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学习，无心恋爱》 第1章 转校 炎热的夏日刚下过雨，天气比困在教室一上午的学生心情还要沉闷。 好不容易听到下课铃响，讲台下几十名学生如释重负，抛开课本趴在桌上苟延残喘。 大家习惯性跟同桌好友抱怨课业繁重，一道正处于变声期、扯着嗓子吼的声音从走廊由远及近，传至教室每个人耳中： “办公室最新情报，我们班今天会来一个转校生！” 听着这大嗓门，闹哄哄的教室静了一瞬，紧接着坐门边的一个男生顺手拿起手边的数学书，直直地朝风风火火跑进来的人扔去，笑骂： “李河你是不是学傻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有同学附和：“就是，我们高二开学都两周了，哪里来的转校生？” 常年在老师办公室门外打探消息的李河，因消息灵通又嘴碎，被同学们友好地称为李大嘴。 头一偏身手敏捷地躲过暗器，李河一拍桌面，气势汹汹看扔书的男生： “你可以怀疑我人品，但不能怀疑我消息的真实性！” 扔书的同学捡回自己的书，听了他的话后扭头看他，语气存疑：“真有转校生？” 李河拍着胸口重重点头： “千真万确，我刚听聂哥说人已经办完手续了，下节数学课，估计待会儿人就到了。” 聂哥是他们班数学老师，同时也是他们班主任。 李大嘴虽然八卦且嘴碎，但他消息来源一向靠谱，再看他言之凿凿的模样，转校生的事大家便信了七八分。 安静的教室瞬间热闹起来，纷纷讨论这个都开学半个月了才转校、还要来他们班的勇士是谁。 他们市一高作为南枫市重点高中之一，和升学率同样出名的，是他们学校的学习压力。 其他学校高二分科，他们学校高一下期就分文理科，现在都分班半年多了。 更何况他们一班还是重点班中的尖子班，全年级的学霸不是在他们班，就是在隔壁二班，得什么样的人才，敢在这个节点转来他们班找虐。 是父母工作变动必须转校还是说在原来的学校混不下去了？ 关于转校生的讨论热火朝天，有人兴致勃勃地问李河新来的是美女还是帅哥。 李河故意卖关子，鼻孔朝天不愿透露：“谁叫你们刚才质疑我，爷现在不乐意说了。” 看李河着欠揍样，他周围的人都觉得手痒痒。 在众人注视下，李河表情嘚瑟地走到教室后排，慢慢悠悠在自己位置坐下。 坐下后等了两分钟，也不见身边正在用玩数独的同桌开口问他，李河自己先憋不住了，转头看仿佛与世隔绝的男生： “荀哥，你就不关心转校生吗？” 被称为荀哥的人头也没抬：“不关心。” 李河搞事的心蠢蠢欲动：“万一转校生是超级学神，抢了你的年纪第一怎么办？” 李河刚说完，坐他前面绑着双马尾的学习委员就转头看他： “还超级学神，李河你以为人人都和荀钰一样是怪物，不听课也次次考第一啊？” 周围同学应声附和： “是啊，荀哥考年级第一是因为没有上升空间了，并不代表第一就是我们学神的实力好吗？” 话题中心从转校生过渡到男生身上，被称同学们称为‘学神’、‘怪物’的荀钰，用指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解完数独后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眉头微皱。 把手机扣桌上，舒展开在课桌下憋屈的大长腿，荀钰往后一倒，背靠着椅子扫了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一眼，不咸不淡开口： “吵死了。” 在学校，成绩好的同学总是格外招老师和同学稀罕，有些规则对这些人也不适用。 尤其是常年霸占年级第一宝座的荀钰，别说任课老师了，连校领导都对他另眼相待，指着他到时候捧个理科状元回来。 荀钰带手机来学校的事，同学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 毕竟人家不听课都照样考第一，带个手机来学校又怎么了？ 人人都慕强，众所周知荀钰的成绩和脾气成反比，所以大家都有些怕他。 听出荀钰语气里的不耐，以李河为首的聒噪份子瞬间闭嘴，原本热火朝天的教室霎时间又安静下来。 霖沐阳就是踏着荀钰这句‘吵死了’的尾音，跟着班主任聂璟进教室的。 他两只脚踏进教室时，上课铃声刚好响起。 听见铃声，窜位置的同学连忙坐回自己的座位，荀钰随意抬一头，正好看见门边站的新面孔。 门口的霖沐阳似有所感，抬头朝后排看去，刚好对上荀钰望过来的眼神。 对上荀钰漠然的眼神，霖沐阳一愣，捏著书包肩带的手不自觉用力—— 那张脸，是他。 荀钰…… 聂璟站在讲台上，手中的书把多媒体外壳敲得‘咚咚’做响： “大家安静，今天上课之前先说件事。” 此时全班四十几号人，目光有意无意朝霖沐阳身上扫，听了聂璟的话后，更是像向日葵般齐刷刷转头，几十双眼睛瞬间都落在背着双肩包的他身上。 十六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霖沐阳身高目测就170左右，冷白皮肤、双眼皮、大眼睛，微卷的头发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出自托尼老师之手…… 打眼望去，新来转校生皮肤白净，一脸乖巧，一看就是深得长辈喜爱的长相。 他人往哪儿一站，唯一觉得违和的，就只有他身上不怎么合身的蓝白校服了。 学校本就宽大的校服穿在身形单薄的转校生身上，越发显得松松垮垮。 看着这样的霖沐阳，男生们齐齐在心里哀叹： 怎么是个男生，没劲。 只有女生们眼睛微微发光——好帅好可爱！ 班主任聂璟不过三十出头，哪里不知道底下这群正处于青春期的小崽子们心里想的什么，笑着咳了一声后让霖沐阳站讲台上来，对底下的人道： “这是新同学，从今天开始转来我们班，大家鼓掌欢迎。”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班主任转头看霖沐阳，对上他那张脸后不自觉放软了声音： “你跟大家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吧。” 因荀钰而短暂走神的霖沐阳闻言点了点头，抬眼看自己今后的同学们，一字一句缓缓开口： “大家好，我是霖沐阳。” 他说完这句后，聂璟等好久也没等到下文，看他： “就这样？没了？” 霖沐阳转头有些疑惑的看他：“老师您不是说简短的介绍吗？” 聂璟：“？？？” 我是说简短，但你这也短得过分了吧？ 底下的同学难得见自己班主任吃瘪，愣了一下后哄堂大笑，连荀钰都多看了霖沐阳两眼。 就在一片欢笑中，聂璟无奈又好笑的给霖沐阳指了一个空位： “周桐那里有空位，你就先坐她旁边，之后再调位置。” 霖沐阳顺着聂璟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自己的位置后排靠窗。 目光扫到座位左边的人，霖沐阳眼神一动，抿了抿唇朝台下走去。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霖沐阳，被点名的周桐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在女生们羡慕的目光中，佯装淡定地收拾旁边课桌，上面有自己乱放的书本。 霖沐阳的位置和荀钰就隔一个过道，他坐下放书包的时候，荀钰随意一瞥，就见长相乖乖仔的新同学左耳耳垂上竟然有个耳洞。 荀钰暗自挑眉，眼神微眯盯着人耳朵仔细看了好几秒，随后才发现乖乖仔耳垂上的黑点不是什么耳洞，而是一粒小小的黑痣。 是他眼花看错了。 旁边的李河见荀钰死死盯着新同学脸看，在心里撇嘴： 切，荀哥嘴上说着不关心，结果现在还不是死命盯着人看。 果然，就算是学神，也会担心自己第一名的宝座被人抢了没面子。 霖沐阳坐下后冲周桐笑了一下：“你好啊。” 看着他脸上笑出的酒窝，向来一心只有绝美纸片人的周桐也晃了晃神，愣愣点头： “你好。” 周桐心里的小人在尖叫：麻麻，新同桌皮肤好白好可爱啊，想捏脸！ 和同桌打完招呼霖沐阳又转头，看向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荀钰，主动开口： “你好啊，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荀钰睨了笑得双眼弯弯的霖沐阳一眼，矜贵地冲他点了点头，再没别的表示。 对于荀钰的冷淡，霖沐阳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也不生气，径直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东西。 回过神来的周桐见霖沐阳手里的眼镜盒，一脸了然问： “你也近视啊？” 作为重点班的学生，他们成绩和眼镜度数也成正比，班上十个有八个都近视，还有一个是重度近视。 把眼镜取出来戴上，霖沐阳冲周桐笑了笑： “有一点点。” 霖沐阳两只眼睛度数都不高，属于轻度近视，平时都不戴眼镜，只有上课为了看清楚黑板才戴一下。 周桐点点头，又问：“你原来是哪个学校的啊，怎么这时候转校？” 台上的聂璟已经打开课件准备开始讲课，一抬眼发现大家心思都没在前面投放的屏幕上，于是用手拍了拍黑板： “都看霖沐阳做什么？是他今天给你们讲课还是他脸上有花啊？看黑板！” “还有周桐，有什么想和新同学交流的下课再说，现在把书打开认真听课。” 被点名的周桐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在同学们压低的笑声中先抛开自己的好奇心。 霖沐阳也翻开自己的数学书，无意间偏头，却见隔个过道的荀钰正戴着耳机听歌，连数学书都没有拿出来。 忍不住多看了荀钰两眼，霖沐阳心里默默想—— 不愧是学霸，任性。 ………… 霖沐阳坐姿端正、一丝不苟地听完了一节数学课，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他的眼神除了看书看黑板之外，就没看过其他地方。 看他戴着眼镜听得认真的模样，班上的众人心里都有一个想法： 看这架势，转校生又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学霸。 班里几位尖子生瞬间感受到了来自新同学的压力，在心里暗自发誓要更加努力，不能被新同学虐了。 一节课上完，聂璟收拾课本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对霖沐阳道： “对了，你刚来人生地不熟，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或者问班长也行。” 霖沐阳听后刚想问班长是谁，下一秒就见聂璟转头看向荀钰： “荀钰，霖沐阳刚来，你作为班长平时多照看着点，他课程落后我们班一些，你有空帮他划一下学习重点。” 说完后不等荀钰回答，聂璟就抱著书走了。 霖沐阳把目光投向荀钰，班长大人把耳机一摘，瞟了他一眼后冷漠开口： “我很忙，没空。” 霖沐阳：“……”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 察觉到气氛有些冷，周桐用笔戳了戳霖沐阳胳膊，主动问： “你刚才都听懂了吗？” 收回放在荀钰身上的视线，霖沐阳看看写得密密麻麻的黑板，再看看周桐，沉默两秒后摇头： “没有。” 事实上，从上课到现在，聂璟说的霖沐阳大半都没听懂。 听了他的回答周桐一愣，明显不信：“你上课不是听得很认真吗？” 霖沐阳一直绷着的脸垮了下来，皱着眉头道： “我以为我能听懂。” 周桐：“啊？” 忽略掉周桐诧异的目光，霖沐阳指着课堂练习卷子的其中一题，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 “刚才老师说这题太简单了不讲，你能给我说说吗？” 看着霖沐阳指的那道综合数列题，周桐及围观同学：“……” 隔一个过道，把霖沐阳和周桐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荀钰，很不给面子的嗤笑一声。 连李河都沉默良久，最后心情复杂地看向荀钰： “荀哥，你的第一宝座保住了。” 本以为对方是个王者，没想到连青铜都算不上。 所以这种数列题都不会的学渣，为什么会进他们班啊！ 第2章 重生 霖沐阳所在的一班，所有同学都是学校重点培养对象，每一个学生也都是以国内顶尖大学为目标奋斗。 现在来了一个连一道简单综合数列都不会做的他，大家明面上都没说什么，但是潜意识都认为他是走了后门才能来他们班。 甚至是这个学校。 连给霖沐阳讲了那道数列的新同桌、周桐心里都是这么认为的。 周桐已经想象得到，之后每次周考、月考、期末考霖沐阳被虐垫底的景象了。 感受到周桐略带同情的目光，低头做题的霖沐阳在心里叹了口气。 望着趴在自己数学书上的透明小人，咬着笔头的霖沐阳用气音跟小人们嘀咕： “就是因为数理化太差，所以我上一世才选的文科啊……” 没错，霖沐阳心里藏着两个秘密： 一：他是重生的。 二：他重生后无师自通点亮了天师技能，不但能看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还能看见很多拇指大小、半透明的小人。 以前他爸就经常在他耳边念叨，说他们霖家祖上辈辈都是天师，他身上也流着天师血脉。 只是随着科技发达，现代社会大家都不信怪力乱神，所以天师、道士、除妖人等职业日渐式微，经常被人当做骗子神棍。 他贫苦一生的天师爷爷怕他爸吃这碗饭饿死，不愿意把天师的本领传授给他爸。 以至于心怀斩妖除魔大侠梦的霖爸，迫不得已只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上大学后转行当了工程师。 虽然经常听他爸念叨这些有些没的，但霖沐阳一直以为他爸是说胡话骗他，根本没有当真。 直到他重生回来后一睁眼，就看见了他之前以为只有吃了毒蘑菇，才能看见的半透明小人在眼前飘。 小人们长得像动画中森林里的小精灵，他们不会说话，但却能听懂霖沐阳的话，也能根据他的话做出相应的反应。 但小人具体有多少只霖沐阳没数过，也数不清。 就比如现在，他摊开的数学书上就趴着一只坐着一只，还有一只像考拉一样贴在他手中的笔上。 重生回来都半个月了，霖沐阳看着这些无处不在的小人，心里还是有些不真实： 刚高考完迎来解放的自己，竟然重生到了高二。 不过上一世临死前的景象就像刀刻在他脑海里一样挥之不去，所以霖沐阳很确定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 回想起上一世失去意识时最后看到画面和听到那个的名字，霖沐阳下意识偷眼瞧了左边的荀钰一眼。 荀钰用后脑勺对着他，正侧头趴在桌上睡觉，就露出了一截白净的脖颈，还被他修长的手指遮了一半。 心里想着上一世的事，咬着笔头的霖沐阳无意识盯着荀钰开始走神。 确定自己真的重生、还成了天师后，霖沐阳就做了两件事： 一是为自己算了一卦，二是让他爸妈给他办转校。 对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正睡觉的荀钰似乎有所察觉，搭在脖子上手动了动。 荀钰脑袋转了个方向，正对上霖沐阳直勾勾的目光。 看见望着自己眼也不眨、咬着笔头跟小傻子似的霖沐阳，荀钰难得酝酿出来的那点睡意彻底没了。 他突然来了兴致，想吓一吓这个新来的乖乖仔。 霖沐阳正出神，就见荀钰眉头一皱忽然变了脸，瞪了自己一眼： “看什么看！” 周围的同学一听荀钰这十足不耐烦的语气，都暗自为霖沐阳捏了一把汗—— 完了，荀哥好像看新同学不顺眼。 新同学惨了。 李河隔着荀钰给霖沐阳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没想到荀钰会主动跟自己说话，霖沐阳愣了一瞬，回神后满眼认真地看他： “荀同学，你这样趴着睡觉对脊椎和脖子不好的，老了以后会得腰间盘突出和颈椎病的。” 周围同学：“？？？” 啥玩意儿？ 李河瞪大了眼睛看霖沐阳，眼里那意思——神他妈腰间盘突出！ 霖沐阳语气太过正经，不像是开玩笑，连荀钰都怔了一下，随后成功被他气笑了： “你管得还挺宽。” 话是这么说，但不想得腰间盘突出和颈椎病的荀钰，还是下意识坐正了身体。 霖沐阳闻言心想这怎么算是我管得宽呢？不过没等他再开口，旁边的周桐就拉了一下他胳膊，在他背后小声劝他： “你就少说两句吧。” 霖沐阳转身看周桐，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后也不自觉跟着放低了声音： “我也只说了一句。” 本想吓吓这个转校生，然而现在看霖沐阳的表情，荀钰却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知道荀钰脾性的周桐，怕霖沐阳再多说一句就真惹恼了荀钰，本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心态，赶紧扯过他的数学书对他道： “你这题不是也不会么？我教你。” 因为周桐拉书的力道，站在霖沐阳数学书上的小人一个不稳往后倒去。 霖沐阳下意识伸手接，然而小人直接穿过他的手心，摔了一个四脚朝天，压在了趴着的那只身上。 看着下面那只小人被压得小短腿疯狂挣扎，霖沐阳：“……忘了我碰不到你们了。” 这些小人霖沐阳能看见能交流，就是摸不到。 听见霖沐阳这没头没尾的话，正写解题步骤的周桐疑惑抬头： “碰不到什么？” 霖沐阳回神赶紧摇头：“没什么。” 周桐也没当回事‘哦’一声后继续给他讲解题步骤。 这次轮到荀钰看霖沐阳后脑勺了，看了几秒又觉得自己有病，跟一个一看就很无趣的乖乖崽较什么真？ 荀钰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玩自己的游戏。 等周桐一道题讲完了，霖沐阳又瞧了荀钰一眼，最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她： “怎么感觉班上的同学都很怕荀同学，他很凶吗？” 听了他的问题，周桐条件反射抬眼看了荀钰一眼，随即在草稿纸上写： 【为了你好，你平时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霖沐阳看后皱了一下眉，也在草稿纸上回： 【为什么啊？】 接下来的时间，周桐洋洋洒洒地写了半张草稿纸，仔细地跟新同学科普了一下他们的学霸班长荀钰： 荀钰，除了成绩好脾气差之外，还是他们市一高的校草，暗恋他的人能从他们学校排到隔壁二中。 最绝的是不但女生们沉迷他那张脸，还有不少男生都拜倒在他那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之下。 荀钰高一的时候，就有外校学长开着跑车、抱着鲜花来表白，放言说甘愿做他身下受。 就因为这事，当时学校的论坛和贴吧都炸了，十个热帖种有八个都是讨论此事的。 还有一个是在争论荀钰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荀钰因此也一夜成名，坐实了男女通吃的名头。 不仅如此，荀钰每天上学放学都有司机开着豪车接送，是个家境优渥的大少爷。 周桐还告诉霖沐阳，荀钰初中因为成绩好直接保送市一高，那时他家里直接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就是现在的笃学楼，笃学楼在去年初落成，成了高三同学的专属楼。 刚入学听见荀钰家里给学校捐了一栋楼，不了解他的人都以为他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靠砸钱进他们学校。 直到开学考，荀钰用成绩，把全年级的人虐了一个体无完肤…… 总之，荀钰有钱有颜智商还逆天，除了脾气不好之外，几乎找不到其他的缺点。 现在围绕在霖沐阳身边的小人更多了，大家都漂浮在半空中看霖沐阳和周桐传纸条，他们也看懂了周桐写的话，便飘到荀钰面前，托着脸开始研究他。 有几只偷懒不想动，干脆趴在霖沐阳脑袋上，抱着他的头发开始荡秋千。 反正小人们本身也没重量，霖沐阳也由着他们在自己头顶兴风作浪。 周桐写了很多，然而霖沐阳的注意力却被其中一个数字吸引了，问： 【荀钰也是16岁？】 那不是和他一样大？ 没想到霖沐阳会问这个问题，周桐有些意外，仰着脸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小声回： “他应该还没满十七。” 说完后周桐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离他生日也没几个月了，就是这学期的事。” 霖沐阳点点头后又看她：“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周桐望天一叹：“等之后你就知道了。” 周桐还记得上次荀钰过生日的那天，荀钰桌上堆满的礼物、巧克力和各种粉色情书的盛况。 以及她每次出教室上厕所，都会被外班的女生叫住，然后对方一脸羞红地请她帮忙转交情书和礼物给荀钰…… 霖沐阳虽然不知道周桐为什么会这么说，但看她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便也没多问，只是在心里暗暗记下今天收集到的信息。 ………… 下午有节音乐课，音乐老师让大家每人弹一小节上节课教的曲子，考核他们有没有认真听课。 市一高作为重点高中，除了抓学习之外，还要求学生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所以高三之前，音乐、体育之类的老师绝对不会经常生病请假，期末也是有考核的。 霖沐阳没想到音乐课还有考核，他之前又没有碰过钢琴，所以老师一叫到他的名字，他就傻眼了。 霖沐阳往前走了一步，老实对音乐老师道： “不好意思老师……我不会。” 他话刚落，外号李大嘴的李河就对老师解释，说霖沐阳是今天才转校过来的。 对上霖沐阳白皙乖巧的那张脸，音乐老师本就没什么脾气，现在听了李河的话后便微微一笑，柔声道： “没关系，你随便弹什么都可以。” 音乐课每人都要碰钢琴，这是规定。 坐在钢琴前，霖沐阳想起自己之前玩过的钢琴玩具，于是仰脸问音乐老师： “什么都可以吗？” 音乐老师笑着点头：“是的。” 然后霖沐阳就给大家弹了一段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曲子—— 生日快乐歌。 坐在前排的荀钰听着周围同学的小声议论，看着满脸都写着认真的霖沐阳，心下失笑： 看来乖乖崽是真的不会，连这么简单的生日快乐歌都弹错了五个音。 霖沐阳弹错了音乐老师也没怪他，反而鼓鼓掌： “不错，感觉是有的。” 这也是荀钰第一次知道，还能夸人弹钢琴的感觉好。 下课之后，音乐老师叫住荀钰，说他钢琴弹得好，让他有空教教新同学。 听了音乐老师的话，霖沐阳转头小声问周桐： “荀钰钢琴也弹得很好吗？” 霖沐阳不懂钢琴，只觉得刚才每个人弹得都比他好，只是荀钰的听起来比其他人更顺畅一点而已。 而周桐听了霖沐阳的话，回： “人不仅钢琴弹得好考了级，他还会拉小提琴。” 霖沐阳闻言意外：“他这么厉害吗？” 话出口的同时霖沐阳目光忍不住又飘向荀钰。 周桐拍拍霖沐阳的肩，用一脸看破红尘的表情劝他： “小沐啊，听姐一句话，和谁比都不要和荀钰比，人比人气死人啊。” 霖沐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哦……” ………… 相安无事直到放学，荀钰远远就看见他死党陶哲在校门口张望，很明显是在等人。 荀钰走在人群中异常显眼，陶哲一眼就看见了他，还兴奋地冲他招了招手。 陶哲和荀钰两人的父母是好朋友，两人从小就认识，陶哲也在市一高读高二，只是荀钰在一班，他在三班。 偶尔两人会结伴一起回家。 荀钰脚步不停朝陶哲走去：“等我呢？” 陶哲却是摆摆手：“今天我不等你。” 陶哲放学不回家守在校门口竟然不是找自己，这有些出乎荀钰的意料。 跟着陶哲的目光朝校内看了看，荀钰问： “你和你女朋友不是分手好久了，你还能等谁？新女朋友？” “才不是女朋友！”陶哲连声否认，见荀钰好整以暇地看他，大有不说不走的架势，最后只得神神秘秘地小声道： “我等一位大师，他也是我们学校的。” 荀钰闻言皱了一下眉：“你等个什么玩意儿？” 大师？ 听了荀钰的话，陶哲赶紧抬手想捂他的嘴，不过被他后退一步躲开了，脸上的嫌弃很明显： “好好说话，别动手。” 陶哲一边念叨‘童言无忌’一边用谴责的目光看荀钰：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位大师很灵的，今天还救了我一命！你别冒犯了大师。” 荀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迷信了？” 陶哲闻言刚想再说些什么，结果眼睛余光瞥见正走出校门的某个身影，双眼一亮，赶紧抛开荀钰，直奔那人而去： “大师！我可等到你了！” 听着死党激动的声音，荀钰眉头一挑，转身看去，就见陶哲正紧紧握着一人的双手，而被握的那人正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看陶哲。 等定睛看清楚被陶哲叫做大师的人的长相后，荀钰：“……” 这不是他们班新来的乖乖崽吗？ 第3章 救命 转校第一天放学，霖沐阳就被人拦在了学校门口。 眼前这个男生神情激动、紧紧拉着自己手不放，霖沐阳脸上有片刻的惊吓和茫然，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你啊。” 这个男生他认识，他们两人今天早上还见过面。 陶哲一听霖沐阳的话，更兴奋了：“大师您还记得我啊！” 抽回自己被对方拽得死紧的手，霖沐阳：“……我叫霖沐阳，你叫我名字就好。” 霖沐阳年仅十六，被陶哲这么一叫，瞬间老了四十岁。 说完后霖沐阳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一副看好戏的荀钰，又看陶哲，疑惑： “你找我有事？” 陶哲忙不迭点头：“霖同学真是神机妙算，我除了道谢之外，我的确有事想找大师。” 见陶哲对乖乖崽那副狗腿样，荀钰用看智障的眼神瞧了他好几眼，怀疑他是撞邪了。 最后看不下去了，荀钰两步走上前： “陶哲，你刚才说的大师，就是他？” 这乖乖崽看起来哪里像什么大师了？ 霖沐阳也看两人，表情有些意外：“荀同学你们认识啊？” 世界这么小？ 听霖沐阳叫出荀钰的名字，陶哲也愣了一下，转头看兄弟，眼里那意思—— 现在什么情况？ 顶着两人诧异的目光，荀钰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抬手哥俩好地搭上陶哲的肩膀，冲着霖沐阳一挑眉： “这我兄弟陶哲，小骗子，招摇撞骗被我抓个正着吧？” 荀钰是真没想到，某些人表面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乖巧讨喜的模样，背地里却是装大师忽悠人的小骗子。 骗到他兄弟头上了不说，还被他抓个现行。 荀钰眼神上下打量霖沐阳，轻‘啧’了一声继续道： “看不出来啊霖同学。” 身上被打上骗子标签的霖沐阳还没开口，他身边的小人们先不乐意了，有两只小人对视一眼，然后飘到荀钰头顶，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后开始扯他头发。 小人太小，手又短，以拔萝卜的姿势、抱住荀钰发旋周围的一缕头发就开始拔。 一只拔不动，其余的也过去帮忙，像串糖葫芦一样抱着前面那只的腰开始使劲，大有要把荀钰拔秃的架势。 目睹全程的霖沐阳：“……” 要不是这里人多不好开口，霖沐阳都想开口让小人们别白费力气了。 对于荀钰来说，这些小人只是一团空气，别说把他的头发拔下来，能让他头发丝晃一晃就差不多了。 霖沐阳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人们看，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荀钰瞧。 荀钰抬手在霖沐阳眼前打了个响指，语调随意又懒散： “事到如今看我也没用，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忽悠陶哲的。” 霖沐阳眨眨眼，把目光艰难地从挂在荀钰头发上的小人们身上移开，转眼看陶哲： “我骗你什么了？” 重生成了天师，霖沐阳觉得别人可以不信自己，叫他神棍或骗子都可以，但荀钰不行。 荀钰觉得霖沐阳此刻的神情语气，严肃得特别像一个小老头，简直白瞎了他那么乖巧的长相。 一直在状况外的陶哲听了霖沐阳这话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摆手：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后陶哲又赶紧跟荀钰解释： “荀钰你不要误会，霖同学没有骗我，他是真的神，今早要不是他提点，你现在估计就看不到我了……” 怕荀钰口无遮拦惹恼了霖沐阳，陶哲语速飞快地跟他讲了一下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今天早晨，陶哲骑着自己价值五位数的山地车自行车来学校，在经过公交车站时，他发现站台上有一位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男生，正仰脸望着写满了密密麻麻站台名的公交站牌。 很明显是在看自己应该坐哪一路公交车。 那时已经九点多，早就过了学生上学的高峰期，陶哲因为身体不舒服请了早上三节课的假，所以才这个点去学校。 但他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和他一样在这个点去学校。 从来不多管闲事的陶哲余光只扫了男生一眼，脚下一蹬连人带车‘咻’地蹿了过去。 然而都骑了十几米了，想到看站牌的男生，陶哲又鬼使神差般突然一脚刹车停住，最后双脚撑地又退了回去。 退到站台前，陶哲提高了声音冲着那皱着眉头的男生喊了一声： “喂。” 望着站牌的男生，正是第一次来学校报到、人生地不熟的霖沐阳，他闻声偏头，看见陶哲后明显一愣。 陶哲没发现他停顿的目光，指了指他身上的校服： “你是要去市一高吗？” 盯着陶哲光洁的脑门看了几秒，最后霖沐阳点点头：“是啊。” “我看你在这里站了很久了。”陶哲问：“你是不知道坐哪里一路公交？” 霖沐阳继续点头。 猜中了，陶哲笑了，抬手一指站牌： “你坐309，到泉石天桥站下就行了，下了公交直接过天桥，再往前走几步就是学校大门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霖沐阳扭头看去，随后恍然： “原来没有市一高站啊。” 霖沐阳一直以为像学校这种人流大的地方，都会和他原来的学校一样，有一个专属的站名，原来市一高没有。 难怪他看得眼晕都没看见。 见霖沐阳恍然大悟的模样，陶哲笑了笑也说什么，脚踏上脚踏板刚想离开，却被霖沐阳出声叫住了。 陶哲单腿撑在地上，扭头看霖沐阳：“还有事？” 霖沐阳一言不发走下站台，抬起右手在陶哲眼前挥了三下，在他不解的注视下一字一顿缓缓开口： “你脸上死气太浓，待会儿骑车经过十字路口时小心一点，如果遇到绿灯不要急着走，等下一次路灯，否则会有血光之灾的。” 陶哲刚开始还不知道霖沐阳神神叨叨地在说什么，不过听到‘血光之灾’四个字就什么都懂了—— 这不是天桥下摆摊算命的忽悠人时的口头禅吗？！ 陶哲心里这气啊，心想：我好心帮你指路，你不谢谢我就算了，还咒我！ 陶哲白了霖沐阳一眼，只当他年纪轻轻脑子就出问题了，还怪自己当了一回滥好人，所以才大清早被人咒有血光之灾。 陶哲气呼呼地蹬着自己的车走了，后面还传来霖沐阳的声音： “遇到绿灯不要急着走，一定要停下啊。” 陶哲听了这话心里更气了，骂了一句‘有病’后，把山地车蹬得更快了。 虽然在心里已经把霖沐阳当成了恩将仇报的神经病，但陶哲在骑车的路上，心里总忍不住想起他的话，想： 万一呢？ 刚才那人看起来年纪轻轻，身上还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也不像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这念头刚冒出来又被陶哲自己否定了，他在心里唾弃自己什么时候也迷信了，别人随口一说他就信。 这么好忽悠的话，以后老了肯定会在家买很多三无‘保健品’。 就当陶哲在‘相信科学’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两者之间纠结时，一不留神他已经慢慢接近十字路口。 陶哲抬头望去，就见是红灯。 见到红灯，陶哲松了口气，小声嘀咕： “果然是骗人，世上哪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事。” 然而陶哲怀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又往前骑了十几米，指示灯由红变绿，等在前面的车缓缓起步，等他骑到路口时刚好绿灯。 看着指示灯，本该一鼓作气直接通过路口的陶哲心重重一跳，脑海中突然蹦出刚才霖沐阳那句提醒—— 不要走，停下。 绿灯显示还有二十几秒，可以安全通过，然而陶哲却心中一紧，双手下意识捏住了刹车，贴在路边花坛停了下来。 因为紧急刹车，轮胎和刹车片因为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陶哲下意识皱了皱眉。 停稳后陶哲低头想看看自己爱车的轮胎有没有事，然而还没等他看清楚，身后突然传来两声急促的喇叭声。 紧接着就是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陶哲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抬头朝声源看去，就见后面一辆白色小车，以s型的行驶路线直直朝他撞来。 陶哲瞳孔一缩，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车堪堪和他擦身而过，直接撞上他前面正常行驶的汽车。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几乎是眨眼的事，等陶哲回过神来，周围已经响起尖叫声一片。 几分钟前还骂霖沐阳有病的陶哲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脑海里第一个想法是：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 听陶哲神情激动又后怕的说完，荀钰看了霖沐阳一眼，明显不信： “真的假的，有这么玄吗？” 他身边的陶哲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真的，骗你是狗，我当时要是没停下来、跟着前面的车后走了，我绝对会夹在两车之间变成肉泥。” 现在想起早上的事，陶哲后背都直冒冷汗—— 太险了，真的就那么几秒钟的事，还好他停下了。 荀钰好奇：“那车是失控了吗？” “不是。”陶哲摇头：“好像是老婆发现丈夫出轨，两人在车上打起来了，老婆去抢方向盘导致的。” 看着心有戚戚然的陶哲，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霖沐阳看荀钰，眼里还有些许骄傲，那意思—— 看吧，都说我不是骗子。 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荀钰顿了顿，看陶哲： “你怎么找到他的？” 陶哲闻言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说他只知道霖沐阳和他一个学校，但几年级几班一概不知，所以今天请假课都没上，在校门口蹲守他一天了。 霖沐阳不解看他： “你说你找我有事，是什么？” 见他对今早的事绝口不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大师气息，陶哲心里更佩服了，赶紧表明来意： “这次找您除了道谢之外，还想请您帮个忙。” 见他对着霖沐阳那张脸一口一个‘您’，无神论者荀钰还是觉得满是违和感，哭笑不得： “陶哲你能不能不要迷信？早上的事明显就是巧合，这些年的书你都读哪儿去了？”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荀钰压根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 听的他话，在他头上作乱的小人更不满了，开始在他脑袋上蹦迪。 而陶哲有些紧张地拉了一下他的胳膊，那意思—— 你别说话，冒犯到大师怎么办！ 见荀钰还不信自己，霖沐阳撇了撇嘴，然而又觉得荀钰脑袋上顶几只活蹦乱跳的小人的场景过于滑稽，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本来霖沐阳只是因为陶哲帮过他，看见他脸上死气沉沉才提醒一句，并不想和对方有过多牵扯。 不过看了一眼荀钰，霖沐阳想了想，抬手一指旁边的奶茶店，问： “喝奶茶吗？请你们。” 陶哲双眼一亮，迅速点头的同时道： “怎么好让霖同学您破费，该我请您才是。” 荀钰好整以暇地看着霖沐阳，想看小骗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于是也跟着过去了。 几分钟后，霖沐阳他们三人手一杯奶茶坐在奶茶店内。 等工作人员离开后，霖沐阳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奶茶，香甜醇厚的抹茶奶茶充斥在整个口腔中，让他满足地眯了眯眼。 霖沐阳把冰凉的奶茶捧在手上，看陶哲： “你是说你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想让我去你家看看？” 陶哲点头，看他的眼神期待又忐忑： “可、可以吗霖同学？” 霖沐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伸出一根白嫩细长的手指头，小大人似的，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陶哲道： “劳务费，一万。” 说完后不等陶哲回答，霖沐阳又扫了荀钰一眼，手指头一弯，继续道： “不过看你是荀同学的好朋友，我给你打个折，收你两千块。” 从一万到两千，这不是打折，这是霖沐阳自我骨折。 陶哲家里有钱，一星期零花钱都不止这个数，听了霖沐阳的话喜不自禁，刚想同意却被身边的荀钰拉住了。 荀钰握住霖沐阳的手腕，把他的手压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他： “这位霖同学，你这是借着我的名字骗我兄弟啊。” 垂眼扫了荀钰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一眼，霖沐阳瞥了一眼在一旁不满跳脚的小人，嘴唇动了动，双眼直视荀钰，一本正经开口： “就算是你朋友，这也已经是最低价了。” 第4章 执着 现如今天师一职越来越没有市场，大家都崇尚科学，就算身边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也不会往灵异事件上想，也根本不会相信世上还真有真材实料的天师存在。 要不是有早上那一遭，陶哲也不会往自家有鬼上想。 对着荀钰不信自己这件事，虽然在霖沐阳的意料之中，但他心里也有点不开心，所以赌气似的说要收陶哲两千块。 对着荀钰说完那句‘最低价’后，霖沐阳不说话了，抱着奶茶喝得咕咚咕咚，那意思—— 你们信不信都行。 看他绷着的脸，陶哲生怕谈好的事黄了，赶紧一拽荀钰的手，赔笑： “霖同学您别介意，两千就两千，银行卡还是直接转账？” 陶哲猴急那样，荀钰就差翻白眼了，看他的眼里分明写着—— 人傻钱多。 “我没介意……”霖沐阳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抬眼看陶哲： “我把银行卡号给你，你先付一半定金，事情结束后再付我尾款，定金不退。” 陶哲没意见：“好的。” 奶茶店提供留言墙服务，霖沐阳直接撕了店里的一张便利贴，低头刷刷刷地写了一串数字。 霖沐阳把写好便利贴的推给陶哲： “你直接把钱打到这张卡上就行了。” 荀钰见霖沐阳没有丝毫停顿就默写下了十几位银行卡号，眉毛一挑： “这么熟练，看来霖同学你是早有准备，这事不是第一次干吧？” 听了荀钰的话，霖沐阳猛喝一大口奶茶，用奇异的目光看他，反问： “卡号就十几位数，很难记吗？” 荀钰一耸肩：“连数列都不会做，记性倒是不错。” 学渣霖沐阳泄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两人你来我往，陶哲疑惑转头：“你怎么知道霖同学不会做数列？” 陶哲心里好奇很久了，他和荀钰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又在隔壁班，加上荀钰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所以荀钰的事情他应该都清楚才是。 可他完全不知道荀钰什么时候认识了霖沐阳这号人物。 荀钰笑着睨了霖沐阳一眼，话却是回答陶哲的： “哦，刚才忘了告诉你，你口中的这位大师，就是我们班今天新转来的同学。” 说这话的时候，荀钰把‘大师’两个字说得异常清楚，语气里满满的调侃。 陶哲看两人，意外：“这么巧？” 荀钰笑了，语气意味深长：“可不是么，真是巧了。” 霖沐阳扫了一眼奶茶店内偷瞄荀钰的女生们，忽略掉荀钰语气中的揶揄，转眼看陶哲： “没别的事了吧？” 陶哲点了点头，末了小心谨慎开口：“那霖同学，你什么时候有空跟着我回家看看？” 霖沐阳看了一下时间，回：“时间还早，你要是方便的话，今天就可以。” “今天？”陶哲一愣：“今天会不会太赶了？” 斩妖除魔抓邪祟，不用准备点黄符桃木剑什么的吗？ 不知道陶哲心里想什么的霖沐阳倒是没所谓：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明天也行。” 这种事，陶哲自然是希望越早解决越好，于是赶紧道： “那就今天吧。” 霖沐阳没意见：“行。” 事情一拍板，陶哲和霖沐阳就准备走，等站起来了陶哲才刚想起来似的转头看荀钰，问： “你要不要去？” 霖沐阳也垂眼看他。 目睹了陶哲被骗全过程的荀钰：“……” 瞧着霖沐阳那张乖巧白净的脸，别说荀钰不信鬼神，就算他信，他也没办法把霖沐阳和道法高深的大师联系在一起。 所以听了陶哲的话，荀钰看着霖沐阳，忽然笑了： “去，怎么不去，长这么大我还没亲眼见过人捉鬼，也让我涨涨见识。” 他倒要看看小骗子到底想做什么，总不能真是为了骗这区区两千块钱。 荀钰这么一笑，店内好几个女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奶茶店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掏出手机按下快门。 霖沐阳耳朵尖，还隐隐听到什么‘好帅’、‘他笑了’之类的字眼。 听出荀钰声音里对自己满满的不信任，霖沐阳也没在意，满脑子想的都是： 他好受欢迎啊。 ………… 司机送三人去陶哲家，路上陶哲跟两人讲了他最近遇到的怪事： 他怀疑他房间有鬼。 最近一段时间，他每晚睡着都能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那目光盯得他脊背发凉，还频繁出现鬼压床，但是每当他惊醒后挣扎着把灯打开，房间除了他之外什么都没有。 就因为这样，陶哲最近一段时间都没睡好，今天早上起来头痛欲裂，所以他才请了几节课的假…… 听了陶哲的话，怀里还抱著书包的霖沐阳问： “这种情况你之前遇到过吗？” 早上看见陶哲死气沉沉的脸，他本来以为是对方有一劫，却没想到他还被鬼缠上了。 简直是多灾多难。 陶哲摇头：“没有，是从这学期开学后才有的。” 和霖沐阳拥有同款严肃脸的，还有跟着他到了车内的小人们。 小人们排排坐在霖沐阳的腿上，听了陶哲的话后，最中间那只抬手拍拍同伴的腿，跟同伴交流： 哇哦，这是真的撞鬼了啊。 被拍的小人摸着下巴点点头：是诶，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好可怜。 另一只探头：可是他不撞鬼沐沐就没有钱赚，沐沐没有生意哪里来的学费、生活费、书本费、补课费…… 摸下巴的小人继续点头：是诶，钱对人类太重要了，衣食住行都要花钱，不像我们灵，不吃不喝照样茁壮成长。 一通分析后，最后小人们意见达成一致，齐齐点头—— 为了沐沐能吃饱喝好长高高，生意请多多找上门吧！ 霖沐阳听不懂也听不见小人们之间的交流，所以他就只能看见小人们脑袋贴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得慌。 看不见小人的荀钰注意力全在陶哲刚才说的事上，看愁眉苦脸的陶哲，角度清奇： “难怪最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是不是晚上你没关门，陶叔叔他们半夜起来给你盖被子？” “……”陶哲木着脸看荀钰：“大哥，我上高二不是二年级，还让我爸盖什么被子！” “再说了，我也是有私人空间的，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关门好不好！” “更何况我早就问过他们了，晚上没人进我房间。” 荀钰又问：“是不是空调温度开太低了。” 陶哲叹气：“刚开始我也以为是空调原因，但是我就算把空调关了，后半夜还是会被冻醒，” 霖沐阳手里无意识捏著书包带把玩，一脸沉重： “你家里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没遇到这种状况？” 陶哲：“嗯，就我一个人感觉不对劲，换房间都没用，感觉就跟缠上我了似的。” 说完后陶哲又一脸担忧地看霖沐阳： “霖同学，这是哪一路邪祟啊，能抓住吗？” 霖沐阳没直接回答他，开口道： “这要去你家看过实际情况才知道。” 陶哲忧心忡忡地点头：“好。” 荀钰闻言笑了一声，心想小骗子说得还真有模有样，我看到时候你要怎么圆。 余光看见荀钰的目光，霖沐阳腮帮子一鼓，扭脸不看他。 生气。 ………… 车驶进陶哲家所在的小区，看到小区名霖沐阳才发现陶哲住的地方，和他家就隔一条马路。 在玄关换了鞋进门后，霖沐阳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位姿态端庄大方、看起来也就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 霖沐阳听见荀钰和陶哲都喊她叫何阿姨，于是他也跟着叫阿姨。 何俞菁看见陶哲带了这么多人回来，先是一愣，不过很快脸上就挂上了笑： “小哲回来了啊。” 陶哲点头，对她道：“我带荀钰回来玩，这是他的同学。” 何俞菁起身让家里的佣人去准备吃的招待客人，随后略带嗔怪的看了陶哲一眼： “你也是，家里有同学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陶哲笑了笑：“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说。” 陶哲喊何俞菁阿姨，对方又是一副女主人的做派，霖沐阳心下瞬间了然—— 重组家庭。 何俞菁显然早就认识荀钰，对他很是热情，问了学习问家庭，说好久没见他妈妈了，问他父母最近身体怎么样。 面对热情的何俞菁，荀钰态度不咸不淡，礼貌中又带着疏离。 他对陶哲这个一见他就问东问西的后妈一直没什么好感，但也说不上讨厌就是了。 何俞菁也不觉得尴尬，转脸又看脸生的霖沐阳，笑呵呵地问： “沐阳今天是第一次来我们家玩儿吧？快吃点水果。” 把书包放到身边，霖沐阳扫了一眼她平坦的肚子，礼貌地回：“谢谢阿姨。” 话是这么说，霖沐阳却没有朝果盘伸手，转头看陶哲，直奔主题： “你房间在哪里？” 今天老师布置了好多作业，要是不早点结束回去，他今天晚上得熬夜做赶作业了。 没想到霖沐阳这么直接，陶哲愣了一下抬手一指楼上：“在三楼。” 霖沐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是有些阴沉沉的，于是道： “带我去看看。” 陶哲忙不迭点头，领着他就往楼上走。 何俞菁听得一头雾水，拉住陶哲问：“小哲你们要看什么？” 请霖沐阳到家里捉鬼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可能瞒着何俞菁，于是陶哲让荀钰先带着霖沐阳上楼，他留在这里跟何俞菁解释。 霖沐阳和荀钰刚走到楼梯拐角，就听下面传来何俞菁诧异的声音： “什么？捉鬼？” 陶哲点头：“是啊，我最近不是一直觉得不对劲吗，刚好霖同学懂这方面，所以我就请他来看看。” “小哲你这不是胡闹吗？”何俞菁抬眼就看了霖沐阳一眼，皱眉：“家里哪有什么鬼？” 霖沐阳年纪看起来比陶哲都小，半大的孩子，懂什么？ 说完后不等陶哲回答，何俞菁又叹了口气，眼神担忧地看他： “再说了，之前你爸不是请高人来家里看过了吗？说一切正常，你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要不要阿姨跟你班主任说一下，让你在家休息几天？” 底下陶哲在跟何俞菁解释，说什么反正就两千块钱，让霖沐阳试一试也没损失。 荀钰回头看了一眼停住不走的霖沐阳，好心提醒他： “霖沐阳，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事情还没开始，还好收场。 把视线从陶哲和何俞菁身上收回来，霖沐阳看前面的荀钰，头微微一偏，开口问： “荀钰你和陶哲关系很好吗？” 之前霖沐阳都喊荀同学，这还他第一次喊荀钰全名。 霖沐阳本来就比荀钰矮几公分，他现在站的地方还比对方矮了三级楼梯，所以和荀钰交谈得仰着脸。 荀钰低头一眼就撞进了霖沐阳那一双清澈的眼眸中，顿了两秒后，不答反问： “从小一起长大，你认为呢？” 霖沐阳听后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抬脚继续往上走。 荀钰看着霖沐阳有些无语，小骗子还挺执着。 ………… 之前在一楼感觉不强烈，现在隔着薄薄的门板，霖沐阳能清晰地感受到房间里的暗涛汹涌。 陶哲的房间里真的藏着东西。 不知道陶哲怎么和何俞菁交涉的，霖沐阳和荀钰站在三楼等了一会儿，何俞菁和陶哲一起上来了。 再看见霖沐阳，何俞菁眼里没了之前的热络，对三人道： “你们这些孩子，就爱胡闹，也是小哲他爸上班去了，不然知道你们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肯定要生气的。” “小哲年纪小，心思单纯，容易相信人也容易被骗。” 知道何俞菁不信任自己，这话就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霖沐阳也不生气，也没多解释，毕竟天师靠真本事吃饭而不靠嘴皮子。 抬手握住门把手，霖沐阳对荀钰和陶哲道： “待会儿我自己进去就好，你们在外面等我。” 说完后不等两人回答，霖沐阳又平静地对何俞菁道： “何阿姨你怀着孩子，以防万一，你还是在楼下等比较好。” 霖沐阳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糯，语气又温和，听上去软软的，然而听了她的话，何俞菁精神一振，下意识抬手捂住肚子： “你怎么知道？” 不止何俞菁，连陶哲都愣了，下意识转头看何俞菁： “何阿姨你怀孕了？” 第5章 小人 何俞菁小腹平坦，霖沐阳却语出惊人说她怀孕了，重点是看何俞菁手摸肚子的反应，她还真的怀孕了。 把何俞菁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尽收眼底，荀钰转头好奇的问霖沐阳： “你怎么看出来的。” 见陶哲和何俞菁反应这么大，霖沐阳知道自己失言了，默了两秒才回答： “孕妇和普通人散发出的气息是不一样的。” 他能看见何俞菁肚子那里有一团小小的白雾，这是只有孕妇才有的，代表那里有一个新生命。 从何俞菁身上那团白雾的大小看，估计快两个多月了。 听了他的话后，荀钰不动声色的仔细盯着何俞菁看了看，然而凭他的肉眼，根本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陶哲这个后妈，是在他亲妈癌症死亡后第五年他爸娶的，到现在已经有四年多了， 刚开始陶哲面对何俞菁还各种反感不自在，虽然她是后面才进门的，不过少年心里却有种对方抢了他爸的感觉。 不过何俞菁人很好，一点也不介意当时浑身带刺的陶哲开口闭口喊他阿姨，嘘寒问暖，屹然把他当自己亲生儿子疼。 陶哲有个头疼脑热的，何俞菁比他亲爸陶和志还紧张，可以整夜整夜守着他不睡觉，半夜给他熬粥，比亲妈还亲妈。 陶哲学习晚了，每晚何俞菁都会给他送夜宵，柔声嘱咐他早些睡，不要学习得太晚，不然第二天上课没有精力…… 何俞菁如此对待，就算陶哲是块石头几年下来也该捂热了，更何况他又不是石头，嫁给陶和志，何俞菁本身又没错。 所以不知不觉间他对何俞菁态度也软化了，能真心实意叫她一声阿姨，也逐渐把她归为自己的家人。 现在听到霖沐阳说何俞菁怀孕了，陶哲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喜悦爬上眼角眉梢： “何阿姨你怀孕了怎么不早说？我爸知道吗？” 独生子陶哲对自己即将有个妹妹或者弟弟这件事，很是惊喜。 事到如今瞒着也没用，何俞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我也是前两天去医院体检才知道，还没来得及说。” 说完这话后，何俞菁神色复杂地看了霖沐阳一眼： “没想到你同学眼力这么好，这都能看出来。” 她刚怀孕两个多月，肚子根本不显，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 听了何俞菁这话，陶哲想起来，上周末何俞菁的确是去体检了来着，仔细回想一下，从医院回来后何俞菁的表情的确是有些不对劲。 不管怎么样，家里要迎来新成员了，陶哲来精神了： “我爸知道肯定会很高兴的。” 欣喜之余，陶哲又把敬佩的目光投向霖沐阳，脸上那意思—— 不愧是大师，这都能看出来！ 而陶哲打心底佩服的霖沐阳却有些闷闷不乐，他想起来民间是有一种说法，怀孕三个月之前不好跟外人说，容易保不住胎。 何俞菁不说，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他多嘴了。 小人们看出了霖沐阳情绪的低落，其中一只用自己的脑袋去蹭了蹭他的耳朵，无声的安慰他—— 没事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 见这只去蹭耳朵，其他的也不甘示弱，心想——我也得去安慰安慰沐沐才行。 于是小人们拍脑袋的脑袋，蹭脸的蹭脸，还有几只手拉手在霖沐阳面前跳舞，极尽搞怪地逗他开心。 望着在自己眼前跳舞的小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的霖沐阳：“……” 这些小人突然间是发疯了吗？ 看懂霖沐阳眼神的小人们：“……” 嘤，沐沐不解风情！ 不过看着耍宝扭屁股的小人，霖沐阳心情还真的好多了，收了收心神看荀钰三人，出声提醒： “我要开门了。” 荀钰点头：“好。” 听了霖沐阳的话，陶哲神情紧张地让怀孕的何俞菁下楼等，待会儿别被屋子里面的东西吓到了。 何俞菁抬手护着肚子往后退了一步，却并没有离开： “我们家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也就是你们小孩儿爱胡闹，我不放心你们，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何俞菁坚持要跟着霖沐阳进去，劝了她两句的陶哲很是为难的看向霖沐阳，那意思—— 现在怎么办？ 其实陶哲自己也想跟着进去看看，毕竟长这么大除了影视剧中之外，从来没有见过人抓鬼。 扫了一眼满眼都写着期待的陶哲和不放心的何俞菁，再看看眼里有些好奇的荀钰，霖沐阳沉默两秒，最后同意让他们跟着进去。 唯一的要求是，进去后要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后面。 后面那句话是霖沐阳特意说给荀钰听的，对上他的目光荀钰一耸肩。 霖沐阳扭开了门把，缓缓推开陶哲的房门。 随着房门打开，陶哲房间也慢慢展现霖沐阳眼前： 房间很大，床头贴着几张海报，海报上是国外某个打篮球很厉害的球星，床对面是一面书架和学习桌，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着学习教材名著和杂书，除了书之外还有一些摆件装饰品。 进门后，看着里面黑气萦绕，霖沐阳下意识拉了一下荀钰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 “小心一点。” 陶哲的房间荀钰之前来过，环顾一周后没看出异常，他看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霖沐阳的后脑勺，心下微动，问： “有什么发现？” 霖沐阳闻言转头看看他：“想知道？” 说完后不等荀钰回答，霖沐阳突然抬手伸向书架，书架上有一个手握长枪的士兵样小人，霖沐阳的食指在它手中的长枪上不轻不重一按。 碰上尖锐的长枪，霖沐阳白嫩的指尖瞬间冒出血珠，荀钰下意识皱眉： “你做什么？” 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霖沐阳将血珠抹在了荀钰眉间。 霖沐阳指尖有些凉，他抬手的时候荀钰条件反射闭眼往后退了一小步，等睁开眼后他想问霖沐阳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然而一睁眼就愣住了。 再睁眼时，荀钰就见原本采光极好、亮堂通风的房间就变了一个样，不断流动、浓郁的黑色雾气笼罩在房间内，黑压压、阴森森的，让人透不过气。 就在荀钰愣神的时候，霖沐阳如法炮制，在陶哲额头也点了一下。 和荀钰相比，陶哲的反应就大多了，看清楚自己房间现在的模样，没忍住张大嘴‘握草’了一声。 骂完后陶哲看着自己诡异的房间，很怂的往霖沐阳身后躲了一步。 对于陶哲的反应，霖沐阳一点都不意外，不过荀钰的淡定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没忍住多了看他几眼。 陶哲比霖沐阳高，此刻躲在他身后颇有点大鸟依人的意思： “霖、霖同学，这满屋子的是什么啊，黏黏糊糊的好恶心。” 听到‘好恶心’三个字，流动的黑雾一滞，随后房间刮起了一阵怪风。 荀钰也看他，只有何俞菁什么都看不见，见突然起风，神色茫然中还有些焦急，问： “怎么了，你们看见了什么。” 怕怀有身孕的何俞菁吓到，霖沐阳并没有往她脸上抹血。 霖沐阳望着在房间内乱蹿的黑雾，开口解释：“这是阴气。” 陶哲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结结巴巴说自己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东西怎么会找上自己，还有是不是只有他房间有。 霖沐阳的目光落在陶哲的床上，回答了其中一个问题： “它为什么会找上你，只有问它才知道了。” 从霖沐阳这看去，原本跟着他的小人们在进门后，直奔陶哲的床，小人们就差组成个去箭头指着床告诉霖沐阳那里有问题了。 霖沐阳口中的它是谁，不言而喻。 荀钰顺着霖沐阳的目光看过去，他看不见小人，只能看见萦绕在床边的雾气。 可是很奇怪，那些雾气在离床差不多一米处就停住了，就像是床边有什么它们惧怕的东西一样，并不敢接近。 霖沐阳刚往床边走了两步就被荀钰拉住了，荀钰皱眉看他： “你要过去？” 霖沐阳脚步一顿，转头看荀钰，语气颇有些委屈： “你还不相信我？” 他以为荀钰在看见这些东西后，就应该相信他不是骗子了。 荀钰却是摇头：“我相信你。” 眼前发生的事过于匪夷所思，荀钰也重新刷新了一下世界观，知道这世上真的有鬼，也相信霖沐阳有几分真本事，但这并不妨碍他拦住霖沐阳。 望着霖沐阳，荀钰一字一句开口： “你什么都没准备，太危险了。” 害怕地抱着荀钰胳膊的陶哲也点头：“是啊是啊，霖同学你要不要准备准备？或者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我现在帮你去买。” 霖沐阳看着两人一头雾水：“准备什么？” 陶哲把早准备好的台词说出来：“就什么桃木剑、糯米、大蒜、黄符什么的啊。” 这些不是捉鬼的标准配置吗？ 虽然从心底相信霖沐阳的能力，但是看他现在两手空空的，陶哲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 听陶哲说完，霖沐阳：“……” 桃木剑糯米什么的就算了，大蒜……不是西方吸血鬼才怕这东西吗？ 顶着陶哲害怕又担忧的目光，霖沐阳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从你房间的阴气和你的描述看，它已经跟着你至少半个月了，如果它是厉鬼想害你，你不可能还站在这里。” 世上人分很多种，鬼也一样，厉鬼、恶鬼、冤鬼、溺死鬼…… 除了厉鬼和恶鬼之外，不是每个鬼都有害人之心。 尤其是冤死的人，就算死后变成鬼报仇，大多也不会牵连他人。 这就是所谓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霖沐阳觉得陶哲房间这位缠着他，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它不肯现身，所以只有他去找它了。 听霖沐阳说自己房间这位不想害自己，陶哲陡然松了口气，然而一想到自己在这样的房间住了这么久，他头皮一麻。 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何俞菁不知道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死紧问陶哲，而后者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地看了她一眼： “何阿姨你还是不要知道发生什么的好。” 陶哲自诩胆子大，但是今天来这么一下，都吓得心跳加快，他怕何俞菁真看见了，会吓得直接晕过去。 不得不说，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陶哲不说，何俞菁好奇反而越重了，她死死地盯着霖沐阳，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来什么似的。 在三人的目光下，霖沐阳朝陶哲的床走去，还不忘回头看荀钰： “待会儿不要乱走。” 看霖沐阳跟个小老头一样严肃，荀钰有些想笑，但他也知道这么严肃的场合笑不合时宜，于是抿了抿嘴，无声地点了点头。 霖沐阳这才放心回头，而一旁被忽略的陶哲：“？” 大师，你眼里还有我吗？你为什么只提醒荀钰不提醒我？难道就因为荀钰比我帅？ 不过很快陶哲就给自己的疑问找到了理由，荀钰和霖沐阳是一个班的同学，霖沐阳应该是本着同学之情，友情提示一下而已。 在霖沐阳靠近慢慢靠近床边的时候，绕在床周围的黑雾像是察觉到他的意图一般，迅速聚拢成一团，挡在了他面前。 霖沐阳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然而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原本排排坐在陶哲床上的小人们突然冲了过来，像一只手一般，穿过黑雾出现在霖沐阳面前。 把浓郁的黑雾撕开了一条口子后，小人们双手叉腰看霖沐阳，就差把‘求夸奖’三个大字贴脑门上了。 看着眼露期待的小人，霖沐阳笑了笑，毫不吝啬夸出声： “真棒。” 得到夸奖的小人们在半空中蹦跶了一下，互相击掌——耶，沐沐夸我了！ 小人们就差手拉手在空中转圈了。 看不见小人们的荀钰就见霖沐阳刚站在黑雾面前，黑雾就从中间撕裂开，他心下诧异，刚想说霖沐阳原来这么厉害，下一秒就听到了霖沐阳那句‘真棒’。 荀钰愣了一瞬，随后好笑： 自己夸自己，这人倒是实诚得可爱。 不知道荀钰想法的霖沐阳对小人们的行为毫不意外，神情自若地穿过黑雾到达床边。 这些小人是自己的灵，从他出生就跟着他，这是霖沐阳重生后才知道的事。 准确的说，是看了他爷爷留下的手稿才知道的事。 重生回来后，霖沐阳并没有瞒着他爸妈自己能看得见鬼和小人的事，只不过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是重生的。 对于自己儿子一觉醒来觉醒了天师技能的事，霖爸惊得筷子都掉下了餐桌。 毕竟霖沐阳爷爷不肯教授他天师的本领，一是因为怕他饿死，二是因为他实在没有当天师的天赋。 霖爸一直无法自己开天眼，也感知不到鬼的存在。 曾几何时霖沐阳爷爷把鬼捆到他面前，他都感受不到气息波动。 种种考虑之下，霖沐阳爷爷就放弃让儿子继承自己衣钵的念头，还是老老实实读书上学吧。 霖爸一直因为天师一职传到他手里没了的事自责，觉得是自己无能。 也因为跟自家儿子说自己没天赋太丢脸，所以霖爸对霖沐阳的说法一直是： 他爷爷不让他学。 现在知道霖沐阳能看见鬼了，霖爸愣了好一会儿，反复确认霖沐阳说的是真的之后，饭都顾不上吃了，兴高采烈去找出霖沐阳爷爷的遗物—— 一个小黑箱子。 把小箱子递给霖沐阳，霖爸一脸郑重： “沐阳，振兴霖家家族事业的重任，爸爸今天就交给你了。” 以为说出真相爸妈会把自己当异类的霖沐阳捧着小箱子，看着一副松了口气的霖爸： “？？” 对于自己时常抽风的老公，霖妈妈习以为常，指了指餐桌： “先吃饭，菜凉了。” 饭后霖沐阳捧着他爸视若珍宝的小箱子回了房间，打开后发现里面是几本书。 这几本书看上去都有些年头，破旧还卷边，一看就是经常被人翻阅。 霖沐阳打开几本书一看，就见有教人辨别各种鬼的方法以及捉鬼的注意事项的，也有详细讲天师一职的，还有讲各种符的画法以及作用…… 几本书连起来可以组成一本书，名字叫做—— 手把手教你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天师。 堪称为天师宝典。 除了书之外，最底下还有霖沐阳爷爷的手稿，上面提了几句霖家先祖的事，剩下的就是他类似于日记般的叙述。 从手稿中，霖沐阳才知道每一个拥有天师血脉的人，从出生就有属于自己的灵，只有自己能看见。 天师能力越弱，和自己灵的感应就越弱，看到的小人就越透明，随着自身实力的加强，灵也会越来越强。 等到了一定境界，天师甚至能和自己灵毫无障碍的交流，能听懂灵的语言。 每人的灵不同，形态也不一样，霖沐阳的灵就是这些小人。 灵存在的最大作用，就是在天师工作的时候帮着抓鬼指路。 和霖沐阳一样，小人们能感知到鬼的存在，因为身为灵的小人们，本质上和鬼也没什么区别。 甚至灵感知鬼的能力，比天师还灵敏。 小人们说床有问题，那就一定是问题。 在征得陶哲同意后，霖沐阳把床上的被子、枕头全部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霖沐阳做这一切的时候，不仅荀钰陶哲他们关心着他的一举一动，浓缩成一团的黑雾也在旁边，就像长了一双眼睛似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霖沐阳把被子全放地上，瞧了一眼无动于衷的黑雾，直起身来，绕着光溜溜的床垫转了一圈，自言自语： “到底在哪里呢？” 说话的同时霖沐阳还在陶哲光秃秃的床垫上坐了一下，好像在试床垫的柔软度。 陶哲拉了拉荀钰的胳膊，疑惑不解： “荀钰，不是捉鬼吗？霖同学这是在做什么？” 荀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余光却扫见紧抿着唇的何俞菁，正一脸紧张地盯着霖沐阳。 何俞菁的表情，让荀钰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现在天气的确很热，房间内却阴森森的，然而何俞菁脸上的汗把她耳边的碎发都打湿了。 想到她生有孕在身，荀钰问：“何阿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直注视着霖沐阳一举一动的何俞菁，被荀钰这一声叫得倏然回神，转头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后，眼神一闪，勉强地笑了笑： “可能是房间没通风吧，有些闷。” 第6章 林晶 何俞菁这理由有些牵强，荀钰盯着她看了两秒，灵光一闪，看着她的肚子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扫了一眼什么都不知道陶哲，荀钰一脸若有所思。 那边霖沐阳见黑雾没动静，突然抬头看陶哲，提高了声音： “我觉得就是你的床有问题，要不把这床带床垫拖出去烧了吧。” 霖沐阳说完后，还不得等陶哲回答，他旁边的何俞菁却抢先开口： “这怎么可以！” 何俞菁急吼吼的说完后，就见包括霖沐阳在内的三人都齐齐看向她。 顶着三人的目光，何俞菁也察觉到自己反应太大了，于是又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 “小哲这床垫就好几万块，哪能说烧就烧。” 瞟了一眼开始不安的黑雾，霖沐阳问何俞菁： “真的就这么简单吗？就因为它贵，所以说不能烧？” 哪怕他已经威胁到了陶哲的安全？ 何俞菁脸上的冷汗顺着太阳穴落了下来，她下意识捂住肚子摇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霖沐阳从床上站了起来，拍拍手：“那就把它烧了吧。” 何俞菁听了之后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却感觉屋内一阵阴风刮过，吹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而在荀钰和陶哲的眼里，就见原本聚成一团的黑雾，突然凝聚成一个人脸的模样，张大了自己的嘴往外吐气。 陶哲浑身一抖，下意识的往荀钰身边缩了缩，嘴里喊了一声：“我的妈呀！” 这玩意儿竟然是活的！ 荀钰比陶哲淡定多了，拉着他往书架旁边躲了躲，避开阴风吹面。 而陶哲还不忘提醒此时已经脸色苍白的何俞菁，让她也躲好。 像是早已经预料到现在这种情况，霖沐阳目光从何俞菁身上移开，叹了一口气后，目光向了黑雾： “如果我不说烧这个床垫，你是不是就一直准备这样藏下去？” 陶哲拉了拉身边人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小声问： “霖同学是在跟谁说话？” 荀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这还看不出来吗？很明显是在跟藏在你房间里的它说话。” 陶哲搓了搓胳膊，一脸不可思议的问： “看这架势，难道他还想跟鬼讲道理？” 之前看电视，捉鬼的和鬼一见面，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打得不可开交吗？ 怎么到霖沐阳这里就这么平和、还能和鬼聊聊天了？ 也是今天才知道还有鬼存在的荀钰听了他的话，转头看了霖沐阳一眼，不答反问： “你问我，我问谁？” 嘴里跟陶哲说话，荀钰的目光却一直没有从霖沐阳身上移开，就见他走到黑雾面前，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枚发夹： “你是在找这个吧？” 霖沐阳手中的发夹是白色的，上面除了镶嵌的细小的水钻之外，中间还有个浅粉色蝴蝶结。 荀钰看着霖沐阳手里的东西有些意外—— 这人身上怎么还随身带着小姑娘的发夹？ 而在霖沐阳拿出发夹的瞬间，何俞菁的脸上失去最后一丝血色，双唇变得异常苍白。 荀钰留神注意到何俞菁的表情，发现她死死地盯着发卡，嘴唇都在抖，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 荀钰皱了一下眉，为什么何俞菁看到发卡反应会这么大？ 也是在霖沐阳拿出发夹的时候，原本一直没有动作的黑雾，突然整个变得躁动起来，从里面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是风吹过空谷，很是空洞。 霖沐阳也不说话，就等着黑雾开口。 黑雾抖了一阵，最后从里面传来一道苍凉又幽怨的声音： “这是我的，你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这陌生的声音话落同时，黑雾夹杂着狂风直直地朝霖沐阳冲去。 陶哲见这阵仗，吓得浑身一抖，像一只被扼住了脖子似的鸭子似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连贯的惊呼—— 原来在他房间里的是一只女鬼！ 连荀钰神经都不自觉绷紧，目不转睛地盯着霖沐阳。 在场最淡定的人就是霖沐阳了，面对突然发起攻击的黑雾，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那么站在原地等着她过来。 黑雾速度很快，转瞬间便来到了霖沐阳的面前，下一秒，一只细小、带着血迹的胳膊，突然从黑雾中伸出来，枯瘦如柴的手上，是长长的黑色指甲。 那一条只看一眼，便觉得心凉的胳膊，直直地朝霖沐阳手里的发夹而去，想要抢他手中的东西： “还给我！” 比起刚才的声音，女鬼现在的话几乎可以算得上撕心裂肺，焦急之中还带着一丝狠厉，大有霖沐阳不给她发夹，她就把他活活撕碎的架势。 然而女鬼即将碰到霖沐阳的手时，霖沐阳身体往旁边一侧，拿着发夹的右手往回一收，躲过她破空而来的手： “你说这是你东西，又不露面，哪里有这种道理。” 嘴里说着，侧身躲过之后，霖沐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抓住女鬼冰凉的胳膊，然后抓着人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藏在黑雾中的女鬼一时不察，就这样被他拉出黑雾。 女鬼原本的真实面貌猝不及防的、就这样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女鬼看起来不到一米六，身形削瘦，穿着及膝长裙，长长的黑色头发披散着，挡住了小半张脸，脸上遍布血迹，露出来的部分白得像纸，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面貌。 不只是脸，她的胳膊和腿上都是血迹，还有黑色血顺着她的手和腿往下流。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站着的位置就已经积了一滩黑色的血，其中还伴随着血落到地上时，滴滴答答的声音。 房间内的气温好像又降低了几度，更冷了。 见自己被拉出了黑雾，女鬼怪叫了一声，带血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霖沐阳，喉咙里发出野兽似的呜咽声。 看清女鬼的真容之后，陶哲倒吸了一口凉气，抓着荀钰胳膊的手不自觉用力。 荀钰吃痛，抬手拍掉他的手。 霖沐阳仔细打量眼前的女鬼，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 “你是车祸死的？” 女鬼不答话，一直阴森森的盯着她手里的发夹，固执的重复： “把它还给我。” 霖沐阳把右手背在身后：“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身边的小人们也叉着腰，看着女鬼气势十足，那意思—— 你先回答我们沐沐！ 女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语气怨毒： “你们人类没一个好东西，就算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不会把我的东西给我！” 听了女鬼的话，霖沐阳还没开口，荀钰突然插话： “变成鬼之前，你不也是人吗？” 女鬼一愣，转头看荀钰。 荀钰身边的陶哲被女鬼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往荀钰身边靠了靠，在心里喊他祖宗—— 连鬼都敢怼，哥你不想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霖沐阳也没想到荀钰会突然插话，愣了愣，转头看他。 对上霖沐阳的目光，荀钰看他，眼里那意思—— 怎么了？ 霖沐阳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他只是没有想到荀钰的胆子这么大，第一次看见鬼，竟然一点也不害怕，还敢跟鬼搭话。 女鬼打量了荀钰几眼，发现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后便收回了目光，转而继续看霖沐阳，咬牙切齿改了口： “你们天师没有一个好东西，为了一点钱财，不管我有没有作恶就把我封在了这里！” 霖沐阳一听这话，不赞同地摇头： “把你封在这里的不是我，我……” 说完就被女鬼粗暴地打断：“我知道！” 女鬼：“我知道不是你。但是你跟他们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到女鬼这话，小人们不乐意了，其中一个脾气暴躁一点的，做了一个撸袖子的动作，作势就要冲上去跟女鬼干架。 说沐沐不好就是说我不好，吃我一腿！ 好在他身边的两只小人拉住了他，小声劝道： “哎呀，算了算了，她也挺惨的。” “就是就是，消消气，这姑娘被人压在床底半个多月，心里估计也憋屈，你就让让她。”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不但把她栖身的发夹粘在了床垫上，还在发夹上贴了一张符，不允许她靠近。” 小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总算是把暴躁小人的怒火平息了。 荀钰看着眼前这个明显仇视天师的女鬼，抓住她话里的重点： “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把你压在这里，不是你自愿来缠着陶哲的？” 女鬼听后翻了一个白眼，也不介意荀钰刚才怼了他的事，语气很是嫌弃： “他的脚臭死了，谁愿意缠着他！” 陶哲现在也懵了，下意识张嘴反驳：“谁的脚臭了！” 等说完之后他又发现自己的重点偏了，赶紧又道： “不是，谁这么缺德把你压在我房间的？” 谁这么恨他，要这么害他？ 听了陶哲的话，女鬼抬手一指靠墙站着、从刚才开始就脸色惨白的何俞菁，声音里带着恨意： “你问她！” 顺着她的手，陶哲呆呆转头，正对上何俞菁毫无血色的脸。 心里一咯噔，陶哲脑海中一片空白，喃喃开口： “何、何阿姨？” 突然被叫的何俞菁整个人一激灵，慌忙转头看陶哲。 对上陶哲不敢置信的眼神，何俞菁眼里一慌，随即稳了稳心神，对他扯了扯嘴角： “怎么了？” 何俞菁看不见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能听见霖沐阳他们诡异的对着空气说话，凭借着他们对话的内容，猜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觉告诉她大事不妙。 见何俞菁还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女鬼怒火高涨，直接冲到她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 “你这个恶心虚伪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怀着孕，我早就把你千刀万剐了！” 也是何俞菁看不见女鬼，不然一个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女鬼，几乎贴着她的鼻梁骂她虚伪，说要把她千刀万剐，她估计能当场吓流产。 在场的三人都不傻，从女鬼的言谈中不难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何俞菁有关，她是知情人。 陶哲宛如被施了定身咒，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看何俞菁的眼神也很陌生，就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样。 他不相信平日对自己嘘寒问暖何俞菁，竟然瞒着他，在他的房间放了一只鬼。 要知道当初他觉得自己房间不对劲的时候，是何俞菁第一时间站出来，提议说要不要找一个大师回家看一看，驱驱邪。 为此，他爸陶和志对何俞菁颇有微词，觉得她大题小做，觉得晦气……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陶哲转头看一直静静看着女鬼的霖沐阳，声音发抖： “霖同学，鬼可以说谎吗？” 对上陶哲的目光，霖沐阳皱了一下眉，缓缓地摇了摇头，打破了最后一丝希望： “她没必要撒谎的。” 陶哲听后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女鬼一直在何俞菁面前蹦跶，身上的阴气太重，对何俞菁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影响。 天色也不早了，他得早点把事情处理完回家吃晚饭。 所以霖沐阳晃了晃手中的发夹，看向女鬼： “你还想不想要这个？” 对着何破口大骂的女鬼动作一顿，把头往后扭成了一个正常人类做不到的、不可思议的角度，提高了声音： “当然要！”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女鬼就回到了霖沐阳身边，作势要抢。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霖沐阳就出声提醒： “你打不过我的。” 女鬼动作一顿，看着霖沐阳浑身充沛的灵气，垮肩： 好像是打不过。 然而那女鬼眼珠子转了转，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于是变摇身一变，恢复成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身上的血污没有了，披散的头发也规规矩矩的绑在脑后，露出了稚嫩的脸庞。 女鬼转眼间变成了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正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霖沐阳： “天师哥哥，你就把发夹还给我好不好？” 小女孩的声音很软，语气近乎哀求，听得人于心不忍，连沉浸在何俞菁竟然要杀他的打击中的陶哲听见这声音，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看见小女孩如此稚嫩的模样，陶哲愣了愣，年纪这么小？ 荀钰也没想到她年纪这么小，一想到她年纪轻轻就已经去世了，不自觉蹙眉。 自从重生回来之后，霖沐阳见了太多太多的鬼魂，有寿终正寝的，也有年纪轻轻突然死亡的青年男女，还有一生下来就夭折的婴儿…… 所以看见小女孩，霖沐阳只是眼神动了动，神色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拿着发夹，霖沐阳看小女孩： “我把这个还给你，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不好？” 听见霖沐阳真的愿意把发卡还给自己，小女孩双眼一亮，随即又很快黯淡下，眼里满是怀疑： “你真的愿意把它还给我？” 问她几个问题这么简单？这么好心？ 霖沐阳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留着你的东西也没有用。” 见他摸小女孩头，荀钰、陶哲：“……” 陶哲这次改叫霖沐阳祖宗了，要说胆子大，还属于霖同学。 能一言不合跟鬼干架，也敢对鬼使用摸头杀。 退开一步躲开他的手，仔细盯着霖沐阳看了看，见他表情不像是说谎后，小女孩一拍胸口： “只要你愿意还我发夹，别说是问几个问题，几十个问题可以，你问吧。” 霖沐阳抬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房间，开口： “我问你问题之前，你先把这房间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小女孩听后一笑：“这个简单。” 小女孩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后，张大了嘴做深呼吸，原本压抑的黑雾转眼间就被她吸进了嘴里。 黑雾消失之后，房间里原本阴森森的气息也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目睹一切的荀钰和陶哲：“……” 胃口真好。 在问小女孩之前，霖沐阳转头看了快要站不住的何俞菁一眼，开口问： “你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 听了他的话，其余两人也转头看何俞菁。 要是放在以前，陶哲现在肯定去给何俞菁搬凳子了，但是现在，他没有动。 何俞菁也快要到极限，自己扶着肚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霖沐阳的问题也不难，就问小女孩是谁，是被谁困在陶哲房间的。 何俞菁都看不见她，所以肯定不可能是她动的手。 只是她是这件事的主谋。 小女孩眼巴巴的盯着他手上的发夹，答： “我叫林晶，今年十四岁……” 从林晶的口中，霖沐阳知道，她是一年前跳楼而死，死后之后她放心不下自己的母亲，便以鬼魂的模样守在她母亲身边。 听了林晶的话，荀钰觉得有些自相矛盾： “你既然舍不得你妈妈，为什么又要跳楼？” 听了他的话，林晶苦笑一声： “你们这些有钱人，哪里知道我们普通老百姓的苦。” 林晶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她爸爸死的早，妈妈为了供她读书在餐馆当洗碗工，日子虽然清苦，却也过得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在初二的时候，林晶因为上体育课突然昏倒被送入医院，然后查出她癌症。 和她爸爸一模一样的病。 知道她也患病的时候，她妈妈整日以泪洗面，把一双眼哭得红肿，然后一脸憔悴地帮她办理住院，握着她的手说砸锅卖铁也要把她治好。 没钱请护工，为了照顾林晶，她妈妈辞去了餐厅的工作，就在医院日夜守着她…… “没了餐厅的工作之后，妈为了给我筹钱治病，开始接一些手工活，绣鞋垫、给医院的病人和医生送饭，一份饭一块钱、接电子厂的散活。”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她扫了一眼荀钰霖沐阳等人，幽幽开口问： “你们知道电子厂吗？有时候电子厂人手不够、忙不过来了，就会找一些家庭妇女帮忙，允许她们把活带到家里做。” 抬手指了指灯的开关，林晶表情有些麻木： “就是这种开关，其中一个小零件组装要经过八道工序，但是做完一个就一分钱，你们想象不到吧，现在竟然还有一分钱的工资……” 说起自己的妈妈，林晶的眼眶也越来越红。 鬼是没有眼泪的，所以就算林晶再伤心，也流不出一滴泪。 听林晶说完，陶哲哑然，他的确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的工资是按分算。 林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缓不过来，霖沐阳和荀钰就静静地看着她，也没出声打扰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晶抬手摸了摸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选择跳楼很不负责任，会伤她的心，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知道我的病治不好，我活不成了，但我不能再连累我妈。” 林晶的病只能用钱堆着续命，她不愿意让她妈这么辛苦，所以有天晚上才会趁她妈睡着，留了遗书独自走向医院天台…… 林晶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女儿后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一直都在她身边。 她变成鬼的模样，就是她跳楼死时的样子。 林晶的发夹是刚住院的时候，她妈妈送给她的，死了之后她便附身在发夹里。 听林晶说完，大家心里都挺不是滋味，难怪她骨瘦如柴，原来是因为生前重病。 沉默了好久，霖沐阳看了一眼旁边的何俞菁，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那你又怎么会在陶哲的房间？” 听了他的话，林晶脸上的悲哀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愤怒，她转头瞪着何俞菁，咬牙切齿： “是这个女人！她叫了一个道士把我抓过来的！” 被封在这房间半个月，林晶对何俞菁是满肚子的怨气，此时她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便看陶哲，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她怀孕了，觉得你碍事，所以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臭道士把我抓过来镇在你房间。” “知道我不是厉鬼，不会马上取你性命，想让我慢慢影响你，把你身体搞垮，这样别人也不会怀疑你的死因，只当你是生病。” 听了林晶的话，陶哲脸色很难看，好久才从喉咙里憋出一句： “她怕我跟她孩子争家产？” 陶哲万万没想到，就因为钱，他叫了几年阿姨的人就要害他性命。 听了陶哲的话，林晶还没回答她，一直脸色惨白坐在旁边的何俞菁却忽然开口了： “不是为了争家产，是因为你爸爸命中只有一个孩子，如果你不死，我的孩子就不能活。” 第7章 化学 何俞菁突然开口，在场的三人一鬼都齐齐转头看她。 见她承认了，林晶提着自己的裙摆差点蹦起来，指着她道： “看吧，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和那个臭道士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按住林晶的肩膀，霖沐阳拿出发夹亲手给她别回头上，安抚她暴躁的情绪。 陶哲怀疑自己幻听了： “什么叫做我爸只能有一个孩子？” 然而这次何俞菁没回答他，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有了发夹之后，林晶就可以离开这间房子，半个月没有见，她心里记挂着她母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后，问霖沐阳： “我可以走了吗？” 荀钰看她：“不想报仇？” 林晶看了何俞菁的肚子一眼，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表情： “她肚子里还有一条小生命，我不跟她计较。” 霖沐阳：“那关你的那个道士呢？” 林晶表情一僵，最后扁嘴，丧气：“我打不过他。”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准备有机会再报仇。 荀钰听了林晶的话后有些意外的看她，没想到她还挺洒脱。 就这样，心里惦记自己母亲的林晶离开了，房间里最后一丝阴冷的气息也消失了。 林晶走了，陶哲屋子里就只剩下霖沐阳荀钰他们四人，此时霖沐阳、荀钰、陶哲都转头看何俞菁。 一片寂静后，陶哲忍不住了，哑着声音开口： “何阿姨……为什么？” 十几岁的男生，男儿有泪不轻弹，霖沐阳却从陶哲声音里听出一丝哽咽。 泪流满面的何俞菁避开陶哲的目光，也不正面回答陶哲的问题，只是捂着脸重复对不起。 陶哲心凉了，他把何俞菁当家人，而她想杀他。 就为了她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和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霖沐阳擅长抓鬼，却不擅长应付现在的场面，他小步挪到荀钰身边，轻轻地扯了两下对方衣服，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问： “我们现在怎么办？” 荀钰闻言低头看他，最后摇头。 就在这时，陶哲的爸爸陶和志下班了，听到动静上楼，推门一看这场景就愣了： “怎么回事？” 看见妻子泪流满面，脸色苍白，陶和志一惊，赶紧快步走上前去安慰她，然后用目光询问陶哲怎么回事。 何俞菁还是只会那句对不起，陶哲扭头不看他们两人，脸色难看语气艰涩： “你自己问她。” 陶和志看何俞菁，一脸茫然： “发生什么了？” ………… 今天的事属于陶哲家的家务事，霖沐阳只负责捉鬼，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陶哲他们自家处理。 霖沐阳和荀钰一起离开的，魂不守舍的陶哲出来送他们。 看着这样的陶哲，荀钰于心不忍，问： “要不你今天先去我家住？” 陶哲恍然回神，摇摇头后对荀钰道：“不用了，今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荀钰也不再强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好好聊聊。” 陶哲表情苦涩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出了这种事，好不了了。 看着面容憔悴的陶哲，霖沐阳还不忘抬手把他脸上的血迹擦了。 抬手摸了摸自己眉心，陶哲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看霖沐阳： “霖同学，剩下的尾款我明天给你行不行？” 知道他现在心里不好受，霖沐阳点头：“可以的，我不着急。” 说完之后霖沐阳转头，却见荀钰的眉间干干净净。 对上霖沐阳的目光，荀钰冲他一笑：“我自己来，就不麻烦你动手了。” 霖沐阳看着他眨眨眼，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好。” 霖沐阳背着自己的书包和陶哲告别，荀钰家的司机还在外面等着，看见他们出来赶紧迎了上来。 荀钰看霖沐阳：“你家住哪里？那么晚了，要不要送你？” 霖沐阳摇了摇头，抬手一指对面的小区：“不用了，我家就住对面，走路过去就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荀钰明显一愣：“这么巧？” 霖沐阳听后也是一顿，看荀钰：“你也住那里？” “是啊。”荀钰笑着点头：“好巧。” 霖沐阳沉默了，他现在住的地方，是转校之后他爸妈为了他上学方便搬的，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巧，竟然和荀钰一个小区。 既然大家的目的地都一样，荀钰就让司机先回去，他和霖沐阳一起走路回去。 司机听了他的话后欲言又止，荀钰哭笑不得： “都已经到家门口了，难道申叔你还怕我丢了不成？” 申叔闻言觉得也有道理，便自己开车回去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他路上小心。 等申叔走了之后，霖沐阳和荀钰一起往小区门口走去，霖沐阳看了荀钰一眼，犹豫两秒还是开口： “你今天……”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望着对方没了声音。 大眼瞪小眼之后，荀钰先笑了，看霖沐阳：“你先说。” 霖沐阳却是摇了摇头，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荀钰眼里的不自然一闪而过，摸了摸脖子： “之前误会你是骗子，是我不对。” 其实荀钰的反应很正常，毕竟现在相信世上有鬼的人不多，甚至于有的人就算信佛，也不信有鬼。 霖沐阳并不介意荀钰之前的态度问题，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会为这种事跟自己道歉。 所以霖沐阳脸上挂着大大的笑： “没事，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和你的反应都一样。” 陶哲之所以信任他，是因为早上的事，不然对方也肯定会叫他一声骗子。 倒是坐在霖沐阳书包上小人们看荀钰，脸上那意思： 知道自己错了吧年轻人。 荀钰也笑了笑，闲聊似的问： “你是从小就能看见这些东西吗？不害怕吗？” 霖沐阳非常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老实开口： “有的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那个时候还是会被吓到的。” 尤其是有的鬼死得很惨，死后变成鬼就有些不忍直视。 刚开始他总是被吓，不过现在好多了。 听了霖沐阳的话，荀钰有些佩服的看他：“你心理素质真强。” 霖沐阳觉得荀钰承受能力也挺强的，刚才他有注意荀钰的，发现林晶出现时，陶哲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白的，来来回回像变脸似的变换了好几次，而荀钰从头到尾都很淡定。 甚至还敢怼林晶。 荀钰这心理素质，也是正常人不可比。 两人都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聊天的话题有限，荀钰也不是一个会找话题的人，所以聊几句之后，两人之间就重新陷入了沉默。 有点尴尬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了两人到了小区。 两人住的小区很大，霖沐阳住的是小高层，荀钰住的是小区里面独栋的别墅区。 和荀钰分别之后，霖沐阳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几秒，然后才去坐电梯。 在陶哲家耽搁了点时间，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霖沐阳开门后，就见他爸妈都下班了。 见霖沐阳回来，他爸妈也不多问，告诉他饭菜在锅里热着，直接吃就好，然后问他在新学校怎么样，同学老师好不好，跟不跟得上学习进度。 霖沐阳都一一答了。 等他吃完之后，坐在沙发上玩消消乐的霖爸抬手冲着他一招： “儿子，过来我有事问你。” 霖沐阳依言走过去，他爸放下手机看他： “你妈妈说今天收到银行短信，说有一千块入账，你回来又这么晚了，是不是接活去了？” 霖沐阳也没打算瞒着他们，把今天的事情简单地跟他们说了。 有些事情属于陶哲的隐私，所以霖沐阳没说，只告诉霖爸同学家里遇到点事，他去帮着处理了。 霖爸点了点头，又叮嘱他以后有事也一定要跟他们说，接活一定要小心，做事要量力而行，如果有危险，一定不要逞强，不管怎么样，安全最重要。 说完这个，霖爸话锋一转，说起他今天第一次去新学校报道，然而他们都没有空去送他，他们觉得很抱歉，又问他今天顺不顺利。 霖沐阳和他爸聊了十几分钟，他妈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了，让他吃点饭后水果，说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营养均衡。 霖沐阳用牙签戳了一块菠萝，刚从冰箱拿出来、被盐水泡过的菠萝冰凉凉、甜滋滋的，作为饭后水果是再好不过的。 小人们看得见吃不着，一个两个趴在盘子边望着菠萝，就差流口水了。 慈爱地看着霖沐阳吃水果，霖妈嗔怪地看了自己丈夫一眼： “你也是，沐沐忙了一天了回到家还不得清净，一直拉着孩子东聊西扯，你不累孩子还累了。” 霖爸觉得自己冤：“我这不是关心咱们儿子吗？” 关心还有错了？ 霖妈：“那你也等沐沐歇一歇啊。” 霖爸不服气：“都吃完饭了，难道还没有歇好吗？不是你担心让我问一问的吗？” 霖沐阳早就习惯了他父母的相处方式，吃完水果就抱起书包，说要回房间做作业了。 霖妈听后扭头看他：“沐沐，不要熬夜早点睡啊。” 霖沐阳乖巧点头：“好。” 一班不愧是重点班中的火箭班，除了今天没课的生物之外，每一科都布置了作业。 霖沐阳上辈子是学的文科，他先把自己擅长的语文作文和英语卷子做了，然后对着数学和物理化学叹气。 他上一世也是高二才分班，现在高二也才刚开学，他落下的课程不多，可是一班学习任务重，出的题也难，他一时半会儿跟不上。 霖沐阳遇到难题就习惯性咬笔，陪着他的小人小声交流： “沐沐这个习惯不好，得改。” 望着桌上又开始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的小人，霖沐阳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用羡慕的目光看他们，小声嘀咕： “你们不用学习，真好。” 听着霖沐阳羡慕的口吻，小人们面面相觑： “沐沐好像不太开心。” “因为学习吗？” “好像是欸。” “那我们要是帮他把学习成绩提高了，沐沐是不是就开心了？” “应该是吧，沐沐现在还是高中生，正是为学习苦恼的时候。” “……” 继续跟卷子做斗争的霖沐阳不知道，就在短时间内，他的灵经过讨论，意见达成一致，那就是—— 努力加油帮沐沐提高学习成绩！ ………… 第二天一到学校，霖沐阳刚一踏进教室就感觉教室里的气氛和昨天不同： 除了荀钰之外，几乎全班都在看书做作业。 霖沐阳在自己座位上坐下，荀钰转头看他：“来了。” 霖沐阳冲他笑笑：“早上好呀。” 荀钰旁边的李河听见他主动跟霖沐阳打招呼，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下。 用八卦的目光扫视荀钰和霖沐阳两人，李河心想： 怎么回事，就一晚上不见，这两人之间的气场怎么变了？ 然而还没等李河开始八卦，荀钰就不咸不淡扫了他一眼，李河瞬间怂了。 坐下后，霖沐阳把脑袋凑过去，小声问： “陶哲怎么样了？” 看着霖沐阳脑袋上的发旋，荀钰摇头： “不知道，他早上没来学校，电话也没人接。” 霖沐阳听后皱眉，有些担忧：“不会出什么事吧？” 荀钰：“如果今天他都不来学校，我去他家看看。” 霖沐阳听后点头的同时还在心里嘀咕——关系是真的好。 霖沐阳和荀钰也没多聊，他把书拿出来后小声问周桐： “为什么今天大家都这么紧张？” 埋头苦读的周桐听后抬头，看见是他后才回神： “哦，昨天忘了跟你说，今天要考试。” 霖沐阳：“？” 考试？！ 霖沐阳惊了：“这才开学半个月，考什么啊。” 霖沐阳知道市一高有周考、月考，但不知道竟然还有半月考。 周桐跟他解释：“是开学的模拟考，考完后会根据考试成绩换座位的。” 小人们也惊了，心想——完了完了，沐沐刚来就遇到考试，以沐沐的成绩，怕不是要坐最后一排去。 “开学考？”霖沐阳皱眉：“开学考怎么现在才考？” 周桐：“本来应该上周考的，不过上周校领导去别的学校学习教学经验了不在，所以就延后到这周。” 说完后周桐给霖沐阳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同桌你加油。” 霖沐阳：“……” 惨还是他惨。 市一高的考试是连着考的，下午开考，要在一下午考完语文和数学，明天一早考英语和理综。 霖沐阳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连着考的话，中间休息时间就够上个厕所的。 霖沐阳觉得压力好大，翻书翻得哗哗响。 小人们就在旁边给他加油打气—— 沐沐加油，你是最棒的！ 荀钰看霖沐阳埋头苦学的样，怀疑他是想直接把书吃嘴里，好把知识点放肚子里。 荀钰作为学神本神，在心里为临时抱佛脚的霖沐阳摇了摇头。 ………… 市一高教学理念是：每一位踏出校门的学生，都是德智体美劳全面优秀的学生！ 所以尽管下午就要开学考了，上午大课间的跑操也不能省。 跑操时体育委员带队，班长在旁边监督，而荀钰好巧不巧的就在霖沐阳旁边。 跑操的过程中，荀钰一直听见霖沐阳嘴里念念有词的念叨着什么，不过同学们的脚步声太响，听不清楚。 荀钰慢慢接近霖沐阳，仔细一听，才发现他嘴里念叨的是碳酸钙和稀盐酸的反应方程式。 荀钰：“……” 这人，连跑操都在背化学方程式！ 第8章 徒弟 霖沐阳刚来就碰上开学考，所以他是争分夺秒的在记知识点，其他同学跑操都扶着腰喘不过来气，而他脸不红气不喘，还能背化学方程式。 跟在霖沐阳旁边的荀钰吃惊之余还有些不解： 这人学习劲头这么足，成绩怎么那么差？ 不听课也能考第一的荀钰不能理解—— 难道霖沐阳是刻苦努力、天赋却不够的类型？ 霖沐阳不知道荀钰在想什么，专心背自己的方程式，能记一个是一个。 有只小人坐在他肩膀上，举着双手像啦啦队一样给他加油打气： 沐沐加油，你是最棒的！ 为时十五分钟的跑操结束后，一群学生从楼道往教学楼挤，霖沐阳就等在旁边，准备等人少了再走。 等霖沐阳到教室，班里的人都回来得差不多了，他朝自己位置上走的时候，余光却瞧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一班的人。 看着站起来朝自己挥手的人，霖沐阳脚步一顿，张张嘴话还没说出口，荀钰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 “陶哲你怎么来了？” 笑吟吟冲霖沐阳挥手的，不是陶哲是谁？ 今天早上陶哲没来上课，霖沐阳和荀钰都以为经过昨天的事，他会消极几天。 却没想到跑完操回来就看见他乐呵呵的出现在他面前。 霖沐阳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荀钰不知道什么站在他身后，此时也颇意外地看着陶哲。 陶哲抬手拍了拍自己面前的课桌，对两人道： “我从三班转来你们一班了。” 陶哲坐的位置就在霖沐阳的后面，听了他的话霖沐阳一愣： “转班？为什么？” 陶哲看了看四周，冲两人勾了勾手，那意思： 过来说话。 霖沐阳坐回自己的位置，然而刚坐下荀钰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给我挪个位。” 周桐还没回来，霖沐阳闻言抬头看了荀钰一眼，‘哦’了一声过后，去了里面的位置，荀钰长腿一垮，在他的位置上坐下。 仔细打量了陶哲一下，见他除了黑眼圈有些重之外，表情并没有什么一样，荀钰暗自放了心： “怎么想起来转我们班了？” 陶哲听后嘿嘿一笑，转眼看霖沐阳：“当然是因为霖同学了，不然那还能是因为你？” 荀钰：“……”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霖沐阳一头雾水，抬手指了指自己：“为了我？” 陶哲和荀钰关系好是兄弟，班上的大家都知道，在他们学校转班也不是什么新闻，但班里好多人此时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往霖沐阳荀钰他们三人这个方向瞟。 同学们心里的想法很一致—— 新来的霖沐阳什么时候和荀钰还有陶哲两人关系这么好了？ 而处于大家视线中心的陶哲压低了声音，看着霖沐阳出口惊人： “霖同学，我想跟着你学东西，你缺不缺徒弟？！” 陶哲这话一出，不仅霖沐阳的呆了，连他身边的荀钰也愣了两秒。 掏了掏自己耳朵，荀钰看自己好友： “你说你想做什么？” 陶哲眼巴巴的看着霖沐阳，声音更小了，几乎只剩下气音： “师父，我想跟你学抓鬼，我也想当天师。” 这件事陶哲已经想了一晚上了，就是因为想跟霖沐阳学抓鬼，陶哲才会跟他爸说转班的事。 因为何俞菁的事，他爸正是对他满心愧疚的时候，所以一听儿子要转班，立马答应了，第二天一早就把事情办妥了。 隔墙有耳，昨天发生的事情陶哲也没当着班上同学的面说，更何况家丑不能外扬。 对上陶哲期待的目光，回过神来的霖沐阳赶紧摆手，一脸认真的拒绝： “我不收徒的。” 天师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没有天赋，苦练十年都不一定入门。 陶哲连忙道：“实习的也行！我可以教学费，保证不会给师父你添乱。” 霖沐阳还没同意，陶哲一口一个‘师父’喊得倒是挺溜，一点心里障碍都没有。 霖沐阳才十六岁，接触天师这一行还没一个月，哪里能收徒，更何况陶哲也不是霖家的人，所以对上陶哲殷切的目光，他只能摇头拒绝。 陶哲：“我可以实习！” 陶哲下定了决心，不管霖沐阳再怎么说，他这个单方面的徒弟是当定了，谁说都不好使。 就这样无缘无故多了一个便宜徒弟的霖沐阳：“……” 小人们围着陶哲转了一圈，最后互相交流： “这个资质是不是太差了？能当沐沐的徒弟吗？” “他都没有自己的灵，应该很难吧？” “也不一定，没有天师血脉，但通过后天勤学苦练成为天师的人也不在少数。” “可是他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昨天见个鬼都吓成那样，他能吃这个苦吗？” 小人们讨论得火热，霖沐阳见自己劝不听陶哲，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边的荀钰，眼里那意思—— 你劝劝你朋友。 这还是荀钰第一次在霖沐阳脸上看见无可奈何的表情，觉得有趣，对上他目光后一耸肩，眼里是毫不遮掩谈的笑意： “你也看见了，他拜师意愿强烈，我也说不通，要不你就收下他吧。” 旁边的陶哲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是啊，师父你就当多一个跟班跑腿的。” 霖沐阳之前只知道做生意有强买强卖，却没想到收徒弟也有。 陶哲都说到这份上，还一副不拜师不罢休的架势，倒让霖沐阳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默了两秒后他才看陶哲： “我真没什么可教你的，你……” 还没等他一句话说完，陶哲就迅速接过话头： “师父你不用管我，我可以在旁边看着自己学！” 陶哲彻底把霖沐阳的话堵死了。 就这样，霖沐阳猝不及防多了一个实习小徒弟。 尘埃落定，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荀钰转眼看陶哲，顿了顿才问他昨天的事最后怎么解决的。 听了荀钰的话，沉浸在拜师成功的喜悦中陶哲表情一凝，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叹了口气后才道： “我爸要和何俞菁离婚。” 何俞菁都想让陶哲死了，陶家肯定还是容不下这种口蜜腹剑、心思歹毒的女人，离婚也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霖沐阳不是八卦的人，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她不是还怀着孕吗？” 虽说何俞菁有错，但她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孩子是没错的。 荀钰也问：“都要离婚了，孩子她还要吗？” 陶哲点头：“何俞菁说那是她的亲生骨肉，坚持要生下来，但不愿意离婚，甚至是以死要挟。” “不过我爸态度很坚决，说这婚肯定是要离的。” “考虑到她现在怀着孩子，所以会请人专门照顾她，直到孩子生下来，等她身体康复了，如果她要孩子，我爸每月会给抚养费，如果她不要孩子，孩子就由我家养，还是照样会给她一笔钱。” 几年夫妻，陶和志对鬼迷心窍的何俞菁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毕竟要是陶哲没遇上霖沐阳，那他被林晶的阴气影响、被缠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说完后陶哲又自嘲的笑了笑： “我之前以为她是真心待我的，这次她用自己和肚子里孩子的性命要挟不离婚，我也以为她是真的喜欢我爸。” 结果在他爸把承诺给她的钱翻了一倍后，她只犹豫了两秒就答应了。 哪有什么真心，不过只是为了钱。 嫁给他爸是因为钱，之前对他那么好，是为了讨好他这个独子，后面怀孕了就想替自己孩子解决他这个绊脚石…… 听了事情的处理结果，荀钰还有点不爽： “真是便宜她了。” 霖沐阳在意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昨天你怎么跟你爸说的？” 神神鬼鬼的事情，又没什么证据，陶哲他爸就这么轻易相信了？ 陶哲解释： “刚开始我爸是不怎么相信，但后面在何俞菁手机回收站里，找到了她和抓了林晶的那个道士的聊天记录，还查了家里监控，在开学之前，她的确趁我们都不在进了我房间。” 自己端庄温柔的妻子想害自己儿子，这对陶和志来说无异于晴空霹雳。 荀钰：“何俞菁昨天说你爸命里之后一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我爸昨天也问了。”陶哲道：“不过何俞菁只说是一个算命的大师告诉她的，细节却不肯说。” 提到这个陶哲就生气： “她是被猪油蒙了心吗？这种话都信，现在国家都开放了二胎好不好。” 听了陶哲的话，霖沐阳看了他一眼，眼神动了动，没说话。 “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上完厕所的周桐回来了，看见自己位置的霖沐阳和荀钰愣了愣，再看看陶哲，疑惑开口： “你们在做什么？” 霖沐阳闻声回头，看见她后推了荀钰一把，催促： “周桐来了，你快回你的位置。” 霖沐阳力气不大，荀钰一时不察，被他推得身子都歪了歪。 周桐见霖沐阳跟荀钰动手，心一惊，就在她以为荀钰要生气的时候，后者却看霖沐阳一眼： “人看起来小小的，力气还挺大。” 就这样说了一句荀钰就回自己位置了，周桐：“？？？” 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荀钰被霖沐阳推了一把的其他同学：“？？？” 竟然不生气，荀钰什么时候转性了？？ ………… 马上就要开学考试了，物理老师讲完课后，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他不顾台下同学的哀嚎，丧心病狂的发了一张卷子当课后作业。 从陶哲这个角度，能看见他师父异常认真的后脑勺，望着专心做题的霖沐阳，陶哲心想—— 荀钰昨天果然是骗他，师父哪里是学渣，这架势，明明是学霸！ 等下课后，刚晋升成为徒弟的陶哲拿着卷子走到霖沐阳身边，准备向师父请教一下自己不会的题，顺便刷一波存在感，给师父留下勤奋与好学、吃苦耐劳的形象。 然而陶哲起身之后过去一看，就见十分钟过去了，他师父还停留在选择题第二道。 陶哲：“……” 余光看见陶哲，咬笔头的霖沐阳转脸看他，含含糊糊问：“怎么了？” 作为一个合格且优秀的徒弟，对上霖沐阳的目光，陶哲脑筋转得前所未有的快，伸手一指霖沐阳卷子，一副惊奇的表情： “师父你这个d写得太好看了吧！标准得跟打印出来的一样！” 被夸的霖沐阳：“？？？” 周桐不可置信地抬眼看陶哲：“！！！” 您大可不必这样闭眼吹。 知道一切真相的荀钰只觉得好笑，看着霖沐阳茫然的表情，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只有小人们望着陶哲，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如临大敌： 糟了，这个新来的徒弟是个马屁精！ 竟然比我们还能吹！ 第9章 加油 市一高重理轻文，一个年级三十几个班，二十个班都是理科班。 一班二班是重点班中的尖子班，也叫清北班，三班到七班为重点班，八班到二十班为平行班。 二十一到三十是文科班，三十一是文科重点班。 除了文理三十一个班之外，还有一个艺术班、体育班和国际班。 艺术和体育都是不参加文理两班的考试学生，而国际班里面的学生家里非富即贵，未来是要出国留学的，家里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只把英语学好就可以了，根本不在乎其他考试成绩。 然而就算是这样，开学考霖沐阳要面临的，还是二十个班、几千人的竞争力。 小人们都替他觉得压力大。 霖沐阳的便宜徒弟认清自己师父真的是学渣的事实，也为他师父担忧—— 就他师父这成绩，开学考公布成绩的时候就是被打回平行班的日子吧？ 难道他还要再转一次班？ 市一高是电脑阅卷，老师只负责人工检查，所以出成绩很快，基本这一科考完，上一科的成绩就出来了。 所以不出意外，今天晚上语文和数学的成绩就能出来。 开始考试前，周桐怕自己同桌心态崩，便安慰他： “放平心态，你刚转来，很多课程落下了，就算一次考不好也没关系，大家都理解的。” 马上考语文，霖沐阳手里却是周桐借他的数学错题订正本，听了周桐的话后，他向周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好的。” 本来陶哲早上看见霖沐阳卷子上的d时，是想让荀钰把他的学习经验或者错题集借给霖沐阳的，结果荀钰听后瞧他，慢悠悠的开口： “错题集，你看我像是有那种东西的人吗？” 听了荀钰这话，陶哲反应过来，这个不听讲都能考第一的怪物，是没有错题集的。 虽然荀钰说的是事实，但周围同学听了他这话后，还是恨得牙痒痒—— 好气啊！ 连霖沐阳都一脸羡慕的看他。 开学考是按照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排的位置，霖沐阳因为是转校的，所以他分到了第一考场最后一个。 考场给了给他加了一个位。 知道霖沐阳和荀钰一个考场的时候，陶哲给他传授经验： “师父，一考场的都是学霸加怪物，考试提前几十分钟交卷是正常操作，你千万不要被他们影响了，不要慌。” 霖沐阳一脸认真的点头：“好。” 霖沐阳和荀钰的考场在最顶楼，陶哲不放心把自己学渣师父送到学霸堆里虐，便郑重其事嘱咐荀钰： “兄弟，我师父就交给你了。” 荀钰颇有些无奈的看陶哲，知道的是霖沐阳进考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进的是烤场。 出来就熟了的那种。 经过昨天的事，荀钰对霖沐阳已经有了不少改观，再者他终于想起自己还是班长，照顾一下新同学也是应该的。 所以老师说可以去考场的时候，荀钰抬手敲了敲霖沐阳的桌子： “走吧。” 霖沐阳抬头看了他一眼，慢半拍的点了点头后，拿起文具袋和借的错题集就起身准备走。 “诶。”荀钰拉住霖沐阳，在他疑惑的目光指了指他怀里的本子，提醒： “待会儿考语文。” 考语文，班里临阵磨枪的同学要么在背古诗词，要么在背文言文，霖沐阳倒好，抱个数学错题集。 荀钰心想：这孩子是压力太大还是学习学傻了？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霖沐阳看荀钰：“我知道啊。” 他上辈子学的就是文科，古诗词文言文他烂熟于心，根本不用背。 见他脑袋还清醒，荀钰也随着他去了： “那走吧。” 第一考场的大家都是熟面孔了，一大半还都是一班的学生，荀钰和霖沐阳一前一后走进去的时候，很多人跟两人打招呼。 当然了，打招呼的对象主要是荀钰。 小人们再次打量荀钰，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没想到这人还挺受欢迎。” “就是就是。” 还有的小人先一步找到霖沐阳的位置，站在桌上一边蹦跶一边朝霖沐阳招手： 沐沐，你的位置在这里！ 荀钰的位置在第一个，霖沐阳在最后一个，从他这里看去，隔着众多脑袋，他只能看见荀钰的半张侧脸。 霖沐阳旁边坐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见他落座后主动跟他打招呼： “你好，我是孟绍，二班的，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霖沐阳闻言偏头，冲对方笑了一下：“我是刚转校的。” 孟绍看了一眼他桌面贴的名字，也笑：“原来你是一班的啊，好厉害。” 在市一高同学眼里，一班就等于学霸。 霖沐阳赶紧摆手：“没有，我只是运气好转校被分到这里而已。” 学霸都很谦虚，就跟和同学一起抱怨没复习，这次又考砸了，结果成绩下来考了满分一样，所以孟绍也只当霖沐阳是谦虚，也没当真。 一下午考两科，时间紧，没两分钟两位监考老师就抱着试卷进来了。 学校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监考老师也没多说什么考试纪律，大家的都很自觉，试卷分发下来后，大家都开始埋头做题。 霖沐阳也很认真，小人们怕让他分心，也不敢在他周围旋，跟他说了加油给他鼓了气后，自觉的飘远了。 考试时间对小人们来说漫长又无聊，小人们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说这个字好看但没沐沐好看，说那个字太潦草，沐沐闭着眼睛写都比这好看…… 仗着普通人看不见，小人们对考场的大家一阵评头论足，最后实在没什么可吐槽的了，便抱着窗帘荡秋千。 语文卷子对上辈子高考完的霖沐阳来说不是问题，等他在作文上写下最后一个句号时，其他人的作文大多刚起了个头。 做完后霖沐阳也没急着交卷，而是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对了一下答题卡。 确认没问题后，霖沐阳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离考试结束还有近四十分钟。 在考场枯坐着也没意思，霖沐阳觉得可以趁这时间多记两道错题，于是举手示意后，起身交卷。 作为考场中第一个交卷的，霖沐阳起身的时候受到了全考场的注目礼。 连正写作文的荀钰都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那意思—— 这么快？ 小人们撒开窗帘围过来，叽叽喳喳： “沐沐都交卷了？这么快？” “是不是太难了，所以沐沐自暴自弃了？” 想到霖沐阳的成绩，小人们很倾向于后一种可能——因为题太难，沐沐随便写完了！ 小人们急得团团转，考试怎么能敷衍呢！ 霖沐阳没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交了卷后从讲台上拿了自己的错题集就出门了，临出门的时候他还瞧了荀钰一眼，无声地给他做口型： 【你加油。】 读懂霖沐阳口型的荀钰：“？？？” 角色是不是反了？ 一班的教室也成了考场，提前交卷的霖沐阳不能回教室，所以只能在走廊上看错题本。 没多久荀钰也提前交卷了，他出来的时候就见霖沐阳胳膊搭在走廊阳台上，手里捧着本子看得专注又认真。 荀钰走了过去，用笔轻轻敲了一下水泥浇的阳台： “你怎么交卷这么早，都做完了？” 霖沐阳扭头，见是他后笑了笑： “你也出来了啊。” 一听霖沐阳这话，荀钰嘴角微微一抽，有种自己刑满出狱的错觉。 还没等荀钰开口，霖沐阳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把手中的本子挪了挪放两人中间，指着其中一道对他道： “正好我有个地方不懂，你能不能跟我讲讲这一步是怎么得来的啊。” 周桐虽然不是荀钰这种超级学霸，但能进一班，成绩都不可能差，所以她修正错题的时候省略步骤，有时候只写自己做错或者不懂的地方。 跳过的步骤太多，这也导致霖沐阳有的地方看不懂。 荀钰随意扫了一眼，就见是一道函数题，中间省略了几个变形的步骤。 对上霖沐阳那双又黑又亮的眼，荀钰顿了顿，最后还是打开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写： “要想得到这一步，你先要……” 荀钰讲题思路清晰，写了几个被周桐省略的步骤，又在旁边把需要用到的公式写了出来。 一个写，一个看，用同一个本子，所以两人距离隔得非常近，几乎是肩膀碰肩膀，头发丝都能触到对方的。 荀钰三两下讲完后一抬头，就见霖沐阳眉头微皱，正一脸严肃又认真地盯着本子。 看着霖沐阳近在咫尺的脸庞，荀钰先是愣了一瞬，接下来一个疑问突然从心里冒出来—— 这人皮肤怎么这么好，真的是男孩子吗？ 霖沐阳也不笨，看了解题步骤后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我怎么没想到！” 霖沐阳突然出声，拉回来了望着他走神的荀钰的思绪，他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沉浸在自己又搞懂了一道题的喜悦中，霖沐阳没注意到荀钰的小举动，抬头双眼亮晶晶的看荀钰： “荀钰你好厉害。” 经他这么一讲，霖沐阳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上霖沐阳真诚的双眼，想到自己刚才竟然盯着人出神，荀钰眼里的不自在一闪而过，随后眉梢一扬： “这么简单的题，我们班也就你不会了。” 小人们刚还感叹给沐沐讲题的荀钰是好人，现在一听他这话，不乐意了。 还是那只脾气暴躁的暴躁小人，它单手叉腰飘到荀钰的面前，一手指着他的鼻梁质问：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你内涵沐沐笨还以为我听不出来？” 对小人来说，荀钰显得就太大只了，暴躁小人看了一下觉得自己一个人气势不够，于是抬手招呼自家兄弟： “嘿，揍他！” 于是几秒后，霖沐阳又看见小人们在薅荀钰头发了。 霖沐阳：“……” 看着在荀钰脑袋上蹦迪的小人，霖沐阳忍不住开口制止： “别闹。” 听了他这话，小人是停下了，不过他也引起了荀钰的注意。 荀钰瞧他：“嗯？谁别闹？” 霖沐阳表情一僵，随后扭脸：“没事，不是说你。” 荀钰闻言看了看四周，整条走廊就他们两人。 一想到霖沐阳能看见鬼，荀钰：“……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问题大了。” 荀钰怀疑霖沐阳是在跟鬼说话。 但是他看不见，所以没有证据。 ………… 考数学就不像语文了，霖沐阳做完自己会的就开始咬笔头，眉头就没松开过。 看他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样，小人们心里一凉—— 完了！ 这次数学出题很难，不止霖沐阳冥思苦想，他周围的人也是一样。 犹豫着把自己算出来的答案写上去，霖沐阳一抬头，就见他的灵此刻都围在荀钰的身边。 一想到小人们维护自己那个劲，霖沐阳以为在他们是要帮自己作弊，赶紧冲小人们使眼色： 快回来。 虽然有这个便利，但霖沐阳也没想过用小人们作弊，所以便想把自己的灵召回来。 看懂霖沐阳眼神的小人们听话的回来，然后一群小人们交头接耳一阵，随后用身体在霖沐阳眼前组成了一行字： 他快做完了，你加油鸭~ 第10章 第一 霖沐阳以为自己的灵是要帮他作弊，结果这些小人挤在一起讨论几分钟，得出的结论是让他加油。 顺便还告诉他，考试开始还没一个小时，荀钰已经快要做完了。 早就知道荀钰成绩好，是学霸，但霖沐阳没想到他考试这么轻松。 看着自己面前的小人，霖沐阳：“……” 真是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而给霖沐阳通风报信之后，怕影响他考试的小人们又散开，继续去观察沐沐的竞争对手们。 于是接下来时间，每当霖沐阳做题没有头绪的时候，随便一抬眼，就能看见自己的灵围着荀钰打转。 要不是那只暴躁小人还在锲而不舍拔荀钰的头发，霖沐阳都要怀疑自己的灵因为自己成绩不好而叛变了。 考试到了后半场，霖沐阳会做的都做了，又检查了一遍后，开始对着最后一道综合大题咬笔头。 这道题太难，霖沐阳只做出了第一小问的，只有四分。 看霖沐阳又在咬笔头，飘在半空、抱着手臂的小人们也跟着愁： 怎么办，沐沐好像不会做了。 有一只去瞧了一眼早就放笔的荀钰，发现对方整张卷子全做完了，一道题都没有空下。 不过荀钰并没有提前交卷，单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快把指间的笔转出了一朵花。 小人们凑在一起商量： “要不要再给沐沐打打气？” “不会的数学题，靠打气就能做出来吗？” “不是说人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出来，数学题除外吗？” “好像不行，但可以试试？” “也是哦，万一呢？” 于是一番合计，小人们又开始给霖沐阳组字幕。 反正接下来的题也不会，霖沐阳抬头扫了一下同考场的同学，然后就发现他的灵，又在荀钰头顶上方给他组了个字幕： 加油鸭~ 要是其他同学能看见小人，肯定会吐槽——神他妈的加油鸭！ 霖沐阳盯着自己的灵，心情复杂。 而小人们见他看过来了，更来劲了，迅速变了一个队形： 你是最棒的！ 霖沐阳：“……” 做完卷子的荀钰正百无聊赖闲得慌，似有所感转头，正对上霖沐阳微微发愣的目光。 荀钰眉梢一挑—— 这人，不好好考试看我做什么？ 小人们就在荀钰身边，所以从荀钰的角度，看到的就是霖沐阳看着他出神。 霖沐阳也注意到荀钰的目光了，眼神一闪，冲他笑了笑后，避开了他的视线低下了头。 霖沐阳低头躲开，本来是很正常的反应，不过他不知道，荀钰愣是从他这动作看出一丝丝害羞，以至于荀钰看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霖沐阳对自己和对陶哲，好像……是不一样？ 监考老师提醒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霖沐阳把答题卡检查了一遍，最后勉强在自己不会的题上写了几个步骤，心想： 万一运气好，能得一两分步骤分也不错。 这次收卷子是从后面依次往前传，荀钰收卷子的时候留心扫了一眼霖沐阳的答题卡，发现他的答题卡上满满当当。 荀钰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对方会空一大片。 霖沐阳收拾好东西往外走，一出门就遇上等在外面的陶哲。 见他出来，陶哲赶紧迎上来：“师父你考得怎么样？” 陶哲以前在三班，成绩虽然不如一班的大多数人，但成绩也不错，所以他就在霖沐阳他们隔壁考场。 听了陶哲的话，霖沐阳认真答： “反正我都填了。” 陶哲听后放心了： “既然都写了，那应该不会太差。” 陶哲说这话时，荀钰刚收拾好走出来，看见他陶哲还有些意外： “你怎么还在这里？” 荀钰睨他一眼：“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陶哲眯着眼看他：“我以为你和之前一样提前交卷走了。” 之前每次考试，荀钰都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人，让同考场的同学羡慕又嫉妒。 荀钰瞧了霖沐阳一眼，随口道：“反正待会儿还要回教室，外面太热，还不如在里面吹空调。” 陶哲一听也是，数学考完了，语文成绩也该出来了。 三人一起下楼往教室走，想到马上公布语文成绩，陶哲怕霖沐阳心态崩，一路上都在给他做心里建设。 听他的口气，仿佛倒数第一是霖沐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霖沐阳几次想说，作为文科生，自己的语文成绩没他们想的那么差，但陶哲一开口比谁都能叨叨，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几次欲言又止后，霖沐阳放弃了。 他们教室在二楼，下了楼梯拐角时，霖沐阳突然拉住要继续往前的荀钰和陶哲： “等会儿。” 被霖沐阳拉住胳膊的荀钰脚步一顿，垂眼看了一眼他的手，嘴唇动了动，看他的眼神又变得有些复杂。 还没等陶哲开口问霖沐阳怎么了，从拐角另一边突然冲出一个急急忙忙的男生，带起一阵风朝厕所刮去。 看样子是考试的时候憋急了，一交卷收拾好东西就来找厕所了。 霖沐阳荀钰他们站的地方正是视野死角，要是刚才没停下，绝对会和风风火火的男生撞上。 霖沐阳收回注视那男生背影的目光，转而对荀钰和陶哲道：“走吧。” 陶哲也反应过来了，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钦佩： “这也能预知到吗？师父你教教我，我也想学。” 霖沐阳听后看了星星眼的陶哲一眼，又看了看半空中一脸骄傲的小人，实在没办法告诉他是小人告诉他的。 见他沉默，荀钰以为他是为难，于是拍了一下陶哲，半开玩笑半认真问： “还没学走路就想学跑，你怎么想这么美呢？” 陶哲一想也是，摸着后脑勺冲着两人嘿嘿一笑： “我就这么随口一说爽一爽，师父你别当真。” 听了他这话，霖沐阳看着他老实开口： “就算你想学，很有可能也学不会。” 不是霖沐阳故意泼对方冷水，是他没自己的灵。 陶哲顺势往荀钰肩膀上一靠，闭眼捂胸口：“扎心了师父。” 荀钰没好气抬手推陶哲，让他从自己肩膀上离开。 深受打击的陶哲扭成了毛毛虫：“是兄弟就让我靠一下。” 陶哲故意捏着嗓子说话，荀钰却并不吃他这一套： “你没长骨头吗？” 陶哲拖长了声调：“你就当我现在没骨头吧~” 听着这矫揉造作的声线，荀钰嫌恶地一皱眉，笑骂： “恶心谁呢？” 都是男生，靠这么近像什么话。 说完这话后，荀钰往旁边挪了一步，躲开了陶哲的脑袋。 陶哲控诉地看他：“你无情无义！” 荀钰面无表情接得飞快：“你无理取闹。” 自己的台词被人抢先的陶哲表情一噎，显然还没想到接下来的台词。 荀钰的语气虽然万分嫌弃，不过不难从他和陶哲两人的相处中看出，两人的关系真的很好。 霖沐阳在旁边看着两人熟稔的打闹，抿了抿嘴唇，自己先走了。 师父走了，徒弟‘哎’了一声后赶紧去追，只留下荀钰站在原地，看着霖沐阳的背影若有所思。 ………… 教室内，班主任聂璟拿着一张a4纸走进来，在台下学生期待的目光中笑着开口： “我知道你们都着急，所以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班长，上来把语文成绩贴公告栏，大家自己去看吧。” 在一片躁动中，荀钰走上去接过聂璟手里的成绩单，随意扫了一眼后表情一顿，下一秒抬头看向霖沐阳。 对上荀钰略诧异的眼神，霖沐阳就知道自己语文发挥应该正常。 他身边的小人已经坐不住了，凑过去看成绩单。 周桐怕霖沐阳受打击，迟疑着问霖沐阳要不要她顺便帮忙看，霖沐阳摇头拒绝了。 那边小人们已经看到成绩单了，最暴躁的那只找到霖沐阳的名字后，不敢置信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眼睛。 贴好了成绩单后，聂璟扫了一眼台下望眼欲穿的学生，狡黠地笑了笑： “在你们看成绩之前，要不要猜猜这次谁语文第一。” “荀钰——” 聂璟话音刚落，底下的人已经喊起来了，还有人觉得没劲，说这种毫无悬念的事，有什么好猜的。 语文是一个想考满分很难的学科，因为最后的作文和阅读理解题总会扣那么几分，然而就算这样，荀钰的语文成绩也从来没有掉下过一百三十五。 听了这整齐划一的回答，聂璟脸上的笑更浓了，也不说是还是不是，反而看向霖沐阳，饶有兴趣地问： “霖沐阳，你觉得谁语文第一？” 除了看了成绩单的荀钰，大家都不知道聂璟为什么会问霖沐阳，齐齐看向他。 看了一眼手舞足蹈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小人，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霖沐阳抬手抹了摸鼻子，小声答： “我。” 听了他的话，全班都安静了，大家不敢置信转头看向他，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幻听了： 啥，霖沐阳觉得他第一？？ 他哪里来的自信？ 连陶哲都在怔愣后用笔轻轻戳了戳霖沐阳的后背，压低声音，小声提醒： “师父，聂哥问的是谁第一，不是谁倒数第一。” 陶哲不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怀疑他师父走神听岔了，少听了一个‘倒数’。 小幅度的点了点头，霖沐阳小小声回：“我知道。” 陶哲：“……” 知道你还说你！ 周桐有些担忧地看了霖沐阳一眼，怀疑这孩子压力太大学傻了。 霖沐阳回答得如此爽快，倒是出乎聂璟的意外，他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一挥手让大家自己去看。 班主任发话了，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学生一窝蜂地涌去公示栏，秉持着尊师重道的理念，陶哲让霖沐阳别动，他去帮着看。 走下来的荀钰看霖沐阳，问： “这是也是你算出来的吗？” 对上他的目光，霖沐阳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知道成绩的事，摇了摇头：“不是。” 荀钰一挑眉： “那就是对自己有信心了，没想到你还深藏不露。” 在荀钰话落的同时，公告栏前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声‘卧槽’，随后是大家的惊呼： “霖沐阳竟然考了一百四十七！” 成绩单上分明写着，霖沐阳一百四十七第一，而荀钰一百三十九第二。 众人都惊了，纷纷转头看向霖沐阳，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霖沐阳成绩不是很差吗？怎么考了第一？ 就在大家震惊霖沐阳竟然比荀钰高出整整八分时，聂璟又笑吟吟的补充了一句： “据阅卷老师说，霖沐阳同学整张卷子，除了阅读理解少答了一点扣了一分之外，就只有作文扣了两分。” “而且霖沐阳不但是我们班的语文最高分，还是我们年级最高分，超过了文科班的同学。” 第11章 偏科 表现得像个学渣的霖沐阳语文考了全年级第一，还是一百四十七的高分，这让一班的同学大跌眼镜，纷纷控诉他心机深，竟然故意隐藏实力，让别人以为他成绩差。 简直是令人发指，太过分了！ 连周桐和陶哲都觉得他不够意思，这么好的事还藏着掖着。 周桐考了一百二，她一脸幽怨的看霖沐阳： “你是大佬你怎么不早说？” 对上周围人的目光，霖沐阳赶紧摆手解释： “我数理化很差，综合成绩不好的。” 然而霖沐阳现在说这话，其他人都不相信了，说他到现在还装学渣。 学习委员看他：“你语文这么好，要是数理化差怎么不选文科？” 这题霖沐阳不好答，只有沉默，众人就当他默认了。 霖沐阳拉了一波仇恨，在心里叹气： 我倒是想选文科，可是某人选的理啊。 霖沐阳记性好，思维却不够灵活，只要能靠记忆力的学科他成绩都不差，生物还好，然而数理化这种需要变化的，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 霖沐阳能熟练记住每一个物理公式和化学方程式，然而大多时候不知道怎么运用在题中，所以遇上难题，他只能靠写公式得步骤分。 可是化学卷子只要结果，没有步骤分这一说，所以他化学成绩简直是惨不忍睹。 对于周围同学的不信任，霖沐阳也不多做解释，反正明天早上数学成绩出来，大家就会相信他的话了。 自从公布成绩后，李河一直小心翼翼地看荀钰，想看被夺去第一的他是何反应。 然而让李河意外的是，荀钰表情平静，一点都不恼。 荀钰表情一切自然，然而李河还是忍不住安慰他道： “荀哥你别在意，这才一科成绩，还有几科呢，你肯定还是我们年级第一。” 荀钰闻言瞧他：“我像是在乎这些的人吗？” 李河：“？？？” 一直戴在你头上的王冠就要被新来的抢走了，你不在意吗？ 公布了成绩后，聂璟又交代了几句话就说放学，霖沐阳收拾东西，小人们就站在桌上等他。 自从知道霖沐阳的第一后，小人们是骄傲又自豪，恨不得当场来一个倒立以表示自己的激动。 看着高兴得上蹿下跳的小人，霖沐阳莫名有些心虚： 等明天他们就高兴不起来了。 陶哲知道霖沐阳就在他家对面小区后，热情地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回家。 霖沐阳听后摇头拒绝： “不用了，我想去买奶茶。” 昨天霖沐阳喝了一杯校外门口那家奶茶，觉得还挺好喝的，今天也准备去买一杯。 人都走到门口的荀钰听了他这句话，脚步一顿，偏头看了他一眼。 陶哲现在对霖沐阳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所以听了他的话后迅速改口： “那师父我和你一起去，我请你。” 霖沐阳听后刚想开口，旁边的李河就探头探脑过来，好奇问： “陶哲，你为什么一直叫霖沐阳师父啊？” 陶哲转头看浑身都散发这八卦气息的李河，伸出食指对他摇了摇头： “佛说，不可说，不可说。” 霖沐阳：“……” 小人们看着陶哲，飘过去抬手拍他脑壳： 还佛祖，自家祖师爷都搞错了！ 看着神神秘秘的陶哲，李河狐疑的目光两人身上游荡： “请问你们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吗？” 说到交易，陶哲一拍脑门，转脸看霖沐阳： “师父，昨天太忙，今天又忙着转班的事情，忘了给你转钱了！” 他还有一千块尾款没结。 霖沐阳写的是他妈妈的银行卡，陶哲转没转他也收不到消息，听了陶哲这话后，他一边教室外走，一边随口道： “没事，等你有空再转也可以。” 陶哲现在就有空，拿出手机开始给霖沐阳转账。 李河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两人身后，好奇： “什么钱？拜师费吗？” 转完钱的陶哲抬手一推李河的大脑袋，没好气看他： “怎么哪儿都有你？” 李河‘嘿嘿’一笑，语气骄傲：“有八卦的地方就有我。” 李大嘴的名号连原本在三班的陶哲都听过，听了李河这话有些佩服地看他： “从某种方面来说，你也挺值得学习的。” 陶哲和李河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霖沐阳则在心里规划今天晚上回家后的学习计划。 数学已经考了，他现在只用操心物理和化学，物化生中，物理的分值最高，他今天晚上准备专攻物理。 至少要把课本上的知识点和公式记住，把例题看懂。 ………… 霖沐阳到家后，他爸妈知道今天学校考试，问了一句他考得怎么样，霖沐阳老老实实答： “语文考得还行，数学有些题不会。” 听了他的话，霖妈反过来安慰他： “你刚到新学校，很多都还不适应，一次没考好没关系，慢慢来。” 对于霖沐阳的学习成绩，他爸妈一向不着急，知道他自己心里有数，也从来不催他，也不给他定目标要求。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他爸妈对他学习这方面就是散养，只要人没长歪，其余的开心就好。 人家父母给子女灌输的是望子成龙，学习才是一切的理念，而他爸妈现在是： 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成绩不好还可以当天师。 也是霖沐阳自制力好，不然早是撒丫子疯当成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吃了晚饭回房间做作业时，霖沐阳后知后觉发现小人们好像比之前更显眼了，透明度也低了一些了。 慢半拍的霖沐阳发现后，有些惊奇，忍不住用笔去戳了戳了其中一只： “你们怎么回事？” 笔毫不意外地穿过小人们的身体，被戳的那只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呆在原地两秒后，突然戏精附体，抬手捂着肚子在桌子上打滚： “啊啊啊沐沐我受伤了。” 其他小人看着打滚的他：“！！！” 碰瓷啊你！ 霖沐阳愣了一下，虽然听不见小人说话，但看他这动作就知道他在做什么，失笑： “干什么，讹人啊？” 捂着肚子倒地的那只滚着滚着就到霖沐阳手边了，他仰面躺着露出自己的肚皮，看霖沐阳： “受伤了，要沐沐吹吹才会好。” 其余小人：“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小人！” 其余几只小人不愿意碰瓷的小人独享霖沐阳恩宠，余光看见霖沐阳桌上一小片不要的废纸，几只一起努力把纸团吧团吧朝耍赖的小人扔去： 让你装！ 也是看见他们扔纸团，霖沐阳才发现他们不但身体变了，还能拿一些轻巧的东西了。 霖沐阳一惊，顾不上讹他的小人，放下手中的笔问： “你们怎么可以拿东西了？” 要是他记得没错，小人们虽然可以站在各种物体上，但力气很小，从之前他们好几只加起来都拔不掉荀钰一根头发就能知道。 听了霖沐阳的话，小人们面面相觑，暴躁小人看看自己刚扔出去的纸团，又看看霖沐阳，最后看自己同伴： “沐沐是不是还不知道，他完成了他徒弟的单子，解决了林晶的事，我们也会跟着增加经验值？” 其余小人点头： “看沐沐的表情，好像是哦。” “沐沐难道不知道他每完成一个任务我们都会变强一点点吗？” “噗，沐沐好呆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灵在吐槽自己的霖沐阳，见小人们突然齐刷刷的看自己，一愣： “都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解释，小人们用身体组字词，告诉霖沐阳他们能拿东西的原因。 等霖沐阳看完后，他一脸恍然： “所以陶哲把尾款打了，就代表这件事已经结了？” 小人又解释，不是把尾款结了代表事情结了，而是‘尾款’是当天他和陶哲事先约定好的，结了尾款就代表他完成约定了。 霖沐阳理解能力很好，小人们说得比较抽象，不过他还是很快懂了。 不管是一句话还是一笔尾款，只要他和当事人事先约定好了，只要完成约定就可以了。 霖沐阳有心再问两个深入点的问题，然而看着桌上因为摆太多字、折腾太久而累瘫的小人，又于心不忍，心想—— 算了，下次再说。 ………… 第二天上早读的时候，聂璟拿着昨天考的数学成绩单走进来，在众人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他看霖沐阳一眼，最后却什么没说，只是让荀钰上来贴成绩单。 荀钰拿到成绩单时，沉默两秒才贴了上去。 看荀钰的反应，其余同学心里都是一惊—— 荀哥这表情，霖沐阳不会又是第一吧？ 察觉到四面八方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霖沐阳忍不住又在心里叹口气。 两分钟后，看完成绩下来的陶哲表情复杂看霖沐阳，一时没想到该怎么吹他师父。 他怎么也没想到，语文能考一百四十七的霖沐阳，数学还在及格线上徘徊。 虽然这次的数学题难，但荀钰还是考了满分一百五，然而……霖沐阳只考了九十九。 连陶哲都考了一百一十三。 看懂了陶哲欲言又止的眼神，霖沐阳趴在桌上，闭眼： “好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刚才小人又跟他通风报信了。 见霖沐阳这样，陶哲以为他又算到自己分数了，于是脑筋一转，赶紧道： “九十九，多吉利的数字啊师父，别人想考这分数还不一定能考到呢！” 这次霖沐阳的名字在名单中排，小人们高兴不起来，然而听了陶哲这话，他们一拍脑门—— 对啊，九十九多吉利啊，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个说法！ 陶哲再次让小人们感受到了压力，沐沐这徒弟人精似的，马屁拍得一个溜，他们赶不上啊！ 就很气。 霖沐阳数学九十九，无脑吹的陶哲和他的小人觉得吉利，身为他班主任兼数学老师的聂璟可不这么认为。 然而想到霖沐阳毕竟刚转校，水土不服也就能理解，所以聂璟只是道： “有些同学偏科太厉害，要引起重视啊。” 谁都听出来聂璟这话说的是霖沐阳，他自己也挺不好意思。 荀钰看了一眼头快埋在桌子下的霖沐阳，朝他一伸手： “数学书给我。” 听到他的声音，霖沐阳神情恹恹地抬头：“什么书？” 荀钰看他：“数学书，不然还能什么书？” 盯着荀钰看了几秒，霖沐阳反应过来，双眼一亮： “你要给我划重点吗？” 荀钰听后不答反问：“不然呢，难道我是眼馋你的书比我新吗？” 霖沐阳脸上的阴云一扫而空，笑眯眯地把手中的数学递过去。 接过他的书，荀钰看一眼眉开眼笑的霖沐阳，心想—— 划个重点而已，至于这么高兴吗？ 把霖沐阳书翻开，荀钰发现他书都没写名字，扭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写名字？” 霖沐阳听后凑过去看了一眼，最后摸摸脖子，小声回：“忘了。” 荀钰也不知道自己哪一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要不我帮你写？” 荀钰话一出口，不但他自己愣了，连霖沐阳都怔了一秒。 赶在荀钰后悔之前，霖沐阳点了点头，故作平静：“好啊，你写吧。” 不过是写个名字，霖沐阳都同意了，荀钰也没什么好矫情的，拿起自己的笔刷刷刷，在书的第一页写上了霖沐阳的名字。 李河瞧见了，不免又多看了自己同桌两眼，心下好奇： 荀哥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 荀钰摊开书给霖沐阳画重点，眼带笑意的霖沐阳凑过去明着看书，其实一双眼总往荀钰的侧脸上扫。 其实人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冷漠么。 挺好的。 荀钰勾完一小节的重点，抬眼就对上霖沐阳亮晶晶的双眼，翻书的动作都是一顿。 最后荀钰用食指抵着霖沐阳的脑门推他，没好气看他： “数学已经考完了，昨天跑操都在争分夺秒背方程式，现在看我做什么？” 霖沐阳在心里接话：因为你比化学书好看啊。 然而这话霖沐阳没说出来，抬手揉了揉自己脑门，老老实实去啃化学书了。 认真看书的霖沐阳不知道，期间荀钰借着翻书的动作看了他好几眼，眼神一次比一次复杂。 早读结束后，开始考英语和理综，霖沐阳记性好，词汇量大，英语完成得比语文还轻松。 然而到理综时，又轮到小人们给他加油打气了。 考完两科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下午上课时，会公布后面几科的成绩以及总成绩总排名。 走出考场，等在外面的陶哲凑过来问霖沐阳： “师父，你午餐去食堂还是去外面吃啊？” 市一高有霖沐阳、荀钰这种通读生，也有周桐这种住校生，住校生一日三餐都只能在学校吃，而通读生则是可以选择回家还是在学校吃。 不过大部分时间，嫌麻烦的通读生中午也是在学校外面或者食堂随便吃点，不会特意跑回家吃。 霖沐阳不想出校，所以办了一张学校的饭卡，准备在学校解决自己的午餐。 所以听了陶哲的话后，霖沐阳道： “去食堂，你们呢？” 陶哲看向荀钰：“你去哪儿？” 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荀钰道：“食堂吧，懒得走了。” 陶哲一听乐了：“那好，我们三个人刚好一起。” 以前荀钰经常和陶哲一起吃饭，陶哲现在不问他就直接把霖沐阳拉进了他们两人的小圈子，他还有点担心荀钰会拒绝。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荀钰只是看了霖沐阳一眼，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陶哲只当他是知道霖沐阳是自己师父，是给他面子，心下感动—— 好兄弟！ 人潮涌动的食堂内，霖沐阳、荀钰和陶哲三人找到一个四人座的空位，陶哲紧挨他师父坐着，而荀钰坐霖沐阳对面。 落座后，看着霖沐阳的餐盘，就见一小碗蛋羹，一份土豆丝，一份麻婆豆腐，然后没了。 陶哲皱眉不赞成的看他： “师父，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只能光吃素呢？” 说话的同时，陶哲还不断把自己盘子里的牛肉夹给霖沐阳，一边道： “师父你放心，我还没动过，干净的。” 霖沐阳赶紧抬手护住自己的餐盘：“不用了不用了，你自己吃。” 陶哲坚持：“师父你放心，我打了好多。” 和霖沐阳不一样，陶哲碗里有鱼肉有牛肉，还有一份糖醋里脊。 荀钰就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莫名觉得这画面有些不爽，于是皱了皱眉，看两人： “你们再这样谦让下去，菜都凉了。” 听了荀钰这话陶哲才罢手，只有霖沐阳咬着筷子瞄了他一眼，心想——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变凶了。 ………… 下午第一节 课就是数学课，聂璟是踩着上课铃进教室的，看着台上的聂璟，霖沐阳望天： 公开处刑的时候到了。 捏着总成绩单，聂璟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没眼花看错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我发现了，有的同学是偏科，而有的同学是断腿啊。” 说完后不等台下的同学反应，聂璟目光直直射向霖沐阳，一脸恨铁不成钢： “来，霖沐阳，你来跟大家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物理和化学两科加起来都没英语一科高的？” 被点名的霖沐阳下意识站起来，看着聂璟呆呆的‘啊’了一声。 周围的同学也齐齐看向他。 聂璟把成绩单拍多媒体外壳上，看他： “你英语满分一百五能考一百四十五，物理化学加起来总分二百一，而你物理考了七十八，化学就五十七，两科加起来没英语一科高！” 听了聂璟的话，台下同学一脸惊讶，也不知道是惊讶霖沐阳英语分高，还是他物理化学之差。 物理满分一百一，化学满分一百，生物满分九十，三科总分三百，而霖沐阳只考了两百零六，在一班属于垫底的存在。 偏偏他语文和英语分又出奇的高，把他总分又拉了上来，让他总成绩排在班上中等水平。 反观荀钰，英语成绩和霖沐阳不相上下，可是理化生总分三百，人家考了三百，分数差距就拉开了，再次稳坐年纪第一宝座。 像霖沐阳这样偏科这么厉害的学生，聂璟还是第一次遇见。 看了成绩单的众人，也终于彻底相信霖沐阳数理化成绩不好的事了。 周桐看了霖沐阳一眼，心里默默想： 对不起同桌，是我误会你了。 对上聂璟的目光，霖沐阳很是羞愧，小声回： “我会好好补上来的。” 话是这样说，但霖沐阳对自己物理竟然考了七十几分的事还有意外，暗自在心里给自己鼓掌： 超常发挥诶！ 第12章 一对 霖沐阳语文、英语成绩虽然亮眼，但由于他断腿式的偏科，导致他在全是学霸的一班里，总成绩排名降到全班中等偏下。 等把成绩单贴在公示栏，众人看过霖沐阳的成绩之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他是学渣吧，他语文和英语成绩甩班上除荀钰之外所有人一条街，说他是学霸吧，他理综成绩又是班上垫底，说他成绩中等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霖沐阳，一个不好下定义的非典型学渣。 聂璟作为霖沐阳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本想批评一下他，然后对上他那张无辜的脸又熄火了，一时好气又好笑，看他： “你们林老师让我来问问你，你是不是想气死他。” 林老师全名林策，是一班的老师。 听聂璟提起林策，台下一片响起一片意味深长的‘哦~’，霖沐阳被‘哦’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低头看周桐。 周桐冲他眨眨眼，小声跟他解释： “聂哥和林老师是大学同学，研究生还是同一个导师，关系很好。” 霖沐阳还是不懂，两位老师关系好为什么要起哄？ 说起林策，聂璟终于笑了，没好气地看了台下起哄的众人一眼： “还笑，我要是你们考成这样子，哭都来不及，就你们还笑得出来。” 霖沐阳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后来聂璟针对这次的开学考，又给大家总结了一下，对比了一下他们和隔壁二班的各科成绩，最后道： “我看你们是暑假玩太嗨了，都忘记自己还是学生了，这次考试除了荀钰没退步之外，其他同学的成绩较上次期末考，成绩都有轻微下滑，要引起重视……” 说完开学考的事，聂璟话锋一转： “还有一个事，之前就跟你们说了这次开学考后会换位置，再加上学校准备针对同学们上一学期暴露的问题，准备实施一帮一的学习模式，所以这次不是凭成绩选座位，而是同桌互补。” 一帮一学习模式很简单，举个例子： 一个英语成绩差但数学成绩好的同学，就和数学差英语好的做同桌，两人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听了聂璟的话后，李河举手问： “那聂哥，像荀钰这种学霸，是不是只能一个人坐了？” 周围同学都笑，然后七嘴八舌的附和： “是啊，班长全能，哪一科都不偏，用不着别人互补。” “荀钰要不坐讲台旁边去算了，台下已经容不下他了。” 提起荀钰这个学习怪物，众人都来劲，心里都期待他能和自己做同桌，这样自己有不会的题，就不用大老远跑办公室去问老师了。 当然前提是荀钰肯跟他们讲题。 霖沐阳跟着大家一起看荀钰，也有些好奇他会跟谁做同桌。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给荀钰算一卦了。 台下一片吵闹，聂璟抬手拍拍黑板示意大家安静，随后道： “荀钰这么好的资源，一个人坐浪费了。” 说这话的同时，聂璟扫视全班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霖沐阳身上，拍板： “既然荀钰不需要帮助，那就下去扶贫吧，去和霖沐阳坐。” 突然被扶贫的霖沐阳一愣，迅速抬头看聂璟：“啊。” 但聂璟没看他，而是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荀钰： “班长你觉得怎么样？” 话是说出口了，还是要问一下荀钰本人的意见。 荀钰偏头看了霖沐阳一眼，表情散漫： “我和谁坐都可以。” 荀钰没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霖沐阳可以和荀钰坐一起，周围同学都用羡慕的目光看他，眼里那意思—— 我也和班长当同桌，让他给我补习。 其实就算荀钰是个学渣，想和他当同桌的人一大堆，尤其是女生。 毕竟光看着荀钰那张脸，就觉得赏心悦目了。 聂璟满意点头，继续道： “其他的同学自己也上点心，和周围同学交涉一下，看有没有谁和自己学科成绩互补，有意向的去学习委员那里报名，今天放学之前，学习委员把意向表给我，我晚上排座位，明天早自习换位置。” 一听还有初步的自主选择权，台下同学都很激动，小声跟自己关系好的同学询问要不要坐一起…… 事情交代完，聂璟开始讲这次的考试试卷，台下的霖沐阳看看左边的荀钰，终于反应过来断腿式偏科的自己被扶贫了。 明天就要换座位，周桐单手撑脸看着霖沐阳，小声感叹： “没想到我们的同桌生涯如此短暂。” 说完后不等霖沐阳回答，周桐又用艳羡的目光看了荀钰一眼： “小沐你运气是真的好，一来就可以和荀钰当同桌。” 后排的陶哲耳尖听见了，小声接话： “只有你们女生会觉得和荀钰坐是运气好吧？你们馋荀钰的脸，我师父和你们不一样。” 听了陶哲这话，周桐一想也是，大家想当荀钰同桌，除了他成绩好之外，还想趁机拉近和校草的距离。 都说日久生情、近水楼台先得月，万一还能和学霸校草来一段青涩的校园恋情呢？ 就算不能和荀钰谈恋爱，每天能近距离观赏他那张脸也是一种享受。 大家不知道，霖沐阳能和荀钰做同桌，最高兴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灵。 小人们看着荀钰年级第一的分数，高兴—— 近朱者赤，有荀钰带头，沐沐的成绩肯定很快就会提升的，这样沐沐就不会不高兴了！ ………… 下午的课，几科老师都是在讲这次开学考的卷子，于是霖沐阳就迎来了英语老师称赞不已、物理化学老师点名批评的几节课。 尤其化学课，化学老师是一位带着眼睛，两鬓斑白的女老师，教学严谨，待学生也出了名的严格。 她上课之前，针对这次一班化学平均分没二班高的事，数落了一班好几分钟，还点了几位同学的名，其中就包括化学还没六十分的霖沐阳。 化学老师抬手一扶眼镜，眼神凌厉语气严肃： “高考一分能压倒几千人，化学这么好得分的学科，你们竟然连及格线都不到，有些明明是送分题都做错了，这要是高考，你们想想你们会被多少人挤掉？” “你们可是一班的学生，人家平行班还有好多考八九十的，你们就四五十，这说得过去吗？” “我就奇怪了，二班的化学也是我教的，人家班的平均分怎么就能高你们六分……” 等化学老师数落完，喝水的功夫扫眼看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上课八分钟了，于是又道： “看吧，你们这么一耽误，又少十分钟，全班四十几人，一人十分钟，这多浪费时间，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台下的同学：“……” 好冤，又不是我们在台上说了十分钟，明明我们是被训的那一个。 霖沐阳看着卷子，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化学成绩，在心里叹气—— 这成绩，就算和荀钰做同桌也拯救不了吧？再说了…… 霖沐阳瞄了荀钰一眼，心里默默想： 荀钰也不一定会帮我讲题。 ………… 下午放学，霖沐阳收拾好东西准备走，陶哲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一旁，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后才压低声音开口： “师父，有生意上门了。” 霖沐阳一头雾水：“什么生意？” 陶哲冲他挤挤眼：“大生意！” 小人们来兴趣，两眼放光看陶哲： 又有生意找上门吗？ 沐沐赚生活费的机会这么快又来了吗？ 然而霖沐阳听了陶哲这话，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他： “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听了霖沐阳的话，陶哲‘嗨’了一声赶紧摆手： “不是我，我好好的，是别人。” 霖沐阳以为陶哲倒霉又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一听不是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好奇： “不是你，那是谁？” 陶哲：“边走边说，反正是单大生意。” 就在霖沐阳和陶哲小声讨论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两人抬头一看，就见荀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 “多大？” 陶哲被突然出声的荀钰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看他： “荀哥你差点吓死我。” 霖沐阳整个人也一惊，转头见是荀钰才松了口气。 见霖沐阳的反应，荀钰暗自挑眉： 胆子这么小？ 荀钰不是外人，霖沐阳能见鬼、是天师的底细他知道，所以陶哲说起这单生意来完全没有避讳他，道： “就我爸生意上的一个朋友，前几天晚上遛狗掉水沟里面了，摔断了腿，摔得挺严重的，被送进医院后一直嚷着有鬼。” “他白天昏睡不起，一到晚上就精神亢奋，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嘴里一边念叨一边挥枕头，也不让家人朋友或者医生近身，他摔到的是腿，没摔到脑袋，不存在摔傻的情况，大家都说他中邪了。” 中邪了医生也没办法，所以那家人四处找人，不知道从哪里听了说陶哲家的事，找上门来了。 听陶哲说完后，霖沐阳想了想问： “他们想让我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鬼？” 陶哲点头：“而且他们开价是这个数……” 陶哲两只手的食指搭在一起，冲霖沐阳和荀钰比了一个‘十’。 荀钰：“十万？” 陶哲收回手点头：“没错。” 霖沐阳一惊，看陶哲那意思——这么多？ 小人们则是飘在半空中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算，算了半天也没算明白，最后懵懵懂懂的看同伴，语气不是很确定： “十万块，够沐沐读到大学了吧？” 对上霖沐阳略诧异的目光，陶哲解释： “那家人是做房地产的，财大气粗，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霖沐阳摇头：“十万太多了。” 天师一行虽然没有物价局监管，但也不能乱收费。 荀钰闻言看他：“你准备接了？” “不啊。”出乎陶哲意料的，霖沐阳摇了摇头：“还不确定。” 没见过事主，也没去看过医院看过，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应下。 陶哲只是个搭线的，听了这话也跟着道： “不着急，师父你回家慢慢考虑。” 陶哲今天有事不直接回家，所以走到校门口就和霖沐阳荀钰两人分道扬镳了。 校门外，霖沐阳正想陶哲刚才说的事，荀钰突然开口问他： “今天喝奶茶吗？” 霖沐阳抬眼看他：“什么？” 荀钰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奶茶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霖沐阳摇头：“不了，奶茶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荀钰闻言笑了：“原来你知道喝多了不好啊。” 霖沐阳也知道自己这两天奶茶喝得有点多了，听出荀钰语气里的调侃，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霖沐阳看到路面荀钰家的司机在朝他们这里招手，于是脚步一顿，指了指旁边的公交站： “那荀钰，我们明天见。” 荀钰却伸手拉住想走的霖沐阳，对上他不解的眼神缓缓开口： “反正就一个小区，一起吧。” 霖沐阳听后一愣，刚想拒绝又听荀钰道： “趁这个时间，我给你勾一下化学重点，你化学不是落下挺多知识点的吗？” 听了荀钰这话，霖沐阳已经到嘴边的拒绝卡住了，又转了一个弯变成了好。 就这样，霖沐阳跟荀钰一起坐上了后座。 见霖沐阳也跟着上来了，申叔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转头看荀钰。 顶着申叔探究的目光，荀钰平静开口： “霖沐阳，申叔你上次见过，和我一个小区的，顺路和我一起回去。” 申叔四十多岁，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他前两天才见过霖沐阳，自然不会忘。 他意外的是，他从荀钰小学开始接送荀钰上学放学，到现在已经几年了，除了陶哲之外，他还没见荀钰顺路送过谁。 而这个叫霖沐阳的小孩，短短几天内，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所以他才会多看对方两眼。 从后视镜对上申叔的目光，霖沐阳乖巧叫人：“叔叔好。” 申叔一边启动汽车，一边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小同学好。” 车子起步，荀钰想起一件事，转头看霖沐阳，然而一转眼就看见霖沐阳手里捧着化学书，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荀钰：“……干嘛？” 霖沐阳把书往前递了递，一脸认真：“不是勾重点吗？” 荀钰：“……” 被霖沐阳这么一打岔，荀钰原本想说什么也瞬间忘了，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抬手接过他的书。 见他接过了书，霖沐阳又把红笔递了过去，真诚道谢： “谢谢你，荀钰你真好。” 荀钰翻书的动作一顿，‘好人卡’三个字无缘无故突然从他脑海里冒出来。 摇摇头把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扔掉，荀钰低头给霖沐阳勾重点。 荀钰在旁边勾勾画画，霖沐阳就伸长脖子看，车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只有车载空调发出的细微声音。 勾了两章之后，荀钰翻页的时候余光瞧见霖沐阳做的课后练习题，手上的动作一顿。 接着霖沐阳就见荀钰在自己那道写了一个c的选择题上划了一下，在旁边写上一个a。 霖沐阳一愣：“选a吗？我算出来镁的质量就是0.7克啊。” 荀钰转眼看霖沐阳，代表广大一班同学，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为什么不选文科？” 这个问题在成绩开学考成绩出来后，周桐也问过他一遍，当时霖沐阳没想好这么回答，但是现在想好了。 霖沐阳回：“学文科大学选专业有局限性，理科可选择的专业比文科多啊。” 荀钰意外：“就因为这个？” 霖沐阳点头：“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再加上现在大多高中重理轻文，很明显理科比较吃香啊。” 说完后不等荀钰再发问，霖沐阳自然地转移话题，苦着脸叹气： “不过数理化真的好难。” 一想到霖沐阳的理科成绩，荀钰也沉默两秒，语气里还有些无奈：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语文英语那么好，但其他科这么差的？” 霖沐阳这个偏科法，荀钰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 面对荀钰的灵魂发问，霖沐阳把头抵在前座的椅背上，丧气： “我也不知道，明明我上课听得很认真，可总是当时懂了，后面就忘了，或者说换一种类似的题型就不会了。” 霖沐阳思维不够灵活，其他同学可以根据一道题举一反三解决类似题，而他不行。 从荀钰这个角度，他又看见了霖沐阳左耳耳垂那粒很像耳洞的小痣。 那一粒痣真的太像耳洞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弄得荀钰心里总有股上手摸一摸，看看到底是耳洞还是痣的冲动。 不过荀钰拿著书的手指尖动了动，忍住了。 脑袋抵在座椅靠背上腻了一会儿，霖沐阳忽然转头看荀钰，眼里是羡慕又好奇： “所以荀钰你到底是怎么学习的啊？为什么你理综能考满分？” 正话重点的荀钰头也不抬： “多看多练，你就是题做少了，储备量不够。” 霖沐阳闻言想也不想回： “可是我看你上课都没怎么听课啊。” 荀钰闻言挑眉看他：“没想到你观察我观察得还挺仔细。” 对上荀钰似笑非笑的眼神，霖沐阳一顿，没把‘你上课不听讲的事全年级都知道’说出来。 把霖沐阳的沉默当成心虚默认，荀钰笑了笑没说话。 霖沐阳瞧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他笑什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 开学半个月，霖沐阳落下的课程不算多，没多久荀钰就搞定了，然而他一句‘好了’刚出口，一扭头又看见霖沐阳手里的生物书。 荀钰：“……” 这人，是把他当工具人了吗？ 霖沐阳冲荀钰笑得一脸乖巧两眼弯弯： “生物……” 没等霖沐阳说完，荀钰就没好气的接过他手里的书，认命地给他继续画重点。 谁让自己开了这个口呢。 于是不短的路程中，荀钰不但帮霖沐阳把理综的重点画完了，还给他讲了两道上课没搞懂的数学题。 下车后霖沐阳跟荀钰道谢，荀钰心里却在想： 这还没当同桌就已经开始讲题了，等成了同桌会是什么样？ 霖沐阳不知道荀钰心里在想什么，乐滋滋的回家了，吃完晚饭做作业时，忍不住笑着跟桌上的小人感叹： “他怎么这么好。” 百无聊赖守着他做作业的小人听了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多脸茫然的同时如临大敌： “谁？沐沐你觉得谁好？有我们好吗？比我们还可爱吗？” ………… 第二天上学，出小区的时候霖沐阳不自觉朝荀钰住的方向看了两眼，想看会不会遇到去上学的荀钰。 他们两人虽然是一个小区，但是每次去学校都没有碰见过。 不过霖沐阳也只看了两眼就走了，跟小人们嘀咕： “还是不要等了，万一他以为我等他是想蹭顺风车怎么办？” 小人们无条件站霖沐阳，听了他的话纷纷表态： “能和沐沐你一起上学，是荀钰的福气！” “是啊是啊，和沐沐你这个天师一起，可以躲避好多天灾人祸，还不会撞鬼，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小人们对着霖沐阳一顿吹，也是霖沐阳现在还听不懂他们的话，不然肯定会被他们夸得脸热。 今天公交晚点了，所以霖沐阳紧赶慢赶到学校时，离打早读铃就差几分钟，而一班的同学全部都站在走廊外面，等着换位置。 聂璟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道： “待会儿我叫到名字的同学依次进去，两人一组，进去后从第一排左往右依次坐。” 聂璟说完后，众人应了一声，紧张又期待。 还不知道自己新同桌是谁的陶哲，羡慕的看向霖沐阳和荀钰： “你们倒好，凑成一对坐一起了，抛下我一个孤家寡人的，好不凄凉。” 听了陶哲的话，霖沐阳一惊，转头看他： “一对是可以这么用的吗？” 见霖沐阳对这两个字反应这么大，旁边的荀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陶哲也有点懵，愣愣开口： “一对搭档，难道不是这么用的吗？” 第13章 受力 陶哲说‘一对’，霖沐阳没能第一时间理解他的意思，听他说一对搭档才明白过来是自己误会了。 对上陶哲困惑的表情，霖沐阳有些囧的摇头：“没事。” 刚好聂璟叫到他们的名字，霖沐阳和荀钰对视一眼，走进教室。 霖沐阳和荀钰的位置在中间第四排，正对着讲台，他们后边是陶哲和李河，周桐和学习委员坐他们右边。 陶哲有些兴奋，趴在桌面伸长了脖子对前面的两人笑： “真好，我们三人还是在一起。” 他同桌李河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拍了拍他胳膊： “我还在这里呢，怎么的，刚换座位就搞歧视啊，明明是四个人好不好！” 陶哲看了他一眼，继续看着自己师父和兄弟笑。 被忽视的李河：“？？？” 旁边的周桐抬手跟霖沐阳打了声招呼。 聂璟说的微调，真的就是稍微调一下，所以大多同学都满意自己的座位，一个个忙着跟周围的同学聊天。 聂璟抬腕看了一下时间，提高了声音对台下道： “好了，今天早读是语文，语文老师还没来，你们自己把书拿出来背。” 语文课本里的文言文和古诗词霖沐阳都背熟了，在一片背书声中，他埋头做物理题。 荀钰昨天说他做的题不够多，接触的题型太少了，所以他今天早上在学校门口的书店买了几本五三和习题集。 数理化和生物几科加起来，花了他好几百。 因为不确定自己做得对不对，霖沐阳每做一道就对一下答案，他身边的荀钰就见他把五三翻来覆去忙得慌。 等霖沐阳算完一道选择题又去翻答案时，他身边的荀钰看不下去了，看他： “做一题看一题，你这样效率太低了。” 霖沐阳偏头看他，虚心求问：“那怎么办？” 霖沐阳的学习方法就是一道题一道题来，弄清楚一道后再往下继续。 伸手把他手里的答案遮住，荀钰道： “你先做完一页或一个题型再集中纠错。” 说完后不等霖沐阳再开口，荀钰又继续道： “你这样从头开始做也浪费时间，上面很多基础题你用不着花时间，你看自己哪一章不懂，就找几道同类型的题做，弄懂了然后再换综合题型。” 与其广撒网浪费时间，不如集中精力攻克一个知识点。 霖沐阳听后觉得有道理，点头的同时好奇问荀钰： “你就是这样学的吗？” 听了霖沐阳的话，还没等荀钰回答他，后面的李河突然插话： “荀哥就没有不会的。” 说完后李河还小声吐槽了一句： “也不知道荀哥小时候吃什么长大的，简直是怪物。” 荀钰头也没回，凉凉开口： “我耳朵不聋，听得见。” 李河精神一振，抿着嘴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那意思—— ok，我闭嘴。 语文早读霖沐阳在做物理题，荀钰也没闲着，他在做数学奥数题。 陶哲一边大声朗读《琵琶行》，一边看前面做题的两人，心想：也是语文老师没来，不然看见了估计得心梗。 早自习就三十五分钟，荀钰两道奥数题第二种解法都做出来了，霖沐阳还停留在第二道力学题。 霖沐阳正给不光滑斜坡上的卡车做受力分析，耳边突然传来荀钰的声音： “受力分析图画错了。” 正准备写公式的手一顿，霖沐阳赶紧看向自己的图，一个一个数： “重力，摩擦力……” 霖沐阳又数了一遍，没发现问题，茫然看荀钰：“哪里错了？” 荀钰手臂越过他，修长的手指落在他画的图上，不急不缓开口： “你少了一个斜坡对卡车的支撑力。” 也不知道荀钰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去拿霖沐阳的笔是，之间刚好擦过霖沐阳的手腕。 霖沐阳觉得有些痒，放在书上的手动了动，却没有挪开。 李河看着前面给霖沐阳讲题的荀钰，心情复杂—— 同桌这么久，荀钰还没有主动给他讲过题呢！ 想到这里，李河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陶哲，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口： “问你一个事。” 陶哲转眼看他，那意思：说！ 李河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两人，问： “霖沐阳和荀哥是不是之间就认识啊？” “不是。”陶哲摇头：“怎么这么问。” 热爱八卦的李河皱着眉头：“你不觉得荀钰对霖沐阳过分热情了吗？” 作为霖沐阳的跟班，陶哲摇头：“不觉得啊。” 不但不觉得，甚至他还觉得他兄弟有时候对他师父还有点冷淡。 班上就陶哲和荀钰霖沐阳两人走得最近，他都说不觉得，李河眉头皱得更深了，心想： 难道是我这次看走眼了？ 像是没有察觉到霖沐阳的动作，荀钰若无其事地重新帮他画了受力分析图，还把题干的重点给他圈了出来，随后把笔还给他： “你再重新做。” 还笔的时候他手又碰到了霖沐阳的手心。 望着荀钰那张脸走神的霖沐阳听了这话倏然回神，干咳一声后掩饰性的低头看题。 荀钰自然没有错过霖沐阳刚才的表情，愣了一秒后笑着看他，明知故问： “霖同学，你刚才在做什么？” 偷看被当场抓包的霖沐阳很快调整好心态，也不慌： “你脸上有只蚊子，刚才飞走了。” 荀钰没拆穿他这拙略的谎言，在心里喊了一声小骗子后，也没说话，让他专心做题。 坐在书上的小人们看着霖沐阳专注的眉眼，心里替他高兴，有荀钰这个学霸的同桌，沐沐再也不担心没人讲题了！ ………… 今天下了小雨，课间跑操临时取消，霖沐阳本想订正错题，结果一位上了厕所回来的同学突然走过来，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道： “霖沐阳，外面有人找你。” 霖沐阳朝门边看了一眼，疑惑：“谁找我？” 来人摇摇头：“不认识，是外班的两个女生。” 霖沐阳刚转校过来，本班的同学还没认全，更别说外班的，不过周围有几个男生听到是两个女生找他，纷纷起哄： “噢~女生，霖沐阳在你才来几天啊，就有女生找了。” “长得帅就是不一样，追求者都找上门了。” 霖沐阳听后赶紧摆手： “你们别乱说。” 不过他也看见了，的确有两个面生的女生站在门，正朝他这里张望。 不管什么事，人家都找来教室了，不出去也不好，于是霖沐阳就在一片起哄声中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荀钰本来戴着耳机趴着睡觉，听着耳边的起哄声，不悦皱眉，‘啧’了一声后抬手，扫了叽叽喳喳的众人一眼。 瞧见荀钰不虞的表情，众人都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荀钰摘掉耳机，目光最后停留在站在门边正和外班女生说话的霖沐阳身上，抿了抿唇没说话。 而门外，霖沐阳看着找自己的两个陌生女同学，听她们说明来意后，表情还有些茫然： “看看我……是什么意思？” 两个女生胳膊挽胳膊，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后，其中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开口解释： “霖同学你别紧张，是这样的，听说你这次语文考了年级第一，我有点好奇，所以就想来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和数学年级第一经常被理科班荀钰承包一样，语文第一一直以来都是文科班重点班的同学夺得。 然而这次半路杀出一个霖沐阳，一个理科生的干掉了文科班，语文考了个年级第一，老师们都赞不绝口，还把他的作文当范文在班上朗读，文科班的同学被抢了风头，觉得很没面子。 所以一直以来霸占文科年级第一的裴夏，才闻风拉着闺蜜找过来，想看看这个抢了她第一的霖沐阳，到底是何方神圣。 现在看到了霖沐阳本人，裴夏和她闺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前有一个校草荀钰，现在又来个霖沐阳，一班男生的颜值都这么高的吗？ 说好的一班都是书呆子四眼仔呢？ 霖沐阳万万没想到裴夏她们找他是这个原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还没等他想好，盯着他看了好久的裴夏的闺蜜重点歪了，两眼亮晶晶的忽然开口： “霖同学，你皮肤这么好，平时是有用什么护肤品吗？” 霖沐阳一愣，看问话的女生：“啊？” 坐在霖沐阳头顶的小人听了女生这话，一脸骄傲地叉腰，直接替霖沐阳回答： “什么护肤品，我们沐沐这是天生的！” 第14章 纸条 长这么大，霖沐阳没少听周围人说他皮肤好，但裴夏的闺蜜问出口时，他表情还是呆了一秒。 话题转得太快，他一时没跟上。 对上女生好奇又羡慕眼神，霖沐阳默了两秒认真反问： “大宝算吗？” 秋天皮肤容易干，霖沐阳他妈妈给他买了一瓶大宝，用了一年都还没用完。 除了小时候的婴儿霜，这也是霖沐阳唯一用过的护肤品了。 裴夏觉得自己闺蜜问这话有点不妥，但她没想到霖沐阳竟然认真的答了，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真可爱。” 裴夏的闺蜜也被霖沐阳逗笑，捂着嘴偷笑。 等裴夏她们离开，霖沐阳回到教室都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心想—— 难道大宝不算护肤品？ 走回自己位置，霖沐阳还没来得及坐下，后面的陶哲就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师父，刚才那两人找你做什么啊？” 荀钰手中转着笔，听了陶哲的话后也扫了霖沐阳一眼。 李河看热闹不嫌事大，眼里冒出八卦的光芒： “刚才那是文科重点班的裴夏吧？是来表白的吗？” 李河不愧为班里的八卦王，连文科班的裴夏都认识。 顶着吃瓜群众的目光，霖沐阳摇头解释： “不是，只是她们老师提过我，所以好奇过来看看。” 李河恍然：“对哦，霖沐阳你这次考了个语文第一，文科班估计觉得没面子。” 陶哲见缝插针吹：“师父牛逼！” 对上陶哲真诚的双眼，霖沐阳：“……” 小人们看着陶哲，眼神相当复杂—— 怎么哪儿都有你？ 手里的笔一停，荀钰好笑看陶哲：“瞧你那点出息。” 陶哲下巴一抬，答得飞快：“你就是羡慕我有师父你没有。” 荀钰：“……想太多。” 听了荀钰这话，霖沐阳抬眼看他，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荀钰眉毛一挑： “看我做什么？下午要讲物理练习册，你做完了吗？” 霖沐阳：“……” 霖沐阳不说话了，从书堆里面抽出练习册，做没两道又开始习惯性的咬笔头。 见他对著作业愁眉苦脸的模样，荀钰心情没来由地好了，心里那点莫名的不痛快也烟消云散了。 …………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聂璟在台上守纪律，台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霖沐阳把自己扔进了题海，正算卡车速度时，后背突然被人戳了几下。 霖沐阳转头，就见陶哲挤着眼睛递给他一张纸条。 愣了愣后，霖沐阳飞快地扫了台上的聂璟一眼，见他没注意后才接过。 把折成小方块的纸条打开，霖沐阳就见上面是陶哲‘龙飞凤舞’的字迹： 【师父，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接不接？】 陶哲说的事，是之前放学他跟霖沐阳说的那个十万块的大单。 看着纸条上的字，霖沐阳拧着眉也犹豫，后天就是周五放假了，时间倒是有，不过…… 医院游魂太多，霖沐阳不太想去。 就在霖沐阳纠结的时候，小人们飘到他眼前，冲他狂点头： “沐沐接它！十万块呢！” “是啊，可以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了！” “有这钱还可以上辅导班请家教！” 霖沐阳虽然听不懂小人们的话，但已经可以从他们的动作看懂他们要表达的意思，所以他想了想，回陶哲： 【等周末有空去看看再说吧。】 把回了话的纸条折好，霖沐阳微微侧身把纸条扔陶哲桌上。 没过几分钟，陶哲又把纸条扔回来，如此往复几次后，荀钰看不下去了，手指弯曲轻轻叩了两下霖沐阳的桌面： “有什么事不能下课聊？” 经过荀钰提醒，霖沐阳才想起来自己同桌是班长，他和陶哲在他眼皮子底下传纸条，是有点说不过去，太不把班长放眼里了。 于是霖沐阳冲荀钰歉意一笑，把纸条收桌子下面，专心刷题。 而他桌子下面，小人们看着那张传话用的纸条，其中一只突然举手： “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我知道怎么帮沐沐提高学习成绩了！” 其余小人齐刷刷的看他，那意思——什么办法？ 最先说话的小人对着他们招招手：“你们过来。” 小人们围成了一个圈，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好一阵后，最后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不过有个问题： “荀钰看起来不怎么喜欢沐沐，给他传纸条他就会帮沐沐讲题吗？” “肯定会的，毕竟我们沐沐人见人爱。” “是啊，更何况老师让他和沐沐当同桌，不就是互相帮助的吗？” “就是，只是沐沐脸皮太薄了，不好意思问，所以才需要我们帮助啊。” “那我们怎么知道沐沐哪一题不会啊？” “这个简单，看沐沐什么时候咬笔就知道了。” 心动不如心动，小人们都是行动派，立马有一只小人飘到桌面，果不其然就见霖沐阳停留在物理卷子的第一道综合大题。 探路的小人飘回桌子底下汇报： “物理a卷第一道大题第二个小问就难住沐沐了。” 作为灵，在纸上写几个字还是不成问题的，所以听了汇报，小人们就忙开了，撕本子的撕本子，写字的写字，在忙得不可开交。 对于桌子底下发生的事，沉迷做题的霖沐阳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他的灵把好学的小手伸向了他的同桌。 荀钰做着英语报纸，心思却忍不住总往霖沐阳和陶哲刚才传的纸条上飘。 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在意两人纸条上都说了些什么。 一边分神一边做题，荀钰刚写下一个a，眼睛余光却扫到他和霖沐阳手肘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对折的小纸条。 不用说，这小纸条肯定还是霖沐阳传给他的。 荀钰一挑眉—— 这人，让他自习课不要和陶哲传纸条，不但没收敛，反而传到他这里来了。 看了一脸若无其事的霖沐阳一眼，荀钰手上的动作一顿，最终还是拿过了纸条。 在打开纸条之前，荀钰回想起这些天霖沐阳的种种表现，和面对自己时的反应，心里莫名一丝紧张和期待。 打开的纸条的时候，荀钰就不断在心里猜测霖沐阳到底写了什么，然而等打开后，他看见纸上是端端正正的一行小字—— 你好，请问物理a卷第一道大题怎么做啊？ 荀钰：“？？？” 荀钰镇定神情在看清楚纸上写的字后，肉眼可见的僵了一瞬。 捏着纸条的手不自觉用力，荀钰没好气地瞪了霖沐阳一眼。 专心做题的霖沐阳感受到荀钰仿佛要吃人的目光，茫然抬头看他，见他脸色不怎么好后一愣，随后压低了声音小声问： “荀钰你怎么了？” 对上霖沐阳那张人畜无害的无辜脸，荀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心里想—— 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人都要被你气死了还你好。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霖沐阳一头雾水地看着荀钰，心里也困惑——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不等霖沐阳再开口问，他就见荀钰表情变了变，最后叹口气，把椅子往他这边挪了挪，倾身靠过来，顺手拿走他手里的黑笔。 没等霖沐阳反应过来，耳畔又响起荀钰嗓音： “第一题是吧？哪里不会？” 望着突然凑近、在自己眼前放大的侧脸，霖沐阳瞳孔微缩，条件反射般微微往后面仰了仰头。 太近了。 因为荀钰的突然靠近，两人的距离近得霖沐阳可以清晰的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荀钰猝不及防的动作，让霖沐阳根本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望着他的脸迟钝的‘啊’了一声。 听到他这一声弱声弱气的‘啊’，荀钰偏头看他： “不是不会做吗？” 被荀钰眼尾那么一扫，霖沐阳倏然回神，赶紧移开自己的目光，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霖沐阳现在的表情过于呆，荀钰看他这呆愣的模样，忽然轻笑着说了一句‘小呆子’。 接下来几分钟，荀钰给霖沐阳讲题，霖沐阳就时不时点头或者应一声表示自己在听，然而他心里想的是—— 为什么荀钰突然给我讲题？ 难道是看我在这一题上花的时间太多了？ 作为这一切的主谋，看着荀钰给霖沐阳讲题，小人们高兴的互相击掌： 今天也是帮助沐沐好好学习的一天呢！ ………… 踩着放学铃声聂璟走进教室，对台下众人道： “明天轮到我们班值日，还是老规矩，明天早上七点半在小操场集合领工具，劳动委员分配区域。” 聂璟说完后，台下不约而同回：“好！” 李河声音最大，霖沐阳都被他吓了一跳，扭头看他。 霖沐阳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么兴奋。 见霖沐阳迷茫的表情，陶哲赶紧给他解释： “师父你不知道，我们学校是高一到高二轮流打扫学校各个区域，值日当天那个班一整天都不用上课。” 同学们高兴也是因为明天不用上课。 霖沐阳：“扫全校？” 陶哲点头：“嗯，每个区域至少两个人，还是挺轻松的，一天有一大半时间可以休息。” 听了陶哲的话，霖沐阳懂了，难怪大家这么高兴，这是变相的放假了。 作为重点班，聂璟不免提醒几句，让他们明天打扫完，抽时间做一下各科的作业，不要缩在角落玩儿手机看小说之类的。 霖沐阳闻言心想：难怪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比往常多，原来是都知道他们明天有时间。 聂璟离开后，劳动委员上台念分组情况，为了方便，大多是按照座位分的组，霖沐阳毫不意外的和荀钰分到了一组。 霖沐阳荀钰他们明天的任务，是打扫教学楼后面的紫苑。 紫苑是一个休息用的小花园，面积也不大，除了树多蚊子多外，没有别的缺点。 相比较分配到教学楼要扫厕所的同学来说，霖沐阳和荀钰的工作量算轻松了。 被分配去扫操场的陶哲，趴在桌子上看着霖沐阳和荀钰感叹： “你们两人，又要丢下我一个人去过二人世界了。” 小人们听了这个分组却很是满意，心想—— 二人世界好啊，沐沐和荀钰一整天都待在一起，荀钰可以给沐沐讲好多好多题了！ 第15章 议论 霖沐阳终于知道陶哲为什么语文才考一百一十几了，因为这个人经常乱用词。 这次他‘二人世界’一出口，连旁边的周桐都忍不住笑了两声。 李河转脸看陶哲，心想—— 荀哥不打你，纯粹是因为你们关系好。 两个男生独处，能用‘二人世界’吗？又不是情侣夫妻。 陶哲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用词错误的小细节，收拾东西的时候凑到霖沐阳身边，开口道： “师父，等明天我来找你玩儿，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值日这一天，就是大家休息放松、聊天吃零食的日子，很多同学会提前买好很多零食。 霖沐阳看他：“不是说出了吃饭之外，不能离开自己负责的区域吗？” “嗨，”陶哲一摆手，满不在乎：“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了，谁会真的规规矩矩一天不走动啊。” 那负责扫厕所的岂不是要在厕所待一天？闷都闷死了。 霖沐阳没想到还能这样：“不是说校领导会不定时检查吗？” 要是有人擅离职守，可是会扣班分的。 陶哲说没问题，只要不走远，半天不见人就可以了。 说完后陶哲还嘿嘿一笑，揽过旁边荀钰的肩膀，说上次一班值日那天，他们三班刚好有体育课，荀钰和他们打了一节课的篮球。 班长带头擅离职守，霖沐阳有些意外地看了荀钰一眼。 对上他的目光，荀钰略一挑眉，并不否认。 不过霖沐阳还是拒绝了陶哲说给他带一书包零食饮料的好意，慢腾腾的收拾书包后，三人往教室往外走。 走到拐角时，霖沐阳想起自己桌子上的英语报纸没有装书包里，于是让荀钰和陶哲先走，自己一个人折返回教室。 霖沐阳一边翻看书包一边往教室方向走。 教室门半掩着，霖沐阳刚准备推门，就听到一道男声从教室中传来： “果然成绩好有特权，人人都恭维，荀钰年年拿最高档奖学金就算了，值个日还又他妈分到最轻松的区域，紫苑一天一天到晚都没几个人去，有什么垃圾？” “就那么一点地方，竟然要两个人扫，凭什么？他荀钰比我们多交学费还是怎么的？” 班里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值日的同学在打扫教室卫生，霖沐阳推门的动作一顿。 很快另一道比较哑的声音响起： “哎呀没办法，谁叫人家成绩好呢，还长得帅，班里都女生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谁不知道劳动委员对他有意思，自然是要把最轻松的区域分给他。” “你们小声点吧，万一被其他人听见了，传到荀钰耳里就不好了。” “就算他知道又怎么样？我又不怕他，敢做还怕别人说？” “就是，我们又没有说错。” 听着教室里面阴阳怪气的对话，没打算听人墙角的霖沐阳抿了抿唇，轻轻推开门。 在他推门的同时，最开始说话的男声又道： “还有那个霖沐阳，一副小白脸的模样，成天巴结着荀钰和陶哲，不知道的——” 慷慨激昂的话，在声音的主人擦完黑板、转身看见后门站着的霖沐阳时戛然而止。 教室内现在就三个人男生，其余两人见擦黑板的男生表情不对，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见霖沐阳后表情也是一僵。 讲台上人高马大的男生霖沐阳认识，叫史伟，开学考成绩就排在他前面两位，其他两人他还叫不上名字。 霖沐阳看了僵住的三人一眼，表情平静地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和淡定的霖沐阳相反，他身边护犊子的小人们已经出离愤怒了，撸着袖子看史伟： 你说谁小白脸呢？ 突然出现的霖沐阳让史伟心里一咯噔，背后议论同学说坏话被抓包，史伟和另一个寸头男生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然。 只有叫史伟他们别说了的男生，在错愕两秒后，低头继续扫自己的地。 霖沐阳把忘了的英语报纸放书包里，然后弯腰把地上的几本书一一捡起来。 刚才离开时，他和荀钰的书还整整齐齐放在课桌上，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最上面的几本书就掉地上了。 把书封上的灰拍掉放回原位，霖沐阳拿著书包往外走。 史伟见霖沐阳明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却漠视自己，恼羞成怒，掰断一支粉笔朝他扔去： “喂！” 霖沐阳脚步一顿，垂眼看着滚落在自己脚边的粉笔头，随后目光沉沉的看向史伟，语调平淡： “有事？” 一看霖沐阳这态度，觉得自己下不来台的史伟更气了： “你什么态度？” 霖沐阳长相白净，身高也不算高，成绩一般还是转校生，一看就好欺负。 史伟觉得这是一个立威的好机会，气势汹汹地从台上冲到霖沐阳面前。 那个接话的男生犹豫两秒，也拿着拖把走过来立在旁边。 霖沐阳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史伟两人，不慌不忙问：“我态度怎么了？” 背后议论他和荀钰，难道还要他鼓掌叫好吗？ 史伟眉心一跳，看着霖沐阳那张脸觉得火大，抬手就要去推他，然后还没等他碰到霖沐阳衣服，他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让他弯腰捂着手腕倒吸了一口凉气。 另一个男生不解：“史伟你怎么了？” 疼也不过是几秒的时间，史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皱眉： “不知道，刚才好像被针刺了一下，现在又没事了。” 霖沐阳看着挡在自己和史伟两人中间的小人，没说话。 小人们叉腰抬头，就差用鼻孔看史伟两人了，眼里那意思—— 你再碰沐沐一根头发丝试试？让你手断掉哦！ 出师不利更丢面子，史伟瞪霖沐阳： “看什么看？” 说完后史伟顿了顿，像想到什么似的恶狠狠地盯着他，威胁： “今天的事，你敢告诉荀钰你就死定了。” 霖沐阳：“你不是不怕他知道吗？” 史伟：“你他妈问这么多做什么，老子说你照做就好了。” 对出口成脏的史伟，霖沐阳对他的好感降到了负数，也不想和他浪费时间，抬脚就想要走。 史伟不依不饶，抬手去扯他的书包：“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走。” 霖沐阳往旁边一躲避开史伟的手，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说什么？说奖学金不该给年级第一的荀钰，应该给你？你觉得你配吗？” “噗嗤——” 不远处传来一声没忍住的笑，是一直安静扫地的那个男生发出的。 史伟因为这一句话怒火中烧，骂了霖沐阳一句后顺手拖起旁边的椅子，准备吓一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转校生。 他同伴怕出事，赶紧拉住他。 霖沐阳也不躲，抬手一指头顶的监控。 顺着他动作，史伟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脸瞬间就黑了。 就在这时，去倒垃圾的女生回来了，看后面对峙的三人问：“什么情况？” 史伟转头看了两个女生一眼，找到台阶下了，松开椅子的时候还跟霖沐阳放狠话： “今天就放过你，别让我遇见第二次，不然你等着瞧。” 史伟以为自己这句话放出去，霖沐阳应该顺坡下驴，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成想对方忽然笑了一声，抬眼看他问： “什么叫你放过我？” 被霖沐阳这么一问，史伟愣了愣，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同伴就不高兴地看他： “嘿，霖沐阳，你今天是没完了吧？让你走你就赶紧走，找打是吧？” 看着外强中干的两人，霖沐阳不带任何情绪的陈述： “你们打不过我。” 霖沐阳这话听在史伟两人耳中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看着他的小身板，史伟气笑了，看了一眼摄像头，史伟咬着牙： “我打不过你？笑话，有本事咱们约一架，放学后学校旁边的小广场见。” 倒垃圾回来的两女生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他们是闹矛盾了，看向霖沐阳的目光都担忧起来，心想—— 霖沐阳这么瘦，别说打架了，扳手腕都比不过史伟，可千万别答应啊。 如她们所愿，霖沐阳真的没答应，但也不是她们像想的那样怂了，而是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气死人不偿命的来了一句： “只有小学生才回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我没空，要回家做作业。” 霖沐阳话一出，让教室里的几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尤其是听到那句回家做作业，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说完这句话的霖沐阳也不去看众人的反应，抬脚就往外面走。 史伟反应过来想拦住他，结果一转身就看见离开门边的荀钰和陶哲。 史伟动作一僵，他完全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来的。 他同伴也是一惊： 不是都走了，怎么又都回来了？ 荀钰扫了僵在原地的史伟一眼，随后问霖沐阳： “拿个报纸怎么这么久？” 霖沐阳面容平静：“有点事耽搁了，不是让你们先走？” 反正都住一个方向，霖沐阳上来拿英语报纸陶哲和荀钰在拐角等他，等了几分钟不见人，所以陶哲就说上来看看。 他们也没来多久，刚好听到史伟对霖沐阳说约架小广场。 虽然认识没几天，但陶哲了解他师父的性格，知道他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再加上史伟在班上的风评本来就不好，对方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到底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欺负师父就是欺负他，陶哲的脸色有些难看，冷冷的对史伟道： “想打架？好啊，几点？” 学校谁不知道荀钰和陶哲两人是富二代里面的怪胎，家里有权有势，本来该去国际班，奈何两人成绩好，所以一个在一班，一个去了三班。 而别人挤破头都来不了的一班，三班的陶哲也是想转就转。 史伟他们敢背后偷偷说荀钰他们的坏话，也敢冲着霖沐阳拖椅子，但对上荀钰和陶哲，他们一个也惹不起。 所以听了陶哲这话，史伟脸色变了变，没说话，倒是他身边的男生干笑一声，打圆场说只是跟新同学开玩笑，不用当真。 见他怂成这样，小人们翻了个白眼： “渣渣，沐沐还没动手你们就怂了。” “我们沐沐，连鬼都不怕，还怕你们两个吗？” 霖沐阳也没真想做什么，轻轻摇摇头对两人道： “没事，走吧。” 霖沐阳、荀钰和陶哲三人离开了，有两只小人却没走，然后就听见史伟又在背后骂了一句。 两只小人对视一眼，其中一只飘过去，分别踢了两人一脚，踢完后还愤愤开口： “敢骂沐沐，今晚梦中等着被鬼追吧！” 另一只很配合的在旁边哼了一声，补充： “而且是被一群鬼追！” 哼！！ 另一边，陶哲问霖沐阳怎么会和史伟他们起冲突，霖沐阳闻言看了荀钰一眼，最后道： “我们分配到轻松的紫苑，史伟觉得不公平，在背后说了几句，被我听见了。” “放屁！”陶哲接话飞快：“还有学校大门和左右两边的过道和图书馆呢？这些也轻松，他怎么不觉得不公平？” 不过陶哲想了想，随后拍了一下脑门，转脸问荀钰： “对了，我知道了，史伟是不是喜欢松思怡来着？” 松思怡这个人霖沐阳认识，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成绩也很好，这次开学考好像排年级前二十。 不过今天的事跟史伟喜欢谁没关系，霖沐阳不明白陶哲为什么突然提起松思怡。 荀钰也略疑惑的看了陶哲一眼，随口回： “好像是吧，怎么了？” 看着困惑的荀钰，陶哲没好气地出声提醒：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松思怡上学期给你写情书的事了？” 说完后不等荀钰和霖沐阳两人开口，陶哲继续道： “喜欢的女生喜欢你，那史伟可不得看不惯你么？” 第16章 暗恋 史伟把荀钰当情敌，看他不爽，又不敢当面表现出来，所以才会在背后嚼舌根。 听了陶哲的话，霖沐阳转头看荀钰。 对上霖沐阳的目光，荀钰眼皮一跳，瞧他： “看我做什么，情书我又没有收。” 那就是承认有人送情书了，霖沐阳收回目光。 陶哲笑着揽过荀钰的肩膀，调侃： “你紧张什么，又没有人说你收了，再说了，就算收了也没事，谁不知道咱们荀哥的爱慕者能从一中排队到二中？” 荀钰不动声色的用手肘在陶哲胸上杵了一下，瞪他： “怎么哪里都有你？” 陶哲吃痛捂着胸膛，不明所以地看他，语气还有些委屈：“我做什么了？” 这不是事实吗？ 忽略掉他的目光，荀钰看了霖沐阳一眼，转移话题： “明天要提前十五分钟去操场集合，你别忘了。” 霖沐阳点头：“好。” 走到校门口，陶哲和荀钰上豪车，霖沐阳拿的公交卡去等公交，三人分道扬镳。 虽然顺路，但霖沐阳也拒绝了两人让他搭顺风车的好意。 放学高峰期，公交车上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吵吵闹闹，都在抱怨今天的作业多多，老师有多残暴，霖沐阳上车后走到后车厢扶着杆站着，望着攒动的人头出神。 虽然小人们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团空气，但他们也不想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都飘在人头上方，小声议论谁头更油。 霖沐阳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色，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在教室里遇到的史伟。 在霖沐阳看来，史伟嘴唇发青，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应该会受点皮肉之苦，虽不致命，但也够他折腾一阵了。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会遇到什么。 霖沐阳倒不是担心史伟，只是想到他对荀钰的不满，担心这事会牵扯到荀钰。 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霖沐阳准备回去替荀钰算一卦。 他现在算卦还不是太准，也没达到掐指就能算的程度，得回去看着他爷爷留下的书解卦才行。 ………… 第二天霖沐阳起了个大早，路过小区外的早点铺子还买了两个豆沙包一杯豆浆。 把热腾腾的包子放书包里，霖沐阳捧着豆浆往公交站走。 昨晚给荀钰算的卦象解出来是吉，证明史伟的事跟他没关系，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没等他走出几米，旁边传来几声汽车鸣笛声，他转头看去，就见路边一辆车缓缓停下，后座玻璃降下，荀钰那张脸出现在霖沐阳眼前。 霖沐阳停住脚步，对荀钰笑了一下： “早上好。” 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豆浆，荀钰头微微一偏，问他： “一起？” 荀钰话落，还没等霖沐阳开口，陶哲的脑袋突然凑近车门，热情洋溢地对霖沐阳道： “好巧，师父一起啊！” 霖沐阳才看见陶哲在里面，还手快的从里面把车门给打开了。 迟疑两秒，霖沐阳选择了上车。 副驾驶空着，霖沐阳也不好坐前面，所以他们三人就挤在后座。 后座空间有限，荀钰陶哲两人坐着空间宽敞，再加上一个霖沐阳又显得紧巴巴，荀钰和霖沐阳都快大腿贴大腿了。 霖沐阳虽然瘦，但毕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 怕豆浆洒车上，霖沐阳也不喝了，把豆浆口打结系上，陶哲偏头越过荀钰看他： “师父你今天就喝豆浆吗？” 霖沐阳摇头：“不是，还有包子。” 荀钰看他手上的豆浆：“到学校还有一段路，你就打算这样抱着？” 荀钰话落，陶哲赶紧接话： “是啊师父，等到学校就凉了，你就在车上吃吧。” 霖沐阳摇了摇头，搭顺风车还在人车上吃东西，多不好。 他拒绝了，荀钰也没说什么，由着他去。 没等公交，霖沐阳今天到学校比以往还早一些，在等集合的间隙，他迅速解决了早餐。 分配工具的时候，荀钰和霖沐阳一人分到一组扫帚，解散的时候霖沐阳余光扫了一眼，就见不远处的史伟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俩看，不过在对上他目光后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史伟眼底泛青，面容憔悴，一看昨晚就没睡好。 “怎么了？” 见霖沐阳驻足，走在前面的荀钰问他。 收回目光，霖沐阳对荀钰摇摇头：“没事。” 陶哲扫操场和荀钰霖沐阳不顺路，他凑到两人面前冲两人眨眨眼： “待会儿我来找你们。” 说话的同时让他还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装了游戏机和零食小说。 知道的说陶哲是值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野餐的，准备齐全。 霖沐阳的背包同样很鼓，陶哲探头探脑好奇： “师父，你都带了些什么啊？” 把拉链拉开，霖沐阳给两人看他的背包，满脸认真地回答陶哲： “昨天布置的作业我有些不会做，还有老师叫预习的地方……” “停——” 还没等霖沐阳说话，陶哲赶紧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姿势打断他，很是无奈： “师父你还真的准备做一天的作业看一天的书？” 荀钰也看他，不能理解霖沐阳都这么认真了，怎么理科成绩还这么差。 不是说天道酬勤吗？这人还不够勤？ 霖沐阳闻言看陶哲，眼里那意思—— 不然呢？ 陶哲：“……” 最后盯着他看了半晌，陶哲一竖大拇指： “不愧是师父，和你比我真的是太堕落了，我应该像你学习。” 看陶哲毫无原则那样，这次轮到荀钰无语了。 见荀钰霖沐阳他们三人在闲聊，劳动委员走过来，笑吟吟的问： “你们在说什么呢？” 霖沐阳转头，看着劳动委员那双月牙眼，脑海里突然蹦出昨天史伟的话—— 班里谁不知道劳动委员对荀钰有意思？ 想到这里，霖沐阳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对方几眼，发现她看荀钰的眼神的确和看其他人不一样。 看荀钰时，对方明显有些紧张和羞涩，对着他和陶哲时就落落大方，很坦然。 虽然只有细微的差别，但是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嘴，情绪也会从眼睛里偷偷跑出来。 霖沐阳下意识去看荀钰的反应，就见后者神色波澜不惊，也不接话，陶哲笑着道： “我们就是闲聊几句，没有想偷懒的意思，马上就回自己岗位去了。” 大家都知道荀钰是什么脾气，荀钰不接话劳动委员也不恼，眼带笑意： “我没有说你们偷懒的意思，现在还早着呢。” 说话这句话后，她的目光终于光明长大的挪到荀钰身上了，拿着扫帚的手不自觉用力，小心翼翼开口： “荀钰，昨天数学老师讲看的那道函数题我没搞懂，待会儿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讲一下？” 陶哲一见她这架势，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冲荀钰挤了挤眼，那意思—— 兄弟，你的桃花来了。 做完鬼脸后，陶哲表情浮夸的看向霖沐阳，道： “对了师父，你刚转校过来，还不知道紫苑在哪里吧？我带你去。” 说完这句话后也不等其他人反应了，陶哲拉起霖沐阳的手腕就走，相当体贴的给荀钰和劳动委员两人腾位置。 霖沐阳任由陶哲拉着自己走，和荀钰擦肩而过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 丢下荀钰，霖沐阳跟着陶哲走，觉得自己识趣了一回的陶哲相当开心，跟他师父科普他的好兄弟： “师父你刚来可能还不太清楚，荀哥超级受欢迎，像今天这种情况很常见的，等你以后就习惯了……” 从操场去紫苑的路上，陶哲一口气不歇的跟霖沐阳说了一路，说荀钰如何受欢迎，之前有多少多少女生给递情书，而荀钰又是如何冷酷拒绝…… 霖沐阳听了一路，等陶哲把他带到紫苑离开后，荀钰还没过来。 看着绕着自己转、帮忙驱蚊子的小人们，霖沐阳眼神有些茫然，自言自语般轻声开口： “他真的很受欢迎，我是不是不该转校过来打扰他？” 第17章 落水 本来学文的霖沐阳突然要转校，还放弃自己擅长的学科转学理，自然不是他吃多了撑着，也不是闲着没事干来一班找刺激。 他转校是为了荀钰，尽管荀钰之前根本不认识他。 确切的说，是他们两人一个在市一高，一个在二中，应该全无交集才是。 如果霖沐阳没有重生的话，那的确应该是这样。 然而事实是，霖沐阳心底深深记得荀钰那张脸，也记得冰冷的湖水中，对方朝他伸来的、温暖的手掌…… 在霖沐阳有记忆的上一世，高考结束，好不容易迎来解放的他，和班里几位关系比较好的同学约好一起出去玩儿，地点选在南枫市的郊外。 南枫市地域广风景也好，郊外有一处国家级景区，有山有水有瀑布，空气清新气候湿润。 重点是高考生还能凭借准考证免票，简直太适合高考结束后的霖沐阳他们放松神经了。 郊外也不远，坐着一天时间够来回，所以霖沐阳兴致勃勃地背着包带着吃的和同伴坐上了出发的车。 景区的风景如宣传册上说的那样美，如果霖沐阳在过木桥时，没有被身后忙着拍照的同伴撞得身形趔趄、掉下桥底下的天然湖中，那这次短暂的路途堪称完美。 别说霖沐阳就只是一只旱鸭子，就算他会游泳，猝不及防从几米高的桥上掉下冰冷的湖水中也只有扑腾着喝湖水的份。 湖水从四面八方灌进他的眼耳口鼻，他想呼救，结果一张口又呛了一嘴冰凉刺骨的湖水，湖底就像是有两只手用力拉着他往下沉，窒息感铺天盖地的袭来，耳边是同伴焦急的呼叫和路人的尖叫，霖沐阳却无暇回应。 头顶的烈日亮得刺眼，在湖水中的霖沐阳手脚如系了千斤石头，身体逐渐脱力下沉的时候，霖沐阳心里一瞬间划过一个念头—— 没想到我会死在这里。 突然状况谁都没反应过来，景区也不是游乐园湖边还有专业的救生员守着，天然湖看起来深不可测，就算上面会水的人也没敢轻易下水，只能在岸边干着急。 就在霖沐阳手脚逐渐放弃扑腾任由自己下沉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呼喊，有人从桥上跳了下来。 记性极好的霖沐阳听到那个名字，心想：荀彧？不是古代一位名人吗？ 意识不清之际，霖沐阳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掌贴在他的腰侧，用力的把他往湖面上拽，如同濒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霖沐阳凭借本能死死抱住来人的腰。 遵纪守法十八年的霖沐阳，就算小命都快没了，他理智也还记得不抱来人的四肢，尽力不阻碍的对方的动作以免拉着人一起溺水而亡。 在湖水中沉浮间，霖沐阳终于看清了对方年轻俊朗的面容…… 不顾自身危险跳下来救霖沐阳的，正是同样来景区玩、听到呼救声赶过来的荀钰。 霖沐阳落水时现场有十几个人，但跳下去救他的只有荀钰，然而当时对方嘴唇一开一合说了什么，脑袋昏沉的他根本没听清。 不过霖沐阳重生回来后分析了当时的情况，荀钰当时说的大概就是叫他坚持之类的话。 虽然从他睁眼就重生的情况，当时的他应该没有坚持下来。 他死了。 从自己重生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后，霖沐阳第一反应不是狂喜，而是—— 那个和荀彧名字读音相同的男生最后怎么样了？ 他死后重生了？对方呢？ 迫切想知道那男生情况的霖沐阳，花了几天时间研究他爷爷留下的卦书，用三枚同样的硬币给自己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北方有旺他的贵人。 霖沐阳又挨个在网上搜索跟荀彧读音不相同的人名，在尝试了几个小时后，他终于在市一高的优秀学生代表那一栏看到了荀钰的名字。 荀钰名字下面跟着他高一入学时，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致词的视频，点开视频看到荀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后，霖沐阳心重重一跳： 是他。 市一高学校地址就在北，一切都对得上，荀钰就是他的贵人，所以他才会突然转校。 以他的成绩，他转校过来市一高，一高校领导自然举双手双脚欢迎，毕竟从霖沐阳高一的成绩看，他的文科成绩在全市都名列前茅，好好培养说不定还能出个文科状元。 然而他却选了理，当时校领导脸色就有些微妙了，不过最后还是让他进了一班。 因为接纳了霖沐阳，一高的竞争对手二中就少了一棵文科状元苗子，而对他们却没什么影响…… 荀钰走近紫苑下了台阶，就看见霖沐阳坐在石凳子上，手撑着脸眉头微皱在思考着什么。 不自觉放轻脚步，小心翼翼接近霖沐阳后，荀钰抬手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 “在想什么呢？”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霖沐阳被突然出声的荀钰吓了一跳，肩膀一颤转头看他。 见他入受惊的兔子般望向自己，荀钰笑了： “霖同学你怎么回事，作为一个厉害的天师，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 回过神来霖沐阳见是他后，又看了一眼身后，见没人后才有些埋怨的看他： “人吓人吓死人，你怎么每次都这样。” 荀钰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声，霖沐阳已经被他吓到好几次了。 听了霖沐阳的话，荀钰学着他的样子手肘撑在石桌上，手掌托着脸，好心情的故意反问： “我怎样？” 对上荀钰带笑的眉眼，霖沐阳憋了半晌也只憋出了一句幼稚。 荀钰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等笑够了之后才看他，忽然语气随意地开口： “程静竹让我给她讲题，我拒绝了，没同意。” 程静竹就是他们班的劳动委员。 听了荀钰的话，霖沐阳动作一顿，看他： “为什么？” 荀钰好笑地看他，抬手不轻不重敲了一下他脑袋： “够了啊霖同学，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守着霖沐阳的小人们见荀钰竟敢敲沐沐的头，纷纷又开始撸着袖子去扯他头发。 也不知道是荀钰的那句话的原因，还是眼前的场景过于熟悉好笑，霖沐阳一直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冲荀钰笑出了一个小酒窝。 荀钰被他逗笑了，双周撑着石桌站起身，笑着对他道： “别傻乐了，干活吧。” ………… 紫苑面积不大，霖沐阳和两人一左一右分工合作，效率也算快。 就在霖沐阳扫树底下的落叶时，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你就是霖沐阳？” 霖沐阳闻声转头，就见离自己五米处左右，站着两男一女，其中一个他认识，是陶哲的爸爸陶和志。 看见霖沐阳，陶和志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另一个男人三十岁上下，大背头、蓝西装、黑皮鞋擦得发亮，西装革履的一副精英样。 大背头旁边的女人年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穿着白色的紧身小礼裙，披一个白色的小香风外套。 见陶和志热情洋溢的态度，大背头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霖沐阳好几圈，最后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嗤笑出声，傲慢开口： “陶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很厉害的大师？不就是一个小屁孩吗？” 第18章 师弟 不就是一个小屁孩吗？ 大背头这话不但引起了小人们的不满，连旁边的荀钰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走过来后对陶和志喊了一声陶叔，随后看看向大背头。 大背头旁边的女人也审视霖沐阳两秒，最后浅笑着看陶和志，声音柔柔软软： “陶哥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只是一个孩子。” 霖沐阳还没说话，站在他旁边的荀钰先替他开口了： “陶叔，这位是？” 顶着霖沐阳的目光，陶和志干笑两声，给他们两人介绍。 听了陶和志的话，霖沐阳和荀钰才知道，面前这一男一女是夫妻，就是陶哲之前说的十万大单的客户。 遛狗摔断了腿的是男人，是大背头徐任的爸爸徐干。 徐任通过陶和志知道霖沐阳，开出十万的价格让霖沐阳去医院看看徐干是不是撞邪了。 十万块不是小数目，本来徐任以为对方会马不停蹄的答应，结果陶和志告诉他对方说要考虑考虑。 徐任以为霖沐阳是拿乔自抬身价，却没想到他这一考虑几天就过去了。 徐任能等，在医院疯疯癫癫的徐干却不能等，再次收到不确定的消息时，徐任坐不住了，亲自找来了学校。 然而看见了霖沐阳本人，徐任大失所望，陶和志没有跟他说对方是个高中生，带他来学校的时候他还以为大师是隐藏身份在学校任职。 没想到是个高中生。 医院找不到徐干变成现在这样的病因，徐任找霖沐阳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他不信神鬼，但听陶和志说得有板有眼的，他对这位大师不免心生两分敬畏。 不过现在…… 徐任斜着眼睛瞟了霖沐阳一眼，几句要用鼻孔对着他： “陶哥，你是在逗我吗？” 徐任妻子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让他不要这样说话。 从头到尾被徐任忽略了个彻底的霖沐阳，目光定定的凝视他几秒，最后转头看陶和志，平静开口： “陶叔，不管什么事都讲究一个缘，既然这位徐先生不是诚心的，这事就算了吧。” 陶和志听了之后一摆手，刚想说话他旁边的徐任又从鼻子哼了一声，似笑非笑： “小屁孩，跟我玩欲擒故纵呢？” 徐任态度语气太过欠揍，荀钰听得心里不满，看着的眼神很是不耐烦。 荀钰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很难让人忽略，徐任捕捉到他眼里对自己的不耐，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一瞪眼看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 旁边的陶和志听了徐任这话，心一紧，怕他嘴贱连荀钰都怼，赶紧低声在他耳边快速的说了一句话。 听了陶和志的话，徐任看荀钰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脸色变了一变。 再抬眼时，徐任看荀钰的眼神就变了，颇有些尴尬的干咳两声，对他笑了笑: “原来是荀少爷，怪我走眼误会了。” 看着变脸飞快的徐任，霖沐阳心生反感，对陶和志点点头后，拿着工具去了旁边。 荀钰收回放在霖沐阳身上的目光，再看一脸谄媚的徐任，忽然笑了： “没什么误会，我和霖沐阳年纪相仿，在你眼里我也是小屁孩。” 徐任听后表情更尴尬了，竟然一个半大的孩子堵得说不出来话。 陶家和徐家是多年的商业合作伙伴，互利互惠，所以徐任在陶和志面前也没气短一截，然而荀钰不同。 为了和荀家搭上线，好在航空这块蛋糕上分上一块，他家之前走关系、砸了好多真金白银都没打开门路。 虽然荀钰是荀家的最小的儿子，他上面还有荀父和荀大掌权，但徐任也不敢去招惹他。 本来徐任在看见霖沐阳时就放弃请他去医院看他爸的念头了，不过在看见荀钰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荀钰和霖沐阳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很好，万一能通过这件事打通荀家的门路，和荀小少爷建立关系，那别说十万，这个数再翻个倍也值。 不就是十万块么，就算这钱全打了水漂砸进水里也不多。 心里打定主意，徐任很快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两步走到霖沐阳面前，开始极力邀请他去医院看看他爸。 徐任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霖沐阳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对上徐任那张热情洋溢的脸，霖沐阳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看着他缓缓开口问： “你关心的是你父亲，还是荀钰？” 徐任到底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听了霖沐阳的话后一笑，避而不答： “小同学你这话说得，这哪里可以比。” 霖沐阳摇头： “抱歉，我不能去医院。” 徐任在利用自己，霖沐阳不傻，这点还是知道的。 气氛有些僵硬，陶和志赶紧过来打圆场，最后看了陶和志一眼，霖沐阳松了口，说等周末有时间就去看看。 徐任对霖沐阳这个回答不太满意，自己看在荀钰的面子上好说说尽，就差伏低做小了，而对方给了台阶还不下，看着一脸乖巧，结果比他还傲。 然而陶和志和荀钰都在，纵使徐任对霖沐阳有再多的不满也只有忍着。 等陶和志和徐任三人离开了，荀钰走到霖沐阳身边，道： “你要实在不想去，拒绝了就是。” 霖沐阳缓慢地摇了摇头。 这事陶哲跟他说过几次，现在陶叔叔还把人带了过来，要是真的有鬼，怎么说他都应该去看看。 见霖沐阳摇头，荀钰也不再说什么，自己去做自己的。 小人们则是聚在一起吐槽刚才的徐任，说他眼睛放得比他发际线还高。 最暴躁那只抱着手臂，小老头似的皱着眉： “一想到沐沐要帮他家就生气！” 另一只眨着大眼睛看他： “可是沐沐同意了的话，不但能挣他的钱还能打他的脸，钱到手了还出了气，是不是很爽吗？” 听他的话，其余小人纷纷转头看他，恍然大悟： “对哦！” ………… 霖沐阳背着自己的包低头扫地，他扫得很认真，连一片落叶都没放过，和他相比，荀钰就敷衍得许多。 荀钰见了，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他： “霖同学，落叶是天然的养料，把它们扫进灌木丛就好了。” 霖沐阳：“老师不是说叶子也要扫吗？” 荀钰转了两下手中扫帚：“老师还教我们化作春泥更护花呢。” 霖沐阳：“……”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见霖沐阳迟疑，荀钰一指他的书包：“这里这么多树，风一吹地上全是叶子，你这样扫一天就耗在这里了。” 霖沐阳带了这么多作业，一片一片扫今天就别想碰书了。 霖沐阳成功被荀钰说服，只打扫同学们的人为垃圾，落叶就交给花草花木内部消化。 西苑不大，霖沐阳和荀钰两人扫完一遍后也就过去半个多小时，霖沐阳就把书本摊在石桌上，准备开始做作业。 荀钰在他身边坐下，不过他并不是想看书做题，而是拿出了手机听歌打游戏。 看荀钰的潇洒样，小人们有些感叹： “学霸就是不一样，可以玩儿手机。” “辛苦沐沐了，又要打扫卫生又要学习。” 旁边扫马路的同学也刚好扫完，正幼稚的用扫帚打架，还热情的邀请荀钰和霖沐阳加入他们的狂欢。 其中一个瘦高的男生看霖沐阳在做题，开口道： “好不容易有一天可以休息，霖沐阳你就别学了，嗨起来！” 看着他们手里乱挥的扫帚，霖沐阳躲还来不及，哪里会去凑这个热闹，摇头拒绝。 瘦高个又邀请荀钰，在两人都摇头后‘啧’了一声，有些扫兴： “要不要这么认真。” 荀钰听了这话觉得刺耳，半掀眼皮抬头看了男生一眼，那人自觉没趣，和同伴打打闹闹的走了。 吵闹声远去，周围又安静下来，只有树叶沙沙声和霖沐阳在草稿纸上演算的写字声。 身边的人太过安静，荀钰反而不能集中注意力玩自己的有戏，目光有意无意总想往旁边扫，导致他一把送了三个人头。 队友在频道暴躁发言，问打野是哪里来的小学鸡。 看着霖沐阳专注的侧脸，荀钰突然觉得手里的游戏它不香了，一局险胜后索性关了游戏，光明正大的盯着霖沐阳看。 “师父我来了！” 就在荀钰望着霖沐阳那张脸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相当煞风景的声音传来，是背着零食小说过来孝敬师父的陶哲。 霖沐阳闻声抬头，就见陶哲挥着手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 荀钰也转头看陶哲，对上他的目光，陶哲快跳起来的小步伐一停，茫然看他： “怎么了？” 我刚来，为什么长这么看我？ 荀钰微笑看他：“这时候来，真棒啊。” 陶哲：“？？？” 在石凳上坐下，陶哲一边从书包往外掏零食一边打量荀钰，在想他荀哥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霖沐阳看陶哲：“你们这么快扫完了？” 那么大一个操场。 “嗐，随便扫扫应付领导就好了。”陶哲一挥手：“大家都当今天放假，没人认真，又不傻。” 听了陶哲的话，荀钰忍笑看霖沐阳。 刚开始连片叶子都不放过的霖沐阳：“……” “对了。”陶哲想起一件事，问两人：“我爸刚才来了学校了，说要见师父，你们看见了吗？” 霖沐阳点头：“看见了。” 荀钰：“你跟叔叔说霖沐阳在这里的？” 陶哲点头：“是啊，他说找师父有事，我就说了。” 要不是刚才聂璟恰巧在操场监督工作，陶哲肯定会亲自带他爸过来。 陶哲好奇：“师父，我爸找你做什么啊？” 霖沐阳就把刚才徐任的事情跟陶哲说了。 陶哲听了‘握草’了一声，不满：“高高在上的，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说完后陶哲认真地看向霖沐阳：“师父你要是不想去，我让我爸去说，不用勉强。” 霖沐阳在乎的根本不是徐任的态度问题，道： “反正明天周末，去看看也没事。” 陶哲看向荀钰，后者对他耸肩一摊手，那意思——别看我。 十万块不赚白不赚，霖沐阳要去，陶哲和荀钰也不可能就因为徐任态度傲慢就拦着他不让他去。 陶哲眼珠一转，拉过旁边的荀钰，腰杆一挺： “没事，明天我和荀哥一起我陪你去，看那个叫徐任的傻逼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看了一眼替自己做决定的陶哲，荀钰没说说话，而霖沐阳脑补了一下这两人跟着他去的景象，脑海里蹦出四个大字—— 狐假虎威。 ………… 知道今天一班值日，很多外班女生打探到荀钰打扫紫苑，下课后一个两个挽着胳膊过来看学霸校草。 等到紫苑一看，不止有荀钰，还有他好兄弟陶哲，除了这两人之外，竟然还有一个长相白净俊秀的男生！ 简直是意外之喜。 以往冷清的紫苑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女生大多矜持，就算到紫苑了也只敢偷偷瞄荀钰，没好意思凑太近，就在石桌附近两三米的地方徘徊，佯装看花看草数蚊子腿。 周围打量的目光太多，霖沐阳有些不自在，做题的头压得更低了。 百无聊赖跟陶哲打游戏的荀钰察觉到霖沐阳的不自在，扫了周围的人一眼，突然站起身： “已经坐了这么久了，走去活动活动。” 正算函数最大值的霖沐阳和咔咔吃薯片的陶哲同时抬头看他： “去哪儿？” “随便走走。”荀钰垂眼看霖沐阳：“去不去？” 紫苑快成皇帝的御花园了，霖沐阳待着也觉得不自在，赶紧点头：“走。” 霖沐阳想把被背包带上，结果荀钰按住他的手： “就放这里，不会丢的。” 被荀钰按住手的霖沐阳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荀钰现在的手和之前在湖中伸向霖沐阳时一样温热，莫名让他觉得心安。 三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紫苑，霖沐阳隐隐还能听见身后女生小声的议论荀钰好帅好苏。 摸了摸刚被荀钰碰过的手背，霖沐阳嘴角微微往上提了提—— 是很帅。 虽然是下课，但主干道并没有几个学生，下课十分钟的时间，学生们活动的区域多为教学楼，只有少数几人往小卖部跑。 篮球场上有人在打篮球，陶哲觉得手痒，跃跃欲试的问荀钰： “要不要打两场。” 荀钰闻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看霖沐阳：“会打吗？” 望着在场上挥洒汗水的男生，霖沐阳摇头：“不会。” 除了体育课老师要求的投篮之外，霖沐阳就没有碰过篮球。 听了他的话后，荀钰立马回陶哲：“不打。” 陶哲：“？？？” 霖沐阳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荀钰这话接的，仿佛是因为他才不打的。 顶着两人的目光，荀钰一脸坦然：“怎么了？” 陶哲的想法和霖沐阳一样，他看荀钰的眼神变的微妙起来： “荀哥，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都有些怪怪的？” 荀钰刚想问哪里怪，结果陶哲一拍脑门，带着恍然大悟的坏笑撞了撞他的肩膀： “荀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也想当拜入师门当我师父的徒弟？” 荀钰：“……” 神他妈的拜入师门！！ 无语的看了陶哲一眼，荀钰没好气：“陶哲你是不是有病？” 陶哲现在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激动，揽着荀钰肩膀道： “哎呀别害羞，你要是想你就说话，师父心软，说不定就同意了，正好我也差个小师弟。” 霖沐阳没觉得荀钰行为哪里怪，但听了陶哲的话后也看他，心想： 荀钰真的也想当天师？ 对上霖沐阳好奇的眼神，荀钰心里这气啊： “……我没有，打住你脑海里的想法。” 从这一刻开始，陶哲身上被荀钰打上了‘猪队友’的标签。 三人在学校闲逛，准备等上课后再回紫苑，走到教学楼后面那条道时，好巧不巧遇上正倒垃圾的史伟。 看见他们，史伟明显也是一愣。 心里本就因为昨天的事还别憋着气，再看三人两手空空优哉游哉的模样，史伟转头笑嘻嘻的跟同伴道： “成绩好就是好。” 史伟就刺了一句，也没明说，荀钰却停住脚步，眼尾扫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 史伟装傻，问同伴：“我说什么了？” 同伴看着面前的荀钰，没敢接话。 史伟又看向霖沐阳，笑里藏刀： “对了霖同学，我有个亲戚家的孩子也想转来我们学校，不过他成绩不好，昨天我就想问你了，你们两人成绩差不多，要怎么样才能和你一样成功转学不说，还能来我们一班啊？” 史伟明里暗里说霖沐阳成绩差走后门，陶哲不乐意了，走到他面前： “想打架直说，阴阳怪气的有意思吗？” 不敢和陶哲和荀钰正面对上，史伟明知故问： “我没想打架啊，这只是问一下而已，难道我还不能和新同学交流了？” 说完后史伟越过陶哲看向霖沐阳，笑眯眯的问： “我没做错什么吧霖沐阳？” 看着史伟那张脸，陶哲只觉得手痒想打人。 面色不虞荀钰往前走了一步，刚想开口就被霖沐阳拉住了胳膊。 荀钰偏头看他，平静开口：“你说打哪里？” 霖沐阳拉着他的胳膊冲他摇头，一脸认真： “在学校打架是要被记过的，为了他不值得。” 说完后不等荀钰回答，霖沐阳又看向史伟： “我是文转理，可能限制多一些，不过要是你亲戚本身就是理科生的话，要求应该会低一下，大概……只要他在全国作文大赛之类的竞赛中，拿个第一名就应该行了。” 史伟没听出霖沐阳的话外之音，笑了： “我当然知道这样可以，我是说像你这样的，是怎么进的，我们校领导都喜欢些什么？你告诉我也好转告我亲戚，让他跟你一样，投其所好。” 霖沐阳看了一眼在聚集在史伟头顶的小人们，也笑了笑： “我就是因为在全国作文大赛中拿奖了才进的。” 霖沐阳能转来一班，除了他亮眼的文科成绩之外，还因为他连着两届在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中获奖，其中一次还同时得了第一和最佳两座奖杯。 在网上搜索霖沐阳的名字，能出来好几篇他的写的作文，拿了最优佳和第一的那篇，还编入了多本优秀作文书中。 全国大赛，聚集了各地区优秀的学生，霖沐阳能在这种比赛中获奖，可见他实力非同一般。 荀钰是市一高提前录取的，霖沐阳也是二中提前招揽的好苗子，只不过他和荀钰不一样，他还是规规矩矩参加中考了。 听了霖沐阳的话，不仅史伟愣了，连荀钰和陶哲都意外的看他。 陶哲提高了声音，问：“师父你真棒，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霖沐阳笑着回：“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值一提。” 离得近，荀钰能看见霖沐阳眼里细碎的光，在心里笑了笑—— 小呆子看起来一副心里只有学习的模样，没想到关键时刻牙还挺利。 都说无心装逼最为致命，现在霖沐阳云淡风轻打史伟脸，估计对方脸也挺疼。 史伟以为霖沐阳是靠走后门进来的，没想到他是另类的特长生，表情有些僵硬，眼神变了一变，嘴硬： “你说得奖就得奖了？证据——啊！” 史伟一句话还没说完，几只体型硕大的蜘蛛从天而降落到他脑袋上，其中一只还吐着丝，细丝挂在他头发上，身体趴在他的鼻子上。 史伟被吓得不轻，尖叫一声甩开手里的垃圾箱，一边跳一边双手疯狂在眼前挥想把蜘蛛弄掉。 看着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史伟，他同伴愣了愣，还没来得及伸手帮忙，只顾脑袋不顾脚下的史伟脚后跟被身后的路缘石绊住，直接惨叫仰面摔倒在灌木中。 学校的灌木被整整齐齐，照理说了就算摔上去也最多被笑枝丫刺一下。 可惜史伟运气比较差，他仰面倒的时候双臂乱挥，穿着短袖露在外面的胳膊刚好撞上里面刚修过枝的木棉树，好死不死，他撞上那根枝丫被修得还有些尖…… 所以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史伟小臂被树枝划了长长一条血口，看起来还有些吓人。 史伟爬起来抱着手臂不顾形象的哀哀叫唤，头顶上的蜘蛛也不见，他同伴赶紧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突然状况，史伟哪里还顾得上找茬，一瘸一拐的被同伴扶着去医务室。 等两人都不见身影了，霖沐阳转头看在半空中飘着、异常安静规矩的小人们，语气严肃： “以后不要捉弄人，万一出事怎么办？” 还好刚才史伟是背朝下，万一是扑上去，被树枝戳到眼睛之类的脆弱部位，后果不堪设想。 那几只突然出现的大蜘蛛正是小人们的手笔，他们见不得有人欺负沐沐，所以才找了蜘蛛报复史伟，想吓一吓他。 不过他们没想到史伟胆子这么小，竟然被吓成那样，造成这个局面，他们也觉得心虚，排排在半空中虚坐着，沐沐低头听霖沐阳训： 沐沐我们错了qaq。 知道小人们是为自己出头，是为自己好，霖沐阳重话也说不出口，只是让他们下次不要这样了。 自知理亏的小人们忙不迭点头：“好的！” 见他们认错态度良好，霖沐阳点头：“知错就改才对，今天的事也不怪你们。” 霖沐阳在教育自己的灵，而他旁边陶哲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心想—— 师父你在和空气说话吗？ 荀钰倒是没忘记霖沐阳能看见鬼，顺着他的目光朝空中看了看，在心里想他这次又看见了个什么玩意儿。 史伟头上的蜘蛛出现得蹊跷，他们站在马路中间，又不是在树下，怎么有蜘蛛突然掉下来。 现在再听霖沐阳的话，荀钰明白是有‘人’在帮霖沐阳。 就在荀钰望着沉思的时候，陶哲怂怂的缩着脖子靠近他，抱着他胳膊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开口： “荀哥，我们这里是不是有鬼啊？” 陶哲故作镇定，其实声音都有些抖，荀钰转头瞧他，无奈又好笑： “你胆子这么小，还怎么跟着霖沐阳学习抓鬼当天师？” 感觉鬼还没出手，陶哲就能把自己吓死。 听了荀钰的话，陶哲不服气的反驳： “就是因为胆子小才要锻炼啊！” 说完这句后陶哲又打量荀钰，见他一脸淡定，有些佩服： “你都不怕的吗？” 看了还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霖沐阳一眼，荀钰不慌不忙缓缓开口： “林晶你都看过了，现在这个看都看不见，有什么可怕的？” 陶哲听后一想，觉得荀钰说的有几分道理—— 看不见的鬼有什么可怕的？林晶那副样子他都挺过来了。 想到这里，陶哲渐渐松开了荀钰的胳膊，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加油陶哲，你是最棒的，你可是要成为天师的男人！” 荀钰颇无语的看陶哲，没提醒他刚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霖沐阳教育完自己的灵后，一转脸就见荀钰和陶哲四只眼直直的盯着自己。 霖沐阳心里一毛： “你们看我做什么？” 陶哲打着胆子看了半空一眼，问：“师父，你刚在和谁说话啊？” 霖沐阳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在荀钰他们眼里就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而且看陶哲强装淡定的表情，也不知道把小人们脑补成了什么凶神恶煞、面容可怖的孤魂野鬼。 所以霖沐阳赶紧为小人们解释： “世上有鬼也有灵，我刚才在和一群小精灵说话，至于模样，你们可以脑补动漫里的小精灵。” 原本因为好心办坏事被霖沐阳说了、情绪正低迷的小人们听他的话，纷纷刷地一下抬头，双眼放光的看他。 沐沐说我是可爱的小精灵！！ 开心到转圈圈！ 知道霖沐阳不是和鬼交谈，陶哲表情缓和了一些，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吓死我了。” 看着努力跟他们描述小精灵模样的霖沐阳，荀钰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霖沐阳眼里看到的世界和他们不一样，这让荀钰一瞬间有一种对方也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错觉。 认识霖沐阳以来，荀钰第一次这么好奇，好奇霖沐阳眼里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 在校内走了一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荀钰霖沐阳准备回紫苑，陶哲非要跟着去，不去自己的工作岗位。 等霖沐阳他们回到紫苑的时候，就见原本只放他们书包的石桌上堆了好多零食和几个粉色的信封。 看着满满当当的石桌，霖沐阳和陶哲都转头看荀钰。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东西是荀钰那些爱慕者送的。 对上霖沐阳的目光，荀钰淡定开口： “看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陶哲在旁边笑：“我们荀哥果然魅力无边，瞧这阵仗，羡慕了。” 荀钰转头看他，目光凉幽幽问： “少说一句话你是会死吗？” 陶哲丝毫不觉得自己在作死的边缘试探，还拉着霖沐阳去看壮观的石桌，末了还拿起其中一盒心形的巧克力挥了挥，冲荀钰挤眼： “爱心噢~” 听着陶哲做作的声调，荀钰有种大义灭兄弟的冲动。 这兄弟，扔了得了，谁爱要谁要。 找了个袋子把石桌上的零食和信都装上，陶哲有些可惜的问： “荀哥你一样也不吃啊？” 荀钰没好气看他：“我不饿，你要是想吃的话别客气。” 陶哲自己准备充足，自然也不会吃别人送给荀钰的东西，从背包里拿出两块袋装蛋糕和酸奶递霖沐阳。 霖沐阳接过小蛋糕拆开刚咬了一口，旁边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凑过来，紧接着他手一重。 等霖沐阳反应过来，他转头看着嘴角还有蛋糕屑的荀钰，愣愣开口： “你不是不饿吗？” 第19章 报答 霖沐阳手中的小蛋糕留了一个荀钰牙印，他看看蛋糕再看看荀钰，不知道这是几个意思，怎么还抢东西吃。 荀钰把嘴里的蛋糕嚼吧嚼吧咽了，看霖沐阳： “同桌间互相分享，有问题？” 身体比思绪更先做出回答，霖沐阳摇摇头。 等霖沐阳又拿出物理卷子了，一旁的陶哲了看着两人疑惑的眨眨眼—— 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陶哲也不能长时间玩忽职守，和荀钰打了几局游戏，把零食吃得差不多了，又闭眼吹了一顿霖沐阳后，终于溜达回自己负责的操场了。 值日一整天的时间，霖沐阳和荀钰两人扫了紫苑五遍，其余时间霖沐阳都在做作业刷题，十足的乖学生模样。 本来在打游戏听歌睡觉的荀钰，见他对著书本皱着眉头苦哈哈的样子，看不过眼就会提点两句。 最后不知怎么的就演变成了他放下手专心给霖沐阳讲题。 看着凑在一起肩膀挨肩膀的两人，半空中的小人们脸上挂着老父亲般欣慰的笑—— 就是要这样才对，沐沐冲啊！ 都说专注一件事时，时间会过得很快，两人一人讲一人听，等陶哲大喇喇的扛着扫帚过来叫人时，霖沐阳才发现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自习了。 班主任会在这节课检查他们打扫情况，而他们要做的就是集合归还清洁工具，如果工具遭到损坏，是要赔钱的。 站在班级队伍里，霖沐阳正跟旁边的周桐说话，脖子突然一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转头看去，就看见荀钰刚收回的手。 荀钰指尖捻着一片小绿叶子，对上霖沐阳的目光后把叶子递给他，挑眉一笑： “不用谢。” 紫苑树多，霖沐阳衣领里什么时候藏了一片叶子都没发现，他转头跟周桐说话的时候，从荀钰的角度刚好看见他雪白的脖颈和叶片。 按理说荀钰出声提醒霖沐阳一句就够了，但他鬼使神差地没说话，直接上了手。 接过他手上的树叶，霖沐阳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我说怎么感觉脖子怪怪的。” 望着他恍然的模样，荀钰笑他呆：“你就不觉得扎肉？” 霖沐阳听后很认真的回：“只是觉得有些痒，倒是没觉得扎，可能是我皮糙肉厚。” 看着他细皮嫩肉的脸，听了他话的荀钰：“……” 毫无说服力。 依次排队还完工具，荀钰拉住想往教室走的霖沐阳： “明天周六，你是不是要去医院？” 身边周桐路过听了那么一耳朵，一惊，脚步一顿问： “去医院？霖沐阳你身体不舒服？” 对上周桐关切的目光，霖沐阳解释：“不是，是去医院探病。” 移开上下打量霖沐阳的目光，周桐‘哦’了一声： “我还以为是你哪里不舒服呢。” 陶哲插话： “我师父身体杠杠的！” 转眼看整天围着霖沐阳转的陶哲，周桐和其他同学一样很好奇霖沐阳到底是有什么魅力。 陶哲这个富二代每天跟在他身后师父长师父短的也就算了，连荀钰都对他另眼相待。 之前也有同学私下分析了，发现霖沐阳除了人长得帅一点，皮肤白一点、眼睛大一点、偏科厉害一点、性格温和一点、英语语文成绩好一点……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难道是对荀钰这种超级学霸来说，断腿式偏科的霖沐阳格外能引起他的注意力？ 想不通，果然学霸的脑回路不是他们能理解的。 周桐离开后，陶哲眼含期待对霖沐阳道： “师父，明天我们和你一起去吧。” 霖沐阳闻言看他：“我们？” 一把拉过荀钰，陶哲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荀哥说特也想去。” 霖沐阳转头看荀钰，荀钰轻飘飘的扫了陶哲一眼，在后者哀求的目光中略一点头： “反正明天也没事，你几点过去？” 霖沐阳不自觉被荀钰带着走：“还不知道他们在哪家医院，病房号也不知道。” “我知道！”陶哲一举手： “我知道，师父我明天带你去。” 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最后霖沐阳略一思索后点头：“也行。” 见霖沐阳同意了，陶哲原地一蹦比了一个‘耶’，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拍了拍荀钰的肩膀，那意思： 成了兄弟！ 荀钰很淡定，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霖沐阳，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解释： “留个联系方式，明天好联系。” 陶哲一听一拍脑门： “是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还没想起来，师父我还没你电话，也没你好友。” 陶哲和荀钰都是带了手机来学校的，而霖沐阳老老实实把跟学习无关的电子产品放在家。 霖沐阳在荀钰手机上按了一个号码，道： “这是我电话号码，不在学校有事找我打这个就好。” 荀钰看了一眼那一串数字，收好手机后什么都没说。 看着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我，被遗忘在原地的陶哲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拔腿追了上去，嘴里还喊： “等等师父，你还没告诉我你号码呢，就跟荀钰说也太不公平了！” “师父——你不要抛弃我！” 陶哲嗓门子之大，周围的学生为之侧目。 荀钰拉着脚步放缓的霖沐阳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 “别理他，就他戏最多。” 霖沐阳只告诉了荀钰电话号码，但晚上做完作业躺床上看手机时，却发现有两条好友请求。 一个头像是国外的一位超级英雄，名字是很简单的两个字母——xy，另一个头像……是陶哲的自拍。 毫无疑问，加他好友的就是荀钰和陶哲两人。 霖沐阳一一点了同意后，手指在荀钰头像上停留两秒，最后还是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荀钰发动态的频率很低，还设置了访问限制，仅三天可见，所以霖沐阳点进去只看见了一条动态，还是转发的一则游戏通关攻略。 荀钰不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生活，霖沐阳一无所获的退出来，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群，群里除了他之外，就只有荀钰和陶哲两人。 此刻陶哲正在滔滔不绝讨论明天的事。 陶哲： 我问我爸了，徐任的爸爸住在一院的vip单人房，明天早上徐任那边会派车来接。 也不知道是真有鬼还是怎么的，莫名还有些激动。 对了师父，我爸把你的银行卡号发徐任了，明天他会先把五万定金打给你，你注意查收。 荀钰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没说话，群里就陶哲一个人嘚吧嘚吧的说了一屏幕，霖沐阳翻了一下聊天记录，然后打字： 定金的事不急，等明天去医院看了再说。 不然要是等定金都收了，结果去医院一看根本没鬼，还要把钱退回来，麻烦。 陶哲发了一个表情包，然后道： 没事，这些事徐任自己知道，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就算什么都没有也没事，反正徐任也心黑，定金不赚白不赚。 霖沐阳： ……这不好。 无功不受禄，要是徐任他爸徐干什么事都没有，自己还拿五万，说不过去。 就在霖沐阳心里这样想的时候，加了他就一直没有冒泡的荀钰终于说话了： 霖沐阳你作业做完了？ 陶哲： ？？？荀哥你是魔鬼吗？ 周末各科老师布置了超级多的作业，今周五，怎么可能就昨晚了。 又不是八爪鱼。 霖沐阳也没想到荀钰这个班长如此尽职尽责，放学了还督促他学习，回： 没有，有几道不会做…… 他这条消息发出去没多久，荀钰消息就来了，不过这次荀钰是私聊的他： 哪题不会？ 看见这消息霖沐阳愣了愣，还没等他回答，荀钰又道： 拍照发过来我看看。 霖沐阳： 你要给我讲题吗？ 荀钰回复得很快： 不然呢？ 事实上，这条消息发了之后，荀钰有一瞬间后悔—— 人家都没问你，你这么主动做什么？ 然而荀钰却没把消息撤回。 于是刚躺下的霖沐阳又起身给荀钰拍他不会的题发过去。 几分钟后，荀钰： …… 荀钰： 这就是你说的几道？ 霖沐阳一连给他发了十几张图片，上面全是他不会做的。 霖沐阳特不好意思的补充了一句： 这只是数学。 数学作业是两张卷子，霖沐阳今天回来后把会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全是不会做的，其中后面的解答题占比最多。 荀钰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见荀钰好半天不说话，霖沐阳试探着发了一个可可爱爱、兔子扶着墙探头的表情包过去： 在吗jpg 半分钟后，荀钰发了一张照片回来，上面是第一道题清晰的解题思路和步骤。 霖沐阳熟练的记得从学过的数学公式，所以解题思路一看就懂，真心实意夸道： 荀钰你好厉害，感觉比老师讲的要简单很多。 电话另一端，荀钰看了这消息，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在群里说了一大堆却不见另外两人冒泡的陶哲： 歪，荀哥师父你们还在吗？ 荀母路过荀钰的房间，余光一扫发现他儿子竟然这个点还坐在书桌旁，脚步一顿，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抬手敲了敲门： “儿子，你们这周作业很多吗？” 荀钰闻声转头，对站在门边不进来的荀母道： “还好，不是很多。” 难得有机会，荀母终于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笑着问：“学习累不累啊，要不要吃夜宵？” 每次跟闺蜜朋友聊天，听见她们说晚上给辛苦学习的孩子送夜宵水果热牛奶神的，荀母就很羡慕。 不为别的，因为荀钰几乎不在家里做作业，不给她这个表达母爱的机会。 所以现在有机会，荀母还有点小激动，问话的同时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夜宵是什么。 然后荀钰没察觉到他妈的小心思，手里回着霖沐阳消息，头也不抬的道： “不用了妈，我不饿，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管我。” 荀母：“……” ………… 第二天一早，荀钰给霖沐阳打电话的时候，霖沐阳已经起了，正在小区楼下的健身器材区拉手臂。 周末不用穿校服，荀钰走过来时，就见沐阳身上就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配一双简单的浅蓝色的帆布鞋。 明明是规规得不能再规矩的穿着打扮，但穿在霖沐阳身上，荀钰却觉得莫名的顺眼好看。 霖沐阳也看见荀钰了，松开健身器材笑着朝他走去。 在荀钰面前站定，还没等他说话，霖沐阳一抬手： “你等一下。” 看着开始低头翻自己包的霖沐阳，荀钰好奇：“找什么？” 在荀钰的注视下，霖沐阳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饭盒递到他面前。 荀钰垂眼看了饭盒一眼，就见里面装满切成小块的水果，不过因为削了皮，所以不知道具体装的是什么。 荀钰看霖沐阳：“什么意思，给我的早餐？” 霖沐阳摇头，一脸认真对他道： “我妈买的水蜜桃，很甜，你尝尝。” 现在正是吃桃子的时候，霖沐阳喜欢吃各种桃子，毛桃、油桃、水蜜桃、蟠桃……来着不拒。 所以他家每年这个时候，家里时常能看见桃子的影子。 昨天他妈买回来的水蜜桃又大又甜，桃香浓郁，今天出门时霖沐阳特地削了两个带给荀钰。 听了霖沐阳的话，荀钰难得一愣： “为什么给我？” 霖沐阳只是觉得很甜很好吃就想到荀钰了，根本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看荀钰的表情，他灵光一闪，笑着道： “算是答谢你昨晚那么晚还在给我讲题。” 接过水果盒，荀钰发现盒子分量还不轻，不过他忽然一笑，盯着霖沐阳的眼睛： “我给你讲题讲到口干，你用两个桃子报答我？” 霖沐阳‘啊’了一声，随后一想两个桃子好像是有些不够，于是抬眼看荀钰： “那你想要什么？” 目光在霖沐阳那张认真的脸游离两圈，最后荀钰收回目光，语气愉悦： “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到再说，就当你欠我的。” 霖沐阳爽快点头：“好。” 见他点头，荀钰勾了勾唇。 丝毫没意识到昨晚是荀钰主动要给自己讲题的霖沐阳，就这样毫无防备跳进了荀钰挖的坑。 在去医院的车上，陶哲看着荀钰手里的水果盒，好奇伸手： “荀哥你这里装的是桃子吗？好香，是给我们带的吗？” 荀钰垂眼抬手准确无误的拍上陶哲的手背，瞧他： “谁说是给你带的，这是我的。” 陶哲捂着手背不敢置信的看着荀钰： “荀哥你变了！” 只不过是桃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宝贝，竟然不舍得跟兄弟分享！ 小气！ 吃桃子不成还被打手的陶哲捂着手生闷气，桃子也就几块钱一斤，荀钰竟然都舍不得给他吃。 这朋友没法要了，谁要谁捡去。 荀钰偏头看了陶哲一眼，好笑： “你要是想吃，我待会儿让人给你买一车送你家去。” 陶哲表情有一丝松动，却还是指着他手里切得好好的水果盒： “那多麻烦，我就现在闻着味儿想吃一点。” 把手里的东西放旁边避开陶哲的手，荀钰语气平静：“这个不行。” 陶哲也不是真生气，只是有些不解：“为什么？” 难道这桃子是金子做的，旁人碰不得？ 荀钰目不斜视：“这是别人送的。” 听了荀钰的话，霖沐阳默默转头看窗外。 而陶哲则是瞪大了眼：“牛逼了我荀哥，爱慕你的人都找家里来了？千里送桃子，礼轻情意……” “咳咳咳——” 陶哲的目光看向突然猛咳的霖沐阳，过了好几秒才吐出最后一个字：“……重？” 陶哲茫然：“师父你咋了？” 被自己呛了一下的霖沐阳咳得脸都红了，摆手：“没、没事。” 在荀钰眼里，霖沐阳这就是在掩饰了，他手指在钢化玻璃做的水果盒上轻轻敲了几下，显然心情很好。 从小一起长大，荀钰是什么样的人陶哲还是知道的，倒不是吝啬到连几块桃子都舍不得，只是心里还是疑惑—— 到底是谁送的，宝贝成这样。 ………… 到了医院后，徐任及他妻子早就等在医院大门了，见荀钰也跟着来了，徐任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媳妇儿生了，而不是老爸重病住院了。 徐任几步迎上去： “你们终于来了。” 陶哲接话：“我们说好的是九点半，现在还不到九点。” 徐任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迟到害他久等了。 徐任笑了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望了徐任背后死气沉沉的住院部两眼，霖沐阳在心里叹口气。 收回目光，霖沐阳看向从见面就没给他一个正眼的徐任，缓缓开口： “带我们去看看你爸吧。” 霖沐阳出声徐任才看他一眼，心想：人小小的，架势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如果不是因为荀钰背后荀家，他才不会理这种小毛孩。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徐任面上不显，笑着让开，领着三人往里面走。 荀钰敏锐地注意到霖沐阳从进医院后表情就不对，于是进电梯后就问他怎么了。 霖沐阳看着缩在电梯最角落，一个穿着病号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人，沉默着摇了摇头。 像是察觉到霖沐阳的目光，老人也慢慢抬头，用浑浊的双眼望向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任何声音。 荀钰顺着霖沐阳的目光看去，就见那里什么都没有。 想到霖沐阳看到的世界和自己不一样，荀钰又多看了两眼。 出电梯后，霖沐阳还回了一下头，那位老人还站在电梯里，表情茫然无措的看着他，显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去哪里。 霖沐阳有些难过，扭开脸不敢再看。 世上大部分人在医院哭着出生，又在同一个地方，在子孙或父母的哭泣中离去，霖沐阳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踏入医院看家你这些，还是于是不忍。 就在霖沐阳低着头往前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谁轻轻地拍了一下，扭头一看，正对上荀钰关切的眼神： “你看到什么了？” 霖沐阳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 就在两人说话间，前方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爸——” 紧接着是一片混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霖沐阳抬头一看，就见前面一群人推着一个手推车朝他们过来，护士焦急地喊旁边的人让路，推车上跪着一位医生，正在给躺在手推车上的做心肺复苏。 见医生正在抢救病人，霖沐阳和荀钰几人自觉地站在墙边让路。 擦肩而过的瞬间，霖沐阳发现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人，正是在电梯里遇见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霖沐阳不由得望着那浩浩荡荡去抢救室的一群人出神，等荀钰叫他了，他才回神来。 又往前走了两步，荀钰突然轻声开口问： “你刚才在电梯里看见的，是不是刚才那个人？” 霖沐阳听后一愣，有些意外的看荀钰：“你怎么知道？” 见自己猜对了，荀钰也没有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而是给了霖沐阳一个安慰的眼神，缓缓开口： “刚才那位病人，看起来已经八十多岁了，应该是寿终正寝。” 霖沐阳听后望着荀钰眨了眨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安慰自己，他应该是看出自己情绪低落。 刚才在电梯里，已经听老人说他是得了很严重的脑溢血，不过现在看着荀钰，霖沐阳心情奇迹般的好了很多。 对荀钰笑了笑，霖沐阳小声的‘嗯’了一声。 徐任的爸爸徐干住的病房，是走廊最里面的vip房，那里最为安静，适合养病。 把霖沐阳荀钰他们带到病房门口时，徐任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偏头对霖沐阳道： “就是这里，到了。” 病房内布置得很豪华，诺大的病房只有一个床位，还有客厅和供陪护家属休息的房间，旁边一面墙堆满了鲜花、果篮和补品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来探病的人送的。 从整体布局上看，这里不像是病房，而像是酒店的总统套房。 除了病床上躺着的徐干之外，病房内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 看见徐任带着人进来，原本坐在病床边、看起来不过四十五岁左右的女人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他带回来的霖沐阳荀钰和陶哲，表情有些疑惑： “任儿，你之前说的大师呢？大师怎么没有来？” “妈。”徐任朝女人走了过去，握着她的手，看了一眼霖沐阳对她道： “这就是陶哥介绍的大师。” 一听徐任这一声妈，陶哲心里一惊，凑到荀钰和霖沐阳身边小声感叹： “原来是妈妈，这保养的也太好了吧？我还以为是姐姐。” 不怪陶哲惊讶，徐任都已经三十几岁了，徐母看上去也不过四十五岁左右。 病房内还有一个人，是徐家的管家老黄，年纪看起来和躺在病床上的徐干差不多，长得倒是慈眉目善的，一看就是温和的性子。 听了徐任的话后，老黄和徐母一起看向霖沐阳，眼里都有些不可置信。 盯着霖沐阳看了半晌，徐母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就用鼻孔对着他说话，恭恭敬敬的冲他点了点头后，往旁边让开了一些： “小先生，麻烦你看看我老公。” 病床上的徐干腿上还打着膏药，此时正睡着，霖沐阳到病床盯着人看了几秒，随后看徐任和徐母： “确定是遛狗摔的吗？” 徐母一脸忧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点头：“没错。” 她旁边的徐任看霖沐阳的眼神有些轻蔑，心想—— 果然只是骗子，问了一句废话。 霖沐阳看见了徐任的目光，然而却不在意，开始观察整个病房。 陶哲什么都看不见，在旁边干着急，有些紧张的问身边的荀钰： “你说师父发现了什么？” 双眼望着霖沐阳眨也不眨，荀钰回：“可能看见了鬼吧。” 陶哲被荀钰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汗毛倒立： “不会吧？真的有鬼？” 荀钰好笑的看一脸害怕的陶哲：“你忘了今天来是做什么吗？” 陶哲摇头，这他倒是没有忘，但他没想到徐干真的遇见了鬼。 而被众人注视的霖沐阳把整个病房看了一遍后，并没有发现有不干净的，徐干脸色虽然苍白又郁气，但是并没有死气，病房通透明亮，也没感受到阴气。 所以霖沐阳在转了一圈后，对徐任和徐母道：“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听了霖沐阳的话，陶哲一愣，没忍住开口：“没问题？那他怎么不能走路还一直说有鬼？” 这也是霖沐阳疑惑的，他低头说了一句‘借过’后绕过病床，问徐母： “或许您能详细说说当天发生了什么吗？” 听着他那一句借过，病房内的大家都挺疑惑的—— 他在跟谁说话呢？ 霖沐阳说没问题，徐母的眼里的忧愁并没有减少，欲语泪先流： “那天晚上，他吃完饭牵着菠萝出去遛弯……” 菠萝就是徐干家养的狗，一条拉布拉多犬，出事当天徐干牵着狗出去说去小区外转转，结果两个多小时都不见人回来。 刚开始家里人还没当回事，但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徐母眼皮一直跳，便给徐干打电话，却发现问出门没带手机。 徐母不放心，便叫徐任和自己一起出去找找，找遍小区有也不见徐干人影，狗也不见了，所以他们只好让物业调监控，看徐干是不是带着狗出小区了。 最后在物业的帮助下，徐母和徐任在小区后面的水沟里面找到了徐干和菠萝。 也不知道一人一够到底掉下水沟多久了，水沟里面的水虽然不深，但把人救上来时徐干已经昏迷了，而菠萝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徐干年纪一大把了，出了这事大家都着急上火，顾不上菠萝，赶紧叫救护车把人拉到了医院。 好在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伤着腿骨了，加上受了点惊吓，有些脱水，所以才晕过去的，问题不大。 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第二天徐干醒来，却变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一直嚷嚷着有鬼，一声想给他打一针安定，还被他咬了一口，他根本不让任何人近身…… 霖沐阳年纪轻轻，那张脸又显嫩，要是换个人肯定不愿因跟他讲这些事，但徐母这些天为徐干担惊受怕，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把事情的经过全部都仔仔细细说了。 听徐母说完后，霖沐阳一愣，低头看了一眼从他们刚才进门开始就一直趴在病床边的狗，问徐母： “你们家的菠萝，是黄色的吗？” 一想到死去的爱狗，徐母心里更难受了，旁边的管家给她递上纸巾，她擦了擦泪后才哽咽着回： “是的，菠萝很乖。” 看着就趴在地上懒洋洋打哈欠的菠萝，霖沐阳听后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死后变成鬼，身体会变得透明，动物也是。 然而病房里的灯光太亮，霖沐阳还没注意到一直趴着的狗身体和正常的狗不一样。 他只是没想到，菠萝在死后都没离开，而是静静的守着徐干。 看徐母伤心那样，霖沐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顿了顿问： “能带我去徐先生掉的那个水沟看看吗？” 要是医院没问题的话，那很可能就是徐干在自己小区撞见什么了。 吸了吸鼻子，徐母道： “当然可以。” 徐母让管家老黄送三人回去，徐任想跟着一起回去，结果脚刚一抬，就听原本好好躺在病床上的徐干突然怪叫一声。 霖沐阳、荀钰和陶哲脚步也还是一顿，就见徐干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此时正抱着枕头环顾四周，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徐母见他醒了，下意识伸手想扶他，结果却被徐干狠狠抓住了手腕，随后张口就咬。 被咬的徐母吃痛‘哎哟’一声，赶紧甩手，然而徐干的力气比她大，甩都甩不掉，反而越咬越紧。 徐任和管家见了赶紧去帮忙，想分开两人，徐干现在六亲不认，徐任他们又不敢对他下重手，只得一边按铃一边板他嘴巴。 原本安静的病房陷入混乱，眼看徐母的小臂都已经快渗血了，霖沐阳快步走到病床前，抬手在徐干面前一晃，一张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黄符出现在众人面前。 霖沐阳捏着黄符轻声念了一句徐任听不懂的话，随后他指尖的黄符自己燃了，飘出一缕青烟。 看着燃烧的黄符，徐任心里一惊——什么情况？ 还没等徐任和徐母反应过来，青烟飘进徐干的鼻子里，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力气奇大、发狠咬人的徐干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一样，突然停住了。 徐干安静了下来，松开了徐母的胳膊，呆呆的抱着抱枕坐在病床上，两眼无光。 除荀钰和陶哲之外，病房其余几位意识清醒的人都满眼震惊的看着霖沐阳。 霖沐阳却很平静，忽略掉徐任他们的目光，抬手掀了掀徐干的眼皮，仔细看了看他眼珠后皱眉。 霖沐阳小露了一手，徐任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顾不上自己破皮流血的手，徐母捂着手臂带着哭腔问： “小先生，我老公到底怎么样了？” 收回手，霖沐阳缓缓开口： “被魇住了。” 荀钰走到霖沐阳身边，问出病房内大家共同的心声： “魇住了是什么意思？” 第20章 正经 除了霖沐阳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什么叫‘魇住了’。 荀钰问出后徐任和徐母都是一愣：“被什么魇住了？” 霖沐阳扫了房间马一脸茫然的众人，想了想问：“鬼迷心窍大家都知道吧？” “知道！”陶哲举手：“不过那不只是一个成语吗？” 霖沐阳摇头：“就像梦魇被梦缠住出不来一样，人也可以被其他东西迷了眼，行为不受控，没有自己的意识。” 霖沐阳讲得通俗易懂，徐母白了脸，瞧了安安静静坐在病床的徐干一眼，嘴唇发抖： “小先生，我丈夫是被什么……迷了？” 霖沐阳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还是说要去徐干出事的地方去看看一眼。 霖沐阳一张黄符就能让疯疯癫癫的徐干的安静下来，发生这件事，徐母自然是无比相信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赶紧招老黄带路。 徐任也不敢因为他是一个高中生就轻视他了，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变： “小先生，我和你们一起吧。” 徐任就是一条变色龙，见风使舵，霖沐阳不喜欢他，所以转头看他： “你跟着我们去，就留你妈一个人在医院？” 徐任闻言一顿，转头看徐母。 徐母上前两步拉住徐任的手，抬头看他： “儿子，你就留在这里吧，老黄去就可以了。” 徐母怕徐干再犯病，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应付不了。 徐干听后看了荀钰一眼，欲言又止。 他不想放弃这绝好的和荀家小少爷拉关系的机会，然而把母亲一个人丢在病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做不出来。 霖沐阳荀钰他们也没等他，就在他纠结怎么说的时候就开门走了。 被丢下的徐任看着关上的门‘诶’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有追出去，拍拍徐母的手背坐下。 病房外的走廊，陶哲伸长脖子往后看，见徐任没有追出来才‘啧’了一声，看了前面带路的老黄一眼，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幸灾乐祸： “师父荀哥你们是没看见，刚才徐任的表情相当精彩。” 在霖沐阳掏出黄符的时候，徐任脸色先是惊愕，紧接着就是懊恼，还带着一点后怕。 荀钰转头看他： “多精彩？” 陶哲：“如果监控，把监控拿出来一看，那就是教科书的变脸。” 听着两人聊天的霖沐阳哗然轻轻地开口： “我不喜欢他。” 荀钰和陶哲闻言转眼看他。 霖沐阳皱眉：“他这个人，太势利，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坐在霖沐阳肩膀的的小人们，抱着手臂一边瞪旁边看过来的游魂，一边点头： “我们也不喜欢。” 小人们能在徐任身上感受到满满的贪婪之意。 也不知道前面的管家老黄是不是听见了三人的悄悄话，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霖沐阳： “我听少爷说，小先生还在读高中？” 霖沐阳看着慈眉善目的管家，点了点头：“嗯。” 管家温和的笑了笑：“真是年轻啊。” 旁边的荀钰眯了眯眼，打量了管家几眼。 管家不管是从气质还是长相上，都毫无攻击力，一双眼笑眼很招人好感，给人的感觉就像校外小卖部的老爷爷一样。 陶哲对上管家的眼神，眼里对徐任的嘲弄都收敛了几分，十足乖顺。 在车上，荀钰问管家副驾驶的管家： “徐任和他爸关系好吗？” 管家轻轻叹口气：“少爷和老爷的关系自然是好的，这次出了这种事，少爷每天都着急上火。” 霖沐阳回想了一下刚才在病房徐任的表现。 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徐任家的事，管家话锋一转，突然看向霖沐阳： “小先生，老爷是真的遇见鬼了吗？” “不确定。”霖沐阳道：“不过他眼神涣散没聚焦，不识人且力大，很有可能是。” 导致徐干被魇住的外界因素很多，没确定之前，霖沐阳也不好妄下结论。 荀前面开车的司机听了这话，手差点没有拿稳方向盘。 管家又叹口气，喃喃自语：“老爷也是命苦，遇到这种事。” 陶哲听后在心里默默回：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陶哲听他爸说，徐干和徐任父子在生意场上，为了自身的利益不择手段，前几年拆迁还闹出了认命，结果赔了点钱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根本没有掀起什么水花。 生意场上水深陶哲不懂，但他觉得这次的事是报应。 早些年做的错事太多，走路都撞鬼。 不知道众人在想什么的管家满眼担忧看三个小孩： “要是真的是不干净的东西，现在应该也不在原地了吧？再说了，你们能应付得了吗？” 荀钰听了管家的话，好奇： “你是让我们别去了？” 管家看他：“我是怕你们出事。” 大概是老年人看小孩见总是慈爱的，管家问霖沐阳是不是因为缺钱才接这个工作的，抓鬼除妖之类的事应该让大人来，他们就该好好享受青春，好好学习。 言语之间全是担忧和不放心。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真心实意为他担忧的管家还是让霖沐阳心里一暖，于是对他笑了笑： “没事，如果有危险我们就跑。” 管家见劝不动霖沐阳，无可奈何的看他： “你这孩子啊……” ………… 没多久就到徐任他们所在的小区，在管家和保安的带领下，霖沐阳、荀钰和陶哲三人来到了徐干掉下的水沟。 怕意外再次发生，水沟现在已经被物业围起来，禁止业主们通过。 一边把铁板往旁边挪，物业一边然他们小心脚下。 等霖沐阳他们走近一看，就见水沟最多只有半米宽，因为里面的水是黑的，所以水深看不出来。 水沟里面的水散发出一阵阵恶臭，陶哲一接近就忍不住皱眉捂鼻。 见他这表情，霖沐阳下意识去看荀钰，就见对方站在离水沟三米远处，一脸嫌弃的不愿接近。 霖沐阳忍笑：“有这么嫌弃？” 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的荀钰闻言看面不改色的霖沐阳，由衷佩服： “你不觉得臭？” 腐尸味比水沟的味道更一言难尽，霖沐阳都闻过了，这点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 不过一想到荀钰在学校看见垃圾桶都恨不得绕道走的模样，霖沐阳对他道我： “你要是受不了，去旁边等我吧。” 顺着霖沐阳手指的方向看向旁边的凉亭，荀钰顿了一下摇头： “算了，我就在这里，你不用管我。” 捏着鼻子的陶哲拉了一下霖沐阳的胳膊，瓮声瓮气开口： “师父你别管荀哥，他从小就死要干净。” 荀钰瞪陶哲，威胁：“你不爱干净，要不要我踹你下水沟里洗个澡？” 陶哲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这时在一旁听霖沐阳他们说完后，物业才苦着脸开口： “其实我们这水之前不臭的，里面还养了碗莲和鲤鱼，结果自从徐先生出事后，水不知怎么回事就变得又黑又臭，一夜之间鱼都翻肚白了，真的是邪了门了。” 徐干出事，物业这几天也不好过，业主在他们负责的地方掉进水沟，他们公司将会面临巨额赔偿不说，名誉还受损。 当晚值班的保安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徐干，已经被开除了。 陶哲一听睁大了眼：“还有这事？” 物业点头：“是啊，不信你们可以问黄老先生。” 管家老黄在一旁点点头。 就因为水质变化太过蹊跷，所以大家才会觉得徐干是撞邪了。 霖沐阳垂眼看着地面，几秒后问物业： “水沟有多深？” 虽然不知道管家带三个小娃娃来这里做什么，但物业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因为要养鱼，所以修的之后就特意修得深一些，大概七十厘米的样子。” 说完后不等霖沐阳开口，物业又赶紧补充： “不过水深很浅，只道成年人小腿，就算小孩掉下去也不会出事的。” 徐干当晚掉下去为什么没自己起来，这是物业一直想不通的事。 看着水沟两旁的狗脚印，霖沐阳想到在病床前趴着菠萝，转脸看管家： “找到徐干的时候，狗是哪里？” 提到死去的菠萝，管家眼里的痛惜一闪而过： “菠萝就在老爷旁边。” 霖沐阳：“也是在水沟里？” 管家点头：“是的。” 霖沐阳想了想指着地面问陶哲：“你能看见这些脚印吗？” 低头看着灰色的水泥面，陶哲眨眨眼，不解：“哪有脚印？” 那这些狗脚印就是菠萝死后的灵留下的。 陶哲也反应过来了，往霖沐阳旁边凑了凑，再次大鸟依人的抱着他胳膊，小声问： “师父，你看见什么了？” 几米处的荀钰见陶哲抱霖沐阳的胳膊，眼神一凝，也不怕臭了，两步走过来，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陶哲的后衣领，把他从霖沐阳身上撕下来。 对上陶哲控诉的眼神，荀钰毫无愧色： “这么大人了，好意思吗？” 陶哲刚想说——弱小无助的自己依靠一下强大的师父怎么了——结果被荀钰一个眼刀杀得噤声。 物业和管家低头仔细看了看地上，随即抬眼一脸雾水看霖沐阳： “哪有什么脚印？” 顶着众人的目光，霖沐阳平静开口：“你们看不见。” 物业：“？？？” 管家反应很快，皱眉问霖沐阳： “小先生，难道真的有鬼？” 四处凌乱的脚印说明菠萝当时很恐慌焦急，且爪子方向大多是朝着外面过道，而不是朝着水沟，说明当时让菠萝觉得恐慌甚至是防备的，不是因为掉水沟的徐干，而是在过道的某个东西。 所以听了管家的话，霖沐阳默了两秒回： “十有八九是了。” 管家脸色变了变，一直没搞清楚状况的物业终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看着霖沐阳愣愣开口： “这些小兄弟，你是……道士？” 物业话一出陶哲就乐了： “你见过这么帅这么年轻的道士吗？” 连一旁的荀钰都没忍住笑着看了霖沐阳一眼，心想—— 这人有时候正经得，的确像一位老成的小道士。 整日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小道士。 一直安安静静的小人们看一脸骄傲的陶哲，腹诽：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就你会吹彩虹屁！ 物业摇头：“没见过。” 别说年轻帅气的道士，他连一个真道士都没见过。 陶哲‘嘿嘿’笑，一脸‘我师父天下第一’的骄傲： “但我师父的确能捉鬼！” 物业：“……” 知道物业心里把自己当成了招摇撞骗的神棍，霖沐阳也不在意，忽略掉物业略复杂的眼神问管家： “徐干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第21章 黄符 徐干从出事到被发现，中间隔了好几个小时，这段时间他都不省人事了，对方却没有要他的命，这让霖沐阳觉得疑惑。 都做这份上了，难道不是想害命？ 听陶哲说过徐干、徐任的生意场上的所作所为后，霖沐阳在想是不是有人寻仇。 霖沐阳说完后，众人齐齐转头去看管家老黄，管家摆摆手： “我家老人一向与人为善，不可能有仇的。” 管家说完后陶哲在心底嗤笑一声—— 与人为善，要是我们再天真善良点说不定就信了。 徐任炒房拆迁，弄出人命的事情他们可都没忘。 见几人眼里浓浓的不信任，管家赶紧为自家老爷证明清白： “是真的，最近临水工地开工，老爷整日早出晚归，哪有什么时间去得罪人。” 荀钰虽然不了解生意场的事，但听了管家的话后看他： “什么工地要麻烦徐干一个老总亲自跑？” 拼搏到徐干这个年纪，工作大多都是酒桌上的筹光交错，巡查工地这种事，应该是手下来完成才是。 作为管家，老黄不好说主人家的事，只是说这个工地很重要，徐干要亲自去盯着才放心。 临水在城西，是徐家新承建的工地，一所大学要在南枫市建新校区，竞标的人多，徐干也是走了好多关系才揽下这个活。 承建学校油水虽然没私人多，但学校属于政府项目，徐干看重的是能通过这个项目和多少公职人员搭上线。 徐任就是借着他爸名头混日子的二世主，平时让他在办公室或者哪个酒桌酒会装装样子还成，真让他做些什么实质性的工作，他只有两手抓瞎，所以徐干才亲自盯，一个半月下来啤酒肚都瘦了一圈。 霖沐阳看着一地的狗脚印，想了想道： “你说的工地在哪里？” 荀钰闻言看他：“你要去工地？” 霖沐阳点点头：“过了太久，这里的线索都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前天南枫市还下了一场雨，这里除了水沟的臭味，霖沐阳感受不到其他的味道，也没办法锁定当晚站在旁边、让菠萝不安的东西是什么。 一听霖沐阳说要去工地，管家不赞同： “工地危险，哪里是你们这些小孩儿能去的。” 工地到处都是碎石块和钢筋钉子，地面也不平整，吵闹杂乱不说，万一三位养尊处优的少爷磕碰到哪儿了，他没法交代。 霖沐阳：“我们进入会登记，也会带安全帽。” 管家心想这不是登不登记的问题，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再劝，陶哲就笑眯眯的开口： “我们就去看看，不做的别的，您也想早点把事情调查清楚吧？” 霖沐阳没说话，但管家看得出他态度坚决，于是只得点头。 霖沐阳荀钰他们离开的时候，物业顶着个苦瓜脸看霖沐阳： “小先生，我们小区的真的没问题，你一定要好好查啊。” 清澈的水沟一夜变臭，本来大家都觉得玄，要是再传出他们小区闹鬼，他们可怎么办。 飘在半空中的小人看着眼神殷切的物业，不是很懂他的脑回路，跟同伴讨论： “要是不闹鬼，那不就说明是他们小区管理不到位，出现了业主受伤的事情吗？” “闹鬼的话他这个小区也没人敢住了吧？” 讨论到最后，小人们终于明白物业为什么用殷切的目光看霖沐阳了，他应该是希望霖沐阳说小区没问题，管理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徐干本人。 毕竟再好的物业也管不了意外和一心求死。 霖沐阳也不知道看懂物业的眼神没，只是开口道： “既然收了钱，我肯定会查清楚的。” 在去临水工地的车上，管家面露担忧，希望霖沐阳荀钰三人不要跟工人透露徐干的事，怕影响大家工作。 说简单一点，工人们要是知道老板疑似撞鬼了，肯定会人心惶惶。 霖沐阳看着两鬓斑白的管家，心想他真的是处处为徐家着想了。 大学校区占地面积大，在南枫市的郊区，到临水工地还有一段路，在去的路上陶哲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关不住一般，拉着管家东聊西扯。 从两人谈话中，霖沐阳知道管家其实是徐干的远房表哥，下岗后来徐家做了管家，至今已经四年多了。 徐任其实还有一个刚出生三个月的儿子，全家都把他儿子当小祖宗供着，不过出了这事后，担心小孩受影响，所以先把孩子送去外婆家了。 听了管家的话，陶哲心里更看不上徐任了，有妻有子的，还每天在外花天酒地，渣男！ 遇上周末堵车，霖沐阳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工地，下车后陶哲直揉腰。 因为施工的各种材料的原因，来的路上，有很长一段路面都洒着碎石子，还有些路段因为整天有拉着重物的卡车货车经过，已经出现了裂痕，所以这一路颇颠簸。 陶哲终于知道徐干怎么瘦的了，是被路颠瘦的。 工地上有负责人，管家早就给对方打过电话，霖沐阳他们下车时已经有人在入口等着他们。 看见车上一连下来三个小孩，带着黄色安全帽的负责人曹以有点闹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不过他认得管家，便压下疑惑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 管家没仔细给曹以介绍霖沐阳荀钰他们，只是说小孩好奇心重，想过来看看。 曹以打量着荀钰霖沐阳陶哲三人，见荀钰和陶哲衣着考究，霖沐阳一脸白净，一边在心里吐槽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们玩腻了，跑来工地给他们添乱了，一面笑着给他们准备头盔，表示热烈欢迎。 这还是上午，但工地已经很热了，工人们麻木的工作，对于霖沐阳几人的到来并没有很好奇，最多就是推着水泥车经过的时候多看两眼。 工地灰尘重，荀钰少爷脾气上来了，全程皱着眉。 见他恨不得把口鼻都捂住不出气的样子，霖沐阳顿了顿，随后打开书包，从书包拿出几枚折成三角形的黄纸，还能看见上面朱红的符印。 垂眼看着霖沐阳手心躺着的东西，荀钰看他： “做什么？” 霖沐阳在他口袋里放了一枚：“身上带着这个，就不怕灰尘了。” 放完后霖沐阳一想这是工地，不放心又多了放了一枚： “这枚是保平安的。” 比霖沐阳高半个头的荀钰也不动，僵在原地任由霖沐阳的手一次两次伸向他裤子口袋。 陶哲听了眼巴巴凑过来：“这么好的东西，师父你只给荀哥不给我，不公平。” 霖沐阳把黄符转手递给他： “还有。” 知道霖沐阳本事的陶哲，乐滋滋的把剩下的几枚全部接过，然后一转眼就对上了曹以和管家好奇的目光。 陶哲：“……” 在众人的注视下，陶哲伸手问管家和曹以：“你们……要不要？” 管家笑了笑，拿了一枚，曹以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不过看管家都拿了，他也随便拿了一枚意思意思。 接过仿佛小商品批发市场按袋数买来的、手感粗糙的黄符，曹以看霖沐阳一行人的眼神相当复杂： 几个意思？少爷们吃饱了没事干来宣扬迷信了？ 曹以对此嗤之以鼻，他可不信神鬼。 但曹以又不好拂了少爷们的面子，所以接过后随手塞进了工作服的口袋里，并且笑着道谢。 在两人的道谢中，陶哲一脸肉痛—— 这么好的东西，说给就给了，也不说给点钱什么的，师父真的不会做生意…… 扫见他的目光，霖沐阳拍了拍自己的书包，那意思： 不用担心，这里还有很多。 陶哲脸色的痛惜终于淡了不少。 摸不清他们一老三少今天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曹以像接见领导一样带着几人参观工地，还一路讲解项目进程。 在走到正在挖的人工湖的时候，霖沐阳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未建成、还是污泥的‘湖边’，看着面前大大的坑，眼神动了动。 就是这里了。 霖沐阳不动，荀钰也停住了脚步，顺便还拉了一把自顾自往前走的陶哲，让他站住。 前面解说的曹以走着走着没听到其他人的脚步声了，疑惑地停住脚步回头，就见了霖沐阳他们站在人工湖边不动了。 曹以愣了一瞬往回走： “怎么不走了，是——” “小心！” 曹以声音戛然而止的同时，耳边响起霖沐阳的提醒声音， 曹以瞳孔一缩，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感觉身体突然悬空，事发突然，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喊一声，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快速下落。 荀钰和陶哲顺着霖沐阳的视线猛然扭头，刚好看见走在路边的曹以一脚踏空，直接朝还没修好的人工湖摔去。 人工湖下面全是黄泥和石块，曹以掉落的地方好巧不巧就有一块尖锐的石头，眼看曹以脑袋就要撞上去了，陶哲和管家没忍住惊呼一声。 太阳烈，曹以刚才觉得热把安全帽取了用手拎着，这要是撞上去，不死也是个重度脑震荡。 整个人翻滚着朝石块而去，曹以看着越来越近的石块，心跳加速的同时下意识闭眼： 完了，他今天得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曹以脑海里疯狂闪现他妻儿父母模样的时候，他腰侧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烧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什么在烧，他往下翻滚的身体倏然停住，等他慢慢睁眼时，发现自己脑袋离石头不过半寸的距离。 看着近在咫尺的灰色石头，曹以缓缓的眨了眨眼。 上面的陶哲和管家见此也松了口气，就在陶哲准备跳下去看曹以的时候，对方却自己爬了起来。 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曹以懵逼的低头看了看完好无损的自己，在原地呆了两秒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赶紧低头去看刚才让他感受到灼烧感腰侧。 然后曹以从自己工作服的口袋里面翻出了已经烧了一大半的黄符。 看看自己燃了的黄符又呆了两秒，曹以缓缓抬头看站在上面的霖沐阳，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嘴唇动了动，然后半天憋出一句话： “大师，黄符还有吗？我买！” 众人：“……” 看着眼神热切盯着霖沐阳的曹以，荀钰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往前挪了挪，挡住了他视线。 滚了一身泥的曹以连滚带爬的爬了上来，上来后一边叫大师一边想去拉霖沐阳的手。 霖沐阳还没动作，他旁边的荀钰就一拉他的胳膊，把人带到自己身边后，荀钰看着面前一脸激动的曹以，开口提醒：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第22章 土包 人工湖未完工，曹以一脚踩空，要是没有随手收下霖沐阳的黄符，现在现场就该叫救护车了。 所以晕晕乎乎爬上来，曹以把霖沐阳当成了小神仙，开口问的就是还有没有能救命的保命符。 看着灰头土脸一身泥的曹以，霖沐阳伸出一根手指： “五百块钱一张，只收现金。” 手里拿着几张黄符的陶哲听完在心里喊——师父牛逼！ 先不收钱是试用，等有效果了再收钱，这营销方式满分！ 荀钰垂眼看霖沐阳的侧脸，觉得他举着手指的模样还挺可爱。 五百块钱一张保命符不贵，曹以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我买十张！” 霖沐阳却是摇头：“只能一张。” 曹以一愣：“不可以多买？” 他还想回去送给家人朋友。 霖沐阳一脸认真：“不可以。” 福兮祸所依，符纸有各种各样的，平安符能保一时平安，却不能保一世，不能过于依赖。 望见曹以眼里的遗憾，霖沐阳开始扩展业务： “我这里除了平安符，还有强身健体符、缓解疲劳符，健步如飞符……如果有需要，你也可以试试。” 曹以听后还想再问，陶哲体贴的隔开两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纸笔，笑眯眯的对他道： “把你想要的符及联系电话写上面，之后有了我师父会通知你的。” 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陶哲，最后结果笔在本子上写了还几个。 写完陶哲低头一看——噢唷，大客户啊，需求量还挺高。 荀钰问盯着人工湖的霖沐阳： “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后面从曹以幸运捡回一条命就没有说话的管家，听了荀钰的话后也看着霖沐阳的后脑勺。 看着人工湖中间的漂浮的淡淡鬼气，霖沐阳轻轻的点了点头。 指着湖中间，霖沐阳扭脸问曹以： “你们挖到那儿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霖沐阳指的中间有一个小土鼓包，在坑中央非常显眼。 和陶哲交涉好的曹以依言看去，看见那个土包后摸摸后脑勺，最后灵光一闪，道： “湖中间的土质非常硬，不好挖，所以我们现在时不时就朝上面喷水，想说等水渗透土质软化了就好了。” 然而从挖到中央到现在，每天水管对着冲都没用，那里的土质比石头还硬，便留下了一个土包在那里，准备实在不行就埋炸药炸开。 说到这里，曹以一脸‘邪了门’的表情，随后往霖沐阳旁边挪了挪，有些忐忑： ‘小先生，是不是那儿有问题啊？’ 荀钰眯着眼睛望着那个小土包，转脸问他： “你觉不觉得这形状有点像……” “坟包！” 还没等荀钰话说完，陶哲就猛然抬头抢答。 陶哲话落，曹以后颈一凉，毛骨悚然： “不会吧？” 他们挖到人家坟了？ 霖沐阳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说要走近看看。 曹以带头，霖沐阳走在他后面，紧跟在霖沐阳身后的荀钰还没下脚就被好兄弟拉住了。 看着底下的污泥和碎石块，再看看荀钰脚上的限量鞋，陶哲先替他心疼，体贴开口： “要不荀哥你就在上面，我们下去就得了。” 荀钰眼里也有几秒的挣扎，倒不是心疼鞋，只是单纯的嫌脏。 最后看了前面已经在踩在泥里的霖沐阳，荀钰摇头： “算了。” 荀钰和陶哲下去的时候，还顺手扶了一把因为年纪大、腿脚不灵敏的管家。 碰到老黄胳膊的时候，陶哲心想老年人身体果然暖一些。 因为几天前才下过雨，湖底还有没干透的水坑和看起来坚固，结果一脚就陷下去的泥泞区，曹以都住在工地了，对土质很熟悉，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带路，让他们避开陷阱。 陶哲刚说土包像坟包，于是到了土包附近，曹以就有些踌躇，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他觉得土包看着有一些诡异。 在土包两米的距离停，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霖沐阳从背包里面拿出了一根线香。 点燃线香，一丝青烟升起。 荀钰看着霖沐阳身后的背包，有些好奇他里面到底都装了一些什么东西。 陶哲好学：“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啊？” 无缘无故点香做什么？ 小人们听了陶哲的话，抱团鄙视这个徒弟： “连引魂香都不认识，怎么当沐沐的徒弟啊。” 霖沐阳望着土包头也不回，给众人解释： “你们挖到的这个，是很多年前的一座墓，我在引魂。” 听了霖沐阳的话，曹以陡然一惊：“真的是墓啊！” 说完后曹以又觉得不对劲，瞧着眼前毫不起眼的土包，懵了： “可是我们没有挖到什么陪葬品啊，也没挖到墓碑。” 看着坟头上缓缓聚拢的缥缈人影，霖沐阳缓缓开口： “不是所有人死后，都有陪葬和墓碑的。” 王侯将相外，很多人死后只有一抔黄土掩枯骨。 霖沐阳话落，荀钰感觉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就跟之前在陶哲房间，林晶现行时一样。 这次霖沐阳没有在荀钰和陶哲两人脑门点自己的血，但是他们也看见了那个泛着蓝光的鬼影。 看着几乎飘在半空的人影，陶哲原地一蹦： “卧槽有鬼，我看见了！！” 不止他们看见了，曹以和老黄也看见了，当下脸都白了。 荀钰拉了大惊小怪的陶哲一把： “瞧你那点出息，你忘了你身上的符了？” 有了荀钰这话，陶哲眨眨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有霖沐阳给的保命符： “是、是哦……” 曹以和管家也下意识伸手去摸放符的口袋。 飘在坟头的鬼影用睥睨众生的眼神看霖沐阳，语气生寒： “就是你害我好事？” 霖沐阳表情不变，陈述事实： “就算你杀了徐干，这个项目也不会取消，你把你的事情跟我们说了，我们说不定还能帮助你。” 鬼影听后刚想开口，霖沐阳又道： “你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不然当晚也不会因为菠萝的存在就杀不死徐干。” 鬼影眼神一凌，咒骂：“那条该死的狗！早知道我就该先解决那个畜生！” 其余的人听着鬼影和霖沐阳对话，一头雾水—— 现在什么情况？ 霖沐阳望着咬牙切齿的鬼影，问： “所以你要主动说出来，还是我把你抓回去？” 鬼影看着一脸游刃有余的霖沐阳，沉默几秒后问： “你真的能帮我？” 霖沐阳耿直开口：“这要看你说的是什么。” 见霖沐阳如此老实，第一次见鬼、双腿都在抖的曹以一脸佩服的看向他—— 小先生厉害了，还敢和鬼讲道理。 鬼影也觉得霖沐阳诚意不够，又陷入沉默，还没等他考虑好，霖沐阳先问了： “你为什么要害徐干？是想拖延学校项目进度？” 鬼影听后看他，不答反问： “我不害他，难道等着他把我最后的栖息地也毁去？” 曹以声音都是抖的： “我、我们不知道啊……” 鬼影瞪他一眼： “但是你们这么做了！” 因为死去太久，鬼影已经不记得自己生前叫什么名字了，他一直以游魂的姿态存在世上，虽然乏味了一些，但周围和他一样的孤魂野鬼不少，也不算无聊。 后来，这里被划分为新校区，挖掘机和卡车开进来了，他们要把这里夷为平地再新建，他们要在他坟头办学校不说，还要把他赶走！ 这他能忍的话，他也就不是鬼了，恰巧对工地上心的徐干天天往工地跑，这里大大小小的工人对他言听计从，所以鬼影就惦记上徐干了。 鬼影想，只要徐干这个负责人死了，项目肯定进行不下去。 说到这里，鬼影更气了： “本来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可是那只狗能看见我，死了变成死狗还缠着我！” 如果不是菠萝，徐干当天晚上就该死在臭水沟里。 狗的眼睛和人不一样，有的狗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菠萝护主，让徐干躲过一劫。 想到病房内趴着无比温顺的菠萝，霖沐阳皱眉。 陶哲没想到鬼影连狗都不放过，一边在心里默念师父在，一边大着胆子问： “菠萝是你害死的？” “切。”鬼影却是嘶哑的笑了一声： “不过是条畜生，我没那么闲，我对他没兴趣，是他主人害死他的。” 鬼影告诉众人，工人天天往他坟里灌水，他也要徐干死在水里，然而当晚他把徐干弄进水沟时，菠萝却像疯了一样跳下水沟，想把徐干叼起来。 先不说是鬼影动的手，是非自然力，就说徐干一百六十几斤的体重，菠萝想把他拉起来都很困难。 鬼影脸上带着嘲弄的笑： “刚开始徐干没昏迷，还有意识就是爬不起来，那条狗想救他，结果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把狗当浮木按住，想用狗当支撑站起来。” “那条狗，是被徐干按在水里活活溺死的。” 第23章 心软 大家常说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其实一点都没错，狗护主，菠萝见自己主人掉水沟，跳下去想救他，结果被徐干当做踏板。 溺死后变成灵，菠萝不但不怨恨徐干，反而守着他，不让鬼影接近，等徐干被送去了医院，又安安静静的守着他。 听完鬼影的话，曹以这个没见过菠萝的大男人心里都唏嘘，觉得徐干真她妈的不是人。 网上有一句是怎么说来着？ 菠萝不是人，但徐干是真的狗。 陶哲暗自磨牙： “如果我是菠萝，估计都恨死徐干了，别说还救他了。” 荀钰在一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管家听见两人的谈话，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叹了口气，霖沐阳望着鬼影： “现在是夏天，阳气过盛，你的坟墓就在太阳底下暴晒着，早晚有一天会消散的，这个项目不会停，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搬走。” 鬼影的身影微微晃动： “我埋在这里，尸骨在这里，我哪里都去不了，不然我早就走了，这里早晚都在动工，吵死了。” 为了保护自己的墓，鬼影花了很大力气，再加上是白天现行，他现在气息已经很微弱了，身影也是透明的。 听了鬼影的话，曹以抬手一抹脑门的上的冷汗，小心谨慎的问： “那啥，这个兄弟，要不我们帮你找块风水宝地？你搬搬家？” 管家听后补充道：“还可以给你找大师超度。” 鬼影听后‘呸’了一声： “超度？我看你们是想让我魂飞魄散，现在的人类太狡猾，说一套做一套。” 说这话时，鬼影看向的是霖沐阳的方向，眼里满是防备，大有随时出手的架势。 他的墓要是被毁了，他的根基就没了，鬼搬家哪有那么容易。 霖沐阳从背包里面拿出一个小白瓷瓶，打开瓶口，让鬼影进小瓶子里。 这个小瓶子是霖沐阳爷爷留下来的遗物，鬼影进瓶子后，在移动他尸骨的时候，可保他无事，不会出现让他魂飞魄散的情况。 瞧着霖沐阳手心的小瓷瓶，鬼影表情犹豫，明显不信任他。 霖沐阳一脸认真的看他： “依你现在的情况，要是不离开这里，绝对撑不过三天。” 自己现在什么情况，鬼影比霖沐阳还清楚，考虑一阵后，他看霖沐阳： “你没骗我？不是想收我？” 霖沐阳点头：“我们无冤无仇。” 陶哲适时接话：“我师父超好，一言九鼎，一诺千金！” 荀钰转眼看陶哲，只觉得他拍马屁的功夫日益精湛。 见霖沐阳的表情不像是说谎，鬼影心动了，但进瓶子前还不忘威胁他： “小孩，你要是敢骗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荀钰闻言精准吐槽： “你现在不就是鬼吗？” 鬼影：“……” 普通人都敢和他顶嘴了，真棒啊。 鬼影化作一缕黑烟飘进瓶子，霖沐阳把瓶口盖上，然后对曹以和管家道： “你们找几个细心胆大的人，找一副好棺木，把他的尸骨找个墓园安顿好吧。” 见霖沐阳收服了鬼影，曹以长舒了一口气，腿也不抖了： “一定，一定，我马上就联系人来办。” “我安排人解决墓地的事。”管家也点头，说完后顿了顿，最终忍不住问： “那小先生，我家老爷……” 霖沐阳低头看手中的瓶子。 瓶子：“……” 过了两秒，瓶子里面传来鬼影闷声闷气的声音： “那条狗挡着，我就吓了吓他，谁知道他胆子那么小，就这样被吓傻了，我什么都没做。” 陶哲闻言心想，正常人走路撞鬼都要被吓傻好吗？ 鬼影没搞小动作，被餍住的徐干就好解决，不过是一张清心符的事。 往上面走的时候，霖沐阳跟瓶子里面的鬼影说话，没注意脚下，踩到一块突起的石头，身形一歪就要朝旁边倒，还好他身边的荀钰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霖沐阳一边想还好瓶子没摔，一边冲荀钰笑： “谢谢。” 看他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荀钰皱眉：“你走路怎么不看路，小心一点。” 霖沐阳颇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离开人工湖，曹以去联系人帮鬼影搬家，霖沐阳和荀钰原路返回医院。 泥泞里踩了一圈，四人别说是鞋子了，连裤脚都是泥印子，在外等着的司机看霖沐阳荀钰他们的模样，大吃一惊，心想—— 这是去泥里打滚了？ 为了不洗车，霖沐阳又给三人一人一张符，贴上衣服瞬间就变干净了，堪比干洗店。 只有陶哲看着烧掉的符肉疼，嘀咕： “一张五百，四张就是两千，就这么浪费了。” 洗个车才多少钱，师父竟然就这样浪费了。 把他的小声嘀咕听得一清二楚，等上车后霖沐阳小声给他解释： “黄符不值钱，这样的符，我一晚上可以写几百张。” 黄符之所以有用，是霖沐阳在上面用灵力画的符，而画一张符所需要的灵力微乎其微。 陶哲听后双眼一亮：“真的？” 他还以为这种符要经过开关什么，制作步骤很复杂呢。 霖沐阳点头：“嗯。” 荀钰看着隔着自己又聊开的两人，嘴角一抽，抬手揽住霖沐阳的肩膀，把他的身体板正。 坐在霖沐阳肩膀上的小人们，因为他的动作齐齐仰脸摔了下去，七零八落的摔到座垫和霖沐阳腿上。 暴躁小人反应最迟，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挣扎着爬起来后瞪荀钰： “干嘛干嘛，干嘛动手动脚！” 其余小人再次当和事佬： “算了算了，谁叫他的学霸呢，沐沐的成绩还要靠他呢。” 霖沐阳也不知道荀钰猝不及防的是做什么，被迫坐直后转脸看他： “怎么了？” 平时上课不是趴着睡觉就是靠在椅子在听歌打游戏、总之坐姿就没端正过的荀钰回： “坐姿不端正的话，小心腰间盘突出。” 霖沐阳：“……” 陶哲：“？？？” 什么突出？腰间盘？荀哥什么时候这么养生了？ 瞧见霖沐阳的表情，荀钰忽然笑了一下： “这话不是你跟我说的吗？” 霖沐阳一时哑然，他没想到这事荀钰还记得，于是道： “我当时说真的。” 荀钰表情认真：“我现在也说真的。” 副驾驶的管家听着三个高中生聊天也插不上话，等车都开了半个小时了，他终于找到了时机转头，眉眼中忧心忡忡： “小先生，这件事是不是就这样解决了？他不会再找我们的事了吧？” 管家说话的时候，眼睛看向的是霖沐阳手中的白瓷瓶。 盯着慈眉善目的管家看了两秒，霖沐阳轻轻点头：“只要后续工作做好就没事了。” “那就好。”然而管家一口气还没松完，耳边紧接着又响起霖沐阳的声音： “您年纪大了，下次别听鬼的话，更不要让鬼附您的身，您身体受不了的。” 霖沐阳话落，车内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荀钰和陶哲错愕地看着管家，原本专心开车的司机脖子都一缩，差点没握稳方向盘。 听了霖沐阳的话，管家也是很明显也一愣，随后笑了，只是笑容里有一丝苦涩： “小先生神通广大，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听着管家如释重负的语气，荀钰和陶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什么情况？原来这件事管家还掺和了？ 陶哲好奇难耐，有心想问，但霖沐阳和管家都不像是要深入探讨这个问题的模样，所以他只有忍住，等事情结束后再问。 ………… 等霖沐阳解决完徐干的事，三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大中午了。 正值饭点，荀钰看霖沐阳： “一起吃了午饭再回去吧。” 霖沐阳也饿了，自然没意见，于是荀钰便让司机就近找一家餐厅停下。 看着前面自说自话的荀钰和霖沐阳两人，后面的陶哲不满： “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我？” 都不征求我的意见就这样决定了！ 荀钰闻言转头看他：“难道你要回家吃？” 陶哲下意识摇头：“不啊。” 荀钰把头转回去：“那不就得了。” 陶哲：“？？？” 荀钰在霖沐阳要吃什么，望着荀钰的后背，陶哲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四个大字—— 重色轻友！ 三人选了一家干锅店，点了排骨锅和牛肉鸡爪锅，等上菜的功夫，陶哲迫不及待问霖沐阳，刚才他和管家老黄在车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陶哲：“管家被鬼附身了？” 霖沐阳点头：“无名尸骨在学校，在郊区，而徐干住的地方是市中心，无名不能离自己坟墓太远，如果不附在别人身上，根本不可能离开学校附近。” 因为鬼影不知道自己原本叫什么名字，为了方便称呼，所以霖沐阳他们暂时称呼他为无名。 荀钰皱眉：“你的意思是，管家让无名上身，然后去害徐干？” 陶哲也瞪大了眼：“看不出来啊，看着挺和善的一老头。” “也不能这么说。”霖沐阳跟两人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徐家司机没空的时候，有时候管家会兼职司机送徐干去工地，一来二去他就被无名盯上了，晚上就托梦给他。 无名把工地和他墓地相冲的事情跟管家说了，然后威胁管家，要是管家不听他的，他就要闹得徐家上下鸡犬不宁。 而他首先要祸害的就是徐任的儿子。 徐任儿子才几个月大，是全家上下的心尖尖。 徐家对管家有恩，他自然不能放任无名祸害徐家，在无名三番五次的托梦中，最后答应了无名。 只是心善的管家以为无名俯身是为了解决问题，却没想到他是想直接害死徐干…… 霖沐阳喝了一口荀钰递过来的水，对陶哲道： “管家被无名上过身，带着我给他的符身体就会发烫，那是在祛除他身上的鬼气。” 陶哲一拍桌子： “难怪我之前扶他的时候，发现他体温比我高那么多，还以为是老人家体温本来就比年轻人高呢。” 荀钰看霖沐阳，重点不在管家身上： “我们一直在一起，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霖沐阳用手点了点放在一旁的瓷瓶： “无名自己坦白的。” 无名：“……什么叫坦白？说得我好像是你的阶下囚一样，明明是我好心告知你。” 这日子陶哲胆子大了不少，再加上无名被装在瓶子里，没有攻击力，于是他托着下巴问： “你现在被我师父收在小瓶子里，不就是阶下囚吗？” 说完后不等无名开口，陶哲突然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我也是一个怼过鬼的人了！耶！” 瓶子里的无名：“……” 耶你大爷！ 第24章 吃饭 一顿饭还没吃完，霖沐阳手机就收到短信，是银行发来了，通知他账户多了五万块钱。 这是徐任结给他的尾款。 上次霖沐阳给陶哲的是他爸妈的银行卡号，知道他有需求后，他的爸妈就专门为他办了一张银行卡，让他以后有钱就存这张卡里，是他的小金库。 尽管霖沐阳不是财迷，但是十万块对一个普通中学生来说，数额已经很大了，所以看着余额，他没忍住笑了笑。 有只小人趴在霖沐阳的手机屏幕上，用小细手指数了数一后面跟着的零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捧脸： “好多小钱钱！” 看霖沐阳盯着手机笑，陶哲伸长脖子瞟了一眼，随口问： “师父是钱到账了吗？” 霖沐阳抿了抿嘴，含蓄的点头：“嗯。” 荀钰笑他是小财迷。 吃完饭后陶哲说机会难得，提议三人一起出去玩，什么游戏城篮球场约一约，荀钰没意见，而霖沐阳却摇头： “我就不去了。” 荀钰闻言看他： “你下午有事？” 霖沐阳叹气：“我还有好多卷子没做，得回去做作业了。” 他还有好多作业没做，要是下午不解决一些，明天一天肯定赶不完。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陶哲&荀钰：“……” 你学习这么努力，你老师知道吗？ 然而这话陶哲只能在心里想想，没敢说出来。 霖沐阳不去，陶哲就说把他送回去后，他和荀钰一起去网吧开黑。 然而听了他的话，荀钰也摇头： “算了，回家吧。” 陶哲：“？”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回事！ ………… 徐家动作很快，当天就给无名找好了风水宝地，晚上无名就成功搬家。 看着真正寸土寸金、墓碑遍地的墓地，无名坐在自己新坟头乐了，满意点头： “这么多邻居，以后可就热闹了。” 大晚上在墓地听鬼说这话，饶是霖沐阳是天师，也觉得凉意拂面。 临走的时候，住上豪宅的无名还乐滋滋的对霖沐阳挥手： “有空常来玩啊~” 霖沐阳：“……” 大可不必如此热情好客，我们也没那么熟。 折腾完无名的事，霖沐阳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守在客厅看电视的霖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偏头看，见是他后神色一松，打着哈欠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站起身扫视换鞋的霖沐阳，见他浑身干净清爽全须全尾，霖爸也没问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只是道： “回来啦，冰箱冰着有酸奶和荔枝，要不要吃？” 换好鞋霖沐阳直起腰，冲他爸摇了摇头： “不吃了。” 看了一眼客厅，霖沐阳压低了声音：“我妈呢？” 霖爸打了个哈欠：“上了一天的班，刚睡下。” 因为工作性质，霖爸霖妈都不是传统的双休，而是调休，周末有时也是要上班的。 听了这话，霖沐阳放缓了脚步，对霖爸道： “爸你也去睡吧，下次别等我了。” 担心霖沐阳的霖爸揉了揉自己的眼，看他： “我怕你没带钥匙。” 瞧见他爸眼里的红血丝，霖沐阳有些心疼： “我带了的，爸你赶紧去休息吧。” 霖爸同样上了一天班，也疲了，现在霖沐阳已经安全到家了，听了这话后点点头，朝卧室走去。 在霖沐阳洗脸刷牙的时候，霖爸去而复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霖沐阳拿着牙刷转头： “呜呜呜？” 怎么了？ 嘴里含着牙刷，满嘴的牙膏沫，霖沐阳吐字不清楚，但霖爸还是从自己儿子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开口道： “这么晚了，洗漱完就睡觉，别熬夜做作业了。” 霖沐阳点头：“嚎。” 被儿砸的发音逗笑，霖爸眼神柔和的看他： “还有，以后尽量别这么晚回家，有事给我们打个电话，别让你妈妈担心。” 说完后顿了顿，霖爸几不可察的叹口气，又补充道： “我们家不缺钱，还不到你养家的时候，别勉强自己，一高课业繁重，每天光学习都已经很累了。” 霖沐阳继续点头。 见他乖巧的模样，霖爸抬手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乖，早点休息。” 等霖爸回房间了，霖沐阳收回目光，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几秒，最后傻笑两声，抬手把原本就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了。 答应霖爸早点睡的霖沐阳今晚没和自己过不去，做完半张生物卷子就睡觉了。 在这过程中，霖沐阳发现原本只能拿动小纸条的小人们，现在已经能抬起一只水笔了。 解决了无名的事，小人们身体的透明度肉眼看没什么变化，但他们的力气明显变大了。 看着帮自己把笔抬进笔筒的小人们，霖沐阳思维开始飘—— 等时间长了，他的灵力气会不会大到能把他这个人抬起来？ 收拾好书桌，关了台灯躺床上，霖沐阳睡前习惯性的看手机，发现荀钰给他发过消息。 四十三分钟前： 今天有没有要问的题？ 半个小时前： 没有还是睡了？ 二十七分钟前： 算了，晚安。 看了一下时间，荀钰给他发消息时，刚好是他洗漱的时候，后来他做作业又没看手机，所以没看见对方的消息。 捧着手机打下几个字，在发送的时候霖沐阳看了一下当前时间，又犹豫了—— 这么晚了，荀钰应该睡了吧？ 现在都快十一点钟了。 怕吵到荀钰，霖沐阳在床上滚了一圈，最后还是没把这条消息过去，放下手机睡觉。 小区另一端，睡不着的荀钰今天晚上第n次摁亮手机，看着没有丝毫动静的聊天框，皱眉： 难道已经睡了？ 第二天是周日也不用上课，霖沐阳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九点在霖妈的催促中才磨磨唧唧挣扎着床上起来。 看着身穿米白色的居家服、一脸没睡醒的困顿样从房间走出来的霖沐阳，霖妈把碗碟放餐桌上，不放心的出声提醒： “刚起床，别用手揉眼睛，走路看路，别撞着了。” 霖妈话音刚落，迷迷糊糊往卫生间去洗漱的霖沐阳就‘哐’一下，和门框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霖妈好气又好笑1：“……我说什么来着？” 绑着围裙的霖爸端来一大碗面，笑：“男孩子么，磕磕碰碰太正常了，刚好醒瞌睡。” 霖沐阳抬手揉脑门，的确是瞬间清醒。 今天的早饭是霖爸煮的面，浇头是炒过的牛肉沫，还有一盘水煮小青菜。 从冰箱把牛奶拿出来，霖沐阳先给他爸妈倒了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了半杯。 霖妈看他杯子：“今天就喝这么点？” 霖沐阳小时候不爱喝牛奶，为了让他喝，霖爸霖妈带头做表率，每次让他喝自己都会先喝，日子久了，渐渐的就养成习惯了。 拧紧牛奶盒的盖子，霖沐阳回：“今天没怎么饿。” 霖爸给他挑面的动作一顿，抬眼问：“那你吃多少面？” 霖沐阳用手指比了一个高度：“大半碗吧。” 他爸煮面手艺相当好，软硬适中，口感劲道，霖沐阳平时能吃一大碗。 吃完饭后霖沐阳收拾碗筷洗碗，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发现他爸妈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下意识看了一下时间，霖沐阳疑惑： “爸妈你们要去哪儿？” 现在上班也晚了啊。 霖爸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告诉他刚才接了一个电话，说老家的一个亲戚昨天晚上去世了，他和霖妈要赶回去一趟。 霖沐阳闻言一愣：“谁啊？我要不要回去？” 霖妈说了一个名字，关系不算近，逢年过节都不常走动的那种。 霖爸：“你明天还要上课，离得又远，估计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回来，儿子你就在家吧。” “好。”霖沐阳点点头，擦干手上的水道： “那我送你们去车站。” 霖爸霖妈刚想不用了，霖沐阳又说刚好自己去逛一下超市，买点吃的。 三两下换好衣服后，开门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霖沐阳又从书桌拿了几张之前写好的黄符。 把黄符递给霖爸霖妈，对上两人的眼神后，霖沐阳解释： “以防万一。” 不放心霖沐阳一个人在家，去车站的路上霖妈一直嘱咐他，什么不要吃外面的垃圾食品，睡觉要反锁门，不要熬夜，今天晚上睡觉记得定闹钟，明天上学不要迟到，一定要吃早饭…… 最后霖爸听不下去了，好笑的提醒霖妈： “小沐已经十七岁了，是个大人了，又不是七岁，你别担心。” 霖沐阳也点头：“放心吧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霖妈听后瞪了霖爸一眼：“小沐才过十六岁生日没几天，怎么就十七岁了？” 说完后不等一大一小开口，霖妈又补充道： “别说十七，就算小沐三十七在我眼里也是个孩子。” 霖爸举手投降。 行叭，十七岁的孩子。 ………… 送走霖爸霖妈后，霖沐阳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吃的，逛超市的时候，小人们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在包装得花花绿绿的零食区迷了眼，这个也想买，那个也想吃。 看趴在薯片上不肯挪的小人，霖沐阳：“……” 要不是你们吃不到，我就给你们买了。 回小区的时候，霖沐阳刚好遇见一身运动装在小区跑步的荀钰。 看见荀钰，霖沐阳脚步一顿，抬手朝对方挥了挥：“荀钰。” 瞧见着满脸笑容的霖沐阳，荀钰也逐渐放慢了脚步。 已经来来回回在霖沐阳家楼下转了四五圈的荀钰，慢步走到霖沐阳身边，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购物袋，佯装随意： “你去超市了？” 顺着他的目光垂眼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霖沐阳点头： “嗯。” 荀钰闻言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早。 两人离得近，霖沐阳听见了荀钰的话，于是解释你送他爸妈去车站。 听完霖沐阳的话，荀钰重点偏了： “你的意思是，接下来几天就你一个人在家？” 霖沐阳点头：“是啊。” 荀钰这才看清楚霖沐阳的购物袋有两包速冻饺子，眉头一皱： “你这几天就吃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听荀钰着语气，霖沐阳有种被他妈发现自己一次速冻食品的错觉，所以条件反射把购物袋往身后藏了藏。 抬手挠了挠脸，霖沐阳眼神有些尴尬： “我妈不在，我不太会做饭。” 大概是这辈子的技能点都点在捉鬼上了，别说炒菜做饭了，连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霖沐阳都炒不好。 在荀钰面前承认自己不会做饭，霖沐阳还有点不好意思。 听了霖沐阳的话，荀钰沉默两秒，随后忽然开口： “要不这几天你来我家吃饭吧。” 第25章 蹭饭 要不去我家。 荀钰说完这句话后，霖沐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 看荀钰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霖沐阳愣了愣： “去你家？” 荀钰话出口之后，后悔也只有一瞬间，听了霖沐阳的话后点点头： “是啊，你家不是没人吗？” 霖沐阳：“……是没人。” 话是这么说，但是…… 小人们的n双眼睛放在荀钰身上，心里的想法是： “沐沐和他有这么熟吗？” 霖沐阳的想法和小人们差不多，只是他不是觉得他们两人不熟，而是觉得不太好。 他们虽然住一个小区，但是这么久还没有互相串过门，突然上门蹭饭，霖沐阳觉得合适。 想到这里，霖沐阳对荀钰道： “谢谢，不过还是不麻烦你了，明天就周一了，我可以学校的食堂吃。” 过两天他爸妈就回来了，他也吃不了几天食堂。 荀钰挑眉看他： “你是觉得我家的饭菜没有学校食堂的好吃？” 除了大学食堂之外，全国各地高中的食堂是出了名的一个比一个难吃，玉米炒菠萝、草莓炒肉之类的黑暗料理层出不穷。 荀钰这顶帽子扣得有些大，霖沐阳赶紧否认：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行。”荀钰迅速点头：“那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这几天你来我家吃饭。” 霖沐阳：“啊？” 也不给霖沐阳反驳的机会，荀钰指了指他手上拎着的东西： “要帮忙吗？” 霖沐阳低眼一看，下意识摇头：“不用。” 荀钰不强求，抬手拍拍他肩膀，说了一句中午吃饭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后，就慢跑着走远了。 等荀钰绕过花坛都走远了，霖沐阳看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都没反应过来。 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霖沐阳看着飘在半空中的小人们，百思不得其解： “荀钰是不是不喜欢速冻食品？” 不然为什么看见速冻饺子就极力邀请自己去他家吃饭？ 飘在半空中的小人们小肩一耸，小手一摊，那意思—— 沐沐你问我们，我们问谁去？ 他们虽然是灵，有那么一些普通人不会的小技能，可是也不会读心啊。 荀钰性格霖沐阳听班上的同学和陶哲说了很多，相处下来他虽然觉得荀钰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孤傲，脾气也没那么臭，但也没热情到认识不到一个月就请同学回家吃饭的程度。 又看了一眼荀钰的方向，霖沐阳自言自语： “难道荀钰只是开玩笑的？” ………… 中午十一点多，霖爸霖妈给霖沐阳打电话，说他们已经下高铁，已经吃了午饭，坐上亲戚来接他们的车了，问他吃饭没，中午准备吃什么。 霖沐阳听后瞄了一眼时间，脑子里突然想到几个小时之前，荀钰说的吃午饭时给他打电话。 一边回答他妈妈，霖沐阳一边心里忍不住想—— 难道荀钰家午饭吃得很晚？ 还是荀钰但是真的只是开玩笑？ 挂了接电话后，已经十一点四十几了，在沙发上枯坐了一阵，等肚子发出抗议时，霖沐阳心情有些微妙的走进厨房。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荀钰真的没打电话过来，心里隐隐的期待落了空，霖沐阳又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把白菜虾仁饺从冰箱里面拿出来，霖沐阳接了半锅清水，后面端着觉得好像有点多，于是又倒掉了一半。 看着手机等水开，等锅刚上水汽，霖沐阳揭开锅盖，被水雾扑了满脸。 看看冻硬得能把狗打死的饺子，霖沐阳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普通饺子开水下锅他知道，但冰冻的饺子该什么下锅？ 霖沐阳皱着眉把锅盖重新盖上，准备请求外援——问度娘。 霖沐阳刚打开搜索页面，荀钰的电话就来了，来电页面和通知铃声让他手一抖，手机差点砸地上。 手忙脚乱的接通电话，霖沐阳一个‘喂’字刚出口，那边的荀钰就开口了： “我在你家楼下，下来。” 之前都是见面和打字聊天，这还是霖沐阳第一次听到电话里荀钰的声音。 隔着电话，荀钰的声音里夹杂了些许的电流声，声音有一点点失真，就……还挺好听的。 荀钰说完后，霖沐阳顿了一秒才慢吞吞回： “我下来做什么……” 说话的同时霖沐阳看了一眼燃气灶上的锅，他水都烧得快冒泡泡，就等下饺子了。 对于霖沐阳的明知故问，电话那端的荀钰笑了一声： “你下来我把你卖了。” 霖沐阳：“……” 荀钰：“早上说好的，你要是不下来，我可就上来了。” 霖沐阳家的楼层和门牌号荀钰是知道的，霖沐阳也相信他做得出这事。 霖沐阳做最后的挣扎：“要不算了吧，我水都烧开了。” “我上来了。” “不用不用，我下来。” 霖沐阳挣扎的整个过程，用时两秒。 这个效率荀钰很满意，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好，我在楼下等你。” 把火关了，霖沐阳把才见天日的饺子重新放回冰箱，他做这一些列动作的时候，他身边的小人不明所以—— 发生什么了，沐沐在笑什么？ 三分钟后，霖沐阳下楼，在下面等着他的荀钰看着他从电梯里出来，刚想说话目光就落到他双手上。 荀钰：“……” 瞧着霖沐阳右手一箱牛奶，左手一袋水果的架势，荀钰哭笑不得地看他： “霖同学，请问你是要去走亲戚吗？” 霖沐阳满脸都写着认真： “毕竟是第一次是上门，不好空手去。” 而且自己还是去蹭饭的。 听了霖沐阳的话，荀钰眉梢一扬，调侃： “你这礼数周全得，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第一次见家长。” 霖沐阳没觉得荀钰这话哪里不对，不答反问： “叔叔阿姨不在家吗？” 荀钰：“在家。” 霖沐阳：“那我不就是见家长吗？”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荀钰被这话一噎，望着他一派纯良的表情，一时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见家长是什么意思还是装不知道。 盯了霖沐阳好半晌，最后荀钰败下阵来，对方的眼神告诉他，人根本没想他那么多。 敢情这人的智商情商都用在点亮捉鬼技能上了。 接过霖沐阳手中的牛奶，荀钰无奈：“走吧，菜该凉了。” 那一袋水果荀钰也想接过去，但霖沐阳没好意思，坚持要自己拿，荀钰也就由着他去了，末了还打趣一句： “就算我拎，我爸妈也知道是你送的。” 霖沐阳神色赧然的摸了摸自己脖子，小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到荀钰的爸爸妈妈后，霖沐阳心里还有些紧张，乖巧的喊叔叔阿姨好。 荀钰的妈妈卢玫笑着应了一声，然而低眼见到霖沐阳手里的东西后，立马嗔怪地看他： “哎你这孩子，来就来么，带这么多礼物做什么，多见外。” 听了卢玫这话，荀钰觉得这场景更像见家长了。 荀钰的爸爸荀博易也附和：“小阳你和荀钰是同学，同学之间互相窜窜门是很正常的事，下次别这样了。” 和性子稍冷淡的荀钰不同，卢玫和荀博易对霖沐阳非常热情，还让他坐旁边。 热情好客到霖沐阳都有点无所适从。 看着面前餐碟里、卢玫给他夹的快要堆成小山的食物，霖沐阳除了觉得受宠若惊之外，还觉得……有点饱。 大饱眼福是什么意思，霖沐阳今天、此时、此刻终于算是体会到了。 霖沐阳吃不下这么多，而对面的卢玫还源源不断地给他增加，所以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荀钰，那意思—— 真的吃不下了。 接收到霖沐阳略可怜的目光，荀钰忍笑，抬手从他碗碟里挑出一块酥肉放自己碗里，然后对卢玫道： “妈，你别给他夹菜了，他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霖沐阳听后赶紧在一旁点头：“阿姨我饱了。” 饱了饱了，真的饱了。 卢玫果真收手，不过嘴里还是道： “小阳你多吃点，一定要吃饱啊，别拘礼不好意思，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一样。” 霖沐阳：“真的吃饱了。” 他在家也没吃这么多。 荀博易看他：“再吃点，你阿姨都给你夹了，把碗里的吃完吧。” 摸了摸自己肚子，霖沐阳看着面前的小山，心一横—— 叔叔阿姨的一片心意，撑就撑吧，大不了回家吃两片健胃消食片。 就在霖沐阳心里这样想，拿起筷子刚想动筷的时候，一只手臂突然从他旁边伸过来，连他的碗一起端走了。 霖沐阳转头看荀钰：“？” 卢玫和荀博易也转眼看荀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顶着三人无声的眼神询问，荀钰淡定又从容： “他吃不下了，我帮他。” 说完后荀钰夹了一个虾尾放嘴里。 见他无比自然的动作，卢玫&荀博易：“！！！” 卢玫荀博易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对方内心的震惊—— 儿子竟然吃别人碗里的东西了！ 霖沐阳也愣愣的看着荀钰的动作，他是想让荀钰帮他没错，但没想到对方帮得如此彻底，连他剩下的都可以帮忙吃。 这……牺牲是不是有点大？ 荀钰看仿佛被老电影按了暂停键一样愣住的三人，好笑： “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不能吃？” 卢玫和荀博易对霖沐阳之所以这么热情，除了因为霖沐阳乖巧他们喜爱之外，还以为他是荀钰除了陶哲之外，第一个带回来的同学。 然而就算陶哲是荀钰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么些年卢玫也没见荀钰吃过陶哲碗里的东西。 所以卢玫看着他摇摇头，眼里的吃惊不减：“不是不能吃，只是有些意外。” 第26章 傻崽 卢玫觉得意外，说这话时候目光一直在荀钰和霖沐阳两人身上流转。 霖沐阳的情况卢玫大概听荀钰提过那么一两句，是个转校生，性格不错好相处，还有点本事。 在见霖沐阳之前，卢玫和荀博易两人就猜想过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们脑补的霖沐阳，不说多傲气，起码带点神神叨叨的仙气。 毕竟是能抓鬼算命的大师。 结果人领回家了一看，挺白净乖巧的学生，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叫得别说多亲，比他们儿子还亲低半个头。 霖沐阳的外表太有欺骗性，要不是荀钰和陶和志亲口告诉他们，卢玫和荀博易也不会信小小年纪的霖沐阳还有这本领。 见荀钰神情无比自然的吃霖沐阳的碗里的东西，想到陶家那小孩陶哲整日跟在霖沐阳身后叫师父，卢玫和荀博易对视一眼，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想—— 儿子不会是也想拜师吧？ 望着荀钰吃饭，霖沐阳用气音‘诶’了一声，一脸欲言又止。 后米碗碟里的菜他基本没动，他倒不是觉得荀钰吃他的不干净或者的怎么样，他只是想提醒荀钰： 吃饭要细嚼慢咽，这样对身体好。 不过霖沐阳瞧了一眼卢玫和荀博易，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荀钰不知道现在全世界都误会他想当霖沐阳徒弟，而霖沐阳本人则是日常为他身体健康操碎了心，三两下解决碗里的东西后，问霖沐阳： “吃饱了出去走走？” 荀钰吃饭的速度虽然快，但吃相并不难看，相反从小的教养让他吃饭也能吃得斯文得体。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所以对于荀钰的提议，霖沐阳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好。” 跟卢玫和荀博易说了一声后，霖沐阳跟着荀钰去后面的庭院。 和霖沐阳住小高层不同，荀钰住的别墅绿化好面积大，二楼露台有个露天游泳池，一楼是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院子。 说是小院子，霖沐阳跟着出去一看，发现这院子比他家三室两厅的屋子还大。 脑海里划过他们小区的房间，霖沐阳不带任何意味的、单纯的跟荀钰感叹： “你家后院比我家房子还贵。” 荀钰不清楚房产行业，听了他这话后问：“有吗？” 霖沐阳点头：“有。” 荀钰也不在意，他不清楚房产业，但也知道这小区就是他家开发的。 不过这事荀钰没跟霖沐阳说，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变成花公孔雀。 公孔雀求偶的的时候，总是满满的表现欲和炫耀心，有时候还挺欠揍的。 太过嘚瑟反而会适得其反。 绕着后院慢走了近半个小时，估摸着荀钰的消化得差不多了，霖沐阳提出要回家，理由是作业还有很多没做。 荀钰：“……” 要不是知道霖沐阳好学，荀钰会觉得他因为不想跟自己呆在一起，而编了拙劣的谎言。 颇有些无奈的看霖沐阳，荀钰问：“你还有多少作业没做？” 霖沐阳瞬间苦了脸，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头。 荀钰一挑眉：“还有两张卷子？” “不是。”霖沐阳缓缓摇头：“还有两科。” 荀钰嘴角一抽：“物理和数学？” 霖沐阳听后一愣，诧异看他：“你怎么知道？” 昨天光是做化学和生物卷子，就已经耗光了霖沐阳全部的脑力和精力，所以他把对他来说最难的两科留到了今天。 荀钰一脸‘你觉得呢？’的表情看他。 霖沐阳瞬间看懂了荀钰的眼神，想起自己不忍直视的理科成绩，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 开学考结束后，班主任聂璟那句‘霖沐阳，你是不是想气死我？’突然从他脑子里蹦出来。 霖沐阳没好意思说，就自己这数学成绩，还是上辈子高三努力复习冲刺后的结果。 上辈子的他的数学也很差，高二的时候一直在及格线附近徘徊，经过高三魔鬼式的复习后，终于能上一百一了。 如果不是上辈子的积累，霖沐阳觉得聂璟说这话的嗓门会更大…… “想什么呢？问你话呢。” 看着眼前明显走神了的霖沐阳，荀钰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霖沐阳猛然回神，眨眨眼‘啊’了一声后抬眼看荀钰，下意识问：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神游天外的人回神了，荀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我说，你要不要在我家做作业。” 说完后不等霖沐阳回答，荀钰又补充一句： “你不会做的题，问我肯定比在网上搜索快，而且包教会。” 对于荀钰的毛遂自荐，霖沐阳的小人反应比他本人大多了，纷纷点头： “答应他，答应他！” 免费的课外辅导，不用白不用。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求婚现场。 数学物理对霖沐阳来说就是噩梦，所以对于荀钰的提议，他也很是心动，但最后的理智让他在答应之间问了一句：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蹭饭就不说了，还要让荀钰给自己讲题，霖沐阳觉得有点得寸进尺了。 望着霖沐阳的眼睛，像是要一眼望进他心里一样，荀钰放缓了声音： “你不愿意？” 霖沐阳赶紧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没等霖沐阳‘只是’完，荀钰一拍手：“行，那就这样定了，我陪你过去拿书包作业。” 霖沐阳：“……” 看荀钰这盖棺定论的架势，霖沐阳发现自己完全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了，根本找不到拒绝的机会。 不过…… 偷眼看了一眼身边的荀钰，霖沐阳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是还有点高兴。 他现在坚信荀钰就是他的贵人，他是为了荀钰才转学来的市一高，能多些时间和对方相处，自然是乐意的。 霖沐阳在暗自偷笑，荀钰也心情愉悦，觉得自己是计划通。 而小人们更不用说了，出了学校荀钰还愿意给霖沐阳补习，他们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三赢。 霖沐阳笑够之后，对荀钰道： “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就这么点距离，还不至于要人配。 荀钰闻言不但没有同意，然而伸手把人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语气坚决： “不行。” 霖沐阳：“？” 对上霖沐阳疑惑的眼神，荀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看他： “万一你跑了怎么办？我得跟着你。” 霖沐阳听后哭笑不得：“我不会跑的。” 荀钰在这里，他不可能跑。 “万一呢。我还是跟着放心。” “我都答应你，跑什么？” “你上午还答应我中午来我家吃饭，但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煮速冻饺子的水都烧开了。” 荀钰还故意强调了‘速冻’两个字。 霖沐阳：“……” 完了，信任危机。 ………… 卢玫在和自己好姐妹煲电话粥，相约下午去吃下午茶顺便做一下手部护理和美甲，正聊得开心，就见荀钰和霖沐阳又回来了，霖沐阳还背着一个双肩包。 卢玫一愣，对着手机说了两句后挂了电话，随后看向荀钰，用眼神询问自己儿子—— 什么情况，包都背来了，你要把人忽悠到家住？ 荀钰不是荀博易，没有第一时间理解卢玫眼里的意思，随口解释： “霖沐阳过来做作业。” 听了荀钰的话，卢玫看他的眼神颇有些复杂。 卢玫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看见荀钰带同学回来做作业的景象。 就……感觉有些微妙。 带同学回家这件事放荀钰身上就够有违和感了，更何况还是回家做作业。 不过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卢玫很快压下心里的震惊，神色恢复如常： “哦，好的，你们去吧，要是饿了想吃什么跟阿姨说，我下午要出去一趟，约了你方姨。” 荀钰点头说了一声好，随后拉着霖沐阳的手腕上楼。 上楼的时候，霖沐阳经过卢玫身边，脚步突然一顿。 荀钰转脸看他：“怎么了？” 霖沐阳在卢玫面前停下，没回答荀钰的话，低头在书包里翻找。 瞧见他的动作，荀钰心重重一跳——莫非…… 和荀钰想的一样，霖沐阳从书包里面掏出两张折好的黄符递给到卢玫的面前，笑得一脸乖巧： “阿姨，这个给您和您朋友。” 卢玫看着霖沐阳手里的黄符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 “送我？” 霖沐阳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 卢玫迟疑着接过，心里想的却是—— 吃个午饭送牛奶和水果她能立即，但来写作业送黄符是什么意思？ 荀钰却听懂了霖沐阳的言外之意，眉头一皱，看他：“我妈最近有危险？” 看着瞬间紧张的荀钰，霖沐阳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没事，只是今天不要去大型商场，这两天在外走楼梯的时候最好不要穿高跟鞋就好。” 说完后霖沐阳顿了顿，眼里的笑容敛了几分，指了指卢玫手里的两张符，对她道： “虽然这样说很冒昧，但阿姨你的朋友最近家庭也许会出现问题，让她注意身边亲近的人，这个是平安符，她可能会需要。” 天机不可泄露，霖沐阳已经说得够明显了，也不好再透露更多。 听了霖沐阳的话，荀钰眼里有些担忧看卢玫： “妈，要不你今天就别出门了。” 卢玫终于反应过来了，看霖沐阳认真的表情，心里也有点打鼓： “但我已经答应你方阿姨了。” 卢玫不是不知变通的人，美甲和护理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也可以打电话让人上门做，但霖沐阳也说了，方姿有可能会需要平安符。 相比较已经开紧张的母子二人，霖沐阳就很淡定： “阿姨你可以放心出门没问题，只要不去大型商场不穿高跟鞋就好了，情况严重的，是你的朋友。” 卢玫和方姿今天约的美甲店地址，就是在某个全国连锁的商场里面，听霖沐阳说完后，她赶紧打电话跟方姿说换地方，不去商场。 对于卢玫的朝令夕改，方姿一头雾水，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便打了个电话取消了预约。 霖沐阳说方姿的家庭会出问题，但就卢玫知道的，方姿和她老公是从校服到婚纱，两人的感情很好，对方把方姿宠成了小公主，尽管两人的孩子都快上高中了。 卢玫还见过方姿的老公好几次，还一切吃过饭，是个温文尔雅，浑身书卷气的男人。 所以对于霖沐阳说的，卢玫将信将疑。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卢玫也不敢用好姐妹的安全来赌，所以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卢玫穿上平底鞋、带上两张霖沐阳给的平安符才放心出门。 她准备趁这次见面，好好问问方姿家里的事情。 送卢玫出门后，霖沐阳看荀钰： “还讲题吗？” 收回担忧的目光，荀钰不答反问：“为什么不？” 霖沐阳小声嘀咕：“我以为你没心情了。” 霖沐阳以为荀钰会因为担忧阿姨，没心情再做什么作业了。 听懂了霖沐阳的言外之意，荀钰忍不住抬手揉了一把他柔软的头发： “你不是说我妈不会出事吗？我相信你。” 霖沐阳头发天生有些微卷，看起来很扎手，但实际摸起来手感却很舒服，很柔软。 顾不上被揉乱的头发，霖沐阳一抬眼就对上荀钰带着笑意的双眼，心里一暖，随后一脸认真的对荀钰保证： “你放心，阿姨肯定没事的。” 见霖沐阳一本正经、努力说服自己的模样，荀钰心念一动，双手抱着他的头揉了揉，笑： “傻崽，都说信你了。” 傻崽这个称呼在南枫市很普遍，霖沐阳在学校也经常听一个同学笑着骂另一个同学傻崽，这并不特殊。 但现在听荀钰嗓音带笑的这么叫他，霖沐阳呼吸一滞，心跳都停止了一瞬。 然后荀钰就见霖沐阳脸突然红了。 看着脸红的霖沐阳，荀钰颇为意外，随即眉梢一挑，眼里满是笑意，缓缓开口： “霖同学，你在不好意思什么？” 问话的同时，荀钰大脑转动地飞快，分析是什么导致霖沐阳突然脸红。 很快荀钰就把目标锁定在‘傻崽’这个称呼上。 霖沐阳低头不说话，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荀钰又叫了一声，这次还故意拖长了声音，一声傻崽喊得是温柔又宠溺。 还有点勾人。 叫完之后，荀钰就见霖沐阳不管是脸红了，连脖子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荀钰眼里的了然一闪而过，明知故问：“你这是……害羞了？” 霖沐阳也不知道自己突然脸红个什么劲，但事实就是他控制不了脸上的热度。 就在两人一个看脚背一个盯人的时候，霖沐阳的小人终于忍不住了，还是最暴躁的那只先憋不住，气鼓鼓的看其他小人： “这人骂沐沐傻，还两次！这你们能忍？？” 第27章 抹茶 小人们根本听不出傻崽是个昵称，只知道荀钰说霖沐阳傻，这他们哪里坐得住，于是好久没有发生的揪荀钰头发活动再次展开。 作为霖沐阳的灵，小人们要是真想对荀钰做什么，也有那个本事，不过闹归闹，小人们心里也有数： 荀钰是沐沐的朋友，还是要教沐沐学习的学霸，不能真动手。 所以扯扯头花出出气就够了，不然沐沐会生气的。 和之前不一样，因为小人们的变化，这次荀钰能感觉到一点异样，抬手胡乱撩了两下头发，以为是有虫子。 霖沐阳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从气焰嚣张、疯狂拔头发的小人们身体穿过。 被小人们这么一捣乱，原本空气中那点暧昧因子，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霖沐阳原本通红的脸，也逐渐恢复正常。 眼神闪了闪，霖沐阳干咳一声，看荀钰，转移话题： “我们去哪里做作业？时间也不早了，还有很多作业。” 经过霖沐阳提醒，荀钰终于想起自己是用什么理由把人拐来自己家的，问他： “楼上有书房，我房间也有桌子，院子空气好，你想去哪里？” 荀钰家这么大，其实哪里都有写作业的地方。 霖沐阳听后心想，荀钰爸爸是生意人，书房肯定有很多重要文件，他去不妥，荀钰的房间更不用说了，是隐私空间。 霖沐阳很快就得出结论：“去院子吧。” 对于霖沐阳的回答，荀钰毫不意外，点点头后往楼上走。 见他往楼上走，霖沐阳下意识伸手拉住他的衣服，荀钰今天穿的是一件宽松的圆领t恤，领口本来就打，位置原因，霖沐阳这么一扯，直接露出了半个肩头。 荀钰脚步一顿，霖沐阳就感觉眼前白花花的一晃，定睛一看，正看见荀钰半边锁骨和肩窝。 反应过来的霖沐阳手一抖，像是被烫了一般赶紧收回手，眼神乱闪都不知道从哪里放： “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控制住手劲，让荀钰‘春光乍泄’的霖沐阳一开口都磕磕绊绊。 其实他只是想问去院子为什么要上楼。 知道霖沐阳力气大，但一个不注意衣服都差点被扯掉的荀钰也懵了两秒，最后看着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霖沐阳，乐了，语带揶揄： “霖同学，是你扒我衣服，不是我扒你的，你不要碰瓷啊。” 霖沐阳表情有些尴尬，急忙解释： “我不是想扒你衣服，我不知道你衣服这么松。” 轻轻一扯就漏半个肩膀，如果荀钰是女生，现在该说他耍流氓了。 荀钰听后一挑眉，故作严肃：“你的意思是我衣服的错了？” 霖沐阳：“……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这话的同时，霖沐阳眼神一直不受控制去瞄荀钰的肩膀，心想—— 你先把衣服穿好再说话啊…… 对霖沐阳欲言又止的眼神视若无睹，荀钰就维持原本的姿势看他：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故意扯我衣服的？” 听了荀钰的话，霖沐阳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想也不想回： “我不是，我没有！” 小人们也叉腰俯视荀钰，七嘴八舌道： “沐沐才不是那种人！你还没我们可爱，沐沐才不会故意扯你衣服，臭不要脸！” 捏着背包的手紧了紧，霖沐阳心里有些担心： 荀钰不会以为他是故意耍流氓还推脱责任的人吧？ 怕荀钰误会，霖沐阳抬眼看他，刚想进一步解释，然后就对上了荀钰那双满是笑意的眼。 霖沐阳一愣，后知后觉发现荀钰是故意逗他玩。 抿了抿嘴，最后霖沐阳丢下一句‘我去外面等你’后就埋头去后院了。 看着霖沐阳的背影，站在楼梯口的荀钰轻笑着摇头，抬手把衣服拉正。 没想到这人脸皮还挺薄。 院子有一个供休息的凉亭，上面爬满了霖沐阳不认识的树藤，时值夏天，开满了淡粉色的小花。 花藤依附在凉亭上，隔绝了炙热的阳光，留下一片荫凉。 知道荀钰和霖沐阳要在这里学习，家里的阿姨送来了洗好的水果和切好的西瓜，还笑眯眯的问霖沐阳想吃什么冰饮，她给他们做。 霖沐阳摇头：“不用了，谢谢阿姨。” 这么多水果都吃不完。 阿姨闻言笑了：“不用客气，厨房什么材料都有，很方便的。” 霖沐阳听后刚想再说什么，就听旁边传来荀钰的声音： “何阿姨，他喜欢喝奶茶，抹茶味的。” 霖沐阳扭头看看去，就见荀钰手里拿着几本书过来。 何阿姨应了一声后就回厨房了，霖沐阳看着在自己身边坐下的荀钰：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抹茶味的。” 荀钰心想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他几次看霖沐阳喝奶茶都是抹茶味的，来零食也尽可能选抹茶，嘴里却道： “你猜？” 霖沐阳：他的救命恩人好像有点幼稚。 荀钰看他手里的卷子，拉回正题： “先做物理？” 霖沐阳点头，老实道：“物理最难，不会的最多。” 荀钰：“行，你先自己做，不会的问我。” 看他拿出了手机，霖沐阳扫了一眼他拿过来的书，好奇：“你都做完了吗？” 荀钰摇头：“没有。” 霖沐阳：“！” 那你还玩儿手机？！ 对上霖沐阳诧异的眼神，荀钰这个孔雀开始开屏，表情云淡风气，语气随意： “太简单了，懒得做。” 霖沐阳：“……” 就……莫名扎心。 或许这就是超级学霸吧。 曾经在文科班也是学霸的霖沐阳看着荀钰，暗自流下了羡慕的眼泪。 霖沐阳认命的开始做卷子，刚读完第一道选择题题干，他右边一痒，被荀钰塞了一个东西。 耳朵被碰，霖沐阳条件反射一缩脖子，扭头荀钰。 荀钰径直打开音乐播放器，下一秒霖沐阳耳里就传来舒缓的轻音乐。 荀钰左耳朵上戴着另一只耳机，对霖沐阳道： “听轻音乐能让人心静下来，可以更好的思考。” 霖沐阳按了按要滑落的耳机，没说什么继续做作业，心里想的却是： 原来荀钰做作业的时候喜欢听音乐。 ………… 就这样，霖沐阳和荀钰共享一副耳机，一个埋头苦学，遇到难题再问荀钰，而荀钰除了讲题和盯人之外，就在搜索： 情侣在一起适合听什么歌。 然后问题回答的最高赞是——威风堂堂。 其次是青狐媚。 荀钰：…… 我他妈差点就信了。 虽然没听过青狐媚，但威风堂堂的大名荀钰还是有所耳闻，他毫不怀疑如果今天他当着霖沐阳的面放了威风堂堂，明天霖沐阳就能跟聂璟说换座位。 马不停蹄连夜买飞机票走那种。 网络不靠谱，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于是荀钰开始暗戳戳的手动在音乐软件搜歌单，关键词： 甜到想谈恋爱的小情歌。 人一旦认真，根本不受外界干扰，所以耳机里的歌什么时候从舒缓的轻音乐换成了小情歌霖沐阳都没察觉，满脑子都是： 右手定则、库仑力、小方块的质量…… 换了歌单后荀钰就一直暗自观察霖沐阳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后还有些意外： 不吃这套还是不喜欢？ 荀钰望着霖沐阳专注的侧脸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如此淡定，就在这时何阿姨的奶茶也做好了，给两人端过来。 把两杯同样的奶茶放下，何阿姨看两人： “喝太凉了不好，所以没放太多冰块，尝尝喝得习惯不。” 霖沐阳赶紧放下笔，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大口，随后眼睛一亮——好喝！ 何阿姨做的没有浓浓的香精味，口感醇厚，比奶茶店的还好喝！ 见霖沐阳喜欢，本来没什么兴趣的荀钰忍不住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也对何阿姨笑： “比外面的还好喝。” 以前家里没有人喝奶茶，何阿姨更擅长煮咖啡和泡茶，第一次做奶茶得到了肯定，她也高兴，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一些： “喜欢就好，还要喝什么告诉我，自己家做的赶紧，多喝点没事。” 霖沐阳赶紧点头：“谢谢阿姨，麻烦了您了。” 自己做的东西得到了喜欢和肯定，尽管只是一杯奶茶，何阿姨心里也升起一股满足感，只觉得霖沐阳这孩子越看越顺眼，越看越乖巧。 又夸了霖沐阳两句，何阿姨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主要是怕打扰两个孩子学习。 等何阿姨走远了，荀钰撑着下巴偏头看霖沐阳，一言不发。 霖沐阳被他盯得心脏一跳：“怎么了？” 荀钰一本正经回：“我在研究，你为什么这么招人喜欢。”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荀钰觉得他爸妈对霖沐阳热情得不像话，都赶上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陶哲了，现在连何阿姨都异常喜欢这人。 难道大家都看脸？ 要不是荀钰的表情太认真，语气太正经，霖沐阳都要想岔了。 很快反应过来荀钰指的是自己格外招长辈喜欢，霖沐阳心跳逐渐恢复正常，但这话他有点不知道怎么接。 不过好在荀钰也没过多纠结这个问题，没有要霖沐阳给他一个答案的打算。 这个话题就这样跳过了，霖沐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想： 荀钰刚才是变相的夸自己吧？ 安静了几分钟，凉亭传来霖沐阳犹豫又小声的声音： “荀钰，你喝的那个……是我的杯子。” 紧接着是荀钰淡定的回答：“哦，不好意思拿错了，要不你喝口我的喝回来？” 霖沐阳：“……算了，没关系。” 又几分钟后，霖沐阳：“你又喝到我的了。” 荀钰的语气比之前更淡定：“抱歉拿错了。” 霖沐阳：“没事，你要喜欢就喝吧。” 盯着两人一举一动的小人们气的差点冒烟： “荀钰这人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在占沐沐的便宜！” 第28章 事故 有荀钰这个学霸在旁边亲自指导，霖沐阳的学习效率快了很多，因为对方总能找到最简单好懂、最适合霖沐阳的解题方法。 这样想想，霖沐阳就觉得荀钰误喝几口他的奶茶就不值一提了。 反正奶茶也是何阿姨做的。 于是小人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霖沐阳和荀钰间接接吻，看霖沐阳对荀钰毫不设防的模样，急得在空中转圈圈。 他们怀疑荀钰对沐沐图谋不轨，并且有证据。 可惜他们不能说话。 就很气。 有种自家的大白菜马上要被猪拱了的不祥预感。 霖沐阳压根没想注意那么多，全部注意都在奶茶好好喝、这题好难、荀钰讲题好厉害上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期间陶哲给荀钰打电话，叫他打篮球，荀钰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荀钰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陶哲在电话那边还很疑惑，问他憋在家里做什么。 荀钰看了低头咬笔的霖沐阳，平静回：“做作业。” 陶哲：“啥玩意儿？你什么时候周末做过作业？” 荀钰：“总之不打，你找别人吧。” 等挂了电话，陶哲愣愣的看着黑掉的手机，一边在心里吐槽荀哥无情，一边皱眉自言自语： “刚才我是不是听见了师父的声音？” 而这一边，霖沐阳做出了一道物理计算大题，转头看荀钰的眼睛双眼都放光，迫不及待问： “是145n，我算对了吗？” 荀钰瞧了一眼，随后笑着轻轻拍了拍霖沐阳的头，一脸赞赏： “对了，厉害。” 得到肯定的霖沐阳‘嘿嘿’笑了两声，笑弯了眼说明他此时心情极好。 又过了一阵，何阿姨过来，问他们晚上要吃什么。 听了何阿姨的话两人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快五点了，马上就是晚餐时间了。 他们不知不觉在这里坐了五个多小时了。 等何阿姨又走后，荀钰活动了一下手臂看霖沐阳： “你还有多少没做完？” 霖沐阳翻了一下自己带过来的书包，回：“只有一张数学卷子了。” 他们今天下午不但解决了物理，连数学作业都解决了一大半。 把笔合上，霖沐阳也伸了一个懒腰，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没剩多少了，我待会儿回家做就可以了。” “行。”荀钰没意见，学了这么久，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东西收拾好往客厅走的路上，霖沐阳探头往里看了看，想看卢玫回来没。 他今天给了平安符给卢玫，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把自己说话的话放心上。 像是知道霖沐阳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荀钰对他道： “你放心，我妈没事。” 霖沐阳疑惑看他：“你这么肯定？” 荀钰冲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要是有事的话，他们肯定会给我打电话。” 说完后顿了顿，荀钰又补充道： “虽然你能掐会算，但有时候也可以依靠一下如今的高科技，省心省力。” 霖沐阳：“……忘了。” ………… 厨房还在忙碌，荀钰和霖沐阳两人就在客厅看电视等卢玫回来。 本来霖沐阳觉得打扰荀钰一天了，晚饭他可以自己回去解决，不过被荀钰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再加上何阿姨说准备了他的饭菜，要是他走了就吃不完就浪费了。 浪费可耻，所以霖沐阳有留下了。 到底是自己亲妈，虽然没电话打来，但荀钰还是有些不放心，给卢玫打了一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端的卢玫说已经在回家的路上，最多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见荀钰挂了电话后拧眉，霖沐阳心里一跳，有些紧张：“怎么了？” 荀钰皱眉：“我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卢玫平时的嗓音一直轻轻柔柔，听着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很温柔的人。 然而刚才在电话中，荀钰发现他妈嗓音比平常低，感觉夹杂着怒气。 想起几个小时之前霖沐阳说的话，荀钰看霖沐阳： “你之前说方阿姨家庭会出问题？” 霖沐阳点头：“遇人非淑，识人不清。” 方姿是卢玫的好姐妹，经常来找卢玫，曾经还开玩笑说要当荀钰干妈，对荀钰也很好，连出去旅游都会给他带礼物。 所以听了霖沐阳的话后，荀钰眉头皱得更深—— 方阿姨遇见的是渣男？ 几分钟后，卢玫到家了，在荀钰和霖沐阳的注视下，她把精致昂贵的手提包往沙发上一扔，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不等荀钰和霖沐阳开口问，卢玫就先开口了： “徐栋那个人渣，竟然早就出轨了！” 徐栋就是方姿的丈夫，是一位大学副教授，教历史的。 因为太过气愤，卢玫也顾不上什么，对着两人一通吐槽渣男徐栋。 原来，今天出门时，卢玫对霖沐阳说的话还是将信将疑的态度，和方姿碰面后把霖沐阳的话跟对方一说，对方笑呵呵的也没当真，说童言无忌，她老公好着呢。 对于卢玫递过去的黄符，方姿随手接了放手包里面，压根没放在心上。 两个没把霖沐阳话放心上的人去咖啡馆，和以往一样说说笑笑聊近况，方姿还给卢玫看了她老公钱两天给他买的耳环，狠狠秀了一把恩爱。 见方姿满脸甜蜜，卢玫心下稍安—— 看来真是沐阳那孩子过度紧张了，这小两口感情挺好的。 然而就在卢玫这么想的时候，邻座的一对情侣突然躁动，说起附近最大的、也就是她和方姿原本去的商场，刚才出事了。 想到出门时霖沐阳让她不要去商场，卢玫一惊，猛然扭头看对方，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直接问： “商场出什么事了。” 小情侣被突然插话的卢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跟她解释，商场二楼上三楼的电动扶梯突然坏了，不知道是不是同时载人太多的原因，突然从中间断裂。 看卢玫面向不是坏人，那个女孩子还把手机递给她，道： “我是看朋友圈发的视频。” 卢玫接过一看，就见视频中的背景的确是商场，但视频中一片混乱，嘈杂中还夹杂着尖叫和哭喊。 卢玫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看方姿。 霖沐阳让她们不要去商场，不要穿高跟鞋的事，方姿也知道。 没注意到两人震惊的表情，女孩子又往上翻了翻，又给两人看事故发生瞬间的视频。 就见电扶梯突然断裂的时候，站在扶梯上、几个没反应过来的的人直接落下摔在二楼地板上不动了。 而反应快的，在察觉扶梯不对劲时，就迅速远离，逃过一劫。 女孩子用叹惋的语气对卢玫和方姿道，这次电梯事故不算受惊及轻伤的，一共摔伤三个，砸伤一个，还有一个年龄大一些的老人，当场没了生命体征…… 小情侣在旁边唏嘘感叹，卢玫和方姿的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方姿咽了咽口水，首先打破沉默： “你口中那个小先生说的话，应验了。” 卢玫听了看着方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商场的事应验了，那说明方姿的家庭，百分之九十也出问题了。 想到这点，卢玫和方姿都没了喝下午茶的心情。 方姿内心揣揣不安的看卢玫，眉眼里满是紧张和担忧： “玫姐，他不会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吧？” 荀钰和陶哲都说霖沐阳本事很大，陶哲还说他是小神仙，之前卢玫没见过，不怎么相信，而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信都不行。 所以现在对上方姿询问的眼神，卢玫抿了抿嘴唇，沉默良久才对她道： “不管怎么么样，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卢玫的话就是压倒方姿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颓然垮了肩。 后来在卢玫的陪同下，方姿叫人去查了徐栋的资金往来，发现他从三年前开始，每个月都会往一个陌生的个人账户打钱。 数额不等，小的几千，最大的一笔是二十二万，也就是上个月。 后来查到那个账户的主人叫周灵，是徐栋的学生，今年刚上大三。 方姿对自己丈夫太过信任，所以根本没有查过自己丈夫，也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才让徐栋瞒天过海瞒了三年。 在发现徐栋出轨后，方姿虽然抱着卢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离婚的态度很坚决。 所以卢玫第一时间拦下了方姿想打电话质问徐栋的冲动。 既然准备离婚，就不要打草惊蛇，收集对方出轨证据才是正事。 方姿一想也是，既然徐栋是婚姻的过错方，那她就该更多为自己打算，所以她让卢玫帮忙，想找最擅长离婚的律师。 ………… 当着霖沐阳和荀钰两个小孩的面，卢玫实在说不出徐栋包养女学生的话，只是说他们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 越说越气，卢玫又骂了一句‘人渣’后，才愤然开口： “也不知道哪人渣是太过自信还是觉得自己做得滴水不可漏，随便一查就查到了，我之前还觉得他人不错，简直是瞎了眼！” 衣冠楚楚的败类，枉为人师！ 一想到自己好姐妹被这种斯文败类骗了这么多年，卢玫气得饭都吃不下，代方姿跟霖沐阳道了谢后就气呼呼上楼了。 瞧着卢玫气冲冲的背影，霖沐阳有些担心的看荀钰： “阿姨不吃晚饭吗？” 荀钰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不用担心，我待会儿给我妈送点吃的上去，她现在应该没什么胃口。” 霖沐阳听后点点头：“行。” ………… 吃完晚饭霖沐阳要离开荀钰家的时候卢玫也没下来，荀钰无比自然的接过霖沐阳手里的书包： “走吧，我送你回去。” 霖沐阳听后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小人们点头： “都是一个小区的，几步路的距离，送什么送？沐沐有我们陪着呢！” 第29章 骑车 夏天昼长夜短，霖沐阳荀钰他们吃完晚饭天还没黑，同一个小区，霖沐阳还不怕鬼，荀钰的确是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送霖沐阳回家，便只送他到门口。 霖沐阳转身刚走没两步，荀钰又突然叫住他。 停住脚步转身，霖沐阳看向站在玄关灯光下的荀钰。 灯光照在由上而下打在荀钰身上，阴影让他面容有些模糊，却也削弱了他脸部的轮廓，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柔和。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霖沐阳问： “怎么了” 荀钰看在站在门外显得异常乖巧的霖沐阳，往前走了两步： “你明天什么时候去学校？一起。” 没想到荀钰叫住自己是因为这，霖沐阳老实回： “我明天骑车去学校。” 霖沐阳一直以来都是骑车上学放学的，只是刚转校过来不熟悉路，所以之间才坐公交。 现在过了这么久，霖沐阳路也记熟了，从明天开始就骑车去学校了。 听了他的话，荀钰有些诧异： “你还会骑车？有驾照吗？” 知道荀钰误会了，霖沐阳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回：“……自行车。” 荀钰：“……” 他还忘了，还有自行车这个交通工具。 …………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闹钟更早叫醒霖沐阳，霖沐阳收拾好出门时，才六点四十。 七点半早自习，骑车从家到学校总共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时间很充裕，霖沐阳准备去早点铺子买个早餐。 推着自行车还没有走到小区大门，霖沐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霖沐阳。” 同小区还认识霖沐阳的年轻人，除了荀钰之外不做他想。 霖沐阳脚步一顿，闻言转头，就见荀钰骑着自行车飞快朝自己而来，然后在离他两步距离时完美刹车。 看着仿佛眨眼间就到自己面前的荀钰，霖沐阳缓慢的眨眨眼： “你这是……” 荀钰拍了拍座下的自行车，冲他一挑眉：“和你一样，环保出行。” 昨晚听霖沐阳说以后要骑车上下学，荀钰也去把自己好久没碰过的车找了出来。 霖沐阳闻言看了一眼他身后：“今天申叔不送你么？” 荀钰摇头说不用，又问：“起这么早，吃早餐了吗？” “没有。”霖沐阳道：“刚准备出去买。” 荀钰下车推着车和他并肩而行：“吃什么？” 霖沐阳想了想：“包子吧，有点想吃豆沙包。” 这次小人们没有亦步亦趋的跟着霖沐阳，而是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危机感油然而生。 如果说昨天还他们还不确定，那么今天一向由司机接送的荀钰突然改骑车的事，就印证了他们心里所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来荀钰是真的想拐他们沐沐！ 想到这里，小人们对视一眼—— 早恋害人，必须远离荀钰！ 然而话是这样说，到了做数学题的时候，小人们见霖沐阳又皱着眉咬笔，于心不忍，颇心不甘情不愿的给荀钰递小纸条： 第三道大题第二小问，fx的取值范围怎么算啊？ 小人们每天自习课上都会帮霖沐阳递小纸条，荀钰都习惯了，以为是霖沐阳递的，所以收到小纸条后，问也不问，直接靠过去给他讲。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霖沐阳开始觉得神奇——荀钰怎么知道自己哪题不会的？ 不过霖沐阳很快又自己想通了，荀钰知道他几斤几两，那道题他会，哪道不会，看一眼就知道了。 同桌之间讲讲题又不是什么大事，荀钰和霖沐阳两人都没放在心上，霖沐阳只觉得荀钰观察仔细且眼尖，每次都精准踩点，讲的都是他不会的。 只有知晓一切的小人，看着肩膀挨肩膀的两人，快要心肌梗塞——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为了沐沐的学习，忍荀钰一手！ 小人们继续给荀钰传纸条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虽然荀钰对沐沐有那方面意思，但他们肯定，沐沐是绝对不会早恋的！ 这是小人们在确定荀钰心思后，开了紧急会议后讨论出来的结果。 先不说沐沐是好学生一心只有学习这件事，他们沐沐可是钢筋直！ 所以荀钰要撩尽管撩，撩得动算他们输。 ………… 下午第二节体育课，人高马大的体育老师看着拍拍站的同学，道： “这节体育课，你们把仰卧起坐测了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一听要做仰卧起坐，还有及格线，有几个女同学发出不想做的哀叹。 体育老师对下面的唉声叹气和窃窃私语充耳不闻，让体育委员带着几个男同学去器材室把软垫抬出来。 荀钰和陶哲都比霖沐阳高，站在霖沐阳后面那排，荀钰刚好在霖沐阳身后，能看见他白净的脖颈和后脑勺。 在等待体育委员回来的过程中，陶哲凑到了霖沐阳身边，一脸好奇： “师父你这么能打，一分钟能做多少个仰卧起坐啊。” 在陶哲眼里，他师父能画符会捉鬼，身形矫健能和鬼正面刚，区区仰卧起坐，自然是简简单单不在话下。 说不定还能破校记录。 荀钰也看霖沐阳，心底也有些好奇。 毕竟在跑操时，别人都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只有他面不改色还能背课文。 霖沐阳体力很好，这荀钰是知道的。 对上两人询问的目光，霖沐阳摇头：“初中测过，但不记得了，很久没做了。” 霖沐阳只记得当时测过后，因为用力过猛，第二天早上起来感觉有人骑着自行车从他肚子上压过。 当时有点肌肉拉伤。 陶哲：“直觉告诉我，师父你肯定很厉害。” 霖沐阳默了两秒回：“我记忆中，和你恰恰相反。” 刚好体育委员他们把荀博软垫拿过来了，体育委员让两人一组，男女分开，先活动一下胳膊腿，五分钟后正式开始测。 听老师说分组，陶哲想也不想自告奋勇： “师父，我给你压腿！” 霖沐阳听后还没回答，荀钰就抬手把人往自己身边一拉，看陶哲： “这是我同桌，你找你同桌去。” 霖沐阳转脸看他，耿直：“老师没说按同桌分组。” 陶哲的想法和霖沐阳一样，不服气：“是啊，不是说自由组队吗？” “是啊。”荀钰用手指了指自己，再指指霖沐阳： “我们，自由组队。” 陶哲：“明明是我先说的！” 荀钰一挑眉，慢悠悠开口：“那你问他要和谁一组。” 看着沉默不语的霖沐阳，陶哲不用问都知道他要选谁，于是陶哲一撇嘴，转头喊： “同桌！” 陶哲的同桌李河闻声而来：“找我干啥？” 五分钟转瞬即逝，荀钰抱着霖沐阳的小腿，看着双手垫在脑后仰面躺倒的他，皱眉： “你小腿肚怎么都没多少肉？饭都吃去哪儿了？” 荀钰温热的手掌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运动裤贴在自己腿上，霖沐阳觉得有些痒挪了挪，嘴里道： “还好吧？” 在霖沐阳眼里，他虽然不算胖，但身上也不是没有二两肉的竹竿体。 荀钰捏了捏他的腿：“这叫还好？” 霖沐阳没忍住笑了两声，弯着眼睛道：“痒，你别动。” 刚好体育老师开始喊准备，荀钰也不再闹他。 随着老师一声开始，霖沐阳和躺倒的其他同学一样腹部开始使劲，荀钰膝盖跪在他脚背上帮他稳稳压住脚。 为保证公平，有另外的同学站在旁边帮着数数，荀钰就盯着霖沐阳，看他因为用力而不自觉皱紧的眉和认真严肃的眼，看他脖子上微微突出的筋络，看他因为做仰卧起坐、衣服向上滑而露出的小半截白净的肚皮…… 荀钰眼神一凝，瞥了眼站在旁边帮着计数的同学一眼，随后趁着霖沐阳躺倒的时候，顺手帮他把衣服拉下来，遮住露出来的肚子。 荀钰神态自然，举止从容，谁都没在意他这一小动作，只有小人愤而看他： “流氓，你手在干嘛呢！” 可惜荀钰根本看不见小人们，霖沐阳仰卧起坐做得认真，也没注意到气到乱飞的小人。 一分钟过去，报数的时候，陶哲满眼期待的凑过来，听霖沐阳做的刚过男生及格线两个时，很是意外：“啊？” 他那么能打的师父，竟然刚刚及格？ 霖沐阳躺在软垫上缓神，听见自己及格了就放心了。 荀钰看他那样，笑着把手伸向他。 只是一分钟的运动，霖沐阳根本没到没力气站不起来的地步，但他扫了一眼荀钰伸过来的手，心一跳，鬼使神差般抬手握住他的。 借助荀钰的力量站起来后，霖沐阳小声说了一声谢谢。 荀钰好笑的看他：“突然这么客气做什么。” 接下来两人交换位置，轮到霖沐阳给荀钰压腿。 躺下看着霖沐阳，荀钰心念一动，动了动腿后，突然道： “你力气太小压不住，靠过来一点。” “哦好。”霖沐阳听后点点头，整个人又往前倾了倾，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对方脚上，腿也抱得死紧： “这样行了吗？会不用太重了？” 荀钰觉得刚好，略一点头：“这样就可以了。” 体育老师见大家都准备好了，便吹了一声口哨：“开始！” 下一秒，霖沐阳就感觉自己抱着的荀钰的腿肌肉一紧，让他下意识又用了几分力。 躺倒荀钰腹部稍一用力，在霖沐阳还没反应过来时，他那张脸就在霖沐阳眼里迅速放大。 霖沐阳就感觉自己的额头被轻轻碰了一下，他眨眨眼，没等他话说出口，荀钰又凑过来了。 脖子本能往后仰了仰，霖沐阳看着荀钰，小声开口： “荀钰，你会不会太用力了？” 额头都碰到他的了。 第30章 夫随 也不知道是荀钰身强体健还是怎样，做个仰卧起坐都能和霖沐阳头碰头。 霖沐阳抬手揉了揉自己的有些轻微痛的额头看荀钰，要不是对方的表情太过严肃正经，他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 对上霖沐阳的表情，荀钰笑了一下，毫无诚意的道歉： “不好意思啊，没控制好力道。” 屁，其实荀钰的力道把握得刚刚好，既能和霖沐阳头碰头，还不能保证不把人碰疼了。 简直心机。 别说霖沐阳本身对荀钰就没脾气，就算有，伸手不打笑脸人，荀钰冲他这么一笑，霖沐阳就只剩下摇头了： “没事。” 嘴里这样说着，荀钰再次起身的时候霖沐阳怕被撞，还是下意识的往后仰头，紧接着他耳边就想起荀钰的声音： “你手上别松，我起不来。” 霖沐阳一听赶紧靠上去，重新抱紧荀钰的腿。 短短一分钟，霖沐阳心跳就没安分过，因为就算他下意识避开，他和荀钰的脑袋还是避无可避的撞了几下。 有一下说是撞，不如说是碰；荀钰的头发堪堪触到他的，两人呼吸相闻，距离近得霖沐阳望着面前那双好看的眼，呼吸都是一滞。 被调戏而不自知的霖沐阳在心里反省自己，只是帮荀钰压个腿，自己就想七想八，也太……那个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霖沐阳心慌意乱看不出荀钰是故意的，但小人们心里可门清，尤其是在看见荀钰脸上那抹‘奸计’得逞的笑容后，更是气到差点原地暴走—— 居心叵测、狼子野心……狼狈为奸！ 最暴躁的那只小人把自己最近跟着霖沐阳学到的、带贬义的成语，口无遮拦的一股脑劝说了。 本来还跟着点头的其他小人一听‘狼狈为奸’，整只僵住，然后手疾眼快去捂他的嘴，恨铁不成钢： “不要乱用成语！你把沐沐也骂进去了！” 狼狈为奸不是这么用的！ 暴躁小人头一歪，一双大眼睛眨啊眨：“有吗？” 其他小人异口同声瞪他：“有！” “……”暴躁小人低头对手指：“我不是故意的……” 他又没有接受九年义务教育，语文不好不怪他。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灵已经开始就——学好数理化重要还是学好语文重要——这一问题展开辩论的霖沐阳，在老师说‘时间到’的时候，陡然松了一口气，赶紧站起身。 荀钰仰面躺在软垫上，把手抬起，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两人对视两秒，霖沐阳：“……” 最后受不住荀钰那眼神，霖沐阳伸手握住他的，用力把他拉起来。 被拉起来的荀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起来后脚步一个不稳，踉跄着往霖沐阳身上扑，最后双手扶着霖沐阳肩膀才勉强站稳身体。 扑过来的时候，荀钰的嘴唇刚好从霖沐阳耳鬓轻轻擦过，留下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 霖沐阳扶着突然娇弱的荀钰，眼里有些紧张： “怎么了？” 对上霖沐阳关切的眼神，荀钰活动了一下脚，表情从容：“没事，脚麻了而已。” 霖沐阳：“是不是我刚才压你腿太用力了导致血液不流通？” 荀钰面不改色：“可能吧。” 目睹一切的小人们：“……不要脸！” 好气哦。 ………… 仰卧起坐测试完就是自由活动时间，等体育老师一说解散，霖沐阳就朝旁边的台阶走去。 陶哲拉了荀钰一把示意跟上，屁颠屁颠跟在霖沐阳身后问： “师父，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踢球吗？” 自由活动时间，有几个同学从器材室拿了运动器材，旁边有人在热热闹闹的踢足球。 霖沐阳闻言摇了摇头，从校裤宽大的口袋里拿出学习掌中宝，道： “我不会，我就不去了。” 有这个时间，他想多看一会儿书，记几道例题和公式。 看着霖沐阳手里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掌中宝，陶哲：“……” 陶哲转头看荀钰： “荀哥，你快劝劝师父，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师父得学傻了。” 上体育课一向都是玩的荀钰听了陶哲的话，看了在台阶上坐下的霖沐阳一眼，一反常态的在霖沐阳身边坐下。 紧接着，陶哲就眼睁睁的看着荀钰把霖沐阳的手朝自己的方向扯了扯，开口道： “借我看一半。” 霖沐阳听后，从善如流的把巴掌大的掌中宝往荀钰的方向挪了挪，让了一半出来。 陶哲：“？？？” 看着眼前异常和谐的画面，陶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懵了： “什么情况？”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和霖沐阳肩膀贴肩膀的荀钰也不觉得热，反而嫌站着呆如木鸡的陶哲碍事，赶人： “你不去踢球，站这里做什么？” 皱眉看例题的霖沐阳头也不抬： “陶哲你不用管我们。” 盯着两人看了良久，最后陶哲嘴里咂摸着‘我们’两个字，神情恍惚的走了。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哪儿不对劲，陶哲一时又想不出来。 难道是他太敏感了？ 陶哲一边怀疑霖沐阳和荀钰有问题，一边怀疑是自己想多了，陷入了纠结，以至于看着同学踢过来的足球都没反应过来，足球直接撞在了他的小腿上，让他‘哎呦’一声后彻底回神。 听到陶哲的声音，霖沐阳抬头望了他一眼，见他捂着腿单腿跳，皱眉： “没事吧？” 荀钰抬眼望了自己好兄弟一眼，道： “活蹦乱跳的，应该没事。” 霖沐阳看开始满场跑的陶哲，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于是低头，再次沉迷于学习。 在霖沐阳专心记公式的时候，荀钰暗自打量他的侧脸，心想： 这人怎么越看越好看呢？ 都说距离产生美，荀钰发现这一说法并不适用于霖沐阳。 因为他发现对方是远看很乖很顺眼、近看更好看的。 根本看不够。 ………… 下午的自习课，聂璟在讲台上批改作业，荀钰拿出自己的草稿本，翻开新的一页，在上面刷刷写字。 霖沐阳正在奋笔疾书，放在课桌上的手肘突然被荀钰碰了碰，他垂眼一看，就看见草稿本上的一行字： 晚上去我家吃饭。 霖沐阳的爸妈还有两能回来。 荀钰的字带自己的笔锋，看起来肆意张扬，霖沐阳把这行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小心翼翼的瞄了台上的聂璟一眼后，才在动了动胳膊，在上面回： 太麻烦叔叔阿姨了，我自己可以解决。 荀钰看见他的回复，也不等他把本子推过来，直接在后面回： 这是今天早上出门时，我妈交代给我的任务，让我把你拐回家。 乖巧懂事的霖沐阳深得卢玫喜爱，加上之前他帮过自己和方姿，是她们的恩人。 所以今天荀钰上学时，卢玫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让荀钰把人请回家，她要好好答谢。 荀博易听卢玫说因为霖沐阳告诫，她们才没有去出事的商场，吃惊之余，也是说要好好谢谢霖沐阳。 霖沐阳这么大一个人了，不想给荀钰一家添麻烦，但荀钰搬出卢玫和荀博易两位长辈，他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最后霖沐阳只得在草稿本上回了一个‘好’。 荀钰看了，满意的点头，收回草稿本，压低了声音问： “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家里先准备。” 怕聂璟发现他们在台上说悄悄话，霖沐阳声音比荀钰更小，几乎就只剩下气音： “都可以。” 荀钰笑：“我家没有随便、都可以之类的菜。” 面对荀钰冷不丁的冷笑话，霖沐阳看着他沉默两秒，随后眼珠一转，回：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荀钰听后眉毛一挑，声音里满是笑意： “这是不是就是嫁鸡随鸡，夫唱妇随？” 对上荀钰满是调侃意味的双眼，霖沐阳先是愣了一瞬，然后脸红了，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否认了一句后，赶紧低头做自己的英语报纸。 霖沐阳能感受道荀钰仍旧放在他身上的视线，但他莫名有些不敢抬头。 转校过来的时候，霖沐阳满心想的就是报恩和帮荀钰避灾，但是转校过来还没一学期，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救命恩人对他的吸引力，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每次荀钰在场的地方，霖沐阳的目光就变得不受他控制，总偷偷在荀钰身上停留。 在人群中，霖沐阳也是第一时间搜寻荀钰的身影。 侧着身，借着宽大校服的遮挡，霖沐阳抬手轻轻按了一下自己的‘砰砰’直跳的心脏，莫名发慌： 他似乎……有点过于在意荀钰了。 这种在意，好像已经超过对救命恩人的在意了。 想到这里，霖沐阳下意识皱眉，不清楚自己现在这种懵懵懂懂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荀钰见霖沐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皱眉，心底一凉。 对于刚才那句话，霖沐阳好像很反感，是不是他太着急了？ 荀钰此刻颇有一种，怀着一腔热血却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的挫败感。 各怀心思的两人自己做自己的，不传小纸条也不交头接耳说悄悄话了，陶哲从题海中挣扎着抬起头来，就见前排霖沐阳和荀钰两人难得没有肩膀挨肩膀。 看着两人中间的空隙，陶哲托着下巴自言自语： “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 他师父和荀哥两人之间明明很正常，怪他经常上网冲浪，看多了腐段子，带着滤镜所以看什么都觉得gaygay的。 怪他，玷污了师父和荀哥之间纯洁的同桌情谊。 第31章 早恋 都是十几岁的半大少年，霖沐阳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在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后，就在他自己都没注意的时候微微锁眉。 而荀钰在试探一次后，见霖沐阳这反应，心里也是一凉，觉得自己操之过急。 两人满打满算认识也不过半个月，是他太心急了。 霖沐阳盯着面前的题目出神，根本不知道荀钰心里想的什么，一心二用，一半大脑在想这道题好难，另一半在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荀钰有除了报恩之外的别的心思的。 直到下课铃响起，不管是荀钰还是函数题，霖沐阳一个都没解开。 陶哲看前面的两人开始收拾桌面，头也不抬的伸出手拦住两人，右手还在奋笔疾书： “师父荀哥你们等我两分钟，这道题我马上就做出来了。” 别看陶哲平时看着叽叽喳喳的，但他综合成绩比霖沐阳要好，在班上能排前十五，主要他不像霖沐阳那样偏科严重，属于全面发展型选手。 霖沐阳书包带子被陶哲拽着，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只能坐在座位上等他。 荀钰扫了一眼陶哲的爪子，手指微微动了动，在心里默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到底没有做什么。 把算好的答案填上去，陶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飞快收拾东西，问： “好了！” 三人一起下楼，有不少同学都忍不住侧目，其中以女同学最多，都远了还会回头看两眼。 用手肘撞了荀钰一下，陶哲笑得一脸促狭： “咱们荀哥宝刀未老，这回头率，百分百啊。” 看热闹不嫌事大，陶哲还兴致勃勃跟霖沐阳扯了两句荀钰以前做的‘孽’。 其中就包括有两个女生因为荀钰争风吃醋，公然在教室打架，被学校通报批评的事。 霖沐阳闻言抬眼看荀钰：“还有这事？” 他知道荀钰受欢迎，但没想到这么受欢迎。 顶着霖沐阳有些意外的眼神，荀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否认：“你就听陶哲瞎说。” 说这话的时候，荀钰眼含警告的看了陶哲一眼，那意思—— 不要乱说话。 陶哲没看懂荀钰的眼神，又逼逼了几句后，装模作样的叹口气： “哎，老天真是不公平，我也好想被漂亮小姐姐们包围。” 说到这里陶哲脑中灵光一闪，双眼发亮看霖沐阳： “对了，师父，你这里有没有招桃花的符卖？” 陶哲问完，荀钰愣了一下，也下意识看霖沐阳。 涉及到专业领域，霖沐阳想也不想直接点头：“有是有，但是……” 所谓招桃花的桃花符，其实也只不过是让你有一些小机会，能不能抓住，还是要看你自己，不是说有了桃花符就万事大吉，可以坐着等甜甜的恋爱上门的。 只是霖沐阳后面的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陶哲打断了： “还真有啊，师父你卖我两张。” 霖沐阳听后看他：“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陶哲笑得欠兮兮的：“桃花么，多多益善，谁会嫌桃花多呢？” 他话音还未落地，旁边的荀钰突然开口：“桃花有一朵自己喜欢的就够了。” 霖沐阳闻声偏头，就见荀钰表情严肃，神情认真地望着他。 对视的一瞬间，霖沐阳好像看见荀钰眼里有星光掠过。 抿了抿嘴，霖沐阳犹豫着问荀钰：“你也想买桃花符吗？” 被问的荀钰：“……” 嘴角微微一抽，荀钰就差对着不解风情的霖沐阳望天翻个白眼了：“不用了……” 霖沐阳点了点头：“哦。” 什么都不知道的陶哲乐呵呵的一搭荀钰肩膀，火上浇油： “荀哥哪需要什么桃花符，就凭这张脸，就是招桃花的长相。” 心仪荀校草的男男女女，能从他们学校排到隔壁二中，只要荀钰愿意，只用轻轻勾一勾手指头，就有人为他前仆后继、抛头颅洒热血。 抬手拍掉陶哲的手，荀钰没好气的睨他一眼：“就你长嘴会说话。” 在他身边打转的莺莺燕燕虽然多，荀钰虽然从来没多看一眼，但他觉得这个话题对自己不友好，为了防止在霖沐阳心里留下什么奇怪的印象，荀钰果断的选择转移话题。 在听到荀钰是和霖沐阳一起骑车来学校的时候，陶哲下巴差点惊掉： “你骑车来的？” 荀钰上一次骑车上学是什么时候，陶哲都快忘了，一撇嘴： “之前让你和我一起骑车，你死活不乐意，现在怎么改主意了？” 每天一个人上下学太孤单，在买了新车后，他让荀钰也和他一样骑车，环保又健康，可惜不管他如何软磨硬泡，荀钰就是不愿意。 而现在，一声不响的就把车骑来学校了，陶哲心里这个郁闷啊。 荀哥的心，天上的云，捉摸不透。 惊讶后陶哲又很快乐了，一拍手： “这样我们三个以后可以组队回家了。” 荀钰现在看陶哲都觉得他脑门发光：“又不是打游戏，还组队。” 陶哲瞪大了眼，声音都有些劈叉：“你们要抛弃我？” 陶哲和荀钰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怼，霖沐阳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没插话。 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上辈子他也听过陶哲的声音。 上辈子，霖沐阳落水时荀钰跳下去救他，当时岸上众多呼声中，就有一道破了音的声音，在焦急的喊荀钰的名字。 之前霖沐阳没想起来，现在听陶哲这变了调的声音，他冷不丁的就想起来了。 回头想想也是，荀钰和陶哲关系这么好，出去玩肯定是一起。 在幽凉窒息的湖水中挣扎的、原本都已经淡忘了的景象陡然清晰起来，让霖沐阳瞬间梦回上一世： 他在湖水中手忙脚乱挣扎，桥上站了好多人，只有荀钰一跃而下，飞快朝自己而来…… 那时的荀钰，是他生的希望。 荀钰和陶哲你一言我一语的开了车锁，回头一看，就见霖沐阳握着车把站着发神，自行车锁还没开。 见怔愣出神的霖沐阳，荀钰微微扬眉，倾身过去，抬手轻轻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想什么呢？” 霖沐阳猛然回神，没焦距的视线缓缓聚焦，望着荀钰带着笑意的眼，他一句‘素不相识，你为什么救我’卡在嗓子里，差点就问出来了。 为了避免被当成精神有问题，霖沐阳自然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 霖沐阳的表情就不像是没事，但他不说，荀钰也不好再问，怕他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回去的路上，陶哲听说霖沐阳要在荀钰家吃晚饭，立马表示——我不管，我也要。 所以最后荀钰到家时，身后跟着两条尾巴。 卢玫自然是热情欢迎，多个人不过是多添双筷子的事。 有耍宝一样的陶哲，吃饭的时候餐桌上充满了欢声笑语，在听卢玫说了方姿的事情后，陶哲挺着胸膛一脸骄傲： “卢姨我跟你说，我师父真的是活神仙，他说的话，就没不准过。” 陶哲开玩笑的说起桃花符的事，卢玫听了和老公荀博易对视一眼，最后看三个半大的孩子，摆出长辈脸： “你们都才高二，现阶段的最重要的还是学习和身心健康，交朋友也要交志同道合的。” 都是过来人，卢玫也知道苦口婆心让孩子们不要早恋是没用的，毕竟爱情来了谁都挡不住。 她希望就算是对某个人动了心，也能给彼此鼓励、一起进步、追逐更好的未来的。 但卢玫也不是说鼓励早恋。 不过荀钰在这方面，一直没让卢玫和荀博易操过心，因为荀钰一直做得很好。 虽然他们儿子很受小姑娘们欢迎，但从来没有什么出格行为。 看霖沐阳的模样就知道是个乖孩子，所以卢玫这话，更多的是说给陶哲听， 在荀钰他们高一的时候，卢玫就听陶哲的妈妈谈过陶哲早恋的问题。 卢玫旁敲侧击的说了几句，陶哲嘻嘻哈哈的没怎么上心，倒是荀钰停下的手中的筷子，忽然出声： “妈你的意思是，只要不影响学习，高中也可以谈恋爱？” 荀钰话一落，餐桌上的所有人都转头看他。 霖沐阳有些意外的看他，心中第一反应是—— 荀钰是有喜欢的人了？ 在座的其他几人心里想法和霖沐阳一模一样，不约而同偏头看他。 见荀钰坦荡荡的模样，怀疑儿子是早恋了的卢玫又不确定了。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荀钰眼光多高卢玫也清楚，所以在愣了一瞬后，很快反应过来，在荀钰的注视下从容点头： “只要不超出正常高中生交往界限，不影响双方学习，我不反对。” 荀钰转头看他爸，荀博易也悠悠开口： “我也意见，如果你能把你喜欢的人带回来我们看看就更好了。” 无风不起浪，荀钰之前从来没和卢玫和荀博易说过这方面的事，所以他这一问，他们都觉得有情况。 等荀钰都得到了父母的赞同，愣神的陶哲才迟钝的反应过来，惊了: “荀哥你谈恋爱了？和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霖沐阳也暗自皱眉，下意识在心里想荀钰最近在学校和哪个女生走得比较近。 最后想了半天霖沐阳也没锁定人选，在班上荀钰对所有人都一样，平时没事也很少出教室，没发现他和谁走得比较近。 把班上所有女生都一一排除后，霖沐阳心想——难道是外班的？ 陶哲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荀钰却不肯多说，慢悠悠丢下一句‘只是好奇随便问问’后，不管大家怎么问都不多说一句。 问到最后，陶哲沮丧，小声逼逼： “是什么小仙女，荀哥你藏这么好。” 第32章 距离 不管陶哲怎么问，荀钰都不肯透露半点他喜欢的人是谁，嘴严到让众人怀疑是真有这么一个人还是他随口胡说的。 当着卢玫和荀博易的面，陶哲也不好多问，最后这个话题就这样被荀钰躲过了。 吃了晚饭后时间还早，霖沐阳和陶哲两人，一个家住同小区，一个住对面小区，都不远，所以吃完饭后，三人又凑在一起把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完了。 卢玫拿着水杯看着埋头苦学、气氛无比和谐的三个半大少年，老怀欣慰—— 她儿子终于有点正常高中生的样子了。 荀钰做题的速度快，他全部解决了其他两人还在冥思苦想，所以最后就变成了他给其他两人开小灶讲课。 霖沐阳背著书包离开荀钰家时，心满意足：今天弄懂好几个知识点。 卢玫送他们到门口，热情地让他们有时间再来家里和荀钰一起做作业。 荀钰听自己老妈的语气，莫名想到商场推销的促销员。 霖沐阳转身想走，余光去看见站在门边的荀钰正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 下意识放缓脚步，霖沐阳朝荀钰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荀钰嘴角往上提了提：“要不要送你？” “啊？”霖沐阳一怔，摇头：“不用了。” 陶哲抬手一搭霖沐阳肩膀，笑荀钰： “我师父鬼见愁，不怕走夜路，况且就几步路，送什么送，搞得跟小姑娘似的。” 荀钰觉得霖沐阳肩膀上的爪子碍眼，毫不留情抬手拍掉，没好气看爪子的主人： “你才小姑娘。” 陶哲‘嗷’了一声，捂着自己的手背抽气：“无情！” 站在门边又聊了几句，霖沐阳才背著书包往家走，半路霖妈打电话过来，听他说是在同学家吃的饭，还念叨回来之后要好好谢谢荀钰的照顾。 霖沐阳到家时才九点不到，就他一个人的家里安静得可怕。 今天的作业也解决了，霖沐阳坐在书桌旁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弯腰从抽屉里拿出算卦要用的物件。 晚餐时荀钰说的话，让霖沐阳有些在意。 在意荀钰口中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人。 东西都拿出来了，霖沐阳却迟迟没有动作，好看的眉拧着，神色犹豫。 荀钰是因为信任他和陶哲，把他当朋友才会毫无防备谈起此事，荀钰不愿多透露，自己却想用别的途径窥探隐私…… 小人们只见霖沐阳把算卦的物件拿出来了，以为他是要算什么东西，书都给他翻开了，结果霖沐阳几不可察的叹口气，又把东西原原本本的放了回去。 小人们：“？？？” 什么情况？沐沐看着怎么有点不开心？ 把东西放回原位，霖沐阳刚合上抽屉，旁边放着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霖沐阳看了一眼，就见是班级群有人在他。 这么晚了，什么人找他？还是在群里。 霖沐阳划开手机一看，就见群里在讨论待会儿去ktv唱歌的事，陶哲问他去不去。 霖沐阳又往上翻了翻，发现是李河今天过生日。 这个群没有老师在，全是一班的同学，大家聊天也不拘谨，闹着要趁此机会好好宰李河一顿，还有男生商量着偷偷带酒去，不醉不归。 陶哲也说要去，霖沐阳看了一下时间，随后缓缓打字： 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霖沐阳被陶哲拉进群好久了，但他很少在群里说话，大多是潜水状态，所以看见他冒泡，好几个同学纷纷劝说： 机会难得，来吧来吧。 就是，你来这么久，还没有一起好好玩玩呢。 只是唱歌聊天，反正来了要是不习惯，随时可以回家的。 …… 陶哲也私聊霖沐阳： 师父，一起去吧，人多热闹，反正今天的作业也做完了。 霖沐阳： 明天还早起。 陶哲： 嗐，他们也就现在闹得厉害，最多不超过十一点半就会散，不会耽误明天上课的。 陶哲： 师父，这是你来之后第一次聚会，平时都没什么机会，今天刚好和同学们增进一下感情。 陶哲发了好几条，霖沐阳有些动摇了，再加上本身他今天本身就有些心神不宁，想着出去透透气也好，于是回了陶哲一个‘好’。 霖沐阳又在呼唤自己的群里回： 好，麻烦你们发一个地址，我待会儿来。 李河自然是乐呵呵的应了，然后又在群里问谁要去，他好订包厢。 他这条消息后紧接着就是荀钰的回复： 我待会儿和霖沐阳一起来。 荀钰这消息一出，收获了满屏问号，霖沐阳疑惑，还没等他问大家为什么都打问号，陶哲就解答了他的疑问： 荀钰你不是说不去？ 荀钰是一班不可忽略的存在，所以最开始李河他们就问过他了，结果他斩钉截铁的回： 不去。 而现在，荀钰猝不及防的就改了主意。 荀钰： 现在想去了，怎么？不行？ 尽管荀钰的心海底针，但没人敢说不行。 陶哲发了一个撒花的表情包： 那太行了，我和你们一起！ 群里热火朝天的讨论，霖沐阳没有看手机，他在认真思考要送李河什么生日礼物。 思来想去，最后霖沐阳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香包，在里面放了一枚平安符。 群里通知得突然，大晚上也不知道去哪里买礼物，霖沐阳只能给李河送去自己最真诚的祝福。 符纸香包什么的都是霖沐阳后来在网上批发买回来的，有满满一抽屉。 把送李河的礼物仔细收好后，他又想到荀钰没有香包，符就这么放在口袋，容易破损失效，所以又从香包堆里挑了一个米色和一个藏青色。 和李河只塞了一张平安符的香包不同，霖沐阳一股脑在这两只里面塞了好几张不同功效的符，塞得鼓鼓囊囊才罢手。 ………… 霖沐阳拿着钥匙下楼的时候，在楼下等他的荀钰看他身后的背包，乐了： “你这是去ktv还是图书馆？里面不会还装著书吧？” 霖沐阳有些意外一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带了？” 荀钰：“？？？” 包里还真背了书？ 见霖沐阳的一脸正经的模样，荀钰心里是好笑又无奈，出声提醒： “ktv光线那么暗，就算你带上书本也没法看。” 就ktv那五彩斑斓的灯光，要是在里面看书，不是眼瞎就是人疯。 霖沐阳听后嘴角一扬，颇有些骄傲： “我可以开天眼。” 对于霖沐阳来说，只要有心哪里都能看书。 听了霖沐阳的话，荀钰想起来霖沐阳能让他和陶哲看见鬼，只是小小的光问题，根本难不倒他。 并肩往小区外走，荀钰微微垂眼看着霖沐阳： “你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天就高考了。” 去ktv都惦记着看书，热爱学习人设不崩。 霖沐阳：“高考虽然还早，但马上就月考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恶补，霖沐阳的理综成绩其实已经好了不少，但是要回到他上辈子的成绩，还差得远。 他以前考试，就没掉下过年级前五。 理综不是自己的强项，但霖沐阳也想努力进年级一百。 只有成绩保持在年级前一百，才能稳上他心仪的大学。 话到这里，霖沐阳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目光投向荀钰： “你以后想上哪个学校？” 就荀钰这成绩，就算不保送，国内的学校也随他挑。 荀钰不答反问：“你想上哪个学校？” 霖沐阳毫不犹豫的说了一个学校的名字，也是国内综合排名名列前茅的重点大学。 上辈子霖沐阳的第一志愿就准备填这个学校的考古专业，可惜分数线还没下来，他就重生了。 听霖沐阳说了名字，荀钰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命了。 就霖沐阳现在这个综合成绩，除非是特招，不然考上的希望不大…… “师父，荀哥——” 就在荀钰沉思的时候，前面传来陶哲咋咋呼呼的声音，两人同时抬头，陶哲冲着他们把手挥成了雨刮器。 听说霖沐阳还带了书，陶哲下巴差点惊掉：“还有这种操作？？？” 不愧师父，牛逼！ 订的ktv不远，他们三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霖沐阳他们到的时候，包厢里面已经唱上了，李河抱着话筒在祝自己生日快乐，旁边还有人在划拳。 因为太晚了，来的基本都是男生，还有三个家离得近的女生，加上霖沐阳、荀钰和陶哲三人，整个包厢也不过十几个人，气氛倒是炒得热闹。 陶哲就是一个麦霸，抱着话筒就不撒手，霖沐阳自认五音不全，所以谢绝了大家献唱的提议，找了一个空旷的角落坐着。 荀钰也没兴趣鬼哭狼嚎，拿了两瓶果汁在霖沐阳身边坐下。 霖沐阳放下背包看他： “你不用管我，去和他们玩吧。” 在学校憋狠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放飞自我，大家都撒丫子玩疯了，吆喝起哄声此起彼伏。 五彩灯球晃来晃去，荀钰的脸隐在黑暗中，时不时有彩色的光打在他脸上，晃得霖沐阳有些眼晕，根本看不清荀钰此刻的表情。 就在霖沐阳准备开天眼的时候，荀钰突然动了，抬手握住了他拿着背包的手。 荀钰指尖有些凉，还带着装着果汁的玻璃瓶瓶身的水汽。 碰到荀钰沁凉的手，霖沐阳条件反射缩了一下手，被握住的手麻了一大半。 抬眼望着荀钰，霖沐阳这次发现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近了—— 他们的腿就隔着两层薄薄的夏季布料贴着。 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感觉到荀钰身上传来的热度，霖沐阳心跳隐隐有点不受控制的趋势： “荀、荀钰？” 小人们视力完全不受光线影响，看见荀钰握着霖沐阳的手，直接炸了： “哟嚯，你竟然敢吃沐沐豆腐！” 第33章 情歌 包厢内光线暗，周围吵吵嚷嚷，被荀钰握住手的霖沐阳，突然有些遗憾自己没有开天眼，又庆幸在这样的环境下，对方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就在霖沐阳心跳如擂鼓的时候，荀钰直接拉起他的手，没等他再开口，下一秒他手心一凉。 霖沐阳低头一看，就见荀钰往他手里放了一瓶冰过的果汁。 在他愣神的时候，荀钰道：“来的时候看你嘴唇有点干。” 听着荀钰声音里的笑意，霖沐阳倏然回神，眼里的不自然一闪而过，赶紧道： “谢谢。” 荀钰勾了勾嘴角：“不用谢。” 握着冰凉的果汁，霖沐阳心里莫名有些别扭，在荀钰的注视下，仰头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果汁。 小人们看着霖沐阳手里的果汁，也反应过来了，面面相觑： “原来不是占便宜，而是想给沐沐果汁啊。” 误会了，误会了。 陶哲吼完一首跑调到喜马拉雅的青藏高原，然后气喘吁吁挤到霖沐阳身边。 瞧见霖沐阳手里的掌中宝，陶哲一个无奈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 “难得有机会出来，师父你要不要这么拼？嗨起来啊！” 陶哲的到来打破了荀钰和霖沐阳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奇怪氛围，霖沐阳转头对他摇摇头： “算了，我不会唱。” “没事，反正大家都是瞎唱。”陶哲怂恿：“别的不会，儿歌总会一两首吧？” 陶哲觉得来ktv这种地方，霖沐阳要是就这样坐在角落，也太无聊了，怎么也得碰一下麦克风。 周围的同学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也起哄让霖沐阳来一首，让他们听听霖沐阳的歌喉。 李河闻声看来，看见一进门就窝在一起的两人，故作严肃对他们道： “给个面子，唱一首。” 寿星最大，盛情难却，霖沐阳只得点头。 然而等霖沐阳拿着话筒站在前面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站他身边的荀钰，脑子还没转过来。 刚才的场面太热烈，霖沐阳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的，到最后就变成了他和荀钰合唱一首。 合唱的曲目也不知道是谁点的，名字叫——《靠近你》。 光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一首情歌。 这首歌今年很火，火到什么地步了，就是霖沐阳没有特意学过，但也能跟着原唱划完整首歌。 所以当李河问霖沐阳会不会唱时，他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 然后他和荀钰就并排站在前面了。 听着音响里传来的轻快的前奏，霖沐阳心里突然有些退缩。 接着液晶显示屏投的光，荀钰把霖沐阳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笑着道： “bgm已经响起，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霖沐阳：“……” 荀钰都这么说了，霖沐阳只能打消心里刚冒头的念头，硬着头皮上。 荀钰和霖沐阳两人声线不同，音色不一样，同一首歌唱出来给人的感觉也不同。 荀钰唱歌很稳，也许是因为紧张，霖沐阳声音青涩中还带着些不稳，偶尔会走调，说不上好听，但也绝不上难听。 借由陶哲的话说，就是他们两人合唱情歌，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深情的人对着心上人告白，而对象反应干巴巴的，像没开窍的石头。 一曲毕，周围同学很给面子的纷纷鼓掌，朝自己位置走去的霖沐阳则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荀钰唱那句‘不管天气晴或雨，我都会慢慢靠近你’的时候，他有多紧张。 唱了一首，接下来李河他们就没再闹霖沐阳，荀钰就听他角落默默背书。 荀钰也不参与其他人的活动，时不时就投喂霖沐阳点水果零食。 玩玩闹闹到十一点，荀钰见霖沐阳打了一个哈欠，便提出要走。 众人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推出早就准备好的蛋糕，准备吃了蛋糕就各回各家。 分蛋糕的时候，霖沐阳走到李河面前，把香包递给他。 拿着霖沐阳这个别致的礼物，李河还愣了愣：“这是什么，荷包？” 不是只有古代的小姑娘才会送这个吗？ 霖沐阳腼腆一笑：“事先不知道你今天的生日，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这里面有一张平安符，是我自己写的。” 李河不知道霖沐阳还是天师，听了他这话表情空白了一秒，心想—— 什么？平安符？还是自己写的？ 怀疑自己听错了李河一看，就见香包里面还真的有一张符。 李河：“……” 这是李河长这么大以来，收到过最特别的生日礼物了。 虽然搞不懂霖沐阳怎么会送自己一张符，但李河觉得礼轻情意重，于是郑重的把东西收好，认真的跟霖沐阳道谢。 现在的李河还不知道，这张符以后会救他亲姐一命，他会无比庆幸今天的自己收下了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礼物，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吃蛋糕的时候，李河脸上头发上都被大家抹了不少奶油，所以他端着蛋糕追得人满包厢转，说要抹回来。 霖沐阳没有对李河下手，怕误伤，所以站在荀钰身边看着他们追逐打闹。 正笑着，霖沐阳突然感觉右颊一凉，整个人一惊，连忙转头，然后就见荀钰正收回自己作案的手。 霖沐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碰到了一点奶油。 趁人不注意，成功在人脸上糊了一抹奶油的荀钰挂着得逞的笑： “清醒一点了吗？” 望着荀钰脸上明晃晃的笑意，霖沐阳忍不住也跟着笑：“你怎么也来。” 在霖沐阳另一边也抹了一下，荀钰左右看了看，满意点头：“现在对称了。” 霖沐阳哭笑不得，小声说了一句幼稚。 ………… 打车回去的时候陶哲一脸意犹未尽，而霖沐阳后知后觉发现因为荀钰就坐他旁边，他根本没记住多少知识点。 光走神去了。 出租车上，霖沐阳把背包放在腿上，心里挣扎了几秒，最后还是拿出两只鼓鼓囊囊的香包递给荀钰。 荀钰垂眼一看，再看他：“给我的？” 霖沐阳点头：“嗯。” 刚才人多，没有找到机会送。 坐在前面的陶哲闻声转头： “什么什么？师父你要送荀哥什么？” 再看见霖沐阳手里的香包时，陶哲瞪大了眼，撇嘴：“师父你偏心，我也要！” 顶着陶哲略受伤的目光，霖沐阳有些不好意思： “我准备了两个。” 霖沐阳自然是算上了陶哲的，但他的确是偏心，先让荀钰选，看他喜欢哪只。 陶哲不知道荀钰挑剩下的才是自己的，一听有自己的份就满足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谢师父，师父真好！” 陶哲变脸之快，连司机师傅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最后荀钰选了藏青色那只，他摸了摸鼓鼓囊囊的香包，明知故问： “我看李河那只好像没这么鼓。” 抬手摸了摸脖子，霖沐阳小声回： “他那个只有平安符，你的这个有很多。” 得到霖沐阳这个回答，荀钰心情瞬间舒畅。 说实话，在看见霖沐阳送李河香包时，荀钰心里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的—— 在古代，香囊总被当做定情信物送出。 他还没收到霖沐阳的礼物，李河就先收到了。 但今天毕竟是人家的生日，现在也不是古代，所以荀钰也没表现出来。 不过现在……他的香包比李河还鼓！ 荀钰那点奇怪的攀比心得到了满足。 ………… 到家后收拾好，刚躺上床，霖沐阳就收到了荀钰发来的消息，是一段音频。 霖沐阳问： 这是什么？ 荀钰： 你点开听听就知道了。 霖沐阳点开音频，没戴耳机所以把手机凑近耳边，先是一阵嘈杂后，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 霖沐阳一怔，荀钰发来的，是他们刚才在ktv的合唱。 荀钰竟然录了音！ 当荀钰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霖沐阳靠近手机的耳朵霎时间就热了起来，赶紧拿远了手机。 荀钰： 探头pg 荀钰： 听了吗？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霖沐阳在聊天框打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干巴巴的发了一句： 你怎么还录音了。 当时在包厢里还不觉得，现在再听，霖沐阳觉得自己唱歌和荀钰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荀钰的声音就很好听。 等回复的间隙，霖沐阳又忍不住点开了音频，然后默默地保存到了手机。 过了几分钟，荀钰给霖沐阳发来两条语音： “刚去洗脸了。” “第一次合唱，有纪念意义，当然要录下来。” 把荀钰后面那条语音听了两遍，霖沐阳脑筋打结，也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如果我们今天合唱的是儿歌呢？” 第34章 陆哥 对于霖沐阳的问题，荀钰的回答是： 就算今天唱的是两只老虎都会录。 霖沐阳想像了一下他和荀钰在ktv里对唱——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眼睛——的场景，嘴角一抽。 画面有点冲击眼睛。 已经很晚了，荀钰也不打扰霖沐阳休息，说了晚安让他早点睡。 霖沐阳打‘晚安’时，系统自动跳出一排萌萌的晚安表情包，他选了一个看起来最可爱、最乖猫咪给荀钰发过去。 收到回复的荀钰，轻轻弯了弯嘴角。 第二天早上一早，荀钰在小区旁边的早餐铺看见了霖沐阳，出声喊了一声霖沐阳的名字后，他才发现霖沐阳手里拎了很多份早餐。 目测有四个个包子，四杯豆浆，还有几根炸得黄灿灿的油条和手抓饼。 荀钰难得一怔，在霖沐阳的脸和他手里的袋子，一边的眉毛稍稍扬起： “今天胃口这么好？” 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霖沐阳知道荀钰是误会了，解释道： “这是帮同学们带的。” 很多住校生非放假不能离校，又嫌学校食堂的东西太难吃或者已经吃腻了，所以会请通读生从校外帮他们带早餐。 和班上同学熟悉后，偶尔会有同学让霖沐阳帮忙。 今天的手抓饼是他自己的，其余的都是他帮着带的。 听霖沐阳说完，荀钰看他：“你就惯着他们。” 霖沐阳不在意地笑笑：“顺手的事。” 荀钰见他从背包拿出一个大的白色帆布袋，把除了豆浆之外的所有东西都装了进去放进书包里，然后把豆浆挂在自行车把上。 见他这架势荀钰有点不放心：“你这样怎么骑车？” 车把上挂东西太不安全了。 霖沐阳却说没事，他都习惯了。 他有多年骑自行车的经验，单手骑都没有问题。 后来也证明，霖沐阳的车技的确很好，到教室豆浆连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现在还没有到早读时间，大家趁老师还没来，都站在走廊吃早餐。 拜托霖沐阳帮忙带早餐的同学一边吃一边道谢，并且还想明天的早餐。 顺手帮忙的事霖沐阳很少会拒绝，不过今天他还没有开口，荀钰就先替他拒绝了。 听了荀钰的话，同学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子大一些的男生讪笑： “霖沐阳不是还没说话吗？” 荀钰脸上没什么表情：“你知道为了帮你们买这些东西。他要比平时早起多久吗？” 霖沐阳常光顾的那家早餐店，因为好吃所以生意火爆，大部分时间供不应求，为了买齐大家需要的，有时候霖沐阳还要等。 比如肉包卖完了，他就得等下一笼。 这些也是荀钰后来才知道的。 听荀钰说完，经常让霖沐阳帮忙带早餐的同学脸上有些尴尬，互看一眼，不说话了。 只是买一个早餐，他们的确没想到这一方面。 平时还好，一旦荀钰认真起来，大家心里都有点怵他，再加上大家都知道早上的时间有多宝贵，所以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了。 同学们离开后，霖沐阳冲荀钰感激一笑，小声道了一声谢。 荀钰看着他，眼神无奈：“你就是太好说话了。” 霖沐阳笑了笑没说话。 今天的早读是英语，这些单词在上辈子霖沐阳就记得滚瓜烂熟，所以他拿了生物书在看。 英语老师巡查过来的时候，看到他桌面的生物书，身形只顿了一下，随后装没注意直接走了。 霖沐阳的英语成绩过于优秀，理科成绩过于惨不忍睹，英语老师默许给他小特权。 只要英语成绩好，怎么样都可以。 生物的分裂题对霖沐阳来说是一个难题，荀钰帮他找了好几道这方面的题，让他集中做一类型。 在做题之前，他临时抱佛脚，最后啃一遍书。 生物的分裂题经常搭配着遗传概率题，这个时候就需要灵活的头脑和大量的运算，霖沐阳沉迷解题，一张草稿纸用完之后，下意识摸身边的草稿本，摸到之后发现怎么也拽不动。 霖沐阳拧起了好看的眉，刚想看看怎么回事，就感觉自己后背被戳了一下。 放弃拽草稿本，霖沐阳转头看去，就见后面的陶哲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缓缓开口： “不是师父，你再怎么样也不能抢荀哥的书啊。” 霖沐阳一愣，转脸一看，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正是荀钰的英语书。 而后者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你要是喜欢我…的书，直说就行，我送你，不用抢。” 说到‘喜欢我’的时候，荀钰还故意停顿了一下。 对上荀钰笑意盈盈的双眼，霖沐阳被烫似的赶紧松手。 做题太过专注，霖沐阳都没发现英语书本和草稿本触感不同，荀钰英语书都快被他拽到他这边来了，而他想找个草稿纸，正在他面前的书堆上放着。 顶着荀钰调侃的眼神，霖沐阳脸上都不自在稍纵即逝： “我没注意。” 荀钰点头表示接受了他这个听上去有些牵强的理由。 看荀钰的表情，霖沐阳就知道他没信，但是他找不到证据。 ………… 今天放学之前，班主任聂璟走进教室通知的一个事情-- 下周一的月考，是九校联考。到时候九所学校的学生会统一考试排名。 九校联考的目的很简单： 摸清兄弟学校这一届学生的实力； 让同学们看看自己在九所重点中学之中，到底能排多少名，戒骄戒躁。 因为有可能你在本校年级排名能前一百，但九所高校加起来连前五百都进不了。 听了聂璟的话，台下的同学瞬间躁动起来。 这种大型联考要是没有考好，不但丢了他们自己的脸，还丢学校的脸，所以大家都有些紧张。 把台下大家的反应尽收眼底，聂璟一改往日温和的态度，语气严肃认真： “学校很重视这次联考，你们也要重视起来，这段时间加紧复习，不要掉以轻心懒懒散散。等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了，你们心里也就知道自己大概几斤几两了。” 他们班作为重点班中的精品班，平时测验成绩除了了二班之外，几乎能吊打其他班级，也导致有些学生心浮气躁，飘上了天。 放学收拾东西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即将到来的九校联考，连霖沐阳也不例外。 霖沐阳忧心忡忡的看向荀钰：“我完了，公开处刑。” 联考之后，大家都会知道他断腿似的偏科了。 包括他原本学校的同学。 荀钰听了他的话后，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陶哲毛茸茸的脑袋也凑过来： “师父，还有几天时间，从今天开始魔鬼训练还来得及。” 凭霖沐阳的脑子，突击训练几天，解决几个难点，理综再多得几十分是没问题的。 霖沐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真诚发问： “什么叫魔鬼训练？” 在霖沐阳殷切的注视下，陶哲摇摇头： “我不知道。” 霖沐阳：“？？？” 连荀钰听了这个回答，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说什么？” 陶哲觉得自己冤，双手一摊： “电视剧，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 霖沐阳&荀钰：“……” 见两人无语的表情，陶哲冲霖沐阳挤了挤眼睛，一脸狡黠： “师父，你可是天师，难道你没有什么办法吗？” 比如什么增强记忆力的符、使人变得更聪明的符之类的。 霖沐阳：“……你是让我作弊吗？” 陶哲赶紧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陶哲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这最多就算是……合理使用自己的技能？” 而且就是用两张符，哪里谈得上作弊？又不是直接去看卷子。 荀钰抬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陶哲，眼里那意思-- 你别说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 陶哲觉得自己更冤了，小声bb： “我这还不是为了师父着想么……” 对于自己转校后的第一场大型考试，霖沐阳格外重视，出校门这一路都在跟陶哲和荀钰商量，在不作弊的前提下，怎么在短时间内提高学习成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跟在他身边的小人们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为了沐沐的成绩，他们要增加给荀钰递纸条的频率了！ 荀钰说回去以后他再给霖沐阳整理一下这次联考可能会考到的知识点，再找几道典型的例题给他做。 学神整理的知识点，那肯定是有用的，霖沐阳听后双眼一亮，还没等他开口，身边的陶哲就赶紧开口： “我也要！” 说完之后陶哲心里还有点酸，眼神幽怨地看向荀钰： “荀哥，你偏心，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从来没有帮我整理过考点。” 说好的好兄弟呢？ 听了陶哲的话，霖沐阳有些意外的看向荀钰。 荀钰没有给陶哲总结过，换句话说……只有他一个人？ 想到这里，霖沐阳心上划过一丝窃喜。 而荀钰听了陶哲的控诉，看他： “你问过我吗？” 陶哲不答反问：“我如果问你，你就会帮我吗？” 荀钰都回答毫不留情：“不会。” 陶哲：“……” 无情！！ 霖沐阳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虽然这样有点不好，但听了荀钰的回答，霖沐阳还是忍不住开心。 荀钰对他来说无疑是特别的，总结考点事小，但从这件小事看来，他在荀钰心里，或许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与众不同。 “沐阳——” 就在三人说说笑笑往校门旁边的停车棚走去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叫的是沐阳。 荀钰脚步一顿，闻声看去，就见大门靠近保安室的地方，站着一个单手插兜的男生。 霖沐阳看见男生先是一愣，后是惊喜： “陆哥，你怎么来了？” 第35章 情敌 校门口来了一个荀钰和陶哲都不认识的男生，嘴里亲亲热热的喊着沐阳，还笑着冲霖沐阳晃了晃手里的奶茶。 霖沐阳还喊他陆哥。 看着浑身散发著书卷气，对霖沐阳笑得温柔的男生，荀钰危机感油然而生。 推着车跟在霖沐阳身后，陶哲用只有荀钰能听到的声音问： “荀哥，这谁啊？” 荀钰目光在霖沐阳笑吟吟的侧脸停留两秒，随后缓缓摇头：“不认识。” 外人不登记是没办法进他们学校的，被称为陆哥的男生就在门边笑着看霖沐阳出校门。 荀钰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霖沐阳的步子迈得比平时快一些，这个发现让他暗自皱眉，开始在心里猜测他和那个男生是什么关系。 转眼间三人已经走到男生面前，霖沐阳很是惊喜： “陆哥你怎么来了？” 陆哥把奶茶递给霖沐阳，温声开口： “过来办点事，顺便来你们学校碰碰运气，试试能不能遇见你。” 霖沐阳也没跟他客气，道了声谢后，笑眯眯的接过奶茶。 陆哥看向旁边的荀钰和陶哲，笑着问霖沐阳： “这两位是你同学吗？” 经他提醒，霖沐阳才想起来，赶紧介绍双方。 荀钰这才知道，这人叫陆温书，霖沐阳没转校之前和他一个高中，不过他读高三，比他们都大一届，平时对霖沐阳多有照顾。 陆温书冲荀钰和陶哲点了点头，眼神看向霖沐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沐阳你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那我也放心了。” 霖沐阳笑着说新同学都很友好。 荀钰和陶哲不认识陆温书，打了招呼后也没话说，而陆温书说好不容易见一面，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 看来霖沐阳和陆温书之前的关系是真的不错，欣然同意。 陆温书笑着点点头，随后看荀钰和陶哲： “之前不知道你们在，请你们喝奶茶？” 荀钰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陶哲就忙不迭的点头：“谢谢啊。” 应声的同时，陶哲还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荀钰。 荀钰：“……” 对上荀钰面无表情的脸，陶哲偏头，在霖沐阳和陆温书的看不见的角度冲他挤挤眼。 荀钰：“？” 你眼睛是进沙子了吗？ 奶茶店内，陆温书作为大他们一级的学长，给他们买了奶茶和甜品，四人找了一张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接下来的时间，霖沐阳和陆温书聊得火热，荀钰就看陶哲对他挤眉弄眼，让他心烦意乱的同时，很像让他去看看眼科。 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荀钰没好气看陶哲： “你今天怎么了？” 疯狂使眼色的陶哲：“……没事。” 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荀钰一眼，陶哲转而看陆温书，笑眯眯的： “陆哥你和师父之前在一个社团，关系肯定很好吧。” 陆温书和霖沐阳一样，都是文科生，都参加了学校的文学部。 高中不像大学社团，除了学生会之外，社团很少，像文学社这种社团，想进还必须品学兼优，门槛极高。 陆温书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眼带疑惑的看陶哲： “你为什么叫沐阳师父？” 一听陆温书这话，霖沐阳精神一振，有些紧张的看向陶哲，无声的对他轻摇了摇头，那意思—— 别说。 霖沐阳重生后查到荀钰的消息就办转学了，他原本的同学都不知道他现在成了天师。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也不想让陆温书他们知道。 陶哲有时候聪明起来更人精的似的，秒懂霖沐阳的意思，于是抓了抓脑袋： “师父语文成绩很好，我作文差。” 言下之意，我是让师父教我如何写出高分作文。 霖沐阳赶紧点头：“是的。” 荀钰看着面前两人一唱一和，见霖沐阳不愿告诉陆温书天师的身份，对他有所隐瞒，心情瞬间阴转晴。 陆温书不知道，可他知道了，沐沐没有瞒着他。 在听陆温书叫霖沐阳沐阳后，荀钰心里不爽，于是单方面的改了对他的称呼。 沐沐比沐阳又要亲热几分，荀钰觉得还是自己更胜一筹。 霖沐阳和陆温书也没叙多久的旧，谈话也围绕文学社和学习转，分开的时候，陆温书还给霖沐阳打包了一块抹茶蛋糕。 他们走出奶茶店的时候，刚好卢玫打来电话，问怎么还没到家，准备吃晚饭了。 ………… 霖沐阳的爸妈周三下午才回来，在听说他家情况后，卢玫连早餐都给霖沐阳准备了一份，所以今天晚饭霖沐阳还是在荀钰家吃的。 不过吃饭的时候，霖沐阳发现荀钰兴致不高，绷着一个脸，脸色之臭，活像谁欠了他五百万没还一样。 荀钰的臭脸，一直持续到写作业，霖沐阳听他给自己讲题时冷硬的语气，心里有些不适应。 荀钰不高兴，他也有点提不起兴致。 连平时能连肝两张的英语报纸都没心情写了。 在心里反省了一下自己，确认自己今天没有惹荀钰生气后，霖沐阳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戳了两下他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小声开口： “荀钰……” 心里还因为陆温书独自生闷气的荀钰转头，正对上霖沐阳不解中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眼神。 对上霖沐阳那双清澈黑亮的双眼，荀钰：“……” 跟别人有说有笑的是你，你干嘛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因为明确自己对霖沐阳怀有不可告人的心思，所以在瞧见陆温书看霖沐阳的眼神后，荀钰瞬明了陆温书的身份—— 情敌。 名不正言不顺，情敌都找上门了，荀钰心里有气都没地方撒。 但荀钰一想，霖沐阳这个榆木脑袋，肯定不知道陆温书喜欢他，只是把对方当朋友。 一想到这里，荀钰糟糕的脸色缓和许多：“怎么了？” 算了，荀钰在心里叹口气，他看上的人太优秀，有情敌也很正常。 要是荀钰没情敌，他才要怀疑那些人是不是都眼瞎。 霖沐阳只是想叫叫荀钰的名字，对上他询问的目光后摇摇头：“没事。” 今天的作业不多，霖沐阳很快解决，送走他后，荀钰收到了陶哲发来的消息： 荀哥，危！！ 陶哲这话没头没尾，荀钰扫了一眼后，随后回了一个问号回去。 荀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好陶哲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荀哥，那个陆温书，绝壁是你情敌！他对师父图谋不轨，你可长点心吧！ 看见陶哲这话，荀钰一口水差点呛着，咳了两声后才回： 你在说什么？ 陶哲这话，明明就是知道荀钰喜欢霖沐阳了，但这件事，荀钰从来没有跟他提过。 陶哲消息一条接一条： 不是荀哥，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陆温书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荀哥啊，你真的要努力了。 其实我之前就听见我们班有几个女生在讨论师父了，说师父好看，性格温柔，一看就是一个好男朋友，之前怕你生气，所以我没跟你说。 荀哥，现在校内校外都有人觊觎我师父，内忧外患，你要抓紧啊。 你什么时候表白？需不需要哥们帮你？ 陶哲叭叭叭说了一大堆，荀钰看完之后，抿了抿嘴角，回：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荀钰这就是承认了。 回答荀钰的，是陶哲发来的、一长串的省略号。 陶哲： ……不是，是你傻还是觉得我傻？ 我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我还不了解你吗？ 像是被荀钰这话刺激到了，陶哲机关枪一样又突突了一大堆，总结一下就是： 你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我要是还看不出来啊，我这双眼睛真的就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了。 荀钰看了，皱眉： 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第36章 篮球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陶哲看着荀钰这条陷入沉思，他现在确信——他荀哥不是把他当傻子，就是把他当瞎子。 陶哲： 荀哥，不是我小气，咱们这么多年感情，你凭良心问，你对我，有对师父那么好吗？ 不说别的，就连中考的时候，荀哥都没给他划过重点补习过！ 陶哲： 上次去ktv，你本来说不去，师父说去你就马上改口，你说明显不 之前荀钰对霖沐阳不同，陶哲也没多想，但是那天吃饭听见荀钰说有喜欢的人后，他回去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荀哥这他妈不就是喜欢师父吗？ 当局者迷，等跳出固定思维再看荀钰和霖沐阳，陶哲怎么想都觉得他想得没错。 现在这个社会，陶哲一个年轻人，对于自己兄弟想成为自己师娘这件事，消化极快，甚至还觉得两人挺般配。 听陶哲一通分析，荀钰发现的确挺明显的：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荀钰长这么大，第一次不自信，就是不确定霖沐阳的心意。 陶哲： 这我哪里知道，不过看师父那样，不像是知道。 先下手为强，荀哥你赶紧告白吧，冲你这张脸，师父都不好拒绝你，再磨磨唧唧，那个姓陆的说不定就下手了！ 荀钰没谈过恋爱，陶哲则是交过几个女朋友，所以自告奋勇充当起了恋爱军师，给荀钰出谋划策。 陶哲想的办法万变不离其宗，其中心思想就是—— 先发制人，先告白。 对于陶哲的办法，荀钰不置可否，只是说自己要再考虑一下。 荀钰考虑的时间有点久，九校联考的成绩都出来了，他还没下定决心要告白。 怕霖沐阳对他没那个意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满打满算，他和霖沐阳认识才两个月。 霖沐阳不知道荀钰和陶哲两人在筹划着什么，只知道陶哲最近看荀钰的表情有些奇怪。 说恨铁不成钢不准确，大概就是： 你非要我满脸失望的看着你吗jpg。 霖沐阳本身就聪明，加上荀钰开小灶补课划重点，这次联考的理综成绩比开学考进步了很多，虽然还比不上荀钰这种怪物，但他总分排名已经班级前十五了。 前面都是学霸，再想进步不容容易，但只要他保持这个成绩，上个重点是没什么问题了。 荀钰不出意外又是年级第一，在九所高校总排名也是第二。 考第一那个，听说每天除了睡觉吃饭上厕所，整天都捧著书，每天晚上刷题到半夜一两点。 他们学校联考成绩不错，没有丢学校的脸，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松了一口气。 放学后，霖沐阳正收拾东西，体育委员走过来，问荀钰： “荀哥，打篮球不？” 霖沐阳看体育委员： “这么晚了还打篮球吗？” 体育委员摇头解释： “不是，是过两天和二中约的友谊赛。” 联考过去，大家好不容易有时间喘口气，于是就琢磨着打一场篮球赛。 说是友谊赛，但也没那么多规矩，谁能球打的好，想上去就可以上，不论输赢开心就好。 也不是两个学校篮球队约，只是同学们个人私下约的一场球。 牵线的那人问了相熟班级的体育委员，其中就包括霖沐阳他们班的，所以体育委员才会来问荀钰。 毕竟一班的大家沉迷学习，疏于锻炼，测个八百米能倒一大片，能打篮球的那么几个。 荀钰最近也没心情打篮球，所以想也不想拒绝了。 身后的陶哲满意点头—— 情敌都找到眼前了，的确不该分心打篮球，好好琢磨怎么告白才是真的。 心里这样想着，陶哲举手，冲体育委员笑出一口白牙： “我要报名，什么时候比赛？” 体育委员把他名字记上，道：“这周星期天下午，人多的话可能会分两个场地。” 陶哲表示没问题，保证打得二中那些人跪下叫爸爸。 听了陶哲这豪气发言，霖沐阳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随后小声问荀钰： “他篮球打得很好吗？” 这么久了，霖沐阳还没见过荀钰或他打篮球，只听同学说过荀钰篮球打得不错。 荀钰看了陶哲一眼，随口答： “还行吧。” 换句话说——也就那样。 陶哲“……我听得见。” 荀钰一脸坦然：“本来就没打算躲着你。” 陶哲：好气！ 陶哲无声的冲着荀钰做口型——祝你永远都追不上我师父！ 荀钰没好气看他一眼：“幼稚。” 没看见荀钰和陶哲背后的小动作，荀钰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幼稚，霖沐阳还以为他是在说自己，表情还有些懵： “啊？” 低头望进霖沐阳那双无辜的眼，荀钰顿了一下，解释： “我说他，没说你。” 霖沐阳‘哦’了一声后点头——那就好。 毕竟被自己喜欢的人说幼稚，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 “等一下！” 回去的路上，霖沐阳车骑到一半，猛地一个刹车刹住，看旁边跟着他一起停下的荀钰和陶哲： “你们先回去吧，我东西忘拿了。” 荀钰眉头一皱，跟着他一起调转车头：“什么忘了？” 霖沐阳眼里划过一丝懊恼：“联考的成绩单和卷子。” 班主任聂璟今天说了，回去好好看看发下来的卷子，看自己哪些题不该错，还要把成绩单给家长签字。 学校认为家长有权知道自己的孩子的学习情况，所以每次大型考试结束后，都会让家长在成绩单上签字。 荀钰不顾霖沐阳的拒绝，坚持跟着他一起去，晚点学校就要锁门了，霖沐阳也没跟他犟，所以最后只有陶哲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骑车回家。 到了学校跟门卫说明情况、出示校牌后，门卫把门打开放他们去，嘱咐他们动作快点。 霖沐阳把车停好，转脸对荀钰道： “我上去拿，荀哥你在下面等我。” 荀钰点头答应了，然而当霖沐阳的身影没入楼道后，他慢悠悠的跟抬脚跟在后面。 现在这个点学校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动作慢、还在扫地的同学。 荀钰认为难得陶哲那个没自觉的电灯泡也不在，二人世界，多相处一秒是一秒。 然而荀钰刚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就感觉世界都晃了一下，眼前一花。 等他揉揉眼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他现在站的地方并不是他们学校的教学楼，而是用书本教材高高堆起来的迷宫。 看着身边比两个自己还高的一沓‘五年模拟，三年高考’，荀钰： “……” 另一边的霖沐阳，也和荀钰一样陷入了迷宫，和荀钰不同的是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穿校服、脑袋凹陷，满脸是血的男生。 男生没有眼球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霖沐阳，声音嘶哑悠远： “我死得好惨啊，好痛啊，你帮帮我……帮帮我。” 面对如此悚人的景象，霖沐阳面不改色： “你不是自杀的吗？我怎么帮你？” 男鬼碎碎念的声音一顿，随后略带埋怨的看霖沐阳： “你不是天师，不是很厉害吗？你不能帮我还有谁能帮我？” 霖沐阳的小人们听了这话不乐意了，瞪男鬼： “哟呵，这是你求我们沐沐的态度吗？” 还有小人一脸认真来看霖沐阳： “沐沐，这人太丑了，别理他。” 听着自己灵七嘴八舌的讨论，霖沐阳哭笑不得：“你们什么时候也变成外貌协会的成员了？” 原本叽叽喳喳的小人们也不说话了，最暴躁的那只，没什么底气的小声bb： “那不是荀钰陶哲他们，把我们的审美标准给拉高了么……” 霖沐阳表情严肃教育自己的灵：“不能以貌取人。” 小人们忙不迭点头，顺便提醒：“沐沐，他不是人，是鬼。” 被忽视的男鬼：“……” 你们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些许的过分？ 第37章 讲题 跳楼而死、面部全非的男鬼就在旁边看着霖沐阳和小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长着血盆大口咆哮： “你们也太不把我放眼里，要不因为我，你们能站在这里聊天吗！” 霖沐阳和小人们的谈论戛然而止，霖沐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带茫然看小人们： “原来你们会说话啊！” 小人们也愣了：“啊，我们一直会说话啊。” 又不是哑巴。 话音刚落，小人们也是一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沐沐能听懂他们说话了！ 刚才霖沐阳接话接得太自然，他本人和小人们都没反应过来就这样聊上了。 男鬼很满意霖沐阳震惊的表情，喉咙如破烂的风箱一样嘶哑漏风的笑了两声，道： “你们可能还没清楚你们现在的处境，你们现在在我制造的结界中，在这里面，任何有灵气的生物都不能逃过我的眼睛，这是我主宰的空间。” 也是因为这样，男鬼才能看见其他鬼魂看不到的小人，霖沐阳才能和小人们交流。 听了男鬼的话，霖沐阳和小人们都是一脸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和男鬼预想的反应不同，霖沐阳眼里有诧异吃惊新奇，想就是没有他想看见的害怕等情绪。 看着霖沐阳微微睁大的眼和人畜无害的脸，男鬼：“……”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男鬼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他生气了，怒喝一声，教室里瞬间阴风阵阵，风把周围的书本吹得哗哗作响，各种卷子和文具在半空中跳舞。 头顶的灯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一闪一闪的，男鬼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时隐时现，活脱脱就是恐怖电影中的情节。 而霖沐阳的脸色从头到尾都没变过，他摸了摸胳膊，小声提议： “现在这天也不热，你能把空调关了吗？怪冷的。” 刚才教室里一前一后的空调无人自开，冷气跟不要钱一样狂吹，霖沐阳站在风口，衣服穿得又少，吹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空调是谁开的。 教室里面的灯光瞬间不闪了，男鬼满脸复杂的看着提要求的霖沐阳： “你不怕吗？” “啊？”霖沐阳被男鬼问住了：“怕什么？” 小人们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男鬼： “沐沐是天师，你是鬼，天师捉鬼，怕的不应该是你吗？” 男鬼已经好久没有和人说话了，脑筋转得不够快，听了小人们的话还消化了两秒，最后把自己快要掉下去的眼珠子摁进眼眶了，恍然： “好像是这样哦。” 霖沐阳也没看反应呆呆的男鬼，问：“你把我困在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霖沐阳能感受出来，男鬼没恶意，不然早就对他下手了，而不是在这里跟自己闲聊耍宝，也不会只是简单的把荀钰困着拖延时间。 听了霖沐阳的话，男鬼像是终于回魂一般，眨了眨满是血泪的眼： “我就是想投胎，想让你帮帮我……” 男鬼名叫汪峻，家庭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曾经也是一高的学生，还是个学霸，二十几年前因为压力过大跳楼而死。 因为是轻生不珍惜生命，所以他至今没法离开学校，也没法投胎。 二十几年过去了，汪峻平时只能和路过的孤魂野鬼交流两句，都快成自闭鬼了，好不容易遇到霖沐阳这个能看见鬼的天师，他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事实上，从霖沐阳转校过来第一天，汪峻就注意到霖沐阳了，今天终于让他逮到机会了。 听汪峻说完，霖沐阳有些意外：“你才死二十几年？” 汪峻点头：“是啊。” 有什么问题吗？ 小人们也觉得意外：“才二十几年，你能力就这么强了？” 就缠绕在汪峻周围的鬼气和他展现出来的能力，说他死了五十年往上霖沐阳和小人们都信。 毕竟一般的鬼连小人们都看不见，更别说可以自己控制一个不小的空间了。 听了小人们的话，汪峻老实道： “因为变成鬼后无聊，也没人说话，所以我只有研究怎么变强了。” 学霸就算死了变鬼也是学霸鬼，死了五十几年老鬼也打不赢他一个死了二十多年的年轻鬼。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就算了，气死后变成鬼还要被学霸鬼虐，过于扎心。 听了汪峻的话，霖沐阳双眼一亮，突然从书包里掏出数学卷子，指着最后一道解答题看他： “既然你以前是学霸，那你成绩肯定很好，你能告诉我这道理第二小问怎么做的吗？” 这道题老师已经讲过一次了，霖沐阳努力听了但是还没听懂，讲过题的又不好再问荀钰，怕对方觉得自己笨。 霖沐阳正愁呢，汪峻这只学霸鬼就撞上来，真是天都助他！ 看着怼到自己面前的数学卷子，汪峻：“？？？” 汪峻愣了愣，好半找到自己的声音：“啥？” 要他一个鬼讲数学题？ 小人们很关心霖沐阳的学习，闻言也围过来。 最后在多双眼睛的殷切注视下，汪峻莫名有种被需要的满足感，以手掩唇咳了咳，端着架子悠悠开口： “那……行叭，既然你们都这么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抽出我宝贵的时间给你讲讲。” 霖沐阳眼睛更亮了，真诚开口道谢：“谢谢。” 汪峻满足了，膨胀了，开始伸出自己血渍糊啦的手想要去拿卷子。 然而他手还没碰到卷子，就被小人们拍开了：“你手满是血，会把沐沐卷子弄脏的，你就这样看。” 帮人讲题的汪峻也没觉得这待遇有什么不对，‘哦’了一声缩回手后，就背着手伸长了脖子看卷子。 审题的过程中，汪峻还得小心自己脸上的血别滴霖沐阳卷子上了。 可是说是十分谨慎卑微了。 ………… 荀钰走出题海迷宫时，看见的就是霖沐阳坐在座位上，一手草稿纸一手笔，而旁边还站着一个浑身冒黑气、血肉模糊、惨不忍福、一看就不是人的玩意儿。 半空中还飘着很多只白色透明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 荀钰瞳孔一缩，喊了霖沐阳一声后，下意识就想去过拉他，然而还没等他走近，一旁的鬼突然说话了： “刚才就说了当x＞0时h（x）是减函数，减函数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他只有最大值，没有最小值，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听着男鬼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荀钰脚步猛然一顿——啥玩意儿？ 减函数？ 还没等荀钰搞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就见那一群白色的小人人其中一只飘到男鬼头顶，然后用手重重打了男鬼脑袋一下： “你说谁笨呢？！我们沐沐才不笨！” 其余的小人也附和：“让你给沐沐讲题，没让你骂人，打你哦！” 男鬼脖子一缩，弱小可怜：“……嘤。” 目睹一切的荀钰：“……” 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是霖沐阳先发现荀钰：“荀哥你来了啊。” 刚被汪峻教育过的，霖沐阳语气有些低，他没想到到再讲一遍，他还是不懂。 数学好难，霖沐阳受到了打击。 荀钰也搞清楚霖沐阳现在的任何危险了，但眉头还是一皱，朝他走过去： “什么情况？” 霖沐阳摸了摸鼻子，给他看胳膊肘压着的卷子，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老师讲的我没听懂，所以麻烦他给讲一下。” 霖沐阳口中的他是谁，不用说荀钰就知道是旁边这只鬼。 想起刚在这鬼说霖沐阳笨，荀钰瞥了汪峻一眼，随即移开视线，淡淡开口： “太丑了。” 短时间内遭受两次鬼身攻击的汪峻：“……” 过分了啊！ 第38章 积德 汪峻早就在霖沐阳入学的时候就注意到他，霖沐阳也一样，在第一天踏入一班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倒挂着贴在窗外玻璃上的汪峻。 好在当时他心理素质较强，没有对着汪峻的垂落到额头的眼珠叫出来。 后来霖沐阳发现汪峻不是厉鬼只是孤魂野鬼，没有害人的心，所以便没理会他了，任由他每天变着法的在窗户上表演各种血腥的躺尸。 事故死的人变成鬼后，样貌多少有些不尽人意。 在乎外貌的还收拾一下自己，把自己弄成死前的干净模样，不在乎的比如汪峻，就任由自己血渍呼啦的—— 反正都变成鬼了，还在乎外貌做什么？ 再说了，面目恐怖的鬼更能震慑到其余人，所以汪峻就顶着一脸血乱晃，在没遇到霖沐阳和荀钰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不妥。 但在遇到这两人后，汪峻那点自尊心有些受伤，于是在两人的注视下，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汪峻死的时候还没成年，也只比荀钰大一点，从脸到脖子都是惨败，没有一丝血色，但看起来总比刚才那副模样顺眼多了。 汪峻活着的时候，一高还没校服，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九十年代款式的衣服，他扯了扯自己身上掉线的毛衣，终于想起来问荀钰： “我没放你出来，你怎么走出迷宫的？” 荀钰瞧他：“就你设置那些关卡想困住我？” 汪峻制造的迷宫不合适普通的迷宫，他在每一个关键的转角都设置了难题，只有解开题才能继续往下面走。 要想出迷宫，除了需要较强的方向感之外，成绩还要好，不然就算知道方向，答不出来题，也只有被困在原地。 可惜荀钰不是普通人，汪峻设置的难题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根本不算问题。 听汪峻说完后，小人们再次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汪峻： “他可是全校第一，是学习怪物，你清醒一点！” 汪峻一脸尴尬，用泛青黑的手挠了挠自己白得可以清晰看见血管的脖子，干笑： “我忘了这茬了。” 小人们一个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就没见过这么呆的鬼。 坐着的霖沐阳看看汪峻再看看荀钰，随后开口： “荀哥，我这里还有一会儿才结束，你先回去吧。” 荀钰垂眸看他：“你不走。” 霖沐阳指了指自己的卷子：“马上就做出来了。” 讲完题后，霖沐阳还要解决汪峻投胎的事，等结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荀钰回去晚了，霖沐阳怕卢玫担心。 荀钰扫了一眼霖沐阳草稿纸上写的步骤，忽然勾了勾唇： “小沐阳，你不会做可以问我啊，问外人，第一步都做错了。” 荀钰话落，霖沐阳还没从他对自己的称呼中反应过来，一旁的汪峻不乐意了，跳脚： “哪里错了？你可以质疑我的长相，不能质疑我的能力！” 作为一个不在乎外貌的学霸，就算变成鬼了也不允许有人说他题做错了！ 这是汪峻最后的尊严。 面对气急败坏的汪峻，荀钰伸手一指题干，不慌不忙开口： “求函数hx在当前……x的取值范围，你漏了一点，说的这个应该还是x等于零的情况。” 一针见血的把汪峻踏入的误区点出来，末了荀钰轻飘飘的瞧了汪峻一眼，眼里那意思—— 还学霸呢，连题都审错了。 看懂了荀钰的眼神，汪峻苍白的鬼脸诡异的一红，眼珠上下转了一圈，干笑着解释： “多年没碰作业了，手有点生，呵呵呵……” 等‘呵’完，汪峻又一挺胸脯，强行挽尊： “我是死了太久了，脑筋一时转不过来，你再给我半个小时，我肯定能解出来！” 荀钰听后看汪峻：“这么简单一道题，你怎么不说半年呢？” 汪峻：“……” 荀钰怼完汪峻看霖沐阳：“走吧，我保证比他讲得好。” 等霖沐阳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东西跟着荀钰站起来了。 汪峻见他要走，赶紧开口： “唉不是，你们这就走了？我们之前说的事呢？我想投胎！” 霖沐阳听后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面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汪峻。 汪峻接过后一脸茫然：“这是什么？” 霖沐阳：“因为你是轻生，被困在这里无法投胎是对你的惩罚，你想投胎的方法有两个。” 听到前面一段时汪峻脸色一垮，眼里满是失望，不过再听霖沐阳说还有两个办法时，瞬间来了精神，激动的问： “什么办法？” “第一。”霖沐阳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 “惩罚也是有期限的，等惩罚期一过，你自然能投胎了。” 汪峻追问：“惩罚期是多久？” 在旁边的小人们插话：“就你这样的，估计再等个十几二十年就可以了。” 汪峻眼里刚亮起的火光瞬间熄灭：“还有这么久啊。” 小人们看他：“不然你以为呢？要是轻生而没有惩罚就可以直接转世投胎的话，地府不是忙死了？” “再说了，现在计划生育，投胎的机会本来就不大，地府已经鬼满为患了，像你们这种自己结束自己生命的，到地府都不受待见。” 投胎为人是多难的机会啊，竟然不好好珍惜，让苦等百年都没法入轮回的鬼恨得牙痒痒。 小人们叉腰说话的时候，荀钰一直在打量他们，想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一口一个沐沐的叫。 沐沐这个称呼这么亲热，明明是他先到的！ 竟然被一群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抢先叫了！ 见汪峻脸色灰败，霖沐阳又晃了晃手指头：“你也别灰心，还有第二个办法。” 汪峻颓丧抬头：“还有什么办法？” 指了指他手中的瓷瓶：“积阴德，等功德瓶发光后，你就可以拿着它去投胎了。” 阎王殿上论功德，判官笔一勾，一生功过一目了然，该打入地狱的下地狱，该投胎的入轮回，谁都躲不掉。 积阴德也是将功补过的方式。 对于霖沐阳的话，汪峻还不是很懂： “我都已经死了，怎么做好事积德？” 活着的时候还能扶老奶奶过马路见义勇为什么的，死了变成鬼，要是再出现再人类面前，十个能被吓死九个，还谈什么做好事？ 霖沐阳给他算：“阻止人自杀、帮助过路鬼差抓鬼……这些都是好事，思维不用卡那么死。” 汪峻似懂非懂点头：“这样啊……” 经过这通交流，霖沐阳也发现了，汪峻很像是学习学傻了，脑筋转不过来，也不通人情世故。活着的时候估计满脑子都是学习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汪峻宝贝似的抱着瓷瓶，手一挥解除了结界，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肌肉诡异的扯着嘴角： “行了，你们走吧，谢谢了。” 汪峻解除限制的瞬间，荀钰和霖沐阳眼前的景象恢复正常，荀钰也看不见汪峻、小人们和满教室的鬼气了。 荀钰环顾四周，还是那个熟悉的、干净亮堂的教室。 等霖沐阳把东西拿好后，两人走出教室，荀钰问霖沐阳刚才看见的那些会说话、有手有脚的小人是什么东西，感觉和霖沐阳很熟的样子。 小人们听后撇嘴，腹诽——你才是东西，我们是灵！灵你懂吗？ 霖沐阳也没什么好瞒着荀钰的，便简单跟他说了小人们的事。 荀钰闻言看了看霖沐阳周围，问：“你的意思是，他们一直跟在你身边？现在也在？” 霖沐阳点头：“是啊。” 荀钰：“……” 荀钰脚步一顿，盯着霖沐阳看了半晌，最后眼神有些微妙问： “你洗澡睡觉上厕所的时候他们也在吗？” 霖沐阳：“？？？” 小人们：“……” 小人们突然跳脚，异口同声： “我们都是正经的灵，你想什么呢？！” 别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脑子里整天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霖沐阳自己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下意识抬眼看小人们，那意思—— 我洗澡的时候你们在吗？ 对上霖沐阳的视线，小人们的眼睛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们不是，我们没有，沐沐你别听这人瞎说。” 见小人们摇头，霖沐阳又转头看向荀钰，老实答： “不在。” 荀钰听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霖沐阳疑惑看他：“好什么？” 荀钰却是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霖沐阳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和荀钰讨论洗澡这种问题多少还是有些脸热，于是这个话题就这样过了。 第二天来学校，霖沐阳没看见汪峻的影子，琢磨着他应该是去积阴德了，也没再管。 ………… 转眼到周末，一中和二中约篮球赛的日子，霖沐阳起了一个早，吃过早饭跟爸妈说了声后就出门了。 他要去看篮球赛。 本来霖沐阳不想去的，看荀钰非拉着他去，说人多热闹，加上陶哲也报名了，所以他就点头答应了。 荀钰早就等在楼下，看清他打扮后霖沐阳愣了愣： “你怎么穿这样了？” 荀钰此刻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球服，胸前印着005，头上还戴着同色发带，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看起来精神十足。 荀钰冲他一扬眉，笑：“你觉得呢？” 看着荀钰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腿，霖沐阳慢半拍：“今天你也要上场？” 荀钰没回答他，抬手揽着他的肩膀往前走，尾音上扬： “你待会儿就等着欣赏哥的英姿吧。” 这话就等于是默认了。 还没看过荀钰打篮球，本来只是去凑热闹的霖沐阳听了他这话，心里开始期待了。 篮球场，男孩子们释放精力散发魅力和雄性荷尔蒙的绝佳场所，众人在场上追逐的不是那一颗小小的篮球，是自己肆意张扬的青春。 等霖沐阳和荀钰陶哲陶哲两人走进露天篮球场，还没等他站定，就听耳边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沐阳。” 霖沐阳闻声扭头，就见不久前才见过的陆温书笑吟吟的朝他走过来。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陆温书，扫了一眼他的穿着，霖沐阳有些意外： “陆哥你也来了啊。” 陆温书和荀钰陶哲他们一样，也是一身球服，也是来参加这次的篮球赛的。 陆温书笑着道： “周末难得放松，就过来凑凑热闹。” 一听这话，陶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用手肘撞了撞荀钰，用只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 “荀哥，情敌来了，待会儿打爆他的头！” 荀钰本来没打算参加这场篮球赛，是后来听陶哲说二中陆温书也来了，才临时改的主意。 所以听了陶哲的话，荀钰眉梢一扬，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 “待会儿让他跪下叫爸爸。” 陶哲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边幸灾乐祸—— 啧，谁家醋坛子翻了？ 第39章 腹肌 霖沐阳看不懂篮球，除了看谁投篮次数多之外，只能听场外观众的呼声来判断的谁的篮球打得比较好。 呼声最大的，自然是荀钰。 在荀钰起跳抛球再次进球后，霖沐阳周围爆出一阵叫好声。 看着撩着球服下摆擦汗的荀钰，霖沐阳跟着直接周围人一起拍手，心里却想着现场这么多人都看见荀钰的腹肌了。 进了个完美的三分球后，荀钰笑着朝霖沐阳挑眉，有意展示自己整整齐齐的六块腹肌。 场外有很多知道篮球赛，特地赶过来的女生，见了荀钰这张扬肆意的笑容和腹肌人鱼线，胆子大的直接尖叫说好帅，内敛的也在跟同伴兴奋讨论。 霖沐阳还听见有女生小声说好想摸摸荀钰的腹肌。 荀大校草的人气果真不合适盖的，霖沐阳原本因为荀钰这个笑容而漏跳一拍心脏缓缓归位—— 这边围着这么多女生，也不一定就是冲着他笑的。 心里越想越酸，霖沐阳差点没忍住冲上场，把荀钰的衣服扯下来遮得严严实实。 扯平了嘴角，霖沐阳对荀钰第一次有了不满的情绪： 打球就好好打球，撩什么衣服！ 荀钰把握这次机会，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疯狂在霖沐阳面前散发自己的荷尔蒙，完全不知道霖沐阳心里在想什么，时不时有意无意露一下腹肌、炫一下技，把场内场外的气氛带得嗨起。 最后还是陶哲气喘吁吁的跑到荀钰面前，擦了脑门上的汗，一脸‘服了你’的表情： “这位朋友，请你停止散发魅力了行吗？你一个人把我们大家的风头都抢完了！” 场外不管是一中的女生还是二中的女生，亦或者路过的行人，眼睛全看荀钰去了，其他人全成了陪衬的绿叶背景板。 荀钰闻言笑了一下，瞧了场外坐着的霖沐阳一眼，问： “我帅还是陆温书帅？” 陶哲望天翻了个白眼：“你帅你帅，你最帅！” 陆温书篮球虽然打得不错，但体力明显比不上荀钰，荀钰还在满场跑的时候，他就弯腰撑着大腿喘气休息。 说要打爆陆温书的头，荀钰还真的压着人打，人下一秒刚碰到球，荀钰下一秒就出现在人面前拦球。 场外的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场上的大家都感受到了—— 荀钰有点故意针对陆温书。 陆温书本人自然不可能感受不到，事实上第三次被荀钰堵的时候，他就很冷静的问了： “为什么？” 回答他的是荀钰一个恣意的笑： “什么为什么？打球啊。” 刚开始陆温书不明白，但后面见荀钰眼睛一直往场外跑，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霖沐阳，逐渐琢磨过味来了，盯着荀钰奔跑的身影若有所思。 下半场陶哲就没上场了，而作为主力的荀钰休息一阵后又接着上场。 坐了旁边的陶哲碰了碰霖沐阳，看了一眼球衣都被汗水浸湿的荀钰，佯装随意： “师父，荀哥是不是很帅？我跟你说，他从小头脑不简单，四肢还发达，运动神经出奇好，简直不给我留活路。” 听了陶哲的话霖沐阳恍然回神，在他的注视下点点头，缓缓开口： “嗯，是很帅。” 不然也没有这么多人为他尖叫。 霖沐阳的表情正常看不出什么，陶哲眼珠转了转，自觉承担起月老的任务，开始替自己哥们儿牵红线： “对了师父你要不要学篮球，让荀哥教你啊，他打球技术好。” 霖沐阳摇头：“我就不用了。” 陶哲再接再厉：“那师父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运动？” 霖沐阳闻言想了想了，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陶哲笑了：“那师父你可以跟荀哥多交流交流，他会的可多了。” 霖沐阳看着再次精准投篮的荀钰，颇有些心不在焉： “再说吧。” 又不是他想学荀钰就有时间教。 后面陶哲又故意说荀钰从小到大多招人喜欢，情书收到手软，很受欢迎，不过这些霖沐阳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在想—— 荀钰为什么有撩衣服？还撩那么高！ ………… 篮球赛快结束时，陶哲往霖沐阳手里塞了两瓶矿泉水，其中一瓶瓶盖还是拧开的。 陶哲笑得和很体贴：“师父你口渴了吧？喝口水。” 下意识接了，霖沐阳低头看看手里的水，刚想说我一个人喝一瓶就够了，但话还没说出来，身后就响起陆温书的声音： “沐阳。” 霖沐阳闻声转头，就见荀钰和陆温书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霖沐阳朝两人身后看了一眼，问：“比赛已经结束了？” 荀钰笑着扬眉，主动开口：“我们赢了。” “辛苦了辛苦了。”陶哲啪啪鼓掌： “师父，他们打了这么久篮球，肯定也口渴，你的水我帮你拿着。” 说话的同时轻轻陶哲推了霖沐阳一把，朝他手里未开的矿泉水努了努嘴，那意思—— 愣着干嘛，过去送水啊。 荀钰和陆温书两人同时过来，陶哲想看霖沐阳会把水给谁。 给谁说明谁在霖沐阳心里比另一个人更重要，最先想到他。 霖沐阳也没想那么多，听后陶哲的话后点了点头，两步上前把水直接递给了荀钰。 事实上陆温书还在荀钰前面半步，但霖沐阳想也没想、毫不犹豫的就给了荀钰。 虽然只是个细微的举动，但也能足以说明在霖沐阳眼里孰轻孰重。 望着霖沐阳的侧脸，陆温书垂眸掩盖住眼里的失落。 荀钰却没第一接水，而是看了旁边的陆温书一眼，确认般问霖沐阳： “给我的？” 霖沐阳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疑惑看他：“不然呢？” 听到满意的答案，荀钰心满意足的接过矿泉水，挑衅似的看了陆温书一眼，眼里是明晃晃的炫耀—— 看见了吗？我比你更重要。 四舍五入就是他心里只有我，他喜欢我。 霖沐阳一个举动，荀钰都开始想他们以后领养的孩子跟谁姓、领养一个还是两个了。 霖沐阳不知道荀钰和陆温书两人之间暗潮汹涌，把水给荀钰后转而又拿了一瓶给陆温书： “陆哥。” 陆温书笑着接过，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上午的比赛结束了，大家都开始散场，下午还有比赛，陶哲和荀钰都不参加了，换另一批人上。 收拾东西的时候霖沐阳问陆温书： “陆哥你下午还打吗？” 陆温书不答反问：“你要来看吗？” 霖沐阳想了想，随后开口： “应该不会，我还有很多卷子没做。” 要不是荀钰和陶哲拉着他来，他上午也是在家做作业。 陆温书一笑：“我下午也不打了。” 霖沐阳表示理解：“你们高三，作业应该比我们还多。” 看着什么都不知道、一脸单纯的霖沐阳，陆温书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已经到了饭点，霖沐阳荀钰和陶哲要去吃饭，陆温书婉言拒绝了霖沐阳一起吃饭的邀请，目送三人离开。 这时候陆温书的朋友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过来，一脸八卦： “陆哥，见到你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这次篮球比赛大多是高二和高二比，陆温书一个高三的突然要加进来，自然免不了被问为什么。 毕竟以前这种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陆温书都是不参与、也不感兴趣的。 男生记得陆温书说自己的喜欢的人在二中，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人。 陆温书笑了笑，回：“见到了。” 男生没想到陆温书还真见到了，赶紧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哪儿呢哪儿呢？长什么样？哪个女生这么幸运，被咱们陆哥看上了？” 陆温书转身往外走：“别看了，已经走了。” 男生一愣，快步跟上陆温书：“走了？好不容易见到，你们不聊聊？” 陆温书脚步一顿，最后轻声一叹：“我来晚了，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男生懵了，表情错愕的看着陆温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温书也没有多聊的意思，抿了抿唇继续往前，耳边好友笨拙安慰的话一句也没听清。 以前陆温书以为他们都还年轻，有些事不用急在一时，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 但陆温书没想到小学弟会突然转校，更没料到他身边这么快就出现了一个如此优秀的荀钰…… 所有的意料之外加起来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他到底还是来晚了。 ………… 篮球比赛当天晚上，荀钰给陶哲这个唯一知情人发消息： 他今天先把水给我了，你说他是不是就是喜欢我？ 这绝壁是喜欢了吧？你说我什么时候告白比较好？ 不过早恋影响学习，我倒是没所谓，他现在成绩正在上升期，谈恋爱的话他满脑子都是我，上课不认真听讲怎么办？要是考不上同一所大学不是要异地恋了？ 要不我还是憋着，等高考过后在表白……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面对荀钰的消息轰炸，陶哲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来不及吐槽荀钰的‘未雨绸缪’和自恋，半眯着眼睛艰难回了一句： 是是是，他肯定喜欢你，如果这都不算爱！ 发完这条消息后，陶哲大脑彻底罢工，拿着手机陷入睡梦。 荀钰本来就没睡意，看见陶哲这条消息后，彻底睡不着了： 是吧，你也感受到了吧，他肯定是喜欢我。 之后荀钰再发消息，陶哲都没回，但他当天晚上做梦都是荀钰拿着大喇叭在他耳边吼—— 霖沐阳肯定是喜欢我！ 而另一边，霖沐阳早早就睡下了，只不过他梦里全是腹肌，最后拥有六块腹肌的人一露脸，脖子上顶着赫然是个篮球，生生把霖沐阳吓醒了。 惊醒后霖沐阳急促的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缓过来后在心里埋怨荀钰—— 好端端的，炫什么腹肌，烦人！ 第40章 起哄 一旦在心里种下确定的种子，霖沐阳和荀钰相处时的一举一动，荀钰都觉得他是喜欢自己： 霖沐阳问他题目是想拉近彼此的关系，霖沐阳下课去买水，他没说就帮他带了一瓶是喜欢他，想对他好，之前送他满满当当的香包肯定是喜欢…… 但偶尔荀钰也不是那么自信，会患得患失： 他今天和前同桌周桐聊天笑得那么开心，他对陶哲也很好，他真的喜欢我吗？ 每天荀钰都在‘他喜欢我’和‘他对朋友都这么好’之间反复横跳，连课都不想听了。 但他以前上课也没怎么听讲，所以现在虽然心不在焉，但还是能在霖沐阳上数学课被老师突然抽问时，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且准确的说出正确答案。 相安无事又过了一段时间，天气转凉，已经没有人再穿着短袖在篮球场上奔跑，霖沐阳校服里面也换上了针织衫。 荀钰和陶哲几乎每天都会发消息，探讨荀钰的感情问题，不过陶哲前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刚开始，陶哲： 荀哥你听我说，据我观察师父肯定对你也有那个意思，看你的眼神和别人都不一样。 后来，陶哲： 是是是，师父肯定是喜欢你，荀哥你就大胆上吧，表白牵手一条龙走起！ 再后来，陶哲： 你为什么还不告白？等什么呢？等一个奇迹吗？ 最后，陶哲看荀钰的眼神就是恨铁不成钢： 荀哥，你是不是怂不敢表白？ 篮球赛之后，荀钰和陶哲都明里暗里跟霖沐阳打探过陆温书的事情，后者告诉他们高三学习任务重，他们很少联系后，荀钰松了一口气。 而陶哲则认为荀钰如此懈怠不积极，是因为没了情敌，没有了紧迫感。 霖沐阳也察觉到荀钰和陶哲两人最近奇奇怪怪的，总避着他说悄悄话，而结果每次都是陶哲很无奈的看荀钰，一脸失望。 比如现在。 这节体育课，解散后他们三人来西苑休息，霖沐阳趴在石桌上刷题，而荀钰和陶哲坐了一会儿后，就去旁边小声聊天了。 美其名曰——怕聊天声音打扰到霖沐阳。 荀钰和陶哲在不远处凑在一起聊天，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陶哲不轻不重的锤了荀钰肩膀一下，而后者则去勾他脖子。 看着举止亲密的两人，霖沐阳抿了抿嘴唇。 尽管霖沐阳知道，陶哲和荀钰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但这并不影响他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有事情瞒着他，他问过一次，不过陶哲和荀钰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摇头： “没事。” 明显是不想跟他说，不想让他知道。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这个认知让霖沐阳有种自己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好，霖沐阳垂眼看着眼前的教材，难得心烦意乱看不下去。 另一边毫不知情的陶哲正在给荀钰出谋划策： “你听我说，马上就圣诞节了，这是个好机会，荀哥你可千万要把握住，不要怂就是上。” 荀钰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看上去小小一只，乖巧坐着的霖沐阳，皱眉： “你让我好好想想。” 和做题不同，对荀钰来说表白没有重来的机会，必须一次成功。 陶哲对荀钰没脾气了： “荀哥你说你，平时看着挺利索挺果断的，这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瞻前顾后？” 荀钰没好气看他一眼：“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陶哲：“……” 我谈三次恋爱都没你这一次费劲！ ………… “霖沐阳，聂哥让你去办公室。” 上完体育课回教室，霖沐阳东西还没收好，李河就进门扯着嗓子就喊他。 霖沐阳扭头：“老师找我什么事？” 李河手一摊：“不清楚，聂哥没有说，只说有事找你。” 陶哲头伸过来：“师父，你最近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什么坏事了？” 聂璟不像其他老师动不动喊人去办公室交流，当他喊人进办公室，肯定是事不好在班上说。 霖沐阳摇头的同时，荀钰抬手推开陶哲的脑袋，没好气白他： “你以为是你整天惹是生非？” 荀钰接过霖沐阳手里的书：“去吧。” 霖沐阳走的时候听见陶哲小声跟荀钰说了一句什么，荀钰打了他一下，笑着骂了他一声滚。 两人在身后说说笑笑，霖沐阳眉头不自觉拧紧。 办公室，聂璟见霖沐阳一脸严肃的进来，先笑了： “板着脸做什么？” 霖沐阳回神，叫了声老师后迅速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老师您找我？” 聂璟点点头：“放心，叫你来不是批评你。” 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纸递给霖沐阳，聂璟笑着看他： “接到学校通知，寒假有一个作文大赛，我叫你来是问问你有没有想法。” 霖沐阳低头看手里的纸：“作文大赛？” 聂璟点头：“你的作文写得很好，年级语文组的意思是让你尽可能参加，具体的情况都写在纸上，你回去好好看看，有意向的话把报名表填了交给我。” 霖沐阳看了一眼报名申请表，问：“报名截止是什么时候？” 聂璟：“元旦节前，也就是放假前。” 时间还很充足，霖沐阳可以慢慢考虑。 聊完正事，聂璟又问了几个学习上的问题，重点表扬霖沐阳理综成绩进步快。 一旁来蹭咖啡的物理老师插话： “看来把你调去和荀钰坐是对的。” 说完后还冲聂璟嘀咕：“你咖啡放哪儿了？怎么找不到了？” 霖沐阳离开办公室时，聂璟还在义正言辞跟物理老师说今天已经喝了一杯，再喝晚上睡不着，不许他喝了。 在上课铃响起之前踏进教室，见霖沐阳回来，荀钰问： “聂哥找你做什么？” 陶哲在后面伸长了脖子听。 霖沐阳把作文大赛的事说了，末了顿了顿，又把物理老师说他们做同桌很好说了。 荀钰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笑着揽他肩膀： “那是，荀哥罩你。” 霖沐阳肩膀抵在荀钰胸膛，能从胸腔清晰感受到对方心脏有力的跳动，连带着他的心脏都跟着颤了颤。 陶哲在后面见了故意打趣： “荀哥，我也要你罩。” 荀钰毫不犹豫拒绝：“去你的。” 陶哲听后也不生气，‘啧’了一声，半真半假哀叹： “重色轻友。” 李河这时从故事书中抬头，目光在霖沐阳和荀钰两人游离半晌，最后一脸深沉的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那么问题来了，荀哥和小沐阳谁比较色？” 陶哲哈哈大笑，荀钰则是瞪了李河一眼，眉梢一扬： “哪儿都有你，小沐阳是你叫的？叫名字。” 陶哲适时接话，一手捂住李河的嘴，一脸认真教育： “就是，只有我荀哥可以这么叫。” 高中生最爱起哄，一听这话就来劲，暧昧地看着荀钰和霖沐阳两人起哄。 荀钰脸皮厚，对此喜闻乐见，霖沐阳就不行了，耳尖有点红，拉开两人的距离小声对荀钰道： “别闹。” 荀钰不松手，公然耍流氓： “咱们都这么熟了，搂一下怎么了。” 霖沐阳说不过荀钰，力气也没他大，最后还是上课铃声和随着铃声踏进来的老师救了他。 老师开讲没十分钟，霖沐阳收到了荀钰递过来纸条： 生气了？ 霖沐阳愣了愣，回： 没有啊，生什么气？ 荀钰： 刚才陶哲李河他们起哄。 霖沐阳：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老实说，在陶哲说荀钰重色轻友的时候，霖沐阳不但不生气，心里还有点高兴。 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而荀钰在收到霖沐阳这回答后，笑容逐渐扩大—— 这都不生气，他果然喜欢我。 第41章 桃花 “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沐沐很不对劲？” 趁大课间霖沐阳去跑操了，小人们围坐在一起讨论他们的新发现。 “有什么不对劲？” “沐沐现在上课都学会开小差了！” “是啊，我也发现了，沐沐现在上课总和荀钰传纸条，还不是为了问问题。” 在霖沐阳和荀钰频繁传纸条的时候，小人们有时候好奇便去看了，发现大多都是闲聊，例如： 我给你买了奶茶，在桌子下面。 你声音听起来有点哑，感冒了？ 昨天晚上发给你的视频看了吗？那只棕色小熊是不是有点像你哈哈哈…… 诸如此类的闲聊，所以小人们觉得荀钰和霖沐阳两人很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叽叽喳喳一番讨论后，小人们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见了担忧—— 这发展……不太妙啊。 整日混迹在学校，偷摸谈恋爱的学生小人们见了不少，细想起荀钰和霖沐阳两人来，他们越想越觉得两人有早恋倾向。 想通后小人们如临大敌，再看荀钰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勾人夺魄的狐狸精。 荀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小人们列入了一级防备名单中，在同学闹霖沐阳时，把人往自己身边一拉： “差不多得了，你们就是看他脾气好。” 陶哲李河他们几个聚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还怂恿霖沐阳一起，霖沐阳除了捉鬼和做题时脑筋转得快之外，其他时候大脑基本处于待机状态，所以总输。 眼看李河就差没把霖沐阳今天的底裤颜色问出来了，荀钰坐不住了。 手揽着霖沐阳，顺势把下巴搁在人肩膀上靠过来，荀钰轻飘飘的扫其余几人一眼： “你们串通好的吧？” 不管是谁当国王，指的人都是霖沐阳，什么仇什么怨？、 瞧见荀钰的动作，小人们急了—— 撒手！说话就说话，趁机吃豆腐做什么！ 不要脸！ 霖沐阳后背抵在荀钰胸膛，感受到对方胸腔传来的有力心跳，根本顾不上在半空中上蹿下跳的小人们，耳廓悄悄红了一点。 荀钰动作自然，半搂半靠，班里很多人都会这样。 还有玩疯了，两个男生抱着喊对方宝贝，故意恶心对方的。 李河他们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倒是霖沐阳自己心里别扭上了。 荀钰靠得太近了，近得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吐息，近到他好像一偏头，嘴唇就能擦过荀钰的脸…… 最近和荀钰相处时，霖沐阳心跳总不受自己控制，会因为对方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就像现在一般心跳如鼓。 霖沐阳手就放在身侧，要是想推开荀钰，抬抬手就好，但他只是手指动了动，并没有付诸行动。 李河看着荀钰护犊子这样，酸了： “荀哥我今发现你竟然是个颜狗。” 他们以前也是同桌，同桌时间还不短，但荀哥从来没有帮过他！ 偶尔还会在后面补刀。 而霖沐阳，只是多回答了一个问题，荀钰就不干了，这差别对待不要太双标！ 听了李河的话，陶哲冲荀钰挤挤眼，一副早已看淡的语气： “习惯就好，我和他从小认识，也没见他这么维护我。” 什么兄弟，在对象面前都是浮云。 说完后陶哲还半真半假叹口气： “唉，都怪我们长的不好看。” 荀钰听后也不反驳，从善如流一挑眉：“是啊，谁让你们没我家小同桌长得好看。” 荀钰现在对霖沐阳的称呼也是五花八门，不过现最常用的就是小同桌，‘小’字还故意咬得特别重，听着就是正经当中，又带着那么点调戏的意味。 陶哲闻言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起哄： “啧啧啧，还你家小同桌，受不了受不了。” 虽不知道详情，但并不妨碍李河凑热闹：“啧啧啧，你们两个，有基情~”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放飞自己的时候，朋友间黄段子张口就来，开玩笑更是口不择言。 平时大家口花花习惯了，李河这句玩笑话周围同学也没放在心上，倒是霖沐阳心里一紧，瞟了荀钰一眼，坐直了身体。 霖沐阳有些心虚，被起哄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同时，也不忘替荀钰说话： “你们不要误会，荀钰人很好，对每个同学都很好的。” 猝不及防得到好人卡的荀钰：“……” 陶哲：“……” 其他同学：“…………” 对每个同学都很好，你确定？？ 见霖沐阳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李河呆了一瞬，最后叹息摇头嘀咕： “好好的孩子，眼睛怎么就不好使了呢？” 霖沐阳：“……” 说出来你可能会害怕，我视力好得能看见鬼。 班上的同学只知道霖沐阳和荀钰两人臭味相投，关系突飞猛进，可以喝同一瓶水不说，自习课还可以两人用一副耳机，就差一起上厕所。 虽然整日调侃荀钰和霖沐阳两人有基情，但谁也没真的往这方面想，只有知情人陶哲，每天看荀钰和霖沐阳时都觉得没眼看。 这还没在一起就这么腻歪，以后还得了？ 除了觉得腻歪之外，陶哲还酸，他也想和同桌在班上搞暧昧。 但是陶哲转头看了一眼身边因为青春期脸上长痘的李河，无奈叹气—— 为什么他同桌不是软萌可爱的女生？ ………… “霖沐阳，外面有人找！” 霖沐阳从课本中抬头，就见劳动委员对自己指了指教室外，冲他眨眨眼后小声道： “外班的女生。” 周围人发出暧昧的哄笑，荀钰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我看着霖沐阳走出去。 霖沐阳出教室一看，觉得找自己的人有些眼熟，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才想起来他们之间见过。 这人是文科第一裴夏的闺蜜，开学考成绩出来后和裴夏一起来找过他。 还问他平时用什么护肤品来着…… 女生见到霖沐阳后也没说什么，笑眯眯的把手里捏着的纸递给他，告诉他一定要看后就转身走了，留霖沐阳拿着纸一头雾水。 霖沐阳打开折好的纸，上面字迹娟秀的写着几个字—— 你好霖同学，冒昧打扰，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放学后西苑见。 落款是裴夏。 小人们也看见纸条内容了，其中一只摸着下巴冷静分析： “放学后地见，要么是约架，要么是表白，沐沐这是有桃花了？” 最暴躁那只抬手一指教室里面的坐着的荀钰： “桃花不是早就有了吗？喏，那么大一朵在那里开着呢，还怪招蜂引蝶的。” 其余小人：“……” 说的也是。 没有哪一朵桃花比荀钰还招人眼了，虽然性别不同，但和他一比，裴夏就不那么让小人们担心了。 霖沐阳到没小人们想那么多，他和裴夏不熟，都没说过几句话，最多只是在语文老师办公室或者学校内碰见，充其量算点头之交而已。 所以回教室后，面对荀钰和小人们同样的猜测，霖沐阳肯定摇了摇头： “不可能，你不要乱说，对人家不好。” 荀钰闻言忍不住语酸：“这还不确定，你就开始维护她了？” 霖沐阳难得无奈看他：“……我没有。” 霖沐阳觉得荀钰成绩这么好，肯定跟他如此发散的思维有关。 “那行，既然不是表白，放学后我和你一起去。”荀钰悠悠开口： “反正她也没说让你一个人去，要是真有什么事请你帮忙，多个人还多份力。” 霖沐阳身正不怕影子斜，点头应了：“好。” “要真是表白……”荀钰手里转着钢笔，从鼻子里面轻哼两声，意有所指地看霖沐阳。 荀钰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但霖沐阳也很快接收到了他眼里的意思，自动把他没说完的话补全—— 要真是表白，哼哼，你给我等着。 放学后荀钰和霖沐阳让陶哲先走，他们去西苑见裴夏。 他们到的时候裴夏已经坐在石凳上等了，在看见霖沐阳身边的荀钰时她明显愣了愣，随后有些紧张地站起来： “荀钰你也来了啊。” 荀钰一耸肩往旁边走：“你们聊，我不打扰你们，我只是等他一起回家而已。” 嘴里这样说着，荀钰也并没有走多远，只是去了宣传栏看校园报。 霖沐阳收回放在荀钰身上的目光，看裴夏： “你找我有事吗？” 裴夏没想到荀钰会来，但这并不影响她进行今天的计划，从她上次开学考后大大方方来看霖沐阳就看得出来，她性格本就豪爽坦率，有话直说。 所以裴夏深吸一口气，然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霖沐阳：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想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吗？” 这次轮到霖沐阳愣神了：“啊？” 开了头后，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裴夏盯着霖沐阳的眼睛，语气认真： “直白一点的说法就是我喜欢你，我想当你女朋友。” 十几岁的喜欢简单又纯粹，可能因为对方是双眼皮喜欢上对方，也可能因为对方手好看或者声音好听喜欢上一个人。 而霖沐阳最吸引裴夏的，不合适他的长相也不是他手好看，而是因为他成绩好。 裴夏从小到大语文就没考过第二，霖沐阳转校后她却成了万年第二，所以她对霖沐阳的关注比其他人更多，也越来越在意霖沐阳。 等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在意早已经变成了喜欢。 她也没多扭捏，和闺蜜商量了一下，决定主动出击告白，抓住高中的尾巴来一场校园恋爱。 霖沐阳没想到还真被荀钰猜中了，看着神采飞扬的裴夏，他一时没想好怎么委婉拒绝才不会让她觉得难堪。 “不好意思，他心里有人了。” 就在霖沐阳斟酌措辞的时候，斜刺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臂揽住他的肩膀。 霖沐阳心一跳，偏头看说话的荀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荀钰的突然插话让裴夏也愣了愣，她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最后像是知道了什么般，陡然睁大了眼： “！！！” 第42章 表白 在荀钰说了霖沐阳心里有人后，裴夏说了一句‘抱歉’后，满脸通红的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瞄了两人好几眼，眼神里惊奇中又带着些许的尴尬。 两人往校外走，霖沐阳跟荀钰道谢，刚才的事多亏他开口。 不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裴夏开口。 这样也不会让裴夏难堪，只是…… 看了一眼身边的荀钰，想到裴夏临走时看过来的眼神，霖沐阳略纠结： “这样骗人不好吧？要是裴夏误会了怎么办？” 两三句话解决了一个情敌的荀钰显然心情很好，唇角微勾： “误会什么？” 霖沐阳：“我心里有人。” 荀钰：“？？？” 荀钰笑不太出来了，看他：“难道你心里没人？” 见荀钰震惊诧异的表情，霖沐阳心里也是一咯噔—— 难道荀钰看出来了？ 思前想后，霖沐阳淡定摇头：“没有。” 见霖沐阳这模样，荀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摇着他的肩膀问—— 我呢？你心里这么大一个我呢？ 骑车回家的路上，两人各怀心思，异常安静。 晚上做作业时，霖沐阳总走神，思绪总飘到荀钰那句‘他心里有人了’。 另一边的荀钰情况比霖沐阳好不了多少。 他本来有八成把握霖沐阳对他有一丝，但白天又被他‘没有’两个字搞得不那么确定了。 他开始想，是不是因为他喜欢霖沐阳，所以自带滤镜，曲解了霖沐阳的种种举动。 转眼到了期末，临近年底，霖沐阳他们小区的物业给每户都准备了礼物，礼盒里面还有一条喜庆的红色羊绒围巾。 荀钰看见那条围巾时，不屑一顾，吐槽： “太老气了吧？” 然而第二天早上出门上学，他看见霖沐阳围着那条昨晚被他无限吐槽的红色围巾。 荀钰：“……” 霖沐阳本身皮肤就白，围巾遮住了他的下巴，在喜庆的红衬托下，显得他皮肤入白瓷，晃眼。 天冷霖沐阳就没再骑车上下学，而是乘坐有空调的公交，所以他现在带着毛绒手套，全副武装抵御冬天的魔法攻击。 霖沐阳就露出半张脸，抬手冲荀钰招了招手，还没来得开口，对方丢下一句‘等我几分钟’就转身跑了。 呵出一口雾气，霖沐阳隔着手套揉了揉自己的脸，看飘在半空快和雾气融合在一起的小人： “荀钰是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小人们揣着手手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 没两分钟荀钰就回来了，霖沐阳远远的就看见他脖子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红色围巾。 霖沐阳愣了愣，看看他的，再低头看看自己的。 荀钰眉毛一挑：“傻站着做什么，要迟到了。” “哦……” 霖沐阳收回放在荀钰围巾上的视线，跟着他往小区门口走。 霖沐阳在想荀钰是有心还是无意，而小人们快要被荀钰气死—— 这狗男人绝对是故意的！想泡我们沐沐，故意戴同款！ 心机！ 走到小区门口，物业看见两人脖子上围的他们送的围巾，笑呵呵跟他们打招呼。 红色的围巾在雾蒙蒙的环境中也异常惹眼，霖沐阳的目光总忍不住荀钰身上飘。 他们今天，不用四舍五入都是同款了。 想到这里，霖沐阳抿了抿微微上翘的嘴角。 不动声色的打量霖沐阳，见他上勾的唇角时，荀钰眉眼舒展开来—— 很好，不抗拒。 ………… 到了学校，陶哲第一眼就看见了两人的同款围巾，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 情侣围巾，这是在一起了？ 哟呵，闷声干大事，荀哥终于出息了。 目光在荀钰和霖沐阳两人身上游离，等两人在前面坐下后，笑得贱兮兮的凑过去： “哟，情侣围巾啊，师父荀哥你们有情况啊？” 荀钰听了这话暗暗得意，看了陶哲一眼，没说话。 而霖沐阳听到‘情侣围巾’两个字心一跳，瞧了荀钰一眼，赶紧摇摇头，一脸认真的解释： “不是啊，这是小区物业发的，每一户都有。” 霖沐阳言下之意，大家都有同款围巾，难道大家都是情侣吗？ 虽然陶哲这么说霖沐阳心里也有点隐秘的开心，但他怕其他人误会，给荀钰带来影响。 学校甚至班上喜欢的荀钰的不少，但他从来没有和谁传过绯闻，清清白白。 霖沐阳是来报恩的，不想给荀钰造成困扰。 更何况……他还是男生。 要真传出什么三言两语，可比早恋严重多了。 顾及此，说完霖沐阳还偏头看荀钰： “荀钰，你说是吧？” 荀钰：“……” 就……很无语。 霖沐阳毫不犹豫的否认，荀钰脸色晴转阴，他很想敲开他同桌的脑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是不开窍还是委婉的拒绝？ 以为好事已近，没想到是物业送的，陶哲表情也有些僵。 见他荀哥表情难看，陶哲讪笑两声：“我开玩笑的。” 霖沐阳也察觉到荀钰变差的情绪，不明所以地看他，小声问： “你怎么了？” 难道是哪里不舒服？ 对上霖沐阳茫然的双眼，荀钰：“……没事。” 霖沐阳点点头：“哦。” 荀钰：“……” 妈的，更气了！ 早读时，荀钰还在为霖沐阳这根木头生气，而且是越想越气，最后一想—— 他干嘛要这么婆婆妈妈的？ 就凭霖沐阳这迟钝的神经，就算他在这里气死了，那人指不定还以为是他哪里不舒服或者发神经。 与其每天像小姑娘家家纠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还不如直截了当的问。 荀钰不想每天心情像坐过山车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了。 就像陶哲说的，别怂，先告白完事。 语文早读，霖沐阳正偷摸做物理练习册，越做越觉得后背发凉，从题海中抽身一看，就见荀钰正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目不转睛那种。 冷不丁转头对上荀钰的目光，霖沐阳心头一跳：“？” 收到霖沐阳询问的眼神，荀钰淡定收回目光： “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霖沐阳点头：“好……” 他总觉得今天的荀钰怪怪的，不免多看了对方两眼。 而荀钰已经想到该怎么跟霖沐阳说了，他抽出一张纸，拿起笔在上面刷刷写字，写完后顿了顿，又添了几笔。 小人们把荀钰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直觉不好，等他写完后凑过去看，就见他写的是—— 小哥哥，搞对象吗？我数理化超好‵▽＇~~ 小人们： 竟然还在后面加了个可可爱爱的颜表情！ 不对，妈的，这狗男人果然是觊觎我们家沐沐！！ 小人们如临大敌，面面相觑后，默契地得出结论—— 沐沐还没成年，早恋影响学习，绝对不能让沐沐看见纸条！ 为了霖沐阳的学业着想，在荀钰把纸条推过来时，小人们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截了胡，擅自回： 不谈！！！早恋影响学习！！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小人们加了好几个感叹号。 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告白，荀钰怎么说心里都还是紧张的，碰了碰霖沐阳的手肘把纸条传过去后，就扭头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只留了一个后脑勺。 他压根不知道被小人们截胡了。 递了纸条后，荀钰度秒如年，每一秒都忐忑煎熬，不知道自己待会儿是会失败还是多一个乖巧可爱的小男朋友。 漫长的等待，也许只是过了几秒，荀钰胳膊被碰一下，他猛然扭头，就见纸条已经被送回来了。 看了看低头咬笔尖不看自己的霖沐阳，荀钰紧张得心跳不受控制加快—— 这是什么反应？ 荀钰开纸条的手都差点抖，等他打开一看，就看见了小人们的回复。 荀钰：“……” 满心欢欣换来力透纸背的感叹号，让他心都空了一瞬。 如坠冰窖，说的就是此刻的荀钰。 盯着纸条沉默几秒，荀钰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课桌里。 见他这反应，小人们有些拿不准： “这是……解决了？” “应该是吧……” “荀钰脸色好难看，有点吓人。” “我、我也觉得吓人。” 小人们觉得荀钰脸色难看得不是吓人，简直是想吃人。 吓死灵了呜呜呜呜。 沉迷题海的霖沐阳没察觉到荀钰的低气压，物理进阶那道求卡车质量他又不会做了。 想到刚才荀钰主动说不会的可以找他，他便把练习册挪了挪，用笔帽轻轻戳了戳荀钰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小声对荀钰道： “这道题怎么做啊？” 被戳的荀钰听了他的话，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看他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云淡风轻的模样，直接被他气笑了。 这人几分钟前才拒绝了他，结果现在竟然若无其事的来问题？ 把他当什么？不用顾忌心情的答题工具人？ 荀钰第一次从霖沐阳身上感受到了残忍，也觉得自己可笑。 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想把面前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拎起来打屁股的冲动，荀钰从鼻子里面冷哼一声，冷漠回答： “不会。” 霖沐阳听着这冷硬的声线，愣了愣，终于察觉到荀钰有些不对劲，迟疑两秒问： “你……怎么了？” 荀钰面无表情想——还能怎么了，快被你气死了。 荀钰又摆出了刚认识时‘生人勿近’的臭脸。 霖沐阳尝试了几次，荀钰明显不愿意搭理他，问什么都兴致缺缺。 面对突然间跟变了个人似的荀钰，霖沐阳显得有些无措，不知道他突然这是怎么了。 来学校的时候还好好的，他皱着眉头努力回想了一下，这期间只有陶哲开玩笑说他们戴情侣围巾…… 想到这里，霖沐阳心一沉，忍不住想—— 是觉得反感吗？ 看了一眼荀钰板着的脸，霖沐阳沉默两秒，最后抬手取下了脖子上的围巾。 瞧见他的动作，荀钰脸色更难看了。 他告白后，连同款的围巾都不愿意戴了？ 就这么讨厌他？ ………… 荀钰和霖沐阳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连后排的陶哲和李河都察觉到了。 李河小声问陶哲： “荀哥和你师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平日上课都咬耳朵书说悄悄话的两人，今天竟然老实了。 陶哲也是一脸茫然，摇头：“不知道啊……” 他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了。 但课间荀钰要去厕所，陶哲听见他面无表情对霖沐阳说‘请让一下’时，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荀哥这是被谁夺舍了吗？！ 霖沐阳同样不适应这样礼貌又疏离的荀钰，闻言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一言不发的给他让了位。 等荀钰离开后，陶哲赶紧问霖沐阳怎么了，这么变天了。 荀钰无缘无故的疏远，霖沐阳心里也委屈，听了陶哲的话，鼻梁有些发酸。 心里波涛汹涌，面上还要装作没事的平静摇头： “没事。” 两人之间气氛诡异，陶哲才不信没事，霖沐阳这里问不出来，他又去找荀钰。 他可不想见荀钰和霖沐阳闹矛盾。 夹在兄弟和师父之前，他也不好办，只有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解决问题。 在陶哲的再三追问下，荀钰才叹口气： “他拒绝了。” “拒绝什么了？”陶哲脑筋一时没转过来，条件反射问。 问完后瞧见荀钰落寞又颓丧的模样，陶哲陡然反应过来，缓缓长大了嘴巴： “你跟他说了？？” 荀钰低头心不在焉的洗手：“嗯。” 陶哲惊了，没想到荀钰竟然跟霖沐阳表白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霖沐阳竟然拒绝了！ 一时哑然，陶哲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欲言又止，最终抬手安慰似的拍拍荀钰的肩膀，眼里那意思—— 兄弟，别太难过了…… 荀钰瞥见陶哲惋惜遗憾的表情，抬手打落他的手： “别一副为我哭丧的表情，我有说就这样放弃吗？” 给那个小没良心的讲了这么多道题，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 没门！ 荀钰从来不是一次知难而退的人。 听了荀钰的话，陶哲一愣： “啊，那你还想怎么样？” 像荀钰这种天之骄子，从来都只有被人捧着情书眼巴巴等着他回应的，现在在霖沐阳这里碰了壁，陶哲还以为他就这此放弃了呢？ 荀钰眉梢一扬： “还能怎么样？老老实实追人呗。” 总不能把人绑回家。 说完后顿了顿，荀钰又慢悠悠补充道： “我倒要看看，小没良心的能坚持多久不动心。” 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他当然没那么容易放弃。 陶哲：“……” 讲真的，他刚才还真情实感为荀钰担心两秒，怕他受此打击，一蹶不振。 现在想来……是他想太多。 第43章 坦诚 教室内，替霖沐阳解决了早恋隐患的小人们高高兴兴互相击掌—— 今天也是帮沐沐好好学习的一天呢！ 击完掌后，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霖沐阳，其中一只小人后知后觉开始担心： “但是沐沐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 “嗯？有吗？这不是沐沐思考问题时的专用表情吗？” “也是哦，沐沐现在以学业为重，他要是知道，肯定会夸我们的。” “是的，上次化学考砸了，沐沐难受了好几天来着。” 小人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最后得出结论—— 他们做得没错！ 可惜他们不会读心，压根不会知道，他们以为正思考难题的霖沐阳，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反常态的荀钰。 他不明白，之前陶哲和其他同学也有起哄开玩笑，比‘情侣围巾’更过的都有，荀钰都没生气。 怎么今天就生气了？ 况且围巾还是他后面自己回去拿的。 越想霖沐阳越觉得奇怪，刚才自己问题的时候，荀钰眼里带着不可置信和震惊。 仿佛自己是什么利用完就丢、抛妻弃子的渣男负心汉。 此处妻为荀钰。 不甘心被讨厌得不明不白，荀钰回来后，霖沐阳一直想找个机会仔细问问他，又怕自己那点小心思被他发现。 一时陷入两难。 荀钰和霖沐阳的想法相差无几，传个纸条告白太不正式，他也准备找时间好好跟霖沐阳聊聊，正式的说一声。 裴夏都能当面说喜欢，他总不能这点胆子都没有。 过两天就是平安夜，是个好日子。 想通之后，荀钰也不再板着一张脸了。 霖沐阳觉得荀钰今天是真的不对劲，变脸比翻书快。 上午还冷着脸，像谁欠他五百万一样，下午就恢复如常，也肯跟他说话了。 霖沐阳奇怪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小声问： “荀钰今天到底怎么了？” 感情是的事，陶哲不好说，只有装傻摇头： “不知道啊。” 陶哲觉得他师父也是个狼人，荀哥都表白了，他还跟没事人一样。 不愧是抓鬼捉妖见过大世面的，这心态，强得一批。 霖沐阳眯着眼打量他：“你真不知道？” 他怎么觉得这两人有事瞒着他呢？ 说完他还看了小人们一眼，他的灵今天反应也很奇怪。 荀钰和陶哲都不说，早上的臭脸荀钰，就像是一个小插曲一般过去了。 和荀钰谈谈的事，霖沐阳也只得搁置。 ………… 转眼到了平安夜当天，同学们都在买苹果送苹果，早上出门时霖沐阳的妈妈也递给了他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 摸了摸他脑袋，霖母慈爱地看着自家儿子： “吃个苹果，平平安安。” 儿子是天师，时不时跟鬼打交道，霖母最担心他出什么事，唯一的心愿就是他一辈子平安顺遂。 霖沐阳接过之后，想了想又拿了两个，准备到学校后送给荀钰和陶哲。 等到了学校，霖沐阳才发现大家的苹果都是用礼盒或者漂亮的包装纸包装过的。 而他书包里的三个，光秃秃，连根丝带都没有绑。 荀钰在学校颇受欢迎，一早就有人来给他送苹果，每节课后，都有同学帮外班的人拿苹果给荀钰。 几节课过去，荀钰桌上花花碌碌的苹果都快装不下了，只得找个大袋子，装好放旁边。 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抓住商机，卖苹果的。 陶哲咔咔啃着不知道谁送的苹果，满眼艳羡打趣： “荀哥，你这些苹果，能吃到明年平安夜吧？” 周围一阵哄笑，荀钰看了霖沐阳一眼，神情懒散： “你要喜欢，随便挑。” 这么多苹果，他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放着也是坏掉。 同学们过来分苹果，挤挤攘攘，霖沐阳在教室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 李河在荀钰课桌上发现了一个用天蓝色心形盒子装的苹果，伸手就要拿： “诶，这个好看，荀哥你把这个送我吧。” 荀钰抬手护住盒子，直接拒绝： “其他的都可以，这个不行。” 李河愣了愣：“为什么？” 说完后他眯着眼睛看荀钰，满眼都写着八卦： “荀哥，这是哪个女生送的？这么宝贝，有情况啊~” 荀钰没好气看他： “你管得还挺多？” 霖沐阳回来时，手里拿着支口香糖。 学校小卖部紧跟潮流，也有卖苹果。 但礼盒装的要二十，包装纸装的要十五，单独买礼盒也要五块。 霖沐阳瞧见价格后，头也不回走了。 尽管他个人账户十几万，但要他当着冤大头是不可能的。 什么苹果啊，卖二十一个，吃了能聪明还是怎么的？ 霖沐阳觉得送光秃秃的苹果也挺好的，实用，所以坐下后他伸手往课桌一摸，没摸到光滑的苹果，反倒掏出了一个蓝色礼盒。 愣了一下，霖沐阳转头看荀钰。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走的时候这盒子还在荀钰桌上，怎么跑到他这里了？ 对上霖沐阳的不解的目光，荀钰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转着笔，姿态懒散却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送你的，打开看看。” 课间吵闹，连陶哲都没在，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霖沐阳低头看了看手里心形的盒子，语气不确定： “你送的？” 荀钰：“不然呢？” 霖沐阳：“……” 看着包装，霖沐阳还以为是荀钰哪个爱慕者送的。 霖沐阳莫名有些紧张，拿盒子的指节微微用力，下一秒又把盒子放了回去。 荀钰：“？” 霖沐阳小声解释： “马上就要上课了，等放学后我再看。” 反正里面的东西，不用想就知道是苹果。 荀钰还以为霖沐阳连盒子都不收，听了霖沐阳这话后放了心，末了又用谴责的目光看向霖沐阳： “今晚平安夜，不会有的人连苹果都得不到吧？” 动作一顿，霖沐阳指了指他旁边那两袋子苹果：“喏。” 荀钰选择性失明：“那不算，你就不表示表示？” 被荀钰直勾勾盯着，霖沐阳觉得有些脸热，一言不发从课桌里面拿出一颗苹果递给他。 如愿以偿的荀钰嘴角刚往上扬了两分，就见霖沐阳转身又在陶哲桌上放了一个。 荀钰：“……” 看看陶哲的再看看自己的，荀钰斤斤计较的小心眼犯了： “他的为什么看起来比我大？” 霖沐阳：“……” 霖沐阳瞧了两个苹果一眼，沉默—— 拿反了！ 今天荀钰爸妈都不在家，放学后霖沐阳和陶哲都聚集在他家过平安夜。 吃完晚饭后，霖沐阳做完作业收拾好背包就想回家。 荀钰送的盒子，他现在还没打开看，看荀钰白天那意思，里面好像不止有苹果。 他想快点回去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待会儿，我有事跟你说。” 霖沐阳刚站起身，话还没说就先被荀钰叫住了： “你跟我上楼。” 手腕被荀钰拉住的霖沐阳不解：“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客厅里现在就他们三人，有什么事要上楼说？ 荀钰瞥了一眼沉浸在游戏里面的陶哲，拉着人上楼： “上去你就知道了。” 霖沐阳被动的跟着荀钰往楼上走，回头看陶哲，发现对方正在游戏中大杀四方，根本无暇顾及他们。 荀钰的房间在二楼，进房间后他把门关上，对霖沐阳道： “随便坐。” 这不是霖沐阳第一次进荀钰房间，他在椅子上坐下后，看神情明显有些紧张的荀钰，不由地跟着紧张起来： “什么事啊？” 有什么事陶哲还不能听？ 问话的同时霖沐阳心里划过几个不好的想法。 荀钰随手扯了张凳子在霖沐阳对面坐下，长出一口气后才下定决心般开口： “在我跟你说之前，你先把我送你的盒子打开。” 霖沐阳觉得荀钰今天奇奇怪怪，多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从书包把盒子拿出来，打开后却一怔。 盒子里不止有一个苹果，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黑色礼盒。 里面躺着的是一支黑色钢笔。 钢笔拿着沉甸甸的，一看就价值不菲，霖沐阳茫然看荀钰： “这是……” 好端端的，怎么送他钢笔？是觉得他最近学习不认真，想用来激励他？ 荀钰看着霖沐阳白净的脸，缓缓开口： “虽然你前几天已经拒绝我了，但我还是想再争取一下，我们现在都年轻，我知道你的顾虑，现在以学业为重，你不想早恋我也能理解，但是……” “等等。” 霖沐阳抬手打住荀钰的话，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他： “你在说什么？” 霖沐阳越听荀钰说越觉得不对劲，什么拒绝？早恋？ 而小人们抱成一团—— 完了，事情败露了！ 这个狗男人，竟然还惦记着我们沐沐！ 第44章 亲亲 荀钰觉得他这个小同桌还挺有意思的，才拒绝他几天啊，这就忘记了。 被霖沐阳这么一打岔，荀钰唯一那么点紧张都没了。 从裤子口袋里拿出被揉成一团、又展开的纸条摊在他面前，荀钰挑眉： “你这是不想认账？” 霖沐阳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上面写着—— 小哥哥，搞对象吗？我数理化超好‵▽＇~~ 下面是他自己的字迹： 不谈！！！早恋影响学习！！ 霖沐阳：“！！！” 倏然直起身，霖沐阳看纸条的眼珠都快瞪下来，又懵又惊： “你这是哪里来的？我没有写啊。” 不对，重点是……荀钰要和他搞对象？ 霖沐阳的反应让荀钰也难得一愣： “你没写？” 盯着荀钰写的那句话后那个颜表情，霖沐阳终于反应过来了。 荀钰对他……也有那个意思。 霖沐阳脸色又红变白再变红，跟个调色盘似的摇头： “我没有……” 认识这么久，荀钰看霖沐阳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说谎，也没必要说谎，立马皱眉： “那是谁？白日见鬼了不成？” 谁冒充霖沐阳坏他好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霖沐阳经荀钰提醒，立马抬头看他的灵。 果然，原本总在他周围飘荡的灵，此时都离他几丈远，纷纷抬头望天花板，衣服做贼心虚的模样。 霖沐阳：“……” 不打自招，都不用审了。 沉默两秒，霖沐阳缓缓转头看荀钰，脸上夹杂着点微妙的尴尬： “这其中……好像有误会。” 难怪那天荀钰突然对他冷脸，还不愿意给他讲题。 几分钟后，知道真相的荀钰冷着脸对着他房间的空气说教： “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道理你们不懂吗？仗着别人看不见，在背后蝇营狗苟，好意思吗？” 要不是他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他至今都还蒙在鼓里。 妈的，想想都气。 小人们冒充霖沐阳，本就理亏，平时敢在荀钰脑袋上蹦迪，现在也只能缩在一旁当鹌鹑。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们发现霖沐阳好像也很生气。 荀钰看不见小人们，对着空气狠狠出了这几天胸中的郁气。 被他劈头盖脸一顿教育后，小人们蔫头耷脑的飘出去了。 确定小人们不在房间之后，荀钰喝了一口水后重新坐下，看霖沐阳： “所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霖沐阳手里捏着那张纸条，还沉浸在荀钰竟然喜欢他的消息中，闻言下意识问： “什么怎么想的？” 荀钰也不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开口： “我喜欢你，和我谈恋爱。” 荀钰现在看霖沐阳的眼神，炙热得仿佛能把他烧了。 霖沐阳的脸腾地就烧起来了，白皮的他一脸红，在灯光下异常显眼。 一看他这反应，荀钰就知道有戏，双眼一亮，立马拍板下定论： “既然你都默认了，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 荀钰雷厉风行的结案了，霖沐阳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啊？” “啊什么啊？”荀钰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瞧他： “难道你还有异议？” 霖沐阳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在荀钰直勾勾的注视下低头，声如蚊呐： “没意见……” 声音虽然小，但两人隔得近，荀钰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荀钰反而有些无措，最后他缓缓抬去双手—— 捂住脸。 看他的举动，霖沐阳：“？” 这是几个意思？ 把脸埋在手心十几秒后，荀钰轻飘飘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 “不敢相信，老子竟然有男朋友了。” 今天晚上的事情发展远超霖沐阳的意料，他脑袋现在也是一团滚烫的浆糊，说话做事全凭本能。 所以听了荀钰这声略带不真实的叹息后，他想也不想抬手戳了一下对方的腰： “不要说老子。” 荀钰闷笑两声，把脸从手掌中解放出来，眉眼带笑，眼眸中似有星星闪烁。 看着眼前的霖沐阳，荀钰的唇角控制不住上扬。 霖沐阳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抿了抿嘴角，刚想挪开视线，就被荀钰抱个满怀。 猝不及防被偷袭的霖沐阳身体一僵，下意识想动，荀钰的脸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长叹一声： “你不知道，我其实好紧张。” 少年人第一次跟心上人告白，就算平日再沉稳，也会显得底气不足，不够自信怕失败。 仔细听的话，还能发现荀钰声线有些不稳，抱着霖沐阳的手也有些抖。 霖沐阳何时见过这样的荀钰，当即心一软，抬臂回抱住他。 感受着荀钰身上传来的体温，霖沐阳终于有点真实感，整个人不再轻飘飘的飘在云端了。 这不是朝思暮想做的梦。 荀钰真的也喜欢他。 安慰似的，霖沐阳在荀钰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好久了。 可能在你跳下湖水的时候，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两人安安静静的拥抱，房间内气氛温馨又祥和，其中还夹着两人心照不宣的悸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荀钰先放开了霖沐阳。 双手握住霖沐阳的肩膀，荀钰脸上紧张忐忑不在，恢复了以往自如的神态，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嘴角的笑意告诉霖沐阳，这人此刻在动心思。 果然下一秒，荀钰眉毛一挑： “光口头说说不够，既然确定关系了，怎么也得盖个章吧？” 没等霖沐阳问什么章，荀钰忽然欺身过来，堵住了他想要问话的嘴。 霖沐阳在触到荀钰柔软的唇瓣时，他双眼倏然睁大，心重重一跳，拽着荀钰衣服的双手不自觉用力。 说来惭愧，活了两世，这还是霖沐阳的初吻。 他今知道，原来人的嘴唇这么软，这么烫…… 烫得他嘴唇发麻，脑袋都死机忘记思考了，只剩下一团浆糊。 ………… 陶哲在楼下打游戏，不但两连胜，还得了一个mvp，这让他跳起来握拳挥了挥： “耶！” 好事情要和好兄弟一起分享，但等他想找荀钰和霖沐阳时，才发现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 陶哲愣了愣，往四处看了看： “荀哥？” “师父，你们去哪儿了？” 在一楼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两人的踪影，陶哲灵光一闪，想起在他酣战时，荀钰他们好像说要上楼一趟。 思及此，陶哲拿着手机上了楼。 他是公认的游戏菜鸡，好不容得了个全场最佳，自然想让霖沐阳和荀钰都看看。 荀钰房间门虚掩着，并没有关，所以陶哲想也不想直接一开门： “荀哥师父，我跟你们说——” 看见房间里面抱在一起亲得难分难舍的两人，陶哲的话戛然而止。 在陶哲推门的下一秒，霖沐阳就赶紧推开了荀钰。 但他们反应不够快，陶哲还是看见了。 陶哲：“！！！” 握草，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啃一块去了？ 陶哲像被雷劈了般傻站在门口，当场给两人表演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呆若木鸡。 好不容易得个亲亲还被打断，荀钰没有丝毫他和霖沐阳的事被撞破的慌乱，不满地睨了陶哲一眼： “还看？” 霖沐阳脸现在是彻底红透了，听了荀钰的话后推了他一把。 而陶哲被荀钰这一声叫回了魂，如梦初醒，原地一蹦扯着嗓子喊： “对不起打扰了我什么都没看！” 一口气不带喘的说完，陶哲迅速捂眼，像背后有恶犬追咬般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他又踉踉跄跄回来，低头迅速帮两人把门关上了。 末了还自觉体贴的道： “你们继续，我马上下楼。” 霖沐阳：“……” 荀钰：“……” 都这样了，这他妈还怎么继续？ 第45章 腻歪 表明心意后的温存被陶哲打断，不管是霖沐阳还是荀钰都没了继续的心思。 霖沐阳拿上背包逃也似的离开了荀家。 陶哲啊，是师父对不住你，把你兄弟变成你师娘了，霖沐阳心里这样想。 不过亲上加亲，也没什么不好的。霖沐阳转念又想。 第一次，陶哲没急着追随他师父的脚步，反而抱着手臂笑得促狭： “可以啊你们，动作很快嘛。” 他本来还担心荀钰什么时候会表白，没想到人都亲上了。 荀钰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意： “怎么，羡慕啊？你也去找一个？” 陶哲连连摆手，一副受了情伤的模样： “算了，我现在挺好的。” 说完后陶哲眼珠一转，坏笑着问荀钰： “那现在是不是该改口了？师娘~” 听着陶哲故意拖腔带调的称呼，荀钰神色不变，慈爱地抬手摸了摸他的狗头： “乖徒儿，以后要好好孝顺我和你师父。” 故意调侃反被占便宜的陶哲：“……”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陶哲怀疑荀钰之前在心里，预演了很多遍自己叫他师娘的场景，但他没有证据。 另一边，霖沐阳到家后就闷头回了房间。 一看他这模样，小人们就知道事情要糟—— 这眼神，这笑容，沐沐绝对是谈恋爱了！ 小人们还记得之前没考好霖沐阳垂头丧气的模样，现在看他早恋，一想到早恋的危害，心里是恨铁不成钢，急得在桌上转圈圈： 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 你对得起我们千方百计的帮你问问题吗？ 小人们说的话霖沐阳还是听不懂，所以当他们在艰难拼字的时候，霖沐阳先发制人，一脸严肃的看着忙碌的他们： “你们以后不要去打扰荀钰了。” 纸条的事，要不是荀钰今天说，他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不知道他自己的灵瞒着自己搞了一个大事。 霖沐阳语气认真： “荀钰看不见你们，你们不好这样欺负他。” 小人们：“……嘤” 刚在一起就开始护着荀钰，他们是不是失宠了呜呜呜呜。 想到这里，小人们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慢腾腾、蔫头耷脑的组字幕—— 对不起…… 后面省略好的六个点，是六个小人抱着双腿，努力缩成的。 霖沐阳本就没真怪他们，只是现在不教，怕他们之后会背着他做更过火的事。 毕竟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所以一看小人们可怜巴巴的模样，霖沐阳瞬间就心软了，放缓了声音： “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你们以后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小人们忙不迭点头。 洗漱完躺在床上，霖沐阳辗转反侧好一阵，没半点睡意。 小人们老实本分的在书桌上排排坐，就见他们沐沐隔一两分钟摸一下自己唇角，脸上还含着笑…… 小人们见此略担忧的面面相觑—— 早恋的危害这就开始了？ 现在还不睡，沐沐明天别是想变成熊猫吧？ ………… 和荀钰在一起之后，霖沐阳的生活并没有多大改变。 只是上课时两人会在课桌下偷偷牵手，再对视时，能清楚看见彼此眼里的遮掩不住的喜欢。 陶哲有次低头捡掉在地上的笔，发现前面坐得笔直的两人手牵手，一时无语。 要不要这么腻歪？ 而小人们……他们已经放弃躺平了。 反正阻止不了，谈就谈吧，沐沐开心就好。 课桌下，荀钰看一脸认真听课记笔记的霖沐阳，故意使坏去挠他手心。 霖沐阳觉得痒，手动了动，低头看他，压低声音： “别闹，还在上课呢。” 霖沐阳以为自己上课开小差老师发现不了，殊不知讲台上的老师把他偏头跟荀钰说话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用书敲了敲黑板： “霖沐阳，你上来写一下这道方程式。” 猝不及防被叫的霖沐阳还以为被发现了，陡然一惊，连忙睁开荀钰的手，‘唰’地一下站起身。 耳边传来荀钰的闷笑，霖沐阳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有种在长辈面前谈情说爱被抓个正着的窘迫和尴尬。 上讲台前，霖沐阳用脚尖踢了荀钰一下，看他那意思—— 都怪你。 荀钰笑得更欢了，以手撑着脸，姿态悠闲，好整以暇的看他： “加油啊霖同学，我看好你。” 上次去电影院，两人趁着周围一片漆黑接吻，霖沐阳因为身边都是人紧张，反应异常生涩时，荀钰脑袋埋在他脖颈处，也是用这种语气轻声对他道： “霖同学，你的吻技有待提高啊，加油练习，我看好你。” 所以荀钰现在这么一说，瞬间把霖沐阳的记忆拉回到了电影院，走路都差点同手同脚。 见霖沐阳上讲台时脸都红透了，知道他脸皮薄，化学老师不知缘由，以为是自己点名让他觉得不好意思了，于是放缓了声音： “不骄不躁，虽然你上次周考化学有进步，但也不能骄傲，上课要好好听讲。” 说完后化学老师又瞪了荀钰一眼： “荀钰，你身为班长，不要影响同桌学习！” 荀钰心情极好，笑眯眯回： “放心吧老师，我保证霖同学的成绩绝对不会下滑。” 陶哲在后面撇嘴，有你这个学习怪物夜以继日的手把手教学，师父本身又努力，成绩会下滑才有鬼。 写完方程式下来，霖沐阳把双手都放在课桌上，坐得端正，让荀钰想偷偷牵手都不行。 荀钰也不生气，失笑看他，轻声道： “霖同学，你还挺小气。” 霖沐阳充耳不闻，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荀钰怀疑他耳朵再这样红下去，会不会摸一下就掉色。 ………… 高二下学期的开学考，霖沐阳第一次考进了班级前五，年级前十五。 马上升高三，霖父和霖母专门找了他谈了一下，让他高考前不要接单子了，不要影响学习。 反正他们家又不缺钱。 事实上霖沐阳成为天师后，并没有接多少单，后面大多是靠以往的客户牵线，比如陶哲一家。 有些距离远的，他都没接。 他更多的，是卖些转运符咒之类的。 所以听了爸妈的话，霖沐阳并没有反对，乖巧点头应了。 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的，世上不止他一个天师，他不去，自有人接。 霖沐阳和荀钰两人之间感情稳步发展。 荀钰给霖沐阳讲题，讲着讲着突然偷亲脸颊一口，习以为常的陶哲眼睁睁的看着，一脸麻木把手中的笔一摔： “为什么要把狗骗进来杀？” 说好的做作业，怎么做着坐着就秀恩爱了？！ 单身狗没有人权？ 在陶哲面前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荀钰一脸无畏，揽着霖沐阳的肩膀笑得张扬： “你要是不服气，你也找一个。” “不要。”陶哲坚定拒绝：“我心里只有学习，我爱学习。” 荀钰抱着小男朋友慢悠悠开口： “那你就羡慕着吧。” 霖沐阳推了荀钰一把：“别闹，我这题还没做出来。” 荀钰：“……” 一时望了，他家这位比陶哲还爱学习。 不然也不会在不到一年时间中，在全是学霸的一班冲进前五。 按成绩分的考场，他们两人考试已经能在一个考场了。 轻轻捏了霖沐阳后颈一下，荀钰半真半假的叹气： “说，我重要还是学习重要。” 霖沐阳习惯了荀钰偶尔的无理取闹，头也不抬回：“你。” 荀钰听后却不满意，加重的手里的力道：“瞧你不情愿敷衍的样。” 霖沐阳这态度，分分钟让荀钰想起网络上很火的表情包—— 好了好了，我爱你了，挂了么么哒。 被扼住后颈的霖沐阳丝毫不慌，还侧了侧身： “左边肩膀也痛，帮我按按。” 自己好不容易追来的男朋友，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所以霖沐阳话落的下一秒，荀钰就伸长了手，任劳任怨开始给他辛苦学习的小男朋友按摩肩膀。 目睹一切的陶哲：“……” 陶哲低头捂脸，表示没眼看。 他就不明白了，好好一桀骜不驯，怼天怼地的他荀哥，怎么一谈起恋爱来，连性格都变了？ 常常酸得他牙疼不说，这整个都是一个霖管炎。 是这世道的艰难，造就了现在荀哥，他不怪他。 一如以往，脑门发亮的陶哲迅速写完自己的作业，背起书包离开时，第一百零一次在心里质问自己—— 我为什么要来？是晚餐吃的不够饱吗？ 他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做完最后一张卷子，霖沐阳从书包里面拿出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符递给荀钰。 荀钰：“？” 霖沐阳：“你不是牙疼？这是止痛的。” “你怎么知道我牙疼？”荀钰伸手接过，有些好奇的问。 他今天起床就牙疼，但不严重，他谁也没说，也不知道霖沐阳是怎么看出来。 霖沐阳指了指荀钰面前的水杯，一脸认真： “你今天喝水吃饭的时候，表情不对劲。” 凭借着霖沐阳对荀钰的了解，看他吃饭时皱眉的样子，他就猜到了。 还有就是…… 亲亲时自己不小心碰到他右边的牙齿，听到了细微的吃痛吸气声。 当然了，后面这个理由，霖沐阳没好意思说。 荀钰没想到霖沐阳观察自己观察得这么仔细，笑了： “说，是不是吃饭时光看我了。” 霖沐阳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了： “你好看，还是我男朋友，我不看你看谁？” 说完后霖沐阳还很严谨的补充了一句： “也没有一直看你。” 只是抬眼时眼神不受他控制。 在一起这么久了，面对荀钰有意无意的撩拨，霖沐阳也没之前那么容易手足无措了。 有时候还会像现在这样，冷不丁的反撩回去。 荀钰也会像现在这样，捧着他的脸一通揉，笑着问： “你怎么这么招人疼？” 第46章 望风 高考之后，高三生搬走，霖沐阳荀钰他们成为整个学校最大一级，搬进了豪华的高三楼。 独栋高三楼占校园一角，不受外面车流和高二高一学生打扰。 学校为高三学子专心学习做了最大努力。 比如高三中午提前五分钟放学，好让他们错过吃饭排队的高峰期。 再比如，停掉他们所有非高考科目的课程，体育课、音乐课、运动会、大扫除都离他们远去。 高三后有周考、月考、期中期末考、开学考、联考，还有不定时的随堂测验，一周就放星期天半天假，一个月才放一次月假，可以正经休息两天半。 高三开始，大家就被各种卷子淹没了。 学校还鼓励高三通读生放学后也留下来上晚自习，为此还发工资让老师们守着，不会的题可以问老师。 离家近的霖沐阳跟家里商量了一下，加入了自愿上晚自习的队伍。 荀钰也陪他一起。 上了高三后，学习任务压得人快喘不过气，每天霖沐阳爬上床时，时针都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 但他知道这不够。 荀钰的成绩比他好太多，他现在的成绩虽然稳上重本线，但要想和荀钰上同一所大学，还要更努力才行。 数理化仍然是他的短板，最后一道大题他总丢分。 有时候遇到题比较难的情况，他连第二小问都可能答不上来。 上哪所学校其实他们之前就讨论过。 荀钰的成绩，国内的大学闭眼上，因为成绩亮眼，高二就有名牌大学向他抛出橄榄枝。 不过荀钰拒绝了保送，选择和霖沐阳一起度过最难的高三。 霖沐阳成绩也稳步提升，但要上顶尖那两所大学，还要冲刺。 至于陶哲，他的目标就是大学和荀钰霖沐阳两人一个城市的重本。 别的小情侣周末是难得约会时间，而霖沐阳则拉着荀钰和陶哲去图书馆啃书。 荀钰看着他泛青的眼底和眼里的红血丝就心疼： “还有一年时间，你别太紧张。” 霖沐阳接过荀钰递过来的奶茶喝了一口，叹气： “一年时间，一晃眼就过了。” 荀钰：“你进步已经很快了。” 陶哲在旁边点头附和： “是啊，师父你的成绩，马上就要超过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了。” 他们班的学习委员，班级排名常年第三。 霖沐阳深吸一口气，握拳： “我的目标，是超过我们班的班长！” 陶哲看了荀钰一眼：“……” 他再看霖沐阳的目光充满了佩服，那意思—— 师父，你很有野心！ 班长荀钰哭笑不得，抬手敲了一下霖沐阳的脑门： “叫什么班长，叫哥。” 霖沐阳偏要反着来，把手里的难题本忘荀钰面前一推，双眼透亮语气单纯： “班长，这题我不会，你教教我。” 荀钰眉毛一扬，笑得非常之不正经，拖腔带调： “原来你喜欢这种？角色扮演？不如你叫我一声老师” 荀钰说完，霖沐阳还没什么表示，陶哲先受不了了，抖落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翻了个白眼挪远了。 他早该知道，这两人，秀恩爱从来不分场合。 和他一起翻白眼的，还有霖沐阳的小人们—— 狗男人，又占沐沐便宜！ 被调戏的霖沐阳本人丝毫不慌，故意压低声音，从善如流改口： “老师。” 说话的同时，霖沐阳还在被人看不见 的地方，伸手摸了一把荀钰的大腿。 暗戳戳的揩油。 两人相处时霖沐阳比之前放得更开，偶尔还能吃吃荀钰的豆腐。 还蔫坏故意挑大庭广众、荀钰不敢真拿他怎么样的时候，看荀钰吃瘪，他就很开心。 就像现在，被揩油的荀钰抓住他使坏的手，稍稍用力握了握，笑得如沐春风： “等你过了十八岁生日的。” 见荀钰脸上的笑容，霖沐阳觉得后背一凉，过了十八，就成年了。 转念又一想，等他十八都大一了，还早呢。 想到这里，霖沐阳又放心了，笑得狡黠： “老师，我现在没十八，你就不给我讲题了吗？” “小没良心的。”荀钰抬手揪他的脸，笑得阴恻恻：“我是那种人吗？” 霖沐阳趁着自己未成年使劲蹦跶，故意问：“不是吗？” 荀钰笑得跟成了精的狐狸似的： “不是哦，只是现在给你讲题的地方受限，等你十八，我们可以……” 说到一半，荀钰倾身靠过去，在霖沐阳耳畔小声说完了后半句。 荀钰呼吸的热气打在耳朵上，霖沐阳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轻咳一声，霖沐阳故作镇定的扫了荀钰一眼： “老师，你有点不正经。” 荀钰被他逗笑了，抬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陶哲在旁边看着两人眉来眼去你来我往，内心毫无波澜—— 妈的，今天又是被骗出来杀的一天。 ………… 入冬后，天气转凉。 上晚自习时窗户开着，冷风直灌，吹得风口的同学瑟瑟发抖，手都快握不住笔。 “好冷啊，周桐，麻烦关一下窗户。” 终于有人受不住了，向坐在窗户边的周桐发出了求救信号。 周桐刚好坐在墙边，冷风吹不到她，闻言‘哦’了一声，起身关窗。 霖沐阳荀钰和陶哲三人作弊，身上揣着发热保温符，一点都不觉得冷，所以霖沐阳也没在意，专心做自己的题。 然而没多久，霖沐阳突然听见周桐短促的尖叫一声。 霖沐阳写字的手一抖，和同学们齐齐转头一看，就见周桐一脸惊魂未定地看着窗外，窗外的班主任聂璟也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大家都被周桐突然的尖叫吓了一跳，聂璟缓过来后表情无辜： “我有这么可怕吗？” 周桐：“……” 原来聂璟在窗外‘偷窥’，外面光线暗，周桐一时不察，起身关窗时冷不丁见到一张人脸，差点没当场去世。 周桐凭一己之力吓了全班一跳，拍着胸口啼笑皆非： “聂哥，你怎么都没声的。” 窗外惨白一张人脸，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聂璟理直气壮：“要是有声，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认真上自习？” 大概在窗外门前门后偷窥，是每个班主任的爱好。 霖沐阳收回视线，刚把自己刚才手抖写错的字划掉，荀钰就靠过来，两人肩贴肩： “哇，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听着荀钰故作柔弱的发言，霖沐阳：“？？？” 这位同学，你的戏是不是太多了？ 考虑到安全问题，通读生比住校生还要少上一节晚自习，霖沐阳和荀钰也不急着离校，有时候会趁天黑在校园里面走走。 就和其他小情侣一样，躲着老师主任，偷偷牵手。 两人就住同一个小区，小区绿化好，晚上送霖沐阳回家时，荀钰也经常把他拉到绿化带，借着灌木或树木的遮挡 干坏事。 把霖沐阳抵在树干上亲完，荀钰用拇指揩了一下他水光潋滟的唇角，笑着问： “不怕别人看见？” 毕竟在小区内，霖沐阳和荀钰平时都很克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就怕被熟悉的长辈看见。 在霖沐阳家楼下把人搂着亲，随时都可能被路过的人发现，又是另样的刺激。 霖沐阳听了荀钰的话却完全不担心，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两下，笑得骄傲： “不怕，有人帮我们看着呢，有人来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荀钰听后一愣，下意识借着昏暗光线看了看四周，除他们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 见他的举动，霖沐阳补充道： “你看不见的。” 听了这话，荀钰陡然反应过来，他小男朋友是天师，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荀钰：“……” 大晚上的，想到帮他们望风的不是人，荀钰后背一凉。 第47章 起点 离高考还有一百天时，学校召开了誓师大会了，荀钰作为学生代表在上面演讲。 应老师要求，鼓舞学生们的气势。 霖沐阳和陶哲站在操场上，看着荀钰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 陶哲抬手碰碰站他前面的霖沐阳，小声吐槽： “明明全班只有他上课最轻松。” 霖沐阳听后扬起嘴角笑了笑，台上的荀钰严肃认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清爽帅气得不像话。 就像发光体一般，自带耀眼光芒。 霖沐阳想，时间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 以文科年级第一的成绩转校转理科，原本之前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觉得他是疯了。 连一直理解他的父母都专门找他谈过一次话，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 放弃自己擅长的领域，在和数理化死磕的时候霖沐阳都没后悔。 一直到现在，他也没半点后悔。 能遇见荀钰，是他的幸运。 结束讲话后，领导给上学期的三好学生颁奖，霖沐阳因为成绩进步迅速，成绩在年级也名列前茅，也得到了三好学生的称号。 还有两千块奖金。 高三全年级二十位同学获奖，在主席台上站了两排。 霖沐阳上台后，荀钰就冲他招手，对他做口型： 【过来。】 按照班级排名，荀钰和霖沐阳能并肩站在一起， 隔着人头，霖沐阳读懂了荀钰的口型，快步朝他走过去。 趁着大家站位时，荀钰偷偷勾了一下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压低了声音： “我刚才帅吗？” 大庭广众之下搞这些小动作，霖沐阳还是有些紧张的，偷眼扫了扫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才压低声音，用同样的音量回： “帅！” 荀钰满意了，孔雀开始开屏嘚瑟： “那你眼光不错。” 有这么帅一男朋友。 霖沐阳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无奈又好笑看他，眼里那意思—— 你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呢？ 就在这时，校长念名字打断了荀钰和霖沐阳两人的眉来眼去，获奖证书和装着奖金的信封交到他们手上。 霖沐阳接过后感受了一下，证书还挺沉。 给优秀学生拍照的时候，当着整个高三一千多人和全体老师的面，荀钰哥俩好似的抬手揽住霖沐阳的肩膀。 霖沐阳愣了一下，随后头自然地往他那边偏了偏。 在一千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霖沐阳和荀钰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誓师大会结束后，陶哲老泪纵横地跟在霖沐阳和荀钰身后，夸张抹泪：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学霸恋爱故事。” 陶哲戏一如既往的多，眼睛却盯着两人的奖金： “今天晚上出去吃饭？庆祝一下？” 大家都不缺钱，但别人请客总是更香。 霖沐阳没意见，大大方方点头： “行啊，想吃什么，我请客。” 陶哲：“老地方吧？吃火锅。” 荀钰也没意见，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 晚上吃饭时，荀钰只准霖沐阳吃清汤锅，因为他最近肠胃不好，吃点辣或太凉的肚子就不舒服。 霖沐阳垂头丧气，一个人守着清汤锅叹气： “清汤锅没灵魂。” 说完后他眼巴巴地望向荀钰，伸出细长的手指，为自己争取： “就吃一块毛肚行不行？” “不行。” 荀钰的回答相当冷酷无情。 霖沐阳刚喝了冰可乐，再吃辣的，回去绝对肚子痛。 霖沐阳撇嘴，吃着番茄锅觉得自己不是在吃火锅，而是汤锅。 荀钰一向很有原则，但看霖沐阳闷闷不乐的样子，心一软，低声哄他： “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在家吃火锅，你想吃什么我们买什么行不行？” 听荀钰这么一说，霖沐阳更馋了，一脸惆怅地盯着红汤咽口水： “现在就想吃怎么办？” 荀钰受不了他这表情，最后还是往他蘸料碟里滴了两滴辣椒油。 真.两滴。 一滴多的都没有。 但霖沐阳满足了，吃得不亦乐乎。 旁边目睹一切的陶哲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他师父是在跟他荀哥撒娇。 小情侣之间的情趣罢辽。 虽然荀钰已经坐实了师娘的名头，但陶哲实在喊不出口，也怕别人听见，所以只有偶尔开玩笑会喊喊而已。 毫不意外，今天的陶哲，也是吃了满满一嘴狗粮的一天。 ………… 拍毕业照时，霖沐阳终于有种自己要毕业了的实质感。 这是霖沐阳第二次拍高中毕业照，不过这次他的心境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 他左边站着荀钰，右边是陶哲，心上人和好朋友都在，他心里除了对同学老师的不舍外，更多的是满足。 拍完集体照后还有时间，他们三人用陶哲自带的相机，请李河给他们三人单独拍了一张全身照。 后来陶哲又用相机，拉着荀钰和霖沐阳去学校其他地方，到处合影留恋。 霖沐阳和荀钰在这天拍了很多张双人照。 第二天陶哲就把照片洗了出来，一式两份装在相册里面送给了两人。 看着眼前厚厚的相册，陶哲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么久了，还没正经送你们什么礼物，这个就当我对你们俩美好的祝愿了。” 说完后陶哲板正脸，一脸认真补充了一句： “祝你们白头到老，天天开心。” 霖沐阳打开相册看了看，随后一脸郑重道谢。 荀钰则是拍拍陶哲的肩膀，一脸老父亲的欣慰： “徒儿长大了，不错。” “但也不用如此伤感，毕竟还要在一个城市读大学的，我们秀恩爱总的有观众不是？” 不然秀给谁看？ 温馨的气氛没维持住两秒，陶哲太阳穴跳了跳，没忍住白了荀钰一眼： “去你的。” 高考前几天，校广播变成了每天都有花钱点歌的人，大多是激励上进的歌曲，偶尔也会夹杂着一两首甜甜的小情歌。 也不知道是谁点给谁的，是谁没有说出口的喜欢。 霖沐阳的妈每天都换着花样给他们炖汤，就怕宝贝儿子累瘦了。 高考当天，霖沐阳的爸妈比他还紧张，偏偏还要故作平静安慰他不要紧张，平常心。 霖爸还说考不好也没事，大不了复读，换来霖妈白眼一枚： “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霖爸自觉失言，赶紧捂住了嘴。 霖沐阳没让父母送，和荀钰陶哲一起去的考场。 临走之前，免不了又被荀钰的妈妈卢玫叮嘱一番： “准考证、笔什么的都带好了？” “拿到卷子不要紧张，先写名字和考号，一定要留出时间检查答题卡，千万不要忘记涂答题卡……” 和担忧的父母们分开后，陶哲深吸一口气： “本来没多紧张，被我爸妈还有叔叔阿姨这么轮番一搞，搞得我更紧张了。” 他爸妈看他的眼神，仿佛他们待会儿上的不是考场，而是战场。 考不好就回不来了的那种。 霖沐阳已经是第二次经历高考了，但心里也免不了紧张。 荀钰还好，情绪没多大起伏，还有心情安抚紧张得快出汗的其他两人。 三人不是一个考场，且只有霖沐阳一个人在高三楼考，荀钰和陶哲都在高一高二教学楼。 分别的时候，荀钰揉了揉霖沐阳的头发，轻声道： “我在考场外等你。” 霖沐阳重重朝荀钰一点头： “好！” 刚开始紧张，等真的拿到卷子时，霖沐阳心情却出奇的平静下来了，写名字考号答题，进行得有条不紊。 窗外的蝉鸣没停过，考场上却落针可闻，没一人四处张望，全部注意力都在眼前的考卷上。 几年的努力，就看这三天了，谁也不敢懈怠。 ………… 考试结束，霖沐阳荀钰陶哲三人聚在一起一估分，放了心。 心仪的学校稳了。 没多久，分数及录取线公布，荀钰总分七百三十七，是理科状元。 霖沐阳七百零一，超了重本线近两百分，比荀钰这个理科状元只少了三十几分。 知道成绩那一刻霖沐阳激动地抱住身边的霖母，就差和小人们一样原地转圈圈了。 他能和荀钰上同一所大学了！ 陶哲也超常发挥，考了一个满意的成绩，超了重本线几十分。 虽然不能和两人上同一所大学，但也能选个不错的学校。 三人庆祝时，他们开了一个包厢，荀钰和霖沐阳不用顾忌他人，像连体婴儿一样坐在一起。 陶哲看着两人一脸感慨： “看来我这两年的狗粮没白吃。” 要不是荀钰和霖沐阳每天拉着他学习，他也不可能考这么好。 虽然经常被秀一脸，但有什么不懂的荀钰也会跟他说，让他学到不少。 总之一个字—— 值！！！ 在场除了霖沐阳还有半年才满十八之外，荀钰和陶哲都成年了，已经可以喝酒了。 只有霖沐阳面前放着芒果汁。 霖沐阳看着桌上的啤酒，有些担心问荀钰： “喝醉了怎么办？” 给了霖沐阳一个放心的眼神，荀钰道： “放心，机会难得，喝醉也没事，待会儿申叔会来接的。” 听了荀钰这话，霖沐阳放下心来。 也是，机会难得，放纵一下也没事。 陶哲考试完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抱着一瓶啤酒站在椅子上，如获奖般谢了老师又谢父母。 最后还不忘歌颂一下荀钰和霖沐阳两人之间的绝美爱情。 荀钰正在给霖沐阳弄蟹肉，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只抓住了陶哲说他们很般配，一定要长长久久。 “我们感情好着呢。”荀钰抽空回。 只有霖沐阳很认真的敬了陶哲一杯果汁： “谢谢，希望你也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单身狗陶哲豪气冲天拍胸口： “放心吧，我一定在大学拐一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 荀钰听后笑了一声，开玩笑： “就你这智商，确定是拐别人不是被拐？” 陶哲皱眉，不满意看荀钰：“你怎么跟考上了重点大学的人说话呢？” 他智商高着呢！ 听了他这话，荀钰乐了，反问：“在场谁不是重点？” 陶哲：“……” 也是，打扰了。 ………… 荀钰和霖沐阳的志愿填的是同校不同专业，为了避免意外，第二志愿也填的同一所城市。 录取通知书送到家时，跟父母报了喜后，霖沐阳立马穿鞋开门，想去找荀钰。 然而他刚打开门，就见荀钰站在门外，抬起手正准备按门铃。 开门后见到对方两人都愣了愣，最后还是荀钰率先反应过来，迅速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在屋内站好后，荀钰看着还傻站着的霖沐阳，张开双臂冲他笑： “愣着做什么，来抱一个。” 霖沐阳一怔，随后眉眼带笑扑向荀钰怀里。 人生新起点，前路漫漫，有你的岁岁年年，热烈而璀璨。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