《影后小娇妻,在线装失忆》 第1章 “林沫!你完蛋了你知道吗!我听说薛露鹤拿到证据了,正在回家找你的路上,你自求多福吧你!” 手机上不小心点开的语音放完,偌大的房间陷入死寂。 欧式大床上花边锦缎、各色抱枕堆成了柔软的小山,林沫就坐在小山中间,困惑地皱着眉头。 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是哪里?怎么她刚刚还在医院急救室,晕过去后再睁眼,就出现在了这里? 绸缎的触感、带着幽香气息的空气、还有扑通扑通跳动的健康心脏……一切都真实得难以置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了? 林沫从小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她活不过二十岁,她努力挣扎,活到了二十三岁,终于出现了最严重的一次发病。 林沫自己都觉得这一次是凶多吉少,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辈子还没谈过恋爱……好亏啊! 没想到她如今不仅没死,还获得了健康的身体,甚至住得如此奢华。 林沫下床,走去巨大的镜子前看了看。 镜中人五官清雅唯美,却有一头俗气的泡面卷发,穿的也是裸露多过布料的超短睡裙,脸上还有没卸干净、花成一片的眼线。 五官和林沫很像,可这打扮风格完全不同,身材也比常年心脏病的林沫好太多了,该有的曲线都有。 林沫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会儿,拿过手机,又把刚才那条语音听了一遍。 薛露鹤……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林沫仔细回想,忽然醍醐灌顶,猛地瞪大了眼睛:薛露鹤!这不是自己前几天刚看完的那本小说大反派吗? 那是一本狗血霸总的百合小说,书中主角们你爱我我爱你但我们不能在一起,乱七八糟折腾了二百多章。 薛露鹤外表是光鲜亮丽的国际影后,实际上控股书中最大的商业帝国,在书里触犯了大半本刑法,时不时就对原著受来个囚禁、绑架、谋杀身边人之类的戏码,顺带陷害、打压、开车撞原著攻,整个就是变态本态! 而且,这位大反派薛露鹤,确实有一位叫做林沫的炮灰妻子! 难道自己穿进了这本书里,成了大反派薛露鹤的炮灰老婆,林沫? 林沫牙关开始发抖,给发来语音的那个“卢若若”打过去几个字:什么证据? 卢若若立刻打来语音电话,咋咋呼呼叫她: “林沫你终于醒了!赶紧收拾值钱东西跑吧,你前天才出轨睡了美女,今天人家薛露鹤就知道了,你完了你知道吗!我当你好姐妹我才提醒你,她要是逼问你可别说我名字啊,我怕她把我拆了!她应该快到家了你赶紧跑吧你!” 林沫被她吼的耳朵疼,正要说话,对面“啪”一下挂了电话,似乎很怕撞上薛露鹤。 林沫呆呆站着,回忆了一下剧情。 作为影后薛露鹤的妻子,原著里林沫根本不爱薛露鹤,两人完全是商业联姻。 可是这个薛露鹤十分变态,跟原主说好,在两人结婚的两年内,必须为对方守贞,因为她有洁癖,受不了自己家里住一个被别人睡过的女人。 可原主林沫一直爱的是原著攻,一直痴缠人家,被一次次拒绝后也不愿意放弃,反而恨上了原著受,做了许多没脑子的坏事去欺负人家。 就在薛露鹤和林沫婚后一年,林沫对原著攻再次告白被拒,酒吧买醉后,直接跟一个陌生女人春风一度,还被拍到了照片。 紧接着的剧情是…… 薛露鹤拿着照片回来,大发雷霆,把林沫狠狠羞辱过后,囚禁在家里。 而……林沫在试图逃走的时候,跌下别墅窗台,终身残废,最后被薛露鹤送进疗养院,不到三十岁就死了。 也就是说……她这刚穿过来,就要面对大大大变态薛露鹤的羞辱……了吗? 林沫觉得自己又要犯心脏病了,捂住胸口坐起来,换了件衣服,决定迅速收拾东西! 可……现在问题又来了,林沫不知道这房间里哪些是属于原著林沫的东西,哪些又是薛露鹤的,毕竟名义上两个人是住一起的,只不过薛露鹤每次回来都会在书房通宵办公,从不跟林沫一起睡。 林沫正在犯难,又不敢真的什么都不带跑出去,那估计会饿死在外面,于是决定先把各种证件找出来带上,再抓一把金银首饰算了。 她正忙碌,忽听外面传来“砰”一声巨响! 林沫吓得一哆嗦,手里金银项链落了一地。 奔去窗前看时,她发现楼下的一辆粉色小轿车,被人直接砸了车前盖,碎玻璃撒了满地。 小轿车旁边站了一位身材高大拎着铁棍的男人,男人身后,一个女人正款款走进别墅大门。 那女人背影修长,从林沫的角度看去,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她身上骇人的强大气场。 这这这……这人是薛露鹤?那车是薛露鹤叫这男的砸的?可是她砸车干嘛? 念头一闪而过,林沫根本没法思考,薛露鹤现在已经进屋子了!她跑也跑不掉了,跳窗的话外头就是湖,下去不是淹死就是摔断腿,该怎么办? 别墅空旷而巨大,好在林沫的房间在最高的第四层,薛露鹤直接电梯上来,也需要一小会儿。 林沫赶紧把金银首饰又放回梳妆台抽屉,证件和钱包塞回小挎包里,装作刚起来的样子坐在床边,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走廊里,有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细细的鞋跟敲击出沉郁的节奏,每一下都仿佛踩在林沫的心脏上! 光是听着脚步声的节奏和力度,林沫都能感觉得到,待会要面对的薛露鹤,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以前的世界里,林沫的生父从小家暴她,导致她能通过听脚步声来判断对方的情绪,分辨出哪种脚步声是最可能挨打的。 现在薛露鹤的脚步声,就是她最害怕的那一种,是盛怒之下,笃定会狠狠惩罚她的那种。 林沫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对策都想不到,抓着手机再给卢若若发消息,对方也根本不回了。 原主做出那样的事,按照书里描写,薛露鹤还掌握了照片,如今自己抵赖肯定是不成的……但是要像原主一样,咬牙忍住一番身体兼言语上的激烈羞辱吗?那那那,林沫觉得自己承受不来啊! 脚步声从走廊由远及近,很快“咔”一声停在了门外。 林沫捂住胸口,像缺水的鱼一样大口呼吸,她总觉得自己能听到门外之人的呼吸节奏,平缓有序,如同闸刀悬在脖颈上,迟迟不落下。 林沫冲动之下想奔过去按住门把,不让对方开门进来,随即又自嘲地放弃了这个念头,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门把手轻缓的转动,非常缓慢的发出清脆“咔”声,随即轻轻地被推开一小半。 一只皓白的手,慢条斯理地收回去,掠过脖颈处堆积如云的雾棕色长发。 林沫看得屏住了呼吸。 门还掩着左半边,仅仅是右半边露出的那半张脸,就美到令人震惊。 那半张脸的艳绝之色,如尖利刀刃,直击眼底,浓烈而强硬地霸占了林沫的大脑,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反派影后薛露鹤吗? 门还在缓缓移动,门外如画的女人,却站在原地,目光幽深地盯着林沫,不迈步,也不说话。 林沫也死盯着她,无法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面前之人绝不仅是美艳所能形容,她眉尾入鬓,鼻梁高挺,唇色如血,眉宇间更有目空一切的高傲,是常年身居上位,绝不容许有人忤逆的,碾压式的强烈美感。 林沫在这样的人面前,根本站不住,她就怕这种看上去特别强势、气场特别锋利的人。 等她回过神来,薛露鹤已经动了,一双包裹在西装裤里的修长美腿,带着诱人遐想的曲线感,慢悠悠走到了林沫面前,还在继续往前。 太近了,快不能呼吸了…… 那张绝美的面庞仅有不到五厘米的距离,呼吸相闻,冷冷的清香扑鼻而来笼罩了周围。 林沫看见对方眼尾处,藏着一颗泪痣。 那泪痣浅淡异常,如同长长眼角处延伸出去的一抹轻烟,给这绝美面庞,添了几分迷人的柔。 林沫咽了口唾沫。 面前的人开口了,声音比林沫想象的更忧郁深沉,如顶级剧院里的大提琴声,潺潺流淌。 “你为什么背叛我?” 林沫光顾欣赏这脸和声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她下意识就冒出一句: “我没有啊?” 薛露鹤往后退了一步,撤开一点距离,手一扬,纷纷扬扬的照片朝林沫脸上身上砸来。 照片落地,全部都是白花花的□□,是林沫这具身体和别人纠缠在床上的画面。 某几张照片还拍到了原林沫的脸,那表情……林沫只看了一眼就被辣到,赶紧移开视线。 薛露鹤抱着双臂,用下巴点了点照片: “你背叛了我。” 林沫张了张嘴,干巴巴冒出一句: “我不认识你。” 她这说的确实是实话,下意识的,我都不认识你我怎么就背叛你了? 但随即,她立刻福至心灵地反应过来。 她当年宅那么久,各种狗血电视剧小说,都不是白看的啊! 再走投无路,也总有一招可以用:失忆! 如今她林沫虽然不是失忆是穿书,但她可以装啊! 说干就干,林沫抿了抿嘴唇,让自己诚心诚意地问出一句: “你到底是谁?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薛露鹤抱着手臂,眼眸微妙地眯起一些,目光如炬,狠狠投进林沫的眼睛,似乎要挖出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林沫梗着脖子,顶着薛露鹤x光一样灼人的目光,催眠自己:我就是失忆我就是失忆,我没看过你们这世界的原著,我就是真失忆,我不失忆谁失忆!我是全宇宙第一失忆症! 薛露鹤轻笑一声,忽然抬起手,抓住林沫的胳膊。 下一秒,心跳激烈,天旋地转。 林沫被她反手一推,倒在床上,刚换上的牛仔短裤,迅速被扯了下来。 感觉到薛露鹤那独特的冷香覆盖上来时,林沫头皮炸裂! 这!刚穿过来也就二十分钟,自己就要结束二十三年的处女生涯了吗?怎么是这种“羞辱”,原著里没写啊! 第2章 薛露鹤动作粗暴,一点也不留情,漂亮的手指用力,狠狠摁住了林沫的大腿,痛得她大呼一声: “啊!你放开我!” 林沫一边竭力挣扎,一边嘶声叫喊,努力往床头方向移动,想冲着窗外喊救命。 可薛露鹤那双手如同铁铸一般,一手按住腿部,一手按住了她的腰,这就把林沫整个身体控制住了,完全没法动弹。 林沫只能拼命拉长脖颈,胡乱晃动头部,双手使劲儿按在薛露鹤肩上往下推,却根本也推不动。 她尖叫着,手脚乱蹬,对着身上的薛露鹤拳打脚踢,还次次到肉。 可这个薛露鹤,就像电影里的机器人一样,再怎么被打也毫无影响,依旧粗暴地进行着下一步。 “啊啊啊啊啊!放开我啊,放开!” 林沫模糊的视线里,看见半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忽然抬起上半身,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衣兜,掏出一件东西来。 等看清那东西是什么,林沫差点要被吓死,完全陷入了动物性僵直,连挣扎都暂时忘记了。 那竟然是一把盘成一小圈、手柄处镶着钻石的,做工极度精致的小皮鞭! 薛露鹤这人到底是有多变态?她竟然随身带着这种东西,这是什么古怪的爱好啊,她是后宫嬷嬷穿来的吗! 薛露鹤举起了鞭子,却没有落下,用鞭子盘曲在一起的鞭稍,拍了拍林沫的脑袋: “别跟我耍花招,再说了,你这花招也太老套了。” 林沫: “……” 她没急着回答,趁着薛露鹤只有一只手禁锢自己,迅速翻转身体,在大床里找了个堆满玩偶的角落,把大半截身体塞进去。 于是林沫上半截身体,被小猫咪、小兔子、小乌龟、小熊和颜色粉嫩的各种玩偶堆满盖住,画面看着还有些可爱。 薛露鹤动作轻缓地,把手里的小皮鞭展开,在空中甩了两下,特别清脆的“啪”声,惊得林沫差点原地起跳。 林沫偷偷瞥一眼,发现薛露鹤一直沉着的嘴角,忽地微微勾起,两边翘起的高度也不一样,眼角也微微飞扬,倒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嘲讽冷笑。 林沫用长颈鹿玩偶按住自己的脑袋,太过紧张,脑子里一直碎碎念: 这是做梦这是做梦这是做梦,我不会疼我不会疼我不会疼,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薛露鹤甩动鞭子的声音,简直惊天动地,她每在空中甩一下,林沫的腿就抖得更厉害一点,到后来简直是抖如筛糠,带得整张床都在抖。 大提琴般沉郁优雅的嗓音响起: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它,别怕。” 林沫脱口而出: “我就是第一次见啊!” 她说完又勇气爆表的补了一句: “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啊!” 薛露鹤单膝跪在床边,一只手仍然按着林沫的大腿,听她这么说,绝美的上挑凤眼,又是探究地看了她一眼。 林沫接触到她的眼神,从那眼神里看不出几分恶意,更多是探究,忍不住松了口气,觉得应该不至于挨打吧…… 下一秒,“啪”的一声,林沫脚踝一凉! 她惊呆了,抱着长颈鹿玩偶低头去看,自己脚踝的位置竟然出现一道白色痕迹,正在迅速变得红肿! 火辣辣的痛感随之席卷全身,一点都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林沫眼泪“唰”一下就流出来了,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视线看向对面,只见薛露鹤手里拎着鞭子,依旧用那种冷静而没有感情的目光看着她。 “还装吗?” 林沫眼泪汹涌,满心仇恨,只能抓过床上的玩偶们,一只一只往薛露鹤脸上扔,用尽全力拼命的扔出去。 有几只小熊和小兔子,被薛露鹤抬手挡下去,剩下的她并不理睬,任由那些小东西砸在自己脸上身上,目光依然紧盯着林沫的一举一动,仿佛要剖开她的心,看透她的真实想法。 林沫脚踝火辣辣的疼,扔了玩偶又想往地上跳,哭得稀里哗啦声音巨大,夹杂着混乱的话语: “你……你这人有病吧!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上来你就打人!你你你……你突然闯进我的房间还要打我!呜呜呜……好痛啊呜呜呜……” 林沫爬到床边跳到地毯上,脚踝触地的一瞬间钻心的疼,她眼泪又哗哗的落了一地,瞬间就把地毯沾湿了。 在薛露鹤眼里,林沫身形娇小纤弱,头发早就乱成一片,整张脸都哭得通红,眼睛肿得像两个馒头。 可就算这样,她眼神里依然是令薛露鹤感到怪异的,干净简单的光采。 那确实是在以前的林沫身上,从未出现过的神色,以前的林沫就算哭,也哭得和现在这个样子截然相反。 薛露鹤安静的看着,不动声色绕到了林沫身侧。 林沫一瘸一拐,捡起地上的牛仔裤穿上,摸索着朝门外走去,边走还边哑声哭着: “我……我都不记得我是谁……我去找医生……我要报警……你这个变态,我要报警抓你,大变态!呜呜呜呜……我为什么这么惨啊!刚睁眼啥也不知道,就好痛啊呜呜呜!” 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前,林沫看见地上的照片,心虚了一下下,赶紧硬起心来继续表演: “怎么,怎么就说那是我呢,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好恶心啊!这肯定不是我啊呜呜呜……” 行了行了,再演就过头了,林沫在心里告诫自己,手扶着门框往外走。 刚刚她这一串连招表演,一方面是为了取信于薛露鹤,另一方面其实也是为了麻痹敌人,找机会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当务之急是要摆脱变态,先从逃出房间开始!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林沫忽觉小腿仿佛缠了一条冰蛇一般透心的凉,随即一股大力将她往后拽去! 林沫本就身体虚弱,早上起来折腾到现在也没吃饭,身上没一点劲,被这么一扯立刻双臂乱挥地往后倒去。 门口这一片可没铺地毯啊!这要是后脑勺砸上去直接就结束了呀,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次生命,开局就面临王炸也就算了,连时间都这么短吗? 然而预想中的硬木地板没有到来,林沫反而感觉自己跌入了绵软而舒服的怀抱里。 她回头看去,自己正好被薛露鹤单手扶住,是个半扶半抱、脑袋压在人家胸上的姿势! 薛露鹤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还拿着刚才把她拽倒的鞭子,站得很稳。 那深黑色瞳孔像无机质的玻璃,又像食肉动物盯紧自己的猎物那样,深深看进林沫的眼眸。 “想跑?” 林沫还在泪眼朦胧,努力表演: “我,我要去找我的记忆……我还要报警,把你这个,这个混蛋抓起来!你冲进我房里用鞭子打我,我,我好痛啊!” 薛露鹤淡漠地眨了眨眼,顺手又把林沫扔进了一片狼藉的床上,动作很是粗鲁。 “你倒是装上瘾了。行,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薛露鹤一步步来到床边,那根皮鞭像一条顺从的小蛇,在她手里服服帖帖。 强烈的压迫感,随着薛露鹤弯腰凑近,不断席卷而来,抽走了周围的空气。 林沫双手紧紧抓住床单,疯狂后退,眼泪又啪嗒啪嗒落下来。 “从今以后,你,不许离开这个房间。我,会陪你,演这出戏,你最好别露馅。” 薛露鹤靠的非常近,眨眼时,睫毛都刮擦到了林沫的鼻梁,这本显得暧昧的姿势,此刻却让林沫后背发凉。 “乖乖听话,你还有自由的机会,我亲爱的……老婆大人。” 薛露鹤用唇贴在她耳际,呼吸的热度灼烧着她的脸,沉郁而美丽的声音,说出最后一句时,似乎没忍住,讽刺地轻笑了两声。 “呵呵……” 这笑声带着胸腔共鸣,像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海浪,全都卷进了林沫的耳朵,令她心脏紧张又可怜的为之狂跳。 这个女人……果然除了是变态反派之外,也是迷倒全球男女的魅力之王啊……林沫晕头转向地想着。 第3章 十五分钟后。 林沫坐在床上,浑身僵直,两条腿像两根白皙的电线杆子,往床边直愣愣地伸出去。 “你……放我出去……” 她嗓子都喊哑了,早就不报希望,随口一喊。 薛露鹤就站在她面前,手上拿着一盒药,静静看着她。 林沫是邻家美女的长相,鼻和嘴都比较小,眼睛却是圆圆的杏眼。 以前的林沫,喜欢化浓重的烟熏妆,把眼睛放大,整个人往夜店成熟风打扮,眼神也总是充满了精明的算计感。 如今林沫没有化妆,杏眼微红,脸颊粉嫩,用哑了的嗓子说着哀求的话,特别招人怜爱。换作意志力弱一些的,早就投降了。 而薛露鹤却丝毫没有触动,嘴角紧抿,半蹲下来,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林沫的腿! “啊!你干嘛!呜嗷!” 冰凉的手抓住了自己痛到发烫的脚踝,林沫吓得往后一退,双腿颤抖,一下把脚踝受伤的位置弄得更疼了,又痛得喊出了奇怪的声音。 薛露鹤一手捉着她的脚踝,另一手拿起喷剂,往她受伤的位置猛的一按,半透明的药剂重重喷在已经发肿的伤口上。 这些药刚喷上去时,带着冰凉的感觉,还挺舒服的,林沫忍不住缩了缩脚趾,小腿颤抖了一下。 随即她感觉到,薛露鹤的手忽然握紧又放松,仿佛在警告她不要乱动。 林沫立刻控制自己,连一丝肌肉抽搐都不能有,谁知道她面前这变态,会不会又给自己一鞭? 话说回来,这是什么神书啊,反派这么变态还不够,居然还用鞭子当武器,这是什么风格啊?复古?阴柔?土嗨?炫酷? 林沫尽量用胡思乱想来抽离自己的思维,不让自己聚焦在脚踝的奇怪感受上。 那药剂喷在脚上,迅速就开始发热发烫,渐渐的盖过了伤口本身的疼痛,火烧火燎的,仿佛在从内部瓦解每一个细胞。 “痛……” 林沫还是没憋住,牙齿咬着嘴角,眼里全是疼痛的眼泪,红着一双兔子眼,可怜巴巴对着薛露鹤嗫嚅了一句。 “记住这痛,是你该得的。” 薛露鹤语调平淡,毫无情绪,手上动作不停,喷完药后又掏出一叠纱布,在林沫伤口位置缠了几圈。 “呜呜呜……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怎么就是我该得的……” 林沫又开始见缝插针的表演失忆,她现在根本不敢停,骑虎难下是什么滋味,她今天终于有了深刻体会。 有些谎言一旦说出口,就要用无数其他的谎言来圆,林沫一边努力表演,一边暗自给自己打气:加油加油,我可以的! 虽然面前的人是国际公认的天赋型影后,演技超一流的那种,眼力应该也很强…… 但,但她林沫也是有自己优势的!至少她胜在自然,自我催眠一级,只要自己都相信自己失忆,那肯定也能让别人相信! 就算这是5s级的不可能任务,她也一定能圆满地完成! 等林沫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完成,薛露鹤也结束了包扎,拎着药瓶和纱布离开了房间。 林沫赶紧一骨碌爬起来,翘着被包成粽子的脚,双手抓着桌子、扶着墙,单腿一蹦一蹦地挪动到门口。 她伸手,轻轻地抓着门把手,听到一声微弱的“啪嗒”声,门毫无障碍地打开了。 “没用钥匙反锁起来吗?” 林沫嘴里嘀咕着,探头出去看了看周围。 说来心酸,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以次看见门外的走廊。 走廊本身没什么好看的,林沫注意到的是走廊旁边的楼梯和小电梯井。 她悄咪咪地探出头,抓着门缝,光脚蹦跳了几下,在光可鉴人的胡桃木地板上留下几个脚印。 她奔到楼梯旁边,又单脚挪着,一点点走下楼梯。 这栋别墅是中间有挑高天顶直达三楼的,站在三楼楼梯上,其实就可以看清整间屋子的格局,但还有几个隐藏的房间,林沫有些摸不清楚。 逃跑路线迅速在脑海中成形,林沫头尽力往前伸,想要搞清楚那几个看不清的房间是什么,脚底下试图再下一层楼。 结果她不小心滑了一下,心脏猛地狂跳,双手牢牢抱住楼梯栏杆,这才没摔倒,但还是吓得喘粗气,腿脚酸麻。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平复心情后,继续去仔细别墅大门的位置,观察大门的智能门锁,觉得问题不大。 整栋别墅装修辉华美,比林沫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许多高级别墅都要好看,可奇怪的是,这么大一栋别墅里,没有一点多余的人声,安静得诡异。 就连别墅周围的入户花园,也都完全听不见鸟叫虫鸣,没一点生命的活力。 这个薛露鹤,完全没有佣人的吗?说好的霸总文必备园丁、管家、仆佣、厨师呢? “这么大……难道她一个人打扫吗……饭也是她自己做?噗嗤!” 林沫靠在楼梯上不小心把心里的碎碎念说了出来,她想象了一下薛露鹤穿着围裙在厨房炒菜的模样…… 不行,笑死人了,违和感也太重了! 林沫怕笑声传出去,捂着嘴在栏杆上笑成了震动模式。 “呵……” 偌大空旷的大厅里,忽然传来一声模糊而悠长的轻笑,像魔鬼的低语,在空中盘桓着。 “卧槽!咳咳咳咳!” 林沫还没笑够,听见这声轻笑,顿时把笑声给吓回去了,呛得扒住栏杆疯狂咳嗽。 “饭菜有人送,打扫有钟点工,你在这住了一年了,都忘了吗?” 这声音伴随着让人牙酸的高跟鞋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林沫不敢低头去看,抓着栏杆奋力向上单脚爬,爬了半天却也才爬了两级台阶,而身后那个勾魂夺魄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了。 “你想出去?” 薛露鹤的呼吸拍打在林沫耳边,又是那个近到让林沫抓狂的距离。 林沫感觉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真该庆幸她这具身体很健康,这要是放她上辈子那个破心脏,现在她早就躺地上了。 身后那个人,独特的如同冷杉的香味,如有实质一般蔓延过来,像无数只无形的手,笼罩住了瑟瑟发抖的林沫。 “你想起来为什么背叛我了吗?” 薛露鹤一边说话,一边用一只冰凉的手掌,从林沫腰间穿过。 薄薄的t恤衫上,那只手的存在感过于强烈。 宛如细细的、吐着信子的小青蛇,绕着热烫的身体,不断向上,向上…… 林沫浑身一激灵,咬紧牙关不敢动弹。 这根本没有暧昧的氛围!林沫甚至感觉,这比刚才被压在床上的时候,更加恐怖! 那只冰冷的手,像是噩梦深处最可怕的毒蛇,在她最脆弱的心脏部位不断游走……而无论她的心脏,跳得多快多急,皮肤又是多么灼痛,都没法给那只手,染上哪怕一丝的温暖…… 那只手漫无目的的肆虐着,似乎一不小心就会伸出毒牙,咬穿她的心。 林沫从肠胃深处,涌出一阵强烈的反胃感,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那只原本柔软如水流的手,瞬间又变得铁铸一般,收紧,把她牢牢禁锢。 “就这么讨厌我?” 薛露鹤把林沫死死按压在自己怀中,眼看着她难受得不断干呕、紧皱眉头,却完全不动声色。 “跟我不行,为什么跟陌生人就行?嗯?” 狭窄而光滑的楼梯上,两人姿势如此暧昧,吐露在耳边的话语,却充满嘲讽,毫无怜爱之情。 林沫反胃了好一阵子,终于麻木了,瘫在薛露鹤怀里,任由对方宰割。 她紧闭双眼,眼角落下一连串眼泪。 林沫也没办法,她就是个容易流泪的体质,稍有情绪波动就会落泪。 而长期的心脏病经历,又让她不敢反抗别人,不敢太动用心脏负荷,此刻也只能像个玩偶,任人宰割。 好在薛露鹤似乎没有要怎么样,那只如鲠在喉的冰冷大手很快退去了,如同潮水离开了沙滩。 薛露鹤把手拿走,却没下一步动作,依然像情人一样紧紧搂着她,危险的吐息喷洒在她身侧。 “不想解释一下吗,我亲爱的老婆?” 林沫努力调整呼吸,努力调整声线,努力让自己不要反胃,终于说: “你说我是你老婆,那你以前,跟我感情肯定不好吧,不然你怎么一上来就打我,现在还吓我。” 她说完赶紧脱离薛露鹤的怀抱,扶着栏杆站稳,转过身体,看着对方。 无论看几遍,林沫也依旧要感叹:薛露鹤的脸,实在是太好看了! “我很爱你,亲爱的。” 薛露鹤看着林沫,忽然眼睛弯起,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配上这样的话语……林沫尽管理智上不愿妥协,还是……情难自禁地相信了。 随后,薛露鹤双手伸过来,把林沫忽然拦腰抱起,一步一步踏上阶梯。 “我们回房,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第4章 明明说着情话,做着这么怦然心动的事,薛露鹤脸上嘲讽的讥笑,却一点都没有遮掩。 林沫心情极度复杂,被人公主抱着回了房间,扔到床上。 “亲爱的。” 薛露鹤脸上挂着假情假意的笑,坐在床边,手上不知何时,拎来了原本放在衣帽间的银色挎包。 她冲林沫一笑,把挎包提起来,拉开拉链,猛地翻过来。 挎包里东西全掉了出来,各种身份证明文件,各种卡包,还有许多资料。 其中有一个正红的本子,明晃晃写着:结婚证。 薛露鹤捡起那本结婚证,翻开给她看: “你看,我们是合法伴侣。” 证件上,薛露鹤和林沫两张脸凑在一起,都面无表情,一点也没有新婚的喜悦。 林沫看得有些发怔,她当然知道这是书中设定的,可看到两个女孩子光明正大的结婚证,她心底还是被震撼了。 这就是同性可婚的世界啊……真好。 上一辈子的世界里,林沫并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她根本就没空在意这个,但也隐约有些感觉,觉得自己不是“正常人”,喜欢看美女,对男人没有任何兴趣。 在那个世界里,这样的取向是不被容许的,林沫本身就已经身体虚弱、艰难求生了,要是再加上同性恋……大概会完全失去生计。 她只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从来不去尝试。 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生活在这个世界里,也许会更幸福一些吧…… 林沫出神的想着,回过神来才发现,薛露鹤把地上所有的证件全都收拢起来,放进一个袋子里拎着,走到门口。 “好好呆着,你的车被我砸了,跑不出去的。哦对了,别想着报警,你可没办法对付我,不是吗?” 薛露鹤说完这段话,嘴角又露出愉悦的微笑,却怎么看都是讽刺与威胁。 林沫呆呆的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心里涌出了一大片原著剧情。 房门“砰”一声关上,很快传来钥匙落锁的声音,这下,应该是把林沫彻底关在房里了。 林沫瘫倒在床上,痛苦地用被子蒙住头,开动脑筋使劲回想之前看过的原著剧情。 原著中让她印象深刻的剧情之一,也是囚禁相关,原女主找到机会打了报警电话,警方却是在事情结束后才姗姗来迟,这大概就是书中设定。 也就是说,林沫如果现在报警,大概率也是不会得到受理的,原著的力量会圆好逻辑。 况且薛露鹤就在这栋别墅里,被她知道自己报了警,那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看样子只能趁薛露鹤什么时候出门,自己想办法逃出去以后,再去找警方了……难度真的好大啊! 正好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卢若若的来电。 林沫赶紧接起来,忽然又想,万一薛露鹤给自己手机装了监控呢? 看来自己一定要时刻记住,自己如今是个失忆少女!在任何人面前都是! 卢若若试探性的“喂”了一声,林沫回应道: “你是谁?” 卢若若: “卧槽,你怎么回事啊你,被姓薛的打傻了吗,怎么张嘴就问是谁啊?咱俩当闺蜜五年了,你不认识我是谁?还是手机上没写名字啊?快说说她是不是打你了,你什么时候能出来?” 林沫: “你是我闺蜜吗?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薛露鹤真的是我老婆吗?我今天睡醒就发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卢若若那边足足沉默了三秒钟,随后爆发出一顿惊天动地的大叫: “卧槽卧槽卧槽!你真的被打傻了!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成傻子了呢,这姓薛的也太毒了吧?你赶紧让她给你找医生啊!你俩确实是合法妻妻,但你俩当初是商业联姻啊,有合约的,两年就离婚,现在就剩一年了,你怎么就失忆了呢?难道还打算被她套牢一辈子吗,天呐这都什么事儿……” 没再听卢若若那边絮絮叨叨,林沫忽然想起被自己忽略的事:原著林沫和薛露鹤的正式婚约,只有两年!只是原著林沫死的太早,没撑到婚约结束就死了,所以这个设定约等于没有。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林沫知道,假如自己好好活过这一年,薛露鹤也会按照原著,和原女主过上一长串剧情,为了给原女主腾出位置,她一定会和自己离婚的! 曙光来的猝不及防!林沫恨不得亲一口电话对面的卢若若,兴高采烈道: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卢若若,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卢若若一头雾水的又问了几句,也没问出到底怎么回事,于是下定决心,认真地说: “我过几天去你家……看看你。还有别忘了你的工作啊!” 林沫这下傻眼了: “工作?什么工作!怎么我住在别墅里还要工作的?” 卢若若被她逗得忍不住笑: “哈哈哈哈,你性格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在你家公司里有个挂名职位的,有空还是去一下,看看情况。” 林沫脱口而出: “我倒是想去,可薛露鹤不许我出门。” 卢若若沉思: “你那边过段时间会开股东大会,你家虽然家长都不在了,但你也是股东之一,必须出席,到时候看情况,薛露鹤应该会放你去的。” 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卢若若本来一直不相信林沫失忆,问了好多两人以前的兴趣爱好和经历之类,发现林沫确实是一点也不记得,这才将信将疑地挂了电话。 林沫放下手机,揉了揉脸,心里宽松不少。 还好,自己只需要挺过去一年,一切就结束了。只要自己这一年内安安分分,尽量别激怒那个变态,那应该还是能活下去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三下,不急不慢,好似真的是在征求林沫的意见。 林沫不敢说话,她当然知道,自己说不说话都没用,如今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罢了。 她窝在床角,把自己埋进玩偶堆里,听着门被打开的声响,一动不敢动。 薛露鹤缓慢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随之而来的,是特别诱人的饭菜香味。 林沫探头出去看,意外地发现,薛露鹤本人居然端着一个托盘,托着好几份小碟子小碗,放在餐桌上! 薛露鹤这么牛逼的国际影后,兼变态反派,兼超有钱大总裁,居然亲自端晚饭过来! “吃饭了。” 薛露鹤声音平静,听在林沫耳中,却比之前要多一丝温柔和烟火气。 林沫小心翼翼下床,单脚跳着,到餐桌边坐下,看了一眼随口问道: “就一副餐具?你不吃吗?” 薛露鹤有些诧异地挑起眉头,似乎头一次听见这样的问话,泛起饶有兴味的表情: “你是在邀请我吗?” 林沫赶紧摆手摇头,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是不是,我随口一问!没有邀请的意思!” 要是跟这人一起面对面吃饭,虽然饱餐了美貌容颜,但却会担惊受怕到消化不良,得不偿失啊! 然而,薛露鹤仿佛没看见她拼命拒绝似的,微笑着坐了下来: “既然老婆盛情邀请,那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她拿起手机,按了几个字,然后笑盈盈地单手支颌,一双美目含情脉脉地看向林沫。 她似乎突然对林沫的脸,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从眼角打量到鼻尖,又从脸颊研究到脖颈。 林沫低着头,不敢抬头和她对视,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如芒在背”。 薛露鹤的目光刺得她脸颊紧绷,甚至开始脸红。 很快,门口传来敲门声,薛露鹤扬声道: “进。” 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厨师服的男人,推着手推车,车上放着一盘盘的华丽菜肴。 男人毕恭毕敬,把车上东西一盘盘地往薛露鹤面前放,光放完这十几碟子菜,就花了五分钟,小餐桌不堪重负。 林沫看看自己面前可怜巴巴的四个小盘子,拍黄瓜,炒油麦菜,荷塘小炒,笋炒肉,米饭。 再看看薛露鹤面前的:烧鸭烤鸡水煮鱼,樱桃肉糖醋排骨鱼香肉丝,最素的是一道看上去就极度奢侈的上汤娃娃菜…… 额,满汉全席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林沫馋了,这是真实地馋了。 薛露鹤这就是故意的吧!非要坐在自己旁边,形成对比,目标是让自己这顿饭吃得更加心塞! 林沫气呼呼地鼓了鼓嘴,拿起筷子,就着满桌子香气四溢的大鱼大肉,夹了一口青菜送入口中。 对面,薛露鹤笑了,笑声疏朗开阔,好听得要命。 “亲爱的,为了报答你给我戴的绿帽子,今天你的菜都是绿色的呢。好吃吗?” 林沫心里妈卖批,脸上笑嘻嘻: “嗯,好吃。” 薛露鹤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入自己口中,眯着眼享受够了,微笑感慨道: “感受到我对你的爱了吗,亲爱的?” 林沫咬紧牙关,狠狠嚼碎青菜,脸上强行挤出微笑: “嗯,感受到了。” 感受到才有鬼嘞,你个糟老婆子坏得很! 第5章 两个人还真的面对面吃完了这顿饭。 林沫把自己那些青菜全吃光,眼巴巴望着薛露鹤那边几乎没动过的盘子,试图用眼神打动人家,可惜没有效果。 薛露鹤吃的很少,每夹一口菜,就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林沫。 她视线落在林沫偷偷伸过去的筷子上,吓得林沫立马正襟危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饭后又有专人过来,把东西收拾了,彻底弄干净屋子,整个过程中,薛露鹤就坐在旁边,专注认真的看着林沫。 林沫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装作专心玩手机,一直低着头。 她在用手机搜索各种相关消息,主要是搜索薛露鹤的新闻,发现薛露鹤新近拍的电影正在上映,票房高居排行榜第一,各种评价也非常好。 这部电影里,薛露鹤饰演的是一位美丽温柔的女白领。 “薛露鹤太美了吧啊啊啊,我想跟她睡觉!” 林沫看着这条评论暗中吐槽:这位姐妹,你要是跟她睡觉,可能会半夜被鞭子捆起来送到地下室呢~ “这个女白领塑造的真的太棒了,薛露鹤世界第一牛,大家把薛露鹤牛逼打在公屏上!” 林沫:我才是应该把“薛露鹤变态狂”打在公屏上! “唉,可恨女白领老公干嘛要跟她离婚呢,这么好的老婆,要是我,我死也不会离婚的!” 林沫:呵呵,你要是我,怕是天天求着想跟她离婚。 网上的粉丝言论随便看看就行了,林沫用浏览器打字时,忍不住瞄了一眼旁边,发现薛露鹤那让人难受的视线,还一直盯在自己身上。 林沫忍不住了,暗自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转过头来,小声问: “你在看什么呀?” 薛露鹤的眼睛是深黑色,瞳孔深处藏着一点光,也是暗色,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无论怎么细看,都捉摸不透。 见林沫转过来,薛露鹤嘴角一勾,眼底却没一丝笑意: “想看就看了。” 林沫“哦”了一声,干巴巴地回过头,继续看手机。 忽然,她看见手机里,微博的娱乐新闻中,出现一条新的快讯: “小花沐霏与超级影后薛露鹤,疑似恋情暴露!记者近日拍到,当红小花沐霏的小区外,停靠着影后薛露鹤的爱车,凌晨一点,沐霏从小区里走出来,上车离开,第二天清早八点钟才回来。这算不算沐霏攀上薛露鹤的实锤?大家怎么看?” 林沫心中震动。 这个沐霏,她再熟悉不过,这就是整本书里,最核心的那个人,女主受,当红小花,沐霏! 原著中有没有这一段?薛露鹤凌晨接走沐霏,早上才送回去,中间这段时间又做了什么? 可惜林沫已经想不起来了,只隐约记得,沐霏跟薛露鹤一直没发生过什么。这一是因为沐霏并不爱她,只是把薛露鹤当备胎,二是薛露鹤不愿对珍爱的沐霏用强。 林沫正在努力回想剧情,耳边传来低语: “你吃醋了?” 林沫下意识摇头,呆呆地抬头看,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让她呼吸一滞。 薛露鹤左手靠在床沿上,右手伸过来,摸了摸林沫的脸颊。 林沫皮肤敏感,手指触碰到的地方,迅速变得红润,粉嫩粉嫩的,像多汁的桃子。 “明明吃醋了吧?还在掩饰吗?” 薛露鹤嗓音温柔,然而林沫当然听得出来她话语里暗藏的玄机。 林沫一脸正气地摇头: “没吃醋,我失忆了,就算以前喜欢过你,现在我也没感情。” 薛露鹤手指在她脸颊轻轻拂过,笑得散漫: “如果我告诉你,我很喜欢沐霏呢?” 林沫感觉机会来了,强制压抑住自己的激动: “那你可以和我离婚,去追她,我不介意的。” 薛露鹤定定望着林沫。 那张粉嫩的面庞上,还泛着桃子般的新红,眼睛清澈见底,里面仿佛总有水波荡漾,整个人透着柔弱,活脱脱就是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这不是薛露鹤认识的那个林沫,那个蛮横泼辣、暴躁疯狂的林沫。 薛露鹤皱了皱眉头,忽然说: “可是我介意。” 林沫张了张嘴,这话你叫人怎么接?说喜欢人家的是你,说介意离婚的也是你,到底要怎样啊! 果然变态的心思你别猜! 薛露鹤说完这句话,抬手揉了揉眼眶,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林沫暗地里松了口气,心里祈祷她快走快走快走……别再回来了,让自己安静呆一晚上好好休息吧!求求了! 然而,薛露鹤走的真是一波三折,慢慢悠悠,一会儿走去衣帽间拿个外套,一会儿又过去梳妆台拿了几个首饰。 甚至还走到餐桌边,认真地摸了一把桌子,似乎在检查桌子有没有擦干净。 林沫一口气都憋到快断了,又不敢问,只能假装不在意地继续玩手机。 薛露鹤的脚步声终于远了一些,到了门口,她丢下一句: “好好休息。” 然后是门被打开,人走出去,又关了门的声音。 林沫这一口大气,终于长长地出了出来,后背都出了冷汗。 薛露鹤在的时候,她浑身不自在,整个人绷得像一张弓。 现在薛露鹤终于走了,林沫觉得浑身的肌肉和骨头都经历了一场酷刑,尤其是还在隐隐作痛的脚踝。 她心疼地把脚踝捧起来,脸凑到包扎布上去细看,想着要不要拆开纱布看看,天气还挺热的,万一捂出痱子来就不好了……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体质怎么样,会不会很容易出现皮肤病……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 林沫思维放飞地捧着脚,姿势扭曲,恰在此时,忽然又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响! “咔”的一声,猝不及防! 林沫捧着脚,回头太猛了,直接让自己栽倒在床上,脑袋朝上落在床单里。 从她的视角看出去,一个头下脚上的薛露鹤,正脚踩天花板,移动了过来! 林沫: “啊啊啊啊!” 她赶紧翻了个身,想起来,脚又不小心被磕了一下,痛得她一声惊呼。 薛露鹤终于模样正常地走了过来,她低头,嘴角带笑,看着林沫狼狈的样子: “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喜欢……滚床单啊。” 林沫愁眉苦脸,把自己摆正,坐在床上,心里疯狂吐槽:你以为你很幽默吗!开黄腔的人最最最油腻了!讨厌死了哼唧! 薛露鹤见她垂头丧气,苦着脸不回答,似乎觉得很好笑,就真的笑了起来。 这个笑声,听起来十分愉悦,又很纯粹,没带那些奇奇怪怪的讥嘲、讽刺,就像一个普通的年轻女人。 林沫觉得,还挺好听的。 薛露鹤又低头看她: “刚才忘了件事。” 林沫眨眨眼: “干嘛?” 薛露鹤伸手过来,弯下腰坐在床边,忽然把林沫按在怀里,温柔拥抱着,轻轻拍她的背。 “以前啊,你最喜欢我每晚给你一个晚安拥抱了,你不记得了吗?” 薛露鹤身周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冰冷香味,真的又香又软。 薛露鹤刻意温柔起来,那真是连声音都美到令人惊叹,完完全全用声音营造出一个温柔乡,听得林沫忍不住想沉醉其中…… 然而,打住! 林沫看的很透,这只不过是薛露鹤再一次试图套她话罢了!糖衣炮.弹也是炮.弹,绝对不能沉迷,忽视其中危险啊! 于是,林沫努力抗拒这温柔的诱惑,义正辞严强调道: “我真的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薛露鹤听了,果然迅速放开了她,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似嘲讽似可笑的表情: “你装的真是,漏洞百出。” 林沫心里一惊,却倔强地继续拧着眉毛: “我没装,我真不记得什么了,况且,你之前还说过喜欢沐霏,所以跟我感情肯定不好!” 开玩笑,原主跟薛露鹤是合约婚姻,感情好到每晚拥抱的话,那你薛露鹤还至于天天跑到沐霏身边晃悠吗!别忘了原主可是被你变相逼死的!自己脚上还有明晃晃的伤呢! 林沫越想越气,怒视薛露鹤,干脆多说了几句: “我知道你想套我话,我从你的这些行为里,感受不到一点对我的爱,所以就算我们以前是妻妻,我现在也对你,毫!无!感!觉!” 薛露鹤看着林沫,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一丝惊讶。 林沫发怒的样子,太像一头小兽,挥舞着并不吓人的爪子,眼睛瞪得很圆,嗷呜嗷呜的,却又怂怂的在试探。 确实是跟以前的样子完全不同了。如果是以前的林沫,生气了会掀桌子扔东西大喊大叫,却绝不会如此克制,还拥有如此清亮的眼神。 简单得像一汪清泉,可她偏偏看不透。 薛露鹤轻笑一声: “你说得对。” 然后,她动作利落地转身离开,开门出去,脚步声远去得迅速又坚定。 这一次,林沫正襟危坐在床上好久,才稍稍放松了些。 看样子,至少今天晚上,她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可刚刚穿来这个世界,林沫睡得并不安稳,睡梦里又梦见父亲打她,梦见母亲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她哭得撕心裂肺,却没人能听见…… 清晨她醒来,满面泪痕,枕头都被沾湿了。 林沫还沉浸在梦境的痛苦氛围里,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 “梦见什么了,这么难过?” 林沫一抬头,对上一张不施粉黛,却依然绝美如出水芙蓉的脸庞。 薛露鹤探究地望着她,接着问: “是梦见以前的事了吗?说来听听?” 林沫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还是在试探!还是想戳破她的破绽! 果然,大反派就是要意志坚定,无论何时都想着达成目的不够顽固的人,不配做大反派啊! 第6章 林沫福至心灵,决定先发制人。 她看着对面的美人,尽量让自己目光真诚: “我昨天想了一下,你要是喜欢沐霏,就尽快跟我离婚吧,我不想拖累你!” 薛露鹤抿唇不语,眉目间略显不悦,压低嗓音: “你认为,我会听你的?” 林沫: “……” 她无话可说,只好气呼呼的鼓了鼓脸颊,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薛露鹤站起来,跟在她身后,软软的靠在卫生间墙上,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附骨之疽般的视线,让林沫刷牙都咬到了舌尖,实在忍无可忍,她单脚跳进干湿分离的浴室,对薛露鹤喊: “你走开,我要洗澡了!” 薛露鹤靠在门上,微微一笑,魅惑众生,眼中神采盎然,唇角仿佛藏着令人沉醉的蜜酒。 “你是我老婆,看一看怎么了?” 忽略内容的话,这大提琴一般的声调,听起来真的很舒服。 然而……她还是靠在墙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沫尴尬又焦急,脸颊红扑扑的。好在浴室有浴帘,她迅速拉好浴帘,这才感觉安全了一些。 透过浴帘能看见卫生间门口,那道若隐若现的纤细身影,终于缓缓移动,离开了。 林沫迅速脱衣服,自己调好了水温,坐在宽敞的浴缸里,把受伤的脚放在外面,很快的洗了一个澡。 顺便检查下自己的身体,欣慰地发现这具身体十分健康,身上连颗痘痘都没有,皮肤光滑细嫩状态年轻。 洗完澡林沫穿了件蓝色连衣裙,是她早上从衣帽间里,千挑万选找出来的颜色最普通的衣服,对着镜子看了看,还是很合适的。 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一脚踏出门才发现,薛露鹤已经不见人影了。 她茫然的单脚跳回床上,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好。 目前,她的主要生活目标就是,努力低调,猥琐发育,苟到离婚那天,一切就自由了! 可是要如何打发这一年的闲暇时间呢? 林沫想了想,拿出手机继续搜索各种新闻,先把这个世界了解清楚再说。 果然一切就像原著里所描述的,沐霏作为当红小花主演了一部电视剧,之后爆火,顺带跟超级影后薛露鹤关系暧昧,引起全网一片猜测。 沐霏的照片看起来果然美貌,就像原著中所描述的那样,气质非常清纯,举手投足间都显得柔弱而可亲。 林沫仔细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沐霏的五官,和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有些相似。 都是圆形的杏眼,鼻尖小小的,嘴唇很薄,下巴不是很尖,脸型显幼稚。 不同之处是沐霏是一头黑长直,走的就是邻家小妹风,而林沫一直是泡面头卷发烟熏妆,走着朋克青年风。 林沫对朋克青年风毫无意见,不过现在这个林沫的五官和身材,硬把自己打扮成那样,并不和谐。 不过……林沫看着沐霏在颁奖礼上撩开黑发、抬头浅笑的模样,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既然她薛露鹤喜欢这种类型……那就别怪她林沫心狠手辣了! * 薛露鹤在书房处理公务。 她演戏更多是为了消遣,作为爱好,正经的职业还是跨国集团董事长,每天有无数文件要批。 今天的视频会议里,薛露鹤的秘书总长徐璐发现,从来对工作一丝不苟、严厉至极的薛露鹤,今天竟然出神了好几次,心不在焉的样子。 连财务经理一个明显的错误都没听出来!这真的不像她! 徐璐在会议结束时,等其他人都下了线,特意问了薛露鹤一句: “薛董,您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薛露鹤闭上眼,又睁开,此刻的样子跟林沫面前那个风流肆意的影后,完全不同。 她仿佛有无数张面具,适应每个场合、每种身份,让人无从捉摸她真实的样子。 只是一个轻瞥的眼神,屏幕对面的徐璐就打了个机灵,忍不住低下头去: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薛露鹤反倒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沉下声音道: “你说的对,这几天有些事让我很操心。帮我找一位精神科医生……还有脑科医生,还有,皮肤科、骨科的医生,尽快。” 徐璐心说,听起来好像薛家人全家都出了毛病似的……但是薛露鹤早就父母双亡了啊! 薛露鹤父亲是跨国集团原董事长,当初意外身亡后,集团风雨飘摇,股价狂跌八个点。 是薛露鹤自己一边靠着拍戏赚钱,一边补贴集团,加上高超的经营手腕,大刀阔斧改革的胆识,才让集团众心合一,拥有现在的繁荣局面。 徐璐是知道薛露鹤家里有一位商业联姻的妻子的,但她同样知道这两人之间毫无感情,所以根本没想到薛露鹤是给这位妻子找医生的。 再说就算她想到了,肯定也不会觉得,这么多医生,都是来服务一个人的。 那这个人是得有多少毛病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处处有问题啊! 徐璐低头应了,薛露鹤关掉视频,抬手揉了揉额角。 她视线落在打开的书桌抽屉,轻轻伸手摸了摸抽屉里的东西,又珍惜的把抽屉关上,落上锁。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脸上那些厚厚的面具才会掀开一个小角,露出底下些许的脆弱与迷茫。 薛露鹤关上抽屉,又处理了一阵公务,起身走出房门。 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由于薛露鹤不喜欢有人出现在视线里,别墅里完全没有佣人,只有到点会来的高级钟点工,和到点送饭的高级厨师。 到处干净、光亮、整洁却也无趣。 薛露鹤在屋里转了一圈,还是上了楼。 去看看她新养的小宠物。 如今的小宠物……那干干净净的脸,比以前看着舒心多了。 推开房门时,薛露鹤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心里是有一点期待感的。 然而面前的画面,让她什么感想都没了。 林沫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口红往嘴上抹,可问题是,她……已经把自己的脸用各种化妆品,弄成了不堪入目的唱戏大花脸! 眼睛上涂着蓝色眼影,红色眼线,紫色的脸颊高光,黄色的鼻梁高光,黑乎乎脏兮兮的阴影,抹得像两块煤灰。 还有,她正往嘴上涂的那个口红,居然是死亡浅蓝色!还带闪粉的那种! 整个人组合起来,让薛露鹤脑子里,瞬间掠过了无数个动物世界里的猴子脸。 更可怕的是,这张猴子脸看见了薛露鹤,张开那张难以言喻的蓝嘴唇,对着薛露鹤咧嘴笑。 薛露鹤感觉自己受到了精神污染!这特么不是猴子脸,猴屁股也不过如此! 她大步走进屋内,一把夺过林沫手里的口红……不是,口蓝,顺手掰断,扔进垃圾桶,顺便把那盒颜色诡异的眼影盘打开,扔地上踩碎! 林沫还试图拦她: “唉唉唉,你别扔啊,这看着很贵的……” 薛露鹤怒极反笑: “你要把自己化成猴屁股?你以前那脸,我忍了很久了,现在你居然还变本加厉?” 林沫心中暗笑,小样儿,就知道薛露鹤这种重视仪表的人,肯定受不了自己乱化妆,要是自己越化越丑,那薛露鹤为了摆脱自己,岂不就会越快离婚了?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呢! 林沫在心里为自己鼓掌,脸上却装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可是我就是喜欢那些颜色,现在我又出不去,只能在家试试这些,我觉得刚才我化得很好看啊,难道不是吗?” 薛露鹤看着林沫这张猴屁股脸,久违地感觉到一阵眩晕,抬手扶住额角。 林沫觉得有戏,还在努力叭叭: “我本来就失忆了,不会化妆,我还要从头学习,你觉得看不惯,可以跟我离婚啊……” 林沫越说,薛露鹤越是皱眉,林沫越是高兴。 然而下一秒,她就嘚瑟不起来了。 因为,薛露鹤手上不知何时,拿出了那根鞭子。 一看见那根漂亮如同工艺品的鞭子,林沫脚踝就开始隐隐作痛。 她赶紧闭嘴。 薛露鹤沉声道: “你再多说一个字。” 虽然薛露鹤下半句话没说出来,但林沫听得出来她的弦外之意:再多说一个字就打断你的腿! 林沫:还是腿要紧,算了算了.jpg 薛露鹤用鞭稍指着卫生间: “去,洗干净。” 林沫不动,还想说点什么,负隅顽抗一下。 薛露鹤把鞭子展开,在空气中,“啪”地打了一个响。 林沫赶紧起身,摸着墙壁单脚跳进卫生间,乖乖地开始洗脸。 这剧情,怎么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呢?薛露鹤难道不该特别厌恶,进而赶紧甩手,跟她离婚才对吗?走向不太对啊…… 林沫洗完脸出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问: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的妆,那我们就离婚吧?” 薛露鹤阴测测地拿着鞭子,在空中晃来晃去,眼神如尖利的刀刃: “我还可以把你手砍掉,叫你再也不能碰化妆品。” 林沫:!!! 她立马安静如鸡,坐在椅子上,露出官方微笑道: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怎么可能离婚嘛!嘻嘻嘻!” 第7章 薛露鹤自己动手把那些可怕的化妆品全都扔了,似乎还不满足,找了个钟点工过来,把林沫衣柜里的衣服一套套拎出来,她看不顺眼的也全扔。 林沫知道那些衣服都很贵的,虽然设计非常迷,但一件件都是超级大牌,质感巨好,十分舍不得。 可她单脚跳着又没法阻止,只能可怜巴巴地对钟点工大妈讲: “大妈,这些都是好的衣服,很贵很贵的,你要是有看上的就拿回家自己用,或者拿去卖了都行,别浪费呀!” 大妈哈哈一笑,面容憨厚地拍了拍她肩膀: “小姑娘呀,大妈我什么都不缺,也看不上你这些奇怪衣服,没必要拿!大妈跟你说,现代人的观念早就变了,不合适的衣服该扔就得扔啊!别怕浪费!” 林沫目瞪口呆,等钟点工大妈离开后,她特意问了薛露鹤: “这种大妈的工资是不是很高啊?” 看上去很豪横啊! 薛露鹤淡淡道: “每月两万,随叫随到,只服务我一个人。” 林沫忍不住露出了羡慕的眼神,这是什么神仙工作啊! 薛露鹤看着她的神色,疑问的挑了挑眉。 林沫道: “那个……我能不能应聘这个工作啊?等我伤好了……” 薛露鹤平时一般都是不动声色的,但这两天,她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表情。 她有点好笑,又有点不可思议地说: “你?你要做我的钟点工?你会干什么啊?” 林沫掰着手指开始算: “会扫地拖地,擦桌子擦玻璃,收纳东西,整理衣服,还会做饭。” 薛露鹤眼神意味深长: “会得还挺多。” 林沫得意一笑: “那当然。” 这都是独居都市女性的必备技能罢了。 不过,紧接着,薛露鹤却话锋一转: “但是,以前的你,可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什么都不会做。你是失忆了呢,还是……?” 卧槽!露馅了吗! 林沫立刻吓得腿软,赶紧努力打补丁: “啊,我就是觉得,这些事情看着也不难,我应该会,稍微学一下就可以……吧……” 她话音在薛露鹤充满探究的视线下,越来越小,最后归于无形。 这可怎么办,薛露鹤要是发现自己不光不是真失忆,甚至连芯子都是鸠占鹊巢来的,她会不会把自己抓出去上交给国家啊? 林沫咽了咽唾沫,不敢说话,只好嘿嘿一笑,试图蒙混过关。 薛露鹤没说话,视线看着林沫的眼睛,伸出两根冰凉的手指,按在她的额角上,动作充满危险的意味。 她叹息一般,低声说了句: “你确实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林沫低着头,乖巧任摸,心想不管我一样不一样,您姑奶奶别再打我早点离婚就成! 薛露鹤叹了口气,转身走出门去。 林沫在屋内快乐地度过了一个上午,拿着手机看搞笑视频,刷好玩的剧,滚在床上嘿嘿哈哈的笑,时不时拿一袋零食吃。 这些零食是薛露鹤走后,派人送进来的,种类繁多,酸甜苦辣咸都有,林沫吃得超级快乐。 没过多久,有人送了午饭上来,还有人开始给她收拾屋子,整理餐桌,摆上华美的桌布。 林沫被一位女仆样的年轻姑娘恭恭敬敬搀扶到餐桌边,整好餐巾,她简直受宠若惊! 这次的午餐也挺好,确实适合一个病号吃,就是普普通通的四菜一汤,少油少盐。 菌菇鸡肉汤鲜美顺口,虾仁滑蛋香嫩滑润,清炒油麦菜和清炖芦笋脆嫩爽口,还配一份入味的酸萝卜小菜。 林沫吃得特别高兴,尤其是酸萝卜和鸡汤,她恨不得端起碗往嘴里倒,太美味了! 而且,这顿饭全程没有薛露鹤出现,真是无比舒适!妈妈再也不怕我消化不良啦! 吃完饭,林沫满足地躺在床上开始剔牙,甚至觉得就这种生活,她完全可以再过一年! 然而就在这时,她手机忽然响了一下,短促又尖锐,不是她熟悉的任何提示音。 她拿起来一看,上面有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说好的事,还干不干了?老子们等了三天了,你钱还没到账!再不给钱我们就把这事捅出去! 林沫看着这条短信,刚刚吃饱喝足暖洋洋的满足感,瞬间消失。 后背一阵凉气猛然沿着脊柱窜起,头皮一炸,紧紧地勒着额头,脸颊肌肉下意识也绷紧了。 林沫从来没经受过这种惊吓,她虽然家境不好,却没接触过这种东西,感觉像是……社会混混的口吻? 原来的林沫到底为什么,会跟这种人有牵扯?而且看短信的意思,似乎是原本的林沫叫这批混混搞事情,却因意外没搞成? 他们说要捅出去…… 林沫不知怎么办,干脆不回,删除了短信。 捅出去就捅吧,反正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多赚一条命,如果捅出去自己会被人弄死,那也已经赚了这两天了。 况且,在薛露鹤家里,这本书中的混混一般是很难进来搞事情的。 不得不说,虽然薛露鹤阴险可怕喜怒无常还爱打人,但某种方面来讲,她也是现在林沫的护身符。 林沫现在什么都没有,连原主的记忆都没继承,只知道看过的书的剧情,可是很多很多细节书中是没有描述的。 比如,明明林沫一直为了原著攻席深守身如玉,可为什么就一次平平常常的告白失败,会让原林沫彻底失控,跑去酒吧跟陌生女人睡了呢? 而这个陌生女人,在全书里直到最后也没再有戏份,连同原林沫一起,工具人得很彻底。 再仔细思考,原林沫头一天出轨,薛露鹤第三天就拿到了照片,这是不是有人做的局?特意借薛露鹤的手,搞臭甚至搞死原林沫? 林沫再不敢往深了想下去,她不知道这些事情薛露鹤有没有考虑到,也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有没有出轨,更不知道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她知道的信息量太少,如今除了抱紧眼前唯一可见的大腿之外,别无他法! 可这个大腿是真的很难抱啊!林沫觉得自己完全不知道怎么下手,才能让薛露鹤对自己印象好一点,如今薛露鹤似乎认定她就是在装失忆,就等着她露出破绽好一举歼灭,两人跟仇人似的,怎么抱大腿啊! 林沫越想越觉得复杂,心脏怦怦跳,看一眼手机就跟被烫到似的,赶紧移开视线。 她忽然想起一点,立刻给卢若若发微信: 【你当初怎么知道薛露鹤拿到我照片的?】 卢若若回的很快: 【我从方琴那知道的啊!】 林沫继续打字: 【方琴是谁?】 卢若若: 【你还真忘了啊?方琴是咱们圈子里面的方家二女儿啊,那天她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还说圈子里大家都知道了,等着看你笑话呢!】 林沫: 【圈子里大家怎么会知道的?】 卢若若: 【没有不透风的墙嘛,这种事传的很快的,源头也找不到的,不过你放宽心,我一直站你这边的,睡个把美女算什么大事嘛!不怕不怕,过几天我找你玩哦!】 林沫回了个表情,放下手机,陷入沉思。 现在这个情况,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安排一切。 事情发生后,立刻在名媛圈子里传开,照片迅速到了薛露鹤手上,而薛露鹤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也相信了这些照片,过来迁怒自己。 薛露鹤的变态占有欲暂且不说,这个幕后策划的人,看上去对林沫、薛露鹤和圈内人的心态渠道,都很了解啊。 如今林沫没接触过很多人,但她手握原剧情,迟早能把幕后的人梳理出来。 她正想的出神,忽听门口有声音。 薛露鹤好听如大提琴的声线,悠闲说着话: “骨科先过来,外科待会。” 林沫听的奇怪,探头往外一看,顿时无语。 一群白大褂,行云流水地推着各种器械走进屋子,在宽敞的屋子里迅速搭建起来一个临时病床! 林沫看了看薛露鹤,眨眨眼,面露迷茫。 薛露鹤对她点了点头,淡淡道: “给你查查。” 额……这听起来没问题,可是……林沫确实是装的失忆,要是被查出来那不就…… 薛露鹤冷眼看着林沫,见她眼珠乱转,粉嫩的脸颊是强行压抑的镇定,嘴角还紧张地抿着,耳畔头发乱糟糟的,更衬得她整个人有点冒傻气。 薛露鹤嘴角微微勾起。 骨科医生先过来,检查林沫受伤的脚踝,几下按压弄得林沫鬼哭狼嚎。 结果:骨头没影响,皮肉伤。 接着是外伤科的过来,看了看,开了点药,也没什么。 随着一个一个医生流水席一样来来去去,林沫心里那点紧张感也渐渐化为乌有。 怕什么,大不了就是被查出来呗,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就是失忆了,那医生还能怎么办,人的大脑那么神奇的,总有些地方会莫名其妙出问题嘛。 接着是皮肤科的过来,帮林沫看了看脚上那个伤的情况,判断了应该不会留疤,就走了。 最后是脑科的过来,拿简单的仪器研究了一下,一脸凝重地对薛露鹤说: “病人需要去医院,做进一步详细检查,包括x光、核磁共振等。她脑中有问题。” 薛露鹤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林沫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这是什么狗屎运啊,都穿越了,还能摊上病!太惨了吧这也! 脑科医生走后,薛露鹤立刻安排了豪车,全程陪护着,送林沫去了医院。 林沫在路上躺在豪车里,心里拔凉拔凉的,这有钱生活还没享受几天,就又往医院拉了,也太惨了。 这么惨的时候,连坐在身边的大变态薛露鹤,看起来都顺眼了许多。 林沫忽然开口道: “如果我脑子有问题,你会怎么办啊?会跟我离婚吗?” 薛露鹤抬头,凉凉一笑: “当然……会。” 林沫:……真的不是自己少听了一个字?这人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得理直气壮啊?这种时候不该安慰病人吗!大变态,果然超讨厌的! 她气呼呼的鼓着脸,背过身去不理人了。 却听见薛露鹤凉凉的声音在耳边继续,伴随着她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耳际,撩起一缕发丝: “因为爱你,所以我会放手。” 林沫心里一动,忍不住转过来一点,见薛露鹤那张绝美面容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突然情话,还怪感动的…… 紧接着,薛露鹤朱唇轻启,微笑道: “刚才前半句,我骗你的。” 林沫:…… “后半句也是,我不会放手,你死了,也要埋在我的祖坟里。” 林沫:…………………… 第8章 林沫本来想着,医院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是自己穿进书中以后,见到的人最多的地方,还挺期待的。 结果,薛露鹤不愧是真正的大佬,直接让车停在楼下,好多医生护士保安过来,推着林沫的病床通过vip电梯,直接上了顶楼。 林沫躺在病床上也看不到多少,其实她对这种氛围还挺习惯的,毕竟以前她心脏病发作时,就是这样医生护士围成一圈,病床轮子咕噜噜狂滚的前进方式,医护人员恨不得把病床推成火箭。 唉……不知道这次问题又会怎么严重……真的太惨了,根本不够本儿啊! 况且这里可是医院,周围怎么全都静悄悄,来往的医生护士都穿着软底鞋,没一个普通病人呢? 林沫被推进检查室,核磁共振、x光等等各项轮番来了一遍,然后又被送进一个vip等待室。 薛露鹤正在房里喝茶,有个小护士端了茶点过来,放下东西时,脸颊红红的瞟着薛露鹤。 薛露鹤手上端着茶水,另一只手朝小护士招手: “过来。” 小护士含羞带怯,走了过去。 小护士满脸爆红,薛露鹤把自己刚喝过的茶杯,抵到人家嘴边,笑得充满魅惑: “你喜欢喝茶吗?” 小护士一脸要晕过去的样子,欲拒还迎地,就着薛露鹤的手喝了一口茶。 薛露鹤脸颊带笑,转头看了眼全程围观的林沫,眼神意味深长。 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的林沫:??? 说好的妻妻呢,就当着老婆的面勾引其他女人吗?她难道想看自己会不会吃醋? 可是按照自己的失忆人设,理智来讲,自己肯定是不会吃醋的。 于是林沫面无表情地看着薛露鹤,姨父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的样子。 薛露鹤无趣的放下手,把身上的小护士挥手赶走。 小护士还怯生生的开口: “薛影后,我是你的铁杆粉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薛露鹤刚刚还满脸笑容的对待人家,如今一转眼就脸色冰寒,眼神吓人,开口的语调都带着嘲讽: “刚才那些够了吧?就算是粉丝,也该学会适可而止,不是吗?” 小护士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色,难以置信、羞愧、心痛同时纠结的出现,整个人都不好了,立马开门落荒而逃。 林沫看着薛露鹤这样对待人家,心里很不舒服,仗着自己这会儿状态还可以,胆大包天的对着薛露鹤皱了皱眉: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呢?翻脸不认人啊,这会给人家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这样不好吧?” 薛露鹤冰寒的视线看过来,林沫感觉自己瞬间后背一凉,丝丝凉意随着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随着薛露鹤一声骇人的冷笑,林沫脚踝开始隐隐作痛,瞬间丢失了刚才所有的勇气。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林沫立马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这是你的行事自由,我只是多……多嘴了,你就把我当个屁一样放了吧!” 薛露鹤刚要开口说的话,瞬间被堵回去了,无话可说,只好嫌弃的“啧”了一声: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看上去像好人吗?” 林沫掰着手指算了算: “第一个问题,现在认识你才第二天。第二个问题,不像。” 这还真不是她胡说,薛露鹤本身的长相就是美艳、盛大又强硬犀利,当然是美人,可却是美人中最有攻击性的那种。 长久以来,公众号百合推书姬薛露鹤的长相一直被各种影评人们诟病,说她长得太好看,太有攻击性,就算演技好又怎样,贴近不了普通人的外貌…… 有人建议她扮丑,演那种普通的女人,才能突破自己,颠覆大家的印象。 然而,薛露鹤从未理会过这些批评,她主演的电影从来都是光鲜亮丽的大美女形象。 薛露鹤主演的角色,有正派有反派,有花瓶工具人,更有纯粹主角,性格各异,但共同点是,这些角色都超级美,全部是无一例外的大美人! 林沫想着想着,就想歪了,想起自己昨天看到的一个动图。 穿着女医生制服的薛露鹤,在医院走廊里风一样走过,画面极美,那张脸,也确实是看得林沫血脉贲张…… 如今,也是在医院……嗯……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在林沫眼前晃了晃,才让林沫迅速回过神来。 “你流口水了。” 薛露鹤声音平淡。 林沫立马伸手去抹嘴角,结果发现,并没有口水啊? 这人好讨厌,拿这种事开玩笑,我不要面子的吗! 林沫怒视薛露鹤,却是敢怒不敢言,默默地把一堆脏话吞了回去。 这边,薛露鹤看着她憋的面庞通红,嘴唇紧抿,仿佛下一秒就要控制不住喷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沫那个气啊,背过身去不理人。 “生气了?这么容易生气啊,我可不喜欢爱生气的女人。” 薛露鹤还在用那种自带慵懒魅惑感的声线,说着能气死人的话。 林沫真是奇了怪了,上天给了薛露鹤那么绝美的长相身材和天赋技能,怎么唯独没给她正常人的思维,把她生成了这么大一个杠精呢! 专业气人第一名,非薛露鹤莫属! 好在这时医生进来了,拿着检查结果,脸色严肃地叫走了薛露鹤。 林沫坐在房间里,如坐针毡,担惊受怕了好一阵,才看见薛露鹤回来。 “收拾东西,回家。” 薛露鹤面容平淡,带几个人辅助林沫,推了个小轮椅过来,把林沫推出房门,一路推回车上。 直到回家,一路上,薛露鹤都拿着平板电脑,在处理公务,脸色一直平平静静,看不出任何端倪。 林沫实在等得受不了,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快到家的时候,终于鼓足勇气,问她: “医……医生怎么说?” 薛露鹤放下平板,望了过来,视线竟然难得的,透出一丝怜悯之色。 仿佛在看一个时日无多的绝症病人……卧槽! 林沫头发都要炸起来了,浑身鸡皮疙瘩狂冒,心脏怦怦乱跳,毫无章法,她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心,生怕又出问题。 “所……所以是,是有,有……” 她说不下去了,眼睛里迅速溢满泪水。 果然命数到了,哪怕换个世界也依旧活不下去吗?生存的机会真的那么渺茫?自己这个小小的人,如此巨大的天地,也还是容不下吗? “我知道了……” 林沫木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牛仔裤包裹的腿。 浅色牛仔裤上,很快落下泪痕,将裤腿染成深色,一点一点,一滴一滴,渐渐汇成一片。 “唉……你啊……” 林沫正控制不住地哭着,忽觉一只冰冷柔软的手,按住自己的脖颈。 然后,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薛露鹤拉进怀里。 那是个并不怎么温暖的怀抱,薛露鹤仿佛天生的冷血动物,连血液都比一般人要冷似的,怀里软归软,可一点也没有暖和的意思。 可在林沫这样万念俱灰的时候,来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拥抱,她还是觉得,有点感动。 眼泪更加汹涌,仿佛泄洪,一下把薛露鹤胸口的衣服染湿一大片,林沫哭得停不下来,都要打嗝了。 而薛露鹤用冰凉的手指摸摸她头发,捏了捏她的后颈,冷得她一激灵之后,终于开口: “你怎么……这么傻呢?” 林沫呼吸一滞,泪水却停不下来,哭得一抽一抽,在薛露鹤怀里很尴尬地开始打嗝。 “我没有……我就是……嗝……情绪容易崩溃……嗝……” 好丢人啊,但是人都快死了,丢人就丢吧。 薛露鹤这人看着好看,抱着也舒服,林沫双手胆大包天地绕到薛露鹤身后,拉紧,把人紧紧抱住,自己的脸继续往人身上埋。 薛露鹤却叹息一声: “没说不让崩溃,就是……” 林沫感受着她细瘦有力的腰部轮廓,打嗝都停了,思维一时间都偏到别处去了。 去世前如果有这种美人每日相伴,那也是挺值得了,只是这美人脾气太可怕,要是脾气好点,别阴晴不定的,那其实也挺好。 薛露鹤的声音继续: “你没病啊。” 林沫: “……嗝儿?” 薛露鹤伸手,揉了揉她头发,把头发彻底揉乱: “医生说,你就是脑子里以前有过血块,现在已经消失了,身体特别健康。” 林沫: “……………………” 她默默退出薛露鹤的怀抱。 默默看了一眼被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薛露鹤那件昂贵的真丝衬衫。 默默退到车厢角落,埋头在阴影里,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薛露鹤看得玩味,伸出一根手指,撩拨林沫的耳垂,眼看着那双耳垂瞬间跟水煮了一样,变得通红通红。 以前的她,有这么爱害羞吗? 薛露鹤试图回想,却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对这个商业联姻伙伴,她一直都是无视加厌恶状态,谁能想到如今…… 也就短短两天,翻天覆地的改变。 薛露鹤手指捏了下林沫的耳朵,声调又冷了起来: “我还挺失望的呢,你这么健康,我怎么把你埋进我家祖坟?” 林沫嗫嚅着: “那就不埋,合同到了离婚就行……” 薛露鹤手指骤然用力,狠狠捏了下那只圆鼓鼓的耳垂,林沫痛得惊呼一声,往后直躲。 薛露鹤话音里压抑着烦躁: “你再提一句离婚试试看。” 林沫:呜,反派的心思我猜不中!我都这么丢脸了,她是打算不离婚,直接给我灭口,让我消失吗?薛露鹤你有本事调戏我,有本事说清楚是啥意思啊! 第9章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领着两个女仆,把林沫扶回房间,薛露鹤则直接去了书房,全程没再说一句话。 林沫乐得不跟她说话,自己在房间里开心玩耍吃零食吃水果,还时不时按铃叫女仆过来,给她拿甜品之类的来吃。 不得不说,薛露鹤不愧是书中的顶级有钱人,虽然不让家里有人影,仆人们却能迅速、精准地满足林沫所有需求,微笑服务、体贴周到,完美的不行。 一天就这样平静度过,林沫晚上自己吃了晚餐,玩了会儿就睡下了。 凌晨一点钟,林沫的房间门发出轻微声响,随即缓缓被推开。 一道修长而黑暗的身影,走了进来,在床边站定。 屋里黑暗又安静,唯有没拉好的窗帘,透进一线冰冷月光。 林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一个人占据了一整张大床的空间,一点月光恰好洒落在她腰际,像晃晃悠悠的一线水色。 那道身影低头看着林沫的脸,往前一步,踏进月色里。 高挺的鼻梁,中正漂亮的额头,还有一双如鹰隼、如霜刀的眼睛,正是超级影后薛露鹤。 她视线凝注在床上的林沫脸上,极度专注,那视线像猎人的枪管,只管死死对准猎物。 谁也不知道,猎人到底在想什么。 月色下,黑暗中,那最强的猎人,在观察她玩弄于鼓掌的猎物。 这画面不得不说,有些诡异,甚至有些疯狂。 薛露鹤看了半晌,抬手碰了碰林沫在医院包扎好了的脚踝。 林沫不舒服地咕哝几声,转身抱住枕头,脑袋往枕头里拱了拱,睡得香甜。 薛露鹤又看了她一会儿,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转身离开房间,轻轻关了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床上的林沫却骤然睁开了眼睛! 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感觉心脏要炸开了,后背的睡裙上全是冷汗! 刚才薛露鹤开门进来时,她就已经醒了,只是没敢动,一直在装睡! 大半夜的,被一个卷发黑衣大美人这样盯着看……难道自己穿进了一本恐怖小说! 卧槽啊!这薛露鹤到底是有多变态,干嘛凌晨一点多跑来,看自己睡觉啊! 她是在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准备把自己切块当猪肉卖掉吗!天哪!那眼神吓得林沫浑身哆嗦,后背到现在还是湿冷的! 林沫紧紧搂住枕头,嫌不够,又一把搂过床边那么多玩偶,抱着一大团软绵绵的东西,总算没那么恐慌了。 只是从这天晚上以后,林沫睡觉都要反锁门了,她再也不想一睁眼,就看见恐怖片女主站在床边! 只是,总感觉薛露鹤对自己的态度愈发奇怪……薛露鹤那边到底掌握了什么?会不会还是自己身体有问题?医院查出来自己换了灵魂了?这也行吗?黑科技? 这个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林沫这会儿被吓醒睡不着,就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薛露鹤今天的所有举动。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她坠入了梦乡。 再一睁眼,已经日上三竿。 早饭早就摆在餐桌上,林沫收拾好自己,吃了早饭,呆坐着回想昨晚的事情。 真是不知道今天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薛露鹤呢…… 然而,没想到,今天一整天,林沫都没再见到薛露鹤。 她久等不见人来,自己试着去开房门的锁,发现人家早就从门外锁住了,没办法,只能从窗口往外看,试图捕捉线索。 除了亲眼看见几个钟点工到花园浇花,其他的什么也没发现,门口的道路空空荡荡,仿佛与世隔绝。 林沫忽然想到办法,拉开窗户,对着花园里的几个园丁喊话: “你们好!能不能告诉我,今天薛露鹤在家吗?” 那几个园丁抬头看她,表情都莫名其妙,还夹杂着一丝恐慌。 他们并不答话,立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各自拎着就离开了花园。 眨眼间花园就走得没人影了,林沫咽了口唾沫,惆怅地关上窗户。 难道自己长得就那么可怕,把人吓跑了? 林沫当然知道这肯定是薛露鹤的吩咐,但还是很失落,忍不住自我怀疑了一秒钟。 青春花季少女被人嫌弃成这样,也太惨了! 林沫刚准备离开窗户,忽然看见门外车道上,一辆豪车开了进来,在大门前停下。 这车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啊……林沫还没看明白什么,就见车上有人下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后座里,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女人走了下来。 那人有着少女般纤弱婀娜的身材,一头长直发,气质极好,侧脸精致。 从林沫的角度,本来是看不见那人长相的,可那女人下车时刚好看了眼四周环境,短暂暴露在林沫的视线下。 居然是,最近蹿红的小花,沐霏! 原著女主受,整个书中世界的主角,受万事万物宠爱的女主角,沐霏! 也是薛露鹤追求很久的那位白月光。 沐霏被管家护送着,走进屋子,离开了林沫的视野,不知做什么去了。 而林沫还紧紧盯着窗外,身子有些晃动,却依然没有动。 她在努力回想原剧情,在原剧情里有没有写到,沐霏来到薛露鹤别墅的事? 她能记起来的细节很少,只记得,到原著后段,薛露鹤爱而不得几乎疯狂,把沐霏带去囚禁起来了,不过这件事发生在原本的林沫死后半年多,很久以后了。 现在,沐霏为什么会出现在薛露鹤的家里?她来是被薛露鹤邀请,还是主动的?她俩现在在做什么? 有一点,林沫是确定的,这两个人干什么都有可能但绝不可能是上床。 因为她记得清清楚楚,原著标签是“情有独钟”,文案就写了“攻受身心唯一,只有对方,双洁”,这在小说世界里,就是说攻受都是彼此的唯一,且都只跟对方上过床。 所以林沫并不担心有什么问题。 使劲回想很久,还真叫她想到了,原著剧情里有这么一段。 薛露鹤打压了原著攻席深的新项目,让席深陷入困境,同时沐霏的经纪人团队,又在微博上大肆运营沐霏和薛露鹤的“鹤飞”cp,搞了许多cp粉。 所以,沐霏鼓起勇气来到薛露鹤家里,和薛露鹤商量,能不能放过席深,并配合自己解绑所谓“鹤飞”cp,在微博上说句话。 沐霏不愿意被自己经纪团队掌控,想要自己拆cp,走实力派路线。可薛露鹤并没有帮她解绑,反而发微博,隐晦默认了和沐霏有暧昧,这让沐霏和席深从此都恨上了薛露鹤。 那么……接下来,大概就是沐霏被薛露鹤拒绝后,哭着离开,然后遇到席深的戏码了。 林沫饶有兴致地靠在窗边观察。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沐霏终于再次出现了。 不过,与原著描写不一样的是,沐霏并没有哭着离开,反而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低着头慢悠悠走着,坐车时还对司机点头道谢。 林沫摸摸下巴,感觉沐霏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被拒绝了啊……反而有点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的表情。 难道薛露鹤答应了她? 这个薛露鹤是不是有毛病,为啥不乖乖按照原著走了?莫非是因为自己这个蝴蝶,扇了扇翅膀? 林沫想不通这一点,连麻辣牛肉都不香了,捏着零食吃得无精打采。 房门响了,高瘦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林沫转过脸,嘴里圆鼓鼓的,左手麻辣牛肉,右手威化饼干,表情有点傻。 薛露鹤看了看林沫油腻的手指,嫌弃地皱了皱眉: “去洗洗。” 林沫“哦”一声,放下手上的威化饼干,把麻辣牛肉一口吞了,塞得嘴巴像松鼠一样,腮帮子鼓起来。 她拿纸随意擦了擦手,伸手抓住椅子边角,单脚跳着往前。 薛露鹤袖手旁观,没有一点要来扶她的意思,墨绿色绸缎衬衫光滑泛亮,衬得她面容愈发白皙且冰冷。 林沫艰难挪动,不小心脚底一滑,身子一歪。 眼看着身后是桌子,林沫心里狂跳,觉得自己又要吃皮肉之苦了,这桌子砸在腰上,肯定超痛的! 然而,转瞬之间,她被一团冰冷的淡香包围。 身子被一双柔软的手有力地扶住,半托着她,打滑的脚也被人用腿勾住,没再滑动了。 林沫抬眼瞥了一眼,发现自己被薛露鹤半托半抱,薛露鹤的一条长腿,还压在自己腿上,差不多是个华尔兹舞曲中,女生下腰、男生勾住女生的姿势。 林沫脸红了,耳朵红了,脖子都红了。 很快,她整个人变成了一只大龙虾,红得轰轰烈烈。 薛露鹤在她耳边,轻声说: “怎么,很想被我抱?” 林沫赶紧拉着薛露鹤胳膊,自己站直了,窘迫地转身往卫生间走去,不敢再用红透了的脸面对薛露鹤。 身后,似乎传来轻笑声,隐隐约约,听不真切,却像羽毛一般,在林沫耳尖挠痒。 林沫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顺带洗了把脸,让脸上温度降下去。 哗哗的水声里,薛露鹤忽然说: “沐霏来家里找我了,她说,要和我做交易。” 林沫动作停顿,不知怎么回答。 难道告诉她,自己早就看过原著,对你俩说了什么一清二楚? 却听薛露鹤紧接着说: “她的筹码是,她自己。” 第10章 林沫心里第一反应就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这人嘴里真是没一句实话! 她胸有成竹地抱起胳膊,用眼角斜睨着对方,抬高下巴,尽力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真的吗?那你应该已经答应了吧,是要把我放出去自生自灭吗?” 薛露鹤看着眼前的姑娘。 她装得好像毫不在意,实际却很紧张,手都在胳膊里握成拳头。 她双颊红润,嘴角微微撅起,看得薛露鹤心里泛起涟漪。 薛露鹤点点头,坦然承认了: “如果我说,我已经答应了呢?” 林沫不知为何,喉咙发紧,突然就哑了嗓子。 面前悠闲坐着的美丽女人,语气轻松,视线戏谑,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感受。 可她要真的毫不在意,那还为何过来和自己讲这件事?直接叫管家扔她出去不就行了? 林沫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想了好一会儿,她说: “你放我走吧,我会在外面自己找工作,绝不会再回来碍你的眼。” 薛露鹤淡淡瞥她一眼,忽然又是冷哼一声,语气极为不喜: “就是个玩笑,你还当真了,真是傻子。” 她的声音,哪怕是生气,是嘲讽,也是极为好听的。 说完话,她也没多做停留,直接开门走了。 林沫扶着椅子站着,有点腿软。 今天薛露鹤进来时穿的一身黑色西装,实在是太好看了,浑身散发着抵挡不住的魅力,也让林沫又想起昨晚那个可怖的画面…… 加上薛露鹤张口就是爆炸消息,她的思考速度都慢了许多,难以好好应对薛露鹤的问题。 怎么每次,只要跟薛露鹤谈话,就仿佛被带到学校教导主任面前一样?浑身总是会不自觉紧张,手心会出汗,脸颊会充血,眼睛会乱转,都是她控制不住的身体反应。 太紧张了!脑子都不转了! 林沫休息了很久,又吃完了厨师送来的一顿午餐,消化了不少红烧桂鱼、辣子鸡丁、糖醋排骨,这才真正放松了下来。 她把刚才薛露鹤说的话,还有对方的表现,全都梳理了一遍。 所以薛露鹤刚才说是开个玩笑,这也有两个可能。 一是,薛露鹤没有答应沐霏的包养请求。 一是,沐霏根本没有提出那个请求。 按照原著剧情,林沫认为,应该是第二个可能性。 那么,薛露鹤专门跑来,和自己说这一大通话,到底目的又是什么? 为了刺探自己有没有失忆吗?可是这也刺探不出什么吧? 还是说为了给自己挖坑?如果自己表现得很不喜欢沐霏,她就会用更严厉的手段对付自己?搞什么啊,姐姐妹妹一家亲的宫斗剧吗? 想来想去,林沫也只能一言以蔽之:薛露鹤就是有病!反复无常,阴晴不定,做事随意!变态的思维不是正常人可以揣测的! 这一晚,薛露鹤再也没来找过林沫,直到深夜。 林沫准备睡觉时,忽然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吓得她寒毛竖起,爬到床边穿拖鞋。 等她用不方便的脚穿好拖鞋,来人已经穿过套间,走了进来。 林沫抬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眼前竟然是薛露鹤! 薛露鹤身上穿着深红丝绸吊带睡衣,头发用一根玉簪盘起,白玉般的手上,抓着一个巨大的枕头。 那身段极致的婀娜,妖娆却不显刻意,性感而又锋利,细腰长腿,长发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赤脚穿着木屐,如同山间跃出的灵。 她视线飘过来,像带钩子的风,扫过林沫身上,眼底幽幽暗暗,眼角那一颗泪痣更显浅淡,却又奇异的让人难以忽视。 林沫完完全全看呆了,这是她上辈子从未见过的美景,如此生动,视觉冲击力极强,让她一下就忘了张口说话,只知道睁大眼睛看着。 薛露鹤眼睛一眨,手指撩过脸颊边湿润的发丝,带起一阵凉凉的香风。 林沫终于惊醒过来,急问: “你怎么来了?这里是……” 她本想说,这里是我的房间,没说出来。毕竟别说房间了,连别墅都是人家薛露鹤的,两人结婚时就签署好了婚前协议。 “是我们的主卧室,婚房啊,你不记得了吗?” 或许是夜色撩人,薛露鹤此时,说话的语调都比白天温柔一些。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来到床上,找了个位置放下自己那个巨型枕头,然后试了试床垫的软硬。 林沫就眼睁睁看着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紧接着下一个动作就是……她眼睛都要瞪脱窗了! 薛露鹤真的就这样,躺在床上了! 光面绸缎睡裙,大长腿,小细腰,白如藕节的手臂,又长又直的脖颈……还有那张带笑的脸,危险的眼…… 这一切,比油画更加美得生动,美得让林沫有些承受不住! 她感觉脑海里一股热流,直冲鼻梁奔涌而去,立马捂住鼻子,跌跌撞撞地冲向卫生间! “你怎么了?” 薛露鹤还要用那种磁性满满的声音,在她身后追问,话音里明显带着戏谑,仿佛在看好戏。 林沫扶着墙冲进卫生间,放下手一看,果然有黑红的鼻血缓缓流出。 这种感觉……太新鲜了…… 居然看见大美人,也会激动得流鼻血吗,感觉自己好猥琐啊!还好以前自己擅长控制心跳,不然就今天这个样子,心脏没病都要给美出病来! 这个薛露鹤到底怎么回事啊,一天到晚要么吓她,要么美她,就不让人消停的吗!她到底要干什么! 林沫烦躁的不行,洗了脸,把鼻子用纸巾塞住止了血,在卫生间呆了十分钟,才调整好情绪,平静地走出来,面对薛露鹤站定。 薛露鹤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平板,侧着身子,姿态随意得仿佛她生下来就睡这张床一样。 “你今晚要睡这里?” 林沫表情严肃地问。 薛露鹤缓慢转头,看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林沫也点点头: “好吧。” 她伸手从床上拽下自己的被子,把被子铺到地毯上,又跳着过去,把自己的枕头扯下来,扔到被子上。 然后,她躺下,身子一扭,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卷成了个肯德基鸡肉卷的模样。 她探头对着薛露鹤说了一句: “你就睡那吧,床让给你,我睡这。” 薛露鹤眼看她把自己裹成卷,露出一颗毛茸茸脑袋,朝自己看过来,忍不住失态了,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这是干什么?” 林沫头卷在被子窝里,还挺舒服的,自己滚来滚去。反正地上铺着长毛绒地毯,每天都有人打扫,她一点不怕脏。 “睡觉啊。” 薛露鹤慢悠悠趴到床边,看着地上滚成一团的林沫卷卷: “干嘛不上床睡?” 林沫干脆利落地回答: “怕你吃了我。” 薛露鹤: “……” 她等了一阵,又问: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可怕?会吃人的妖怪吗?” 林沫仰着头瞥了一眼薛露鹤的神情,觉得对方表情比较轻松,应该不是生气的状态,于是大着胆子点了点头: “是!” 薛露鹤失笑,轻笑一声: “呵……” 听得林沫耳朵麻痒,蚂蚁爬一样。 她竖着耳朵听着对方的动静,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人在床上移动,最后归于无声。 床可是两米二宽的大床,薛露鹤的巨型枕头就占了一半多,刚才薛露鹤本人躺在上面,却只有细瘦的一小条。 薛露鹤今晚突然过来睡,是不是打算听她说梦话,套她话?那今晚可得注意点,绝对不能睡的太熟! 林沫一边告诫自己,一边闭上眼睛,房间的灯也早就被关了,她开始迷迷糊糊的犯困。 离梦乡还有临门一脚时,林沫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悠远飘渺的声音: “晚安,亲爱的。” 她混混沌沌地嗫嚅了一句“晚安”,差点就缴械投降直接睡着了,却忽然脑子里一线电光闪过,猛地惊醒过来! 一睁眼,她立即对上一双黝黑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薛露鹤,正趴在床边,从极近的地方看着林沫,看得目不转睛,认真极了。 从林沫的视角看出去,那张挨得极近的脸还是反着的,惊悚程度堪比十个贞子加一起! 她尖叫一声,猛地坐起来,脑袋差点就撞到薛露鹤的额头,还好关键时刻薛露鹤身影一闪,躲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你是鬼吗你!吓死我了!” 林沫几乎飞跳着,去打开了灯,这才松了口气。 薛露鹤坐起来,半边吊带落在手臂上,表情还有些无辜: “我就是和你说晚安啊。” 林沫披头散发,吓得眼泪汪汪,眼睛都红透了: “你今天来就是,就是故意想吓死我对吧,对吧!你这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呜呜呜……” 薛露鹤无奈摊手: “我真的只是看看你睡着没有,说句晚安!” 林沫不听,抱起自己的铺盖卷,拖着伤脚跑到套间门外,把铺盖扔在门外唯一一块地毯上。 她又过去把里间的房门关上,再也看不见薛露鹤那张美女脸,这才重新钻进被窝,瑟瑟发抖地裹紧自己。 好在这天气还是初秋,睡地上也不冷。 可林沫被吓得后背发冷,心也冷,几乎睡意全无,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 谁曾想,第二天,林沫是在大床上醒来的。 醒来时,她手边扔着薛露鹤的深红睡裙,而浴室里,传来细微的流水声。 薛露鹤……在洗澡? 啊……肯定很好看…… 林沫想着想着,赶紧捂住鼻子,命令自己不许再想下去。 第11章 水声细微,婉转幽深,好像故意不放大一样,淅淅沥沥。 林沫抬起身子往卫生间看了看,又轻轻碰了碰床上的衣服,果然如她想象的一般,手感冰凉柔滑,十分舒服。 她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普通纯棉长t恤,感到一丝丝委屈。 上一次薛露鹤扔她化妆品的时候,顺带也扔了一大半她的衣服,虽然都是些领子开到肚脐、花色加亮片的夸张服装,可也直接导致,她现在没有衣服穿了。 睡觉都只能穿一件长t,连像样的睡衣都没有。 不过她现在也用不着思考这个问题,反正每天也不用出门,在屋里随意乱穿就完事了。 可看见薛露鹤这件一看就价格不菲、触感极好的衣服,女孩子嘛,谁不会羡慕呢? 林沫叹了口气,呆坐在床上,等着薛露鹤洗完出来,自己再进去洗漱。 过了好一会儿,林沫又眯起眼睛快睡着了,卫生间的水声终于停止。 薛露鹤裹着浴巾,赤着脚,啪嗒啪嗒地踩着地面,走了过来。 踩上地毯,她留下一个个湿脚印,点缀着发梢落下的水珠,在地毯上画出盛开的花。 林沫见人来了,立刻清醒,认真瞅了一眼那个半边身子露在外面的美丽女人—— 纤侬合度,白皙细腻,头发只有发梢带点湿意,五官无一处不美,眼睛更是明灿如星辰。 啊啊啊啊啊,实在是太好看了,鼻血,鼻血又要出来了! 林沫低头不敢再看,抓过床上被子试图把自己盖住。 薛露鹤却冷笑一声: “怕什么,都是女人,零件都一样。” 林沫用被子蒙着头,暗中吐槽:零件确实都一样,区别是,你那都是世界级顶尖大厂生产的超好看零件,我这就是路边五金店店主自制零件……怎么能一样啊! 薛露鹤在旁边问: “早饭想吃什么?” 随着话音,林沫感觉到,自己被子包上落下一个厚重的东西。 她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我的妈,这姐是打算在床边直接换衣服啊!刚才是把浴巾扔了吧,那现在岂不是□□着的…… 只要一想到身边有个这样的美人在裸着身体换衣服,林沫就觉得鼻子蠢蠢欲动,心脏也是一样。 真是太煎熬了,她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只能开口: “都……都行。” 薛露鹤确实在换衣服,把浴巾扔床上,她低头去拿床上的睡衣,随意套好。 然后,她瞅准空隙,把林沫头上的被子,一把扯开! 林沫眼疾手快地抬手捂住眼睛,嘴里还在说: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薛露鹤见状,轻笑,伸手过去,温柔但坚决地,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你你你,你讨厌!” 林沫终于被迫放开了手,悄咪咪地睁眼看了一眼,见薛露鹤已经穿好了睡裙,这才呼出一大口气,顺便斜了眼薛露鹤。 却见薛露鹤嘴角含笑,一只洁白的手,放下更加洁白的肩上,把睡裙的肩带,一点,一点,往下拉。 林沫移开视线,翻身试图下床,无奈腿脚不太方便,半天才下到地上,还找了半天拖鞋。 等她狼狈地穿好拖鞋往卫生间跑,不小心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薛露鹤已经把睡裙的吊带,拉到了接近手腕的位置。 噫……大半个那啥都露出来了,这性感程度太过头了…… 林沫飞速钻进卫生间,关上门,把美女魔王关在门外,对着门叫了一声: “你不上班的吗!” 薛露鹤声音比她还大,喊得字正腔圆: “为了陪你,我换了档期!” 林沫撇撇嘴,鬼才信她为了陪自己呢,自己有什么好陪的?这人就是想看自己露馅,把自己当个笑话看。 行动上又是软禁又是家暴,嘴里却满嘴跑火车,装得跟人一样,实际上她心里在想什么,难道穿书进来的林沫不知道吗? 我只是看起来傻,装傻是一种生存策略,又不是真的傻。 林沫洗完脸,顺便洗了个澡,出来时就看见早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食物。 有中式早餐,灌汤包发面大包油条豆浆八宝粥,也有西式早餐,培根三明治炒蛋煎肠咖啡牛奶。 薛露鹤已经坐在餐桌边了,见林沫出来,招招手: “来吃饭,吃完饭我有话问你。” 林沫一下子就没了食欲,坐在桌前,板着脸: “有话还是趁早问吧,不然我吃不下。” 薛露鹤手搭成三角形,放在桌上,是标准的谈判姿势,她眼神也随之变得深沉,开口问道: “你仔细想想……你出轨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沫皱起眉头: “我失忆了,从你进来的那天早上醒来,我就完全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我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我说了很多次,你不相信我,那就不相信吧,反正要杀要剐随你便,记忆我是真的没有。” 薛露鹤少有的语气郑重: “我问这个,是关系到你的清白。如果你没出轨过,最好告诉我,我会向你道歉,补偿你。那天打你,的确是我冲动了。” 林沫奇异地挑起眉头: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是不是那个沐霏跟你说过什么了?” 薛露鹤不说话,视线紧逼林沫的眼睛,不说话,气场却摄人。 可是,从薛露鹤眼底,林沫没有看出几分真心,这话说的好听,可很明显,薛露鹤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薛露鹤这个人,攻众号百合推书姬似乎把谁都当做万分防备的对象,说话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不管好话坏话,到她嘴里,都是有隐藏目的的策略语句。 所以,林沫不敢放下丝毫戒备,紧张地缩着肩膀,对上对方的视线,毫不认输。 薛露鹤看了林沫好一会儿,忽的粲然一笑: “吃饭吧,鬼灵精。” 林沫不客气地左手包子右手油条,开吃!何以解忧,唯有吃饭,什么阴谋诡计的都吃完再说! 薛露鹤就坐在椅子里,看着林沫大吃特吃,自己细嚼慢咽地,只吃了半块三明治。 吃完饭,薛露鹤转身出门。 她都走了好一阵子,低头看书的林沫抬起头来,才发现,她竟然没带上房门! 林沫穿好拖鞋,谨慎地走到门边,左右看了看。 今天早上她已经可以走路了,不用再单脚跳,于是她一跛一跛地,走出了房门,来到走廊上。 走廊里并不安静,她能听见楼下门厅处,传来很多声音,好像有滚轮滑动声,还有女人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一点也不像是薛露鹤的风格啊! 林沫跛着走到楼梯口,往下一望,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只见楼下门厅,还有二楼、三楼所有的回廊,全都摆满了衣服! 许多专业导购模样的人,推着无数衣架子,把整个门厅布置成了大商场! 林沫满脑子问号,不知道这薛露鹤又是怎么了,她打算做服装生意了?还是打算在家里开卖衣服party啊? “下去看看。”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婉转的声音,近在咫尺。 林沫的耳朵一下通红,猛地转身,看见薛露鹤坏笑着的脸。 “你……你没关门。” 林沫不知为何,第一句就是解释,生怕对方因为自己跑出来而责罚自己。 “我故意的。这些衣服,也全都是给你准备的,走吧,一起去挑几件,把你衣柜挂满。” 薛露鹤语调不可思议地温柔又蛊惑,像海妖那充满柔情的低语。 林沫睁大了眼睛,难掩喜悦: “你愿意放我出去了?” 薛露鹤唇角微勾,笑意清淡却真实: “仅限于这栋别墅。” 林沫略显失望,但想想这进展已经比原著剧情好太多了,至少她应该不用再从窗台跳下去了,心情又阳光了起来,立刻下楼呼吸新鲜空气。 身后,薛露鹤看着林沫娇小玲珑的背影,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中划过狠厉的光。 第12章 “这件是巴黎时装周秀前新款,还没亮相呢,设计师听说是薛小姐要,赶快就送来了,您看看!” “这位小姐您看看这边,全套搭配,这套是意大利设计师卡普奇大师亲手做的,全球仅此一套!多衬您的肤色呀!” “来看看这件吧,包包鞋子首饰都是同一品牌,匠人手工,搭配的刺绣是十几个绣娘加工一个月的,很适合您高贵优雅的气质!” 别墅大厅里,林沫每走一步,就有极其热情的专业导购迎上来,甚至还有专门的设计师过来跟她聊天,问她想要什么样的,可以帮忙设计。 林沫只能强力拒绝三连:不用算了谢谢你,随便看看就可以,差点以为自己在逛商场。 不过这架势,比一般商场的情况严重多了,一般商场里来来往往顾客那么多,这种高级定制店面的导购们,不必特别热情就自有识货的顾客。 可现在,这里只有林沫一个顾客……导购们不得不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把林沫往自己这边请,试图让她看上自己家衣服。 于是林沫狠狠体会了一把众星捧月的感觉,非常不适应,恨不得找地方躲开。 可惜她步子不得已地慢,一边缓缓前行,一边身后带着一大串导购设计师,仿佛鲜嫩的花朵吸引着大群蜜蜂。 薛露鹤站在楼梯高处,静静看着,眼底晦暗不明。 她手机忽然震动,拿出来接起电话,是徐璐的。 “薛总,查到了一点,背后确实和席深有关。而且,在一个月前,席深单独和林沫见过面,没人知道她们的谈话内容。” 薛露鹤视线紧盯林沫的背影,语调沉稳缓慢,如缓缓吐着蛇信的毒蛇: “她的身份……确定了吗。” 徐璐说: “明面上的身份确实是真实的,背地里到底有没有其他问题,我会再去细查。” 薛露鹤冷声开口: “不用留情,深挖,我要确切的证据。” 徐璐答应一声,随后又犹豫着说: “薛总……公司和席深那边的项目争夺,还要继续吗?价格已经被压到最低了,再低公司可能会受损。沐霏小姐上次专门为席深求情,您考虑得如何了?要不就算了吧?没必要赔钱打她。” 薛露鹤语调没有变化,说出的话却让徐璐瞬间胆寒: “你只是我的助手,不该说的话,别说。” 徐璐头皮发麻,正要立刻认错,就听见对面冰冷却又隐含威胁的话语,如同寒冰之下掩盖的岩浆,将她灭顶吞没。 “你见过我怎么对待背叛者。你也想试试吗?” 徐璐舌头都麻了,努力了半晌才开口,激烈地道歉: “不不不……不是,薛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您,对薛氏的忠心您知道的……” 薛露鹤那边语调未变,大提琴般好听的声音缓慢流淌: “谨言慎行,去做事吧。” 挂了电话,徐璐后背出了一大片冷汗,一摸额头,太阳穴突突跳的发疼。 这就是薛露鹤……粉丝们把她捧在心尖尖上,认为她“直爽率性”,可没人知道她面对叛徒时,能做出什么事来。 上一个胆敢盗取公司机密的留学高材生,已经被逼到精神失常,睡桥洞去了。 徐璐提醒自己,谨言慎行!然后,打开了林沫的所有资料,继续查找可疑之处。 * “你们先让我休息一下,可以吗?” 林沫认真跟身后的导购们商量,终于把他们都请走,自己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喝着女佣端来的杨梅汁。 然而,一屋子导购的目光都还是集中在林沫身上,搞的她喝水都喝不痛快。 薛露鹤走了过来,林沫立刻仰头,恳求地眨眼睛: “能不能叫他们走啊?我需要的衣服不多,随便买点就行了,这些都太贵了吧,一件衣服抵得上一辆车了。” 薛露鹤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淡淡一笑: “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车子价格?” 林沫目光瞬间躲闪了一下,又理直气壮道: “我手机上看到了广告!” 薛露鹤笑笑,看上去温和又好说话,没再追究。 林沫迅速喝一大口杨梅汁,压下自己心里的异样。 总觉得这个薛露鹤,好像在谋划什么,根本没安好心呢? 当然了,指望薛露鹤有好心,那还不如指望自己强身健体,早日爬窗户脱离魔掌比较靠谱。 林沫内心暗自吐槽,表情也跟着变化,薛露鹤看着看着,忽然问: “你在心里骂我?” 林沫下意识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立马猛烈摇头。 薛露鹤又不说话了,嘴角勾起,视线柔和地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意味深长道: “85,57,90……挺标准。” 林沫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三围吧? “我不记得我的三围了。” 这话她说得理直气壮,本身她就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三围。 薛露鹤招招手,叫来旁边的两位导购: “拿那件,那件,还有这件,一块送到房间去。” 两个导购喜出望外去拿衣服,剩下的导购们都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上前对着薛露鹤推销。 林沫看看导购,算是明白了,感情他们也是捏软柿子看人下菜啊! 看自己面皮薄,不好拒绝人,所以跟自己推销得起劲,碰上薛露鹤就安静如鸡! 一楼的一间客房被当成了试衣间,导购们把衣服拿进去,殷勤地过来搀扶林沫进去试衣服。 三套衣服,一件是比较青春浪漫风的印花连衣裙,一件是修身的白色长衬衫裙,还有一件是偏软妹风的短裙套装。 不得不说,薛露鹤眼光特别好。林沫看着这三套自己也很喜欢,试了这件又是试那件,在镜子前臭美的欣赏了半天。 这个身体,和她原本的面容长相本来就很像,穿了这种比较正常风格的衣服,就更像另个世界原本的林沫了。 看着镜子里那很是熟悉的人,林沫忽然眼眶有些微湿。 来到这个世界其实也就不到一周,可林沫总觉得时间太长了,长到她已经模糊了许多事情。 比如妈妈温暖的脸庞,朋友们关爱的面容,以前工作时有成就感的瞬间…… 她都已经模糊了,确切的说,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属于那个世界了。 其实,林沫早就习惯了宅在家里的生活,现在和以前也没有太多不同。 她伸手摸了摸镜子里的自己,强制自己露出微笑,呢喃了一声: “加油……” 她还没擦掉眼里的泪水,忽听房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高跟鞋敲着地面,节奏熟悉,林沫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薛露鹤来了。 她迅速擦了擦眼睛,转过脸来问: “你怎么进来了?” 薛露鹤手里拎着一串华美的项链,脚步不停来到林沫面前,伸手过去,帮她拽了拽衣领。 “试试这个,搭配这件裙子。” 薛露鹤示意林沫脱了身上这件套装,换上那件颜色浅淡的印花连衣裙。 林沫不想在她面前脱衣服,但客房里也就这么大空间,她无处可逃,只好拎起连衣裙,背过身去,轻声要求: “你转过去,不许看我。” 薛露鹤嘲讽的笑了一声,却乖乖转了过去,答应道: “好~老婆大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林沫早就对她的“老婆大人”免疫了,傻子才会信她这话,听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她迅速退下身上的衣服,检查了一下内衣,又把连衣裙套在头上,往下拉好。 然而在林沫看不见的位置,薛露鹤盯着镜子里那道纤细、充满青春活力的背影,嘴角微翘,完全没有避嫌的意思。 在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她薛露鹤所拥有的,包括这具美好的身体。 林沫换好衣服,检查了一下转过身来,有些腼腆地说: “好了。” 薛露鹤抬眼看去,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甚至拍了拍手,难得的夸出一句: “漂亮!” 林沫身材纤瘦,该有肉感的地方却一点不差,整个人娇小玲珑,比例却很好,清新浅绿的收腰连衣裙,衬得她腿又细又长,手臂和脖颈线条流畅美丽。 林沫眨着眼睛,圆圆的杏眼因为刚哭过,如湖水一般清澈明亮,小巧的鼻尖微微发红,薄唇带着局促的弧度抿在一起,让她有种受惊小兔子一样的软萌感觉。 这是在过去的林沫身上,不可能出现的感觉。 薛露鹤很喜欢这一类型,多么适合掌控的玩物啊……没有想到,以前被她完全忽视的家里,还藏有这样极品的玩具。 薛露鹤伸出双手,绕到林沫身后,贴近了她白瘦的后颈。 气氛暧昧,空气湿度缓慢上升,薛露鹤的呼吸散落在林沫皮肤上,像星光散在草地,小草随之摇曳。 她把项链绕过林沫的脖颈,在脑后扣好,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 林沫还在起鸡皮疙瘩,却忽然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把住了自己的脖子。 然后……那双手,越扣越紧,渐渐让她难以呼吸。 第13章 “你……干什么……嗬嗬……” 林沫抓着薛露鹤的手腕,拼命想掰开,却怎么也掰不动。 她双腿甚至离地,胡乱蹬踢地毯,可她无论怎么挣扎,薛露鹤那双铁铸一般的手就是完全不松开。 林沫涌出生理性眼泪,挣扎着想喊救命,喊出来的声音却低到沙哑: “救……救命……你……放开……” 薛露鹤凉凉的声音响起,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在林沫渐趋混乱的脑海里形成了回声: “你是……我的东西……不许擅自……跑掉……”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敲门,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 薛露鹤松了手,走向门口去开门。 林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呼哧呼哧地用手摸摸自己的脖颈,被掐住的那块地方火辣辣的疼。 她怒从心头起,一看薛露鹤背对着自己在开门,立马一瘸一拐的跑过去,想从背后把人扑倒打一顿。 然而,薛露鹤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还隔着一段距离,连身体都没转过来,就往身后伸出一只手,精准按在了林沫的肚子上。 林沫张牙舞爪的攻势被阻止了,她恨的咬牙切齿: “你有本事就放开我,正面打一架啊!自己发病还不许我报仇吗!” 薛露鹤没理她,打开房门,对着门外的管家点了点头。 管家男欲言又止看了眼林沫,低声: “小姐,卢若若小姐来找林小姐玩。” 他说完让开位置,露出身后一张尖下巴的惊慌小脸。 薛露鹤转过身,一手用力按住,另一手放到身后,把不安分的林沫搂在怀里,轻拍了几下背部安抚她。 林沫怒吼: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这是什么姿势,哄孩子吗,你神经病啊!” 薛露鹤搂着林沫,平淡地朝门外点点头: “卢小姐好。沫沫喜欢撒娇,让你见笑了。” 门外目睹全程的卢若若,感觉头都大了一圈: “撒娇?” 林沫自己也难以置信: “你脸皮厚得没边了吧!长城城墙全都叠在一起都赶不上你吧!我这是撒娇吗,你刚才把我——唔!唔唔唔!” 关键时刻,薛露鹤淡定地抬手,捂住了林沫的嘴,把她的话全堵回了肚子里,只能呜呜叫。 然后,薛露鹤看着门外目瞪口呆的卢若若: “进来聊吧。” 卢若若战战兢兢地跟着走了进来,薛露鹤随手一指床边的小茶几: “坐。” 她抱着林沫,捂着林沫的嘴坐到床上,认真地低头看着人。 林沫可爱的圆脸,如今已经被憋得通红,眼睛里满是眼泪,正在拼命用眼神表达对薛露鹤的鄙视。 可她眼睛雾雨蒙蒙的,看过来的视线都带了雾,实在是让威慑力大打折扣,反而像只小奶兔。 薛露鹤看着看着,忽然低下头。 林沫呆住了。 浑身僵硬,手脚冰凉。 这变态在干什……什么……疯了吗…… 薛露鹤竟然低着头,在自己捂着林沫的那只手手背上,轻啄了一下! 侧脸线条极美,薛露鹤低头这瞬间,一丝黑发从鬓边滑落,刚好触到林沫的脸颊。 凉凉滑滑的,仿佛薛露鹤亲了自己的脸颊一般。 一旁看见这一幕的卢若若,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尖叫出来。 而薛露鹤就着这姿势,距离极近,视线聚焦于林沫的眼睛,低低的说: “乖一点,听话……知道吗?点点头。” 这声音也不知用了什么技巧,好听到如同仙乐,极度蛊惑人心,就连刚刚还想打架的林沫,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魔鬼的低语,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她迷迷糊糊地闪过一个念头。 薛露鹤得到她的保证,愉悦地笑了一下,放开了那只手。 林沫感觉唇上、脸颊上,还有鼻尖的部分,都留着属于薛露鹤的味道,是冷淡而沁人心脾的淡香。 这香味本是寒性,却弄的林沫满脸都火辣辣的,半晌也难以平息。 薛露鹤这时候依旧搂着林沫,双手放在林沫腰间,正正好好,让人坐在自己腿上。 这样的姿势,看得身经百战的卢若若,都有点面红耳赤。 可实际上,只有林沫感觉得到,那双冰凉的手正有力地按住自己腰部的软肉,表达出极其强烈的威慑意味。 她在担心什么?怕自己和卢若若合谋逃跑? 本来林沫是有这个打算的,可现如今……卢若若一来,就坐进薛露鹤的客房,这让她怎么搞事? “你是来看沫沫的吧?她最近扭伤了脚,不能和你出去玩了,实在抱歉。” 薛露鹤语调温文尔雅,还真像是个斯文优雅、关心爱人的好妻子。 卢若若双腿并拢,浑身不舒服,轻轻挪了挪屁股,扬起笑脸: “嗯,嗯……我就是过来看看林沫,好久没见了,就是看看。” 薛露鹤点点头,笑盈盈地,抬手顺着衣服向上,摸了摸林沫的头发。 仿佛某些软体动物从身上爬过,林沫浑身发抖,头皮发麻。 可这动作,在卢若若角度看来,非常暧昧。 她鼓起勇气,对林沫说话: “林沫……你不是在电话里说,就是,你,你失忆了……是真的吗?” 林沫面无表情: “是啊。” 居然能当着薛露鹤的面,问出这种问题,岂不是把两人的底牌说给对手了?看来这个卢若若智商也堪忧……跟自己一样堪忧啊! 两个臭皮匠,算了算了,打死也搞不过薛露鹤这种人精啊。 卢若若惊讶道: “那你……额……薛总不介意吗?” 她这话问得意义不明,林沫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坐在薛露鹤腿上,下意识就看了一眼薛露鹤,求助似的。 薛露鹤立刻很自然地接过了话茬,面带微笑: “以前我还没发现沫沫这么可爱,就是因为失忆了,我才发现我很喜欢她,当然不介意。” 卢若若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一阵沉默。 薛露鹤把林沫从腿上放下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一只手绕过她肩膀,在她肩头紧紧扣住。 窗外花园里,鸟叫声啁啾地响起,大中午的,天却阴了,快下雨了。 床上铺着淡蓝色床品,丝绸质地,被薛露鹤和林沫坐出了一条条褶皱,往床的深处蔓延,像无法控制的河水。 林沫忽然有些灰心丧气,觉得这个样子下去,薛露鹤对自己占有欲越来越深,剧情似乎也没好好走,这样下去,一年后还能离婚吗? 莫非自己要永远失去自由,成了这大佬养在家的一只金丝雀? 林沫虽然习惯了宅在家里的生活,可主动宅和被动宅,区别还是很大的。 以前嘴上说着“求求富婆包养我吧,我不想努力了”,可真来了一个有钱又好看的富婆,她却还是想自己努力试试。 毕竟,失去自由,成为别人的玩物,这不是她的人生志向啊。 气氛十分沉默且尴尬,卢若若搓了搓腿,主动问了句: “外面那些衣服,是怎么回事啊?” 薛露鹤微笑回答: “沫沫脚不方便,又想逛街,那些都是我叫来的。” 卢若若夸张地“(⊙o⊙)哇”了一声,瞥了眼林沫,试图用眼神跟对方暗示点什么,可惜林沫垂头丧气,灰溜溜坐在薛露鹤旁边,没接收到信号。 薛露鹤摸了摸林沫的头发,动作温柔极了,像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那样轻柔。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沫摇摇头,抬头,恨恨地瞅了薛露鹤一眼,怒道: “我脖子疼!” 薛露鹤失笑,纤长的手指伸过去,在林沫脖颈上轻轻拂过,偶尔按压。 林沫鸡皮疙瘩浑身乱炸。 “这里疼吗?还是这里?” 薛露鹤轻轻按摩林沫的后颈,手法居然有模有样,按到某些地方,让林沫舒服得想叫出来,只能强行压住嗓音。 “嗯……你别弄了,停下,我不要了……啊!……” 林沫声音忽高忽低,被按得有些迷醉,许多奇怪的声音不由自主就发了出来。 她控制不住地扬起脖颈,弧度漂亮,细而柔软的脆弱颈部,就在薛露鹤手下暴露无遗。 薛露鹤眼神变深,手指不自觉开始用力,按住林沫突突蹦跳的动脉血管。 她手指在那些血管上摩挲,来来回回,感受着,想象着,那些血液会如何充满活力地奔涌,从深处的心脏,延伸至林沫脸颊上每一根毛细血管。 她喜欢这种活生生的好玩具。 比沐霏更好玩一些。 “好了好了……” 林沫眯着眼睛,被动享受着,想阻止,却当然是阻止不了的。 卢若若听不下去,站起身,告辞: “那个,薛总,林沫,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林沫立刻扭过头,试图起身去找卢若若说话,却被薛露鹤一手按在肩头,把她按回床上。 “好,出门叫管家派车送你。” 卢若若忙不迭拒绝: “谢谢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有司机,就在门口。”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林沫: “你那个粉车,怎么被砸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那辆车的吗?” 林沫张口想说是薛露鹤干的,话到嘴边,看见薛露鹤的眼神,平平淡淡地朝自己这里一扫。 林沫打了个哆嗦,闭嘴不说了。 薛露鹤语调轻松: “她失忆醒来后,就不喜欢了,我不想让她用过的东西给别人用,就直接砸了。过几天找人来搬走就好。” 卢若若走了。 林沫看着敞开的房门,怅然,她知道卢若若这一回去,自己再难找得到盟友,可以策划逃跑了。 薛露鹤手搭在她脖颈上,揉了揉她的发根,心情愉悦地道: “继续逛街吧,沫沫。” 林沫注意到了她的称呼,却已经无力纠正,行尸走肉一样跟着薛露鹤,走了出去。 第14章 接下去全程林沫都无精打采,任由薛露鹤拿起一件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却在对方问她意见时,一直摇头拒绝。 这是什么时候了,还逛什么街,林沫一点心情都没有,看到那些华丽的衣服,也只有烦躁。 薛露鹤最后大手一挥: “全部买了,都留下吧。” 所有导购都惊呆了,随后个个激动不已,这一下就把她们几个月的工资都赚出来了啊!不愧是挤破头才抢来的,为薛影后服务的机会,太赚了! “谢谢薛小姐!谢谢谢谢!我们给您打折!也多谢林小姐,薛小姐真是宠爱您,祝您和薛小姐百年好合!” 这些导购们当然不知道薛露鹤和林沫的关系,但都是社会上混出来的,一眼就能看出,薛露鹤对林沫可是非常不一般,这两个人肯定有点什么。 林沫哭笑不得,不想和她们说话,反而是薛露鹤面带微笑道: “嘴挺甜的。等会去找管家领点小费。” 导购们极度激动,就差跪下大喊“谢主隆恩”了。 薛露鹤没再逗留,拉着林沫的手腕,带她上楼,回到主卧室。 林沫呆呆的坐在床上,侧脸望着窗外。 天开始下雨,大雨倾盆,砸的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不断摇晃,不少花朵可怜的被摧残到地上。 水珠如同珍珠一般成串落下,窗户上留下了不少水痕,林沫看得心情抑郁,根本不想回头看屋里一眼。 薛露鹤靠在墙上,抱着手臂,观察着面前的女孩。 许久之后,她忽然冷笑一声: “怎么,不高兴了?我找的衣服,你不喜欢?” 林沫没有说话,头也没回,胆大包天的“呵”了一声,声音和薛露鹤一样冰冷。 到底是不是为了衣服,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再说了,你弄来的东西我有不喜欢的权利吗?你差点把我掐死了,现在却跑来问我为什么不开心,不觉得有些滑稽吗? 这些话,林沫不敢说出口。 其实也没必要说,因为薛露鹤本来就是故意的,她说的这些难道人家不知道吗,人家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不在乎。 根本不在乎林沫的感受罢了。 所以现在假惺惺的问她,又有什么用呢。 林沫哼了一声,再没回话,而薛露鹤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林沫摸不透这个薛露鹤到底在想什么,她也不想去摸,现在的她万念俱灰,感觉完全没了重获自由的希望,于是什么都不想关心。 林沫就这样呆坐在窗边,不知多久,忽然手机一阵震动。 是卢若若的电话,她接起来。 对面不再咋咋呼呼,反而斯文又礼貌,声音温柔地说: “你好,我找一下林沫,请问她现在方便说话吗?” 林沫瞥了眼紧闭的房门: “我是林沫,现在就我一个人,方便说话的。” 卢若若一听,声音立马就变回以前的样子了,又急躁又尖利: “哎呀林沫!你怎么没跟我说你俩现在是这情况呢?现在薛总明显对你很感兴趣呀,你就套牢她不就好了,我还以为你被她迫害呢,今天去看,我感觉她好宠你啊!” 林沫无语: “宠我?” 卢若若语速飞快,蹦豆子一样: “对啊对啊,她就是特别宠你啊,你看还专门给你弄来那么多设计师服装,哇,几十个品牌全都只服务你一个人耶!这是什么偶像剧剧情啊!如果有人这么对我,我真的超高兴的!” 林沫面无表情,嘴唇开合的幅度都降到最低,只说: “如果我告诉你,最后薛露鹤把所有衣服都买了,一件没落下,你是什么感觉?” 卢若若发出一声辣耳朵的尖叫: “啊啊啊——那我可能会幸福到晕过去!你知道那里头有多少件品牌限量款吗!又有多少东西是设计师独版,拿再多钱都买不到的!天啊天啊天啊,薛露鹤真的被你迷死了呀!你们好配的,你别作了,赶快在一起吧!” 林沫淡淡道: “可我腿上的伤,是她打的。” 卢若若一下子噤声了,良久,她试探地小声道: “当初可能……发现你出轨,她太冲动了吧……这确实是你有错在先……” 林沫突然就感觉很委屈。 一切明明,根本和她毫无关系,原著里的林沫做过什么坏事,凭什么要穿来的她承受后果?自己被赋予新的生命,为的就是被人打到半残,躺在家里受辱? 她眼角涌出眼泪,开口说出了心头压抑已久的话: “可我觉得很委屈,为什么偏偏就是我遭受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干的!受伤痛苦被囚禁的,却是我……” 她哭出了声,低低的抽泣声透过听筒传出。 三楼。 书房桌上放着一只手机,里面,正在播放林沫和卢若若电话的实时录音。 那细细的抽泣声,像无法摆脱的藤蔓,绕过到顶的巨大书柜,钻进书柜前站着的薛露鹤耳中。 薛露鹤手里拿着本书,视线却远远看着手机,书页已经被她纤细手指捏出褶皱,很用力。 林沫的电话,自从发现失忆,就一直被薛露鹤监控着,林沫和卢若若说过的话她都看过。 暂时确实没有发现明显的破绽。 可这不是薛露鹤想要的,她监控林沫,就是为了搞清楚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不仅没搞清,事情还越来越扑朔迷离,真是扰人清静。 林沫哭了,电话那头的卢若若也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憋出来一句: “你别哭了……话说,你睡了美人,那确实是真的啊,那是你亲口跟我说的。” 林沫哭声顿了顿: “哪天?我说什么了?” 卢若若回忆着: “就是你睡美女的前两天吧,你给我发消息,说你可能做了错事,但你不后悔。” 林沫: “……这能说明什么?” 卢若若兴奋道: “你想啊,这说明你就是预备出轨了呀!睡了别人,但是感觉很好,所以说不后悔嘛。” 林沫心想这怎么联系到一起的,明显原主这话是在说别的事啊,可惜说给卢若若听,就是对牛弹琴。 “我应该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算了,现在反正我被薛大变态关屋里出不去,讨论那么多也没意义。你以后别再来了,薛大变态已经盯上你了,谢谢你还挂念我,但是我也不想把你拉下水。以后的事我自己来吧,唉。” 林沫说完这一大段话,感觉有些虚脱,总算是尘埃落定了,接下来事情如何发展她也管不着了。 卢若若又说了几句话,挂了电话。 林沫拿着手机,回忆着卢若若话中的内容,想到了她前几天收到的那个短信。 疑似混混发来的消息,要她给钱,不然就把她做过的事公之于众。 看来,卢若若今天说的,大概率是这件事。 比起原主到底安排了什么,林沫更想知道,自己怎样才能逃离这里,开始新生活。 可是……想起横亘在她和新生活之间的最大障碍——薛露鹤,林沫又一阵灰心。 书房里,薛露鹤看着那部手机,视线沉郁,眼神如霜雪,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她把那部手机拿起来,扔进了抽屉里。 吃完午饭,没过多久,又是吃晚饭。 林沫吃得毫无胃口,菜做的再好,她也就吃了一点点。 然后玩玩手机,看看电视,又是睡觉时间。 林沫看电视时,不小心看见一个薛露鹤拍的化妆品广告。 红唇白肤,极致锋利的高马尾和尖锐眼线,薛露鹤尽情在屏幕上散发魅力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心动。 林沫承认,自己在看到某些大特写镜头时,也可耻地心动了。 甚至回想起了薛露鹤放在自己唇上的,那只柔软的手,和那个贴在手背上的轻吻。 现在她才反应过来,薛露鹤那个动作……其实就是,间接接吻了吧? 可是,她就是为了演给卢若若看吧,演出真的对自己感兴趣的样子。 唉,这变态,搅得林沫心神不宁,瞥到那张绝美的脸,都会觉得心头乱跳。 也不知是被吓到,还是被美到。 晚间十二点,林沫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忽然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 那人这次倒是坦荡,直接说: “让一让,过去点。” 一只柔软冰凉的手贴在林沫肩膀上,把她往旁边推,林沫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她感觉到床的另一边,有人坐下来的塌陷感,可她没心思管,闭上眼又睡着了。 当晚,朦朦胧胧间,林沫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身体也似乎有些额外的毛病,一会儿腿冷,一会儿胸口重,一会儿又肚子疼,但她以为是做梦,都没管。 等到第二天早晨,林沫睁开眼睛时,她才惊讶地发现: 卧槽!薛露鹤跟自己,昨晚竟然,睡在一张床上! 薛露鹤穿的是一件深绿色简化和服睡衣,宽袍大袖,长而凌乱,袍子里伸出一条白皙挺直的大长腿。姿势随意得很。 她还在睡,那张美貌的脸庞宁静极了,几乎有些天真,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在睡梦里也不那么安稳。 眼角一颗浅淡的泪痣,好像挂在眼角还未干的泪水,晶莹玲珑,漂亮得像是谪仙。 林沫先是在惊讶,随后,竟然很快就被美色吸引了。 她细细看过薛露鹤脸上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器官,发现这人真的像完美的艺术品,根本没有毛孔,皮肤完全没有皱纹,五官也都又美又锋利,好看得极具侵略性。 是多看几眼就会深深烙印在脑海深处的脸庞啊,怪不得评论界总有人说,薛露鹤是“老天爷硬往嘴里塞饭吃”。 这颜值,绝了。 这伸出来的大长腿,纤瘦的腿部线条,不盈一握的脚踝,处处精致好看…… 等等,这脚踝……我都能握住吧? 林沫鬼使神差地想试一下,伸出一只手,伸向薛露鹤的脚踝。 她想得很好,打算虚空握一下,不要碰到皮肤,随便比比就行了,但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林沫的手刚伸出去,就看见,薛露鹤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手一紧张,“啪嗒”。 按在了薛露鹤大腿上。 第15章 林沫浑身僵硬,手还放在薛露鹤大腿上,不知该怎么做。 于是,她脑子一抽,用手捏了捏那光滑的皮肤,还摸了两把。 “嗯……你身上有个蚊子。” 林沫冒出一句,迅速把手拿回去。 她看着薛露鹤那双犀利的眼睛,觉得奇怪,一般人刚睡醒总会有点迟疑困顿的样子吧,至少眼神会有点懵懂。 可薛露鹤完全没有。 视线清晰而锋利,像一柄长剑,刺在林沫的脸上,不带任何感情。 这瞬间,林沫感觉很可怕。 刚从人家腿上拿下来的手,也开始火辣辣的隐隐作痛。 她勉勉强强地笑了一下,迅速找地方后退,一只脚偷偷下了床,脚尖已经摸到了床下厚厚的长毛地毯。 可是,她还是没跑得及。 薛露鹤没什么大的动作,人身子还躺着,一只比普通人要长的胳膊往前一伸,精确地抓住了林沫的小腿。 那是林沫受伤的那条腿,她不太敢乱动,怕伤势恶化,只能眼巴巴望着薛露鹤,敢怒不敢言。 林沫脚踝上的纱布早就减少了好几层,如今已经很轻薄,肿胀的伤处也已经消下去,比之前好太多了。 林沫估计着自己能不能强行把脚抽出来,迅速下地逃跑。 不过就是疼一疼嘛,我可以的! 她一用力,发现自己再度低估了薛露鹤的力气,完全纹丝不动! 薛露鹤轻笑一声,声音慵懒而沙哑,透着肆意挥霍的魅力: “摸完就跑?不付出点代价么?” 林沫耳朵麻麻的,身上也是,心口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很不舒服,又无能为力。 她梗着脖子,一脸凶狠: “那你想怎样?” 薛露鹤看着面前的女孩,头发还蓬乱着,脸上是故意装出来的凶相,可因为实在没经验,连眯着的眼睛都可爱得像小月牙。 薛露鹤低声细语: “我也要……摸回来才行。” 话音刚落,她拎着林沫的小腿,使劲一扯,猛地把林沫拉进自己怀里! 林沫惊慌失措,伸手推她,又扯着被揪成一团的床单,大声喊叫: “你放开我!你个变态!” 薛露鹤却已经把手放在林沫腿上,缓慢地摸了两把,又摸了两把。 林沫浑身布满了鸡皮疙瘩,说不清是难受还是刺激,眯起眼睛往后缩,一心想逃离。 她觉得像是蛇信子,在自己腿上徐徐爬行,但,可耻的是,自己竟然感觉有点……奇怪。 薛露鹤这次,罕见的遵守承诺,确实摸了几下,就把她放开了。 林沫迅速下床,赤脚踩着地毯一路狂奔,去了卫生间。 “不许洗,留着我的味道!” 卫生间门外,传来薛露鹤命令的声音。 林沫才不听她的,直接开始淋浴。 却听薛露鹤在门外,慢条斯理地说了句: “洗掉也没事,我再摸你一遍就好了。” 已经冲了一遍的林沫,呆滞半晌猛然大喊: “……那你不早说!” 她三下五除二地洗了个澡,把进来前穿的睡衣又照样穿上,深呼吸一口气,走了出来。 薛露鹤坐在床上,手捧平板,见她出来了,把平板扔开,笑意盈盈道: “洗干净了?过来,我再摸摸。” 林沫梗着脖子,决定破罐子破摔,径直朝床边走,拿了自己的手机就出了套间门。 薛露鹤挑了挑眉,抬高声音: “没听见吗?我叫你过来。” 林沫继续走,走出套间,一瘸一拐地又走向门口,拧了一下门把手。 果然如她所料,薛露鹤在房间里,没有人敢在外面锁门,房门轻易打开。 林沫咬着下唇,没有犹豫,直接走了出去。 她穿的是拖鞋睡衣,走出走廊,又沿着楼梯一路向下,来到了别墅一楼大厅。 林沫环顾四周,昨天闹哄哄的商场状大厅,如今已经收拾干净。 她挑了个沙发坐下,打开手机开始玩。 她没打算现在出逃,她当然知道薛露鹤有一万种方式把她抓回来,没必要以身犯险。 但她也决定了,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样真的不行!天天被薛露鹤当猴一样耍,自己怎样也得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吧! 林沫沉住气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沐霏的采访视频,哪怕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也完全没有抬头。 沉缓而悠闲的脚步声,从楼梯往下,一点点靠近,好像用了很久,才走到了一楼。 “沫沫,你怎么了?” 薛露鹤丝绸一般顺滑的声音响在头顶。 林沫克制住身体下意识的恐惧,并没有抬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坚决: “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说过我是你的妻子,但你一直在软禁我,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我想和你尽快离婚。” 不管怎样,哪怕说出对方讨厌的话,再经历一顿毒打,也比像现在这样引起薛露鹤的兴趣要好。 林沫甚至希望,薛露鹤好好惩罚她之后,会对她完全失去兴趣,让她自生自灭。 这也比现在每天醒来,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大变态,要好的多! 她林沫就是在外面饿死,从楼上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和薛露鹤在一起的! 薛露鹤语气里隐含着惊讶,又有着浓厚的兴趣: “你在说什么?” 林沫使劲儿深呼吸,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她终于抬起了头,眼神极其坚定,有些乱的头发在脸颊两侧飞扬起来,鼻尖脸颊上都有紧张的红色,嘴唇更是因为紧张而紧紧抿着。 她五官偏小,气质本显得清淡,如今却因为这样全身紧绷的表情,整个人都显得有了一些锋芒。 这也是薛露鹤之前从未见过的样子,薛露鹤看得目不转睛,像在观察什么超自然现象一般认真。 “我的意思是,你,几次三番的羞辱我、对我使用暴力,这让我非常不适。我请你,考虑一下我的心情,放我出去,我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要我自己的身份证明文件。” 林沫铿锵有力地说完这些话,抿住嘴唇,勇敢地看进薛露鹤的眼睛里。 薛露鹤视线玩味,并没说话,也没有像林沫想象的那样,突然大发雷霆,拿出鞭子一顿打。 她反而是动作平缓地,在林沫身边坐了下来,微笑着问她: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跟谁说话?” 林沫点点头,随后又认真补充: “不管我是跟谁说话,我都要说,我不想做谁的玩物,也不愿意为了谁丧失自尊。” 薛露鹤瞳孔极深,她一只手伸过来,摸了下林沫的脑袋,然后说: “我很好奇,你不怕我对你更狠吗?” 林沫点点头: “我怕,但是这些话我必须说,我也必须说清楚,我想和你尽快离婚,希望你能同意。” 薛露鹤手指捻起林沫的一缕发丝,视线移到那一缕发丝上,半天也没有说话。 林沫耐心等着,很奇怪,她竟然感觉现在的氛围,有点儿莫名的宁静。 她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不卑不亢地说出来了,不管结果怎样,至少此刻,她的内心是很平静的。 薛露鹤依然捏着那丝头发,忽然说了句: “你很讨厌我吗?” 林沫下意识想点头,却又迟疑了。 薛露鹤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勾了一下。 这绝美的面庞上,极少会有这样的表情,本来是笑,可在笑容里,又藏着无数隐秘的情绪,甚至有一丝寥落与可怜。 林沫看得心里都涌上一点沧桑,挥之不去,却听薛露鹤说: “你别害怕,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林沫咬了咬牙,还是认真地看了看薛露鹤的眼睛,小声说: “是挺讨厌的。但是,又好像没那么讨厌,有时候还觉得你又美又飒。” 这是她的真心话,遇见薛露鹤以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颜狗。 或许也不光是颜值的问题,而是,薛露鹤这个人……是有神奇的魔力,迷倒了全世界那么多观众,那再迷倒她一个也不稀奇。 再说了,原著里,薛露鹤可是死的最惨的,最后是凌晨时分,她跳楼而死,血都流到了小区中央花园,才在早晨被人发现。 现在她薛露鹤玩得越多花样,以后她面临自己的结局时,就会越痛苦吧。 想起这些,林沫还挺同情薛露鹤的。如果薛露鹤会放她离开,那她以后也会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提醒薛露鹤跨过一些坑,多活个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薛露鹤听了她的话,视线望过来时,竟然显得发亮。 她对着林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也许是演员的天赋技能,只要她愿意,那这个笑容就会像阳光本身一样明媚灿烂,好看到惊人。 “真的吗?这评价,比我想象中要好多了嘛。” 林沫皮笑肉不笑地回给她笑容: “所以,离婚吧,求你了,早离婚你也早自由。你不用去工作吗?” 薛露鹤摇摇头: “为了陪你,我推了所有工作,空出两个月的档期。” 林沫: “……所以你看,我就是失忆了而已,什么事都没有,你陪我干嘛?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企图啊,我有什么利用价值吗,值得你这么牺牲自己的时间?” 薛露鹤望着皱眉无奈的林沫,神色忽然变得深沉,视线灼热地看进林沫的眼睛: “我在重新追求你啊,老婆。” 第16章 一楼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 薛露鹤说话的时候,从林沫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是非常漂亮的晨间花园。 树叶上挂着露水,小鸟在花间啁啾来去,背景生机盎然。 然而,被这些生机衬托的薛露鹤,眼底却是一片黑暗,完全隐藏了她的想法。 林沫不知为何,勾起嘴角,不自觉笑了一下。 是一种怜悯的微笑。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突然就想把一切摊开来说清楚,于是她直视着薛露鹤的眼睛,认真说话: “薛总,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就是把我当玩具,咱们别玩什么恩爱小夫妻的游戏了,没用。我就想问问,你都多久没说过一句真心话了?” 说完这些话,林沫感觉自己真是胆大包天,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不畏强权,仗义执言,我就是最棒的,加油林小葵! 她说完话,再看时,薛露鹤有一瞬间,脸色阴森得吓人。 可随后,她又怀疑自己看错了,那张瓷器一样白皙美丽的脸,并没有任何表情。 薛露鹤缓缓地站了起来,就站在沙发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沫。 不过这一次,林沫感觉她的眼神,有哪里不一样了,好像有一块玻璃碎掉了,眼神里传达的情绪清晰了一些。 是一种悲哀的感觉。 林沫下意识否定自己,悲哀?薛露鹤这种人知道什么叫悲哀吗?人家可是这本书的权力巅峰啊,怎么可能悲哀,一定是自己过度脑补! 不过还好,看起来,薛露鹤没有像她害怕的那样,突然之间发疯,把自己按在沙发上掐死,或者用上鞭刑……啧啧啧,想一想就浑身发冷,这人怎么这么变态呢! 林沫脸上表情几度变幻,随着自己的脑补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恐惧,又灵动又鲜活。 薛露鹤看着她,视线放空。 林沫说的对,她确实是很久没说过真心话了。 真心是什么?没用的东西罢了。 以前她认为说话这种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操控别人,把别人作为工具,达成自己的目标。 不过最近,薛露鹤有了一些别的想法,她开始用语言挑逗林沫,有时还用行为,就想看看这只胆小却莽撞的天真小猫咪,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这让她发现了语言的新乐趣。 但她依旧没有说过任何真实的话,哪怕是面对林沫,她也一直是在……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当做玩乐随意说谎。 她本以为林沫不会注意到的,以为林沫就像外表那样又傻又笨,像个傻兔子,只会蜷缩在自己的草堆里不敢出来。 可今天早上,短短半小时不到,林沫又给了她惊喜,让她看到了对方情感敏锐、坚定勇敢的内核,像璀璨的宝石露出一点光华。 薛露鹤慢慢地开口说: “某种程度上,你跟我有点像。” 林沫自嘲的摇摇头: “怎么可能呢?你可是那个超级厉害的薛露鹤啊,我只不过是个失忆的傻子。” 林沫对自己的定位一向认知准确,她知道自己的长项根本不在脑子上,怎么可能跟九窍玲珑心的薛露鹤像呢? 薛露鹤缓缓摇头,语气轻柔: “我不会放你走的,不过,你今天非常坦率,也很敢说,倒是让我有点惊喜。所以我会给你奖励。” 林沫马上两眼放光: “什么奖励?等等,你先说说为什么不放我走啊?” 薛露鹤抬头看向周围,伸手指了指一楼大门: “奖励就是,以后你可以在别墅里任意活动,但不能走出别墅大门。” 林沫挑了挑眉毛,着实没想到,自己以为的恐怖刑罚没有到来,反而等来了自由活动的权力。 她还真是……有点兴奋,想给自己颁个奖章呢! 与此同时,她更领略到了薛露鹤的喜怒无常,但她好像也摸到了一点小窍门,以后或许可以和这大变态更好的相处? 不过她还是追问了一句: “你还没说,为什么非不放我走?” 薛露鹤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抬起一根手指,在林沫眼前,挑衅一般摇来晃去: “你这么想走,我就不想让你走了。” 没等林沫生气反驳,薛露鹤又很快加上一句: “这是真心话。” 林沫将要出口的国骂,被自己咽回了肚子里,感觉这人也不容易,为了当个变态,连说句真心话都要注明,平时天天说那么多话,居然都是逢场作戏。 不得不说,不愧是国际影后的水准,简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既然得到了薛露鹤的首肯,林沫就站起来,有些兴奋地朝着每间屋子探索起来。 等她把一楼的大会客厅、小型酒吧、家庭影院、好几个客房都转了一通,出来时就看见薛露鹤已经换好衣服,在大厅里朝她招手。 薛露鹤今天少见的穿了一件皮衣,是华丽且夸张的黑色亮面皮料,和这个现代化装修的别墅大厅格格不入。 林沫和薛露鹤一起,头一次进了餐厅吃饭。 早餐内容丰富,味道优秀,不过更让林沫心情愉悦的,还是宽敞明亮的大餐厅。 她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在那个房间之外吃早饭,激动得不得了,连八宝粥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八宝粥香浓软糯,红豆芸豆莲藕百合,各色食材带着独特的香气和口感,融合在一起却又显得毫不违和,顺滑又温热地下肚,林沫满意地眯起眼睛。 薛露鹤看她喝粥,自己也舀了一勺粥送进口中,随后皱起眉头道: “这什么鬼东西?” 她拿出手边一个遥控器,按下某个按钮,对里面说: “把今天早餐的厨师开除,换人。” 那边传来管家的答应: “是,薛小姐。” 目睹全过程的林沫,忍不住仗义执言: “这个粥很好喝啊,你为什么要开除人家,这厨师也太可怜了吧?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突然就没工作了?” 薛露鹤挑眉,看了眼粥,舀起一勺: “豆子已经不新鲜了,熬的也欠火候,我不允许这种东西出现在我的早餐桌上。” 林沫难以置信这人的挑剔程度: “那你拍戏的时候怎么办?大家不是都吃盒饭吗?” “我自带厨师和烹饪台。” “……我还是觉得你没必要开除这位厨师,他做错了一点点而已,你就要给他最严重的惩罚,这也太夸张了吧?人生在世,谁不会做错点事情啊,难道都要因为一点小错……啊。” 林沫说着说着,忽然发现薛露鹤面色沉郁,神情充满危险,从较为温和的模样,变得阴狠可怕。 这一般就是她开始变态的前兆了,正在侃侃而谈的林沫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闭嘴。 果然,只听薛露鹤缓慢开口: “我今早夸你两句,你就飘了?” 林沫: “……” 那可不,取得了阶段性的反抗成果,可不得飘一下子。 薛露鹤继续阴沉着脸,语速沉重缓慢: “我把你养在家,是觉得你可爱,不是想给自己找个杠精。” 林沫呆愣,没料到对方会这么说。 “你……你这句是真心话?” 薛露鹤点点头: “你要是继续这么下去,我只能把你关进地下室了。” 林沫知道,薛露鹤有一个囚禁专用地下室,书中曾经详细描写过那里,阴冷黑暗潮湿,还带各种锁链、蜡烛、皮鞭、麻绳……就很不和谐。 不过此刻,她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 “你竟然,真心的觉得我可爱?我的天啊!” 林沫捧住脸,压抑不住的笑容,从她指缝间流露出来,嘴巴噘成个圈,“噗噗噗”地很可爱地笑。 薛露鹤看着这笑容,忽然感觉她好像长了一条毛茸茸的长尾巴,正在脑后欢快地摇晃。 “我是真的那么可爱吗?噗噗噗,没想到啊没想到!” 林沫沉浸在被夸奖的快乐中,很开心地晃了晃脑袋,然后对着薛露鹤郑重道: “谢谢!” 薛露鹤露出意外的表情: “谢我什么?” 林沫啃着三明治,笑容明亮干净: “谢谢你夸我可爱!” 薛露鹤沉默了,看着林沫吃饭,不再说话。 等林沫好容易吃完了三明治,又把嫩葱一样的手,伸向奶黄包时,薛露鹤忽然说: “等会我要去参加活动,沐霏也会去。” 林沫手里捏着小猪模样的奶黄包,转过脸来,笑嘻嘻道: “哦,突然说这个干嘛?那我祝你俩干柴烈火,销魂一夜!” 薛露鹤没回答,面无表情,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耐。 她有点想发脾气,于是忽然站起来,一挥胳膊,把桌上的碗盘全都扫落在地上。 “哗啦啦——” 东西摔碎一地,林沫举着硕果仅存的奶黄包,不知所措地看着满地的瓷片。 “啊啊啊!你个疯子!变态!神经病啊!你突然又生什么气啊!这些碗盘看着就很贵啊,不想要你给我不好吗!还有我的红油抄手、油条、灌汤包!我都没来得及吃啊啊啊!” 林沫真的是快哭了,叫她一个吃货眼睁睁看着这么多食物被浪费,她真是心痛得要命! 这个女人又发什么疯啊!莫名其妙!食物做错了什么,要生在薛露鹤家里? 林沫对着地上的美食蹲下,嘴里念叨着: “可怜的孩子们,下辈子记得,别生在薛家!” 薛露鹤看她这种凄凄惨惨、又很搞笑的样子,心里那股无名火,才下去一些,又窜出新的烦躁来。 她阴阳怪气地调侃了一句: “老婆,你怎么对这些早餐,都比对我好呢?” 林沫抬起头,眼里仿佛能喷火,气得呼哧呼哧: “我为啥对你不好,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嘛?你有这些早餐好吃嘛?” 薛露鹤沉默不语,然后,忽然开始脱上衣。 林沫: “啊啊啊你干嘛!” 薛露鹤微勾唇角,邪魅一笑: “我好不好吃,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17章 薛露鹤的外套,已经脱到了胳膊上,顺手扔在餐桌旁的椅子里。 她里面只穿背心,纯黑羊毛质感,下半身是宽大的阔腿牛仔裤,浑身线条被拉得极长,气场更加强大了。 白生生如嫩藕,又隐含着肌肉线条的平滑手臂,朝林沫伸了过来,拉住了林沫的衣领。 林沫: “啊啊啊啊啊啊!!!!” 她连滚带爬地推开椅子,往外跑,却被对方抓着衣领拽了回来,一把搂在了怀里。 林沫疯狂挣扎: “哇哇哇哇哇!大变态啊啊啊啊啊我不吃了!不吃了不行吗!” 薛露鹤从背后伸出手,把胡乱折腾的林沫抱在怀里,双手一起在她胸前围成圈,锁紧。 然后,她低下头,凑到林沫耳边,低音带着气息尽数涌入: “现在反悔,没用了,你想好怎么吃了吗?” “吃”? 林沫可擅长吃东西了,她立刻福至心灵,意识到了什么,抱住薛露鹤裸露在自己面前的细白手臂,张大嘴巴“啊呜”就是一口! “啊!” 薛露鹤非常罕见地低低叫了一声,胳膊立刻松开了。 林沫抓紧时机,飞速从薛露鹤胳膊底下钻出去,逃离凶险的餐厅,钻进一个客房,猛地关上门然后反锁! “你不是问我怎么吃吗,就这么吃!味道不错!” 林沫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畅,全套做完也不过一分钟时间,薛露鹤都没反应过来! 等薛露鹤看完手臂上的伤势,来到客房门口时,林沫已经把门反锁好了。 薛露鹤站在客房门外,朝屋里说话: “你居然敢咬我。” 林沫仗着客房从内部反锁,外面怎样也进不来,有点嘚瑟,张口对着门外喊话: “你还用鞭子打伤我,拿手掐我脖子嘞!比起你,我可太温柔了,刚刚都没出血吧!” 薛露鹤的声音,隔着门有点小,还有点朦胧的好听: “出血了。” 林沫纳闷了,她也不是残忍的人啊,刚才并没有特别用力,怎么就出血了呢? “你骗我!你就是想骗我出来!我才不信呢!” 薛露鹤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自己胳膊上整整齐齐、圆溜溜的一排牙印,嘴角又忍不住翘了起来。 这个小宠物,还真是会咬人啊。现在也不那么容易上当受骗了呢。 “我去参加活动了。” 薛露鹤这样说,转身离开。 林沫在客房里呆了半晌,耳朵凑到门边,等了好一阵子,果然听见属于别墅大门的智能门锁开门提示音。 不过,这只能证明,薛露鹤出了大门,并不能说明太多。 可惜这个客房的窗户是向着别墅另一边开的,不像四楼卧室那样是对着车道开,她看不见别墅外面的情况,只能瞧见后院。 不过,没过多久,林沫又听见了汽车启动声。 听上去挺像那么回事…… 林沫在客房大床上睡了会儿,顺手拿了几本书翻了翻,呆到无聊了,这才来到门边,谨慎地从门缝底下往外看了看。 这都快到午饭时间了,薛露鹤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还没走吧……从早上就说要去参加活动,要是这会还没到,那薛露鹤的经纪人不得气死了。 林沫咽了口唾沫,手放在门锁上,缓慢下按,随着门慢慢打开,她也静悄悄伸出一个脑袋去查探。 门外大厅,空空荡荡,干净得不像人住的屋子。 从林沫这边可以看见餐厅的位置,房门打开着,之前一片狼藉的早餐已经不见了。 林沫走了出来,有点微跛,但已经好很多了,速度也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她在屋里左转右转,看来看去,走进了小酒吧。 小酒吧的门是虚掩着的,屋里透出酒吧那种红红绿绿棕色金色的灯光,很安静。 林沫在门外听了会儿,没听见任何声音,于是放心地推门进去。 然而……门后的吧台椅上,正坐着一位穿背心和阔腿裤的华丽美人! 这美人如玉的手里,端着一杯通红的鸡尾酒,随着灯光变换,她看向林沫,目光幽深,唇红似血。 有一瞬间,林沫的脑袋是呆滞的,觉得自己大概是出现了幻觉,谁让这酒吧灯光昏暗,而眼前人比电影更美,不似人间呢? 但下一瞬间,林沫猛地退了出去,顺手拉着房门想关上: “对不起,打扰了!” 她飞速后腿,心脏狂跳,总有种不经意间,闯入了毒蛇巢穴的感觉。 那毒蛇还慵懒地睁着眼睛看她,一点都不在意猎物逃跑,似乎对一切早已胸有成竹。 林沫果然没能跑掉,她往后退时就发现,房门已经被关上了。 她手忙脚乱地折腾门锁,一边眼看着薛露鹤的影子落在地上,越来越近…… 林沫语无伦次: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天灵灵地灵灵急急如律令,这门怎么就是搞不开啊!” 一道幽幽的声音,就响在林沫的耳边: “因为它是我用手机关掉的,下了反锁指令。” 林沫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看着薛露鹤,来了一句: “我恨高科技。” 薛露鹤大笑: “哈哈!我爱高科技。” 她胳膊绕过来,放在林沫肩膀上,让她半靠着自己,拉着人往吧台走: “优秀的猎人,会花时间等待猎物。” 林沫气呼呼,什么都不想说。她不过就是口渴了,想来找杯水喝,怎么就又被捉住了! 再说了,这人不是早都出门坐车走了吗,那之前坐车走的是谁啊?幽灵车吗? 好好一个大别墅,被薛大变态弄得跟鬼屋一样,简直是气人。 林沫不说话,可她不断乱转的眼睛,和丰富的面部表情,早已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薛露鹤看着她,挑眉一笑: “你真的相信,我已经走了?其实我就是去外面开车转了一圈。优秀的猎人,会懂得设置陷阱,迷惑猎物,我的陷阱挺不错,抓住了你这么……” 她一边说,一边把裸露的手臂抬起,送到林沫面前,让林沫看上面的牙印: “……牙尖嘴利的小家伙。” 林沫看着那玉色皮肤上难看的一大口牙印,无语凝噎。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身体的牙口还真挺不错的,齿间距小,一颗一颗很整齐。 林沫坐在高高的吧台椅上,仰脸看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薛露鹤: “那你要怎么样。” 薛露鹤: “你吃了我,我要吃回来。” 林沫嘲讽一笑: “狗咬你你也咬狗啊?” 薛露鹤“噗”地笑了: “没见过你这种上赶着当狗的。” 林沫面无表情: “狗是人类的好朋友。” 后半句话她忍着没说:你这种人类公敌还不如狗! 薛露鹤抬手去扯林沫的手臂,林沫早就放弃挣扎了,任由她把自己手臂扯过去,把衣服袖子推到上面,露出白生生的一节胳膊来。 两人的手臂放在一处,明显能看得出来,薛露鹤的手臂比林沫的要有肌肉感一些,纤细劲瘦。 而林沫的有些可爱的幼嫩感,带一点肉感,圆乎乎的很光滑。 两人白嫩的程度则不相上下,且都完全没有毛孔,很是好看。 林沫注意到薛露鹤的手,比自己的手大,手指也更加修长好看,指甲剪得很圆,没做美甲。 她似乎见网上说过,蕾丝们的手指甲都很简朴……还说过,看手就可以分攻受,一般做美甲的会是受,攻都是最干净简单也不留指甲的…… 嗯……这么看来…… 林沫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她穿过来以后就没管过指甲上的美甲,现在已经退的不成样子了。 这样子的手,被那么精致好看的薛露鹤看到了…… 念头一闪间,薛露鹤已经把林沫的手臂送到嘴边,张嘴,咬了一口。 “嗯……” 预想中的尖锐疼痛没有到来,倒更像是一种包容性的,令人酥酥的、麻麻的,肌肉紧张的感觉。 并不疼,反倒……有点刺激? 林沫大惊失色,天天说薛大变态多么有病,那我呢,怎么我被咬了都不痛,还挺爽的?有病的人会不会其实是我! 薛露鹤咬过一口后,轻轻地用唇瓣碰了一下林沫的手臂,然后抬起头。 林沫看着自己的手臂,也是同样的一圈牙印,只不过牙印周围,还有一圈口红印。 她看着看着,脸颊迅速涨红,耳朵都红透了。 这个痕迹……也太内个了……吧…… 林沫虽然没吃过猪肉,却也也见过猪跑,知道某些激烈的运动过后,身体可能会留下这种痕迹。 就……很尴尬。 她还真的有点爽到来着。 薛露鹤看着林沫红透的脸,满意地笑了: “这样才公平。” 林沫虽然羞涩加尴尬,嘴上却丝毫不饶人,张口就来: “什么公平?你让我也打你一鞭,顺便掐你脖子掐到窒息,这才叫公平。” 薛露鹤: “……” 无法反驳。 她觉得不爽,干脆抓起林沫的手臂,又在原来那个牙印旁边,大力咬了一口。 这一次用的劲确实大了,林沫都感觉到刺痛了,忍不住“啊啊啊”叫了起来。 薛露鹤放开她,林沫狠狠甩着胳膊,白了人一眼,嘴里碎碎念: “都是事实,还不让人说了,这么玻璃心当什么公众人物啊……” 薛露鹤深呼吸了一口气: “主卧还是地下室,你选一个。” 林沫立马笑容满面地转换风向: “那当然是哪个都不选了,相信美丽优雅又英明神武的薛大影后,不会和我一个小人物斤斤计较吧,嘿嘿!” 薛露鹤盯着她: “我看你不光是个小人物,还是个……气人精。” 林沫吐了吐舌头,堆起笑容: “我渴了,请问水在哪里?” 薛露鹤指了指桌面上一排的洋酒: “想喝什么口味,我调一杯给你。” 林沫惊讶: “你这么好的?不会有阴谋吧?” 薛露鹤被气得冷笑: “呵,是有阴谋,我要用一杯酒把你毒晕,搬到花园里去当稻草人,叫你只能跟麻雀聊天,看你这破嘴还气不气人了!” 林沫: “那我就是气鸟精,那你是啥?别是个鸟吧!” 薛露鹤: “……” 想离婚。 第18章 林沫一通嘴炮,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偏偏她还眨着纯真的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人笑。 薛露鹤神情几度变换,最后还是选择……拿起旁边的一个抱枕,扔到林沫手里,呵斥道: “闭嘴吧你。” 林沫好奇地抱着米字旗抱枕,看着薛露鹤转身进入吧台,开始调酒。 一瓶接一瓶不认识的洋酒轮番倒入调酒杯里,加入果汁,挤进柠檬汁,薛露鹤动作非常利落,不像专业调酒师那么花哨,却自带潇洒的侠气。 林沫忽然觉得这一刻,薛大变态也不变态了,自己仿佛真就是个来喝酒的客人,气氛挺轻松的。 生活真是,变化太快啊……昨晚她还觉得人生无望,再也出不去了,今天就和薛露鹤愉快地——或者说,表面和平地相处起来了。 薛露鹤把一杯粉色的鸡尾酒推到林沫面前,虽然面无表情,但林沫还是从她眼中看出了意一丝得色。 林沫轻轻抿了一口,粉色液体晶莹剔透,入口的口感就和它的颜色一样,轻柔顺滑还带气泡感。 林沫非常满足地眯起眼睛,竖起大拇指: “嗯,非常好喝,真厉害!你还会调酒!” 薛露鹤唇角微微勾起,淡淡道: “这是我自创的一款酒。” “叫什么名字啊?” “……没想过。” 薛露鹤不觉得这种普通的小玩意儿还需要名字,看见林沫皱眉思索的样子,她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我看别的鸡尾酒的名字都很好听啊,长岛冰茶呀,血腥玛丽呀,莫吉托……你这款喝起来有那种桃子的甜味,酒味也很不明显,就很适合晶莹可爱的名字……” 林沫一边碎碎念,一边慢慢地喝着,很快就喝完了一杯。 喝完后她才看到,杯底加了两片迷迭香的叶子,于是灵光一闪道: “迷桃之沫,怎么样?” 薛露鹤反问: “迷逃之末?” 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吉利呢。 林沫一个字一个字拆开解释完,薛露鹤庄重的点了点头: “这种小事随便你了。” 林沫内心暗笑,明明就很在意啊,那么认真的听完了全部解释,脸上都露出满意的表情了,还非要说是小事。 这人变态归变态,偶尔也有点傲娇呢,不算完全的坏人。或者说,坏的很有层次感? 薛露鹤很快起身出门,丢下一句: “别乱跑,我晚上回来。” 林沫跟在她身后,眼看她高挑的身影走出大门,坐进早有司机的车内,沿着车道开走,这才放心了。 这下总不会再回来了吧! 她望着别墅紧闭的大门,从窗边看出去,无比渴望的看了许久,也只看到几个在隔壁邻居家里收拾花园的园丁。 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 她叹了口气打算走,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一辆她从未见过的豪车,驶入了薛家的车道。 车窗打开,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脸。 随后,林沫手机响了一声,打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阅后即焚。 “开门出来,上车,我奉老板之命救你走。” 林沫瞳孔陡然放大,不敢置信地看向窗外,见那车里的司机,对自己礼貌的点了点头。 * 氛围热烈的派对现场,大家众星捧月,把薛露鹤围在中间,争相和她谈话。 普通人,只要能跟薛露鹤说上一两句话,就足够以后一生的谈资了。 薛露鹤这个名字,代表的不仅是超一线国际影后,更是娱乐圈和商业圈两大圈子里的核心人物。 她手握无数资源,只需松开一点指缝,漏出来的利益就足以让许多人抢破头。 更别说她美丽至极的外表,不近美色又婚姻成谜的神秘经历,无数女人和男人飞蛾扑火,也要给她献殷勤。 谁不想和薛露鹤谈恋爱呢?那一定是天堂般的浪漫吧! 然而,很快,沐霏入场了。 众人视线投过去,每一双眼睛里,都满含嫉妒。 沐霏,是真正的天选之人,相貌运势性情都是顶级,更同时获得了影后霸总薛露鹤、后起之秀席深两位大佬的青睐。 这怎能叫人不嫉妒?眼睛都要红到滴血了! 巧的是,后起之秀总裁席深,就在房间另一头,周围也围着一圈人。 席深是八面玲珑的人,见到沐霏,立刻扬手叫她: “霏霏,这边!” 另一边,人群里的薛露鹤挥了挥手,让众人迅速散开,自己眸光深沉地看向沐霏: “过来。” 沐霏身穿长裙,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仿佛精致的瓷器,又美又空灵。 那边,席深倒是很主动地笑了,化解了尴尬: “既然薛总叫你,你就先过去,待会儿再来我这,有东西给你。” 沐霏冲席深感激地笑,两人默契十足。 暗流涌动间,沐霏来到薛露鹤身边,声音柔美地低头行礼: “薛前辈,又见面了。” 她俩都是娱乐圈人士,所以沐霏习惯于叫前辈,和其他人不同。 薛露鹤面色不耐,没说话,只是强硬地揽住沐霏的肩膀。 “薛前辈好像,心情不太好?有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沐霏的笑容,弧度克制,角度完美,是市场检验过无数次的“空气感微笑”。 薛露鹤啧了一声,只说: “家里的小动物太闹腾了。” 沐霏惊讶道: “您养宠物了?那您家里那位……同意吗?” 沐霏一直都知道薛露鹤和林沫有婚约,是从席深那边知道,又和薛露鹤求证了的。 在这方面,薛露鹤倒是对她很坦诚,也是和对别人的态度完全不同。 沐霏明白薛露鹤对她的独特,更愿意利用这份独特,达成一些自己的目标。 就像此刻,她用自己锤炼多次的营业笑容,显露出自己最好看的样子,来和薛露鹤攀谈。 薛露鹤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没养宠物。” 有手机震动声响起,薛露鹤从兜里拿出手机,很随意地瞥了一眼,眼神陡然间变得锋利逼人。 她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看了眼沐霏,匆忙说: “我有急事,要先走。” 沐霏乖巧地点头,斟酌着说了句: “是跟您家里那位有关吗?我刚才在您手机上,看见她的名字了……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讲,是关于她的。” 薛露鹤停下动作,偏过头看着她,挑眉,有些不耐烦。 沐霏面色犹豫,开始解释: “就是……前一段时间,有几个混混来到我做节目的酒店,试图绑架我,是席深救了我。席深询问了那些混混,发现他们是受林沫收买,想要绑架我,让我身败名裂,从而使席深对我留下坏印象。席深说,林沫好几次对她告白都被她拒绝了,可能因为席深近期和我走的近,反倒让林沫误会了。” 这一长串说下来,沐霏并未停顿,逻辑也很清晰。 她说的越多,薛露鹤的表情就越是平静,刚刚那点不耐烦已经完全变成了古井无波的平和。 可沐霏看的出来,这是暴风雨前的黑暗。 她嘴角隐秘地一勾,继续忧心地说: “我觉得您家那位林沫,可能对我和席深的关系有什么误会,我跟她只是很好的朋友,可以请您回去跟她解释一下吗?另外,还想请您劝劝她,席深再好,终究不是她的,请她不要再执着于错误的人,珍惜眼前人就很好了,您说对吗?” 薛露鹤定定的看着沐霏,眼神完全看不出情绪。 可她周围,好像凭空多出一道透明围墙,不少想来搭讪的人,看着她的脸色,都退回几米之外了。 唯有沐霏还站在薛露鹤身边,凑得有点近,看上去仿佛在说二人独属的私密话题。 薛露鹤忽地抬起手,拍了拍沐霏的头顶,挑起眉毛道: “你话太多了,我不喜欢。” 沐霏脸色一变,谦卑地低下头去,感受着那只手在自己头发上的诡异感觉,并不敢移动。 即使是被薛露鹤高调宠溺的她,也不敢做违背薛露鹤喜好的任何事,毕竟,这人几乎可以说,就是个疯子。 喜怒无常,没有正常人的情感,令人毛骨悚然。 各种各样含义复杂的眼神投向这边,原本在和席深交流的几人也看了过来,没人注意到,席深拿着手机,走到了窗边。 “嗯……电话扔掉……到郊区……好。” 沐霏望着薛露鹤,还是没敢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薛露鹤神情很平静,掏出手机,给高级秘书徐璐打完电话,又打了几个电话。 最后,她站在原地,看向沐霏,视线晦暗不明。 沐霏头皮开始发麻,脸上挂上自己招牌的淡然微笑,轻声问: “薛前辈,您不是有急事要走吗?” “现在用不着走了。” 薛露鹤冷冷的,话音都仿佛带着冰渣,特别吓人。 沐霏斟酌着,笑了笑: “那也好,这里,也挺好玩的。” 薛露鹤缓慢的眨动眼睛,一双眼紧紧盯住沐霏,口中道: “我觉得,你更好玩。” 沐霏心里一跳。 薛露鹤轻轻的说: “特意跑到我面前说这种排练好的话,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撒谎?” 沐霏腿有点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薛露鹤从背后揽住,哪里也去不了了。 然后,薛露鹤逼近她,低声道: “和我去休息室,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两人背影相携,形影不离地走进休息室。 派对上许多年轻人,瞬间一起心碎: “怎么薛小姐就是看上她了呢?居然一起去了休息室!” “啧啧啧,不得了,我要拍照发个朋友圈!” “心碎了,我的爱情没有了!不过鹤飞是真的!磕到了!” 第19章 派对上议论纷纷,席深却皱起眉头,手机放回兜里,大步流星地走向休息室方向。 众人眼睛都瞪大了,简直难以置信今天的刺激程度。 “哇……我这趟来得太值得了,这个沐霏也太妖精……” “羡慕死沐霏了,我好酸!我也想让薛露鹤抢走我,然后席深冲进去救我!到时候我就大喊,你们不要再打了!” “真不明白薛露鹤看上沐霏什么了,好像从沐霏刚出道就被薛露鹤一直提携吧,明明沐霏也就是普通家庭出身,现在还搭上席深,啧啧啧,这女人不得了啊。” 这场派对是那种时尚变装派对,大家穿的都比较有特色,比如薛露鹤就是皮衣烟熏妆。 而席深今天穿的是色块印花长裙,风格华丽又有热带的感觉,和薛露鹤就是一个纯黑一个大红大绿,鲜明对比。 不少人掏出手机来拍照,两位大佬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前面那位手里捏着瘦弱的沐霏肩膀,后面那位则疾步追赶。 “薛总,您这是做什么?” 薛露鹤已经走进休息室,在控制着沐霏往里走的时候,被席深伸手拦住房门。 席深面上没什么不好的表情,依旧带着浅笑,人却站在门框位置,不前不后,让薛露鹤关不上门。 沐霏怔怔地望着,口里呢喃: “席深……” 薛露鹤一手轻轻一推,没见她怎么用力,却把席深给推出了门,回手把门关上。 她冰冷的视线投向沐霏,用眼神逼的对方倒退,坐在了沙发上。 沐霏白裙子铺散在沙发坐垫上,仰着头,长发披肩,眼神清灵地眨了眨。 “到底怎么了,您不相信我吗?” 如果是一般人,还真会被这样温柔又好听的话音给迷住一时,或许会忘记要做什么。 可薛露鹤不是一般人。 薛露鹤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对面,打开手机手电筒,放在茶几上,直接让灯光对准沐霏那张柔美的脸。 就像警局里审讯的时候,那种白炽灯,非常逼人,给人很大压力。 沐霏下意识闭了闭眼睛,被灯光晃得眼花,抬手挡住了脸。 “手放下,回答我的问题。” 沐霏放下手,面色苍白地惨笑了一下: “您……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你说林沫□□了你,是什么时候?具体到几点几分。” 薛露鹤面无表情地审问,一点也看不出平常对沐霏关爱有加的样子。 “我……我是在9月25号,晚上十点半回酒店的时候遇见那些人的……” 沐霏断断续续说着。 “哪个区,哪个酒店,门牌号,说明白。” “君悦湾……青樟区,门牌号我……我忘了……” 当着她的面,薛露鹤拿过手机打电话: “查沐霏在9月25号的行程,和她在君悦湾酒店的门牌号。” 沐霏神色难掩慌张,张嘴咬住了下唇,忽然说: “薛总,我没想到,您会为了那位林沫,做到这种地步。您是和她假戏真做了吗?” 她问的看似正常,实际上隐藏着只有薛露鹤能明白的问句:你和她假戏真做了,那之前我提出来的,包养……你就一点也不考虑了? 只是没问出口的话,全在眼神里。 薛露鹤看得有趣,身子后仰,姿势随意靠在椅背上,笑笑道: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 她猛地眯眼,像毒蛇盯住了猎物,身体也跟着缓缓前倾,逼人的压力从她视线释放出来。 “你就这么想上位?” 沐霏再也不敢开口,心里惶急。 今晚本来就是一个局,她和席深搭档,做出这么一个局来,为的就是激怒薛露鹤,使她冲动行事,出现问题。 薛露鹤的任何行为,都会影响股价,而股价会影响席深正在谈的大项目。 席深已经是濒临失败,必须孤注一掷,于是拿出了林沫这个棋子,试图在薛露鹤面前下一盘棋。 可现在,局面已经失控,一切并不像沐霏想象的那样进行。 不知为何,薛露鹤没有之前那样易怒和狂躁了。 她此刻的表情和动作,甚至可以称一句沉稳,完全不像沐霏认识的那个疯子。 但……或许这说明,这人已经更疯了。 结果很快到了薛露鹤手机上,薛露鹤低头看了眼,嘴角轻蔑地一勾。 “你的门牌号是,3102。金色雕花茶几,金色墙饰,金色床单,总统套房。也是巧了,林沫被拍到的照片里,似乎也是金色房间。” 照片……沐霏抓住了这一线机会,迅速说道: “她跟席深告白失败了,当晚就去找了个女人,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没想到您连照片都有,我觉得林沫这样有点不太自重……” 薛露鹤打断她的话,冷声说: “就算是我养的狗,也轮不到你来评价。” 沐霏颤抖身体,彻底闭嘴。 薛露鹤继续说: “这件事我还在调查,本来与你无关,但你这么上赶着……就很可笑。” 沐霏低垂着头,仿佛没听见一般,颓然坐着。 这时,有人破门而入。 席深跟着几个保镖加保安一起冲进来,乌泱泱的人群一下塞满狭窄的休息间。 沐霏抬头,看见席深时,眼前一亮,立即跳起来扑向她: “席深!你来救我了!” 席深把沐霏搂在怀里,摸着她脑袋安抚,又轻拍她的后背,哄孩子一样哄着她。 做这些动作时,席深时不时瞥一眼薛露鹤,见对方视线一直在沐霏身上,便扬起一抹笑。 薛露鹤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对璧人,不知在想什么,没有阻止。 沐霏很快被保安们保护着离开了,走之前她柔弱的回头瞥了一眼: “薛前辈,我知道您只是有些着急,我不会怪您的……您依旧是我尊敬的好前辈。” 薛露鹤看着她,视线里隐约有一丝失望,虽然动作和表情都没变化,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心酸。 等保安和沐霏彻底离开后,席深走进休息室,开着门,对薛露鹤开口道: “薛总,我一直很敬重您,没想到您会对我赶尽杀绝。那个项目对于我是救命稻草,对您只是一个累赘,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您一定要把它抢走?” 席深平时不会说这样的话,她看去总是行为得体、矜贵优雅的,可现在仿佛有一点失控,只盯着薛露鹤,质问着。 薛露鹤淡淡开口道: “就是看你不顺眼。” 席深轻轻的笑了: “是为了沐霏吗?我承认,我是对她有企图,可我觉得,至少这种事上应该公平竞争,不是吗?” 薛露鹤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嘴角,站起身来,走向门口,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擦过席深身侧时,薛露鹤顺手摸了一下她裸露的肩膀,语音暧昧: “上一个想猜透我心的人……你猜他怎么了?” 她并没有给出答案,大步流星的走开了,留下席深一个人愣在原地。 豪车在别墅门口停下,平日里安静无人的别墅大门处,今天站满了人。 管家率领着保洁、女仆、园丁、厨师一干人等,整整齐齐站在门口,等着主人回来。 薛露鹤一下车,视线就向屋内扫去。 整栋别墅全都门户大开,所有的窗户打开,能看见整个屋子的情况。 管家不安地走上前来,局促的道歉: “薛小姐,是我没有看好,对不起……她自己开门出去的,监控拍到我们就迅速过来了,您知道的,我们就住在隔壁,但她上了一辆车……我们没有跟上……” 薛露鹤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大步流星的踏进屋子里。 从客厅,走到客房,再来到小酒吧,然后一层一层走上楼去,走进主卧。 薛露鹤脚步渐渐放缓,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寥落,唇角紧紧抿着,眉头同样皱紧。 这屋子,怎么这么空? 主卧床上还扔着林沫的睡衣,林沫没买过专门的睡衣,都是随便找来的普通t恤,一件浅蓝色的长t,静静的躺在床上。 薛露鹤翻了翻抽屉,首饰等值钱东西一样没少,不知是她时间匆忙没人带,还是不愿意带。 钱包倒是带走了,可那包里也就几千块的现金,银行卡和身份证等等,都还在薛露鹤书房锁着。 薛露鹤从窗外看出去,那辆被砸坏的粉色小车,还在原地,有点刺眼。 她看完情况走下楼来,管家急忙迎上去: “薛小姐,要报警吗?” 薛露鹤顿了一下,摆了摆手,唇角浮出清淡的笑,却并没有笑意。 “不必了。那不过是一个背叛了我的人,没必要再找,等时间到了离婚就行了。” 管家欲言又止地退了回去,薛露鹤又加上一句: “你们都走吧。” 一大批人又沉默地往外退去,纷纷回到隔壁那栋较小一点的别墅里。 薛露鹤为了不让佣人们打扰自己,直接买下了旁边的别墅,当作佣人们的宿舍。 以前林沫经常好奇这些佣人们是住在哪里,才能每次都神出鬼没的及时赶来,可是现在…… 她再也没机会知道了。 薛露鹤站在客厅中央,抬头仰望着华丽的吊灯,又低头看了看皮质沙发和茶几,转身进入小酒吧。 林沫喝过的杯子还在那里,管家他们没敢收拾掉。 薛露鹤盯着那杯子看,林沫从不化妆,杯沿也没有遗留任何痕迹,只有杯壁上,一丝丝干掉的粉色残酒。 像谁的眼泪。 薛露鹤陡然发难,抬手一扫,什么杯子、什么价值连城的烈酒、什么华丽的酒器……摆在吧台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她扫落在地。 “哗啦啦——” 仿佛四面八方,一起响起的玻璃碎裂声、酒水迸溅的声音,把站在中间的薛露鹤包围起来。 她就这样站着,脚下是满地碎裂的瓷片,和四面横流的酒水,一片狼藉。 薛露鹤眼神深沉,终于还是掏出手机,给徐璐打电话: “给我查,狠狠地查,查不清楚就提头来见!” * 林沫坐上车时,心情极度矛盾,她还特意钻进厨房,拿了一把小水果刀藏在身上。 如今那水果刀硬硬的手柄抵在自己腰间,时刻提醒着她,现在虽然也有未知的危险,可自己终于逃离那栋别墅了! 她望着四周路上的风景,一片陌生。 薛露鹤住的地方看来属于闹市区,闹中取静,小区面积极大,开出绿化程度极高的别墅区后,就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来往行人、各色车辆、高大的建筑楼群……林沫看得眼花缭乱,在担心自己安危之余,又有着雀跃的兴奋感。 穿越进这个世界之前,她就非常宅,之前连续宅了一个月了,突发心脏病穿进这个世界后,又是继续宅了两个星期。 还是在那种极度高压状态下的宅,这让林沫光是看见阳光都觉得很新奇,观察路上的行人都特别有意思。 开车的司机沉默寡言,林沫问他什么话他都不回答,只会说一句: “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林沫见他反反复复这么说,心也稍稍放下了一点,反正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这本书里的坏人巅峰可是薛露鹤啊,除了薛大变态,其他人都还挺正常的。 车子穿越城市,开到城郊开发区的位置,最后进了一个高档别墅小区,七弯八拐的开进地下停车场,停了下来。 司机让林沫下车,自己也跟着,帮忙提着林沫那个并没装什么东西的包,带她出来,又走了一小段路。 林沫边走边看,路两旁绿树掩映中,公众号百合推书姬都是风格简约的现代联排别墅,仅仅只有两层,根本比不上薛露鹤的条件。 不过看上去也不像是杀人越货的地方,蛮正规的。 司机带着林沫在一座较偏僻的别墅跟前站定,敲了敲门,有人应声开门。 林沫惊讶的睁大眼睛,开门的人竟然是,卢若若! 尖下巴圆脸蛋的浓妆女孩卢若若,见到林沫时,立刻一脸惊喜地尖叫出来: “啊!你终于来了,等死我了!快进来!” 林沫被卢若若拽着胳膊拉进屋子,环视一圈,建屋里并没有其他人,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卢若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卢若若激动的先给林沫端上一大杯水,听到林沫问话,她嘿嘿一笑: “这个……我先卖个关子,明天你就知道啦!现在你先安心在这儿住下,把你的脚伤养好,我们再给你补一些身份证什么的,完美~” 林沫气得恨不得上手挠她,但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收敛一些,只好皱眉问道: “这地方安全吗?不会被薛露鹤找到吧?” 卢若若一拍大腿,十分激动: “特别安全!绝不会被找到的,你放心吧!” 林沫松了口气,和卢若若聊了一晚上的天,又叫了小龙虾送来别墅里吃。 晚上十二点,卢若若去客房休息,林沫躺在主卧柔软的大床上,这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终于……今晚不用再担心,一睁眼就看见薛大变态的恐怖场面了,可以安心睡觉了…… 她很快坠入香甜的梦乡。 与此同时,凌晨已过,薛露鹤依旧在灯火通明的书房里,皱眉拿着平板查看着什么。 忽然,她手机响了。 徐璐在电话那头,语音难掩疲惫: “薛总,找到林沫现在的位置了。” 薛露鹤眼睛眯起,唇角勾出浅笑: “发过来。” 第20章 林沫在新别墅里睡得特别香甜,感觉自从穿越以来,就没这么放松过。 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半夜睡醒,看见薛露鹤胳膊压在自己身上,更不用和薛露鹤同床共枕,她简直每个细胞都获得了解脱。 第二天早晨,鸟语花香中,林沫醒来了。 空荡无人的房间,干净清爽的装修风格,让她非常满意,自己进入主卧自带的卫生间里收拾洗漱。 林沫衣服很少,出来的时候她就带了原主的一些奇怪衣服,没带之前薛露鹤斥巨资为自己买的、塞满一整个衣帽间的设计师大牌。 所以她现在穿衣服也没什么可挑的,看了半天,拎出一件浅绿色长袖印骷髅头卫衣,和牛仔裤一起穿上。 虽然这衣服图案特别花哨,但至少颜色清新一点。 有人敲门,林沫心里一跳,忽然有点怕是薛露鹤。 她深呼吸了一下,过去开门,见到圆脸尖下巴的网红脸卢若若,正拎着早餐袋子,对自己笑。 林沫愣神一秒才笑起来: “哇,有早餐耶!” “你爱吃的芦笋培根卷和芝士三明治,还有手磨咖啡!我一直记着你的口味呢,感动吧!” 卢若若放下袋子,把东西一盒一盒往外拿。 林沫脸上露出笑容,心里却在想:我的口味明明是灌汤包油条豆浆…… 唉算了算了,也不能在卢若若面前,和原主性格差距太大,毕竟比起之前的薛露鹤,卢若若才是更了解原主的人,自己要是表现得太不一样,可能会引起怀疑。 林沫坐下吃着芝士三明治,喝了口涩而发酸的咖啡,就听卢若若说: “今天给你准备了惊喜,嘻嘻嘻!另外你家公司的股东大会快召开了,你去不去啊?” 林沫忧愁道: “我怕我一出现,就被薛露鹤抓回去了。” 卢若若拎着包装纸,往旁边一扔: “只要你全程保持在公众视线里,薛露鹤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你家公司把你抓走啊!那边是cbd,影响那么大,到处是监控,别怕啦!” 说着说着,卢若若凑过来挤挤眼睛: “哎话说,你跟她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她不会是真的被你拿下了吧?我那天看她很迷恋你的样子!” 林沫撇了撇嘴,狠狠咬了口三明治: “什么情况?根本没有情况啊,她就是个家暴我的大变态,也没有喜欢我,我也很讨厌她。” 卢若若意味深长的瞅了一眼,不再说话了。 两人吃完早饭,正在休息,忽然有人敲别墅大门。 林沫本来懒洋洋的,听到这声音,猛的惊醒,恨不得跳起来,冲进卧室里把自己藏到被子后面。 还是卢若若身先士卒,去打开了别墅大门,然后笑盈盈地对着屋内喊: “沫沫,快来看是谁来了!我就说你肯定惊喜吧!” 林沫已经跑到卧室门口了,听到这话,又惊疑不定地回头看了看,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她还有点瘸,慢慢走到门口,和进来的那人对视。 然后,她弱弱的问了一句: “你是……?” 面前的女人周身矜贵气场,刚到下巴的中短发线条利落,衣着考究又精致,裸露出来的小腿线条修长漂亮。 女人五官深刻,高鼻深目,瞳孔是少见的浅棕色,嘴唇略厚,显得性感迷人。 此刻那双浅棕色瞳孔,正仔仔细细打量着林沫,眼神里有一闪而逝的惊讶,还有隐匿的许多情绪。 卢若若在旁边大力拍手: “厉害啊沫沫,居然真的连你最心爱的席深都忘了吗?你们两个可是纠缠了十来年啊,结果你一觉醒来就全忘了,我都不敢相信!” 是席深啊!原著里让万千少女苏断腿的优雅精致腹黑攻!最后扳倒了薛露鹤的那位真主角! 席深这时冲着林沫微微点头,很有分寸的调侃一句: “林沫都把我忘了,看来是我最近太忙,消失太久了吧。” 这话说的巧妙,卢若若哈哈大笑,抓着林沫的手,非要让她和席深一起坐在沙发上。 卢若若坐在对面的单人椅子里,笑嘻嘻看着两人,不由感叹: “怎么看你们两个都挺般配的,沫沫你可真是万人迷呢,跟谁搭都好有感觉。” 席深微微一笑,看了眼林沫。 林沫线条柔美的侧脸只浮现出了困惑,并没有出现娇羞、窃喜等情绪。 换做以前,听见别人说自己和席深般配,林沫早就又兴奋又羞涩的开始笑了。 席深见多了林沫面对心上人的娇羞和欢喜,却没料到此刻,林沫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觉得意外,又觉得有趣。 林沫则认真的转过脸对着席深: “请问我以前和你,是什么关系啊?我们是小时候就认识吗,都认识十年了?” 她着重于收集信息上,当年那本原著,她看是看过了,许多情节却没有记得很清楚,人物关系更是混乱一团。 能记住原主林沫的悲惨结局,完全是因为名字相同,让她代入感有点强,才挑挑拣拣,胡乱翻页,把原主相关的剧情看完了,又看了眼大结局。 所以说,林沫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为什么原主要出轨,更不知道原主的家境情况、人际关系等等,因为这些,在原著里本来就没写得多详细。 说到底,原主林沫不过是一个小配角,在全书中期就下线了,没必要有什么复杂的身份设定。 席深先是愣神,随即浅笑道: “我听若若说,你失忆了……看来果然是这样。” 卢若若在旁边添油加醋的抢过话头: “哇你真的是,太强了吧,你可是喜欢了席深差不多十几年,你们两个从幼儿园起就在一个学校,当年家境也差不多,你从小学起就跟在她后面的!整个苏市都知道你俩的关系,现在你反而不知道了,天哪,我都替席深委屈哦!” 林沫这才明白过来,无非就是老套的青梅,于是她轻笑了一声: “你不是我的闺蜜吗,怎么替她心疼了。” 卢若若: “我……我不是看你面子嘛……” 林沫淡淡的瞥了席深一眼: “倒也不必什么事都看我面子。” 她对于这个席深也是存着戒心的,按原著说法,席深和沐霏才是爱的死去活来的一对,可现在席深又专门营救自己,不知道存在什么心思。 席深收到林沫戒备的目光,倍感新奇: “若若就是心直口快……你的脚是被薛露鹤打伤的吗?现在还痛不痛?” 一边说这种话,席深一边低下头,视线投向林沫的脚踝,很关心地仔细看。 林沫缩了缩脚,有点不习惯被陌生人这样看,说: “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对了,谢谢你救我出来。” 席深笑了,她眉眼轮廓同样深刻,却不像薛露鹤那么锋芒逼人,笑起来时满面皆是令人如沐春风的愉悦感,亲和力很强。 她说: “听说了你的事,我就一直很担心,薛小姐这个人着实难对付,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林沫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而问起: “这个房子……薛露鹤会找过来吗?” 席深微笑着: “这是我在郊外的一栋别墅,平时没人住,她应该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进不来。” 林沫这才真正放心了,既然原著攻都这么说了,那应该问题不大。 恰在这时,席深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眼,对屋里两人说了声抱歉,走出了别墅去接电话。 卢若若看着林沫,小声问: “哎,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吧,真就对她没感觉了?不能吧?就算失忆也会对以前喜欢的人有感觉的啊,我当年那么多电视剧白看了?” 林沫无奈的摊手: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啊,可能我就是失忆的特别彻底吧,再说了人家席深以前不都拒绝了我好多次,我单方面有感觉也没用啊!” 卢若若: “看吧,你果然还是害怕被拒绝,不过我觉得吧,这次席深能冒着风险把你救出来,证明了她对你并不是没有感情,你再努努力,说不定能拿下呢!反正现在住在她的房子里,哇,那不就是金屋藏娇?” 林沫想了想: “我家里难道没有房子了吗?我们林家到底什么情况啊?” 卢若若看了口气: “还不都怪你父母!他们两个当初非要把你嫁给薛露鹤,想用联姻来捞点好处,结果却在合作过程里弄虚作假挖墙脚,惹怒了薛露鹤,她撕毁了联姻协议。你父母因为违法,去国外不敢回来,你家房子做抵押被收回了,你的公司也半死不活,这个所谓的联姻,根本就是名存实亡啊!” 林沫: “……既然是我父母强行把我嫁过去,那薛露鹤为什么要答应?” 卢若若皱眉思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呢,不过那个变态的想法谁能想明白呢,或许她就是缺个玩物吧?” 林沫心想要是再能见到薛露鹤,一定要好好问问这问题,不过,还是希望以后再也不会见到吧。 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声音,还有人敲响了房门。 一声快过一声,笃笃笃的敲门声,两个女孩在房里,都察觉到了不对。 两人对视一眼,林沫谨慎地往最偏僻的客房里走去,等她藏好,卢若若才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是席深,还有一位穿西装套裙、头发盘起的陌生女人。 女人手里拿着文件夹,对卢若若扫了一眼,转身看向席深: “我可以进房间看看吗?” 席深面色严肃地摇头: “不可以,这里是我的私人财产,我看在薛总面子上让你进来看一眼,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可以如实回报你老板。” 那女人又非常认真地看了一圈客厅的状况,拿起手机想拍照,被席深抬手挡住了。 席深面露厉色: “私人住宅,谢绝拍照,如果你不配合,我只能报警了。” 女人并不畏惧,张口就是: “你确定,要与我老板为敌?” 席深嘴角一勾,嘲讽地笑了: “在这世上,谁敢和你老板做朋友?” 女人嘴角微动,表情似有动容,却并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卢若若在旁边看得大气都不敢喘,等人走出房门,钻进一辆公务车,彻底开走以后,才敢走出来: “怎么回事?” 林沫听见卢若若说话,才敢走出来,靠在门框上看席深。 席深回看了一眼林沫,笑了下: “是薛露鹤的助理过来了,非说要检查这栋别墅,指控我从薛家绑走了人。” 林沫: “……不是,说好的找不到呢!怎么这么快啊啊!” 席深和卢若若无话可说,面面相觑。还是席深问了句: “可能是她们对你有特殊监控手段吧……” 中午,席深叫了自己的助理和厨师过来,助理彻底搜查林沫的所有衣服、包包等东西,厨师做了午饭。 最后果然搜查出来一个定位器,纽扣大小,贴在林沫包包里面。 林沫惊呆了: “我的妈呀,我真的大开眼界,这人是谍战剧的角色吗?” 卢若若倒是并不意外: “她那个人一贯就那样,什么脏的臭的手段都会使,声名远扬了。” 林沫由衷许愿: “希望以后我再也遇不到她,阿门!” * 薛氏集团今天的会议上,薛露鹤极度暴躁,已经怼了两个部门经理的提案。 徐璐打来电话时,某经理正在讲述第三季度计划表进度。 薛露鹤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停下,迅速接了电话。 对面,徐璐讲述了今天的经过,最后总结了一句: “我推断,人就在那栋房子里,有早餐盒和茶水杯子为证,都是三个人用的。” 薛露鹤沉默半晌,又问: “听见我的名字时,她没动静?” 徐璐干脆利落: “没有。” 薛露鹤“啪”地挂了电话,手上动作太过用力,青筋毕露,把手里一支铅笔直接折断了。 “咔擦”一声,铅笔折断的声响,让会场上其他人脸色更丧了。 谁都知道,薛露鹤这是……准备暴风模式了。 也不知道是谁,惹这位祖宗生气,可受伤的总是他们这些无辜群众…… 谁料薛露鹤冷冷道: “会不开了,回头把东西都发我邮箱。” 大家大松一口气,全都逃难一样跑了。 留下薛露鹤独自坐在会议室,手上捏着折断的铅笔,狠狠低语: “你敢跑……” 薛露鹤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徐璐,就三个字: 别管她。 发完消息,薛露鹤收拾东西站起来,离开公司,回家。 她走进书房,把之前连接着林沫手机的那部手机,扔进垃圾桶,再把放着林沫各种证件的袋子拿出来,全部剪碎扔掉。 做完这些,她又打开书房抽屉,拿出一个小玩具,盯着看了很久。 * 吃过饭,席深告辞,留下卢若若在家陪着林沫。 林沫现在就是很好奇自己的财务状况,问了半天卢若若,得知自己还有林家集团的一点股份,现在的所有收入,都来自于股份分红,所以不是很多。 但足够现在的她独立生活。 于是林沫拜托卢若若帮自己补办各种卡片,把钱找回来,结果这一办又发现,原主有好多信用卡欠了钱,她还得一个一个还。 这些程序要搞完,就需要好几天时间。卢若若忙前忙后,席深也专门派了一个助理过来,替她办理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拨了一辆车和司机。 林沫新办了电话卡,办理了身份证、护照之类,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 卢若若带着林沫去做保养,做头发,买衣服,逛商场。 美发沙龙里,原主把头发烫的像乱麻,发质也很差,她干脆全部剪掉,成了和席深类似长度的微卷齐下巴短发,非常娇俏可爱。 衣服也全都买的是清新舒适的浅色系,各种基础款裙子、裤子等等,配上她自己化的简单淡妆,整个人气质彻底变了。 卢若若围着林沫前后转了一圈,惊喜地拍手: “天哪天哪,你现在这样子也太好看了吧!比以前好看多了嘛,这样风格才更适合你的长相,简直就是青春无敌美少女!不过你这样一打扮,都把我比下去了,不行,我要去买衣服!” 卢若若风风火火拉着林沫,去给她挑衣服,忽听有人大喊一声: “是薛露鹤!” 林沫浑身一激灵,视线四下一扫,就看见不远处,人群围成一大圈。 她看不见那圈子里的状况,也根本不用看见,自己迅速扯着卢若若就往楼下停车场走。 林沫现在脚踝已经好了,跑路非常快,可惜卢若若穿的是高跟鞋,跑路稍慢些,两人跑到电梯口,发现电梯太慢,又从消防通道往下跑。 林沫跑得飞快,卢若若差点跟不上,干脆把高跟鞋脱了,拿在手里喊着: “等等我啊等等,你跑那么快干嘛呀!就算被看见了,她还能在商场把你怎么样吗!” 林沫跑路间隙,喘着气回她: “你……你别低估了变态的……程度!她才不会顾及……旁人的眼光,只要她想抓,肯定就能把我抓走!快跑啊!” 两人跑到停车场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林沫又赶紧往停车的地方跑。 地下停车场里还挺热闹,不时就有人开车离开,又有许多车开进来,经常挡路。 两人跑了半天,才终于到了车子附近。 林沫正要拉开车门坐进去,卢若若却忽然扯了扯她的手: “你……你看……” 林沫抬头看过去,呆愣了一瞬间,随后: “啊啊啊啊啊!” 只见薛露鹤,就站在自己那辆车后面! 薛露鹤身穿黑色毛衣裙,身段修长而苗条,站在那里,光线从她身后照射过来,将她的影子打在身前,瘦长又清冷。 虽然薛露鹤身旁还有好几个保安、经纪人和助理样子的人,可她看上去,却显得冷清,甚至是冷淡。 薛露鹤视线紧紧盯住林沫,看得林沫浑身起鸡皮疙瘩,发自内心的恐惧涌了出来,让她几乎难以呼吸,手脚僵硬到无法动弹。 卢若若想尖叫,却不敢张嘴,想拉林沫进车里,也不敢动作。 薛露鹤朝林沫走过来,脸色清冷,眼角那颗痣清淡如冷烟,更衬得她视线犀利如刀,冷血又无情。 “过来,听我说。” 薛露鹤那久违的熟悉声调,响了起来,话音像大提琴声那般,回响不休。 也就是这声音,反而把林沫拉回了现实,她动了动僵麻的手脚,用尽全身力气拉开车门,把卢若若塞进去: “快!进去!” 卢若若连滚带爬在后座坐好,紧接着,林沫也钻了进来,两人挤成一团。 薛露鹤已经大踏步来到了车前,弯下腰,下意识就要伸手扯住林沫的衣袖,却见林沫毫不留情,猛地关上车门! “砰”一声,薛露鹤的手指差点被门夹到,只能后退几步。 她对着车窗玻璃,开口说话: “你下来。” 林沫满脸无语,冲着关好的车窗,大喊: “下来才有鬼!你看我脸上写着傻子两个字吗!司机快点开车!” 前排司机应声开车,豪车提速很快,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薛露鹤站在原地,被汽车尾气包围。 她静静的看着那车子离开的方向,视线晦暗不明。 经纪人走过来问她: “怎么样,她答应回来了吗?” 薛露鹤缓缓转过视线,冰冷如雪,吓得经纪人也是一阵胆寒,赶紧低头。 薛露鹤声调沉缓道: “你以为,我在求她回来?” 经纪人讷讷的不敢说话。 “别妄想揣测我的心思。” 低声说完这一句,薛露鹤看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嗤笑一声,不知是什么情绪,转过身走了。 边走,她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帮我查这家商场几家高端店的新款,都给我买下来,送到席深那个别墅。” 身后的经纪人:? 徐璐:??? “好……好的,如果对方问起,就说是您送的吗?” 薛露鹤愤怒的对着手机吼道: “你长脑子了吗!就说是商场打折酬宾!不准提我的名字!” 徐璐: “……好的,我明白了。” * 林沫坐在飞驰而去的车上时,依旧惊魂未定,有点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还是卢若若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尖叫: “天呐天呐,这家伙怎么也在这个商场啊,她不是公众人物吗,也可以随便逛商场?还是说,她在你身上装了监控啊,今天就是故意来抓你回去的?啊啊啊我觉得我生活在007的电影里,太刺激了!” 林沫摸着自己的心口,让自己心跳尽量平静下来,不过收效甚微。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跟卢若若讲: “薛露鹤不至于还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吧?现在我所有的东西都换过了,除非她把监控塞在我身体里面……额……” 说到这里,两个姑娘全都面色惊恐,面面相觑。 卢若若小声说: “她这种人……还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林沫吓得牙齿打颤,回想起了自己看过的无数电影情节,什么后槽牙藏毒药啊,什么手臂皮下植入定位芯片…… 原来自己穿的不是什么狗血百合文,反而是高端科幻文吗!惊呆了! 林沫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薛露鹤没必要在自己身上花那么大心思,搞什么皮下注射吧?自己对她来讲也没什么价值啊! 薛露鹤,就应该疯狂追求沐霏,求而不得,思之若狂才对,跟自己有什么好纠缠的。 林沫就是没有薛露鹤的联系方式,要是有,她还真想直接给薛露鹤发消息:求您了大姐,别再搞我了,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女配,您是谁,您可是整本书里最牛逼的反派大佬,差点主角团都被您摁死了,你干嘛和我这个小人物过不去呢!求您高抬贵手叭!放过我,大家各自美丽不好吗! 回到别墅后,卢若若真的受惊了,准备回自己家休养几天。 她对林沫千叮咛万嘱咐: “就在别墅里千万别出门啊,你可不敢乱出门,现在其实这个地址已经暴露了,薛露鹤说不定随时都会过来,席深就不能护你一世,所以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别开门啊!” 林沫用力点头,让她开门她都不开,坚决死宅在家! 反正一日三餐都有席深安排的厨师送餐过来,还有佣人伺候着,林沫的死宅生活过得不要太爽。 席深这里可不像薛露鹤那边,林沫不需要担惊受怕,天天大吃特吃,过了几天就已经圆了一圈,脸颊肉肉的。 这期间,别墅佣人收到一份巨大的快递,上面写着林沫的名字,拆开看,里面全都是各种高级服装,还都是林沫那天去商场时,逛过的那几个店。 林沫当机立断拒收了,让快递员原样送回去,谁买的谁穿去吧! 林沫打电话对卢若若吐槽: “薛露鹤是不是脑子有坑啊?她还在上面附着字条,写着什么给svip的试穿礼品,谁家品牌这么好的跟对家牌子一起,给会员送礼物啊?再说了我根本就不是这几家的会员啊,那天都是你付的款!她以为这样我就发现不了是她送来的吗?她这人是不是有送衣服病啊,一天不送衣服受不了是吧!” 卢若若听得脑壳疼: “你说这个薛露鹤她真的对你没什么意思吗?我咋感觉她对你好上心啊!那天就在商场见了一面,就给你送衣服,她想用利益诱惑你回去吗?” 林沫简直抓狂,抬手抓着自己的短发,面容扭曲: “我真的真的真的绝对不可能回到那个别墅的!我就想过和她无关的生活,她真的不能放过我吗!堂堂一个国际影后,她粉丝知道她这么烦人吗?” 卢若若: “大概不知道吧……” 林沫吐槽了一顿,感觉心气才顺了,放下电话后,看见窗外蓝莹莹的泳池,有点心痒。 她上辈子学过游泳,但因为心脏不好,只学了几次就没再去了,其实她很喜欢游泳的感觉。 刚好那天逛街卢若若买了几套泳衣……林沫说干就干,找出来泳衣换上,钻进泳池。 与此同时,一名身穿黑色连帽卫衣、戴着帽子墨镜口罩、看不出性别的人,来到别墅大门外,绕着别墅围墙转了一圈。 从围墙某处,恰好可以看见别墅的室内泳池。 落地窗里阳光透进来,花园里树荫缭绕,风声哗啦吹响树叶,很显清静。 泳池水面莹蓝,映着阳光波光粼粼,水中游动的美人身姿娇柔,软得像水波本身,却又白嫩得仿佛会发光。 白色分体泳衣裹住重点部位,水中的女孩如同漂亮的游鱼,双臂摆动时在水中划出圆润的弧度,瘦而长的双腿展开时,像在水中扑扇的蝶翼,美到梦幻。 那黑衣人在围墙外看着这画面,不知在想什么,呆站在原地,连保安过来了都没发现。 保安们发现了这个人,大喊一声: “你是什么人!站住!” 黑衣人如梦初醒,立刻迈开长腿想跑,然而动作太慢,还是被近在咫尺的保安们抓住了。 四十来岁年富力强的保安大叔,把人摁住,威严气派地问话: “你是什么人?跑进别人家偷窥什么?是不是偷窥狂?啊?说清楚,坦白从宽!” 黑衣人一声不吭,保安要去拿掉她的墨镜口罩之类的,她也死死护住不让动。 保安大叔奇怪: “看你样子像是个姑娘啊,也知道廉耻对吧,那我报警送你去警局,就不在这问你什么了。” 眼看保安大叔掏出手机要报警那黑衣人终于嗓音沙哑地低声说: “别报警,叫这屋里住的人出来,她认识我。” 保安大叔一听,觉得很稀奇,想了想,让手下人押着她,自己上去敲别墅大门。 敲了好一阵子,门才打开了。 林沫裹着厚厚的严实大袍子,头发还是湿的,贴在脸颊上,满脸困惑地问保安大叔: “大叔怎么了?” 保安大叔看了一眼,觉得这姑娘漂亮得惊人,赶紧移开目光,指了指身后那个黑衣人: “在你家门口抓住一个偷窥的,她非说住在这别墅里的人认识她,让我把你叫出来。你看看,认识不?” 林沫抬头望去。 一眼就认出来是谁了。 这苗条纤瘦的身段,高挑修长的大长腿,哪怕穿的是完全不显身材的卫衣运动裤,也还是没办法掩盖天生的好身材啊! 这要不是超级影后兼霸道总裁薛露鹤小姐,林沫可以现场飙高音唱一首《青藏高原》! 不过保安大叔刚刚说什么? 偷窥?薛露鹤在自己家别墅外面,偷窥我? 这是终于脑子坏了吗?坏到这种放弃治疗的地步了? 林沫礼貌地问保安大叔: “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清,您说这个人她刚才干什么了?” 保安大叔耿直地描述起来: “她就站在这个围墙外头,你看,这里有个艺术栅栏,围墙比较低,所以看得到里面。我们过来的时候呢,就看见她在围墙后头,直勾勾站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脸就对着你家的房子嘛,我一看,这肯定是偷窥狂嘛! 你大叔我身经百战了,见过多少这种人,不是小偷就是变态!太可恨了这些人,我这不是打算报警嘛,她就非要说你认识她,你要认识她,这事性质就不一样了嘛!所以啊,小妹妹,你仔细看看。哎,那个偷窥狂,你把脸露出来给人小妹妹看嘛!” 保安大叔大概太久没抓过坏人,极度亢奋,说话连珠炮似的不停。 等他说完,林沫也鼓足了勇气。 她抬眼看向对面那个,裹得极其严实的高挑身段。 对面的人,缓缓把脸上的墨镜摘下来,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是极其熟悉的纤细长条。 墨镜摘下,露出了那双林沫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长而挑高的丹凤眼,锐利明亮的眼神,黑得浓重的瞳孔,还有眼角那淡淡的一颗如烟泪痣。 只不过此刻,那双眼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尴尬! 保安大叔说着: “哎呀,你看嘛,这本来是个标致女人,干什么非要干这种事情啦?小妹妹快看看,认不认识她?” 薛露鹤眼神里,隐约流露出一丝恳求的意味。 林沫深呼吸,气沉丹田,用尽全力,一字一句大吼道: “我!不!认!识!她!” 保安大叔吓了一跳: “哎,不认识就不认识嘛,怎么这么大声哦……行了,美女,跟我们走一趟!” 薛露鹤眼神震惊极了,大概比目睹外星人登陆还要震惊! 这眼神,看在林沫眼里,简直是…… 太!爽!了!啊! 幸亏这个大变态主动送上门来,不然林沫想把她扭送警局,都没机会! 真是天随人愿,太顺利了,薛露鹤居然主动跑来搞这种违法行为,希望警察叔叔狠狠惩罚她! 眼看薛露鹤震惊到忘了反驳,直接被带上保安们的敞篷车里,准备走了,林沫往前一步,笑容满面: “大叔!这种大变态超可怕的,你一定要让警察秉公执法,好好的盘问,看她有没有做过其他坏事,最好能数罪并罚!” 保安大叔高兴地朝她挥手: “放心吧闺女!我会和警察说的,大叔办事你放心!” 车上,薛露鹤转过脸来,只露出上半张脸,依旧有掩不住的怒火,冲着林沫喷薄而出。 她狠狠说出一句: “你,给我等着!” 林沫微微一笑,特别挑衅地做了个鬼脸,没敢看对方的表情,立马转身关门,反锁。 然后她冲进房间,激动得心跳砰砰砰,跳得她感觉自己快缺氧了,却又非常刺激。 恰好这时,别墅大门传来指纹识别声,席深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席深带着笑意问她。 林沫笑盈盈看她一眼,钻进房间脱了外袍再出来,像一条滑溜溜的游鱼,呲溜一下,又跳进了泳池。 碧蓝明亮的泳池里,林沫发力狠狠地游了几个来回,这才发泄了一部分心中的激动。 哈哈哈哈哈哈!风水轮流转!薛大变态你也有今天!当初囚禁我逼问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把你亲手送进监狱呢!翻身农奴把歌唱! 林沫高兴得不行,在水池边上趴着,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席深走到泳池边上,面带无奈的笑: “到底怎么了,你这么高兴?” 林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仰着脸,晶莹的水珠反映着阳光,甜美气息逼人。 “我,翻身了!” 说完,林沫又钻进水里,疯狂拍水狂游一气。 席深定定看着她的身影,浅棕色的瞳孔里,有一抹惊艳的光。 第21章 林沫开心了一整天,吃完晚饭又跟卢若若打电话,大力吐槽了好一阵。 “你知不知道当时那瞬间我有多爽!我简直,哈哈哈哈哈哈!我都说不出来,怎么这么爽啊,欺负薛露鹤也太爽了吧!谁让她脑抽,穿成那样跑来别墅偷看,哎这么一想就觉得,她好变态!” 卢若若一边附和一边疑惑: “所以你说她到底图什么,堂堂一个大总裁加国际影后,都不怕被抓了会上热搜吗,就是为了跑来看看你?太离谱了,不行,她肯定爱上你了!” 林沫嗤之以鼻: “爱个屁,我求她离我远点,被这种变态爱上那我也太惨了,天天要被变态偷看,我又不是斯德哥尔摩。我还挺希望她去警局上热搜的,这样全国人民都看她笑话,那我岂不是更爽了,哈哈哈哈哈哈!大变态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事情并不像林沫想象的那样完美,不知道薛露鹤使了什么手段,在警局只待了一个小时就被人带走了,什么案底都没留下来。 林沫还是从保安大叔那知道这事的,保安大叔对此表示可以理解: “人家好好一个漂亮姑娘嘛,偶尔做点错事也不是问题啦,没必要非要给人家留下案底,毕竟咱这边也没受伤害是吧!” 林沫听着保安大叔讲话,嘴巴一扁,不屑说道: “谁说我没受伤害啊,我受到伤害可深了,我最怕游泳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大叔你知道我干嘛住别墅吗,就是因为这个私人泳池比较安全,谁曾想连在自己家里游泳都会被人偷看,我的心都要碎了,碎成片片了!大叔你说,我要是这样对警察哭一哭,他们会不会就把那黑衣人抓回来了?” 大叔面色古怪的看了眼林沫,不知该做何回应,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林沫自己走到别墅大门口,四下张望,看见那个低矮的艺术栅栏,走过去站在围墙外面,透过栅栏往里望,“啧”了一声。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室内泳池的大部分。 薛露鹤当时穿着一身黑衣,站在这里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啊?而且保安来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跑? 是不是一心盘算着,如何闯入进来,从水里把自己拽出去,放在案板上一刀剁了? 林沫越想越害怕,在温暖的秋风里,打了个寒战。 她打电话给席深: “席深你好,请问我可以对你的别墅,做一点小小的改造吗?” 席深那边当然毫无意见,林沫说干就干,打电话找来施工团队,全权包给他们。 也就一下午的时间,整个围墙大变样了。 林沫满意的叉腰看着围墙,之前那些低矮的艺术栅栏全部被拆了,弄成加高加宽的砖墙,还在砖墙顶上放满了铁蒺藜。 看着就很扎人! 薛露鹤你再来啊!有本事爬墙过来啊!扎死你个小变态! 几天之后,林沫正在卧室做瑜伽,忽听有人按门铃。 她走过去打开门,一下子愣住了。 门外左边站的人是席深,这不稀奇,可右边那个身形娇小、气质柔弱的女人……竟然是沐霏? 沐霏嘴角挂着浅笑,冲着林沫微微点了点头,很友善的样子。 席深手上拎着一个大箱子: “还没吃晚饭吧?我们陪你,一起吃饭。” 林沫眨了眨眼睛,很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为什么席深要带着沐霏,过来跟自己吃饭? 但这里是人家的地方,她也不好说什么,让开位置让她们进来。 沐霏进了屋就对席深说: “我想喝点水。” 席深主动去隔壁房间倒水,沐霏就转过脸来,看向林沫,笑盈盈地说: “我听说……你失忆了,对吗?” 林沫迷茫地点点头。 沐霏紧接着递过来一个手机,让她看屏幕上的帖子: “你看看这个,有印象吗?” 林沫拿起手机,只看了一眼,就眯起眼睛,下一瞬间又是满脸困惑: “这个是谣言吧?我怎么可能做过这种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个帖子里写着: “苏市林氏集团的千金林沫,叫我们兄弟几个,绑架一个叫沐霏的女人,我们按她要求,把人绑了送到酒店,她却不认账了,发消息不回,拖欠我们尾款!” 帖子里还配着图片,是手机短信的截图,赫然就是林沫当初手机上收到的那条信息。 这说明……原主林沫曾经真的买凶绑架过沐霏! 可是,现在这个林沫,对这一事件完全不知情,怪就怪她穿书前没好好研读,那些阴谋诡计都被她快速翻过了,搞得如今自己这么被动! 事到如今,只能依赖自己超强的表演能力了…… 林沫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等待对方接话。 沐霏神色温婉平静,微微一笑时,满室生辉,她摇了摇头说: “我确实被绑架过,不过最后没成功,我也不相信这个帖子的说辞,你放心好了,大家都是姐妹嘛。” 林沫心想我可不想跟你做姐妹,我恨不得离你八丈远,因为离你够远,就意味着离薛露鹤够远,生活才够平静。 她表面回了个单纯的笑容: “真不知道是谁和我有仇,做出这种事报复我。” 沐霏笑了笑: “怎么会呢,你一直性格火辣,很会主动追求幸福,不像我只会等着别人来找我。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林沫打了个哈哈,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刺,依旧面色平静。 沐霏这话就是在暗示当初林沫对席深死缠烂打的事情,同时隐晦地表明,席深对自己才是主动追求。 沐霏观察面前人的神色,什么也没看出来,于是继续加把劲儿: “之前我在酒店被绑架,就是席深出来救了我,到时候我就很感谢她。所以今天的饭菜,是我特意找来五星级大厨掌勺,做的也是席深爱吃的口味,就当这顿饭是给她道谢了吧!” 林沫表示无语,她不太想跟沐霏说话,但现在沐霏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让她有点技痒,嘴巴闲闲的想说点什么。 “听说我跟席深十多年同窗,那今天这顿饭肯定也合我口味,太感谢你了。” 沐霏脸色果然不太好看,轻咳一声: “嗯哼……没事。” 一顿并不愉快的晚餐过后,沐霏拉着席深告辞,林沫也没去送,只是在门口叫住了席深: “席深小姐,你等一下。” 席深和沐霏同时回头,一个面带微笑,一个隐含恼怒。 林沫道: “我想尽快搬走,卢若若已经在帮我看房子了,这些天感谢你的帮助,最近你也来的挺勤的,过几天我搬家时候就不通知你了,不然多麻烦你啊。” 席深面露错愕之色,愣了一瞬才又挂上笑容: “你要搬家了?那我肯定要过来看场子,你哪天搬直接告诉我。” 沐霏手指握紧,却也满面笑容对着林沫说: “是啊,你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还是得让席深帮帮忙的。” 席深转过头温柔的瞥了沐霏一眼,沐霏也冲她一笑,两人默契十足,眼中似乎只有彼此。 林沫无语,摆摆手: “真没必要,行了你们走吧我不送了再见晚安!” 她一气说完就回房间,不愿意再看门外那两个油腻情人。 真是多看两眼都觉得自己头皮里冒油。 别墅大门外,沐霏看向席深,唇角轻动: “她这个人怎么……失忆了还是这个样子?” 席深噙着一抹笑容,视线却没看沐霏,低声说: “跟以前还是很不一样的。” 沐霏微微眯眼,似有不悦,随后却甜甜的笑了。 * 深夜,万籁俱寂,小花园里只有昆虫振翅的声音。 宽敞而冰冷的别墅里,薛露鹤一个人站在四楼主卧门外。 她穿了那套酒红色吊带睡衣,手里抱着枕头,穿着木屐,一切都和半个月之前一模一样。 可她不想开门,手放在门把手上,半天也没有按下去。 她知道这扇门后没有任何活物,冷冰冰空荡荡的,有点太死气沉沉了。 或许应该养只宠物,就放在这个卧室里,叫它每天在屋里呆着。 最好能把它的小腿折断……让它再也无法逃离这里……看它哭泣的大眼睛,看它苦苦哀求的动作,看它后悔痛苦…… 那该是何等的享受? 薛露鹤嘴角微微勾起,随后却转而向下,做了一个撇嘴的表情。 她拎着枕头,转身离开。 木屐在走廊里敲击出空洞的声响。 笃,笃,笃…… 细长的身段,在光洁的走廊地面上,投出长而瘦的影子,黑暗里好像潜藏着什么怪物,正在蓄势待发。 薛露鹤回到三楼书房,在宽敞的大沙发上躺下,睁大眼睛看着头顶造型艺术的大灯。 以前怎么没觉得,整个房子都很空呢?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倒像是…… 薛露鹤没有再想下去,拿出手机,给徐璐发消息: “盯紧林沫,另外,那件事查的如何?” 已经是凌晨一点,徐璐依然没睡,很快回了消息: “林沫最近将要搬家了,我在密切关注。那件事最近出现新的线索,您看一下。” 紧接着是一条链接。 薛露鹤点开看完,正是那群小混混在网上发的帖子,控诉林沫不给尾款。 薛露鹤沉默地看着帖子,很快下达指令: “删掉。” 徐璐迅速回复:收到。 薛露鹤彻底没了睡意,坐起来,拉开书房凳子,点开平板电脑上的一个加密文件。 文件没有标题,点开后里面也只是意味不明的短句,比如: 沐霏被绑架未遂 君悦湾酒店3102,金色 席深参与 薛露鹤看了看,在下方加上两行字: 林沫雇凶绑架??? 绑匪声称已成功??? 看着不由自主点出的几个问号,薛露鹤眼眸幽深,手指不受控制的打下了: 我冤枉她了??? 第22章 林沫搬家那天下起了小雨,天色阴暗,树影婆娑,院子里的藤编吊篮被风吹得乱晃。 林沫笑着对来帮忙的卢若若说: “怎么感觉不是个好兆头呢?” 卢若若指挥人把东西一点点往外搬,闻言一巴掌拍在林沫肩膀上: “别乱说话,乔迁呢,注意点!” 林沫确实没有提前跟席深说,但席深也确实早就得到消息了,此刻正站在院子台阶上,望着那些搬家师傅往外搬东西。 听到林沫的话,她温柔一笑: “怎么会呢,你一定会交好运的。” 林沫本来东西不多,可经过这段时间的各种买买买,她光是衣服就装了两大箱,别提其他的小东西了。 有卢若若这种购物狂闺蜜在,她想省事都省不了。 东西搬上车,林沫打着伞,卢若若钻在她伞底下,两人一起坐上卢若若的车。 林沫探出头来对着席深大声说: “你别来了,我的新家我自己可以处理,真的!这么兴师动众过去,肯定会被薛露鹤发现的!” 席深本打算坐进自己车里跟着她们,没想到自己被林沫嫌弃了,有点尴尬的摊了摊手: “真不用我去帮忙收拾吗?” 林沫疯狂摇头,又笑了笑: “总之这段时间,感谢你提供的住所和三餐,等我回去以后整理一下,会给你按市价转房租和饭钱的,以后能不见面尽量别见了吧!” 眼看席深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林沫又赶紧补救: “我不是对你有意见啊,就是觉得吧,我现在脑子不是很好,得好好在家养病,少见人会比较好。” 卢若若不忍直视的捅了一下林沫的腰: “你还不如别解释呢,越解释越嫌弃了。” 席深笑得不怎么好看,却还是说: “那等你安顿好了我去看你。” 搬家公司的车在前面开着,卢若若的车在后面跟上,雨水渐渐变大,司机摁开了雨刷,刷拉刷拉的机械运动着。 林沫正看雨刷看得昏昏欲睡,忽然听见卢若若的声音: “沫沫……你对席深,是真的没感觉了吗?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让她来看你呢?真不是受伤?” 林沫听了觉得稀奇,她不想让席深来看自己,就跟不想和沐霏做姐妹是一个道理啊! 当然是因为,远离主角团,才能保平安,她一个将要被炮灰掉的恶毒女配,为了活下去,最好跟主角团们不要有任何瓜葛啊! 但这理由又不能跟卢若若说,于是林沫皱了皱鼻子,撒谎说: “虽然我失忆了,但我的身体好像有以前的记忆,我看见席深,身体就会自动抗拒她,所以不想和她有什么关系。” 卢若若怜悯的看着林沫: “感觉是因为她以前伤你伤的太深了,身体都形成肌肉记忆了,这样也好,既然失忆了就重新开始,咱这么优秀一姑娘,凭什么吊死在一朵鲜花上,咱就应该有一大片花田!今天搬完了去酒吧,我给你多介绍几个鲜花,怎么样?” 她看林沫没怎么动心的样子,继续怂恿: “我这儿的姑娘可都是一流的,还有长得像薛露鹤的呢!你不心动吗?” 林沫: “……我怕我看见她的脸,就会硬。” 卢若若目光暧昧的扫向她下半身: “你还有这功能呢?” 林沫一脸的死亡微笑: “我说的是,拳头硬,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一个比一个硬!只要一看见薛露鹤那张脸,我就控制不住我这手!” 恰好这时轿车停在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两人下车,看着搬家师傅们搬东西,一趟趟的往电梯那里运。 负二楼电梯口很快堆满了东西,林沫手上拿了个小包,也走向电梯,还在边走边跟卢若若吐槽: “说真的,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在那栋别墅的时候,怎么就没趁薛大变态睡觉,给她脸上招呼个几拳呢?那会儿我太怂太怂了,人家一瞪眼我就吓得腿软。像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我也算是有手有脚有朋友的正常人,这会儿要是她就站在我面前,那我二话不说,一顿咏春、泰拳、截拳道,不把她打个脑袋开花不算完!” 自从上次初战告捷,把薛大变态送进警局后,林沫最近的一大爱好就是口嗨,自己在脑内想象如何用十八般武艺对付薛大变态,越想越开心。 两人走到电梯口,卢若若突然扯了扯林沫的袖子。 林沫: “你拽我干嘛,我还没说完呢,等我把她按在墙上打晕之后,我去叫警察来,再叫几个她的大粉头,把这大变态干过的事情一一说清楚……想想就可爽了哈哈哈!” 卢若若声音颤抖: “不是……你看那边……” 林沫看过去,登时呆住。 只见电梯井侧面位置,有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 居……居然就是她刚刚在想象中揍了半天的,薛露鹤,薛大变态本态! 薛露鹤一身冰蓝长裙,外罩黑色长袍,白皙手腕夺人心魄。身后有位助理帮她拿着雨伞,拎着大包。 她视线放空的看向远处,似乎并没有发现林沫等人的到来,神色有些淡淡的出神。 刚刚说过人家坏话,现在看到人,林沫心里吓得乱跳。 卢若若悄咪咪地指了指薛露鹤,又指了指林沫的手,那意思是:刚才不是说见了人就要打吗,怎么不打啊? 林沫微微摇头,拽着卢若若的胳膊飞速钻进电梯,藏在一大堆包裹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 她指望自己藏好,薛露鹤就不会发现自己,又祈祷电梯门赶紧关了,让自己迅速上去。 然而,薛露鹤大提琴般的好听声音,如影随形,像笼罩在人头顶的乌云,回荡不休地沿着电梯钻进来。 “林沫。” 林沫很幼稚地捂住耳朵,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的旁边的卢若若十分无语。 紧接着,薛露鹤的声音又叫魂似的飞了进来: “卢若若,把她带出来。” 林沫:!!! 她立刻睁大眼睛,摆出最纯真无邪、恳求的眼神,水汪汪地看着卢若若,疯狂摇着头。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别把我带出去我会死的!” 林沫小声念叨,卢若若左右为难,瞥一眼电梯外面,又回头看一眼林沫,终于还是牙一咬眼一闭,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 林沫激动的一拍手: “好样的若若!就这一下,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好闺蜜!” 电梯门缓缓关上,林沫眼看那道门关到只剩一条缝,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才开始慢慢放下来。 卢若若手抖的不像样,林沫握住她的手,刚要开口安抚,就听见“叮”的一声。 电梯门……又打开了…… 缓缓露出的画面里,薛露鹤站在堆满行李的电梯口,眉头紧皱,视线紧紧盯着林沫。 “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林沫心脏砰砰直跳,心里又急又气,急的是搬家师傅怎么还不来解救自己,气的是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看见她还是会吓到腿软。 但是,目光一转,她忽然想起,薛露鹤被保安大叔们抓起来时,那个尴尬又哀求的眼神。 嗯,非常好,只要想想那个画面,林沫就差点笑出声来,再看眼前这个又美又高傲的女人时,也没那么可怕了。 于是她尽力提高声音,面露不屑道: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薛露鹤沉默了一下,居然人模人样的拿出手机,语气平缓地说道: “那至少,把你的新号码告诉我,加个微信。” 林沫挑眉,抓住那种傲气的感觉,冷冷的说: “不加了,以后漂流瓶联系吧!” 说完这话,刚好搬家师傅们抬着最后一件东西过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师傅,把薛露鹤挤到一边,上了电梯。 林沫立即按住关门按钮,在薛露鹤有些错愕、难以置信的眼神里,电梯门缓缓关上,静静闭合。 把薛露鹤那张漂亮的脸挡在门外。 林沫低着头,先是肩膀一下一下地颤抖,然后是双臂发抖,到最后整个身体都在抖。 卢若若在旁边看的很担心,心说这姑娘不会是害怕的发病了吧?毕竟听说失忆过的人,脑子都不太好呢。 她费力地从行李中间挪过去,凑到林沫身边,轻拍了一下林沫的肩膀: “你怎么了,怕成这样吗?” 林沫猛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吓得卢若若差点往后退过去,十分惊恐,看林沫的眼神像在看怪物。 “好爽啊!好爽啊!好!爽!啊!哈哈哈哈哈哈!” 林沫在电梯里,一边说一边仰天大笑,笑的整个人胡乱颤抖。 她旁边的卢若若也就算了,这几天经常见她突然发疯的模样,可两个搬家师傅是无辜的,看到这样子,眼神都变得诡异起来。 林沫简直爽飞了,没想到薛露鹤会问自己要电话,而自己竟然,坚定不移的拒绝了! 整件事情就很引起舒适啊! 林沫笑得脸颊都要僵了,转过身抓住卢若若的手臂,各种摇晃: “你难道不觉得很爽吗?刚才是薛露鹤和我要电话,我没给!她还想要我电话,吃屁去吧!谁要她那个大变态的电话啊!” 卢若若频频点头,把手臂抽出来: “不过你不怕惹怒她吗?实不相瞒,刚才她叫我名字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有点抖,你不知道这女人有多可怕!” 林沫心说我当然知道她多可怕,越到后期越可怕。 “不管她会不会生气,反正我先爽了再说!她怎样也是个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总不可能专门为了抓我,把别的事都放下不管吧?” 电梯门在林沫新租的22层打开。 林沫和卢若若说说笑笑的,等着搬家师傅们把东西拿出去,两人才走出来。 然后一抬头,林沫笑容僵在脸上。 她今天是乌鸦嘴附身吗,怕什么来什么! 薛露鹤就站在楼道窗口处,衣袂飘飘,眼神深邃的看了过来。 林沫口舌发干,问: “你怎么在这?” 薛露鹤眼神往旁边飘了一下,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一间屋子: “我刚买了一套小房子,2203。” 林沫手里捏着2201的钥匙,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23章 普通住宅楼的走廊,狭窄又短小。 真的配不上薛露鹤这么光芒耀眼的人物,她只是站在这里,都能点亮整个空间。 真正的蓬荜生辉。 薛露鹤手上并没有拿钥匙,身后也没有助理,看不出来任何是业主的端倪,并且与她刚买下的房子格格不入。 林沫咽了口唾沫,决定不理睬这个人,转身对着卢若若挥挥手: “快点,进屋收拾。” 她把卢若若拉到身侧,用卢若若的身体作掩护,从薛露鹤旁边,迅速蹭着墙过去。 薛露鹤全程紧紧盯着林沫,等到林沫走到她面前,忽的张口发问: “就这么不愿意见我?” 林沫脚一软,差点栽倒,双手缠住卢若若的胳膊才站稳。 她抬头偏一眼比自己高半头的美貌女人,又马上低头。 只一个瞬间的对视,她就觉得压力巨大。 这影后的眼睛真的会说话,只需要一个对视,排山倒海般的情绪就冲击过来,令人无法呼吸,更难以忽视。 林沫扯着卢若若的胳膊,已经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了一句: “对。” 真不愿意见,发自内心的不愿意,看见她一准没好事。 林沫从始至终想要的就是平静的生活,可无论从什么角度想,沾上薛露鹤,就和平静二字无缘了。 话音刚落,林沫已经把门打开,开了条缝让卢若若闪身进去。 她紧接着就要往里走,却没走利索。 房子大门,被一只白皙的手按住了。 林沫看过去,忍不住在心里“嗐”一声,转头气势汹汹的怼上去: “你放手,不然我报警了!” 薛露鹤一手压在房门上,身段窈窕又随意,半靠在墙边,腰肢细软。 她锋芒毕露的眉眼,大约化了浓妆,显得气势逼人,视线紧盯着林沫时,那双浓黑的眼睛如同深渊,令林沫不敢逼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薛露鹤忧郁又深沉的声调,平白将普通的住宅楼楼道,拉升到了剧场水平。 林沫不管她,很用力的准备关门,嘴上嚷着: “快点放手,不然夹坏了我不负责啊!” 她都没敢太用力,最后关紧门时甚至很温柔,却还是听到一声闷哼,被掩盖在门缝之中。 林沫心脏砰砰乱跳,心想不会吧,自己真的把人家给夹伤了吗? 那可是全球闻名的尊贵影后薛露鹤呀……要是把她的手夹伤,自己穷尽所有分红都未必赔得起啊! 卢若若见林沫一脸菜色,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感到奇怪: “怎么不进来啊?” 林沫脸色一片白,白中泛绿,胃疼的表情: “我好像……夹到手了……夹到薛露鹤的手了……” 卢若若: “……”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就在此时,房门外却又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催命符一样,敲个不停。 卢若若眼看林沫吓得快哭出来了,大喝一声跳起来,走到门口,摆出女侠的姿态拍了拍自己胸脯: “别怕沫沫,有我在!我来对付她,你去房里藏着!” 林沫简直感激涕零,觉得自己躲在房里不太好,于是藏在卢若若身后,只露出个脑袋看她动作。 卢若若果然缓缓走过去,用两根手指捏住,把门打开,紧接着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扔开门把手。 林沫梗着脖子看过去,见门外还是薛露鹤一个人,稍稍松了口气。 她就怕薛露鹤已经带着十几个人高马大保镖,过来把自己绑走,现在看来,对方似乎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薛露鹤看见了藏起来的林沫,故意抬起一只手,对着林沫晃了晃手指。 那修长白皙、古洁漂亮的手指,一点问题都没有! 刚才明明没有夹到她! 那也就是说,这个家伙刚才在装,故意发出闷哼的声音,骗自己重新开门? 卑鄙无耻!我也就是太善良了,才信了你的邪! 林沫在心里暗中诅咒,敢骗我,下次就让你体会一下被门夹的感觉! 对着卢若若,薛露鹤的声音平静许多: “我来找林沫,说点事情,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卢若若: “……” 她太难了! 林沫不忍让闺蜜一次两次地接受考验,做足了心理建设,自己站了出来,直面大魔王: “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卢若若在这也没关系。” 薛露鹤点了点头,嘴角微扬,抬脚往屋里走。 林沫“咔”的一声,伸出一条腿挡在门口,姿态强硬,双手摆成大字形,把门彻底挡严实。 “就在外面说。” 薛露鹤精致高傲的表情,产生一丝裂缝: “我需要解释很久的。” 林沫继续强硬地昂着下巴: “长话短说,最好能浓缩到一句之内,我这正搬家呢,特别忙没时间听你解释。” 薛露鹤脸色很不好,似乎在犹豫。 林沫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坚定,勇敢的不行,实际卢若若在后面看到,她背上已经出了一片冷汗,衣服都沾湿了。 毕竟是曾经给过自己巨大心理阴影的人,林沫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她真的鼓足勇气面对时,又觉得也没那么可怕。 薛露鹤毕竟还是个人,有沟通的可能性的。 门外,楼道光影灿烂,正是中午,一束阳光透过窄小的窗户射进来,在薛露鹤身后,形成一块儿不规则的灿烂斑点。 衬得薛露鹤像是带着圣光的天使……不对,明明是伪装成天使模样的恶魔! 她似乎在犹豫,唇角轻轻抿着,眼底深沉,视线偏向别处,仿佛有些难堪。 林沫就叉着腰站在门口不敢动,她后面的卢若若看的都无语了,干脆回房间收拾了一下,找出来两个玻璃杯,准备等会儿倒水给林沫喝。 “其实……照片的事……” 薛露鹤终于慢慢的开口了,说了两句,却忽的又闭了嘴,眼神有些躲闪。 林沫看得简直稀奇了,这一点也不像她那两周认识的那个薛大变态啊,反倒像什么言情剧女主角,扭扭捏捏的,话都不说完。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关于照片,我查到一些东西,发现……” 说到这里,薛露鹤又停下了。 林沫快要抓狂了,气得跺脚: “你挤牙膏呢!快点说啊,到底查到什么了!” 正好这个时候,电梯口响了一下,是有人过来了。 过来的人是一对夫妻,看着都斯斯文文,牵着手走过来,女生拿出钥匙,去开2202的门。 这楼是两梯3三户,林沫2201,薛露鹤2203,这对夫妻正好夹在他们中间。 见人来了,薛露鹤下意识朝墙面转过脸,不能被人看见。 夫妻两个有些诧异的打量了一下薛露鹤,又看看站在屋里的林沫,主动打了声招呼: “你好啊,是新搬来的吗?” 林沫跟人家寒暄了两句: “嗯嗯,我是刚搬过来的租客,我姓林,以后要多多关照了!” 夫妻两个又看了看身材高挑、姿态挺拔的薛露鹤,问林沫: “这位是你朋友吗?怎么不进去啊?” 林沫急中生智地来了一句: “啊她不是我朋友,她是来……装宽带的,工作人员,马上就走。” 小夫妻疑惑地进了屋,压低声音的交谈声飘传了出来: “装宽带的……需要身材这么好吗?” 等那对夫妻关上门,薛露鹤再转回头来时,神情又变了,不像之前那么纠结踌躇了,反而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 “我看上去像装宽带的吗?” 林沫摇摇头: “不像。” 薛露鹤唇角弯得更高,笑意像流水般扩大开去: “你还挺机灵的。” 林沫挑挑眉毛,接下这个夸奖,赶紧继续问: “你刚才说,查出了照片相关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事啊,赶快说呀!” 薛露鹤指了指屋子里面: “你请我进去我再说。” 林沫疯狂摇头: “屋里这么乱,不许进来。” 薛露鹤恍然大悟,顺手指了指对面的2203: “那去我家,已经收拾好了。” 林沫继续摇头: “你要是用所谓的照片事件来钓鱼,那就算了,我不听了。” 说完,她作势要关门,并且恶趣味的想着,这次要真的夹到她,绝对不会再开门了! 不过这次,薛露鹤任由她关上门,没再用手阻挡。 她只是淡淡说了句: “加个微信吧,我发给你。” 关了一半的门顿时停住了,半晌,从门里伸出来一只藕节样的胳膊,手上拿着手机,上面是二维码。 “你扫我啊。” 门后传来清亮的声音,含着无可奈何的沮丧,又隐隐含着欢快的、想知道真相的期待。 有点过于可爱了。 薛露鹤拿着手机扫码,扫出来的微信头像是一头粉色卡通小猪,名字叫:沫沫子超棒哒。 个人简介:想要和那————么可爱的你做朋友~ ……实在是,太过可爱了。 门后传来瓮声瓮气的问话: “扫完了没有啊?” 薛露鹤压下嗓子里不自觉涌上的笑意,正经道: “扫完了。” 藕节样的胳膊迅速收回,收手机关门反锁一气呵成,没一点停顿的。 厚重大门关在眼前,薛露鹤摸了摸下巴,肩膀耸动,还是无声地笑了起来。 手里的手机“滴”一声响,薛露鹤笑着拿起来看。 “沫沫子超棒哒”通过了您的好友申请。 她刚淡下去的笑容,瞬间又扩大了,有些停不下来地笑着。 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没办法,这个单纯的沫沫子,实在太好逗了。 沫沫子超棒哒: 【照片到底怎么回事?】 薛露鹤一边走进对门房间里,一边弯着嘴角打字: 【想知道吗?】 【叫我一声老婆,我就告诉你。】 第24章 薛露鹤: 【叫我一声老婆,我就告诉你。】 林沫盯着手机上这一行字,用尽毕生涵养,才没把手机扔出去。 她觉得自己像只喷火龙,有火没处喷,实在憋得慌,干脆站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她家的大门,和薛露鹤那个2203正好隔着过道对视,此刻就能看到,薛露鹤进了屋,把门关上了。 林沫眼睛通过猫眼,发狠的瞪,恨不得用目光使对面自燃。 然而她毕竟不能违背物理规律,瞪一瞪也就算了,气呼呼的拿出手机,想把【薛露鹤】这个名字拉黑。 然而她很快又醒悟了,对方今天不想说,不代表明天不说,只要自己多问两句,总能获得结果的吧。 可她还是很气啊!这谁忍得了啊!太气人了吧! 算了算了,先拉黑个十分钟,过一阵再放出来,出一口恶气再说。 林沫还是把人拉黑了。 点击加入黑名单的那一瞬间,林沫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尖叫,激动到狂喜,耳边响起了哈利路亚,一串儿小天使围着脑袋拍翅膀! 果然拉黑治百病啊,太爽了! 林沫刚刚被气出来的心梗顿时就消失了,感觉自己现在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一口气下22楼不费劲! 与此同时,坐在装修简约的新房里,薛露鹤拿着手机,踌躇半晌,还是打下了一行字: 【总之,对不起。】 发送。 发送失败。 你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看着那行灰色的小字提示,薛露鹤目光瞬间变得深沉,嘴角紧紧抿着,脸颊肌肉紧绷。 她好不容易道了一次歉……这个林沫竟然敢拉黑自己! 她竟然敢! * 2201房间里一片狼藉,巨大的包装袋塞了满屋,人走路要谨慎地从袋子中间找地方下脚。 卢若若端了两杯苏打水,演杂技一样走过来,递了一杯给林沫: “干嘛呢,刚才看你气得不行,这会儿怎么又高兴起来了。” 林沫把事情说了,得意的笑。 卢若若: “那你只能祈祷她在这十分钟内,没有发消息给你,不然她就知道你拉黑她了,这事就更没完了。” 林沫:笑容瞬间消失.jpg。 她怎么把这茬忘了,总想着拉黑又不会有提醒,却没想到对方万一发消息呢? 她手忙脚乱的把对方又从黑名单拖出来,看了看,没有消息提示。 她试探性地发过去一个表情包:猪猪生气.jpg。 很好,没有红色感叹号,至少说明自己没有被拉黑,间接证明,薛露鹤应该没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林沫怔怔的望着手机,心想这人会不会回一个表情包给自己?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有回信。 卢若若已经饿得不行,在点外卖了: “想吃什么啊?中餐西餐?今天先随便对付一顿吧,晚上带你吃大餐。哎,我们叫的保洁怎么还没来?” 林沫对保洁这些并不太懂,她本想自己收拾的,卢若若非要叫人来,说什么“你失忆了脑子不行需要静养”。 也不知道卢若若叫的是哪个公司的,这都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过来。 卢若若只能先点了两人份的外卖,不到半小时就送来了,两个人就着还没收拾的茶几,吃了一顿鸡翅焖锅。 吃饱喝足,卢若若给保洁公司打电话: “怎么你们派的人还没到呀?” 公司那边也很懵逼: “不是已经到了吗,现在已经清理完了啊。” 卢若若: “可我们根本没见到啊!” “不是醇邸公馆3栋2单元22楼吗?我公司保洁回复说,已经在22楼打扫过了。” “啊?你确定是到22楼了?我们怎么没见到啊?” 林沫心里早有预感,冷哼一声,让卢若若挂了电话,鼓着脸颊说: “我就知道,薛变态肯定发现我拉黑她了!就是她把我们的保洁给截走了!” 卢若若张大了嘴,反应了半天才说: “啊……那薛露鹤这个报复的方式……还挺特别的哈?” 林沫握着拳头就要冲出门去: “你等着,我去找她算账!” 然而人来到了门口,她又怂了,弱弱的回头: “要不……咱再叫个保洁吧,这次把门牌号说清楚?” 卢若若恨铁不成钢,指着林沫的脑袋: “你呀你呀,干嘛这么弱呀,不是我说,我怕薛露鹤是因为我爸公司仰仗她合作,你怕得这么严重又是为什么?她看上去对你挺好的啊!现在好像也是在努力补偿你。” 林沫恨啊,抬手指着门,手指激烈的乱点,仿佛隔空点在对门的薛露鹤身上: “她就是这样补偿我的吗?她那个神经病,刚才还在那里说什么照片的事,微信一加立马翻脸不认人,这就是她补偿的态度吗!我真是要气死了,别叫我再看见她,再看见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卢若若斜眼看着林沫,嘲讽的笑: “你那是客气?明明就是害怕,老鼠见了猫一样。我算是看清楚了,怎么你失忆以后,就变成个大话精了呢,光说不做。” 两人正说着,忽然有人敲门,林沫过去看了看猫眼,居然是她认识的一个女人。 是个盘着头发、身穿职业装的干练女性,当初在席深家别墅里搜查过自己。 女人背后还站着好几个身穿全套白色保洁服的人。 林沫通过猫眼自带的通话器问: “你是谁,来干嘛的?” 那位职业女性脸上挂着职业微笑: “你好,我叫徐璐,是薛露鹤薛总的贴身助理。薛总叫我来,是带团队帮您打扫卫生的。” 林沫: “……这又是什么操作,你们薛总脑子有坑吗,她刚刚是不是把我的保洁给截走了,现在又叫你来,带一大堆人来赔礼道歉吗?” 徐璐听着林沫吐槽自己老板,依旧面色平静,挂着职业微笑: “不是的,薛总说,你原来请的保洁走错门了,她又帮你重新请了一家。” 林沫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 卢若若看着这群人,又看看徐璐,小心翼翼地走到林沫身边,扯扯她的袖子: “你说薛露鹤这是不是故意报复你啊,嫌你把人拉黑了?万一这些人偷你东西怎么办?” 林沫只能皱着眉头,跟在这群人身后,认真查看。 好在整个过程快速又干净,保洁团队干完活后,徐璐领着他们又像来时一样,迅速离开了。 林沫站在干净整洁的新家里,环顾四周,感觉很奇妙。 这个薛露鹤居然真的这么好心,带走她的一个保洁阿姨,送来一串保洁团队? 2203房间里,薛露鹤坐在沙发上,拿起平板电脑,接收了徐璐发过来的应用程序文件。 点开,安装,画面上出现了林沫家的客厅。 此刻,林沫正站在画面中央,困惑的皱着眉头,看着干净漂亮的屋子。 薛露鹤端起一杯香槟,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有点甜的味道,和有些辛辣的酒气,一同滑进喉咙,让她微醺。 本来没打算装这个的,可林沫真是……让薛露鹤太过在意了。 以前在别墅的时候,每个房间除了卫生间,也都有监控,只不过薛露鹤不太会看,有手机监控就够了。 而现在,薛露鹤想要一直看着林沫,永远看着她,把她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徐璐的隐蔽任务就是,在林沫家里客厅装摄像头。 刚才发现自己被拉黑的瞬间,多年来,薛露鹤头一次感觉到了惊慌,像是被谁扼住了脖颈般,窒息感强烈。 她发现自己对林沫的渴望,有些过度了。 薛露鹤一直认为,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极致。 微信可能被拉黑,那么,不如给她装上24小时监控,一直看着她,看着她…… 直到得到她,或者彻底失去她。 * 卢若若回去了,林沫在客厅里坐了一阵,总感觉坐立不安。 可能是新房子的原因……也不对,她来到这个世界哪里不是新房子,可都没有今天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林沫站起来,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还是很不相信薛露鹤会那么好心。 薛露鹤肯定是别有用心吧? 林沫干脆沿着今天保洁们打扫的路线,重新走了一遍,仔仔细细挨个角落检查。 路过客厅角落里一个花瓶时,她先走过去,随后忽然顿住了。 花瓶里插着的都是永生花,这没问题,可……其中一朵花的花心里怎么有一闪而过的白光? 林沫假装不经意地扫一眼,随后……立刻走开。 她确定了!花心中放了一个极小的摄像头! 像个眼睛! 让人毛骨悚然! 林沫差点尖叫出声,随后压抑住自己,走远了些,坐在沙发上,狠狠抓住抱枕,把头埋进抱枕里。 太可怕了,怎么办? 还以为薛露鹤会变好一点,结果现在,她根本就是变本加厉! 居然在自己家里,偷偷装监控! 神经病!她要报警! 林沫拿出手机,想打110,又放下手机,沉思起来。 原著里薛露鹤确实就是大变态,女主沐霏也不是没报过警,可每次都因为没证据,或是其他原因,让薛露鹤逃脱了。 现在自己报警,结局也一样,薛露鹤又不是没进过警局,前两天还去了呢,有用吗?没有。 所以,她得想个办法,对付薛露鹤心里最在意的东西。 当机立断,这会儿已经晚上了,林沫装作不经意,在放花瓶的台子上放了两本书,刚好挡住摄像头,挡得严严实实。 然后她打开电视,找了个薛露鹤主演的电影,放了起来。 每当屏幕上出现薛露鹤的脸,林沫立马调动面部表情,声情并茂地大喊: “薛露鹤演的这角色,神经病啊,跟她本人一样烂!恶心死了!” “为啥导演都找薛露鹤演戏啊,她除了瞪眼抿嘴,还有什么表情啊,好丑!丑哭了!” “啧啧啧这造型,抹布都比这好看,薛露鹤就是人长的太丑,造型师都没法挽救!” “呵呵这角色,脑回路跟薛露鹤本人一样有坑,薛露鹤选剧的眼光真的差,祝她扑穿地心,什么天赋型影后,我看就是天赋型傻逼一个!” 第25章 灰白主调装修的2203房里,薛露鹤原本坐在沙发上,此刻已经站了起来,焦躁地来回踱步。 放在桌上的平板电脑里,时不时传出刺耳的骂声: “薛露鹤你个大傻逼!这角色怎么演的这么烂!” “什么演技鬼才,我看是演技烂到出鬼,这种人还能得影后简直是有鬼了!” “烂剧烂演员绝配啊,薛露鹤太讨厌了!” 平日清亮可爱的嗓音,在说这些话时居然毫不留情,听得薛露鹤双手紧紧握拳,不停的走来走去,仿佛笼中困兽。 电脑上的画面全部黑屏,只有声音传出来,一句接一句像淬了毒的箭矢,一次又一次扎进她的心,点燃了她的怒火。 但令人憋闷的是,这怒火还无处发泄! 她总不能跑去敲隔壁的房门,问林沫为什么要骂自己吧? 虽然林沫用书挡住摄像头,应该也是发现了自己动的手脚,可这件事绝不能摆在明面上。 薛露鹤没办法理智思考了,周围还不断传来辱骂声: “薛露鹤浪得虚名!” “垃圾!就是大垃圾!” “神经病变态狂!” 受不了了,薛露鹤停下脚步,转身回去,把平板上的监控app调出来,直接删掉。 世界清静了。 咬紧牙关,薛露鹤恨恨的把桌上杯子砸碎在墙角,看着玻璃破碎成一片片,她忽然自嘲,勾起唇角,冷笑不停。 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记挂着的人吗…… 她居然真的如此讨厌自己,果然,自己从来不配被爱…… * 林沫酣畅淋漓地看完电影,边看边骂薛露鹤,但电影本身其实还是挺好看的。 看完,她在新家洗了个澡,收拾好自己,穿上新买的绒线睡衣,戴上保护头发的绒线帽,上床睡觉。 一夜无梦,第二天林沫早早就醒来,精心打扮了一番后,打车出门。 位于苏市市中心的方琥集团,原名林氏集团,一年前改名,主要经营to b网商系统开发业务,占据了cbd最豪华大楼里的三层楼。 这就是原主林沫家里留下的公司,可现在,这个公司已经交给她舅舅一家经营,林沫自己,只有3%的股权,每年拿点分红,开一次股东大会就结束了。 原主林沫和自己父母感情疏远,父母也不在意她,带着她弟弟去海外躲债,变卖了国内所有财产,包括祖宅。 于是现在的林沫什么都没有,还得寄人篱下,靠看舅舅脸色来拿钱。 林沫上楼,按指引来到会议室等着。 很快,一个保养得体的中年男人进来,和林沫对视一眼。 旁边有个年纪不大的男孩,拧着眉毛问林沫: “你怎么不叫人?” 林沫这才反应过来,中年男人应该是自己舅舅越廉,这个十八岁样子的男孩则是舅舅的儿子,自己表弟,越焕。 林沫解释了两句: “我最近生病了,刚才有点没反应过来。舅舅上午好!” 越焕这才冷嗤一声坐下,舅舅则冷冷点点头,移开了视线。 整个股东大会沉闷无聊,又完全听不懂,林沫昏昏欲睡地熬了过去。 开完股东大会,林沫在电梯口,意外碰见越焕。 越焕道: “林沫,听说你跟薛总是契约婚姻,真的吗?当初你家骗我们说,薛总和你情比金坚,才娶你过门的,可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林沫无语: “这和你没关系吧?” 越焕却是很感兴趣,露出倨傲的表情,一抬下巴道: “你别想给我们家耍花招,还装什么生病,我看你就是在搞事!反正现在薛总也不能当你挡箭牌了,你等着,我迟早让我爸把你驱逐出去。” 林沫翻了个白眼,转头等电梯,不想理这个人来疯的男孩。 可这越焕却越说越来劲,绕到林沫前面,又问: “我还听说,你被薛总按在地上打,人都打傻了。看来什么恩爱妻妻都是装给我们这些外人看的啊,实际上,人家薛总那是何等人物,根本不可能看上你!” 林沫懒得跟小孩子多费口舌,直接一句怼回去: “你是她粉丝吧?至少我还睡过她,而你,这辈子不可能睡到,性别就不对,略略略!” 一边说,林沫一边在心里补充:睡一张床也算睡过吧,这不是撒谎! 越焕果然被激怒了,眼睛发红,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的: “你别得意!我打赌,不出一年,人家薛总肯定跟你离婚,到时候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破鞋!” 林沫非常淡定,转头挑剔地看了眼越焕下三路: “……哈?0202年了,怎么还能听到破鞋这种词汇,大清已经亡了,小金针菇!” 越焕: “你,你!” 他气得手抖,脸颊发红,头发都仿佛要炸起来了,看得林沫一阵好笑。 “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你比金针菇能大多少啊,可惜了可惜,薛露鹤不吃菇类,不然还能拿你做个下酒菜。” “啊——你这个贱人!” 越焕猛地拔腿跑来,抬手去抓林沫绑在脑后的长发,却抓了个空。 林沫转身躲过他的攻击,忽然朝他身后灵活地一指,做出惊讶表情: “哎呀你看,薛露鹤来了!” 越焕立马回过头去看,满脸愤怒都转成惊喜,仿佛现场表演川剧变脸。 待他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时,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再回头,林沫已经在电梯里了。 电梯门缓缓合并,林沫冲着屋外的越焕,笑意盈盈地招了招手: “再见啦,小屁孩,see you tomorrow~” 谁都知道see you tomorrow是金针菇的别名。 越焕脸色涨红,憋的像快喷发的火山,都快变紫色了。 就在这时,旁边又传来几个叽叽喳喳的声音: “是薛露鹤,她怎么来了!啊啊啊!” 几个员工都朝这边看过来,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 这里可是方琥集团,薛露鹤怎么会来?这不会又是林沫的阴谋吧,要让他现场出丑吗? 越焕硬撑着没有回头看,虎着脸对冲过来的几个员工说: “干嘛?回去工作!” 员工都没空理睬他,直接就朝他身后尖叫着冲去,完全无视了这个董事长儿子。 越焕那个气啊,回头要呵斥这群人,却一眼看见一个挺拔优雅的身影。 那道身影靠在会议室玻璃墙上,曲线优美,随意的站姿,却那样夺目。 越焕顿时顾不得其他人了,自己也冲上去: “薛总!您好,我是越总的儿子,我叫越焕,我喜欢你很久了!” 薛露鹤手指放在嘴边,笑意盈盈如水,眼尾长长的一扫,就把越焕给看酥了。 他正要加把劲,和薛露鹤要个联系方式,就听见那空灵美好的声音说: “是你啊,金针菇。” 越焕: “???操!” 薛露鹤笑得舒展了眉眼,虽然很美,但越焕看的出来,那是明晃晃的嘲笑! 看来她应该看见刚才那一幕了,也看到林沫如何怼自己,甚至觉得有趣了…… 越焕对着林沫还能嘴硬几句,对着薛露鹤可完全嘴硬不起来,没话可说,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但……说好的林沫和薛露鹤关系不好呢?为什么薛露鹤还会用林沫的话来骂自己? 传言有误吗?那个林沫,真有这么大魅力,能让薛露鹤为她出头? 林沫才不管那些人怎么想,当一天和尚她就撞一天钟,能拿分红她当然就拿了。 不过,她有了新的想法:还是得去找工作,靠自己劳动双手挣钱,不比看别人脸色拿钱来的踏实? 回到家,林沫点开招聘软件,看了好一阵子。 她在上个世界里,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做的是不用跑、不用出差的小公司文员,杂事多,没发展。想做市场营销类的工作。 她整理了自己的简历,感觉就很难写,在这个世界自己也没有工作经验,甚至连哪个大学毕业都不清楚,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卢若若问。 卢若若也没了解太具体,张口就是: “啊你要找工作啊?你找什么工作,到我家公司来上班啊!什么不想来圈里人的公司?你也嫌丢人吗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开玩笑的,我跟你说,像你学校时期的那些事儿直接去找席深问就行了,你以前跟她是一个学校的呀!” 林沫有点不情愿,却又没办法,只好联系了席深。 没想到席深接到电话后,答应的很爽快,直接回答: “改天一起吃个饭,我帮你看看简历。” 林沫不舒服: “线上交流不行吗?” 席深笑道: “有些事必须当面说才能说清楚的。” 林沫本以为这就是套话,没想到,三天以后,席深主动找上了她。 “我在你家楼下,待会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林沫很不好意思,一边加紧收拾,一边提议: “那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请客,就当报答你的职业生涯规划。” 席深居然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也行,我知道附近有家法餐厅,环境很不错,一起去吧?” 林沫觉得有些异样,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好答应下来,一边自己加紧收拾。 她拿出两件衣服,比划了半天,一套是她最近喜欢的清新活泼棉麻长裙,一套是很普通的上衣长裤和外套。 出门前,她还是选了平平无奇的那套衣裤,把裙子放下了。 地下停车场里,林沫和席深寒暄两句,上了她的车。 而就在停车场角落,刚开车进来的薛露鹤,透过车窗,静静看着这一幕。 捏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毕露。 第26章 席深开车的手很稳,单手把住方向盘倒车的时候,脸庞微侧,垂感极好的短发散落在耳际,很漂亮。 林沫看得有点愣,心想不愧是原著攻,绝美,没得说。 但她忍不住就拿席深和薛露鹤的脸对比起来。 毕竟,在这个世界观里,薛露鹤才是食物链顶端的美貌长相。 然而,就算是跟薛露鹤比,席深都不落下风,从长相身材再到气质,每一样都足够优美,矜贵高雅,有含蓄的、东方雪山一般的魅力。 林沫不由得羡慕起沐霏来,真好啊,被两个大美女狂追,颜控的天堂! 不过,额……想想如果自己是沐霏,估计会先被薛露鹤吓死,再被席深气死。 原著里的席深和沐霏之间简直是虐恋情深,各种猜疑、退缩、犹豫和怀疑,深情是很深情,但两人在一起经常就是互相折磨,沐霏总会被气哭,席深也动不动好几天不出现搞冷战。 所以……林沫只想说,这两个美女,还是都给沐霏吧,人家是女主,皮糙肉厚有天命保佑,自己可不要! 白送都不要,哪个都不要,让我独美不好吗! 车子停下,席深笑着看了眼林沫: “下车吧,我订好位置了,包厢。” 林沫不是很想去包厢,磨磨蹭蹭跟着出来。 服务员迎了上来,席深说: “刚才订了四号包厢。” 服务员却抱歉地一笑: “对不起客人,您说的包厢已经被其他人以更高级别定走了,我们为您在大堂预留了位置。” 席深皱眉问: “其他包厢呢?都没空吗?” “是的,不好意思,本店所有包厢都被包下了。” 席深转头问林沫的意见: “那咱们换一家吧?” 林沫心说天助我也,立马摆手道: “没事没事,大堂很好,敞亮,我喜欢!” 席深欲言又止,眼看林沫兴高采烈的跟着服务员进了大堂,只好也跟着进去了。 服务员领着两人来到一处角落,欧式的暗色印花矮墙笼罩了大半空间,其实还挺私密。 两人入座。 没有人发现,暗色墙面隔壁卡座,坐了一位包裹严实的客人。 那人戴着口罩,扎着马尾,深深埋着头,半靠在墙面上,姿势像是窝在卡座里睡着了一样,浑身黑衣,根本没人会注意。 “席深,真的很谢谢你今天过来,我做了一个提纲,今天我们就按这个聊!” 甫一坐下,林沫就连珠炮式开口了。 隔壁卡座里的黑衣人,轻轻动了动脑袋,抬头瞥了眼桌上,又迅速埋下头去。 林沫从包里掏出个小本本,递给席深,上面果然写着一行行娟秀的小字: “1、大学时候的学位和专业学习情况,平时学习态度,分数总结,绩点。 2、奖学金和各种奖励获取状况。 3、竞赛类比赛和创业性比赛的参与状况。 4、实习经历。 5、过往工作经历。” 看了这个,席深奇异地沉默下来。 林沫觑她脸色,深觉不安: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席深张了张口,半天才说出一句: “有些项目,可能不需要讨论,因为……根本没有。你大学成绩不及格,绩点是勉强拿毕业证的水平,因为成绩太差,你甚至没有学位证。各类竞赛奖学金也都和你没关系,你根本没去报名过。” 隔壁卡座里,那黑衣人稍稍动了动肩膀,仿佛在偷偷地笑。 林沫心里长叹一声,她早就该想到的,原主那个样子……害,那简历上还能写啥! 脸色沮丧的林沫直接把本子扔桌上,丧气道: “那我这简历还能怎么写啊?好麻烦啊……以前的我怎么这么不学无术啊!” 席深安抚道: “没关系,你可以先来我公司,找个岗位学习一下,慢慢上手。” 林沫一僵。 隔壁黑衣人也是一僵。 席深眼睛弯弯,看着林沫的眼神,似乎别有意味,却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林沫觉得这一切都很不对劲。 为什么,席深突然要给自己提供职位?自己不是明恋她多年,多次告白吗,怎么席深一点都不怕沐霏吃醋呢? 虽说按照剧情进展情况,席深和沐霏现在还只是暧昧关系,谁都没挑明,但林沫也不觉得自己可以当这个巨型电灯泡。 她果断拒绝: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想靠自己实力去应聘。” 隔壁的黑衣人,本来已经狠狠捏住华丽的陶瓷杯,准备扔出去砸人了,听到这话,又默默把杯子放好。 席深浑然不知自己刚刚躲过了一次袭击,还在试图挖墙脚: “在工作岗位上也是凭你实力的,应聘很多时候不止看你的经验,更要看你这个人的特殊性。” 林沫咧了咧嘴: “开玩笑呢,我这种人有什么特殊性,啥特殊,失忆的特殊吗?” 席深微微一笑,唇角和眼睛一起弯起来,浅棕色的瞳孔如藏着星光。 “在我眼里,你就是特殊的。” “啪”! 隔壁黑衣人本来在用勺子搅动咖啡,忽然把勺子掰断了! 整个大堂的客人都看了过来,朝这边张望,黑衣人彻底暴露在众人目光下。 服务员连忙上来替对方换了勺子,一连串的询问: “不好意思,没伤到您吧?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换一套餐具……” 席深和林沫视线都朝那边看过去。 席深淡淡看了一眼就转回目光,似乎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可林沫却盯着那人,看了又看。 这个人,这套黑衣,这个口罩……怎么有点眼熟? 就连扎着马尾的头发都是雾棕色…… 啊! 林沫如遭雷劈,脑子里猛地炸开一道闪电! 这人特么的,不是当初薛露鹤爬墙时候那一身造型吗! 所,所以,旁边这个人,是,是……薛露鹤? 林沫不敢再看,低下头尽量掩饰自己的惊讶。 薛露鹤为什么阴魂不散地跟着自己啊! 这三天她都没见过薛露鹤,也没接到过消息,还以为对方放弃自己了,怎么今天又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巧合吧? 那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 直接告诉席深“隔壁是薛露鹤,快撤!”吗? 那说不定席深会站起来对线……毕竟人家可是原著攻,日常就是和薛露鹤对抗。 林沫脸上神色变换,想不出好办法,夹了一口菜送入嘴里,掩饰自己苍白的脸色。 对面的席深发现她神色不对,指了指桌上的菜品问: “是这些菜不合口味吗,你看上去,不太好?” 林沫战战兢兢地回答: “啊……挺好吃的,挺好的,我没事。那个,我们今天交流也差不多了,要不就,就到这吧,我想回家了……” 席深表情错愕: “可是,菜刚刚上来啊?” 林沫眼角余光朝右边瞥过去,见那黑衣人还在慢条斯理地擦拭杯子外壁,顿时浑身不自在,直接就说: “我吃不下,我先走了,下次再约吧。” 边说着,林沫边从旁边座位上拿起挎包,站起身来。 席深很诧异,却还是保持着风度,跟着站起来,对林沫道: “我送你回去吧,路上可以继续聊。” 林沫大急,正要拒绝,忽听一道大提琴般悠扬低沉的嗓音响起: “不用你送,我来。” 席深抬头看过去,浅棕色的眼睛瞬间眯起,散发着危险的光,脚下不自觉前进了几步。 旁边座位上,薛露鹤站了起来,只取下了墨镜,双眸如尖利的刀刃,刺向席深面门,毫不避讳。 两个美丽女人一左一右,站在一道只到两人胸口的矮墙两侧,互相盯视,气氛凝固而紧张。 这画面,顿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不少顾客伸长脖子,不断朝这边看过来。 林沫听见一些细碎的议论声: “是不是薛露鹤啊?我看着身材像她……” “不可能吧,那她对面那人是谁,她老婆吗?” “啧啧,两个大美女这是情侣吵架了吗,颜值都好高。” “妻妻两个有什么大仇啊,我看这俩挺配的,那个黑衣服的眼睛真像薛露鹤,想看看她口罩底下像不像薛露鹤?” “世界上怎么能有人长的这么像我爱豆!要不是路透说她在法国进修,我都想要签名了!” 林沫心说这不是像,这就是,不过签名还是算了,她能张口把你活吃了。 席深朱唇轻启,小声对薛露鹤说: “你为什么在这里,薛总?” 薛总,是薛露鹤粉丝和商圈合作伙伴,对她的共同称呼,粉丝这么叫是因为她有老总范儿,合作伙伴这么叫是因为人家的确是老总。 但此刻,席深这一句尾音上扬的“薛总”,却带着一种藏得很深的嘲讽感,听的人浑身不舒服。 薛露鹤嘴角斜向上一勾,眼神微转,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刚被我抢了项目的,席总啊。” 席深眉头紧皱,旋即有松开,话音带笑,脸上却毫无笑意: “我还不知道,薛总把每个小项目都过得这么认真,还以为薛总就是刻意针对我呢。” 薛露鹤笑眯眯的抬手,葱白的手指朝着席深轻轻一点,隔空点在她的脑门上: “小笨蛋……我当然是针对你啊,每件针对你的项目,我都记得很清楚呢。” 席深后槽牙紧紧咬住,在脸颊上绷出了轮廓,一时间无话可说。 噫,小笨蛋……薛露鹤这人怎么越来越油腻了! 林沫搓掉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边吃瓜看戏,一边提着挎包悄咪咪往后退去,想趁这两人互撕,自己浑水摸鱼赶紧跑掉。 旁边也有一些顾客,在各种怀疑之下,认出了薛露鹤的真实身份: “好像真的是……” “天哪她真人也太美了吧!” “快我要去求合影!” 林沫听得很满意,越多粉丝出现自己就隐藏得越好,希望粉丝队多多给力! 几个女粉丝已经走了过来,林沫悄悄转身,准备赶紧逃出去。 谁知没走两步,她后颈的衣领就被人拽住了,拽得很紧,她挣扎了两下都没松开。 “想跑?” 脑后传来隐藏着愠怒的质问,林沫听得后颈鸡皮疙瘩爆炸,头皮发麻,头发都恨不得跟跟竖立起来。 薛露鹤这个大变态!就不怕被粉丝看见,崩了人设吗! 林沫站住不动了,她感觉得到,身后的人在迅速朝自己靠近,同时伸过手臂,将自己一把捞入怀中。 等等,这里有很多粉丝在啊! 林沫骤然被搂住,双手双脚一块儿拼命挣扎,依然被薛露鹤铜墙铁壁一般包在怀里。 薛露鹤甚至像揉宠物一样揉了揉林沫那颗短毛脑袋,话音含笑道: “别闹,有事回家说。” 旁边已经围过来的一群粉丝,一直全程围观,此刻都捧着脸发出惊叹又羡慕的低语声: “哇……鹤鹤子真的好宠啊!” “这妹子是谁啊,粉丝吗?” 林沫忍不住回头呛声: “我才不是粉丝,你才粉丝,你全家都是粉丝!” 那个女孩子听了这话儿却兴奋地点头: “嗯对啊对啊,我全家都是粉丝啊!所以鹤鹤子可以跟我合影吗?求你了,我八十岁的爷爷躺在病床上就想看我和你合影!” 林沫: “……” 现在这些狂热粉丝都怎么回事? 薛露鹤倒也没有变态到极致,面对粉丝,她还是维持着酷酷又贴心的御姐人设,于是停下来摆了个臭脸,和那位粉丝合影。 开了这个先河,其他粉丝纷纷涌上来,把薛露鹤围在中间。 席深在旁边阴着脸,看着这一切,忽然从人群中走过来,自然地拉起林沫的手腕: “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林沫提着挎包,跑得比席深还快,两人飞速朝门口挪动。 擦过努力维持秩序的服务员身边时,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口,林沫的胳膊却忽然又被一名女服务员抓住了。 林沫转过头,瞪着眼睛看女服务员: “你干嘛?放开我!” 女服务员指了指林沫身后,笑得灿烂: “您的朋友薛小姐,让我看住您,她马上要来与你汇合。” 林沫: “卧槽你不能这样吧,就因为她厉害所以帮她抓人啊,说好的顾客是上帝呢?” 席深也怒视服务员: “放开她,不然我投诉你了。” 那女服务员见席深很认真的样子,手上就松开了一些,林沫赶紧抽开手往外跑。 却还是没来得及。 薛露鹤已经大步流星而来,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狠狠一带! 林沫感觉自己浑身跌入一个温暖如云朵、淡香如霜雪的怀抱里,凛冽又独特的香,像涟漪荡漾的湖水,也像略过枝条的风,从她鼻腔里缭绕而过。 林沫一时间,感受到了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 她下意识想着,只是背对着薛露鹤,被抱在怀里,心脏就已经跳到需要吃药的程度了吗…… 对薛露鹤的害怕,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整个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对她有激烈的反应,想要逃离这种奇怪的感觉…… 两人其实也只是撞在一起,被迫拥抱了半分钟,林沫就被放开了。 然而她肩膀上,薛露鹤的手牢牢按在那里,像鹰隼的利爪,抓得她不敢动弹。 席深在旁边伸手抓住林沫的手臂: “你放开她!” 薛露鹤一手抓着林沫,像猎鹰抓住了战利品,志得意满地淡笑着,上下扫视席深,眼里狂妄的蔑视丝毫不掩盖。 “我给过你机会了,刚才你没带走她,现在更不可能。” 席深咬着牙,抓着林沫的胳膊就是不放手。 三个人,在店门口,形成了奇特的僵持状态,空气胶着又黏腻,身后那些粉丝、顾客和店员的目光则炽热又疯狂。 “我的妈耶,这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另外那个女生也好漂亮啊,我也可以!” “被这两个大美女抢的那个女生,也太幸福了吧!” 林沫翻了个白眼,心里回荡起一句经典台词: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恐怕你跑得比我还快吧! 她左看右看,发现这两个人就像两只增强猎物的掠食动物,只顾着跟彼此对视,空气里噼里啪啦都是火花炸响的声音。 看来这个打破现状的人只能是自己了。 林沫弱弱的举手: “你们两个,与其在这里争我,不如听听我的意见?” 薛露鹤冷笑了一声,率先转过头来,看向林沫的视线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又怎么了?”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听得林沫心里那个火气噌噌的窜了起来。 她一扭肩膀,配合另一只手,干脆利落的把薛露鹤那只手从肩上撸了下来。 然后,她一脸高傲地对上薛露鹤,开口: “我的意见是,请你们两个都离我远点!” 边说这话,林沫边用力把席深的那只手也从自己胳膊上拽下来,整了整衣领。 席深满脸诧异的望了过来,却没得到林沫半个眼神,后者只顾跟薛露鹤互相瞪着看,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氛围。 表面看两人针锋相对,但席深突然,莫名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觉得自己被这两个人营造的气氛,排斥在外了…… 她眯了眯眼,再度跟上林沫: “那我送你回去吧。” 林沫一边步履迅速往前走,一边礼貌回过头来,坚定的谢绝: “谢谢席总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席深还要再追上去,被薛露鹤伸手拦住了。 薛露鹤眉眼弯弯,嘴唇嘲讽地往上勾: “我妻子已经拒绝你了。” 席深: “……现在承认是你妻子了?你宠妻的方式就是把人关在家里?” 趁这两个人又一次撕了起来,林沫赶紧跑到大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溜之大吉! 今天这场太惊险了,已经回到家了,林沫还是紧张得心脏怦怦跳。 楼道里,她回头看了一眼2203的房门,确认对面应该没人后,立刻做贼一样打开2201,走进去把门关好。 女孩子进了房门,第一件事就是脱。林沫脱了外衣,正准备脱下里面的毛衣,动作忽然停顿。 脑海里闪过今天餐厅里,薛露鹤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林沫开始恨得牙痒痒,再一想到自己家里还有薛露鹤留下的摄像头,她就突然热血上头了。 她把那个花瓶,连带里面的永生花一起,装进袋子拎着下楼,远远的甩进垃圾桶里! 听着花瓶在桶里碎裂的声音,林沫终于爽了。 她乐呵呵的上楼,按了电梯。 电梯是从-2楼上来的,眼看那鲜红的-2跳成-1,再跳到1楼,林沫眼皮忽然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有点想要开溜,但是22层啊,自己又不可能爬楼梯上去,又犹豫了这么一瞬。 结果,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打开时,林沫恨不得穿越回一分钟前,摁住那个自己,别去按电梯了,爬楼它不香吗! 时间没有倒流,奇迹不会发生,林沫看着电梯里那张熟悉的美丽脸庞,扯着嘴角,做出了个尴尬的表情。 薛露鹤原本似乎在沉思,见到林沫,唇角浮起一个清淡的微笑,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控制欲,她伸手按住电梯的开门键,用华美而魅惑的声线邀请道: “快进来。” 林沫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我按错了,我不上去。” 她转身想走,步子还没迈出去,后颈的衣领又被拉住了。 林沫: “……” 怎么回事,今天第二次被同一个人扯后领了!这件衣服肯定不吉利,回去就要把它换了! 她感觉身后一股大力袭来,直接就把自己拽进了电梯里。 下一秒,电梯迅速关了门,林沫看着电梯门之间的世界缓缓缩小,心情都有点麻木了。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电梯里有监控,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再说当初知道她住对面时,我不就设想过无数次一起做电梯的场景吗,现在只是噩梦成真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嘤!谁特么想要噩梦成真啊! 林沫像一只柔弱无力的小鸡仔,被薛露鹤提着后颈,站在她身边,垂头丧气。 薛露鹤低沉好听的声音回荡起来: “所以你今天,是去找席深求职的?” 林沫无精打采的回应: “不是啦,她不是我从小到大的同学吗,我就是想问问我以前的学习情况,做一个简历。” 薛露鹤直接了当: “你做简历干什么,没钱了?需要多少?” 林沫: “……不是,我有钱,就是不想在家呆着。” 薛露鹤抬手摸了摸林沫的脑袋,林沫敏感的甩了甩头,自己头发被薛露鹤细长又冰凉的手指划过的感觉,实在是很奇怪。 “真是努力上进的好老婆呢。” 林沫眼一闭心一横,转头对着薛露鹤,一脸扭曲的吼出了自己的心声: “谁要当你老婆,你才老婆,你全家都是老婆!” 薛露鹤怔愣一秒,粲然一笑:“你说对了,我全家只有我一个,而我就是你老婆。” 林沫呆滞了,她怎么没想到这一茬?谁能想到日常骂人用语,居然道出了事实呢? 薛露鹤用两根手指捏起林沫鬓边一缕发丝,那张美到妖艳的脸庞,露出缥缈虚无的神情,仿佛陷入某种回忆。 “全家……家人,这些词对我来说,已经陌生了好久。” 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打开,机械女生无感情地播报着:22楼到了。 林沫被薛露鹤的表情吓到了,心里涌现出微妙的同情,不知为何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家暴酗酒的父亲,还有只留在童年记忆中温婉的母亲。 “……我们聊聊吧,进我的房间。我把我这一生的故事,讲给你听。” 低沉的声音,如海妖的呓语,在明亮宽敞的电梯间里悠长回荡。 而薛露鹤此时的眼睛,充盈着真诚与悲凉,沧桑的底色笼罩了她全身。 是经历过无数世事而打磨出来的,惊人美感。 第27章 直到坐进那个灰白简约装修的房子里,林沫还是一脑门的懵逼。 完全没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就被薛露鹤诱惑到了,直接跟着对方走进了2203! 现在清醒过来以后,她恨不得捶死自己,这跟小羊羔误入狼窝有什么区别! 而现在这只狼,正在精致的吧台跟前,动作爽朗迅速地调酒。 薛露鹤背影修长,曲线明显,从肩膀到手臂平滑又舒服,腰部更是完美的s型,怎么看怎么好看。 然而林沫没心思欣赏,她回忆了一下刚才在电梯口的对话,双腿膝盖摩擦,紧张又无措的开口: “你说要跟我讲故事,故事呢?” 薛露鹤在吧台椅上转了半圈,手里拿着酒瓶,面上神情平静: “来都来了,你稍等一会儿吧。” 神特么来都来了,当你家是景区呢!不过对于那些狂热粉丝来讲,薛露鹤家里估计真的是景区……他们大概会为了一个进门参观的资格,而疯狂花钱吧…… 林沫打了个寒战,想想娱乐圈的世界真是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薛露鹤居然本质上是整个世界的大反派呢! 视线飘向屋子里其他地方,林沫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整个客厅都没有什么独特的东西,标准又精致,仿佛完全是按开发商样板间装修的。 一点个人特色都没有呢。 想想之前在别墅里也是一样,除了书房不让人进,其他房间里都没有什么薛露鹤个人的印记。 仔细想想这个人活的也真是无趣,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唯一深爱的沐霏最终也是别人的,结局更是凶残可怕。 但换个角度想,薛露鹤这样的人,一生都活得挺……自由随性的。她享受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荣耀时刻,也感受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无上权势,其实对普通人来讲,已经是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可是,看惯了人上人的世界,就无法拥有普通人的幸福了,一体两面,拥有了权势、富贵和万众追捧,就难以感受平凡是真。 也不知如果让她自己来选,她会选择什么,是天平左边金光闪闪的富贵生涯,还是天平右边,简单纯粹却令人满足的普通生活呢? 林沫想的出神,都没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摆了一杯鸡尾酒。 “还记得这杯酒的名字吗?” 薛露鹤声音响起,惊醒了沉思中的林沫。 林沫茫然地抬起头来,眼睛又大又亮,带一点迷糊,嘴唇微微撅着,有点可爱。 这个样子,薛露鹤就很想捏捏她的嘴巴,揉揉她脸颊,好好逗弄逗弄她。 可惜,她的手刚伸过去,林沫就条件反射的迅速偏头躲开,还给了她一个警惕的眼神,那表情里写满了“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薛露鹤沉默着收回手,神色平静地坐在对面,低声说: “迷迭之沫,你取的。” 林沫低头细看那杯酒,粉色,冒气泡,确实眼熟。 她当然记得这杯酒的名字,可不知为何,她现在就是不想说出口。 总觉得如果说出口来,反倒像是在怀念之前别墅里的那一上午似的。 林沫记得非常清楚,那天从早晨起来直到中午,她和薛露鹤之间一直有一种朋友一般的轻松氛围。 两个人心平气和的交流想法,互相打趣,调侃对方,薛露鹤还做了一杯酒给自己喝,自己还给这杯酒取了名字。 那时候的气氛真的很好,薛露鹤正常起来,也的确是个迷人又有魅力的朋友。 怀念吗?谁会怀念那种时候啊。 可是心里有块地方在柔软的悸动,林沫只好学着去忽视它。 她只能低低的答应一声: “嗯。”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略微有些辛辣的气泡感顺着喉咙滑下去,清香的桃子味道充满了口腔。 她不小心呛住了: “咳咳咳!” 放下杯子,酒水不小心撒了一点,林沫来不及在意,直冲着肘弯处咳嗽,又对着薛露鹤要求: “纸巾,纸巾!” 薛露鹤似乎从未做过这种照顾人的事情,愣了半晌才转身去找纸巾,拿来抽纸。 她也不知道该递到哪里,直愣愣地拿着抽纸,还是林沫自己伸长手臂,拿了纸掩住口鼻,又咳嗽了一阵,才平息下来。 这一阵咳嗽来得气势汹汹,林沫肚子里还在翻江倒海,只能捂着胸口等它平静下来。 她眼角余光瞄向薛露鹤那边,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开口问: “你是不是,从没照顾过人?” 薛露鹤理所当然点头: “没人需要我照顾。” 林沫呵了一声: “果然是万恶的有钱人,在家有女仆,出门有下属,你咳嗽一声,估计能有七八十只手,给你递纸吧?” 薛露鹤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沫,没有回答。 林沫忽又想到什么,睁大眼睛,故作惊讶问道: “不会吧,那你上厕所难道也要别人递纸吗?” 说完这句话,看见薛露鹤骤然沉下来的脸色,林沫瘪了瘪嘴,有点后悔。 真的是,脱离了别墅那个环境,天天在外面皮来皮去,这会儿也习惯性的皮了起来,却忘了对方是什么人物。 薛露鹤脸色阴沉,林沫十分尴尬,抓耳挠腮的看向旁边,又找到了话题: “那个,这杯酒我这次喝,跟上次的味道不一样,好像酒味更重些,也没上次那么甜,为什么呢?” 薛露鹤换了个姿势,单手倚在吧台上,手掌托着脸颊,眉眼舒展清爽,优美上弯的嘴唇张开: “因为……我少放了果浆。” 林沫好奇的问: “为什么啊?” 薛露鹤轻笑了一下,这个姿势这个表情,她就像青春纯爱电影女主角,连眼神都朦胧起来。 “因为……没有你,我甜不起来。” 扑通扑通,是心跳的声音。 林沫清晰感知到了自己的心跳,随即又感觉到,自己看向对面那美人的眼神,有些过度天真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真的相信了这句话,心里有一点羞涩感,混杂着雀跃的心情。 但随后她就惊讶了,经历了薛露鹤如此多的撒谎、喜怒无常、变态伤害之后,自己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还对她产生期待的感情? “你怎么就知道开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是真心话。” 林沫愣了一下,再抬头看薛露鹤的眼睛时,竟然从其中看到了绝少出现的真诚。 大概是她的错觉吧……薛露鹤会真诚的对自己说情话?薛大变态又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怎么可能呢? 然而紧接着,薛露鹤继续说: “我……想说一句,对不起。” 林沫震惊的无以复加,完全呆在了沙发上,浑身僵硬,不知该做何反应。 真不是她的错觉吗?薛露鹤竟然对自己说了对不起,不管是为什么,单就这件事情已经很稀奇了,比在非洲大草原看见企鹅还要清奇! 看林沫震惊的忘记了反应,薛露鹤低垂了视线,面带歉意,继续。 “关于你那些照片,我查到的情况是,你找人去绑架沐霏,但那些人并未成功,沐霏被席深救了下来。” 林沫处理了很久信息,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事实。 “就在第二天晚上,你被人绑架,送到沐霏的酒店房间里,也许是被下了药,和一个陌生女人拍下了那些照片。 再来,这件事马上传遍了二代圈子,没过一天时间,照片就到了我助理手上。” 薛露鹤说到这里,盯着林沫的眼睛,再度真诚道歉: “对不起,你是被人陷害,而我……那天过于冲动。” 林沫感觉自己的脑子变成了金鱼,大概只有指甲盖大小,几乎处理不了薛露鹤话中的信息了。 信息量也太大了……林沫心里转了好几个圈,才把关系一一捋顺,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就是说,原主林沫找人绑架沐霏没有成功,反倒被报复了,被人有计划有预谋地拍下床照,送到她的现任妻子、暴躁大反派薛露鹤面前! 而这一行为直接导致了原主的死亡! 林沫想明白这个,忽然开始同情原主了,这姑娘也太惨了吧,没智商没情商,爱上不可能的人不说,还没一点对危险的感知…… 她自从穿越进来之后,就没有感受到原主的存在,猜测原主应该早已消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看来剧情不知在哪里出了差错,原主应该是……在睡梦中就意外死亡了。 倒也避免了之后一系列的折磨吧…… 想到这里,林沫油然而生出一股责任感,原主如此可怜,自己占据了人家的身体,就应该帮她查出真相,告慰她在天之灵才行。 薛露鹤仔细观察着林沫的表情,发现对方出乎她预料的,表情皆是怜悯和难过。 她在怜悯谁?又是为谁难过呢? 林沫这个人表面看上去纯净透亮,实际上却总有连薛露鹤都摸不透的地方。 对薛露鹤来说,林沫是她如今最捉摸不透、也最愿意去解的谜题。 薛露鹤细细用目光描摹对方的脸庞轮廓,视线慢慢迷离,身体慢慢靠近…… “你知道幕后是谁在陷害林……我吗?” 林沫忽然开口问。 打破了刚刚有些凝滞的空气。 薛露鹤保持着向前的姿势没变,认真回答: “我怀疑……是沐霏辅助,席深主犯。” 从一个法治咖口中说出“主犯”这种词汇,着实很微妙。 林沫再次陷入极度震惊,脑海里各种想法彼此拉锯,纠缠成一团乱麻。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席深……她还救我出来,给我别墅住啊……她怎么可能会陷害我?” 薛露鹤眼神怜惜,轻轻抬手摸上林沫的手臂,拍了拍她,同时残酷地说出了真相: “那个时候,席深在和我抢一个项目,她发现我很宠你,于是觉得把你抢走,可以扰乱我的思维,打乱我做项目的进程,关键时刻拿你和项目对换,可我没让她得逞。” 席深竟然……就为了公司的项目?为了给薛露鹤添堵,就把自己从薛露鹤手里救了出来? 林沫知道席深也不是什么圣母,救自己肯定是有目的的,可她以前从没往利益方面想过,只觉得席深还是顾念林沫和她的青梅竹马情谊。 亏她之前还认为席深是个重情义的人!结果对方又是背后陷害,又是别有用心……林沫感觉自己三观都要崩塌了! 转念一想,她也不能光听薛露鹤一面之词,还是应该留有余地。 毕竟薛露鹤撒谎的前科太多了,实在是难以获取林沫的信赖。 想到这里,林沫拿出了公事公办的口吻: “你有什么证据吗?” 薛露鹤苦笑了一下,摇头: “没有证据。” 林沫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薛露鹤上挑的凤眼缓慢的眨动,半晌后忽然说: “以上那些,都是真的,绝无虚假。” 她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件东西,直接塞进林沫手里,神色非常认真: “之前打伤你,是我不对,你随时可以打回来。” 林沫低头一看,手里这件冰冰凉凉的事物,居然是常出现在她噩梦中的,那根鞭子! 细长坚硬的把手上,镶嵌着熟悉的钻石,鞭稍的部位像蛇一样覆盖着鳞片,发出诡异的光芒。 这件让林沫深深害怕的利器,此刻就盘成一团,乖乖顺顺,躺在林沫手里,散发着无机质的冰冷。 林沫呆呆望着手里的东西,半天才反应过来,薛露鹤的意思是,自己可以用这个鞭子去打她? 打回去吗? 林沫下意识瞅了瞅自己的脚踝,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什么痕迹了,她恢复的很好。 她当然不可能原谅薛露鹤,但也不代表她可以拿鞭子直接去打人啊!她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从来遵纪守法,打人这种事从不会出现在她的字典里! “啪”的一声,林沫跟烫手一样把鞭子扔在桌上,瞪了一眼薛露鹤: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暴力啊,我怎么可能打你!” 薛露鹤唇角弯起,神情却有些落寞,垂下眼睛,姿态竟显得谦卑: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林沫眼珠一转,大声说出: “做个好人!不要再做坏事,别老想着抢我回别墅囚禁起来,也别在我房里装摄像头!” 这话如雷贯耳,一下子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古怪。 薛露鹤抬头瞥了她一眼,随后低下头又笑了,沉沉的笑声回荡在秋日的夕阳里。 “你果然知道。” 林沫既然摊牌了,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闻言点了点头: “对,那些话也是我故意说的。” 夕阳的光线,通过拉着纱帘的窗户,温柔的洒落在薛露鹤头上和肩膀,让她此时看上去神态温和,眼角那颗痣也散发着微光。 她微笑着,低声说: “你看的那部电影,是我获奖的那一部吧。” 林沫点点头。 薛露鹤继续微笑着,仿佛陷入温柔的旧日回忆中: “拍那部电影的时候,电影导演是一位很和善的老人,那是他最后一部作品。他对我来说,有一种父亲一样的意义……” 飘渺低沉的嗓音,在这里停顿住了,有点不知怎么往下说的感觉,半天才重新响起来: “这个世上,只有他,了解我之后,还爱着我。这就是我今天要讲给你的故事,到此结束,谢谢你的倾听。” 林沫一头雾水,还想问什么,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薛露鹤拎着后颈的衣领,推到房门口了。 林沫: “啊?到底怎么了,那个导演怎么回事?你们有什么故事啊?你爱上他了,还是他爱上你了?” 薛露鹤摇了摇头,替林沫打开房门,只说: “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不自在,快回去吧。你放心,你家很干净。” 林沫张口就是: “卧槽,你不说我还没想到,你这么一说我回去得好好检查一下屋子了!你把我叫进你家,总不会是为了再装一次摄像头吧!你也太变态了吧!” 薛露鹤张了张嘴,却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最后只能悲伤的笑了一下: “随你吧。” 林沫回身拿了自己挎包,大步走出房子,颇有种从德军集中营里逃出来的庆幸之情。 身后忽然又传来声音: “等等!” 林沫后脖子一凉,今天这后颈都被扯了三次了,不能再有第四次了,她只好乖乖站住。 随即,她感觉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件冰冰凉凉的圆形事物。 仅凭触感她就能分辨出来,这就是薛露鹤的那根鞭子。 什么意思? 薛露鹤的声音随后跟上: “这个送给你了。” 林沫哭笑不得地转回头去: “给我干嘛,我又不会用!再说了我不是个暴力的人,也不喜欢这东西。” 薛露鹤笑了一下,那么美的美人,这一笑却带着疲惫,也带着沧桑的感觉: “既然道歉,就要拿出诚意,这就是我的诚意。欢迎随时对我讨回公道。” 林沫无话可说,只好拎着鞭子和挎包,打开自己的房门,回家,关门落锁。 她没敢看对面,总觉得薛露鹤还站在门口看着自己,那视线犹如实质,林沫被盯得毛骨悚然。 直到把门彻底关好,反锁,又在屋里转了一圈,确定一切都跟自己离开时一样,连随意踢开的凳子位置都没变,林沫这才放了心,踢了鞋瘫在沙发上。 薛露鹤今天这一出,着实出乎林沫的意料。 之前在餐厅的时候,薛露鹤表现的像只斗鸡,充满变态的控制欲,可回到家里,刚才那么久的时间,还真的人模人样。 林沫虽然傻,但就算她也知道,看一个人有没有改变,不能看她怎么说,要看怎么做。 今天薛露鹤的改变,确实让林沫意外,可仔细想想,倒也可以理解。 薛露鹤本身的性格是很骄傲的,如此高傲的她,不会容许别人误会她。因此她宁愿道歉,也不愿意让林沫觉得,她就是个没脑子的变态。 ……可能说薛露鹤变态她不会介意,但说她没脑子没智商,可能会把她气死吧! 所以这才是她今天道歉的目的?为了让自己知道,她是有能力查清真相的? 姑且这么认为吧……反正总不可能是真的悔改了呀!谁会相信薛露鹤会悔改啊! 手底下冰冰凉凉的感觉,还在时刻提醒着林沫,那根鞭子如今已经到了她手里。 林沫把鞭子拿起来仔细查看,摸索着鞭稍,总觉得还能看见当初打伤自己的痕迹,却没找到。 “叮铃铃……” 手机忽然响起来电铃声,林沫低头一看,见上面显示着席深的名字,心里顿时一阵发寒。 席深这个女人……怎么让她感觉,比薛露鹤藏得更深、更吓人呢? 至少薛露鹤坏的明目张胆,众人皆知,而席深…… 林沫接电话的手指有些颤抖: “喂?” 席深的声音一如既往优雅矜贵,听在耳中十分舒适,可现在林沫已经无法欣赏了。 “你回家了吗?薛露鹤没有为难你吧?” 林沫嗯嗯两声。 席深接着说: “你走之后,薛露鹤对我说了几句话,我觉得必须说给你听。” 林沫竖起耳朵,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电话那头说: “薛露鹤跟我说,她一定会让你回到她身边,不惜一切代价。” 林沫从尾椎骨到天灵盖,升起一股寒气,冷得她牙齿打颤。 今天这是怎么了,两个大佬轮流给她上眼药? 而且听上去,这两个人说的话都挺真实的。 所以说今天,薛露鹤的道歉,只是她那些“代价”的一部分? 我就说嘛,薛露鹤那种成熟的大脑佬,怎么可能像个小女孩一样,一会儿落寞一会儿悲伤的,给自己掏心掏肺道歉呢。 林沫想着想着,呵呵呵的冷笑起来,语调冰凉地说: “我明白了,谢谢你。” 席深话音带着笑意,听上去那么温柔体贴: “你明白就好,沫沫,咱们两个从小玩到大,我很相信你。期待你尽快跟她离婚,甩掉那个人渣,到时候……你可以来找我。” 林沫早已麻木,听见这话只是冷笑一声,忽然打了个措手不及: “席深,你应该知道,我失忆了,所以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就算我和薛露鹤离了婚,也绝不会再找你,希望你明白,全世界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许多许多、身心正常的美女。” 席深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林沫讲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浑身无力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真的,她现在就只想远离这两人,跟谁也不要接触。 薛露鹤打伤过自己,囚禁过自己,各种欺骗自己,给自己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 席深表面对自己温柔热情,背地里陷害自己,摧毁自己的名节,拿自己当筹码交换利益。 呵呵……不愧是狗血文的世界,真是没一个正常人。 林沫打开手机,看起了租房信息,甚至看起了机票。 她都想换个城市了,总觉得苏市已经烂透了。 第28章 苏市这些天来,一直阴雨连绵,偶尔出一点太阳,却更衬的日子阴冷。 几天过去,林沫已经准备好了简历,没有虚假和夸大,只写了毕业院校,还有一些个人特质之类的,工作经验都没写。 简历一共半页纸,她上传到招聘网站里,开始给心仪的岗位投简历。 她投的岗位都是外地的,距离苏市越远越好,苏市是在阴雨连绵的南方,她直接把简历投到了北方去。 反正上辈子加这辈子,她都没怎么出过城市,现在去别的地方见识见识,也是件好事。 每天除了出门买菜、回家做饭之外,林沫就待在电脑前不停刷新简历。 投简历这件事非常打击人,尤其是她这种,刚毕业又不是应届生,没有一点工作经验的,根本没有hr会理睬。 好不容易有一两个hr看了简历,甚至跟林沫聊过两句,可也都没有回音了。 简历发出去好几天,林沫还是没有找到工作的迹象,却收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什么?要给我提高分红比例?为什么啊?” 林沫接到方琥集团(原林氏集团)总秘的电话,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觉得这是诈骗电话,退出来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的确是公司的座机没错。 电话那边的女声甜美温柔: “嗯具体情况呢,我这边也不是很了解,您可以自行联系越总去了解一下哦!这是越总的直接命令哦!” 林沫那个好舅舅越廉?如今掌管着集团,对自己正眼也不看一眼的越廉? 就在一周多前,他儿子还对自己说,要取消自己的分红资格呢! 林沫一头雾水,打电话去问越廉,可惜她都没有自己舅舅的私人电话,打过去的是助理号,助理接了之后就说替她问问,有结果会再回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无论如何,提升分红总是好事,林沫也没有过多纠结于这件事,依然在积极投简历寻找机会。 最近这段时间,薛露鹤一直很安静,从来没出现过,林沫甚至都不知道她有没有住在对面。 倒是乐得清静,林沫从那天谈话开始就七上八下的心情,缓缓地开始平息,专注于眼前的生活。 不过,那天之后,席深再给她打电话时,林沫就有些爱搭不理了,以至于连卢若若都来说她: “席深怎么你了,你为啥不理她了,她这几天委屈了呀,都来找我诉苦了!快说说什么情况啊,你是又发现自己喜欢她,所以躲着她吗?” 林沫刚要像以前一样对着卢若若大吐苦水,转念一想,卢若若当初就在席深的别墅里迎接自己,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自己又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心理上有些芥蒂罢了,现在就把一切跟卢若若说出来的话……有点奇怪。 于是她平静的说: “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我不愿意和席深多打交道,大家不是一路人。况且最近我也特别麻烦人家,少交流少麻烦一些。” 卢若若明显不相信,继续叽叽喳喳: “可是她好像很介意这件事,在我面前都说过两次了,还说让我劝劝你,如果有什么误会她说自己都可以解释,你确定没什么事吗?” 林沫心想,自己现在冲过去问人家,那不是傻吗,凭什么自己一问,人家就会说出真相呢?再说这还是跟自己的人身安全相关的事情,席深如果承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吧。 总之,直接去问一定是下下之策。 林沫其实也挺矛盾,要是离开苏市,她肯定没法继续调查这件事了,可要是不走,真是前有火坑后有狼窝,调查肯定也难以推进。 她随口跟卢若若敷衍了两句: “没必要吧,就算是朋友到了一定阶段也会淡的,你就跟他说不要纠结,顺其自然,等我走了以后更没必要联系……噢对了,忘记跟你说,我打算离开苏市,去外地工作了。” 卢若若尖叫声差点震破林沫的耳膜: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你要去哪里!去干嘛!苏市不好吗!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你已经决定了吗,什么时候走,我要跟着过去看看!你怎么这么突然……” 林沫耐心听着卢若若的尖叫,等她平静下来,才继续解释: “我不是失忆了吗,我现在就是想去外地看看,都不记得外面是什么样了,一直留在这里也不太好找工作,而且这也是我刚决定的,你是唯一知道的人,要替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席深,更别告诉薛露鹤!” “不是那你可以出去旅游啊,可去工作!你缺钱吗我可以给你啊!工作多累啊,你从生下来就没工作过呀!甚至你还可以去买理财啊之类的,肯定不会缺钱啊!哎哟我的傻姑娘哦!” “……不是,你们有钱人都这么玩的吗?就我这大学学位证都没拿到的智商,让我去玩理财……算了若若,你别太担心,等我到了那边安顿好,我们可以……视频啊。” 林沫留了个心眼,没说把地址告诉对方。 安慰了卢若若好一阵子,对方才终于平静了点,各种强调一定要给林沫请客践行,林沫不得已只好答应下来。 “私密,一定要私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又强调了好多遍,林沫才把电话挂掉。 新的一周里,林沫终于收到了一个面试邀请,是在非常遥远的北方城市,西城。 她面试的是市场策划岗位,先过了一轮视频面试,准备去跟主管当面交流,由于是个小公司,说不定还得跟一把手谈谈。 林沫兴奋极了,开始收拾行李,立马订了机票,把贵重物品收进一个行李箱,又去跟房东退租。 房东嫌她住的时间太短,押金只给退一半,林沫也没在意。 她的打算是,到了西城以后,先面试,能面上就最好,面不上就找个酒店继续投简历,奔赴下个城市去面试,总之是不会再回到苏市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回到苏市,她也不会再住在薛露鹤家对面了,绝对要找个让薛露鹤找不见的地方。 某一天凌晨四点钟,林沫做贼一样打开房门出来。 她全副武装,大衣围巾加帽子,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又把行李箱抱在怀里,生怕滚轮声音太大。 进了电梯,下楼,坐进早已预约好的出租车,经历漫长的车程,来到机场。 林沫拎着行李箱下来,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机场大厅,有点恍惚。 这一路真的挺顺利的,让她有点难以置信,总觉得还有什么后手等着。 脱了大衣围巾,又过安检,林沫坐在机场大厅候机室里,看看四周寥寥无几的乘客们都在打盹,终于放心了。 看来这次薛露鹤真的遵守了承诺,没在给自己家里和外面楼道安装监控,这一次自己应该是能走掉了。 机场墙上悬挂了一个电子钟表,距离林沫七点钟的早班飞机,还有两个小时,她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 手机忽然震动,有人打电话来了。 林沫拿起来一看,手猛地一抖! 居然是薛露鹤的视频请求! 看着上面跳动的,薛露鹤冷酷自拍头像,林沫感觉心脏都要从喉咙眼里跳出来了! 她迅速伸手,“啪”地按下红色挂断键! 还没想好要做什么,扯什么谎,薛露鹤的头像又跳动起来,新的视频请求又进来了! 林沫把手机放在一边,瞪着眼睛看它,紧紧盯着上面跳动的头像,决定先不管了,不接!看她能打到何时! 偌大的机场大厅空空荡荡,人很少,仅有的人也都很安静,林沫虽然很快调了静音,却还是有几个人朝这边看过来。 见他不接电话,就光盯着手机看,旁边一位大妈就说: “小姑娘啊,怎么不接电话,是跟男朋友吵架赌气出来的吗?” 林沫心里翻了个白眼,干脆说: “不是男朋友,是催债的,我要去外地躲债。” 大妈偷眼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头像,喃喃自语: “现在催债的都爱用女明星头像了……” 林沫哭笑不得,只好又把手机拿过来,像拿着一只烫手山芋,放在手掌心里,就盯着看。 大概过了有五分钟,视频通话终于消失了,屏幕归于黑暗。 林沫瞬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清晨的阳光都灿烂了,忍不住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但马上,屏幕又亮了起来,是薛露鹤连续不断发来的消息! 【你在哪?】 【楼下门卫说你半夜就出去了】 【你要去哪里???】 【干嘛不接我电话!】 【接电话啊!!!快接电话!!!】 紧接着又是视频通话的邀请,林沫也没接。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些文字,林沫都能想象出薛露鹤面目狰狞、焦虑着急的样子。 心里竟然有一丝莫名的爽快? 不,不是一丝……是很多丝。 有这种感觉后,在看那些不断飞来的消息,林沫都有点想笑了。 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谁敢接阎罗王打来的电话呀! 【林沫!!!快点接电话!!!!!!听话!!!!】 【告诉我你的位置,立刻马上!!!!!】 【别逼我,我生气的时候会做什么你明白的,不要逼我!!!!!】 感叹号用的越多,林沫看的就越爽。 她再抬头时,飞机已经开始检票了,林沫赶紧站起来排到前面去,能早上飞机一秒都是好的。 呵呵,薛露鹤,没想到吧!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第29章 薛露鹤昨天夜里,本来是住在别墅客房里的。 自从一年前林沫进到这个别墅,薛露鹤就一直住书房。 以前她觉得书房挺好,现在林沫走后,反而觉得书房还是太拥挤,那些垒到天花板的书看不见尽头,令人窒息。 这天夜里,她失眠了,又一次。 从刚接手集团起,薛露鹤就染上失眠的毛病。父母暴毙,她夙夜不怠,整顿复杂的集团内部环境,同时自己拍戏事业也不能停,每天每晚都思虑过重,合不上眼,深夜也常常被电话吵醒。 久而久之,她常常睁着眼撑到天亮,随后带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去开会、谈生意。 她勾心斗角、运筹帷幄,将集团拉回正轨的同时,发现自己已经感受不到情绪和情感了。 她紧接着拍了很多戏,很多很多,各种各样,爱情片、探险片、动作片、谍战片、艺术片……什么都拍。 就只是为了在听到“开拍”之后,把自己沉浸到另一个假人的世界里,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随着剧情人物喜怒哀乐,再体味一些正常人的情绪。 后来遇到了那位,拍出她国际影后获奖作品的老导演。 那老导演一生籍籍无名,二流导演而已,却因为这部电影一举成名,可惜刚拿奖没几天,他就驾鹤西去了。 薛露鹤为老导演痛哭三天三夜,守灵戴孝。她父母死时,办的是西式葬礼,她也没空守灵,甚至没哭,可她愿意为这导演守灵,整夜满心空空地坐在灵位前。 那之后,薛露鹤娶了林沫。 再然后,薛露鹤遇到沐霏,沐霏拿出了童年信物,薛露鹤认出了那个独一无二的女孩,开始有意无意扶植沐霏。 一年后,林沫突发出轨,薛露鹤暴怒鞭打。 却发现林沫疑似失忆。 薛露鹤每次回想那天回家,第一眼见到的林沫,都觉得很奇怪。 那天看见林沫,薛露鹤觉得,像是忽然有人把一直关闭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光芒投进来,新鲜的空气和花香也投了进来。 在此之前,她甚至从未注意过这些东西,而林沫干净澄澈的眼神,是窗前最迷人的花。 可是,薛露鹤放任自己,伤害了林沫,一遍又一遍。 她必须砸碎这个令她着迷的精致瓷器。 薛露鹤不允许自己为别人着迷,表面上是因为沐霏,实际上,是她害怕。 迷上一个人,那感觉就像失重,除了不断坠落别无他法,而你伸出手,只抓了一把黑暗。 谁会允许自己失重下去呢?高傲的薛露鹤绝不允许。 但,她还记得当初,在林沫身边自然入睡时,那种莫名的舒心,那是任何安眠药都给不了的舒心。 失眠的滋味很不好受,薛露鹤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之后,打开林沫的微信,点进朋友圈一条条的刷。 林沫换了新手机以后也换了新的微信账号,发的朋友圈很少,区区十来条,都是一些吃喝玩乐的图片,偶尔发一张自拍,看起来很简单。 薛露鹤把每一条从头到尾翻了个遍,又从尾到头,把每张林沫的自拍都下载下来,仔仔细细的查看。 当初娶林沫时,是因为集团正好需要进军林氏所在的领域,为了拥有一大助力,薛露鹤很轻易的做出了选择,反正结了还可以离,只要保密做得好,合同签的好,就行了。 刚进别墅的林沫,性格高傲跋扈,审美举止差劲,行为毫无逻辑,整个人时刻都像只癫狂的野兽,薛露鹤连睁眼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可是现在,林沫在自拍里,眼神澄澈明亮,神色怡然恬静,完全跟以前是两个人。 薛露鹤手指摸上屏幕里林沫的脸庞,眼神幽深,唇角微微掀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古怪表情。 她把手机凑到唇边,似乎是想亲吻一下屏幕,却陡然僵硬住了。 为什么自己会对林沫如此挂念? 从发现她失忆开始,就违背常理的不断监视、接近她; 她被人救走后,自己从理智上知道不该去找,情感上却难以自控,掘地三尺的找人; 她搬到狭窄的小公寓楼,自己立刻买下对门,放着大别墅不住,天天去住小公寓; 发现自己误会了她,自己反而比对方还要难受,一定要追在她身后解释清楚; 她说让自己“做个好人”,这两周以来,自己都没对下属发过脾气,做事前总会想想,这是不是好人会做的事…… 薛露鹤一向不屑于关心自己的感情,因为平常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动感情。 可是,在这个夜雨绵绵的秋日凌晨,薛露鹤抱着林沫的照片,骤然间醍醐灌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这件事显而易见,所有外人都已看清,唯有局中人还在迷惑,探寻原因。 薛露鹤演过那么多爱情电影,如今终于得出了结论: 自己可能是,真的,喜欢上了失忆之后的林沫! 薛露鹤身体轻轻颤抖,把手机拿远,立刻给司机打电话,不管对方还睡意朦胧,她冷酷的说: “备车,我现在要去公馆那边。” 她迫不及待了! 她想要找到林沫,抓住她的肩膀,对着她的眼睛,把自己的情感说出口。 薛露鹤从来不是一个压抑情感的人,她只是从来没有情感,如今乍一感受喜欢的情绪,她突然就满心喜悦,恨不得昭告天下! 薛露鹤她也是正常人,也会喜欢别人,也有喜怒哀乐! 薛露鹤,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她也是普通人啊! 坐在车后座里,薛露鹤全程微笑,神采奕奕。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为了保证见到林沫的状态,她穿了自己最贵的一件常礼服。 停车,上到二十二楼,薛露鹤直冲向2201,大力按门铃。 门铃声响彻全楼,很快把2202那对夫妻都吵醒了,男人开门出来询问: “怎么回事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薛露鹤面无表情瞪了他一眼,男人吓得一哆嗦,睡意全消,又惊觉她面容熟悉,结结巴巴的问: “你……你是不是……那个电影明星?” 薛露鹤不耐烦的怒吼一句: “别烦我!” 又大力按下门铃。 那男主人默默的低语道: “别按了,人早走了,早上四点多我起夜的时候,就听见她开门出来,按电梯呢。” 薛露鹤动作停下,缓缓转头看向男人,眼神里带着杀气: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男人战战兢兢重复了一遍,赶紧把门一关逃回去了。 薛露鹤叫司机去问门卫,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瞬间怒火冲上头顶。 这女人!竟敢半夜偷偷离开这里,这是要搬走吗,要远离自己吗! 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无视自己的情感,准备逃离呢! 自己已经道过歉了,她还想怎样! 薛露鹤拿出手机,不停给林沫打电话,可无论“嘟——嘟——”声音响多久,都没有人接。 她捏着手机,手指噼里啪啦带着电火花打字,疯狂质问林沫到底在哪里!质问她为什么不回电话!质问她怎么可以不经自己同意就离开自己! 【你到底在哪里,你想干什么!】 【我不许你离开我!】 【我不允许!】 然而这些都收不到一点回音,而六点半左右,电话也再拨不出去了。 薛露鹤捏着手机,站在楼梯口,手腕因用力而颤抖,手背上青筋条条绽出,和她铁青的脸色互相映衬。 被楼梯口昏黄的灯光一照,她看上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阎罗,极其吓人。 薛露鹤拿着毫无生气的手机,最后一丝理智控制着,她才没有把手机扔到楼梯底下。 现在她就很想扔点什么。 薛露鹤开门进了2203,从进门开始,玄关上的装饰花瓶、沙发上的抱枕和沙发垫、桌上的果盘杯子……等等等等,所有摆设或者不是摆设的物体,全都被她拿起来,往地上狠狠砸碎! 片刻之后,满屋凌乱,一片狼藉,尘土和碎片在空气中飞扬,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呆呆的、颓然的,坐在满是灰土的地板上。 薛露鹤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手被玻璃碎片割出了血,依然什么也感受不到。 她想起当初,在老导演灵前,那种满心空虚、仿佛被掏空的感受。 就像是在精美外表下藏着的,她身体内部的思想和感情,原本柔软又流动,现在却变成了一块石头。 不再柔软,不再流动,一切都凝滞了,没有过去未来,没有光明黑暗,她完完全全变成了石头。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缕曙光,透过被扯碎的窗帘,温暖的照了进来,照在薛露鹤头发上、眼睛上。 这一束曙光,唤醒了薛露鹤。 她明白,还有希望。 老导演已经死了,阴阳两隔。 可林沫只是逃走了,总还是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她还在,那一切都还有希望。 薛露鹤用流着血的手掌,从碎片中扒拉出手机,给徐璐打电话。 “……查。” * 西城是西北中心城市,来往的人都人高马大,路边大爷大妈们非常热情,说话间透着粗犷的味道。 林沫下飞机拖着行李箱出来,去办理酒店入住,一路就被好几个大爷大妈搭讪了,有要免费送她一程的,也有要给她点水果零食吃的。 林沫灿烂地笑着一一拒绝,终于安全到了酒店,一进屋就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真的一路走来,简直像梦一样! 林沫拿出手机,翻着薛露鹤发来的、积压许多条的消息,点进头像看了看,手指在拉黑按键上悬停许久。 最终还是放下了,只是把薛露鹤和自己的聊天框删掉,眼不见心不烦。 手机一扔,她定好闹钟,沉入了甜甜的梦乡。 第30章 林沫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异乡的夕阳,看上去好像更加明亮一些,火烧云也更气势磅礴。 她收拾整理好东西,下楼去吃了当地的特色美食,回到酒店后跟卢若若视频通话,反复强调自己在这里一切都好。 卢若若对着镜头,动作夸张表情激动,一个劲地问林沫到底为什么要跑,林沫被她问得不耐烦了,直接说: “就是为了躲掉薛露鹤啊!也不想再看见席深了!” 卢若若被噎住了,半晌,又哇的一声喊: “那你就忍心抛下我,你知不知道今天薛露鹤的那个秘书,跑来找我了!吓得我甜品都没吃!那个秘书问你去哪儿了,我说我不知道,那眼神像是要杀了我一样!” 林沫叹了口气,薛露鹤做出这种事情她并不意外,要是不刨根问底株连九族,那反而不是薛露鹤了。 所以一直到现在,林沫也没告诉卢若若,自己到底在哪个地方,只模糊的说是到了北部。 “反正不管她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就行了,也别太担心,薛露鹤不是那种特别不讲道理的人,你是真的不知道,她也能看出来,不会为难你。” 卢若若硬挤出两滴眼泪: “嘤嘤嘤,好吓人啊,就不明白为什么薛露鹤对你这么执着,你俩不是快离婚了吗?” 林沫摊手: “我自己也不知道啊,她就是个神经病,神经病人思维广嘛,我们正常人怎么搞得清楚呢。” 两人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林沫看了一眼微信,薛露鹤的消息也还是有,隔差不多一小时就发来一条【我在找你】。 找吧找吧……林沫有点听天由命了,反正再糟糕,也就是被抓回别墅呗,薛露鹤总不能直接砍了她吧! 只要留得一条命在,林沫觉得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有一天她可以反杀薛露鹤也说不定呢。 这天晚上林沫却没有睡好,可能是太过担忧的缘故,梦里她都在担心被抓回去。 清晨时分,林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猛地发现床边站了一个人,深邃黑眸带着邪恶,长发披肩,定定的盯着自己看! 她头皮一炸,紧接着彻底清醒过来,再看时,床边哪有什么人啊,刚才是自己做梦,把自己吓醒了。 心脏还在兀自怦怦狂跳,林沫捂着胸口,冷静了好一会儿,抬眼看到旁边的闹钟,发现自己比预定时间还早醒了五分钟。 她起床收拾洗漱,特意穿上自己为面试买的一双职业高跟鞋,化了个淡妆,出门打车去面试的公司。 林沫本来信心满满,怎么说在上个世界里,她也是做过白领的人,不至于连这么个小创业公司都进不去吧?再说这都二面了。 顺利比预定时间早了十分钟来到公司,林沫和人事登记后,被带进一个单独会议室,让她先等着。 林沫在会议室里,一开始还正襟危坐,坐了半个小时后她忍不住了,拿出手机开始玩。 又接到几条薛露鹤的消息,不一样的是,就是她发来的语句,明显带有求饶的成分。 【回来吧,至少给我报个平安】 【我就是想关心一下你,你还好吗?】 【不发个朋友圈吗?】 林沫面无表情的看完,退出微信,打开微博扫了几眼。 开屏画面就是沐霏的新剧,在这部古装爱情偶像剧中,沐霏一身白衣清丽出尘,面带笑容看着镜头,令人怦然心动。 林沫点了跳过,进入微博,刷了一下热搜,发现薛露鹤的名字居然挂在热搜第一。 #黄志杰邀请薛露鹤被拒# 黄志杰这个名字林沫知道,是一位非常知名的商业片导演,近些年来蒸蒸日上。 她点进去,发现新闻大概意思是,黄志杰导演在访谈中透露,自己最近正在筹备新电影,邀请了薛露鹤来做女一号,却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对方给出的理由是: “最近正在进修情感类课程,没空拍戏。” 林沫眼皮一跳,什么叫进修情感类课程?薛露鹤一直在家宅着呀,哪有什么进修,每天时间就花在监控自己上了。 这么一想,林沫突然后脊发凉! 难道自己就是薛露鹤的……情感课程? 她真的是在追求自己吗?并且把这个追求过程,当作是课程进修? 林沫想的有点冒冷汗,又想起薛露鹤在2203房间里,啊把那根鞭子递到自己手里的画面。 那根鞭子如今还在酒店里行李箱里躺着,这东西看着就很贵重,林沫当然不会扔掉,就随身带着了。 薛露鹤这人有各种怪癖,能把这个贴身之物送给自己,也是下了一定决心的吧? 那薛露鹤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之前林沫以为她是为了道歉,可现在……她忽然开始怀疑薛露鹤的目的了。 林沫还没想明白,身后的磨砂玻璃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大腹便便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林沫马上站起身: “您好,我是来应聘的,我叫林沫。” 那中年男人挺着肚皮坐到办公桌对面,一边笑得脸上肥肉乱颤,一边挥挥手让林沫坐下: “嗯,不要拘束嘛,先坐下来,就像日常聊天一样聊一聊嘛。小姑娘啊,你应聘的这个市场策划,她是需要经常出差的,那个,我想问一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啊?要不要生孩子啊?” 林沫感觉有一丝不适,勉强笑着说: “都没有,出差我也可以接受的。” 中年男人笑得眯起了一双肥眼: “那真是太好了,我公司就需要你这样的,年轻漂亮,一看就很懂事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你能不能喝酒啊?以后出去谈生意,你就是咱们公司的门面,要陪着大老板喝点酒,这也在所难免嘛!你这么年轻漂亮,一定没问题的啦!” 林沫笑容消失,脸色紧绷,眉头皱起来: “我不会喝酒,不过市场策划为什么需要上酒桌?我又不是销售。” 中年男人笑容僵了一下,随后又笑嘻嘻地说: “小姑娘啊,看来你对这个社会的认识,还是太浅薄了,你不懂啊,咱们中国人这个酒桌文化,它是源远流长的,大人物都喜欢这么搞,也都喜欢喝酒的时候配个你这样的小姑娘,不需要你喝多少酒,就是活跃气氛,看着好看!” 看林沫脸色愈发阴沉,中年男人反而说得起劲: “你这个条件很好的啦,身材又好长相又乖,很招人喜欢……我给你提工资好不好?每月多加2000,就是下班后你陪我们喝喝酒,就每月2000元到手啦!你这刚毕业又没经验的,这种工作很难找了!” 中年男人一边说话,一边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林沫,一双咸猪手还不安分的越靠越近,眼看就要摸到林沫放在桌上的一只手了…… “哗啦——”“砰!”“咚!” 各种声音猛然响起,汇聚成一声混乱的巨响! 林沫猛地把椅子踹倒,站起来,眼疾手快的抄起桌上两个一次性纸杯,把里面的茶水全都倒在中年男人的大脑带上! 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之后,林沫趁那中年男人被水迷了眼睛,又拿起旁边的两根笔,直接扎在了中年男人肥胖的手背上! “啊嗷!” 眼看中年男人痛得跳起来乱嚎,林沫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迅速逃离现场。 跑到门口时,又有两个年轻小姑娘正在填表,林沫冲着她们大喊一声: “性骚扰,快跑!” 喊完,林沫已经听到声后杀猪似的嚎叫: “给我把她抓住!抓住她!” 林沫高跟鞋“咚咚咚”踩着地面,跑进楼梯,飞速狂奔往下,一路上心跳声疯狂在耳边回响,头发被风吹起,肾上腺素让一切变得迷幻又刺激。 迅速跑完了十二层楼,林沫站在微风吹拂的开阔地带,才终于松开了牙关,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刚才在那个公司里,她快被那中年男人身上的油气给熏死了! 这也太恶心了吧!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啊!都不敢回想,一回想就想吐! 林沫生怕那边公司的人又追过来,随便上了个公交车,跟着摇摇晃晃的车子一路开到人烟稀少的绿色林荫道上,随便找了个站下了车。 拎着小包站在绿树掩映的路边,林沫四处看看,十分茫然,心里又空落落的。 刚刚肾上腺素刺激出来的激动感已经没有了,她现在浑身只有失落和难过。 好不容易收到面试邀请,没想到是这种地方……自己还为了这么个东西,跑到这么远的陌生城市,如今工作也没有落实,住处也要好好找…… 而大变态薛露鹤,还在如影随形的追踪自己…… 未来何去何从?过去又去了哪里? 林沫从未将这一刻一般如此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一个炮灰罢了…… 她茫然地走了一段路,高跟鞋的鞋跟卡在了石块中间,她往外拔了半天,也没拔出来,反而把自己给摔倒在地上。 好在这里人烟稀少,只有一个大爷,和一只流浪狗,看见了林沫的狼狈。 林沫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流出来,自己光着一只脚半蹲起来,伸手去拔那只还卡在石头里的鞋。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林沫鬼使神差的停下,拿出手机,看见了薛露鹤的来电。 林沫手一抖,不小心接通了,好的这只是语音通话。 薛露鹤的声音依旧低沉好听,语气里却充满了陌生的焦虑和愤怒: “你在哪!你终于接电话了,为什么偷跑?你现在在哪个城市……” 林沫鼻子一酸,突然没压住,哭了出来: “呜呜……” 电话那边瞬间沉默,只有林沫的哭泣声安静回荡。 “你怎么了?” 林沫一开始以为,这句话是从听筒里传出来的,但紧接着就意识到不对,抬起头来。 面前站着一位三十岁左右、容貌温柔的女人,穿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正担心的看着林沫。 见她愣住,女人又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了?别哭……” 第31章 北方的秋天,已开始有了些寒意,林荫道上树木葱茏,中间却染上一些金黄。 时间正是中午,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下来,斑斑点点的在地上,光点随着风轻轻摇晃。 面前温柔的女人半蹲下来,毫无芥蒂的伸手,去拿那只卡在石头缝里的鞋。 林沫惊呆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情急之下张口喊了一声: “哎哎,别碰……” 电话那边,薛露鹤疑惑的声音传过来: “什么不碰?你怎么了?” 这提醒了林沫,她对着手机说了句: “我没事,以后别再联系了,你也别找我!” 说完,林沫立马挂掉电话,站起身来,想去阻止那位美女,却发现对方已经把高跟鞋拿在了手里,朝自己递过来。 林沫呆呆的接过鞋子,忘了穿上,自己还光着一只脚站着。 “把鞋穿上吧,小妹妹,别难过。” 女人微笑起来容色温柔,眼角眉梢都是时光浸染的成熟美感,看着就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林沫赶紧把鞋穿好,走了两步,又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觉得自己实在丢人,低着头对对方说: “谢谢你……” 那女人端详了林沫一会儿,笑盈盈地开口邀请: “我就在附近的咖啡店工作,你要不要过去休息一下?” 林沫有些诧异,却又很感激,她来的时候画了淡妆,如今满脸都是粉底残留物,一团一团,估计很难看,能找个地方休整再好不过。 见她感激的点头答应了,女人笑着在前引路,自我介绍: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卿荆,卿本佳人的卿,荆钗布衣的荆。” 林沫一边跟着她走,一边由衷感叹道: “这名字太有书卷气息了,太好听了。那个,我就叫林沫,双木林,水字旁一个末日的末。” 卿荆未雨先笑,绕过一个十字路口: “你这名字听上去就很轻盈,很梦幻。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在路边哭?被人欺负了吗?” 林沫对于这样温柔的姐姐根本生不起戒心,就从自己来到西城面试说起,把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 说了一半,两人已经来到一家装修简约、香气袅袅的咖啡店里。 卿荆打断了林沫慷慨激昂的讲述,笑着说: “想喝什么?噢对了,现在的你肯定需要一点甜。” 她回头对柜台里穿着围裙的咖啡师扬声说: “一杯卡布奇诺,做甜一点!” 咖啡师笑着答应了: “好的卿姐!” 林沫眨巴着眼睛问: “你在店里是做什么的?他叫你姐哎。” 卿荆笑了: “我是店长。所以你放心,一杯咖啡我还是请得起的。” 林沫发自内心的发出一句: “哇!也太棒了吧!你实现了我青春期的梦想!上学时候几乎每个女生都想开家咖啡店的!” 卿荆调侃道: “梦想只是梦想,真的做起来就会发现,开咖啡店真的又累又忙,一般女孩子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林沫眨眨眼睛: “所以……你不是一般女孩子咯?” 卿荆微笑,却未做回答,转而问到: “那个主管说要叫你陪喝酒,然后呢?” 林沫一拍桌子,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自己如何惩治肥猪主管的过程,说得口沫横飞,手舞足蹈。 卿荆笑着给她鼓掌,接着又问: “那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会在路边哭呢?” 林沫: “……就,有点后怕……其实我没那么脆弱,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真的真的!” 这时,咖啡师端上两个杯子,一杯是摆在林沫面前浓郁的卡布奇诺,另一杯是放在卿荆面前的,纯粹的黑咖啡。 “快尝尝,你现在啊,就应该多吃点甜的。” 林沫在卿荆温柔的话音里,喝下一口咖啡,顿觉全身从内而外地暖了起来,刚刚那些郁闷和痛苦,全都一扫而光。 她忍不住勾着嘴角,嘿嘿的笑: “嗯,好喝,真好喝!” 卿荆笑着看她,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这里,染上咖啡沫了。” 林沫拿餐巾纸擦了擦,又拿小勺搅拌着咖啡,忍不住发起愁来: “那这可怎么办呢,我就是为了找工作来的西城,这工作也没找到,酒店钱先花了不少……接下来我要去哪里啊……” 听见她这么说着,卿荆低头抿了一口黑咖啡,又抬起头笑道: “你喜欢西城吗?” 林沫猛点头,她很喜欢这里的食物和风土人情。 卿荆沉吟半晌,抬眸微笑道: “我店里刚好有个空缺,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试试?” 林沫一怔: “可我不会做咖啡啊!” 卿荆抿唇笑了,似乎被她的傻样给逗笑了: “不是的,我是让你来做我店铺的营销策划,平时是在后头的办公室上班,工资只是普通水平,但包三餐,咖啡甜点无限吃喝。” 林沫看了看周围,这家咖啡店人也不多,空中咖啡香非常浓郁,窗外绿树葱茏,环境清幽,感觉特别适合休养身心。 况且这里位置好像也比较偏僻,估计就算薛露鹤找到西城来,也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找到自己……但是这也和自己最初的求职目标,相差有点远吧? 卿荆已经转身去吧台拿了一沓资料,递了过来: “这些是我们店铺的资料,还有一些你的工作内容,你可以先拿回去看看,不用着急做决定。” 林沫接过东西,随手翻看,越看越觉得不错。这家店铺虽然挺小,但也开了几家连锁店,她所在的这家是总店,负责的是全市所有店铺的营销规划。 她翻看着东西,卿荆在对面坐着,默默微笑着喝咖啡,偶尔抬头和咖啡师交谈几句。 秋日下午慵懒的阳光,透过菱形窗格散落在两人的桌上、身上,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林沫抬头瞥见卿荆,就觉得对方真是越看越漂亮,当然怎样都比不上薛露鹤,也比不上席深,却自有一种岁月沉淀出来的韵味。 “一起吃个饭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本地面馆。” 卿荆起身邀请,林沫自然是跟着去了,果然特别好吃。 红彤彤的油泼辣子,裹紧每根面条,劲道的手擀面和调味料拌在一起,简洁却又风味独特,一碗面下肚,林沫都快撑得走不动路了。 她对这周边不熟,只得又跟着卿荆回到咖啡馆,在里面坐了一下午,看看书喝喝咖啡。 这样的时光实在太美好了,林沫都不想拿出手机了。 她知道,之前挂断薛露鹤电话之后,一定又有一番腥风血雨,实在不想面对。 薛露鹤啊薛露鹤……她要是真的喜欢自己,能不能放手啊?所谓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薛露鹤是没听过吗? 林沫一声长叹,在吧台擦拭杯子的卿荆听见了,笑盈盈回过身问: “这一声叹息,我听着可不简单,有故事?可以讲一讲吗?” 林沫倒是很想把薛露鹤的真面目揭露出去,可她不敢,难得遇到一个倾诉对象,她还怕把人家吓跑。 于是她招了招手,等卿荆过来坐到面前,压低声音对对方说: “在我老家那边啊,我有一个法律意义上的老婆,但我们只是契约婚姻,约好两年后离婚。但没想到一年过去,有一天早上我醒来,我发现自己失忆了!” 卿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眉头紧皱,仿佛很费解: “可你看上去很聪明啊,不像是失忆?” “……谢谢夸奖,总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就是失忆了。我失忆之前做了一些坏事,结果我那老婆居然家暴我,还把我软禁在房间里不让出去!” “啊?那你这个妻子也太……” “对就是啊,太变态了对吧!她这个人根本就不正常!每天我都好害怕,她还半夜里偷偷站在床头观察我,一睁眼我都吓死了!不过还好,没过多久我就被一个朋友救走了,但你知道吗,我被救出来之后,我那个变态前妻竟然去偷窥我!在我租的房子对面买房!还在我房间装摄像头!” “天哪,你也太惨了,被这种人缠上……” “是啊是啊,难以想象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会有这种目无法纪的人呢?关键她还权势很大,就算进了警局都轻松的出来了,我真的是拿她没办法,这才半夜悄悄跑了,来到西城的。” “要是她权势很大,那肯定不久就会找到你啊,到时候你怎么办呢?跟她回去吗?” “不可能!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哪怕是血溅三尺,也绝不可能再跟她回去!虽然她不变态的时候还挺好的,人也很漂亮很有魅力,可一旦变态起来,那谁顶得住啊,囚禁家暴轮番上,我又不是铜皮铁骨,也不是受虐狂啊!” “你太可怜了,怎么会被这种人缠上……你不能和她沟通一下吗?告诉她你不喜欢这样。” 林沫捶胸顿足,简直快气成一只卷毛狒狒: “我说过八百遍了!我告诉过她不要来找我,我不想看见她,也别再对我做那些变态的事,可有用吗?完全没有!她还是照样变态,照样要疯狂追我,我感觉过段时间,她就要追到西城来了!” 卿荆面露忧色,想了想然后安慰: “不要紧,我觉得,她对你很在意,反倒不会做太多过分的事。就算她追来了,世界这么大,你也随时可以离开啊。” 林沫郁闷地灌了一口咖啡,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被养在鱼缸里的金鱼,再怎么蹦达都跳不出缸。 但就算是金鱼,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林沫回了酒店,深思熟虑之后,第二天上午又去了卿荆的咖啡店: “我可以来应聘你昨天说的营销策划吗?” 卿荆正和甜点是一起装饰各种小甜品,听到这话京喜的拍了拍手上的糖霜,笑容满面: “昨天聊了那么多,我觉得你是一个认真、热情又有想法的人,很有感染力,不用应聘了,直接来上班吧!今天就入职,跟着我学习就行。” 林沫油然而生一股荣誉感,原来自己这么优秀的!卿荆真是慧眼识英雄的伯乐,自己可要好好努力,做出一番成绩来! 最好是让那个薛露鹤也好好看看,离开了她,自己也有的是事情可干! 卿荆洗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柜台后出来,带着林沫去店面后面的小办公室,给了她一台电脑和许多资料。 小办公室干净整洁,除了林沫之外,还有两个年轻小姑娘和一个小伙子,两个小姑娘是财务,小伙子则是设计。 “我们公司还比较小,你得兼职营销、文案,偶尔可能还得跑市场,工资你喜欢固定的还是提成式的?都可以商量,不会少于每月6000的,还会按季度涨薪。” 林沫就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老板,当然了,她根本没见过几个老板,一个薛露鹤一个席深,都是能让下属欲仙欲死的主,这一对比,卿荆简直绝了,温柔大姐姐老板,谁看了不说一句我可以! 她笑的十分灿烂: “好呀!看你怎么方便怎么算了,当然是越高越好哈哈哈!” 卿荆又把林沫介绍给其他三个人,大家性格都腼腆可爱,细声细气的跟林沫打了招呼,气氛过于和谐。 第一天的工作就在看资料中度过了,中午大家吃的是老板卿荆自制的意大利面,奶油培根加芦笋,味道赛神仙。 下午五点半,小办公室的人准时下班,咖啡店其他人则迎来新一轮营业高峰。 想吃饭的就留在店里和店员们一起吃饭,三种口味的三明治和各种汤,五种花样冰淇淋和小甜品,还有四五个穿着围裙笑容可爱的服务生姐妹,这顿饭简直神仙配置! 林沫吃完晚餐,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满足的拽住刚认识没多久的服务生小姐妹: “你知道吗,这是我这么久以来吃到的最踏实的一顿饭,太美味了,我都要飞起来了!” 服务生小妹甩了她一个怜悯的眼神: “这就是我们店里的日常伙食啊!可怜的女娃,以前肯定是过太多苦日子……没关系,在我们店里,你想吃什么就说,我们大厨给做!大厨不会做的,我们老大会做!” 小妹身后路过的卿荆,听到这话笑着扭过头来: “要我做饭,你们可要好好工作哦!当然适当的偷个懒也是可以的,大家开心最重要!” 林沫感动的热泪盈眶: “真的神仙老板!” 这样简单快乐的日子,居然一天一天的,平静地过了下来。 林沫的工作不是很多,但也不少,属于刚刚好的程度,不会忙得飞起,也不会闲的无聊。 工作内容基本上就是了解行业现状,查询各种营销案例,做活动策划案,联络各个店的店长一起头脑风暴,确定策划案之后,和设计一起出物料,督促各个店铺活动落地,实行一段时间后进行复盘。 林沫觉得这工作很有意思,每天上班都激情满满,每天早中晚的美食、不限量的咖啡甜品、安静又舒心的工作环境,更是让她乐不思蜀。 她给卢若若视频时,都在感叹: “上班居然是这么快乐的事!强烈推荐你也去找工作!工作带来的充实感和满足感,你买再多大牌都比不上!我好快乐啊!” 卢若若回她一个无语的表情,紧接着又问: “你跟薛露鹤现在还有联系没?为什么她最近一段时间都消失了呢?” 林沫愣怔了一下,蓦然听见薛露鹤这个名字,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自从那天蹲在路边哭,匆忙挂断电话以后,薛露鹤就没再打电话过来了。 只是发来一条微信: 【照顾好自己。】 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没有电话,没有微信,更没有莫名其妙出现在眼前。 林沫虽然很不理解这个变态的脑回路,但没有被打扰,她就很快乐,于是把这个情况跟卢若若说了: “总之,没有她,我过得超快乐的!这么多天我都没怎么想过她了。” 卢若若沉吟了半晌,又说: “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说……但我看你现在确实也放下了,过得也挺不错的,应该可以承受吧……就是,席深和沐霏恋爱了,圈内人都知道了,只是还没对外公布。” 林沫听得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这难道不是剧情正常发展道路吗? 女主攻和女主受,肯定是要在一起的,但也肯定是要经历各种虐身虐心误会折磨的,两人现在在一块也应该是剧情安排,估计很快又要分手了。 不过她表面上当然不会表露出来,只是满脸惊喜的笑着: “哇啊~她们两个果然在一起了!我早就觉得她们特别配,本来就该在一起,祝她们百年好合呀!” 卢若若: “你也不必这么强颜欢笑。” 林沫瞪圆眼睛: “我怎么就强颜欢笑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强颜欢笑,我这明明是祝福、喜悦的笑容啊!” 卢若若扁了扁嘴,不予置评,过了一会儿又疑惑地说: “其实之前很多人猜测,薛露鹤才是对沐霏用情更深的那个,却没想到这次她根本就没出来阻挠,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都快一个月了。” 她做出回忆的表情,想了半天突然说: “就刚好是你走了之后,薛露鹤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林沫表示无语,她一点都不想关注薛露鹤怎么样,她就想知道明天的午饭吃啥。 不过当天晚上,在新租的房子里睡着后,林沫居然梦到了薛露鹤。 还做了一个香艳又刺激的……带颜色的梦。 在梦中,薛露鹤穿了一袭红裙,裙摆翻飞,把林沫狠狠的压住…… 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总之等到第二天早上林沫醒来时,她不仅没睡好,甚至有些腰酸背痛。 林沫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把这个梦归结为:单身久了,看薛变态都眉清目秀了。 她坐在小办公室里愁眉苦脸,浑然不知,今天店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客人戴着帽子,围着围巾,穿着黑色大衣,一直低着头,进门就坐在最角落,几乎完全对着墙。 但她露出来的双手,白皙修长,指甲圆润简洁,漂亮的过分。 好几个店员都注意到了她,大家互相挤眉弄眼,窃窃私语,讨论着那边到底是哪位明星。 店内以前也来过几个明星,大都是这类装扮,店员们其实见怪不怪,遇见普通好看的都不愿意给一个眼神。 可今天这位,只是坐在角落里,露出一双手把玩着玻璃杯,长发低低的扎起来,下颌线规整精致,哪怕看不见脸,都能莫名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奇妙吸引力。 店员们接力一样的,轮流到这个人身边,问她有没有需求,又介绍店里的优惠活动。 然而这个人对一切提议都只是摇摇头,不言不语,也不抬头。 这更加增加了她的神秘感,店员们越看越兴奋,终于,有人从身形上分辨出来: “这个好像是……那个非常有名的大影后啊?” “是薛露鹤吗?有没有照片?要全身的那种!” “我的妈呀,还真像!尤其是那双手,一般娱乐圈手长得这么好看,还没做美甲什么的,也就那么几个。” “薛露鹤是喜欢女人的呀!肯定不会做美甲啦,嘻嘻嘻!不过她怎么会到我们店里来?有什么拍摄活动吗?” 有几个店员告诉了店长卿荆,卿荆听了顿时神色严肃起来,要求大家不要声张,自己则穿上店长工作制服,来到那一桌跟前。 卿荆面带微笑,是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语气也是分寸感适度: “您好小姐,请问您是薛露鹤,薛小姐吗?” 这种单刀直入的问法,很不寻常,却特别真诚。 那位客人转了过来,看着卿荆,一张明艳的脸,美得惊人! 果然是她,也只能是她。 卿荆在心中叹息,面上依然带着微笑: “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为您提供包厢,不容易被粉丝发现,更加私密哦。” 薛露鹤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卿荆,忽然低声说: “你坐下来,我有话想问你。” 卿荆笑容不变,却话中带刺: “您好,我想要告诉您,对别人提出请求时,是要说请的。” 薛露鹤沉默了一瞬,又语气僵硬地加上一句: “那好,请你坐下,回答我一些问题,好吗?” 卿荆这才坐了下来。 薛露鹤还未开口说话,忽然转过头,看向吧台。 柜台后面,一个娇小可爱的身影,正跟人打闹。 “林沫你怎么又偷吃我的新品啦!放下啦!” “刘大厨,你每天研发的新品那么多,给我吃一口嘛!就吃一口!超爱你的么么哒!” 第32章 薛露鹤盯着柜台,卿荆盯着薛露鹤,那边打打闹闹欢声笑语,而这头空气凝滞,尴尬又危险。 柜台后面,娇小的身影手里端着甜品小碟子,用小叉子叉了一块送进嘴里,眯着眼睛“哇呜”一声,特别享受的样子。 像一只餍足的小猫咪,满身自带可爱的阳光,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都看得微笑起来,有人招手问服务生: “那个甜品是什么,看着好好吃,给我来一份!” 服务生麻利地接了单子,来到柜台前,揉了一把娇小女孩的脑袋,像呼噜宠物一样随意又亲昵。 “带货小达人嘛,沫沫,应该让老板给你做好吃的奖励你!” “啊,那我想吃炸鲜奶!卿姐在哪里!” 林沫视线四处转动,寻找卿荆的身影,很快就在店铺角落处找到了她。 卿荆站在桌子前面,笑着看她,朝他挥挥手: “好,晚上我做炸鲜奶,你进去吧,准备一下待会儿的活动汇报。” 林沫脆生生的答应: “喳!谢谢老大,老大么么哒!” 她转身往办公室里走,忽然又觉得不太对,回头看过去,发现在卿荆身后露出一片黑布。 大概是某位客人吧……咖啡店里有客人,这也太正常了,我这个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会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呢? 卿荆笑得温柔和煦,那笑容就自带让人安心的力量,林沫也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笑了一会儿,林沫回了房间。 卿荆笑容瞬间褪去,偏转身体,露出被自己挡在身后的薛露鹤。 刚才,就在林沫看过来的一瞬间,卿荆站起身来,把薛露鹤挡得严严实实,就为了不让林沫看见她。 神奇的是,薛露鹤也没有动,还挺配合的。 明明眼看着林沫就在眼前,自己被挡住了,竟然就乖乖的被挡了。 卿荆从林沫平时的各种描述中知道,薛露鹤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在对面椅子上坐好,面色严肃,等着对方先开口。 薛露鹤那张绝美的面庞上毫无表情,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额角露出青筋,细腻到不可思议的皮肤,也染上一些红。 看起来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冲动。 卿荆很有耐心,对方不说话,她也不说,拎起放在桌上的凉水壶,给两人的杯子添满柠檬水,然后端杯慢慢的喝着。 大提琴一样醇厚磁性的声线响起: “她在你这里工作,是做什么?” 看来这已经提前调查过了呀……卿荆对此并不意外,以薛露鹤的身份地位,都过了一个月才查到,反而算是很慢了。 她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笑容: “普通员工,做策划,待遇很不错,生活也很快乐。作为她的老板,我很欣赏她,愿意给她最好的机会。” 言下之意是,那你呢?你给了她什么? 薛露鹤沉默了,眼神骤然间犀利起来,仿佛光凭视线,就能化作一把把刀子,把卿荆从头到脚刺穿。 但眼神毕竟不是实质,卿荆坦然接受着她的注视,嘴角微笑越来越浓。 带着挑衅的意味,也带着坚定、保护的味道。 薛露鹤忽然垂下了眼睛,面露颓然: “我看到了……她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薛露鹤并不是不长眼睛的自大狂。 她当然看得清楚,林沫在这里多么快乐,多么容光焕发。 这样子的林沫,耀眼如小太阳,完全焕发出了她最好的魅力,那样夺目又美妙。 就好像原本的一块璞玉,在薛露鹤手中时,虽然隐隐透着玉色,却依然只是一块石头。 可是现在,脱离了薛露鹤的掌控,这块璞玉迅速被打磨成了宝玉,光华璀璨,再没有一丝阴影遮挡,非常主动又热情地散发着光芒。 薛露鹤却被这样的光芒扎伤了眼睛,她不愿去想象,为什么林沫会变化这么大,更不敢去深究,林沫是不是有了新的生活,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 只是想想这些可能,薛露鹤就觉得心口抽痛。这种陌生的痛觉,她以前很少体验,最近这一个月来,却几乎每日都有。 薛露鹤听见对面,卿荆声音温柔的说: “她把什么事都跟我说,内心特别单纯,所以你们俩之间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可能在你看来我什么都不是,但我想说一句公道话,放手吧,你和她真的不合适。” 薛露鹤手背上青筋暴突,她死死握住玻璃杯,突然一抬手,把杯子砸在了地上! “哗啦啦——” 一声巨响,杯子成了碎片,柠檬水沾湿了地面。 咖啡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很快就有人惊呼出声: “啊!这不是薛露鹤嘛!她怎么在这里!”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砸东西呢,人设崩了!” 卿荆站起身来,语气冰冷: “您要是不愿配合,那我只能叫保安来了。” 薛露鹤还坐在座位上,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叫她极度烦躁。 她强行压抑住自己,站起身,仓皇走出咖啡店大门,一句话也没说。 今天是个阴天,窗外阴雨密布,看去仿佛要下雨。 而薛露鹤一身黑衣,像一片细瘦的阴影,很快融入街角,消失不见。 卿荆随后安抚了店里的客人,同时让服务生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用告诉别人薛露鹤今天来过这里,就当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工作。 安排完这些,卿荆转身进了办公室,一眼扫过去,发现林沫的工位上没有人。 她眉头微跳,问一位同事: “林沫到哪去了?” 同事冲卫生间努了努嘴,神经带着担忧和八卦: “刚才有人进来,说是薛露鹤来到咱们店了,林沫听见这话就进卫生间了,半天也没出来。” 卿荆苦笑一声,过去敲卫生间的门,柔声哄着: “沫沫,你在里面吗?你没事吧?” 里面无人应答,安静的仿佛黑洞。 窄小的卫生间里,林沫就站在洗手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抓着台盆边缘的手,一直在颤抖。 太久没见过薛露鹤,她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了,可事实证明,光是听见薛露鹤来到这里的消息,她就开始浑身一直颤抖。 额角甚至冒出了冷汗,林沫用手擦去,更多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她脑子很乱,脑海里一会儿是薛露鹤那张绝美的面孔对自己笑,一会儿又是薛露鹤满脸愤怒,把自己抓回苏市,塞进地下室的小黑屋里。 薛露鹤终于还是来到了这里,打破了她世外桃源般的静谧生活,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林沫目光空洞,等听见卿荆的声音时,她才发现自己眼眶里浸满了泪水。 卿荆人那么好,那么温柔,同事们关系和谐,生活快乐又平静……可现在薛露鹤发现了这里。 像是龙发现了宝藏,看守宝藏的人已经不再安全了。 林沫忽然发现,自己如果还待在这里,那就是队卿荆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这么多好同事的不负责任。 毕竟谁都不知道薛露鹤这种人,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来,她那种背景,要搞垮这么一个小咖啡店,岂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林沫洗了一把脸,下定了决心,走出门去。 卿荆身穿白衬衫和长裤,就靠在卫生间门外,见她出来,连忙上下打量她。 “你在里面这么久,没事吧?” 林沫虚弱的说: “我没事……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可以吗?” 包厢里,卿荆沏了一壶茶,倒上两杯递到林沫面前,声音温柔: “这是安神茶,喝点吧。” 林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口中甜丝丝的感觉混着茶水特有的苦涩,缓缓化开,确实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 她舔了舔嘴唇,干脆从头开始说: “卿姐,薛露鹤是为了我来的,对不起,我没有告诉过你,她就是我的妻子。她……是个很吓人的大变态,今天已经在你店里摔杯子了,下次还不知道做什么,所以我要替她道歉,对不起!” 卿荆眼神专注而温柔,一点都没有震惊,轻声说着: “没有关系的,我早就知道了。你每次和我倾述的时候,说出很多蛛丝马迹,我已经弄明白了。薛露鹤做的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道歉。” 林沫抬头很是惊讶: “你竟然早就知道?那你……不介意吗,还聘请我做员工……” “没有关系,你是你,她是她,我觉得你很好。” “我……我觉得影响了你们,我想辞职。” 这话一出,卿荆脸色瞬间惊讶了,完全没想到的样子,沉默了一下才说 “你很喜欢这份工作,我看得出来啊。如果为了薛露鹤就辞职的话,这岂不是对她的妥协?这样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去迫害你。” 林沫眨了眨眼睛,面露迷茫之色,她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只想着赶快逃离,引开这个大变态,让对方不要祸害自己的朋友们。 “你说的好像也对……” 卿荆往前探身,伸手握住了林沫的手背,她手掌心很暖很柔软,热量仿佛有生命一般,传递到林沫心里。 “你不用怕她,逃避不是办法,我陪你一起面对。当你强大起来,就会发现,她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 林沫只好迟疑着,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包厢,小办公室里的同事全都围上来,还有好几个服务生都在门口探头探脑,好几个人关心的问林沫,是不是身体出问题? 林沫只好笑笑: “我没事的,刚才就是一点私事,我身体很好。” 大家这才放心,又有大厨专门做了小甜品送来,给林沫压压惊。 看着所有人爽朗又愉快的笑容,林沫感受到了卿荆说的话。 薛露鹤算个什么人呢?她怎么可以为了薛露鹤,就打算放弃这么温馨的环境呢? 可是,她最怕的还是薛露鹤对咖啡店施压。 不过卿荆也说,可以等到薛露鹤有行动之后,林沫再选择离开,不必一见到人就逃跑,这也很有道理。 一天的时间,林沫就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下班吃完晚饭,她还在磨磨蹭蹭不想走。 卿荆就主动提出: “我送你回去吧!” 林沫租的房子就在咖啡店附近两条街以外,卿荆开车送她到了小区门外,又下车陪着她进入小区,在楼下分别。 林沫心事重重,坐电梯上楼,到了30层自己的房间门口,低头正在找钥匙开门。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楼道的阴影里,有人走了出来。 那人身形修长,全身黑衣,仿佛从墙壁阴影里剥落下来的怪物,缓缓走到林沫身侧站定。 林沫已经吓得失声了,脖子僵硬,转都转不过去,脑海一片空白,只有潮水一般的惊恐淹没了她。 那道熟悉的、时常在噩梦中响起的低沉嗓音,缓缓飘荡而来: “林沫……” 只有一个名字,林沫身上鸡皮疙瘩乱起,她猛的回过头去,看见了薛露鹤那张绝美的面容。 可是,林沫随后产生了些许疑惑。 薛露鹤?这是薛露鹤没错的,可她看上去怎么这么憔悴?眼底乌青,未施粉黛,嘴唇苍白,脸颊也瘦削了不少。 “你别害怕,我来就是看看你。” 林沫身体发着抖,连声音都抖了起来,每句话尾都带着波浪号: “我我我,怎么可能不怕~你这~突然出现,到底要干嘛~” 薛露鹤低垂眼睑,柔声说: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的脸。” 她又抬起眼皮,眼里水光潋滟,面容如此憔悴,但看人的时候,依旧有种令人窒息、又显得颓废的美。 林沫的颜控基因,又开始蠢蠢欲动,心里产生了些许怜惜。 薛露鹤视线在林沫脸上扫视一圈,仔仔细细的看过,然后轻笑: “你胖了。” 林沫: “……” 什么怜惜,不如拿去喂狗!这女人纯粹就是来气她的吧! 林沫半转过身体,气鼓鼓的: “那你看过了,可以走了吗?我要回家,但我不想在你面前开门。” 薛露鹤又是低低的笑: “以前在别墅里,每天好吃好喝,大厨变着花样为你做饭,也没把你养胖。” 林沫随口回答: “心情好,不用担惊受怕,自然长得胖。” 薛露鹤被堵得沉默了。 两人安静的站在楼道里,声控灯很快熄灭,林沫迅速蹬了一脚地面,声控灯又亮了。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林沫彻底不耐烦的时候,薛露鹤说: “你现在,过得很开心吗?” 林沫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特别开心。” 薛露鹤又低了头,脸上神色被黑暗掩盖,林沫完全看不清楚,也懒得去观察。 她斟酌着语句,掏心掏肺的说: “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到西城来,是在这里拍戏吗,还是出差工作?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我都和你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工作很开心,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和我的同事们,放过我们吧,好吗?” 可惜这一大段话说出去,并没有收到回音,只有楼道里的声控灯,又灭了。 林沫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刚好电梯门打开,有邻居走进来,多看了这边两眼。 林沫赶忙下意识的转过身子,挡住薛露鹤,怕被别人发现这么一个大明星,居然站在自己门口。 她可不想跟薛露鹤在外头传绯闻。 那人开了旁边的门,进去关上门后,薛露鹤才低声开口: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 林沫不假思索道: “不犯病的时候很有魅力,可犯病的时候能把人吓死,关键是还不能确定你什么时候会犯病,就是个不定时火山。” 薛露鹤抬起眼睛,今晚以来第一次,直视着林沫的眼睛,逼问着令人脸红的语句: “你说,我很有魅力?” 林沫后退了一步,腰间抵住了门把手,无路可退。 她满脑子都是大写的卧槽,这女人抓重点的能力是不是太诡异了? 为什么那么一大堆话,她就精准的抓住了自己想听的,忽略了其他问题呢? 林沫舔了舔唇,薛露鹤那乌黑的瞳仁,专注的看着自己时,瞬间让她有种被深爱着的错觉。 想什么呢,薛露鹤会爱人吗?不会,也不可能啊! 林沫甩甩脑袋,把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满脸严肃的说: “我说的是,你不犯病的时候,挺有魅力。但问题是,我就没怎么见过你不犯病!你几乎时刻都在犯病好吗!” 薛露鹤一愣,忽然抬起一只手,手指间触碰到了林沫的头发。 林沫现在短发已经变长了,成了披肩发,依旧是清汤挂面的发型,没怎么打理,却也还是又黑又亮又光滑。 她感觉得到薛露鹤的那两根手指,沿着自己鬓边的发丝,一路触碰了下来,沿途所过之处,如有电流划过。 “怎样才叫犯病?……这样吗?” 薛露鹤手指在林沫头发上来来回回,轻轻的拨开头发,又拨回去,重复着这个动作,像是有些调皮的小学生。 林沫感觉自己头发都起静电了,连忙抬手按住了薛露鹤的手腕,阻止她继续乱拨。 “这就是犯病,哪有人像你一样的,乱摸我头发!” 林沫把被薛露鹤拨乱的头发又收拾好,语带埋怨。 薛露鹤却轻声说: “你被服务生摸头发,还会笑,我都看见了……” 林沫忍不住了,翻了个白眼: “那我的服务生同事又没有用鞭子打我,还囚禁我,还像偷窥狂一样天天跟着我,换了城市还跑过来追我啊!” 她越说越气,直接拿起钥匙打开了房门,自己闪身进去,迅速把门拉的只剩一条缝,从门缝大喊: “求你了薛大变态,少犯点病吧!” 话音刚落,趁着薛露鹤还没反应过来,林沫“哐”的一声把大门拉上,狠狠关闭。 眼瞅着薛露鹤那张脸,露出错愕的表情,被关在门外,林沫安全之后靠在门上,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隐约的透过门缝传了出去,传到了门口的薛露鹤耳中。 薛露鹤还在愣神,刚才林沫说的话,还有她关门后畅快的笑,都回荡在耳边。 像一把把刀子,不断扎进薛露鹤心里。 今天在咖啡店见到的,那么光芒灿烂的林沫,已经是很大的一把刀了,而现在,更多的刀子像雨点一样朝薛露鹤砸来。 薛露鹤长叹一声,忽然想起自己以前演过的一部爱情电影。 电影里,她所饰演的女主,对男主爱而不得,却痴心不改,对此那位女主是这样和闺蜜说的: “爱到底是什么?那是一种毒药,会麻痹你的身体,操纵你的精神,侵袭你的思想……一旦爱上一个人,就是中了毒,你会变得完全不像自己,甚至连对方给你的伤害,都甘之如饴……因为只有感受到痛,你才感受得到,活着。” 电影拍摄时,薛露鹤对于这段台词拿捏不准,拍了十几条都没有过,几乎创下了她个人的ng次数记录。 最后出来的成品,她自己看了都不是很满意。 楼道的声控灯又灭了,黑暗里只有窗外明净的月光,从小小的窗户中射进一块银白,刚好铺在了林沫的房门上。 薛露鹤痴痴的望着那块银白。 她心想:如果是现在,那段台词,我绝对可以练到最好。 因为她也深深的体验到了,爱与痛,与活着的滋味。 薛露鹤忽然笑了,笑得很爽朗,又很好听: “哈哈哈……” 她笑出了眼泪,伸手抹掉,再看了一眼那房门上的银白方块,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干脆利落的转身,按了电梯离开。 房间里,林沫没怎么管门外的人,自己收拾好东西,就去洗澡了。 很奇怪,今天让她纠结惶恐了一天的事,刚刚却比较轻松的解决了,至少是暂时解决了……今天的薛露鹤看上去像是没犯病,可以沟通,哪怕被怼了也没生气的样子。 洗澡的时候,林沫心情十分愉悦,忍不住哼起了歌。 洗完澡出来,林沫围着浴袍,拿毛巾擦着头发,坐在沙发上拿过手机。 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躺着一条新微信消息提示。 她点进去看,居然是来自薛露鹤的。 【谢谢你,让我感觉到活着。】 林沫:??? 什么玩意啊?这说的是中文吗,为什么她完全看不懂啊? 林沫日常感觉自己和薛露鹤之前有代沟,还得是马里亚纳海沟那种,深不见底的代沟! 薛露鹤这人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说的是中文,却跟自己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自己真的看不懂啊! 林沫当然是绝不会承认自己笨的,可左思右想,她就是想不通。 还有点害怕,一般电视或者小说里,反派说莫名其妙的话时,都是要搞大事了。这个薛露鹤不会是在策划什么恐怖袭击吧?出其不意整个咖啡店一锅端那种? 林沫给薛露鹤回了个问号。 薛露鹤几乎秒回: 【我会努力不犯病,也不会碰你的工作。请你别恨我。】 林沫盯着这行字,心头疑窦丛生,头上的问号越来越多了。 这个女人,又在筹划什么变态事情吗?为什么要请自己别恨她? 况且,林沫还从未见过薛露鹤说“请”字! 所以,薛露鹤准备做的这件事,一定非常可怕! 林沫想着想着,说是不动自己的工作,却没说不动自己的朋友啊!她吓得立马给卿荆打了个视频。 卿荆很快接了,她身上只裹着浴巾,头发湿湿的披散在肩膀上,衬得她整个人如烟如雾,温柔又梦幻。 “怎么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卿荆语气很着急,但镜头这边,林沫已经呆愣住了。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性感的卿荆……啧啧啧,真是个美人啊,皮肤不是特别白,却非常细腻,身上略有些丰腴,和薛露鹤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林沫被如此美景震撼了,听到问话后,半天才回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 卿荆十分无奈的笑了一声: “唉……我问你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那个薛影后,又来纠缠你了?” 林沫点了点头,赶紧把今天的遭遇说了一遍,末了又把薛露鹤发来的微信念给老大听。 卿荆听完以后,温柔的微笑起来,抬手拂过鬓边的湿法,眼神迷蒙,笑得风情万种。 “别怕,我没有感觉到恶意,她承诺不会碰你的工作,那应该也不会碰我,我相信她这点骄傲还是有的。” 林沫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她觉得卿荆这种人生经验丰富的人,又同为女老板,肯定更理解薛露鹤的心理,果然找她没错。 卿荆又拂开一缕湿发,看着林沫笑着说: “咱俩都刚洗完澡呢。你皮肤真好,肩膀线条很漂亮。” 她说的语气轻盈,仿佛就是随口一夸,林沫却听的脸有些红。 她不好意思的笑着: “那个,你也特别漂亮,皮肤也特别好,我刚刚看见都呆了。” 卿荆抿唇微笑,林沫看见她笑,就觉得心情很愉悦。 两人又聊了几句,约好明天早上卿荆来接她,挂了电话。 林沫这天晚上的梦极其精彩,左边是薛露鹤一脸狰狞的说“谢谢你”,右边是卿荆笑盈盈的“你很漂亮”,情节还挺复杂。 醒来,卿荆已经开车到楼下等着了,林沫迅速洗漱收拾东西,狂奔下楼,见到卿荆的第一眼,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早啊!” “早,帮你带了早餐,快尝尝。” 林沫坐在副驾驶,满脸幸福的啃着黄瓜鸡蛋三明治,憧憬起等会在店里能喝到的现磨咖啡。 薛露鹤昨晚说的对,这么天天好吃好喝的喂着,自己要是再不胖起来,那简直对不起这么好吃的东西!对不起刘大厨的努力! 林沫从来都是一个心很大的人,昨天那些阴霾的情绪,早早就被她抛在脑后,今天一起床又有早餐吃,她心情明媚的不得了。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咖啡店开业。 林沫和同伴们一起搞完卫生,喝完咖啡,进交办公室工作。 才工作了一个小时不到,卿荆忽然又面带无奈的进来,凑到林沫耳边低语: “薛露鹤又来了,这次在另一个角落坐着,包裹的很严实,暂时还没有人认出来。你要不要出去见她?” 林沫瞠目结舌,下意识就想吐槽: “这人真是,仗着自己钱多,闲的没事干是吗!她怎么又跑来了?” 卿荆无奈的摊手。 林沫心里其实是不想出去的,但是在卿荆面前,她就是莫名的不想露怯,于是豪迈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待俺老孙去会会那狐狸精!” 第33章 咖啡店外墙,爬了半墙的爬山虎,现在已经秋天了,爬山虎的叶子黄绿间杂,又被阳光照得半明半暗。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撒的满屋都是,地面和桌椅都染了金色,朝气蓬勃。 这会儿不是喝咖啡的时间,偌大的店里只有两个客人在,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 东头的客人是个秃头大叔,一脸烦躁的敲着笔记本键盘,相比起来,西头的客人就赏心悦目多了。 那客人依旧穿着黑色衣服,戴着帽子,这次甚至戴上了墨镜,坐在对着墙的角落里,不言不语。 老僧入定一样,完全不像是来喝咖啡的。 店里的服务生们正在打扫卫生、收拾原材料,忙忙碌碌之间,却总要偷偷朝墙角那位客人看一眼,仿佛那人身上有什么魔力,莫名的吸引着人。 “是不是还是她啊?” “昨天刚来过哎……她喜欢咱们家咖啡吗?” “我好激动啊,薛露鹤居然喝了我端过去的咖啡!” “那还是我做出来的呢,不行不行,刚才因为紧张,感觉我没有做好!” “所以有人知道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吗?我们店是不是要火了?” 服务生们窃窃私语的议论着,林沫刚走出来,就被和自己关系很好的李可欣拉过去。 李可欣挤眉弄眼的指了指西边那位客人: “你知道她是谁吗?我都不敢相信!” 林沫淡定的回答: “当然知道了,不就是薛露鹤嘛,有什么稀奇的。” 李可欣挑了挑眉,调侃的笑: “哎哟,出息了呀!连薛露鹤都不放在眼里了,我们都想上去搭话,但是不敢,那你能跟她要几个签名吗?” 林沫十分得瑟的一抖肩膀: “这有何难?孩儿们,拿纸笔来,俺老孙这就为你们讨个签名!” 李可欣一听,十分狗腿的立马拿来本子和笔,塞到林沫手里,目送林沫走到薛露鹤面前。 “哎哎,你们觉得沫沫真能要来签名吗?” “这个沫沫啊,平时胆子就挺大的,不过我可听说了,薛露鹤这人比较难相处的,希望她别吃个钉子吧……” 大家都站在吧台后面,像是目送上战场的英雄一般,看着林沫走向薛露鹤的位置。 然后,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讶又疑惑的低呼声: “啊?” 因为林沫过去后,薛露鹤立刻站起身来,替林沫拉开了对面的椅背! 超级影后薛露鹤,亲手为自己拉开的椅背啊!李可欣看得快要眼冒绿光了,恨不得把那台椅子搬回自己家去供着! 紧接着,众人更是大跌眼镜。 因为,林沫居然就这样毫无芥蒂、毫不惊讶的坐了进去! 都不谦让一下,或者激动一下的吗? 难道是大家都看错了,其实那人并不是薛露鹤,只是个跟薛露鹤长得很像的人? 林沫并不知道吧台那边,同事们如何惊讶,更不知道就这短短的几个动作,她已经成为大家心中“海水不可斗量”的标志性人物了。 她双手放上桌子,摆了个紧张的姿势,抬眼直视着薛露鹤的眼睛,很认真的问: “你今天怎么又过来了?” 薛露鹤刚才为林沫拉开椅子,这会儿又给林沫倒了一杯柠檬水,放到她面前。 修长又好看的手指,轻轻推动玻璃杯,指尖在玻璃上敲出有点悦耳的细小声音。 林沫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总觉得感觉很独特,又喝了一口。 薛露鹤声音徐徐响起: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打算,正式的开始追你了。” 林沫刚喝到嘴里的水,“噗”的一声,全都喷在了桌上。 简直惊天动地! 林沫眼睛瞪得很圆,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着薛露鹤,完完全全呆住了。 就连过来擦水的李可欣,冲她疯狂眨眼暗示,她都没接收到信号。 林沫死死盯着眼前的薛露鹤,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裂开了,因为太过费解,脑子一片空白,失去了理解能力。 她喃喃地问: “我是不是活在梦里?” 一旁擦桌子的李可欣顿了一下,动作放得更慢了,低着的头完美掩盖了她嘴角的笑意。 薛露鹤听了反而轻笑一声: “所以,在你的梦里,你希望我追求你?” 李可欣差点把抹布扔了,这下都来不及掩盖,直接一脸惊恐的瞪着薛露鹤,嘴唇颤抖,欲言又止。 薛露鹤瞥了李可欣一眼,竟然微微一笑,轻声道: “请你给我们一些私人空间。” 李可欣晕头转向的走了,紧紧捏着抹布,用力到手背都要冒青筋了。 而林沫还是面容呆滞,张口就想反驳,却陡然间想起前两天做过的,那个带颜色的梦,于是陷入了迟疑和矛盾。 她怎么可能希望薛露鹤追自己?但那个梦又是怎么回事? 她根本就没法思考了,刚才听见这句话,她心里先是惊恐,不敢相信,随后却又涌出一丝丝诡异的虚荣心。 不过最终,还是惊恐占了上风。 林沫终于试着说话,张嘴时,连声音都变哑了点: “你……你为什么,说这种话?不会还是想,想骗我回去吧?” 薛露鹤脸上神色未变,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大概是用上了几分做演员的技巧,声音极具亲和力: “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去,那我当然非常开心。不过,就算你暂时不愿回去,我依然会追你。” 林沫简直一脑门问号: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你这种天之骄子,长得又好,业务能力又强,食物链顶端的女人,你跑来追我?你脑子秀逗了吗?” 林沫都快忍不住爆粗口了,实在是这件事太过离奇,完全找不到一点可信度。 总感觉这个薛露鹤,说这话的样子根本不怀好意啊!难道她准备搞一件大事吗? 林沫开动脑筋,自己脑补完了整个剧本! 薛露鹤肯定是要搞事了! 她先用追求之类的甜言蜜语,麻痹自己的神经,然后趁自己不备,看自己绑架回到别墅里,关进小黑屋,狠狠惩罚! 然而,面前容貌锋利美艳的女人,只是轻轻转动着咖啡杯,缓缓吐出一句: “一个人,追求另一个人,唯一的原因只有……喜欢。” 晴天霹雳,直愣愣的从林沫头顶劈了下来! 林沫觉得自己石化了,像一座雕塑,明明身体坐在这里,内部的精神已经裂成片片了。 她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耳朵,使劲的抠抠,没有什么堵塞物啊? 那到底为什么,自己会听到如此魔幻的声音? 从大变态大魔王大反派嘴里吐出的,“喜欢”? 喜欢? 薛露鹤明白什么是喜欢吗?薛露鹤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吗? 林沫机械的张嘴,说出一句: “你,你喜欢我哪里,我改吧?你放心,你一说,我立马改,什么毛病我都能改!” 薛露鹤却只是摇头,嘴角虽然勾着,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睛,却毫无笑意,只带着认真和坚决,低声说: “我不知道。就是你,只要是你。” 窗外有风吹过,北方特有的杨树叶子哗啦哗啦的互相拍响,声音杂杂碎碎,随着清凉的、新割的草地气味,一起飘撒进来。 其中混杂着林沫十分熟悉的,独属于薛露鹤的冰冷香气。 明明很接近青草与树木的气息,却奇异的带着那样的冰冷。 林沫揉了揉鼻尖,觉得鼻尖冻得慌,带着特殊的气息,弄的她痒痒的。 心里七上八下,有一点酸苦的恐惧,还有一点微甜的享受。 能被这样的人喜欢上……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挺有魅力的? 但话说回来,这也说明,自己是真的倒霉啊! 林沫用手揉完鼻子,又去揉太阳穴,顺着太阳穴揉完自己的脸颊,然后用双手托住了下巴,把整个下巴包在手心里。 是一个,让她感觉到安全的手势。 “那你今天就算正式开始了吧?” 薛露鹤点点头。 林沫低声说: “那如果,我现场拒绝了你,你会怎么做?” 薛露鹤沉默了,那双乌黑的眼睛深深看进林沫的眼里,眼神里想带着钩子,又带着刻意散发出来的魅力,美得勾魂夺魄。 林沫被她看的越发紧张,手指在自己脸颊上,抠出了小小的窝。 直到那低沉又清冷的声音响起: “那么,我会继续追你。” 林沫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咕咚一声落了下去,落得看不见影子。 她还以为薛露鹤准备杀人放火,或者是把自己绑架回去呢,至少这样还比较像她的风格。 可这,继续追? 这很不变态啊! 很不薛露鹤! 这个薛露鹤里头真的还是原装吗?不会已经像自己一样,换了个芯子吧? 林沫仔仔细细打量着薛露鹤的脸,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神情比平常要温和一些。 连眼睛,都不像之前那么锋利到逼人了,相反眼角那一颗烟云般的小痣,把这双眼衬托得柔美如梦幻。 看上去还真像是,陷入恋爱的女人啊…… 林沫都没怎么往深处想,只是根据直觉,觉得这样不对,这人都不像薛露鹤了。 但她又没办法确认什么,只好试探着说: “那,那你追我可以,但是,一定要遵守国家法律,不要破坏其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就随便追一追,发个消息啊什么的,就够了,知道吗?对了,你别送什么礼物啊,你送来的东西我都不收的。” 薛露鹤神色中有别样的温柔,居然没有反驳,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这个乖巧的小学生样子,让林沫根本没法适应,看着薛露鹤这么气场强大的脸,做这种人畜无害的表情,自己怎么都有点辣眼睛呢? 她又很认真的跟对方比划: “既然你追我,那有些事情就得听我的,对不对?” 薛露鹤轻轻点头,眼神有点发亮。 林沫继续比划,指了指旁边那些服务生,又用手画了一个大圆: “这些人,还有这里,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也不要再打扰我们工作,可以吗?” 薛露鹤点头。 林沫觉得有点得寸进尺,但还是忍不住说: “还有,也要尽量减少来找我的次数,最好一个月找我一次,能不能做到?” 薛露鹤: “……那这还叫追人吗?” 林沫: “……叫的,咱俩之间,那是纯正的革命友谊,不在乎这些虚的。什么礼物啊,见面啊,那都是一班人追别人的手段,你是一般人吗,你不是!有空多去拍戏,管理公司,别老找我,认真的女人最美嘛!你越认真,说不定我越容易动心呢?” 这一通胡侃,听起来居然很有道理,林沫都快把自己给说服了。 然而薛露鹤果然没有上当,她只是轻笑着,抬手摸了摸下巴: “我觉得你是在骗我。” 林沫: “……那怎么行呢,咱俩谁跟谁啊,感情多好啊是吧,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薛露鹤又笑了,笑得让林沫后背发凉: “咱俩有感情吗?怕是负数的吧。” 林沫腹诽:岂止是负数,根本就是绝对零度啊!看来这家伙,对自己有多讨人嫌,还是很有逼数的。 恰好这时,穿着店长制服的卿荆从里面走过来,笑容满面问林沫: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聊了这么久?” 林沫想要敷衍过去: “啊,就聊了聊以前的事情啊之类的……” 薛露鹤冰冷的声音却猛的插进来: “我在向她告白。” 第34章 卿荆原本温柔平和的眼神,陡然间犀利起来。 她看向薛露鹤,神色平静,眼神中却蕴含着风暴。 紧接着,她微微一笑,嗓音稍微紧绷起来: “我相信,薛小姐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林沫顺口就接上了: “对对对,这种事肯定是开玩笑的……” 她们两个倒是一唱一和,但面前的人并不接受她们的表演,薛露鹤嘴角微翘,看向卿荆的眼神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我从不开玩笑。” 卿荆盯着薛露鹤看了一会儿,表情莫测,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此刻的她,也不像平时那样人畜无害的样子了。 林沫左右看看,总觉得有些诡异,这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 但到底为什么不对呢?乍一看好像那两个人都有点不像平时的自己,但再仔细一看又会发现,其实还是她们原本的表情。 可空气中,确确实实有了不同的感觉,仿佛有电火花在噼里啪啦闪烁。 林沫本来是一个对气氛不太敏感的人,可就算是她,现在也觉得,不应该把这两人放在一起。 于是林沫拉着卿荆的胳膊往后退,直接就挤出笑容,对着薛露鹤挥了挥手: “那个……我现在还要上班,先走了先走了。你也早点去干正事吧!” 薛露鹤视线稍稍向下,落在林沫拉着卿荆的那只手上,眼神幽深又危险,仿佛用目光就能把两人相连的地方直接割开。 那种简直能把人吞噬入腹的眼神,林沫看到以后,瞬间打了个激灵。 这样才是薛露鹤啊……危险又神秘,令人摸不透真心,偶尔露出嗜血的眼神,仿佛能撕裂你的心脏。 可,就是这样的薛露鹤,居然说要追自己? 林沫愈发觉得这一切就像荒诞的闹剧,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或者睡得太早,做了个噩梦? “我的正事就是你。” 薛露鹤慢条斯理,轻轻柔柔,声音像一线秋风,悄悄然拂过林沫的耳尖。 林沫拉着卿荆,一边迅速逃离现场,一边耳朵偷偷的红了。 回到小办公室时,林沫心脏还在砰砰乱跳,说不清楚是被撩的,还是被吓的。 毕竟刚才,薛露鹤那句话再加上自己的前一句…… “去干正事吧!” “你就是我的正事。” 嗯……真不怪林沫思想龌龊,这换谁来看,都会想到那方面吧! 她手放在桌上,有些迷茫的看着电脑屏幕,说实话刚才经历了那么刺激的一场告白,现在她脑子里彻底是乱的,根本看不进去电脑上的策划案。 “沫沫,你在想什么?” 卿荆忽然走到林沫座椅旁边,她很是漂亮,身上常年有玫瑰花香,这样靠过来时,明显却不刺激的玫瑰香味,瞬间侵袭了林沫的鼻尖。 林沫有一瞬间,竟然想要躲闪,心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靠得这么近,要是被薛露鹤看见怎么办? 可这念头刚一冒出来,林沫立马就被自己给气到,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想薛露鹤!我跟她没关系,管她怎么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她薛露鹤还能强抢民女不成! 想到此处,林沫干脆伸出胳膊,绕过椅背,身体一边往前靠,手臂一边轻轻环绕住了卿荆的腰。 她最后明亮的一笑: “我在想,姓薛的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她说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卿荆本来神色担忧,此刻才不太明显的松了口气,伸手去摸林沫的脑袋,语气温柔和善: “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姐跟你说,她那种人太恐怖了,你千万别被她的花言巧语蒙骗,知道吗?” 林沫猛力点头,她特别认可卿荆这个观点。 到底是谁会跟薛露鹤那种女人在一起?况且,薛露鹤根本不会说花言巧语吧,明明每句话都能把人怼死! 卿荆又和林沫聊了一会儿,表示让林沫好好工作,自己才转身离开。 卿荆刚走没几分钟,小办公室的门立刻被推开了,李可欣满脸兴奋的走进来,眉毛挑的特别高,直接冲着林沫就过来了。 “沫沫!你跟薛露鹤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是不是真的要追你了!你俩喜酒什么时候办!我要当伴娘!” 本来办公室的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听到这话,又明明白白听见了薛露鹤的名字,立刻全都沸腾了! 所有人七嘴八舌扑上来提问,比那些电视剧里的八卦记者还要八卦一百倍,各式各样奇葩的问题层出不穷: “什么什么,沫沫你居然认识薛露鹤?她就在外面对吗,什么情况?” “薛露鹤说要追你,是什么节目效果吗,还是本来就跟你认识啊?” “我一直就觉得沫沫深藏不露,果然吧!她才是世外高人呢,薛露鹤的隐形圈外女友!我酸了我酸了!” 林沫被几个人围在中间,想说话都没空张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电脑和工作台都要被挤到天边去了。 她只能一脸无奈,大喊一声: “行了!想听故事的,都给我安静坐回工位去!” 这么一说,大家对视一眼,马上又回到工位,一个个从电脑前面伸长脖子,看向林沫这边,仿佛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燕子,而林沫莫名成了大家的母鸟! 林沫被自己的奇怪联想吓到了,有些犹豫的开口说: “我……之前来自苏市,你们应该都知道,薛露鹤就住在那里。我跟她之间,发生了一些……不能讲给外人听的故事,现在她好像对我挺偏执的,追到了西城来。就是这样了。” 众人大失所望,李可欣扁了扁嘴,一脸失望: “那你这个,讲了不是和没讲一样吗?故事最精彩的部分都被你直接省略了呀!” 大家一边起哄一边吆喝: “就是啊,我们要听细节,细节才好听!” 众人正在嚷嚷,忽听外面传来有些混乱的声音。 林沫总觉得是出了什么事,现在外面一乱,她就觉得是薛露鹤又惹事了,赶紧跑出房门去看。 其他同事也有几个探头出来,好奇的不行,但看见大堂里的场面时,都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大堂里热闹的很,人声鼎沸,完全不像是个咖啡店了。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旅游团,一群戴着小红帽的中老年人,钻进咖啡店里休息。 举着小红旗子的导游,挨个跟每个人确认要喝的饮料、要吃的甜点,确认好之后,正要去柜台下单,忽然就看见了薛露鹤。 这导游很快认出了薛露鹤,忍不住大喊一声: “啊!是薛露鹤!” 中老年人们顿时骚动起来,一群爷爷奶奶的,费劲巴拉的从椅子里站起,颤巍巍转头去看墙角的位置。 薛露鹤用手半捂着脸,准备离开,却刚刚好撞到了一个老人胳膊上,那老人一个踉跄,仿佛就要摔倒。 薛露鹤动作很快的伸手,要去扶住老人,却扶了个空。 身穿店长制服的卿荆不知从哪里出现,自己伸手扶住差点摔跤的老人,让老人站稳,又替老人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然后笑盈盈的对眼前的老人们说话: “是你们看错了,我这种小地方,就是供大家歇脚的,怎么可能会有国际巨星呢?刚才这位妹妹是看错了的。” 说完这话,卿荆又朝着薛露鹤微微的点了点头,低声说: “这位朋友,请您早点离开这里吧,以免被打扰。” 薛露鹤就站在门口,眼睛定定的看着卿荆,本来似乎要走,却又站着不动了。 卿荆则静静的微笑着,又顺手扶了一下旁边的老人,还跟走过来的导游笑了一下。 那导游仔仔细细的打量薛露鹤的脸,虽然只看得清下半张,但她依然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这人应该就是薛露鹤才对呀。 “真的就不是她吗老板,这要真是她,我可以去要个签名吧?我妹妹喜欢她好多年了呢!” 年轻的小导游蹭到卿荆身边,可怜兮兮的问着。 卿荆转而对着薛露鹤说话: “不要给别人错误的期待。” 这话在这里说出来,让旁边这个小导游摸不着头脑,又将信将疑的看薛露鹤。 身后那些老头老太太们都走累了,也老眼昏花,完全看不懂这些人在干什么,反而挺安静的在休息。 而柜台后面的林沫,远远的已经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身边偷看的同事们窃窃私语着: “老板到底在干嘛?” “好像和薛露鹤闹掰了哎……” “真的耶,我看薛露鹤这表情好像很不高兴啊,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林沫眯着眼睛,有些话听不清楚,但卿荆最后说的那句,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非常感慨,难道说话打马虎眼,是所有当老板的女人必备技能吗?这也太难捉摸了吧?这是属于老板们的暗号吗? “属于我的,绝不会到别人手中,除非我死。” 薛露鹤对着卿荆,语调深沉有力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能够让不远处的林沫听见。 林沫瞬间毛骨悚然,后背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 只有她能对这句话有这么大的反应,也只有她明白,薛露鹤说了这句话以后,很有可能做出很恐怖的事情来。 从这一点来说,林沫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很了解薛露鹤的,某些关于独占欲和掌控欲的部分,她或许比薛露鹤本人还要了解。 林沫觉得有些不舒服,转身退回了小办公室,不愿再看薛露鹤那张脸。 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呢,变态就是变态,依旧令人生厌。 什么追不追的……给爷爬吧! 林沫极度认真的投入了工作,才不管接下来外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也就是一介普通人,来到这个世界举目无亲,还是得靠自己努力奋斗,才能摆脱掉薛露鹤留给她的心理阴影。 真的是,多一眼都不想再看那个女人了。 林沫很投入地工作着,很快到了午饭时间,她跟大家一起去包厢里吃饭。 同事们的午饭时间,八卦满天飞,林沫被迫听到了无数自己没有跟踪到的后续。 “你们知道吗,早上那会儿薛露鹤真的好帅啊!她说的那句话也太苏了吧,我耳朵都麻了~” “对啊,她说‘除非我死’的时候,也太有感觉了,我仿佛在看电影!” “话说老板啊,我怎么感觉你在赶她走呢?” 有个胆子挺大的男服务生,就这样直接对着卿荆就发问了。 其他同事暗暗为这位傻白甜同事点赞,自己赶忙竖起耳朵,准备听答案。 卿荆柔软丰腴的手臂放在餐桌边缘,脸上仍然带着日常的温和笑容,似乎对这个问题并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是实话实说: “我确实要赶她走的啊,我这里毕竟是咖啡店,又不是看明星的旅游景点。来了薛露鹤一个人,后面就可能来几千上万个粉丝,那我们的生意就没法做了,你说对吧?” 男服务生思考了一下,感觉脑子没有转过弯来,轻声说: “那我们要是有几千上万个粉丝,来喝咱们的咖啡,咱们不就发财了吗?” 众人很给面子,哄堂大笑起来。 林沫也笑得前仰后合,对男服务生说: “那些粉丝来了就会挤压其他客人的空间,短暂情况下多卖几杯薛露鹤同款咖啡,长期来看确实对店铺品牌价值的损害呀!当然不能赚这种快钱,再说了维持秩序也需要很多钱呢!” 男服务生摸了摸脑袋: “不愧是策划啊,感觉我还有很多要学的。” 卿荆加了口菜送进嘴里,缓缓地咀嚼完,也笑着夸奖林沫: “在工作问题上,你一直看的很透彻,也跟我的理念完全相同。祝福你,在其他问题上面,也有同样精准的洞察力。来,干杯!” 大家全都举起酒杯,今天中午店里有一些低度酒,分配给大家来喝,林沫几乎不能喝酒,她杯子里就只是可乐,也学着大家的样子端起来。 林沫看着自己杯子里的可乐,皱了皱鼻子,不怎么开心: “我也想喝那个酒……但是我一喝就醉,现在喝了下午就没法工作了,我怎么这么菜啊……” 卿荆举杯,特意用自己的酒杯去碰林沫的玻璃杯,别有意味的眼神透过两种液体的晃动,和林沫彼此对上。 吃过午饭,林沫在办公室稍微休息了一下,继续奋斗。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晚饭的时候,林沫收到一瓶包装精美的小酒。 这酒瓶是放在林沫包包里的,刚好只露出一个被蝴蝶结包裹的瓶盖位置。 林沫很诧异,但办公室同事都走完了,她也不知道去问谁,只好拎着包走到门口。 卿荆的黑色奔驰停在门前,随着林沫走近,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卿荆那张时刻温柔而细腻的脸庞。 很自然的,卿荆已经打开了副驾驶车门,就等着林沫坐进来了。 然而在黑色奔驰车后,一辆白色劳斯莱斯幻影,忽然按响了车喇叭。 “嘟——” 持续不断的喇叭声,吵得人心烦,林沫从副驾驶探出头往后看去,想知道是谁这么没素质。 不过看到那辆车的全貌后,林沫心里就一阵了然。 果然啊,除了大变态薛露鹤,还有谁会在马路中央干这种事,真的是又扰民又莫名其妙。 卿荆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小声问林沫: “那辆车是不是薛露鹤的啊?” 林沫小幅度的点头,她在苏市就见过薛露鹤开这辆车出门。 卿荆闻言,忽然勾起嘴角,眼睛弯弯的笑了。 她笑着说话,话音还带了点少女般的俏皮: “既然是她,那么我们……快走吧!” 话音刚落,副驾驶车门自动锁紧,卿荆一脚油门,从平日里安静的柏油车道上,离弦之箭一般飙出! 林沫抓紧安全带,肾上腺素一下起来了,激动的尖叫了一声,又赶紧闭上嘴巴。 要命的是,车窗还开着半边,吹进来的风让林沫根本睁不开眼,头发在脸上乱飘。 “啊啊啊——你——干嘛——” 卿荆转过脸来,依旧温柔的笑,可脚下油门却一点没松。 “我们逃啊。” 林沫感觉自己眼睛被挡住,脑子也被糊住了,一时间居然难以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好在很快,林沫就到了自己租的小区里。 卿荆停下车,林沫往后看时,薛露鹤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并没有跟上来。 林沫赶紧跳下车,准备往自己房间里跑,却听见卿荆温柔的声线: “我护送你上去吧?” 林沫回头,看着卿荆的脸庞。 她是神经大条,可不是个傻子,卿荆这样的女人,对任何事都运筹帷幄,没有自己做得起生意,脑子里怕是有无数弯弯绕绕的。 可这样的人,宁愿得罪薛露鹤,也要帮自己脱离薛露鹤得掌控,不惜让自己的生意置于风险之中…… 林沫看着卿荆略微有些下垂的眼睛,这样的眼型,不管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显得无辜又柔和,仿佛毫无攻击性。 但……林沫感觉得出来,卿荆内心深处也藏着一座火山,只是她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 可现在对着自己,或者说,为了自己对抗薛露鹤……反而点燃了卿荆心里那座火山。 她现在这样子,显得有点野。 林沫却只能摊摊手,强行让自己装傻: “不了吧姐,我家很乱的,再说已经到楼道了,没必要护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卿荆顿了一顿,笑脸真挚: “好,那你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消息,别忘了哦!” 林沫笑着点头,按开电梯走进去,又回头对着卿荆,有点尴尬的挥挥手。 等电梯门关上,林沫不知为何有种虚脱的感觉。 她这前几十年,根本就没有任何桃花运,怎么一传进这本书里,各式各样莫名其妙的桃花都来了呢? 薛露鹤这种变态狂也就罢了,可能是之前别墅那几天的同吃同睡,给了她一点恋爱的错觉,她才觉得爱上了自己…… 可当初的席深,林沫现在已经确信自己就是她的工具人罢了,但两人在相处过程中,林沫也慢慢感觉到,席深变得有点儿太过在意自己了。 还有如今这最难拒绝的卿荆…… 说实话,卿荆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但仔细一想,林沫觉得她好像把能做的都做了。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林沫从思绪中抽离,手里拿着钥匙,边走边警惕地东张西望。 好在今天,家门口没有薛露鹤的身影,林沫很顺利的进了房间,又四下里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任何问题,这才松口气,躺在沙发上。 她视线忽然看见包里那瓶小酒,拎出来看,非常漂亮,是浅黄色的酒液,搭配复古色彩的外文包装,什么也看不出来。 林沫找了个杯子,打开瓶盖,往杯子里倒了满满一小杯,端起来浅酌一口。 嗯,味道很舒服,清新又香甜,不像是酒,倒有点像是果汁。 打开电视,林沫就着桌上的零食,一口薯片一口酒,很快喝完了一整杯。 她迅速开始上头,脸上发红,眼睛看电视里的人都出现了重影,脑子也木木的,看不懂电视情节了。 她觉得口渴,伸手去桌上乱抓,以为自己抓到了水瓶,实际上却只是抓住了那瓶酒。 她拎着酒杯胡乱的往杯子里倒,倒的桌子边缘全是酒水,却也终于在杯子里倒满了半杯。 林沫手指颤颤的端起杯子,送进嘴里一饮而尽,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就在林沫完全晕头转向、找不着北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林沫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 “这么晚了……谁,谁呀?” 林沫扬声大喊,但因为喝醉了,舌头有点不灵便,像是在喉头滚来滚去,声音也发不出去。 林沫怕门外人没听到,自己穿上拖鞋,来到门口,又大喊一声: “干嘛呢!打,打扰我休息呀!我,我要睡了!” 门外似乎有声音,但林沫没有听清,她把猫眼打开,眼睛凑上去细看。 ……然后发现自己醉的实在厉害,完全看不清门外的人,只能看出是个穿着裙子的女人。 是薛露鹤吗?还是卿荆? 不管是谁,林沫冲着门外大喊: “不管,你们,是谁,我都,不!开!门!” 她疯疯癫癫的说完这话,转身又回沙发上躺下了。 门外的敲门声安静了,林沫手机铃声却响了。 拿起手机,林沫都没看就直接按了接听。 “你喝醉了吗?给我开门,喝醉的人不能单独睡!” 电话那头,是一道好听的声音,语气里带着焦急。 第35章 本来醉得上头的林沫,听到这声音,猛然后背一凉,惊醒过来。 虽然依然带着酒意,但头皮发麻的感觉,冲淡了酒水带来的兴奋感,身上居然一阵阵发冷。 这下不开门恐怕是不行了……门外那位主,要是自己不开门,她怕是能直接把门徒手给拆了。 林沫翻过身从沙发上下来,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云上,整个人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平衡,走到门口,又眯着眼睛对了好几次,才终于对准门把手,把门拧开了。 身段细长高挑的女人,迅速一步踏入,强势而不容置疑的,伸手捞住了林沫的腰。 林沫费力的缓慢眨着眼睛,终于从一片重影的状态里,找出来一点点清晰度,看清了薛露鹤脸上的表情。 焦急,担忧,还有难以掩饰的控制欲。 她看上去想要把林沫拆开,全都塞进肚里,好好保护起来。 林沫嗓子眼里咕哝了一声,她想要说“放开我”,出口的却成了“唔唔唔”。 薛露鹤自然不会听一个醉鬼的建议,她一手拦腰,一手扶腿弯,直接就把林沫打横抱了起来。 一个非常标准的公主抱! 林沫思维不清晰,只觉得自己似乎突然失去了重心,仰面看向天花板,还以为自己要摔倒了,赶快挣扎了一下。 醉鬼的力气一般都很大,林沫一挣扎,直接把薛露鹤给弄的往身后仰倒,差点就两人一块摔倒了。 但薛露鹤拍过那么多打戏,身体柔韧性又极强,眼看快摔倒时,她一只脚向后抵住了门前的鞋柜,踉跄两下,又站稳了。 林沫对这场惊心动魄的危机毫无察觉,她本身就醉的眼冒金星,还以为自己视线范围内的晃动是正常的,毕竟扶着她的两只手,从头到尾都稳如磐石。 薛露鹤公主抱着林沫,送到沙发上,自己坐下,随即动作轻柔又小心的,让林沫坐在了自己腿上。 明明旁边就是厚厚的沙发垫子,薛露鹤却没有放开林沫,两手依然牢牢勾住林沫衣襟和手臂。 她放柔了声音,低头冲着林沫脸庞,深深看过去,小声问着: “是谁给你这瓶酒的?” 林沫有点不舒服的动了动,视线所及,都是一片一片白亮的皮肤,鼻尖一动,还能闻到熟悉的冷香。 这种香味让林沫感觉到紧张,她不由自主想要离开,根本听不清对方在问什么,只是伸手推着对方束缚住自己的手。 薛露鹤任由林沫推着自己,完全不为所动,低低的笑了一声: “这瓶酒的酒精度数挺高,给你的人真是别有用心……难道就是想看你现在这样?” 林沫扭不动人,又跳不下去,心里一着急,突然就咧开大嘴,“哇哇哇”的大哭起来! 简直像是三岁小孩,被惹急了,就地乱哭,脸颊粉嫩嫩的红,眼睛眯着,就知道干嚎,根本没有眼泪。 薛露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伸手搂住林沫的后背,把人按进自己怀里,轻轻的拍着安抚: “宝贝乖……不哭不哭……” 完全醉了的林沫情绪本来就波动极大,刚才她哭,纯粹就是因为下不去地,结果反而被薛露鹤按进怀中,连挣扎都没法挣扎了。 林沫鼻端萦绕着熟悉的香味,脸颊贴在柔柔软软的部位上,后背还在被轻轻地拍抚…… 她有种回到婴儿时期的感觉,身体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哭声也渐渐停止。 薛露鹤拍着拍着,室内已经一片安静了,她稍微松开身子,低头看去,唇角渐渐扬起微笑。 林沫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 肌肤粉粉嫩嫩,婴儿一样,带着可爱的水红,眼睛闭着,浓密卷曲的睫毛轻轻晃动。 最诱人的还是那双,泛着水光、微微鼓起的唇瓣……看起来饱满又小巧。 这双唇瓣,会是怎样的滋味呢? 大概是比樱桃草莓圣女果加在一起,还要甜。 薛露鹤低下头,深深的看着怀里柔软又馨香、婴儿般甜美的睡颜。 随后,她叹了口气,低头缩短了两人的距离。 脸庞和脸庞,越靠越近。 两人快要碰到一起时,薛露鹤忽然停下动作。 暧昧的气氛流淌,窗户吹进来一丝清凉的晚风,桌上的酒瓶和酒杯都敞开着,肆意散发酒香。 酒香缭绕之中,薛露鹤忽然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随后,她继续向前,用自己的鼻尖,使劲蹭了一下林沫的鼻尖。 鼻尖碰撞,鼻翼摩擦,这动作幼稚到,让薛露鹤觉得自己只有三岁。 可是三岁也未必不好,那可能是自己一生中,最纯洁、最会爱别人的时候了。 薛露鹤用鼻头久久的蹭着林沫的鼻头,蹭的她忍不住笑容满面,竟然低低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 这样的鼻头相蹭,很快就变成了脸颊相碰,薛露鹤用自己的脸庞,半歪着头,贴住了林沫的脸颊。 林沫脸庞特别烧,像火,又柔软的像水,像云朵。 是火烧云。 是酒香气、咖啡味儿的,令人舒服的火烧云。 薛露鹤自己常年冰凉的脸颊,迅速就被染得变烫了,她开始怀疑,这是来自林沫的热量,还是来自她自己体内的热量? 就像是,她喜欢林沫,是不是像生活在极寒之地的人,向往热带的阳光? 可从一开始,薛露鹤就用错了方式,使用了掠夺和囚禁,要把太阳塞进自己卧室里。 可太阳必定是属于天空的,一旦离开,就远远的飞上天去,再也不下来了。 她从现在开始补救,不知还来得及吗? 薛露鹤贪恋的上下蹭了好几下,感受着那极度的柔软,和带着一点肉感的绝美触感。 林沫被折腾醒了,嗓子眼儿里咕咚出一声: “唔唔……你在干嘛,放开我……” 然后她伸手去推薛露鹤的胸膛,脸庞转动挪开,睁开眼睛朝薛露鹤看,眼神里都是迷茫。 薛露鹤很好笑的观察林沫的各种举动,越看越是可爱,觉得林沫有些动作,像动物幼崽,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动作糊里糊涂,又惹人怜惜。 林沫双手胡乱的去推,半天也推不动,只好泄气地低下脑袋,转头对着薛露鹤,忽然哼出一声: “哼!你是大变态!” 薛露鹤一时语塞,愣了一下,她笑了。 “对,我是大变态。那你是谁?” 林沫已经忘记自己坐在大变态腿上,听到这话,双腿往前一伸,好像在思考一样,身子又往后靠,你边伸出一根手指,咬在嘴里。 精灵古怪的眼睛滴溜溜乱转,林沫看似非常努力积极的在考虑,实际上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什么都没有想到。 半天之后,她突然冒出一句: “我是,我是……铁臂阿童木!” 薛露鹤: “……” 真是醉得不轻。 林沫光是嘴上说还不够,说完就大喊一声: “嘿哈!看我阿童木的厉害!” 她手掌握拳,猛地朝前一挥! 薛露鹤鼻翼一痛,而紧接着,林沫捂着拳头又大叫出声: “啊啊啊!好痛啊!” 薛露鹤脑袋后仰,手也放开了身上的人,林沫姿势不稳,直接滚下了沙发,落在地毯上,“咚”一声响。 “哎呀哎呀!屁股……呜呜呜好痛……” 林沫瘫在地上,捂着自己屁股,呜呜的哭了起来,这次大概是痛狠了,她哭的眼泪乱飙,根本停不下来。 “呜呜呜哇哇哇呜呜呜……” 薛露鹤头疼的按了按额角,感觉自己鼻腔内,一股热流涌出,赶忙起身冲去卫生间。 果然,刚才林-阿童木-沫,那一拳直接把薛露鹤鼻子给砸出血了…… 镜子里,鼻血正沿着人中的沟,往下流淌,迅速抵达唇珠。 过了一会儿,薛露鹤鼻子里插着一根纸卷,从卫生间出来。 再一看,林沫已经半躺在地毯上,抓着沙发底座的小木腿,直接睡着了…… 睡梦中,她还时不时的咂吧一下,好像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薛露鹤刚刚因为鼻子出血而有些烦躁,看到这一幕,又忽然心平气和起来。 自己受一点伤没关系。 毕竟…… 想起自己给林沫脚踝留下的伤痕,薛露鹤眼神暗了下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 以前的自己,可真是有点……变态啊。 薛露鹤忍不住,走过去坐在林沫身边: “以前,我可太混账了……我发现,喜欢上你之后,我愿意自我反思了,这点还要感谢你。” 林沫在睡梦中挥了挥手,又是啪的一下,直接打在了薛露鹤手臂上。 薛露鹤不仅没恼,反而把自己手臂伸过去,递给林沫。 “你可以多打几次,把我打醒。” 然而,林沫只是皱了皱鼻子,像头小野兽一样,又四仰八叉的翻个身,把自己像烙饼一样摊平,继续睡了。 睡着睡着,她嘴里还打起了小呼噜。 薛露鹤偏头看着林沫的睡颜,又摸摸鼻子,起身去卫生间处理了一下。 然后她走出来,径直走去,把林沫从地毯上抱起来,直接扛在了肩膀上。 林沫这次是被硌醒的,她酒醒了一半,茫然的睁着眼睛,看看四周,呢喃出声: “怎么回事?地板变成天花板了?” 薛露鹤发出愉悦的低笑声,一边步伐稳健的往卧室走,一边柔声哄着: “乖,没事的,我们回房间……” 林沫睁大眼睛,等到被扛回卧室、温柔的被放回床上,脑袋一挨上枕头,她神志突然清醒了。 林沫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眼神从茫然、陌生,迅速变为了恐惧与害怕。 “啊啊啊!你怎么在这里!你快出去!你在这里要干嘛,太吓人了!” 薛露鹤本来在给林沫掖被角,听到这尖利刺耳的声音,顿了顿,往后退去。 她退到门口,看见门边放着一把小凳子,就坐在凳子上。 林沫瞪着眼看她坐下,又是惊叫: “你还坐在这里!你想干嘛呀,到底要怎样!我不跟你回去,我不要!” 然后,她听见薛露鹤极其罕见的、落寞又苍凉的声音,带着犹豫,一字一句: “我在这里守着,怕你半夜想吐,或是出别的问题……我不要你回去,我保证。” 卧室昏黄的灯光下,薛露鹤总是气场锋利的眼神,此刻显得那样……卑微。 像在求人垂怜的大狗。 第36章 林沫麻木又困顿的脑子,难以处理如此复杂的信息,她呆呆的坐在床上,愣了好久,才不确定的问: “你说,要坐在那里,陪我?一晚上吗?” 林沫边问,边在心里疑惑:面前这个人真的是那个横冲直撞、丝毫不顾别人感受的薛露鹤吗? 是不是自己现在神志不清,根本就没看明白面前人的真实面目啊?这里是不是卿荆啊? 然而,眼前那张疑似薛露鹤的美丽面容,静静的点了点头。 林沫无话可说,嘴张了一会儿,又闭上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又借着残余的酒劲,干脆利落往后一倒。 她把被子扯到头顶,把自己完全盖住,在被子底下呼吸,缓缓吐纳,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平静一下。 但是一想到,卧室门口坐着薛露鹤,她就根本平静不起来啊! 这家伙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专门跑过来吓我的吗?还是说她打算等我睡着后,就直接把我抱走? 虽然她刚才说,不要我回去,可我当然知道她嘴里没一句是真的呀!薛露鹤本身就是撒谎成性的人啊! 林沫在被子里胡思乱想,想到最后,脑壳疼,空气也不够了,感觉有点缺氧了。 她又把被子扯下来,盖到下巴,大口呼吸着空气。 薛露鹤的声音传过来: “怎么了?是被憋住了还是?” 林沫又是一阵无语,她真的越来越觉得,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吧! 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如此温柔又贴心的薛露鹤啊! 以前那个霸道专横、戾气深重、自大又讨厌的薛露鹤,哪里去了? 林沫越想越难以理解,却也无法阻挡身体的困意,抱着满肚子的难以置信,迅速进入梦乡。 薛露鹤就坐在凳子上,顺手拿了手机出来处理公务。 她平常也是后半夜才睡,经常失眠到天亮,所以现在熬夜也没什么感觉。 反而因为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林沫,她觉得挺好的,处理工作都灵感充沛了一些。 不过嘛……薛露鹤毕竟还是那个薛露鹤。 凌晨两点半,薛露鹤抬头,扭了下脖子,颈部发出“咔”的一声。 面前的大床上,林沫已经四仰八叉,睡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大章鱼。 林沫的呼吸声很均匀,有一些滞重,更是时不时的会中断。 喝酒会影响到睡眠状态,林沫这样酒精敏感的体质,更有可能在睡梦中,被呕吐物堵住喉咙,窒息而死。 薛露鹤担心的就是这个,不过现在看来,林沫晚上吃的不太多,没有要呕吐的迹象,已经很安全了。 薛露鹤转身去卫生间,随意清洗了一下自己,没穿内衣,套上一件白衬衫,光着两条长腿,走了出来。 她来到林沫床前,定定的低头看了好久林沫的睡颜,随后勾起嘴角微微的笑着,爬上了床。 林沫占据了大床的大半个位置,剩下小半块空地,薛露鹤睡了上去。 还十分霸气的把手搭在了林沫的肚皮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顺手摸了摸。 嗯,绵绵软软的,像棉花糖,这小东西最近是胖了很多啊。 薛露鹤平常这个点躺在床上,会翻来覆去直到4点多,再稍微眯上三个小时,就起床工作了。 可是现在,她刚一躺下,连枕头都没有,脑袋都没地方放,依然感受到一阵阵困意。 像潮水一样,来势汹汹的冲刷着她的精神,眼皮沉重到抬不起来,薛露鹤连把自己的手放下来,都没办法做到,就这样手压着林沫的肚子,坠入梦乡。 …… 林沫做了个香艳的春梦,梦里有位看不清楚面容的女人,和她耳鬓厮磨,缠绵到天明。 鸟鸣声、车流和人声,透过纱窗传进来,整个城市开始苏醒了。 林沫慢慢的睁开眼睛,脑壳剧痛,眼皮酸涩,整个人累得像跑了八百米,身体异常沉重。 她动了一下,半抬起身体,突然发现旁边有人。 微微转过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边那个细长的人影…… 卧槽!薛露鹤!见鬼了啊啊啊啊! 林沫顿时目眦欲裂! 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 同时有十万个为什么在头顶盘旋! 她双手扯过被子,紧紧盖在自己身上,把自己上半身全部裹住,这才颤抖着手,轻轻的去碰了碰旁边的人。 这个漂亮的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多看两眼都要流鼻血! 林沫看准肩膀位置去推,推了两下,对方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依旧睡得像个……纯真的孩童。 林沫舔了舔嘴唇,感觉身体里异常干涩。 她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情,记忆非常混乱,她只知道自己喝了酒,好像还喝的挺多,然后有人敲门,她跑去开门,薛露鹤就进来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都不太记得,只有一些模糊的画面和光影。 比如,薛露鹤近在咫尺的脸庞…… 再比如,完全包裹住自己全身的,那种熟悉的冷香…… 再再比如,自己和对方纠缠在一起的双腿…… 公主抱……扛在肩上……放在床上……俯身弯腰……最关键的,鼻尖和鼻尖相互碰触,脸颊厮磨…… 这些画面破碎凌乱,不甚分明,却成功的让林沫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再转头看看薛露鹤身上唯一一件白衬衫……和黑色的底裤……嗯…… 林沫低头看看自己,也只穿了一件家居长睡裙,可以伸手进去乱摸的那种。 所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承认,按现在这个场面来看,酒后乱x的可能性大约有89.9%以上。 更可怕的是,自己还做了个非常主动、极度香艳的春梦! 那真的是梦吗…… 林沫不愿意再想下去了,转身蹭着床边,站在地垫上,深呼吸两下,穿上拖鞋迅速逃离现场! 然后她快速洗漱,收拾好自己,又端着杯茶水走进卧室,要把薛露鹤弄醒。 一进门,薛露鹤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 林沫都不看多看她两眼,心里生怕对方反应过来什么,到时候,她要自己负责可怎么办? 薛露鹤那人本来就胡搅蛮缠,自己昨晚到底造了什么孽! 又不能直接问!万一人家刚好准备拿这事讹自己呢!那自己只要表现出知道这事的样子,岂不是就名正言顺的,必须答应薛露鹤的告白了? 不然的话,自己就是……拔指无情的渣攻啊! 林沫觉得自己在感情上是有底线的,绝不做渣攻,那现在只能做傻子了。 她装作不经意的问薛露鹤: “你怎么过来了?昨晚的事我全都忘了。” 她不由自主的在后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听好了,我全都忘了哦!不管你打算说什么,我不会承认的哦!装失忆什么的,那可是我的强项哦! 薛露鹤抬起头,眼神清亮,唇角微勾: “早啊。” 她这个问好,过于简洁,还有那个迷人的微笑,怎么这么自信? 薛露鹤这样子明显就是,拿到了我的把柄! 林沫内心惊涛骇浪不断拍打,表面云淡风轻淡定一笑: “不早了,我要上班了,你赶快走吧。” 薛露鹤摸了摸鼻子,弯着嘴角笑: “你先走吧,我收拾一下就走。” 林沫莫名的就是不想先走,于是交叉双臂站在门口,尽量保持表情严肃: “你……待在我家不走,是不是不太好?” 薛露鹤换了个姿势,刻意展露出一双大长腿,修长漂亮白皙细嫩,几乎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能用在这双腿上。 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真的看呆了。 要是昨天晚上那个梦不是梦的话……那占便宜的还真是自己啊! 普通人一生之中,都难得见到这么好的一双腿,更别说那什么了,对吧! 这样想着,林沫觉得醒来以后的糟心之感慢慢消失了。 薛露鹤声音传来: “我们之前在一栋房子里住了一年多,没什么不好的吧!” 林沫气急: “可是……可这是我租的房子,我不想让你待里面!” 薛露鹤又摸了摸鼻子,忽然话锋一转: “昨晚发生了什么,你真的都忘了?不会是像之前一样,又在装吧?” 林沫这次嘴巴跑的比脑袋快,张口就说: “谁装了,我怎么就装了,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呢!我就是不记得啊,还有什么叫像之前一样,之前哪样啊,我早都跟你说了我是真的失忆!” 这话连珠炮似的说完,林沫这才觉得,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太过……激动了? 一般这么激动,反而会让人怀疑,自己说的是不是假话。 薛露鹤一声轻笑,隐藏着别样的意味,开口说: “既然你这么说,我自然相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林沫莫名觉得这段话,怎么还有些宠溺的味道呢? 真的这个薛露鹤,现在段位越来越高了,不像以前光知道暴躁黑化,如今嘴上花样繁多,看来光凭甜言蜜语和那张脸,就能搞定一大票女生。 可惜,林沫绝不在这一大票女生之列! 林沫脸色冷漠,哼了一声,十足的轻蔑: “你爱信不信,赶紧给我走,我要出门上班。” 薛露鹤长叹一口气,故意拉长着嗓音,带着夸张感: “昨天晚上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今天醒来就这么对我,真是……世态炎凉啊!” 林沫听得心虚不已,她不知道这个蛇蝎美女到底在暗示什么,可是听上去,真的很像……那个! 尤其是现在,薛露鹤迎着林沫的视线站起身来,身上衣襟凌乱,那些扣子也扣的歪歪扭扭,中间透出来的缝隙,更是引起无限的遐想。 停,打住!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要中招了! 林沫赶紧劝解自己,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地,让开路线,让薛露鹤走出去。 薛露鹤就穿着白衬衫,身体曲线在衬衣布料下若隐若现,走的更是妖娆又窈窕,看背影,仿佛什么民国女伶,刚从军阀的床上爬下来,走的软弱又懒散。 林沫不由自主地看着那背影,脑海里浮起两句诗: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虽说这诗句形容的是丰满的杨贵妃,但现在用在瘦削纤长的薛露鹤身上,似乎也并无不妥,那种独特的懒散风情,应该都是一样的。 然而,林沫越想越觉得,细思恐极啊! 新承恩泽时……所以刚刚经历过那什么的女人,都会变成这样吗? 光是看背影就妩媚的不得了,女人味到处乱窜,恨不得把满足、愉悦、幸福……等等这些,写在脸上! 林沫不愿意再看了,总觉得自己犯了罪。她收好东西,坐在客厅里等人出来。 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薛露鹤应该是正在洗漱,声音不大,不像是要洗澡。 呼……要是她不洗澡,那说明昨晚可能是纯洁的盖被睡觉吧。 林沫心里就像有一杆天平,左边写着“纯洁”,右边写着“不纯洁”,她自己则用早上起来所见的场面,在往上加砝码。 之前,右边的砝码几乎要满了,天平完全倾向右边,而现在,左边终于又扳回来一点。 又等了好一会,薛露鹤终于出来,穿上了裤子和外套,看上去不像刚醒来那会儿,那么放松随意了。 又恢复了那种霸道女总裁、高冷女影后的面具模样。 她看了看林沫,又看了看沙发上的酒瓶子: “这瓶酒是谁送你的?度数挺大,味道却很甜,像果汁一样,你这种新手不建议饮用。” 林沫不知为何就是想杠,一看见薛露鹤那种咄咄逼人的样子,她心里就一股子气,顺着鼻孔和耳朵冒出来。 “爱谁送谁送的,你管不着!” 薛露鹤双手猛的握拳,眼睛往上翻,明显是气的不行,却又强行压了下去。 她深呼吸两下,用演员的技巧调整自己的面部肌肉,组织成一个和颜悦色的笑容: “我是想告诉你,不管这种酒是谁送你的,以后尽量不要在外面喝,在家里也少喝为妙。你要是喜欢这种味型,我帮你找一些类似的,你去喝那些。” 林沫梗着脖子,明知道对方说的有道理,可她就是不想示弱,更不想听薛露鹤的话: “我想喝什么酒就喝什么酒,想在哪喝就在哪喝,你管得着吗你,你算我什么人啊,凭什么管我?哦,就因为你前天发疯,说你想追……追我,你就觉得自己可以管我了?做梦吧你!” 林沫说到“追我”这里时,由于太过紧张,舌头竟然打了个磕巴,发出了一声怪音。 薛露鹤做出没听清的好奇表情: “你刚才说,我想什么?” 林沫: “你不是说你想追我吗?” 薛露鹤摇了摇头,很严肃的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 “我是说,我。” 然后,她郑重其事的用同样的那根手指,指向林沫的脸,神情严肃,眼神却热烈: “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追你。” 坚定的眼神,像燃烧的火焰,高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唇因紧张而微抿,这个样子的薛露鹤,莫名有一种强有力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就想……相信她。 林沫心中暗道,自己怕是疯了,竟然想要相信薛露鹤这种人? 看来真的是……昨天晚上的事,可能影响到自己的潜意识了吧…… 见林沫眼神飘忽,不接话茬,薛露鹤垂下了眼帘,神色中有些受伤。 林沫装作没有注意到,站起身来拿着房门钥匙: “快走吧,我上班要迟到了。” 薛露鹤很自然的开口说: “我送你过去吧,我车在负一楼。” 林沫连连摆手,紧跟着薛露鹤,一起走出房门,走向电梯位置。 “不要你送,行了你赶紧走吧,上次怎么说来着,少跟我见面,多去工作!” 薛露鹤按住电梯,看林沫进来了,才放开手,又按楼层。 她听到这话,笑了一声: “工作……只要我想,就有无数大导演给我递本子。但是你,我想要,却不给我。” 这什么虎狼之词! 林沫脸颊爆红!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不是每天上网冲浪的老司机啊,这样她就听不懂薛露鹤话里的暗示,也就不会感觉到这尴尬到爆的氛围!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是小白花!为什么自己这么黄,这就是黄暴惹的祸吗! 电梯里的每个空气因子,都仿佛是尴尬的化身,林沫一句话都不想说,视线就盯着墙面看,仿佛墙上那些烂俗广告突然比世界大片都好看。 薛露鹤不动声色的笑,忽然又甩出一句: “昨晚你……非常可爱。” 林沫脸都红到人类极限了,这会儿把她拿去下锅,出锅直接就是最纯正的麻辣小龙虾! 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身边人,装作自己瞬间耳聋,还撅着嘴吹了声口哨。 只不过这身声哨吹的,真正是婉转曲折,吹的九曲十八弯,中间还夹着波浪线似的抖抖抖。 林沫心里后悔,她吹这口哨是为了缓解尴尬,表示自己不在乎,结果反而更尴尬了!显得自己更在乎了,又在乎又做作! 好在这时电梯门打开,林沫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态,狂奔着跑出电梯,从一楼大堂跑出楼门。 直到出了小区的门,她激烈的心跳才稍微平复了一点。 坐上公交车,她才有空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消息。 有几条卢若若发来的微信,是给她安利最新出的什么大牌化妆品,林沫迅速划过。 又有几条李可欣发来的消息,疯狂八卦林沫和薛露鹤的关系,一直嚷嚷着要什么独家一手新闻,林沫也很快掠过。 接下来,她刷到两条来自老板娘卿荆的信息。 一条是昨天深夜发来的: “你还好吗?” 一条是今天早晨发的: “我来接你,等了半小时,也没看到你,先走了。” 林沫感觉一阵愧疚,卿荆消息发来那会儿,她正在跟薛露鹤斗嘴呢,完全把自家老板抛在脑后,让老板干等了半个小时。 这个时间本来已经迟到了,林沫也没办法催公交车快点,只能站在拥挤的公交车里,随着车辆摇摇晃晃,给卿荆回消息: “对不起对不起!卿姐,我今天早上睡过头了,实在对不起,下次肯定不会了!” 卿荆的消息又攻众号百合推书姬很快发回来: “没关系的,是我没有提前和你说好,还想着给你们个惊喜。早餐已经放在你桌上了,到了记得吃,今天中午我要出差,刚才有刘大厨,我嘱咐了他,做你爱吃的叉烧肉。” 这么长的一段话,林沫看的心里暖洋洋的同时,又生起一股疑虑。 卿荆到底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个普通员工,投入这么多的细心和体贴? 她应该可能大概也许……也是对自己有点意思?或许是有点好感的程度? 林沫决定等会儿到了公司,拿这问题问问卢若若。 一下车,看见咖啡店,林沫从早上醒来就乱七八糟的心情,慢慢恢复平静。 这家咖啡店总是有这样的魔力,温和的老板,活泼的店员,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 怪不得这大早上的,都有客人来坐在墙角……等等,客人?墙角? 林沫注意地看了几眼那个背影,感觉很无语,这特喵的不就是薛露鹤本人吗? 她干脆连小办公室都不进去了,直接提着包走到薛露鹤对面,气势汹汹的坐下,一拍桌子,压低声音: “怎么着?薛大影后,您是把这里当做您的专属行宫吗?还是单独的咖啡室啊?怎么天天都跑到这里,我不是早都跟你说过,请你不要影响我的正常工作吗!” 薛露鹤戴着墨镜,由于是在咖啡厅,没办法戴口罩,她下半张脸精细漂亮的轮廓展露无遗。 虽然遮住了最有气场的眼睛,可就算是手指大的小下巴,也能叫客人认出她到底是谁啊! 林沫简直是出离愤怒了,这样下去,她和薛露鹤之间,至少得疯一个。 鉴于薛露鹤本来就已经疯了,林沫悲惨的意识到,接下来疯的肯定会是自己。 薛露鹤唇角微动,轻轻的说: “没关系的……今天我已经把这里包下了,不会有别人进来。” 林沫: “……操。” 有钱了不起啊? 抱歉,有钱是真的了不起。 林沫终于是无话可说了,能把这里包下来,就说明自家老板已经答应了,她一个小员工又能说什么? 只是苦了今天当班的那些服务生了,大家都没有人可以服务,只能盯着薛露鹤,一边谈天说地的聊八卦,一边试图穿出重围,去服务薛露鹤。 “哎哎哎,她抬了抬手,是不是想叫服务生过来呀!那我过去了!” 林沫刚好从一位服务生旁边经过,听见这话,很无语的把人挡住: “你不用过去,她抬手只是因为要撸袖子,撸起来才好吃甜点,这是她的习惯。” 那服务生陡然被拦,正要发飙,但一看拦自己的人是林沫,顿时哈哈笑了: “怪不得呢,我说是谁这么了解薛露鹤,怕得是死忠粉了吧?没想到竟然是薛露鹤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林沫沫啊!沫沫你是不是特别了解薛露鹤,快跟我们说说呗,她私下里是什么样的?” 林沫停到中间,开始脸颊发烧,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同事中,都已经成了“那个被薛露鹤追求的女人”了。 况且,问什么不好非要问私下里的样子……薛露鹤私下里是什么样子的? 林沫陷入了思考,一边回忆一边说: “她……私下里确实特别忙,要管理一家公司,忙得每天都睡在书房里。这还是她近期没有拍摄计划,估计要是有电影要拍,那她不仅是拍戏要忙到大半夜,管理公司还得忙到后半夜去。” “哇那她都不睡觉的吗?果然牛人就是牛人啊!” “拍戏拍的那么好,家里居然还管着公司,太厉害了吧,真不愧是娱乐圈的无冕之王啊!” “我倒希望她不要那么累了,你看她都瘦成什么样了,好心疼哦……” 同事们交口称赞着。 李可欣带着其他几个同事,对着林沫挤挤眼睛: “沫沫,不如,你就早日答应她吧~反正最后你肯定会答应的,这么厉害的人你以后也未必遇得到啊,千万别错过!” 林沫听得一脸便秘,逃回了办公室。 她心里说,别错过个屁,你们要是经历了我经历的,你们现在肯定,天天祈祷着错过! 林沫在工位上放着卿荆带过来的早餐,小笼包和稀粥已经凉了,林沫送到微波炉里热了一下,拿出来很快吃掉,继续开始干活。 工作一做起来,就会忘记时间,林沫再抬头时,大家已经相约出去吃饭了。 “走了走了,已经定好位置了!” “干嘛突然要出去聚餐啊?” 林沫非常摸不着头脑,跟在财务室小圆后面问她。 小圆笑容满面,她本来脸就长得圆,这笑起来,喜庆的像个福气娃娃。她说话很快,一连串不停歇的解释: “这还是托了你的福呀!是薛露鹤看大家今天都挺闲的没事,就说干脆请大家一起去吃饭,订的是什么五星级酒店呢!我都从来没进去过呢,好不容易一起去见识一下,快走快走快走!” 林沫很想说自己不去了,可她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小圆拽着胳膊拎走了。 出了小办公室,林沫抬头,就看见了薛露鹤。 她早上就注意到,薛露鹤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今天是一身休闲装,t恤加牛仔裤,特别年轻,状态非常好。 这会儿,薛露鹤被一群小她十来岁的服务生小姑娘们围在中间,竟然也丝毫没有违和感,打成一片。 小姑娘们说着话,哄堂大笑,薛露鹤就嘴角微勾,露出一点点吝啬的笑意,就依然能让大家都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众人叽叽喳喳的围着薛露鹤说话,小圆见状,像一颗炮弹一样开足马力冲了过去,声音洪亮的说: “薛总!我是你的资深粉丝,喜欢你三年了,今天太谢谢你了,给我一个和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薛露鹤拍了拍小圆的肩膀,小圆立刻把脊背挺得更直了,仿佛小学生见了老师一样,拼命表现着自己的乖巧。 其他服务生也都开始比拼自己的粉丝年限: “我我我,我喜欢你一年了!” “才一年算什么啦,我从刚上中学就听过你的名字,算起来已经十年了呢!” “哪有你这种算法,薛露鹤的大名不是家喻户晓吗,你这么说那我妈妈也是她的粉丝,天天在家放她主演的电影呢!” 薛露鹤并没有说话,保持着女明星的架子,虽然平易近人,却并没有真的在听他们说话。 她只是,透过人群,一直在看着林沫。 那双眼睛里,有动人的光芒闪烁,明明只是一上午没见,林沫却觉得薛露鹤看起来更美丽了。 浑身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幸福像光芒一样,从她脸上和身上不断焕发出来。 这……很明显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啊? 林沫这样想着,但却不想深究,转身就往人群侧面走去,打算趁大家都激动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逃离现场。 薛露鹤爱请人吃饭就让她请去吧,反正林沫是不会去的。 然而,有薛露鹤在这里,林沫宛如被盯上的猎物,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 “林沫!你要去哪儿?” 早就有人顺着薛露鹤的视线方向,看见林沫再往外走。 仓促之间,林沫只好回应了一句: “啊,我忘了拿东西……得回家一趟……” 其他服务生发出失望的嘀咕声,而那大提琴一般沉缓好听的语调,却越过众人的嘈杂,直接到达林沫耳中。 “沫沫,你知道,我认识你多少年了吗?” 林沫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紧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看见薛露鹤眼神狡黠。 薛露鹤立在光里,很故意的,皱着鼻子笑了一下: “跟我们一起吃饭,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37章 薛露鹤这话说的暧昧,旁边那么多人围着,她视线却独独专注在林沫脸上。 她的神情依然像以前一样不可一世,似乎完全笃定,林沫一定会答应自己。 然而,她眼底深处,却有着一丝隐藏的忐忑不安,像望着糖果罐子的小孩。 林沫当然非常好奇,但她总觉得,薛露鹤嘴里出来的不可能是真话,于是扁了扁嘴故意做出嫌弃的表情: “我们认识多少年,跟我要回家拿东西,有关系吗?” 薛露鹤表情凝固了半晌,刚刚还胜券在握,现在被怼得,神情一瞬间显得有点呆。 旁边的服务生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怕薛露鹤生气,本来在偷偷议论的,也都闭嘴了。 整个咖啡店谜之安静,只有窗外车水马龙的声音,远远传进来。 林沫十分勇敢的和薛露鹤对视着,心里有点打鼓,她也知道自己从今天早上到现在,一直都对薛露鹤态度很不好,这会不会又激发了这位大变态的兽性? 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事……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林沫脑子里天人交战,一会儿觉得薛露鹤可能会气到爆炸,把自己绑走,一会儿又觉得薛露鹤会不会就地大哭,指责自己拔指无情呢? 虽然时间很短,可是气氛比较凝重,听到薛露鹤在开口的时候,大家都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确实没关系,但……我希望你能一起吃饭,你考虑一下?” 薛露鹤语气安定,并没有任何戾气,神色更是温柔如水,眼睛带笑,嘴唇弯成一个标准的弧度。 然而,非常了解她脾气的林沫往下一望,就看见她紧握成拳的手,和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看薛露鹤又是吃鳖,又是憋着不敢发作,真的还很有意思呢! 林沫微微挑眉,笑得肆意又挑衅: “那我要是,就是不想考虑呢?” 薛露鹤眼睛一眯,感觉下一秒就要爆发了,太阳穴突突跳动,真想把这牙尖嘴利的小家伙抓过来,就地办了! 然而,小家伙还是太过脆弱,她不能那样,会把人吓跑的。 这次再跑,说不定就跑去国外了,薛露鹤可不想费那么大劲去重新找回来。 薛露鹤用强大的演技,控制住了自己快要爆青筋的脸,非常用力的挤出一个,警告意味浓厚的微笑: “你确定吗?” 林沫一点不在乎,头发一甩,转身就要走。 薛露鹤这下彻底忍不住了,脾气上来,她推开面前的人,三两步冲过去,一把捞起林沫的胳膊,狠狠把人按在了怀里! “啊啊啊啊!你干什么!” 林沫又惊又吓,使劲儿挣扎,可惜她的力气一如既往的小,薛露鹤只用两只胳膊,就能把她全身都按住,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没用。 薛露鹤把人按在怀里,心里那些压抑已久的狂野欲望,突然就都释放了出来。 林沫一边挣扎一边小声喊着: “你快放开我,这里这么多人,还有好多都是你的粉丝,你都不怕他们看见了脱粉吗?你不怕被他们拍视频发到网上吗!你真的是疯了,赶紧放手!” 薛露鹤从背后紧紧拥抱着林沫的腰,觉得怀里温热柔软,舒服极了。 她咧嘴一笑,很恶毒的凑到林沫耳朵边上,冲着她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看着怀中人耳朵瞬间变红,身体微微颤抖,饶有兴味地继续开口说话: “你怎么忘了,我一直都是……疯子,恶毒,偏执,变态,吓人。所以你不要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乖一点,我还能对你好一点。” 林沫: “……我操。” 她真的是憋不住要冒粗口!昨天晚上你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她虽然喝醉了但还记得,昨晚薛露鹤照顾自己照顾的那么温柔,还说了些什么对不起啊谢谢你之类婆婆妈妈的话! 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都是林沫喝醉了,自己给自己造出的幻觉? 林沫简直要崩溃了,明天早上也还好,一直到刚才,薛露鹤都表现的好像悔过自新了,完全变成一个舔狗加忠犬。 结果现在,怎么回事啊!她又变回了那头吃人的狼! 真不愧是阴晴不定的世界反派,说话做事一天一个风格,成语字典上的“喜怒无常”这个词条,就应该标注一句:参考薛露鹤的日常! 林沫能听见身后的同事们,随着她俩的动作,一直在压抑的惊呼,还有人尖叫着拿手机拍照。 “怎么这么霸道啊啊啊,我少女心爆炸了,林沫也太幸福了吧!” “谁不想被薛露鹤这样紧紧搂在怀里,对着耳朵说话呢,别说吃饭了,吃我吃我!” “呜呜呜我感觉这俩是真的,绝美爱情我磕到了!” 林沫在心里疯狂骂娘,神特喵的绝美爱情,这么绝美给你你要不要!绝美个屁啊! 薛露鹤继续在林沫红透了的耳朵边,轻缓的吐气,幽幽的冷香随着她的话音,像风又像云,缓缓包裹住了林沫身周的所有空隙。 这熟悉的味道,虽然好闻,却让林沫窒息。 薛露鹤话音轻柔,一只手仿佛很珍惜的拂过林沫耳边的碎发,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不和谐: “今天这顿饭,你必须去吃,我要对你的同事们宣示主权。” 林沫张嘴就要骂,嘴巴却被眼疾手快的挡住了。 薛露鹤用自己的手捂在林沫双唇上,能感受到对方柔软又微湿的嘴唇,在她手掌心里不连贯的摩擦着,仿佛在不出声的骂人。 真是太可爱了,真想永远这样捂着她……薛露鹤心里忍不住冒出这样的感慨。 “唔唔唔!” 林沫说不出话,却依然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抗疫,她一抬脚,狠狠踩在了薛露鹤的皮鞋上! 然而她穿的是柔软好走路的平底鞋,并不能给做工精致的意大利皮鞋造成任何伤害,薛露鹤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她冷笑一声: “用点力啊,铁臂阿童木。” 铁臂阿童木……林沫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幅画面,是自己一挥手臂,猛的一拳砸在薛露鹤鼻子上,把人给砸的往后仰、鼻尖缓缓流血。 嗯……原来自己昨晚喝醉了,还做过这样的事啊…… 林沫忽然觉得自己理不直气不壮了,现在自己跟薛露鹤,也算是平等的打了回去吧! 昨天晚上自己还疑似睡了人家……这个怎么样都算是,从生理层面上扯平了? 既然如此,今天这顿饭,林沫确实应该去,一饭泯恩仇嘛。 林沫用手去掰薛露鹤的手,薛露鹤反问她: “有话要说?” 林沫点头点头。 “是我爱听的,还是我不爱听的?” 林沫继续点头。 薛露鹤放开手,依然紧紧搂着她肩膀: “说吧。” 林沫深呼吸,大喘气,之后郑重其事的回过头,盯着薛露鹤说: “行,这顿饭我去吃,吃完之后,咱俩就算是扯平了,以后我不记恨你,你别纠缠我,行不行?” 薛露鹤看着林沫的眼睛,缓缓笑了一下,有所保留的点点头。 林沫又不能真逼着人写下保证书,见她答应了,自己也就没话说了,于是示意对方放开自己。 薛露鹤却只挪开了一条手臂,另一条手臂牢牢的圈住林沫肩膀。 林沫抬手去推,不动,转头怒瞪薛露鹤,眼里仿佛要冒火。 薛露鹤耸耸肩,神色很随意: “我怕我一松手你就跑了,毕竟你属泥鳅的,跑路最在行。” “谁属泥鳅了!我是属兔的!” “兔子也很会跑路,没差。” “……这怎么就没差的了……” 林沫和薛露鹤走在前面,坐进薛露鹤的车里,其他人整整打了四辆出租车,才全都坐下。 最后由薛露鹤的豪车在前面领头,后面追着四辆出租车,一路招摇过市,惹得不少路人侧目。 车子停在五星级酒店大门口,有门童上来帮忙开门,林沫先出来,薛露鹤在里面伪装好了,帽子墨镜口罩的,和服务生们一起出来。 门童们训练有素,一看就知道这是大人物,赶紧带人去包厢,身后一串又好奇又端着的年轻服务生们,不停东张西望,你笑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 后来大家找了一个两个大桌的包厢,李可欣和小圆一左一右,把两位主角夹在中间的主位上。 大家又热热闹闹地招呼点菜,很有烟火气的感觉。 薛露鹤看着这个场面,定定的出神。 林沫以为薛露鹤不喜欢这样人多的地方,毕竟当初在别墅里,她连用人都给赶到隔壁去了,可见她有多讨厌见人。 于是林沫自以为很贴心的问: “你……我们要不要换个包厢,安静一点?” 薛露鹤露出有些恍惚的表情,仿佛刚刚从长梦中醒来,语气都轻了不少: “你是想跟我独处吗?那我当然……” 林沫坚决的抬手,做出一个打叉的手势,打断她: “谁要跟你独处,我是给自己找气受吗!我是怕你嫌这里人多!” 薛露鹤微笑了: “不会,大家都是你的同事,我喜欢人多。” 林沫觉得自己有很多问号。 世界上可能有许多人都喜欢人多的地方,但这些人里,绝不会包括薛露鹤! 不过最近薛露鹤做出的出乎意料的事实在太多,林沫已经麻木了,问都不想问,只是呆滞的转过脸去。 小圆坐在旁边,听见了刚才两人的对话,此时轻轻捅了捅林沫的腰,小小声的凑过去说话: “她会不会是因为你,在忍啊?你们两个也太甜了吧,她真的好宠你哦!我简直又酸又甜,狗粮拌柠檬啊!” 狗粮拌柠檬?这味道想想就很恶心啊!林沫觉得自己对这顿饭愈发的没胃口了,敷衍的笑了笑: “呵呵。” 饭菜一道道的上来,各种各样的精美中餐,每一道菜端上来都香气扑鼻,惹得大家食指大动。 林沫看见有一道叉烧肉,很疑惑,转头去问小圆: “怎么点了这个啊?” 小圆笑嘻嘻的: “是我跟薛总说的,今天中午刘大厨打算给你做叉烧肉的。话说你也运气太好了,老板娘也宠你,薛总也宠你,以后发达了不要忘记姐妹我啊!” 林沫有种翻白眼的冲动,又觉得不是很合适,继续敷衍的笑: “好,发达了不会忘记你的,放心好了。” 小圆嘿嘿的笑。 李可欣这时忽然端着酒杯站起身来,笑容满面的说起了祝酒词: “感谢薛总今天带大家体验这么高端的酒店,平常这么好吃的饭菜,也感谢林沫,希望你早日和薛总修成正果!来,大家碰一杯,祝全世界最美最帅的薛总,早日抱得美人归!” 李可欣说完话,冲着林沫挤挤眼睛。 这是什么尴尬行为现场?明明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小伙子,为什么非要这么油腻啊! 林沫恨不得藏到桌子底下去,她勉强笑了笑,如坐针毡。 其他人也都面露尴尬,这个李可欣,平日里就经常做出让大家很无语的事情,今天这种场合,她果然要好好的出一次风头。 不过年轻人嘛,没有人喜欢这种酒桌文化,但也不愿意显得不合群,有几个人就端起酒杯,跟着站了起来。 李可欣热情洋溢的对着其他人喊: “快点快点,都站起来呀,杯子里酒倒满!一定要给薛总面子,一杯喝光才算厉害,大家快着点啊,一会下午还要上班呢!” 林沫看到有好几个人都面露为难,自己却也不好说什么,这毕竟是人家薛露鹤的场子,人家不说,自己没什么资格说。 薛露鹤忽然出声,语气清淡却冷漠,听得所有人心里咯噔一声,涌现出恐惧。 “不必了,我不需要你们敬酒,大家吃得开心,随意一点就行。” 李可欣被这么直接的拒绝,脸上讪讪的。 其他人见状迅速坐下,能免掉这尴尬最好,但李可欣却还不愿意放下酒杯。 她左右看看,忽然笑着冲林沫说: “沫沫,要不我给你敬杯酒吧,毕竟没有你就没有今天这顿饭啊!” 林沫连连摆手: “我不能喝酒!” 李可欣瞪圆了眼睛: “啊?可是昨天我看见,卿姐给你包里放了一瓶酒,我问她这是干嘛,她说你喜欢,就给你送来的,我还以为你是酒场老手呢!” 林沫其实隐约猜到了,那瓶酒大概就是卿荆送的,因为其他同事也不像能送这么细腻礼物的人。 不过今天还没见到卿荆,她还没来得及去求证,没想到在饭桌上被李可欣给戳破了。 这下子,好几个同事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哎呀,沫沫好厉害啊,卿姐这么器重她,还单独送员工福利呢!” “哇,那瓶酒我也看见了,好像很值钱的……” “卿姐人真好啊……林沫也真是天之骄子,人见人爱呢!” 林沫听着这些话,自己倒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担心旁边的薛露鹤,听到这种话,会不会吃醋吃到当场爆炸? 不过,能用卿荆让薛露鹤死心,那也挺好的。林沫就很绿茶的说: “哎呀哪有啊,我就只是跟卿姐关系好而已,不是员工福利,应该是她单独送我的礼物吧!虽然我不能喝酒,但那可是店长姐姐送的礼物,我超喜欢的~” 说完这段话,林沫自己都一阵反胃,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绿茶的清香。 但是没办法,要把身边这头狼赶走,就得多用点手段。 林沫转头去看薛露鹤的表情。 果然,薛露鹤眼睛快眯成一条线,手在桌子底下握紧,太阳穴上青筋暴突,牙冠咬的紧紧的。 林沫生怕对方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干脆继续来了一句猛料: “卿姐本来昨晚要陪我一起上楼呢,我害羞,就拒绝了……” 这话说出来,林沫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 昨天卿荆为什么提出要去自己家?她接送自己好几次了,以前也从来没提过啊? 偷偷送酒给自己,又想上楼,难道…… 林沫还没想的很清楚,就听见薛露鹤冷冰冰的声音: “你这个傻子,她想趁你喝醉,占你便宜,你都看不出来,还害羞……傻瓜啊!” 全场哗然,满座皆惊。 李可欣本来一直端着酒杯在看戏,听到这话,吓得杯子都掉了,“哐啷啷”落在桌面上,她都没敢去拿。 李可欣这人也就是小市民了一点,有时候会显得过于老成,但人不坏,就算注意到了卿荆给林沫送酒,也没往占便宜这方面想过。 但薛露鹤把这件事一下子点透了,所有人全都感觉,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只不过没想到,跟大家朝夕相处的温柔大姐姐卿荆,竟然也会有这么重的心机! 最为震惊的还是林沫。 她眼睛圆溜溜的瞪大,嘴巴也张得很大,眉毛都快挑到发际线了,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她还真的从未往这方面想过!这种事如果说是薛露鹤,那她自然相信对方干得出来,但要说是卿荆!打死她也不相信啊! 林沫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怎么可能呢,卿姐她就是……她应该……” 然而话到嘴边,林沫却什么理由也找不出来了。 卿荆只是随便送的酒吗? 结合她最近几天接送自己,昨晚要求一起去楼上坐坐这些举动,林沫没法相信她就是随便送的。 巧合也没有这样巧合的。 那卿荆知不知道自己酒量很差? 也是知道的,店里一直是刘大厨做饭,卿荆偶尔下厨帮忙,而卿荆特意了解过林沫的口味,每次做菜都尽量往林沫喜欢的风味去调整。 林沫还依然清楚的记得,之前某一天,她跟卿荆有过一次对话,就是关于喝酒问题的。 “我每次喝酒只要半杯就醉了,为什么啊姐?我是不是太弱了呀!” “没关系的,这是基因问题,也许你的基因就是对酒比较敏感,以后少喝就是了啦。” “姐你真好~真会安慰人,反正我也不太喜欢酒,少喝就是了。” 过去的场景历历在目,林沫抱住脑袋,心里有点乱,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偏偏此刻,戳穿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还在她旁边冷笑: “那女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就你这小傻瓜,太容易轻信别人,当初席深那件事,还不能让你长点记性吗?你这么蠢,要没我照看着,以后可怎么办?” 林沫听着这话,突然就逆反了,转头就是一顿嘴炮攻击: “她送我酒怎么了,就算别有用心那又怎么了,说的好像你没有给我酒喝一样,以前那个什么沫的鸡尾酒不就是你调的吗!说到底,你不过跟她一样!没一个是真心对我好,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我就那么好玩吗?你们都想拿我当玩具吗?” 林沫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委屈。 她包也没拿,直接站起来,跑出了包厢。 迎着门童惊愕的眼神,林沫边跑出酒店大门,边放开自己的情绪,眼泪咸咸涩涩的迎着风流出来。 她什么也没干,为什么就要被这些事缠上?大家就不能放她独自美丽吗?谈什么恋爱,玩什么手段啊! 林沫知道自己很傻,还特别容易轻信别人,可她天性如此啊! 哪怕童年经历过那么多事,她依然是这样的性格,那是因为如果不够乐天派,那么在疾病、家暴、家庭破碎等等阴影中,林沫的精神早就崩溃了!乐天对她来说是一种自我保护! 如今,她生活的环境比之前好了太多,这更让她感觉没必要去苛求自己,先把心理创伤养好比别的都强。 结果就在这时,出了这样的事。 一直以来自己当做姐姐、甚至当做半个母亲的温柔阳光老板娘,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林沫刚猜到卿荆对自己有想法时,也觉得有点不可接受,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关系,虽然很难理解为什么人家会看上自己,可这也是人家的权利。 她打算找个时间,和卿荆开诚布公的谈一次,把这份关系早日掰回正轨,大家发乎情止乎礼,谁也不必失去什么。 可是,卿荆做出这种,蓄意占便宜的事,实在是让林沫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这样完全是卿荆自己,亲手毁掉了她在林沫心中,温柔关怀、善良贴心的好姐姐形象! 林沫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边走,眼泪很快就干了,她沿着街道缓缓往前走,快要入冬的冷风吹的她裹紧衣领,越走越难受。 路边有一个孤零零的小亭子,似乎是放宣传画用的,林沫走过去,站在亭子下面,呆呆的发愣。 卿荆做的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相反的,有些人可能还挺喜欢的,毕竟这证明卿荆对自己非常用心,愿意花心思去制造机会。 可是对于林沫来说,这种心机让她非常害怕。 她会忍不住去想,卿荆平时说的话做的事,是不是背后都别有深意?她表现出来的温柔和体帖,是发自内心的善良,还是别有用心? 林沫觉得完了,自己以后都难以正常面对卿荆了,估计是一看到对方就想落荒而逃吧…… 那以后怎么办呢?辞职吗? 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林沫真的很舍不得,这份工作内容她非常喜欢,同事和环境也都堪称完美。 最主要的是,林沫对卿荆,早就有一种超越了普通朋友的依恋感。 不是那种对爱人的感觉,而是对一直在前领路的姐姐,那种崇拜、信赖的感觉。 她还是舍不得卿荆啊。 却又真的无法在戳破这层真相后,和卿荆像以前那样相处了。 林沫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个死胡同,脑子又想的越来越乱,寒风一吹,她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只小虾米,思维能力更是冻住了。 “林沫!”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林沫抬头看,是小圆。 小圆坐在出租车副驾驶里,看见林沫这样子,很担心的打开车门,迅速跑了下来,伸手过去: “来来来,我送你回去,别在这里站着!” 林沫不知为什么,忽然问了一句: “薛露鹤呢?” 小圆迅速回答: “她开着车去另一个方向找你了,这边岔路太多,我们分了好几批人,每条路都找。你连手机都没拿,刚跑出去,薛露鹤就跟疯了一样的,立马跳起来就追出去了,不过可能取车耽误了些时间,她还是没追到你。那你现在是回店里还是回你家?” 林沫有些恍惚,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钻进出租车后座,给司机报了自己家地址。 一路上,小圆偷偷觑着她的神色,见她脸上有难过、有麻木,不过看上去挺平静的,猜测应该是还可以。 小圆就试探性的问: “你没什么事吧?刚才突然跑出去是因为卿姐吗,还是跟薛总吵架?” 林沫恍然,像从梦中惊醒,思考了一下: “大概都有吧……” 小圆左思右想,不知道该先给谁说好话,一个是老板娘,一个是自己偶像,林沫现在这个情况,好像自己怎么劝都不合适,于是闭嘴了。 出租车平稳的停在小区里,林沫被小圆搭把手扶下了车,一路搀扶着进了电梯。 林沫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又不是突然变成老年人了,干嘛要扶我!” 小圆郑重其事道: “你可是我们薛总的宝贝珠子,我可不敢让你磕了碰了的,薛总肯定会把我拆了。” 林沫惨淡的笑了一下。 她以前老想着当别人手心里的宝,现在她居然想着,还是自己奋斗的好,谁也别想把自己攥在手心。 毕竟被掌控、被心机算计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来到房间门口,林沫眼帘中,映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高挑,曲线优美,穿一身休闲装,依旧掩盖不住逼人的气场,只是随意靠在楼梯间处,就显得那样好看,比杂志硬照还要好看。 小圆见此情景立刻脚底抹油: “那我先走了你赶紧回家吧明天再见!” 小圆一走,空旷的楼道里,气氛忽然焦灼起来。 林沫站在原地没动,反倒是薛露鹤,朝她走过来。 薛露鹤这时候看起来,神情之间有些难过,也有些隐藏的情感。 “对不起。” 林沫没想到,薛露鹤开口就是道歉,这反倒让她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你为什么要道歉?” 林沫尽量和颜悦色的问。 “因为跟我吵架,你才生气的跑了。给,这是你手机和包。” 薛露鹤把手上提的袋子递过来。 林沫接过,检查了一下,从包里掏出房门钥匙,打开屋门。 然后她走进屋内,钥匙放在鞋柜上,就那样敞开着屋门,等着薛露鹤进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心里有着强烈的反抗,但理智上却又明白,是自己想太多了。 昨晚自己已经醉成那样,薛露鹤也没做过分的事,反倒可能是自己做了不太好的事……既然如此,今天她也没必要再忌讳什么了。 薛露鹤果然跟着林沫进屋,轻轻的关上门。 林沫指了指沙发: “你坐吧,我去弄点水喝。” 去角落里的饮水机接了温水,林沫自己先对着杯子喝了一大杯,她刚刚哭了一点,身体失去了很多水分,又被寒风吹着,连情绪都变得低落又平稳。 喝完温水,她感觉自己慢慢活过来了,这才有拿一次性纸杯,给薛露鹤调了一杯温水放过去。 “你还好吗?” 薛露鹤一手端着纸杯却没喝,只专注的看着林沫,观察她的状态。 “我没事。倒是你们,那顿饭肯定没吃成吧……不好意思。” 林沫脸色落寞,沉着声音道歉。 薛露鹤微笑着: “你别担心,只有几个人出来找你,剩下的我让他们好好吃饭,账已经结过了。” 林沫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薛露鹤观察着她的表情,忽然站起身来,走近了些,坐在林沫身边。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林沫放在腿上的手背。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难以置信,但是这就是真实的生活。不过有我在,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经历这种崩溃的。” 林沫的手猛地一弹,迅速的从薛露鹤手底下抽出来,然后她自己坐远了一点。 薛露鹤没有阻止,没有强行去做什么,只是轻声说: “我也有过,被自己当做兄长的人算计。” 林沫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转头看过去。 薛露鹤神色平和的慢慢回忆着: “以前我家长还在,我刚进娱乐圈,遇到一位学长,对我非常好,嘘寒问暖,绅士又体贴。直到后来我们一起拍戏,某天晚上,他借着对戏的名义到我房间里来,带了杯加了料的饮料,还偷偷把电闸拉了,想在黑暗里对我做点什么。” 林沫听得挑起眉头,她知道娱乐圈比较乱,但薛露鹤从不提起,她以为对方没经历过这些破事。 “那你喝饮料了吗?” 林沫忍不住问。 “喝了。他很有计划,从好久之前就开始给我带饮料,我拒绝了好多次,只有那天没拒绝。” 薛露鹤说这些话时,挺平淡的,眼神空空的看向远处,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林沫看着她,忽然意识到,再如何霸道酷炫、冷酷变态,薛露鹤始终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那后来呢?” 林沫心脏逐渐提起来,被这故事吊起了胃口,她当然相信薛露鹤不会真被糟蹋了,却也还是非常担心。 “虽然我昏睡了,但我的身体非常抗拒男人,他一碰我,我就醒来了。刚好他拉了电闸,智能门锁都没了电,我就把他按在房间里,狠狠揍了一顿。” 薛露鹤说到最后,嘴角翘起。 林沫呼出一口大气,拍了拍胸口,感觉心脏掉回原位,故事获得了圆满的结局。 她比对了一下自己,忍不住就说: “如果是我……我肯定做不到把人按住打,我只会哭着跑。我这样,是不是很弱?” 薛露鹤非常认真的盯着林沫的眼睛,说的特别真诚: “你不弱。世界上本来就该有多种多样的人,有我这样的大恶人,有你这样的大善人。中午,我说的话你不要在意,我说你傻、容易轻信别人,这不是真的。” 林沫耳边回荡着这些话,眼睛又看着薛露鹤那张美丽而真诚的脸,渐渐呼吸急促。 她甚至都没发现,薛露鹤逐渐靠近过来。 “我想说的其实是……你很纯真,很宝贵。而我,想守护你这份纯真……” 薛露鹤的脸越靠越近,慢慢放大。 林沫呼吸都屏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僵直。 同时心里又是一阵奇妙的暖流。 她说,想保护我的纯真…… 恰好这时,头顶的电灯“啪嗒”一声响,突然停电了! 林沫吓得轻轻开口,“啊”了一声。 黑暗中,她只能看见薛露鹤如星空般闪烁的眼睛。 耳边传来沉稳坚定的声音: “别怕,我一直在。” 第38章 一个呼吸的时间里,林沫差点以为,薛露鹤会来亲吻自己。 这不是电影里的常见剧情吗?一方趁另一方在黑暗中不知所措的时候,偷偷吻上去,画面定格,bgm响起,大柔光滤镜打在演员惊讶又羞怯的表情上。 黑暗之中,林沫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跳的很快,非常惊慌。 意料之外的是,惊慌之中,还夹杂着一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让林沫身体发软,呼吸愈发急促。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害怕它发生,还是在期待它发生。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她依然没有等来什么出格的举动。 相反,薛露鹤打起了手机电筒,一束扩散的冷光陡然亮起,驱散了有些暧昧的氛围。 薛露鹤拿着手机四处照了一下,平静问着: “电表箱呢?是跳闸了还是没交电费?” 林沫脑子有些发懵,想了半天才指了指电表箱的位置,说: “电费我前几天才交了。” 薛露鹤用手电筒照明,站起身来,走到电表箱跟前,又把手电抬起向上照。 房东家里电表箱弄的有些高,林沫平时要看,我得搬个小凳子垫着,但薛露鹤根本不用,站在下面就揭开了电表箱盖子。 林沫也走过去打开手电筒,帮忙照明。 薛露鹤脖颈高高扬起,天鹅一般的美丽轮廓,在发散的冷光下展露无遗。 她表情很认真,视线专注的盯在电表箱上面,很快发现有一排电闸掉下来了,于是她先按下旁边的小按钮,再推起开关。 “啪嗒”“咔哒”的声音接连响起,室内一下子重获光明,好几个电器也重新启动了。 薛露鹤退后一步,把电表箱上面的装饰画盖好,轻轻拍了拍手,回头冲林沫很满意的一笑: “这样就好了,以后不要同时开那么多电器,改天让房东过来帮你换个粗一点的保险丝,知道了吗?” 林沫愣愣的望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薛露鹤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听懂了没?” 林沫这才点了点头,垂下眼睛,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薛露鹤也跟着走到她旁边坐下,只是看着她,眼神里含着笑意。 林沫察觉到对方不怀好意的视线,转过头瞪了薛露鹤一眼,又半转过身。 她现在脸有点红,不想让对方看见,就只能背着身体,拼命喝水。 林沫对自己这种脸红体质无语了,明明人家什么都没干,自己光靠脑补就开始脸红,那要真的干点什么自己怎么办呢?当场化身小龙虾吗? 薛露鹤忽然说了声: “转过来。” 林沫不动,像一尊雕塑一样坐着。 “不转过来,我就当你害羞了。” 林沫内心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她猛的转过头去,怒气冲冲瞪着薛露鹤,大喊一声: “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 她觉得自己气势汹汹,可她不知道的是,在薛露鹤眼里,此时的她,又娇又软,可爱的不像话。 薛露鹤出神的望着眼前的美人。 林沫本来五官就是小巧清秀型,属于小家碧玉的美女,谁见了都会心生欢喜,非常有亲和力有可爱的类型。 当这样的美人,脸颊染上两团粉嫩的红云时,可爱程度简直翻了好多倍,让薛露鹤想要伸手捏一捏她的脸颊。 她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双手抬起,捏住了林沫的两边脸颊,还甩了甩。 林沫这下更气了,脸颊又鼓鼓的,就像一只气成球的河豚,抬手就去打薛露鹤的手背: “你放开我!” 薛露鹤继续捏了捏,神情嚣张,一点都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笑着说: “你的脸也太好捏了,我忍不住。” 林沫气的不行,灵光一闪,自己也抬起双手去捏薛露鹤的脸颊。 悲惨的事情发生了,薛露鹤实在太瘦,林沫第一下竟然没捏到,第二下才终于捏住了一层皮! 这手感……嗯……实在不太好啊。 薛露鹤的手还捏在林沫脸颊两侧,林沫自己的手也交叉着,捏住薛露鹤的脸。 两个人四只手,就这样互相捏着,手指还报复式的动来动去,这场面要是有外人在场,看了一定又想笑,又不可思议。 两人彼此捏脸,过了一会儿,都忍不住停住了手。 林沫脸颊上的肉一直被捏来捏去的,搞得她脸上痒痒的特别想笑,但这个时候,她要是笑出来,那不就是认输了吗? 所以林沫使劲儿憋住,但眼睛里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 薛露鹤这边也是同样,她这张珍贵的脸庞,还从没被人这样胡乱捏过,感觉太奇怪了。 不过她看见林沫玩的开心,自己也就开心了,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两人又互相捏了捏,林沫终于失去了兴趣,声音囔囔的: “你还要捏到什么时候啊?行了吧?” 薛露鹤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然后正色,对林沫说: “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放手。” 林沫皱了皱鼻子: “这么简单的骗术,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薛露鹤却是轻轻一笑,没说什么,开始数数: “三……二……一!” 数到一时,林沫没有松手。 可薛露鹤却松手了,松的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 林沫本来打算等倒计时结束了,就开口控诉薛露鹤,再显摆一下自己没有上她的当。 却怎么也没想到,平常每句话都在套路自己的薛露鹤,这会儿竟然真的遵守了承诺。 薛露鹤松了手,双手放在膝盖上,脸还冲着这边。她甚至调整了一下角度,以便让林沫捏她捏得更方便。 林沫不知该做什么好,薛露鹤这个样子,这种乖顺的态度,反而显得她像是在无理取闹了。 “不是骗术。” 薛露鹤低声说,随后眨了眨眼睛,看着林沫: “就像我的心意,也是真的。” 林沫: “……” 这家伙什么时候报了撩妹学院啊,这也太会了吧!该死,我的心脏怎么在扑通扑通乱跳啊!心脏你争点气啊心脏,面前这人可是大魔王,你在跳什么啊! 林沫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选择了转移话题: “哈哈……时间不早了,你应该回去了。” 这话生硬的过头,林沫说完都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 一点都不游刃有余啊!现在自己很没有经验的样子! 薛露鹤微微一笑,居然没有反驳,低声说: “对……时间不早了。那么,明天见了。” 话音刚落,薛露鹤就站起身来,走向门口,拿过外套和包,开始换鞋。 林沫看得目瞪口呆。 这人怎么一次次的,出乎自己意料呢?今晚为什么这么乖? 这还是以前的大魔王吗?真的没有换掉灵魂吗?林沫今天第n次的发出疑问。 薛露鹤已经换好鞋,站在玄关处,对林沫回头微笑: “你晚上好好休息,你老板的事,不要多想了。” 林沫机械的点点头,刚才停电之前她还在为卿荆等事情烦恼,可停电之后,她就完全把卿荆抛在了脑后。 这会儿再想起来,已经觉得没什么了,人家卿荆也有权利用任何方式制造机会,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没有一点问题。 只不过这种方式,让林沫觉得难以接受罢了。 薛露鹤勾着嘴角,站在玄关前,回头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林沫的脸。 林沫奇怪的问: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薛露鹤摇了摇头: “不是,我只是想,记住你现在的表情,这样我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回想。” 林沫又惊讶又呆滞,微微张着嘴,想问话又不知道问什么。 直到薛露鹤轻笑了一声,带着自嘲的意味: “你可能想不到,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睡熟。所以睡不着的时候,我会想象你在身边,就可以尽快入睡。” 窗外阴暗的天色如同被水洗过,忽然就显露出几条阳光来。 夕阳的光线,落在玄关边的墙上,恰恰好把薛露鹤修长挺拔的身形,烙印在了墙面。 这个剪影,漂亮的就像艺术品。 林沫盯着墙上的剪影,听着薛露鹤吐露这样私密有真诚的事情,心里如同被海浪不断冲刷,一会儿湿润温暖,一会儿又担忧寒冷。 她真的从没想到过,薛露鹤对自己已经如此依赖了。 她还以为薛露鹤说要追自己,就只是控制欲作祟,不愿意让自己脱离掌控,仅此而已。 她从没想到过,薛露鹤居然会因为睡眠的问题,而把自己看得如此特别。 也就是说,薛露鹤说的追自己、喜欢自己,可能确实是真的。 光是这个认知,就让林沫的神智受到了极大冲击,她感觉自己脑子都不会转了,完全懵了。 薛露鹤垂下眼帘,再抬起来时,眼神有了些别样的意味: “我比你想象的更需要你,所以……我会为你改变。” 林沫望着墙面薛露鹤的剪影,没有说话,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要说“不用改变了,你本来就很美”吗? 她思维都麻木了,直到薛露鹤开门离开,都没回过神来。 房门发出清脆的关门声,林沫再看过去时,墙面、玄关的位置,只有空空的阳光了。 林沫就这样呆坐在沙发上,偶尔喝口水,整整思考了一个小时。 接下来,她究竟该怎么办? 卿荆虽然用了让自己不舒服的手段去追求自己,但林沫还是不愿意离开这个舒适的环境,况且一切都没有挑明,她可以装聋作哑,继续呆下去。 而薛露鹤这边……情况就复杂很多了。 林沫之前还一直等着薛露鹤对自己的新鲜感过去,觉得总有一天,薛露鹤会失去对自己的兴趣,也会从自己生活中消失。 可是现在看来,从这两天薛露鹤的表现来看,林沫越来越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薛露鹤,全书最大反派,国际影后加超霸道总裁,变态又可怕的大魔王本王…… 她可能真的,真心喜欢上了自己。 还说,愿意为了自己去改变。 林沫仔细回想,发现在原著中,薛露鹤似乎都没有说过,要为了原女主沐霏改变……之类的话。 可这话,她现在居然对着自己说了! 天哪,这不是ooc了吗!薛露鹤在原著里的人设根本不是这样啊!说好的强取豪夺、嗜血疯狂呢? 林沫绝望的往后一靠,捂住了眼睛,根本不想再多看一眼这可怕的世界。 真的是全员ooc了啊!席深本来只是有点腹黑,变成了超级腹黑,私下里就爱搞事! 沐霏原本是清纯善良温柔农家女路线,却变成心机女孩,没了薛露鹤带,她就剩下蹭红毯去博取曝光度了,原女主的康庄大道,走成了一条独木桥! 还有这个没有在原著中出现的卿荆,为什么会被自己遇上,还对自己耍心机呢? 最后当然就是,整个世界最大的bug,大反派薛露鹤,如今居然为了她林沫,想要从良了! 林沫翻来覆去思考了好久,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自己这个穿越进书里的灵魂,把书中所有人的人生轨迹都搅乱了! 天知道,林沫最初的目标只是不想死而已! 她不想死有错吗,没错啊,但为什么她只是不想死,却摇身一变成了万人迷? 薛露鹤,卿荆,席深……每个人都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都对自己有那方面的好感,可林沫根本谁都不想要! 不谈恋爱,逼事没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非要在这些人里面选一个的话……那就应该还是,卿荆。 林沫理智上当然知道,如果非要选一个当伴侣,卿荆是绝对的首位。 无论从阶级状况、脾气性格,还是身材相貌,卿荆都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一款。 但不知为什么,林沫思考这个问题时,脑海里总是闪过薛露鹤的身影。 总是划过薛露鹤刚才在玄关前,那个自嘲、苍凉的眼神。 似嗔似怨,如烟云,如迷雾,叫人看不透,又愈发想捉摸。 好了,做什么神奇选择题?独自美丽不好吗!真是的!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林沫一团乱麻的思绪。 她疑惑问道: “谁啊?” 门外是很有礼貌的男声: “您好,我是xx酒店来送餐的,有位女士为你点了餐。” 这正是中午大家吃饭的那家酒店。 用脚趾想都知道是谁干的,除了狂霸酷炫拽的薛露鹤,还能有谁? 林沫无奈的走去接了餐,巨大的一盒,包装非常精美,竟然还是硬木盒子的。 她打开,里面放着六样样式可爱的菜品。 叉烧肉,糖醋鱼,酱烧鸡,拔丝红薯,烤蔬菜,红烧豆腐。 每一样都是林沫喜欢吃的菜。 林沫其实是个口味很广泛的人,吃货嘛,什么都爱吃,什么都想尝试。不过她口味是偏重口的,也偏甜,爱吃肉。 面前的这些菜品,林沫还记得,其中有几样,是还在别墅时,薛露鹤的厨师做过的,她当时就很喜欢,估计这也被报给了薛露鹤吧。 林沫心情复杂的拿起筷子,拿起一块叉烧肉送入口中,微甜,肉味十足,入口即化,非常好吃。 其他菜品也都是精品级别,可林沫这顿饭却吃的心情沉重。 薛露鹤这个人到底想要怎么样?她时而对自己特别好,时而又藏不住恶狼的尾巴,动不动就威胁恐吓。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这不就是薛露鹤的套路吗。 林沫默默的吃完了这些菜,还剩下一点,她放进冰箱准备晚上热了当夜宵吃。 她打算看个电影就去睡觉,忽然收到了卿荆的短信: 【沫沫,现在方便打电话吗?】 林沫不知为何,瞬间紧张起来,心里油然而生一股不情愿。 她现在不想跟卿荆打电话,不想听见卿荆的解释,也不太想跟卿荆深入交往了。 斟酌良久,她回了一个: 【卿姐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去店里说可以吗?】 卿荆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 【身体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带点药过去?】 林沫望着手机,无语凝噎。 她倒是想直接告诉卿荆,用不着这么热情,难道自己敷衍得还不够明显吗?根本就是不愿意搭理而已,非要刨根问底就没意思了。 不过她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回了一个: 【我已经吃了药,很困,先睡了,明天再见哦~】 卿荆过了一会儿,回过来一条短信: 【好,明天见。】 林沫松了口气,终于处理完了眼前两大拦路美女,她心情十分放松,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手机消息刷着刷着,突然出现一条娱乐新闻: 《快讯:沐霏正在西城参加活动,将持续三天,绝美天鹅造型曝光!》 林沫顿了一下,点进这条新闻,就看见大幅的沐霏正面照片。 沐霏以前一直走的清纯初恋脸路线,可现在的样子已经让林沫认不太出来了。 沐霏画着浓妆,栗色长发卷曲在光裸的肩膀上,身上穿的是一件非常暴露的礼服,肩膀和腰线位置都装饰着羽毛,从大腿根部开叉到脚踝。 美倒依然是美的,只是看上去有些……恶俗。 就好像她的造型团队忽然之间换了人一样,现在她已经从之前粉丝追捧的人间仙女,变成跌落凡尘的普通二线了。 林沫一阵唏嘘,心里还莫名的有点愧疚,觉得都是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穿进书里,震动了两下翅膀,就改变了沐霏的命运。 可惜人家好好的一个女主,现在沦落成到处走穴、穿着暴露吸引眼球的二线女明星,确实跟自己离不开关系。 要不是薛露鹤忽然移情别恋,开始喜欢自己了,沐霏也不至于这么惨。 林沫随便刷了刷,滑了过去,找了个电影放着看到十点多,去睡觉。 深夜十二点多,高档保姆车从机场接了沐霏回来,送回酒店。 助理有些担心的问沐霏: “姐,要不要吃点东西啊?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撑得住吗,明天还得上台……” 沐霏微微摆了摆手,说话轻声细语: “不用了,明天的礼服很紧,我不想吃胖了穿不上,那样多尴尬呀。” 祝你十分心疼,又拿了一杯水,哄着沐霏喝掉了,看着她去做护肤,这才离开。 助理走后,沐霏本来温温柔柔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她疲惫的往后靠在沙发上,捏了捏太阳穴,打电话给席深。 手机里的彩铃循环着,不知过了多久,没有人接,自动挂机了。 沐霏脸色愈发的冷,按住手机重拨。 终于,拨第三遍时有人接了。 席深的声音沙哑地传出: “怎么了宝贝,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沐霏眼神里透出一点温暖,神情终于不那么冷,嘴上却一点不饶人: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刚刚是不是在跟小妖精玩呀?” 席深扑哧笑了: “怎么可能呢,刚才我在书房工作,不小心睡着了。宝贝你怎么样?今天是到哪里了?” 沐霏神色恼怒: “公司那边帮我接的活,我现在在西城呢,刚下飞机好累哦……” 席深明显愣了一下: “西城?那不就是……现在林沫也在那边?” 沐霏眼睛骤然一眯,放出危险的光芒,可说话声音依然又软又糯: “哎呀,她居然到西城来了吗?我还不知道呢,你怎么这么清楚呀?” 席深咳嗽了两声,糊弄过去: “听朋友提了一嘴……宝贝都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保养好自己,别再减肥了知道吗?很快我就能帮你跟这家公司解约了,等我手上项目弄好,就帮你建工作室,你现在先忍一忍。” 沐霏眼神危险又冰冷,神情也很凌厉,但说出的话却依旧很好听: “好的哦,我就知道只有你最关心我了,公众号百合推书姬我没有关系的,我会好好等你的,你先忙自己的,我受点委屈也没关系。对了之前我有个朋友,因为天天坐红眼航班没空休息,得了急病后就退圈了,我还很可惜她来着。干这行大家都很辛苦呢!” 席深在那边轻笑,又柔声哄道: “别怕宝贝,有我在呢。” 沐霏语气娇软又温柔: “嗯……谢谢你,席深。” “为你做这些都是我应该的,因为我爱你,我愿意。” “嗯……我也爱你……” 挂了电话,沐霏神色依然冰冷,丝毫没有所谓的爱意。 怎么又是林沫……这个席深,还是忘不了她吗? 沐霏感觉到了危机。 她左思右想,拨通了一个秘密号码: “喂,徐璐啊……我是沐霏,能帮我查查,现在薛总在哪出差吗?……什么,是西城,那太好了!可以把她具体地址发我吗?……哦不方便是吧,那好吧,也谢谢你。” 徐璐这样的高级助理,轻易不会开口泄露老板行踪,沐霏早有准备。 她又给别人打电话,问了一圈,问到了一家咖啡店的地址。 看着手机备忘录上写好的地址,沐霏勾起嘴角,笑得纯良又无害。 * 林沫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给自己画了一个很正式的妆容,又搭配了很职场的衣服,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门。 她今天要准备跟卿荆摊牌了,一定要把自己收拾干净,外貌给人的印象是很重要的! 她出了家门,不出意料的发现,卿荆的车就停在门口。 见她出来,卿荆缓缓摇下车窗,冲她微笑,又挥手。 虽然只是一天没见,但林沫却感觉,恍如隔世。 卿荆有着非常温柔的下垂眼角,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温顺又有阅历的感觉,气质极好,完全看不出任何心机的痕迹。 可林沫就是莫名的有些害怕,脚下慢了好多。 她走到车子跟前,拉开了后座车门坐进去。 卿荆打开了车内暖气,车里暖洋洋的,能把人融化。 林沫脱下大衣,看见一旁座位上放着早餐,油条豆浆和甜甜的红豆粥,也都是林沫爱吃的东西。 她拿起一份红豆粥,认真道了谢,用吸管吸着吃。 卿荆一边开车一边问: “你昨天是哪里不舒服啊,有没有找医生看?” 林沫吸着粥,含糊不清的说: “老毛病了,没关系的……有药的。” 卿荆点点头,又说了些注意身体的话题,车内忽然沉默下来。 林沫把红豆粥吸到了底,嫌声音太刺耳,她把杯子扔开,又隔着纸巾拿了油条开始吃。 油条放时间有点长,已经没那么脆了,林沫啃得不是很顺利。 车子停在红灯处,卿荆透过后视镜,看着林沫啃油条,忽然发问: “你没有注意到,前天我送了你一瓶酒吗?” 林沫心脏猛的一抽,啃油条的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愕然的抬头,看向卿荆,表情十分呆滞。 卿荆长叹一声: “果然是知道了。” 林沫不知该说什么,她从没有像此刻一样,觉得自己情商太低了,总是在词穷。 “昨天下午我回到店里,就觉得店里气氛不对劲,我找人问了才知道,你们一起跟薛露鹤吃饭去了,饭桌上还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 卿荆说的很轻巧,仿佛并不在意一般,可林沫听得出来,她越是说的这么一板一眼,就越是说明她非常在意这段话的效果。 林沫点了点头,干巴又无味的说: “嗯,是我反应太激烈了,其实这应该是我误会了,对不起啊姐……” 卿荆却打断了她: “不是误会。” 林沫抬起眼睛,觉得自己像被□□盯住的小鹿,无处可逃: “啊?” 卿荆从驾驶座上回过头来,非常认真的盯着林沫的眼睛: “我送你酒,确实是想去你家,和你一起品尝。我就是想拉近你和我的距离,林沫,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林沫瞠目结舌。 总觉得哪里不对呢,说好的摊牌,却变成自己被对方摊牌了…… “林沫,你有没有装傻,我看得出来的。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看得出来,因为你装傻的时候,没有你平时可爱。” 卿荆看着林沫的眼睛,下垂的眼角带着温柔意韵,唇边还扬起微笑,仿佛想起了让她开心的画面。 林沫无话可说,只能闭嘴。 卿荆看着她,继续说: “所以……你喜欢那瓶酒吗?” 这个问题,实在很难回答。 林沫再怎么迟钝也能感觉到,这根本不是一瓶酒的问题,卿荆想问的并不是这瓶酒。 她想问的是自己的答案。 如果非要选择一个人去交往,卿荆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各方面都非常合适,性格又温柔体贴,相处到现在从没和自己红过脸,方方面面大小事情都替自己打点妥当,两人还能在事业上携手共进。 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沫在心里把这句话重复了两遍。 脑海中却又不由自主闪过了,薛露鹤在玄关处,阳光里,那个自嘲而寂寞的眼神。 林沫不愿意再想下去了,她郑重其事的抬起头,跟随自己的心情,说出了口: “对不起卿姐,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所有的酒。” 卿荆猛的合上眼,缓缓闭上又睁开,随即面露微笑: “好,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她转过头去,认真开车,一路无话。 直到进入咖啡店,林沫心里还在打鼓。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她拒绝的倒是挺干脆,可说完这话,她立刻七上八下了一路,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了。 卿荆真的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又那么适合做伴侣,为什么自己下意识的就拒绝了呢? 因为我就是想单身啊!不然呢?单身多快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怎么撩妹就怎么撩妹,没有人管的! 林沫坐到办公室里时,还在努力列举单身的好处。这倒并不困难,可是她想着想着,思维就老是跑偏。 正好这时,小圆走过来问她: “沫沫,昨天你回去没事了吧?” 林沫仿佛从梦中惊醒,睁大眼睛说: “啊?我能有什么事?我很好的你别担心。” 小圆担忧的看了她几眼,嘴里咕哝着: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呢……” 林沫强行提振自己的面部表情,做出十分精神的样子,一手摆了个加油的姿势: “我非常好啊,现在可以一口气写十个策划案!加油啊,奥利给!” 小圆: “……别老用网络流行语,好尴尬哦。” 林沫也尴尬的笑,总算把小圆给哄走了。 可惜走了一个小圆,又来一个李可欣。 李可欣今天倒不是来讨嫌的,而是来道歉的。 进屋一看见林沫,李可欣那眼睛就跟喷泉似的,开始往外冒眼泪,满脸挤成一团: “沫沫!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不知道你不知道那瓶酒是老板娘的,我也是真不知道……唉总之我就是嘴笨,真的我没有什么恶意的,还害得你跟薛总吵架,我真是罪该万死!都怪我多嘴!” 林沫感觉莫名其妙的,昨天饭桌上的事她差不多都快忘了,况且她记得,李可欣当初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东西。 送酒的人是卿荆,这本来就是事实。 薛露鹤又认定那个送酒的人不怀好意,紧跟着戳穿这层天真的保护膜,让林沫面对到了残酷的现实。 林沫难以接受,情绪波动,这才和说话贱兮兮的薛露鹤吵架。 所以总的来说,这件事的起因根本就在于薛露鹤啊! 林沫表示接受道歉,把哭唧唧的李可欣打发走后,又想起昨天下午,薛露鹤见到自己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林沫奇妙的感受到,薛露鹤真的变了。 她竟然会主动道歉,还是在见自己的第一面就准备好道歉……实在是不可思议。 她变成这样,难道真的都是因为我吗?不可能吧,她肯定是有别的契机吧……我只是个小人物啊,打算再过半年就跟她离婚呢。 正想着这些,外头忽然又是一阵骚动。 林沫第一反应是薛露鹤又来了,连忙跑出去看,四下看了半天,发现墙角处坐了一位气质出众的美人。 看背影就像个大明星,但不是薛露鹤那种机场的。 林沫随后发现,同事们虽然都很骚动,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凑在一块不停议论。 店里的客人们稀稀拉拉,也几乎没人注意这位美人。 林沫感觉很奇怪,去问一位同事: “那边那位是谁啊?” 同事一拍大腿,满脸兴奋的说: “你看不出来吗,是沐霏啊!当红小花!前段时间热播的那个什么剧来着,她是女主啊!” 林沫和沐霏只是点头之交,有点看热闹的好奇,就跟着问: “那你们怎么不去找她签名啊?” 同事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干嘛要找她签名啊,你以为人人都是薛露鹤,一分签名那么值钱的。像她这种明星,红一阵就过去了,我又不是她的粉丝,签名也卖不出去,要了也没意义。” 怪不得……林沫默默的在心里,给沐霏点了一根同情的蜡烛。 就在这时,沐霏朝这边转过脸来。 她容颜明亮青春,任何遮挡物都没带,这样一眼扫过,所有人都有种骨软筋麻的感觉。 林沫听见有同事捧着心口惊呼: “啊!想做她的颜粉!” “她气质真的绝美……” “气质这块拿的死死的呀,本身长得没有那么好看来着……” 沐霏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忽然定在了林沫身上。 林沫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沐霏为什么要来这家咖啡店?要么是来找自己的,要么就是来等薛露鹤的。 现在看来,她很可能是想一箭双雕。 果然,沐霏扬起明艳的笑容,轻盈的挥了挥: “林沫!好久不见,过来聊聊吧!” 第39章 林沫一时间僵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还又是卿荆出现,帮她解了围。 卿荆给林沫使眼色让人进去,自己迎上前去笑盈盈的,端起茶壶帮沐霏续了杯柠檬水: “小姐,林沫是我们的公司员工,现在是上班时间,您可以等下班后再联系她。” 沐霏神情温和,看了看卿荆身上的店长制服: “你好,你是这家店的店长吗?我是林沫的朋友,沐霏,认识一下?” 她朝卿荆伸出手,卿荆也是微笑,抬手握了她的手: “您好,我叫卿荆,是店长。林沫现在在我这里工作。” 沐霏眨了眨美丽的眼睛,面露惊讶之色,唇角抿成漂亮的弧度: “她居然真的在工作……那太好了,感谢卿老板,多多照顾她,她没什么经验,要是工作失误之类的,麻烦老板包涵。” 卿荆脸上的笑容未变,声音平稳好听: “她在策划类工作上非常有创造力,已经为我的店带来了很多利润,是我要多感谢她才对。有你这样关心她的朋友,她应该会很高兴。” 沐霏神色有一瞬间僵硬,但迅速调整过来,依旧扬着好看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看来在工作上我也要向她多多学习。” 两人又扯来扯去的聊了会儿,卿荆就离开了,沐霏继续坐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咖啡,偶尔眺望窗外的景色。 卿荆过了会儿又送了一块小蛋糕过去,沐霏微笑着道了谢,就让蛋糕放在那里一口没动。 林沫坐在办公室里忐忑不安,她想不通沐霏过来想干嘛,但应该跟自己没关系吧? 为什么她还不走呢,真的是想守株待兔等到薛露鹤吗? 说来也怪,之前几天薛露鹤每天早上刚开门就进来了,像上班打卡一样踩点,可今天她却完全不见踪影。 快到中午,还没见人过来,沐霏咖啡都续了两次了,面上的淡笑也渐渐消失,但还是在等。 卿荆走进办公室,来到林沫的工位前,低声询问: “你是不是不太想和沐霏见面啊?” 林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即斟酌着词句说: “我跟她对象关系还可以,和她只是见过面。” 卿荆是聪明灵秀的人,这么一点,她已经明白了整件事,忍不住低笑一声,语气落寞: “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 林沫尴尬的摆手: “真不是,我跟她对象就是朋友,不过总要避嫌的……” 卿荆眸子幽深,忽然开口: “你这么讨人喜欢,受欢迎也是应该的。” 林沫觉得脸颊有点发红,赶紧低下头。 她真的是对这些女人无语了,卿荆人又优秀,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的,自己又这么单纯……也太难了吧! 林沫只能选择生硬的转移话题: “那个等会儿就午休了,我还是得去跟她见面聊一聊。” 卿荆温柔: “你要是不想去,午饭我就端到房间里,你在工位上吃,不用出去了。” 林沫顿时咋舌: “真不用真不用,沐霏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她人也挺好的,就聊个天又不会掉块肉。” 卿荆面露微笑,继续说: “我只是想让你舒服一点,不愿意做的事就不要做。毕竟,只有员工心情好了,才能认真工作,不是吗?” 说完这话,她还狡黠的冲着林沫眨了眨眼睛。 林沫尴尬的笑,假装听不懂她话里话外的暗示,心想做人怎么这么累呢,自己为什么不能变成国宝大熊猫,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还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伺候,多好! 午饭时间,林沫结束了手上的工作,走出去,坐到了沐霏桌子对面,扬起灿烂的笑容: “嗨!我中午有休息时间,就过来啦,你怎么会在这里?” 沐霏看见是她,笑得很开心,自己亲自拿水壶帮林沫倒水: “你好辛苦啊,上班上那么久,是最近缺钱花吗?来多喝点水,先休息一下,我们再一起去吃午饭好不好?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馆子吗?” 林沫有些受不了这莫名其妙的闺蜜语气,笑得有点尴尬: “我们店里准备了饭的,我一般也不出去吃……那个,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你来西城应该是有工作吧?” 沐霏脸上的笑容渐渐暗淡了,变得落寞又难过,她低下头,娇弱又可怜: “确实是有工作,是明天的活动,但是我有点儿……哎算了,娱乐圈里面事情这么复杂,我就不倒苦水了,我们就喝喝咖啡聊聊天吧。说点高兴的事情,席深和我在一起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林沫就等着她这句话呢,立马调动全身的肌肉,摆出了超级夸张的祝贺表情: “天哪!我一直觉得你们超级配的,终于在一起了,恭喜恭喜,一定要百年好合啊!” 沐霏眼神从林沫有些夸张的表情上扫过,嘴角溢出幸福又娇羞的微笑: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因为你以前不是喜欢过席深吗,我怕你心里不舒服,现在看到你也挺高兴的,那我就放心了,我最怕就是你不开心。” 林沫觉得这话怪怪的,却又没往深里想,只是笑着说: “什么叫我挺高兴的,我可太高兴了好吗,你们两个在一起才是绝配,年幼无知的我当初就是猪油蒙的心,才会喜欢席深,后来失忆之后我再看,席深也没那么优秀。你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本来这话挺正常的,林沫说的就是自己的真心话,她穿书进来变成女配后,就特别不明白原主为什么喜欢席深,明明人家席深对原主毫无兴趣,更是设计陷害原主。 不过后来夜深人静时,林沫每晚都会思量这件事,最后发现,席深做的确实没错。 这件事情在原著中,从女主角沐霏的角度来看,应该是这样的: 突然遭遇袭击,被英雌救美,惊魂未定的同时她对席深感觉更好了; 经过排查,席深很快发现,这件事背后是恶毒女配林沫策划的; 于是席深和沐霏一商量,来了个将计就计,转头将林沫绑架到沐霏房间并拍下照片; 照片传到薛露鹤手中,林沫被囚禁至死,席深少了一个难缠的追求者,沐霏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两人感情更近一步。 所以说,从两个女主的角度来看,炮灰搞事情,两个女主挫败阴谋,除去了宿敌,感情又升温,就很爽也很甜。 可是整件事从林沫的角度来看,就很痛苦了。 原主本身不是什么善良之人,但是林沫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就觉得有义务帮人家查明真相,同时带着原主的身体远离这些奇怪的人和事,过平稳安宁的下半辈子。 现在事情真相也算是部分查明,逻辑基本都对得上,林沫也因此远离了席深,可今天这个沐霏非要找过来,还说些茶言茶语,就让人非常无语。 她只想赶快结束这种充满绿茶味儿的对话,然后去吃饭。 今天刘大厨做了糖醋鱼呢!香飘十里,她馋虫都飞过去了! 沐霏听了这话,原本完美的表情果然有了一丝裂隙,随后笑着又说: “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席深虽然没有别人优秀,但她在我心目中是对我最好的人。” 林沫很平静的微笑,语气中隐隐含着轻蔑之意 “女生不能光图别人对自己好啊……不过你们两个确实很般配,我为你们感到高兴。那个,我们这食堂可能放饭了,我要过去吃饭了,你怎么吃?”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林沫不相信沐霏听不出来,然而沐霏只是点了点头,又笑盈盈的说: “明天要穿紧身礼服,我不能吃饭的,你去吃吧,我再坐会儿。” 林沫看了看她不盈一握的细腰,有些不忍心,毕竟美女在自己眼前处处可怜,谁看了都要心软。 “要不……我去帮你打一份饭?” 沐霏眼睛陡然一亮,随后却又撅了下嘴,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能功亏一篑,你去吧。” 林沫看了看她面前的杯子,里面果然都是纯黑咖啡,完全没有糖分和奶的那种,许多减肥健身的人喜欢点这种咖啡。 虽然心疼,但人家要这样,自己也没办法,林沫只能转身走了。 午饭饭桌上,沐霏成了大家的话题,所有人都看见林沫去和沐霏说话了,于是连珠炮般的围着林沫八卦个不停: “沫沫,你人脉真的好广,怎么会认识沐霏的啊?” “对啊,你跟她是不是关系很好,她一直跟你笑哎。” “就是就是,不过想想也是,连薛露鹤都在追我们沫沫,沐霏这种明星,认识十个八个都不稀奇呀!” 林沫尴尬的抹了把虚汗: “这个真的没有,我就认识这两个明星,沐霏现在的女朋友以前跟我是同学,才认识的。我俩也没聊啥,就叙叙旧而已。” 大家都有点不相信,但现在大家对林沫有点害怕,人家背后后台可是薛露鹤呢,不敢惹也不敢追问,都觉得林沫的背景可能比海还深,一个不高兴,小拇指就能碾死自己。 于是大家挤眉弄眼的捧着碗吃饭,偶尔小范围头碰头交流,不再和林沫八卦这些。 往日最爱八卦的李可欣,如今却缩头缩脑,一句话不说。 还是小圆多问了两句,林沫一一回答了。 刘大厨做的糖醋鱼真的香,林沫就着鱼吃了两大碗米饭,吃到肚子滚圆才放下筷子。 刚走出大家吃饭的包厢,林沫就看见咖啡店大堂落地窗外,出现了一个高挑瘦长的身影。 隔着玻璃,那人身形曲线优美,穿了一件极具设计感的黑色大衣,单手插兜,姿态和神情都很漫不经心。 正是一上午没见到的薛露鹤。 而此时,沐霏正站在薛露鹤面前,表情严肃的伸手比划着,说着什么。 沐霏的表情不像薛露鹤那么随意,反而显得很焦虑,说话也又急又快的,两片嘴唇上下翻飞。 然而对面的薛露鹤,只是懒洋洋的靠在路灯杆上,时不时摇头,话都懒得说。 林沫就细看了一分钟不到,想知道这两人是不是在吵架,就被薛露鹤给看到了。 薛露鹤立刻站直身体,冲着里面挥了挥手,意思是叫林沫过去。 身后一众服务生们兴奋的不行,却又强行压住,没有真的摇旗呐喊起来,只是都用灼热的目光盯着林沫,恨不得用眼神把人推到外面去。 林沫如芒在背,没有办法,顶着大家的目光走到门口,远远的问薛露鹤: “是叫我出来有事吗?” 薛露鹤点了点头,又招了招手,唇角笑意盎然: “过来。” 林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本来想回咖啡店的,脚底下不由自主的就朝反方向走了,身体仿佛形成了条件反射,特别听薛露鹤的话。 沐霏自从林沫出来就转脸望过来,看见林沫,原本就焦虑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一丝崩溃。 林沫只是按照要求走到薛露鹤面前来,但也没站在薛露鹤旁边去,只是呈三角状,站在那两人中间位置。 “有什么事吗?” 林沫简单问着,没指望得到什么正经回答,却听见薛露鹤声音响起: “想让你离我近点,我看着你心情就很好。” 沐霏脸色瞬间绿的,难以置信的看着薛露鹤,根本不敢相信这种甜腻腻的话是从薛露鹤嘴里说出来的! 林沫则是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现在天天都变得很油腻,时不时的来一句土味情话是要干嘛啊!觉得自己很屌吗! “但是我看见你心情就很坏,既然这样那我走了。” 林沫转身就走,也没去管身后两人的表情。 沐霏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薛露鹤是什么人啊,林沫居然敢这样违抗她?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林沫见了薛露鹤,那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分分钟要逃跑的,现在怎么回事?老鼠进化赛亚鼠了吗? 沐霏真是又惊讶又难过,这一对比,立马衬得自己矮到尘土里了,为了等到薛露鹤,她在咖啡店等了一上午,终于等到人,她姿态卑微的祈求,却被对方完全无视。 而现在,林沫居然敢怼薛露鹤,转身就走! 沐霏觉得脸颊火烧一样,很想就地逃跑,但想了想接下来的惨淡代言,她又忍住了。 薛露鹤却上前几步,追上林沫,抓住林沫的手腕,低声哄着: “你先别急着走,上次我说过的,有一个关于你的秘密,你想听吗?” 林沫勉为其难的站住了,横了薛露鹤一眼,没说话。 薛露鹤又对着身后的沐霏,语气一下冷淡起来: “你也过来。” 话音刚落,薛露鹤拉着林沫的手腕,大步朝店里走去,留下一阵冷风,冲沐霏迎面吹来。 沐霏: “……” 她咬紧牙关,低着头小跑着跟了上去。 林沫很奇怪,回头看了眼,低声问薛露鹤: “你要说什么,跟沐霏有关系吗?” 薛露鹤直视前方大步流星走着,只说: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沫回头看看小跑跟在后面的沐霏,愈发好奇,也乖乖的跟着走进店里。 然后,三个人迎面遇上了卿荆。 穿着店长制服的卿荆,明明身体并不壮硕,却站在路中央,挡住了三个人的前进路线。 卿荆微笑着对林沫说话: “沫沫,回去睡一会儿吧,下午要工作了。两位客人有什么争端,麻烦自己解决,不要波及我的员工。” 一贯温柔如水、礼貌克制的卿荆,几乎从未说过如此强硬的话,林沫听得心里一阵惊叹。 不得不说,卿荆这样温柔惯了的人,有时候就是欠缺一点锋芒,如今不知为何,她看上去比之前有了更多锋芒,整个人也更加光彩夺目了。 现在竟然站在国际影后薛露鹤面前,直接叫板,林沫觉得还挺佩服她的勇气。 后面的沐霏更是看呆了,深深怀疑起自己的世界观: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人见人怕、没人敢怼的薛露鹤,今天居然接连被怼,连一个小小的咖啡店店长都敢怼她了? 这根本不科学! 薛露鹤漫不经心的听完了卿荆的话,冷笑着开口: “林沫现在在午休,你管不到她。让开!” 卿荆微微眯眼,薛露鹤傲慢的抬起下巴,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噼里啪啦,击打出一连串的火花。 林沫很想就坐在旁边吃瓜看戏,但一想到这两人争执的中心就是自己,她这瓜也不想吃了,只想赶紧跑路。 于是她把手腕从薛露鹤手里往外抽,刚抽第一下,薛露鹤就猛的回过头来,瞪了林沫一眼。 林沫立刻吓得不敢动了,鹌鹑一样呆在旁边,耳边听到好几个服务生都在议论。 “啊啊啊啊啊快看这里,老板娘怎么跟薛露鹤对上了?这两人要打架吗?” “不是,我刚才听到卿姐说,叫薛露鹤放开沫沫,所以事情重点还是在沫沫身上?好刺激啊!” “卧槽,我们店里是什么运气,居然在路边捡到了林沫这样的宝贝!我早就看出卿姐对沫沫不一般了!” 林沫心想自己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整个成了身份神秘、背景深厚、人脉极广的隐藏大佬,还同时魅惑了薛露鹤和卿荆两位大boss,手段不一般啊! 不知道同事们私底下会怎么看自己……但她眼前要解决的问题是,别让薛露鹤和卿荆在店里打起来。 林沫抬头冲卿荆使眼色,但卿荆忙着对薛露鹤扔眼刀,没空搭理林沫。 林沫又伸手去扯薛露鹤的衣袖,被对方粗暴的一甩,把她手甩开,也是不搭理的意思。 林沫欲哭无泪,只想说你们在这争什么争,能不能听听我的意见啊? 果然猎人之间互相争抢猎物,没人要听猎物的意见,唉,作为猎物的自己也太惨了,一点都没有万人迷的感觉啊! 卿荆并不退让,一边不太熟练的和薛露鹤比拼眼力,一边语气坚定道: “沫沫是我的员工,您对她比较粗暴,我有权保护她,请您放手!” 薛露鹤却是一声轻蔑的冷笑,配上她漫不经心却又极度蔑视的眼神,杀伤力满级,还说着扎心的话: “我对她粗暴,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再说了,我这人喜欢直接,不像你,就爱拐弯抹角的耍心机。快点让开,不然我砸了你的店。” 林沫听得张大了嘴巴,她一直知道薛露鹤比较会扎心,但却怎么也没想到,她对着别人能扎到这种程度。 果真是很直接! 卿荆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完全被戳中了弱点,她一直知道自己送酒的事做的不地道,却总是侥幸的想着,这证明了自己在乎林沫,所以林沫应该不会太介意的。 可结果却与她的期待背道而驰,林沫不仅很在意,甚至为此与自己疏远…… 而此刻,薛露鹤说出这种话,让卿荆非常难堪,明显扳回一城。 她大爷一样靠在咖啡桌上,斜视着卿荆,继续轻蔑道: “就你,还想跟我抢人?呵!” 卿荆脸色很差,忽然抬眼望向躲在薛露鹤身后的林沫,话音里带着颤抖: “林沫,你真的……要跟她走吗?” 林沫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这个走是哪个走法,迟疑了一下,又犹豫的点了点头。 卿荆猝不及防地笑了起来,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很开心的大笑: “哈哈哈哈……” 林沫愕然了,她从没听过卿荆这样笑,也根本不明白对方在笑什么。 卿荆甚至笑出了眼泪,最后转身就走,不留一言。 她的背影看上去很坚定,可偶尔踉跄的那一下,却显露出她内心极大的波动。 林沫感觉卿荆好像误会了什么,很想尔康手叫住对方:你别走啊,听我解释啊你!我并不是说就要跟着薛露鹤离开咖啡店啊!只是今天去包厢里听她说秘密而已!真的不至于这么反应激烈啊! 薛露鹤强力抓住林沫的手腕,好像生怕她跟着卿荆跑了,拽着林沫朝着包厢方向走去,脚步飞快,我的不容置疑。 “哎哎哎,你慢一点啊!” 林沫踉跄着跟上,频频回头去看卿荆,见对方已经钻进办公室不见了,才回过头,心想下午见面再解释。 进了包厢,薛露鹤把林沫有些粗鲁的按在椅子上,却只对沐霏挥了挥手,话都懒得说一句。 沐霏自己找位置坐,薛露鹤就坐在了林沫旁边,翻起自己的手机。 林沫和沐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但不同的是,沐霏眼里还有一丝恐惧。 “来看这个。” 薛露鹤忽然把手机屏幕递过来,塞到林沫眼皮底下,还晃了两下。 图片上是一个陈旧的玩具,是小姑娘们喜欢玩的那种,关节可动的塑料娃娃。 娃娃穿着裙子,一头金发,有些发黄的脸画着口红,样子实在算不上精细。 可它却躺在一个红丝绒的大盒子里,看起来那盒子里的丝绒,要比洋娃娃本身贵多了。 林沫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东西?你在哪里淘来的古董吗?” 薛露鹤从拿出照片起,就一直紧紧盯着林沫的表情,连眉梢眼角的细微波动都不放过。 但是,她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林沫确实像是第一次见这个玩具。 薛露鹤眼神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失望,也有释然。 “你不认识它了吗……” 薛露鹤喃喃的说着,把手机放在桌上,身体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忽然闭上了眼睛。 林沫:??? 大姐你醒醒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是要进来讲故事的吗,怎么就躺下了,还闭目养神? 旁边的沐霏探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面露惊疑不定的神色,又不敢说话。 林沫看着沐霏,用口型问: “你知道吗?” 沐霏犹犹豫豫的摇头。 薛露鹤却好像看见她俩的互动似的,依旧闭着眼睛开口: “沐霏,你是第二次见这个了,说说吧。” 林沫更加摸不着头脑,满脸期待望向沐霏。 沐霏略显紧张,身子都坐直了,抬起手撩了一下头发,小心翼翼的选择着词句: “前辈……那是我们刚认识不久,聊起童年时期,我说小时候爸妈带着我到处搬家,还认识过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可惜我们只玩了三个月,我家就搬走了。那之后,前辈就把这张照片拿出来,给我看了,问我认不认识。” 薛露鹤神色平静如水,但林沫偶然瞥见她轻轻咬住了唇。 沐霏说到这里却犹豫了。 林沫追问道: “所以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个啊?” 沐霏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后却又补充到: “但我小时候确实有过一个很像的玩具,当时我就盯着这个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很像我小时候那个,又不能确定。可能我点头了吧,但我马上就否认了,就说,我不认识这个。” 林沫大概能想象到那个画面,沐霏看着照片先是出神,又是忍不住点了头,再然后却又急忙否认。 这一通操作下来,简直绝了。林沫才不相信沐霏不是故意的呢,都是女人,这些手段谁看不出来,只是有的人不屑于去用罢了。 她这就是欲擒故纵,明面上是不认识的,可薛露鹤肯定脑补了剧情:她认出来了,只是碍于情面不想说出来。 联想到之后薛露鹤对沐霏的各种照顾…… 林沫突然就恍然大悟了。 她对着薛露鹤,直接问出: “所以你是认错人了对吧?你也有个童年玩伴?这个娃娃就是你们的信物?” 薛露鹤依然闭着眼睛,抬起左手按了按紧皱的眉心,颇为不情愿的点了下头。 沐霏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仿佛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眼里有着难言的惊恐。 要是惹怒了薛露鹤……她掉层皮都是轻的。 沐霏现在也深深的恨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要点那一下头?直接否认不就好了么,跟薛露鹤扯上关系,哪有什么好处? 可惜那时的自己并不懂这些。 林沫却听的兴起,很少看见薛露鹤这样判断失误的,看她现在懊恼的表情,可真是特别有意思。 林沫穷追猛打的问着: “所以呢,你和你的童年玩伴当初一起玩了这个洋娃娃玩具?结果你还认错人了,把别人当玩伴扶持了快半年?这也太搞笑了吧哈哈哈哈!” 林沫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办法,实在是薛露鹤此刻的表情特别好笑。 薛露鹤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睛,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别笑了!” 这要放在以前,林沫可能会被吓住,但现在,她知道薛露鹤喜欢自己,反而有些飘了,抓住这难得一遇的薛露鹤出丑机会,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真的太搞笑了哈哈哈哈,感觉当你玩伴的人好惨哦,就靠一个破烂的信物找人,还找错人了哈哈哈哈!你那玩伴知道以后怕是要被气死!所以你现在找到人了吗?这就是你的秘密吗,因为太丢脸所以不愿意说出来吗?” 林沫一边笑一边逗薛露鹤,前俯后仰的看她脸色,说的特别开心,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这么精明高智商、天天玩弄别人感情的薛露鹤,如今竟然被别人玩弄了感情,整件事怎样想都很好笑。 然而林沫笑着笑着,突然感觉不对劲,转头一看,薛露鹤就静静的盯着自己看。 那眼神里有一种“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逼”的感觉。 见她看过来,薛露鹤慢条斯理的说: “那个人我找到了,可她正在笑。” 林沫笑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眼珠子差点瞪到薛露鹤点上去!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 “我说,人我找到了,就在这个包厢里。” 薛露鹤目光灼灼,盯着林沫的眼睛,视线里忽然透出一股哀伤。 她接着用大提琴一样缓缓流淌的声音,沉重而平缓的说出: “可惜,她失忆了。” 卧槽卧槽卧槽! 原主这么牛逼的吗!这个剧情在原著里到底写没写啊,我不记得了!该死,当初怎么不把原著逐字背诵,嚼碎吃了呢! 林沫太过震惊而导致大脑宕机,只是紧紧瞪着薛露鹤,什么都不敢说了,生怕下一秒薛露鹤就抓着自己开始认亲了! 亲你认错人了啊亲!也许园主是你的童年玩伴,我不是啊亲!换芯子了,早就换芯子了好吗! 林沫内心疯狂咆哮,无数匹草泥马从脑海里奔过,恨不得捶胸顿足,把自己灵魂掏出来给薛露鹤看看,告诉她自己真的不是那个人了! 所谓的童年回忆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玩具不玩具的,也不是我的啊!那都是原主的,原主已经消失了啊! 然而林沫嘴巴必须紧紧闭住,什么都不能说,说了只怕要被薛露鹤倒着提起来,倒吊在西城的城门楼上三天三夜,直到把原主的灵魂又逼回来才行。 薛露鹤步步紧逼,视线牢牢看着林沫,非常认真: “林沫,你觉得,我该不该好好对待这个玩伴?” 林沫当然是疯狂点头,这玩伴就是自己啊,当然要好好对待了! 薛露鹤又问: “那么我的玩伴,是不是应该和我永远在一起呢?” 林沫一脑门问号,脱口就说: “你这是什么逻辑?那只是玩伴啊,又不是老婆,怎么还签订了魔鬼的契约吗?” 薛露鹤牢牢盯视着林沫的眼睛: “如果我说,确实签了契约呢?” 林沫张口结舌,不敢想象这能签什么契约。 她还想再问,就看见薛露鹤把手里的手机打开,翻了一页照片,递过来。 林沫细看照片上的内容,顿时无语。 照片拍的是一张陈旧泛黄的纸,纸上写了几行字,又大又歪,像小学生刚学写字时写的。 这就是小时候的原主写的吗? “《结婚保证书》 等我长大了,就和你结婚,特别保证,要是我和别人结婚了,就再也吃不到跳跳tang!mo在此保证。” 跳跳糖的糖字还是用拼音写的,mo的o字前面有个大开口,看上去有点像u字。 看年龄,写这张纸的人,大概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 薛露鹤默默的又把手机拿走,轻轻的问: “这保证,你不认了吗?” 林沫: “……不是,这个署名也不是我啊?再说了我都失忆了,以前的事不算数了!” 薛露鹤收起手机,没说什么,只是转头看着沐霏: “她姓沐,mu。” 林沫再次醍醐灌顶,意识到为什么薛露鹤认错人了,因为这张保证书上,o和u,分不清楚! 沫,和沐,如果是小孩子,念不清楚也是很正常的! 再加上沐霏也的确很巧,有一个失散多年的童年玩伴,种种巧合加起来,让薛露鹤完全认错了人,而且一直没有再去求证。 这就是原著之中,薛露鹤对沐霏情根深种的根本原因吗? 那现在,薛露鹤又为什么发现了问题? 林沫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好,于是干脆不说了。 薛露鹤转而对脸色青白的沐霏,冷声说: “看在以前的份上,我不会处理你,但以后我也不会再帮你,好自为之。你走吧。” 沐霏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最终只说出一句: “对不起……” 薛露鹤挥了挥手,不愿意正眼看她。 沐霏提着自己的手包,往外走时,不小心在椅子角上撞了一下,撞到了膝盖,很快青肿了一大片。 她也只是踉跄着,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屋里顿时只剩下薛露鹤和林沫两个人。 气氛瞬间一变,变得暧昧又黏腻。 林沫口舌发干,开口说: “所以,你确定那个mo,就是我了?” 薛露鹤猛的靠近,鼻尖差点碰到林沫的鼻尖。 林沫往后缩去,却发现自己的后颈被薛露鹤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这个姿势……这是要接吻了吗?可恶啊不可以! 林沫慌乱的伸手去推薛露鹤,却不小心碰到一团柔软的东西,软绵绵塞了满手。 薛露鹤低笑一声,越发凑近,声音如海浪,一点点的潮涌进林沫心头。 “确定是你,只有你,是我的小夫人。” 然后,她半闭眼睛,吻上了林沫的唇瓣。 第40章 林沫因为过于震惊,眼睛一直是瞪圆的。 她视线里,满满都是薛露鹤。 半闭着的、魅惑又璀璨的双眼,纤长弯曲的睫毛,微微颤动的极薄眼皮,眉心处有点红晕。 眼尾下方,一颗烟云般的小痣,随着呼吸节奏轻轻抖动,泄露了主人的紧张。 其实不过刹那之间,林沫就非常用力的推开了薛露鹤。 两人唇瓣只是轻微的碰触,不深入,很简洁,是蜻蜓点水,是蝴蝶飞起,蝶翼相互碰触。 快的甚至,双方都没来得及有任何感觉,这亲密接触就迅速结束了。 薛露鹤往后退去,眼神里是浓浓的失落,神色甚至显得有点委屈。 林沫先是一阵迷茫,随后就是愤怒,突然席卷了全身、没来由的巨大愤怒。 她从今天早上开始,碰到的事情就莫名其妙,沐霏搞些乱七八糟的也就算了,现在薛露鹤又是怎么回事? 拿着两张照片就自作主张,把林沫当成她对象,跑过来强吻? 就因为长得好看,天之骄子,世界宠儿,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 林沫忽然觉得心凉。 被薛露鹤这样魅惑着,被动承受了这个吻,她心里并没有什么小鹿乱撞、春心萌动的感觉,反而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 本来这段时间,薛露鹤每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会儿热情似火,一会儿又柔情似水,道歉张口就来,体贴照顾也很在行…… 林沫是真心以为,现在的薛露鹤,跟以前别墅里那个变态狂完全不一样了,她已经成了一个有礼貌、懂尊重的好人。 然而今天这件事……再一次打破了她这段时间的认知,或者说,再一次巩固了她,对薛露鹤的认知。 薛露鹤,永永远远都是那个学不会尊重人、只会从自己角度出发,胡乱强迫、横冲直撞,用美色权力压迫别人的大变态! 薛露鹤委委屈屈的,小声问: “你不遵守承诺了吗?” 林沫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此刻她瘦小的身躯里,正有一股庞大的能量在凝聚。 她发现自己不害怕薛露鹤了,因为她已经明白,薛露鹤这个人本质上,不过就是个漂亮的垃圾。 她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冷笑,语气极度冰冷,如宇宙中的绝对零度一般,毫无感情: “我从没对你承诺过任何事,我早告诉你,我失忆了,是你不相信。” 薛露鹤脸色很快变的苍白,身体往后退,没头紧紧皱着,难以置信的问: “你真的……这么绝情?我知道你只是假装失忆,我已经不在意你欺骗我了,可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林沫此时心里充满了悲伤,她觉得自己在薛露鹤面前,大概从来就只是一个工具吧。 作为工具的自己,当然应该任意被亲,应该为对方的宽容感激涕零,应该马上遵守童年的什么狗屁约定。 可是林沫真不觉得自己是工具。 她扪心自问,她从来没爱过薛露鹤,真的从来没有。 偶尔会动心,经常会做梦,也许有一点好感,可是,这都不是喜欢。 本来或许还有那么点可能,但现在,没可能了。 林沫眯着眼睛,含着悲凉,语气飘忽却决绝: “你根本就不明白,不是我绝情。我对你根本没有感情,不可能因为你喜欢我,我就必须喜欢你,这世界不是这样运转的。我以为你改变了,但我刚刚才发现,你那霸道又自大的样子,一点都没变,甚至比以前更讨人厌。” 缓慢又坚定的说完这段话,林沫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虚浮,朝包厢门外走去。 她一眼都没有回头看,完全不想看。 自己还真是……挺惨的,表面看来被很多人喜欢追求,实际上,那些人爱的大概都只是他们自己吧。 世界之大,林沫却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直到推开包厢门,快步走进阳光里,她才舒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快速奔跑的脚步声,林沫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谁,她直接闪身走进柜台里面,把柜台的小矮门关住。 这个时候,她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薛露鹤大步而来,像魔鬼,脸色青白,怒发冲冠,嘴唇苍白没有血色,一双眼像燃烧着烈火,要把林沫彻底吞噬。 隔着一道只到人胸口的矮门,薛露鹤用那双烈火般的眼死死盯着林沫,张口说话时,声音都像带了火,沙哑灼烫: “你……对我有感情,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气我,对吗?” 林沫站在门后,没去管身边同事们惊恐的眼神,抬高下巴,说的非常坚定: “你错了,我对你,从来就没有感情。” 话音刚落,薛露鹤浑身一抖,突然疯了一样开始踹门! “砰!” “砰砰!” 这个门只是装饰用的狭窄门板,根本禁不住薛露鹤这样大力的踹,很快插销就碎了,门扇被打开。 薛露鹤携着冷风和怒火,冲进吧台,双手一起用力,把林沫狠狠按倒在了吧台上! “啊!干嘛呢,太吓人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要录视频!” “薛露鹤这是吃兴奋剂了吗……” “人设崩塌现场啊!” 周围服务生同事,还有一些认出人来的顾客,都战战兢兢的围拢过来,有人拿手机开始录像。 林沫被死死按在吧台上,脑袋紧贴着硬木柜面,耳朵都压疼了。 她能感觉到薛露鹤在控制力道,但人盛怒之时总会有判断失误,薛露鹤控制的并不怎么样。 情况危急,薛露鹤转身怒斥周围所有人: “都给我滚!” 她顺手抄起桌上的一个咖啡杯,冲着地面狠狠砸去! “哗啦啦——” 碎裂声中,好几个顾客都被吓到,转身就跑了,都没付钱,几个服务生又跑去追。 但还有一些不怕死的,只是站远了点,拿着手机绕过门柱偷拍。 薛露鹤没再管那些人,低下头去,死死盯着林沫,双眼里冒着烈火,而烈火背后,却藏着深深的恐惧。 她一只手掐住了林沫的脖子,另一手却非常小心的,护着林沫的腰,阻隔在林沫和坚硬的柜台之间。 这动作非常矛盾,正像她的眼睛,一边是愤怒,一边却又是软弱和恐惧。 林沫意识有点模糊了,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薛露鹤凑在自己耳边,一遍遍的问: “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哪怕是一天呢,你说话啊!” “一个小时呢?我们喝酒的那一次,你喜欢我的对吧?” “你说啊……你什么都忘了吗,我不许你忘……” 说到最后,薛露鹤已经带了一点哭腔,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放松。 薛露鹤终于说不下去,把头埋在林沫胸前,呼吸灼热,身体有些颤抖。 林沫终于得以喘息,她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着,仰头望着天花板,感受着体内的冰冷和抗拒。 她本来是个爱好和平的人,神经又大条,许多事情也察觉不到不对,看见美的事物就会由衷的欣赏。 她从不会对人说重话。 除了现在。 林沫缓过气来,伸出软弱无力的手,去推身上的人。 她低声说: “我说过了,我从没喜欢过你。我是有心动过,但那不是喜欢。” 薛露鹤猛的抬头,眼眶红肿,像一双桃子。 她死死盯着林沫的嘴,充满希冀,哑声问着: “你说你有心动?有心动,那就是喜欢!” 林沫简直无语了,她当然分得清什么是心动,什么是喜欢啊。 这个薛露鹤这时候大概神志不清了,专门找罪受。 林沫冷静的说: “那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我不喜欢你,以前从没喜欢过,以后也不会。” 周围的喧嚣声仿佛都渐渐远去,树影婆娑之间,有鸟雀惊飞而起,一片阴云遮住了阳光。 空气静谧,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那暴风雨,就在薛露鹤的双眼之中缓缓凝聚。 林沫感觉到薛露鹤力道松了,立刻像泥鳅一样矮身钻出去,逃进了小办公室。 把门关紧,反锁,林沫靠在门板上,心脏剧烈跳动,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而门板之外,传来了砸门声,力道却一下比一下迟疑、弱小,渐渐就没有了声音。 林沫在这边,透过门缝,隐约的听见一声呜咽,很快消失,她有点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小圆惊讶的指着林沫胸口的衣服: “呀,你这里怎么湿了?泼上东西了吗?” 林沫低头看去,胸前果然有一片水渍。 薛露鹤趴在自己胸口时,哭了吗? 也是,她抬头时眼睛都肿了。 林沫觉得有点难过,但又丝毫不后悔,她必须干脆利落的拒绝薛露鹤,才是对她、也对自己负责任。 这次可能狠一点,但效果绝对立竿见影,相信薛露鹤应该会心灰意冷,不再纠缠自己,这对双方都是好事。 林沫这样安抚着自己,伸手摸了摸心脏,想让它不要这么激烈的跳动,却没什么效果。 手指间不小心碰到了那一片水渍,林沫心头一阵晃荡,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门外,整个咖啡店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之中,亲眼目睹了薛露鹤失魂落魄走出店门的样子。 大家唏嘘感叹,有人找服务生们讨论,脑补剧情,也有人不怕死的把视频传到了网上。 视频毫无悬念的迅速爆火,#薛露鹤打人#上了热搜第一。 “妈耶,天后私底下就是这样的吗?我真是手里的瓜都掉了!” “我不相信鹤鹤子是这样的人,这肯定是合成的,现在那种ps换脸不是很高级吗,有人黑她!这套路我见多了!” “谁说这是换脸了,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无知,不懂电脑?粉丝别洗,你家鹤鹤子就是在打人,没什么好洗的知道吗!” “薛露鹤之前不是一直营销的高冷女神人设吗,现在怎么这样?人设崩塌的太彻底了吧?” “光天化日之下咖啡店打成这样,没人报警吗?看来大家的法制意识有待提高!” 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薛露鹤的经纪人紧急给她打电话,却根本联系不上。 经纪人急得又给徐璐打电话,可就连这个贴身助理徐璐,也打不通薛露鹤的电话。 好在,薛露鹤在西城住的酒店,是徐璐帮忙订的。徐璐连夜坐飞机去了酒店,查了前台没有退房,赶到门口时,却怎么也敲不开门,不知道薛露鹤在不在里面。 徐璐一边紧张的给薛露鹤继续打电话,一边找酒店用万能钥匙开门。 门一打开,徐璐立刻扑进去。 她心里早就预设好了无数种恐怖的可能,什么浴室自杀、卧室上吊、喝安眠药……但好在,这些预设都没有发生。 薛露鹤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直盯着手机在看。 她美艳的面容此时苍白如纸,失去了生气,也仿佛没了灵魂,衣服和发型一样凌乱。 真的就像一尊充满艺术感的雕塑。 徐璐小心翼翼的靠近,更加小心的叫出: “薛总?您还好吗?” 薛露鹤对徐璐的问话毫无反应,连眼珠都不转,依然盯着手机。 徐璐大着胆子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手机上,是一张林沫的照片。 那大概是偷拍的,林沫站在人群里,正回过头灿烂的笑着,和旁边的一个女生说话。 林沫外表不是特别抓眼的类型,可这张照片就完全拍出了她令人亲近的美,足可见拍摄的人对她的喜爱和熟悉程度。 薛露鹤就这样一直盯着看,眼神空洞,毫无情绪波动,那样子却让徐璐心生难过。 她低声说: “薛总,您打人的事情,上了热搜第一,经纪人想问您,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您是不是被人陷害?” 徐璐当然知道是怎么发生的,薛露鹤脾气就是那样,爆发起来根本不顾时间场合,只是这两年没爆发过而已。 可薛露鹤经纪人不可能那么写,那等于自毁前程了,所以问这个问题也是想知道薛露鹤的看法,两边联合起来攻关。 薛露鹤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徐璐又问了一遍,叹了口气: “如果您不澄清的话……可能也会连累到林沫。您的粉丝会去攻击她。” 这话终于让薛露鹤动了一下。 她抬起眼睛,望了过来,眼珠像无机质的冰冷玻璃,语气更像毫无感情的ai。 “就说一切是误会。我不许任何人伤害林沫,不管舆论如何,保护好她。” 徐璐点点头,刚准备领命而去,薛露鹤却叫住了她。 “你觉得,林沫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徐璐面上谦恭拘谨的低下头,内心却是一声叹息。 说实话,林沫被薛露鹤那样对待过,正常人怎么可能再喜欢上薛露鹤? 但徐璐只是一个小员工,并不是可以给薛露鹤介意的朋友。 薛露鹤一直没有朋友,她似乎也并不需要,可这种答案只能从真诚的朋友那里听到。 徐璐恭敬的开口,圆滑的拍了个马屁: “您和她的事,我不太了解,但我认为,她应该会喜欢您,因为您很优秀。” 薛露鹤忽然嗤笑一声,明显不信: “优秀?她说,我比以前更讨人厌……她还邀我怎么改?” 徐璐缄默不言。 薛露鹤也沉默了,眼睛又放回手机页面上,看着林沫那张灿烂的笑脸。 她从没这样对自己笑过。 可她对任何其他人都笑得很开心。 她果然讨厌我。 她……没有说谎,没有违心,也没有留恋。 “你真的……很绝情啊。” 薛露鹤对着手机,喃喃低语了一句。 然后,大滴大滴的眼泪,毫无征兆的,从薛露鹤眼睛里掉下来。 一团一团透明的水渍,在地毯上晕开,像绮丽而颓靡的花朵。 徐璐心里一惊,跟了薛露鹤这几年,她从没见老板这样哭过,震撼力极大。 她想去送一张纸巾,却见薛露鹤疲惫的挥了挥手。 “那您……注意身体。” 徐璐说完,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关上门。 她在门外暗暗摇头,低声评价了一句: “人啊……再厉害也都会为情所困啊……” * 林沫的生活恢复了平静,连续一周,她都没再见到薛露鹤出现了。 不光薛露鹤,沐霏也再没出现过。 林沫都有点恍惚了,偶尔会想那天是不是幻觉,真的有沐霏和薛露鹤这两个人来找自己吗? 薛露鹤真的给自己看过什么,莫名其妙的洋娃娃和保书吗? 但刨去这些,林沫觉得平静的生活真好,每天只需要按时打卡上班,工作,吃饭,工作,下班,吃饭,回家,几点一线的平静,很适合人修养身心。 卿荆那天刚好出去采购了,错过了整件事情,回来才从服务生那里得知,林沫被薛露鹤按在吧台上了。 她特别焦急,拿了跌打损伤药跑去找林沫,语重心长的叮嘱: “那天我就看着她神情不对劲,看着非常得意的样子……我当时想把你拦住的,可是你非要跟着进去,我真是,唉!跟你说了,不要和薛露鹤那种人扯上关系,记住了吗?” 林沫觉得有点尴尬,卿荆这样的人也真是神奇,那天跟薛露鹤吵架,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她当时那样是经受了极大的打击。 但这才一天过去,卿荆又恢复了以前那种温柔体贴、有点婆妈的样子,对林沫也是一如既往的好,仿佛那天的崩溃根本不存在。 林沫还挺佩服她的,主动解释道: “其实那天你问我要不要跟她走,你可能理解错了,我当时只是想去听听薛露鹤说的秘密,并不是要跟着薛露鹤走,我能走哪儿去呢?要走肯定会先给你辞职的,所以你放心好了。” 卿荆一边把跌打损伤药喷在手心化开,一边轻轻按上林沫留了一点淤青的后颈。 “没事的,我当时有点失态,后来就想明白了,没关系的。忍着点啊!” 林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后脖子有青黑,只感觉到卿荆画着圈给自己抹凉凉的东西,动作非常温柔。 她记忆里突然闪回了一点画面,是薛露鹤拿着同样的药,给自己喷脚踝。 薛露鹤是直接喷的,喷完有没有揉,林沫已经忘记了,就记得那个药又清凉又刺激。 可现在卿荆先喷到自己手心揉开,又用温热的掌心在自己脖颈上转圈涂抹,不管怎么比,卿荆都是完美胜过了薛露鹤的手法。 卿荆本来就是那种很会照顾人的类型…… 林沫忽然很想知道卿荆以前的感情史,好奇问着: “卿姐,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卿荆动作一顿。 林沫赶忙补充: “要是不方便,就不用说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卿荆继续缓缓的给林沫揉脖子,声音柔软: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以前……结过一次婚。” 林沫“啊”了一声,回头去看卿荆,又把脖子给扭痛了,嗷嗷的叫着转了回去。 “别乱动,上药呢,想听故事也不是这一会儿,我随时都可以讲。” 可惜上完药,卿荆又被别人叫出去了,林沫心里抓心挠肝的等着人回来,好继续听八卦,这一等却等了一整天。 最近几天卿荆也没再接送林沫上下班了,毕竟薛露鹤好像不见了,她失去了借口,林沫又不想欠人情,就拒绝了她接送,每天自己搭公交。 公交车上,好几个大学生凑在一块叽叽喳喳的讨论娱乐新闻: “看吧,我就说这次事件对她影响很大,又有一个代言丢了!” “人家可是薛大影后,丢一两个代言算什么,给我看看……我的天,这可是时尚界顶级奢侈品的终身代言啊!这也能说解约就解约吗?” “不知道这一下,薛露鹤会损失多少钱哦……不过有谁知道被薛露鹤打的那个女生是谁呀?” “有媒体扒出来,说就是一个咖啡店员工,不是咱们西城的,是外来人口。” “可怜喽,这个打工的妹子,估计要被薛露鹤的死忠粉骂死了。” 林沫偷听到了这些大学生的谈话,也知道他们是在说薛露鹤那个视频,更知道自己就是视频中的女主角之一。 视频上热搜以后,她也翻了翻评论,发现薛露鹤这次可能真要栽了。 人设反差太大了,锤又这么实,根本没得洗。 林沫还挺唏嘘的,薛露鹤真是一手好牌生生给打烂了,怎么是这么个烂脾气呢,这样的人在娱乐圈早晚都会人设崩塌的,再有天赋也没用。 一旦被观众和粉丝打上人品不行的标签,薛露鹤以后的路或许根本没法走了。 林沫很快下了公交车,随意走着,现在天黑的很早,这会儿已经点起路灯了。 她住的小区绿化非常好,树木葱茏,但现在已经快入冬了,这些阔叶树全都落完叶子了,光秃秃的枝桠朝着天,没什么好看的。 路边的灌木倒还是绿的很浓厚,大片大片的,在路灯下黑黢黢的,有点怕人。 林沫加快了脚步,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发毛,裹紧大衣走在路灯明亮的地方,只想赶快回去。 灌木丛里忽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林沫觉得大概是流浪猫,没有理会,继续走着。 突然间,一道人影猛地从灌木丛里窜出,飞跑到林沫身前,一把拽住林沫的胳膊! 一股大力,迅速把林沫往灌木丛内拽去! 同时那人还不忘把林沫嘴巴捂住,林沫奋力挣扎尖叫,声音却根本传不出去! 林沫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在心里呼喊着: 这不是刚才那些人说的疯狂粉丝吗……谁来救我……薛露鹤,薛露鹤你人呢,这都是你惹出来的人,快来救我啊! 第41章 黑暗中,斜刺里突然又出现几个人,朝这边跑来。 一切发生的很快,林沫还没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救出来了,还被人轻轻的放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那个想要抓走她的人,这会儿正被那几个人拎着胳膊带走。 林沫惊魂未定地坐着,身旁忽然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林小姐,你没事吧?” 林沫抬起眼睛,使劲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薛露鹤的那位干练助理,徐璐。 徐璐眼神比表情更冷,嘴上说: “你可能得和我们去趟警局,做个笔录。这是一个极端粉丝,我们盯了这人很久,现在准备起诉这个人,和他的同伙。” 还有同伙吗?那自己刚才……岂不是毫无生机? 林沫抬头对着徐璐: “谢谢。” 徐璐摇了摇头,面无表情: “是我老板吩咐的,保护你的安全,今天是我们意识不察才让你受惊了,不好意思。” 林沫对此无话可说,让自己受伤害的人是薛露鹤,叫人来保护自己的也是薛露鹤。 太复杂了,林沫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干脆不去想,跟着徐璐去了警局。 没想到,这么多天以后,林沫再次见到薛露鹤,居然是在警局里。 徐璐带那些人进去做笔录,林沫坐在警局的等候椅子里,脑袋正放空着,视线一扫,却发现有人进来了。 薛露鹤存在感实在太强,只是慢慢走进来,那姿态动作,就已美得令人屏息。 她没有化妆,极度优秀的轮廓更加凸显出来,带了黑色毛线帽,头发浓密地挽成一团,塞在帽子里,整个人看上去利落干净。 但不知为何,她脸显得很憔悴,黑眼圈也很大。 薛露鹤走进屋内,第一个动作就是抬眼朝林沫看去。 林沫没躲开视线,和她对视了一眼。 却是薛露鹤先移开了视线。 林沫挑着眉毛,看着薛露鹤在最后排椅子上找了个位置坐下,跟自己还隔着两排椅子。 比陌生人还陌生人啊……这样也好。 林沫也没去理会,继续坐着等做笔录。 不过身体的某一部分不太自在,眼角余光里,还是能看见薛露鹤。 薛露鹤双手搭成桥梁状,坐在铁的连座板凳上,眼睛半闭着,什么也不做。 林沫觉得挺好奇,虽然袭击自己的人就是薛露鹤的死忠脑残粉,但归根到底这件事跟薛露鹤本人关系不大吧,她过来是要干嘛? 没想很多,就有人叫林沫进去。 警察是位帅气的小哥哥,拿了笔和一张纸过来给林沫先填表,看着她一项项填过去,顺口问了句: “你老板知道这事吗?要不要我们帮你联系她,给你请个假休息几天?” 林沫都没预料到民警竟然这么贴心,慌忙摆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都没受伤,明天还是照常上班,没问题的。” 她不愿意卿荆知道这件事,要不对方又会过度关心自己,这样林沫就压力很大。 卿荆应该确实是喜欢自己没错了,可人家从来不正式告白,每一次的暗示都被林沫委婉拒绝了,但人家还是我行我素。 直接拒绝吧,人又没告白,到时候来一句“你会错意了”岂不是尴尬? 干脆辞职走人呢,林沫又很喜欢这份工作,舍不得。 只能尽量跟卿荆保持工作关系,私人的事越少说越好。 走完流程再出来,已经夜里八点多了,林沫很惊讶的发现,薛露鹤居然还坐在最后排椅子上,姿势动作都没变。 见林沫出来,薛露鹤掀起眼皮,定定看了她一眼。 林沫下意识的想说点什么打打招呼,但还没等她说话,薛露鹤就低下头,站起身来,往外走。 林沫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走出警局大门,径直坐上车离开了。 林沫:????? 直到晚上睡觉前,她脑子里还是一团问号,完全没想明白为什么薛露鹤今天会出现。 就为了体验一下警局的凳子吗?在上面干坐了一个小时? 要说是为了自己来的,却全程没跟自己说一句话,这又是干嘛? 简直是难以理解。 林沫闭上眼强行让自己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 第二天醒来,她头痛欲裂,强撑着去上班,一到办公室坐下就昏昏欲睡。 小圆偶尔过来关心她,还说要帮她把卿荆叫过来看看,说卿荆很会按摩,对头痛很有一套。 林沫忙不迭地摆手拒绝。 小圆瞄了她一眼,表情古怪: “我总觉得你最近情绪很低落。你那天是跟薛露鹤吵架了吗,我都没想到她居然会那样对你,我看了那个视频我都惊呆了。” 林沫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小圆斟酌着又说: “以前我们都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还撺掇你俩在一起,现在嘛,我觉得幸亏没在一块,你千万离她远点,我为之前说的那些话,给你道个歉,你别往心里去啊。” 林沫早都忘了小圆说过什么了,但她这番话说的很诚恳,林沫就露出笑容: “我明白的,我不会在意的,咱俩谁跟谁。” 小圆真心实意的点点头: “希望以后薛露鹤别再来纠缠你,她太吓人了。” 林沫笑了笑,趴在桌上休息,又想起昨天警局里,薛露鹤看过来的眼神。 该怎么说呢,那个眼神里,有一些很复杂的东西,林沫甚至没看懂。 没有怨恨,但也没有哀求,许多情绪都隐藏在薛露鹤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之下,表面看去波澜不惊。 林沫捉摸不透,心情确实不太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因为自己狠狠拒绝了薛露鹤以后,会有爽快、轻松之类的感觉。 可结果是,最近一段时间,随着网络上舆论发酵,薛露鹤视野明显下滑,林沫反而越来越消沉,预想中的那些情绪都没有出现。 她还经常反反复复的想,那天是不是太狠了?把薛露鹤心扎透了,所以让薛露鹤发疯一样,不顾前途和名誉地逼她? 要是自己换种说法呢,说的柔和一点,薛露鹤不会发疯,前途也不会受影响,自己也不用这样……总觉得于心有愧。 也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些难受。 林沫一边喝茶一边想着这些,叹了一口气。 卿荆含笑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小姑娘,叹什么气呀?工作太难了吗?” 林沫抬眼看看卿荆,摇摇头,眼睛又看回电脑上: “卿姐我没事的,就是想一个方案没想出来,这会儿正忙着呢,我要做几个方案,到时候你从其中挑一个我再去细化。” 卿荆点点头,满意的笑着,又过来坐在林沫工位旁边,低声说: “前天那个故事,你还想听吗?” 林沫动作顿了一下,表情严肃的盯着电脑,开口道: “不用了姐,我现在挺忙的。” 卿荆视线幽深的看着林沫侧脸,半晌,点了点头,笑着说了句: “工作努力挺好的,那你忙。” 卿荆微笑着转身离开,又去关心了一下其他几个同事的工作,开门出去了。 林沫紧绷的肩线放松下来,舒了口气,又头疼起来:刚才明明可以用别的借口的,怎么一开口就给自己找了新的工作呢? 本来只用做一个方案的,现在得做出好几个,送给卿荆去挑。真的祸从口出啊,今天可能得加班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天气渐渐入冬,开始冷起来了。 西城这边的冬天,一冷就是干冷,空气干燥,掉光了叶子的树很干燥,人的身体和精神也很干燥。 林沫每天认真上班下班,除去工作时间外,都不主动跟卿荆联系,就算卿荆打来电话,她也很快找借口挂掉。 相反倒是跟小圆很快熟悉起来,两人经常约着周末去逛街之类,玩的还挺好。 这期间卢若若过来了一周,来之前她信誓旦旦: “我要跟你住一张床,我们闺蜜夜话!” 来了之后,她看了看林沫租住的房子,立即拎着行李箱,一脸悲伤的说: “对不起姐妹,最近我吃胖了,这床可能睡不下我,也放不下我那二十多万的化妆品,我只能去开个套房了。” 林沫: “……行叭行叭,你专门跑来看我,我当然不能让你跟着我吃苦,我陪你去找酒店。” 卢若若这次过来,确实是专门来看林沫的。 她也看见了网上那个视频,大呼小叫了一阵,担心林沫精神状况不好,就专门跑来了。 两人在商场散步,卢若若忧心忡忡: “看来你当初选择逃跑,真的是对的,这个薛露鹤怎么这么变态啊,没亲眼看见我都难以想象,她长得那么好看,干这种事的时候,那表情却好狰狞,太吓人了吧!你千万千万不要跟她在一起,她现在都追到西城来了,要不你再换个城市?” 林沫却摇摇头: “应该不用了,我上次在警局还见到她了,她连我正眼都不看一眼,估计是没兴趣了吧……我本来就很普通了,她没兴趣才是正常。” 卢若若松了口气点点头: “那倒也是哦,薛露鹤这种天之骄子,兴趣什么都是很短暂的,也许你反抗太激烈了,她对你就淡了呢……不过我怎么听你这话,怎么有点酸呢?再说了谁普通,你可是我的宝贝闺蜜哎!” 林沫笑了笑,抱了一下卢若若肩膀,感激地说: “好,我不普通,我有全世界最好的宝贝闺蜜!” 至于说她酸的那句,被林沫自动忽略了。 她下意识的没往深处想,听过就算了,但心里却还是留了一个结,接下来逛街时,也一直隐隐存在着。 是酸吗?为什么会酸啊?肯定是卢若若听错了吧。 卢若若帮忙给林沫买了一大堆华而不实的东西,十几万的包包都买了好几个,更别提剪裁精致的大衣、手工制作的羊毛衣之类。 买完这些,又去本地景点逛了逛,卢若若打道回府。 林沫去送卢若若,到了机场,目送她进入登机口,自己转身打算回去。 她路过vip出口附近,看见一大堆人围在一起,有人手里举着条幅,上写“守护全世界最好的鹤鹤子”。 林沫心里一跳,脚步迅速加快,低着头就要远离这些人,可这时忽然有人在人群里大喊一声: “是她!就是她!” 林沫仓皇的抬头望去,看见一张张愤怒的脸孔,突然就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其中还有男有女。 林沫脚步飞快的跑,没跑几步就被其他方向来的粉丝围住了。 “就是你!害得我们薛总被骂!” “那天你是不是故意惹怒我们薛总的?你能不能出来澄清一下!” “你为什么要害我们薛总的事业啊,她只是脾气暴躁了点,可她跟你无冤无仇,你出来澄清一下好吗?” “薛总肯定是清白的,你是不是营销自己,想蹭热度?” 一张张愤怒的脸孔,血盆大口对着林沫不断发问,还有人不停的往前挤,压力骤然袭来,林沫四下搜寻想找一个缝隙去逃跑,却根本找不到。 摇摇欲坠的包围圈里,林沫的活动范围越逼越小,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急的都要哭出来了,只能连声说着: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那些粉丝自顾自的说着话,满脸愤慨,个个都是一脸主持正义的表情,全都坚信过错在林沫这一方,步步紧逼,也不听林沫解释。 林沫抬头看看,周围黑压压的人群,她完全找不见哪个是保安,求救都不知道怎么求救,只能挥舞手臂,想去推开粉丝跑出去。 “你别跑!今天你把话说清楚!” 有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满脸愤怒,抬手拦住了林沫的退路,咄咄逼人的喊: “大家快过来看,那个陷害了我们薛总的女人就在这里!” 旁边那一群还焦急等着接机的粉丝们听了,都看了过来。 林沫惶恐的被动承受了这么多人的眼神,极度惊慌,甚至想抬手捂住脸,又觉得很委屈。 明明不是她的错啊……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 这一批留下来的粉丝,都是最狂热的,他们脑子里早有结论,认为那个视频的内容,一定是经过特殊剪辑的,薛露鹤可能把人压在吧台上没错,但一定省去了前面那人挑衅的部分。 视频里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但粉丝们放大看了好多遍,都能看出来林沫脸上有强烈的拒绝和冷漠,不是正常情况下应该有的惊恐。 这批粉丝就用这个表情,给林沫在他们的圈子里定了罪。 如今这些人,看见林沫就在这里,顿时像看见肥肉的苍蝇,又是一大批扑了过来,把林沫你三层外三层围住了。 不知道的人看见这一幕,大概会以为林沫才是他们追的明星吧。 “快说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薛总她不是那样人,你肯定戳到她痛点了!给薛总道歉!” “就是啊,薛总对粉丝很好,又那么会演戏,真正的实力派,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别装傻,我们都是理智粉丝,你跟我们说了我们就会去澄清的,快说吧!” 好些面目模糊的粉丝挤到前面来,跟林沫几乎是身子贴身子的站着,后面还不断有人往前挤。 各种各样的质问声,潮水一样扑过来,将林沫几乎完全淹没。 林沫觉得自己要溺水了,她的呼救和挣扎上都传不出去,周围一阵阵的人潮,让她有点想吐。 许多张嘴不断开合蠕动,许多人影晃来晃去,空气滞闷而浓稠,林沫张不开嘴,视线也开始模糊,脑子里十分混乱。 她想去冲,可前面围着那么多人,一层又一层,像坚固的人墙,根本冲不出去! 终于,一个粉丝没忍住推了她一把,这个动作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紧接着,好几只手推了过来! 林沫在人群中被推的东倒西歪,根本站不稳,脚下踉跄着,双手想抓住什么东西维持平衡,却只会被人嫌弃的推开。 她忍不住大叫: “你们干什么啊!你们走开啊!走开呜呜呜……” 眼泪落下来,林沫终于捂着脸哭了。 “你看吧,她就是心虚,这就是她做的!” “这会儿哭什么哭,装可怜我们可不吃,我们要你道歉!” 林沫哭得越来越大声,心里像闷着石头,又难受又沉重。 就在这时,粉丝群一阵骚动,好多人忽然分开了一条路,也有不少人大声惊呼: “啊!薛总你来了!” “薛总!你好帅好美!宝贝怎么瘦了,注意身体!” “我的宝贝呜呜你太好看了,我们支持你!” 人群自动分开,薛露鹤像穿越洪水而来的神祗,大踏步走进来。 看见捂着脸哭的林沫,薛露鹤眼里骤然闪过心痛的神色,猛的抬手搂住了林沫的肩膀,把人揽进怀里。 她轻轻拍着林沫的背,眼中似乎再也没有了其他事物,只有林沫披散的秀发和耳朵。 “不怕,我来了,我带你走。” 薛露鹤熟悉又沉稳的语调,像一股清流,顺着林沫耳朵流入心底。 瞬间就把她干涸焦躁的心田给打湿,刚才那些恐慌害怕,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迅速化为虚无。 取而代之的是,连林沫自己都感到惊讶的,一阵安心。 薛露鹤怀里抱着林沫,抬起头冲着所有粉丝扫了一圈。 那些粉丝瞬间都往后退去,谁都看得出来,薛露鹤这个眼神的意思只有一个:警告! 那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瞪着林沫,满脸的不敢置信,低声喃喃着: “怎么会这样?薛总和这女生……什么关系?” 所有人都跟他有一样的疑问,但没人敢去问薛露鹤。 此刻的薛露鹤,脸上的神态和保护的动作,都说明了她的狂躁,一触即发,像准备攻击的巨狼。 好几个粉丝直接被吓跑了,剩下的那些也都自动自觉地让开了路,目送薛露鹤半扶半抱着林沫往外走去。 好几个保镖和助理在薛露鹤身前身后保护着,都保持着宽敞的距离,林沫这才终于感觉空气回来了。 她跟着薛露鹤的步子挪动脚步,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痕。 薛露鹤一直带着她上了自己的保姆车,才松开手,又拿了湿巾过来。 她先是想直接去擦林沫的脸颊,却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擦,而是把湿巾递到了林沫手中。 林沫呆呆的接过湿巾,动作机械的擦脸,擦完后看见座位下有垃圾桶,就把湿巾扔进去。 薛露鹤坐在旁边,吩咐司机: “先去xx小区。” 那是林沫租住的小区名字。 林沫愣了愣,转过头看了薛露鹤漂亮却严肃的侧脸一眼。 一位助理在旁边忍不住说: “您待会要去参加活动,去那边应该会来不及……” 薛露鹤淡淡的说: “活动推掉。” 助理一脸茫然,很惊讶: “可,可那是您这些天接到的最大的活动……” 薛露鹤冷冷扫了他一眼,都不用说话,挥了挥手。 就有其他助理和保镖上来,把这位助理拉到后面去了。 薛露鹤没有转过头看林沫,只是低沉开口: “对不起,连着两次了,都是我粉丝闹事,是我没管好他们。” 林沫没什么好说的,半天才讷讷的答应了一声。 “嗯。” 车子高速行驶着,从机场去到市区的路有些漫长,车上的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也不说话,这也不做别的事。 林沫打开手机看了两眼,没什么新消息,又把手机放下。 薛露鹤一直歪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好像那些萧瑟寂寞的冬日干枯树枝,有多么好看一般。 林沫偶尔偷偷转过头,去看薛露鹤的侧脸。 好像有一个多月没看见过了啊,这么完美的这张脸。 好像瘦了一圈,状态也比以前暗淡了一些。 不过鼻梁还是一样的挺,眼窝还是一样的深,那双眼睛也还是黑曜石一般,黑的惊人美丽。 林沫很不习惯两人之间的气氛,总觉得怪怪的,以前两人在一起不管怎样都会有话说,可现在完全沉默,沉默又尴尬。 按照以往,林沫就会开始活跃气氛了,皮一下啊之类的,可今天她一是没有这个心情,二是……不想在薛露鹤面前,表现的太不正经。 没想到的是,这么久没见,薛露鹤除了刚刚在机场那一局,也没说别的话。 她确实是对自己完全没兴趣了吧? 在机场解救自己只是顺手的事儿,送自己回家也只是顺手。 果然,那次之后一切就说开了,薛露鹤也可能在物色新目标了吧。 林沫其实有很想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原主,和薛露鹤的童年玩伴经历,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个小孩是几岁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一起经历过怎样的事情,才决定要许下结婚的承诺呢? 长大成人之后,薛露鹤把沐霏误认为童年玩伴,这也合情合理,但是,她又是为什么突然要重新查这件事呢? 又是如何查到真正的童年玩伴是林沫的? 这些事情,林沫满心都是好奇,却根本没法去问,问起来就会显得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又被自己打脸了。 明明之前说过,什么童年玩伴、小时候的承诺,跟现在失忆后的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 林沫这会儿感觉有些牙疼,当初说狠话的时候,发狠一时爽,现在却是话题火葬场。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那个时候,或许是被薛露鹤半带魅惑性质的强吻给气到了,说那些话里有一小半也是气话,所以说的很重。 这也是她之后反复思量,总觉得自己于心有愧的点,可现在,好像已经错过了解释的时机。 两人之间相对沉默无言,林沫又看了看薛露鹤,鼓起了十万分的勇气,开口先清了清嗓子,接着说: “那个……你是从外地刚回来吗?” 薛露鹤把视线从窗户上转过来,很快很轻的掠了林沫一眼,又转回了窗户。 “我刚从苏市总公司回来。” 哦……总公司。 林沫顿时又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刚打开的话题轻飘飘的落在空中,缓缓落地,消失不见。 薛露鹤根本不想和自己说话呢…… 林沫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低着头开始数自己衣服上的拉链扣子玩。 和薛露鹤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这条又长又单调的机场大道,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直在往前延伸。 林沫数东西都数累了,抬起头放松一下眼睛,看向窗外。 她先看自己那边窗户的景色,看了一阵觉得无聊,又去看薛露鹤那边的窗户。 两边的景色都一样无聊,单调且重复,没什么美感可言,林沫看着都想打哈欠。 忽然间,她眼睛瞪圆,仔细盯着窗户看。 她发现,薛露鹤那边的窗户上,清晰地映着自己的侧脸! 而薛露鹤依旧神情专注地盯着窗户,仿佛没发现林沫表情变化一般,一动不动的。 林沫心里渐渐有个自恋的念头冒了出来:她不会是在看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吧? 啊呸,林沫你配吗! 林沫自己给自己在心里来了一大耳刮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想什么有的没的! 人家薛露鹤为啥一直看着窗户?就是不想看自己啊!人家要是想看自己,直接转过头看就是了,薛露鹤是那种会害羞的人吗?当然不是啊! 真是自作多情,丑人多作怪,说的就是自己啊,林沫啊林沫,可长点心吧你! 林沫龇牙咧嘴的告诫完自己,立即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老僧入定的半闭上眼,慢慢平定自己的思绪。 她没有看见,薛露鹤眼睛盯着窗户上她的倒影,一直紧绷的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像是满足,又像释然。 林沫这一闭眼就直接睡到了路程结束,睡到自家小区楼下。 薛露鹤叫了几声都没把林沫叫醒,干脆上手摇了摇她的肩膀,却被林沫抬手像打蚊子一样,打在薛露鹤手上,嘴里还嘀咕着: “别闹……” 薛露鹤失笑,唇角的笑意随即又敛了下去,眼神里涌出悲伤。 她转过头对助理们低声说: “先别开车门,等一会儿,等她自然醒。” 于是一堆助理和保镖们大气也不敢出,眼巴巴望着林沫,心里祈祷她赶快醒,自己好下车去吃饭啊上厕所啊买东西啊……反正快点醒吧! 林沫睡得昏昏沉沉,脑袋不断往下垂,不一会儿就弯的有点过头了。 薛露鹤犹豫再犹豫,牙关紧咬的思考许久,终于还是送上了自己的肩膀。 她比林沫高一点,坐着也高一些,肩膀正正好好就在林沫脑袋下面。 怕自己肩膀太瘦,枕着不舒服,薛露鹤顺手拎过椅背上的靠垫,塞进自己肩膀,好让林沫等脑袋刚好枕在靠垫上。 几个助理和保镖,看着这一幕幕动作,眼睛都快瞪出框了,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养尊处优、从不照顾人的薛总吗?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林沫才醒了过来,揉揉眼睛,张着嘴打了个哈欠。 她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把自己像猫一样长长的拉长,然后扭一扭脖子。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是从薛露鹤的肩膀上醒来的? 她视线一转,又看见薛露鹤正把一个小靠垫放在椅背上。 原来……原来自己梦中那个又柔软又舒服的面包枕头,就是那个靠垫,加薛露鹤金贵的肩膀吗! 林沫吓了一跳,有种想跳车逃跑的冲动! 自己居然枕着薛露鹤的肩膀睡了好久?这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 然后,林沫就听见身后助理询问的声音: “薛总,小姐醒了,您看……” 林沫尴尬的恨不得钻进地缝,所以全都被看见了吗,好羞耻啊啊啊! 自己有没有流口水?要是把口水留在这金贵的豪华房车上,她林沫下半辈子都羞耻得抬不起头了! 薛露鹤对助理们挥挥手,大家赶紧开门下车,瞬间做鸟兽散。 车里只留下了薛露鹤和林沫两个人。 林沫看了眼窗外,发现已经到自己楼下了,心里有些忐忑。 她总不能就这样直接跑了吧?要邀请薛露鹤进屋喝杯茶吗? 可如果薛露鹤真的跟进屋喝茶了,自己早上出门时还没收拾的内裤…… 林沫内心天人交战,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正这时,薛露鹤开口说话了: “累了就回去休息,我就不下车了,还有事先走了。今天那些粉丝,我会对你有个交代的。” 薛露鹤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说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眼睛也没看林沫,又看向了窗外。 林沫这边的车门早已解锁,只要抬手一拉就可以下车。 林沫拉了把,车门滑开的速度顺畅的出乎意料。 临下车时,她又回头看看,对薛露鹤郑重的说: “那个……你,注意身体。” 薛露鹤难掩惊讶的转过头,有一瞬间,林沫看见她的眼神,像钻石一样在发亮。 唇角也勾出了不明显的弧度,是真心的高兴。 薛露鹤也同样郑重的应答: “谢谢,我会的。你也是,注意身体!” 林沫几乎被薛露鹤这个样子给震惊到了。 眼前这个人,不仅不像别墅时期的薛露鹤,甚至也不像一个月前说要追求自己的薛露鹤了。 可到底哪里有着很细微的改变呢?林沫又说不清楚,就是直觉上觉得完全不一样了。 薛露鹤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就是那种女明星在镜头前营业的微笑,很有魅力,也很官方。 林沫突然冲动,开口邀请: “不如你跟我一起上去,坐一会儿?” 林沫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唇,带着期待,想知道她会说出什么。 却只听到一句带着叹息的回答: “……不用了,回去休息吧。” 第42章 林沫上楼回到房间,倒了杯水端到茶几上,自己坐下,也不知道干点什么。 今天本来是休假的,她才有空去送卢若若,没想到在机场遇到这种事,到现在她还有点惊魂未定。 那些极端粉丝说到底,都是薛露鹤引来的。按道理,林沫应该对薛露鹤心生怨恨才对。 可她不仅没有怨恨,还生出了一丝好感。 她反复回想起机场那一幕,自己难受到呼吸都困难时,薛露鹤像摩西分海一般,分开人群,降临在自己身边,用身体为自己造出坚实的屏障。 后来更是把自己安全送回家,路上还让自己靠着她的肩膀睡觉…… 种种这些,画面不断在林沫脑海中盘旋,还有薛露鹤身上的气息、肌肤的触感、声音的温度…… 林沫摇了摇头,打开手机看了看,卢若若还没到,没发消息过来。 小圆有两条消息问她明天要不要去逛街,林沫回了一句自己要休息,下次再说。 然后她下拉的过程中,不小心看见了薛露鹤的聊天窗口。 薛露鹤什么时候换了头像? 薛露鹤的头像变成了一块黑色方块,看着就给人极端压抑的感觉。 林沫点开她头像,确确实实就是一张纯黑色图片,什么都没有。 她又把薛露鹤朋友圈点开看了一遍,没有新发布的内容,还设置了三天可见,只有一条灰线。 这个人……好像要把自己搞得消失一样? 林沫有点想不明白,却隐约感觉到,薛露鹤现在变成这样,或许跟自己有点关系。 越是这么想,林沫就越压不住心里那股愧疚。 不断滋生的愧疚感像藤蔓,缠绕住了林沫的心脏,虐的她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第二天上班,林沫去了某家分店,现场监督正在进行的活动。 冬天的各种节日比较多,虽然还没到时间,但咖啡店已经开始了预热,林沫最近也很忙,经常要各个分店去跑,实地勘查情况。 这家咖啡店开在全市最繁华的地方,旁边就是全省最大商场,今天好像有个什么活动,商场请了明星过来表演,里面特别热闹。 林沫在店里看完活动情况,本来就可以下班回家了,却忽然想买件衣服,转身拐进了商场。 身边来来往往,好多年轻小姑娘,手上拿着荧光棒,一脸兴奋的讨论着什么。 林沫知道今天有活动,但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她信步往前走,看见商场宽敞的大厅中央,搭起一座高台,已经摆好了音响设备,周围还有一圈保安,搞得很有舞台的感觉。 林沫站在那儿看了半天,突然华丽的音乐响起,周围的人迅速聚拢过来,恰好把林沫挤到了前面去。 两位主持人上台,你来我往地说了会儿话,终于开始了重头戏: “让我们请出,全球巨星,薛露鹤小姐!” 林沫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薛露鹤助理昨天说的活动,居然是这个! 薛露鹤以前从来不接这种相当于走穴的商业宣传活动,现在怎么了?果然事业下滑到了这种程度吗,感觉整个逼格都下降了…… 林沫百感交集,心情复杂的看着台上。 舞台灯光陡然明亮,华美的音乐声激情澎湃,而在主持人们卖力拍手、鼓动氛围的声音里,薛露鹤身穿一袭白衣,面容冷淡的走上台来。 林沫有点惊讶,心想不愧是薛露鹤啊,哪怕为了生计出席这种掉逼格的活动,表情也依然又冷淡又不耐烦呢,这坏脾气一点没变。 舞台上,主持人们满脸兴奋,朝薛露鹤递过话筒,寒暄两句进入正题: “请问我们薛总今天来参加这一场活动,开不开心?” 薛露鹤面无表情的开口: “我看上去很开心吗。” 主持人们一下子哑火了,尴尬的笑了一下,赶紧又接着引导话题: “我们薛总真是幽默哈!那薛总平时保养这么好,有没有在我们xx商城里买过护肤品呢?” 薛露鹤继续冷淡回答: “我不用护肤品。” 主持人: “……啊哈哈哈,那这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了,咱们普通人千万不要学哦,我们商场里这么多护肤品专柜,无论你是什么肤质都能买到适合你的产品,精心保养,或许能和薛总皮肤一样好呢!” 薛露鹤一声冷笑,经过话筒传导的很远: “那不是做梦吗?” 主持人呆住了。 全场观众一阵哄笑,好多人反而产生了兴趣,继续驻足观看。 林沫个子比较矮,前面刚好挡了一个人,她从缝隙里看出去,能看到薛露鹤说每句话时的表情,还有不说话时脸上的细微变化。 这样透过缝隙看人,有种偷窥的刺激感,林沫看着还有些起劲,这会儿忍不住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薛露鹤现在怎么越来越逗了,感觉自从那个视频之后,她在大众面前也没什么包袱了,肆无忌惮的展示着自己的恶劣脾气。 主持人们继续费力的找话题: “啊,我们薛总今天的衣服也是独具特色哈,好像你很少穿白色呢,那么今天又为什么会穿这一身?顺便说一句这是来自我们商场xxx品牌的服装哦!” 薛露鹤眉毛一挑,视线斜斜扫过: “为什么?原因你自己都说了,赞助商给我的。” 主持人: “……” 全场观众哄堂大笑,好多人笑得都直不起腰了,还有好多小孩笑得直拍手。 林沫身后刚好有个熊孩子,见大家都又笑又闹的,自己也手痒,抬手就把林沫推了一把。 林沫一个踉跄,等她站稳,才发现自己站到了人群前面! 一抬眼,前面不到五米的位置就是薛露鹤! 这也太尴尬了,薛露鹤会不会误会自己是专门来看她的……明明不是啊,都是偶然! 林沫低着头想往人群后面钻,却找不见缝隙,又没办法,只能侧着身子站在前面,尽量低头,不让自己被看到。 然而她眼角余光能看到,来自台上,薛露鹤的目光,宛如实质一般,从自己身上扫过,随即又猛然停顿。 薛露鹤眼睛死死盯着林沫这里,半天也不挪动。 主持人想赶紧结束流程: “那么,听说薛总为我们xx商场十周年庆,带来了特殊的节目,这会是什么样的节目呢?我可太好奇了!” 虽然被薛露鹤的目光看的浑身发毛,但林沫还是对这个节目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知道薛露鹤会表演什么节目呢,她可是个演员,难道现场演小品吗? 薛露鹤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我唱首歌吧。” 主持人们立刻接茬鼓掌: “太好了,很少有机会听到薛总唱歌啊,我们今天可有耳福了!好接下来就有请薛总带来一首《往昔》,请大家欣赏!” 主持人退场了,灯光暗了下来,各式各样的氛围灯亮起,花花绿绿的,还不停旋转。 观众席的位置陷入了黑暗,舞台上有一束追光打在薛露鹤身上,她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色长裙,长发披散在肩上,妆容清淡,眉眼却极深刻。 林沫仗着自己在黑暗中,薛露鹤可能看不见自己,不由得抬起头来,像其他所有人一样,看着舞台上散发光芒的、高贵又飘渺的薛露鹤。 薛露鹤将手里的话筒放到嘴边,那双黑沉又明亮的眼睛,一直看着林沫这个方向。 音乐告一段落,薛露鹤开口,缓缓吟唱。 她音质本来就像大提琴一般低沉婉转,唱歌时胸腔发出共振,是特别好听的女中音,很适合唱这首调子沉缓、色彩忧郁的歌。 仅仅开口第一句,林沫整个人都被震撼了,她从来不知道薛露鹤竟然这么会唱歌,还唱得那么好! 台上之人美丽优雅,高挑修长,脖颈扬起时比天鹅更优美,白衣在身后翩翩舞动,她仿佛要化作一缕白色烟雾,随着音乐乘风而去。 可她那双黑色的眼,却死死盯着地上之人,完全不愿移开一秒钟,眼里充斥着眷恋、忧郁,还有不能说出口的压抑情感。 这目光像一道绳索,将这样谪仙一般的人物牢牢绑在地上,又像是一根长线,拉住了薛露鹤,不让她像断线风筝一样漂泊无依。 这是她的执念,更是她停泊的锚点,是她治愈疯狂的药。 林沫在黑暗中,贪心地一直盯着薛露鹤看,也知道薛露鹤一直在看自己,两人的视线甚至在黑暗中有交汇。 但林沫没办法不看,现在舞台上的这个薛露鹤,实在是太过美丽,她要是不看都辜负了上天造物。 音乐带着迷幻意味,薛露鹤的声音亦是如此,非常好听的缓缓降低音量,结束了第一段。 到了歌曲的休息段落,音乐声依旧盘旋,薛露鹤却对着话筒,低声说: “谢谢你来看我。” 林沫身子一麻。 她当然听得出来,这是跟自己说的,没有旁人。 这里大概有一千名观众,而在这一千多个类似的个体中,林沫不过是很普通的一个。 但这一刻,她感觉得到。 对于薛露鹤来说,其他所有人都不存在,只有自己,是她视线里的唯一。 恰好这时,有圆形的光斑从林沫脸上掠过,她复杂的表情和眼神一览无遗。 薛露鹤一直看着,捧着话筒的手放低了些,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笑带着令人着迷的忧郁,台下许多观众发出惊叹的声音,还有人不断尖叫“好美!”“太漂亮了!”“再笑一个!” 林沫没有笑,深深看着薛露鹤。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纠缠,仿佛没有止境一般。 薛露鹤唇角轻轻张开,无声的做了几个口型。 眼睛明亮如星辰。 林沫看见了,也看明白了。 “我还是喜欢你。” 她心头如遭重击,慌乱,紧张,却又有一点点甜蜜,迅速生长,像雨后大地上疯长的青草。 薛露鹤弯起眼睛,笑了,台下许多观众又是一阵欢呼。 音乐继续,她又用略显沙哑的嗓音,唱起歌来。 “当你我相遇…… 我的世界,一片欢喜……” * 林沫没等活动结束,就匆匆走了,拎着包脚步又急又快,出门就打车回小区。 出租车上,道旁风景极速掠过,林沫双眼一直看着车窗之外,视线没有焦点,完全放空状态。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位置。 扑通扑通扑通,跳的很快。 嘴里不知为何,像吃了糖一样有些甜,一直甜丝丝的。 林沫有些焦躁,扯开了自己衣领的搭扣,用手给自己脸颊扇风,随后又发现自己连耳朵都红了,脸颊和耳朵那一片一直在发烫。 明明是大冬天,她热的浑身都有点出汗了。 薛露鹤刚才在舞台上,不好好唱歌,乱撩人是在干嘛? 她那话明显就是对自己说的,不可能找出第二个人啊,可是自己已经强硬拒绝过了,她怎么还是在说那种话…… 她不怕被再拒绝一次吗?还是说她觉得,就算再被拒绝也没关系,只要把这份情感表达出来就好? 林沫心里乱乱的,又想起在机场那一次,薛露鹤温暖又柔软的怀抱,和那种莫名袭来的安全感。 这怎么可能呢,明明自己这么久以来最大的噩梦和阴影,就是薛露鹤呀,为什么自己又会对她产生莫名的安全感呢? 嘴里为什么这么甜……什么甜品也没吃,饮料都没喝,怎么回事,回家后要漱个口…… 薛露鹤就这样看着我说话,不怕被人拍到,又发到网上去吗? 可能当时观众里就有人在拍我们呢,这样薛露鹤不是更受影响,万一以后连这种走穴式做广告的活,都接不到了呢? 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脑海,林沫忍不住拿出手机,想把自己的担心都发给薛露鹤看看。 但点进那个纯黑色的头像,林沫手指悬在屏幕上顿了半天,又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自己想到的这些,人家薛露鹤肯定也想得到,就算薛露鹤想不到,她身边那些顶级团队也会想到,根本没必要提醒。 再说了,这话怎么说?以后别在公众舞台上告白?那这就太搞笑了,哪来的以后啊! 林沫最后还是收起手机,回到家里自己做了顿饭,然后刷了刷新闻,闷头大睡。 在梦里,她又一次梦见了舞台中央,那道白衣的身影。 不同的是,这一次,白衣的薛露鹤对着林沫伸出手,问的是: “你愿意吗?” 一束亮白的追光,打在林沫身上,一下刺的她眼睛都睁不开,迷迷蒙蒙的视线里,只能看见薛露鹤被光线包裹的身影。 她看着那只伸过来的、修长细腻的手,十分犹豫。 在梦中好像过了很长时间,林沫终于伸出手去,想去碰那只手,却发现自己碰到的只是一个虚影。 她惶恐的抬起头,看见台上,薛露鹤身穿白衣,已经转身走下舞台,融入了黑暗中。 她连忙大喊: “你去哪儿!你回来啊!不要走!” 可那黑暗中完全没有了动静,薛露鹤仿佛已经消失,周围的舞台灯光和闹哄哄的人群,也一同消失了。 林沫早晨睡醒时,心里还萦绕着那股悲伤又不解的情绪。 梦里的具体情节她已经忘了,但还记得薛露鹤一身白衣,转身去向黑暗的那个画面,实在特别震撼,震撼到林沫在床上呆呆坐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一看时间都快迟到了,她吓得翻身滚下床,迅速洗漱收拾出门,最后是踩点打的卡。 小圆见她风风火火的跑来,笑着问: “怎么啦又迟到啦?” 林沫笑着摇头,吐了吐舌头: “差一点,刚好踩点打的卡,感谢咱们人事把打卡机调慢了两分钟。” 小圆左右看了眼,挤挤眼睛八卦道: “哎你知不知道,最近卿姐为什么不太出现了吗?” 卿荆最近确实没怎么出现在咖啡店,每次也是匆匆的来,跟林沫抓紧时间交流几句,关心两句又走了。 林沫挑眉道: “不是各个分店活动太多,她太忙了吗?” 小圆有点猥琐的嘿嘿一笑: “当然这也是一方面了,不过我还听说卿姐的前妻,回来找她了,好像正求复合呢。” 林沫真的被惊到了,自从上次跟卿荆讲八卦被打断,她就没再有机会了解这事了,没想到居然有后续! 她赶紧抓着小圆去自己工位上嘀嘀咕咕: “到底什么情况,跟我说说呗!” 小圆朝门口看了眼,见没人,这才放心的小声说: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听说,卿姐这个前妻比她年龄还要小很多,好像小了八岁,当初两人是卡着法定结婚年龄领证的。 但是就结婚三年吧,卿姐就主动提了离婚,听说是前妻出轨被抓!那时候咱们这店也开起来了,老员工都知道这事。这都过去有两年多了,最近这个前妻好像发达了,又回头来找卿姐想要复合呢!” 林沫紧皱眉头: “那这前妻,也太不像话了吧,她当初出轨伤害了卿姐,现在还回头求复合,她求个鬼啊,哪来那么大的脸!” 小圆却摇摇头说: “之前有一些老员工也说,这件事另有隐情,说那个前妻不像是会出轨的人,属于那种特别单纯死心眼的,一直是一门心思对卿姐好,但是出轨这事也确实是发生了,卿姐当初跟朋友捉奸在床,没法抵赖。也不知道现在她俩怎么样了,要我说啊,卿姐如今这么喜欢你,还是你俩在一起得了!” 林沫: “……不是,这好好的八卦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那现在卿姐每天不好好上班在干嘛呢?难道去跟前妻约会了?” 小圆又笑着捏了捏林沫肩膀: “你干嘛这么紧张啊?” 林沫趁机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示意她继续捏: “哎哟,舒服,小圆师傅这手艺见长啊……我哪里紧张了,我看上去像紧张的样子吗,肌肉都很松弛好吗,这事本来就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八卦一下。” 小圆叹了口气,手底下认真的捏了起来: “卿姐这几天在躲她前妻,每天各个店来回走就是怕被前妻抓到,也不固定行程,工作时间也缩短了,其他时间就闭门不出。” “啊这么可怕的吗,她前妻到底是怎样的人啊,能把卿姐那么淡定的人吓成这样。” “嗯……听说卿姐是她初恋,两人还是校园恋爱,卿姐以前当过大学辅导员,前妻是她的学生。据说前妻这个人性格有点偏激,确实是死心眼儿,每天守在卿姐家大门外面就等着抓人。” 林沫脑海里浮现出了薛露鹤一身黑衣,满脸错愕的被保安大叔们带走的场景。 那天不也是这样,薛露鹤从围墙外面偷看自己,结果被保安抓住扭送警局了。 想起那天的场面,林沫就忍不住,“噗”一下又笑了出来。 小圆奇怪问: “怎么了,堵在门口抓人这事儿那么好笑吗?” 林沫连忙摆手,把脸上笑意压下去,严肃正经道: “不是,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你继续说。” 小圆摊摊手: “再多的我也就不知道了,这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真实性不保证啊。不过我觉得咱们卿姐应该不会吃回头草,关系破裂了就是破裂了,没必要再去弥补,破镜重圆也还是有裂痕的,不是吗?” 林沫听得认真,思维却已经发散到了其他地方。小圆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所以自己跟薛露鹤,也确实没有重修旧好的必要吧…… 以前受过那么多伤害,现在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两人再接近也只会互相折磨。 林沫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圆捅了捅林沫胳膊: “你这几天真的是……一天到晚不是神神叨叨,就是唉声叹气,到底咋了啊你,自从薛露鹤不出现了,你也不正常了。你不会是移情别恋,没告诉我吧?” 林沫迷茫的眨眨眼睛: “什么啊?我从来就没喜欢过谁啊,哪来的移情别恋?” 小圆一脸无语,理所当然的说: “你以前不是喜欢薛露鹤吗?” 这话惊得林沫一下子跳了起来,满脸涨红: “怎么可能!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从来没有!” 恰好这个时候,有人推开小办公室的门,兴奋的说: “快出去看啊,薛露鹤又来了!她都好久没来了,今天终于又出现了!” 林沫一怔,有点想往后缩,却被小圆拉着胳膊: “快走走走,去看看去看看!好久没见了我都忘了绝世美颜啥样了!” 林沫也没再反抗,走出去站在吧台里面,抬眼看过去。 薛露鹤穿着白色大衣,白色长裤,坐在她以前常坐的角落,翻动着菜单,有些漫不经心。 林沫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周围的喧嚣仿佛都隔着一层膜,显得模模糊糊不太真实。 薛露鹤偶然的抬起头来,状似随意往这边一扫,视线与林沫相撞。 然后她微勾嘴角,轻轻的笑着。 林沫嘴里又涌出一丝甜味,条件反射一样,想起了舞台上那句告白。 那时候,薛露鹤的笑容和现在几乎一样,都真诚又谦卑。 第43章 冬天天气干冷,咖啡店开着暖气,温度很高,有许多客人为了蹭暖气进了店里,闹闹哄哄的,也早就有人发现了薛露鹤。 不过大家都不敢过去,就算有想过去的,也被早有准备的服务生们拦住了。 薛露鹤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点单,和林沫视线相撞后,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又转头继续看菜单。 好像那菜单上长出花来了似的。 林沫有点不知所措,身旁的小圆捅了捅她: “看完了,现在走吧。” 林沫“哦”了一声,忍不住又看了薛露鹤一眼,跟着小圆转身回去了。 然而坐在小办公室里,林沫一直心神不宁,看着电脑,却一直在想刚刚的画面。 薛露鹤现在整个人看上去都跟以前不一样了,气质变得柔和许多,不再有之前那种锋利的感觉,却也消沉了很多。 林沫不知道对此该怎么反应,按理来说薛露鹤变成什么样跟自己没有关系,可她忍不住的却要在意,同时还要想象很多东西。 薛露鹤是不是在事业和情感上经受了双重挫折,现在才这样子,仿佛被打磨掉了棱角一般? 这么一想,就很难受了。 林沫又想,应该不至于如此吧,薛露鹤那可是全书里势力最大的人物,说实话,哪怕是在原著中,席深也并没有打败薛露鹤,而只是薛露鹤自己精神崩溃。 这样厉害的一个人,能打垮她的从来只有她自己,应该不用过多担心吧……不过,是不是过去问一下比较好? 林沫自己在这里纠结半天,也没得出结论,反而是李可欣又过来了,一脸焦急的对大家说: “大家赶快出去,帮老板娘撑撑场子啊,老板娘好像碰上麻烦事了,就在门外!” 办公室的几个男生腾一下站了起来,飞快跑出去,女生们也随后跟上。 林沫和小圆略慢了一步,冲出去时,咖啡店门外,已经形成了对峙的场面。 自己这方站满了服务生和同事们,另一方只有两个人,却让所有人紧张不已,不敢轻举妄动。 林沫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阴郁又俊美的年轻女孩,大概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材干练又细长,一头乱糟糟的披肩发,眼里有着近乎疯狂的偏执。 那女孩面前就站着卿荆,此时卿荆的肩膀被女孩抓住,腰更是被女孩紧紧搂住。 卿荆脸色痛苦,与往日温润的样子大相径庭,对着这年轻女孩,不断挣扎,伸手去推却也推不开人。 年轻女孩手臂如铁铸一般,纹丝不动,脸上神色痛苦又哀求。 林沫听见年轻女孩低低的声音在说: “老师……求你了,别再折磨我了,我们重新在一起,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了……老师,你就是我的命你知道吗,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林沫有种本能的反感,心里难受,甚至想吐。这不就是在用自己道德绑架别人吗?这女孩这样的行为,跟变态神经病有什么区别? 卿荆停止挣扎,充满着失望和难过,语气平和的说着: “汪灵,你再这样子,我只能报警了,放手,你先放开我们再好好谈行吗?” 汪灵听了这合情合理的话,却像是更疯了,不停的摇头,一边摇头一边涌出了眼泪,满头头发被甩得更乱了。 她带着哭腔,嗓音破碎: “你骗我……两年前你就这样骗我的,这次我不会再放手的,我一放手你就会跑掉,你报警吧,哪怕是警察来了我也不会放手,除非让警察把我的手切掉,除非你答应我,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复婚!” 林沫听得简直哭笑不得,这个叫汪灵的女生,这样子怎么比薛露鹤还疯呢? 她这么想着,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回头一看,发现薛露鹤走了出来。 薛露鹤径直走进了自己同事们这一批人里,和服务生们站在一起,身旁就是小圆,还对周围人点了点头。 林沫: “……?” 这是来当打手了? 当红国际巨星在咖啡店外预备斗殴?这新闻要是传出去,必上头条呀! 汪灵根本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一双圆瞪的大眼睛只看着卿荆,眼里仿佛只有卿荆一个人。 卿荆没有办法,放柔了声音安抚道: “这次我不会骗你了,以前我是没有想好……你先放手我们进店里谈,好不好?老师以前有没有教过你怎么跟别人谈判?你还记不记得了?” 汪灵满脸泪水,油盐不进的摇头: “不进店里,你现在就跟我去民政局,快点!今天就去,不要逼我把你打晕抬回家!” 卿荆微微眯起眼,悄悄回头看了眼自己对一大群员工们,给领头的强壮男生使了个眼色。 然后,卿荆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汪灵那乱七八糟的头发,柔声哄着: “你看你,头发这么乱,怎么可以去拍结婚照呢……乖一点好不好,听老师的话,你先放开我,我就跟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汪灵像一只野兽被驯服一样,在卿荆手掌下颤抖着,露出满足又恍惚的神情,手上力道也轻了。 卿荆突然回过头冲身后大喊一声: “快!” 强壮的男生领着一众男的一拥而上,后面又围着许多女生,把两个人完全包围。 林沫也往前冲去,冲到跟前去才发现,汪灵已经被几个男生制服了,被迫半跪在地上,手臂往后被反剪着,头发更是凌乱不堪。 汪灵半跪在卿荆面前,抬着头满脸眼泪,眼神里透出的伤心和绝望,让旁边的小圆都忍不住动容。 “你还是骗我……你总是骗我……老师,我这么相信你,你怎么次次都在骗我呢……” 卿荆一脸苦涩的扭过头去,对男生们说: “行了,把她带回店里,我一会儿找人把她领走。” 林沫忍不住问: “没报警吗?” 卿荆回头看到她,疲惫的眼神顿时有些瑟缩,又有点后悔的感觉,好像很不愿意让林沫看见这些。 她轻声说: “一日夫妻百日恩……唉。” 叹了口气,卿荆领着一堆人回到店里,把人关在包厢里,她自己作为店长,又穿好制服出去跟客人们解释了一会儿,让大家不要惊慌,继续享受咖啡和美食。 包厢内只留下了几个强壮的男生,看守着汪灵,林沫本来也要走,忽然看见薛露鹤拐进了包厢。 她惊了,薛露鹤进去干嘛?她和汪灵有什么好聊的吗?果然这就是变态之间的共同话题吗? 她赶紧也跟进去,把门轻轻闭上,没有关紧,预备要是这两人一块发疯,就赶紧拽出去一个。 汪灵坐在椅子里,瘦而细长的身躯瘫成一团,她把双腿放在椅子上面,自己抱住膝盖,脸埋在膝盖中间,肩膀轻轻颤动。 毕竟年纪还轻,情绪激动时特别耗费精力,她现在看上去浑身又疲惫又难过,暮气沉沉的,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没有任何反应。 薛露鹤却坐在了汪灵对面,开口说: “你以为你很喜欢她,其实你只是喜欢你自己。” 汪灵猛的抬起头来,双眼发红的瞪着薛露鹤,声音像从嗓子里压出来的野兽低吼: “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否定我的爱情?” 薛露鹤嘲讽的冷笑一声: “是你的爱,还是你的独占欲,亦或是你的变态心理,不允许任何人和事跳出你的掌控?” 林沫在门边听的都惊呆了,这……薛露鹤什么时候开始转行当心理医生了? 而且薛露鹤说的这些话,不就是在自我剖析吗?这段话一字不改的用到薛露鹤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她什么都明白了?什么时候明白的?这就是最近一个月,她消失以后悟出的道理吗? 汪灵似乎完全被震慑住了,眼睛里是不可置信的光,这时候她的眼睛看上去干净纯良的像个小孩,完全没有面对卿荆时那种近乎疯狂的意味。 薛露鹤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林沫,眼神婉转又复杂。 她又回头对着汪灵说: “其实就在一个月之前,我也跟你一样,对某个人有着极强烈的独占欲……我以为那是爱情,可我却把她越推越远,她甚至对我说……她从来就没喜欢过我。我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 说到这里,薛露鹤这眼神已经完全转向了林沫,让林沫意识到,这番话并不是说给汪灵的,而是说给自己的。 林沫第一反应是,薛露鹤这又是在装吗?用了一招以退为进,博取自己的同情? 第二反应是,薛露鹤“以为那是爱情”,所以其实她对自己只有独占欲,没有真正的喜欢吗? 林沫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脚跟抵上了门。 汪灵忽然开口: “你喜欢的是,她?” 汪灵边说边伸手指了指林沫。 薛露鹤点头,毫不犹豫,视线转回汪灵身上。 汪灵嗤笑一声,对此没发表意见,只说: “我和卿荆是不同的,她是我的妻子,深爱着我,要不是以前我做错事情,我们不会分开。” 薛露鹤更加冰冷的说: “不是妻子,是前妻。” 汪灵张了下嘴,又闭上了,圆溜溜的眼睛怒瞪薛露鹤。 “爱是一种技能。我从来没有被爱过,也不会爱别人,我用了很长的时间反思,学习,终于意识到以前我的所有做法都是大错特错。希望你也能早日意识到这一点,不然……前妻永远都只是前妻。” 薛露鹤语气郑重,缓缓说完这段话,站起身来,走向林沫这一边。 她一身白衣那样漂亮,脸上神色又带着莫名的悲伤,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是惆怅。 林沫直视着薛露鹤,看着她径直朝自己走来,却擦过自己身边,拉开了包厢门,走了出去。 林沫满心满眼都是震撼。 她从没想过,薛露鹤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哪怕这只是以退为进的策略,也足够令人震惊了。 一个阴狠霸道、不择手段、高傲至极、站在巅峰的人,居然做出了反思自己这种事,还全盘推翻以前的想法! 这不和珠穆朗玛峰突然变成了大海一样惊悚吗! 汪灵的声音又响起来: “看来,她果然跟我是同一类人。而且,她很爱你,愿意为你做到这种地步。” 林沫无暇多看汪灵一眼,打开包厢门快步出去。 走廊上,林沫刚好撞上卿荆。 卿荆一边走一边解下店长围裙,一眼看见林沫小步快跑着过来,笑容有点抱歉: “沫沫,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看见了这种事情……” 林沫看到是卿荆,就先停下来: “又不是你的错,卿姐你没必要道歉啊,再说我们也没受什么损失。不过姐,我感觉你还是报警比较好。” 卿荆抬眼看了眼包厢,面露犹豫。 林沫也不再劝,说了声先走了,就从走廊快步出去,来到大堂。 她四下里仔仔细细看了好多遍,发现薛露鹤已经不在了。 又问了服务生们,大家都说薛露鹤刚刚出来,就坐车走了。 林沫茫茫然的回到小办公室里,机械的坐在椅子里,有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 只有一些模糊的感觉,像影子一样在脑海上空飘来飘去,什么也抓不住,无法思考。 薛露鹤刚才说的那些,真的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吗?不是什么恋爱大师教给她的话术吗?也不是她又想出来的新招数,想要麻痹自己? 林沫又不愿意去问薛露鹤,反正直接问了得到的答案也未必是真的,薛露鹤这个人嘴里总是没什么真话,她又不是不知道。 又是好一阵子过去,卿荆叫来的几个人都来了,像是汪灵的亲戚阿姨之类的,把人领走了,又跟卿荆各种赔礼道歉。 卿荆送走这些人,回到小办公室里,找了个椅子坐下,一脸的疲惫,忍不住伸手揉着额角。 林沫看见她这样,开口问了一句: “姐,事情都解决完了吗?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卿荆无奈的苦笑,眼神直勾勾看着林沫,声音温柔极了: “我还不能回去……店里的事都需要我操心,现在头有点痛,你能帮我按按头吗?” 林沫立马摇头拒绝,顺手扯过身旁的小圆: “姐你知道我一向笨手笨脚,刚才小圆刚帮我按过脖子,可舒服了,让她帮你按吧!” 卿荆眼神里闪过明显的失落,对林沫点点头: “那就算了,刚好我想起有点别的事,我先走了,你们认真工作。” 小圆: “???” 林沫看着卿荆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 这种事情真的……好难处理啊。 这一天的工作又很快结束了,林沫回家路上全程留意着,也没看到薛露鹤的车子,或者其他她身边的人。 上次那个袭击了林沫的黑粉,已经被徐璐告上法庭了,林沫为警局做的笔录成了重要证据之一,徐璐贴心的为她申请了不用出庭的证明。 林沫也没再关注那些,她偶尔也会上网,某一天忽然发现,薛露鹤的官方后援会发出一条消息,解散了几个大的站子。 明星的个人站子,一般是有很多一手美图会分享出来,聚集了大批粉丝,而且每个站都有每个站的风格,吸引的粉丝性格也各不相同。 这次后援会专门解散的这几个站子,林沫不认识,但她隐约感觉到,这件事跟机场那天,自己被粉丝们围堵有关。 说来也是奇怪,那么多粉丝围堵了自己,薛露鹤还出来救了自己,可这件事完全没有在网上引起任何水花,就好像那天,那些粉丝手里的单反、手机全都坏掉了一样。 很明显就是薛露鹤在控制舆论,那些也都是薛露鹤自己的粉丝,比较听话也好保密。 林沫一路安全走回自己屋子,又在楼道口莫名的等了半天,想起之前有几次,薛露鹤就在楼道口等自己。 可惜今天薛露鹤没再出现。 林沫直到睡前,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憋不住了,给薛露鹤发去一条微信消息: “你今天说的话,是真话吗?” 薛露鹤很快回过来了: “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林沫震惊的望着那行字,半天回不过神来。 另一边,酒店套房里,薛露鹤握着手机,看着对话框里对方发来的那行字,也是久久回不过神。 这都多久了,没有跟林沫直接对话过。 她居然主动发了消息,问自己那些话是不是真的,这说明她今天听进去了。 薛露鹤闭上眼睛,脸上神情有喜悦,更有苦涩的忐忑。 她今天说的确实是真话,句句属实,没有一点虚假。 在被林沫狠狠刺伤之后,薛露鹤依循本能的躲了起来,不敢再去见那个伤害自己的人。 她苦苦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自己明明已经把滚烫的心意全都捧出来,递到了林沫面前,两人一段时间的相处也还算和谐,仿佛渐入佳境。 结果林沫突然就掏出匕首,扎进了薛露鹤的心脏,这剧痛的一击,让薛露鹤猝不及防,心都碎了。 是自己太急切了,吓到对方了吗?还是自己没有发现,有什么隐藏的问题? 薛露鹤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没有出门,没有处理任何公务,只是不断的回想。 她试着把自己代入到林沫的视角里,用林沫的眼睛看自己,很快发现了最大的问题:从林沫那里看到的自己,是充满占有欲、还会经常变脸的坏人。 于是,经过无数痛苦的自我折磨,薛露鹤做出了一个决定: 至少,从今往后,在林沫面前,绝不再说假话。 薛露鹤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想了又想,又打出一行字,发了过去: “今天看到汪灵我才知道,以前和她一样的我,一定很丑。” 屏幕对面,一直看着手机的林沫,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句话,忍不住脸色古怪。 这……是不是还是套路啊? 她这招以退为进用的可真好,还学会了自降身价,自我贬低,博取同情吗? 以前的薛露鹤,丑吗? 林沫忍不住研究起了这个问题,从别墅时期,一直回忆到现在,发现——美人就是美人,从来没有丑过,哪怕是最吓人的时刻,依然很美。 当然其实汪灵也长得挺好看的,今天汪灵虽然眼泪汪汪的,却也称得上是惹人怜爱,怎样都不能算是丑吧。 不知道薛露鹤说这话的用意又是什么。 林沫翻来覆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想就这样放下,输入又删除好几次,终于问了一句: “你最近还好吗?” 这种问题,无伤大雅,应该也不算暧昧,就是朋友之间的问候……而已!况且最近薛露鹤经历的事情那么多,自己的确也应该问一问。 再怎么说,两人还有半年时间才到约好的离婚时间呢,现在林沫还是薛露鹤名义上的妻子,总不能什么都不问吧。 消息很快又回过来: “我最近还好,你呢?” 林沫皱着眉头回了一行字: “我也挺好的。” 发过去以后,对面回过来: “那就好。” 就这?就这?就这? 林沫心说这天没法聊了,愤怒的摔了手机,翻身去睡。 睡了一会儿,她感觉到手机页面亮了,又忍不住翻过去拿起手机。 薛露鹤发来两个字,一个句号: “晚安。” 林沫真是一脑门的无语,不知为何心里就有点来气,把手机反扣在床头柜上,自己蒙头去睡,也不回复了。 不过这次深夜聊天,仿佛又开启了什么奇怪的机关,已经消失一个月的薛露鹤,从这天开始,又每天早安晚安的发起来。 每天早晨八点钟,林沫闹钟刚响,就会收到一条早安信息。 诸如此类: “早,今天零下5度,穿厚点。” “早安,外面有风,围个围巾吧。” “早上好,今天天晴了,适合晒太阳。” 林沫一开始也不回复,觉得这人就跟个天气预报员一样,还有点烦人,但过了一周多,她就开始每天醒来先摸手机,看早安消息了。 不管怎么样,有个这种天气预报员,生活会方便很多,至少再也不会忘记打伞,不会被寒风吹到脸上起皮,也不会睡过头了。 而除了早安信息,薛露鹤也会发晚安,只不过晚安时间不是固定的,应该是根据薛露鹤自己的工作时间来的。 有时候是晚上十一点,有时候是凌晨一点,还有一次直接没了晚安,第二天早上却成了“晚安加早安”。 晚安的消息倒是很简单,一直只有一句话: “晚安,好梦。” 林沫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是晚安两个字的拼音可以拆成“wanan”,也就是“我爱你爱你”的首字母缩写,所以每天给你发晚安的人,就是真的爱你。 虽然这话很无脑也很鸡汤,但林沫每次看见薛露鹤发来的晚安时,都会想起这句话。 忍不住,条件反射一样。 有时候薛露鹤晚安发过来时,林沫还没睡,就会回一句“你也是”,对面也不再恢复,第二天早上继续早安。 林沫甚至觉得这就是个机器人,薛露鹤肯定是找了什么程序员,做了一个程序,每天给自己发消息。 越是这么想,她就越是抓心挠肝的,想要试出来对面到底是不是真人。 冬日渐渐进入严寒阶段,天气连续好几天都是阴沉沉的雾霾天,好像快要下雪了。 某天早晨,薛露鹤发来一条: “早安,带上伞,今天会下雪。” 林沫恶作剧的回复: “但是下雪天带伞,会被北方人嘲笑的,正宗的北方人都不带伞,直接往雪里冲。” 薛露鹤那头很快回过来: “不要冲,会感冒,你本来就是正宗的南方人。” 林沫嘿嘿一笑,确定了,今天应该不是机器人。 她带着伞出门,看看天上,浅灰色的云朵厚重翻滚,确实是会下雪的样子。 不过直到林沫在公司上完一上午的班,中午吃饭,都没有下雪,反而是寒风越来越吹的厉害。 这天人很少,咖啡店提前关门,大家在屋里点火锅吃,喝着啤酒吃着火锅,个个都脸蛋红扑扑。 热情豪爽的西城人,拉着林沫围着桌子跳舞,还有人站起来唱歌,甚至有人拿了活动室的吉他过来现场弹唱。 卿荆坐在桌子跟前,脸庞被火锅冒出的热气挡住,朦胧之中又透着别样温柔。 小圆冲她喊: “卿姐!一起过来跳舞啊!” 卿荆也就站起身来,笑盈盈走过去,拉住另一头一位同事的手,又伸手去拉林沫的手。 这样一来才能围成圈,好跳舞。 热闹的音乐声里,大家开怀大笑,好些人喝的微醺,空气里都是温暖热闹的烟火气。 林沫脸蛋红彤彤的,笑得畅快又爽朗,可是却在卿荆的手碰过来时,下意识的把自己手抽了回去。 卿荆的手抓了个空,愣在当场。 林沫尴尬又僵硬的转过身去: “我先去上个卫生间!” 她风风火火的离开队伍,好了。 卿荆眼神复杂的看着林沫的背影,站在原地不动。 小圆笑嘻嘻的: “那姐你还跳吗?来抓我的手!” 卿荆缓缓摇了摇头,微笑着给大家说: “我也去一下卫生间,你们好好玩。” 卿荆出门去了,小圆和其他人对视几眼,装作无事发生的继续玩起来。 卫生间里,林沫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服,又扑了一点冷水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一些。 卿荆就在这时候走了进来,声音低沉: “沫沫,你最近一直在躲着我,是因为我前妻的事吗?” 林沫猝不及防回过头来,突然发现卿荆距离自己实在有些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洗手池边。 她调整表情,笑了笑: “怎么会呢卿姐,你前妻是你前妻,我也没有躲着你啊。” 卿荆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忽闪,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她说: “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可能……你觉得我只是个二婚的女人,配不上你。可我还是想努力一下,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让我感觉,像看到了我梦想中的自己,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你可以和我试试吗?” 这番话来的有些突然,但说实话,双方都早有了心理准备,只差捅破窗户纸。 林沫刚刚一直提心吊胆的,这会反而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终于说出来了,不说出来自己都不好拒绝,能说出来就好,大家有什么话直接说,总比遮遮掩掩你追我逃的要强。 于是她扬起明媚的笑容,说出自己早就想过很多次的台词: “卿姐,你是位非常优秀的女人,我从来没有因为二婚或其他事情看低过你,相反,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在我心中,我孤身一人来到西城,你是第一个对我施予援手的人,给了我这份工作,帮助我在这个城市立足,也教会了我很多社会经验,我一直拿你当姐姐,一直非常敬佩你。可是,我对你的感情,真的不是那种喜欢,所以实在对不起!” 卿荆大概也意识到这只是最后一搏,她早就看出来,林沫确实对自己完全没有意思,现在告白只为求个心安。 所以,听着林沫的话,她脸色越来越暗淡,眼中充满了难过,却没有一点意外。 卿荆咬住嘴唇,勉强笑着说: “你会这样看我,我也挺满足的。也许我们之间差一点缘分吧,既然你拒绝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提起这件事,我会努力把这份感情消化掉,不让它成为你的困扰。” 林沫真的从没见过这么贴心的人,此刻心里忍不住涌上了愧疚,满心都是感谢。 如此优秀的女人喜欢上自己,还这么为自己着想,这份厚重的深情简直无以为报。 林沫只好说: “姐,真的很感谢你,这么为我着想,我以后一定努力工作,如果你觉得看见我不舒服,我也可以去别的分店工作,挑你不在的时候回到这边来,跟大家叙叙旧也行。” 卿荆摇了摇头,眼底发红,却是笑了: “不用你挪,公司的办公场所只有这一处,也没必要,本来喜欢你就是我个人的事情,情绪我会自己处理。好了,也谢谢你一直跟我保持距离,没有给我虚幻的希望……” 林沫觉得特别尴尬,她从来没有处理告白的经验,没办法很圆滑的安抚对方,只好尴尬的笑笑。 卿荆闭了闭眼,进了里面的卫生间,林沫赶紧出来,回到大家打火锅的包厢里。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跟大家打了声招呼,拿上自己的东西,看了一眼自己带过来的伞,觉得有点麻烦,就拿回去放在自己办公室,然后出门回家。 没想到,刚走出吧台,林沫就看见窗外,扑簌簌的厚重雪片正在落下,整个世界已经染上一层薄薄的银白。 真的下雪了耶!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不,是自己这个南方人跑到北方来,看见的第一场雪!还是自己穿进书里以来,在书中世界见到的第一场雪啊! 银装素裹的世界,树干上、草地上、低矮灌木上,一片一片都是白色的积雪。 这边是居民区,许多行人和小孩正在路面玩雪,大家戴着手套帽子,用手去搓雪团,打雪仗,玩的特别开心。 林沫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拿伞了,看看人家七八岁小孩都没有打伞,直接在雪里滚蛋蛋。 林沫套上帽子和手套,围巾裹紧脸颊,包往身后一背,闷头就冲了出去! 刚吃完火锅,浑身还有无数的热量可以发泄,再加上今天终于了结了卿荆的告白,林沫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脚步都比平常轻盈。 也可能是因为雪的缘故,路面积雪被大家踩化了,整个路面走上去都有一种滑溜溜轻飘飘的感觉,仿佛多用点力就能直接飞起来。 天上、眼前,还在不断往下飘着鹅毛般巨大的雪片,这样连绵不断的大雪,林沫以前从未看到过,她甚至都没想过,雪居然会这么大片! 她一边走一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接了无数个大雪片,手套中心不一会儿就湿了,她还是玩的不亦乐乎。 拐过咖啡店的拐角,林沫看见路边一个高台上,有一大片完整的积雪,非常适合去按手印搓雪球什么的,立即兴奋的往前跑。 她还是经验不足,不知道在这种大雪地里不敢乱跑,没跑两步就脚下一滑! “啊啊啊!” 林沫惊呼着,双手在两边乱抓,却没抓到什么东西,整个人往后仰着,眼看就要一个屁股蹲,把屁股摔成八瓣了。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相反,林沫感觉自己坐在了一个……软绵绵的、温热热的,还香香的东西上。 她困惑的伸手往后摸,摸了两下,发现那好像是一只胳膊。 她又往后一看,就看见薛露鹤的脸,正在她脊背后面,咬牙切齿的笑。 “这是什么笑法?” 林沫忍不住奇怪,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给薛露鹤,想拉她起来。 却见薛露鹤面容扭曲,咬紧着牙关,双手撑在背后,一双大长腿无力的瘫着,整个人努力了半天也起不来。 林沫: “……我的妈呀,这不会是摔骨折了吧?西城的冬天这么危险吗?” 薛露鹤疼的额角开始往下冒冷汗,听见这话,还是忍不住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可能骨裂了,帮我叫120吧。” 林沫: “……啊,对不起。” 要不是薛露鹤,看来今天骨裂的就是自己了!作为一个苦逼的没见过雪的南方人,对于大雪的威力果然认识不清啊! 第44章 林沫打了120,可惜大雪天,急救车要过来也有些时间,她只能先问清楚薛露鹤哪里疼,再小心翼翼的把人身子底下的雪扫干净,不敢乱动。 薛露鹤平躺在地上,衣服又脏又湿,脸上头上全是忍痛忍出的汗珠,为了透气她把口罩围巾都摘下来了。 也幸好这会儿人少,过来围观的只有寥寥几个人,虽然认出是薛露鹤了,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然估计媒体会比急救车先到。 林沫蹲在旁边,眼看薛露鹤一脸痛苦的样子,自己急得冷汗都下来了,忍不住围着人不停的说话: “你再等一下啊,可别睡过去了,车马上就到了,我看过人家电影里面,都说人受伤了不能睡着的,一睡着就……总之你跟我说说话,要是太难受就叫出来啊,不要憋着!” 薛露鹤脸色苍白如金纸,额角大颗大颗的汗珠伴随着青筋一起涌现,牙关紧紧咬着,什么话都说不了。 但她还是努力的用眼神和点头的动作回应林沫,听到林沫的话,她放开了牙关,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吟。 林沫心里难受坏了,刚摔倒那会儿她还没什么实感,没想到能摔的这么严重。 薛露鹤应该也还没开始疼,还能笑着跟自己说话,让自己给手机里的徐璐打电话说,叫人过来。 但过了一分钟左右,骨头受伤的地方排山倒海的痛了起来,薛露鹤立刻神情都变了,眼神都痛得发直,身体甚至颤抖起来,这时候林沫心头彻底害怕了,不知道怎么办好,自己也难受得要哭了。 再想想如果不是薛露鹤,现在这么痛苦的就是自己了,这一下,林沫没憋住,望着薛露鹤,嘴唇颤抖着,大颗眼泪涌了出来。 薛露鹤看林沫掉眼泪了,缓缓的摇了摇头,甚至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想去擦掉林沫的眼泪,却碰不到人。 林沫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啊……你别动,别碰我!啊啊啊啊都是我不好,要是我走路注意点就好了……” 林沫一边哭着一边伸手去挡薛露鹤头顶的雪,帮她把大片大片的雪片拂开,不敢碰到身体。 薛露鹤那只颤抖的手,伸出去抓住了林沫的手腕。 林沫只觉得像一块铁,贴在自己手上,寒意彻骨,她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暖那只冰铁一样的手,把那只手捧在手里,用嘴去哈气。 薛露鹤眼里透出温暖的笑意,疼痛稍缓,她试着张开嘴,沙哑的说着: “别哭……我没事……” 林沫眼泪掉在薛露鹤手掌心上,滚烫滚烫,灼痛了薛露鹤的心脏。 薛露鹤又说: “别哭了……保存体力……” 林沫这才想到,自己在薛露鹤面前哭会吵到人家,不利于保存体力,于是赶紧收住眼泪,嘴巴紧紧闭上,猛的点头。 薛露鹤闭上眼睛,试图休息,林沫就蹲在她旁边,双手捧着她的手,紧张又焦虑的等着。 急救车二十分钟后才姗姗来迟,医生和护工们下来,直接用病床把人抬上车。 林沫钻进车内,一路握着薛露鹤的手,一起送到医院急诊室,徐璐已经等在那里了。 医生接诊后,扫了一眼立刻回头: “家属呢?” 林沫忽然想起,自己算是薛露鹤的合法妻子,于是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口。 还是徐璐指了指林沫: “这位是患者配偶,可以签同意书的。” 医生立刻甩下一叠厚厚的文件,林沫粗略一翻,看全是各种免责书、手术同意书,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了。 她手里被塞进一根笔,机械的按照别人的安排,在每一个需要签字的地方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接下去的事都是徐璐在安排,林沫跟着团团转,什么忙也帮不上,感觉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薛露鹤拍了片子,被推进手术室时,林沫紧紧跟在病床旁边,这会儿眼泪已经干了,只有满心的担忧和恐惧。 面对那间手术室,熟悉的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来去匆匆的白大褂们,林沫心里最深处的恐惧慢慢开始浮现。 上辈子……她经常出入这个地方,对这里非常熟悉,每一种气味、每一个设施,都很熟悉。 她的心脏胡乱跳动着,一种刻在灵魂中的窒息感,让她忍不住捂住胸口,紧皱眉头,熟悉的疼痛从灵魂中涌出。 上一辈子……林沫知道,自己的生命就是结束在这个急救手术室里的。 现在跟那时候,唯一不同的只是,以前是林沫被送入手术室,她意识模糊,只能看得见手术室头顶的红光。 可现在是薛露鹤被送进去,林沫看得非常清楚,手术室的模样,还有大门上那明亮的标志。 “手术中”。 林沫呆呆站在门口,望着手术室的门,无数情绪不断奔涌而来,将她淹没其中。 灯光明亮的太过刺眼,她刚刚哭过的眼睛有点难受,用手去揉,却越揉越痛,更多的眼泪被揉了出来。 身旁传来徐璐的声音: “林小姐,休息一下吧?” 林沫茫然的回过头,眼前像蒙了一层水雾,耳朵和其他感官一样迟钝: “啊?” 徐璐指了指身旁的座椅,示意林沫坐下。 林沫脚步迟缓的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她身边,穿着依旧职业的徐璐,面无表情说: “林小姐,希望以后您能小心一点,薛总身体本来就很不好,这样的事不能再来一次了。” 林沫浑身颤抖了一下,像被人用枪打了一子弹,愣了愣,才问: “她身体不好吗?” 徐璐点点头: “她常年熬夜,过劳,身体有许多基础病,死不了,但也很麻烦。这次骨折,对她来说是雪上加霜,以她的身体素质,要完全恢复可能很难。” 林沫颤抖着嘴唇,刚刚平息了一些的心脏,又开始猛烈跳动,像被人握在了手心里,挣扎着跳动着,却怎样也逃不出去。 她声音也颤抖着问: “那应该怎么办?我能帮点忙吗?” 徐璐微微侧过头来,金边眼镜下的眼睛闪过一丝精明的光。 她语气平淡: “您应该帮不上什么忙。” 林沫“哦”了一声,埋下头去,不知该说什么,脑子里一团乱麻。 徐璐嘴角微微一勾,接着又说: “薛总这一个多月来,更是把自己身体搞垮了。她整夜不睡,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饭也不吃,这样整整一周下来,人都瘦脱相了。” 林沫肩膀微微摇晃,像被人锤了一拳,瑟瑟发抖。 徐璐见状,恰到好处的闭了嘴。 两人相互无言坐在一起,各自想着心事,偶尔抬头看看手术室的灯。 时间很快来到深夜,徐璐安排人送了晚餐饭盒上来,让林沫吃点东西,林沫一口没吃拒绝了。 徐璐自己吃了饭,一直拿着手机和平板处理公务,林沫就呆呆坐在椅子上,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上辈子的林沫,12岁时被父亲打到肋骨骨折,同时引发心脏病,情况极为凶险,送到医院时,是那家医院技术最强的医生同时治疗,才从鬼门关把人抢回来。 就是因为那一次,林沫身体愈发的弱,上学时候就被同学们称为“病西施”,有人给她写情书,也有人欺凌她,更多的人同情她,让着她,就连老师也不对她的成绩提要求。 其实这些一直是林沫心里的结,她也很想跟其他人一样,被一视同仁,但又知道自己不可能。 她深深的知道身体不好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从身体到心灵的失控感,对自己的身体都没办法掌控,会让人彻底陷入自我怀疑中。 薛露鹤竟然也会身体不好……她看上去完全不像有任何基础病的样子,活得张扬,充满控制欲。 林沫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因为对自己的身体逐渐失去控制,薛露鹤才会开始对身边的人有强烈掌控欲呢? 林沫抬起头,仔细询问徐璐: “薛露鹤她,到底有哪些基础病?” 徐璐想了想说: “激素紊乱症,某种降低免疫力的血液病,胃穿孔,双相情感障碍,轻度厌食症。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病。” 林沫: “……” 所以是只要暂时不会死人的,都算是基础病吗?薛露鹤这完全就是个药罐子啊!病西施这个外号,应该给她好不好! 这么看来,薛露鹤这阴晴不定的脾气,很可能是受身体状况影响的。激素病和双向情感障碍这些心理病,都对情绪有极大影响,这也不是薛露鹤自己所能控制的。 越是深思这些,林沫就越是感觉到隐约的愧疚。 自己以前恐怕是真的,对薛露鹤有许多误解……而薛露鹤那么要强的个性,绝不会主动告诉自己这些事情,导致自己以为她本人就那么恶劣,其实也不是的。 薛露鹤的暴躁脾气和恶劣性格,有一半甚至一大半要归于身体原因。 林沫暗暗下了决心,等这次薛露鹤出来后,她一定要监督对方,好好治疗各种病,先把工作放一放,保养身体最要紧! 说不定身体保养好了,薛露鹤连那些坏脾气都没了呢,到时候就是一个温和有礼的天才影后加总裁了…… 林沫心说自己要是能把这事办成,那也算是对整个世界做贡献了! 所以自己肯定要好好照顾薛露鹤,绝不是因为自己对她有什么想法,只是为了报恩,为了世界和平,嗯! 徐璐打字间隙,抬起眼,透过眼镜看了眼林沫,见她表情复杂,满脸思索的样子,不由隐秘的勾起嘴角。 回头要跟老板说一下,这个季度的奖金绝对到手。所谓私人助理,就是要急老板所急,替老板把不愿意说的话说出来,让老板奔向幸福生活,这样自己才能利益最大化。 两人正各自思索,手术室的灯“叮”地灭了。 林沫“腾”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奔手术室门口! 然而大门还是紧闭的,又过了好一阵子,白大褂们推开了门,把薛露鹤的病床推了出来。 林沫扑到病床前,看见薛露鹤还在麻醉中,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她连话都说不出来,抬眼望着白大褂。 其中一位女医生淡淡一笑: “患者现在情况稳定,后续应该会恢复良好,住院观察即可。” 林沫大松一口气,紧握住病床边缘的手也松了,任由白大褂们将薛露鹤推出去,自己拖着双脚跟在后面。 徐璐拍了拍她的肩膀: “手术成功就问题不大了,家属,你别搞垮自己身体。” 这一声家属,忽然像是天边一阵响雷,打的林沫措手不及。 她这才反应过来,之前是自己签的字,自己已经正当的行使了作为薛露鹤家属的权利! 这……协议婚姻也可以这样吗? 林沫混乱了,但却并不排斥,还隐隐觉得自己为薛露鹤做了一点事情,不算完全没用,心里的内疚才少了些。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林沫赶紧迈步跟上去,见几个护工将薛露鹤推进电梯里,直接按了顶楼,自己也跟进去。 很快到了病房,林沫才发现这是非常好的单人病房,自带小厨房和卫生间,还有专供家属用的陪床,窗户边摆着花,室内温暖如春,看上去干净又温馨。 林沫第一千次感叹,有钱真好! 护工们将身穿病号服的薛露鹤,小心搬到床上,又调节了床头的各项电子设备,又挂上点滴,就推着病床走了。 林沫站在屋里不知所措,走到病床前去看还在麻醉的薛露鹤。 那张向来锋利美貌的脸上,此时却毫无攻击性,面色非常苍白,显得眉毛更黑,睫毛更长,紧闭的眼睛底下一直在微微颤动,仿佛努力想要醒来。 她深陷的眼窝底下显得灰黑一片,鼻梁挺得很高,却像随时都会崩断,嘴唇微微抿着,唇上毫无血色,脸颊更是瘦的完全没有肉了。 哪怕在睡梦中,薛露鹤眉头依然紧紧皱着,似乎在忍痛,又似乎梦到了什么痛苦之事。 可即使这么病弱的模样,她依旧美的惊人,是一种令人眩晕的疾病、痛苦之美。 林沫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薛露鹤的额头。 然后她的手指,沿着额头向下,到了眉毛中间,轻轻抚摸着那片紧皱的皮肤。 薛露鹤周围的力量很大,林沫你用了一点力才扶平了她眉间,移开了手。 这样,薛露鹤看上去就像是睡着的孩童,脸色平静不少。 林沫盯着她看好久,有种不愿意移开视线的感觉,只觉得眼前人长得实在完美,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又过了好一会儿,徐璐来了,手里拿着厚厚的病历本,递给林沫看: “林小姐,刚才我跟医生聊了很久,大概情况已经清楚了,薛总现在虽然在恢复,但依然不能完全排除生命危险。这病历里面有薛总所有基础病的信息。另外晚上医院只允许一个人陪床,你看是你还是我?” 林沫一时呆住,想了很久。 徐璐看她犹豫不决,叹了口气道: “我是她的私人助理,拿工资的,我留下吧,林小姐你赶快回去休息。” 林沫机械的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一眼薛露鹤,脚步越发迟缓。 徐璐忽然叫住她: “林小姐,你的包别忘了。” 林沫看见自己的包就放在床头,那儿旁边就是薛露鹤苍白如纸的面容。 这个时候,薛露鹤的眉头又紧皱起来了,也许是太过疼痛。 林沫立即转回头去,脚步坚定的来到床边: “徐璐你回去吧,今晚我来陪床,没问题的,我对医院很熟。” 当年她心脏病的时候没人照顾,她基本都不住院,住院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干这干那,早就摸熟了医院的流程。 徐璐惊讶的看了眼林沫,语气里带了欣慰: “薛总醒来第一眼看见你,肯定会很高兴。那么我先走了,今晚无论几点,只要有事你就打我电话,我肯定在。” 林沫回过头去: “徐助理你也好好休息,这边有事我会找医生的。” 徐璐点点头,转身走了。 门关上,整个病房里,就剩下林沫,痴痴望着床上躺的人。 她又伸出手去,帮薛露鹤抚平眉间的褶皱,这样至少看起来,能让薛露鹤睡得安稳些。 可是不一会儿,薛露鹤眉头又会皱起,林沫就再去给她抚平。 这样一遍遍的,也不知做了多少次,林沫终于困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屋子里又很暖和,困意一阵阵的涌上来。 她就地趴在病床边缘,脑袋枕在自己手上,想趴着眯一会儿,等醒来再继续照看薛露鹤。 却没想到,她实在太困,说眯一会儿结果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林沫再睁开眼,发现窗帘边缘透进一缕阳光,照在自己手背上。 今天是冬日难得的好天气,很晴朗的样子。 薛露鹤怎么样了? 林沫赶紧去看,却发现病床上的人早就醒了,正面对自己,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自己看。 林沫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个距离实在太近,薛露鹤半张脸又被阳光映得灿烂,连眼神都显得明亮又清澈,十分迷人。 薛露鹤微微笑着说: “早安,今天很晴朗。” 林沫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眼前的人如此美丽,让她一时忘了反应,只知道呆呆看着。 薛露鹤又是一声轻笑,休息一夜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看起来病弱之中又带一丝明艳。 “这是吓傻了吗?” 她戏谑的说,声音里还带着沙哑,听得林沫耳朵痒痒的。 林沫赶快坐起身来,着急忙慌的乱看: “你感觉怎么样?醒来多久了?点滴呢,点滴打完没有?” 薛露鹤笑盈盈的说: “我也刚醒没多久,已经按铃了,有人会来换。” 林沫看点滴还剩一点底,不会空滴,这才放了点心,又坐下来: “你现在饿不饿,身体哪里疼,要吃什么我去买。” 薛露鹤摇了摇头,脸上笑意淡去,神色认真: “不用你买,给徐璐发个消息就好,她知道应该送什么。还有你,也要吃点早餐。” 林沫想起薛露鹤的厌食症,忍不住小心翼翼道: “你是不是不爱吃饭啊?所以长得这么瘦,才容易骨折。” 薛露鹤挑了挑眉: “徐璐告诉你的?” 林沫点点头,没敢说其他的。 薛露鹤自语了一句: “回头我要扣她奖金……她还说了什么?” 林沫忙摇摇头: “没有没有,其他什么都没说。” 薛露鹤定定看着林沫,半晌忽然展颜一笑: “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我没那么脆弱,很好养活的,吃饭只吃几口就够了。” 林沫总觉得这话还有一点别的意味,只能努力去忽视,拿出手机给徐璐发信息。 薛露鹤却把她手机也拦下了: “不用你发,我早上醒来就发过了。” 林沫于是放下手机,局促不安: “那,那我这,我这来陪床,自己还睡着了,醒来你自己把事情都搞好了,我显得好没用……呜,昨天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笨,你就不会受伤……” 说着说着,林沫情绪一崩溃,又开始哭出声来。 薛露鹤却是在笑: “别哭了,这就是一个意外,我受伤总比你受伤好。” 林沫眨了眨眼睛,强行把泪水逼回去: “谁受伤都不好!而且你受伤了恢复慢!我比较厉害,应该换我来才对!” 薛露鹤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语带笑意: “那现在你把我的坏骨头换过去?” 林沫哑火了。 正好这时,一位漂亮的故护士进来换点滴,换的时候不断偷瞄薛露鹤,眼里满满的追星光芒。 薛露鹤对护士点点头,微笑了一下,那护士就笑得像一朵花儿,还帮薛露鹤掖了掖被角,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林沫围观全程,莫名想起一个很久以前的事情。当初自己被薛露鹤带去医院检查脑子,休息室里,薛露鹤就调戏了一位女护士! 她面色古怪,问薛露鹤: “你怎么老调戏护士,是不是喜欢护士啊?” 薛露鹤微笑,眼睛闪动,像灿烂的星河落在眼底。 “你吃醋啦?” 随后,她又像自言自语一样,用着故意让林沫听见的音量说: “我是比较喜欢护士服,以后买一身,让我老婆穿给我看好了。” 老婆……额…… 林沫想了想薛露鹤的手术同意书,耳朵慢慢变红。 第45章 薛露鹤看见林沫脸红,神色忽然严肃。 她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这些的,换个话题吧。” 林沫愕然地抬起头,都顾不得害羞了,特别奇怪: “这有什么要道歉的?” 薛露鹤犹豫一阵,才说: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说这个。” 林沫一时语塞。 她……喜欢吗?肯定是不喜欢的吧,但也不至于让对方因此道歉啊。 薛露鹤现在怎么这么小心翼翼了? “不是……那你也不至于道歉啊,我又不会怎么样你。” 林沫纠结的拧着自己衣领。 薛露鹤陷入沉默。 林沫看着人,自己也沉默下去,感觉这些事像一团乱麻,找个线头解开都找不到,无从下手。 屋内空气有些滞闷,林沫干脆站起身来,去窗前打开窗户,放进一些新鲜而寒冷的空气。 雪已经停了,窗外是医院的花园,因为是大清早,静悄悄的没有人出去,整个地面和灌木表面,都是非常完整的银白色积雪,像特殊的地毯。 林沫欣赏了一会儿,回头想叫薛露鹤看看,又想起她现在不能下床,可是自己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拿进屋内,把窗户关好。 她拿着手机照片来到床边,兴高采烈的给薛露鹤看: “快看快看,雪景哎!好完整的雪,一个脚印都没有,真的好看!在苏市都见不到这样的雪景。” 薛露鹤认真看着她的手机,浅浅的点了下头。 林沫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太对,毕竟薛露鹤身上的伤还是在雪地里留下的,就收起手机,尴尬的道歉: “对不起……我不应该刺激你的,就是看见好看的想让你也看看。” 薛露鹤一怔,随后浅笑了: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介意。” 林沫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真的不介意吗?我还怕你会因为这个难过呢。” 薛露鹤摇了摇头,又笑: “没有什么好难过的,我感觉得出来,伤的不重。” 林沫想起那个病历本,心情愈发沉重,总觉得自己间接伤害到了薛露鹤,要想点办法补偿一下人家。 想来想去,林沫一拍脑袋: “对了,今天你的伤还比较重,估计只能吃病号饭,等过段时间了,我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薛露鹤那双漂亮却灰暗的眼睛,随着她的话音,很快亮了起来,像夜幕来临后被点亮的明黄路灯,给人感觉很温暖。 “你真的愿意吗?” 薛露鹤问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 林沫挠挠头,憨笑一声: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本来你这伤就是我造成的,我应该对你负责呀,但是我别的又不会,只能做做饭了,技术当然跟你家大厨不能比,不过我会努力的!” 薛露鹤眼里的光芒越来越亮,感动又温柔: “不是你造成的,是下雪,路上滑。还有,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林沫听着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转身去接了点温水过来,给薛露鹤放到床头柜上: “喝点水吧……哦对了,你是股骨头骨折,现在应该不能下床,那,那我帮你拿尿盆……” 薛露鹤神色骤变,连忙语气激烈的说: “不用,你扶我一下,我自己去卫生间!” 林沫茫然回过头: “啊不是吧,医生说你现在最好不要下地,都来医院了还怕用尿盆吗,人家那是医用的消过毒的……还是说你害羞了?唉没必要!谁还没用过几次尿盆了!” 林沫上辈子确实用了很多尿盆,还有什么尿壶啊导尿管啊,什么方便用什么,着急的时候根本管不了体不体面的问题。 再说了整个病房的人都在用,大家不过就是隔了条被子,有什么好在意的。 况且薛露鹤这还是单人病房,都没有陌生人,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林沫确实不太能理解。 薛露鹤脸色罕见的出现一点红,白如纸片的脸上,浮现出难堪,进而又变得凶狠起来: “不行,不可能,你扶我去卫生间!” 林沫仔细看着薛露鹤的模样,过了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就停不下来了,她笑的往后一跌,倒在那张陪床上。 “哈哈哈哈哈哈……” 薛露鹤脸上也带着恼羞成怒的表情,但人躺在床上,又没办法走过去按住那个小家伙,最后也只是喊了一句: “别笑了,快点!” 林沫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拿手擦干净,走过来一边伸出双手,一边揶揄道: “原来我们的薛大总裁刚才是害羞了哈,你害羞的样子我真是第一次见,太稀奇了哈哈哈哈哈哈……以前我以为你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大变态,没想到你也会害羞,这不是挺小女生的吗,以后也多做做小女生,害个羞啊撒个娇啊,大家都轻松!” 薛露鹤抬起双手,很主动揽着林沫的脖颈,自己双腿用力,忍着胯部的疼痛从床上往下挪,不愿意让林沫触碰自己受伤的部位。 林沫伸手过去另一侧,帮薛露鹤去扶她屁股,却被躲开了,薛露鹤咬紧牙关,直接凭借自己的腿部力量,把自己身体挪下了病床,腿站在地上,受伤的胯部虚空不敢用力,双手紧紧抱着林沫的脖子。 这个姿势让薛露鹤大半个身子都贴在林沫身上,脑袋放在林沫肩膀,呼吸一下一下的,像羽毛一样扫过林沫的后颈。 这样就搞的林沫浑身敏感,她赶紧站直身子,让薛露鹤把左手搭在自己身上,自己用右手辅助她站起,大半个身子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 薛露鹤牙关紧咬,脸色苍白,显然承受着极大痛苦,却丝毫不愿妥协,依旧试探的、颤巍巍的迈出了一步。 林沫跟着她的动作,心也揪了起来,忍不住低声嘱咐: “慢一点,注意着,别扯到受伤的地方……” 薛露鹤把大半个身子重量交出去,可剩下的依然对她是很大的折磨,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子上。 都这个样子了,为了不让林沫跟着担心,薛露鹤还是硬撑着说了句轻松话: “我现在是不是,也体会到了小美人鱼走路的感觉?” 林沫响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更加焦急: “你是说你现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样?天哪……” 看着薛露鹤脸上豆大的汗珠,林沫恨不得自己现在变成大力士,把人直接扛起来。 每走一步,时间都那样漫长,终于走到距离并不远的卫生间跟前,两个人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林沫推开卫生间的门,扶着薛露鹤,让她轻轻坐在马桶上,犹豫了一下问: “要不要我帮你……脱裤子?” 薛露鹤刚才累的出了一头汗,听了这话,忍不住瞪了一眼林沫,“砰”的把门关上,又大声说: “你,走远点!” 林沫当然不听,就守在卫生间门外,站在洗漱池旁等着,怕里面出点意外,自己好第一时间冲进去。 然而刚好,薛露鹤解手过程中,徐璐拎着两大袋饭盒,进来送饭了。 于是接下来的事就都是徐璐和她带来的护工们负责了,徐璐毕竟做事周到,光是护工就带了四个,清一色的大妈,个个令行禁止,素质极高。 大妈们应该早就知道病号是薛露鹤了,看见她没一点惊讶,直接面无表情地掏出简易折叠吊床,把薛露鹤从卫生间门口搬到吊床上,再把吊床两边一抬,送回病床上,把薛露鹤身体放好,从一头用力,直接把吊床抽出来,就完事了。 这一通操作实在太骚了,看得林沫目瞪口呆! 简直想为大妈们鼓掌,果然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自己还是太笨了点! 大妈们功成身退,开始在屋里各种收拾打扫,一人负责扫地拖地,一人负责整理东西,一人负责摆开餐桌伺候病号吃饭,还有一人负责照顾林沫。 林沫:??? 她接过大妈热情似火递过来的一份盒饭,一头问号看向徐璐。 徐璐推了推眼镜,一脸高深莫测的: “照顾好您也是我们的职责,毕竟您是家属。” 薛露鹤忽然出声: “徐璐,别这样。” 徐璐立刻回过头,深深低头: “好的,是我失言了,以后会注意。” 林沫看的有点紧张,感同身受的带入了徐璐,这还不是社畜啊,老板一句话就得赔礼道歉,这徐璐要比自己惨多了呀。 说来也是,能在变态的薛露鹤手底下待……也不知道待了多久,但肯定是有点本事的,社畜的基本功修炼非常到位。 林沫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怼薛露鹤: “你干嘛老对你的员工这么苛刻,你看把人家吓的。” 大妈正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薛露鹤吃鸡肉蛋花粥,薛露鹤吃下一口粥,转头眼睛明亮的林沫盯着林沫,心情明显很好: “我只是让她谨言慎行,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啊。” 林沫扁了扁嘴,觉得这就是个暴君,没有办法沟通,于是转头对徐璐说: “璐璐啊,你也太辛苦了吧,怎么在这种人手底下干这么久的,要是有别的好机会就直接跳槽吧!” 徐璐低着头默默的退到门边,对薛露鹤恭敬的说: “老板,我去分公司上班了,你有什么事要交待就联系我。” 薛露鹤“嗯”了一声,见徐璐开门要走,忽然又说: “通知财务部,这个季度奖金,给你提20%。” 徐璐回过头,万年冰冷的扑克脸上都有了笑容,先看了眼林沫,才接着对薛露鹤道谢,然后步伐轻快地走了出去。 林沫忍不住瞅了一眼薛露鹤,小声问: “干嘛要加奖金啊?是因为……我吗?” 她现在觉得,徐璐昨天告诉自己的事情,不像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更像是在让自己同情薛露鹤,对薛露鹤印象改观的一种策略。 不得不说,徐璐的策略……很成功,薛露鹤在林沫心里的形象已经从疯狂变态大魔王,变成了难以自控小可怜。 所以这会儿薛露鹤给徐璐加奖金,会不会是因为徐璐很聪明的笼络了自己? 林沫心里有点不情愿,对于徐璐透露病历给自己,她没有意见,可如果薛露鹤因为这件事而嘉奖徐璐,她心里反而会有疙瘩。 那不就显得薛露鹤还是在算计自己吗?因为自己好感度长了,就给npc发奖金……这和游戏里攻略boss有什么区别? 林沫又不是没玩过乙女恋爱游戏,里面的好感度啊攻略值啊都是随事件增加的,但是现实生活毕竟不是游戏,她不想被这样算来算去。 薛露鹤轻叹一声,声音温柔: “不是的,徐璐最近非常辛苦,由于我出了一些问题,她几乎承担了所有工作,再加上我突然受伤,对她来说是很大的损耗,所以我会加奖金给她,这是正常的管理策略。” 林沫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想了想又说: “其实我以为你跟她是朋友来着,那你好像还是把她当员工看待?” 薛露鹤又咽下一口粥,轻声说: “我没有朋友。” 林沫“啊”了一声。 她是个从小到大到哪里都朋友很多的人,她知道朋友对自己的支持有多么重要,所以她很难想象,薛露鹤这样没有朋友的状态,该是多么孤独? 她如果精神上出了点问题,都没办法去找人倾诉,那怪不得脾气越来越暴躁。 薛露鹤吃一下最后一口粥,摆了摆手表示不吃了,让大妈收走碗盘。 几位大妈沉默无声的收拾好东西,像来的时候一样迅速的离开了。 薛露鹤看到房门关上了,视线又转回林沫脸庞,继续说: “我太忙了,从小到大都很忙,没时间交朋友。小时候唯一有过的朋友就是……你,但时间也很短暂,之后我父亲发现了你的存在,认为我把精力用在没用的事情上,罚我在夏天中午的太阳底下站满三个小时,体会时间的来之不易。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交过任何朋友了,也不知道该怎么交朋友。” 她说这些话时,眼神冷淡,视线有些放空,好像透过遥远的时空,又看到了过去那个年幼的自己。 幼小而强硬的八岁女孩,只穿短袖短裤,站在南方夏日正午的烈阳下,紧紧咬着牙齿,满脸仇恨的望着家门。 周围路过那么多人,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还有年轻漂亮的小媳妇,过来帮她擦脸,要带她回家吃冰棍,却怎么也拉不动看似瘦弱的小姑娘。 薛露鹤从小就是倔强的脾气,她爸说了要站三小时,站不出来就是废物,那她一定要按照要求站满三小时,绝不做废物! 那天的阳光极其猛烈,像烧红的钢水,一桶一桶的往小女孩身上倒。 女孩身体摇摇欲坠,精神渐渐模糊,双手都开始颤抖,腿上手上都开始发红。 但她还是努力睁着眼睛,汗水流进眼里,蛰的人火辣辣的,烈阳下所有东西都有着扭曲的曲线,一小时刚过,小女孩就完全看不清东西了。 可她还是死死站着,穿的昂贵凉鞋紧紧扣着地面,脚趾用力倒在鞋底里抠出一个洞,也还是站着。 身高也就一米,瘦弱的像刚拔节的杨柳,却站得顶天立地。 两个半小时后,薛露鹤晕倒了。 然而没人看到她晕倒,女孩自己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又爬起来,手撑着地面休息了一分钟,再一次站起来,早已看不见东西的双眼死死瞪着前方,手里是一手的泥。 终于站满三小时,薛露鹤松了那根弦,倒在地上往家里爬。 最后还是家里那时的佣人看不下去,过来把小女孩抱起来,送回家中。 薛重,薛露鹤的父亲,薛氏当家大老板,看见整个人都晒到红肿的女孩,只是挑了挑眉,淡淡的问: “知道错了吗?” 薛露鹤神志恍惚,却还是从保姆的怀里转过头来,狠狠瞪着薛重,用撕裂的嗓音说: “我没错。” 薛重走过来,充满压迫感的目光紧紧盯着薛露鹤,语气毫无感情: “你是薛家未来的继承人,你没有时间和阿猫阿狗做朋友,要记住,以后你要面对的世界里,没有真情,只有利益。记住这些话,等你长大后,你会感谢我的。” 小女孩在保姆怀里,望着父亲高大的背影,虽然还在怒吼“我没错!”,但小而明亮的眼里,却种下一颗困惑的种子。 所谓薛家继承人要面对的世界…… 薛露鹤出了很长一会儿神,而林沫则是完全惊呆了,又思索了许久,感觉这也情理之中。 薛露鹤现在变成这样,肯定跟小时候脱不开担心,这一听就知道,她爸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啊。 “你爸也真是的,怎么会这么折磨小姑娘呢,他就不怕你身体出毛病吗?有什么问题跟你说就可以了,干嘛要那样啊。” 林沫嘟囔着抱怨。 “他说了,他说以后我的世界里,没有真心,只有利益,让我记住这些话。我记住了,可我现在觉得,他说的一点都不对。” 薛露鹤语气有些飘渺,眼神也没有焦距,仿佛面对着时空另一边,那个让自己对抗了前半生的强大之人。 那是父亲,却也不是真正的父亲,是敌人,却也是老师。 薛露鹤又困惑又迷茫,经过许多年挣扎,现在终于确定了。 薛重说的是错的。 薛露鹤眼神逐渐坚定,声音愈发的轻,却又愈发说的流畅: “我想,我有真心,我愿意以心换心,这才是世界的法则。” 第46章 林沫早上醒来就跟卿荆发了消息请假,决定今天在这里好好照看薛露鹤,但过了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没什么用。 薛露鹤享受的是医院最好的服务,医生护士轮番过来检查身体,嘘寒问暖,四个护工大妈也是一会儿来一个轮班制照顾,林沫还常常觉得自己碍手碍脚的。 据说徐璐还挡掉了许多合作伙伴啊、有能量的粉丝之类的探视请求,不然估计会更多。 #薛露鹤雪地摔倒骨折#已经在热搜挂了很久了,这年头,此类事情根本没法保密,徐璐接各种电话接到手软,拼了老命才把各种有权有势的人挡下来。 林沫呆呆坐在旁边,看着护工阿姨给薛露鹤擦手擦脸换病号服,忍不住有点脸红。 薛露鹤身材那么好,却任由人摆布,整个人像个精致美丽的娃娃,林沫看了几眼就觉得羞涩,移开视线,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的转回来看。 偶尔露出的一小片腰部肌肤,是象牙一样漂亮细腻的颜色,非常吸人眼球。 换好衣服,护工阿姨拿走旧衣服去洗,薛露鹤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沫坐在旁边的陪床上百无聊赖,干脆自己也躺上去睡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时分,林沫再醒来时,转过头去就看见薛露鹤。 她正对着自己,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黝黑的眼眸中盛满深情,丝毫未加掩饰。 但发现林沫醒来时,薛露鹤就把目光移开了,那些瀑布一样流泻出来、热烈磅礴的情感,都被刻意掩藏起来。 林沫刚刚被这个眼神所震慑,接着又陷入迷惑。 “嗯……你饿了吗?有没有哪里疼?” 林沫自己也觉得自己问的干巴巴的。 薛露鹤轻声说: “过会儿会有人送饭来的,你想吃什么?” 林沫: “……随意,什么都行。” 她坐起来洗了把脸,回到病床前坐着,和薛露鹤尴尬的相视一笑。 薛露鹤看她实在是很闲,问了句: “要不你……去忙自己的事情?” 林沫震惊极了,抬头看她,忍不住脱口问道: “你说真的吗?” 林沫倒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自己作为让她骨折的罪魁祸首,老是站在薛露鹤面前,确实也挺碍眼的。 就是有点难以置信,以前薛露鹤经常说什么“不许离开我的视线”之类的话,现在却主动让自己走了…… 薛露鹤眼神往旁边偏了一下,又清咳一声,低声说: “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只是……我不想因为我,浪费你的时间。” 林沫愣了愣,忍不住转过脸去,藏起自己的神情,然后说: “那好吧,我先回去,你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叫护工,也可以按铃。” 她尽量说的平静,可薛露鹤还是听出来,她声音里有一点点颤抖。 是因为害怕吗?怕自己又是欲擒故纵? 薛露鹤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口安抚: “你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回去好好休息。” 林沫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薛露鹤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看着那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忍不住咬了咬下嘴唇。 她有时候也弄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不会跟林沫相处了。 她知道自己以前做的都是错的,却不知道究竟怎样才是对的,总觉得做任何事都会招致林沫的厌恶。 空有一颗心,却不知该怎么拿出来送给对方,这让薛露鹤心里不是滋味。 就好像要把一束鲜花,送给花粉过敏的人……两边都很难。 * 晚上五点多,外头又开始阴天了。 徐璐陪在病房里,埋头干着工作,薛露鹤靠在床靠背上在看书,偶尔抬头看着窗外。 “这天气不会又要下雪吧……” 薛露鹤喃喃自语。 “应该会的,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雪。” 徐璐迅速回应。 “嗯……你觉得,林沫还会过来吗?” 薛露鹤望着窗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徐璐听得出来她话语里的期待和忐忑。 “应该不会了,现在您的情况稳定了,她明天还要上班,没必要再来。” 薛露鹤点了点头,好像接受了这个说法,没再说话。 她拿过书开始看,可是过了五分钟了,书还没翻页。 “她……有需要什么东西吗?” 徐璐正噼里啪啦打字,听到这话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薛露鹤说的是林沫。 她想了想: “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薛露鹤“哦”一声,继续低头看书,手指轻轻在书页上摩挲。 屋内极为安静,徐璐用的是软键盘,打字都没声音,只有偶尔的书页掀动声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轻轻的敲门声。 薛露鹤猛的抬头,把书随手一扔,身体下意识坐直了,然后压到自己的石膏块,又跌坐回床上。 徐璐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来查房的医生。 看清门外人,薛露鹤失望的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医生检查。 医生叮嘱了徐璐一些注意事项,拿着病历本走了,又有护士进来帮忙看了看点滴和其他仪器的状况。 屋内重又安静下来时,薛露鹤这次连装都不想装,直接就把自己埋在枕头里,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 “徐璐,你恋爱过吗?” 她话音飘渺的问。 “有过,但我是异性恋。” 徐璐对老板的问题都是有问必答的。 “哦。” 薛露鹤应了一声,继续瞪着天花板。 “不过我认为,恋爱的道理都是相通的,我也有一些心得,您可以参考。” 徐璐继续说。 薛露鹤好像没兴趣一样,没说可以也没说不行,姿势动作都没变。 但徐璐知道这是让她继续讲的意思,于是推了推眼镜,认真总结: “谈恋爱的手段大致分为:聊天、约会、送礼物这三大部分,而每一项又有各自的分支部分,会延伸出去无数选择和无数手法。灵活运用这三种组合手段,就能获得立竿见影的效果。” 薛露鹤把看天花板的眼睛慢慢转过来,看着徐璐,半晌后点了点头: “说的很好,加奖金。” 徐璐嘴角一勾: “如果今后您还有这类问题,可以向我说明,我会为您提出参考意见。您放心,我的成功经验非常丰富,绝不是纸上谈兵。” 薛露鹤眉毛缓缓挑起,忽然很感兴趣的问: “你谈过几次恋爱?” 徐璐仰头,在心里算了算: “如果加上高中时期,到现在也有8次了吧,还没算那些三个月以下的。而且,从大叔到小弟,各种款式都有。” 薛露鹤: “……没想到我身边竟然藏龙卧虎。” 徐璐微微一笑,面露得色: “能帮到您就是我最开心的事了。” 薛露鹤继续沉思。 过了会儿,天已经黑全了,又有人敲门。 徐璐去开门了,薛露鹤皱着眉头烦闷道: “能不能别来,我这又不是菜市场……” 然而一道清脆明亮的声音传过来,带着困惑: “啊?你是怕人吵吗?那我放下东西就走……” 薛露鹤扭头力度大到差点拧了脖子,她看着门外提着饭盒的林沫,满眼都是惊喜: “不不不,我没说你!你怎么,这么晚了?” 林沫笑盈盈的提着专门放饭盒的布包,走过来把包放在床头: “我给你炖了点汤,怕你不好好吃饭,恢复不好,那就还是我的锅了,毕竟是我害你受伤的,我也得负点责任啊!” 徐璐在旁边搭了把手,迅速把病床自带的餐桌支好,再把林沫带来的包放在餐桌上。 包包是米色碎花布的,特别可爱,林沫还觉得有点羞涩,嘴里说着: “这个风格和你不太搭哈……不过我家里就只有一份便当盒了,你放心我消过毒的,没问题的。这个点你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吧,这个就当夜宵吃,反正生病了要多吃东西补充能量……” 布包解开露出里面粉色的保温饭盒,林沫揭开饭盒盖子,一股浓浓的鸡肉香味顿时溢满整间屋子。 薛露鹤早就看的发呆,她在徐璐帮助下垫起上半身,摆出方便吃饭的姿势,徐璐又拿了勺子过来,舀起汤喂到薛露鹤嘴边。 林沫在旁边看的有点紧张。 薛露鹤眼睛看着林沫,张开那双苍白的唇瓣,把那勺汤好好的喝了下去。 林沫一脸紧张,呼吸都停住了,想问却又不敢问。 还是薛露鹤先笑了出来,点点头,很温柔的说: “味道很好,是我受伤以来吃到最好吃的东西。” 林沫瞬间绽放笑容,双手握拳在身前挥了一下,特别高兴: “你不觉得难喝就好了,刚熬出来我还觉得有点太清淡了,为了你身体着想我都没怎么放盐,其实这汤也挺简单的,你就当白水喝也没问题,反正我查过汤里主要都是脂肪,没什么营养,但是肉吧你现在也消化不了,对比下来还是汤比较好……那我明天再给你熬汤,你想喝什么啊?或者想吃什么菜?” 薛露鹤弯着眼睛,让徐璐退开了,自己拿着勺子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送汤,还真喝的有滋有味,听着林沫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满脸都是笑容。 “你想做什么都行,不做也行,只要你过来看我,我就开心,做菜都是其次。” 林沫听得老脸一红,又岔开话题,问了下薛露鹤身体的情况如何。 “明天我还要上班,先回去了,我明天下班后再来看你,你要好好养伤好好吃饭,知道吗?” 林沫一直盯着薛露鹤喝了大半份汤,才把碗筷收拾起来,洗了碗筷就准备走了。 薛露鹤满脸都是不舍的表情,却没有正当理由去留她,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看。 林沫被这眼神看的心里乱乱的,连忙把包拿好,和薛露鹤挥挥手告别: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她走到门口去,路过徐璐身边,又特意叮嘱了徐璐几句,才开门离开。 林沫一走,薛露鹤脸上表情立马就冷淡下去,眼角眉梢写满了失落。 徐璐轻声道: “您刚才为什么不把她留下来呢。就住在这里也没问题,或者在医院旁边开个酒店……” 薛露鹤缓缓摇头,依然望着门口,视线眷恋不舍,万般缱绻。 “那样的话,她会讨厌我的……” 徐璐叹了口气,觉得人的心结真是太神奇了。薛露鹤明明那么强势的人,面对感情时却完全相反,真就应了那句话,自傲是最深层的自卑吗? * 之后的一周时间里,林沫一直保持着每晚下班后回家做饭,再带去医院的习惯,为了更好更快的熬汤,她还买了一台电压力锅。 其实林沫知道自己熬的汤是什么水平,也就是能入口的程度,不至于难喝到让人吐掉,但也绝不至于好喝到让人食指大动。 所以每一次,薛露鹤把汤喝光的时候,林沫都感觉很惊奇,有时候忍不住问: “真有那么好喝吗?” 薛露鹤就会笑着回答: “好喝,很合我口味。” 林沫对此无话可说,只能尽量变着花样的熬汤、做小菜,还要少油少盐,还要试图给薛露鹤补钙。 这样搞下来,其实林沫每天还挺累的。 但她眼看薛露鹤肉眼可见的有了血色,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直到有一天,医生来通知林沫,说薛露鹤已经可以出院了,在家静养就会好起来,只需每周复查即可。 薛露鹤得到这个喜讯,反手就让徐璐买了林沫家同一栋楼的房子。 她美其名曰: “还想继续品尝林大厨的手艺。” 林沫得知这个消息,想起在苏市的时候,薛露鹤住在自己对门,简直能把人吓死。 可现在,一个无法直立行走的薛露鹤,住在自己家楼下五层的位置,和苏市那时候比起来,现在反倒是林沫占据了主动权呢。 想到这里,林沫露出一个坏笑,她要让薛露鹤看看,自己也是能当坏人的! 她要把当初在薛露鹤身上受到的惊吓,全都还回去! 第47章 不过林沫如今是空有想法,要将这想法落地实施,她还得策划策划。 想当初,薛露鹤每天是怎么吓自己的呢? 首先是经常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家楼道口,等自己下班就缠着自己说话! 然后还会在假期过来敲门,自作主张要和自己共进午餐什么的,毫无自知之明! 最恐怖的还是,给自己家里放监控设备!要不是自己发现的早,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林沫越想越气,真是难以理解,当初她对自己简直是全方位控制,把自己搞得苦不堪言,如今呢?如今自己竟然在给她做饭照顾她! 自己怕不是已经斯德哥尔摩了吧? 但话说回来,人家薛露鹤现在已经改了,不是以前那种莫名其妙的脾气了,况且人这次受伤还是自己导致的,自己是应该承担责任。 但这不代表自己就原谅了薛露鹤以前那些变态行为!有一句话叫以牙还牙,林沫一定要把这句话贯彻到底! 等薛露鹤出院那天,林沫并没有去接,而是自己买了一枝康乃馨,待在自己家里等着。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她给徐璐发消息: “到了吗?” 徐璐过一会儿才发回来: “停车场。” 林沫马上拿着花穿好衣服下楼。她自己住在1803,薛露鹤住在1305,下五层楼就到了。 林沫把自己藏在安全通道里,耐心等着电梯响。 “叮”的一声,随后有徐璐指挥其他人的声音: “小心点,别碰到……好这边转弯……” 林沫马上从墙角跳出来,张口大喊一声: “等一下!” 她一眼看见面前的情况:薛露鹤坐在轮椅上,后面围着三个保镖,两个护工阿姨,还有一个护士一个医生。 所有人全都抬头朝她看过来,多脸懵逼。 林沫觉得有点尴尬,却还是按照计划,拦住了薛露鹤的轮椅,把手里的花送上去: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院了,以后……以后住在这里,你小心啊,我会经常出现,吓死你!” 薛露鹤接过那束花,修长手指抚过花瓣,唇角不由自主往上勾起。 她抬起头,笑得灿烂又无邪: “谢谢你,也希望你经常出现,那就太好了。” 林沫觉得这跟自己预想的有点不一样……她本来想从楼道里一跃而出,吓坏薛露鹤的,现在看来反而让薛露鹤更开心了…… “啪啪啪!” 也不知谁带的头,薛露鹤轮椅后面围的一圈人,忽然就全都开始鼓掌了,有位阿姨特别感动得抹着眼睛: “哎哟,这俩姑娘感情太好了,现在小姑娘还这么想着对方的不多了,真好啊真好!” 林沫: “……” 她只好摆摆手,挤出一句: “那,那我后面再来,你早日康复啊。” 薛露鹤转动特制的轮椅,转过身子目送林沫从电梯上去。 她那满脸的惊喜和感动,直到电梯门被关上,才从林沫视野里消失。 林沫在电梯里就感觉自己失策了,怎么想的……当初自己是人家的猎物,自己讨厌她,才会觉得她时不时出现很惊悚又很烦人。 可现在呢,薛露鹤喜欢自己啊!她看到自己出现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烦呢,是自己从一开始根本方针就错了呀! 林沫懊恼的拍拍脑袋,回家以后又定了新的方针:看来如今要让薛露鹤感受痛苦,那自己就得离她远点,最好是不要见面的程度。 这样也可以有效避免薛露鹤再对自己产生什么心思……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好像两人之间接触太多了点,薛露鹤已经又有那种意思了,天天用无比炽热的眼神看着自己。 让林沫很是困扰,她觉得薛露鹤跟自己根本不合适,没必要强扭在一起,大家做个点头之交的朋友不好吗? 所以从各方面来讲,林沫都决定不再跟薛露鹤产生接触了。 林沫努力贯彻着自己的准则,连续三天都没有在薛露鹤面前出现,薛露鹤那边也没发消息过来。 直到第四天,林沫下班回来,正在自家门口开门,忽然听见身后有异样的响动。 回头,她简直哭笑不得: 身穿棉麻长袍的薛露鹤,正坐在轮椅里面,堵在楼道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她的轮椅在狭窄地方施展不开,轮子嵌入楼梯扶手里,完全没法动弹了。 看见林沫,薛露鹤眼神有点闪躲,却又含着希冀,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倒映着林沫的身影,小声说着: “你回来了……” 林沫: “……你在这堵了多久了?没事跑这里干嘛?” 薛露鹤低下头去,手指按着轮椅边缘,说话时嗓音里还带了一丝委屈: “我想上来看看你,最近……还好吗?” 林沫翻了个白眼,上前去帮薛露鹤把轮椅从栏杆里抽出来摆好,自己站直,后退一步: “那行,现在也看到了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走我推你回去。” 薛露鹤眼神一寸寸爬过林沫全身,从头顶看到脚底,看的特别仔细,半天才说: “那我回去了,你忙你的,不用送我。” 她手指按了按钮,智能轮椅自动就往前跑去,确实不需要林沫再送,迅速就进了电梯,消失掉了。 林沫愣愣看着那背影,忍不住撅了下嘴。 这家伙,其实还是挺高傲的,一旦被拒绝,就立刻又缩回去了,自尊心不容挑战啊。 其实刚才如果她恳求林沫,进屋聊聊之类的,林沫也是不会拒绝的,毕竟看她可怜。 可是薛露鹤确实不是那种性格,哪怕如今性格大变,也没有半点会求人的意思。 又过了好几天,冬季各种节日非常多,林沫忙着给咖啡店策划各类活动,每天脚不沾地,在各个地点来回跑。 之前住院时她还能坚持每一两天就给薛露鹤做一次饭送去,现在住的近了,她反而因为心理不自在,加上工作忙,一次都没做过。 最近咖啡店里人特别多,各项活动收效明显,林沫自己奖金也水涨船高,卿荆还多次在员工面前公开表扬她,工作成就感拉的满满的。 林沫生怕卿荆还对自己有意思,是用这种方式隐晦的追自己,专门约卿荆下班后谈了一次,说明自己的担心。 卿荆围着红色围巾,温婉明亮的一笑: “不是的,我表扬你就是因为你值得表扬,为公司带来了很大的利润,没有别的原因,再说你已经拒绝过我了,我要是再凑上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林沫摸着脑袋,嘿嘿傻笑,卿荆有顺口问: “听说之前薛露鹤受伤了,具体细节网上也没公布,你肯定知道吧?她现在情况如何?” 林沫: “她是为了救我才骨折的,之前一直住院,现在已经出院了,自己在休养,但还是要坐轮椅。” 卿荆听了沉吟一会儿,面色严肃: “沫沫,我还是想作为朋友劝你一句,跟这个人保持距离,她们这种人我也经历过,说实在的,我觉得她们人格不健全。” 林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笑笑。 卿荆换了个姿势,语重心长的劝: “汪灵,你也见过了吧,她一直就是那样,刚认识她这时候我以为她年纪还小,没想到现在已经长大了,她不但没改,反而变本加厉了。她就和薛露鹤是同类人,我怕你以后像我一样后悔。” 林沫“啊”了一声,回应道: “我最近都没联系薛露鹤了。” 卿荆这才温柔笑着点点头: “你别嫌我啰嗦,看你家人不在身边我才这么说的,主要是我自己踩过的坑,真舍不得眼睁睁看你又踩进去……” 这个舍不得,听得林沫心里一咯噔。她想到什么,开口: “那你以后会跟汪灵在一块吗?会复婚吗?” 卿荆微微愣神,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我对她已经没感情了,不能再在一起,对谁都不公平。” 林沫没说话,告了别就走了。 感情的事实在太复杂了,林沫觉得自己一点都搞不懂。 刚回房间,她收到薛露鹤的微信: “你回家了吗?下来一下吧?” 林沫思前想后,悄悄揣上薛露鹤送自己的那个鞭子,转身下楼。 1305大门敞开,经过玄关进去就是简约高雅的客厅,林沫信步走进去,看见薛露鹤坐在轮椅上,正和一位很有风度的中年男人聊天。 看到林沫,薛露鹤立刻朝她一笑,跟优雅的中年男人介绍: “这位就是我和您说过的,林沫小姐,她对烹饪很有兴趣。林沫,这位是全国排名前十的著名厨师,王禹先生,今天他是来我这儿做饭的,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观摩?” 林沫立刻睁大眼睛,她确实对做东西很有兴趣,能观察这种级别的大神厨师做饭,也太出乎她意料了! 不过……林沫还是有点胆怯,凑到薛露鹤耳边小声说: “我去看人家做饭会不会影响呀?而且我就是个普通人,就算看也看不懂吧?” 薛露鹤却回过头,带着鼓励的笑容: “去吧,王大厨都说了,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你很有天赋,去看一看说不定能开启新的职业道路,你不是一直想在烹饪上更进一步吗?” 薛露鹤之前住院的时候就和林沫闲聊过这些,当时林沫表达过,做饭是自己最大的爱好,要是有可能,她还想去报个班学习。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林沫却退缩了,面色难看的扭着手: “哎呀,我又没当过帮厨……一上来就是全国排名的这种大厨,我好紧张啊……” 薛露鹤看了看林沫,忽然开口: “沫沫,我发现你有个严重的缺点。” 林沫睁大眼睛: “什么啊?” 薛露鹤嘴角微微笑着,带着宠溺: “不敢尝试新事物。” 林沫醍醐灌顶,忽然发现薛露鹤戳中了重点,戳得她心里一抖。 那位王禹大厨,察言观色了半晌,笑着站起身来: “那么我先去厨房准备了。” 大厨一走,林沫站在原地更加紧张。 她总有种小学时候去老师办公室的感觉,那时候她学习好身体又弱,总有班主任为了照顾她,带着她去老师办公室,给老师批改作业打下手,整理同学的作业本之类的。 说起来是好事情,但对林沫来说很恐怖,在老师面前她就不敢说话也不敢笑,把自己绷得很紧,努力做一个乖学生,气氛特别紧张。 这会儿好像又回到那个时候了,林沫转过头,求助的看向薛露鹤: “我真的要去吗?” 薛露鹤轻笑一声,抬头望着她,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走吧,我陪你。” 薛露鹤驱动轮椅,这智能轮椅力量挺大的,直接就拽着林沫往前走了。 林沫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又看看前方,即使坐着也依然气场强大的薛露鹤背影,心里慢慢的涌出一丝甜意。 “害怕新事物也挺正常的,以后有我陪你,你尽管尝试,什么都不用怕。” 薛露鹤在前面,又回过头冲林沫笑了笑: “毕竟我有钱有势,漂亮又聪明,做你的后盾,应该够格了吧。” 林沫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脸颊又慢慢红了起来,却还嘴硬: “你赶紧站起来再说吧,你还后盾……下雪那天我就把我后盾摔骨折了,太不经用了!” 薛露鹤来到厨房门口,把林沫牵着手送入厨房,笑盈盈的接上这句: “我很经用的,你可以使用一下试试。” 在冰箱前面的王禹,忽然笑了出来。 林沫这才反应过来,薛露鹤刚刚是隐形的开了个车吗? 套路太深了。 第48章 薛露鹤坐在轮椅上,虽然什么也干不了,却气定神闲,就坐在厨房门口和王大厨聊天,问一些烹饪窍门之类的。 林沫明白她这都是替自己问的,让自己多感受感受顶级大厨的思路,从而有感悟的可能性。 不过林沫自己平时话很多,在这种正经的类似教学场景中,反而什么也说不出来,沉默着在旁边打下手,拿个蔬菜啊,切个片啊之类的。 王禹做菜很快,各种花式厨具舞得虎虎生风,包括许多薛露鹤用都没用过的厨房电器,也是一一开了火。 等一桌菜做完,林沫端上桌去,薛露鹤自己按动轮椅,坐在餐桌前。 薛露鹤先举起酒杯,替林沫把话都说了: “感谢王大厨,愿意来我这里做菜,还愿意讲解给我们听,很荣幸。” 林沫也只好举着酒杯: “感谢感谢!” 王大厨笑呵呵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祝福两位百年好合!” 薛露鹤微微一笑,明显很受用,却看向林沫,嘴里说: “不过……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林沫有点尴尬,但又不能说什么,她想说的话都被薛露鹤说完了。 王大厨做的菜果真是色香味俱全,好吃到咬舌头,林沫吃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从此对做饭这件事有了全新的理解和追求。 不过,比起做饭,还是薛露鹤之前的行为,更让她在意。 送走王大厨,林沫主动回来帮薛露鹤收拾了碗筷,东西放进洗碗机后,她来到客厅,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茫然。 但又不想走。 她坐在沙发上,薛露鹤把轮椅挪到她身边,打开投影仪,选了个电影放起来。 林沫本以为薛露鹤会趁机放个爱情电影,营造一下气氛,却没想到薛露鹤放的是个合家欢式喜剧电影。 里面有位喜剧明星,属于一看他的脸就能笑成傻子那种,林沫忍不住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跟着电影屏幕全程笑得哈哈哈。 薛露鹤嘴角也带着微笑,偶尔视线转过来,瞥一眼林沫,笑容渐渐加深。 “哈哈哈哈他怎么这么好笑……嗯?” 林沫正看着电视吐槽,一转头忽然看见薛露鹤去冰箱里面拿东西,结果轮椅太低,她伸长胳膊也够不到上面。 林沫赶快过去帮忙拿下来一罐牛奶,大冬天的虽然有暖气,可捏着冰凉的牛奶还是不太舒服,她拿着罐子边往厨房走边问: “你这是要喝吗?我帮你热一下?” 薛露鹤跟在她身后,语气有些懊恼: “其实我想趁你不注意热出来,给你喝的,被你发现了。” 林沫心里涌出淡淡的甜意,嘴角微笑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爱喝牛奶?” 薛露鹤按着轮椅跟过来,笑而不语,看着林沫拿了只小奶锅,把牛奶倒进去加热。 奶锅中,牛奶边缘渐渐冒起可爱的气泡,林沫看着心情飞扬,忍不住问: “你都被我害的站不起来了,怎么还对我这么好呀?” 不过这话问出口后,林沫就感觉有点后悔,这种话问的就挺尴尬的。 万一自己只是自作多情呢?万一人家对其他人也这么好呢?万一这一切都是套路呢? 可话一出口,再后悔也没用了,林沫用小勺子搅动着牛奶,明知道薛露鹤就在身侧却不转头看她。 薛露鹤话音带着笑意,低声说: “我这也不是你害的,再说我觉得……我对你还不够好。” 林沫缓缓搅动着牛奶,手上动作越来越慢。 “还没有好到……能让你忘记以前。” 牛奶“呼啦”一下子,扑了出来,在锅边留下一道痕迹,林沫赶紧手忙脚乱把火关了,看着一盆子的白色泡沫缓缓落下。 她心里有点酸又有点甜,转移了话题,把牛奶倒进专门的马克杯里: “你要不要喝?” 薛露鹤摇了摇头,轻声说: “你快喝吧,喝完……就该回去了吧。” 林沫有些诧异,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捧着牛奶杯子,喝了一口,慢慢回到客厅。 “……我把电影看完吧。” 她状似认真的盯着电视,小口小口的喝着牛奶,嘴唇上沾了一圈奶胡子,看起来超级可爱。 薛露鹤盯着她的嘴唇,在林沫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神贪婪、偏激,又极度渴望。 像一只想要冲出去却无能为力的野兽,被禁锢在铁笼子里,只能冲着渴望的猎物,发出无声的哀鸣。 那是她自己给自己造的禁锢之笼。 她心甘情愿将自己的灵魂囚禁于此,哪怕扭曲痛苦,哪怕再难圆满。 只因为林沫不是猎物,而是爱人。 而她想要的不是身体,而是爱。 * 林沫喝完牛奶时,电影也放完了,她把牛奶杯也顺手洗了,出来擦擦手,觉得有些局促。 薛露鹤按着轮椅跟着她,从客厅跟到厨房,跟到洗手间,又跟到客厅门口。 林沫手放在门把手上: “那我就……回去了。” 薛露鹤点点头,一只修长的手指按在轮椅按键上,指尖轻轻点着轮椅表面,很不平静的样子。 林沫换了鞋子,慢慢打开房门,走出去。 走了两步她又回头,对薛露鹤低声说了句: “你想吃什么,明天我给你做吧。” 薛露鹤愣了一下,那张故作平静的脸上,立刻兴奋到发出光来,眼睛闪闪发亮: “真的吗?” 林沫避开薛露鹤灼人的视线,点点头。 “那我明天找人买好食材,你到我这里来做,行吗?我这里工具很齐全,几乎都是全新,你还缺什么我去买……你看可以吗?” 林沫几乎不敢看薛露鹤,她侧着身子都能感觉到对方视线里的滚烫,像一根一根丝线,细细密密的缠绕上来,带着难言的期待与卑微的希冀。 以前……她从不会这样说话,也不会问自己“可以吗”这种问题。 薛露鹤现在变的实在太多了,每一点变化都让林沫觉得惊讶,但并不是所有变化都让林沫感到舒服。 “你不用这么……想这么多的,我既然提出要做饭,在我家做跟在你家做都差不多,你说一声就好了,不用准备什么东西的。把你想吃的东西买好就可以了。” 说完这些话,林沫没来得及去看薛露鹤的表情,几乎是落荒而逃,门一关,立刻跑到电梯间里,这才呼出一口气。 薛露鹤现在真的……卑微到有点让人窒息了。 林沫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这样的薛露鹤,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吗? 当然不是啊,她认识的那个薛露鹤,虽然脾气暴躁令人恐惧,但同时也光芒万丈、自信又闪耀,拥有令万人敬仰的能量啊! 而现在,薛露鹤在自己面前,太过谨小慎微,太过压抑自己了。 这样反而让林沫觉得不舒服,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有好好对待薛露鹤,才把人家搞成这个样子…… 现在的薛露鹤,就仿佛一个陌生人的灵魂,温柔和谐又体贴,可是这样,也几乎抹去了以前那个薛露鹤的魅力所在。 但……林沫都不知该怎么说,她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配给薛露鹤当人生导师呢? 她长叹一口气,回到自己房里,开始研究明天的菜谱。 卢若若打来电话,林沫接起来,对面跳出卢若若那张表情夸张的大脸: “啊啊啊沫沫!你现在在你家吗,赶快找个凳子坐好,不行找个沙发坐下!我要给你说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听了一定要坐稳,不要乱动知道吗!” 林沫点了点头,转身去坐在沙发上,乖巧的把手机举到脸跟前: “好,你说吧,我已经坐好了。” 卢若若面目狰狞,对着镜头大喊出声: “席深!跟沐霏!取消订婚了!” 林沫耐心等着,见她说完这句就开始尖叫,脑子里充满了问号: “就这?这也值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新闻?” 林沫不记得原著里有没有取消订婚这一段了,但是,这件事实在和现在的她毫无关系,她仿佛在听国际政治,完全没有兴趣。 卢若若一脸惊讶,瞪大眼睛,随即眼珠一转,又露出诡异的笑容: “哈哈,要是这件事你觉得不算什么,那接下来我的劲爆消息,一定能让你翻个跟头!” 林沫: “你得了吧,什么消息这么厉害,还能增强体质啊?我这辈子过了三岁就再没翻过一个跟头了!” 卢若若快速挑眉,神秘兮兮: “席深啊……席深她离开了苏市,就这两天的事儿。是她主动和沐霏退的婚,退婚之后第二天,她就离开了苏市,你能想到她去哪儿了吗?提示:和你有关哦!” 林沫心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不是吧,怎么这早都被自己忘了的原著女主,还对自己穷追不舍呢? “不是吧,我猜到了但我不敢说,你快揭晓答案!” 卢若若终于说出了那两个字: “西城!” 林沫: “……啊。” 卢若若兴奋得像一根海草,在镜头里狂喜乱舞: “我跟你说她就是旧情难忘!她这次去肯定是找你的,我的天哪,我都要感动了,你俩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甜蜜故事啊,她肯定是兜兜转转阅尽千帆,回过头来发现还是你最好,知根知底又是青梅竹马的,可这个时候你已经对她没有了感觉!啊,追妻火葬场我太爱了!” 林沫: “……薛露鹤就住在我楼下五层,你觉得席深这火葬场,会不会烧的很旺?” 卢若若猛地一顿,从动态画面变成了静止照片,嘴巴张的能塞一个鸡蛋,半晌才道: “我的天哪……你这一摊,可真热闹啊,不行我要去看戏,我现在就去订机票,明天就过去!你要不要咱这特产,什么腊肉啊干菜啊,我给你带上。” 林沫扶了扶额头,半晌说出一句: “那你穿厚点,对了这边室内很热,内搭可以带短袖。” 卢若若用手比了个敬礼的姿势: “没问题!我去看机票了拜拜!” 挂了电话,林沫感觉心力交瘁,这一天天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席深还要过来啊! 希望她只是来出个差,谈个生意吧…… 第二天晚上,林沫下了班,准时出现在薛露鹤家门口。 她都不用敲门,刚从电梯里出来,就听见门开的声音,薛露鹤已经按着轮椅,从屋里出来迎接了。 林沫手上提了点食材,都是下班路上随便买的,新鲜瓜果、蘑菇还有小青菜。 她把东西放在玄关柜上,低头去换鞋,就看见自己脚边已经被人放了一双拖鞋。 林沫坐在换鞋凳上,刚坐下,就看见自己的靴子上伸过来一双修长的手。 “啊,你……” 林沫猝不及防,抬眼看去,只看见薛露鹤低着头,一头棕色长卷发披散而下,温柔至极。 薛露鹤在用那双高贵美丽、让无数粉丝截图出来舔屏的修长美手,亲自给自己解鞋带! 她双手灵活,指尖飞扬,像跳舞一样迅速把复杂的鞋带解开。 林沫本以为这就到此结束了,自己伸手去脱鞋: “好了谢谢……” 但薛露鹤却拦住了她,用自己的手托住林沫脚后跟位置,另一只手在斜前方,一用力,就把靴子脱了下来。 林沫感觉脖子和耳根处渐渐爬上红晕,她低着头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叫停,还是继续享受这影后的专属服务。 薛露鹤没有给她喊停的机会,动作迅速,把两只靴子都拖了下来,整整齐齐放到鞋柜旁边,又替林沫换上拖鞋。 修长又稍凉的指尖,轻轻划过林沫的小腿,从她小腿往下,隔着棉袜,握住她脚踝,让脚尖稍微抬起,套上拖鞋。 一整套动作还重复了两遍,两只脚都套上拖鞋后,林沫脸直接红到了耳根,觉得自己像一壶烧开的开水,从头顶狂冒热气。 她现在最庆幸的就是,幸亏早上出门前穿了一双新袜子……不然要是薛露鹤握住自己的旧袜子,或者闻到一丝异味……那她当场用脚趾抠出三室两厅钻进去! “今天想做什么?” 薛露鹤若无其事的按着轮椅走开,偏着头露出半张脸,回眸一笑。 笑容很明媚,仿佛在演青春爱情电影。 林沫看得有点呆,回过神后才提了提玄关上的东西,憨憨的说着: “我就随便买的菜……你家里还有什么肉吗,我们随便做点吃吧,等会我还想回去看看书。” 林沫最近内心空虚,参加了一个读书打卡活动,每天晚上要看十页指定书籍,打卡后可获得实体书。 当然了,其实她这不过就是个借口,并不是非做不可。 薛露鹤笑盈盈的,乖乖巧巧的点点头: “你随意做就好,放松点,不用有压力,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 林沫“嗯”了一声,跟着薛露鹤来到客厅沙发位置,发现桌上已经热好了一杯牛奶,正在袅袅散发热气。 冬日温暖的房间里,白色马克杯盛着白色牛奶,还不断朝上冒着白气,散发着牛奶特有的醇香味。 这个场景,光是看着就让林沫心里很舒服。 薛露鹤指了指牛奶: “先喝点吧。” 林沫也就不客气的坐下,端起牛奶慢慢啜饮,只觉得薛露鹤家里的牛奶,比她平常买的都好喝许多。 “这个真的好好喝,很香很醇,什么牌子的?” 林沫用舌尖舔去嘴上的奶胡子,满足问着。 “是今天早晨我的农庄自己生产的,空运过来的已经有点损失风味了,你喜欢的话……” 薛露鹤话音还没落,林沫立刻意识到了她要说什么,赶紧摆手迅速拒绝: “不用真不用,你不用安排飞机给我送,没必要!我就是一个普通人,随便喝点就行了,不用空运给我!” 薛露鹤不赞同的皱起眉头: “这怎么能随便呢。就这么定了,以后每天早晨空运过来送到你家,你早上醒了就能喝到了。” 林沫:……熟悉的配方,熟悉的霸道,她还有一点点受用是怎么回事?夭寿啦,真的斯德哥尔摩啦! 林沫站起身来,端着马克杯进厨房,洗了杯子,认真开始检查冰箱的东西。 薛露鹤冰箱里塞的满满的,全部都是各种食材,还都是简单易做、很家常菜又很新鲜的那种。 林沫心想这大概率都是徐璐挑出来的,觉得徐璐还真厉害,挑的东西花样繁多营养丰富,又都很好做,给她这个主厨省了不少事。 林沫从柜子里挑选了一只三黄鸡,拿了些生菜,又找出来西兰花和杏鲍菇。 米饭蒸上,她准备洗菜。 薛露鹤按着轮椅进来了,就等在她旁边: “要洗菜吗?我可以帮忙。” 林沫摆了摆手: “就这么点菜没必要,我随手就洗了,你可是病号哎,赶快出去。” 薛露鹤于是退到门边,静静看着林沫做事情。 林沫偶尔一回头,总能看见薛露鹤带着笑意又十分灼热的眼神,她就感觉浑身一烫,赶紧转过头去专注于手里的事情。 可她也不愿意再赶薛露鹤走。 薛露鹤这样看着自己,明显是开心的。 而自己被这样认真的看着,每一个动作、每一点努力都被看到,被珍视,好像……也是挺开心的。 第49章 屋外开始下起雪来,这次雪片比较小,很快就绵绵软软的铺了一层。 下雪时,天地都显得静谧无声,铅灰色的天空与白色的雪地,交织成一幅安宁的画面。 屋内有暖气,厨房里电器都是黑白灰色,和这雪景有些搭配。 林沫忘了一眼窗外的雪,低头,把鸡肉上面的油脂和杂质去掉,放在水龙头下清洗。 整只年轻又鲜嫩的鸡,煲汤会很清香,冬天又很适合喝汤,林沫把鸡肉清洗完毕,放入锅中先大火煮沸,撇去浮沫和油脂,再加入简单的姜片、葱结、草果之类。 小小煮了一会儿,林沫把整只鸡拿出来放进砂锅里,连带汤一块倒进去小火慢炖。 “这个要炖一个多小时呢,我再做几个菜。” 林沫仿佛在对门口的人解释,也好像只是自言自语,回身拿过蔬菜,放在案板上开始切。 薛露鹤的声音又传过来: “小心点,别切到手。” 林沫点点头,手底下刀子越发慢了,半天也才切好一个西兰花,放进菜盘里。 等到林沫备好了三个菜的原材料,鸡汤也开始散发微微的香味。 薛露鹤赞叹着说: “好香啊,以前还没发现你这么厉害。” 林沫回过头,俏皮的笑着: “没想到吧,我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做菜都是以前上班时候……” 她顺口就说出来了,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大小姐林沫,不再是以前那个带着心脏病、艰难求生的小白领了,说到一半才想起来,猛的闭嘴。 薛露鹤还有些疑惑: “你以前还上过班吗?不对吧?” 林沫手底下一边倒油一边嘿嘿的笑: “啊那个,我说错了,是以前我上学的时候跟同学们在宿舍用过厨房电器,我的室友们都喜欢自己做菜,我也就学了点,刚才把上学说成上班了哈哈哈……” 薛露鹤更加疑惑了: “可你上大学的时候,从大一起就在外面租房住,没空跟舍友相处吧?” 林沫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刚好菜下锅了,刺啦一声油烟腾起,油和新鲜蔬菜激发出的声音十分诱人,也好像给林沫调整话题制造了契机。 “那就是有些朋友爱做饭了……唉你家厨房这些电器都挺好用的,有空给我发个砂锅的链接啊!” 薛露鹤还在思考林沫大学时候学会做饭这件事,觉得这就像林沫这个人一样充满了疑点,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机。 她笑着说: “好,我让徐璐发给你。” 林沫双手一起动作,左手握着锅子,右手拿着锅铲,忙得热火朝天,心想还好没被发现,这要是背薛露鹤知道自己早就换过人了,薛露鹤肯定能把她活吃了。 毕竟人家薛露鹤看中的是童年那个朋友,也就是原著里的林沫,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小时以后,林沫掀开砂锅盖子,浓郁的鸡肉鲜香气味瞬间争先恐后,挤满了整个大厨房。 连门口一直平静坐着的薛露鹤都不淡定了,按动轮椅按钮,来到锅边去看了看,由衷赞叹: “真香!” 林沫不知为什么就想起网上那个著名的动图,忍不住调侃道: “我薛露鹤今天就是饿死,从悬崖跳下去,也绝不会吃你林沫做的饭!等饭出锅了,真香!” 薛露鹤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 林沫摊手,无奈的笑着: “果然是老年人啊,这么著名的真香梗,你怎么不知道呢。” 薛露鹤默默记下这件事,准备稍后找徐璐查一下。 她拿过汤勺,要帮林沫舀鸡汤,吓得林沫劈手夺过汤勺,一连串的喊着: “你赶紧算了吧算了吧,小心你那手,万一被烫到了可怎么办呀!赶紧出去,就在餐桌等着,我马上好!” 薛露鹤按着轮椅往后退了退,手上东西被夺走不仅没有生气,还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要是这会儿沐霏在这里,估计会被吓到跳窗而逃吧,毕竟以前薛露鹤笑得越好看,就代表接下来会有越恐怖的事情发生。 但现在,薛露鹤只是单纯的笑笑,回应了一句: “好的。” 就乖乖回去餐厅,坐在餐桌前等着。 乖巧程度宛若小学生。 林沫把汤盛好,又把炒好的菜一盘一盘的端出去,盛了两碗米饭,稍微摆了摆桌面的盘子,取了围裙坐下来。 两人面前摆着两杯热奶茶,这也是林沫自己煮的,用的是在橱柜里翻到的红茶和新鲜牛奶,纯天然,只加了巧克力。 热气腾腾的棕色奶茶香滑丝柔,入口顺滑无比,从喉咙到心脏都暖了起来。 桌上更是热闹,金黄色又清透的鸡汤装在白瓷大盆里,周围摆着鱼香肉丝、西兰花炒杏鲍菇、生菜土豆泥沙拉,五颜六色的又很有食欲。 “我就随便做了点,中西结合,不要嫌弃哈!” 林沫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可得意了,觉得自己今天这一桌菜做得非常好,真正色香味俱全! 薛露鹤家厨房是不是有什么魔力,还是昨天王大厨加持?林沫感觉自己的厨艺突然上升了一个档次。 薛露鹤先加起一筷子鱼香肉丝,送入口中,慢慢咀嚼了两下,眼睛都亮了: “好吃,非常好吃!” 林沫摸摸脸颊,觉得有些受用不起: “倒也不必这么夸张,你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我这什么水平我自己也知道,你就随便夸夸就行了,夸的太狠会让我觉得有点假……” 薛露鹤没理她,动作优雅却迅速的不断夹菜,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吃了好多。 “沙拉也不错……嗯西兰花很脆,鸡肉非常香!要是能做个沙茶酱蘸汁更好!” 林沫刚才还以为薛露鹤就是说说套话,现在一看,她目瞪口呆了。 薛露鹤这吃的也太认真了吧,认真到都没空赞美自己这个厨师了,光顾着吃!真有那么好吃吗? 林沫自己夹了一块鸡肉品尝,虽然清香又舒服,但也就是普通好吃的程度啊,真没昨天人家大厨做的好。 薛露鹤很快吃的额头开始冒一点点汗,眼睛发亮,脸颊带上了红,双唇也饱满又漂亮。 她筷子动得很快,林沫欣赏了一会儿美人,再低头时桌上的菜已经去了一半。 “至于吗?” 林沫忍不住问了句。 “很像我小时候一位老阿姨做的菜……我特别喜欢,很有家的感觉。” 薛露鹤咽下口中的食物,抬头看着林沫,眼睛里竟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可你这又不是第一次吃我做的菜……这反应确实有点夸张了吧?” 林沫不知该怎么说。 “以前你只做过汤。” 薛露鹤说了两句,开始用勺子给自己舀汤,舀了一碗又给林沫舀一碗,还在林沫碗里特意放了很多肉。 林沫端着这满满一碗肉汤,不知为何仿佛体会到了被奶奶投喂的感觉…… 两人就这样争分夺秒、宾主尽欢的吃完一顿饭,林沫吃的肚子滚圆,瘫在沙发上一动不能动。 后续事项都是薛露鹤负责的,其实不过就是把东西都塞进洗碗机而已,林沫本想自己去做,却被薛露鹤硬是拦了下来。 “医生都说了让我保持适度的运动,还不如让我不干活。” 薛露鹤说的义正词严,林沫也就由她去了。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笑的前仰后合。 薛露鹤收拾完东西,按动轮椅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见林沫大笑的样子。 窗外银装素裹,白色的世界干净又纯真。 屋内明亮温暖,有心爱的人在沙发上随意欢笑。 这幅画面,美的不像真的,美得让薛露鹤心脏微微抽痛。 她没往前走,就停在那里看着林沫,长久凝望。 林沫沉浸在综艺里,自己笑的像个傻子,差点都忘了自己在哪里,等反应过来时,看见房子的主人薛露鹤呆呆的在那儿不动。 “你过来啊,这综艺可搞笑了,吃完饭看看电视有助消化,过来看看呗。” 薛露鹤如梦初醒,按动轮椅过去,靠在沙发前。 她自己是不能上沙发的,也没必要上去,于是就靠在林沫身旁的沙发前方。 林沫腿一晃动就碰到了薛露鹤的胳膊,她赶紧把腿往回收了收。 却感觉到薛露鹤轮椅又往自己这边靠了靠,那条胳膊还碰到了自己的腿。 林沫一瞬间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完全不敢动,头也不敢扭过去看。 心脏狂跳,却不是恐惧的那种,而是滋味难言的……竟有些期待? 毕竟这可是在薛露鹤家里呀……薛露鹤这样靠近自己是想干嘛?会不会去碰自己?她要是碰自己,那该怎么办?最近的逃跑路线是怎样的? 林沫脑子里已经转了千百个念头,等了好半天,综艺都过完一小节了,薛露鹤却依然毫无动作,只是用赤裸的手臂,隔着一层长裤布料,轻轻贴着林沫的大腿。 林沫按捺不住,借着看综艺,装作激动的拍大腿的样子: “啊啊啊,那谁真的好帅!” 她一巴掌拍过去,拍在了薛露鹤的手臂上,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 完了……边看综艺边演戏对自己来说要求太高,力道没控制住,这下玩大了! 林沫偷眼去看薛露鹤的白嫩胳膊,总觉得能看见即将发肿的痕迹。 “啊,对不起!我看得太激动了,不小心打到你了,怎么办啊?你家里有没有碘酒之类的?” 林沫站起身道歉,到处乱看,想去找找家里的药,先给上上再说。 薛露鹤却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中的胳膊: “没关系,我不疼的,没事。你呢,你手掌心疼不疼?刚才砸那一下挺用力的,别把你手打痛了?” 林沫想把自己手往身后藏,没来得及。 薛露鹤已经伸手过来,强硬的把她的手抓住,用自己双手捧住,仔细观察。 “嗯,果然红了,以后拍手小心点,手上肉也挺少的,痛起来也很痛。” 林沫感觉自己的手掌心肯定是被薛露鹤给看红的,不然为什么连脸都一块红了。 薛露鹤盯着林沫的那只手,想了想,忽然低下头,冲着林沫手掌心吹了口气。 一阵凉意,随后是更撩人又灼人的烫。 薛露鹤还不停下,抓着林沫的手,一下接一下的朝掌心里吹气。 吹得林沫从手掌心开始,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都发痒发痛、胡乱蹦跳,浑身的血液都又热又凉。 她忍不住压紧了嗓子,轻声说: “行了……别吹了……太痒了,我受不了……” 薛露鹤停止了吹气,抬起眼睛看着满面通红、表情诡异的林沫。 她忽然轻笑一声: “你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敏感啊……” 第50章 一句话,林沫身上的汗都出来了,都是被薛露鹤给吓出来的。 薛露鹤说完那句极具挑逗性的话,却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又转头看起电视。 林沫也若无其事的转头看电视,耳后和脸颊不断发热,滚烫又刺激。 电视也不知看了多久,一集综艺结束,林沫立马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那个,我就先走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哈。” 薛露鹤仰头看她,由于坐轮椅的缘故,她总是要仰头看人,总显得处在弱势地位。 也总是显得她眼神前所未有的柔软。 眼角那颗烟云一样的痣,平添了几分风情,看人时候仿佛让原神带上了雾气。 她低低的说了一声: “那你什么时候再有空?” 林沫心里猛的一空,只觉得这人这种眼神,让自己难以抗拒,忍不住就想许下做不到的承诺。 “要……要看最近我的时间安排,主要是卢若若这两天要来看我了,工作又特别忙……” 薛露鹤打断了她絮絮叨叨找的理由,很直接的问: “平安夜可以和我一起过吗?” 平安夜还有半个月。 林沫心里掂量许久,眼神闪躲了半天,才说了: “那我尽量。” 薛露鹤眉宇间有些失望,说出的话却很得体: “好,我会提前安排。” 林沫下意识的又拒绝了: “你就不要安排了吧,你来安排肯定又会花很多钱,我们到时候就在家吃个饭行了……” 薛露鹤加重了语音,眼神变深: “我说了,我来安排。” “……哦。” 林沫明白自己抗拒也没用,薛露鹤这倔劲又上来了,宛如一个杠精,固执己见得很。 她站在门边挥了挥手: “那我走了啊。” 薛露鹤按动轮椅,非要抬手帮忙开门,林沫只能自己侧过身子,让薛露鹤自由发挥。 林沫都已经走出房门,来到电梯口了,回头看时,薛露鹤还坐在轮椅上看着她。 林沫笑了笑,再次挥手: “你回去吧!” 薛露鹤没有反应,等到林沫快进电梯,忽然说了一句: “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电梯门关上,林沫愣住了。 她刚才应该没听错吧? 薛露鹤居然也会说这么甜腻,又老套的情话吗…… 可是,真的很甜。 林沫用手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睡前,林沫照常收到了薛露鹤的晚安短信: “晚安,今天的菜很好吃,我非常喜欢。” 林沫嘴角不自觉就扬了起来,笑着打字: “看出来你很喜欢了,我都没吃到多少,全被你吃了!” 薛露鹤很快回过来: “对不起,我没忍住。” 林沫嘴角的笑意更浓: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做饭的人最爱看别人吃得香了,这就代表我的努力被认可了,我也很开心啊。” 薛露鹤: “你不用努力,就足够好了,我一直很认可你。” 林沫: “当初在别墅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薛露鹤: “……对不起,我以前真的很混蛋。” 林沫捧着手机倒在床上,嘴角笑容淡去,想了想才打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薛露鹤: “希望我能改成你喜欢的样子。” 林沫看着这条,忽然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过了很久,薛露鹤又发过来一条: “晚安,期待下次见面。” 林沫迟疑着按下: “晚安。” * 卢若若的飞机是两天后抵达的,下飞机直接打车到了林沫工作的咖啡店。 巧的是,这天咖啡店正在举行音乐派对,人多的不行,卢若若从外面挤进来累了半死,还走不到员工区,只能给林沫打电话: “沫沫快点出来接我啦!” 林沫刚好在另一家分店,没办法只能让卢若若找个地方坐下,自己从那边往回赶。 卢若若拎着巨大的粉红色行李箱,千辛万苦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一杯拿铁,加奶加糖,慢慢喝着。 咖啡店里人很多,各式各样的人鱼龙混杂,都在听中央小舞台上一个民谣歌手的演唱。 这是音乐派对活动的一部分,请来有点名气的地下民谣歌手暖场。 台上那民谣歌手是个帅哥,唱着唱着忽然隔空朝卢若若指了一下: “美女,上来跟我一块唱吧!” 周围好多人开始起哄,卢若若脸红了,犹豫了半天,在大家的起哄声里来到了舞台下方。 那帅气又落拓的民谣歌手伸出手掌,抓住卢若若的手,把她领到台上来,扶着她肩膀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就这样半扶半抱地继续唱着歌。 卢若若正陶醉在这浪漫的氛围中,忽然眼神一凛,从较高的舞台望出去,能看见屋外徘徊着一个身影。 居然是席深! 席深就这样没有带保镖和助理,自己一个人穿着大衣站在寒冷的冬天街道上,在咖啡馆角落的墙外徘徊。 这是唱的哪出呢? 卢若若立马甩开帅哥的手,跳下舞台,回去拿自己手机给林沫通风报信: “我看见席深就在你家咖啡店外面,穿了件深红色大衣,一直来来回回的走,就是不进去!你回来的时候小心点啊,她站的位置很偏,从店里看不见。” 林沫很快打上出租车,在车里收到了卢若若这条信息,沉吟半晌,她拿出手机给薛露鹤发了条消息: “席深在咖啡店外面,可能想找我谈事情,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消息发出去没有一分钟,薛露鹤就打了电话过来: “林沫,你别担心,我现在就过来。” 林沫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还需要薛露鹤亲自出马,她连忙在电话里说: “不需要吧,我可以自己解决的,你又不太方便。” 薛露鹤声音带了点焦急: “不行,我要确保你的安全!” 林沫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嘴上咕哝道: “以前让我最不安全的人,就是你……” 电话那边一下子没了声音,半晌,薛露鹤长叹一声: “所以,我会用很长时间尽量弥补你,保护你的安全。” 林沫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声音也轻轻的: “嗯。你现在有时候,就让我感觉挺安全的。” 薛露鹤低声笑了,声音像大提琴般低沉华美。 “嗯,那我继续努力,你也多……给我点机会。” 林沫“嗯”了一声。 两边都沉默下来,最后还是林沫开口: “我快到了,先挂了。” 薛露鹤: “注意安全,待会见。” 林沫: “嗯,待会见。” 挂了电话,林沫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薛露鹤三个字,从未像现在这么顺眼。 车子很快停到了咖啡店外面,林沫付钱下车,做出来四处看了看,居然没发现席深在哪里,一时还有点怀疑是不是卢若若看错了。 屋外很冷,她赶紧钻进屋里,进来就看见卢若若坐在舞台中间,和那个民谣歌手眉来眼去。 林沫翻个白眼,耐心在旁边等着民谣歌手唱完这首歌,赶紧冲卢若若招手: “快点下来!” 卢若若依依不舍的和民谣歌手对视两眼,走下舞台,非常兴奋: “沫沫!我感觉我遇到真爱了,他好浪漫啊!好会撩又好帅!” 林沫毫不留情戳穿她的幻想: “结婚了。” 卢若若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完全瘪了下去,失意地坐在椅子上不动了。 林沫正打算问问她,席深到底在哪里,忽听一道熟悉有温和的声音传来: “林沫?” 林沫浑身一僵,回头去看,果然是席深。 席深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高级大衣,内里搭配高领针织衫,更衬的身材挺拔如松,眉眼之间的温和儒雅,让人如沐春风。 林沫很久没见了,再见也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原女主命定的老婆,这个颜值和薛露鹤都不相上下了,只不过看上去有些憔悴。 见她回头,席深展颜一笑,话音真挚: “好久没见你了,你现在还好吗?我们找个包厢聊一聊?” 她又对卢若若也点了点头: “若若,你也一起吧,没想到你也刚好过来看林沫,大家挺有缘分的。” 卢若若尴尬的笑笑,扯了扯林沫的衣袖。 林沫胸有成竹,拉开一个包厢门: “那就这间房吧,要喝什么我去拿。” 卢若若连忙站起身扯着林沫胳膊: “我也去我也去!那个,席深你要喝什么,我帮你拿呀。” 席深只是微笑着,双手在桌上搭成了一个三角形,眼眸深不可测: “纯美式就好,谢谢你们。” 林沫和卢若若关了包厢门出来,卢若若抓紧时间跟林沫咬耳朵: “等一下她到底想说什么啊,你有应对措施了吗?之前那件事,你最后到底查出来没有,真的确定就是席深了吗?” 林沫是在卢若若要来之前,才详细的跟卢若若讲过席深做的事情,卢若若这才打消了要把席深强行配给林沫的想法,并且觉得席深这人真是太可怕了。 林沫找同事们下了单子,咖啡师开始制作。这会人很多,大家都在排队,做也做不过来,林沫就和卢若若在吧台前聊天。 林沫捏了捏脸颊肉,让自己看上去更有精神点: “应该就是了,我肯定要跟她对峙,把这件事说清楚,不能当个任人宰割的羔羊。还有她这次过来不知道又要说什么,估计还是要瓦解我和薛露鹤的关系,甚至让我给她当间谍……” 卢若若想了半天,摇头: “不好不好,你这智商,在薛露鹤面前当间谍,分分钟穿帮。” “反正不管席深想干什么,我是坚决不会答应的!” 两人正说着,林沫身后忽然传来席深的声音: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沫吓得浑身一激灵,转回头去,就看见席深黑沉的眼神。 第51章 林沫想一想,就觉得很多话不适合直接开口问。 姑且先听听对方是怎么想的吧。 林沫装作若无其事,摸了把自己头发: “啊,怎么会呢,你听错了吧!” 席深阴恻恻的笑了一下,轻声说: “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要找你。以前的事,只要你愿意,在我这里可以一笔勾销。” 别说是林沫,卢若若听得都怒从心头起,她开口就骂: “你还有脸一笔勾销?当初不是你陷害的她吗,害得我们沫沫一直没法证明自己清白,那些照片在我们圈子里流传了多久,沫沫又被嘲笑了多久,这些你都知道,怎么还有脸跑来这里说勾销?我们不追究你责任已经是大度了!” 林沫差点没按住自己这脾气火爆的闺蜜,只好无声叹了口气,对周围看过来的人先瞪回去,让他们别看了,然后拉着卢若若手臂往包厢走: “别在这说,我们先回去,先回去。” 席深冷笑了一声,眼里晦暗不明,慢腾腾的跟在两人身后,走进了包厢。 像咖啡店这种地方,包厢都是不上锁的,林沫和卢若若走进来,一左一右站在门两边,像两个门神,审视着中间的席深。 卢若若还在义愤填膺,伸着手指指点点: “亏你之前还骗我,说你念在跟沫沫多年感情的份上,要把她救出来,让我配合你,那时候我还以为你对沫沫有多上心呢!要不是我们沫沫关键时刻正好失忆了,你早就被薛露鹤碾成渣渣了知道吗!” 席深嘴角挂着轻蔑的冷笑,并不去看卢若若,只是一直盯着林沫,上下打量。 许久之后,她语调温文: “真的好久没见了,沫沫,我很想你。” 林沫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拉着卢若若坐下: “我可一点都不想你,你现在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席深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三杯茶水,一人一杯递过去: “先喝点水冷静一下吧。” 卢若若端起杯子就喝了,林沫犹豫了下,没有动水杯。 席深轻笑一声: “真就那么怕我吗,放心吧,水里没毒。” 林沫摇了摇头: “毕竟你有前科,我确实害怕。” 席深双手放在桌子上,搭成一个三角形,眼睛靠近手掌,从手指上方定定的看着林沫。 她的目光总让人想起潮湿的雨林,湿漉漉又很阴凉,隐藏着众多秘密。 “我都说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真要算起责任来,你才是该担责任的那位,这一点我想你明白。” 卢若若气的又要拍桌子,被林沫伸手按住了。 林沫反而镇定下来,话中带笑: “真要闹到法庭上,那谁是谁非也不一定呢,我有错,可你也不是正当防卫。” 卢若若惊喜的挑了挑眉,用口型对林沫说: “可以呀姐妹!” 林沫视线带着笑意扫过卢若若,等着席深接招。 席深手指依次打开又依次合上,半晌,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今天我来并不是为了那件事。我听说现在,薛露鹤和你关系有所好转,似乎准备把契约婚姻坐实?” 林沫仿佛被噎住了,皱起眉头,先转头看了一眼卢若若,再回头: “哪里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席深好笑的往后一仰: “你们都住在一起了,还不承认吗?” 卢若若惊叫一声,双手按住林沫肩膀,完全难以置信。 林沫自己也觉得很惊讶,这都什么跟什么?自己早就远离席深他们的圈子了,却没想到圈子里还有她的传说? “谁说我们住一起了,明明是薛露鹤,她非要和我在同一栋楼住,我也觉得很烦好不好!她那种人,我跟她契约婚姻都很烦了,还坐实?那我简直是疯了好吗!” 林沫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为何心里发虚,她这当然是在说谎,但是……也有一部分是真实想法吧! 反正现在肯定不能顺着席深来,席深怎么说,她就怎么反驳就对了。 席深却又是一声轻笑,笑得短促又尖利,很不好听。 “反应这么强烈,你明明就是心里有鬼。听说你还每天过去给她做饭,她也为了救你才摔伤自己,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林沫摊了摊手,摆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能说明什么?说明我就是因为没有办法,只能去给她做饭服侍她啊!薛露鹤那人的变态脾气你也知道,我要是不好好服侍她,她肯定能把我吃了!我都是迫于压力,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卢若若已经听得满脸震惊了,席深却还是淡淡的微笑,喜怒完全不形于色,让人怎样也猜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既然你这么说,我自然是相信的。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别跟薛露鹤在一起。” 林沫挑眉: “为什么?” 席深露出笑意: “因为……” 她只说了两个字,就被突然开启的房门打断。 薛露鹤坐在轮椅上,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徐璐。 她操纵轮椅,一路来到席深面前,眼神像冰块: “因为你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所以,你说的任何话,她都不会再相信。” 林沫目瞪口呆,再看看席深,也同样满脸震惊。 不过席深震惊之后,忽然低头自嘲的笑了起来: “果然啊……薛露鹤啊薛露鹤,你再怎么样也称得上一代枭雄,如今居然被困在这里,如此狼狈,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甘愿拱手放弃大片市场,佩服!” 林沫赶紧问薛露鹤: “你放弃什么了?你工作出问题了?” 薛露鹤先对她摇了摇头,然后才看向席深,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 “一个公司快倒台的人,没资格评论我的工作风格吧?你的最后一个项目,做得如何了,做完就准备交接了吧?我会安排徐璐亲自和你方对接,要是你现在这么有空,不如和徐璐谈谈并购的细节?” 林沫还没听明白,卢若若却看得出来,小声凑到林沫耳边说话: “天哪,薛露鹤真的把席深家的公司收购了,之前我听到一点传闻,还觉得不可能!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席深面色很不愉快,仿佛压着火,嗓音都变得低沉: “那也比你成了半个废人要强。并购案的细节我会找人跟你们谈,可你记住,你不过是一时的胜利,你永远有我这个对手!” 薛露鹤满眼讥嘲: “我的手下败将太多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跟我做对手了?” 席深咬紧牙关,怒视着薛露鹤,两人视线之间仿佛燃起噼里啪啦的火花。 林沫和卢若若看得也有点紧张,感觉这两人很快就要打起来了,林沫忍不住看了眼徐璐,小声说: “徐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徐璐走过来,和林沫低声解释了一番: “前一段时间,薛总还没摔伤的时候,就已经抓住了席深公司的软肋,操作了很久,埋了很长的线,如今席深公司项目被抢,薛总发起攻击,现在已经到了达成并购协议这一步了,席深这家公司算是卖给薛总了。不过为了死磕席深公司,薛总放弃了东南亚部分业务,也少了很多机会。” 林沫听得睁大眼睛,心里有点忐忑,抓着徐璐胳膊问: “她……她死磕席深,不会……不会是因为我吧?” 徐璐转过脸摇摇头: “我不太清楚。但我很少见到薛总如此不理智,现阶段进行并购对我们公司没有太大好处,她似乎只是想彻底挫败席深。而这背后的原因,她没有说,我也不能妄加揣测。” 林沫舔一舔嘴唇,觉得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薛露鹤居然做了这么多事,还很有可能跟自己有关,这种感觉实在是……过瘾啊。 让人欲罢不能! 那一边,薛露鹤已经和席深并排坐在了一起,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两人关系挺好呢,实际上双方眼神都恨不得化成刀子,一刀一刀把对方剐了。 薛露鹤冷眼看着席深: “说啊,继续说。” 她眼神里充满了蔑视,仿佛又变回以前别墅时期,那个唯我独尊的霸道总裁薛露鹤。 林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卢若若在一旁小声抽气: “呼啊……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啊……” 席深手不再搭在餐桌,而是抬手抱胸,摆出抗拒的姿势,转而对林沫说: “我确实已经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连沐霏都离我而去了。不过林沫,有件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林沫确实很感兴趣,张口问: “所以是什么事情?” 薛露鹤冷哼一声,十分不屑,一副“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来”的样子,盯着席深看。 席深伸手撩了下头发,目光流转,先看了一眼薛露鹤,随即微微一笑,很得意的样子,又看向林沫。 她声音很高,掷地有声: “林沫,我想你应该不知道,薛露鹤一直在把你当替身吧?” 林沫: “哈?” 薛露鹤眼睛猛的眯起,手指抓紧轮椅,仿佛要站起来一般。 卢若若眼睛都快瞪掉出来了,徐璐则满脸警惕,迅速来到薛露鹤身旁,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林沫有一瞬间,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没来由的绝望,像阴云笼罩在头顶,让她难以呼吸。 自己……只是替身吗? 也没听说过原著里有这段啊? 薛露鹤以前的经历确实十分模糊,可是,替身?这是那个霸道、偏执、病态又可怕的女人,能做出的事情吗? 席深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起初还带点儒雅,憋着就越来越夸张、诡异、疯狂。 她说: “既然连我,都要身败名裂,被人抛弃,那你们又凭什么获得真爱呢?” 第52章 林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嘴,下意识看向薛露鹤。 薛露鹤的表情,十分困惑,还有些沉沉的怒火,却完全没有被戳穿真相的慌乱和紧张,看上去还有点看戏的感觉。 林沫稍微放心了一些,看了眼席深: “你有什么证据吗?” 席深笑了笑,眼底透出疯狂的意味,指了指薛露鹤和徐璐两人: “让她们走,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真相。” 薛露鹤猛地抬手,拍了一把桌子,桌上的茶壶茶杯,哐啷啷地倒了一桌,茶水从桌子四面往外流。 徐璐忙按住薛露鹤的轮椅后背,低声说: “薛总,克制一下,您的身体……” 薛露鹤冷静了一下,转脸看向林沫,眼神一下就变得温和不少。 “沫沫,你别听她的了,她已经疯了,困兽之斗。” 席深却紧接着冷哼: “老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真不听一听你妻子的秘密吗?” 她还故意在“妻子”二字上加了重音。 林沫咽了口唾沫,讨价还价道: “你就直接说不行吗?” 席深摇摇头,呵呵一笑。 林沫从刚才到现在,观察了房间里每个人的反应,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于是她先对卢若若和徐璐说: “不好意思,请你们先出去吧。” 等屋里只留下薛露鹤、席深和自己,林沫抬眼,坚定的看着席深: “我已经请走了无关者,但是,薛露鹤和这件事有关,我不会让她走,你俩说的话也可以互相印证。席深,你现在要么说,要么走,我并不是非要听这个秘密不可,你也没有任何筹码可以威胁我,所以你自己选吧。” 薛露鹤眼神带着光,看着林沫,眉梢眼角都是惊喜的神色。她按着轮椅走到林沫这边,轻轻抬手,抓住了林沫的手,用指尖摩挲林沫的手背。 是亲昵的,也是感激的,林沫能感觉到薛露鹤在压抑内心的激动,她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好聪明。” 薛露鹤声音有点颤抖,藏着极为明显的激动和愉悦。 林沫低头冲她笑了笑: “这点信任,我还是愿意给你的。” 薛露鹤美丽的面孔放毒在发光,嘴唇紧紧抿着,嘴角弧度非常灿烂。 这大概是薛露鹤生平第一次,在没有解释的时候,就被别人如此信赖吧? 林沫已经和薛露鹤认识了半年,从夏天到冬天,她明白薛露鹤是什么样的人,也愿意给她这样的信赖。 而席深则恰恰相反,席深是林沫搞不懂的类型,她反而不愿意相信这种腹黑又不择手段的人。 林沫转头看着席深,嘴角扬起微笑,等着席深回答。 席深脸色铁青,瞪着薛露鹤和林沫相握的双手,半天没有答话,仿佛在极力压制心里的怒火。 半晌,席深一声冷笑: “呵,看来你俩还真是绝配,一个没脑子,一个搞替身。” 林沫挑了挑眉,觉得这话不中听,直接就怼了: “那也比你马上要当无业游民要强,至少我俩都有工作!” 薛露鹤接上: “对!” 林沫嘴角一抬。 席深脸都被气绿了,干脆闭嘴不说,直接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 “都在里面,你翻吧。” 林沫拿过平板,还是留了个心眼,没直接给薛露鹤看,而是自己先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是图片,好像是偷拍的,不是很清楚,但能看出图片里面是薛露鹤。 薛露鹤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珍惜地注视着。 席深在另一边,已经准备好了火上浇油的话,直接说: “虽然我和沐霏分手,但是她和我在一起时,是无话不谈的。她告诉我,薛露鹤以前有过一个真正的白月光,非常重要,到现在薛露鹤还常常拿出两个人的信物,缅怀过去。林沫你就没发现,你和沐霏长的有点像吗?可惜了,你俩对于薛露鹤来说,都是替身罢了,她真正喜欢的是那个信物的主人。” 席深沉浸在报复的快感里,说得慷慨激昂。但说了几句,她去看林沫,却发现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只见林沫表情十分古怪,一边紧紧皱着眉头,一边嘴角又不由自主地翘起,手指还在左右翻动照片,放大缩小,看得非常认真。 就是……怎么这个样子,跟席深想象的那种震惊、痛苦、崩溃,完全是两回事呢? 而且,旁边并没有看见手机内容的薛露鹤,听她说的话,那表情也越来越古怪,不是被揭穿的尴尬和窘迫,也不是怒火,反而和林沫的表情趋于一致。 痛苦倒是也挺痛苦的,但就有点像是……忍笑忍得很辛苦? 席深觉得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再看,那两个人的表情,居然更加古怪了。 席深只好继续添油加醋,不断劝诱: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薛露鹤当初只见了你的照片,就答应你家的联姻请求?因为你给她的那张照片,是没有化妆、没做发型的样子,她看到了你和她白月光相似的地方。不仅是你,后来的沐霏也是替身,只是沐霏最后察觉到了,脱身了而已。我拿你当朋友才跟你说这些……” 席深说着说着,忽然看见,林沫把平板递给了薛露鹤。 而薛露鹤就旁若无人地翻动起平板上的照片,修长手指在屏幕上轻盈滑动,一点停顿都没有,足见她此刻多么轻松。 席深眼睛瞪大,声音大得像在咆哮: “你们在干嘛!” 林沫皱眉,双手捂着耳朵,薛露鹤不赞同地抬头,瞪席深一眼,低声说: “别吵,看照片呢。” 林沫站在薛露鹤身后,从轮椅上方低头,和薛露鹤一起去看平板上的照片,嘴角还勾起笑容。 她伸手指了指照片上的什么东西: “真的丑!” 薛露鹤轻轻拍开她的手,嘴角却也是带着笑的: “不许说。” 林沫笑意扩大,薛露鹤抬头看她,两人相视而笑。 气氛美好得仿佛偶像剧桥段。 可这怎么可能? 席深满脑子都是困惑,她难以理解,怎么会这样?沐霏明明清清楚楚说过,林沫也是替身而已! 可看这个样子,林沫根本就是那个白月光本人吧? 席深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以前从未想到的可能性。 沐霏……提供了错误信息,让自己错误地进行了调查? 她是不知道内情,还是故意骗自己? 席深猛地半靠在桌上,伸手抱住头,崩溃地叫出声来: “怎么回事!” 林沫从平板上抬起头,有些怜悯地看着席深,还是解释了一句: “你说的都对,但是……薛露鹤的那个童年玩伴白月光,就是我啊。” 薛露鹤微笑着,抬眼看着林沫,低声细语: “谢谢你愿意接受这件事。还有,上一次是我太心急,对不起,我反省了很久。” 林沫低头笑笑: “没事的,后来我也想过,当时我反应太激烈了,其实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有点尴尬,那时候又还是很怕你,其实有些误解你了。我也要说对不起。” 薛露鹤迅速摇头: “不是你的错,全都是我的问题,你不需要说对不起。” “我要说,说出来我自己心里好受点嘛……” “你不要说,应该是我说……” “就要就要……” 席深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吼: “够了!” 林沫吓得一抖,随即感觉自己手被握住,手指暖暖的被包裹在修长柔软的手掌心里。 薛露鹤握着她手,用低沉却很有存在感的声音愉悦说道: “不够,我和沫沫永远说不够话。对了,忘了告诉你,沐霏知道林沫和我的童年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但很可惜,她都是骗你的。” 席深彻底崩溃,靠着墙,抱头蹲下,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霏!你居然骗我……” 林沫看着这场面,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指捅了捅薛露鹤的肩膀: “你看她那样,像不像被扫黄打非了啊?” 薛露鹤笑了: “像,很像。” 林沫偷偷笑。 薛露鹤抬头望着她: “沫沫,谢谢你。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我都要谢谢你。” 林沫唇角弯弯地笑,眼睛也笑成月牙,故意装可爱,歪头: “谢谢我什么呀?” 薛露鹤想了想,笑着说: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呵护,信任。我这个人从小感受到的温暖不多,有很大部分,来自于你。” 林沫笑得灿烂。 薛露鹤拍了拍她的手背,拉着她手: “走吧,我们去找个地方吃晚饭。” 林沫却没动,伸手把那个平板拿起来,在上面点点点。 薛露鹤好奇问: “你在干嘛?” 林沫笑眯眯: “把这些照片转到我手机里。” 薛露鹤先是愣住,随即笑了起来,笑得极其柔软。 林沫把平板连上咖啡店无线网,把拍的还不错的几张图传到自己手机上,又把平板里面那些图删掉,递到席深面前,笑嘻嘻地: “好了,物归原主。你在这呆着吧,我们呢,要出去吃饭了。” 席深抱着头,不说话,也不抬头,完全看不见脸。 林沫推着薛露鹤的轮椅,智能轮椅其实不需要推动,可她就想把手放在薛露鹤附近,却又不想这么轻易就手牵手出去。 薛露鹤的棕黑色卷发,有几缕就缠在林沫手指上。 林沫忍不住边走边用手指玩那些头发,手感凉凉滑滑,非常舒服好玩。 两人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走出来,看见包厢门外已经站了好多人。 卢若若和徐璐在最前面,后面是卿荆,还有小圆、李可欣等人,甚至最后头,卿荆的前妻汪灵都露出了半个头。 卢若若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对着林沫来个拥抱: “呜呜呜你没事吧!我们听见里面没动静,都要吓死了!那个席深怎么跟疯了一样的,你还好哦?看样子是挺好的……” 徐璐则直接接管了薛露鹤的轮椅,淡定说道: “回去我就立刻推进并购案,不再等对我们有利的谈判结果了。” 薛露鹤却摆了摆手: “不用,等到最有利的结果出来,再做并购。这件事现在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徐璐了然地点点头,看看林沫,又看看薛露鹤,露出微笑。 卿荆特别担心林沫,上前和卢若若一左一右问她情况如何,林沫干脆就把事情彻底解释给两个人听。 卢若若听完,摸了摸下巴,努力思索: “所以其实你就是薛露鹤的童年玩伴兼白月光,可是沐霏撒谎跟席深说,你只是个替身,然后那个席深就信以为真了?我的天哪!” 卿荆勉强笑了笑: “那个人是挺笨的,被骗了都不知道。不过你俩这还确实很巧,挺有缘分的,但是小时候的玩伴当不得真吧……” 卿荆面前,薛露鹤立刻又恢复了冷艳高贵得模样,闻言冷哼一声: “呵呵,从情感萌芽时期就开始的感情,还当不得真,那还有什么是真?” 汪灵不知从哪儿忽然冒出来: “确实,初恋永远刻骨铭心,老师你是我的初恋,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 卿荆温柔但无语地翻了个隐晦的白眼,林沫给了她一个理解的眼神。 薛露鹤仿佛不甘示弱,立刻对着林沫说: “我也认为,人一生只爱一个人就够了。” 这些偏执又暴躁的女人,好像都有点随时随地说情话的毛病哦。 好在,现在林沫听薛露鹤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已经习惯了,不觉得刺耳。 反而感觉……美女说情话,确实很让人受用呢。 第53章 薛露鹤还在以前那家五星级酒店请了客,这次包括卿荆和汪灵在内,大家全都加入了聚餐,足足开了两个包厢才装下所有人。 薛露鹤坐在主位,升高了轮椅,笑盈盈的端起酒杯,对所有人点头示意。 有会来事的咖啡店同事赶紧也端起酒杯,巴拉巴拉说上一通感谢的话,然后祝福薛露鹤早日康复,大家碰个杯,也就完事了。 薛露鹤左边坐着林沫,右边是徐璐,同一桌对面就是卿荆和汪灵。 汪灵旁若无人的不停夹菜,往卿荆碗里放,满心满眼都是卿荆。 而卿荆恨不得端起碗直接离开,坐得很不舒服的样子,身体不由自主的往旁边躲,根本不愿意和汪灵有任何接触。 “来,我记得你爱吃鸡翅,吃这个。” 汪灵拆下蜜汁鸡的一只鸡翅,放到卿荆碗里。 卿荆把自己碗端了起来,整个人彻底转向另一边,根本不理睬汪灵。 汪灵可怜巴巴的望着卿荆,抬头看了一眼主位那两人,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主位上,薛露鹤夹走另一只鸡翅,送到林沫碗里,轻声说: “这个你喜欢吃,快吃。” 林沫还夹着一筷子莴笋往嘴里放,吃都吃不过来,百忙之中抽空对薛露鹤笑了一下: “谢谢。” 林沫看见上来了一道鹅肝,根本没几片,她赶紧抄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到薛露鹤碗里。 “你不是也喜欢这个,多吃点。” 这两个人互相夹菜,相视而笑,看上去仿佛营造出了只有两个人的结界,彼此眼里只有对方。 这让满桌人看着看着都开始酸了,汪灵更是酸到冒泡。 小圆和同事小声咬耳朵: “你还记得上次,也是薛总请客,林沫直接撂挑子走人了吗?那时候我以为她俩已经快在一起了,结果过了这么久都没在一起,好在今天看起来两人状态还不错。” 同事也笑着偷看那两人: “要说啊还是林沫比较有定力,薛露鹤这样一个绝世大美女,又那么有钱那么帅气酷炫,她要是来追我,分分钟就成了呀!林沫真的强,居然撑了好几个月……” 小圆嘿嘿一笑: “可能,薛总那样的人,就是喜欢找有挑战性的对象吧。不过林沫这种性格,和薛总那种确实很配呀,我都有点磕他们cp了。” 那位同事皱着眉头,小声嘀咕: “说起磕cp,薛总在网上不是有一个特别高调的追求者吗,也是个女明星,叫什么名字来着……之前就一直隔空喊话,在各种采访上都说自己喜欢薛总,天天在微博上跟薛总告白,可高调了。那女明星叫……哦我想起来了,黄露茵!” 小圆拿出手机搜了搜,果然在微博上搜出来了黄露茵,看着看着就皱起眉头。 “这个人感觉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啊……你看她天天发的都是什么,明明跟薛总没一点回应,她还发什么‘想起你,心脏就开始鼓胀,期待再次见面的日子……@薛露鹤’,好肉麻,就是蹭热度吧?” 朋友却摇了摇头: “不是这么简单,黄露茵两年前跟薛露鹤合作过一个电影,两人在电影里就扮演的是一对情人,好像从那时起黄露茵就没走出来,一直把薛露鹤当自己爱人。还挺多人吃这种的,痴情人设给她吸了不少粉丝,也有人磕这两人的cp,叫什么双露组合。” 小圆啧啧两声: “这可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千万不能让林沫看见,别让她吃醋了。” 一顿饭吃的大家宾主尽欢,其他人分批离开以后,就剩下林沫和薛露鹤、卢若若、徐璐几个人。 卿荆是最后走的,汪灵像条小狗似的跟在她身后,搞得他想跟林沫说句话都没法说,只能温柔地笑一笑: “最近太忙了,你要是累了就跟我说,给你批假期。” 林沫点点头答应了: “没事的,我会坚持干活的。” 卿荆隐隐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薛露鹤,伸手拉拉林沫的衣袖,对林沫低声道: “可别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事业啊。” “怎么可能哦,我才不是这种人。” 林沫正说着,感觉身后有两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回头一看,她啼笑皆非。 左边一个汪灵,右边一个薛露鹤,两人都眯着眼睛狠狠瞪着这边,模样迥异的脸,却表达出了同一个意思:赶紧给我放手! 林沫把自己手抽出来,对卿荆挥了挥,转身走到卢若若身旁,用手扶住薛露鹤的轮椅。 薛露鹤眼皮上翻,充满得意,冲卿荆扔了个白眼过去。 然而马上,汪灵像一头小野兽一样冲了出来,瞪着林沫,语气低沉的警告: “离我老师远点。姓薛的,管好你的人!” 薛露鹤眉头一皱,勃然大怒,一只手疾如闪电,猛的抓住了汪灵的手腕,用大力气一拧! 汪灵“嗷”的一声尖叫,明显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抗。 薛露鹤拧着人胳膊,把人拉到自己面前,低头看着她,语调暗含威胁: “是你的人应该离我老婆远点,你要是管不好,就让我来管,还轮不到你来警告我老婆!” 汪灵咬牙切齿,眼里喷着怒火,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身体也半天挣脱不出,落了下风。 最后还是林沫劝了劝薛露鹤: “好了好了,她还是小孩呢,跟小孩计较什么。” 薛露鹤这才冷哼一声,放开手,径直按动轮椅离开。 林沫跟在后面,略有同情的看了一眼汪灵,耸了耸肩,和卢若若有说有笑的走了。 剩下捏着剧痛的手腕,满脸扭曲的汪灵,她转头去看卿荆,却发现卿荆早就离开了,连个影子都没剩下。 空荡荡的酒店门口,只有汪灵一个人茫然又痛苦。 外面毕竟很冷,徐璐安排大家一起上了薛露鹤的劳斯莱斯,薛露鹤和林沫坐在后排,她和卢若若在前排,众人一块回小区。 林沫坐在薛露鹤身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薛露鹤受伤的臀部位置,低声问: “你现在伤势怎么样?恢复的如何了?” 薛露鹤转过脸来,再没有面对汪灵时的暴怒和狠辣,只有满面温柔。 她顺着林沫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处,温柔微笑道: “没关系的,上次去检查医生说恢复很好,应该还有两个月就可以尝试下地了。” 林沫松了口气,心里不知什么感觉,喃喃道: “还有两个月啊……” 卢若若在前面扭过头来: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啊,薛总这才受伤一个月不到吧,沫沫你得耐心点,别心急啊。” 林沫下意识反驳:“谁心急了,我才没心急呢!我就是……就是害怕她因为我留下什么后遗症……” 薛露鹤伸手抓住林沫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你放心,没有后遗症,我很好。” 林沫转脸望着薛露鹤那双幽深如深海的眼睛,感觉自己要被淹没在那片海中了,那样的温柔和宠溺,如有实质般包裹着她,让她觉得很安心。 “可是你身体还有那么多问题,以后一定要好好养着,不能乱来了知道吗?公司的事情都可以推后,最要紧的是你的身体,还有吃饭啊日常锻炼之类的都要做好,可以让别人盯着你……” 林沫不知为何就开始苦口婆心起来,自己手背被薛露鹤用温热的手抓住,她觉得有点紧张,忍不住话就多了。 薛露鹤却听得很认真,脸色严肃,像是在听公司里最重要的报告,连一个字都不愿错过。 她的眼神如此虔诚,反而盯的林沫忘词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停住了。 声音渐渐归于虚无,一切安静又温和,就像冬日偶然冒出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人身上。 林沫看着薛露鹤的脸,攻众号百合推书姬心里似乎有很多想法,就好像什么都没想。 她只是单纯的欣赏着,赞叹着这样的美貌,还有这美貌中像光点一样透露出来的,那种让人舒适又美好的气场。 真的很神奇,如果是半年之前,林沫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如此评价薛露鹤,也无法想象自己如今竟会舍不得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一切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的变了,林沫发觉自己对薛露鹤的心情,也已经变了。 现在她已经很少会想起,别墅里自己对薛露鹤的惧怕、嫌恶了,反而会有点好奇的想,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 薛露鹤也静静的看着林沫,手心里非常珍惜的,保护着林沫的手,柔软温热,摸起来非常舒服。 她觉得自己可以握着这只手,到天荒地老。 两个人明明只是互相看着,却散发出令人羡慕的气场,前排的卢若若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立刻皱起了脸,和徐璐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看来是好事将近啊。 徐璐手法平稳的开着车,车子在冬日的大街上飞驰而过。 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候了,北方本来就黑的早,路边已经亮起路灯,行人们隐隐绰绰,看起来并不清晰。 忽然间,有微弱的猫叫声传来,林沫和薛露鹤同时往车窗外看去,两人都听到了。 薛露鹤偏头和林沫对视一眼,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立刻沉声道: “停车。” 徐璐依言停车,卢若若和林沫一块下车,到路边灌木丛里左右翻着。 卢若若先翻到了什么,惊喜的叫出声来: “快看是一个纸箱!里面有一只小猫咪!” 林沫走过去用手机电筒一照,果然看到一只大概不足月的小猫咪,只有人的半个手掌那么大,身上白毛稀稀拉拉的,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着她。 林沫一下子就被击中了,抱着纸箱回了汽车,给薛露鹤看: “你看你看,它好可怜啊,我要养它!” 薛露鹤认真看了两眼,点了点头,吩咐: “找一家宠物医院。” 林沫捧着纸箱,伸手去摸小动物瑟瑟发抖的身体,心里甜甜的。 总觉得,如果和薛露鹤一起养一只宠物……会是很美好的事情。 第54章 徐璐很快找到一家很大的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里干净又温暖,一名帅气的男医生从林沫怀里把小猫咪抱走,放在台子上检查了一会儿,面色十分严肃: “这只猫咪太小,还有遗传病,很有可能救不活,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沫一听脸色就不太好了,倒是薛露鹤微微点了点头: “先查一查吧。” 做完各项检查,医生拿着检查单出来,给林沫看: “很不幸,它得了猫瘟,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年纪又太小,身体很弱,可能扛不过这个星期……你们是刚捡到它吗?很可能它的上一任主人,就是发现有了这个病才扔了它,让它自生自灭去的。” 林沫满脸沉默,薛露鹤担心的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 “别难过……你要是喜欢,我去找全世界最好的兽医帮它看病,总归有办法的。” 林沫看着台子上瑟瑟发抖、毛发稀疏的小白猫,沉默半晌,用干净的毛巾把它包起来,抱在怀里说: “我先带它回去吧。” 小白猫可怜巴巴的,被包到毛巾里以后,就往毛巾里面钻,身上还一直在抖,把整个脑袋都塞进毛巾不出来了。 众人回到车里,一路开回家,跟着上来,都到林沫家门口停下。 徐璐去了楼下薛露鹤的房间,薛露鹤自己则和卢若若一起,来到林沫家里。 薛露鹤这还是第一次进林沫的家,她尽量压低轮椅转动的声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跟在两人后面慢慢走着。 林沫先找了个箱子把小猫放进去,又忙碌着给小猫找饭碗水碗,卢若若蹲在旁边观察小猫的状态,看了看忧心忡忡地抬起头来: “它看起来真的太弱了,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啊……你真的要养它吗?” 薛露鹤想说话,张了张口却又没说出口,看向刚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小碗的林沫。 林沫默默的把小碗放下,把从医院买来的羊奶倒进去,放在小猫的纸箱子里,蹲着看了会小猫咪。 小猫咪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吃不喝,也抬头看着林沫。 旁边的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看了一会儿,林沫起身,招呼旁边两人: “过来坐吧。” 卢若若坐到沙发上,薛露鹤也把轮椅挪到茶几旁边。林沫很快去厨房翻来了杯子,倒了几杯热茶。 “没有咖啡机,薛总你只能自己忍耐一下了。” 林沫端起热茶捧着喝了一口,眯着眼睛感受回味。 薛露鹤也学着她的动作,捧起热茶喝了一口,笑了: “好喝。” 卢若若啧啧称奇: “啧,薛总啊薛总,你现在真的大变样了,以前挺厉害一人,现在怎么变成妻管严了?” 薛露鹤淡淡一笑,并无不悦: “因为我老婆特别好啊。” 卢若若抬手捂住眼睛,“噫”的发出声来,伸手推了推林沫: “哎呀你们两个现在也太甜了!之前的婚礼应该补上吧?伴娘留给我啊!” 林沫满面飞红,有些不知所措,低下头去轻声说: “谁要办婚礼呀……我才不呢。” 她一边说一边偷眼看了看薛露鹤,正好接收到对方专注的眼神,仿佛被吸了进去,一看过去就难以再挪开视线。 卢若若又坐了会儿就起身走了,她住在附近酒店,回去也很快。 薛露鹤按动轮椅,走到小奶猫的箱子跟前去看,发现小奶猫蜷成一团睡着了,水和奶都一点没动。 薛露鹤回身看向林沫: “要不把它放到我房子里,你想看的时候就下来看看?” 林沫摇了摇头,眼神里有种复杂的东西: “不用了,你是怕我看着它死,会难过吧,但是养育一个生命就是这样啊,我不可能只享受它带给我的快乐,而不去承担它给我的责任啊。以前我妈妈教过我,享受权利,履行义务,一体两面,缺一不可。” 薛露鹤听完这段话,默默的盯着林沫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有些出神。 林沫被她看的有点紧张,忍不住问: “怎么了,是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薛露鹤摇了摇头,眸光深沉: “你说的很对,只不过我想起了……我自己做错的很多地方。” 林沫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太明白薛露鹤在说什么,于是问: “你在说什么?你以前做错了什么?” 薛露鹤叹息一声,修长的手指抓紧了轮椅边缘,低声道: “以前我把你当做玩物的时候,我的心态有很大问题。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享受了你带给我的活跃、生命和快乐,却不愿意承担和你成为恋人的责任。我之前只觉得我是个混蛋,但刚才那一刻……” 薛露鹤闭上了嘴,有些难以启齿,神色间有着难堪和逃避。 但她只是手指按了个键,让轮椅一百八十度转了过去,背对着林沫。 林沫一脸茫然,看着薛露鹤坐在轮椅里的背影,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只听见充满沧桑情感的磁性嗓音,在屋内缓缓流淌: “刚才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以前的我根本就是个懦夫。” 林沫“啊”了一声,感觉自己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薛露鹤居然说自己是个懦夫?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被抢走公司的席深、被怼成了二哈的汪灵,还有许许多多被葬送在薛氏集团手里的小公司老板们,他们都不同意! 薛露鹤仿佛打开了宣泄的闸口,背对着林沫,又说出了最难以启齿的话,剩下的许多东西就连贯的流淌出来: “其实我就是个懦夫,我确实……从不敢放开自己的心灵去接纳别人,因为我害怕……我怕被人发现我的普通,所以我暴躁、能干、冷漠自私,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摆脱不了内心的懦弱。林沫,要不是有你出现,我可能一生都触碰不到我真实的内心,你知道吗,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真正的内心是……” 这些仿佛从心脏深处掏出的话语,薛露鹤越说越是激动,说到后来,语速已经很快了。 可是在最后一句时,她忽然卡住了,不再说话。 林沫探头看过去,见轮椅上坐着的纤瘦背影,仿佛正经历着灵魂的震颤,肩膀和脊背绷得很紧,一直在颤抖,无法克制的颤抖,都传递到了手指上。 林沫其实不太明白薛露鹤突然崩溃的点,她感觉自己好像充当了电视剧里,那些心理医生的角色,可是自己真的什么都不会啊! 这个时候应该干什么?总觉得要是再不干点什么,薛露鹤能现场哭出来,好吓人。 想想薛露鹤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画面,林沫有点心疼的同时,又有一些小兴奋。 薛露鹤肩膀还在颤抖,痛苦的低下头去,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能够摧毁她全部的意志。 “我真正的,内心……内心深处的需要……” 她压抑着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倾吐。 林沫光是看背影就知道她有多么难过。 想都没想的,林沫从后面走过去,把手放在薛露鹤的头发上,轻轻的抚摸、安慰。 手指在冰凉柔滑的发丝里,缓缓拂过时,林沫感觉心底里有某些地方,和这些发丝,正在一起震颤。 她忍不住轻叹一声: “如果心里难过,就不用说出来……” 薛露鹤却猛的摇头,按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绷出了发白的骨节形状,指甲狠狠扣住了木质扶手。 林沫心疼的伸手去掰她的手指: “哎呀,你这个手这样会痛的……” “是爱啊。” 薛露鹤浑身颤抖,说出了这几个字,之后脱力的靠在轮椅上,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林沫满头问号,心中呐喊:就这? 她有点想挠头,想了想就开口回应了: “嗯……我觉得每个人都需要爱吧,怎么会有人不需要的,人都是社会动物嘛。” “对……大家都需要爱,可是我以为,我不需要。其实我比谁都更需要爱,我需要被爱,这也是我进娱乐圈的理由,我想要被许多许多粉丝和观众爱着……我也需要爱人,但以前我太懦弱了不敢去爱人,直到半年前。” 薛露鹤语速飞快的说完这句话,忽然按动了轮椅,转过身来。 她仰着脸,脸颊都是激动的红晕,眼睛明亮到宛如火山岩浆,充斥着激情和渴求,死死盯着林沫的眼睛。 林沫差点被这副样子吓到,这样完全不像是薛露鹤本人啊! 薛露鹤怎么可能如此激动,又如此亢奋,好像突然找到了珍宝的巨龙,还隐隐散发着危险的气场! “林沫,我爱你。” 空气瞬间凝固,整个世界失去了声音,也失去了颜色,天空倒转,星河奔涌,携着滚滚热流,尽数涌进林沫的耳朵。 林沫从耳朵开始,直到心脏,突突的震颤着,耳膜鼓胀,整个脑袋都充血了。 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她浑身都像被岩浆燎过,烫的她差点跳起来。 一定是地暖开的太烫,南方人不适应……改天要跟房东说一下,调一下地暖温度……还有小猫也得弄一个猫窝,得有一个注射器给它喂药……刚刚面前这个女人说了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说在做梦啊…… 啊,她嘴唇怎么又动了起来?她在说什么,耳膜好胀,根本听不清啊。 林沫舔了舔嘴唇,觉得口干舌燥,半晌才问出一句: “你……说……什么?” 问话的同时,林沫忍不住抬起手指,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同时猛地一阵懊恼。 干嘛要做掏耳朵这么不优雅的动作啊!如此严肃的时刻!自己真的是脑子生锈! 然而薛露鹤只是满面绯红,像全世界最美丽的一朵红玫瑰,盛放在林沫眼前,眼睛里只有林沫的面容。 她静静等着林沫掏完耳朵,又认真地、语速适中、音量适中地,说了一遍: “林沫,我爱你。” 呼……心脏爆炸。 第55章 林沫觉的气氛突然十分紧张,紧张到她手都不知该怎么放。 刚刚按在薛露鹤头上的手,这会儿悬在半空中微微颤抖,弱小可怜又无助。 “啊。” 过了好半天,林沫终于发出了一个音节,然后把手收回去,握着手揉了揉。 她视线飘忽不定,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直视薛露鹤的眼睛。 薛露鹤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烫了,仿佛火山正在爆发,烧的周围空气都灼热起来。 林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这辈子也没面对过如此直接的表白,自己心里已经惊涛骇浪,混乱不堪,根本没法给出回应。 她正打算破罐破摔,回一句“谢谢”,就听见薛露鹤缓缓的深呼吸,接着说: “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要求你的回应,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东西了。” 林沫又是“啊”的一声,愣愣的站着。 时间已经挺晚,屋外忽然滚过一声沉闷的雷声。 这种冬日的闷雷,林沫甚少听到,这样一听见她还以为又回到了夏天。 夏天……她刚刚穿越过来,从死亡线上挣扎而起,极度惶恐不安,又遇见了正值最暴躁时期的薛露鹤。 那个时候的林沫,根本没心思去在意薛露鹤,只想赶快逃离这一切,获得平静,休养生息。 可是现在,经过这么多事情,林沫发现自己的心态已经变了。 她已经在这个世界立足了,拥有了工作生活和朋友,那么接下来,她确实也可以尝试着……去拥有一个恋人。 生活就是这样,从一颗挣扎着破土而出的种子开始,渐渐延伸扩展,伸出枝叶,长出主干,最终成长为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 人的心灵也是类似的,在跌宕起伏的刺激,和安稳平和的日常中,不断摇摆着,总想找一个平衡点。 林沫现在就是过了挺长时间的平静生活,渐渐开始有余力去关心接下来的发展了。 “嗯……但是我……” 林沫踌躇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双手握成拳头,脑袋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脚尖,说出一字一句的话。 可她刚说了三个字,薛露鹤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 手机就在薛露鹤的轮椅侧面,薛露鹤眉头微皱拿出手机,看也不看就直接按掉了,抬头看着林沫,表情非常认真: “继续。” 林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感觉自己刚刚鼓好了勇气,这会儿又泄掉不少。 “那个……就……我是想说……” 她犹犹豫豫的,感觉自己说话像挤牙膏一样,说的并不好听,于是越说越沮丧。 薛露鹤手机铃声突然又响了,单调重复的铃声很突兀的打破了粘稠的空气。 薛露鹤头都没低,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然而,微妙的气氛已经被打破,林沫勇气也跑没了。 她目光惆怅的看着薛露鹤: “好了,我不想说了。” 薛露鹤翻了个优雅美丽的白眼,声音里带着沉沉的怒气: “回去就把刚打电话的人开除。” 林沫抿了抿嘴,从桌上端起水杯,大口喝掉已经凉了的茶水: “其实不怪你的手机铃声,本来就是我还没想好。” 薛露鹤点了点头,神色间难免有些沮丧: “嗯,我知道。” 林沫自己也挺沮丧的: “你刚才承认自己需要爱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挣扎?我之前还体会不到,刚才就体会到了。” 薛露鹤默默的点了点头,自己也端起水杯,放到唇边,却被一只好看又圆润的手阻止了。 林沫不由分说的从她手里拿过水杯,放在桌上: “好了,这水都凉了,本来你就是病号,不许喝冰茶水。对了你是不是还来大姨妈了,我去帮你重新做点热巧克力吧!” 林沫说完也并没有征求薛露鹤的意见,端着杯子逃也似的去了厨房,把厨房玻璃门关上,她背过身去站在灶台边,悄悄伸出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心脏。 扑通,扑通。 心跳很快,也很激烈,好像刚刚去哪里跑了百米冲刺。 林沫按住心脏,深呼吸了好半天,才把那份激动压制了下去,手指有些颤抖的熬着巧克力。 薛露鹤在门外轮椅上,透过玻璃门看着林沫的半个背影,眼神看上去显得悠远又深沉。 林沫刚刚没有直接拒绝自己,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毕竟上次还是强吻后的决裂。 薛露鹤觉得自己真的是,把所有弱点和缺陷还有渴望,全都袒露给了林沫,毫无保留。 就像一个一直穿着厚厚大衣的人,敞开衣襟脱下一层层束缚,完全展现出来,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而薛露鹤潜意识里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林沫没有像她恐惧的那样,抓住这些弱点嘲笑或者轻视自己,也没有像薛露鹤父母那样,强迫她压抑无视自己的渴求。 这样就好,不需要太多反应,甚至这份爱都不必回应。 这样就已经让薛露鹤从中获得了力量。 林沫端着一杯色泽棕褐、浓稠飘香的巧克力饮品出来。 带把手的马克杯直接被塞进薛露鹤手里,林沫笑眯眯的吐出一口气: “快尝尝,女孩子那几天就是要喝点热的甜的。” 薛露鹤心想自己大概是经期敏感,不然为什么只是捧着一杯热巧克力,她都有点鼻梁酸涩想要落泪的冲动呢? 她低头轻轻抿了一口,柔滑醇厚的液体顺着食道滑入胃里,整个人马上从内而外的暖和起来。 “好喝。” 薛露鹤抬头说了一句,又低头继续去喝。她喝得非常仔细,一口一口的抿,十分珍惜的样子。 林沫看着觉得不忍心: “要还想喝我还有呢,我再去做,你尽管喝呀!” 薛露鹤双手捧着杯子,小巧的脸几乎完全被杯子里冒出的热气掩盖了,看不清她的眼神,只能看到她认真的动作。 林沫忍不住抬头望下了她天鹅一样的颈部曲线,心里暗暗羡慕。哪个女孩子不想拥有这样的曲线呢?哪个女孩子不想成为薛露鹤呢? 或者说,成不了薛露鹤,却能拥有薛露鹤的爱,也……充满诱惑力呢…… 林沫转过头去,跑去检查小猫咪的情况,很快惊喜的喊出声: “你快看!它是不是吃了一点奶?好像比之前下去了一点!” 薛露鹤把杯子放在桌上,自己按动轮椅驶过去,看了看也扬起微笑: “你看小猫现在不抖了,还在角落里睡,应该是觉得挺安全。” 林沫脸上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真可爱呀小猫咪~看着像只小老鼠似的,等毛长上来应该会好吧……” 说到这里,想起小猫的病,林沫语气又低沉下去。 薛露鹤默默陪在旁边不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蹲着的林沫肩膀。 半小时后,已经凌晨十一点,薛露鹤喝完了那杯热饮,主动告辞。 林沫把她送到电梯口,看着她进到电梯里还不放心,犹豫了一下,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一脚踏了进去。 “我怕你不会开门,送你到家我再上去,一样的,外面又不冷!” 林沫笑嘻嘻的,说的云淡风轻。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的忐忑:这样跟着下楼算不算羊入虎口啊? 不过她又想起自己那天晚上喝醉,和薛露鹤睡在一张床的事了,虽然事后她已经弄清楚,那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但那种难堪却刺激的感觉,还是留在了她心中,就怕这次自己再把持不住…… 把一个残疾人推倒,还要浴血奋战,实在是太不道德,却也太诱人了! 林沫想着自己都有点兴奋,电梯门开了都没意识到,还是薛露鹤开着轮椅从电梯里出去,回头瞅了一眼: “行了,就到这儿吧,我开门没问题的,是指纹锁。” 林沫不知为何冒出一句: “你好冷漠哦,都不请我进去……” 薛露鹤先是一愣,随后啼笑皆非: “我刚刚在你家待了一晚上呢,我们这样送来送去,是想睡一张床吗?当然,我没有意见,我家床也够大。” 林沫马上按了关门键。 论起脸皮厚度,还是薛露鹤比较厉害,林沫只能甘拜下风! * 在林沫每天的悉心照顾、高级宠物医师的药物治疗下,那只小白猫居然渐渐的壮了一点,能吃能喝了。 一周过去,小白猫不但没死,还长大了一点点。 卢若若的瓜也吃完了,在当地购物商场买了点东西,就急着去机场免税店扫货,没几天就走了。 后来这几天都是林沫和薛露鹤一起照顾小猫,林沫每天亲力亲为,给小猫把屎把尿,用沾水的棉签去擦小猫的屁股帮助排便,给小猫调配宠物医生开的药物去喂,喂不进去的药,还要用没有针的注射器给小猫咪注射进去。 薛露鹤也没闲着,虽然她只有半个身体能用,但现代化的高级智能轮椅非常灵活,递个东西啊冲个奶粉啊,都毫无问题,她还能在旁边观察小猫的状态,提醒林沫力度小一些或快一点。 这天晚上两人又是日常忙乱,小猫在猫窝里拉了,林沫把猫窝拿出去扔掉,拿湿纸巾擦掉小猫身上的污渍,又张罗着找毛茸茸的毯子给小猫裹住。 薛露鹤就满屋转着去找毯子、拿纸巾、丢垃圾,眼力见不是特别好,却也足够林沫用了。 处理完这一切,把小白猫放在毯子里,轻轻摸着猫咪后背,眼看猫咪舒服的闭上眼睛睡了,林沫这才无声的撤离这一块区域。 “哎哟我的妈呀,照顾这家伙,怎么就跟照顾娃似的?我感觉我怎么好像生了个孩子,每天上班下班的牵挂着它,回家来还要给它擦屁股哄睡,啧啧啧,我妈当年对我都没这么尽心。” 林沫去卫生间好好消毒洗手,一路吐槽。 薛露鹤跟在她身后,也要洗手,但卫生间比较狭窄,轮椅进不去,她只能尽量伸长胳膊,去碰洗手台上面的水龙头。 林沫看着觉得有点好笑,直接拉过抽拉式水龙头,又拿了一个脸盆放在地上,对着薛露鹤一本正经的: “手伸过来。” 薛露鹤眼睛弯弯的,把手伸过去,双手掌心向上,在空中摆的很平。 林沫很自然的把水龙头里流出的热水,浇在薛露鹤双手掌心里。 水珠飞溅,随后全都落进地上的面盆,看着薛露鹤双手都湿了,林沫把水龙头一关,拿过洗手液给薛露鹤手上挤了点。 薛露鹤就很顺畅的洗手,认认真真把手指的每个角落都涂了一遍,然后伸着满是泡沫的修长双手,笑盈盈的看着林沫。 林沫嘴里咕哝: “真是的,洗个手还要别人帮忙……” 但她手底下动作丝毫不含糊,继续拉过水龙头,给薛露鹤手心喷着温水,手心喷完又去喷手指缝隙,慢慢把泡沫给冲掉。 最后,林沫拿了擦脸纸巾,放到薛露鹤手心里,随便抓着擦了两下,就丢开了: “你自己擦干净!” 林沫跑了。 薛露鹤慢条斯理把手擦干,端起面盆倒掉里面的水,开着轮椅又回来客厅。 一路上,她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 如今每天晚上薛露鹤留在林沫家里几个小时,已经成了两人的惯例。 林沫在沙发上窝着看电视,薛露鹤就在旁边用平板处理工作,两人各自独立却又处在同一空间,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 林沫心里暗暗觉得,这几乎就像是同居了,她也有点考察对方的意思,看看自己和她同居,还会不会有之前在别墅里的ptsd,会不会感到害怕、紧张和恐慌。 但答案是,完全不会。 坐着轮椅的薛露鹤气场没那么强,很多时候甚至非常柔和,她处理工作时又特别专注,就像一个精美的摆件,一点也不影响。 林沫自己看电视,偶尔转头看一眼薛露鹤,总觉得赏心悦目。 就像在家里摆了一件设计师家具,太舒服了,忍不住就想看她,看了嘴角也会忍不住翘起。 “你说,如果白猫真的挺过来了,我是不是应该给他取个名字?” 林沫偷看薛露鹤工作,看着看着忽然问。 “是的,你想取什么名字?” 薛露鹤立马从工作中抬头,笑容温柔,眼角那颗浅淡的痣非常好看。 “我想叫他……夏雪。” 林沫嘴角带着浅笑,故意做出漫不经心的表情。 “为什么?” “因为他是在雪天被捡到的呀。” 更深沉的原因,林沫没有说出来,她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着。 还因为,我们两个是从夏天认识,直到雪天,一起捡到它的呀。 第56章 一起养猫这件事,被两人做出了仪式感。 薛露鹤请非常著名的兽医帮忙来看,平时林沫不在家时,还有专业护士来照顾夏雪,给它定制食物,保证它恢复良好。 林沫回家之后,薛露鹤也上来一起和她照顾夏雪,仿佛两个忙忙碌碌的妈妈。 时间长了,夏雪的猫瘟奇迹般的好了,身上其他一些毛病也渐渐消失,整只猫开始进入生长期,身体和四肢都变得强壮不少,也长出一层细密的白毛。 它浑身洁白,没有一丝杂毛,眼珠是黑色的,灵动又天真,养好了再看时,竟然颜值惊人。 据说是混了一些波斯猫血统,它毛发特别柔软,摸上去非常舒服。 它非常信赖林沫,还喜欢钻到林沫大腿上享受抚摸。 林沫晚上的时光,就在夏雪和薛露鹤的陪伴之中,舒服的飞快而过。 很快,一个多月时间过去,薛露鹤不再用轮椅,靠自己双腿就能走路了,虽然只能走一小段,但也每天都在进步着。 林沫每天都认真琢磨着做点什么好菜,给薛露鹤补补营养,但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做,隔几天才能做一顿饭出来。 两个人并排坐着一起吃饭,薛露鹤总是不停给林沫夹菜,林沫也总是不停回应,到最后两人碗里的菜堆得满满的,都是对方夹过去的。 看着菜量差不多了,两人就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笑,正式开始吃饭。 林沫最近工作很忙,每天都有写策划、跑活动、做复盘之类的事情,经常加班到晚上八九点。 这天晚上也是,她加班到了九点,和卿荆讨论完活动方案,出来一看外面已经没什么车了。 冬夜的街灯昏黄,光线也很暗,像一团萤火落在星空里,街道上空无一人,十分寂寥。 卿荆和林沫,还有几个同事一起走出来,刚刚到店门口,忽然有人惊叫一声: “啊这是谁?谁在那?” 墙角处的人缓缓走出来,影子打在墙上,修长纤瘦又高挑。 林沫心里有点乱跳,走路这么慢不会是…… 然而,最后露出来的是汪灵的脸。 汪灵一直对林沫有敌意,此刻也是一样,先看了一眼卿荆,随后立马看向林沫,十分警戒的样子。 卿荆无奈的长叹一声,对其他人挥挥手: “你们先走吧,我……” “好的没问题!” “你处理你的,明天见啊!” “我们这就打个车走了。哎林沫,你一起不?”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林沫感受着这感觉,心里不知为何有点空落落的。 她跟同事一起拼单打了车,大家站在门口瑟瑟发抖,而卿荆坐进汪灵的宝马,扬长而去,引得大家露出羡慕的眼神。 “唉其实说到底,汪灵对咱们老板娘可真够好的,你看这早出晚归的接送,都这么晚了还在等,太贴心了。” “就是啊,要是我对象也对我这么上心就好了,可惜他只会玩游戏。” “所以说有时候男人确实比不上女人,我也想找个女生试试……” 同志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小圆也在其中,听着这些话,又看向林沫,见她神色暗淡,忍不住戳了戳她的羽绒服: “你是不是在想薛总啊?” 林沫如梦初醒,回去看向小圆,忍不住瘪了下嘴角: “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好几个同事尖叫: “那是车来了吗?啊啊啊啊好像不是,是辆豪车!” “等一下这不是薛总的劳斯莱斯吗?” “哎哟,薛总怎么这么晚过来,她腿还没好呢!” 小圆露出了然的神情,和其他同事一起,意味深长的看向林沫。 劳斯莱斯一个摆尾停在门口,车门升上去,薛露鹤那张绝美又轮廓分明的脸,径直看向林沫。 然后,她极其自然的嘴角上扬,露出甜蜜的笑容。 她穿着银色短款羽绒服,修长双腿包裹在长裤里,又长又直,一脚踏出车外。 林沫下意识张口喊: “你小心点,你的伤!” 薛露鹤嘴角笑意更深,她脚上穿的是便于行动的高帮帆布鞋,细长的脚踝带着鞋子,稳稳踩在地上,一点吃力的样子都没有。 下一步也很轻松,薛露鹤一步一步缓慢走着,看似走了很久,实际上却也只有一分钟,来到林沫面前站定。 她还有些骄傲,捧起手里的小袋子: “给你带的热牛奶,走吧,上车喝。” 周围同事全部露出羡慕的眼神,好几个人忍不住碎碎念: “好宠啊……林沫这也太幸福了吧!” “热牛奶我也想喝,可惜没人送我,害!” “就好甜啊甜死了……” 林沫接过薛露鹤递来的牛奶,温温热热,是正好入口的程度。 她捧着牛奶回过头去,和其他人简单告别,又看见小圆冲自己眨眼睛,有一点点害羞。 小圆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林沫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一脸疑问。 小圆又竖起两只手的大拇指,彼此连接不停晃动,脸上表情揶揄。 这下林沫算是才看懂,小圆这个意思就是让自己抓紧机会和薛露鹤……上床! 她脸颊腾的就红了,又不好意思表示自己看懂,只好转过身去,快步往车里闷头就走。 薛露鹤在她后面缓缓走着,姿态每一步都优雅又庄重,从背影看完全没问题,仿佛完全康复一样。 可如果从正面看,就会发现薛露鹤额头在往下滴汗,牙关紧紧咬着,表情很是吃力。 为了控制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形象,薛露鹤在骨折理疗期间很少见人,今天算是她下了轮椅之后,在林沫同事面前第一次亮相,她一定要足够好看。 那些可都是林沫的朋友同事啊! 薛露鹤心里这么想着,身上腿上更加用力,精准的控制着每一块肌肉,强力让自己走出云淡风轻的架势。 可惜地上还有前两天下雪后没干的痕迹,薛露鹤没走两步,忽然脚下意外地滑倒,身体朝旁边歪去! “啊!” 林沫本来在前面走着,听见薛露鹤下意识的啊声,急忙回过头去,见状猛地往后一步,伸出双手一捞,把薛露鹤紧紧捞在了怀里! 昏黄的街灯之下,薛露鹤腰还顺着重力惯性往后弯曲,林沫双手合抱,身体前倾,两人的姿势宛如韩剧里的男女主角,浪漫至极。 不同的只是看上去更娇小的林沫,反而充当了男主的角色,可这样看起来更有反差萌! “哇——” 身后围观的同事们集体发出花痴的声音,好几个女孩捧着脸,露出陶醉的神情,仿佛看了一场韩剧片段。 林沫却无暇顾及同事们的反应,只一心去检查薛露鹤受伤的位置: “你怎么样?没折到哪里吧?” 薛露鹤眼神闪亮,在黑暗中仿佛不断荡漾的水波,情意缠绵,看着林沫的眼睛低声说: “我没事……” 林沫刚要松一口气,忽听她又来了一句: “就是心跳的太快。” 林沫焦急的又去碰薛露鹤心脏位置,巧的是薛露鹤本来受伤的就是臀部,林沫就一只手放在臀部,另一只手去触碰心脏…… 这个画面实在太美,好几个同事发出了“噫”声。 薛露鹤低声笑着,大提琴一样低沉的嗓音,带着令人迷醉的魅惑,缭绕在林沫耳边: “你好像,让他们误会了哦。” 林沫放在薛露鹤胸口上的手,动作猛的一滞。 然后,她赶紧把放胸口上的手拿下来,另一只手也从臀部往上移,手忙脚乱的把薛露鹤扶起来,站在地上站好。 “你……你还能走吗?” “没问题。” 薛露鹤右手自然的绕过林沫肩膀,把林沫当成自己的拐杖,扶着人往车里走。 林沫一路小心翼翼,把人扶进车里,自己也坐进去,司机开车很快扬长而去。 留在原地的小圆等人,带着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互相看了几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个共识: “这两个人绝对已经在一起了!该做的事都做过了,不然不会这么熟练!” * 自从那天薛露鹤来接自己,却差点滑倒以后,林沫就义正言辞的命令薛露鹤,以后不能来接自己下班,更不能送自己上班! “如果不放心就找专业司机来接送,反正你不要出现了,乖乖的去做理疗,吃好吃的补充营养,赶紧恢复!” 林沫鼓着脸颊,粉面含春,嘴唇撅起来,说这些话的表情严肃又可爱,看得薛露鹤简直想去捏一捏她的脸蛋。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你担心的。” 薛露鹤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一点也不正经,还伸手去碰林沫的脸蛋。 手指触碰上细腻的皮肤表面,薛露鹤忍不住轻叹,这感觉实在是比最好的绸缎还要舒服,还要柔滑啊…… “谁担心你了,真的是……你这伤是为了救我而得的,我现在不对你好点,怕你以后赖上我!” 林沫死鸭子嘴硬,却又忍不住把自己的脸蛋往对方手里送了一点,被人捏脸的感觉居然出乎意料的好。 “那你恐怕……是注定要被赖上了。” 薛露鹤说着,大拇指刮了一下林沫的鼻尖,轻笑起来。 赖上你,一辈子,早就已经决定了。 第57章 薛露鹤的车停在小区车库里,而车内,林沫已经睡着了,就靠在薛露鹤肩膀上。 车子一停,林沫就睁开眼睛,还有点迷糊,晕头转向的想去开车门,却一不小心打开了车窗。 薛露鹤轻笑一声,自己从林沫前面的空隙里,探身过去帮忙打开了车门。 她柔软的身体,轻轻贴在林沫腰间,某些绵软的物体蹭到了林沫上半身,令人沉迷的冷香气息,和冰凉顺滑的长发,仿佛充斥了整个空间。 林沫刚刚睡醒,整个人浑浑沌沌,潜意识里只觉得,面前之人让她熟悉,让她心跳,想逃离又想靠近。 薛露鹤缓缓坐回去,没有打开自己那一边的车门,笑眯眯看着林沫: “怎么不下车?” 林沫贪恋着车里的暖气,还有被暖气烘的温热的,独属于薛露鹤的体香,抬起一只手抓住薛露鹤衣袖: “去我家吗。” 薛露鹤点点头: “只要你不讨厌,我也想去看小雪。” 林沫嘴角就翘了起来,脑袋故意往旁边一偏,自己边下车边说: “都是因为小雪,要不我早把你赶出去了,怎么天天都往我家跑,你又不是没有房子住,人家房东也不知道我房子被当成旅馆……” 司机已经从车子后备箱里拿出了折叠轮椅,放在车门前面,薛露鹤自己下车,坐进轮椅里。 她还没自己按按钮,就被林沫给推走了。 林沫今天仿佛有点兴奋,推着薛露鹤的轮椅,推出了超市购物车的氛围,甚至小步跑着,兴高采烈的哼着歌,把人送进电梯里。 “今天心情这么好,遇到什么好事了?” 薛露鹤在电梯里扬起脸问她。 “我加薪了!而且马上有假期了,年假哦!跟春节假期还可以连在一起哦!我老板真的特别好!” 林沫满面春风,嘴角咧的很可爱。 “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是大家都有?” 薛露鹤目光瞬间深沉起来,似乎对于林沫话中隐藏的情况十分介意。 “加薪我不太清楚,但是年假是人人都有的,大家只是分开休而已,不过我不是服务生不用排班,所以可以自己挑选休假时间~” 薛露鹤神色这才稍有缓和,笑着说了: “那你假期有什么安排?” 林沫眨了眨眼睛,藏好自己那点小心思,漫不经心的望着天花板: “嗯虽然说,假期的时间比较长,有十几天吧,但是呢,我这个人呢交际圈也比较窄,而且春节别人都走亲访友的,我也没什么亲人,估计就是暂时没有安排吧……” 薛露鹤嘴角扬起,忍住自己的笑意: “这么巧,我假期也没什么安排。” 林沫“嗯”了一声,眼神乱飘。 电梯门打开,林沫推着薛露鹤到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房门刚一打开,屋内就传出一声弱弱的“喵——”声。 夏雪的叫声细弱,直来直去,从来不会拐弯,林沫把薛露鹤推进门槛里时,白色小猫咪已经在脚底下转来转去了,还殷勤的用小脑袋去拱林沫的腿。 关门放包,在客厅沙发前放好薛露鹤,林沫立马蹲下来,把小猫咪抱在怀里一阵狂揉,撅着嘴不停的亲亲,小猫咪也伸出粉粉的小舌头,不停去舔林沫的脸蛋和手。 “哎呀哎呀……好痒啊哈哈哈,你看它,也太可爱了,它好爱我们呀!” 林沫手里捧着小猫咪过来,把小猫递到薛露鹤面前。 “它很爱你。” 薛露鹤伸手摸了摸夏雪的背,小猫乖乖地蜷成一团蹲在她腿上,任由她抚摸,已经长出来不少的毛非常细软,摸上去手感极好。 “也爱你的呀,你天天来看它,还会带医生什么过来,它现在是生病着呢,没有那么多精力,等它以后长好了肯定会同时欢迎我们两个的。” 林沫忍不住就开口解释,总觉得如果小猫咪不喜欢薛露鹤,那可能对她是个很大的打击。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薛露鹤坦承自己需要爱之后,林沫就总感觉这人比较缺爱,想要给她很多很多的爱。 友情啊,宠物情啊……之类的这些感情,林沫都很想让薛露鹤好好体验。 至于爱情嘛……林沫自己还没法确定自己的心意,于是暂缓,先搁置起来。 “没有关系,我感觉到它不讨厌我,这已经足够了。” 薛露鹤嘴角噙着浅笑,视线悠长。 雪白的小猫,乖顺卧在薛露鹤的大长腿上,画面很美,林沫看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美人与白猫的组合,怎样都很美啊,还有种莫名的岁月静好感。 林沫揉了揉眼睛,赶紧去厨房,想做点晚饭吃,一看去发现冰箱也没有什么食材。 “怎么办啊,我冰箱里没东西了……要不点个外卖吧,你要一起吃晚饭吗?” 林沫拿这个苹果出来边啃边问薛露鹤。 薛露鹤拿出手机直接给不知道谁拨了个电话,没过半小时,五星级酒店的大餐就摆上了林沫家餐桌。 林沫感叹不已: “有钱真好啊,连厨房做饭的速度都快了,太厉害了。” 薛露鹤呵呵一笑: “只是这个酒店离得近而已,而且我是无人机送的菜。” 林沫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就……感谢科技的进步?” 薛露鹤举起一杯饮料: “感谢科技进步。” 林沫和她碰杯,美美的享受了一顿大餐。 饭后,时间都已经十点多了,林沫揉了揉肚子,顺口说: “我去洗个澡,你在外面陪小雪吧。” 薛露鹤还没走的时候,林沫一般不会去洗澡,但今天实在晚了,薛露鹤又还没尽兴的样子,她也不好赶人家走,只能自己去洗澡。 薛露鹤乖巧的点点头答应了,夏雪这会儿正昏昏欲睡,想要找温暖的地方,薛露鹤就把猫咪抱在怀里,一点点的顺着毛。 夏雪那双黑色的眼睛慢慢闭紧,林沫从卧室拿衣服出来,就看猫咪已经睡着了,薛露鹤一手抚摸着猫,一手拿着手机在看。 她嘴角勾了勾,去浴室里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蒸气很快弥漫了整个洗浴间,林沫在莲蓬头下洗的很舒服,忽然听见客厅外面似乎有电话铃声。 然后是薛露鹤说话的声音,听不太清。 林沫没在意,洗完澡就在镜子跟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还好,不胖不瘦,娇小可爱,该大的地方都是圆润饱满的,该瘦的地方也毫不含糊的瘦。 虽然说跟客厅里的那位不能比,但怎么说也算是一位美女了,保持的也不错。 据说南方人来到北方后都会变胖,林沫有意识的控制饮食,还好没有发胖,但明显脸颊圆润了一点。 她搓搓脸颊,心里想着,薛露鹤会不会喜欢自己有点肥的样子啊?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沫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要去想薛露鹤喜不喜欢呢?难道她不喜欢自己还要去减肥吗?干嘛要在意薛露鹤喜不喜欢自己啊! 林沫甩甩头发,用浴巾擦干自己,在卫生间穿上自己还有点小性感的深v睡衣,小心地走出来。 她生怕穿的太过性感,会被薛露鹤给……了,但出门一看,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薛露鹤还是坐在客厅里,手捧着手机在打字,很忙的样子,一点注意力都没分给林沫。 林沫慢慢走过去,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薛露鹤依旧埋头于手机,根本没发现她。 林沫悄悄的走去摸了摸猫窝里熟睡的夏雪,把猫都摸醒了,猫轻轻的“咪”了一声,也还是没有得到薛露鹤一点视线。 林沫咬着嘴唇,干脆直接走到薛露鹤面前去,用自己身体挡住头顶上的光,阴影挡住了薛露鹤的手机。 “嗯?你洗完了啊,那我先回去了。” 薛露鹤抬头看看林沫,语气毫无起伏,说完按动轮椅,转身就走。 “你站住!不是,给我停下!” 林沫跟在后面追薛露鹤的轮椅,觉得这简直不可理喻,为什么啊!应该是薛露鹤追自己才对啊? 薛露鹤轮椅直接走到了门口,回头看了眼林沫: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现在真的要回去了。” 林沫站在薛露鹤面前,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挤出一句: “……什么急事啊?” 薛露鹤说: “公司那边一个紧急项目出了问题,我必须飞回去处理,我的私人飞机今晚就起飞。” 林沫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一时间瞳孔放大,消化了好一会儿。 薛露鹤无奈的看着林沫: “没办法的事,等我回来好好补偿你。” 林沫点了点头,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嗓音: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完这话,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像个委屈小媳妇了,连忙又语气强硬的补上一句: “我就是怕你,怕你身体吃不消,然后,然后小雪的病还没好……” 她绞尽脑汁的找理由,却也没找到几个,只好消了音。 “我没问题,夏雪的情况那位医生都知道,他还会照常照顾夏雪。” 薛露鹤眸光深深,看着林沫的眼睛,声音放的很轻: “至于我回不回来,多久后才回来……那得看你。” 林沫眨了眨眼,明白了薛露鹤的意思。 她眼一闭,心一横,弯下腰去,主动给了薛露鹤一个拥抱。 她双手环抱住薛露鹤的腰,没敢用力,本来是想来个朋友的告白拥抱,让薛露鹤增加点回味。 可下一秒,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反而被薛露鹤一把拉下来,坐在了对方大腿上。 林沫为了保持平衡,双手环住薛露鹤的脖颈,仰着脸无措地看她。 刚刚出浴的小美人,浑身还冒着温热的水汽,头发湿漉漉的滴水,脸颊鲜嫩红润。 眼睛像两颗闪亮的星星。微微张开的唇瓣里,有一颗颗洁白的珍珠。 太吸引。 薛露鹤喉头滚动,闭上眼睛,低下头去。 最后一秒,她却猛然想起前事,停了下来。 林沫不喜欢自己突然强吻她…… 于是,薛露鹤只是用自己鼻尖,蹭了蹭林沫那只娇嫩可爱的鼻子。 “等我回来,很快。” 薛露鹤声音很轻,说得却很坚决。 第58章 屋外黑暗又静谧,北方的冬夜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世界都在沉眠。 而屋内温暖,刚洗完澡的水汽蒸腾,遮住了林沫的眼睛。 她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全身上下只有鼻尖处,有细细的气流,和温热细腻的皮肤接触感。 她看不见薛露鹤,却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温柔又珍重,划过自己脸庞,一寸一寸的,细细看着,仿佛要将自己轮廓的每处细节,完全刻入记忆深处。 随后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了林沫的眉心,让她浑身颤栗了一下,情不自禁抬眼望去。 那是薛露鹤白嫩修长的手指,正抵在自己额头,而相隔很近的距离,是薛露鹤那双幽深的眼。 “可不许忘了我哦。” 薛露鹤轻轻叹息,语调有种故作轻松的感觉,却掩盖不住心底深处的忐忑。 林沫下意识点了点头,非常坚定: “不会!” 薛露鹤眼睛微微睁大,随后欣慰的笑了: “那我就放心了。” 林沫站起身来,看着薛露鹤按动轮椅,转身离开,手指蠢蠢欲动,带动着身体都想跟过去。 她总觉得不应该让薛露鹤就这样走掉,接下去说不定会有很长时间没法见面,要是……出现意外怎么办? 应该要留下一些回忆。 “哎!” 林沫张口叫住了薛露鹤。 轮椅停下,薛露鹤手搭在门把手上,从轮椅上方回过头,眸中带着浓浓的难过,甚至有些痛苦。 “嗯?”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说了语气词,双方视线在空中纠结缠绕,不知有多少情绪藏在眼神里,彼此传递着。 林沫鼓了鼓脸颊,往前走过去,伸手抓住薛露鹤的胳膊,自己蹲下来,直视对方那双黝黑的眼睛: “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要忘了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闲下来就给我打个视频,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变瘦,不许变瘦知道吗?多吃点肉!” 薛露鹤点了点头,嘴角往下,看上去仿佛无可抑制的难过。 林沫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不知还要说什么,最后坚决说道: “我送你下楼。” 薛露鹤连声拒绝: “不用,徐璐和司机就在楼下,我自己可以……这么晚了你下去不方便。” 林沫却已经回房间开始穿衣服,没有给薛露鹤拒绝的时间,她飞速套好一件裙子,来到薛露鹤身后推着轮椅出去。 薛露鹤长叹一声: “哎……我会尽快回来的,你不要担心。” 林沫皱了皱鼻子,不自然的挤了挤眼睛,把鼻梁里冒出来的酸意狠狠逼回去: “谁担心你了!谁让你这么工作狂啊,生着病呢,大半夜还要去出差去工作,真是不要命。” 薛露鹤回过头来,冲林沫甜蜜的一笑: “有你这些话,哪怕我死了也值了。” 林沫连忙呸呸呸的朝空气吐了几下: “胡说什么呢!真的是,说话不要乱来!” 两人一路说话,下了电梯,徐璐已经在等着了,很快把薛露鹤接走,送上轿车。 薛露鹤坐在车内,伸出手去,朝着林沫挥了挥手,就把车窗关上了。 林沫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车子开始轰鸣,很快开了出去。 直到看不见车子背影,林沫才转身往回走,脚步重重的,满怀心事。 回到房间里,夏雪跑到林沫脚底下,左右缠了好几圈,发出一声充满疑惑的“喵呜?” “你也想知道她去哪儿了吧?” 林沫蹲下来摸着夏雪光滑的毛: “我也想知道……我也不想让她走,我还有很多话想告诉她呢。” 然而日子就这样惯性的过了下去,林沫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过着最简单的生活。 以前她也这样过日子,没觉得有任何不对,甚至还觉得轻松又自由,可现在,她总会偶尔觉得,有一点孤单。 薛露鹤应该是非常忙碌,连消息都很少发,但只要是林沫发过去的消息,她都会尽量回复,不会让林沫空等。 可有时候,薛露鹤会去参加各种会议,一去就是五六个小时,实在没空回复消息。 她没回消息的时候,林沫就心神不宁,一边工作一边看手机,工作效率都会大大降低,实在忍不住担心她。 这次薛露鹤先是回了薛氏总部,没呆几天又去国外,新加坡、越南、泰国这些地方,轮流飞过去,每天不是在参加会议,就是在参加会议的路上,省出来的一点空闲,全部用来和林沫回消息、视频了。 每次视频的时候,林沫都能看见薛露鹤眼底青黑的黑眼圈,还有非常浓重的疲态。 她越看越担心,却又没有办法,什么忙都帮不上,也不知道薛露鹤具体在做什么,连针对性的建议都没发给。 只能说些诸如“好好吃饭”“抓紧时间休息”“多注意身体”这种空话,这个感觉让林沫简直要抓狂了。 她才不愿意这么没用呢,她也想成为薛露鹤的左膀右臂,至少也是能给薛露鹤提供建议的……好朋友啊。 林沫开始关注各种财经新闻,浏览国内相关行业动态,每天工作期间摸鱼看各种新闻网站,学习相关知识。 薛露鹤的薛氏集团实在太大了,涉及范围包括零售业、房地产开发、商业投资、互联网等等,林沫光是弄清楚这次到底出了什么事,就用了九牛二虎之力。 原来这次紧急情况是,薛氏集团旗下推出的零食品牌被曝出严重质量问题,有消费者因此进了医院,还鼓动全网大肆传播,又被其他竞争对手利用,不断煽风点火,给薛氏整体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大大损害了品牌名誉。 这其中,薛露鹤本人的形象也成了给集团抹黑的存在,竞争对手使用她之前发怒的视频,全网疯传,同时让各大营销号和公众号主、博主们,集体发起倡议: #十问薛露鹤:你的道德底线在哪里?# 林沫看着那些问句,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问:薛露鹤你为何要在公共场所,发怒打人? 二问:薛露鹤你有没有对你伤害过的人,真诚说一句道歉? 三问:薛露鹤你对旗下品牌用质量换钱的事,真的不知情吗? 四问……” 桩桩件件,真假混杂,这些专门玩弄文字的人,写出的东西实在是极其有煽动力,连林沫看了都开始怀疑,薛露鹤是不是故意纵容了什么? 不过她回过神来一想,就发现这些人说的话里,基本没有足够真实的事实,全都是道听途说加上煽动情绪的语句。 可是大众就吃这个,转发量、评论量节节攀升,无数人开始唾弃薛氏,自发开始抵制薛氏的产品,还有人抵制起了薛露鹤本人的电影作品。 打开各种影评网站,林沫眉头皱的很紧,越看越是生气。 “我呸!抵制黑心商人薛露鹤!她连零食都造假,这影后头衔怕不是也是假的,反正娱乐圈可以买奖谁都知道!” “就是啊,以后再也不看薛露鹤相关的电影、电视,再也不买薛露鹤代言的广告产品,再也不看有薛露鹤参与的综艺,请大家转发起来,一起抵制,让我们的世界变得更清新,远离暴力黑心人渣!” “薛露鹤你他妈赚了钱,丢了良心!你对得起你演过的那些经典角色吗,你对得起那么多爱着你的粉丝吗!免鉴定,前薛粉,现已粉转黑,大力回踩中!” “有的人有点粉丝就飘了,觉得自己能统治地球了是吗,呵呵,反正消费者会用脚投票。” 林沫越看越气,越是着急,但又不敢跟薛露鹤讨论这些相关内容,每次视频时还是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尽力舒缓着薛露鹤的情绪。 薛露鹤本人看上去倒是也还可以,除了黑眼圈、极速销售的脸颊之外,她神情总是很自然,看林沫的眼神也依然温柔。 “薛露鹤……你现在真的没事吗,我好担心你。” 林沫实在忍不住了,某一天晚上视频时,还是问出口。 “你知道网上那些事了?别担心,我正在处理,已经快有结果了,不会影响薛氏的。” 薛露鹤惨淡的笑了笑。 “可是……我怕他们影响到你,影响你以前的作品,还有以后……” “不用怕,我会暂时淡出娱乐圈,反正现在也已经忙到没空拍戏了,拍戏本来就只是我的爱好,薛氏才是我的事业。” “啊……那这样也好。你现在在哪里,能发个地址过来吗?” “你想做什么呢?” 林沫眨了眨眼,心里有股冲动,张口就说: “马上要圣诞节了,我想去陪你过节。” 这话说出口的顺畅程度,就仿佛她早已在心里演练过千百遍,连林沫自己都吓到了。 天知道,此刻之前她从没想过这件事,但现在居然如此自然的说了出来! 第59章 又过了两天,林沫登上了去泰国的飞机。 她还没出过国,全程都是薛露鹤派人帮忙办的手续,她自己只需要提个简便的行李箱,带好贴身东西,跟着薛露鹤派来的司机去机场。 飞机起飞前,薛露鹤百忙之中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事无巨细询问了一番,确定林沫该拿的东西都拿了,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随后完全收不住脸上笑容地低语: “真是等不及了……好想现在就看到你。” 林沫自己也忍不住笑,但还是有点害羞: “就快了,再说你在视频里不也是在看我。” 薛露鹤笑得更明亮: “那怎么能一样……我越忙越想你,你知道吗?越是忙乱,脑子里就总是出现你的样子,有时候我自己都烦。” 林沫怦然心动,耳廓里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半晌都不知如何回答。 她能感觉到自己耳朵脸颊,慢慢的变热了,对自己这个喜怒太形于色的皮肤没有办法。 “那我去了你是不是会更烦?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林沫红着脸,有点笨拙的开着玩笑。 “你来了我才能安心啊。不许回去,否则我让人把你绑来。” 薛露鹤故意眯起眼睛,嘴角勾起的弧度诡异,笑得有点阴险。 “唉……那我没办法了,必须得去了,毕竟你有绑架人的前科,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只能走这一趟喽!” 林沫挑起眉头,似笑非笑道。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没当真吧?” 薛露鹤忽然警觉。 “你猜我当真了吗?” 林沫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故意沉下脸去。 “……沫沫,对不起,是我不对,不该开这种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我错了,你想怎么样都行,你想回去我就立刻让人送你回去。” 薛露鹤表情瞬间严肃,道歉的话一句接一句,都不用思考就说了出来。 林沫看得不知道为什么,暖心的同时,居然感觉有点心酸,很想问她一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你这个笨蛋。” 林沫故意撅起嘴,很可爱的做了个鬼脸,表示自己已经消气了。 “对,我这个笨蛋。” 薛露鹤眼神温暖,语气十分宠溺,见林沫确实是你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我也是笨蛋,怎么就答应你要来这趟了呢!又复杂又麻烦,我还得请年假,过去了你也没时间陪我玩,我才是真正的笨蛋呀!” “别忘了,来陪我过圣诞可是你的提议,再说了,我们两个笨蛋配笨蛋,刚好是绝配。” 薛露鹤笑的狡猾,林沫听得无话可说,半天才说: “跟你这人说话怎么到处都是坑,哼,不说了!我登机去了。” 薛露鹤温柔微笑,说了句“注意安全”。林沫挂了电话,心里激动又忐忑,把手机搂在怀里,又看看周围的情况,总觉得自己脸上异常的红晕,可能引起机场安检的注意。 毕竟普通人,上个飞机而已,真不至于脸红到这地步吧……好丢人哦。 林沫一边觉得自己丢人,一边却又隐秘的享受这种感觉。 看看坐在vip等候室的顾客们,哪怕西装革履珠光宝气,在这一刻,也无法感受到自己感受的那种心动,和让心脏胡乱蹦跳的期待。 登机后,林沫头一次坐头等舱,还挺新奇,左看右看。 她右边坐着一位打扮入时的女人,身材很好,腰细腿长,乌黑的长发里扎了朵玫瑰花,亮眼又别致。 林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觉得这美女长相有些眼熟。 那位美女察觉到了林沫的视线,轻轻扫过一眼,毫不在意地回过头去,拿出一个平板开始看。 林沫顿时收回视线。 漫长的旅途中,林沫实在没事可做,拿手机看电影也没什么意思,心里又紧张。 她不小心扫了旁边美女两眼,忽然发现大美女看的是薛露鹤主演的一部电影! 林沫这几天回家无聊,就把薛露鹤的大多数电影都看过了,如今一眼就看出,这位美女看的是薛露鹤早期的一部不太出名的文艺片,说明她可能是薛露鹤的资深粉丝。 林沫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却又碍于人家戴着耳机,不好去搭讪,只能偶尔看两眼屏幕,欣赏薛露鹤年轻时的盛世美颜。 好在没过多久,空姐推着小推车来了: “乘客您好,我们有为头等舱特供的甜品饮料,请问您需要吗?” 林沫点了点头,空姐拿出配餐放在林沫桌子上,又冲里面的人同样问了一句。 里面的女人没有动弹,林沫抓住机会轻轻碰了碰她,待人转过脸来,她堆起笑容: “空姐问你需不需要甜品饮料。” 女人对着空姐,表情冷漠的摇了摇头,又扫了一眼林沫,不仅没有感激之色,反而有种埋怨的味道。 林沫:??? 女人很快埋下头去继续看电影了,不断的暂停、放大屏幕上薛露鹤的脸,细细欣赏着。 林沫嘴上啧了一声,看来这女人是薛露鹤的颜值粉了,瞧这恨不得把薛露鹤上下左右每个毛孔都看个究竟的样子。 刚才瞪自己那一眼,难道是嫌自己把她从薛露鹤的盛世美颜世界里拖出来了? 啧,真是狂热啊。薛露鹤这种明星,如果曝光了自己和她的恋爱关系,不对,婚姻关系,那会不会对这些狂热粉丝造成打击?应该是会的吧……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脱粉回踩,规模肯定比这次被别人煽动的要大很多。 林沫思绪纷飞,没过多久就昏昏欲睡,问空姐要了毯子,美美睡了一觉。 醒来后,天色已黑,飞机在厚重的云层中间穿行,空姐的播报声响起: “各位乘客,本次航班即将抵达目的地……” 林沫揉了揉眼睛,心里那种浓浓的期待感忽然混入一丝忐忑。 所谓近乡情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虽然有视频过,可是自己最近好像胖了点,薛露鹤会不会不习惯啊……而且薛露鹤现在那么忙,自己过去真的不是打扰人家吗…… 林沫也没多少时间去想,飞机已经落地。 她在头等舱,也就寥寥几人一起提前下机,那位坐她右边的美女,一脸高傲又冷漠的越过她,抢先下去了。 林沫跟在人家后面,脚步拖沓,拿行李的手微微颤抖着,一路跟着机场指示牌往外走,只觉得这条路分外的短。 之前薛露鹤也没说会不会来接自己,她那么忙应该不会来吧……而且那样会不会引起交通堵塞啊,毕竟最近薛露鹤争议挺大……还是别出现了吧…… 林沫几乎要说服自己放弃期待了,走出机场出口时,还是忍不住抬眼四处搜寻。 嗯……果然没有呢。只有一个年轻男人举着个牌子,上面打印着冷冰冰的两个字“林沫”。 林沫拎着行李箱过去,和那男人对话两句,行李箱被男人拿走,她也跟着走出机场。 属于热带的温暖气候让林沫有点受惊吓,虽然查了温度,自己也尽量穿了很薄的衣服,但还是没想到,今天的泰国这么闷热! 她很快就觉得要出汗了,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忍着难受跟着男人走出长长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夜晚灯光之下,一个人长身玉立,就站在路灯之下,单手插兜,衣角飞扬起来。 林沫心脏扑通扑通,疯狂跳动,驱使着她双腿不自觉加快速度,到后来几乎是跑着,朝那人扑过去了。 是她心心念念了一个月的那个人啊,光看侧影就能知道,是那个人! 林沫还隔着很远,就双手张开,冲到面前时,脚下赶忙刹车,先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下,没错就是薛露鹤! 然后,林沫嘴角咧开,露出大大的笑容,灿烂极了。 面前,薛露鹤也正咧着嘴角,温柔微笑,微微低头,双眼脉脉含情,盯着林沫看了许久。 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又都觉得好像什么都不用说,一切就在对视的眼神中,彼此传递着。 林沫手臂还张开着,笑了半天,忽然开口说: “我胳膊都举累了!” 薛露鹤怔了一下,猛的笑了,伸出双手紧紧搂住林沫。 林沫也用双手环抱回去,感觉心里某处空洞终于被填满了。 她嗅着薛露鹤身上熟悉的冷香气息,怀里十分温暖,这一个多月来的提心吊胆,好像就这样消失了,只要能真真切切的抱着薛露鹤,一切都好像没有关系了。 真好啊……薛露鹤她还在这里,还好好的,被自己抱着,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和心跳。 俩人就在机场外面,抱了好一阵子,才松了开来,坐进车里,朝酒店疾驰而去。 时间已经很晚,一坐上车,薛露鹤满脸的疲态就再也掩饰不住。 她强撑着自己跟林沫说了两句话,问了问旅途状态之类的,林沫看她实在是太累,忍不怜惜的拍了拍她肩膀: “要实在是困就睡一会儿吧,我的肩膀借给你。” 她把自己瘦小的肩膀往上挺了挺,露出自信的笑容。 薛露鹤哑然失笑,却并没有拒绝,她身体本来就还没好,今天一直在强撑,到如今在林沫眼前也没有强撑的必要了。 薛露鹤把脑袋放在林沫肩膀上,很快就呼吸匀称。 林沫坐的端正,完全不敢动弹,目视前方手放膝盖,嘴角高高扬起。 只觉得这段路,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长。 又觉得,幸好自己来了,不然接下去那么多节日,自己一个人可怎么过呢? 薛露鹤啊……怎么这么迷人又可爱呢? 据说,觉得一个人漂亮、有魅力之类的都不可怕,但只要是,觉得一个人可爱……那恐怕真的是栽了。 第60章 把林沫送到酒店,薛露鹤陪着人坐了一小会儿,立刻又离开了,让林沫在酒店里先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见面。 林沫觉得自己独守空房的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马上就给薛露鹤发消息,问她在哪里,今天能不能过来,还是自己过去。 薛露鹤隔了一会儿回复消息: “我让徐璐带你去玩好不好?” 林沫心里略感失望,但又觉得不该这么作,人家薛露鹤在这么紧急的时候抽出时间陪伴自己,已经算是很重视了,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她回了一句: “嗯。” 然后放下手机不想再看,自己慢吞吞的收拾起东西,等着徐璐过来。 卢若若知道林沫去了泰国,这会儿给她发消息: “怎么样怎么样,今天是不是准备来个浪漫约会?” 林沫愁眉苦脸的发回去: “浪漫什么啊浪漫,跟徐璐来浪漫约会还差不多,薛露鹤太忙了,今天还未必见得到呢。” 卢若若: “啧啧啧,这薛露鹤这个样子怎么追得到老婆啊,你也真是脾气好,如果是我那早就生气了。那不如让徐璐带着你去逛逛免税店啊,泰国那边有好几个店非常好玩的。” 林沫回了三个字: “再说吧。” 她收拾好自己,穿上专门为了这趟泰国之旅买的长裙,在镜子面前看了看自己,掏出一大袋化妆品放在桌上,看了半天又叹了口气,把化妆品放回去。 她本来已经准备好要化什么妆了……但是最终也只是涂了些口红。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林沫无精打采的走过去,打开房门,门外果然站着西装革履的徐璐。 徐璐推了推眼镜: “薛总让我带您去逛。” 林沫听到敲门声时,心里那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也熄灭了,看见徐璐,她也只能露出有点难看的笑容,拎起包跟着下楼。 楼下停车场里,一辆白色豪车安静停放着。 林沫提着包心不在焉的坐上车,徐璐坐到司机位置上,却并不开车。 “怎么不走呀?” 林沫奇怪的问。 “稍等一下。” 徐璐答得不清不楚,林沫一头雾水,朝徐璐那边仔细看去,决定对方是不是在玩手机之类的。 忽的,一阵微风袭来。 车门被打开,一个消瘦的身影迅速探身进来,坐在了林沫身边。 林沫还在专心看徐璐的手机,身边忽然有个阴影,吓得尖叫一声,回头一看。 居然是那张漂亮熟悉的脸,正在朝自己微笑! 心跳瞬间提升到一百八十迈,疯狂撞击着胸腔,林沫视线有点发花,刚刚的惊吓和现在的惊喜融合在一起,让她微微颤抖。 “你怎么……你不是不来吗!” 林沫不由自主往后跳了一下,随即又往前扑,半个身子都倚在了薛露鹤身上,脸上表情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想了想,还是不能冷落你。” 薛露鹤笑得有点狡猾,眉眼之间若隐若现着得意和满足,明显是对林沫的反应非常满意。 林沫扁了扁嘴,显得一点也不在乎,潇洒的说: “本来我也可以自己逛啊,你就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放个假,什么冷落不冷落的,不想工作就直说嘛!” 薛露鹤忍俊不禁,抬手非常宠溺的,刮了一下林沫的鼻梁: “你说的不对,我不想放假,只想见你。” 这突如其来的情话……林沫耳朵又难以遏制的红了,不知所措的往后靠,感觉自己搞不清楚状况,好像又被调戏了…… 徐璐已经身手熟练的开车出去,开启了今天的旅程。 薛露鹤大概是早有安排,本地那些著名景点全都玩了个遍,时间松紧适度。 林沫在一个地方玩累了,上车休息复活后,又奔赴下一个景点,玩的不亦乐乎。 薛露鹤找的这些地方,属于风景优美、很有特色,但却没被过度开发的地方景点,两个人玩耍非常舒服,游客不多,也没有讨人厌的推销员、导购跟着。 中午吃饭是在一家天际餐厅,两人对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品尝着当地特色食物。 冬阴功汤、海鲜炒饭、泰式咖喱、甜辣味的冷饮甜品……每一样都很新奇,林沫吃的头都不愿意抬。 终于吃饱饭,两人又去观景台看风景,下方是一大片的海岸线,星星点点的游人和帐篷、遮阳伞,组合成一幅都属于热带风光的风景画。 林沫感受着风的吹拂,很好奇的看下面,看着看着眼睛就眯了起来,犯困了。 薛露鹤默默坐在旁边,等到林沫犯困,把自己肩膀凑过去,给她枕着。 林沫脑袋不安分,不停的往下掉,到后来,薛露鹤干脆让她半躺在沙发里,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平躺着睡觉。 林沫睡觉的时候嘴巴会偶尔动几下,好像在睡梦里都在充满活力的说话,眼睫毛也不断颤抖。 薛露鹤看着有趣,拿手指轻轻拨了拨林沫的嘴唇,结果那两片嘴唇反而张开了。 薛露鹤收回手指,仔细看着,怕自己把人吵醒。 却见林沫微张着嘴,呼吸依然匀称,不仅没醒,反而进入了深度睡眠。 薛露鹤唇角微微勾起,又用手指去拨弄林沫的鼻尖、耳垂,动作非常轻,却又难以停下来,有时候只是停在那些皮肤上,流连忘返。 饱满而丰富、层次分明的爱,充盈满了薛露鹤的心脏,她忽然觉得,自己前二十多年,都仿佛从未活过,从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像蒙在眼前的阴翳,终于被掀开,整个世界就悬挂在林沫微红的耳垂上,随着风声轻轻颤抖。 薛露鹤奇怪了,自己以前为什么会投入到剧本角色里,幻想从剧本里体验各种情感呢?甚至还为此沾沾自喜了一段时间,认为自己可以一边过剧本里多姿多彩的人生,一边保持冷漠高傲的自我不变。 如今有了林沫,她才发现,以前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多么空中楼阁。 爱上一个人时,那种状态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亢奋时想要在喜马拉雅山巅峰呐喊,低落时又想在马里亚纳海沟里自我埋葬,整个世界色彩鲜艳、汹涌澎湃。 薛露鹤从没想过,自己以前对于爱的理解居然那样狭隘苍白。就像没有见过大象的盲人,摸来摸去只有片面的想象,和幼稚的下定义,可一旦盲人复明,那么大象也是一目了然。 薛露鹤把手指轻轻放在林沫的大动脉上。 她曾经两次粗鲁地扼住这脆弱的颈项,第一次只为试探和控制,第二次心头含着绝顶的悲愤。 可现在,她只想赞美造物主,怎么会创造出如此优美、扣人心弦的脖颈呢? 她只舍得用指尖隔空勾画隐约的动脉纹路,连碰都不愿再碰,生怕将怀里的睡美人弄醒。 她愿意做这睡美人的守护之神,不……不是神,只是护卫,一腔忠心的护卫。 海风轻轻缓缓,吹着椰树和棕榈树摇摇晃晃,阳光温暖不刺眼。 薛露鹤也慢慢闭上眼睛,感受着难得的宁静,还有连日来从没有过的深沉睡眠。 两人在露台上,直接就睡到了下午三点,醒来后林沫还有一点茫然,总感觉自己还睡在自家房子里,而现在面对海风、躺在薛露鹤大腿上的画面,根本就是在做梦吧! 她抬起上半身,一眼看见薛露鹤还在睡觉。 薛露鹤头靠在沙发边,仰起脸来,那漂亮的面容上,眉头微微皱着,嘴角却扬着,仿佛在痛苦焦虑中又遇到了好的事情。 林沫手脚放轻,慢慢离开的沙发,找来不远处的徐璐,让对方拿个毯子来。 然后她再回头看时,薛露鹤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黝黑的眼眸里,安静的倒映出林沫的身影。 就好像整个世界中只有这道身影,值得薛露鹤专注的凝视。 林沫脸颊浮现红晕,笑着走过去: “你醒了,累不累啊?要不然找个地方去休息?” 薛露鹤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间,闻言慢慢皱起眉头,表情有些痛苦: “那,就在这家酒店开个房间吧,我睡一会儿。” 抱着毯子过来的徐璐听到这话,马上又转身出去,来去如风,很快订好房间,把房卡给到林沫手里,说了句“3802”,又消失了。 林沫捏着房卡:??? 薛露鹤在沙发上伸出双手,摆出一个等着抱抱的姿势,表情可怜兮兮: “我动不了了,医生都说了我的腿不能被人压。” 林沫: “……那我背你?” 薛露鹤摇了摇头,眼睛亮晶晶的: “你抱我起来。” 林沫面对会撒娇的大美女无话可说,只能伸出自己两条小短胳膊,抱住大美女的长手臂,试图把人抱起来。 两人身体隔着衣料,贴在一起,薛露鹤双手缠住林沫的脖子,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林沫怀里。 林沫觉得有点重,但怀里满满的温暖,还有那种熟悉的香味,又让她很高兴。 有种……丰收的喜悦? 林沫把薛露鹤抱起来,薛露鹤站直了却并不动,依旧窝在林沫怀里,脑袋放在林沫肩膀上。 林沫轻轻推了推她: “喂……你不自己动吗?” 薛露鹤一声嗤笑: “怎么自己动啊?你这人,还挺不正经的。” 林沫大囧: “到底是谁不正经啊,我说的话很正常,只有本来就色的人才会想歪啦!” 薛露鹤闷闷的笑着,整个人趴在林沫身上,双手紧紧缠着人,像个巨大号的树袋熊。 不知过了多久,林沫站的腿都有点酸了,薛露鹤才终于放开她,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林沫走在前面,薛露鹤跟在后面出去,去酒店要经过餐厅,两人从旁边的狭窄通道里往外走。 狭窄的小走廊里,忽然闪出一道人影,直接冲着两人走来。 林沫往后让了一下,让那名衣着时尚的女人过去,猛然间觉得对方有点眼熟,还看见对方头发里扎的一朵玫瑰。 与此同时,那扎着玫瑰的女人惊喜的大喊出声: “薛露鹤!” 林沫这才想到,这不是飞机上那个薛露鹤死忠粉丝吗,专门在飞机上看薛露鹤冷门电影的那位美女。 怪不得能在光线昏暗的狭窄走廊里,一眼认出薛露鹤。 薛露鹤则是低声回了句: “签名合影都不行。” 然后迅速往外走。 那女人却一把抓住了薛露鹤的胳膊,语气激动到不正常的地步: “薛露鹤,你没认出我吗,我是黄露茵啊!跟你一起演过夫妻的,黄露茵!我们两年前一起合作过的!” 黄露茵? 林沫默默记下名字,并不了解她是谁,但光听她说的话,林沫就有点点吃醋。 不过话说回来,薛露鹤演过的电影那么多,有过那么多的老公老婆男朋友女朋友,她要是连这醋都吃,那每天光吃醋就够饱了。 黄露茵牢牢拽着薛露鹤的手腕,满脸都是狂热激动,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不停的重复着许多意义不明的话: “我知道你肯定会再出现的,我们两个是前世的注定,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一辈子都在等你出现,我知道你也在等我,走吧,我们现在就走……” 薛露鹤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另一只手掰下黄露茵的手掌,语气冰凉: “或许我们以前合作过,但现在我已经不认识你了,请你不要骚扰我。” 黄露茵大呼一声: “怎么可能骚扰你!我一直爱着你,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微博里发了那么多信,你都不知道吗?可是你在电影里和电视剧里都回复过我!” 林沫听的暗自咋舌。 薛露鹤不想说话,想直接离开,可她身体毕竟还没好,走路时需要注意平衡,一下子走不了,反而被黄露茵又抓住了胳膊。 “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子,我很爱你,我知道你也对我有感觉……” 黄露茵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就声泪俱下,夸张的像是在演电影。 薛露鹤甩了甩胳膊,没有甩掉,脸上浮出戾气,突然猛的一回身,用了一个擒拿手,把黄露茵直接按在墙边,脑袋紧紧贴着墙面,嘴巴都被挤成“o”型了。 薛露鹤宛如电影里的冷血杀手,毫无表情的说: “有病就赶快去治,别在这里发疯!” 薛露鹤声音冷得掉冰渣,反倒听得林沫有点新奇。 这种冰冷又没感情的声音,她有多久没听到了?看来面对变态,薛露鹤依旧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啊。 黄露茵被压迫着不能动,薛露鹤微微松开一点,冷硬的问: “等我放手就赶紧滚,听懂了吗?” 黄露茵忙不迭地点头。 薛露鹤松开手,黄露茵果然跌跌撞撞跑了,但她没跑出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大喊一句: “你吻过我,别想抵赖!” 林沫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一股酸气蔓延。 这算什么啊,连个疯子都吻过薛露鹤!自己呢?只有象征性的吻,好亏哦! 黄露茵身影已经看不见了,薛露鹤回过头来,又恢复了温柔: “我们走吧。” 林沫满脑子都是那句“你吻过我”,一路木然的跟着薛露鹤回到酒店房间。 薛露鹤边走边脱下外套,又顺手脱了里面的衬衣,只穿着一身黑色内衣,坐到床边。 她仿佛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诱人,只是轻轻抬起下巴,对着林沫点头示意: “我太累了休息一会儿,你要是想玩,就找徐璐带你去。” 林沫直勾勾的看着薛露鹤,脑门里一股血液狂冲上来。 她的嘴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不受她控制了: “所以那个女的真的亲过你?” 薛露鹤微微一怔,刚刚钻进被窝,还没躺下,优雅的肩颈曲线露出被子,内衣的黑色带子极度诱惑。 “啊……你吃醋了?” “……没有!” “那都是电影要求,只是轻轻碰一下。” “……但是,我不开心。” 薛露鹤弯起眼睛微笑,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腰肢弯曲,手指朝前勾了勾。 “那你怎么才开心?” 林沫舔着唇瓣,手指紧张地扭着衣角。 “我……我要……” 更亲密的,更私人的,独属于我自己的……接触你。 第61章 美人就在眼前,柔软被子盖住她部□□体,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让林沫浑身发痒。 她心里想着许多无法过审的画面,嘴上说出来的却是: “我要……我也要睡觉!” 薛露鹤眉稍微微挑起,嘴角轻勾,笑出了祸国殃民的妖妃范儿: “那就过来睡呀,大王……” 这一声大王实在是雷到了林沫,也把刚才那有些暧昧旖旎的氛围给打了个粉碎。 林沫哭笑不得,但话一出口,她也没法反悔,直接就脱下衣服,穿着里面的t恤和长裤,钻到床上去。 薛露鹤轻声说: “穿着衣服睡觉,对身体不好。” 林沫用被子盖到自己肩膀上,闻言干脆背过身去,掩盖住自己烧到发红滚烫的脸颊,低声回答: “那穿着内衣睡觉还对□□不好呢。” 她是随口一吐槽,并没想到薛露鹤竟然就这么听话,几乎是一瞬间,一个黑色的东西从自己的头上飞过,落在了地毯上! 林沫探头一看,顿时整个人都要起鸡皮疙瘩了:那竟然就是刚刚还在薛露鹤身上的黑色内衣! 所以说,现在就在自己身后散发热量的那个人……她是光着的? 完蛋了!现在从床上跳下去逃跑,还来得及吗? 林沫战战兢兢,抓着被子,小心翼翼的往自己头上盖去,想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到被子里,眼不见心不慌。 却没想到,被子拉到下把底下,就再也拉不动了。 薛露鹤的声音带着笑意: “你不想转头看看吗?” 林沫咽了口唾沫,把脑袋往枕头里埋,根本不敢转头。 她怕自己一转头就鼻血狂飙,把人家好好的酒店给弄成杀人现场! 薛露鹤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个身体,别人可没看过。电影里我都不会脱内衣的。” 林沫一动不动,扮演石头。 “所以你也脱吧,裸睡对身体好。” 薛露鹤的声音仿佛海妖的呓语,弯弯绕绕的进入林沫耳朵里,搞的林沫脑子都开始晕乎乎。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你不愿意的事的。” 林沫心里说我对你倒是放心,但我对自己不放心啊!谁能挡得住影后脱光了躺在自己身边的诱惑啊! 也不知道平时看起来就曲线玲珑的薛露鹤,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好想看好想看,但是不行,一定要克制自己,怎么能现在就完全失守呢? 林沫心里还是比较清醒的,她知道自己跑来泰国找薛露鹤,已经十分暧昧了,两人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随时就能捅破。 但是,她不想捅破啊! 和薛露鹤做朋友是很舒服的,或者就当互相暧昧着的恋人未满状态,也很不错。 可林沫一贯很难接受新的感情阶段,一旦成为恋人,那么自己的命运就和薛露鹤绑在了一起……只要想想就很可怕。 这个时候,林沫忽然想起之前在薛露鹤家里,观摩五星级大厨做饭之后,薛露鹤对自己说的话。 “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有我在你身后支持你。” 但现在……林沫根本没法确定自己想做什么,脑海里念头纷乱。 薛露鹤在她身后,似乎是在靠近,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那么清晰。 林沫虽然穿着衣服,但还是能感觉到,薛露鹤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温热的身体散发出热量,不可忽视,渐渐将自己包裹。 林沫敏感的往后缩了缩,公众号百合推书姬脑袋往枕头里埋,可惜枕头毕竟是枕头,哪怕再软也不能完全把自己塞进去,林沫脸都快压扁了,也没藏起来。 她心里又是惊慌又是期待,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强硬的拒绝甚至打架了。 “看来你真的不愿意看啊……以前有个制片人,开价一亿,就想让我在电影里脱光上衣,被我拒绝了。这价值一个亿的东西,你真的不想看?” 薛露鹤话音里带了笑意,仿佛在说什么有趣的故事,但林沫突然脑补了平常看的娱乐新闻……那些女明星们在娱乐圈里,时常会被制片人之类的强行加入条约,说明薛露鹤以前应该也受过无数委屈…… 林沫越想越觉得,挺心疼的。 她保持着脑袋埋进枕头的姿势,慢慢的说: “你的身体,不应该拿钱算。” 身后的动静停下,又过了一会儿,林沫浑身毛孔一紧,感觉到后背有东西贴了上来。 她头皮都炸了,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整个身体都僵直了,一动也不敢动,所有感官都跑到背上,去关注背部的动静。 然而,薛露鹤只是从背后抱着她,没再有任何动作。 林沫等啊等,等了好久才终于觉得,薛露鹤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可是她这个样子,被抱住也不能回头,无法动弹,根本不知道对方现在是什么情况。 等的她都快睡着了,晕乎乎的,热热的又软软的被窝,太舒服了。 就在林沫昏昏欲睡之际,薛露鹤叹息般的语调响起: “只有你会对我这么说,谢谢你……” 林沫睁大眼睛,反应过来以后,忍不住翘起嘴角。 * 一觉醒来,林沫发现身上已经没有了束缚,她第一时间回身去看,床的另一边,空无一人。 空得她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许这个房间里一直只有自己呢? 好在没过多久,薛露鹤从客厅走了进来。 林沫看她身上只裹着浴袍,衣领下有深深的沟壑,大概还是没穿内衣这样子…… 林沫赶紧扭过头去看向窗户,嘴里说着: “你怎么醒的这么快,刚才睡着了没有啊?” 薛露鹤穿着浴袍坐在了床边,一下子离林沫就很近。 林沫眼角余光瞥见,薛露鹤一只手上拿着一颗薄荷糖,递过来给自己: “是你睡时间太长。晚上我们去哪玩?” 林沫接过薄荷糖,放进嘴里,酸甜的橙子味,混合有些刺激的薄荷香,让她还有点混沌的脑子一下清醒了。 林沫转身,看着刚洗过澡不施粉黛、美貌度却更加惊人的薛露鹤,先咽了口唾沫,才接着问: “今晚好像就平安夜了……你不加班么?” 薛露鹤温柔一笑: “因为今晚要陪你过节啊,所有工作都可以推后。再说我的员工也需要过节。” 林沫抿了抿嘴,心里小算盘打的啪啪响,随口反驳道: “谁让你陪,明明是我专门来陪你过节,怕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心里太难过。” 薛露鹤轻哼一声,语带调侃: “好的好的,是你陪我,是你可怜我异国他乡,你怎么这么甜呢?” 林沫吃完薄荷糖,站起身去洗手洗脸,收拾好自己,穿好衣服,和薛露鹤一块出门。 两个人已经磨蹭完了一个下午,这会儿是晚饭时间了。 徐璐开车来接两个人,专门去了一家享誉盛名的餐厅,找了间情侣专用的小包厢。 这个包厢中,墙面都是粉红色桃心装饰,桌上更是插着玫瑰,纸巾叠成桃心形状,摆着浪漫的亲吻人偶摆件…… 处处渗透着恋爱的气息,让林沫简直没眼看。 她刚一进门,就感觉怪怪的,低声问徐璐: “怎么回事啊,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包厢……” 徐璐低头恭敬回答: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订房订晚了,没有其他包厢了。” 林沫“哦”一声,控制住自己尽量不去看桌上那些诡异的装饰,慢慢坐下来。 可是视线看过去,天花板上往下垂吊着粉色桃心样子的装饰彩灯,墙上挂画都是浪漫接吻的人,实在是避无可避。 薛露鹤对徐璐说: “没关系,这间包厢很好,我很喜欢,回头给你加奖金。” 林沫: “……”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真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就算想追我也不用搞得这么……艳俗吧? 但这些话,她当然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只好默默坐着,装做什么都没听见。 薛露鹤拿来菜单递给林沫,语带笑意: “看看想吃什么。” 由于泰国这边中国游客很多,许多餐厅的菜单上都会贴心的标注中文,这家也是一样。 林沫翻看着菜单,越看脸色越是古怪。 “这都是些什么菜啊?” 什么情人亲吻鱼……一生有你沙拉……天生一对……夜夜笙歌…… “这家的主厨是不是成语学的挺好?” 林沫十分无语,最后看着图片挑了两个菜,就把菜单递回给薛露鹤。 薛露鹤收了菜单,微笑着不说话,就定定看着林沫。 林沫被看得很不自在,摸了摸自己脸: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薛露鹤摇摇头。 过了会儿,菜上来了,看着倒没有名字那么标新立异,挺好吃的样子。 林沫认真吃饭,吃着吃着,忽然听见薛露鹤说话: “平安夜,你有准备礼物吗?” 林沫愣住,艰难咽下嘴里的饭菜,抬起头很抱歉的说: “忘了……” 薛露鹤微微笑着: “我就知道,所以我为你,准备了很多礼物。” 林沫心里一阵暖流,傻傻的一笑: “那你人真好。” 薛露鹤皱了皱鼻子: “不许给我发好人卡。” 林沫感觉脸颊又有红起来的趋势,赶紧继续低头吃饭。 看她吃的差不多了,薛露鹤拿出手机按了两下。 包厢门被打开,穿着整齐白衣黑裤、笑容满面的十多个餐厅侍者,手上捧着大包小包鲜艳的礼品盒子,鱼贯而入。 林沫还在擦嘴,看到这阵仗,整个人都愣住了。 所有侍者一个接一个走上前来,第一个人推来一个小推车,其他人就挨个把礼物放在小推车上,堆了高高的一座礼物山。 花花绿绿、颜色鲜艳又活泼的礼物盒子中间,露出了林沫震惊到呆滞的脸。 “帮你把前二十几年圣诞节的礼物全部补上,你要是不累,可以全部拆开看看。” 最后一位试着奉上一把美工刀。 林沫简直无语: “你这也太土豪了,而且……不觉得很俗吗?” 薛露鹤原本完美的温柔表情,突然出现一丝裂痕,诧异地反问: “很……很俗吗?我找了许多参考,最终确定这个方案的,你不喜欢吗?” 薛露鹤一边问着,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对那些侍者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 林沫其实特别惊喜。 任何一个女孩子,能在节日时收到这样的礼物,都会非常惊喜的,自己也知道会俗气,可这就是女生无法抵抗的诱惑啊。 她抱起一个礼物盒子,露出极其温暖的笑容,朝着薛露鹤说: “俗气是俗气,但是,怎么可能会有女生不喜欢这种送礼方式呢?我超开心的!” “咔嚓”一声,薛露鹤用手机拍了一张林沫的正脸照。 林沫猝不及防,赶紧扔了礼物去看她手机: “你怎么拍照都不预警的呀!这样不行啊,你这拍的也太……哦,还挺好看的,那好吧,这张照片我允许你保留着。但是下次要拍照你就提前跟我说,别搞这种抓拍,我要好好准备的!” 薛露鹤抬起眼,眼中如有万千星辰: “接下来不管有什么困难,我看看这张照片,就能闯过去。” 林沫没有说话,呆了半晌,伸手拍拍薛露鹤的手背。 薛露鹤手指敏感,往她手心里钻去,两人很快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薛露鹤仰脸望着站在身边的林沫,语带坚定: “有你在,我会变得更强大。” 林沫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润。 她点点头: “嗯。” 第62章 林沫在薛露鹤身边坐了一会儿,两个人默默无语,感受着这种心灵相通的寂静。 林沫左思右想,终于还是问出口: “最近舆论都在黑你……你有对策了吗?” 薛露鹤勾起唇角,露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伸手摸上林沫的手腕: “你用不着关心这些,我都会处理好的。” 要是放在以前,林沫就打个哈哈过去了,可是现在她不想这样轻易放过了。 她也很想为薛露鹤做点事情,哪怕自己人微言轻,力量单薄,可总还是有点用的。 “你跟我说呀,说一说具体情况,也许我能帮你想点办法,就算我想不到什么,我也可以开导你啊!” 林沫捏了捏薛露鹤的手指,说得非常诚恳。 薛露鹤抬眼望见那双明亮而纯真的大眼睛,看了半晌,微微一笑,点点头: “那我就说了,你如果觉得枯燥就及时喊停。” 林沫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像小兔子竖起耳朵,瞪圆眼睛,认真听着。 “我们薛氏的零食品牌底下有好几个代工加工厂,每个厂子根据生产的零食种类,又有各自的渠道供货商、原料供货商等等,总体算下来有几百个商家都和我们这个品牌有关,现在这些商家全部都在向我公司索赔。同时有一家一直和我们是竞争对手的国际集团,在背后煽风点火,不停的挖人、挖渠道,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我来到东南亚这边,就是来研究我们的代工厂,查清楚到底是哪条生产线出了问题。” 这一长串听的林沫一头雾水,感觉自己听了个寂寞,结结巴巴问: “什么……代工厂?国际集团?生产线?” 薛露鹤揉了揉她脑袋,无奈的一笑: “所以我说了,你不用操心这些。” 林沫撅着嘴巴坐回座位上,愣愣的开始发呆,连薛露鹤跟她说话都没有听见。 发呆了好一阵子,薛露鹤已经收拾好等着一块出门,林沫忽然发问: “查哪条生产线不应该很简单吗,消费者是哪一款吃出问题,就查哪一款的呀!” 薛露鹤怔了怔,笑了: “你居然还在想啊。但这次出问题的零食有十几款,每一款是在不同生产线生产的,而同期生产的其他零食又没问题,所以现在还在排查零食原料供应商,要按日期、时间去查,如果能查出这十几款零食的共同点,才能算是有进展了。” 林沫张大嘴巴,都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可是网上有好多人带节奏黑你,怎么办啊?” 薛露鹤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 “让他们说去吧,我从不在乎黑子。再说了,我知道这些舆论背后,是席深搭上了那家国际集团,一直在拼命制造舆论,试图用公关手段打垮我。但真相就是真相,不会因为谁的声音大就偏袒谁,只要我没错,我又有实力,就没有关系。” 林沫听得肃然起敬: “真厉害啊……” 薛露鹤站起身来,顺手拿过一个小小的金色礼物盒子,用一只手扔来扔去的玩。 那金色盒子在空中翻滚变幻,最后却总能被薛露鹤抓到手里。 “像当初我刚继承薛氏,比这更大的风浪遇到不知多少,那时候我都能挺过来,现在还有你在,我没理由跨不过这个坎。你放宽心,好好享受你的年假吧,接下来我们去夜间动物园!” 林沫心中感慨,默默站起来跟在薛露鹤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那些一小推车的礼物自然有人帮忙推着,基本上从哪来到哪去,又送回了薛露鹤的车内。 这边的夜间动物园,游客坐车直接进入动物栖息地,可以透过车窗观看猛禽猛兽,也有许多样式奇特的小动物,是游客很喜欢的打卡点。 薛露鹤在车上和林沫介绍了两句,浅笑着问: “我们的小雪怎么样了?” 我们的……这个措辞,让林沫心里像被小刷子刷过,痒痒的又毛毛的,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 “小雪就在家里,你请的护士和医生每隔一天就会过去,帮忙添粮添水,我还让小圆拿了我家钥匙,有空就过去看看它,没问题的。” 薛露鹤眼神悠远,语带回忆: “我都一个月没见小雪了,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应该长成大姑娘了吧!” 林沫哈哈笑了: “怎么可能啊,她还是老样子啊,最多就是身体变大一点,毛变多一点而已,哪有这么快就变大姑娘的。” 薛露鹤转过脸来,眼神里带着故意的调侃味道: “真像我们两个的孩子。” 林沫被调戏的脸颊发红,但所谓输人不输阵,她直视着薛露鹤,义正词严的说: “如果这是我们的孩子,你这么一个多月不回家,我肯定跟你离婚!拒绝丧偶式育儿!” 薛露鹤忍俊不禁,嘴角高高扬起,笑的明媚又快意: “放心吧老婆,我们要真有了孩子,我就卸任。” 林沫真是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随口一个玩笑话,就引来薛露鹤这么大反应,连忙问: “干嘛要卸任啊?你现在工作干得这么好,不太好吧?” 薛露鹤却只是淡淡说了句: “什么都比不过你和孩子。” 林沫: “……说的好像已经有了娃似的。” 拜托,按照原本的契约,再有几个月她们两个就要离婚了哎! 但是现在,林沫可不敢说离婚这种事。 两人在动物园里包了一辆游客车子,先是进入猛兽区,老虎狮子在路边或坐或躺,悠悠闲闲,对游客一个眼神都不屑给,明显见多识广。 林沫可生怕自己要是提起离婚,就直接被薛露鹤扔到车下去喂老虎。 虽然如今的薛露鹤改过自新,看似不会做出这种事,但现在…… 林沫仔细想象了一下,总觉得现在这个薛露鹤,会先把自己扔下去,再接着跳下去,两人一块葬身虎口。 噫……想想就鸡皮疙瘩起一身。 薛露鹤在旁边,忽然伸手握住了林沫的手,轻声说: “要是害怕就不要看,到我怀里来。” 林沫茫然的抬头望过去,发现居然有一只巨大的老虎,就站在自己面前,隔着一扇玻璃打量自己! “卧槽!” 林沫果然吓到了,猛的往后一跳,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自己伸手出去,捂住了薛露鹤的眼睛! “啊啊啊它想干嘛呀!好吓人啊,它是不是饿了?” 林沫嘴里一边胡乱说着话,一边死死的捂住薛露鹤双眼,自己却眼睛瞪得大大的,和那只老虎对视。 薛露鹤刷子般的睫毛,在她手掌心里轻轻滑动,温热的吐息撒在手腕上,居然就这样乖乖的被她捂着,不说话也不动。 直到游客车子缓缓开出猛兽区域,那只老虎远远的追在车子后面,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林沫终于松了口气,双手也放松了,薛露鹤得以重见天日。 “啊!我刚才干嘛要捂你啊,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可能就是太紧张了……” “没关系,下次这种紧张,可以多来点,我喜欢。” 薛露鹤笑笑的回应着,眸子里闪动星光,心情很好。 她没想到林沫会第一时间保护自己……这算不算林沫对自己的认可和依赖? 反正薛露鹤心情极度舒畅,恨不得给这动物园打钱。 车辆来到食草动物区域,停下来让两人欣赏广袤的草原,和上面星星点点的小动物。 薛露鹤坐在座位上,含笑望着上窜下跳的林沫,时不时提醒一句: “那边,长颈鹿抬头了!” “看这里,小兔子在抢食。” “树上有只小松鼠。” 林沫拿着手机,恨不得把每只动物的可爱之处都拍下来,忙得不亦乐乎,抽空问了句: “你怎么看的这么清楚,属探照灯的啊!” 薛露鹤笑了: “天生的视力好,我也没办法。” 林沫充满嫉妒的瞅了她一眼,再看看她那万里挑一的脸蛋和身材,更嫉妒了,整个人变成一只酸柠檬。 “真是的,不知道你为什么生的这么好,老天爷造你的时候肯定把魅力值点满了。” 薛露鹤柔声说: “那老天爷一定忘了,让我获得爱与被爱的能力,导致我过了这么久才意识到,爱是什么。” 林沫抿了抿嘴不说话了,她也明白这个话题沉重。 从两人有限的对话信息中,还有原著中的只言片语来看,林沫知道薛露鹤从小生活在一个变态到窒息的家庭里,从没感受过来自父母的爱。 她的父母,父亲狂妄自大且反社会人格,母亲冷漠自私,父母的结合就是为了商业联姻,彼此毫无感情,自然对制造出来的继承机器薛露鹤,更加没有感情了。 可是任何一个小孩,都会从父母那里渴望爱、寻求爱,不管是真是假,他们会把父母对待自己的方式,沿用到自己的爱人身上。 薛露鹤学到了错误的控制欲,强硬暴躁不留情面的打压,还有毫不关注彼此内心的冷漠。 所以薛露鹤一开始对待林沫时,几乎沿用了这些方式。 后来林沫自己也想过了,薛露鹤其实挺可怜的,明明有感情却不知如何正确表达。 林沫在上个世界的原生家庭,父亲这一部分和薛露鹤有一点像,但不同的是,林沫早逝的母亲从小非常爱她,对她有求必应、极度保护,所以林沫知道什么是爱,自己也努力在变得更好。 薛露鹤就差在没有感受过,可一旦察觉到这方面,她本来就极度聪明,迅速就学会了。 像现在,薛露鹤几乎已经像个正常人一样了,开始用正常人的手段追求自己。 哦不是,正常人哪有薛露鹤这么好的底子,有钱又长得巨美,配上迅速变好的性格,这谁挡得住啊! 林沫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运气好,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薛露鹤,嘴角带着猥猥琐琐的笑容。 薛露鹤也正好在看她,两人视线相撞,仿佛有什么甜美的花朵,砰的一下,在林沫心里绽开。 薛露鹤张口说了句什么,林沫没听清。 “你说什么?” 薛露鹤神色平静而温柔: “我想问你今晚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睡。我已经失眠一个月了,只有和你睡,我才不会失眠。” 林沫耳根瞬间红了。大脑还在处理信息,她的嘴唇已经迫不及待的张开: “义不容辞!” 薛露鹤瞬间笑得特别灿烂。 林沫在心里告诫自己:就是一起睡而已,以前也不是没有,不要乱来啊!绝对不能乱来! 自己就是为了安抚大反派的情绪,让大反派吃好喝好休息好,这样才不会对整本书搞破坏,对吧! 虽然现在剧情已经偏了十万八千里,原本的两个女主都毫无水花,薛露鹤也变得越来越和善…… 但毕竟,大反派还是存在隐患的!而自己就要做这个消除隐患的人,为全社会造福! 嗯,为了社会的福祉,自己今晚必须冒着风险,陪薛露鹤一起睡! 才不是贪图对方的美色呢,我林沫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第63章 林沫一路给自己打着气,鼓着劲跟薛露鹤回到酒店。 泰式酒店都是装修的金碧辉煌,按照国内土豪们的审美来的,进进出出也都是妖娆美丽的人妖,和各式各样的富商。 林沫看得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像丑小鸭误入了天鹅群,处处被人家俯视着。 来来往往的人,不管是美女还是帅哥,或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全都在看薛露鹤。 即使薛露鹤戴着口罩,但光是露出一双美目,就足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她就是这样的,仿佛天生焦点,无论去到哪里,都能让看见她的人惊叹不已。 林沫想着想着,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所以你们觊觎的超级大美女,如今可是千方百计的邀请我陪她睡觉,你们所有人都没有份儿,这说明我多有手腕,多有魅力! 这么一想,林沫一下子就不自卑了,别人长得漂亮又怎么样呢,他们可得不到薛露鹤的爱! 林沫感觉自己神清气爽,抬头挺胸,一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房间。 薛露鹤腿脚还没有好全,走出时间长了就会难受,强撑着打开房门,立刻坐到沙发上,鞋子都来不及换,只急着放松双腿和坐骨。 林沫小心的走过去,有点不知该做什么,蹲在旁边看薛露鹤的腿。 那双腿匀称修长,被包裹在长裤里,可它们的主人却面容略显痛苦扭曲,用手不断敲着腰部。 林沫看了会儿,直接上手,伸手去把薛露鹤的鞋子脱下来,又从鞋柜处提了拖鞋过来,给她塞到脚上。 薛露鹤震惊的都忘了动作,全程瞪大眼睛看着林沫,半晌才有点磕绊的说: “你……你别这样。” 林沫用手拉着薛露鹤的脚腕,轻轻放进进拖鞋里。 她白皙的手和薛露鹤纤瘦的脚踝,在一起莫名有些撩人,看得薛露鹤口干舌燥。 林沫蹲在地上仰起头,笑容明媚灿烂: “这有什么,为病人服务嘛。” 薛露鹤看她笑,没再说话。 时间已经不早,但两人下午都是睡过来的,这会儿也不困。林沫提议道: “不如看个电影?” 薛露鹤脱下外套,只穿衬衣,点了点头。 林沫选了一部好莱坞大片,两人叫酒店送了零食饮料,坐在沙发上,靠的很近,眼睛盯着屏幕。 实际上,电影噼里啪啦的特效一点都没吸引到林沫,她看了快十分钟了还没懂电影情节,满脑子都是接下来会怎么样。 薛露鹤却看得很认真,也不吃零食,时不时来一句点评: “虽然这个男演员在国外不太出名,但却是一个重量级影帝,能在这种商业类型片里演出层次感,很不容易。” “女主角演技一般,胜在长相,估计导演就是因为她的脸才选择她。” 林沫“哦”一声,忽然有点好奇: “那你以前刚拍电影的时候,有没有导演光看你的脸选的你?” 薛露鹤回眸微笑: “都是。” 林沫张大嘴呆住了。 薛露鹤又低声说: “那时候我爸妈还没去世,薛氏的事情不归我管,我为了跟家里赌气,跑出去开始演戏。第一部 戏就凭着脸成了女二号,然后立刻爆红,接下去好几年,做导演都只用我的脸和身材。也是在那几年中,总有人想让我脱衣服。” 她说到后来,嘲讽的一笑: “那些人后来都付出了代价。” 林沫不敢想象那代价是什么,不过……这个事情听的她还挺爽的。 电影放到中间,林沫也跟着投入进去,最后结局后,她因为集中注意力,累得不停打哈欠。 薛露鹤按了按林沫肩膀: “去睡吧。” 林沫: “……啊!哦…… 那,那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薛露鹤笑了笑: “你先吧,我看你很累了。” 林沫宛如飘在云端,又是困又是害羞,去卫生间洗澡,没过十五分钟就出来了。 在薛露鹤眼里,浴室门口的林沫,浑身水气蒸腾,裹着浴袍,拿吹风机吹着头发,眼睛像小鹿一样躲躲闪闪,却又盛满明亮的水雾,皮肤吹弹可破,脸颊红润的像成熟水蜜桃,诱人至极。 偏偏林沫自己一点不觉得自己好看,还用那双懵懂而纯真的眼睛看着薛露鹤: “你现在洗澡可以吗?不会有问题吧?屁股……还痛不痛?” 薛露鹤站起身来,缓缓朝林沫走去。 林沫忍不住往旁边躲,可薛露鹤直直冲自己过来,怎么都躲不过。 更要命的是,薛露鹤边走,边在解衬衣的纽扣,从上到下一颗一颗,不紧不慢的解下来,然后把衬衣随手扔在地毯上。 又是只穿着内衣的薛露鹤,晃动着柳条般柔美的腰肢,曲线玲珑却偏偏气场强大。 她继续往前走,裤子自然随意的脱落,露出线条极美的双腿。 画面朦胧,空气粘稠。 林沫感觉自己好像喝了酒,不,是用酒洗了个澡,每个毛孔里都透着微醺的感觉,晃晃悠悠找不到自己了。 光是看着这样动人的身体,感受着这样专注的眼神,林沫就感觉自己已经要晕倒了。 薛露鹤走上前来,全身只剩下上下两处内衣。 “床上等我。” 她凑到林沫耳边,留下这样一句轻盈飘渺的话语,随即捏了一把林沫的脸颊,没事人一样进了卫生间。 留下一个飘飘欲仙、如痴如醉愣在原地的林沫,瞪圆眼睛摸着自己脸。 麻酥酥的,脸颊那一块皮肤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自行升温,半天也降不下来。 这个房间本来就是林沫的酒店房间,有她的睡衣,林沫迅速换上,爬到床上去,把被子拉到下巴,眼睛圆溜溜的瞪着天花板。 难……难道今晚就是那个命定之夜吗? 要是待会儿真的水到渠成,发生些什么,那自己该怎么面对啊?第二天提上裤子不认人?还是直接就逃跑算了? 难不成还真要跟薛露鹤白头到老吗?这也太难度高了! 林沫自己内心戏已经演了一百集,但不知怎的,演着演着,她就失去了意识,像昏迷一样跌入梦境。 薛露鹤洗完澡出来,穿着浴袍走进卧室,浴袍带子松松的系在腰上,随时要掉的样子。 她脚步缓慢,神色也有些严肃,但却在看到床上的人时,愣了一下,随后浮现出温暖的笑意。 这家伙,果然一点都没变啊,真是心大…… 薛露鹤脱了浴袍,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林沫的oversize t恤,直接套上当睡衣。 林沫穿起来能到大腿的衣服,薛露鹤却只能到臀部,刚刚好盖住重点部位,露出一双修直精致的长腿。 她走到床边,靠近闭着眼睛熟睡的林沫,蹲下来默默看了一会儿。 然后,薛露鹤闭上眼睛,轻轻靠近,在林沫脸颊落下一个珍重又甜蜜的吻。 她爬上床,盖好被子,从身后抱住熟睡的林沫。 林沫在睡梦中有所察觉,朦朦胧胧的挣扎了一下,嘴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可爱的像个小孩。 薛露鹤就这样笑着,搂着林沫进入了梦乡。 夜色静谧,明明是异国他乡,屋中却温暖极了,像令人羡慕的家。 * 林沫第二天醒来时,回想起昨天晚上的自己,简直是又气又囧。 怎么这样啊!自己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代表啊,什么时候睡不行,非得那个时候睡! 她已经不记得睡着后发生什么了,模糊感觉好像有人抱自己,但更多的也不知道了…… 林沫垂头丧气的起来去洗漱,薛露鹤日理万机,应该很早就起来了,这会儿也不在房间里。 林沫洗漱完毕,愣愣的坐了会儿,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开门看时,门外居然是薛露鹤,推着小餐车,上面摆着琳琅满目的早餐。 薛露鹤唇边带笑,神色温柔: “你醒了啊,过来吃早饭,吃完我们再玩一天。” 林沫刚刚还有一些失落的心情,骤然间又上扬起来,只要看见薛露鹤这张绝美的脸,她就感觉什么事情都不算大事了。 不过她还是在吃早餐的间隙,和薛露鹤道歉: “对不起哦……昨天晚上说好的陪你,结果我竟然睡着了……” 薛露鹤弯了弯眼睛,姿态优雅的将一块牛角面包送进嘴里,然后笑着说: “既然你认识到了错误,那么,你该付出什么代价?想怎么补偿我?” 林沫呆住了,她只是随口一道歉而已,期待的是对方的“没关系”,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但话已出口,林沫也不好反悔,只好硬着头皮问: “那,那你想怎么补偿?” 薛露鹤却不说话了,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继续吃着煎蛋。 林沫等得无心吃饭,看薛露鹤一口接一口吃得很香,她甚至有点嫉妒,伸手去抓薛露鹤的手腕: “你先回答我问题啊。” 薛露鹤任由林沫抓住自己手腕,手里的一块培根还没吃掉,她干脆直接把叉子递到林沫嘴边,笑盈盈的说: “吃饭,吃完再说。” 林沫气呼呼的,一口咬掉了叉子上的培根,瞪了一眼薛露鹤,坚定道: “那你现在不说,等我吃完我就不认了,什么补偿不补偿的,反正我道歉了就行了。” 薛露鹤轻声一笑: “由不得你。” 林沫: “……你这人怎么还越来越霸道了,这是又变回以前那个薛露鹤了?还是说你这段时间所谓的改变都是装的?” 薛露鹤神色骤然严肃起来: “我没装,只不过……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越来越放松了,有些以前的毛病也出来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尽量改。” 嗯……如果是这个理由那倒可以接受,况且林沫难以忽略刚刚那瞬间的心动。 果真,没有女人不会对霸道总裁心动,没有! 吃完早饭,薛露鹤拿着湿巾,探过身子,主动帮林沫擦了擦嘴。 林沫有点呆,被动的任由对方动作,感觉自己像个傻憨憨,饭吃到嘴边去了都不知道,丢人丢大了。 薛露鹤扔了湿巾,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现在可以谈谈补偿了。既然你昨晚早早睡着了,那这个补偿就是,今晚你要比我睡得晚。” 林沫“啊”了一声,怎么也没想到,唐唐薛大影后的报复手段居然如此小学生! “行嘛,没问题嘛,我听你的,今晚绝对比你睡的晚,不会有任何问题!” 林沫手往眉梢一挥,兴高采烈答应下来。 今天一整天,薛露鹤又是导游一样陪着林沫,逛起当地景点,走到稍远的一个地方,去看了原汁原味的泰式民俗村。 林沫边看边啧啧有声: “这种地方现在开发的,跟咱国内的民俗村一样一样,我还真怕有个原住民美女看上我了,我留在这里做压寨夫人~” 薛露鹤顿时如临大敌,对每一个凑上来的美女怒目而视,用视线逼迫她们离开,包括好几个个子高挑的人妖。 林沫: “……不是,干嘛这么认真。” 薛露鹤干脆伸过手,紧紧抓住林沫的手,十指相扣。 “你是我的。” 林沫甩了甩手,没甩掉,嘴角撅起来,傲娇道: “我属于我自己。” 薛露鹤捏了捏她手心: “但是国家民政局认为,我们俩是合法伴侣。” 林沫这才想起结婚证的事,薛露鹤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林沫就想起,距离两人约好的解除婚姻时间,只有五个月了。 但与此同时,林沫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薛露鹤的死亡,就是在今年春节的晚上! 也就是说,只有一个月了! 林沫眼神骤然变得惊恐,转过头仔仔细细打量薛露鹤,又伸手去摸薛露鹤受伤的部位,动作急切。 薛露鹤笑得很是魅惑: “怎么,这大白天的,众目睽睽之下你就要对我动手了?不如等回酒店再……” “谁要对你动手啊!我担心你的身体!” 林沫猛地抬起头,收回手,满眼都是惊恐和担忧,语气激烈: “你身上那些小毛病都治好了吗?这个骨折真没给你留下什么后遗症?精神上呢,心理上呢,各方面哪里有什么问题?哪怕你不愿意告诉我,也一定告诉你自己的医生啊,不管有什么病都尽快治疗,这可比工作紧急多了!” 薛露鹤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不能理解,晃了晃自己的腿给林沫看: “我现在身体一直在恢复,各项状况都很好,以前的一些小毛病也在变好,你担心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林沫皱着眉头转身往前走: “这事跟你没法说。” 薛露鹤愣怔两秒,跟了上去,锲而不舍的问: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怎么知道的?星座?算命?托梦?你是很关心我吗,研究的这么深入?” 林沫拿不准自己到底记得对不对,还在拼命回忆剧情,没办法,她穿过来已经半年多了,原著那些剧情早就忘得七七八八,得拼命想才能想起来。 不过另一方面,这个世界的轨迹并没有按照原著中那样进行,两个原女主沐霏和席深,如今都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在和薛露鹤的交锋中两个人都败了。 这是不是说明,薛露鹤的命运发生了巨大转变,应该不用跳楼去死了? 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林沫也很痛苦,很想从源头直接避免,却苦于找不到办法。 她之前就没看完过原著,也完全不知道薛露鹤到底是为什么跳楼的! 现如今转过头来再看薛露鹤,林沫不知为何有点想哭,太不容易了,这个女人从大反派晋升为温暖阳光好青年,这个过程太不容易了,自己可不能让她重蹈覆辙啊! 薛露鹤问了半天没得到回答,还发现林沫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心疼的情绪,更加一头雾水了。 接下去的游玩两个人都没了心情,徐璐派来的司机特别有眼色,见两人状态不对就问了一句: “薛总,还要去下一个景点吗?” 薛露鹤和林沫异口同声: “不去。“不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林沫愁容满面,薛露鹤面色阴沉。 最后司机开回酒店,两人在酒店里叫了餐吃了,坐在沙发里对坐着。 林沫虽然很艰难,但还是开口道: “其实……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最近又这么忙这么累,怕你吃不消,产生什么叠加的病。” 薛露鹤皱着眉头: “那也不应该那样突然,你到底知道什么?” 林沫舔了舔嘴唇,有点茫然,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于是下意识的又开始逃: “我先去睡一觉,好困啊。” 她抬脚往卧室走,却被薛露鹤拉住手腕。 “今天早上的约定你忘了吗?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那么担心我,否则不许睡。” 林沫难以置信: “你怎么这样啊,现在是下午,为什么我不能比你早睡,之前说好的是晚上啊。” 薛露鹤脸上有一丝窘迫,但还是说: “早上约定时,没说是午觉还是晚上。” 林沫简直无语,有点生气了,直接甩开薛露鹤的手,声音冷硬又紧绷: “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你非要逼我说,这跟以前在别墅里,有什么区别?我生气了!” 林沫一甩手,直接走进卧室,把房门反锁,盖了被子躺下。 薛露鹤在外面沙发上呆呆坐着,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充满愧疚和后悔。 她抓起桌上的茶杯,想要扔到墙角泄愤,却又怕这动静吓到屋里的林沫,过了半晌又默默的把茶杯放回原地。 薛露鹤嘴角自嘲的勾了一下,果然……自己还是接受不了林沫对自己有所保留。 这就是极端控制欲的体现,薛露鹤十分清楚,她也一直在改,之前是卓有成效的。 可是一旦碰到林沫有所隐瞒的情况,薛露鹤还是发现自己有失控的倾向。 心情还是会烦躁,会想把林沫抓起来藏进小黑屋里,让她对自己再没有秘密。 但这种想法和现在完全转变了心态的薛露鹤,一点都不适配。 林沫果然在卧室里待了一下午,薛露鹤没去打扰她,她也没有出来。 到了晚上,酒店继续送晚餐上来,薛露鹤用整个下午调整了心态,上前去敲了敲门: “出来吃晚饭吧。” 过了会儿,房门被打开,林沫走出来。 薛露鹤细细观察,发现林沫眼睛有一点肿,立刻皱起眉头。 难道是在屋里哭了一下午? 薛露鹤心疼又内疚,立刻开口道歉: “对不起,林沫,下午那会儿是我不好,我不该刺探你的隐私。以后你不想说的事情,我绝不强迫你说,我保证!” 林沫没好气: “知道错就好,行了,我原谅你了,赶快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出去玩,听说这边的夜景很好看。” 薛露鹤忐忑了一下午的心情,瞬间就回归正常,感觉天气都阳光明媚起来,脸上笑容遮也遮不住。 两人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吃完了晚饭,薛露鹤衣服带着林沫,出去看夜景。 薛露鹤直接找了一艘游轮,两人站在船头,沿着河道观赏整个城市得等会儿。 这些河都是入海的,风声清爽而凛冽,林沫身上披着披肩,还是觉得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薛露鹤马上瞅准机会,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从身后披在林沫身上,自己站在林沫身后,只穿着衬衫,含笑看着人。 林沫回头一看,掀起大衣的一角招招手: “你也过来呀。” 薛露鹤于是也钻进大衣里。 两人彼此呼吸相闻,热度互相传递,眼神交汇,总感觉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什么都不用说了。 林沫歪过头,看着薛露鹤,眼神渐渐迷离。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就朝着薛露鹤诱人的唇瓣,吻了上去。 第64章 海风从河面吹来,肆意潇洒,吹乱船上人的头发和衣角。 林沫和薛露鹤两个人躲在一件大衣底下,林沫扬起脸看着薛露鹤,忽然就吻了上去。 薛露鹤瞳孔骤然放大,根本没有犹豫,直接配合的低下头。 船上风光璀璨,两人的倒影在水波中荡漾。 然而,就在两人唇瓣只剩一厘米的距离时,忽听有人在两人身后,声音惊喜的喊: “薛露鹤?你在这里!” 林沫动作一僵,刚才喝醉酒一样的状态瞬间回收,立马缩回身体,甚至马上从大衣里面钻了出去,丢下还想继续却抓不住人的薛露鹤。 薛露鹤望着林沫迅速逃离的背影,眼神专注又惊喜,似乎再也容不下世界上其他人和事,眼里只看得见面前那道身影。 而薛露鹤身后,走来一位穿着黑色礼服长裙、青丝挽起,端着红酒杯的优雅美女。 那美女冲薛露鹤笑得灿烂: “刚刚看背影就觉得像,没想到还真是你啊,怎么想到跑到泰国的游轮玩?我记得你在国内有好几条游轮啊。” 薛露鹤视线缓缓转过去,表情像要吃人一样,比暴雨天的云层更阴沉。 “滚,我不想看见你。” 对待外人,薛露鹤一点都不客气,即使这是在学校时和自己关系最好的朋友,她现在也完全不想看见。 那美女酒杯摇晃,明显受惊,却随后抿唇一笑: “那看来是我唐突了。露鹤,你继续吧,我走了,有空微信联系。” 她礼貌又热情的挥挥手,朝着林沫投去不着痕迹的一瞥,转身款款离开,走进甲板上灯红酒绿的人群里,立刻就被献殷勤的男人女人包围。 经过这么一打岔,林沫站在船舷边上被海风吹的全身发冷,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像个傻子一样。 居然就准备亲上去了…… 梁静茹给的勇气吗,那一瞬间自己根本就像换了一个人啊,这让薛露鹤怎么看自己啊以后…… 况且其实,林沫觉得自己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和薛露鹤在一起。 她很享受和现在的薛露鹤在一块的时光,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信任,时不时的就会想起以前。 况且薛露鹤现在究竟有没有改好,还是个未知数,林沫这人非常小心谨慎,本质上是只兔子,恨不得把自己永远埋到窝里,自然不会在事情还未确定时踏出新的一步。 再说刚才薛露鹤,应该也并没有很愿意吧……林沫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把脸都丢尽了。 好在刚才那个女人打断了自己,林沫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感谢那个女人。 薛露鹤朝这边走过来了,表情看上去非常不快。 “继续。” 她距离林沫很近,个子又高,居高临下看着林沫,脸色冷峻又威严,吐出这样两个字。 林沫瑟缩着摇了摇头,先发制人的问: “那个美女是谁?跟你很熟的样子啊?” 薛露鹤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国外留学的同学,好多年没联系了,不重要。” 林沫“哦”一声,暂时没想到什么转移话题的方法,只好生硬的扭过头去: “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你忘了这件事吧。” 薛露鹤一阵沉默。 林沫背对着她,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自己心里十分忐忑,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过了很久,薛露鹤忽然动了,伸手从背后,揽住了林沫的肩膀。 “既然你不愿意了……那就我来。” 这句带着磁性、魅惑十足的话语,随着海风飘进林沫的耳朵,可是林沫却没空去处理这话中的信息。 她耳后感觉到了薛露鹤的吻,轻盈柔软,细腻又连绵。 薛露鹤一点一点地吻着林沫的耳朵,从耳朵后面,吻上半透明的耳朵上方,再沿着耳骨轮廓一路亲下去,最后含住了饱满的耳垂。 林沫浑身战栗不已,心脏简直要爆炸,想挣脱却逃不开,身体每处都酸酸软软。 这场从耳朵开始的风暴迅速辐射全身,让整个身体都变成核爆后的废墟,完全无力反抗,甚至也无力感受细节。 不知过了多久,林沫根本忘记了时间和空间,海风与人群的喧嚣、灯火的杂乱,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全身所有重点都在被薛露鹤亲吻的皮肤上。 薛露鹤吻着耳朵,又沿着脸颊吻到了林沫唇瓣边缘。 林沫敏感的扭了一下头,是害怕也是羞涩,但很快,薛露鹤的动作停下了。 “嗯……” 林沫从口中溢出感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想不想让薛露鹤继续。 薛露鹤鼻尖蹭在林沫鼻翼位置,上下胡乱蹭着,那动作让林沫想起在电视里看过的,对主人表示亲昵的大型犬。 “你好香……” 薛露鹤声音飘忽,因为离得近,这句几乎像叹气一样的短句,也还是钻进了林沫耳朵。 林沫觉得自己胸腔已经被某种东西胀满,现在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只知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薛露鹤的呼吸非常鲜明,就在自己脸颊侧面,不断冷热交替着。 “林沫……你再不答应,我就忍不住了。” 薛露鹤继续叹息般说道。 “我……” “做我女朋友吧,求你了。” “我……” 林沫忽然感觉想哭,这大概是人在极度的兴奋和压力之下,非常自然的反应吧。 她很想哭。 “明明你现在也喜欢我吧……” 薛露鹤不断用鼻尖去蹭林沫的脸颊、鼻子和耳朵,又是亲昵又是恳求,光从动作就能感受到她满满的急切。 林沫眼睛里止不住溢出眼泪,心情十分复杂。 有一滴眼泪,顺着林沫的脸颊流到了薛露鹤皮肤上。 薛露鹤立刻动作停下,身体僵硬,很认真的用舌尖轻轻碰了一下那滴眼泪,把它送入口中品尝。 “你怎么哭了?别哭,不愿意就不愿意,是我错了,我不该逼你,别哭!” 薛露鹤一直紧紧箍着林沫肩膀的手迅速放开,整个人都退到后面去,低声下气迅速道歉。 林沫转过身来,想说什么,嘴巴一张却溢出一声抽噎。 薛露鹤脸色明显更加慌乱,人往后面退的更多,更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这在她这样的人身上,非常少见。 林沫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低下头去,轻声说: “你不用道歉,是我的问题。我觉得,可能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海风依旧像之前一样吹拂,但这两人之间的空气,已经完全变了。 两个人都默默无语,很久以后,薛露鹤才说: “回去吧,这里冷。” 林沫默默跟在薛露鹤身后,回到游轮下方的舱室中。 这会儿正是大家想用夜宵的时间,歌舞升平,灯光华丽,还有许多美女人妖陪伴着顾客吃吃喝喝。 金碧辉煌的灯光中,林沫只默默坐在角落,不想吃也不想动。 薛露鹤坐在她旁边,同样不说话也不动,两个人像两个对坐的木头人,都有点后悔,也都有点茫然。 音乐声中,那位之前端红酒的黑衣美女又来了,她这次端着一杯香槟,笑盈盈的,绕过了薛露鹤,和林沫搭话: “美女你好,是露鹤的朋友吗?可不可以和我共舞一曲?” 林沫抬头惨淡的笑了一下,垂头丧气的谢绝了。 那美女却并不气馁,就坐在林沫旁边,递过来一个小甜品: “心情不好就要吃甜品哦。” 对面薛露鹤看过来的目光已经快杀人了,那美女却毫不在意,还转过脸去冲着薛露鹤笑。 薛露鹤压低声音,蕴含着无限怒意: “余婉仪!你想干什么?” 原来这个美女叫余婉仪……感觉好有内涵的名字,和她人很配。 林沫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随后马上又陷入了低迷的情绪里。 自己刚才表现的实在太差劲了,差劲到让林沫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配谈恋爱? 以前总觉得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恋爱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可现在她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恋爱实在太难了。 要充满勇气,又要懂得分寸,还要不断患得患失,还得审视自己的行为……太难了,仿佛人生的重塑过程。 思考着这些问题,林沫实在是无暇关注这个余婉仪大美女。 好在这位余婉仪似乎非常潇洒,哪怕被薛露鹤凶了一句,依然笑得很灿烂: “这里好像是公开的party吧?我和谁搭话还用不着露鹤你的批准吧?” 薛露鹤咬牙道: “你没看我们现在都不想说话吗。” 余婉仪抬起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掩住唇瓣,故作惊讶的笑道: “是吗?你是这小姐肚子里的蛔虫吗?” 薛露鹤猛的就要拍桌子,却没有发作,只是对着余婉仪怒目而视。 林沫有点怕会激怒薛露鹤,连忙拒绝的对着余婉仪: “这位小姐,对不起,我现在确实没有聊天的心情。” 余婉仪伸出修长的手,不知从哪变魔术一样,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笔记本,又从本子中间抽出一支钢笔。 “给我留个电话好吗?等你想说话的时候,可以打给我。” 余婉仪把本子和笔递到林沫面前,神情狡黠,眼神偶尔往薛露鹤那边飘。 林沫犹豫一阵,想到这是薛露鹤的同学,看上去关系也挺好,她应该对人家礼貌一点,于是拿过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余婉仪面带微笑看着林沫写,写完后把笔记本合上,转身对薛露鹤说: “老同学,以后有空再见咯。” 她冲着薛露鹤挥挥手,笑容妩媚,又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性感,是非常勾人的类型。 薛露鹤不理她。 余婉仪很快像脚下踩着云一样轻盈飘走,林沫好奇的盯着她背影看了会儿,问薛露鹤: “她看上去好神奇哦。” 薛露鹤没好气道: “她上学时候,本来是我朋友。却在毕业晚会上对我当众告白,我拒绝她之后我们就不联系了。” 林沫恍然大悟,心里弥漫过酸酸的感觉,忍不住问: “那你觉得她现在还喜欢你吗?” 薛露鹤挑了挑眉,自信又霸气: “当然的。她要你电话就是个幌子,真正目的只是让我生气罢了。” 林沫心里那种感觉更酸了,她刚刚也发现,余婉仪说是问自己要电话,眼神却一直飘向薛露鹤,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心里酸酸的,嘴里开始发苦,林沫忍不住开始想,余婉仪那样光鲜亮丽的女人,才应该配得上薛露鹤吧? “我觉得我好差劲……你应该跟余婉仪在一起……” 林沫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在杯子后面,说出这句话。 薛露鹤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都这么久了,你还没发现吗?对我来说,全世界只有一个人配得上我,那就是你!” 第65章 房间里灯红酒绿,各色美人来来往往,但此刻在林沫眼里,这些人仿佛都不存在了。 她十分震惊,盯着薛露鹤的眼睛看了许久,突然发现,薛露鹤说的是真的。 薛露鹤那双眼睛从未如此赤诚,明亮灿烂,像太阳一样漂亮。 林沫愣了好久才说: “你怎么会……可是我明明……就很普通啊?” 薛露鹤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怒色: “你怎么会普通呢?你是宝藏,我很庆幸你被我挖到了,而不是被别人抢走。我不允许任何人说你普通,即便是你自己,以后也不要再说了。” 林沫听的目瞪口呆,她自己总觉得自己又普通又傻,过的也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却没想到,在薛露鹤这里,自己居然是宝藏! 感觉有些不真实…… 林沫牙疼一样的转过脸去摸了摸脸,感觉很渴,从旁边侍者的餐盘上,顺了一杯饮料一口灌下去。 “哎!那是鸡尾酒!” 薛露鹤着急的声音刚刚传来,林沫就已经把一整杯喝完了。 她眨巴着眼睛,奇怪的问: “一点都没有酒味啊?酸酸甜甜的,很好喝呀。” 薛露鹤叹了口气: “以后不要在这种地方乱喝东西,想喝什么要先问过我,刚才这杯是度数很高的长岛冰茶……你不能喝酒……小心……” 林沫看着看着,忽然就发现薛露鹤变成了重影,两个人两张嘴对着自己喋喋不休,说的话也完全听不清楚了,忽近忽远的。 紧接着,薛露鹤都没反应过来,林沫直接就“咚”的一声栽倒在桌上,陷入黑沉。 * 林沫醒来时,睁眼看见的是明亮的蓝天白云。 她视线渐渐聚焦,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酒店床上,头痛欲裂。 “嘶……” 她这是被人打了吗,怎么这么痛啊! 薛露鹤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醒了?这都第二天下午了,想吃什么?” 她这么一说,林沫就意识到自己肚子空荡荡的,饿的抓心挠肝。 “要吃肉!昨天不是在游轮上吗,我是怎么下来的?而且我头为什么这么疼……” 林沫扶着脑袋。 “昨天你喝了杯高度数的酒,直接晕倒了,我带你回来,你一直睡到现在。头痛的话,起来喝点解酒汤?” 林沫坐起来,下床,线条玲珑的双腿有点发抖,她这才发现自己穿上了睡衣,睡衣里面除了内裤什么都没穿。 “啊……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吗?” 林沫一边问一边脸颊就烧了起来,只要一想象那个画面,她就很羞涩。 “不是我,是酒店保洁阿姨。” 薛露鹤瞅着她的表情,嘴角往上勾,露出微笑: “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林沫确实有点失望,脸上的红晕刚酝酿出来,就直接消失了,那点羞涩也挂在脸上要掉不掉的。 她干脆转身直接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澡,洗去身上的酒味,再出来时,午餐已经送了上来。 薛露鹤坐在餐桌对面,笑盈盈的: “本来想带你去吃这家餐厅的,你睡太死,我就直接让他们在酒店厨房里做了再送上来的,快尝尝。” 林沫现在已经对薛露鹤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土豪行为麻木了,听到这话只是做了个鬼脸,过来坐下开始吃饭。 法式酥皮浓汤,醇厚鲜香,焗烤小牛肩肉带着一点焦香,入口令人满足,现做海鲜挞,美味到让人恨不得吞掉舌头。 林沫跟着薛露鹤这几天吃吃喝喝,觉得自己把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都吃遍了,不禁有些担忧: “你说以后我回去上班了,还怎么面对我公司的食堂?我们那只是个小店,这饭菜质量都一般,现在我被你养的口味这么叼,回去以后要是吃不下饭瘦了怎么办?” 薛露鹤目光深沉的望着她,声音很好听: “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要回去了,过些天跟我一起走。” 林沫吓了一跳,手里的刀叉在盘子边缘碰出了声音: “这怎么行呢,你在这里是出差,况且我也……也有工作啊。” 薛露鹤挑了挑眉,虽然没说话,但林沫从她的表情里看出来,她根本不认为那是一份工作。 “我那工作虽然简单,但那也是一份事业啊,我很喜欢的,暂时不会辞职的!等年假结束我就回去,还有……啊,航班就在今天晚上哎。” 林沫拿出手机一查,发现手机软件早已有了提醒,要自己赶快去机场候机。 睡太久了,把飞机这事都忘了,林沫摸了摸脑袋,嗐了一声,放下刀叉说: “行了,我要去登机了,不吃了,赶紧收拾东西了!” 没等她跳起来去收拾行李,薛露鹤就按住她的手: “别走。” 林沫很无奈,把手抽出来: “飞机就是今晚九点的,我再不收拾赶不及了!” 薛露鹤声音颓丧,脸上神色一下灰暗,仿佛失去了人生的希望,只会喃喃的说: “可是没有你,工作我都不想做了。” 林沫: “……这怎么突然就会撒娇了呢。但是除非你能把飞机起飞时间变了,不然我真不能留下呀。” 薛露鹤抬起头,狡猾的眨了眨眼睛: “你说真的?只要我改变起飞时间,你就留下来陪我?” 林沫心里犯嘀咕,但转念一想,薛氏集团目前为止又没有跟航空公司有关系,应该不至于左右人家航班的起飞降落时间吧?哪怕这世界再狗血,也还是要注意逻辑啊。 薛露鹤再厉害,还能像创世神一样一手遮天?或者像什么地球领导,让全世界飞机都为她让路? 于是林沫点点头: “对呀。” 薛露鹤立刻打了个电话,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明早八点定一趟去西城的航班……对,尽快……好。” 挂了电话,薛露鹤一脸笑意,刚才的可怜样一扫而空: “搞定了,你明早八点再走。” 林沫瞪圆眼睛,嘴巴张成o型,半天才惊讶的说话: “你……真的把飞机时间改了?” 薛露鹤却摇了摇头,眼神里隐含着得意,就想展示自己最爱玩具的小女孩: “我有私人飞机,明早八点为你服务,麻烦你取消今晚的航班吧。” 林沫: “……有钱了不起。” 她麻利的拿出手机直接退票,薛露鹤笑着说: “退票费和之前的机票,我都给你报销。” 林沫皱皱鼻子: “谁让你报销,我知道你钱多,但我也有钱!这点钱我还是消费得起!” 薛露鹤把刀叉递给林沫: “赶快吃吧,还有一个晚上,你可得吃饱了。” 林沫大口大口的吃着牛肉,过了一阵忽然抬头,用力咽下嘴里的东西: “那今晚应该不用出去玩吧?” 薛露鹤摸摸林沫放在桌上的手: “看你要不要出去。” “我这几天好累,现在头还痛,不想出去了。” “那好啊,我们就在酒店里过一夜。” 林沫心里有点兴奋,又有点忐忑,盘算着这几个晚上都没做的事情,会不会在今晚呢?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林沫今天异常亢奋,下午非要拉着薛露鹤一起玩牌,玩到薛露鹤实在厌倦了,拉着人要看电影。 找了部浪漫爱情片,两人坐在沙发里,对着投影仪大屏幕,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想起明天就要走了,林沫就总觉得要珍惜眼前时光,于是越坐越近,到最后几乎是坐在薛露鹤大腿上了。 薛露鹤自然是求之不得,林沫坐过来,她就伸出手从沙发后面绕过林沫肩膀,把人朝自己揽过去,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工作文件。 林沫瞅了一眼薛露鹤的手机,一看全是英文,就没了兴趣。 但她刚准备移开视线,忽然发现薛露鹤来了一条新微信,发信人是“暗恋者2号”。 林沫浑身的警觉细胞都被激发起来,这个薛露鹤,是什么意思!怎么对暗恋者还带排号的! 她抬起头直接质问,语音娇软: “那个暗恋者是谁呀?” 薛露鹤愣了下,看在林沫眼中,那就是事情被戳穿后的尴尬! 林沫立刻坐起来,远离薛露鹤,冷哼一声,觉得心里火气噌噌的冒,整个人就像个烧开水的茶壶,壶盖子扑通扑通的: “原来你也是个海王啊,真是辛苦薛总了,一天天的那么忙还要养鱼!是不是你根本工作不忙,完全就是分时间照顾每条鱼,才总是匆匆忙忙的!真是个演技高手啊,我之前差点就信了!” 薛露鹤却没有像林沫预想之中那样,惊慌失措,或是嘴硬不承认。 她反而脸上露出好看的微笑,看着林沫,笑笑的,仿佛在用眼神鼓励她多说几句。 林沫感觉这人是不是抖m入魂啊,这都被骂了还笑得这么开心,怎么不急着解释呢?果然是真的海王吧,有很多骚操作? 她一边将信将疑,一边继续嘴上不饶人的说: “你连解释都不解释,肯定是因为没办法说对吧,我就觉得你总是不对劲来着,肯定是这几天陪我,过几天又去陪别的小妹妹了吧……” 但是林沫说的越多,薛露鹤脸上笑容就越是扩大,到最后几乎嘴角咧到耳根了,灿烂的像阳光落在沙发上。 林沫话音越来越小,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到最后刚才那点气也都发泄完了,她只能一脸无奈的问: “你别笑啊,这是打算把这件事笑过去吗?” 薛露鹤嘴角依旧疯狂上扬: “继续啊,我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 林沫: “……变态!” 她扭过头去,装作看电影,气鼓鼓的不理旁边的人。 却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描摹着薛露鹤的动作。 从她余光的角度,只能看见薛露鹤又打开了手机,在上面点点点。 林沫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回事,这人现在对自己连个解释都没有了吗? 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就会玩手机! 林沫更气了,干脆双脚放到沙发上来,把自己头埋到膝盖里,不听不看! “沫沫?” 薛露鹤的声音。 林沫一动不动,像只大鸵鸟,把头埋在自己膝盖窝里。 “看这个。” 薛露鹤把手机从林沫腿弯底下塞进去,强行让林沫看到。 林沫一眼看见那屏幕上一行大标题: 【电影《暗恋者》项目介绍】 电影?这个暗恋者是个电影,不是人名代号? 林沫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转了半天的弯才想明白,脑袋马上从膝盖里抬起来,一脸惊讶: “这是个电影啊?那所以,你那些1号2号的,就是电影的……” 薛露鹤点点头,还残留着笑意: “工作人员。” 林沫: “……” 草。 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关键自己刚才光顾吃醋了,也没想想,自己这还没答应人家薛露鹤呢,就已经提前开始扮演女朋友的角色了。 尴尬! 林沫干脆双手用力,想跳下沙发,直接逃跑,却被薛露鹤按住了手腕。 薛露鹤慢慢逼近,眼眸里满是愉悦: “你吃醋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 林沫不敢说话,眼神乱飘,双脚慢慢往下滑,但双手被人抓着按在沙发里面,没办法动,她还是被动的要看着薛露鹤缓慢靠近。 “以后我是不是应该,多做点让你吃醋的事,就能多看到这么可爱的你?” 薛露鹤越说越离谱,她鼻子轻轻蹭着林沫的鼻尖,带着冷冷香味的气息扑在林沫脸颊,像一片片小羽毛,慢慢把这片皮肤给扫红了。 林沫觉得身上每个毛孔都开始痒,无处可逃,她只能对着薛露鹤继续嘴硬: “谁吃醋了,我刚才那才不是吃醋,我就是觉得……就是……怕你骗我……” 薛露鹤唇瓣落在林沫的脸颊上,刚好吻住那片发红的皮肤。 林沫浑身颤抖,本能的想躲,但又有些舍不得。 薛露鹤的唇太软了,温温热热的,好舒服…… 像大冬天泡在温泉水里那么舒服,也像大夏天端着冰冻西瓜,吃到最甜一口,那么舒服。 薛露鹤静静的吻着林沫脸颊,慢慢从脸庞再到耳垂,又吻到脖子上方,沿着林沫下巴那道弧线,一点一点的亲吻过去。 林沫快要醉倒了。 只是这一次,比昨天的宿醉更激烈,她意识整个模糊,完全无法清晰的思考,浑身只有肾上腺素占据主导。 “嗯……我没吃醋……” 林沫还是惯性的在强调这句话,可是一张口,她的唇瓣就被薛露鹤捕捉到了。 薛露鹤柔软不可思议的双唇覆盖上来。 林沫被动承受,浑身如堕云端,浑浑沌沌,什么都不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薛露鹤终于放开了她的唇瓣。 林沫感觉呼吸很困难,用了好一阵子才恢复了呼吸节奏,这期间她不敢认真去看薛露鹤,却能听到对方和自己一样粗重的呼吸。 实在是……太羞耻了。 而且这算什么?两人如今的关系只是朋友吧,可以做这种事吗? 不过真的……很舒服,舒服到嘴唇都要化没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凝视着彼此的眼睛。 恰好这是,身后的电影屏幕冒出两句台词: “你还爱我吗?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了解我无法改正的缺点,拯救我,保护我又依赖我的你,还爱这个不完美的我吗?” 不知道电影接下来说了什么,但林沫却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爱。 我当然爱你,爱的是这个光芒万丈、强大美丽的你,也爱的是充满缺点、跌跌撞撞的你。 她看着薛露鹤,忽然弯起眼睛,笑了。 “你还需要女朋友吗?” 薛露鹤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余韵里,眼神迷茫: “什么?” 林沫拉起薛露鹤那只纤细修长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对着那只手指尖,落下轻轻的一吻。 她没想到昨天内心还在挣扎,今天这个时刻就来的这么快。 心跳是骗不了自己的,也没必要再骗下去了。 “如果你还需要的话,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林沫笑着,眼里星光璀璨,像看着她珍爱的宝藏。 第66章 “你怎么不说话?” 林沫脸上的笑容都保持累了,感觉自己那个表演完毕的演员,而观众并不鼓掌,反而愣在那里。 薛露鹤确实完全愣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极度幸福的时刻来得如此之快,她还没有一点准备,猝不及防,美梦成真了。 “我……我们,现在是,情侣了?” 薛露鹤轻声反问。 “对啊!除非你不想要我了……” 林沫故意撅了撅嘴,看着薛露鹤震惊的样子,她心里还有点窃喜。 这次总算叫薛露鹤也出乎意料了一回!以前每次都是薛露鹤让自己吃惊,林沫早就想好好找个机会,看看薛露鹤吃惊的样子了。 今天如愿以偿。 “我要!” 薛露鹤斩钉截铁说道,猛的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把林沫搂到胸前,让她紧贴自己的心脏位置。 “不过……你本来就是我的合法妻子,我们会白头到老……” 林沫耳朵紧贴在薛露鹤心脏部位,听着又急又快的心跳,感觉自己这一刻,无比幸福。 让薛露鹤的心为自己而跳……多么幸福啊。 两人静静的抱了好一会儿,谁都不舍得分开。 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甜蜜。 林沫推了推身上一动不动的薛露鹤,轻声说: “你电话……” 薛露鹤紧紧缠着林沫,像只巨大的树袋熊,脑袋放在林沫肩窝处完全不动,嘴里咕哝着: “我吩咐过他们,别在我和你一起时打电话……” 林沫奋力挣扎,把自己从薛露鹤怀里挣脱出来: “那肯定是有急事啊,你快去接。” 薛露鹤无奈的转过头去,从地毯上起刚才掉下去的手机,看了一眼按开通话页面。 “嗯。什么!……好,先控制住,我马上到!” 林沫听着听着心里就凉了半截,等薛露鹤挂了电话转头,一脸愧疚的看向她,她马上就明白了,点点头: “那你快去吧,是有什么急事?” 薛露鹤简洁的回答道: “工厂那边抓住了内奸,有投毒嫌疑,等着我去处理。” 林沫没想到这么恐怖,连连点头: “那你赶快去吧……对了,多穿一点,今天外面挺冷的。” 薛露鹤走进衣帽间里,开始换衣服,动作迅速,脱下身上的休闲款睡裙。 林沫忍不住瞟了一眼,看见薛露鹤裙子底下居然什么也没穿,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 怪不得刚才,自己把耳朵贴在人家胸口时,就感觉那块肌肤极度细腻柔软,曲线又非常明显!当时自己还闪过一个念头,觉得高级内衣果然是非常贴身的,原来根本就没穿啊! 但是……这样美丽的身体,看多久也不会腻,林沫又往回偷偷看了几眼。 然后她就听见薛露鹤带着笑意的声音: “想看就随便看,我的身体和心灵,都属于你,你想怎么看都行。要我过来给你看吗?” 林沫连连摆手,正人君子的把视线移向电视: “不用不用,这个……刚确定关系就这样子,我感觉太刺激了,有点接受不了。” 薛露鹤没再说什么,迅速换好衣服,是一身非常正式的定制西装,剪裁极度均衡漂亮。 她走到门口踩上高跟,小腿翘起,手指往上拉高跟鞋。 那个侧影看上去有点活泼,又充满油画感,仿佛能铭刻在人脑子里。 “我走了,明早见。” 薛露鹤转过头来,冲着林沫温暖的笑。 林沫也对她笑了一下,有点不舍的抬手挥了挥: “那明天见。” 薛露鹤拉开门走了。 屋内一下子空荡下来,电影已经放完,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声音,连窗外的车水马龙都仿佛静止了。 林沫仔细体会着这种感受,觉得很是奇妙,明明自己一个人在房子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孤独,可是薛露鹤刚走没一分钟,那排山倒海的孤独感,就让人难以承受。 是因为思念吗? 林沫想着想着,又想起刚才那个吻,接着浑身燥热,开始幻想下一次,自己该怎么进攻,怎么攻城略地,不能被动承受,而要主动出击…… 正想着,忽然又有人敲门。 林沫立马掐断了自己的小电影,过去打开门,以为是酒店服务人员,还在说着: “不用收拾房间……” 可下一秒,她就被来人直接揽住腰,带进了屋子里。 门只是虚掩,而熟悉的冷香气息完全覆盖了自己。 林沫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被甜蜜的深吻夺去了心神。 薛露鹤低着头,眼睛紧闭,噙着林沫的唇瓣,吻得十分认真。 而林沫没想到刚刚还在脑海里演练的画面,现在就真实发生了,可她刚想好的攻城略地、主动出击,一点都没用上,在薛露鹤狂暴的攻势之下迅速quit不成军。 她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这个吻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沫晕头转向的被薛露鹤放开。 那好听的声音轻笑着: “我忘记了,告别吻。”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传来,薛露鹤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又顺手关上了门。 林沫全程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总觉得刚才那都是自己的幻觉。 薛露鹤真的就为了吻自己一下,就回来了?亲完直接又走了? 怎么感觉她有点馋自己身子呢…… 不行,不能再想了!林沫啊林沫,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如此的没有出息,脑子里充满了黄色废料,这样怎么能成为国之栋梁呢! 林沫慢慢的找了个凳子坐下,舒缓自己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一边忍不住又抬起眼睛看着门。 刚才已经回来一次了,现在不会又回来一趟吧? 林沫坐在门边的小马扎上,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确定薛露鹤不会再回来了,这才长出一口气。 她按部就班的洗澡、上床睡觉。 以前老觉得一个人睡大床最爽了,现在却总觉得从另一边缺了点什么。 嗯,缺了个身材纤瘦却很高的人,像根细长条,睡熟了就爱摆各种夸张姿势,常常把自己挤到旁边去。 没想到之前没答应她的时候,经常睡在一张床上,在答应她了,反倒没法睡一块儿了…… 林沫就在这样的遗憾和反复掂量中,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林沫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接了电话,潜意识里觉得是薛露鹤打来的,于是直接撒娇道: “你怎么还没回来呀,床好大哦,我好害怕……”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秒,随后响起徐璐那种冷硬坚定公事公办的声音: “夫人,薛总让我告诉你一声,她实在走不开,今天您得自己飞回去了。” 林沫顿时彻底清醒了,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心里又一阵冰凉。 这冰火两重天之下,林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问: “哦,那什么时候出发,我要准备什么吗?” 徐璐声音毫无起伏,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请带上您的身份证,其他物品随您行李,放飞机后舱即可。请您在半小时之内准备好,会有人上门来接您去机场,听明白了吗?” 林沫忙不迭道: “明白了明白了,辛苦了哈小璐。” 徐璐淡淡的说: “您以后可以叫我徐助理。” 林沫这时才想起徐璐刚开头对自己的称呼,夫人!天哪,之前徐璐还和林沫朋友相称,最多叫一句林小姐呢,这会儿立刻就成了夫人! 所以薛露鹤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告白的事,告诉了所有下属啊?怎么之前就没发现,这个薛露鹤居然是个炫耀狂魔呢! 一小时之后,林沫抵达机场,直接被送到私人停机坪的地方,下车就登机。 林沫第一次坐私人飞机,看什么都很新鲜,总觉得一切都豪华的不太真实。 但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只是个灵魂,这世界也是个小说世界,有什么真不真实的,舒服享受就完事了! 于是林沫躺倒在皮沙发上,看着飞机起飞,凝视着窗外风景变幻。 “薛露鹤她……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飞机在空中平稳飞行时,林沫忍不住问陪伴自己的一个女孩子。 这姑娘应该是徐璐的助理,也就是助理的助理,圆脸小眼睛,笑起来憨憨的: “这个以我的级别,是没法知道的呢,夫人您稍安勿躁,薛总吉人天相,那件事情已经查清,应该不会有事的。” 林沫每次听到都被夫人这两个字雷的浑身发麻,赶紧闭了嘴,不敢再搭话,生怕对方又冒出几个夫人。 飞行时间不算漫长,但要消磨这些时间,对刚刚谈起恋爱的林沫来说有点难熬,她已经把车载电影看了两部,全球排行榜上的前二十首歌都听了一遍,脑子里还是充满了薛露鹤的影子。 哪怕只是看见窗外一片形状美丽的云朵,她也想指给薛露鹤,两人一起欣赏。 可惜一回头,只有小眼睛的陌生女孩。 林沫逐渐感觉有些嘴里发苦,应该不是刚才吃的顶级牛排的原因。 她就是很想,很想见薛露鹤。 刚刚确立关系,却不能和热爱的人守在一起,这简直是林沫从未想象过的酷刑。 思念让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想你”,可惜薛露鹤却听不到,这种没有回应的思念就更加熬人。 好不容易飞机落地,林沫立马拿出手机给薛露鹤打去电话。 “嘟——嘟——……” 很长的忙音过后,只有机械冰冷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林沫放下手机,眉头紧皱,跟着小眼睛女孩坐车回自己小区时,都心不在焉。 薛露鹤那边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好在回到自己家里,林沫终于接到了薛露鹤打来的电话。 “喂?” “沫沫……对不起。” 林沫心中大惊,听见薛露鹤声音憔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没等她一连串发问,薛露鹤就说: “我这边出事了。” 第67章 徐璐赶过去的时候,薛露鹤已经被围在人群中了。 “请大家相信,事情一定会圆满解决,如果有人欺骗大家,我也一定会秉公处理!” 薛露鹤站在群情激愤的工人之间,身形依旧挺拔如松,她脸上没有化妆,干净清白,写满了坚韧。 可是那些工人却并不退让,好多人在叫嚣: “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们没工作干,家里孩儿都吃不饱穿不暖!” “让我们辛辛苦苦从国内到这里来,每天拼了命的工作,结果一出事就要从我们工人里找原因?怎么不找找管理层的原因啊,我看你管的也不怎么好!” “我儿子说网上都在骂你,好多人因为你不买咱们的产品,现在你还诬陷我们是内奸?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内奸,你应该赔偿我们的损失!” “就是,赔偿我们!赔钱!赔钱!” 薛露鹤语气阴沉的打断他们,视线环顾一周,双手抬起往下一压,强大的气场让那些工人一时间都闭了嘴。 “大家听我说,今天我来不是为了追究大家的责任,只是想要查明事情真相,如果公司有任何亏待你们的事情,我现场就可以处理,大家不要激动!只有一起查明事情真相,才能复工继续挣钱,我跟你们是一起的!” 有些工人露出意动的神色,立刻被旁边的人捅了一下,马上又咬牙切齿,举着手开始抗议: “你们上面的人,嘴皮子一碰就把事推给底下,谁知道会不会干?我们以后怎么办?我们现在不想要什么真相,就要钱!要吃饭!” “对!我们也要吃饭!” 几个五大三粗的工人挤到前面去,距离薛露鹤只有几步了,工人们身体投下的阴影将薛露鹤完全覆盖,衬的薛露鹤又瘦又小。 徐璐赶紧拨开人群想往里面挤,她身后的好几个保镖也立刻跟上来,把工人们往外推,动作有些粗暴。 这一下子,好多工人立马不干了,原地抓着保镖就吵起来: “你推我干什么!是不是要灭口啊!” “快,有人拍照吗,录视频!录视频啊!发到网上去我看他们再狂!” 薛露鹤马上一个眼神递给徐璐,徐璐心领神会,把保镖们叫回去,自己从工人中间一个一个的“对不起让一下”,挤了进来,站到了薛露鹤身边。 薛露鹤低声问徐璐: “厂长呢?” 徐璐摇了摇头: “还没找到。” 薛露鹤目光凝重,看向眼前,那一张张黑红黑红、充满怒气的粗糙脸庞,半晌后,斩钉截铁的道: “徐璐,拿工厂账本来,再叫几个会计,咱们现场盘账,有亏欠的从我私人账上马上划出来,赔给大家!” 这话一出,现场一大批工人全部安静了。 大家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彼此对视几眼,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从没听说过一个工厂,当着工人的面现场盘账的,这账是能随便盘的吗? 徐璐那边查出来的情况是,这家工厂出产的某批次零食里,添加了带有强烈致幻作用的药物成分,而通过层层追查,加上和工厂高管、值班经理们的聊天,最后确定的人选是一位流水线工人。 薛露鹤即刻赶过来,却被许多流水线工人围起来,声称那个工人是被冤枉的,是替罪羊,而工人们的工资、奖金等等,都有好几个月没发足了,整个工厂存在严重的贪污行为! 如今厂长、经理们全都跑路了,天高皇帝远,这又是在外国,哪怕薛露鹤的势力也是人生地不熟,一时半会捉不住那些人,又安抚不了这些工人,两遍为难。 “真要盘账?薛总,这可是咱们的工厂啊……” 就连见多识广的徐璐,也被这决定给惊呆了。每一家工厂的营收状况、账本内容都是绝密,这些数据要是被竞争对手拿到,那几乎是能动摇整个薛氏集团的。 而现在还无法确定,这一批工人里面有没有内奸啊!万一有内奸,此举不就相当于,把机密主动送给竞争对手了? 如果是以前的薛露鹤,如今只会在保镖护送下迅速上车里去,之后挨个解雇这些闹事的工人,反正工人到处都有,再招一批就是了。 但现在,薛露鹤居然做出了连徐璐都难以理解的决定。 “您就不怕这批人里真有虫子?” 徐璐凑近薛露鹤的耳朵,低声说了句。 “我也怕。但是,我夫人教会我,要付出信任,才能收获别人的信任。拿账本来!” 薛露鹤眉间隐藏着温柔,说起“夫人”二字时,嗓音骤然柔软下去。 徐璐听得很是震撼,她难以理解这种,谈个恋爱连整个人都谈成了另一个人。 不过老板说话总是要听的,徐璐就站在人堆里打了个电话,三分钟不到,就有好几个人抬着桌子板凳、大堆的账本,过来放在厂房中央。 薛露鹤脱下西装外套,衬衫挽起袖子,站到会计后面去,毫无停顿的命令会计: “把每一项数据都大声念出来。” 会计们战战兢兢,还是有个胆大的,从日期开始,把每个月的员工工资都念了出来。 “2019年十月,张三总工时200小时,其中加班8小时……工资合计10858元……” “2019年九月,李四总工时204小时……因技术创新获得奖金200元……” 这样一项一项、一条一条念下来,原本一脸狐疑、愤慨,还想继续抗议的工人们,全都安静了,高昂的脑袋也低了下来。 这样清清楚楚、分毫不差念出来,薛露鹤还说要从自己账上给大家划账,这个意思不就是,要把我们这些闹事的人全部解雇吗? 有些人脸色沮丧,觉得自己得罪了大老板,以后肯定要跪;也有些人满脸痛苦,想起国内的父母妻儿,以后如何供养,悔不该如此冲动。 也有人露出嘲讽的笑容,不屑的低语着: “我早就知道这女人心狠手辣,她想拿这点钱把我打发了,没门!” 薛露鹤听见这人的说话声,视线淡淡扫过,对方一下子噤声了。 等会计念到两个月前的工资表时,薛露鹤示意暂停,接着说: “大家这么认真,维护自己的工友,说他不是内奸,我决定相信大家,帮大家解决拖欠工资的问题,之后我会把整个工厂的领导全部替换,但是,你们的职位我不会动,只要你们还愿意继续干。” 工人们听了这话,神色都动容了: “啊?不可能吧?你这不是要辞退我们吗,都算起工资来了……” “其实我还挺喜欢这工作,挺轻松的也不累,食堂饭还挺好吃。” “我老家刚盖新房子,我要挣钱啊,不敢丢工作!” 薛露鹤环视一圈,视线扫过那一张张粗糙却憨厚的脸,嘴角微微勾起笑意,自嘲的笑道: “我承认,过去作为老板的我,在整个集团上下,名声都不太好,你们会讨厌我也是情理之中。所以从现在起,我想做一个,不那么让你们讨厌的人,想做你们打心底认可的老板,今天只是第一步。” 话音落下,薛露鹤让徐璐拿出自己的黑卡,去银行直接取款。 等到会计核算出了每个人的工资欠款,徐璐和保镖们也拉着一车现金过来了,会计现场叫名字,开始给每个人发钱。 沉甸甸的纸币拿到手上,工人们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先是认真数钱,再是犹犹豫豫抬起头来,冲着薛露鹤尴尬的笑。 正是在这个时候,薛露鹤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林沫给自己打了几个电话,马上打回去,充满歉意: “沫沫……对不起,我这边出事了。” 林沫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即猛的爆发: “什么事啊!卧槽,你受伤了吗,你腿怎么样,到底怎么了!那边的情况不好吗,那你能不能直接回国啊!要是哪里受伤了赶快说呀,你现在不会就在医院吧,哎呀我干嘛回来,我就不应该走!” 薛露鹤听着电话那头连珠炮一般的问讯,心里充满温暖。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居然如此甜蜜。 她露出微笑,轻轻的说: “不过你别怕,事情我已经解决了,说起来,这次我的解决办法,还有你的影子呢。你别担心,我身体很好,没有受伤,等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回过去见你。” 林沫那边,“呼”了一声,听声音就像是把自己憋着的一大口气吐了出去。 薛露鹤却笑着说: “早知道你会这么担心我,我刚才就应该慢慢的说,听听你那些关心的话。也太可爱了。” 林沫愤怒的叫着: “你敢!薛露鹤,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敢隐瞒,还敢慢慢的说,我当场就跟你分手!别以为我舍不得!” 薛露鹤挑了挑眉,语气轻快: “我知道,你就是舍不得。” 林沫: “……哼!总之不要让我担心知道吗!照顾好自己,别去危险的地方,回来以后把今天的事情全都告诉我,说清楚你碰到什么了!还有这里面怎么会有我的事啊,我都没去过你公司呢,哪来我的事。” 薛露鹤却笑着说: “你已经把我彻底改造了,从灵魂到身体,都已经是你的形状了。” 林沫: “你这个人怎么好端端的,就开始搞黄色?太讨厌了我挂了!” 薛露鹤轻咳一声: “别挂,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林沫从鼻子里哼出气来,尽量说出颐指气使的语气: “准奏。” 薛露鹤压低声音,声线温柔至极,仿佛揉了满山花蜜,从每个字里流淌出来沁人心脾的甜。 “老婆,今天也在认真爱你。” 第68章 林沫当天下午就回去上班了,年前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她连着元旦假期一起休了年假,这会也应该回去忙了。 忙碌之中,两周时间很快过去了。 这两周里,林沫每天忙于工作,也就晚上回家能和薛露鹤视频一会儿,对方还不一定有时间。 虽然两人刚刚表明心迹,就要被迫分开这么长时间,可是林沫知道薛露鹤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也觉得这样更好,能够考验一下两人之间的感情。 她还是想确认自己并不是一时冲动,回到家里独自一边工作一边安静思考,更有利于让自己看透自己的内心。 最近几天,舆论风向已经彻底反转了。 整个薛氏集团之前是没有证据,所以没在第一时间做出所谓的公关,可现在,薛露鹤那边已经彻底查清整件事情,薛氏庞大的公关体系就开始启动了。 民众总是更爱反转,一个瓜吃着吃着,要是一直没反转大家也就没热情了,就在网络热度快要消失的时候,薛氏旗下的该零食品牌官方账号,突然发布了一份货真价实的调查报告。 “……经查明,本次生产线污染行为,幕后主导者为景胜集团旗下xx项目经理……作案过程为,该经理通过特殊渠道联系了我方工厂某值班经理……我方已严肃处理此事,已经将xx经理和xx经理,以及景胜集团一起告上法庭……景胜集团使用非正常手段集结媒体资源,污蔑、抹黑、造谣,致使我方品牌信誉蒙受巨大损失,我方将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 这份声明让许多吃瓜网友都惊呆了,大家从来没想过,一家公司会这么□□裸的把机密的商战内容放在网络上,过程都写得如此清晰。 “真是吓得我瓜都掉了……所以说薛氏一直是被冤枉的对吗?但是他们家生产线这么容易就被投毒了,那我以后也不敢买他们产品了。” “那个景胜集团也太可恶了吧……不过他们家干嘛要针对薛露鹤啊?” “就是啊,现在我也不知道该相信哪一边了……观望中……” 紧接着又有各种猛料不断被各方放出,各类媒体、自媒体、社交网络意见领袖等等,仿佛都忽然开始挖景胜集团的老本,从这个集团好多年前在国外成立时开始,一直到现在进军国内的各种劣迹行为,全都挖了个遍,每挖出一条就上一次热搜。 “景胜刚进中国市场时故意拖欠工资的事,到现在还没个结果呢!许多员工在上诉,但人家集团就是不赔钱,压着法院不给判!” “之前景胜家的某个零食化学添加剂超标了,结果还没下架还在卖!我的天哪,孩子吃了怎么办啊!” “景胜集团当初用无赖理由坑过供应商的钱,当时那家供应商都上新闻了,我大舅说业内都知道,不敢给景胜供货,这家公司问题多的很。” “天哪我以后也不敢再买这家的零食了!这样一比,薛露鹤那边的零食还挺不错的呢,反正问题也解决了。” 网友们每天吃瓜都吃的审美疲劳了,一开始还挺惊讶挺好奇的,到后来就是“果然又是他家”“就知道这种公司有坑人的传统”。 景胜那边本来也有许多媒体资源在对抗,可惜对方铁证如山,而且薛氏毕竟是本土企业,各方操纵能力都更胜一筹,于是景胜节节败退,为了保留现有的地位,只能偃旗息鼓。 薛露鹤在这一切风波逐渐结束后,出来发了一条针对粉丝的微博: “谢谢大家对我的维护和支持,我没有让你们失望。但经过这件事,我对自己有了全新的认知,我将暂别娱乐圈,专心生活与恋爱,归期未定,山水相逢。” 这条微博,瞬间又引爆了舆论,比之前薛氏的公告关注者多了十倍不止。 “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老婆恋爱了!!!!对象不是我!!!我现场下楼狂奔三百圈!!我要向天空大喊我不认输!” “不是……公布恋情就公布恋情呗,这咋还带退圈声明呢,真就不拿粉丝当人是吧!” “不管怎么说,之前的事情里我一直相信你,我觉得你是个高傲的人,不屑于做那些龌龊的事情,如今证明我没有看错。我希望你不要离开娱乐圈,毕竟你的天赋才华和身材脸蛋都是一等的,你要是走了,整个娱乐圈都会少很多精彩。” “希望你不要走……而且我想知道你对象是谁?她是不是有点太幸福了?” 林沫工作间隙摸鱼上微博,刷到这些评论,自己看着看着也嘴角微勾。 薛露鹤之前发这条微博时,非常认真,把微博编辑好之后,截图后台发给林沫,询问她的意见。 “如果你不想这么早公开,就直说,我写这些只是想跟粉丝们说点真话,对现在的我来说,确实和你恋爱才是最重要的。” 林沫感动的一塌糊涂,她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薛露鹤居然会把自己放的那么重。 还以为薛露鹤只是普通的动心,可现在越看越觉得,薛露鹤简直就是栽了啊。 “我没有意见,你想说真话,我也支持!告诉别人你已经有主了,我的情敌也能少点。” 林沫笑嘻嘻的回答,批准了之后,薛露鹤才把这条微博发出去。 林沫现在每天看热搜上面的新闻,薛氏和薛露鹤加在一起,已经连着上了好几天热搜了,许多事情风云变幻,总体倾向是向好的。 事情发展的越好,林沫越是高兴,因为这说明,薛露鹤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 国内某座超一线城市,写字楼顶层,有宽阔视野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席深默默站着,高挑漂亮的身段挑不出一丝错误,脸上皮肤紧绷,视线紧紧盯着地砖,牙齿紧咬。 在席深面前,宽阔的老板椅内,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满脸愠怒地批评: “当初叫你过来帮我,结果你弄成这样!我就不说是我看错人了,我现在就想问你,你想怎么补救?集团声誉都被你这个损招给害惨了!以后怎么办,啊?大家全都喝西北风吗!都是你啊,之前被薛露鹤把公司搞垮也就算了,现在来我公司还非要对标那个女人,你是脑子有病吗,还是蠢的记吃不记打啊!” 席深神色木然,被骂的狗血淋头也毫无反应,唯有牙齿咬得越来越紧。 等中年男人停下来喝水的功夫,席深淡淡的反驳了一句: “当初我这个提案也是您通过的。” 中年男人放下水杯,恼羞成怒的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我怎么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怎么知道你能力这么差,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叫人家把我们老底都掀了!养着那么多人给你,全都吃白饭!你还这么不服管教?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出去干呢?哦我差点忘了,你自己的公司已经被人搞垮了,出都出不去了!” 席深脸色苍白,手握成拳,却还是静静站着,没有走动,任由中年男人辱骂。 不知过了多久,中年男人终于发泄完了怒气,让席深滚出去。 席深刚一出来,就接到了沐霏的电话。 她看着手机上闪动的名字,面无表情的按了拒绝。 * 新年假期还有两周就到了,林沫为了这个假期已经策划了很久,也常常询问薛露鹤要怎么过,毕竟这可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长假,也是林沫来到这个异常世界的第一个新年,只是后者林沫没办法告诉薛露鹤。 但每次林沫提起过年的计划,薛露鹤都会不清不楚的逃避过去,有时候转移话题的技术挺生硬,就让林沫忍不住开始怀疑什么。 是不是薛露鹤并不想跟自己一起过年?她总不会还在外面有备胎吧?难道真的是时间管理大师?况且泰国那边的事情应该已经结束了,薛露鹤怎么还不回来呢? 各种疑虑堆积在心中,林沫工作状态越来越差,每天发带的时间都比干活的时间长。 卿荆把她状态看在眼里,还找她谈了一次话,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就是,卿姐,我……做了一件你可能不喜欢的事……” 卿荆神色温和,眼神里却依然带着落寞: “你跟薛露鹤在一起了,我知道。” 林沫惊讶的抬起头: “你怎么知道的?” 卿荆浅浅一笑: “网上都传遍了,薛露鹤大大方方公开恋情,而除了你还能有谁呢?” 林沫想了想倒也是,最近自己的同事们也接连跟自己搭话聊天,各种或明或暗的试探,估计都是想知道具体情况的。 林沫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越发纠结: “就是吧……我知道你以前跟我说,让我不要跟她在一起,但是后来我发现她变了……” “不必和我解释,你幸福就好。” 卿荆却出声打断了林沫。 林沫抬头看时,卿荆面上有一种淡淡的释然。 她嗓音飘忽: “以前我说那些话,大概有很大部分是因为,我失败了,我很嫉妒她。可我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你早就喜欢上了她,这个事实。” 林沫一脸茫然: “啊有吗?我早就喜欢她了?那么明显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卿荆无奈的笑了一下: “你这个小笨蛋,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呢,作为你的老板,我还是要说,好好工作,恋爱也不能影响工作效率哦!” 林沫连忙挺直腰背: “yes sir!卿姐你放心,我一定加油!” 两人正打算往外走,小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眼睛圆睁的汪灵闯了进来。 汪灵看见屋内的场面,顿时就扑过来,两手合拢成一圈,套在卿荆腰间,一把抢走了卿荆。 “老师你怎么又去找她!她都跟别人好了,和你没关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我啊!” 汪灵永远都像只精力充沛的小兽,一边霸道控制欲强,一边又能毫无障碍的做出委屈撒娇的动作表情,就像现在,汪灵用双手箍住卿荆,脸上却温顺又依赖,满眼都是星星,像看着自己最崇拜的偶像。 林沫看着这两个人,忍不住心里感慨:还真是,每对情侣(或者说前情侣)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啊,还都不太一样,并不是单纯的性格相似或性格互补就能解释清楚的。 不知道以后卿荆和汪灵会怎么样,反正现在,自己应该给薛露鹤多一点信任,创造出属于两个人合适的相处模式吧。 第69章 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毫无恋爱经验的林沫,根本克制不住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况且这两天,薛露鹤居然近乎失踪,都不跟她视频了,通宵达旦的忙,只能偶尔回复两句信息,用疲惫的声音说两句哄人的语音。 “宝贝,我这边太忙了,等忙完这阵就能回去了。” 林沫忍不住把这条语音听了好多遍,越听心里越没底。 这该死的美丽女人,是不是终于发现了,自己根本配不上她,所以犹豫反悔了? 谁工作再忙还能抽不出半个小时的时间,跟女朋友视频一下呢?又不是国家总统! 林沫这么想着,干脆就开始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薛露鹤,也不给她发消息了。 然而……她恨不得隔半个小时就看一遍手机,虽然自己不发消息,却时刻期待着对方的消息,哪怕只有几个字,也能让她欢欣雀跃。 这样怎么行呢?这样下去不行啊!林沫啊林沫,你只是谈了个恋爱,又不是找了个祖宗,不至于这么……上心的吧? 林沫每天都这样唾弃自己,可在听到手机振动的时候,还是马上狂奔而去打开手机,看是不是薛露鹤的消息。 跟薛露鹤说不上话,林沫就去网上到处看,反正现在薛露鹤天天挂在热搜上,结果就被她发现了令人无语的事。 两人之前在泰国遇见的那个,仿佛精神有问题的女明星,黄露茵,居然继续在微博上发疯。 薛露鹤发布那条公开恋情微博后,没两天,黄露茵也发了一条微博,字里行间满是娇羞。 “没有想到,你居然对我如此用心,给我这样一个惊喜……我知你对我念念不忘,上次泰国一别,我知你苦衷……如今你竟然要让全天下为我们的爱情欢呼,我好感动,愿一生追随你,山无棱天地合!” 这微博狗屁不通,黄露茵倒是也没有胆子直接艾特薛露鹤,可这话里话外的,是人都能看出来她说的是薛露鹤! 这微博挂在热搜第二,还跟薛露鹤那条绑定了,都挂了快一个小时才被林沫看见。 林沫差点被这微博给气死,结果一看评论更气了。评论里这些人都没脑子吗?虽然还有不少人附和黄露茵的! “支持!祝福!露茵姐你值得自己的幸福,恭喜你追求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 林沫气的瞪圆眼睛,这特么也叫修成正果?正主根本没理过这人,微博互动都从来没有过,你们粉丝比电视剧还能脑补啊! “我就知道薛露鹤那条微博,肯定是说的我们露茵姐,毕竟姐姐追了薛影后那么多年,我们一路看过来的!你和薛影后是绝配!看到你们我又相信爱情了,希望姐姐祝福我和男神告白成功!” 林沫啧啧感叹:妹子就你这智商,还告白成功,做梦吧! 评论里支持祝福的人很多,但也有不少人在质疑,之前黄露茵就经常艾特薛露鹤,发一些甜蜜的表白啊、想象中的约会啊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从未得到过回应,实在不像是恩爱的两个人。 “你们信吗?反正我不信,黄露茵怎么可能是薛露鹤对象啊,见过从来不回艾特的对象?” “就算薛露鹤性格比较淡漠吧,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互动,一点点糖都抠不出,两人仿佛不认识一样,黄露茵以前说的也都是没根没据的废话,这次应该也就是蹭热度吧!” 林沫动了动手指想给这条点赞,点下去才发现自己没注册微博账号,连忙手忙脚乱注册了一个。 她的微信名字就很幼稚,如今注册微博就想注册一个成熟点的,想来想去取了个名字:moluh104。 mo不用说,是她自己的名字,luh是露鹤两个字的拼音变体,而104是1月4号,两人正式在一起的那天。 看着这个微博名字,林沫露出微笑,赶紧跑去给黄露茵下方评论里,那些正常评论点赞、回复,试图靠一己之力把这些评论顶上去。 但是当然,她一个人的力量微小,点了赞也是瞬间消失在汪洋大海中。 林沫又气又急,又没有办法,也不能跟薛露鹤发消息。 她也知道,黄露茵这种人就是半疯狂半蹭热度,要是薛露鹤理她一句,反而会抬高黄露茵的咖位,甚至从此让两个人绑定在一起。 林沫可不想看到以后,营销号提起薛露鹤,就总会加一句“残忍拒绝了黄露茵的女人”这种形容词。 只能咬牙让这件事先过去,祈祷热度下降快一些。 结果一天之后,这个黄露茵,不知怎么回事,眼看热搜要降下去了,又发了条微博,居然晒出了在泰国时,偷拍到的薛露鹤背影! “那天就这样,和你意外相遇,你星光璀璨,是我眼中永恒的风景……” 图片上,薛露鹤线条利落的身形,哪怕只是背影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照片其他部分还打了码,一片模糊中只突出了薛露鹤的身体,看着还挺艺术。 林沫看到这图,瞳孔猛地睁大,简直不敢置信,这女人居然如此! 她正气的要撸袖子上去评论,突然发现评论里有人晒出了类似的偶遇图,还充满疑惑又嘲讽的发了句: “真是不巧哈,那天我也在酒店现场,人家薛露鹤明明是被你纠缠,不耐烦的把你甩了,跟另一个妹子离开的,你真的一天天活在梦里吧?偷拍人家背影还有理了?” 这人也提供了一张图片,竟然是从视频里截出来的,带着明晃晃的播放标志。 图片里可以清晰看到,有三个人,左边那个是一脸渴求的黄露茵,右边则是不屑转身的薛露鹤,而薛露鹤侧面,露出半个身影,曼妙娇小,脸侧对着镜头,脸颊偏圆,清秀可爱。 网友们马上福尔摩斯起来,围着这张图各种点评: “天哪天哪,所以实际上薛露鹤对象是另有其人!” “我差点被误导了!这个黄露茵也太能装了吧!” “说真的我觉得那个小姑娘,比黄露茵更加适合薛露鹤啊,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好可爱。” “我□□发现了盲点!你们看我圈出来这里,这是不是两个人手握在一起呀?所以那时候她俩就已经牵手了!那黄露茵岂不是自作多情啊,对着人家牵着手的情侣发情?” “所以楼主你有视频对吗,求放出视频!我有个朋友绝症,就想看看这个视频,楼主救救他啊!” 林沫恨不得给这个发照片的人把赞点爆!这个时候就痛恨微博为什么没有重复点赞功能,她能点一万次! 果然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幸好那时候在酒店被拍到了,不然现在有嘴都说不清,被黄露茵这种变态缠上,反驳也不是,不反驳就任由她泼脏水吗? 关键时刻还是要回到人民群众的怀抱中啊!大快人心! 林沫这天下了班,躺在家里一边刷微博,一边笑得开心,连薛露鹤发来消息都顾不上看,光顾着狂刷微博。 那位正义路人发了照片之后,整个舆论全部歪掉了,黄露茵成了众人嘲笑的对象,而#薛露鹤神秘女友#这个话题上来热搜第一。 大家群嘲黄露茵的同时,不忘到处挖掘那半张脸的主人,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幸运,能拥有薛露鹤这样的女神。 不过暂时还没人能找到林沫这里来,因为林沫很少会在社交媒体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唯一露脸的视频就是上次薛露鹤打人的视频。 但是粉丝们早就雪藏了那个视频,现在更不会主动回去寻找,所以林沫暂时还挺安全的。 林沫刷着手机,感觉超级快乐,擅自贴上来的黄露茵得到了全网嘲笑,自己则被许多人羡慕不已,特别满足虚荣心! 正这时,忽然有人敲门。 林沫以为自己点的外卖到了,一边说着“你放在门口就好”,一边自己起来整理身上的睡衣,打算等外卖员走了再去开门。 可不知为什么,敲门声停顿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 咚咚咚,有点急迫的敲了三下。 林沫心想不会是什么坏人吧,说小区里前几天发生了盗窃案……自己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碰见坏人怎么办? 她赶紧转身回房,穿上内衣,换上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谨慎地朝门口走去,探头从猫眼往外看。 “谁啊?” 猫眼外面黑黢黢的,看过去只有一个人影,给他什么也看不清。 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林沫咽了口唾沫,想起网上教的段子,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老公,是不是你买的东西到了,你来开门啊!” 门外那人身影似乎有所触动,林沫一看有戏,继续说: “老公你健身怎么样了啊,别撸铁了,快点!” 门外那人似乎抖动了起来,仿佛难以克制的在笑。 林沫透过猫眼看了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心里转了好几个念头,还是拉开了门。 “到底是谁啊?” 门外的人闪身走了进来,林沫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看见那一道纤瘦高挑的身影,冲着自己压了下来。 “啊!你怎么回来了啊!” 林沫被熟悉又陌生的怀抱整个拥住,完全愣住了。 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薛露鹤那种独特的冷香,全身紧紧的和对方贴在一起,严丝合缝,身体柔软的感觉令人上瘾。 薛露鹤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话音里带着极度的喜悦: “终于抱到你了……还是好香,好软……” 林沫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半晌说不出话来,自己也沉浸在这个拥抱中,感受那许久未见的温暖柔软。 两人在玄关处就这样抱着,薛露鹤把脑袋放在林沫侧脸上不断磨蹭,仿佛猛兽在确认自己的所有物,不断喷洒气息,让林沫浑身战栗。 不知抱了有多久,林沫感觉自己脚踝都麻了,这才把人推开,满脸潮红: “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搞什么突然袭击,吓死我了!” 薛露鹤无奈的轻轻一笑: “我给你发过消息,告诉你我到小区里面了,还发过视频请求,你都没有接也没有回。” 林沫拿出手机看了眼,果然有好几个未读消息和视频请求,自己还真没借到。 “哦好吧……那,那你吃饭了没?我去做点晚饭?或者累不累要不要睡觉?” 林沫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着话,感觉嘴巴有点磕绊。 俩人刚刚经历了关系的大转变,又经历了大半个月没见面的日子,说实话乍一看到人,林沫还感觉有点陌生,甚至有点胆怯。 不是以前在别墅时那种胆怯,而是“近乡情怯”的那种。 她你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反正就是浑身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屋子明明是自己的家,她却拘谨的像个客人。 反而是薛露鹤,动作随意的走进来往沙发上一躺,惬意的长叹一声: “太舒服了,有你的味道。” 林沫偷偷回头瞥了一眼,美人横陈在沙发上,模样实在美妙。 现在作为女朋友的自己,应该可以肆无忌惮的欣赏美貌了吧? 林沫其实很想伸手过去摸一摸薛露鹤那双大长腿,但是又觉得有些害羞,想了半天也只是回到厨房,开始倒热水。 “你喝点热水,休息一下。” 林沫把热水杯端到茶几上,送到薛露鹤手边,自己也坐在沙发边上。 沙发挺小的,薛露鹤大长腿根本放不下,林沫坐在她腿边,拘谨的双手叠放在大腿上。 薛露鹤抬头望着她笑,随后毫不客气的把双腿全都架在了林沫大腿上。 这个姿势……嗯……有点羞耻…… 林沫低头看着自己腿上放着的,包裹在黑色长裤里的细长双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帮我按一按,老婆。” 薛露鹤嗓音慵懒的加了把火,林沫感觉自己心里那股小火苗,“噌”的窜起来老高。 她紧张的把一只手放在长裤上,隔着布料抚摸了两下。 薛露鹤却不满的说: “把裤子掀起来……算了我直接脱掉吧!” 林沫赶紧按住她放在腰带上的手,一脸正义: “不用你来,我掀上去就好。” 薛露鹤对着她温柔一笑,仿佛春风拂过,美得令人窒息。 林沫一个晃神,再低头时,猛然发现,薛露鹤两条长腿已经光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把裤子脱掉的!我刚才是失忆了吗!她是服装厂工作的吗,手法如此熟练! 林沫震惊,望着薛露鹤架在自己腿上的两条大长腿,手指有点颤抖。 “我走了好多路,腿好痛……你帮我按一下嘛,老婆,亲爱的,宝贝,宝宝~” 薛露鹤嗓音绵绵软软的,撒娇撒的甜而不腻,让林沫听得心都化成一滩小甜水。 她咬了咬牙,终于把手放在了薛露鹤小腿上。 啊,这该死的丝滑! 第70章 林沫把手放在薛露鹤腿上,忍不住到处乱摸,停不下来,说是按摩,实际上就是公开揩油。 薛露鹤眼角含笑,带着无限宠溺的意味,纵容林沫的动作,甚至很配合地把腿伸给她,让她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捏来捏去。 林沫沿着修长的小腿往上走,手上装模作样的乱捏,脸上忍着羞耻和潮红,做出若无其事、正经按摩的样子。 她的两只手已经捏到薛露鹤大腿上,随即又被这毫无赘肉、肌理紧致的触感弄得惊叹不已。 薛露鹤忽然坐起来,靠近林沫,双唇含笑,眼睛半眯,越靠越近。 “太想你了,哪怕你就在旁边,我还是好想你。” 林沫知道这大概是要亲过来了,本能的有些紧张,在心里命令自己,不要往后退。 薛露鹤越来越近,都能看到她唇瓣上的唇彩,是简单温和的豆沙色,显得她不像平常那样气场逼人,反而温柔极了。 林沫咽了口唾沫,眼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半指长,眼睛颤巍巍地闭上了。 刚好这时,小卧室里,传来弱弱的猫叫声,那是已经长大很多的夏雪在叫。 林沫身子一抖,眼睛睁开,然而下一秒,她的唇瓣就被人含住了。 睁大的眼睛,看见了近在咫尺、和自己轻柔接吻的那张绝美脸庞。 毫无毛孔,极度细腻,肌肤如最好的白瓷,却又染上一丝浅红。 林沫第一次发现,薛露鹤接吻时,竟然也是闭着眼睛、睫毛颤抖、模样紧张的,像个纯情少女。 怪不得……她吻技就很一般……但是也实在是让人陶醉…… 林沫脑海里刚刚闪过这几个莫名的念头,薛露鹤忽然加快了节奏,她的思绪被排山倒海的陶醉感冲垮,完全不能思考,只有令人头晕的痴迷。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耳边不断传来凄厉的猫叫声,林沫才恍若隔世地睁开眼睛。 她脑子还有点懵,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疑惑怎么就停了。 薛露鹤低头看着白色小猫咪,声音沙哑: “夏雪好像觉得我是在欺负你,冲过来保护你了。” 林沫晃晃悠悠低头去看,果然看见夏雪那双深黑色的漂亮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看,小嘴里不断冒出“咪嗷”“咪嗷”的叫声。 林沫伸手摸了摸小雪的脑袋,小雪把小脑袋往她手心里送,撒娇地叫。 她把猫抱到怀里,心里一阵欣慰,但又想起薛露鹤回来,小雪吓得钻进床底下,应该是完全不认识薛露鹤了,就有点难过。 “你离开太长时间了,小雪都不认识你了,刚才你来了它就一路钻进卧室床底下,这会儿才出来。不过它这么胆小,居然敢出来保护我,也太可爱了这小家伙!” “是啊,它比我强些,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薛露鹤也伸出手去,想碰碰白猫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却没有成功。 小白猫转过脸背对着薛露鹤,甩着尾巴,一副完全不配合的样子。 林沫看得好笑,伸手捏了捏猫咪爪子: “你怎么好像对她有意见啊?小家伙,知道是谁给你出的药费,找的医生吗?” 薛露鹤假装生气地对着猫咪戳戳背: “就是,小东西,你怎么就躺在我女朋友怀里了,我都还没躺过呢。你有两个妈妈,不能就霸占那一个,你也看看这个妈好不好?” 小白猫毫无动作,尾巴甩得又急又快,很不耐烦的样子。 林沫心里甜的冒泡,嘴上忍不住就笑着说: “现在,我们一家三口都整齐了。” 那是一种……林沫嘴上不说,心里却很珍惜的感觉。 家的感觉。 薛露鹤抬头,看着林沫: “老婆说得对,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林沫眨巴两下眼睛,把小白猫往薛露鹤怀里一塞,自己跳下沙发: “那你跟你女儿培养感情吧!” 她边大声笑着说,边转身朝卧室里跑去,很快进了卧室,关上门坐在床上冷静自己。 这也太……当面说情话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吧,林沫根本难以承受,必须要找个一个人的地方冷静一下。 外面,传来一声轻笑,薛露鹤似乎很愉悦的样子,扬声冲屋里说: “怎么了老婆,还没到睡觉时间,就迫不及待了?” 林沫听得耳朵通红,捂着耳朵,双脚在空中胡乱蹬踢,自己倒在了床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这么羞耻,又这么难以形容地兴奋呢!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青涩,悸动,任何一点感受都会被无限放大,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嘛,所有注意力、情绪和思维,全部围绕着对方。 像喝了最醇厚的老酒,已经物我皆忘,只有爱留在心中,只有爱人在自己最重要的位置,反复思量。 过了一会儿,林沫从卧室走出来,已经换了一身睡衣。 是她日常睡觉会穿的普通纯棉睡衣,家里有暖气所以不需要太厚,还能展现一点身材。 她磨磨蹭蹭,走到客厅中间,小声问薛露鹤: “你……今晚什么打算?” 薛露鹤上下打量着林沫这身衣服,眯起眼睛笑得有点狡黠: “你想要我怎么打算?” 林沫看着薛露鹤,鼓起勇气说: “能不能……别回去了?” 这话出口,整间屋子瞬间安静下来,连猫叫都停止了。 夜色深沉,冬夜里的冷风不断吹拂,可屋内一直温暖,还似乎越来越升温。 小白猫夏雪躺在小床上,双爪叠放,端庄地看着眼前两个妈妈,一副“人类真笨”的表情。 薛露鹤眼睛盯住林沫的脸,眼里说不出来什么情绪。 林沫紧张得不停吞咽,感觉口干舌燥,自己站在这里也有点滑稽。 她倒也不是饥渴难耐……主要是,确实一个月没见了,她心里就很想和薛露鹤一直在一起,不要分开。 睡一张床而已,有什么问题吗,都是情侣了,甚至早都领了结婚证,哪怕发生什么也是很正常的对吧!毫无问题! 但是,林沫看薛露鹤一直不说话,还是非常紧张地进一步解释: “我就是很久没见你了,想跟你多相处一会儿,听听你说那边的情况,我这里也有很多东西想跟你说……” “我今晚不走,和你一起睡。” 林沫话还没说完,就被薛露鹤冷静地打断。 她睁大眼睛,说不出来心里是悸动还是忐忑,但总之有很高兴的情绪像蜜糖一样涌出。 “好……” 晚上,林沫先去洗了澡,薛露鹤下了一趟楼,从自己家拿了些衣服过来,在林沫浴室里洗澡。 啊,自己放了很久没用完的护发素瓶子怎么没扔,那上面都脏了……乱七八糟的浴室也没收拾好,薛露鹤不会讨厌自己吧……觉得自己卫生习惯不好之类的…… 林沫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又想起上次在泰国,两个人晚上一起睡,自己直接就困到睡着,都没有给薛露鹤留下干坏事的机会。 今天不会了!今天自己满脑子都是兴奋,根本不可能提前睡着,肯定会发生很多事情! 林沫越是脑补,自己越是紧张得浑身出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万一一切真的发生了呢? 毕竟两个人现在可是非常合法又合理的热恋期情侣加妻妻呀!也应该合法合理地让这种事发生! 嗯没问题的,大家都是第一次,谁怕谁!可别以为她不知道,薛露鹤在原著设定中,就完全是个恋爱小白,也根本没有任何经验,所以不比自己强多少!完全没必要紧张!林沫,加油,成为上面那个! 做好了心理建设,听见浴室门被打开,林沫深呼吸一大口气,坐起身来,摆出一个自认为妖娆迷人的姿势,等待薛露鹤进来。 没过一会儿,薛露鹤穿着真丝睡衣进来了。 她长发没有吹得很干,还有一点湿润的水气,环绕在身周,配着白色睡衣,衬得她美丽又优雅,带着仙气,像山水间的精灵女神。 而在薛露鹤眼中,床上半躺半坐的林沫,也是一顿美餐。 林沫单腿曲起,另一条腿放平,白嫩柔软的大腿掩盖在裙子下方,若隐若现。 她上半身的睡衣,故意被拉下来一边,露出圆润的肩膀和半边锁骨,摆出一副不经意间就很性感的样子。 可她的神情,实在太紧张太僵硬了,脸上红潮阵阵,完全破坏了这份故意做出来的性感范儿,反倒让薛露鹤有点想笑。 薛露鹤来到床边,坐下,很随意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林沫的手臂。 “你穿成这样,是想做坏事吧?” 她一边说,一边手上用力,把林沫拉向自己的怀抱。 林沫仿佛一只身娇体软的百灵鸟,软绵绵地就栽倒在薛露鹤怀中,倒不是她故意,实在是床上太软,她没法保持平衡。 躺在薛露鹤怀中,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睡衣布料上,林沫忍不住叹了口气,感觉有点困了。 实在是,一到薛露鹤身边,她就很想睡觉,有一种什么也不用担心了的感觉。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薛露鹤把自己放平在床上。 她看见薛露鹤拿起床上的一只枕头,然后沉吟半晌,忽然轻笑一声,低头问道: “小乖乖……你真想和我做?” 林沫不知道该说什么,羞耻心让她双唇紧闭,干脆眼睛也闭上了,一动不动躺平,等着对方的下一个动作。 薛露鹤把枕头,塞进林沫腰下,嗓音低哑,隐藏着欲望: “宝贝……不要怕,我会很温柔,让你舒服的。” 林沫闭着眼,颤抖着,紧紧咬着牙关,点了点头哑声说: “我相信你。” 薛露鹤俯下身去,吻住了她的唇瓣。 随之而来的,是整夜的疯狂。 第71章 这一夜,在林沫的记忆里几乎没留下任何细节,只有云雾笼罩、迷茫欢愉的感受,像飘在空中俯瞰整个世界,又像彻底落入□□的深渊。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感受到那样极致的欢愉,排山倒海,灭顶而来,令大脑的每个皮层褶皱都愉悦到发抖发颤,也让每一根神经末梢都极度舒展。 回忆起来,一切都是朦胧的,因为自己强烈要求,所以关了灯,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表情,也看不见自己的动作。 这样反而让林沫更加专注于自己身体、心灵的感受。 每一道抚摸,每一次碰触,都能让林沫从心底里惊叹的发现,原来自己竟可以拥有这样的感受…… 新奇,独特,狂乱而又令人着迷。 一开始她还挺害羞的,但很快就放松了警惕,全身心投入了进去,可她精力很有限,两次过后就已经浑身发软。 到最后,她已经毫无力气,几乎失去意识,身上那人却还在不断进行,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仿佛要把她彻底揉进自己身体里…… 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第二天,林沫一觉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了。 阳光照在她半裸的肩膀上,林沫脑海里还很混沌,总感觉像做了一场非常累人的梦。 她睁开眼睛到处看看,发现眼睛十分干涩,身体其他部位也各有各的不适,仿佛整夜被卡车碾过,每一块骨骼和肌肉都在酸痛。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废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稍微一动就浑身难受,但又实在没办法,想上厕所。 她想去枕头边拿手机,却发现自己手机早就摔到地上了,好在有地毯没摔坏。 林沫叹了口气,感觉昨晚真是疯狂到荒诞,她到现在都没想通,为什么自己一下子就决定上床了呢,明明之前从未考虑到这方面…… 难道这就是情不自禁? 不过对于林沫来讲,她从不觉得,让自己感受愉悦是什么不道德的事,所以虽然是第一次,她却没什么心理负担,反而觉得非常欣喜,很舒服。 她伸长手臂弯下腰去,从地毯上拿过自己手机,打开发现了两条卿荆发来的短信,问她怎么没来上班。 林沫编辑了一条请假了消息过去,卿荆没一会儿就回复了:薛露鹤跟我打过电话了,没关系,你好好休息。 林沫感觉有点羞耻,忍不住发了条:薛露鹤跟你说什么了? 卿荆过了会儿回了过来:她说你今天身体不适,还在休息想请一天假,怎么了? 林沫微微抿嘴松了口气,她生怕薛露鹤脑子一抽,在以前的情敌卿荆面前耀武扬威,说些什么不恰到的话。 等回完卿荆消息,卧室门也被打开了。 林沫一瞬间有点娇羞,想把脑袋埋到被子里,却已经来不及了。 身上只裹着浴袍的薛露鹤,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浴袍滑落到肩膀她也毫不在意,双目灼灼盯着林沫。 她容色极其艳丽,仿佛在昨夜的一场疯狂中焕发了新生,完全不像昨晚刚回来时,有点疲惫的样子。 林沫就很无语,心想难道这个女人不需要休息的吗?昨晚已经折腾了一整夜,快到天亮才停下来,自己一觉睡到大中午还是很累,可她却像打了鸡血、喝了兴奋剂一样,连眼睛都比平时亮了几倍!什么身体素质啊! “你醒了?” 薛露鹤来到床边,探身抓住林沫的手,放到自己唇边吻了一下,随后自己坐下,把林沫上半身整个拥入怀中。 林沫浑身又是麻麻的颤抖,她这会儿还光着呢! 肌肤直接感受着浴袍的质感,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林沫赶紧挣脱开来,有点羞涩的往后退: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没叫我起来啊……” 薛露鹤温柔笑着: “你睡得那么好,我舍不得。” 林沫不说话,转身下床去洗漱,却被薛露鹤伸手拦腰抱住。 “昨晚累不累?我抱你去卫生间好不好?” 没等林沫摆手拒绝,薛露鹤直接就拦腰把人抱起来,大步朝卫生间走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放我下来啊!我自己能走!” 林沫羞的不行,用手轻拍薛露鹤的肩膀和胸口,想让对方把自己放下来。 薛露鹤笑了一下,依言把人放下。 林沫双脚沾地,双腿随之传来酸痛,不小心晃荡了两下,伸手扶住旁边的墙才站稳。 她脸上羞红,感觉臊的慌,刚刚还大夸海口说自己没问题,这会儿就开始双腿发软,自己打脸自己。 “呵呵……小笨蛋。” 薛露鹤二话不说又把林沫公主抱起来,直接抱进卫生间,全程扶着林沫的腰,看着她洗脸刷牙。 林沫只能顶着这狂热的目光,快速洗脸刷牙,最后还是把薛露鹤推了出去,才安稳的解决了个人问题。 从卫生间出来,薛露鹤迎面拦住林沫,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亲吻。 林沫感觉对方舌头长驱直入,比昨天熟门熟路多了,她才被亲了一会儿就开始浑身软下去,想推又推不开人,直到呼吸困难对方才放开她。 “咳咳……谈个恋爱这么费人的吗,我都要窒息了……咳咳……” 林沫大声咳嗽,感觉自己今天实在是好弱,所有的精力都被昨晚耗光了。 薛露鹤紧紧抱着她,一点都不放松,两人像两个连体婴儿一样,又像是在玩两人三足,一步步的挪到了餐桌跟前。 餐桌上早已摆好了丰盛的午餐,大概又是哪个助理送上来的,林沫对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坐到椅子上就准备大快朵颐。 薛露鹤却忽然拉住她的手,眼睛盯着她看,十分深情的问: “宝贝,这是我们真正结合之后的第一顿饭,不该有点仪式感吗?” 林沫瞪大眼睛: “你想干什么?” 薛露鹤拿起筷子,从桌上夹起一块肉送到林沫嘴边: “至少也要这样喂着吃呀。” 林沫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这女人怎么回事啊,不就是上了一次床,怎么连人都变得甜腻起来? 还“呀”,这是会出现在薛露鹤嘴里的词吗? 然而尽管林沫有点尴尬,但还是不愿意拒绝薛露鹤,张嘴接了这口肉。 林沫吃完肉,拿起筷子准备去夹自己喜欢的东西,夹了一块鸡蛋送入口中后,忽然看见了薛露鹤一脸幽怨的眼神。 “怎么啦?” 林沫很是奇怪,感觉薛露鹤一直在盯自己嘴里的东西。 “该你喂我了……啊——” 薛露鹤满脸幽怨的说完,张开嘴巴,像在医院检查喉咙一样,动作做得认真又虔诚。 林沫简直惊呆了! 极度震惊之下,她反而按照对方说的做了,加夹起最近的一筷子青菜,送入薛露鹤张开的嘴里。 薛露鹤满足的吃下这些菜,轻轻咀嚼吞咽,满脸洋溢着幸福: “太好吃了,不愧是我宝贝亲手喂的。” 林沫: “……那个,能不能正常一点?” 她都吓得不敢吃饭了! 薛露鹤眨了眨眼,做出一个二次元少女那种可爱的表情: “难道我不正常吗?” 林沫: “……好吧挺萌的。” 薛露鹤长得这个样子,做什么样子都特别好看,摆出二次元少女表情就很萌,可是这实在不是林沫习惯的样子啊! 林沫只能选择低头不看,拿起筷子迅速吃饭。 好在接下来薛露鹤没再提什么奇怪要求,安静的吃完了一顿饭,抢着收拾碗筷。 林沫乐得休息,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放了一个综艺,看着综艺里的小美女,心情愉悦。 薛露鹤把碗筷放入洗碗机走了出来,看见屏幕上综艺,不满的撅起嘴,凑到沙发前。 林沫还伸手去拨她: “让一让啊,挡着我看美女……” 这话仿佛触碰到了什么机关,薛露鹤直接弯下腰来,抱住了林沫的腰,又吻了过来! 林沫震惊了,被动木然的承受着这个吻,这狂风暴雨的态势让林沫完全懵逼,不明白薛露鹤这又是发了什么疯? 薛露鹤狠狠的吻着林沫果冻一样的唇瓣,最后分开时还咬了一下她的嘴唇,低压着嗓音在林沫耳边说: “不许在我面前看别的女人。” 林沫: “……” 占有欲强烈惹不起! 不过好歹有点进步,不会再用“把你关起来”“戳瞎眼睛”之类的可怕词语了。 林沫感叹于自己要求之低,又觉得刚才起来自己还在那里害羞,根本没有必要。 看看这个很不正常的薛露鹤,林沫怀疑自己昨晚打开了这人什么开关,现在这人已经完全成了恋爱脑,甜腻的不行。 薛露鹤还压在她身上,两人身体又紧紧贴在一起,林沫总觉得下一秒又要出事,伸手推了推薛露鹤: “快点让开啦……” 薛露鹤却纹丝不动,眼睛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林沫双眼: “下午你有什么打算?” 林沫当然是摇头。 然而紧接着,她就后悔自己摇了头…… 薛露鹤直接冲着她压了下来。 今天室外阳光明媚,是冬季难得的好天气,有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落在角落休憩的小雪身上。 小雪转头看了一眼沙发,对于两个纠缠的主人并没有任何想法,继续闭上眼睛,朦胧的陷入梦乡。 可小猫咪的美梦却总是被“嗯……”“哈啊……”之类的动静惊醒,好几次过后,小雪愤怒的“喵”一声,跑进卧室里去睡了。 下午,沙发上一片狼藉。 林沫懒懒的整个人摊平在沙发,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薛露鹤就躺在她侧面,其实一个沙发躺不下两个人,可薛露鹤硬是挤在林沫身子侧面,侧躺着也不太占地方,在这狭窄的沙发上创下了躺两个人的奇迹。 林沫又被折腾的很想睡觉,她迷迷糊糊的说: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精力充沛的,你不需要休息的吗……” 她都快要累死了,承担主要劳动的薛露鹤,居然还是神采奕奕,目光里仿佛燃烧着火焰,盯着自己看个不停。 薛露鹤侧躺着,手肘撑着脑袋,嘴角含着餍足的笑意,认真盯着自己的爱人,不管看多久都看不够,哪怕每一寸轮廓、每一片肌肤都烙印在脑海,也依然看不够。 “我不累。和你做这种亲密的事,我永远都不累。” 她语调轻柔如羽毛,搔动着林沫的心,又痒又甜。 第72章 两个人在家里不知纠缠了多久,又一次直到深夜才睡去。 林沫睡前唯一的念头就是:明天一定要把这女人赶走! 结果第二天,她还是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一看闹钟都过去两小时,而薛露鹤就躺在自己身边,带着笑意看着自己,身上脸上都清爽的很,没有了昨夜的痕迹。 林沫快要气死了,抓住薛露鹤肩膀想要狂摇,可惜手臂实在没力气,像猫抓一样软绵绵的搭在人家肩膀上。 薛露鹤眼眸又变深了一些,林沫见势不妙赶紧放手,气呼呼的鼓起嘴巴下床: “你这人怎么这样……” 她忽然发现这句话自己已经说了好多遍了,这几天仿佛除了这话,就没别的话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全部都是怪薛露鹤!这家伙跟发了情似的,不停的要,搞的林沫满脑子只想睡觉,还耽误了正经上班。 薛露鹤嘴角勾起,笑得灿烂又明亮: “你别担心,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今天你又有一天空闲时间。” 林沫现在听到空闲时间四个字就头大,迅速跑出房间,丢下一句: “我不管!我现在就去上班!” 不能再在这房间里待下去了,空气里都弥漫着两个人折腾出来的暧昧气息,仿佛比其他地方的空气更加粘稠。 只要在这房间里,林沫就感觉自己呼吸不太顺畅,现在急需出门呼吸新鲜空气! 她快速的洗漱好,从浴室出来就看见薛露鹤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看着她。 林沫鼓起勇气,摆出严肃的面孔: “我跟你说啊!不能这样啊!我们都是有工作的人,再说就算不工作也要好好休息,要节制!节制懂吗!你要是再乱来,我就……我就去离婚!” 她原本想很有气势的说出这些话,可是在气场之王薛露鹤的盯视下,她气焰越来越小,勇气越来越少,说到最后就像蚊子哼哼一样,“离婚”两个字弱弱的含在嗓子眼里。 然而这话还是刺激到了薛露鹤,那两个字就像某种咒语,瞬间激发了薛露鹤心里强烈的恐慌,并反弹成为偏执与疯狂。 薛露鹤一把紧紧搂住林沫,又是劈头盖脸一顿狂吻,吻到两人气喘吁吁、林沫站都站不稳之后,她贴近林沫的额头,低声说: “不要拿那个词语威胁我……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林沫身子软的像面条,脑子里都没有什么想法,却还是被这句话吓得打了个冷战,恍惚中感觉自己回到了刚穿越那会儿。 面对的是刚开始的那个恶魔薛露鹤,而不是自己选定的温柔体贴的爱人! 她猛的清醒过来,往旁边退去,却忽然看见了薛露鹤的眼神。 那双平素明亮的黑眼睛里,此时蒙着一层雾气,充满了忧伤、恐惧和慌乱。 和她话里透出来的威胁意味完全不同,薛露鹤的眼神表情和肢体语言,全都在表达一个意思:求你不要离开我。 其实,只是个可怜的缺爱的人,在用语言虚张声势啊。 就像是小猫咪遇见危险会炸毛一样,薛露鹤遇到自己害怕的事情,就会说出不理智的话。 而如果自己不能好好的接下这份情绪,薛露鹤的行为或许真的会出现问题。 于是林沫舔了舔嘴唇,不太熟练的走过去,摸着薛露鹤的后颈,像安抚小雪一样,用手指柔软的在上面抚摸着。 薛露鹤忍不住眯起眼睛,又用手去抱林沫。 林沫任由她把自己抱在怀中,斟酌了一下开口说: “我不是要离婚的意思……也不是在威胁你,我刚刚就是,感觉有点太累了,想让你不要再这么……就是,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 林沫头一次觉得自己舌头不够用,现在恨不得长出三张嘴来解释,说了半天却也说不到重点。 “嗯,我明白了。我的小宝贝精力不够用了,对吗?” 薛露鹤认真的低着头,黑曜石般的眼专注看着林沫的眼睛,伸出手指轻轻拂开林沫头顶的碎发。 动作温柔如春风。 林沫心里一荡,忍不住又把头往人怀里埋去: “对,我不是说要跟你分手,我……很喜欢你……” 她说着,脑袋低得更深,恨不得直接在墙上挖个洞,把自己整个人埋进去。 实在是太羞耻了,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呢,好羞耻啊……会不会让她嘲笑我啊……她会不会因此轻视我? 林沫心里不断懊恼的碎碎念,脑海里闪过千百种奇奇怪怪的念头,其实都没有什么逻辑,但却忍不住就要去想。 仿佛恋爱这件事激发了她脑海的无穷潜力,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能在脑海里演变成惊涛骇浪,只是看对方一眼,就能脑补出老了以后坐在摇椅上看夕阳的样子。 所以有人说,恋爱是一种超能力,倒也很有道理。 “我爱你,宝贝,你是我唯一的光。谢谢你喜欢我……” 薛露鹤双手轻轻搂上林沫的背部,两人安静的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静静享受着这心灵相通的时刻。 “我现在感觉自己好幸福……” 薛露鹤忽然长叹一声,说出这么一句话,语调飘渺如在梦中。 “我也是……” 林沫也忍不住回了句,鼻尖萦绕着属于爱人的清香,身体和爱人紧紧相贴,亲密无间,这就是灵魂与灵魂之间的共鸣吗? “喵呜……” 不知何时跑到两人脚底下的小雪,也发出这么一声叫,逗得两个人都微微一笑。 * 林沫的两天假期结束后,回到公司里,又工作了一天就是双休日了。 就在这周末,薛露鹤找人来帮忙把林沫的东西,都搬到楼下她买的大房子里去,退掉林沫租住的房子,两人正式开始同居生活。 林沫眼看一箱一箱的东西被搬走,还有点惆怅,她手里提着猫笼,和薛露鹤一起坐电梯下去时,忍不住说: “我们现在就开始同居,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薛露鹤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笑盈盈的: “一点都不快,我们结婚一年半了才终于开始同居,这能叫快吗?” 林沫:…… 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好像又没法反驳,还挺有道理的亚子。 回到薛露鹤的大房子里,搬家工人们已经将东西收拾齐整,又有保洁阿姨上场,把各样东西搬出来放入该放的地方。 衣服放进衣柜,化妆品放进大大的梳妆台,书和小纪念品之类都放在书房里。 薛露鹤左右环顾一圈,不甚满意的皱起眉头: “这房子也太小了。” 林沫表示无语,120平的3室2厅,对普通妻妻来说真的很够了,两个人加一个宠物,能用多少空间? 可是对于薛露鹤来说那确实很不够。 “以后我们换大房子,我来买!” 林沫拍拍胸脯,朝着薛露鹤保证到。 “没必要,你的钱都留着当零花,我们的房子我来买。你喜欢带院子的独栋别墅,还是城市最高的大平层?” 薛露鹤嗓音沉沉的像最好听的乐器,每次她用这种嗓音,描述未来的场景时,都仿佛有生动的画卷,在林沫眼前徐徐展开。 “只要能和你一起,怎么样都行。” 林沫抬起脸庞,笑得很可爱。 薛露鹤又捏了捏林沫的可爱鼻尖,这是她最近爱上的动作,她特别喜欢看林沫皱鼻子的样子。 房子收拾好以后,林沫看着干净整洁的地面,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小雪在书房里关了一阵,开始喵喵叫起来,想要主人陪它。 林沫就进了书房,伸手去摸小雪的背,又把小雪抱在怀里,感觉到它的小身体瑟瑟发抖,心疼的说: “小雪好像很害怕。哎那是什么?” 她抬头就看见了,在书柜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一个红色丝绒盒子,样子就像钻戒盒子,但看大小,比钻戒盒子要大两倍,摆在那里很难不引人注意。 薛露鹤伸出修长的手臂拉开书柜门,非常珍重的从里面拿出那个盒子,放在桌子上,低声招呼林沫: “过来看。” 林沫抱着小雪好奇的走过去。 薛露鹤轻轻打开盒子的金色锁扣,林沫心里暗暗感叹,当这盒子造价估计就很贵,毕竟这金子看着就很真实。 她都不用怀疑这是镀金的,毕竟薛露鹤这样有钱的人,不可能让家里存在镀金的东西,何况是这样珍重放着的盒子。 “里面装了什么啊?不会是你的什么珠宝吧?那能给我看吗?” 林沫觉得会不会有点不太方便,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好像冲着人家的钱来的,感觉怪怪的。 薛露鹤却已经把盒子打开了,带着笑意说: “都是我的珍宝。” 看清盒子里的内容后,林沫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只见那盒子里,装的居然是小孩子手写的纸、一个破损的洋娃娃,还有好几个彩纸包着的糖果。 就只有这些,样式老旧,模样廉价,却用最高级的丝绒衬着,放在如此珍贵的盒子里。 林沫脑海里闪电般回想起了,当初薛露鹤告诉自己的事情。 小时候,原主林沫是薛露鹤珍惜的玩伴,还给薛露鹤留下了“长大要娶你”的承诺书! 所以这就是小时候的那些东西! 林沫惊讶之余,忍不住皱起眉头。 薛露鹤转脸看她,发现她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开心,反而有些焦虑的样子,就问: “你怎么了?” 林沫笑得有点僵硬: “没……没什么,这都是小时候我送给你的东西吗?” 薛露鹤缓慢点了点头,黑色眸子认真看着林沫,有些懊恼的问: “你不开心?是被吓到了,还是觉得不舒服?” 林沫犹豫再犹豫,斟酌再斟酌,想到人家说情侣之间有什么话一定要及时沟通,于是还是慢慢的说: “我就是觉得……小时候的我,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你是因为小时候的我,才喜欢上现在的我吗?” 这话问出口,她的心也悬挂到了嗓子眼。毕竟小时候的那个是原主,不是自己啊!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一个偷取了别人身份的小偷罢了,可她不能连人家过去的经历都偷过来啊。 要是薛露鹤真正爱的是那个小时候的原主,那么……林沫觉得自己还是尽早退出吧。 她心里万分忐忑,表现在外貌上,就是一张脸变得惨白,唇瓣轻微抖动,看着有些可怜,仿佛在等待宣判的被告人。 薛露鹤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随即,她却微微一笑: “你在说什么傻话?小时候的我跟你,都不懂什么是爱,我们是纯粹的好朋友。我一直感谢那时候的你,让我知道什么是友谊的滋味。” 林沫手指捏紧了衣角,边听边紧张的舔嘴唇。 她也听不出来薛露鹤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小时候那个原主对她很重要,那这岂不就是说……如今自己只是鸠占鹊巢?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沫身子都微微颤抖了两下,感觉自己要站不稳了。 原来自己果然……只是偷来的人生吗?偷来的……爱吗? 林沫感觉有点眩晕,不知该看哪里时,又听见薛露鹤好听的声音: “但是……让我知道什么是爱情的,是现在的你啊。” 林沫手指紧紧捏住桌角,被木头硌的有点疼,她像是溺水的人忽然看见了一根绳子,赶紧扑上去抓住: “你说是……什么时候的我?” 薛露鹤做出回忆的表情,唇角带着无奈又温柔的笑意: “确切的说,是你失忆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这样的你反而吸引了我,渐渐让我爱上了你。” 林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像终于让脑袋透出了水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刚刚还有些软的身体很快站稳了。 “那你……对小时候的事情是什么想法?” “我保留这些小时候的东西,只是因为,在我黑暗的日子里是它们陪我度过的,我想找到小时候的玩伴,那是我黑暗时间里唯一的信念。后来我遇到你,这些东西有段时间都差点被我遗忘,因为你成了我新的信念。直到最后,我叫人去彻查了你的成长经历,意外发现你就是那个mo……所以我确信,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安排。” 薛露鹤一边说,一边又把林沫搂在怀里,非常珍惜的轻轻抚摸林沫的头发,又去亲她耳朵、脸颊。 “竟然是这样……” 林沫非常不可思议,这就是缘分吗? 小时候的那个原主,给薛露鹤送去了友谊的温暖,让她靠这些支撑着渡过黑暗的日子,才能遇见并爱上现在的林沫。 林沫忍不住抬起手,也搂住了薛露鹤的背,最后长叹一声: “真好。” 真好,一切都在刚刚好的时候水到渠成。 第73章 林沫搬进薛露鹤家里的第一天晚上,又是被按倒在床上,这样那样了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去上班,不知为什么,林沫感觉同事们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诡异,大家也都一个个的有点太客气了。 林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找小圆去问。 小圆把她拉到房间角落里,一脸神秘的说: “薛露鹤回来了是吧?你们这几天……在一起呢吧?” 林沫点了点头,对于同事们她一向也没怎么隐瞒,薛露鹤在微博上发声明时,她就已经做好所有人都知道的准备了。 “薛露鹤之前派人来公司发了喜糖……大家还是比较害怕薛露鹤,所以对你挺客气的,不过你也放心,过段时间就好了。” 林沫嘴角微微抽动,派人发喜糖是什么操作,怎么都没告诉自己呢。 小圆看着林沫脖子上微微露出的吻痕,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 “那个,还是节制一点的好。” 说完这话她就跑了,跑得飞快,林沫叫都来不及叫住。 林沫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小圆说的是什么意思,赶紧去卫生间看了看自己,脸颊爆红。 怎么在脖颈上留下了吻痕啊……还好今天穿的是衬衫,把最上面的扣子扣起来就盖住了。 回去一定要警告薛露鹤,必须节制,每周两次最多了!大家都是人,又不是泰迪,精力有限! 她没想太多,继续工作,干活干着干着,偶尔出去顺手吃个小甜点、喝个小咖啡,一切和往常一样。 但是林沫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出去拿东西时,她能感觉到有许多顾客的眼睛盯在自己身上。 等她回头看,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顾客们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没有人在看自己。 大概只是自己错觉吧……林沫拿好东西就进屋了。 结果当天下午,她上班间隙拿手机刷微博,就看见又有一条新的热搜出现了。 #薛露鹤神秘女友曝光# 点进去时,她瞳孔猛的紧缩。 这是一个所谓媒体发布的微博内容,配的文字十分夸张: “薛露鹤近期在网络上高调发言,承认自己恋爱,但其对象人选一直充满疑云,近日我台记者发现踪迹,确认该女子为之前薛露鹤打人视频中的被打女子!记者多日探访该女子工作地点,直到今日上午才拍到全新图片!竟是平平无奇的普通女孩!” 文字下方配备着18张图,前面许多张是咖啡店里偷拍的林沫,后面有几张附着泰国那张牵手图片、好几个月之前的薛露鹤打人视频截图。 这条新闻一下子,把全网吃瓜群众的热情都掀了起来,无数人疯狂涌入评论区中,挥舞键盘开始了猜测: “竟然真的是这个姑娘!所以我就说吧,薛露鹤当初怎么可能随便打人,那就是人家妻妻俩的情趣!” “不管怎么说,薛露鹤打人这种石锤真的令人很讨厌啊,这姑娘也有点惨哦,她不会是被控制了吧?” “有一种病叫斯德哥尔摩……如果真是那个被打的姑娘,那我觉得她真的太惨了,现在说不定这个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可能天天被薛露鹤监视控制呢!” “妈呀好可怕,本来我还想以后居然爱上了圈外人,看来我跟我的偶像也有机会了,结果竟然是这样吗?好可怕好可怕!” “这姑娘长得也不普通吧,我要是能长成她这样我就天天发一百张自拍!果然美女都会爱上美女!” “暂时观望不站队,现在身份曝光了,希望薛露鹤能给她个名分,不然我就认为这俩是斯德哥尔摩了。” “有些人真是学会一个词就到处乱用!人家女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们这些妖怪来反对?”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吵得不可开交,林沫随便下了两眼,就赶紧给薛露鹤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才打通,薛露鹤温柔的脸出现在屏幕另一边: “宝贝,这么巧我也在想你。” 林沫着急的胡乱摆手: “你快去看微博啊,出大事了!” 薛露鹤神色正经了些,视线偏移似乎在看手机里的消息,很快又抬起头来,面色平常: “不用太担心,我会处理的,我绝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你。” 林沫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要怎么处理啊?” 薛露鹤神色突然变得阴沉,狠狠吐出几个字?: “让他们付出代价!” 林沫震惊了,半场才语无伦次的说: “那……那倒也不必吧……人家只是来我们咖啡店偷拍了一下我的图片,真不至于要家破人亡吧……” 薛露鹤怔了下,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想什么呢,我有分寸的。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像个大魔头吗?动不动就让别人家破人亡?” 林沫心说难道不是吗,我还不了解你的行事风格了,但嘴上却乖乖的说: “那怎么会呢,你才不是大魔头,你是温柔可爱的小天使,会善良的保护别人~” 薛露鹤听到笑出声来,眸子闪亮: “哈哈,前面的我都接受,最后一句我要修正一下,我并不善良,我只想保护你。” 林沫心里一甜,忍不住也露出笑容,然后趁人不注意,对着手机撅了下嘴,全当是吻了一下对方。 “好了,我继续去工作了。” 薛露鹤已经把嘴唇贴到了整个手机摄像头上,林沫为了避免辣眼睛,迅速挂断电话。 哪怕是影后大人美丽的双唇,直接贴在手机摄像头上,也还是很可怕的啊! 林沫打完电话坐在座位上,有点进入不了工作状态,看着文档半天打不出来字。 “啊啊啊,沫沫,你被曝光了!你上热搜了啊!” 小圆捧着手机冲过来,一脸焦急。 其他同事也都担忧的转过头来,七嘴八舌询问林沫: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被拍到的?” “薛露鹤那边没有撤热搜吗?” “万一有极端粉丝来伤害你怎么办?” 林沫看着大家担心的眼神,想了想说: “薛露鹤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说她会处理,我相信她,况且现在我也做不了什么,不过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安抚好同事,卿荆又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沫沫,怎么把你的照片发到网上去了?好像还上了热搜吧,还是别人告诉我我才看见的,这样对你不好你知道吗,你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没必要承受明星所承受的舆论压力!赶快把这事告诉薛露鹤,让她好好处理干净,把你彻底捂严实才行!” 林沫听得心里深有感触,有些并没有明朗起来的问题,她也渐渐有了答案。 “卿姐,不用太担心,我觉得应该没关系,薛露鹤能保护好我的。况且,在选择跟她恋爱之前,我就已经想到过这类情况,这是必须要承受的冒险,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卿荆见她神色坚定,也只能作罢,依旧忧虑的看着林沫,摇了摇头: “我还是觉得,你跟她恋爱并不是一件好事,为了她,你可能要牺牲很多东西。” 林沫微微一笑: “但是与此同时,我也获得了很多啊。” 卿荆抿着嘴唇,没有作出评价。倒是林沫想到什么: “卿姐,今天因为我在这里就有那种媒体记者,装作顾客进来咱们咖啡店拍照,以后这种情况肯定会非常多,薛露鹤会帮我们挡掉一部分,但估计她那边也无法识别所有的伪装,要是有人进来偷拍怎么办呢?会不会对咱们咖啡店营业产生影响?” 卿荆想了想,感觉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最后说: “只能大家多盯着点了,我去给咱们服务生们开个会,讲讲这件事。” 林沫感觉十分羞愧: “对不起啊姐,我好像给店里带来好多麻烦……” 卿荆笑了笑,直接用林沫刚才的话回复她: “但你也让我们店里获得了很多啊。” 面貌温柔、笑容温婉的卿荆,说完这话还无比柔和的笑了一下,这才转身走出去。 林沫暗叹一声,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她不能老待在这家普通咖啡店里,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让人家店里遭殃,所以……年后可能要有新的计划吧。 过年也就最近几天了,薛露鹤的神秘人女友是年前的最热门话题,整整半天时间,全网到处都在讨论。 林沫一直等着薛露鹤说好的“付出代价”,但左等右等,她什么也没等到,热搜依然挂着,照片和媒体的文字也还是在各种被转发。 不过她点开最开始那个狗仔媒体的评论区,发现上面的热评都已经是有人过来控场了,这些控场的号和一般只会复制粘贴的粉丝们不一样,说话特别会煽情,看着大家忍不住就跟着被带跑了。 “薛露鹤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任何花边新闻,现在一出现绯闻直接就是正牌女友,不管这个女友以前跟她有什么过往,现在我只知道,这就是我看到的最好的爱情!要么不谈,要么一谈就昭告天下,杜绝其他可能,说真的我挺酸的。” “这妹子也很可怜,就因为谈了个恋爱就要被全网这么多人消费吗,你们能不能把注意力转移到正常的方向啊,像这种媒体在人家店里面偷拍人家的工作人员,这行为侵犯隐私权吧?应该都可以报警了吧?我支持妹子报警!” “人家两个人谈恋爱,为什么要去偷拍人家呢,营销号真是太无孔不入了,这妹子是素人,不然也像明星一样来个18图偷拍,真不至于吧!” 有这些热评在,大部分吃瓜路人都被带着,开始谴责这些娱乐营销号不经允许到处偷拍的行为,关注重点被转移了。 林沫松了一口气,感觉在舆论斗争上,还是薛露鹤的团队更有经验一些,这个时候正面刚上去未必效果好,确实反而是找一些混迹在群众中的人,发点模棱两可却带节奏的内容,更有效果。 林沫本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了薛露鹤的应对套路,可紧接着,到了晚上,她被薛露鹤带着司机亲自接走,居然是接到了一个城郊的别墅区里。 “这里是哪儿?” 饶是林沫再信任薛露鹤,看着这完全陌生的地方,林沫心里也还是在打鼓。 “你已经暴露了,那边的小区不能回去了,我在这里新买了一栋房子,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我每天亲自接送你上下班。” 薛露鹤说的很认真,但眉眼间却有着掩不住的笑意。 “所以……其实你就是找个借口,想换大房子了对吧?” 林沫一眼就看出了薛露鹤那些小算盘。 “也有这方面原因。” 薛露鹤笑得有点得意。 第74章 两人走进别墅,林沫第一眼就惊呆了。 整栋别墅的装修实在太漂亮了! 她依然记得,刚穿越过来时,薛露鹤在苏市的那栋别墅,装修风格是十分浮夸的欧式风格,虽然用了各种华贵的材料、复杂的装饰,却依然显得有点……嗯,土豪。 这一栋却完全不是这样,整体是宽敞明亮的简约现代风,局部点缀着粉色毛绒玩具、蓝色布艺毯子等女孩子喜欢的元素,让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林沫真没想到薛露鹤居然会买这样的房子,看上去一点也不符合她总攻的气质,又柔软又温馨的,简直和苏市那栋房子像两个妈生的。 “你也喜欢粉色呀?” 林沫拿起粉色独角兽的玩偶,爱不释手,玩了半天。 薛露鹤看着她笑: “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 林沫甜甜的笑,把手里的玩偶扔到薛露鹤怀里,拿出手机,“咔嚓”,拍下了薛露鹤不知所措拎着玩偶的样子。 “哈哈哈哈……你拿这东西实在是太违和了,有种要演喜剧片的感觉!” 林沫看着手里的照片,觉得又蠢又可爱,偷偷地收藏到云端。 薛露鹤无奈看她: “你想要什么姿势我都给你摆,怎么就偷拍呢……要不今天在床上,你也多拍一拍?” 林沫: “操!你能不能说点正经事啊!我耳朵都要起泡了!” 天天就知道上床上床,这人满脑子就没有一点正经事! “上床对我来说,是最正经的事了。现在我觉得,没有什么比陪你更正经,更重要的。” 林沫一时哑然,想要好好纠正一下薛露鹤这种要不得的想法,却又不知从何纠正起。 所谓老房子着火,可能就是这样子吧……明明已经是28岁的人了,薛露鹤不光外表年轻,内心也同样年轻啊。 林沫上楼下楼的看来看去,房间实在太多,她都有点搞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住在哪儿了。 薛露鹤跟在她身后,笑眯眯的伸手推开主卧的门,把她拉进去。 “哇——” 巨大的半圆形软床,宽敞到不可思议的大房间,整面墙的弧形落地窗,还有连接卧室的粉色花墙卫生间,粉色圆形浴缸…… 这一切也太梦幻了,说实话,林沫觉得这个审美有点恶俗,但是……没有办法,哪有女孩子能拒绝得了粉色呢! 林沫可太喜欢了!她整个人扑倒在粉色大床上,再柔软如云朵的床上滚来滚去,笑得合不拢嘴。 薛露鹤跟着走过来,趁林沫不注意,一把抓住林沫的腰,低声说: “既然来了……不如我们这就做点什么,来暖暖房子?” 林沫触电般弹了起来,迅速往旁边退去,刚刚还很可爱的粉色大床,此刻在她眼里就像吃人的怪兽。 薛露鹤把身上的衬衣一颗颗解开纽扣,露出底下穿着的黑色内衣,模样十分妩媚诱人,半躺在床上,媚眼如丝,眼角一颗烟云般的痣,令人如坠云中。 这个样子,这谁顶得住啊! 林沫想要往外逃的脚步慢慢迟缓,有点不知所措,又走了回来。 “不行,我还没洗澡……而且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要约定的,每周最多两次!这周已经两次了,今晚不可以!” 林沫一边做出很坚定的样子,义正词严说话,一边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美人玉体横陈在自己面前,自己却要做柳下惠……其实还挺有挑战性的…… 薛露鹤冷声笑了一下: “人之大欲,食色性也。我知道你也想要,每次做的时候,你都很快乐啊,快乐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林沫差点就被这人的花言巧语带跑了,要不是脑子和身体都很累,她就要放弃抵抗了。 “你说为什么啊,当然是因为我太累了啊!不行不行,说不行就是不行,我去找别的房间睡了!” 林沫边说边脚底抹油开溜。 她先去楼下客厅里把小雪从笼子里抱上来,又找了个房间把小雪的水碗饭碗猫砂盆放进去,把门一关。 一人一猫的生活多么惬意,想睡就睡,要睡多久就睡多久,再也不怕半夜被人给摸醒! 林沫躺在大床上非常满意,但躺了一会儿,她又开始想,薛露鹤怎么不进来呢? 薛露鹤这么半天不进来,是不是生气啦? 她难道真的要跟自己分开睡吗? 林沫翻来覆去,怎么想也想不通,脑袋空空的折磨自己,却又不想这么快认输。 又过了好一会儿,有人敲门。 林沫立马奔跑着过去想开门,却又站到门边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拉长声音问: “门外何人啊?” “是您最忠诚的骑士,我的公主大人,请开一下门吧。” 薛露鹤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严肃正经,说着这种故意扮可爱的话,有点反差萌。 “本公主要休息了,你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林沫隔着一扇门,尽量说的很随意,说完后却立马贴到门缝上,去听薛露鹤的回答。 “请您一定要允许我为您侍寝,公主大人。如果我不能靠近您,我将彻夜无眠,我相信您也一样。” 薛露鹤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胡说,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骑士,有什么资格揣测本公主的想法!本公主今天就是想一个人睡啊,你这个骑士每天晚上打扰我睡眠,本公主早就生气了,才不会放你进来,哼!” 林沫用鼻子狠狠的哼出那个音,感觉两个人都幼稚的不行,但又觉得很有意思。 留着一扇门板,两人就这样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竟然也有一种平淡的幸福感。 当然到最后,林沫还是把薛露鹤放了进来,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天南海北的聊着。 薛露鹤把林沫揽在怀里,头靠着头,林沫已经闭着眼睛了,薛露鹤还是喋喋不休的念叨: “你是不是还没见过非洲草原上的野马?以后我带你去看,野马大迁徙,见过一次就一辈子忘不了……我想和你再去看一次……” “嗯,我也想看。” “还有游艇,我带你去在海上开船玩……我有船舶驾驶证的……” “哇啊,你这么厉害的,但是我会晕船唉,晕船怎么办?” “可以吃点药,你要是不喜欢海,我就带你去看云南的高山,那山上有最漂亮的花……” “好啊……” “我真想把全世界的美景都捧到你面前,和你一起看个痛快……” “可以的呀……呼……” 林沫彻底坠入睡眠。 薛露鹤转头看着她,微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说: “反正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 林沫本以为网络上那件事情会就此过去,却没料到,第二天上午,薛露鹤居然亲身下场,转发了偷拍林沫的那条微博,冷冰冰的配了几个字: “我老婆,普通?” 这条微博一发出来,整个微博服务器都瘫痪了两分钟。 薛露鹤的转发下面瞬间涌入上万条评论,全都在表达震惊。 这谁想得到呢,本来只要不辟谣就算默认了,结果影后霸气护妻,转发的口吻如此严厉,承认得如此斩钉截铁,简直甜度爆表好吗! 粉丝和网友们快乐的在薛露鹤微博底下看评论,又有很多消息灵通的人立马做了拼图,把迄今为止在网上出现的林沫照片,全都摆到一起发出来,马上就上了热评。 有其他照片佐证,林沫的美貌终于被大众承认了。 林沫这天还在上班,并不知道薛露鹤在网上搞事,坐着薛露鹤的车回家后,才发现网络舆论已经沸腾了。 她看着薛露鹤那条微博,心里有浓浓的甜。 这样坚定,薛露鹤就不怕两人将来出什么变故吗? 不过最好是不要出变故吧…… 薛露鹤又俯身亲了过来,林沫自然而然回应着,没过多久两人又肌肤相亲,这次直接是在沙发上开始了。 薛露鹤把林沫压倒在沙发上,双腿驾起,很快就搞的林沫彻底失了魂,无法再思考。 整个事件发酵了一天,第二天大家基本都已经明白了,薛露鹤的恋人虽然是素人,依然有不输明星的颜值,只不过跟薛露鹤是完全两种方向的美。 结果,这天一早,大家忽然发现热搜上多了一个话题。 #薛露鹤和恋人自拍美照# 点进去,是一个营销号发布的,只有三张图,竟然是薛露鹤和林沫怼着脸的自拍照。 两个人笑的都很灿烂,拍照手法很随意,但因为两人颜值都很高,一个气场强大,一个可爱清纯,两张脸放在一起,又笑得很开,让人一看就心情愉悦。 有些吃瓜网友提出了疑问: “像这种照片,还是自拍,真的不是薛露鹤或者她老婆自己发给媒体的吗?” 毕竟这些是自拍照,这种照片一般只会保存在双方的手机里吧? 无论如何,这个话题又引来了新的一波讨论,把这条热搜越推越高,直接推上第一名挂了好久,直到下午才自然的下去。 第二天,又是一个新的话题出现在热搜:#薛露鹤恋人的日常美图#。 这次点进去是好几个营销号一起发的,里面有林沫穿着不同季节衣服的照片,拍摄者看上去技术比较一般,但胜在林沫也算是娇小型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挺好看的。 吃瓜网友们全都呆住了: “是我失忆了,还是昨天我已经见过一个类似的话题了?” “这些照片到底是谁拍的……这个薛露鹤对象是要出道当明星吗,天天上热搜?” “别的不说,她在搭配上还做的挺好的,我身高跟她差不多,常常不知道穿什么,看这些照片夏天秋天冬天的都有,真的挺好看的!” “我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件事情不会没完了吧?” 还真像网友们猜的那样,第三天,又是不同领域的博主发布了各不相同的图片。 #林沫甜蜜笑容# 这次发出来的都是一些林沫在笑的照片。 网友们纷纷惊呆,这下哪怕是薛露鹤自家的粉丝都不得不承认: “这肯定是薛露鹤买的热搜,就为了把自家老婆亮出来酸死大家!” 有了这个心理准备,接下去整整半个月,每天都有林沫的花式热搜。 #林沫搭配经总结##林沫娇小可爱##林沫用笑容征服大魔王##林沫甜蜜生活照#…… 各种各样花式话题,彻底引爆了全网舆论,说什么的都有。 薛露鹤不管不顾,依然按照计划每天投放着内容。 林沫这下可惨了,自从这个话题开始后,她每天下班回到家都要被薛露鹤请来专属摄影师各种拍照,还在别墅里搭起了摄影棚,拍出各种不同风格的写真。 周末的时候,薛露鹤就带着她去各种景色优美的地方,摄影团队一起跟着,拍两个人在蓝天白云、山水之间的游玩美照,重点拍林沫。 每次林沫看到摄影师的成品时,自己都不禁感叹: “原来我竟然这么好看!” 薛露鹤每次都温柔的回应: “你在我眼中比这些照片还要好看。” 林沫早就对这些情话免疫了,薛露鹤现在仿佛一个情话篓子,一天能掉出好几十句情话来,她再害羞也听的耳朵起茧了,于是付之一笑。 林沫知道自己每天都在上热搜,也知道那都是薛露鹤买的,薛露鹤还小心翼翼的问过她,会不会觉得泄露隐私不太舒服? 林沫却并不这么认为,她说: “你本来就是这种身份,瞒也瞒不住的,与其遮遮掩掩,靠别人偷拍来吊起大众胃口,不如直接大大方方把我全面展示出去,这样反而大家对我没什么兴趣,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 薛露鹤听得感慨: “我家宝贝在别的事情上傻乎乎的,但在关于我的事情上,还挺精明的。” 林沫皱着眉头撒娇: “怎么就是关于你的事情了呀,明明上热搜的是我啊。” 薛露鹤搂住她,蓝天白云之下,两人站在山腰茂密的树丛中间,忍不住又吻在一起。 “以后没有你的我的,都是……我们的。” “嗯。” 热搜这样天天上着,林沫照常上下班,没有碰到任何阻碍,咖啡店里也没有任何问题。 林沫心知肚明,这都是薛露鹤的功劳,不知请了多少保镖团队,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咖啡店,甚至对每个员工都有保护。 但不管怎样,她还是觉得,年前上完这些班,自己就辞职吧。 作为影后薛露鹤的妻子,林沫已经注定不是普通人了,也没法再过普通人的日子。 但是……说实话天天躺在别墅里不香吗?谁要像个普通社畜一样朝九晚六的工作啊! 林沫其实还挺享受工作的过程,她决定辞职之后做一些调查,自己创业,去开活动策划公司。 薛露鹤对她的想法自然是超级支持。 一晃时间就到了年前最后一天上班,本来昨天已经开了年会,大家热热闹闹的吃饭唱歌玩耍,今天来的人也稀稀拉拉的。 林沫直到快中午才抓到卿荆,跟她说自己要辞职的事情。 卿荆没有露出一点意外之色,只是眼神略显悲伤: “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从我在路边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非常特别,事实证明果然如此。沫沫,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对公司的贡献,我希望你以后平安幸福,前程似锦。” 林沫听得很感动,伸手抹了把眼睛: “卿姐,我永远不会忘记,刚来西城的时候,是你在绝望中拉了我一把。以后你随时来找我玩,一定要来,不许推脱找理由,知道吗?” 卿荆眼神哀伤,嘴角却是翘起的笑容: “好的,我会记住的。你也是,以后要经常回店里看看,这里还有那么多朋友在等你呢。” 林沫眼泪模糊的点头,主动伸出手去,抱了抱卿荆。 卿荆手在她背上温柔的拍拍: “好了,大过年的别哭哭啼啼,又不是再也没法见面了,你哭什么呢……” 林沫越听她说,哭的越大声: “呜呜呜……我就是好舍不得你们……我在这边一直很开心,以后就没有你做的肉桂卷了,也没有你专门给我做的红烧肉了……” 卿荆柔声说: “你以后可以……自己学着做。” 她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其实她想说,到时候只要你想吃,我都可以过去做给你吃,千山万水也在所不辞。 可惜,卿荆知道自己从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生活的真相,有时候就是如此残酷。 林沫告别了卿荆,眼睛红红的从包厢里出来,又跟办公室所有同事一一告别。 小圆哭的眼睛都肿了,好几个人偷偷低头抹眼泪,李可欣红着眼睛拍了拍林沫的肩膀: “你这个女人!以后一定要,狠狠的幸福!知道了吗?” 林沫被这十年前的非主流语录尴尬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大家的!会带很多很多礼物!” 小圆破涕为笑: “那你要带好的礼物哦,我的要比他们都大!” 林沫正要点头,其他人蜂拥上来,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搞的林沫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出来。 她今天过来本来就是辞职的,也没什么工作可做,就慢慢的收拾工位,把所有东西都收进大纸箱里。 收好之后,林沫抱着纸箱,和众人依依不舍的辞别,朝咖啡店大门走去。 门口,她碰上了眼神阴鸷的汪灵。 这个汪灵,林沫总感觉她好像精神不太正常,每次碰到都会快步走过,俩人也没怎么交流过。 但今天,汪灵却出声叫住了林沫: “喂!” 林沫回头,疑问。 “你输了。老师永远是我的。” 汪灵脸色倨傲,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眼神清澈见底。 林沫简直哭笑不得,这家伙……她笑着回了句: “是你的是你的,没人跟你抢,你不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吗,怎么这么久还没追到她啊!你是不是不行啊!” 说完这句讨打的话,林沫快步跑掉,到早已拉开车门的豪车里坐下,还对汪灵做了个鬼脸。 回家后,薛露鹤穿的整整齐齐,在别墅沙发上坐着,看见林沫回来,马上站起身: “走吧!” 林沫还沉醉在和同事朋友们辞别的忧伤中难以自拔,听到这话本能的反问了句: “干嘛呀?” 薛露鹤: “去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春节!昨晚我跟你说过的,在巴厘岛,马上出发!” 林沫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况,只记得自己被薛露鹤翻来覆去的折腾…… 折腾到最后,林沫都快神志不清时,薛露鹤似乎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求饶的连连点头,只想让薛露鹤赶紧从自己身上下去,根本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 “哈?所以我们要去巴厘岛过春节吗?” 林沫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可以去巴厘岛玩耍,忧的是……薛露鹤在度假胜地要是彻底放开了,自己还能下得了床吗! 第75章 阴历腊月二十八,林沫和薛露鹤踏上了去巴厘岛度假的私人飞机。 下飞机之后,薛露鹤领着林沫先去吃点东西,等着徐璐安排的私家车过来。 餐厅里,林沫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了眼,是自家舅舅的号码,也就是如今掌管着林沫分红的那位。 “喂?” “林沫,你父母从国外回来了,想见你一面,你现在在哪?” 林沫呆住了,手机都有点拿不稳,忍不住向薛露鹤投去求助的眼神。 薛露鹤轻声问: “怎么了?” 林沫用手捂住听筒,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我舅舅,说是,我父母回国要见我。” 薛露鹤微微挑眉,从林沫手里接过手机,直接按掉,然后点了几下,把手机递回去: “好了,我设置了拒接。” 林沫“啊”了一声。 “你要是想见,我帮你查地方,不需要让别人来操控你。” 薛露鹤说的很淡定。 林沫嘴里嘟囔着: “这不是想不想见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我都忘了我还有父母,他们这么多年在外面跟我都失联了,连我电话估计都没有,才叫我舅舅给我打来的……” “所以这种东西不叫父母,叫陌生人,跟你无关,你好好享受假期就好。” 林沫缓慢的点了点头,心里虽然还有点疑虑,但很快就被度假的快乐冲淡了。 什么样的度假最快乐?有钱的! 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不用排队不用等位,不用怕晒伤更不用怕走路,只要有钱,你可以尽情的享受度假的愉悦,而完全不用承担一点痛苦。 林沫这样忘形的在巴厘岛呆到了大年三十,晚上,两人正在房间里吃烛光晚餐,你一口我一口的喂来喂去,忽然又有陌生电话进来。 林沫瞄了一眼,心里有所预感,接了起来: “喂?” “沫沫……我是妈妈……”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女声。 “……” 林沫脸色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她无法叫出那个称呼,对她来讲,这个所谓的母亲也根本不存在。 况且,这位母亲的女儿灵魂早已消散,林沫只觉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国内还好吗?今天是大年三十,我跟你爸爸回国了,我们想见见你,一家人一起过个年,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女声,刚开始说话时非常激动,边说边喘气,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缓的说出一段话来,听起来还挺冻人的。 但林沫内心毫无波动,她是彻彻底底的旁观者,她心知肚明,从林沫亲生父母把她卖给薛露鹤那一天起,这对父母就已经放弃林沫了。 两边早已没有了亲情,徒留血缘关系又有什么用呢?也不知道这位母亲打电话过来,打起感情牌又是什么目的,反正林沫只是“哦”一声,静观其变。 她对面,薛露鹤已经猜出了来电者是谁,放下手里的刀叉,有点凝重,紧盯着林沫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我们知道,这几年我们没联系过你,是我们不对,但是你也要体谅我们的难处啊,当初咱们公司的情况那么复杂……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我们在国外开的公司也步入正轨了,现在正让你弟弟运营着,我们两个一有空闲就回来找你……我们看到新闻了,你跟薛露鹤看起来过得很好,能不能把她也带过来见见……” 那所谓的母亲说话越来越迫切,带着讨好的意味,但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暴露了真实目的。 林沫一声冷笑: “呵。” 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女人忽然顿住。 林沫慢慢深呼吸,猛然爆发: “闭嘴吧,我没你这样的妈,不就是想要薛露鹤给你们资源吗,以前没从人家身上捞到好处,现在看人家跟我好了,立马又贴上来对吗?你是人还是吸血鬼啊,一年多对我不闻不问也就算了,我不需要你们虚假的关心,纯粹当你们人间蒸发,结果现在你们又突然冒出来,说话说的冠冕堂皇,实际心思谁看不出来啊,当我三岁小孩吗,给个破糖就能哄回去?真的求你们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跟你们多说两句话,都是污染我的耳朵,行了就这样,我不会见你们,薛露鹤更不会,我们俩会永远幸福,一分钱都不给你们,更不给你们那宝贝儿子,哪凉快哪待着去,谢谢再见!” “你说什么……你这个——” 一通嘴炮爽快的怼完,对面还想回嘴,林沫手指一戳,立马挂断电话,抬起头冲薛露鹤露出一个甜蜜笑容: “刚才我发挥的还可以吧?” 薛露鹤眼睛微睁,神色间隐含惊讶,又有一种“女儿出息了”的骄傲感,看得林沫感觉古古怪怪。 只见薛露鹤缓缓抬起双手,“啪“”啪“”啪”,慢条斯理的鼓着掌,配合带着笑意的磁性嗓音: “我宝贝真棒,很会说话,说的非常好。” 林沫嘿嘿一笑,拿起刀叉继续吃牛排。 顶级和牛的口感不是普通牛肉能比拟的,入口绵密柔嫩,鲜美的脂肪被精心烤制后焕发出迷人的香气,和肉味一起充盈了整个口腔,令人十分满足。 “真好吃。” 林沫大口大口吃着肉,眼睛弯着,好似一点都没被那个电话影响心情。 薛露鹤却敏锐发现,林沫神色间隐藏着一丝落寞。 但她什么也没说,依旧甜甜蜜蜜的给对方喂着食物,照顾林沫喝水,像伺候小宝宝一样,把对方的所有需求提前满足。 吃完饭,薛露鹤招呼林沫出去在游泳池边躺一会儿。 这个时间在国内天寒地冻,可在巴厘岛却正正好好,温度合适,微风吹拂,两人穿着长裙,拿着饮料过来,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 林沫先躺好,薛露鹤非要挤在林沫身边,侧过身子躺着,两只手放在自己身上一上一下紧紧搂住。 林沫也早就习惯了,为此薛露鹤还叫人换了一张宽的躺椅,两个人躺在上面也不是很挤。 薛露鹤整个人黏在林沫身边,两人都不约而同的转换视线,看向星光璀璨的天空。 “宝贝,以后有我爱你,就足够了。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爱,多到让你被宠坏,对别人的爱都不屑一顾。 以后啊,我就减少工作时间,多花时间陪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我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以后我们在别墅里种一棵银杏树吧,等它成了百年银杏,我们两个也成了百岁老人,到那时候,我在院子里放个躺椅,我们躺在上面,不会想起今天晚上的场景……” 薛露鹤像是在给小孩念睡前故事,嗓音压的很低,带着童话般的轻灵,娓娓道来,仿佛有画卷随着她的描述徐徐展开。 林沫听得心潮澎湃,不知为什么,她还真的觉得好像看见了百年银杏树下的两个老太太。 “那我们俩都是一百二三十岁的老妖婆了呀!” 林沫想了想,差点笑出声来。 “是啊,到那时候科技已经进步了,人类多活几十年完全不是问题。” 薛露鹤凑过去亲亲林沫的脸颊。 “跟你在一块之前,我怎么都没想到,你这个人,说话跟小孩子一样,有时候特别幼稚。” 林沫感慨的说着,把薛露鹤的手臂拉过来,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因为爱情会让人变成小孩。” 薛露鹤笑得有些可爱。 “那我怎么没变啊?” 林沫撅起嘴巴不满的说。 “你本来就是我的小孩。” 薛露鹤含着笑意,轻声说着。 林沫把脑袋埋进薛露鹤怀里,刚刚那一点不快一扫而空,整个心脏被幸福胀满,仿佛要溢出来。 就在这时,薛露鹤忽然拍了拍她脑袋: “抬头!” 林沫不知何故,依言抬起头,顿时惊叫出声: “哇!” 铺满璀璨星光、黑色幕布般的天空上,乍然绽放开一朵朵五彩缤纷的烟花,完全遮盖了这片天空! 金黄、橙红、明蓝、亮绿……无数亮眼的颜色像播散在天空的墨迹,星星点点,缓慢而庄严的绽放开来,连绵不断的绽放着。 仿佛有无数花开,在这异国的深夜天空之上,点缀成一副火树银花的盛景。 “林沫。” 薛露鹤罕见的在林沫耳边,郑重说出了她的全名。 “啊?” 林沫还沉浸在烟花之中,嘴角挂着微笑转过脸,透亮的瞳孔倒映着无数花火,那火焰的艳色点亮她京喜的面庞。 薛露鹤默默将这一幕拓入眼底,埋进心里。 她郑重的说: “今晚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第一个新年,所以如果我许愿,一定会实现的。” 林沫又是扑哧笑了一声: “你怎么这么像小孩子啊,还信许愿……” 薛露鹤却认真看着林沫,眼眸一瞬不瞬,专注至极。 她像是独自在黑暗中守望了无数时光,终于重见光明一般,神色无比郑重。 “我许愿,接下去的每一个新年,都会在你身边,直到生命尽头。” 林沫眼中忽然有明亮的东西闪烁。 天空的烟花不断炸响,声音传的很远,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欢庆。 漫天的花火之下,林沫深深看进薛露鹤的眼睛,看到了自己同样深情的脸。 她轻叹一声: “过来,给我亲一下。” 薛露鹤从背后紧紧拥住她,在她耳际、唇畔不断落下亲吻。 而此刻,天空的花火不断连绵,蔓延出去好几公里,正是最繁盛的时候,将黑夜映照的如同白昼。 它们还要绽放很久很久。 【end】 第76章 番外一 过年,两个人原本预定的只是两周的假期,结果乐不思蜀,一直住了两个月才回国。 这期间,林沫的热搜一直持续了一个月,才终于收场。 网友们每天打开微博,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热搜:今天又是林沫的什么好东西啊? 说实话这样反反复复的刷热度,会引发不少人反感,但林沫却是完全没感觉到。 她度假期间,基本就没时间碰手机,时时刻刻都被薛露鹤各种缠来缠去…… 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网上狠狠的火了一把,粉粉黑黑满天飞。 但是,由于她来历太透明了,大家反而没有什么可造谣的空间,都知道她就是靠薛露鹤,才能拿到这么多热搜资源的,那这还能说什么呢?人家老婆一手遮天,就是想宠着自己女人呗。 不过很快,还是有人不死心的造谣: “林沫根本就只是薛露鹤的玩物!她出卖身体,为了让薛露鹤帮她买热搜,以后当网红!” 别说薛露鹤粉丝了,这种可笑的谣言连普通网友都不相信。 “你可真搞笑,薛露鹤是什么大boss吗,随便谁出卖身体她就要啊?你在教人家做事?” “薛露鹤到底喜不喜欢林沫,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楼主可能年纪轻轻就瞎了吧!” “你要说别的我还信一点,你要说林沫出卖□□,那我真是笑了,请问她俩上床到底是谁出卖□□啊?我也想给薛露鹤这种级别的出卖□□,你看看人家要吗?” 一片嘲弄之中,这些可笑的谣言,一个都没发育起来。 网友们纷纷猜测林沫下一步应该是,当网红、拍电视、上综艺了吧,都等着见证新一代明星,结果等了两个月,薛露鹤兴奋的发了个微博: “我老婆的店开业酬宾了。” 配的照片里,林沫手拿大红花,站在一家幽静雅致的咖啡馆前方,笑得十分灿烂。 那家店古朴的木招牌,写着两个字: 林露。 众人大跌眼镜,想养成明星的,纷纷表示心碎:本来以为是个明星养成游戏,怎么中途话锋一转,变成咖啡店经营游戏了! 为什么,我养成的美少女变成了老板娘! 林露咖啡馆第一周开业,一连七天都是打折酬宾,每天人满为患,林沫雇来的厨师、咖啡师、服务生们,个个忙得团团转。 顾客们基本全都是冲着薛露鹤、林沫两个人来的,还有那种粉丝,就过来天天蹲点,从早到晚霸占着桌子不走。 而林沫自己则忙于设计活动,很少露面,薛露鹤更是基本不来,生怕引起堵塞。 但尽管如此,她每次只要来自己店里,就会引发所有顾客的狂热搭讪。 “林沫!林沫!今天怎么没带薛露鹤过来!” “林沫你比照片上还漂亮啊!看了一个月你的热搜,终于见到真人了!” “我加钱,你让薛露鹤出来一下好不好!” 林沫每次都得顶着一大堆顾客的疯狂眼神,走进后厨,到后来她受不了了,干脆在后厨外面开了个小门,她自己从门后面走进去。 “没想到我只是开了个店,也享受到了你的待遇啊。” 林沫空闲下来就跟薛露鹤调侃道。 “知道明星不好当了吧……” 薛露鹤笑着摸摸她脑袋,想了想,严肃道: “你要是受不了,就别开这店了,咱们给你开个别的。之前你不是想开策划公司吗,那应该接触的人比较少,可以试试。” “不要,我喜欢咖啡店的氛围,而且我也可以继续做自己喜欢的活动。我没有受不了啊,就是会有点心疼你。” 林沫扬起脸目光澄澈,带着笑容说。 薛露鹤直接把她脑袋按在怀里,在她头发上落下一个吻: “能遇到你,和你在一起,以前所有的磨难都不算什么了。” 林沫的咖啡店开了半年之后,来看热闹的人终于少了,正经的顾客也多了起来。 又是一年夏天,林沫有一天突然翻出了她和薛露鹤当初的契约婚姻合同原件。 她颇感新奇,打开合同仔细看了看,发现调款游戏还挺有趣的。 “双方在契约存续期间,均不可与其他人发生性关系……当初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居然会写下这么个合同。” 林沫把合同拿到薛露鹤面前去,一脸好奇地跟她一起看。 听到她的问题,薛露鹤仔细看了看合同: “哦这个啊,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有洁癖。” 林沫忍不住还是问出来: “你一直没跟我说过,当时为什么要和我联姻?明明这次联姻只是对我们林家有利吧?是我们攀了高枝啊,不过你这个高枝也太好攀了吧?” 薛露鹤低头凝视着林沫的眼睛,半晌后缓缓的说: “没有什么浪漫的原因。那个时候我正处于最糟糕的时间,患有双向情感障碍,感受不到任何积极的感情,却又有些渴望与人接触,恰好那时候你家人提出了联姻的请求,我就想干脆试试联姻,看能不能培养出来点什么。” 林沫微微皱眉: “那你当时得有多痛苦啊……以前的我来到你身边以后,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薛露鹤面露微笑,却是摇了摇头: “没有。你刚来时,非常生气,脾气暴躁,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知道自怨自艾,我就放弃了和你……和所有人类的情感沟通。幸亏你后来失忆了,失忆之后的你,跟以前相比,完全变了一个人,我才重新注意到你。” 薛露鹤说到最后几句时,眼神深邃,盯住了林沫的眼睛,仿佛蕴藏着什么深意。 林沫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已经猜到了?自己跟原主性格相差太大,让她产生了怀疑? 林沫干咳两声,假意装作听不懂薛露鹤说什么,笑着说: “那还真是缘分哈。” 她为了略过这个话题,赶紧继续翻合同,看见合同后面的日期: “哇……按照以前的约定,刚好一周之后,我们就要离婚了。” 约好的离婚日期就是一周之后。 薛露鹤直接劈手将合同夺了过来,双手用力,“刺啦”一声,把厚厚的合同撕成两半。 “不许说那两个字!” 她语气略显急躁,神色之间有着隐隐的戾气,仿佛野兽隐约露出了獠牙。 但林沫早就知道如何驯服这头野兽了,她甜甜一笑,直接凑上去,亲了亲薛露鹤的脸颊。 “我就是随便说说嘛,怎么可能跟你离婚呢!你可是我的大宝贝!” 薛露鹤果然露出野兽被顺毛之后的舒适表情,眯起眼睛懒洋洋的,倒在了书桌椅子里,顺手把个子小小的林沫捞过来,放在自己腿上。 “反正这件事已经不存在了。” 林沫笑眯眯的点点头,把脑袋放在薛露鹤肩膀上,亲了亲对方的脖子。 两个人现在非常喜欢腻在一起,偌大的别墅里,卧室书房客卧厨房健身房甚至衣帽间,每个地方都留下过两人……污污的回忆。 即使只是贴在一块什么都不做,林沫也感觉很幸福。 就这样静静的贴了一会儿,薛露鹤忽然说: “我们办理契约的时候,没办婚礼,补上吧。” 林沫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过年的时候。 原本在原著中,薛露鹤应该在那年冬天除夕夜跳楼自杀,可真正发生的事情是,那个冬夜,薛露鹤和自己躺在巴厘岛的日光浴躺椅上,观赏了漫天的烟花,并久久的亲吻、依偎。 原著中一切会导致薛露鹤最终死亡的事件,全部都没有发生。 沐霏没有成为爆红的女明星,席深没有借助沐霏吸引薛露鹤,趁机一举打败薛氏的商业帝国。 而薛露鹤自己,也没有因为爱错人,而在彻底觉醒后痛彻心扉。 林沫其实不知道原著里,导致薛露鹤自杀的真实原因到底是什么,她自己有所猜测,却因为剧情早已偏离太远,而完全无法印证。 她只能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永远埋藏于心底的秘密,反正,薛露鹤好好的在自己身边,不管是身体状况还是情绪状态,都一天比一天变得积极、健康,也一天比一天更甜蜜幸福。 这就已经足够了。 * 薛露鹤和林沫的那场婚礼,被各种网友津津乐道了整整一年,后来更是成为整个娱乐圈,只要有明星结婚必被提起的“世纪婚礼”。 “设计师高定婚礼珠宝?也太廉价了吧,人家薛露鹤婚礼直接请了十个时尚界顶级珠宝设计师,买了十套高定珠宝,全都是全球仅此一件的设计师手作款,婚礼当天带都带不完!” “什么婚纱好看,普通明星就别吹这种通稿了吧,比得上人家薛氏两个人的婚纱吗?人家两个人的婚纱从设计到做出来一共用了一年,用到了三十多位设计师、上百位熟练工匠,上万颗珠宝玉石,光是一条蕾丝就比你那婚纱贵十倍!而且那个时候不知有多少奢侈品牌上赶着给她们送婚纱求合作,人家直接拒绝,才不缺这点曝光呢。” “怎么又有明星直播婚礼现场……真的赶不上人家薛露鹤林沫的婚礼,人家可是在全国最好的豪宅里开的婚宴,请的人全都是要么明星要么名流,还有许多名字都不能说的大佬!瞧瞧人家这排面!” 一场婚礼过后,林沫成了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林沫自己却并不这么觉得,她非常困惑,人家说已经结婚的情侣就会没那么干柴烈火,甚至上床就叫交公粮,可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体会到? 婚后的薛露鹤,甚至比婚前更加……了,新婚半年,每天晚上都弄到林沫腰酸背痛,第二天起不来床,整整半年都是在下午才去咖啡店。 林沫在自己的微博号上吐槽: @moluh104: 老婆太黏人了,太爱做那种事了怎么办?每天都要搞到凌晨两三点,第二天什么正事都干不了,我都为这个看了好多次腰椎间盘了! 很快来了几个网友评论: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样的老婆我也想要,求介绍,博主你老婆还有弟弟妹妹吗?” “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在炫耀,母胎solo二十年,我还能说什么呢?” 林沫看了看这些沙雕网友,真是又气又笑。 当天晚上,薛露鹤再次按着她,直接在厨房台面上做了一次。 林沫浑身瘫软地伏在薛露鹤怀里,意识模糊之际,被薛露鹤一句话给吓醒了。 “老婆,觉得我太黏人,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必在微博上去发,网友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毕竟他们要么没有老婆,要么老婆不是我。” 林沫: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薛露鹤嗓音低沉的笑: “你猜?” 林沫用小拳头去捶她胸口: “你不许看!” 薛露鹤搂紧她: “我还看到了你给我的表白,还记得清清楚楚。让我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吗?” 林沫脸都羞红了,那个微博小号上确实有她写给薛露鹤的一些心里话,她本以为没人会看见,也没有点名,就写的稍微有些肉麻……没想到这个薛露鹤居然看到了! 太羞耻了吧! 薛露鹤已经声音沉缓的念了出来: “醒来看见你熟睡的脸庞,真好看。每一天都在庆幸上天,让我没有错过你,没有因为以前的错误,就拒绝你以后的改变,不然我错过的,可能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的宝藏。” 林沫抬手去捂她的嘴巴,薛露鹤却按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嘴角带笑,继续背诵出来: “这天下雨,你不在家,我觉得好想你,又不想先给你打电话。结果还是没忍住,刚拿起手机,你的电话就进来了……这就是心有灵犀吗?我们相爱着,连想念对方的节奏都一样了。” 林沫又羞又恼,但渐渐的就被薛露鹤诗朗诵一样的语调吸引了。 有些话她自己都忘记了,没想到薛露鹤还能记得,记得这么清楚,不知道已经读过多少遍。 这个家伙……如此偏执,又如此深情。 薛露鹤缓缓地又念了两条,终于停了下来。 林沫问: “背完了吗?” 薛露鹤却是摇摇头,从桌上拿起水杯: “润润嗓子,接着背。” 林沫: “……” “你的文笔还挺好的。” “那……你喜欢那些……话吗?” “我非常喜欢,这是我这辈子得到最好的礼物。” “那……我以后多给你写点。” “不愧是我老婆,太厉害了……我好爱你……” “等一下,怎么又开始了!停下啊你个混蛋!” “太爱你了,控制不住……” “……” 第77章 番外二 三年之后,薛露鹤和林沫的那场世纪婚礼,依旧被大家津津乐道。 这三年之间,薛露鹤几乎从不出现,除了处理自家公司的事情,就是回到家里陪伴林沫。 薛氏的员工都知道,薛露鹤如今不加班不应酬,每晚六点准时回家,哪怕有天大的事都不能在她下班之后找她。 林沫则开了一家新的文化传媒公司,专做餐饮活动运营,搞得风生水起,业内知名。 不过林沫公司刚刚起步,经常需要加班。 别人家公司里,一提加班,员工必定如丧考妣,可是在林沫公司里,所有员工都天天盼着加班。 “哎你们说,今天咱们林老板,会不会加班呀?好期待鸭!” 几个员工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新来的小香,听得半懂不懂,忍不住问: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期待加班呀?” 几名老员工神神秘秘的挤挤眼睛,笑着说: “等你多呆几天就知道了,加班啊,在咱们公司,那是不可多得的福利!能被留下来加班的人都特幸运!” 小香对这家公司最满意的地方,就是不用加班工资还够高,比起一起毕业的几个同学,她现在过的简直是人生赢家,所以一点都不理解这些老员工在说什么。 怎么可能有人期待加班呢?谁加一次班不是脱一层皮啊,更别提是和老板一起加班……虽然我们林老板脾气温和性格活泼,和大家都打成一片,但是再怎么说那也是老板啊,一起加班到深夜,还是挺拘谨的。 小香已经来了一个月,还没碰到过加班,没想到就今天晚上还真碰上了。 林沫被一个大型会议绊住,都七点了还在办公室开会。 10来个老员工虽然做完了手上的事情,却还是磨磨蹭蹭的摸鱼、打游戏,没有人要走,大家时不时的,朝林沫办公室里面看,嘴角都挂着诡异的笑容。 小香是自己手头还有工作,必须要跟林沫尽快汇报,也只能在这不走,心里还有点烦躁。 她手机上不断传来闺蜜群的消息: “你怎么还没下班啊,不是你说的你们公司从来不加班吗?” “再不快点我排好的号都要废掉了,嘤嘤嘤人家好想吃饭!” “咱们闺蜜几个好不容易聚一次餐,刚好碰上从不加班的小香香在线加班,真是好心累哦。” 小香抿紧嘴唇,把手机放旁边,自己继续赶着做明天的工作。 “七点零五分了……是不是快了?” “好激动啊,我再去卫生间补个妆!” “哎呀别去了,就这几分钟了,你去了又赶不上不得后悔死!” “说的也是……那我补点口红!” 身旁有两个老员工在低声交谈,话语中的兴奋和期待,让小香更困惑了。 “等的人家好焦灼哦……今天怎么好像有一点晚?” “别急嘛,说不定堵车呢,反正肯定会来的。” 小香埋头工作,忽然听见一声“滴”的提示音,那是公司大门用vip门卡打开后的声音。 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来?合作客户吗? 小香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身旁一片尖叫吓的一抖。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好好看啊!!妈妈我看见了仙女,仙女下凡啊真的!!!” “我好幸福啊,怎么这么美,又这么深情,我们老板真是好福气,我好酸啊啊阿啊阿啊!” “我错了以前大荧幕上看到还觉得你就是个普通美女,见到真人我才发现简直了!我的眼睛被洗涤了!我的心灵被净化了!这是什么天仙下凡啊!在这个公司工作也太好了吧!” 眼看老同事们一个个失去理智,满脸花痴,却又不敢上前搭讪的样子,小香十分困惑,连忙抬起头去看。 然后,她也发出了类似的声音: “这是仙女吗……” 面前款款走过的人,身着白色纱衣长裙,乌黑长发飘散在肩头,极细的脚踝、白皙的脚背,在烈焰般红艳的高跟鞋里,极其扎眼。 只一眼望过去,就让小香差点被美到窒息,她这才第一次发现,原来美丽也有如此强大的侵略性,会让你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事物,只有那位纯粹的美人,仿佛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而那美人的脸庞,轮廓深刻肌肤白皙,容貌完美如古希腊雕塑,鼻梁高挺,唇形优美,带着上翘的弧度,明明是充满气场的美丽长相,却因为眼角眉梢洋溢的幸福感,而显得柔和许多,观之可亲。 小香先是被这美丽的面容彻底震撼,随后觉得这脸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忽然发现,这不就是自己闺蜜们最喜欢的女明星——薛露鹤吗! 她当机立断拿起手机,咔咔拍了几张照片。 薛露鹤发现了这位偷拍者,转头看过来,眼睛一眯,眼神骤然间变得充满压迫力,让人胆寒。 她“嗯”了一声,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老员工们赶紧低下头去,个个静若寒蝉,不敢作声。 小香吓得手机都拿不稳了,刚刚还觉得薛露鹤面容温和,这会儿怎么突然就像冬天一样寒冷了!这还不是普通寒冷,是一种让小香后背发毛、开始担心自己生命安全的冷! 小香牙齿打颤,站在座位上,不敢动弹,眼看着薛露鹤朝自己走过来,伸出一只手,平静无波的语气: “手机。” 小香犹豫一下,马上把手机拿起来塞进薛露鹤手里,还很贴心的帮忙打开锁屏。 她结结巴巴的求饶: “对……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偷拍您的,我就是……太喜欢您了所以想留个纪念……” 薛露鹤修长美丽的手指划过小香的手机屏幕,低声说: “新来的吧?” 小香点点头,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薛露鹤左右滑动看了看几张照片,并没有像小香预料的那样,把那些照片删掉,反而微微抬起嘴角: “拍照技术还不错嘛。” 小香: “???” 这咋还突然夸上了? 薛露鹤手一扬,把手机扔回小香怀里,冷酷骇人的眼神开始融化,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迷人的笑: “下次想拍就大大方方的拍,拍好看点。” 小香愣愣的点点头,看着薛露鹤若无其事走过去,走进老板办公室。 老员工“啪”一下,拍了一把小香的背,吓得小香差点跳起来。 “愣着干嘛呀,赶紧准备呀!等会儿她俩出来就可以拍合照了!我跟你说新人你就是不懂,薛露鹤不喜欢被单独拍照,但你要是说给她俩拍个合影,薛露鹤那立马就笑着答应了,其实她人很好的。今天你还算运气好,不过下次可别偷拍了啊,要拍就光明正大拍合照嘛。” 小香对于明星八卦之类的并不了解,听了老员工的话,脑子里反应了老半天,才搞清楚怎么回事: “所以你是说……薛露鹤跟咱们林老板……关系比较好?” 老员工呆住了,愣了半晌才翻了个白眼: “我的天,你是哪里来的古董吗!你都不知道那场世纪婚礼吗?” 世纪婚礼小香倒是知道的,可她不太了解细节,只知道是一个超级影后和一个普通素人结婚,极度奢华铺张。 “你这孩子啊真是读死书,把自己都毒读傻了!你现在赶紧打开手机看看薛露鹤的百度百科啊!” 小香依言打开手机,看到跳出来的页面陷入了沉思。 薛露鹤的百科之中,“伴侣”那一栏放的照片,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个名字也非常眼熟…… 她点进“林沫”这个词条,一看头衔:xx策划公司创始人兼总经理,林露咖啡品牌创始人兼总经理。 小香瞳孔瞪大,愣了半天,马上打开手机给闺蜜群发消息: “我见到薛露鹤了!她本人直接来我们公司了还跟我说话!还拿了我的手机,夸我照片拍的好!” 几个闺蜜瞬间爆炸: “卧槽真的假的?这怎么可能啊!最近几年薛露鹤连戏都不怎么拍了,很少有人能看到她哎!你这是什么公司,她去谈合作的吗?你这工作也太好了吧!” 小香这会儿心态变了,开始卖起了关子: “应聘这个公司之前我真不知道这事,都来了这么久了才知道,只要加班,薛露鹤就可能会过来,我见薛露鹤的机会还多着呢,你们要是想要照片呀签名什么的,都可以跟我说,帮你们要。她今天看上去特别和蔼,我偷拍她,她都没生气呢!” “啊啊啊啊啊所以有偷拍的照片吗!快点发给我看看!” “你别不是在吹牛吧,薛露鹤什么身份啊,她还用得着亲自去谈生意?你们公司到底是什么神秘来头啊,以后还能经常见到,太夸张了吧?你是不是为什么老员工忽悠瘸了?” “快点照片照片照片,我要舔我爱豆的颜!” 小香慢条斯理的打字: “那你们还怪不怪我加班了?还催不催我了?” “不怪不怪!你加班是好事啊!不催了再也不催了!” 小香征求了老员工的意见,听到薛露鹤并不介意自己照片被发出去,这才把几张照片发到群里,还弄了个阅后即焚模式。 看着几个闺蜜在群里大呼小叫,小香勾起嘴角,虚荣心被大大的满足了。 “快出来了出来了!准备好了吗,手机相机全都搭起来!” “哈哈我专门为了拍照买了那种拍照手机,今天出的图你们绝对想象不到有多美!我要传给我孙子!” “对啊今天薛露鹤和老版的造型都很好看,这图拍出来肯定超美的,那我要发微博!” “上次那个一身红衣也超美的呀,现实生活中谁敢那么穿啊,也就薛露鹤那种脸才能驾驭得了。” “我可以许愿让她穿蓝色吗,感觉她肯定适合那个颜色。” 老员工们叽叽喳喳,有人举起手机,甚至还有人架起了一台相机。 小香目瞪口呆,赶紧也把自己手机举起来。 老板办公室内,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听起来就很甜蜜。 磨砂玻璃门后露出两道身影,依偎在一起,其中一人伸手打开了门。 是小香的美女老板,林沫。 她剪了齐肩长发,身穿剪裁利落的衬衫裙,看起来很像个成熟干练的职场人,可那张带一点婴儿肥的漂亮脸庞,却总显得像个干干净净的学生妹,要不是穿着成熟,一定会被不少人错认年龄。 小香下意识的朝林沫露出笑容,林沫也一一朝大家打招呼: “大家辛苦了,没事的话快点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说: “不辛苦!” 哪有加班还带看影后福利的!这种加班一点都不辛苦,甚至想多来几次! 林沫从门后走出来,薛露鹤紧跟着也出来了,两个人手臂紧紧互相挽着,薛露鹤的另一只手更是搭在林沫肩膀上,把人往自己怀里按。 林沫稍稍有一点抗拒,用手轻轻推薛露鹤: “你远一点啊,我都走不了路了……” 薛露鹤闻言却轻笑着,一手紧紧捏着林沫的手,牵引着她,另一手从林沫肩膀上方滑落到腰间: “宝贝这么说,是不是想被我抱回家啊?” 林沫脸上瞬间羞红了,扫了一眼周围的同事们。 老员工们立马看天的看天,打电脑的打电脑,只有架着相机的那位有点尴尬,挠了挠头嘿嘿笑。 薛露鹤丝毫不顾其他人眼光,看到林沫害羞,还变本加厉,双手一用力就把林沫拦腰抱起来! 公主抱! 小香不停的按手机拍照按钮,旁边的老同事们也是一样,恨不得把手机屏幕按穿! 这样两个美人公主抱实在是太养眼了,恨不得拍它百八十张!而且公主抱这种剧情也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啊,今天真是走了运! 林沫见不少人在拍,有点气恼,却又很无奈,只能勾着薛露鹤的脖子,把自己脑袋埋进她颈窝里,低声说: “赶紧走,走快点!” 薛露鹤却一点都不听话,故意抱着林沫,在大家的相机底下缓缓迈步,走了好一阵子,让所有人都拍到照片,才进了电梯。 “啊啊啊好好看啊我死了!这两个人对视的眼神也太甜了吧!磕到了磕到了!” “怎么这么好看,薛露鹤那个衣角飞起来的样子太仙了!” “我们老板也很美啊,她一碰到这种时候就脸红,好可爱好可爱!” “哎哎哎我看看你拍的,哇啊果然相机拍的就是清晰很多哎,传给我啊!” “老规矩,下次外卖你请!” “没问题!” 小香看着大家热火朝天品评各自照片的样子,总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大型追星现场,而这些人就是一本满足的粉丝们……不,这应该是追星闺蜜提到过的,cp粉吧…… 电梯里面,在林沫佯装生气之后,薛露鹤终于放下了她。 “你怎么老是这样子,不过时间地点的就……我们两个是妻妻,回家再做这种事不好吗,每次都被同事看笑话!” 林沫撅着嘴,很有意见,白了一眼薛露鹤。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俩的感情全世界第一好,前几天不是有个营销号乱写,说什么‘世纪婚礼双方感情疑似破裂’,我要把这种东西杜绝在摇篮里!” 薛露鹤一手揽着林沫的肩膀,另一手轻轻抚过她的耳垂,凑过去闻了闻她头发,满足地叹息一声。 “你不是都把那家营销号给封了吗!还不够啊,那些营销号就是要编来编去,吸引眼球的,你在乎那些干嘛。” 林沫往脖子朝后转,让薛露鹤靠在自己颈窝的脑袋放的更舒服些。 “也不是在乎……就是一天没见到你,我太想你了。” 薛露鹤从后面轻轻抱着林沫,脑袋放在对方耳畔,像动物一样不停嗅着林沫身上的味道。 “别闻了……我今天出一身汗,也不嫌脏……” “你身上的味道怎样都好闻……哎你记不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什么日子啊?你又搞什么稀奇古怪的!上次那个舌吻六百天纪念日,你把我嘴巴亲肿了,我还没算账呢!” “这次不会的……这次你绝对喜欢,你不是喜欢浴缸吗……明天是我们第一次浴缸□□六百天纪念日……” “卧槽!你这个变态,这种事情怎么会记得啊!我不行我不行,我再也不要在浴缸里面了,你简直要给我留下阴影了……” “可我记得你很喜欢呢……” 薛露鹤靠在林沫身上,彼此依偎着,坐进车内,刚关上车门就对林沫上下其手。 “停停停!我们都结婚三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 “因为是你啊。” 薛露鹤的动作停下,眼睛深深看进林沫眼底,嘴角带着甜蜜的笑容。 林沫微微一怔。 “因为是你,所以我无时无刻不想和你结合在一起。我总感觉有了你我的生命才完整了,或许你就是上帝从我身上抽出的那根肋骨,只有和你最亲密的时刻,我才能真切感受到自己的圆满……” 薛露鹤认真起来,说话声音沉缓好听,是林沫不管听多少次都会沉沦的声音。 而那双极其美丽的眼睛里,满满的,只有林沫的面容。 “所以今晚的浴缸……你不要拒绝好不好?” “……真拿你没办法,那说好了只有一次哦,明天我还要去展会……” “推掉。” “找什么理由?” “就说你要过纪念日,下次再去。” “……你个大变态!” “大变态要和你恩爱一辈子,你不许拒绝哦。” “……我什么时候拒绝了!”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今晚的浴缸……你肯定很美。” “……” 林沫望着车顶,在心里轻轻叹口气,却又不由自主感受着幸福的滋味。 一定会跟这个大变态永远在一起的,永远。 第78章 番外三 西城。 暮冬的阳光带不来多少温暖,卿荆从咖啡店走出来,寒风扑了满怀,她连忙把大衣裹紧,埋头往前走去。 林沫年后就没再过来,卿荆又着手准备招聘新的活动策划,但左看右看,面试了好几个人都觉得不满意。 这个不如林沫鬼点子多,那个不如林沫外向活泼,还有的样样都比林沫强,但就是和整个店气场不合。 卿荆裹着大衣在寒风里走,又叹了口气,已经是今天第十四次了。 拐过街角就是卿荆停车的地方,她提前拿出车钥匙,刚准备按下车门,旁边忽然又扑来一阵清新的风。 卿荆眉头微微皱了下,嘴里无奈的说: “怎么又来了,说好的不到我店里去呢。” 转身,眼睛明亮、头发凌乱的汪灵,果然站在旁边,依旧是那副鬼迷心窍一样的痴迷表情,盯着自己看。 卿荆那一瞬间有点恍惚,因为她看到,汪灵身上穿的衣服是以前大学时候,自己买给她的那件圣诞礼物。 汪灵大学时候非常穷,作为她的导员,卿荆一开始还只是关心她的生活,但到后来就变味了,开始给她买这买那。 汪灵现在身上穿的这件红色运动风外套,就是当年大二的时候,卿荆送给汪灵的春节礼物。 卿荆还记得很清楚,自己是开春回到学校以后,在教学楼隐蔽的拐角处送礼物的,当时汪灵眼睛都亮了。 “这么好看的衣服……很贵吧?多少钱啊老师我还你钱!” 卿荆温柔微笑,摸了摸汪灵乱糟糟的头发: “不要你的钱,你辛苦打工赚的钱,多给自己买点好吃的,知道吗?还有这个头发,你也好好处理一下,要整洁一点才好。” 汪灵仰着头,目光中满是信赖,拿脑袋往卿荆手底下凑,像一只乖顺的小宠物。 “谢谢老师……老师你人真好!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卿荆笑弯了眼睛: “是吗?是什么礼物啊?” 汪灵从背上的旧书包里掏啊掏,掏了半天,掏出来一个礼品盒子。 她瞪着小狗一样的圆眼睛,带着羞涩腼腆的笑,把盒子塞进卿荆怀里,自己转身就跑,哪怕卿荆在她身后叫她好几句也不回头。 卿荆不明所以,手里捧着礼品盒子回到办公室,望着盒子发呆。 礼品盒是粉色的,系着浪漫的蓝色丝带,就是学校外面那种很常见的礼品盒。 汪灵家里条件很差,打工也只够自己的伙食费,甚至卿荆知道她会偷偷往家里寄钱,所以肯定买不起什么贵的礼物,自己就算收了也不算收受贿赂吧…… 学校规定导员不能收受学生贿赂,虽然大部分时候只要没人举报就没事,但卿荆自己一直很遵守。 想了好一会儿,卿荆深呼吸,着手拆开盒子。 盒子里堆满了千纸鹤,是用浪漫的星空纸一只一只叠出来的,隐约能看到翅膀中间有些字。 而在一堆千纸鹤中间,放着一个扎眼的小首饰盒。 卿荆屏住呼吸,预感到了什么,伸手打开了那个首饰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银色钻石戒指。 直到十年之后的今天,卿荆依然记得,看见戒指时自己的震撼。 她和汪灵两个人那时都已经对彼此有了好感,但碍于师生关系谁都没有捅破,哪怕是送了戒指的汪灵,也并没有直接告白。 那些千纸鹤,每一只都写了字,全都是两个人以前日常相处时,对彼此说的话,充满了回忆,却依然隐晦。 但这些东西结合起来,足够对卿荆当时的心情产生巨大的震撼。 没过多久,卿荆找汪灵单独谈话: “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们……不行的。” 汪灵眨了眨眼睛,咬着嘴唇踌躇半晌,忽然开口说: “可是我爱你。” 卿荆完全忘记了呼吸,看着汪灵那双澄澈到极点、也执着到极点的眼睛,感觉一时如坠云中,思绪飘飞。 “我退学,我们结婚。” 汪灵说的轻描淡写,可是了解她的卿荆却知道,这孩子从不轻易做出决定,一旦她说出口,那就是她反复掂量过后下定决心、甚至已经在实施的事情了。 这样怎么行呢? 卿荆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是温柔的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汪灵的脑袋: “傻孩子啊……我不许你退学。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我想出去自己开个咖啡馆……” 没过多久,卿荆办理了离职手续,放弃了这个在所有人看来都完美无缺的工作,开始筹划开的咖啡馆相关事宜。 汪灵顺顺利利念完了大学,没有读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就靠自己攒的奖学金和打工挣的钱,借助上学时候的实践基础,直接开始了创业。 就在卿荆咖啡馆开业的那一个月里,两个人就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又过了半年,两人补上了婚礼,高朋满座,双方父母亲人全都感动落泪,一切就像童话故事一般美好。 但是……卿荆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上了汪灵的车,汪灵自己开着车,不知要往何处去。 “你要去哪?” 卿荆问着,有点害怕。 * 卿荆是从结婚后一年开始,慢慢的对汪灵产生了害怕,那种如影随形的、渗透到细微生活里的害怕,让她觉得非常窒息。 在大学的时候,卿荆毕竟和汪灵接触不深,直到结婚相处很久,她才感觉到,汪灵这个人,人格上是有一定缺陷的。 她充满着细致到令人发毛的控制欲。 大到卿荆咖啡店的装修布局,小到卿荆早餐面包吃几块,汪灵都想要全部控制起来,让一切按照她自己的想法来。 卿荆脾气温和,也觉得这些小事没必要计较,所以就放任了。结果一天天下来,汪灵那可怕的控制欲膨胀的像个恶魔,等卿荆发现时,为时已晚。 某一天夜里,卿荆回到家,看见汪灵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屋里没有开灯,黑暗中只有汪灵那双眼睛闪烁着暗光。 她试图说两句笑话活跃气氛,汪灵却一言不发,气压低沉的让人窒息。 “今天我看见了,那个客人……你跟她说了太多话,你们站在吧台聊了一刻钟,她还对着你抹眼泪。她比我好吗?她知道你肚子痛时要顺时针揉肚子吗?她知道你姨妈期间不能喝咖啡吗?她会半夜跑三公里,为你买你爱吃的酱香饼吗?” 卿荆觉得简直无可理喻: “你在说什么啊?那个客人就是我们店的熟客啊,她今天被男朋友甩了,我就安慰了她两句,顺便推销了一下我们店的新套餐,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汪灵抬起头,眼里已经满是泪水,晶莹的在黑暗中闪烁着: “她被男朋友甩了,下一步就是来找你了,是吗?你这么好,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我一点都感觉不到我的特殊性,可是你对我才应该是最好的不是吗?我每天看见你跟别人说话,我都担惊受怕,因为我不够好,配不上你,你就要去找别人说话是吗?” 卿荆: “……你喝点水冷静一下,我先去洗澡了。” 她转身欲走,胳膊被汪灵紧紧抓住,瞬间天旋地转,她被汪灵按倒在沙发上。 汪灵急切地脱去她的衣服,一边哭着说: “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老师你别离开我,我们来做……你喜欢我的技术对吗,我要让你离不开我……” 一场混乱过后,卿荆躺在扔满衣服的沙发上,汪灵把自己脑袋塞到她胳膊底下,紧紧抱着她,嘴唇抵在她脸颊上。 即使是如此亲密的姿势,卿荆却依然觉得,自己和汪灵之间有着巨大鸿沟,两个人的心根本就没有在一起。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灵,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 “你说想喝酒,我带你去酒吧,就在附近,是我常去的一家,很安全。” 汪灵动作自如地开着车,转过脸来灿烂一笑。 她确实比卿荆记忆中要成熟很多,面部轮廓、五官神态都变了一些,看上去也更加自信了。 可卿荆依然看不透她内心的想法。 就像当初,卿荆一周没回家,然后就接到汪灵发给自己的短信: “我和别人在xx酒店xx房间,你要是还在乎我就过来。” 卿荆赶到那房间时,看见的是汪灵和一个妖艳女人搂抱在一起的画面。 不敢回忆,至今只要一想起那个场景,卿荆就从胃里开始产生恶心呕吐的感觉,连带着如今看见汪灵的脸,她都觉得……恶心。 酒吧很快到了,汪灵领着卿荆进来,点了很多很贵的酒,一瓶一瓶的推到卿荆面前。 “想喝哪个就喝,随意点没关系。” 卿荆没有犹豫,拿起一瓶啤酒对瓶吹,一口气喝完,又转而去拿红酒。 汪灵却拦住她,把那瓶红酒倒在一个高脚杯里,递过来: “这样喝比较好,不会浪费。” 卿荆于是接过高脚杯,左手红酒瓶右手高脚杯,不停的喝光再倒,很快就把一瓶红酒喝完了。 她意识很快模糊,最后只记得对汪灵说了句: “送我回去,钥匙在我包里……你不许碰我!”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卿荆醒来时,厨房里正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她看了看自己,已经换上睡衣,身上还有点酒味,但不太明显,估计是昨晚被人擦过身子。 她仔细检查又仔细回忆,发现好像确实没有被侵犯的痕迹,这才稍微放了点心。 其实昨天晚上她是故意喝醉的,就是想看看汪灵会不会对自己下手,如果她真的对自己做出什么来,卿荆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把她赶走了。 反正两人多年前就做过无数次,自己也不存在什么吃不吃亏的计较。 可惜现在事与愿违,卿荆觉得自己只能强硬起来,把想法说清楚,不要去管对方的痛苦难过。 自己确实已经无法再喜欢上汪灵了,这一切真的没必要继续下去。 走出卧室,满屋阳光中,汪灵系着围裙从厨房往外端菜,忙忙碌碌的,看起来还挺居家。 见她过来,汪灵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终于醒了,饿了吧?过来吃饭,我做了你以前爱吃的酸汤水饺,还有蒜苔炒肉。” 卿荆朝桌上看去,饭菜冒着香味,都是刚炒出来的,果然十分诱人。 她却淡淡的说: “我现在更喜欢吃清淡点的。” 汪灵笑容有一瞬间的失落,立刻往厨房走: “那我再去炒个生菜,冰箱里还有一些西红柿,可以煮巴沙鱼……” “别忙了,过来。” 卿荆提高声音,自己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汪灵愣了一下,神色沮丧地过来坐下。 卿荆并没有拿筷子,只是沉思了许久,开口问: “我已经喜欢上了别人,你知道的吧?” 汪灵有一瞬间眯了下眼睛,像野兽露出了嗜血的表情,但随即她又微微一笑: “知道,林沫嘛,她都嫁给别人了,不算我的情敌了。” 卿荆脸上没有笑容,微微颔首: “也就是说,我心里有别人,没法再喜欢上你了,放弃吧,我们真的不合适。” 汪灵眼里的光暗淡了许多,却强颜欢笑: “合不合适总要试过才知道。” 卿荆嘲讽的勾起嘴角: “我们试过,失败了。” 汪灵倔强的摇摇头,伸手去抓卿荆的手: “但是那时候是我太幼稚,我有很多问题,现在我都在试着解决……那一次在酒店里我真的是为了气你,我……那时候我就是个傻子,白痴!你就当是重新认识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卿荆把手缩回去,没让对方碰到,语气淡淡的: “那时候我也有很多责任,我逃避问题,不会沟通不会解决,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这都是我的问题。正因为我知道有些问题我没法解决,所以我不想再踩同一个坑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无论感情怎样,人的本质是无法改变的。” 汪灵嘴唇微微颤抖,想说话却又说不出话来,半晌道: “你凭什么说不能改变,我就可以改变!我不信有什么不能改变的!” 卿荆冷冷的说: “那你能不能改变一下自己偏执的毛病?” 汪灵一下子没声了。 卿荆拿起筷子低头吃饭,细嚼慢咽。 汪灵全程一言不发。 到最后,卿荆吃完饭放下筷子,用纸巾擦擦嘴: “碗放着吧,我回家再洗。你送我去公司吧,然后,你该去哪里去哪里,我们就此散了吧。” 汪灵起身的时候,迅速抬手擦了下眼睛。卿荆心里一酸,却只能装作没看见,快步走到门边。 汪灵一路沉默着开车送卿荆到了咖啡馆门口,卿荆下车,很郑重的说了声: “祝你以后前程似锦,幸福圆满。” 她转身离开,走进咖啡馆,背影和今天的阳光一样冷。 多么奇怪啊,卿荆和阳光一样,本身都是很温暖的,面对自己时却总是这样冷…… 汪灵打了个寒战,明明在开了暖气的车里,她就觉得冷到骨髓深处。 * 一整天的工作,卿荆都心不在焉,她时不时抬头看一下门外。 汪灵之前停车的位置已经空空荡荡,汪灵自己的身影也没再出现过。 这次她终于醒悟了,听话了,是件好事。 可卿荆总忍不住出神地想,自己真的做对了吗? 下班时,她接到了林沫的电话,问她一些关于社保的问题,然后东拉西扯的闲聊了几句。 说到后来,卿荆突然问: “沫沫……你和薛露鹤现在过得好吗?” 薛露鹤在某种程度上和汪灵是同一类人,卿荆总是悲观的觉得,这种人根本不可能和别人好好的恋爱,总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没想到林沫笑得很快乐: “很好呀!可开心了呢!” 卿荆拿着手机,有些不知该说什么。难道是自己判断错误?有时候哪怕是薛露鹤这样的人,也值得拥有真爱? 那么,汪灵呢? 卿荆一团乱麻,回到自己停车的地方,从包里往外掏钥匙,却半天掏不出来。 身边忽然又传来一阵寒风,是有人快步跑过来了。 卿荆抬眼望去,意料之外的,竟然是汪灵。 汪灵把头发拉直了,模样看上去更温和可爱,依然穿着那件红外套,整个人完全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老师,我想了想,我只是在你身边,看着你就很幸福了。所以我不走啦,以后就在这附近住了,我们从普通朋友做起,一切顺其自然,好不好?你看我的新发型,是不是很好看?” 卿荆望着眼前笑容灿烂如阳光的女孩,心中万千思绪翻滚,却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来。 过了许久。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