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系统作对后我成了天才导演》 第1章 赔钱第一步 a市的三月，天气时好时坏。明明昨天还是阳光明媚，今天却下起了大雨。 这种天气，让采光本就不是非常好的d大研究生宿舍显得更加昏暗。而邵一晨她就在这种仿佛要让人发霉的气氛中，安静地躺在宿舍的床上，睁着眼睛，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一动不动，好似一条咸鱼。 过了良久，一声突兀的响动打破了宿舍的寂静。 “咕——” 是她的肚子在叫。 而床上的邵一晨却仿佛没有听到这尴尬的声响。她依旧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盯着天花板，就像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一样。 ——直到一行文字凭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警告！目前导演系统任务进度为0%，请宿主在今天24点前开始任务，不然将会再次没收宿主当前所有财产！】 看到了这行文字，邵一晨终于不能再在床上装蘑菇了。她一脸崩溃地从床上蹦起来，冲着虚空喊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拍电影行了吧！不要再没收了，上次没收得还不够吗，我已经吃了一星期泡面了！” 没有人——或者系统——回答她，只有虚空中的警告文字依旧在邵一晨的眼前一闪一闪。 * 邵一晨，a市上流圈子知名富二代独生女，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活了二十几年，除了一时兴起饲养过若干野猫外，未曾为社会做出过一丁点贡献。万幸她既未染上不良嗜好，也不会过多掺和家族产业的运营，只是安心做一条会花钱的咸鱼。 至少曾经的邵一晨是这样的。 直到邵一晨某天在自家别墅里脚一滑，后脑勺着地，光荣地成为了浩浩荡荡重生大军中的一员。 重生就算了，让邵一晨难以接受的是，她居然重生到了平行世界！这个平行世界的她不是富二代，也没有钱，更不是一条咸鱼，在d大读导演系研究生，唯一和她的相同点只有名字和长相。 邵一晨如遭雷击。 自己混吃等死坐等家族分红的幸福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不仅如此，在她冷静下来之后，她又发现自己绑定了一个导演系统。刚看到系统时，她原本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能够靠着这个导演系统轻松赚钱，重回人生巅峰，继续过着咸鱼生活。结果仔细看了系统规定后，她却悲愤地发现这个系统和其他轻松赚大钱的金手指系统根本不相同！ 首先，这个系统确实有免费的现金提取额度，并据说会随着任务等级提升不断增加。但是系统对这部分现金的管理非常严格。更准确地说，这部分现金只能用来拍电影！最多可以报销餐费，至于用这部分现金买房买车吃喝玩乐，可以说是想都别想。 其次，这个系统的分红设置非常奇怪。要问奇怪在哪里......这个系统在每上映完一个电影之后都会进行结算，但不论这个电影是赔钱还是挣钱，结算后都算是完成任务，可以免费提取，用以拍电影的额度也会升级。除此之外，在上一个过程中结算的财产都会进行分红——即使是赔钱也会进行分红！而且比例都是一比一！ 打个比方，假设邵一晨花十万元拍了一部电影，最后电影上映后带来的收入只是五万，这个时候邵一晨亏了五万元，系统就会按照一比一与邵一晨进行分红——也就是说，邵一晨反而会得到两万五千元，和她收入十五万得到的分红是一样的！ 这分明就是在鼓励赔钱！ 邵一晨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个系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最后她只能得出一个滑稽的结论：大概这个系统喜欢做慈善吧...... 最后，也就是邵一晨重点关注的一点，则是这个系统自带的惩罚。系统惩罚分为两种，一种是任务失败的惩罚，另一种则是任务赔钱的惩罚。任务失败，指的是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达到任务所要求的完成比例。邵一晨一开始以为这个系统只是个玩笑的时候，在宿舍躺了三天，用这具身体原主的生活费吃喝玩乐，就触发了这个惩罚——惩罚是没收系统宿主目前的所有财产。 没错，因此邵一晨已经把原主接下来几个月的大学生活费全都罚没了，这也是为什么她连续一星期都在吃泡面的原因。至于向原主的父母要钱这个选择，一方面邵一晨和这个世界的“父母”不熟，另一方面当初原主的银行卡里有近万元，一下子花没了，普通家庭肯定会询问这些钱都花到哪里去了。邵一晨该怎么回答？ 编一个借口肯定是不行的。她本身就和原主的父母不太熟，就算是说实话都有可能有破绽，再让她找一个恰当的理由向家里要钱？邵一晨要是有这种心理素质与口才，去招摇撞骗挣钱可能还比较快。 那么，如果说实话呢？ 我得到了一个导演系统，然后任务失败，钱被罚没了？ 这么回答，估计邵一晨不仅得不到钱，还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无奈之下，邵一晨只好勒紧裤腰带生活。 再说回到这个系统。除了任务失败之外，邵一晨注意到还有另一种惩罚——也就是任务赔钱的惩罚。这个惩罚虽然名义上是惩罚，但是邵一晨一看，立刻就心动了。 因为这条惩罚内容是：【任务完成但连续亏钱三次，宿主将会被强制送回到原本世界，并且身体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回到原来的世界！身体还没有问题！ 这不就是邵一晨真正追求的吗！说到底，她既不想当导演拍电影，也没意思陪系统玩这种完成任务的过家家游戏。要是能够把她送回原本的世界，让她继续当一个快乐的咸鱼，那才正是她想要的！ 因此，在研究了一番这个奇奇怪怪的系统之后，邵一晨果断地认定了她接下来的目标——首先，保证系统的任务能完成；其次，保证拍出来的电影都能赔钱！赔得多最好，赔得少也不亏，只要连续赔上三次，她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继续去过她混吃等死的美好咸鱼生活！ * 做决定容易，行动却很难。 虽然已经决定了电影赔钱的目标，但是真正实行起来还是有一定困难，不然邵一晨也不会宁愿躺在床上饿着肚子，也迟迟不愿意动身。主要问题有两个，一个是电影的内容，一个是电影的演员和器材。不管哪方面对电影都是非常必要的，但不管哪个邵一晨都没有。 然而现在系统都已经发出警告，看起来不行动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邵一晨叹了口气，走到桌子旁边，从成箱批发的方便面中摸出来一碗，倒进热水泡起来，权当今天的早餐和午餐；与此同时，她又扯过一张草稿纸，又从抽屉里摸了一只圆珠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进行赔钱电影的初步规划。 系统发布的第一个任务，是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使用十万元的系统资金拍出一部院线上映的电影。 这个平行世界据她了解，和她过去的世界有一点微妙的不同。具体表现在这个世界的电影拍摄审核较松，电影过审容易，独立电影的上映也相对较松。要知道，系统完成任务的要求中可是包括“院线上映”，而不是仅仅拍出来就可以，因此独立电影上映宽松这个事实确实让邵一晨松了一口气。 电影上映前的市场调查完成后，下一个问题就是电影的题材。电影的题材问题，如果仅仅按照邵一晨的兴趣选择的话，结果当然是都无所谓，毕竟她本身对电影也没什么了解；但是考虑到电影只有十万元的成本，选择范围就会瞬间缩小。 特效没钱做；名演员请不了；布景没资金......在十万元成本的条件下，可选择的范围其实很小。 但其实邵一晨心里已经有了目标。 她咬了咬笔盖，而后大笔一挥，在草稿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字。 ——恐怖片！ 没错，邵一晨最初的选择就是恐怖片。 一方面，恐怖片的成本其实很好压缩。只需要把故事情节涉及的范围缩小再缩小，缩小到类似于一所学校、一栋别墅甚至一间房间那么大，那么成本就可以迅速减小。事实上在邵一晨原本所在的那个平行世界，不乏超低成本却上映甚至出名的恐怖片，甚至还有通过dv摄影机进行拍摄的所谓伪纪录片电影，例如制作费仅有6万美金的《女巫布莱尔》。 另一方面，正由于恐怖片拍摄的门槛低，因此谁都可以去凑个热闹，因此恐怖片客观来讲也确实很容易出烂片。而在这众多的恐怖片中，多出一部拍得稀烂的恐怖片也不容易引人注目，既容易赔钱，还不至于过于伤害原主的名声，等到自己三次赔钱遣返原世界之后，原主也不至于因为拍了几部烂片而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邵一晨放下圆珠笔，把写着“恐怖片”三个大字的演草纸举到自己的面前，深感自己是个天才。 第2章 黎星煜(上) 虽然决定了拍摄的类型，但是邵一晨认为，光是决定拍恐怖片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的是，确保让自己拍的这部恐怖片一定赔钱！最好赔光，赔得血本无归，这样分红甚至更多！ 但是如何让恐怖片赔钱，仔细想想还是个技术活。世上的恐怖片虽然这么多，但是却不是部部都赔钱，足以说明这其中有一定赔钱的玄机。邵一晨咬着圆珠笔盖，搜肠刮肚，终于想出了几个比较有可能让电影变成烂片的主意。 第一，不能真的恐怖。既然叫恐怖片，相信冲着恐怖片去的观众都是为了受到惊吓而去的。小情侣希望能通过制造紧张气氛来缩短物理距离，胆小的人希望能多受点惊吓锻炼胆量，胆大的人想要更多的刺激挑战自我。在这个时候，如果他们却发现这部恐怖片名不副实，根本不是真的恐怖，甚至有时还有不合时宜的搞笑，他们会感觉如何？ 当然是觉得被骗了！ 这样一来，这部恐怖片的口碑自然不可能好。口碑不好，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看，这不就能顺利赔钱了吗？ 第二，演员演技要差。要问电影的质量取决于什么，剧本自然是一方面，但是演员的演技也是另一方面。演员的演技要是好了，有的时候会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应，让原本是一部烂片的作品变得可以忍受，让原本平平无奇的作品变得出彩。因此为了赔钱，当然不能放任那些演技好的演员按照自己真正的水平发挥——不，应该从头掐死表演好的可能性，从一开始就选择那些没有演技的演员！ 想到这里，邵一晨灵机一动：我自己演不就可以了！自己毫无演技，绝对不可能发挥超常，并且自己演戏还能自己开一份工资，可以从一毛不拔的系统那里薅一点羊毛！要知道，虽然这个系统财富不能被宿主用于除了拍电影以外的地方，但是工资可是拍电影的正常支出！邵一晨越想越觉得靠谱，连忙把这个主意记到打草纸上。 第三，剧本要烂。这可以说是电影赔钱的决定性因素了，一般来说，一部电影的后期不好、演员不好、剪辑不好，都还有补救的方法，但是如果从剧本就开始烂，即使其他的因素再好，也极大概率会是赔钱的烂片！ 想到这里，邵一晨大笔一挥，做出了和演员选择时同样的决定——自己写剧本！这么一个重要的赔钱因素，当然只有自己操刀才放心！ 说干就干，她抓起又一张草稿纸，开始构思起剧本内容来。 * 三个小时后。 邵一晨望着薄薄的几页剧本，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她可以确信，这个逻辑混乱剧情有毒的剧本绝对可以成就一部烂片！ 为了尽量减少开支，这个剧本绝大部分的内容都在主角的房子中进行，其余部分找个公园就可以凑合，可以说把低成本电影五个字写在封面上。电影的具体内容是：一对年轻情侣租住在一间老旧的房屋内，一日男性像往常一样回到出租屋，却发现出租屋不知为何有种异常的感觉，像是物品的位置微妙的不太对。 此时突然他看到一条手机上的推送，说是女友乘坐的公交车车线路出了特大车祸，并且他在报道中看到了女友浑身是血躺在事故现场的照片。他焦急中想要赶去事故现场，却看到女友像往常一样进门，身上是他买的套装——就是事故现场的那一套染血的衣服，而女友却像往常一样向他打着招呼。 男方因此认为女友已经不幸在事故现场丧生，现在的这个面前的女友是鬼，出现在他们共同的出租房中是因为还有未了的心愿。于是他想尽办法让女友在不发现自己是鬼的同时完成她的心愿，中间遇到了种种巧合与波折。 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候男主却发现，其实是女友一直在为他完成心愿——真正出车祸的是他。原来车祸当天是女友的生日，他当时恰好没有加班，乘车去接女友一起下班，没想到遇到了事故，他拼死保护女友，因此女友只是受了轻伤，而他已经死亡，女友的衣服上是他的血。他死后女友仍然无法忘记他，于是买了一套相同的套装，并且一直居住在两个人的出租房内。 而现在距离事故已经过了一年了，他在女友生日这天回到人间，只是想和女友一起再一次过一次生日。故事的最后，男主和女主一起吹灭了迟来的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他在泪水与微笑中消失了。 邵一晨看了看剧本，觉得自己灵光一闪写出来的剧本真的既神经，又准确地避开了所有恐怖片的吸引人因素。你说它不是恐怖片吧，它确实有鬼又有血；但是你要问它吓不吓人，估计再怎么拍也不可能吓人。 尤其是为了达到不吓人的目的，邵一晨还特意在男主角和女友的对话中夹杂了不少段子，保证在该恐怖的时候搞笑，恐怖效果立减百分百。 邵一晨非常满意，觉得这个剧本一看就是一脸扑相。 * 剧本准备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拍摄设施和主演的选择。这部电影，邵一晨预计只要拍一周时间，并且女主演已经决定好了，就是她自己——她还为自己开出了高达两万元的价格，相当于整部剧的预算的五分之一。 系统倒也没多刁难她，轻松地通过了邵一晨的工资申请，只不过规定主演，即男主的工资不能低于她，并加了一项条款：在拍完电影前，她只能取出这两万元工资的一半，等到拍完了，才能提取另一半。 邵一晨自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一万元对于现在一分没有的她来说，已经足够让她活过接下来的一星期了。 至于对于另一个主演要选谁这个问题，邵一晨丝毫不急。反正只需要找一个一看就不会演戏的男主角，然后让他拍得越差越好。超高演技的影帝不好找，演技稀烂的男性可是满大街都是，实在不行去劳务市场支个牌子说剧组招人待遇从优，想必不会缺人应聘。 因此，现在的燃眉之急就是拍摄所需的相关器材了——即使一切成本压缩再压缩，拍摄场地和一台摄像机都是没法压缩的需求。 但是拍摄场地姑且不论，对于如何搞到一台摄像机，邵一晨已经想到了办法。 她打开原主的手机，抬手播出了一串号码，然后把手机贴在耳朵旁，清清嗓子，耐心地等待着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喂？” 第3章 黎星煜(下) 半小时后。 邵一晨坐在原主的导师家里，有点手足无措。毕竟她上辈子上了一个交钱就能毕业的野鸡大学，在大学混吃等死，毕业后根本没想过考研究生，自然也没有什么导师。因此她生怕露出了什么破绽，略显局促。但是想想赶快回到原世界的迫切愿望，邵一晨又下定决心，装出一副自然的样子。 没错，她想出的解决摄像机的办法，就是去找原主的导师借一台数码摄像机。这并不是病急乱投医，而是她清楚原主的导师家里确实有摄像机，足以用来拍一部粗制滥造的小成本恐怖片——那是电视台淘汰的摄像机，还有八成新，质量过硬。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导师家有一台摄像机，还要归功于原主的记忆。原主在三月的时候完成了她的毕业短片作品——没错，在三月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完成了！同样是“邵一晨”，原主的行动力明显比重生的邵一晨迅速得多，这让邵一晨有种难得的羞愧感。而在原主完成她的毕业短片时，就是使用了导师的摄像机，当时导师还亲切地表示，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向他借用即可。 说到原主的导师，他姓赵名康，心宽体胖，已经是快要退休的年纪了，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在专心做一名导师之前，也有几部电影作品，质量过硬，也得过些奖项，遗憾的是票房不是很好看，遂专心当起了导师，不再继续拍叫好不叫座的电影。 邵一晨坐在沙发上，看师母把一盘洗好的水果放到了桌子上，对着她笑笑，说：“老赵正看孙女的成绩单呢，这几个星期成绩提高了一点，他也挺高兴，稍微看久了些。” 这样说着，师母提高声音喊道：“老赵！你学生过来找你啦，赶紧出来！” 过了十几秒，邵一晨看到赵康导师脸上带着喜色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坐下之后擦擦头上的汗说道;\"小邵啊，借摄像机的事没什么问题，你尽管拿去用就好！不过你借摄像机是为了什么？毕业短片不是已经做好了吗，莫非你还想再改？\" 邵一晨赶紧摇摇头，和这位导师说明了来意，并且顺便提了提剧本已经写好，但是部分演员还没有确定的一些电影筹备现状。 不过她没有说出预算只有十万元的真相，也没提到会让这部恐怖片上映的事，而是暗示将会把这个剧本拍成网络大电影上线视频平台。毕竟院线电影与网络平台电影终究还是有些区别，这个质量的摄影机，用来拍院线电影略显寒酸，但是用来拍网络电影就完全够用。 赵康导师听完邵一晨这番话，不知为何似乎若有所思。他一边思考着一边说：“网络大电影在我们圈子里不算是很主流的东西，但是用来练练手也无妨，更何况听起来只是一部小制作，你就放手去做吧，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导师，我尽量提供帮助。” 邵一晨赶紧道谢。 赵康摆摆手：“不用谢，你是我带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多照顾一点是应该的。（鸠占鹊巢的邵一晨听到这里露出了心虚的微笑）不过，你刚刚说剧里的有些角色还没找好演员的话......我这边倒是有一个推荐的学生。” 邵一晨愣了一瞬，开口就想找个借口拒绝。 赵康虽然不算特别有名，但是在圈子里也是有一定人脉的，他的学生里也不乏一些小有名气的导演。这样一个人推荐的人，想必演技不会太差，这将会给她的赔钱之路造成重大影响。 必须把可能赚钱的不确定因素从一开始就扼杀在摇篮里！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赵康的神色似乎也不是非常坚定，好像有几分为难。他接着说：“其实他是我们大学表演系的本科学生，下学期才升大四，演技我也没亲眼见过......” 邵一晨心中一动，把即将出口的拒绝吞回肚子里。 “但是他最近实在是太缺钱了。”赵康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我不太清楚具体怎么回事，他本来家庭状况应该也不错，但不知道他和父亲闹了什么矛盾，母亲又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动手术花了不少钱，全是他自己攒的钱。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恢复还要一部分费用，他母亲目前还躺在医院里，又住着最好的病房，全靠他四处打工交着住院费......他一直给我孙女当家教，是个特别负责的孩子，我看他最近生活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却又不肯向别人借钱，才向你推荐他……你就让他在剧里跑跑龙套，工资按照剧组工作人员给就好，灯光助理啦场工啦他都可以做的……” 邵一晨听着听着，算是明白了。导师并不是真的想给她推荐一个有天赋的演员，而是想给他推荐一个打杂的，在剧组里帮忙，领点工资。之所以选择她这个剧组而不是他有人脉的其他剧组，多半是因为其他剧组一拍就是半年，而她的低成本电影预期只要拍一个星期，并且既然她住在学校宿舍，那么电影拍摄地点想必也不会太远，很适合本校学生打杂。 这反而让邵一晨提起了点兴趣。 她心里清楚，导师既不知道这个剧本只有两个角色，也不知道她的预算只有十万，多半以为她是已经和网络平台谈好了条件，会有一个小型工作组配合她工作；但是按照十万元的预算，这个剧根本不会有打杂的员工，多半从导演到摄像再到剪辑都会是她亲力亲为，整个剧组只会有两个人——她和男性主演。 但是她当然不会向导师说出这一点。剧组人手不足，意味着质量的下降，换句话说，意味着烂片。而拍出烂片的诱惑，她是无法拒绝的。 并且她虽然上一世是个富二代，但是并非一个无情的人。正相反，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爱心泛滥——从她家里逐渐增多的绝育流浪猫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反正不管如何，男主演的预算都不可能省下来，为什么不把它浪费在更需要这笔钱的人身上呢？ 这样想着，邵一晨冲着导师点点头：“您推荐的人，我相信他的品行......不过我也需要提前了解一下他。” 邵一晨没有把话说死，因为她对这个人的演技还有点担忧——万一是个还未被发掘的影帝呢？ 赵康听了这句话，心里知道这个兼职大概是十拿九稳了，也松了一口气。他展开笑容说：“他正在里屋辅导我孙女做功课呢！” 说着他看看表，心里估摸着这周的补习时间也应该到了，于是提高声音喊道：“小黎！这周的补习时间也够了，你出来一下，我介绍你认识个人！” 邵一晨：......听着怎么这么像相亲？ 第4章 信任 先从房间里出来的并不是导师口中的“小黎”，而是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子——邵一晨凭借原主的记忆，认出来她是赵康导师的宝贝小孙女。 小孙女往爷爷身边跑过来，一脸“终于不用继续补课了”的开心，而赵康一脸哭笑不得地刮刮她的鼻子：“瞧你，听到不补习，跑得那叫一个快！这周的作业做完了吗？” “童童这周完成得不错。”这时另一个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邵一晨应声望去，怔愣了一瞬，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个人长得太完美了！这个“完美”，并不是单纯的帅（虽然确实也非常帅），而是指电影方面的完美。虽然邵一晨不是真正的导演，但是继承了原主记忆的她很清楚，这个人的相貌，放在大屏幕上会很耐看，并且没有死角，在这个圈子里可谓老天爷给饭吃。 而这个人，八成就是赵康导师要介绍的那个人。像这样的一个拥有完美相貌的人作为影片的主角，会说不定会影响到这部电影成为烂片的概率！ 而正如邵一晨所想，赵康导师转向邵一晨，向她介绍道：“这就是我要向你推荐的，小黎，黎星煜。” 他又转向不明所以的黎星煜，向他介绍：“星煜啊，这就是我要向你介绍的人——我带的研究生，邵一晨，今年就毕业了，你应该喊她师姐。” “师姐你好。”黎星煜虽然看起来有些迷惑，但是还是点点头，表情淡淡的，如果不是导师之前打过招呼，邵一晨还真看不出这个人目前竟然生活窘迫。 而邵一晨同时还在观察着他。虽然一开始似乎觉得这个人由于外形过好不适合当男主角，但是在她仔细观察后发现，虽然是像他这么帅气的外表，但其实也不一定会吸引观众！ 原因很简单，是因为黎星煜的气质。 从他从房间里出来，到和自己打招呼，这个人的情感波动似乎不是很大。他的外表虽然帅气，却也是那种凌冽的相貌，两相结合起来，不论他内心有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表现都有些显得冷漠。 要不是赵康导师之前的大力推荐，就连邵一晨对人际关系这么迟钝的人，都会怀疑这人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成见。 赵康很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介绍的时候也特意提了提：“小黎就是这个性格，一开始和人打交道的时候不太能放开，你和他熟了就习惯了。” ——我熟了就习惯了......那不还是这个样子不会变？邵一晨在心里吐槽，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他就是这个性子，得别人去适应他...... 不过虽然这么吐槽着，邵一晨对黎星煜这个人并没有产生什么成见。相反，他的这种性格反而让邵一晨觉得相当不错——平时都这个面瘫脸，难道演戏的时候还能突然变个人吗？肯定是念台词的类型！要是在普通的电影里，可能他凭着这种长相，当一个对口型的花瓶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本来就弯弯绕绕的恐怖剧本中，他要是面瘫脸读台词读完全程，肯定会电影最后的成品造成毁灭性打击！ 而这不就是邵一晨所期待的吗？ 更何况，这部剧的男主角比起耍帅，更需要塑造出一种代入感，而黎星煜的这张帅脸一看就和观众有一定距离，可以说是与观众的核心需求相背离。 邵一晨越看越满意，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初“绝对不能选这个人”的直觉，转而相信自己的分析了。 * 赵康当然不知道自己被换了芯的学生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他看了看邵一晨的表情，询问道：“你看黎星煜......” “我觉得他很适合我们剧组。”邵一晨下定了决心。 听了这话，赵康一下子笑起来：“我就知道，小黎会合适！” 他转头，对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黎星煜说：“其实是这样的，这位邵学姐想要筹拍一部小成本网络电影......” 在听完赵康的介绍之后，黎星煜一直没什么变化的表情难得地显出了一点惊讶，他先感谢了赵康，又转向邵一晨郑重地道谢。毕竟自己能够这么轻易地成为剧组的一员，一方面肯定要感谢赵康的牵线，另一方面他心里也明白，这位学姐多半是知道了自己目前的状况，才这么轻易地给了自己这样一次机会。 邵一晨心里清楚自己这个电影是冲着烂片去拍的，让这么一个帅哥去当主演对他来说还不一定是好事还是坏事，说不定会成为这人火起来之后的黑历史，因此对这份感谢有几分心虚。她冲着黎星煜简单地点点头，说：“电影拍摄周期大概一周，你会在里面拥有一个角色，并且辅助电影的拍摄，一周的工资是四万元，有什么意见吗？” 黎星煜摇摇头，对这个四万元的工资更是有些惊讶——要知道这可只是一周的工资，而自己在剧组里多半只是个龙套，再加上打杂，对于他一个小透明来说，这个工资已经令他非常意外。他以为是邵一晨为了自己特意提高了工资水平，开头说道：“学姐，你不必为我——” “你值得这个四万元，说不定这四万元的工资还给低了。”指增加黑历史方面，邵一晨想。她看了看身边笑眯眯的导师赵康，觉得她和黎星煜再聊下去的话，自己这个总投资十万元电影的真实情况说不定就会暴露在导师的眼前，于是打算赶紧跑路。 她站起身，看了看时间，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对导师和黎星煜说：“老师，黎学弟，我之后还有点事情，就不在这里多坐了。这样吧，我给学弟你留个微信，今天晚上加完好友之后我把剧本发给你，再告诉你是哪个角色，合同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一起带过来的。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这句话，她丢下一张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字条，转身就溜了。 * 当天晚上，黎星煜在微信查找联系人的搜索栏中填入了邵一晨这个神秘的学姐给他留下的电话号码，然后按下了搜索键。 页面跳转后，一个白底黑字，上书一个龙飞凤舞的“赔”字的头像出现在了搜索结果栏中。 黎星煜：...... 这个学姐的头像风格似乎非常的独特，非常的独树一帜，非常的.....不吉利。 这莫非是身体力行拒绝封建迷信，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 黎星煜晃晃脑袋，把奇怪的猜测丢到脑后。他向学姐发出了好友申请，几秒钟之后就立刻被通过了，速度快得仿佛这位学姐一直在对着手机屏幕刷手机，因此才能第一时间看到他的消息一样。 但是黎星煜转念一想，邵学姐可是赵康老师大力推荐的得意门生，早上在她走之后他也大大地夸赞了一番邵学姐的天赋与勤奋，并且强调她总有一天会拍出震惊电影圈的名作，即使赵康老师对自己的学生难免有夸张的赞美，但是从中也可以看出他对邵学姐的信任与支持。 这样的一位学姐，怎么可能七点不到就开始玩手机呢？根本不可能！ 黎星煜在一番分析后，成功错过了正确结论，转而把一切归为巧合。 而在他心中想法轮转之时，通过了好友申请的邵一晨也没有多和他打什么招呼，而是直接把一个pdf文档发了过来。看起来这个就是邵学姐白天提到的剧本。紧接着，她又发了一条消息：【你要扮演的角色就是剧本中的吴普，别有压力，随便演就行。】 黎星煜怀着一点点好奇，点进这个写着《恐怖出租房》的剧本。 他的第一感觉是——字写得像狗爬。 当然，他及时压制住了这种想法。要知道在当今这个信息化时代，愿意手写剧本——即使这份剧本比较短——的人已经非常少了，而听上午学姐的说法，这部作品的剧本是由她一人完成的。愿意在剧本上花这份心思，本身就说明她的认真负责。字写得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邵一晨估计也想不到，自己为了方便整理思路而手写的剧本，竟然可以发散出这么多东西。 黎星煜的第二感觉是：怎么开头就是吴普的戏份？莫非这个角色是在开头串场的一个小角色，马上就会死了？ 怀着疑惑与好奇，他继续阅读了下去。 ...... 数十分钟后，黎星煜退出了这份扫描剧本的界面，陷入了沉思。 这份剧本的内容，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其中令他最惊讶的一点就是——自己拿到的“吴普”这个角色，竟然是剧本里的男主角！并且在剧情发展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整个剧本都是围绕着这个男主角而写！ 他没想到，仅仅是见了一面，这位邵一晨学姐就把这样重要的一个角色交给了他。 他一开始也思考过，会不会是邵一晨学姐对这个项目不够重视，才对选角这么随意。但他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不管是纸质手写后扫描的剧本，还是邵一晨学姐为了这份剧本专程拜访导师的决心（他当然不知道邵一晨是为了借导师的摄像机才去拜访），都表现出她对剧本的重视。 既然如此，那么选择自己就只有一种可能——邵一晨学姐相信自己能够演好这个角色！ 即使冷静如邵一晨，也有些被这份信任所感动。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自己一定会揣摩好这个角色，不让这位前辈失望。 。 第5章 只有你和我 除了发现自己是剧本的男一号时的惊讶之外，黎星煜在阅读时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份剧本的不同寻常。 这本剧本绝对不同于普通的“恐怖片”。事实上，黎星煜觉得把这个剧本称为恐怖片有挂羊头卖狗肉之嫌——甚至其中“爱情”、“悬疑”甚至“搞笑”的部分都多于“恐怖”的部分。 不仅如此，这个剧本的简略程度也出乎了黎星煜的意料。要知道，通常情况下，剧本至少会说明拍摄的场地，并标注主角在拍摄这一某一句话时的心情，例如“惊讶”、“愤怒”、“悲伤”此类。但是这本剧本完全没有这些内容！甚至就连某些必要的动作指示，这个剧本上都是尽量简写。 例如写男主“拿起手机，看到一条车祸推送，立即点开后停顿几秒，迅速下滑，在推送图片处停止了滑动手机”。 一般来说，至少应该标注男主此时看到了一张什么照片，为什么要停止吧？ 但是这个剧本里完全不提！甚至也没有说男主看到了推送之后的神情！ 导致黎星煜只能在快速地过了一遍剧本内容才知道，男主吴普看到车祸推送会点开的原因是，出车祸的公交车线路正好是女主每天的必经之路，而他在推送图片处停止滑动的原因是看到了女友浑身是血的照片。 黎星煜不清楚邵一晨的导演风格是什么样，但是看了这个剧本他就能知道，只要邵一晨不是处处把关的那类导演（看拍摄预期只要一周，他估计邵一晨不是），那这部电影最后呈现的效果和演员对角色的个人理解息息相关——如果演员没有完全理解剧本，呈现的效果甚至会南辕北辙！ 但是要说因此就判断这个剧本粗制滥造，黎星煜觉得也并不应该。不如说，如果即使是敷衍之作都能写出这种水平，那这个剧本作者的天分就真的太惊人了！ 和看上去相当不走心的剧本形式相反，这部剧的剧本内容相当有亮点。不知是导演的灵光一现还是确实打磨了很久，这部剧本不管是在人物设计、人物关系还是节奏、对白等方面都算得上是可圈可点，别说网络大电影，就是作为一部院线电影的剧本都毫不逊色。 而自己被选为这样一部电影的男主角，黎星煜感到了几分压力——这样的剧本，对于演员的表演水平要求是非常高的。毕竟这部电影的第一批观众，在没有引导的情况下都将会认为自己看的是一部真正的恐怖片，但电影的实际内容却并非如此。在这种情况下，如何用表演征服大多数观众，让他们觉得即使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恐怖内容也能物有所值、甚至物超所值，电影的内容是一部分评判标准，演员的表演则是另一部分。 黎星煜认为，这部电影剧本的水准配得上这种内容欺诈，如果最终拍出来的电影让观众评价不佳，则是演员的问题。 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这种难度的表演而退缩，反而感到了一种兴奋和隐隐的期待。 自己作为大三学生，虽然也参加过几个剧组，但在里面的角色都是跑跑龙套，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现在一个男主角的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怎么能不抓住呢？ 更何况，这个邵一晨学姐还给自己开出了不算差的条件——虽然她对自己的实际家庭情况可能有一定误解，但是这些钱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即使只是为了知遇之恩再加上雪中送炭的恩情，自己也没有理由不做到最好！ 黎星煜平静的面容下，心中涌起了一股冲动。 * 邵一晨并不知道她的剧本已经被这位小师弟误解了这么多。 如果她知道了这位小师弟的想法，一定会立刻劝说他，让他放弃思考，放飞自我，能演多差演多差，这才是对她真正的帮助。 她现在正在寻找拍摄场地。 目前十万元的电影经费已经花了六万元在演员工资身上——虽然其中有两万元是她自己发给自己——还剩四万元。摄像已经决定借用导师的摄像机，灯光和话筒等配件则是想都不要想直接放弃，后期剪辑同样可以邵一晨她自己上手，那么现在剩下的唯一需要花钱的地方，就是场地。 一般电影的布景是需要很大的花费的，但是邵一晨从一开始就把拍摄的场景限定在一间出租房内，再加上拍摄器材少而轻便，也不用布景，因此只需要租一周出租房，提前和房东谈论好相关事宜，应该就可以完成。 至于电影中会出现的车祸现场以及满身是血的女主，邵一晨决定采用后期合成图像的方式——反正这些场景除了在推送中出现一张照片外，只会在男主的回忆中出现几秒闪回，没必要大费周折，一切从简。 在确定了这些需求后，邵一晨剩下的任务就是找到一间合适的租房。但是她在中介处蹲了一天，也没看到合适的出租房，难得看到的几个合适的房屋，在听说只租一周，并且是用来拍电影之后，纷纷拒绝了请求，就算邵一晨再怎么保证自己会尽量保持房屋整洁并且在归还房子的时候收拾干净也不行。 明明这一整个剧组只有两个人而已，怎么可能会把房间弄得多乱呢！ 没办法，邵一晨只能打算第二天再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出租房。 而在这天傍晚，黎星煜再一次联系了她，语气淡淡地询问剧本相关的一些问题。男主角研读剧本的这份认真劲头让邵一晨心惊胆战，她只得随便胡诌一些内容，类似“男主吴普这里可以自由发挥”、“这里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随便保持放松的动作就可以”、“你作为演员可以对自己的角色进行再创作”诸如此类，力图暗示黎星煜：你随便演！演得再砸也没关系！ 至于对方听没听懂，邵一晨就不知道了。 而在对方挂电话之前，邵一晨看了看时间，估计着大学此时即使有课，也该下了下午第四节 课了，想起双方还没签订合同，于是询问对方现在在不在学校，能不能抽出时间把合同签了。 黎星煜答应了，约在校内图书馆楼下的咖啡小店内见面。 再一次见面，黎星煜还是之前的性格——表情淡淡的，如果不清楚他的性格可能会觉得他不是很高兴。 不过邵一晨也闲到不是会关心对方心情的性格，她抽出一份合同——系统把关，她也看了一遍，绝对童叟无欺良心合同——递给黎星煜：“黎学弟你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在右下角签上名字就可以了。合同一式三份，你自己留一份，另外两份再给我存档。” 黎星煜点点头，略略浏览一遍，抬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把属于邵一晨的两份交还给她。令邵一晨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看了看邵一晨的脸色询问道：“学姐今天在忙着拍摄吗？看起来脸比较红，像是在太阳光下晒了一段时间。” 邵一晨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看起来冷漠，实际上还挺细心。她回答道：“今天在选择拍摄地点，不太顺利，冒着太阳去看了几个地方，但最后房东都反悔了。” 黎星煜看起来有点惊讶：“房东......学姐不选择撘个简单的摄影棚吗？” 邵一晨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她哪有这个钱和时间啊！别说租一间仓库撘摄影棚一天要几千，布景还需要人手费和时间呢，这样干根本不现实。 黎星煜像是明白了什么，也没再继续问。他思考了一下剧本内容，又开口：“学姐是想要选择一间出租房实景拍摄吗？” 邵一晨点点头。 “那我可能有个推荐的地方。”他说，“我之前母亲住院需要照顾，学校离医院太远，所以我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白天我母亲有护士照顾的时候我能过去休息一会儿。由于房东是我认识的人，所以价格相当便宜，并且按他的性格，应该不介意摄制组入住会弄乱些什么。” 邵一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听起来这里正合适！ 至于被黎星煜欺骗这种可能性，邵一晨当然也思考过，但是她之前在教务系统确实查到了黎星煜的姓名，对应的证件照片也正是这个人。只要这个学弟还想在这个圈子混、还想当个演员，就多半不会坑她。 她连忙说：“那能不能麻烦学弟联系一下房东，我们尽快约个时间看看房子。还有，我可以保证，不会破坏房间里的一点东西！” 黎星煜点点头，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起来。他一边找一边说;“学姐不必这么拘束，毕竟剧组人多手杂，即使有一点磕碰房东也可以理解。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很熟悉，他不会介意的。” “不不不，剧组的人真的不多。”邵一晨连忙解释道。她想了想，觉得剧组的实际情况也瞒不了多久，到时候电影一开拍现实情况就摆在那里，于是一咬牙，小声告诉黎星煜：“是真的不用担心......剧组一共就两个人。” 黎星煜打电话的动作不禁停了下来：“......两个人？摄影呢？场工呢？” 邵一晨故作神秘地摇摇头，指了指黎星煜，又指了指自己：“只有两个人——你，和我。” 第6章 长镜头 不得不说，黎星煜是一个相当有责任感的人。即使在听说邵一晨的剧组只有两个人，也没有撂挑子不干，而是继续帮邵一晨联系房东——虽然他偶尔投来的带着探究的怀疑目光，让邵一晨的心有些许刺痛。 他可能担心我在骗钱。邵一晨悲伤地想着，决定今天就和系统申请，尽快把工资和租金发下去。 黎星煜联系的房主是听声音是个年轻男性。之所以是听声音判断，是因为这个房东甚至懒得和他们见面交流，直接一通电话打过来，很爽快的答应了用他的房屋进行拍摄的请求，甚至还表示他这几个月都没有用这个房子的需要，闲着也是闲着，他们剧组延长一点拍摄时间也完全没有问题。 其态度之爽快，让邵一晨怀疑这房子究竟是不是他的，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情......幸好黎星煜的保证还是有一定信用的。 这一周租金的价格在邵一晨的坚持下定了一万元，毕竟花的是系统的钱，不用白不用，邵一晨丝毫不心疼。其实如果按照这个房主的态度，即使借给他们用也完全没问题。但是这样的话不仅邵一晨，甚至连黎星煜都觉得过意不去，因此定了这个价格。 场地找好了之后，一直困扰邵一晨的最后一个问题也迎刃而解，剩下的任务就是着手拍摄，把整个电影糊弄过去就好！ 邵一晨长舒一口气，觉得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她转向身旁的黎星煜，对他说：“既然场地找好了，那我们尽快开拍——你看明天怎么样？” 黎星煜点点头，但是看上去仍然有些疑虑：“整个摄制组只有两个人......那么另外一个演员呢？” “当然是我。”邵一晨挺胸抬头，毫不心虚。 第二天，拍摄红红火火地开始了。 在拍摄之前，邵一晨就通过导演系统，提取了工资和租金打给了黎星煜。这确实打消了黎星煜对于“这个剧组是假的”的担心，但是同时也让黎星煜更加疑惑——剧组是真的，就代表这个学姐确实要两个人拍完这个电影，这简直比剧组是假的更加离奇。 怀着这份迷惑，黎星煜投入了拍摄中。 打光靠自然光，收音靠录音笔，摄像靠导演——如果导演需要客串女主的时候就干脆固定机位。黎星煜惊奇地发现，邵一晨是认真地打算只用两个人来拍成一部电影，代价是这部电影看起来就像是粗制滥造四个字的代名词。 与此同时，他发现这位学姐是真的不会演戏。她表情僵硬，肢体动作约等于零，偶尔还会像台词烫嘴一样结巴。她很明显对此也有自知之明，采取的对策是——把头发放下来挡住自己的脸，能拍背影就绝不拍自己的正脸，同时大幅削减女主戏份。 更神奇的是，不知道导演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但这种措施在黎星煜看来居然颇有成效。毕竟这部电影的女主一开始，在观众的眼中就是一个鬼魂。这部分“异常”的镜头表现，放在女主的身上反而更加深了观众的误会！ 这也是黎星煜为什么依旧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剧组坚持着——当然合约是一部分原因。但是每当他对这部电影的最终效果不抱希望之时，邵一晨的一些不经意的操作总能又燃起他的希望。 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邵一晨刻意为之，那就是她的天赋实在惊人。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这个学姐在戏外，作为一名导演的行为更加的异常。 具体而言，就是——在奇怪的地方精益求精。 作为一部恐怖片，正常导演本应该重视那些渲染恐怖气氛的镜头。但是邵一晨导演对此的态度却非常随便，不管黎星煜自我感觉演得有多出戏，都坚持一遍过，美其名曰“保持状态”，只要不穿帮，就绝不返工。无奈之下，黎星煜只好努力在第一遍拍摄时就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演技，磨炼一天后竟然觉得对演戏有了些新的体悟。 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个导演在所有的时候都是一遍过的。在一些寻常不会注意的小细节处，这位导演却会反复重来，只为追求她口中的“最好的效果”——尤其是在与恐怖无关的搞笑镜头上，她简直是力求让所有观众都感到好笑，而这些镜头一般都是在恐怖气氛渲染在最高潮的时候拍摄的，可以说是严重破坏恐怖气氛。 由于拍摄地点只在一个房间内部，所以没有取景问题，邵一晨和黎星煜是直接按照时间顺序进行电影的拍摄的——因此黎星煜可以直观地感受到剧情与剧情之间的气氛如何。而就他现在的感受而言，镜头之间的衔接确实流畅，但是恐怖的氛围可以说是一点也无。 也许师姐有自己的想法，他只能姑且得出这样的结论。 * 邵一晨确实有很多想法。 其中最突出的想法就是——这个师弟的演技是不是比自己想象的好上很多？ 这份疑虑从电影开拍的那一天就开始了。 要知道，她原本是抱着这个师弟过于出众的相貌会与这个电影格格不入的打算，才果断把他选成这个电影里本该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主角的。在开拍前一天，这位师弟询问该穿成什么样子的时候，她大手一挥，对他说你随意就好...... 结果第二天她就看到自己的这位学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微微驼着背，如同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一样向自己走来。 邵一晨：？？？！！！ 仅仅是一个眼镜的区别，就可以造成这种相貌从完美无缺到平平无奇的巨大落差吗？！ 邵一晨被震撼了。 但是她仔细观察之后，又确认了这位师弟依旧还拥有着为荧幕而生的完美帅脸。她百思不得其解，从帅哥到小职员的转变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造成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根源，本质上还是她对演技一窍不通的缘故。如果是一个稍微有一点经验的导演——不，甚至只要是一个比较经常看电视剧与电影的资深观众，就可以很简单地意识到，造成这种区别的缘故是黎星煜刻意改变了走路习惯与一些细节动作，从而使他的气质迅速接近于普通小职员，从而进一步判断出黎星煜在表演上显然卓有天赋。 遗憾的是，邵一晨在重生前，比起靠电影和电视剧消磨时间，更喜欢氪金玩游戏。这导致她目前对演技的鉴赏能力基本为零，从而遗憾地错过了发现师弟演技惊人的机会。 因此在短暂的震撼后，邵一晨又开始安慰自己。 其实现状也没那么糟糕！虽然师弟的相貌变得更加贴合剧本人设，但是同时也使他的完美外貌没这么突出了。原本她还担心这位师弟的盛世美颜暴露在镜头之下后，凑巧再被某个大v发现，然后一炮而红带红电影——要知道，在有系统的世界里，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但是现在看着黎星煜的眼镜衬衣牛仔裤，邵一晨觉得就算是再有眼光的大v，也只能夸赞一声清秀，还是不考虑角色气场的前提下。 再说，有自己亲自把关的烂片剧本打底，怎么可能拍出能看的电影呢？就算不相信黎星煜，也该相信自己！ 邵一晨的心中再次充满了决心。 * 在邵一晨的敷衍糊弄和黎星煜的精益求精中，电影终于拍到了后期的真相揭露部分。 作为整部电影的高潮部分，这里应该是演员情感爆发的最重要部分。 正因为如此，也是邵一晨决心要拉垮的最主要部分！ 按照剧本，这里的剧情是男主在方法用尽，却依旧没能把他以为变成鬼魂的女主送走后，无奈下只好潜入女主的卧室，想要通过抽屉里女主的日记了解她真正想要完成的遗愿，却无意间在女主的房间里看到了自己的死亡通知，才终于发现事情的真相。而就在此时，女主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而在这样一长段剧情中，邵一晨却没有设计一句台词，甚至刻意地连男主的情绪都没有标注出来。就连剧本里提到的“女主的身影”，实际上也不会出现在镜头中，全靠男主一个回头再加上一个表情的变化，让观众了解到“哦，这个时候女主站在这里”。 ——她就是等着在这里给主演挖坑呢！ 这一部分情节表演下来起码需要一分钟，而邵一晨是打算把这部分内容拍成长镜头的，事实上这也是节约成本的一种方式，一镜到底，绝不重来。 既然如此，对主演的演技要求就相当的高了。 众所周知，长镜头拍得好是炫技，但拍得不好，就像是导演忘记喊卡。 邵一晨所追求的当然是第二种拍得稀烂的效果。 毕竟谁都知道长镜头拍好很难，因此拍出来之后即使拍得像一坨有机物肥料一样，业内人士都会体谅一番，认为单纯是新手处女作，尝试没有成功；而在圈外看来，垃圾就是垃圾，不能因为拍出垃圾的过程非常艰难，就可以把不可回收垃圾勉强归入可回收垃圾之内，这个不知所谓的高潮多半要被群众的火眼金睛喷得狗血淋头。 这样一来，既给原主留下了在业内继续生存的空间，又成功让这部烂片烂上加烂，可谓一举两得。 邵一晨这样思考着，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天才。 第7章 演技 在邵一晨这样盘算着的同时，黎星煜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 这几天拍摄下来，他自然能看出这部电影多半是邵一晨拍来用来练手的，实验性质比较强；但是经过这几天高强度的拍摄，虽然邵一晨的指导不多，但他觉得自己对于演戏又有了新的体悟。 因此，他已经决定，不管这个电影能不能上映，他都会尽力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水平——毕竟自己作为一个新人，下一个男主角不知道还在多远的未来，自然是趁着这次机会学得越多越好。 而当初他阅读剧本的时候就注意到，这部剧本的最重要的一场戏，无疑就是男主角发现真相的这场戏。在这无声的一分钟之中，他需要只借助表情和肢体动作，表现出男主的心理转变。 ——但是男主在这个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心理呢？ 黎星煜被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难住了。 毫无疑问，男主吴普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无疑是震惊的。但是震惊过后，他的心中应该涌上更加复杂的情绪.....而在这些情绪之中，又会是哪种情绪占上风呢？ 是为了自己已经身死的事实而悲伤吗？是对自己成了鬼魂的事情恐惧吗？是对自己为什么会成了鬼魂而不解吗？ 似乎哪种情绪都可以理解，但是哪种情绪都又缺了点什么。 一般情况下，当对角色情绪表达有疑问的时候，询问导演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当他在空余时间询问邵一晨这个问题时，她的表现却显得有些异常。 她吞吞吐吐不肯直说，一开始告诉他要“悟”，而在他“悟”了却没有得出一个最终的结论之后，又告诉他“多看一下剧本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黎星煜不解其意，只好又去看那个简略得不能再简略的剧本。 他不知道的是，邵一晨让他自己“悟”的原因，是她也不知道男主这个时候该是个什么样的情绪；至于多看剧本那句话，她的真实意思则是——多看看剧本，你就明白这个烂片根本不需要揣摩角色情绪！放弃吧！ 很遗憾，黎星煜没有接收到这份暗示。 他在再一次重温了剧本的整体思路后，合上剧本，闭起眼睛开始思考。 既然这一个镜头是全片的重中之重，那么男主此时的情绪，自然要和这部剧的中心思想有关。 这部剧的中心是什么？是恐怖？是鬼魂？ 黎星煜在看完了剧本之后，却觉得都不是。 这部剧的核心，很明显是——爱情！ 男主角吴普为了爱，才会在一年前的车祸中舍身保护女友，也才会无意识地在一年后女友生日这一天回到人间，想要为她过一个生日；也同样是因为爱，他在没有发现真相时，才会甘愿和他认为的鬼魂女友同居同住相互交流，想要通过为她实现愿望的方式让她了却遗憾，而不是通过找人驱灵的方式解决问题；女主角虽然描写不多，但是她也很明显是为了爱，才会对男主角念念不忘，在他身亡一年后仍然没有搬出出租屋，甚至连两人份的生活用品都没有改变。 考虑到这个主题，那么男主在发现真相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谁？ 当然是女友！ 想到这里，黎星煜豁然开朗。 之前他分析的那些情绪不能说不对，但是都没有想到男主对女友的感受，自然会显得怪怪的。而在把女友纳入考量后，男主在发现真相时，首先自然应该想到女友。 他会悲伤于自己已经是鬼魂，与女友天人永隔；会感动于女友对自己的念念不忘；但是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决心离开女友，让她的生活恢复正常的决心！ 黎星煜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该如何表演的方法。 同时他也意识到，邵一晨学姐之所以没有直接向我点出这一点，而是让我自己领悟，一定是为了让我的认识更加深刻吧。要是她在我最初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向我说明这一点，我就不会为了搞懂这部分内容反复阅读剧本，对剧本的理解想必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透彻吧。 这样想着，他看向邵一晨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丝敬意。 * 邵一晨自然不知道自己敷衍的几句话，在黎星煜的脑补中已经有了那么深刻的含义，她只是觉得这个学弟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更加的奇怪了。 就，偶尔有点像在看那种传销头子，偶尔又有点像在看一个行走的人生导师。 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和这位学弟在电影扑街之后肯定再无交集，所以她也不惧学弟究竟用怎样的眼神看自己。她放平心态，最后确认了一遍摄像机的走位，而后一拍手喊道：“三，二，一，开始！” 这个在未来会被不少影评人截出来反复研究、被认为是邵一晨与黎星煜传奇合作的开始的长镜头，就这样在随便而敷衍地气氛中开拍了。 镜头先是从女主角房间的门把手处开拍——伴随着“咔嚓”一声，钥匙契入锁孔的声音，原本紧闭的房间门门把手忽然转动，随后房门开启一条缝，可以透过门缝看到男主小心地左右张望，随后缩着身子闪进了房内，又将房门轻轻掩上。他进了屋内，先是打量了一下女主房间的布局，而后朝着女主房间深处的电脑桌处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邵一晨提着摄像机跟随者黎星煜的身影，还努力通过摄像机注意着，不把自己的影子投到镜头所能拍摄的地方——要知道一旦镜头被判定为穿帮的话，系统是会要求重拍的！这种系统审查，也导致邵一晨无法丧心病狂地毁掉这个电影，不然连系统审查都通不过，还得重拍，自己还要被再收缴一次个人财产，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邵一晨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之时，黎星煜已经走到了电脑桌前。他试着扯了扯抽屉，没扯动，四周扫视了一圈，看见窗台上的几个花盆，神情放松下来。他伸手朝着花盆后面一摸——可能是潜意识讨厌阳光，男主首先尝试的花盆是没有暴露在阳光下的那盆——在尝试了几次后，果然在其中一个花盆底下发现了抽屉钥匙。男主吴普脸上显出一丝成功的喜悦，不忘回头确认一眼门口处没有人，转回头来就迅速地用钥匙打开了抽屉。 此时的镜头拉近到黎星煜手部特写。可以看出来，抽屉里的东西还不少，男主角在其中迅速翻找一遍，没看到想要的东西，索性一股脑搬到桌子上。镜头又从男主角的手上转移到抽屉里的物品上——可以看到有男主角和女主角的合照（男主角的手指在女主角的脸上停留一瞬，像是在抚摸一样，随即轻轻地把那几张照片摆回抽屉里）、男主角大学时送给女主角的情书（像是不好意思似的，男主角迅速地把情书折起来，也放回了抽屉）、几张电影票根和旅游景点票根（男主认出是自己和女主角一起去看的电影和共同去过的景点），最后停留在一张看起来很突兀的文件。 男主拿起文件，几秒后手开始颤抖起来，而此时观众也能够通过镜头看出这份文件的内容——是男主的死亡证明！ 镜头拉远，男主角低着头，眼睛和略长的额发让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而与此同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女主的身影站在门口——但是这部分只是写在剧本上，实际上镜头并不会给到门的方向，而是一直聚焦在男主的身上。 后期配音也只会配上“吱呀——”一声门响，要是音效做得不好，观众多半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这也是邵一晨确保这一段镜头会垮掉的重要原因。 而邵一晨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字，觉得时间差不多、女主应该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向黎星煜暗暗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继续了。 但是在邵一晨在摄像机后比出手势后，黎星煜却没有立刻行动。正当邵一晨透过摄像机的镜头看着黎星煜，暗想他是不是没看到自己的手势时，他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应该就是后期会配上的门响声——肩膀下意识一缩，而后猛地往后转头。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发现真相后的表情才第一次展现给观众，也同样，第一次展现给邵一晨。 而邵一晨从摄像镜头中与黎星煜的目光相交，竟然愣住了。 镜头里的黎星煜——不，此时他不是“黎星煜”，他是“吴普”。镜头中的吴普手中捏着那纸宣判了自己死亡的文书，望向门的方向。他双眼微红，眼中似有什么在闪动，神情看似茫然无措，但是望向镜头对面的“女友”的眼神中又有歉疚与悲伤。在沉默地对视之后，他双唇微动，无声地念出了一个名字。 邵一晨知道，那是吴普“女友”的名字。 ——直到这一刻，邵一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黎星煜的演技，似乎在一个她未曾设想的高度。 第8章 样片 黎星煜保持着最后看向卧室门方向的姿势，觉得脖子有点酸。 师姐怎么还不喊卡？ 在等了接近半分钟的时间后，他终于忍不住打破这个异常的状况——要知道表情管理也是很累的。他再次启唇小声询问：“师姐，这个镜头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他从“吴普”变回了黎星煜。 邵一晨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关停了手中的摄像机，胡乱地点点头，看着黎星煜的表情切换成他原本淡然的样子，心中有点发毛。 可恶，失算了！没想到他的演技竟如此超出预料！ 没错，就算邵一晨真的对表演一窍不通、被黎星煜像花瓶一样的外表蒙蔽了一个星期，她在看了这一场黎星煜的表演后，也该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有哪里不对了。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确信，自己随便选的小师弟主演，竟然是一个隐藏的演戏大佬。 现在邵一晨的感觉就像是游戏抽卡一发入魂当期up卡，但是自己其实是想要多抽几张n卡去当狗粮素材的，现在看着这个金光闪闪的大神，只觉得自己穷困潦倒的账号供不起这样一尊大佛。 并且和手游可以碎卡不同，现在她可是连合同都和对方签好了，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和时间。 悔不当初！自己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误以为他是一个无害的花瓶呢！ 不仅如此，而且邵一晨只要有眼睛也应该感受到，刚刚的那场表演大概算得上是高水平发挥了。 就连她通过摄像机镜头，视线接触到黎星煜那一瞬的眼神时，都忍不住被那其中的感情所震撼。 这就让她非常心痛。 明明是打算拍来拉垮整部电影的一场戏，怎么会被大佬的表演救活了呢！ 当然，邵一晨也可以选择让黎星煜再拍一次，但是一方面不知道大佬再拍一次，会不会比上一次发挥更好，另一方面，她平常无论大佬发挥得多么时常。都尽量能一遍过关就一遍过关，现在明显质量这么好的镜头，要是反而再重新拍摄一次，难免会引起黎星煜的怀疑。 其实还有一点邵一晨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就是她确实地被这表演打动了，觉得如果不把这个镜头放出来，她的良心可能会过不去。 罢了，不就是一个镜头嘛！邵一晨安慰自己，一个镜头差不差无所谓，整部电影差才是真的差！ 就算没有这个镜头把全片拉垮，自己也有信心仅仅靠剧本拍出一部烂片！ 邵一晨给自己一剂强心剂，又投入了之后的拍摄。 * 本身在拍摄到这个高潮部分的镜头时，就已经是电影的后半部分了，后面的镜头又没有什么难度，再加上黎星煜表演愈发得心应手，邵一晨对质量愈发放弃要求，两者结合之下，拍摄速度更是飞快。居然不仅真的在一周时间内拍完了应该拍摄的镜头，还给邵一晨和黎星煜留下了一个下午来把拍摄地点恢复成原状。 在此之后，邵一晨就和黎星煜道别——至少在电影上映前，她都不想再看到这个小师弟的帅脸了！就是这个有迷惑性的花瓶相貌，才让自己误解了他的真实演技水平！ 邵一晨决心在电影正式赔钱前尽量不见这张令人糟心的帅脸，最多也只请他看看样片。 镜头拍摄完成后，之后的任务就是剪辑调色。 可不能小瞧剪辑和调色，有时不同的剪辑和调色可以塑造出不同的电影风格，也不乏名留电影史的经典剪辑片段。当然，冲着赔钱的电影，自然需要反其道而行之，当然是自己上手，剪辑得越乱越好。 邵一晨原本就是抱着自己剪辑的打算，给自己留了两个星期的时间鼓捣这些拍摄素材，决心不再当咸鱼，尽自己的力量把电影剪到最烂。 ......然后她快乐地在床上躺了两天，睡觉氪金打游戏。 第三天的时候，她终于感到了一丝负罪感，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打开了电脑的剪辑软件，打算开始工作。 结果工作不到两个小时，她就举双手投降了。 不是她不想用自己的双手剪辑出一部烂片，实在是......太麻烦了！ 要知道拍摄素材是包含所有镜头的，即使是拍摄失败的镜头，例如邵一晨不小心入镜或者穿帮的镜头，都会包含在内，因此剪辑第一步要求就是把所有不合格的镜头删掉。 理论上，在一个正式的剧组拍摄时，场工会根据导演的指示，将每一个镜头的拍摄情况标记好，这样剪辑的时候便可一目了然。 然而邵一晨的剧组只有两个人，哪儿来的场工！自然，也不会有这种详细的拍摄记录。 所以她面对的就是......一堆不知道什么是什么的视频片段。 她就是想剪成一堆垃圾，也得有东西可剪呀！ 曾经的富二代咸鱼邵一晨在奋斗两小时之后，果断放弃了这个艰难的任务。 事实上，她能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剪辑，还有另一层原因——导演系统提供了自动剪辑服务。 但是导演系统的自动剪辑服务虽然不需要另外付费，但是在这个选项上，标注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的【不推荐此功能】标签。 邵一晨在查看了这个功能后才发现，之所以不推荐这项功能，是因为系统自称“只会按照剧情逻辑和剧本进行简单的镜头筛选与剪辑，没有智能剪辑功能，同时不会提供后期声效服务”。 也就是说，剧本长什么样，系统就会剪成什么样，还没有bgm声效。 但是邵一晨很满意。 这不就是她需要的垃圾剪辑吗！ 虽然不能用剪辑，使影片的垃圾更上一层楼，但是保持原本的垃圾水平其实也已经足够了！ 更何况邵一晨很清楚自己拍出来的效果是什么样的——房间采光不好，大多数镜头都是黑成一片，更何况自己还手抖，不是固定机位拍摄的时候，自己扛着摄像机的手臂简直可以与帕金森患者一战。 可想而知，自己拍出来的镜头也是......抖成一片。 就算是再厉害的人，大概也没法把这些镜头剪成什么花来。再加上还没有音效bgm，邵一晨已经可以想象最后的成片会如何惨不忍睹了！ 想到这里，邵一晨果断地把素材提交给系统，自己躺在床上做一条安心的咸鱼，进入了美好的梦乡。 系统剪辑的时间是十二个小时，邵一晨睡了一个懒觉，又在床上打了一会儿游戏，而后就听到脑中传来“叮”的一声，是系统剪辑完成并自动导出的声音。 邵一晨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打开电脑，看到桌面上一个显眼的“未命名视频”，一边点击打开一边想，这个电影好像还没有起名字。 算了，等看完样片，花上十分钟起个名字好了，什么《502号房》，什么《鬼迹》，什么《最后的心愿》，咦，最后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就在邵一晨脑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之时，在短暂的加载后，剪辑完成的视频开始播放了。 而视频刚一开始播放，邵一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色调！怎么和我当初拍的死亡自然光不同了！ ——这个镜头！也和我当初拍的手抖镜头不一样了！ 邵一晨受到了极大震撼。这和系统说好的“简单剪辑与筛选”不一样啊！这简直是妙手回春华佗在世！ 而一心想要自杀却被系统华佗救活的邵一晨，内心是崩溃的。 她打开系统关于自动剪辑的注释，才看到系统在此功能的最低端有一行小小的“会对部分镜头进行质量修复”的注释，心情如同误签霸王条款的无辜消费者，只想大骂奸商系统。 不过实际上，确实是她误解系统了。毕竟一般情况下，哪会有拍出来的镜头质量这么差的情况？有哪会有不打光就拍摄的剧组？系统的自动修正在一般情况下，充其量也就是开个美颜滤镜的水平，再加上系统确实只会按照剧本，一个镜头不差地剪出来，对于普通想要拍出优秀电影的导演来说确实不推荐。 但是邵一晨不一样！她的素材已经差无可差了，反而让原本如同鸡肋一般的系统自动修正，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相信导演系统如果有自主意识的话，也会对这阴差阳错感到格外有趣吧。 * 不管邵一晨多么气愤，修正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反对也没有用。她只得按下性子，继续看起样片来。 样片总长度不长，只有一个半小时。邵一晨托着腮帮子，拿了一包薯片边看边吃。 电影看完了，她的薯片也吃完了。 唯一的感想是......比起烧烤味的薯片，她更喜欢黄瓜味的。 刚刚看到的样片内容就像是潮水一样，已经在她脑海里悄然退去，不留一点痕迹......至于样片拍得是好还是坏，她更是无从分辨了...... 邵一晨扪心自问，这实在不能怪她。毕竟她平常既不怎么看电影，也不怎么了解娱乐圈，根本体会不到电影之美。更何况她可是监督了电影全程，每个镜头她都知道是怎么拍出来的，她客串的女主时不时还会在影片中冒出来吓人，她自己根本体会不到一点乐趣与刺激。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坚持看完全程，已经相当的励志了。 这样不行，看来靠自己是没法看出来这是不是一部烂片的。邵一晨冥思苦想，终于长叹一口气，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黎师弟呀，你现在有没有空？样片剪出来了，你要不要看看，发表一下意见......” 第9章 建议 刚刚接到邵一晨电话的时候，黎星煜的第一感觉是惊讶。 居然这么快就剪辑完成了吗？ 他之前在拍摄的时候听邵一晨提起过，因此知道她是准备自己动手进行样片的剪辑的。通常情况下，一个半小时的院线电影会花费近一个月的时间进行剪辑。考虑到邵一晨本人就是导演，可能在创作意图上了解的比较清晰，并且废弃镜头比较短，因此剪辑时间会适当减少。 但是即使如此，黎星煜也认为，影片的剪辑再快也不会快过一个星期。更何况听起来邵一晨还同时完成了调色的任务，那时间想必需要更久。 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天，邵一晨就打电话过来，说剪辑已经完成了！ 这速度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不知道的是，这三天时间里，有两天时间是邵一晨的咸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是邵一晨这条咸鱼试图翻身的挣扎时间，只有一个下午加上一个晚上，才是系统真正的剪辑时间。 要是邵一晨一拿到拍摄素材就放弃挣扎，直接交给系统剪辑，那简直可以突破剪辑速度的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幸好黎星煜在仔细询问后，了解到虽然邵一晨宣称是剪辑完成了，但是音效方面还没有处理，这才稍微减少了一点惊奇。虽然不知道音效要花上多少时间，但是减少了音效处理后也算是减少了一项工程，三天剪辑完成虽然依旧速度惊人，却不像一开始听到一样令人惊讶了。 他答应了邵一晨，不过想了想自己上午的课程，表示自己可能会晚到一点。他同时询问：“那还是约在图书馆外那家咖啡店？” 对面的邵一晨恰好打了个哈欠。黎星煜听见对方像是一边伸懒腰一边说着：“没问题。两个小时之后见面，好吗？正好那个时候也到饭点了，还可以顺便吃点午饭。” 听着邵一晨有些疲惫的声音，黎星煜心头油然而生一种对她的佩服。三天剪辑完一部电影，即使没有做音效相关的处理，想必也是熬了三天夜。虽然这部电影的质量还是未知数，但是已经说明了她的努力与坚持。 看来这位导演，是真的想要把这部电影拍好。 想到这里，黎星煜觉得，既然这位学姐这么努力，自己也应该提出一些真实的意见。 无论如何，至少做到问心无愧。 * 挂掉电话，邵一晨又打了一个哈欠。 要知道她通宵打了两天游戏，现在生物钟混乱，虽然紧接着睡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现在还是非常疲劳。 不过这份疲劳当然和黎星煜猜测的“通宵剪辑”没什么关系。 她慢吞吞地套上外套，带上从原主那里继承的存储了样片的电脑，晃晃悠悠地走向图书馆外侧的咖啡屋。 大学里的咖啡屋虽然名义上是卖咖啡的，但是其实同样会出售正常午餐和饮料，例如意大利面啦，盖浇饭啦，甚至还有拉面啦。 毕竟这家店还是开在大学里面，光卖咖啡的话顾客肯定不够支撑店铺的正常运营，人都是要恰饭的嘛。 邵一晨点了两份意大利面，坐在座位上晃悠着自己的那杯咖啡，等待着师弟的到来，没过多久黎星煜就快步走来。 “抱歉，今天有第四节 课。”黎星煜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 邵一晨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其实要不是她没什么认识的人，她还真不想这么快就见到破坏自己赔钱计划的这张帅脸。 然而遗憾的是自己刚重生，根本不敢去找原主认识的朋友，怕露馅；而要是拿着这个样片去找自己唯一见过的导师，又害怕导师好心地不仅帮自己指出缺点，还帮自己修改一二，那可真的是有挣钱的风险了。 而她来找黎星煜，也不是真的为了得到什么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只是为了看看他的反应。他要是觉得这个片子没什么问题，那问题对邵一晨而言就真的大了，自己恐怕就算是对着电脑枯坐一个月也得把这个片子亲自剪到稀烂。 可要是他都觉得有问题，那么事情就还没有那么糟糕。毕竟他可是这个片子的主演，想必会给这个片子多留一点面子。要是连他都能发现问题，那就是真的有问题！赔钱的可能性巨大上升！ 想到这里，邵一晨觉得黎星煜的脸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令人生气了。她先随意和黎星煜聊了些有的没的——主要以“今天天气不错”、“你喜欢吃什么”这类毫无营养的话题为主，而淡漠学弟能用“嗯”和“啊”这类语气词回答的绝不会回答其他内容，应付不了才会惜字如金地说类似于“番茄炒蛋”这类的答案。 万幸邵一晨和黎星煜都没有“聊天好像充满了尴尬气氛”的自觉，因此这若是有第三者会被尬到脚趾抓地的场景，在他们看来竟然还算和谐，意大利面消失的速度也非常迅速。 等到邵一晨自己吃饱喝足，她估计对面的黎星煜也结束了午饭的战斗时，她终于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摆上桌子：“这就是我之前提到的样片。” 黎星煜点点头，看了一眼画面，微微有些惊讶：“这个调色也是你做的吗？” 邵一晨昧着良心，含糊地开口：“呃，嗯。有什么问题吗？” 黎星煜摇摇头，表示没有问题。事实上，他是惊讶于这调色的专业性，心中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 一个半小时过后。 “感觉怎么样？”邵一晨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嗯......”黎星煜沉吟片刻，回答道，“我不是影视评论相关的专业人士，所以只能从一个观众的角度说出我的感受。” 出现了！这标准的甩锅发言！邵一晨精神一振，觉得有戏。 黎星煜继续说：“总体上我没有看出特别大的问题，剧情也是严格按照原剧本剪辑。由于我本身就是电影的主角，因此对剧情方面发言权不是非常大，就不做点评了。” 邵一晨点点头，觉得这部分言论还在她的预料之内。演员嘛，通常都是要夸一下导演的剧本的，再怎么离谱也不敢真的骂出口。不如说黎星煜对自己的剧本一句好话都无，本身就是对剧本的烂片程度的一种肯定！而且听他的语气，很明显后面还有更刺激的言论...... 果然，紧接着黎星煜又说：“但是我觉得细节上还有一些问题。例如......镜头有点抖，并且镜头与镜头之间的衔接也不够流畅。” 邵一晨频频点头表示同意。果然就算系统的自动优化再怎么厉害，毕竟还是系统，在一些真的手抖成帕金森的镜头上，它也拿这些镜头没辙。不如说，能把这种镜头修正成“只是有点抖”已经是系统的极大成功了。 至于镜头与镜头间的衔接问题，则是系统不够智能的问题，邵一晨对此很满意。 与此同时，黎星煜也在观察着邵一晨的表情，见她听了这话不仅不像生气的样子，反而隐隐显得更加高兴，心中对她的肯定又增加几分。他继续说：“除了这些问题之外，还有没解决的声效，也同样是个问题。我注意到影片中我们的声音已经剪辑进去了，说实话，有的地方效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虽然黎星煜在这里没有刻意点名，但是邵一晨老脸一红，想起自己的台词吐字实在不是非常清晰，意识到他这句话多半是在指她。 但是这毕竟才是她正需要的效果，所以她还是昧着良心装作没听懂。更何况当初拍到后期，她因为嫌演戏麻烦，已经在拼命削减自己的戏份了，作为一个迫切想让这部戏赔钱的导演，她已经算是让步了许多。 黎星煜倒是没发现邵一晨心里这些想法，毕竟他只是客观陈述事实，并且他当初在拍摄的过程中已经见识到了邵一晨的演技，现在的他其实还真没有刻意批评邵一晨的配音。他继续往下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不重视声效的加入，例如突兀地加进去一段背景音乐，很容易导致剧情的不连贯，使观众的注意力从紧凑的剧情中分散开来。” “虽然我也了解这部电影多半面临着经费不足的问题，但是我的建议是——至少在声效方面，还是交给专业的团队处理。” 说完这个结论后，黎星煜看向邵一晨。 而他发现邵一晨却像是已经了解了他会提出这条意见一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甚至还频频点头，面带喜色。她似乎也知道黎星煜已经说完了他的建议，把电脑收起来，对邵一晨说：“镜头的一些问题我会尽量补救的，至于音效的问题——放心吧，我还是认识一些相关的专业人士的。” 莫非我说的这些，她心里早就都清楚了？现在找我出来询问，只是为了确认？看到邵一晨的反应，黎星煜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起了波澜，觉得更加看不破导演的操作了。 * 邵一晨当然完全不清楚黎星煜到底脑补出了什么东西。她面带喜色的原因很简单：没想到即使是在参加表演的主演看来，这部电影也有这么多的毛病！ 她原本还觉得亏钱面对着重重困难，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么严重嘛！ 邵一晨又充满了决心。 至于音效的问题，她还真没说谎。虽然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把这个没有音效只有对话原声的样片直接播出，但是这种片子很明显难以得到发行商的认可。 而如果她的计划能够实施成功，她甚至可以同时解决音效和发行这两大难题！ ——当了那么久的咸鱼，认识几个和自己同样不学无术的搞乐队的富二代，不是很正常吗？ 第10章 十号禁区 “又被杀了！靠！” 南容宇把手里的手机一丢，泄气地仰倒在床上。 “这次是第几名？”坐在他旁边早早就被击杀，退出同一局游戏的双胞胎弟弟南容舟凑过来问。 “第九名。”南容宇抬抬眼皮，有气无力地回答。 “不错了！进了前十！”南容舟为他打气，“之前我们可是连前二十都进不了的！” 南容宇对着弟弟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我们之前打的是三十人局！这把是十五人！” 南容舟：...... 看着一旁陷入沉默的弟弟，南容宇愈发心情烦躁。他在床上翻了个身，一脸不爽地对弟弟南容舟说：“都怪这个排位，今晚都没心情干别的事了。你去给酒吧打个电话，就说今晚心情不好，乐队的表演取消。” “哦。”如果南容宇的游戏水平是菜鸡，那南容舟游戏水平就是还没孵化的鸡蛋。鉴于此，他乖乖地代替哥哥这个理论上的乐队队长去和自家酒吧联系。反正他们是名义上的店主，想怎么折腾都没人拦着。 而这边床上的南容宇又翻了一个身，把手机摸起来，打算退出这个游戏，换一款氪金就能变强的无脑页游爽一波。没想到当他正要退出的时候，一条陌生人私信跳了出来。 南容宇随手点开私信，一个名为“赔光十万块”的id顶着一个大大的手写“赔”字头像，向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要组队打排位吗？】 还没等他回复，那边又一条好友申请发了过来。 看到这个私信，南容宇挑了挑眉毛。要知道他可是关闭了陌生人随机添加好友的选项，别人要想在这款游戏里加他为好友，只能够采用直接搜索手机号的方法。而他这个手机号是游戏专用的小号，应该只有几个兄弟知道。 是巧合？还是真的是认识的人？ 没等南容宇想出个所以然来，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怀疑我的水平的话，不妨进入同一局游戏体验一下。】 之后又发来一个房间号。 这可就有点骑脸挑衅的意思了。 南容宇本来就不是个擅长压制情绪的人，这下兴趣可算是彻底激发了出来，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抬手加入房间，又从床上拿起枕头扔向自家小弟。 “好的，我知道了，真是不好意思——哎呦！”南容舟电话打到一半，突然遭遇不明飞行物袭击。他摸着头回头一看，身为罪魁祸首的双胞胎哥哥正盘腿坐在床上朝他晃着手机。 “快把电话挂掉！这里有个家伙向你哥挑衅！看你哥带你揍上一顿这个装x的家伙！” “好好好我知道了......”南容舟一边无奈地回复，一边挂掉电话，也打开了同一款游戏。他心想，就凭着南容宇新手村内横行霸道，新手村外寸步难行的游戏技术，恐怕还不一定是谁揍谁呢。 * 南容宇最近沉迷的这款游戏，名为《十号禁区》。正如这个名字一样，它是一款多人对战类生存游戏。 但是与现在风靡的fps射击类手游或者moba组队手游不同，它的背景故事是无尽的大逃杀，主要玩法则是玩家选择具有不同技能的角色，在地图内不同的区域收集道具，通过道具提升攻击和防御值或者回复体力和血量。如果两个玩家在同一区域相遇并被发现时，就会开始玩家间的互相攻击。当然玩家也可以选择立刻逃走，但是随着一局游戏的时间流逝，地图中开启的区域会越来越少，最后玩家会被迫在同一区域相遇，这个时候身上佩戴道具属性较低的玩家就会处于相当不利的状态。 至于氪金，对于游戏的进行没有丝毫用处。换句话说，这款游戏即使你充钱了也不会变强，只会拥有越来越多的皮肤而已。 除此之外，不同的游戏角色还有不同的技能。 南容宇使用的游戏角色“黑客”，技能组就相当的独特，可以说在游戏里自成一个体系——这个角色攻击奇低，防御脆皮，技能是在进入某个区域的时候就提前判断区域内有没有人，也就是在前期开放区域较多时可以苟命，在后期区域缩小后卵用也无的一个技能，突出一个从心。 但是一个角色设计出来自然不可能是一开始就为了让他做废物。这个“黑客”的特殊之处是当他拥有专属道具【电脑】后，在设定中可以入侵这个大逃杀游戏系统的核心程序，从而开启隐藏地图——中心控制室。而如果此时他还拥有道具【写入破解程序的u盘】，就可以通过直接控制游戏程序来杀死此局游戏除自身之外的所有玩家！ 总而言之，是一个一旦操作成功，体验就会非常之爽的角色。 但是......自从出了新手房间后，南容宇到现在为止的最好战绩是三十人局里的第二十一。 ——还没等到他做出来电脑道具，他就已经被集火干掉了。 但是南容宇不信邪。他就是要玩黑客，就是要体验黑掉整个地图的快乐。为此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到目前为止，他的胜率已经成功掉下百分之一了。 顺带一提，那唯一胜利的一局是教学时的人机局。 所以当南容宇进入那个人发来的房间的时候，虽然嘴上和南容舟说着“我要把那个人打哭”，但是心里很清楚，自己多半还是会没等到第一轮区域缩小就挂掉。他同意和这个神秘人玩上一局的目的，也不是逞强或是赌气，而是想用自己的实际水平告诉他“不要和我组队，我这个水平的玩家你是带不动的”。 南容宇这样想着，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的设置，发现这个房间是自动匹配对手的对战局，心里更清楚自己大概还是一轮游了。他在对战开始前，特意看了一眼那个头顶“赔”字的人选择的是什么角色，发现这个人选择的是【病人】，微微皱起眉。 【病人】这个角色也是少有人选的一个角色。这个角色攻击低但血量高，前期尚有发育空间，但是后期可活动区域缩小，大家需要聚到一起拼刺刀的时候，这个角色攻击低的毛病就显露出来了，所以这个角色虽然能活到后期，但是除非运气极好做出攻击神器，不然基本不会是最终的获胜者。 选择这个角色，基本就不是冲着第一名，而是冲着苟到前三这样朴素的愿望而选择的，毕竟只要是前三名都会有奖励加分。 再加上这个角色的技能是锁定一人获取他的实时位置，基本是个没什么用处的技能，因此选择的人和【黑客】不相上下的少。 不知道这个人选择【病人】角色又是为什么，南容宇想。 与此同时，南容舟也终于打开了游戏进入房间内。他对这个游戏的热情不是非常高，会玩游戏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双胞胎哥哥觉得一个人失败过于寂寞，需要一个更加菜鸡的玩家为他挽回一点脸面。 南容舟选择的角色是【特工】，特点是均衡而不出彩，技能是可以盗窃他人的道具，但道具等级越高成功率越低，是一个欧洲人才能玩好的角色。很遗憾，南容舟并不是一个欧洲人，再加上操作感人，他的胜率甚至比南容宇更惨——他连教学的那局人机都输了，目前胜率为零。 南容宇注意到，这个人在南容舟加入房间后立刻开启了游戏，就像是知道自家双胞胎弟弟的账号姓名，一直在等他加入一样。但是知道南容舟和他在一起玩这款游戏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这怎么可能呢？ 南容宇摇摇头，把这个猜想从脑子里晃了出去。 * 游戏开始了。 南容宇像平时一样玩着游戏，已经做好了被集火退出游戏的打算。但是很快地，他发现情况和平时有些不同。 ——他受到的攻击，似乎每次都被恰到好处地打断了！ 而打断这些攻击的人，当然是那个神秘人所操纵的【病人】角色。 一开始南容宇还可以认为只不过是巧合，但是在同样的情况连续发生三次，他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他稍加思索，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神秘人反向利用了自己的跟踪技能，将他定位为锁定位置的对象——不是为了攻击他，而是为了在他受到攻击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对他进行援护！由于游戏前期玩家的道具都处于等级较低的状态，因此伤害都不是非常高，一次攻击最多只会打掉五分之一的血，再加上【病人】这个角色初始血高防厚，即使是多人围攻也可以硬抗下一轮攻击。这个神秘人就是利用这个特性，为他争取了逃离的空间。 他猛然意识到这个神秘人邀请他加入这局游戏的真实用意：不是为了向他展示自己的胜利，而是向他展示出他们组队后，确实能够提高【黑客】的胜率！ 但是这就更加令人疑惑了。要知道，这个游戏是一个弱社交游戏，在添加好友之前，玩家甚至无法互相查看彼此的角色使用率和胜率。而他这个游戏号目前的好友数为1——他只加了南容舟。 也就是说，除了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外，根本没有人知道自己专门使用黑客角色。 而这个人不仅从一开始就了解了他的角色选择，甚至还针对他的角色选择了相应的队友角色！ 一局游戏结束，南容宇首次作为【黑客】破解了程序，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但他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开心。相反，他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这个人，究竟是谁？又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个人专门添加自己的号码，又故意用夸张的语言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最后还成功证明了自己作为队友的可靠性。这一切无疑都是这个人计划好的。 他可不会相信，这样的一个人纯粹只是为了寻找队友。他多半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且有求于我——问题是，他想要什么？单纯的金钱？南家继承人的支持？还是......内部机密，或是更多的东西...... 迟疑了许久，他打开那个神秘人的对话框，一字一句地敲下一句话。 【我答应和你组队。你想得到什么？】 第11章 游戏组队 而在网络的对面，邵一晨看到自己的游戏界面出现了【黑客】的胜利结果，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 没错，试问敢于用一个平平无奇的“赔”字作为头像的，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吗？那个向南容宇发送好友申请的神秘玩家，自然是她的小号。 要问邵一晨为什么会放着电影配乐和发行的问题不管，辛辛苦苦处心积虑地在游戏里吸引南容宇的注意，就得从南容宇的身份说起。 而要说清南容宇的身份，首先还得介绍一个独树一帜的企业集团——南极熊企业。 这个企业的商标是一只白熊立在南极洲大陆上，看起来非常像是北极熊。据说这个商标是它的创始人误以为北极熊生活在南极，被戳穿后恼羞成怒，恰好自己也姓南，于是干脆把自家商标定为南极熊来堵住嘲笑他的人的嘴。 事实证明这种做法不仅收效甚微，甚至将这个尴尬的误会随着企业的做大做强一起延续了下来，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这个企业的主要产品也非常有特色。作为一个华夏知名企业，它的主要产业是——卖玩具的。 更确切的说，它一开始是靠卖毛绒玩具熊发家，后来靠着投资一部动画片《机甲骑士》和一部特摄剧《变身超人》成功转型，开始根据动画狂卖高端玩具——指设计精良的机甲和变身器。听说最近它还推出了《旋风陀螺王》和《宝石公主美少女》系列，把业务扩展到玩具陀螺和美少女变身魔法杖。 不仅如此，这家企业在把玩具卖出了名堂之后，听说已经开始研究在现实造机甲了……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让我们把话题回到南容宇和他弟弟的身上。相信大家可以从这两位的姓上就可以看出，这两位与南极熊企业有着千丝万缕这样那样的联系。 没错，这两位就是南极熊集团的继承人——之二。而他们之前还有大哥二哥三哥排排坐，继承家业的责任与义务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他们的头上。再加上他们的出生纯属意外，因此成为了南极熊企业创始人的老来子，在家里的地位基本等于养着开心的宠物，饭管饱钱管够，采取的是彻头彻尾的放养政策。 这样培养的结果就是这两位比起继承家业，对于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更有兴趣——例如，搞乐队。 邵一晨上辈子同为富二代咸鱼——虽然她是居家型咸鱼，和这两位败家型咸鱼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和这两位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因此她也对这两个人的演奏水平有着相当深入的了解。 当年她一时听信了这两位的鬼话，受邀去听这两位在自己贴钱开的酒吧里举办的小型演唱会，一曲结束，她的耳朵和心灵都饱受摧残，还被结束演奏的两位追着询问他们“超越时代的摇滚风格”是不是非常的吸引人，实在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 同时她也总算知道，这样一个地段和菜品都不错的餐厅为什么会一直赔钱了。 每天晚上有这样一个乐队在这里鬼哭狼嚎，怎么可能还有食客来！ 不过现在，她却非常庆幸自己当初去听了这场演唱会——不然她也不会对这两位双胞胎的音乐印象如此深刻，从而想出让这两位负责音效和发行的主意！ 没错，邵一晨做的打算，就是把影片的发行和音效制作一同交给南容宇和南容舟两兄弟。 毕竟这两位的音乐风格自己有着亲身体会，绝对不可能会出现水平突然提高到影响赔钱的地步。 而费用方面——他们两个缺的是钱吗？他们缺的是表演机会！要知道，即使只会纯粹为自家的餐厅赶客，他们也会有空就去那里免费鬼哭狼嚎增加噪音。至于被忽悠着交上几千几万报名费参加所谓的音乐大奖赛的事情，在他们两个身上更是数不胜数。就邵一晨对他们两个的了解，现在有一个看起来还比较靠谱的电影项目摆在他们的面前——不，即使不这么靠谱——他们也很有可能被这个项目所吸引，主动做白工！ 至于发行的问题......自家继承人（之二）都出手了，南极熊集团能不支持一下吗？要知道南极熊集团作为手中有着众多知名动画ip的大型企业——虽然这些动画片主要都是为了卖玩具服务——可是每年都会在暑期及贺岁档上映动画大电影的！ 一方面，他们确实有电影发行的经验，处理手续让电影上映自然是没有问题；另一方面，除了上映的手续外，他们对于恐怖电影的发行宣传等其他方面可谓是一窍不通。确切地说，别说恐怖电影了，他们应该连真人电影该怎么宣发都一窍不通...... 邵一晨越想越觉得把音乐和发行交给南容宇和南容舟双胞胎万无一失，简直是天才的赔钱决定。 至于如何吸引南容宇他们的注意，邵一晨也制定了多个方案，但是最终还是决定从她最熟悉的《十号禁区》游戏下手——毕竟前世他们最深的交集就是在这款小众游戏中一起愉快打团队战。 算算时间，这款游戏新版本也刚好上线，正是当初南容宇向她和自家弟弟发出组队邀请的时候。 而邵一晨很清楚，自己在这款游戏中的操作即使不能说顶尖，在普通玩家中也绝对算强的。而如果没有自己这个专门掩护这对双胞胎的队友，头铁硬要选黑客职业的南容宇多半会被打得妈都不认识。 这其实也不是他操作上的问题——虽然他操作水平也只能说是普通——而是游戏机制的问题，而南容宇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毕竟黑客这个角色的存在就是为了走入侵流，而这个一旦成功就会秒杀其他所有玩家的角色自然会引起注意，人人得而诛之。南容宇会被局局围殴，纯粹是其他玩家在看到黑客的这一刻就会默契地达成共识，决定先干掉这个人祭天。 当然，南容宇他弟弟南容舟之所以胜率也这么惨，就只是纯粹的菜了。 但是有了队友后，这个角色的游戏体验就会立刻变得不一样！首先，有了队友的支援，黑客不至于开局祭天，况且即使死亡了，在一定时间内也能由队友复活，保证了起码的游戏体验；其次，由于这个角色的特性，队伍绝对会以这个角色为核心进行策略部署，三保一爽歪歪；最后，由于多组队伍对战增加了不确定性，黑客更有可能完成他的入侵计划——绝对是一加二大于三甚至大于十的游戏体验！ 正是知道了这一点，邵一晨才会故意选择在南容宇面前装x引起他的注意，最后成功在他面前秀了一把操作。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战术居然一次成功，但是这个巧合无疑更加引起了南容宇对她的注意。 而现在，就是她反客为主，把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的时候了！ 她微微一笑，在私聊窗口里打上一句回复—— * 三天后。 南容舟陪着自己哥哥和另一位神秘队友，打了三天的三人对三人多组匹配局。 虽然他的操作依然感人，但是随着三个人的磨合，即使是水平最菜鸡的他也能逐渐感受到队伍的胜率在上升，积分也在逐渐提高。 与此同时，他对这个神秘队友的兴趣也逐渐增加。 毕竟南容宇当初可是对着自己大言不惭地说，要把这位神秘人士在游戏中暴揍一顿，结果一局游戏结束，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自家哥哥转头就和这位神秘人组了队伍，还把自己拉进队里一起打排位。 问南容宇这是谁，他说你不认识别问了； 问他为什么组队，他说这个人比较厉害； 再问他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要和我们组队，他就不说话了。 南容舟死活想不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这一定另有隐情，待我去探个究竟。 他思考许久，主动加了这位神秘人士的好友——之前他们都是通过南容宇这个中间人联系的，好似一条产业链中互不相识的上线和下线。 【一容方舟】：你好。 名为“赔光十万块”的游戏大佬回复很快，迅速地给他发了一张“朋友你好”的老年人土味表情包。 南容舟：这人好特别好不做作，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他继续聊天：大神你打游戏好厉害。 【赔光十万块】：没想到南容舟你也会夸人，受宠若惊 【赔光十万块】：可把我自己给牛逼坏了，叉会儿腰.jpg 原来这人知道我是谁，莫非是现实中认识的人？南容舟一惊，把可能的嫌疑人从大哥二哥三哥分析到酒吧兼职的调酒小哥，发现都不符合嫌疑人条件，心中更加迷惑，但是不自觉地放下了戒心。 毕竟这个人认识我，那么一定也认识自家双胞胎哥哥，而且他还能和自家哥哥南容宇一起打排位，想必身份没什么问题，可以信任！ 就这样，南容舟成功地被误导了。 他点开这个人的头像，试图从这个人填写的身份信息中寻找蛛丝马迹，然后他震惊的发现这个人的性别为女。 自己和这个人一起打了三天的排位，竟然一直搞错了他，不，她的性别！ 想起这三天自己在聊天栏喊的一声声“兄弟”，南容舟无地自容，只想原地去世。 万幸想起自己和南容宇的摇滚乐队大业，他忍耐下了这种冲动。 但是冷静下来后，他的心中却又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莫非南容宇背着我在谈恋爱？ 说好的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恋爱谁是狗......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背叛了组织？！ 想到这里，南容舟小心翼翼在聊天窗口打出几行字。 【一容方舟】：对不起，我之前以为你是男的 【一容方舟】：你是我哥的女朋友？ 在他发过去这一行字之后，对面沉默了几秒。正当南容舟以为这可能算是默认时，私信窗口突然又跳出了消息通知——还不止一条。 南容舟点开一看，是“赔光十万块”在疯狂发送一串又一串问号。 【赔光十万块】：？？？？？？ 【赔光十万块】：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jpg 南容舟放心了，看来自己的哥哥依旧是单身狗联盟的好同志，是自己的好战友！ 他心满意足地回了一句不是就好，然后又觉得哪里不对。 【一容方舟】：对不起对不起，误会，都是误会 【一容方舟】：那你最近怎么突然和我哥在游戏里走得那么近？ 不知为何对面回复很快，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个问题。 【赔光十万块】：其实我非常喜欢你们乐队的音乐，想要把一部电影的音效部分交给你们来做 【赔光十万块】：你有时间吗？要不要先看一看样片，考虑一下？ 第12章 最闪亮的冤大头 三个小时后。 邵一晨坐在南容宇和南容舟两兄弟名义上管理的餐厅中，用吸管无聊地拨弄着杯中的冰块。而她对面的座位坐着的南容舟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电脑里的样片，但是不自觉往后缩的姿势还是暴露了他对恐怖片有点害怕。 自己能够成功吸引到南容舟的注意力，其实邵一晨并不感觉意外——因为她一开始就是冲着忽悠这个双胞胎中的弟弟而去的。 要知道虽然这两个人是双胞胎兄弟，但是在性格上还是有一定差别。南容宇身为哥哥虽然性格暴躁了点，但是并不代表他比较好骗。如果直接和他说“我有一个电影音效和发行的任务想要交给你”，一定会被警惕的他立刻拒绝。 因此两天前，她在南容宇询问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自己的意图，而是说自己只是单纯想和他组队，至于信不信是他的问题。 在他询问自己身份的时候，邵一晨也没有暴露北北自己和南容宇尚不认识的事实——就让他在他那群狐朋狗友里面猜去吧，想必再怎么猜他也不会猜得到，自己和他是上辈子认识的。 但是双胞胎中的弟弟则是和哥哥不同。单纯从性格上来说，这个弟弟脾气更好，也更加的随波逐流，基本都是哥哥指哪他打哪。邵一晨觉得要是没有南容宇这个鬼点子一堆的哥哥，他想必会成为和自己一样的宅家型咸鱼，上辈子两人之间的共同语言自然也更多。 正因如此，一旦没了哥哥给他做指南针，这个弟弟就会变得......极其好骗。 上辈子邵一晨对此可谓是深有体会——不管是价格昂贵的智商税健康产品，还是根本没用的脑残型创意家居，甚至一看就知道只是消费陷阱的促销活动，踊跃被骗的消费者中总会有南容舟的身影。他简直就是忽悠界的救星，冤大头的代表。 由于当局者迷的缘故，无论是南容舟自己还是他哥哥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并且在南容舟出手向他哥反向安利时，原本警惕的南容宇智商则会骤减百分百，瞬间变成和南容舟一样的冤大头。 要忽悠不能从哥哥下手，得从这个不起眼的弟弟开始！ 因此邵一晨处心积虑地想要和双胞胎中的弟弟搭上线，但是纠结了三天，迟迟没有机会。 没想到正当她苦恼该怎么迈出拉近距离的第一步之时，猎物自己上门来了！ 这种机遇怎能错过！ 邵一晨精神大振，一通操作，终于成功把这个弟弟忽悠了过来，在一番避重就轻的自我介绍后，她就把样片塞给了这个弟弟。 她一边吸饮料，一边用余光盯着南容舟的反应。 然后她惊恐地发现，南容舟看着看着抽泣起来，并扯过一张纸巾，开始擦眼泪。 ——等一下？！发生了什么？！ 邵一晨心惊胆战。 她偷偷偏过头看了一眼南容舟面前电脑正在播放的画面。 没问题啊，不就是自己精心制作的赔钱预定大烂片吗？也没有放成狗血电影啊？ 邵一晨越想越心慌。莫非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在忽悠他的事实，音乐梦想破灭，伤心到哭泣？不应该啊，自己到底是哪一点暴露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你怎么了？” “我没，呜，没事。”南容舟用力擤了擤鼻子，“就是一想到，呜，我有幸参与这样一部良心电影的制作，呜呜，就非常的感动，呜呜呜呜。” 邵一晨：...... 就这？良心电影？ 她一时甚至不知道南容舟是不是在讽刺自己——但是根据自己前世对他的了解，这人应该也没这么聪明的脑子呀？ 她又观察了数分钟，才最终确定这人确实不是讽刺，他是真心实意这么觉得的。 于是她心中对南容舟的认知又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知道你好骗，不知道你这么好骗。 * 南容舟又抽了一张面巾纸擦擦眼泪，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他流眼泪，倒不光是因为知道自己和大哥的乐队受到承认而感动——虽然这个原因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很简单的被剧情所感动。 没错，他一开始观察样片，还是试图从专业的角度进行分析的，例如这里可以搭配什么音效，那里又可以搭配什么鼓点。 但是很快，他就被这一波三折的剧情吸引了。 什么，女主居然已经死了！ 什么，玄学大师说要帮已死之人完成愿望才能解决！ 什么，女朋友的愿望居然不是约会！ 什么，真正出事的其实是男主角！ ......就这样，电影一个谜团接一个谜团，剧情虽然并不复杂但是非常紧凑，时不时插入的搞笑片段虽然有点破坏气氛，但是同时也缓解了压抑的剧情，给人一种希望。 南容舟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是判断要不要给这个样片添加背景音乐，转而变成了真正的欣赏电影的过程。很快，他迎来了电影的结局。 结局中，男主和女主围坐在饭桌上，关上电灯，点起一年前由于意外没有点燃的生日蜡烛，唱起了迟到一年的生日歌。男主许了个没有告诉观众的愿望，含着泪水对女主微笑，身影渐渐消散...... 南容舟这个从未恋爱的生活单调的富二代，就这样被人类真挚的情感所打动。 他一边毫无形象地用纸巾擦起眼泪，一边下定了决心。 自己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就算是倒贴钱，自己也要做好这个配乐任务！ 说不定，这就是自己的乐队一炮而红的唯一机遇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询问对面名为邵一晨的人：“我看完了！这个片子真的很不错！不过你为什么会想到找我们兄弟两个的乐队呢？” * 看到南容舟被忽悠得差不多了，邵一晨心中一喜。 她清清嗓子，开始瞎编。 “我和你哥哥认识的事情，你应该也猜到了吧？”她环视一周，压低声音，对南容舟说道，“你也知道你哥哥一直期待着有机会，让你们两个的乐队被更多人知晓——我是说，我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哥哥作为队长承担的压力一定更大。” 这当然是瞎扯——就他们两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玩乐队能有压力就有鬼了。曾经同样身为咸鱼的邵一晨深有了解。 她继续瞎编：“所以当我拍了这部影片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把配乐部分的任务交给你们.......不，这部电影就是为了你们的配乐量身定做的！” 南容舟频频点头，对此深信不疑，并且非常感动。 “原本作为你哥的好友，我应该直接和他联系。”邵一晨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但是我知道，如果直接告诉你哥这部电影是为了你们的乐队打造的，他可能会感到太大的压力，没办法发挥出你们的正常水平......所以我才想到了这个方法。” 南容舟：“什么方法？” “把和你哥沟通的重大任务交给你。”邵一晨拍拍他的肩膀，“你不要说这个任务是我交给你们乐队的，就说是你的熟人给了你们一次机会试手，让你哥放手去做就好！我相信，放飞自我的你和他，才能创作出最好的配乐！” “等到电影上映爆红的那一天，大家都知道了你们乐队做出了这么优秀的电影配乐，那个时候再告诉你哥我的名字也没问题，大家都是朋友，他一定会理解我的用心的。” 南容舟听得热血沸腾：“我懂了！好，我就按你说的这么做，我一定不会暴露你的名字的！” 邵一晨表面淡然地微微点头，心中狂喜。 不愧是冤大头中最闪亮的那颗星，真好糊弄。 聊到这里，南容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带着样片去和他哥谈这件事了。当他正要起身的时候，邵一晨又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对了，这电影还没有联系发行方，不过有几家公司已经表示出签约意向了。我知道你们南极熊集团也有附属的发行公司，但是没有向我们这边发邀请，所以这个电影如果签在了其他发行方那里，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南容舟一屁股又坐了回来：“签给别的公司干什么，我们自己的电影，签在我们公司就可以了——不过原来我们公司还搞电影吗？”他挠挠脑袋，发现自己除了知道自家公司做玩具之外，其他的产业情况一概不知，于是便放弃了思考：“总之，这件事我来搞定！一定会给你最好的待遇——” “这个就不用了！”邵一晨赶紧制止，“我一分也不要。我和你哥是朋友，那和你也就是朋友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就不要提钱！你要是给钱，我就立刻把这样片拿给别人做！” 邵一晨说得斩钉截铁，南容舟一时被镇住了。他想想觉得也是，既然是自家老哥的朋友，想必家里也和自己一样富裕，自然看不上一点小钱。但是他也不能让这位今天新认识的朋友吃亏，他想了想，跑去打了一通电话，又跑回来说：“这样吧，我问了一下我大哥，这电影合同不提钱，等电影上映后按照50%的比例进行利润分红，怎么样？” 邵一晨本想拒绝，但南容舟态度非常坚决：“我虽然没接触过电影，但是知道拍出来一定费了不少功夫！不要钱的话，至少要有后期分红！” 邵一晨无奈想了想，虽然自己迫切想要赔钱，但是做得太明显反而会引起怀疑，到时候不能上映就是得不偿失了。再说就算有利润分红，这个电影大概率挣不到钱，也分不了多少。 她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又反复强调：“只管电影院线上映就可以！排片量也不要太多，控制在5%最好！至于宣传，我自有计划，你就这么和发行部门沟通就可以了！” 南容舟打开手机记事本，反正也听不懂，就一条一条记下来，打算到时候发给大哥，让他交给发行部门负责人。 邵一晨心知，南家集团那边知道是自己小弟折腾的东西，肯定会通过发行，但是也不会给额外的支持，大概率就当个烧钱的玩意儿由他们折腾，也不会期待有什么利润——这正好与自己赔钱的目的不谋而合！ 她长舒一口气。一口气解决掉音效和发行两个问题，让邵一晨无事一身轻。接下来就只需要上映后，等待赔钱的好消息就可以了！ 第13章 上映 一个星期后。 邵一晨懒散地趴在宿舍的桌子上，打着《十号禁区》的游戏，脚边的垃圾桶里装满了外卖。 自从自己把电影配乐和发行的任务交给了南家双胞胎之后，他们兄弟两个上线游戏的时间骤然减少，原本逐渐磨合的快乐组队也变成了她单人的孤独上分之旅。但是想到他们两个是在为自己电影的上映赔钱而努力，邵一晨的心中就充满了快乐，即使被放了鸽子也无所谓。 正当她正打算进入下一局游戏继续奋战时，手机响了。 是点的午餐外卖到了吗？！邵一晨精神一振，连忙接起电话：“喂，外卖放在楼下宿管阿姨的桌子上就好——” “什么酥瓜二姨？”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是我，南容舟！” 哦，是双胞胎弟弟，不是外卖。 邵一晨想起当初签电影音效和发行相关的合同的时候，确实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因此现在南容舟能够给自己打电话也很正常。她兴致不高地说：“我知道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电影的音效做好了！”手机那头传来南容舟兴奋的声音。 邵一晨的兴致又被提了起来。她原本想说“这么快”，又意识到她原本也没接触过电影音效相关的内容，也不知道效率如何，便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那可真是太好了。” 南容舟在电话那边继续讲着：“我这就把配音后的样片发给你。”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是在避免什么人听到一样说：“放心吧，我没暴露你的身份！我哥现在还以为是我的朋友拍的电影！” 听见你还是这么好糊弄我就放心了，邵一晨满意地点点头。她也同样压低声音说：“真的吗，太谢谢你了！” “别客气，毕竟我们现在也是朋友，这点小事不用谢。”南容舟声音中充满自豪。说完这句话，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补充，“对了，关于上映的事情，我也已经谈好了，时间定在十天之后！拍片量和宣传什么的我听不懂，反正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 邵一晨听完，对南容舟的效率和理解力更满意了。看看，这才是华夏好队友！要知道她当初的要求都是冲着赔钱去的，不仅要求没有宣传，还定了一个奇低无比的排片量。一般的发行公司只要还想赚钱，就基本不会同意这个要求——但是南容舟一出马，这事就顺利无比的办完了，公司那边还没有一点疑问！ 想必发行方那边也觉得这个片子是他们两兄弟拍来爽爽，赚不来钱，看到这些省事的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 邵一晨又和南容舟敷衍几句，约好等电影大火之后去听他们的首场演唱会（怎么可能会大火呢，邵一晨自信满满），而后挂了电话。没一会儿，邵一晨的游戏私信——没错，他们是通过游戏私信交流的——发过来一条私人链接，邵一晨复制后点进手机浏览器，在线打开了这个视频。 * 半个小时后，邵一晨二倍速快进看完了成片。她关闭网页，显得有些失望。 怎么感觉......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难听？ 当然，不是说南容宇兄弟两个的摇滚不难听的意思。他们两个负责的片尾曲依旧是鬼哭狼嚎，比起正片来说，反而可能是这个摧残耳朵的片尾曲更恐怖一点。 但是放到电影里面当做配乐，就总感觉少了那么一点难听的味道。 换句话说，就是难听得不够有灵魂，难听得普通，难听得......不注意的话还真听不出这配乐难听。 邵一晨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会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自己对南容宇和南容舟这两兄弟的期待太高，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一定可以难听得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是事实上好听的音乐千里挑一，难听的音乐千篇一律，更何况负责配乐的时候没有他们的人声演绎，只有架子鼓吉他钢琴贝斯，他们两个按照乐理随便这么一搞，反而变得还能勉强能听。 邵一晨不知道的是，南容宇和南容舟为了这个配乐，前后重做了好几次，还破天荒地询问了他人（指无辜的餐厅负责人）对自己音乐的意见，可以说非常用心了。正因为此，这些配乐听上去才像是正常人能听的配乐。 当然，片尾曲由于完全是自由发挥，因此又恢复到了他们的正常水平。 不过事情也没那么差，邵一晨安慰自己。毕竟这配乐虽然没有像自己想象得一样难听，但是也实在算不上好听，最多也只能说是普通水平，对自己的赔钱虽然可能没有促进作用，但至少还没有扯自己赔钱的后腿。 不管怎样，电影的制作算是尘埃落定了！邵一晨把手机一丢，躺回到宿舍的床上，内心充满了对赔钱的渴望。 很快，自己就可以成功赔掉自己的第一部 电影，自己的回家之路，也会更近一步。 邵一晨正在这样畅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说起来，自己之前叫的外卖，不是应该半小时之前就送到了吗？ 她战战兢兢从电影播放界面退出去，果然看到了数个未接电话，最早的一通来自——半小时前。 “我的外卖啊！！！” * 十天之后。 邵一晨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这倒不是打电话的人的问题，只是邵一晨习惯性地睡懒觉。要知道，现在实际上已经上午十点了。 电话铃声响了两三声，她才一脸不情愿地摸起手机，眼睛睁开两条缝去看到底是谁打的电话。这一看，她的睡意就消去了一大半，赶紧从床上弹起身子接电话。 “赵康老师，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邵一晨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没错，打电话过来的就是原主的导师，赵康。虽然邵一晨对这位不是很熟，但是丝毫不敢怠慢。毕竟原主还没毕业，和导师搞好关系还是很重要的，要是闹得不愉快，说不准原主的毕业证就没了，到时候她拍拍屁|股回了原世界，原主回来面对这堆烂摊子，她自己也会良心不安。 赵康在电话对面笑了笑：“怎么今天搞得这么生分？之前不是都开玩笑，叫我赵大导演的吗？” 邵一晨尴尬挠头。她一时睡蒙了，哪能想起来原主平时都叫导师什么的呀。 “算了，不开玩笑了。”电话对面的赵康突然变得正经起来，“好你个邵一晨，没想到你偷偷瞒着我，干了个大事！” 邵一晨刚刚才缓过神来，被赵康这一吓，又呆住了：“什，什么大事？”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赵康很明显，根本不信她猜不出来自己在说什么，“还能是什么大事，当然是你不声不响地上映了一部电影的事了！” 邵一晨听到这句话，愣了一瞬，然后看了看时间，猛然醒悟。 十天到了，自己的电影上映了！ 怪不得自己的导师突然打电话过来，原来是看到了上映电影名单中自己的作品！ 电话那头的赵康还在感叹着：“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你迟早会做出自己的作品，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你甚至还没毕业呢！” 而意识到导师在说什么的邵一晨也恢复了冷静。只要不是发现了自己重生者的身份，又或者是要扣掉自己的毕业证，其他事情她其实都无所谓。她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又说了几句感谢赵老师借来的摄像机这种话，试图蒙混过关。 不过赵康很明显还有话要说。他先是又夸了几句邵一晨年轻有为，把邵一晨夸得心虚无比，这才话锋一转：“不过，我虽然还没去看你导的这部电影，但是看起来票房情况不乐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这句话，邵一晨心中一喜。但是她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只是旁敲侧击的询问：“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你拍的是小成本电影吧？并且还是独立电影？”赵康叹了口气，“我去查了一下，你这部电影的首日排片量竟然只有不到3%。这么低的排片量，就算上座率再怎么高，票房大概也只有几百万甚至更低。” 其实赵康预估的这几百万，在邵一晨看来还是有点太高了，她恨不得一分钱都不要挣。但是她想了想，毕竟票房本身就要被发行方、电影院和院线三方分来分去，最后自己还要再和发行方分成，这样算下来自己尚且还算是赔钱。 “不过这毕竟只是你的处|女作，宣发也很少，即使票房低，和影片本身的水平关系也不太大，纯粹是发行方的问题。”赵康反过来安慰她，“你只需要凭着这部作品积攒口碑就可以了。” “我明白的。”邵一晨故作冷静地点点头，心想自己得随时关注票房和口碑。 实在不行，她手里还有一个杀手锏没用呢——要知道自己特意留着三万元没花，就是为了把赚钱的可能性扑灭在源头！ 第14章 观影体验(上) 上午十点半，a市电影院内。 “什么 ，《寻路封仙》上午场半个小时前就开始了？下一场要等到一个半小时之后？”刘逊在售票处前不敢置信地询问着。 他今天是和女朋友一起来看《寻路封仙》这部仙侠片的。虽然他对这部电影的剧情并不感兴趣，但是女友是男主演的路人粉，因此在听说这部电影今天上映之后，就硬是说服他一起过来看。 原本计划得好好的，他开车接上女友后，上午十点到电影院看两个小时电影，中午去吃情侣套餐，下午再陪着女友去商业街逛街。没想到路上堵车，他们紧赶慢赶，到电影院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半个小时，这下十点场肯定是看不成了，如果还想看《寻路封仙》的话，就得等上一个半小时。 “要不，我们不看了......”刘逊看了看女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怎么能不看呢！”女友坚决不同意，“这是傅凉辉的第一部 电影，当了那么久的路人粉，我当然要支持一下！” 刘逊其实根本不认识这个傅凉辉是谁，但是看女友这么坚持，他也不好拒绝。 既然如此，只能去看一个半小时之后的十二点场了。 但是这中间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半小时要怎么办呢？现在去吃饭？时间未免有点太早...... 正在刘逊左右为难的时候，售票处的服务员看他这么纠结，向他建议道：“先生您要不再买两张现在马上开始的，片长比较短的电影票打发时间？例如这部恐怖片，也是今天刚上映的，三分钟之后就开场了，片长一小时二十分钟，散场之后正好还可以去看《寻路封仙》。” 刘逊听服务员这么介绍着，也有点心动。主要是他听到恐怖片之后，立刻想起自己之前看的情侣攻略推送中提到的，恐怖片可以有效缩短情侣之间距离的内容。他和女友才刚交往两个星期，连牵手都很少，要是能通过这部电影拉近一点关系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询问女友：“要不，我们就先去看看这部恐怖片，消磨一点时间？放心，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帮你捂住耳朵！” 女友看起来有点迟疑，但是她看了看这电影的海报，眼睛一亮。 海报上是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性站在一个房子的玄关门口，神色看起来有些惊恐。海报下方是电影的名字——《最后的心愿》。 女友凑近海报，又仔细看了看。之前因为色调太暗没看清楚，现在仔细一看——这个男主角长得还挺帅的嘛！虽然这个恐怖片的名字有点不知所云，但是就冲着男主角的颜值，她就觉得这片子或许值得一看！ 于是女友故作冷静地点了点头说：“那就去看一看吧。” 就这样，刘逊捧着两杯可乐和一杯爆米花，和女友坐进了那部用来打发时间的恐怖片的放映厅。放映厅里人不多，目测不超过十个，估计都是像他们一样过来随便打发时间的。 看来又是一部烂片，刘逊这么想。算了，烂片就烂片，约会比电影质量更重要。 * 进场没多久，电影就开始了。 电影的开头平平淡淡，是男主下班回家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在家中等待他。刘逊看着没什么想法，但是他身旁的女友看着，心里却有点犯嘀咕。 这个男主角怎么没有海报上那么帅？ 但是她仔细看了看，又确定海报修图也没有修得多离谱，剧中的这个看起来普通的社畜就是海报上那个帅哥，长相也没有区别。 可为什么放到电影里，就显得毫不起眼，仿佛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呢？ 女友想不明白，撇撇嘴，觉得有点遗憾，往男朋友那边挪了挪，继续向下看。 刘逊当然不知道女友心里想了这么多东西，对男主角的颜值也没有任何想法。不如说在他看来，男主角的相貌反而就应该平平无奇，不然就太出戏了。 但是他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这电影的镜头怎么有点晃？ 不过说是晃吧，看起来倒也没有太离谱，不知道是导演就想要渲染出这种摇晃镜头的氛围，还是纯粹的技术失误，他也不敢和女友讨论，毕竟自己在谈恋爱之前也不怎么喜欢看电影，万一这是最新电影潮流，自己就显得太没有见识了。他故作镇定地也往女友那边挪了挪，换了个姿势，继续往下看。 电影开头部分看起来非常平和，平和到简直不像是恐怖片的开头。男主角下班归来，和女友聊天，把打包带回来的外卖交给女友，让她帮忙热一热，坐在沙发上稍作休息，打开手机刷起最新消息。 只不过男主角放松，观众可不敢放松——他们可都知道这是一部恐怖片！ 果然，在手机上弹出一条新闻推送后，剧情急转直下！男主打开推送，却发现推送的内容是关于今天发生的一起公交车事故，而女友浑身是血倒在事故现场的照片赫然出现在推送中！ 而正当男主抓住手机想要深入调查之时，女朋友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影院里的观众不禁都坐直了身体，精神一振。 来了！恐怖的部分要正式开始了！ 然而令所有观众都没想到的是，恐怖的内容只出现了这么一点。再往后的剧情就像少了导航的汽车一样，在跑偏的道路上一路飞驰..... 第15章 观影体验(下) 剧情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在远离恐怖片的道路上飞驰着。 男主角为了让女友放下戒心，不知为何表演起了相声，恐怖气氛瞬间当然无存，虽然相声真的很好笑； 男主角趁着女主去洗手间的时候拼命上网搜索如何使鬼魂往生，恰巧在微信上被一位自称玄学大师的陌生人联系，一通玄之又玄的对话后大师告诉他，必须完成鬼魂的愿望。男主大喜过望，放下手机就开始进行计划，没想到错过玄学大师最后发来的几条消息，原来这位是推销假佛像的； 男主角为了替女主实现愿望，旁敲侧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被“鬼魂”女友误以为想分手，吓得男主当场投降； ...... 一通搞笑剧情下来，刘逊在狂笑之余，心中有些凌乱的感觉。 ——这真的是恐怖电影吗？这都搞笑了半个小时了？ ——我怕不是看了个假的恐怖电影？ 但是不可否认，虽然这些剧情和恐怖一点也不沾边，但是由于剧情衔接自然不尴尬，他还看得挺乐呵的。不仅如此，大概是因为男主角和鬼魂女友的相处过于自然温馨，一点也没有表演痕迹，刘逊甚至渐渐看得有点入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下一步的剧情发展会是什么样了。 他没想到，自己刚刚还在想着搞笑剧情是不是过多，剧情就突然急转直下。 男主角在计划久久没有进展后，终于做出了决定——趁女朋友在厨房削苹果，去女朋友的房间里寻找线索！ 而电影的色调从之前的暖色也突兀地变为冷色，一方面是因为从灯光明亮的客厅进入了仅靠男主手机照明的女朋友卧室，另一方面也暗示着从搞笑剧情到恐怖剧情的回归。 刘逊虽然表面在女友面前维持冷静，但是一颗心却提了起来。同时他感觉到身旁的女友也不自觉地朝这里靠了靠，心里一喜，装作自然地扶上了女朋友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果然，观众的预感是正确的，伴随着男主角的决定，电影的剧情确实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折——不过是从观众都没预料到的方向！ 当男主角的死亡证明展示在观众面前，所有人才在震惊中恍然大悟。 原来真正的幽灵是男主角！ 与此同时，之前女主角为什么频繁前往厨房卫生间阳台，给男主留下操作空间的原因也揭晓了——原来在男主角拼命寻找让女主角往生的方法的同时，女主角也在拼命寻找让男主角顺利离开的方法...... 当这个全剧最大的谜团揭晓之后，后面会发生什么剧情其实已经不难推测了，无非就是男女主互相表白感情，剖析心路历程，赚一波观众的眼泪。虽然女主角不知道是角色塑造问题还是真的是演技问题，在诉说男主去世一年来对他的思念时，还是像鬼魂一样生硬，面无表情，镜头也能不给正脸就不给正脸，但是男主角的自我剖析却是真情实意，感人肺腑，再加上他眼神到位，哭的时候摘下眼镜，漏出的整张脸更显完美——刘逊这才看出来这是个帅哥——不得不说非常动人。 虽然剧情已经完全偏离恐怖片的路线了，但是观众却并没有被欺骗的感觉，反而被电影的剧情所打动。刘逊的女友甚至已经趴在刘逊的肩膀上小声抽泣了，刘逊赶紧摸出一包纸巾，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 最后，编剧给了一个老套但还算温暖人心的结局，男女主共享晚餐，共同吹灭蛋糕上的蜡烛，男主往生，剧情虽有遗憾但仍不失为一个好结局。女友虽然看起来还是为男主悲伤，但也逐渐停止了抽泣。 刘逊一边享受着和女友的亲密接触，一边想，没想到随便看的这部电影竟然还物有所值，不，是物超所值。看女友也很喜欢这部影片的样子，说不定等一会儿可以二刷，也可以在电影的前半部分寻找一下埋藏的伏笔。 正当他转移注意力的时候，突然响起一声震撼的巨响。 刘逊吓了一跳，然后意识到——是片尾曲！ 只见伴随着像工地噪音一样的刺耳音乐，两个长得极其相似的视觉系乐队成员在屏幕上忘情地摇头晃脑，伴随着阴间一样的打光，一时间让人心惊胆战。 刘逊也终于想起来，这其实是一部恐怖电影。 不得不说，这个片尾曲，比正片更加的符合恐怖分类...... * 走出放映厅，刘逊和女友都舒了一口气。 阴间片尾曲的赶客效力太过强大，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在片尾曲响起后二十秒内快步离场，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放映厅。 刘逊本来也想拔腿就走，但是女朋友却捂着耳朵，坚持等待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彩蛋，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听完了整首片尾曲，觉得灵魂都得到了升华，再没有什么值得他惧怕了。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片尾曲放完之后，还真有个小彩蛋。彩蛋是个很短的镜头，剧情是男主往生后的下一个女主角生日，她正孤单的吹灭蜡烛，咔哒一声，门又响了，幽灵状的男主像去年一样，大摇大摆地再次走进了房间...... 至于这次男主有没有自己死亡的记忆，会不会再次往生，去年的事情会不会再重演一遍，观众们就不得而知了。 不得不说，这个完全没有宣传的电影还真有点意思，刘逊顺手在app上给电影打了五分。他又搜了搜这个电影的评价，发现少得可怜，于是他又留言一句：和女朋友一起看的，还挺有趣，就是女鬼表情僵硬，镜头还有点抖。对了，看完电影赶紧跑，千万不要听片尾曲！ 发完后，他转向女朋友询问：“那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看之前预定的《寻路封仙》？” 没想到女朋友想了想，摇了摇头：“我现在突然觉得傅凉辉也没那么帅了......我还想再看一遍《最后的心愿》，说不定有之前没注意的伏笔。” 她也有没说出口的小心思——刚刚她趁着男朋友在app上打分评价时，她去网上看了看对《寻路封仙》的评价，发现观众普遍反映剧情无聊，男女主的妆容也不够好，只有粉丝在负隅顽抗为这部电影洗地。相比之下，这个恐怖片电影的主角不仅帅气，演技还好，想了想，她宁愿多去看这个小透明几眼。 刘逊自然是无条件同意，而且说实话，比起去看什么狗血的仙侠片，他宁愿再看一遍刚刚的那部“恐怖片”。 他走到售票处前，扬声说：“再来两张《最后的心愿》电影票！” 第16章 水军 《最后的心愿》第一天的电影票房终于确定了。 只有五十万左右。 邵一晨熬到半夜看到这个票房，心中还算满意。 毕竟《最后的心愿》这部电影是在双休日上映的，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首日电影票房即为最高的票房。第一天的票房就这么低，想必之后的票房会更为难看，最后总票房大概率只会有一百多万，院线、影院、发行方再分一分，她和发行方再分一分，到手的就更少了......赔钱可以说是稳稳的！ 一切正如邵一晨想象的一样，顺利进行着。 带着这样美好的判断，她满意地进入了梦乡。梦里她顺利地亏完了十万，一百万，一千万，开心地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继续做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然而一觉醒来，邵一晨下意识看了一眼票房，却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 虽然票房数字还是几十万......但是排片量是不是增加了一点？昨天的排片量不过1%，今天的排片量却似乎比2%还多一点。 而且邵一晨又仔细看了几眼，发现这几十万是今天的票房。这代表着今天才刚刚过了一个上午，票房就到了几十万，等下午场和夜场结束了之后，票房可能会更多！ 邵一晨悚然一惊，意识到问题大了！ 再这样下去，电影说不定会赚钱！ 可是她百思不得其解，就这样手抖的镜头，这样粗糙的打光，这样敷衍的配乐，这样僵硬的女主角......怎么连这样的电影都有人看？ 唯一能看的，可能只有男主角的颜值和演技。但是长得帅演技好的男主角按理来说应该也不少哇，何必到这个烂片里找呢？ 难道是南容宇和南容舟看电影这个票房实在是看不下去，手动开始为票房注水？ 他们倒是确实有这个经济实力，但是要知道今天白天的时候，这两个人还和自己一起快乐联机打手游，黑客特工病人三个角色配合，升分升段，打得不亦乐乎——邵一晨估计他们就是忘记了电影今天上映的事情！ 可是连这两个最大的嫌疑人都排除了，邵一晨就真的想不出来这个电影票房增加的原因了。 难道是真的有观众想看？不应该啊！ 邵一晨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这个电影为什么居然可能挣钱。 罢了，有时候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是不努力一定不会成功。邵一晨调整了一下心态，决定继续朝着赔钱努力，做到自己的最好！ 自己准备的杀手锏，是时候出场了！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登上了自己的微信，向添加好友的对话框里输入了一个自己早已调查到的账号号码。 * 齐水君是一个手底下有着一百多名兼职工作人员的互联网营销人员。 简而言之，就是个水军头子。 虽然他在这一行里名气也不算很大，但是他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并且联系方式都明明白白的挂在某个招聘网站上，有心就可以搜到，因此并不愁没有生意做，找他刷赞刷评论的人也是一波接着一波。 今天又有一个陌生的号码加了他的微信，并且验证里就注明了想要找水军。虽然那个写着“赔”的头像有点晦气，但是送上门来的生意当然不能不做，他顺手就通过了，并且转手就把报价表发了过去。 那边回复的也很快，但是内容却和齐水君想的不太一样。 赔光十万块：【你们有没有刷差评的业务？】 齐水君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这肯定是找他去抹黑竞争对手的！ 这事他之前也干过，也算是轻车熟路。于是他一口答应说【没问题】，又询问要什么价位的水军，需要去给什么平台刷差评。 那边也很爽快：【给我刷三万块的差评！具体套餐看着来就行，在哪个平台都可以黑一黑，只要刷满三万元就可以。】 随即对面又发来一个电影介绍，齐水君点进去一看，是一个刚上映的恐怖片，名字叫《最后的心愿》，演员和导演都不认识，一看就是一群小透明。 也不知道是惹了哪个大佬，才会被这样买差评。齐水君在心里为这群小透明点了个蜡烛，转头愉快地回复客户：【好嘞，没问题！我们现在就给您在各个平台和论坛上给这个片子刷差评！】 那边很快地回复了一句【好的】，隔了半分钟又添了一句【对了，黑的时候还是不要提男主角了，可以适当黑一黑女主角、摄影和导演，但是也不要太过激；至于配乐嘛，你们可以去听一听片尾曲，然后说出真实感受就可以了。】 齐水君：？ 要求还挺多。 但是鉴于客户就是上帝，上帝的话不能不听，他爽快地回复了一个【没问题】，转头把要求发布给了自己手底下的水军。 这单生意也不算小了，客户怎么说就怎么做呗，大不了把价格定得高一点！ 手机那头，邵一晨看着水军头子确认的回复，长舒一口气。 没错，这就是她最后的杀手锏——找水军刷差评！ 要知道，影片的排片量为什么会上升？为什么票房没有下降？不是因为这部片子不是烂片，而是因为观众还没有看清这部片子烂片的本质！ 既然如此，那必须得让他们看清这个真相，不要再上当受骗！ 因此，邵一晨果断地找到了水军，让他们去刷差评，去把这部片子是烂片的真相传播给不明情况的吃瓜群众。 而她之所以能够用系统提供的十万元买水军，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钻了系统的漏洞。系统资金的使用方式里面确实是有“宣传”这一项的，邵一晨也是通过这一名义拿出了这三万元——但是系统只能判断是不是属于“宣传”，至于这“宣传”十号是坏，似乎就不是系统能够判断的了。 至少到现在为止系统并没有阻止她，那她自然要用这三万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当然，她也不是毫无根据地让水军去刷差评的。 黎星煜的演技确实没得说，那就不能乱黑，不然邵一晨的良心过不去。但是当然也不能夸他，不然观众万一感兴趣，想要看看他的演技到底好到什么程度怎么办？因此，处理他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提他。 自己的演技、摄影和剧本是什么水平，邵一晨心里是清楚的。要想黑这部片子，从自己身上下手最方便。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名字，她看着自己被骂，难免会有点悲哀，于是建议点到即止，不要上升到人身攻击。 至于南容宇和南容舟两兄弟......一是这两人从上一世就和邵一晨狼狈为奸臭气相投，邵一晨自然知道这两个人的德行，他们是绝对不会质疑自己的，即使被听众骂得狗血淋头，也只会觉得是曲高和寡，大家都不懂得欣赏他们的高雅艺术，心态不是一般的强；二是他们本身又不缺钱，名声臭不臭对他们毫无影响；最后一点是......他们的配乐确实难听。 所以邵一晨甚至没有费心指点该怎么从配乐那里下手黑，只是发了一首片尾曲给水军，相信有耳朵的人都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做好了这些安排，邵一晨长伸一个懒腰，觉得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十万块也彻底花完了，准备也都做好了，这下总不会再挣钱了吧？ 邵一晨这样想着，放心地去打游戏了。 * “猫薄荷”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影评人。 当然，她的本名并不叫猫薄荷——叫贺博茆。她的本职也并不是专门经营营销号，而是公务员。不过她工作虽然不算清闲，但下班准时，周周双休，她就利用空闲时间，经营起了自己的影评公众号，由于评价客观，更新准时，渐渐的有了一批忠实粉丝。 和一般的影评公众号不同的是，她的公众号虽然也会跟风对一些当下正火的电影进行评价，但是每周也至少会评价一部不太出名的小众影片。这些不太出名的影片有的是因为年代久远而不为人知，有的虽然正在放映但由于排片量较少而反响平平，有的则是因为语言问题难以看懂。这渐渐的成为了她的公众号的一个每周固定栏目【影海寻遗】，有一批固定的阅读者。 不过【影海寻遗】栏目做的倒不都是质量较高的电影，质量平庸的电影和被埋没的良作比例大概是一比一。毕竟多数影片不太出名的原因中，自身质量不过硬总归是其中之一。在这个时候，猫薄荷也会化身为吐槽达人，用犀利的点评让读者会心一笑。甚至可以说，她的其中一部分忠实粉丝就是为了看他吐槽烂片而关注他的。 而猫薄荷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她也刻意保持着这个栏目中烂片与良作的微妙平衡，既不至于一连几期都是对垃圾电影的吐槽，让想要看小众良作的观众失望，也不至于一段时间内只推荐有内涵的电影，忽略了只想看她吐槽放松的观众的心情。 而上个星期她在【影海寻遗】栏目中，已经推荐了两部良作，公众号评论里想看吐槽的读者已经饿的嗷嗷叫了。她自然不能忽视读者的呼声，因此打算在这个星期的第一期栏目里就给大家好好吐槽一部烂片，表演一下自己的吐槽绝活。 可烂片的选择也是需要技术的。要怎样才能选出那一部正适合的烂片呢？最近上映的特效大片里，好像也没有拍得特别烂的电影......《寻路封仙》？这部电影她之前也趁着双休日去看了，虽然确实可以算是一部烂片，但是烂得普普通通，没有特色...... 猫薄荷一边头疼着电影的选择，一边随手打开了几个知名电影论坛，漫无目的地浏览起首页的帖子来。 看着看着，她却眼睛一亮，发现了什么。 ——这几个论坛怎么不约而同，都在开帖骂同一部电影烂？ 第17章 猪队友 看着这些吐槽帖，猫薄荷眼睛一亮，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下期专栏的目标！ 看看电影名字——《最后的心愿》，完全没听说过的电影，符合专栏要求； 吐槽贴多——说明问题严重，很适合吐槽给观众乐一乐； 帖子楼高——说明观众对于这部电影是不是烂片还有争议，说不定在吐槽之余还有一点亮点。 不过她还不敢就此轻率地判断这部电影烂，毕竟电影圈的水军也并不少见，说不定是这部电影的竞争对手在给它抹黑呢？抱着这种想法，她点进了帖子，围观起帖子的内容。 翻了翻这些帖子，她却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这些帖子吐槽的角度都相当一致，要么说女主角演技辣眼睛，要么说粗制滥造镜头还抖，要么说剧情一点也不刺激，根本配不上恐怖片之名。 但是维护这部电影的评论，则是五花八门，什么感受都有，有的评论甚至让你分不清这是这部电影的粉还是黑。 有的观众觉得女主角的僵硬演技是刻意为之，说她演的不好的都是没看懂伏笔和剧情； 有的观众觉得镜头抖来抖去是要烘托一种氛围，而且反正你看着看着，就忘记镜头在抖了，不碍事； 有的观众觉得把这部片子误以为恐怖片是发行方的失误，这明明是感天动地爱情片——后面还有其他看过的观众纷纷反驳“明明是搞笑片”，“不是科幻片吗”，“你们在说什么这明明是悬疑片”，“这里有一个老实人让我们来一起嘲笑他”...... 而不论是粉还是黑，他们在对待片尾曲上的观点都达成了高度一致——片尾曲真的太难听了，这个乐队一定是关系户。 不过，虽然每栋黑楼里都有那么一两个这部影片的忠实观众在努力反驳影片黑的说法，但不知为何，这部影片的黑就像是江水一样源源不断，而且好像根本不听人解释一样反复复读那么几个黑点，导致那几个可怜的忠实观众只能淹没在人海之中，显得格外势单力薄。 当然，在这个楼里最活跃的角色既不是电影黑，也不是电影的忠实支持者，而是吃瓜群众...... 因为他们完全没听说过这部电影！ 这段时间内没有值得讨论的好电影，唯一关注度还算高的仙侠片剧情老套演技浮夸，就连男女主唯一的长处颜值也被看起来廉价的服化道毁了个彻底，只有粉丝在努力维护。论坛里一群闲不住的吃瓜群众已经闲到展望半年后的春节档了，正愁没有新瓜吃，突然看到一个看起来还算活跃的讨论帖，自然是一股脑地冲了进去。 然后他们发现，楼里讨论（黑）得正欢的这部电影，他们根本没有听说过！ 这可是一个电影专门论坛啊！坛友们哪个不是博览电影新片预告的电影爱好者！然而就是这样一群博览新片预告的爱好者，看过这部电影预告片的竟然一个也没有！就算是在这部楼里出没的真正看过电影的观众，大多数也是说自己是“碰巧在电影院看到这个电影”，“消磨时间才买的电影票”，“在坐进放映厅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这部电影的宣传”...... 这就勾起了闲着没事的坛友的好奇心。 闲着也是闲着，这群不甘寂寞的电影爱好者好奇地搜索了这部名为《最后的心愿》的电影，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这部电影根本没有宣传！整个电影团队只有两个人，加一个乐队，加一个不知为何要特别鸣谢的导师！排片率和票房更是约等于零！ 既然根本没有宣传，这些真情实感的观众们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就很令人迷惑了。 一部分坛友认为是这部电影得罪了发行方才会被这么冷处理，甚至上映之后还被恶意评价；小部分坛友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反向炒作的行为，自己是绝对不会被迷惑的；还有一部分坛友觉得，和水军无关，大概是这部电影真的很有槽点，甚至还有因此对这部电影提起了兴趣，想要亲自看看到底多神奇的。 而在这种态度不一的楼里，只有黑子水军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 猫薄荷关上吐槽帖，陷入了沉思。 她其实并不在意那些黑子到底是不是水军，她真正关心的只有——这部电影到底值不值得作为自己的专栏内容？ 现在看起来，这部电影的评价两极分化，观看的观众又少，不管最后是良作还是烂片，作为素材都正合适。这样想着，猫薄荷打开电影app，开始在附近查找有没有合适的电影院场次。幸好虽然这部电影排片量低，但是离她居住地一公里左右的一个小电影院有这部电影的夜场场次，观众大概十几个人，还有一些空位，猫薄荷赶紧预定了电影票。 放下手机，猫薄荷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她有预感，如果自己能够抓住机会的话，这部电影或许可以成为自己【影海拾遗】专栏的转折点！ 要知道，她现在最头疼的事情，不是专栏的内容，而是如何成功整合自己需求不同的两批观众。 这段时间，她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观众正在逐渐划分成两个需求不同的群体： 一部分想要看到专栏推荐真正的好电影，为了了解被埋没的小众良作才关注猫薄荷的公众号； 另一部分只想看到专栏吐槽电影的问题，为了图个轻松一乐才会每周等待公众号的更新。 毕竟她的公众号也会时常接点广告恰饭，为了提高关注人数，猫薄荷自然在努力同时讨好这两个群体。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她明显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不管是更新哪一种内容，后台评论里总会有另一部分粉丝表达不满，甚至直言取关。 有没有办法，让这两种群体共存，甚至让只想了解小众良作的公众号粉丝也能体会到吐槽的快乐，让只想看吐槽的粉丝也能多了解一些电影好片呢？ 猫薄荷之前也都做过尝试，但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但是这一次，她似乎隐隐看到了一点可能性。 说不定......这部电影，能够让自己找到如何寻求其中平衡的方法！ * 电影上映第三天的早上。 邵一晨打开票房统计页面的手微微颤抖。 昨天她给水军发布了任务之后，为了避免自己半夜失眠，果断地当场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没想到当晚她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正快乐地打游戏，突然一群记者冲进她狭小的单人宿舍，狂热地表示他们都是邵一晨电影的粉丝，恭喜邵一晨的电影大卖，希望邵一晨能够接受他们的采访，讲述一下电影火爆全网的秘诀。 这个噩梦太可怕了，邵一晨当场吓醒，拿起手机一看才刚刚早上六点，离她平常自然醒的时间早了四五个小时。 但是既然醒了，她一时半会也难以重新入睡，再加上那个噩梦的内容还在她的脑海盘旋，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因此她不仅没有倒头就睡，反而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打开了电影票房统计的界面。 票房统计的结果非常显眼：六十九万，多一点零头。 猛的一看，邵一晨长舒一口气——也不是很多嘛。 但是再仔细一看，她就意识到不对了。 这票房......怎么不减反增？ 电影上映的第一天是周日，当天票房是五十万。休息日加首日效应，票房都只有这么一点，因此当时邵一晨估计这大概就是这部电影最高的日均票房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电影上映第二天，在工作日和过了首映日的双重debuff下，票房居然不仅没有跳水，反而增加了将近二十万！ 邵一晨挠破脑袋，也没想通是怎么回事。她正安慰自己说，可能是电影票房统计页面崩了，现在显示的可能是总票房的数据；然而当她再往下拉，去看其他数据的时候，她却看到了更冲击的事实。 《最后的心愿》的电影排片量竟然默默地增加到了4%以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邵一晨拼命思索，毫无头绪。正当她绞尽脑汁之时，突然看到电影app上蹦出来一条自动影评推送。 《&lt寻路封仙&gt上映三天，票房不佳恐难回本，是仙侠片的审美疲劳还是单纯的质量平平？》 邵一晨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思索半天，终于想起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这两天每次点进票房统计网站，那个飘在网站最顶端，票房一骑绝尘的电影，不就叫这个名字吗？ 邵一晨恍然大悟，她坚信自己找到了电影收入增加的原因。 原来不是因为我的电影不是烂片，而是因为同期的电影也是烂片！ 而《最后的心愿》排片量上升的答案也自然找到了——这是因为《寻路封仙》排片量减少后，同期的电影自然要分去它的一部分排片量，《最后的心愿》只是被无辜波及。 邵一晨捶胸顿足，悔不当初。早知道剪辑的时候就不浪费时间，早点上映了，正好可以避过这个猪队友！ 她恨铁不成钢地想，《寻路封仙》，你怎么就是一部烂片呢？ 第18章 公众号(上) 虽然邵一晨（自认为）解决了电影排片率和票房上升之谜，但即使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没能找到什么解决的好方法。 毕竟把自己电影的质量降低很简单，但是把同期电影的质量提高，对邵一晨来说就是一件做不到的大难题了。 万幸邵一晨自认为自己电影的质量还是有保证的烂，同期也烂是没办法的事情，但只要坚持下去，自己的电影也是一部烂片的事实总会被大众发现，即使自己什么也不做，票房和排片量自然而然也会下去，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看着令人忧心的总票房，邵一晨暗暗期盼着票房下降的那一天早一点到来。 但是她没有料到的是，票房下降的那一天不仅没有到来，现实却给了她更沉重的打击。 * 电影上映第三天下午，等待着票房的邵一晨在忐忑地玩手机。 和她一起玩游戏的还有双胞胎二人组，然而南容宇这个哥哥情绪看起来不是很高。邵一晨困惑不解的时候，南容舟这个弟弟悄悄告诉她，据说最近电影的讨论变多了，南容宇就去看各方的评价，但是只要是提到片尾曲的观众就没有一个人在夸，基本都对他们的风格提出了质疑，这让南容宇很郁闷，打游戏也打的不是很爽。 邵一晨一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大概是自己请的水军兢兢业业抹黑影片，片尾曲不幸中枪。 但是她也昧不下良心夸片尾曲好听...... 更何况目前她和双胞胎二人组还是单向联系，南容宇根本不知道她就是那个请他们配乐空手套白狼的神秘导演，而南容舟自以为是在给南容宇留一个惊喜，隐瞒真相比她还起劲。贸然提起这部影片，不仅很突然，并且容易让南容宇起疑心。 好歹是两辈子的朋友，虽然现在这辈子是否是朋友还有待商榷，但邵一晨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安慰一下曾经的这位好友。 于是她一局游戏结束后，在等待组队的时间里随手点进浏览器，搜索起了《最后的心愿》这部电影，重点瞄准在配乐和片尾曲上的评价。毕竟世上观众千千万，虽然这部电影看的人少，但也说不定就有几个忘记带着耳朵进影院，或者在音乐品味上犹如南容宇失散多年的兄弟呢。 由于排片率很低，因此《最后的心愿》这部电影讨论还真不多，邵一晨挨个点进讨论这部片子的帖子，发现多数讨论帖都只有不到十层楼，真正能讨论起来的，还是自己买的水军盖的黑楼。 邵一晨在电影各大论坛里把水军的黑楼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发现夸赞片尾曲的一个也没有。 不仅如此，她看着这水军的黑楼，越看越不对劲。 ......怎么这楼里越往后，说电影好看的声音越多呢？ 在她翻看第一页的时候，满地还都是自己买的黑子水军，反驳的id只有寥寥的一两个。 但当她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最后的心愿》的支持者已经可以和黑子打的有来有往，甚至隐隐占了上风！ 怎么回事？在这短短的十来页讨论中发生了什么？自己三万元的交易这么快就用完了？还是说水军消极怠工？ 邵一晨仔细一看，发现形势有些不对。 水军回复的频率和第一页没有什么区别，还是相当固定地以一定的频率战斗在吐槽的第一线。但是支持者的回复多了，回复频率也更快了！ 也就是说，《最后的心愿》的实际热度真的在上升，看过这部电影，或者对这部电影有了了解的观众也在增加！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人看着满屏的差评，还要坚持往火坑里跳呢？ 邵一晨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信邪，继续翻看着这些黑帖，想要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一定是有人在偷偷地扯自己赔钱的后腿！ 很快，她就发现了端倪。在昨天晚上之前，也就是这个帖子回复到第三页左右的时候，帖子内的主要构成还是黑子水军和看戏吃瓜路，忠实粉丝寥寥无几，即使真的有几个路人被这些水军激发了逆反心理，想要看看这部电影到底有多难看，数量也非常少。 而这个状况的转折点发生在帖子的第三页，也就是昨天晚上的九点钟。 帖子里突然多了很多路人。 【这就是猫薄荷大大推荐的那个又穷人又少的传奇独立电影吗？怎么这么多差评？】 【猫薄荷推的《最后的心愿》？提前在楼里打卡领号，等我看完再回来评论。】 【猫薄荷大大都推荐了，不可能这么难看吧？我不信，我得自己去看看。】 邵一晨皱起眉头。 看来这些人口中的“猫薄荷”，就是阻挡自己赔钱之路的罪魁祸首！ 她重新点开浏览器，搜索起“猫薄荷电影”的相关内容。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原来这位“猫薄荷”在电影圈里可以说是相当有名的电影评论家，所写的影评推送阅读量至少在一万以上，达到十万阅读量也很容易。 而当邵一晨点开这位的公众号时，这位有名影评人最新发布的影评正明晃晃地挂在公众号最顶端。 《&lt最后的心愿&gt影评：论一部好剧本和一个好演员能否拯救贫穷且业余的剧组？》 邵一晨：...... 这位大佬闲着没事干，为什么会看上自己这么一部独立电影？ 她用颤抖的指尖，点开了这个影评。 * 《最后的心愿》影评：论一部好剧本和一个好演员能否拯救贫穷且业余的剧组 原创猫薄荷 又到了这周的【影海寻遗】栏目更新的时候了，我一直在寻找适合的片子。 上一周连着推荐了两部优质好剧，相信大家都有些审美疲劳了，于是薄荷这周原本打算找一些和上周不同类型的电影，给大家换换口味。 这其实不太容易。 要知道虽然大多数电影都是烂剧，但即使烂剧也有尊严。它们大多数拥有一个和剧情完全不符的吸睛预告，有着恨不得精修修到妈不认的定妆照，有的还有看似华丽的导演和演员阵容，以及数量庞大的水军。当所有的电影都披上这样华丽的外壳时，其实你很难通过网上的评价和电影介绍来判断一部电影是否是良作。 但在寻找素材的过程中，薄荷却看到了这样一部独特的电影：《最后的心愿》。 让我们首先看一下这部剧的豌豆评分： 满分十分，豌豆评分2.8。 【陷入沉思.jpg】 嗯......一般情况下这就是烂片无疑了。 但是我转念又一想，这部剧才上映两天（没错！薄荷我惊讶地发现它正在上映！），排片率不到2%，评分样本量实在太小，几个别有有心的黑子就可以把分数拉低，因此薄荷带着好奇继续查找这部剧的其他信息。 越是查找，猫薄荷越觉得，这部剧相当的独特。 独特在——它不仅缺点明显，而且它根本没有试图掩盖自己的缺点。 为什么说它根本没有试图掩盖自己的缺点呢？ 因为它什么也没有。 没错！真的是！什！么！也！没！有！ 没有宣传！没有定妆照！没有首映式！ 就连预告，都是薄荷辛辛苦苦去某电影app上翻了半个小时，才在评论区最低端的一个私人小号上翻到了一个疑似预告片的视频。 【黑人问号.jpg】 怎么，和我在这搞神秘？ 而刚刚打开预告片，薄荷就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图片：前方高能，请谨慎食用】 【预告片链接.mp4】 相信打开预告片链接的各位朋友，一定已经理解了薄荷的心情。 那抖动的画面！晃瞎了我的眼！ 那刺耳的噪音！震聋了我的耳！ 一分半的预告结束，薄荷我已然又聋又瞎，但我依旧从伤痛中爬起，坚持为这个剧组鼓掌！ 这么诚实地从一开始就暴露自己的不靠谱，不欺骗、不隐藏，这样的剧组真的是好清纯好不做作，成功引起了猫薄荷我的注意力。 越是这种电影，越是吸引了猫薄荷我的兴趣。我偏要掀起盖头，看看你这个小妖精是什么样子！ 带着这种心情，我立刻下单了这部电影的电影票，然后顶着下班堵车的晚高峰，冲着电影院一路逆流而行，终于成功做到了在发现这部电影的当天就坐进了电影院。 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后，我走出电影院，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这部电影在某些方面上，就像我思考的一样问题明显；但是在另外一些方面，它又使我眼前一亮。 我一直追寻的一个问题，或许在这部电影中得到了答案。 ——论一部好剧本和一个好演员能否拯救贫穷且业余的剧组？ 没错，一部好剧本，一个好主演，再加上贫穷且业余剧组，这就是这部电影拥有的所有东西。 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容我留到这篇推送最后。 让我先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说这部电影的剧组“贫穷且业余”。 第19章 公众号(下) 看到这里，邵一晨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她暂时还没看出来这篇推送有什么问题。 推送中提到的预告片，也确实是她自己发布的——准确的说，是她在系统的任务要求下发布的，毕竟电影总该有个预告片，系统这要求也算合理，于是她便剪了几个晃得最厉害的镜头，配上辣耳朵的片尾曲投了上去，相信在片尾曲的作用下应该也没什么人会看。 至少目前看来，这篇推送内容还算中肯，说得没有毛病，也没有开始做出任何影响她赔钱大业的行为，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她抹黑电影路上的队友。她唯一不同意的就是——这部电影的剧本明明就是自己花了三个小时胡编乱造出来的，怎么就成了一本好剧本呢？ 邵一晨想不通，只好暂且放下这个问题，耐下性子继续朝下看。 * ...... 为什么说这部电影贫穷且业余呢？ 让我们首先说说它为什么穷。 相信一直关注猫薄荷公众号的读者都应该知道，镜头语言是电影中相当重要，却相当容易被普通观众忽视的一个部分。一个好的镜头，不仅能够给观众传递出导演想要表现的信息，还能传达导演的主观情绪。 而这部剧的镜头，传递出的信息就一个字：穷。 【要饭表情包配图.jpg】 当然，薄荷的意思并不是指作者想要传递给观众的讯息就是穷。而是这部影片的镜头中，透露出这个剧组掩盖不住的贫穷......甚至贫穷到薄荷我都忍不住怀疑，这个剧组是不是只有一台摄像机。 不然这个剧组绝对不会出现能用大特写就不用特写、能用特写就不用近景、能用近景就不用中景、能一个机位搞定就绝不用多机位的局面！ 至于全景和大全景镜头更是想都不要想。 当然，我可以看出剪辑为了使这些镜头连贯起来，还是花了一些心思的。薄荷也觉得这部电影做到了至少在普通观众眼中，在镜头方面应该是感觉不出特别明显的毛病。 大概只有专业人士才会意识到，有些镜头明明有更好的拍摄方法，但是可能操作稍微复杂一些，这个剧组便没有采用，而是选取效果普通但简单的方法。 不仅如此，这个剧组的镜头还有另一个特点——抖。 有的镜头抖是一种流派，为了使镜头更灵活、更容易调度； 有的镜头抖是为了营造出慌乱的氛围，增加紧张的感觉； 有的镜头抖......就是单纯没钱买拍摄轨道。 我一开始以为，这部剧镜头抖动的理由是第一种，毕竟是恐怖片； 但是看到后面，剧情一路向着搞笑悬疑的方向奔跑了，但是镜头还是抖，我才恍然大悟，这部电影镜头抖的原因是第三种。 原来剧组真的只是没钱买轨道。 综上几点，我们可以看出，这个剧组实在是太穷，穷得催人泪下，穷得不忍直视。 接下来让我们谈谈第二个问题：业余。 业不业余，某种程度上是个很主观的判断。毕竟有的爱好者偶尔也可以拍出媲美专业级大师的镜头，有的从业多年工作者偶尔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翻车。 所以薄荷判断这部电影业不业余，不会从电影具体展现了什么下手，而是单纯地从片尾工作人员名单下手。 表面上看起来这可能是个艰巨的任务，毕竟通常情况下，片尾名单是这样的： 【某电影挤得满满的演员名单.jpg】 是这样的： 【滚动了十几秒还没滚动完的投资商logo.gif】 或者是这样的： 【一个总导演带着五个副导演以及演员导演剧本导演执行导演服装导演和诸多导演助理共五十多人浩荡滑过.gif】 但是今天我们要谈到的这个电影，它的片尾名单，是这样的。 制片人：邵一晨 总导演：邵一晨 编剧：邵一晨 摄影：邵一晨 灯光：邵一晨 演员 吴普：黎星煜 吴普女友：邵一晨 音效：unit b 片尾曲：unit b 发行方：南极熊集团 没了。 没错！你没看错！ 按照片尾字幕，这个剧组，总共只有两个人！ 分别是仿佛有分身术的导演，和撑起整部电影的男主角。 就算加上音效和片尾曲团队——两个人真的可以算团队吗——这个剧组也不过只有四个人。 刚看到这个片尾名单的时候，薄荷可以说是惊掉了下巴。虽然在看出这个电影的穷的时候，薄荷就已经意识到这个独立电影的团队不会特别的大，但是薄荷万万没想到，这个团队的人会少到这种地步...... 带着兴趣，薄荷又去找了一圈这些人的信息。 首先是导演。这个导演在这部剧之前没有任何作品，薄荷唯一找到的可能是这位导演的信息是这个。 【d大xx级导演系研究生拟录取公示官网截图.jpg】 没错！如果这个公示上的“邵一晨”和这部电影的导演邵一晨是同一个人的话，它代表着这个导演甚至还没有研究生毕业！ 是不是很惊讶！别急，还有更令人惊讶的。 让我们再看一看这位主演。 不得不说，这个主演比导演更加的神秘，薄荷上网搜索了他的名字，连类似录取公示的内容都没找到。 幸好猫薄荷我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既然导演是d大的研究生，那么这个主演会不会和d大也有关系？ 带着这个想法，猫薄荷我去d大的官网找了一圈，果然有发现！ 【d大xx级表演系一等奖学金名单官网截图.jpg】 看这显眼的一等奖学金第一名！看这显眼的xx级！ 也就是说，这部电影不仅导演是个没毕业的学生，甚至主演也是个没毕业的学生！而且导演好歹还是研究生，这个主演却只不过是个大三并且毫无表演经验的的本科生。 如果说这种剧组还能叫做“专业”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专业的剧组了。 剧组团队已经如此不专业了，那配乐和发行方呢？ 关于这个unit b乐队，薄荷翻遍了整个网络，实在是没有找到任何消息。不过我觉得从之前的预告片配乐中，或许可以窥见这个乐队的一部分水平——有耳朵的人都能判断，薄荷我就不多说了。 至于发行方，这是唯一一个在一开始搜索的时候给了薄荷我一个惊吓的内容。 这部影片的发行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南极熊集团！ 什么？你没听说过南极熊？ 没关系，相信你一定看过这些童年回忆——《机甲骑士》、《变身超人》、《旋风陀螺王》、《宝石公主美少女》...... 而这些童年回忆的的出品方无一例外，都是南极熊集团。 因此当薄荷刚刚看到这部影片的发行方时，可以说是眼前一亮：这部电影终于有一个看起来比较靠谱的部分了！ 但是深入了解之后，薄荷才发现，是刚刚盲目乐观的自己太天真...... 南极熊集团确实是一家成功的商业集团，但这不代表它的发行公司就像他的玩具产业一样厉害。它旗下的发行公司确实有电影出品的业务，但是它负责的电影是什么样的电影呢？薄荷举几个例子大家就明白了： 《机甲骑士大电影之a骑士与u骑士穿越时空的战斗》 《旋风陀螺王大电影之世界大赛》 《变身超人大电影之宝石怪人的复活》 ...... 没错。 南极熊集团旗下的发行公司，只做过动画片大电影发行的业务。 而他们通常采取的宣传方式是什么？是直接在各大卫视乃至中央台打广告！网络宣传相关的业务，他们可以说是一点也没做过。 而这部小成本电影自然无法在各大卫视打广告，可南极熊发行公司也没有网络宣传的经验。 这可能就是这部电影仿佛根本没有宣传的原因。 通过以上几个方面，相信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剧组既缺钱，又缺人，还缺经验。 可以说是传说中的三无剧组。 因此在薄荷看来，这个剧组也几乎把不该犯的错误都犯了一遍——没有前期宣传，没有口碑发酵，没有推荐，没有成熟的拍摄手法，也没有技巧高超的镜头。 看到这里，大家可能都认为，这部电影是一部彻头彻尾的烂片了。 但是！ 令薄荷惊讶的是，在走进电影院十分钟之后，薄荷就成功地被这部电影的剧情吸引了。 三十分钟后，薄荷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过来做影评的。 一个小时候，薄荷甚至被这部理论上的“恐怖片”所触动。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薄荷看了看时间，如果不是第二天还要上班，我简直想要再看一遍！ 没有错。和薄荷我的预料相反，即使由于资金与经验的问题，这部电影或多或少的有一些瑕疵，但这也是一部毫无疑问的佳作！ 这部电影用主演的演技与剧本的灵气，成功掩盖了其他一切的瑕疵，让这部电影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优秀作品。 ——天才的剧本与天才的演员相遇后，确实可以拯救整个剧组！ 首先从演员说起。这里的演员，自然指的是男主角吴普的演员，黎星煜。虽然导演在整部剧里也客串了一个角色，但是我必须要说，不管在导演上再怎么有才华，演技差就是演技差。幸好她扮演的男主角女朋友不怎么露脸，因为每一次她露脸的时候，薄荷都会因她僵硬的表情和呆滞的眼睛瞬间出戏。感谢她努力隐藏自己表演的自知之明。 而担任整篇电影的男主角的黎星煜，则用他的演技撑起了整个电影。 要知道，一小时二十分钟的电影，主要演员却只有他一个，这代表着在这一整部电影的时间里，观众的视线必须集中在他的身上，而他必须用他的演技避免观众的审美疲劳与视觉疲劳，让他们沉浸在剧情之中。 他做到了。 这对于一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来说，是对他天赋与努力的双重肯定。 如果有观众认为薄荷吹的太过，认为薄荷就是被他的颜值欺骗了的话，猫薄荷我忍受着预告片的背景音乐噪音，终于找到了几个男主的表演片段： 【男主看到死亡推送神色震惊.gif】 【男主知道真相双眼微红.gif】 【男主即将消失含泪微笑.gif】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咳咳咳，是不是演技很好？ 再从剧情上说起。由于这部电影还在上映的原因，若是把这部电影的内容介绍得过于详细，很容易会造成剧透，减少观影乐趣，因此薄荷决定不再这里详细介绍相关剧情了。 但是薄荷必须要这么评价这部电影的剧情：环环相扣，有张有弛，最后的反转更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虽然还略显青涩，但是无疑展现着作者无与伦比的才气！ 这难能可贵的电影天赋，是可遇不可求的。能够在还未毕业之际就做出一部如此水平的电影，想必这位导演前途无量。说不定在未来的十年内，我们就可以在华夏影坛看到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最后回顾整部电影，猫薄荷认为，这部小成本电影能够在重重困难下仍然成为一部值得一看的电影，男主角的演技和导演的剧本缺一不可，互相成就。 相信在未来，我们可以看到这两位天赋异禀的年轻人更多的合作。 * 整篇推送到这里就结束了。 而邵一晨目瞪口呆，非常震惊。 ——这个猫薄荷能把公众号做成这种规模。看着也不像没有审美的样子啊？ 怎么到了评论自己的电影的时候，审美就如此的奇葩？ 第20章 悲伤如雨落下 邵一晨把整篇推送滑到最低端，看到了10万加的阅读量，感觉悲伤如雨水一样，在心中倾泻而下。 这么多阅读量，推荐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给自己的电影眼神！ 而且看看那篇推送，说的是事实吗？根本不是！ 好吧，黎星煜的部分或许是事实。会选出这样一个演技好的男主确实是她当时被黎星煜的外表所蒙蔽，毕竟是她的错误决定，这部分邵一晨咬咬牙，也就忍了。 但是！后面对于电影剧本部分的彩虹屁又是什么！ 什么“无与伦比的才气”，什么“难能可贵的电影天赋”，什么“可遇不可求”，这和自己的剧本有一丝关系吗？ 这个剧本明明是自己花了三个小时精心写出来的，集烂片之大成的作品！怎么一到了这个猫薄荷口中就仿佛变成了什么很厉害的作品一样？！ 邵一晨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已对于烂片的认知出了问题，她理直气壮的认为，不是这个猫薄荷的审美出了问题，就一定是这个叫做猫薄荷的公众号被黎星煜的演技一时蒙蔽了，因此才看错了整个剧本的质量！ 但是令她更生气的是，审美出问题的不止这位“猫薄荷”一位。在这篇推送的评论区中，除了没看过这部电影、表示好奇想要去看的观众外，还有许多看过的观众纷纷赞同“猫薄荷”的观点，认为这部作品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佳作。这些猫薄荷的支持者表示《最后的心愿》这部电影“看完还想再看一遍”，“今天看完这部电影刚想和猫薄荷大大推荐，没想到大大自己发现了”，“是今年电影圈的一匹黑马”，“它值得更多的票房和掌声”....... 邵一晨：不！它不值得！不要再给我增加票房了！ 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赔不了钱了！ 邵一晨在悲愤之下，亲自点开了公众号的评论区，一字一句地打出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你们都被蒙蔽了！这部电影明明就是一部烂片！尤其是剧本，明明就是集烂片之大成，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说它好看！】 令她吐血的是，这个评论一发出去，就遭到了评论区粉丝的集体围攻。 【什么时候连这种小成本电影都有黑了？】 【我昨天晚上刚看完这部电影，就算有一些缺点，也绝对不是烂片吧？】 【哟哟哟，这是哪个扑街电影的粉丝被扎心了？看这个人的头像还挂着一个“赔”字，想必是非常眼红吧？】 邵一晨惨遭粉丝围殴，双拳难敌四手，最终只好躺平。 她看着一片好评的评论区，悲哀地认识到——这部电影，可能真的赔不了了...... * 电影上映第四天上午十点。 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当邵一晨看到电影第三天突然上升的票房统计时，还是感觉心痛到不能呼吸。 三百零三万！整整三百零三万啊！ 就算是在剧院和院线还有发行公司三方分成的情况下，发行公司依然能够分到一百万左右！而根据合同，自己和发行公司进行分成后，收入怎么也不会少于三十万！ 自己赔钱的计划，看样子就要这么终结了！ 不仅如此，《最后的心愿》的电影排片量还在进一步上升，已经突破了5%。看看这个趋势，甚至突破10%的排片量也不是没有可能。 邵一晨深吸一口气，而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宿舍的床上，绝望地一动不动。 没想到，赔钱的道路也可以变得这么的艰难...... 如果可以的话，邵一晨其实想要在宿舍的床上再多躺一会儿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通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邵一晨摸起手机，来电显示上明晃晃的“黎星煜”三个大字是那么的刺眼。 看到这个名字，邵一晨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部电影会赚钱的原因，绝对有一大半都在这个人身上！ 她本来想挂掉这个糟心的电话，再睡个回笼觉，弥补一下自己被票房伤透的心。但是她又想到黎星煜的性格，觉得他应该也不是那种闲着没事会给别人打电话的人，这次打电话应该确实有事。于是她勉为其难地接起电话：“喂？” “昨天的票房涨势不错，恭喜了。”电话刚一接通，黎星煜就用平淡的语气又给了邵一晨沉重的一击。 邵一晨：“......你要是再说这个话题，我就挂电话了。” 黎星煜：？ 怎么她听起来不是很高兴。 不过两人的关系并不是非常亲近，黎星煜也无意多问些什么。他识趣地换了个话题，转入他这次打电话真正的目的。 “有电视台邀请我们剧组去参加节目，点名邀请主演和导演作为嘉宾。”黎星煜单刀直入的说，“学姐最近有时间吗？” 邵一晨愣了一秒，立刻反应过来是节目邀请。 没想到这种小成本独立电影，都会收到节目邀请...... 她自己自然是不想去的——毕竟她一心想着赚钱，名声太大只会为她下一部电影的亏钱带来更多阻碍。不过她又想了想，觉得虽然自己并不想要这个机会，但是黎星煜可能希望出名。于是她姑且询问道道：“是什么节目？” “是葡萄台的一个谈话节目。”通过电波传来的黎星煜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而后说出了一个邵一晨还算熟悉的节目名字。 邵一晨想了想回忆起来，葡萄台是目前状态平平的一个电视台，而这谈话节目曾经是葡萄台的黄金档，现在由于收视率减少已经变成深夜档了。大概是电视台觉得他们这个电影有火的迹象，所以趁他们还没有太出名的时候提前邀请，也不需要什么出场费，很符合这个深夜档节目的现状。 “能不能由主演一个人接受节目邀请？”邵一晨委婉地拒绝道，“我还是不参加了。” 黎星煜迟疑了一下：“我可以试着和节目组沟通一下。不过学姐现在有什么事要做吗？” 邵一晨心领神会，她莫名其妙拒绝节目的邀请总是需要理由的。她想了想，灵机一动回答道：“其实......我正在为了下一部电影做准备。” 其实这句话也不算假话——她现在确实在为下一部电影的正常拍摄做准备。 只不过是做好心理准备而已。 毕竟赔钱的阴影可是要花一段时间才能从邵一晨的心中散去的，她觉得自己需要打上那么几个星期的游戏，再当上几个星期的咸鱼，才能弥补自己受伤的心灵。 不仅如此，她还非常清楚，虽然强迫自己拍电影的万恶电影系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动静了，但是等到这个电影彻底下映之后，系统自然会对电影票房进行结算，并发布下一个任务。到那个时候，邵一晨自己就算不想准备下一部电影，系统也会用尽方法让她动起来的。 既然如此，自己这么说也不算是谎言嘛！ 而电话那一头的黎星煜听到这句话，则是有些惊讶。 要知道因为他是除了导演外，最清楚《最后的心愿》这部电影的拍摄过程和拍摄成本的人，所以其他人可能不清楚这部电影是赔是赚，但他看到今日三百多万的票房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个电影肯定赔不了了。不仅如此，他这些天其实也对网上关于这部电影的讨论做了一些了解，非常清楚现在的舆论趋势是普遍认为这部电影是良作，可以说是口碑和票房双赢的局面。 他本以为，在成功拍出了这样一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之后，这位学姐可能会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没想到她却已经在准备下一部电影了！ 黎星煜虽然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惊讶，但是内心里对于邵一晨的佩服又暗暗多了一分。宠辱不惊，谦虚平和，不满足于现在的成果，而是立刻向着下一个目标出发......对比起来，自己或许有些浮躁了。 想着这些，他开口道：“我知道了，我会和节目组进行交流的。学姐你不用再关注这件事情了。” 邵一晨自然不知道这位小学弟的想象力这么丰富。她本想满意地挂上电话，却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灵机一动。 “对了，”她状似不经意地说，“如果节目组觉得只有主演一个人难以采访的话，其实我可以再推荐两个人。” 黎星煜：“？” “就是这个剧组的配乐！”邵一晨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我觉得他们作为电影的氛围渲染者，在这部电影中担任着不可或缺的任务，而且他们一定不会介意一个小小的采访占用他们的时间，即使只是让他们露个脸，他们一定也会很乐意的！这是他们的联系方式——对了，记得说是导演推荐他们参加采访的！” 这样说着，她迫不及待地把双胞胎兄弟的联系方式交给了邵一晨，挂掉电话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之前一直没想好自己欺骗双胞胎做白工的事情一旦被发现之后该怎么赔礼，现在给了他们一个采访的机会，他们应该不会再介意吧？ 就看他们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了。 邵一晨放下手机，感觉心口一块大石落地。 第21章 我要当男主角 《最后的心愿》自从上映第三天的单日票房破了三百万之后，不管是讨论度、热度还是票房都一路高歌猛进，可谓是正式起飞。它在第四天的时候单日票房达到了六百万，在第五天的时候到达了九百万。 然后在上映第六天的时候，单日票房终于突破了千万！ 虽然这个票房无法和众多大片相比较，但是《最后的心愿》这部影片毕竟是小成本独立电影，排片率最高也没有超过10%，更何况拿到这个成绩的时候，它可是已经上映一周了！ 这个电影连续一周的票房都是一个向上的折线，堪称一个奇迹！ 不仅如此，在上映第七天和第八天的时候，《最后的心愿》迎来了上映后的第二个双休日。这次它表现出众，即使已经上映了一周，排片量也不足10%，但依旧凭借超高上座率连续两天票房突破千万，可谓是独立电影中的一匹黑马。 不过遗憾的是，在双休日结束后，《最后的心愿》的单日票房终于开始下降，从千万级下降到了百万级。不过这并不是因为电影的风评降低或是其他因素，而是单纯的由于双休日结束、上映时间也超过一周而导致的票房自然降低。 即便票房自然下降，《最后的心愿》依旧坚强地又撑过了整整一周才下映，每天的票房依旧稳定在百万级上。 而这部电影最后的总票房定格在了四千八百万上，没能突破五千万，令众多观察着这批黑马的影评人略感遗憾。大多数粉丝都觉得，如果前期有适当的宣传，这部电影的票房理应更高，甚至有希望冲击上亿的票房。 但是即使有种种遗憾，作为一部小成本独立电影，这已经是相当亮眼的成绩了。 * 而得知这部电影终于下映的邵一晨，眼含热泪，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终于结束了！” 她再也不用忍受被影评和票房双重打脸的痛苦了！ 这段时间，她每次打开票房统计app，就要被那晃眼的票房伤害一次脆弱的内心。 她怀疑票房，怀疑人生，怀疑整个世界。 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连这种电影都觉得好看？！甚至票房还越来越高？！ 但无论她多么不愿意相信，电影票房还是依旧稳步增长，电影口碑还是依旧稳步发酵，而黎星煜和她的名字也从无人知晓的小透明，变成了稍微有一点热度的十八线网红。 幸运的是无论是她自己还是黎星煜都没有开启社交账号的打算，这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抑制了电影热度的进一步膨胀，也让二人的形象愈发神秘。 而邵一晨知道黎星煜也没有开通社交账号后，其实是有点惊讶的。 她不开通社交账号，在她自己的眼中非常正常——毕竟她的目标就是赔钱回家，开通账号只会影响她的赔钱进程，这种给自己添堵的事情她当然不会做。 但是黎星煜作为一个新人演员，首次主演就有这种成绩已经相当亮眼了。一般情况下，演员其实会乘胜追击开通社交账号，不说吸粉吧，至少把这部剧吸引来的粉丝固定住。但是黎星煜不知是被这个剧组导演的神秘作风带偏了，还是真的无心吸粉，在电影热度最高的时候居然真的什么也没做。 邵一晨原本担心他是顾忌自己这个导演，找赵康导师旁敲侧击地问了问，结果这位师弟表示马上就要期末了，忙，没时间。 邵一晨：......好，有觉悟。 知道了不是顾忌自己，她就放心地不再过问了。 邵一晨自然不会想到，正是因为她拒绝采访和没有社交账号的行为，黎星煜才会反省自己行为的浮躁，拒绝了除去采访外其他的炒作。不过黎星煜不说，她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是没机会知道了。 * 而与二人神秘的形象相反，剧组剩下的两名工作人员，音效负责人南容宇和南容舟，在这段时间里却相当忙碌。 他们勤勤恳恳地......蹭着这部电影的热度。 这二位主动开设了社交账号，在账号上认证自己是“音乐人，《最后的心愿》配乐总监”，只要账号评论区有一个活人评论，就积极互动，热情得一点也没有音乐人的架子。并且他们每天热衷于搜索《最后的心愿》的影评，只要影评中没有吐槽配乐，就果断转发，宣传比导演和主演积极多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主动参加了那个发来邀请的深夜谈话节目。邵一晨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去看了看这个节目，贡献了一点微薄的收视率。一个小时的节目，十分钟是主持人在说话，十分钟是男主角演员黎星煜在回答问题，十分钟是广告，剩下的半个小时，全都是这两位兄弟在自吹自擂。 什么“和导演是多年好友”啦，什么“深入研究电影剧本苦修配音多次”啦，什么“从一开始就预料到这部剧将会是良心之作”啦...... 吹得邵一晨都快看不下去了。 我们重生之后明明才刚刚认识不到一个月，多年好友是什么时候？上辈子吗？！ ......邵一晨又想了想，好像还真是上辈子。 遗憾的是，即使这两位如此努力，依旧没有多少人愿意施舍给他们一个眼神。 要是按照邵一晨的思维，南容宇和南容舟想得到关注其实很简单——两个富二代，想出名还不简单？炫富不就得了！ 只需要挂出自己南极熊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别说他们还能抄起吉他弹出那么几分钟的噪音，就算他们什么都不会，也会有一大群拜金的人闻名而来。 到那个时候，就算他们开儿歌演唱会唱《两只老虎》，估计都有人捧场。 遗憾的是两位南家继承人虽然一直身为小透明，却一直坚持着小透明的尊严，宁愿四处蹭热度，也不愿意用继承人的身份给自己贴金。邵一晨哭笑不得，不知道他们是脑回路有问题还是真的有自己的坚持。 不管怎么样，邵一晨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正当她打算和这两位前世好友断绝商业合作，仅仅保持着游戏三排的简单联系时，一通电话突兀地改变了她的计划。 那是在电影即将下映的最后一天的深夜，差十分钟到第二天零点的时候。 邵一晨正经历着难得的失眠，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虚空的天花板。 毕竟还有十分钟，电影自动下映，而后系统就会结算了。 虽然知道结算的票房分成必然会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邵一晨心底仍然期盼着有那么一点点奇迹发生的可能，例如南极熊企业突然克扣分成，例如当初签订的条约突然出现漏洞，例如系统突然故障，例如系统认定的赚钱指的是赚到一个亿...... 而就在这个时候，邵芳芳一晨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惊讶地发现居然是南容宇打过来的。 要是在重生前，他半夜给自己打电话也不算太奇怪，毕竟她知道南容宇这个双胞胎中的哥哥有个毛病，就是酒量奇低极易喝醉，一喝醉就会说胡话。他还不是只对一起喝酒的人说胡话，他是想到谁就一定要和谁说胡话，为此曾经多次半夜怒打邵一晨电话，只为对她说出一句—— ——你白天的游戏怎么打的！要不是你我们队就赢了！ 邵一晨被吵醒无数次，深受其害。一开始她还会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和这个醉鬼互喷，说不是自己手法太菜，是你这个队长的游戏决策有问题，没吃鸡全都是你的锅。后来她就学聪明了，直接拉黑南容宇的电话，让这个醉鬼第二天对着自己被拉入黑名单的现状自我反省。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都是她重生前的事情了，现在他们认识不过半个多月，游戏尚在磨合中，关系也不是特别熟悉，想来南容宇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专门给一个游戏好友打电话，指责她白天的操作有问题。 更何况这天白天邵一晨由于电影即将结算，根本无心上线游戏，他们三个根本没有一起打排位！ 邵一晨眯着眼睛思考了半天，也没有思考出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位少爷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 无论如何，自己反正也没有睡意，接个电话也无妨。这么想着，邵一晨接通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酒吧或者是ktv。 哦，果然是喝多了，邵一晨冷静的想。 而顶着酒吧嘈杂的声音，南容宇大着舌头嚷嚷着，一听就是头脑不太清楚的样子。邵一晨甚至在嘈杂的背景里分辨出来可怜的双胞胎弟弟南容舟“哥你别打了快挂电话”、“哥你把电话给我”、“哥听我的好吗你现在喝醉了”的恳求...... 但是喝醉的人是不讲道理的，更何况两个身形相似的成年男性很难做到一方压制另一方，因此南容舟并没有从这位双胞胎哥哥的手里成功夺下电话，只能成为一个可怜兮兮的背景音。 南容宇一边把他弟推到一边去，一边大着舌头对着电话说：“导演！赔光十万块！刚刚南容舟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邵一晨心里噔噔咚三声，警铃大作。 “我明白，你就是那个最近和我们一起排位的【病人】角色，对不对？”南容宇虽然喝醉了，但思路反而比不醉的时候更清晰，“你和我们合作，看中的也不是我们的配乐，是看中南极熊集团的发行渠道，对不对？” 邵一晨对南容宇肃然起敬——没想到她这个前世的狐朋狗友比她想象的更有脑子。但是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再加上她也了解这两个双胞胎怂货的个性，确信他们即使知道了这件事，等酒醒了之后也懒得找她麻烦，于是光明正大地同意道：“我不能否认这一点。” “哈哈，嗝，果然是这样。”南容宇笑了两声，听上去有些凄凉，就连邵一晨都忍不住同情一秒。 但是她转念一想——自己也没骗人啊，这个电影确实用了他们两个做配乐，没做出名堂来不是他们两个审美的问题吗！ 想到这里，她又理直气壮了起来：“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违背合同——可能我当初向南容舟自称你的朋友确实是谎言，但是并没有影响合同的履行。” 道理确实如此，但是和醉鬼是不能讲道理的。 “我不管！嗝。”南容宇开始发酒疯，“这个电影我们没出名，嗝，是电影风格不适合我们的音乐的原因。” “我要你再拍一部电影！让上部电影那个主角，嗝，当男二号，我和我弟，嗝，当主角！” “我要你拍一部，为我和小舟量身打造的电影！” 第22章 醉酒误事 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邵一晨脾气瞬间上来了，张嘴就想拒绝。 别说这一世她和南容宇只认识了半个多月，就算是上辈子的时候，她听到南容宇这个德行给她打电话，还对她指手画脚，也是会果断拒绝的。 你以为你是谁？霸道总裁吗？！ 你和霸道总裁唯一的相似点就只有霸道！ 或许还有有钱。 但是难道邵一晨她就没有钱吗——至少重生前是有的！ 但是，等邵一晨略略冷静之后，她仔细想了想，反而觉得这个主意，可能真的可行。 首先，这个提议的基础是《最后的心愿》即将下映，电影系统即将结算后发布新的任务——也就是邵一晨肯定会马不停蹄地开始第二部 电影的拍摄。 在这个基础上，寻找下一部电影的演员的任务其实已经提上了日程。 而对于南容宇和南容舟这两个前世的狐朋狗友，邵一晨可是太了解了。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败家其实也败不到那里去，但是要他们好好干点正事，自然也是扯淡。 不仅如此，邵一晨对这两个人的演技可是比对黎星煜了解得多——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演技这种东西！ 他们就连在他们那个小餐厅进行音乐表演时，表情管理都做不好，五官乱飞挤眉弄眼，原本还算帅气的脸被他们这么一折腾之后简直惨不忍睹，随便照出来一张静态图都能当成表情包。 让他们演戏，还当主角？那他们毫无疑问会用一窍不通的演技，把这部电影变得能有多辣眼睛就有多辣眼睛。 这不就是赔钱的保证吗！ 邵一晨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天才的主意。 她的上一部电影为什么没能赔钱？公众号说是“剧本和演员”拯救了这部电影，但邵一晨看来和剧本的质量没有一点关系。 上一部电影之所以挣钱，纯粹是因为诸多影评人，尤其是一开始的那位“猫薄荷”，被黎星煜高超的演技蒙蔽了眼睛！ 也就是说，罪魁祸首就是主角的演技！ 想到这里，邵一晨下定了决心，要在这一步电影中把这个唯一能挣钱的可能性从一开始就抹杀掉，这样的话，这部电影就算是不想赔钱也只能赔钱了。 正因为如此，让这对双胞胎兄弟做主演，实在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一方面，和这两位合作之后，电影在发行方面就不用她再费心联系了，南极熊集团自然会做好，为她这个咸鱼提供了许多方便。 另一方面，这两位的演技差是绝对有保障的，可以说是从一开始就杜绝了电影挣钱的最大因素，这样的话，这次一定可以成功赔钱！ 至于南容宇提出的，让上一部电影的男主角做男二号的要求嘛，虽然邵一晨实在是不想见到那个让电影挣钱的罪魁祸首，但是按照南容宇的指名，这次他不是男一号而是男二号（事实上喝醉的南容宇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弟弟是两个人，在他和弟弟双主演后，他口中的男二号实质上应该是男三号），剧情想必不会像上次那么多，对于电影赔钱的危害性大大降低。 不仅如此，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这么一个基本上属于演技标杆的男二号在电影里做对照，想必可以显得双胞胎的表演更为僵硬。 想到这里，邵一晨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 *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的南容舟终于从双胞胎哥哥的手里夺下了他的手机，心中后悔不已。 失策，实在是失策！早知道哥哥会喝醉，自己就不和他提起邵一晨导演的真正身份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南容宇竟然会不小心把鸡尾酒当成饮料喝呢？他又是一杯倒的酒量，喝醉了就开始胡言乱语，甚至在自己没注意的情况下和邵一晨导演打了电话...... 他抢过手机之后，幸运地发现对方还没有挂断电话，赶紧道歉道：“邵一晨导演，实在抱歉！我哥他喝醉了在这里说胡话，这么晚还打扰别人的休息，冒犯到了您非常对不起！千万不要把我哥的胡话放在心上......” 他哥发酒疯也不是第一次了，因此南容舟替别人道歉的套路无比的熟练。一般碍于他们两个的身份，电话对面的人都会姑且给南家继承人一个面子，最多讥讽两句再挂电话。南容舟原以为这个邵一晨导演也会是相同的反应，没想到他说到一半，对面的邵一晨却打断了他。 “为什么不要放在心上？我觉得南容宇的这个建议挺不错的。”电话对面的导演若无其事的说。 南容舟：......! 他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毛病。 “抱歉导演，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是——” “我觉得你们两个很适合做我下一部电影的男主角。”电话对面的邵一晨单刀直入地说，“你哥的这个要求，我同意了！” 南容舟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摔了。他以为邵一晨在说气话，赶紧道歉推辞：“真的太抱歉了，我知道导演您现在还在生气，麻烦您就当没听到——” 没想到邵一晨在电话对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小舟，啊，不是，南容舟啊，看来你还没明白我的决心！我是真的觉得南容宇的这个建议非常不错，并不是在说气话！” 南容舟彻底呆滞了。 而电话对面，邵一晨仍然没有停下说话：“我觉得你哥确实说的非常对，《最后的心愿》这部电影根本没有发挥出你们真正的才华！我在你们的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我敢确信，你们就是我下一部电影等待的男主角！” “这事就说定了，我会尽快和你们签订合同的！谁要拒绝我就和谁急——以后我就不和他一起打排位了！” 最后，邵一晨斩钉截铁地丢下这句话，而后挂断了电话。 留下南容舟一个人，站在混乱的酒吧里凌乱。 他看了看身边口吐白沫满嘴胡话的双胞胎哥哥，又看了看手机上明晃晃的通话记录，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电影的男主角......是这么容易当的吗？ * 第二天早上。 南容宇从宿醉中醒来，感到头痛欲裂，并且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其他地方也不是很舒服。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怪不得自己浑身都疼——在地板上睡了一夜，谁都会硌得慌。 ......南容舟这个弟弟没把我拖回床上吗？！ 他揉着脑袋从地板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正坐在床上幽幽地看着自己。 南容宇刚想吐槽一下自己兄弟把喝醉了酒的自己丢在房间地板上就不管了的残忍行径，却对上了南容舟带着批判、控诉和忧郁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发毛，想要说的话也丢到了脑后。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他有些心虚地说。 南容舟依然用那种让他心里发毛的眼神看着他，过了许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哥啊，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南容舟的语气仿佛是在控诉负心汉。 “我......忘了什么？”南容宇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是真的什么都忘了——这是他的老毛病了，喝酒就发疯，发疯必忘事，第二天早上醒来他还会坚定的认为自己昨晚什么都没干是清清白白好少年，把烂摊子留给南容舟一个人收拾。 他也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所以通常情况下都是远离酒精的，昨天属于一不小心把鸡尾酒和饮料搞混了，实属意外。 南容宇有些心虚，莫非自己昨晚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自己丢下弟弟一个人去泡妞了？用两个人共同的这张脸去大街上裸奔了？把自家弟弟的黑历史写成大字报贴在酒吧墙上了？ 南容宇脑洞大开，可惜猜测不仅离谱还歪到没边。南容舟看到双胞胎哥哥的表情，就知道他靠自己的力量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又长叹一声，拿出他的手机，在屏保密码处输入了两个人共同的生日，调出一段通话录音递给南容宇，疲惫地说：“自己听吧。” 幸好我机智地开了通话录音，南容舟庆幸道。 南容宇一脸迷茫地接过手机，点开录音放在自己耳朵旁听了起来。听了二十秒，他的笑容就消失了，听了一分钟，他面色凝重，等到听到录音最后时，他已经面色发白了。 “明白了吧？”南容舟抱着双臂盯着他，“恭喜哥哥一通电话就帮我们争来一部电影男主角。” “我......我当时喝醉了！真的！”南容宇露出了绝望的表情，“我就是说个气话！毕竟那个导演利用了我们也是事实......男主演什么的我也就是说说就算了！” 谁能想到那个叫邵一晨的导演真的答应了啊！ 南容宇在感到崩溃的同时又有些委屈。虽然身为富二代，但是他一直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败家，从未做出仗势欺人的行为，也没想靠着自己南家继承人之一的身份获得什么名声。这件事实属意外，他的本意并不是要这个男主角...... 但是怎么听这个录音，怎么感觉像是自己在欺压导演！ 南容宇在地上呆坐片刻，猛地跳起来：“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啊！不行，我得找导演说清楚！” 第23章 一百八十八 然而南容宇不知道的是，现在导演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们两个男主角的身上。 邵一晨正忙着处理系统第一次结算后的事情。 说到系统第一次结算的事情，还要把时间拉回到十小时前的半夜零点钟。 邵一晨一通忽悠，成功地把南容舟说傻了。她趁机挂上电话，正在感叹自己的机智，耳边却响起【叮咚】一声提示音。 ——系统像是和她心有灵犀一样，在她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恰好进行了结算！ 【经电影系统计算，本次任务已完成，票房总额为四千八百万元，与发行方分成后的净利润为五百七十六万元。】 【宿主与系统按照一比一比率进行分成，宿主最终获利为二百八十八万元，该笔资金已打入系统指定账户。】 【导演系统升级，发布第二个任务：请宿主在三个月之内完成第二部 电影的拍摄与上映，剧本限定宿主原创，系统投资拍摄资金一百万元，主题规定为悬疑推理，请宿主在三天内开始任务！】 听到系统在自己脑海的机械声音后，邵一晨刚刚因为成功忽悠南家双胞胎而产生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 可恶！系统就非要在宿主高兴的时候，提醒她这次没能成功赔钱吗！ 不仅如此，虽然这个分红的二百八十八万元看上去还挺吉利，但是考虑到电影原本有四千多万的票房，最后在院线、发行公司、系统的层层剥削下，发到自己手里的只有两百多万，这未免显得也太少了——系统一定在原本的分成之外还克扣了一部分！邵一晨咬牙切齿的想。 不过邵一晨倒也不太在意这点钱，毕竟她如果能成功赔钱回到原来世界，等待她的可不止区区两百万。 她想了想，给自己留了一百万，留给自己毕业后在a市生活租房用，剩下的钱全都委托系统转账给了另一个她还算熟悉的账户，而后就不再考虑这两多百万的事情，专心考虑起下一部电影作品的事情。 没关系，大不了从头再来！邵一晨这么激励着自己。 一部电影挣钱不可怕，可怕的是部部挣钱。 只要自己能够在下一步电影里成功亏钱，就一定可以摆脱挣钱的怪圈，顺利地回到原来的世界！ 为此，她要开始准备下一部电影了！ * 邵一晨像之前一样，扯过一张纸，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为下一部电影整理思路。 在第一部 电影挣钱后，系统的投资资金翻了十倍。 听起来仿佛很多的样子，但是这纯粹是上次电影的投资太少而带来的错觉——毕竟十万块拍一部电影并成功上映，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样的故事。邵一晨能做到，还是在种种巧合的帮助下，又利用了一点上辈子的人脉和一点点谎言，才最终成功。 实际上，这次系统投资一百万用来拍电影，与普通电影相比，成本依旧是相当的低。 也就是说，这次的电影依旧算是小成本独立电影。 在这种情况下，邵一晨在电影的题材选择方面，其实还是像拍第一部 电影一样受限。即使假设系统没有对这次电影的拍摄题材进行要求，邵一晨估计也还是只能要么选择搞笑片，要么选择悬疑片，要么选择文艺片，要么继续选择恐怖片。 说实话，这次如果让邵一晨自己选，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文艺片——众所周知，文艺片是赔钱的天堂！拍出来的文艺片，基本上就没有挣钱的！再加上文艺片对演技要求也很高，这两个演技辣眼的男主角放在那里，那不管他们是演男女多角恋还是男男断背山，扑街都会是定局...... 不过系统已经给定了“悬疑推理”这个内容，邵一晨自然不会再考虑其他题材，专心考虑悬疑推理。 悬疑推理片，剧本依旧很重要。在这一点上，邵一晨甚至有些感谢系统限定了剧本必须由她原创，不然如果她随便抓一个编剧写剧本，万一找来的是一颗还未被发掘的明珠，那不是会给她的赔钱大计一个重大打击吗？ 既然如此，不如继续自己上阵！ 很明显，邵一晨依旧坚定地认为，只要是自己写出的剧本就一定是毫无疑问的烂剧本。 不过她也吸取了上部电影赔钱的教训，决定为自己的剧本定下几条原则来避免挣钱，之后写剧本时严格按照这些原则进行，这样就可以稳稳地走在赔钱的大路上。 她想了想，落笔写下第一条原则：不要写恋爱！ 在上一部恐怖片里，对观众心理毫无了解的她就是因为贸然加入了男主角和所谓的女朋友幽灵的爱情剧情，才会让一些没有分辨能力的观众被这种烂片不小心打动，影响了她们对电影质量的正确判断能力。这次她绝对不会再电影里加入任何爱情剧情——就算是男主和一只狗的爱情也不会加的！ 要杜绝观众为爱感动的源头！ 写完第一条原则，邵一晨思考片刻，提笔又写下第二条：不要完整的结局。 众所周知，一个好故事即使没能做到前后呼应，至少也应该做到有始有终。不管是he还是be，它至少该有个end。 既然如此，倒推可以得知，观众肯定不能忍受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没错，邵一晨已经决定了，这次的故事名义上要是“开放性结局”，实际上打算写成没有结局！ 她要让故事直接在高潮处就结束！观众以为的伏笔不回收！观众以为的案件没告破！观众以为的线索没结局！ 这样一来，观众面对戛然而止的剧情，心中剩下的一定只有憋屈。这样走出电影院后，别说给电影五星好评了，打一星差评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邵一晨看着自己的这两条原则，心中充满了自信。 她就不信，这样拍电影还不能赔钱！ 这样想着，她把这两条原则贴在床头，而后又扯过来几张纸，开始规划起剧情来。 两个小时后。 即使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习惯于熬夜的邵一晨也依旧精神奕奕，非常清醒。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满意地望着自己刚刚写出的剧本。 虽然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明天敲定，但是在她修修改改后，剧本现在基本已经成型了！ 她敢保证，这个剧本绝对是集电影史上悬疑烂片之大成的烂剧本！ 就算让一个身经百战的知名导演来拍这个本子，估计也只能拍出一坨垃圾，更别说让她这个门外汉来拍了。 她很确信，这次自己的赔钱大计，一定会万无一失！ * 与此同时，凌晨两点半，黎星煜却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了。 他摸起手机一看联系人。瞬间就没了睡意。 他立刻按下接听键：“喂？发生什么了？是父——那个人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手机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如果邵一晨在这里的话，她或许能够从声音中分辨出来，这个人就是当初租房给她的房东。 神秘的房东先生看电话接通了，反而有些迟疑：“不，应该不是他......不对，也不好说......” 听到这里，黎星煜稍稍放下心来。虽然半夜给自己打电话应该会是很紧急的事，只要不是和那个人有关的事情，应该就还没有到没法收拾的地步。他换了个姿势，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下一句话。 而电话对面那人也没让他等多久：“其实我也说不好应不应该半夜打电话通知你——你的账户里刚刚被打进了一百八十万元。这......不是你的操作吧？” “......”就算冷静如黎星煜，在听到这个没头没脑的事情后也呆了一瞬。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沉声说，“不是我。我虽然最近也在活动，试图找到我母亲那边的人，但是他们不可能简单的相信我。” “那就奇怪了，总不可能是打错钱了吧？”对面那人看起来也很不解，“严格说来打进你账户的不是一百八十万，而是一百八十八万，还是在这个点打进来的，实在是莫名奇妙。我是查不出来什么了，要不你自己查一查？” “我已经在查了。”黎星煜用肩膀夹住手机，打开电脑，一边敲击键盘寻找这这笔天降巨款的来源，一边分心讲着电话，“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说到这里，他突然沉默了。 电话那头没有意识到他的异常，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其实这也不是坏事。要我说，找不到来源就找不到了，就当热心人士捐赠，正好可以用来完成你的计划。你现在不就是缺钱吗，连生活费都没着落......” 黎星煜突然打断他说：“我知道了。” “啊？什么？”电话对面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知道这笔钱是怎么回事了。”黎星煜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信息。 这突然转账的一百八十八万元，和自己之前收到的六万元片酬，赫然是同一个来源。 “这就知道了，这么快？”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挠了挠头，“那这笔钱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黎星煜回答。但还没等电话那边的人高兴，他又接着说：“但是这钱我不能收。” “啊，为什么？没问题为什么不收？”电话那边的人很明显不解。 但是黎星煜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他退出程序关闭电脑，斩钉截铁地说：“总之我知道这笔钱来自哪里，我来处理就好。今天太晚了，她应该在睡觉，明天我亲自去找她。” 第24章 两通电话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邵一晨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不过这实际上并不是打电话的人的错，毕竟邵一晨在工作日睡懒觉睡到十点半，这实在是太罪恶了，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她在睡觉。 不过即使她昨天晚上熬夜熬到两点半，睡到十点半也算是睡够八个小时了，因此邵一晨即使被吵醒，也并不是非常生气。 她打着哈欠抓起手机一看，是黎星煜的电话，想了想，还是顺手接了起来：“喂？” 她对对方打来这个电话其实并不是非常惊讶，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毕竟不管是谁，看到自己账户莫名其妙多出了一百多万，大概都得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邵导演。”电话对面听上去是真的很严肃，连学姐都不叫了，改成了“导演”这个比较正式的称呼，“这一百多万我会打回您的账户的，麻烦提供一下您的银行卡号。” 邵一晨听到这里倒是有点惊奇了，一方面是他放弃这部分的钱放弃的实在是太果断了，另一方面是——他怎么就这么确定是自己打的钱？ 虽然确实是她委托系统转的账。 没错，昨天分红之后，她只给自己留了一百万，剩下的一百八十八万她转手就转给了黎星煜。 她这个行为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纯粹是觉得这是黎星煜应得的。要知道这部电影最后会挣钱，他的演技可是功不可没。虽然邵一晨对于电影挣钱的事情一肚子火。连带着看黎星煜的帅脸的时候都有一肚子火，但这不代表她不清楚事理。 客观上来说，黎星煜被自己选做男主角，理应为电影尽心尽力，他贡献出他的好演技是没错的。而且他的演技也是确实获得了观众的肯定和票房上的回报，如果自己一毛不拔，那未免太说不过去。 而且再说回到邵一晨自己身上，她等到成功亏钱之后，拍拍屁股就回到原来的世界了，钱自然也带不走，只能便宜了原主。而原主虽然不是富二代，但是家里肯定也不缺钱，不然也不会让她读导演系研究生，何必要一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钱呢？ 综上所述，邵一晨给自己在这个世界未来的生活留了足够的钱之后，便把剩下的钱打给了真正拯救了这部剧的功臣。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邵一晨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诚实的系统与黑客技术联手出卖，而且能猜到是她打的钱其实也很正常，因此她只是略略惊讶了一下，就赶紧继续交流起来：“这是你的电影分成，是你应得的那部分。” “我应得的那部分写在合同上，在电影拍摄的时候就已经结清了。”黎星煜还在坚持，“况且我只不过拍了一周电影，拿着这些钱未免心中有愧。” 邵一晨听得有点头大。她心想，我送钱怎么还送不出去了呢？ 她晃晃脑袋继续说：“我自己的那份已经留下了，你真的不用客气什么。”她本来还想表示我从赵康导师那边听说你最近比较缺钱，有了这笔钱不是正好，换位思考一下觉得有点伤自尊，于是住了嘴。 而黎星煜那边还没有松口，坚持表示自己还是个大三学生，不值得这么多片酬。 邵一晨对这个正直的学弟毫无办法，正打算直接挂掉电话装死，又想起昨晚系统发布的新任务，突然灵机一动。 “其实这不只是分红。”邵一晨故作严肃地咳嗽两声，“这其中还包含了......下部电影的片酬。你不会拒绝吧？” 黎星煜果然被邵一晨透露的信息带跑了：“下部电影？” “没错。”邵一晨肯定道，“剧本已经写好了，呃，基本写好了。” “这次还是主演——” “不过主演不是你。”邵一晨补充，“你是男二号，不对，男三号。” 说完这里，她怕黎星煜对自己番位不升反降产生什么怀疑，赶紧解释：“没选你当主角只是因为单纯的角色不适合！并没有其他原因，不要多想。” “我明白。”黎星煜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邵一晨都能想出他在电话对面面无表情微微点头的样子。 听起来他像是被说服了，邵一晨松一口气，心想送钱都这么麻烦，这还有没有道理，幸好解决了。趁黎星煜没再说什么，她赶紧说：“我等一会把剧本整理一下，把你负责的角色和整个剧本发给你，你先熟悉一下。” 黎星煜“嗯”了一声，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但是一百八十万还是太多了——” “剩下的钱你就当我在投资好了！”邵一晨迅速打断他的话，“总之就是这样！我还有事先挂了之后微信联系！” “对了，别叫我什么‘导演’‘学姐’了听着怪不好意思的，直接叫邵一晨就好了！” 在最后丢下这样一句话后，邵一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掉了电话。 留下黎星煜在电话那头独自琢磨。 投资？投资什么？投资自己吗？ * 邵一晨挂掉电话，自觉终于解决一桩麻烦。 至于为什么不让黎星煜叫自己学姐——主要是因为她重生而来，成为黎星煜的学姐属于鸠占鹊巢之后的附加结果，听着有点心虚。 邵一晨正松了一口气，打算整理一下剧本，扫描一下给黎星煜发过去时，手机又响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上面显示的名字是南容宇。 ......今天上午的麻烦怎么一个接一个！ 虽然这么腹诽着，邵一晨还是再次接通了电话：“喂？” “那什么，赔光十万块......”南容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扭捏。 说实话，从他的角度看来，自己这事确实干的不地道——首先，半夜给人家一个女孩子打电话，这事就很不像话。更别提他一个醉汉，醉醺醺的对着人发号施令，而他本身还是个富二代，想做的话确实可以给人家搞出来一堆麻烦。 但是站在邵一晨的视角上，问题倒是没那么严重。一方面，由于重生前的记忆，她实际上还是把南家这两个双胞胎当成自己的朋友的；另一方面，她也知道南容宇的毛病，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把他们两个当成主角，纯粹是觉得这个提议真的很不错。 于是她也没搞什么事情，而是像开玩笑一样回答他。 “不要叫我‘赔光十万块’这个名字！”邵一晨哭笑不得，“那是游戏id好吗？你不是也从你弟那里知道了我的名字吗？” 而且这个名字在系统任务升级之后也该升级了，邵一晨想。 “哦哦，那什么，邵，邵导演！”南容宇似乎努力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只想起来了邵一晨的姓，于是简单粗暴地叫起了邵导，“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打电话说的全是醉话，实在抱歉！” 邵一晨懒得和他计较：“我知道你喝醉了，我也没生气。你不用在意。今天我们照样排位，相信可以再上一个段位！” 听到这里，南容宇舒了一口气。既然还有心情聊游戏，看来是真的不怎么生气。他又试探着询问：“昨天晚上说要请您拍电影、把我们两个当成主角什么的，也都是醉话——” “不过我真的打算把你们两个当成主角。”邵一晨一个大喘气，又给了南容宇一击，“这个是已经决定了的，你们可别反悔。” 南容宇：“......” 不是说没生气吗？！怎么还要这样玩他们两个！ 他赶紧继续补充：“邵导，我昨晚是真的喝醉了，别把那句话当真啊！我们两个别说演戏了，连照都不怎么拍，肯定达不到要求......” “你们不要这样否定自己的可能性！”他还没说完，电话对面传来邵一晨的一声怒喝。 南容宇浑身一抖，竟然被震了一下。 “我觉得你们两个很有表演天赋！”邵一晨又开始忽悠人，“我当初第一次在餐厅看到你们的乐队演出的时候，就被你们的表现力震撼了。” 像那么令人眼瞎的表演，邵一晨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们有着独一无二的声音与节奏感！” 换句话说就是跑调跑得很有特色，基本没边。 “实不相瞒，上一部电影我之所以耍了一些小花招来找到你们配乐，并不是因为你们的身份，而是因为被你们的音乐所吸引！” 毕竟这么难听的配乐真的非常难找。 “最后你们的成果也如果所料，非常让我满意——不，是比我想象中更令人满意。” 你们的片尾曲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听。 邵一晨巧舌如簧，把南容宇哄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她趁胜追击，继续往下说。 “不过令我遗憾的是，在上一部电影中，你们的配乐评价并不是非常好。”说到这里，邵一晨做作地叹了一口气，又话锋一转，“但我觉得这不是你们的问题，而是影片不够契合你们的特质，导致观众没有办法体会出你们乐曲真正的魅力！” “正因为此，我这次才想要为你们量身打造一部电影，由你们亲自主演，再亲自配乐。我相信这样才能发挥出你们最大的潜力，让所有人都体会到你们隐藏在音乐中的情感！” “就这样说定了！等下午打游戏的时候，我把剧本在聊天室里发给你们！” 邵一晨斩钉截铁地丢下这句话，然后像刚刚应付黎星煜一样，果断地再次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南容宇望着手中的手机，表情复杂。 “哥，怎么样？”南容舟忐忑地凑过来，“邵一晨导演说什么了吗？她有没有消气？” 而南容宇却像是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一样沉默着，过了许久，他才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出了一句话。 “......她是什么时候，在餐厅听到我们的演奏的？” 第25章 剧本与摄影师 这天下午，黎星煜收到了邵一晨发来的剧本。 看到微信顶端出现的对话窗口，他的第一反应是——邵一晨的头像升级了？ 他再仔细一看，发现不仅是头像升级了，甚至昵称也升级了。之前孤零零一个赔字的头像后面添了一个硕大的感叹号，而昵称从“赔光十万块”变成了“赔光一百万”。 黎星煜：......学姐的志向越来越远大了。 不过黎星煜一向不妄议别人，也不会在意过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因此他也仅仅是感叹了一句，之后就将注意力转移到邵一晨发来的剧本上。 点开扫描的pdf，熟悉的曲曲折折像狗爬的字迹又跃然于黎星煜的眼前，而他心如止水毫不在意地投入了阅读，甚至在自己的脑海中暗暗给邵一晨的字迹打了一层美化滤镜——看多了其实还挺顺眼的，他想。 很明显，在昨晚的一百八十八万攻势下，黎星煜已经基本是一个无情的邵一晨全肯定bot了，无论这位学姐向他说了什么歪理，他都会尽自己所能把学姐的话歪曲成正确的。 一个小时后。 黎星煜关上了pdf，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 在这一小时里，他对电影剧本的认知经受了全面摧残，“学姐完美滤镜”隐隐有碎裂的趋势。之所以现在这个滤镜还仅仅停留在有裂缝而没有完全碎裂，也完全是因为那一百八十八万是昨天刚刚打过来的。 他这次阅读时间会那么长，一方面是因为剧本确实增长了，从十几页pdf变成了几十页pdf。 但是另一方面原因是......这剧本太难懂了。 乱！ 太乱了！ 这是黎星煜看完剧本后的第一感受。 他在之前《最后的心愿》这部电影时，就已经领教过邵一晨在写剧本方面的特殊习惯——不标动作，不注表情，不写心理活动，不做景物描写。演员理解，全靠随缘。 那个时候，他靠着自己强大的理解能力克服了这方面的困难，也委婉地暗示了邵一晨，希望她下次如果还想写剧本的话能注意这些问题，毕竟不是每个演员都有心思一点一点抠剧本的。 他原本以为写第二本剧本时，邵一晨在有了第一本剧本的经验后，在这方面会进行一定的改正。 没想到她不仅不改正，还变本加厉。 具体表现在——她现在甚至连道具的具体描写都省了！ “空药瓶”、“水杯”、“书”、“日记”...... 剧本里写出这些东西，却完全没写这些东西具体是什么。 是什么药品的药瓶？水杯有什么异常？书名是什么？日记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这些内容，邵一晨一律没有在剧本里体现！ 这简直是难为人。 他是演员，是拍电影的，不是解密爱好者，也没兴趣把剧本看成推理小说...... 上一部电影好歹还说了推送内容，和男主看到的文件是死亡通知书呢！ 想象一下，如果上一部剧本就完全省略这些内容，那黎星煜就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男主为什么看完手机之后就会把女主当成了女鬼，也难以理解男主为什么看完一份“文件”之后就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那这还怎么演？ 而现在，黎星煜却实打实的面对了这种情况。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棘手。但是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拿着这些问题去问邵一晨会得到什么答案。 “按照你的想法表演就可以”、“相信你的理解，没问题的”、“这里其实从哪个角度思考都可以，选择你喜欢的一个”......这些答案他在之前为期一周的拍摄过程中已经领教过了！ 果不其然，黎星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得到了和他想象中一样的回答。 【黎明星光】：学姐，剧本里的这个“空药瓶”，具体是什么药物？ 【赔光一百万】：上次不是说直接叫邵一晨就好吗？叫学姐有点不好意思。 【赔光一百万】：这个药物啊，你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来。 【黎明星光】：好的，邵一晨学姐。那是否代表着原友这个人物在身体上有什么疾病？还是说，是心理疾病？ 【赔光一百万】：是邵一晨。 【赔光一百万】：是否有疾病，是哪方面的疾病，这些观点都有可能，选择你喜欢的一个。 黎星煜：......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他甚至有的时候觉得，这位学姐把电影片酬定得如此之高，说不定就是为了让演员在面对她的特殊习惯的时候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黎星煜叹了一口气，心想，幸好期末周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暑假，自己还有很多时间研究这个剧本。 刚刚他粗略地扫了一遍剧本，虽然关于推理与阴谋部分完全没看懂，但是基本剧情还是了解了。 这部电影的内容发生在一个高中校园里。 一位警察去调查某个中学的一起跳楼案件。这起案件警局内部已经以“意外坠楼”定性了，死者的家属也没有异议，但是他总觉得调查有疑点，因此决定在对外公布调查结果前，最后一次前去案发现场，也就是学校看看。 而这位警察在查看教室时，遇到了自称死者朋友的死者同班同学中学生，原友。他坚持认为死者不可能跳楼，希望警察重新调查。这印证了警察的疑虑，于是他重新进行走访。在与死者的父亲、姐姐、同班同学、班主任等人进行交流时，他发现这些人都有一定的动机作案，不在场证明都不够充分。 在这时警察在死者教室发现了一个空药瓶，但是是从原友的书桌处发现的。再往下看去，他看到原友书桌里有一本带密码锁的日记，在犹豫后，他还是破坏了密码锁，打开了这本日记。而在翻看完日记后，他表情明显变化，又在掏出手机看了什么消息后，突然像明白什么一样冲向天台，发现原友正要向下跳，于是他冲向原友—— 这个故事到此就结束了。 至于死者到底是意外，还是自杀，还是他杀？如果不是自杀或意外的话，凶手是谁？空药瓶里盛的到底是什么？日记里写了什么？手机发来的消息内容又是什么？ 剧本里一概没说！ 黎星煜看完，感觉一头雾水。 他叹了一口气，退出了剧本的pdf界面。 算了，作为已经和邵一晨合作过一次的演员，他深知这个导演的怪癖。你可以不理解她的作品，但是想要她亲口对她的作品进行解释，那对她来说是比误解更难接受的...... 黎星煜捏了捏眉心，决定把这个剧本打印出来，从头到尾再捋上一遍逻辑。 学姐，不对，邵一晨导演对自己如此信任，自己总不可能辜负了她的这份心意。 * 此时的邵一晨完全不知道，自己随便写出来的烂片剧本到底给黎星煜带来了什么困扰。 虽然即使她知道了这件事，也只会觉得这是自己赔钱计划的成功一小步。 她现在正在照相馆，拍贴在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上的毕业照。 没错，自从五月她重生至这个世界后，拍电影花了她一个月，电影上映又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是六月的尾声了。对于她这个研三的学生来说，也到了毕业季的时候。 感谢原主早早就完成的毕业作业，不然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这个毕业作品要怎么解决。不过即便原主准备好了毕业的一切，毕业照还是要拍的，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原主添什么幺蛾子，不然等她赔钱走了，原主发现自己连个毕业证和学位证都没有，那三年学岂不是白上，她还是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的。 而她在拍毕业照的时候，还在想着电影的相关事情。 电影主演已经找好了，剩下的配角可以用群演搞定，器材只要用钱就可以买到，综上所述，现在比较急迫的事情是找到一个美术指导和一个摄影。 特别是摄影。 没错，邵一晨终于开始计划扩展剧组班子规模了！ 当然，如果还是让她自己上，继续手抖摄影之旅，或许也没问题。但是一方面，提着摄影机确实挺累的；另一方面，虽然是她为了电影赔钱而刻意为之，但是听到众多网友不约而同地认为自己手抖，还是很伤人的。 即使要赔钱，也得赔得有点面子啊！ 得把手抖的这个锅嫁祸给其他人！ 于是乎，邵一晨为了寻找摄影，已经在招聘平台发布了招聘摄影消息，不需要经验，不需要文凭，朝九晚五准时上班下班，工资也是尽量从优，去掉五险一金也能保证一星期到手一万，待遇不可谓不优厚。 然而不知为何，就是没人应聘。 邵一晨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这么好的待遇，怎么就没人来呢？ 她当然不会知道，正是因为这是个人就符合的招聘条件和远超行业标准的工资待遇，在招聘平台看到这条消息的人，基本都认为这是骗子的骗钱手段......甚至有几个人还暗暗地想，这骗钱骗得也太不走心了吧，起码把条件搞得真实一点啊。 你开的条件好的这么离谱，真的以为有傻子会相信吗？！ 就这样，被别人自作主张打上傻子标签的邵一晨左等右等，也没能等来一个报名应聘的摄像。而她对电影圈一无所知，也没有人脉，只得继续等待...... 愁的她就算去照相馆拍毕业照，在拍完了照，等着拿一寸二寸实体照片时，也满脑子都是招聘摄像的事情。 而正当她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照相馆内的骚乱打断了她的思考。 “你这个摄影怎么搞的？这拍出来的和我要求的一点也不一样！” 邵一晨被这个大嗓门吓得一惊，抬起头，发现是一个年轻男子正对着照相馆里的一个看起来像是负责拍照的工作人员在怒吼。这个工作人员低着头一言不发，而照相馆负责人正在道歉。 “这可是我的婚礼摄影，你怎么给我拍成这个样子？！” 第26章 摄影师 邵一晨听到“摄影”两个字，顿时竖起了耳朵。 怎么，这里听说有个摄影出了问题？那我可就感兴趣了！ 我的剧组可能正需要这方面的人才！ 而照相馆那边，自然不知道这边有一位顾客正暗搓搓地关注着这边的情况，他们只想马上解决这个问题，把这个闹事的顾客给劝走。 “请问您具体是哪方面不满意呢？”照相馆负责人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出了问题的摄影，马上又赔着笑脸问这位大发雷霆的顾客。 “你们看看，这拍的都是什么！”那个年轻男子看照相馆态度比较好，嗓门更大了，“都过来看看！这画面黄不拉几的，看着就没意思！不是说要亮亮堂堂的，拍的喜庆一点吗？现在暗的人脸都看不清了！” 摄像开口反驳：“可是——” 她还没说完，就被照相馆的负责人开口训了一句：“少说两句！” 而后负责人转向年轻男子，连连点头：“您说的对，是这个摄像没按您的要求拍，我们回头就扣她的工资，再给您拍一本免费的双人照相册，怎么样？” “当然不行！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们打算就用一本破相册糊弄过去？赔钱！必须赔钱！”年轻男子得理不饶人。 “您拍的场景就是海边的夕阳，打光太亮氛围就全没了！”摄像像是终于忍无可忍，她仰起头直视年轻男子，“您在拍摄前也根本没有提过这些要求！” 年轻男子似乎没想过自己会被这个投诉的摄像顶撞，一愣，而后勃然大怒：“你还敢反驳！” 他转头望向一旁的负责人：“我告诉你们，我不缺那点拍照的钱！不就是一套婚纱摄影吗，我看你们赔礼道歉的还算有点诚意，我告诉你们，我就再拍一遍！” “但是我有个条件——换个摄像来拍！我再也不想看到这个摄像了！” 还没等摄像做出反应，负责人一听年轻男子要再付一套的价钱，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赶紧开口了：“没问题！这次绝对给您找来我们照相馆经验最丰富的摄影，保证按照您的要求拍，拍得亮堂堂的，拍得喜庆一点！” 而后他又转向那个摄影：“江淼淼！你在照相馆转正这一个月，表现也太差劲了！唯一的一单生意也被搞成这个样子！我宣布，你已经被解雇了！” * 而被宣布解雇的摄像——江淼淼，听到这句话，顿时愣在当场。 这件事情说实话，实在不能算是她的错。 江淼淼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她的母亲离婚后，带着她又嫁给了她的继父。自从她的继父与母亲的弟弟出生后，她在这个家里俨然成了透明人，不仅继父对她没有好脸色，就连亲生母亲也更喜欢与继父生出的她的弟弟，对她的态度也不是非常好。 在这种情况下，电影成了她幼小心灵的唯一慰藉。 她从小就热爱电影电视剧，热爱摄影，关于摄影的书也看了不少。高中的时候，她带着暑假打工攒下的钱偷偷跑从家里出来，毅然决然来到a市，准备摄影专业的艺考。无奈她的成绩差了一点，即使她的艺考成绩是考生中的第一名，也没能考上想去的摄影专业。但都来了这个城市，她也不想再回去，碰巧看到大学附近的照相馆在招摄像，包培训，她便索性在这个繁华但陌生的地方找了工作，当了个照相馆员工兼婚庆摄影摄像，也算是和当初的梦想沾边。 但是她似乎运气不算太好。进了照相馆一段时间，原本带她的师父抓住了一个机会，成功跳槽到电视台，有了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比照相馆的工资也高上那么一些。原本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师父跳槽了，她又不能跟过去，照相馆里没能抓住这次机会的其他人不仅不反省自己技术不行，反倒怨起她师父来。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迁怒到她的身上，不仅没人愿意再教她摄影，甚至他们还在背后说她的坏话，明里暗里挤兑她。她只能靠自己不断摸索摄影技巧，在照相馆里工作得小心翼翼。 这次事情也是，这个年轻人从要求照相馆拍摄的时候，就开始没事找事挑三拣四。那些工作时间长的混子一眼就看出这单活不好做，但他们不仅什么都没和江淼淼说，还特意把这个工作交给第一次拍摄的她。 果然，工作结束后，那个年轻人大发雷霆。 但是当初的摄影要求就是在海边的夕阳下进行拍摄，要的不就是在夕阳朦胧的光线下两个情侣相拥的美感吗？调色调的像白天一样明亮不是不能做到，但是不就和白天拍摄没有区别了吗...... 江淼淼不仅不能理解，还很委屈。她觉得自己没有问题，但是没想到照相馆的负责人不仅不理解她，甚至直接把她开除了！ 江淼淼不知道的是，那些照相馆的员工已经在负责人跟前说了很多次她的坏话，导致负责人对她的印象相当的差，这次出了问题，自然先入为主，全部都认为是她的错。 虽然照相馆的工作环境并不是很好，但是自己在这里好不容易即将转正为正式摄影师，万一离开了这里之后，还要再从学徒做起呢？ 不，如果更糟糕，自己根本没办法再找到一个和摄影相关的工作...... 江淼淼毕竟还是一个成年没多久的女孩，在得知自己被开除的时候当时就慌乱了起来。 但是她又不肯低头向负责人和那个年轻男子道歉——这明明不是她的错！就算换一个人，在当时也只能拍出这种光线的作品！ 一时间她僵立在那里，而负责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中更加不耐烦。他一把把站在电脑前的江淼淼推开：“还没听懂吗？我说你被开除了！你不是说这次不是你的问题吗，那你以后也不用拍了！” 江淼淼被猛然推了这一下，跌倒在地上。她又急又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又无可奈何。正当她横下心来，闭上眼睛，正打算恳求负责人把自己留下时，突然听到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我看这不是拍得挺好吗？何必这么对她一个女孩子？” 话音刚落，她感觉一个人扶起了自己。 “你怎么样？摔在地板上有没有受伤？” 江淼淼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陌生的女生。 她一眼就看出这个女生是今天过来排队拍照的研究生之一，因为为了让拍出的证件照统一，这些研究生的装扮和妆容都非常相似。她们都把头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脸上画着不影响面部识别的淡妆，穿着正装便于拍照。 但是这个女生又与其他人有些不同——她的正装仅仅止于上身的衬衫和外套，因为证件照只取景到肩膀。在照片照不到的部分，她穿着一条牛仔裤，蹬着球鞋，裤兜里还露着半个某游戏吉祥物的钥匙链。这身搭配看似与这严肃的拍摄现场格格不入，但是她穿得理直气壮，再加上她本身优于常人的外貌，这离经叛道的搭配竟然让她穿出一种独特的风格。 而这个女生扶着江淼淼站起来后，先是确认了她并没有受伤，而后吐了一口气，敛去脸上为了安抚她而露出的笑容，抱着手臂转向照相馆负责人和投诉的年轻男子：“你们这么做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照相馆负责人没说话——他还没搞明白这个女研究生突然从拍照等待的队伍里跑出来要干什么。 而那个年轻男子的表现则是更为直接。他本来就脾气不好，现在看到不知道哪里又来一个女的对他指手画脚，还以为这是那个摄影师的朋友，当场大嗓门就又喊上了：“我定的婚礼摄影套餐，关你什么事？要你来管？！” “我只是单纯看不过去而已。”女研究生——也就是邵一晨，指着电脑画面里播放的影片，虽然声音不如这个年轻人高，但是毫不示弱地说，“这影片哪里不好了？镜头也没晃，人也在中间，夕阳大海也拍进去了，美得跟电影大片似的，这要是我穿着婚纱站在镜头中央，我得高兴的不行。你不喜欢就算了，要求换个摄影师也能理解，还当着这么多人，声音这么大冲着人家小姑娘吼，看人家年纪小好欺负？” 这几句话把年轻男子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他确实看这个摄影师年轻没经历过事，才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但是被一个看起来也挺年轻的女生捅出来他就不乐意了，面子上挂不住。他声音不自觉低了点，但是还是嘴硬到：“哪个婚庆摄影不得搞得亮亮堂堂，磨皮滤镜开到最大？有的还能在后期里给搞一些玫瑰花瓣啦泡泡啦的在画面上飘！你看这给我拍的，脸上的痘痘都看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里，邵一晨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认定这就是个纯正的傻x：“还在后期里加玫瑰花和泡泡？这是什么上世纪复古审美，加了之后还能看吗？” 她懒得和这人再多说什么，转向一旁的江淼淼，对她说出了自己真实的目的。 “我是今年毕业的d大导演系研究生，叫做邵一晨。之前已经拍过一部作品，虽然知名度不高——叫《最后的心愿》，你听说过吗？” 江淼淼听到这里惊讶的睁大双眼，连忙点头。她也是电影爱好者，自然知道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小成本电影黑马。 早就听说这个电影的主演与导演都还是学生，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不过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这部电影的导演，莫非，自己有机会去剧组参摩学习，甚至有机会成为摄影助理吗？ 想到这里，江淼淼的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邵一晨自然不知道对面的江淼淼在想什么，但是看小姑娘表情激动，心里一喜。 看起来她认识自己，这就好骗......不，好办了！ 邵一晨轻咳几声，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最近正在筹拍一部新片，但是负责摄像的摄影师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刚刚我看了你的作品，觉得你非常适合我们剧组的风格。反正这位负责人看起来也不需要你继续在这里工作——要不要来我的剧组当摄影师？绝对待遇从优！” 第27章 漫画美术总监 听到这里，江淼淼愣住了。 虽然她期待着自己在剧组能有一个摄影相关的工作，但是她完全没想过自己能够直接成为摄影师！在她的设想中，自己在剧组的工作只不过是场工一类，如果能担任摄影助理就已经非常幸运了，掌机更是连想都没想过。 结果这位邵一晨导演直接邀请自己去当摄影师！ 摄影师在剧组中是什么地位？一般情况下，它的重要性仅次于导演！ 电影的镜头语言与艺术，全都是由摄影师负责！ 得知自己要担任这样重要的一个位置，江淼淼反而有些迟疑了。自己可是连大学都没上过，摄影经验少得可怜，剧组经验更是干脆没有，真的可以胜任这样一个职位吗？ 这个初次见面、自称是“邵一晨”的人，真的可以信任吗？ 但是她看了看无理取闹的顾客，又看了看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照相馆负责人，最终下定了决心。 这里的环境已经不适合自己再继续干下去了。自己是为了学习摄影技术、为了最终有一天能够出现在电影最后的工作人员名单中而努力的，而照相馆已经无法向自己提供工资以外的东西了。而就连这工资，都因为同事排挤接不到单而少之又少。 既然如此，离开这里已经成为了必然的选择！ 不管这位导演所说的是不是真话，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绝对是不能放弃的！ 就凭着这位自称“邵一晨”的导演，在她进退维谷时挺身而出，为她勇于与刺头顾客争辩的行为，她也下定决心，一定要跟着这位导演工作！ 江淼淼点点头，没有再看负责人和顾客，转向邵一晨：“我会尽全力在您的剧组工作的！” 她面前的邵一晨像是松了一口气，对着她展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真是太好了，那我们先交换一下联系方式，然后离开这里，尽快谈论一下工资待遇问题吧——” 话没说完，邵一晨表情却突然一僵。 正当江淼淼心中忐忑时，她却看到邵一晨快步走到一直在看好戏的照相馆前台。 “咳，虽然刚刚气氛有点僵——但是我的证件照好了吗？我急着和摄像谈谈，赶时间......” * 三个小时后，邵一晨回到自己堆满打包行李的研究生宿舍中，看四下无人，一把把身上的正装外套扯下来，兴奋地当成战旗挥来挥去。 摄像搜索大作战，圆满成功！ 邵一晨，你真是个天才！这就解决了这几天一直在头疼的摄像的问题！ 她刚刚和江淼淼已经谈好了。小姑娘在剧组工作时，工资待遇按照自己之前在网上发布的招募启事来，扣掉五险一金之后一周一万，还让系统当场拟了一份合同，双方签完之后，她立即付了小姑娘第一个星期一半的工资，也就是五千当定金。 毕竟江淼淼从照相馆辞职之后就不能挤在照相馆给学徒留的狭小拥挤的小宿舍里了，而看房、租房总是需要钱的。 小姑娘看到这么多钱明显吓了一跳，连忙表示自己还是个新手，实在是不敢拿这么高的工资。但是在邵一晨的坚持下，她还是惴惴地签了合同，而后两人互换了手机号和微信号，便暂时告别了。 邵一晨不知道江淼淼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摄影师工作是什么态度，反正她对江淼淼这个摄影师非常满意。 摄影经验极少！剧组经验为零！没读过相关专业，也就是说没有理论学习过摄影相关知识！ 这简直是与自己赔钱剧组完美相配的新手摄影师！ 当然，她会在江淼淼和顾客闹矛盾的时候挺身而出，与她是否会加入自己剧组无关，纯粹是看不惯欺负这么一个女孩子。 拍摄有什么要求不是应该提前提出来吗，事前什么也不说让乙方瞎猜，拍完了再说这里那里有问题，这不是存心找事嘛！ 不过她其实也看不出江淼淼拍得是好是坏，只知道应该比自己手抖且提不住摄像机的摄影技术好，应该不至于再被观众吐槽镜头抖动的问题，而这就是她对摄影的所有要求了。 解决掉一幢问题，邵一晨心满意足。她把正装衬衫前两个扣子也解开，心情舒畅地躺在宿舍的床上，打开了手机。 说起来，等正式毕业之后就要从宿舍里搬出来，租房的事情似乎也要提上日程了...... 她正这样思考着，漫无目的地刷新着手机上的app，突然一条推送在她的消息栏上蹦了出来。 【来自人才直聘：您之前发布的{剧组美术招聘}有人应聘。】 邵一晨一个鲤鱼打挺，从宿舍的床上坐起身。 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自己刚刚解决了剧组摄像的问题，现在美术指导也有人来应聘了！ 美术指导，顾名思义，会负责电影制作过程中与电影美感及美学有关的各项任务。 但是这样说似乎又有些太过笼统。让我们把目光落实到邵一晨的小成本电影剧组，在这个总预算仅有一百万的剧组内部，美术指导主要负责两件事——道具和布景。道具指的是根据剧本要求，设计与电影剧本相关的道具，再进行制作或者采购；布景则指的是根据电影剧本故事发生的环境，设计室内与室外的场景。 而说到上一部电影的美术指导相关任务，其实邵一晨是直接交给系统来完成的，就像她最后放弃自己进行的后期剪辑一样。 事实证明，系统完成的非常好——好过头了！ 不管是车祸照片、事故推送还是死亡通知书，统统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而对于那间出租房的布景，系统改动不多，但是加入的都是非常有用的道具，例如双人合照、双人漱口杯等。 吸取了上次电影挣钱的教训的邵一晨意识到，不能再让系统这样全力输出拖后腿了。 她必须努力在第二部 电影中推动自己的“去系统化”计划！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在招聘网站和招聘app上发布招聘摄像的启示的时候，顺手也挂了一个美术指导的招聘启事，薪酬标准和摄像一样，去掉五险一金后每周一万，也就是月薪四万，还特意标注了等电影上映后还会根据电影成绩有一部分奖金。而职位要求和摄像的要求一样，基本等于无要求。 当然，这份招聘启事和摄像的招聘启事一样也受到了冷落。 本来邵一晨对此已经不抱希望了——和摄像不一样，美术指导在影片中不算一个硬性要求，实在不行她甚至可以自己顶上。没想到在她接近放弃的时候，突然又来了一份简历！ 不过邵一晨并没有被这份简历冲昏头脑。她还是谨慎地查看了这份简历——万一招来一个大佬，带飞整部电影呢？必须警惕一切可能阻碍赔钱的不稳定因素！ 然而她越翻简历，越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简历看起来......怎么不像剧组工作人员的简历呢？ 这个应聘的人，好像是个画漫画的！ 邵一晨心思一动，当即拍定了面试时间，就约在第二天上午十点。 这个人要是真的成了自己剧组的美术指导，那可真是比外行还外行。想赔钱，找外行一定没错！ * 第二天上午十点。 秦律局促地坐在指定的面试地点——某大学内部的一家咖啡厅内，心情忐忑不安，还有点迷茫。 自己真的没有遇上什么诈骗组织吗？ 不然怎么没有在看完自己简历后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筛掉？ 这个hr难道没有看出，自己昨天晚上纯粹是投错了简历吗？ 在今天早上看到那份面试邀请后，他不安，他疑惑，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来到了这个一看也不是很正规的面试地点。 因为他现在真的没有钱付下个月的房租了，根本没有钱被骗。 秦律，笔名狗头大师，原本是一名网络漫画家。不过他并非美术相关专业出身，绘画也全靠自学，之所以能够获得一定的读者，纯粹是他的漫画题材新颖，构思独特，吸引了一批不是纯看画工的读者。 他是从大学时开始进行漫画创作的，一开始只不过当成业余爱好，但由于漫画构思独特，他的第一部 作品竟小小流行了一阵，他也凭借这个有了一些收入。正巧他这时毕业，就业形势不太好，他见工作难找，干脆把爱好转正，当了个全职画手。 但当他把漫画当成他的唯一收入来源时，他才意识到，画漫画真的很难挣钱。 之前他的漫画都是一个月更新一次，转为职业画手后，为了收入和作品热度，他被迫把作品转为周更。更新量加大，他的工作量随即加倍，无奈之下他只能牺牲一部分质量，这一举动引起了部分老读者的愤怒，作品收入下降；不仅如此，周更让他的思考时间减少，并且下降的收入也引发了他的焦虑，原本能想出的点子也想不出了，这进一步导致了作品的质量与收入下降...... 他就这样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 终于，在全职半年后，他胃病发作，住进了医院，把这半年赚来的一点积蓄都花得精光。 从医院出院后，他痛定思痛，下定了决心。 不能再全职了！ 自己就是去超市当个美工，做做低级的模板海报，也不会再全职了！ 抱着这种心态，他去招聘网站投起了简历，只要写着美工两个字，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简历发过去。 ......但是他没想到，电影的美术总监，也会被简写成美工！ 第28章 美术指导的忧郁 秦律回忆到这里，心中升起想要叹息的冲动，又在他看到面前一脸正经地翻看着他的简历的年轻女性的时候，被他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 毕竟现在还在面试呢。 面前的年轻女性看起来就是面试官，但是打扮的又实在说不上正式。她一身休闲服，微卷的头发自然地披散下来，看上去就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而她现在正拿着他的简历翻看着，已经翻到了附带的作品集。他在自己的作品正火的时候，也是出过一本单行本的，现在她就捧着那本单行本津津有味地阅读着。 而她到现在为止，仅仅询问了他的姓名以及“有没有剧组经验”，在自己说了“没有”后，便没再多问什么了。 这让他觉得自己被选为这个“美术总监”职位的可能性更加微乎其微。 不过他对这个结果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毕竟昨天在给他发来面试通知后，他仔细查看了招聘启事，这才发现招聘的职位其实是“剧组美术总监”，并且待遇超出自己想象的好，并不是自己想象中为楼盘开发商或者超市做海报的那种低级美工...... 而自己一个完全没有剧组经验、甚至北北连电影也不怎么看的二次元爱好者，怎么看都与这个职位并不适合。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面试人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拒绝。 正当秦律想到这里时，面前的年轻女生“啪”地一声合上了他的漫画。 终于要拒绝自己了吗？秦律想。 但是面前的她却说出了一句让他意料不到的话。 “看完了。”她说，“所以伐木机机甲和定制机甲的双人组合，可以成功飞越火山口吗？” 秦律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的意思是，我看完了你的漫画，觉得很有趣。”面前的女生露出一个感兴趣的微笑，“主角最后会怎么样？她们能赢下这场机甲专业比赛的胜利吗？” 秦律这才意识到，刚刚她翻看自己的作品集并不是在好奇自己的水平什么的，而确实只是在看自己的漫画。 如果这不是一个面试，他或许会很高兴的与读者讨论接下来的剧情；但是这场景发生在面试里，他却只觉得可笑与滑稽。 他叹了一口气，直接站起来：“您还是不要这样耍人了，浪费彼此的时间有意思吗？” 面前的女生歪歪头，抱起手臂：“浪费时间？” “很明显，我既没有剧组经验，也没有相关知识，对这个职位要做什么更是一无所知。”秦律觉得反正也不会雇用自己，索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可能被录用，我早该认清这个事实——” “为什么觉得自己不能被录用？”面前的女生打断了他的话，“事实上我对你非常满意。” 秦律惊讶地抬起头。 “你的漫画，非常有创意，色彩看起来也很和谐。美工需要的不就是让电影场景和谐的能力吗？”她又拿起秦律的这本漫画，拍了拍封面上的巨大机甲，“并且细节很认真。我注意到你作品里的那些机甲都有出厂商家，甚至还有具体的商标。而驾驶室的设计也不是一味追求科幻感，而是认真进行思索后的结果。” “甚至驾驶台上的按键功能，都应该进行了具体的规划。左边是发动区域，右边是减速区域，中间是智脑指令的输入键盘——是这样没错吧？我关注了主角每一次操作时在操作台上的具体按键，才发现了这个规律。”面前的女生一脸得意。 秦律睁大眼睛， 确实是这样设计的没错。 他创作这部作品的前期，正是他充满梦想又生活无忧的大学时期。那时他闲来无事为这部作品做了非常多的设定，不过这些设定并没有披露给读者，而是作为作品的世界观的一部分存在在作品中，偶尔会作为彩蛋被读者发现，但多数就这样被埋没在剧情中，这个操作台的设定就是被埋没的其中之一。 没想到现在被一个第一次阅读自己作品的面试官一语道破。 他看着面前的面试官，内心突然涌上了一股久违的冲动——那是因被生活磋磨多时而遗忘的，对创作的热爱与追求。 虽然这个剧组与漫画看似毫不相关，但拍电影的过程，不也和画漫画一样，是创作的过程吗？ 而自己拿起画笔最初的目的，不就是仅仅为了那创作的冲动吗？！ 不知为何，秦律感觉，自己遗忘多时的梦想，似乎又在心中萌芽了——借助着这个“美术总监”的职位。 说不定，自己真的可以做好一部电影的美术总监？ 而面前的面试官继续说着：“虽然你对电影美术指导工作一无所知，但是我相信，只要有这份细心，再加上你的审美能力，你一定可以做好这份工作！” 说到这里，她抽出一份合同：“事实上，在昨天看到你的简历后，我就准备了这样一份合同，合同内容和招聘上提出的待遇完全一致。如果你相信的话，甚至现在就可以签字——不过我建议你回去仔细看一遍再做决定。” 这样说着，面前的面试官对秦律露出了自信而从容的微笑：“面试时的举动可能给你带来了一些误会，对此我非常抱歉。我叫邵一晨，希望我们有机会在剧组内一起合作！” * 虽然秦律看起来被邵一晨一通操作镇住了，但是他不像江淼淼一样，直接被感动得看也不看就在合同上签了字，而是表示自己还想要再看看再想想，再研究研究再考虑考虑，合同我先拿着。 换言之，就是他对这个合同还是不太放心，想先找人看看。 邵一晨对此表示理解并支持，毕竟她也觉得自己这个面试相当的不靠谱。 姑且不论这次面试地点和面试官着装的问题，哪有面试官会在面试上把面试者放在一边，专心致志看起漫画来的？！ 对于这一点，邵一晨也很惭愧。她本来真的只是想翻翻漫画装装样子，但是漫画的开头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导致她忍不住读了一点，又读了一点，再读了一点......结果就这样读完了。 这个秦律，虽然在美术指导方面肯定是一窍不通，但是漫画剧情是真的精彩，邵一晨想。等自己回了原来的世界，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他的作品，支持一下。 幸好她阅读速度不慢，漫画一格最多只有几行字，再加上这本漫画是网络出版改实体，分镜变得格外松散，她读完一百多页的漫画也就用了十分钟左右，时间上勉强还算说得过去。而她看完漫画一看秦律的表情，感觉事情要糟，赶紧发挥自己唯一还算长处的忽悠人能力，一通狂吹，再加上相对于相同工作经验开出的优厚工资，总算把秦律忽悠这个外行人忽悠住了。 其实邵一晨心里清楚，不论她吹得多好听，美术总监和画漫画实际上还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漫画画的好，和做道具有关系吗？没有！ 因此无论秦律漫画画的多好，他去当美术总监依旧还是只会抓瞎，对自己的赔钱之路也只会有害无利！ 再把话题转回到合同上，相信秦律不论找什么专业人士来看合同，都挑不出一点问题。毕竟是系统出品，邵一晨又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她还是相当确信这个合同没有问题的。 再加上秦律在听完她那一番话后，表情看起来已经明显动心了，拿合同回去也只是为了保险。 邵一晨敢确定，只要这位叫做秦律的画手一确定合同没有问题，那他肯定会立刻和自己签合同！ 到那个时候，自己和剧组就是一个美术与摄影兼备的，小有规模却毫无经验的赔钱剧组了！ * 果不其然，在面试结束一天后，秦律打来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决定签约了，询问具体什么时间开机。 邵一晨顿时心领神会——这位也没钱了，在暗示什么时候发工资。 她依旧约在那个熟悉的咖啡馆内，二人签约后她依照当初江淼淼的处理办法，直接让系统转账五千元当做定金，又告诉秦律一个月之内一定开机，让他等待消息就好。秦律见解决了迫在眉睫的房租问题，自然没什么意见。 就这样，系统提供的一百万电影拍摄资金就花掉了十分之一。 邵一晨倒也不觉得心疼，她花钱花惯了，不觉得这些钱有多少，只觉得不够花。更何况这钱还是系统的，不花白不花，花不完还影响赔钱，还是赶紧花完比较好。 原本在设备方面，她只打算随便搞搞，但是拐到了江淼淼来当摄像之后，邵一晨就不好意思用从导师那里借的一台可怜的摄像机来糊弄小姑娘了。毕竟她手抖被网友吐槽两句没关系，人家江淼淼可刚十八岁，被吐槽了容易伤害心灵。 反正上次电影成功的教训告诉她，就算画面晃成延时摄影，打光黑成自然光，观众也不会感觉到有什么不对——那画面的好与坏对电影根本没有太大影响嘛！不如用点质量还行的，一方面可以烧系统的钱，另一方面不至于把摄影带偏，对赔钱也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影响。 于是她专门联系了摄像机租借相关公司，定下了以一台摄像机一天五百的价格来租借专业摄像机，三机位每天一千五，拍摄预定一个月，价格大概在五万元左右。 既然摄像机都借了，那没理由不配专业灯光，邵一晨转头又租了一整套灯光设备，包括三组灯、两面反光板、柔光伞等，零零碎碎加起来，一天租金竟然不比摄像机少多少。 还有轨道、吊臂、收音话筒等等器具，等邵一晨备齐后加起来，发现系统提供的电影制作费用已经花了接近五分之一。 一百万烧的很快，邵一晨很满意。 至于场工等等工作人员的人工费，这样看来反而不如器材方面花费得多了，邵一晨准备等到了拍电影的时候见招拆招。大不了去人才市场喊一嗓子，不怕没人干活。 至于活干的不专业......这不是更好吗？ 综上所述，邵一晨分析了一下，发现自己在电影预先准备方面只剩两个熟悉的问题——场地和演员。 不过演员方面，问题其实不算严重，毕竟男一男二男三都已经决定了，剩下只有打酱油的配角，影响不了赔钱。那么问题就只剩下了场地。 而对于场地怎么解决，邵一晨其实从一开始就规划好了。 要知道，这次的悬疑剧本是什么背景？学校！ 现在是几月？七月！ 现在的学校处于什么状态？放假！ 既然如此，场地如何处理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邵一晨微微一笑，看时间应该处于大学刚下课，抬手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赵康老师，我想和您讨论一下，关于我下一部电影的事情......” 第29章 主创会议 “实际上是这样的。”即使脸皮厚如邵一晨，面对这个和蔼的导师，在扯谎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发虚，“我现在正在筹备我的第二部 电影。” “这么快？”电话那头的赵康听起来有些讶异，“说起来，我还没向你道贺呢。你第一部 电影的票房很成功，当初我的那些担心现在看来是太多余了，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祝贺祝贺！” 提起上一部电影的票房，邵一晨心中还是隐隐作痛。这电影怎么就赚钱了呢？ 她赶紧道谢，希望这个话题赶快过去：“谢谢赵老师，都是您指导和演员推荐得好！” “你就别客气啦，我哪指导了什么，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赵康导师爽朗地笑了几声，“我也去看了你那部《最后的心愿》，虽然技术方面还有缺陷，但是算得上一部好作品！真没想到你这次的作品在剧本上这么成熟，我都吃了一惊！” 邵一晨被赵导师无意的话深深刺痛了内心——连电影专业的导师都这么说了，难道赔钱真的是我的错吗？还是说他只是看在票房的面子上，敷衍我几句？ 她实在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赵康自然不知道邵一晨在想什么。不过让邵一晨庆幸的是，这位导师也不是喜欢一直夸奖人的性格，在道贺之后，他终于不再聊起之前那部不幸挣钱的电影，而是将注意力转到邵一晨刚刚说的话：“不过你刚刚说，你已经在筹备第二部 电影了？年轻人肯拼是好事，但是有时还是要停下脚步，看一看之前走过的路，这样才不会在继续前进的时候被同一个坑绊到。” 邵一晨连连称是，然而内心却想，要是没有系统推着，自己哪里会去拼搏啊，被坑绊倒之后肯定就躺那儿了...... 她装作没听懂导师话中深意，继续说道：“我的第二部 电影已经在筹备中了，这次是一部发生在校园的故事。” “校园故事？”赵康略略一顿，“校园题材也好，你刚毕业，对学生生活肯定比我这种老古董有更多的体会，再加点恋爱剧情什么的，现在的小孩也爱看。” 不，其实只是故事发生在校园而已，内核和青春校园恋爱没什么关系，邵一晨心想。不过赵康导师的这个误解倒是给了她一点思路，到时候宣传的时候说不定可以给人造成这种误会，进一步缩小观影目标人群。 邵一晨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继续和赵康导师聊下去：“是这样的，现在电影拍摄前的各项准备都基本完成了，只有布景这一块还没有进展。原本我是想像其他电影一样，租个废旧厂房来撘布景的，但是我想了想，还是实景拍摄比较有代入感，各种布景也不容易穿帮。正好现在也是七月，学校已经放暑假了，请问您能不能问问导演系这边，提供一点方便，借一栋比较偏远、自习的人比较少的教学楼来进行拍摄？” “拍摄时间最多一个月，绝对不会影响暑假后的正常课程！租借费用可以商议，也会在片尾字幕处将d大列为鸣谢单位，您看如何？”邵一晨说，“策划案和申请书我都已经写好了，但是毕竟我现在基本算是毕业生了，由我提交这个申请不太合适，所以才来打扰导师您。” 其实邵一晨会提出这个要求，正是因为熟悉d大。d大本身有导演系，每年也都会举办微电影大赛，本身学生对于在校内取景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更何况正是暑假时节，在校生更少，图书馆的座位都坐不满，更别说宿舍里还有自习室，想来不会有专门跑到教学楼自习的。 电话那边赵康也一口答应下来：“这倒是没问题，之前也不乏过来取景的剧组，我找学院批一下手续，下周应该就能通过。至于租借费用，学院应该也就象征性收一点。” 不愧是以好说话出名的导师，邵一晨这么容易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觉得自己就这么挂掉电话有点不够意思，又想起自己剧里还有一堆没人演的配角，脑子一热，询问道：“赵老师，您有没有兴趣......来这部剧里客串一下？” 电话那头的赵康正打算客套两句之后就挂掉电话，听到这里一愣：“客串？我吗？我可没什么表演经验哇！” “那有什么关系！”邵一晨说出这句话本是一时兴起，听到赵老师这句话，反倒真起了几分心思，于是开始瞎编，“实不相瞒，这部戏其实是我朋友托我拍的，还是小成本电影，他们当主演，本来就是练手的剧。” “就算您不过来客串，我也会随便找些群演，让他们顶上这些角色的。反正您也住在d大本校里面，离教学楼只有几步路，闲着没事，来剧组探探班不也挺好嘛！” “听说您在师兄的电影里也客串了角色，怎么到我这边就拒绝了呢？”邵一晨心一横，用开玩笑的语气开始无理取闹，“我到底是不是您最看好的学生了！” 赵康导师被邵一晨的态度搞得哭笑不得。他年纪也不小了，对学生也是像孩子一样看待，现在感觉就好像看到自己小孙女在撒娇，不自觉心就软了。他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这么想看老师演戏，老师就依你去剧组客串一下！到时候看到我的表演可不要笑话！” “怎么会呢。”见计划成功，邵一晨在电话另一头嘿嘿笑了两声装傻，“我可是很期待导师您的表演！对了，要是师母有空也可以让她过来客串角色呀，您孙女童童不也正放暑假吗？让她也过来玩，姐姐我给她买冰淇淋吃！” “你师母......她可能还真有时间。”赵康导师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建议沉默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童童就算了吧，她过来纯粹添乱，不如送她去上补习班！” “哈哈，那我给您和师母各留一个角色，等您过来探班。”邵一晨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听导师这么说便不再继续无理取闹了。她又和赵康聊了聊他小孙女童童期末考的怎么样，夸了一番童童成绩有进步（具体有没有进步她也不知道，纯粹瞎猜），而后终于结束了这次通话。 挂掉打给赵康老师的电话，邵一晨内心涌起一种熟悉的心虚感。 之前她坑来赵康导师的摄像机时，也感到了相似的心虚。 自己身为他的学生，平常根本不和这位导师联系，只有在有事情要麻烦这位导师的时候，才会像联系工具人一样联系这位导师，实在是愧疚。邵一晨心虚地想着，要不下次见面时，给导师一点慰问品？听说导师的小孙女数学不太好，送给她一套加减乘除习题集吧...... 无辜的赵康小孙女当然不知道自己这朵幼小的祖国花朵即将受到数学习题集的摧残，而赵康也不知道自己将会收到这样一份合他心意的礼物。在电话另一头，赵康导师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屏保出神。 他猜到自己最看好的这个学生会做出成绩，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甚至还没毕业呢。 不过她可真会出鬼点子。想到她刚刚请自己去客串的样子，赵康笑着摇了摇头。 邵一晨可真有主意，他一开始还以为她真是想看自己去剧组出丑呢，聊到之后才猜到她的意图——她肯定不是冲着自己的客串来的，而是冲着她师母来的！ 没错，邵一晨不知道的是，虽然赵康导师作为导演，对演戏没什么经验，但是她师母——方圆圆，可不是这样！这位师母在年轻时，凭借一部电影女主角也是火过的，后在作为女主角拍摄赵康导演的戏时与赵康结缘，交往一段时间后便结了婚，再之后渐渐退出了电影圈。 不过她并非放弃演戏，而是转型为话剧演员，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年的话剧表演经验，是话剧圈的老前辈了。 没想到邵一晨记得她师母演过电影，甚至还想出借邀请导师出演的借口，来邀请到这位师母客串。赵康想到这里，觉得邵一晨对这部电影恐怕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不重视，反而可能比上一部准备更充分。 既然如此，自己就帮帮这个最得意的弟子吧。自己的电影之路没能走得太远，但邵一晨一定会比自己走得远，走得更远，甚至有可能，攀登上电影之路的顶峰！ * 邵一晨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师母竟有如此身份，她那句邀请纯粹是随口一说。她要是知道了的话，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位老戏骨出现在自己的赔钱电影中的，即使是一个客串的镜头也不行！ 但是现在的她什么也不知道，挂了电话之后还在美滋滋地规划接下来的事务。 系统要求第二部 电影在三个月之内上映，而这次在预算还不算太离谱的条件下，邵一晨还是准备勉强按照正常电影上映的流程进行的。也就是说，这次起码得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给发行商用来宣传。 至于怎么宣传，邵一晨自然会全力进行阻挠的，务必使宣传效果减少到最小。 拍摄时间预计一个月，如果不太顺利的话还要推迟一到两个星期。 也就是说，影片的前期准备，最好在半个月左右的时候完成。算算下星期教学楼的使用申请也该批下来了，如果立刻开始拍摄，还是能够赶上计划的时间的。 ——但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电影主创连一次面也没见过！ 邵一晨觉得不太行。 虽然电影是一定要赔钱的，但是也是一定要拍出来的！ 不然电影没拍出来，自己好不容易拿到的一点生活费又没了！ 想到这里，邵一晨再次拿起了电话，给三位主演、美术总监和摄影师群发了一条消息。 【明天下午两点半有空吗？预计下个星期剧组正式开拍，我想介绍各位电影主创认识一下。】 明天下午两点半，邵一晨将要召开本次剧组的第一次主创会议！ 第30章 迟到 第二天下午两点半。 d大某个熟悉的咖啡厅里，南容宇、南容舟、黎星煜、江淼淼与秦律五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认识谁。 所有人心里都在嘀咕同样一个问题。 最主要的导演邵一晨呢？怎么没来？ 这五个人互相不认识，唯一熟悉的都只有导演，然后导演......就这样放了他们鸽子。 既然如此，这个会还开个什么劲？ 气氛一时非常尴尬。 看所有人都沉默着，黎星煜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给导演打个电话吧，问问她怎么回事。”他晃晃手机，拨打了一个手机号，而后开了免提。 围坐在桌子旁的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在心中暗暗感谢黎星煜打破这份尴尬。 他们注视着那个小小的手机，仿佛在注视着唯一的希望。 幸好导演似乎还没有完全失联。电话拨出几十秒钟之后，在众人都以为这个电话要自动挂断时，它终于接通了。 “喂，黎星煜吗？”邵一晨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着急，“我堵车了！” 黎星煜：...... 你不是住在d大的宿舍还没搬出去吗？为什么会在大学里堵车？！ 不过他想了想，又觉得师姐这么认真的人想必不会找什么堵车的借口，说堵车就一定是堵车了。至于为什么会堵车，可能是毕业季事情太多，师姐上午不在学校，去处理别的什么事情了。 总之，绝对不可能是邵一晨在说谎。 邵一晨那边还在说话：“总之等堵车过了，我就立刻往咖啡厅那边赶过去！最多不会超出半小时，麻烦你通知一下其他人我手机好像要没电了总之再见——” 紧接着，通话就中断了。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黎星煜盯着通话界面“对方已挂断”的显示字样，无奈地耸了耸肩。 “就是这样。”他也挂断电话，收起手机，“半小时之内，导演好像是过不来了。” 气氛一时更加沉闷。 像江淼淼和秦律这种之前没有和邵一晨合作过的新队友，甚至产生了这个剧组究竟靠不靠谱，到底是不是新型诈骗团伙的严肃想法。 “但是就这样消磨时间，想必也不是导演想看到的。”黎星煜环视了一圈众人的表情，觉得这样不行，于是他顿了顿继续说。 明明他在剧中的戏份严格来说只是男三号，在这个剧组的重要性理应不高，但他却不知不觉在这场讨论中占据了主导地位，而由于他的态度自然无比，其他人甚至也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我特意研究了一下剧本。”黎星煜拿出了一本在邵一晨狗爬字体外，用端正字迹写满标注的纸质打印版剧本，“有一些内容导演并没有在剧本中体现，一定是需要我们自己理解。而我们这些主创，不妨趁这段时间交换一下意见。” “从留出交流的空间这一点来看，甚至说不定师——邵一晨导演，这次的迟到是有意为之。”黎星煜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微微一笑，看向其他诸位，“那么，趁着导演缺席的这段时间，我们先交流一下？” * 邵一晨确实没有遇到堵车。 但是她留下这一桌人大眼瞪小眼，当然也不是有意为之。 她单纯的......睡过头了。 昨日单机游戏《冰封星河》发售，操作刺激畅快剧情引人入胜，邵一晨熬夜通关乐不思蜀，等到打过最终boss一看，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早上六点。 她扔下游戏，躺到宿舍床上进行昏迷型睡眠，一不小心就忽略了闹钟的声音。 直到黎星煜的铃声把她叫醒，她在头脑尚且混沌之时用她的本能糊弄过去了一切，直到挂掉电话才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得赶紧过去。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开始迅速洗漱换衣服。 要是她听到黎星煜那个离谱的“师姐是为了给我们留下自由交流的空间才特意迟到”的结论，想必会迷惑自己在黎星煜的眼中怎么就成了这么个全知全能绝不出错的形象，这个小师弟怎么脑补的毛病这么严重。 不要怀疑你的第一感觉！我确实就在学校的寝室啊！ * 让我们把视线转回到在咖啡厅的五位电影主创。 不得不说黎星煜相当有领头人的气质。原本导演不在，应该是两位主演主导整个讨论的进程，再不济也该是摄像师这个导演之下其他人之上的角色来负责整个会议的进行；但是黎星煜凭借自己淡定的气质以及对剧本透彻的了解，成功以一人之力架空了剧组里的其他所有人，开始成为讨论的主导者。 在率先规划了导演到来之前的讨论主题后，他首先引导众人互相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包括各人的姓名和剧组职务，互不相识的几个人终于有了初步认识。 当然，黎星煜的篡位行为能够进行得如此顺利，和两位主演的不作为脱不了关系。但是这也没办法——毕竟南容宇和南容舟连剧本都没看完。 没错。虽然他们确实接收了邵一晨发给他们的剧本，也确实认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成为电影的主演了，但是他们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例如邵一晨可能就此退圈直接不干了，或者突然有大佬带资进组抢了两位主角的角色。 再加上邵一晨的狗爬字体实在难看，剧本写作方式又走的是一门自创的极简流派，两位和前世的邵一晨一样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在翻了两页剧本后，觉得脑子和眼睛都不够用。正巧邵一晨的游戏角色还在《第十禁区》队伍里蹦跶，邀请他们一起继续组队，他们自然把导演的要求当成赦令，快乐地三人打排位去了。 这剧本一扔，就没再看过。 因此今天看到黎星煜不仅看了剧本还看了不止一遍，不仅看了不止一遍还做了详细笔记的时候，两个富二代都震惊了。 ——怎么会有这么敬业的演员！ ——原来自己才是那带资进组挤掉别人位置的演艺圈毒瘤！ 他们的内心油然而生一种愧疚感。从这一刻起，他们才真正从心底里承认了，自己确实要成为一部电影的主演，而自己不管从努力程度还是演技程度上，都还远远不够的这一事实。 也是从这一刻起，他们才第一次产生，想要演好这个电影、不拖团队里其他人后腿的想法。 * 黎星煜自然不知道两位主演的想法如此沉重，他甚至不知道这两个主演根本没演过戏，只以为是两个演艺圈小透明。 但是他对这两位主演是双胞胎的情况有些惊讶。 黎星煜在剧本里扮演的角色，是请求警方重新调查跳楼案件的死者好友，原友。 而南容宇和南容舟扮演的角色，则分别是剧中调查案件的警察，和跳楼自杀的死者。这两个角色一个是串起调查明线的线索，一个是串起过去发生的事情这一暗线的线索，因此成为全剧的双主角也算是实至名归。 ——但是剧本里并没有剧情说明警察和死者的长相相似到可能会搞混的地步啊！ 黎星煜又仔细回忆了一遍剧本，最终确定，没有这样的描写！就连这样的暗示都没有！ 当然，剧情里警察和死者由于穿着不同，以及存在的时间线不同，姑且还没有搞混的风险。但是作为一部悬疑推理片，观众在看到两个主角长得这么相像时，肯定会脑中冒出无数猜测。 警察和死者是不是一个人？有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电影里的其他人都仿佛没有看出来这两个人长相相似？ 然后如果他们带着这样的好奇，看到影片结尾，就会发现......影片里一点也没有提到这些东西。 他们两个真的纯粹只是......长得很相像。 而电影里的角色也真的就像瞎了一样，对警察和死者过于相像的长相视而不见。 但是这可能吗？ 在看到这南家双胞胎的长相之后，黎星煜瞬间开始怀疑人生。 他当然不会怀疑鬼才导演邵一晨，他是怀疑自己对于影片的理解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出了问题。 但是一次会议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也来不及对影片的内容再重新进行一次深入解读，他便只能按下自己心中的疑惑，继续进行讨论。 黎星煜不知道，这里本来就是邵一晨为了赔钱，在剧本里给观众挖的一个大坑。为了挖这个大坑，她甚至还在写剧本的前期费了一点心思，以求拍出来之后两个主角间会有相应的对比。 你看！这两个主角长得非常像哦！是双胞胎哦！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哦！ 她想要在影片一开始，就营造这样一种玄而又玄的氛围，迫使观众不得不多想，不得不脑补...... 然后让他们脑补的这个谜团成为一个永远的坑。 众所周知，来看悬系推理电影的人，大多都是推理爱好者。 推理爱好者需要的是什么？是充满挑战性的谜团，是合理的推理过程，以及让人惊叹的谜底。 而邵一晨的剧本，很明显只有第一项。 至于推理过程和谜底是什么？不存在的！ 但是黎星煜不会这么认为。在他的眼中，邵一晨的剧本绝对不会有问题。如果有问题，那说明他们还没有理解导演的深意。而他们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所以他们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找到作者隐藏在剧本里的，真正的谜底！ 第31章 填坑 “既然如此，我们先讨论整体剧情，之后再针对部分有疑点的细节进行分析。”黎星煜在下定解密的决心后，利用自己掌握着讨论的主动权，将话题向这个方向引导。 “首先是关于这部影片的最终谜团，我们都知道，导演对于案件的调查结果，在剧本里并没有给出一个最终的说明。但是作为剧组工作人员，在表演与制作道具的时候，是需要在心里形成一个结论，才能比较好地塑造环境与人物。。” “所以这个问题是首先需要解决的——死者从高楼坠落，到底是意外还是他杀？”黎星煜望向桌边的众人，抛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呃......从剧本来看，其实意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短暂的迟疑后，新任美术总监秦律率先加入了讨论。作为一个曾经的创作者，他本身对于阅读很有兴趣，也看过几本推理小说，因此除了黎星煜外，他是剧组中研究剧本最多的人，“而如果是他杀的话，有嫌疑的人主要有死者父亲、死者姐姐、死者的班主任、死者的前女友这几位。” 黎星煜微微点头，而南容宇和南容舟打开手机备忘录狂做笔记——这些都是看了课本的优等生划的重点！比自己看课(剧)本掌握的全面多了！ 摄像师江淼淼一开始看到这么多人，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但是发现其他人在认真的讨论后，她也鼓起勇气加入了：“按照警察主角调查的结果，确实是这几个人有着动机。死者的父母离婚后他和母亲一同生活，和这个父亲几乎很少见面；而他的父亲最近生意失败，欠了一大笔钱，但他在还未离婚时为儿子投了一份期限为五年的人身意外保险，今年还未过期，受益人是他自己。” “死者的姐姐不是亲生姐姐，是死者改嫁后重组家庭的姐姐。死者在中考的时候发挥失常，成绩离剧本中他所上的这所文华中学的分数线差了几分，他的家庭为他出了一大笔择校费，他才有机会来学校借读。在死者坠亡前，姐姐和他就这笔择校费大吵了一架。” “死者班主任的女儿今年和死者同级。死者虽然中考发挥失常，但是成绩优秀，考试时总压班主任的女儿一头。听说班主任因此认定死者考试时的成绩都是作弊，多次对他冷嘲热讽。” “最后是死者的前女友——没什么好说的，死者主动分手后听说她余情未了坚持不同意，可能因爱生恨。” 江淼淼本身就喜欢狗血剧情，这些复杂的感情纠葛对其他人来说可能理起来觉得头疼，她却读得津津有味，一开始讨论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到后面越说越流畅。 “确实是这样。”黎星煜点点头，“死者坠楼当天文华中学是家长开放日，外来人员很多，这些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并且根据主角警察的调查，这些人在死者死亡当天，应该都在校内见过死者——女友和班主任有相关的目击学生，父亲有死者手机里的一通通话录音，而死者的姐姐本身就代替家长来参加死者的家长会。” 南容宇听到这里皱起眉：“但要想确认他们中谁是真正的作案人，似乎还缺少什么。” “是的。”黎星煜叹了一口气。 “缺少直接证据。” 没错，无论是哪个嫌疑人，剧本中都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们作案。 “是不是剧本里有我们没有发现的暗示？”江淼淼小心翼翼地发问。 黎星煜表示反对：“我已经把剧本看了不下十遍了，并没有发现相关暗示。你们其他人有相关发现吗？” 众人都摇摇头。 “莫非导演真的想要一个开放性的结局？”黎星煜低声自言自语，“但是那个原友自杀的结局，又不像是把凶手留给观众判断的趋向......”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加入了众人的讨论。 “那个，黎......黎前辈。”南容舟之前在众人讨论的时候并没有加入，而是翻看着剧本，但这个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插话了。不过尴尬的是，他只记得原友的扮演者似乎姓黎，具体是黎什么则是完全忘记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黎前辈。 严格来说这个称呼也没错嘛，确实是表演上的前辈！南容舟这样给自己开脱。 “黎星煜。”南容舟口中的“黎前辈”看出了他的尴尬，重新自我介绍。 “哦哦哦，那个，星煜！”南容舟自然熟地省略了姓，不过他性格温和，笑起来还有点羞涩大男孩的味道，倒也不容易使人讨厌，“其实我觉得，可能不是赔光十万块，不对，是邵一晨导演没有暗示真正的凶手，而是我们思考的角度不对。”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黎星煜问。 “只是个猜想。”南容舟看到众人的灼灼视线都盯着自己，难为情地挠挠下巴，“我们是不是可以跳出嫌疑人的圈子，从其他视角来审视这个故事，例如，原友？”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南容舟明显是冲着黎星煜说的。 可能是看到黎星煜的表情有些迷惑，他又进一步解释道：“其实吧，我和我哥都有自知之明，我们两个的演技稀松平常——”说到这里，他的脚就被他哥在桌子下狠狠地踩了一下，但他即便痛得龇牙咧嘴，依旧坚持说了下去，“因此我们两个的角色应该不会有特别深的深度，就，本色出演。” “但是星煜你不一样啊！”南容舟说到这里，突然变得格外认真，“邵导曾经说过，这是个定制剧本。那她给你预留的角色，一定也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角色！而根据你的演技水平，她为你量身定做的角色，一定是多层次、复杂的！” “再换个角度想想，这个剧本里，为什么会有原友这个角色？他真的是死者的好朋友吗？”南容舟越说越坚定，“警察进行调查的时候，无论是走访的同学还是家人，都根本没有提到这个‘朋友’的存在！” 听到这里，黎星煜一愣。 他意识到，或许真的是自己遗漏了什么。想到这里，他拿起剧本快速翻阅起来，一边翻阅一边整理思路：“确实......除了原友自己自称为死者的朋友外，其他人都没有提到他！甚至死者的女友在警察提到这个人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他是谁，我不认识’，但这个角色对死者的感情那么狂热，如果死者真的有这个朋友的话，她不可能不知道......原友真的很有可能不是死者的朋友！” “可是如果不是朋友的话，他为什么要为死者寻找真相......” 说道这里，黎星煜突然沉默了。而后，他猛地合上剧本—— “除非他看到了。” 黎星煜喃喃自语。 “他看到了坠楼发生的那一瞬间。”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泄气地皱皱眉：“不对，但如果光是这样，他以局外人身份直接向警察举报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用朋友的借口引导警察查案......” “为什么非要想得这么复杂啊。” 正在黎星煜头脑风暴时，又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南容宇叼着一根吸管正含糊不清地说着话，看起来像是有点不耐烦。他不顾弟弟南容舟正拼命用手肘捣他的肋骨让他住嘴，继续说了下去：“我发现你们好像都没想过一个可能性，我弟为什么不是自杀的呢？” 南容舟：“？什么叫我自杀了，我可没自杀！是我的角色自杀了！” “大家都懂，没什么差别嘛。”南容宇挥挥手。而正当南容舟想要认真和自家老哥争辩自己和自己的角色之间的区别之时，被南容宇打断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黎星煜突然开口了。 “原来如此。” 他长舒一口气：“我终于明白了。” “呃，你明白什么了？”一直围观这三个人仿佛讲相声一样的秦律终于找到机会介入这三人中间，同时也替一旁围观的江淼淼问出了她的心声。 黎星煜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死者坠楼的真相了——” “他确实是自杀。” 这话一出，不仅秦律和江淼淼瞪大了双眼，就连一直争论着“角色和演员能不能互相指代”的南家双胞胎也停下了争论，一起看向他。 “真的是自杀吗？”秦律率先问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如果不是自杀的话，原友根本没必要以朋友的身份请求警察调查，他只需要以证人的身份举报就可以了。”黎星煜用食指指节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组织着语言。 “可是那不是更说不通了。”就连之前支持黎星煜的南容舟都有些疑惑不解，“如果是自杀，不是和警察最初的调查结果一致吗？原友为什么还要坚持调查？” “这就和最后结尾处，从原友处发现的药瓶和日记的内容息息相关了。” “不过在那之前，需要先思考一个问题：原友如果想要目击到死者的坠楼现场，那么他当时也一定也在天台上。” “而根据剧本，这个学校的天台荒废已久，一般根本没有人会去那里。原友一个人来到天台，又是想要干什么呢？” 江淼淼想起剧本最后的剧情，灵光一闪：“所以说，他当时是想......” “没错，他想要自杀——和死者的想法相同。”黎星煜点点头。 “而他之后请求警察继续调查，我推测是因为——他从死者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作为同班同学，他可能知道死者的部分家庭与学习情况，知道他自杀的原因与周围人的态度脱不开关系。” “而在剧本中，对原友有这么一个描写——他抱着印着脚印的书包和被撕破的课本，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对着同班同学怒目而视。而警察最后对原友的课桌进行搜查的时候，也提到了上面被涂抹着一些不堪入目的诅咒的话。” “原友这个角色，可能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而他心中对那些人很明显是有恨的！他自杀的目的，也肯定不光是为了解脱，而是为了通过自己的死，把校园暴力的事实暴露出来！” “再看死者。他虽然并没有受到校园霸凌相关的描写，但是从他的家庭情况与校园情况来看，同样是他人的态度导致了他的自杀。但如果没有身为主角的警察再次调查的话，那些导致死者自杀的真正起因不仅不会有人知道，甚至还能从死者的死亡里得到好处或解脱。” “死者的父亲会得到人身意外保险的赔偿款，死者的姐姐会成为这个重组家庭的唯一继承人，死者的班主任可以让女儿毫无竞争地拿到报送名额，死者的女友则可以从这份感情中走出去。原本同样想要通过自杀来对校园霸凌他的人实施报复的原友看到这种情况，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自杀后草草结案、无人关注的状况，这与他的希望是相悖的。正因如此，他才会试图让死者经历的事情暴露出来，这也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心理。” “可是难道调查了，这些人就会受到惩罚吗？”南容舟看起来还是不太明白，“没有关键证据是无法定罪的，原友看起来也不像有能力或想法来制造伪证进行陷害。” “这就与剧本结局处的剧情联系到一起了。”黎星煜打开剧本，翻到相应的页数，“警察最后看到的日记内容写了什么？他的手机又收到了什么消息？剧本里提到了一句话——他打开了某个社交平台，看到了热搜内容。” “我猜，原友大概是借助了网络的力量。” “作为所谓‘死者的好友’，他成功骗取了刚入职的新人警察的信任，了解到了调查的内容与进展。之后，在某个合适的时机，他便把这部分内容公之于众！” “虽然那些人并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网友会记住他们的名字，会对他们进行人身攻击......他们的下半生，都将不得不活在这样的阴影里。” “这才是原友这个角色真正的目的！” 讨论到这里，不光主创团队的其他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就连黎星煜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说实话，在这次会议前，他一直以为原友只是个普通的“死者朋友”的形象，就连他最后跳楼的选择，都以为是为了给朋友的案件吸引更多专注，来让真相水落石出。 没想到他的性格实际上如此复杂，目的也与自己最初思考的截然不同。 虽然警察和死者为什么长相如此相似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但是黎星煜想了想，觉得解决了这么多剧本上的问题之后，似乎这一点小问题也无伤大雅，说不定导演就是特意设置这样一个烟雾弹，来误导观众呢。 黎星煜又想，自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与剧组人员的引导息息相关。看来学姐特意寻找的这些剧组团队人员虽然没有特别出名的业内人士，但是实力也不可小觑！ 倒是自己，之前考虑的人物形象明显有些简单了，看来自己在阅读剧本的时候还不够细致。 想到这里，黎星煜有些庆幸，自己能够在正式开拍之前参加这样一个主创团队的回忆。如果没有这次会议，他大概要带着这错误的印象表演完整个剧本了，而最后呈现出的结果自然也会与导演想要的成果相反。 幸好现在还有改进的空间。 黎星煜想到这里，暗暗决定等到这次会议结束后，再回去重新研究一次原友的剧情，用在这次讨论中认识到的他的新的一面，来对剧情中他的表现进行解读。 和黎星煜一样兴奋的还有美术总监秦律。他舒了一口气，一口干了杯子里的水，看起来像是解决了什么大问题：“说实话，这几天我一直在头疼怎么制作道具的问题。就例如刚刚讨论中提到的那个日记本，和那个空药瓶。日记本里该写点什么？用什么字迹？空药瓶又该用什么标签？” “之前我对这些完全束手无策，这次一讨论，居然找到了答案！按照刚刚讨论的结果，如果原友想要复仇，那他的经历必然和死者类似，他可能患有抑郁症或者精神方面的疾病，药瓶标签应该从这边入手；而日记本，当然就是描写他的为死者‘复仇’的计划的内容了。” “虽然具体细节还需要以后再敲定，但是我已经有了大致的设想！” 秦律越说越激动。他既是创作者，又刚出大学不久，虽然在这次会议中算是年纪最大的那个人，但是实际上还是相当年轻。很明显，这次讨论不仅解决了他的疑惑，还激发了他的激情。 剩下的三人虽然感悟没有像黎星煜和秦律一样深刻，但是对剧本的了解（或者说他们自认为的“了解”）也都有了一定的加深。尤其是双胞胎，他们原本觉得这种会议就是纯粹的浪费时间，现在却发现其实整个剧组一起讨论也很有必要。 一时间，这次会议的参与人都觉得自己收获良多，心满意足。 * 邵一晨一冲进咖啡厅，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自己邀请的、原本应该谁也不认识谁的几个人，在自己迟到的短短半小时里，不仅好像迅速拉近了距离。聊得热火朝天，还似乎交流起了剧本内容。 要问她为什么会知道他们谈论的是自己的剧本——黎星煜的那本做满笔记的打印剧本还在桌子上摊着呢。 这样一看......好像也不是非常需要我？ 邵一晨在欣慰的同时，又有几分莫名的孤独与沧桑。 她看到这几人讨论的桌子上除了饮料外什么都没点，先偷偷溜达到点餐区，点了一堆吃的——反正是系统报销，不点白不点——然后心虚地往几人那边蹭过去。 不管怎样，迟到总是不好的。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讨论正热烈的几人终于发现了邵一晨的到来。他们纷纷和导演打招呼，邵一晨也回应着，装出一副非常着急的样子说：“实在是抱歉，迟到这么久......!我没想到路上堵车会这么眼中，早知道就多留一点时间了！” 其实邵一晨自己觉得这个谎话相当拙劣——哪有下午两点半堵车的？ 但是不知道是剧组主创团队对她太过信任，还是根本对她迟不迟到并不关注，居然根本没有人对她这个理由提出质疑，甚至没有人过多提这件事，她迟到的事情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邵一晨心里嘀咕：看到我第一反应不是控诉，看来他们并没有等的很着急——那他们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呢？ 讨论剧情？ 不会吧！就我那个没头没尾的垃圾剧本，哪有什么讨论的空间啊！ 然而她又转念一想，说不定正是因为剧本太烂，他们才在一起吐槽。 那么现在看到我迟到这么淡定，肯北北定是因为想要之后再算账，和我好好讨论一下剧本的剧情！ 不行，不能顺了他们的心意！绝对不能和他们讨论剧本！ 正当邵一晨这么想的时候，黎星煜恰好对着她开口：“师姐——” “叫邵一晨就好。”邵一晨第三次纠正他，“我们都合作两次了，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好吧，邵一晨导演。”黎星煜终于放弃了，不在称呼的问题上再纠结。他继续说道：“我们刚刚在谈论剧本，导演要不要听一听我们思考得对不对——” 看，自己果然猜得没错！邵一晨目光一凛，心想，兴师问罪的来了！ 她立刻打断了黎星煜：“你们对我的电影这么上心，我很高兴。至于讨论剧情嘛，就不用再和我交流了，我相信你们对剧本一定有着独特的理解！就按照你们思考的去表演就好！” 说完之后，她观察着黎星煜的表情。黎星煜看上与有一点遗憾，又好像已经料到了这个事实。他也没再强求，点点头说：“果然是你的风格，那我们就不强求了。” 他心想，不愧是学姐——邵一晨导演，对我们抱有了如此高的信任。她计划这次碰头会，是不是就是猜到我们在剧本方面会有误读，想让我们在交流中解决这些误区？这份决定，实在是非常明智。 在黎星煜再一次化身脑补怪时，邵一晨则是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轻松糊弄过去了！ 高兴之余，她又有点疑惑：原来他们这么好搞定的吗？即使看出来这个剧本烂到令人发指，也就这么轻轻一笔带过？ 然而她又转念一想，既然这么听话，那这些电影主创肯定是我这个导演怎么说就怎么做。到时候自己只要稍加误导，这个电影不就赔定了吗！ 想到这里，她满意地点点头，说：“其实这次所谓的会议，主要也不是想要讨论电影有关的工作，只是想让大家认识一下，交流交流！” 顺便靠着系统报销吃顿好的，她在心里加了一句。 “我刚刚已经去点餐了，大家关于剧本的讨论就到此为止了，之后随便聊聊天就好，记住，一句工作相关的内容也不要提！” 这样说着，邵一晨举起自己面前的饮料。 “让我们为了电影——”的赔钱——“干杯！” 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32章 联想起名法 就这样，剧组第一次电影主创团队会议在邵一晨迟到半小时、一点正事没干、全程吃吃喝喝的情况下圆满落幕。 非要说的话，她也算是干了一点点与电影相关的工作——她现场给电影和主角起了名字。 当然，这肯定不是邵一晨主动起的名字，是黎星煜吃到一半，突然若有所思地问她：“学——邵一晨导演，这部电影的名字叫什么？扫描的剧本只有内页，封面上的名字并没有扫描上去。” 听到黎星煜的这句话，剧组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讨论这么久，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要工作的电影叫什么名字呢。 南容宇和南容舟更是在一旁起哄：“对啊导演，不光电影的名字，我们两个也不知道我们角色叫什么名字！剧本里左一个‘警察’右一个‘死者’，我们的名字呢？” 正在快乐进食的邵一晨顿时噎住了。 她自从把初版剧本发给黎星煜和双胞胎之后，就把之前说要搞剧本修正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天天快乐打游戏快乐升排位，乐不思蜀，已然把电影遗忘到了脑后。 这猛地一问她，她哪能说出来啊！ 然而邵一晨也不敢直说自己啥都没想，那岂不是很没面子。她努力抻抻脖子，把刚刚噎在喉咙里的那半块鸡块咽下去，又喝了一口饮料，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开口。 “之前没有把剧本名和两位主角的名字写出来，是因为我当时想了好几个备选方案，但是始终不能确认哪一个最合适。不过在这几天里，我反复推敲，终于把电影的名字和主角的名字定了下来！” 邵一晨一边这么忽悠着，一边眼神四处乱瞟，试图在咖啡馆内寻找一点灵感。 忽然，她视线一凝，注意到了桌上网状的薯脆格，灵机一动。 “这个，电影的名字嘛，就叫《网》！这是一部悬疑推理电影，线索千头万绪，这《网》的名字，正表明了事实真相的错综复杂！” 她又向薯脆格旁边看去，看到了点缀着白色奶油的黑色巧克力派，顿时对两位主角的名字也有了主意。 “两位主角的名字嘛，嗯，分别叫白，白日和白夜！警察叫白日，死者叫白夜，他们一人为明线主角，一人为暗线主角，与名字里的‘日’与‘夜’相对应。至于姓，则意味着邪不胜正、真相终会大白。” 当然，这些都是胡扯。电影的线索确实千头万绪——因为她根本没填坑，伏笔满天飞，可不得千头万绪。至于主角名字相关的解释，什么“真相大白”、“邪不胜正”，自然也都是瞎说。要知道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电影的结局算是什么意思，又哪里来的什么真相？ 但是这个解释看起来确实说服了其他人，黎星煜点点头表示同意，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挺合适的”、“好有含义啊”、“听起来就吸引人”...... 邵一晨长舒一口气：这些人真好哄。 她很满意，其他人也很满意。 主创会就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下结束了。 这次小型的电影主创会结束之后没几天，赵康导师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说是剧组在d大校园取景的申请已经批下来了，在d大放暑假的两个月内，剧组可以拿着学校出具的许可，在指定的区域自由拍摄。 不过d大也给出了相应的条件——学校那边会允许学生前往剧组学习，并当成一项暑期实践项目，完成后出具实习证明，并可以在期末测评时加分。剧组则需要尽力照顾来剧组学习电影拍摄具体流程的d大学生，不能拒绝他们提出的不影响拍摄的要求。 d大不仅有表演系，也有导演系，甚至还有摄影系，这些学生以后会有很大一部分都会从事电影相关的工作。让他们提早接触剧组，对他们以后的工作也是有好处。 邵一晨自然是满口答应，表示如果有学生主动过来实习，那就按照剧组场工的标准发放工资，想参观学习她也举双手支持。如果有表演系的学生想要当群演，那就把他们全都安排上，反正死者的同学有一个班，一个班不够还有其他班级，学生不够还有老师，老师不够还有路人......绝对保证每个人都有表演的机会！ 邵一晨这么决定，一方面是作为母校提供场地后的一点回报，另一方面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毕竟这些还在上大学的学生社会经验基本等于零，到了剧组就是来帮倒忙的。就算没有明显拖慢剧组进程，也得把电影的质量往下拉那么一个台阶，对于赔钱有利无害，她自然举手欢迎。 而且剧组目前也没有群演，让学弟学妹过来实习也好，只要别出现第二个黎星煜，对邵一晨来说就是稳赔不赚的合算选择——而黎星煜的演技，也没那么容易复制吧？ * 拍摄申请批准后，邵一晨把正式开机日期迅速决定在三天后，而后通知了主要工作人员。 至于开机前的准备啦、一般剧组会搞的剪彩仪式和上香祈福啦，邵一晨完全没有费心，一切从简。 不过令她有点意外的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南容宇和南容舟两人不知为何竟然上心了，他们居然开始准备起剧本。 具体表现为，他们这几天连游戏都不打了。 邵一晨当初看没人陪她组队上分还挺惊讶的，以为这两兄弟转战新游戏，不带她这个队友。结果打电话一问，这两个不仅戒掉了游戏，这两天甚至都没去餐厅进行乐队表演，整天埋头于剧本中研究角色呢！ 邵一晨惊了，重生前她可没见过这两兄弟这么靠谱、这么认真的样子！ 怎么回事？这两个兄弟怎么突然转性了？莫非对我赔钱有什么意见？ 邵一晨自然猜不到是之前那个主创会议上其他人对剧本倒背如流的表现，给了他们两个极大的刺激。她思考半天，也只能把这两个人的举动归于突然当主演，压力过大，导致他们脑子的某些部分出了问题。 邵一晨虽然知道他们就算临时抱佛脚，演技可能也提高不了多少，但还是希望他们在正式开拍之后，出了问题的脑袋能恢复成之前富二代的模样，不给自己的赔钱大计造成什么影响。 顺便也可以和自己继续一起组队上分。 她一边孤独地单人排位，一边真挚地希望着。 * 开机当天。 南容宇和南容舟两兄弟战战兢兢地来到片场，心里发虚。 虽然自从主创会议结束后，他们就开始拼命研究剧本内容，甚至还互相对戏试图提高演技，以求不拖剧组后腿，但是演技要是能这么容易就提升，那娱乐圈里就不会有那么多被骂演技辣眼睛的演员了！ 他们录完自己的表演一看，心灵都受到了很大的创伤。 南容舟：我怎么表情这么僵硬？莫非是黎星煜上身？ 南容宇：我怎么表情这么夸张？随便截个图都仿佛有表情包的效果？ 他们痛苦许久，彷徨许久，最终也只能破罐子破摔，放弃治疗，原地躺平。 爱演成什么样就演成什么样把，这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 而由于邵一晨什么开机仪式也没搞，这个剧组一点也没有给两位主演留下缓冲的时间，他们一到达现场，就被临时请来的化妆师——是江淼淼介绍来的负责婚庆摄影的熟人——拉到板凳上抹了一堆他们也看不懂的化妆品，而后就从直接开拍，简单粗暴。 不仅如此，一般情况下，剧组为了在开拍的时候讨一个好彩头，争取第一个镜头一遍就通过，通常会把较为简单的镜头挪到第一场拍，也算给主演一点适应的空间。但是邵一晨连开机仪式都没有，怎么可能在意这种彩头？她直接从第一个镜头拍起，根本不给两位主角入戏的时间。 而第一个镜头，就是警察，也就是白日这个角色和原友的第一次见面。 这个镜头的剧情是，名为白日的新入职警察对于白夜坠楼案件有一些疑惑的地方，因此在调查结束后，他利用学生放学的时间重新来到了学校，走进死者的教室，找到他还未被搬走的桌子，试图从里面的物品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而正当他翻看着桌子里的书时，他突然听到这间教室的门口传来少年的声音，询问他是否是调查坠楼案的警察，他抬起头，见到了自称是死者朋友的原友。 在这个镜头中，死者“白夜”没有出场，因此南容舟得以逃过一劫，胆战心惊地看着哥哥的表演——他很清楚，哥哥表演完了就轮到他了！他根本没时间幸灾乐祸。 而扮演警察“白日”的南容宇被迫套上一身警服，他扯了扯这套衣服的领口，觉得浑身都不太舒服。 到底该怎么表演？！ 他越是紧张，大脑越是一片空白，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走到了准备处，听到“准备——开始！”的时候才浑身一激灵，横下一条心。 无论如何，现在也只能上了！ 他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第33章 何故行此大礼 黎星煜从南容宇开始表演的那一刻，就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皱起了眉头。 这个镜头里他的戏份只出现在最后的那一小部分，因此在前半部分他还有时间去观察南容宇的表演。 在他看来，如果给南容宇的表演打分，他的分数很明显是不及格。 而且不是五十九分那种，离及格线只有一步之遥的不及格；而是成绩只有个位数，就算老师看在师生情的份上想找点办法给你加分，都找不到加分点的那种不及格...... 他的表演根本像是个根本没学过表演的外行！ 就从他一开始的表现来说，他扮演一个警察，即使受外形限制，他的体态达不到器宇轩昂的地步，也至少应该做到仪态自然，落落大方。与此同时，设定里特地提到这个警察刚刚入职，因此他应该有年轻人特有的活力，风风火火，甚至在不违背角色形象的前提下可以表现得生涩一点、冒失一点。 但是南容宇的走路姿势就是四个字，吊儿郎当。他不仅背没挺直，身子晃悠，速度也慢得像散步。从门口走到主角桌子这一小段路，他硬是走出了富二代购物扫街的感觉。 之后的表演就更别提了，他翻找死者书桌内线索的行为，被他演的像是翻自己的东西一样自然，甚至有种“这本课本就是我家出版的，我过来翻翻是为了视察我家的产业”的富二代霸气感。 黎星煜深深地觉得，南容宇这个主角，他不应该演一个警察。 他应该去演剧本里那个欺凌原友的富二代——绝对是本色出演，生动形象。 按照他的标准，这个时候导演就应该喊卡了，之后不管是和南容宇讲讲戏，还是让他自己找找感觉，总归得让他意识到自己表演的问题。但是当黎星煜看向监视器后的邵一晨时，却发现她似乎一点要喊停的意思都没有，甚至神色隐隐还有点满意！ 这是怎么回事？ 黎星煜感觉非常迷幻。但这个时候这个镜头已经快要拍到他的戏份了，既然导演没有喊停，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表演。他努力忘记心头的疑惑，全身心投入到剧情中去。 而此时的邵一晨，确实正如黎星煜所想的一样，对南容宇的表演非常满意。 看看！看看人家的表演！这才是自己一直寻找的奇烂无比的演技！ 虽然邵一晨没有丝毫评判演技的知识，但是就连她都能看出，南容宇的表演无论哪哪都不太对劲，一看就让人出戏。 这和她的预料简直如出一辙！正是她所希望的！ 她心情舒畅，觉得这才是正常的赔钱剧组会出现的赔钱演员。 这个镜头表演完，无论是南容宇还是黎星煜表情都算不上很好看。南容宇是自觉自己演的不好拖累整个剧组，而黎星煜则是第一次见识到南容宇的演技，想到之后还要共同工作一个月，心情也很复杂。 唯一高兴的可能只有邵一晨，她喊完卡之后觉得非常满意，正打算一条通过，准备下一个镜头，没想到被突兀地打断了。 “导演，我觉得这个镜头不太好。”江淼淼在摄像机后面，表情严肃地说。 一般情况下，摄像师虽然在剧组中的地位很重要，但是到不了指导导演拍摄的地步。但是邵一晨本身就不是什么正经导演，拍得又自认为是一定会赔钱的电影，对这种普通剧组根本不会发生的现象并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 虽然如此，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一声。 难道南容宇的演技已经烂到连摄像都想罢工了吗？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寻觅来的辣眼睛男主角，想要让他提高演技，对她来说可是万万不可...... 正当邵一晨搜肠刮肚寻找借口，想要让江淼淼不要介意南容宇的演技的时候，江淼淼继续发言了，发言的内容却和邵一晨设想的截然不同。 “我觉得这个打光不行！没有感觉！还是得用自然光！” ......哦，原来不是打算给我的赔钱好战友南容宇的演技挑刺啊。 邵一晨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对演技没意见，代表着之后南容宇还能继续这样拍摄，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邵一晨放下心来的同时，开始思考摄像刚刚提出的问题：“打光？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挺好啊，黑咕隆咚，非常适合傍晚的气氛。” 江淼淼坚定地摇了摇头：“剧本里这个镜头是放在傍晚的，傍晚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夕阳！是晚霞！是太阳没入地平线前的最后一缕光芒！” “我特意查过天气预报了，今天天气很有可能出现晚霞和夕阳。如果不把这个镜头放到真正的傍晚拍摄，岂不是太遗憾了！” 邵一晨：...... 她隐约想起来，当初那个在照相馆找事的顾客，似乎拍的也是夕阳下的镜头。 你是不是对夕阳有什么奇怪的执念？ 邵一晨本来想拒绝，但是看着江淼淼一脸认真的表情，她又想了想，觉得打光对镜头效果影响不大，让她练练手也无妨。再说第一个镜头就重拍，甚至还挪到了晚上的时候重拍，想必也会大大打击影片拍摄的士气，从长远来看对赔钱是有好处的。 于是她开始思考：“你的意思是，把这个镜头挪到傍晚的时候？倒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是夏天，要等到你说的太阳没入地平线前什么的时候得等到七点半，当初合同上可是写好一天八小时绝不加班......” 江淼淼想了片刻，突然像是灵光一闪，胸有成竹地说：“我想到了！我们可以白天放假，等到晚上再拍摄啊！” * 黎星煜咬着嘴里的半根棒冰，想不通为什么刚刚一通操作下来，剧组突然就放假了，工作人员工资照发，全员自由活动，等到傍晚的时候再集合，重拍刚刚的镜头。 这就很离谱。 大概是导演也知道这种操作很离谱，为了补偿剧组工作人员（其实只有不到十个人），她特意买了一堆雪糕和棒冰分给剧组成员做赔礼。再加上剧组成员本来就对正规剧组没什么了解，于是便被邵一晨轻易哄骗过去，只留黎星煜一个有常识的正常人怀疑自我。 至于他嘴里咬着的那半根棒冰，另一半在邵一晨那里。 要问发生了什么，好像是邵一晨导演去买雪糕的时候数错了，少了一个人的份，黎星煜本着身材管理的想法把雪糕分给别人，但是邵一晨坚决不同意，认为剧组全员都应该一视同仁，正好她给自己挑了一份棒冰，于是她把自己那份用力一掰，一分为二，把半根硬是塞到了黎星煜的手里，并威胁黎星煜让他一定收下，不收就是不给她这个导演面子。 黎星煜无奈之下，只好像剧组其他人一样吃起了棒冰。 他轻轻咬了一口，觉得还挺甜。 正在这个时候，他用眼睛的余光瞟见刚刚扮演警察的南容宇叼着一根雪糕棒，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向自己这边凑过来，像是有什么要说。 剧组放假之后，导演邵一晨放假放得以身作则，给剧组发完雪糕补偿就溜了。而没了导演的压力，剧组人当然是溜得一个比一个快。黎星煜之所以留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冰棒没吃完，另一方面是想再看看拍摄场地，提前规划一下表演的时候怎么走位。上午的时候他被南容宇的表演带得有点出戏，自我感觉不是很好，于是打算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找找感觉。 但是没想到南容宇他也没走，这就有点奇怪了。 说实话，黎星煜现在对南容宇这个主角的观感不是很好。在他看来，只要稍微接受过一点演技相关的指导，再揣摩一下剧本，之前的表演就不应该这么离谱，因此他只能认为南容宇在拍摄之前根本没针对自己的角色做功课。既然他对待表演这么不认真，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既然他如此不重视这次表演，为什么现在还留在这里？ 黎星煜没想明白。而在他思索的这段时间里，那边的南容宇似乎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他一跺脚，冲着黎星煜径直走了过来。 黎星煜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的？想打架？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打架会落于下风，但是他也不想在邵一晨导演的剧组里惹事，给影片拍摄造成麻烦。 然而对面的南容宇并没有看出他的小动作。他走到黎星煜对面，然后眼一闭，当场给他鞠了一个躬！ 黎星煜：...... 仁兄何故行此大礼？ 南容宇鞠的这个躬极为标准，整个人就是一个直角九十度。不仅如此，别人鞠躬会像弹簧一样自动弹起来，可他很明显是个生锈的弹簧，这个九十度弯下去就没再弹上来！ 他保持着这个九十度鞠躬的姿势，用最大的音量喊了出来。 “黎哥！！！求你教我演戏吧！！！” 第34章 黎老师讲堂 南容宇这一嗓子喊出来，黎星煜着实吓了一跳。 他会如此惊讶，主要是因为之前南容宇的表现实在太糟糕，导致他先入为主地觉得这人对待表演不认真，第一印象不是很好。 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他迟疑地说：“你先起来说话......” 南容宇坚持保持着自己的九十度直角：“不！求黎哥指导一下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演啊！” 他又想到黎星煜不愿意接受，可能是觉得吃力不讨好，于是在保持着腰部的九十度直角的同时，脖子猛地朝上扭，以一个扭曲的角度露出了他的整张脸，目光灼灼地盯着黎星煜：“我可以付钱！你片酬多少，我出双倍的教学价钱！” 黎星煜：“......付钱就不必了。” 没想到这个南容宇，腰椎和颈部的灵活性还挺好。 看起来，如果今天他不答应教南容宇，他可能会在这里鞠躬鞠上一天。黎星煜抱着“总之先把他哄起来”的想法，只得连声答应道：“好好好，没问题，你先站直身体——” 黎星煜还没说完，南容宇听到“没问题”三个字，自己“蹭”地就窜起来站直了，比弹簧弹得都快。 黎星煜：...... 他总有种自己被坑了的感觉。 他这么觉得，南容宇可不这么觉得。南容宇听到面前这个专业演员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瞬间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救了。他也不顾七月这么热的天，自来熟地搭上黎星煜的肩膀向他诉苦：“谢谢黎哥，这下我心里就有底了！” 黎星煜不着痕迹地把他的胳膊肘从自己的肩膀上拂下去，同时提醒他道：“我应该没你大。” 算算也是，南容宇他们俩和邵一晨同年，黎星煜又是邵一晨的学弟，叫他“黎哥”确实把他喊老了。 南容宇从善如流：“小黎。” 黎星煜：。 喊名字不行吗？ 南容宇对黎星煜的复杂心情毫无察觉，换了个称呼，继续自来熟地向他诉苦：“小黎，我跟你说，不是我不想演好戏，是我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黎星煜一听，有点意外。 他以为学姐——邵一晨导演找的演员该是科班出身，至少也该有剧组经验，但是听南容宇的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询问道：“你之前没演过戏？没上过课？” 南容宇猛摇头：“我上一次站在摄像机前面，还是小学一年级，我和我弟去参加《双胞胎大挑战》——哎，你小时候看没看过这个节目？就是d市电视台周五晚上六点半，有个少儿节目，每期都会请几对双胞胎去答题闯关。我跟你说，虽然我和我弟在智力环节一题也没对，但是我在体力环节一个人单挑其他双胞胎，当场把他们都吓哭了......” 黎星煜听得头疼，觉得要是不打断南容宇，这话题就跑得没边了。他赶紧把话题拉回来：“既然你之前没演过戏，那邵一晨导演为什么会请你出演主角？” 听到黎星煜这个问题，南容宇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叹了一口气：“这还得从邵导的上一部电影说起......” 黎星煜点点头。他和南容宇和南容舟两兄弟之前也一起参加过某个谈话节目，知道他们在上一部电影里负责了配乐的部分，不过由于他们的配乐，嗯，不太出彩，因此黎星煜在看到他们两个出演主角后，自动以为他们两个搞乐队只是爱好，演员才是主业。不过现在回想到南容宇的表演，他对这个结论突然又有了怀疑。 果不其然，南容宇之后的讲述超出了他的想象：“电影下映那天嘛，我们兄弟两个人替邵导高兴，就两个人单独去吃了一顿为她庆祝。可能是高兴过头了，我一不小心就喝醉了，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手机碰到了哪个按键吧，电话就拨到了邵导那边......” 当然，南容宇有意忽略了一部分事实，例如他们兄弟那天只是去自家餐厅例行表演加蹭吃蹭喝，例如他其实一杯倒，例如他打电话其实是想向邵一晨兴师问罪，也不知道当时是想问什么罪。 “然后当时我就对邵导说了点醉话——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我只是好像开玩笑说我和我弟要演电影，要当主角，要让邵导给我们拍戏——但是我没想到邵导同意了！” “我醒酒之后，也打电话向邵导解释了，但是邵导她还是坚持认为我很适合演戏，坚持要让我们两个当主角，还说要给我们两个定制剧本。”南容宇愁眉苦脸，“我们一开始被邵导震住了，觉得既然她都这么讲了，可能演戏真的很简单吧。但是我们兄弟两个练习了几天，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听到这里，黎星煜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南容宇演戏演得这么一言难尽，原来根本就没人教他应该怎么演，全是他自己琢磨的。想到这里，他之前对南容宇的成见终于烟消云散。看来这位主演并不是不想表演好，而是不知道该向什么方向努力。 既然如此，自己为了邵一晨导演电影的质量，就需要帮助主演提升他们的表演水平。虽然黎星煜不敢自夸自己的表演水平有多高，但是带门外汉入门应该还是可以的。 黎星煜想到这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心；但南容宇那边看黎星煜久久一眼不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点心虚。 他像可能得了绝症的病人询问医生自己有没有救一样，一脸悲壮地询问道：“小黎，你觉得邵导为什么要选我们当主演？她是不是已经放弃这部电影了？” 黎星煜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摇摇头：“邵一晨导演不会这么做的，她对待电影的态度非常认真，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初被选为男主角的经历，继续说道：“我当初被邵一晨导演选为电影主角，也是机缘巧合。当时导演决定把我当成男主角的时候，她也同样不知道我的演技如何，但她就凭借着第一印象认为我适合这个角色。”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也并没有错，《最后的心愿》票房虽然不高，但是作为一部小成本独立电影，成绩也已经足够亮眼了。” “我觉得这次邵一晨导演的选择，大概也和上一次一样，虽然看似毫无依据，但是一定有她的理由。” “她一定是看到了你们两个人的身上适合这部电影的闪光点，才会坚持让你们成为电影的主角！” 听了黎星煜一番话，南容宇似乎找到了一丝希望。他询问道：“真的吗？” 黎星煜点点头。 “好，既然邵导这么相信我们，我们也不能失望！”南容宇握紧拳头，神情坚定。 但是他突然仿佛又想到什么，看向黎星煜，吞吞吐吐。 黎星煜：“......有话直说就好。” 南容宇有些羞涩（？）地询问道：“我的表演，真的很差吗？” 黎星煜：...... 黎星煜：“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南容宇：“......不用说了我懂了。” * 南容宇在得到了黎星煜指导演技的承诺后，心情明显放松了很多。而且黎星煜发现，自己答应的指导承诺，可能不止要对南容宇一个人进行指导——南容宇一通电话，把正在和邵一晨联机打游戏的南容舟也叫过来了，两个主角排排坐，一脸虔诚的看着对他们两个人来说的救星黎星煜，虚心听取他的指导。 黎星煜感到了莫名的压力。 他清清嗓子，开口道：“那我们先从解放天性开始讲起......” 五分钟后。 南容宇神色凝重：“小黎，我觉得这样讲不行。” 南容舟一脸菜色：“黎老师，我也觉得这样讲不行。” 黎星煜：“......有什么问题吗？” 南容宇和南容舟对视一眼，在兄弟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他们果断转向黎星煜，向他哭诉：“小黎/黎老师，我们听不懂啊！！！” “什么排除杂念、身心放松，我们做不到这一点！”南容舟喃喃自语，状若疯魔。 南容宇说得更加直白：“小黎！今天傍晚的时候，我们就要重拍那场戏了！先不说我弟，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从头教学表演理论当然很重要，我也明白，但是，就今天，现在，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方法？不含那些高级的理论名词，让我们立刻可以实践的那种方法！” 听到这里，黎星煜叹了一口气。 看来从理论开始讲起是不可能的了。为了速成，那么只能尝试使用一些其他的方法...... 想到这里，黎星煜点点头，简略地回答：“我知道了。”说完，他便径直站起身，快步离开了三个人所处的这个教室。 南容宇和南容舟对视一眼。 怎么回事？把老师气走了？ 想到这里，他们赶紧站起身，想要把黎星煜追回来，却在教室门口差点和重新回到教室的黎星煜撞到一起。 黎星煜一手拿着一套警察制服，一手拿着一套学生校服，不解地看着南容宇和南容舟：“你们怎么出来了？有什么事，要先走？”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南家双胞胎赶紧摆手否认，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老师没被我们气走。 但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们又产生了好奇：黎星煜去道具室那边拿来两套衣服要干什么？ 可能是看出来二人的疑惑，黎星煜把手中的衣服朝着两个人分别晃了晃：“不是要速成吗？既然通过理论理解有些不适合你们，那就只能利用外物来帮你们挖掘角色的身体特性了——例如，服装。” 第35章 加戏 听到黎星煜的话，南容舟和南容宇对视一眼。 服装？服装不就是......普普通通的衣服吗？ 看到他们两个疑惑的样子，黎星煜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把两套服装分别递给二人：“发型、化妆和服装都能够给表演者以反馈，强化他们的这种暗示：你现在就是你正在扮演的角色。我知道你们现在可能还没有这种感觉，但是总之先换上衣服。” 南容宇和南容舟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夏天换个衣服还是很容易的，他们就转头套上了自己的服装。 见他们准备好，黎星煜继续说道：“傍晚第一场戏是南容宇的镜头，那我就先从你这里开始。” 说完，黎星煜把自己刚刚背在背后的手拿出来，南容宇发现他拿着一扇平面镜，应该是从化妆的桌子上拿过来的。 “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他说。 南容宇疑惑地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他头发乱成一团，手插在口袋里，肩膀一边高一边低，制服最上方三个扣子都散开着，领子有一半掖在领口里，歪着头，也看着镜子这边的他。 “有什么感觉？”黎星煜问。 南容宇努力地寻找镜中的自己与平常自己的不同：“我的妆花了。” 黎星煜继续耐心地询问：“还有呢？” “呃，我穿着警服道具？” “不完全正确。”黎星煜摇了摇头，轻声说，“不是你穿着剧组的警服道具——而是你现在是一名警察。” 南容宇似懂非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是我扮演的角色，白日？是警察？” “没错，你是警察。”黎星煜肯定道，而后继续引导，“你是警察的话，那必然在警校经过了训练，并且也通过了入职检查与培训。你应该有着良好的体态，遵守纪律，有着强烈的正义感。” “现在你再仔细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你觉得镜子里的他，和这些描述吻合吗？” 南容宇又仔细看了看自己，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哪里都不太对劲。 他讪讪地把纽扣扣好，理了理头发，把腿并拢，但不知为何还觉得有些不对。 “腰挺得不够直。”南容舟在一旁幸灾乐祸。 南容宇瞪了一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弟，默默地挺直了背。 黎星煜上下打量了一下南容宇，觉得还算满意：“比之前像警察一些了。试一下行走？就从门口走到死者的书桌吧，正好镜头也是这么拍的。” 南容宇迈开步子。 ......得，穿着警服的富二代回来逛街了。 一旁围观的南容舟已经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而南容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有些脸红。 他这么走了二十多年路，要不是今天被黎星煜用这种方式指出来，还真看不出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而黎星煜虽然表情淡淡的，但是并没有什么为难的情绪，只是带着笑意说了一句：“看来还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对吗？” * 五个小时后。 以邵一晨为首的剧组成员集合归来，一进片场就看到两个主演精疲力尽地趴在桌子上，旁边的黎星煜则是优哉游哉地翻看着剧本。 邵一晨回想起刚刚南容舟游戏打到一半，突然告诉自己他哥打电话给他，他先离开一会，之后整个下午就没再上线的事情，心中隐隐怀疑南容宇和黎星煜由于番位问题大打出手，南容宇难敌黎星煜只好求助自家小弟，没想到自家小弟加入后依然被无情碾压...... 想到这里，邵一晨心中泛起隐隐的担忧，害怕自己电影还没拍完，主演已经闹翻了。她在三个人里面权衡一番，觉得从年龄最小的黎星煜处可能最容易问出事实，于是凑过去小声询问：“他们两个......怎么了？没事吧？” 你有没有打人，真打了也不要打脸...... “没什么。”黎星煜淡定地翻了一页剧本，“可能是刚刚和我进行了一些亲切友好的交流，有些疲惫。” 趴在桌子上的二人听到这句话，身体皆是一颤。 邵一晨：？ 她更加担忧这个剧组的未来了，思前想后，又凑到双胞胎里面比较没有伤害性的南容舟那边：“你们咋了？” 南容舟言简意赅：“没有打架。” 邵一晨“哦”了一声，瞬间放下心来。 没打架就好。 她瞬间没了心情再关心这两个上辈子的狐朋狗友，心里很清楚，这两个人要是真的吃了什么亏，他们现在就不应该是在这里趴着，而是叫上他们大哥二哥三哥来仗势欺人，不对，以理服人了。 她转过身，招呼剧组其他人：“准备一下，马上就傍晚了！我们重拍上午那个镜头，争取一次过，然后结束今天的任务！” 旁边看剧本的黎星煜：？今天拍完这个镜头就不拍了？这么随意？ * 白日快步走进教室。 他清楚自己的行为已经不算在调查的正常范畴中，但是他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这次案件真的是意外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为什么死者会来到天台？那里平常不是封闭的吗？ 如果是自杀，那死者的同学又为什么集体认为他是一个阳光开朗的人？代课教师又为什么觉得这个孩子的死非常突然？ 无论如何，按照“意外坠亡”来进行定论还是过于草率了！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重新挺直了身体，径直走到死者的书桌旁，拉开他的抽屉开始翻看起线索。 而正当他被死者的一本像是日记的笔记本吸引，将手伸向那里的时候，突然从教室的门口处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 “——请问，您是负责白夜同学案件的调查人员吗？” 听到这个声音，白日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进入教室，是因为学校六点半时教学楼锁门，此时楼内理应没有学生。 他能够进入教学楼，是白天的时候从门卫那里要来了后门的钥匙。 ——可这个学生，又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徘徊在教学楼内？ 但即使暗中调查的事情被发现，白日也并没有表现出慌张。他的动作顿了顿，而后直起身，朝着声音发出的方位看去。 在那里站着一个瘦削的少年。在这个炎热的夏季，他却穿着不合时宜的秋季校服，略长的校服袖口挡住了他的手腕。 他背对着漫天的落日余晖，对着年轻的警察局促地笑了笑。 “我不小心被值日的同学锁在厕所里了......刚刚才被巡逻的校工放出来，想回教室来拿书包。” “我在白天的调查中见过您，您为了这起案件而来，对吗？” * 镜头的另一边，邵一晨原本翘着二郎腿，放松地看着片场的情况。 但是从南容宇扮演的警察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就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缓缓地坐直了。 这情况不正常啊......南容宇的表演，怎么好像不是刚才那个味了呢？ 邵一晨仔细回想了一下上午南容宇的表演，确认这人上午的时候，演技是自己也能看出来的一塌糊涂，无论谁看都要出戏。 但是仅仅过了一个下午，他的演技就好像奇迹般的有了提升！ 虽然邵一晨不懂具体是哪方面有了提升，但是一言以蔽之——他居然演的有那么点警察的意思了！ 其实南容宇的性格和剧本中的警察本身就有那么一点相像，虽然基本上像的都是缺点：没经验、脾气急、容易多想......他和这个角色最大的区别，就是这个角色身为警察，即使有这些缺点，也比南容宇更加的有纪律。 但是不知为何，放了这一个下午的假，南容宇仿佛在纪律这一方面和角色也有了共鸣。 明明在开拍之前的准备时，他还是脚步虚浮地挪动到准备地点的，然而一听到“开拍”这两个字，他就仿佛条件反射一样，本能地“蹭”一下就窜直了身子，其动作之敏捷，让邵一晨叹为观止。 而之后的表演，比一开拍更加的顺利，让邵一晨甚至觉得南容宇的表演竟然当得起“像模像样”四个字，也让她几乎怀疑人生起来。 什么状况？系统背着自己偷偷给南容宇的脑瓜开窍了？ 可系统要有这么聪明，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绑定自己这个咸鱼当导演啊？ 邵一晨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她的这种疑惑，仅仅持续到了黎星煜出场，之后便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因为黎星煜一登场，她就突然发现，其实南容宇的表演好像也没那么好嘛。 虽然黎星煜已经是一个大学生了，但是穿上校服后，扮演起来中学生并没有什么违和感，仿佛真的是一个中学生，面对警察还有些紧张。再加上夕阳的余晖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邵一晨终于明白江淼淼为什么要坚持在这个时候拍戏了，这个夕阳，这个晚霞，这个虽然局促但仍不减俊秀的外表，别说，还真有感觉！ 虽然俊秀的外表纯粹是黎星煜个人条件好，把双胞胎放在同样的位置，可能只能说人模人样。 就是不知道黎星煜放着夏季校服不穿，为什么要穿秋季校服。嫌夏天太凉？ 而且仔细一看，南容宇不仅动作对比黎星煜非常僵硬，台词说得也好像不是非常流畅，更不太会看镜头。 她重新放下心来。果然刚刚她觉得南容宇的演技有了提高是自己在疑神疑鬼，其实只是缺少了对照。 邵一晨不知道的是，其实她最初的感觉并没有错，南容宇一开始的表现，确实相较于白天的那个镜头有了提升！ 至于当黎星煜出场之后，她对比后会得出那些问题，则是因为黎星煜白天时的表演由于南容宇的拖累，同样也没有发挥好；而傍晚这次拍摄，在南容宇的表演水准勉强达到及格线后，黎星煜终于也发挥出了他应有的水平。 遗憾的是，由于邵一晨对表演一窍不通，她只是短暂地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之后观点就跑偏了。 不过她倒是确实发现了另一个真相。 这两个人，尤其是黎星煜，是不是偷偷地在给自己加台词？ “被值日的同学锁在厕所里”......剧本里根本没有这句话吧？ 再回想起开拍前两位主角和黎星煜的状况，邵一晨思索许久，最终大胆推测出了一个结论。 黎星煜果然看主角两个的演技不顺眼，所以想要给自己加戏！ 第36章 客串 黎星煜看两个主角不顺眼，想要从主角两个人那里抢戏！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邵一晨一瞬间确实有点头疼。 毕竟她承认黎星煜是个好演员，比起南家双胞胎，当然是他更值得成为主角；但是她又知道南容宇和南容舟本身也没什么恶意，除了不干正事这个缺点外，性格在富二代中还算不错。要是这三个人因为自己为赔钱而拍的一部电影真的闹出什么幺蛾子，自己是难辞其咎的。 但是邵一晨又观察了一下南容宇和南容舟的表情，发现他们似乎并没有特别不开心。 特别是南容宇，他要是真的对这个行为不爽，估计现在这个镜头已经拍不下去了。按照南容宇的脾气，他肯定一甩警服，当着摄像机，就和黎星煜再来一次真人快打。 而他既然能陪着黎星煜继续向下演，就说明他对这种行为本身没什么意见。 不，邵一晨思考了一下双胞胎的智商，觉得他们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在抢戏！ 而黎星煜既然决定通过在镜头内抢戏的方式来表达对两位主角演技的不满，想必不会再通过其他方式——例如斗殴——来反对两位主角了。 这么看来，抢戏一方面能防止剧组出现暴力行为，另一方面也能使剧组气氛变僵，对于降低拍摄质量也有好处。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黎星煜继续抢戏！ 至于黎星煜加的那句台词到底是什么意思，由于镜头太短，邵一晨一愣就说完了，她也没听清，不过想来不会是什么重要的台词，听不清就算了吧。 想到这里，邵一晨满意地点点头。见镜头内的两人都表演完成了，她高声喊了一句“卡”，比了个ok的手势，扬声道：“这条通过了！恭喜大家，今天的拍摄任务圆满结束！” 听到这句话，剧组中的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 邵一晨想的没错，黎星煜确实给自己加了一句台词。 但是这是在和南容宇商议之后添加的。 不仅如此，黎星煜甚至采用了双胞胎的部分造型意见——例如那个秋季校服外套。 台词中的“被值日生不小心关在厕所”，其实是暗示原友这个角色受到校园霸凌的处境。他当然不是被“不小心”关进去的，而是被小团体故意关在那里。 至于为什么要穿秋季校服，则是由于南容宇的随口一句聊天——“我当初小时候手欠，想和我弟建立江湖帮派，建帮当然要歃血为盟，朝自己手心一刀下去，我就哭了，现在还有一条痕......哎对，你说，原友手腕上会不会有疤？他都想从天台上跳下去了，是不是也拿刀划拉过自己？” 黎星煜一开始是当笑话听的（因为也确实是个笑话，就是疼了点），但是听到后面，他却思考起来。 这种想法不仅有可能，而且有助于进一步塑造角色。 但是按照原友的偏激而自卑的性格，即使有这个伤疤，他也必然会努力遮掩，不让别人看到。 在这个时候，经验丰富的南容宇提供了他的经验——他为了防止自家老哥发现自己手上的划痕后挨揍，特意穿了一件超级长的长袖，再握住袖口，这样就可以很好地隐藏。 黎星煜听了，觉得宽大的秋季校服正好可以完成这个设想，于是便把夏季校服改成了秋季校服。 现在看来，导演对于这个改动并没有反对，甚至也没有疑问。她对自己的那句台词，也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看来导演已经明白了他这样做的主意，并且默许了！ 想到这里，黎星煜终于确信自己对于角色的理解是正确的，他松了一口气。 而自来熟的南容宇看一个镜头拍完，也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凑到黎星煜身边“砰砰”拍他的肩膀：“小黎，我这次演得怎么样？有进步吗？” 比起上午，那进步可大了去了。 但是黎星煜也没直说——毕竟这不是等于间接告诉南容宇他上午拍得真的很烂。他只是简单点了点头，同时不着痕迹把自己从南容宇的大力拍肩中解救出来。 南容宇还没来得及高兴，黎星煜却又接着说：“不过这只是第一个镜头，之后的拍摄中主角还有更加激烈的情绪变化，想要表演好还需要继续揣摩角色。” 南容宇哀号一声，躺倒在地。 南容舟正想嘲笑自家哥哥，就看到黎星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死者的剧情也一样，虽然死者的情绪表达方式比较内敛，但是这更需要对角色的体会与对细节的把握，不然就只是单纯的面瘫。” 南容舟：...... 我错了，我今晚就回去和我哥一起练习表演。 * 就这样，剧组拍摄的第一天就过去了。 令邵一晨遗憾的是，之后的几天里，拍摄都稳步推进着，再没有出现第一天那样全剧组白天放假傍晚开工的离谱局面。 非要说在这段时间中有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那就是赵康导师过来探班了。 正好是夏天，学校也都放假，因此赵康导师不仅自己一个人过来，还带了邵一晨的师母——也就是他的夫人——和他的小孙女。 邵一晨看到赵康导师的小孙女，很是高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加减乘除习题集，郑重地交给小姑娘，让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孙女看见礼物，当场就激动得哭了，一边哭一边感谢邵一晨：“呜哇——我不要做题——” 听见这熟悉的哭声，刚拍完一场戏的黎星煜问讯立刻赶来——当初他当家教的时候，听这孩子发脾气可听得太多了，因此瞬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立刻前往现场支援。 而虽然黎星煜因为最近事多，小孙女成绩又上升，已经不再担任小孙女的家教了，但是当教师的余威犹在，即使止不了小儿夜啼，让小女孩停止哭泣还是可以的。 于是在赵康导师探班的剩余时间中，剧组的其他人就只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瘪着嘴，在阴凉处被黎星煜辅导做题的小女孩。 孩子过来玩一次还要做题，实在太不容易了。 南容宇和南容舟一开始看小孩太可怜，还自告奋勇帮她一起做，结果发现自己用了十多年计算器，口算能力全然退化，做的还不如小孩快，只能默默退场。 搞定了小孙女这个意外小插曲后，邵一晨还记得当初二人电话里的约定，当场兴致勃勃地拉了导师和师母到摄影区里面，让他们各客串一个角色。 既然是客串，邵一晨当然不能为难导师和师母，她一再强调两位随便演演，千万不要认真，有多离谱都没问题，反正只是客串而已。 赵康本身就没什么演技，自然是满口答应。 而师母则是笑而不语，邵一晨以为是矜持的表现，又连声保证让师母放宽心，随便演，演成什么样都行，看师母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反感，才放心地让她自由客串。 邵一晨交给赵康客串的角色是死者的父亲，而交给师母的角色是死者的班主任。 死者父亲的镜头只有和南容宇扮演的警察一起表演的一场，至于他和死者的回忆，邵一晨打算像第一部 电影一样，再次用照片闪回大法——导师就过来探班一下午，总不能给他一堆镜头，浪费导师的时间吧。 邵一晨一声令下，这个镜头就开拍了。 只见镜头里，赵康和南容宇聊着聊着案件，不知怎么就生气了。 赵康那边说“我怎么可能会害我儿子”，南容宇那边扔出投保证据； 赵康开始对着南容宇瞪眼，南容宇也冲着赵康瞪眼； 赵康拍桌子，南容宇跟着拍桌子； 赵康把茶几上的文件一把扫下去，指着南容宇让他滚出去，南容宇跟着......哦，桌子上没东西扫了，南容宇他一看跟不了，转头麻利地滚了。 这个镜头就结束了。 一言以蔽之，就是——浮夸而做作的表演。 但是赵康导师自我感觉很好，南容宇自我感觉也很好，邵一晨看不懂，但是觉得动静挺大，感觉也很好。唯一感觉不太好的只有制作道具的秦律——他在担心自己精心制作的投保证据道具，这么一扔不会被吹跑了吧——和唯一略通演技的黎星煜。 万幸刚刚和摄像师建议了一下，估计这一段会用各种环境的镜头来烘托气氛，例如窗外的蝉鸣，二人击桌后茶几上水杯中晃动的水，以及地上散落的投保证据。黎星煜想着这些，庆幸着自己提前知道了赵康教授要过来客串的事实，以便提前做好准备。 邵一晨自然不知道黎星煜正努力挽回自己为赔钱做出的努力。她用开玩笑的语气吹捧了几句赵康导师，说赵大导演果然天赋异禀，应该就此进军表演界，一定是一颗耀眼的新星，被赵康笑骂了回来。 在她刚穿越的时候，她对这个导师还很生疏，和他交流都小心翼翼；但是这几个月相处下来，邵一晨认识到赵康导师确实性格和善，也不吝对自己这个弟子施以援手，和这位便宜老师的关系便不自觉近了许多。 现在，邵一晨虽然依旧一心想让电影赔钱，但她已经是真心认为赵康教授是自己的老师了。 胡闹般地拍完了赵康的客串镜头后，邵一晨又将摄像机转向了师母。 而当她将注意力转回这位师母身上的时候，她讶异地发现，师母准备得仿佛还很齐全？ 这位师母不仅在导师客串的时候化了妆，还换了套适合教师职业的套装。再加上师母虽然年近六十，但是保养得当，坐在办公桌旁这样看上去，竟然真的有种精明能干的班主任的感觉！ 邵一晨有点意外。毕竟赵康导师好歹还曾经干过导演，也算是在娱乐圈里待过，但即便如此，他的演技依旧还是停留在瞪眼拍桌子阶段，足以说明演员难当。 没想到师母这么一坐，就有种老戏骨的感觉！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招胜有招？ 还是说，师母的职业真的是班主任？所以才会这么的贴合形象？ 正在邵一晨胡思乱想之际，黎星煜也换好了一身校服走了过来。明明是一米八的个子，但是可能是由于他刻意含胸弓背以塑造形象的原因，他不仅像真正的高中生，并且看起来真的有些腼腆，与原友的人物形象意外吻合。 ——没错，师母客串的这一场戏，对戏的人不是南容宇，而是黎星煜。 第37章 演戏 黎星煜和师母这场戏的内容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原友主动找到班主任，去询问她问题的一场戏。 这场戏的前情提要是，由于班主任之前已经配合警察进行过调查了，并且在之前的调查中表现正常，可以说就是一个关心学生、为学生发生事故感到心痛的老师，因此警察对于原友关于“她具有犯罪嫌疑”的这一指证首次出现了怀疑，觉得从班主任这里调查不出什么线索。 为了取得警察的信任，原友这个角色才会借询问问题的借口主动接触班主任。 当初邵一晨会随手写下这场戏，纯粹是因为在这之前警察已经找过（或碰到过）除班主任以外的三个嫌疑人了，并且问话套路都差不多——除了在死者的女朋友的剧情里有个勉强算是英雄救美的小小插曲，被南容宇演的正气凛然，整个一见义勇为好青年，和正常的英雄救美相去甚远——如果再继续用同样的套路找班主任，这个电影就不该叫《网》，而应该叫《嫌疑人去哪儿》了。 而且总用同一种套路写剧情，虽然可能会增加电影亏损的可能性，但是对邵一晨来说基本上是类似于把同一段话抄了三遍的机械劳动，总这么干她自己也审美疲劳、写的头秃，于是顺手把这场戏安排给了男三。 当时她可没想到班主任这个角色会是由师母客串。 邵一晨这么想着，也没什么危机感，毕竟她在见识过赵康的吹胡子瞪眼演技后，自动把这两位客串嘉宾分入了亏钱路上的好队友这一行列，甚至还指望他们能够把电影的质量进一步降低。 因此她在镜头后看着班主任和原友的表演时相当悠闲，如果不是赵康导师还在一旁盯着，她得装装样子，她甚至现在就想开始打游戏。 然而，和邵一晨相反，黎星煜此时心里相当紧张。 他可是认出来了这位邵一晨口中的师母，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可是方圆！ 放在三十多年前，可是红极一时的女星！ 就算在现在，提起方圆，那也是一众大叔大爷的梦中情人，初恋白月光。 可惜这位初恋白月光在最后拍完一部文艺片后就退圈息影了，从那之后，不管是什么电影的邀请都一概拒绝，给很多大叔大爷留下了不小的遗憾。 黎星煜也是之前去赵康教授家进行辅导，才知道这位白月光和赵康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之前在上电影鉴赏课的时候，也对方圆圆的演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让她一炮而红的电影，电影里的她敢爱敢恨，尤其是最终与男主、也与过去的自己告别时，脸上带着悲伤但决绝的微笑的她美得简直不可方物。 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自己可以和这样的前辈对戏...... 说紧张，自然是紧张的。 但是黎星煜更多的是期待。 和这种前辈对戏的机会可不常有，无论如何，不管自己会表演成什么样，他都会尽全力展示！ * 伴着邵一晨开始的信号，电影开拍了。 镜头跟随着走廊中的黎星煜移动着。 他怀里抱着一本数学习题集，微微弓着背，低着头在走廊里走着。路过的学生都对他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谈天说地。 而他也像习惯了这种气氛一样，独自一人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来到办公室门口后，他却没有立刻敲门进入，而是站在门口，似乎有些犹豫。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班主任与其他人聊天的声音。即使隔着门，那声音还是伴随着几句让他无法忍受的隐约笑声，传进了他的耳中。 这声音在他耳中是那么的刺耳，仿佛在嘲笑着他。一瞬间，他捂住耳朵，浑身发抖，传入他耳中的声音仿佛断了信号那一瞬间的广播一样异常而扭曲。 他使劲摇了摇头，终于冷静下来。 听着这样的声音，原友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把手伸进口袋，片刻又拿了出来，轻轻吸了一口气，“咚咚咚”地敲响了教师办公室的门。 在门被敲响的一刹那，门内的欢笑声瞬间消失了。过来几秒钟，门内有了回声。 “进来！” 那是班主任的声音。 原友推门进去，冲着班主任腼腆地笑了笑：“老师好。关于您昨天布置的数学作业里，有两道题我不太理解，请问您能帮我讲一讲吗？” 班主任由于聊天被打断，看起来不是非常高兴。但是作为教师的职责在身，因此她还是对原友说了一句：“拿来给我看看。” 原友把作业递到她的手上。 她皱着眉头看了一下，想了想：“哦——原来是这题。哎呦，昨天一下班我就送悠悠去辅导班，她回家之后又去看月考成绩，这题答案我还没看呢——” 这句话不是和他说的，是看着同办公室的同事说的。悠悠是班主任女儿的名字。 办公室的同事听了这话，接下话头道：“悠悠成绩这么好，还去辅导班啊？听说悠悠这次月考是第一名吧？哎呀，可真厉害，我儿子要是有你女儿一半聪明我就满足了！” “哪有哪有，你儿子成绩也不错啊。”班主任嘴上这么谦让着，但从她的表情看出来她还是很高兴，“哎呀，悠悠这次月考第一可让我高兴坏了，我这段时间带的班出了事，这么晦气，终于......” 她看了一眼原友，意识到他还在一旁听着，住了嘴，不再提什么关于跳楼的“晦气”。 她也是这时候才想起身边还站着这个等着自己讲题的同学，看了看题道：“这样吧，这题我还没准备，这就给你看看。你这个课间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我以后再和你讲——” “不用了。”原友状似乖巧地笑笑，轻声说，“下节课体育老师请假了，所以是自习，老师看一下就好。” 班主任一下子被原友堵了嘴，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不情不愿地说：“那我这就看看这道题，你在这等一下，我给你讲。” 原友站在那里，看到班主任把参考书翻到答案的那一页，在纸上抄起答案来。 他的心思也不在书上，于是盯着班主任的背影，沉默片刻，又说：“老师，最近班里有一些传言。” “什么传言？又有人谈恋爱了？”班主任低着头抄着答案，看都没看他一眼，顺口应付着他，“要我说，你们青春期的小屁孩就是太闲了，才会整天想这想那，叽叽喳喳，动不动就早恋。多做点题不好吗？我家悠悠，你知道的，这次月考考了第一，回家从来不提学校里那些无聊的事，一坐到书桌前就是学习！你们要是全都像她那样，那我们这些老师就好教了......” “他们都说，白夜是被人从楼上推下去的。”原友轻声说。 班主任抄着答案的笔一下子停下来了。 “谁说的？”班主任的声音一开始仿佛有些抖，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她放下笔，猛地转过身来，“告诉我，是谁？我这就把他叫出来训话！整天不好好学习，传这种没来由的谣言！” “我也不清楚，他们都在私下里这么说......”原友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低下头，身子微微缩了缩，“他们还说，和学校里面的人争抢保送名额有关系......” “怎么可能！” 一声刺耳的——尖叫一般的女声传入了原友的耳中。 他稍稍向上抬了一点低下的头，发现班主任从办公椅上直接站了起来，对着他怒目而视：“你们怎么会这么想，这么觉得——” 说道一半，班主任似乎意识到办公室里还有同事，自己这样相当失态，连忙坐下，但还是语气急促地询问：“不，你们怎么会知道保送名额的事？不是还没有公布吗！” 同办公室内的同事一开始都被她吓了一跳，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了，纷纷过来安慰她：“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孩子嘛，青春期，到处乱传一些没根据的话，你也不要太生气，就算没那个意外，你女儿肯定也可以......” 同事们看了一眼原友，语焉不详地带过了这句话。 班主任此时似乎还有点歇斯底里：“我女儿当然可以！那个白夜就是不出事，她也是绝对的第一！交了借读费进来的学生，次次考试考第一名，不是抄袭是什么？要我说，就应该把他拉到一个空教室，让监考老师就看着他一个人！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招......” 同事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她生气，虽然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突然发了脾气，又是对谁发了脾气，都围到她身边，嗯嗯对对地随声附和。 而就在这办公室乱成一团的时候，上课的预备铃响了。原友抓起课本，对班主任小声说：“下节自习课，我得回班里了，老师再见。” 班主任根本懒得看他，挥挥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原友抓起自己的习题本，快步走出了办公室。然而他并没有像自己所说那样走进教室，而是看了一眼无人的走廊，转身跑进了厕所。 他冲进一个隔间，插好门，从兜里拿出手机。 而手机上的录音标识，还在一闪一闪。 第38章 误会与棒冰 “卡！” 邵一晨停止了拍摄。 她看着摄像机里拍摄出来的场景，有点发愣。 说实话，她看不出人的演技到底好不好——不然在黎星煜这个害群之马刚刚主演电影的时候她就会主动地把他换掉。 但是没来由的，她觉得师母扮演的这个角色，格外的......真实。 真实到有点讨人厌。 她的表演让人感觉，仿佛真的有这样一所中学，而中学里也真的可能会有这样的一个老师，将自己孩子的成绩放在第一位，而把其他学生的成绩放在后面。 而且为了追求影片结局那种扑朔迷离的效果，除了两个主演和邵一晨有剧本之外，其他嫌疑人的演员只收到了关于自己那一部分的剧本，并且邵一晨会用肯定的语气告诉他们：“没错，你就是真正的凶手！其他人都是掩护你的□□！” 就这样，四个自认为是真正凶手的演员都按照自己就是杀人犯的方向表演，细节一个比一个清晰，表现一个比一个真实。 而赵康导师和师母自然也不例外，他们两个客串前，邵一晨也都偷偷地告诉他们：“没错，其实你们客串的角色才是真正的凶手！其他人都是障眼法！要加油演出这种感觉！” 事实证明，赵康导师演的很失败。 他的角色仿佛已经提前一步退出凶手的竞争，成为一个搞笑角色。 但是师母却并非如此。 不管是她过激的反应，还是最后微微颤抖的双手，都似乎在给人暗示，让人忍不住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凶手？ 就连邵一晨自己甚至都有些怀疑了。如果现在四个嫌疑人排排坐，让她从里面pick出一个最终凶手来监狱出道，她相信自己会把属于自己的那一票毫不犹豫地投给班主任。 如果说之前师母给人有班主任的感觉还能是和她的平时职业有关，她现在透露出的这种危险信号，总不可能是本色出演吧？ 邵一晨回想起每次去赵康导师家做客时，笑眯眯地给自己端来水果的师母，打了个寒战。 不能再想了，再想很失礼。 既然不是本色出演，那就只可能是演技。 这么说来，莫非自己又遇到了一个隐藏的演技天才，表演大佬？ 邵一晨远远看着从角色形象中完全走出来、正带着和蔼表情与黎星煜交流的师母，觉得世界好玄幻。 找个表演好的人就这么容易吗？连随便过来客串的老师家属，都可以是深藏不露的演员？ 而正在这个时候，赵康导师嘿嘿笑着凑了过来：“怎么样，你师母演得好不好？满不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 面对着赵康导师，邵一晨笑的特别努力，高兴得跟哭一样。 * 黎星煜的心情则没有邵一晨这么复杂，这条镜头过了之后，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对自己今天的表演还算满意。 这段时间在剧组内，他的空闲时间基本都用来和南容宇与南容舟两兄弟讨论表演了。 虽然这两位对表演一开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是他们的学习热情很高，自从第一次学习让南容宇出现了立竿见影的演技提升后，他们就把黎星煜当成了救星，几乎每一场戏都要和这位年轻的老师谈论一下。 黎星煜倒也不觉得烦，毕竟这两位擅长聊天，每天和他们一起对戏不仅能让自己更加熟悉台词，还能听到这两个人互相揭露黑历史，现在黑历史已经讲到了他们初中的时候分别追求一对双胞胎中的姐姐妹妹却不幸认错人，在第一次约会时搞错了约会对象，只好全程努力扮演自家哥哥/弟弟——当然最后还是被发现，早恋的尝试也就此告吹——的故事了，黎星煜全程吃瓜，听得相当愉悦。 而在这样坚持一星期后，黎星煜发现自己在陪着双胞胎整理了一遍表演的基本理论后，结合这段时间的表演，又有了新的感悟。但遗憾的是剧组内演员水平还不够高，他没办法在表演中更好地尝试将体会融入到表演中。 而这次和方圆这位前辈的对戏，他尝试着将感悟融入表演中，全力发挥了自己的演技，虽然还是有很多生涩之处，但是他自认为这已经是自己现在的最好水平了。 方圆对这个年轻人也很满意。表演结束后，她主动去找黎星煜，聊起了表演。 要知道这在之前可是从未有过的。黎星煜作为家庭教师的时候，也曾经和这位前辈有简单交流，但她从未提起过自己作为演员的历史，甚至提到都会刻意回避。 “你的演技很好。”方圆前辈点点头，“像你这种年纪，能有这种体会，实在是很不容易。” “谢谢方前辈，方前辈的演技才是真正的精彩，我收获很大。”黎星煜说得真心实意。 “我在来客串前，也看过你的前一部作品。”方圆笑了笑，“那个时候你的演技在同龄的演员中就已经属于比较好的那一批了。不过我今天看来，你的演技又提高了不少。这很好。” 但没等黎星煜再次道谢，她又说：“但是在我看来，你的演员路还有一些隐患。” “回想一下，你表演的角色，似乎都是一些没有攻击性的、偏向内敛的性格，对吗？” 黎星煜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句话确实没错。他在邵一晨的第一部 电影中，扮演的是一个普通小职员，成□□九晚五，自然没什么攻击性；而这第二部电影中的原友这个角色，虽说确实有些心思，但是由于被霸凌，在影片里还是懦弱的举动更多，就连最后跳楼的举动，攻击性也是对自己更多。 方圆前辈又指出：“而且你连着两部都和同一位导演合作，这实际上对你也不是非常有利。不同的导演有不同的风格，一个好的演员，应该做到不管哪种风格都可以适应。” “所以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在拍完这个电影之后，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或者尝试一些新的角色，也接触一些新的导演。”方圆笑笑。“这会对你有利的。” “我明白了。”黎星煜郑重地点点头。 看到黎星煜如此认真，方圆心中满意。她笑着又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们小情侣总是不愿意分开，但是等你完全形成了自己的表演风格，再去当她的御用男主角也不迟。” 黎星煜：“嗯......嗯？！” 小情侣？谁？自己和邵一晨导演吗？ 不要因为您和导演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就用相同的眼光这样看其他人啊！ 黎星煜意识到这位方圆前辈的认知似乎哪里出了问题，连忙解释：“前辈，您误会了，我和邵一晨导演并不是情侣关系。” “可我前几天还听童童说，她中午放学回来的时候路过剧组，看到你们吃一根棒冰。而且你看，你现在都不叫她学姐了。”方圆看黎星煜的眼神里写满了“我全都知道了”，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别的意味，“放心，我的口风还是很严的，就连我家老头我都没告诉他。你们两个也很般配，我看着觉得很不错。” “我和赵康他不也是剧组认识的嘛，演员和导演在心灵碰撞的过程中产生那么点儿情愫，我觉得很正常！不用担心！” 看着这位演员前辈脸上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表情，黎星煜觉得这个问题算是解释不清了，他只能无力地重复：“我和邵一晨导演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方前辈您听我解释......” 虽然他和邵一晨导演确实吃的是一根棒冰......但是棒冰这种东西，它是可以掰开的啊！ 在掰开之后吃同一根棒冰，除了显示出棒冰没买够之外，明明什么也解释不了！ 怎么被这个小孙女这么一说，就显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味了呢？？？ * 邵一晨此时不知道，自己和黎星煜的关系在师母的眼中已经由于赵康小孙女童童的一番歪曲，已经向着跑偏的道路上一路飞驰了。 她只是有时会感觉，在表演之余的休息时间，如果双胞胎没有偷偷摸摸地摸到黎星煜身边，和他捧着剧本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偶尔会从黎星煜那里投来奇怪的、像是在看着她思考什么的视线。 但是当她顺着这视线往回看去，对上黎星煜的眼神后，这位男三号就会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而后缓缓地，装作毫不经意地，移开和她对视的视线，留给她一个精致帅气又完美的，侧脸。 邵一晨：...... 不要装了！ 就算你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但是我也已经发现了你的视线啊！ 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自己这个导演有什么不满！ 邵一晨在心里呐喊着。 她不知道的是，自从方圆前辈和黎星煜聊过一次后，黎星煜在空闲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想起这件事，思考如何解决这个误会。 而他思考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注视着自己思考的方向......也就是邵一晨。 这实在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他的大脑潜意识不受他自己控制...... 但是即使邵一晨发现了这个奇怪的事情，她也没胆量找到黎星煜，向他质问一番，你这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毕竟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他确实是在看自己——万一他是对摄像机型号感兴趣，看着自己身前的摄像机发呆呢？万一他觉得自己的躺椅不错，想买个同款呢？万一他是觉得女装很好看，想自己穿女装......不对，最后这个太离谱了。 总之，这事也说不好。 而且据她观察，黎星煜除了在这段时间对她更加彬彬有礼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多的行动，这探究的眼神应该不是恶意的。 既然如此，邵一晨就只好学着适应，装作没感觉。 拍摄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平稳地进行着，很快，就到了电影的最后一幕。 第39章 杀青送花 “原友！！” 白日冲出教室，在通向天台的走廊上一路狂奔着。而此时已是接近傍晚，窗外的夕阳已近地平线，晚霞耀眼如火，正如他与原友相遇那天。 他一路狂奔到了天台，却在看到天台边缘的那个身影后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不要过来。”原友轻声说。 天台上，原友双手撑在栏杆上，漠然地凝视着地面。他所站的地方，正是警方推断出白夜坠楼的地方。听到白日的呼喊，他微微偏了偏头，面无表情地扫了白日一眼，又转了回去。 他平时总是像面具一样紧紧贴在脸上的礼貌的笑容消失了，但不知为何，白日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他。 如果可以，他一定会冲上去把原友扯回来，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但是他又怕贸然行动，反而会刺激到对方，现在二人距离太远，他没有把握原友下定决心跳下去的话，自己不一定能赶上。 “你快过来！那里危险！！”白日对他芳芳焦急地喊道。 原友却答非所问：“从他跳下去的那天，我就一直在想，从这里坠落时，看到的景色会是什么样。” “我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展露出了笑容——但与之前的任意一次笑容都不同，他的这抹笑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疯狂。 然后，毫无预兆地，他手臂猛地用力一撑栏杆，身体向下探去，一瞬间就翻过了护栏。 白日冲向原友。 原友向地面坠去。 镜头不断前推，最终定格在原友的双眼处。 * “——卡！” 邵一晨猛地一拍手：“好的，过了！” 说完这句话，就算是一心想要赔钱的她，心中也感到了激动。毕竟一个多月泡在剧组里，就算是她也有些吃不消。 她一把抓起早就准备好的扩音喇叭，跳上导演椅，冲着整个剧组用喇叭用力喊出： “我宣布，《网》杀青了！！” 一瞬间，即使是只有不到十人的剧组，气氛也欢腾了起来。 摄像师江淼淼一边哭一边笑，哭着哭着还打起了嗝——激动的。 这可是她拍的第一部 电影！她还是剧组唯一的摄影师！说出来倍有牌面！ 她再也不是照相馆里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员工了！ “呜呜呜，你看，今天的夕阳，嗝，像开拍那天一样，嗝，红火，呜呜呜，这一定是预示着这个影片，嗝，可以大卖！” 她一边哭，一边双手握住美术总监的手上下摇晃，对着美术总监说。 美术总监秦律只是过来凑个热闹，毕竟拍戏严格来说和他这个搞道具和布景的关系不算太大，心里也不算太激动，没想到被过于激动的江淼淼当成了抒发情绪的对象。 他心里腹诽着：难道不是因为你又特意把这个场景留到傍晚拍吗？我觉得你对夕阳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情怀....... 但他虽然这么想，却也不忍心说出来影响江淼淼的情绪，只能点头附和：“对对对，是是是，大卖大卖都大卖，不要哭了我这里有纸巾......” 另一边，南容舟扛着两束花，脸上带着解脱的微笑跑过来——终于拍完了！他终于不用和演技死磕了！ 幸福的游戏生活！他又回来了！ 他像一阵风一样跑过邵一晨的身边，又突然刹车，杀了个回马枪，把一束花扔给邵一晨：“邵导，这是送给黎老师，不是，星煜的那份！麻烦你送过去啦！” 邵一晨下意识接住了花，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什么东西？ 南容舟也没管邵一晨明不明白，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又跑了。 这次他方向明确，捧着手中剩下的那一束花，径直冲向拍摄现场，一头撞向他的双胞胎哥哥，给了他一个大力的拥抱。 “哥！恭喜杀青！”南容舟用力拍了拍南容宇的后背，“这一个多月不容易！” 南容宇被南容舟撞得龇牙咧嘴，还没缓过来，又接了两下铁砂掌，差点吐血——自家弟弟一点没收力，他觉得自己肋骨要被撞断了！ 要不要这么实诚！ 他嗷嗷叫着：“我知道你激动，我也激动，先松手，松手，松......” 南容舟后知后觉地松了手，摸摸脑袋，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自从成年之后，好像他们两兄弟就没再这么表示过感情，今天也是电影杀青太激动才会做出这么孩子气的举动。 他把手里拿着的花塞到自家哥哥的手里：“哥，这是你的花！听网上说，别的剧组杀青都送花，我也去买了两束，一束送黎老师，一束送你！” 南容宇一听，哟，自家弟弟竟然做事靠谱了一回！会送东西了！ 他感动地看向那束花，想看看送了什么。 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大捧玫瑰。 南容宇：......？ 哪家剧组杀青送玫瑰？这是求婚还是祝贺？想来一出嫁给剧组的演员？ 眼尖的他从玫瑰里抽出一张卡片，定睛一看：九十九朵玫瑰，献给最爱的你。 南容宇：...... 他感动得太早了。 自家弟弟，果然还是个傻的。 而在他的对面，自家倒霉弟弟还在得意地自夸着：“哥，我跟你说，我路上堵车差点迟到，到了花店，什么也没说，直接跟店员说，要两束最贵的！他们当场就抱了两束这个过来，我付了钱就过来了，正好赶上！幸好我决定果断......哎呦！哥！你打我头干什么！” “打头是帮你治治你的脑子！”南容宇不客气地说着，抬手又拍了一下，“你看你送的是什么花！” “有什么问题吗？”南容舟揉着自己的脑袋，委委屈屈，哼哼唧唧。 “哪家剧组杀青不送大麦送玫瑰？你在这求婚呢？！”南容宇把那张卡片在南容舟的眼前用力抖了抖，“看到这张卡片了吗？要不是送给我，今天你就搞笑了！” 南容舟一把抓住这张卡，等他眯着眼睛看清上面什么字之后，瞬间露出了尴尬的表情：“靠，店员怎么不和我说清楚？” “七夕快到了，以为你赶着送女友吧。”南容宇在一旁说着风凉话，说到一半又觉得有点狠，弟弟有这份心还是要支持一下的，又说，“不过你还记得送花，你哥我还是很高兴的，下次记得别送玫瑰......” 南容宇这样说着，正为自己的通情达理情感真挚而感动，没想到对面的南容舟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他一拍脑门，叫了一声：“哎呀！” “怎么了？”南容宇真情流露到一半被打断，心情不是很美好。 “我买了两束相同的，另一束让邵导演去给黎老师送过去了！”南容舟哭丧着脸说。 南容宇沉默一瞬，严肃地表示：“如果你被小黎和邵导演混合双打，我是不会帮你的。” * 邵一晨在看到南容舟把花束递给南容宇后，瞬间意识到这花是买来干什么的。 听说其他剧组在杀青的时候都给演员送花，自己倒是忘了这一点，没想到被南容宇提醒了。 幸好剧组的主要演员严格说来也就双胞胎和黎星煜三个人，双胞胎那边已经自行解决了，只需要把这花给黎星煜送过去就好。 不过没想到黎星煜抢主角的戏给自己加台词，南容舟还能记得在杀青的时候买束花，果然是人傻钱多，根本没看出来黎星煜在抢戏...... 邵一晨还在自己脑补的“剧组人员之间关系紧张”的认识中没有出来，这样自顾自地感叹着。她也没注意南容舟给她扔了什么花，拿起来向黎星煜走过去。 黎星煜此时正在从栏杆另一侧翻回来。 虽然拍摄的时候没有威亚，他什么也没系就空手跳楼，但是这不代表他有危险。 相反，其实这个镜头里他再安全不过了......因为天台外面还有个小露台。 小露台严格来说算是在顶层与露台之间，比顶层略低几个台阶，顶层走半段楼梯到的是露台，走全一整段楼梯才能抵达天台。露台上有些种在花盆里的花花草草，定期会有校工进去照顾这些盆栽，安全性绝对有保证。 他演戏的时候，唯一要克服的困难就是说“从这里坠落时看到的风景”那句话的时候，要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笑出声。 哪里有什么风景，都是假的。 跳楼的镜头拍完之后，黎星煜稍一借力就平稳落在了露台上。他从露台上露出半个身子看着天台上的剧组成员，听邵一晨宣布电影杀青，心中也颇有感慨。 他和邵一晨的第一部 电影杀青的时候，那是实实在在的小成本电影，拍完之后不仅没有一点仪式感，他还和邵一晨打扫了一个下午的出租房，想来实在有点惨。 而这一部电影就不一样了。 虽然剧组人还是很少，但是至少有摄影，有美术，演员还不止他一个，剧组也请得起场工和群演了——虽然其中多数还是过来实习的学弟学妹。这个剧组已经像模像样了。 听说剧组过一会儿还要一起聚餐，聚餐的地方南容宇和南容舟好像很熟，招呼着要给大家进行一场乐队表演，想必今晚会很热闹吧。 黎星煜这样想着，全然不知道过一会儿他和剧组其他人的耳膜会受到怎样的摧残。他看了看露台，发现门从外面关上了，叫人过来开门似乎又有点麻烦，他便双手一撑天台地面，借助栏杆翻了回来。 结果刚一落地，他就对上了邵一晨的眼神。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黎星煜身形一晃，差点跌倒，幸好稳住了。 邵一晨啪啪鼓掌：“徒手翻上六层高楼，少侠好身手！” 黎星煜：“......过奖过奖，学艺不精，让导演见笑了。” 由于当初方圆前辈的那个石破天惊的猜测，黎星煜目前对邵一晨的感情其实有些复杂，简而言之就是，不知道要不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但是他又觉得现在和邵一晨相处的距离很舒适，两个人继续保持这种朋友关系也不错。 甚至有一个瞬间，他认真思考了有没有可能自己对邵一晨导演真的有一丝超越友情的感情，然而刚冒出一点念头，这种想法就被他压到了大脑的最深处。 他现在的状况不太适合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况且邵一晨导演很明显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愿，就不要乱想了。 黎星煜想到这里，决定还是用之前的态度和邵一晨相处。 电影拍摄刚刚杀青，他也心情放松地询问道：“导演不去祝贺两位主演，跑到这里做什么？” 邵一晨从背后变魔术一样拿出一束花：“过来送花。” 她不由分说，把这束花塞到黎星煜手里。 黎星煜低头一看——一大捧红玫瑰。 黎星煜：？！？！？！ 第40章 这次的剪辑工作 为什么邵一晨导演会突然给自己送花？！ 实在不是他容易多想，而是自从方圆前辈提出这个可能性之后，他就对这种事情特别注意。 现在又收到邵一晨的花——还没有去送主演，而是专门送给自己。 这种情况，不管是谁都得多想！ 黎星煜内心慌乱，但仍然强装镇定：“学姐——不，邵导演——这花是什么——怎么回事——” “啊？花，花怎么了？”邵一晨还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毕竟花束的包装太精美太高，傍晚光线又不是很强，一时看不清花束里面是什么，她想当然地觉得大概就是个什么都有的普通花束。 然后在她就看到黎星煜从花束里拿出了一张卡片。 “九十九朵玫瑰，献给最爱的你。”在邵一晨的注释下，黎星煜缓缓读道。 邵一晨：......？？？ 南容舟坑我？！ 她探头朝花束里一看——里面是一捧鲜艳的红玫瑰。 完了，这误会大了。 她立刻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黎星煜幽幽地看着她，看得邵一晨有些心慌。 “那个，这个——这花是南容舟买的！他要我送给你！！”邵一晨慌乱之下，直接把可怜的南容舟供了出来。 黎星煜的表情看上去更加不妙了，甚至有点呆滞。 ——毕竟被同性送玫瑰花，听上去比被异性送玫瑰花更刺激一点。 邵一晨觉得再不解释清楚，自己和黎星煜的友好关系就要破灭了，而自己还不想失去和这样一个未来之星的联系——就算是以后要要签名也好啊！她憋了半天，终于想到该怎么解释：“那个，呃......对了，杀青！” 黎星煜一愣，若有所悟。 邵一晨也冷静下来：“没错，这个是剧组送的祝贺杀青的花！其实我忘了这事，是南容舟买好提醒我的，他买了两束一样的，一束他自己去送给他哥了，另一束托我送给你——我真的没注意到里面是一捧玫瑰！谁能想到会有人用玫瑰祝贺杀青啊！” 黎星煜缓缓点头，表情将信将疑。 万幸在这个时候，双胞胎二人终于姗姗来迟。 南容舟一到场，就诚恳地承认了错误，表示买花买成玫瑰是自己脑子缺根筋，希望邵导和星煜都能理解，今晚他一定会努力和自家哥哥一起进行乐队表演赔罪。 这下黎星煜终于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他那个瞬间下意识认为邵一晨导演给自己送花是因为对自己的感情，现在发现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回想起来，觉得特别尴尬，仿佛自己特别自恋。 虽然他不知道邵一晨导演为什么在听到“乐队表演”几个字之后，立刻面色发白，但他还是立刻向邵一晨导演道歉：“误会了你的意思，真的对不起。” 邵一晨摇摇头表示没关系。说实话，身份互换思考一下，如果是她突然收到别人一捧玫瑰花，里面还有求爱小卡片，估计自己也会立刻想歪。 更别说是这么一个高颜值优质单身男性了，这么一想，被误会也非常正常。 两人相视一笑，这次尴尬就算过去了。 不过邵一晨解释清楚了这个误会后，电影又拍完了，正是心情放松之际。 于是她在和剧组一群人打车去聚餐地点之时，回想起这个误会，一边觉得从客观角度看还挺有趣，一边闲着没事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自己要是真的在这个世界和黎星煜谈恋爱，到底谁比较亏？ 邵一晨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挺坦然的，因为在她的观点里，这本质和梦中五百万怎么分配是一个性质的问题，基本上都是不可能的事，随便想想也无妨。 黎星煜那边肯定是亏的——优质单身帅哥和一条本质咸鱼谈恋爱，而且这条咸鱼还一心想要回到属于她的那片大海，那不就是被人爽完就走，基本等于做慈善。 可是自己这边也不见得就赚了——毕竟自己这条咸鱼总归是要回去的，也不能用原主的身体乱来，看得见吃不着。再加上黎星煜帅是帅，但是冷得像冰块，她觉得自己和他聊天，估计都能聊成演技探讨。 唉，罢了，这么一想彼此都不合适，都亏，不要勉强了。 邵一晨这么想着，就这样忽视了心底的那一丝悸动。 * 当天晚上，《网》全体剧组人员在南容舟和南容宇手底下的南极熊餐厅召开了大型聚餐，南容宇大手一挥，直接包场，全体免单，相当阔气。 邵一晨原本还想着自己请客，奈何南容宇和南容舟实在太热情，再加上邵一晨对他们家的产业略有了解，知道就是剧组这群人每天晚上去聚餐，也根本吃不穷他们，最后就随他们两个去了。 大不了这两天和他们两个打游戏的时候客气一点，她想。 虽然就算他们不包场，餐厅里也没什么人——周二是乐队固定的表演日，除了误入的路人外，基本上不会有熟客进场，毕竟没人愿意进来花钱听噪音，何苦呢。 剧组主要人员除了邵一晨、黎星煜、双胞胎、摄像和美术这些主创人员外，还有部分过来实习做场工和群演的学弟学妹，以及正经被雇佣的临时工。不过这部分人也就十个人左右。 虽然人不多，一桌还是坐不下的。因此邵一晨这些主创人员便分了出来，单独坐了一小桌。 酒过三巡——但是其实大家喝的都是盛在杯子里的气泡水——众人气氛都活跃起来。南容宇扯着南容舟，对众人表示要给大家献唱一曲原创歌曲，抄起电吉他就上了台。 “我们两兄弟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能真的成为一部电影的主角！”南容宇对着台下真心实意地说，身旁的南容舟点头点得像捣蒜，生怕不能表现出自己激动的内心，“我们能够完整的演完一整部戏，首先需要感谢邵导演给我们这次机会！以后我们就是游戏里永远的好队友了！不管邵导操作再怎么出问题，我都绝对不会和邵导对线！” 其他人鼓掌吹口哨表示支持，只有邵一晨完全不信——呸，她可是太了解这对前世的狐朋狗友了，他们打游戏要是能够儒雅随和不口吐狂言就有鬼了！ 再说就他们那个水平，根本不是他们带自己打游戏，而是自己带他们！他们当然不会和自己对线了——因为都是自己带飞的！ 唉，还不是自己一人承受了所有。 邵一晨听着南容宇在台上的发言，眼神不断往厕所那边飘，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在这对双胞胎兄弟表演之前趁早金蝉脱壳，到洗手间去避开他们的噪音攻击。 “我们不仅要感谢邵导，还要专门感谢另一个人。”南容宇话锋一转，“就是小黎！” 邵一晨：？ 小黎？谁？黎星煜吗？ 你们之前不是关系不好吗？黎星煜还努力抢你们的戏，你们都忘了吗？！ 还是说我对剧组关系的认识出了什么毛病？ “感谢小黎在辛苦的拍摄间隙，还帮我们两个对台词，让我们两个的演技突飞猛进，我们真的很感动。”南容宇说着说着，激动地拍了一下话筒，顿时刺耳的噪音响彻整个餐厅。 邵一晨一看这个动作，瞬间明白了：哦，原来是在阴阳怪气黎星煜！不然为什么又是叫人家“小黎”不喊全名，又是拍话筒？肯定是不好在剧组其他人面前直说，只能阴阳怪气！ 真没想到连南容宇这种憨憨都学会阴阳怪气了，果然是社会使人成长。 邵一晨满意地点点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补已经越来越偏。 不过现在剧组拍摄已经完成了，这种误解还是不要再有了，要是因为自己拍的一部赔钱电影，导致南极熊企业和一位影视圈的未来之星杠上，这罪过就实在太大了。 邵一晨思前想后，决定从黎星煜入手，解决一下剧组男一男二和男三之间对彼此的（她以为的）误会。台上南容宇还在挨个感谢剧组工作人员，她顶着这样巨大的噪音对黎星煜说：“其实南容宇他们两个会过来拍电影，全是我大力邀请的结果！不是他们不会演戏还硬要带资进组！你可以对他们的演技有意见，但是他们本质上人还是可以的！要给他们两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们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一开始，黎星煜听得还很严肃，但是他在听到“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八个字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意，微微翘了翘嘴角。 这个表情放在别人的身上不奇怪，但是出现在黎星煜身上就非常少见了——这可是黎星煜！ 当然，他演戏的时候是经常笑，但是因为是演戏，因此演戏时的“黎星煜”更像是剧中的角色而并非他自己，即使看到他的笑容，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冰山化冻的感觉。 就连邵一晨，看到这个表情后都呆了一瞬。 她又不自觉地想起傍晚时分她想到的那个“和黎星煜谈恋爱到底谁更亏”的命题。 现在她觉得自己得到了答案。 她错了，她这边不仅不亏甚至还赚了。 要是谈了之后，就能看这样一个帅哥天天冲你这样笑——那肯定不亏啊！ 唉，可惜这人对自己很明显没有意思，自己又是肯定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的，两个人没什么缘分。 想到这里，邵一晨又收了心，变回了那个心如止水的邵导演。 不过被黎星煜的笑容这么一闪，她一时间忘了自己刚刚想要说什么。万幸黎星煜接过她的话：“其实我并没有对他们有什么意见，他们的演技虽然有很大提升的空间，但是学习还是很努力的。” 听了这话邵一晨略略放心了，毕竟黎星煜在关于表演的事情上一向有一说一，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记仇。 至于南家双胞胎，他们不是不想记仇，是脑容量不够，记不了仇。 双方都不记仇，那就没事了！ 正当邵一晨舒了一口气，拿起碳酸饮料想要灌上一口时，突然听到台上的南容宇激情四射地喊道：“大家久等了！下面就为大家带来期待已久的乐队表演！！” 南容舟则是已经走到了架子鼓旁边，闭上眼摆了一个架势，看起来比演戏要投入多了。 台下不清楚状况的围观剧组成员还在欢呼起哄，而身经百战的邵一晨却瞬间意识到大事不妙——不好了，这兄弟俩要发威了！ 她“蹭”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我突然身体不舒服，要去一趟洗手间。” 说完，她来不及理会坐在对面的黎星煜关切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就往洗手间的方向溜去。 还没跑出两步路，南容宇的电吉他和南容舟的架子鼓就同时响了起来，一瞬间可谓是天昏地暗，震耳欲聋，百鬼出世，鬼哭狼嚎...... 邵一晨也顾不上再装什么身体不舒服了，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厕所逃去。 再不跑，等他们两个开嗓后就跑不了了！ 她飞也似地冲进女厕所，把门关严。就在她把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南容宇和南容舟那仿佛被恶魔吻过——可能还不止一个恶魔找过他们——的嗓子就开腔了。 “要——对你说什么——才可以——重来——嗷嗷嗷——” 邵一晨全身一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愧是你们，一开口，效果还是恐怖如斯。 * 餐厅的洗手间不小，是有隔间的那种，宽敞得就不像个厕所。 但由于餐厅人流量几乎为零，之前基本就是个摆设。 由于他们几个人包场，所有人又在外面等着听双胞胎表演，所以现在所有隔间的门都敞着，厕所内空无一人。 洗手间的门减少了不少音量，双胞胎的歌声从门外隐隐约约地传过来，勉强还算可以忍受。 邵一晨双手捂耳，打开手机音乐播放器，把贝多芬的命运进行曲音量放到最大，试图用前人音乐中透露的坚强意志来抵抗这阴间歌曲的摧残。 正当她忍到一半，洗手间的门开了。 难以忍受的噪音音量瞬间加大，邵一晨头皮发麻，堵住耳朵的手更用力了。 是谁！是谁要这样对待我的耳膜！ 门口探进来一个头——是江淼淼。 原本气得像一个充气的气球一样的邵一晨又瘪了下来。 算了吧，小姑娘拍戏不容易，好不容易拍完了还要经受这种摧残，把她丢在外面实在不太忍心。 “快进来——再把门关上——噪音太大了——”邵一晨堵着耳朵冲她喊道。 江淼淼也回了她几句话，可惜噪音实在太大，邵一晨完全听不清。 但是邵一晨很快发现了不对。 这小姑娘迟迟不关门，好像是因为在努里往厕所里扯着谁的胳膊！ 怎么，还有人不愿意进来避难，所以江淼淼把人拖进来了？ 还有人这么不识抬举？ “赶紧进来——”噪音愈发洪亮，邵一晨觉得自己快要被压垮。她用力按住耳朵催促道，“不用害羞，就我一个人——” 江淼淼也依旧努力把人往厕所里面扯着，还回头又喊了些什么。 而门外的人在僵持许久后，似乎终于放弃了。这人稍一放松，就立刻被江淼淼扯了进来。 ......是秦律。 邵一晨：？？？？？ 她顶着满耳朵的噪音把头伸出门看了一眼——是女厕所啊？ 而就在她把头缩回厕所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噪音，不对，乐队的演奏正好停了。 厕所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四周是一片死亡般的寂静。 沉默许久，邵一晨望着秦律，深沉地询问道：“你......女扮男装？” 秦律欲哭无泪：“不是，导演，你相信我，我不是女扮男装——但是也真不是变态！” 他转向江淼淼，一副投降的样子：“我败了，我答应你，我们不要在这个尴尬的地方再待下去了，好吗？我怕我出去之后被当成变态......” 江淼淼态度却很坚决：“不行，你出去之后就会跑了！” 邵一晨看着他们两个打哑谜，总算懂了点什么：“所以说你们两个是要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那我就说了！”江淼淼拉着秦律，抬头望着邵一晨，一脸期待。 “导演，我和秦律都商量好了！我们两个想做电影后期！想进行电影剪辑！” 第41章 做梦和理想 邵一晨愣了一瞬间，而后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江淼淼想和秦律一同进行影片剪辑的工作，过来是想找自己，让自己把这个工作交给他们！ 她顾不上考虑江淼淼想搞剪辑，为什么要把秦律拉到女厕所，一口答应道：“没问题！工资还是原先的标准，只要在一个月之内剪出来就可以，你们觉得怎么样？” 把剪辑交给两个新手，这简直不能再合她的心意了！ 在上一部影片中，她已经体会过了系统的威力——就连那样不专业的素材，系统都能剪得像模像样，要是把这次正经拍的素材交给系统，那系统不得要上天，把这个烂片修成良心大作？ 这肯定不行。 因此，即使江淼淼和秦律不过来毛遂自荐，她也打算把剪辑的任务交给别人。例如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作室啦，什么刚毕业想练手的新人剪辑师啦，总之绝对不能再交给奸诈的系统！ 听见这个回应，江淼淼双眼一下亮了起来。她回头得意地拍了一下秦律的肩膀：“怎么样，我就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你看，导演这不是同意了吗！” 而一旁的秦律听到这个回答，已经不顾自己目前身处何处，开始怀疑人生了。 怎么回事？这个导演这么随意的吗？！ 影片剪辑这种重任，交给两个新手年轻人真的好吗？！ 他表情僵硬，看看这个导演又看看那个摄像，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他最后卑微地说：“......我们先从女厕所出去行吗？” * 要问秦律是为什么会被江淼淼扯到女厕所，又是为什么会上了电影剪辑这个贼船，还得从电影杀青那时候说起。 江淼淼看见电影杀青，自然是非常激动，当场就热泪盈眶地拉着身旁美术总监的手，回忆起了这一个月在剧组的峥嵘岁月。 但是美术总监秦律，其实对这些没什么特别深的感触。 毕竟不像摄影师一样需要成天盯着摄影镜头，秦律作为一个管道具的，自从准备阶段把道具和布景做完，他的工作量就立刻骤减，每天呆在剧组要做的工作基本就是指挥场工调整一下布景，把这个道具拿过来，或者把那个道具拿过去，偶尔查漏补缺临时加一点小道具，生活很悠闲，甚至有空重新恢复了自己作品的更新，在剧组拍戏的间隙光明正大地摸起鱼来。 不过虽然他看上去非常惬意，但他的工作却并没有出过什么问题，甚至还得到了以黎星煜为首的部分演员的一致好评——因为他准备的确实相当充分。自从主创会议之后，就把黎星煜批注的《网》剧本借去复印了一份，细细地捋了一遍剧本需要的道具，还和部分演员探讨了一下部分道具具体该如何制作，例如剧中出现的日记本，内容是他和黎星煜一同敲定的，而制作起来是黎星煜手抄的。 秦律一开始对于自己制作的道具还不够自信，曾经多次联系邵一晨，想看看她对道具这么做有没有什么意见。后来发现不管他做什么，这位导演的回复都是“可以”“很好”“就这样继续加油”，并且基本都是秒回，几乎没有提出过什么问题。 而这位导演唯一一次对道具提出疑问，还是对那个原友的日记本，但是即使是这个好不容易才提出一次的疑问，也和道具本身无关——她问了一句“字怎么这么好看，是不是请人专门设计的”。 秦律把黎星煜的名字发给这位导演，那边就没再回复了。他猜测这位导演发现了自己这个文字工作者的书法水平还不如专业演员，自尊心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从此再也不敢提这件事。 总而言之，因为导演这样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心有多大道具就有多放飞的态度，秦律后期也慢慢放开了胆子，根据自己的理解开始对道具进行设计，自我感觉还不错。 当然，秦律虽然在道具制作上放飞了自我，但在对待这些道具的态度上并没有放飞自我，而是和剧组主创——尤其是摄影江淼淼进行了详细的说明，例如这件道具代表什么意义，这件道具背后又有什么故事，这件道具有什么细节。 而江淼淼面对这么多细节，自然也是脑洞大开，更何况邵一晨导演几乎把镜头如何拍摄都放心地交给了江淼淼定夺，因此江淼淼为了秦律的这些道具也特意设计了不少特写，为的就是用镜头语言体现出这些道具背后代表的故事。 而在这个过程中，江淼淼和秦律由于经常讨论该如何用镜头更好的表达，不可避免的熟悉了起来——可以说，他们两个已经成为彼此在这个剧组最熟悉的同事，聊天话题也从原本的仅限于电影剧情内容，扩展到了天南海北职业规划人生理想一类。 秦律作为一个经受过社会毒打的社会人，人生理想非常简单——工作买房买车还房贷，如果还能挣更多钱就继续买房。 但是江淼淼作为一个刚刚十八岁的女生，甚至还没有上过大学，对于未来还有相当大的憧憬和期待。更别说她当初为了拍电影就能直接从家里离家出走跑出来，又从照相馆干起，足以说明她不仅有理想，行动力还相当可怕。 她看着剧组里穿梭着的忙碌人影，眼中闪着光说：“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电影的导演！” 秦律觉得她这么说，大概也就只是做做梦，开玩笑似地说：“你不是摄影师吗，怎么还想当导演？” “副导演也是导演啊！”可能是想到剧本问题，江淼淼要求略微放松，“实在不行执行导演也可以！” 她越想，心中的规划也越清晰：“其实我也不是想一个人去拍一个故事，我知道，我最喜欢的还是镜头，我最想在电影里做的事情还是用镜头中的景象，来表现出文字表现不出的，震撼人心的画面效果！我想让所有人知道镜头的魅力！” “但是如果我只有‘摄影师’这一个职位，不管在专业人士的眼中看来我有多重要，其他人还是不能认识到我的能力！” “所以我想成为导演，不，副导演就够了——或者说导演团队中的一员！然后拍出好作品！这样我就能告诉所有人，镜头有多重要，告诉所有人，我的镜头也是电影的一部分！” “对了，像邵导演这种能够让人放手创新的导演就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一直和她合作，要是能成为她电影的副导演就再好不过了！” 江淼淼越说越激动，但秦律没做声。 他在接触电影圈后，也进行了一定的调查，知道在华夏，基本上“副导演”只是一个过渡角色，所有的副导演最终的目的都是成为剧组里唯一的导演。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导演团队根本就难以出现，江淼淼妄想通过成为副导演而实现的目标也自然不会成真。 更何况从摄影师到副导演，其中的差别实在是不小，在不想以“导演”为最终目标的前提下，想要成为副导演？ 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看了看江淼淼的表情，决定还是不要把这个真相说出口。 等她在剧组待久了，大概就会渐渐认识到现实，从而放弃这个不现实的想法吧，秦律想。 但是秦律没想到的是，一个多月之后，在剧组的杀青聚餐时，江淼淼又向他提起了这个梦想——在她冲着他热泪盈眶地发表了一番杀青感想之后。 “秦律，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成为副导演的目标吗？”她一边用秦律递过来的纸巾胡乱擦着激动的泪水，一边询问道。 “记得，当然记得。”秦律点点头，心想你那个计划，比起目标更像是做梦——但是这句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我后来又查了一下资料，”江淼淼用力擤了擤因为感动落泪而有些难受的鼻子，鼻尖红红地说，“发现副导演要负责的东西还很多，例如提出选角建议，评估拍摄布景，准备拍摄通告以及确认镜头剪辑点等，我如果想要成为副导演，还需要学很多东西......” 秦律点点头，心想，她终于认清了现实，准备放弃了。 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莫名地觉得有点失落，就像是看到了当初那个因生活所迫放弃漫画的自己。 没想到江淼淼话锋一转：“......我觉得现在已经来不及学习拍摄中需要副导演完成的事情了，只能从拍摄后期的工作入手！为了熟悉剧组流程，学习更多副导演需要干的事情，我想找导演，主动去负责剪辑的工作！” 说完，她又期望地看着秦律：“不过在剪辑方面，我还是个新手，想听听别人的意见——所以你能不能和我一起进行电影的剪辑工作？当然，主要负责人是我！你就在旁边提一点建议就行！” 秦律：？！ 这发展和我想象的不对啊！ 怎么就一转攻势，开始要走上剪辑之路了呢！ 没想到江淼淼还真想从现在开始，为成为邵一晨的御用副导演而努力啊——可是要熟悉后期工作何必自己剪辑呢？即使她之前在照相馆工作可能接触过剪辑相关，但是剪剪婚礼摄像片段和剪辑电影可是完全不同的工作！ 熟悉工作的机会有的是，没必要去祸害人家的电影啊！ 况且她还邀请我一起工作提意见——可是我也是新手啊！新手能给新手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吗？不可能的！秦律越想，越觉得这事不靠谱。 然而江淼淼自我感觉良好：“我这就去找导演问问可不可以让我剪辑！邵导演人特别好，如果她要是答应了，那说明这个方法一定可行！” 这下秦律觉得自己再不发言，就要被执行力极强的江淼淼拉上贼船了。他赶紧劝说道：“还是算了吧，剪辑这么重要的事情，邵导演怎么会交给我们两个新手呢？不要去打扰她了。” “不问问，怎么知道可不可以呢？”江淼淼很坚定，“人总要去尝试一些东西！” “可我还是觉得是无用功。”秦律摇摇头，他觉得该让江淼淼清醒一点了，“我今天不会去找导演的，以后再说吧。” 像是看出秦律兴致不高，江淼淼扯起秦律的胳膊站起来，想带着他去找邵一晨：“我看出来了！你怂了对不对？你觉得这事不可能，所以打算拖过今天的聚餐，之后就再也不会联系我，自然就不可能和我一起剪辑——对吗？” 秦律僵了一瞬。 江淼淼这句话还真说对了。他就是打算拖过今天，只要今天没有去找邵一晨，那之后很容易就可以和江淼淼这个同事失去联系，剪辑更是无从谈起。 “既然如此，我今天就不能让你跑了！”江淼淼把秦律抓得更紧，站起身正想去桌子对面邵一晨的位置，却发现那里是空的。 “咦，邵导演呢？” “她刚刚不知为何，突然朝着厕所冲过去了......”黎星煜迟疑地说，“可能暂时不会回来。” 伴随着南家双胞胎刺耳的歌曲前奏，秦律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暂时是不可能找到邵导演了。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江淼淼听了这话，一言不发地拉着他，朝着餐厅的某个方向走去。 “......你要干什么？”一股危机感涌上秦律的心头。 “去女厕所——找邵导演！”江淼淼坚定地说，“你也一起去！” 第42章 嘟噜嘟噜 秦律一个宅男，意志又不是非常坚定，也没想到江淼淼的行动力会强到那种地步，就这样被半拉半拽地跟着江淼淼去找了邵一晨。 等他被拽到女厕所门口——之后发生的事情大家也就都知道了。 秦律直到从女厕所里钻出来，脑子都有点懵，想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就这样被拽进了女厕所，又为什么自己就这样上了贼船，被迫开始进行电影剪辑。 他没想明白，但是邵一晨和江淼淼倒是看着都挺乐呵。他们一行三人回到餐厅入座，邵一晨和江淼淼还互相碰了杯，两瓶颜色漂亮的气泡水轻轻相撞，还挺有氛围。 秦律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深深地怀疑二氧化碳可能也有酒精一样的效果，并且效果更强劲。 不然这两个人明明只是喝了两杯气泡水，怎么就像喝高了一样，什么都敢做！ 正巧这个时候，去台上表演一曲的南容舟和南容宇回来了，两个哥俩勾肩搭背，自觉演出成功，心情很好。 桌子旁以黎星煜为首的其他人，刚刚经受了他们歌声的摧残，看见他们脸色都有点发白，自动为他们两兄弟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南容宇和南容舟毫无自觉，在桌子旁看了看，发现秦律身边有点空，极其自然地就坐了过去。 他们一坐下，就看见这位兄弟脸色似乎不太好，于是关切地询问：“怎么了？为什么苦着一张脸？” 秦律在这头疼了半天，就等着有人问出这句话呢。他心想，这两位虽然不是导演，但是起码也是主角，更何况听说导演的剧本都是为这两个人定制的，肯定能在导演面前说上话，自己不如向他们两个诉诉苦，让他们意识到导演的不靠谱之后去劝说一下。 他清清嗓子，摆出一副更头疼的样子，开口说：“是这样的，邵一晨导演决定把剪辑的任务交给我和江淼淼这两个新手——” 他本来以为两位主角在听说导演这样用他们的电影乱来，把剪辑交个两个新手后，至少会表现出一点不情愿的样子；没想到两兄弟一听，一拍大腿，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高兴。 南容舟立刻起身，一副非常荣幸的样子和江淼淼握手； 而南容宇那边则是揽过他的肩膀，自来熟地叫上了哥：““幸会幸会——不是，应该是恭喜恭喜。原来剪辑是交给秦哥来完成！那我们之后肯定还要合作一段时间！” 秦律：？ 你对我们两个新手剪辑师就没有一点意见吗？ 那边的南容宇还在继续说着：“事实上，我们两兄弟之前已经和导演说好了，为我们两个定制的电影剧本，配乐肯定会由我们两个自己完成！所以后期，剪辑和我们配乐还有更多交流的机会！相信还会继续合作的！” 秦律想到这两个兄弟的乐队生产的噪音，心更凉了。 要知道，他之前不敌江淼淼被拉进女厕所，起码有一半原因是他们两个响彻餐厅的阴间音乐。 现在告诉他，他们两个还要给电影配乐？ 那这电影得变成什么样子？！ 秦律在电影拍摄了一个月后终于发现，除了自己以外的电影主创团队五个人，居然有四个都是如此的不靠谱。 他用求救的眼神，望向他眼中唯一一个靠谱的选手：“黎星煜——小黎——黎大演员——你不说些什么吗——” 你可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啊！秦律在心中呐喊着。 然而黎星煜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抿着属于自己的那杯气泡水。 秦律定睛一看，发现黎星煜给自己的两个耳朵各塞了一团卫生纸团成的棉花球。 怪不得这人在双胞胎表演的时候能保持一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状态，秦律还以为是他性情如此，没想到原来是他提前一步预知了危险，用这种方法逃脱了噪音的魔爪！ 但是他现在还塞着这两团东西——岂不是说他现在什么也听不到了吗？ 秦律心中顿时一片悲凉。 完了，主创中唯一的正常人，现在信号不在服务区...... 他双眼无神地接受了现实。 身旁的南容宇还在和他说着：“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用我们的后期和配乐！把这部影片打造得更完美！打造成真正的艺术品！” 秦律：“哈哈哈哈，加油。” 算了，还能怎么样呢。接受现实吧。 从自己一开始投错了简历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 杀青聚餐就在这样一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了，即使双胞胎的表演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吓，但除了秦律以外的所有人还是很开心。 第二天早上，邵一晨在停止了拍摄的第一天，又恢复了她的懒散作息，变回了那个早晨从中午开始、不睡到早上十点半不会起床的咸鱼。 这段时间她为了配合剧组八小时工作的时间，每天不得不早起，她的咸鱼生物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现在，她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就这样，邵一晨打着哈欠，在十一点的时候终于起床了。 她伸着懒腰坐到桌子旁边，开始计算自己现在剩下的系统资金。 原本在开拍前，各种器材和主要人员的资金就已经花掉了近一半的资金。 拍摄中的费用还要再加上几个场工的工钱、过来实习的群演学生的实习工资、剧组成员的餐费，除此之外剧组还租了两天摄影棚，来完成校园之外的一部分戏份，例如死者家中以及警察见义勇为的小巷。 后期还要给江淼淼和秦律开一部分剪辑的工资，至少会和他们现在的工资持平。 这样算下来，又花掉了接近二十万。 邵一晨这么一算，发现自己在拍摄完成后，手里居然还剩下三十万左右的资金。 这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了。 毕竟她是冲着正好花完一百万、完全不给宣传留资金的目标去的，但是由于拍电影经验太少，导致一不小心，还留了三十万给宣传。 邵一晨想了想，发现这三十万处理起来还挺麻烦的。 上次请水军的经验告诉她，有的时候宣传的程度真的很难把控。即使她把这钱全都花在自黑的水军上，依然有可能因为反向为自己炒热度，而引起其他人对电影的关注，最后让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 然而不把这三十万花在宣传的地方也不行。 一方面的原因是，如果她不花掉这三十万元，到时候亏钱只能从负七十万元开始亏，这无形中给自己的亏钱增大了难度，只有全都花完这三十万，才能从负一百万元开始亏； 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即使她想把这三十万元花在和电影完全无关的地方，系统的规定也不会让她这么做的，只有在她把这部分钱花在真正和《网》沾边的地方，系统才会允许她动用这笔资金。 思前想后，邵一晨还是觉得，只能用宣传来把这三十万挥霍完。 既然决心要宣传，那自然不能搞出之前的幺蛾子。 经过上次的失败，邵一晨已经深刻地明白了黑红也是红这一条真理。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再干花钱买差评这种事情，毕竟差评也是一种热度。 自己必须要做到让这三十万砸得迅速，砸得透明，砸得无声无息，砸得一点水花也没有。 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其实也有难度。 原因无他——实在是系统的规定太完善了。 电影系统虽然规定了在购买商品服务时，允许邵一晨选择的商品价位略高于普通水平，但是也没法高得太离谱。 例如如果她想把三十万直接扔给广告公司，只让他们给自己做一个广告牌，这种行为就肯定会遭到系统的封杀。 最多只能是那种原本就需要花十万元或者十五万元的宣传，她才能以“提高价格来提升服务效果”的理由，把价格稍微提高到三十万。 因此，如果想用直接挥霍的方法祸害掉这三十万，在系统的规定下是行不通的。 邵一晨思前想后，决定从广告宣传的转化率上下手！ 广告的转化率顾名思义，是将投放的广告转化为客户的这一能力。一条好的广告，客户的转化率能够达到百分之十五，这代表着每一百个看到这条广告的人中，就有十五个会成为这条广告中推荐的商品的客户。而如果广告的效果差，广告转化率在千分之一的也不在少数。 邵一晨追求的，自然就是那转化率为千分之一的几乎等于没用的垃圾广告。 但是即使她想要达到这种效果，想让转化率差成这样，其实也是不容易的。一般情况下，只要广告没有太出格，转化率都会在百分之三，放到邵一晨身上，就代表着每一百个看到这条广告的人中，基本都会有三个人好奇地点进去。 虽然看上去很普通，但是邵一晨还是觉得有点太高了。 得想个办法，把广告的转化率降下来！ 邵一晨思考许久，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词。 首先是“广告阅读量”。 转化率固然重要，但是如果看到这条广告的人实在是太多，多到了百万级，那即使转化率低到千分之一，也代表着会有几百人会被广告唬住。 所以从一开始，就得让广告的阅读量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 邵一晨觉得这个问题其实还算好解决，从一开始就把广告投放在流量不大的网站就可以了。 其次是“广告相关性”。 所谓的相关性，就是投放广告的网站，和广告目标人群的相关性。 例如如果在年轻人专用的网站上投放老年人专用的生活用品，广告投放网站和目标人群就很明显不匹配，这个广告多半也卖不出去多少商品。 最后是“广告本身”。 这可以说是广告最根本的内容。 如果一个广告一看就非常吸引人、能够抓住消费者的心理，那它的转化率一定不会差； 相反，如果一个广告内容不知所云令人疑惑，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商品的广告，那无论它和网站用户的相关性如何、无论网站流量有多大，它也多半没有什么好效果。 想到这里，邵一晨看着这三条自己写出来的关键影响原则，深思熟虑后，点开了黎星煜的微信对话框。 * 中午十二点，黎星煜收到了邵一晨的微信消息。 【赔光一百万】：歪，在吗.jpg 【赔光一百万】：小黎同学，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一下你们年轻一代 【黎明星光】：...... 年轻一代？ 邵一晨导演您明明和我也没差几岁啊？ 黎星煜头顶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 【赔光一百万】：这个问题，关系到我们电影的前途与命运。 【赔光一百万】：这位同志组织看好你.jpg 【黎明星光】：......导演，有什么问题直说。 在黎星煜发出这个回复后，邵一晨仿佛等待这句话已久，回复得奇快无比。 【赔光一百万】：其实是这样的。 【赔光一百万】：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投广告的平台用户又少，又没钱，还不会看广告的？ 【黎明星光】：...... 黎星煜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一般询问广告相关的问题，不都得问什么“哪里用户多”、“哪个平台用户比较有钱”吗？ 怎么到了邵一晨导演这里，就开始反其道而行之呢？ 但是黎星煜转念一想，邵一晨导演提的要求，一般都是有其内在的含义的，绝对不会是毫无缘由地问出一个问题。 也就是说这三个看似毫无逻辑的要求，其背后一定有什么隐藏的意义。 黎星煜盯着邵一晨导演的要求，陷入了思考中。 仔细一想，如果一个平台“用户少”，那它一定不会存在太长。 也就是说，邵一晨导演是变相地暗示，这是一个新兴的网络平台； 而“没钱”这个要求，细究起来也有其深层含义。 邵一晨导演所说的没钱，肯定不会是生活水平低的意思；那既然生活水平不低，但是还是没有钱，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这个平台的主要客户群体，是以年轻学生为主！ 只有尚未经济独立的学生，可以保持着较高的生活水平，同时又没有太多可用的资金。 最后一个要求，是平台客户不会看广告。 这个要求多半不是指客户本身的习惯如此——毕竟一个人只要上网，就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投放的广告，即使不会在这里看到，也会在别的平台看到。 所以“不看广告”，多半指的是这个平台不会主动投放广告。 新型网络平台，用户以学生为主，平台一般不主动投放广告...... 想到这里，黎星煜在心底有了答案。 他重新拿起手机，开始打起字来。 【黎明星光】：我想到了一个平台，可能正好符合要求。 【黎明星光】：传统网络视频平台嘟噜嘟噜，最近在扩展业务。 【黎明星光】：他在原来的视频平台基础上，开发了一个直播平台，叫嘟噜嘟噜直播。这个平台刚刚开发出来三个月，用户还不是很多，并且用户基本都是年轻人，以学生为主力。平台极少主动投放广告，一般接广告的都是这个平台的主播，价格差距也很大，但最高价位也只在万级。 【黎明星光】：你觉得怎么样？ 第43章 步行模拟小游戏(伪) 网络那一端的邵一晨根本没想到，自己随口提的三个要求，竟然让黎星煜思考了那么多。 她看到黎星煜发来的消息，向这个学弟道了谢，关上微信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嘟噜嘟噜直播平台好像真的挺符合要求。 嘟噜嘟噜作为一个视频网站，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平时没事也会在上面看一些搞笑up主的搞笑视频，放松一下心情。 但是她还真不知道这个嘟噜嘟噜竟然又单独开发了一个直播平台，还变成了另一个独立的app。 既然连自己这个深度网瘾患者都不知道，那想必这个平台的人肯定不会多，阅读量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用这个平台的基本都是年轻学生，学生大概率是不会花钱去看一个什么没什么口碑和宣传的悬疑电影的，而且悬疑电影和这些学生的相关性也不大，第二个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最后，至于广告本身的问题嘛—— 邵一晨想到这里，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腰部。 这个广告本身，就由自己解决吧！ 她打开了美图xx网页版，自信满满。 自己绝对可以制作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对垃圾广告的！ 用来投放广告的这三十万，自己一定会让它砸得一点水花都没有！ * 一星期后，周六晚上六点半。 嘟噜嘟噜直播的虚拟主播塔西特，在自己的动态发了一条消息。 【半小时后，不见不散！{直播间链接}】 看到这条消息后，塔西特的粉丝争相在评论下打卡，什么“来了”、“期待直播”、“今天塔塔要唱什么歌啊”，评论区还算活跃。 毕竟塔西特虽然和什么大热平台的热门主播的名气不能比，但是放在嘟噜嘟噜这个活跃人数还不多的小型直播平台上，他就已经是其中粉丝比较多的主播了。 非要说和其他主播有什么不同的话，塔西特是一名虚拟主播。 所谓的虚拟主播，也被称为vup，是对使用面部捕捉技术，配合一个2d的动漫（或者不怎么动漫的）虚拟形象，用这个虚拟形象进行直播的主播的称呼。塔西特就拥有这么一个虚拟形象，是长着猫耳朵的白发男性形象，直播的时候猫耳朵会自己动弹，看起来还挺有趣——至少他觉得比他本人的样子有趣。 靠着这个帅气又有萌点的虚拟形象，塔西特吸引了一波虚拟颜粉，再加上他声音好听，唱功可圈可点，每天在直播间进行唱歌互动，竟也积攒了一批稳定的粉丝。由于他男性主播的身份，这些粉丝中自然以女性居多。 但是今天当他的粉丝点进他的直播间，等待他今天的直播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对。直播间的待机画面上，很明显是一个游戏的界面，看上去介于恐怖游戏和推理游戏之间。 粉丝懵了。 怎么回事？哥哥今天好像不唱歌了？要玩游戏？ 但是塔西特这个虚拟主播，不是出了名的手残吗？而且他也不是没打过恐怖游戏，不仅无限卡关，对惊吓点反应也不明显，整个变成催眠直播了啊？ 他怎么还没有放弃玩恐怖游戏？ 没错，当初塔西特听说游戏打的好，打赏也不少的时候，确实是考虑过转型为游戏主播的。毕竟天天唱歌，观众总会腻，就算观众不腻，他自己也会腻。 但是他转型的第一步，就遇到了极大的阻拦。 因为塔西特发现自己是个手残。 玩对抗性游戏，他第一轮被淘汰； 玩推理游戏，他一上来就卡关； 就连玩不需要操作的恐怖小游戏，他的反应都令人失望——因为他根本不会被吓到。恐怖小游戏的精髓是什么？当然是看那些平常温柔淡定的主播在恐怖面前尖叫的样子啊！ 但是塔西特面对本该让人尖叫的恐怖游戏，却让人失望的淡定。他不仅不尖叫，甚至就算遇到了最恐怖的怪物，也只是控制自己的虚拟角色瞪瞪眼睛。 连声音都没有。 这种反应自然让人提不起劲，直接导致他一打算打游戏，直播的观看人数就会骤降，只剩下他的一小波核心粉丝坚守在第一线。 因此粉丝看到他今天好像要打游戏，心中都是迷惑的。 哥！你难道还没有明白，你在打游戏上根本没有天分这件事吗？ 但是这些粉丝抬头一看直播间的标题，又恍然大悟。 直播间的标题上写着硕大的两个字：广告直播。 哦，原来如此。原来是广告啊。 那就不是塔哥自己对自己没有了解了，是找他接广告的人对他没有了解。 塔西特的观众想到这里，略略放心。但是看着直播间标题上那硕大的“广告”两字，又陷入了新的担忧。 一般情况下，别人的工商直播，哪有在直播间标题上就写清楚“广告”两个字的？大多数都伪装得仿佛像是一个正常的游戏直播，就是为了把不知情的观众骗进直播间再杀......不是，骗进直播间再宣传。 把广告两个字写得这么明显，真的没问题吗？合作方真的不会有意见吗？ 这些为塔西特担忧的观众并不知道，塔西特自己对于这次合作，也是非常不解。 一开始听说要让自己接一个广告推广，还要玩恐怖推理游戏，塔西特的内心是拒绝的。 毕竟自己操作手残和反应迟钝的短处可谓是声名远扬，让自己玩游戏绝对是一个两败俱伤的选择。 而且自己实在是对恐怖没感觉——没办法，从小胆大，难道自己还要为了玩游戏，非得装出害怕的样子吗？ 抱着这种想法，塔西特当场就想放弃这次合作。但是正当他要拒绝的时候，他看到了合作方开出的价格。 ......他们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二十万！整整二十万！ 只要自己直播这一个小游戏，自己就能收入二十万！ 要知道，在嘟噜嘟噜直播这个小平台上，自己这三个月的打赏加到一块儿可能都没有二十万呢！ 塔西特当场真香，卑微地询问道甲方有什么要求，只要付了钱一切好说，别说让自己播一次游戏，就是管游戏里的角色叫爸爸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他就收到了几条更加奇怪的要求。 必须在直播间标题写明是广告； 不限制这次直播的剪辑； 只能对这款游戏进行这一次游戏直播，也就是说不能重复直播这一款游戏。 塔西特看来看去，都觉得从这几条要求看来，这个甲方不像是想通过这个广告赚钱，倒是想要赔钱。 但是由于这个甲方除了要求奇怪了一些，其他地方都非常的爽快，广告费也提前一分不差地打进了他的账户里，所以塔西特虽然心中疑惑，还是按照甲方的要求照做了。 毕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塔西特安慰着自己，开始了这次独特的直播。 * “各位观众晚上好喵，这里是塔西特。” 面对着观众，塔西特像惯常一样打了个招呼，头上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自动晃了晃。至于他为什么会在晚上好后面带个“喵”字，是因为他当初思考设定的时候中二病发作，给自己的虚拟形象加了一双猫耳朵，导致偶尔需要像这样营业。不过幸好这种句尾加喵的营业，一般情况下只会在打招呼的时候进行，所以他还能勉强忍耐这份营业时的害羞。 “如大家所见，我们今天要直播的是这款广告——或者说是游戏。”塔西特没有多说什么废话，飞快地切入正题，不顾直播间一些失望的弹幕表示“原来今天真的不唱歌啊”、“走了，明天再来看塔塔唱歌”，自顾自地继续向下进行，“据合作方表示，他们是把广告做成了一款游戏，操作也很简单。” “这款游戏的名字，让我看看——叫《网》。” 虽然在确认了他今天不唱歌之后，直播间的人气骤然下跌，但是还有一些忠实的粉丝依然在努力发弹幕互动。 【没听说过这款游戏呀，网上搜索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看直播间封面的画面，好像这款游戏是实景拍摄的？所有道具和场景看起来都是照片？这倒是之前没有听说过的操作。】 【封面的日记本上手写的字字体不错。】 看到这些弹幕，塔西特特意关注了一下封面，发现还确实像观众说的那样，封面似乎是一张经过虚化的照片，看样子是一本日记。 免费素材？还是是为了这个游戏特意制作的道具？ 塔西特好奇地点击了一下游戏开始键，游戏正式开始了。 游戏的开头，是一段黑屏，而学校的放学铃声在这段黑屏时幽幽地响了起来，竟然真的有几分诡异。 但是对恐怖向来没什么感觉的塔西特来说，这段演出就像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他甚至在等待铃声停止的这段短暂时间里拆了一包薯片，咔吱咔吱地吃了起来。 不是他不敬业，而是这部分在合同上也写明了——他在直播的时候不仅可以随便吃东西、喝饮料，甚至最好这么干！不仅如此，播到一半不播了，直接走人也可以！ 塔西特还是有基本的责任心的，因此他并没有打算播到一半走人。但是一边直播一边吃零食，听上去实在很不错...... 伴随着咬薯片的嘎吱嘎吱声，屏幕渐渐亮了起来。画面中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侧着身子站在走廊上，窗外夕阳如血般灿烂。 塔西特精神一震——游戏开始了！ 单纯从界面看来，这款游戏应该属于解密向avg游戏类型。这种游戏是目前市面上制作起来最简单的一种游戏，只要有素材，有很多傻瓜型的游戏编辑器都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上手制作出这样一款文字avg。 而游戏内的景物，确实如他一开始猜想的一样，都是照片实景。走廊是实景，人物是拍好了之后从照片上抠图下来的，也是真人。 但是塔西特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通常情况下都会有的游戏操作介绍。 什么状况？不给操作介绍，让我自己瞎猜该怎么行动？ 他一边和直播间中的观众互动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游戏没有下一步指示了，让我试一试该怎么操作”，一边尝试着用鼠标点了点那个屏幕中心看起来是可操作角色的少年。 没有反应。 他又按了按空格键。 还是没有反应。 回车。 画面依然一动不动。 shift键。 改变的只有游戏外的输入法图标。 最终塔西特终于没了办法。他破罐子破摔，使用了脸滚键盘大法，把键盘上的所有按键挨个按了一遍！ 然后他惊喜地发现——在他按下右箭头“→”这个按钮的时候，屏幕中的少年动了！ 他向右移动了一步！ 塔西特又尝试着按了一遍按钮。 只有在按下右箭头的时候，少年又向前走了一步。 塔西特盯着屏幕，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什么状况？ 这个游戏是一个......步行模拟器？ 第44章 音乐与首映式 塔西特不知道的是，在他为了这个迷惑游戏的迷惑机制而迷惑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全程围观了他的反应。 准确的说，不是围观他的反应，是他操控的虚拟人物的反应。 就是那个长着猫耳朵的白发少年虚拟形象。 一般情况下，主播在直播的时候都是全程情绪平静表情平和的，因此虚拟人物在经过面部捕捉后，也只会有一种简单的默认表情——也就是微笑。 微笑虽然好看，但是总看的话，也是会腻的。 但是由于塔西特目前实在是过于迷惑，甚至忘记了表情管理，因此他操纵的虚拟角色也一改一般情况下的无情微笑机形象，难得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屏幕中间，白发的少年形象眉毛垂了下来，半阖的眼中似乎充满了疑惑，一向上扬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显得可怜又可爱。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少年形象头上的那对一向立直猫耳，也伴随着他这疑惑的表情微微耷拉了下来。 直播间围观了这一表情变化过程的粉丝，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被这动作击中了。 有手快的粉丝甚至立刻进行了截屏，在下面添了两个字“委屈”，做成了表情包发到粉丝群里，顿时收获了强烈的反响。 【可爱！】 【面部捕捉竟然能让虚拟形象露出这种表情吗？这么厉害？】 【耳朵！会动的耳朵！居然还可以垂下来！】 粉丝集体表示，自己之前竟然从未看过塔西特这个虚拟形象如此可爱的反应！ 为什么之前直播推理恐怖小游戏的时候就没有发现这么可爱的小表情呢？ 一时间，加班的粉丝请假，上晚自习的粉丝课间休息，打游戏的粉丝当场关闭游戏，他们不约而同地克服万难打开直播，就为了重新看到这个疑惑的小表情复刻。 就连一部分原本因为主播今天不唱歌而离开的部分歌曲粉丝，在看到这个反应后也重新回归了直播间。 不仅如此，这个实用的“委屈”表情包也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一时间在嘟噜嘟噜平台的粉丝中小范围流传了起来，无形中也为塔西特吸了一波路人粉。 而兢兢业业直播的塔西特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知，他在直播时一向不喜欢看评论区，还在专心鼓捣着这款游戏。 在确认这款游戏确实只能按键盘的右箭头键向右走后，塔西特放弃了治疗，安详地重新开始了直播。 钱都收了，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闭着眼播完咯。 塔西特几乎已经预料到了直播间冷冷清清甚至无人发弹幕的景象，为了不刺激到自己，干脆隐藏了评论区，专心直播起来。 但是他发现，这个游戏比自己想象的似乎要精细不少。 虽然操作手法非常简单——简单到只需要按向右这一个按键，甚至不能控制速度，但是这个游戏细节相当的精致。 游戏里所有的素材都是实景拍摄，主角在向右走的路上也会遇到各种不同的事件、见到各种不同的人，他们的对话甚至都不相同，可惜一旦主角接近他们到一定距离，他们就会住嘴不再聊天，也无法返回查看。 目前主角穿着校服，看样子是行走在放学后的走廊上。当他经过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几个同学的窃窃私语，但是塔西特手一抖，主角就前进一部，越过了这几个人。 然后他就发现这几个人的动作突然变了——他们住了嘴，抬头瞪着主角。 要是普通人，或许这个时候会被突然改变的动作吓上一跳。 但是迟钝的塔西特慢了一拍，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莫非就是游戏的吓人之处？ 不行，自己收钱办事，碰到这种吓人之处不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他清清嗓子，朝着话筒拖着长音叫道：“啊——表情变啦——他们瞪人好可怕——” 叫完之后，他自觉完成了任务，心满意足地缩回自己的椅子上，继续咔吱咔吱吃起了薯片。 直播间的弹幕飘过一阵问号。 这些观众有相当一部分是被那个“委屈”表情包吸引，好奇地点进直播间来的，没想到委屈表情没看到，却看到了主播现场睁眼说瞎话。 这不是明明一点也不害怕吗！你看你虚拟形象头上的猫耳朵！不仅没有耷拉下来，甚至还在高兴得一抖一抖！ 但是这些观众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塔西特这个主播尚不知道自己的直播间突然多出了很多被表情包吸引的路人，还以为只有粉丝围观他表演，再加上甲方合同里要求本就稀奇古怪，态度愈发放肆。 主角走到一半灯关了。 他安静两秒之后，悠哉悠哉地说：“观众朋友们看到了吗？灯居然关了！一片黑暗！好害怕啊！” 厕所门“吱呀”地响了一声。 塔西特饶有兴致停在原地，用鼠标戳了好几次，想要让厕所门再一次发出声音，戳到一半才想起来要表演得怕一点，然而已经晚了。他安静数秒，沉默走开。 同学的眼睛不知为何变红流血了。 塔西特貌似关切地询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红眼病？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啊不是，我真的不是幸灾乐祸，其实我挺害怕的，真的。” 一个染血的身影紧紧跟着主角。 塔西特嘎吱嘎吱地吃薯片：“我觉得后面那个人的衣服该洗了。” 不管是这个主播曾经的粉丝，还是因为表情包刚刚引流来的新观众，今天都见到了这个主播不为人知的一面。 怎么会有这么清纯不做作的......恐怖游戏直播？ 当然有人因为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而感觉索然无味退出直播间，但是更多的观众则是见多了那些即使不害怕也要装害怕的游戏主播，像今天这样把恐怖游戏直播成助眠向asmr的还是第一次见，好奇之下，竟然还有一大半观众在引流进来之后继续坚守在直播间内，围观主播进行直播。 不仅如此，甚至有手快的剪辑师当场就把这个游戏的高能部分剪辑出来，配上塔西特淡定而放飞自我的表现，投回了嘟噜嘟噜主站，一时间点击量飞快，硬是被顶上了主站的首页推荐位。 塔西特这个虚拟形象，就此一夜成名！ * 但是塔西特本人目前对此浑然不觉。 他饶有兴趣地按着键盘上的右键，操纵着人物一路向右。 当然，途中这个可操作的人物也有到达类似于“终点”的阶段，只不过屏幕一黑之后，伴随着又一阵放学铃声的响起，人物又会重新站在走廊上。 不过他注意到，每一次重新开始，人物都会站在不同的起点，游戏的时间不同，最终到达的终点也不一定相同。 例如第一次到达走廊尽头时，游戏中的少年走上了楼梯，没过一会儿一个黑影从窗边一闪而过，这一天便结束了； 第二阶段游戏开始的时候，少年则是站在厕所门前，最后在教室门口停下。这一次的时间似乎比第一次到达走廊尽头的时候晚一点，窗外的太阳已经接近落山了； 第三次重新开始，少年手中抱着几本书，站在教室门口，最后到达的地方是教师办公室，这一次应该是在白天； 第四次，少年从楼梯口出现在走廊上，从窗户上看起来是早晨，光线明亮；走廊上一个女生在吵着什么，而少年最终走回了教室； ...... 虽然时间不相同，但是游戏的流程都是从走廊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只不过走廊上的气氛越来越诡异，有的时候还会突然响起刺耳的噪音，黑影出现又消失，门框上缠着禁止进入的标志但学生进出却不受影响，让人分不清是幻想还是现实。 而现在是第七天，夕阳像第一天一样灿烂。 少年沉默地走过走廊。 让塔西特奇怪的是，这一次的游戏流程比前几段都要简单，没有时明时暗的灯光，也没有若隐若现的黑影，一路上也没有会向主角投来奇怪视线的同学。 整个走廊空无一人，唯一不同的是——走廊的墙壁上长出了无数的眼睛。 它们死死盯着游戏界面中的少年。 一开始这些眼睛只是跟着少年前进的步伐移动着视线，始终注视着他；但少年越向后走，它们的眼神便越凶恶，渐渐地眼中出现了红血丝，再往前走，整个眼睛都变红了，再往前，眼睛中甚至滴下了红色的血泪...... 即使是大胆到毫无感觉的塔西特，看到这里也有些毛毛的。他一边说着“这些眼睛可能需要眼药水吧”，一边一步一步地操纵着游戏中的人物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他发现自己似乎接近了终点，而画面也像信号出了问题的电视画面一样，开始出现噪音和杂点。但即使画面模糊，塔西特也依旧分辨出来，游戏画面中的那个终点，似乎就是第一次场景转换前的终点——向上的楼梯口。 少年一步一步接近着终点，画面也越来越红，越来越暗。 而在他最后登上楼梯的那一刻，瞬间响起了刺耳的噪音，仿佛人的诅咒或尖啸。但少年仿佛听不到这一切一样，转身登上了楼梯，消失在尽头。 游戏玩完了，塔西特琢磨一番，觉得这游戏虽然故事没头没尾不知道讲了什么，但是氛围塑造得还算可以，有那么点恐怖游戏的味道。 就是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广告——直播间那两个硕大的“广告”二字仿佛白打了。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完全黑屏的画面突然亮起，浮现出一行大字和一行小字——《网》，今年暑期电影院，与你不见不散。 塔西特和直播间观众恍然大悟，原来是个电影广告。 直播到这里，塔西特伸了个懒腰，觉得虽然过程非常放飞自我，但是自己总算是没有违约地解决掉了整场直播，可喜可贺。他一时兴起，带着直播间观众又搜了搜《网》这部电影，遗憾地发现除了这次直播外，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对这个电影提出过宣传，心中有几分疑惑。 但这也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于是塔西特关闭了搜索引擎，终于开启了关闭了一整晚的评论区。 虽然不知为何评论区的评论竟然异常的多，但是他一时也没意识到什么异常，打了个哈欠——他的虚拟猫猫形象也跟着他打了个哈欠，耳朵一抖一抖——长舒一口气说：“那么，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我知道大家看我打恐怖游戏看得也很辛苦，以后有机会我大概也不会再玩恐怖游戏了。最后，感谢甲方爸爸，我们明天再见，喵。” 说完这句话，塔西特光速下播。 至于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的恐怖游戏剪辑带着《网》这个关键词，冲到了嘟噜嘟噜主站趋势前十的这种事情，目前自然是无从知晓了。 * 既然连塔西特本人目前都没发现自己这个恐怖视频火了，那么邵一晨自然也没有发觉。 毕竟她最初想出这个“做一个游戏让主播进行宣传”的点子，纯粹是和系统拉锯的结果。 三十万元，并不够和一个视频平台谈下合作，拿个广告位，幸好邵一晨瞄准的是个直播平台，她一拍脑袋，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找到平台主播进行广告的方式。 但是在如何宣传的方面，她和系统产生了分歧——不，是她的方案被系统否决了。 她原本的方案是花上二十万，给主播一份稿子，让主播照着稿子念广告，以达到宣传的目的。 但是没想到，系统当场就驳回了这个方案！ 原因很简单——二十万一条广告价格太高了，系统强制性要求每条广告价格在一万以下。 这样一来，邵一晨的宣传计划就变成了找到至少二十个主播，分别让他们进行推广。 这可触及了邵一晨的心理底线。 二十个主播，根据系统要求，还得是有点名气的主播。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按照她的运气，这二十个人里那不得遇到一两个直播天才。 万一这种直播天才又用她的这个广告搞了什么活动，那不就有火了的可能吗？ 二十个主播实在是太多了！ 正当邵一晨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却看到系统的规定里面有一个特例。 “如果主播对游戏进行直播，按照游戏数量付费。” 她一拍肚皮，灵机一动。 那我用游戏直播的借口来找人直播不就好了！ 她当场打电话给秦律，问他有没有电影的道具和布景照片素材，她想用这些素材进行宣传。 秦律本以为这个电话是邵一晨导演突然心回意转，想要救他于剪辑的苦海，因此格外热情，素材交得特别快。没想到导演要来了素材，开口一句“好好干，加油！”就把他扔回到剪辑组，让他继续和双胞胎与江淼淼互相折磨，实在是惨到令人心痛落泪。 但是邵一晨毫无把秦律重新推回火坑的自觉，她把这些素材提交给系统，在系统的宣传方案里选择了游戏，简单地构思了一个无聊的游戏方法——不断从走廊中从左往右走；她又特意注明要将游戏做成多段，这样系统就会分段对每段游戏的直播进行付款，但是实际上主播只会认为自己在直播一款游戏。 就这样，邵一晨如愿以偿地钻了系统的漏洞，成功地通过游戏直播的方式，把这二十万花给了统一个人。 她还特意挑选了一个据说有“游戏黑洞”之名的主播，防止这个游戏直播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破坏了她的计划。 现在她志得意满，认为自己已经成功贯彻了把钱扔水里，花钱不听响的宣传策略，完全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至于现在，邵一晨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准备首映式。 没错！江淼淼四人小组经过两个星期的努力，已经成功把影片的剪辑完成了！现在电影进入了上映的筹备阶段，首映式已经近在咫尺！ 邵一晨目前还不知道影片到底剪成了什么样，只知道除了江淼淼精神饱满、信心十足外，其他三人看起来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心灵创伤。 秦律一提到这两个星期就仿佛身体被掏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嘴里还喃喃自语道：“三天不睡觉......我就是赶稿最忙的时候，也没有三天不睡觉......一下午看完一本教程......三天剪出第一版初稿......之后就是反复修改......一稿不过改二稿......我从来没有剪辑经验，我真的不行了......” 南容宇则是虽然面色显得还好，但是提起后期就涕泗横流，拍着邵一晨的肩膀控诉许久，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那个江淼淼！居然觉得我们的摇滚和剧情不符合！强行让我们配乐时使用不插电的木吉他！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乐队真正的灵魂在哪里！” 邵一晨：“那你最后摇滚了吗。” 南容宇：“在片尾曲摇了。” 邵一晨：“南容舟呢？” 南容宇：“和我一起在片尾曲打鼓。” 邵一晨：......这不是和之前完全没什么变化吗！ 看来乐队的灵魂还是那个难听的灵魂，邵一晨放心之余，想起二人的噪音演奏，又打了个寒战。 南容舟的烦恼与以上两位都有些差别，是三人中最正常的一个烦恼。 “邵导，江淼淼摄像说这段、这段和这段的剧情因为只有死者出场，所以交给我一个人负责，”在剪辑工作尚未结束的某个傍晚，南容舟给邵一晨打了个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他一副胃疼的样子，“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搞。” 邵一晨一听，有点惊奇：“你之前玩音乐不是玩得很开心吗？怎么现在把配乐交给你负责，你好像却挺头疼？” “之前那是和我哥一起搞乐队，有人一起做。”电话对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一个字概括就是怂，“现在是我一个人做——更何况还是用木吉他！我好几年都不弹不插电的吉他了......” “你哥呢？”邵一晨奇道。 “我哥他......在音乐品味方面和江摄像有一定的冲突，现在已经专心在搞片尾曲了。” 邵一晨：。 原来南容宇是被发配边疆了。 她询问道：“那你怎么还给江淼淼帮忙。”我还以为你哥在你在，哥走你走。 南容舟：“那什么......我觉得她说得挺对的。” 邵一晨在心里给南容舟鼓了个掌。大义灭亲，不容易啊。 她听着耳边南容舟的声音，有点头疼。 她重生前和南容舟也算是狐朋狗友，对他的性格自然有了解。 她和南容舟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存在相似点的，例如两个人在她重生前都是咸鱼。 但是邵一晨咸鱼是因为懒，南容舟咸鱼却是因为......怂。 南极熊集团在这对双胞胎之前还有三个继承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天才级别的，天才的触须遍及商界科学界甚至是异能界（？），导致这对平常人双胞胎无论往哪个方向发展都难免和他们三个哥比较，并且都比不过。 有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放飞自我，虽然看起来没有脑子但是会过得很开心，例如南容宇。 但也有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就会失去一部分自信心——例如南容舟。 当然，幸好他有一个和他一样平平无奇却放飞自我的开心双胞胎兄弟，因此南容舟跟着南容宇整天搞音乐，倒也不会显示出这种被天才哥哥欺压而产生的童年阴影。 但是一旦让他自己做什么东西，他就会立刻显出原形，变得无比的怂，瞻前顾后，生怕做得不好，像童年一样被人拿来和像他前面几个天才兄弟一样的人比较。 邵一晨叹了口气，心想，两辈子的朋友了，自己就是再想赔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坑人。 她开口说道：“音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很主观的东西。” “有的人觉得一首歌很好听，但是有的人却不喜欢，甚至觉得难听。” “这两种观点都没有问题，都是对的。” 邵一晨把电话换了一个耳朵，又继续说：“但是无论音乐审美有多主观，总有一些东西是共通的，不然就不会有小众与大众之分了。” “因此，只要你把你心中所想用音乐表达出来，那总能够引起一部分人的共鸣。” “更何况，这个角色本就是为你定制的——难道有谁会比你更了解他吗？” “我相信，只有你，才能作出最适合他的配乐。” 邵一晨这么说着，心里清楚，她现在说的这些，南容宇自己未尝不明白，只是他周围没有人会切实地告诉他这一点而已。 他过来打电话，多半也只是想从自己这里听到这种肯定，让他稍稍心安。 果然，听到自己这番话，南容舟振作了起来，情绪高涨，现在就想挂电话。 但在挂电话之前，他又突然想起什么，对邵一晨说：“邵导！听江摄像说，剪辑部分已经快完成了！我们的首映式定在什么时候？” 听到首映式三个字，邵一晨这才想起来。 对哦，电影快上映了，得准备首映式场地了！ 第45章 傅凉辉 电影首映式这种东西，有钱有有钱的办法，没钱有没钱的办法。 要是剧组有钱，那首映式作为电影营销的重要活动，必须大办特办。场子租起来，请柬发起来，媒体请起来，总之务必要做到明星云集，做到吸引一波关注度，为公映做好预热。 但是要是剧组没钱，那首映式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连拍电影的钱都没有了，还搞这种花里胡哨的干什么？直接取消这一步的剧组也不在少数，好一点的也就花个千百块，租个酒店大厅，招呼人吃一顿，放一放片子，这首映礼就办完了。 咸鱼如邵一晨，原本是打算像她拍第一部 电影的时候一样，直接把这个步骤省略掉的。但是她在剧组走形式一问时，发现剧组的其他人居然都兴致盎然地想感受一把首映式的感觉，双胞胎甚至公然表示如果剧组没钱，他们可以自己联系办一场活动，地点就定在南极熊企业自家的大会场，一分钱租金也不用花。 邵一晨当场就被吓退了。 笑话，在南极熊自家会场开首映礼？是生怕人不知道电影的两个主角是什么身份吗？ 到时候电影还没播，媒体肯定就开始铺天盖地争相宣传南极熊企业继承人首次出演电影这种惊天爆料。电影还没上，先吸引一批跟风路人，还怎么赔？ 盛情难却下，邵一晨思前想后，觉得这首映礼的钱还是由系统这边出了吧，花钱的同时还能省去一波不必要的麻烦。 下定决心后，邵一晨开始寻找场地。大成本电影的首映通常在体育场，但是鉴于成本问题被她否决了。最终《网》的首映礼定在位于a市三环的煜晨影城二号放映厅，虽然空间不大，但是有舞台，放映厅座位也在300个以上，对他们这个小成本电影来说，这种首映礼规模已经是超出规格的正式了。 不过邵一晨在决定场地之后，倒是听说当天在同一个场地还有另一个剧组的首映式，地点定在一号厅。 但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同期上映的电影那么多，煜晨影城之前也接过不少电影的首映礼，和另一个剧组碰巧撞了时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更何况两个首映礼相撞，媒体当然会偏向于宣传更多、更知名的那个电影剧组。而《网》这个剧组，与其说宣传不到位，不如说就没有什么正经宣传。媒体会选择哪一边，简直是显而易见。 邵一晨自以为为剧组无形中又降了一波热度，心情舒畅。就连江淼淼那边发过来的样片她都无心挑刺，只不过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确认上映应该没问题就当场拍板通过了——毕竟她自己写的剧情，她自己看了都头痛，根本理不出一点头绪。 与其让自己看着电影头疼，不如留给可怜的观众去头疼。 * 一个星期后。 傅凉辉坐在煜晨影城放映厅后台的休息室里，抱着双臂，摆着一副臭脸。 他面前的化妆师早就听说他在剧组耍大牌的传闻，大气都不敢出，也没心思给他设计什么造型了，草草在他脸上描摹了几笔，只想赶紧顺利地给他化完妆，逃去下一个演员那里。 但是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化妆师转身从化妆盒中拿眉笔时，身体一转，把傅凉辉放在桌上的矿泉水碰掉了，“哐啷”一声，塑料瓶在地上打了个转，水撒得满地都是。 万幸水瓶只是掉在了地上，并没有对妆容或是服装产生什么影响，但是傅凉辉还是当场就发作了：“怎么回事！你没长眼睛吗！那么大一瓶水，怎么不注意点！” 化妆师连连道歉，看样子快被骂哭了。 其实矿泉水瓶会被碰掉，傅凉辉自己起码也得负一半责任——他放水瓶的位置靠桌子边缘非常近，也没盖上瓶盖，稍微一不注意就非常容易碰掉。 但是他理所应当地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了化妆师。他骂了几句，觉得还不解气，正当想喊话直接让化妆师“滚出去”的时候，剧组的其他人到了。 虽然傅凉辉自认为顶级流量，向来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但是他刚扑了一部电影，又被经纪人建议“少惹点事”，考虑到再这么搞下去可能会被当成黑料，被有心人发给营销号再黑他一波，他也只能摆着一副臭脸重新坐下来，挥挥手让这个化妆师滚到一边去。 化妆师被放了一马，赶紧跑到离他最远的位置给其他人上妆了。 傅凉辉也没心思管她，只觉得心里莫名的不爽无处发泄。 不过事实上，他已经不爽接近两个月了。 毕竟他主演的《寻路封仙》在两个月前上映后，不仅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成为他从流量转型为演员的代表作，反而票房跌穿底盘，声称三亿投资，票房却只有一亿多一点，连回本都没做到。 更何况某些搞事情不嫌事大的营销号看《寻路封仙》的话题度很高，还特意把它和当期的一部高票房黑马——《最后的心愿》放在了一起比较，虽然没有明着说《寻路封仙》什么坏话，但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傅凉辉这个主演的演技不行，把傅凉辉气的，当场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不仅如此，电影砸了，要是仅仅是丢了个面子也无妨，问题是砸过这个电影后，傅凉辉能够接触到的对他有意向的电影剧本骤减，而且即使是那些来接触他的剧本，也再也没有《寻路封仙》那种大制作了，只有看中他流量身份、想要赚一波快钱的偶像剧本。 总而言之，傅凉辉最近过得非常不舒心。 但傅凉辉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他在看了同期电影成绩后，非常直接地把这次电影的失败的锅扣到了《最后的心愿》这匹黑马的头上。 ——要不是这部电影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寻路封仙》会被冷落得这么惨吗？！ 就这样，他单方面地把这部电影的人员在自己心中全部拉黑，尤其是主演，他发誓与对方势不两立——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一次也没和对方见过面。 至于傅凉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和《寻路封仙》的扑街离不开关系。 在他接触《寻路封仙》这个剧本的男主角时，他本身其实也正在拍摄一部改编自言情小说的偶像电影《予你温暖》，他在其中扮演多金帅气的男一，戏份只比女主角略少一点。 但是当他拿到了《寻路封仙》这个角色，却发现拍摄的档期有一部分和这个偶像电影重合时，他便果断地放弃了这部电影，开始仗着自己正当红，频繁请假前往《寻路封仙》拍摄那边的戏份。 毕竟一部平平无奇的偶像电影和一部大投资的仙侠电影，用屁股思考都能看出来到底是哪边更有前途。 《予你温暖》的导演一开始还能为了傅凉辉调整这边的拍摄计划，等傅凉辉请假次数多了，他也明白了这人的心思。这位导演虽然只拍偶像言情片吸引年轻女生，但是也是有心性的，看到傅凉辉不把这个剧组当回事，大笔一挥，把他的男一改成了男二，戏份大幅削减，原本在小说一直苦苦等待女主角的男二则是顶替傅凉辉成了男一，和女主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初导演在这样修改剧本的时候，傅凉辉也是知情的，但是他对导演的这种小动作根本不屑一顾。 毕竟《予你温暖》中他虽然是男一，但是戏份最多的还是女主，他至多算个二番；《寻路封仙》则不一样，他在里面可是板上钉钉的一番大男主，只要演得好，吸粉是肯定的，哪还会在意一个偶像剧的镶边二番男主？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寻路封仙》扑了。 这下他瞬间没了资源，为了固粉，也为了不让自己空窗期显得太长，他只好去参加原本不屑一顾的《予你温暖》首映式。 对现在的他来说，即使是一个男二，也比什么也没有好！ 想到这里，傅凉辉心里的不爽更盛了。他并没有反省自己演技什么有问题、选角眼光又有什么问题，只觉得导演在和自己作对，曾经的男二现在的男一和自己作对，就连网上诚挚提建议让他多学学表演的理性粉丝也和自己作对。 他们都是觉得我太火，看不惯我！ 抱着这种想法，傅凉辉越想越气。他正想喝点凉水降降火，伸手向化妆台的时候却又想起矿泉水已经被化妆师碰掉了，心情愈发烦躁。 他看了一眼休息室正在忙碌的剧组人员，随手抓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像是明星助理的女生，一边看着手机上关于自己的消息，一边漫不经心地对她说：“你，去帮我买两瓶水过来。记得要最好的那种牌子，要在冰箱冰过的那种！” 说完这句话，他也没再多看那个看起来像助理的人，转头继续去看自己微博下的粉丝评论转换心情了。 但被他叫住的那个人则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邵一晨：“......啊？” 第46章 我的导演 莫名其妙被一个人招呼去干活，邵一晨的内心非常迷茫。 她只不过是难得想在带着剧组走红毯之前踩踩点，省得把剧组的人带跑了——而且他们剧组脑子一根筋的人那么多，看起来还真有可能被全员带偏——于是提前早到了首映式地点半小时而已，结果刚进放映厅舞台后的休息室，就发现这里的人还很多。 这本质上还是由于剧组撞了时间，以及剧组租场地花钱不够多——两个剧组时间撞了，影城本来又并非专业承包大型活动的地点，虽然有两个比较大的放映厅，但是休息室却只有一个。 但是来都来了，自己也付了钱，没必要因为自己势单力薄就把休息室让给别人。邵一晨怀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情，在休息室内四处游荡，等待着剧组其他人的到来。 没想到还没从休息室这边走到那边，就被人抓了壮丁。 不仅如此，这人她还明显不认识。 可能是把她当成助理了吧，邵一晨怀着这种想法，心态平和地回了一句：“你认错人了。”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那个不认识的男人就像装满气的气球，被邵一晨轻轻一戳，当场就爆炸了。 “你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吧？是剧组的不知道我是谁吗？！”对面的男人气势汹汹地逼问道。 “我是剧组的——”但是不是你们剧组的，也真的不认识你是谁。邵一晨这句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对方截断了。对面那个人听见邵一晨承认自己是剧组的，立刻像是得了什么赦令一样，连头都抬得更高了。 他像是根本不信剧组的工作人员会不认识自己，趾高气扬的说：“既然是剧组的，男一号没见过吗？这么没有眼力见，不知道给男一号买瓶水？我让你买水是看得起你！” 邵一晨：...... 看得起我，看得起我什么？看得起我之后也给你买水？ 我都说了你认错人了，还听不明白吗？ 那就别怪我不理人了，毕竟智商和情商低的人活该活得比平常人坎坷一点。 邵一晨干脆不理这个思路清奇的男人，四处望望，找了个没人处，在椅子上坐下了。 * 傅凉辉原本看她转身走人，还以为她终于妥协，没想到她一扭头，直接在椅子上坐下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识相的剧组员工？ 傅凉辉根本没想过例如“她不是剧组场工或者助理”的这种可能性，毕竟他根本不知道当天的影院还有另一组剧组要开首映式，所以在他的认识里，休息室里当然全都是《予你温暖》的工作人员。况且剧组里那些比较有身份的导演和演员他也都认得，印象里根本没有这号人，再加上这人长得也年轻，多半就是个小助理或者场工，最多可能是个来客串的小透明。 不管怎么样，总之肯定没什么背景，正好拿来撒气。 傅凉辉满肚子的气仿佛终于有了发泄口。他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拍，指着邵一晨就扯着嗓子骂到。 “叫你去买水，你坐那儿干嘛？！你这人长没长脑子？听不懂人话吗？！” 面前那个女生还是坐着没动，摆弄着手机盯着他，幽幽地说了一句：“我觉得你是真的没长脑子。” 傅凉辉：？？？ 听了这句话傅凉辉当场站起来，转向整个休息室的人员：“这是谁的助理，水都碰洒了还不帮人买一瓶？还是说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赶紧开了算了！” 他刻意地混淆了是谁碰洒了水这个问题，就是为了倒打一耙，让邵一晨从道理上就落了下风。 傅凉辉搞这一出，自然也吸引了剧组其他人的视线。确实有不少看不惯傅凉辉脾气的人，看到有人敢于和他呛声，在心里暗暗支持邵一晨，但是想到傅凉辉目前还算是当红流量，公司也全力捧他一根独苗，跟他作对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于是也只能沉默不语。 但是众人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认领这个助理，或者表示“这个人我认识”。 休息室内竟然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傅凉辉环视休息室看了一圈，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跳起来，指着邵一晨鼻子喊道：“你不是剧组的人！我就看你举止这么奇怪，原来是混进来的我的黑粉！” “影城负责人呢？负责人怎么管事的，赶紧把这个人清出去！别让她在这儿捣乱！” 傅凉辉扯着嗓子，冲着休息室外一顿乱喊，很快，影城的工作人员就赶过来了。但是当他们看到傅凉辉指着的那个“捣乱的人”的时候，顿时就懵了。 这人他们认识，当初《网》那个剧组过来租场地的时候，就是她过来联系和付钱的！人家是剧组负责人，怎么就成了给另一个剧组捣乱的呢？ 怎么回事，两个剧组吵起来了？ 而且她就一个人，之前接触的时候脾气也很好，怎么凭借一己之力给这么多人的剧组添乱？多半是误会吧？ 影城工作人员互相看看，搞不清楚该说些什么。正当影院负责人最终开口，想要安抚一下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气成这样的男明星，缓解一下剧组双方情绪的时候，通往休息室的走廊上，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 傅凉辉一抬眼，发现《予你温暖》的副导演陪着笑，和另一个看起来像是男演员的人一起走过来了。 这个副导演叫李乔乔，是个年轻女性，四年前大学毕业后就进了电影圈，断断续续也有些小作品，只不过没有独立执导电影而已。她虽然在这个剧组只能算是挂个虚职，过来学习一下，但是由于和投资方似乎有那么些关系，因此剧组上下对她都很小心，态度相当尊敬。 傅凉辉眼睛一亮——副导演是有点身份的，要是能找她过来给自己评理，解决这个添乱的黑粉还不是轻而易举！ 他正想找副导演说说这个捣乱的人的事，仔细一看她身边的男演员，却差点气炸了肺。 ——这不就是那个挡了自己电影的路的《最后的心愿》的男主演，黎星煜吗！ * 黎星煜直视前方，大跨步向走廊的前方走去。 而在他的身边，李乔乔努力维持着笑容跟上他的脚步，跟着他向前走去。 “......叔叔他其实挺想你的。”黎星煜每一步都跨得很大，李乔乔要跟上他费了很大力气，甚至可以说一路小跑。但是她也不敢停下，就这样用滑稽的姿势在黎星煜身边走两步跑两步，“他说你只要回公司，他依然把你当成下一任继承人，之前的位置也都还为你保留着......” “告诉他，除非他向我母亲道歉后，再把他名下的财产全都划给她——那是她应得的——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黎星煜目不斜视。 这句话基本就等于“我不会回去”的意思了。 李乔乔叹口气。她又换了个话题开口：“听说你和萧遥合开了一家私募公司，最近利用x国的金融危机狠赚了一笔，资金翻了得有十倍以上吧？一百倍？你们还真敢放手去投。听说你们两个又在全力沽空y国的股指，就这么确定他们最近的经济谈判会失败？带杠杆的爆仓可就在一瞬间，即使有一亿元也很容易赔得精光，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说完这些，她也不管黎星煜有没有回应，继续说：“不过你们两个被管得那么死，居然还能搞到启动资金，我也很惊讶。话又说回来，你有这种投资的敏感性，要是回了公司，肯定能赚得比这多上不知道多少倍，你不如重新考虑一下......”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但是黎星煜终于直视了她。 这是从他们在门口遇见之后的第一次。 他轻声说：“在知道我父亲那个人当初对我母亲做了什么之后，你却依然为他讲情——即使你同为女性？” “你对我母亲，就没有一点点同理心吗？” 李乔乔一怔。 黎星煜丢下她，收回了终于转向她的目光，继续前行。 而李乔乔愣了一秒，回过神来发现黎星煜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赶紧又重新跟上。 不管黎星煜对她态度如何，也不管他和他父亲的内斗最后是谁能胜利，这两个人她都得罪不起。 就这样，两个人走到了休息室门前，远远地却感受到了休息室的气氛不同寻常，甚至可以说是剑拔弩张。 怎么回事？ 鉴于休息室里绝大多数人都是《予你温暖》剧组的，理应由李乔乔这边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没开口，傅凉辉那边就开始嚷嚷上了。 “李导演！”他刻意省略了那个“副”字，为的就是讨这个在他眼里的小女孩的欢心，“你过来看看，剧组里有个过来闹事的黑粉，在这儿坐着就不走了！” 由于傅凉辉长得还不错，李乔乔对他还是有点好感的。但是她沿着他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顿时瞳孔一缩，心跳漏了一拍。 邵一晨？她怎么会在这里？！ 四年了，过了这么久，她要翻旧账也早就晚了啊！ 而还没等她冷静下来，她却又看到了令人刺激的一幕。 ——黎星煜径直走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邵一晨的前方，转过身来，和他们两个摆出了对立的姿态。 他甚至首先俯下身去轻声问了什么，像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之后才重新直起腰来。 “她是我的导演。”黎星煜一字一句缓缓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第47章 首映 听到黎星煜那句话，傅凉辉先是一愣，有点心虚。 他本以为对面那个女生就是个临时工，最多是个助理，没想到黎星煜一开口，直接说她是导演。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黎星煜是《最后的心愿》的演员，那他口中的导演是谁？ 当然是《最后的心愿》的导演了！ 傅凉辉通过错误的过程得出了正确的结论，想到这里，心中的怨气又像河豚一样膨胀起来。 要不是你们两个的电影抢了《寻路封仙》的风头，《寻路封仙》也不至于口碑和票房双双遭遇滑铁卢！ 而且你们既然不是《予你温暖》剧组的成员，过来休息室干什么？还不是过来捣乱的？ 这不是比之前“前来闹事的黑粉”这个身份更敏感吗！ 想到这里，傅凉辉立刻转向李乔乔：“李导演，这两个人很明显——” “——闭嘴！” 傅凉辉没想到，他连话都没说完，就被李乔乔导演打断了。 他有点懵。要知道他之前在剧组里凭着颜值，对付李乔乔这种小姑娘几乎是无往而不利。他甚至自觉在自己主动搞暧昧的前提下，都快把这个副导演骗到手了。 他什么时候被这个小姑娘这样呵斥过？还是在全剧组人加上两个其他剧组的外人面前！ 傅凉辉想不明白，一时呆愣当场。 但是李乔乔也没心思和傅凉辉多解释什么。她对着黎星煜慌忙解释：“误会，这些肯定都是误会——” 说到这里，她环顾了一下休息室里的其他人，赶忙说明道：“今天影城这边要开两场首映式，他们是另一个剧组的成员，也是过来准备的！” 听到这里，剧组其他人才恍然大悟。 这误会的产生，确实也有李乔乔一份责任——毕竟剧组的第一副导演通常要负责影片事务的统筹，在剧组进行拍摄的时候，这部分事务指的通常是安排拍摄通告单与演员催场；而拍摄结束了，统筹的工作却依旧在继续，这种“和别人合用一个休息室”的事情，按理来说她这个第一副导演应该通知到位剧组人员，但是由于她只是过来剧组挂职，熟悉一下履历，因此根本没想到这回事。 但李乔乔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她看了休息室一圈，虽然搞不懂怎么回事，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傅凉辉的身上：“既然误会解除了，两方互相道个歉，一页纸掀过去好吗？凉辉！向黎演员和邵导说声对不起，这事应该就过去了......” 说到最后，李乔乔几乎是用接近请求的语气了。按理来说她这个副导演不应该当得这么憋屈，但是鉴于她过来挂个职的尴尬身份，在正牌导演不在场的情况下，她的威信力甚至还不如主角演员。 果然，傅凉辉一听她这种语气，当场就炸锅了。 怎么着？让自己和他们道歉？ 自己什么身份？当红流量！就算上一部电影意外砸锅了，自己的人气也还在那里！没见到自己每发一条微博，评论区里那成百上千的回复吗？ 对面两个又是什么身份？ 据自己所知，不说那个导演，就连那个演员，在演了那部电影有点名气之后，甚至也没有认证微博！估计靠那个小角色吸到的粉丝早就跑光了，拿什么和自己竞争？ 想到这里，他开口就想反驳。 但是在他说话之前，黎星煜反而抢在他之前开口了。 “我看这位傅凉辉演员好像也不是非常乐意道歉。”他依旧立在邵一晨前方，语气温和却又坚定，“既然如此，我们也不需要这位先生违心道歉了。”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平时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这与善意的微笑不同，表情中甚至似有一丝嘲弄：“正好你们的首映式好像也快开始了——我记得是晚上七点，比我们的剧组《网》早半个小时？” “反正你们的演员看起来也已经准备好了，甚至有闲心在这里找其他剧组的导演麻烦，不如提前去后台候着，如何？” “从这里走到后台，应该离首映式开始也不剩多少时间了。” “这样你们眼不见心不烦，我们也落个清静，不必和没素质的人做什么无谓的争执。” 黎星煜这样说着，虽然没有一句指名道姓地怼人，但是句句实际上都在扎傅凉辉的心。 他的态度表现得非常明确——不用你们道歉，我们这边拒绝接受。 想要结束争执的唯一方法，就是你们离开这个休息室，把空间整个留给我们这边！ 傅凉辉刚想再开口，李乔乔却先他一步同意了：“既然现在时间也快到了，我们剧组确实也该离开了。” 说完，她拼命给傅凉辉使眼色，示意他冷静下来。 傅凉辉忍了又忍，最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转身走人了。 这个始作俑者都走了，剧组其他人和邵一晨他们没什么过节，自然是走得更快。 不过片刻后，休息室里就只剩了黎星煜和邵一晨二人。 看到傅凉辉剧组全员离开了，黎星煜这才转身看向邵一晨：“导演，刚刚发生了什么？” 邵一晨看着休息室瞬间变得空空荡荡，伸了个懒腰：“没什么，刚刚那个男演员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毛病，要冲我发疯......可能是生理期到了。” 其实刚刚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显得有点没头没尾的——她既不认识傅凉辉真人，重生后的她也不认识李乔乔，不知道她为什么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就能叫自己“邵导”。她这个处于漩涡中心的人，知道的反而算是这几个人中最少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已经拍了一部电影，又和黎星煜站在一起，被人猜出身份也还算正常。 她想着这些，休息室再一次被打开了，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邵一晨做好了心理准备，抬头一看——南极熊双胞胎带着摄像和美监大摇大摆地进了房间。他们——尤其是南容宇和南容舟——穿得花枝招展骚包无比，一眼看过去浑身上下都是亮晶晶，像是羽毛上挂满钻石的臭美孔雀。 不过也是，孩子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参加电影的首映式，穿得有特色一点可以理解。 他们环视休息室一圈，满意点头：“没想到这休息室还挺大，就是桌子上有点乱，地上还有水。” ......这群人真是神闪避，邵一晨心想。要是他们早来十分钟，情况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状况了——以南容宇的性格，可能两个剧组现在已经开打了。 想到这里，邵一晨反倒觉得他们晚到还算是好事。 毕竟和自己同期上映的电影，都是自己赔钱之路的队友！她不担心以南容宇的背景摆不平这个事，只怕这些同期上映的队友被南容宇打出什么阴影，不能帮自己分担过多的票房，这就很难受了。 现在这几个人什么也不知道，在这里傻乐，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反倒让看着他们的邵一晨有了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她转向剧组其他人：“既然人都到期了——我们去走红毯？” “什么，有红毯可以走吗？！”南容宇一听一蹦三尺高，“早知道有红毯，我就打扮得再认真一点......” 邵一晨看着他浑身闪瞎眼的装饰，忍了很久才忍住“你打扮得已经非常显眼了”这样的吐槽。 她提前为这群活宝打预防针：“红毯没什么特别的，虽然我发了一堆请柬，但是来的人大概也不多，你们放平心态，随便走走——” “怎么能随便走走呢！”江淼淼神色激动，“我可是给照相馆里除了那个管理人之外的员工都发了请柬！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我出息了！” 宅男秦律面露菜色。 黎星煜忍不住面露微笑。 邵一晨：......你们高兴就好。 她站起身来：“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出发！” 说罢，她转身，走向了首映式的舞台。 * 与此同时，煜晨影城一号厅外。 记者小方和她亦师亦友的同事老陈蹲在门外心情沉重。 “这保安也欺人太甚，”老陈叹着气，“不就是没拿请柬吗，怎么进去了还能把人往首映式典礼外面赶？” 小方比较理智，安慰着这个前辈：“毕竟听说那个男二傅凉辉还挺火，可能剧方也是怕出什么问题吧。” “可是我们都给他们看了记者证！”老陈义愤填膺，“再说，看看我们两个的样子，一个老胖子，一个小姑娘，手里还都端着照相机和笔记本，像是能干出什么危险的事来吗？” 说道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其实不去也没关系，不就是一篇报道嘛，偶像剧，大同小异，我编都知道该怎么编。至于照片，我拉下面子找找认识的同行，他们应该也能发我一两张，勉强用用大概没问题。” “现在的问题就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直接回家吧？”老陈四处看看，“再说现在正是晚高峰，等车的时间都够我们在这看一部电影了。” 听到这里，小方心里一动：“对了，陈哥，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今晚这里好像还有一场首映礼。” “首映礼不都要请柬吗？”老陈摇摇头，“我可不想再被赶出去一次。” “这个剧组比较小，宣传也不多。”小方想起自己之前追的虚拟主播的游戏安利，觉得心痒痒的，“之前我在网上看到消息，好像他们因为没有宣传所以来者不拒，连照相馆员工都能随便领到请柬！我们现在又有证件和照相机，进去观看肯定没问题！” “真的吗？那去看看也挺好，消磨时间。”老陈点点头，“这部剧叫什么？” “《网》。”小方拿出手机，给老陈看了简介，“虽然没什么宣传，但是主演都挺帅的！” 老陈偏头一看：“呦，这导演我认识——不就是《最后的心愿》的导演吗？她电影拍这么快，就两个半月，第二部 电影就上映啦？” 小方刚入职，对电影圈的人还不算太了解：“我也不知道。要去的话，他们的典礼定在八点，现在应该快开始了。既然这样不如赶紧过去！” 五分钟之后。 两个人弓着腰，摸黑在放映厅的最后排坐定了。 这场首映式的流程是先走红毯，再放电影，最后有主演的访谈。他们两个到的时候，红毯已经走完了，电影院刚刚黑下来，正是电影要放映的时候。 老陈肥胖的身躯挤在狭小的电影院座椅间，一边擦汗一边和小方科普：“这个作者上一部电影剧本还行，但是摄像不知道是谁，实在是给电影扯后腿。还有调色，那色调黑得哟，有时候都跟黑屏差不多了......” 他话还没说完，幕布亮了。 ——映入二人眼中的，是一片绚烂的晚霞。 而电影的男主角，就仿佛踏着这片晚霞一样，走入了观众的视野。 一瞬间，老陈和小方都忘了说话。 过了好一会，小方才听到老陈在旁边喃喃自语。 “这次这个摄影，这个色调......还真不错哎？” 第48章 流量宝 在惊艳的开头一幕后，随之而来的剧情确实与开头的绚烂不同的压抑。那灿烂的色调也仿佛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被画面中那暗沉的灰色所掩埋。 坠楼的死者，求助的好友，各执一词的证言，扑朔迷离的真相。剧情环环相扣，逐渐推进，原本似乎只是普通坠楼意外的案件背后竟隐藏着各种谜团...... 小方原本只打算以一个客观的报道者的身份对影片的质量进行评价，但她看着剧中的主角为了案情的真相四处奔走，心中竟也跟着沉重起来，为警察，也为那和警察有着相同外貌的死者。 平心而论，这部电影的两位主角，也就是警察和死者，演技都有生涩的地方。在拍第一个镜头的时候，小方甚至可以看出扮演白日这一角色的演员刻意表演的痕迹。但是随着剧情继续发展，不知道是演员的演技确实有提升，还是小方习惯了这种看似有些夸张的表演，又或者是两者皆有，她竟然渐渐有些入戏。 但是她想专心看电影，有人却不想让她一心只看电影——要知道老陈还在她旁边坐着呢。 虽然在电影院里不交头接耳是美德，但是由于这首映式可能宣传不怎么到位，三百人的放映厅竟然没坐满，最后几排基本都是空的。虽然前面坐满了之后看不太出来这点空位，但是对于老陈和小方来说，只要他们不大声说话，小声说点什么，前面的人是肯定听不到的。 况且老陈在电影圈混的时间也不短，虽然影评写得寥寥，写作内容更多还是偏向于现场报道，但是看多了电影，眼光很准。再加上他整个人基本上就是心宽体胖的代言人，一张嘴总闲不下来，现在看不会影响到其他人，就一边用笔记本给自己扇风降温，一边和小方交流起来。 “这电影拍得有点意思嘿。”他压低声音和小方聊着，“不说别的，找个双胞胎来演双主角，这想法实现起来就不容易。” 小方吓了一跳：“不是一个人吗？我还以为是一个人演的，毕竟一个在回忆里出场一个在现实里出场，正好不会碰面。” “看上去很像，但是仔细看看还是有区别。”老陈故作玄虚。 小方又仔细看了几个镜头，还是看不出来，只得又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老陈。 老陈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口：“演警察那个有耳洞，演死者那个没有。” 小方：“......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区别嘛。” 老陈摇摇头：“这至少表明了导演的态度，说明她觉得这两个角色就该两个人来演，为此甚至可以费心思特意找对双胞胎演员。我猜死者和警察之间的关系一定是全剧很重要的一个部分，甚至可能是全剧的核心。” “真的吗？”小方虽然在工作上非常相信老陈的经验，但是在电影的理解上还是将信将疑，“我以为这就是死者没死，扮作警察回来寻找真凶复仇的故事。不然就是死者的灵魂附到了这个警察的身上......最近新本格推理里，这种超自然的剧情不是挺多吗？” 老陈嘿嘿笑了两声：“我猜没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他又换了个话题：“说到这里，你注意到那个死者的朋友了吗？你觉得他有没有什么疑点？” “不至于吧？”小方抬手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这电影都过半了，他也就串场的时候会出来一下，和警察谈论两句，交换一下情报。警察根本没调查他的情报，别人也没提到他和死者有什么摩擦——他没动机啊。” “他可能确实不是凶手，但是他的身份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老陈又想故弄玄虚，看小方一转头想要继续看，发现这招不管用了，只好继续说，“哎哎哎，我说这话是有依据的。” “陈哥你又没看过剧本。” “那倒是。”老陈一收双下巴，“但是我知道他是导演上一部电影的男主角。导演和他之前合作这么愉快，这部电影总不会只让他客串。” ......原来是场外推理。 正当二人聊到这里之时，电影进入了下一个镜头，眼尖的老陈一下噤了声，指指银幕，神色里有种“我猜得没错吧”的得意感。 小方一抬头，惊讶地发现现在出现在镜头中心的人竟不是警察，而是自称是死者好友的原友。 莫非这人身份真的不简单？小方动摇了。 接下来，她看到了原友进入班主任的办公室，和班主任来回交流一番，竟成功让班主任一时失态，并且录下了她口不择言时的录音，在交给警察后，成功引导了警察的怀疑方向。 “这人好像还真不简单。”小方后知后觉。 老陈点点头：“你有没有发现，警察调查的过程都在他的掌握中？在警察认为班主任的身份不需要怀疑的时候，他甚至还这样引导了调查的进行？” “可他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单纯为了朋友复仇吗？可我看也不像......” 老陈一时语塞：“我也没看过剧本......往后看不就知道了。” 就这样，电影中，警察调查越来越深入，对于死者与他人的矛盾了解得也越来越多。但是他始终没找到最关键的证据。 他再次回到了教室，想要通过再次寻找线索，重新思索死者是如何坠落的。 而在这时，他在教室里意外发现了一瓶药物——掉在原友的桌下。 “喹硫平？”小方眯着眼睛，看清了药瓶上的小字，“这是什么药啊？” “好像在抗抑郁方面有效果，吃了比较镇定，睡得快。”老陈想了想，“不过双相或者精神分裂也会用。” 小方缩了缩肩膀：“那这个原友是抑郁症？” 老陈没回答，而是盯着荧幕中的剧情，看起来被吸引了。小方也看向荧幕，发现警察死死盯着手机屏幕，而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正是他之前调查的那些结果的爆料！ 这条爆料在平台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流量，评论区群情激愤，已经有愤怒的网友表示“即使不是这些人最终动的手，他们本质上也是杀死白夜的凶手”。不仅如此，评论区还有其他人进一步揭露着这所重点中学的问题，说这所学校看似成绩优秀，但是其实霸凌成风，很多学生在学校期间都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这就是原友的目的吗？”小方被这个猝不及防的展开惊呆了，“他引导警察去查证，就是为了暴露出这些？” 老陈皱着眉头：“我现在在想，这个原友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警察看到一半，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疯狂地朝外跑去。夕阳如第一天一样灿烂，但他奔跑的身影踩碎了夕阳投下的光影，像是从阳光中向黑暗奔去。他飞奔过走廊，跨过楼梯口，最后用力“砰”地一声扯开了通往天台的门。 火一般的霞光中，少年静静地站立着。 ...... 电影放完了，但小方和老陈二人还沉浸在剧情的余韵里不能自拔。 “这剧情，猛地一看挺刺激，画面很漂亮......但是我还是搞不懂，到底是谁把死者推下去的啊？”小方一脸不解。 “而且到了最后也没有说警察和死者到底什么关系。仅仅只是长得像？没必要吧？” “我感觉这个电影就是看着比较爽，实际上不能细想。”她闭上眼睛摇摇头，但又睁开眼睛朝台上看去，“看在演员的份上，满分五分，我勉强能给打个三分吧。” 老陈倒是与她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吧，这个电影主要是意思到了，氛围到了，就算剧情有点遗憾，我觉得也无伤大雅。” “而且你没看懂，不代表所有人都看不懂。”他摸摸双下巴，“我看这些问题未必是没有解答。而且就是要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才更有那种推理片的感觉。” “不过看你的反应，我倒是确认了一件事。”老陈说，“我看这部剧的评价肯定会两极分化，觉得这电影好的肯定不少，但看不懂，觉得这电影是垃圾的也不会是少数。” “至于最后评价到底会如何嘛，我觉得这其实得看我们这些人。”老陈说到一半，一转风向，“一般情况下，这电影可能就是个普通烂片；但要是有人能把这个剧情捋顺，找到合理的解释，好好营销一番，说不定电影口碑不仅可以翻身，还能吹良心大作！” “看这电影现在的宣传，啧啧啧，做到后一点，我看难。”老陈一脸遗憾，“不过鉴于这部电影帮我们消磨了今天晚上的时间，要是真有人能做到后一点，我也不介意蹭个热度，帮这部剧宣传宣传。” “看剧本身能不能争气吧！” 老陈最后以这个结论，结束了他和小方的讨论。 * 果然，正如老陈预料的那样，电影上映后，口碑可谓是两极分化。 支持这部影片的，觉得这部电影“主旨深刻”、“剧情紧凑”、“拍摄用心”，还催生了一批对电影剧情进行讨论的观众，每个嫌疑人——除了赵导客串的那位——都有人认为是凶手，就连认为原友是凶手的也不在少数。 他们还没来得及一致对外为电影宣扬口碑呢，对内就先为了谁是凶手吵得不可开交。本就不多的观众再分成多个派别，一时间电影支持者不仅要对抗外来的黑子，还要对抗内部的队友，粉粉黑黑吵成一片，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而反对这部影片的，口径倒是非常一致。 他们一致认为这部电影的剧情“乱”、“没有结局”、“什么也没说清楚”。他们进一步把观点上升到了导演根本没能力讲好一个故事，只是单纯地把看起来比较有悬疑感觉的镜头拼凑在一起，甚至如果细究起来，电影的内部逻辑完全不通。 坚持这种观点的人中间，当然有专业的黑子——毕竟《最后的心愿》确实挡了一些人的路，被记恨也很正常；但是这样认为的普通观众也确实存在，其中不乏有真正的推理爱好者也这么认为。 在这样的气氛中，不管是哪个论坛，只要提到《网》这部电影，立刻就会吵成一片——粉黑之间吵，粉丝互相吵，围观的路人在一旁煽风点火，局势乱成一团。 不管电影口碑如何，反正一时间，这电影确实成为了各大论坛完成回帖kpi的流量宝。 论坛太冷清？帖子没回复？ 没关系！让《网》来帮你！ 只要在首楼带上《网》的大名，不管你是粉是黑还是路人，回帖的人就会像潮水一样涌来！ 还等什么？赶快免费使用流量宝《网》，为您的论坛在这个夏日添加一份生机与活力！ ...... 猫薄荷看着电影论坛里这乱成一锅粥的样子，着实有点莫名其妙。 按理来说，距离她推荐这位邵一晨导演的电影不过两个月，她本是没有打算再搞一期推荐，评论《网》这部电影如何的。 不然万一自己被污蔑成收钱办事推电影，或者和这个导演有什么奇怪的交易，那就不太好了。 但是没想到对这部电影的评价趋势出乎了她的预料。对一部电影的评价如此两极分化，她确实没有遇到过。 更何况电影上映不过一天，她的微信号就收到了很多粉丝的私信——有的觉得邵一晨导演又出了一部难得的精品，问她有没有计划分析一下；但也有人觉得这个导演江郎才尽，问她要不要吐槽一下。 这电影的内容，到底是有多么的分裂？ 在猫薄荷的微信私信被塞满了这两种意见后，猫薄荷终于抑制不住了她的好奇心，定下了这部电影的电影票。 我倒要看看，这部电影的内容，到底是有多么的悬疑、多么的复杂、多么的烧脑！ 第49章 所谓骗局 在《网》这部电影吸引了众多人目光的时候，邵一晨对此却浑然不觉。 她正一心一意地盯着这部电影的实时票房，力求从统计学的角度观察数据有没有什么异样的趋势。 上次的《最后的心愿》这部电影成了当期的一匹黑马，邵一晨作为导演，自然也受到了一定的关注。这些关注平时看不出来，但是在这第二部 电影拍片的时候，就体现的很明显了——排片比例从当年《最后的心愿》的1%左右，直接涨到了10%。 当然，10%的排片量也不算太多，和同期大片不能比，但是至少这个拍片能够保证想看《网》的观众基本都能在附近的电影院买到票，不至于出现上app一搜，自己所在的城市却一场排片都没有这种状况。 邵一晨对这个排片量当然不是很满意。 在她看来，10%的排片量还是太多了——最好保证在5%下，1%当然更好。 邵一晨胆战心惊地度过了第一天，生怕票房给自己一个惊吓，直到零点刷出当日的正式票房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首日票房不到一千万！ 虽然几百万的票房依旧不够少，但是在院线、影院和发行方三方分成，系统在自己和发行方平分票房后再提取一半分成的情况下，这几百万的票房就不太够看了。 况且上映日在周末的电影，通常首日票房就是最高的票房，之后票房曲线就会呈现下行的趋势。 按照这一点来看，《网》最后票房最多就是一千多万，正好卡在赔钱的尾巴上。 只要票房没过两千万，那么自己应该就可以赔钱！ 算清了这笔账，邵一晨终于稍稍放心。她打开游戏，继续自己孤独的单排之旅。 要问那两个双胞胎队友为什么杀青之后还是不能和她一起打排位，邵一晨也很无奈。 因为在电影上映之后，这对双胞胎觉醒了一个全新的爱好——在论坛上和别人对线。 当然，他们也不是什么讨论都参与，而是只参与《网》相关的话题。 如果有人认为这个电影不好——尤其是指责这部电影的“配乐平庸”或是“主演演技垃圾”——他们两个就会立刻上去和人据理力争，甚至好几次因此险些掉马。幸好论坛众人一看他们的发言，觉得主演再怎么傻也不会傻到这种地步，肯定是反串的黑粉，于是便对他们的言论哈哈一笑，他们才免去暴露身份的命运。 相反，只要有人夸他们一句话——不管是夸他们的长相，还是装扮，还是演技（虽然这一项基本没有）——他们都会兴奋地为他点赞，还附赠一句“是的是的我也这么觉得”的回复，相当恬不知耻。 幸好网络账号看不到真实姓名，不然这两兄弟不管拍戏如何，肯定可以凭借无止境的自恋先火上一波。 如果他们只是偷偷点赞那些夸自己的回复，可能邵一晨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自信也是一种优点，别人想维持像这两个人，尤其是南容宇一样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自信心，还是相当难的。 最让邵一晨无法忍受的，还是这两个人不仅点赞，还狂发相关言论的截图给她。 这不是扎邵一晨这个赔钱狂热爱好者的心吗！ 虽然她也在实时关注着目前网上对电影的评论，知道目前的舆论方向并不是一边倒的好评，但是每次看到这些高分评论，她的胸口仍然会一阵阵刺痛。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对这个烂片如此的真情实感！还一条条线索列出来，分析这么多！ 我这个导演都不知道我的剧本里暗示了这么多东西！ 什么原友受到校园霸凌的暗示——我根本没埋这种伏笔好吗！你们怎么连抢戏时加的台词都这么认真分析！还拿穿长袖说事！穿长袖怎么了，体寒怕冷不行吗，夏天穿长袖的又不是你！ 什么关于日记本内容的暗示——镜头里直接拍的只有一个封面，日记的内容都是在警察翻阅时一闪而过，我作为导演，都没看清黎星煜和秦律他们在上面写了什么，怎么读者反而比我更清楚？你们的眼睛都是全自动照相机吗？连这种程度的动态视力都可以做到？ 什么最后关于舆论反转的暗示——舆论，什么舆论？我剧本里提到什么舆论了吗？美术总监闲来无事放几个微博截图的画面上去，怎么就勾起了你们这么多联想！ 甚至就连死者和警察为什么长相那么相似，这些电影的支持者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什么“象征手法”，什么“转世轮回”，什么“灵魂附体”，不管多不靠谱的推测，都可以找到什么牵强附会的证据，拉拢起一批支持者，在提高争议之余，还无形中给电影提高了一批热度。 对此，邵一晨只想说——你们的审美都怎么了？ 你们这些推理爱好者不要听风就是雨，整天想搞什么大新闻啊！ 邵一晨笑不出来，邵一晨的泪往肚子里流。 不过，严格说来，南家双胞胎他们两个的截图并不是单独发给邵一晨，他们也不是故意想扎邵一晨的心，这只是个意外。 ——因为他们给剧组主创人员建了个小群，而后天天往里面发《网》的好评截图，仿佛一个无情的淘宝刷单机器。 事实上，这个群一开始也确实被微信当成刷单群封过——毕竟他们两个只发截图不发别的，整个群全是截图，截图内容全是对《网》的五星好评，不知道的人过来一看，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以为是水军接单。 后来双胞胎重新建群之后，为了不让这个群再次沦落成微信眼中的水军刷单截图群，强制性地要求每个群友在他们发完截图后，都要“自发”地回复点什么，吹吹彩虹屁，让这个群显得正常一点。 所以在双胞胎发完截图后，这个群的画风通芳芳常是这样的。 【黎明星光：。】 【大江啊你全是水水水：好厉害！好兴奋！好开心！[拇指]】 【绿芹：+1】 邵一晨一开始还是想像之前一样，装作没看到蒙混过去，然而这两个兄弟看到她不回复，丝毫不给她留面子，反手就是一个艾特。 【南极宇宙：@赔光一百万邵导演，看，有人给《网》打了五星好评！感动不感动！[呲牙]】 【南极方舟：[鼓掌][鼓掌][鼓掌]】 邵一晨：......不敢动不敢动。 真可谓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邵一晨自认为自己干不出这种公然求夸的事，但是两位双胞胎就做得极其熟练自然无比，正所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对方。 于是再后来碰到这样的事情，邵一晨就学聪明了，每次都为两位双胞胎献上一张“你真棒.jpg”的老年表情包，一时间群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眼看着都到了电影上映的第二天，这二位还是热情不减，持续往群里发送着相关的截图，邵一晨也渐渐习惯了他们两个的举动。 因此，当他们突然在群里发了一个文章链接时，邵一晨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这文章内容想必和他们之前发的五星截图是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大概内容太长，没法整个截下来，所以他们两个才发了链接。邵一晨这么想着，连点进去都没点进去，正打算反手就是一张“太棒了”的老年表情包，却看到黎星煜的回复从链接下方下方弹了出来。 【黎明星光：这个文章的想法很厉害。】 【黎明星光：我对这个影片最终的一个疑问也解开了，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 邵一晨：？！！！ 小黎同学，你怎么了？！ 你一般情况下对于这两兄弟的截图，不是只发一个句号，高贵冷艳地表示一下“朕已阅”的意思吗？ 今天怎么真情实感地吹了起来？大早晨吃错药了？ 邵一晨悚然一惊，心道不好，这链接中必有玄机。 她收回了将要扔出的老年人表情包，决定先去探探敌情，阅读一下这个链接里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邵一晨用颤抖的手点开了这个链接，发现是一个影评，名为《撕开恶意缠绕的网，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骗局......》 名字带《网》字，一看就是自己的电影的影评。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有人向薄荷的公众号私信，想让薄荷谈谈一部相同的电影。” “但是这些人私信的理由却差别很大。” “有的人觉得这部电影叙事混乱，连基本的故事都没讲好，结尾也不清不楚，想让薄荷吐槽一下；有的观众却对这部电影非常喜爱，觉得这部作品是今年继《最后的心愿》后的又一部黑马，绝对不能错过这部良作。” “薄荷一开始其实是不想对这部电影过早的发表评价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薄荷不久之前就对相同导演的一部作品进行了非常细致的分析，怕如果这么快就推出下一部电影的影评，有恰饭的嫌疑[擦汗]。” “但是在昨天，薄荷去电影院看了这部电影之后，思索了很久，最终果断地决定推出这期影评，而且是越快越好！” “因为如果不尽快写下这篇影评的话，薄荷担心，会有更多的人陷入到导演精心构筑的一场骗局中！” “为了提醒大家擦亮眼睛不要受骗，薄荷下定了决心，即使让自已陷入恰饭公众号的嫌疑，也要帮大家看清这个骗局！怎么样，薄荷是不是非常爱你们！被感动的小伙伴不要忘记关注公众号猫薄荷，阅读更多良心影评呦~” 阅读到这里，这一波硬核的求关注让邵一晨认识到这位影评人的姓名叫做“猫薄荷”。 这名字，似乎略略有几分耳熟。 邵一晨用她生锈的脑瓜思考良久，茅塞顿开，一拍大腿。 这不就是那个最开始带节奏，用一通吐槽吸引人看下去她的专栏，再用先抑后扬的手法狠狠地给《最后的心愿》扣上了一个“良心电影”帽子的影评人嘛！ 《最后的心愿》在论坛里口碑反转，就是从这位猫薄荷这里开头的！ 想到这里，邵一晨脑海中警铃大作。 她能带一次节奏，说不定就能带第二次，莫非这次，这个人又看上了自己的电影，想要再带上一波节奏？ 怎么可以这样！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啊！ 自己被薅一次赚钱就罢了，难道这次还想让我再赚一次？自己这只可怜的小绵羊的羊毛都快被薅秃了！ 但她转念一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打铁还需自身硬，自己这次拍的电影，烂片烂得这么无可挑剔，想必这人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来吧？ 而且看开头，这人一开口就是“导演构筑的一场骗局”，不像是想要让她赚钱，倒像是帮她赔钱。 莫非这次这个猫薄荷终于看清了她乱写剧本的真相，想要呼吁大家不要受骗？ 这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邵一晨这样想了一通，安慰自己不要杞人忧天，稍稍放宽了心，又继续向下看去。 第50章 影评2.0 “...... 想必看到这里就有人要问了，这部电影导演到底构筑了怎样的一个骗局呢？ 那么我要告诉你们：你们看到的，全部都不是真相。 听到这里，你们可能会感觉不明觉厉，一头雾水。没关系，听薄荷为你慢慢道来，这部剧中隐藏着的谜团。 【剧透预警.jpg】 （不想被剧透或者不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现在点击右下角的退出按钮了！这是薄荷特意为你们留下的最后的退出的机会，不要不识抬举[狗头]） 在带领各位观众去理清这部剧的谜团之前，为了让各位对这个剧组有个整体的印象，也为了给一些没看过却想亲自感受这部电影的同学留出现在退出的空间，我们先介绍一下剧组的成员。 导演：邵一晨。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两个同名同姓的导演的话，那么这位导演就应该和《最后的心愿》的导演是同一位。从恐怖片到推理片，跨度不算太大，况且《最后的心愿》本身就含有一部分悬疑推理因素，可以说这应该是就是这位导演擅长的内容。 主演：南容宇、南容舟。从名字看来这两位就是双胞胎，在娱乐圈里很有特色。一开始看到这两位主演的时候，薄荷就觉得他们非常眼熟，但是搜遍娱乐圈大小演员名单，也没有看到他们的出演。直到我看到这部电影的片尾曲，薄荷我才恍然大悟。他们不就是之前片尾曲的那两个乐队成员吗！想到这一点，薄荷我一开始感觉有点荒诞，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愧是这位邵一晨导演的风格，做事和导演都称得上天马行空，或许这就是鬼才吧。 男三：黎星煜。《最后的心愿》的男主，不多说，演技有保证。不过他这两部电影中的角色内核虽然千差地别，但是外在的表演方式却有几分相似，让人难免有角色过早定型的担心。或许他应该向一众流量学习，反其道而行之，回头接几个偶像电影的男主角或者男二，找找年轻小鲜肉该体会的鲜活角色的滋味。 另外，薄荷我在友情出演的名字里看到了赵康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重名。如果真是那位时运不济，奖项丰收，每次的票房却都略有遗憾的赵康导演，那或许暗示着邵一晨导演和这位的师徒关系。从邵导处女作票房口碑双丰收的角度来看，她或许可以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以上几位演员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不是说小透明的演技一定不好，但是总归没有保障。但是下面要介绍的那一位，那可是一代人的女神。 没错！就是方圆！她自从二十年前的最后一部文艺片后就彻底息影，转到话剧相关的工作上来，薄荷原以为再没有可能见到她在荧幕中出现，没想到在这样一部小成本电影中居然见到了她！ 不仅如此，她在这部电影中还扮演了一个相当令人意外的角色。看过电影的人相信已经知道了，就是班主任。这个形象相当不讨喜，但是非常真实，而她用自己的表演，将这个角色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 而她和黎星煜扮演的“原友”这个角色在电影中的那一场对手戏，也称得上是相当精彩，两位都贡献出了巅峰的演技水平。说实话，薄荷我觉得就算只冲着这二位的这一场戏，也值得去电影院看一看！ 咳咳，要相信我，薄荷真的没有在恰饭。 让我们回到正题。 既然已经给各位观众留下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来预防剧透了，那么我默认接下来的观众都是已经看过整部电影了。事不宜迟，我们分析走起！ 许多人对这部电影有意见的人在私信的时候，都和薄荷说过一个字：“乱”。 但是薄荷看完一遍之后，觉得这部电影的整体叙事逻辑还是非常清晰的。它既没有时间线的跳跃，也没有过于抽象的表达，从一开头就明明白白地把这个故事的目标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那就是“寻凶”。 而在凶手的身份上，这部剧甚至也没有做过多的遮掩，四个嫌疑人一字排开，任君挑选。 死者坠楼，嫌疑人有四个。 亲生父亲，重组家庭的姐姐，班主任，前女友。 每个人都有动机，每个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每个人却又没有最终的证据。 就算是影片最终的反转部分，其实也并不是对于案件内容的反转，而是跳出案件之外，把我们一直忽略的故事的一部分展现出来。 可既然这整篇故事的脉络如此清晰，为什么还会有观众——并且不止一位——觉得这部电影“乱”呢？ 薄荷的感受是，这篇故事不是“乱”，而是没有将所有的线索收束到一起。 这也是为什么这部电影粉丝内部也对真凶是谁存在争执的原因 但这并非是导演水平不够、不能够把真凶确切地点出来。导演有能力设置了这么多条线索，难道没能力填坑吗？ 薄荷的答案是否定的。 让我们回到开头的那句话——你们看到的，全部都不是真相。 这句话并非是薄荷故弄玄虚。而是薄荷目前确实认为，目前网上的绝大多数评论，都没有点出这部电影的真正内核！ 当然，写到这里，肯定会有人询问薄荷，既然这么说，那么电影的真正内核到底是什么？ 别急，让薄荷从一个困扰了很多人的问题切入。 ——剧中的警察和死者为什么长相如此相似？ ......” 邵一晨阅读着这篇推送，看到这里，下滑的手指停了一瞬。 为什么呢？当然是纯粹的巧合啦！ 当初她特意留了这么一个坑，就是想让无知的推理爱好者跳下去！ 但是看这个公众号说得玄而又玄，她反而心中升起了种种不祥的预感。回想起上次被这个公众号吹成精品良作的经历，邵一晨总觉得这个猫薄荷是想要再坑她一次。 但是她拼命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有什么合理的解释，不是超能力就是灵魂附体。 这个猫薄荷到底要搞什么事情？怀着这种心思，她继续看了下去。 “警察和死者为什么长得如此相像？一开始，薄荷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确实，看完电影后薄荷心中有很多猜想，但是每一种猜想又都有可能。 为了确认我心中的猜想，薄荷尝试着寻找了这部电影的前期宣传内容，想从类似主创团队访谈中发现一丝端倪。但是这部小成本电影虽然从质量上有显著的提升，但是在宣发上还是相当拉垮。 他们剧组既没有前期广告，演员也没有上节目跑宣传，唯一的一个宣传，竟然还是请了一个二次元平台的虚拟主播，直播一款根据电影内容改编的游戏。 一开始，薄荷很挫败。但是没想到，在我仔细看过这个主播的游戏直播内容后，居然真的看出了某种暗示！ 【直播间游戏截图.gif】 大家重点不要放在那个猫耳男头上会动的耳朵，虽然我截上动图的原因确实是为了给大家欣赏这个。 让我们把重点放在游戏内容上。 正如各位所见，这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游戏，操作只需要——也只能——按下向右键头的按钮，然后操作屏幕中的这个角色向右前进。 而随着这个角色一段又一段向右前行，这个角色身边的环境也在变化。 从一开始的普通走廊，到之后布满污渍的墙面，再到身后跟随的身影、走廊上蔓延的血迹，最后再发展成一扇扇碎裂的窗户、长在墙壁上的流血的眼睛。 如果单纯从一部恐怖游戏的角度来看，这部游戏只能算是平平无奇，没有明确的主线，也没有太多的剧情，就像是为了恐怖而恐怖。 但是当知道这部游戏是《网》的宣传游戏的时候，薄荷的感观就完全不同了。 既然这部游戏是对电影内容的宣传，那么它的内容会和电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当然不会！ 这部游戏的每一段对话、每一张贴图，肯定都暗示着什么！ 但是如果把这个游戏和电影联系到一起，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 这个恐怖游戏的内容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 要知道在原本的电影中，至少表面上是没有这种灵异要素的！无论是鬼影、幽灵还是走廊上的眼睛，在电影中根本没有体现！ 而如果作者真的想要在影片中添加灵异元素，也应该直接在电影中暗示，而非把这部分元素一股脑打包加入一个宣传的小游戏中。 想到这里，薄荷认为只有一种可能性。 ——游戏中的内容都是主角的幻觉，是只存在于他眼中的臆想！ 而这个游戏的主角是谁？ 由于游戏主角的面部被刻意遮挡成一部分空白，这是需要玩家自行推理的。 薄荷一开始看着穿着校服的身影，猜测是主角之一的死者。但是后来走廊上那个带血的身影，又很明显是坠楼而亡的，说明这才是剧中的那个死者。 那么这个游戏的主角的身份就很确定了，他是黎星煜扮演的原友。 而这个游戏的内容则暗示着，原友的精神世界，可能与现实存在着一定的差异！ 想到这里，薄荷就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游戏可以从原友的视角出发——那么这整部电影，会不会也是同样的？ ” 第51章 转发 ...... 抱着这种从原友角度出发的想法，薄荷我又回头去看了一遍电影，还真的找到了支持这种猜测的蛛丝马迹。 【喹硫平药瓶照片.jpg】 就是这个掉在原友桌子下的空药瓶。 由于薄荷对这种精神类药物没有了解，所以特意去查了喹硫平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药物。 这种药物严格来说属于镇定剂的一种，是一种精神类药物。目前薄荷在网上看到的分析，基本都认为使用这种药物是由于原友患有抑郁症，这也与之后原友利用舆论对学校进行攻击时，提到的“部分学生由于学校风气造成了心理创伤甚至是疾病”这样的评论想呼应。 但是实际上这种药物被用在治疗抑郁症上，只是由于它具有镇定的效果。这种药物最根本的功效，其实还是治疗双向障碍和精神分裂症！ 为什么原友服药的原因，不可能是治疗精神分裂症呢？ 在注意到这一点之后，我又看到原友书桌上被霸凌的同学涂抹的过分言语。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只感受到了恶意，但是第二次的时候，我发现在这些辱骂中，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词语：“疯子”、“精神病”、“脑子有问题”...... 这说明原友说不定不仅患有普通抑郁，还可能有精神分裂症的相关症状。 而精神分裂症的表现是什么？是感知与思维的障碍，是认知与常人间出现偏差，是精神上的不协调。 想到这一点之后，薄荷觉得关于“警察和死者为什么具有相似的长相”，又有了另一种解释。 因为这个电影和宣传游戏一样，都是从原友的角度出发的！ 而由于原友可能患有精神相关的疾病，从他的角度出发，他看到的世界，其实是有一定的扭曲的。 不知道有没有人思考过这种可能性——如果警方从一开始的调查就是正确的呢？ 白夜确实是意外坠楼，而非自杀或他杀； 亲生父亲投保高额保险，确实只是关心自己的孩子； 重组家庭的姐姐与他的争执，实际上也只是希望他能安心学习； 班主任被偏见蒙蔽了双眼，但在学生死后也未在警方面前抹黑对方的形象； 前女友也只是单纯地难以忘却过去，对他依旧怀念...... 死者不会说话，而之前的那些看似是动机的内容，也全是来自他人的捕风捉影。真相如何，我们已经无从知晓，但在电影所表现的内容之外，却确实地还保留着这样一丝光明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警察与死者长着同样的面容，也就有了另一种可能的解释。 并非他们确实相似，而是他们在原友的心中具有相似之处，表现在他的视角之中，便变成了相似的面容。 如果说相似点是什么，薄荷觉得，那可能就是“救赎”二字。 相信大家在之前都已经发现了，白日与白夜的名字是相对的。 那么他们在原友的心中，或许也有着相似而相对的地位。 白夜对他来说，带给了他死亡的救赎；而白日带给他的，可能则是生的救赎。 所有人都认为白日回到学校，是为了再一次调查坠楼事件。 但是在电影讲述的视角之外，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他是注意到了那个被霸凌、被折磨、生活在痛苦中的中学生的一样之处，才特意在放学之后又折返归来，只为为他打开被锁起的教学楼？而之后所谓的调查，也只是他为了拯救这个少年而付出的不为人知的努力？ 毕竟这个警察的左手手腕处，也有一直未曾摘下的手表，正如原友不肯脱下的遮掩伤痕的秋季校服。 ......” 看到这里，邵一晨震惊了。 这个猫薄荷的脑洞是不是太大了？ 而且看起来居然很有道理，如果邵一晨不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思路甚至真的有可能被这个影评带偏！ 什么电影视角和非电影视角，什么从原友的角度出发，什么拯救被霸凌的少年...... 可是归根结底，原友最初就没有被霸凌的这个设定啊！纯粹是黎星煜为了给自己加戏，才造成了这种误会！ 至于游戏，更是交给系统全权负责，除了运用了电影的照片素材，其他和电影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关系！ 更别说什么喹硫平的暗示，什么一直戴在手腕上的手表，什么桌子上的涂鸦......那更是秦律和剧组其他主创讨论后的阴差阳错，和剧本没有一点联系！ 邵一晨回想了一下最初的剧本内容，悲伤地隐约记起，在那个时候，原友只是纯粹的搅屎棍，嫌疑犯也是纯粹的嫌疑犯，没有霸凌，没有舆论阴谋，最后的跳楼也更像是中二少年突然受到了灵魂的感召。 是从哪一步开始出错了，才会变成这种状况？ 她快速拉过这部分之后的一大段煽情言论，例如什么“我们可以选择凝视黑暗还是选择光明”、“换个角度或许可以重新发现一方天地”，直接跳到这篇影评的最后。 “......还是像我最初说的那样，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判断。 一部电影到底是好是坏，在每个人眼中都有不同的评价。这部电影是一部大胆的尝试之作，因此注定了从一开始，它的上映之路就会伴随着种种争议。 但是，至少这部电影的诚意是无可辩驳的。 无论是道具的用心程度，镜头内的氛围营造，造型的精挑细琢，还是死者每次出场时低吟的木吉他，傍晚时燃烧的夕阳，乃至主演不断进步的演技和男三号无可挑剔的表演，都彰显着这两个字。 我希望这样的电影，能够被更多的人看到，只有这样，更多敢于尝试的作品才会出现在我们的眼中。 ” 邵一晨盯着这评论盯了许久，觉得每一个字自己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如此让人费解。 “诚意”这两个字不管怎么看都明明和这部电影没什么关系啊！ 怎么这么一项项优点列出来，仿佛这电影还像模像样的？ 邵一晨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梦游的习惯，每次在电影上映后都会在梦游中给这位公众号大神打钱。不然该用什么解释这位猫薄荷像是收钱办事一样拼命吹捧自己的烂片？ 不愧是猫薄荷，看似是在公平公正地评价这部电影，也没有避开缺点，但是整篇文章看下来，就连邵一晨都对自己的这部电影勾起了兴趣！ 猫薄荷公众号，我记住你了！ 邵一晨退出公众号，微信群外，主创团队的人还在讨论。 【绿芹：其实那个喹硫平，也只是我随便找了个抑郁症会使用的药，没想到有这种阴差阳错的效果。】 【绿芹：不过我觉得可能这才是邵导的本意。】 邵一晨：并不是。 她两眼一闭，正想就此自闭，手机却又震动起来。她睁眼一看，发现秦律这家伙在刚才的发言之后不知为何又激动起来，还往群里发了好几个抖动窗口。 【绿芹：！！！！】 【绿芹：{微博链接}】 经历了刚才的打击之后，邵一晨对于每一个链接都如临大敌，虽然这个链接从微信公众号的链接变成了微博链接。 她不怎么用微博，也不太了解，点进去只看到一个顶着vip头衔的账号特意在微博转发了这个公众号的链接，并且附上一句话：【这个对于《网》的推测很有意思。我也有幸前往这部电影的首映式观看了影片，对剧情不说太多，但是剧组确实很有想法。】 发微博不过数分钟，点赞已经过百了。 邵一晨盯着这个名为“语木推理”的账号，只觉得一脸陌生。 【赔光一百万：这谁】 【赔光一百万：我不记得首映式邀请过推理杂志的相关人士啊】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几个人的小群里瞬间被秦律的感叹号刷屏，就连双胞胎辛辛苦苦刷了两天都没有达到的刷屏效果，被他如此轻易地达到了。 【绿芹：邵导！你居然不认识！你作为推理爱好者，居然没看过语木推理杂志吗！！】 邵一晨：什么？榆木推理？指的是这本推理杂志的读者都是榆木脑袋吗？这样的杂志真的能成功在市场存活？ 毕竟邵一晨虽然确实写了一个推理的剧本，但她真的不是推理爱好者，更没看过这本杂志。 而秦律那边还在群内继续着他的感叹号。 【绿芹：语木推理！国内顶尖的推理杂志！推理爱好者人手一份的那种！】 【绿芹：就算没看过语木推理，那，邵导，语木时尚总知道吧？】 【赔光一百万：这个知道，国内top级时尚杂志，我现在房间里还堆着一叠。但是这不是娱乐杂志吗？】 【绿芹：这两个杂志社其实是一家，最初叫语木杂志，上面什么都有。后来主编发现这本杂志最火的版块分别是时尚和推理，但是这两部分的读者又不重合，干脆分成了两本杂志，但是工作地点还是在一起。】 【绿芹：看这个发微博的语气，应该是工作很久的老陈编辑发的。不过听说他转去负责时尚方面以及采访的工作了，怎么还能管理推理官方账号？】 【绿芹：难道是特意为了《网》？不，这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我不敢相信......】 【绿芹：不过不管如何，我都可以保证，《网》这部电影现在在推理圈里，肯定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语木推理特意转发微博推荐，这还是头一次！】 之后秦律依旧在群里说着一些众人都听不懂的喃喃自语——毕竟除了他之外一个了解推理的都没有。 邵一晨当然也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她回味了一下今天晚上受到的这套组合拳，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 先是资深脑补专家猫薄荷出手，一通操作，硬是把本来就莫名被拔高的电影主旨又再上一层楼； 再是神秘微博账号转发分析，莫名夸赞剧组很有想法...... 这电影看起来，不会又要挣钱了吧！ 第52章 影视公司 事实证明，当邵一晨觉得一部电影会赔钱的时候，它不一定会赔钱； 但是当邵一晨觉得一部电影好像要赚钱了的时候，它就一定会赚钱。 第二天晚上的票房刚一出，邵一晨就切身体会到了这一点。 在排片率略有下降的前提下，《网》的次日票房在猫薄荷与杂志的一通组合拳下不降反升，走出了一个坚强的上扬曲线，成功突破千万大关！ 不仅如此，网上之前一直徘徊在七分上下的评分，也在经历了这一波之后一个猛蹿，上扬到了7.8分！并且看样子，还在继续上升，颇有种不突破八分大关不罢休的态势。 《网》的支持者原本就不少，但是之前由于影片缺少一个权威的解读，一直在内部攻击，相互争吵，各自都认为自己的观点才是正确的。而猫薄荷这篇推送一出世，瞬间占领了智商的高地，网上的观众回头去电影里面寻找一番，还真的找到了支持这种观点的蛛丝马迹。虽然还有一部分观众坚持认为这只不过是猫薄荷在牵强附会以吸引人眼球，但是相信这种观点，即“电影实际上是从原友这个角色的视角出发”的观众已经成为了主流。 这无疑在无形间，又把影片的立意拔高了一层。 你以为这是简单的推理片，其实它还隐藏着校园暴力； 你以为看到的都是真相，其实它可能只是误解； 你以为这个故事已经毫无希望，其实它却还隐藏着一丝光明...... 不管这个影片在叙述上到底存不存在瑕疵，这种解读一出，多数观众也不得不感慨，至少这部影片在叙事和内容上进行了大胆的尝试，影片内容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也算是实至名归。 一时间，不管观众对推理感不感兴趣，总可以在自己的朋友圈啦，好友群啦，社交账号上啦找到这部电影的相关内容，堪称暑假爆款；而这部剧诞生的表情包也随着电影的名气上升，在年轻人群体中传播起来。 尤其是黎星煜和方圆那场对手戏最后，黎星煜面无表情地拿出录音笔的那个镜头，更是被加上了“我已经录音了”几个字，作为表情包使用得相当频繁。在那个八月的尾声，不管看没看过《网》这部电影，朋友间一旦想要用玩笑的口气表示威胁的意思，就会掏出这张阴惨惨的录音表情包，用途不可谓不广泛。 * 在《网》收获了如此高的热度和成绩的时候，却有人对此感觉不是非常高兴。 傅凉辉和经纪人从经纪公司中走出来，沉默地走进他的专车内，脸色不是非常好看。如果不是害怕有人偷拍，说不定这两个走在路上就已经骂起来了。 果不其然，刚一钻进车内，傅凉辉就狠狠地关上车门，骂了一声“靠”！ 他身旁的经纪人明显心情也差到了极点，只是碍于傅凉辉的脾气没吭声而已。但他憋了半晌，还是觉得心中那口气不吐不快，忍不住对傅凉辉说了一句：“不就是我没到休息室看着吗，怎么还能当场得罪一个导演？！” 而且得罪之后，那个导演的电影还就火了！ 真是邪门！ 不仅如此，经纪人在刚刚的公司会议上还听说，自己所在的经济公司有签下这个导演，让她和公司保持长期合作的意向！ 他自然不敢直言傅凉辉已经把人家得罪了，签下来也落不着好，只能装模作样的给公司分析了一番，用什么“这个导演之前拍的都是些推理恐怖悬疑，和公司的影视路线不同”的理由，暂时压下了这个想法。 但是他还是担心，万一公司最后还是想签了她呢？万一邵一晨答应了呢？签了合同，那她下部电影的主角肯定就是公司里的人，不是傅凉辉，那不就只剩下那个最近势头很猛的陆觉明？ 她两部电影在没有宣发的情况下都赚了，那下一部电影，公司一宣发，火的可能性简直太大了！这样一来，男主角陆觉明肯定得弯道超车，越过傅凉辉成为公司一哥！ 要是陆觉明上位了，公司肯定不可能同时捧两个路线相似的男星，自己和傅凉辉都得被冷落！ 经纪人越想心情越沉重，看傅凉辉也不再那么顺眼起来。 但是傅凉辉没有自己惹事的自觉，他甚至还很委屈。 这次他出演的电影《予你温暖》并没有像《寻路封仙》一样扑到地心，成绩中规中矩，按票房来看肯定可以赚钱，算是给他小小的回了一波血，给粉丝打了一剂强心剂——看啊，我家哥哥的电影成绩和演技还是能拿得出手的！之前的惨淡票房纯属意外！ 只有傅凉辉知道，如果他没有请假去拍《寻路封仙》，自己在这部电影中的戏份本来还能更多，角色形象也还能更好！可现在自己的角色却沦为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二号，粉丝看看还算满足，但是吸粉的目的是达不到了。 如果没有《网》这匹黑马，《予你温暖》是同档期电影票房第一，傅凉辉对此还能勉强接受。但是在《网》横空出世，抢去了整个暑期档的风头，把《予你温暖》的成绩比较得一文不值之后，傅凉辉就心态失衡了。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逻辑混乱、线索不通、主演还是一群小透明的电影能够成为八月档黑马？ 凭什么这个邵一晨总是挑自己电影上映的时候来和自己打擂台？ 傅凉辉的脑回路甚至已经散发到“邵一晨肯定是我的黑粉才会这么做”的方向去了，并且回想了一遍邵一晨的操作，越想越确定，全然忘记《寻路封仙》在未上映前被一致看好，此时并没有人关注到《最后的心愿》的事实。 正在这时，他又想起当天在后台，自己离开休息室后和李乔乔的对话。 “导演你怎么认识那个人？” “她......她是我的本科同学，因为跳级，年纪比普通大学生小，我作为室友也曾经照顾过她。”李乔乔的目光不知为何有些闪烁，“但是她在大四的时候出了一些事情，之后我就毕业了，没再了解过她的消息......” 现在傅凉辉回想起这番对话，觉得有些不对。 根据之前网络上的消息，邵一晨不是还没研究生毕业吗？读研时间最长不过三年，可她却是李乔乔四年前的本科同学。是中间一年去工作了？还是有其他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傅凉辉都觉得，邵一晨肯定隐瞒了什么！就算只是单纯的成绩不好，这也能成为一种黑点！ 想到这里，他突然转头，对经纪人说：“现在邵一晨是不是还没有被公司签约？” 经纪人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是的。” “那她现在肯定没有公关团队！”傅凉辉像是想到了什么，“趁现在去挖她的黑料，说不定能找到不少内幕！” “就算她没有什么大问题，难道还没有在网上骂过人吗？包装一下，再带带节奏，名声很容易就可以搞臭！” 经纪人本觉得邵一晨和他们没有利益冲突，没必要这样泼脏水，万一被发现了，说不定还会反噬自己的团队。但是他转念一想，如果不把邵一晨这个问题解决，一旦签下了她，自己和黎星煜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如从一开始就把这个不稳定因素扼杀到摇篮里！ 经纪人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吧，我叫营销团队那边调查一下。” * 《网》的电影热度既然已经如此之高，那没有相应的票房成绩，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从第二天开始，这部电影仿佛复制了《最后的心愿》的票房走势，票房曲线一路走高。它的最高排片量达到了25%，而最高单日票房达到了五千万，仅仅是这一天的票房就直接击碎了邵一晨赔钱的梦想，让她反馈为盈。 而在出现五千万的票房后，虽然电影票房增长渐渐趋缓，但是收入依旧强势。截止两星期后即将下映那天，累计票房已经达到了2.9亿，加上下映当天的票房，突破三亿绝对没有问题！ 当然，这些内容并非是邵一晨分析的——自从电影重新出现挣钱的趋势后，她恨不得做一只鸵鸟，把自己的头埋进沙子里，用“只要我看不到我就没有挣钱”来催眠自己，哪还有心思查看电影的票房。 这些内容，是黎星煜在下映前夕打电话告诉她的。 邵一晨听到这些内容后感受到的情绪低落，其实黎星煜也有所感受。但是他思考一番，自然地把她情绪低落的原因归于对自身要求过高，对这个成绩还不太满意。 于是他开口安慰道：“虽然这个票房看起来和它的热度不太相称，但是实际上已经非常高了。国内对于推理片的受众本就有限，之前同类型的推理片中，票房最高也不过四亿。况且《网》的投入还远远小于这些同类型电影，宣发成本也几乎为0......” 邵一晨：......求求你住嘴吧。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不要再告诉我赚钱的事实了！ 万幸黎星煜虽然不知道邵一晨在想什么，但是察觉到她对这个话题的兴趣不高，识趣地换了一个话题。 “邵导演，我打算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暂时中止拍戏，休息一段时间。”黎星煜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邵一晨差点脱口而出：太好了，我正愁下部剧怎么把你从剧组里踢出去而不引起你的怀疑......但是她及时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嘴。 她装作非常遗憾的样子询问道：“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当然，你的决定我是一定会支持的。” “之前的时候，方圆老师向我提出过，我连续两个角色在塑造上都有相似处，可能会让我的表演过早定型。”黎星煜语气平和，“所以我想休息一段时间，进行自我提升......并且我这段时间也有一些私人事情想要处理。” “不过最多半年，我一定会回到电影圈的。”黎星煜笑了笑，“那个时候，我应该也快毕业了，相信能够带给你更加惊喜的表演。” “我很期待。”邵一晨脱口而出。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期待？期待什么呢？自己明明只是一个只想赔钱的导演，为什么会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对一个表演天才用一副前辈的样子表示，自己对他非常期待？ 她想起那天的玫瑰花束，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了。 感谢电话并不能投射出人的表情，黎星煜暂时还没有发现邵一晨的异常。但他或许也发现了气氛有点沉重，又换了一个话题：“说起来，有娱乐公司找邵导你签约吗？我这边收到了不少联系，手机话费都快用光了。” “签约啊......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我没那种打算。”邵一晨一拍脑袋，想起之前拐弯抹角通过赵康联系自己的各路公司，“现在这样想拍什么拍什么也挺好的。” “确实。”黎星煜在电话那头同意道，“不过我最近倒是在考虑签约的问题——最近邀请我的综艺越来越多，我想让别人帮我挑选一下，自己整理太费时间了。” “综艺？”邵一晨正理解着黎星煜话中的含义，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铃声。 她瞬间意识到，是系统的提示音。 ——《网》的最后一场电影上映完成，系统自动开始结算了！ 【.....任务完成，具体数据请宿主自行查看。】 【发布新一周期任务。】 【宿主请在半年内拍摄一部喜剧片，同时拥有自己的传媒影视公司，并签约至少一位演员。】 喜剧片？传媒公司？签约？ 鬼使神差下，邵一晨对电话的那一端开口了。 “——既然要签约，你有兴趣签在我的影视公司旗下吗？” 第53章 电影西行记 “签约？”黎星煜询问道，“邵导演之前不是说没有和经纪公司签约吗？” 听到这句话，邵一晨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表达了什么意思。 自己竟然在得知自己需要开一个传媒公司的时候，下意识地邀请黎星煜和自家公司签约了。 ——但是自己的传媒公司可还连影子都没有呢！ 邵一晨就是再怎么不靠谱，也没有不靠谱到对着黎星煜说出什么“虽然我现在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在半年之内肯定会开一家传媒公司，你不如等一等，半年内一定可以签在我的公司”这种话——毕竟凭什么让人家在人气正高时半年不签约，只是为了等一个根本没有担保的公司？ 她赶紧给自己的一时脑抽圆谎：“其实是这样的，我虽然还没有签约，但是之前也看中了几家传媒公司，刚刚下意识想给你推荐一下，但是我又想了想，演员和导演之间差别还挺大的，对导演条件好的公司对演员条件也不一定好，我还是不给你添乱了吧。” 听到邵一晨这么说，黎星煜也没再深入往下问。但是他若有所指地说：“其实我也还没有决定要和哪家公司签约，对我而言，合约分成其实并不那么重要，反而是合约的自由度更关键一点。如果邵导演这半年之内又有了想要推荐的公司，也可以继续和我交流。” 邵一晨答应着挂了电话，回头又想了想这句话，越想越不对劲——黎星煜是不是猜到自己要开公司了？他这句话的意思难道不就是“我这半年都不会签公司，如果你想和我签合同的话随时可以联系”？ 他难道也能看到系统给我布置了什么任务？ 邵一晨猜来猜去，思路愈发发散，内容愈发不靠谱。不过她转念又一想，开公司和赔电影的任务是无关的，赔钱的大头也并非是公司的工资，而是电影的票房。黎星煜签在自己的公司下，并不代表着他一定要演自己的电影。自己完全可以在给自己公司旗下艺人争取资源的同时，努力地把自己的电影赔得一干二净，这两件事本质上是不冲突的。 至于自己回到原来世界之后，签约的演员怎么办的问题——只签一年短约不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可以把黎星煜签在自己的公司，说不定还可以达成一种双赢！ 不过不管怎样，这件事还是等到自己真的把公司开起来再说吧。 邵一晨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打开系统面板查看这次结算的结果。 一打开系统的结算页面，上面两个明晃晃的“收益”二字就晃得邵一晨心塞。 又赚了！这次怎么又赚了！ 邵一晨自认为这次在拍电影的过程中一点人事也没干，在剧组里也是只会拖后腿，绝不会有积极效果。 但没想到这次挣得甚至比《最后的心愿》更离谱！ 莫非电影赚钱这种事真的是一种玄学？只要运气好，不管怎么拍都赔不了？ 邵一晨这么想着，暗自决定下次上映前找个算命的算上一卦，然后专挑大凶的日子上映。 当科学无法拯救一个人的时候，人就会转向迷信，这话邵一晨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了。 《网》这部电影最后一天的票房不仅平稳突破了一千万，甚至可能由于电影即将下映的缘故还稍有上升，收入三千多万。而电影总票房最终定格在三点二亿元，离推理片类型电影的最高票房稍差一点，但也已经是同类型中绝对的佼佼者。 按照院线、影院、发行方三方分成，发行方按合同平分收入，系统又无情分走一半的分配方法，邵一晨最终净收入两千两百万。 与此同时，系统的电影拍摄资金池也重新增加，从一百万变成了一千万。不过和邵一晨的收入分成不同，这部分钱只能纯粹用在拍电影上。 两千多万，确实是个不小的数字，就连重生前阔过的邵一晨都不得不承认，让她在不搞事情纯花钱的情况下，迅速花完这两千万也是非常难的。但是她还没因为这两千多万悠闲多久，就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系统没给开公司的经费！ 不仅如此，甚至那一千万的使用许可里面也没有与开公司有关的部分。 这岂不是意味着，这开公司的经费，需要从这两千万里面出？那如果邵一晨操作不好，这两千万甚至还不一定够不够呢！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邵一晨顿时出离愤怒了。 什么叫奸商系统？这就叫奸商系统！ 它不仅要和你一比一分成，就连分给你的那一半，都会想办法让你吐回来！ 但是愤怒归愤怒，邵一晨对系统的这种操作还确实是毫无办法——毕竟任务完不成，受惩罚的是她，只有任务完成却赔钱了，亏的才是系统。 看来这两千万还不能轻易地花完，至少得等到自己把公司开起来，剩下的那点才能真正的归给自己使用。 邵一晨想到这里，觉得刚刚被两千万稍稍安慰的受伤的心灵又被系统狠狠地伤害了。 算了，问问南容宇他们两个有没有开公司的相关经验吧，没有的话，让他们两个去问问南极熊企业附属的发行公司——到底要怎么从头开一家发行企业？ * 邵一晨给南容宇两个人发了微信消息——不是她不想打电话，是最近电影火了之后，这两位紫微星的主演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打过去不是占线就是不接，不如发微信更容易看到——询问要想开传媒公司要做什么准备后，就把手机和开公司的事情一起丢到了脑后，开始全心全意思索另外一个问题。 这一千万的搞笑电影，究竟要拍成什么样子？ 虽然她之前在《最后的心愿》中也确实加入过一些搞笑的桥段，但是终究占全片的比例不高。 而且那个时候，她在电影里加的都是正经搞笑段子，不管怎么说，搞笑程度都还算可以。但是既然想专门拍一部赔钱的喜剧片，就不能再用这么随意的态度应付过去了。 虽然根据她拍摄前两部电影的经验，电影该赚钱的时候就像是猪站在风口上，那是挡也挡不住它的起飞。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两部电影都曾经有过赔钱的趋势，说明自己赔钱策略的大方向还是没有问题的！最后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赚钱，只是出了一些意外。不能因为之前的意外，就果断放弃了之前效果还算可行的策略！ 她思考良久，决定按照以下几点原则进行剧本的写作。 首先，这个电影，不能真的太搞笑。搞笑电影的观众大多是图一个乐子，他们可能并不需要一部喜剧电影有什么内涵，但是一定需要这个喜剧电影能让自己开怀大笑。 既然这样，邵一晨就偏不这么做！她要打着搞笑电影的名头把观众骗进电影院，再用极其无聊并且注水的内容残忍打破他们的幻想，最好还能让他们一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当做到这一点之后，观众自然就会自发地抵制这部电影，在网上纷纷给出差评。等做到这一点之后，电影离赔光底裤大概也就不远了。 第二点，这个电影的演员决不能再找一个像黎星煜那样有颜值又有才华的内鬼了！两次电影挣钱的惨痛经历告诉邵一晨，这种内鬼留在剧组里，只会在奋斗的方面刺激剧组其他人，最终带动整个剧组都变得积极向上，良性竞争，严重破坏剧组的赔钱大计。 这次邵一晨决不能让这种惨痛的事故再次发生！ 她不仅要把黎星煜坚决地踢出剧组团队——虽然她现在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完全是因为他本身就决定休息一段时间——还要坚决地防止像黎星煜一样的演员出现在这次的电影中。 这次演员的选择务必要做到，有颜值的没演技，有演技的没颜值，最好两个都没有。 最后，除了这些赔钱的核心因素外，邵一晨还决定要做好表面功夫， 具体表现在，要起一个和电影内容毫无联系的标题。 按照系统提出的要求，这部电影的拍摄周期在半年左右。既然如此，那么它上映的时间大概是在明年的二月到三月间——正好是春节档的时间。 既然如此，不如起一个适合春节这节日气息的标题，让这部电影顺利混入一片贺岁档大片中，不引人注意；而要是有观众误入的话，又会被这剧情与标题毫无关系的状况搞得摸不着头脑乃至差评。 对了，最近春节档不是很喜欢搞个什么神话元素吗，倒贴个什么西游记说不定是个好主意……《xx西游》，看起来不错！当然，内容是绝对和西游记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毕竟去西边旅游，也可以简称西游…… 故事该写什么呢？既然不能搞笑，不如就写成流水账吧，正好自己的生活也挺无聊，不如从自己的身上取材…… 三个小时后。 夜深人静，而邵一晨打了个哈欠，“啪”地一声放下笔。 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全新剧本！ 《电影西行记》！ 别看这个标题倒贴西游记碰瓷名著，实际上的内容在邵一晨的眼中却只是无聊的流水账。 ——因为这部电影的内容基本就是取材自邵一晨拍电影的经历，只不过进行了适当的改编而已。自己的经历在自己的眼中，可不就是极其无聊的故事…… 不仅如此，她看到电影赚钱的结局，还有点莫名的心痛。 简而言之，这部电影的内容就是名为老唐的骗子为了骗钱，在没有文凭也没有作品的情况下办了个收费不菲的电影指导班，学生只有三个半。 ——沉迷游戏只想随便找个地方混日子的暴躁富二代小孙，以为拍电影可以挣大钱于是报名入学的财迷小朱，对导演没有丝毫天分却一心追求电影梦的中二少年小沙，最后还有半个徒弟，老唐的亲戚，真正的自闭少年小白。 本来老唐忽悠着这几个人开着辅导班，生活还算平静，但是有一天，电影辅导班被以前的学生砸了场子，为了保住自己的辅导班，也为了证明自己的讲师身份，不因为诈骗被告进监狱，老唐被迫带着这三个半徒弟，走上了坑蒙拐骗的拍电影之旅。 至于电影名字里的“西行”二字要怎么解释，邵一晨也早就找好了理由——这师徒一行人每天去拍电影的道路是从电影辅导班向西走到一公里外小花园取景，所以是电影西行记。 多么无懈可击！ 当然，为了进一步激怒观众，让每个人都能在这部电影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酸爽，邵一晨还特意给电影里师徒几人都加了一段看了让人不太高兴的过去，力求让所有的观众抱着开心一笑的目的走进电影院，然后再一脸懵逼地走出电影院。 她邵一晨就不信了，这种从标题就开始挖坑的电影还不能赔钱！ 邵一晨看着这份剧本，再一次重拾了自己是赔钱天才的自信。 第54章 晨星传媒 在自觉完美解决了喜剧电影剧本的问题后，邵一晨把手稿一丢，自由地入眠了。 她再一次做了赔钱成功的美梦。 但是和上一次做梦时不同的是，这次系统在她成功连赔三次后并没有自动将她送回去，反而让她去系统宿主管理局做好登记，签订保密协议后才能把她送回原来的世界。 邵一晨在心里大骂系统拖延，明明自动绑定宿主自动发布任务都实现了系统全自动，怎么一到这种关系到宿主切身利益的大事就不能全自动？官僚作风，形式主义！ 但是骂归骂，她转头还是去了管理局。 系统宿主管理局在宇宙的角落，没有重力，周围都是闪烁的星星。她晃晃悠悠地飘过去，中气十足地对着登记员一声大吼：“我要回家啦！赶紧把登记表给朕呈上来！” 系统登记员应声抬头——是黎星煜。 看着对方黑沉沉的眼神，邵一晨瞬间怂了，不知为何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 但还没等她解释，“滴滴滴”的声音就传入了她的耳朵。她和黎星煜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沉默许久后，邵一晨说：“黎同学，你手机响了。” 黎星煜没说话，依就用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 邵一晨忍无可忍，伸出手想帮他把手机关掉——然后她抓了个空，醒了。 哦，原来不是梦里黎星煜的手机在响，是现实中她的手机在响。 邵一晨对在梦里被推黑锅的黎星煜在心里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反手抓起手机，一看名字，发现是南容宇。 她接起来：“喂？” “喂，邵导，你昨天问我那个问题，我不太懂，就去找我哥问了问。”电话那边传来南容宇的声音，听上去精神饱满，活力十足。 邵一晨知道他最近由于《网》这部电影吸了一波粉丝，最重要的是，在吸了这么多粉丝之后，终于有一部分听觉异常的粉丝爱屋及乌，觉得他们两个唱歌好听，愿意给他们捧场了。这使他们双胞胎两个最近走路都像飘，心情极好。 心情极好的南容宇没等邵一晨回复什么，就继续说：“我哥他们说，这种情况下从头办公司手续太多，既然你现在手中有现金，不如直接收购公司。” 直接收购？这确实是邵一晨没想过的操作。但是她想了想，又觉得似乎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没有从头开始的麻烦，不用重新招募员工，员工还一般都有制片经验，以后拍电影再也不用自己从场地到配件都自己联系租用了。 “不过我哥还说，收购的时候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南容宇听邵一晨在对面似乎有点心动，又补上一句。 “什么注意的地方？”邵一晨问道。 “最好不要收购那种刚刚惊天动地地扑过一部电影，或是几部电影连着赔钱的那种公司。就算要收购，也最好改个名字。”南容宇说，“有些观众一听说公司之前拍过一些烂片，下意识就会避开，对于电影的票房不利。” 南容宇这边这么说着，邵一晨的心思却活动起来。 这种赔钱赔得惊天动地，一直在赔钱从未被超越的传媒公司，不正是自己需要的吗！ 在别人眼中，继承这样一个公司的名头可能是缺点，但是在邵一晨眼中，那可是妥妥的加分点！ 她感谢过南容宇，挂了电话，转头就去搜索濒临破产的那些票房毒药公司有哪些了。 * 三天后。 “大家都表现得状态好一点！精神饱满！面带微笑！给新来的老板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印象！” 晨星传媒公司的发行部负责人李千千面对着窝在会议室里的其他员工，努力振奋着众人的精神。 但是面前的其他人，却还是不免愁眉苦脸。 “千千姐，我知道你是好心。”和她一起入职的公司前台苦着脸说，“但是公司被收购了，我们这些旧员工说不定都得解散走人，哪笑得出来啊？” “怎么就这么确定新老板一定会遣散旧员工呢？别多想，先见一见这个新老板再说。”李千千嘴上安慰着，其实心里也相当没底。 谁又能知道这个新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后悔，自己一个名牌大学管理系毕业生，为什么三个月之前稀里糊涂地就被招聘广告上高额的工资迷惑了双眼，进了这么一家公司当了发行部负责人呢？ 结果她刚入了职，就得知公司投了大笔资金上映的电影赔得血本无归的事实，面临着就业即失业的窘境。 前台面临的问题，自己难道就没有吗？ 自己的问题甚至比前台更严重！ 毕竟前台走人，只要再找下家就好；但晨星传媒的上一部电影赔成那个样子，现在还欠着银行一千多万的债，李千千走人之后，简历上写着这个公司名字，等于给自己背了个“倒闭公司经理”的名头，再加上社会上的隐形性别歧视，自己还能找到下家吗？ 李千千想着这些，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正当不大的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时，会议室的门传来“咔嚓”一声。 众人应声抬起头，发现旧老板和一个像是实习生一样的女生进了会议室。 “从今天起，啊，我就正式卸任，和公司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上一任公司董事长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着汗，“现在，公司，正式交给新一任董事长。” 虽然他的身姿显得有些狼狈，但是全公司上下并没有多少同情他的员工——毕竟正是因为他在对电影市场毫不了解的情况下购买了超过公司需要量的小说影视改编权，又坚持用没有表演经验的流量偶像做主演，才会让公司陷入危机乃至资金链断裂的窘境。 前任董事长看着会议室里的状况，也没心思再多说什么，干脆地把公司交接了出去：“现在，公司的各项事务，就交给新任的董事长了。现在请新任董事长，啊，发言，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前任董事长就快步离开了会议室，脚步甚至还有点轻快——终于把这个赔钱货公司扔出去了！没想到真的有冤大头来接盘！ 前任董事长走了，会议室里剩下的人可愣了。 怎么回事？前任老板这就溜了？ 溜了没关系——可是下一任老板呢？ 正当所有人面面相觑，试图用眼神交流时，他们看到那个跟着前任老板一起进来的实习生上前一步，站到了众人正前方。 只见这个实习生模样的女生对着所有人开口说道：“我是邵一晨，是公司的新任董事长兼总裁。” ——不会吧？！ 这一瞬间，包括李千千在内的所有员工，都从内心深处感到了强烈的不敢置信。 这个看起来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女生，就是公司的新老板？ 那这个公司岂不是要完得更快？！ 一瞬间，会议室里的员工神色各异，但是总体上投向新任董事长的眼神不是非常友善。 那个名为邵一晨的女生却仿佛感受不到这些人的心思，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我知道这个公司在之前的一个项目上出了一些问题，投资打了水漂，名声也受到了影响，还欠了银行一千多万。” 听到这个新董事长一开口就是戳伤疤，会议室中的其他人面色更难看了。 自我介绍，再接一个下马威——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要解散员工了？ 当然，不一定是那种强制性的辞退，但是公司有太多种方法让员工干不下去了：说你违反公司规定扣工资；不分配工作，然后只给你基础绩效，工作评定中打分不合格...... 总之，想让一个人在公司里干不下去，那办法还不是多了去了？ 一时间，公司里的所有人都不免有些悲观。 但是他们没想到，邵一晨的下一句话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但是我觉得上一部电影的失败，并不意味着你们工作的失败。”她目光直视前方，直视着会议室内的所有人，“相反，你们的工作是有闪光点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买下这个公司的原因。” 会议室里的人不免觉得自己听错了。 怎么回事？不解散旧员工了？这新总裁不按套路来啊？ 不管会议室中员工的议论纷纷，邵一晨继续说着。 “目前公司的债务我已经还清了，一些有争议的合同我也会在接下来的时间我现在要声明，我在接受这个公司后，不会改变公司的名字，不会辞退公司员工，也不会变换公司的商标。”邵一晨的语气并不强硬，但透露着坚决的态度。 说完这些，她语气又放缓道：“当然，如果有人想要离开这个公司，我也并不会阻止，按照正常的辞职程序办理。” “我可以确切地告诉所有人，公司在接下来的半年内，还将会承担拍摄一部电影的任务。我相信，以后的日子中，我们可以一起完成这个目标。” “当然口说无凭，为了表现我的决心，我接下来要宣布一件事。”说到这里，邵一晨一改之前的严肃，神秘一笑。 “从这个月开始，公司员工的工资全体提高50%——听说你们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那正好，今天就先把工资发了！” * 事实证明，演讲对于激励公司员工可能没有效果，但是发工资对任何公司员工都有显著的激励作用。 邵一晨在现场发完公司几十个人这个月的工资以后，会议室里一片祥和，其乐融融，不管是公司前台还是发行部负责人，投向邵一晨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温暖。 不管这个新任总裁看起来有多不靠谱，只要她能按时发工资，我们就无条件信任她！ 至少信任到下个月发薪日之前。 看到公司形式一片大好，邵一晨也暗暗舒了一口气。 她重生前虽然有钱，但也没真正的管理过一整个公司，其实心里还有点发虚。但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了。 幸好在金钱和忽悠的双重攻势下，效果还算不错。 她趁着会议室气氛不错的时候，询问道：“公司的总经理是谁？散会后我想向经理了解一下公司目前的状况。” 会议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全体员工集体沉默，缄口不言。 最后身为发行部负责人的李千千硬着头皮回答道：“总经理......辞职了。” 并且带走了公司绝大多数的中高层。 邵一晨得知这个消息，表情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不知为何好像有种隐隐的开心。她继续询问道：“那目前公司职位最高的人是谁？” 会议室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最后，李千千左看看右看看，颤抖地举起了手。 “大概是我。”她回答道。 “那好。”邵一晨一拍桌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晨星传媒公司新任总经理了！” 李千千：？？？？ 自己这升职的步子跨的是不是太大了？ 邵总裁，邵董事长，真不是自己不想升职，但是步子这么大真的不怕摔了吗？ 臣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担此重任啊！ 没给她消化这个震撼事实的时间，邵一晨继续说了下去，看起来心情甚至还不错：“那好，之后也没什么要说的事情了，我们散会——李千千留下，让我们这两个新任总裁与新任董事长好好谈谈，公司的下一步计划！” 第55章 是兄弟就来 李千千跟着邵一辰走在通往办公室的走廊上，心情七上八下。 她虽然仅仅入职三个月，但是在这三个月中，却也由于工作原因了解了影视圈中不少的消息。 ——当然也听说过最近风头正盛的某位新锐导演的相关传闻。 听说这位年轻导演半年内连续上映两部小成本悬疑类电影，从演员设备到布景透露着贫穷的气息，却无一例外都成为了当档期黑马，票房过千万甚至过亿，估计利润率在十倍以上。业内对此人的电影进行分析后，惊异地发现这电影不仅剧本别出心裁，就连宣传方式都剑走偏锋，跳脱常理之外，却又总能获得超出预期的效果，实在称得上是导演天才和营销鬼才。 但是这位天才虽然取得了如此惊人的成绩，本人却非常低调，拒绝了一切采访，目前也没有接受任何一家传媒公司的签约邀请，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找不到，外界就连这位神秘导演的性别都无从知晓。并且据剧组内部人员透露，这位导演脾气古怪，行为异常，尤其听不得别人说她的电影好话，非得别人指出缺点才能满意，实在是不同寻常。 李千千原本对这种影视圈传闻都是听完就忘的，也没记住传闻主角的名字。但是今天听到这位新任董事长的名字后，她越想越耳熟，越想越耳熟，忍不住偷偷上网查了一下新任老板的名字。 结果她发现，这位新任老板的名字和那位导演天才的名字一模一样！ 电影圈总共就这么大，会出现两个姓名完全相同的人吗？！根本不可能！ 这位新老板，肯定就是那位导演！！ 这个发现可是彻底震惊了李千千，让她又惊又喜。 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她看到新老板能力如此之强，对公司的发展又重拾了信心。看过业内对这位导演发家史的分析的自己，自然知道这位导演虽然有时行为与众不同，但奇策频出，甚至可以拯救一部电影的风评于水火之中。反正公司的名声已经不能更差了，有这样一位敢于打破常理的老板，反而或许真的有机会把跌到谷底的公司拯救出来。 惊的原因，则是她实在想不通，这位天才到底看中了这个小公司的什么。不管是公司规模、名气还是员工质量上，晨星传媒公司都很明显不占一点优势，甚至可以说，不会有比它条件更差的传媒公司了。 难道新老板喜欢做慈善？ 在李千千胡思乱想的过程中，两个人走到了位于公司最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刚刚关上门，李千千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向新老板说明白自己资历实在太浅的问题——但是她的话还没出口，被一本递到她面前的笔记本打断了。 “这是我们公司下半年要重点进行的剧本。”邵一晨保持着把剧本递给她的动作，似乎在等待着她接过去，“你可以现在看一下，然后提出你的意见。记住，不要强迫自己说什么优点，只需要说出最真实的感受就可以了，” 李千千本来都在心里将接下来要说的话打好了腹稿，却被董事长一句话堵了回去，不免有些怔愣。她接过笔记本，才意识到手里的是什么——这可是剧本！是这位天才导演下半年要拍摄的剧本！ 这个公司下半年的工作任务，八成就得围着这剧本进行了！ 她不敢怠慢，赶紧翻开剧本。 一瞬间，她就被邵一晨辣眼睛的狗爬字体闪瞎了眼。 ——这年头还有人用手写剧本，而不是用电脑打字？！ 而且字真的丑，还涂涂改改，圈圈点点，让原本就不好看的字更难辨认了。 李千千推推眼镜，镜片下的眼睛透出一丝迷茫。 但她又想起这位导演在业内的天才之名，以及传闻中古怪的脾气，转念一想，可能手写剧本，以及这龙飞凤舞的字体，都是所谓的天才怪癖吧。 和天才共事，自己理应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努力适应才对！ 抱着这种想法，李千千打开了剧本，开始认真翻看起来。 一刻钟后。 李千千抬起头，正撞上邵一晨耐心注视着她的视线。 她心里一惊。 不好，自己竟然因为太沉迷剧本，直接忘记了和面前的老板交流，把这位董事长晾了十五分钟！ 但她又偷偷地用余光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新老板好像并不是非常生气。 大概看着别人沉迷于自己的剧本，也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吧。 李千千当然不会知道，在她沉迷剧本的这段时间里，邵一晨已经偷偷拿起手机打开游戏，打了三场排位，抽了两次卡池，开了一次礼包，还获得了绝版限定皮肤，然后发现李千千手中的剧本似乎要翻到最后了，才赶紧收起手机。 她现在脑子里还是那个绝版皮肤靓丽的身影，自然面带笑意。 心情很好的新老板邵一晨询问道：“对剧本感觉如何？” 李千千对这本剧本纯粹的评价其实相当高。在她看来，虽然剧本的写作方式上有点问题，但是这部剧本设定有趣，形象突出，虽然是喜剧，但并没有因此放弃内涵，反倒是有笑有泪。即使不能称为经典名作，至少质量有保证。更何况这八成还是老板的作品，当然值得大夸特夸。 但她又想起邵一晨那个不喜欢听夸奖的传闻，一时又怕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李千千思前想后，决定实话实说，既说优点也提缺点，同时及时观察着老板的表情，根据反映改变评价，随机应变。 “我觉得剧本设定的很有亮点，虽然是搞笑电影，但并没有因此放弃追求内涵——” 说到这里，李千千看了一眼邵一晨的表情，心道不好。 老板不是很满意！ 她赶紧一转攻势：“但是作为喜剧片的话，剧本的有些内容过于沉重，并不是很讨喜。并且这个电影如果半年后上映，应该是放在春节档，一些沉重的内容并不会受到全家人的欢迎，同期的电影也比较多，有可能难以出彩。” 邵一晨的表情多云转晴。 李千千松了一口气。 那个“老板只喜欢听缺点”的传闻居然是真的！ 这样想着，她心中对邵一晨的佩服更深了。 即使自己的电影已经取得了这样的成就，她却仍然将注意力放在提升自己的水平上，实在是值得所有人学习。 她趁胜追击：“另外一点遗憾之处，就是这个电影的剧本由于是手写的，一些字迹还是有一些难以辨认，整理成文字的形式会更好一点。” 然后她发现，邵一晨的表情又变了。 不过这次并不是“高兴”或者“不高兴”，更像是......不好意思。 李千千：...... 她心中升起不好的猜测，赶紧把这个问题快速的调整过去：“手写剧本的问题其实很容易解决！我把任务分配下去，让工作人员把这部分内容转成电子版就可以了！” 听到这里，邵一晨面色上那一丝似有似无的羞愧才消失，又重新变得满意起来。 她一拍手，踌躇满志地说：“好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决定进行对这个剧本进行拍摄了！” 李千千：？ 我说了这么多缺点，老板看上去也挺高兴，结果还是要拍这个剧本，并且坚持把它放到春节档。 是不是玩我的？ 天才的想法，果然难以琢磨。 虽然李千千心中一大堆吐槽，但是想到自己上涨的工资，心态又瞬间平和。 她把心中的疑问抛到一边，接着分析起来：“要在半年之内拍摄完这么一部电影的话，时间是非常紧张的。这代表我们在这个月，不，甚至最好在这一周之内就完成演员的选择。” “既然如此，老板，你对角色的选择上有什么意见吗？是否已经有了心仪的演员？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召开选角会，公开进行选择......” 听见这个问题，邵一晨呆了。 她之前的主要演员都是关系户，之前根本没考虑过选择演员的问题。 但是肯定不能公开选角——自己绝对不能选一个既有人气又有演技的演员！ 她赶紧说：“等一下，我当然有心仪的演员，不过名字我忘了，让我找一下......” 她拿出手机，赶紧上网搜索演员，一不小心却点进了一个垃圾网站，瞬间弹出了辣眼的广告。 再加上邵一晨打开了音量，垃圾广告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里，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是兄弟就来玩真西游！一刀9999！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幸好弹出来的广告还没有离谱到是涩琴广告，但是即便如此，内容也已经够离谱了。 这个广告恰巧也是蹭西游记的热度，一个邵一晨叫不出名字但是有点眼熟的演员拿着金箍棒，穿着孙悟空的衣服，生硬的念着台词。 别说，这个广告词还真有点那么斗战胜佛的味道。 看着这滑稽的页游广告，邵一晨灵机一动。 这种过气不红，看似面熟，但是实际上没有能代表演技的作品的演员，不是正适合作为这部喜剧电影中，老唐这个角色的演员吗？ 她迅速从点开垃圾广告的尴尬中走了出来，并且反客为主，装作一脸理所应当的把这个垃圾广告举到李千千的面前询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李芊芊：“......啊？” 邵一晨理直气壮：“我是说，这个演员怎么样？” “他就是我心中，最适合主角的演员！” 第56章 齐德龙东强东强 在邵一晨和李千千那次讨论的三天后。 齐格隆坐在晨星传媒公司的会议室里，表面镇定，内心却略略有些局促。 他在三天前接到了这家公司的联系，说董事长专门点名请他过去当主演，希望他能考虑一下。 由于内容太过离谱，他原本还以为这是个恶作剧，直到对方传来一半的剧本，他才意识到这并非是在戏弄他。 而他打开这半本剧本后，仅仅是略略看了一遍，就立刻决定推开手头的一切工作，赶到晨星传媒，见一见这位想要与自己合作的导演。 他会如此急迫，倒不是因为这本剧本的内容有多么出彩——毕竟只有前半段，他看得还不是非常仔细，只能大概地看出前半段剧情逻辑没问题——而是他已经太久没有接到这种正经的演员工作了。 确实，齐格隆曾经也可以说是火过的。 他曾经在十年前的大火古装喜剧《杏花岛纪事》中扮演主角团之一——杏花教右护法，齐结巴。他独特的说话方式，有趣的喜剧台词，再配合上齐格隆本身就非常适合喜剧的长相，让这个角色在许多观众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可能知道齐格隆这个演员的人并不多，但是说到齐结巴，很多人就会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上一声：“是杏花岛上的结巴右护法啊！” 就算到了十年后的现在，凭借着这个角色，齐格隆在街上走出来，也依然会有不少人觉得他面熟。 但是从那一部大火的喜剧之后，齐格隆就再也没有能够让人记住的角色了。 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尝试过。他也曾接过一些正剧向的剧本，但是不知是因为齐结巴让他的形象在观众的眼中定型了，还是他的演技还不够吸引人，多数人在剧中看到他，首先想到的还是齐结巴。 连带观众入戏都做不到，何谈塑造角色呢？ 慢慢的，再没有人邀请他来演戏了。他只能靠着十年前那一瞬辉煌的余光，接一些不入流的广告，念着滑稽搞笑的台词。 但是齐格隆并不甘心。 他也曾是科班出身，自认为演技也并不差。 ——他只是缺少一个好剧本，缺少一个好角色，缺少了一点运气！ 他依旧还想当一个演员，用角色证明自己的实力！ 过了十年，他原本都已经接近放弃了这个念头，却在这时突然收到了晨星传媒公司的联系。 他绝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连导演姓名都不知道时，就果断决定前往晨星传媒。只因为他知道，这可能是他表演生涯中最后的一点希望。 正当齐格隆思考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咚咚”响了两声，然后被推开了。 齐格隆应声抬头，意识到跟在之前招待他的年轻总经理身后走进来的，应该就是这部电影的导演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走进来的这个导演并不是他想象中稳重的中年人——毕竟齐格隆以为，知道他的观众都该是这个年纪了——而是一个看起来甚至刚刚毕业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快步走到他面前，露出一副诚恳的表情，真挚地对他说—— “东强老师，您有意向担任这部电影的主演，我真是太荣幸了！” 齐格隆：？ 我的名字和东强有一点关系吗？ 齐格隆，齐东强，你是在打鼓吗？ * 邵一晨刚说出口东强老师这个称呼，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都是昨天看了太多齐结巴鬼畜视频的错！ 邵一晨在草率地做出邀请齐东强，不对，齐格隆的决定之前，本身对这位喜剧演员并没有太多了解。为了使自己见面的时候不露怯，她在和齐格隆见面的前一晚，在嘟噜嘟噜视频平台狂补这位演员的作品。 《杏花岛纪事》风靡一时，她小的时候也看过，自然是不用补的；但是这位演员的其他作品，她是真的一点都没听说过。 而且每当她看齐格隆的其他正剧时，脑中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齐结巴的面容，齐结巴的语气，齐结巴的颜艺......然后她就看不下去了，只能草草拖动进度条，囫囵吞枣了事。 再后来，她干脆搜起了齐格隆作品剪辑，然后成功被剪辑下方的推荐视频吸引，打开了一个齐结巴鬼畜视频。 就这样，邵一晨在鬼畜视频的道路上一发不可收拾，伴随着她自己鹅叫般的笑声，她从一个鬼畜视频跳转到另一个鬼畜视频，从《改革春风吹满地》跳转到《杏花人民真争气》，最后跳转到了《齐格隆东强东强》，不对，《七个隆咚锵咚锵》。 邵一晨敢说，这是她看过的感染力最强的鬼畜视频，余音不绝绕梁三日，导致她第二天和齐格隆见面的时候，一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庞，脑中就回荡起用齐结巴语气重复着的“齐，齐，齐格隆，齐格隆东强东强——”...... 在这种情况下，她一顺嘴，就叫出了那声“东强老师”。 面前齐格隆的表情瞬间就显得不是很好看。 邵一晨不知道齐格隆到底知不知道他的那些鬼畜视频，但不管知不知道，齐格隆这个名字都肯定和“东强老师”没关系。 她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弥补：“抱歉齐老师，我刚刚其实是想起了您之前扮演的一个乡村教师的角色，我记得那位老师也是叫冬强，因为印象太深，刚刚一时口误了。其实正是因为看过了您的这部电视剧，我才想特意邀请您来扮演这个剧本中的男主角，因为这个剧本的主角也同为教师，与这部电视剧有很多共同点......” 邵一晨说的这番理由半真半假。齐格隆确实曾经在一部苦情剧中扮演了乡村教师，名字也确实是冬什么。不知是因为这部剧中齐格隆的扮相和齐结巴确实差得太大，还是因为这是齐格隆演完杏花岛很久后才接的剧本，这部剧也确实是邵一晨除了桃花岛之外唯一看完而没有收到齐结巴影响的电视剧。虽然叫出“东强老师”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这部剧，但是邵一晨觉得自己的理由找得还算是像模像样。 果然，齐格隆听完这番解释后并没有怀疑，成功地化解了二人见面时喊错名字的尴尬。他甚至有些感动，因为他确实为了这部电视剧付出了很多，自觉演技也有所突破，但成绩却差的不能再差，明明是黄金档独播剧，收视率却在零点几徘徊。 而今天他在这里居然能够听到有人对这部剧好评有加，甚至表示正是因为自己在这部剧的演技，才特意为自己提供了这个剧本。 齐格隆对这位不知名年轻导演的好感瞬间就增加了。 ——年轻不是问题！资历也并不是最重要的！要评价一位导演，还是要看他的导演水平如何。 自己之前合作过的导演中也不乏一些履历漂亮的，拍出来的作品不还是说扑街就扑街吗？ 邵一晨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看齐格隆被成功地糊弄了过去，松了一口气。为了继续转移他的注意力，她赶紧把打印好的剧本双手奉上：“我记得齐格隆老师这次特意赶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了解这个剧本的整体内容，所以特意把剧本打印后带了过来。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现在就看一看，提提意见，我们这边都可以考虑的！” 她这次递上的剧本，终于再不是她用自己的狗爬字写的那份原稿了，而是经过李千千校对之后的电子稿。邵一晨的剧本之路终于在两次电影拍摄后得到了缓慢的前进，从手写剧本进化到了电子剧本，可喜可贺。 而之前之所以只发了半本剧本，原因也很简单。不是她们想故弄玄虚——而是当时确实只录入校对到了前半本。 当然这个理由是不能告诉面前的齐格隆的 齐格隆接过剧本，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点了点头，就开始翻阅起剧本的后半部分。 毕竟不管和这位导演多投缘，剧本质量永远是最重要的。 * 一刻钟后。 齐格隆结束了阅读。 他合上剧本，久久不语。 这个剧本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见过不少的剧本，也知道很多剧本虎头蛇尾，后劲不足，最初虽然有一些亮点，但是却草草收尾，最后拍摄完成后，给人的观感甚至不如一些开头平平但是故事脉络完整的剧本。 他在看到剧本只有前半部分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也暗自决定不论是什么样的剧本，他都会努力演绎好，抓住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的表演机会。 但是他没想到这剧本的质量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是指这个剧本差，而是这个剧本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适合了，适合到他不相信自己能拿到这样一个好剧本的主角！ 这部剧本并非他以为的简单的喜剧。它在笑点之外，有感动，有苦难，有困难，有分离。但即使是这些让人笑不出来的情绪，剧本也用搞笑的方式表达出来，让人笑中带泪，笑后深思。 而他要扮演的角色老唐，无疑更是这个剧本中的灵魂与核心。 他要带领四个徒弟，要解决拍电影途中遇到的问题，要和困难作斗争。但他在剧本中最要解决的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要解开自己对于拍电影的心结，要走出过去的阴影。 自然，要演绎出这样的一个有深度、有内涵、有心理转变的角色，对演技无疑有一定要求。 但是这不正是齐德龙一直寻找的证明自己的机会吗？他不是一直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碰运气遇到了杏花岛，而是确实有配得上十年前那部大火喜剧的演技吗？ 他在杏花岛播出后这蹉跎的十年岁月里，何尝不是像老唐一样，白白地消磨着时光，走不出过去的阴影呢？而现在，正像剧本里的老唐一样，他也遇到了能够扭转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思考着剧本的内容与自身的联系，一时间，齐德龙百感交集。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能够演绎好老唐的形象，他或许也能够像这个角色一样，走出现在的窘境，走出一条新的道路。 想到这里，齐德龙当场站了起来。 他转向邵一晨，郑重地说：“导演，这个剧本，我接了！” “我保证，一定能演绎好老唐这个角色！不，我就是最适合的那个‘老唐’！” 第57章 乌合之众 齐格隆答应出演答应得这么爽快，邵一晨也很高兴。 请这位自己亲手找来的过气演员来担任主演，总比开一场试镜会，最后选出一位口碑与演技皆具老戏骨来得强。 她立刻把接下来和齐格隆的的签约工作交给李千千，并且反复强调要待遇要高，不要担心没钱，自己（有系统系统）在后面兜底，并且以后的工作也是这样，剧组的各种东西只要在千万的预算内，就务必放开了花钱。 李千千听得一愣一愣，不知道这位老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又想到邵一晨的营销鬼才之名，担心自己若是提出什么意见会坏了老板的大事，最终决定一切按照导演的要求来，在预算范围内只求最贵，不求最好。 解决了主演的问题，邵一晨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并没有就此掉以轻心。毕竟除了主演之外，这部剧还有其他主要角色，尤其是老唐的三个半徒弟，戏份不比身为主角的老唐少多少。虽然按照剧本，这三个半徒弟在大部分时间内是背景板——但是要知道，上一部戏的原友，理论上在大部分时间内也应该是一个兢兢业业的背景板男配啊！ 结果最后解读反转反转又反转，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全剧最具话题角色，顺带把整部电影也一起带飞了。 有这种失败经验在前，邵一晨已经完全了解了剧组里如果混进一个像黎星煜一样的表演天才，会对剧组的赔钱风气产生什么样的不良影响。这次她暗下决心，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必须把这剩下的四个徒弟的角色也一起安排了！ 但是她对目前电影圈的演员确实不太了解，误打误撞邀请了齐格隆一位主角已经是她的极限，要让她再提出几位演员候选，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因此这个试镜会，看来还是不得不开。 怎么才能让这个试镜会变得完全没有效果呢？ 邵一晨在总裁办公室里吹着空调转着笔，脑袋里思索着如何合情合理地拖整个试镜会的后腿。 单靠自己一个人来专门选出那些演技不好的演员，未免也太艰巨了，并且容易拉仇恨，对原主以后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影响。 所以不能只靠自己的一票否决权来进行演员的选择，必须得从根本上解决试镜会的问题。 众所周知，试镜会的目的是为了选出适合角色的演员，通常试镜会的进行方式也是选取剧本中的一段内容，让演员进行表演，从中综合选取表演与外形都比较合适的一位。 想到这里，邵一晨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从一开始试镜就不看演技不就好了！ 不发剧本！不看表演！演员进了试镜室，想展示自我就表演一下才艺，只要不演戏，唱歌跳舞都可以！不想展示自我，站在那里发呆，我们也完全不会介意！ 最后到底选谁演哪个角色，完全看演员顺不顺眼！如果实在看不出来，我们甚至可以直播抽签，保证公平公正！ 总而言之，务必把这次试镜办成一次闹剧。 为了防止有人到场试镜后对这个流程不满，邵一晨决定在试镜会举办前，就提前把这次试镜的特殊要求告诉所有人，没意见就来，有意见就不来，来了没选上，就不要怪剧组，更不要怪她了。 想出了这个别出心裁的试镜会，邵一晨压力顿减，觉得自己消去一项心头大患。 当然，这种方法也不是不可能选出天才演员。但是根据她对唯一一个认识的天才演员——黎星煜的认识，这些表演天才一般都很有个性，也不缺剧本，大概率是不会看得上这种像猴戏一样的试镜会的。 所以在这种试镜会中，选出业余演员的概率远远大于选出正常演员的概率！ 邵一晨越想越自信，立刻就埋头写起企划书来。 * 三天后。 第一届《电影西行记》试镜会暨邵一晨杯选秀直播节目，即将在早上八点拉开帷幕......咳咳，这当然是个玩笑，这个试镜会在名义上并没有变成选秀节目。 但是从来的那些所谓的演员来看，这次试镜和选秀基本上也已经差不多了。 毕竟邵一晨在两部电影上映后，也有了一定的名气，圈内对这个拍两部赚两部的新人导演都很是关注，之前听说她签到了晨星传媒这个小公司，在遗憾自己公司没有打动她的同时，也有一丝丝庆幸——毕竟这种导演签给名不见经传的垃圾公司，总比签给竞争对手好上很多。 正当他们松了一口气，打算不再关注邵一晨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听说这位导演即将为她的下一部电影举办试镜会公开选角的消息。 什么？这么快？她上一部电影不是刚刚下映半个月吗？这个人难道是工作狂，都不带休息的？ 而且这试镜会的选角方式也太随缘了吧？不看演技，只看眼缘？ 一时间，正经的演员对这次试镜纷纷打起了退堂鼓——试镜会都这么儿戏，等开机之后那不得更随便？到时候拍出来一部烂片，写在履历上也不好看啊。 但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小偶像却没有这些顾虑，纷纷踊跃报名试镜。 他们可不担心演一部烂片，毕竟他们现在大多就算想演烂片也没的演。更何况，比演戏他们没自信，但是才艺展示他们可太擅长了！尤其是偶像，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才艺展示”的内容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因此，到了试镜会那天，邵一晨他们就看到了这样的混乱局面。 “哎呦我的天，快看休息室，这头发五颜六色，跟调色盘一样......有白有灰有红有黄，就是没有黑色——哎，那边好像有个黑头发——抱歉是我看错了，他是绿色挑染......”秦律伸长脖子，依靠自己的绘画功底辨认着各种头发上的颜色，觉得涨了不少见识——原来动漫里的各色头发，出现在现实里是这种效果......以后作画的时候可以参考参考。 他目前在剧组的职位从美术总监升成了执行导演，因此也成为了这次试镜会的面试官之一。 “刚刚候场室里是不是在斗舞？旁边还有人给他们即兴来了一段b-box......”江淼淼探头探脑，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也是这次试镜的面试官之一。秦律升职成了执行导演看起来已经很离谱了，但她升职升得更离谱——她直接升职成了第一副导演，提前完成了人生初级追求。 “小场面，小场面。来来来大家坐好，要给过来试镜的人一个好印象。” 而邵一晨表面心如止水，内心也相当好奇。 她是没想到这场小小的试镜会会来那么多人，起码得有几十个吧——这还是李千千提前筛掉了一部分简历之后的结果。 刚听说这个人数的时候，邵一晨慌得一笔。怎么自己把面试内容都宣传出去了，还有那么多想不开的人报名？ 不过到现场一看，她就放心了。 过来试镜的这群人，如果去参加选秀，或许是非常合格的偶像。但是放在电影里，就肯定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有这些活宝在，这次电影赔定了！ 她大手一挥：“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开始试镜！先请一号入场！” * 事实证明，邵一晨团队选角的效率极其之高。 仅仅八个小时后，四个主要角色的演员就已经初步决定了。 富二代小孙的扮演者是现役某选秀糊团的rap担当。据他说，他为了这个剧本特意去染了一头红毛，就是为了更像齐天大圣一点——虽然邵一晨左看右看，也只觉得他和大圣唯一的共同点就只有金色美瞳。他刚一进场还没站定，就拿起空气话筒给邵一晨三人表演了一首西游记主题曲——改编版：“哦，猴，猴哥猴哥猴哥，你真的真的真的很了不得......” 他双眼微眯，眼神迷离，左手微握放在嘴边好像拿着隐形的话筒，右手在腰间抽搐好似半身不遂（虽然后来据他自己说他是在打碟），唱了不到三句话，邵一晨当场拍板把他订成了小孙这一角色的不二人员，同时紧急叫停他的表演——再不叫停，三位面试官就要被他的歌声放倒了。 看着这位rap哥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邵一晨暗暗决定得找个机会把他介绍给南家双胞胎，让这三个唱歌要命的妖孽互相折磨，不要再跑出来祸害其他人了。 财迷小朱的扮演者是一位专业龙套，据他自己介绍，他从初中毕业之后已经跑了十年的龙套了，剧组经验丰富，尤其在装死这一技能上更是修炼得炉火纯青。说完，不给邵一晨一点反应的时间，他两眼一翻，双腿一蹬，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邵一晨等了几十秒都不见这人起来，颤抖地接近这个人，震惊地发现他居然已经没有了呼吸，吓得她当场尖叫道：“来人啊——” 这位龙套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来：“在呢导演，什么事？” 邵一晨：...... 哥，你这装死装得也太到位了吧！大可不必！ 这位装死哥的技艺成功惊到了所有在场人员，大家一致同意把小朱的角色分配给他，只有一个条件——在剧组里不要再随便展示这种装死技能了，很容易造成可怕的误会。 追梦少年小沙的扮演者比前面两位略微正常一些。他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走进来，面色苍白得仿佛几天没吃饭。 “我想要给剧组展示的特长是大胃王。”他有气无力地说，“现在剧组有午饭吗？” 邵一晨大手一挥，给他拿了一箱盒饭。于是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邵一晨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连吃十盒盒饭，甚至连盒饭里的菜也没有放过，仿佛知名大胃王在进行吃播直播。待他吃完第十盒盒饭，他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苍白的脸上终于透出一丝红润。 然后他转身就走：“我的才艺表演完成了，谢谢各位导演——” 邵一晨：？ 她当场拦住这位试图逃跑的扮演者，对方在她威逼利诱之下说了实话——本该在这个号码时进来面试的那位演员被休息室里斗舞的架势吓走了，他是过来顶包的，实际上因为没戏拍，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过来只是为了骗一顿盒饭。 邵一晨听了理由，勉强表示可以理解，但是为了让这位蹭吃蹭喝的演员进行深刻反省，她反手就给这位安排了小沙的角色，美其名曰“让他用劳动还上这十盒盒饭钱”，饭钱要从工资里扣。 最后一位自闭症小白的扮演者，则是这四个人中最符合角色形象的那位。 他是个正经的科班演员，还没毕业，顶着个黑色蘑菇头，刚进候场室就被里面的群魔乱舞惊到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进了试镜现场，并且在三位面试官的面前发了起码五分钟的呆，神情呆滞，非常自闭。 正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完了的时候，没想到邵一晨一看这位少年的样子，当场拍板决定，你就是小白这个角色了——这是多么的本色出演啊！让自闭少年演自闭少年，简直是天才般的决定！ 就这样，四位除主演以外的主要演员全都决定好了。 而当邵一晨把这群乌合之众带到齐格隆面前的时候，齐格隆看着这四个演员，心态当时就有点崩。 怎么回事？导演是不是在玩我？ 这四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演戏的演员啊！ 第58章 剪头 在齐格隆面对着即将要成为自己徒弟的四个演员，内心疯狂吐槽时，其实对面的四个人，心中同样充满了疑惑。 这剧组和我们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要知道由于这次试镜会完全无视演技，他们在被确认角色之前是没有拿到剧本的。他们看到试镜会搞得那么随便，原以为剧组也应该是相同的状况，这部电影大概率就是邵导拿来练练手的作品，他们的角色也八成只是过来打酱油的...... 结果等他们拿到剧本之后才发现，这剧本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虽然这部电影整体上属于喜剧，但是并非对演技没有要求，他们的角色更是各自都有其高光时刻，演好了确实能吸粉，但是一旦演不好，被骂可是妥妥的！ 小孙的演员心态还好，毕竟当偶像唱rap的时候被骂惯了，心理素质极强。但是剩下的那三个演员，表情就不怎么好看了。 尤其是自闭的小白同学，他连看到候场室的混乱景象都能被吓自闭五分钟，得知自己突然要在电影里担任一个有点戏份的角色，当场再次自闭半小时，在此期间走路只会顺拐。要不是小朱的演员装死经验丰富，知道什么状态不容易跌倒，小白同学早就左脚拌右脚摔倒不知道多少次了。 在一开始意识到这个残酷的现实的时候，四位演员还曾经在心中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幻想着这其实是邵一晨导演的一个恶作剧。然而他们左等右等，最后等来的却是邵导演施施然把他们领到了主演面前，互相介绍了一番，最后说：“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以后就要在一个剧组里工作了，希望大家能够互相配合，至少把电影顺利拍完。” 听完这番话，师徒五人面面相觑，看向对方的眼神里都带着迷惑与不解。 而邵导这个始作俑者却借口还有剧组相关事务要忙，脚底抹油就溜了。 看着邵导演渐渐远去的背景，没人说话。明明只是九月的中旬，气氛却凝重得像冬日的寒夜。 最终还是齐格隆叹了一口气：“既然邵导演都这么说了，我们今天就先互相认识一下。来，让我带你们去个地方，我付钱——” 听了这句话，四个徒弟的眼睛当场就亮了。 “让您破费请客多不好意思啊。”小朱的演员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写满了“期待”二字，“您要带我们去哪吃？要我说，不用去什么特别贵的饭店，随便找个路边的小馆子，要四个菜就够了，千万别破费......” 齐格隆：“谁说我要带你们去下馆子了？” 四个徒弟懵了：“那您要带我们去哪？” “带你们去哪？去理发馆！”见邵一晨走远，齐格隆终于不再掩饰自己，他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指着面前四个徒弟参差不齐，仿佛刚刚收获后的麦田一样的头发，“你看看你们头上顶的都是什么！看这一头红毛，还齐天大圣，我看就是牛魔王！” 小孙摸摸头上的红发：“牛魔王不也挺好，霸气......” 齐格隆懒得和他争辩，走向下一个人：“你这头发，猛地一看还挺像样，仔细一看下面怎么还绿油油的？发芽啦？” “这叫挑染。”小朱热情科普。 “挑染，那也不能染绿的啊！头上带绿，像话吗？”齐格隆趁小朱还在思考“头上戴绿”是什么意思，再次走向下一位选手。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小沙的演员：“小伙子身板挺好，就是有点瘦。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肾虚？” 他又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小沙的演员，而这位鸡窝头自从干掉十份盒饭被当场抓获之后就一直安静如鸡，被安排进了剧组里倒也没有任何反对的言论，只是偶尔会摸摸肚子，不知是没吃饱还是撑着了。 观察了小沙的头发许久，齐格隆最终得出了结论：“我想起来了，你这头发是不是就是时下流行的那什么，奶奶灰？” “不是，我少白头。”小沙干脆否定。 齐格隆：“......少白头也得染黑。” 他走向自己最后那半个徒弟。小白还处在半小时自闭的余韵中没回过味来，神情略略有点呆滞。齐格隆把一根手指放在他的双眼前，发现这孩子自动地看向这根手指，两只眼睛相对，变成了斗鸡眼。 ......没救了，这是个傻的。 齐格隆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傻孩子的蘑菇头，觉得黑是够黑了，但是这个造型就透着点傻气。他怀疑这小孩一副脑袋不好使的样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头上的这个蘑菇，吸收了太多的智慧脑细胞。 不行，为了这孩子的智商着想，必须得减掉！ 齐格隆下定决心，领着四个徒弟就朝着最近的理发店走去。在路上，一直发呆的小白同学终于回神了，当他从其他三位徒弟的口中得知他们要去团建剪头时，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蘑菇头：“不，不行！这是我妈给我剪的！要是剪了，我妈会生气——” “就是你太祖奶奶托梦给你剪的也不行。”齐格隆斩钉截铁，“我怀疑这个蘑菇就是造成你自闭的罪魁祸首，今天为师就要帮你们剃净这三千烦恼丝！” “不要啊——” * 三个小时后。 四个徒弟坐在镜子前，互相看看，觉得对方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小孙作为一个偶像，头发今天黄色明天红色后天蓝色大后天紫色，染过的颜色可以拼成一道靓丽的彩虹，对染发这种事是这四个人中最没有抵触的一个。不过造型改变需要告知一下粉丝，于是他顾不上和其他人交流一下对于发型的新感受，就抄起手机，找了个自认为非常完美的角度，对着镜头挤眉弄眼照相机连发，好似眼皮抽筋。 拍完之后，他挑选角度最为独特的一张，美滋滋地上传微博，再配上一句话：“新的造型，新的起点[爱心]”。 发完之后，他又美滋滋地坐在位子上刷新账号，却发现评论寥寥。他当即拍案而起：“公司怎么又忘记给买的水军续费了！不行，我得赶紧通知经纪人，让他先紧急给我买上几百个水军刷评点赞！” 其他几位（自认为的）正经演员纷纷转头，不愿与这种注水流量为伍。 其他几位演员中，小朱还在试图说服店员，让他们偷偷在黑发里面挑染上紫色；小沙一夕之间与从小陪伴到大的少白头奶奶灰发色告别，还有点不太适应，瞪着一双像是没睡醒一样的眼睛看着镜子；小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摸着自己新剪的头发，努力想把头上翘起的一撮毛压平。 “别压啊，这绺头发是造型，压下去就没有特色了。” 小白应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瞬间本就不小的眼睛瞪的更圆了。他甚至忘记了自闭，惊讶地询问道：“齐老师，您怎么也剪了头发！” 听到他这句话，其他三人纷纷向齐格隆看去，又纷纷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齐老师，您这头发剪得不错啊！”小孙放下手中的手机，竖起大拇指，“真精神！” 小孙说这话并不是假话。之前齐格隆的头发虽然梳得也算整齐，但是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去理发店打理了，还是稍微有点长，配上他整个人，显得有点颓废。但是在齐格隆剪了头发之后，他却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看上去让人想起剧本里一开始那个巧舌如簧的老唐的样子。 齐格隆听到其他人对自己发型的好评，很明显心里舒服了不少。他不自觉地抹抹头发，偏了偏头：“是嘛，我也觉得敞亮了不少。” “拍这部电影之前，我好久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了，也没什么心思打理头发。”齐格隆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却又像是说给其他几人听。 “好不容易有了这本剧本，有了这次担任主角的机会，我就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重新做一下发型。” “这家理发店是我之前演戏的时候经常光顾的店铺，一般来做造型都要预约。今天我还担心能不能约成，和老板打电话一问，他却让我赶紧我来，他要亲手帮我再做个最适合的造型。” “今天一边做发型，一边和老板聊天，想起了不少过去的事情。我当初接下《杏花岛纪事》这个本子的时候，也不过是你们这年龄，也是什么都不懂。我能得到那个角色，也纯粹是捡了漏，占了当时去试镜的演员中没有年龄小的演员这个便宜。” “所以我看到你们这幅样子，就想起了当初的我。” 齐德隆这么说着，带着笑擦擦眼睛：“刚刚态度不太好，仔细想想，是迁怒于你们了。刚刚进组的新人，哪能做到造型完美、立刻入戏、对角色理解样样齐全？” “硬是把你们带过来做头发，也只是觉得这样更适合剧本中的形象，是我一意孤行而已。” 齐格隆说到这里，还想再继续说下去，告诉他们是刚刚的自己对这部电影期待过高，太冲动了，给这几个年轻人道个歉。但是没想到，一直沉默的小白的演员突然开口了。 只见他脸憋得通红，好像和这样的前辈说话已经用了他全部的心力，但是他依旧努力表达着：“不，我，我觉得，您为我们换的这个造型真的很好！我很喜欢，觉得头发打薄之后，思考都更顺畅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道：“对对对，我也觉得脑壳凉快了很多！” “还是黑色好，黑色大气！” “点赞。” 齐格隆看着几个年轻演员七嘴八舌夸奖造型的样子，心中最后的一点芥蒂也消失了。他笑着点点头：“从今天起，大家就要在同一个剧组工作了，那就一起努力——” 他还没说完，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之前脚底抹油跑路的邵导演。 他在四人的注视下接起电话：“喂，邵导演......是的是的，我们几个现在在一起......没有吵架，真的，当然更没有打架，我哪打得过啊......对对对，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什么，这么快？！” 齐格隆这突然的一嗓子吓了偷听的四位徒弟一跳。 等到齐格隆挂了电话，四人凑上前去：“邵导演说了什么？” 齐格隆表情还有点不敢置信：“邵导演说......剧组已经准备好了，下个星期就开机。” 第59章 戴花猪头 一星期后，《电影西行记》的剧组就以犹如光速一样的速度开拍了。 其实就连邵一晨都没想到会开拍得这么迅速。但是李千千这个新任总经理一算，按照剧本要求的镜头，这电影起码要拍三个月，再留两个月跑宣传，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于是她拼死上书（指策划案）请求立刻开拍，言辞恳切有理有据，大有“皇帝如果不看老臣的谏书臣就跪在这大殿上不走了”的架势。 邵一晨哪见过这场面，当时就怂了，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一个星期后开机。 不过和之前的几次开机不同，这次开机仪式明显比之前正式多了——李千千作为传媒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新官上任三把火，铆足了劲想让这部电影成为晨星传媒的翻身制作，因此几乎不放过电影拍摄的任何一个细节。 别的剧组有的，我们剧组也一定得有！别的剧组没有的，我们剧组也要有！ 邵一晨一开始还会每天听听这位总经理的汇报，后来每天听着一堆类似于“今天给这个布景加了一张桌子”、“今天为开机仪式买了一个大猪头”、“扯了三尺红布头给我摄像机扎起来”这种汇报，终于失去了所剩无几的耐心。 并且在听汇报的这几天中，邵一晨发现李千千虽然看似精力过剩，但是做事还是很靠谱的，物品价格也没有太出格，和她一千万的预算很是相配。因此大手一挥，把开机前的准备全部交给这位有能人士负责，自己则是干脆地充当李千千和系统之间的一道无情的传信器，每天把李千千的报销单交给系统，然后再由系统批下来各项资金。 她也不怕交上来的□□有问题——系统要是连这个都审核不出来，那也是系统的问题。 因此她就这样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甩手掌柜，到了后期也不知道这次开机仪式会搞成什么样子，等到开机仪式当天，邵一晨美滋滋地进了场之后，就被中央一个硕大的猪头震惊了。 李千千说的这个大猪头......真的很大。 不仅大，这位猪头先生打扮得也很别致，头顶一朵花，耳朵上夹了两个五颜六色的彩旗，一张嘴似笑非笑，皮肤粉嫩光滑。 邵一晨看到这里，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屏蔽原主那些不太熟的联系人，发到了微信朋友圈，配字“开机仪式上的猪头”，一瞬间就收获了一批点赞，以及数条回复。 例如南容宇的“这猪比我会打扮，可惜还是我先天条件更好一点”。 例如秦律的“邵导我昨天熬夜画漫画睡过头了现在堵在路上能不能不参加开机仪式”。 例如江淼淼的“我也看到了！还加了滤镜！”，附图是加了美颜效果的大猪头，磨皮腮红大眼睛一气呵成，是猪头中的豪杰。 不过邵一晨一一看过来，有两条画风不太对的回复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条是黎星煜的“恭喜邵导演开机，祝顺利”，这平平淡淡的中年人口气配上他的星空头像，显得格外的有深度，格外的淡然，格外的......沧桑。不愧是他，邵一晨心想。 另一条回复则是“这是为了恭喜黎前辈的综艺今天首播买的吗”。 邵一晨一看，嚯，自己都说了“开机仪式”四个字了，居然还有人可以把这个猪头发散到黎星煜的身上，甚至还知道黎星煜今天有一期综艺首播，不是抠糖入脑的黎星煜x自己的邪道cp粉，就是什么都能想到自家哥哥的黎星煜唯粉。 邵一晨精神一振，她倒要康康这是哪个黎星煜深柜粉丝混进了自己的朋友圈。 结果她定睛一看，发现是刚加上自己好友的角色小白的新演员，可能是因为太过自闭，自闭到了没有存在感，她甚至没想起来把这个新演员屏蔽。 ......孩子有点傻，没办法，要用包容的心对待他。 她甚至有闲心回复这位小白同学：“你是不是忘记今天我们剧组开机了？你要是到了现场，就抬头往仪式的台子上瞅一眼。” 隔了半分钟，这位小白同学发来了一串感叹号。 “！！！！！” “邵导演对不起！我没有改您的备注！我还以为是群里的哪个朋友发的！！” “您的朋友撤回了一条消息。” “邵导演对不起！我没有改您的备注！” 看起来“群里的朋友”纯属小白一时不备，不小心暴露。 邵一晨：？你还有个群？ 说，是cp群还是黎星煜粉丝群？后者还能饶你一命，前者格杀勿论！ 然而不论邵一晨再在窗口疯狂发什么问号疑问句和窗口抖动，小白的演员在接下来都坚决地装死不回，仿佛刚刚他从没有发过那句话一样。 久久逼问无果后，邵一晨叹口气，放弃了继续询问。 算了，来日方长，电影还要拍三个月，总会有机会的，不怕问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群。 不过她回头想想，又想起来了那句“黎星煜的综艺首播”。 之前确实听他提过自己打算去参加综艺休息一段时间，不过并没有听说是什么综艺。前段时间问他，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好看的，并没有给自己一个确切的名字。 不过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邵一晨轻松使用网络工具就找到了黎星煜即将参加的综艺，她简单看了一下简介，是一个双人闯关游戏，更简单地说就是大型鬼抓人，明星二人小队在逃脱节目组的抓捕队的同时还要破解谜团，最后没有被抓住并成功抵达终点的小队能够获得最终的奖金。 不过如果小队其中一人被抓住，另一人还可以继续参与比赛，但是奖金也就只由另一人单独获得。由于这条规定的存在，在节目中，队伍的内斗也时有发生。 邵一晨看了看花絮，觉得挺乐呵，打算等电影开拍之后，在摸鱼的间隙看一看。 * 几个剧组主创（除了睡过头被堵在路上的秦律）依次对着桌子上的猪头上了香，又掀开了摄像器上的红布，李千千又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放了一通，开机仪式就算是结束了，剧组正式开拍。 通常情况下，这剧组的第一场戏都会特意选择一些简单的镜头，为的是一遍通过，图个吉利。但是邵一晨的习惯则是照着剧本从头拍到尾，如果布景切换得多会稍微调整一下，但总体上还是剧本写到哪里就拍到哪里。 因此这次《电影西行记》的拍摄，也是按照她的习惯，直接开始拍上了剧本里的第一场戏。 剧本中的第一幕是在只有五个人的电影辅导班小教室里，老唐穿着一身西服像模像样地站在讲台上，看似非常专业地讲着课程。 但是镜头一转，切换到辅导班座位上的四个学生—— 富二代小孙把双脚翘在桌子上，晃着自己的名牌运动鞋，双手在手机上飞快地滑动，伴随着游戏的音效声，看起来像是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自闭症小白拿着一个镜子，反射着从窗户里照进来的阳光，聚精会神地试图抓住那个反射出来的光点，可惜他自己一移动，镜子反射的光点也跟着他动，他就这样自己和自己转圈，仿佛追着自己尾巴的傻猫； 财迷小朱虽然面前摊着一本笔记和笔，但是上面只记了课程前五分钟讲的内容，现在的他盯着手机屏幕里的股票页面，用口型无声地说着“涨，涨，涨，涨啊”，仿佛什么灵异做法现场； 小沙可能是唯一一个认真听讲的学生了，他拼命挥动钢笔，就连老唐打哈欠的样子都迅速画成速写记在笔记上，然而今天钢笔似乎出了点问题，写到一半写不出来了，于是他拧开笔盖，开始拼命甩钢笔，试图让堵塞的笔囊重新出水。 他成功了。只听“刷”的一声，墨水被他成功地甩出了钢笔，不偏不倚地落到了老唐的脸上。 老唐缓缓地用手抹了抹脸上的墨水，为自己抹出一副犹如雨林印第安人的妆容，而后淡定地继续往下讲。 但是今天的讲堂，注定与往日不同——老唐刚刚从墨水的阴影中走出，打算重新开始教学，门却被砰地一声撞开。老唐应声看去，发现一群不认识的人穿着西服戴着墨镜，嘴里叼着烟手中拿着棍子，一副□□的样子。而站在他们中间的人，老唐却非常熟悉——是他半年前忽悠入学的上一批学生中的一个！ * 第一个镜头的内容就是这些，主要以夸张的搞笑为主，对演技要求不大，最主要的是表演的时候不能要脸。 齐格隆按照剧本的内容表演着，台词都是熟悉的电影理论，他没有准备多久就背的滚瓜烂熟了。他按照自己印象里一个老师的样子表演着，看似非常顺利，但是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像是自己没有真正地融入到剧本的剧情中去。 可是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第一幕的老唐，表面看上去不就是个普通的骗子教师吗？ 他还没想通到底是哪里让他感觉不到位，就看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邵一晨突然从摄像机后站了起来，表情严肃甚至有些吓人。 她提起声音说道：“先暂停拍摄，休息半小时，重新揣摩一下剧本。” 说完这些，她就冷着脸走到一旁，掏出电话拨打了起来。 剧组内所有演员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老唐心中一紧，觉得自己明白了导演的用意。 ——演员对角色的理解，看起来没有达到邵导演的期待。 自己得在这休息的半小时里赶紧体会一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60章 执行导演 秦律在附近的车位停了车，一路小跑到了剧组拍摄地点，猫着腰，试图偷偷在不引人注目的前提下潜行进入剧组拍摄现场。 他之前在经济上宽裕了一些，旧的电影完结了，新的剧组又没有开拍，闲极无聊，终于想起了自己还坑在一半的漫画，又重新恢复了不定期更新的状态。 不过他已经不靠漫画挣钱了，心中又重拾了最初画漫画的那一点冲动，这样创作出的剧情竟然得到了一致好评，再加上这部漫画的剧情已经接近收尾了，种种效应综合起来，之前由于种种原因流失的读者又回归了一部分。 作品得到了正面的反馈，秦律当然更加有动力。他一高兴，之前赶稿的时候的坏毛病就忍不住发作——他熬夜更新，完全忘记了第二天剧组就要开机了。 不仅如此，他从床上醒来的那一瞬间，甚至还是忘记了今天是剧组的开机仪式。 直到他在朋友圈刷到了邵一晨发的顶花大猪头，脑袋中断了的那根弦才突然接起。 ——糟糕，忘记开机仪式上，自己这个新任执行导演要去给猪头上香，不是，上香拜佛了！ 他从床上跳起来，一看时间可能还能勉强赶上开机仪式的尾巴，便跑到楼下，开了车就往剧组赶。谁知道早上八点半，正是a市早高峰的时间，秦律这个刚考了驾照的资深宅男哪见过这种世面，当场被前后夹击，堵在路上，只能跟着前后车小心翼翼地挪动，时不时还会被胆大的老司机加塞。 等他通过了这段堵车的路程，秦律长呼一口气，觉得自己的驾驶水平受到了极大的洗礼，自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对堵车一无所知的秦律了。他暗下决心，以后即使在地铁上被挤成新鲜出炉的沙丁鱼罐头，也不会在高峰时刻选择自己开车。 不过堵车归堵车，秦律说到底还是迟到了。虽然他看邵一晨在微信上“哈哈哈哈哈你也有迟到的这天”的回复，觉得她似乎也不是非常在意上香这种小事，但万一邵一晨是一个坚定的佛教信徒，或者道教信徒，或者基督教信徒呢——哦，基督教不可能，上帝他不用上香。 要是这位天才因为执行导演没有敬畏她的信仰而当场炒他鱿鱼，自己就只能再回去画漫画了。 抱着这种心思，秦律在即使清楚知道自己到了剧组开机仪式也已经结束的情况下，依旧坚强地把车开到了剧组。 * 结果他到了剧组，却发现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按理来说，剧组不应该已经开始拍摄第一条镜头了吗？怎么主演却聚在一起叹气？ 自己迟到的这件事情，应该不至于把导演气到停下整个电影拍摄吧？再说自己只不过是挂名执行导演，剧组事务统筹方面的工作都是交给江淼淼和邵导自己的公司负责，和拍摄实际上也没太大关系啊？ 导演邵一晨呢？莫非她真的是个虔诚的基督教教徒，在上香的时候觉得这是对信仰的背叛当场发疯？ 秦律脑中各种设想层出不穷，他伸着脖子四处张望，好不容易才发现邵一晨正在一个角落不知道和谁打电话，表情很严肃。 算了，自己和导演关系不太熟，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撞枪口了。 秦律想了想，凑到江淼淼身边小声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邵导演不是在生我的气吧？” 江淼淼看了来人一眼，发现是秦律，也小声回答：“没有，听说邵导最近也在追你的漫画，想让我一起看，不过我不喜欢不会动的图，就没关注。我觉得她恨不得你直接放弃道具组工作，回去画漫画。” “......算了吧，我可不想再得胃病，还是道具组的工作适合我。”秦律这么说着，神情稍缓。 看来导演并不是因为迟到的事情才这么严肃。 可是既然不是因为自己迟到，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停止剧组拍摄？ 想到这里，他狐疑地看向江淼淼：“你是不是又乱提建议？例如整个剧组放假放到傍晚，然后再把这一个镜头放到夕阳下拍摄......”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江淼淼一脸莫名其妙，“我很喜欢夕阳吗？” 上一个剧组里为了拍夕阳停工的经历我可还没忘呢，你居然就敢说自己不喜欢夕阳？！ 秦律还没在心中吐槽完，就听到江淼淼泰然自若地接了一句：“而且我查过了，今天多云转阴，晚上没有太阳的。” 秦律：......承认吧，你就是有夕阳情节。 他又和江淼淼互怼几句，发现她是真的不知道邵导演为什么会停下拍摄，便不再和她就夕阳的问题再多做争执了。 结束了讨论后，秦律琢磨起来。既然邵一晨导演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停止拍摄，那问题可能就出在演员的表现上了。 邵导可能是对演员的表现不满意！ 一般情况下，演员的表演要是出了问题，导演或者副导演会出面和演员说说戏，交流一下彼此对角色的认识，最后达到共识。但是邵一晨特立独行的性格秦律也很清楚，让这位导演讲戏就像要了她的命一样，像普通剧组一样把讲戏的任务交给她恐怕行不通。 至于副导演......秦律看了一眼江淼淼，她正在聚精会神地写着明天的通告单。 算了，作为第一副导演，她忙的事情已经太多了，这种她并不擅长的事情，还是不要勉强她来完成。 是时候到自己这个执行导演出场的时候了！ 秦律整理一下自己的宅t，努力挺直腰板，向着演员走去。 * 齐格隆正和其他四个徒弟蹲成一团，互相叹着气，却发现有个人试图挤进自己的这个小团体中。 他往远离小孙演员的方向挪了挪，留出一人的空间，就看到一个t恤上画着大眼女仆装动漫少女的青年人挤了进来，对着他一点头，嘿嘿一笑。 齐格隆盯着这个仿佛刚从漫展摊位上跑出来的青年，觉得有点眼熟，思考半天才想起来，哦，是执行导演秦律。 他精神微微一震。 他在开拍前也了解过邵一晨导演曾经的作品和她的团队，知道这位执行导演在拍上一部电影时就是主创团队成员之一，到了这部电影依然跟着邵导干，那毫无疑问就是邵导的心腹。 之前他左等右等不见邵导过来讲戏，看来是要由这位执行导演出马了。 秦律选了个舒服的下蹲姿势，完成后刚一抬头，就看到齐格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有点心虚，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询问道：“我刚刚拍戏的时候出去了一下，回来就看见邵导暂停了拍摄。怎么回事？出什么问题了吗？” “其实是这样的。”齐格隆叹了一口气，把刚刚的拍摄过程和秦律又复述了一遍，说完又感叹道，“没想到剧组刚拍第一场就暂停了，看来我对角色的理解还是不太到位。不知道邵导对开门红有没有讲究，没能一遍过，对剧组的士气也是个很大的打击......” 没想到秦律听到这里，却摆摆手：“嗨，邵导演哪会讲究这么多，齐老师您千万别多想！拍上一部电影的时候，邵导演可是为了让电影打光自然，拍到一半就叫停了，直接放了剧组半天假，等到天都快黑了才重拍这场戏。这次邵导也就是去打个电话，还不一定是不是因为电影的原因呢。” 齐格隆听了秦律这番话，表情半信半疑，却也确实略略放下了心：“真的吗，邵导不介意这些习惯就好......” “但是其实即使邵导不叫停，我自己也觉得有哪里不对，拍完这个镜头之后本来也打算停一停的。”齐格隆担忧消除，却又产生了新的忧虑，“我觉得这一个镜头里的老唐，不应该是我演的这个样子，但是我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齐格隆趁着身边有执行导演可以讨论，开始细细分析起来：“我以前演过一个教师的角色，邵导演也说过，是看到我那个时候的表演才想到要邀请我当主角。” “我本来以为我对教师这个角色已经驾轻就熟了，但是表演的时候却又发现两者并不是完全相似的。” “可是邵导的剧本......确实是非常简洁，我看不出这个角色他在这个场景里该是什么表情。但继续这样演下去也不是个事，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导演，这个角色在这段剧情里该是个什么心境？” 秦律听着齐格隆的话，一开始表情还带着点迷茫，后面则是越听越严肃。直到他听到齐格隆的要求，停顿了一段时间，才斟酌着词句开口：“问邵导这件事，我实在是不敢答应——齐老师您别急，真不是我不想帮，而是不讲戏是邵导演的一贯规矩，您就算是逼急了，她也只会敷衍几句，您说什么都同意。” “所以想让邵导直接和您交流角色在这段剧情中的心境，可能是不太行了——有本事的导演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怪癖，邵导只是拍电影的时候怪一点，平时人挺好的，还希望您理解。” 秦律说完，看了一眼齐格隆的表情，继续往下说：“但是邵导虽然不说，不代表她真的对这个角色的心境没有想法。相反，她的内心已经有了一份标准答案。” “要想成功地得出正确的答案，还是得回到剧本里。” “至于该怎么得出结论，我在上一部电影的拍摄中已经有了启发——那就是看剧本中有哪些让人感觉‘不正常’的地方。例如上一部电影中，男三的举动是一个异常点，两个主角的外貌相似也是一个异常点。如果单纯认为这是作者的无心之失，就没法从中得出正确的答案。只有抓住这些‘不正常’之处，才能发现导演究竟想要表达出什么！” 秦律说完这些话，看向了齐格隆。 而齐格隆则陷入了沉思。 老唐在第一个镜头中，有没有不正常的举动？ 确实是有的。 作为一个老师，他对讲台下的学生的态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放任了。 就连同学把钢笔水甩到他的脸上，他也只是淡定地抹掉，转头继续讲课。 正常来说，一个老师根本不应该这样不负责任地对待他的课堂。他即使不批评这些同学，也至少应该敲敲黑板，说几声“安静”。 除非......除非这个人并没有把自己当成老师！ 齐格隆灵光一现，觉得自己明白了导演的用意。 这个时候的老唐，并没有把自己放在老师的位置上！ 诚然，他在电影后期，确实把这四个学生当成了自己的徒弟甚至是亲人，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这四个学生，尤其是交钱上课的那三位，比起是“学生”，更像是“顾客”。 因为他只是收了他们的钱，才来为他们讲课而已。 既然把学生当成顾客，那么比起学生学到东西，更重要的事情则是让“顾客”开心！ 因此他不管学生打游戏，也不介意学生炒股，甚至连学生把墨水甩他一脸，他也没有一声抱怨——因为他还要哄着这几个学生交钱呢。 想到这里，齐格隆觉得，他也渐渐理解了主角的心理。 他之前穿着整齐的套装，把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课堂上的声音洪亮腰背端正，确实是个合格的老师。 但是却不是个合格的服务员，不是合格的导购！ 自己应该把声音放小，把内容放简单，低眉顺眼低声下气，面上带着营业性质的微笑。只有这样，才能让这几个学生高高兴兴地继续交钱！ 明白了这些，齐格隆觉得自己豁然开朗，对表演又有了信息。 他向秦律点点头：“我明白邵导演的用意了。果然自己理解，比让别人灌输想法，理解得更为深刻。” 而视线的前方，邵一晨导演也正巧走了回来。他看着邵一晨导演的身影，觉得自己充满了信心。 这次一定可以表现出让邵导演满意的演技！ 第61章 全员逃脱中 邵一晨打完电话走回来，发现自己又犯了意气用事、一时冲动就放整个剧组鸽子的行为，不禁对自己进行了深刻反省。 邵一晨啊邵一晨！你怎么这样子呢！整个剧组都等你一个人，等了半个小时，你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虽然你是为了解决另一个问题才去打的电话，但是仔细想想，你完全可以再等一会儿嘛！ 果然还是赶紧赔完钱，回到原来的世界当一个不堪重任的咸鱼吧！ 邵一晨在深刻反省之后，成功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系统头上，更加坚定了自己赔钱的决心。 其实她刚刚突然中断拍摄，并不是对演员的表演有什么意见——虽然她看多了黎星煜的表演，确实感觉齐格隆在角色的理解上好像有那么一丝轻微的不对劲，但是这不仅对赔钱没有坏处，反而增加了赔钱的机会，所以邵一晨原本是打算就这样一条过的。 问题出在她把导演任务交给江淼淼之后就开始摸鱼，摸鱼的时候拿出了手机，拿出手机之后就不自觉地打开了小白刚刚在朋友圈提到的，黎星煜今天首播的综艺。 一开始她只是看个乐呵，结果看着看着，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一部分重度狂热粉丝会经常体验的，用一句话总结就是——“所有人都要害我们哥哥！哥哥只有我们了！” 但是邵一晨自认为自己根本算不上黎星煜的粉丝，狂热更是不可能，怎么会突然产生这种可怕的毒唯想法？ 她百思不得其解，担心自己是不是中了黎星煜病毒需要治疗，于是打开《最后的心愿》看了五分钟，成功被黎星煜的演技气到——你为什么要演得这么有代入感！我的赔钱之路从一开始就出问题，有一大半的锅都要归在你的身上！ 邵一晨带着一肚子气和一脑门的火，放心了，自己肯定不是黎星煜粉。可是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综艺节目，心中又升起了“所有人都在害黎星煜”的想法。 那就不是自己有问题了——是节目组有问题。 邵一晨会产生这种有问题的感觉，最初是在看到常驻嘉宾中一个稍微有点眼熟的面孔时感觉到的。 邵一晨一开始没认出来这位常驻嘉宾，但是总觉得这人脸熟得欠揍，于是她在记忆深处挖掘一番，终于成功回忆起这人是谁。 这不就是那天在休息室里无能狂怒的那个谁吗！好像叫凉什么？还是什么凉？ 马上节目组的字幕就告诉了邵一晨，这人叫傅凉辉。 不过虽然在节目中看到了这个讨人厌的人的身影，邵一晨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这个节目常驻嘉宾有五个，再加上每期的嘉宾，一共有十人五组。况且看傅凉辉在镜头上的人设，竟然走的是阳光帅气路线，和镜头之外那个一言不合就给人脸色看的形象明显不同，要不是见过真人，邵一晨甚至会被他就这样哄骗过去。 既然他在节目中要坚守人设，想必在摄像机前也没办法搞出什么事情来吧？ 但是很快邵一晨就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之前她也调查过，黎星煜参加的这档综艺名为《全员大逃脱》，看上去仿佛是密室逃脱综艺，其实是体能加解密节目，主打逃生项目。 简而言之，规则就是节目组在一个固定的场所内——例如这期节目就是在a市最大的游乐场——两人一组投放选手，一共投放五组，每组都给出地图和提示让他们探索宝藏藏在哪里；节目组又设置了一些带着狼人面具的“追捕者”，来对参加者进行围追堵截，参加者被抓住便失去参与游戏的资格，最后成功逃脱抓捕并找到宝藏的小队成员获得节目组提供的奖金。值得一提的是，如果小队中其中一个人被抓住了，那么另一个人还可以继续比赛，奖金也由一个人获得。 这期节目的五个常驻嘉宾是三男两女组合，都是体力还算不错的年轻人；但是参加游戏的另外五位嘉宾就不一定全是体力充沛的年轻人了——例如这期就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小女孩。 很明显，抽到和这个小女孩一队的选手，在节目中会面临更多的困难——带着小女孩一起逃跑很明显会无形中增加许多难度，并且把推理的任务交给小女孩也不太现实。但是选择丢下小女孩，观众的差评会把你淹没...... 而抽签抽到和小女孩组队的，就是黎星煜。 不仅如此，在之后分配负重的时候，黎星煜这一组又分到了最重的负重背包——二十公斤。 邵一晨：...... 她绝对不信节目组没人做手脚！ 不是她多疑，而是她碰巧在抽签前一刻看到了傅凉辉的表情。这人瞟了一眼黎星煜，而后在镜头边缘露出了不自觉的笑——那笑容很明显就是幸灾乐祸。 至于把负重背包递给黎星煜的时候，傅凉辉的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而他这次抽到的是这期嘉宾中体力最好的一个——是退役后的世界冠军，这个结果一出，弹幕就纷纷表示，这期节目的最终赢家就是傅凉辉没跑了。 这样一套操作下来，黎星煜左手牵着小女孩，右手拿着地图，背上还背着二十公斤的负重，整个人仿佛一位被生活的重担压垮的单亲老父亲。 但是邵一晨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发现这人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仿佛要带着小女孩去a市游乐园负重训练的不是他。 看着这样的黎星煜，邵一晨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算了算了，一个节目而已，不值得为此生气。 不就是看黎星煜还没签公司，在这里打压小透明吗？等我找到合适的经纪人，就把黎星煜签到自己家公司来！ 邵一晨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继续看起了综艺。 在所有人被简短地采访了之后，节目正式开始，十人的嘉宾阵容各自分头朝着自己手中线索指明的目标前去。 邵一晨把没有黎星煜和童星小女孩出场的部分全部跳过，九十分钟的节目很快就过了接近二分之一。黎星煜这一组没有多少镜头，邵一晨只能看出他们成功破解了第一层谜题，而后便被蹲守在这里的追捕者看到，进行了追逐。黎星煜带着小女孩，原本应该跑不快的，但是他依靠电梯、自动扶梯和安全通道楼梯间和猎人绕圈子，竟然不费多少力气就成功逃开了追捕者，前往下一个目标，留追捕者一个人在各个楼层之间上上下下。 邵一晨满意地点点头。 看！就算节目组拼命搞事，真正厉害的人也可以脱颖而出！ 就是这段剧情明明这么刺激，怎么只有不到三分钟的镜头呢！太短了！ 邵一晨对自己有被黎星煜圈粉的趋势浑然不觉，继续往下看。 而后她就看到了令她重燃怒火的一幕。 黎星煜带着小女孩解密的时候，傅凉辉那一队领着三四个追捕者过来碰瓷了！ 之所以说是碰瓷，是因为按照傅凉辉和世界冠军这一队的体力，全力冲刺的话不可能甩不掉追捕者，更不可能把他们带到别的选手那里。很明显，是他们两个刻意控制了速度，目的就是把这些追捕者都引导到黎星煜这一队那里，从而给他们添一波麻烦！ 要是带一个追捕者过来，勉强还能解释成给新人镜头，这一引引了三四个，肯定就是抱着把黎星煜这一队一网打尽的主意了。规则上这样做虽然没有问题，但是给人的观感并不算太好——尤其在黎星煜带着一个小女孩的前提下。 邵一晨甚至都悲观地觉得，黎星煜这一组大概就止步于此了，正好自己也可以关掉节目，看看电影拍到了哪里...... 没想到黎星煜看到这些追捕者，样子却也不是很慌张。他蹲下身，和小女孩轻声说了几句话，小女孩点点头，率先跑走了，留下黎星煜一个人。他稍稍放慢了脚步，转向了和小女孩不同的方向，吸引着追捕者的目光。 看着几乎就在他们不远处放慢脚步挑衅的黎星煜，几个追捕者果然不约而同地朝着黎星煜跑去。 而在确信小女孩已经跑远了之后，黎星煜却猛然提速！此时正好是一个路口，他在追捕者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率先转弯，等这几个追捕者跑到这个路口之后，他已经消失了踪影。 黎星煜到底在那边？ 三个追捕者不得已分头行动。 而此时镜头一转，黎星煜却从某个房子的后面从窗户里翻出来，跑向相反的方向和小女孩会合了。 这一番操作看似轻松，但是要知道能够被节目组选成追捕者的成员，身体素质都不会太差。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被加速后的黎星煜轻松甩掉，足以证明他的身体素质是多么的优秀。 邵一晨在屏幕的外侧，看得也是热血沸腾，一时间忘记了“等看完这点内容就回去拍电影”的想法，继续看了下去。 在黎星煜进行这一番操作的同时，其他组也在行动，并出现了第一组被追捕者抓住而失去游戏资格的选手——这是一位常驻女嘉宾与本期男性嘉宾的组合，二人在分头行动后女嘉宾率先被抓住，而男嘉宾在回头寻找他的时候，也被蹲守在那里的追捕者守株待兔，队伍全灭。 而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中，又有其他两组先后被追捕者抓住，只剩下黎星煜和傅凉辉两组队伍。 而傅凉辉这组由于一路光顾着把追捕者引导到其他队伍那里，导致解密的过程停滞不前，很明显已经没有时间取得全部线索了。 照这样下去，黎星煜队伍很可能成为唯一的胜者！ 邵一晨精神一振。 而节目组也终于没法继续忽视这个队伍——毕竟就剩两队了，就算再不想给镜头也没办法。黎星煜的镜头多了起来，只见他和小女孩坐在游乐园最高的地方——摩天轮里，看着提供的线索。 “在最高处寻找手指指向的地方——这个手指大概就是那个地方吧？那么手指指向的地方是哪里呢？” 黎星煜蹲在小女孩身边，引导着她的思考。小女孩抬起头盯着摩天轮外的景色，突然叫了出来：“是仙度瑞拉城堡！” 黎星煜点点头，一向冷漠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点笑意。 是的，那个手指一样的建筑所指的方向，赫然就是他们最初出发的地方，也是游乐园的中心，仙度瑞拉城堡。 没想到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 黎星煜看着窗外的缓缓下降的景色，对小女孩轻声说：“等摩天轮降下来，我们就一起去城堡，拿到最终的宝藏，好不好？” 第62章 抄袭风波 不管小女孩答没答应，反正邵一晨是很想答应黎星煜。 但是她看了一眼进度条，觉得节目组不会让这个节目这么容易就结束，肯定会在最后搞一波大的。 果然，二人刚刚踏上仙度瑞拉城堡，就看到两个追捕者从一前一后走来路上走来。 黎星煜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女孩，似乎是顾及她是不是会被抓到，最终决定暂时隐藏在某个装饰后。 但是两个人刚躲好，他们的身后却又出现了一队人——是傅凉辉一队引着另外两个抓捕者跑过来了。 而且按照他们的行动轨迹来看，黎星煜他们躲藏的地方很明显会被看到。 得嘞，这次算是彻底没救了，无人生还结局，其实也挺好。 邵一晨叹了一口气。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算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黎星煜蹲在来和小女孩说了什么，而后朝前方缓缓行动了一小段路程，在确定离小姑娘够远的地方，直接站了起来！ 这基本就等于直接放弃比赛了。 不过即使放弃比赛，基本的样子还是要做的。只见黎星煜朝着傅凉辉的方向跑去，四个追捕者同时注意到了他，追上去进行尾追堵截，把他和傅凉辉一组直接包抄，三人缴械投降，被老老实实地按住了肩膀。 而就在这时，小女孩动了！ 原本这块区域的追捕者就被黎星煜全部吸引过去，她又听黎星煜的话，躲藏得很好，趁着几个大人还没注意到她，她在三人被抓的那一瞬间，直接从角落里蹦了出来，直冲最终的宝藏所在地！ 等到傅凉辉发现这个小女孩正在朝着最后的目标发起冲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小女孩一鼓作气冲到了隐藏的宝藏地点，输入四位数密码，“滴滴”两声，密码锁开启，象征胜利的奖杯出现在小女孩面前。 这期节目的胜利者，居然是一开始谁都没想到的小女孩！ 邵一晨：......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一波纯属是小女孩被黎星煜带飞，虽然黎星煜最终被抓无缘大奖，但看过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奖金实际上是黎星煜一力促成的，如果他不是护着小女孩，也肯定有实力拿到这个奖励，可以说是无冕之王了。 看到这里，邵一晨的气才消了一点。 算了算了，虽然整期节目里有一个总是在搞事的人，但是最后结果还算不错，为他生气不值得，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想到这里，邵一晨正打算关上手机，看看剧组的戏拍到哪里了，她一路快进看到结局，怎么着也看了十五分钟左右，应该已经做好前期准备开始开拍了...... 但她还没按灭手机屏，就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一个微信弹窗。 邵一晨一看是黎星煜的消息，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黎明星光：导演，你今天有没有看娱乐论坛】 邵一晨一看就乐了。 她今天确实没看娱乐论坛，但是她估计黎星煜这话的意思是在暗示她去看。 而今天的娱乐论坛上会有什么？ 当然是黎星煜的首播综艺的讨论啦！ 他在综艺里表现那么好，镜头剪都剪不没，想必会收获一批路人粉。 黎星煜大概是怕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有综艺，在这里暗示她呢！ 没想到小黎同学平常看起来成熟稳重，其实还有这种“求夸奖”的小心思！仔细想想他也不过是个大四的大学生，平时板着脸，心里肯定憋坏了，自己又是他的前辈，这是来前辈这里找认同感了！ 既然如此，自己自然要给这位后辈一点鼓励！ 想到这里，邵一晨也顾不上去看剧组的戏演到哪里了，点开回复栏开始回复。 【赔光一千万：今天没上娱乐论坛，不过你的综艺我已经看完了！】 【赔光一千万：没想到你的体力这么好，也很会和小朋友相处，是平时当家教磨练出来的吗？还是你真的有个弟弟妹妹？】 【赔光一千万：相信现在论坛一定都是讨论这个综艺的帖子吧，有没有感受到涨粉的快乐！】 邵一晨虽然不擅长夸人，但是正好刚看完综艺，心里憋了一堆话想说，因此手上噼里啪啦打字飞快。 她还在搜肠刮肚下一句该怎么夸奖这个学弟呢，对面却回了一句【不】字。 没等邵一晨反应过来，黎星煜又给她发了一个链接。 【黎明星光：{论坛链接}邵导，有人在黑你，并且捏造的罪名对一个导演来说很严重。】 【黎明星光：看起来他们是在论坛试水，马上就要发到其他公开社交平台了。】 【黎明星光：我觉得你最好看一下。以及，我心里也有一些可疑的人选，用微信打字不方便聊，你有时间给我打个加密电话。】 邵一晨：......？？？ 等一下，原来你不是来求夸奖的吗？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真情实感的夸奖，顿时感觉自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而且她不过是在这里老老实实拍戏，怎么突然就有人在论坛里发我的黑料？并且罪名很严重......浪费盒饭？主演关系户？还是说自己潜规则？难道是说自己不尊重导演，不尊重电影界？这她也没办法啊，她也是被系统赶鸭子上架，本来就不是想当导演...... 她在脑中模拟了各种可能性，依旧没能找出自己干了什么值得被黑的事情的头绪，无奈之下点开了链接。 网页刚一加载出来，邵一晨就看到一行鲜红加粗的大字挂在标题处，特别的显眼。 【天才导演？黑马电影？点击就看知情同学暴露执导《最后的心愿》、《网》的所谓导演的无耻抄袭行径！内有石锤】 这名字起得，有那么一点娱乐报纸的味道。 邵一晨再一看这个帖子发帖时间，正好是一个小时之前，黎星煜的综艺刚刚上映之时；她再一看回帖楼层，发现短短一个小时已经盖了七八页，并且回复速度越来越快，大有把这楼盖成千层高楼的气势。 自己的瓜有那么香吗？ 邵一晨其实对自己目前的名气毫无自觉。毕竟说“邵一晨”，大多数人可能不知道；但是说到《最后的心愿》、《网》，大多数人就算没看过也听说过，尤其网络冲浪的主力又是年轻人团体，正是电影影响最大的那部分人，因此这个标题把这两部电影挂上去，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路人。 但邵一晨也没空想这么多，她快速滑动手指，向下看去。 这个帖子一开始并没有急着进入正题，而是在读者的好奇心边缘试探，轻飘飘地说了说两部电影的票房，又暗示了一下两部电影的背后有大量营销的痕迹，热度全是水军带的，看得邵一晨心头无名火起。 水军？自己倒是希望热度全是好心人买的水军注水上去的！自己就不会赚到连原本的世界都回不去！ 但是想到标题上的那句“内有石锤”，邵一晨还是勉强压下性子继续看。 在弯弯绕绕了大概几百字之后，这个帖子终于进入了正题。 【 楼主本身就学导演的，在看这两部电影的时候，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借鉴了外国电影的创意。 但是我也不敢确定就是抄袭，毕竟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导演头上也不太好。虽然导演一个没毕业的学生，能写出这种电影是在是很奇怪，但万一真是自己写的呢？ 直到我看到导演的名字——邵一晨。 我这才确信，我的猜测肯定没错！即使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也敢说，这两部电影一定是抄的别人的创意！ 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邵一晨这个名字，在我们那一届导演系可太“出名”了！ 毕竟出了毕业设计抄袭撞车被原作者发现，不得已延毕一年的“光辉事迹”的人，我们那一届可仅此一位！ 试问，一个甚至要靠抄袭毕业的导演，怎么可能真的写出有内涵的剧本？ 】 看到这里，邵一晨的脑袋“轰”的一声就炸了！ 什么？抄袭？延毕一年？这事我可完全没听说过啊！ 她又快速向下划了划帖子，发现这位所谓的爆料人贴出了一个打码的录取通知书证明自己确实是d大邵一晨同级的本科生，又拿出了当年的入学名单，证明那一级有邵一晨这个学生。 紧接着他又贴出了那一级的毕业名单。 正常毕业的名单中，确实没有邵一晨！ 而邵一晨的名字，出现在下一级的毕业花名册中。 为了加深证明，这人甚至不知从哪里贴出了一页邵一晨“抄袭”的剧本，同样是手写——在写作习惯上可以看出和邵一晨自己的狗爬字体有很多相同点，确实是同一人所写，但不知为何这个邵一晨爬得就很飘逸——上面是一个剧本的结局。 而这个结局，与当年3月在某平台上线的网络大电影的结局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小男孩与外星人的对话！ 唯一的不同，可能就只有邵一晨在手稿中注明，要做成黏土定格动画。 这几乎就是石锤了，毕竟手稿与电影出现在同一年，而电影筹备又至少需要半年，明显邵一晨在后。 接下来的主楼爆料就只剩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实，例如《最后的心愿》里人鬼身份的反转在某某电影中也有，《网》中的某个镜头很像是某个出名分镜，集合在一起好像非常严重，但是仔细看看就很强行。 但上面的曾经抄袭的石锤一放，这些原本捕风捉影的东西，看起来就确有其事了。 邵一晨又简单翻了几页，发现有人甚至在回复中提到，他们在学校官网的过去信息中找到了当初的毕业合照，自己确实脸色苍白地出现在下一级的毕业照中，面色不是很好。 这下，虽然没有切实的关于“抄袭”的判定，但是跟帖的人中有很大一部分已经相信了这个爆料，纷纷大骂邵一晨抄袭导演转烂钱，应该一致抵制。 甚至还有人提到了黎星煜，说他“演了这个导演的两部电影，一定也知道她抄袭的事实，但是不仅没有指出，甚至还继续出演，这种行为也等于抄袭，应该一起抵制”。 不仅如此，还真有路人在下面回复：“刚看了综艺对他有点好感，没想到是这种人{手动再见}。” 邵一晨怒火攻心，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还带连坐？ 我要是真的抄袭了，骂我可以，但是演员又不知道这些，骂演员干什么！ 况且她很确定，虽然四年前确实有一段时间，原主的精神状态很成问题，但是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抄袭的影子！ 她蹭地从导演椅上站起来，顾不上多说什么，直接叫停了拍摄，走到一旁，拨通了黎星煜的电话。 第63章 开题报告 电话很快接通了，就像是电话那头的人一直专门等待着一样。 还没等对面的黎星煜开口，邵一晨抢在他前面说道：“我确信我没有抄袭！不管是《最后的心愿》还是《网》还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毕业设计——” “——我相信你。” 还没等邵一晨说完，黎星煜就这么回应道。 听到这句话，邵一晨原本因为浮躁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 其实她会如此慌乱，怕自己影响到其他人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原因也是担心别人真的误会。 虽然她很确信自己没有抄袭，但是如果别人看了这个消息之后，不这么想怎么办？要是因此就直接疏远了她怎么办？ 她确实想赔钱，但她不接受自己因为受到这种不实攻击而赔钱！她绝不想回了原本的世界，记忆里留下的却只有这种被误解的回忆。 尤其是黎星煜这个和自己合作了两部电影的朋友——没错，虽然邵一晨嘴上没有说，心里已经把这个年龄差不多的所谓“学弟”当成了朋友。 现在听到黎星煜这么坚定地肯定自己，站在自己的这边，邵一晨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回复道：“……谢谢。” “不过你刚刚在微信里提到的，怀疑的人选……你难道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波舆论？”平复心情之后，邵一晨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归了事件本身。 “有猜测，但没有证据。”黎星煜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邵导既然看了我今天的综艺，应该知道当期嘉宾都有哪些。” 邵一晨刚看完，对综艺当然是印象深刻：“对对对，我刚看完，你的体能太厉害了，平时看不出来啊！不过那个傅凉辉也太气人了吧——” 说到这里，她突然住了嘴。 傅凉辉——似乎和自己、和黎星煜都有过不太愉快的经历？ 不会吧？ “……难道你想说，是傅凉辉为了泼我脏水，才特意大费周章，去挖我的黑料？”邵一晨不敢置信地说，“我就不说这人心眼小的问题了——居然有时间去找我这么一个小导演的黑料，他也太闲了吧？” “我也觉得没必要，但是这似乎就是事实。”黎星煜在电话另一头回应道，“而且这期节目的拍摄时间是一个月前，那个时候你新剧的试镜还没有开始，还没人知道你打算开一家传媒公司的事。” “他大概是以你有可能会和他的公司签约为前提条件，策划的这些事情，毕竟即使你和他的公司签约，对他也只是有害无利。”黎星煜分析道，“当时我在拍摄现场，偶然听到他和经纪人打电话的一部分内容，似乎就提到了‘延毕’与‘抄袭’。我当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就没有在意，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策划了。” 邵一晨听得半信半疑，但还是把傅凉辉在心里画上了重重的一笔——重要嫌疑人，必须怀疑。 “除此之外……关于这件事，我还有一点没有根据的猜测。”说到这里，黎星煜反而迟疑了。 “什么猜测？”邵一晨问。 黎星煜吸了一口气，开口：“我对四年前的你一无所知，但是如果在那段时间里，真的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那或许还和另一个人有关。” “虽然可能只是我想多了——但你知道李乔乔吗？” “你被质控为抄袭的那部网络电影，出品方是她背后的公司，而她和你同级。” 李乔乔？那是谁？ 邵一晨试图在原主的记忆里寻找这个名字，但就在她回忆的那一瞬间，脑海中突然袭来一种异样的疼痛。 就像是记忆在自动阻止她一样。 邵一晨试图无视这种疼痛，但即使她竭尽全力地回想，也只能想起一个模糊的身影，甚至连那人的脸都记不清了。 最终她只能按着自己跳动的太阳穴回复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我记得她是我的室友，但是其他的事情我都忘了。因为延毕的那一段时间，我好像——” 邵一晨把差点脱口而出的“精神有问题”吞回肚子里。 虽然她自己知道精神有问题的不是她，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直说自己精神有问题，总感觉怪怪的。 而且回忆到了这一步，她反而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了。虽然她之前确信无论是哪一个邵一晨都没有抄袭，但是这个世界的记忆这么暧昧，反而让她产生了一丝怀疑。 难道自己真的做过这种事情？因为被抓抄袭而延毕，从此一蹶不振？ 幸好对面的黎星煜并没有继续追问。他见邵一晨似乎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便转移了话题，打算给这个讨论画上一个句号。 “总而言之，这个传言最大的疑点还是在四年前发生的事情上。”他放缓语气说，“我会一直关注这件事，也会进行调查，但是终究不是亲历人，有些事情还是只有邵导自己才知道真正的实情。” 邵一晨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对四年前亲自进行调查，但又怕刺激到自己。然而邵一晨听到只觉得哭笑不得——严格来说她也和旁观者差不多了。 “我会的。”她这么回答。 黎星煜又回了几句，打算挂掉电话。 邵一晨却鬼使神差地又说了一句：“不过你的综艺真的很出彩。你经常和孩子相处吗？” 电话那头的黎星煜难得愣了一下，回答道：“谢谢。可能是我对照顾心智不成熟的人有经验吧。” * 电话打完，邵一晨回到了拍摄现场。 丢下拍摄中的一整个剧组去打电话确实很有问题，邵一晨向以齐格隆为首的剧组成员诚挚道歉后，剧组才重新开始拍摄。 不过受到谣言影响，邵一晨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拍摄上了，也没心情再给表演挑刺，全权交给副导演负责。 就这样，等到剧组拍完一天的镜头解散后，她迫不及待地给另一个人打了电话。 这通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电波那头，赵康哈哈笑着：“怎么又有空打我电话了？说吧，什么事？” 邵一晨：…… 赵导，当工具人不必如此自觉……！ 就不可能是您自豪的徒弟突发奇想来和您聊聊天？ 但是邵一晨还确实有事。 既然赵导如此自觉，邵一晨也就不再掩饰什么。她闲聊了几句，就单刀直入地切入了正题：“赵导，您还记得我延毕的事情吗？” “什么，你延毕啦？”赵康大吃一惊，“你毕设都交了怎么还能延毕呢？毕业证不都发到你手上了吗？” 邵一晨：“……请组织放心，我研究生，没有延毕。” 赵康长舒一口气：“没延毕就好，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为了继续住宿舍留级了。既然不是研究生，你说的是你本科的事？原来你本科延毕了？” “原来赵导您不知道我本科的事啊。”邵一晨一听这语气就明白了，赵康连她本科延毕都不知道，肯定也不可能了解其他的。 电话的那端，赵康摸着后脑勺解释：“这倒也不是。你刚上大一那年我还是听说过的，一个小孩考到我们学院了，特小，还没到十五岁，大家都夸这小孩厉害。” “但是那段时间吧，我小孙女出生了。”赵康在电话那头嘿嘿一笑，“我呆在办公室里的时间就少了，没课也没会的话基本不过去。” “况且那两年学院也照顾我，我的教学任务只有一节给全校开的电影鉴赏通识课，根本不教专业课，没机会认识你们这些本科生。” 邵一晨原本有些泄气，想了想，又旁敲侧击询问：“那我本科毕业的那两年有什么抄袭的传闻吗？” “什么意思？”久经娱乐圈沙场的赵康导师立刻警觉，“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传闻？” 邵一晨看瞒不住，干脆地和赵康说了实话。 “他们怎么能这么污蔑人呢！”赵康在电话那边拍案而起，“我现在就去学院那边出证明！以我的人格担保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你的身上！” 邵一晨心中感动。 赵康虽然是她重生后白捡的便宜导师，但是对她确实没得说。 但她也不能看着导师在情况还没有明确的情况下就往浑水里趟，她好说歹说，终于把赵康劝住了。 “我现在需要的是证明我没有抄袭的证据，只要有了证据，不需要任何人担保也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至少学院没有相关的处分，这点我应该确定。”赵康说，“我去帮你问问辅导员有没有当初的毕设开题报告。” 邵一晨原本不抱希望，但是十分钟之后，赵康还真给她转来了一份当初的电子版开题报告。 “今天值班的辅导员是留校的研究生，当初选过我的通识课——不说这没用的了，赶紧看看这开题报告你有没有印象。” 邵一晨打开文件，略略浏览了一遍。 确实梗概和那部电影非常相似。 但是值得注意的反而不是内容，而是时间。 邵一晨的毕设制作完成提交在大四的四月，网络电影在三月上线，时间上确实是网络电影在前。 但是这份开题报告的日期，却赫然是大四上学期的十二月！ 比网络电影上线整整早了两个月！ 这至少说明，她并不是看到了上线的网络电影才产生了这个设想，而是在那之前！ 即使是她抄袭网络电影，她也不会是通过正常渠道了解电影，而是通过什么方式看到了内部的电影剧本。 或者……抄袭的关系整个应该调转过来！ 第64章 楼顶上的幽灵 晚上十点，邵一晨关上眼前的电脑，揉了揉眼睛。 就算是她受系统所迫投身于电影行业后，她也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一部电影，更何况是以投资少著称的网络大电影。但是为了了解自己到底抄袭了什么，她也只能捏着鼻子看下去。 简而言之，这部电影讲的是一个小男孩和外星人交朋友的故事，全程发生在一个医院的楼顶，可以说非常省经费。故事情节很简单，布景很粗糙，特效很辣眼，演员很呆滞，好好一个故事被剪辑剪得像碎片。仔细想想，要说亮点也不是没有，小男孩和外星人的友情铺垫还算到位，用儿童和外星人的视角对一些事情进行评价也很有创意，但在剧组敷衍了事的拍摄下，根本做不到使观众入戏，可能也只有小孩子才能看的起劲。 邵一晨看完之后当即坚定了自己是被陷害的想法——就算要抄袭，大家也都是照着经典抄，哪有对着烂片抄袭的道理？ 这剪辑还不如江淼淼剪得自然！ 她关了电影，又去评论区看评论。出乎她意料的是，好评竟然不少。她仔细翻看一遍，发现多数留言都是“孩子很喜欢”、“在儿童区推荐位看到的，和女儿一起看之后竟然也有启发”。 而在这些家长团建的评论中，邵一晨却发现了一条画风不太对的评论，像是硬核电影爱好者。 “内部关系吃瓜，听说黎明视频平台想打开针对少儿的市场，原本想谈南极熊集团特摄片独家网播权，钱给少了没谈成，这部电影是黎明视频内部临时拍来补推荐位的，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从填位的角度来看，能在短时间找到这样一个剧本并拍完上线，这部剧已经挺出乎我的意料了。” 短时间填位才找的剧本？从哪里找的？ 这条评论底下还有一串折叠的回复，邵一晨好奇的点进去，发现另一位口气也非常专业的吃瓜人士就剧本的问题和这位讨论了起来，后期转进硬核电影讨论，再最后快进到互加好友，两人在这个仿佛宝宝树论坛的评论区一本正经地讨论起各色业内内幕，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世间难得觅知音的感觉。 虽然这两个人的讨论在后期跑题跑到十万八千里，但是邵一晨还是从开始的两条回复发现了问题。 “你去看看这部电影的导演是谁。”“嚯，之前没发现，原来是小公主过来拍网剧练手了。怪不得这么快就有合适的剧本。” 邵一晨重新点开视频，直奔最后的演职员表，定睛一看，导演位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李乔乔。 怎么又是你！ 她揉着一看到这个人就会开始疼的头，回想起这个人的室友身份，觉得似乎想通了什么。 * 事情调查到这里，真相基本已经有眉目了。 如果坚持爆料里“邵一晨抄袭”的想法，那就应该是邵一晨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室友正在筹划的网络电影的剧本。可能是出于对还未毕业就能执导电影的室友的嫉妒，也可能是单纯的没有能力进行毕业设计，总之她参考了室友的剧本创作自己的毕业作品，却被发现，导致当年没能毕业，也算是恶有恶报。 但是如果从“邵一晨是无辜的”这个角度看来，这个故事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剧本的写作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邵一晨可能早在网络电影还没立项的时候就开始打磨自己的毕业设计，这也能说明为何十二月的开题报告上就已经有了毕业设计内容的雏形。 但是室友李乔乔家中的视频平台某个针对儿童的推广项目出了问题，空出了预备好的推荐位，需要在短期内拍好电影补位。一时找不到好的剧本，李乔乔就看中了室友正在进行的黏土动画项目，甚至反咬一口室友抄袭，导致邵一晨不得不延毕......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个世界的邵一晨在延毕的那段时间精神问题会那么严重了——自己筹备那么久的毕业设计却被人抄袭，自己甚至被抄袭者倒打一耙反咬一口，抄袭者甚至还是自己相处四年的舍友...... 想想就很窒息。 不如说原主在这种打击下居然不仅没有自甘堕落，反而在第二年顺利毕业，并且考上研究生，可以说是非常强大了。 同样是邵一晨，怎么人家就是个这么努力的天才，自己却是个咸鱼呢？说不定自己和她交换身体的一心赔钱的这段时间，她已经成功的在自己原来的世界，花着自己的零花钱，拍出了自己想要的作品。这才是电影系统该寻找的宿主，而不是自己这个咸鱼...... 想到这里，邵一晨努力地忘记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拿出手机，打算翻翻通讯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丝端倪。 之前她虽然由于懒得换原主的各种东西，都是原主用什么自己就接着用，但实际上并没有偷窥另一个邵一晨的隐私的兴趣。除了用原主的手机联系到赵康之外，她还真没有看过通讯录里都有谁。 她打开通讯录，本想看看黑名单里有没有“李乔乔”这个名字，却意外发现它就明晃晃地挂在通讯录里，甚至就排在自己新加的“黎星煜”这一手机号的下面。 原来自己每次打电话给黎星煜，眼神都要扫过这个名字，但自己的大脑就像自带马赛克一样，把这个名字屏蔽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邵一晨被自己的心大所折服。 她打开和这个名字的通话记录，发现这个号码大概是从原主之前的手机上批量克隆下来的，近期既没有发过消息，也没有打过电话。最近的一次通话记录是在四年前的四月——正是毕业设计提交、邵一晨被发现“抄袭”的时间段。 邵一晨看着这通通话记录，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的手指在这个号码旁的拨打按钮上方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退出界面，没有按下。 现在自己什么证据都没有，贸然打电话反而有可能被拿来做文章。 有没有更加确实的证据呢？ 从通讯录来看，原本的邵一晨并不像是删掉了当初的所有记录。既然如此，在这个手机内容一键克隆的时代，即使是四年前的消息，也可能会留下痕迹！ 想到这里，邵一晨终于摆弄起这个除了打电话、发消息和刷论坛之外毫无用处的手机，试图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半个小时后。 邵一晨瞪着手机里唯一一个打不开的软件的登陆界面，自己和自己置气。 她已经看过其他的软件了，不是系统预装从未打开的软件，就是非常常见而基础的社交软件。她甚至打开了原主的微博，从上翻到下，除了转发抽奖就是点赞各种猫猫狗狗营销号的视频，最多再加上三年前考研成绩发布前后疯狂转发锦鲤，是典型的现充型微博。 看了一圈，最终剩下的，就只有这个博客软件。 这个博客是很久以前出现的一款社交平台，七八年前确实火过一阵，年轻人会在上面分享一些短视频vlog一类的东西，但现在甚至已经在应用平台下架了，留给用户保存数据的时间也只剩不到一周，一周之后，博客里的内容就会全部清空。换言之，邵一晨如果想看到这个平台账号中的内容，只剩一周时间用来破解。 但是虽然应用自动保存了账号，她却完全猜不透密码。 正当她和应用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她摸出手机接起来，听到了黎星煜的熟悉的声音。 “邵导，微博上的营销号大v发通稿了。”他的声音难得也透出了一丝焦急，“现在赵康导师在网上有账号和粉丝对喷，我正在进行账号认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过......你要不要也注册个账号，先发声明，控制一下舆论？” ......看来虽然她千叮咛万嘱咐，赵大导演还是为她趟了这趟浑水。 她叹了一口气，回复道：“等我登陆上手中的这个账号，就立刻注册——” 她说到一半，突然想起黎星煜当初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找到了那一百万的资金来源，突然改口询问道：“你有没有认识的黑客，可以破解博客的密码？这个账号里可能有很重要的线索，但是我忘了......” 黎星煜甚至没有问是什么博客，直接回答：“好。” 五分钟后，邵一晨觉得自己才刚刚把博客账号发了过去，黎星煜便已经回复道：“好了。” “这么快？！”邵一晨惊喜地蹦起来。她一看博客密码——qwerty。 居然是这样乱序的密码，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她挨个输入，输到第四个才终于发现，这个密码其实就是第一排最左端六个字母。 ......果然不管是什么样的邵一晨，有一些东西还是不会变的。例如懒。 她怀着这样的心情，打开了博客。 邵一晨看着里面视频的预览，瞬间被记忆的洪流淹没。 * 第二天。 齐格隆走入剧组片场，感受到剧组的气氛有种说不清的凝重。 ......怎么回事？昨天被导演放了半个小时的鸽子，还没缓过来？ 他看到自己的四个徒弟演员凑在一起像是在讨论什么，不明所以地凑上去小声问：“你们在说什么？” 四个年轻演员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由一看就热衷于网上冲浪的小孙开口：“您是不是还不知道现在网上传的关于邵导的事情？” 齐格隆呆了一下：“什么事？” 他年纪不小，比起刷社交平台，更喜欢看看短视频乐呵乐呵，因此对娱乐圈八卦总是落后一步。 几个年轻小伙见他一脸迷茫，赶紧把新鲜的瓜端到这位主演眼前，让他赶紧吃瓜了解一下：“看这个！娱乐圈大v爆料！” 齐格隆接过小孙手里的手机，慢慢往下翻，面色越来越凝重，之前因为表演突破感受到的好心情也完全消失了。 毕竟导演要是有抄袭经历，即使这一部作品没有抄袭，也会受到抵制，到时候全剧组也会跟着一起遭殃。 莫非自己的翻身仗还没有开始打，就已经失败了？ 小孙的演员看不出齐格隆心情越来越沉重，还在像往常一样嘚啵嘚啵：“要我看，邵导就是最近风头太盛，不知得罪什么人了。不就是抄袭嘛，多大点事，现在借鉴的创作者还少吗？只要抄好了，有了钱，再一公关，再怎么实的锤也有人帮你洗得干干净净！要我说，邵导现在花钱找水军还来得及，才一个晚上，压一压就下去了......” 他还没说完，嘴就被人捂住了。 他“呜呜呜”地表示不满，但是小白就是不松手，表情像是生气，又像是快要哭出来：“抄袭是不对的！邵导肯定不会抄袭！” 小孙：“唔友磨书烧倒曹洗！裤方搜！（我又没说邵导抄袭！快放手！）” 二人正闹来闹去打成一团，一直没说话的小沙的演员却突然开口了。 “你们看，这是邵导的账号吗？”他把手机举到众人面前，“这个账号虽然还没实名认证，但是名字和邵导一样。” “这个头像的字迹，确实很像邵导独特的风格......”听了这句话，小白瞬间放下手，借着自己身材矮小，迅速从小孙胳膊下面钻出来脱离战场，凑到手机屏幕上看着，“不过这个账号只往评论里发了一个链接，是怎么回事？现在很多人都点都没点进去，就开始在评论区嘲笑邵导。” “这个账号不仅评论了这个营销号，它往所有转发的营销号的评论区都发了这个链接。”小沙继续说，“对了，听说这事最初的爆料在论坛，这个账号在论坛里也发了这个链接。” “这是什么链接？”小白问。 小沙摇摇头：“好像是博客，但是里面内容还挺多的，刚发三分钟，我还没来得及看，不如点进去一起看？” 小白点点头，其实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点进链接，出现的是一个博客的界面。 “这个博客平台还没关啊？”小孙气消了，也凑过来看，“得有十年了吧？” “还有一星期就关了。”小沙回他。 小白没说话，一心一意翻看着博客。这个博客似乎之前是一个私人博客，昨天晚上才刚刚转为公开。博客界面是简洁的灰白色，里面有很多视频，从七八年前更新到五年前，最后一个视频停在四年半的时候。 而博客的最上端，被置顶了一个视频，拍摄时间是五年前，而置顶时间和博客转为公开的时间一样。 他点进这个视频，发现这像是一个手工视频，拍摄的主角只有手出镜，在捏着一个脸圆圆的小女孩，虽然造型不算精致，但是眼睛圆圆的，倒也很可爱。 他拖动几次进度条，发现似乎从头到尾都是手工视频，脑袋顶上冒出问号。 什么状况？导演想给大家看粘土人制作过程？ 正当他想点出去的时候，突然视频中出现了对话声。 一开始开口说话的人距离有些远，应该不是正在制作黏土的人。那个女生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过来：“又在做黏土？还是那个外星人的故事？” “嗯。”这个声音比较近，应该是拍摄的主角。 “那个想法挺有趣，但是工作量挺大吧？肯定做不下去的。”另一个声音模模糊糊地从远处传来，“而且你还不肯给外星人做成帅哥，那不就是女孩和一个普通异性，没人看的......” “我只是想做出来我心里的故事。”视频中的手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又继续了，“不知道自己成为幽灵的小女孩和只会搭乘着彗星每几十年回来一次的外星人，他们应该可以无数次相遇吧？” “直到彗星燃尽，又或者地球湮灭。” 其他人听着这段对话，不明所以。 但是小白却猛地弹起身子：“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小孙刚和他打了一架，发型都乱了，一边整理发型一边不满地询问道。 “这是被指抄袭的电影中最后小男孩和外形女性的台词！”小白喊道，“但是电影里的小男孩从没说过是幽灵，因此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突兀......原来是‘借鉴’的时候，没有拿到完整的剧本！” “这个视频完全可以说明，这个剧本的创意是邵导先想出来的！那些人指责的所谓的抄袭确有其事，但是抄袭者和被抄袭者完全倒过来了！” “邵一晨导演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第65章 反击 邵一晨在营销号底下挨个复制粘贴了博客链接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她算是为原先的邵一晨努力解决了谣言问题，虽然澄清的效果还要等待观察。 昨天晚上，她在看到博客内容的一刹那，终于回想起了脑海中那些模糊的记忆——那是原本的邵一晨所拥有的记忆。 出乎邵一晨意料的是，其中居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关于李乔乔这个室友的。 和邵一晨猜测的不同，李乔乔和原来的她的关系并非她想象的那么糟糕。恰恰相反，李乔乔在抄袭风波出现之前的表现简直堪称完美室友，虽然比跳级入学的邵一晨大了三岁，但是并没有像同级的其他人那样，在一开始表现出对年龄小的邵一晨的轻视。 相反，她相当关心邵一晨。 正因为如此，邵一晨即使发现李乔乔对电影的态度和自己有很大的差别，也并没有重视。 没错，和一心想要拍出自己心中的故事的邵一晨不同，李乔乔只是把导演当成一种不用抛头露面又可成名的职业而已。邵一晨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但由于李乔乔在其他方面都非常友善，曾经的邵一晨也依旧愿意和她继续交流，甚至探讨一些关于剧本的问题。 现在邵一晨一开始对二人曾经是关系很好的室友的事实感觉很惊讶，转念一想，要是二人关系普通，李乔乔也没机会接触到原主的毕业设计，现实确实比自己的猜测合理。 二人的良好关系维持到了大四，直到毕业作品上交的时候，原本的邵一晨都没有意识到李乔乔偷偷地借鉴了她的定格动画，把它拍成了儿童网络电影。 直到她被人举报，说她的毕业作品涉嫌抄袭。 讽刺的是，在原主的印象里，举报的人反而不是李乔乔，而是之前和她一起竞争保研资格却失败的另一名同学。而当原主听说这个举报后，第一反应并不是澄清，而是想办法联系李乔乔。她始终不能相信，自己一直当成姐姐看待的好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想要亲口听到李乔乔的否认。 遗憾的是她不仅没有等到李乔乔的否认，就连一声对不起都没听到——从那一天开始，原主就没能再打通李乔乔的电话了。 被自己看做姐姐的好友背叛，再加上被人污蔑为抄袭，原主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从那之后的记忆也显得有些模糊。万幸学校并没有直接判定抄袭，只是找了辅导员和她单独谈话，要求她临时修改毕业作品的内容，回避掉那些所谓的“抄袭”内容。 可是当时已经五月了，哪还有时间修改？再加上精神恍惚，原主没能交出作品，就这样直接延毕了。 回忆到这里，邵一晨只觉心中有些沉重。 她这个没有记忆的人都能从手机里翻出来这些证据，当年的邵一晨要是有心争辩，难道真的找不到吗？ 但她却并没有拿着这些证据去反过来带动舆论、指责李乔乔，只能说明她依旧忘不了和她的“友谊”，看到事态并未扩大，最终选择了放弃。 但是她还在意原本的友谊，李乔乔却已经根本不在意了！甚至还想要利用她当初的宽容，想要置现在的她于死地！ 很遗憾，现在的邵一晨已经不是原本的邵一晨了，现在的邵一晨可是真真正正地认为李乔乔是个陌生人。不，在这一通操作之后，邵一晨已经把她当成仇人了。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把事情捅出去！ 李乔乔，你当初当导演，不就是想出名吗——好啊，我就让你出名！ 想到这里，邵一晨拨通自己公司的新任总经理的电话。 千千接得很快：“喂？老板，是要处理营销号上的黑料吗？” 她在今早看到舆论之后，就猜到老板要给自己打这个电话，已经提前开始着手联系水军了，只是还没来得及下场而已。 邵一晨也不多废话：“千千，你看到我刚刚发的链接吗？” “链接？”李千千楞了一下。她刚刚忙着联系水军，信息还没更新。 “对，链接，我在营销号和论坛都实名发了链接，点进去是一个博客，置顶视频里有我四年前没有抄袭的证据。”邵一晨声音异常地平静，听得千千反而有些心里发毛，“你升职之前不是发行部负责人吗？应该很懂这方面的运作方法，我现在交给你两个任务。” “首先是把博客里的内容传播出去，告诉所有人我没有抄袭，我是被污蔑的。” “然后，我们还需要反向来一波爆料——就按照他们爆料我抄袭时的格式吧，只不过爆料的主角要改成李乔乔——与我不同，她可是抄袭得货真价实。” 说完这些，邵一晨就想挂电话，却又迟疑了一下，说：“对了。” “等这个风波解决之后，帮我调查一下傅凉辉，看看这次事情背后有没有他的影子。” * 在邵一晨发出链接之后，整个事件进一步发酵。 原本路人看这个账号不明不白地发了个链接，点进去又全是做黏土的手工视频，以为这个导演没办法反驳，随便发了什么转移注意力，底下的评论清一色都是在嘲讽。 但是等部分深度吃瓜路人看完了整个视频后，却发现了这是邵导在证明自己没有抄袭。 这个创意至少在电影上线一年之前就已经被邵一晨提出来了！ 如果追溯到定格动画的黏土制作时间，更是在电影上线三年前就开始了！ 吃瓜路人肚子里的瓜还没消化完，就被新鲜的瓜塞了满嘴，简直都要吃撑了。 怎么回事？原本的抄袭者突然成了受害者，我们手里的瓜完全吃反了？ 那之前指责的剩下两部电影和其他电影有相似之处的问题呢？难道也是污蔑？ 而在此时，一直没出声的剧粉终于敢说话了。 邵一晨连拍两部良作，其实是有不少路人粉的，只是之前大学时她因为抄袭而延毕的锤看起来太实，这个时候出来说过像是为抄袭者洗白，因此他们才会沉默。 现在得知邵一晨其实并没有抄袭，反而是受害者，他们终于敢站出来了，纷纷在营销号和论坛帖子下面回复。 “《最后的心愿》、《网》都看过的路人终于敢说了，这两部电影根本没有所谓的借鉴！完全是牵强附会，为黑而黑！” “男主都是鬼就是抄袭？那我要表示所有的灵异片都是在抄袭《聊斋》！” “《网》剧情那么复杂，嫌疑人有四个，再加上最终黑手原友，动机可是至少有五个。不能仅仅因为其中一个嫌疑人的动机和其他电影有相似的地方，就说它抄袭啊？再说情杀这个动机可是太常见了，光是《柯南》里我就起码能找出一百个情杀动机的案件……” 吃瓜路人看了一圈，发现还是支持邵一晨的这部分路人有理有据，而到现在还坚持认为邵一晨抄袭的，基本上都可以看出来是收钱办事的黑了。 回想起自己之前未经求证，就跟风批判邵一晨抄袭的行为，大多数路人都面红耳赤，非常羞愧，对邵一晨的同情又多了一分。 这样一个天才导演，却差点因为不实传言导致形象受损，要不是她手里有切实的视频证据，自己真的就被带节奏了！ 这些看乐子的路人当然不会反省自己人云亦云的问题，他们只会认为是爆料的营销号发布不实信息，才会让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问题。 一时间，营销号底下的评论区乱成一团，路人就像当初喷邵一晨一样喷起了营销号，把“向邵一晨导演道歉”的评论点到了评论区最顶端。 营销号一看控不住评论了，赶紧删除微博撞死。 其实他们也很委屈——收钱办事的时候，谁知道这个爆料是假的啊！ 下次再也不接傅凉辉的单子了！不靠谱！ 原本到这里，事情就应该告一段落了。 但是没想到，在当初爆料邵一晨的帖子隔壁，居然出现了一个标题非常相似的帖子，唯一的区别就是——标题的邵一晨换成了李乔乔。 李乔乔？这是谁？又有新瓜可吃了？ 抱着这种想法，众人又点进了这个新的链接。 * 李乔乔低着头走出会议室，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这次针对邵一晨的事件她并没有参与——毕竟是她问心有愧，不可能自找麻烦。 但是她在听说这个计划的时候，也确实默许了。 都已经过了四年，当年的事情谁还能说得清呢？更何况自己只是个小导演，就算邵一晨查起来，也应该不会找到自己头上…… 她万万没想到，这火还是烧到了她的身上。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邵一晨手里居然还有当年的证据！ 既然如此，你当初怎么不拿出来？！拿出来不就不用延毕了吗？ 难道她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想要留着报复我？ 李乔乔想到这里，咬咬牙，拿出手机，手指在一个号码上颤抖了很久，还是按下了通话按钮。 令她意外的是，电话居然很快的接通了。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李乔乔。” “邵一晨。”李乔乔这三个字念得有些咬牙切齿，却又很快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她稳定心神，询问道：“论坛里那个新的爆料帖，是你发的吗？” “怎么了？”邵一晨不承认也不否认，但听在李乔乔耳中就是默认。 她迫不及待地说：“出多少钱能让你删掉那个帖子？只要不是太离谱，我们都好商量！”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十万？二十万？”李乔乔试探着，渐渐急躁起来，“邵一晨，你不要得寸进尺，就算不花钱，我也有办法删掉你的帖子——” “现在知道给我打电话了，急了？”电话那头传来邵一晨的声音，“当初那个爆料发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想着阻止呢？” 李乔乔一愣。 这么尖刻的声音，她之前是没在邵一晨口中听到过的。 她努力解释：“爆料这件事和我无关——” “但是抄袭这件事和你有关。”邵一晨打断了她的话，“你四年前就不会出个声明？说灵感来自于邵一晨，剧组已经征得同意？甚至不需要这句话，只需要你的一句‘邵一晨没有抄袭我的电影’，当时的我都可以避免陷入抄袭的风波，也不至于临时要修改毕设，最后落到延毕的地步。” “可是你没有这么说，四年前你没有，现在你还是没有。直到抄袭这个帽子扣到了你的头上，你才知道急了，知道过来找我？” “有想过被指抄袭的我的感受吗？！” 李乔乔这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邵一晨好像生气了。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女孩似乎是从不生气的。 她赶紧道歉：“对不起，晨晨，是我不好，我当时太傻了，但是我当初大学的时候照顾了你那么多，提醒你上课，和你一起去吃饭，你都忘了吗？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好不容易拿到了下一部剧的导演位置，马上就要被公司收回去了……” “我给过你机会——我等了你四年。”邵一晨打断她。 “你知道吗？这四年来，你的号码一直留在我的通讯录里。” “我一直在等你打电话过来，等你说一声对不起。仅仅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 “但是你没有。”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抓住。” “至于现在嘛，道歉已经晚了。”邵一晨意味不明地在电话那边笑了笑，“你不是想出名吗？那就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出名的滋味！” 说完这句话，邵一晨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立刻挂了电话。 李乔乔听着电话那头的“滴滴”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再打给那个熟悉的号码，却发现已经再也打不通了。 第66章 鱼刺 邵一晨挂了电话，迅速果断地把号码拉黑，对着手机屏幕上反射出的自己的面庞歪嘴一笑，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恶毒女配的爽快感受。 怼人真的太爽了！ 尤其是怼自己看不惯的人，更爽。 邵一晨一边回味着恶毒女配的打脸快感，一边打开自己的微博账号，发现平台已经给自己通过了认证，便编辑了一下内容，发出了自己准备已久的第一条微博。 这条微博主要内容是一个做到一半的粘土人定格动画视频。 动画内容比电影简单许多，许多电影详细描述的情节只是在两人的对话中一语带过，但就是这样简单的动画却别有特色。星星，猫，地球，学校，大大小小的事物从小女孩与外星人的视角看去，有了与平常不同的独特意义。本来冲着八卦点进来的观众，都不禁被这电影的内容吸引，一点点向下看去。 但就在动画渐入佳境，讨论越来越有意思的时候——这个影片猝不及防的中断了。 观众们恍惚一瞬，怀疑这是怎么回事。这时他们才想起，这个动画就是邵一晨因意外而中断的毕业设计。 这么好的作品，怎么就没了呢？ 他们意犹未尽地退出视频，对邵一晨的同情又多了一分。 而邵一晨发完视频，正想退出微博，发现自己瞬间就收到了两条转发消息。 屏蔽了粉丝转发的邵一晨点开一看，发现一条来自赵康，一条来自黎星煜。 看见赵康，其实她不算意外，她怀疑这个导师仗着自己即将退休不用带课，昨天直接熬了通宵，为了她的事情和网友激情高强度对线——她甚至看到了一条凌晨两点的回复。而今天早上舆论反转之后，他更是越战越勇，像得胜的斗鸡一样抖起了冠子，到昨天喷过他的网友微博下面挨个嘲讽，让邵一晨感动之余又忍不住笑起来。 赵大导演经此一役，不管是打字速度还是吃瓜心态都直逼当代年轻网友，可以说是越活越年轻了。 不过她看到黎星煜的转发，还是有点意外的。 她以为昨晚破解了密码之后，这位作息良好的优等生就去休息了，他们甚至还互道晚安。原来他还在关注这件事吗？ 鬼使神差下，她点进黎星煜的主页，发现这个刚刚认证的演员号上只有一条微博，发于昨天晚上——是短短的一句“我相信邵一晨导演”。 即使舆论已经反转，这条微博下还是有一些没来得及删除的评论，说明昨晚在这条微博下吵得有多激烈。 看着那些点赞前列的“对你很失望”、“哥哥不要再为抄袭者说话”诸如此类的言论，又想起昨晚黎星煜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邵一晨带着心中的感动，缓缓点下微博的退出键，心里思考着—— 让千千经理给小黎同学赶紧找个靠谱的经纪人吧，微博不能乱发啊！ * 一番操作之后，邵一晨去论坛和营销号那边观察了一圈舆论，确认风向已经完全倒向了对自己有利的一边，愈发满意。 不仅如此，对于李乔乔的爆料的热度，也如她所愿地稳步上升，很快，她抄袭的名声应该就可以传遍整个电影圈，估计不会再有人愿意让这么一个名字出现在电影的片尾名单中了。 原本按照李乔乔的名气，她本不至于吸引这么多的关注。但是吃瓜群众刚刚被邵一晨的事情打脸，对整件事还处于好奇中，看到有一个相关的八卦，自然都会点进去扫上一眼。 而李乔乔除了最初抄袭的剧本外，也确实还有其他抄袭的传闻。并且与邵一晨不同，李乔乔的抄袭并非捕风捉影，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她所有的作品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经典电影内容拼盘，并且有迹可循——对于一个还在上学的时候，就能干出一字不差抄袭室友核心创意的导演来说，这种结果其实并不意外。 邵一晨只是把她做的事情照实叙述而已。 但是邵一晨不觉得意外，不代表观众看到这么多“借鉴”的确实证据后不会被震惊。尤其是在热心人士剪辑出李乔乔导演片段和借鉴电影片段的对比后，其中的相似度更是一目了然。 什么借鉴，这就是不折不扣的抄袭！ 而在这群情激愤的时候，不知名热心人士又好心地为路人在论坛上贴上了李乔乔的履历表——这并不是什么人肉，李乔乔作为黎明视频平台的签约导演，履历表就明晃晃地在网页页面里挂着呢。 路人点进去一看，好家伙，这种导演居然还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甚至下一部作品要直接从副导演升任导演、导演傅凉辉做主角的仙侠剧？ 这种导演不抵制，留着过年吗？ 很快，网络上就开始出现了“抵制李乔乔”的声音，甚至冲到了热搜前十，和同样被自发刷上去的“向邵导演道歉”的词条一前一后并排排列。 看舆论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黎明视频平台立刻发了声明，表示平台方将会和李乔乔立刻解约，她之前负责的项目也会全部换人接手，这才勉强避免了群众的怒火波及到视频平台。 至此，“李乔乔”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彻底地从电影圈消失了。并且可以预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可能再出现在观众的视野中。 邵一晨看着视频平台的声明，心想，这可能就是对李乔乔的惩罚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毕竟即使拿去她导演的名头，她也依然拥有在黎明视频平台中的一席之地，少了导演的名头，充其量是没了筹码进行继承人的竞争而已。 现在这样无法在出现在公众视线中，大概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毕竟自己总不可能为了报复她搞垮黎明视频吧？它的背后可是有黎明传媒做支持的，自己这点身家，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够看。 看来这事已经告一段落了，邵一晨这样想着，叹了一口气。 邵一晨不知道的是，未来的黎星煜在阴差阳错之下，竟然真的成功达成了她这个开玩笑一样的想法——但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 解决了抄袭风波，邵一晨又回到了电影片场。 不过她敏锐地发现，不知为何，电影片场内的气氛与出事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不在的这短短一个上午，剧组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脑补？ 不至于吧！ 她带着忐忑的心情继续拍摄了一段时间，但发现拍摄效果好像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便被这种平静的表面渐渐迷惑，放下心来。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经过抄袭风波，她的形象在剧组内部已经变成了历经挫折与污蔑，却仍就不忘电影初心的坚强形象。 如果说在这件事之前，剧组成员对这个过于年轻的导演还有不信任与怀疑，那么现在看到她，他们的心中就只有同情与敬佩了。 自己绝对不能辜负邵导，这次，一定要和她一起创造出完整的作品！ 一时间，剧组学习的格外高涨。 而作为主演的齐格隆，除了和其他剧组成员一样感受到了这份激励感之外，还有另一份格外深入的感受。 ——他似乎猜到剧本中的老唐是以谁为原型了。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老唐的原型应该就是邵一晨自己！ 原因很简单——虽然邵一晨导演并没有老唐身上软弱、爱财、容易受挫的缺点，但是老唐的角色背景，却与邵一晨意外的相似！ 没错，在剧本的设定里，老唐曾经是导演系的高材生，他像邵一晨一样曾经经受过抄袭的污蔑，也同样因此而没能完成毕业设计。 但与邵一晨不同的是，他没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在他出事的同时，他的父母和堂叔一家自驾出游，却出了车祸，除了堂叔家的孩子之外，车上的其他人全都不幸丧生。 而堂叔家的孩子经受了这场灾难，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障碍，从此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再也没开过口——这个孩子就是小白。 就这样，老唐从学校退学，为了照顾亲戚小白，开起了这个辅导班。日复一日的生活蹉跎了他的时光，也让他逐渐忘记了拍电影的梦想…… 老唐越想越觉得，邵导之所以创作出老唐这个角色，就是受到了那段经历的影响，不同的是老唐的经历比邵导更悲惨，他重新振作的过程也比邵导更曲折。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老唐一直想找个机会和邵一晨聊聊——不是他想揭别人伤疤，而是他想通过了解邵导的心态，间接地了解剧本中老唐的心态。 他对过去是什么感觉？遗憾？悔恨？还是对污蔑自己的那些人的愤怒？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邵导，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毕竟剧组坚持健康作息，朝九晚五，如非必要坚决不加班，一到下班时间，邵导溜得比谁都快，他甚至来不及堵人。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他才终于逮住个机会。 这时剧组已经进行了一个月的拍摄，拍摄进度近半，剧组也彻底告别了辅导班布景，正式进入外景阶段。 邵导看电影进行得很顺利，大手一挥，带着整个剧组包场了一家烤肉店，浩浩荡荡地去自助聚餐了。 一开始剧组的大家都很拘谨，即使包场也不敢多么放肆地开吃，就连导演邵一晨自己看起来也表情僵硬，夹在副导江淼淼和传媒公司经理千千中间，只敢一个劲地往烤肉锅上浇油。 但是等过了半小时后，众人渐渐地熟悉起来了，场面就变得群魔乱舞。小沙的演员身旁的烤肉盘子堆了三尺高，小白对着小朱哭诉他原以为进剧组能看到偶像黎星煜结果影都没见到的悲惨经历，小孙搂着执行导演秦律吹牛，江淼淼和李千千把空了的啤酒瓶当话筒放声高歌…… ——等一下，邵导呢？ 齐格隆转头一看，发现邵一晨导演正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往嘴里塞烤鱼。 他精神一震——有机会了！和邵导单独聊聊！ 齐格隆端着盘子，装模作样地朝着邵一晨靠近。 他走到邵一晨附近，在她对面坐下，抬头一看，邵一晨表情凝重地盯着盘子中啃了半口的烤鱼。 这是……来了灵感？ 齐格隆等了半天，邵导也没有动作，便小心翼翼询问：“邵导？” 邵一晨刚刚被烤鱼鱼刺卡住，正努力咽唾沫试图把鱼刺带下去，听到这突然的声音愣了一下，赶紧抬头。 齐格隆只看到邵导抬起头，神色无异，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哦，不是有了灵感。 齐格隆舒了一口气，小声说：“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问邵导，可能有些冒犯……” “不冒犯，您尽管问。”邵一晨大手一挥，满口答应。 “其实是这样的……邵导你现在回想起，嗯，那些事情的时候，有什么感觉？”齐格隆问得小心翼翼。 邵一晨一愣。 什么事情？ 她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东强老师看到她被鱼刺卡住，过来关心一下，还有点感动“” “没什么感觉，最多有点难受。”她实话实说。 这个答案是齐格隆没想过的。 “你没有……遗憾，或者，伤心，这种感觉吗？”齐格隆观察着邵一晨的表情，小心询问。 邵一晨：？ 被鱼刺卡住还要愤怒？对谁？鱼刺吗？ 她诚实地摇摇头：“被鱼刺卡住，多数时候都是没有感觉的。” “最多是极为偶尔的时候，稍稍有些刺痛。” 齐格隆若有所思。 邵导用鱼刺来比喻过去的事情给她带来的难受，大概就是看似释然，却始终留下了一块难以愈合的伤痕吧。 他若有所悟，点点头对邵一晨说：“我明白了，谢谢邵导。” 邵一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头上冒出硕大的问号。 什么意思？东强老师这是过来嘲笑她被鱼刺卡住吗？？？ 第67章 仙魔长歌 虽然出现了鱼刺这个小插曲，但是自助烤肉之旅总体来说还算轻松愉快。 第二天，剧组又投入了紧张的拍摄中。 目前的拍摄进度已经过半，剧情发展到老唐为了维护自己的电影辅导班，也为了自己不背上欺诈的罪名，被迫和曾经的学生夸下海口，保证自己的电影半年内肯定可以上映，并忽悠着三个半徒弟一起拍电影。 而今天要拍的这场戏，是后期剧情中一个重要的冲突与转折点——四个学生中唯一一个怀揣学习梦想的小沙终于发现，整个辅导班都是一个骗局，老唐连导演系的毕业证都没有，于是不顾其他几人的阻拦，和老唐起了冲突。 冲突最终发展成斗殴，而嘈杂的声音让小白头晕脑胀，最后一声花瓶碎裂的声音更是让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发作，蹲下身子嘶吼一阵后晕倒在地，被送到医院。 在病床前，老唐看着陷入昏睡的小白，首次剖白了心迹。 * 一天的忙碌后，小白的病情终于稳定，目前被打了镇静剂，正在病床上昏睡。 昏黄的夕阳从病房的窗口照进来，披在老唐的身上，一动不动的他仿佛变成了一座镀金的塑像。 老唐坐在床头，用手抵着额头闭目养神，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的身旁停下了。 “你为什么要骗人？”他听到小沙在自己身旁轻声问。 老唐叹了一口气，睁开眼转向他，眼神中是深深的疲惫：“到了现在你还是坚持问这个问题？” “......因为你明明是有能力的。”小沙翻开手中的笔记本，“你教的内容我都在网上查了，与专业人士的言论都能够对应起来。” “还有这个。” 他点开一个推送，一张写着“xx大学xxxx届研究生毕业留念”的合影展现在老唐眼前。 老唐的眼神微微一缩。 小沙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在继续说着：“这是我从一位导演的采访中找到的照片，图中第三排最左边的人明明就是你！你不是曾经上过知名大学的导演系吗？！” “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去拍电影，却在这里开副导演，还说自己的招牌全都是骗人的！” 小沙越说越激动。 他想起自己辗转求学，一年又一年报考导演系，却没有一次能被最终录取的经历，声音渐渐颤抖起来：“为什么要这样浪费人生？要是，要是我是你的话，我早就——” “因为我没能毕业。”老唐打断了他的话。 “我的毕业设计被室友借鉴了，反被说成抄袭，室友有钱有势，收买了院系的老师，我根本没法让别人相信我，”老唐的语气看似平静，却不自觉渐渐加快，“家里又出了事，父母和小叔家五口人出去旅游，路上出了车祸，大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没刹住车，整个从我家的车上碾了过去，最后活下来的就小叔家的堂弟一个人，但是没钱吊着也快没了。” “堂弟和我关系好，我哪能看着他死？” “可是治疗费要钱，打官司要钱，堂弟醒了，脑子却又出了问题，后续恢复治疗还需要钱。” “我上哪去找这么多钱？更何况堂弟他精神状况那样，” 老唐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小白， “我总不能把他丢在医院吧？” “可是哪有什么工作，允许人带着一个精神障碍患者？” “我什么办法都想过了，最后开了这个辅导班，学生能招几个找几个，价格往高了定，上课的时候还能带着他——我是说，小白。” 老唐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淡淡的，但是小沙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其实是不甘心的。 那眼神就像是冬天看似死气沉沉的结冰湖面，但是望去才能发现，在那湖面下却一直有不甘的生命在萌动。 小沙看着老唐这从未见过的认真眼神，一时竟被镇住了。 老唐却浑然不觉，继续说着：“你要走，要退钱，我不拦着你。但是电影现在拍到这里，少了任何一个人都已经不完整了。” “算是我，这个好面子的人，今天在这里求你一次——” “和我们一起，把这个电影拍完，行吗？” * “卡！” 副导演江淼淼喊了停，看了看镜头里的夕阳，觉得很满意——今天的晚霞也一样的完美，是自己最爱的火红色。 像这样重要的镜头，就应该配上这样的颜色！ 而邵一晨坐在摄像机后，盯着显示器中的画面皱眉。 这东强老师的演技怎么仿佛又有了突破？ 之前如果让她评价齐格隆的演技，她只会觉得中规中矩——毕竟如果给演技打分，总分一百，那么邵一晨只能分清九十分以上像黎星煜那样的天才的演技和十分以下的像南容宇他们双胞胎一样的稀烂演技，对于中间水平的演技，无论是不及格还是八十分，在邵一晨眼中都是一样的平平无奇。 但是齐格隆这一镜头，的表演，在氛围的渲染下，已经达到了九十分的高度！就连邵一晨都明显地感觉到，东强老师在这一幕中的情绪表达内敛却震撼人心，就连她都有点被触动。 就是这个剧情，现在看来总感觉像是在阴阳怪气李乔乔...... 自己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就能写出这种剧本？ 这个念头在邵一晨的脑海里打了一个转，很快地被她丢到了脑后——因为她看到东强，不对，齐格隆老师往这边走过来了。 她就算心里想着“希望东强老师随便演演就好”，也知道要是在这位认真负责的演员面前这么说就是自己的不对。她赶紧站起来祝贺齐格隆：“东——冬天快到了，齐老师冷不冷，要不要多加点衣服？老师演得这么好，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她心中暗道，好险好险，差点就又脱口而出一声东强老师...... 齐格隆虽然不知道邵一晨为什么突然转进冬天保暖话题，但是听导演突然关心自己，认为她应该是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乐呵呵地回应道：“谢谢邵导的关心，我能把这个镜头里老唐的心态揣摩好，都是之前邵导和我的那一番交流的功劳啊！” 邵一晨：？ 我和东强老师什么时候有交流了？我不是下班就跑路吗？ 然而齐格隆自以为已经和邵导完成了交流，悠哉悠哉地又去逗躺在病床上的小白演员了，留邵一晨一个人思考人生。 不过她还没思考出来个所以然，电话就响了。 她一看，是千千公司总经理打来的电话。 邵一晨接起电话，就听到千千在电话那边汇报道：“邵总，之前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这次联系营销号大v放料的，是明辉传媒。” “而明辉传媒现在力捧的偶像一哥就是傅凉辉。” “您猜的没错，爆料这件事，背后一定是傅凉辉在指挥！” 说到这里，千千经理忍不住佩服邵一晨的敏锐感觉。她原本以为看不惯邵一晨的应该是同期的某位导演，没想到是根本没有交集的一个演员。 想到这里，她又继续说：“那邵总，既然知道了幕后主使，我们要怎么办？同样刷傅凉辉的黑料吗？我查了一下，他耍大牌的传闻还真不少，或许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不需要。”邵一晨打断了她的话。 毕竟别人刷你的黑料，你再刷回来，这种做法不就等于把自己拉到和对方一个高度了吗？ 正因为对方的做法让自己深恶痛绝，自己这方就更不能用这种方法！ 想到这里，邵一晨换了个方向询问道：“傅凉辉最近有什么新动作吗？” 千千经理立刻回复：“除了常驻的综艺外，傅凉辉最近宣了一个男一号资源。” 邵一晨一听，心领神会——这人不知道是被电影圈退货，还是觉得根基不稳还要回电视上刷刷脸，又回去演电视剧了。 就是不知道他从电影圈激流勇退，到时候还能不能再回来。 邵一晨当然是想让他能滚多远滚多远，就怕这人还在被公司力捧，恐怕不能如意。 要怎样才能给他一个相应的教训呢？ 邵一晨正想着，那边的李千千还在汇报着：“他要接的下一部剧叫《仙魔长歌》，还是他擅长的仙侠剧，他在里面扮演一身正气的男一号——咦？” 不知为何，李千千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奇的声音。她说道：“邵总，等一下，我去查一个资料，一分钟之内回复。”而后就离开了电话，听起来像是去翻找着什么东西。 没过一会儿她回来了：“刚刚确认了一下，邵总，我们公司也有《仙魔长歌》的版权！” “不过我们买的是电影版权，傅凉辉那边应该只是网剧版权。” 听到这里，邵一晨恍然大悟。当初晨星传媒会资金链断裂，和它到处购买剧本也有关系，导致它积压了很多剧本却没钱拍。这个《仙魔长歌》大概就是这段时期的产物。 想到这里，邵一晨突然想到了什么。 同一部作品的影视版本，必然会有比较。 如果有人比傅凉辉演的出彩许多——那傅凉辉的表演不就自然会被众人声讨吗！ 到时候，他依靠这部作品重拾口碑的想法也就破灭了。 想到这里，邵一晨立刻拍板了。 “我决定了，既然我们有版权，那我们也拍《仙魔长歌》！” 她坚定地说：“我们要用作品，堂堂正正地把傅凉辉比下去！” 第68章 经纪人 邵一晨回想了一番自己的这个决定，觉得看似突然，却也不失为一步好棋。 虽然她决定堂堂正正用演技压倒傅凉辉，但也不代表她放弃了电影的赔钱计划。 毕竟如果一部作品的电视剧版本和电影版本同时上映的话，很多观众只会专注于其中的一个版本，无形间就降低了热度。对傅凉辉来说，相当于降低了电视剧的收视率；而对邵一晨来说，也相当于从一开始就降低了初始票房。 如果在宣传方面操作得当，也不一定就意味着完全不可能赔钱。 不过这些问题，都得等到目前手中的这部《电影西行记》拍完再解决了——毕竟离电影杀青还剩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算是单纯为了完成任务、不让系统罚掉底裤，邵一晨也得看着这部电影拍完最后一个镜头。 而傅凉辉那边也只是单纯的宣布了出演男一号的消息，同样还没有决定开拍时间，看样子短期内也不会进组。 想到这里，邵一晨觉得不用着急，回复了千千经理几句就打算挂掉电话，李千千却迟疑了一下，回复道：“邵总，之前您让我找的经纪人有眉目了，不过她好像想和我们提条件，说是要和您挑个时间面谈。” 邵一晨：“别称呼我‘您’了听着多别扭——嗯？经纪人？” 她回想了一下，想起来自己之前为了把黎星煜签在自己的公司，确实让李千千去帮她物色经纪人。 她于是回复道：“要求好说，主要是业务能力如何？” 不管怎样，总不能坑了自家艺人——更何况那个艺人还是黎星煜。 “业务能力绝对没问题！”李千千打包票，“您知道最近大火的gg男团吗？里面每个成员不仅人设出彩，业务能力过硬，更重要的是个人发展规划长远，出道不过三年，已经俨然是国内第一男团了！而这位经纪人，打造gg男团的第一功臣，从团名到资源全是她一手负责！” 听到这里，邵一晨确实惊了一瞬。毕竟就连她这种两耳不闻娱乐事的咸鱼死宅都知道gg男团的名字，足以说明这个经纪人的厉害程度。 她转念一想，觉得有点不对。 这么厉害的经纪人，怎么能轮得到自己这个小公司？难道没有其他公司第一时间把她挖走吗？ 邵一晨就这个问题询问了千千，她迟疑地回答道：“听说已经有很多公司接触了这个经纪人，但是在见面之后都放弃了这个决定，好像是条件有点问题……” 邵一晨：？ 好像情况不对。 这人的要求到底有多苛刻？ 但是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就这样放弃一个难得靠谱的经纪人，于是和李千千约了个时间才挂了电话。 结束了通话后，邵一晨回味了一下这个男团的名字，感觉叫多了，游戏容易输，不吉利。 不管经纪人能力如何，这人的起名审美可能很有问题。 不过李千千都这么推荐了，还是见一见面比较好。毕竟据邵一晨所知，黎星煜到现在还没有签约经纪公司。 虽然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但是迟迟不签约的状况对一个事业上升期的演员来说明显不正常，不正常到她只能找到一种可能性——他在等她的公司的合约。 而且无论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都无法放着黎星煜不管。 这样想着，邵一晨拨通了黎星煜的号码。 * 第二天晚上。 邵一晨、黎星煜和李千千坐在餐厅内的包间，面对着那位传闻中的经纪人——洛安安。 和邵一晨想象的不同，面前这人的年龄相当的小，甚至比邵一晨都小。 但是与咸鱼的邵一晨不同，她年龄不大，却已经隐隐有了领导者的气质，眼神锐利说话果断，让邵一晨自惭形秽。 自己一个咸鱼，坐在这一桌精英中间，总感觉像是走错了。 她为了缓解压力，拿起洛安安提出的条件文件，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看着看着，她觉得有点不对。 她从文件里抬起头：“这……就是你的要求吗？” 对面的洛安安点头。 “全面封杀gg男团的萧遥？你不也是他的经纪人吗？” “不是封杀。”洛安安严肃更正，“只不过要保证完全避免和他合作而已。” “毕竟现在不是我们封杀他，是他封杀我们。”李千千补充说明。 邵一晨：…… 这只是纯粹因为晨星传媒能力不够吧！ 要是晨星传媒手大遮天，那不就是妥妥的封杀！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其他公司不愿意签这个经纪人了——和当红流量对着干，被封杀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但是她看着签约条件，又觉得除了封杀萧遥这个条件外，其他条件实在是非常合适。 更何况一个好的经纪人确实不好找，错过洛安安，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这么厉害的经纪人…… 邵一晨左右为难，看黎星煜在她身旁一副“什么都由你”的态度，干脆征求起他的意见：“你的想法如何？” 黎星煜张开嘴，还没说出口，突然听到包间外一阵骚乱。 李千千刚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去包厢外看看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一个戴着墨镜口罩的年轻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不顾身后服务员的阻拦，他把墨镜一扔，口罩一摘，把包厢里的桌子拍得咣咣作响：“我看谁要签到安安名下，洛安安只能是gg男团的经纪人——星煜？！！” 邵一晨抬头一看，嚯，萧遥，活的。 她皱皱眉头，之前没认真听说这人的声音，现在听起来似乎有点熟悉……莫非之前在哪里见过？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她身边的黎星煜就站了起来，难得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乐子？” 萧遥看看黎星煜，又看看洛安安，表情看起来非常复杂：“星煜，你早说是你签约啊，早知道是你，我还用得着装作灌了酒过来发酒疯……” “我不知道你就是萧遥。”黎星煜直白地说。 “大哥，我这么火，你平时看电视不抬头吗？”萧遥很崩溃。 黎星煜刚想回复，然而一直沉默的洛安安终于发飙了。 “都给我坐下！”她一拍桌子，指着萧遥，“尤其是你！丢脸还没丢够吗！要不是你这个德行，我会想要跑路吗？说了多少次偶像不能谈恋爱——” 她梗了一下，硬着头皮说：“和我也不行！” 萧遥立刻诚挚道歉：“安安我错了。” 邵一晨在旁边磕着瓜子看着剧情，觉得自己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小情侣闹别扭了，在这里作妖呢。 罢了罢了，他们开心就好，毕竟科学研究表明，只要将情侣分开放置，就可以有效解决恋爱脑问题。 不过刚刚那个道歉的声音，总感觉越听越熟悉…… 她左想右想，终于恍然大悟。 这声音，和当初拍《最后的心愿》的时候那位房东的声音，怎么这么像呢！ * 一番闹剧之后，萧遥恬不知耻地坐在了洛安安的身边，用和电视上截然不同的傻笑面对邵一晨三人。 “误会，都是误会。”他解释说，“刚刚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咱们重新认识一下。艺名萧遥，本名乐子遥，只要不叫我乐子，叫我什么都可以。” “乐子哥。”邵一晨杀人诛心。 乐子遥：……罢了。 曾经的神秘房东乐子遥用眼神询问黎星煜，这位神秘人士是谁。 黎星煜接受到了乐子遥的求救信号，简单介绍道：“邵一晨邵导。” 乐子遥恍然大悟，起身热情握手：“哦哦！你就是星煜一直说的那个女朋you——” “友”字说了一半，他的腿就在桌子下面挨了狠狠的一踢，声音瞬间变了调。 邵一晨在桌子那头投来奇怪的目光：“抱歉，刚刚没听清……” 乐子遥龇牙咧嘴，看向黎星煜，发现他依然一副淡然的样子，仿佛刚刚在桌子底下给他一脚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一样。 可恶，这个闷骚。 他迫于淫威，无奈改口：“原来你就是邵大导演，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邵一晨总感觉这位当红流量之一原本不是想说这句话，狐疑地看他一眼，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 乐子遥松一口气，坐回位置上，继续和黎星煜眼神交流。 乐子遥挑眉：别告诉我你还没告白？ 黎星煜皱眉：我没说我喜欢她。 乐子遥微微摇头：别逗我了，你十句话里九句话是回我的“嗯”，剩下一句就是关于她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黎星煜眼神游离：……就算如此，也要等我解决了公司的事情再考虑恋爱。 乐子遥挤眉弄眼：兄弟！邵导这样的人不会缺追求者的！再不追就晚了！！ 他们两个在一旁交流得热烈，这边洛安安和李千千的合同也谈的差不多了。 洛安安虽然看似是和gg男团闹了矛盾愤而出走，实际上却也只是想要重新开始新的挑战，毕竟gg男团现在没有她，一样也已经可以发展得很好了，她一个人再同时管着四个大佬也分身乏术，不如趁早抽身。 一顿饭下来，这经纪人的事情基本就定了，洛安安找到了新的挑战，乐子遥解决了可能存在的情敌，邵一晨帮黎星煜找到了经纪人，大家都很高兴。 出门的时候，乐子遥故意落后一步，走在黎星煜旁边。 黎星煜看了看眼前几个人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轻声说：“股份的事情如何了？” 乐子遥简洁地说：“还差百分之五。” 说完这句话，他有细细分析：“你手里有百分之十，我家手里有百分之十，你母亲那边的百分之二十争取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四处购股应该也能再凑百分之五。” “但是只有百分之四十五。”黎星煜直视前方，“和我的预料一样。” 乐子遥叹口气：“对啊，剩下的百分之五去哪里凑呢？我记得之前李乔乔不是拼命巴结你吗，想干什么？” “她不能代表她背后的公司，而且她现在也退到幕后了。”黎星煜这样说着，却似乎并不着急，“但是我确实在打她手里股份的主意。” 乐子遥一下来了精神：“你打算怎么做？” 黎星煜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等晨星传媒上市吧。” 乐子遥：“……上市？那不确定可太大了，情况顺利的话半年就上市了，情况不好十年也上不了，你对她就这么有信心？” 黎星煜看着身前邵一晨的身影，轻声说：“她从没让我失望过。” 第69章 杀青宴 “卡！” 喊出这一声后，邵一晨摘下耳机，站起来对着师徒五人的演员鼓起掌。 “恭喜杀青！” 说完，她就抱着花束去送花——在经历了上次的玫瑰花误会后，邵一晨可不敢再随便买什么花了，把购买杀青花束的任务交给了千千经理。千千经理做事自然是比南容舟这种的富二代靠谱许多，圆满完成了任务。 剧组众人也一边鼓掌，一边纷纷围上前去，向几位主演表达心中的祝贺。 “恭喜齐老师杀青！” “齐老师表演真的非常投入，我有的时候都觉得老唐就活在这里，活在现实中！” 齐格隆抱着花，连声感谢众人的祝贺，心中也非常感慨。 经过三个月的拍摄后，《电影西行记》终于杀青了。 自从一个月前突破了表演的瓶颈，完成了病床边的那个镜头后，他的表演就越来越顺畅，很快就能进入角色的状态，对角色的理解也更上一层楼。 不仅如此，在他的引导下，剧组的其他主要演员，尤其是四个扮演徒弟的年轻人，对表演的热情也渐渐地提升了，配合也更加默契。 他心中已经暗下决定，不管这个电影最终的成绩如何，他都会把这个作品作为自己的代表作，写在简历的最前列。 邵一晨只来得及送了一束花，还没和主演说上几句话，就被以江淼淼为首的剧组其他人员挤到了一边。 这让她深深地反省自我——这个导演当的也太没气势了。 但是没气势归没气势，事还是要说。邵一晨绕场一周，终于找到了一个扩音喇叭。她蹦跶上凳子，冲着乱成一团的场地喊道。 “大家——不要忘记——今天晚上的杀青宴——” * 杀青宴依旧是去高档餐厅包场吃自助餐。 过来的人不仅有剧组的全体人员，还有晨星传媒的全体员工，据李千千经理的说法是看公司也很久没聚餐了，正好一起聚聚，认识一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老板。 邵一晨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不过让邵一晨意外的是，黎星煜居然也过来参加了，还带着艺名萧遥的乐子遥——当然，这个流量明星把自己用口罩眼睛包得严严实实，比起认出他的身份，别人更可能把他当成□□当场拿下。 邵一晨偷偷找黎星煜一问才知道，洛安安作为公司员工也参加了聚餐，这位乐子哥作为洛安安的重视追求者，说什么也要跟过来，美其名曰护花使者。 罢了，这可能就是恋爱脑的世界。邵一晨观察他许久，发现他除了一直在偷偷向洛安安方向移动——然后被洛安安不着痕迹地远离——之外，其他方面都挺老实的，甚至不吃也不喝，像一尊安静的雕塑，也就放弃管这位当红流量，让他自生自灭了。 聚餐气氛非常热烈。毕竟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一起工作了半年，彼此都有一些感情，再加上这些剧组的工作人员多半也在其他剧组工作过，知道邵一晨剧组的待遇在所有剧组中绝对是算的上优越了——每□□九晚五按时上班，如非必要绝不加班，法定节假日一个不落，薪资还高出行业平均水平。 绝对是良心剧组！ 因此工作人员心中对邵一晨这个导演都有些感激，当晚过来和邵一晨碰杯的工作人员络绎不绝。 邵一晨其实喝的只是菠萝味啤酒饮料，本来按理来讲要喝醉属实不易，但是一口一口喝下去，干掉三瓶之后，邵一晨居然还真有点飘。 她心中警铃大作，想起南容宜喝醉之后发酒疯的闹剧，觉得自己最好就此住嘴，赶紧开溜。 但是她想退场，有人不允许她退场。 邵一晨退场跑路的想法还在脑子里打转，齐格隆就捏着酒杯向她走过来了。 “邵导，和我聊两句吧——你不会连我这个主角都不给面子吧？”齐格隆开着玩笑对她说。 ……还真不能不给。 邵一晨偷偷迈出的腿又无奈地缩了回去。 半个小时后，齐格隆捏着酒杯，拍着邵一晨肩膀抹着泪。 “小邵，不容易，你实在是太不容易了。”齐格隆这么说着，把酒杯送到嘴边一仰头，又干掉了一杯酒。 邵一晨：“……其实也没有。” “别说了，我都懂。”齐格隆摇摇头，“我当初刚接到剧本还没意识到，但我越演，对角色体会越深，对剧本理解也越深。”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老唐的原型，就是小邵你自己吧？” 邵一晨一愣：“您怎么知道——”难道她的咸鱼气息和老唐的颓废气息相似到这种程度了吗？ 齐格隆摇摇头：“我一个演员，演了半年的这个角色，要是连这点内涵都揣摩不到，那就太不称职了。” 没等邵一晨回复什么，他就继续感叹道：“我后期，越是入戏，越是体会角色心境，越觉得邵导你当初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被抄袭，被误解，更何况你还没有外力推你前行，全靠自己站起来……” 邵一晨越听越不对劲。 自己确实是角色的原型——但是角色黑历史和自己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至少她创作剧本的时候，是一点没想到老唐的黑历史还能和自己联系起来。 她刚想开口解释误解，齐格隆就和她一碰杯，拍拍她的肩膀：“不用解释了，我懂，我都懂。来，干了这一杯，都在酒里！” 说完，齐格隆一马当先，碰了杯之后开始吨吨吨吨。 邵一晨懵懵懂懂，跟着吨吨吨，吨完一杯才觉得不对。 这好像不是菠萝饮料，怎么这么苦——这不是啤酒吗！ 等一下，东强老师什么时候往我被杯子里添了酒！ * 邵一晨好说歹说，终于送走了心中无限感慨的东强，不是，齐格隆老师。 她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发现天花板似乎在眼前缓缓游移，心中咯噔一声。 好像喝得有点多。 她想找桌子扶一下，手却一滑，眼看着就要摔倒，身旁却伸来一双手把她扶住了。 邵一晨说着“谢谢”，回头一看，发现是黎星煜。 他关切地说：“没事吧？” 邵一晨摇摇头，眼神往他身后瞟。 黎星煜被她看得奇怪，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邵一晨一脸严肃：“我在找乐子。” 黎星煜花了三秒钟理解“找乐子”这个词，在想起乐子遥的时候终于茅塞顿开。 “洛安安吃饱了之后和李千千一起去打车，他说要拼车，也跟过去了。”黎星煜解释道，“我已经叫了他的新经纪人带着司机去到门口堵他，他现在应该已经被新经纪人抓获，带回经纪公司了。” 邵一晨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胡乱地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往外走。 黎星煜：“你要去哪里？” 邵一晨一挥手：“摆驾回宫。” 说罢，她做了个坚定的手势，示意黎星煜不需要担心，而后迈着飘逸的脚步飘向了餐厅门口。 黎星煜：…… 他回头一看，发现这位新晋九五至尊光顾着往外走，忘了带包，赶紧化身御前侍卫，提着包跟着她向外走。 然后他就看到邵一晨出了门，停下脚步，在门口傻站。 黎星煜：“……陛下何故立于此地？” 邵一晨：“我在量子波动打出租车。” 黎星煜：。 他考虑到自己身为异性，打车送她不太合适，抬头看到江淼淼和秦律走出餐厅正要开车，于是把邵一晨托付给了江淼淼。 江淼淼虽然刚拿驾照没多久，却有胆有识，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邵导送到家。 黎星煜虽然对她的驾驶技术稍微有点担忧，但是想到既然驾照都领了，大概也没有问题，只好嘱咐两句开慢点。 他看着江淼淼的车缓缓驶离停车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 第二天。 邵一晨跟着剧组朝九晚五了快半年时间，对她这个闲鱼来说实在是过于痛苦，再加上昨天喝的略多，在原本的计划里，她是想要昏天黑地睡上一整天的。 但是早上十点半，她还是被电话的声音吵醒了。 她挣扎着拿起电话一看，发现是千千经理。 这她还真不能不接——人家聚餐之后照常上班，自己这个老板在家待着已经很过分了，还不接电话，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罢了，这可能就是资本家的痛苦。 资本家邵一晨接了电话，发现是李千千在电影拍摄结束后要进入宣传阶段了，问她有什么意见。 她有什么意见？当然是一切从简，能不宣传就不宣传。 邵一晨努力朝着这个方向暗示了一下李千千，什么“公司最近资金虽然没问题但是不能松懈”啦，“宣传不是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质量”啦，“要预留资金留给下一部电影”啦，也不知道李千千究竟有没有听懂。 在挂电话之前，邵一晨又想起一件事。 “千千啊，你知道猫薄荷这个公众号吗？”她问道。 李千千在电话那边表示自己了解——她可是仔细研究过老板的发家史，对这个猫薄荷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了解的不能再透彻了！ “既然这样，那你联系一下这个公众号。”邵一晨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李千千心领神会：“好的，邵总是想要再约一篇文章推广电影是吗？” “不。” 邵一晨斩钉截铁地说。 “可以适当的出一笔钱，然后告诉猫薄荷——这次绝对不要再写《电影西行记》的影评了！” 第70章 上映 李千千：“......啊？” 她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老板的要求，小心翼翼要求邵一晨重复一遍，结果邵一晨重复一遍，要求还是没有其他变化。 这是做慈善？还是有钱没处花了？ 她追问道：“不写影评，那应该写什么？” “写什么都行。”邵一晨语气极其严肃，内容极其不靠谱，“花花草草，鸟鸟虫虫，想写点别的影评也欢迎，想转型成为猫薄荷种植博主我们也支持，总之，在电影上映的时间段内，千万不要写《电影西行记》的影评就可以了！” 李千千听得一愣一愣，琢磨了半天，也想不通邵一晨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邵一晨当然也不会告诉她自己的赔钱大业，故作玄虚地和千千经理打了一会儿太极之后，果断的挂了电话，留李千千一个人琢磨。 李千千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老板的话也不敢不听，作为一个尽心尽力的总经理兼前任发行部负责人，很快就亲自联系上了这位能让老板亲自点名联系的公众号。 而猫薄荷那边接到联系，一开始是非常犹豫的。 因为她已经连续为邵一晨导演写了两篇推送，客观上都为影片的票房提升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虽然她的本意并不是为邵一晨进行推广，但是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基本上多数人都认为她肯定收了邵一晨的钱。 现在要是真的接了邵一晨的推广，不就把这个猜想坐实了吗？ 但她正担心着，却收到了李千千那边的解释，表示这次合作的要求是——不要写邵一晨下一部电影的影评！ 当然，晨星传媒那边表示这可能会让猫薄荷的公众号降低一部分热度，因此他们愿意出钱进行补偿。 听到这个要求，猫薄荷先是疑惑不解，而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邵一晨导演看来也有和自己一样的顾虑！ 她也在担心自己的电影被公众号的解读所限制，因此主动打破这个困境，跳出了这个怪圈！ 想到这里，猫薄荷有些佩服——不愧是天才导演，这种敢于走出舒适圈的勇气，不是谁都能有的。 惊叹过后，猫薄荷又有些忧愁。 但是如果不写影评的话，自己又该写什么呢？毕竟在经过之前的抄袭风波后，邵一晨的知名度又更上一层楼，无论她是否自愿，《电影西行记》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引起电影发烧友的瞩目。 这时，一直沉默的甲方李千千经过深思熟虑，提出了要求：“您觉得我们合作，对晨星传媒旗下的艺人——黎星煜进行一次专访，如何？” 毕竟李千千作为公司事务的处理者，思考角度与猫薄荷自然有些区别。更何况她从一开始就以为，猫薄荷的两篇推送本就是在邵一晨导演的授意下进行的，这次改换合作方式，一定是因为邵导打算让猫薄荷小姐姐进行其他方面的宣传，因此暂停了电影方面的合作。 目前晨星传媒除了电影外有什么需要宣传的？当然是旗下唯一的艺人黎星煜啦！ 正好黎星煜和新电影毫无关系，对普通的曝光方式也没什么兴趣，这种专访对他正合适！ 而猫薄荷一听，也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 毕竟黎星煜看似和这部电影无关，实际上却几乎称得上是邵一晨导演的御用男主角。 邀请他进行专访，也算是变相地借着电影上映的机会，蹭了一波邵一晨导演的热度！ 二人一拍即合，很快地就定下了合作意向。 * 而邵一晨在把猫薄荷小姐姐这个心腹大患（自认为）解决之后，感觉一身轻松。 虽然她知道自媒体的运营也需要热度，这么做对猫薄荷的阅读量可能略有影响，但是在补偿之后，她的这点愧疚也消失了。 毕竟热度只是一时的，只要猫薄荷还在坚持经营公众号，她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至于李千千和猫薄荷自作主张搞的人物专访，她更是一无所知——在她眼中，自己说的所谓“合作”只是个借口，本质只是想让猫薄荷停止她过分的分析与彩虹屁，谁能想到自己的公司经历和公众号运营还真能借着这个机会搞出什么合作呢？ 对即将逼近的危机毫不知情的邵一晨哼着小曲，登上了许久未登的游戏。 听说《冰封星河》更新了新版本，自己早就已经对新职业蠢蠢欲动了。更何况新职业还能开机甲，广阔的宇宙，我来了！！ * 半个月后。 小白带着眼睛和口罩，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在电影院门口东张西望。 自从电影杀青之后，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学生气造型，之前好不容易做的头发也再一次变成了西瓜头——还是被虫子啃了的那种，发梢边缘参差不齐，一看就是出自他自己之手。 他正四处寻找着身影，冷不丁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找什么呢？人在这儿。” 他回头一看，发现小孙小朱小沙几位演员一人套着一个口罩，抱着一桶爆米花——小朱抱着两桶——在他背后看起来等了有一段时间。 “你们都到的这么早啊？”小白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小朱把两桶爆米花中的一桶塞到他的手里：“是你来得太准时了——自己的电影就要上映了，你真的就一点也不激动？还这么淡定？我昨天可一晚没睡着！” 小孙从一旁凑过来，盯着小朱的脸：“呦，是真的，黑眼圈比小沙同志都严重了。你之前装死时候的淡定呢？” 杀青后小白有一个多月没见到小孙，只能天天看他在四人小群里水群，说今天他的哪个哪个队友又干了什么什么，自己今天见到了哪个哪个女团，里面的谁谁长得多么好看。今天一见，小白发现他又给自己的黑毛重新做了个造型，染成了金毛，看起来格外耀眼，和小白形成了时尚的两个极端，是不同的土的极致。 如果说小白是成天宅家的土，小孙就是城乡结合部的土。 小白接过爆米花，听他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变得愁眉苦脸：“毕竟现在也快过年了......我年前的考试最近刚出成绩，有一门课因为旷课太多，差点挂科，焦头烂额，差点把电影的事情忘了。” “哦，差点忘了你是科班出身，和我们这种九年教育漏网之鱼不一样。”小孙嘿嘿笑着，锤了一下小白的肩膀，“反正你也没挂科，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看看电影成品如何？我听说这电影预售就有几千万，第一天票房肯定能破亿，就是不知道评价怎么样......” 他正科普着，小沙的演员撞了撞他的肩膀，见他看过来，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朝着检票口伸伸脖子：“检票口开了，进场吧？” * 四个人捧着爆米花，在电影院最后一排落座。 虽然他们四个人一人一个口罩，像是什么集体行动的奇怪组织，但是由于这个时候是流感季节，过来看电影的人基本都戴着口罩，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这四个精神小伙，最多觉得四个大男人一起相约看电影有点奇怪。 毕竟谁能想到，电影的主要演员竟然会去普通电影院看电影呢。 他们四个人倒也不是过来单纯看电影——事实上他们都和几位导演一起看过粗剪的片子，对剪辑大体什么样有一些认识。 他们之所以聚在这里，是想看看观众对这部电影最真实的反应。 他们虽然知道这部电影的预售成绩很厉害，看样子势头很猛，但是心里也清楚，这全是因为邵一晨“良心导演”的名声，最多再加上齐格隆在年轻人鬼畜界，以及过去在喜剧片上的一点成果，才吸引的路人，和他们的表演着实没有多大关系。 自己的表演到底怎么样，还是要看观众的反应。 因此在小孙的提议下，他们四个偷偷买了上映当天的首场电影票，约在a市的电影院，观察观众最真实的反应。 进了场后，灯光很快就暗下来了。在放了几个广告后，电影正式开始。 电影的第一个镜头，就是让邵导愤怒离场停拍一个半小时的那场戏——虽然他们后来都知道邵导当时是去处理抄袭相关的问题了，但是回想起这个镜头，还是感觉心有余悸。 现场拍戏是一种感觉，镜头放出来又是另一种感觉。 他们看着镜头从他们四个人身上一个一个摇过去，最后定格在在讲台中央自顾自讲课的齐格隆身上，而后电影突然气氛一变，彪形大汉簇拥着一个年轻女生出场，指责齐格隆扮演的老唐误人子弟、没有执业资格、虚假宣传，故事节奏也加快了。 “我觉得我还可以演得更自然。”小白在拍了半年戏之后，演技有了长足进步，看着自己一开始青涩的表演有点遗憾。 小朱也有同感，在一旁点头附和他。 小沙没说话，小孙则是自信地说：“现在看起来，我当时演得也不差嘛。” 剩下三人不出声的翻了个白眼——第一个镜头里他只需要捧着手机打游戏，表演没有丝毫难度，自然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环顾四周观众的反应，又接着小声说：“而且你们也不要这么严格，快看观众的反应！” 众人一听，观察起影院里的其他人。 由于是春节档电影，电影院里的观众各种年龄段的都有，还有很多是全家一起来看的。第一个镜头的时候，观众看起来还没有进入状态，但是随着剧情发展，众人的情绪明显被电影调动起来了，随着电影的进行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四人的精神振作了起来。 不论之后如何，看起来这个开头效果不错！ 至少自己没给影片拖后腿！ 第71章 专访 辅导班内发生的剧情只能算是个引子。在砸场的□□丢下狠话离去之后，老唐他们几个人也被迫踏上了拍电影之路。 老唐翻出来一部据说是他十年前写的压箱底剧本，主要内容是在重生现代的唐僧无意间发现了复活自己的邪恶组织的惊天阴谋，于是和几位机缘巧合下碰见的超能力者踏上了拯救世界、保护世界和平的道路。 而剧本中的演员当然是由老唐他们几个客串。 至于拍电影途中的种种困难，他们也用别样的方法解决—— 剧组没钱布景？那就全实景拍摄！ 没钱请群众演员？那就用隐藏摄像机，拍路人的最真实反应！ 为了给电影增加大牌明星参演的噱头，这师徒五人甚至乔装打扮办成暴发户，混入明星云集的高档会所，还真哄来了几个大牌明星客串！ 笑料一环接着一环，而且与普通的搞笑电影不同的是，《电影西行记》不是单纯为了搞笑而搞笑，它每一个看似单纯的笑料，都在为后面的剧情做铺垫，这就让观众不仅看得开心，而且细想起来还存在着剧情内部的逻辑。 就连已经完全知道后续内容的小孙四人，在看到一连串巧合串成的奇遇时也忍不住会心一笑，更别说电影院中的观众了，笑声自然是一波接着一波。 四个乔装打扮在影院最后进行人间观察的演员对于这种发展自然很高兴，但是心中又有着隐隐的忧虑。 原因很简单——他们很清楚，这种轻松搞笑的剧情很快就会结束，接下来等着观众的则是有些沉重的过去。 不管是父母忙于事业、对孩子不管不问的富二代小孙，还是姐姐病情恶化急需用钱的财迷小朱，亦或是被所有人认为没有拍戏天分、屡败屡战的梦想家小沙，他们的剧情虽然依旧披着搞笑的外壳，内核却是沉重的。 而到了老唐和小白二人过去时的剧情，电影更是撕掉了搞笑的外衣，将残酷的现实暴露在观众面前。 当初看剧本的时候他们心里就在嘀咕，好好的合家欢春节档，在搞笑电影里加入这种内容，真的能被观众接受吗？ 他们心中怀着忐忑，偷偷观察着观众的反应。 果然，正如他们所料，刚刚还在哄堂大笑的电影院在进入了这部分剧情后慢慢安静了下来。 在老唐的独白剧情时，更是鸦雀无声。 四人心中一紧——果然在喜剧片中夹杂过于严肃的剧情还是不行吗？ 其中最为担心的是小白，他已经闭眼捂耳朵，完全不敢看观众的反应了。 但是他不想看，有人会提醒他看。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他没理，于是又被撞了一下。 他装不下去了，愁眉苦脸地睁开眼睛，想看看是谁这么不识趣。 然后他就看到小沙的演员朝着某个方向努努肩膀，小声说：“你听。” 小白：......听什么？ 他半信半疑地仔细听了听，惊讶地发现，前面的那个妹子好像在抽泣。 这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真的有那么感人？ 他又睁开眼睛，靠着自己在电影院最后一排过道处的优势，溜到门口偷偷环视了一圈电影院内观众的状况，发现虽然剧情不再像之前一样搞笑之处层出不穷，但观众的表情都依旧十分的专注。 甚至连抽泣的观众都不止那个妹子一个人！ 小白又偷偷溜回最后一排自己的座位，脑子还有点发懵，小声地询问其他三人：“所以......我们这段剧情算是衔接成功了？” “这当然是妥妥的成功了！”小孙冲他比出一个大拇指。 他又不敢相信地看看其他人，发现其他人虽然没有像小孙一样表现得那么明显，但是脸上也都洋溢着喜色。 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确认，这部电影的反响应该不会太差！ 这个电影的口碑，应该有保障了！ * 在解决了各个人之间的背景矛盾后，剧中老唐的电影又继续拍摄了下去。 但在老唐的剧本只差一个结尾的时候，异变突生——之前师徒五人乔装打扮混进高档会所时，被一伙绑匪关注了，他们成功被五人的演技骗住，误以为师徒五人是亿万富翁，看小白比较好骗，竟然绑架了他，想借此要挟老唐勒索要钱！ 正在拍摄中的老唐一听，连换上的戏服装扮都来不及脱，当场就带着剩下三个徒弟潜行进了绑匪的老窝，直捣黄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最终成功来到绑匪面前。 而在与绑匪对峙的时候，一直处于自闭模式的小白由于刺激，竟然短暂地从自闭中走了出来！他当场给了绑匪一个大力的肘击，老唐趁机带着三个徒弟冲上前去，一个过肩摔，成功把绑匪头子放倒在地。至于剩下的绑匪小弟，也由小孙他们一通拳脚集体拿下，这部电影总算回归了喜剧片主题。 而这些镜头，都被小孙手里忘记关闭的隐藏摄像机尽职尽责地记录了下来，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老唐正在拍摄的电影结尾。绑匪本色出演反派，将自己不太光彩的表演永远留在了电影镜头内。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老唐拍摄的电影上映后，虽然没有像他期望的一样成为一个完美的“英雄片”，但是却作为无厘头喜剧片大受欢迎，老唐时隔十年，竟然阴差阳错地真的成为了真正的电影导演。 镜头一转。 老唐正在指挥着其他人，把一个更闪亮的招牌往当初的辅导班处的墙上挂。 一年不见，原本狭小的辅导班房间已经完全翻修，变成了一个正式的机构。小孙作为投资人西装革履，小朱成了老唐的得力助手，小沙考上了正式的电影学院，偶尔作为助教回来辅导班看看，而小白正在慢慢走出阴影。 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电影西行记》就到此结束了。 * 灯光亮起，小孙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觉有点意犹未尽。 最后那一波刺激又不失搞笑的潜入绑匪窝剧情，他们拍的时候没有感觉，现在看起来竟然是刺激又有趣，让他们在电影的最后终于沉浸进了自己的作品中，体验到了普通观众的快乐。 他们走出放映厅，听着身旁其他观众的讨论，发现都是以正面评论为主，虽然有些冲着邵一晨导演悬疑片的观众似乎觉得这电影剧情线有些太过简单，没有之前的团团谜题烧脑，但是普通观众都看得很乐呵。 这对他们几个表演新手来说已经是很好的成果了！ 小白四人感觉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都忍不住在口罩下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小孙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地说：“走！为了预祝影片大卖，哥今天中午请客！” 说完，他声音又小了起来：“不过最近我那个男团没什么表演，口袋里没什么钱......要不我们，去吃麦当劳？” * 四位年轻主演窝在金拱门啃汉堡的同时，邵一晨也在关注着票房和评论。 她之前的两部作品都是初期口碑良好但票房不佳，基本是在后期发力才追上了票房。但是她观察之后发现，这次《电影西行记》的状况，似乎与之前两部作品有所不同！ 这部作品目前的票房虽然让邵一晨心惊肉跳，已经在赔钱的边缘跳跃了，但是口碑却不像之前那样良好，反对的声音也大了很多。 具体的指责有两点——“过于理想化”和“导演水平与之前两部电影比有所下降”。 其实这两点指责对邵一晨来说都是无中生有。 前者指责电影“不现实”、“理想化”——但是要知道，邵一晨拍的可是夸张的喜剧电影！虽然中间有一部分沉重的片段，但是终究还是喜剧内容偏多。要想在这样一部以夸张喜剧作为笑点的电影中找逻辑，着实有点强人所难。 更何况在邵一晨眼里，这电影的内容也称不上多夸张——不就是在没钱的情况下拍出了一个大火电影、赚了钱嘛，这有什么夸张的？这不就是自己拍电影经历的真实写照嘛！ 真不知道那些觉得这经历太过夸张的人是怎么想的。 至于后一点，更是无稽之谈。 邵一晨自认为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导演水平，本身就已经贴地飞行，还要如何下降？ 况且那些最开始得出这一结论的观众，多半都是她之前的两部恐怖悬疑电影吸引来的，想看看她这次在电影里藏了什么巨大谜题，结果发现这次的剧本是喜剧片，看个开头就能猜到结尾，于是连电影内容都没看完，就急冲冲地过来开喷。 但是喜剧电影，怎么可能像悬疑片一样搞得玄之又玄？ 不过虽然邵一晨自认为这两种□□和她都毫无相关性，她也没有采取相应的对策，而是任由舆论发酵带节奏——即使她看出里面有不少回复是跟风黑的水军。 毕竟电影离赔钱的目标渐行渐远，她还指望着靠这些差评来为自己力挽狂澜呢！ 但是她刚心满意足地关上评论页面，却发现自己的微信自动又弹出了一条推送。 ——猫薄荷又发了一条新的专栏内容。 她当场警觉，点进去看了一眼，微微送了一口气。 今天的推送内容不是影评，是一篇人物专访。 但是她又定睛一看——这个专访的对象怎么这么熟悉？ 这不是黎星煜吗？ 她再一看题目——《那些在电影背后的》。 这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专访的正常名字。 甚至连专访的人物都没点名！ 要不是封面上的人太过眼熟，她甚至可能就错过了这个专访。 她警惕心瞬间增强，当即点进了这篇文章。 第72章 原型 邵一晨打开那篇名为《那些在电影背后的》的推送，开始略略扫视。 听说猫薄荷是一流大学中文系毕业的研究生，这消息不知道属不属实，但是至少从这位小姐姐的专访内容来看，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 她的专访和她的影评风格完全不同——简而言之，更加的文艺。 这篇文章平缓，流畅，和影评中希望抓住人眼球的爆点借力不同，文字中甚至透着一份旁观者的冷彻。她并没有用对黎星煜此人的介绍开头，而是缓缓切入：“见黎星煜的那个晚上，星光从天空切入我的南窗......” 要不是邵一晨知道猫薄荷收了钱和晨星传媒进行了合作，她还真不敢相信这是一份恰饭的推送。 猫薄荷你怎么了？！你写影评推送时候的激情与搞笑呢？ 不过这种风格倒是和黎星煜意外的契合。邵一晨在点开内容前，先去看了一圈推送的评论，发现明明没有推广，但是黎星煜的粉丝却有很多已经自发地在评论里回复打卡了。不过由于黎星煜基本不对粉丝进行管理，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集体控评的尴尬粉圈局面。 没想到他半年不营业，竟然还有粉丝没有脱粉......邵一晨有点惊奇。 邵一晨不知道的是，粉丝期待黎星煜的消息已经很久了——毕竟现在的演员黎星煜，本就带着一丝神秘的色彩。他的微博在力挺邵一晨的那个晚上后就再也没了动静，只留下一群粉丝锲而不舍地在评论区打卡；而他本人在参加了一期大出风头的综艺之后，也整整沉寂了数个月；本以为他在客串邵导演的新戏，但是上映后却发现，他在电影里完全没有镜头。粉丝为他着急，黑子则是认为他被邵一晨放弃了，更有人传言他本身就是个太子哥，来演艺圈只是玩玩，一时间传闻四起，但中心人物却不见踪影。 此时，终于有一篇推送横空出世，黎星煜所剩无几的粉丝自然闻风而动。 如果仅仅只是粉丝，邵一晨还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邵一晨把评论往后拉，不知为何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原来这次专访的标题还隐含着这样的内容。” “感谢黎星煜，让我了解了电影背后的真实。” “没想到邵一晨竟然曾经这么艰难......” 嗯？黎星煜的文艺专访关我什么事？ 邵一晨赶紧调转方向，回去看专访内容。 结果她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专访内容看似与自己无关，实际上怎么总透露着自己的影子？ 例如猫薄荷询问黎星煜“拍戏的时候有没有遇到瓶颈”，黎星煜的回答则是“在扮演鬼魂的时候对角色心理存在难以把握的时候，但是在导演的一句点拨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例如猫薄荷又提问“在拍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过特别印象深刻的事情”，黎星煜则回答“当初拍摄第一部 电影的时候，剧组只有两个人，杀青后和邵导打扫了一下午房间”； 如果说这些还不够，猫薄荷和黎星煜还为她联合献上了最后的大杀器，可谓是杀人诛心——“既然我们的专访中提到了那么多次邵一晨邵导演，那么你对她这次的作品，《电影西行记》，有什么看法？” “这部作品我并没有参与，因为之前我和邵导表示了自己的形象有模式化的迹象，想要休息一段时间，但是我依旧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例如朋友圈，微博，电话，等等等等，了解着这部电影的进度。因为知道这部电影幕后的故事，我的感觉可能和普通的观众有所不同。我觉得这部电影，和之前的两部电影想要表达的内核是不同的。” “不同？具体在哪些方面呢？” “如果说之前的两部电影，是邵导想要用电影讲述一个故事，那么《电影西行记》这部作品，更像是邵导的一次自传，一种自嘲。” “自传？你的意思是，邵一晨导演是将自己的经历投射到了这部作品的主角上？” “我是这么认为的。不知道有没有人关注过之前邵导经历的抄袭风波，如果不是那一次爆料，我其实根本不会想到邵一晨导演竟然曾经经历过那样的污蔑。这部电影的剧本在拍摄前就完成了，那时网上还没有爆料人的影子，可是我们看老唐的人物经历，却依旧可以发现和邵一晨导演的相似之处。” “也就是在风波前，邵一晨导演就已经决定在作品中投射自己过去的经历了。” “我觉得那时的她一定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还能够重新引起关注，而自己能够摆脱当初的污蔑。她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故事，为当初的自己发声。其实除了主角之外，其他四位主要演员——也就是剧中的四位徒弟，何尝没有现实原型呢？” “其他主演也带着邵导的一部分影子吗？” “并不是这个意思。其他四位徒弟，更像是邵导在电影拍摄过程中遇到的一些朋友。例如小孙这个角色，他的急性子还有家庭背景其实很像《网》的第一主演，南容宇。相信看过他参与的综艺的观众应该能有一些体会。小朱这个角色，爱钱，曾经有过失败的创业经历，这和当初我们电影的美术指导，现在升职成执行导演的秦律，有点相似。至于小沙，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网》的摄影师，也是这部电影的第一副导演，江淼淼。他们两个人除了性别不同外，性格简直就是彼此的翻版。”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只是我的个人见解罢了，希望秦导江导他们没有机会看到这次专访的内容，尤其不要看到我说秦导爱钱的部分，哈哈。” 邵一晨看着黎星煜的访谈内容，在屏幕外侧干瞪眼。 前半段猜想也就算了，毕竟虽然投射的内容不同，但她确实有意在老唐身上加入了自己的一些经历和元素。 但是后半段猜想——尤其是猜想几位徒弟在映射主创团队几位成员的部分，真的是闻所未闻的创意！ 黎星煜，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是传说中的脑补怪！ 更可怕的是，邵一晨回忆一番，竟然差点被这个理论说服了。 要不是她自己知道自己当初写剧本的时候完全没有参考原型，她自己都会觉得这几位徒弟的形象是自己在暗示几位主创成员。 她甚至都开始自我怀疑——难道是拍电影的几个月给自己带来的影响太大，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真的以几位主创为原型进行了创作？ 她恍惚着退出了这篇专访，退出前看了一眼阅读量，已经迅速地涨到十万加了。这个数字，就算和猫薄荷公众号中的王牌专栏的阅读量相比也毫不逊色。 这恰饭恰得也太成功了吧！ * 很明显，不止邵一晨注意到了这篇人物专访。 仅仅只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当邵一晨再次点进朋友圈的时候，她便发现铺天盖地全是转发的黎星煜专访推送。 不光有几位主创团队的转发——例如南容宇转发公然表示“虽然小孙形象有点相似但是不如我帅”、秦律转发带上一个神秘的微笑并且表示“黎星煜我已经看到你说我爱钱了”、江淼淼转发带了一个加油的符号——甚至《电影西行记》的几位主演也转发了！ 其中最显眼的转发，还是小白演员的转发。 他几乎是在这篇专访发出的第一时间就转发了，配字言简意赅却非常刺激——“szd！！磕到了！！！” 邵一晨：？ 孽障，你磕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又忘记在朋友圈屏蔽一部分人——例如cp当事人了？ 她果断截图私发小白，三十秒后，她再一刷新，那条朋友圈已经神秘消失了。 邵一晨：...... 不要以为你把朋友圈转自己可见，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我可已经截图了！ 她盘算着要不要把这个倒霉孩子也签到自己的公司，给他也配个靠谱的经纪人，让他不要随便乱发朋友圈，至少发的时候记得屏蔽蒸煮，不要实名追星。 管管孩子，救救cp。 * 邵一晨虽然看到了朋友圈漫山遍野的转发，但是她却不知道，在朋友圈之外，这篇专访带来的舆论也在同步发酵。 毕竟在这篇推送之前，并没有人点出邵一晨和电影主角之间的相似处，观众也根本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 现在被黎星煜点出之后，再回头看看整部电影，观众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样！ 怪不得这篇电影和邵一晨导演之前的作品不一样，没有以往的反转剧情——因为电影描述的就是现实的缩影！ 至于之前质疑电影内容不现实的声音，现在也得到了回答——什么？你说电影内容不现实？低成本电影不可能一炮而红？ 可是这就是现实啊！ 邵导用她的亲身经历，证明了这完全是可行的！ 更有观众在看了这篇推送后，特意去调查了邵一晨和黎星煜当初拍摄第一步低成本恐怖片《网》的经历，被当时剧组的贫穷震惊了。 剧组只有两个人！拍摄经费不超过十万元！演员甚至都要由导演客串！ 但是即使这样，这部作品依旧有着亮眼的成绩！ 一时间，《电影西行记》口碑大幅度提升，原本反对的声音也不攻自破。 等到邵一晨注意到的时候，《电影西行记》的上升势头已经无法阻挡了。 第73章 结算 半夜零点整。 几乎参与了《电影西行记》拍摄的所有剧组成员都盯着屏幕，等待着首日的票房更新。 其中自然包括邵一晨——虽然她和其他成员的期待略有不同，但是焦急的心情是一致的。 零点一过，页面自动更新，首日的票房出现在屏幕中。 一亿八千万！ 除去预售的五千万票房外，《电影西行记》在首日收割的票房也达到了整整一亿元！ 除了邵一晨之外，剧组的其他所有人几乎都同时欢呼起来。 这个票房对这个成本的喜剧电影来说，绝对是相当成功的成绩了！单凭这首日的票房，就几乎已经收回了成本！ 而且按照口碑发酵的趋势来说，之后的几天，排片率必然增加，票房只会多不会少！ 这部电影最终的票房落点，大概可以达到十亿元！至于更高的数字也不是不可能，但还要看春节档其他电影的表现。 总而言之，这部电影从票房的角度，已经稳赚不赔了！ 可能与这一片欢腾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就只有邵一晨了。 她面对着屏幕中那个刺眼的数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自从她重生绑定了这样一个系统之后，她就感觉自己一直在叹气...... 她从未想到，这部电影的成绩会比前两部更离谱！ 至少前两部电影还给她留出了几天幻想的空间，让她产生了一种“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说不定会赔钱”的错觉。 没想到这次竟然连一点幻想都不给，直接首日就回本，剩下的只有挣多挣少的区别！ 那自己盼着这部电影赔钱不是已经没有意义了吗！ 邵一晨鬼使神差地想，要不自己还是放弃赔钱，开始以挣钱为目标堂堂正正地开始做导演...... 毕竟现在两个邵一晨都已经互相重生一年了，说不定对方也已经在自己的世界开启了新的生活？而自己或许也应该接受事实，放弃幻想？ 她有一瞬间甚至真的有点心动，但是想到系统苛刻的规定，萌动的心又沉寂下来。 无论如何，系统那个“赔钱三次就回到原世界”的规定还是存在的。万一她开始认真拍电影，结果却一赔再赔呢？到那时，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感情的自己万一被迫回到原来的世界，该如何直面自己的内心？该怎样整理自己的心情？ 她不敢把自己的命运赌在系统的任务上，更对咸鱼的自己没有自信。 只要系统“赔钱就回去”的规定不取消，她就会一直都像是生活在达摩克利斯之剑下，始终不得安宁。 想到这里，邵一晨决定暂且不再思考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可能性。 毕竟要这样做的话，要付出的努力会变成现在的数倍——而她不敢赌。 算了，还是想点其他的事情吧。 邵一晨这么想着，看起了《仙魔长歌》的原著。 ——没错，不管系统下次发布的任务是什么样子，她都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赶在傅凉辉之前，把电影拍出来！ 这部电影已经废了，是时候开小号准备下一部了！ * 邵一晨对电影已经开始了放养政策，不代表其他人会对电影放养。 尤其是李千千，她的绩效和电影成绩息息相关，可以说她是对电影的票房最关心的那个人。 而她每刷新一次票房成绩，脸上的笑容就会再灿烂一分。 涨了！又涨了！ 一亿！两亿！三亿！ 她作为一个成熟的发行部负责人，立刻跟进了后续宣传——什么主角专访啦，配套综艺啦，剧组采访啦，统统能接就接。 而剧组的演员自然也没有异议，毕竟就算是剧组中资历最老最大牌的齐格隆，在拍摄这部电影之前也整天闲在家里没事干。现在突然事业焕发第二春，正是趁着这个机会巩固人气的时候，整天恨不得忙成陀螺。 况且齐格隆也确实凭借这部电影成功翻红，不仅有了高票房代表作、在电影圈站稳了脚跟，演技也得到了相当高的评价，被许多媒体评价为“被一直埋没的实力派”、“成功用演技证明自己不只是齐结巴”。 他对于整个电影、整个剧组，心中都是怀着一份感激之情的——齐格隆心里清楚，这部电影即使换个主角来拍，也未必不能达到现在的这种高度，自己能拿到这个角色，纯粹是自己运气好，得到了邵导演的关注。 自己不能不感谢邵导演的知遇之恩！ 抱着这种想法，齐格隆相当配合电影的宣传，甚至为了多跑几个综艺，推掉了一些时间冲突的代言。 而齐格隆都如此积极配合，其他几位年轻演员自然没有不配合的道理。 小孙小白几位演员出演了这部电影之后，虽然受到的关注没有齐格隆那么高，但是也结结实实提升了一波人气，吸了一波粉丝。 小孙的演员凭借这个富二代角色的本色出演，成功从男团back一跃成为人气一骑绝尘的top，还隐隐有带领全团冲击gg男团国内第一男团宝座的趋势——虽然是趁着gg男团由于经纪人变更、活动暂停的这段时间趁虚而入，但也足以说明他目前的人气； 小朱的演员听说已经宣了一部以他为主角的搞笑网剧了，也算是多年龙套一朝翻身； 小沙的演员演完这部电影后，被人在网上八卦出竟然是当年因为入戏到产生心理障碍，曾经从表演系退学的体验派天才演员——不过小沙很快发声明表示自己已经可以做到入戏与出戏完美切换，有缘自会再见，不劳大家费心了； 至于小白演员，是这几位演员中年龄最小，也是受到关注最多的，毕竟他如果没了那个西瓜头发型，客观来说颜值还是可以的，隐隐约约甚至还有点黎星煜的影子。 甚至有网友据此推测，小白这个角色的原型应该就是黎星煜，分析得甚至还头头是道——小白从最开始拍摄就跟随着老唐，邵一晨第一部 电影的剧组成员也只有她和黎星煜；小白虽然自闭，但是总能用一两个词点醒老唐，黎星煜同样话也不算多，但在邵一晨需要的时候也会挺身而出；小白在电影的最后考上了老唐原本的大学，而黎星煜在现实里也是邵一晨同一所大学的学弟...... 在这种理论的基础上，又发展出了“小白和黎星煜互为情敌共同追求邵一晨导演”、“邵一晨与黎星煜分手后把小白演员当做替身”、“小白凭借与黎星煜相似的长相作为第三者插足”等等种种流言。 对此邵一晨只想说，群众的想象力是无穷的——脑补大师黎星煜都没有你们脑补得离谱！ 你们再这样脑补下去，就要脑补出十万字替身文学了！ 什么恋爱，什么分手，什么替身，统统都是没有的事！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脑补的蒸煮之一还在磕另外两位的cp！ 幸好虽然观众因为这种种原因，喜欢把小白的演员和黎星煜比较，甚至差点发展到两方粉丝互相敌对的程度；但是小白的演员及时严正声明，黎星煜是自己的前辈，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目前也在向这位前辈学习；网上又传出言论说这两位演员即将签约到同一家传媒公司旗下，成为真正的公司前后辈，资源和路线目前都没有冲突，关于两个人的比较这才渐渐停止。 * 《电影西行记》的票房在第二天达到了两亿，在第三天的时候日票房甚至一度接近三亿，可惜最后还是略差一点。 之后电影票房缓缓回落，但整体表现依旧比同期电影强势很多，最后收官的时候，票房不仅破了十亿元，甚至突破了十五亿元！ 遗憾的是由于各种因素的影响——毕竟同期的电影还是存在那么一两个强势的竞争对手的——电影票房在二十亿前遗憾止步，定格在十九亿左右。 邵一晨看着这个离谱的数字，内心已经毫无波动了。 由于这次她是自己开设公司管理发行事务，因此发行不需要像挂靠在南容宇和南容舟两兄弟名下的发行公司时进行抽成，在与院线和影院分成之后，剩下的全都是她和系统的收入！ 虽然现在由于没有到零点，系统还没有结算，但是邵一晨估计自己在和系统一比一分成后，手中依旧有两亿多的纯利润。 这部分资金她这个宅家咸鱼完全花不完，只好计划把它再变成晨星传媒的资金——反正有系统的监督，她也不怕这部分资金出什么问题。 于是在公司资本迅速增多后，她终于又接到了千千经理的电话。 对方在电话里询问道——要不要让晨星传媒上市？ 这时邵一晨才惊觉，自己的公司似乎即将发展到一个相当大的规模。 一般情况下，公司拥有几千万资本就可以上市，而自己公司的资本在结算后妥妥地破亿，想要上市应该没有问题。 于是面对着千千经理让公司上市的野心，她也没有拦着，任由公司野蛮生长。 而挂了电话后，她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叮咚”一声，精神一震。 结算报告终于来了！ 来不及看自己这次结算了多少资金，她赶紧打开新的任务面板。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具体结算金额请到结算界面自行查看。】 【导演系统升级，发布新一轮任务：请宿主在一年之内完成下一部电影的拍摄与上映，系统投资拍摄资金一亿元，任务完成后，导演系统将进行最终版本升级，敬请宿主期待！】 第74章 蹭热度 系统最终版本升级？ 邵一晨听到系统这样的通知，感觉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难道系统之前都是1.0版本，这次终于要升级到2.0了？ 不过她回想了过去系统的通知，觉得之前系统的通知里也一直在说系统升级，结果升级之后还是毫无改变，尤其是系统的奸商本质，更是只会越来越严重。 可能这所谓的系统升级只存在于系统的通知中吧。 邵一晨放弃思考所谓的升级，转而查看起新一轮的任务。 新一轮任务的内容比以往的任务要求要少一些，只限制了时间和系统提供资金。而这和邵一晨抢在傅凉辉剧组前拍摄《仙魔长歌》的计划不谋而合。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邵一晨的目标就很明确了——专心进行《仙魔长歌》的拍摄，必须要赶在傅凉辉的剧组前完成摄制，做到同期上映！ 而关于《仙魔长歌》这部原著，邵一晨在这段时间里也反复看了不止一遍。 这本书和邵一晨之前拍摄过的任何剧本都不同——因为它的剧情简单直白又粗暴。 整部小说的主要人物有三个：男一，男二，和女一号。 但是角色虽然是三个人，演员却只有两个，因为男一和男二长得完全一样。 因此，男一号的演员在这部剧中就成为了绝对的主角，可以说是一部大男主仙侠剧，确实很适合傅凉辉在观众面前刷脸。 而剧情简单概括就是——无辜女主负责被抓，男主负责救女主，男二负责添乱。 当然，光看这个叙述，女主和男二看起来就是个拖后腿的角色，整个主角团只有男主干活，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因为男主女主和男二根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 女主是人，男主是仙，男二是魔。 详细来说，男主一开始并未成仙，他身为修仙界第一大门派的大弟子，却目睹门派因魔教灭门，生出心魔。为复仇，他冒险去往混沌之地引魔气入体以增强乏力，未曾想魔气与心魔结合，竟诞生了另一个自己——也就是男二号，心魔。 心魔是男一号最原始的欲望，肆意妄为，孩童心性，但由于不能离本体太远，尚能被主角压制。男一号为他带上面具，把他伪装成自己的同行人。 至于女主角，则是普通人类，心性纯洁无瑕，和男主在复仇路上偶遇，却因见了男主引了祸端，被追杀男主的魔教掳走。男主为了不欠女主因缘，去解救她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女主的身世之谜...... 当然，既然是偶像仙侠剧，最终的结局自然还算圆满。结局中，心魔为救濒死的本体消失，男主则在得到了心魔的力量后成功突破，勘破魔教阴谋，与觉醒了前世力量的女主一同力挽狂澜，救仙界于水火中，二人成了一对神仙眷侣，传为佳话。 邵一晨读得直打哈欠。 没办法，她母胎单身二十多年，又早早地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游戏中去，对于这种涉及到恋爱的生离死别剧情着实不感冒，只觉得男女主都非常会作妖，明明几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事情非要互相绕弯子，不如心魔简单直白。 你们要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诚实地作个互相介绍，这部电影至少可以少拍三分之二的内容！ 当然，她吐槽归吐槽，心里也清楚，多数观众无非就是看个乐子，没了冲突，故事也就没意思了。 合上书，她想了想，给黎星煜打了个电话。 * 三分钟之后，她和黎星煜已经敲定了《仙魔长歌》的男主角问题。 其实也很好理解——在邵一晨认识的演员中，能够演绎好反差这么大的两个形象，年龄又合适的，只有黎星煜一个人。 而这部剧与其他电影不同，是为了给傅凉辉一个教训而存在的。 换言之，这部剧的第一要务不是赔钱，而是炫技！ 就算炫技炫到赔不了钱，邵一晨也要保证这部电影在表演上可以碾压傅凉辉的表演！ 她就是不赔钱，也要堂堂正正地击败傅凉辉！ 不知道黎星煜到底知不知道邵一晨的心思，但就算他不知道，也一口答应了邵一晨的邀请。 邵一晨本来还有点担心黎星煜会因为电影推出后必然面临演技的比较而犹豫，没想到他即使知道了电视剧会同期上映，情绪也非常淡定，甚至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他不紧不慢地说：“不管对方的表演如何，我只注重自己的表演。” 这霸气侧漏的发言，让邵一晨一瞬间产生了“黎星煜应该可以本色出演霸道总裁”的错觉。 解决了男主演，邵一晨又有些头疼——她对女主角的选角完全没有想法。 但是她又不想大张旗鼓地开始选角会，那岂不是就将自己也要拍摄《仙魔长歌》的风声走漏给了傅凉辉？再说，自己把《仙魔长歌》的名字放出去，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自己要和傅凉辉打擂台，参加了这个剧组就相当于得罪傅凉辉，还不知道能有多少愿意来的演员呢。 于是她只能求助于经验丰富的天才演员：“小黎同学，在你心里有女主角的合适人选吗？” 她原本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毕竟黎星煜年龄可能比自己还小一点，在演艺圈混的时间也不算长，认识的演员不一定会比自己多；但是没想到黎星煜沉吟一会儿，竟然真的给出了一个名字。 “段文月，你知道吗？”他说，“虽然我对她不了解，但我觉得她可能会很乐意。” 邵一晨隐隐约约记起这个女演员，之前一段时间似乎还算小有名气，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再没听过她的消息。她稍微有点担心地询问道：“她和傅凉辉的关系如何？你可能不太了解，这部电影，其实和傅凉辉的电视剧撞车了......” “我就是清楚这一点才推荐她的。”黎星煜语气平缓，但是邵一晨不知为何觉得他心情不错，“导演你还记得《寻路封仙》这部电影吗？” 邵一晨花了一点时间才回想起来，当初《最后的心愿》上映时，《寻路封仙》是同期最被人看好的电影，题材同样是仙侠剧，就是不知道为何成绩不理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男主恰好也是傅凉辉。 见邵一晨回想起来，黎星煜继续说：“段文月就是《寻路封仙》的女主。” 邵一晨恍然大悟。 黎星煜继续说：“当初傅凉辉在电影宣传的时候完全忽略她这个女主角，在电影成绩不理想的时候又出通告甩锅给她，说是她的演技撑不起整个电影，电影才不受欢迎。因为《寻路封仙》票房太惨淡，她这个女主角已经快一年没有工作了。” “我看过《寻路封仙》，她的演技整体上是没有问题的，对仙侠剧也驾轻就熟，再加上傅凉辉把锅全都推到她的头上，她想必也不会担心被傅凉辉记恨的问题。不如说，能给她这个机会狠狠地给傅凉辉一个反击，她应该会挺高兴的。” * 果然如黎星煜所料，邵一晨在联系了段文月之后，对方几乎是一口答应了这件事。 选角进展得这么顺利，让邵一晨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鉴于剧组表演中，难免有本体和心魔同时出现的场景，这个时候就需要替身。 不知道是不是在《电影西行记》的时候替身文学八卦看多了，邵一晨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小白的演员——白蒲帆。 没错，他本身也姓白。邵一晨看了一下自己在微信里给他留的“小白”的备注，心安理得地继续保持着这个昵称。 恰好李千千最近也在和他接洽签约的问题，他基本已经确定是晨星传媒的签约演员了，让他过来客串一下替身，对对戏，本身也没有什么问题。 她本来担心让这样一个人气上升期的年轻演员来给不比自己大多少的演员当替身，即使对方是他声称的偶像，心里说不定还是有点芥蒂；但是她刚刚暗示了一句剧组里有这个角色，小白就自告奋勇，毛遂自荐，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可以与偶像相见的快乐。 看着他发来的满屏感叹号，邵一晨甚至都开始怀疑，他和公司签约进组，是不是就是专程来追星兼职磕cp的。 至此，剧组的主要演员基本聚齐。 恰逢李千千过来向邵一晨汇报公司上市进程，专业词汇听得邵一晨头疼，她本来也没打算继续百分百的持股，勉强听懂明白“大概几个月到半年之后可以上市”的意思后，便果断地将此事全权交给系统与李千千，她当一个毫无自主意识的传声筒。 等到李千千汇报完成，她按照系统建议回复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询问李千千下一个话题：“下一部电影的合同什么时候签好？演员什么时候就位？” “这么快？”千千经理吓了一跳。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导演一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句俗语中皇帝的典范啊！怎么这次这么积极？ 邵一晨严肃地点了点头：“当然要快——听说傅凉辉剧组的官方微博这几天在倒数，马上就要发电视剧的定妆照了。” “等我们定下之后，我们也要拍！不仅要拍，我们还要和傅凉辉的定妆照同时发布，顺势声明我们要拍电影版的消息！” “我们不仅要蹭傅凉辉的热度，还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75章 白衣服好看 一星期后。 傅凉辉在ktv包厢和私联粉丝唱歌唱得正欢，眼神乱瞟，无处安放的双手也频频向着粉丝处移动时，却在歌曲最高潮的片段被电话打断了。 谁啊，影响我泡妞？ 他皱着眉头摸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经纪人后果断按下挂断键，想要继续和粉丝“增进感情”。 但是没过多久，经纪人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傅凉辉黑着脸快步走出包厢，接起来电话，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冲着手机叫嚷道：“乱打什么电话呢？今天不是我休息的日子吗？” 经纪人听他这么说话，心里也有气——要不是有事，谁闲着没事打你的电话啊？ 况且听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傅凉辉怕是又背着自己不知和什么人找乐子了。他到底有没有当红偶像的自觉？万一被拍到，公司又得花大价钱帮他把丑闻压下去！ 就算没被拍到，离进组的时间不到一个月，这人怕是连剧本都没看过！这还怎么演戏？还怎么挽救自己的风评？ 经纪人心中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清楚傅凉辉的性格，早就知道自己说话对傅凉辉是没有用的。 他只好把目光着眼于目前的事情：“傅凉辉，你还有心思在这唱歌？你有没有看微博消息！” “什么消息？”傅凉辉想想，“哦，你说定妆照？怎么，有人黑我？你养着水军工作室是吃素的吗，赶紧帮我刷下去啊！” “不是这个问题，除了一些粉转黑的可怜小妹妹没人黑你。”经纪人不禁叹气，“是有人正面和你叫板了！” “正面叫板？”傅凉辉一愣。 “你不是宣了《仙魔长歌》电视剧版的男一号吗，”经纪人也不藏着掖着，“今天晨星传媒突然搞出了一个《仙魔长歌》电影版的官方微博。” 晨星传媒？这是什么没听说过的小公司？ “这个小公司不自量力敢和我们叫板？”傅凉辉眼睛一瞪，“还用我教你吗，告它啊！” “没法告。”经纪人叹口气，“要是能告就简单了——我们公司查了一下，这个公司当初还真买了《仙魔长歌》的电影版权，买的时间甚至比我们公司买下电视剧版权还早一点。” “不仅如此，他们也赶在今天发了定妆照！”经纪人可能觉得给傅凉辉的刺激还不够大，又给了他一个刺激，“现在有人觉得人家定妆照拍得比你用心，把想法直接发在了仙魔长歌广场上，两波粉丝正吵得起劲呢。” 这下可算是点了傅凉辉这个□□桶。他和经纪人顶了几句嘴，挂了电话，立刻就点开了微博搜索相关内容。 果然，他刚点下搜索按钮查看仙魔长歌，就看到一个刚刚认证的电影版仙魔长歌官方微博挂在关联度最顶端——并且短短几个小时，官博的粉丝就已经和电视剧版官博的粉丝非常接近了！ 他一想到电视剧方为了定妆照辛辛苦苦刷的热度都被吸引到了影版的那边，就怒火丛生，忍不住切了小号，点进电影版微博，想要好好地抓住定妆照里的毛病骂上几句。 但是他一看到剧组发的定妆照，就熄火了。 确实……比电视剧剧组拍的用心。 这用心倒不是体现在数量——电视剧版情节删节少，人本身就多，为了捧人，投资方还往里面又塞了两个角色，那定妆照是发的一张接一张，按照一天一张的速度，足足发了两个星期才发到傅凉辉。 而电影版不同，不知道究竟是还没找好角色，还是想要赶在电视剧定妆照发布的最后一天蹭一波热度，发出的照片只有三位主角——其中男一号和男二号还长着一张脸，也就是说，只拍了两个演员的份。 但是就是这只有两张的电影版定妆照的质量，却远远地胜过了电视剧。 ——电影版的定妆照，是实景拍摄的！ 不仅布景丰富、追求系列，演员的神态和构图也都非常到位，傅凉辉甚至感觉只要后期加上标题，就完全可以当成电影的海报！ 而电视剧为了统筹主演的时间，定妆照拍摄挤在一个下午，还全都是棚内拍摄后期添加景色。 在质感上确实是差了电影一个档次。 但是傅凉辉有苦说不出——当初坚决要棚拍，不想浪费时间的人里面，也包括他自己。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突然不知道哪里又冒出来一个电影版打擂台呢！ 不仅如此，在照片的表现力上，他也不得不勉强承认，电影版似乎比他稍微好一点——特指男主角。 电影版由于是实景拍摄，布景应该就是按照故事一开头的长歌峰山脚下进行设置的。 而由于男一号和男二号的长相相同，因此同一个男演员，定妆照却在同一个地点拍了两个版本。 男主角的定妆照是在白天拍摄的，他身着白衣，背负长剑，站在长歌峰脚下那棵因魔教侵略而断成两半的焦树下，抚摸着树木断裂处的伤痕，金色的光线从树荫中照下来，正投射到他的面庞上。他面色看似平静，却似乎又在压抑着什么，只从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对魔教的仇恨与下了什么决心的坚定。 而心魔的定妆照依旧在同一处，却又是不同的风味。 拍摄的时间变为夜晚，而他披着黑色长袍，手中端一碗酒，随性地靠坐在焦树的伤痕上。天空上的月被云遮了一半，而心魔也恰好半摘面具，只露出与男主相似的一只眼睛，和嘴角勾起的耐人寻味的微笑。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有截然不同的气质。 傅凉辉想想自己当初拍定妆照时候的神态，忽然准备好的话就骂不出口了。 他当然不承认自己做不到这种演技——自己的演技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两张照片上的神态，瞬间压过了自己那两张站桩的照片。 不仅如此，他看这两张照片上的人，越看越眼熟。 他退出图片界面，一看演员姓名—，黎星煜三个大字就自动跳到了他的眼中。 怎么是他！ 傅凉辉终于明白这个人的脸为什么这么熟悉了。因为之前从未看过这人的古装造型，他之前表演的角色又都情绪内敛，所以一时没把《仙魔长歌》的主角和黎星煜联系起来。 现在一看，这主角明显长着黎星煜的脸！ 一时间，新仇旧恨全都涌上傅凉辉的心头，他只觉无处发泄，深深呼吸几下，抬脚踹翻了ktv包间的桌子，而后在那几位粉丝惊恐的尖叫中径直转身离去，把这几个人丢在了身后。 * 邵一晨当然没想到，她蹭热度的举动竟然无形中保护了那几位私联的女粉丝不受傅凉辉蒙骗。她现在正盯着手机中的微博页面，不断查看舆论的方向。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期望舆论倒向支持自己的这边。 傅凉辉的粉丝到底被什么蒙蔽了眼睛！说“不要比较无关作品”就算了，看着这种差别明显的作品，居然还能昧着良心说出“我觉得傅凉辉拍得更好看”这种瞎话！ 要不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说不定傅凉辉的粉丝就已经成功控评了！ 她正在心里吐槽吐得起劲，卸了妆的黎星煜走到她身边，还穿着刚刚拍摄时穿的那身白衣：“终于成功赶上了。” “是的，江淼淼追求完美，非要把心魔和本体的照片分别在白天和夜晚拍，导致只能在今天上午拍本体的照片，我还以为今天后期处理不完，蹭不上隔壁的热度呢。”邵一晨叹了一口气，开始反思自己的剧组为什么总是如此特立独行。 “不过江导演一定在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才会这么追求完美。”黎星煜看着拍出来的照片，“你看，她亲手处理后的效果真的很不错。” “我也没有在怪她。”邵一晨耸了耸肩，“相反，看到照片质量吊打隔壁，我还是相当高兴的——我们不仅要蹭他们的热度，还要让路人都以为是他们蹭我们的热度，这才是蹭热度的最高境界，今天我算是学到了。” 当她提出要立刻拍摄定妆照，赶在电视剧剧组定妆照放出的最后一天同时放出的计划时，当然立刻就想到了江淼淼。江淼淼一听，立刻答应，但是提出了相当独特的要求——她坚持实景拍摄，并表示只有这样才能拍出最好的效果。 而当时离隔壁剧组放出最后一张定妆照只剩不到一星期了。 在压力之下，千千经理在一天内完成了联系演员安排时间的任务，在第二天就把两个主演加邵一晨和江淼淼再连着器材打包送上飞机，当晚降落取景地点，第三天就拍完了照片。 江淼淼更是灵感大发，拍完照片后一个小时就完成了后期处理，正好赶上同时发布的时间。 不管怎样，最后的效果还是很惊艳的。 邵一晨看看照片里邪笑着的黑衣黎星煜，竟然感到一丝寒意——这个黎星煜虽然笑着，但是眼底却根本没有一丝笑意，真正的诠释出了“无情”两个词。 黎星煜看导演面色古怪地盯着自己的照片，感觉浑身不自在：“邵导，这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邵一晨看看照片看看他，看看他看看照片，最后下了判断：“你还是穿白衣服好看。” 黎星煜：？ 第76章 开机 既然《仙魔长歌》剧组已经趁着定妆照的机会蹭了一波热度，邵一晨便顺势开始公开与电视剧版叫板，不再遮遮掩掩，开始大张旗鼓地宣传起来。 这下子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她在和《仙魔长歌》电视剧剧组对着干了。 一时间，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众多，有猜想邵导演是《仙魔长歌》小说的忠实粉丝，因此不惜得罪整个电视剧组也要抢先拍出电影版；也有一部分观众注意到了《仙魔长歌》曾经的导演是之前被邵一晨爆出抄袭证据的李乔乔，认为虽然李乔乔已经被公司立刻从剧组中除名了，但是邵一晨依旧要给剧组找点麻烦；更有营销号直接点出，这场冲突和某位傅姓男星有关...... 不管猜测正确与否，邵一晨都对此毫不关心，专心投入电影中。 定妆照的取景地就是电影的拍摄地点，位于长歌峰下，算是一个旅游景点，不过由于宣传没有跟上，知道的人不多，人流量也不大。之前拍定妆照之前，千千经理就已经和景区联系了，不知道是因为本身游客就少，还是钱给的很到位，景区方爽快地答应了要求，剧组在不破坏景点环境的前提下可以在景区开放的园区内自由拍摄。 不过那颗被雷劫劈成两半的树，就纯粹是布景加上后期技术的产物了。 由于邵一晨计划中是要将《仙魔长歌》拍成3d电影，后期需要的时间较长，因此拍完定妆照没多久，邵一晨这条咸鱼还没来得及逛完整个景区，就被李千千和江淼淼赶鸭子上架，催着开始了电影的拍摄。 为了解决除了几位主角外的配角选角问题，邵一晨在电影拍摄前又开了一场小型的试镜会，面试官由秦律、江淼淼、邵一晨导演组加上黎星煜这个男一号负责——毕竟黎星煜是毫无疑问的电影灵魂人物，他的意见参考价值还是相当大的。 至于来试镜会不会得罪傅凉辉剧组——总有人不怕这点问题，光脚不怕穿鞋，更何况谁知道拍完电影，傅凉辉还有没有那么大本事呢？ 就这样，在傅凉辉提出参考意见的情况下，邵一晨完成了剧组选角。 没过几天，电影就正式开机了。 千千经理按照惯例，给带着花的大猪头搞了一场热闹的封建迷信活动，邵一晨拍了一张猪头，再次发在朋友圈，回想起当时小白的留言，心想这次这个猪头还确实和黎星煜有关。 不过小白同学老实很多，没再不小心在猪头下留下他“szd！”的奇妙发言。 这可能与他马上就要和自己的偶像对戏的缘故。 没错，剧组的第一个镜头中，心魔就和主角——祁长歌一起出场了。 黎星煜自然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分成两个，幸好心魔带着面具，也不需要真的露脸，只需要由身形相仿的替身出场，在一旁站着和他对戏就可以。 这个替身——自然就是小白。 小白从八卦剧情中的替身骤然上位成真正的剧组替身，被惊喜砸得有点懵。 虽然只是个替身，虽然全程带着面具——但是这可是他的偶像，黎星煜的替身啊！偶像说话他点头！偶像拔剑他举刀！偶像恋爱他灯泡……不对，这好像对黎星煜有点残忍。 但是不管如何，心魔和本体在剧情前期只要一起行动，他就有出场的机会！ 不仅如此，自己替的还是全剧男二号，比自己在上一部搞笑电影中五号开外的剧情多得多！ 小白心情激动，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在剧组的板房里听了一晚上的蛐蛐协奏曲，早上醒来，耳朵里都仿佛还回响着虫子的叫声…… 他晕晕乎乎地来到剧组，坐到化妆间做造型，朝身边一看——偶像正闭着眼上妆！身边还站着邵导演！ 他大脑中的蟋蟀交响曲瞬间变成婚礼进行曲，差点脱口一句“磕到了”，被他所剩无几的理智无情阻止。 但即使语言被大脑阻止了，他灼热的视线依旧无法隐藏。 黎星煜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还以为是他没什么经验，过于紧张，鼓励地冲他笑笑，没想到他瞬间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幸福的呜咽，捂着脸，把椅子从他和邵导身边缓缓挪远…… 黎星煜：……？ 邵一晨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见怪不怪地对黎星煜说：“没事，他只不过在妄想的空间里走得有点远，等他开拍了会自己走回来的。” 黎星煜虽然听不懂，但是知道导演和这位年轻演员之前合作过，对这位演员比自己的了解更多，便不再纠结。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装扮，询问邵一晨：“邵导，你是觉得这妆不太合适吗？” “我是觉得有点太浓了。”邵一晨点点头，盯着黎星煜的脸左看右看。 黎星煜也对着镜子打量自己，无奈他对化妆本就不敏感，实在是看不出哪里有问题：“我觉得这个扮相很普通，和之前拍电影的时候差不多。” “就是因为差不多，所以才有问题！”邵一晨抿抿嘴，亲自拿起卸妆棉，倒了点卸妆水，往黎星煜的脸颊处轻拍，“虽然祁长歌在魔教袭击中侥幸逃过一劫，但也是受了重伤，刚下山时必然是大病初愈，妆要画得淡一点，越苍白越好。” 黎星煜感受着邵一晨的指尖轻轻划过脸颊，仿佛不经意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有道理。” “对吧？”邵一晨没心没肺惯了，没觉查出这动作有哪里不对，把腮红卸了之后微微后撤一步，打量起黎星煜的装扮，“这样还不够，口红应该更淡一点。不用担心妆太淡，你本来就很帅，再怎么化也不会不上镜的——” 她这样说着想直接擦掉口红，指尖碰到一点黎星煜的唇珠，僵了一下，立刻抽了回来。 糟糕，气氛好像有点不对……邵一晨感受着指尖不自觉的酥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自己什么时候对和黎星煜近距离接触这件事感觉这么自然了？！ 她还没来得及进行深刻的反省，黎星煜那边就自然而然地卸下了口红，无形中给邵一晨解了围。他像是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那样，在镜子里打量着自己：“确实，祁长歌心里尚有恨，又刚刚伤愈，现在这么淡正好。” 邵一晨看着他淡然的表情，分不清他是装作不在意还是真的觉得刚刚自己的动作没什么问题，只能也跟着装傻：“不过还缺了点立体感，等会把造型师再叫过来吧。” 黎星煜点点头，看了看邵一晨，难得地带着笑意说：“没想到能有一天听到邵导关于电影拍摄相关的具体意见，看来这部电影与之前的作品确实有点不同。” 邵一晨想想自己之前对剧组的放养操作，确实有点脸红。她干笑几声：“确实，我挺希望这部电影能有成绩的——倒也不是想要票房，只是想证明给一些人看。” 黎星煜点点头：“一定可以的。” 接着这个话题聊了几句后，黎星煜话锋一转，又仿佛不经意地随口问了一个问题：“听说晨星传媒最近在筹划上市？” 邵一晨一愣，点点头。 晨星传媒确实最近在进行上市前的准备，流程顺利的话，可能这边电影上映，那边公司就上市，甚至还可能再早一点。具体操作是李千千结合系统意见在进行，但是既然有系统把关，大概不会出太大的意外。 这事邵一晨并没有刻意隐瞒，但是如果对公司没有关注应该也无从知晓。 原来黎星煜有在关注晨星传媒的相关事务？ 可能是猜到了邵一晨的想法，黎星煜解释道：“毕竟是签约的公司，对相关经营状况也进行了了解。” 邵一晨听了，觉得也有道理。 此时造型师打理完了一直偷偷观察二人互动的小白，过来重新按照要求给黎星煜做造型。黎星煜一边闭着眼睛被造型师摆弄，一边继续不紧不慢地询问邵一晨：“上市后，邵导计划持股多少？” 邵一晨回忆了一下系统的要求：“嗯……大概百分之五十？” 黎星煜“嗯”了一声，没了下文，大概是补妆补到唇部，不太方便说话。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邵一晨也没多想，看演员都上妆完成了，她也站起身来，拍拍手，冲着江淼淼点了点头：“各位都准备一下，《仙魔长歌》的第一个镜头马上就开拍了！” * 镜头从云层之上的峰顶下移，越过层层叠叠的雾气，最终聚焦在山脚下那棵被雷劫一分为二的焦树上。 而祁长歌站于树下，剑眉星目，一袭白衣，身负一柄长剑。他伸出手抚摸着树干上的焦痕，面色看似沉静如水，漆黑的双眸中却又蕴生着幽暗的情绪，再加上他略显苍白的面庞，整个人仿佛身处迷雾之中。 突然，身着面具的黑袍人从树上跳下。他身形与白衣人相仿，站定后抱着双臂，用讥诮的语气说：“怎么，在长歌峰上静养了几个月，连个小虫子都察觉不到了？” 听了这话，白衣人目光一凝。 他之前思考得太过专心，竟未意识到此地竟还有第三人，反被心魔提醒，实在是笑话。 他从背上拔出长剑，默念了什么，而后用力向远处一掷，只见那长剑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一瞬间飞向了第三人的藏身之地。 “嗡”的一声，长剑穿过窥视那人的衣角，把那人钉在地上。与此同时，一声惊叫也同时响了起来。 听了这声音，祁长歌和心魔面具下的眼睛对视一瞬，神色均有点讶异。 ——莫非是误入此地的哪家少女？ 第77章 新人奖 “卡！” 邵一晨叫了停，而后果断拍拍手：“这个镜头过了，我们准备一下，拍下一个。” 听到这句话，剧组的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秦律和江淼淼，作为从邵一晨电影拍摄初期就一直跟着邵一晨干的忠实团队，他们很清楚，之前邵一晨做导演的剧组，就没有能做到第一个镜头一遍过的…… 不管吉利不吉利，对剧组的士气确实还是有一定的打击。 没想到这次拍的这么顺利，他们看到这情况，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而黎星煜则是走到段文月的身旁，绅士地扶起她：“没事吧？” 段文月摇摇头。虽然这一段镜头看似凶险，却主要是要依靠后期，她只不过是顺势装作被剑风带倒，并没什么危险。 况且她就算真的有事，在黎星煜前也不敢说什么——不知为何，虽然黎星煜年纪还比她小上两三岁，但是她却始终不敢和这个年轻演员太过接近，总感觉自己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看破心思。 原本她在进组前还想炒作几条和黎星煜的绯闻，见了真人之后，算是彻底收心了。 黎星煜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她确实没受伤，也不多停留，走到摄像机旁边和邵一晨一起看起了拍摄效果。 “真的不用再拍一条？”他把戴了发套后的那头长发拢到肩膀一边，偏头去看邵一晨那边的镜头。 邵一晨摇摇头，看起来很满意：“再拍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充其量只算是换一种方式表演，不如留点心思给下一场戏——毕竟角色之间差别还挺大的。” 确实，下一场戏里，黎星煜摇身一变，又需要扮演心魔的角色。 这一整段剧情写的则是男女主的初遇，女主看似是误入长歌峰，实际上却是受人引诱，想借此机会与平日难得一见的仙君见面，从而查清自己的身世之谜。 祁长歌心里未必就没有怀疑，但是碍于没有证据，自己又身为正道，也无法为难一个少女，二人就这样在各怀心思的情况下见了面。 但是他们两个可以做到相安无事，不代表心魔也可以做到——他本就是魔气与祁长歌心中之欲混合而成，自然是肆意妄为。 借着魔气，他一眼就看穿女主是由大能转生而来，却故意不说破，只说自己下山旅途劳累，想歇歇脚，这位姑娘擅入仙家禁地，自然要道歉，不如二人就在姑娘家借住一晚来抵了这赔礼；在女主犹豫之时，心魔又在她面前说些语焉不详的话，句句都暗示她前世的纠葛，女主一时犹豫，便被心魔趁虚而入，当晚，祁长歌和心魔二人就在女主家借宿了。 这部分剧情里，心魔虽然带着面具，但不管是动作还是声音都需要回归黎星煜本尊，确实不能交给替身小白来演。 邵一晨本来对于两个角色影响转换那么大还有些担心，但是等黎星煜换了黑袍回到镜头前，邵一晨看到他的气质，心就定了下来。 虽然带着面具，但是黎星煜的气质已经截然不同了。 他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洪亮，变得慵懒起来。 邵一晨想起众多公众号对黎星煜的评价，觉得“最值得期待的新一代男演员”这个称呼，确实是实至名归。 ……希望自己这部电影不会成为他表演经历中的污点——不仅对黎星煜，还对剧组的所有其他演员。 第一次为了追求影片质量而拍摄，邵一晨甚至有些患得患失。她摇摇头，振作精神，扬声道：“三，二，一，开拍！” * 拍摄进行的非常顺利。即使剧组为了配合邵一晨的咸鱼生活，保持着朝九晚五的健康作息，进度也没有丝毫落后，甚至有时还会提前拍摄完成。 这多半要归功于黎星煜和邵一晨的默契配合。 这天由于黎星煜一边过了几个重要的镜头，剧组便提前两个小时收工，不到四点就下班了。 邵一晨正打算收工回去琢磨一下剧本，却接到一个电话——还是打给她工作的那个号码。 她拿起来一看，是个少见的名字：洛安安。 洛安安？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不是黎星煜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经纪人吗？ 她有什么事不是应该打给黎星煜？ 邵一晨心中不解，但是还是接了电话。 “邵董。”洛安安接了电话之后便单刀直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邵一晨：？ 我们有熟到可以玩这种猜猜乐游戏的地步吗？ 而且和自己有关，洛安安又清楚的消息——莫非好消息指的是你和乐子哥终于结束恋爱脑准备结婚，坏消息是你们打算从我身上敲诈一大笔礼金？ 她试探地询问：“不能一块说吗？” 洛安安：“当然可以。” 邵一晨：……那你快说。 邵一晨这边等得焦急，经纪人洛安安那边却迟疑了。她向邵一晨解释道：“其实这件事，本来应该由我来告诉黎星煜……但是我和他不太熟悉，这件事可能与我还有一定关系，我觉得有点抱歉，于是先来告诉你。” “好消息就是，一年一度的金叶奖要颁奖了，邵导你担任导演，主角是黎星煜的那部《网》，入围了提名名单。” 邵一晨想了想，猛然意识到确实现在是金叶奖往年的颁奖阶段。 金叶奖是目前国内权威的电影奖项之一，虽说赞助商是民间的部分集团，但是一般情况下评选还算公正，因此知名度不算低。 不仅如此，这和奖项被称为两年一届的最高电影奖项“金人奖”的风向标，如果能够获得金叶奖，那么你在第二年获得金人奖的概率相当高。 她的《电影西行记》由于是春节档，年后上映，因此没有办法参加今年的金叶奖评选。但是《最后的心愿》和《网》都是在去年上映，自然有资格参加评选。 至于为什么只有《网》入围，那可真是太正常了——《最后的心愿》除了黎星煜的脸和演技之外有能看的地方吗？ 恐怕阴间片尾曲就可以把评委当场吓退。 不如说，《网》能够入围就已经足够让邵一晨惊喜了，毕竟她之前完全忘记了金叶奖的事情。 她想了想，觉得这事完全是好消息。 那剩下那一半坏消息呢？ 仿佛知道邵一晨在想什么，洛安安接着说：“坏消息是，我从内部消息了解到，黎星煜本来获得了最佳新人奖，但是被替换成了其他人。” 她迟疑一下，又说：“可能和我有关。” 邵一晨：？ 洛安安这……是不是自我感觉过于良好？她一个经纪人，至于影响到以公正著称的金叶奖吗？ 她和洛安安一阵交流，才搞清楚了具体状况。 原来出手把黎星煜的奖撸掉的，是黎明集团。 黎明集团是什么等级的集团？那可比邵一晨的小公司厉害太多了！邵一晨在一部电影挣了三个亿之后，公司规模勉强能和黎明视频平台旗下的传媒公司争个上下，但是这只是黎明集团旗下收购的一个小公司而已。 就连邵一晨重生前家中的资产规模，也不一定比黎明集团的规模大。 至于重生之后认识的人里面，南容宇和南容舟单看家族资产可能能和黎明集团拼的不相上下，但是由于南家专注玩具等实体产业的生产，在娱乐产业上是远远比不过黎明集团的。 这种等级的集团一出手，就算是以公平著称的金叶奖也不得不低头——他们毕竟还是需要赞助商。 但是这和洛安安又有什么关系？ 她询问了洛安安，才得知了这个曲折的过程——乐子遥家中控股黎明集团百分之二十，而乐子遥由于坚持追求她的原因一直被家里看不顺眼，因此她怀疑是不是为了对她施压，黎明集团的高层才会撤销黎星煜这个奖项。 邵一晨被这个弯弯绕的关系迷惑了好一会，才勉强搞懂关系。 但老实讲，她并不觉得这件事和洛安安有关——毕竟要不是洛安安费心去打听奖项的问题，她也根本不会知道奖项不属于黎星煜的内幕，所谓的向她施压更无从谈起。 她挂了电话，就去和黎星煜商量这件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黎星煜听说这个消息，倒也没有多么的惊讶，只是在听说洛安安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他迟疑了一下，说：“我想，这件事与洛安安无关。” 邵一晨听到这里，本能地觉得有八卦：“与洛安安无关——那就是与你自己有关？” 黎星煜不置可否，只是说：“乐子遥他们家对他的决定一贯是支持的，应该不会用这种方式施压。” 他想了想，又说：“我会亲自向经纪人解释——不过既然已经知道只有提名了，我们《网》剧组还要去颁奖现场吗？” 邵一晨一听，拍案而起：“当然要去！今年没有奖，难道明年还没有吗？我们现在是为了明年探路！” “现在一个新人奖算什么，明年说不定你就能拿最佳男主角！” 第78章 神秘人士 邵一晨给剧组放了三天假，当天就带着江淼淼这群曾经参与过《网》的制作的主创人员收拾了行李，第二天坐着飞机往金叶奖颁奖现场飞过去了。 剧组自然也没有意见——毕竟他们虽然按时下班，但是剧组身在景区，远离市中心。 景区风景虽好，但整天窝在山里确实非常无聊，大概也只有邵一晨这种纯粹的宅家型咸鱼才会感到舒适。 趁着这段休息时间，剧组里的其他人难得地跑回了市里放风，一个个就像刚刚从笼子里被放出来一样，该k歌的k歌，该下馆子的下馆子，顺便还不忘对给了他们三天假期的金叶奖表示尊重，即使在放风娱乐之余也时刻关注金叶奖颁奖状况。 相较之下，邵一晨一行人甚至都显得比他们平静不少。 邵一晨一行人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上的飞机，下了飞机已经快中午了。他们一行人还没来得及找地方放下行李，就遭受，不，遭遇了南家两兄弟热情的欢迎。 提前一天飞到典礼现场的南容宇热情地把邵一晨一行四人的行李提上后备箱，其动作之快让邵一晨怀疑，他是不是早就存了把行李当人质来要挟四人的目的。 而南容舟和他哥配合默契，笑眯眯地就把几个人往商务车前方推：“我和我哥早就安排好了，大半年没有正式见面，要好好和你们几个人聚一场！” 聚就聚，但我觉得你们的造型不像是纯粹去吃饭。 邵一晨看着皮衣皮裤满身金属，黑色指甲油红色挑染，往前一走浑身的金属装饰就叮铃哐啷活像新一代废品回收从业者装扮的双胞胎，内心警铃大作。 她谨慎地说：“一起吃饭可以，其他的事情就不用——” “那怎么行！”南容宇把行李塞到后备箱，刚回来坐到副驾驶位置上，听到邵一晨这么说，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吃饭怎么能没有音乐呢？不要担心，我们两个提前早到，就是为了实地考察！我们昨天已经发现了有演出台的餐厅，已经在那边包场了，现在正让司机师傅把我们几个送过去。等菜上好了，我们两兄弟再给你们表演我们的招牌乐队歌曲！” 南容舟在一边为了表示自己的支持，拼命点头。 邵一晨绝望地翻了个白眼，心想真是不出她所料。 好好吃饭，不开腔不行吗？ 但是说说归说说，两位双胞胎既然表演欲望如此强烈，邵一晨也不好反对。更何况，说不定这没见的一年半载中，双胞胎的表演水平又走了突飞猛进的提升呢？ 毕竟她听说在自己忙着拍戏的这大半年里，双胞胎开了好几场小型演唱会，演唱水平说不定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有的时候，开窍只在一瞬间，双胞胎本身做了这么多年音乐，就算是再没有能力，经验这么多，也可以做到量变引起质变……大概。 于是乎，在邵一晨的自我安慰下，南容宇和南容舟气宇轩昂地走上台，一个抱起吉他一个走近架子鼓，在南容舟“咣”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敲破锣声音后，南容宇清清嗓子，来了一段荡气回肠的rap。 邵一晨刚听了两句，就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是多么的浅薄。 ——这两兄弟的演奏水平不是一点也没有提升吗！ 还加上了电音rap，双重攻击，双管齐下，不把人放倒不放松。 她算是悟了，去看演唱会的观众没有一个是为了他们的音乐追求才捧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馋他们身子。 不过想想这些人多半是为了双胞胎的电影表演才勉为其难忍受他们的演唱会，双胞胎在开起了演唱会之后却大概率再也不会当电影主角，邵一晨就又平衡了。 一曲结束，南容宇率先带头为自己鼓掌，满面红光相当兴奋。底下的四位观众一脸菜色，但还是憋出一抹扭曲的微笑，跟着南容宇啪啪鼓掌。 终于完了！ 然而这个念头还没冒出来多久，他们就看到南容舟抱着木吉他就独自上台了。 ……还没完啊？ 南容舟对众人突然低落的情绪浑然不觉，在台上略带羞涩地一笑：“非常感谢邵导在配乐上对我的鼓励……以及在游戏里带我上分。” 邵一晨：后半句就不必了。 “所以我想特意为邵导演奏一曲。”他举举手里的吉他，“……还做了剪辑。” 剪辑？什么剪辑？ 还没等邵一晨想明白，整个餐厅光线一暗，紧接着，舞台后方就出现一片硕大的投影。 邵一晨僵硬的大脸跃然于墙上。 坐在台下的她瞬间认出来，这是自己客串的唯一一部电影——《最后的心愿》的图像。 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表演，邵一晨泪流满面。 这是感谢吗？这明明就是公开处刑，杀人诛心！ 而且你们还没把黎星煜的镜头剪干净！邵一晨心想，自己和他放在一起……不就是光明正大的演技碾压！ 这种杀伤性武器，送给我干什么？等《仙魔长歌》上映了，送给傅凉辉一份啊！ 遗憾的是南容舟对此浑然不觉，唱得非常投入，虽说歌曲没有像他哥一样强大的噪音型杀伤力，但是配合着墙上播放的僵硬鬼片，竟有种别样的幽怨。 一曲唱罢，众人摸着胳膊上跳出来的鸡皮疙瘩，纷纷起立鼓掌。 邵一晨眼含热泪，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攥住南容舟的双手：“是谁帮你剪辑的这份视频？我要和他好好聊聊！” “是我的粉丝……粉丝之一，”南容舟看邵一晨这么感动，也很高兴，“当然，我向她约稿是付了工资的，你是想要她再帮你多剪几个剪辑吗？” “不是帮我。”邵一晨把这位剪刀手的联系方式记到自己的通讯录里，“我是想半年之后给傅凉辉一份像现在的我一样的感动大礼包——什么，你不认识傅凉辉？不用担心，很快他多半就会在娱乐圈消失了，不认识也没关系……” * 吃过饭，体验了久违的魔音灌耳后，《网》剧组一行人开车去往约好的造型工作室。 洛安安作为经纪人，从晨星传媒公司那边出发，比邵一晨等人晚了一步，但也赶到了造型室那边，开始指导工作室给黎星煜做造型。 毕竟是黎星煜第一次参加的颁奖典礼，即使注定拿不到奖项也不能不重视。 他被换上一身高定西装，变得更加成熟稳重起来。邵一晨远远一看，觉得这一身西装被黎星煜穿出了霸道总裁的气势。 “嚯，黎总好。”邵一晨举着空气话筒凑近他，“我是特约记者邵一晨，请问您下一步的公司规划是什么？” 黎星煜很配合：“让我先定一个小目标……天凉了，让黎明集团破产吧。” 南容宇在身边竖起大拇指：“黎总有想法！吃肉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我们几个小弟一起喝汤！” 黎星煜笑笑，垂下眼睛，摆弄起手机来。 * 金叶奖虽然权威性不如金人奖——毕竟人家两年一届，算是官方奖项，和这种民间赞助的奖项不一样——但是也算是国内几个电影界顶尖奖项了，拿了最佳演员奖的演员，出去都可以叫一声影帝影后，因此去的人还是相当多的，称得上是大牌云集。 《网》剧组这几个年轻演员，放在这些明星里就也没有那么显眼了。 不过就算这样，剧组众人在走红毯的时候，也结结实实感受了一回万众瞩目的感觉。 尤其是黎星煜，一年内上映两部佳作，再加上他神秘的作风，让他虽然死忠粉不多，但是路人粉不少。现在他一走上红毯，红毯两旁的尖叫就如同潮水一样涌来。 “看！那个人是不是黎星煜！！！” “原友！！妈妈爱你！！” “啊啊啊啊啊真人和电影里一样帅！！！” 即使听到粉丝的尖叫，黎星煜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改变。他朝着粉丝挥挥手，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在红毯上过多停留就去和剧组其他人汇合了。 邵一晨作为导演，在《网》剧组里压轴出场——虽然她也分不清在剧组里压轴有什么意思，但是很明显剧组里其他人也不太重视这些，她便只好随便地当了压轴。 她浑身不自在地走在红毯上，觉得红毯周围粉丝的态度大概是“这人是谁”。媒体对她兴致也不高，闪光灯明显不如黎星煜经过时热情。 但是走到一半，她却发现闪光灯突然热烈了起来。 莫非自己后面来了什么明星？ 她微微侧身，用眼角余光看向身旁，发现闪光灯并非对准红毯上的明星，而是红毯旁的另一个人。 那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正要走入颁奖典礼的后台入口，听到主持人的介绍词后忽然又抬起头，望向邵一晨。 邵一晨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和那人对视了。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带着岁月的沧桑，但依旧给人以野心勃勃的第一印象。 这人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邵一晨不知为何却在这初夏的天气里感到一丝寒意。 幸好对视只持续了一瞬，很快那人便收回眼神，跟着工作人员走入了后台。邵一晨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加快脚步，和等在前方接受采访的《网》剧组汇合，走入场内落座。 可那个人的眼神，不知为何却始终在邵一晨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仅如此，虽然那人的模样很陌生，但是邵一晨总感觉这人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 她不自觉地把眼神飘向身旁的黎星煜。 黎星煜就算努力装作没有察觉，在邵一晨飘了他十分钟之后也装不下去了——主要是因为还在直播，这么光明正大地对他进行深沉地凝视容易让人以为剧组内部有什么嫌隙。 他询问道：“我的脸上……有粘上什么东西吗？” “没有。”邵一晨下意识恍惚道，“我只是觉得有个丑人照着你的眼睛做了开眼角手术。” 第79章 颁奖 剧组一个接一个进场，终于，在作为压轴的影帝进场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典礼的主持人是娱乐圈颇具资历的老牌主持人，妙语连珠，刚开场就带动了全场的气氛，提起了观众，尤其是通过网络转播同时观看的观众的兴趣。一时间，转播间刷满了五颜六色的弹幕，讨论奖项提名、感叹到场大牌演员以及彩虹屁进场嘉宾颜值的弹幕混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邵一晨只不过打开看了一小会儿，就觉得眼睛跟不上节奏，果断关了直播间，退出了手机界面。 她身为奖项提名者，反而不如转播间的观众兴奋。 毕竟她已经提前通过洛安安的渠道得知自己的剧组没有获得什么重要奖项了，心态很平静，就当是过来放松，还能顺便见识一下各路大牌演员，就算没奖拿也实属不亏。 果然，颁奖典礼过半，《网》只拿到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最佳摄影奖。 奖虽然是小奖，《网》的剧组却都还挺高兴的——毕竟众人都抱着拿到就是赚到的想法，没奖不亏，有奖血赚。 既然是摄影奖，邵一晨自然觉得要让江淼淼这个摄影师上去领。但是江淼淼却坚持没有邵一晨就不会有这部电影的摄影场景，觉得还是邵一晨这个导演上台比较好。 二人僵持不下，最终邵一晨趁江淼淼还在迟疑，一把把她推上了台，恶作剧地向她比了个v字手势。 江淼淼上了台，从颁奖人手中接过奖杯，激动的同时，大脑有些空白，心中千言万语，最终只能总结成四个字——我出息了！ 她脑袋中只盘旋着“出息了”几个大字的结果就是，到了要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她一开始还记得感谢剧组全体人员，说到后面就开始话题跑偏，转到了忆苦思甜回忆录上，最后更是激动地冲着镜头说道：“我离家出走快两年了，现在拿了这个奖，终于敢回家了！我要让我妈、让我继父、让我弟弟知道，我不是他们口中成天只会胡思乱想的没用的人！我还要去一趟当初辞退我的照相馆，好好在那个负责人面前拿着奖杯转上两圈，让他知道，他当初是都没有眼光！” 虽说这获奖感言的内容确实是前所未有，并且仿佛透露着一股小人得志的气息，但是不管其他人怎么看，《网》剧组一行人在邵一晨的带领下，率先为江淼淼热烈鼓掌。 说得好！得了奖项还不显摆，要等到什么时候显摆！ 我们不仅要显摆，还要拿着奖杯，开着（从公司租来的）豪车，好好地显摆一下！让当初嘲笑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有眼无珠！ 结果江淼淼昂首挺胸从舞台上走下来，坐定之后，转手还是把奖杯塞给了邵一晨。 邵一晨有些奇怪：“不是说要拿着奖杯去照相馆吗？给我干什么？” “那个只是说说，我相信会有人把这段获奖感言转给那个照相馆负责人的。”江淼淼嘿嘿一笑，“我心里还是清楚的，要是没有邵导由着我为了镜头效果折腾整个剧组，我根本拿不到这个摄影奖，所以这个奖杯，本质上还是属于你的。” 邵一晨听她这么说话，反倒是有点脸红。她确实是经常折腾整个剧组，但是多半是为了她的赔钱大计，而并非是真的把小姑娘的电影拍摄效果摆在第一位...... 她想把奖杯塞回江淼淼手里，但是江淼淼是什么人？她可是单手稳举摄像机的臂力强人！邵一晨这个弱鸡的力量在她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在毫无悬念地输掉了这场力量的角逐后，邵一晨无奈收手，看着手中闪亮的奖杯，计划在晨星传媒大门口专门开辟一个位置来放奖杯，顺便把江淼淼这种功臣领奖时的媒体照片贴在旁边，冲着来来往往的人好好显摆一番。 * 而在邵一晨和江淼淼互相推辞的时候，时间也不知不觉地过去，已经到了最佳新人奖项的颁奖时刻。 邵一晨虽然关掉了直播，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也关掉了。 南容宇和南容舟凑在一起看着转播间弹幕，对弹幕内容指手画脚。 “黎星煜获得最佳新人奖的呼声很高啊。”南容舟实事求是。 南容宇表示不服：“虽然黎星煜的演技确实比我好那么一点，但是难道没有观众看在我帅气的外表的面子上，为我投出支持的一票吗！” 南容舟嘲讽一笑：“噗呲。” 双胞胎扔下手机，在转播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扭打在一起。 邵一晨被他们说得好奇，扭头去看他们扔在一边的手机。手机屏幕上的典礼转播间中，弹幕甚至比刚才更多——毕竟最佳新人奖算是这届典礼除了最佳女主角和最佳男主角之外最有悬念又最重要的奖项了，提名的人又都是年轻演员，讨论的人自然很多。 果然如同双胞胎说的一样，黎星煜算是这个奖项呼声最高的候选者。从弹幕人气来看，勉强能与他一争的应该是一位叫做陆觉明的演员。邵一晨花了一段时间想起来，这个人似乎和傅凉辉签在同一家传媒公司，但是由于公司力捧傅凉辉，他基本上都处于一种自生自灭的状态，表演的资源也是通过面试自己争取的。 不知道要是没了傅凉辉这个绊脚石，他的待遇会不会有所提升。 看到这种情况，邵一晨心里已经清楚，既然黎星煜确定不会获奖，那么这次获奖的演员多半是这位陆觉明了。 她重新直起身子，去看台上的主持人。 主持人正在宣布颁奖嘉宾。一般情况下，这种有些分量的奖项，颁奖嘉宾都应该是影帝影后级别的演员，再不济也应该是之前的获奖者。但是令人意外的是，这次的奖项颁奖嘉宾并非邀请而来的影帝影后，而是——黎明集团的总裁兼董事长，吴明。 在众人瞩目之下，这位董事长从最前排的观影席站起来，缓步上台。 在他将正面转向观众的时候，邵一晨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 ——这不就是照着黎星煜做了开眼角手术的那个中年丑人？！ 邵一晨看看黎星煜又看看台上的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这个董事长除了眼睛之外，和黎星煜全无相似之处，甚至现在他脸上虽然带着笑意，邵一晨却总觉得他的笑容下隐藏着什么阴险的目的。 她想起这人在自己走红毯时意味深长的那个眼神，不禁往后缩了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自己现在只是个小公司的咸鱼股东，惹不起这种集团大佬——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毕竟是黎明集团的董事长，主持人对着这种等级的大佬，也不敢多说什么打趣的话，仅仅是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发表了一下不痛不痒的感言，就把手中写有获奖人名字的信封递给了吴明。 吴明接过信封，却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环视了一圈典礼现场的演员。 邵一晨注意到，他的眼神在《网》这个剧组所在的区域停留的时间明显更长——准确地来说，他的视线只凝视了一个人。 他在看黎星煜！ 邵一晨联想到黎星煜被最佳新人奖换人的传闻，猛地转头看向黎星煜。 她发现黎星煜看似面无表情，眼中却又像是燃烧着火焰。他不躲不避，同样直视着吴明。 ......这两个人之间，难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邵一晨脑中飞速代入各种娱乐圈八卦，在看到黎星煜的脸的时候又全都飞速删除。 黎星煜这么正派的人，会和吴明起矛盾，那一定是吴明的问题！ 她本想开口问一句，想了想又闭了嘴。 毕竟如果是重要的事情，按照她对黎星煜的了解，他应该会向剧组主动解释。 既然他没有说，那应该是不愿意其他人了解，或者觉得没有必要了解的意思。 想到这里，邵一晨又转回头，装作像其他人一样，什么也没有发觉的样子。 吴明扫视一圈，慢条斯理的撕开信封，读出了信封中的名字。 确实如邵一晨所想，是陆觉明。 除了邵一晨和黎星煜之外，《网》的剧组人员都不约而同地显得有些失望。毕竟在他们眼中，黎星煜的希望是很大的，没能得奖确实有些意外。不说江淼淼和秦律，就连刚刚还互相进行着“你演技差”“你也差”“你丑”“你和我一样丑”的弱智人身攻击的双胞胎，都立刻停止了吵架，围过来努力安慰黎星煜。 黎星煜语气平静，看不出来有什么遗憾的表情，但是邵一晨总感觉他在和吴明对视后，有些心不在焉。 至于陆觉明，这位年轻演员本以为这个奖项注定是属于黎星煜这个强劲对手的，正缩在角落里和经纪人聊天，猝不及防被念到名字，整个人就仿佛中了五百万一样高兴又难以置信。他和身边微胖的经纪人大哥兴奋地抱了一下，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上台领奖，结结巴巴地现场思考着感谢词。 而直播间里的弹幕也多数为黎星煜表示遗憾，但对陆觉明这个新人演员也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基本上都在恭喜这位新人演员——毕竟虽然这位表演不如黎星煜纯熟，但是在完全没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情况下，表演竟然不乏闪光点，如果有机会深造演技的话，和黎星煜一样都可能是未来的影帝。 * 台上的颁奖典礼虽然还在进行，但是对《网》这个剧组来说，他们的戏份已经结束了。 毕竟有实力角逐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的，都是当之无愧的资深演员，他们剧组根本不够格——难道他们还能指望南容宇或者南容舟这两个春游型男主角去和其他主演竞争？ 不可能的。 因此最佳新人奖结束后，《网》剧组一行人的任务就只剩下吃吃喝喝和聊天。 典礼结束后，一行人正要乘车一起回酒店休息，黎星煜却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转向其他人：“我有点事，过一会儿自己回去。” “什么事？”邵一晨问道。 黎星煜：“有人找。” 说着，他指了指另一边出口，在那里，带着墨镜口罩的乐子遥正冲着他们一行人挥手。 第80章 对戏 不知道黎星煜和乐子哥到底谈了些什么，总之第二天邵一晨醒来的时候，黎星煜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和众人一起乘上回程飞机，比邵一晨起得早多了。 他回来了，经纪人洛安安倒是不见了。 邵一晨闻到了八卦的气息，偷偷去问黎星煜。黎星煜倒也非常实诚：“乐子遥把她拉走了。” 邵一晨刚想说“果然不出我所料”，黎星煜又轻飘飘地接了一句：“他打算暂时退圈，洛安安回去帮他把对人气的影响降到最低。” 邵一晨：“哦……等一下，什么？！乐子哥……萧遥要退圈？！” 邵一晨不小心先娱乐圈一步得到了这震惊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乐子哥，或者用艺名称呼他，萧遥，gg男团行走的炸弹，频频口出狂言，年轻气盛，一路碰瓷一路上位，黑多粉多。 虽然听说这半年团体活动休止之后他曝光骤减，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营业的萧遥也比邵一晨粉多——甚至比娱乐圈绝大多数人都多。 她都可以想象乐子哥退圈之后，论坛上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了。 “他到底为什么要退圈？”邵一晨忍不住询问道，“现在拍拍自拍，唱唱歌，躺着收钱不好吗？” 黎星煜老神在在：“他要专心做一段时间万恶的资本家。” 邵一晨一时语塞。这个理由还挺别致...... 她沉默良久，只能重复一句：“不愧是万恶的资本家。” 李千千从旁边凑过来：“老板你也是资本家中的一员——你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估计就是杀青的时候！” 邵一晨：......给不给老板留点面子？ 李千千想到未来的绩效奖金，心情愉快：“总之，邵总到时候不要忘记去典礼上剪彩，我会在杀青前安排好其他事情的。好了，要登机了，我们也该走了！” 黎星煜闻言起身，脸上的表情像是若有所思。 * 回到剧组之后，邵一晨又投入了紧张的拍摄中。 接下来的剧情是魔教掳走了女主，借以要挟男主。男主虽然和女主感情并不深，但是身为正道，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主陷身于魔教中，同时他也认为是自己和女主走得太近，才会害了她，于是一意孤行要去救女主。 他原本以为心魔不会跟他一起去，没想到心魔居然跟上了。 他所给出的表面理由是心魔已经对女主动心了——没错，心魔这个角色上的男二号，对女主动心的时间甚至早于男主本身。 毕竟心魔严格来说和祁长歌本就是一体，是祁长歌的欲望化身，自然比男主更早一步认识到自己的心思。当初他硬是碰瓷女主，想要借此在女主家中借宿过夜，一方面自是因为想找点乐子，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初见之时对女主一见钟情。 但是在一见钟情之外，心魔却还有其他的目的——他暗中想要将祁长歌本体取而代之，为此只能潜入魔教，探寻夺舍之法。有男主作掩护，他侵入魔教的目的自然能完成得更快。 二人心思各异，但最终都为了同一个目标行动起来。潜入路途上困难重重，但二人还是设法深入了魔教内部。 目前的剧情进展是心魔借口引开魔教其他人，和男主换了装扮后分头行动，实质上却是去魔教藏书阁搜寻与夺舍有关的藏书；而男主祁长歌在地牢内发现了被关押在内部的女主，为避免惊动守卫不能开口，只能在女主手心写字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又害怕女主眼睛长时间未见光，回到地面后猛然视物会有伤害，便撕下一截袖口，蒙在女主眼前，自己牵着女主的手前进。 路上还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了魔教追兵，男主就这样为了保护女主，在地道中与追兵缠斗起来。 现在要拍摄的，便是这样一部分剧情。 当初在小说里看到这一部分剧情的时候，邵一晨心里是充满吐槽的。 这男主真的看不出来他的心魔有问题吗？！还是说因为对面这个人长着和自己一样的脸，就放松了警惕？！他难道不觉得心魔的反差那么大，心里妥妥有鬼吗？难道这世上人人都是恋爱脑？ 还有，既然都好不容易潜入地牢了，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先把女主带走吗？！管它是扛着还是抱着，段文月整天节食，身材那么瘦，看起来比你背上的剑都轻，打包带走不是很容易吗？为什么你非要让女主蒙着眼自己走呢，是嫌弃这样走得太快，生怕追兵追不上来吗？ 还有女主！男主换个黑衣服，你怎么就会把他认成心魔呢？你难道从之前两个角色的态度看不出来吗？仅仅是因为走出地牢之后晕倒了，再醒来发现自己攥着的布条是黑色的，就把男主认成了心魔，从而暗生情愫？ 这完全没道理好吗！ 但是小说剧情如此，邵一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拍，同时努力试图用黎星煜的演技和颜值来弥补剧情上的缺陷。 事实证明......颜值确实可以有效缓解降智光环。 邵一晨看着摄像机镜头里黎星煜的表演，居然渐渐地觉得这段剧情也不是不能忍受。 但是很快，这段剧情就迎来了炫技和降智的巅峰——就是男主在女主身旁打斗的那一段。 * 漆黑一片的地牢中，祁长歌和少女一前一后向前方行走着。 少女眼前蒙着布条，但她也知道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双眼，因此并没有想过把布条扯下，只能在黑暗中攥紧祁长歌的手。 她不知道赶来救自己的那人究竟是谁，只知道他的手温热而有力，引导着自己前进的方向。渐渐的，少女竟然也微微放下心来，心跳渐渐平缓。 然而他们的逃脱注定不会如此顺利。 忽然，数道银光闪过。祁长歌反应迅速，立刻将女主用力一揽，一个转身，堪堪闪过这几道暗器。 “追兵来了。”既然已经被发现，他也便不再隐藏声音，沉下声来对女主说，“你不要动，由我来解决。” 女主被蒙了双眼，看不见四处围上来的追兵，只能惴惴点头。 身边的兵器声一瞬激烈起来。 祁长歌拔出长剑，与追兵开始缠斗。他动作看似简单，却实则进退自然，以少女为中心将她保护了起来。 他黑色长袍翻飞，以一敌多竟也不落下风，并很快地找到了这些人的破绽。 “走！”他并不恋战，揽过少女的腰，元气在周天环绕，瞬间跃出了很远。 少女贴在他的胸口，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却感受到揽住自己的那人身形一顿，似乎闷哼了一声。 她瞬间紧张了起来：“你......你怎么了？” “不妨事。”她感受到那人摇摇头，但声音似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忽视的痛苦。 “你一定是被暗器射中了！”她更加焦急，“你有没有事，我们要不要停一下——” 她还没说完，却闻到一股异样的气味。 ——是迷魂散？还是...... 她还没想明白，就失了气力，陷入了昏迷之中。 * “卡！” 这场没头没尾的戏拍完之后，邵一晨松了一口气。 之后的戏大概就是男主和女主分别醒来，直面最终大boss，顺便回忆一波前世的剧情了。 在男女主这条线中，基本上算是没有太大逻辑问题了——不如说因为剩下的剧情因为发展太过迅速，邵一晨觉得观众大概率再没脑子去思考什么逻辑问题...... 她长舒一口气，觉得了却了一桩心事。 黎星煜卸了妆，也走到邵一晨身边。但是他的表情却不像邵一晨那么放松，而是微微皱着眉头。 邵一晨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了？能把这种，嗯，剧情，拍得如此自然，我觉得表现已经吊打一众年轻演员了......” 黎星煜有些迟疑：“其实......我有些地方的情绪还有点不到位，想和邵导讨论一下。” 嚯，黎未来影帝星煜还会有这种烦恼？邵一晨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子。 ......然后又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缓缓地缩了下去。 黎星煜自己都解决不好的事情，她八成也同样解决不好......如果她还是像之前一样，对影片的质量毫无要求的话，可能还能胡扯一通敷衍过去。但是现在，在对影片，尤其是黎星煜的演技有了切实的期待之后，她也不敢再和之前一样胡来了。 “这个嘛——”她搜肠刮肚，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好诚实地说，“这部电影的剧本是由原著改编而来，与其问我，不如问原作者更加合适。或者也可以去搜索一下相关的评论，评论区里的读者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说不定就会有所启发......” 没想到黎星煜听了这句话，却依旧没有放弃。 “邵导，其实我也清楚这一点。”他皱眉道，“但是之前遇到瓶颈的时候，我都是不清楚这个剧情中，人物应该有什么心态。” “这次却有所不同......我知道心魔该有什么情绪，却难以和他感同身受，迟迟进入不了状态。” “邵导，我想和你对一下戏——我觉得，说不定这样，我就可以有所体悟。” 黎星煜目光灼灼，望向邵一晨。 第81章 改剧本 “他死了......是我害了他。” 邵一晨捧着剧本，生硬地念着台词，和黎星煜对着戏。 她一边念，一边在思索自己为何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越想越不对劲，觉得自己落入了新型传销陷阱。 对台词为什么不去找女主段文月！是看我们今天下班太早，要在导演面前表现一下你的勤奋吗！ 大可不必，真的！ 警惕黎星煜，避免新型传销陷阱。 邵一晨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就答应了黎星煜的要求，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这人的表情的太过真诚，一不小心就以时速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冲向了她的心扉，成功物理打动了她的心。 这当然不是她的错——想想黎星煜那些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咣咣撞大墙的粉丝！虽然黎星煜并没有给她们留下咣咣撞大墙的机会，但是邵一晨相信只要黎星煜一声令下，他们肯定也会非常乐意地咣咣撞墙，并且用人墙组成一堵新的墙面。 相较起来，自己只是偶尔落入一次黎星煜的美颜攻击陷阱，并且还及时醒悟了过来，已经是粉丝之鉴了。 邵一晨这样开解着自己。 而在她的对面，黎星煜注视着她，已经进入了表演的状态。不得不说，对着邵一晨这种水平的台词还能入戏，他的专业素养是真的很强大。 这一段戏严格说来已经是相当后期的剧情了，对于黎星煜来说不能算是什么重要戏份，但是对于心魔这个角色来说则是来之不易的高光点。 男女主此时都已经在魔教隐约记起了前世的记忆，心魔和男女主合流后也共行一段，在此间把心魔误认为在地牢救了自己的女主主动和心魔走得很近，而心魔在这种关心之下竟也渐渐被真正的打动，但他并不清楚自己心中这莫名的情感从何而起，也不知道这就是人心爱欲，只能独自苦闷。 至于男主，在和女主相处之时自然也是动了情，但复仇大业在身，女主又看似更偏爱心魔，他也只能压下心中这点情愫，调查魔教阴谋。 一段你爱他我爱你你却不爱我的绕圈轻松感情戏后，接下来的剧情却是急转直下。魔教再次出动，心魔被人设计引走，男女主被集体围攻，而男主为了救起女主，硬生生接下魔教大招，身受重伤，回天乏术。 女主在男主最后替自己承受致命一击时，也终于发现当初在地牢中救出自己的人并非一直以为的心魔神秘人，而是男主祁长歌，一时间心如刀搅，前世今生灵魂交融，终于顿悟了自己的身世，也收回了自己的神力，瞬间反杀魔教的偷袭者。但是她空有力量，却也难让男主起死回生，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主气息渐弱。 而心魔在男女主腹背受敌时原本能赶来，但是为了自己能将男主取而代之，在一番犹豫后还是放弃了。因此当他赶到现场时，面对的就是伤心欲绝的女主和身受重伤的男主。 要是按照邵一晨的想法——现在这种好机会，正是心魔趁虚而入的时候啊！之前的安排和布局，不都是为了上位男主，取而代之吗？现在男主都快挂了，还等什么，赶紧念夺舍咒语啊！ 不过要是这部剧从一开始就按照邵一晨的思路走，这个故事可能早就变成心魔的升级流大男主长篇了。再不济也应该变成男主发现了四个名字相同的魔教，每个都有把自己的门派灭门的嫌疑，并且每一个都认领这次恐怖袭击，男主需要从中找出真正的凶手，这样的仙侠推理故事...... 而这篇文能够称之为言情，不是没有理由的。 ——邵一晨记得很清楚，接下来的剧情让她觉得可谓是恋爱脑与神转折的巅峰，让她忍不住抓住心魔的脑袋晃荡一番，看看这里面是不是装的都是水。 因为心魔不仅没有趁虚而入，而且看着对着死去的男主痛哭流涕的女主，居然感受到了心痛！ 他不仅心痛，他甚至还当场放弃治疗，选择用自己和男主融合的方式，为男主寻得一丝生机——若是男主能从心魔与混沌的魔障中挣脱出来，他就可以解除心魔，获得自己梦寐以求的力量；若是他没能从魔魇中挣脱出来，心魔和男主就一起嗝屁。 邵一晨满头问号。 不管男主亏不亏，心魔你做出这个选择可都是稳赔不赚啊！说，你是不是也有一个赔钱系统？ 像她这样的俗人，可是相当不理解心魔的选择。 而从黎星煜会过来找她刻意对这一段的台词这种举动来说，黎星煜大概也对这个恋爱脑心魔的选择很是迷惑...... 邵一晨这样想着，发现黎星煜已经接了下一句台词。他微微皱眉：“你为何哭？” “......你不必知道。”女主神格既已归位，自然知道心魔从何缘起。在知道自己对心魔的感情全都起源于误解之后，她甚至不愿转头再对心魔看上一眼，只是将怀中已经没了意识的人搂得更紧，“像你这样的异类，怎么可能懂人间之情......是我认错了人。” 她不愿回头，心魔便缓缓向前走去。他依旧一袭黑衣，但是面具却已经在之前的打斗中掉落了，露出和地上躺着的祁长歌一样的面容来。 他走到女主身旁，仅仅只是凝视着她。 ......邵一晨拿着剧本，努力目视前方，装出像女主一样伤心欲绝的样子，但是还是觉得脸颊旁的视线强烈到无法忽视。 心魔都这么强势吗，怪不得女主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男主而是注意到了心魔...... 然后她就听到身边的心魔，不，黎星煜叹了一口气。 “我还是不知道心魔是怎么想的。”他出了戏，声音有些苦恼。 邵一晨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保持着那个怀抱空气的傻气动作。她转头看向黎星煜：“我也不懂——咳咳，我是说，作者就是这么写的，读者也没有疑问，就说明这种情节设置有其合理性。” “可能是因为转变很突兀。”黎星煜想了想，分析起来，“我们还没有拍到前面一段心魔与女主的互动，因此没有感受到心魔动心的这个过程。看来在之后的拍摄中需要强化这一点。” “那我在剧本上给心魔和女主之间的互动加一点戏——反正给心魔加和给祁长歌加都是给你加，没有区别。”邵一晨在心里盘算起来该怎么修改剧本。 “在情感水到渠成之后，角色的反应便只是顺势而为了。”黎星煜点点头，觉得给心魔和女主加戏的判断应该没有问题，“之后便是理清逻辑的问题。” “心魔为什么会舍身救男主？从他之前对男主的态度来看，不是因为他对男主有什么感情。相反，男主垂死反而正是他想要看到的。既然如此，他会做出这个选择，只有可能是因为女主。”黎星煜继续分析道。 邵一晨点点头：“可能他见不得女主哭。” “这或许是一部分原因，但是应该不是全部。”黎星煜一边思考，一边组织着语言，“我在想，这段剧情在剧本里，可能还缺了一环。” “什么内容？”邵一晨好奇道。 要是之前的电影，她大概是不会在意这种建议的，但是为了让这部电影在和电视剧的对比中更出彩，邵一晨觉得自己也应该适当地对剧本进行修正。 当然，一部分书粉肯定不可避免的有异议，邵一晨对此也 “让心魔认识到自己与祁长歌的差距，从而死心的内容。”黎星煜说。 “心魔在此前的剧情中，都是肆意妄为、以自我为中心的。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去抓住、去尝试。我想，如果要心魔完全放弃，只能让他彻底认识到自己在这件事上是没有机会的。” “你是说，和女主的感情？”邵一晨似有所悟。 黎星煜点点头：“是的。至于情节长短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是要有一个情感转变的节点。”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突然又说：“导演，你能笑一下吗？” 邵一晨：...... 她迟疑许久，龇牙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黎星煜“噗”地笑了。 邵一晨恼羞成怒：“笑什么笑！我要是能够自然的笑，也不会被人说是本色客串女鬼！” 黎星煜带着笑意安慰她：“并没有......我只是对心魔的理解似乎又加深了一成。” 邵一晨：？ 黎星煜故作神秘地说：“或许你也应该在最后的剧本里让女主对心魔做个什么表情。” 他没再说下去，和邵一晨打了个招呼之后离开了。邵一晨虽然搞不懂他为什么加了最后一句话，却也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心魔加什么剧情的这部分内容，是需要邵一晨这个导演自主决定的。 而她从未进行过改编，压力其实并不小。 ......算了！剧组里的其他人都在努力！江淼淼为了营造出更好的天气效果，每天对着天空祈雨，就差租飞机来人工降雨了！秦律忙到漫画又断更了，现在微博下面一片催更声！段文月又瘦了五斤！小白整天戴面具，脸上都闷出痘来了！ 自己总不能一直拖他们的后腿！ 邵一晨打开剧本，开始在上面涂涂改改。 但是删删减减，她最终也不过只加了一句话。想了想，又真的像黎星煜提到的那样，在剧本里给女主加了一个表情。 ......毕竟有的时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让人死心了。 第82章 涨停 修改过的剧本不管在戏份上和之前有什么区别，至少在逻辑上勉强通顺了一点，心魔从一个脑回路清奇的恋爱脑，勉强变成了一个脑回路有一定道理的超级恋爱脑。 在逻辑上升的同时，心魔的恋爱脑程度同步大幅上升，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更加痴情了，甚至可以和男主竞争男德之巅，可谓是男配之鉴。 邵一晨看着这剧本，一时竟分不清心魔和男主哪个更像男主。 她思考良久，最终决定和自己和解——男主和男配，不都是黎星煜吗？ 想那么多干什么！ 就这样，剧组按照邵一晨改编后的剧本继续拍摄，进行得相当顺畅。 而在拍摄接近尾声之时，邵一晨终于又接到了李千千的电话。 电话对面的千千经理明显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邵董，公司要上市了！” 邵一晨想了想，终于记起来还有这件事。她“哦”了一声，记下上市典礼的出席时间。 在上市前，邵一晨原本对公司是百分之百持股，上市后她的股份则降低到百分之五十一——依旧超出股份的一半，也就是说公司的经营权依旧在她的手中。 晨星传媒就此从邵一晨独家电影小作坊，转型升级成为邵一晨持大头股份的大型传媒作坊。 不过邵一晨对上市这种事既不了解也不关心，仅仅出席了一下典礼就把这件事扔在了脑后。 没想到一周之后，她又接到了千千经理的电话。 “邵总，”她紧张地说，“你这段时间关注我们公司的股价了吗？” 邵一晨摸不着头脑：“没怎么看……怎么了？赔钱了？股价大跌套牢了？我就知道炒股不靠谱——” “不是的！”千千经理猛然提起声音，由于太过激动，甚至有些变调，“邵董！快去看看我们公司的股价！！” “从三天前，我们公司的股价就已经一开盘就涨停——已经连涨三天了！！照这样涨下去，不出这个星期，我们公司的股价就能翻整整一倍！！” 邵一晨：？！ ……未曾设想的道路！ 面对这种异常情况，她一时也懵了。 当然，这事背后肯定有资本的推动，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究竟是哪来的神秘资本？又是为什么会看上她这个小公司？！ 她一头雾水，电话那头的千千经理也一头雾水。毕竟千千经理在得到邵一晨宠幸（？），上位成为晨星传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只不过是个被骗来接手烂摊子的发行部负责人，对这种情况真的不了解。 幸好她及时发现，并且已经在调查了，只不过调查结果出来大概还需要一天。 调查结果等了一天，邵一晨就忐忑了一天。第二天，她等到股市一开盘就打开炒股软件，实时观摩股票走势，结果果不其然，晨星传媒又是刚一开盘就涨停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一晨有点方。 她正忐忑着，千千经理终于给她又打来电话，说是对这件事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晨星传媒的股价会急剧上涨，是有人大量购入流通股的原因。 “可是晨星传媒最近并没有利好消息……”邵一晨更加疑惑了，“哪家资本竟然堵在涨停板上购股？头这么铁？” “不止一家。”千千经理声音明显有些迟疑，“现在不止一家势力在疯狂扫荡我们公司的股份——至少是两家！” “而且他们并非是从三天前涨停的那天才开始购买股份，实际上，从我们公司刚刚上市时他们就开始购入了，现在只是冲突陷入白热化，所以不得不把购股的事情摆在台面上了而已。” 邵一晨听到这，就更不明白了。 她自己知道自己有系统，但是别人不知道啊！怎么会有人这么盲目看好自己的传媒公司呢？ 她追问道：“资本背后是哪两股势力？” 李千千回答迅速。 “一股势力是南极熊集团，疑似由继承人中的三儿子进行操纵……” “另一股势力是乐遥私募，背后的操纵人应该是……之前退圈的萧遥，也就是乐子遥。” 邵一晨：…… 千算万算，没算到出手的是熟人。 你们两家大佬是要联手搞我这个小公司吗？！ * 邵一晨顶着一头问号，率先把电话打给南容宇。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和乐子哥——乐子遥合谋的！说！”电话刚接通，邵一晨就气势汹汹地质问。 南容宇：“不是我，是我三哥！” “所以你们确实和乐子遥联系了！”邵一晨一诈便诈出了实情。 她回想起颁奖典礼结束之后，双胞胎似乎确实有点鬼鬼祟祟，黎星煜说要和乐子遥联系的时候，他们似乎也确实跟过去看了看。邵一晨本来以为这两个家伙是过去要签名的，谁知道他们暗中竟然在筹划这种事情！ 邵一晨越想越上头，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说！你们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不就是半年没有带你们玩游戏上分了吗，没想到你们竟然……！” “大人，小的冤枉！”南容宇也很委屈，“其实我们两个基本什么也不知道，具体计划都是三哥和乐子遥他们在处理，我们只是去向乐子遥要了签名，顺便把他推荐给了我三哥……” 邵一晨：“要了多少签名？一张？两张？” 南容宇：“……一本。” 邵一晨拍案而起：“人证物证俱在，你们私通乐子遥的罪名已经坐实了！” 南容宇直呼冤枉，一番玩笑之后，邵一晨终于挂掉了电话。 看来从双胞胎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不是他们不想说，是他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在整件事里，大概只起到牵线搭桥的作用，效果约等于媒婆。 邵一晨又打电话给刚刚退圈的乐子遥。 电话接通很快，但是对面半天没有动静，让邵一晨心中有点毛毛的。 “……喂？”她迟疑的说。 电话那边响起乐子遥捏着鼻子的声音：“滴，欢迎你拨打萧遥自动电话服务台，聊天请按一，寻仇请按二，如果洛安安在您身边请立刻按一二三四五六七——” 邵一晨：…… 乐子遥，你不要装自动客服，我知道你就在对面！ 她试图和这位自动客服进行沟通，然而这位客服坚守设定，坚决不说人话，邵一晨和乐子遥隔空通过电话线搏斗许久，终于败下阵来。 在她恨恨地挂掉电话时，这位人工客服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事情。”乐子哥终于放弃了捏着鼻子说话，“还是去问黎星煜吧。” “毕竟这件事的主导者从一开始就是他。” 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掉了电话，任邵一晨再怎么回拨，都只会坚持装死了。 第83章 血缘关系 邵一晨攥着手机，杀向黎星煜所在的化妆室。 她“碰”地一声推开门：“黎星煜！” 黎星煜上妆上到一半，整张脸化成惨白色，像鬼魂一样神色如常地转过头来，幽幽地对邵一晨说：“邵导。” 邵一晨看到他依旧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该说什么呢？你和乐子哥之前到底在筹划什么？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曲折的方式来收购公司股份？你哪来这么多钱还花得毫不心疼？ 但是她又说不出口。 黎星煜和她社交圈里的其他人仿佛都不一样。 南家的双胞胎被邵一晨划入了损友一类，她可以肆意和对方吐槽而不怕伤害对方感情，因为彼此都清楚彼此的个性；乐子遥是普通朋友，是绝交也不会有什么遗憾的关系，因此邵一晨可以毫不顾忌地直接向他打电话询问。 但是黎星煜呢？ 邵一晨一开始把他归类于“朋友”一类，但是自己在他面前又似乎不像在普通朋友前随便。她似乎总是会不自觉地在意一些有的没的，变得患得患失——不过她以为这是黎星煜淡定的性格导致的。想象一下，如果你有一个朋友整天不食人间烟火，你在他面前肯定是不好意思讲什么黄段子。 但是现在，她发觉自己又看不清黎星煜了。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她真的清楚吗？他真的只是个普通演员吗？他做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一点也没告诉自己这个自认为是朋友的人，自己在他眼里真的和其他路人又区别吗？ 邵一晨越想越憋屈——当然不是为了股票涨价，而是因为这种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她抿紧嘴唇，酝酿情绪，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 “——你从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疑虑是正常的，但是首先要搞清这人是不是违法犯罪。邵一晨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还在为赵康勤工俭学，心中被这人蒙骗的愤怒暂时转化成了对未来影帝的担忧。 黎星煜的表情并不是非常意外：“你知道了？” “乐子遥把内幕都告诉我了！”邵一晨故技重施，拿出诈双胞胎的方法诈黎星煜。 没想到黎星煜的智商明显高过南容宇，并没有被这个简单的误导坑进坑里。他只是任由造型师帮他打理好长发，之后缓缓睁开眼睛，对邵一晨说：“导演，今天的戏非常重要。” “等我们拍完这一场戏，我们再谈论这件事吧。” * 邵一晨像一条气成球的河豚一样，气鼓鼓地缩在导演的位置里。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黎星煜说得没错——这场戏确实是电影剩下的戏中为数不多的重头戏了，段文月为了这段戏已经酝酿了两天情绪，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神神叨叨了，要是再不拍戏，邵一晨觉得她可能明天就会剃发出家，或者变身跳大神神婆。 不管有什么矛盾，都要等到这场戏拍完再解决。 至于这场戏的内容——就是当初黎星煜和他对戏的内容。 * “他马上就要死了。” 心魔这样说着，依旧是那身熟悉的黑袍，站在女主身边，看着她的表情。 而面前的少女并没有看他。她垂着头，望着身前那人惨白的面庞和痛苦的呼吸，头发胡乱披散开来，凄凉中竟有种别样的美感。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她眨了眨眼睛，眼中滴下一滴泪水。 那是既是前世的神女亲眼看着爱人为保护自己去凡间受劫，却因神体所限没能流出的泪水，也是这一世的人族少女阴差阳错下迟迟未能发现眼前人便是心上人，觉察时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再次离去的泪水。 “你哭了。”心魔蹲下身来，想拭去她的泪水，少女却忽的转过头来，神情决绝，像是心死一般。 “——不要碰我。” 她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面前和他有着相同面貌的魔物。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这一切本都不会发生！” 心魔沉默不语。 确实，若不是他一路暗中妨碍，他们本有很多机会逃出生天。 但是现在看着少女充满仇恨的眼神，他却突然感到心口一阵剧烈的刺痛。 他不由自主地问道：“你为何对我这种态度，我何处不如他？” “我和他有一样的来处，练一样的内功，使一样的剑法，就连面容也分毫不差，为什么众人视他为光，而认我为影？为什么人人都知道他是前途无量的长歌峰大弟子，我却没有姓名？为什么，为什么就连你也这么说？！” “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心魔语速越来越快。说道一半，他双目赤红，拔出长剑：“今天我定要把他斩于剑下，这样世上便只有我一个祁长歌——” “——你要这样对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少女声音缓慢而坚定。 心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 “没有原因。”少女转回头，“非要论个缘由，那也只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他。” “我不是他，我不是他......” 心魔痴痴念了两遍，勾起一抹惨笑。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我追求的东西，竟从一开始就求不得！” 心魔状似癫狂走上前去，想要靠近祁长歌，却被少女挡在身前。 看到少女警惕的眼神，他感到五内俱焚。但他依旧无法流泪——仙和魔，都是无法流泪的。 只有人，才能流出眼泪。 心魔缓缓摇头：“你看到了，他这样是活不下去的。” “但是我有办法让他活下去。” 少女猛地仰起头：“什么办法！无论有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为他付出——” 她脸上流露出的，是毫不掩饰的绝处逢生的惊喜。 是只有“祁长歌”能带给她的惊喜——而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终于死心。 心魔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内魔气产生的共鸣，开了口。 “现在只有一种方法能够救他，那就是——将他拖入混沌之地，置于死地而后生！” 说罢，他整个人化作一团混沌之气，现了原形，涌向地面的那句躯壳。 意识归为混沌的最后一瞬，他看到的，是少女不敢置信的表情。 ——如果我能够变成他。 ——你对她的爱意中，是否就会分出一份给他之中的我？ * 邵一晨拍完这个镜头，比了一个ok的姿势。 这段表演虽然逻辑清奇，但是演员的情绪确实是饱满无缺，不枉段文月断情绝欲一个多星期。 替身小白率先出戏，一马当先从地上蹦起来跳到一边——他全程扮演祁长歌的尸体，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一睁眼就会看到段文月的超清晰近距离大脸，对他这个小透明的心脏造成了巨大刺激。 之后段文月眨了眨眼睛，终于从戏里走了出来，只是神情还是有些怔忪，看来虽然理智知道这场戏过了，情绪还有些沉浸，要调整一段时间。 最后，黎星煜走到了邵一晨身边。 他戏里戏外切换自如，现在他又是黎星煜了。 而像之前约定好的一样，他在邵一晨身边站定，开口就把话题引向了之前的股票。 “我本来想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你，毕竟现在说得太多，可能反而横生枝节，并且这些事千头万绪，一时难以说清。” “但是之前一直瞒着你，确实非常对不起。” 黎星煜难得地迟疑了起来。 “从何说起比较好——那我先用一句话概括吧。” “上一届董事长任满三年，黎明集团的董事长需要再次换届选举了。而我想要在这一次换届选举中拿到超过半数股份代表人的支持——不然黎明集团就会彻底变成吴明的一言堂，我想把他赶出集团的想法就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了！” 邵一晨：...... 怎么画风突转，变成了商战片？ 还有这个吴明，是不是那天那个照着黎星煜开眼角的中年油腻男性....... 她想到这里，心惊胆战地询问道：“吴明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这是邵一晨第一次在黎星煜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厌恶表情。 他皱着眉说：“从血缘关系上看，他是我的父亲。” 第84章 深藏功与名 李千千在告诉邵一晨调查结果、挂了电话之后，觉得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她简单处理了公司事务，赶到剧组，却发现邵一晨仰在导演椅上躺尸。 李千千：？ 戏呢？不拍啦？ 她对这个年轻的董事长本来就没什么特别的敬意，更多的是当成朋友，于是直接凑过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怎么啦，为什么不在拍戏？” 邵一晨抬起无神的眼睛看着她：“今天的镜头一遍过，拍完了。” “那明天的呢？”李千千看了一下表，才刚下午三点半，按理来说还能再拍一个镜头。 “男主角请假，不拍了。”邵一晨挥挥手。 “什么？”李千千一听就急了，比邵一晨这个导演不知道敬业多少倍，“黎星煜耍大牌不拍戏？没想到他是这种人！他火起来不全靠邵总您慧眼识珠，现在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邵一晨一看对方误解了，只好从导演椅上支起身子：“......其实剧组拍摄进度挺快的，他只请了三天假，我觉得大家连轴转了一个月，放放假也可以，就同意了。” 听到这里，李千千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她看江淼淼不在，估计又是和秦律捣鼓什么新布景了，便拖过她的导演椅，坐到邵一晨身边：“不会影响剧组就还好。不过邵总你真的不能太好说话，容易被欺负。就算黎星煜和导演你的关系再好，也不能无理由同意他的要求。对了，说到股票——” 她还没说完，就被邵一晨打断了。 “在你看来，黎星煜和我的关系真的很好吗？”邵一晨在导演椅上像圆滚滚的海豹一样翻滚半圈，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李千千。 千千心里一咯噔。 看这剧组的架势，再看邵导这明显不爽的心情——邵导和黎星煜不会吵架了吧？！ 在她看来，邵一晨导演和黎星煜和关系明显不同寻常。一向对演员态度随意的邵导只有在面对黎星煜的时候会变得相对认真起来，而不苟言笑的黎星煜对邵导也会难得的开开玩笑。虽然二人对外都没有明确表态，但是在剧组很多人眼里，他们两个大概率正在秘密交往。 李千千虽然没有对这种说法全盘接受，但也是半信半疑的， 自己贸然介入小情侣吵架，这怕不是两头不讨好！ 她赶紧努力圆场，想要把这个危险的话题赶紧跳过去：“黎星煜他的态度一向没什么波动，但我觉得他也确实对邵总你非常重视，不仅对电影很上心，当初遇到风波的时候，他也第一个站出来为你说话......” “那可能是他人好，对所有人都这样。”邵一晨面无表情。 李千千心里的咯噔声可以敲出一首木鱼奏鸣曲。 她还没想清楚这道送命题要怎么回答，邵一晨叹了一口气，四处望望发现剧组其他人都收拾收拾准备享受三天假期了，于是压低声音和李千千聊天：“是这样的，我和黎星煜——我听黎星煜讲了个故事，和他对待这个故事的态度产生了一点分歧。” “我想讲给你听听，看看你的想法。” 邵一晨清清嗓子，刚想说话，又突然压低声音和李千千说：“不过这个故事的主角都有原型，你记得不要乱说。” 李千千：。 老板你暗示这么明显了，我再猜不出来这个故事的原型是你和黎星煜的话，我就是个傻子。 但是老板都这么说了，她能怎么办呢？当然是装作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样子，洗耳恭听啦。 * 接下来李千千听到的故事，仿佛一部三流偶像剧。 某家集团继承人——让我们把他简称为继承人三个字——从小便接受精英教育以便日后继承公司。父亲对他态度冷淡，只把他当接班人培养，而他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询问父亲也只会得到母亲去世的说法，却从不见父亲带他祭拜。 他对此起了疑心，便暗中调查此事，终于在高中时得到了答案——他的父亲和母亲结婚一开始就是贪图母亲的财产，在母亲死后更是直接侵吞了母亲所属的那一部分股份，成功跃升为集团第一大股东，而母亲会和父亲结婚，也并非是和父亲有什么感情，而是在强迫下怀了父亲的孩子——也就是他！ 他的母亲作为一个天真的富家小姐，不敢面对风言风语，只能半强迫式地和他的父亲结婚。 而母亲其实也并没有死，只是在父亲的压力下精神失常了，被父亲送去了精神病院。 现在看来，一向健康也没有家族病史的母亲为何会精神失常，在继承人看来也非常可疑，多半是父亲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可惜距离现在时间太远，继承人根本没有证据。 继承人计划着从父亲的掌控中逃离，将父亲从公司里踢出去，同时把母亲从精神病院接出来。于是他打定主意改变高考志愿，不去父亲安排好的大学。正巧此时同为公司股东继承人，同时也是刚出道的娱乐圈小偶像的少年玩伴——让我们把这个人称为乐子哥——向他推荐了d大的表演系，继承人于是在高考前夕离开家，抱着尝试的心理去进行了测试，竟然发现自己在表演上很有天分，成功考入d大。 他的父亲自然暴怒，断了家里对继承人的一切经济来源。继承人由于此时未满十八岁，即使理论上父亲继承的股份中有他的一般，按照公司章程还是由父亲代理这部分股份。 没有经济来源的继承人无奈之下，只能暂且通过勤工俭学的方式维持生活，照顾有精神障碍的母亲，同时积极联系律师，力求自己成年之后能立刻拿回本该由自己继承的股份，通过董事长换届选举成为公司董事长，达到架空父亲、最终追究他的法律责任的目的。 但是按照董事长五年一选的章程，继承人发现即使自己在成年后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股份，立即就会面对董事长换届选举。自己如果不能从现在开始与其他股东进行接触，毫无疑问在换届选举时，是无法竞争过自己的父亲的。 他没有经济来源——自然也没有和人沟通的资本。 在这个时候，故事里出现了一位新角色，让我们把这位角色称为继承人的异性友人。她看中了继承人的演技，邀请他出演自己电影中的男主角。 电影大获成功，而这位友人慷慨地把她的第一桶金和继承人平分，让继承人有了一笔启动资金，和当时在娱乐圈误打误撞有了一点名气的乐子哥联手开了一架私募公司，成功像滚雪球一样，用当初受到的教育把这笔钱做成了一笔不小的资本。 与此同时，他也非常感激这位异性友人，和她的关系也越来越近。但是由于种种担心，他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家庭状况告诉异性友人，导致异性友人一直认为他还是那个家境普通需要勤工俭学的普通演员。直到继承人有了向父亲进行反攻的实力时，他的反攻计划涉及到了异性友人，让异性友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才袒露这一切。 * 邵一晨讲完这个故事，眼巴巴地看着李千千。 李千千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猝不及防被打断，还有点意犹未尽：“怎么不继续讲了？” “......讲完了。”邵一晨一脸纠结，“其实这么一说，继承人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李千千点点头：“不仅没什么问题，好像还很励志。” “我就是——我就是想知道，”邵一晨吞吞吐吐，“如果异性友人对继承人瞒了她这么久，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感情，觉得不爽，这正常吗？” 李千千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老板纠结的点在哪里了。 她一阵宽慰——老板终于给题面了！不让自己瞎猜了！ 她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老板你——异性友人感到被欺骗，其实是说明她把继承人这个朋友看得很重，同时也相信自己在继承人眼里也非常重要。” “毕竟如果只是个普通朋友的话，听到这种事情，大概率只会惊讶。异性友人之所以觉得自己被骗，本质上还是因为她非常重视继承人，觉得继承人应该更加信任自己，应该告诉自己更多的事情，不让他一个人承担。” “说不定，异性友人对于继承人的感情，比她想的更加深刻——甚至可能是超越友谊的感情......” 李千千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邵一晨的表情。 只见邵一晨听到这里拍案而起：“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 说到一半她想起来这个人是“异性友人”，又不是她自己，乖乖地闭了嘴。 “其实我觉得，异性友人确实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对继承人的感情，”李千千看到老板不反感这种理论，乘胜追击，“而且她也应该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向继承人隐瞒过什么？” 邵一晨：......那隐瞒的还真不少。 但是说自己有系统，真的会有人信吗？！ 看到邵一晨已经陷入了沉思，李千千微微一笑，觉得自己应该化解了老板的心结，接下来就等着听到老板的好消息了。 她简单向邵一晨道别，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留下邵一晨一个人躺在导演椅上，对着天空深沉思考。 自己......莫非真的喜欢黎星煜？ 但是自己真的有机会留在这个世界吗？ 第85章 砝码 李千千开导完年轻的领导，自觉为公司的良性发展做出了不小的贡献，美滋滋地回了公司。 等她坐到位子上，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等一下，明明自己是过去询问邵总股票相关情况的，为什么到最后自己开始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 无奈之下，她再次联系了邵一晨。 “邵导，股票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脸苦相，“咱们只是个小公司，经不起这些大资本折腾的！” “我以为你回去是已经猜到了。”邵总不紧不慢地继续做她的谜语人。 李千千：“老板，有话直说，不要打太极......” 邵一晨叹口气：“很简单，我们公司股票上涨，也是故事里继承人计划的一部分。” 李千千：“......你是说那两个堵在涨停板上收购股份的公司，和黎星煜有关？！” 邵一晨悚然一惊：“你怎么猜出来继承人是黎星煜的！” 李千千心想，原来老板您还觉得这个故事真的有人猜不出原型。 她本着给老板保留最后一点脸面的想法，没有借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继续追问：“那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做慈善也不是这种做法，他和我们打个招呼，提前要多少股份都好说啊——” “天机不可泄露，至少在明天之前。”邵一晨神神秘秘。不过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明天的股价可能不是很好看——不过都涨停快一周了，我觉得已经涨够本了，就，放平心态？” 李千千：？ 她想知道更多消息，奈何邵一晨口风很紧。而且听她被逼急了之后说出来的话，李千千怀疑邵一晨自己也没搞清黎星煜的计划，于是只能和她打太极...... 她只好在忐忑中等到了第二天，结果开盘后三分钟，她仅仅是去拿起水杯接了杯水，回来就看到电脑屏幕里一条死亡的曲线。 千千经理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股价又停了——不过这次不是涨停，是跌停！ * 千千经理对着莫名跌停的股票干瞪眼的时候，黎星煜刚刚步入黎明集团的会议室。 看到他走进这里，会议室内有人一副早就预料到的样子，也有人看起来非常惊讶。一瞬间，原本平静的会议室里像是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牵起了层层涟漪，会议室内传来一阵阵窃窃私语。 不管众人反应如何，黎星煜缓步步入场内，在靠近董事长的一侧位置上坐下。 ——现在他通过律师已经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那百分之二十五股份，成为除了吴明外公司最大的股东，毫无疑问的有着坐在这里的资格。 见他坐定，他斜对面的乐子遥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看惯了乐子遥这人精致的妆容和偶像潮流装束，黎星煜发现今天再看到他把头发染黑、穿着正装的样子，竟然有点不太适应。 由于黎星煜做不到在闭上一只眼的同时还睁开一只眼，要他wink基本等于让他挤眉弄眼，因此黎星煜只是正经的冲乐子遥点了点头。 乐子遥现在坐在这里并非是代表他们两个人的私募公司，而是代表他家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股东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才说服他的女强人姐姐，让他代表他家进行投票。 黎星煜又继续打量场内的其他人。多数的面孔他都算熟悉，不过也有他并不熟悉的人，例如他母亲的双亲——也就是他的祖父祖母，并没有出席这次股东大会，只是派了个代理。 他心里也清楚这是为什么，无非只是不想见到会议室长桌尽头坐着的那人，又没有办法把他扯下去。 不过最令他惊讶的是，李乔乔居然也坐在这群人之中，低着头，脸色苍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代表的势力很明显——她代表着黎明视频平台，毕竟她可是视频平台方股东的女儿，手里黎明集团的股份在百分之五以上。 不过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直接把李乔乔推出来参加股东大会，看来是其他人都不想出面。 黎星煜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她，又收了回来。 最后，他的眼神终于落在了会议室最前方的那个人。 ——吴明依旧挂着一幅令人作呕的笑容望着他，仿佛胜券在握。 黎星煜在桌子底下缓缓握住了双手。 你就看着吧——这次会议究竟能不能如你所愿，你到底还能不能在这公司董事长的位置坐下去！ * 黎明集团的股东大会准时召开了。 吴明身为现任董事长，按照惯例说了一些场面话，什么公司发展前景，什么目前的冲击，什么内部团结问题——说道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向黎星煜，但是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几乎都偷偷地看了这两个人一眼。 在这个时候点出这个问题，不就说明父子两个人要正式开战了吗！ 果不其然。 在表决了几项公司章程方面的问题后，股东大会终于开始了重点内容——董事长换届选举。 听到这项议题之后，隐秘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黎星煜身上。 在他们眼中，这个年轻人还是太冲动。 确实，他现在手里拥有着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乐子遥他们家一向是乐于与董事长唱反调的，他们应该也能和黎星煜站在同一个方向。如果这个年轻人能够说动和他已经去世的母亲一派的老牌股东，那么或许还能再获得接近百分之十的股东的支持。 但是这也就是极限了——百分之四十五，不到百分之五十。 而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五，全是铁杆的吴明派。他们和吴明之间的利益网太过紧密了，一旦吴明出事，他们之前的问题也会被牵连着挖出来！他们根本没有选择，只可能选吴明！ 这场选举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而错过了这次机会，黎星煜大概率就会被彻底架空——听说吴明已经在着手修改相关章程了。 只是想想，就觉得前途灰暗。 要是让他们来说，黎星煜不如向父亲服个软，认个错，老老实实等到吴明自然去世，他手里的股份不是就自然会继承到他手里吗？现在这样公开撕破脸，估计以后吴明宁愿找个私生子来继承股份，也不会在给他了...... 众人这么想着，却突然发现，原本毫无疑问的选举流程竟然出了问题。 ——黎明视频平台没有把票投给吴明！ ——股东代表竟然把董事长的票投给了......黎星煜！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注视着黎明视频平台的代表——也就是李乔乔。 要知道，黎明视频平台的股份虽然不到百分之十，但觉绝对超过了百分之五。他们一旦倒戈，吴明继任董事长的决议就得不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多数支持！ 甚至已经有性急的股东开始质问李乔乔在搞什么鬼，是不是受了黎星煜的诱惑，到底能不能代表那接近百分之十的股份了。 而李乔乔只能紧紧盯着眼前的桌面，心里有苦说不出。 她简直要崩溃了。 ——万万没想到，黎星煜居然那么无情！ ——她以为至少在关系到那位邵导演的时候，黎星煜会手下留情......没想到就连关系到邵一晨的事情都可以成为他的砝码！ 第86章 新任董事长 黎明影视平台会突然变卦的原因，说到底还是与邵一晨刚刚上市的晨星传媒的股票有关。 南极熊集团和乐子遥围绕晨星传媒的股份进行的争夺，很明显，目的并非投机，而是想要提升自己在晨星传媒内的股份，让自己在日后的股东会议上说话更有分量。 这种公开的举动自然会引起业内人士——尤其是同行的注意。黎明影视平台当然包括在内。 既然有关注，自然也有调查。同行一番调查之后，自然就注意到了其中的玄机——南容嘉和南容宇作为邵一晨曾经的男主角，竟然是南极熊集团的继承人；而乐子遥的投资公司背后，也有着黎星煜的影子。 众人恍然大悟。 这原来是两拨势力在争夺自己在晨星传媒公司中的影响力，以便以后拍戏的时候，自己更容易获得主角的位置！ 他们可不会认为这两个曾经同时在剧组表演的演员，真的像他们采访中表现出来的那样相处融洽。 要知道，黎星煜作为邵一晨第一部 电影的男主角，为什么在第二部电影中就变成了男三号？那必然是因为两个富二代带资进组，抢了他的主角位啊！ 不然按照他在电影中的重要程度，他原本应该是男主角的！这是妥妥的压番！ 既然有这种过节在前，现在两方势力为了股票而撕破脸皮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南极熊企业毕竟是南极熊，资本雄厚，黎星煜和乐子遥在这场收购大战后期渐渐落入了下风，资金眼看就就要耗尽了。 而就在这时，黎星煜找到了黎明视频平台——准确的说，是找到了黎明视频平台背后的资本。 他开出了一个相当优厚的条件：只要帮他收购晨星娱乐的股份，就可以将这些股份折算成他手里的黎明集团股份进行交换！ 同时，他也声明，自己与李乔乔，也就是黎明视频平台背后的资本的合作仅此一次，黎明视频平台的股东完全可以在之后的股东大会上自由投票。 这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条款了，并且合情合理——黎星煜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掌控黎明集团，干脆直接把属于自己在黎明集团的股份折成邵一晨掌控的晨星传媒股份，打算跟着邵一晨从头开始，要是能做大，未来说不定真的可以和黎明集团硬刚。 黎明视频平台的股东很轻易的答应了这桩私下交易。一方面，他们并不觉得黎星煜的说辞有什么问题；另一方面，黎星煜的年纪摆在那里——他才刚刚大学毕业呢，哪会有什么威胁？ 抱着这种想法，李乔乔背后的股东动用了大量平台流动资金，投入了这场收购战中。 令他们意外的是，可能是南极熊集团的进攻竟然不如他们想象中那样强势，也可能是运气好，他们在当天就遇到几家公司卖出股票，购入了大量股份。但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第二天一早，他们突然得知，风云突变。 南极熊集团居然开始抛售股票了！大量股票一个劲地向外抛售，仅仅不到十分钟，晨星传媒的股票就跌到了跌停板上。 视频平台的股东这才发现不对。 是不是被黎星煜这小子坑了？他们现在只是口头约定，还没签具体合同呢！ 但是他们现在想抛售股票止损，已经来不及了。大量的股票堆积在跌停板上，他们手中的股票根本卖不出去。 他们的流动资金被套牢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随即，他们接连接到更多的坏消息——自己欠债的几家公司突然集体催款、关于视频平台的□□接连爆出、原本和平台达成了合作的公司表示终止合约...... 仅仅是一个早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他们整个公司就被逼到了资金链断裂的边缘！ 这下，再看不出黎星煜的野心，他们也白当了那么多年的股东。 黎星煜的股份看样子是拿不到了。不仅如此，自己手里捏着的那点股份，可能也要倒贴进去！ 而黎星煜这个时候终于也联系了他们，但是此时的主动权完全转换了。黎星煜悠哉悠哉的表示，黎明视频平台的股东如果在马上进行的股东大会上将票投给自己，那么自己还能用一个相对公平合理的价格收购他们手中的晨星传媒股份；要是他们一意孤行，继续投票给吴明嘛——那这些股票，就暂时交给你们保管了。 不仅如此，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你们视频平台可能都不会太好过...... 黎明视频平台有选择权吗？没有。 他们只能一边在心里骂着黎星煜，一边推出李乔乔这个替罪羊，让她去乖乖地把这一票投给黎星煜！ 不愧是新一代表演天才，演艺界新星黎星煜！ 真tm的会演！ * 董事长投票竟然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一时间，所有人的表情都相当精彩，会议室内吵成一团，基本已经没有办法开会了。 仁慈的新任董事长黎星煜大手一挥，爽快地解散了会议，及时从围住他、想要赶紧巴结这位新任董事长的股东身边离开，留脸色灰暗的吴明一个人颓废地坐在长桌尽头的椅子上。 吴明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意识到这可能只是个开始。 那个人已经完成了他的第一个目的——接下来也必然不会停手。 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难道真的瞒不住了？ 黎明集团的旧时代，终于要结束了...... 另一边，黎星煜刚走出会议室，乐子遥就一个飞扑勾上他的肩：“真的成功了！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总算没白费功夫！” 黎星煜的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一点笑意：“接下来先把戏拍完，再慢慢处理这边的事情。” 他们正聊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黎星煜！你这样做是会有报应的！” 黎星煜没回头，乐子遥倒是吓了一跳。他回头看去，看到李乔乔正奋力推开围住她的人群，明显已经被那些人对她的指责逼疯了。 在那些人看来，她就是导致选举失败的罪魁祸首，因此都围过来指责她。 “看着感觉真惨。”乐子遥耸耸肩，“被集团当成替罪羊推出来了。她要是还是视频平台的所谓王牌导演，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这是她应得的。”黎星煜低声说，“而且这只是个开始。” 乐子遥一挑眉：“怎么，他们集团手里的股份你不收了？” “收当然是要收。”黎星煜说，“我不会让邵一晨的股份留在他们公司的手上——但是让一个股东破产，不只有资金链断裂这一种手段。” 乐子遥啧啧称奇：“不愧是你。” 黎星煜神色如常：“过奖过奖。电影还没拍完呢，让他们再蹦哒一段时间。” “等天气凉了，黎明视频平台就要破产了。” 第87章 惊喜 不管黎星煜做出了怎样的霸道总裁发言，第二天他还是老老实实回了剧组，做回他的新人小演员。 乐子遥其实也曾经询问过他，为什么不像自己一样干脆退圈算了，而是坚持继续当他的演员。 黎星煜的回答是——“我喜欢拍电影”。 虽然被乐子遥当场嘲笑“你本质上是不是还是喜欢拍电影的导演”，但是无论如此，黎星煜还是把自己的第一身份认为是演员而非总裁，这某种程度上和邵一晨这个咸鱼竟然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共识。 不过说到邵一晨，最近黎星煜和邵一晨的关系实在是有点奇怪。 原本在剧组成员眼中，黎星煜和邵一晨的关系，即使不能说亲如一家，也当得起配合默契这一词，可谓是最佳拍档。但是不知为何，在黎星煜请了三天假之后，剧组的成员惊恐地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陷入了僵局。 并且如果没猜错的话，邵一晨导演最近在明显的躲着黎星煜这个主角！ 当然，并不是说导演在电影拍摄的时候不干活了。邵一晨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还是非常尽职尽责的，在副导演江淼淼看来，甚至是这几次拍摄中最尽责的一次。 当然，她会做出这个判断，可能是由于邵导之前的努力下限太低的原因...... 话又说回来，电影剧组之所以会认为邵一晨在躲着黎星煜，主要是因为邵一晨最近下班之后，跑得更快了。 她平常就是剧组最先走人的那一个，剧组本以为这就是她摸鱼的极限了。没想到，她还可以跑得更快！ 黎星煜当然是想要找机会和邵一晨好好谈谈的，但是无奈他刚刚接手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来摆平，导致他拍戏之后的大量时间都被这些事情挤占了，而当他解决了事情之后，时间往往就来到了深夜。 这个时候打电话给邵一晨，基本上就是在深夜扰民，需要被扭送警察剧深入教育的那种。 因此黎星煜拍了一个多星期，都没有找到机会和邵一晨好好聊聊。 电影拍摄就在这样古怪的气氛中进入了尾声。 * “卡！ok了！” 邵一晨从导演椅上站起身，向剧组其他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下一场戏我们换个地方拍。” 说完这句异常简洁的话之后，她异常冷漠的转身上车，不给黎星煜一点疑问的机会。 黎星煜只能跟着她和几位副导演上了车。 按理来说，他刚刚表演的这场戏已经是剧本上的最后一场戏了，祁长歌在混沌中与心魔一问一答，终于破了心中魔障，心魔与他正式合二为一，天下混沌之气皆汇聚于他。 他的功力大增，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及时解决了反派的阴谋，毁掉了整个魔教。 但是女主为了护昏迷中的他周全，已经和魔教拼了个两败俱伤，男主用尽最后的力气，也只能勉强护住她一缕魂魄，放她再次转生。而男主也为了护着一缕魂魄散尽混沌之气，很快就随着女主一同转生了。 按理来说到这里，整部电影就应该结束了。 但是今天黎星煜紧急得到了通知，说是要最后再加上一段戏，拍摄的内容是男女主转世后重新相遇的一个镜头。 黎星煜虽然觉得这段剧情加上之后可能会有画蛇添足的感觉，但是考虑到观众可能会对悲剧结尾产生一些抗拒，黎星煜最后还是对这个决定表示支持。 问题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接到这段新加的剧本的台词...... 怎么回事？剧组失误？还是这一个镜头不需要台词？ 他本想在车上问问邵一晨，没想到她一上车就开始睡觉，一副非常疲劳的样子。她额头抵着车窗，脸色显得有点苍白，均匀地呼吸着，呼出的温暖气息在车窗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黎星煜看了半天，确定她已经睡熟之后，轻轻地把她的额头移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 邵一晨在车上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大张着嘴，觉得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不过自己这一觉睡得真不错——车上的靠枕不仅很舒服，而且还很温暖，布料的质感也很不错...... 她这么想着，头脑不清醒地在抱枕上蹭了蹭。 然后邵一晨就听见抱枕说：“睡醒了吗？要不再睡一会儿？” 邵一晨条件反射地回答：“今天不拍电影啊，那我再睡个回笼觉——” 她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对。 ——抱枕怎么会说话！ ——这根本不是抱枕，是黎星煜！ 她从黎星煜身边反射般地弹开：“我醒了——哎呦！” 她一头撞到了车顶，疼得呲牙咧嘴。 这下算是彻底清醒了。 黎星煜很明显也被邵一晨这突如其来的弹簧操作吓了一跳：“没事吧？” “没事没事。”邵一晨赶紧摆摆手，右手在兜里摸索了一下，确认了兜里的东西还安全，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东西还在，计划并没有暴露，看起来黎星煜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她看了一眼外面，发现已经到了目标地点，赶紧拉开车门跳到地上：“到了！赶紧进去吧，剧组的其他人都在等着我们呢！” 说完，她不给黎星煜反应的时间，一马当先地走在了前面。 * 黎星煜下了车，发现这个场地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这是一家酒店，环境还很好，应该价格不菲。不仅如此，这家酒店的装潢还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看样子邵一晨应该是包了一整层，因为他刚刚走进大厅，就被训练有素的服务员带领着上到了电梯，按下了相应层数的按钮。邵一晨之前走在他前面，大概是上了上一波电梯，提前一部到达了场地。 而他抵达这一层，在服务员的示意下穿过走廊，走向大厅的时候，熟悉的感觉愈发的强烈。 ——如果之前大厅的熟悉感还仅仅来源于装修风格，那么这一层的装饰，则完完全全就是照着颁奖典礼的装饰进行布置的！ 而且他甚至能够确切地说出，这是模仿的哪一场颁奖典礼——因为他不久之前刚刚参加过！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就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 他缓缓转过一个弯，“碰”的一声，瞬间被拉炮礼花喷出的小彩带淹没了。 而恶作剧的始作俑者邵一晨手里拿着一个刚刚被拉开的礼花，在最近的地方对着他笑得正开心。 而在他的背后，全剧组的成员都在冲着他微笑。江淼淼依旧端着摄像机全程录像；秦律做了个横幅，和小白一人扯了一边，为他打call挥舞；双胞胎手里抱了一堆礼花，看起来跃跃欲试；甚至连乐子遥都在他的经纪人身边冲他微笑，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surprise！”邵一晨用难得响亮的声音冲他笑道，“这是独属于你的颁奖典礼！” “虽然可能早了几个小时，但是我还是要说——提前祝黎星煜小朋友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第88章 星光之下 邵一晨一边观察黎星煜的表情，一边有点紧张地扯着礼花炮的绳子，把细细的红线在自己的手指上无意识地绕了一圈又一圈。 怎么样？对方有没有什么反应？ 她看到黎星煜难得的惊讶了一下——不是平时那种面无表情要靠她意会的惊讶，而是真真正正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惊讶！ 但是他反应很快，马上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模仿金叶奖的颁奖现场？”他环视着整个场地，“怪不得我一直有种熟悉感——因为布景和那天晚上简直一模一样。” “没错，虽然一些细节我也忘了，但是整体上进行了还原，大概区别只有规模稍微小一点。”邵一晨点点头，“上一次你过生日的时候我还在拍上一部电影，你也不在剧组，只在手机上发了一个祝福消息......今年碰巧你的生日和预测的杀青日期很接近，我就想，干脆把杀青宴和你的生日宴会一起办算了——当然提前征求了剧组的同意，大家都很支持！” “至于为什么在今天不在明天，因为我听说粉丝也要为你办生日会......” 说到这里，邵一晨声音越来越小。 毕竟虽然策划晚会很忙，但是她的举动确实很像刻意疏远黎星煜，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况且这个世界确实有人不喜欢搞这种幺蛾子惊喜。 他不会生气吧？ 而黎星煜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这两个星期，大家看他都仿佛是用一种看好戏的表情。 他原本以为是邵一晨态度不太对，其他人在担心——原来其实是背着他在偷偷谋划着什么！ 按理说他被人联手整了两个星期，应该稍微有点生气，表现出那么一点不情愿，放放狠话开开玩笑说“下次整回来”之类的。 但是看着邵一晨，他就一点也气不起来了。 相反，抑制不住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 “没想到你们竟然在暗中计划这个活动。”他看向邵一晨，“我很开心，真的。” “前几年，几乎没有人会给我发生日祝福的消息。去年能够收到你的，还有剧组认识的其他人的祝福，我已经很开心了。” “原本我以为看今年这种状况，大概不会再有生日祝福了——但是没想到比简单的祝福更隆重。” “我很开心，真的。”直视着邵一晨的眼睛，他又重复了一遍。 邵一晨觉得自己的脸瞬间变身蒸汽炉。 ——谢谢就谢谢，不要用这种难得一见的笑容直直地看着人啊！ 你对自己的颜值难道没有自觉吗？不，难道你在持靓行凶？ 邵一晨故作深沉地咳咳两声，赶紧跑到后面跟着把做成奖杯形状的蛋糕推了出来。 “之前你不是没能拿到最佳新人奖嘛。”她解释道，“我们都觉得很可惜。所以我们又为你定做了一个奖杯，能吃的那种。” “在我们心里，你是永远的最佳新人。” 说完，她朝着黎星煜比了个拇指。 黎星煜点点头：“这蛋糕奖杯不错——比主办方发的奖杯实用多了。” * 切了蛋糕吹了蜡烛许了愿，晚会正式进入下一个阶段——自由觅食阶段。 毕竟虽然这场晚会是专属于黎星煜的，但是其实这场晚会还是属于杀青宴的范畴，如果在会场现场挂一个红底黄字的喜庆条幅，大概也是“黎星煜二十二岁生日宴会暨《仙魔长歌》剧组杀青宴”这样的二合一标题。 于是大家在黎星煜身边闹哄哄起哄了一段时间后，渐渐地又散开到场内开始吃起自主餐来。 除了邵一晨。 她一直在偷偷观察黎星煜身边有没有人，自己能不能趁虚而入，偷偷地独占这位寿星的一小段时间。 但是黎星煜不愧是黎星煜，邵一晨在一旁围观半天，发现虽然围在黎星煜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但是总还是有那么几个。 其实这也正常，毕竟是剧组的寿星加上大男主，身边祝福的人要是少了才叫奇怪。 邵一晨观察半天，发现没有趁虚而入的机会，只好倒了一杯气泡水，跑到这层的阳台上郁闷吹风，想要再等上一段时间，看看晚会快结束的时候能不能抓到黎星煜一个人独处的机会。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阳台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朝背后一看，发现自己观察半天的晚会男主角竟然自己跟了过来，并且“咔哒”一声关上了阳台的门。 “这里夜景不错。”她听到黎星煜说，“可以俯瞰整个a市，夜晚的灯光很漂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邵一晨歪歪头。 黎星煜笑而不语——他总不能说自己一直在悄悄关注这位导演的动向，所以才会摆脱身边的人来到她身边。 邵一晨也懒得和她猜谜语，因为她的心思还在另一件事身上。她摸摸兜里的东西，心一横，眼一闭，就把盒子摸了出来。 她听到自己说：“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刚刚不是已经送过了吗？”黎星煜看起来有点惊讶。 这倒也是。刚刚邵一晨混在众人里面一起送了黎星煜礼物——不过大家的礼物送的都很有创意。例如江淼淼的“摄影券”和秦律的“漫画券”。邵一晨送的是所谓什么游戏兑换券，意思是如果黎星煜需要的话，她可以包把这人的游戏带飞到最高等级，虽然她觉得黎星煜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玩什么游戏。 而她现在兜里藏着的，是她准备的另一份礼物。 “我觉得我之前送的那个，游戏代打券什么的，你可能不太喜欢。”她委婉的说。 黎星煜立刻接上：“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邵一晨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黎星煜你学什么不好，学油腻霸道总裁的台词！ 黎星煜微微一笑：“开玩笑的。” 黎星煜这么一打岔，邵一晨也没心思紧张了，反而松了一口气。她把礼物递向黎星煜的方向：“之前偶然看到的，觉得或许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黎星煜打开包装，看到了一枚胸针。 “......像是夜空中闪耀的星星。”他看着胸针的造型，轻声说。 “对吧！”邵一晨听到黎星煜的评价，再次兴奋了起来，“我也这么觉得！而且它整体也给人比较沉稳的感觉，和你的气质也很相符。况且你的名字中，‘星煜’就是星光的意思，和胸针中的星星也能对应起来。” 听了这些话，黎星煜小心翼翼地把胸针拿起来，当场别到了自己的西装上：“正巧今天的西服还缺了一点配饰。效果如何？” “我觉得很撘。”邵一晨左看右看，向着黎星煜伸出肯定的大拇指。 不愧是黎星煜，不管配什么装饰效果都很好，这个胸针造型并不复杂，搭配西装，更有种简约低调的感觉，让黎星煜原本就内敛的气质愈发的突出，和他这个人实在非常相配。 黎星煜带着笑点点头：“谢谢，那我就收下了。” 邵一晨高兴之余，又有点遗憾——因为自己除了送胸针之外，什么也没说出来！ 自己原本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和黎星煜好好聊的别的什么东西，例如两个人之前遇到的问题啦，人生啦，理想啦，诗词歌赋或者人生哲学啦......结果一看到黎星煜，大脑就开始自动短路，除了“吃我一击礼物攻击！”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自己在遇到黎星煜的时候似乎总会有这种毛病，或许应该和小白交流一下黎星煜后援团的烦恼，看看他在面对偶像颜值攻击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邵一晨正又高兴又懊恼，却又听到黎星煜说：“其实，我也准备了一份礼物。” 邵一晨一愣：“给自己准备的吗？” 黎星煜摇摇头：“不，给你。” “我？”邵一晨有些不解，“可是我并没有在过生日，也没什么可纪念的。要是说庆祝剧组杀青的话，其他人的功劳比我也大得多......” 黎星煜轻声说：“与工作无关，是我个人的想法。” 邵一晨屏住呼吸。 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等一下，等等等等等一下，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我之所以想和你聊一聊，就是因为之前李千千为我指点的那个问题，我还完全没有想好啊！ ——你现在真的要一步到位，直击核心吗！ 她内心已经被成群的弹幕刷屏了，但是表现上却依旧只是呆呆的站着。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黎星煜一本正经的，像变魔法一样，掏出了一份文件和一个小盒子，根据盒子的大小，这份礼物的大小大概和胸针差不多。 黎星煜不知按了什么按钮，盒子一下子弹开了盖子，一个简约的戒指正躺在盒子正中央。 “一直以来没有和你完全坦白我的想法，甚至还把你的公司卷进了我的私人事情里，真的非常抱歉。”黎星煜垂下眼睛，“但是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发生，我也永远只是想成为你的御用男主角的演员黎星煜。” “邵一晨，我喜欢你。” 邵一晨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时也说不出话。 她听到黎星煜继续说：“你不用立刻回复，可以思考一段时间。拒绝或答应，我都会全盘接受——但只要你一天没有找到你真正爱的人，我就不会停止我的追求。” 在星光下，黎星煜的眼神熠熠发光。 邵一晨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慌不择言，避重就轻：“那个，这个......戒指盒子底下为什么还垫了一张纸？” 黎星煜语气平和：“这是黎明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是属于你的。” 第89章 打赌 哦，黎明集团的股份——等一下，黎明集团？！ 邵一晨目瞪口呆。 她拿过合同一看，发现白纸黑字写得非常清楚，确实是黎明集团的股份——而且不止百分之五，是百分之七点多。 而股份持有人那里的名字确实写着自己。 把自己那个小传媒公司整个卖了，也不一定可以抵得上这百分之七的股份啊！ 邵一晨一时间觉得手中的这张纸格外的烫手。她立刻把合同塞回黎星煜的手里：“你你你开什么玩笑？！戒指就算了，股份还能随便送人的吗？！” “不是送给你。”黎星煜纠正，“这只是你投资的回报而已。” 邵一晨：“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过什么投资的经历？？” 黎星煜：“你还记得第一部 电影下映之后，你收到票房分成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吗？” 邵一晨：“……我干了什么？” 邵一晨仔细回忆，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刷手机？通宵打游戏？苦酒入喉心作痛？ 黎星煜发现无法和邵一晨产生共鸣，只好无奈揭晓答案：“你忘了吗？你打给我了两百万。” 邵一晨模模糊糊的想起，好像确实有这种事。 “但是我当时是把那两百万当成你的工资打过去的啊！”她急忙解释，“我会说成投资，单纯因为你不肯收钱……再说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高回报率的投资？！” 马克思说过，当资本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时，它就敢犯一切罪行。 但是如果把邵一晨的那次交易叫做投资，这利润可远远不止百分之三百——那可得有百分之三百万！ 根本不存在那么离谱的投资好吗！ 邵一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据理力争，想要说服黎星煜把这个吓人的合同拿回去。但是黎星煜态度甚至比她更加坚决：股份已经转移到她的手下，就已经是她的财产了，接下来邵一晨要拿这点财产干什么完全就与自己无关，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他甚至诚恳地说：“如果没有你当时的那两百万，我和乐子遥的私募公司就根本没有最初的启动资金，更是毫无战胜吴明的可能性。我现在能够收回我的股份乃至布下一些圈套，也都要归功于这最初的启动资金。” “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完全比不过你当初送来的启动资金给我的帮助大，我甚至还觉得这部分股份给的少了一点。” 黎星煜这么说着：“虽然我手上除了这一部分股份，还有百分之二十五，但是这部分由于是我母亲就给我的，有着特殊的意义，我实在不想把它分割给别人。这一点非常抱歉，不然你原本可以拥有更多——” “——已经够多了！”邵一晨赶紧打断。 她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黎星煜，一时间不知所措。 如果她不是在这样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如果她没有这样一个系统，她心里其实……对黎星煜并没有多少排斥。 毕竟黎星煜对她的关心是肉眼可见的，她对黎星煜也确实比别人多了一些关心。 但是系统的规定曾经对她来说是救命稻草，现在却是一道枷锁。她不敢和人太过深入的交流，因为她怕有一天会被这个除了收钱啥都不管甚至不陪聊的系统原地送走…… 但是让她拒绝黎星煜吗？ ……她做不到。 邵一晨扪心自问，自己不想和帅哥谈恋爱吗？ 想啊！ 她在这边左思右想，左右为难，黎星煜就在对面安静地等着她。 终于，邵一晨心一横，开了口。 她视死如归地对黎星煜说：“在我说出我的答案之前——要不要听我讲个故事？” “先说好，我没有精神病，也没有妄想症——最重要的是，听完不要笑。” * 一刻钟后。 黎星煜耐心地听邵一晨干巴巴地讲完了整个故事。 他总结道：“所以，你是重生回到这个世界的？” 邵一晨点头。 “你拍电影是因为受到了电影系统的逼迫？” 邵一晨迟疑点头：“不过，其实后来觉得拍电影还挺有意思的……” “你前三部电影都是想要拍来赔钱，结果拍一部赚一部。” 邵一晨羞赧点头。 黎星煜：“扑哧。” 邵一晨当场跳脚：“说好不要笑的！你以为我告诉你这些事情不羞耻吗！” “抱歉抱歉。”黎星煜诚恳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不还是在心里嘲笑我吗！” 邵一晨很悲伤，在阳台拉肖邦。 她就不该奢求有人能相信自己这个玄幻故事。 而对面的黎星煜终于调整好了表情，对邵一晨摆摆手：“不是这个意思，我笑其实是因为你拼命赔钱的故事真的很有趣……咳，重生这种事先放在一边，我其实是相信有，嗯，神秘组织，在帮你处理一些拍电影当年的事务的。” 他很明显还是说不出“系统”这么非现实的词语，于是用神秘组织代替了。 邵一晨看他表情不像是敷衍，反而有些震惊。 毕竟他不像是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东西的人，她自己会决定向他坦白一切还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没想到他接受度看起来还好，至少没有把她当场扭送精神病院。 她忍不住问：“你怎么接受的这么容易？” “因为当初你打给我那笔现金之后，我其实想把它打回你的账户——但是发现这笔交易竟然完全没有记录，可以说是超自然现象。”黎星煜说得一派轻松，但邵一晨总感觉听出了一点黑客系统违法犯罪的感觉。 黎星煜也没再多说这个话题，而是重新开了另一个头：“所以说，你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害怕以后拍电影的时候赔钱，再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是这样对吗？” 邵一晨刚想反驳，想了想又觉得似乎也对……虽然自己之前一心想要回去，但是要是现在能给她一个留下的可能性，她也不是不想抓住。 她住了嘴，勉勉强强点了点头。 “我觉得这一点不需要担心。”看到邵一晨的反应，黎星煜笑起来，“对你来说，拍电影要赔钱，其实还挺难的。” 邵一晨一时间甚至没搞懂他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在扎自己的心。 她赶紧为自己曾经的努力争辩：“可是之前电影能赚钱，大多只是机缘巧合而已……例如总有影评来反转口碑，竞争对手不给力，演员总能发掘到潜力股……如果没有这些巧合，我的电影只会拍成平平无奇的烂片……” “我不这么觉得。”黎星煜摇摇头，“不管怎么样，你的剧本总归是你自己创作的。” 这一点，即使是邵一晨也只能同意——毕竟剧本算是她唯一一手操办的作品了。 “我觉得就算没有那些巧合，你的剧本也不会被埋没。”黎星煜乘胜追击，“不管你在其他方面用不用心，你在电影创作上的天分是毋庸置疑的！连赔三次，对你来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邵一晨一时不知道该为黎星煜的信任感动，还是该为自己之前赔钱计划的意义被全盘推翻而悲伤。 “而你遇到的那些事情看似是巧合，实际上，如果你的电影本身质量不过硬，即使有种种巧合，电影也没有办法抓住走红的机会。” “我觉得，你并不用过度担心这些事情。”最后黎星煜这么总结道。 邵一晨沉默了。 说到底，她对自己还有怀疑。 自己做了那么久的咸鱼，真的在电影创作上有天分吗？真的能管理好整个剧组吗？ ……真的能拍出好的作品吗？ 黎星煜看邵一晨还在迟疑，突然说：“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邵一晨下意识抬头：“啊？” 打赌这个词和黎星煜的性格仿佛天性不和，让邵一晨一下子有点短路。 “我们打赌这次的电影能不能赚钱。”黎星煜微笑起来，“如果没有赚钱，那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我度过了一个单纯但是开心的生日杀青会。” “但是如果这次的电影反响很好的话——那就证明你是一个称职且有天赋的导演。” “到那个时候，你可就不能以电影系统为借口，拒绝考虑我的追求了。” 听到“追求”这个词，邵一晨渐渐的脸红了。 这个晚上的刺激太大，她刚刚才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刚刚被告白。 黎星煜见她没反应，又补充一句：“如果你并不想接受我的追求，或是已经有了心仪的人，直接拒绝我就可以——” “——没有！” 邵一晨下意识紧张反驳，回过神来之后尴尬到想要咬舌自尽。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迫不及待的样子！像话吗！ 但是这确实是她的真心想法。 最后她只好嘟囔着说了一句：“……怎么可能拒绝啊。” 黎星煜明知故问：“什么？” 邵一晨：“……我说你颜值这么高！不会有人可以拒绝你的！” 当然也包括我，她想，虽然自己不只是因为颜值。 黎星煜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笑容更加明显了。 第90章 定档 黎星煜二十二岁生日宴会暨《仙魔长歌》剧组杀青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圆满落下帷幕，主办方邵一晨与主角黎星煜对于剧组此次活动非常满意，并对剧组人员在杀青宴中展现出来的崭新精神风貌给予了充分的赞扬，相信在主办方上级领导的悉心指导下，《仙魔长歌》电影剧组能够在表演道路上锐意进取，不断创新，铸就更多辉煌...... 总之，所有人基本都很满意。 而邵一晨和黎星煜之间的问题，也仍旧是留待电影票房尘埃落定后再解决——但是剧组中对这两个人比较熟悉的人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微妙的进展。 不管怎样，这都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 电影拍摄结束，剩下的就是后期了。 之前的后期基本是交给江淼淼处理，但是这次由于需要进行大量的特效，因此这部分工作被交给了外包团队......以及加入了一点点的系统优化。 毕竟电影系统这种超越时代的先进科技，不用白不用。唯一的问题在于系统过于追求精益求精，如果特效全都交给系统来做，那可能要做上好几年，电影就不用播了。并且系统也只会严格按照要求的效果进行操作，并没有自己的思想。因此，邵一晨只会在必要的时刻拿出这个杀手锏。 由于有了电影系统的加入，外包团队在制作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几乎是微乎其微——毕竟如果遇到目前他们的技术难以实现的问题，只需要报告给邵一晨，最迟三天后，她就一定可以拿出一个由神秘外援制作的完成版，而且效果甚至比他们追求的还要好。 在这种状况下，后期工作进展飞快，大概不到半年就可以完成整个后期工作，甚至三个月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在这段时间里，剧组团队的其他人也没闲着。这些人一边为了电影上映宣传造势，一边时刻关注着傅凉辉的动态。 毕竟邵一晨可还没忘记，这部电影拍出来是为了和傅凉辉的电视剧剧组打擂台的！她下了死命令，必须要和他们同步上映！ 就这样，剧组团队等啊等啊，终于在电影拍摄杀青一个多月之后等来了《仙魔长歌》剧版的消息。 ——《仙魔长歌》剧版定档香蕉台暑期黄金档，同时在黎明视频平台同步上线网络版，三个月之后正式与观众见面！ 这播放时间可比剧组宣传方以为的时间要早上很多。 毕竟不管怎么说，《仙魔长歌》都是一部仙侠片，是要做特效的。电影版为了呈现出最好的水平，在还没拍摄完成的时候就已经和特效团队提前商讨特效的制作风格和方向了，并且邵一晨还请了一个“神秘外援”帮特效团队处理技术难点，但就算这样，为了追求较高的还原度，依旧要做接近半年的时间。 而电视剧版本时间比电影版更长，就算在特效的精细度方面可以稍微放松，但花的时间只会多不会少。电视剧版本预定在四十集左右，一般情况下起码需要做上半年时间才能够有比较好的效果。 但是现在，电视剧版本三个月之后就要上线了——根据傅凉辉的行程来看，这部电视剧杀青还不到一周呢！ 电视剧方怎么想的？他们也掌握了核心科技？做特效犹如卖白菜，一毛钱一斤大甩卖？ 这个消息着实有些令人猝不及防，李千千思前想后，当机立断，觉得这事还是得找邵一晨拿主意。 怎么办？他们定档这么突然，到底还要不要和他们打擂台？ * 邵一晨这边觉得电视剧定档定得很突然，其实电视剧版那边相当一部分演员也觉得定档很突然。 尤其是特效团队，他们已经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怎么回事！”特效监督和导演合作了也不短时间，第一次遇到这种突然定档的事情，直接气到给导演打了个电话喷人，“不是我说，四十集的电视剧，三个月做完特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你就是再把时间延长一倍，那也得紧赶慢赶才能赶完！你们定这个时间的时候有没有长脑子！” 导演苦着一张脸，也说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努力安抚着对面的特效监督。 他心里不清楚特效做不完的这个事实吗？他当然清楚的很！ 但是他也没办法啊！ 一方面，现在黎明视频平台不知道在运营上出了什么问题，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看着就像马上要关门大吉一样！按理来说它背靠黎明集团，有这么大一个集团兜底，不应该出这种毛病，但是不知怎么回事，黎明集团就像是要放弃视频平台一样，一点援助都不给！ 视频平台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勒令导演赶紧把《仙魔长歌》这个所谓的大ip剧赶紧上架平台，盼着靠傅凉辉的人气和ip自带的粉丝，收割一波点播和会员，来稍微缓解一点平台面临的危机——不然你们拍这几个月的工资就和平台一起遭殃！ 导演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况且他们还没有忘记，《仙魔长歌》还有一个同步开拍的电影版本！要是拖上半年，说不定电影版本就会先他们一步做好定档，到那个时候，他们只会更加被动。 不如现在先电影一步定档，虽然损失了一些特效的精度，但是抢了先机，受电影的影响也会减小很多。 导演想到这里，又稍稍有点宽慰。他努力安抚着电话对面的特效监督：“好歹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呢，再加上四十集的电视剧，每天只播两集，这不就又出来了二十天的时间吗？加起来四个月，其实也不算太少了！你就受点累，多盯着点，一些小细节能忽略就忽略，实在不行再上特效，能看得过去就行！” 他好说歹说，总算是把特效监督说走了。导演长舒一口气，心想下次就算有人出再多的钱，让自己突然顶替导演位置的活他也再也不干了！工资发不出来不说，还可能凭空惹来一身臊。 没错，原本他这个导演的位置是留给李乔乔的，是在李乔乔爆出抄袭之后才紧急换成的他。他之前的网络电影也是在黎明视频平台播出的，欠平台一个人情，就答应了，谁能想到会惹来这么多的事情！ 还好，现在总算是把事情暂时处理完了。 导演刚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放松多久，突然又接到一个电话。他低头一看，是傅凉辉的经纪人。 他对傅凉辉可算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没有演技不说，在剧组里这人大牌耍惯了，看所有人都恨不得把头仰到天上去，还整天想着对剧组里的女工作人员动手动脚，就这件事，他和这个人起了不少次冲突，还好最后没在剧组里给自己搞出什么幺蛾子。 他本来不是很想接这个电话，但是又怕是什么重要消息，例如傅凉辉突然拒绝参加电视剧的宣传通告什么的——这事不是没发生过——那他没接到可就太被动了。 思前想后，他只好皱着眉头，按下了通话按钮。 “喂，什么事——”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对面傅凉辉的经纪人有些焦急的声音。 “导演，你看到那条电影版《仙魔长歌》官博发的最新消息了吗？” 导演心里咯噔一声：“还没看，我现在忙得跟陀螺一样，这个给我打完电话那个又给我打，哪有什么时间看微博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想，不会吧？电影版难道也？ 经纪人下一秒说出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电影版也定档了！上映的日期就在我们开播之后一个星期！并且点映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点映开始的那天正好就是我们电视剧版第一集 首播的时间！” “我看这电影版，是要蹭电视剧版的热度蹭到尾了！” 导演听了这句话，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从现在的状况来说，还不知道是谁蹭谁的热度呢。 毕竟电影版杀青这一个多月以来，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电影男主角演员黎星煜，竟然接了一个解密推理综艺的常驻嘉宾位置，每周固定一期时长三个多小时的综艺刷脸，粉丝增长飞快。不仅如此，他在综艺中的表现竟然相当亮眼，虽然话不太多，但是每次推理的内容几乎都能点在点子上，和老嘉宾也配合默契开得起玩笑，折服了不少路人。 而且他在综艺里一反常态，一有机会就宣传自己新参演的电影...... 上一期播出的综艺中，更是邀请到了这部电影的导演邵一晨参加。令人意外的是，邵一晨的外表放在节目中几位偶像中竟然不显逊色，表现虽然一开始看起来无功无过，但节目最后揭晓她就是本期凶手可是震惊了全场，选择正确的嘉宾只有黎星煜一个人。 这出反转后，观众回到节目中寻找线索，才最终发现邵一晨竟然在不着痕迹地引导着搜查的方向，纷纷感慨“不愧是天才导演”，无形中又给她即将播出的电影提前预热了一波。 在这样的双重攻势下，就在上个星期，电影版的《仙魔长歌》官博关注人数正式超过了电视剧版。 就他来看，电影版这一系列举动，与其说是蹭热度，更像是直接和电视剧版打擂台——他们就是公开传达这样一种消息：我们就是要比较，要让所有人看看，到底是电影版更好，还是电视剧版更好！ 如果比较电影和电视剧整体的话，答案很难说，但是电视剧导演觉得，至少在演技上，恐怕自己这边是没法和那方比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头隐隐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接来替平台救场的电视剧，不会就这样成为自己从业路上的一个污点吧？ 第91章 上映4.0 电视剧导演那边忐忑着，却不知道邵一晨这边也在头疼着。 提前定档！不就代表着赶工！ 赶工！不就代表着加班！ ——而且她也要跟着一起加班！ 邵一晨刚刚轻松了两个星期，又被迫从咸鱼生活中离开，变回悲惨社畜。 但是即使如此，在李千千问她要不要稍微把电影的上映日期稍微推后一点的时候，还是遭到了邵一晨的严正拒绝。 输人不输阵，打人不打脸——不对，是不争馒头争口气，邵一晨当初会选择《仙魔长歌》这个题材的原因，难道不就是和傅凉辉对打吗！ 要是不能和傅凉辉正面硬刚，自己这部作品还有什么意义！ 抱着这种扭曲的想法，邵一晨大手一挥，把上映时间定在了电视剧版上映一周后。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陪着系统一起加班的咸鱼邵一晨首次体验到了所谓996的“福报”，身心俱疲，发誓以后再也不加班了——也再也不让别人加班了。 不过效果是显著的：在特效团队和系统的联合努力下，《仙魔长歌》电影版不仅在上映时间内做完了特效，效果甚至还比原先预想的更加出色，绝对称得上是科技前沿，一流水平。 邵一晨看着最后的成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严格来说，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努力拍摄的电影作品。 她不知道最终的成片究竟如何，但是她和剧组的其他成员，确实已经尽了全力。 况且......她还打了那个赌。 不管怎样，现在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邵一晨想。 * 在邵一晨紧张地等待电影上映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些人，同样也在等待着电影的上映。 不过她们和邵一晨的想法不太一样——她们希望电影拍得越烂越好！特效越糟糕越好！票房越差越好！ 没错，这些人就是傅凉辉的粉丝。 不得不说，虽然这些人会粉上傅凉辉说明她们在认人的眼光和脑回路中至少有一个存在严重的问题，但是她们这段时间的追星感受毫无疑问很糟心。 喜欢的明星被电影圈退货，回去演电视剧不说，电影圈的新锐导演不知为何就像是和自家杠上了一样，这边发电视剧剧照那边也发电影剧照，这边定下电视剧上线日期那边就随即敲定电影上线日期，甚至两个影片正式上映只差一星期，如果再算上电影点映的一周，那电影和电视剧上线时间只差一天！ 这很明显就是和电视剧方杠上了！ 一时间，傅凉辉的粉丝人心惶惶，一部分清醒的人已经提前预测到了自己偶像这次拍的电视剧可能讨不了什么好，开始转变口风，说要专注于自己；另一部分粉丝却还仍旧幻想着这次的作品让自己的偶像能够扳回风评，重回一年前一线流量的势头。 袁岚就属于后一种粉丝。 她是在一年多之前开始把傅凉辉当做自己的偶像的，当时傅凉辉还是娱乐圈中的一线流量，名气甚至和gg男团不相上下，还即将上映一部大制作电影，可以说风头无两。正好那段时间她刚刚高考完毕，闲极无聊，作为一个慕强事业粉，袁岚自然毫不犹豫地入手了傅凉辉，开始为哥哥打call，加群和同样为他疯狂的姐妹一起尖叫，甚至还在粉圈里混成了一个小粉头。 不过自从她入坑后，傅凉辉的事业就开始走下坡路，电影扑街，综艺停播，让她甚至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传说中的瘟神。袁岚在失去了top滤镜之后，也渐渐觉得他演技实在很寻常。不过即便如此，她对傅凉辉这人还是留存着一点颜值滤镜，内心还依旧期待着自家哥哥能够通过这部电视剧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为了这个目的，她原本是坚决打算不去看邵一晨的电影版《仙魔长歌》的——怎么可以为自家哥哥的竞争对手贡献一点票房？不去！坚决不去看！ 然而当天晚上，她相处了十年的闺蜜兴冲冲地联系她，说自己终于放暑假了，想约她一起去看电影。 二人自从上了异地不同的大学之后就只能通过电波联系，平时能聚在一起的机会只有暑假和寒假，因此袁岚一听到这个邀请，就不加思索地答应了。 结果等到聚会前一天，她想起来问了一句闺蜜，两个人明天要去看什么电影。 闺蜜把电影截图发给他，袁岚仔细一看——《仙魔长歌》点映场。 不好，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但是奈何她的这位闺蜜对娱乐圈完全不了解，甚至还能算是小半个黎星煜路粉，根本不知道娱乐圈里的弯弯绕绕。至于《仙魔长歌》有两个版本的事情，想必她也根本不清楚，她会定了这张票，大概率只是一个巧合。 现在突然退票已经来不及了，就这样，袁岚这个傅凉辉粉只好捏着鼻子，踏上了观看《仙魔长歌》电影版的道路——毕竟比起远在天边的偶像，还是现实相处的闺蜜更重要。 一张电影票也没法改变什么嘛，袁岚这样宽慰自己。 * 袁岚和闺蜜抱着一大桶爆米花，一人端着一杯果汁，头上顶着能够配成一对的造型可爱的3d眼镜，进了电影院。 其实袁岚嘴上说着不去看，心里却对电影有着些许好奇。她见过黎星煜的照片，也看过他和傅凉辉一同出场的综艺，不得不承认这人即使是傅凉辉的竞争对手，颜值也实在很能打。至于邵一晨，“新锐导演”的名号也吹了很久了，虽然她一部电影也没去看过，但是难免看到过几次。 虽然她嘴上不承认，但是和闺蜜的这此电影之旅还是满足了她隐秘的好奇心的。 二人在电影院落座，很快，整个放映厅陷入黑暗，电影开始了。 开场是一个长镜头。 闪耀着蓝色光影的灵鸟从山顶的云间向下飞去，飞过掩藏在草木中的建筑废墟，飞过碎裂成数片的“长歌峰”牌匾，飞过山间小路，最后从山脚下那棵被拦腰劈断的灵树新生的枝叶中穿过。镜头也这样跟着灵鸟移动，最终定格在树下的白衣人身上。 袁岚心里清楚，这应该就是电影中的主角，祁长歌了。 而她不得不承认，黎星煜确实很适合这种白衣飘飘的修仙扮相，在光影掩映之中，他甚至真的仿佛随时都会羽化而去。 袁岚看着大屏幕上的白衣人，甚至有一瞬忘记了呼吸。 ——仙人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等到袁岚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她油然而生一种背叛组织的羞愧感。 袁岚啊袁岚！说好的替傅凉辉过来打探敌情呢！怎么这么快就产生了爬墙的念头！ 是傅凉辉的脸比不上黎星煜吗！ 但是虽然她拼命在心里洗脑自己，在她心中的一个角落，还是有一个声音诚实地告诉她：确实比不上。 而这“比不上”的感觉，主要出自气质而非颜值。 能够在娱乐圈脱颖而出，傅凉辉毫无疑问还是有一张好面皮的。但是即使让他穿上这一身相同的装扮，他给人的感觉也依旧只是个“脸好看的普通人”。 这从某种程度上也是演技的差别。 袁岚这边在与内心做拉锯战，闺蜜那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她对明星不如袁岚那样感兴趣，只是小声凑到袁岚耳边说：“这个特效看起来不错哎，等会儿打起来一定很好看！” 袁岚这才把注意力特别转到特效和布景方面。 确实，特效做的真的很亮眼，并且与人物和场景完美融合，一看就花了不少功夫。 而在女主出现之后，祁长歌向她掷去武器的那一段镜头，更是让人感到身临其境，紧张刺激，闺蜜和袁岚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吸引了，不约而同停止了交谈，坐直了身体，沉浸进剧情中。 袁岚毕竟早就得知傅凉辉要出演《仙魔长歌》电视剧的消息，早就提前看过小说了，对剧情简直是倒背如流。因此她在观看的时候，与其说是关注剧情内容，不如说在观察这部电影改编得如何。 邵一晨之前拍的都是原创剧本，不知道这次选择改编大ip之后发挥怎样？ 很快她就发现，这部电影改遍得相当有自己的想法。 邵一晨并非把剧本从头到尾照搬，而是大刀阔斧对剧本进行了一次毫不犹豫的整形。 具体而言——她不仅对书中人物的某些感情进行了调整，还大幅删减了心魔与女主感情戏中的部分台词，转而更多的借用演员的表情和神态进行情绪表达。 这其实是相当冒险的行为，因为这样的改编吃力不讨好，一旦演员的演技没能撑起这种表演方式，效果甚至还不如规规矩矩地按照小说演。 但是袁岚却发现，黎星煜与这种改编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 不如说减少了台词，反倒更加突出了他演技上的高超。 并且心魔这个角色原本也是不屑于说话的性格，这样一改编，更是让他和祁长歌本体的区别更加明显起来。 袁岚渐渐意识到，邵一晨之所以会采用这种冒险的改变方式，或许正是因为演员是黎星煜。 她就是为了凸显黎星煜的演技，才会采取这种方式！ 她悲伤地意识到一个现实——等到电视剧上线之后，黎星煜和傅凉辉的演技毫无疑问地会被比较。 而且怎么看，输的都不会是黎星煜...... 第92章 电话 两个小时后。 袁岚和闺蜜走出电影院。 闺蜜咬着饮料吸管，回忆着之前看到的电影情节：“虽然走出电影院回头想想，整个故事框架好像有点扯淡，但是在电影院里面感觉还是挺感人的。主要是敌人打完一波又来一波，很刺激，来不及思考什么逻辑。” “而且特效做的也很不错，”闺蜜停了停，又接着评价，“男女主也长得好看，总体来说是个成功的商业片吧，就是剧情没这个导演之前吹的那几部那么神......票价是肯定值了。” 她说到这里，把手里喝空的饮料扔进垃圾桶，回头一看袁岚，发现她正忙着双手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打字。 怪不得她刚刚都没回复自己。 “你在干什么？”闺蜜好奇提问，“写影评？” “没有，”袁岚在埋头打字的间隙抬头回她，“我在表演一个现场脱粉。” “粉丝？”闺蜜艰难思考了片刻，终于想起来：“哦哦哦，你说的是那个傅什么——傅凉辉，对吧？都快两年了，你还在粉他啊？” “现在不粉了。”袁岚继续埋头打字。 “什么时候脱的？一个月之前？一星期之前？” 袁岚：“刚刚看完电影之后。” 说完，她在傅凉辉后援会群聊中终结了讨论，打下一行“各位姐妹抱歉，我刚刚正式脱粉了，祝各位追星顺利，有缘再见！”，而后便按下“退出群聊”的按钮。 “......你受了什么刺激？”闺蜜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袁岚结束无用的辩论，看着“您已退出群聊”的提示，觉得神清气爽。 “没事，只是觉得货比货得扔。”袁岚果断地按灭手机屏，看向闺蜜，“对了，为了庆祝我顺利脱粉，要不要再去看一遍《仙魔长歌》？我记得晚上这个影院还有一场点映，我们现在买完票去逛逛街，正好还能赶上。” “啊，还看？”闺蜜有点惊讶，“晚上你不去唱k啦？” “我请客。”袁岚眨眨眼睛，“或者现在就去唱歌也可以嘛——所以你晚上去不去看？” “去，当然去！”反正去哪里玩不是玩，闺蜜爽快地同意了。 就这样，袁岚成功跳出了傅凉辉事业粉的火坑，朝着黎星煜事业粉的方向八倍速前进着。 * 姑且不论粉头之一公开脱粉的事情在傅凉辉后援会群里到底造成了怎样的震荡，又有多少处在脱坑边缘的傅凉辉粉丝在这一刺激下跟着跑路，傅凉辉的电视剧在电影上映的那一天晚上同时开播了。 很明显，不管是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平台对这部电视剧还是很看好的，不光给了一个首页推荐位，连搜索框的自动联想第一条都是《仙魔长歌》电视剧版。电视台看不看好不好说，但是开播当天这部电视剧接在平台王牌综艺的后面，并且大幅缩减广告时长，综艺完结之后直接进电视剧，必然能留住不少综艺观众，至少开播时的收视是有保障的。 视频app平台和电视台都如此重视了，这让傅凉辉的粉丝又对电视剧的质量重燃了信心。她们一边和自家长辈努力抢夺这电视台遥控器，试图为自家哥哥增加一点收视率，一边抱着手机，打算给自家哥哥刷一点网络平台的播放量。 但是她们很快发现，这电视剧的质量......着实有点差劲。 剧情切换莫名其妙不说，自己哥哥的演技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本来这剧的看点之一就是精分的男主，看主演如何成功扮演出两个性格完全相反至少截然不同的角色，而第一段剧情的爆点也应该集中在心魔脱下面具、露出和男主一模一样的长相时。 很明显，导演还是懂得这一点的，因此特意把心魔脱面具的这一刻放在了第二集 最后，就是为了给观众一个刺激。 但是他很明显高估了男主的演技......或是低估了五毛特效的劝退能力。 从野榜的实时收视率来看，第一集 还没播完一半，观众就已经纷纷退场，根本没等到所谓的第二集爆点。 不仅如此，这部剧的播放平台上已经刷满了差评，基本都是失望的小说粉丝在抒发自己的感想——毕竟仙魔长歌也算是个不小的ip，还是有一些书粉的。 【这剧的特效怎么回事？二十一世纪了我居然还能看到这么辣眼的后期？钱没给够吗？！】 【男主演员演戏也太差劲了吧，后期配音都没法对口型，是不是表演的时候就在那念一二三四五啊？】 【难看，不看了，奉劝诸位也不要去浪费那个时间。第一集 女主都没出场多久呢，就立刻塞进去一个原创女角色，还和心魔眉来眼去甜甜蜜蜜。不是我说，捧关系户能不能有点诚意，把剧本改好点？现在这样游离于主线不尴尬吗？】 【这个心魔和祁长歌演得完全没区别啊，是导演让男主这么演的吗？让观众提前感受一下二身合一的感觉？这还脱什么面具？】 偶尔也有忍辱负重的傅凉辉粉丝冲过来，戴着滤镜为自家哥哥辩护：【我觉得挺好看的啊，大家期待不用那么高吧，电视剧剧情总不可能百分之百还原原剧的。】 这条回复下面则立刻盖起了高楼。 【我们不求百分百还原，但是也不能改得妈都不认识吧？把男女主名字挡住，这电视剧完全可以当另一部剧来看了！】 【好看？你对着男主只会邪魅一笑的演技和我说好看？】 【看着南极熊出品动画片一样的特效，你真的能昧着良心说出好看两个字吗？哦，抱歉，给小孩子看的真人动画特效都比这部电视剧好，我给南极熊集团道个歉。】 【说好看的自己去看看平台评分，已经降到七分的边缘了，并且正在向六分冲刺。】 傅凉辉粉丝自然是无法一人对抗大量不满的路人，很快便败下阵来。 在这些清一色的差评中偶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声音——例如偶尔也有人推荐：【既然不想看电视剧版本，去看看电影版怎么样？我今天买票去看了《仙魔长歌》电影版，特效精彩打斗刺激，连剧情都变得更合理了，更重要的是主角简直就是活的祁长歌！活的心魔！原著党去看绝对不会失望的！】 这种踩着电视剧卖电影安利的行为自然引起了傅凉辉粉丝的不满，况且由于电影版只是小规模点映，看过电影的观众终究还是少数，因此这种声音又引发了另一波混战，傅凉辉粉丝和黎星煜粉丝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相当尴尬。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种争论反而给电影版《仙魔长歌》带来了一波热度——毕竟电视剧版本已经如此烂了，大家反而会对电影版产生兴趣：电影版本到底是一样烂呢，还是真的像吹得那样远超电视剧版呢？ 很多人都等待着为期一周的点映结束，电影正式大规模上线的那一天。 * 在争论愈演愈烈的时候，位于风波中心的《仙魔长歌》电影版悄悄也开始了上映预热。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从之前官博的行为来看，八成就是故意的——宣传片的内容与电视剧版本现在的剧情竟然隐隐的对上了。 电视剧播到男女主相遇，电影官博就放男女主对手戏剪辑； 电视剧播到心魔现身单刷敌方老巢，电影官博就放心魔单人solo片段， 电视剧播到原创角色加戏片段，电影官博就放些高度还原小说的特效剪辑...... 多数人都可以一眼看出，这电影官博就是在和电视剧打对台。 但是这电影放出来的片段实在太精彩了！ 片段中祁长歌白衣长袖清冷又孤高喜笑不形于色，心魔却黑袍面具肆意张狂，明明是同一张脸，却演出了不同的性格。 而且和傅凉辉不同，黎星煜毫无疑问的是原声配音，在一群专业配音演员中却不显突兀，业务能力绝对过硬。 这几个预告片一发，不说其他人，反正黎星煜粉是都疯了。 【姐妹们！品品这个侧脸！品品这个手指！品品这个睫毛！！】 【第二支预告片里，心魔最后那个带着落寞的笑容太戳人了！宝宝不要伤心，让妈妈亲亲！！！】 【男主女主站一起的时候还挺配的，不过哥哥还是我的！】 【楼上在想桃子吃。】 ...... 除了粉丝外，也有一些单纯看剧路人进行评论，基本上也是以好评居多。 邵一晨刷着微博，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么操心过电影的风评，紧张得简直不像自己了。 不过结果目前还算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又去看了看目前影片的预售，接近一亿的预售票房相当惊人，足以证明观众对这部电影的期待。 她叹了一口气。 明天就是电影的正式上映时间了，她从没像今天这么紧张过。 这部电影真的可以成功吗？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电话响了。 她掏出手机，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黎星煜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着。 第93章 璀璨星光 “去看电影吗？我包场。” 出乎邵一晨意料的是，黎星煜这次打来电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安慰一类的话语，而是向她发出了邀请。 她傻傻发问：“和谁？” “和我们。”黎星煜特意强调了“们”这个字的读音，“南容宇和南容舟，江淼淼，秦律，李千千，小白，还有乐子遥和洛安安——当然，还有我。” “你们要搞团建啊？” 黎星煜在电话那边笑了笑：“时间定在晚上，看完电影正好能够出第一波票房。” “我猜你大概今天是躲不过为票房紧张了，其实我也一样。”黎星煜这么说着，语气倒是听不出过于紧张的情绪，或许这就是这个人的性格，“既然如此，不如干点别的，分散一下精力。” “当然，你不来也可以——” “我去。” 邵一晨一口答应。 比起一个人紧张，不如让其他人和自己一起紧张！ * 说是要让其他人和自己一起紧张，但是邵一晨真到了电影院现场，反而真的安心了几分。 可能是其他人一起嘻嘻哈哈的场面真的很有感染力。 当然，像双胞胎和经纪人小情侣这种纯属过来团建的人还好，江淼淼、秦律和李千千明明是剧组人员，却竟也能够保持一派轻松的模样谈天说地，着实震撼了邵一晨。 怎么回事！会多想的只有自己一个吗！ 她虚心请教这几位的想法，结果反而遭遇了奇怪的眼神。 “老板你怎么想这么多，”李千千脸上写着“您可真逗”四个大字，“这部电影制作这么精良，宣传又这么到位，主角演技也是可圈可点，要是不能回本我就把名倒过来写。” 邵一晨本想说“大可不必”，仔细一想，千千不管从左到右写还是从右到左写都是千千，这位经理说不定只是借机玩她。 她又凑到江淼淼身边倾诉自己的焦虑，旁边正凑在江淼淼身边摆好造型、试图在江淼淼的照片中占领一席之地的秦律不幸被挤出画框外，敢怒不敢言。 “这不是和之前电影上映的感觉一样嘛。”江淼淼新换了个拍照手机，逮着谁就给谁拍照，趁此机会也给邵一晨拍了一张照片，邵一晨接过来一看，照片里的自己愁眉苦脸，“这都是咱们合作的第三部 电影了，之前也没见邵导你这么紧张啊。放轻松放轻松，想想你自己可是剧本天才！当然不会赔钱的！” 邵一晨更担心了。 不要说什么剧本天才！我自己难道不比你知道的清楚吗，之前的作品都是碰巧！ 她本来还想再找小白提升一下自信，毕竟这位同志作为黎星煜迷弟肯定不会吝啬于所谓的彩虹屁，结果电影猝不及防开始，她被迫和其他人一起看起了电影。 并且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给她专门留出了黎星煜旁边的位置，而黎星煜也一脸理所当然地向着她招手。 邵一晨还有点不适应这种仿佛公开恋爱一样的氛围——毕竟严格来说二人都还没有交往——但是也不是不想坐在黎星煜身边，于是装作看风景一样蹭了过去，而后一屁股坐下。 黎星煜对她的小动作仿佛一无所知，帮她在奶茶上插好吸管递给她。 * 邵一晨本以为自己对着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的镜头已经没了兴趣，没想到一群人一起看电影的感觉确实比一个人好，况且这几位都是自己人，也不用顾及到在电影院里聊天会打扰到其他人，几人在电影院里叽叽喳喳指点江山，聊得很开心，聊天内容也不光局限在剧情内容，而更多地集中在拍摄背后的故事中。 电影播放到一大半，到了心魔的剧情，黎星煜忽然凑近：“你知道这段剧情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邵一晨抬头一看，心魔正打算舍身救本体。她艰难回顾一番剧情，猜测道：“你觉得心魔......呃......和祁长歌有染？” 黎星煜：“......当然没有。” 邵一晨还想再猜，黎星煜忽然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说：“我当时在想你。” 邵一晨的耳朵瞬间像一个灵敏的传感器一样变红。 她捂着耳朵悄悄看了一圈周围，发现众人该聊天的聊天，该自拍的自拍，没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没人——关注他们两个小动作，耳朵上的热度才稍稍消退。 她低声问黎星煜：“所以当时你找我对戏是因为......” “没错。虽然很对不起演员......但是面对着她我总是难以入戏，因为我总会想起你。”黎星煜盯着屏幕中的剧情，轻声说，“所以我才会去找你对戏。” “不过对戏之后我反而更确定了，我和心魔这个角色是难以理解的——虽然最后在电影中呈现的效果还不错。”黎星煜又说。 邵一晨转过头去看他。他的眸中像盛着荧幕里的刀光剑影、爱恨情仇，却又像天边的星星一样，上面什么也没有，星星上的海市蜃楼都纯粹只是人们强加的想象。 “你觉得难以和他的感情共鸣吗？”邵一晨询问道。 黎星煜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不会放手。” 说完这句话，黎星煜表面还是一本正经，却偷偷用指尖挠了挠邵一晨的手心。 邵一晨一开始装作什么也没感觉到，结果黎星煜得寸进尺，坚持不懈地挠她的手掌心。邵一晨忍无可忍，干脆反客为主，反手抓住对方的手，干脆把对方扣住。 过了两分钟，她盯着自己和黎星煜十指相扣的双手，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 两个小时的电影很快放完了，众人都有点意犹未尽。 但是邵一晨还没来得及回味什么电影情节，就立刻想起了最重要的问题。 ——电影票房怎么样了！ 她正担忧着，黎星煜仿佛却已经了解了她心里正在想什么，提前一步打开了手机查看票房的app递给她。 邵一晨紧闭双眼：“我不敢看......你先告诉我，情况怎么样。” “还是自己看比较好。”黎星煜卖着关子，看样子是不会给邵一晨提供贴心播报服务了。 邵一晨只好把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第一眼看到的，是票房首位一个硕大的“5”。 邵一晨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五千万的票房——看似不少，但是作为这个投资等级作品的首日票房着实有点低。 更何况首日还有预售加成，在这种基础上票房都只有五千万，未来能否回本真的是个很严峻的问题...... 邵一晨正在担心，江淼淼却惊喜地搂上了她的肩膀。 “邵导！你和黎哥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她一脸的兴奋，“五个亿！这可是首日票房五个亿的成绩啊！！” 邵一晨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什么，五个亿？！”她一把抢过手机，“不是五千万？！！” “怎么可能是五千万好吗！我们的预售都快一亿元了！”江淼淼一巴掌拍在邵一晨背后，从让邵一晨快要吐血的力度中可以感受到她真的很高兴，“但是五个亿！这已经可以算是电影届数一数二的成绩了！！！” 邵一晨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从心底一点一点泛上了高兴的情绪。 她下意识转头，向黎星煜求证。 “真的是五个亿？” “更准确一点，五亿八千万。” “首日票房？” “加上点映——不过差不太多。” “那，即使投资一亿——也是不是已经回本了？” 听到这个问题，黎星煜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我想是的。” “所以那个赌注——算是我赢了。” 那邵一晨就应该算是输掉了这个赌注。 邵一晨想要说些什么，表示一下自己的遗憾之情，但是她发现自己完全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发现剧组的其他人听说这个惊人的票房，都围过来向她道贺，想要张开嘴说些什么，却听到脑海里那个已经大半年没有动静的系统突然有了通知。 【系统检测到宿主已完成最终任务，满足升级条件，提前开始结算升级。】 【经宿主原意识同意，导演系统升级到最终版本，开放自由挑选任务平台，同时取消任务惩罚，宿主从此可以自主选择拍摄任务与投资，系统不再强制规定任务。】 【祝宿主事业万事如意！】 在留下了一句烂大街的祝福后，系统再次沉寂，但是它却仿佛在邵一晨的心中投下了一颗炸弹。 原意识同意！系统升级！取消惩罚！不再有强制任务！ 这不就意味着......自己再也不用为了票房焦虑，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在这个崭新的世界生活下去？ 有史以来第一次，她觉得系统的电子音这么顺耳。 邵一晨抑制不住激动，当场跳起来，扑到黎星煜身上：“黎星煜！！系统升级了！！！我再也不用为票房担心了！！！” 黎星煜：？ 他虽然完全没听懂邵一晨在念叨些什么，但是下意识张开了双手，接住了邵一晨。 邵一晨浑然不觉，勾着他脖子，一副很兴奋的样子：“我终于不用整天为了任务绞尽脑汁了！想拍什么就拍什么！” 黎星煜拍拍她的后背，虽然很明显什么也没听懂，但看起来也同样高兴：“恭喜——那我们现在就是正式的交往对象了？” 邵一晨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和黎星煜之间的距离缩到如此之近，并且剧组其他人还都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围观，双胞胎甚至还高兴地吹起口哨起哄，像两个发现早恋的初中男生。 太羞耻了！ 她当场想逃开，没想到黎星煜却把她抱的更紧。 “怎么，想反悔？”黎星煜轻笑着问道。 “没......没有。”邵一晨尴尬地闭上眼睛。 “那，亲一个？” “——等聚会结束了再说！别人都在看呢！！” * 一年后。 邵一晨左手边坐着《电影西行记》剧组，右手边坐着《仙魔长歌》剧组，而面前正在进行的，是金人奖的颁奖典礼。 台上刚刚进行完最佳女主角的颁奖，主持人进入了下一个奖项，也是邵一晨最关心的奖项的颁发。 “今年的最佳男主角提名非常特别。”主持人说，“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年最佳男主角奖最热门的两个人选，竟然都来自同一个导演的不同剧组！这实在是非常少见。” “其中一位是沉寂多年，又凭借‘老唐’这一角色再度重回大众视野的老戏骨，齐格隆；另一位则是虽然稍显年轻，实力却毫无疑问的新生代实力派演员，黎星煜。” 大屏幕上出现了黎星煜和齐格隆的宣传片段。 “究竟哪一位能够夺得我们这一届金人奖‘最佳男演员’奖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主持人这么说着，把信封交给了颁奖人——是上一届的获奖影帝。 影帝客套地说了几句对这一届影帝的期待，随即拿起了信封，打开了包装。 邵一晨屏住呼吸。 虽然不论哪一边获奖，都可以说是她的成功，但是她心里其实是难免有偏向的。 不知道今年的影帝，到底会是—— “黎星煜！” 影帝大声说出了信封中的名字。 一瞬间，全场掌声雷动。 邵一晨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即被喜悦淹没。 他做到了！ 她立刻转头看向黎星煜，对方从容不迫地站起身，脸上却是松了一口气的高兴表情。 在全场灯光和摄像的追随之下，他带着笑向所有人招手，而后抬起手来，轻轻地亲吻了中指上的戒指。 而在邵一晨的手上，同样款式的对戒正闪耀着璀璨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