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异闻录》 第一章 青龙断脊,五灵犯煞 爷爷告诉我,世界就是个石屋。 因此,十七岁以前,我一直待在不足百平的石屋中,未曾踏出家门半步。 家里没有电器,我更不曾见过花草树木,感受风吹雨淋,我所有的认知,都源自于爷爷的口述。 从三岁开始,我在爷爷的教导下,开始识字。 自此后,每日五点钟起床,打熬筋骨,打坐吐纳浊气。 早中晚饭,读书的时间,全部都要按秒来严格要求。 甚至,吃饭时要嚼十三下,才有利于肠胃吸收,这些规矩也是不能违反的。 七岁,通读易经。 十二岁,我开始学习命理,风水,卜算。 八玄派的《大衍历》,杨公派的《禁中玉函》、玄空派的《沈氏玄空学》等,我都能倒背如流。 十二岁生日那年,我曾问过爷爷,为什么要将我囚在石屋里,还追问什么时候能够离开。 爷爷说,等我什么时候能够自己推演出原因,就任我离去。 接下来的五年里,我越发刻苦钻研,推衍风水命理。 今年,农历六月十五,是我十七岁的生日。 爷爷给我准备了鸡鸭鱼肉,还有一盘生切的猪肉,和一只用红绳拴着腿的大红公鸡。 饭菜上桌,爷爷问我,“天赐,我曾让你推演,自己为何要被困在石屋中,你推演得如何?” 我说,“石屋属金,今生水克木,据《禁中玉函》推得,艮地少阳,五行属土,为荒山墓葬深处。” 爷爷又问,“既然如此,我对自己的命理,推算得如何?” 我肃然了神色说,“凭我现在的本事,理应当能推算出世人十之八九的命理气运,却唯独推测不出我自己和爷爷的。” 爷爷微点了点头,“你看我像什么?” “像一座山,磅礴巍峨,半截在地上,半截在云里,我站在山脚,一眼望不见边际。” 气运极强,修为极深的人,观其命数如观沧海。因此,我看不透爷爷。 “你看自己呢?” “像黑洞,幽暗深邃,能吞吸人的神魂,里头藏匿着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我却无法窥探边角。” “很好。” 爷爷点了点头,欣慰的道,“第二个问题,十七年来,我为何囚你在此。” 我说,“此处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有青龙存气,白虎夺运,原本是葬帝王的大穴。” “却不知为何,青龙断脊,白虎主杀伐凶戾气过重,因此方圆百里寸草不生,绝木养水生金。” “大凶之穴,遮蔽天机,因我本是天地不容之人,留在绝处方可有一线生机。” 浓郁黑色的气运,通常是绝世凶物,如旱魃,千年以上的厉鬼,一旦出世要遭雷亟天谴。 而我的气运,远比旱魃和厉鬼要强悍得多。 从不喝酒的爷爷,今天却灌了一大口,“我曾说过,你能测算出,自己为何被囚在石屋,就放你离开。” “爷爷说话算话,今天你吃完这顿酒菜,就下山去吧。” 其实,我在半年之前,就已经测算出自己的运势,只是舍不得爷爷。 今天,爷爷主动提出,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我的眼圈泛红,鼻头发酸,“爷爷,您要保重。” “天赐,你此次下山,要记住两件事。” 爷爷凝重的说,“第一件事,你业障缠身,每年诞辰会被天机察觉。若没有气运加持,必遭雷亟。” “十八岁生日之前,你必须入世救人,从而获得气运,方能化解危机。” “第二件事,有两姓氏人你不许帮忙。第一姓墨,第二姓慕容。” 我迷茫问,“爷爷,我该去哪里?” “出门之后,直往正东,会有一户姓秦的人家求你救命。你要救的第一人,便姓秦。” 我跪在地上,向爷爷叩了三个头,擦了把眼泪,转身离开…… 出石屋后,是一条长长的石阶,约莫二十几米深。 我怀着期冀忐忑的心情,踏出石洞,第一次呼吸到外界的新鲜空气,感受正午的阳光,与醺暖微风。 外界与我想象的一样,三面环山,一面环水。 高耸的山脊,如虬龙盘伏,正中央不知为何裂开,断了龙脉。 龙是断头龙,水是聚阴死水,后有白虎主杀伐,因此就变成了大凶之穴。 我每日五点锻炼,身体异常坚韧,且第一次见识到外界,走走看看,不知不觉过去五个小时。 山脚下,一条盘山公路旁,停着一辆黑色汽车。 汽车这东西,我从书上看到过,第一次看见实物,要比我想象中漂亮得多。 离老远看到我,车上的中年男人就慌不迭跑过来,“小兄弟可是李半山的后人?” 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红光满面,浑身透着富贵逼人。 “我叫李天赐,李半山是我的爷爷。” “太好了!” 中年男人激动的握着我的手,“我叫秦德文。十八年,你爷爷曾救过我的命。” “当初你爷爷说,十八年之后,我秦家仍有一道坎,届时会让孙辈替我化解劫难。” “不知……小兄弟可有本领?” 我尚且十七,生得稚嫩,秦德文不信我也属正常。 我说,“你印堂发黑,左上太阳穴子孙宫位置,多了一颗血痔,说明子孙有血光之灾。” “李大师果然神机妙算!” 秦德文神色肃然了一些,“只要李大师能救下我女儿,无论要多少钱,我绝不吝啬。” 我说,“先了解情况,再谈钱。” 替人风水看相,驱邪避灾,都是从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因果。 只有收钱,才能了却因果,不受业报。 …… 路上,我见过太多新奇的东西,心绪激荡。 喜伤心,怒伤肝。因此,我中途闭眼静心打坐,将心中杂念摈弃。 我坐车子,辗转飞机,来到西安城区内,富人区的豪华别墅。 下车时,我询问说,“你的女儿,最近体弱气虚,食欲不振嗜睡,我说的可对?” 秦德文先是一愣,旋即激动得瞪圆了眼睛,“李大师真乃神人也!您是怎么算出来的?” 我说,“别墅两侧喷泉池中,左有青龙吸水,又有白虎哮天,本有镇宅生财之效。” 秦德文点头似小鸡啄米,“没错,当初我请来的风水先生,也这么说。” 我没说话,而是卷起裤脚,淌水进入喷泉池,从倒吸水的石雕龙嘴里,掏出四四方方的木盒。 木盒打开,是满满一盒的土。 秦德文疑惑,“这是什么?” 我说,“青龙属水,五色土堵住龙口,算是废了这条龙。” “气运平衡打破,犯了白虎吃子煞。即使你财运不受影响,儿女也会遭灾。。” 秦德文大惊失色,“那……把这东西拿出来,是不是我女儿就没事了。” 我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别墅朝向。 “大门朝西南,主卧朝东南,五鬼落在东南方巽宫。” “东南方巽宫、西南方坤宫互为五鬼,这是犯了典型的五鬼煞,你女儿体内积蓄煞气,阳气渐弱,便招来邪魅。” 秦德文一脸的欲哭无泪,“大师,那该怎么办?” 我说,“五鬼煞的事,回头再说,先去看你女儿。” “您这边请!” …… 偌大客厅内,一个穿卡通睡裙,披散着头发的女孩,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女孩约莫十八九岁,身形高挑却枯瘦见骨,面容精致不见血色,印堂黑气缭绕,已近油尽灯枯。 秦德文笑呵呵的说,“小澜,快来和李天赐大师打个招呼。” “去**的大师!爸,你再让这种骗钱的神棍进门,我就离家出走!” 我摇了摇头,“风水命理,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不信我,我无法救你。” 风水命理是讲缘分的,我与秦茵便无缘。 爷爷不会骗我,要我救一个姓秦的人,或许并非面前的秦茵。 我要继续往东走,寻觅需要我搭救的有缘人。 秦德文赶忙拦住我,苦苦哀求道,“李大师,我女儿性格倔强,但念在她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求您救她一命!” “当初,您爷爷许诺过我,一定会救我子嗣一命,您总不能食言而肥!” 既然爷爷曾这么说过,我也只好留下。 我盯着秦茵看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从一个月前开始,四肢无力,头脑发昏,体重暴减。” “别以为你偷看我病例,就能装神弄鬼!” 第二章 隔断阴阳,邪灵引路 秦茵厌恶的瞥了我一眼,“还有,姑奶奶这是骨感美,你懂个屁!” “什么骨感美,你这个月都昏倒三次了。” 清冽如山间泉水般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我看见一个模样与秦茵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 女人窈窕且丰腴,面若桃花,高束着的马尾和金属眼睛框,透着干练的气质。 她的模样,比我见到古画里的女人还要美。 女人走到近前,温声说,“大师,我这妹妹生性娇纵,您请见谅。” “我叫秦澜,是天畅集团的董事长。只要你能治好我妹妹的病,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姐,你怎么糊涂了,他就是来骗咱家钱的!” “你少说两句!” 女人纤眉微蹙,“哪家医院都治不好你!咱们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待会儿你一切都听大师的,明白吗?” 秦澜郁闷的点了点头,“行,那让他快点,待会儿我还要睡觉呢。” 我盯着秦澜看了一回儿,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年龄和你相仿,一米五左右,娃娃脸眼角有泪痣的女孩?” 秦澜忽然神情警惕,“不认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我又问,“既然不认识,为什么她要趴在你的背上?” 秦澜惊慌失措的站起身,脸色煞白的道,“你少胡说八道!” 呲呲—— 一串火花声后,客厅的灯灭了,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我自幼被关在石屋中,已经习惯了黑暗,能清晰看到周遭环境。 北墙角的装饰壁炉上,有烛台和犀牛角做的小摆件。 我向秦德文借了打火机,点燃烛台,又取下墙角犀牛角挂饰,用小刀刮下粉末,洒在火折子上。 秦德文忐忑问:“李大师,你这是干什么?” “生犀香可通鬼神,能看清屋子里的脏东西。” “那……为什么我们看不见?” 我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下业债,谁便看得见。” 生犀香缭绕下,秦茵忽然觉得后颈发痒,她侧过头细看,愕然发现一个女人。 女人裙子上全是血,皮肉翻卷的指甲,死死抠着秦茵的肩膀,圆睁着的血瞳中,尽是怨毒! “啊!” 秦茵惊慌失措的从沙发上跳下,一直抓着背后的空气往下扯,还在地上撒泼打滚。 她边哭边骂,“快从我背上下来!不是我害的你!” 大概是秦茵太过虚弱,翻腾两下就昏了过去,不知是累昏还是吓昏的。 秦德文赶忙抱起昏迷的秦茵,“快叫急救车!” 秦澜慌张的要拨通号码,我提醒说,“医院阴气重,她一旦过去,必死无疑!” 秦德文老泪纵横,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师,人命关天的事,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只要你能救下我闺女,我连这条老命都给你!” 我没有啰嗦,从桌上捡起一个高脚杯,旋即对秦澜说,“你把身子转过去。” 还没等秦澜反过神,我就把腰带解开,接了小半杯液体。 等我做完一切,秦澜才俏脸微微泛红,避过身子。 将液体给秦茵顺着嘴角灌下去,她原本苍白的小脸,渐渐缓和了些,可还是昏迷不醒。 秦茵的体内,有肉眼可见的红光闪过,最终飘掠到门口,消失不见。 女鬼阴气过重,就连秦德文和秦澜,也看得真切。 秦澜吓得俏脸煞白,整个人缩在秦德文的后头。 我说,“童子尿可祛阴辟邪,暂且保住秦茵一条命。但女鬼附身的这段时间里,带走了她太多的精气。” “想要让秦茵复原,需化解女鬼的怨气,让她入轮回。” 秦德文忧心忡忡的问,“李大师,您道行高深,就不能直接把女鬼给灭了?” “不能。”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女鬼分两种,一是生前大奸大恶,死后恶性不改,靠害人增长修行的。 还有一种,是遭人陷害而死,怨气极重,只有大仇得报,才能怨气消散,进入轮回。 如果我阻止女鬼报仇,让凶手逍遥法外,反而会沾染因果报应。 秦澜急得小脸煞白,“大师,您是不是觉得,我们给的钱不够?” 我没有解释,而是打断说,“你今晚跟我走一趟,兴许能救下你妹妹。” “去哪?” “不知道。” …… 秦家人不懂风水秘术,解释起来也是瞎浪费时间。 还好,他们信任我,一切都按照我说的去做。 夜里十一点多,秦德文找来了我要的一小瓶牛眼泪,一兜新年份的糯米,还有浸了公鸡血的红布。 我嘱咐秦澜说,“倘若你看见脏东西,不能发出任何动静,也不能跑,能做得到吗?” 秦澜战战兢兢的问,“我会看见什么?” “不知道。” 虽说惊恐,但秦澜还是咬了咬牙,“我能做到!” 我将牛眼泪给秦澜滴下,又用沾了公鸡血的红布缠绕在她的眼睛上。 “现在,你能看见什么?” 秦澜用颤抖的声色说,“我看见四周笼罩着一层寒雾,门外站着一只白色的老虎,正用血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牛眼泪能见阴,公鸡血可通阳,两者结合,能让秦澜看见人间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秦澜看见的白虎,就是留存下的白虎煞。 我安慰说,“别直视它的眼睛。你仔细看,地上有什么。” “地上有一团淡黄色的气,一直延伸向门外很远。门口是浓浓的雾气,离远了我什么也看不见。” 说着,秦澜四下张望,惊慌失措的道,“我看不见你和父亲了!” 我将之前从龙嘴里掏出的五色土,往头顶和左右肩膀洒落一些。 秦澜忽然惊奇的道,“你是怎么出现在我身边的?!” 我说,“五色土属阴,能遮人左右肩膀,与头顶的三盏阳火。阳火蔽,便能走阴。” “你看到的那团气,那就是秦茵留下的,你们是血亲,因此只有你能看得到。” “跟着那团气走,无论路上碰见什么,都不要理会,更不能惊慌。” “知道了。” 秦澜语调故作镇定,却被吓得面无血色,青葱般的手指牵着我的胳膊,触感冰凉。 推门出去的刹那,一股怪风吹来,掀起浓浓的雾瘴,竟在前方延伸出一条通道。 在秦德文的眼中,我们两个踏出门的刹那,就彻底消失了。 再往前,就是不属于人的世界…… 沿着荒僻道路走了十来分钟,秦澜忽然靠在我的身上,两只柔荑死死抱着我的胳膊,我能感受到她颤抖的柔软。 “大师,前面……有个没有头的男人,蹲在十字路口捡钱!” 我压低声音道,“不要看他,径直走过去。” 等战战兢兢走过的时候,秦澜猛然间说,“我想起来了!一个月之前,有个人在十字路口被撞掉了脑袋!” “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从穿着打扮来看,就是这个人!” 我说,“你不用怕。那些钱是他家里人烧给他的,他捡完了钱就会走。” 走了半个多小时,淡黄色气流在第四市立高中前,戛然而止,我们也停下了脚步。 秦澜说,“这就是我妹妹的学校,自从她生病以后,就再没来过。” 忽然,刺耳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三两成群,陆陆续续的向我们走来。 秦澜下意识要躲避人流,却被我攥住胳膊。 待到群人如幻影般,从我们身体穿梭过去的时候,秦澜才惊奇的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解释说,“不出所料的话,是女鬼建立域场,为我们重现这一画面,想告诉我们一些事。” 话音未落,秦茵推着自行车,和一个一米五左右,眼角带泪痣的可爱女孩,说说笑笑的出了门。 这女孩,就是之前看到的女鬼! “快跟上去!” 我拽着俩腿发抖的秦澜,不远不近的跟在女孩的身后。 第三章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秦茵和女孩有说有笑的,扶着自行车越走越偏,最终来到一片破旧的筒子楼附近。 女孩四下环顾,有些害怕,“秦茵,我记得你家不是这个方向,是不是走错了?” 筒子楼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三个穿紧身裤,洞洞鞋,头发五颜六色的青年,从筒子楼钻出。 秦茵嬉笑着说,“雯丽,我好哥们喜欢你很久了,要跟你表白,你们慢慢聊吧。” 说完,秦茵骑着自行车离开。 叫雯丽的女孩,惶恐的看着面前三个少年,攥着白色裙摆,紧咬嘴唇不敢说话。 在其余两人的起哄下,一个染绿毛的瘦高个被推出,手里还捧着个水晶球音乐盒。 “刘雯丽,我喜欢你好久了!” “对不起,我想好好上学,从来没考虑过这些。” 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罢,刘雯丽低着头匆匆要逃离。 后头,两人跟着起哄,“二龙,你也不行啊,连这么丑的小矬子妞都搞不定。” “真丢人,要我说直接强吻得了,不给她拒绝你的机会,多浪漫啊。” 被称作二龙的青年,脸憋得一阵红一阵紫,颇有些下不来台。 秦澜纤眉微蹙,“我妹妹怎么会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我比了嘘的手势,“继续看。” 二龙恼羞成怒,单手撑着墙壁,将刘雯丽挤靠在墙边,“我他妈给你脸了!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每天在巷子口堵你!” “放我离开!” 刘雯丽吓得慌了神,她朝着二龙胳膊推了一把,却不小心将水晶球打飞,直直砸在二龙脑门上,划破一个血口子。 “你他妈还敢打我!” 二龙下意识的还了一巴掌,直接将刘雯丽给抽翻在地,鼻孔也在往外出血。 “操,赶打我兄弟!” 剩下两个青年,按住了刘雯丽的手脚,“二龙,今天你要是敢上,她就是你女人!” “你要是怂包,就赶紧滚蛋!” 二龙摸着额头的血,急火攻心的解下裤腰带,“老子他妈的今天办了她!” 剩下两人也懵了,他们是要二龙强吻,没说要真刀真枪的干。 两人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吓坏了的刘雯丽如同惊弓之鸟,撒腿就往一栋破旧的筒子楼跑。 只是刘雯丽没注意到,承重墙被凿塌,楼梯下面是空的。 踩在楼梯中央的瞬间,楼梯咔嚓一声从中央断裂,楼板轰然倒塌。 混凝土还有断成半截的钢筋,从四面八方插入刘雯丽的身体,鲜血迸射的刹那,惨叫声格外凄厉。 隆隆巨响声过后,尘烟散尽,刘雯丽她被掩埋在废墟楼板下,殷红鲜血顺着台阶往外流淌。 三个青年看到这一幕,吓得撒腿就跑。 …… 一切黯淡落幕,只剩下身着染血白裙,浑身溃烂,肌肉黏连在一起的女孩,在废墟的瓦砾中凄厉哭喊。 我说,“你妹妹不是始作俑者,却也是帮凶,因此才会被冤鬼缠身。” “今日,你给我一百万,我便将女鬼亟得魂飞魄散,” 秦澜俏脸凝重,犹豫了许久之后,才艰难的说,“这件事,是秦茵做得不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尽量补偿刘雯丽,帮她化解怨念。” 我说,“就凭这句话,我保证护你周全。” 秦澜多了个心眼,试探询问说,“大师,如果我刚才答应,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帮我?” “是。” 爷爷让我下山,是为了收集气运,为自己挡冥冥中的灾厄。 气运这东西,玄而又玄。 比如,大多参天机的人,都五弊三缺,似被诅咒加身。 实则是,这些人不守规矩。 帮恶人聚财,杀讨债怨鬼,亦或者利用风水害人,都是有损气运的事。 因此,我只会帮正直纯良的人化解灾厄,比如眼前的秦澜。 秦澜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大师,您是不可多得的厚道人。” 我微微一笑,并未解释。 我抬脚就要埋入筒子楼,秦澜再度紧张抓住我的胳膊,“您就这么进去……” 我将一兜糯米掏出,围着秦澜绕了一圈,“有这东西在,周遭游魂不敢靠近。” “那您……” “一身正气之人,魑魅魍魉不可近身。” 话落,我便踏足其中。 屋内,阴风缭绕,厉鬼哭嚎,还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静的说,“秦茵有罪,却罪不至死。你杀她,不能入轮回。” “我不杀她,只要她的一条舌头!” 刘雯丽的声音凄厉沙哑,蕴藏着无尽愠怒,“我把秦茵当朋友,她却骗我来这里!” “我要她亲自割下自己的舌头,才能解恨!” 门外,秦澜用颤抖的嗓音问,“大师,请您帮我求情,只要刘雯丽能饶过我妹妹,我愿意做任何事。” 我叹了口气,“给你三个条件。” “第一,你家境贫寒,又有母亲重病在床,我会让秦澜治好你母亲的病,保证老两口丰衣足食。” “第二,我让秦茵在你坟前跪足一天一夜,磕三百个响头,并为你三年斋戒祈福。” “第三,让秦茵将功补过,把伤害你的三个人,带到这儿来,听候你的发落。” 刘雯丽犹豫了一会儿,终而撂下一句,“明天夜里十二点,我在这里等着,如果你敢骗我,我就让秦茵死!” 声音渐渐消失,刘雯丽也不见了踪影。 空荡荡的巷子里,再无半点动静。 我走出门外,并用双掌捂住秦澜的眼眸。 几秒钟过后,她茫然睁开双眼,看到周遭浓雾散尽,一轮圆月挂在天上。 “我们回来了?” “是。” 顿时,秦澜紧绷的娇躯松懈,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 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却没想到秦澜靠在我肩头,抽噎个不停。 鼻端,如兰似麝的幽香萦绕,怀中有温润软玉,我很难无动于衷。 为了应对这一境况,我直接将秦澜轻轻推开,平静说,“你克制一下,我们还有要紧事做。” 秦澜面容透着淡淡绯红,幽怨的瞥了我一眼,擦了擦眼泪没有说话。 我再度进入坍塌的房屋,真实的境况是,刘雯丽的尸体被运走,地上有用警戒线围成的一个圈。 西北角,还有一小块坍塌,我将砖块瓦砾一点点捡起。 一旁的秦澜,也在帮我挖掘。 约莫几分钟后,我从瓦砾中拽出一个腐烂一半的羊头,把秦澜吓得短促尖叫一声。 “您怎么知道,瓦砾里藏着这东西?” 我说,“从进入巷子开始,我就觉得气场很怪异,” “从方位朝向来看,震巽五行属木,离五行属火,木生火,因此附近干燥,常居于此会肝火旺盛,躁郁。” “且几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就算有些痞气,做出这么出格的事,也属罕见。” 我掰开羊嘴,从里头掏出一块血淋淋像海带一样的东西。 “羊性本淫,羊胎衣更是至阴之物,能催化其性。将此物摆放在西北角,刚好催化了此处风水。” “因此,刘雯丽的死有一半原因,是在这里放羊头的人。” 秦澜犹豫了一会儿问,“这么说,是有人要害刘雯丽?” “并非如此。” 我解释说,“由于你家风水被破坏,秦茵的体质及容易招阴,刘雯丽会率先寄宿在她的体内。” “害死秦茵后,刘雯丽就会对你全家下手。” 话音未落,外头生锈的卷帘门,轰隆一声砸下,周遭顿时黑漆漆的一片,仅有罅隙的窗户,透漏的熹微光线。 从坍塌的顶楼上,砰的落下一个燃烧的汽油桶,浓浓烟雾与燃着的油几乎瞬间铺满地面。 秦澜呛得捂着鼻子直咳嗽,连站都站不起来。 生锈的卷帘门被锁死,里头是封闭式仓库,唯一的楼梯也完全坍塌,离楼上有四米左右。 我抱起秦澜,来到坍塌的楼梯口下,抬眼遥望二层楼梯延伸的通道洞口。 第四章 逆转阴阳,乾送五灵 汽油很快就要蔓延到脚下,秦澜娇躯瘫软,“抱着我,是上不去的,您还是独自逃生去吧。” “咳咳……大师,我家业大,商界树敌不少。不小心连累您,实在抱歉。” 从命宫眉宇间的气,可以推断出秦澜是个话不多,且做事雷厉风行的人。 今天她能对我真情流露,一来是对我人品的信任,二来则是见到了颠覆世界观的东西。 极端的恐慌与焦虑下,我就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平静说,“放心,我不会丢下你。” 秦澜似乎被我的话语感动到,美眸泛着莹莹泪光,却哽咽着不再多说。 秦澜害羞带泪的模样,我来不及欣赏。 火势越来越大,我便单手抓着她的右臂,一记漂亮的过肩摔,将其顺着楼梯坍塌口甩上二楼。 随即,我纵身一跃,手抓着入口将身子撑上。 情急之下,我没掌控好力道,秦澜是右脸着地的。 她从地上爬起,右半边脸高高肿起,身上倒没什么伤势。 我没来得及管秦澜,直冲到二楼窗口,正看见巷子尽头,有一黑影正在飞速逃离。 “那人……好像有些眼熟!” 秦澜俏脸凝重,盯着黑衣人逃走的方向。 跳下去追,已然来不及。 四周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情急之下,我蹲下身子夺过秦澜的一只尖锐的高跟鞋。 “啊!” 秦澜被吓了一跳,面容尽是茫然。 甩手间,高跟鞋飞出窗外,不偏不倚正中那黑衣男人的后脑勺。 可惜,高跟鞋飞行轨迹很难掌控,只是划破头皮,便拐出巷口消失不见。 二楼阳台有延伸向下的台阶,我迅速窜下,走到高跟鞋落下的地点,用指尖沾了沾鞋跟的血。 我又打开生锈的房门,从火焰中取出腐烂的羊头,将沾着血的高跟鞋,插入其中。 “阳为生阴为死,一阴一阳为之生,先天之体,后天为用!” 声音落下的刹那,高跟鞋上的血液爆发出一阵红光,旋即蒸发消失,只留下干涸血迹。 一瘸一拐跟上来的秦澜问,“你这是做什么?” “逃走的黑衣人是风水师。我用归葬易秘法,取他血液,放入其留下的邪器中,邪器便会反噬主人。” “这人道行不深,若求活命,很快会来主动找我,坦白一切。” 做完这一切,我将高跟鞋拔下,递给秦澜,“还给你。” 秦澜连连后退,花容失色的道,“快把那恶心的东西扔了!” …… 回去的路上,秦澜赤着脚,肿胀的面庞格外阴郁,似乎在生闷气。 “大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说,“这场灾祸,是针对着你家来的。” “挡住龙口的五色土,是第一步棋。刘雯丽的鬼魂,只是对付你们的第二步棋。” “至于其它隐患,还需进一步排查。但首要该做的,是让刘雯丽安息。” …… 沙发上,昏迷不醒的秦茵,已经坐起身。 只不过,她的脸色蜡黄,神情颓靡,像刚从难民营逃出来。 见到我,秦德文心焦似火的凑上前,“大师,我这闺女刚才做噩梦,乱喊乱叫,说是要替女鬼杀人!” “不是杀人,是了却因果。” 我盯着秦茵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她双眼布满血丝,瞳孔里藏着深深暴戾。 这股戾气,并不属于她。 被女鬼吞吸了太多了精气,秦茵浑浑噩噩中,已经能同女鬼感同身受。 刚才,我与秦澜经历的事,被秦茵看得一清二楚。 秦茵蜷缩在沙发脚,眼眶泛红,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我问,“答应刘雯丽的事,你能做到吗?” 犹豫了一会儿后,秦茵用干涩沙哑嗓音,颤抖着询问,“是不是我这样做,她就能放过我?” “是。” “好,我这就叫赵二龙他们出门。” 擤了鼻涕,又吞下大半碗的温开水,秦茵清了清嗓音,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秦茵装出一副轻佻语气,“二龙,叫上你的俩兄弟,咱们出去耍!” 已是凌晨一点多钟,电话那头传来男人迷迷糊糊的声音,“小茵茵,这么晚你胡闹什么呢,街上哪还有店开着。” “少装蒜!你们上次不是央告我说,要我带你们去‘那种’地方潇洒一下么。” 秦茵嘻打哈笑着说,“我最近物色了一个好去处,保证你们今晚过后,都能摆脱雏鸟的身份。” “哪用得着麻烦。小茵茵,你赔我们哥仨玩一天,不比外头找的强多了。” 手机是开着扩音的,秦茵神情厌恶,却强颜欢笑说,“今天夜场刚巧有我三个漂亮闺蜜,胃口都大得很,你们确定不来满足一下?” “擦,还有这种好事!你们在哪,我这就叫那俩货过去!” “学校对面烂尾楼,咱们经常聚会的点,不见不散。” “可是……” 电话那头,赵二龙似乎有些犹豫。 “你来不来,不来我们自己去玩!” “我……我去,你等一下!” …… 电话挂断,秦茵蔫头耷脑,可怜巴巴的望着秦澜,“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和那种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玩。” 秦澜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时间,“秦茵,时间差不多,你必须跟我过去。” “我不去!” 秦茵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再也不想看见女鬼的那张脸!” 我说,“你必须得去。真心忏悔,替刘雯丽还愿,你才能安然无恙。” 无奈,秦茵只能点头答应。 …… 别墅风水被破,秦德文与秦澜,体质都尤能招阴。 且针对秦家人的隐患,还没排查结束,为了不再生祸端,我命秦澜从卧室取来穿衣镜,一件金饰,毛笔以及砂纸。 将东西准备好后,秦澜疑惑,“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帮我研磨金粉。” 秦澜咬了咬嘴唇,只能低头研磨。 约莫一分多钟,秦澜总算磨出一撮粉末,我用毛笔沾着,在镜子上下左右写上:震、巽、归藏、乾。 我说,“有懂风水的人,在针对你家。且那人感觉到我的威胁,更会加速对你们下手。” “铜镜可逆转乾坤,放在正对大门的位置,暂且可挡住穿堂五鬼。” “在我来之前,无论是谁敲门,都不要打开,能保你们平安无事。” 秦德文赶忙抱着镜子放到门口,欣喜的道,“谢大师!” 做完一切,我便带着秦茵,前往学校对面的破烂筒子楼。 …… 路上,秦茵紧张的抓着我的胳膊,两只小腿像面条似的哆嗦着。 她身材娇小,力气却大得出奇,在我胳膊上抓出黑紫色手指印。 还好我来得及时,否则秦茵的身体很快会被阴气填满,最终成为寄存刘雯丽冤魂的躯壳。 “刘雯丽的死,真是我的错吗?” 秦茵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愧疚与茫然,美眸更是蕴藏无尽恐慌。 我没有安慰她,而是点头说,“是。” “可是……我以为二龙想找她表白而已,不知道他们会做这种过分的事。” 秦茵在低声啜泣着,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以后做事情,记得动点脑子,否则害人害己。” 秦茵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夜深人静的街角拐口,格外幽暗渗人,秦茵死死搂着我的胳膊,东张西望的顾盼着,似乎生怕从阴翳的角落里,窜出什么东西。 噼啪—— 几声清脆的电弧过后,前面街口的路灯忽然亮起,模模糊糊有三个黑影,正朝着我们的方向接近。 三人身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我大概瞧到其中一个穿蓝背心的,右脚有点跛,走起来一瘸一拐。 “小茵茵,快过来。” 阴森的声音,如同他们身边莹莹火光,飘摇不定。 伴着凭空而起的浓烟雾瘴,黑影忽的向我们飞速靠近,他们肩膀没有丝毫起伏,脑地耷拉着,像是凭空飘来的提线木偶。 秦茵知道刘二龙的右脚是瘸的,张嘴就喊:“刘二……” 我却脸色一沉,“别出声,快点跑!” 第五章 半路截杀,诡化人皮 “为什么!”秦茵急道,“错过今天,想再把他们约出来就难了!” 我指了指路灯下的三人,“你仔细看他们的影子。” 此时,刘二龙三个人,已经离我们不足十米。 三个人穿着大红大绿的衣服,嘴里头的烟一明一灭,面呈青灰色,表情格外僵硬。 秦茵这才看清,这三个人脚尖飘掠在半空中走路,且根本没有影子! 且身上穿着大红大绿的衣服,就是最常见的寿衣,嘴里头叼着的也不是香烟,而是祭祀用的松香! 秦茵脸色惨白如纸,吓得眼皮一翻,整个人直挺挺的朝后倒下去。 我赶忙将秦茵背起,一路小跑着离开此地。 秦家别墅朝向正西,辰戌丑未中央土,此时正是未时,西方阴气极重,且土孕阴。 刘二龙的鬼魂,越往西越强。 我避而向东,果然没多会儿就将刘二龙他们给甩下。 我不怕刘二龙他们,可在荒郊野外,也没有保护刘雯丽的能力,只能暂时逃跑。 东边街口,我看见一辆黑色无牌照汽车,撞翻在护栏上,熊熊燃烧着。 因为车速过快,车子引擎盖全部变形,里头三个人血肉模糊,已然断气。 前车轮胎上,扎着一枚三棱钢刺,明显是被人暗害。 这下糟糕了! 按道理说,刘二龙三人是横死,就算有怨气,也不会化为恶鬼。 大红寿衣,燃着阴香,明显是有人供奉驱使后,才逐步变强。 因为是被秦茵诱骗出来的,刘二龙三人心中执念深重,化作色中饿鬼,不找秦茵散去欲念誓不罢休! 三人提前身死,与刘雯丽约定的事泡汤,恼羞成怒的刘雯丽,更不会放过秦茵! 秦茵一旦身死,白虎噬子煞开启,再无挽救可能。 秦家,岌岌可危! 现在,只能回到秦家,再从长计议…… 我背着秦茵,绕路回到秦家别墅。 奇怪的是,我走之前特地嘱咐过秦德文,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可以打开正门,这会儿门却大敞着。 待我进门时,秦澜正洗过澡,裹着浴巾上楼。 秦澜惊疑,“李天赐?你不是在楼上卧室么,怎么忽然出现在这儿!” 我顿时脸色一变,“谁让你把客厅门打开的?” “不是你让我开的么。”秦澜一头雾水的道。 “你们被骗了!” 我警惕的盯着楼上的位置,压低声音问,“刚才我进门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 秦澜思虑了一会儿,旋即尴尬的说道,“从进门开始,你就一直盯着我的身体看,催着我去洗澡。” “还有,你非要父亲把客厅画满符咒的镜子,搬到地下室才肯进门。” “刚才进来的,根本不是我。” 我将秦茵卧在沙发上,神情凝重的说,“刘二龙等人,在路上被人截杀!想必就是他幻化成我的模样,骗了你们!” “什么!?” 秦澜俏脸登时煞白,“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不用怕,刘二龙是色中恶鬼,只发泄,不伤人。” “你!” 不知哪句话惹恼了秦澜,她似乎对我的安慰并不领情。 我又说,“既然我来了,就不会让你有事。” “把你刚换下的贴身衣物,从卫生间拿给我,另外再剪下你的一撮头发。” 顿时,秦澜看向我的眼神,从感激变为了警惕。 “你拿我穿过的贴身衣物干什么?” “穿。” 话音刚落,秦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浴袍的兜里掏出糯米,砸在我的脑袋上。 “我不管你是什么鬼怪!滚出我家,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秦澜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声音却发哑颤抖。 我知道她误会了,却也没有解释,即便咬破食指,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卍字纹路。 佛道同宗,卍字符能驱邪避灾,只有道心至纯的人,才能勾画。 同样,也只有心思纯良的人,才能接受卍字符的保护。 因此,我能用卍字符保护秦澜,却无法照顾到秦茵。 卍字符在空中闪过一道光,便落在秦澜的左臂。 她刚接触过鬼物,这会儿应该觉得头昏脚沉,有卍字符保护,疲倦感会一扫而空。 果不其然,符咒落下的瞬间,秦澜苍白的面色红润许多。 她应当是被刚才的事吓坏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我说,“刘二龙刚死不久,实力孱弱,仅能通过气息分辨人。我索要你的衣物穿上,是想用气息来骗过他们。” “倘若被他们提前感知到我的气息逃掉,便后患无穷。” 秦澜终于放下警惕,擦拭去眼角泪痕,“抱歉,是我弄错了,我这就去给你拿东西。” 她匆匆进了浴室,神情尴尬的拿出黑色蓓蕾底衣和抹胸放在桌上。 我不由皱起眉头,“贴身的衬衫和长裤就好,你拿这东西做什么?” 秦澜脸色烧得火红,“你怎么不早说清楚!” 我解释说,“我要贴身衣物,只是为了保留体内的气息,而非是气味。因此,并非气味越重的衣物越好。” “气味重!?” 秦澜瞪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脏衣篓里,拿出了刚换下的白衬衣和西裤。 我换上以后,便敲响了二楼的卧室房门。 “快进来!” 房间内,传来了与我声音相像的音色。 在推开门的刹那,刘二龙和他的两个狐朋狗友,就双眼发亮的向我扑过来! 我站得笔直,静等他们往前扑。 滋啦—— 在碰到我的刹那,他们的身体就像是热油泼入冷水,浑身冒着黑烟躺在地上,痛苦得直打滚。 我这才掏出之前准备好,用公鸡血浸泡过的红布条,将他们的双手双脚捆住。 捆好以后,我就不敢再碰他们。 据爷爷所说,我的身体里有一股能量,可以克制鬼神,百无禁忌。 因此,爷爷只教我驱煞和保护人的招数,至于捉鬼降妖的本事,我并没有学多少。 如果不是刘二龙他们,主动的往我身上扑,大伤元气无法逃脱,我也无法休想轻易抓住可以随意遁形的他们。 我将窗帘拉上,又将门给关严,阳光照射不进去,就能将他们半死不活着。 等找到刘雯丽,将三个虚弱的灵魂给她,想必就能化解其怨气。 出门以后,我换回了自己的衣物,并同秦德文一起,从杂物间将镜子搬出,再度摆在门口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天已大亮,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忙活一天一夜,我打了个呵欠,“有八卦镜镇守,脏脏邪物无法进门。你们留在别墅,不许出门,晚上再从长计议。” 说完,我靠在沙发上,准备睡一会儿。 秦德文还是放心不下,忐忑询问说,“可小茵她还在昏睡,这么下去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不会。今晚刘雯丽会来找她,届时我会出手,彻底了结这一桩恩怨。” 话落,我便彻底闭上眼睛。 一个昼夜没有合眼后,我睡得格外深沉。 不知过去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到耳边传来女人低低的啜泣声…… 第六章 恶诡遁形,鸠占鹊巢 猛然睁开双眼时,秦茵正坐在我的身旁,嘤嘤的哭泣着。 按道理说,秦茵被夺取这多精气,今晚本不该醒来才是。 看她肤色红润,体态也充盈不少,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见我醒来,秦茵半边身子就靠在我的怀里,“天赐,我总是做噩梦,你能不能到房间里陪我一会儿。” 天赐? 秦茵亲昵的称呼,让我更觉得奇怪。 我说,“你离我远一点,我就陪你过去。” 秦茵娇嗔的白了我一眼,“人家对别的男生,从来都没这么亲近过,你反倒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一次,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秦茵有问题。 不过,我并没有声张,而是按照秦茵的意思,跟随她来到二楼的卧室中。 我说,“我就在卧室中央盘膝打坐,你睡就好。” “我才没那么自私呢。” 秦茵鼓起腮帮子,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把你叫过来,当然是和我一起睡!沙发又冷又硬,有什么意思!” “男女授受不亲。” “你不上床,我就哭给你看。” 我犹豫了一下,即便躺在秦茵身边。 她没有睡觉的意思,穿着薄薄一层纱衣,趴在床上翘起浑圆玉足,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 “看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童蛋子?” “是。” “想不想让我帮你结束第一次?” “不想。” 旋即,我闭上双眼,翻过身去睡觉。 秦茵躲在被窝里,窸窸窣窣的不知忙些什么,忽然她将被子掀开,整个人扑在我身上。 “爸,姐,救命啊,李天赐要非礼我!” 在秦茵喊出声的同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准备好的糯米,塞入秦茵的嘴里。 我猜测,秦茵是被刘雯丽给附体。 我有办法把她赶出去,但又怕被刘雯丽发觉后,做出自残的举动。 因此,我必须必须想个办法,在不伤害秦茵的情况下,将刘雯丽给制服。 刘雯丽对我下手的同时,肯定是她防备最弱的时候! 也就是这一刹那,秦茵的嘴被糯米堵住,秦德文与秦澜,也推门入内。 “怎么了?!” 秦德文看着赤身果体,与我纠缠在一起的秦茵,顿时勃然大怒,“李天赐,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给我滚下来!” 秦澜用床单将秦茵裹住,同样美眸警惕的盯着我。 这会儿,秦茵直接将我塞进她嘴里的糯米吞下去,看向我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旋即说道,“爸,我这就去报警,让这混蛋坐牢!” 我没有理会三人,而是出门检查摆放在门口的八卦镜。 镜子是完好的,刘雯丽是怎么附身秦茵的呢? 这时我注意到,秦澜卧室里,原本关押着刘二龙等人鬼魂的房门大开着。 我冲进去看,里头只留着刘二龙三人的淡淡气息,以及更为浓郁的另一股阴气残留!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 估计在路上的时候,昏迷的秦茵就已经被刘雯丽给附身。 我将刘二龙等人收拾以后,刘雯丽趁机吞噬了他们的灵魂! 如此一来,刘雯丽的实力得到很大增强,且占据秦茵的躯壳后,根本不怕普通的驱阴物品。 秦茵的气息并未消散,应当是一体双魂,与刘雯丽共生。 因此,我才会被欺瞒住。 只是现在的我,失去了秦家人的信任,不知还能不能继续待下去。 没过多时,秦家三人就在争吵声中,下了二楼。 “姐,我都差点被欺负了,你怎么还向着那混蛋说话!” 秦德文一脸踟蹰和犹豫,“我觉得……或许从中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好误会的!他就是个骗财骗色的神棍,咱家根本没有什么脏东西,都是这个家伙的戏法!” 此刻,刘雯丽彻底占据秦茵的身体,散发出属于自己的邪气。 她看向我的眼神中,得意色甚浓。 我问,“你已经大仇得报,为什么还要占着秦茵的身体?” “我听不懂你这神棍在说什么!” 秦茵躲在秦德文的身后,怒指着我说,“爸,就算你不报警,也要让这家伙滚出去,否则谁知道他又想什么办法害我!” “好,爸这就让他走。” 秦德文宠溺的揉了揉秦茵的脑袋,旋即冷着脸说,“小澜,送客!” 我最后辩驳一句,“秦茵被恶鬼占据躯体,只需将童子尿喝下去,就能让她……” “滚出去!” 秦德文怒瞪着我,“我早该知道,你就是拿我女儿,来满足你变态嗜好的神棍!” “你再不滚,我就报警了!” 我无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秦澜犹豫了一下,最终追上前去,“稍等,我送你出门。” 到了别墅门口,秦澜向着屋子里瞥了一眼,待看见后头没人时,这才塞给我一张小纸条,还有一沓钱。 “你拿上钱打车,去地址上的酒店住下,我明天会去找你!” 我问,“你信我?” “我相信你的人品,绝不会做下流龌龊的事!” 秦澜亮了亮手腕上的卍字符,温声说道,“有它守护着,我真的感觉安心好多。” …… 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别墅周围都没有出租车,我沿路走了许久,总算有一辆白色轿车停在我的身边。 “小哥,去哪?” 车上坐着的,是一个穿中山装,戴墨镜的中年男人。 男人胡茬稀疏,还带着些酒气,我本不想坐他的车,又怕耽误与秦澜联络,只好坐上去。 “师傅,麻烦按照这个地址走。” “一口价八百,去不去?” 我数了数,秦澜给我的钱总共就八百块,我就全交给了司机。 一脚油门下去,两旁景色飞速倒掠,我吹着夜间的凉风,第一次有活着的实感。 以往,在狭窄密闭的石洞里,日复一日的过着相同的日子,没有喜怒哀乐,只有无休止对天道自然的探索。 十八年,宛若千年一般漫长…… “小伙子,到了。” 车子嘎吱停下,我的脑袋差点撞到前挡风玻璃。 “谢谢师傅。” 我晕头转向的下了车,茫茫然看见前方破旧的宿舍楼门口,亮着“住宿”的猩红色灯牌。 这大概就是秦澜给我安排的住处了。 我踏着薄薄的雾瘴,正要进入老旧宿舍楼,忽然撇在阴翳的拐角处,站着个人影。 她虽然长着秦茵的模样,我却透过躯壳,看见里头藏着刘雯丽的灵魂。 刘雯丽才十八岁,小脸上却挂着与年龄不符的阴鹜与怨毒。 “李天赐,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有人要让秦家人死绝,你掺和进去,只会让自己死的很惨!” 我说,“你吞了李二龙他们,怨气消散殆尽,本应该早入轮回才是,为什么纠缠着秦茵不放?” “因为我他妈不想死!” “凭什么像我这么努力优秀的人,要家境贫寒!像秦茵这种不学无术的垃圾,含着金钥匙出生!” “从今以后,我就是秦茵!等秦家人死光以后,所有财产都是我的!” 刘雯丽恶狠狠的盯着我,与在幻境中见到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气质再无半点相似。 “总之,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再插手秦家的事,就让你一起陪葬!” 声音落下,刘雯丽转身离去…… 现在的刘雯丽,怨气散尽,恢复了理智。 她的怨毒,是刻在骨子里的,只是因为获得了力量,才逐渐显山露水。 我间接帮助刘雯丽除掉刘二龙等人,现在越发质疑,自己做的是否正确? 好和坏,原本是有明确界限的,现在我却分不清楚…… 一阵怪风吹过,飞沙走石间,老旧居民楼猩红色的牌子,愈发抢眼。 第七章 尸油点灯,恶诡索命! 刘雯丽的事,越发棘手。 好在她只是想借体重生,并非杀死柳茵。 事情尚有转圜余地,我也急不得,只能等见到柳澜,再从长计议…… 来到挂住宿牌子的楼下,拍了拍楼梯间的玻璃门,“你好,我要住宿。” “七楼,七零四号房。” 玻璃门内,亮起粉红色的光,从里头传出的干枯沙哑嗓音,因为太过年老,我甚至听不出男女。 “谢谢。” 我起身上楼,玻璃门内忽然传来一群人唧唧咯咯的怪笑声,等我回头时,灯光熄灭,一切恢复寂静。 门外不远处,那辆白色出租车还停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察觉到了不对劲,却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上了七楼七零四号房间。 风水学上,七和四属及阴,容易招惹脏东西。 因此,许多住宅都会刻意避过“七”和“四”两个数字,六楼过后便是八楼。 楼道里尽是腐朽的木板,木生土,土滋阴邪,老鼠蟑螂丛生,更是一切邪秽的发源处。 我推开虚掩着的木门,里头橘红色油灯,却挂着绿油油的灯皮,空气中散发着淡淡腥甜的味道。 床收拾得还算干净,我关上门,盘膝在床中央打坐。 但愿,这里的脏东西别找不痛快…… 三更天,屋子里越发清冷,我冻得双脚发麻,便缩进被窝准备睡觉。 砰砰砰—— 门被急促敲响,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谁啊?” “送米的。” 门外,再度传来分不清男女的低沉沙哑声。 我打开门看,走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是门口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米饭,上头还笔直插着一双筷子。 刚好,我晚上没有吃饭,就将碗筷端到屋里,细嚼慢咽的吃着…… 四更天,外头再度传来急促敲门声。 我问,“是不是送肉的?” 门口的人似乎愣住了,约莫过去几个呼吸,便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打开门,外头放着煮好的五花肉,上头仍插着一双筷子。 这一次,我同样没有客气,端入屋子里就开始吃。 吃饱喝足,我将碗撂下,再度盘膝在床上打坐。 五更天到,我下意识睁开眼睛的刹那,门嘎吱一声打开。 走廊的尽头,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廊地板咯咯吱吱的怪声,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啪—— 吊灯从头顶落下,我赫然看见在燃烧的灯油里头,漂浮着一根属于人的手指。 这里头烧的是尸油! 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我刚吃过东西,还是有些犯恶心。 不过,我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静等着门口的人出现。 脚步声停在门前,戛然而止。 咯咯唧唧的诡异笑声再次响起,借着走廊应急灯的光,向屋子里投射出一道斜斜的影子。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门缝向内流淌,一只苍白皴皱的手,扒着门缝向内延伸。 我叹了口气问,“送过米和肉,是不是该要我的命了?” “咯咯,唧唧……” 干枯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其中夹杂着的阴森意味不言而喻。 忽然,那只皴皱的断臂用指甲缝抠着地板,向我迅速抓过来! 我依旧坐着不动,等那只手抓住我大腿的一刻,就如同沸油碰着冷水,滋滋冒出如沥青般焦黑的液体。 门外惨叫声响起,那只手也嗖的缩回去。 这一切,我早已预料到。 这栋宾馆所处位置阴气极重,在风水中属于养煞地。 人住则气运不通,精神萎靡。埋尸则变僵,倘有人在此暴毙,魂魄被这股阴气遮蔽,不能入轮回。 困毙在此的魂魄,如同水鬼一般,需要找替死鬼才能上路。 古时,刽子手行刑之前,会给囚犯吃一顿白米猪肉。一来不让死者冤魂缠着自己,二来吃了好上路。 门外,传来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痛哼与低吟。 我说,“既吃了你的饭,我就不会对你下手。今天我只是借宿,如果你不识时务,别怪我手下无情。” 脚步声渐行渐远,周遭的阴气慢慢褪却,我继续盘膝闭眼,等待秦澜的同时,也在等待“那人”的到来…… 天将蒙蒙亮,门外就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声,旋即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一个浑身是血的蒙面人,轰然扑倒在地。 我想要上前搀扶,他却用沙哑怪异的嗓音惊慌说,“不要碰我!” 说完,黑衣人强撑着身子站起。他身材瘦小,面上蒙着黑纱,以至于我分不清男女。 我问,“淫羊邪术,是你布下的?” “是。” “关门扔汽油桶,想要害死我的人也是你?” “是。” 我问,“你三番五次要置我于死地,现在却又来这里堂而皇之的找我,就不怕我杀了你?” 虽然重伤面对死亡威胁,但黑衣人并不恐慌,反而平静问,“你就不想知道,刘雯丽是偶然才来到那片废弃楼。我又是怎么未卜先知,事先设下埋伏的?” “还有,想置秦家于死地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能弄清楚这两件事,秦家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我和黑衣人无冤无仇,没必要致其余死地,便回道,“说出真相,我可以饶过你。” “你……靠近点,我慢慢告诉你。” 黑衣人向我招了招手,就在我凑过去的刹那,他的双手双脚,忽然诡异扭曲,像铁钳一样锁住我的四肢。 它的嘴里,喷出一条锁链,勒住我的喉咙。 我的身体彻底被固定住不能动弹,喉咙处的铁链越锁越紧,我尝试挣扎两下,却根本无能为力。 太奇怪了!这家伙进门的时候,浑身弥漫着颓靡的死气,仿佛将行就木的老人。 一个快死的家伙,又怎会有如此大的力量? 可惜,留给我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我双眼渐渐发黑,即要缺氧窒息。 弥留之际,我隐约看见开车载我来的中山装大叔,他叼着烟走到近前,拽着黑衣人的脑袋轻轻一扯。 咔嚓—— 黑衣人脑袋应声落地,四肢软绵绵的垂下。 我终于得以挣脱,瘫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的喘着粗气。 爷爷说的果然没错,外面的世界充满着危险,哪怕我风水命理功夫出神入化,不加留神也容易阴沟翻船。 扯下黑衣人脑袋后,中山装大叔又三下五除二,将黑衣人的裹身布撕下。 黑布下裹着的,根本不是活人,而是用铁链和木头拼接起的碎尸块! 第八章 提线尸傀,行尸走肉 尸体能看出是个成年男人,只是驱赶的部位被木头代替,头颅和四肢用铁铁链铆钉固定在木头上,像是个提线木偶! 最初我以为,这家伙是因为伤势过重,才会浑身流血,都是从断肢流出的。 从出血状况来看,人死没多久,就被用邪术做成傀儡。 将死之人,身上还带着活人的气,因此能瞒过我的双眼。 我的体质可让鬼魂退避,可面对没有灵魂的尸傀,却毫无作为。 由此来看,幕后黑手对我了如指掌,且谋划周全想取我性命! 究竟是谁呢? 我初次下山,只见过秦家人。与我结仇的,算起来只有刘雯丽。 作为一个普通高中生,哪怕刘雯丽死后化为厉鬼,也不会精通这等诡异的法门。 “别看了。” 中山装大叔从胸前口袋中,掏出一枚小臂粗细的判官笔,在死去男人头颅的眉心一点。 顿时,一个瘦弱男人的虚影,从头颅中飘出。 人分三魂七魄,刚死不久的人,魂魄还尚未离体,一魂一魄藏在眉心。 我听爷爷说,只有地府的判官才有判官笔,难道这个中山装大叔是判官?! 观测他气象,与普通人无异,更没有丝毫属于阴间的气息。 我自认为通读易经,对风水相术精通无比,今天才感觉到自己的浅薄。 灵魂飘出后,中山装大叔沉声问,“是谁杀的你?” “呃……啊……” 男人虚弱的灵魂,痛苦的指了指喉咙,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舌头被割下,喉咙里被塞入黑乎乎的东西。 幕后黑手心思果然缜密,在对我们下手之前,先将傀儡给毒哑。 其手段之歹毒,简直触目惊心! 中山装大叔走上前,伸出一根指头虚点在鬼魂的眉心,右手持着判官笔,在虚空中不断勾勒着。 判官笔凭空画出一个女人的头颅,我一眼就认出所绘之人正是秦茵无疑! 诡异的是,判官笔接着头颅画出的并非是身体,而是一个肥胖硕大,通体碧绿色的虫子。 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可惜,鬼魂只是看了一眼,即便化作无数流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中山装大叔说,“他刚才用意念和我沟通,已经耗尽了残魂所有的力量,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长得像虫子的女人,是杀死他的凶手。” 我问,“你是谁?”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中山装大叔的语气有些不悦,我这才反过神,赶忙抱拳拱手,“多谢判官救命之恩。” “我不是判官,这支笔是我捡的。” 中山装大叔将判官笔收了回去,“你是风水师?” 我回答说,“是。” “师门长辈是谁?” “李半山是我爷爷。” 忽然,中山装大叔看向我的眼神格外诡异,神情当中充斥着贪婪与渴望,像是即将渴死的人在沙漠中看到甘森,亦或者色中饿鬼见到绝世美女。 我下意识的后退,可还是慢了一步。 中山装大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了我的手腕,我只觉得一道奇异的能量包裹着我的身体,像是从里到外要将我看穿。 这种能量还没来得及渗透,我的身体就像是无底洞似的,瞬间将能量吞噬殆尽。 中山装大叔大惊失色的甩开了我的胳膊,脸色煞白了好一会儿,哆哆嗦嗦的指着我惊恐问,“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大概猜测出,中山装大叔虽然不是判官,但至少是阴间的官吏。 由于我体制特殊,但凡是使用阴力的,都不能伤到我分毫。 我又重申了一遍,“我不是东西,是风水师。” 见我没有任何敌意,中山装大叔又盯着半晌,终而憋出一句,“把你放下山,真不知那老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你认识我爷爷?” 中山装大叔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认识!” 见我的眼神越发警惕,中山装大叔忙自我介绍说,“我叫陆鹤鸣,是这片辖区的负责人,通俗来讲就是阴差。” 我疑惑,“阴差也做出租车司机?” 陆鹤鸣挠头呵呵一笑,“最近地府紧贴赤吃紧,我这也是生活所迫。” “昨天晚上,我开出租车在附近溜达。碰巧有一个女孩给了我一千块钱,要我坑你来这鸟不拉屎的小宾馆。” 我急问,“什么女孩?” “就是刚才画出的女孩模样,只不过她的下半身是人。” 我气得直瞪眼,却也拿面前的阴差没办法。他虽坑了我,却也救我一条命。 陆鹤鸣朝着我招了招手,“趁天还没大亮,我带你去真正的地址。” “有劳。” …… 我与陆鹤鸣下到一楼,猩红色的“住宿”牌子还亮着,绿莹莹的灯光下,影影绰绰的能看见一臃肿的身影。 “稍等一下,我处理公务。” 话落,陆鹤鸣拿起墙角堆着的一根生锈铁棍,又从内袋中掏出一张泛黄符纸,贴在铁棍末端。 准备完毕,陆鹤鸣一脚将玻璃门踹得稀碎,里头的破旧办公桌上,正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大夏天四十多度,老妪穿着灰布棉袄,布满尸斑的皴皱老脸,正顺着下巴往下淌尸油。 腥臭味道充溢鼻腔,我赶忙退到门外。 老妪浑浊老眼中凶光闪烁,忽然神情狰狞张牙舞爪的扑向陆鹤鸣。 陆鹤鸣没有磨叽,抄起棍子就往老妪的脑袋上招呼。 两人实力不在一个档次,几声凄厉嘶吼过后,老妪就躺在一滩腥臭的绿色血泊中无法动弹。 陆鹤鸣又取出一张符纸,贴在老妪的脑门上。 老妪身形不断缩小,最终化为符咒上的剪影画,被陆鹤鸣收入怀中。 “又是一千块津贴到手,这下就算不当出租车司机,也能滋润一段时间。” 捉到一只鬼的陆鹤鸣红光满面,我却发现他印堂中隐约有黑气萦绕,且左耳垂泛红,便提醒说,“你命宫犯煞,可能横财不保,要小心。” “少废话,上车。” 陆鹤鸣满不在乎的道,“你们风水师的那一套,对我们阴差不管用。” 开车路上,我坐在副驾驶,一直盯着陆鹤鸣。 按理说,阴差都是阴灵,可陆鹤鸣身上没有死气。 若说是活人,他三魂七魄竟一个也没有,简直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陆鹤鸣的身份,必定有些来头。他不说,我也不愿多问。 因为爷爷曾告诫过我,知道的越多,越容易沾染因果,惹祸上身。 车子行至十字路口,一个交警示意陆鹤鸣停下。 “晚上戴墨镜开车,违章扣两分,请到附近银行缴纳罚款。” 拿着罚款单,陆鹤鸣推了推眼镜,满不在乎的道,“哥有钱,不在乎这三百两百的。” 交警眉头皱了皱,直接伸手将陆鹤鸣的眼镜摘下。 看到陆鹤鸣的模样,我稍有吃惊,交警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墨镜下,眼眶空洞下陷,他竟没有眼珠! “你……你是人是盲人!” 陆鹤鸣将墨镜扣上,理所当然的道,“怎么,你歧视盲人当出租车司机?” “立即熄火停车,配合调查!” …… 交警指挥道路的同时,也叫了拖车将陆鹤鸣的白色伪造牌照轿车给拖走,同时判处七天拘留,两千元罚款。 在处罚单上签字以后,陆鹤鸣向我伸出大拇指,“不愧是那老家伙的徒弟,卦象真准。” “请立即跟我到巡捕局,配合调查。” 后头交警在催,陆鹤鸣挥手示意,“等一下,我和我兄弟交代几句话。” “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三百米,左拐看见亮着格林豪泰的牌子,进去就是。” “还有,那个小姑娘体内寄宿着邪秽。你将这枚符咒贴在她的眉心,就能将邪秽吸入其中。” “事成之后,你带着符咒到老地方来找我……” 第九章 阴差送符,水灵锁魂 陆鹤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两人架着胳膊塞进巡逻车带离。 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我陷入了沉思。 陆鹤鸣口中“被邪秽附体的小姑娘”,指得必定是刘雯丽。 在这个关口,有能收服鬼魂的符咒,无疑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可是……我总觉得事情太巧合了些。 按照陆鹤鸣所说,他是收了刘雯丽的钱,才将我坑入诡异的宾馆中。 既然陆鹤鸣曾经见过秦茵,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捉鬼,反而要拜托给我? 刘雯丽只是个刚死不久的鬼魂,实力并不强,只因寄身于秦茵的身体,才显得麻烦了些。 陆鹤鸣既然不是既然刘雯丽的实力,那么究竟在害怕什么? …… 我的脑子里百转千回的向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陆鹤鸣所指的格林豪泰酒店。 “你好,我要住店。” “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明。” 身份证明? 我尝试把秦澜给我的纸条递给前台,可她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又重申一遍,“请您出示身份证。” 我窘迫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电梯口,一个穿制服套裙,黑丝踩高跟鞋的高挑女人,迈着小碎步到我身前,彬彬有礼的说,“李先生,您请跟我来。” 在木讷点了点头,跟着女人上电梯,来到十八楼的贵宾间。 真皮沙发上,秦澜披着一条毯子,俏脸尽是疲惫的昏沉睡着。 听到开门声,秦澜揉揉惺忪睡眼,很快端正姿态,勉强向我挤出一丝微笑,“陈先生请坐。” 我问,“昨晚,秦茵是否有异状?” 秦澜纤细柔荑紧攥,娇躯轻颤却故作镇定语气说,“自你走后,秦茵就开始拼命吃东西。” “起初,我父亲以为她大病初愈,想进食是好事,就吩咐仆人去做。”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她吃了大概十几公斤的食物,肚子一点也不见鼓。” “吃完以后她还不满足,要我们第二天多准备一些活牲口,给她进补!” 说到这里,秦澜语调已经有些哽咽,“她说话的腔调很怪,眼神和动作更是一反常态!我能断定,那具皮囊里藏着的绝对不是我妹妹……” 我说,“恶灵占据人的肉体后,需要血食来维持灵魂能量,等她力量充盈时,便能鸠占鹊巢,将真正秦茵的灵魂赶出躯体。” 秦澜眼角淌过两行泪水,“大师,求你一定要救我妹妹!” “现在带我过去,兴许还来得及!” 秦澜迅速备车,等我们到了别墅区时,却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爸!秦茵!” 喊了几声发现没人答应时,秦澜开始有些慌了神,并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我凝神盯着她的脸色看了一会儿,“你打不通的。” 果不其然,秦澜在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时,脸色如切开两片的面包一般,唰的一下惨白。 她扶着额头急促呼吸,脸色惨白嘴唇却诡异潮红,几次摇摇欲坠差点昏厥过去,是典型的心力交瘁,体弱气虚的症状。 “立即带我去附近有水的地方,你父亲或许就在那里,而且正在遭受危险!” 我搀扶着秦澜肩膀的同时,指尖悄然揉按在她的玉枕穴,能暂时缓解焦虑和恐惧。 从刚才在车上我就注意到,秦澜的左眼布满血丝,右眼却没有丝毫变化,而且浑身缠绕着水纹状的死气。 人的五官之中,眼属于水。左为尊上,是外加上死气缠身,征兆着秦澜的血亲长辈,将于水中遭遇不测。 秦澜母亲早死,唯一可能遇害的,就只有父亲。 为了稳住她的情绪,我暂时没有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她。 “别墅后山有一座很大的天然湖,我这就带您过去!” 秦澜甩掉高跟鞋,拽着我的胳膊就朝别墅后门跑…… 昨夜下过一场小雨,山上道路泥泞湿滑,秦澜的半截裤腿都包裹着泥泞,脚后跟割裂出鲜血,却仍不知疲倦的跑着。 大概跑了四里路,秦澜扶着膝盖,在湖泊前大口的喘着粗气。 正南是丘陵平壤,北方有花园别墅零星错落,接人烟且吸山脉之韵味,按理说此处湖面是祥瑞之地。 可浩渺湖面上,却笼罩着浓郁瘴气,离近岸边更能感觉一股子凉意顺着脚板心往上渗。 我敢断定,这水下有脏东西! 秦澜四下张望,焦急而短促的说道,“大师,是不是我们来错地方了?” 我没做理会,而是目光沉静的盯着湖面,“请把人还回来。” 秦澜迷茫的看向我,“你在和谁说话?” 忽然,她似发现了什么东西,手指向水中央的一个黑点,急声喊道,“那好像是个人!” 我赶忙捂住秦澜的双眼,沉声喝道,“闭上眼睛,不要说话!” 秦澜被吓得有些愣神,下意识听从我的吩咐,闭着眼在一旁等待。 黑影不过出现几秒钟,就再度沉入水下。 在黑影消失后不久,我们置身处的岸边,忽然翻腾起巨大的水花,秦德文的身体赫然浮出水面。 “快来搭把手!” 水面离光滑的河岸,约摸有一米多高,秦德文本身格外肥胖,肚子里又鼓胀着全是水,重量非同小可。 秦澜压根没什么力气,根本帮不上忙。我累得青筋暴起,总算将人拖拽上岸。 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已经溺毙有半个小时,秦澜探了探鼻息,又惊慌失措的将手按在颈动脉,忽然哇的一声扑在尸体上痛哭。 我站起身来,冷眼注视着平静水面,“把人还回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可惜,对方没有给我丁点回应。 我当即咬破指尖,用鲜血在水面上书写经文——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天地无涯,万物齐一。 飞花落叶,虚怀若谷。 千般烦忧,才下心头。…… 这并不是降妖秘法,而是普通的清心咒,驱邪作用聊聊胜无,真正能伤鬼物的,是我融入水中的血液。 秦德文是被水鬼收了魂魄,而水鬼的本体,就融入这湖泊之中。 我隐约担忧,血液被稀释这么多,究竟还能不能伤到水鬼? 乍然之间,我滴入鲜血的位置水面开始沸腾!一个皮肤铁青,生着长长黑毛,类似猴子的生物从水中窜出。 秦澜吓了一大跳,慌忙藏在我的身后。 水猴子的毛发冒着黑烟,躺在地上痛苦打滚,发出嘶嘶的叫声,没过多会儿就整个燃起莹莹绿火,彻底消失不见。 在水猴子消失处,有一个巴掌大泛青的葫芦。 我将葫芦盖拧开,就看见一道透明虚影,顺着天灵盖钻入秦德文的身体。 “咳咳!” 本已经尸体僵硬的秦德文,忽然坐起身,大口的呕吐出湖水,总算捡回一条命。 “爸,你……你吓死我了!” 秦澜轻拍着秦德文的脊背,眼泪顺着面颊滚落。她咬着嘴唇尽量不哽咽出声,精神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管是多大的集团总裁,想必短时间内遇到如此生离死别,也很难泰然处之。 苏醒过来的秦德文,靠着湖边的大树,有气无力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我解释说,“你被水鬼勾了魂魄,溺毙湖中,幸好水鬼没吃下你的肉身,否则我也无力回天。” “那只奇怪的猴子是水鬼?!”秦澜惊声问道。 “准确来说,它是在极阴水穴中诞生出的阴灵,长得三分像人,七分像猴,约莫只有一米高,却力大无穷,以鱼虾亦或溺毙之人肉躯为食。” “但凡与水鬼双目对视,皆会被迷惑心神,自行走入水中。因此,我方才让你闭紧双目。” 秦澜后怕得娇躯一阵颤抖,哽咽喉头道,“大师救了我一家的性命,我无以为报。哪怕您要我秦家全部集团财务,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还不到说这个的时候。” 我摆了摆手,凝声向秦德文询问道,“你是怎么来到湖边的?” 第十章 移风易水,引人向善 秦德文惊魂甫定,哆哆嗦嗦的说,“小茵大早上忽然要湖边散心。我走到湖边时,隐约看见湖中心有个黑影,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阴霾的天空飘起雨丝,初夏的天,冷得有些反常。 我和秦澜,搀扶着秦德文回别墅休息。 别墅里黑漆漆的,秦澜开了几次灯无果,正准备检查电闸。 我说,“别白费功夫了,恶灵存在时,会产生强大的磁场,电力系统会失效。” 秦澜惊疑道,“您还懂电器和磁场?” “但凡与鬼怪相关的书,我都涉猎过一些。” 我取下墙边的消防斧,将桃木做的书橱,三下五除二砍成木块,并扔进去一根蜡烛引燃。 火光映暖客厅,被冻得打哆嗦的秦德文,搬了椅子坐在火堆旁,长出一口气说,“现在我觉得好多了。” “桃木能驱除体内阴气,你们可以坐近一些,不要乱走动。” 与刘雯丽的鬼魂待在一起太久,秦德文父女俩体内积累太多的阴气,正在被桃木火逼出体外。 随着火焰灼灼燃烧,他们的气色也好上许多。 …… 刘雯丽的身份已经暴露,她再回来时就是生死之战。 气氛紧张压抑得几乎凝滞,秦德文忧心忡忡的问,“大师,您有几成把握救下我女儿?” “不知道。” 我盘膝坐在沙发上,闭目凝神,手中握着纸符,静等着秦茵的到来…… 约莫半刻钟过去,轻盈脚步声由远及近,厚重木门被苍白纤细的柔荑推开,秦茵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笑吟吟的站在我面前。 在秦茵出现的刹那,门外呜咽的劲风猛的倒灌进房屋,华丽吊灯摇晃两下,摔成无数晶莹碎片,桌椅板凳歪斜凌乱成一片狼藉。 唯独桃木篝火覆盖的区域巍然不动,就连火苗也不曾有丝毫摇曳。 秦澜吓得娇躯瑟瑟发抖,一边缩在秦德文的怀里,一边用担忧的目光望着秦茵。 “我只想在这个家活下去,是你们逼我的!” 秦茵光洁的小脸开始狰狞扭曲,皮肉迸开。 她身体骨折畸形,又以诡异的姿势站立着,赫然就是刘雯丽死时的惨状。 “啊!” 恐怖的场面让秦澜尖叫出声,秦德文闭上眼睛,将女儿的脑袋搂进怀里,两人就这么抱团哆嗦着。 还好有桃木篝火的守护,否则被吓破了胆子的父女两人必遭毒手。 “我被这贱女人害死,就该享受她拥有的一切!谁也不能阻止我!” 刘雯丽尖叫着冲向我,可她的阴气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阵微风而已。 面对鬼魂,心里越怕,她就会越发强大。无论刘雯丽长相再如何狰狞恐怖,都不过是一具皮破碎的皮囊而已。 在刘雯丽冲到近前时,我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块桃木碎,塞入刘雯丽的口中,并死死扣住她的胳膊。 如此一来,刘雯丽想自杀破坏秦茵的身体,便无法做到。 只不过,恶鬼借助阴气行动,力量没有穷尽,我也只能控制她一小会儿。 即使被我控制住,刘雯丽也格外猖狂,她嘴角咧开露出狰狞笑容,歇斯底里的喊,“有本事你就把我和这个贱女人一起弄死!” 我从怀中掏出陆鹤鸣给的符咒,“你认不认识这个东西?” 虽说刘雯丽没见过收魂符咒,但符咒中散发出令鬼魂心悸的气息,就已经让她猖狂表情逐渐凝固,并转化为惊恐。 我说,“这符咒专克鬼魂。有个阴差拜托我用这东西收了你。” “你落在他手中,要下地狱受苦百年,才有资格转世投胎。” “如果你愿意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现在便可让你超度往生。” 见刘雯丽眼中凶戾神色消失,我便将塞再她嘴里的桃木取出。 我说,“我怀疑你的死,是有人在背后预谋。关于这一点,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就是被秦茵这贱人害死的,你少替她开脱!” 我不由叹息摇头,刘雯丽心中戾气太重,导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表面上,刘雯丽是秦茵的朋友,实际一直心存妒忌,相比较查清真相,她更在意报复秦茵。 “第二个问题,在你死之前的这段时间,有没有比较奇怪的人接近过你?” 乍然之间,刘雯丽目露凶光,趁我不备一口咬住我的胳膊! 嘶嘶—— 在她牙齿接触到我皮肤的刹那,接触处喷浓郁黑烟,刘雯丽松开被烤焦的嘴,痛苦呻吟着。 刘雯丽已然被戾气侵蚀心智,想要从她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已经不可能。 无奈,我只能掏出符咒,贴在刘雯丽的脑袋上。 伴随着刘雯丽凄厉的惨叫声,一道黑光钻入符咒之中,化作模糊剪影彻底归于寂静。 我将符咒取下时,秦茵容貌恢复如常,软绵绵瘫倒在我的怀里。 秦澜忐忑问,“大师,我妹妹她……” 我搀扶着美眸半闭不挣的秦茵,送到秦澜怀里,“刘雯丽的鬼魂已经被收服,你们可以暂时安心。” 虽说身体被刘雯丽掌控,但秦茵的意识一直存在,因此刘雯丽做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秦茵小心翼翼的活动着胳膊和腿,待发现自己恢复身体控制权后,瘪了瘪嘴哇的哭出声。 “姐……这些天……吓死我了!” 惊吓过后,秦澜也搂着秦茵,止不住的流泪。 秦德文也激动得老泪纵横,在我面前噗通一声跪下,“李大师大恩大德,我这辈子也报答不了!这次您救了我全家的性命,无论要什么报酬,我都不会吝啬……” 我叹了口气,“报酬的事不着急,先让你们活下来再说吧。” 犹如当头的一瓢冷水,将秦家三人浇醒。秦德文忐忑的问,“大师,您的意思是……刘雯丽还可能再回来?” “刘雯丽已经除掉。但我猜测,藏在暗处要对付你们的人,要比刘雯丽恐怖得多。” 我凝声说道,“刘雯丽的事件不是巧合,而是幕后有更强大的人在精心策划。” “且这栋别墅的风水,还存在很大的凶险,需要长时间……” 没等我说完,秦茵就怯生生的说,“大师,我觉得事情兴许没那么麻烦。” “这栋别墅带给我们太多不好的回忆,这件事情过后,我们就会搬离这里,所谓别墅风水,再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以后再有人用邪灵对付我们,也没必要担心。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多做善事,苍蝇也没法叮无缝的蛋。” 我仔细思索秦茵的话,忽然觉得格外有道理。 有俗语云: 鬼怕恶人,凶戾滔天,镇煞驱邪。 鬼怕君子,生性坦荡,凛然正气。 鬼怕功名,紫薇加身,天神庇佑。 经历了刘雯丽的事情以后,她的心智变得越发成熟,再不是当初那个任性刁蛮的小姑娘。 秦茵眼眸低垂,语气落寞的说,“刘雯丽的死,其中有我的过错。我会为她斋戒满一百天,每天给她念往生咒。” 我赞许的点了点头,“万般诸恶,皆灭于心中善起。你们既然有如此觉悟,灾劫或许能就此了结。” 恍然间,我似乎明白了爷爷的用意。 正如我拯救秦茵一般,真正能搭救她的,并不只是我,还有她心中的善念。 移风易水,引人向善,积累功德,方能躲天灾地劫,才是爷爷要我下山的本意…… 临别时,秦澜给了我一张价值百万的银行卡,一部存着她电话号码的手机,还动用秦家的资源,办理了暂住身份证。 雨越下越大,我撑着一柄黑伞,站在别墅门口向秦澜一家挥手告别。 我正要上出租车时,秦茵忽然扔下雨伞,向我快步跑来。 还没等我反过神,她就踮起脚尖搂着我的脖子,嘴唇轻点在我的左耳垂,旋即捂着通红的俏脸,逃也似的回了别墅。 湿濡的唇珠碰到耳垂的刹那,我体会到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太累了,我迷迷糊糊在出租车上睡着,梦里又回到了与爷爷共同生活了十七年的山洞。 我满怀自豪的向爷爷讲述了,离开山洞后在秦家发生的事情,却没想到爷爷发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火。 他让我跪在地上,厉声质问说,“这些年的风水命理,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引人向善?积累功德?你刚出茅庐的小子也配说这八个字?!” “被人骗去半条命,还喜不自持!这一巴掌让你好好动动脑子!” 第十一章 命宫犯煞,必死杀局 啪—— 爷爷粗糙的巴掌招呼在我左半边面颊,剧烈的疼痛让我猛然惊醒。 是梦? 我将脸凑近手机屏幕,看到左半边脸从耳垂的位置肿起,摸起来火辣辣的疼,甚至有些耳鸣。 难道是爷爷借着梦境教训我? 我通读易经八卦,也不知道有借助梦境教训人的奇门功夫,一时间思索陷入僵境。 出租车停在荒僻的路边,前方错落着七十年代破旧的筒子楼,正是我第一次与陆鹤鸣相见的地方。 上次他被抓走时,我们约好一日后,在七零四号房间再次见面,归还收纳刘雯丽灵魂的符咒。 我扶着晕乎乎的额头,亦步亦趋的爬上台阶,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在原地盘膝坐下休息。 十七年来,我第一次有头重脚轻,身体不受控制虚弱的感觉。 爷爷的一巴掌,不可能这么重,我大概是生病了。 陆鹤鸣被抓要关两个月,也不知能不能出得来。 我在等待无聊时,掏出秦澜给我的手机摆弄,很快找到了一个叫百度的搜索框,只要输入问题,它就能给出回答。 在山洞时,我曾阅读过人类科技发展史,对搜索引擎有所了解。 我搜索了:头重脚轻,耳鸣发烧是怎么回事。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区区身体不适,竟然最大可能是无法治愈的癌症! 我被惊出满身冷汗,越深究越觉得匪夷所思,逐渐心跳加快,逆血上涌,呼吸也越发的不畅快。 难道……我真的是癌症!? 忽然,黏糊糊的液体顺着我的下巴往下流淌,我摸了一把,发现左耳正往外涌出黑红色血液。 耳鸣眩晕感越发强烈,我感觉脑子里有一只虫子在翻搅,终于忍不住昏死过去…… “喂,醒一醒!” 有人晃了晃我的肩膀,我嗅到一股令人恶心的酒气与烟味,睁开眼正看见陆鹤鸣放大无数倍的脸。 “小子,那只冤魂收回来了没有?” 我将符咒还给陆鹤鸣,他喜不自胜的抚摸着符咒,咧嘴笑道,“又赚了一千块,你他娘的真是个福将!” “待会儿我请你下去吃烧烤喝扎啤,算是还你个人情。” 话落,陆鹤鸣指尖轻点符咒,一道黑光从符咒窜出,化作刘雯丽的身影。 可刘雯丽刚现身的刹那,就被一阵风吹散成了虚无。 “操,怎么只是一道灵魂痕迹!” 陆鹤鸣勃然大怒,拎着我的脖颈问,“你小子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把冤魂偷卖给了二道贩子!” 灵魂痕迹,也被称为残魂,是魂飞魄散留下的残渣。 被陆鹤鸣这么一拎,我呼吸更加不畅,只能断断续续的说,“我按照你的吩咐,将符咒贴在了秦茵的额头,除非符咒效力不够,否则不可能仅收了一道魂痕。” “符咒是阴间统一发配的,对付刘雯丽绰绰有余。” 陆鹤鸣总算松开我的脖颈,愤愤说道,“谅你这愣头青也不会骗我,肯定是背后有更强的邪魔,在魂魄被收走的瞬间,将刘雯丽的灵魂吞了去!” “吞噬灵魂?” “没错!” 陆鹤鸣凝声说道,“这片区域最近出了一个吞噬灵魂的魔物,实力非同小可,我最近一直在查探它的动向!” “刘雯丽的灵魂,很可能就是它吞的!这么危险的东西在我的辖区内徘徊,我必须得想点办法!” 没想到陆鹤鸣看起来人品不怎么样,正义感倒挺强。 我问,“你有何办法应对魔物?” 陆鹤鸣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不屑的道,“你怕是脑子被驴踢了!” “我得赶快想办法,向上级申请调职,脑子有病的才会想着和这种级别的魔物硬碰硬!” 咔嚓—— 一道惊雷炸响,我感觉左半边脑子开始剧烈翻腾,像是把每一根神经揪出,搅成一团,再生生拽开! 我疼得冷汗直流,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旁边的陆鹤鸣一脸懵逼的看向我,“你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一个雷怕成这样?” 我强忍痛苦,开始诵唱咒决: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道家清心咒诵唱了一会儿后,我的意识沉入大脑…… 在虚无的世界里,我看到一只通体碧绿色的虫子,正趴在我的左半边脑髓,缓慢汲取着养分。 它好像很怕打雷,每次雷声过去,都会扭曲翻腾,搅得我生不如死。 虫子?巫蛊术?我是什么时候中的咒! 我不自觉的想起,那个上半身是秦茵脑袋,下半身是虫的画像。 以及刘雯丽蹊跷的死因,被杀后做成木傀的风水师…… 一切的一切,在我脑海中盘旋缠绕,真相似乎触手可及,可我怎么也揭不开最后一层迷雾。 不过,这些在解决我脑子里的蛊虫之前,一切都无从谈起。 雷声总算停歇一会儿,我有气无力的睁开眼,询问陆鹤鸣,“你对巫蛊之术,有没有涉猎?” “巫蛊?” 陆鹤鸣疑惑的盯着我一会儿,旋即将手扣在我的脉门处,闭上眼睛细细探测,忽的勃然大惊,“我操,你小子中蛊了!” “蛊虫害怕雷声,会在雷鸣时翻腾不止,怪不得你刚才痛不欲生。” 说完,陆鹤鸣如避瘟神的退开无数步,生怕我传染给他。 我问,“该怎么解蛊?” 陆鹤鸣解开腰带,离着老远扔在我身前,略作遗憾的道,“你蛊虫入脑,无药可救。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自行了断吧。” “待会儿我亲自带你回地府领赏……额不,是送你去轮回。”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我将指甲嵌入掌心,强忍疼痛死死盯着陈鹤鸣良久,才缓缓开口说,“你面色发黑,明宫带煞,眉生断纹目带血斑,是横死之兆,只有我能救你!” “你少胡扯八道,我特么一个阴差,难不能还能再死一次?” 我咬着牙床,强忍疼痛喊,“人尚且能肉身死魂魄投胎,阴差一死,就是魂飞魄散!” “你不帮我,必死无疑!” “我不信,你小子这是垂死挣扎。” 陆鹤鸣嘴上这么说,眼神却闪烁得厉害。我继续说,“十个呼吸之后,你会后颈发凉,浑身汗毛倒竖,感觉像是身体浸在冰窟里不能动弹。” “这种感觉会持续三个呼吸,是冥冥中命魂感知到必死危机,给你的提示。” 说完这番话,刚好十个呼吸。陆鹤鸣脸色大变,推开门似乎要撒腿跑路。 “大凶之兆,必死之局!乾坤十二道已全部关闭,没有我的帮助,你今日必死!” 最后一句痛苦的嘶喊伴着雷声,终于让陆鹤鸣停住脚步。 他脸色煞白,小腿哆嗦着问,“小兄弟,是谁要杀我,我该咋跑?” “先背上我出门再说。” 陆鹤鸣并没有背我,而是将我放在老式轮椅上,也不顾颠簸中我的死活,一口气从四楼跑到一楼。 暴雨如瀑,遮蔽天暮,我抹了一把脸上雨水,凝重声问,“告诉我你的生辰。” 陆鹤鸣稍作迟疑,这才说道,“甲子年,庚午月、亥时初。” “你命宫身宫皆属火,走正东生机偏大。但今日偏逢奎水,又接连暴雨,外加必死杀局,只能走坤八门,置之死地而后生。” 说话时,我一直在观望四周,浓重瘴气自石缝钻出,头顶黑云隐约泛红,是世间要出邪魔的迹象。 我隐约猜测,邪魔出世,和陆鹤鸣必死的卦象有很大关系。 作为阴差的陆鹤鸣,也注意到天象变化,急得带着哭腔道,“你他娘说啥我听不懂,直接告诉我往哪跑就得了。” “沿西南走二十里,先到地方,我再告诉你怎么走。” 第十二章 置之死地,劫后余生 狂风骤雨下,平整路面成了小溪,水淹至小腿,电力设施几乎全部损坏,入眼出空荡荡的水连天幕,俨然成为一座死城。 隐约又有闷雷滚滚,我头痛欲裂,捂着脑袋在轮椅上蜷缩成一团。 陆鹤鸣是阴差,有阴力加持不会力竭,跑起来飞快,飞溅起的雨水泼在脸上,能让我勉强维持清醒。 方才,我为自己占卜一卦。坤八门是陆鹤鸣的死门,却是我的生门。 他能博一线生机,我能争一线生机。 至于方位,实际是沿西南直走不停,我之所以没告诉陆鹤鸣,是担心他扔下我自己跑……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前方已是到了市区的珠江大桥。 由于暴雨原因,珠江水涨,高架桥下暗流湍急,看上一眼就让人头发晕脚发飘。 “小子,我感觉自己都快跑出三十里地,该不该拐弯,你倒是吱声啊!” 陆鹤鸣没好气的回头冲我吼,就在此同时,他脚下一绊,整个人翻了几滚,一脑袋撞在桥墩子上,疼得龇牙咧嘴。 我也被甩出轮椅,扑在泥水中。 “谁他娘的在路边乱扔绳子!” 陆鹤鸣骂骂咧咧的要解开脚上缠着的东西,却怎么撕也扯不开。 因为脚淹没在齐膝深的雨水中,看不清绳子,他便向我招呼,“快过来搭把手!” 我将手伸入雨水中,摸到一个滑溜溜冰凉的东西,我扯出其中一条细看,竟然是一条通体乌青的水蛇! “我操!” 刚爬起身的陆鹤鸣,再次踉跄摔倒在地,在没过桥面的水中,有无数条水蛇涌向陆鹤鸣。 “小子,你不是能看相算命么,快救我啊!” 陆鹤鸣浑身包裹着密密麻麻的水蛇,满地打滚惊慌失措的叫喊着。 我没有理会陆鹤鸣,而是四下打量寻找着,操控群蛇的人。 控制虫蛇鼠蚁,养蛊虫下咒,只有南疆一脉的人能够做到。 能大批量控制蛇群,证明要杀陆鹤鸣的这位南疆族人实力强大,且与我们的距离并不远。 我怀疑,神不知鬼不觉在我脑子里下蛊的人,也是这个神秘巫蛊师。 躺在地上的陆鹤鸣,还不断嚷嚷着,“你他娘的不仗义!老子堂堂一个阴差,给你当人力车司机,现在我遇上事儿了,你竟然不管不顾!” 我没有理会陆鹤鸣,因为那位神秘巫蛊师真的想杀他,毒蛇会直接顺着口腔或者粪门钻进去,把五脏六腑搅得稀巴烂。 仅仅是用毒蛇将陆鹤鸣困住,证明巫蛊师还有话要问我们。 果不其然,短暂几个呼吸过后,高大的铁架桥顶端,落成一只体长两米,双翼如钢铁般闪烁冰冷光泽的雄鹰。 鹰背上站着一个身材小巧玲珑,模样格外精致的女人。她头戴花样繁多银饰冠帽,身穿藏青色刺绣长裙,俨然一副苗疆特有打扮。 女人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旋即将目光落在陆鹤鸣山上,“你是负责这片辖区的阴差?” 陆鹤鸣故作强硬的喊道,“没错,老子我就是地府的公务员!你敢动我,将会被地府追杀到天涯海角!” “还有我的这位兄弟,他就是鼎鼎大名李半山的传人!随便用风水秘术给你下个咒,就能让你祖宗十八代全部死绝!” 一番狂妄的叫嚣,把我也捎带进去,彻底断了我想要和南疆族人和谈的念想。 女人声音又软又糯,语调却格外冰冷,“像你这种半吊子阴差,我杀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给我死!” 话音落下,群蛇疯狂窜动,将陆鹤鸣死死包裹缠绕! 危急关头,陆鹤鸣忽然大喝一声,“降魔棍!” 一根金灿灿的金属棒球棍,从陆鹤鸣的中山装内带钻。 陆鹤鸣也不知从哪生出的怪力,在短时间内挣脱蛇群的束缚,疯狂挥舞着缠绕符咒的棒球棍。 倘若是对付厉鬼,跟带有精纯阳气的棍子,威力定然非同小可,可惜陆鹤鸣面对的是蛇群。 棍子对蛇群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手忙脚乱中的陆鹤鸣忽然面色一变,慌乱中扔掉棒球棍,捂着屁股疯狂的上蹿下跳,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巴。 在陆鹤鸣瞎折腾的过程当中,女人俏脸凝重的盯着我许久,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就是李半山的孙子?” 没想到爷爷的名号能够传至南疆,我心头一喜,赶忙说道,“还请南疆的姑娘,看在我爷爷的份上,饶过陆鹤鸣一命。” “你爷爷与我师祖有些渊源,我不会对你下手。” 女人声色冷冽说道,“一个小小阴差,敢对我出言不逊,今天他非死不可!” 估计这会儿陆鹤鸣的肠子都悔青了,他本来想借地府的名头吓唬住女人,却没曾想适得其反。 陆鹤鸣的命真够硬的,哪怕身上挂着蛇群,也能生龙活虎的上蹿下跳,左手还在屁股的位置死死攥着一条蛇尾巴,生怕再往里头钻。 “李天赐,别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救你的!你他娘的倒是给我求情啊!” 当初我被木魁差点杀死,是陆鹤鸣救了我,如今他遭遇危险,我也只能冒险相救一试。 我强忍着头颅剧痛,目光平静直视女人,“我以李半山传人的名义,非要保住陆鹤鸣的性命,又当如何?” 女人稍作思虑,旋即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只能将你一起杀死。”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陆鹤鸣瞠目欲裂,歇斯底里的喊道,“狗妖女,有种的别放蛇,滚下来真刀真枪和老子干一仗,看我不弄死你!” 乍然之间,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周遭一切明亮如白昼。 借着电光,我赫然看到女人印堂发黑,嘴唇乌青,双瞳格外灰暗,乍看之下宛如将行就木的老者。 苗疆一脉修炼万物生之术,现女子命悬于空,飘摇不定,神光晦暗,必有血光之灾! 想要躲过灾劫,必须立于地表之上,木接地气方能存活。 我当即正色说道,“那我换个说法,拿陆鹤鸣的命换你的命,你换是不换!” 听到这话,女子方才从袖口中掏出一枚精致竹笛,吹出一声音律,顿时缠绕着陆鹤鸣的水蛇四散而逃。 筋疲力尽的陆鹤鸣,从屁股里抽出半条蛇,靠在桥栏杆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女子这才冷声说道,“久闻李半山风水相术造诣奇高,你既然得此传承,不妨说说我命中灾劫所在。” “如果卦象不灵,你二人便双双葬于此地。” 在观相命术方面,我从未质疑过自己的判断,即便笃定回问说道,“倘若我测算的准,你出尔反尔又当如何?” 还没等女人回话,一旁的陆鹤鸣向我竖起大拇指,“李天赐,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榆木脑袋,又怂又弱!今天我他妈谁都不服,就服你!你这兄弟我认定了!” 女人轻轻一挥手,一只五彩斑斓的小蛇如闪电般蹿到陆鹤鸣的脸上,在嘴唇的位置狠狠咬了一口。 “我操,什么玩意儿!” 陆鹤鸣赶忙将小蛇拽着尾巴扔出,可嘴唇已经肿的像两片香肠。 “再敢胡言乱语,我毒烂你的嘴!” 女人目露凶光,陆鹤鸣吓得赶忙捂住嘴巴,老老实实的待在我的身后。 旋即女人稍缓和了些语气,“我慕容长青向来一言九鼎,绝非食言而肥之辈。”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女人竟然复姓慕容! 要知道在下山之前,爷爷曾对我千叮咛万嘱咐:有两个姓氏的人千万不能搭救,一个是姓墨,另一个便是复姓慕容。 帮助慕容长青,便是违背爷爷的嘱托,甚至会影响到我的命数。 倘若不帮忙,我的死相不会比陆鹤鸣好到哪里去。 我暗自懊恼,早知就不该帮陆鹤鸣出这个头! 第十三章 南疆蛊族,万蛇攻心 就算我骑虎难下之际,紫色电蛇划破长空,宛如将天际或开一个口子,震耳欲聋的雷声催动我脑子里的蛊虫,刹那的痛苦让我痉挛倒地。 巨大的铁架桥,形成天然导电场,慕容长青脚踏虚空,站在电场最顶端,刚好被一道落地雷击中。 炸响瞬间,雄鹰化为焦炭跌落,慕容长青也随之直挺挺摔倒在雨水中。 还好桥面积水没过腰际,起到很好的缓冲作用。否则以这个高度,足够让她毙命。 “老天有眼,真他娘的畅快!” 陆鹤鸣一扫颓势的仰天大笑,捡起金属棒球棍,“臭娘们敢放蛇,看我不把他脑瓜子砸稀碎!” 我赶忙阻止,“不许胡来!” “兄弟,你可不能妇人之仁!” 陆鹤鸣一本正经的解释说道,“咱现在不整死她,等她醒来以后,肯定整死咱们。” 刚才我的舍命相救,明显博得陆鹤鸣不少好感,他与我说话时,语气放得格外亲切。 我说,“你的必死之局,只得到缓解,并未消失。” “死局与慕容长青有关,却不尽然。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生’门,或许取决于慕容长青。” “更何况,我体内的蛊毒,只有她有头绪。” 陆鹤鸣抓耳挠腮半天,“得了,你有文化就是牛逼,说话都云里雾里的听不懂。” 我没理会陆鹤鸣,赶忙三两步上前,将快呛死的慕容长青从水中捞出。 南疆一族擅长驭虫兽,养蛊下蛊,但身体素质大都一般。 慕容长青被我扶靠在栏杆旁,为防止她跌下高架桥,她半边身子都靠在我怀里。 咳咳—— 喷出几口水后,慕容长青有气无力的说,“李半山的传人,果然慧眼如炬。” “少他娘的拍马屁,我兄弟牛逼还用你吹?” 骂骂咧咧的说罢,陆鹤鸣从水里摸出一条水蛇,阴测测的说道,“我兄弟被蛊虫钻了脑门,急需懂苗疆蛊术的人解决。” “如果你不能把这事摆平,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毒蛇入体的滋味!” 慕容长青精致小脸登时涨红,她满目决然,愤然骂道,“无耻之尤!你敢辱我,我就让你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 提到这里,陆鹤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娘的还有脸说我无耻?刚才是谁放蛇钻我屁股来着!” “待我恢复元气,势要杀你这登徒子!” “兄弟你看到没!这还没恢复呢,就惦记着要杀我!你躲远点,我一棍子下去脑浆迸裂,别溅到你身上!” …… 两人争执不休时,我瞥了陆鹤鸣一眼,“必死杀局,你还想不想破?” 陆鹤鸣悻悻的拧过头去,不再言语。 慕容长青语气温和了些说,“李半山的传人,你从水中将我救起,算是我的恩人。” “我被雷击中,至少七天不能动弹,希望你能好人做到底,照顾我七日。” “作为报答,我会帮你解决蛊虫问题。” 话可以骗人,但眼神不会。从慕容长青看向我的眼神中,我感受不到任何敌意。 照顾她七日而已,算不得什么麻烦,我便点头说好。 慕容长青稍微松了口气,“我没法动弹,你将额头贴在我眉心位置,我帮你分辨蛊虫的种类,从而再想解决办法。” 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俏脸,我面色微红,稍有迟疑。 陆鹤鸣拍了拍我的肩膀,宽慰说,“老铁别怕,如果她敢对你下黑手,我先一步砸碎她脑瓜子。” 我说了句“不用”,便按照吩咐,与慕容长青额头贴在一起。 鼻端幽香如兰似麝,我的脸色更红,慕容长青神情也有些不自在。 短暂几秒过去,慕容长青朱唇轻启,向我喷出一团粉色烟雾,我猝不及防吸入腥甜气体。 “我操,你他娘的真敢暗算我兄弟!” 陆鹤鸣抡圆了棍子就要砸,还好被我及时伸手拦住。 气体入腹刹那,我体内躁动不安的蛊虫渐渐安静,最终一动不动的似在沉睡。 头痛症状消失,我感觉如获新生,由衷的对慕容长青道了声谢。 慕容长青却纤眉微促,“你体内蛊虫非同小可,我只是暂且用极端手段将其麻醉,想要彻底解决,还要从长计议。” …… 折腾一夜,天已经亮了,只不过在黑云压城的暴雨中,白昼与黑夜区分没那么明显。 高架桥离市区,至少二十公里路程,折腾一夜的我又累又饿,还拖着个浑身麻痹,无法动弹的慕容长青。 无奈,我坐在轮椅上,怀里抱着慕容长青。陆鹤鸣从前面拽着轮椅扶手,像拉黄包车似的玩命狂奔。 陆鹤鸣一边跑,还回头朝着我喊,“兄弟,让阴差拉车的载着的,你算是头一个。” 经历这次事件,陆鹤鸣算是彻底把我当做自己人。 我借着机会,问出心中疑惑,“当初,你曾见过一次秦茵,且看出她体内寄存着厉鬼。为什么你不亲自出手,反而将符咒交予我代劳?” 陆鹤鸣老脸一红,尴尬说道,“其实我是摸不透那小妮子的底细,生怕他和珠州的连环杀人案有关,才把你当成探路石。” 我不由问道,“一个不成气候的恶鬼而已,有什么值得忌惮?” “还有,珠州连环杀人案应该是巡捕的事,和你一个阴差有什么关系?” 陆鹤鸣苦笑着说道,“如果单是杀人,我就没必要被吓成这幅鸟样。” “从一个月之前,珠州各地先后出现接连上百人的恶性凶杀事件。” “先死的是平民,借着就是风水师,驱灵师,甚至算命的师傅。” “最为诡异的是,这些人的灵魂都不翼而飞。地府曾先后派出三个阴差做区域负责人调查此事,这三个阴差的阴魂同样不翼而飞。” 说到这里,陆鹤鸣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兄弟,我就是第四个阴差,你想我能不害怕么。” 一直沉默着的慕容长青忽然开口,“他们的灵魂不是失踪,而是被圈养起,让它们互相吞噬厮斗,从而培养出最强大的怨魂。” “做这件事的,是巫蛊一脉叛逃之徒,我这次来珠州,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找出叛徒,将其除掉。” 我凝声问道,“在我脑子里下蛊的,会不会就是你口中说的叛徒?” “没错。” 慕容长青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缄口默语,且美眸看向我时格外怪异。 我目光下意识躲闪,尴尬的说了句,“抱歉。” 从刚才吸入粉色腥甜雾气开始,我就觉得浑身燥热,小腹处像是燃着一团火,可能不自觉的硌到了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很快恢复从容,反而宽慰说,“不能全怪你。我方才喷入你口中的,是帮蛊虫产子的迷药,能让它们暂时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准备生产。” “这种药对人同样有效,不找到宣泄口会有损经络,你可以私下里排解。” 陆鹤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一拍脑门,鄙夷的说道,“我当你说的啥呢,用药把我兄弟的火了点了,这会儿坐在怀里教人灭火,简直不要脸!想用美色蛊惑我兄弟就直说,别搁这欲拒还迎的搞幺蛾子。” 慕容长青针尖对麦芒的讽刺说,“我方才施的万蛇噬心术,刚巧帮你拓宽肠道。既然担心我用心不正,不如你亲自献身。” “你简直是无耻之尤!” …… 两人吵闹时,我闭眼默念华南经,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总算赶到附近的宾馆。 刚进门,陆鹤鸣就嚷嚷着,“来两间挨着的大床房,要奢华上档次那种,不差钱!” 拿到房间钥匙后,陆鹤鸣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兄弟,哥跑这一路也累了,待会儿躺床上就睡,无论听见什么地动山摇的声音都听不见。” “这可是化敌为友,彻底降服这娘们的好机会,你一定认真把握。” 第十四章 蛊虫潜入,真凶浮现 我没作理会,抱着慕容长青进入房间,将她平放在中央大床上。 慕容长青美眸暗含警惕,威胁似的道,“我们南疆一族弟子,体内都藏有本命蛊虫,倘若你敢强来,会毒虫入体,化为一滩浓血而死!” 我说,“人在说谎时,气息会乱,是骗不过风水师的。你且不用担心,君子色而不淫,我绝不乘人之危。” 话落,我便找了个毯子扑在阳台地板上,盘膝闭眼冥想后,开始整理思绪。 慕容长青要找的苗疆一族叛徒,与给我下蛊的是同一个人。 我初来乍到珠州,唯一得罪的,只有想加害秦茵一家的幕后黑手。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解开我体内蛊毒,必须将那幕后黑手揪出! 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陆鹤鸣曾凭借凶手记忆,所画出的人头虫身像,画像中人的样貌,赫然与秦茵一模一样。 因此,秦茵就是解决我体内蛊毒的关键人物。 我准备明天一早雨停,就前往秦家别墅,看能否发现新的线索…… “喂!” 慕容长青有气无力的软糯声音在身旁响起,我看着浑身湿淋淋,冻得嘴唇乌青娇躯轻颤的她,平静声问,“有事?” 慕容长青面颊微有泛红,轻叹了口气说,“这么浅显的事,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你尿床上了?” “你!” 慕容长青美眸圆睁,死盯着我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的说,“麻烦你帮我把湿衣服脱下,换上宾馆浴袍。” “男女授受不亲,恐怕不合适。” “事发危机,情况特殊,我不会怪罪于你。” 我皱眉说,“我介意。女人胴体乱人心智,平添杂念。我已经把房间除湿器打开,你忍一会衣服就干了。” 说完,我再度闭上双眼,打坐冥想。 半刻钟过去,我起身倒水时,发现慕容长青的一双瞳孔死盯着我,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 “阿嚏!” 半截鼻涕被慕容长青甩出,我贴心的给她递过去纸巾,她却不领情,仍幽怨的盯着我。 我恍然响起,她的胳膊不能动。 于是,我将纸巾折起,两手捏着她的鼻翼,“来,用力往外呼气。” “无须你多事!” 我好心提醒说道,“你这样下去,鼻涕会流到嘴巴里。” 慕容长青终于领情,我帮她清洁干净后,不知为什么,她一脸颓败像,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沉寂良久,慕容长青有气无力的说,“扶我去厕所。” “好。” 慕容长青穿的是裙子,因此我仅是帮她卷起裙角扶坐在马桶上,并不算非礼。 只是她浑身无力,容易从马桶摔下,我只能扶着她的肩膀,等她方便结束。 狭小卫生间内,四目相对,分外尴尬。 五分钟过去,为了打破尴尬氛围,我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尿?” 声音还未落下,就听见哗哗流水声,慕容长青面色殷红如血,呼吸粗重嘴唇直哆嗦。 我想她一定是憋坏了,外加上对我感激之情无法溢于言表,才会如此失态。 嗡—— 忽然,马桶里传来无数蚊虫嗡鸣的声音。 慕容长青俏脸刹那变色,痛苦嘶喊声把我吓了一大跳,她一边惊惶嘶喊,一边急促道,“马桶里有东西,快跑!” 我赶忙将慕容长青抱起,这一刹那从马桶出水口涌出密密麻麻的黄蜂,我明显感觉她的豚部肿了整整一圈。 推开浴室门,卧室里也密密麻麻全是黄蜂与毒虫。 门外传来陆鹤鸣的呼喊声,“兄弟,有紧急情况,赶快穿裤子跑路!” 我顾不得许多,赶忙抱着慕容长青出门。 走廊里毒虫更多,且门缝有钻入细小吸血水蛭,蚱蜢跳蚤,甚至是老鼠和蛇,简直无孔不入。 陆鹤鸣拉着来时的轮椅,浑身裹着厚厚床单,只露出两只眼睛。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我抱着慕容长青再度坐上轮椅,陆鹤鸣轻车熟路的向门口的方向飞奔。 外头暴雨依旧铺天盖地,能阻住几乎所有的飞虫,可还没等我们松一口气,红了眼的老鼠和水蛇,就蜂拥而至。 陆鹤鸣是背对着我拉车,脑袋上蒙着床单只顾玩命跑,而我面朝着蜂拥而至的毒虫,不免有些头皮发麻。 还好,陆鹤鸣的速度比毒虫快上一步,眼看着毒蛇要窜到我脚边,最终慢慢拉开一些距离。 等回过神终于能松一口气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胳膊飞溅到温热的液体,作为罪魁祸首的慕容长青双目紧闭,似乎陷入昏迷。 我说,“你气息紊乱,眉宇之间且存着精气,装昏是没有用的。” 慕容长青掀开眼帘,神色决然的望着我,缓缓说道,“你敢多说半个字,我与你不死不休。” “我是想问,这些毒虫是怎么来的?” 见我不追究,慕容长青稍松了口气说,“我来珠州目的,是为了灭杀巫蛊一脉的叛徒,她知晓我的到来,肯定要先下手为强。” “倘若没有受伤,十个她也不是我的对手。可惜我现在不能动弹。” 陆鹤鸣回过头喊道,“兄弟,这娘们是个累赘!扔下她咱就安全了!” 慕容长青沉声说道,“现在想撇清关系,已然太晚。” “叛逃之人已经把你们两个当成我的同伴,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她同样会将你们杀了灭口。” “有我在,你们至少可以知道对付蛊虫的办法。” 陆鹤鸣气急败坏的道,“有办法你他娘的倒是说啊,我这俩腿累得打哆嗦,你当牲口使唤着玩呢!” “找一个类似大墓区,亦或者坟岗的极阴之地。瘴气与死人沾染过的泥土,能让蛊虫失去控制。” “好!” 陆鹤鸣似乎知道地方,拐了个弯朝着郊区道路再度狂奔。 透过层层雨幕,我隐约看见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袍下的人影,正站在一条水桶粗细的蟒蛇上,朝着我们疯狂逼近! 慕容长青美眸闪烁冰冷寒芒,遥望水天交接处良久,才缓缓说道,“你且放心。等我七日后恢复元气,必定将此人擒住,让她帮你解蛊!” “多谢。” 越往前走,两侧荒丘坟茔越多,道路也越发荒僻。 浓重阴气萦绕两侧经久不散,雨水冲冲刷泥土中竟带着死人的腥气,此处以前必定是个巨大葬坑。 “差不多是地方了。” 慕容长青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旋即轻盈一跃从我怀中跳下。 她舒展娇躯,如释重负的道,“这里阴气已经足够浓郁,不必担心有毒虫追来。” 果不其然,我们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毒虫靠近。 成群的老鼠与毒蛇,只是在百米开外的位置,对我们虎视眈眈着。 我能稍微放心,陆鹤鸣却如临大敌,手里死死攥着不知什么时候掏出的棒球棍,对慕容长青虎视眈眈着。 “你不必如此紧张。” 慕容长青冷声说道,“我的身体只是从麻痹中恢复,想要恢复实力,至少要七日。” “且看在李天赐的份上,哪怕恢复实力,我也会饶你一条狗命。” 陆鹤鸣冷哼一声,并未接话。 离我们约五百米的位置,远处毒虫簇拥的中央,身着黑纱的人正面朝着我们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 陆鹤鸣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黑衣人抛掷过去,可惜距离过远,石头只滚落到对方脚边。 “他娘的,练巫蛊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慕容长青含怒瞪了陆鹤鸣一眼,倒也没有挑衅。 我们在原地等候,与黑衣人僵持…… 第十五章 战将遗墓,阴兵借道 约莫过去小半个时辰,天地间阴气达到极盛转衰的顶端,由此能推断出是午夜十二点。 地穴与无数坟茔中的阴气喷薄涌入上半空,融入厚厚雨云,以至于落下的雨点都带着阴森的气息。 乍然之间雷霆骤响,且是双雷齐至,南北方向各划破一道电蛇,将天地映照通明。 雷霆似乎把云层豁开了一条口子,在我们头顶位置,黑云诡异的退散到两侧,阴惨惨的月光洒落在荒凉山岗之山。 嗡嗡—— 两侧山体开始轻微颤抖,偶尔有土石落下,仿佛从地底要钻出什么东西。 在此同时,原本对我们虎视眈眈的毒虫们,竟疯了似的四散而逃。 包括黑衣人在内,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哄而散。 陆鹤鸣鄙夷说道,“是不是你们这些练蛊的,都挺害怕打雷?” “你再胡言乱语,我毒哑你的舌头!” “老子现在就一棍结果你这毒娘们的狗命!” 眼看着慕容长青和陆鹤鸣要争执起,我却没有多管,而是迅速攀上路旁一棵参天古松,向四下张望。 正南十里是滚滚江流,正北有三座山峰,两高一矮隐约呈一个山字。 “糟了!” 我面色凝重的从树上跳下,总算明白方才堵截我们的黑衣人,忽然逃离的原因。 陆鹤鸣也察觉出事情不对劲,忐忑的问道,“是不是我又露出了必死的衰败相?” 我叹了口气,“已经太晚了。” 陆鹤鸣吓得脸色煞白,“兄弟,你别吓我啊!” “我不是说你,而是此处的风水。” 我遥望正北山峰的方向,无奈说道,“头枕山,脚踏江,东西环抱一马平川沃土万里,乃是不可多得的帝王之穴!” “从来时我便感知到,此地阴气极重,煞气深埋地穴却格外精纯,至少埋藏着曾杀万人的军队!” 陆鹤鸣作恍然大悟状,“怪不得呢,这里只有几座荒坟,阴气却浓重得不像话。不过……地底下埋着谁,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暴雨之夜,双雷齐降,山石震落,阴兵借道。” 我说的前三个词,是阴兵借道的前兆。 陆鹤鸣似乎没听懂我的话,而慕容长青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俏脸勃然色变,“快走!” 我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落下,无数虚影从荒郊的四面八方现身,整齐排列成无数方队,放眼望去至少几千人。 虚影凝实我才得以看清,这些人身披残破锈迹斑斑的铁甲,手握兵戈,一举一动间煞气直冲云霄! 陆鹤鸣俩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兄弟,你早说阴兵借道,我早跑路了!你说你……关键时候总喜欢拽文。” 就算早说也没用,阴兵是从我们四面八方出现的,且只用了短短几个呼吸。 如果我们乱跑,冲撞了阴兵,反而更容易丧命。 我们被夹在两个阴兵方队中间,四周密密麻麻全是杀气森然的阴兵。 锈迹斑斑的盔甲在月光下如干涸血斑,只有兵戈锋刃处,闪烁冰冷寒芒。 他们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神情凝重说,“待会儿你们跟在我身后,不要妄动,更不能说话!兴许我能与这里的主人谈谈。” 陆鹤鸣小声说道,“兄弟,你也别吹牛逼了。阴兵借道是古天象,哪怕十殿阎罗冲撞了,也是有死无生。” “别说是和正主谈,估计一照面的功夫,就被踏成血泥。” “咱现在偷溜,兴许还有那么百分之一活命的机会。” 我说,“倘若你不信我,可以自行离去。” 陆鹤鸣神情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和慕容长青一起,选择站在了我的身后。 等全部阴兵齐聚时,正北山体罅隙中,赫然钻出一八匹披甲骏马驮着的战车。 车辇华盖下,一身长两米,魁梧身形下包裹铁甲的壮汉,正襟危坐着,只能从铠甲缝隙,看到一对猩红的眼珠。 浓郁如实质的阴气,疾驰的骏马拖拽战车,一同向我们迅速逼近。 陆鹤鸣似乎被吓傻了,眼珠子瞪得像同龄,嘴巴半张着硬生生喊不出半个字。 一向沉着的慕容长青,此时也俏脸惨白,甚至下意识攥着我的衣角。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旋即猛然睁开双眼,直视着那统领数千士兵的阴将。 战马铁蹄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我的心崩到嗓子眼,却没有后退一步! 锵—— 阴将抽出腰间长刀,神色狰狞的朝着我脑袋怒劈而下! 长刀携裹灵力劲风,压得我头皮发紧。陆鹤鸣下意识的侧过头去,已然准备等死。 可就在阴将长刀触碰到我身体的刹那,连同整个车辇一起,如流沙般缓缓流淌,被一阵风吹得烟消云散。 没有阴将带领,上千阴兵缓缓沉入地下,刚才浩荡壮观的场景,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鹤鸣呆怔的凑上前,摸了摸我的脑门,“你……真的没事?” 我解释说,“爷爷曾说过,我身世非凡,万邪不侵。阴兵也属于阴灵的一种,主动冲撞我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李半山的后辈,果然厉害。血肉之躯硬撼阴兵过道者,我还是第一次见。” 慕容长青称赞我时,我却从语调中感受到浓浓的敌意。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想通过观气来洞察她的想法时,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不知过去多久,等我模模糊糊睁开双眼时,愕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昏暗狭窄的房间里。 周遭有浓郁地气,应该是在地下室,头顶亮着白炽灯,而我躺着的地方,竟是一具冰棺! 我吓得赶忙坐起身,这时门被推开,慕容长青和陆鹤鸣相继走入。 见我坐起身,陆鹤鸣惊喜的凑上前,“兄弟,你总算是醒了!如果你再不睁开眼,我都怀疑这娘们对你做了手脚。” “闭嘴!” 慕容长青瞪了他一眼,旋即说道,“你所中的蛊毒,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根本麻醉不了多久。” “上次你昏迷,已经是蛊虫开始吞噬身体的征兆。我尽力将蛊虫控制住,但今天已经是它沉睡的最后的期限。” “这里是医院的停尸房,将你放进冰棺,就是为了降低蛊虫的活性,多拖延一天而已。” “以你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撑过四天后我恢复实力,不过我会杀凶手替你报仇!” 慕容长青侧过脸去,语气中带着遗憾说道,“如果你有未了心愿,我会尽力帮你达成。” 陆鹤鸣也拍着我的肩膀,悲戚说道,“兄弟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亲自送你上轮回路,来世投个好人家。” 我揉了揉昏涨涨的脑袋,虽说能感觉到里头蛊虫在活动,不过在低温条件下,活动要缓慢许多。 忽然,我脑子里冒出一个主意。 我赶忙询问道,“如果低温能让蛊虫降低活性,那么将身体完全冻住,是不是也能冻结蛊虫?” 慕容长青有些费解的道,“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过你都被冻死了,还有什么意义?” 蛊虫再度开始在我脑子里胡乱,我渐渐感觉没那么疼,脑子却越发迷糊。 这是油尽灯枯,人将要死的征兆。 我来不及解释,直接将冰棺旋钮调整到零下,旋即闭上双眼就这么静静的躺着。 在身体渐渐结冰时,我听到身旁传来陆鹤鸣的哭喊声,“我的兄弟哎,你死的好惨啊!” 我尽量不让他的声音干扰,心中默念太上清心咒: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有清有浊,有动有静…… 随着经文诵唱,我的魂魄彻底脱离肉体,从冰棺中走出。 第十六章 再回秦家 见到我灵魂出窍,陆鹤鸣收去哭丧的脸,嘿嘿笑着问,“兄弟,是不是死的时候有人哭,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并没有。” 我说,“我阳寿未尽,只要保存好身体,便可等有朝一日擒拿真凶,解蛊后再魂归体内。” “只是活人灵魂离体越久,越会虚弱甚至溃散。现最首要的,是找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让我暂住。” 魂魄离体的咒决,是太上清心咒的一种,是我翻阅爷爷的书库时,无意间学会的,却没想今日能派上大用。 慕容长青嘴里咕咕哝哝的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等她再睁开眼时,瞳孔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阴气,这大概是苗疆巫蛊一族,特有的通阴咒决。 果不其然,咒决唱诵之后,慕容长青目光落在我的魂魄上。 她问,“你是想借尸还魂?” “是。” “这里就是珠州人民医院的停尸间。如果运气好,兴许今天就能找到合适的载体。” 在慕容长青的带领下,我来到靠楼梯间一号停尸房前。 她说,“两天前你入院时我曾调查过,这里放置尸体的新鲜程度,是按照号码排列的,这里兴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话落,慕容长青拔下一根头发,伸进锁眼里。 发丝钻入锁眼的刹那,竟化为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只听见噼噼啪啪的几下,门就应声打开。 “进去吧。” 我狐疑的看了慕容长青一眼,旋即灵魂直接穿透门体,进入停尸房中。 狭窄昏暗的房间内,陈列着十二张铁架床,总共有五具尸体,可惜都是些老人。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个护士推着铁架床,进入太平间内。 “哎,年纪轻轻的就出了车祸,据说是个海龟留学生,还是赫赫有名的秦氏财团董事长的养子。” “刚下飞机,就被高空抛物砸得心脏骤停,真是人各有命……” 两个护士正聊天时,我便躺在了铁架床上,与被白布盖着的尸体渐渐融合。 从床头贴着的照片看,死者是个年轻男人,心脏骤停体表无伤痕,且因刚死不久,身体活性强,格外适合附身。 三个呼吸过后,我再度睁开双眼,掀开盖在脸上的白布坐起身。 稍许寂静后,一个年轻小护士眼皮一翻,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还好我及时起身,将她搀扶住。 年纪稍大些的护士,两腿哆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嗷的一嗓子震得我耳朵发麻。 “鬼啊!” 太平间的动静,很快引来保安和楼上的主治医生,众人熙熙攘攘站在楼梯口张望,却不敢进入。 保安站在门口,惊恐的看着胸口挂着死亡标志号牌的我,反倒是头发花白的老医师走进太平间。 他捏了捏我的胳膊肌肉,又摸了摸颈动脉,喃喃说道,“真是个奇迹!我行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心跳骤停六个小时后死而复生!” “马上安排全身检查,并立即联系病人家属!” 我说,“我没事,不用检查。” “胡闹!你还想再死一次吗?” 老医师格外严厉,无奈我只能被推上一个又一个的机器,全身扫描检查一遍以后,仍不放我出院,说要等待家属来接。 慕容长青和陆鹤鸣也在病房,与我一同等待。 陆鹤鸣大口啃着桌上不知谁留下的苹果,含糊不清的说,“兄弟,你这次附身的可是超级大土豪!” “要我说,你干脆在这具身体里住下算了,比你当个寒酸风水师强得多。” 我没有理会陆鹤鸣,而是对着镜子打量我的容貌,并翻出病历本,查找关于死者身份的有用信息。 在解除蛊毒之前,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恐慌,我要以这句尸体的身份活下去。 死者二十五岁,名字叫秦博古,六年前去国外留学,回国时被高空抛物砸中心脏,当场心脏骤停身亡。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个秦博古竟然是秦德文的养子! 还没等我翻阅完病例,病房门就被推开,老泪纵横的秦德文一把搂住了我,“孩子,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 秦茵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咧了咧嘴角像是在笑。 我又向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发现秦澜并没有跟来。 还没等我说话,陆鹤鸣就指着秦德文,惊声说道,“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身家十几亿的秦氏财团老董事长!” “这位是……” 我解释说,“他们都是我在国外的朋友,专门漂洋过海来投奔我。” 秦德文喜不自胜的道,“呵呵,既然是来投奔博古的,那就是我秦家人。今天博古死而复生,晚上我摆宴庆州,两位请一定赏光。” “那感情好!”陆鹤鸣笑嘻嘻的凑上前,“秦董事长,我最近手头一点紧,能不能……” “不能,闭嘴。” 慕容长青恶狠狠的瞪了陆鹤鸣一眼,旋即上前温声说,“秦先生好,我们想在贵舍借住几日,不知方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热烈欢迎!” …… 办理过出院手续,秦德文派一辆粪叉标志的轿车,来医院门口迎接。 我想要上车时,却被秦德文拦住。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博古,你已经六年没见过小澜了。这次给你们个机会,单独相处培养感情。” 话落,秦德文就带着四人上车离去,仅留下我一人站在原地。 约莫半盏茶时间过去,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身前,身穿ol制服,身材高挑的女人摇下车窗,俏脸阴霾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上车吧。” 女人是秦澜,她此时身体携带的气,却让我格外陌生。 忐忑、紧张、恐惧、恨意、杀气…… 她发际线位置,隐约可见血丝。天灵盖缠绕着斑驳黑红两色煞气,通常只有屠户和杀人犯才有。 我冷不丁问,“你杀了人?” 嘎吱—— 秦澜猛的一颤,车子打偏钻进绿化带,还好她刹车及时,没酿成事故。 “你胡说什么呢。” 秦澜的气息格外混乱,证明她在紧张,神情却表现得格外淡定,“难不成你觉得,高空抛物是我故意干的?” “是与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说,“刚才从医院太平间,钻出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他白天不敢出医院大门,但一直在恶狠狠的盯着你。” “倘若真是你杀了他,他会在晚上找到你,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你向我坦诚,兴许我能帮你。” 秦澜曾被我种下代表至纯至真的佛印,证明她心性纯良,不会轻易伤害人。 她的人品值得我信任,因此可以坦诚一切。 秦澜先是一惊,旋即疑惑,“你……你说话的语气,和我的一个朋友特别像!你是不是刚才被砸傻了?” “你没猜错,我就是李天赐。” “你再跟我回一趟医院,就什么都清楚了。” …… 我带着惊疑不定的秦澜,来到停放我冰棺的停尸间,向她讲述了自从离开秦家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为了避免秦澜恐慌,我刻意隐瞒了人头虫身的秦茵部分。 由于我精通道教佛学典籍,也算是半个修行之人,身上气场过于强大,秦博古这等刚死之魂,不敢靠近。 否则秦澜出现在停尸间这等极阴之地的刹那,恐怕就会被秦博古借助地势害死。 “借尸还魂?这……太过匪夷所思!” 秦澜扶着额头良久,才勉强能接受我借秦博古尸体复活的事实。 我再度问,“秦博古,是不是你杀的?” “是!” 第十七章 凶杀悬案,真凶造访 秦澜一口咬定,且狭长眸子中闪过与她气质不符的狠厉。 “经过我的调查,秦博古买通国外亡命之徒,要杀我全家!” “父亲格外信任秦博古,甚至六年前给我们定下姻亲,想要我们共同继承秦家!” “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为了自保,我只能杀他!” 我有些惋惜的说,“兴许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豪门内部,纷争复杂,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从语气中可以听出,秦澜对秦博古恨之入骨,且杀死他毫无悔意。 旁人恩怨,我无权干涉,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秦澜推了推镜框,悄然擦拭眼角泪痕,稍整理了情绪,温声说,“李大师,你曾救了我全家的性命。这一次你落难,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以后你就以秦博古的身份安生住下,想待多久多可以。” 我由衷说,“谢谢。” “至于你的……尸体,我会吩咐人运到特殊房间保存。这家医院有我们秦家的股份,办起事情来要方便许多。” 秦澜拨通了医院负责人的电话,停尸房负责人很快赶到现场。 “秦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这具尸体是我极为重要的朋友,你们给他换上衣服,用最好的冰棺零下保存,绝对不可以断电!” “明白,我们待会儿就安排人去做。” “我要你立刻去,当着我的面,马上执行!” “是!” 秦澜性子虽说有些冰冷,但一直对我表现出温婉的一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雷厉风行。 不过秦澜的安排,算是彻底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 很快,停尸房的工作人员推来了性能更好的冰棺,并拿来一套印着洋文的西装,似乎价值不菲。 当着秦澜的面,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我”的衣服用剪刀剪开,准备用酒精擦拭整理仪容。 剪开底裤的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秦澜美眸圆睁,俏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我不由得有些窘迫。之前慕容长青派我催眠蛊虫,用了催情粉,这东西同样对人有效果。 因此我魂魄离体时,某处还在充血状态,就被冻得傲然耸立着。 秦澜用怪异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干咳两声说,“换衣服。” 殡仪馆人员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正常换衣。 在束腰带时,由于异样隆起的位置,腰带扣怎么也系不上。 工作人员用力一扯,只听见刺啦一声,被冻结的某物刺破裤子,以更诡异的姿态傲然耸立着。 短暂寂静几秒后,秦澜别过身去,装作没看见。 工作人员从工具箱取出锤子,“秦小姐,请问您这位朋友,需不需要做软化处理?” 秦澜强忍笑意,用征求的目光看向我。 我赶忙摆手,“不用,这样就好!” …… 回程车上,秦澜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心事重重。 我以为她担心秦博古的冤魂会来报复,于是安慰说,“秦博古是横死,虽有怨气却不持久,更不敢靠近我。” “三日之内,你切记去阴气重的地方,夜里睡在我三米之内,便不会有事。” “谢谢。” 秦澜牵强一笑,“其实我更担心的,是秦茵那丫头。” “自从你走后,她经常夜里乱喊乱叫,说是有鬼魂坐在她床头,要我们找人驱鬼。” “我打不通你的电话。驱鬼的和尚道士,来了一波又一波,可总是没用……” 我说,“不必担心,有我镇宅邸,可保万无一失。” 秦澜美眸泛红,温声说,“谢谢。” …… 车子停在秦家别墅门前,我观测到别墅正上方,凝聚着黑厚的煞气云层,与之前相比不减反增。 这也证明,我离开前秦茵说要广做善事,念经拜佛的许诺,并没有做到。 且今天来医院探望我时,秦茵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露出怪异至极的微笑,让我始终捉摸不透。 进入别墅时,秦德文说我大病初愈,非得让我回房静养好好休息,等着吃晚餐。 我就拗不过他,只得听从安排。 我躺在卧室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仍推算不出,秦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从气息上感测,她就是个普通女孩,但行为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就在我苦思冥想时,房门忽然被推开,陆鹤鸣蹑手蹑脚的走近来,拿着个小本子,神秘兮兮朝着我招了招手。 “兄弟,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我拿过小册子细看,封面写着账簿两个字,其中有几页纸被单独折起,上头写着: 六月一日:请刘青林法师驱邪,耗资三万。 六月五日:家中频繁闹鬼,请张震行者诵唱往生咒,耗资一万。 六月八日:龙虎山赵天师主动上门,驱邪一日,收费十万。 六月十三日:…… 像这样的记载,总共有四十七处,也就代表秦家陆陆续续找驱邪的人,总共四十八人,算我在内有四十九个。 我疑问道,“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陆鹤鸣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羊皮卷,纸质冰凉,也存在着浓郁的阴气,上头的字体全是古法小篆。 地府失踪灵魂普查表: 六月一日,法师刘青林被毒虫咬死,尸首尚在,灵魂并未入地府报道,已记载为失踪。 六月五日,行者张震被勒窒息,灵魂失踪。 六月八日:龙虎山赵天师失踪。 六月十三日:…… 陆鹤鸣神色凝重的说,“这是地府的失踪魂口通缉令,也是珠州连环凶杀案的一部分失踪数。” “巧合的是,但凡是来过秦家别墅驱邪的人,当天全部惨死,且灵魂全部不翼而飞。” “我怀疑,这栋房子里隐藏这绝世凶物!” 我稍作思忖,旋即凝重说,“你立即去查这些死者的生辰八字,兴许我能有所发现。” “我不去!” 陆鹤鸣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脸苦相的说道,“兄弟,咱冒着生命危险,追查这玩意干什么。” “我来是想告诉你,这栋房子很危险,你赶快管秦德文坑点钱,咱哥俩跑路!” 我沉声说道,“若是害怕,你可自行离去。” “表单上的死者,要么是被毒虫咬死,要么是被水蛇缠绕勒死,手段与当初对付我们的巫蛊师如出一辙。” “我必须找出巫蛊师,让她替我解蛊!” 陆鹤鸣急得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无奈的说,“咱兄弟不说两家话,我帮你去查就是。” 陆鹤鸣拿上表单急匆匆离开,与此同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准确的说,应该是秦博古的手机。 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秦博古,你立即到秦家别墅的后山来见我!” “你是谁?” “少装蒜!敢赖账的话,别忘了你家那些驱邪的师傅,都是怎么死的!” 电话挂断,我心中已有判断。 驱邪师的死,和电话中的神秘人有关。而那人与秦博古又有债务关系。 也就是说,秦博古找了电话中的人,移风易水引入邪物,要害死秦澜一家! 难不成,这家伙就是给我下蛊的人!? 事不宜迟,我得立即去后山,看他和秦博古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易! 为了不惊动秦家人,我从三楼翻窗出去,沿后门走,一路疾跑约莫十分钟,便来到那处巨大湖泊前。 一个身材干瘦矮小,鹤发鸡皮的老妪,正站在亭子里,浑浊老眼阴鹜盯着我。 待我走到近前时,老妪咧嘴一笑,语气森然说,“我已经将‘那东西’送进别墅,他们一家活不过今晚。” “而你答应我的一千万,似乎也该到账了。” 我说,“回答两个问题。” “第一:‘那东西’是什么?” “第二:我与你曾许下什么约定,为什么要给你一千万?” 第十八章 帝王墓葬,引蛟入海 “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老妪神色阴鹜,沙哑嗓音中带着怨毒说道,“为了秦家的事,我已经折损一头精心饲养的水鬼!” “今天之内,如果我卡上一千万没到账,你会死得比秦家人还惨!” 我又问,“怎么个惨法?” 老妪咧嘴露出黑黄的牙齿,诡谲的眼神把我从上扫到下,“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右腿有点沉?” “是有一点。” “它就趴在你的腿上。今晚钱不到账,它就将你的左腿胯骨卸下来打牙祭。” 老妪森寒的嗓音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我伸手从左腿上扯下一只猫儿般大小,皮肤泛着灰绿色的壁虎。 “你说的是这个?” 寻常风水师没有阴阳眼,为了通阴,会饲养灵物。如壁虎,蜘蛛、蛇,这些通阴的灵物,更有甚者会养小鬼。 这只灰绿色的壁虎,体型庞大不说,眉眼已有些像人,其中必定寄存亡灵。 老妪勃然大惊,“你怎么能看见我的灵物!” “风水本是集天地气运为己身,夺造化福泽于万物的技法,却让你用来造煞害人,真是可悲!” 我随手将吱吱怪叫的壁虎抛掷在地,一脚踩在其头顶。 噗嗤—— 囚禁在壁虎体内的阴灵,顺着破损的天灵盖飘出,虚影朝着我深鞠一躬后,缓缓飘散在天地间。 本命阴灵被释放,老妪狂喷出一口鲜血,萎靡不振的瘫倒在地。 我站在老妪身前,继续问,“刚才的两个问题,你能不能答?” 老妪惊恐问,“你不是秦博古,你到底是谁?!” “回答我的问题。” “能,能答。” 老妪捂着胸口,气喘吁吁的说,“秦博古花重金要我破坏秦家风水,还要我用厉鬼至秦家人与死地。” 我又问,“除你之外,秦博古还有没有找过别的风水师?” “没有。秦博古是通过国内线人找到的我,他并没有风水界的人脉。” 用观气术可以看出,老妪没有说谎,可她的实力太过低微,没有阴阳眼连入门也算不上。 像这种人,又怎么会想到用五色土堵龙口,释放白虎煞气降邪的手段? 我多问了一句,“五色土的煞,是你转的?” “什么五色土?” 老妪一脸懵逼,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原本我以为,从这个突破口,能造出破坏秦家风水的罪魁祸首,现在却又回到原点。 老妪这么大年纪,被我破了本命阴灵,根本活不了几年,我也没必要对她下杀手。 就在我打算放任老妪离去时,脚下忽然传来一阵轻微颤动,随之而来涌动的是磅礴阴气。 老妪身处的位置,乍然冒出一只土蛟,将老妪拦腰腰咬住,鲜血迸射时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拖拽入泥土中。 土蛟浑身岩石似的纹路上,覆盖如干涸血斑的暗红色,其体内蕴藏的磅礴阴力令人心颤。 短暂寂静几秒后,我脚下再出传来震感,阴力迅速逼近即将从我脚下钻出。 虽说我对阴物百无禁忌,但蛟龙乃是世间通远古神血的绝世凶物,我从未尝试和这等级别凶物较量,心里也是没底。 在蛟龙冲出的刹那,我抬脚向地面轻轻一跺,刚巧踩在蛟龙鼻端。 昂—— 痛苦吼叫声过后,地面恢复寂静,我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爷爷果然没有骗我,但凡面对阴物,百无禁忌! 于此同时,一直深深埋藏在我心中的恐惧,开始悄然蔓延…… 我居住的石洞,是大凶之穴,遮蔽天机帝王葬灵处,倘若寻常人居住,会在一个月内血气枯竭,阴气入体而死。 帝王陵墓的阴煞之气,尚且镇压不住婴孩时期的我,我又是什么东西? …… 不远处,慕容长青向我走来。 “我刚才感受到,这里有一股很不寻常的气息,你有没有事?” “是一头土蛟,不过没能伤到我。” 我环顾四周,发现层层森林将视线遮蔽,便询问说,“你能不能带我到高处看看?” “可以。” 慕容长青掏出竹笛,吹动奇异音律,没过多会儿有一巨型苍鹰从空中盘旋而下。 “你上去坐稳,它会驮着你在半空转一圈。” 我说,“你陪我一起。” 慕容长青倒没有拒绝,当我们两个站在鹰背上时,我立即死死的搂着她的腰。 苍鹰双翅掀动风生,脚下树木缩小成绿点,身侧有云层飘荡,头顶骄阳格外刺眼。 我不由有些羡慕,当蛊师真好,能省下不少打车钱。 慕容长青似有些尴尬,语气清冷说,“苍鹰飞至高空,会很平稳,你没必要抱那么紧。” “不!” “你很怕高?” 我一本正经的说,“不是。如果你中途想把我甩下去,我就和你一起死。” “小小年纪,心机倒挺深。” 慕容长青冷哼一声,继续驱使苍鹰在半空中旋转。 “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帝王墓!” 震惊的景象,甚至让我揉了揉眼,有些不敢相信。 如此风水奇相,天生地养的福泽灵地,能诞生出土龙也并非巧合。 慕容长青疑惑,“帝王墓是什么?” 我从高空遥指着下方地势,解释说道,“上次我们遇见阴兵过道的大统领山在西北处。” “聚阴呈煞的同时,敛东南运势为己用,大统领戍边,乃是风水界绝高手才懂得化煞为己用的手段。” “别墅正北丘陵平缓,看似寻常,十三座丘陵暗合白虎星,双星相照,便有了帝王杀伐气。” “东南是珠州大桥,南接入海口,一苇横将连天堑,恶蛟破水便化龙!” “有风水界绝高手,要从帝陵养恶蛟,借珠州大桥风水势成龙,从而盘踞在此称霸一方!” “等到了那个时候,哪怕大罗神仙来此,也无回天之力!” 在看到地势的刹那,我便明白了一切。 珠州凶杀案,死去的四十八个通灵者,以及我体内的蛊毒,人首虫身怪物,甚至是刘雯丽蹊跷的死因,都能串联在一起。 慕容长青幽幽的盯着我好一会儿,“能不能说些我听得懂的?” 无奈通知 今天上架了,实属无奈,我已经加油为大家争取了黑岩最多的免费章节。 不信的话,大家翻翻别的书,免费字数绝对都比我少。 上架章节有红包,幸运的朋友免费看。 暂定:平日里,日更八千字,固定早晨九点半更新,共四更 一:催更方法 1:加作者qq302967201 累积满二十人,作者就加一更,这是最快,也是最便捷的途径,也是免费的。 2:新增收藏满300加更 大家动动小手,点一下收藏,作者免费加更。 3:打赏 打赏不加更!打赏不加更!打赏不加更! 我写书是希望更多的人看到里面的情节,大家有钱希望多多订阅,打赏的话不实惠,可能作者是个穷逼,穷怕了,也不希望大家多花钱。 想加更的朋友,参考1和2,没事找作者唠嗑扯犊子,多好玩啊。 二:爸爸们,别埋汰我,我最后卖惨,因为我是真惨。 大学毕业已有两个月,家里不支持写小说,自己租了城中村。 每天中午十一点,晚上七点,给楼下不远的餐馆打工四个小时,管中午一顿饭,月薪一千五,房租水电八百。 中午吃盖饭,下午四点去北市场买老面馒头,一块钱一个,一顿吃两个,管饱。 其实这不算惨,苦了点,还能活。 最惨的是,编辑十四号让我把签约合同邮寄过去。 十五号发工资,我身上没钱了,不好意思给家里朋友说。 身上连二十块前都掏不出来这种事,我有脸说,别人都没脸听。(至于现在为什么说,是因为秉承着先辈这人的精神——把丢人的事情说出来,就不丢人了。) 问编辑能不能缓一天,编辑说不行…… 估计编辑是以为我懒。 最后我是把以前存在滴答打车软件里的钱,转到银行卡里,才邮寄了合同。 最后: 无论再难,这本书我都会写下去。 这些天,qq收到不少朋友的鼓励与支持,我连续三夜没睡,只中午眯一会,一个读者问我什么时候加更,我说三天没睡,效率有点慢,一个小时之后更新。 那哥们让我好好休息,身体重要,真心特别感动。 爱一行,干一行,(我的老婆叫一行) 写书是老本行,不会放弃,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卖惨结束,如果我这么惨你还骂我,那……先订阅一下再骂吧,真心需要首订。 最后不要脸的说一句:兄弟们,挺我,我不仅想赚钱,还想火! 第十九章 阴魂引路,脉封恶龙 能。” 我稍整理了措辞说,“秦家别墅下,是个帝王墓。有人在这里杀人培养厉鬼,给蛟龙当养料。” “等某天蛟龙吃饱喝足,一猛子扎进珠江,越过珠江大桥进海,就能成为祸一方的恶龙。” 慕容长青干咳一声,“事情与我所料想,果然并无二致!” “你早怎么不说?” 慕容长青没有理会我,而是自顾的说,“估计这件事,只有那叛徒能做得出来!” “她集合了墨家和南疆的功夫,擅长控傀和易容。气息伪装程度,哪怕是面对面,也很难分辨得出。” 其中我有一点不解,即便询问道,“既然你口中的叛徒实力强大,又混在我们之中,为什么不趁机下手?” “倘若有机会下手,她绝不会放任我活着。” 慕容长青沉声说道,“首先,我们南疆一族的控蛊术,可控天地万物,但对方实力越强,控制链越弱,且有被反噬的方向。” “那叛徒控制恶蛟,已经是竭尽全力。在恶蛟没入海化龙之前,她的实力格外有限。” “其次,昨日在医院时,我已吸收部分阴力为己用,恢复半成实力。因此,她更不敢轻举妄动。” …… 回到别墅房间内,我凭借印象大概画出了附近的山川脉络图,以其地形推演运势,结合星象进行推演。 蛟龙方才吞下老妪,算是集齐了四十九个通灵之人的魂魄,应该在近期内会跃龙门。 再过三日便是大暑,湿热交蒸,虽不是阴寒水汽最浓郁之时,却暗合帝王至刚至阳的天象。 届时,蛟龙吞下藏起的四十九个阴魂,便能一鼓作气,冲破珠州大桥,跃入大海之中。 我们必须在三日之内,找到那叛徒,并将其一鼓作气拿下! 门被推开,陆鹤鸣气喘吁吁的进门,随手扔给我一张表单。 “娘希匹的,这玩意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给你收集齐。” 我仅仅抽出一张,“让你随便调查一个人,你找这么多干什么?” 在陆鹤鸣惊愕的目光中,我用毛笔沾着朱砂,在黄表纸上写下其中一人的生辰八字。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咒因落下,黄纸噗的一声自燃,化作袅袅青烟,顺着门缝钻出,我们三个急忙跟上。 从三楼跑到一楼时,秦德文等人并不在。我们跟着烟雾进入厨房,最终嗖的钻入冰箱缝隙不见。 “冰箱?” 正当我要打开冰箱门时,外头忽然传来秦德文的声音,“博古,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这刚从医院回来,肠胃都没调理好,怎么能乱拿冰箱里的东西吃。” 与秦德文一起进来的,还有六个穿厨师制服,还推着装满食材的小铁车。 “你们三个先去楼上等着,饭菜一会就好。” 秦德文笑呵呵的说道,“今天我请了天一楼的师傅,保证做一顿十全大补的菜肴,让你们终生难忘。” 我盯着其中一个铁车问,“能不能让我看一眼食材?” 六个厨师神情古怪,面面相觑,始终不愿掀开食材上盖着的棉布。 秦德文朝着厨师比了个手势,他们便没有理会我,自顾的推着小车进入厨房。 “博古,这食材是天一楼的秘密,总之你待会儿负责品尝就行了。” 秦德文不由分说的将我们四个人撵出厨房,并把门给关上。 回到三楼房间,陆鹤鸣皱着眉头说道,“我好像从那堆食材里头,感受到很熟悉的气息,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是无比精纯的阴气。” 我沉声说道,“篮子里的东西,恐怕藏着些门道,待会儿我们吃饭时小心点,肉菜千万别碰!” “现在除了秦澜,秦茵和秦德文都有可能是幕后黑手,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慕容长青忽然打断说道,“秦澜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别忘了,她可杀过人。” 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却在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与秦澜交谈时,慕容长青是不在场的,她怎么会知道我们两个人的谈话?! 慕容长青看出我的表情变化,却并未作解释,气氛一时间僵住。 陆鹤鸣挠了挠头,“哪用得着这么麻烦,这仨人可能都不是好鸟,先全部一棍子抡翻,再挨个慢慢抓起来逼问就是。” “不行!” 慕容长青立即反驳说道,“倘若是我身体彻底恢复,还能收拾得了叛徒,但现在翻脸的话,很有可能同归于尽。” 两人没争执出什么结果,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向了我。 我说,“无需鱼死网破。我们不敢动她的同时,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出手。” “还有最后三天时间,我明日会出手封住珠江水脉,让恶蛟不得入海。” “这三天内,幕后黑手会想方设法,将我封住的水脉打开,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等对方露出马脚即可。” 沉寂稍许,慕容长青微微点头说,“果然与我猜想并无二致。” 陆鹤鸣翻了翻白眼,“这主意是我兄弟想出不来的,你还要不要脸?” 还没等两人吵起来,忽然房门被敲响,秦澜语气中带着稍许慌张的问,“我能进来吗?” 慕容长青和陆鹤鸣立即神色警惕,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外。 我问,“你有事?” “大师,你不是说天黑之后,要站在你三米之内么?” 我这才想起,今天离开医院时,为了防止秦博古的恶灵找上门,我曾嘱咐秦澜别离我太远。 可现在想想,着实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慕容长青刚才说的没错,秦澜虽心思纯良,但毕竟杀过人。 而且幕后黑手能轻易改变自己的“气”,就算她有所伪装,我也很难分辨。 如果秦澜真的是幕后黑手,我和她距离这么近,极有可能遭到毒手…… 就在我犹豫时,秦澜语调中带着些失落的问,“我离得这么近,是不是挺不方便的?” 说话时,秦澜还有意无意的瞥了慕容长青一眼。 慕容长青撂下一句,“我不打搅你们。”即便离开。 陆鹤鸣用征求的眼神望向我,待我挥了挥手时,他也带上门出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秦澜两个人。 我全神戒备着,秦澜责忧心忡忡,是不是将目光望向黑魆魆的窗外,似乎生怕一不留神,就被阴魂溜进房中。 推荐:巫医觉醒手机阅读。 第二十章 引诡入宅,试探虚实 我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一个试探秦澜的主意。 我说,“有一个办法,可以快速抓住秦博古的鬼魂,只是需要你配合。” “大师尽管说,我照做就是。” 秦澜答应得格外痛快,以至于让我有些怀疑,她真的和幕后黑手没有关系。 不过,事关性命危机,我也不敢马虎。 我对秦澜说,“你立即去厨房盛一碗生米,上头放着一片生猪肉,另外在猪肉上插三炷香,准备好后到房间来找我。” 秦澜按照我的吩咐去准备,我则划破手指,挤出一滴鲜血涂抹在一支钢笔的尖端,并将钢笔藏在袖袍中。 一切准备就绪后,秦澜端着碗回到房间,他心中似乎隐约有所猜测,“大师,你是不是想要我做诱饵,勾引秦博古出来。” “怎么,你不敢?” 秦澜贝齿紧咬,美眸灼灼的说,“只要大师在我身边,我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好。” 外头刚下过雨,还是湿漉漉的。我拿起一件雨衣,在泥水里滚了几滚,旋即披在身上回到房间。 泥土的气息,能够遮蔽我身上的阳刚之气,不至于把秦博古的鬼魂给吓跑。 回到房间以后,我把灯关上,蹲坐在卧室角落,并对秦澜说,“你现在闭上眼,开始重复念叨秦博古的名字。” 秦澜按照我的吩咐,站在窗台下手捧着碗,嘴里不停的咕哝着。 活人捧着生米和白肉祭祀,对鬼魂来说是莫大的吸引,更何况秦博古与秦澜之间本就有血海深仇,绝对能把他的鬼魂给招来。 如果秦澜是幕后黑手,那么面对秦博古的威胁时,必定会使出真本领。 倘若秦澜只是个普通女孩,必定会被鬼魂吓得惊慌失措。 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掐住厉鬼对秦澜下手的前一瞬间将其制服,既不能演戏太假,也不可让秦澜真正遭受危险。 短短几分钟过后,寂静的窗外忽然刮起一阵不知名的旋风。 狂风撕扯院落枝条呜呜作响,路灯发出嘶嘶的电流声,忽然全部熄灭。 借着阴惨惨的月光,我看见一个黑影由远及近,模模糊糊的钻进了屋门。 秦澜似乎有所感应,冷不丁打了个激灵,用颤抖的嗓音问,“大师,我现在能不能把眼睛睁开?” “可以,他已经进来了。” 我压低声音说道,“你要记住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危险,都要站在原地不可走动半步。” 秦澜小腿忍不住哆嗦,俏脸像切开两片的面包一般煞白,却还是冲我点了点头。 这样吓唬他,我有些于心不忍,可如果能排除掉秦澜这一选项,将目光放在秦茵和秦德文的身上,事情就要容易许多。 但愿秦澜值得我去信任…… 走廊上阴气由远及近,我赶忙屏住呼吸不让对方察觉到我的存在。 嘎吱一声,虚掩着的门被推开,秦博古穿着白色病号服,身体僵直脑袋耷拉着,脸色铁青,指甲尖锐修长呈猩红色。 他向前走时,膝盖是笔直的,好像是踮着大拇脚趾在往前移动。 “还我命来。” 沙哑凄厉的嗓音从秦博古口中发出,他猛然瞪圆了猩红色的双眼,尖锐指甲朝着秦澜的勃颈,猛的插下去! 我躲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动于衷。 “啊!” 秦澜惊叫一声,手一哆嗦碰掉了碗里的肉,其中一根燃着的香直接落在她的高跟鞋缝隙里,烫出了皮肉烧焦味。 即使如此,秦澜也按照我的吩咐,一动也没有动。 秦博古的指甲与秦澜的脖颈,仅剩下寸许的距离,我手握钢笔蓄势待发,眼睛却一直盯着秦澜的表情。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秦澜竟绝望的闭上双眼,竟完全放弃抵抗。 此时此刻,我终于能百分百的确定,秦澜绝对值得我信任! 我甩手将钢笔刺出,沾染着我鲜血的笔锋,稳稳刺入秦博古的后脑。 仿佛是沸腾油中泼了冷水,秦博古体内的阴气瞬间四分五裂的崩散,刹那之间便化作一阵风消失。 一向坚强的秦澜,却在这一刻蹲坐在地上,放声的呜咽着。 我将雨衣脱下,俯下身想搀扶他。却没想秦澜甩开了我的手,嗔怒的说,“是不是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很好笑?” 既然已经断定秦澜是自己人,我便没有遮掩的,将自己之前的疑虑和盘托出。 秦澜美眸圆睁,“你是说,罪魁祸首就在我父亲和妹妹两个人之中?” “是。” “这不可能!” 秦澜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别激动的辩驳说道,“他们都差点被鬼给害死了,这你是知道的……” 还没等我解释,虚掩着的卧室门被敲了两下,门外传来秦德文乐呵呵的声音,“你们小两口待会儿再叙旧,先下去吃个饭。” 临离开之前,我压低声音凝重对秦澜说,“无论如何,你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千万不可暴露!” 秦澜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辩解什么,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 饭桌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种美食。还没等我落座,陆鹤鸣就徒手撕开大肘子,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往嘴里塞,似乎完全忘记我的警告。 我从桌子底下偷偷踹了他一脚,小声提醒说,“别吃那么急,小心点!” 陆鹤鸣愣了一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手足无措的盯着手中的大肘子,一脸的欲哭无泪。 他愤愤的瞪了旁边的慕容长青一眼,似乎在埋怨她不提醒自己。 可慕容长青慢条斯理的夹着素菜,根本不搭理陆鹤鸣。 我夹起肘子,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发现里面确乎没有阴气的存在时,便微微点了点头,陆鹤鸣紧绷着的心才敢放下。 “大家不用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 秦德文热情的招呼着,秦澜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顿饭注定不会愉快。 可秦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饭桌上的尴尬。 她给我倒了满满一杯酒,笑盈盈的揶揄说道,“姐夫,三十岁就算高龄产妇了,我姐今年都已经二十八,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插嘴!” 秦澜俏脸通红的呵斥了一句,目光却偷偷瞥向我。 “你们可要抓把紧了,结不结婚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但我还着急抱孙子呢。” 秦德文夹起一块肥美的腰花,放在我的盘子里,“年轻人,你可要多努力。” 我顿时有些警惕,将腰花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口,味道仍然正常。 我刚才从菜肴原材料中感受到浓郁的阴气,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传出的? 推荐:巫医觉醒手机阅读。 第二十一章 灵婴出世,元阳化煞 厨房门打开,两个壮实的厨师,用扁担抬着个白瓷陶盆,小心翼翼的摆放在桌子正中央。 “秦董,您要的雏鹰汤好了。” 最后一道菜上齐,厨师离去,秦德文亲自掀开锅盖,顿时有一股异香扑鼻。 脸盆大小的瓷罐里,放着一个手臂长圆乎乎的肉球,汤水则红红白白,像是稀释的红油,格外诡异。 更奇怪的是,这汤竟然蕴藏着精纯的元气。 而这种代表祥瑞的元气,只有精深的佛修或道修才有,沾之便可延年益寿。 陆鹤鸣学乖了,在我动筷之前,他只是咽了口唾沫,眼巴眼望的瞅着。 我问,“这雏鹰汤,是用什么原材料做的?” “别问,问了就不香了。” 秦德文呈了一碗汤,小心翼翼的吸溜一口,满面红光陶醉的说道,“简直是人间美味。” 秦茵大概是吃饱了,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玩手机,秦澜则好奇的伸出筷子去夹。 我用筷子将她拦住,“等一下,我总觉得这汤有古怪。” “博古,你这孩子太大惊小怪了。想当年我做生意的时候,也是个大老板带我吃的这好东西。” “刚开始吃心里有些膈应,越吃越觉得离不开,和上瘾似的。” 说着,秦德文拿起餐刀,脸上带着期冀贪婪的神色,将肉球小心翼翼的切开。 刀切开以后,头顶吊灯发出嘶嘶声,代表有异样能量场在靠近。 秦澜就坐在我的身边,在能量场产生时,我向她招了招手,示意离我近一些。 哇—— 刀子将肉球切开的刹那,竟然传来了婴儿的哭声,秦德文明显吓懵了,握着刀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滚烫的汤水里,嗷嗷待哺的婴儿痛苦的挣扎着。 随着他每一次的啼哭,体内的阴气都在加重。 我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赶忙对秦德文喊道,“快跑!” 可秦德文已经被吓傻了,当婴儿体内积蓄了足够多的阴气,脸色憋得青紫时,忽然瞪圆了泛绿的眼珠,嗖的扑在秦德文脸上。 婴儿是初生的模样,却长出漆黑尖锐的牙齿,很快撕下秦德文脸上的几块肉。 我箭步上前,扯着婴儿的腿将他扔在墙角。 婴儿被我触碰的刹那,身体里阴气很快消失,可随着几声啼哭,竟又吸聚了回来。 倘若我要将婴儿杀死,只需用脚重重一踩,他便没办法呼吸和啼哭。 可是…… 陆鹤鸣阻在我身前,神色格外郑重的说道,“兄弟,我大概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了。” “这玩意是实打实的婴儿,你要是给一脚踩死了,是要折阳寿的。” 秦德文捂着脸惨叫,秦澜赶忙扯下桌布替他止血。 刚才两口下去,秦德文的腮帮子肉被扯掉,能从颧骨下方看到后槽牙,额头也鲜血四溢,被糊的睁不开眼。 秦茵不知什么时候溜了,慕容长青躲在我的身后,一脸懵逼的她似乎也帮不上忙。 婴儿靠啼哭声积蓄阴气,阴气到达一定程度时,就会迷失心智,化为鬼婴攻击秦德文。 奇怪的是,鬼婴只攻击秦德文一个人,并不理睬我们。 我尝试着走上前,将手掌贴在鬼婴的脑门上。 有我的力量加持,鬼婴体内阴气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迅速消散,肤色由青灰变成粉红。 婴儿甚至含住了我的小拇指吸允着,渐渐沉入梦乡。 陆鹤鸣向我伸出大拇指,由衷的说道,“兄弟,你这体质简直绝了,是真的牛!” 秦澜替秦德文捂着血淋淋的伤口,惊慌失措的喊道,“快打急救电话!” “急救电话可救不了你爹。” 陆鹤鸣冷哼一声,从中山装内兜里拿出黄纸包着的灰色粉末,一股脑洒在秦德文的脸上。 粉末落下的瞬间,秦德文伤口处的阴气消失,且立即止血。 “哎,我怎么不疼了?” 秦德文揉了揉自己的面颊,确定不疼不痒后,走到门口镜子前照了照,忽然神色大变。 “我的脸!” 毁容后的秦德文,像是个怪物。 连着额头处的头皮被撕掉一块,颧骨和左边牙床裸露,口水顺着腮帮子往外流,格外狰狞恐怖。 陆鹤鸣从我怀里接过鬼婴,塞在秦德文怀里问,似笑非笑的问,“你看着孩子,长得像谁?” “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德文发现,鬼婴的面容逐渐开始变化,无论是面容轮廓,还是五官形状,简直和秦德文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别惊讶,这就是你儿子。” 秦德文从中山装内兜里掏出一个泛黄的小本,“二零一四年六月,珠州区有投胎者失踪,值班者仅发现婴孩的几块碎骨,疑似被妖魔吞噬。” “二零一五年九月,同样在珠州市立医院,有三个死婴失踪。经调查发现,竟是被人类捉走,下落不明。” “二零二零年八月一日,珠州市立医院内,有残疾婴儿被弃,被明码标价送至天一阁,做成所谓的补品‘雏鹰汤’。” 秦澜看着锅里红红白白的汤汁,再看秦德文怀里的娃娃,顿时扶着墙壁,一阵狂呕。 秦德文哆哆嗦嗦的说,“反正婴儿都死了,我这也是花高价买的……” 陆鹤鸣神色愠怒,语气森然的道,“你知不知道,新生婴儿的灵魂会寄存在肉体内,因过于孱弱而无法脱离。” 陆鹤鸣禀然正气,话语掷地作金石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吊儿郎当的他,还有这番模样。 我也总算明白,之前老妪和我说,在秦家宅邸放了一样东西,可以让秦家上下全部死绝,究竟所为何物。 怨婴杀死秦德文后,凶性更甚,同样会将有血缘关系的秦澜与秦茵杀死,从而制造灭门惨案。 我大概明白事情原委,自知救不了秦德文,只能探口气说,“他们饱受痛苦后,满怀希望的来到人间,却被困在皮肉中,任凭你等饕餮。” “本该是至纯的体质,又积蓄大量阴气,投胎不得,变鬼不成。” “他们原本就是你肚子里,现在化作怨婴要当你儿子,你认还是不认!” 陆鹤鸣冷声说道,“算你运气好,遇上我兄弟能消除怨婴的煞气。” “现在,你只要不让怨婴受到刺激,好生抚养,等他三五个月后戾气散尽,就会自己投胎转世。” 秦德文已经吓傻了,哆哆嗦嗦抱着婴儿,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就当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时,一只蜜蜂悄然从窗户钻进,落在了婴儿的眉心…… 推荐:巫医觉醒手机阅读。 第二十二章 逆转八卦,机关巨阵 等我反过神来想要叫喊,已然是太迟。 约莫有拇指粗细的黄蜂,墨蓝色毒钩插入婴儿的眉心。 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再度响起,阴气疯狂的向着婴儿眉心汇聚。 婴儿的脸色再度变成青紫,尖锐牙齿挤出嘴唇,一双瞳孔由黑转红,散发出的凶戾气令人胆寒。 我急忙喊,“快把婴儿扔了!” 鬼婴扑上去死死咬住秦德文的喉咙,听到喉咙连同颈骨的咔嚓碎裂声,我就知道已经太迟。 秦德文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叫喊,眼神就迅速黯淡,直挺挺摔倒在地。 为了防止秦澜情绪过于激动,我赶忙拽她到我怀里,并捂住她的双眼。 让我没料想到的是,秦澜反而表现得很安静,甚至一脸茫然的望着我。 鬼婴一阵胡乱的啃咬,地上很快就只剩下一滩血水。 这次,鬼婴也算大仇得报,终于能去投胎。 陆鹤鸣从中山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手臂长的铁钩和麻袋,从后头悄悄靠近鬼婴。 等双方距离仅有咫尺时,陆鹤鸣用铁钩拽住鬼婴的脖子,张开麻袋将其装进去,并用黄色丝线迅速封口。 里头鬼婴挣扎扭动,吱吱乱叫,却怎么也挣脱不掉薄薄的麻袋。 几秒钟过后,鬼婴挣扎的动作渐弱,等陆鹤鸣再打开麻袋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鹤鸣叹了口气,“我已经送它回了地府,但愿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 …… 秦德文已死,秦澜值得我们信任,现在只剩下一个秦茵,必定就是幕后黑手! 现在想来,一切疑点似乎能迎刃而解。 秦茵的所作所为,目的越发明显,脉络渐而清晰。 从一开始,秦茵就利用风水命理学,引鬼入宅,用高额利润吸引大批灵修,并将其杀死囚禁。 于此同时,开始长达数年的在珠州境内制造凶杀案。 单我知道的,就有刘雯丽被杀成为厉鬼,又吞下两个凶手的鬼魂的事。 培养厉鬼,任其互相吞噬,这个苗疆培养蛊虫的方式如出一辙! 之前我有三个疑惑,一是刘雯丽死于意外,为什么会有风水师像未卜先知似的,提前赶到埋伏。 二是陆鹤鸣给我一张符咒,可以收取刘雯丽的灵魂,为什么会忽然失踪? 现在,都能够解释得通。 刘雯丽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被秦茵精心计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厉鬼,供恶蛟吞噬。 在我收取刘雯丽灵魂时,秦茵已经先一步将魂魄收走,因此符咒才是空的! 最大的疑惑是我脑子里的蛊虫,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什么时候被种下去的! 现在回想起,真相已昭然若揭。临近离开时,秦茵在我左耳轻轻一吻,想必就是在那时放入了蛊虫。 秦茵分明破绽百出,我却毫无察觉,反而天真的以为自己教她向善,是功德一件。 现在想起,阵阵汗颜。 不过离恶蛟化龙还有三日,秦茵又处在控制恶蛟的关键时期,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等出宅邸后,我只需封住水脉,便能让秦茵的计划胎死腹中。 可怜秦澜,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怎么安慰秦澜,她却轻轻挣脱了我的怀抱,理了理前额乱发,俏脸绯红却故作镇定的说,“你这是干什么。” 我愕然,“对于你父亲的死,难道你就一点也不难过?” “我父亲?”秦澜纤眉微促,疑惑的道,“我自幼便没了父亲,和妹妹两人相依为命。” “那刚才的是……” 我指向地上的一滩血,可目光循指尖看过去时,却惊愕的发现,原本秦德文倒下的位置,竟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 我愕然回头,慕容长青和陆鹤鸣同样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向我。 桌上,原本秦德文的碗筷,莫名消失不见。 正厅墙壁上,原本挂着秦德文一家的全家福,也只剩下秦澜和秦茵两个人。 这个家里,所有关于秦德文存在的痕迹,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砰—— 大门死死关闭,所以窗帘哗的一声全部被拉上,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掏出手机,想要打开手电筒,却发现手机闪烁两下后,就自动关机了。 慕容长青托起掌心,轻声咕哝了些我听不懂的咒语,不久便从四处涌来萤火虫,在我们头顶围聚成一团。 萤火虫的光芒,足够照亮周围的一切,秦澜好奇的四下顾盼,“这是魔术吗?” 陆鹤鸣急得抓耳挠腮,“兄弟,这到底咋回事?” 我皱眉苦思,却毫无头绪。 人死很正常,可连留存于世间的痕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确乎有些匪夷所思。 慕容长青从怀中掏出陶笛,吹响奇异音律。 一群蛇鼠从角落里爬出,争先恐后的开始啃咬大门,可没等啃两口,这些动物就个个四脚朝天。 慕容长青走到近前,捻了一些渣啃碎的渣滓放在手心,神情凝重的说,“里面掺着阴土,专克蛊虫,我们被困住了。” 陆鹤鸣哭丧着脸说道,“咱还以为来别墅能捉人家把柄呢,没想到被人家来了个瓮中捉鳖,这下完犊子了。” “别急,让我想想。” 我盘膝坐地,调整呼吸冥想了一会儿后,让自己处于完全放空的状态,感知周遭的空间。 这栋别墅,气是死的,且有一股浓郁的土腥气。 我想判定周遭方位,却发现卦象是乱的,且无时无刻的不在变动。 旋即,我睁开双眼,“这是幻术,通过调换奇门八卦的方位,来让人产生错觉,是风水术中的一种。” 陆鹤鸣大喜过望,“兄弟,这可是你的老本行啊!是不是随便念两下咒语,就能把门给打开。” “不行。” 慕容长青不解,“你师承李半山,难不成在风水方面,还战胜不了半路出家的小丫头片子?” 我说,“倘若只是风水问题,我自然能轻易破解。可这房子还掺杂了机关术,无时无刻不在移动的状态。” “想要解开幻术,必须找出机关的阵眼所在。可解不开幻术,又无法看到阵眼。” 风水术师,修为全在一双“眼”上。 包括命师,相师,都会以天地间的灵气,洗涤身体,尤其是双眼。 如此一来,不仅能断风水地势,命脉格局,还能窥破虚妄。 可惜,我现在是使用秦博古的身体,一双凡眼无法看透幻术的本质,以及阵法变化的格局。 慕容长青似乎有些狂躁,再度用陶笛吹奏音律。 这一次,更多的蛇虫鼠蚁从别墅的各个角落涌出,疯狂啃咬大门的一角。 直到尸体堆积成山,再不剩一只活物,慕容长青这才神色晦暗的放弃。 我注意到,在吹奏陶笛时,慕容长青的体态是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的,这在道家来说叫返璞归真。 且慕容长青在控蛊的造诣上,也足够高强。兴许我的灵魂融合进入她的肉体,便能窥破此处阵法。 我问,“事发紧急,能不能借身体一用?” 慕容长青俏脸冰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 “正是这紧要关头,我才要借你肉躯一用。”我解释说道,“没有灵体,我无法破阵。一旦三日之后,让恶蛟成龙,便再无回天之力。” 慕容长青神情稍缓和了些,“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不然呢?” “我以为是……” 话说一半,慕容长青恰时收了回去,清了清嗓不悦问,“你能不能将破阵方式告诉我,由我动手?” 男女授受不亲,我若灵魂进入慕容长青的体内,她在我面前便毫无隐私可言,会排斥这一提议,也在情理之中。 我摇了摇头说,“苦修十八载,方才习来破妄之术,旁人不能代替。” 一旁的陆鹤鸣也跟着劝说道,“大姐,这是关乎咱仨性命的大事。你就牺牲一下自己的身体,让我兄弟进去一次……” “闭嘴!” 慕容长青狠狠瞪了陆鹤鸣一眼,我则无奈站在一旁,等慕容长青的答复。 过了一会儿,陆鹤鸣小声嘟囔问道,“兄弟,要不你拿我的肉身凑合着用?” 我说,“你是阴差,只有阴身,没有肉身。” “其次,你体内能量太杂,根本无法使用。” 陆鹤鸣叹了口气,颇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有这么好的办法能跑出去,如果我能帮忙,肯定义不容辞。” “可惜啊,某些娘们儿矫情兮兮的,非得让咱们都困死在这儿。” “闭嘴听到没有!” 慕容长青俏脸阴沉,眼眸中尽是暴戾神色。陆鹤鸣冷哼一声,并不理睬。 良久之后,慕容长青沉沉叹了口气,“说吧,要我怎么做?” “你答应了?” “一切为了活命,我也顾不得许多。” 听到这话,我悬着的心总算稍微放下。如果慕容长青固执得不愿帮忙,我还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我说,“你平躺好,浑身放松,待会儿感觉身体有异物的时候,千万不要抵抗,否则我很难进去。” 慕容长青脸色通红的憋了许久,最终只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好!” 第二十三章 祝由幻术,三层迷阵 今日四更(稍晚一些) 慕容长青闭上双眸,平躺在地。 我躺在慕容长青的身侧,心中默念咒语: 心神合一,气宜相随 相间若余,万变不惊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 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心念通达后,我感觉整个人飘飘然,再猛然反过神坐起,魂魄就已经离开身体。 由于慕容长青的灵魂尚存体内,我只能往她的身体狠狠一撞! 慕容长青等了许久,不耐烦的睁开眼,“你好了没有!” 此时,我已操纵慕容长青的身体站起。她看向我的美眸中,先是震惊,旋即嗔怒道,“用我的身体时,你的手不许乱碰,给我放规矩些!” 我点头说好。 一旁陆鹤鸣瞧热闹不嫌事大,咧嘴嘿嘿笑着说,“就算不摸,我兄弟现在也感受得一清二楚。” “闭嘴!” “我不闭嘴你又能拿我怎样。”陆鹤鸣鄙夷瞥了慕容长青一眼,“别忘了,你现在就是个阴魂,我随时都能收了你。” 慕容长青俏脸阴沉,咬牙切齿。 我皱眉环顾四周,“都安静点,不要影响我观阵!” 陆鹤鸣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旋即趴在我耳边,悄声询问,“兄弟,当女人的感觉咋样,会不会沉甸甸的……” 我终于忍不住说了句,“你还想不想走出去?” “当然想!” “那就别说话。” 陆鹤鸣先是一呆,旋即脸色尴尬的站在一旁,看向我幽怨的眼神,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盘膝闭眼,诵唱冰心咒决,等差不多适应慕容长青的身体,且道心通明澄澈无物时,便再度睁开。 在我眼中,整个别墅的世界,变得如梦幻般充满瑰丽诡迷色彩。 整个别墅,由坤下贯穿地底,从帝陵中引出的一股紫气作为支撑,让巨大的阵法开始运转。 别墅的下方,是帝王陵,这座别墅堵住了入口。 北贯白虎山,南有江流入海,且正西是大统领陵镇守,这集万千造化于一身的帝陵,就成了别墅阵法最好的启动能源。 帝陵吸收天地间紫气,自辰时启动,午时停止,随后反方向归位。 墙壁用棺椁与死人朽烂后的蚀阴土作坯,内部是铁链和木头做成的机关,机关驱动处充溢着金光。 正北原本是墙面的位置,用一面凹镜代替,上头写着: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 我走上前,捻了些用作写经文的颜料,放在鼻端轻嗅。 果然,是祝由十三科的东西! 祝由十三科,可追溯用黄帝内经,可治病医人,同样可害人。 由沉香,朱砂,檀香,曼陀罗花粉等混合成颜料,写下致幻咒文。 这面镜子正对的位置,是人为制作的水潭景观。能聚人精,溶于水中,养宅反制于人。 陆鹤鸣跟在我身边,仍然碎碎念着,“兄弟,你对着墙壁摸来摸去做什么?” 我说,“把你的棍子借我一用。” 陆鹤鸣从怀中掏出那根贴着符纸,金灿灿的棒球棍递给我,“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想用这玩意砸墙,根本没用。” “我刚才试过,都砸废了三个灭火器,俩钢板都砸弯了,这墙都不带动弹的。” 陆鹤鸣没有看透幻术的本质,因此在砸下去时,会被阵法内的保护机制阻挡,无论多大蛮力都休想脱困。 而我已窥破幻术的本质,便能轻而易举击破。 接过棒球棍,我抡圆了砸在正北墙面的正中央,几声清脆的噼啪声过后,整面墙哗啦一声坍塌,碎成一地玻璃渣。 慕容长青和陆鹤鸣都瞪圆了眼睛,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制造幻术的墙面破裂,所有人都能看到幻术的本质。 慕容长青神情呆愕,美眸中尽是不可置信。良久后,她喃喃说道,“没想到她离开我以后,竟学了这么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难怪慕容长青会吃惊,这等级别的咒术,傀儡术,以及对风水造诣的应用,都已到达很高的水平。 偏偏这人又是控蛊高手,能同时掌握这么多绝学,只能说是天纵奇才。 陆鹤鸣看到阵法的全部时,顿时摩拳擦掌,拎起客厅一人多高铁质柜子,“你们都瞧我的吧!” 话落,陆鹤鸣两手举着柜架,助跑几步狠狠撞击在正北墙面,最亮的一处阵法枢纽光斑。 金铁交鸣声震得我耳朵发麻,柜子瘪下去一半,陆鹤鸣被强大的反震力道弹飞数米,整个人砸中书柜,被埋进木架和书堆中。 陆鹤鸣狼狈钻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娘的,这玩意儿可真结实,你等我搬个大点的东西再试试。” 蛮力根本不可能破阵,我没有理会陆鹤鸣,自顾的开始研究阵法构造。 整个阵法由三个部分构成。第一是幻术,已经被我破解。第二是要让阵法停止移动,否则阵门变换,无法破阵。 只有做完这两步,才能真正接触到阵法核心。 就在我研究时,陆鹤鸣从储藏间扛出了一人高,至少几吨重的钢制保险柜,脸红脖子粗的走出,他每走一步,地板跟着一颤。 “兄弟,你……躲开点!” 我赶忙侧身,陆鹤鸣助跑几步,将柜子狠狠撞在正北阵法枢纽之上! 轰咔—— 保护阵法的光芒骤然亮起灿烂光芒,旋即瞬间泯灭。陆鹤鸣的这么一砸,竟然让阵法的能量耗光了几秒! 这蛮力,真是恐怖如斯! 阵法能量耗光,自然无法移动,最后一个泯灭的光,肯定就是力量的发源处,也就是阵眼。 在一切漆黑时,我看到入门处的人工鱼池内,还散发着微弱的光。 我立即扑入水中,下方比我想象得还要深,约莫游了一分钟左右,才看见一个旋转着的八卦轮盘。 八卦盘有我腰般粗细,黄铜盘身泛着厚厚绿色铜锈,年代似乎很是久远。 中央位置,一道气柱贯穿其中,这里正是负责阵法能量供给的枢纽。 趁着阵法几秒内无法动弹,我迅速将金属棒球棍插入其中,旋即往上游动。 让我没想到的是,阵法能量传输阻断的刹那,整个房间开始剧烈摇晃,我在狭窄水池跌来撞去,差点呛得闭过气去。 第二十四章 一叶障目,推门见山 第二更 呛了个半死,又灌入满肚子鱼缸水后,我总算浮上水面。 陆鹤鸣原本准备拉我一把,可一旁的慕容长青冷冷瞪了他一眼,“滚开,别碰我的身体。” “切,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兄弟,老子稀罕碰你?” 慕容长青拽着胳膊往上拖,她的力气太小,导致我又呛了几口水。 上岸坐在地上时,我的肚子基本已经喝得像个皮球,扶着地板一个劲的吐。 慕容长青嫌恶的皱起眉头,“你竟然用我的身体,去喝养鱼水?” “我兄弟是为了救咱们的命!你要是再逼事多,信不信我兄弟现在给你跳个脱衣舞?” “你……你无耻之尤!” …… 两人一言不合就开吵,我却隐约有些担忧。 慕容长青举止高贵,体态优雅,双瞳之中隐约可见紫气,天灵穴朝上的位置气运时而浩瀚如海,时而若有若无,足以见得其地位高贵,实力强大。 想当初,慕容长青之所以被我们擒住,是因为被天雷击中。 她若恢复实力,要对陆鹤鸣下手,我还真拦不住。 为了不让陆鹤鸣继续挑衅,我打断他说,“你把判官笔给我,另外收集一些墙面上的朱砂。” “好嘞!” 陆鹤鸣用个小碗,小心翼翼将墙上原本写有祝由十三科咒文的材料刮下,又融了些水,连同判官笔一起递给我。 我判定四周方位后,测量正中央的位置,写下逆五行咒文,并在中央的位置滴一滴血。 在我滴入鲜血的刹那,房屋再度开始猛烈震颤,狂风卷着崩裂的土石,围着我们打卷。 “卧槽,兄弟快趴下!” 陆鹤鸣两手死死抱着脑袋,他巨大块头看起来,活像被蜜蜂围起来的狗熊。 我说,“这些都是幻象,你不必紧张。” 慕容长青美眸凝重盯着正在破碎的阵法,沉声询问说,“虽说我不懂墨家的机关阵法,但也知道破阵需要能量。” “那叛徒倚仗的是帝陵龙脉作阵基,你究竟是用什么能量与他相抗衡?” 我说,“我的一滴血。”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在慕容长青惊愕的目光中,风声渐而停止,周遭景物消失,变成了漆黑的空洞和虚无。 在我们的正前方,出现一道亮着光斑的阵门,像是将这虚无撕开了口子。 呼,总算是破阵了。 我们三人立即穿过阵门,随着一阵刺目白芒闪过,身体飘忽像踩在云端。 等脚下土地变得凝实时,陆鹤鸣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回来的感觉真爽!” 我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赫然就是别墅三楼的房间。 怎么又回来了? 还是说别墅的幻境阵法,原本就搭建在房间中,阵法破除后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憋了良久的慕容长青,终于忍不住咬着后牙槽说,“现在是不是该把我的身体还回来了?” 我闭上眼,静静感知了一会儿,等睁开眼时心中蓦的凝重,“不对劲!” 陆鹤鸣往我身下瞥了一眼,贼兮兮的贱笑说,“咋,这娘们来大姨妈了?” 我疑惑,“什么大姨妈?” “闭嘴!” 慕容长青精致的面容扭曲变形,看向陆鹤鸣的眼神仿佛在喷火。 我说,“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对劲,你们有没有觉得,咱们的时间变得快了许多?” “这……” 慕容长青稍作迟疑,旋即从“我”的头上拔下一根发丝,放在掌心细细观察。 发丝在拔下以后,忽然开始蜷曲扭动,像是一只细虫。 约莫五个呼吸左右,发丝化作齑粉缓缓消失,最终不见踪影。 慕容长青面色同样凝重道,“原本十个呼吸才会消失的,现在只用了五个呼吸,也就代表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界的要快一倍!” 我自小修道,练就敏锐的五感,能察觉到这地方时间流速不对,却不能具体。 照慕容长青的算法,我们在别墅呆了一天多,也就是两天半的时间! 恶蛟入海,仅需三天,给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 就在这时,虚掩着的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秦德文的声音,“博古,你和你的两个朋友收拾一下,差不多准备吃饭了。” 我推开门,正看见秦博古笑呵呵的站在门口。 楼下,还有厨师做饭叮铃桄榔的锅碗瓢盆声。 沿着楼梯,我能看见秦茵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我趴在楼梯看她时,她同样看向了我。 秦茵俏脸露出诡异笑容,她的声音在我脑海中蓦的响起,“李半山的传人,也不过如此。” 声音停止,秦茵的人也在沙发上凭空消失。 她的挑衅,让我汗颜。 我本以为自己破了阵法,却还身处在阵法之中,被秦茵耍的团团转。 在看到秦德文时,陆鹤鸣一脸见鬼的表情,“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捂住了陆鹤鸣的嘴,平静说,“我们这就过去。” “博古,你可得快点,好菜得趁热吃。” 秦德文说完,自顾的下楼离去,从头到尾都自然妥帖,像是他从未离开人世。 可是,秦德文又是怎么辨认出,灵魂藏在慕容长青身体内的我?! 只有一个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秦茵在背后操纵,刻意迷惑我们! 木傀掺杂着幻象,让我们分不清虚实,永远困在别墅的阵法空间内。 最为恐怖的是,我们破阵时发生的一切,很有可能也是秦茵为了捉弄我们,做的一场戏法…… 慕容长青神色渐而冷厉,语气漠然对我说,“你该不是想要告诉我,忙活了这么久,我们还是处在阵法之中。” “你这娘们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鹤鸣忍不住反驳道,“我兄弟也是尽力的在破阵,你难道看不见么!” …… 两人的争吵声,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秦茵那句:“李半山的传人,也不过如此。”更是让我慌乱且愤怒! 从头到尾,我的判断分析,以及对阵法的了解,本以为十足透彻,破阵只是时间问题。 却没想到,我被秦茵像猫捉耗子似的戏耍,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种心焦似火的感觉,渐渐让我头脑发胀,心中充斥的暴戾甚至让我想砸毁一切去发泄。 第二十五章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第三更 就在我心焦似火时,一阵悦耳陶笛声在我耳畔响起。 笛声悠扬,仿佛跃然于眼前一张山水画卷,缥缈不似人间,又有月夜萤火,化开静谧的翩跹。 等我心绪彻底平静时,才注意到站在我身边,吹奏陶笛的慕容长青。 我由衷的说,“谢谢。” “无需多谢。这里只有你一人懂得阵法,我不过是想借你之力脱困而已。” 陆鹤鸣反而帮腔,“兄弟,你犯不着谢这娘们,她又没帮上什么忙。” “你闭嘴!” 陶笛的声音,似乎有平心静气的作用。即使慕容长青和陆鹤鸣在旁边吵架,我依然能不受干扰的去思考。 越是着急的时刻,越要冷静…… 我再度盘膝坐地,靠着冥冥中的感应来确定周遭的方位。 乾三连西北开天,坤六段西南八地…… 八卦方位全部正确,也就代表我刚才已经摧毁了幻阵。 之所以阵法还存在,也就代表这个阵法有两个阵基,而我只摧毁了其中一个。 帝陵的龙脉,是阵基之一,我只需找出第二个阵基并摧毁,秦茵苦心积虑的阵法,就彻底完蛋。 秦茵她怕我一鼓作气破阵,所以故意激将让我恐慌,并非真的是嘲讽。 为了印证我心中的猜测,我将金属棒球棍扔给陆鹤鸣,“你跟我走,待会儿听我吩咐。” “好嘞!” 陆鹤鸣跟个保镖似的,抱着个棍子跟在我身后。 等下了楼,我指着秦德文,和六个正在厨房忙活的厨师说,“去打死他们。” “啥?”陆鹤鸣一脸的不可置信。 “别问太多,动手就是。” “没毛病,妥妥的给你摆平!” 陆鹤鸣似乎早按捺不住怒火,抡起棍子三下五除二的一阵乱砸。 先倒霉的是屋子里几个厨师,几声清脆的骨裂声过后,几人便倒地不起。 秦德文惊恐的缩在墙角,“博古,你疯了么!” 我抽出陆鹤鸣之前递给我的判官笔,随手那么一甩,直直的刺入秦德文的喉咙。 刺入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喷涌,而是咔咔几下机械卡壳的声音响起,秦德文的身体便散落成一堆木头和零件。 与之前在破宾馆遇到的风水师一样,秦德文除了头颅和四肢是真的,剩下都是用木头制作的傀儡零件。 没过多会,陆鹤鸣也拎着一堆木头从厨房走出,由衷的向我伸出大拇指,“兄弟,你是真牛逼,咋能看出来这些是木傀的呢?” “猜的。” 我平静说道,“上次秦德文死时,尸体残骸不翼而飞,因此是幻术所致。且秦茵布置的幻术格外高明,能随着外界的事物变化,从而改变自身,让我们觉得和真人一样。” “而这一次的秦德文,目光僵硬呆板,说话也驴出不对马嘴,像是仓皇中制作的次品,因此我猜测是木傀。” “如果我猜测不差的话,第一个阵眼被我破坏时,秦茵就临时启动了第二个阵眼。” 慕容长青踌顿一会儿,颇有非议的道,“区区珠州市,能撑得住如此庞大阵法运转的,应当只有帝陵才是。” “不,还有一个。” “什么?” 我笃定的说道,“吞下数百阴魂的七七四十九个阴灵!” “秦茵花费数年时间,给恶蛟提供的养料,也是一个庞大的能量团,撑起阵法绝对不成问题。” 我的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慕容长青呆滞半晌方才反过神来,喃喃说道,“事情果然与我猜想并无二致。” “你他娘的还要不要脸!” 这一次,慕容长青并没有理会陆鹤鸣的嘲讽,反而肃然说道,“事不宜迟,请你速速破阵。” 我面露难色,“恐怕……得稍等一会。我刚才喝多了水,肚子有点涨。” 慕容长青唰的一下脸色涨红,“憋着!等破阵之后,我亲自如厕!” 毕竟男女有别,倘若能忍得住,我不会为难慕容长青。 现在,我只能如实说,“我从刚才就一直憋着,现在感觉……好像有点渗水。” “兄弟,反正又不是你的身子,尿裤裆里就是,看着娘们还敢不敢穷讲究。” 慕容长青面色涨成青紫,良久咬牙憋出一句,“去厕所时,不许低头看!” “一定!” …… 我答应过后,一溜小跑的到了一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一阵暴雨倾盆后,我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看着滴滴答答流水的裙角,我这才恍然大悟。 我似乎应该蹲着的…… 如果让慕容长青知道这件事,她肯定在夺回身体之后,先把我和陆鹤鸣一块杀了,再去对付秦茵。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矛盾,我推开浴室的门,准备偷偷的清洗一下。 可就在推开门的刹那,我呆住了。 浴缸里头,赫然躺着一缕不挂的秦澜。 她看着我滴水的裙角,大概猜测到发生的事情,即便有些尴尬的道,“慕容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穿我的浴袍。” 我清了清嗓,用灵魂的力量灌注喉头,用原本的声音说,“我是李天赐,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暂时利用慕容长青的身体。” “李天赐?!” 秦澜先是一惊,旋即从浴缸爬起,随手抓起浴巾慌乱披上,“你不许看!” 我涩然一笑,却并没有转过身去,“你慢慢穿衣服,不着急。” 一阵淅淅索索后,秦澜的蚕丝长裙贴着湿漉漉的身体,俏脸通红嗔怒瞪着我,“你钻进慕容小姐的身体,还来偷看我洗澡,究竟是什么居心!” 我说,“我只是想多看你两眼而已,没有淫心,更无恶意。” “你……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肉麻的话了。” 秦澜面颊泛红,“你看我不要紧,赶快回到秦博古的身体里去,占着慕容小姐的身体,像什么样子。” “你如果真需要女孩子身体,用我的就是!”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该回去时,我自然回去。” 纵然我从未体会过男女之情,也大概能察觉到,秦澜对我有好感。 为了不留遗憾,我直截了当的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二十六章 若有来世,再续前缘 秦澜先是一愣,旋即精俏面庞刷的流下两行清泪,“我做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什么事!?” 秦澜死死搂住我的胳膊,泣不成声的道,“对不起!我吩咐殡仪馆的人员,三天后将你的尸体火化!” 我大为惊愕,“为什么?!” “你曾经和我说过,等医治好体内蛊虫,就会离开!” 秦澜哽咽着说道,“从小到大,都是我保护别人,认识你之后我才有被保护,有所依靠的感觉!” “我希望让你永远呆在秦博古的体内,用他的身份和我结婚。这样一来,不仅给父亲一个交代,也能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只要你不排斥,我会让你过上比当风水师更好的生活!” “所以,求你不要离开……” 面对哭成泪人的秦澜,我将她拥抱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我不怪你。” “闭上眼,在我怀里好好睡一觉。” 在我的怀抱中,秦澜似乎平静许多。良久后,她喃喃呓语般说,“谢谢。” 在此同时,我悄然掏出判官笔,刺入秦澜的心脏! 一股漆黑浓近乎实质的阴气,自秦澜心脏的位置开始窜出,化作无数阴魂冲天而起。 阴魂凄厉尖叫着,疯狂四散而逃。 我数了数,总共七七四十九个,正是被秦茵囚禁起的灵修者灵魂。 只不过,这些灵魂因为厮杀中吞噬了太多阴魂,彻底沦为阴邪之物。 秦澜茫然错愕的望着我,用颤抖着的声音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说,“我没有杀你,只是帮你从这局躯壳里解放出来。” “你仔细想想,除了这具躯壳带来的虚假记忆外,你又是谁?” “我……我是秦澜!”秦澜捂着脑袋,娇躯蜷缩成一团,神情格外痛苦。 我又问,“秦澜是谁?” “秦澜是秦德文的女儿,是秦茵的姐姐,是……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秦澜俏脸带着泪痕,恐慌的望着我。 我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按入秦澜的眉心,温声说,“你什么都不用想,更不用怕。你不是秦澜,也不是任何人。” 原本,秦澜正要溃散的灵魂,在我鲜血的滋养下,迅速的恢复如初。 秦澜的身形越发虚幻,像随时都要消失。她茫然的四下张望,伸手想要摸索我,可柔荑却轻易的穿透了我的身体。 “你在哪!这里好黑,我……我好害怕!” “别怕。你现在听着我的声音往前走,直到在黑暗中看见一扇门。” 旋即,我开始诵唱往生咒语: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 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随着经文诵唱,秦澜的身体逐渐被白茫茫的光所包裹,在即将进入轮回门前,她泪眼模糊,喃喃说道,“我想起来了。” “我原本是一道被囚禁起的阴魂。有一个女人给我编造了记忆,并给我安排秦澜的身份。” “她用木头和人的血肉,给我做了一副皮囊,让我沉浸在虚幻中无法自拔。” 秦澜目如死灰,笑容凄然,“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三花聚顶本是幻,脚下腾云亦非真;大梦一场终须醒,无根无极本归尘。” 我说,“人生在世,不过匆匆一遭,哪怕仅有数日,你也曾已秦澜的身份,存在于我心中。” “这滴魂血,助你投胎转世。倘若幽怨,我们来世再见。” 秦澜似乎放下执念,俏脸渐而平静。 “是你的存在,让我今世有了作为人活下去的意义,来世,我会再去寻你……” 声音越发缥缈,秦澜彻底消失于空中。 我本该早想到的,既然秦茵是幕后主使,秦德文是幻术加傀儡制作而成的,那么秦澜…… 秦澜是以七七四十九个强大灵魂为根基,傀儡术为引,用幻术加持,制造出的第二个阵眼。 她和秦德文的存在,不过是秦茵犯下罪行后,掩人耳目的工具…… 随着秦澜的消失,别墅开始震动,这一次是地基破坏,傀儡术失灵,建筑的全面坍塌。 如果不抓紧逃出去,真的要被砸死在里面! 可我用一滴魂血,给秦澜滋养了灵魂,短时间内会双脚发软头发晕,跌跌撞撞根本站不稳。 就在承重墙即将坍塌时,陆鹤鸣一脚踹开房门,拎着我的胳膊就往外拽。 “兄弟,别发愣了,快跟着跑啊!” 我玩命用吃奶的力气,在摇摇晃晃的房屋中找准一个方向,拼命的往前冲。 终于,在房屋坍塌的刹那,我们三人冲破阳台玻璃,滚落到外头的草坪上。 外头黑沉沉的天下着暴雨,我被坍塌的建筑溅得满是泥浆,不过总算没被砸到。 狼狈爬起身时,慕容长青正直直的盯着我。 “现在可以把身体换回来了?” “可以。” 我默念安魂咒,魂魄离体后,重新回到秦博古的身体里,忍耐许久的慕容长青总算附身回去。 还好,外头雨大,我们浑身都湿淋淋的,慕容长青并没有发现裙子里有什么不对劲…… 陆鹤鸣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晚上八点,离恶蛟入水还有四个小时,我们加快速度,应该赶得到!” 在紧要关头,我却犹豫了。 秦澜曾为一己私欲,要将我的尸体在三天后拿去火化。还有四个小时就是第三天。 慕容长青掏出陶笛,再度吹奏奇异音律,即便从黑沉天幕冲,俯冲下一只苍鹰。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来!” 我说,“还剩三个小时,我的尸体会被火化,需要一个人去医院阻止。” 陆鹤鸣顿时恼怒道,“秦澜这娘们,咋一点也不守信用呢!” 我跑着过去,肯定是来不及,需要慕容长青和陆鹤鸣中的一个人,代替我过去一趟。 慕容长青稍作思忖,即便说道,“陆鹤鸣这蠢货过去,恐怕连医院的大门也进不去,我替你走一遭。” “至于封住入海口的事,就交给你。” 我有些愕然问,“你信得过我独自去珠江大桥?” “你信得过我,我便信得过你。” 话落,慕容长青凌空一踏,苍鹰仰天长啸而去…… 第二十七章 五行相克,卦封水脉 茫茫暴雨之中,交通仍旧处于瘫痪的状态。陆鹤鸣从倒塌的园丁房里,推出一辆破旧的人力三轮车,“兄弟,快上!” 上车以后,陆鹤鸣站起来蹬,两条腿像是风火轮一般,在积水的道路上狂飙,掀起一串白茫茫的水雾。 中途破车子爆胎,我们也来不及修补,一路骑着钢圈直冒火星子,原本开车要三四个小时的路程,不到两个小时就来到了珠江边。 珠州大桥,正是入海口的最后一关。想要布置阵法防止恶蛟入海,也只能从此地入手。 陆鹤鸣有些担忧的询问,“兄弟,下这么大的雨,是不是影响布阵?” 我没有回答,而是说,“你去帮我找一些手臂粗细的木头,越多越好,快!” 陆鹤鸣匆匆离开后,我盘膝坐在珠州大桥的中央,比平心静气冥想,等心念通达之后,开始诵唱咒语: 金转玉回,天云散开。荧惑降瑞,雨尘静埃。持运加时,乌兔相催。流火烜赫,止水除灾。 我咒语念完,发现陆鹤鸣老早站在我背后,后头还拖着堆积成山的木柴。 他挠了挠头,有些担忧的说道,“兄弟,你单凭两句咒语,就能让天气放晴?” 我咬破舌尖,向天喷出一口精血。 血液自动化为无数篆文,飘荡向上融入云层之中,以我为中心方圆一里处,黑厚云层赫然退散。 周遭暴雨滂沱,只有我们身处一圈是干燥的,陆鹤鸣惊得眼珠子瞪滚圆,“我操,你这比龙王爷还牛逼!” 我念诵的,只是普通的止雨咒,心念通达道心澄澈者,方能调动上苍之力。 可惜,我用的是秦博古的肉身,否则至少能让云层后退数十里。 恶蛟属土,木克土,我需用这些木材中蕴藏的木属性元气,构筑阵法,调整此地风水元气,让恶蛟不得入海! 我一个人搭建,实在太慢,便对陆鹤鸣说,“我来指挥,你帮我将这些木头放在指定的方位。” “妥妥的给你搞定!” 在我的吩咐下,陆鹤鸣在宽十几米的桥面上,渐而堆建出八卦的卦象。 八卦方位中的水坎卦象位置,被我用泥土封住,且上空无水汽,只需撑过今晚十二点,恶蛟便在数十年内,休想化龙。 正当我们忙活着用木头搭建阵法时,一道倩影由远及近,待我细看时不由吃了一惊。 “秦茵!?” “当代年轻一辈风水术师,能破我阵法的,估计只有你。” 缓步走来的秦茵,收去故意做出的稚嫩,深沉的眸子偶尔闪过狡黠的光,与十七岁的身体格外不匹配。 陆鹤鸣如临大敌,再度从中山装内袋掏出棒球棍,杀气腾腾的道,“兄弟,我一棍子结果了这小娘们的性命,你体内蛊毒是不是就好了?” 我摇头说道,“她只是秦茵制作的傀儡而已。今日是恶蛟入海化龙的关键时刻,秦茵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时刻防止蛟龙反噬,她不敢来这里找我们。” “不愧是李半山的传人,看事情够透彻。” 秦茵也没有攻击我的意思,只是自顾的在我身旁坐下,看我指挥陆鹤鸣布置大阵。 如果我没猜错,秦茵是坐不住了,来找我谈判。 此时,全方位处于优势的我,根本无需搭理她。 秦茵凑近我,咧嘴一笑,揶揄问道,“杀死秦澜的感觉怎么样?” 呼—— 一阵劲风吹袭而来,原本空中一平米的空当,正在迅速的减少,雨水正朝着我的方向逼近。 止雨咒必须要道心通明,方才能发挥作用,如果我的心乱了,咒语就会失效。 秦澜的死,对我来说是个疙瘩,因此秦茵提起时,才在心中泛起波澜。 不过,山洞中修炼十七载入一日的我,心念并非如此容易动摇。 仅仅一阵微风过后,在我的支撑之下,云层再度向周围退散,止雨咒功效再度发挥。 “啧啧,年纪轻轻,心性却跟个老和尚似的。” 秦茵撇了撇嘴,似还要说些什么,正忙活得满头大汗的陆鹤鸣嚷嚷道,“兄弟,需不需要我帮你一棍敲死他?” 我说,“她除了动嘴,没有任何作用。你按照我的吩咐,将阵法布置完才是正事。” “乾上乾下,左三有四各横搭三根木头,火离震雷,三短一长。” “明白!” 秦茵继续扇阴风点鬼火似的说,“李天赐,你仔细想想,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是我在你体内种下蛊毒而已,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大不了我帮你解蛊就是。” 我平静声问,“是不是我撤除阵法,你就愿意帮我解蛊?” 秦茵惊喜道,“果然聪明!不仅如此,如果你愿意帮我,以后整个珠州,就由我们两个说的算!” “休想!” 我冷声说道,“恶蛟入海化龙,珠州大桥连同大坝势必坍塌,且会掀起滔滔洪水,珠州境内必定生灵涂炭!” “且你这等妖女说话,我又怎么会相信!” 秦茵脸色阴沉,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这时陆鹤鸣冲我招了招手,“兄弟,最后一块木头放上了,还要我干些什么?” “退到阵法之外!” 天地间阴气越发浓郁,即将到午夜十二点,我总算将阵法布置完整。 我咬破指尖,弹指将鲜血滴入阵法中央,旋即低声诵唱: 吾将祖师令,急往蓬莱境,急如蓬莱仙,火速到坛前,徜或迟延,有违上帝,唵哈哪咆…… 咒语落下,一道青芒自阵法中央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木属性驱邪咒语激发,此地原本浓重的水汽彻底消失,土元力也被吸纳得一干二净。 秦茵面容狰狞,“你敢毁我本命蛟龙,我就算是死,也会让你的尸体被蛊虫吞噬干净!” 先好言相劝,再厉色威逼,秦茵的招式对我来说,还是太稚嫩单薄了些。 见我无动于衷,秦茵又换了一副嘴脸,好言相劝道,“李天赐,你想不想让秦澜重新出现?其实,她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只不过被我……” 话音未落,天空之上苍鹰戾鸣响起。旋即陶笛吹奏,有浑身燃着烈焰的飞蛾,自雨中汹涌而出,一股脑扑在秦茵的身上。 秦茵用木傀搭建出的身体,在一个呼吸的时间被焚烧得一干二净。 而我花费一个多小时,用木材搭建出的阵法,也被这场大火灼烧得一干二净…… 第二十八章 舍身成圣,一剑斩龙! 焚烧过后,慕容长青脚踏苍鹰脊背缓缓落地,且将拎着的尸体扔在我脚边。 “还好我赶到及时。怎么样,那叛徒有没有伤到你们?” 我望着满地焦黑,愕然说,“没有,你烧的只是傀儡。” “那就好。”慕容长青稍松了一口气说,“原本你的遗体,在两个小时之前就该被火化,还好有三个负责保洁的老妪,帮你拖延了一会儿时间。” “老妪?” “是。虽说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我赶到的时候,她们正围着你的尸体,还有一个正提裤子。” “提裤子!?” 陆鹤鸣的一声惊叫,将我从愕然状态中打断。 他一脸悲切,指着我的尸体说,“兄弟,完犊子了!你原本是竖着的,这会儿怎么服服帖帖趴着?” 慕容长青盯着我的尸体好一会儿,才摸着下巴说,“也有可能是在搬运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撞断了。” 我只觉得头发昏,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浑身冷汗沁透而出。 骤然之间,一声低沉龙吟自远山响起。 由于我心境被破坏,暴雨再度滂沱而至,将地上残余阵法的灰烬,冲刷得一干二净。 午夜已到,天地间阴气与水汽达到了巅峰,正是恶蛟化龙的关键时刻! 慕容长青凝重声问,“你的阵法准备得怎么样?” “已准备妥当,万无一失。” “阵法呢?” 还没等我回答,陆鹤鸣就愤怒的道,“刚被你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你他娘的还有脸问!” “我……” 慕容长青看着满地焦痕,以及脸色铁青的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自西北大统领山位置,数道闪电伴着惊雷,一头浑身密布暗红色鳞片,体长十几米,约莫三人环抱粗细的恶蛟,自雷雨中钻山而出,沿水脉入江,迅速向珠州大桥逼近! 恶蛟脊背上,秦茵的真身骑坐着,正悬浮于珠州大桥正前方。 还未到天地间水元最浓郁的时刻,因此秦茵并不着急。 她看向慕容长青的眼神中尽是戏谑,“师傅,我在你身上学的本事,现在利用得怎么样?” “雕虫小技,画龙成蛇,不值一提!” 慕容长青嘴上在嘲讽,可从她阴沉如水的脸色,与凝重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格外忌惮眼前的恶蛟。 “哈哈,冥顽不明的老东西,等我的本命蛟龙修成正果,第一个就吞了你!” 面对猖狂的秦茵,我们皆是无可奈何。 我本以为万事休矣时,陆鹤鸣从中山装的兜里,掏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兄弟,这玩意儿好像叫斩龙剑,我也不知道咋用的。你看……能有用不?” 陆鹤鸣挠了挠头皮,语气中带着些为难。他大概觉得,这个锈迹斑斑的铁剑,压根不可能对付得了蛟龙。 龙乃是九五至尊,任何蛇虫鸟兽在其面前都要匍匐。 因此,慕容长青精深的用蛊术并不管用。 且其身躯庞大,在化龙之前不仅有阴气,更有一丝丝神性。 也正是因为这种神性,我无法将其完全克制。 倘若不出意外,我们已回天乏术。 可我却接过斩龙剑,笔直的站在珠州大桥的正中央,目光平静的注视着眼前庞然大物。 恶蛟吞吐的鼻息,吹动我衣角猎猎作响,它猩红的三角眼死死盯着我,似乎一口就能将我吞了。 可从恶蛟瞳孔深处,我看到了它的恐惧…… 秦茵不屑说,“就凭你手中的一把破剑,连砍木头都费尽,还想阻止我跃龙门。” 我平静说,“砍木头不行,但斩龙足够。” “蛟龙破江河入海,成为真龙,被称为是走蛟。” “但凡蛟龙所过处江河,皆是洪水泛滥,死伤无数。” “为解百姓之苦,有圣人用无上阵法祭炼数年,且用鲜血涂抹剑身,悬于桥下,待蛟龙过时身躯会被剖开,便能将其阻止。” “而我手中之剑,便是圣人之物,斩龙之剑!” 陆鹤鸣大喜过望,“我随便摸来的东西,没想到这么牛逼!” 秦茵捂着肚子咯咯笑个不停,“哎呦,乐死我了。李半山的毕生绝学,都被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斩龙剑的确能克制蛟龙。可陆鹤鸣那傻缺,从别的桥上摘下剑来,想用在珠州大桥,你就不怕斩龙剑水土不服?” 陆鹤鸣掏出棒球棍,“你这娘们胡咧咧什么呢,是不是想挨揍!” 昂—— 还没等秦茵回话,恶蛟一声怒吼,就把陆鹤鸣吓得缩了缩脖子,灰溜溜退了回去。 我说,“斩龙剑从桥上摘下,会立即失去作用,不过其中古圣人之血并未消散。” “只需有圣人持剑来此,用此剑便能收服恶龙。” 秦茵满不在乎的嘲讽道,“都说圣人出黄河清,可谁又见过黄河水清过。千百年都没出过的圣人,你以为是大白菜呢,一抓一大把。” 此刻,天地间阴气的浓郁程度,已经到达了极致。 恶蛟长啸一声,身躯如长弓绷紧,似已蓄势待发。 陆鹤鸣有些担忧的道,“兄弟,实在不行咱先撤退,回头想辙再对付这娘们。”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目光直视手中锈迹斑斑的长剑,轻轻摩梭着剑身。 “你我本是同心,立于天地之间,为生民立命之根本,开万世太平。” “既是如此,为何你不助我?” 嗡嗡—— 我手中的斩龙剑,似回答我一般开始剧烈颤动,其上锈迹迅速剥落,锋锐处寒芒逼人心魄,剑身隐约可见一“王”字。 与此同时,我感觉一股奇异的力量,正从剑身传递到我的身上! 在拥有力量的刹那,恶蛟原本死盯着我的眼睛,竟回避了去。 它在……怕我! 慕容长青瞠目结舌良久,喃喃不可置信的道,“就算那些老家伙,也与圣人差了万里远,你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成圣!”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向我竖大拇指,“我兄弟就是牛逼!” 秦茵面色大变,急促呼喊道,“快过龙门!” 蛟龙强撑着恐惧,积蓄了全身的力气向我猛撞,携裹着的威势如山洪崩塌,让人看上去便觉得腿软。 第二十九章 埋锅造饭,吃饱砸锅 恶蛟在冲撞向桥面时,有意要避开我。可斩龙剑凭空增长几寸,深深插入其腹中。 “不要!” 秦茵的惨嚎,伴着恶蛟的悲鸣,终于落下帷幕。 恶蛟肚皮被剖开,曾吞下的七七是十九道阴灵钻出,在我身边围绕盘旋三圈,似在道谢,旋即化作流光消失。 解救如此多的阴灵,也算是功德一件。 秦茵坐在奄奄一息的蛟背上,神情呆滞良久,忽然吼出一嗓子撕心裂肺。 本命蛊虫被毁,秦茵也遭受重创,几近油尽灯枯。 我提着斩龙剑,缓步逼近秦茵,“我不喜动杀念,却也不怯杀人。你帮我解蛊,我便放过你。” 秦茵俏脸阴霾,警惕扫过慕容长青,“就算你放过我,她会放我么?” “你们的仇怨,与我无关。你不解蛊,我现在杀你。” 剑横在秦茵脖颈,她眼神阴鹜飘忽不定,终究缓慢爬起身,走到我的身体旁,俯下身去。 与我嘴唇相触时,我明显能看到她眼神中的厌恶。几秒过后,一只通体碧绿色的虫子,顺着我身体的嘴角爬出,被她吞下。 “现在你满意了?” 我点了点头,将斩龙剑从她脖颈处拿下。 斩龙剑耗尽力量,化为铁泥,被雨水浇灌过后,仅在我掌心留下灰褐色铁痕。 至于重伤的恶蛟,我也不打算伤它性命。 蛇十年化为蟒,再者五十年为蚺,又修百年为蛟龙,它本是天生地养之物,因用者邪而邪。 现如今,秦茵已没有控制土蛟的能力,它等愈合伤口后,便会潜入地下重新修炼。 我一个不留神,就听见蛟龙一声悲鸣,原本萎靡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 一只通体雪白的老鼠,从龙嘴中钻出,两只爪子还捧着一颗土黄色龙眼大小珠子。 这颗珠子,便时修了一百多年的蛟丹,其内蕴藏着精纯的元力,被修行者视为珍宝。 老鼠嗖的一声,钻到了慕容长青的手心。 慕容长青仰头将蛟丹吞下,原本被雷击损伤的元气,在几个呼吸内迅速恢复,面色也由苍白转为红润。 “卧槽!” 陆鹤鸣俩腿一哆嗦,赶忙对我说,“兄弟,我先去避避风头,咱们有缘再见!” 话落,陆鹤鸣从中山装内袋中掏出判官笔,在虚空中迅速勾勒出阵门模样。 慕容长青已然掏出陶笛,缓缓吹奏高亢急促音律,在暴雨中穿透力极强,震得我耳膜生疼。 随着陶笛音律攀升,背后森林发出如海浪般哗哗声响,无数毒蛇缠绕在一处,竟形成几十米长,十人环抱粗细的巨蟒。 巨蟒体内蕴藏的阴气,竟是之前蛟龙的无数倍! 还没等秦茵反过神来,巨蟒就猛扑上前,连同她身下的钢筋滚凝土,一口吞得一干二净! 咯咯吱吱一阵肌肉骨骼碾碎的声音后,巨蟒吐出碎石屑与部分肢体残渣,溅得陆鹤鸣满脸血。 陆鹤鸣手一哆嗦,总算是将阵门画完。 在符咒的沟通下,阵法纹路隐约形成一道古朴的青铜门,其中蕴藏着的阴气格外浓郁。 书上说,每个阴差都可以沟通地府,打开两界阵门,至于地府大门的实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兄弟,这娘们是真敢弄死我!我先出去避避风头,你多保重!” 说完,陆鹤鸣打开大门,脑袋一缩钻了进去。 巨蟒差点擦着他的身子,一头撞在青铜门上,携裹的巨大气力浪直接将我冲飞出去! 此时此刻,我才终于窥探到慕容长青实力的冰山一角。 记得初见面时,秦茵称呼慕容长青为师傅。 秦茵无论在蛊术、阵法、亦或者风水上,都是天才的级别。创造的三重迷阵,差点将我困在其中。 能培养出这种天才的人物,本身实力又该是何等的恐怖如斯! 蛇群散去,倾盆暴雨冲刷净战斗痕迹。空荡荡的大桥上,仅剩下我和慕容长青两个人。 实力恢复的慕容长青,精俏面容覆盖一层寒霜,眸子里的冷意将似水温柔的容貌,很好的掩饰了去。 为了打破尴尬,我主动开口说,“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我会离开珠州继续往东走,你呢?” 慕容长青贝齿咬得咯咯作响,美眸死死盯着我,且一步步向我逼近。 “之前的事,我们要算个总账。” 我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道谢就算了。虽说我帮了你一些忙,但终归结底,也是在帮我自己。” 砰—— 她的柔荑攥拳,狠狠印在我的左腮。 “这一拳,是报初次之间之仇!你分明能救我,却迟疑不决,害我被雷亟!” “这一拳,是报你借我躯体不能动弹,言语羞辱我之仇!” 慕容长青是女人,身体素质相对较弱,且速度慢,在有防备的情况下,我很容易躲过了她的拳头。 “你敢躲,动手的就不是我了。”慕容长青美眸越发冰寒,且在她身后不远的森林中,还藏着一头滔天巨蟒! 无奈,我再度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这一脚,是报你占我躯体,还……还害我尿裤子的仇!我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 纵然慕容长青没练过武,因是修炼之人,身体素质也要比普通人强很多。 这一脚下去,我不敢躲闪,直接被踹飞两米远。 我捂着胸口站起身,有些无奈的说,“你自己又不是没尿过。” “尔敢再胡言乱语!” 慕容长青俏脸殷红如血,一声厉喝再度惊动蛇群组成的巨蟒,迅速爬到她身后,昂起头颅对我虎视眈眈。 无奈,我只能闭嘴。 慕容长青冷冷瞪了我一眼,旋即拎起我的身体,“你的身体我有用,假以时日再还你。” 话落,慕容长青站在巨蟒脊背,身形如电般消失在森林…… 我摸着肿胀的面颊,心中惆怅,欲哭无泪。 我始终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得罪了慕容长青,让她在功成之后,对我一番痛殴。 仗剑屠龙,又奔波忙碌几个昼夜,秦博古的肉躯根本经不住折腾,我累得脚发软,脑袋昏昏沉沉,站着几乎都能睡着。 在暴雨里昏睡,很容易被呛死。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一处铁皮和玻璃打造的公交站牌,躺在长椅上沉沉睡去…… 第三十章 再遇故人,物是人非 昏沉中不知过去多久,我浑身滚烫,却止不住的发颤。 暴雨过后,日光绚烂,周遭行人匆匆,却没人多看我一眼。 勉强坐起身后,腹中饥饿却让我寸步难行。 没有肉体支撑,我的魂魄会在阳间越发虚弱,稍有受伤就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为了维护秦博古的这具肉身,不至于虚弱饿死,我只能想办法找吃的。 这时,一辆公交车停站,有个啃着手抓饼的女孩,急忙将饼扔进垃圾桶,匆匆上车。 我顾不得许多,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准备将手伸进垃圾桶。 可我刚伸出手去,还没等摸到垃圾桶,就先接过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 我实在饿坏了,也顾不得是谁递过来的,只是一个劲的往嘴里塞。 包子入腹,我平添一些力气,等抬头看时,我忽然呆住了。 眼前站着的人,赫然就是秦茵! “你……你没死!?” “如果我这么容易就被老女人弄死,干脆就不用叫千面罗刹了。” 秦茵向我咧了咧嘴,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我养的小蛟龙死掉,几十年的大阵被破,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怎么样?” “我不与大奸大恶交友。” 秦茵蹙眉,“那你还吃我包子?” “我这就吐出来给你。” 秦茵拦住了我准备抠喉咙的手,“喂,你恶不恶心!谁说我是大奸大恶了,你睁大眼睛,仔细看个清楚!” 话落,秦茵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下巴轻抬起,浑身似处于绝对放松状态。 这种状态下,让得她体表淡淡清气,也随之缓慢消失。 之前,有这层气体保护,秦茵的气在我眼中只是雾蒙蒙的一片,现在拨云见山,我能将她灵魂窥探得一清二楚。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秦茵体内的气,竟然缥缈如云,清澈见底,属于谪仙命相,并非奸恶之徒。 除却防备后,我看到她天庭饱满,眉间有微不可查的断痕。证明其天资极高,但命途多舛。 双眸清澈灵动,隐约可见重瞳,乃是圣人之相,遇事可逢凶化吉。 秦茵敢在我面前,主动放下一切防备,足以证明对我没有恶意。 我疑惑问,“你杀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身上不带煞气,灵魂没有污垢?” 秦茵笑盈盈的说,“有时善恶和杀人,并不是相干的。” “就像是我们一起侍弄花园。你浇水施肥,精心呵护。我拔除毒草,铲除害虫,做法不同,目的却是一样。” 我仔细思忖良久,才神情凝重抱拳,“受教了。不过……我还是没办法与你做朋友。” “说的好像我多稀罕你似的。” 秦茵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我来找你,目的是为了做一场交易。” “最近两个月内,帝陵会重见天日。各大族派灵修都会前来争抢。” “我原本饲养土蛟,目的就是为了进入帝陵,从各族手中虎口夺食。” “现在土蛟被老女人给杀死,我就只能请你来帮忙。” 在我面前,秦茵没有任何掩饰。因此通过观气,我能轻易判断出,她对我说的是真话。 我问,“这和我的身体又有什么关系?” 秦茵说,“帝陵之中,藏着慕容长青必须得到的东西。你与我合作,将那宝贝控制在手中,她肯定会乖乖将身体还给你。” 我犹豫再三,终究是点头说,“好。” 慕容长青虽说是“借”走我的身体,但和强抢豪夺无异。我只有抓住她的把柄相互制衡,才能够安心。 秦茵看了眼时间,目光警惕扫视四周,压低嗓音说道,“为了防止那老女人再对我下黑手,这段时间我不方便露面。” “待会儿有人与你接头,你就说自己是秦茵介绍来的考古学家,明白吗?” “明白。”我顿了顿神色问,“和我接头的人是谁?” “嘿嘿,是你最想见到的一个人。” …… 秦茵急匆匆的离开,留下我独自坐在公交站台前苦苦等待…… 已经是正午十二点,只吃了一个包子的我,仍旧饥肠辘辘。 之前在破阵时,秦茵给我的一百万工资卡,以及手机等值钱的东西,全部丟得一干二净。 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陆鹤鸣会为了一千块的地府奖金而喜不自胜。 原来在这个钢筋水泥构筑的城市里,没有钱寸步难行…… 嘎吱—— 一辆越野汽车停在公交站牌前,“哪位是李天赐教授?” 从车上下来一高挑女人,她穿着熟悉的制服套裙,撑着一柄黑伞,发丝高挽起,金属框镜片闪烁冰冷光泽。 她身上的气息,让我格外熟悉。 我夺过她手中厚厚的遮阳黑伞,在看到她白皙面容时,刹那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秦……秦澜?!” 在照射的阳光的刹那,秦澜俏脸忽的煞白,她狼狈抢过黑伞,抚着胸口平静心绪,才稍有狼狈的说,“我有不能见光的病症,请您上车再说话。” 上车以后,秦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则坐在后头。 望着熟悉的倩影,我满脑子都是秦澜被我送至轮回的画面。 秦澜已转世投胎,我眼前的人又是谁? 从气息上我可以断定,这个人并不是秦澜,只是模样出奇的类似而已。 而且她是活生生的人,并非秦茵制造出的傀儡。 杂乱的思绪,不断冲击着我的头脑和脆弱的身体。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风水命理无法测算的东西…… 豪华西餐厅内,我戴着一次性手套,吃下第七块牛排后,总算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我盯着秦澜良久,并没发现她有浅表的病症,便询问道,“报出你的生辰八字,或许我能帮你。” “生辰八字?” 秦澜神情古怪,却还是勉强说道,“我是九五年,七月十九日出生。” 我掐指一算,此命五行土旺,日主天干为金,必须有水助,但忌木太多,本是个偏阳的体质。 可秦澜的体质却阴到了极致,却少阳气,又不能晒太阳,像是重病之人虚不受补。 由于我用的是秦博古的躯体,无法凭观气测算太多命理,只得抓起桌上一堆牙签,随手扔在桌上。 牙签四散纷飞,看似无序,实则暗含八卦之相。 秦澜的命格中,有乾上乾下两卦。 乾上命格,正是秦澜生辰八字显现出的部分。至于乾下,则是她体表显现出的部分。 一个身体,为什么会有两个卦象…… 我思索良久,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即便询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姐妹,因为难产没有出生?” 秦澜看着满手油渍,浑身狼狈的我,眉头微微蹙起,“李先生,我听说您是秦茵小姐的同学,才会聘请您做考古发掘顾问。” “您从见面开始,就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简直像是……疯子!” 考古顾问? 我稍有愣神,便大概明白了秦茵的意思。 秦茵要在两个月内,找到帝陵入口。而面前的秦澜,就是考古发掘团队的其中一员。 至于曾经被我超度的“秦澜”,极有可能就是利用了眼前这位秦澜的形象,结合木傀和阴魂,制造出的虚假个体。 因此,两人才会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名字都相同。 想通这一点后,我便对眼前的秦澜没有丝毫特殊感情。 我说,“在考古发掘之前,兴许我能帮你解决不能见光的问题。” “不能见光是我天生的皮肤病,无药可治!” 秦澜俏脸冰寒的说道,“如果你继续在无聊的事情上胡搅蛮缠,我不介意通知秦茵小姐,让她换推荐人。” 我没有理会秦澜,而是径直走到大厅的香炉前,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抓了一把香灰,再度来到秦澜身前。 “啰,噜,利,尊,是,利,啼……” 咒语唱诵过后,我将手中香灰围绕着秦澜的头顶,缓缓洒下。 秦澜气得脸色铁青,握着茶杯的手不住的颤抖。 咒语念完时,她终于忍不住将热腾腾的茶水全泼在我脸上,“真是够了,我为什么要花时间应付你这种疯子!” 秦澜到前台付账,一边掸着头上香灰,一边气蹶蹶的走向门口。 我则默不作声,在后面静静的跟着。 出门即要上车时,一阵怪风猛然吹过,秦澜厚重的遮阳伞被刮走,她刹那间俏脸变色,捂着脑袋就要原地蹲下。 我说,“不用躲,你没事了。” “快帮我把伞捡回来!”秦澜声色惶恐,几乎尖叫出声。 沉寂几秒后,她似乎察觉到身体的变化,疑惑的起身打量四周,最终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灼灼烈日。 寻常人不会在艳阳天里,盯着灼目的日头。可秦澜直到双眼酸涩,眼泪直流,才心满意足的低下头。 “我……我真的能见太阳了!”秦澜低声啜泣,如释重负。 我微点头说,“以后你每日出门前,用香灰在头顶绕三圈,便可接触日光。” “帮你治病,也算报答你一饭之恩。倘若你坚持让我离去,我现在便走。” 秦澜抹了一把眼泪,激动的说道,“刚才是我有眼无珠。我就说,秦茵小姐的朋友,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第三十一章 玄空秘书,金生水出 秦澜哭哭啼啼的道歉,我心不在焉的应付着。 从她的身上,我看不到之前秦澜的半点影子。略有失望的同时,我也释然了许多。 上车后,秦澜与我一同坐在后座。 她平复心绪后,狐疑的问,“李教授,你是怎么看出我的病根,又是怎么治好的?” 我说,“你仅有一具灵魂,却存在两个身体的特质。我便能由此推测出,你母亲在怀胎时,腹中本有两个胎儿。” “在发育时,一个胎儿无意中将另一个作为营养吸收掉,她的部分阴魂寄宿在你体内,因此你才怕光。” “香灰能滋养阴魂,它汲取养分后,便对光线有了抵御能力。” 秦澜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样子并非全然相信我的话…… 车子在郊区行驶一个半小时,最终停在半山腰的一处老式四合院前。 “李教授,这里就是我的工作室。位置偏僻了些,但好在安静。您需要什么日常生活用品,可以吩咐佣人去买。” “不必麻烦,有两件换洗的衣服就好。” 推开院门,其内摆设格外雅致。一座主楼两侧配房,正东大门设了牌楼,二层是个观景台。 头顶天井方方正正,楼檐处瓦片如鱼鳞般细密,四水归堂处有一池塘,池塘中养着荷花。 这是大玄空风水学中,四水归堂的聚气敛财的用法,布局格调极为周整。 只不过,其中却有一处不对。 天九成之,故南方天九,为下元末运,偏取北方水者,盖金能生水。故取北方天一之水,以养之。 金生水,这里却少了金。因此空气闷热不流通,蚊虫多,常年湿热容易让人生病。 果然,进门以后秦澜就皱起眉头,向门口正除草的工人吩咐说,“待会儿麻烦你们把门窗都打开,给屋子通通风。” “好的。” 我说,“就算把门窗都拆了,这里也不会有风。” 秦澜神情有些尴尬,“这栋房子的确有些老旧,空气流动差。如果李教授不满意,可以在珠州随意挑选住处,我来买单。” 秦澜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也没多做解释,而是询问,“这栋四合院,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是我从一个老人手中买下的,看周围风景不错,就盘下来当工作室。没想到这里闷热潮湿,一点也不通风。” 秦澜小声抱怨说道,“早知道,就不花这么多的冤枉钱了。” “不,这个四合院,无论花多少钱都不算亏。” 我四下查探一圈指着堂屋正门问,“这里以前,是不是挂着一块牌匾?” “是有一块镀金牌匾,我嫌款式太土,就给摘了。” “你现在立即挂上去。” “可是……” “照我说的去做。” 秦澜有些无奈,却没再多问,即便吩咐工作人员,将一块暗金色的牌匾,从杂物室中抬出。 四个壮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牌匾重新挂上去。 在挂上去的刹那,金生水风运转,习习凉风带走闷热,更整个四合院带来清凉飒爽。 “这……怎么可能!” 秦澜美眸圆睁,满眼的不可置信。 我问,“我住在哪?” 秦澜赶忙说,“上面有许多房间。你看上哪间,我立即派人去收拾。” “好。” 我围着四合院转了一圈,最终选定一楼西北角,荫蔽处的房屋。 这间屋子背向阳光,窗户狭窄,空气有些发闷,带着些潮湿的霉味,几乎不适合住人。 秦澜皱着眉头,“李教授,您确定要住这间?” “是。” “好的,我这就给你安排。” 没过多会儿,秦澜就吩咐人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里头还放上了各种现代化家具,以及席梦思床垫。 等他们收拾好离开以后,我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扔进隔壁房间,只留下一张草席,一个喝水用的瓷杯。 秦博古的身体很虚弱,经过我这么折腾,发烧加上胃疼,如果不是我的灵魂足够强大,现在已经瘫倒在地。 等所有人离开以后,我才撑着虚弱的身子,盘膝坐在草席上,默念清心咒诀,以天人合一之相,吸纳天地间灵气冲刷身体,化解病痛。 安静而阴暗狭窄的房间,像极了我曾居住十七年的地下洞穴。 在那些暗无天日,却内心无比充实的日子里,我曾无数次期盼着,能够看到更五彩斑斓的世界。 我却不知,五彩斑斓的颜色混到一起,呈现出的只有黑色。 满怀期待下山的我,不仅没有帮到任何人,而且弄丢了肉身,被人耍的团团转。 我心里酸溜溜的想哭,想念生活了无数个昼夜的地下石洞,想念爷爷…… 休息了整整一天,次日清晨,我的身体几乎恢复的差不多了。 秦澜带着佣人敲门入内,将品类丰富的早餐盘摆在床榻上。与秦澜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西装革履,面容稍显阴柔的年轻男人。 “李教授,我们有一个考古现场发掘到东西,你有没有时间跟着一起去一趟?” 我说,“我只答应你到场地查看一番,至于会不会帮忙,我不敢保证。” 考古现场挖出的,通常是深埋于地下的极阴之物,甚至是至阴至邪的陪葬品。 这些东西轻易触碰,轻则霉运缠身,重则大病不起,一命呜呼。 阴柔男人神色不悦,故意提高音量说,“秦澜,你找的这是什么狗屁专家,毛都还没长齐呢,就学会摆谱了。” 我没有理会男人,只是自顾的吃早餐。 秦澜也偷偷给男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住口。 在两人的瞩目下,我安静的吃着早餐,七上八下的咀嚼方法健脾胃养生,一直沿用了十七年。 只不过,阴柔男人对我的做法,似乎很是不爽。 “我说你吃完了没有!” 阴柔男人伸手就要拿我的餐盘,我平静说了句,“你脾气暴躁但体弱多病,常胸闷气喘腰肢酸软,房事过频过快,是典型的阴虚之症。” “而且你眉心带煞,今日出门时阳刚气正盛,去的又是极阴之地,像你这等阴虚者,极可能有血光之灾。” 第三十二章 南坡血祸,瓶中诡秘 “你放屁!”阴柔男人暴怒的夺了我的盘子,旋即用哆哆嗦嗦的手指戳着我的鼻梁,眼圈通红的对秦澜说,“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羞辱!今天这个团队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是愿意相信一个莫名其妙的神棍,还是相信的老同学,你自己选!” 说完,阴柔男人跺了跺脚,将头拧到一边,还偷偷抹了把眼泪。 秦澜打圆场说,“李教授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说话没轻没重的,咱们都是多年的合作伙伴,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不过李教授刚才的话,的确有些不恰当。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向我的朋友道个歉。” 我站起身抹了抹嘴,平静声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车就在门口。” “好。” 我起身向门口走去,后头跟着的阴柔男人,骂骂咧咧的指着我的后背,“刚才要不是给你面子,看我不一拳打的他满地找牙!” 越野车一共三排,我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原本我想清静一些,却没想到秦澜挨着我坐。 阴柔男人原本上了第二排,在看到秦澜坐在我身边时,怨愤的瞪了我一眼,竟也跟着到了第秦澜排,坐在秦澜身边。 一路行走,我闭目养神。 一旁的秦澜似乎憋了良久,终于忍不住询问说,“李教授,你昨天帮我治病,包括今天在四合院内诊断风水,一套神乎其技的说辞,是真的还是假的?” “像这种神棍说话,肯定是在胡说八道……” “赵金焕,我和李教授说话时你安静一点!” 秦澜的一声呵斥,顿时让赵金焕瞠目结舌良久,旋即怨毒的瞥了我一眼,低着头在一旁不说话。 我反问秦澜,“你觉得呢?” 秦澜煞有其事的说道,“我们都是无神论者,李教授更是考古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一定不可能用玄术糊弄人。” “我猜你是懂中药,用药粉掺杂在香灰里治好了我的病,为了不暴露失传避免麻烦,才会用神乎其技的说法,将功劳归咎于风水玄术。” 果然,秦澜并不相信我。 我又问,“四合院的事,你又该怎么解释?” 愣了几秒后,秦澜语气轻松的说道,“前几天大暑已经过去了,即将要迎来秋季,天气凉爽些也是正常。” “你一定了解许多气候相关知识,才会拿牌匾的事和我开玩笑。” 既然秦澜不相信,我自知多说无益,便再度闭目养神…… 约莫过去半个多小时,我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土腥气,而且阴气由远及近格外浓重,由脚底生出的凉意,让我生出不好的预感。 嘎吱一声车子停下,“李教授,前面不能通车,麻烦你下车走一段路。” “我不下,你们最好也别下去。” 我盯着赵金焕的眉心好一会儿,才缓缓说,“你若是过去,必死无疑!” 正前方不远,血腥与土腥气格外浓重,绝对有邪物出现。 赵金焕体弱,且阴气极重,对邪物来说就像是容易捕食的上好补品,这也是他临出发之前,眉心之间煞气的由来。 之所以是煞气,而非流露出必死之相,大概因为我的存在。 如果赵金焕听我的话,便可免去一死,至于如何抉择,我也只能提点到这里。 “秦澜,你不要拦我!我要和这小子像爷们儿一样打一架!” 赵金焕单手叉腰,脸色涨得通红,气的眼泪都快流出。秦澜没有阻拦,也不见他真敢走上前。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赵金焕见我坐在车子里不动弹,便朝着车窗呸了一口,“像你这种胆小鬼,打你简直侮辱我的身份!” “秦澜,既然他连下车都不敢,咱们两个一起去!” 秦澜并没有理会赵金焕,而是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拭掉车窗上污渍,语气中带着乞求的味道,“李教授,这里离发掘地点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你能不能看在秦茵的面子上,帮我这一次。” “当然,你要加钱也可以。”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你的手伸出来。” 秦澜迷茫的将手伸出,我则轻声诵唱咒诀,“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诸神护身……” 随着咒诀诵唱,我的指尖在他的手心写下这些符咒。 符咒勾画完毕,我即便说道,“这符咒可保你一命。遇到危险时,记着往我的方向跑,千万不要回头。” 听我这么说,秦澜迅速收回手去,且眼神中厌恶之色一闪即逝。 她连道谢的话都没说,直接转身离去。 秦澜不相信玄术,但心性纯良没有邪念,因此才能被金光咒护身。 我倒不至于因她的无理,而心生介怀。 两人离去时,赵金焕还咕咕哝哝着,“秦澜,我都跟你说过了,这胆小鬼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棍,你以后不要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等两人走后,我爬上车顶,坐在行李架处,眺望四周山林。 秦茵曾说过,帝陵会在两月内出世。 上次在秦茵的别墅,我能观测处以别墅为中心,方圆五十里的位置会有帝陵,至于具体方位,规模,我并不清楚。 且此等规模的帝陵,如果不找到正确的入口,乱挖一气的话,很有可能将护陵的邪物挖出…… 我正勘测山水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旋即是男人凄厉的嘶吼。 我立即跳下车,迅速拉开车门坐在驾驶位置,一旦有危险随时准备跑路。 我不怕阴物,可万一出现个傀儡野兽之类的,还是走为上策。 秦澜仓皇向我的位置逃跑,鞋子甩掉一只,脸色煞白哭得梨花带雨,直接打开车门坐进我怀里,还死死将车门关上。 我警惕问,“你看见什么了?” “尸体……还有好多血!所有人都死了,就连赵金焕也摔到南坡下面,连人影也看不到!” 我说,“你立即给救援队打电话,一旦有危险,我立即开车逃离。” 在爷爷的山洞里,我曾看过各种交通工具原理,以及驾驶技术的书。 照葫芦画瓢,驾驶汽车这种简单工具,应该没问题。 秦澜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电话号码。在等待接通时,我皱着眉头问,“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 秦澜一脸委屈,浑身颤抖着说,“我……我怕。” 我直接将秦澜抱起,扔在副驾驶位置,“怕总比死了要好。你坐在我怀里,开车时碍手碍脚的。” 秦澜幽怨的盯了我一会儿,旋即啜泣着向救援队交代情况。 想象中的危机并没有发生,我们也就在原地一直等待着救援队的到来。 中途,秦澜稍缓过神来,怯生生的问道,“李教授,赵金焕摔下南坡还不知伤得怎么样,你能不能陪我过去看看。” “说不定,我们能救他一命。” “不去。”我斩钉截铁的说道,“他死不死,与我何干。” “可总归是一条人命!如果我们见死不救……” 我并没有理会秦澜的碎碎念,而是继续静坐等待着。 人分善恶,因此救人也并非全然增添功德,救了恶人,反而徒增因果负累。 约莫半个小时,四辆救援越野车赶到,下来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 一个身着土黄色迷彩装,头戴铁盔的壮汉站在车前,恭敬说道,“秦组长,请您带我们指认地点。” 秦澜下车后,抹着眼泪娇躯颤抖着,准备再去案发现场。 向前走了几步,她似又下定了某种决心,又退回到我的身前,用乞求的语气问,“李教授,你能不能陪着我一起?” 二十几个壮汉聚集在一起,外加上此时是正午十二点,所产生的阳气足以让万邪退避。 我稍作忖度便说,“好。” 秦澜感动得都要哭出声,哽咽着说,“谢谢李教授!” 我搀扶着秦澜,沿崎岖山路走了十来分钟,停在一个高十几米,近九十度的陡峭土坡顶端。 在坡道附近,能看到几个被挖掘的坑洞,还有野营帐篷和工具。 奇怪的是,地上并没有任何尸体和血迹,甚至都没有打斗痕迹,工具整整齐齐的放着,还有打开一半,没吃完的盒饭。 “怎……怎么可能!”秦澜惊得瞪圆了美眸,“刚才我分明看见死人,满地都是血,你们再仔细找找!” 在秦澜的指使下,安保部的人员开始满山遍野的寻找失踪人员,包括摔下南坡,不见踪影的赵金焕。 我坐在一块光洁的石头上,静等寻找结束。 秦澜紧挨着坐在我身边,哭哭啼啼的说,“我刚才分明看见的。难道……是我太紧张眼花了?” 我说,“我也看到了,总共有六男两女,皆死于非命。” 秦澜惊声问道,“没错,我的考古队就是六男两女!您是在哪看到的?我这就让搜救队过去。” 我说,“尸体就在你的脚边,只不过你看不到而已。” “啊!” 秦澜被我吓得站起身,她在茫然四顾后,俏脸带着薄嗔道,“李教授,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你实在有些过分!” 第三十三章 安魂咒语,盛骨花瓶 我问,“你想不想看?” 秦澜盯着我良久,才发现我神情凝重,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的时候,才结结巴巴的惊恐询问道,“真……真的?”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 我准备诵唱咒诀,让秦澜暂时通阴。否则在他不信任我的情况下,帝陵的勘察很难进展下去。 忽然间,两个安保人员抬着个器型青瓷花瓶,打断了我咒语的颂唱。 “报告所长,我们并没有找到失踪的考古研究员,但是前方被挖掘的洞穴中,发现了这个东西。” “你们加派人手继续搜寻,顺便把挖掘到的文物都送到我的工作室研究。” “明白。” “等一下!” 我拦住两个安保人员,让他们将花瓶放在地上,我则离着三米开外细致的观察。 从瓶身所携带气息的厚重程度,我能大概判断出它是明末清初打造的,但瓶身小口径大。 上头撰文铭刻的青花,翻译过来是安魂的咒语,更像是给死人用的骨灰坛。 可哪有人会把骨灰坛改造成花瓶…… 虽说从花瓶的身上,我没有察觉到任何邪祟的阴气,但总有种浓浓的不祥感笼罩在心头。 秦澜提议说,“秦教授,您可以离得近一些观看。” 我撇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万一里头的东西伤到我怎么办。” 噗嗤—— 两个搬运瓶子的安保人员,忍不住笑出了声。唯独秦澜俏脸尽是凝重。 经过这么多的事,虽说秦澜对我的话并非全然相信,但也足够重视。 盯着瓶子看了许久,我还是没发现个所以然来,于是摇头说道,“我不能确定这东西的好坏,位于一点可以肯听,它里面装的不是骨灰,就是尸体。” “你们最好将瓶子埋回去。” “哈哈,小兄弟,你开这玩笑也太逗了。”其中一个安保人员拍着我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难不成以前的人有毛病,喜欢把自己祖先的骨灰或者尸体,放在花瓶里每天欣赏?” “教授?我看是叫兽还差不多。” “拎着半块板砖,就真把自己当专家了……” 有人起了个头,剩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嘲讽,我则离花瓶远远的,一脸平静的面对着众人。 秦澜神情尴尬,“秦教授,这是国家级文物,我的工作是从中找出相对应的年代,完善历史文献,并没有资格处置文物。” 我说,“随你。” 搜寻队伍还在继续,我和秦澜先回四合院等待…… 大概是前几日下过雨,外加上这几日艳阳高照,空气格外闷热,像是把人置身于巨大的蒸笼。 车上,秦澜忍不住抱怨说,“四合院里没有装空调,这个天还不得把人给热死。等回头,我一定把宅子顶棚拆了,装一个中央空调。” 我说,“四合院的风水,是有高人布置下风水,哪怕是一砖一石也部能轻易改动。” “且这种天气,四合院不会闷热,你待会便知。” 秦澜还想反驳,越野车已经停在四合院门口。 下车瞬间,清凉的感觉带走满身倦意,推开门的过堂风吹过面颊,舒爽感觉是空调无法带来的。 秦澜在门口愣了许久,从她迷惑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已经对二十几年来接受的教育,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我没有理会秦澜,自顾的到客厅泡了一杯茶,饮茶静坐养神。 在桌面上,放着一张打印好的秦澜个人履历,我好奇的翻了翻。 秦澜,年龄二十五岁,祖籍四川瓦屋山,继承祖父留下研究所,专业负责考古发掘,采集文献来完善和弥补历史空缺,其研究成果在国际上有重要影响。 目前,有关部分大力扶持研究,并将其列为为战略级研究员。 怪不得,秦澜能调动这么多安保部门人员,还有专业的机械设备研究院,原来是有真本事的人。 年轻有为,位高权重,又貌美如花,像这样的人没有傲气,且对我礼遇有加,实属难得。 约莫过去十分钟,秦澜从研究室出门,手里还拿着一份打印的文件。 秦澜将文件递给我,恭敬声闻,“李教授,麻烦你检查一下,看我的调查结果有没有问题。” 我撇了一眼,文件上是花瓶的扫描图片,上头标注着尺寸,年代,甚至连格外晦涩难懂的安魂咒,都被秦澜翻译了出来。 我说,“你的学识很难得,可安魂咒翻译错了一些词汇。” 花瓶上的安魂咒,是明末的典籍,后几近失传,一些晦涩的字符除我之外,世上恐怕再无人能翻译。 我提笔将秦澜写错的字符勾画去,并写上正确的注解。 “真是神了!”秦澜看向我的眼神中,倾佩神色不加掩饰, “今天在考古现场,你隔着三米精准看出花瓶年代,就已经足够让人惊讶的了!” “这花瓶上的文字,我只翻译出一部分,剩下的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照葫芦画瓢!” “没想到你将文献指出的错误,竟然全都是我个人臆想注解的部分,无论是连贯性亦或者意境,都与原文分毫不差!” 我说,“原文我看过,是一本偏门邪术。我最后建议,你最好把花瓶扔了。” 秦澜神情有些为难,“文物是国家的,我只负责研究和保管而已,没有这个权利。” “要不……今天先放一夜,明天我找人带去博物馆?” “随你。” 花瓶中寄宿的,无非是阴邪之物,我天生不惧万邪,真正有危险的是秦澜。 我能劝说的,只有这么多,剩下就看她的造化了…… 为了能在第二天,将发掘出的文物交上去,秦澜需要连夜在客厅赶做材料。 我早早的到西南角的小房间,躺在床上卸去一身疲乏,沉沉的睡了去。 午夜,天地间阴气渐而浓重,蛰伏着的某物,也在悄然复苏…… 叮叮咣咣的一阵锣鼓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低吟浅唱,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唱腔像京剧,又没那么标准,这热闹劲活像是赶堂会。 我疑惑的推开门,赫然发现前边走廊尽头的客厅,彻底变了一副模样。 原本端庄周整的堂屋摆设,消失得一干二净。 正北半圆形舞台下方,零星错落着各式简陋的桌椅板凳,上头还放着瓜果点心。 舞台搭建得同样简陋,仅有几块木板蒙着破旧掉色红布。 在舞台一脚,有穿着粗布麻衣,披肩长发的老人,在敲锣打鼓,鼓噪气氛。 下边零星坐落着扛着锄头的农夫,亦或者怀中抱着润儿的村妇。 秦澜也在其中一张桌子旁坐着,她娇躯颤抖,脸色煞白,看到我时眼泪都快掉出来。 我朝着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旋即坐在了她的身侧。 吹吹打打一阵过后,幕布帘子掀开,在众人鼓掌叫好声过后,大武生翻着跟头出了后台。 武生的脸是用墙皮上的白泥,和锅底灰画成的,模样格外简陋。 台下人看得津津有味,鼓掌叫好声此起彼伏,我也跟着鼓掌。 秦澜半边身子靠在我身上,颤抖着声色问,“李教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平静声说,“这是某种具有强大能量的阴邪之物,用精神领域制造出的幻境,里面存在的阴灵,都是被这种能量场困在其中,日复一日重复当初发生的事。” “通俗来讲,就是鬼打墙。” “这不可能!” 秦澜受过的教育,以及她的身份,都不允许她相信我说的话。 可在秦澜声音放大几个分贝后,周遭看戏的“客人”,不约而同转头恶狠狠的瞪着我们。 有一个老妪,脸色阴鹜,颧骨似要撑开皮肉,猩红双眼像要沁出鲜血。 她怀里的孙儿,浑身腐烂得只剩骨头,一个劲的冲我们咧嘴笑。 我捅了捅秦澜的肩膀,小声说道,“按我的做法模仿。” 等无台上的武生翻完最后一个跟投,我带头鼓掌,“好!” 秦澜吓得慌了神,也闭着眼睛一个劲跟着鼓掌。 这下子,原本仇视我们的家伙,脸上才露出森然笑容。 我问秦澜,“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秦澜拼命的点头,恨不得整个身子都钻进我怀里。 “李……李教授,我们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我说,“来不及。你今天带来的花瓶,来头甚大,将我们拘禁在能量场中,就休想再走出去。” “而且鬼魂这么多,激怒了他们,会被群起而攻之。” “那怎么办!?”秦澜小脸煞白,哆嗦得更厉害。 我说,“等。” “等什么?” “等这群鬼看完戏,就把我们当点心吃了。” 秦澜瘪了瘪嘴,眼泪咕噜噜的往下掉,即使如此,她也不敢大声的抽泣。 她碎碎念似的唠叨着,“对不起,如果我早听你的话,将这该死的瓶子扔了,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听到秦澜这句话,我总算能彻底安心。 秦茵要我与秦澜合作,探查帝陵的下落。但秦澜主观意识太强,不仅不听从指挥,还会我行我素的捅娄子。 这次不吓唬她,以后勘测也不会顺利。 第三十四章 金光神咒,万邪退避 等秦澜哭得差不多了,我才说道,“这次,我可以救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答应!”秦澜赶忙赌咒发誓似的说道。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秦澜的声音太大,呼出阳气暴露目标。 旁边满脸尸斑的中年男人,猛的站起身,神色狰狞的向秦澜逼近。 秦澜吓得慌了神,甚至忘记逃跑,只是一个劲的往我怀里缩。 等中年男人靠到近前时,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旋即将水全喷在他的脸上。 中年男人不过是阴气混杂着死者残念,连阴魂都算不上。 茶水中混着我的唾液,沾着的刹那,中年男人连叫喊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作一阵青烟消失。 剩下的阴魂只是警惕的望着我们,并不敢动手。 秦澜惊愕的望着凭空消失的男人,再看向神色从容的我,结结巴巴的问,“李教授,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的确是考古学教授。但更重要的身份,是一个风水师。” 秦澜忽然像想到了什么,满怀感激的道,“怪不得今天在看到满地尸体时,赵金焕像着了魔似的,从南坡跳了下去。” “那时我也有刹那呆滞,不过手背一热就清醒过来,这才有机会逃跑!” “是你的符咒,救了我一命!” 我没有回答,也不否认,只是静静看戏。 爷爷要我下山,救一个姓秦的人。可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分辨能力。 这个人,究竟是秦茵还是秦澜,亦或者都不是? 算了,乐安天命,顺其自然吧…… 秦澜见我发呆,便小心翼翼的捅了捅我的胳膊,“李教授,我们什么时间离开?” “不急。既然你想知道瓶子的来历,就再等等。” 等了一个多时辰,我都快靠着桌子睡着,社戏总算是结束,武生和一群花旦也回到后台。 幕布掀开,一个穿着绸缎锦袍,油头粉面的老者上台,清了清嗓说,“下面给诸位带来的,是我们戏班的压轴绝活——花瓶美女!” 伴随着一阵细密的锣鼓点,有两个男人抬着个用红布蒙着的东西,放在舞台中央的桌上。 红布掀开,上头放着的赫然就是那青花瓷瓶! 只不过瓷瓶上头,伸出一只女人的脑袋。 女人消瘦得脸皮贴在颧骨上,显得眼珠子鼓起像青蛙,外加上不带丝毫血色的面颊,仿佛是将行就木的病人。 在女人出现的刹那,众人发出一阵惊呼,一窝蜂似的凑上舞台,将瓶中女人团团围起。 锦缎老者笑呵呵的说,“大家离近一点,花瓶美女的歌声微弱了些,要屏住呼吸静听。” 我挤进“人堆”,也凑了上去。 秦澜强忍着头皮发麻,攥着我的衣角跟在后头。 低吟浅唱声,从瓶中女人干枯的喉头发出。与其说是唱,倒不如说在痛哼。 模模糊糊的声音,勉强能分辨出是人类发出,可周遭看客在猎奇心理驱使下,仍听得津津有味。 待我看到“花瓶美女”的真面目时,心脏蓦的抽了一下。 原来……竟是如此! 看透花瓶美女后,我没有犹豫,掌心向锦缎老者的天灵盖猛的一拍。 呼—— 锦缎老者的身体直接化为一阵阴风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四周的恶鬼朝着我龇牙咧嘴,后台的武生花旦也冲出,张牙舞爪的扑向我。 群鬼扑杀下,我盘膝坐地闭上双眼,默然诵唱: 诵之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伺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一道金光自我身体向外副散,但凡金光弥漫之处,皆有淡紫色雷霆隐现。 看台下的诸客都是虚影,唯独戏班子里的这些人是真正的阴魂。 他们长久束缚在这片空间,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笼罩在金光中消失…… 一切尘埃落定,秦澜呆若木鸡,站在原地良久不语。 我捡起地上一根鼓槌,砸在花瓶的瓶身上,玻璃破碎声过后,从里头滚落出一个畸形的女人。 仅有脑袋大小的瓶身里,呈装着女人被挤压成“瓶子”形状的躯干。 她脖子以下的部分加在一起,竟没有一个脑袋大。 我说,“你自由了,下辈子投个好胎。” 可惜,瓶中的畸形女人听不懂,只是用呆怔和惊恐的眼神看向我。 我口中诵唱超度经文,伴随着阵阵清气包裹,畸形女人的灵魄飘入空中,并钻进一道门中,彻底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周遭景物开始扭曲变幻,等我再反过神来时,已经站在客厅的中央。 秦澜带着哭腔问,“李教授,我们是不是回来了?” “是。” “太好了!你……你能不能陪着我去趟厕所?” “自己去。” 秦澜俏脸愕然,压根没想到我会拒绝。旋即我补充说,“如果你连这点风浪都经不出,干脆把手中权力交给我,剩下的事情我替你查。” 秦澜没有争辩,而是扶着发软的大腿,去卫生间将脸上的泪痕洗净,旋即掏出纸笔,伏再客厅案头写着些什么。 我好奇的站在一旁观看,发现她正在给瓶子做新注解。 戏法——瓶中女 起源于清初,据杂文记载,是民间戏班偷盗七八岁女童,截肢后放入狭小花瓶中。 女童随着年龄增长,骨骼内脏在瓶中挤压变形,只有脑袋和成年人一般大小,因此被称为瓶中女。 花瓶底部有打开的槽孔,用以处理排泄物,瓶身绘有安魂养神咒决,大概是想提高女童的成活率。 目前,已有实物证实其真实性,可纳入档案卷宗。 落笔后,秦澜长出了一口气,将文件放在客厅条案下,一处隐蔽的保险箱内。 我仅知道,这个戏班在虐待女人,却不知背后还有这么深的历史。 我好奇问道,“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听来的?” “无论正史,杂史,贯通国内上下五年前,我几乎能记住一半,剩下的也在我们家传的资料库中。” “否则,国家也不会将勘测帝陵的任务,全权交给我处理。” 我不由点了点头,“看来,你还是有些用处的。” 第三十五章 帝陵甬道,古图现世 秦澜幽怨的瞥了我一眼,“李教授,你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直接将帝陵的山川脉络图给画出,并找出入口,也省得我们麻烦。” “找不到。” 我坦然回答说道,“这坐帝陵,是千年前留下的,风水格局会略有变化,因此只能将墓葬缩小在方圆二十里的范围。” “且帝陵甬道内机关重重,又有无数假穴与邪宝用来迷惑盗墓者。因此,想要找到墓葬,只能拿人命去填。” 秦澜神色忧虑,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李教授,如果你跟着考古队一起过去,是不是就能避免很多伤亡?” “是。” 还没等秦澜开口,我便直接说道,“但我绝不会因此以身犯险。” “我可以付高额报酬!” “我不缺钱,只惜命。” 说完,我便自顾的离开房间,再度回到卧室。 可还没等我躺下,门就直接被推开,秦茵面带诡笑直直的望着我,“你的架子好像很大。” “还好。” “什么还好!”秦茵眉毛拧成疙瘩,恼怒的说道,“我找你来是帮忙,不是当大爷的!” “考古队一次发现了帝陵入口,明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直接起身,面无表情的说,“哪怕我曾受你些许恩惠,可以在秦澜的身上报偿清楚。现已两不相欠,我无需听从你的命令。” “你!” 秦茵咬牙切齿,却偏偏拿我没有办法。 现如今,我是借用了秦博古的躯壳,肉身已然丢失,秦茵有庞大权利,但休想拿命来威胁我。 灵魂状态的我百邪不侵,想要离开谁也拦不住。 等我走到门口,秦茵不甘心的问,“你就不想借助帝陵里的东西,把身体夺回来?” “想,但我无需向你借力。” 说罢,我便不再理会秦茵,自顾的准备离去。 走到客厅时,秦澜眼睛发亮,拿几张图片欣喜的向我走来。 “李教授你来得正好,我们在石嘴山区的科考人员发现坍塌的甬道,这是从里面拍到的照片,可惜我看不懂。” 我顺眼一瞥,顿时整个人愣住了。 最开始一页的照片,是在一处黑乎乎的石洞里,在探照灯下模糊拍摄出的。 我凑近了分辨良久,只隐约看清几个符号代表的文字,却始终无法拼凑成一句话。 唯独一行用简体字,笔法苍劲有力的刻着一串字符格外醒目——李搬山到此一游。 这串字符明显是后雕刻上去的,从字迹上来看,竟然和爷爷如出一辙! 只不过爷爷的名字叫李半山,为何这个“半”字,改成了搬运的“搬”字? 自从我记事以来,爷爷就一直呆在山洞中,从未出去过。 接着我又翻开第二张图片。 第二张图拍摄的是乱七八糟的一堆尸体,约摸有十几个人,尸体腐烂得只剩骷髅,现场有战斗痕迹,而且能从断肢处看出是被重物砸死。 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隐约可见斑斓的花纹,从款式上看应该属于少数民族服饰,和慕容长青的风格有些相像。 第三张图是一具骷髅趴在墙壁旁,手中攥着小刀在墙壁上刻下歪歪扭扭的一行符号,我从未在任何古籍上见过这串字符,只能大概猜测出是他临死前留下的讯息。 见我盯着第三幅图良久,一旁的秦澜主动解释说,“这段话是古苗文,意思是:李搬山联合地府,对我南疆一族暗下杀手,但凡有族中后辈看到这句话,必要为族报仇,灭李搬山满门!遇见阴差,必杀之!” 看到这句话,我恍然明白当初慕容长青要杀陆鹤鸣的原因。 可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慕容长青看过这句话,为什么在最初相遇时,没有对我下杀手呢? 不,这个判断太过于主观。 虽说秦茵抢先了一步,但夺走我肉身的人正是慕容长青! 或许慕容长青并非想放我一马,而是暂时没有灭杀我灵魂的手段。 说借我肉身一用,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他的真正目的是借肉身将我拖住,从而想办法让我身死魂灭! 可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想要知道真相,恐怕只能前往帝陵一探究竟…… 秦茵也是苗疆一族的人,为了防止她看到这张图时对我下手,我立即将第三张图攥在手心,悄悄塞进裤袋里,并朝着秦澜比了个嘘的手势。 秦澜神情疑惑,却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秦茵从我手中夺过两张图片,饶有兴致的翻了翻,旋即不耐烦的将之扔在桌上,“秦澜,这上头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也看不懂。” “墙壁上的铭文古迹拍摄的不清楚,我需要实地考察才能进行翻译。至于这个叫李搬山的,应该是个盗墓贼,临走的时候胡乱的写下这句话。” 秦茵又问,“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我知吃秦澜和秦茵之间交情如何,不由得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却没想到秦茵只是稍作犹豫,即便说道,“暂时没有别的发现。” “好吧。”秦茵略有些失望的道,“至于科研经费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不够的话直接给我打电话。” “没问题!就凭咱们姐妹的关系,就算没钱,我也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 秦茵笑着秦澜挥了挥手,旋即拽着胳膊将我拖到门外,压低了嗓音凝重说道,“李天赐我告诉你,帝陵重新开启的消息,惊动了各大势力,没有人保护的话,你会被他们碎尸万段!” “我不知道李搬山那老东西把你放出来,是不是想让你送死,但你如果想要活命,与我合作是最明智的选择!” “因为只有我对你毫无所图!” 面对秦茵的歇斯底里,我则显得异常平静。 经历了上次秦家的事件以后,我不愿再相信任何人,更不用说原本就不熟悉的秦茵。 我平静回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杀我,想我与你合作,没有一千万免谈。”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对此并不感冒。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有两个目的。 一是为了在于秦茵交涉的过程中占据主动权,第二则是为了掩盖与他合作的真正目的。 我要查清楚爷爷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各大势力会争相杀我而后快。 秦茵轻笑一声,不屑的说道,“我真当你是不染尘世的得道高人呢,原来也是个爱钱的小屁孩儿。” “这是三千多万,你拿去随便花,不够再管我要。” 我将卡片收下,重新折回房间。 等秦茵走远了以后,我向秦澜询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大概是在一年之前,我在一个考古交流会上认识了秦茵,她知道一些偏门旁类,古怪而又好玩的知识,一来二去就成了闺蜜。” 我疑惑,“就这么简单?” “后来秦茵提供资金,拜托我调查一件关于帝陵的事。碰巧上级派我的工作就是调查帝陵,因此交往就越发频繁。” “她拜托你查的是什么?” 秦澜轻盈一笑,“就像你有事情需要瞒着秦茵一样,她同样有事情要瞒着你,我绝不会泄露任何一方的秘密。” “如果想弄明白,你可以自己问去。” 听到这话,我反而稍稍松了一口气。 至少秦茵与秦澜之间的关系,并非我之前想象的那般牢不可破,而且秦澜也不是泄密的人,我暂且可以相信她。 我说,“帝陵的事我会帮忙到底。作为交换,你收到的第一手资料必须越过秦茵,交到我的手上。” 秦澜惊喜的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 第三十六章 青牛张口,洞窟藏秘 秦澜做事格外效率,次日凌晨四点多钟,一个越野车队就出现在四合院的门前。 事关重大我没有再摆谱,拎着早点就跟着一起坐上中间的一辆车子。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开车的人竟然是赵金焕。 看到赵金焕时,连我都觉得惊讶,“你没死?” 这次见到我,赵金焕明显变得敬畏许多。 他苦笑着说道,“李教授,准确来说我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上次在南坡,我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看见无数狰狞的恶鬼扑杀向我。” “情急之下,我跳下了十米多高的坡地,摔的差点疼昏过去。” “模模糊糊中,我看到一个穿白裙的女人,手持玉净瓶向我撒了几滴露珠,缺少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来时,已经出现在十几里之外的荒地上,原本祖传的观音玉佩,眉心也裂了一条缝。” 我这才注意到,赵金焕脖子上挂着一根红绳,应该就是玉佩的带子。 可就在当天,赵金焕离开时露出的明显就是必死之相,而且身上没有祥瑞征兆,怎么会凭空多出一个保命的玉佩呢? 我问,“能不能把你的传家玉佩借我一看?” 赵金焕表情有些古怪,眼珠诡异的咕噜一转,随后咧了咧嘴角尴尬的笑着说,“抱歉李教授,这东西是我全家的宝贝,连我老婆都不能碰。” 秦澜疑惑,“你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老婆?” 赵金焕只是呵呵一笑,并没有答话。 我总觉得赵金焕有些古怪,以前的他相貌猥琐阴里阴气,对秦澜格外殷勤。 今天他整个人的气场变了,让我有些捉摸不透,而且无从猜测。 可惜我没能拿回肉身,否则无论赵金焕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我都能一眼看个真切。 车子行驶途中,我压低声音对身旁的秦澜说了句,“虽说没有证据,但我觉得赵金焕有古怪,你尽量离他远一点。” 秦澜并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而是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一趟总共三辆越野车,坐着十二个安保人员,就算赵金焕真的有什么歪点子,他也不敢当着我们的面,打文物的主意。” 秦澜明显误会了我的意思。赵金焕就坐在前面,我不方便说太多,只能找机会再行解释…… 正是夏至暴雨多发的时候,太阳还没来得及出来,天地便再次阴沉。 从早上五点多钟就开始闷雷滚滚,旋即狂风呼啸暴雨滂沱,越野车前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为了安全起见,在险峻的山路上行驶如龟爬,而且驾驶员必须全神贯注。 刚开始还有公路,后头全是被冲得一塌糊涂的土路,还好越野车功能强大,就算半个车身浸在水里,也能开过去。 其中有些道路垮塌的路段,前头两辆车从后备箱拿出折叠钢板,走一段铺一段,行程格外艰难。 车上整整呆了六个小时,就连我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秦澜忽然欣喜的指着不远处的山间隧道,“这就是老牛口!再往前走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到目的地盘石沟。” 我盯着黑乎乎的山峦,整座山呈梯形,中间低两边高,外加上长长的隧道,真有点像一头张开嘴的牛。 牛形在风水学中,是祥瑞之相。传说老子西出函谷关,得道升仙时,便时骑乘青牛。 可眼前这头“牛”所在山体,整个呈青黑色,周遭都是植被茂盛,唯独这座山光秃秃的,几乎寸草不生。 由于暴雨,周遭山体都有云雾缠绕,唯独这座与牛形似的山没有,反而是从牛口中向外吞吐薄雾。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警惕说,“让车子停下,拿着手电步行前进。” “好。” 秦澜拿出对讲机打开,可对讲机却发出刺耳噪音,完全失去作用。 “前面的车,停下!” 秦澜打开车窗,扯着嗓子吼,可风雨声太大,前面的车根本听不见,直接开入黑漆漆的洞洞口中。 过隧道以后就是拐口,等车子进入以后,我们就没办法再看到行程。 秦澜抹去脸上的雨水,“别着急,等他们发现我们没有跟上,就会自己把车倒回来。” 我们将车子靠路边停下,默默等待着…… 约莫三十分钟过后,秦澜拿着没信号的手机,在原地转来转去,情绪有些焦躁的说,“这些安保部的人干什么吃的,让他们开路,连后面的人跟丢了都没发现!” 忽然间,我从平静的老牛口中,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其中混杂着淡淡腥味。 我说,“你们在车子里不要走动,我进去看看。” “李教授,你一个人进去我不放心。要不然……再等等?”秦澜有些担忧的道。 反而赵金焕神色从容,“不过是一个山洞而已。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陪着李教授走一趟。” “好,你跟我走。” 我并非是害怕。而是担心自己离开以后,举止反常的赵金焕会对秦澜不利。 一向胆小如鼠的赵金焕,这次没有推脱的便跟着我一起进入隧道。 奇怪的是,我在进入隧道以后,步行十五分钟就走到了尽头,再回来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开头的两辆车,已经提前到了目的地? 等我回到车上时,却发现秦澜俏脸煞白,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哆嗦着。 她只剩一格讯号的手机,收到一则最新消息——石嘴山七个科考人员,于凌晨四点发出紧急求救讯息后,再无音讯。 还有另一则讯息,是十分钟前发来的。 两辆护卫车发出紧急讯号,老牛口尚存在未知危险,请其余人等迅速撤离,等待大部队调查。 秦澜声色颤抖的道,“后方道路塌方,救援车指不定什么时间才能赶到,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说,“看天色,雨还会断断续续下上几天几夜,我们只能进入附近的村庄。” “但是……” 还没等我劝说,一旁的赵金焕就笑着说,“有我和李教授两个男人在,你不用怕。” 秦澜神色古怪的盯着赵金焕好一会儿,才勉强点了点头。 她大概也察觉到,今天的赵金焕很不对劲。 赵金焕神色从容发动车子,缓缓行驶入隧道之中。 隧道是蜿蜒着的,就算有车灯,也没办法照亮太多,只能放慢速度一点点往前开。 阴森隧道中,偶尔有一两只受惊的蝙蝠扑向车窗,吓得秦澜整个人缩在我的肩头。 我说,“你冷静一些,否则真遇到危险,只会拖累我。” “对不起。” 秦澜幽怨的盯着我,总算端正了些坐姿。 她的神态举止,让我格外熟悉,仿佛回到秦家别墅,与曾经秦澜相处的日子…… 就在我晃神时,正开车的赵金焕忽然指着隧道正前方,“你们看那是什么!” 前方十米处,我看见一群穿着花绿寿衣,脑袋上戴着狰狞恶鬼脸谱的家伙! 不过,画面只是一闪而过,因为车胎砰的一声炸裂,即使赵金焕猛打方向盘,也撞在了石壁上。 “鬼啊!” 秦澜吓得蹲在座位底下不敢动弹,赵金焕直接从破碎的车窗跳下,从后备箱拿出兵工铲,并将撬棍递给我。 “李教授,如果待会儿遇到什么东西,希望你能自保。” 赵金焕朝我露出灿烂笑容,而我则有意无意的将撬棍瞄准他的脑袋…… 我们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发现戴恶鬼脸谱的人并没有出现,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秦澜走下车,颤抖着声色问,“那群恶鬼呢?” 第三十七章 牛口脱险,山魈掳人 “不知道。” 我察觉四周没有阴气流动,这才低头检查车胎,从前左侧车轮找出一枚特质三棱钢钉。 赵金焕掏出手电筒打量四周,指着地上两个摩擦的车辙印,以及石壁上撞击痕迹说,“明显是有人在搞鬼。” 哒哒,哒哒—— 群人脚步声,在空荡荡的隧道中格外刺耳,赵金焕反应格外迅速,将手电筒照射在前方拐角处。 一群穿着绿绸袄,黑紫色长裙,头戴木雕红面狰狞鬼脸,手里拎着明晃晃的长刀,钢叉,正缓步向我们逼近。 从这群怪物的身上,我竟体察不到丝毫的阴气。 既然不是阴间来的东西,我对付起来就没那么容易。怪物至少有十几个,双拳难敌四手,眼下只能逃跑。 “快走!” 赵金焕喊了一声,旋即将身上背包扔下,转身就跑。 我刚要跟上去,却见秦澜坐在车后座上,俏脸煞白哆嗦着喊道,“救……救我,我腿软跑不动。” 该死,我现在使用的是秦博古的躯壳,根本跑不快! 眼下也不能撂下秦澜不管,我咬了咬牙,还是冲上去背着她,撒腿向隧道的另一边跑去。 还没等我跑几步,就从前边拐口扔来两个嘶嘶冒出浓烟的铁球,我只吸了两口,就觉得浑身发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意了!我自小修道,百毒不侵,可秦博古就是肉体凡胎,经不起这么折腾。 吸入气体过多,我脑袋沉重得像嵌在石板上,只能将双眼眯开一条缝,看到无数穿着木屐的脚,围拢在我身边…… “啊!不要过来!” 不知过去多久,耳畔忽然响起秦澜的尖叫。 我猛然从木床上坐起,身边秦澜揉着惺忪睡眼,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似乎是做了噩梦。 “这是哪!你……你怎么和我躺在一张床上?” 秦澜脸色涨红,慌乱的检查自己的衣衫。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迅速从床榻起身,在检查过身体没有受伤痕迹后,开始查探置身环境。 老榆木床用草席垫着,上头铺了布料厚实,却做工粗糙的褥子。 房屋是木梁与竹篾做的屋顶,墙壁则是黄土和麦糠混合夯成,显得格外简陋。 唯一算得上现代化的,只有老木柜顶上放着的收音机。 秦澜在发现衣物没有解开的痕迹时,坐在床上扶着额头碎碎念着,“我记得在隧道里,看见一群带着鬼面具的家伙,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秦澜立即警惕的从床上跳起,且从靴子夹层抽出匕首,藏在袖口中。 我说,“带我们来这里的人,如果真要害你,不会等到现在。你还是省省力气比较好。” 掀开门帘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灰布连襟大褂,戴瓜皮帽,斑白头发遮住脖子,拄拐杖的老者。 从气色上看,老者面色红润,耳垂宽厚,是大富大贵相。 老者呵呵笑道,“娃子,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雨夜敢闯老牛口,如果不是被附近村民发现,这会儿估计已经成了盘中餐,腹中肉。” 秦澜仍未消警惕,“是您救了我们?” “是我带着盘石沟巡村的小伙子们,把你俩从山魈口中抢回。” 老者感慨说道,“昨天暴雨,为了不让沟渠溢出冲毁庄家,盘石沟每家都出劳力,围村巡视。” “就在路过老牛口时,忽然听到里头有嘈杂声,十几个壮劳力就举着火把,冒险进去一看。” “我离着老远就看见,一群山魈拖拽着你们两个,就要往山上走。” “山魈通人性,且力大无穷,寻常几个壮汉都不是对手。盘石沟的外来客,有不少都被山魈祸害了。” “还好这东西怕火,见我们手里拿着火把,一窝蜂的全都逃走,你们才得以活命。” 老者向门口招了招手,顿时有个身材消瘦,穿粗布裙的妇女端着茶水进门,低着头将茶水放下就匆匆离开。 秦澜捧着热腾腾的茶水,还没来得及抿一口,泪水顿时涌出,“谢谢您救了我的命!” 我悄悄抓住秦澜的柔荑,将她手中茶杯按下,即便询问道,“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老朽林恩科,承蒙村人厚爱,担任盘石沟的村长。” 老者慈眉善目,声色温和,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 我问,“林村长,我们刚起床有些头晕恶心,能不能让我们安静躺一会?” “难得你们死里逃生,如果不嫌弃,就在寒舍多休息一会儿,我让婆娘给你们准备早饭。” 说完,林恩科退出房间,且放下了门帘。 等听着林恩科的脚步声走远,我这才凝重对秦澜说,“现在情形尚不明朗,在我动口之前,你不许吃任何东西!” “我总觉得,这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门劲,总之你保持警惕就是!” 秦澜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旋即小声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一直等道救援队赶来。如果林恩科真是好心救了我们,事后再行补偿。” “倘若他有别的心思,要我们替他做事,你便不要拿主意,一切听我吩咐行事。” “我……我明白了。” 秦澜似懂非懂的模样,更加重了我的心事。 林恩科给人的感觉老实忠厚,诚恳善良,却透着大富大贵的面相,且面色红润,气息厚重,明显是养尊处优惯了。 我能断定,他在装穷,可为什么要演戏给我们看呢? 是他为人低调,享受田园之乐,还是有别的不可告人秘密…… 远处隐约啼晓声响起,外头锅台传来阵阵扑鼻香气,林恩科站在门口喊了声,“两位,如果你们休息好了,就出来一起吃点。” 我透过纸糊窗棂往外看,大锅里头煮着鸡蛋烩水煮面,锅底烧了两个辣椒,老妇又在石臼中放了几颗蒜瓣捣碎,放在碟子里。 面是装在一个大盆里的,一摞碗随意的摆放,不太可能会下毒。 我昏迷了一天一夜,感觉有些头晕眼花,便在道谢后,与林恩科夫妻两人一起吃了早饭。 第一口下去,面条筋道,汤底厚重,没有任何异样感。 等我开动以后,秦澜这才敢动筷。 一碗汤面入腹,秦澜长出了一口气,却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问道,“除我们之外,你们还有没有发现其他入村的人?” “没了。” 林恩科叹了一口气,“就算是有,恐怕也救不回来。你们能从山魈口中活下,本就是万幸,等天晴以后,我吩咐村里的小伙子们,将你们送出山去。” 秦澜又惊又急,“您口中所说的山魈,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说救不回我的同伴?” 林恩科娓娓说道,“传言说,山魈是山神之子,也叫山鬼。其力大无穷且善攀援,乘暴雨出动,爱食人肉,会将俘虏去的人,养起来慢慢吃。” 秦澜顿时小脸煞白,“你所说的山魈,是不是穿着绿色上衣,黑紫色摆群,面孔通红,头生双角,瘦腮獠牙?” “小姑娘说的一点也不差。就连我这么大把年纪,也只见过山魈一两次。” 林恩科再度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原本山魈是不攻击人的,可前段时间来了一群科考队的人,强行炸开了山魈的老巢,触怒山神。” “因此山神降怒,才有了山魈下山掳人的惨祸。” 瞬间,秦澜脸色唰的惨白,手中筷子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我盯着林恩科的双眼,想要用观气术看他有没有说谎,可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脑袋发晕,没办法集中精神。 第三十八章 白虎抱丘,山魈骗局 或许,我的灵魂长期寄宿在秦博古本该死去的肉躯中,出现了不良反应。 也是因为如此,我没从那群山魈的身上,感受到浓重的阴气。 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最多一个月的时间,秦博古的尸体就彻底不能用! 我必须尽快找到帝陵,从中拿出能制约慕容长青的东西,否则只能变成孤魂野鬼! 而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秦澜发掘出的山洞。 还没等我开口,秦澜就目光灼灼的道,“林村长,拜托您告诉我,科考队的发掘点在什么地方!” “他们都是我的队员!现在过去,哪怕不能全部救下,至少救下一个人,也不虚此行!” “这个……”林恩科一脸为难,似乎在犹豫。 我补充说,“如果真是山魈在作祟,我有办法对付,绝不会再出现伤亡。” 山魈是至阴之物,五行属土木,惧怕雷火。 倘若真遇到山魈作祟,我诵唱咒决,虽无法镇杀,但也能将其逼退。 林恩科摇了摇头,“小伙子,这山魈哪怕是三五个成年人,也不是它的对手,更何况是一群。” “有胆量救朋友是好事,但也别白白送了性命。” 秦澜坚持道,“我的这位朋友,是能人异士,对付山魈绝对绰绰有余。只要您愿意带路,无论成与不成,我事后都有重谢!” 林恩科犹豫良久,最终有些为难的道,“既然你们坚持,待会等雨小些,我给你们指路。” …… 我观测天象,地气渐起,天幕微薄,应该不久后会雨停。 约莫早上十点钟,持续一个昼夜的暴雨初歇,我们按照林恩科的指示,沿着盘石沟,向盘石山进发。 临别时,林恩科还给我们装了满满一袋窝头和清水,我们耐不住他的热情,只能收下。 看着久久目送我们,未曾离去的林恩科,我不由得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或许……林恩科真的只是路过从山魈的手中救了我们,且没有任何恶意。 只是有一点我始终想不通。既然是山魈掳了我们,那两个装着麻醉剂的烟雾弹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赵金焕在逃跑时,慌乱扔下为了阻止山魈追击,却阴差阳错的将我们迷晕? 一切都无从考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盘石山光秃秃的全是碎石,且有之前考察员开越野车留下的深深车辙印,因此道路并不难找。 我们沿正北方向,走了两个多小时,便隐约能看见前边不远处,歪扭七八停着几辆越野摩托车。 在摩托车旁,有个斜向下的山洞,由于距离过远,看不清里头有什么。 秦澜指着越野车的方向,惊声喊道,“那是我们调查组的装备!” “别急,等我先看看。” 我爬上附近一处高大岩石,远远的观测着洞窟处的动静。 所谓的山魈,并没有出现,且没有丁点阴气。 再看四周,青山郁郁葱葱,唯独这座低矮的山丘几乎寸草不生。 左右山川高大,正北是巍峨山岭,南方便是平壤衔接的老牛口。 在风水学上,这叫白虎抱丘,里头必然葬着戾气极重的人,需要用白虎镇压其魂魄,免得出世为祸人间。 据野史传说,战神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为封住这些冤魂,便用了白虎抱丘的葬法。 旋即,我又跳下巨石,捻起一抔土放在鼻端轻嗅,果然地气中蕴藏着金属的锋锐气。 想要建白虎抱丘坟,必须以大量黄金陪葬,金为兵戈之相,与白虎相辅相成,浑然一体。 且帝陵脚下出现白虎抱丘,也符合常理。 有可能是这位皇帝曾杀无数战俘,如今借帝陵之气,外加白虎抱丘之势,彻底镇压其魂灵。 这也就代表着,这座白虎抱丘坟,有可能还存着通往帝陵的通道! …… 就在我思考入神时,秦澜晃了晃我的胳膊,有些忐忑的道,“李教授,你究竟有没有把握对付山魈。” “当然有。” “那……你为什么上次见到山魈时,还和我一起被俘虏?” “因为我们遇到的并非是山魈,而是别的东西。” 我指着前方黑漆漆的洞穴说道,“而且这洞穴并非是什么山魈的老巢,而是墓葬甬道的入口。林恩科所说的话,不足为信。” 秦澜惊道,“不可能吧!我觉得那老爷爷人挺好的,还送了我们这么多食物和水。” “或许他也只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我稍作思忖,即便说道,“总之小心为上,这个地界除了你我,便再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另外,赵金焕失踪的事也有蹊跷。万一遇到他时,你务必小心,且万不可轻易靠近。” “我……我明白了。” …… 我们站在原地,吃了两盒窝头,喝了些水恢复体力,准备下洞穴查探情况。 我翻开装着窝头的麻袋,赫然发现里头还藏着一个小包,里头放着打火石,火把、还有一把精巧的匕首。 这下,我更没办法判断林恩科究竟是正是邪。 他为我们准备干粮,已经是十足的情分,却想不到还特地赠送了这么周到的“礼物”! 秦澜携带装备的越野车丢失,就连随身背包也不见了踪影,小小的打火石和火把,还有这柄野外用匕首,刚好解了燃眉之急。 难道林恩科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好人? 可我见他时,第一直觉的古怪感,却始终挥散不去。 知天命者,直觉敏锐得可怕,哪怕我只剩灵魂,也能分辨出一个人的善恶! 即使林恩科做得尽善尽美,我也不得不防! 毕竟,他身上存在太多漏洞,且有些话难以自圆其说。 比如林恩科说亲自带队,从山魈手中救下我们,为什么秦澜的那辆越野车不翼而飞? 还有,山魈的特性我是知道的。那群逼近我们的家伙与其说是山魈,更像是……带着面具的人! 方才我之所以没有揭穿,是怕直接撕破脸皮后,林恩科会对我们不利。 行走到半山腰,车辙印戛然而止,秦澜轻咦一声,“越野车应该是在这里停下,因为爬不上去坡,才换成更轻便的摩托。” “摩托车还在,这越野车哪去了?” 山魈就算杀人,也不会开越野车,我越发坚定了“有人在背后捣鬼”的念头! 来到洞窟前,秦澜检查了一遍这些越野摩托车,发现车身有被破坏的痕迹。 “真是怪事了。”秦澜纤眉微蹙,“如果这些摩托车完好,咱们还能去求救,车怎么破成这样?” 我抚摸着摩托车的伤痕,发现油箱的位置,有被锐器砍伤的痕迹。 而且所有的车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车钥匙被拔走! 不知何时,呼啸起的风声卷起土石,迷得我睁不开眼,天空之上黑厚云层再度凝聚,雨滴噼啪砸下。 我与秦澜在石洞口蹲下身子躲雨,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老牛口的隧道中。 漆黑狭窄的石洞,带着诡异脸谱的家伙,明晃晃的兵刃,还有我倒下时,无数双围着我的脚…… 忽然间,我的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怪不得事情不对劲,如果按照我的设想,来到老牛口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能够解释得通! 现在已经来不及解释,我抓着秦澜的胳膊,一头扎进雨幕,“快跑,不然就来不及了!” 可还没等我跑上两步,四面八方忽然噌的亮起桐油火把。 五六十个面带狰狞红色鬼面的家伙,正在向我们缓缓逼近着,他们手中明晃晃的钢叉长刀,被雨点砸得叮当作响。 秦澜吓得整个人缩在我肩头,呜咽着嗓音说,“山魈,是山魈找我们报仇来了……” 第三十九章 天山一脉,万古长青 火把映照猩红色脸谱,愈发显得这些家伙狰狞可怖。 我的目光,从所有家伙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不远处山头,一直站着不动的“山魈”身上。 他身材臃肿,拄着一截木棍当拐杖,身旁还跟着个侍从一样的家伙。 眼前景象,越发证实我心中的猜测…… “山魈”的包围圈越缩越紧,秦澜和我只能一步步退到洞穴口。 “啊!” 倒退过程中,秦澜不留神一脚踩空,整个人头朝下摔进深深坑通。 我一个后仰纵身跃下,护住了她的脑袋在空中调整姿势,总算平稳落地,不至于让秦澜摔断脖子。 洞口处,有无数火把照进,还有几只戴着猩红脸谱的家伙们,在探头探脑。 秦澜娇躯颤抖得厉害,“他们……他们要追来了,怎么办!” 我平静说,“他们不会继续追击,而是另有所图。” 果然,外头的家伙齐心合力,推来一块巨石,将入口死死封住。 见我们被封死在里头,秦澜反而稍松了口气,“总算安全了。” 我解释说,“我们被关在帝陵分支的甬道中,此处建造时便有能工巧匠,风水术师,埋藏无数陷阱,让最高明的盗墓贼也十死无生。” “他们之所以将你我困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们在绝境中,将甬道的另一出口找出。” “如此凶险,你竟说安全?” 秦澜捡起方才掉落在地的火把,惊魂甫定的道,“我宁愿被困死在洞窟里,也不愿意被山魈追!他们的脸看着就吓人……” 我没有理会秦澜的奇葩言论,而是点燃背包里的另一个火把,开始考察墙壁上的文字。 火苗燃烧平稳旺盛,证明山洞内氧气充足,且背包里的水和干粮足够,也能撑上几天。 在沿着墙壁缓慢向前靠近的过程中,我严厉警告说,“你跟在我身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往前走一步!” 秦澜点了点头,旋即从怀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笔记本,用火把贴着墙壁,费劲巴拉的记着什么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让五感达到最佳状态,以应对突发危险…… 山洞入口狭窄,越往前走,越发宽硕。 约莫行走了二十来步,我便看见了曾经科考队拍摄图片的地方。 地上,躺着十几具已经腐烂得只剩骨头的尸体,以及身上的服饰和物品。 我以为,秦澜会惧怕尸骨,没想到她饶有兴致的盯着这些骨架,“这些东西我能不能动?” 我说,“随意。” 秦澜像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橡胶薄手套,并将笔记本和钢笔递给我,“李教授,你能不能帮我做下笔记?” “好。” 待抚摸到尸体时,秦澜神情顿时庄重,我能察觉道她身上的气,正在向眉心凝聚,且处于全神贯注,无物无我的状态。 这与修道时要达到的天人合一境界很是相似,有如此心性,怪不得她在考古界有如此造诣。 “从尸体腐蚀程度,与周围地质条件判断,死者属于五十年前,入墓愿意不祥,不排除盗墓的可能。” “死者多为男性,服饰花样繁多,原本有佩戴银饰痕迹,后被摘除,应该是有第二波盗墓贼入内。” “从服饰种类来看,死者属苗裔,发带上有类似火焰图案,与南疆某部落的图腾类似。” 短短几分钟,秦澜就将尸体的年代来历,分毫不差的讲述清楚,着实厉害。 尸体身上的火焰图腾,我总觉得眼熟。 仔细一想,最初见道慕容长青时,她腰带上也有同样的图案。 且慕容长青说,秦茵是南疆一族的叛徒。最后见面时,秦茵也戏谑的叫慕容长青师傅。 关于南疆一族,我只从爷爷的只言片语中听到过,似乎是个控蛊的组织,剩下的一无所知。 如果能弄清楚慕容长青和秦茵的身份,我对付起她们,就能好办许多。 我问,“关于南疆的图腾,你知道多少?” 秦澜并不答话,而是将其中一具尸体掀开,露出地上一段歪斜的字迹。 “李搬山联合地府,对我南疆一族暗下杀手,但凡有族中后辈看到这句话,必要为族报仇,灭李搬山满门!遇见阴差,必杀之!” 同样,墙壁上的那一句——“李搬山到此一游”似乎也说明这群人的死因。 秦澜不由感叹说道,“这个叫李搬山的人,可真够厉害的!一共十九具尸体,全是被正面击中杀害。” 见我变了脸色,秦澜忽然一笑,“怎么,你和这李搬山有渊源?” 我缄口默语,秦澜却循循善诱的道,“如果你告诉我关于李搬山的事,我就将南疆巫蛊一族的消息全部告诉你。” 我犹豫了一下,勉强说道,“李半山是个仙风道骨,实力强大却从不为非作歹,一心隐居的老者。” “能一个人杀二十几个,也叫不为非作歹?”秦澜蹙眉,旋即不甘心的追问,“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不悦,“除此之外,我一字不答。” 就算我想知道关于南疆巫蛊一族的消息,也绝不是通过出卖爷爷的消息为代价。 秦澜噗嗤一笑,“李教授,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生气的样子,真有意思。” 我板着脸,并不答话。 “别这么小气,我告诉你就是。” 秦澜娓娓说道,“关于南疆巫蛊一族,我曾带队考察过遗迹,且翻译过一段残缺碑文。” “其大概意思是:南疆巫蛊,起源于上古蛮荒时期。因火能驱逐毒虫野兽,便以火为图腾,研究其中奥秘,驱兽控虫,延续发展成一派。” 我不由皱眉,“你说的也太宽泛了些。” “别急,这段估计是南疆巫蛊一脉,为了自我宣传吹嘘,才刻上去的,可信度近乎为零。” “真正有参考价值的,是自元末明初的一段史实。” 秦澜继续说,“碑文是刻在一座山上的,内容过于庞大,我就长话短说。” “元末明初,土地广褒却格局混乱,一复兴慕容的女子,师承南疆巫蛊一族,后在乱世中发迹,在天山托木尔峰广收门徒,逐渐取代老被南疆巫蛊一族。” “后有流传“天山一脉,万古长青”一说,复姓慕容的女子便更名为慕容长青,其真名就无从考究。” 提到慕容长青这个名字时,我不由得为之一震! 慕容长青是元末明初的人!还是南疆巫蛊一脉的族长? 仔细想来,慕容长青当初陶笛吹奏,驱动天地间一切飞虫走兽的壮观景象,的确不像是二十几岁年轻人该有的实力。 且秦茵曾戏称她为“老家伙”,足以见得慕容长青并不年轻。 我猜测,她大概是巫蛊一脉的继承者,且每一任继承者都冠以此名,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见我良久愣神,秦澜小心翼翼的问,“这个慕容长青,你也听说过?” “没有,只是一个朋友的名字碰巧相似而已。” 我敷衍了的说了一句,旋即继续向前走。 帝陵之中危机重重,每在里面拖延一秒,都是莫大的危险。要往前行,更需胆大心细! 甬道口,全都是乱石与蝙蝠粪便。再往里走,地板成了青石砖头,两旁墙壁用岩石堆砌成,头顶也是结实的倒拱瓦。 抚摸着结实的屋顶,秦澜稍松了一口气,“还好,砖石都很结实。这座山的地质结构,有很大的沙化可能。” “有了这倒拱瓦,咱们至少不至于被黄沙活埋。但走动时尽量小心,沙化地质如同雪崩,甚至大点声音说话都可能引起沙陷。” 第四十章 刀镇阴魂,土孵恶诡 我凝重的点了点头,用手扶着墙壁一点点向前挪,约莫百二十步,前方两侧墙壁出现粗糙壁画。 秦澜再度掏出纸笔,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刷刷记载着。 壁画上没有一句话,只是用刀劈斧砍般的粗糙线条,描绘着一个个战争场面。 我问,“这上头画得是什么?” 正在飞速记载的秦澜,皱眉呵斥一句,“安静点!”旋即不理会我,再度开始记录。 壁画长廊,总共四十九步长,似乎描绘了一个战斗场面,可我却不怎么能看得懂。 最后一处壁画,是一个英朗男人单枪匹马,被群兵围住,孤勇奋战的场景。 且壁画末尾,写着‘胡仲渊’三个字。 浏览过最后一幅壁画,秦澜这才闭上眼,揉着酸痛太阳穴说,“这些壁画,价值不可估量,其中记载的事件,刚好能弥补历史空缺。” “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我重复了一遍,“这幅壁画好像在讲胡仲渊的事,他是什么人?” 秦澜吞了一口水润润嗓子,缓缓说道,“胡深,字仲渊,处州龙泉人,元末明初著名将领。” “这些壁画,是胡深与福建陈有定部血战,后被前后夹击,突围时战死的悲壮场景。” “这里埋着的,恐怕就是将领胡深的尸首。” 秦澜说的这些,我听不太懂,只得避繁就简的问,“这个叫胡深的,是不是杀了许多人?” “是。” 通过秦澜的描述,我越发能证实之前的判断。 白虎抱丘,杀伐之地,壁画拓着悍将战功,其内封存着的,必定是被屠戮的敌俘尸首。 白虎丘对照的正西,是我们曾去过的大统领山。 白虎抱丘作为封印,大统领山有阴兵镇守,便可将被诛杀的战俘永远封存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再往前走,应当就是埋藏尸骨的地方了。 我声色凝重的说,“前方是极阴之地,或有魑魅魍魉作祟,你可以选择原地等待。” “不,我也要一起去!”秦澜固执的道,“这个山洞的历史价值不可估量,我绝不能放过一处角落!” 我警告说,“去可以,但你要答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慌乱,更不可叫喊,一切听我吩咐行事!” “没问题!” 秦澜答应得格外爽快,我却不放心。为了安全起见,我在前行过程中,轻轻搂着她的肩膀。 秦澜俏脸微红,“没想到你还挺贴心的。” 贴心?我想秦澜大概误会了什么。 我之所以搂着她的肩膀,是为了在她看见鬼怪尖叫逃跑时,及时卡住她的喉咙,迅速将她制服。 …… 向前行进的过程中,我越发感受到一股阴森的气息,从脚底向上蔓延,让人忍不住皮骨发寒。 秦澜缩在我怀里,柔荑还死死掐着我的胳膊,俏脸紧绷,一副如临大敌模样。 隧道终到尽头,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在我踏入的刹那,巨型石洞四壁接连亮起绿莹莹光芒,光芒连成一片,场面蔚然壮观。 石洞是苍穹式圆顶构造,直径有五百步左右,墙壁被雕琢得光滑无比,且上头覆着一层细腻油脂。 正中央位置,有一个宽百米的五色土堆,上头插着一把两笔多长的鬼头大刀。 鬼头大刀的正上方,有粗硕锁链悬挂着一枚金灿灿的印章,印章大小足够两人环抱,上头是狰狞龙头,正下方金灿灿的雕刻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秦澜在鼻头扇了扇,“好奇怪的味道。” 我赶忙将袖子撕下一截,替秦澜捂住鼻端,同时堵住口鼻。 “是尸油,千万不要吸进去!” 秦澜疑惑,“这是元末明初的甬道,就算真有尸油,也该被蒸发干了,怎么可能会被点燃?” 我指着墙壁上细小凹槽说,“你仔细看这里。” “好像里头油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我捻了些五色土,在鼻端轻嗅,旋即说道,“五色土下,必堆叠着几千具尸体,以至于土壤都有些发油。” “在我们进来之前,整个石洞是密闭的,石块并不渗水,因此这些油脂靠地热蒸发上屋顶。” “尸油顺着屋顶凹槽,流入墙壁上开凿出的灯盏中,我们进门带动风声,才让得灯盏燃起。” “且尸油有轻微毒性,尽量不要吸入。” 秦澜俏脸微有苍白,喃喃说道,“设计这个墓穴的人,也真够变态的。” 石洞构造看似诡谲,实则暗藏风水至理。 插在五色土上的大刀,我曾在壁画中见到过,正是将领胡深所用战刀,其中煞气可镇压亡灵。 头顶的巨型玉玺,证实了白虎抱丘,金助虎势的猜想。 五色土同样可镇阴,渗透出的尸油在密闭石室走过一循环后,重新被五色土吸入。 我们进入时,给山洞带来的微弱生气,也随着尸油的燃烧,而消耗殆尽。 洞中一切构造,都只为做一件事——镇压俘虏亡灵! 就在我观察此地风水时,秦澜同样在忙碌着。 她不敢去碰插在巨大坟头的大刀,只能离远了伸长脖子看,拿着小本子唰唰记录着。 忽然间,五色土轻颤两下,旋即从里头伸出一只骷髅巨手! 这让正全神贯注盯着五色土的秦澜,被吓得脸色像切开两片的面包,下意张开嘴…… 我赶忙秦澜的嘴,总算阻止她的尖叫,并比了个嘘的手势。 秦澜美眸泛红,哽咽着点了点头。 我这才松开她的手,凝神盯着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家伙。 身长三米,通体莹白的骷髅,从五色土中爬出。短短几个呼吸内,阴气缠绕它的身体,生出漆黑毛发,猩红色面孔,以及泛着寒光的獠牙。 秦澜嘴唇微张,喃喃不可置信的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说,“这才是山脉之神——山魈。” “怪不得,和之前戴面具的小山魈长得特别像。” 秦澜恍然大悟,旋即哆嗦着拿出小本子,即使吓得手软,也尽力的画着山魈的肖像。 山魈爬出五色土后,捶胸仰天长吼,一双幽蓝色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等画完以后,秦澜扯了扯我的衣角,小声的说道,“咱跑吧。” 我没有理会秦澜,而是自顾的走向了老山魈。 秦澜吓得花容失色,“你干什么呢,快回来!” 我平静说,“山魈是守护这座山的神,倘若你对头顶上的那块金子没兴趣,心无贪念,它便不会对你动手。” 见山魈只是站在原地,直直的盯着我看,秦澜也小心翼翼的凑上前,“这个大家伙,真的不伤人?”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大概是女人天生对有绒毛的东西有好感,秦澜竟斗着胆子去摸山魈的腿。 吼—— 山魈冲着她龇牙暴吼,腥臭气浪吹乱得衣衫猎猎作响。 秦澜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茫然,甚至忘记叫喊。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向山魈询问,“是谁让你守护在这里的?” 听到我的问话,山魈暴戾且迷茫的双眼,恢复了稍许清明,“是……是你。” “你来了,是不是……可以送我走?” 山魈阳寿已尽,全凭阴气支撑着身体运转,束缚在阴身内的灵魂衰弱不堪,灵智衰退,无法表述清楚。 神有神识,与道心通明者可意念传递讯息。 我便踮起脚尖,将掌心贴在山魈的胸口,读取它曾经的记忆…… 不知何年何月,同样是在这山洞之中,只有七八岁孩童大小的山魈,蹲在巨大金印上,朝着下方群人龇牙咧嘴着。 下方群人穿着苗疆服饰,正用贪婪的眼神,盯着山魈守护的金子。 第四十一章 业火焚孽,超脱成神 其中有一中年男人,冲着幼小的山魈咧嘴一笑,旋即打开腰间葫芦,放出两只漆黑如墨,扎着翅膀的蜈蚣。 “我刚好缺一只本命蛊兽,诸位可千万别和我抢!” 话落,蜈蚣冲天而起,毒牙狠狠嵌入山魈的喉咙。 山魈从金印坠落,被中年男人单手提住脖颈,张牙舞爪的吱吱乱叫着抵抗。 可惜,它中毒后力量太弱,反而有些滑稽。引得群人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有两道魁梧身影出现在洞穴口。 其中一个粗布麻衣,背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漆黑长棍。另一个穿中山装,头发乱糟糟的,还顶着个络腮胡子。 我一眼就认出,粗布麻衣的老者就是我的爷爷李半山! 而中山装的男人,正是陆鹤鸣! 爷爷抽出后背漆黑长棍,大步迈上前,一身杀伐气逼人心魄,群人惶恐后退。 “李搬山,你想干什么!别忘了我们两派之间的合作……” 话音未落,忽的长棍闪过残影,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便吐血撞击在一侧墙壁。 “他要毁约,快放蛊!” 不知谁惊喊一声,剩下十几人各用手段抛出花样繁出的蛊虫,迎面扑向爷爷。 跟在后头的陆鹤鸣神色冷凝,向着蛊虫吹出一口阴气,整个石洞的温度迅速下降,蛊虫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纷纷坠落在地。 纷乱几棍下去,地上站着的就只剩年幼的小山魈。 而我正以小山魈的目光,观察着发生的一切…… 爷爷抬头看了一眼金灿灿的大印,旋即将掌心贴在小山魈的眉心。 一股精纯能量灌注,小山魈的身躯以肉眼可见速度放大,最终化作身长三米的巨型山魈。 爷爷凝声说,“这座山是白虎抱丘,凶险无比。你纵然幼小,也是山神。” “我赐予你机缘,让你在此守候五十年,不得让任何人动这块金印。” “五十年后,我助你成神。” 话落,爷爷与陆鹤鸣离开山洞。 山魈朝着爷爷离开的方向,双膝下跪,恭敬叩拜…… 我将手掌从山魈的胸口拿开,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陆鹤鸣在五十年前,竟和爷爷一起来过山洞!且从容貌上来看,当初他更加清瘦冷峻。 一口阴气能让蛊虫冻死,且与爷爷并肩而行,他的实力绝对出神入化。 可在我的印象中,陆鹤鸣除了力气大些,跑路快些,似乎没什么本事…… “吼!” 山魈仰天长啸,旋即神情狰狞痛苦的向我低下头。 待在充溢着上千具尸体的山洞五十年,山魈的肉身被腐蚀,灵魂仅能寄托在充满阴气的土壤中,受尽折磨的痛苦度日。 山魈是借山间地气而生,是山神之子,一双眼睛只能看到人身上的气,却不能见人。 因此,山魈能分辨出我和秦澜没有恶意。 同样,在山魈的眼中,我和爷爷体内的气是一模一样的,因此将我错认成是爷爷。 它牢记五十年前的约定,低下头是在向我寻求帮助。 五十年之约已到,爷爷并没有出现,我却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 难道说,爷爷已经测算到,五十年后我的命途轨迹? 爷爷风水命数修为出神入化,既然让我逢此机缘,我也愿意为山魈结出善果。 我说,“作为山神,你已鞠躬尽瘁,我今日便助你解脱。” 旋即,我咬破指尖,将一滴血弹入山魈的眉心。 我的精血沾染到至纯的阴气,顿时开始疯狂燃烧!山魈痛苦得抱着脑袋,跪在地上嘶吼,却不肯动弹一下。 秦澜也看出,山魈并非恶类,因此惊慌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想办法,帮这个大家伙灭火!” “不行。这是他的业债,必须由它自己承受!” 话落,我便盘膝坐地,诵唱咒决: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七祖诸幽魂,身随香云翻。定慧青莲华,上生神永安…… 山魈多年来沾染的阴气与尸气,终究在业火之中燃烧殆尽,他魁梧的身体缩小一圈,毛发从漆黑变为金黄,狰狞獠牙消失不见,更显神圣祥和。 在山魈身前,出现一道古朴的青铜门,正是地府的入口。 五十年阴气蚀身,保一方安宁,烧灼尽业障,此时的山魈终究成就一方阴神。 地府之门大开,山魈在临行之前,竟拱起两只爪子,向我鞠了一躬,即便缓缓消失在阵门深处…… 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颠覆了秦澜的三观。 她神情呆滞的盯着青铜门消失的方向良久,结结巴巴的问,“刚才那只大家伙,去……去哪了?” 还没来得及等我回答,身后忽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我回过头,正看见林恩科带着五十几个村民,手持火把来到山洞中。 林恩科热情的凑上前,“小兄弟,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放心,生怕你们被山魈给害了,就带着村民一起过来帮衬。” 虽然林恩科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盯着石洞顶部,悬挂着的巨大金印。 秦澜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你们这是要……” 话说一半,我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秦澜神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便没有再说话。 我说,“梁上的黄金不能拿下,否则坑中上千冤魂冲出,不仅是盘石沟,整个珠州都要大祸临头。” 林恩科面露难色,村民们也都面面相觑,却仍对纯金铸造的大印虎视眈眈着。 我说,“这座白虎抱丘,对你们村子威胁巨大。我可以将几千冤魂超度,但有一个条件。” 林恩科大喜过望,“小兄弟,只要你能帮我们村把鬼魅给除了,无论提什么要求,我都代表村子尽量满足!” “我要你们发誓,不动墓穴中的金子,否则将永远葬身于墓穴中。” “好,我这就带着大家发誓。” 在林恩科的带头下,所有村民发誓过后,皆是用渴求的目光看向我。 秦澜凑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我觉得这些家伙图谋不轨,你不能……” 还没等秦澜说完,我就自顾的攀上五色土的坟丘,手握着五十多斤的鬼头大刀,猛然用力! 第四十二章 圣人之姿,图穷匕见 噌—— 大刀拔出,地面开始轻微的震颤,宛若实质般漆黑色阴气,自脚下喷涌而出,隐约能听见无数鬼魂的哭嚎声。 如果不出所料,没有鬼头刀的镇压,几千阴魂会在短时间内,从五色土中喷涌而出。 就在这时,虚空之中赫然出现一道青铜门,陆鹤鸣依旧穿着那身老旧中山装,嗖的从门里头窜出,就要夺我手里的刀。 陆鹤鸣的出现,吓得村民们纷纷后退,就连秦澜也吓了一大跳。 “兄弟,你发什么疯!” 陆鹤鸣急道,“你知道几千战死的冤魂是什么概念吗!一旦这玩意出了洞穴,整个珠州顿时就乱了!” 我盯着陆鹤鸣良久,始终觉得他与我通过山魈记忆中见到的人,除了模样相同,其余没有半点相似。 我问,“五十年前,你是不是和李半山一起来过这里?” “五十年?兄弟你胡说什么呢,我是一年前才调派来到这里的。” 陆鹤鸣一脸懵逼的道,“至于李搬山那大魔头,我听到名字腿都哆嗦,哪里敢见他的真人。” 大魔头?我先是疑惑,旋即释然。 曾经秦茵也说过,要我不能暴露师承,否则会被无数门派杀之而后快。 爷爷兴许得罪过他们,后被以讹传讹,成了大魔头。 胆小如鼠的陆鹤鸣,不过是个力量大些的阴差而已,又怎么有胆量和资格,与爷爷并肩作战。 “或许……真不是你。” 我摇了摇头,即便盘膝坐下,静等着怨魂冲破五色土的束缚。 陆鹤鸣哭丧着脸,“兄弟你行行好,我知道你不怕鬼魂,可在我的辖区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地府那边实在不好交代。” “无需担心,我会将亡魂尽数超度。” “如果这么容易就超度,墓主人还用得着用布置下这么大的阵仗?兄弟省省吧,除非圣人亲临,否则谁也不能……” 提起圣人这两个字,陆鹤鸣愣了一下。 他神情挣扎一会儿,才小心的问道,“兄弟,你真能超度战死的几千战俘?” “千真万确。” 陆鹤鸣神情悲壮,“那好!就算丢了阴差身份,被地府追杀,我也愿意信你!” 豪气干云不过三秒,陆鹤鸣又小心翼翼的说,“不过……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咱没必要啊。” 我不由苦笑,这陆鹤鸣胆小如鼠的行事风格,与我在山魈记忆中见到的阴冷男人,实在不是同类。 骤然之间,脚下土地开始震颤,无数阴灵似乎要破土而出! 陆鹤鸣在产生震动的刹那,如脱兔般窜到出口处墙角躲起,还不忘朝我喊,“兄弟,你自己也小心一点!” “好。” 短促应答后,我盘膝坐在土堆顶端,口中诵唱咒决: 功德金色光,晖晖开暗幽。 华池流真香,莲盖随云浮。 急宣灵宝旨,自在天堂游。 此神咒若地狱亡者闻之,绝烦恼业…… 怨魂破土而出,在山洞内盘旋环绕、嘶声厉啸、呜咽哭泣。 村民惶恐的逃向洞口的方向,怨魂在金印的残存灵威镇压下,暂时无法逃脱。 一曲安魂咒唱罢,穹顶之上骤然亮起霞光万道,氤氲光芒将怨魂笼罩,渐而化解怨气。 一个,两个、三个…… 无数怨魂抬头看天,双眼渐而恢复清明,直到几千魂魄消解怨气,齐齐向我鞠躬致谢,这才缓缓飘向天际。 超度数千亡灵,应是大功德一件。算上之前屠恶蛟,救珠州于水火,我的气运应当有所增加才是。 气运这东西,玄而又玄。气运加持者,能趋吉避凶,死里逃生。 我居住处,是遮蔽天机的逆转阴阳大凶之穴。 自身气运,更是比地狱恶鬼,绝世旱魃凶险远甚! 爷爷用墓葬处遮蔽我的生机,将我抚养长大,就是为了下山结善缘,攒气运,躲避天罚修成正果。 现如今,虽说几经波折,但也算有所建树。 第一次诵唱经文,超度千余个灵魂,我头痛欲裂,浑身颤抖,肉身软得像是一滩烂泥。 终于,我忍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李教授!” 秦澜赶忙走上前,搀扶起瘫倒在地的我。 见我倒地,林恩科虎视眈眈的盯着巨大金印,却一脸关切的凑上前,“小兄弟,你有没有伤着?” 林恩科上前时,后头跟着浩浩荡荡的村民同样上前几步。 “你们他娘的想干什么!” 陆鹤鸣单臂拎起鬼头大刀,刀锋直指林恩科的喉咙,反逼向浩浩荡荡靠近上前的村民。 一脸凶神恶煞的陆鹤鸣,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林恩科面色微僵,退回到人群当中,眼神不善的在我们三人身上扫来扫去,似乎随时都要翻脸动手。 盘石沟村民有几百,如果真打起来,陆鹤鸣必定不是对手。 我虚弱的向陆鹤鸣喊,“别误会!林村长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们刚才已经答应过我,不会对这座山的金子起贪念。” 陆鹤鸣鬼精得很,依旧不肯收刀,“兄弟,你可别被这老帮菜给骗了,我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什么好鸟!” “你!”林恩科脸红脖子粗,眼神中怨毒越发浓郁。 为了防止事态恶化,我吃力的撑着身子,在秦澜的搀扶下走到陆鹤鸣身旁,压低声音说,“不要莽撞,我自有主意!” 旋即,我板着脸当着众人的面呵斥,“陆鹤鸣,你对我恩人恶言相向,还不道歉!” 陆鹤鸣眼珠咕噜一转,旋即呵呵笑着收去鬼头长刀,“老头,对不起啊,刚才是我误会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林恩科面皮抽了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误会而已,不值一提。” “这位小兄弟替我们盘石沟除去心腹大患,你们扶他回去休息,准备好酒好菜招待!” 话落,便有两个村民要上前搀扶我。 陆鹤鸣先一步将我背着,冷眼扫过众村民,“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来!” 村民避让开一条道路,陆鹤鸣背着我往前走,秦澜在后头紧跟着。 行走过程中,我附在陆鹤鸣耳边说,“小心点身边的人,一旦有冲突,直接下死手!” 第四十三章 命途多舛,心存良知 释放数千恶灵后,村子里的人没了敬畏之心,说不定就会对我下黑手。 陆鹤鸣信誓旦旦的道,“兄弟你放心,这群小逼崽子,我一把刀就能砍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陆鹤鸣刻意放大了音量,周遭村民眼神更为警惕,不约而同后退几步。 出了洞口,外头依旧暴雨滂沱。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林恩科竟派了一辆牛拉板车来接我们。 驾着牛车披蓑衣的干瘦老妇,正是林恩科的妻子。车上有一块巨大的黑色雨布,刚好足够我们三个钻进去。 “驾!”老妇一声吆喝,牛车纹丝不动。 我有气无力的指着陆鹤鸣手中的刀,“扔了吧。” 一柄鬼头大刀八十多斤重,难怪牛车会拖不动。 “多好的玩意,丢掉可惜了。” 陆鹤鸣咕哝着将刀柄塞进中山装内袋,在我们目瞪口呆下,鬼头大刀竟被一点点塞进口袋,最终消失不见! 秦澜美眸圆睁,“你把文物弄哪里去了!” “管得着么你!” 陆鹤鸣不屑的道,“东西是我兄弟的,暂存在我这里,哪轮得到你这娘们指手画脚!” “这是重要文物,应该由专门的机关保护,有重要历史价值……” “你可闭嘴吧!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没我兄弟,你估计连命都没了,还好意思要东西?” “你!” “你什么你?要不是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秦澜气得俏脸通红,美眸隐约泛着泪光。 我安慰说,“这把古刀上附着杀气,会扰人心神,是大凶之器。如果找不到驾驭的人,只能深埋地下,以免为祸人间。” “陆鹤鸣是阴差,他能驾驭此刀,你不必染指。” 秦澜瘪了瘪嘴,有些不甘心的瞥了陆鹤鸣一眼,旋即解开我胸口扣子,“你少说两句话,保存体力,我回头想办法联系总部的医护人员。” 不知为何,陆鹤鸣除我之外,好像谁都能杠上几句。 见我疲惫的闭上眼,陆鹤鸣也安静了许多。 茫茫雨幕之中,牛车在蜿蜒盘曲的山路上,缓缓行走着…… 约莫过去两个时辰,车子停在三间瓦舍前,老妇将牛拴好,低下头阴沉着脸色说,“三位请在里屋稍后,我这就去准备吃食。” 秦澜刚要搀扶我,陆鹤鸣瞪了她一眼,“你细胳膊细腿的能干啥,一边呆着去。” 说罢,陆鹤鸣便将我抬到床上。 秦澜揉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小心翼翼的问,“我累得有些迷糊,能让我在床上躺一会儿么。” “随意。” 得到我的允许,秦澜这才脱下外套和湿淋淋的鞋子,在我身旁躺下。 陆鹤鸣再度嚷嚷道,“兄弟,这娘们对你图谋不轨……” 我终于忍不住呵斥,“你少说话。” “哦。” 陆鹤鸣老实蹲在床头,就这么静静的守着。 超度亡灵,已经透支了我的躯体,秦博古的这具尸身,也该寿终正寝了。 我的灵魂格外疲惫,有陆鹤鸣在一旁守护,总算能安心睡一会儿…… 等我睁开眼,已经是后半夜,秦澜也没敢睡踏实,这会儿正研究着之前的笔记。 外头飘来阵阵饭菜香味,我吩咐陆鹤鸣将窗户打开,正看见干瘦老妇,正在锅台前忙碌着,身边还围着四个七八岁的孩子。 没过多会儿,各式鸡鸭鱼肉端上饭桌,后头的孩子馋得俩眼放光。 其中有一个小娃伸手捏了一个鸡腿,却被老妇抽了一巴掌,“不许偷吃!” “哇——” 孩子嚎啕大哭,妇人赶忙捂着他的嘴,且用惊慌失措的眼神看向卧室的方向,刚好与我对视。 我悄声对秦澜和陆鹤鸣嘱咐了两句,即便来到客厅饭桌前。 没过多会儿,妇人将所有菜肴端上饭桌,“三位请用餐。” 我给秦澜使了个眼色,她立即从兜里掏出弄脏的一次性手套,“能不能麻烦您把这个洗一下?” “好,我这就去。” 妇人接过手套,冒着雨来到院里,打了井水开始洗漱。 啃了一天的窝头,碰着一顿丰盛晚宴,我们一阵大快朵颐,没多会儿就只剩狼藉的杯盘。 妇人这会儿已经洗完手套,正要进门。 我赶忙压低声音倒数三个数,旋即说了一个字,“倒!” 声音落下,我们三个不约而同的趴在桌子上睡死过去。 “三位,醒一醒!” 我用衣袖挡着脸,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能观察到老妇的一举一动。 老妇站在门口喊了几声,见我们没有应答,竟走近柴房拿来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 她浑浊眼珠在我们的身上扫视一圈,豆大眼泪滚落而下,用沙哑嗓音带着呜咽低声叨念着,“你们别怪我,下辈子投个好胎……” 话落,老妇举起斧头朝着我的后脑就要挥下! 陆鹤鸣猛的睁开眼,即要对老妇出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妇忽然丢了斧头,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哭得格外凄惨。 “我实在下不去手啊!” 我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命途多舛,且心存善念,现劫数已过,日后再不会有人伤你。” 老妇一脸恐慌与茫然,我搀扶着她起身,并指着门口四个探头探脑的孩子问,“他们是你的孩子?” “是。”妇人忐忑的回答道。 我说,“你是紫薇命宫,有学识,唇薄且有泪痣,除非遇贵人,否则红颜薄命。” “如果我没猜错,你本该是家境殷实人家的子女,是被拐卖到盘石沟。” 老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道,“我原本是珠州一户商人家的女儿,二十年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时候,被人人贩子卖到这里!” “他们一个村子的人同气连枝,抓到我就往死里打……” 见到妇人哭泣,一群孩子跑进门,也抱着她哇哇大哭。 秦澜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偷偷抹眼泪。 我说,“你遇见我,劫难已消,下半生你可尽享荣华富贵。” “带上孩子,携裹林恩科的全部财产,逃命去吧。” “我不敢!”妇人慌忙摇头,惊恐的说道,“如果被抓住,他们会打死我的!” 第四十四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岂留因果到轮回 “我方才说过,遇到我以后,你前半生的劫难算是消了。” 说罢,我向陆鹤鸣招了招手,“扶我到门外去。” 群人跟着我到了门口,外头的雨小了些,从这里可以隐约看到洞穴处的场景。 浩浩荡荡几百人,男女老少都有,手里拎着火把向山洞进发。 秦澜咬牙切齿,“这群混蛋,果然对洞中的金子下了手!那枚金印,有很重要的历史价值……” “你可别叨叨了。” 陆鹤鸣不耐烦的从中山装内袋中,掏出那柄八十多斤重的古刀,“兄弟,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去把他们砍了,金子都是咱俩的!” 我说,“白虎抱丘是帝陵的一部分,如果金子被搬出去,帝陵难免动荡,届时一拿不必要的灾祸。” “可咱不拿,就被那群孙子捡了便宜。” “不会。林恩科带村民发过誓,他们不可对洞中黄金下手,否则会葬身墓穴之中。” 陆鹤鸣不屑,“发誓?我一天发誓两百多遍,如果真那么灵验,我不早就死了……” 话音未落,远山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山洞所在位置的白虎山,凭空的矮了几寸,就连洞口也消失不见。 秦澜俏脸陡然惊恐,“这是……流沙层塌陷!” “是。” 我解释说道,“这座白虎山属金,金绝水脉,杀伐气让此地寸草不生,远看上去就是漆黑的石山。” “山中无土,尽是失了水分的流沙,一旦土石松动,整座山的流沙会顷刻将山洞掩埋。” 陆鹤鸣也吓了一跳,“这几百个村民,全都被活埋了?” 我平静回答说,“是。” 秦澜疑惑,“可甬道用的倒拱形全封闭地砖,青石砖没有沙化的痕迹,应该很坚固才对,怎么会忽然倒塌呢?” “因为那块用锁链缠绕的巨大金印,就是甬道的顶砖,且旁边堆砌的全是金砖。” “金砖多且重,甬道构造坚实,拆解困难。因此,需要大批人力投入其中。” “等村人齐心协力,撼动金砖时,也是他们寿终之日。” 我话音落,四下寂寥无声。 秦澜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斥着惊恐与不可置信。 就连陆鹤鸣,也是呆滞了许久,才朝着我伸出大拇指,“兄弟,我拿出刀也就吓唬人用。还是你狠啊,三言两语就坑杀了几百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切皆由心中贪念起,与我何干。” 秦澜动了动嘴唇,似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俏脸阴霾的低下头,没吐出半个字。 妇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谢恩人救我性命!” 我问,“是不是林恩科嘱咐你,在茶水中下麻药,对我们下杀手?” “是。” “当初劫持我们的山魈,是不是村里人假扮的?” “是。” 妇人低着头,颤抖着说道,“他们在老牛口山洞布置暗道,用三棱刺扎爆车胎,再假扮山魈杀人越货!” “老牛口是珠州有名的自然景观,有许多有钱人来这里参观,都被村人讹诈尽钱财后屠戮。” 秦澜俏脸色变,“我的那些科考队成员呢?” “都被杀了。” 妇人低声啜泣道,“临死之前,林恩科从他们口中逼问出白虎山洞中黄金的事,也知道有两个教授级别的人物,会来山里考察。” “之所以没杀你们两个,是为了通过你们,找到黄金。” “来时我被吩咐,在茶水中下麻药,将你们麻翻后再下杀手……” 说到这里,惊魂未定的妇人蹲在地上捂着脸哭泣。 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妇人藏在袖口的药粉,直到她将粉末撒入茶水中。 也正因如此,我才敢在餐桌上大快朵颐,最终将茶水倒入剩菜中,装作已经喝下的假象。 倘若妇人真起杀心,要将斧头落在我的脖颈,陆鹤鸣会在前一瞬将其击毙…… 持续几个昼夜的暴雨,终究落下帷幕。 妇人驾驶牛拉板车,驮着几箱金银,带着四个孩子缓缓离去。 根据妇人的指引,我们在村里一处蒙着雨棚的柴垛里,找到一辆还能驾驶的越野车。 在扶我上车时,秦澜忽然尖叫一声,甩开我的手。 我的手就这么被她扔上半空,跌落在雨水中。 不仅是手臂,双腿也痉挛无法行走,内脏大部分都已经坏死,之所以能撑着往前走,全凭魂魄足够强大。 终于,我平躺在地上,灵魂出窍,肉体彻底僵硬。 秦澜盯着尸体良久,忽然跪在地上嗷的一嗓子哭了,“李教授,是我害了你……” 陆鹤鸣则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木盒递给我,“兄弟,吞下这颗药丸是我从下边淘换来的,普通阴魂吃下去,能立即凝聚阴身。” “地府选拔阴差,也是用这种丹丸为阴差塑形,虽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好歹能应付一阵子。” 陆鹤鸣的这颗丹丸,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吞下药丸后,从我的腹腔涌出一股格外精纯的阴气,流窜全身后,竟将我的灵魂塑造成实体! 我攥了攥拳头,感受着体内流动的阴气,“大概能支撑我用一个月,足够了。” 秦澜愕然回头,正看见凭空出现的我,吓得失声尖叫,“鬼啊!” “不是鬼,是我。” 我瞥了秦澜一眼,旋即坐上驾驶位置,“这里不安全,越早离开越好。” 秦澜从我的语气中,约莫听出了大概,试探询问说道,“你……你是李教授?” “大名李天赐。” …… 上车时,秦澜下意识打开副驾驶的门,可在看向我时,眼神却带着些惊恐。 最终,她选择坐在后排。 陆鹤鸣鄙夷的瞥了秦澜一眼,旋即坐在副驾驶上。 “兄弟,我也没见过你开车,你开车技术咋样?” “不知道,我也第一次开。” “卧槽,你别吓我!” …… 车子精准的绕过塌方的土堆与滚石,缓缓行驶在山间公路,陆鹤鸣和秦澜终于放下心。 途中,陆鹤鸣不停碎碎念着,“兄弟,我为了给你弄这颗阴煞丹,耗费好多人力物力,都快把家底花光了……” 我看出他心中的小九九,即便询问,“是不是看上了那柄古刀?” 第四十五章 白玉傀儡,身怀诡胎 陆鹤鸣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 “送你了。” 古刀对我来说,不过累赘而已,在陆鹤鸣手中才有大用。 至少,他不用每次对敌时,都掏出个棒球棍…… 陆鹤鸣感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握着我的手,“谢了兄弟!以后有啥想要我帮忙的,尽管招呼,我就是赴汤蹈火也……” “你快撒开!” 刚停不久的雨,又下大了不少,我握着方向盘不敢放松,偏偏陆鹤鸣又在旁边捣乱。 忽然,秦澜在后头惊声喊了一句,“快刹车!” 雨天湿滑的道路,刹车根本就是个摆设,我只觉得车身一震,便有个人形的东西从引擎盖弹飞出去五米多远。 “你们闯大祸了!” 秦澜俏脸铁青着冒雨下车,我也赶忙跟了过去。 陆鹤鸣一脸苦相,“都怪我太莽撞!兄弟,这件事……” “没事。” 我没有搭理陆鹤鸣,而是径自走向前方被撞人的位置。 自用丹药凝铸阴身后,我的灵觉比之前要敏锐数倍,即使在行进过程中,也能感知到周遭的“气”。 但凡是活人,都能产生“气”,我在撞到那家伙时没有任何感觉,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是人! “你不要靠近!” 我抓住秦澜的柔荑,将她拽到身后,旋即上前查探情况。 越野车的防护栏被撞弯,引擎盖也瘪下去一块,按理说我速度很慢,不应该撞成这样才是。 五米开外,有一个女人趴在泥水里。她体态窈窕,留着短发,身上没有透露出丝毫属于活人的气息…… “咳咳——” 女人从泥水中爬起,等“她”转过身时我才惊愕的发现,这张脸竟然是赵金焕! 他从正面看差别并不大,但总给我一种女性特征的错觉。 “真巧,能用这种方式再见到你们。” 赵金焕妩媚一笑,怪异的感觉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加固的越野车被撞得变形,赵金焕却一点事也没有,有些太不符合常理。 秦澜大松了一口气,声色颤抖着道,“太好了,我刚才差点以为要出人命……” “我铜皮铁骨,没事。”赵金焕揶揄一句,旋即故作轻松的走向车子。 “这里手机没信号,暴雨更碰不上车子,如果不是你们,我不知得在山里挨多久。” 被撞的事,赵金焕并没有过于纠结,反而刻意的掩饰,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赵金焕坐进后座,为了避免秦澜发生危险,我向陆鹤鸣使了个眼色,他立即跟着坐在赵金焕身边。 等他们两个上车以后,我压低声音对秦澜说,“赵金焕有问题,你小心一些。” “相比赵金焕,还是你的问题比较大,我甚至不知你是人是鬼。” 秦澜纤眉微蹙,看向我的眼神中,有恐惧、迷茫、忐忑,以及说不清道明的情愫。 上车后,秦澜面朝着窗外,一言不发。 我则通过后视镜,观察赵金焕的一举一动。 此时的他,愈发显得诡异,整个人的体态气质格外阴柔,偏偏又没有属于活人的气,就像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陆鹤鸣自来熟的凑上前,搂着赵金焕的肩膀,“小兄弟,你……” 还没等陆鹤鸣说完,赵金焕忽然神情扭曲,用尖锐的腔调吼道,“滚开,臭男人!” 尖锐声音在车中回荡,秦澜痛苦的捂着耳朵,就连陆鹤鸣本人也吓愣了。 气氛寂静几秒,赵金焕抿嘴一笑,有些刻意的道,“刚才开玩笑呢,帮大家提提神。” “这玩笑并不好笑。” 我冷声问,“你从老牛口逃走,是怎么回来的?” 赵金焕稍作踌顿,即便说道,“我被那群山魈吓坏了,窜出洞以后就往山上跑,在一个寺庙里躲雨,想着雨点小些就下山。” “没想到刚下山,就被你们给撞……” 刚说到“撞”字,车子前轱辘砰的一声撞到一块滚石,还好我及时打正方向刹车,及时停住。 雨已经下得很大,窗户外头模糊得仅能看见一米远的道路。 我说,“前边有塌方,车子过不去。” “塌方?” 秦澜撑着伞率先下车,却不想一阵风吹来,不仅雨伞被掀飞出去,她也一个趔趄,短促尖叫一声向后倒下。 “小心!” 我直接窜过副驾驶,一只手抓着车门,另一只手死死的拽着她的柔荑,将其重新拽回车旁。 秦澜原本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朝着方才摔倒的地方瞥了一下,这才吓得俏脸煞白,腿都软了。 正下方,是高百米断坡,摔下去必死无疑。 “谢……谢谢!”秦澜坐在副驾驶位,娇躯止不住的哆嗦。 下方是几百米的陡坡,正前方则是老牛口的山间隧道,只不过被塌方的土石堵得严严实实。 刚才车子之所有打滑,就是压到了滚落的石头。 陆鹤鸣挠了挠头,“这他娘的可怎么办?” 雨越下越大,车子停在这里随时都有被滚石砸中的危险,可周遭黑漆漆的,又不知去哪躲雨。 寂静稍许,赵金焕提议说道,“附近有个庙宇,我之前就是在那里躲雨的。” 秦澜朱唇轻启,下意识的就要答应。可她忽然间像想到了什么,又将目光转向了我。 我稍作犹豫,即便说道,“好,带我们过去。” 对我和陆鹤鸣来说,雨水和滚石的危险不算什么,但秦澜是肉体凡胎,经不起这种折腾。 至于赵金焕,有我和陆鹤鸣在,就算他真有歪念头,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在向前行进的过程中,陆鹤鸣有意无意的站在赵金焕的身侧。 而我则搀扶着秦澜,小心翼翼的走在满是烂泥和乱石的山上。 我本以为,像是这种荒山,就算有庙宇,也是仅能挡雨的破庙。 却没想到,只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看到山腰处有一座灰墙白瓦,崭新的庙宇。 庙宇门是敞着的,院落收拾得格外干净,正屋门钱还贴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送子传宗,谢娘娘鸿恩浩荡 下联写:风调雨顺,拜娘娘普度众生 横批是——天降吉祥 屋门外上着门栓,打开以后里头更是干净异常,像是常年有人打扫。 堂屋正北堂上,有一座通体碧玉做的雕像,手持玉净瓶,身着轻纱,有些像观音菩萨,却有些不伦不类。 我熟读道经,却不知这是哪路神仙。 桌前还放着贡果,有长明蜡烛,关上门挡住风雨后,这间小雨格外能让人安心。 可这种荒山野岭,不可能有如此干净的庙宇!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围着房屋四周仔细查探,不仅没有感受到任何邪气,反倒是带着些祥瑞气息。 就在我皱眉忖度时,赵金焕走到我身边盈盈一笑,“李教授,路途多舛,你且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等待救援。” 我先是一愣,旋即惊问,“你叫我什么?” 之前赵金焕见到我,是以秦博古面目示人的时候,现在我已经恢复原貌,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难道说……他有窥探灵魂的本事! 赵金焕神色明显闪过一抹慌张,不过很快强作镇定的道,“抱歉,你气质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说完,赵金换就自顾的脱下外衣,到门口去拧干水分。 秦澜坐在蒲团上,长出了一口气,脸色却有些发白得厉害,她的手里,还攥着啃剩一半的苹果。 看她还要咬,我赶忙一把抢过,“别吃了!” 秦澜一脸懵逼,“我饿得头晕,如果你想吃,供桌上还有好多。” 我拿着苹果咬了一口,在缓缓咀嚼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了一股格外奇异的能量! 这种能量不像毒药,甚至分不清正邪,我赶忙吐出,并将苹果扔出窗外。 我对陆鹤鸣说,“你想办法去弄些吃的来。” “好!” 秦澜疑惑,“这里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吃?” “荒山野岭,连降暴雨几天几夜,这间屋子和院落却干净得一尘不染,你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么?” “我觉得你有些神经过敏。” 秦澜纤眉微蹙道,“说不定有住在附近的道士打扫呢,而且贡果都是新鲜的……” “信不信随你。” 我懒得与秦澜争辩,即便盘膝坐地,休养生息。 在我闭目凝神的状态下,反而对周遭感知格外清晰,一旦赵金焕有任何异动,我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虽说秦澜对我的说辞颇有非议,但终究没有碰供桌上的食物。 自从陆鹤鸣出现,我借用的肉身被毁,秦澜对我始终有些不信任,甚至是恐惧! 不过等回去以后稍加解释,她应该就能明白…… 陆鹤鸣身手矫健,且力气极大,没过多会儿就在山上弄了一堆野核桃,算是给众人填饱肚子。 夜里,秦茵躺在干草蒲团上酣然睡去,陆鹤鸣靠在门旁打盹。 我盘膝闭眼,装作打坐的模样,实则偷偷观察着赵金焕的一举一动! 不过,赵金焕像是真睡着了一样,没多会儿竟响起轻微的鼾声…… 后半夜,风停雨止,一轮皎月在天,精神紧绷的我,渐而有了一丝倦意。 就在我有些打盹的时候,原本沉睡中的秦澜,猛的从蒲团上坐起身子! 第四十六章 血玉生魂,送子娘娘 秦澜眼神呆滞,表情僵硬,起身向着送子娘娘的雕像拜了三拜,旋即后径直向门外走。 陆鹤鸣在酣睡,赵金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醒一醒!” 我推醒了陆鹤鸣,旋即指了指呆滞前行的秦澜,他揉了揉眼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与我一同,偷偷跟上了秦澜。 这间庙宇有古怪,赵金焕的举动更是匪夷所思,要弄清楚这里的真相,只有从秦澜身上寻找…… 秦澜绕到庙宇背后,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来到一处空旷石壁滩前。 一轮皎月在天,清寒的光将夜色映得通亮,光滑石滩上,立着一个婴孩大小的血色玉坯。 赵金焕坐在一块光滑的大岩石前,此时的他换上洁白纱裙,长出齐腰长发,衣服不男不女的模样,看上去格外别扭。 “孩子,过来。” 赵金焕“妩媚”一笑,朝着玉坯招了招手,血色玉坯像是听懂了话,一滚一滚的到了赵金焕身前。 赵金焕便用手中的凿子和小锤,在血色玉坯上雕琢,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脑袋的形状。 这一过程格外漫长,秦澜就蹲坐在一旁安静等待着。 我和陆鹤鸣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头,窥视着这一切…… “咯咯。” 刚雕琢出婴儿脑袋形状的血玉,竟咯咯发出笑声,冲秦澜奶声奶气的喊,“妈妈!” 秦澜宠溺的揉了揉血玉坯的脑袋,笑容格外温柔…… 叮叮当当的凿子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显得刺耳,婴儿的两条胳膊和腿,慢慢有了雏形。 透过月光,我甚至能看到血玉坯体内的血管在缓缓流淌,诡异的景象哪怕是我,都觉得头皮发麻…… 陆鹤鸣咕哝道,“帝陵封印松动,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了头。” 我问,“你认得这东西?” “不算认识,只是听说过名字而已。” 陆鹤鸣思忖稍许,缓缓说道,“在帝陵入葬的年代,出现过一个叫血玉娘娘的玩意儿。” “有人说她是天地间玉坯诞生的神,也有说是妖的,总之随着帝陵建成,就彻底销声匿迹。” “由于没闹出乱子,地府也就没再追查她的事。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回去利用人脉关系……” “不用,我一问便知。” 说罢,我起身就准备从躲藏处走出。 陆鹤鸣赶忙拽着我的胳膊,“兄弟你不要命了!但凡能称为神的东西,实力都非同小可,你这瘦胳膊瘦腿的……” 我没有理会陆鹤鸣,而是直接走到赵金焕身前,“怎么称呼?” 赵金焕捏着兰花指用尖锐的嗓音说,“本尊乃是送子娘娘。” 我说,“我们本无一不冒犯,请你将我朋友误吞下的能量解除。” 秦澜吃下贡果以后,腹中就冲充斥了一股奇异能量,因其性质温和,对身体无害,更不属阴邪之气,我无法将之取出。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赵金焕”愿意帮忙,也省得我费周折。 “我是送子娘娘,谁想要孩子,我便送给谁,与施主何干。” 话落,赵金焕继续低头雕琢,血色玉坯已经成了婴儿模样,只剩下最后一只脚丫,包裹在玉坯里。 婴儿咯咯的笑着,两只小手和脚丫调皮的活动着,浑身殷红如血的玉身,血管流淌的痕迹越发明显。 秦澜像是中了邪,面上尽是宠溺笑容,伸手就要去抱玉坯婴儿。 “住手!” 我一把攥住秦澜的胳膊,将尚处于呆怔状态的她拦在身后,旋即警惕盯着赵金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人你放还是不放?” “生不生孩子,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干涉,施主你更没资格干涉。” “我是送子娘娘,但也不忌讳杀人。” 赵金焕收去圣母表情,神色渐而阴鹜,掌心亮起温玉般的光芒,双眼猩红恶狠狠的盯着我。 “兄弟,我帮你活劈了这娘们儿!” 在我身后,陆鹤鸣似早有准备,卯足了力气挥动鬼头刀,以雷霆之势狠狠砍在赵金焕脑门上。 当啷——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起,刀刃与赵金焕天灵盖接触处火光四溅。 血玉娘娘巍然不动,陆鹤鸣反被震得倒飞出去。 赵金焕扔下小锤和凿子,一双泛着温玉光芒的手掌,渐而贴近我的眉心,“我是神,不想双手染血,最后劝阻施主一句,请你离开。” 我没有理会,只是平静注视着赵金焕。 这一次,赵金焕没再留手,双掌携裹着呜咽劲风,狠狠拍向我两边的太阳穴。 “卧槽,兄弟你倒是躲开啊!” 陆鹤鸣在后头干着急,我仍巍然不动。 在掌心接触到我皮肤的刹那,赵金焕整个人瞬间石化,一道温玉色虚幻人影惨叫一声,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狼狈逃窜。 留在原地的赵金焕,只是一具石化的躯壳,我轻轻一推,就摔碎成一堆碎石。 原本的赵金焕,恐怕早在第一次去南坡时,就已经被摔死。 后来以赵金焕身体出现的,不过是附身在他胸口的那块玉佩。 我的体质能克制一切阴邪,血玉娘娘纵然有些神性,终归结底不过是阴物成灵,敢碰我的身体,就是在找死! 血玉娘娘跑得极快,我赶忙向陆鹤鸣吩咐,“追上去!” “好嘞!” 陆鹤鸣两腿呼呼生风,以恐怖的速度追向血玉娘娘消失的方向…… 在血玉娘娘消失后,秦澜就瘫软在地,而那只被雕琢好的玉坯婴儿,竟趴在她的肚皮上,缓缓融入进去。 糟糕! 秦澜穿的是连体衣裙,为了帮她检查,我只能把整个裙子褪下。 虽有些不雅,但总归救人要紧。 她的小腹内,有一团极为精纯的胎气。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之前秦澜吞下贡果所产生的能量,是养胎用的。 还好,胎灵入腹时间并不长,我能用自身的“气”,将其逼出秦澜体外。 就在我双掌贴在秦澜小腹的位置时,她忽然睁开双眼。 还没等我开口解释,秦澜先是茫然四顾,在看到旁边扔着的裙子,以及骑坐在她身上的我时,俏脸登时殷红如血。 眼下来不及解释,我的气已经缓慢灌注入秦澜体内,只需最后一鼓作气,就能将玉坯婴儿逼出! 一旦错过这个机会,等胎气稳定,就再也来不及! “禽兽!” 秦澜恼羞成怒的一巴掌抽在我的脸上,将我原本酝酿的气霎时打断。 于此同时,胎儿完成落位,秦茵彻底成了一个孕妇。 奇怪的是,用玉坯雕琢成的婴儿,在秦澜体内竟产生至为精纯的胎气,就算日后生出孩子,也会与一般孩童无二。 这血玉娘娘,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她是神是妖? 就在我沉思时,秦澜抱着连衣裙挡住身子,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我。 还没等我解释,陆鹤鸣就骂骂咧咧的走过来,“真他娘的倒霉,我刚跑没几步就摔了个狗啃屎。再想追就怎么也追不上了……” 在看到衣衫不整的秦澜,和坐在一旁沉思的我时,陆鹤鸣赶忙捂着眼背过身去,“兄弟,没看出来啊,你效率还挺高的。” 我叹了口气,“可惜,我没能将婴儿排除体外,她已经怀孕了。” 啪—— 又是一巴掌抽在我的脸上,秦澜嗔怒瞪着我和陆鹤鸣,“恬不知耻的东西,你们都滚!” “其实我是……” “滚!” 我坚持还要继续解释,陆鹤鸣却将我拽到一旁,“兄弟,这时候得给人家一点冷静的时间,毕竟你事做的不怎么地道。” “让你们滚,听到没有!” 秦澜歇斯底里的怒吼,顺便还捡起一块土,砸在陆鹤鸣的脑袋上。 第四十七章 观气驭煞,异象定穴 我本以为陆鹤鸣会发飙,没想到一向急脾气的他,竟满脸堆笑的说,“我们这就滚。” 说完,拽着我一溜烟跑到一旁。 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前,陆鹤鸣停下身子,咧嘴贱兮兮的朝我一笑,“兄弟,你这是打算给我找个弟妹,还是随便来一发耍着玩?” “别吵!” 我皱眉呵斥了一句,陆鹤鸣登时老老实实的闭上嘴。 自肉躯被毁,修成阴身以后,秦澜就对我有所芥蒂。 现在碰上这么一档子误会,她又怀了孕,哪怕我说破了大天,她也不会相信。 不过,我也没必要解释清楚。 秦澜的确有些本事,可离开了她的帮忙,我同样能打开帝陵。 原本就是陌路的两个人,至于她会怎么想,与我无干…… 忽然,远处传来隆隆车响,老牛口的坍塌位置,很快被工程队清理干净,四辆救援车一字排开,打出闪光讯号。 既然救援车赶到,秦澜就不用我管。 已是初晨,在阴霾的天里,能看见东天上昏暗的日头,与西边影影绰绰里的月亮。 日月同辉,地气勃发,这种异象不算罕见,可我竟感觉到,四周的土地在轻微颤动。 是帝陵的封印在松动! 以往帝皇大穴,会以风水五行术,借山川地脉将其封印,这种封印通常有年限,一旦某个阵基枯竭,封印的力量会很快消失。 想要发掘古墓,通常要伴随天灾。如地震、水脉枯竭、亦或者某个天地异象。 五行逆乱,天道无常,阵法封印不攻自破。 其中不乏风水运用高超者,阵法封印可保历经岁月而永驻。 正如秦皇墓穴,因其用万年不腐的水银做地脉,以金银养地气,铸千万雄兵镇守奇门八卦方位。 因此,哪怕过去几千年,也无人敢往深处挖掘。 现如今,不知存在多少岁月的帝陵,阵法封印衰弱得不成样子,小小日月同辉的天地异象,都会让阵法暂时失灵。 不过这种异象,最多不会超过十分钟就会消失! 我急忙向陆鹤鸣喊道,“快为我护法!” “啥是护法?” “十分钟内,不许任何人靠近我!” “好嘞!” 吩咐过后,我便盘膝坐地,将内心调整至无物无我的状态,感受周遭“气”的流动。 风水术不过两端,一为观气,二为用煞。 观天地间五行元气,定山川大脉,有心术不正者用其盗墓,演化成分金定穴的本事。 用煞,则是用些蕴藏灵性的物件,补足住宅亦或者人不足的“气”,能起到些旺财运、气运、桃花运的功效。 其中有极端者,养小鬼,拜邪神,用急功近利的方式夺煞为己用。 这种做法虽短期有效,但如果掌握不好平衡,最终会害人害己…… 帝陵建造处,同样暗合风水流转,煞气折合的规律,以我目前探寻过的地穴,又能将范围继续紧缩! 白虎抱丘的“金”,秦家别墅的“水”,大统领墓区山脉呈檐牙交错状,日晒西山属“火”,而此次地气动荡,帝陵封印仅是松动并未消失。 五行之中,仅有“木”之气仍未探寻,想必帝陵入口就在木属性元气最浓郁处。 我猛然睁开双眼,眺望向正北区域,隐约能望见一片盎然绿意,却在短暂几个呼吸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日月同辉异象消失,我仅能判断到,帝陵在正北方圆五公里之内。 且帝陵阵法能逆乱阴阳五行,其中山脉陡峭,想要寻找绝非易事。 除非有大量人力,耗费时间地毯式搜寻…… 正当我琢磨着的时候,秦澜带着六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俏脸阴郁向我的方向走来。 陆鹤鸣拦在前头,“我兄弟说了,十分钟内不能打扰他,你们真有急事,就在旁边等会。” 秦澜指着我,恼怒的骂了一句,“把他给我抓回去!” 其中两个安保人员绕过陆鹤鸣,就要向我靠近。 “他娘的,老子好声好气和你们说话,听不懂是咋的?” 陆鹤鸣一手一个,像拎小鸡仔似的,将安保人员拎着领子扔飞出去三米多远。 剩下四个安保人员,抽出防暴棍和匕首,警惕的盯着陆鹤鸣。 陆鹤鸣也不客气,从中山装内袋掏出重达八十多斤的鬼头大刀,“我看你们谁能动我兄弟一根汗毛!” 安保人员都呆住了,相比较害怕,估计他们更好奇陆鹤鸣是怎么把刀掏出来的…… 我拍了拍陆鹤鸣的肩膀,示意他退开,旋即对秦澜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敢做不敢认的孬种!” 秦澜抡圆了巴掌就要抽,却被我死死扣住柔荑。 这次陆鹤鸣不仅没有阻拦,反而小声嘟囔着,“兄弟,你欠下的风流债,让人打两巴掌解气是应该的。” 安保人员也看出,我和秦澜的关系匪浅,因此干站在一旁,也没有插手。 我面无表情的说,“你我本是萍水相逢,我三番五次救你性命,是你的恩人,你不该如此无礼。” “另外,你腹中胎儿与我无关。倘若你再胡搅蛮缠,我不会客气。” 在山洞中跟随爷爷习武十余载,虽说我的实力比不上陆鹤鸣,但对付六个普通安保人员,绝不成问题。 “如果不是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现在来找你的就不是我,而是巡捕!” 秦澜俏脸阴晴不定良久,贝齿咬得咯咯作响,最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强做镇定的说,“念在你救我的份上,有什么事,跟我回去再慢慢说。” 陆鹤鸣呵呵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回去慢慢商量,千万别伤了和气。” 秦澜虽说咬牙切齿,却并未反驳。 我漠然问,“跟你回去,凭什么?” 秦澜先是一呆,随即嘴唇乌青,俏脸煞白,睫毛颤抖着落下豆大眼泪,“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算白玩?” “怎样理解,你随意。”我懒得解释,转身就要走。 陆鹤鸣跟在我后头碎碎念,“兄弟,你刚才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绝情……” 身后,秦澜扯着嗓子喊,“就算你不想负责,帝陵的事情怎么办?” 我头也不回的说,“日后你我,各行其道。” 秦澜仍不甘心,“我们在北区林矿场,发现一处洞穴,近期就要去考察,如果你愿意帮忙……” 听到“北区林矿场”四个字,我稍有愣神,却仍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距离越来越远,秦澜的声音越发模糊不清,我最后只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喊了声,“混蛋!” …… 我在前面走,陆鹤鸣就在后头闷声跟着。 十五分钟后,陆鹤鸣终于忍不住问,“兄弟,咱这是去哪?” “不知道。” 我回头看,发现秦澜已经上了救援队的车子,缓缓行驶入老牛口的隧道。 不知为什么,我看到秦澜,总有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几日相处的时间,我不可能和她产生男女之情。更多的情愫,是来自秦家别墅的那具傀儡。 两个人长着同样的脸,我很难以平常心对待秦澜…… 陆鹤鸣指着山下留下的一辆车子,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兄弟,人家姑娘怕你被困在山上,还特地留了一辆车子。” “你都做得这么过分,她还一直憋着忍着,像这样的好女人……” 我凭空的生出烦躁心绪,“我与她并无男女之情!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被婴灵入体,和我无关!” “哦,原来是这样。” 陆鹤鸣挠头呵呵一笑,表情格外敷衍,也不知他相信了几分。 我平复了些心绪,继续说道,“纵然她腹中胎儿与我无关,我也必须想办法澄清误会。” “我方才观测天象,发现甬道所在的位置,在正北方位,木属性元气浓郁处。” “秦澜刚才说过,她的团队在北区林矿场,又发现了一处疑似墓道的坑洞。” “因此我猜测,秦澜发现的甬道,有很大几率是帝陵入口!” 陆鹤鸣不解,“那你刚才还说得这么绝情?” 我说,“与其苦口婆心解释,让秦澜对我将信将疑。不如想办法找到血玉娘娘,解决掉秦澜腹中怪胎,一切误会自然不攻自破!” 陆鹤鸣一拍脑袋,“兄弟,你真他娘是个天才!这么绝妙的主意,我怎么就想不到!”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查血玉娘娘的下落!” 话落,陆鹤鸣勾画阵纹,于虚空中铭刻出青铜门,前往地府查询资料。 我下山,坐进秦澜留下的车子里等待。在看到后座上留下各种食物和应急药品时,我心中更加百位陈杂……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陆鹤鸣推开车门坐在驾驶位置,骂骂咧咧的说道,“兄弟,我刚去地府图书馆查了一圈,发现有关血玉娘娘的资料书,都被人借走了!” “我猜是血玉娘娘买通了地府的公务员,想要抹除资料!” 我不由皱眉,如果陆鹤鸣这边线索断了,想要找在茫茫珠州找血玉娘娘,就如同大海捞针。 “不过你放心,我和图书馆的管理员是好哥们!他给我看了内部记录,这些资料是隔壁管区的阴差借走的。” “等我找到那家伙,好好帮你盘问!” 第四十八章 阴差互噬,顿起杀心 雨停以后,山路被前方经过的秦澜清理干净,我加快速度,按照陆鹤鸣的指示,将车子开到珠州附近的番禺区。 “兄弟,左拐进小区。” 我看着眼前城中村的破旧居民楼,不由疑问,“你确定?” 陆鹤鸣尴尬一笑,“兄弟你是不知道,现在地府广招公务员,开销吃紧,能住上这种小区就不错了。” “还有好多低等的阴差,都裹着席子睡桥洞……” 居民楼没有电梯,楼道潮湿阴暗,两栋楼间距狭窄得甚至邻里楼层能彼此握手。 爬到七楼的楼道口时,就能听到上头传来阵阵旖旎的呻吟声,与男人粗重的喘息。 陆鹤鸣压低声音对我说,“待会儿上去,一句话也不要说,按着那阴差先打一顿?” 我疑惑,“你们不是同事么?” “兄弟你不知道,最近下边割据动荡,阴差之间见面就互相拼个你死我活,抢地盘争权利。” “据说盘踞在番禺区的,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阴差,咱们必须打他个措手不及,否则难缠得很!” 我忽然想起,陆鹤鸣身上像百宝箱似的。什么判官笔,各种符咒,他随手就能掏出一堆。 难道……都是被他抢来的? 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陆鹤鸣咧嘴呵呵一笑,“我阴差的身份令牌,也是从老阴差那里抢到的。” “地府也不管这个,他们反倒是希望能力强的人当阴差。” 来到八楼门口,陆鹤鸣抽出古刀,且递给我一个棒球棍,并在上头贴上一张祛印符咒。 “兄弟,待会儿听我口令,进去以后什么别说,按住就打!” 我疑问,“为什么现在不冲进去?” “这个……兄弟你还年轻,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房间里,男人的声音从低沉到高亢,木板床的受力变强,隐约有木头断裂的噼啪声。 “兄弟,上!” 就在这一刹那,陆鹤鸣猛的将房门踹开,冲进狭小的房间。 床上,一个干瘦的老头面目狰狞,浑身紧绷。下边躺着一个绝色女人,她面无表情,神情惊恐的盯着我。 嗖—— 下一秒,女人化作一道流光,嗖的一声从窗户钻进去,根本没有给我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我从女人体内特殊的气可以判断出,她就是血玉娘娘! 只不过,她的逃遁手段格外高明,我没办法正面将其捕捉。 “打!” 陆鹤鸣暴喝一声,抡圆了用刀背狠狠砸在老阴差的后脑,我也跳上床,抡起棒球棍一顿乱砸! 古刀上有煞气,能完美克制阴魂。而陆鹤鸣给我的棒球棍上贴着的符咒,有同样的功效。 能够看得出,老阴差的实力很强,被陆鹤鸣这等蛮力怪结结实实砸上一刀,也只是惨叫一声,体内阴气溃散一部分而已。 如果换成普通阴魂,估计一击毙命。 我追着一阵乱打,他连滚带爬缩在墙角哀嚎,“两位英雄好汉,我错了!这是阴差令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你们想要全部拿走……” 干瘦的老头从脖子上摘下令牌,哆哆嗦嗦的举过头顶。 陆鹤鸣冷哼一声,将干瘦老头的阴差令夺去,随手扔给我,“兄弟,你先戴上。” 握着阴差令牌的刹那,我有种胎儿浸泡在羊水中的舒适感。 阴差令沟通阴间,我现在的身体又是用阴气塑造的。有了这东西,我的身体素质能提高不少。 失去阴差令牌以后,干瘦老头气息变得格外颓靡,再没有反抗的力气。 我问,“你和血玉娘娘,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 干瘦老头刚准备答话,在抬起头看见陆鹤鸣的脸时,神情却惊骇异常,“陆……陆大人!?” 噗通—— 老头双膝跪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小的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陆大人,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陆鹤鸣好奇,“你认得我?” “五十年前,曾有幸目睹陆大人英姿,您的大名让小的我闻风丧胆……不,是如雷贯耳,打心眼里敬畏!” 见感受老头跪着只顾磕头,陆鹤鸣嘿嘿一笑,悄声和我说了句,“兄弟,这老货怕是认错了人。正好咱狐假虎威一把,你有什么话尽管问。” 我想,这个老阴差兴许没认错人。 曾经,我在帝陵看到陆鹤鸣与爷爷一同入内,那时的陆鹤鸣实力强横,且神秘莫测。 或许,陆鹤鸣本人并不知道…… 陆鹤鸣指着我说,“这是我兄弟,待会儿他问什么话,你都要一五一十的回答,否则我整死你!” “小的一定如实回话!” 老头吓得脑袋低在我脚边,说话时连头都不敢抬! 我问,“你和刚才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她是一块玉精,据说曾经犯了事,在地府留下些档案,让小的帮忙取走。” “档案呢?” “就在我的床头柜子里。” 柜子刚才被我们打得稀巴烂,其中有一本古朴泛黄的书籍,就散落在碎木片中。 我又问,“她有没有在你身边留下什么东西?” “有一些碎玉块,据说能值不少钱。” 说着,老头从床底下扒拉出一个油乎乎的布包,里头沉甸甸放着血色的碎玉块。 我一眼就认出,这些是血玉娘娘在雕琢玉坯婴儿时,剩下的边角料。 “好。” 我点了点头,取出其中的一小块碎玉,收进兜里。 陆鹤鸣问,“兄弟,你还有啥想问的没?” “没了。” 我刚说完,陆鹤鸣便手起刀落,将干瘦老头的脑袋砍下。 古刀格外锋锐,老头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化作一团烟雾消失…… 我不由眉头皱起,这陆鹤鸣杀心也太重了。 虽说关于血玉娘娘,我没什么要问的。但对于五十年前,和陆鹤鸣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我则更想了解。 见我神色不悦,陆鹤鸣解释道,“兄弟,别怪我手黑,这混账老头我早就想弄死了!” “番禺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这家伙是个老淫棍,仗着阴差的身份,没少祸害站街女。” “先利诱拐骗,玩腻了再杀人捉走魂魄,去地府换取佣金!” 人已被杀,想要的东西也弄到,我便没再多说什么。 至于陆鹤鸣,我救过他的命,他对我算的上毫无二心。 他的身份,则没那么重要…… 我翻开地府的文书,上头清楚的记载着关于血玉娘娘的事迹。 血玉娘娘—— 本体为吴王张士诚佩剑上的灵玉,南征北战沾染鲜血成灵。 其本身宝玉无暇,带着仙灵之气,被血气污染以后,又有了妖气。 求仙不得,入妖不成,勉强将自身雕琢成观音像模样,求一丝香火,后因张士诚战败,被封印入帝陵之中。 看过卷宗以后,陆鹤鸣不由得感叹,“这娘们好歹是个几千年前的半仙,怎么为了区区一份文书,就委身给这个老东西?” 我解释说,“玉灵本就无形无象。老阴差在我们眼中丑陋,在玉灵眼中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 “更何况她就是一块玉,哪怕幻化作人身,也不会有人的感觉。所谓委身,她不过是觉得一具皮囊,在对着她做穷极无聊的事情而已。” 陆鹤鸣不解,“兄弟,玉灵已经逃了,你弄这些资料有什么意义?” “她逃得了精魄,却逃不掉本体。” 说罢,我手握那块淡紫色碎玉,口中诵唱咒决:甲震乙离丙辛坤,庚日失物找上门,任奎可在良上寻…… 咒决落下,一道淡紫色光线,向着阳台的方向飘掠过去,带动着丝缕阴气。 第四十九章 大风吹倒梧桐树,无需他人论短长 我说,“你备车,照我所指的方向走。” “好嘞!” 陆鹤鸣从中山装内袋里,竟缓慢掏出了曾经载过我和慕容长青的老旧轮椅! “兄弟,上车!” 指路的玉灵会以直线距离寻找到血玉娘娘,开车还真不如这东西方便。 我稍作犹豫,便坐上了轮椅。 陆鹤鸣脚下生风,如脱缰野狗一边,从八楼的楼梯间直冲而下,我死抓着轮椅扶手,总算没被甩下去…… 紫色碎玉晃晃悠悠,在空中飘掠了两个时辰,就连陆鹤鸣都有些大喘气的时候,总算停在了一处熟悉的医院门前。 珠州人民医院! 记得我附身秦博古时,就是在这家医院的停尸房。 与上次不同的是,人民医院正对门的花坛中央,赫然竖立着一座送子观音的雕像。 这座雕像,就是血玉娘娘的本体,之前出现在我们前面的,不过是其中一刀精魄而已。 精魄逃遁速度极快无比,但玉佩本体想要当着我的面移动,则没那么容易。 将轮椅收回去以后,陆鹤鸣气喘吁吁的抽出古刀,“兄弟,就这雕像是吧。你等着,我这就帮你砍了它!” 我问,“难不成你忘了,上次一刀砍在血玉娘娘身上的感觉?” 陆鹤鸣一脸尴尬的拎着古刀,“那咋办?” “你且看着,我自有办法。” 说罢,我便进了医院大门。陆鹤鸣将轮椅费劲的揣回兜里,正想追上来时,却被两个拿警棍的保安拦住。 “站住,你拿着刀想干什么?!” “我……我来医院义演,给病患们表演刀法。” “呼叫保安总部,院门口发现手持凶器的精神病患,请求支援……” 陆鹤鸣扛着刀,撒腿就跑,后头两个保安玩命追赶…… 我生怕院方把我当做和陆鹤鸣一伙的,便低着头装作没事人一样,靠近了中央花坛的雕塑。 只需我将指尖魂血,涂抹在雕像的任意位置,血玉娘娘都必死无疑。 我手托鲜血,平静声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出面解释,亦或者死。” 一阵冷风从身前拂过,渐而幻化作血玉娘娘真身。 她幻化出的女人格外美艳,只可惜空有人形,僵硬而呆板,就像是一具傀儡。 血玉娘娘用僵硬的语气说,“施主身上的气很熟悉,像一个人。” “谁?” “一个叫李搬山的人。是他松动帝陵的封印,让我们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我刚想说,自己是李半山的孙子。可想到秦茵和陆鹤鸣都警告过,不许暴露自己的身份,便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刻意转移话题问,“秦澜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 “我是送子娘娘,只会送子,不会害人。” “你只是一块沾了邪气的玉灵,何必自欺欺人?” 血玉娘娘依旧神情呆滞,不断重复一句话,“我是送子娘娘,只会送子,不会害人。” 我渐而有些不耐烦,“将孩子收回去,亦或者我现在杀你。”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过后,我面前的巨大雕像竟然瞬间崩塌,化作无数石屑,向四处崩散。 糟糕,这家伙想逃! 我将双手躺在眼前,勉强从指缝看出,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玛瑙色玉石,向着医院的方向钻过去。 血玉娘娘拖着本体,速度并不快,且最多跑上了三五百米。 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我放快脚步,用刚好跟上血玉娘娘的步伐,进了住院部大楼。 却没想到,血玉娘娘幻化的玉石,竟钻进门诊室内,一个窈窕女人的手提包里。 女人刚好从门诊室走出,与我撞了个正着。 是秦澜!? 在看到我时,秦澜俏脸阴沉,“你不是没打算管我么,跟来医院做什么?” 估计秦澜以为,我是良心发现,才来医院找她。 眼下血玉娘娘已是瓮中之鳖,只需将其召出,一切误会便能迎刃而解。 我说,“把你包里的东西给我。” 秦澜先是一愣,旋即拿出检查报告单递给我。 我接过后下意识瞥了一眼,上头写着:孕酮测定——prog,血清人绒毛促性腺激素测定——b-h 秦澜神情复杂,竟带着些庆幸的说道,“我有先天疾病,几乎没办法产生成熟的卵细胞。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幸当母亲。” “只可惜,孩子的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渣。” 秦澜话里带刺,我没做辩解,而是将指尖血液,弹入她的双眼。 “你发什么疯!” 秦澜擦拭双眼时,我从她兜里掏出血玉,沉声喝道,“再不现身,我让你魂飞魄散!” 当着秦澜的面,血玉娘娘幻化出真身。 方才双眼沾了我的血液,现在的秦澜也能窥探阴物。 她惊愕的瞪着血玉娘娘良久,“你……你是庙宇里的那尊送子娘娘神像!” 我解释说,“她不是什么观音,只是送子的妖魔而已。你是因为吃了寺庙的贡果,被她在腹中种下鬼胎。” “当日,我正帮你驱除鬼胎,却被你误认为是图谋不轨。” 本体被我挟持,血玉娘娘机械的点了点头,语气僵硬的承认说,“施主腹中胎儿,是我赐予的。” 秦澜神情呆滞,忽然抓着血玉娘娘的胳膊,惊恐声问,“我会不会生出鬼胎?” 血衣娘娘说,“我赐予的胎魂,全是阴差阳错,无法投胎的婴儿,借玉身储存其魂魄,再赐入施主腹中。” “十个月以后,施主会生出健康的婴儿。” 对于血玉娘娘的说法,我也认同。因为秦澜此时腹中蕴藏着精纯胎气, 见我的眼神越发冰冷,血玉娘娘又补充说,“如果施主不情愿,我可将胎儿收回,并且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不要!” 秦澜捂着肚子,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孩子不是你的,我为之前的误会向你道歉。但这件事情不用你管。” 我有些惊愕,不过总算明白了血玉娘娘的那句——我是送子娘娘,谁想要孩子,我便送给谁,与施主何干。 秦澜先天有疾病,无法生育。用这种方式生子,就算有违天理人伦,也不是我该管的。 我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血玉娘娘乱了地府的轮回规则,也没有过多详细记载。 送子,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无需旁人论短长。 既然事情解决,我便随手将血玉娘娘的本体扔出窗外,并对秦澜说,“既然没有误会,北区林矿场的洞穴,我们可以一同发掘。” 秦澜眼前一亮,随后不解道,“在山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向我解释清楚?” “那种情况,就算说了,你也不会信我。” “更何况你与秦茵有合作关系。倘若你我之间心存戒惕,我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徒给秦茵做了嫁衣。” 了解前因后果,秦澜俏脸上歉意更浓,“对不起李教授,是我不分青红皂白。之前打您的几巴掌,您随时都可以还回来。” “不用。” 事发突然,且误会格外深。 秦澜反应属于正常,且三番五次对我挽留,甚至特地留下一辆车子,已是仁至义尽…… 误会全面解除,我便再度跟着秦澜前往山中的研究所。 路途中,秦澜握着那张化验报告单,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问,“北区林矿场山洞的事,你有没有告诉秦茵?” “已经发讯息通知她。不过近期发掘的地方有许多,她应该不会太过关注。” 秦澜听出了弦外之音,即便开口询问,“难道北区林矿场的山洞,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第五十章 乔装打扮,深入敌腹 我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在盘石沟时,我曾借天象卜算,帝陵所在之处在正北,木元气浓郁处。” “因此我猜测,你们北区林矿场勘测到的坑洞,极大可能是帝陵入口。” 秦澜大喜过望,“我这就给秦茵打电话,让她多投资人力物力……” “不行!” 我严厉阻止道,“我会帮你发掘帝陵,但作为条件,在我完成第一次开掘之前,绝不能让秦茵知道!” 秦茵资源多,人脉广,倘若被她提前知道,我想与她争夺帝陵里的东西,无异于虎口夺食! 只有抢占先机,才有机会夺取帝陵至宝,以此作为要挟,与慕容长青置换肉身。 秦澜有些为难的道,“这倒没什么问题。可北区林矿场是临省矿业大亨李兴琳的地盘。” “李兴琳是世代祖传林场生意,背景深不可测,不是我的势力能相提并论的。” “上次进山时,我们的科考队还没拍几张照片,就被轰了出来。” “如果你要加入调查组,还不想借助秦茵的力量,恐怕……你得委屈一下。” 我问,“什么意思?” “想要调查北区林矿场的甬道,必须拍摄到有考古文物价值的文物,之后上报政府,获得开采批文。” “我想请你假扮北区林矿场的工作人员,深入其中调查!” 秦澜俏脸凝重说道,“能在不惊动北区林矿场员工的情况下,拍摄到有价值文物的照片,只有你能做到!”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好。” “我待会给你一部gps导航仪,上面有标注之前发掘甬道的具体地点。至于混入北区林矿公司……更得委屈你。” “没关系。” …… 回到山间工作室,秦澜向我讲述了周密的计划。在稍作整顿以后,便派车将我送到龙华的人才市场附近。 我万万没想到,秦澜的计划,竟然是让我假扮智障…… 快要立秋的天气,我穿着大裤衩,短裤,和一双大号开胶的解放鞋,蹲在人才市场附近,十字路口的垃圾桶旁边。 有不少像我一样的人,歪斜躺在长椅上,抱着个充电宝玩手机。 我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等待北区林矿场的人找上门。 秦澜曾调查过北区林矿场,发现他们有不少黑料,比如拐骗智力障碍的劳动力,或者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囚禁在山中工作。 我等了整整一天,还是不见人来,此时腹中空空如也,垃圾桶里的食物被雨水泡过,我实在不忍心下手。 就在这时,一个热乎乎的煎饼果子,递到了我的面前。 “谢谢。” 我下意识接过时,秦茵正笑眯眯的望着我。 “如果真是智障,我递过食物时,你应该立即抢过来吃,都不看我一眼。” “我没扮演过智障,不太懂。” “记着,谁有吃的直接过去抢,吃完就跑。” 秦茵又扔了一瓶水在我脚边,“我和李兴琳的势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这次的事,我也帮不上忙,只能靠你自己。” “好。” …… 吃饱以后,我连夜看完了秦茵给我的书,等天将亮起鱼肚白时,我才长出了一口气。 既然秦茵已经知道北区林矿场的事,我就不能按照与秦澜商量好的行事。 一旦找到甬道,我会先所有人一步,率先进入发掘,找到慕容长青所需宝物,并与其进行置换…… 初晨,天方亮起墨蓝色的光,就有一个穿劳保服的中年男人,拎着一袋小笼包,从我面前走过。 我二话没说,一把拽开塑料袋,捧起地上的包子就往嘴里塞。 “我操,这真是个傻子!” 劳保服男人不仅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盯着我。 等吞下最后一口,我警惕的瞥了劳保服男人一眼,撒腿就跑! “傻子别怕,我不揍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每天都有热乎包子吃。” 我慢吞吞的走回去,一句话不说,只是呆滞的盯着他。 劳保服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扔在地上,我没有犹豫,捡起来就吃。 接着,他又拿出一块巧克力,在我眼前晃了晃,“还想吃的话,跟着我上车。” 我木讷点了点头,跟着劳保服男人,上了一辆无牌照的银色面包车,向着山林深处行驶…… 越往前走,道路越发崎岖。约莫六个小时以后,山中木属性元气已经浓郁到了极致! 帝陵真正的入口,十之八九就在此地! 我掏出gps导航仪,发现秦澜定位的甬道入口,就在距此地不足五公里的地方。 可是…… 茂盛林区腹地,每隔不到两百米,就有岗哨把守。 这些穿着亮银色制服,手拿着麻醉枪的家伙,浑身肌肉结实,眼神中精光乍现,能看出是训练有素的好手。 且山林中密密麻麻的保安,至少有几百人。想要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进入甬道,绝非易事。 只能暂时留下,从长计议…… “老黑,你把他关小木屋去,明天给他安排个危险点的工作。反正是个傻子,死了也没事。” 一个身材干瘦,脸色黢黑的男人,拽着我的胳膊,沿山路继续往前走。 两旁,搭建着各式各样的帐篷木屋,里头睡得大都是蓬头垢面,神色颓靡的工人。 其中荫蔽潮湿的山洼处,孤零零的竖着几座窄小木屋。 等离近时我才发现,木屋因潮湿遍生青苔,严丝合缝没有窗户,高度仅能容一个人半蹲着进去,宽度甚至不能容成年人横躺下。 叫“黑子”的男人,打开木屋门,从兜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奶糖,“傻子,想吃么?” 我伸手故作要抢,黑子绕了一圈,将奶糖扔进黑漆漆的木屋,我也一个飞扑跟了进去。 砰的一声,木屋被关上,旋即传来铁链的哗哗声。 我双眼能通阴,即使伸手不见五指的木屋,我也能将四周看得真切。 狭窄的木屋的角落里,还蜷着一个身材消瘦,脸色惨白,看上去十七八岁的男人。 男人穿着休闲服,宽松牛仔裤和白色休闲鞋。 头发烫着咖啡色波浪卷,模样有些阴柔,从他的双肩包来,应该是个学生。 男人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斥着惊恐。 我问,“你是什么人,怎么来到这儿的?” “呜呜……” 男人痛苦的张开嘴,露出只剩半截的舌头。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从身后双肩包中掏出一枚钢笔和一张纸,想要在上面写字。 可他画了几下,发现钢笔没有墨。 又换一支笔,还是写不出。 他着急得额头直冒汗,拿着笔一个劲的甩。 我叹了一口,提醒说,“笔和墨都没问题,但你是写不出字的。阴间之魂,又怎么使得了阳间物品。” 见男人神色茫然,我伸出一只手,猛的戳入他的眉心! 他下意识要躲避,可在看到我的手掌轻而易举穿过他的身体时,男人愣神稍许,旋即神情格外恐慌,掩面凄厉哭嚎。 原本我想问些什么,现在也只能等他情绪平复。 这间木屋阴气极重,看样子死过不少人。不过木头上雕刻着高深的镇魂符咒,因此冤魂才无法化为厉鬼。 像这个男学生一样,不明不白死在这里的,应该不在少数。 我盘膝坐在木屋中央,静等明日给我安排工作。 想要调查甬道位置,至少需要几天时间来摸清这附近的岗哨轮换,以及地形和躲藏点。 现在能够做的,就只有熬过这几日。 相比较曾在石洞中度过十七个岁月,关小黑屋这点磨难,实在算不得什么…… 夜晚,木屋门忽然被打开。 之前带我来的中年男人,拿着个手电筒在我脸上照了许久,随后向身后两个保安吩咐,“把这小子抬回去!” 第五十一章 犀角生香,夜查内幕 男学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拼命向我摆手,伸长了喉咙勉强嘶吼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字,“跑!” 可我已然来不及逃跑,就被两个壮汉架着胳膊,拖到一辆独轮车上。 其中一个壮汉,拎着个棍子,凶神恶煞的冲我吼,“傻子,如果你敢跑,我现在就打死你!” 我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缩在车上。 我瞥见,押送我的这两个壮汉,眉心带煞,目光黯淡,脸色阴沉惨淡得怕人,分明是透着必死之相。 土木生阴,这两人只需下山找个阳气重的地方,就能逃脱死局。 包括在路过一些保安时,我也能看到他们的“气”迅速衰退,并且透着必死之相。 这么多的保安今晚会死,可见除我之外,还有别人盯上了北区林矿场。 我并不会多管闲事的救人,反而是他们的死,兴许能引出幕后对帝陵虎视眈眈的人…… 独轮车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停在正北区一个水泥和铁皮板房,搭建的二层别墅内。 在这样的深山老林,搭建这种别墅,耗费人力物力巨大,想必里面住着的,也是北区林矿场,最为重要的人物。 刚进别墅门,我就被两个壮汉将衣服扯掉,推着我光溜溜的进去。 除我之外,还有十个年轻男人,同样被驱赶着进入大房间。 这些男人年龄在十八到二十岁,皮肤纤细面色苍白,眉目大都轻嗅,带着些书卷气。 冒着蒸汽的房间,里头是腾腾热水,我们被驱赶到池子里,上头有人往我们身上浇消毒水。 等洗完澡以后,我们每人一条浴巾,排成一排走上了板房的二楼。 简陋楼房内,摆设得古色古香。梨木雕花椅,古玩书画,还有各式各样的盆景。 单是其中一样,便价值不菲。难怪秦澜他们说李兴琳实力庞大。 往前走的过程中,有的学生在低声的啜泣着。 壮汉凶神恶煞的吼道,“待会儿谁敢带着哭丧的脸,惹我们大姐不高兴,我就先宰了他!” 抽泣声停止,我们也被推搡着,进了二楼其中一个房间。 房间内,宽大的席梦思床上,躺着一个妇人。 妇人四十五岁,因为格外注意保养,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身上裹着一条红毯,颇有些风姿绰约。 只不过妇人看似温婉,眉眼之中暗藏狠辣,且天灵穴处的“气”暗含血腥。 其五行缺木,又置身森林之中,刚好补全命格。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女人就是北区林矿场的主人——李兴琳! 李兴琳向着排在第一个男人招了招手,“小弟弟,过来让姐姐仔细瞧瞧?” 男人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姐,求你放我回去……” 哆哆嗦嗦的话还没说完,李兴琳一脚踹在男人的小腹。 她的力道奇大,瘦弱男人被踹飞一米多远,口中狂喷鲜血,昏迷不醒。 这一脚把所有人的吓坏了,除我之外的剩下八个男人噗通跪倒在地。 “我是不故意来到这里的,别打我……” “饶命啊!” “姐,我家有钱,你勒索多少都行!” …… 哭哭啼啼的声音,让李兴琳面上厌恶之色更浓。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把他们拖到小黑屋去,如果有敢吵闹的,直接割去舌头!” 看到这一幕,我总算明白过来,之前小黑屋的学生是怎么死的。 面前看似美艳的妇人,实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就在保安要将我拖出去的时候,李兴琳忽然喝了一声,“慢着。把这小子留下,你们出去。” 保安有些忐忑,“姐,这小子脑袋有问题,就是个凑数的。” “让你们滚,听到没有!” 李兴琳暴怒的一声吼,吓得在场三个保安浑身一颤。其中带头的保安躺下身子,“姐别生气,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剩下两人也学着样子,躺下后滚出了门。 房间内,只剩下我和李兴琳。 “小弟,到床上来,让姐好好瞅一瞅。” 李兴琳单手拖着下巴,侧卧着翘起二郎腿,模样格外妖娆。 即使我涉世未深,也知道李兴琳找我来是想要做什么。一时间,我陷入了挣扎中。 修道之人,并不修童子功。但与李兴琳这等大奸大恶之人双修,不仅会迷惑道心,还会在冥冥之中影响气运。 如果不从,下场很有可能和那群大学生一样。 不过我现在是阴身,将阴身打散之后便是无形物质的魂魄,可以随时选择离去。 见我无动于衷,李兴琳起身勾着我的衣领,将我拽到床边。 “呦呵,小弟弟底子不错,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李兴琳在我耳边媚笑低语,手掌反复搓拿着。我面无表情,心中默念清心咒。 在这种状态下,想必没有任何人能忍得住。可我在山洞中苦挨寂寞十七载,瞬间就可以进入无物无我的状态。 约莫十分钟之后,李兴琳的脸色渐而阴沉,忽的一巴掌抽在我的脸上。 “空拖着个好脸蛋和身板的废物,鼻涕虫!浪费老娘时间!” 几巴掌抽在我的脸上,只是削弱了我体内的阴气,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我依旧面无表情的站着,静等李兴琳气消。 先抽了几巴掌,又踹了几脚,李兴琳见我身板结实毫无反应,便气喘吁吁的朝门口招呼道,“来人,把这傻子带出去!” 两个守候在门口的保安赶忙进门,满脸谄笑的问,“是把这小子关小黑屋还是……” “找个空房间,把他好好伺候着。明天弄点鹿鞭、人参枸杞什么的,好好给他补一补!” “如果他出了问题,或者跑了,你们也别活着来见我!” 保安小心翼翼的分两侧搀扶着我,“姐,你放心!我们一定把这位小爷照顾得无微不至。” 说罢,两个保安便带着我出门,到了隔壁一个宽敞的砖瓦房。 虽说瓦房简陋,但有干净的被褥,比起之前的木屋简直是天壤之别。 送我来时,一个保安还骂骂咧咧道,“区区一个傻子,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住上瓦房,还能吃山珍海味,真是没天理!” “嘘,小声点!如果让姐听见了,咱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 两人就在房门口守者我,现在我扮演的是傻子身份,也就心安理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装傻子在天桥待的这几天,我着实也累了。 外加上这群人只能伤我阴身,无法伤我魂魄,躺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刚闭上眼,我就进入梦乡…… 我还没睡多久,就被保安给晃醒,“傻子,起床吃饭了!” 好家伙,桌上摆着人参鹿茸,鱼翅燕窝,但凡是能叫得出名的补品,几乎都出现在了桌上。 李兴琳为了对我下手,可谓是煞费苦心。 我也没刻意,三下五除二风卷残云以后,继续躺在床上装睡。 收拾桌子的两个保安忍不住咒骂,“这么好的东西,全让傻子给糟践了,咱哥俩连汤也没捞着喝!” “算了,明天从他的伙食上扣出一点,也够咱们开个小灶……” 等两人出门以后,我立即翻身坐起,从袖口中掏出藏起的鹿茸,悄悄在墙壁上研磨成粉。 鹿茸是鹿角,性同犀角相似,能吸收阴气,让人吸入口暂时通阴。 将鹿茸摩成粉末以后,我又用钉子刮了些木屑混在里头,将自身阴气注入,并点燃混合的碎屑。 浸满了阴气的鹿茸燃烧,丝缕阴气飘入两个保安的鼻端。 大量阴气的吸入,会让他们昏昏欲睡,而我则继续躺在床上,假作鼾声。 第五十二章 水天一线,龙棺辛秘 没多会儿,门外就传来两个保安的谈话声。 “操,今儿白天睡了挺久,怎么老是打不起精神……不行了,你替我看一会,我得眯一觉。” “我也困得不行。要不然……咱们去旁边的水泥管子里头猫着睡一觉?” “咱俩都出去,万一这傻子跑了可怎么办!” “有山珍海味吃,还有床睡。正常人都不舍得跑,更何况一个傻子。放宽你一百二十个心……” 两人脚步声渐行渐远,我便从床上爬起,准备悄悄溜出门去。 就在我推门的刹那,门外忽然传来两声闷哼,旋即若有若无的阴气,顺着门缝向内缓缓飘散。 我趴在门缝往外看,正看见空中一群毒蜂,铺天盖地的涌向附近林区的保安。 几声惨叫过后,周遭区域便再没有一个活人。 这刚好应了我之前的推测——这些安保人员犯克于林木,面带必死之相,将于一日内死于非命。 能制造出这么大阵仗的,除了秦茵就只有慕容长青…… 就在我暗自忖度时候,门忽然被一股巨力撞开。我被撞飞出三米开外,狠狠摔在床上。 慕容长青挎着一头身长三米多的成年狗熊,横冲直撞的进门。 见我脸色惨白躺在床上,她惊问,“是谁伤的你?” 我没有回答,而是直直盯着慕容长青的身体,直到她浑身发毛,下意识的紧了紧衣领。 我说,“你体内积淤大量浓重阴气,且内伤极重,身上若有若无带着土腥气,应该是胡乱闯帝陵周边,被封印的力量伤到。” “如果不及时驱除阴气,轻则落下病根,重则身死命陨。” 慕容长青稍有愣神,即便说道,“那就拜托了。” 拜托我?这慕容长青可真够不客气的。 我凝声说道,“想要我帮你驱除阴气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还没等我说完,慕容长青就斩钉截铁的道,“别的条件可以,唯独不能将肉身还给你!” “你的肉身,我暂时还要用。” 用?怎么用! 我狐疑的盯着慕容长青一会儿,随后劝说道,“我的肉身虽说有道家元阳之气,但单用一具尸体,就算双修也无法采阴补阳。” “你将肉身还我,事情兴许有商量余地。” “呸,无耻之尤!”慕容长青俏脸通红,“我用你的身体,才不是为了采阴补阳!” 我惊愕,“难道你只是单纯想用?” “鬼才会用!” “既然无用,你为什么不还给我?” 慕容长青瞠目结舌半晌,才冷幽幽的说道,“想要肉身可以。你助我打开帝陵,夺取其中九街棺,我便将肉身还你。”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眼前一亮。 既然知道慕容长青想要的是九街棺,我只需提前将其拿到手,到时以此为要挟,置换肉身便是。 倘若在这之前能拿到肉身,自然更好。 我说,“帮忙可你,先还肉身!” 外头渐而传来人的脚步声,慕容长青面色微变,“先归还肉身,万不可能。假若你想通愿意帮我的忙,就扯断这根绳子,届时我会找你。” 说罢,慕容长青取下扎头发的红绳扔给我,旋即骑着熊一摇一晃的离去…… 望着慕容长青离去的背影,我再度陷入茫然。 最初我以为,慕容长青是为了杀我,才抢去我的肉身。 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慕容长青来说,我的肉身究竟有什么用? …… 又过去十多分钟,外头依然是静悄悄的,似乎并没有人发现这里。 慕容长青清除了这附近所有安保人员,是我查探帝陵入口绝佳时机! 我借着夜色,掏出了秦澜给我的gps定位仪,向着发光的地点缓慢靠近…… 今夜无月,山势复杂且密林处怪石嶙嶙,呜咽的狂风与零星飘掠的雨点,似乎盖过刚才的尖叫。 外加上几十个附近巡查的安保人员,几乎是在同时被杀,闹出的动静不大,因此并没有人发现。 原本躲躲藏藏的我,胆子渐而大了起来,便攀着山路,小跑着向gps指示的方向前行。 忽然间,一股乱风夹杂着土石刮过,空气中带着些血腥气,以及浓重的阴气。 阴煞之气如此浓重,这附近必定有厉鬼出现! 于此同时,我手中的gps导航仪,屏幕闪烁两下,并发出“滴滴”的声响。 屏幕中的光点,与我所在位置几乎重合,只是往西南的方向偏了一丝。 前方茂密荆棘灌木遮蔽视野,我费力的猫着腰往前一钻,忽的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巨大的湖泊中。 “咳咳!” 呛了几口水后,我勉强爬上岸。再看眼前景象,不由惊得我瞪圆了双眼。 入眼处正南方向,是一处浩渺湖泊,约莫有两千平大小,因边沿处便是山崖,颇有些水连天的壮阔景象。 湖泊沿岸处,有光滑如刀削的岩壁。离我不远的岩壁中央,有能容一人进入的洞窟。 方才浓重的阴煞之气,就是从洞窟中飘来的。 我缓慢靠近洞穴,gps导航仪震动得也越发厉害。终于,在我停在洞穴门口的刹那,导航仪停止颤动。 这里应该就是秦澜发现的山洞了。因为离湖泊比较近,我的膝盖几乎全部陷进泥里,前行格外艰难。 咯吱——咯吱—— 类似咀嚼的声音,从山洞深处传来,伴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让人不由得皮骨发寒。 倘若不是我体质特殊,天生能驱避万邪。绝对不敢在深更半夜,来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越往前走,咀嚼声愈发刺耳。洞窟里是七弯八拐的,我只能摸索着往前走。 一不留神,我脚下踢到烂肉,泛绿的汁水溅在裤脚,腐臭味差点把我熏晕过去。 山洞前方的道路笔直且空旷,宽有十米左右,高三米。在离我不远处,有一个干瘦的人影趴在地上,似乎在啃咬着什么。 山洞两旁堆放着数以百计的尸体,其中大都是劳工打扮,也有不少学生模样的腐尸,看样子应该是李兴琳在杀人之后,特意将尸体丢弃在这里。 李兴琳用非法的手段,招募了这么多劳动力,动辄便起杀心,尸体堆积成小山也是意料中事。 其中的几具尸体,就有昨天和我一起被带到李兴琳房间的几个男大学生。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走向了正在咀嚼尸体的人影。 就算我离他不足五步远时,那人忽然转过头来,沾染着干涸血浆与肉渣的脸,却让我觉得格外熟悉。 我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之前我被关进小黑屋时,看见的那个被割掉舌头的学生么! 小木屋里布满镇压阴魂的符咒,他是怎么摆脱符咒来到这里,并化为厉鬼的? 也罢,既然再此遇见,送他一程也无妨。 就在我准备诵唱超度咒语的时候,洞口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这只小鬼是我养的,不许你超度!” 只见秦茵骑着一只巨蟒,由远及近迅速出现在我面前。 看到秦茵刹那,我心脏蓦的一沉。 这家伙也盯上了帝陵入口,我想要独占其中宝物的几率,便少了几分。 我问,“你让这些枉死的孤魂同类互食,究竟是什么居心?” “我可是大发慈悲,破了这里一切镇魂的封印,让被李兴琳迫害死的孤魂野鬼们,能有机会报仇!” 秦茵得意洋洋的道,“这只被割了舌头的厉鬼,心中迷惘与仇恨最浓。以他为首领,没多久就能弄死李兴琳。” “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能让秦澜名正言顺的带着科考队入驻考察!” 第五十三章 诸神呵护,孽债抵偿 洞穴外,隐约传来鸡啼声。 天将破晓,秦茵警惕的看了一眼窗外,“这次考察帝陵,我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你要坏我好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秦茵便是仓促离去。 这座山盘踞着李兴琳几千人,哪怕是秦茵也只能偷摸使绊子,不敢硬碰硬。 另外,这些枉死的冤魂,去找李兴琳这帮人报仇,也算因果循环,我并不会加以干涉。 只是我必须想办法在秦茵搞定李兴琳之前,提前进入帝陵,将九龍棺拿到手! 天快亮了,我也不敢多呆,必须在李兴琳发现之前,逃回之前的瓦舍中。 出了山洞,我迅速在湖泊中将一身泥浆洗净,并脱下鞋子拎在手里,一路狂奔着回到瓦舍。 还好,我回去的时候,地上歪斜躺着的一堆尸体并没有被发现。 我便重新躺回床上,呼呼大睡…… “傻子,醒一醒!” 不知过去多久,我迷迷糊糊被人晃醒。 睁开眼时,正看见李兴琳在两个保安陪同下,脸色阴沉着站在床边。 这时,另外有保安一路小跑着进门,脸色惨白着说道,“报告李姐,附近五公里内,巡查的八十二个兄弟,没有一个人生还!” 李兴琳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有的被蜜蜂蛰死,还有被毒蛇咬死,总之都是被山上的毒虫给害死的,没有一个是人为。” “这倒有意思了。” 李兴琳脸色憋成了青紫,看向我的眼神中杀意渐凛,“我的人死了个精光,这傻子反倒一点事都没有。” 其中一个保安煽风点火的道,“会不会是这傻子懂邪术,害死了咱们的兄弟?” “邪术?我李兴琳诸神呵护,最不怕的就是邪!” 李兴琳阴沉语气说道,“八十几个人而已,我北区矿场还死得起!你们准备两个大学生,送到我房间里消火。” “顺便给这傻子准备一顿丰盛点的早饭,送到我房里去。如果他还是不行,就剁碎了喂狗!” “是!”保安恭声回道。 “还有。一旦附近出现可疑人,不用上报,直接杀了扔镜湖边的山洞!” 有保安不解问,“李姐,什么样的算是可疑人?” “只要看着脸生,一律杀了。” “是!” …… 望着李兴琳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我不由得心情沉重。 从面相上看,她是大富大贵之人。如果这辈子广修善果,能福荫后世至少三代人。 可惜,李兴琳生性凶残暴戾,造孽太多,肝火旺而肾水不足。 李兴琳本命格依傍林木,却因躁郁火旺而乱了心智,因此才会纵欲过度。 纵欲更徒增肾水负担,无异于饮鸩止渴。就算没有旁人迫害,她也会终日流连于床榻上,耗尽肾水而死。 如果我没猜错,她下一次行房时,就会痛不欲生…… 门再度被推开,几个保安拎着鸡鸭鱼肉进门,“傻子,快吃。待会儿我们带你去好地方!” 在观察李兴琳的气色时,我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草草的吃过早饭,我便被两个保安带着,来到李兴琳的住处。 还没进门,我就听见一阵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听这动静,好像是李兴琳发出的。 两个安保人员也顾不上我,赶忙小跑着上了二楼卧室,我也跟了上去。 宽大床上,两个年轻男人裹着床单,一脸惶恐的靠在床头。 李兴琳神色狰狞的在床上蜷成一团,额头青筋暴起,两手捂着肚子疼得直哆嗦。 “李姐,你……你怎么了?!” 其中一个保安赶忙上前,见李兴琳疼得说不出话,便拎起一个年轻男人的脖子,抡圆了胳膊狠抽一耳光。 “快说,你们把李姐怎么了!” 年轻男人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说道,“刚才做得好好的,她忽然就疼成那个样子,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快……快去叫医生!”李兴琳咬着牙,用仅存的力气嘶吼道。 “李姐,不行啊。”保安哭丧着脸说道,“昨天晚上,咱们山里卫生室的十二个医生,全部死于非命。要想从市里请人,至少要几个小时……” “废物!” 李兴琳疼得直翻眼白,似乎即要休克过去。 她只是过度放纵,暂时性肾水枯竭而已,约莫一个小时后会自动恢复如初。 恢复后,因肾水枯竭造成的躁郁,会让她越发纵欲。 如此一来往复循环,她便离死不远。 就在所有人手足无措时,我从容上前,一指点在李兴琳的百会穴,另一指戳入会阴穴。 想要修道,熟悉人体的奇经八脉是基础,我将她的穴道封住,只是止痛,治标不治本。 由于我下手力道重,李兴琳在三天之内不会再产生腹痛,但她因此再度纵欲,反而会加速死亡。 “呼,舒服。” 李兴琳浑身一颤,旋即从床上坐起,感激的抓着我的手,“小弟,你是医生?” 我依旧神色木然,一句话也不说。 两个保安也懵了,“李姐,这小子就是个傻缺,怎么可能是医生。我看您只是抽筋,碰巧被这小子给按好了。” “放屁!刚才他按下去的时候,老娘明显感觉肚子一暖!” 李兴琳凶神恶煞的道,“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个屁用,真出了事,只会跟着大喊大叫。” 两个保安蔫头耷脑,一声也不敢吭。 李兴琳再度凑到我身前,和颜悦色的问,“小弟,你是怎么把我治好的?” 我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指沾着床边杯子里的水,在墙上写了两个字:山神。 李兴琳大喜过望,“你是山神派来救我的!?” 接下来,无论李兴琳问什么,我都闭口不答,也不再写字。 最初我是以傻子和哑巴的身份上山,一旦开口,亦或者表现得过于精明,难免会让李兴琳心中生疑。 索性写下两个字后,任凭李兴琳去猜测,可信程度要大许多。 在一番盘问后,李兴琳也觉得索然无味,便向两个保安吩咐道,“你们两个吩咐下去,以后这个小弟就是咱们山林的贵客,只要他不出林区,谁也不能为难他!” “还有,今天在床上发生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否则一律打死!” “明白!” 两个保安退下,我刚要走,李兴琳就捏着我的下巴,“小弟,要不要陪姐姐玩会?” 我甩开李兴琳的手,转身离去。 现在李兴琳摸不清我的身份,以为我是山神派来救她的,更不敢对我动手,因此我没必要对她客气。 果不其然,就算我直接离去,李兴琳也没有多说半个字。 还没走到二楼的楼梯,就听见房间内传来一阵旖旎的声音。 我封了李兴琳的痛觉,反而成了她的催命符。照这个效率下去,她最多一个星期,就会肾水枯竭而死。 现在,有了李兴琳的特赦令,我可以在这片山林中横行无忌,外加上是个傻子的身份,无论去哪都不会有人心中生疑。 另外,我在为李兴琳点血时,故意在她的百会穴留下一滴魂血。 有我的魂血庇佑,秦茵养的小鬼在一周之内,休想伤到李兴琳。 李兴琳活着,就能制衡秦茵和慕容长青,正所谓一石二鸟。如此一来,我就能先下手为强! 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让我潜入洞窟,寻找帝陵之中的宝藏。 …… 我的阴身有阴差令牌的加持,如果不是剧烈消耗,几乎能源源不断产生能量。 整整一天的时间里,我就在附近五公里的山林中,不知疲倦的瞎溜达。 原本,山林之中的保安就传闻说,我是山神的使者。 见我从早逛到黑,仍然神采奕奕,更加坚定了他们心中的这一看法! 第五十四章 夜闯帝陵,恶诡厮斗 在转悠的过程中,我查清了镜湖附近所有岗哨的位置,包括他们轮流换班的间隔时间。 可有一点,我始终拿捏不准。 帝陵墓穴入口所在山峰,山脊平滑如镜,其下方水泽浩荡,如镜子般将煞气全部反射入帝陵正入口。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给帝陵生霉运? 皇家最迷信风水,容不得任何瑕疵,怎么会犯这种常见的错误? …… 转了一夜回到瓦舍,保安们给我送来整只烤羊,几十年的甲鱼汤,还有人参炖雪鸡,丰盛程度令人咋舌。 虽说我只是阴身,但食物中元气能滋养神魂,我便不客气的一顿饕餮。 旁边两个保安窃窃私语着,“卧槽,这得是五个人的饭量,傻子可真能吃!” “嘘!我们老家人说,五弊三缺的都是半仙,你没听外头都有人叫他小山神么!” “罪过,罪过!” …… 见两个保安向我投来敬畏的眼神,我越发觉得当初装神弄鬼的决定明智。 我刚吃完饭,门外就有保安喊,“李姐请小山神前往住处一趟!” “知道了!” 服侍我的两个保安,小心翼翼的凑上前问,“小山神,您吃完了没?” 我撂下碗筷,转身朝门外走去,剩下两个保安也急忙跟上…… 如果不出我所料,李兴琳是体内虚火再起,想要找地方发泄。又因之前疼怕了,这才找上我。 果不其然,二楼卧房内,李兴琳穿着个薄纱衣,披头散发的坐在床边。 在床的另一侧,侧卧着一个体态英朗,样貌不凡的年轻男人。 只是他的脸僵硬呆板,像是一尊雕塑。 我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是血玉娘娘幻化出的,她同样认出了我。 只是我们各怀心事,互相瞥了一眼,并没有相认。 李兴琳看着八块腹肌的血玉娘娘,面色潮红,哈喇子都要淌出。 她忐忑问,“小兄弟,我现在身体恢复如常了没?”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当着我的面,李兴琳就扑向了血玉娘娘幻化作的男人。 血玉娘娘仍旧面无表情,李兴琳丝毫没有发现身下之人的异状,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气息越来越弱,脸色越发蜡黄…… 我帮她暂时止痛,反而成了催命符,外加上血玉娘娘就是个不知疲倦的石头,更敲响了她的丧钟。 我转身离开房间,后头两个保安悄悄议论着。 “李姐这次捉来的小鲜肉,可真够嫩的,看模样能折腾几天。” “他可不是捉来的。据说是主动上山来,想要投靠李姐。” “希望这小子身体好点。否则咱们还得整天去张罗着,绑票年轻大学生……” 听两个保安话里的意思,血玉娘娘是主动上山。 灵玉无形物质,可女可男,血玉娘娘化成这幅模样,倒也算正常。 只是不知道,她上山究竟想要干什么……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夜里装作休息,一直等凌晨两点,夜色最静谧时,从后窗翻出,绕过岗哨前往镜湖边。 夜里,岗哨处有的三两抱团,靠着大树睡去。 雨在今天傍昏休止,清洗出的清澈夜空,一轮皎月在天,树木斑驳洒下疏疏斜斜的影。 我本是阴身,体重要比寻常人轻,踏行在夜中静谧无声。 咔嚓—— 树枝断裂声从不远处响起,惊醒了靠着树干昏睡的保安,我赶忙俯下身,趴在灌丛中一动不动。 “谁,干什么的!” 血玉娘娘幻化的男人,正驱使僵硬的身躯,沿着山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她的本体是一块玉石,踩在下过雨松软的山地里,难免搞出大动静。 保安用手电筒对着血玉娘娘,“说你呢,给我站住!” 嗖—— 地上一块锋锐的石头飞起,划过破风声后,插入保安的喉咙。 保安捂着溢血的喉咙,跌跌撞撞走了两步,噗通一声摔倒在一滩血泊中。 上次一别,血玉娘娘又变强了许多,竟能控制山间的石头。 我发觉血玉娘娘也是前往镜湖的方向,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果然,血玉娘娘进入了镜湖边的山洞,我等了几分钟,才跟在后头。 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的啃咬声,再度从山洞中传来。应该是昨日秦茵养的小鬼,在啃咬尸体。 果不其然,昨日才见的瘦弱大学生阴魂,这会儿凭空壮大了一圈,体内阴气滚滚,神情狰狞暴戾,一双眼睛猩红。 血玉娘娘甚至没看阴魂一眼,便径直往前走。 吼! 阴魂张开嘴,参差獠牙伸出,绷紧了身子以诡异的姿态扑向血玉娘娘。 最初的阴魂化为厉鬼,第一个念头就是吞噬一切行动着的活物,可惜这家伙找错了对手。 吃了几具尸体的小鬼,远不是血玉娘娘的对手。 血玉娘娘盘踞庙宇中,吸收供奉信仰之力,虽本体是妖,但已具有了神性。 一口咬下去,血玉娘娘修长脖颈噼啪出现几道裂纹。 站在原地愣神几秒,血玉娘娘将脑袋扭转一百八十度,直直盯着咬在后颈的脸。 旋即,血玉娘娘掌心泛着温玉色,一掌猛的拍在厉鬼的脑袋上。 这一掌下去,厉鬼体内阴气翻滚,差点止不住溃散了去。 厉鬼凄然惨叫,化作一阵浓烟钻出山洞消失。 可惜,血玉娘娘没有下死手。一旦杀了这只厉鬼,就算遮了秦茵的耳目。 眼下我也没时间追击,只能跟着血玉娘娘继续向前。 约莫再行百二十步,她终在光滑石壁前停住脚步。 我昨天还没走到这里,竟不知这山洞竟是有尽头的! 难道……这里也不是真正的帝陵墓穴入口? 就在我疑惑时,血玉娘娘站在石壁前,手指在墙壁呲呲画出一只龙形符印。 一个呼吸过后,石壁轻微颤动,旋即向两侧打开。 血玉娘娘走入石洞以后,门再度关闭。 我走到石壁前,抚摸着厚重的石料,能够用符印操控这么大一扇门,制作者当真算得上是鬼斧神工。 之前从地府中带来的资料中说,血玉娘娘曾被埋葬入帝陵,现在看她熟练的解阵法,事情果然没错。 石壁结下的咒文印记,哪怕是我研究,也至少要小半天的时间…… 我四周寻摸一圈,山洞内阴气凝重,外加洞外有水泽,生着许多蕨类植物,唯独西南角有一处,地面干燥,周遭一圈不见半点绿意。 木绝处生金,此下定埋藏着能破开石壁的东西! 我挖掘了三两下,果不其然挖出一块脑袋大小,其中掺杂着部分金粒的铁矿。 我费力的将铁矿石搬起,举过头顶后,猛的砸在厚厚石壁上! 正所谓一力破万法,轰隆一声撞击过后,大门轰然坍塌,露出通往帝陵内部通道的真实模样。 门被砸开后,前方是巨大而空旷的宫殿。 宫殿呈四方向,周遭九根龙柱支撑着,里头原本似乎藏着宝贝,却不知被什么人给搬空。 正北中堂位置,有用猩红色玉砖堆砌成的圆形祭坛。祭坛中央放着一本古朴泛黄的书籍。 我眯起眼细看,书的封皮上用篆体写着——血玉娘娘 这会儿,血玉娘娘拆下了祭坛上的一块猩红色砖头,正用锤子叮叮当当敲打着,能隐约看出婴儿脑袋的模样。 但凡是权贵人家,搭建陵墓时会同镇墓之灵一同埋葬。 如大统领山的阴兵,山魈,以及瓶中美女,都是帝陵的镇墓之灵,只因帝陵封印松动,这才出逃。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血玉娘娘竟也是墓灵之一。 在这里出现墓灵,也就代表着此处甬道,便是真正的帝陵入口! 且四四方方的宫殿之中,本该堆积着大量的阴气,可我双眼窥妄发现,这些阴气竟全部涌向正北祭坛! 这个祭坛,兴许就是进入帝陵的关键所在! 第五十五章 人道不复,天道不存 已是三更天,我却连甬道的正确入口都没有找到,不能再拖沓了! 我大步向祭坛走去时,血玉娘娘忽然抬头,僵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之色,“不许过去!” 我说,“无需紧张。我只进帝陵,不伤你。” 血玉娘娘不予理会,仍旧直直的盯着我。 我继续笔直前行,就在双方身体即将触碰到的刹那,血玉娘娘惊恐的退开了。 我天生趋避万邪,一滴血就能够让血玉娘娘灰飞烟灭,且她拿我毫无办法。 我来到祭坛,取下那本写有血玉娘娘的书,开始仔细翻阅。 血玉娘娘,本是张士诚出生时伴身玉佩,后被挂于佩剑上南征北战,吸取血煞之气成灵。 这一段,和我之前在地府记载上看得一模一样,不过接下来的一段记载则是我闻所未闻。 跟随张士诚途中,灵玉化出灵身,自称血玉娘娘,与张士诚助纣为虐。 血玉娘娘采集玉坯,将其缝入战俘伤口中,靠血煞之气滋养,终而成为灵玉。 张士诚便靠着大量上乘的血玉,筹措军饷,屡次进犯界。 后张士诚被胡深等人部队追杀,三番五次受挫后,终而兵败身死,血玉娘娘自此失踪。 太上皇驾崩时,为防败兵于阴间作乱,便建一帝陵镇压曾经敌对残部。 其中,血玉娘娘假扮送子娘娘,被缉拿人员从庙宇中发现。 除此之外,还发现沾染煞灵的血玉整整几箱。 血玉娘娘用血玉储存游荡在天地间的残魂,融入妇人体内,助其产出本不该生于世间的胎儿。 被抓时,血玉娘娘已成了半仙半妖身,实力格外强悍。 太上皇请搬山一脉当家人出手,将血玉娘娘重创后实力十不存一,并与邪玉用——镇压于帝陵之中,永不见天日…… 镇压血玉娘娘的部分文字,似乎由于年代久远,字迹模糊看不清楚。 在我查看书籍时,血玉娘娘神情忧虑惶恐,让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曾经做了什么,亦或现在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我对血玉娘娘没有杀心,她为何惧怕我呢? 还有,为何光秃秃的宫殿内,没有通往帝陵的入口? 我盘膝坐地,静静感受周遭“气”的波动。 让我诧异的是,整个宫殿内,竟然充斥着格外浓郁的木属性元气! 在这封闭的空间内,墙壁是用光滑的砖石铸造,墙角堆放的血玉更是属金,不应该是“金”属性盛行么? 我走到墙壁前,轻轻抚摸光滑墙壁,这一摸却把我吓了一大跳! 这看似光滑的墙壁,并非石头,而是用沉阴木打磨之后,外加上岁月积淀,才有了岩石纹理的坚硬木块。 五行属木,其中又封印如此多的血色灵玉,两种属性相克,让这座山洞处于微妙的平衡之中。 我又注意到,血玉娘娘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祭坛的方向。可我刚才拿起书的时候,她并不紧张。 那么,让她紧张的究竟是什么呢? …… 我直接登上圆形祭坛,却发现盛放书本的圆形托盘,似乎有些不一样。 托盘质地温润,我轻轻擦拭去上头蒙着的一层灰尘,忽然感受到一股逼人的灵气,从托盘之中散发而出! 果然,这托盘有猫腻! 我想要将托盘拿起,却发现底部扯着一条锁链,将托盘与祭坛死死衔接。 此刻,我才终于恍然大悟。 整个宫殿用磅礴的木属性,与托盘的金属性之气相克,从而达到殿内平衡,而打开帝陵的机关,其中诀窍就在于此。 我即便对血玉娘娘缓缓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本书缺少部分的封印方式,是将你的本体打造成玉碟,用于镇压此地木属性元气。” “这一枚玉碟,才是你真正的本体。至于现在的身体,不过是你精心制造的化身而已。” “你磨碎了沉阴木,洒在本体之上,就是为了遮蔽自身的灵力。” “哪怕有朝一日,旁人找到此处宫殿,也不会发现能打开机关的关键物品,是一个不起眼的碟子。” 此番话落,血玉娘娘的表情由惊恐化为阴狠。 她口中咕哝咒决,旋即身体化作一道流光,钻入玉碟之中。 乍然之间,玉碟内充盈灵力极速膨胀,化作我最初见到血玉娘娘时的模样。 不过这一次,她的事情不再呆板,肌肤焕发的光泽,和正常人再无二异! 如观音般宝相庄严,一席白裙不染纤尘,浑身沐浴在一层淡白色仙灵之气中。 血玉娘娘的实力,也节节攀升,磅礴的神圣气息,仿若谪仙降世! 至于她原本的身体,则化成了斑驳杂离的玉石。 见到血玉娘娘的这番模样,我大概能猜测出事情原委。 血玉娘娘几千年来,被镇压在墓穴之中动弹不得,后趁着封印松动的契机,将魂魄摆脱玉碟,并附身在较大的一块玉石上,借此逃离甬道。 由于附身的玉石品质过差,血玉娘娘才会出现实力孱弱,表情僵硬的诡异举止。 现在的血玉娘娘,仙灵之气十足,且瞳孔身处蕴藏着煞气,又震人心魄,仿若是谪仙与杀神的合体! “滚出去,或者我杀了你!” 血玉娘娘穷极叫嚣的声音震彻宫殿,仅仅是一吼掀起的磅礴气浪,便让我衣衫猎猎作响。 她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强的妖仙,比起曾经的蛟龙相差也不太多。 单论实力,我与血玉娘娘相比宛若云泥。可我浑然不惧,且平静说,“你可以尝试向我出手,这也是你唯一反扑的机会。” “你找死!” 血玉娘娘掌心泛起温玉光芒,携裹着灵力劲风向我的天灵盖狠狠砸下! 我不闪不躲,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就在掌心离我头顶只剩寸许距离时,血玉娘娘停了下来,眼神中的狠厉被惊恐所替代。 见血玉娘娘不肯动手,我便咬破指尖,缓缓向她逼近。 “你不要过来!” 血玉娘娘惶恐的后退着,可铁链锁住了她的双脚,这座宫殿不允许她的本体移动。 除非与我硬碰硬,否则血玉娘娘只能等死。 我说,“大概你也能看得出,我道心通明,有古圣人之风,因此能屠得蛟龙,超度千万冤魂。” “圣人之气,鬼神需敬畏三分。你体内的神性之气无法伤我,可骨子里藏着的那股子凶煞,却被我克制得死死。” 说罢,我便要将指尖鲜血,按在血玉娘娘的眉心。 “不要!” 血玉娘娘发狂般歇斯底里的叫喊,终而一巴掌印在我的脑门上。 她所携带的神性气息,对我来说就像是一阵无害的微风。 而血玉娘娘则喷血狂退,挣得铁链铮铮作响,终究颓然躺在地上。 “你……你不能杀我!”血玉娘娘喃喃的做着最后垂死挣扎,“我把这些血玉,都当成孩子一样抚养,给那些无法生育的女儿送去子嗣。” “我是送子娘娘,他们信奉我若神灵!我有什么错?” 我说,“你是错是对,与我无干。但你是支撑这座宫殿能量平衡的关键点,将你破掉,便能让帝陵入口现世。” 血玉娘娘恐吓道,“杀死仙人,你就不怕遭到业报!?” “业报?你将战俘的皮肉撕开,将玉石插入他们的肌肉后缝上,以血煞养玉时,何曾想过业报?” “你私自囚禁阴魂,融入血玉,无视因果将胎儿放入人的腹中,何曾想过业报!” “倘若灭你这等邪魔,天要降不祥于我,天道不存焉!” 话落,我将指尖点在血玉娘娘的眉心出,她痛苦挣扎嘶吼,体内灵力像是被撕开一个口子,开始疯狂宣泄削弱。 第五十六章 力破万法,山河倒转 在最后关头,血玉娘娘仍不甘心的嘶吼,“这天下谁都可以杀我,唯独你不行!” “秦澜肚子里怀的,就是你的孩子!孩子诞生之前,我一旦身死,她也活不了!” 我冷哼一声,“胡言乱语!” 我与秦澜素丝未染,她怎可能会怀上我的孩子。 眉心沾染到我的鲜血后,血玉娘娘身躯挣扎扭动着,待阴气消耗干净,终究化作一个黯淡无光的玉碟,碎裂呈齑粉。 血玉娘娘魂飞魄散,制衡宫殿内木属性的元素消失,墙壁处的沉阴木砖,竟然向外开始延伸出枝丫嫩叶。 原本死气沉沉的宫殿,刹那之间绿意盎然了起来。 正北祭坛的位置,左右两颗粗硕的树藤从地底冒出,像是柱子似得撑在宫殿穹顶处。 两处藤柱连着正北沉阴木砖,相互缠绕编织,形成一道门的形状。 金木交织,属性缠绕,制衡的一方崩塌,帝陵墓穴的入口便会降世。 血玉娘娘之前的惊恐,就是生怕我发现这里的秘密,对其下杀手。 树藤能构筑成大门,足以见得其中蕴藏跨越千年的非凡能量,不是三息五刻能解决的。 我尝试着将掌心贴在树藤构筑的大门上,却被一股强大的反推力道,震出几米开外。 好强的力道! 两颗树藤能自动排斥入侵者,可见是已成了灵的,普通的手段自然无法进入其中。 树藤属木,倘若想通过五行相克的方式,打开此地大门,至少需要比血玉娘娘还要强的金属性仙灵才行。 一个血玉娘娘本是修行千年的玉魂,再找一个谈何容易…… 山洞外再度响起鸡啼声,天将破晓,我却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一个穿麻袍的魁梧老者,出现在山洞入口处。 我盯着老者错愕半晌,忽然惊喊,“爷爷!” 我万万想不到,爷爷李半山竟会出现在这里。 爷爷径直往前走,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在到了青藤门前时,他抽出背后乌黑长棍,抡圆了猛然砸在门上。 我不由觉得尴尬。 木属性最突出的,是绵延不绝的再生力与防御力,需是利器的金方才能切断,爷爷用棍起源于“土”之气的磅礴浑厚。 土本生木,又怎么可能击破这传承记忆千年的树藤。 轰—— 黑棍触及树藤的刹那,整扇门轰然炸一个洞,剩下的部分也如蛛网般龟裂开,化作木屑落下。 青藤门后,是深不见底的渊,头顶与脚下俱是漆黑深邃,且有狂风咧咧,宛若山洞之中自成广褒无边的小世界。 在深渊底部,有九条灿金色五爪金龙盘旋缠绕升空,九龍一头搭在入口处,另一头则延伸向虚无。 渐渐的,金色黯淡,化作与这虚无一般的黑。 眯起眼隐约可以看到,一根由九龍盘旋缠绕成的独桥,架起了万丈深渊的桥梁。 前方或许就是帝陵的深处,可这深渊与石桥,实在让人望而生畏。 这时,爷爷才回头看了我一眼,用浑厚嗓音说,“这才是一力破万法。” 我惊魂甫定的点了点头,随即忙问道,“爷爷,我的肉身被抢去了,你能不能……” “不能。” 爷爷斩钉截铁的道,“你这次下山,不仅关系自己的命数,同样关系到我的命数。”爷爷沉声说道,“这是百年大计,事关天机,无法向你解释。” “你且记住,帝陵绝不可妄进!其中凶险程度,足以杀死你!” 倘若不是爷爷阻止,我在想办法破开阵门以后,必定要以身涉险,抢占先机夺走其中九龍棺! 现在听爷爷这么说,我不由得咕咚咽了一口唾沫,“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进?” 爷爷眼神凌厉,用沙哑声音说道,“帝陵出世,本就是个大杀局!” “你要切记!需等山变红,水变黑,山水倒转时,方才能入墓!” 话落,爷爷一步踏出,身形消失于虚无之中。 与此同时,外头被一阵纷乱声占据。 李兴琳带着二十几个保安,浩浩荡荡的闯入山洞。 她在看到我身后虚无处的入口时,神情之中狂喜不加掩饰,“这座古墓,竟然真的有人能打开!” 既然身份败露,我便坦言说道,“帝陵内蕴藏无限杀机,倘若你只是贪财,万不可入内。” 我之所以提醒,并非是为了李兴琳着想。 一旦发掘帝陵,她自然不会以身涉险,做替死鬼的是那些在林矿场工作的劳工们。 李兴琳眼神阴鹜盯着我,良久后缓缓道,“能打开甬道两扇门,你果然不是傻子!” “不过,看在你治好我的份上,我能饶你一条命。”李兴琳咧嘴森然一笑,“帮我带队进到这墓穴里,将宝藏都带出来,” 我冷声回道,“白白葬送性命的事,我不做。我且奉劝一句,你与林牧场这等穷凶极恶之人,倘若再不知悔改,会在近期内死无葬身之地!” 站在李兴琳身后的保安拎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上前,“李姐,这小子嚣张得厉害,我这就帮您把他给砍了!” “住手!” 李兴琳漠然向身后挥了挥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给我治过病的人。我这人有仇必报,但也有恩必偿。” “难道要放了他?” “放?放你娘的屁!”李兴琳恼怒道,“拿麻袋把他套上扔山底下,留个全尸,也算我对得起他!” “是!” 话落,有两个保安拿着麻袋和绳索上前。 见我没有任何要抵抗的意思,他们并没有捆住我的手脚,只是用麻袋将我装起后,将麻袋口给扎住。 扎好以后,两人就一前一后扛着袋子往山洞外走。 在临离开时,李兴琳向我喊了一声,“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冷声说,“我先行一步,在奈何桥等着诸位!你等离将死之日,已然不远!”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给我扔出去!” 随着李兴琳愤怒的一声叫喊,我被两个人抬到了山洞门口的悬崖旁。 下边是百米多高,如刀削一般的崖壁。 其中一个保安哆嗦着说道,“我操,这也太高了,我看着都眼晕。” “没事,咱俩把他放在地上,一脚蹬下去就是,也省得这小子挣扎的时候,把咱俩给带下去。” 俩人将我放在悬崖边不远,俩人齐用力踹了一脚,我也配合的往前滚,一直到摔落悬崖…… 这悬崖可真够高的,我坠落了半天也不见到底,忽然觉得身子一颤,整个人蓦的一轻。 估计是摔下去的过程中,把我体内阴气给震散。不过有腰间的阴差令在,这些阴气会很快凝聚成新的肉身。 起初我还担心,怕李兴琳把我扔到帝陵里去。因为爷爷说过,帝陵之中存在的东西,足够要我性命。 至于扔下悬崖,我则浑然无惧。 灵魂出窍,仅剩阴身的我,类似于鬼魂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有哪一只鬼魂是从高空坠落下摔死的…… 还好,在下落的过程中,我一直将gps通讯器攥在手心,落地以后立即按动求救讯息。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我的阴身再度凝聚完成,两辆越野车也停在了我身旁不远的荒地上。 车子停稳,秦澜惊慌上前,“李大师,你是怎么下来的!?” 我指了指身旁的麻袋,又指了指几百米的峭壁,刚想说自己是被扔下来的,却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你……刚才叫我什么?” “李教授啊,怎么了?” 这个世上,会叫我李大师的,只有曾在秦家别墅时遇到的那个“秦澜”。 可眼前的人,分明就是秦澜的本体,她自身也没有注意到称呼的转变。 第五十七章 一体双魂,朝不保夕 难道只是一时口误? 这里还是北区林矿场的地盘,为了安全起见,我没有与秦澜多做纠缠,而是迅速上车离开。 开车过程中,秦澜有些忐忑的问道,“李教授,你这段时间潜入北区林矿场,有没有什么发现?” “发现了帝陵的入口。” “什么!?” 一句话宛若石破天惊,秦澜美眸圆睁,“照片拍到了没有?” “没来得及。不过你无需太过担心。我已测算出,李兴琳将在不久之后死于非命,北区林矿场也会土崩瓦解。” “且帝陵之中尚且隐藏着辛秘,现在还不是探寻的时候。” 至于其中缘由,我并不清楚。但对于爷爷说过的话,我向来没有任何怀疑。 “那什么时间才能勘测?” 秦澜说话时,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正在溢血的鼻孔。 我隐约观察到,她的眉心有两团不同形状的气息,正在杂糅混合着。 好像是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正在分别占据这具身体。由于体内灵魂的激烈争夺,秦澜不堪重负,口鼻溢血。 “快停车!” 当我喊出这句话时,已然是来不及。 秦澜眼皮一翻,身子歪斜的躺在方向盘上,车子忽的一歪,直直撞向一旁山壁。 还好我反应及时,一把抓住了方向盘,将方向调正以后,缓慢熄火停车。 我将秦澜扶在后座躺平,仔细观察她的气色,却发现刚才缠绕的灵魂,像是忽然消失了似的,再度恢复成正常。 若说唯一的区别,就是秦澜的眉心位置,多了米粒大小的红色胎记。 稍过了一会儿,秦澜勉强眯开双眼,“快……带我回工作室,那里有我的私人医生。” 我没做停留,直接开车前往我们之前曾住过的四合院。 路上,我脑子里又回想起了血玉娘娘曾说过的那番话语—— “这天下谁都可以杀我,唯独你不行!” “秦澜肚子里怀的,就是你的孩子!孩子诞生之前,我一旦身死,她也活不了!” 为什么说秦澜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仅仅是腹中胎儿消失而已,她又怎么会非死不可? 这两件事毫无关联,可秦澜不知怎么的,虚弱成了这般模样,其中原因连我也无法查明。 早知道,就不该这么早杀死血玉娘娘…… 不过秦澜虽说身体虚弱,但眉宇间并没有煞气,可见其并非有生命危急。 车子到了工作室,里头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人,将秦澜抬到了卧室。 一个时辰过后,中年医生推开房门,忧虑的走向了我,“李教授,你能不能联系到秦澜组长的家人?” 我疑惑,“这个工作室的人,就没有一个知道秦澜的底细?” 医生无奈道,“我们都是秦澜花钱雇来的,况且工作室的大小事务,向来都是秦澜族长一人独断专行,我们只是遵命行事。” 的确,我从认识秦澜开始,她就是一副工作狂的态度,在狭窄的办公台前,对所有人发号施令。 若说唯一与秦澜有密切关系的,就只有秦茵了。 只是我躲着秦茵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有她的联系方式。 秦茵倒是知道我在哪,但我没办法轻易联系上她。 无奈,我只得说道,“我就是秦澜的家人,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见医生还有疑虑,我便补充说道,“倘若因此出了任何事故,我一人承担。” 秦澜处于昏迷之中,眼下与她有密切关系的,也只有我。 医生这才勉为其难的道,“既然这样,我们就直说了。秦澜族长得的病极为罕见,除了发高烧,身体虚弱以外,我们找不到任何病因。” “以我们现有的医疗条件,只能做初步诊断,必须立即转入大医院才行!” 我将手掌贴在秦澜的眉心,感受到她灵魂深处,不仅没有虚弱的迹象,反而灵魂强大了一倍不止! 秦澜之所以发烧虚弱,并非是得了病,而是灵魂力量过于强大,肉体作为容器无法承受磅礴能量,因此才会虚弱不支。 可我明知是她灵魂出了问题,却没有任何办法解决。总不能让秦澜和我一样,抛弃肉躯,仅剩下一具阴身撑着…… 眼下做任何检查没有用,肉体是急缺能量,必须给予营养品。 我即便决定道,“你们立即给秦澜输送营养液,另外去弄些营养的补品,炖汤给她喂下!” 医生忐忑的道,“这恐怕不行!病人现在身体异常虚弱,如果胡乱进补的话,反而会加重病情。” “按我说的做,出了一切问题我负责。”我厉声喝道,“但你们擅自做决定,一旦延误了病情,就拿你们是问!” 两个医生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做。 营养液输下去以后,秦澜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至于紧急订购的补品,要等下午才能送到…… 在等待的漫长过程中,我一直坐在秦澜身边,而她灵魂的异变,也开始越发的明显。 原本秦澜在娘胎之中,是一对孪生姊妹,因为秦澜发育过好,将另一个胎儿“吃掉”,因此一体双魂。 只不过其中的一道魂魄孱弱近无,因此哪怕一体双魂,也没有给秦澜造成任何影响。 可是现在,另一道魂魄却迅速成长,渐渐有与秦澜本体并驾齐驱的能力。 如果两道灵魂是分离开的状态,我大不了将其中一道驱逐出去。 可秦澜和另一道魂竟然在缓慢的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双方密不可分。 既然秦澜只是虚弱,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下午三点多钟,人参鹿茸等的一些补品送到,因为时间关系,我直接吩咐研磨成粉,给秦澜喂下。 果不其然,刚把补品吃下去不足半克钟,秦澜就缓慢睁开双眼。 还没等我问话,秦澜就皱着眉头,痛苦的向我招了招手。 我附耳过去,她吃力的用微弱近无的声音说,“快去,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来!” 我按照秦澜的指示,拿来笔记本电脑后,赫然发现她电脑里有两百多个未查看简讯。 我搀扶着秦澜坐在床头,她胳膊垂在键盘上,慢吞吞的按了几个键,且迅速浏览过讯息。 渐而,她脸色变得难看,向我询问说,“李教授,我身体什么时候能大概恢复正常?”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神色凝重说道,“你身体出的问题,与那腹中胎儿有关。我只能万不得已提你保命,剩下的就要看你的造化。” 我最后替秦澜保命的手段,就是帮秦澜摆脱肉身束缚,并将阴差令牌给她,塑造阴身。 以阴身生活在天地之间,弄不好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让秦澜走这一步。 秦澜焦急的道,“那你就带着我快跑,越快越好!” 我疑惑,“为什么?” “从四天之前开始,我的情报部门总共发来了四百多道紧急信息,有无数人在查探你的身份!” “如果我能发号施令,还能勉强采取反制手段,可现在这个样子,对方早晚会查到你头上!” 我更加纳闷,按理说整个珠州与我相关的人,就只有秦茵和慕容长青。他们两个都知道我所在位置,又是谁在调查我呢? 秦澜焦急从床上坐起,拖着虚弱的身子到书桌前,唰唰写下一串地址,“你按照这个地址去找我表哥,他应该能护住我们一阵。” 我刚接过纸条,大门处忽然传来剧烈撞击声,一个膀大腰圆,铁塔一般穿僧袍的络腮胡子光头进了客厅。 “李天赐,你给我滚出来!” 第五十八章 金光神咒,趋避万法 秦澜蓦的一惊,下意识从桌上撑着身子起身,却不留神摔了个趔趄,眼皮一翻便再也没有苏醒。 以前秦澜主事时候,随便一个电话,就能叫来几辆越野车的安保队伍。 现在她昏迷,我只能硬着头皮对两个医生说,“你们守着秦澜,我出门一看。” 可两个医生见有人破门而入,吓得直接从门旁的小窗钻出,慌不择路的跑向后山。 从秦澜提供的情报来看,想要对付我的人不止是一个,安全起见只能逃跑。 现在的我是阴身,在这山上逃命格外迅捷,随便在山上找个地方一蹲,布置个反五行阵法隐匿行踪,再高明的人也休想找到。 但秦澜是肉体凡胎,又昏迷不醒,带着她跑路,难上加难。 即使如此,我也毫不犹豫的抱起秦澜,从后门窗户钻了出去。 之前我能过安稳日子,是靠秦澜的势力在帮我遮挡。 爷爷曾教导我,受人恩泽必当回报,此次秦澜的灾劫,我帮她挡了! 就在我刚翻出窗时,乌黑长棍携裹着灵力风势,冲着我的天龙盖怒劈而下! 还好我五感敏锐,第一时间驴打滚躲开。 黑棍擦着我的衣角,将混凝土的墙壁连带着桌子,一起砸了个稀巴烂。 我凝神冷眼盯着黑铁塔一般的悍僧,自知今天拖着个秦澜,必是跑不掉了,便开口询问,“我从未见过你,为何不分青红皂白的下杀手?” “李搬山那老煞星调教出的东西,无罪也该杀!” 听到这家伙骂爷爷,我心生愠恼,“你这秃贼好生没有道理!爷爷闭关近二十年,他何曾招惹过你!” 悍僧恼怒道,“五十年前,那老煞星杀光了我们搬山一脉上千弟子,之后跑得连影都没有!” “我就是当初搬山一脉的大师兄墨如初,也是李搬山那老煞星的关门弟子!” 五十年前,杀光搬山一脉上千人? 我不由得想起,曾经帝陵之中,南疆一脉的人留下的死前讯息,说爷爷反水。 难道说五十年前,爷爷和他们合作过什么,之后忽然杀人毁约,才被说成是反水? 这一切,兴许能从面前这个叫墨如初的恶僧询问出…… 且墨如初使用的黑棍,和爷爷的武器款式大小几乎相同,几乎可以确定是爷爷的弟子。 墨如初长棍直指着我的眉心,“小子,告诉我李搬山那老煞星在什么地方,我可饶你不死!” “我告诉你可以,但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五十年前,爷爷和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然是……” 话说一半,墨如初戛然而止,旋即狐疑的盯着我,“你不知道神山万葬坑的事?” 我有些不耐烦,“我今年十七岁,怎会知道五十年前发生的事!” “那就怪了。” 僧人摸着下巴,一脸的匪夷所思,“既然不是为了神山万葬,老煞星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你出来做什么?” 不远处的盘山路,隐约有车灯闪过,他们绕山路过来,约莫只剩下十几分钟。 事情与我猜想并无二致,追查我的人有许多,且没有秦澜的消息封锁,都一窝蜂的涌上门。 墨如初似乎并不想被人抢了先机,于是凛声急道,“想知道神山万葬的事,找李搬山问去!” “现在把李搬山的所在处告诉我,兴许我能饶过你。后头来的这一群,不少都是李搬山的死仇!” “假如你落到他们手里,被剥皮抽筋都有可能!” 此时,我脑海正思绪飞转着。 自我离开山洞以后,爷爷不久便离开。现在他老人家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但是看墨如初的架势,倘若我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能对我和秦澜下死手! 情急之下,我反问说道,“就算我敢说爷爷的下落,你敢听么?!” “这有什么不敢……” 话说一半,墨如初的声音戛然而止。 显然,他心中已经有所顾虑。 我继续说道,“风水命理,利弊是相通的。爷爷的修为深不可测,你在知晓他位置的同时,他又何尝不能窥探你的位置!” “你们两个互相知道位置时,究竟是他杀你,还是你杀他,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连翻发问,将墨如初直接问懵住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墨如初的身后窜过,手里头的棒球棍也不偏不倚砸在墨如初的脑门。 哐当—— 棒球棍被砸弯,墨如初眼皮一翻,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这家伙虽是人类,但肉体强悍得出奇,如果换做别人挨这一下字,早就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了。 陆鹤鸣将弯曲成两截的棒球棍扔掉,长出一口气道,“兄弟,快跑吧,你可捅大篓子了!” 我不解道,“这些天里,我都藏匿在深山中,能捅什么篓子?” “先上车,边走边说!” 秦澜的院子里,还停着一辆崭新的越野车。 我将她扔在驾驶后座,用安全带绑好,这才启动车子匆匆逃离…… 不得不说,秦澜的根底着实足够身后,无论是资源还是装备,都站在顶尖的前列。 虽然只有不到十分钟的差距,但我们的越野车性能良好,在崎岖的山路上,正在与追击的十几辆车子缓慢拉开距离。 等稍甩开后车,陆鹤鸣就诉苦道,“上次被抓进精神病院,上来就给我做了一通电疗。” “鬼差最怕电,他们见我迟迟不昏迷,就把电椅一直开着,我好容易才从里头跑出来。” 眼下,我没心思听他的这些糟烂事,即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说我捅娄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具体情况我也懵着呢。总之是有神秘人大肆宣传,你是李半山的孙子,他将神山万葬的宝物都留给你了你。” “之后帝陵附近的势力就乱了。从发掘帝陵,变成了寻找你的下落。” “其中一大部分人,是为了什么神山万葬的宝物。也有不少人,完全是找你和李半山寻仇。” 神秘人散步消息!? 我仔细思索了一遍,整个珠州知道我底细的,就只有陆鹤鸣,慕容长青、秦茵和秦澜。 陆鹤鸣和秦澜最先被排除掉,因为她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慕容长青曾经想让我同她一起探索帝陵,后被我拒绝。她为了逼迫我就范,很有可能会这么做。 至于秦茵,她就是个疯子,做出什么事都不出人意料…… 正行走时,我眉心忽然一紧,巨大压迫感席卷全身。 道法越精通,五感越强,像我这等道心通明者,便能在危险降临前一瞬,有未卜先知的征兆。 我正盯着的前方,似乎有一道如尘埃般细小的光,若有若无的浮在空气中。 我暴喝一声,“趴下!” 见陆鹤鸣还在愣神,我直接将他的脑袋按在驾驶台上。 车子行驶过光线的刹那,从前车玻璃底端开始,到后撤驾驶镜,整整齐齐被切割成两半。 越野车成了敞篷,我赶忙脚踩油门,握着被切烂一半的方向盘,紧急停在山路旁。 还好秦澜上车时是侧卧着的,否则来不及反应的她,肯定要被斩首。 陆鹤鸣脸色吓得煞白,“兄弟,这次咱怕是遇上硬茬子了。” 在我们下车以后,我看见山下的四合院,正被二十几辆车围着。 四合院被烧起熊熊大火,周围聚拢一堆人,盯着燃起的火势,似乎是静等着火堆中跑出人来。 估计他们是前来抓我的第二波人,为了不正面和我冲突,竟然纵火烧屋,这手段可真够绝的! 咯咯吱吱—— 一个浑身蒙着黑纱,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从林荫小路出现。 木质轮椅没人推着,更没有动力,竟这么吱吱悠悠的向我们转来。 我看到在女人的食指上,缠绕着一根微不可查的丝线,如果不是偶尔折射太阳的光斑,就连五感超乎常人的我,也很难捕捉到这一细节。 并且我注意到,在我们的四周,有无数道丝线构筑成囚笼,一个看走眼的轻举妄动,就足够将我们切成两半。 我是阴身并不要紧,但怀里还抱着个秦澜,因此只能乖乖站在原地。 陆鹤鸣挠了挠头皮,随即满脸堆笑的走上前,“墨门前辈,我是这片区域的阴差,名字叫陆鹤鸣。” “不知道前辈大驾光临,一时间仓促我也没啥准备的,这点小意思您老笑纳。” 说着,陆鹤鸣从中山装内兜里,掏出一个木盒,盒子打开以后里头用红绸金线绑着颗大人参。 “前辈,不是我吹嘘。这颗人参一旦吃下去,您老至少年轻二十岁……” 话还没说完,蒙面女人轻按轮椅扶手,登时从椅背上弹出无数机关弩,几十连发的弩箭铺天盖地的扎向我们! 按理说,这种物理攻击对魂魄无效,可陆鹤鸣脸色大变,“兄弟快躲,这上头有破魂的符咒!” 这么密集的情况下,任谁也不可能躲过攻击。 我对陆鹤鸣说,“站在我身后,不要动弹。” 虽是阴魂,但我灵魂无暇,哪怕是道家符咒也不能破开!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第五十九章 墨家师祖,恐怖如斯 道家金光咒,不止能趋避万邪,且能抗住万法。 这些低级符咒,在落到我身上以后,其中的性能就全部消失。 因为我是阴身,箭矢继续贯穿我的身体。早已准备好的陆鹤鸣,手持古刀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将箭矢全部斩落! 看到他干净漂亮的动作,我都不由得为之吃了一惊。 记得第一次遇见陆鹤鸣,是他拿着个棒球棍和鬼干仗。第二次是被慕容长青放出的水蛇咬得上蹿下跳。 他最大的战绩,就是给墨如初抡的一闷棍。 至于陆鹤鸣用出真本事,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你他娘的!老子送你人参是给你面子,要不是老子看在你是残疾人的份上,早把你轮椅给拆了!” 陆鹤鸣骂骂咧咧的道,“兄弟,你再来一发那啥咒,把乱箭挡住,我分分钟拆她轮椅!” 沙沙—— 四周灌丛传来密集脚步声,八个长相一模一样,国字脸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从八个方位将我们围拢。 他们每一个人的肩上,都扛着十连发的排弩,身后弩机是码好的弩箭,可以在十个呼吸内,射出上百发箭矢。 陆鹤鸣呆滞,我也傻了眼。 旋即,陆鹤鸣伸出大拇指,“墨家傀儡机关术,我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我现在向前辈道歉,还来不来得及?” 这时,后头追着的汽车也来到近前。 墨如初哭丧着脸跑下车,捂着额头上肿起的大包,噗通跪在轮椅女人身前。 “师叔祖,你看这小子把我给打的!求您老给我报仇啊!” 黑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动了动无名指,包围着我们的八个男人便将弓弩瞄准。 咔哒—咔哒— 弩箭上弦,蓄势待发。 陆鹤鸣俩腿哆嗦,欲哭无泪。 关于墨家机关术,我从爷爷的书库中读到过一些片段。 爷爷提起墨家机关术时,语气甚是不屑,说是旁门左道,奇技淫巧,不值一提。 我却觉得,机关术暗通道家阵法奇门学,也是一门了不得的学问。 且我已看出,坐轮椅的黑衣女人气场及强,我琢磨不透。 八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中年男人,便是她操控的傀儡。 在临近下山前,爷爷曾嘱咐过我,有两个姓氏的人不能帮。 其一姓慕容,其二便是姓墨! 足以见得,爷爷曾与南疆巫蛊的慕容家,以及机关傀儡术的墨家有过节。 如今遇见墨家师叔祖级别的高手。我知道,这场无妄之灾,单凭我们的实力是绝对度不过去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为逼我现身的慕容长青,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躲在暗处观察着一切。 只要我扯断手腕红绳,慕容长青就会出面搭救,而我必须帮助她从帝陵中夺九龍棺。 我已经没得选,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帝陵的事我会帮忙,但请你出手度过此危机!” 话音落下,无数蛇虫鼠蚁,从灌丛中前仆后继的涌出,且有飞鸟窜到天上,替我挡住箭矢。 密密麻麻的箭雨,没有伤到我们一丝,反而化作点点血雨淋湿身体。 与此同时,还有毒蛇扑向轮椅上的黑衣女人。 只不过女人轻动了动手指,一道电弧光罩将轮椅笼罩,轻而易举将毒蛇笼罩在外。 只不过毒蛇尸体迸射的血污,也遮蔽住了黑衣女人的视线。 陆鹤鸣瞪圆了眼,“我操,兄弟你还会召唤神兽?” 在混乱中,一条浑身呈暗褐色的岩蟒从灌丛窜出,将我一把抓住,旋即飞速窜向悬崖。 “兄弟,带上我!” 陆鹤鸣扑上前,死死抱着蛇尾巴,总算没被甩下。 后头传来墨如初气急败坏的叫喊声,“给我追!” 岩蟒在山间的速度,几乎快到肉眼难以捕捉。贴着崖壁七弯八拐,终而窜入灌丛中,险而又险躲避过身后人的追击。 我稍松了口气,正想道谢时,却惊愕的发现,来搭救我的竟然是秦茵! 嗖嗖—— 一串黑色剑弩,精准锁定了我们的位置。 “兄弟,抓着我的脚!” 陆鹤鸣暴喊一声,两条腿夹着我的腰看,整个人向后仰,猛然挥动古刀! 两声金铁交鸣后,黑色弩箭被斩落,其中一根因为距离不够没有挡住,直直的插入岩蟒头颅,将其钉死在山岩上。 我不由得大惊失色,相隔一道山涧的距离,在几千米且快速移动的情况下,三支弩箭是怎么做到准确锁定的!? 相隔山涧,我看到轮椅上的黑衣女人,手中握着小巧的弓弩,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墨家师叔祖,果然恐怖如斯! 没有岩蟒带着,我们的身形迅速下坠! 秦茵失声尖叫着,我则下意识将秦澜护在身前。 几十米高的地方跌落下去,按理说就算有我缓冲,秦澜也是必死。 可从秦澜天灵穴“气”呈乳白色,面色微青可以看出,这趟必定是有惊无险。 果不其然,由于最近多发暴雨,我们刚好坠落入一处深潭中,秦茵呛了几口水,便浮出水面。 “差点被你害死了!” 秦茵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出了水面,嘴里咕哝着几句咒语,从袖口中掏出玉瓶摔落在地。 几个呼吸后,便从深潭中钻出一条蟒蛇,趴在地统领粉末舔舐干净,这才上前用脑袋蹭了蹭秦茵。 秦茵从我怀中接过湿漉漉的秦澜,骑上蟒蛇后,将她的头颅平放在自己膝盖上。 之后,又将秦澜的发丝稍微拧干,头颅仰向上,避免被头发上倒流的水呛到。 从这一细节我便可以看出,秦茵与秦澜之间是真情实谊。 秦茵俏脸阴沉的喝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来!” 墨家师叔祖实力强大,想必很快会追上来,我只能和陆鹤鸣坐上蟒蛇,继续跟秦茵赶路。 路上,秦茵骂骂咧咧着,语气颇有些气急败坏。 “如果不是看在秦澜的面子上,我才不救你这惹事精!” “先是和那老家伙厮混在一起对付我,斩了我祭炼数年之久的蛟龙。又是招惹来墨家的师叔祖,杀了我好容易养起来的灵蛇!我遇见你,真tmd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不由愕然,“这些人,不是你引来对付我的?” “就算对付你,我也不会搭进去秦澜!”秦茵怒骂道,“如果不信我,现在就和这阴差从蛇背上滚下去!” 我仔细一想,便觉得秦茵不可能说谎。 岩蛇被杀时,秦茵的心疼,以及坠落悬崖时的恐慌,是她装不出来的。 更何况,她主修控蛊之术,肉身及其孱弱,以至于背后射来的三道箭矢,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陆鹤鸣斩落前两道,秦茵估计连同岩蛇一起,被贯穿个透心凉。 我坦然说,“我对你没有质疑,刚才的事多谢。” “谢有个屁用!”秦茵语气格外嚣张跋扈,“把你在帝陵入口发现的事告诉我,否则我现在就将你们两个甩下去!” “小娘们,你牛鼻什么玩意儿。”陆鹤鸣不爽的道,“你就是个玩虫子的,信不信老子现在一刀活劈了你,把你的蟒蛇烤着吃。” 秦茵稍有错愕,便感觉出不对劲。 倘若我们真要过河拆桥,在近距离的情况下,秦茵还真不是对手。 秦茵语气稍软了些,“刚才毕竟是我救了你。现在拿帝陵的线索和我换,你不算吃亏。” 道家讲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将消息告知秦茵也无妨。 一来,秦澜需要找地方休养生息,我用得到秦茵的势力。 二来,我与秦茵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将爷爷打出的帝陵之谜透漏给秦茵,一同参悟破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想通以后,我即便说道,“关于帝陵,我得知两个确切可靠的惊天秘闻。” 秦茵估计是抱着试探的心态一问,并没有指望我在几天内,掌握什么确切消息。 听我这么说,她面上露出狂喜之色,“什么消息?” “第一,帝陵开启只是假象,需要等一个契机才能入内。在此之前轻易闯入者,十死无生。” 秦茵忐忑问,“第二个消息,是不是进入帝陵的契机!?” “是!”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秦茵兴奋得俏脸潮红,“我就知道,你小子准定能行!” 我沉声说道,“别高兴太早,我得知的并非是确切消息,但有一段谜语,可破帝陵开启之秘。” “谜语是:山变红,水变黑,山水倒转时,方才能入墓。” 秦茵呆滞许久,才狐疑问道,“你确定不是编瞎话骗我?” “我向来不屑说谎。” …… 我的话,秦茵不知信了几分。 自从听过谜语之后,她就低头皱眉沉思,一直到蟒蛇带我们穿过一座山,来到荒僻的山间公路前。 秦茵一个电话拨出去,没过多久,就出现十几辆私家轿车,出现在路旁。 上了为首的一辆车后,秦茵朝我们挥了挥手,“我还有要紧事,要先走一步。这些车会护送你们到秦澜的亲戚家,同样也能保护你们。” “帝陵如果有变,你再联系我。” 说完,秦茵的车子缓缓启动,消失在道路尽头…… 第六十章 班门弄斧,自取灭亡 匆匆上车之际,一踩高跟鞋,模样雍容华贵的女子到我身前,身后还跟着两个小护士。 “请李先生将秦澜小姐交给我们,以便为她更衣。” 我警惕问,“你们是谁?” “我叫刘茹,是被秦澜小姐的堂哥派来,特地接三位回去的。” 刘茹眼眸澄澈,不似说谎,我便将秦澜交予她们。 秦澜被带上一辆房车,里头有输液担架,医疗人员,各式装备齐全。 看样子,秦澜的表哥也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 至于我和陆鹤鸣,则被安排上了后头的一辆轿车…… 在高速路行走四个小时候,车子到了临省的谷茺区,一处三层建筑的巨大中式庭院前。 庭院建筑用的是灰墙白瓦,里头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房间里种法桐银杏,阁楼精致典雅,顶层还带着个西式游泳池。 车子从侧门,进入地下停车场,秦澜被几个医护人员抬入房间,我们也下了车。 陆鹤鸣不由得感叹说道,“兄弟,这户人家一看就非富即贵。有这样的人保护着咱,再也不用愁会被追杀……” 话音未落,一个黑胖子走出门,从头到脚将我和陆鹤鸣打量一遍,紧皱着眉头问,“谁是李天赐?” 从气色上看,黑胖子今年三十五岁,穿着绸袍唐装,左右盘着黄花梨手串,右手咕噜咕噜转着俩闷尖狮子头,活脱晚清纨绔打扮。 且此人眉尖带紫,胸膛呈暗红,足以见得是大富大贵之人。 想必,他就是秦澜的堂哥。 我上前一步说,“是我。” 黑胖子又问,“秦澜之前每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 我与秦澜之间是合作关系,没有工资可言。 可还没等我开口,陆鹤鸣就抢先一步说道,“秦澜请我们两个专业级教授,月薪……五十万起步!” “好。” 黑胖子从钱包拿出一张支票,刷刷签下三百万,“这是你们的辞退补偿,以后你们爱去哪都可以,不要说来过我家。” 陆鹤鸣劈手夺过支票,凛然怒道,“我们拼死拼活,从那鸟不拉屎的山上,将秦澜给你带回到这里,你用区区三百万,就想将我们打发?” 黑胖子强忍愠怒,“你想要多少?” “怎么说也要五百万……” “别闹!”我打断了陆鹤鸣的话语,旋即说道,“倘若你怕受到牵连,我们可以走。但除了我以外,世上恐怕再难有能救秦澜的人。” “这个你放心,我可以不惜代价,请海内外专家前来会诊。” 黑胖子话语格外冷漠,却让我蓦的放下心来。 能说出这话,足以见得黑胖子和秦澜感情深厚。将秦澜交在他手里,我也放心。 “临走之前,我能否说一件事。” “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这小黑胖子,算是一点面子也没给我留。但现在我被满城追杀,想要找个安全的处所研究帝陵,还得让面前这家伙帮忙。 我说,“你从三天前开始,便开始体寒盗梦,梦中与一个浑身冰冷的美艳女子纠缠,乐不思蜀。” “等醒来时,你才觉得浑身发虚,肌肉酸痛难忍,常常无缘无故的打瞌睡,可一到睡梦中,又难以自持。” “长久如此,不消一月你便会因精力匮乏而死。” 黑胖子吓得脸色蜡黄,错愕良久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倘我没有这番本事,秦澜又怎会千方百计聘我帮忙。”我淡然回道,“可惜今日早人陷害,出行诸多不便,否则我断然不会投靠于你。” 正堂内,隐约有香火缭绕气。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穿着镶进带玉的崭新袈裟,打着酒嗝出了门。 “秦施主,我这法坛都设好了,马上就是良辰吉时,你发什么愣呢。” “大师稍等,我这就去沐浴更衣。” “不用了,直接进来吧。” 肥头大耳的和尚拽着小黑胖子进了堂屋,我和陆鹤鸣也跟了进去。 堂屋内,正上方供着个弥勒佛,左右两侧则是怒目金刚,贡品摆放处没有贡果,而是用十八根金条银条代替,中间摆放的是玛瑙玉石。 我们刚想进门,就被一个胖和尚给拦住,“站住!我给秦富贵施主做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问,“这和尚是谁?” “他是业界有名的大师,人称活佛济公。” 叫秦富贵的黑胖子,在听过我刚才的言论后,语气明显客气了许多,“我请活佛来,就是为了治好李先生你刚才说的毛病。” 说着,秦富贵主动指着我,向胖和尚介绍道,“活佛,这位秦先生单看我面向,就说出了我的症结所在,也是个了不得的奇人异士。” “哼,能看出病症算什么!只有能治病才是真本事!” 胖和尚趾高气扬,用鼻孔朝着我,“难道相比较我,秦施主更信得过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这个……”一时间,秦富贵陷入了犹豫。 陆鹤鸣有些看不下去,“兄弟,你不用出手,看我一巴掌拍死这满脑肥肠的东西!” 作为阴差,陆鹤鸣有资格惩戒大奸大恶之人。 可他在这里动了粗,反而会让秦富贵更不信任我们。 果不其然,秦富贵向门外招了招手,两个保安便出现在陆鹤鸣的身后,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我对陆鹤鸣说,“你先出去,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好,我等着。”陆鹤鸣即便退出房门。 我直直盯着胖和尚的双眼,因有道家真气护体,单是目光便可破妄驱除邪祟。 气息不稳的宵小之辈,看到我的眼神便会心生畏惧。 果不其然,胖和尚下意识的躲过我的目光,“怎么,你小子还想当着秦施主的面向我动粗?” 秦富贵也鬼精得很,在看不出我和胖和尚实力差距之前,他只是在一旁当和事佬。 “两位都别着急,有什么事情咱坐下来慢慢谈。” “你!” 胖和尚似乎看出了秦富贵的不信任,可除了干瞪眼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本座就展示本领,让你们开开眼,也让这毛头小子知难而退!” 说着,胖和尚便从法坛上抽出桃木剑,一阵吱吱哇哇的乱跳乱叫后,气喘吁吁的朝着我胸口一扎! 噗嗤—— 桃木剑并未刺破我的胸口,却凭空从剑尖喷出一股子血液,染湿了我的胸襟。 胖和尚冷哼一声,“你这毛小子,连自己被恶鬼附身了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本神僧帮你驱除恶鬼,你七日之内必被恶鬼所吞噬!” 秦富贵看得呆住了,“神僧!你是说,李先生也被鬼魂附了身?” 胖和尚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点子,咧嘴朝我阴森一笑,随后凛然说道,“没错!住在他体内的鬼魂,和附在你身上的女鬼是一伙的!” “我刚才一剑刺死了他身上的女鬼,这个毛小子助纣为虐,伙同女鬼一起诓骗你,其心可诛!” “什么!?” 秦富贵勃然大怒,“保安呢!把这姓李的给我抓起来,还有外头穿中山装的土鳖,也别让他给跑了!” “说谁土鳖呢。” 陆鹤鸣拎着两个昏迷的保安,随手扔在门口,摩拳擦掌的道,“鲁班门前弄大斧,当着阴差喊抓鬼,我看你这老秃驴是不想活了!” 胖和尚吓得连连倒退,“你们这是犯法,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说着,胖和尚从袈裟里掏出最新款的banada-plus。 我没有阻止,而是将房间的门关上,所有窗帘拉严实,并陆鹤鸣说,“燃上生犀香。” 陆鹤鸣嘿嘿一笑,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一炷香,插入香炉内。 随着香烟袅袅生起,我眼神冷厉,缓步逼近胖和尚。 “你……你不要过来!” 胖和尚平日没少做缺德事,心中多杂念,外加上胆子小,竟被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捡起地上的桃木剑,随手扔给一旁傻站着的秦富贵,“木剑顶端有喷射血浆的针孔,机关就在手柄处,不信你自己拧。” “更何况,哪有拿桃木剑降妖的和尚?” 秦富贵眼睛盯着木剑尖端,尝试着拧了一下把手,却被一股猩红的液体喷了满脸。 他抹了一把嘴角,勃然大怒道,“好你个秃驴,敢拿番茄酱骗我!” 眼看把戏被拆穿,胖和尚急了,“鬼的血都是这个味的,哪有什么番茄酱!” 我又质问,“你说自己能看见鬼,不妨说说,缠着秦富贵的鬼是什么样子?” “她……她穿着白裙子,披散着长发,一双手是青紫色的,还留着猩红的指甲盖!” 秦富贵黑沉着脸问,“是不是叫贞子?” “对,就是贞子!” “贞你妈个头!”秦富贵气得拎起板凳就要去砸胖和尚的脑袋,可刚往前走两步,就惊恐的愣在原地。 陆鹤鸣掏出判官笔,神色少有凝重的上前,“我是邻省辖区阴司陆鹤鸣,你有最后的机会为自己忏悔。” 红拆(刽子手)砍头,阴差拿人,无论是多么罪大恶极之辈,都要听其做死前忏悔。 主动交代罪行,可减轻刑罚。十恶不赦者,打入十八层地狱。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胖和尚仍然死鸭子嘴硬,“我是在世活佛,姓济名公,我有什么可以忏悔的!” “你一个土鳖冒充阴差,还有个招摇撞骗的毛头小子,你们才该忏悔!” 第六十一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之争来早与来迟 我说,“济公只是道号,他本姓李,名修缘。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敢冒充他的名号?” “更何况,你打着酒嗝,胡须还沾着肉渣,你敢称自己为活佛?” “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我冷声问,“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后两句,世人若学我,如同入魔道!” “济公被叛军威胁,吃下肉糜救了全城百姓!你这假和尚招摇撞骗,害死无辜少女,也敢提济公?也配提济公!” 胖和尚明显慌了阵脚,“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害死过少女!” 陆鹤鸣咧嘴森然一笑,“那你倒是回头看,那个七孔流血的女人,为什么掐着你的脖子不放!” “别想骗我,我……我才不回头呢!” “那个女人染着淡黄色的头发,锥子脸高挑身材,肚子圆鼓鼓的。” “她在哭喊着问你,为什么要在怀孕的时候,打着帮她肚腹中孩子开光的名义糟蹋她!” “为什么把她糟蹋到引产,还不救人,而是抛尸荒野!” “你倒是回头看啊!回答她啊!” 随着陆鹤鸣的一声暴喝,胖和尚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去。他背后什么也没有,却吓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别找我啊!” 胖和尚狼狈的爬向香案前摆放的两尊佛像,“佛祖救我!” 摆放左右的两个怒目金刚,原本是镇压罗刹恶鬼的仙佛,此时在胖和尚眼中,却狰狞无比。 “啊!”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发出,胖和尚屎尿齐流,神情呆滞麻木,忽然咧嘴拍着手傻笑。 秦富贵战战兢兢的问,“两位大师,他……他这是怎么了?” 我淡然说道,“这胖和尚祖上积阴德,以至进世气运亨通,财源广进,因此招摇撞骗,无恶不作,却屡屡侥幸逃脱。” “却不知,人恶人怕天不怕,像这等大奸大恶,必遭天谴!” “他会死?” “不会,反而长命百岁。” 我缓缓说道,“只不过要天为被地为席,疯疯癫癫与野狗抢食,挨饿受冻,直至老迈体衰,爬不动剩最后一口气,眼睁睁看自己腐烂在荒郊野地。” 听到我的说辞,秦富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可秦富贵好端端的,怎么就会疯了?” 我解释说,“他气运过强,肩头三盏阳火格外旺盛,哪怕害死无辜,鬼魅也不敢逼近他十步之内。” “我先揭穿他假和尚的骗局,让他心中恐慌,便是灭掉第一盏阳火。” “陆鹤鸣描述站在远处,被他害死女孩的特征,其恐慌更甚,第二盏阳火熄灭。” “仅剩一盏阳火,也因他回头而熄灭,这才被厉鬼吓破了胆子。” “原本有金刚佛陀在,鬼魅不敢近身。可他作孽太多,神佛不护,这才三盏阳火俱灭,三魂七魄缺了一魂一魄,此生痴傻,下半生不得为人。” 秦富贵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问,“你们这么做,不就是在帮恶鬼杀人?” 陆鹤鸣凶神恶煞的瞪了秦富贵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没……没意见!”秦富贵脸上勉强挤出意思笑容,“这种招摇撞骗的神棍,我早就看他不爽了,格外感激两位大师帮我清理门庭。” 陆鹤鸣对秦富贵反复无常的嘴脸格外鄙夷,“有多感激?要不然你磕三个响头表示一下?” “这个……” 秦富贵一脸尴尬,我瞥了陆鹤鸣一眼,“别闹。” “哦。” 陆鹤鸣老老实实站在一旁,我这才沉声说道,“我再提一遍刚才的条件。我帮你驱除缠着你的恶鬼,但作为条件,你必须在保证我安全的前提下,找出散布我消息的源头。” 秦富贵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李大师你放心,我保证尽力去做!在我谷茺区,提古董街小二爷的名头,绝对没人敢动你……” 我没有理会秦富贵的自吹自擂,而是一把扯下他脖子上血红色玉坠,“这东西暂时交我保管,如果再做噩梦,尽管找我。” 秦富贵愕然,“这就完了?” 陆鹤鸣鄙夷道,“怎么?非得让你我兄弟也管你要几盘子的金银珠宝上供,再给你跳一段大神,你才满意?” 秦富贵赶忙赔笑,“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如果你再逼逼叨叨,信不信爷带你去地府唠唠嗑?” 眼看着秦富贵浑身哆嗦,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呵斥道,“别吓唬人。” “哦。” 陆鹤鸣神情有些失落,幽怨瞥了秦富贵一眼,老实站在一旁。 我说,“现在带我去秦澜的病房,先查探她的情况。” “李大师这边请。” …… 病房里,秦澜挂着营养液,俏脸苍白,气息近无。 旁边,有各种监视心电的仪器,医护人员正紧锣密鼓的讨论着方案。 我进门便说,“所有人都出去。” 医护人员错愕盯着我,直到秦富贵一声令下,“都傻愣着干什么呢?都听李大师的话,出去!” 房间内医护人员陆续离场,秦富贵一脸谄笑,“李大师,还有需要我做的事情没有?” “你们两个也出去,把门窗关严,不许漏进一丝光线。” “好嘞。” 陆鹤鸣拉上窗帘后,爽快的离开。 大概是被胖和尚的前车之鉴吓到,秦富贵忐忑的道,“李大师,我手底下有几个一米八几,肤白貌美的妹子。日韩美罗斯国,只要你喜欢,保证一个小时内送到。” “你看我这可怜的堂妹,在床上奄奄一息……” 我打断说,“滚。” 秦富贵灰溜溜的离开病房,并把门给带上。我知道他趴在门口头顶,但也没有理会。 我将口袋中的血色碎玉死死握在手心,“本体破碎,我以为你死了,却没想残魂逃出,附着在碎片上活着。” “用吸人精气的方式恢复元气,你终究还是露出了邪魔外道的本性。” 血玉上光芒闪烁,里头渐而显化出血玉娘娘缩小无数倍的脸。 她怨毒盯着我,“我只是想活着,与你何干!” 我说,“告诉我怎么救秦澜,我可以放你一命。” “你先放我,我再告诉你!”血玉娘娘讨价还价道。 “倘若你骗我呢?” “我可以用命魂起誓!” 鬼魅之物,最宝贵的就是命魂,谅血玉娘娘不敢骗我。 待血玉娘娘伸出三根手指,神情庄重许诺下誓言后,我才将紧握着的血玉松开。 在我松开的刹那,血玉娘娘直接舍弃血玉,将命魂暴露在空气中,朝着我狞笑道,“想救秦澜很简单。今夜子时,她两个纠缠的灵魂会彻底融合,而在融合之前,会有一个呼吸的短暂分离时间。” “你抓住机会,将其中一个灵魂灭掉,秦澜就能恢复如初。” 我能感觉得到,血玉娘娘没有骗我。 同样可以感觉到,她在幸灾乐祸。 我问,“你在笑什么?” “我笑你这个从肮脏处爬出的鬼东西,套着一具莫名其妙的躯壳,被万神遗弃的东西,竟然自诩圣人,要入世搭救疾苦,真是可悲可笑。” “劝你不要挖开帝陵,否则你会因现在的举动羞耻万分,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的脖子给抹了!” 血玉娘娘话里有话,我沉声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送你八个字——生来罪孽,人神共弃!” 话落,血玉娘娘化作一阵青烟,顺着窗户钻了出去。 之前,我是一巴掌扣住了血玉娘娘藏身的血玉,因此她没有逃脱的机会。 现在想要追上灵魂状态的她,根本不可能。 而且可容纳血玉娘娘命魂的血玉,有一部分已经被分销出去,之前赵金焕的玉坠,以及现在秦富贵的佛牌,都不是唯一。 想要再找到血玉娘娘,几乎等同于大海捞针。 且我始终难以理解,血玉娘娘在告诉我秦澜的救治办法时,为什么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还有那八个字——生来罪孽,人神共弃。又作何解释? …… 房门被敲响,秦富贵小心翼翼的问,“李大师,我们能进去吗?” “进来。” 我甩了甩脑袋,也将心中烦躁甩了去。不管怎样,今晚先将秦澜医治好再说。 无论血玉娘娘包含着什么样的祸心,至少秦澜会在午夜时双魂分离,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 否则在发誓结束以后,天道立即会让血玉娘娘的命魂崩散。 秦富贵见秦澜还是昏迷不醒,有些着急的道,“李大师,只要你有办法救我堂妹,多少钱不是问题,千万别藏拙。” 大概秦富贵以为,我在房间待了半天,就是为了趁机要挟要价。 我也懒得争执,直接说道,“你去买些名贵补品,什么人参鹿茸灵芝粉,越上年岁的越好。” “好,我这就去!” 还没等秦富贵出门,就被陆鹤鸣提住了衣领。 秦富贵似乎格外害怕陆鹤鸣,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位大师,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这里有上百年的老山参,花了千辛万苦得来的,卖给你五万块咋样?” 秦富贵苦着脸,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可以。” 第六十二章 生来罪孽,人神共弃 估计秦富贵以为,陆鹤鸣是把他当冤大头。 当陆鹤鸣从怀里掏出放有人参的木盒时,秦富贵眼珠子都瞪圆了,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人参的根须,“这……你要五万!?” “瞧你抠门那样。算了,看在治病救人的份上,随你开个价吧。” “根须完整,灵性十足的百年人参,至少价值五十万!”秦富贵激动的道,“我给你一百万,还有多少我全要了!” “卧槽,还有这等好事!” 陆鹤鸣惊了,却也向秦富贵竖起了大拇指,“秦老板,没想到你还是个实诚人。等以后我手头有好东西,第一个给你估价!” 秦富贵俩人转账的时候,我将人参带去厨房,捣碎成粉,用温水冲了,吩咐人给秦澜喂下去。 喝下灵芝粉以后,秦澜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剩下的,就只能等午夜时分,再见分晓…… 等待过程中,秦富贵将我们叫到客厅,并递上一堆文案,“两位大师,这是我手下搜集到,关于传播你们情报的来源处。” “我已经动用人脉关系,将那些寻找你们下落的机构买通。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但是在谷茺附近,甚至整个东莞地界,都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不错。” 我微点了点头,“你们调查到散布我消息的人究竟是谁了没有?” “对方藏得很深,我已经尽量调派人手加大审查力度,相信找出幕后黑手,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秦富贵的办事效率,我格外满意。 于此同时,秦富贵的侍从将一个u盘插入荧屏下方的黑盒子,将巨大投影屏打开。 荧幕播出的画面,正是我和陆鹤鸣被墨家师叔祖追杀的那一段山路。 画面正拍到,我坐着秦茵的岩蟒,顺着山岩向下逃遁的场景。 就在我们躲过墨家师叔祖三枚剑弩,彻底消失在山峦中时,拍摄画面并未停止。 间隔几秒种过后,天空上忽然传来一声戾鸣! 慕容长青骑乘着一只白鹤俯冲而下,正降落在群人之中。 而正下方,不仅有墨门的群人,还有些我没见过的势力。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是不下于百人的组织! 其中,有没有像墨家师叔祖这样的高手,我更不知晓。 落地之后,慕容长青捡起地上一截断裂的红绳,冷眸扫过周遭百余人,“李天赐人呢?” 坐在轮椅上的墨家师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可她在见到慕容长青时,竟警惕的将轮椅退后几米,并发出机械摩擦般沙哑的声音。 “阁下是谁?与李天赐是什么关系?” 慕容长青丝毫不给面子,漠然道,“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本尊是谁也是你能问的?!” 墨如初勃然大怒,“你敢侮辱师叔祖,我活劈了你!” 还没等墨如初提着黑棍上前,就被墨家师叔祖,用无数丝线缠着无法向前。 不远处,一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呵呵一笑,“百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辱骂墨神鞠道友……” 能叫出墨家师叔祖本名,且称呼其为道友,足以见得这仙风道骨老者的不凡。 “老贼,此处何时有你说话的份!” 老者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周遭人看向慕容长青的眼神中,尽时不可思议。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慕容长青,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之处,仍是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 “交出李天赐,亦或者说出他的下落,可饶尔等不死!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就在我屏住呼吸,盯着这箭在弦上的场景时,忽然屏幕一闪,立即黑屏。 陆鹤鸣噌的站起身,“卧槽,怎么回事?是不是停电了!” “不是。”秦富贵将u盘拔出,“似乎现场受到了电波干扰,剩下的部分并没有被记录到。” 无论是道家真气,阴气,亦或者天地间其余超乎寻常的力量,都会以波的形式副散开来。 除非是人的肉眼,否则再高明的摄影装置,也休想记录下其中奥秘…… 原本我以为,慕容长青是坑害我的幕后始作俑者,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她。 从实力上来看,慕容长青绝对属于顶尖的水准。但她的实力和智商,是完全呈反比的。 其中,从帝陵的勘测就足以看出。 无数势力都盯着帝陵的封印,想要从中分一杯羹,但谁也不敢贸然出击,生怕折损于这埋藏千年的庞然大物中。 唯独秦澜这个愣头青,什么也不顾就往帝陵深处钻,一人之力独战千万年封印,只是落得重伤的下场,也是万幸。 现在拖着重伤的身躯,急匆匆的前来救我。我在心中感动的同时,也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以重伤姿态迎战这么多人,慕容长青究竟能不能活着回来,我也不敢论断。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次散播出我的消息,并引来无数人对我围追堵截的家伙,并非是慕容长青。 反而,来救我的慕容长青,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陆鹤鸣小声咕哝道,“兄弟,这虎了吧唧的娘们,是不是看上你了?要不然,也不至于为你这么拼命。” “男女之情,对这等高手来说,太过幼稚。” 我思虑良久,这才缓缓说道,“有大概率是因为,慕容长青有一件非得我做不可的事。因此才会搭救。” “更大可能是,她根本不知道在场这些人的实力,过于狂妄自大。” …… 当啷—— 墙壁上钟声敲响第十一下,即要到午夜。 我暂时不去考虑慕容长青的事,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让秦澜苏醒。 赶到卧室门口时,我便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着一团格外庞大且充盈的灵魂能量。 此时躺在床上的秦澜,俏脸惨白得厉害,且呼吸急促,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事情果然如血玉娘娘描述的一样,原本密不可分的两道灵魂,在此时有了分离的迹象。 两道灵魂缓慢分离的过程,对秦澜的肉体来说,是格外超负荷的运作。 就像是一台普通的车,强行装上两个发动机,最终只会导致零件崩坏。 还好,有陆鹤鸣带来药性极强的老山参,帮秦澜及时补充了能量。 否则,恐怕撑不到十二点,秦澜就会因虚弱休克而死…… 见到秦澜这幅模样,秦富贵也急得额头尽是冷汗,“李大师,如果你没好办法救人,是不是让我把她移送到医院去?” “不用。” 我即便对秦富贵说,“你去搜集补品,越多越好,并亲自监督炖煮到午夜时分,给我送过来。” “届时,我会用参汤为秦澜医治。” “我这就去准备!” 秦富贵一路小跑着离去了,一旁陆鹤鸣疑惑道,“兄弟,虽说我不懂治病救人,但那棵山参的药效,以及达到了秦澜吸收的负荷,你这是要……” “安他的心而已。”我平静说道,“正所谓关心则乱。待会儿我做法时,一旦闹出什么不愉快的动静,秦富贵难免在一旁吵吵闹闹,问东问西。” “将他支走,也是为了让我安心治疗。” 陆鹤鸣嘿嘿一笑,“治疗的时候不能让秦富贵知道,是不是有点……少儿不宜的过程?” 我淡然瞥了陆鹤鸣一眼,“你也出去。” “哦。” …… 等陆鹤鸣灰溜溜的离去时,我的心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 在被我逼问出秦澜的治疗方法时,血玉娘娘嘲讽的笑容,依然如梦魇般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看向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还有之前,我毁灭血玉娘娘本体的时候,她撕心裂肺的那一声喊——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我会后悔什么? 自山洞苦修十七个寒暑,无论多么孤寂无聊,我都忍耐了过去。 可是今天,我的心乱了…… 终究,门外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我强忍着心中的烦躁,目光全神贯注的盯着秦澜的身体! 忽然间,秦澜眉头一皱,猛的睁开双眼,而她体内另一股灵魂的能量,刹那之间湮灭。 “李教授?” 秦澜皱着眉头坐起身,旋即茫然四顾,恍然问道,“我怎么会在秦富贵的家里?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在这一瞬,秦澜全然恢复正常,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做了一场梦。 骤然之间,秦澜双眸黯淡,像是死了一样瘫在床上。 我被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搀扶。却没想到,秦澜猛的睁开双眼。 这一次,秦澜的气息没变,只是看向我的眼神变了。 那眼神蕴藏无尽悲哀的同时,也焕发着对新生的喜悦。 “李大师?我们真的又见面了!” 我愕然良久,结结巴巴不敢置信的问,“你……你真的是秦澜!?” “您说过,倘若有缘,我们来生再见,没想到现在就见到了!” 秦澜喜极而泣,从床上坐起,柔荑紧握着我的手掌,“是上天安排我们在一起的,对吗?” 乱了,全都乱了!一体双魂,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是另一个秦澜的魂魄! 我大脑思绪飞转,可怎么也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第六十三章 自诩圣人,可悲可笑 所谓“秦澜”,不过是秦茵用自己的闺蜜,也就是研究院所长秦澜的形象,以木傀为体,孤魂野鬼为引,用邪术和傀儡术,打造出的特殊傀儡。 这句傀儡的逼真,不仅骗到了我们,甚至骗到了傀儡自己。 “秦澜”作为阵法的核心阵基,本只是个工具而已,却相信了秦茵凭空捏造的记忆,甚至对我产生感情。 我本是个讲究因果的人。帮人必索取报酬。所谓感情,更是种因得果,一报还一报。 可面对秦澜,我第一次破了戒。 她不过是迷惑的我工具,一具孤魂野鬼,我却发了大愿心,用命魂之血送其轮回投胎转世。 按理说,就算真的有缘再见,“秦澜”也会以一个初生婴儿的身份,而非现在与秦澜抢占本体的魂魄。 我死死扣着“秦澜”的肩膀,焦急追问道,“我不是已经送你去投胎了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似乎被我激动的情绪吓到,“秦澜”俏脸煞白,有些委屈的说,“我也不知道投胎转世是什么,只觉得头顶有一道刺目的白光,要吸引我进去。” “可我不舍得离开,就一直遥望着你的方向,渐渐的头顶光芒消失,我就浑浑噩噩的在空中飘荡着。” “不知过去多久,有个菩萨长相的女人对我说,可以带我转世投胎,我就听她的话,住进了一块玉里……” 话音未落,“秦澜”便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此刻,秦澜的肉体在两种灵魂形态之间来回切换,消耗的能量以倍速增长,终于再不能支撑正常运转。 而我能观察到,两个灵魂正在以几个呼吸一循环的方式转换着。 想要让一方复苏,就必须让另一方灰飞烟灭! 此刻我总算明白,血玉娘娘为什么会对我面露讥讽,说我是“自诩圣人,可悲可笑”。 我能继古圣人遗志,屠龙斩蛟。于古墓之中,超度亡灵上千,每一件都是圣人之举。 可现在,没有给我救人的机会,只给我一把屠刀。 想要救人,必须杀人。 都不杀,就等于都杀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秦富贵端着热腾腾的汤水进门,气喘吁吁的道,“李大师,你看我这汤药……” 我心里头烦躁得厉害,下意识怒喝道,“滚!” 秦富贵一脸懵逼,“可这汤是您让我熬的,说是有大用……” “再扰我救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出这句话时候,秦富贵手一哆嗦,汤药摔在地上,泼了他一脚。 不知是烫还是怕,总之秦富贵嗷的一嗓子跑了。 我愣在原地,良久也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我之口。 我本以为,山中修行十七载,就算不是道心坚如磐石,也该无羁无绊,无牵无挂。 却不曾想,如今暴怒起来,与寻常人并无二致。 自诩圣人,可悲可笑,这话形容我,只字不差。 门外,还传来陆鹤鸣与秦富贵的争吵声。 “你刚才嚎什么!打扰了我兄弟施法,我拿你是问!” “你……你是不知道!李大师他刚才双眼猩红,额头青筋暴起,像是恶魔一样,说是要杀了我!”秦富贵惊慌的回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兄弟就是当世的圣人,行得正坐得端,他会说这种话,打死我都不信!” 秦德文声音急得快哭了,“我真没骗你……” …… 门外争吵声,我渐渐听不见了。 我就这么平静的注视着秦澜,看着这张熟悉的俏脸渐而苍白,呼吸萎靡,两个灵魂相互切切换,渐而融合在一处,成了全新的个体。 我融入“秦澜”灵魂中的那一滴命魂之血,逐渐显化在眉心之上。 此时此刻,秦澜与“秦澜”密不可分,形成一个强大的灵魂,而这具肉身无法承受能量,彻底停止了呼吸。 过了一会儿,陆鹤鸣推门进来。 见我脸色难看,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你已经尽力了,是老天爷不让她活。” 躲在门口的秦富贵听到这话,登时急红了眼的冲进屋子里,在试探了秦澜的鼻息后,忽然嗷的一嗓子哭出声。 “我可怜的妹妹啊,你怎么说走就走,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啊!” “你这是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都没来得及给你尽孝……” 陆鹤鸣恼怒,“我把这胡言乱语的东西给赶出去。”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随即心烦意乱的甩了甩头说,“不用,让他哭去。” 陆鹤鸣提议说,“这俩黏在一起的灵魂,世上没有一具尸体能承受得住,搁在这里也会一直沉睡,直到能量散尽消亡。” “要不……我帮你处理掉,省得看着心烦?” “我还没想好。” “不急,不急,等你想好了再说。” 陆鹤鸣从兜里抽出一支烟,“兄弟,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找个地方抽两口,要不你试试?” “我从不抽烟。” “要不……你也吼两嗓子,哭出来就痛快了。” “自记事以来,我从未哭过。” “那就随便砸点什么东西撒撒气,反正这里是秦富贵的家,你就捡着贵的砸,越砸心里越敞亮。” 陆鹤鸣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将浑身的力气发泄出去,兴许就能让心绪平复许多。 想到这里,我攥着拳头猛然砸在身侧墙壁上! 砰—— 一声空响过后,墙壁竟被我砸出脑袋大小的窟窿。 陆鹤鸣看得眼珠子都鼓出来,“兄弟,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武学高手!” “扯什么呢,这墙是假的,里面有夹层空间。” 正当我说话时,忽然秦澜的灵魂激荡起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 我下意识看过去,却发现她灵魂所散发出的“气”,从原本的死气沉沉,渐而焕发出微弱生机。 这也就代表着,无形中发生了一件事,让秦澜必死的气运出现了转机! 我推开哭哭啼啼的秦富贵,开始为秦澜测算命数。 她刚断气不久,命魂尚且存于尸身之中,能从尸体的面相变化,侧出其气运转变源头。 秦澜命宫并无紫气,眉心发黑,可见自身命数已定。 她柔荑指尖苍白,耳垂泛红,耳与指属阴,可见肾水,五行八卦中推算得西南方位。 指尖耳垂,属外附相,足以见得气运转机来自于身边之人。 目前一直照顾秦澜的,就只有我。秦澜这一丝转机便在我之上! 我看向西南方位,赫然就看见被我砸烂的那个大洞。 难道说,这洞里头的东西,能够救秦澜的命? 既然事情还有转机,我就不能放弃希望! 我将怀中阴差令掏出,扔给陆鹤鸣,“你去给秦澜灌输些阴气,保证灵魂的安全,在想到救治办法之前,万不可让她魂飞魄散。” “可就算保住了她,也没有肉体可以……” “没什么可是,快去!” 陆鹤鸣见我焦急,因此并未多做争辩,而是拿着阴差令,匆匆去帮秦澜灌注阴气护体。 我又提起哭成一滩烂泥的秦富贵,指着砸出的墙洞问,“这里头藏着什么?” “那是我家老太爷的灵堂,就挨在客厅的边上。”秦富贵擦去鼻涕眼泪,抽抽着说道,“后来我觉得阴森吓人,就找人用假墙体给封住。” “立即打开!” “可老太爷死去多年,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是不是不太好?” “倘若你想救秦澜的命,就立即打开。” 听得这话,秦富贵没再犹豫,立即叫来了几个保安,拎着锤子三下五除二,将石膏板做的假墙体全部拆除。 第六十四章 密宗法器,召灵出棺 一股子浓重的阴气,从不足十平方的暗室喷出。 秦有福递来手电筒,我猫着腰钻进去,看见正北的老式条案上,放着一个紫檀木的骨灰盒,上头积了不少的灰尘。 骨灰盒正上方,摆放着和蔼老者的遗相,正下则是正德宣炉,里头装着满满的香灰。 桌角,还有个自动唱佛机,塑料壳都有些褪色,足以见得这间屋子年代久远。 隔了这么长时间,按理说不该有如此浓重的阴气才对。 可我能够看到,骨灰盒内的阴气,几乎浓郁到了实质的程度! 陆鹤鸣也看出事情端倪,伸手就要往骨灰盒里掏。 秦富贵赶忙阻拦,“大师,这个可不敢乱搞!万一惹老太爷生气,是要遭报应的!” “滚一边去!”陆鹤鸣直接将骨灰盒给拆了,“老子就是阴差,鬼魂巴结我都来不及,谁敢报复?” 秦富贵被吓得不敢吱声,我将手伸进骨灰盒。 不出我所料,里头没有什么骨灰,而是放着一串黄浊色小圆柱念珠,总共一百零八颗。 浓重的阴气,就是从念珠发出的。 秦富贵懵了,他从我手中抢过念珠,一边盘完还念叨着,“哪个杀千刀的,将我老太爷的骨灰替换成这玩意儿?” “你还别说,这念珠还挺滑溜的。” 陆鹤鸣似乎知道念珠的来历,嘿嘿笑着问,“滑溜吧,这可是个特别值钱的宝贝,而且有价无市。” “真的?!” 秦富贵先是一惊,随后疑惑的道,“可这东西不是贵重金属,年代久远又不像古董,难道……是什么法器?” “还真让你说对了。” 我解释说道,“这是藏族密宗法器,名字叫嘎巴拉。一般由已获圆满报身,有修为的高僧在死亡之后,将其头盖骨,腿骨,指骨制作成的特殊法器。” “啊!” 秦富贵吓得甩手将嘎巴拉扔出,被我稳稳接住。 我说,“你不必害怕,这就是你家太爷在一百零八岁寿辰,发大愿心请得道高僧做出的法器。你持有此器物,不愁荣华富贵。” “可惜被你不懂事的父母,将法器常封存于密室,没发挥出功效。” 秦富贵仍不敢从我手中接过嘎巴拉,“这……这真是我太爷的骨头?” “千真万确!” 似乎内心挣扎良久,秦富贵才一脸悲壮的接过嘎巴拉,两手捧着高过头顶,就要放入骨灰盒之中。 这嘎巴拉像是烫手,秦富贵都不敢拿稳,哆哆嗦嗦放入骨灰盒时,不留神直接将盒子碰翻。 嘎巴拉落地,吓得秦富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太爷,我不是故意的,您老可别生气啊!” 骨灰盒被碰掉,从盒子底部掉落一张泛黄的纸片。 纸片上写着:秦家直系血亲有难,在嘎巴拉上滴入鲜血,我会现身。(非生死关头,不可打扰我安寝,切记!) 果然,我的推算是对的!不出所料,秦家老太爷有救秦澜的办法! 我朝着陆鹤鸣使了个眼色,陆鹤鸣随即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并朝着秦富贵勾了勾手指。 “你小子,过来!” 秦富贵吓得腿都软了,“大师,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多多包涵……” 陆鹤鸣没和秦富贵废话,直接拽着他的胳膊,用小刀划破掌心,又将嘎巴拉塞进秦富贵的手里。 在秦富贵的鲜血接触到嘎巴拉的刹那,淡黄色荧光自其指缝流出,将昏暗房间照亮。 三个呼吸过后,嘎巴拉缓缓悬浮于空中,里头传来苍白苍老而疲惫的声音,“福贵,你召我有什么事!” 秦富贵妈呀一声,旋即跪着爬到前头,“老太爷,真是你的声音!” “我的时间不多,有事快问。” 我抢一步上前,即询问说道,“你的太孙女秦澜,今年二十六岁,有一殒命灾劫,生机尚存一线,你知否?” “我……我知道。” 嘎巴拉中的声音断断续续,显得格外疲惫吃力,“这孩子命苦,出生时被羊水呛闭了气,差点难产。” “是一个云游的青年道士,将一滴鲜血滴入她的眉心,才让秦澜憋成青紫的小脸,总算得以喘息啼哭。” “青年道士说,二十八年后秦澜会有第二次灾劫。届时,他会前来滴入第二滴鲜血,才能保一辈子安康。” 我急问,“那青年道人名字叫什么?” “我……我只知道他姓李……” 老太爷的声音,微弱近无,可我才刚问到最关键的时候,绝不能让他的残魂就此虚弱! 嘎巴拉之所以有神异功效,是因其残存了逝者的灵魂。且灵魂必须常用香火供养,否则力量会愈发衰弱。 因为秦富贵的父母,并不知晓其中奥秘,导致秦家太爷的嘎巴拉,力量孱弱近无。 我赶忙向陆鹤鸣喊道,“快往里面注入阴气!” 陆鹤鸣也不含糊,当即握着嘎巴拉,将自身阴气注入其中。 让我万没想到的是,陆鹤鸣体内的阴气竟精纯到如此程度!仅仅丝缕的灌注,就让嘎巴拉能量迅速充盈。 原本,嘎巴拉中仅有太爷的一道残魂。 随着陆鹤鸣的注入,残魂竟然迅速膨胀,且有转化为实体的趋势! 一个苍老而虚幻的灵魂,飘掠在我的身前,并缓缓睁开双眼。 时隔二十几年,秦家太爷浑浊的眸子,与我再度触碰在一起。 骤然之间,秦家太爷灵魂忽然产生剧烈波动!他虚幻的手指哆哆嗦嗦指着我,“是……是你!?” 陆鹤鸣脸色憋得通红,“兄弟,我撑不住了!” 忽然他手掌一颤,秦家太爷残留的魂魄霎时间化为一团阴气,消散在虚无之中。 那串一百零八颗念珠打造的嘎巴拉,也在此刻化为齑粉。 陆鹤鸣歉意的道,“刚才老爷子情绪忽然异常波动,可他的灵魂异常虚弱,这么一吓,魂直接散了。” 秦家老太爷的灵魂,早已转世投胎,现存的不过是用特殊法术,制造的一缕残魂而已,很容易就溃散。 能让老太爷的残魂支撑到现在,陆鹤鸣实属不易。 第六十五章 前生因果,今世业债 陆鹤鸣挠了挠头,疑惑的道,“兄弟,我瞅你长得也不吓人啊,怎么把那老头魂都给吓飞了?” 在魂飞魄散的瞬间,我并没有从秦家老太爷的眼神中看到惊恐,相反那是一种惊讶的神情。 似乎,秦家老太爷在很久以前见过我…… 我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有没有可能,二十六年前帮助秦澜化解灾劫的人就是我?” 陆鹤鸣随口说道,“你可别扯犊子了,兄弟你这面相看着也就十七八岁,难不成你还是天山童姥?” 世上万物,本是因果轮回相互纠缠所产生的,均视为与秦澜有缘,谁又能保证上一世我们没有见过呢? 当初吩咐我下山时,爷爷便说让我搭救一个姓秦的人,其中缘由并有深意! 爷爷道行出神入化,他的想法我暂且不能参悟,但我与秦澜之间,必定关系匪浅! 至于上一世有所牵连,也并非全然没有可能。 抱着尝试的心态,我再次挤出一滴灵魂之血,滴在了秦澜尸体的眉心之上。 魂血出,我顿时感觉身子疲乏无力,至少要修养半个月,才能稍适恢复。 可惜,鲜血只是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女声,“你这么做当然没用。她要的是鲜血,而非是魂血。” 我回过头,正看见秦茵小脸通红,正拿袖子擦拭着额头汗珠,端起茶几上剩下大半壶的冷茶水,仰头一饮而尽,这才满意的擦拭嘴角。 我愕然询问,“你知道秦澜的事?” “她可是我最好的闺蜜,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秦茵嘴角上扬,这笑容中带着嘲讽的意味,让我心中有些烦躁。 秦澜的肉身已经僵硬,灵魂处于休眠状态,秦茵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秦富贵从隔间走出,见到秦茵时,他抹了一把眼泪,哭哭啼啼的说道,“我们用尽了手段,也没能把秦澜的性命留下,作为她的好闺蜜,你去见最后一眼吧。” 秦茵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们谈正事呢,滚一边去!” 秦富贵有些畏惧的看了秦茵一眼,随即灰溜溜的离去。 等秦富贵走远了,秦茵这才正色说道,“你是不是在心里暗自埋怨我,不该用阴魂做的傀儡,假扮做秦澜欺骗你?” “准确来说不是埋怨,而是愤怒。” 我冷声回道,“倘若没有要紧事,不得不与你合作,我此生不会与你这等人打交道!” “小样,脾气还挺大。” 秦茵轻飘飘的说道,“你只看到,我用一具阴魂制造出另一个秦澜,却不知那阴魂原本就是秦澜的孪生姐妹!” “在诞生之初,秦澜的母亲因为营养不良,导致腹中婴儿相互吞噬,活下来的仅有你目前看到的秦澜。” “但是因为一体双魂的影响,她的寿命不会超过三十岁,就算现在不死,两年之后也会寿终正寝。” “因此我才打造出一个容器,将另一道灵魂分离出培养,并给她塑造出完整的记忆,用阵法的力量支撑她身体正常运转。” “不妨告诉你,血玉娘娘将胎儿放入秦澜腹中的事,是我指使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们的灵魂相互融合!” “现在事情只完成了第一步,还有两个步骤需要去做!” 秦茵本就是个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人。她说的话,我是一个字也不信。 但她曾舍命救下秦澜,只有一种可能——秦澜对她来说有大用! 因此,我才追问道,“哪两步?” “第一要找到能够承受住秦澜强大灵魂力量的肉体,据我所知在帝陵之中,存在着一只活太岁。” “这东西在古代被称为长生不老药,像是一团滚动的人肉,我有办法用傀儡术将其塑形,作为盛放秦澜灵魂的容器,也算是用另类的方法,把她复活。” “第二是要你找回自己的肉身,并在秦澜的眉心低下一滴鲜血,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从昏迷中苏醒。” 我冷静的听完了秦茵的陈述,可想不明白,秦澜一介凡人,为什么会让秦茵大费周折的搭救呢? 见我面无表情,秦茵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不妨实话告诉你,秦澜的性命与我息息相关,我之所以搭救她,更大一部分是为了我自己。” “更何况,原本你就需要进入帝陵之中,找回自己的身体。我只是让你多找一样东西而已,因此骗你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我自己也要去。” 照这样说来,秦茵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只是与秦茵这等人前往帝陵,我随时都要做好被坑害的准备。 爷爷曾说过,帝陵本是九死一生之地,找这么个不靠谱的人一同前行,并非良策。 就在我思忖时,秦茵冷不丁说道,“你不要指望着反水。这次慕容长青那凶恶的老女人,在牛头沟,一人独战一百多人。” “其中,杀了灵山道士三十二,墨门弟子十八,还有些小宗派的人总共五十二。” “她侥幸重伤逃跑,但因为是去找你的,这些门派把仇全记在了你的头上。” 得知慕容长青没事,我稍松了一口气,平静说道,“那些人本就针对我而来,也不怕多结一仇。” 秦茵狡黠一笑,“我散步出去消息,说你联合各派人士,要坑杀慕容长青。” “估计以那老女人的分辨能力,肯定会相信。所以你现在除了各派人士追杀你,还要加上一个慕容长青。” “你现在没得选,只能与我合作。” 我心中盛怒,却又拿秦茵无可奈何。 陆鹤鸣噌的抽出古刀,“兄弟,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活劈了这娘们!” 秦茵懒洋洋的翘起了二郎腿,“好啊,我脑袋就在这儿,你喜欢随便拿去。” “去你奶奶的!” 古刀猛然挥下,秦茵也没预料到陆鹤鸣会如此莽撞,赶忙侧身躲闪。 巨大沙发连同着大理石地板,直接被一分为二。 秦茵吓得脸色煞白,额头直冒冷汗。我面无表情,并不阻止。 第六十六章 险山恶水,穷乡僻壤 我格外厌恶秦茵将一切操控于鼓掌之中的嘴脸,也只有陆鹤鸣这种莽夫能治得了他。 眼看陆鹤鸣再度抬起古刀,秦茵这才惊道,“杀了我,你们这辈子也找不到帝陵的真正入口。” 此话音落下,陆鹤鸣也是一愣,挠了挠脑袋用征求的目光看向我。 我说,“既然已经知道救治秦澜的办法,像这等阴险狡诈,包藏祸心的人,直接杀了就是。” “至于帝陵,我可以自己寻找。”说完,我向陆鹤鸣隐晦使了个眼色,便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好嘞,我他娘就等这句话了!” 陆鹤鸣眼前一亮,“我早就看你这娘们不爽,有种的你叫虫子咬我啊!” 一柄大刀子在客厅里挥得虎虎生风,秦茵身形灵活狼狈的在客厅里逃窜,陆鹤鸣刀法凌厉,刀锋几次擦着他的身体险而又险的划过。 桌椅板凳沙发茶几,但凡是能毁的全都砸了个稀巴烂。 “李天赐,你快让这疯子停手,他真会杀了我的!” 看着衣衫褴褛,跑得气喘吁吁的秦茵,我有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 我平静的说道,“当然是要杀你,难不成你以为在耍猴戏?” “妖女,拿命来!” 狂刀乱舞,虎虎生风。陆鹤鸣拿出发疯一般拼命的架势,着实是把秦茵给吓坏了。 倒也难怪。 南疆蛊术的弟子,大都是呆在屋子里头培养蛊虫,因此体质孱弱,且对武学理解不深。 否则秦茵就该知道,陆鹤鸣能一刀斩落墨家师叔祖的三道箭弩,就能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之一刀斩杀! 正厅外头,秦富贵哭丧着脸喊道,“几位,那些家具都是上千万的古董货,你们好歹给我留一点啊!” “闭嘴,再说话连你一块砍!” 陆鹤鸣手持古刀,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秦富贵妈呀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借着这一空当,秦茵气喘吁吁的到我身前,咬牙切齿的道,“山变红,水变黑,山河倒转的谜底,我已经猜出一些。” “还敢和我兄弟凑近乎,看我不砍掉你的狗头!” 陆鹤鸣再度持刀上前时,我起身挡在秦茵身前,“够了,让他说。” 当啷—— 古刀扔在地上,溅起道道火星。陆鹤鸣气哼哼的道,“那就让这娘们多活一会儿。如果敢乱说话,我照样砍死她!” 秦茵吓得缩了缩脖子,却强作淡定的道,“离这里三十公里远的黑河镇,是珠州的边界,也是水脉的发源地。” “据我的情报人员采集情况分析,黑河镇地貌独特,山上盛产富含矿物质的红土。” “因为潮汐因素,其中有一条河,在每个月的正月十五,水就会变黑。” 为了不泄露天机,爷爷给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谜题。 这谜题我至今参详不透,却没曾想,直接被秦茵用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解开大半。 我又问,“那山河倒转呢?” “暂且不知道。”秦茵见陆鹤鸣又悄悄拎起了古刀,又赶忙说道,“如果你给的消息没错,我们肯定能在黑河镇找到线索!” “最后的山河倒转,说不定就记载了能进入帝陵的时间!” “而且我已经找好了黑河镇的导游,并且给你们编造好身份,随时都可以出发!” 一口气将话全部说完之后,秦茵累得直喘。 我犹豫了一下,即便说道,“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记着下次有什么事直话直说,别耍花招,否则自讨苦吃。” 秦茵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最终憋出一句,“我知道了。” …… 为了尽快得到消息,我们当日收拾东西,随即准备出发。 至于秦澜的尸体,则留在秦富贵家,吩咐他好生照看,日后可让秦澜复活。 我原以为,秦茵会派一辆物资齐全的车队,带着我们前往黑河镇。 却没想到,她只骑来一辆破越野三轮车,连个牌照都没有。 陆鹤鸣鄙夷,“你不是有钱么,怎么就弄这玩意糊弄我们?” “你懂什么!”秦茵恶狠狠的盯着他,咬牙切齿的道,“黑水河地势险峻,地处原始森林深处,三轮车能开进去,就已经不错了!” “再者说,现在珠州无数人都盯着帝陵,更盯着你们的动向!” “制造的动静越大,被盯上的风险也就越大,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陆鹤鸣即要抽刀,“敢和老子这么说话,我看你他娘又皮痒了!” 秦茵这次早有准备,从袖口中抖出暗红色粉末,登时四面八方有毒虫在窗外嗡鸣。 俩人眼看着要打起来,我这才不紧不慢的出面,“都不要吵了。解除帝陵之秘,皆大欢喜,没必要你死我活。” “哼,这才像句人话!” …… 我骑着三轮车,陆鹤鸣在后头和秦茵就这么神经紧绷,剑拔弩张着。 风驰电掣了二十多分钟,便到了谷茺郊区的一个农贸市场。 夏季多雷雨,农贸市场零星的散布着三两个摊位,秦茵停下了车,便带着我们到集市一角的驴棚。 驴棚摊位处,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正拿草帽盖着脸,躺在木排车上呼呼大睡着。 小伙身材消瘦,尖嘴猴腮,面色发黄,眉宇间透着一股子精明劲。 “郭方,醒醒!” 秦茵皱着眉头,拿去小伙子盖在脸上的草帽。 郭方揉了揉惺忪睡眼,在看到秦茵时,一咕噜从车上爬起,满脸堆笑的道,“茵姐,一早听说你要来,我在这等了好几个小时了。” “您身后的这两位怎么称呼?” “不该问的别问,立即准备出发!”说罢,秦茵扔下一沓厚厚的车票。 “您擎好吧,咱这就走!” 郭方赶忙将钱揣进随身的皮兜,随后将驴拴在木排车上。他在前头牵着,我们坐在后头。 驴车顺着人迹罕至的小路,三摇两晃的走着。 我心中焦躁,“这么赶路,要多久在能到地方?” “着急也没用。像这种山路,除非是用两条腿走,否则只有驴车最快。”秦茵蹲坐在干草堆上,神情木然的眺望着远方。 陆鹤鸣眼珠咕噜一转,“没事,我体力好。要不然……我替你在前边探探路?” 秦茵冷笑一声,“甩下我过去?想都别想!黑水镇在地图上没有任何标注,如果不是地址科考队偶然发现,连我也不知道!” “且地质考察的资料,还是二十年前一个老科考员得来的,我费尽千方百计,才弄得这么个导游。” “可以说没有我,你们什么也找不到。” 陆鹤鸣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驴车摇摇晃晃,从早上五点多钟开始出发,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陆鹤鸣躺在稻草上呼呼大睡,秦茵则神情凝重的掏出纸笔,开始勾画山川地貌图。 我则随意瞥了几眼,便大概明白整座山体构造。 途径层山雾瘴,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地图没有标注这个地方。 由于此地是珠州支流的源头,因此多沼泽湿地,山中更是雾气层生,五座山环绕,有倒五行之势。 八卦方位逆乱,如果不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根本不可能找得到路。 如果不是来过一次,就连我也休想找得到。 绕过几座山以后,总算到了一个荒僻的小城镇。 叫郭方的小伙子从车辙跳下,欣喜的道,“咱总算是赶到镇上了,吃了一整天的干粮和凉水,我饿得肚子直叫唤。” “这里离黑水河也就十来里地的路程,要不然咱先下车吃点?” 秦茵纤眉微蹙,“我们有要紧的事,先去黑水河。” 第六十七章 五行逆转,修为丧失 郭方斜瞥了秦茵一眼,随即从车辙跳下,懒洋洋的坐在路边石头上,抱怨说道,“老板,走了一天一夜,我这骨头都快折腾散了。” “现在更是腰酸背疼腿抽筋,不找个地方歇息,说什么也走不动。” “你!” 秦茵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刷刷的签下一万,随手扔在郭方的脸上,“这钱用来买你的驴,拿着钱立刻给我滚!” 郭方将支票揣进兜里,看向秦茵的眼神尽时戏谑,“如果你能骑走这头驴,就随你便。” “天下生灵,就没有我不能驱使的。” 秦茵这话并非夸大,作为南疆巫蛊一脉的少年天才,能将蛟龙化为己用,区区一头毛驴绝不成问题。 只见她指尖捻出些紫色粉末,在黑驴鼻端洒了一些,驴打了个喷嚏,甩着脑袋站在一侧。 做完这一切,秦茵翻身上驴。 她刚跨上驴屁股,就被驴俩后蹄尥蹶子,狠狠蹬在秦茵的小腹。 “哎呦!” 秦茵被踹飞,脑袋直直撞向旁边怪石堆。如果真让她撞上去,鳞次栉比的石头能把她脑袋扎个对穿。 陆鹤鸣双手环胸,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 原本,我也不想帮忙。但上次秦茵为了救我,不仅折损一条岩蟒,自己的性命差点搭在里头。 于情于理,我该救她。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飞扑上去,将秦茵护在身前,在地上滚了几滚总算停下。 秦茵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倒抽冷气,良久才勉强弯腰站起身,对我小声说了句,“谢谢。” 我微点头,算是应答。 一旁郭方冷嘲热讽道,“老板,走一天一夜的路,就算是驴也要发脾气的。” “再者说,去黑河镇的路只有我知道,你们瞎摸乱走,万一碰见个熊瞎子什么的……” “闭嘴!”秦茵怒喝一声,又牵动腹部伤口,疼得脸皮直抽。 “按你说的,去找地方休息,立即带路!” “早这么不就得了么。” 郭方骑上毛驴,用绳头鞭在驴屁股轻轻抽打,那驴就乖乖的低着头晃晃悠悠往前走。 陆鹤鸣跳上板车,我也要跟着上去时,秦茵却拽住了我的衣角。 “你……扶着我走一走。” “不。” 我依旧要上车,秦茵气得直跺脚,死死拽着我的胳膊,压低声音说,“我有要紧事要告诉你,但不能被陆鹤鸣那混蛋听到!” 我们拉扯时,陆鹤鸣与驴车已经走了一小段路。 秦茵这才凝重说道,“如果我告诉你,你的身份信息,地址消息是陆鹤鸣散播出去的,你信不信?” 我坦然说道,“我对陆鹤鸣,是绝对信任的。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劝你死了这条心。” “不是挑拨,是事实!” 秦茵急道,“慕容长青那老女人和我,都差点死在那座山里!秦澜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知道你底细的就只有一个人——陆鹤鸣!” “不管你信与不信,这是事实!” 秦茵俏脸阴鹜,压低嗓音说,“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仅此提醒你一次!” “能在地府当上阴差的,无一不是心狠手辣,心思阴毒之辈!” “陆鹤鸣比你想象中,或许要凶险万倍!如果不做提防,你早晚要成他的替死鬼!” 想必秦茵十分清楚,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即使如此,她仍愿意说出这番话,我就不得不去深思。 陆鹤鸣这人,给我的感觉是胆大心细,大部分时间毛里毛躁,实力又格外强悍。 在我印象中,阴差都应该是掌握各种咒术,方能对付厉鬼。 陆鹤鸣却喜欢舞枪弄棒,活脱脱一个莽夫。 但除此之外,他的来历,底细,甚至是实力,我都完全不清楚…… “兄弟,你在后头磨蹭什么呢?” 前面,传来陆鹤鸣的喊声,我赶忙将脑子里杂乱的思绪甩出去,并快速跟上。 在郭方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到了一处小村镇。 镇子不大,放眼看过去,只有一百来户人家,且房子都是用石块堆砌的,就连瓦片,也是用石头薄片,一层一层堆积成屋顶。 小溪从远处山峦潺潺流入此地,蜿蜒盘曲过每一户人家,小桥流水的景致,古风古色的建筑,让人心旷神怡。 郭方自夸道,“老板,你们算是来了个好地方。我们黑水镇的风景,比起那些所谓的景区,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秦茵打量着远处景致,却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口中所说的红土矿山和黑水河,在什么地方?” “都说了,在十公里以外的老镇。” 郭方不悦的道,“前段时间国家扶持,将半山腰的老镇移到这里,又发展了乡村特色旅游文化……” “够了!” 秦茵脸色难看,“在这里休息一天,明日一早,立即带我们前往老镇。” “知道了。” 郭方将黑导游的本性暴露无遗,也不问我们的意见,直接把我们带到了附近的一家旅店。 旅店是二层的石屋,从外头看古色古香,里头也是钢筋混凝土,只是在外面贴了些石块做装饰而已。 “呦,是小方回来了。” 四十多岁的胖女人,一脸谄笑的搂着郭方的肩膀,“一路辛苦,快进来喝口茶。” “王姨,三个最好的房间。另外把店里的特色菜,全上一遍,我老板有的是钱!” 秦茵脸色像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偏偏又无可奈何。 二楼一处向阳房间,里头临时摆放了三个床位,还有一张饭桌,看上去像廉价宿舍。 折腾了一天一夜的秦茵,也顾不上抱怨,半躺在床上捂着肚子修养。 没过多会儿,胖老板娘就端来一桌子勉强入眼的菜肴,“三位,房间费和餐饮费,一共是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现金还是刷卡?” 这下,就连陆鹤鸣也看不过眼,“卧槽,你这房间是镶金的,还是菜里头放了黄金?就他娘的这点东西,你敢要接近两万?” “你们不吃也可以。顺便奉劝一句,离这里最近的宾馆,至少得翻三座山。” 胖老板阴阳怪气的道,“晚上这附近有狼和熊瞎子出没,如果不小心被咬死,可别怪我没提醒。” “臭老娘们,说话咋这么噎人呢!” 陆鹤鸣拍桌子就要站起身,秦茵却直接签下两万元支票,“剩下的钱,去给我烧一桶热水,我要洗澡!” “没想到小姑娘看着不咋地,出手还挺大方的。” 老板娘喜滋滋的将支票接过,“等着啊,我这就去吩咐人给你烧水。” 酒肉饭菜粗糙,勉强还能入口。 我和陆鹤鸣一顿大吃大嚼,秦茵似乎有心事,饭菜没动两口,就这么一直坐等着。 陆鹤鸣啃着猪蹄,含含糊糊的嘲讽说道,“不就是花了点冤枉钱么。能忍就算了,不爽跟她干就是。” “犯得着花了钱,自己还心里憋屈。” 一秦茵的性格,我以为肯定要大吵大闹。却没想到,秦茵只是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沉思。 没过多会儿,两个店员拎着水桶上二楼。 “秦小姐,隔壁有浴房……” “不用,直接搬进来。” 两个店员纵然疑惑,还是按照秦茵的吩咐,将热腾腾的水桶搬进屋。 陆鹤鸣大惊,“卧槽,当着我们两个大男人的面洗澡,你也太不知廉耻了!” 秦茵面色阴沉,并不理会陆鹤鸣的嘲讽,而是将门窗关上,凝神望着水桶。 我问,“需不需要我们回避?” “不用。” 秦茵咬破指尖,滴了三滴鲜血入木桶,又从袖袍中抖入些淡紫色粉末,口中呢喃咒决。 刚开始时,水面泛起点点涟漪,可秦茵念了十多分钟,还是丁点变化也没有。 陆鹤鸣惊声道,“兄弟,这娘们指定是召蛊要对咱们下手!你等着,我先卸了她两条胳膊!” 就在陆鹤鸣把手伸进兜里,想要将古刀掏出时,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秦茵沉声说道,“你掏不出来了对不对?” 陆鹤鸣抓耳挠腮,急得满脸通红,“这他娘是咋回事?我浑身的阴力,竟然不能用了!” “不知为什么,自从进山以后,我好像没办法召唤这里的蛊虫。” 秦茵和陆鹤鸣,在怀疑人生的时候,却异常团结的将目光投向了我。 我说,“你们等着,我去找个高处勘测地形。” “我(我)也一起去!” 两人回答格外一致。无奈,我只能带着他们一起,到附近的一处山坡上,观察四面八方地形地势。 从进入黑河镇附近时,我就已经发现事情不对劲。 山岭丘陵之间纵横的沟壑,有水流暗渠,流动之间带动山川地势,隐约形成了逆五行八卦阵法。 阵法大部分是天然形成,其中靠近帝陵的部分,能明显看出人为开凿的痕迹。 逆五行阵法,可遮蔽天机,让藏匿于帝陵之中的大妖,免受天罚。 估计是帝陵建造之初,有风水术高人,建造了这么一个阵法。 身处在阵法之中,普通人会在第一时间迷失方向,很难走出去。 而像陆鹤鸣和秦茵这种有修为的人士,则会修为暂时丧失,除非到离开阵法为止。 第六十八章 恶诡临门,魂灯引路 待我讲述原委后,秦茵面色阴沉不语。 陆鹤鸣一拍大腿,“兄弟,那咱还等什么呢,快跑啊!” “帝陵或早或晚去都无所谓,如果咱哥俩在这儿阴沟里翻船,那就是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我和陆鹤鸣都没有肉体,灵魂在这种情况下受损,轻则痴傻,重则魂飞魄散。 正当我犹豫时,秦茵面色阴晴不定良久,终究咬牙说道,“想走的话,你们自己走!查不出帝陵开启的时间,我誓不罢休。” 陆鹤鸣不屑道,“你爱走不走,关我们屁事。兄弟,咱回去睡一觉,明儿一大早出发!” 进入帝陵的方法有许多,不见非得拿命在黑水镇死磕。 回去的路上,秦茵一直沉着脸。 我实在不解,她拼了命仅是为了调查帝陵开启的时间。帝陵里头有什么东西,让她如此在意? …… 七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在路上还好好的,等到了宾馆的时候,天色蓦的阴沉。 天阴得很怪异,先是从四周生出层层雾瘴,缓慢将天空遮蔽,正午灼灼烈日,像是灰色五分钱硬币,似有若无的悬挂在雾瘴外。 空气依旧热辣辣的,混着湿气极大的雾瘴,吸上一口像往肺里灌了热辣辣的胶水,只能张嘴喘息,否则会憋得头晕眼花。 更碰巧的是,宾馆的电停了,七八个店员加厨师,正手忙脚乱的清理冰箱食材。 以至于我们进门的时候,甚至没人注意到我们…… 回到二楼房间,秦茵坐在阳台前双手环膝,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良久憋出一句,“这雾有古怪。” 陆鹤鸣格外怕热,穿着裤衩钻进冷却的木桶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有什么古怪,你他娘的别吓我!” 我说,“逆五行八卦阵法中,发生什么都不算古怪。这镇子既然有上百口人家存活,我们也无需担心。” “只等明日雾气散尽,我们跟着郭方再回去就是……” “快看!” 秦茵一声惊叫,打断了我的话语。 我顺着她颤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宾馆前不远,环绕黑水镇的清澈河流,水竟变成了黑灰色! 现在是十二点,头顶烈日却殷红如血。映照远处山峦,没出雾瘴的部分的山顶呈亮红色,像是燃着的一团火。 秦茵激动得有些结巴,“山……山变红,水边黑,只剩下山水倒转,就能解开帝陵开启的谜底!” 湿淋淋的陆鹤鸣从浴桶中钻出,伸头看向窗外时,两眼骤然圆睁,脸色煞白僵在那里,良久不曾动弹。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我……我也说不清楚。” 陆鹤鸣茫然的摇了摇头,“兄弟,这地方让我觉得心里头发毛,要不然咱趁现在,沿着来时的路赶紧溜。” 作为存活的多年的阴差,陆鹤鸣冥冥之中,已能感知到命数变化。 我长叹一声说,“你的直觉不错,可现在想走,已然太晚。” 我警惕的将窗户关上,肃然说道,“山变红,水变黑,是应了那句谜语不假,但同时预兆着大妖降世!” “现在我们的身体,都多少受到了逆五行阵法的影响,在浓雾散尽,河水清澈之前,绝对不能出去!” “你这是危言耸听!” 秦茵固执的道,“两句谜语应验,我们只需要找到山水倒转的谜底,就能找到帝陵进入契机,你偏偏在这个时候退缩……” 当啷——当啷—— 外头的街道上,忽然冲来几个拿着铜锣的青年。 这些青年光着身子,浑身上下抹着锅灰,脑袋上缠着柳树枝,手里拎着铜锣,不停的敲打奔跑着。 “圣女回来了,圣女回来了!” 随着青年们惊恐的叫喊声,街上的行人面露惊恐,纷纷撂下手里的东西,钻进家中。 在几个呼吸的时间,热闹的街道一个人也没有。 隔壁女人搂着孩子,将窗户死死关上,又拿报纸泼了水,将窗户缝隙严实给堵住。 男人们则就近砍了柳树枝,匆匆拴在门把手上,将大门关闭,甚至有人直接用钉子把门钉死。 不足一盏茶的时间,浓雾弥漫了街道,且家家闭户,黑水镇再不见一个人的踪影。 秦茵愕然,“他们在干什么?” “躲灾。” 我沉声回道,“在身上涂抹草木灰,是为了不被恶鬼看到!柳枝也有驱邪的作用!” “黑水镇的所有人,都知道此地妖魔的厉害,而且不止一次被侵害过,因此才防范严密。” 秦茵仍不甘心,“可这里的妖魔,和山变红水变黑又有什么关系?” 我凝重解释说,“无论是鬼魂,阴力,甚至是你们南疆一脉的巫蛊之术,究其缘由都是一种能量。” “当能量积蓄到一定程度,就能对周遭的‘气场’产生影响。比如弱小的鬼魂,经过时仅能让蜡烛产生波动,强大的厉鬼,出现时灯泡会一明一灭,甚至断电。” “而让地磁变动,导致矿物流入水中,雾瘴遮蔽天空的绝世凶魂,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听得这番话语,秦茵脸色登时煞白,却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问,“你刚才说,这里的逆五行阵法能让我们的力量无法发挥。就算是绝世凶魂,也该被压制才是!” 我说,“绝世凶魂生于黑水阵,逆乱的五行就是她的规则。相反,她一旦离开此地,力量会被迅速限制,只有在逆乱的空间才能发挥本领。” 这下,秦茵如霜打的茄子,脸色难看的坐在窗前,一言不发。 陆鹤鸣哭丧着脸,死死抓着我的胳膊,“兄弟,有你在我觉得安心多了。什么狗屁凶魂,如果敢惹咱,你一个指头就按死它!” 倒不是陆鹤鸣吹捧,我真正的实力便是如此。 凶魂的实力,也就相当于阴兵借道的水准。想当初我能让阴兵退却,自能降服凶魂! 当然,这是建立在凶魂主动向我出击的情况下。 否则,我也没能力抓得住它…… 店铺里的伙计,在老板娘的指挥下开始封窗,很快就轮到了我们这一间。 “你们这三个外地的,赶快滚去休息!记着,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打开窗户,更不能出门!” “这外头有杀人的毒马蜂,咬一口就能咬了你们的命!” 老板娘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唾沫横飞时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格外令人生厌。 从面相可以看出,她为人尖酸刻薄,有福荫但命短。 尤为重要的是,她眉心带煞,虽不是必死之相,但也凶险万分! 我凝声说,“绝世凶魂就潜伏在这个镇子里,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女神’。” “将事情向我和盘托出,兴许能帮你们除掉妖邪。否则,你命不久矣!” “闭上你的那张臭嘴!”老板娘模样狰狞的道,“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们扔出去!” 说完,老板娘让手下的几个伙计,将窗户用木条加黑布给盯上,随即离开…… 陆鹤鸣趴在窗户缝隙处,向外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我,“兄弟,今晚咱怎么办?” “你们两个暂时无法调动力量,今夜必须正常休息养精蓄锐。我在窗台处打坐守夜,静等明日天亮。” 这一次,就连秦茵也没有反对。 在没有体内力量的支撑下,他们也难以承受长途跋涉的奔波,很快便沉沉的睡了去…… 在我听到秦茵轻微的鼾声时,不由得有些诧异。 为了印证心中猜测,我拿起角落里一把生锈的水果刀,放缓了步子逼近秦茵,并将刀子缓慢凑近她修长的脖颈…… 就在刀子贴在秦茵咽喉的时候,她的睫毛忽然颤了两下! 忽然,她抬起手伸向了脸庞,挠了挠鼻子以后,又自然放了下去。 寂静几秒钟过后,我将水果刀放回原地,坐在窗台上皱眉沉思。 当初视若仇雠的秦茵,竟当着我的眼皮子底下睡觉,如今的她究竟是敌是友? 俗语有云:心中坦荡,方能自如。 秦茵只有对我毫无恶意,才能在我面前心安理得的睡去。 再回想起她曾在山中舍命救下我和秦澜,我越发觉得秦茵不像是个坏人。 或许,她做事没有好坏之分,只因立场不同而已。 现在的秦茵,与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断然不会加害于我…… 啪—— 一颗尖锐的石子将窗户砸破,把我吓了一跳。 我将蒙着窗子的黑布扯下一脚,正看见郭方站在窗户下面,正笑嘻嘻的朝着我挥手。 他穿着一件绿绸棉裤,红布袍,脑袋上戴着一顶官帽,显得格外滑稽。 在郭方的手里,还拎着一串红灯笼,上头写着:“神女”和“风调”四个大字。 灯笼的后头,还跟着个身形干瘦,形容枯槁的老者,亦步亦趋慢吞吞的向前走着。 在笑着朝我挥了挥手后,郭方带着那老者,缓缓走入黑水河中,不见了踪影。 我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阻拦。 因为从第一眼看到郭方,我就知道他已经死了,那怪异的服饰正是寿衣! 阴魂脚尖沾地,且眼瞳清明,可见其是自杀身亡,否则也不会提前给自己准备好寿衣! 第六十九章 神女赐福,风调雨顺 也就代表着,郭方千方百计的将我们留在黑河镇,目的竟是为了寻死! 郭方一心求死,究竟是为什么什么? 他与黑河镇人惊惧的“神女”,有什么关系? 临走之前,他砸烂我的窗户,这诡异的一笑,又是在传递什么样的讯息? 一切仿若迷雾,在我的脑海之中萦回不散…… “看什么呢?” 秦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了我的身前,突如其来的声音更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惊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想去上厕所,就看见你一个人在窗边发呆。” 见秦茵醒来,我刚好将心中疑惑问出:“你是从哪找到的郭方?对他这个人,你又了解多少?”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沉缓说道,“就在刚才,郭方自杀身亡,灵魂沉溺于黑水河中。他不惜一死也要将我们带到这里,其中必有天大的隐情!” 秦茵愕然良久,才战战兢兢的道,“我……我是从五八同城上发的导游招聘信息,郭方说自己是土生土长的黑河镇人,我就尝试着应聘了他。” “面试时发现,他对黑河镇的描述,与十年前科考队的描述一模一样……” 我打断道,“捡重点说,比如郭方的身世背景,在黑河镇有什么亲属。”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那就捡你清楚的说!” 我忽然提高音量,把秦茵吓了一跳,她薄嗔道,“你吼什么吼,我这不正准备告诉你呢么!” “郭方自幼生活在黑河镇,父母早亡,家里还有一个姐姐!直到十三岁那年,他跟着亲戚来外地谋生,做起了导游的生意!” “还有呢?” “没了!” 从秦茵的口中,我算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讯息。 只能等明日雾气散去,到镇子上再找人打听郭方的具体讯息…… 一夜过后,雾瘴顿消,灼灼的烈日高悬东方,万里无云的天气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个路过,也是行色匆匆。 陆鹤鸣伸了个懒腰,惊喜的道,“兄弟,趁着天气好,咱赶快走吧!” “走不了。” “为啥?” “导游死了。”我沉声说道,“而且仅仅是黑河镇附近小片区域雾瘴散去,我们仍被包围在雾气中,不信你往远处看。” 陆鹤鸣站在窗台处踮起脚尖,在看到不远处仍然笼罩着浓浓雾瘴时,脸色立即就耷拉下来。 “他娘的,这么大的雾,得什么时候是个头……” 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店员鬼鬼祟祟的往里面探头,见我们三个都已起床,立即换做一副僵硬笑脸,“我这就为三位准备早餐。” 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匆匆说道,“你们两个在宾馆待着,我去街上查探情况。” 这次,陆鹤鸣与秦茵再次不约而同的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 我断然拒绝说,“情势尚不明朗,你们两个又被逆五行阵法封住了力量,如果真遭遇不测,我勉强能够自保,但没办法带上你们两个!” “现已到了四面楚歌的时刻,稍有不慎将万劫不复!无论之前有何等仇怨,此时也该勠力同心!” 秦茵轻叹了口气,“放心吧。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 陆鹤鸣挠了挠头,呵呵笑着说,“兄弟,我啥都听你的。只可惜这次不能帮上你的忙。” 仅有一个来月的交情,陆鹤鸣能舍身陪我置于险境,已是大恩情。 我咬破舌尖,喷出一柱鲜血于手心,强忍着体弱气虚,画出一道金光神咒,印于陆鹤鸣的胸膛之上。 陆鹤鸣大惊,“你这是干什么!?” “此精血催动,可趋避万邪。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催动!” 我的本命魂血,用一次就会力弱一分,至少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元气。 在这等危急情况下,我不敢乱用力量,以免将自己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秦茵幽幽的瞥了我一眼,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什么。 陆鹤鸣得意洋洋的道,“这是我兄弟给我的,你瞅啥?” 为了防止我前脚离开,后脚两人就掐起来,我赶忙斥责道,“别嘴贫!你二人聚在一起,精血给谁都是一样。” 陆鹤鸣拍着胸脯保证,“兄弟你放宽一百二十个心,有我在,这娘们死不了。” …… 离开房间,正当我下楼时,正看见楼下大堂内,刚才在我房间探头探脑的伙计,正附耳对老板娘说,“赵姨,我听见那三个人说,是要调查郭方的事,您可得小心着点!” 老板娘登时脸色铁青,“我知道了,去忙吧。” 这老板娘,实在有古怪! 见我下楼,老板娘皮笑肉不笑的问,“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我并没回答,反而冷不丁的说道,“郭方死了。” “什么!?” 老板娘霎时间面色大变,猛然紧缩的瞳孔与铁青的脸色,足以证明她不是在撒谎。 方才我听到议论,原以为郭方的死,和这老板娘有关,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很快,老板娘挠了挠耳后乱发,冷笑一声说,“我们这山里有野狼和狗熊,郭方这小子从山里往外倒腾货物卖,路上被咬死也很正常。” “他是自杀的。” 我的一句话,再次让老板娘吓得一哆嗦,她下意识问,“你一直呆在房间,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指了指刚打开的大门,“昨天晚上,他就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个红灯笼,正冲着你们房间的方向笑。” “对了,那灯笼上写着四个字:‘神女’和‘风调’。” 啪—— 老板娘正擦拭着的茶壶,摔落在地溅射无数碎片,滚烫的茶水泼在她的脚上,她竟忘了疼痛,就这么惊恐而呆滞的站着。 我说这番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老板娘对郭方的了解程度。 说出郭方自杀时,她仅是惊恐而已,直到说出那四个字,才被吓得摔了茶壶。 灯笼上写着的‘神女’和“风调”,兴许藏着大秘密。 我继续恐吓道,“郭方死了,下一个兴许就是你。我们这次是专为收服恶鬼而来,你若和盘托出,我便能救你一命。” 第七十章 万般苦楚,孩童何辜 “臭小子你蒙谁呢?当老娘是吓大的!” 老板娘再度摆出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如果你再敢胡诌八扯,我就把你们都给赶出去!” 难道……我哪句话说错了,引起老板娘的怀疑? 还是说,‘神女’牵涉到的背后谜题,比老板娘的生命还重要,因此让她讳莫如深。 想要找寻真相,看来还得上街探访。 诡异的是,我刚走上大街,原本的三两行人一哄而散。我想去开着的店铺询问几句,却没想店门砰的一声关闭。 但凡我所到之处,群人四散,家家闭户。 真是怪事,我又不是鬼魅,这群人怕我做什么? 就算这群人避我如蛇蝎,肯定也会有人向我说出真相! 昨夜,郭方自杀身亡,进入黑水河时,还带走了一个老者。 如果不出我所料,老者的尸体会在镇子上被人发现,其家人会将真相向我和盘托出。 …… 遵循着空气淡淡的阴气,我顺着黑水河上游的方向前行。约莫走了二里多地,在一间破破旧的土坯茅草房门前,停下脚步。 阴气和尸体特有的腐朽气息,就是从这间屋子里传来的。 我敲了敲门,旁边的窗户却开了。 透过纸糊窗棂,我隐约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朝着门口的方向探头探脑。 我问,“小朋友,家里除你之外,还有没有别人?” 听到我的声音,男孩嗖的将脑袋缩了回去。 在这种阴气极重的地方,尸体极易尸变,倘若男孩把自己锁死在里头,必遭不测。 房间是破旧的木门,我一脚将门踹开,躲在卧室里的男孩面黄肌瘦,用惊恐的眼神看向我,“你……你想干什么!?”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绕着屋子四下打量,相比外头土坯墙壁,里头更显破烂不堪。 老式手工木床上,褥子黏糊糊的发黑,床榻旁就是个小炉子,一边堆着薪柴里头,钻得全是老鼠跳蚤。 我问,“家里除了你,还有什么人?” “还有我爷爷,他住东屋。”男孩畏畏缩缩的说道。 从命相上看,男孩有十五岁,但生得面黄肌瘦,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我沉声说道,“带我过去看看吧,你爷爷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男孩的脸色登时变得蜡黄,他趿拉着大一号的鞋子,忙不迭跑到了东边的卧房。 东屋景况要好上不少,可也满地酒瓶子和垃圾。透过发黄的厚蚊帐,隐约能看见个人影。 “爷爷!” 男孩惊慌的扯开蚊帐,待看到里头躺着的人时,吓得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后退两步,如果不是有我搀扶着,就要跌坐在地。 我凑近看床上躺着的人,不由也倒抽了一口冷气。 老者浑身臃肿,尸体僵硬发直,一双皴皱的手保持向上抓的姿势,神情狰狞扭曲,涣散的瞳孔像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呆怔几秒后,男孩哇的一声哭了,“爷爷!” 我按着男孩的肩膀,凝重说道,“你爷爷的死,与镇子上传言的‘神女’有关,如果你想知道他的真正死因,就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男孩瘪了瘪嘴,似乎要说些什么。 却没想我刚松开男孩的肩膀,他就撒腿往外跑,边跑还边喊,“叔,大娘,我爷死了!” …… 男孩喊了一圈,可镇子上的人都是惊恐的看向我们的方向,没有一个愿意帮忙。 或许是因为过度惊恐,外加上剧烈奔跑,男孩原本就孱弱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扶着墙壁开始干呕。 我走上前,轻拍打着男孩的脊背,安慰说,“你爷爷的事,我会帮忙。” 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引来镇上男女老少的围观,可众人都离十米开外,警惕的看着我们的方向。 “婶子,大娘,二伯伯,你们去搭把手啊,这三伏天的,我爷爷都快烂了!” 在这种天气里,尸体不超两天就会朽烂,流淌尸水。 即使如此,镇子上的人仍以警惕的姿态漠然旁观着。 有于心不忍者,在偷偷抹眼泪,却不愿意帮忙。 或许他们不是心狠,而是害怕,至于在怕什么,我不得而知…… 哭喊过后,男孩无奈只能独自回到房间,闭着眼用床上的草席,将老人给裹着,费力的拖下床。 凭他一个人,根本拖不动臃肿的尸体。 我在后头拖起席子,男孩扯着席子前头的一角,就这么费劲巴拉的出了门,走向西北的荒地。 男孩指着一片荒草丛生的玉米地,哭哭啼啼的说,“这是我们家的地头。你等着,我回去拿锄头去。” 锄头拿来,我本想着自己人高马大,刨起地来肯定比小男孩容易。 三两下去,没刨出多大的坑,锄头被崩开了口子。 男孩从我手中接过锄头,闷声不吭的刨着,额头汗滴滚滚落下,由于情绪波动太大,小脸显得有些麻木。 我再次开口道,“你爷爷就是神女杀死的。如果不想让他白死,就把关于神女的事告诉我!” 男孩惊恐的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既然男孩不说,我也没办法咄咄逼问一个刚死了至亲的孩子。 待男孩累得扔下锄头,坐在田埂上大口喘着粗气时,我帮他将剩下的部分挖完,将尸体扔进去以后,吭哧吭哧的填土。 难看看向我的神情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填上土以后,我从随身兜里掏出仅剩的五百块钱塞给男孩,“你切记,拿上钱以后,今日之内不可再说一句话,方能活命。” 男孩命宫泛煞,鼻翼与嘴角隐约生出红斑,足以见得祸从口出。 想要化解,今日缄口默言便可。 嘱咐过后,我转身便要离开。 男孩似鼓足了勇气,向我喊道,“等一等,我知道些关于神女的事!她是我们陆鹤鸣供奉的活神灵……” 我心中骤惊,赶忙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 砰—— 不远处一声炸响过后,男孩的胸膛处多了七八个血糊糊的口子,他甚至来不及叫喊,惊慌的捂着肚子上的窟窿,缓慢的倒了下去。 “是谁!?” 我暴怒的喝了一声,远处林子传来沙沙声响,一个身形魁梧,脸上蒙着黑布的男人,正拿着黑洞洞的火铳,瞄准我的方向。 正常情况下,我体内阴气是无穷无尽的,可在逆五行阵法内,这种能量却无法得到补充! 雷火能祛阴辟邪,火铳对我的损伤同样极大! 如果正面挨上这一枪,阴身溃散我将只剩毫无遮挡的灵魂,在这等危险的境地下,更是步履维艰。 冷汗顺着我的额头滚落,我算天算地,却没想到会在“人”的身上阴沟里翻船。 蒙面人架好了姿势,瞄准我的方向。 火铳里装的是流弹,通常是打鸟用的,范围攻击让我无处可躲。 该死,大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地面猛然震颤,雾瘴从石缝中汹涌而出,天地变色昏暗仿若世界末日! 男孩尸体处的地下,忽然裂开一道口子。 一只苍白而纤细的柔荑,猛然从地下伸出,扣住了男孩的天灵盖,要将其拖下去! 这就是镇上人恐惧的“神女”么? 在那只手即要将男孩的灵魂拖拽下去的瞬间,我死死将其手腕扣住,“我不管你与镇上人有何等恩怨,但孩童何辜!” “你要报仇,也不是这么个报法!” 胳膊与我触碰的刹那,那只胳膊冒出滚滚浓烟,且随着地下女人发出的凄厉惨叫声,男孩灵魂却还是被吸入地缝。 地面再度颤动,女人的手掌顺着地下裂隙消失。 与此同时,火铳砰的一声炸响,因地面颤动枪口偏离几寸,将我身旁的大树崩掉一大块树皮。 我冷眼盯着离我不远的男人,静等他再次开枪。 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转身缓缓离去。 难道……这家伙没子弹了? 不,他在一枪过后,仍然将黑洞洞的枪口瞄准我,只是最终放弃攻击而已。 最大的可能是,他看到我将‘神女’击退,觉得我尚有利用价值,因此才放弃下杀手。 可陆鹤鸣与秦茵能力尽失去,他们也没有我的本事! 镇子上的人既然经开始对我动手,保不齐也会加害陆鹤鸣和秦茵,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危,我匆匆向着宾馆的方向赶过去…… 路途中,雾瘴更为浓密,能见度不足三米,脚下是荆棘乱石,不留神就会踩空跌入坡坝。 就在我注意着脚下往前走时,冷不丁面前冒出一个人影,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是郭方! 郭方依旧穿着那件大红大绿的寿衣,就站在我身前不远,咧嘴冲着我嘿嘿笑。 我很快平静下来,凝声问,“你把我们困在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哗啦啦—— 在郭方的脖颈处,传来铁链的声响。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缓缓向后退着。 “等一等!” 我想要追上去,可转瞬之间,郭方的身形就已消失不见。 在郭方身处的位置,赫然多了一个古朴泛黄的卷轴。 我卷轴很长,我只打开了一部分,就看见开头赫然用烫金字体写着——神女图! 第七十一章 知不可为,掩藏辛秘 剩下的部分,是连环画似的图,我来不及仔细看,便将卷轴收去,再度匆匆赶路…… 果然,出事了! 宾馆门外,站着二十几个村民,手里拿着铁叉锄头,为首的还握着火把和油桶,来势格外汹汹。 陆鹤鸣被堵在楼梯口,手里还拎着根钢管,虎视眈眈面对群人。 秦茵面色阴晴不定,站在陆鹤鸣的身后。 为首的村民手持火把呐喊,“就是他们的到来,惹得神女降怒!大家一起上,一个活口也不留!” 陆鹤鸣丝毫不惧,“有种的来啊!老子打死一个算一个,打死俩我还能赚一个!” 有个手持钢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率先冲了上去。 陆鹤鸣抬起一脚,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其踹回去。 虽说没有源源不断的阴力,但陆鹤鸣的蛮力非同小觑,单凭这几个村民,如果真拼起来,双方都不会太好过。 有人提议,“浇油放火,烧死他!” 老板娘哭丧着脸从柜台冲上前,“大兄弟,可烧不得啊!我们的宾馆花四十多万盖的……” “滚一边去!” 老板娘被推到一旁,已经有人陆续往门口搬运油桶,为首穿西服的高瘦青年喊,“陈叔呢?他怎么还没过来!” “陈叔好像去山上打鸟,我们找了好几圈……” 在众人议论时,我已进入宾馆正门,沉声说道,“这里的人,你们一个也不能碰,除非是自己找死!” 众村人是背对着我的,陆鹤鸣最先发现我,顿时惊道,“兄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这群人都疯了!” “你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西装青年神色不善的上前,周遭的村人也有意向我身边聚拢。 我将神女图卷轴哗的一声展开,冷眼盯着众人,“你们招惹了这上头的东西。没有我,你们必死无疑!” 看到我手中的图时,原本聚拢在我身边的人,如避蛇蝎般疯狂后退! 穿西装高瘦男人面色大变,“你……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你们连杀人都不怕,为什么怕区区一张图?” 我向西装男人逼近了一步,沉声问,“她是谁?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亦或者她对你们做了什么?” “你……你不要过来!” 西装男人惊恐后退,我又拿着画像逼近镇上二十几人。刚才虎视眈眈的他们,被我逼得狼狈逃窜出门外。 “够了!” 门外一声冷喝,让众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站在门口,国字脸络腮胡,身形魁梧,背上还有个乌黑发亮的火铳。 西装青年凑上前,激动的道,“陈叔,你快把这小子给崩了,他……他手里头有不祥之物!” 老人皱眉问,“什么不祥?” “他拿着那东西的画像!” “画像而已,哪里不祥?” “就是……” 西装青年被问得瞠目结舌,老人皱眉道,“连句整话也说不明白,没用的东西,滚出去!” 我一眼就认出,是老人杀了男孩,也差点对我开枪! 原本我以为,老人会再度对我出手,可他竟站在我的身边,向村里人介绍说,“今天我在野外猎鸟,亲眼看见这个年轻人,以一己之力硬抗妖魔,还将妖魔给镇入地底!” “他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也是我们村的救星!” 老人在镇子里似乎很有公信力,听到他的话,刚才围着我们的二十几个人,纷纷推了出去。 西装青年赶忙指挥,“你们把这些油,全都搬走!” 剑拔弩张姿态消失,陆鹤鸣大为惊喜,上前搂着我的脖子,“兄弟,你这战绩也太牛逼了!” 我说,“你把东西带着回房间,我还有些话要和这陈姓老人说。” 陆鹤鸣听出弦外之音,当即收敛笑容,“兄弟,有啥事喊一嗓子,我马上下来。” 话落,他和秦茵就回了二楼房间。 老人也让西装青年等人散去,空荡荡的大厅内,就只剩我们两个。 我问,“他还是个孩子,为什么开枪?” 老人面无表情的回道,“我叫陈树,是黑河镇的猎户。” 我愠怒,“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开枪!” 陈树愕然,旋即神情落寞的道,“有些事,本就是知不可为而为之!” “你放屁!” 我满腔怒火充溢心头,竟平生第一次暴怒的攥起陈树的胸口,“圣人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做事不问可不可能,但问应不应该!” “滥杀孩童,你也敢说是知不可为而为之!?” “就算没人惩治你,老天也会收你!以及你背后的那些人!” “你不惜杀死无辜孩童,也要守住的秘密,我会追查到底!” “谁该死,谁不该死,你瞒不住,也拦不住!” 咔嚓—— 火铳上膛,陈树双眼猩红的盯着我,“这件事牵扯极大,而且已经过去太久,谁也不能追查!” “有种的,你开枪啊!” 我怒吼一声,骤然晴空落下一道惊雷,吓得陈树浑身一颤,手中火铳当啷一声落地。 就在此同时,陈树印堂处气运迅速消散,灰黑色霉运笼罩头顶,竟呈现出必死之相! 我叹了一口气,“趁着天还没黑,去把那孩子的尸体埋了吧,算是最后给你积一点阴德。” 陈树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捡起地上的火铳,转身出门…… 回到二楼房间,我将自己出门后的经历,告诉了陆鹤鸣与秦茵。 陆鹤鸣一拍大腿,怒骂说道,“姓陈的老头,太他娘的不是人了!” “人恶自有天收,我们且管不了许多。” 我将神女图的卷轴在地上铺展开,“这是郭方给我的东西,你们也一起看看,里头藏着什么门道。” 卷轴刚开始,勉强能认出是一个女人的画像,可后头的画作就像是跳动的火柴人,压根分不清是在干什么。 我和陆鹤鸣一头雾水,秦茵却看得津津有味。 半小时过后,秦茵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这是一种刺青图,原本是古时科技不发达,为了防止地图褪色损坏,便将羊羔褪去毛发,用针刺青后,剥下羊皮。” 第七十二章 我先行一步,望尔等随后就到 “因其制作手段粗糙,必须由专门符号印记的破译手段,来对刺青图的含义进行还原……” 陆鹤鸣忍不住打断道,“我们不想知道这玩意是怎么做的,只想知道它到底是啥意思!” 秦茵翻了翻白眼,“文盲!” “你懂个屁!老子考上武状元的时候,你还不知道……” 我挥手打断,“要命的紧急事,没时间听你们争!” 秦茵当即说道,“图中的意思大概是,自洪武年初,黑河镇一直供奉神女,全镇朝拜,乞求风调雨顺。” “神女被供奉在镇子中央的祠堂,左右挂着红灯笼。灯笼上写着:神女赐福,风调雨顺。” 我猛然间想起,郭方死时举着的灯笼上,写的就是‘神女’和‘风调’四个字。 店里老板娘知道,灯笼就是挂在老镇神女祠堂门口的,因此我在说出这四个字时,她才如此惧怕。 我忙问道,“这里面,有没有对神女身份的具体记载?” “没有。” 秦茵指着最后的几幅图说道,“这上面最后的介绍是十年前,黑水河断流,镇子附近又闹蝗灾,饿死不少老幼。” “神女为了拯救村民,以生命血祭上苍,终于感动苍天,为黑河镇连降三天的暴雨,缓解了灾荒。” “而神女并没有被烧死,而是浴火飞天,成了天上的神仙。” 陆鹤鸣忍不住嘟囔,“你怕是压根不懂,在胡乱翻译。村里人害怕神女,都怕成这个鸟样了,你还说是信仰?” “图上就是这样画的,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连看都看不懂,别瞎嚷嚷!” “谁他娘的说我看不懂,把图给我拿来!” 两人争吵时,一不小心将图撕扯成两截。 如此重要的东西被撕毁,秦茵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 陆鹤鸣登时痿了,“兄弟,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太对劲。羊皮韧性非常大,两人抢夺被撕破一个口子很正常,但干脆利落的断成两截,实在匪夷所思。 我盯着缺口仔细查看,又拽了拽两边的羊皮,“不对!两边羊皮的质量不一样,明显是后期拼接上去的!” 秦茵凑上前,在仔细抚摸了两块羊皮之后,才恍然大悟的道,“怪不得呢,历来卷轴上图案,会随比例放大缩小,一般和画幅比例是一比三。” “这张卷轴格外的长,多出的部分刚好就是拼接上去的!” “而且仔细看的话,后面的部分有仿古做旧的痕迹,历史最多不超过十年!” 我急忙问,“从什么地方开始,是后期拼接的?” “是从闹旱灾开始,后面应该有别的记载,但被撕毁以后,用同样的技法更改了结局!” 秦茵俏脸凝重道,“黑河镇的人,一定是在那场旱灾中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以至于神女震怒,追杀镇上的人!” 这番说辞,的确能够解释入黑水镇以来,发生的所有事。 但有两个最关键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第一:十年前镇上人到底对神女做了什么,以至于荫庇一方的神,成了绝世凶煞。 只有弄清楚这一点,才能化解神女的怨气,放我们出山。 否则的话,在笼罩浓雾的逆五行阵法中找到回去的路,我没有这个能力。 第二:郭方和神女,以及这个镇子有什么关系? 正当我思索时,陆鹤鸣指着窗外,“兄弟,那玩意又回来了!” 窗外,雾瘴再生,村人再度惊恐得家家闭户。 吱呀—— 就在所有人忙着关门时,老猎户陈树房门大开,他站在二楼窗前,手持火铳,在他的身后放着一堆火油。 这些火油,原本是镇子上的人凑来,想要烧死陆鹤鸣和秦茵的。 后来陈树为我们解围,并吩咐人将危险的火油搬到自己的家里。 不远处,西装青年将窗子打开一条缝,冒险伸出脑袋喊,“陈叔,快关门啊!” 隔壁也有人喊,“陈叔,危险,您老可不能做傻事!” “陈叔!” …… 镇上人对雾气讳莫如深,可在看到陈树以身涉险时,冒着危险也要开窗劝阻。 足以见得,陈树在镇子上的威望之高,让这些人又敬又畏。 “都滚回去,把门窗关好!” 陈树怒喝一声,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回去,唯独我坐在二楼窗台前,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秦茵疑问,“他在干什么?” “他想以死谢罪。”我平静回道。 “断天象,看生死,一人独撼绝世凶灵,小兄弟后生可畏,搬山一脉后继有人!” “如果见到尊师李搬山,请小兄弟代我问好!” 陈树没有看向我的方向,只是仰天咆哮,可我知道他在说给我听。 我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陈树继续喊,“我的这条命,是欠黑河镇的。所以就连这镇子上的冤孽,算在我的头上就好!” “许多年过去,有辜无辜的人太多,能保全的,希望小兄弟替我保全!”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当年涉事诸位,我先行一步,请你们随后就到!” 砰—— 陈树的脑袋成了血葫芦,流弹打在他背后的火油让,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因房屋是石头建成,并没有波及到四周。 在浓雾之中,所有人隔窗看到陈树随着燃烧的房屋,渐渐化为灰烬…… 陆鹤鸣挠了挠脑袋,“兄弟,他好像在和你说话。你听懂了没?” “没有。” 我平静说道,“我只知道,他无论说得再怎样大义凛然,也是死有余辜。” “这世上,有许多事是不能一死了之解决的。” 秦茵看着烧成灰的尸体,意味深长的说,“我没想到,你也是个心思狠毒的人。” …… 房门被敲响,我说,“进来。” 老板娘费力的将臃肿的身躯挤进门,抹了抹红肿的眼睛,勉强向我挤出一丝笑容。 “李先生,我之前收的房价虚高了,这就把钱全退给你。” 一万八千块支票如数退还后,老板娘急迫的道,“您不关窗户,万一被……被那东西进来可怎么办!” “什么东西?” 第七十三章 大忠似奸,大伪似真 面对我的询问,老板娘哑然,一脸窘迫的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看样子,想要从老板娘口中逼问出关于神女的消息,是万万不可能。 且镇子上人多势众,我更不敢威逼,只好换个方式询问道,“关于陈树的事,你知道多少?” “这个……” “你如果说清楚,我就送你一道符咒,可保平安。” 听得这话,老板娘登时眼睛一亮,“我全知道,您仔细听我说!” “大概是三十年前,全国的大饥荒饿死不少人。我们黑河镇背靠大山,有活水源头,饿不死人,陈树就时在那年逃荒过来的。” “说是逃过来,其实是躺在木排上,被黑水河冲过来,被当年的村长捡到。” “捡到陈树的时候,他只剩一口气,浑身上下生着苍蝇,算是吃我们黑河镇的百家饭才有命活。” “他是个有本事的人,身体恢复好就说要报黑河镇的恩,将附近山头的恶虎豺狼之类的野物,杀得是一干二净,拓展了镇子上的土地。” “从陈树在镇子上住下以后,就再也没有野兽伤人的事件。长年累月的,谁家如果缺了粮,都没少受陈树的恩惠。” “这陈树一死,估计大家心里头都不好受……” “行了,你出去吧。” 老板娘将陈树的形象过于美化,几乎对我没有参考价值。 我不相信,像这样重情重义的人,会开枪杀死无辜孩童! 且从陈树的话中可以听出,他曾是我爷爷的徒弟,和所谓的“搬山一脉”有关系。 像这样背景深厚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是十足的大好人? 老板娘赖在屋子不走,“那个……李先生,你答应我的平安福是不是……” 我随手撕下墙上当窗棂的纸片,手指引动阴力,勾画出太清十二经中的咒语。 “拿去。” “谢谢李先生!” 老板娘拿着符咒,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秦茵不满,“像这样的人,你都愿意给她一道庇佑平安的符咒?” 估计秦茵还在计较,之前我离开时给了陆鹤鸣一道保命魂血,但并没有给她。 我解释说,“像这样的平安符,也就能带来一点好运加持,你若想要,我分分钟画三五十张。” “至于面对厉鬼,则是半点作用都没有。” 秦茵愕然,旋即恍然大悟,“你小子可真够精的!” …… 依旧是大雾天,安全起见我们都躲在屋子里没有出门。 老板娘一反常态,派人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又端上来丰盛的饭菜,还特地在隔壁多准备一个房间,以免秦茵和我们住在一起不方便。 吃过午饭,陆鹤鸣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呼呼就睡。 他今天和镇上人干了一仗,又没有阴气作为补充,觉得疲倦在所难免。 而我打开窗子走出阳台,默默的注视着被烧成废墟的陈树家,一直到夜幕降临…… 浓雾笼罩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我纵身一跃,从二楼阳台跳下,走向了烧焦坍塌的废墟。 扒开砖墙断瓦,我对缩在废墟里的焦尸说,“时候到了,睁眼吧。” 陈树缥缈的灵魂,从焦尸中钻出,短暂迷茫后,他惊声问,“我怎么没魂飞魄散?” “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神女只杀该杀之人。而你,并不在她的名单中。” 我坐在一块烧焦的青石上,平静说道,“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且身上透着一股子正气,本该是个老成持重,做大事的人。” “可打死那男孩以后,你的气就乱了。极端,暴戾,将原本的气息代替,也就早就了你如今的模样。” 陈树苦涩一笑,“小兄弟算得不错。可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出大概。” 我漠然声说,“这镇子上的人,曾做了丧尽天良的事,你想帮他们瞒住,才会杀了男孩之后自杀。” “你以为这样就能洗脱自己的罪孽,也能拯救镇子,我说的对与不对?” “对。”陈树回道,“可你再想追问,我只字不答。”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愿意回答,我送你投胎,否则我现在亟了你!” 见我眼神发冷,陈树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既是修道之人,就应该明白魂飞魄散的后果。 在犹豫良久后,陈树终究是咬了咬牙,“只要不是涉及太深的事,我都会告诉你!” 我当即问,“神女只杀该杀之人,为什么要对那孩子的灵魂下手?” 在听到问题之后,陈树松了口气,擦拭去额头冷汗说道,“灾荒之年,那孩子的母亲被饿死,是靠神女哺育,才使之活。” “他的命,是神女的,因此神女才要收回。” “很好。” 我点了点头后,即便诵唱咒决: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由汝自招…… 随着咒决念唱,陈树的周身亮起清濛光芒,轮回接引的力量,将其一点点扯入六道轮回盘中。 陈树向我抱拳作揖,恭敬的道,“多谢小兄弟送我最后一程。” 我平静说,“不用谢。” “对了,我已经看出,那个穿西装的青年男人,就是你的亲生儿子。” “你的死,并非是大公无私想要为镇子挡灾,仅仅是为了保你儿子的性命和仕途而已。” “凭此罪孽加身,你下辈子恐怕只能沦入畜生道。” 作为风水术师,看相是最基础的本事。我在见到西服青年时,就已经摘到他是陈树的儿子。 由此,我借神女图中的讯息,以及从老板娘口中得到的消息,总算抽丝剥茧出了陈树的真正目的和脸孔! 大忠似奸,大伪似真。他装到最后,自己都差点以为是真的。 刹那之间,陈树双眼殷红如血,歇斯底里的向我吼叫,“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我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全知道。” “啊,你个狗日的滚蛋!” 陈树挣扎着,想要逃脱轮回的束缚,“你敢动我儿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不能做鬼,只能投胎当畜生。” 我依然平静,“要我不动你儿子可以,告诉我神女的详细信息和资料,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纵然心目光含怒似乎要将我撕碎,陈树也只能不甘的道,“神女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但老祠堂房梁上,放着一本书,里头有你想看的一切!” 第七十四章 拨云见雾,推门见山 最后一声嘶喊过后,陈树的魂魄被撕扯入轮回,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终于,我悬着的心放下,折身向浓雾深处走去…… 陈树的事,我纯属炸胡,里头藏着的秘密,我更是一点也不知道。 除了西装青年是陈树的儿子以外,什么罪孽报应,都是我胡编乱造的。 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就是让护子心切陈树,将一切消息向我和盘托出。 掐在轮回的最后一分钟,也是为了让陈树慌乱之中失去判断能力,否则心思缜密的他,必定不会轻易上当。 浓雾覆盖处,就有如“神女”的手脚和眼睛,每家每户都将窗户封死,用布盖严实。 夜晚的巷子格外空寂,我从街角找来一个铁锹,并找了块泥地画了一个圈。 神女所携带的阴气,是以波的形式从中央影响四周,我只需以中点为线,找出所有方位中,阴气最浓郁的方向。 我捻起发黑的泥土,在鼻端轻嗅了几次,大概能判断出位置在正北。 …… 等我回到宾馆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多。 我刚推开房门,陆鹤鸣就机警的坐起身,待看到我时,他惊道,“兄弟,你这浑身泥水,下河摸鱼去了?” “去查了点东西。” 说罢,我便拎起布包,开始收拾行李。 秦茵不解,“你这是干什么?” 我平静回道,“这里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你们也尽快收拾东西,最迟下午就走。” 陆鹤鸣和秦茵都一头雾水,站在旁边看我忙来忙去收拾东西…… 日出破晓,浓雾散去,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我推开窗户,心里盘算着,那群人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昨天的西装男人出现在街尾,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男人。 不一会儿,楼道传来脚步声,我赶忙提前吩咐陆鹤鸣,“待会儿无论我做什么,亦或者他们对你们做什么,都不要慌张,顺从就是。” “这个……” 陆鹤鸣神情复杂时,门已经被敲响。 我说,“进来。” 西装青年笑容可掬的双手递给我一张名片,“李大师,我是这个镇子的负责人,叫刘青林,您叫我小刘就好。” 我直接问,“叫我来什么事?” 刘青林握着我的手,诚挚的道,“李叔在临死前,告诉我们您是有能耐的大师,拯救镇子的事,就得靠您了!” “我已经召集了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大早就等在镇办事处门口,想一同求您帮个忙。” “为了这次……” 刘青林还在找理由,似乎想要说服我。 我直接打断说,“好。” “李先生深明大义,我替整个黑河镇的百姓谢谢您!”刘青林激动得满脸潮红,他大概想不到我会答应得如此说谎。 我轻笑说,“你的谢,我不受。” 刘青林稍有发愣,赶忙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尴尬笑说,“您不提醒我都忘了,这是镇上人的一点心意,您笑纳。” 信封拆开,里头是一百万元的支票。 陆鹤鸣鄙夷,“区区一百万而已,就想让我兄弟冒险替你卖命?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收拾好东西,今天就回去……” 我伸手示意陆鹤鸣住嘴,而后将支票撕成两半,随手扔进垃圾桶。 “无功不受禄,先谈事情。” 刘青林大喜,“您这边请!” …… 镇办事处离这里不远,是白墙灰瓦建造的现代化平房,从外头看简陋,但屋里办公桌是黄花梨的,装修和摆件,全是上等货色。 房间内一共坐着十三个人,都是男性,平均年纪过了五十岁。 见我进来,其中大腹便便,穿着衬衫西裤的老头笑呵呵的起身,带头鼓掌道,“欢迎三位大驾光临!” 我没有理会,自顾的在正北首位坐下,左右各坐着秦茵与陆鹤鸣。 在场十三人神色尴尬,看向我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善。 刘青林笑着打圆场,“李先生三个人是贵客,坐在首位是应该的。时间紧迫,咱们抓紧开会。” 所谓的会议,并没有讲关于神女的半点消息,反而是讲黑河镇开发风景区引流的事。 半个小时过去,我听得昏昏欲睡,陆鹤鸣歪着身子,竟靠在椅子上打起了鼾。 秦茵侧身在我耳边,嗔怒问道,“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我说,“帮我翻译一下,这群老头大概在聊什么?” 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后,秦茵还是无奈的解释说,“刘青林为黑河镇争取来发展计划,要从外界修一条长达二十公里的高速公路。” “另外,这十三户人家都是镇子上的大户。由他们每个人出一千万,建造休闲旅游镇,后期按股份给每家每户分红。” “我真是想不通,像这种穷乡僻壤,哪来这么多的千万富翁……” 就在他们谈到各自分红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指着为首大腹便便的老者问,“你昨晚是否一夜未眠,且在初晨时分,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黑乎乎的空间中?” 胖老者勃然大惊,“你怎么知道!?” “那是你身体感召到了死亡,提前放出的讯号!今夜三更,你必死!” 胖老者面色煞白,呆若木鸡,其余人哗然议论,严肃的会议顿时就乱了。 我又指着另一个老者,“你眉心带煞,阳气孱弱,最迟不过后天晚上。” “还有你,离开日光照射时,有没有感觉腿脚发软……” 在我的一番指认下,十三个老人面如死灰。 胖老者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道,“求仙师救命!” 有他这么一带头,剩下的人纷纷下跪。唯有刘青林面色阴晴不定的站在原地。 被惊醒的陆鹤鸣恍然大悟,当即上前道,“兄弟,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我懂了!” 懂了!他懂得什么? 就在我疑惑时,陆鹤鸣对着众人虎视眈眈道,“把你们手头的一千万交出来,就当是自己的买命钱,否则别指望我兄弟会白救你们……” “你一边站着去。” 我将陆鹤鸣推搡到一旁,凝神看向众人道,“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倘若还在这里东拉西扯,不说实话,就算我也救不了你们!” “这……” 老人们面面相觑,尤其是胖老者吓破了胆,畏畏缩缩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就在他刚要开口时,刘青林忽然打断道,“李先生,我们马上就要说到神女的事,只是您太过心急。” “实不相瞒,神女是我们黑河镇祭祀的神灵,已有上千年的历史,被镇上人世代供奉,乞求风调雨顺。” “可时代已经变了,我们镇上几个大户集合凑钱搬迁,建造了新的镇子,想要发展文化旅游产业,因此才到了这里。” “大概是因为搬镇的事,被神女所迁怒,因此我们这些下决定的人,才会被神女嫉恨。” 我问,“你们请我来,是想要我做什么?” 刘青林赶忙回道,“我已经知道拆毁神女庙宇的方式,还请李先生助我们一臂之力,拆除神庙,护一方安宁!” “求李先生,救救我们!”十三个老者跪成一排,声泪俱下。 我沉声说,“该怎么拆除神庙,我现在就去,你们在前面带路。” “谢谢李先生!” ……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出门时,刘青林竟然开来一辆质量不错的越野车。 秦茵大惊,“你这车是怎么运过来的?” “这些越野车,原本是镇子新区建设时,用骡马驮来零件组装成的,后来新区建成以后,这车就一直停在仓库里没动过。” “呵,是么。”秦茵冷笑一声,旋即坐在驾驶位置。 我坐在副驾,陆鹤鸣迅速钻到车厢,且瞪了刘青林一眼,“你们在前头带路!” 刚要上车的刘青林,尴尬站在原地,“好。” 刘青林等人,坐着骡马拉的车在前头不紧不慢的奔跑,秦茵也开着车子不远不近的跟着。 秦茵阴沉着脸色说道,“这个车子有问题,他们这群人全都有问题!至于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千万不能相信!” 我说,“我自有办法,你在一旁看着就是。” “少故作高深!”秦茵恼怒道,“现在我们手里有越野车,如果掉头离开,他们根本追不上!”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否则一旦被镇子上的人控制住,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你就不怕被他们杀了灭口!?” 秦茵还在喋喋不休着,我索性闭目养神,静等着到达目的地…… 虽说吵闹了些,秦茵总算是服从我的安排。车子绕过大片怪石嶙嶙的山区,来到黑水河源头,滔滔水域中央,架起的一座石桥前。 石桥宽三米,长约二十米,横跨两岸,下方是泛着黑灰色的湍急水流。 骑马走在最前头的刘青林,忽的猝不及防被扬蹄摔下马背,马儿嘶鸣着在原地转了几圈,忽然朝着远处狂奔。 几头拉车的驴和骡子,也纷纷像疯了一样的扯断缰绳,老者们慌忙从车上走下。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从地缝中冒出森森阴气与雾瘴,瞬间将我们包围。 我们尚且能感受到太阳的温度,抬头却只能看见层层雾瘴,以及浓雾之中,女人巨大的面孔…… 第七十五章 阴差阳错,扑朔迷离 女人的面孔,由浓雾凝结成,有十几米高,遮蔽了桥面上的天空。 一双空洞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我们的方向,直逼心灵的毛骨悚然感,在这种荫蔽的浓雾与滔滔黑河中,让人恐惧得几乎崩溃。 “是她,真的是她!” 西装革履的胖老者脸色涨红成猪肝色,双眼往外鼓,脖子和额头衔接的青筋,仿佛要爆开一样。 “她回来报仇了,我们跑不掉的!” 胖老者似哭非笑,跌跌撞撞躺在地上,连滚带爬的竟往神女巨像的方位跑。 所有人都吓得了愣在原地,甚至忘了阻拦。 刘青林还算清醒,嘶声喊道,“别过去!” 叫喊声已然太迟,胖老者在跑到桥中心,忽然惨叫一声,调转方向脑袋朝下栽入黑水河中。 河中央位置刚巧有一处裸露如刀锋的礁石,胖老者的脑袋直直插进去,整个人倒竖在水面上,两条腿耷拉着随水流摇摆,鲜血随之流淌。 呕—— 胆大的刘青林靠近两步,看到这一惨状时,不由得扶着膝盖干呕。 见到这一诡异境况,秦茵也吓得俏脸煞白。 陆鹤鸣则一脸凝重,沉声说道,“能凝聚出这么大的法相,还能直接迷惑人心智,这个叫神女的东西,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我撂下一句,“你们在车上等着,不许出门。”即便下车,站在桥头的位置。 “李大仙,你要救我们啊!” “只要你把这鬼东西赶走,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这么多年的过错,你就放过我们吧……” 一群老头躲在我身后哀嚎,刘青林脸色铁青,“都他妈别嚎了,这不是还没要你们的命么!” 还没有到地方,刘青林等人自己就露出了马脚。 我没有揭穿,而是平静走向桥中心的位置。 车上,陆鹤鸣急喊,“兄弟危险,快回来!” 见我不为所动,陆鹤鸣估计以为我中了神女的幻术,要学着胖老者的模样,跳下桥去。 情急之下,路和景竟将秦茵拽下了车,自己坐上驾驶位置一脚油门,就冲向了我的方向。 虽说陆鹤鸣举动毫无意义,甚至有些添乱的嫌疑,但他能豁出性命的上前,着实让我感动。 “快上来!” 车子嘎吱停下,陆鹤鸣伸手就要拉我。 我回过头,平静说,“把车子停下,不要打搅我施法。” “可是……” “既拿我当兄弟,就该相信我。” 一语落地,陆鹤鸣当即不再犹豫,咬牙说道,“好,我就在这里等着!” 车子停下,陆鹤鸣站在我身旁,警惕的盯着身后诸人,最后目光落在头顶神女巨相上。 我盘膝坐地,口中轻声诵唱: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最后一声咒决落下,晴空之上骤然降下一记惊雷!雷鸣豁开层叠雾瘴,狂风撕扯之下,头顶上的神女虚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操,牛逼啊!” 看着头顶霹雳划过的最后一道紫光,陆鹤鸣眼中尽是羡慕。 “兄弟,你这是啥招数,能教教我不?” “只是普通的金光咒而已。”我平静回道,“需道心澄澈,方能引天地万物之力。你心太杂,就算学会了咒语,也起不到效果。” 刘青林也激动的凑上前,“李先生,没想到您还有这等手段!这次有您亲自出马,我们一定能成功拆除神女庙!” 我没有理会刘青林的奉承,只是淡然说,“出发吧,别耽误了时辰。” …… 昨夜,我来过一次神女庙,知道过桥之后再走个十来分钟,便能到地方。 且道路崎岖多乱石,剩下的部分只能步行。 老黑河镇建在半山腰处,爬起来格外艰难,且四周土地贫瘠,连长出一颗野草都难。 被废弃的屋子,也都是用石头胡乱搭建,格外阴暗狭窄,很难想象里头能够住人。 刘青林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对他反感,且主动凑上来套近乎道,“李先生,您看这老黑河镇,根本就不是人能住的地方!” “祖祖辈辈已经穷了几百年,饥一顿饱一顿,可山高路远,镇上人又没文化,就算出去也没有活路。” “这不,镇子上好容易规划下来工程款,几个大户也愿意在建设上出钱出力,是镇子脱胎换骨的大契机!” “就算豁出去这条命,我也要让乡里乡亲,过上幸福的日子!” 刘青林目光灼灼,信誓旦旦的话语格外鼓动人心。 我沉声道,“问你两个问题。” “你说过,黑河镇已经穷了几辈子,你口中的这几个大户的钱,都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刘青林面上阴鹜之色一闪即逝,开口刚要解释,我再度说道,“第二个问题,倘若是新城镇的计划,要建立在冤死的孤魂之上,是不是要让无辜之人白死?” 跟在后头的老者,离这里有些距离,因此并没有听清我们在说什么。 刘青林脸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依旧坚定的道,“事关整个镇子人几百年的生存大计,就算有必要的牺牲,也要舍小家为大家……” 我声色发冷,再度重申,“我问的是——要不要让无辜之人白死!?” 被回怼无数次后,刘青林终于按捺不住怒火,“谁说让无辜的人白死了!” 我停下脚步,指了指矗立在正前方的神女庙,“这话不要跟我说,跟她说去。” 所谓的“神女庙”,相比较庙宇来说,更像是一个华丽的居所。 墙壁虽说是石头堆砌成,但显得格外敞亮规整,上头的瓦片有些歪扭七八,但大都结实,能看出是手工制作的。 很难想象,像这样的穷乡僻壤,想要建造如此浩大的工程,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 刘青林脸色阴沉,刻意忽略掉我之前的问话,转而作出一副虚伪的笑脸,“李先生,神女庙正北堂屋的条案上,摆放着一个通体翠绿的令牌,你将那东西拿走,神女登时会魂飞魄散。” 后头的老者也跟着七嘴八舌的道,“是啊李大师,我们就靠你了。” “你要是把东西拿出来,就是黑河镇的大恩人,想要多少钱都行!” “我们愿意给你干股……” 我漠然打断说,“如果我不帮忙呢?” “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刘青林面色忽然发冷,他后退几步,向着身后喊道,“都别躲着了,出来吧!” 登时,五十几个青壮男人,从桥对岸一路小跑着上前,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 “好一个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陆鹤鸣勃然怒道,“我兄弟好心救人,你们竟然恩将仇报!” “谁说要恩将仇报了。” 刘青林皮笑肉不笑的道,“如果能把里头的玉牌拿出,我们自然以最高规格的接待你们。” “但姓李的如果没这等本事,就等着扔下黑水河去喂鱼!” 秦茵俏脸变色,“不能听他们的!如果你不去拿,事情还有转圜余地,可一旦达成他们所愿,会被立即杀了灭口!” 啪—— 刘青林甩手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秦茵嘴角带血,美眸闪烁狠厉光芒,却忍住没有还手。 原本,刘青林只是急功近利,走火入魔,尚有一线生机。 可这一巴掌,把他的生机给断了。 我说,“你在此地等候片刻,我这便去取出玉牌。” 话落,我抽掉生锈的门栓,踏入其中。 门外,传来刘青林爽朗的笑声,“李先生放心,事情完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进门刹那,一股阴风自我身边席卷而过,将刚被推开的院门狠狠撞上。 我淡然说,“昨日来时,触碰我的下场你应该清楚。我不伤你,但也别自找麻烦。” 阴风之中,传来女人诡异的嘶吼声,萦绕在我身边却不愿靠近。 我自顾的走入落满了灰尘的正堂。正如刘青林的描述,北边的石头条案上,赫然镶嵌着巴掌大的青绿色玉牌。 离着老远,我就感觉到玉牌之中蕴藏着澎湃的能量,且通过石头条案,衔接着正下方的地气!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神女庙能存在几百年的历史,竟和这玉牌息息相关! 倘若我没有猜错,几千年前帝陵建造之初,便有风水大士借天地之利,修建逆五行阵法,并用此神玉做阵基。 神玉不仅能稳固逆五行阵法,在受人朝拜时吸收信仰之力,更能增添此地附近地势,可让水脉丰富,土壤肥沃。 为了守护玉萃,建造此逆五行阵法的人便就近寻找村落,推举出一太阴之血的女性,侍奉玉萃左右。 与其说是朝拜神女,不如说是由神女守护这块玉萃,常年供奉,真正起作用的,不过是玉萃而已。 这也证实了,为什么神女不是一个神位牌坊,而是活生生的人…… 就在我伸手要拿玉萃时,条案后忽然窜出一个人影,噗通跪在我面前,“李先生,我总算是等到您了!” 我平静注视着郭方的鬼魂,“在暗处潜伏这么久,难为你了。” “说吧,把你一直憋着的心里话说出来,我会听。” 第七十六章 人在做,天在看 郭方神色憔悴,形容枯槁,灵魂虚弱得即要消失。 “李先生,我把你们设计吸引到这里,就是想求你帮我伸冤……” 门外,忽然传来刘青林的喊声,“李先生,东西拿到手了么?” “稍等。” 我伸手再去拿玉萃时,其中忽然钻出一体态丰硕绰约的美艳女人虚影,正怨憎而恐惧的盯着我。 郭方求饶,“李先生,我和我姐才是受害者,您是得道高人,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 “好了。” 我将玉萃拿起,伸手打住了郭方的话语,直视美艳女人的眼睛,“你就是神女郭冉?” 稍有愕然,郭冉点了了点头。 我说,“你们两个跟我出去,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郭方大喜,“谢李先生!” 玉萃是延续逆五行阵法的阵基所在,将玉萃拿下的瞬间,周遭天地干扰的力量消失,阴力再度向我体内灌注补给。 门外,传来陆鹤鸣的狂妄笑声,以及大量毒虫嗡鸣。 “孙贼,威胁我很爽对不对,爷今天也帮你爽一把!” 我出门时,陆鹤鸣手里拎着古刀,横在刘青林的脖子上,周遭五十几个青年不敢上前。 秦茵操控无数毒虫,怨毒的道,“别让他死得这么痛快,先让他尝尝这毒蜂的厉害!” 对付起刘青林时,两人第一次展示出一个团队该有的团结。 刘青林脸色煞白,俩腿不住的打着哆嗦。 我说,“放下武器,就算他该死,也轮不到你们杀。” 逆五行阵法消失,秦茵与陆鹤鸣的能力霎时回归,憋了许久的他们,肯定要撒一撒邪火。 陆鹤鸣倒听从我的吩咐,将古刀收去,秦茵却愠恼的道,“命令我?你算什么……” 唰—— 刀光闪过,陆鹤鸣将刀锋抵着秦茵的脖子,“我兄弟让你收招,听到没有?” 秦茵歇斯底里,“你们少当圣母婊,他刚才抽了我一巴掌不说,如果不是我恢复实力,待会儿被杀的肯定就是我们!” 我和陆鹤鸣不作理会,无奈的秦茵只能收招。 神女现身,吓得在场老者和青年们仓皇要跑,却被一道无形的雾墙拦住,困在神女庙的院落中。 有老人哭喊,“李大仙,你说过要救我们的!” “我这不是正在救你们么。” 我平静的道,“帮你们洗清罪孽,也是一种救赎。” “你们做的恶,就像高悬于头顶的重剑,既然早晚会落下,与其提心吊胆,不如来个痛快。” “去你妈的!” 有个稍年轻些的中年人,目光流出一抹狠厉,“想死你自己去死,老子还有钱没花完呢!” 声音落下,中年男人闭上眼向雾墙撞下去! 砰—— 雾气被撞散,还没等他面上浮现的惊喜的表情凝固,就有一只苍白而纤细的柔荑,狠狠的攥住他的心脏! 噗嗤的攥碎声自胸腔发出,中年男人双目无神,身体瘫软下去。 郭冉在浓雾密闭的空间,呼啸着向另一老者扑过去,惨叫与骨肉折断声混合在一起,伴着浓重的腥味,在狭窄的院落内弥散。 胆小的年轻人,聚在一起缩成团哭泣出声。 刘青林眼神中的愤怒大过恐惧,“你助纣为虐,帮助厉鬼杀人,上苍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指着郭方,平静回说,“这话不要跟我说,跟他说去。” 看着眼前血腥一幕,郭方哈哈大笑,“你们这群混蛋罪有应得,我为这一天,等了十八年!” 我坐在他身侧,“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十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郭方肆意狂妄的眼神渐而深沉狠厉,“李先生,我告诉你以后,希望你能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让社会还我们一个说法!” “黑河镇有一个规矩,老神女寿终正寝后,需从十几岁的孩童中,选出容貌最周正的处女,作为神女的继承人。” “继承祖制,神女需禁闭在庙宇中,终生不得出庙宇,每日会有人前往供奉饭菜。” “为了镇子,我姐在这破地方苦守十几年!可他们是怎么对我姐的!?” 郭方含泪怒道,“十八年前那场旱灾和蝗灾,镇子附近颗粒无收,他们就把责任,全都归咎在我姐的身上,说神女心不诚!” “说心不诚,大不了废掉这个神女,再找一人就是!” “可这群在镇子上有头有脸的混蛋们,只是把这事当幌子,深夜竟然聚在一起溜进神女庙……” “我姐不堪凌辱自杀,而我的父母在同日失踪,肯定是被他们给杀了!” “我姐死得不甘心,死得冤枉,化作厉鬼作祟,杀了其中的几个人!却被陈树那个混蛋,用阵法给封印住!” 郭方嗓音沙哑,愠怒的说道,“他们以为十来岁的我,什么都不懂,以为我全家的死只是意外!可他们不知道……” “他们不知你学了邪术,以自身精血为引,破开封印,将郭冉再度复苏,而且变得更强。” 说着,我一脚踹开了正北条案后的墙壁。 木质腐朽墙壁被崩开一个大口子,腐臭气息与潮湿霉味扑鼻而来,里头的地板上,郭方的尸体呈大字形躺着。 在郭方尸体的周围,画着聚阴的湿婆咒,有些像八卦图案,其中咒决却至阴至邪。 以郭方的鲜血做引,催动逆五行阵法到极致,在玉萃被取,阵法破坏时,帝陵的封印也会受到影响。 地脉处水变黑,就代表震荡得厉害,帝陵封印也越发衰弱。 其中水的颜色,关乎于地脉,应了爷爷提示我三句话中,“水变黑”的一句。 只是剩下两句“山变红”和“天水倒转”我仍没有头绪。 郭方无奈道,“拿自己的命,去换这群畜生的命,我本也不甘心,可我势单力薄,根本不是陈树的对手。” 门外,并不涉事的年轻人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傻站着的刘青林。 屠戮过后的郭冉,在我面前双膝跪地,“谢仙师成全!如今我大仇得报,求仙师再帮我最后一个忙!” 一旁听着的陆鹤鸣眼圈有些泛红,“这他娘的也太可怜了。兄弟,你要是能帮忙的,最好帮一把。” 我问,“你想要我用玉萃帮你成仙?” “是!”郭冉激动的道,“玉萃本是一块仙坯,我本就供奉仙坯十多年,在仙坯上留下自己的气息,只可惜体内满是怨念,被仙坯所排斥!” “只要仙师帮我唱诵超度咒,洗脱去一身的怨念,我就能附着入仙坯中,借此成仙!” 一旁的郭方也跪下,“求你成全我姐姐!” 我提醒说,“玉萃是仙物,需有德之人方能持之,你想好了没有?” “我想好了!”郭冉毫不犹豫的回道。 “既染你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话落,我即便开始诵唱往生咒语:南无阿弥婆夜哆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秦茵不解,“你不是道士么,怎么开始唱佛经?” “天地万法,本是相通的。” 随着咒语唱诵,郭冉体内的煞气缓慢消散,面上狰狞之色消失,整个人的气质逐渐变得平和。 如果不是满地的断肢残骸,很难相信郭冉会做出如此行径。 体内的怨气化解后,郭冉向我虚行一礼,便将灵魂附着入玉萃中。 可就在这一刹那,玉萃上骤然流出万道霞光。郭冉的魂体沾染到霞光的刹那,忽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郭方大惊失色,抓着我的肩膀问,“李先生,我姐这是怎么了!” “啊!” 在触碰我胳膊的刹那,我赶忙将其甩开,可郭方发出一声惨叫,松开手退避到一旁。 我说,“我的魂体趋避万邪,你不过是新生的孤魂,离我远些。” “我……我知道了。” 郭方疼得倒抽冷气,玉萃在郭冉的惨叫声中渐弱,最终归于平静。 陆鹤鸣愕然问,“刚才那老妹呢?” “魂飞魄散了。”我将玉萃揣进兜里,平静说道,“你把郭方也收了,尽快让他去投胎吧。” “为啥?” “待会我再告诉你。” 郭方在良久惊愕后,忽然双眼猩红,嘶声朝我喊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姐!” 我说,“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你还是糊涂些为好。” “你此生清苦,做的坏事不多,阴德丰厚,下辈子能托生个好人家。” “不,我不去投胎,你快帮我姐复活……” 可惜,陆鹤鸣并没有给他太多说话的机会。 判官笔勾朱,郭方的魂魄即刻化作一个光团,钻入青铜门地府界转世轮回。 空荡荡的祠堂里,只剩我们三人,与一脸阴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刘青林。 我对陆鹤鸣说,“我们先走。” 了解我处事风格后,陆鹤鸣也没有多问,就这么跟在我的后头。 秦茵愕然,“你们两个去干什么?” 我在门口挥了挥手,“眼不见为净。” 说完,我将大门给关上。 秦茵似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一阵毒虫嗡鸣过后,传来刘青林的惨叫声…… 不久过后,走出门的就只有秦茵一人。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揉了揉刚才被打红肿的脸,心情明显愉悦了许多。 第七十七章 顺应天命,加持吾身 站在神女庙门口,向着远处眺望,东有山峦跌宕,西有碧草如茵。 黑水河灌溉两岸几百亩田地,日光将禾苗镀了一层金边,房屋虽简陋,却有种世外桃源的原始美。 “这么好的地方,可惜了。” 我叹了口气,将怀中一本泛黄的小册子扔在门口,转身离开。 秦茵环顾四周,朝着不远处茂密的灌丛吹了声口哨。 顿时,刚才逃跑的骡马一窝蜂的向我们跑过来,至少有二十几只。 我原以为,秦茵要选一头骡马骑着回去,却没想到她把缰绳拴在桥边越野车的保险杠上。 由于秦茵的控制,前头骡马行走得迅捷不失平稳。 陆鹤鸣懒洋洋的躺在后座,“牲口拉汽车,你他娘的可真会享受。” “不想坐就滚下去!” 这从陆鹤鸣倒也没争辩,只是嘟哝了一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就侧卧在后座上打着盹儿。 有牲口拉车,根本用不着我打方向盘。我将座椅放平了,也准备眯一会儿。 一旁的秦茵终于憋不住问,“你搞的到底是什么名堂?” “什么名堂,似乎与你无关。” 我把玩着手里温凉的玉萃,“你只需要知道,有这东西在手,就能暂且保秦澜灵魂健全无缺。” “先让秦澜苏醒,至于肉身的事,便没那么着急。” 后头躺着的陆鹤鸣幽幽的道,“兄弟,其实我也挺好奇的。神女分明是受害者,为啥得不到玉萃的认可,魂飞魄散了?” 我疑惑,“这事与你们没有关系,打听这么清楚干什么?” “好奇。”秦茵当即回道。 陆鹤鸣挠了挠头,“兄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无欲无求。这事不弄清楚,我总觉得心里刺挠的慌。” “好,告诉你也无妨。” 我即便回答道,“昨晚,我独自一人去了神女庙一趟,在房梁上找到了陈树的日记。” “日记中,记载了十八年前的那场大旱灾发生的事,以及一切事件的因果始末。” “陈树因党派之争被追杀,流落入黑河镇,被镇长收留。” “因镇上缺乏食物,就由镇上人集合家里值钱的物件,交给陈树带出镇子,到外界典当来粮食度过灾年。” “却不曾想,来镇上贩货的年轻人悄悄勾搭神女。常年幽闭的神女禁不住花言巧语,怀了贩货人的孩子。” 陆鹤鸣一拍脑袋瓜,“我明白了!这神女是自己偷尝了禁果,惹了神灵震怒,才引发旱灾,所以没办法融入玉萃!” “你只说对了一半。” 我继续说,“五年一小灾,十年一大灾,丰年屯粮,欠年备荒,自古以来便时如此。” “可黑河镇被玉萃之灵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忘了灾荒的味道。这场席卷南部的大旱灾,玉萃挡不住,因此才有了灾劫。” “当然,神女身体不洁,无法帮玉萃凝聚信仰之力,也是一部分原因。” “日记中说,货郎与神女的事被镇长撞见。为了不让丑事败坏,神女与货郎杀镇长灭口。” “事后,神女声称自己被镇长侵犯,被迫自卫。” “镇上十几个大户分别派出一人,共同见证为神女验身,后证实神女确实有被侵犯痕迹,这才没有追究镇长被杀一事。” 秦茵愠怒,“这不是打着验明正身的幌子,集体耍流氓么!” 我说,“大概是这个意思。” “这一场景被神女的弟弟郭方看到,因此他误会是镇上人对他姐姐设计下手,因此怀恨在心。” “原本废除神女,这事也就结了。可谁也没有想到,神女竟然分泌乳水,推算日子与镇长被杀当日不符。” “神女自知瞒不住,便在屋中悬梁自尽。神女的父母以为自己的女儿是承受不住羞辱而死,去找镇上的人拼命,被群人打死。” “当日,郭方并不在场,而镇上人也没有丧心病狂到对孩子下手。” 秦茵美眸中闪过女性特有的八卦光芒,“所以就有了郭方怀恨在心,用自己的身躯铭刻邪阵,引神女复仇?” 我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陈树的日记,仅记载到这里戛然而止。” 陆鹤鸣恍然大悟,忍不住称赞道,“兄弟,你这本事真他娘牛逼!我们都不敢出门,你竟然大半夜杀进老巢,神女还不敢拿你怎么样。” “回头你把本事教教我呗,我可以慢慢学。” 我回说,“好。” 秦茵少有的赞许我说,“我本以为你是个愣头青。可这么陈年古旧的事,你都能调查得清楚,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我没有调查清楚,只是复述了陈树的记载而已。” 我淡然回道,“更何况,陈树的话也不见得是真的。一件相同的事情,一千人有一千种说法。” “刘青林觉得,不过是他联合当年的大户,想要打造新城镇造福百姓,被神女怨妒,才发生惨祸。” “郭方觉得,是镇人单方面对不起神女,复仇也是理所应当。” “陈树从未亲眼见过全过程,却在日记中写得格外具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秦茵愕然,陆鹤鸣则一脸懵逼的问,“兄弟,那他们到底谁才是真的?” “人在描述情景时,会下意识用谎言掩盖不利于自己的事实。至于真相如何,我也不知。” 听过陈树的日记后,陆鹤鸣与秦茵大概觉得,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可我只是点拨几句,反而让陆鹤鸣一头雾水。 秦茵皱眉思忖许久,忽如醍醐灌顶般浑身一颤,再看向我的美眸中,竟带着警惕。 “你好大的本事!” 我问,“此话何解。” 秦茵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沉缓说道,“你诱导陈树自杀,从陈树口中得知部分真相。” “陈树死,镇上失去主心骨,刘青林只能求你对付神女。作为要挟,你从刘青林口中得知部分真相!” “又利用刘青林等人,前往神女庙,逼迫郭方说出部分真相。” “最后,陈树是自杀。镇上当年与神女相关的老人,被神女所杀。神女因急于复活,被玉萃侵蚀得灰飞烟灭。刘青林则死于我之手。” “你经手一切,却没弄脏自己的手。好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李天赐,我简直太小看你了!” 对于秦茵的评价,我并不否认,更不做理会。 我此次下山,本是应天命而为,积累气运加持己身,犯不着主动干扰因果。 陆鹤鸣帮腔道,“我兄弟聪明,不惹事也不怕事,你管得着么!” “我……” 秦茵错愕,可回头想想,又觉得我没做错什么,终而不甘的询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结合了他们三个人的说辞,自己有什么判断?” 好奇心真是个有趣的东西,秦茵竟会为了一件好不关己的事情,对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说,“我告诉你可以,但作为交换,你必须给我九龍棺的一切讯息。” 九龍棺是慕容长青此次下墓,志在必得的东西。倘若我将此物弄到手,就可与她讨还肉身。 秦茵有强大的情报网,肯定对九龍棺有所了解。 可她为了控制住我,避免我单干,绝不会轻易将消息透露。 我没想到的事,秦茵竟爽快的回答说,“好!” 陆鹤鸣也一脸渴求的看着我,见他们如此上心,我就将自己的一系列判断,向他们和盘托出…… 十八年前神女惨案,最大的黑手不是神女,也不是镇上的那些大户,而是表面看上去仁义道德,实际匪性不改的陈树! 是他,一手酿造了黑河镇的悲剧! 第七十八章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祸端根源,就在于一九七八年,陈树流落至此,被镇长搭救。 作为“搬山道人”的陈树,懂得风水命理,知道玉萃附近地脉,必有镇压的金银珠宝。 陈树与憋在庙宇中二十几年的神女发展不洁关系,且两人合作,将几箱金银找出。 与此同时,陈树凭借一身本领,猎来凶猛野兽,供给镇上人度过荒年。 所谓家家户户筹集贵重物品,翻山越岭换钱的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那时的灾荒,遍布了整个南区,凭一个小村镇的资源,根本不可能弄到粮食。 仅是如此,陈树帮镇子度过荒年后,携带神女与银两逃之夭夭,倒也罢了。 可他匪性不改,与镇长妻子勾搭成奸。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镇长得知此事后盛怒,可自己老婆与人勾搭的事透出去,他在黑河镇便再无颜面。 外加上镇长惧怕敢上山杀虎猎熊的陈树,只能把邪火往陈树的女人,也就是神女的身上撒。 先是声称见到神女与人有染,又组织镇子上的大户为神女验明正身。 如此一来,旱灾就归咎于神女的头上,镇上人的愤怒,也随着神女的光环消失,被豁开了邪恶的口子…… 神女一家没有田地和粮食,全靠镇上人供奉。 东窗事发后,神女家人饿死。而神女凭借自己的身体,和镇上大户家男人们的施舍,勉强度日。 神女还想着,陈树等时机成熟,就带着金银财宝和自己,离开镇子。 可她万没想到,镇长的妻子怀上了陈树的孩子。 浪荡半生的陈树,为自己的孩子杀了镇长,将尸体丢在神庙门口,嫁祸给神女。 万念俱灰的神女,一头撞死在玉萃上,因阴差阳错的让灵魂受到玉萃滋养,变得有了神性,且强大无比。 陈树在神女死灵完全复苏之前,将其封印在神女庙中。 有了子嗣后,年近五十的陈树就没了野心,一门心思想要留在镇子,抚养孩子长大成人。 此念头产生后,钱财对陈树已然无用。 他将财宝的消息透露出去,并将钱财全部瓜分给镇子上的大户,用于搬迁重建镇子。 灾荒过去,长达十八年的镇子搬迁工作,就此拉响。 随着镇子重建的进程,刘青林从孩子变成了青年。 他深知镇上的丑事,担心日后事迹败露,上级会收回神女庙发掘到的黄金。 因此,才急于动迁,想着只要把新镇建成,钱财全部花销出去,也就一俊遮百丑,从此成为黑河镇的英雄…… 我的陈述过后,秦茵和陆鹤鸣尚处于良久的震撼与沉思中。 猛然间,秦茵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咄咄追问道,“小男孩的死,又该怎么解释?” 我说,“当初,在与神女抢夺男孩灵魂时,我借灵躯与男孩感同身受,看到了男孩初生时的画面。” “神庙被砸,群人坐在里头分黄金。神女的尸体就被扔在外头。” “有个老者抱着因饥饿而嚎啕大哭的婴儿,借着神女尸体的余温……因此,神女才要报复。” 秦茵倒吸了一口冷气,“简直丧心病狂!” 陆鹤鸣有些眼馋的向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兄弟,这镇子上的人都死得差不多,要不然咱们把黄金……” “这些黄金,估计被镇子上的那些大户,藏在了及其隐秘的地方,凭我们三个想找,至少要花费个十天半月。” “我已将陈树的日记扔在神女庙门口,相关部门凭此线索,很快就能找到黄金。” “黑河镇重建的事,随着刘青林的死,以及黄金被没收,恐怕要永远的搁置。” 陆鹤鸣忧虑道,“你之前说,下山是为了给自己积累气运。可这么做,算不算是断了一个镇子的财路?” “不算。”我平静回道,“才不配德,必招灾祸,一切是他们咎由自取而已。” …… 在深山老林的这一趟折腾,让身体素质本就不怎么好的秦茵,虚弱得躺在座椅靠背上,只有眯开眼睛的力气。 玉萃是仙物,能滋养身体,驱病避灾,我便将玉萃递了过去。 “用双手掌心握着,能让你好受一些。” 握着温凉玉萃,秦茵表情明显舒缓许多,她有气无力的问,“像这种仙物,对你来说也是大有裨益。” “把这个东西送给秦澜,你舍得?” 我闭目养神,不作理会。 或许对旁人来说,这等能滋养灵魂的圣物,价值无法估量,可我不以之为然。 我的灵魂,原本就是万法不侵,万邪不入。 且魂魄的力量,会随着修为的精进而增加,太过追求外力,反而得不偿失。 只是我心中有些忐忑,像秦澜这种一体双魂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让她苏醒之后,灵魂会发生什么变化,谁也无法揣测…… 到了谷茺区入口的山间公路,秦富贵派来的车子就已准备好多时。 换乘车子不久,我们就到了那间熟悉的中式仿古别墅。 离着老远,我就看见一个穿唐装的小黑胖子蹲在大门口,在看见我们的车时,立即迎上来。 “三位,你们总算来了!”秦富贵帮我打开车门,急迫的问道,“我堂妹的事,你们找到解救办法了没有……” 秦茵推开挡路的秦富贵,不耐烦的道,“立即带我们去停放秦澜尸体的房间!” 秦富贵眼前一亮,“你们有办法了?” “闭嘴,再问把你舌头给割了!” 秦茵愠声怒吼,把秦富贵吓得缩了缩脖子,乖乖在前头引路,不敢再多说半句。 看着秦茵在前头走,我压低声音对陆鹤鸣说,“待会儿如果她想将玉萃据为己有,你不用打招呼,直接下手!” “兄弟你放心,我这沙包大的拳头,对付个娘们绰绰有余!” …… 二楼房间内,秦澜仍保持原样躺着,恬静得像是在沉睡。 她灵魂暂存于肉身中,因此肉身不腐。可是如今,这具肉身对她来说,已然没有作用。 我将掌心贴在秦澜的眉心处,凝神念唱: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神威,使我自然。灵宝冥府,普告九天…… 净天地神咒唱诵过后,秦澜的灵魂脱离肉躯,缓缓漂浮在半空之中。 这时我伸手向秦茵,“把玉萃给我。” 听到这话,陆鹤鸣悄悄上前一步,站在秦茵后背不远的位置。 “给。” 秦茵倒也爽快,直接将玉萃递给了我。 陆鹤鸣神情惋惜,又退了回去。 就在我要将玉萃刺入秦澜的眉心时,一旁的陆鹤鸣提醒说,“兄弟,这娘们……额不,我是说秦澜,会不会像郭冉似的魂飞魄散?” “不会。无论是哪一个魂魄,秦澜都坦荡无邪,这块仙玉只会滋养她的神魂,而非排斥。” 话落,我便将玉萃刺下! 玉萃入体刹那,秦澜的灵魂爆发出绚烂紫光,于此同时氤氲仙雾凭空产生,正乃祥瑞之相。 陆鹤鸣瞪圆了眼睛,“我操,一块玉萃就能成仙,这也太牛逼了!” 一旁的秦茵虽不说话,但眼神中同样流出羡慕之色。 也难怪他们会心生羡妒,所谓成仙之路,实在太过艰辛。 修道十年修身,二十年修心,五十年明天地至理,百年融道成仙长生不老。 所谓融道的神仙,倒推万年有彭祖,近有张道凌真人。翻阅史书也仅有这两人。 古往今来,帝王皆求长生,可又见谁真的长生? 秦澜借玉坯的力量,有了仙气,便能够不死不老。 但秦澜是借了外物,有了不老不死的能力,与真正的长生差了十万八千里。 何为长生? 明天地至道,化万物为己用,不朽不灭,逍遥自在于天地,才是长生。 而非像老王八似的,龟缩在一个地方比命长。 秦茵揉了揉眼,盯着绚烂光芒不止的秦澜魂魄,忐忑的问道,“她怎么还没醒?” 我皱眉说,“不知道。” “一体双魂存活至今者,亘古未见。她会以更强的状态昏迷,亦或者以秦氏财团总裁,或考古研究团族长的身份苏醒,我都无法揣测。” 秦茵急红了眼,“那你还胡乱的给她用玉萃!?” “就算不用玉萃,等你从帝陵中弄来太岁肉重塑肉身,秦澜仍要度过此劫。” 霎时间,氤氲光芒消失,秦澜在睁开美眸的同时,娇躯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一米七五的身高,在几个呼吸内缩得只剩不到一米五。 她的身体并非等比缩小,而是从骨龄到肌肤的蜕化,小脸也成了微圆的精致娃娃脸。 用观气术看,她现在只有十四岁。 而且……她的灵魂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原本的记忆一点也不剩! 现在的她,不是被秦茵编造记忆的“秦氏财团”董事长,也不是原本的考古研究所的组长,而是双魂融合后,诞生出的崭新个体。 秦茵懵了,蹲下身子仔细查探秦澜良久,“这……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回答,稚嫩的秦澜搂住了秦茵的脖子,瓮声瓮气的叫了声,“妈妈。” 第七十九章 灵魂纯粹,预知未来 秦茵登时就傻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妈妈。”秦澜又重复了一遍,且看向秦茵的眸子,显得极为依赖。 没办法,秦茵只能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秦澜抱起,无奈的看着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将掌心贴在秦澜的额头,感受着她炽热而纯粹的魂力,即便稍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的灵魂没有任何破坏,融合得算是完美。” “秦澜诞生于世,活了二十八年。但合二为一之后,呈现出的就是十四岁的年纪。” “且两种记忆之间冲突太大,被全部抹除。只留下互不冲突的部分。” “现在的秦澜,仍拥有之前的知识和技能。至于人际关系和生活空间,则忘得一干二净。” 能落得这么个结果,对秦澜来说是好事。至少她还是曾经的自己,且抹除掉痛苦的记忆。 秦茵神情稍缓和些,却还是脸色古怪的问,“她为什么叫我妈妈?” 我稍作犹豫后说,“虽说记忆遗忘,但秦澜对曾经有过深交的人,灵魂深处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动物初生时,会把睁开眼在世间看到的第一个动物认作生母。你是她两世中关系最好的女性,她将你认作妈妈也属正常。” 秦茵无奈的将秦澜放下,语重心长的道,“你记住,我是你的闺蜜,你以前都叫我小茵。” 可惜,秦澜听不进去,瘪了瘪嘴似要哭。 我劝说,“现在的秦澜人格尚未定型,格外需要安全感和关照,你还是暂且认下这个女儿比较好。” “这个……” 秦茵一脸便秘的表情,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好,随你怎么叫吧。” 可秦茵并不买账,抽着鼻子委屈兮兮的向我张开双臂,“爸爸抱。” 我便像抱婴儿似的将她抱起,打量着怀中瓷娃娃似的小人,我平静说,“你且记着,以后有太阳时尽量不出门。就算出门,也要坐在车子里,或躲在遮阳伞下。” “我知道了。”秦澜乖巧的点头,趴在我怀里格外温顺。 秦茵愠怒,“龌龊的东西,少趁机占秦茵的便宜,把你的咸猪手拿开!” 见秦茵表情狰狞扭曲,秦澜瘪了瘪嘴,哇的哭出声。 我皱眉说,“佛看众生皆有慈悲相,恶鬼置身皆是阿鼻地狱。我以无邪之念对澄澈之心,何来便宜,又何来龌龊?” “我……” 秦茵被气得脸色涨红,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只能恶狠狠的瞪我一眼,旋即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上前:“刚才是妈妈错了。来,让妈妈抱。” 小秦澜哽咽着点了点头,重新回到秦茵的怀里,将鼻涕全擦在她的领口。 秦茵一脸的嫌弃,却还是强忍着用纸巾擦拭干净,哄着哭啼的秦澜。 灵魂和精神状态都像是婴儿的秦澜,在闹了一会儿之后,就在秦茵怀里沉沉睡去…… 我们不作打扰,退出门去等待。 出门后,陆鹤鸣疑问,“兄弟,她的灵魂近仙,不老不死,你为什么不让她见太阳?” 我回说,“一旦灵魂见光多了,就会对肉躯有排异反应,到时给她重塑肉身,便要复杂许多。” 陆鹤鸣惊愕,“又是仙物救命,又是进帝陵个她重塑肉身,你还真把她当闺女了!?” 我当即说道,“首先,爷爷要我下山救一姓秦的人,这是师命,不可违。” “其次,秦澜三番五次帮我,且我原本就要下帝陵探寻,顺带帮她寻找替代肉身之物,何乐而不为?” “得得得,你是得道高人,思想境界我追不上。” 陆鹤鸣摆了摆手,不愿听我絮叨,等我前去客厅时,他又在后头咕哝一句,“不就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么,整这么多借口……” 清者自清,我懒得解释。 等了小半个钟头,秦茵揉着僵硬的肩膀,一脸疲惫的进门,“总算把她哄睡了。” 我说,“上次山间研究所被围的事发生以后,至今为止还有许多人在打探我们的下落。” “我尚且能够自保,但秦澜现在毫无自保能力,你尽快帮她弄个新的身份,以免被仇家认出。” “这些事以后再说。” 秦茵眉头紧锁,凝重的盯着手机上信息,“我的情报员送来消息,今天下午三点钟,在镜湖附近聚集了大批的人。” “他们想上传影像资料,但都模糊得没办法看。” “我猜想有很大可能,是那群人集结在一起,准备对帝陵下手!” 我稍作思虑,沉声回到道,“影响资料模糊,是因为场上有修为的强者太多,产生的气场干扰信号传输。”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势必是要与帝陵硬碰硬了!” 上百人要强闯帝陵,我心中有些焦躁。 爷爷留下“山变红,水变黑,天水倒转”的谜语,尚且没有解开,贸然闯入有生命危险。 可一旦被对方抢得先机,从帝陵中带出宝藏,我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秦茵柔荑攥紧,“不能再等了!说不定我们还没破开谜题,帝陵就已经全面开启。” “就算是赌一赌,今天也要抢在那群人之前进去!” 秦茵言之有理,我自认为对帝陵墓葬有所了解,判风定水,分金测穴的本领,除爷爷之外可属当世无敌。 既然如此,稍有冒险也是无妨。 就在我准备答应时,走廊里就传来了蹬蹬蹬的跑步声。 愕然回头,正看见秦澜光着脚,小脸憋得通红跑到我们身前,哇的一声扑在秦茵怀里大哭。 秦茵揉着疼痛太阳穴,“乖宝贝儿,你怎么又哭上了?” “我做噩梦了。” 秦澜抽噎着说道,“我梦见在一座镜子一样的湖前面,有陡峭的崖壁。崖壁张开吃人的嘴,把山上的人一口吞下,流出好多的血!” “爸爸妈妈不要去那里!爸爸力气大,怪物吃不掉他,但妈妈会死在那里!” 在说话时,我能观察到了秦澜强横的灵魂力量,在迅速的衰弱! 是预知梦! 有灵魂强大的得到高人,就算没学过卜算之术,也会在梦中测算到将来发生的事。 比如某些灵魂强大的人,在遭遇危险前,会觉得后背发凉,亦或者眉心刺痛,便是灵魂预知的力量。 且灵魂越强,道心越纯粹,预知也就越清晰。 像秦澜这种,能直接在梦中观测到一切的本领,可谓是惊天彻底。 “傻孩子,梦都是假……” 秦茵刚想劝说,可在仔细思索了秦澜话中内容后,俏脸却猛然苍白,并用惊愕的眼神看向我。 我点了点头,“这孩子灵魂力量堪比仙人,她的预知,十有八九是准确的。” “镜湖处的帝陵,今日必将掀起腥风血雨,你我还是不去为好。” 一旁陆鹤鸣不由得惊叹,“这他娘的是窥破了天机啊,能把话说完还不被天谴,真是大本事!” 秦茵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抓着秦澜的肩膀,“告诉妈妈,我们什么时间才可以去你梦里的地方?” 我脸色大变,“快将你的话收回去!” 可惜,已经太迟了。 秦澜像是着了魔,一双清澈的眸子空洞无神的遥望前方,喃喃的说道,“水全部都被染成黑色,山峰被鲜血浸红。吃饱了肉的怪物,把藏着的秘密打开……”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秦澜忽然鼻孔流血,眼皮一翻昏倒在秦茵的怀里。 “醒一醒,你别吓我啊!” 秦茵眼圈通红,不停的摇晃着秦澜的肩膀。 我将秦澜从秦茵怀中夺过,又掏出手帕,用茶水沁湿,替她擦干净小脸。 见秦澜呼吸均匀,灵魂力量虽消耗得厉害,但也在缓慢恢复,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生病请假 明日补足更新,抱歉 《风水异闻录》生病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万法同宗,天下一家 秦茵急问,“她这是怎么了?” “她灵魂强大而澄澈,能预知未来,却要消耗大量的能量,重则伤及灵魂。” 我将秦澜卧在沙发上,凝重声说道,“以后她不主动说的事,你不许问。” 秦茵自知理亏,闷闷的应付道,“知道了。” 有秦澜的预言,我们打消了进入镜湖处帝陵入口的念头,但前往查探一番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黑河镇折腾的这几天,秦茵回来后肌肉酸痛,浑身有些浮肿,且发起了低烧。 作为普通人,翻山越岭赶了这么多路,她现在能从床上爬起,已是不易。 我劝她留下休息,可秦茵固执的要一起去,直到上车门时腿酸痛得迈不开步,才只得作罢。 我与陆鹤鸣一同,驱车前往镜湖附近…… 路上,我一直在思索秦澜所说的话。 “山变红,水变黑,天水倒转时,方能进入帝陵探寻”这是爷爷留下的谜题。 而这句话,与秦澜的预言有着出奇的类似! 水变黑的秘密,已经被我揭晓。其含义是地下阵法波动,大阵濒临崩塌时,埋藏于地底的矿物,随水脉一同流出。 当秦茵询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入帝陵时,秦澜也说过“水全部都被染成黑色”这句话。 剩下两句其一是“山峰被鲜血浸红”。 我可以理解为,爷爷留下的谜语“山变红”,就是秦澜口中,山被鲜血染红的意思。 至于最后没说完的半句:“吃饱了肉的怪物,把藏着的秘密打开。”我则始终无法理解…… 车子渐渐上了盘山公路,原本我还担心着,如果路上被人认出可怎么办,等到时才发现,完全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 盘山公路上,大大小小停得全是车子,而且没有组织纪律,甚至有些民间的团队,也听了小道消息前来打探。 陆鹤鸣有些纳闷,“之前那群人,发了疯的想要封锁消息。现在几百个闲杂人等滞留山上,他们反而不管?” “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我打量着凑热闹的这群家伙,其中甚至还有带着锄头铁锹来的,纯粹瞎胡闹。 在镜湖区,觊觎帝陵的组织中,顶级的两个组织就是天山道门,以及墨家师叔祖墨神鞠带来的人。 两个顶级组织,就算再怎么霸道,也不能把来的这些人全部杀了。 陆鹤鸣问,“咱们现在上山,还是在山脚下等着?” “去山腰。” 我远远观测到,两股很强的气就盘踞在山顶,应该是墨神鞠与天山道门的长老。 山腰离山顶,有接近千米的距离,就算真出了事,这距离逃跑也绰绰有余。 上山时,不知何处飘来几朵黑云挡住日后。后怪风呼啸,砂砾石子砸在前车玻璃上噼啪作响。 天地间的“气”,也变得浑浊不堪,而我右眼皮忽的颤动两下。 我自幼修道,早已到达道心通明之境,身体任何异兆,都必有其源。 再看周遭行色匆匆的人们,我不由震惊! 他们的眉心之上,竟同时带上了必死之气!前方危险,非同小可! 我赶忙对陆鹤鸣说,“立即找地方靠边停车,不要再往前了!” “怎么了?” 我沉声说道,“不出两个时辰,这些人都会死!” 陆鹤鸣倒抽了一口冷气,“兄弟,这在场的至少有三百多人,几乎涵盖了整个珠州的灵界,万一这些人死了,对附近地府的辖区来说,可是通了个马蜂窝。” 对于地府的规则,我并不清楚。 但帝陵开启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珠州。但凡懂些道行的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怕是我想救,他们也不会听劝。 且我隐约猜到,是谁将帝陵的消息散布出去。 墨门和天山道门,没有能力破解帝陵,只能选择硬闯。 他们不想消耗自己的人,就将消息放出去,让这些无知且贪婪的家伙,趋之若鹜的前往帝陵。 下了车以后,我和陆鹤鸣找了个山坡的高岗,远远看着镜湖处所在位置。 正午十二点,天地阴沉到了极致。 天山道门那鹤发童颜的长老,屹立于山巅,声洪如钟的向下方喊,“珠州灵界的朋友们,我是天山道门的大长老别鹤真人!想必在场人中,应该有不少听说过我!” “不管你们是道家、佛家、阴阳家、还是东北马仙这些杂门。” “正所谓万法同宗,天下一家!今日我天山一脉与墨门一同破阵,为大家窥得机缘!” 果不其然,在别鹤真人发声后,获得山下诸多人士应和。 只是,这群人并不知道,别鹤真人只是把他们当探路石和替死鬼…… 所谓灵界人士,是指能通阴阳,懂方术一类人的总称。就算会跳个大神,也可以称自己是灵界人士。 但名门正派的人,会直称门派。比如墨门和龙虎山,大部分自称灵界人士的,都是胡乱学来的些三脚猫的功夫。 作为名门正派,别鹤真人这么称呼山中的这些人,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至于别鹤真人所在的天山道门,我曾听爷爷提起过三言两语。 爷爷说:天山道门就是龙虎山上的几个小混混,跑去东北的荒山自成一派,花了不少钱做宣传,因此名头挺响,实际绣花枕头一包草。 可陆鹤鸣却惊叹道,“我一直觉得这老头实力强大得恐怖,没想到是天山道门的大长老!” 我疑问,“他很有名?” “兄弟,你不是混道门的么,怎么连这大佬也没听说过?” 陆鹤鸣瞪圆了眼珠,一脸匪夷所思的道,“所谓天山道门,据说是龙虎山正统一脉的分支,得天上凌霄上宫传承,自成一脉的名门正派。” “天上道门无论是实力,还是名声,在灵界都非同小可!” 就在我们交谈时,别鹤真人凌空盘膝坐在镜湖中央,周身坐着七七四十九个身着青色长袍的道门年轻弟子。 以别鹤真人为中心,向着八卦方向覆盖淡淡金光,渐而连成片,场面煞为壮观。 别鹤真人宝相庄严,洪亮声音响彻天地:“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声音落下,由四十九个弟子,以别鹤真人为首铸造的金光神咒,便化作一道灿金色光柱,爆射入帝陵入口。 霎时之间,以帝陵为中心的地面开始颤动,几秒钟之后再度恢复平静。 陆鹤鸣脸色一变,“兄弟,会不会是帝陵入口被打开了?” “不会。”我斩钉截铁的说道,“金光咒是道家的基础咒决,前半段为护体金光,后半段为雷法。” “其中金光护身,雷法主杀伐。” “迄今为止,修炼出雷法的只有天师一脉传人张道凌。除此之外,便再无人修成。” “用金光咒破阵,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不过是别鹤真人造出阵仗,诓骗众人进入帝陵探路的花招而已。” 对于我的话,陆鹤鸣是全然相信。 他气得拍手怒骂,“还他娘的名门正派呢,比我还不要脸!” 事情果然没出我所料,在别鹤真人一声令下过后,在场三百多灵界人士,纷纷眼红的往前冲,一股脑扎入帝陵内。 三百多人,全部进入帝陵入口。而坐着轮椅的墨神鞠,与最先布置下金光神咒的别和真人,却只是躲在入口处观望着。 随着最后一人进入,天色彻底黯淡无光,狂风呼啸暴雨漫灌,云层之上雷鸣电闪,像是要将天豁开一道口子。 第八十一章 帝陵骗局,百人陨难 我恍然明白,秦澜口中“崖壁张开吃人的嘴,把山上的人一口吞下,流出好多的血!”的真正含义。 在昏暗天幕中,狭窄的黑色石洞,像是老饕张开的血盆巨口,将人吞得连渣滓都不剩。 正午十二点,是至阳至刚的时刻,却被这场雷雨覆盖成了至阴的奎水势。 地心泉洼汇聚成湖,山峦如刀砍斧劈,在奎水地势中更显至阴至煞,其中又有浓郁阴气滚滚而出,乃是必死之地。 可惜,这种风水过于罕见,并没有人看出其中凶险。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别鹤真人凑到墨神鞠身前,笑呵呵的问,“墨家道友,你们怎么还不进去?” 墨神鞠藏身在黑袍下,用沙哑的机械声回说,“别鹤,我们也是老交情,就别耍花招。要进一起进。” “好。” 两人商议结束,便纷纷指挥墨门与天山道门的弟子,纷纷进入深邃的山洞。 两派弟子进入以后,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别鹤真人和墨神鞠才动身准备进入。 我不由摇头道,“他们两个一旦进去,十死无生。” “兄弟,既然这里没有危险,我得先回地府候着。万一真在珠州死了四百多人,我再缺了勤,肯定要被踢出体制外。” 此地山川地势波谲云诡,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 在这种情况下,陆鹤鸣不仅帮不到忙,反而关键时候还需要我来保护。 因此,他提出要离去,我并未阻拦。 判官笔出,随着陆鹤鸣的勾画,一道青铜阵门赫然出现,并随着他的离开而缓缓消失…… 陆鹤鸣前脚刚走,东南方向的天空,陡然闪过一道黑影! 我抬头看,正是慕容长青骑着一只金雕,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帝陵入口! 我骤然色变,“快停下!” 虽说慕容长青实力强横,但贸然闯入这必死之地,也是有死无生! 之前在山间研究所附近,慕容长青因为救我而身负重伤,而这一次,我必要救她! 救人要紧,我已顾不得许多! 慕容长青在半空之上,离我格外遥远,外加上她一心奔着帝陵入口,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我望着天上闷雷滚滚,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金光咒的下半卷,是引天雷的咒法,因其难度过高,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尝试。 可今日狂风骤雨,雷声滚滚,又是在湖边,可谓是天时地利。 没想到的是,自九天之上分出一股精纯的雷霆之力,灌注在我的身上。 成了! 我甩手将掌心雷霆打入半空,伴随着湛蓝色电光,与金雕的一声惨叫,慕容长青直直的从半空坠地。 糟糕,第一次使用雷法,力道没有掌控好。照这么直直的摔下,慕容长青会被摔死的! 我将雷霆灌注入脚下,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到慕容长青即要下落的位置。 慕容长青下坠的几个呼吸内,我的大脑疯狂运转着。 在这个高度,接不接得住慕容长青不说,我肯定得双臂骨折,必须想到更好的缓冲方法! 对了!旁边就是镜湖,如果…… 想到这个办法,我便不再犹豫! 慕容长青坠落在地的刹那,我抬起一脚踹在她的屁股上,刚好将她下落位置向前推了三米多远,噗通一声落入镜湖。 几秒之后,慕容长青挣扎着浮出水面,我怕她被呛出个好歹,赶忙拽着腿将她拖上岸。 “咳咳。” 慕容长青倒竖着,浑身蓬乱且布满泥浆。还好有坐骑抵御雷霆,本身没受什么伤势。 可又一个难题困扰住了我。 我该怎么解释,才能让慕容长青明白,我刚才释放雷霆,又踹了一脚,实际是想救她? 慕容长青盯着我的美眸被愤怒充斥,就在她要厉声斥责时,天地猛然开始震颤。 尽在咫尺的帝陵入口,骤然喷薄出暗红色的凶煞之气,但凡被气息波及处,草木枯黄,土石龟裂! 山洞内,传来的凄惨叫喊声让人头皮发麻,被煞气所杀之人,又化作更为汹涌的煞气,一同喷薄而出。 这是潜藏在地底长达千年的煞气,足够摧毁一切。 慕容长青美眸圆睁,俏脸苍白如纸,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煞气扑向自己。 千钧一发之际,我赫然挡在慕容长青身前。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雷光覆体后,形成了一道严密屏障,将千年的煞气阻挡在外,几个呼吸之后煞气消失,躲在我身后的慕容长青则幸免于难。 方圆一里被波及的地方寸草不生,慕容长青看着仅有脚下土地残存些许绿意,脸色又苍白几分。 我稍松了口气,雷光是煞气的克星,如果不是这道屏障,慕容长青必定尸骨无存。 良久过后,慕容长青抹去脸上泥水,因震惊而嘴唇哆嗦着问,“你提前就预料到这些?” “是。” 我凝重点头道,“帝陵远比想象中还要凶险,贸然闯入必死无疑!为阻拦你进入,我只能出此下策。” 慕容长青动了动嘴唇,正要说些什么,山洞内忽然传来剧烈动响! 我下意识后退,却看见鹤发童颜的别鹤真人,此时衣衫褴褛,面目狰狞而惊恐的冲向洞口方向。 就在他冲出的刹那,一道暗红色光芒以肉眼不可查的速度闪过,旋即消失不见。 别鹤真人终于冲出洞穴,可上半身却被阻拦在洞穴内,只有两条腿跌跌撞撞跑了两步,随即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洞穴内,别鹤真人的上半身惨叫出最后一句:“李搬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镜湖前,光滑如刀切的石壁上,正泛着淡淡殷红,像是沁入了鲜血。 泊泊的鲜血,顺着山洞向外潺潺流淌。 进去了四百多人,可跑出来的,竟只有两条腿…… 望着因笼罩血煞之气,而泛着淡红色的山壁,我似乎明白了爷爷那句“山变红”的谜底。 慕容长青美眸闪烁两下,这才反过神问,“上次你拽断绳子,并非是要设伏杀我?” 方才我好容易救下慕容长青,她却问这种蠢话。 无奈,我只能回答说,“我也差点被杀,侥幸逃脱而已。”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今日不能进入帝陵?” 我反问,“你先回答,为什么要抢夺我的尸身?” “这个……”慕容长青一时语愕,有些吞吞吐吐的回道,“总之我不会害你就是你,倘你不信,我可以命魂为咒,许下天道誓言!” “好。” 慕容长青伸出三指,目视苍天,“我慕容长青,以命魂为咒,再次发誓,倘若对李天赐有半点歹心,将魂飞魄散而死!” 发誓结束,慕容长青眉心荡漾起一丝波纹,这便是天道见证的痕迹。 我想不通,既然她夺走尸身的初衷,并非对我心生歹意,为什么宁愿发毒誓,也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又是为了什么,让实力已然强横如斯的慕容长青,需要以性命做赌注,拖着重伤之躯,也要进入帝陵? 慕容长青死守秘密,我也只能等探寻帝陵过后,再行询问。 “我已经发誓,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帝陵开启的秘密?” 破解帝陵开启之秘,多一个人也就多一分力量,且慕容长青对我并无恶意,也算是半个队友。 我即便解释道,“我之所以能判断出,此时还不是进入帝陵的时机,是因为爷爷留下的一句谜语。” “山变红,水变黑,山水倒转时,方能入墓。” 第八十二章 情理不符,心性相冲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何解?” “据我猜测,目前可以做出论断的是‘山变红’和‘水变黑’。” “所谓‘山变红’,是由于帝陵的守护阵法衰弱,从而引起地质变化。” “现在的水是灰绿色,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中黑色成分越发密集,等彻底变成黑色时,就是阵法完全衰弱,可以进入帝陵的时刻。” “而‘山变红’,我也是刚发现其中的猫腻。一旦有人死在帝陵入口,镜湖前的山壁就会因煞气而泛红。” “不过这种血煞之气,只有道行高深的人才能看得见。现在的山壁是粉色,想要变红,至少还需上百人作陪葬。” 慕容长青面色阴晴不定良久,才询问道,“最后一句天水倒转,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坦然言道。 猛的一下,我眉心剧痛,像是钢针刺穿颅骨,在脑子里不停钻,魂魄剧烈颤抖时,有种灵魂即将溃散的感觉。 “啊!” 我抱着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的抖动着。 “你怎么了?”慕容长青凑上前询问,我疼得失了理智,下意识捏住了她凑上前的胳膊。 慕容长青疼得俏脸直抽搐,胡乱捶打我的手掌,好容易才挣脱开。 “别急,你兴许是被煞气冲撞得失了理智,稍等片刻,我这便救你!” 话落,慕容长青掏出怀中陶笛,吹奏出奇异音律,随着节奏越来越快,她的鼻孔与嘴角,竟沁透出鲜血。 山间飞虫走兽,竟开始大范围的躁动,一同造出的动响,让山中土石都开始抖落。 撕心裂肺的疼,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我没力气说话,就连眼睛也只能眯开一条缝。 期间,有蛇虫鼠蚁,甚至是山间的野猪和狗熊,都颇有灵性的向慕容长青送来草药。 慕容长青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的将人参、灵芝、百年何首乌等的灵材,往我的嘴里塞。 她一边塞,还一边念叨着:“灵物能冲煞明智,你多吃一点……” 我知道,大脑的剧痛与煞气没有半点关系,可我已然没有阻止慕容长青的力气…… 混混沌沌之中,我的意识迅速的下沉,沉入到一片黑暗的空间。 不知过去多久,我从黑暗中睁开眼,发现又回到了生活十七年的地洞石床上。 爷爷脸色阴沉,眼神阴鹜盯着我,“混账东西!你可曾记得,下山之前我嘱咐过你什么?” 我从未见过爷爷生这么大的气,只得老实回道,“十八岁生日之前,我必须入世救人,从而获得气运,方能化解危机。” “第二件事呢!?”爷爷一声怒吼,吓得我冷不丁哆嗦。 “第二件事……” 我猛然想起,爷爷千叮咛万嘱咐,有两姓氏人我不许帮忙。第一姓墨,第二姓慕容。 最初遇见慕容长青时,我牢记这一点,从未帮过她,以至于她被雷劈击躺在珠州大桥下。 可随着长时间的相处,我见慕容长青有性命危机,情急之下竟忘了这一誓言! 我低头恭声道,“爷爷,我错了。” “知错就好。这点小疼痛让你长长记性!” 爷爷哼了一声,却也消了气,抚摸着我的脑袋,语重心长的道,“天赐你且记住,这个世上所有人都会害你,唯独爷爷不会。” “记住爷爷的话,绝不可与姓墨亦或者姓慕容的人打交道!否则你将处于万劫不复之中!” 说完,爷爷在我眉心一点,顿时一股温和的能量注入其中,方才的痛楚也都消失不见。 意识再度陷入黑暗的短暂寂静之后,我再度睁开双眼。 在这山间暴雨之中,我愕然看见慕容长青手里握着我的裤子,另一只手则拽着自己的腰带。 我赶忙起身,藏在一旁的巨石后,惊怒声问,“你想干什么!?” 见我苏醒,慕容长青俏脸噌的涨红,却干咳两声,强装淡定的道,“我以为你即将魂飞魄散,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在魂魄波动时,我与魂飞魄散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这只是爷爷给我的惩戒而已,掌握着分寸,因此我才能迅速恢复常态。 我良久后才反过神问,“你方才是打算行双休之法?” “以我修为,元阴之力救你绰绰有余。还好你苏醒及时,没浪费在你身上。” 慕容长青语气淡漠,仿佛将自己当做一个工具。 对寻常女人来说,元阴关乎名节,甚至有丢命是小,失洁是大的这一说法。 可慕容长青身为南疆一脉的圣女,以一人之力,在负伤状态下打得四百多人联盟败退。 在不破阵的情况下,独闯帝陵阵法,仅落得重伤下场。其蛊术修为之精深,已然深不可测。 像这种绝高手,是不在乎世俗礼节的。 舍身救我,对她的意义更像是以物换物,毕竟我用雷法救了她一次。 我蹲在一块石头后面,眼睛盯着慕容长青手里的裤子,可她似乎并没有打算还我。 雨水浇灌下,慕容长青面上淡淡的绯红褪去,即便凝重声道,“我方才查探一番,你也是元阳之体?” “是。” “可惜了。” 慕容长青摇头道,“我南疆一脉,双修功法格外精妙。倘若你再晚醒一会儿,汲取元阴之力,至少能分得我一半的修为与道行。” “而我作为我元阳的受益者,能习得你道心清明,宝身无暇的本领。虽不至于万邪不侵,但普通邪煞也无法伤我,对探寻帝陵来说,是莫大的助力。” 我已听出慕容长青话里的玄机,“所以你觉得,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慕容长青毫不避讳的道,“是。且以我的姿色,并不辱没你。” “倘你愿意发出天道誓言,不将今日所做之事说出,并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我愿与你在此双修!” 单论姿色,慕容长青与秦澜所差无几,但她因道行高深,与生俱来携带的气质,能更高一筹。 且我这么做,算是从慕容长青身上“掠取”东西,而非是帮助,并不算违背爷爷的规定。 人非草木,哪怕圣人,孰能无欲? 我正蠢蠢欲动的犹豫时,远处忽然传来越野车喇叭的长久鸣笛声,格外刺耳。 愕然回头,我正看见越野车的副驾驶上,秦澜撑着把小红伞蹦蹦跳跳的跑到我身边,奶声奶气的说,“爸爸,回家。” 后头,秦富贵停稳车子,狼狈的跟过来。 见到蹲在石头后面的我,和站在一旁的慕容长青,他赶忙尴尬的捂住秦澜的眼睛,“小孩子不懂事,我这就带她走。” 秦澜愤怒的将秦富贵推开,再度固执将伞撑在我头顶,瞪圆了水汪汪的眸子,奶凶的喊道,“回家!” “这么大个女儿?” 慕容长青盯着秦澜良久,忽的冷笑道,“畜生尚知怜爱幼弱,育养子嗣也等适应年龄,像你这等三条腿的野畜,竟不如禽兽。” “你且带着女儿回家,我不打搅你的好事!” 话落,慕容长青吹奏陶笛,纵身一跃踏上俯冲下的苍鹰,缓缓消失在天际。 而且……她带走了我的裤子。 我愕然站在原地,不知作何解释。 不过,我也无需解释。待冷静下来后我才觉得,自己行事一向坦荡,若以身体为筹码交换好处,于情理不符,与心性相冲。 我冷眼盯着秦富贵,“你把她带到这里做什么?” 帝陵凶险万分,我且不想让旁人知道秦澜与我有关系。 倘若不是来探墓的人死得一干二净,秦澜今日便会暴露! 秦富贵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哭丧着脸道,“李大师,我不是故意要打搅你的好事。” “这事真不怪我。是秦澜自己哭着吵着要来,几次差点哭得闭过气去。” 第八十三章 冰魄龙胆,千年之约 双魂融合,且汲取玉萃中仙气后,秦澜的灵魂发生变异,能预知未来。 她吵闹着要前往帝陵寻我,必有要紧事发生。 我将外套脱下缠在腰上,这才从隐蔽处走出,蹲下身子凝声问,“你是不是又预测到了什么?” 秦澜紧咬嘴唇,赌气的将目光看向别处。 无奈,我只能语气软了下来,“告诉爸爸,你为什么急匆匆的来这里?” “我看到了你那个女人的事!”秦澜指着慕容长青离开的方向,眸子迸出两行泪光,“我不喜欢她!” 果然…… 融合在一起的双魂中,作为秦氏财团总裁的“秦澜”,对我有格外深的执念。 另外作为特设研究组的组长的“秦澜”,同样对我有些好感。 这两具灵魂融合后产生的本能,似乎跨过了单纯亲近的程度。 因此,在预测到我与慕容长青有可能发生关系时,秦澜才显得格外躁动不安。 为了避免这种感情持续下去,我按着秦澜的肩膀,凝重神色道,“我并非是你的父亲,更与你无半点血亲,你能否明白?” “明白!”秦澜点头像小鸡啄米。 还好,秦澜并非真正的儿童,已经有些判断是非的能力。 没等我松一口气,秦澜又继续说,“妈妈都告诉我了。她是我的亲生母亲,但你不是我爸爸!我是她给你戴绿帽,和别的男人生出的孩子。” “她还说,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我离你远一点。” 秦茵这混蛋,真是什么都敢教! 不过影响不大,让秦澜与我离开些距离,也是件好事。 秦澜有些委屈的道,“可就算这样,我还是想叫你爸爸。” “不行。” 我刚说完,秦澜就瘪了瘪嘴,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旁边的秦富贵赶忙劝阻道,“李大师,她爱叫什么你就让她叫吧!这丫头哭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我正色道,“你的命,是我一滴魂血赐予的。你的魂魄,更是我用仙玉保住。” “虽你现在听不懂,但只需记住一点。我予你的恩情,并非父恩。” “你若执意称父,现在磕三个头拜师,可称我为师父。” 秦澜被说的云里雾里,挠了挠头问,“师父是什么?” 秦富贵面带苦笑的解释,“反正都带个父,和父亲差不多。只不过磕了头以后,你就要跟李大师学本事了。” “好。” 奶声奶气的回答过后,秦澜跪在地上给我磕了三个头,又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师父。” 我这才点头应声,思绪却有些恍惚…… 自记事开始,我就跟着爷爷学本领。若说恩情,爷爷对我既有养育之恩,又有师徒之恩。 可我的父母,究竟是谁? 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以至于我被关押在绝凶大邪,遮蔽天机的石头墓穴中? 正当我晃神时,秦富贵不留神噗通一声,跌进了镜湖之中。 “救命!” 秦富贵不会游泳,胡乱扑腾着却怎么也抓不住岸边,外加上镜湖水满,下方有暗流延伸至悬崖的方向。 还好,秦澜眼疾手快,将雨伞柄伸了过去。 秦富贵抓住雨伞,艰难的扭动肥胖身躯爬上岸,咳出几口水后哆嗦着道,“谢小姑奶奶救命之恩。” 秦澜嫌弃的擦拭着自己的伞柄,没有理会。 秦富贵自顾的念叨着,“这水也太邪乎了,黑乎乎的跟一面镜子似的……” 我下意识回了一句,“镜湖,可不就像镜子么。” 等等,镜湖!? 山变红,水变黑,天水倒转……我知道了! 我的思维一直存在误区,认为“天水倒转”是某种阵法,亦或者咒决,事实上绝对没有这么复杂! 镜湖水在蕴藏了太多黑色的地脉物质以后,水面因地磁而变得异常平稳,哪怕风吹过,也带不动丝毫涟漪。 天地阴沉晦暗,水面倒映天象,这也就是所谓的天水倒转! 为了验证猜测,我立即询问秦富贵,“车上有没有结实的绳子?” “有扎帐篷的麻绳,结实程度还可以,有时拖车也用那玩意儿。” “立刻拿给我!” 秦富贵扛着麻绳,拖沓着好容易走到我身前。我将一头拴在旁边的老树上,另一头拴着自己的腰。 在蕴藏了矿物,且地磁紊乱的镜湖内,我不见得能凭一己之力游上来,这绳子就是最后的保障。 在下水前,我将绳索交给秦富贵,凝声说道,“倘若遇到危急情况,我会连拽三下绳索,你要立即将我拉上去!” “我……我知道了。” 秦富贵两手有些哆嗦,愣愣怔怔的点了点头。 虽说这家伙看上去不靠谱,但好歹也是个中年人,总不至于连个绳子也拎不住。 交代妥当以后,我就抱着块石头,纵身跃下镜湖。 冰凉湖水浸透全身的刹那,就连我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湖水蕴藏的地脉矿物中,吸收了地下的阴气,温度低到可怕。如果换一个人潜水到五米以下,恐怕会直接冻成冰坨。 我沿着石壁上方,帝陵入口的垂直方向,一直下潜了整整七米。 还好我的双眼能够破妄,否则在黑沉沉的水底,完全就是瞎子! 七米的位置,仍然只有光秃秃的石壁,我正准备继续下潜时,忽然看到湖底位置,涌出了至阴至冷的力量! 且在感受到阴气的同时,还有一股无比圣洁的气息,像极了之前秦茵饲养的土蛟,却又比土蛟的气息更为浓郁! 糟糕,这湖底竟藏着蛟龙! 这只蛟龙明显是头老蛟,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气息,并陷入常年的休眠状态。 如果我不潜水至此,它也不会被惊醒释放气息。 上一次对付一个还没成龙的土蛟,我用了圣人之物才勉强将之斩杀!这一次在水底,我万没有这般本事! 眼下我哪里还管的上什么帝陵入口,赶忙疯狂拽绳。 让我万没想到的是,绳子在水中结冰以后,变得格外脆弱,轻轻一折就断成了两截。 我想去抓断裂的半截绳子,可秦富贵没脑子的疯狂拽绳,全然没察觉到重量不对。 即使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向上游动,可身子还是极速下坠…… 十米、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哪怕我道心沉稳如磐石,可站在百米之下,湖底的光滑岩石上的刹那,仍被震住了。 湖底呈正圆形,占地约莫有上千平米,周遭石壁雕纹九根龙柱,正中央每隔一米,便有八卦方位衔成的石阶,延伸向最底层。 石阶共八十梯,最底部有巨型墨蓝色圆石,这湖底冰冷的寒气,就是从圆石上散发出的。 我曾在爷爷书房的志怪图鉴上见到过,此石名为冰魄龙胆,传闻是深海之中,冰龙尸体取下的胆魄。 书中最后一次出现的记载,是一百三十年前,极北天山处,因有雪灵诞世,引得地势动迁,温度下降了十几度。 从天山往南,东三省衔接着天山的地域,冻死了不少人。 张道凌云游过此地,用一块冰魄龙胆,与雪灵商议让其北迁,这才让寒潮褪却,救了上万人。 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被我看到! 且在冰魄龙胆上,趴伏着一只三人环抱粗细,长近十米的巨蛟! 蛟龙通体呈墨绿色,一双碧蓝的三角瞳,直直的盯着我,这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让我不由得心中发毛。 而在我的背后,赫然就是帝陵真正的入口! 只不过石洞的入口出,覆盖上一层淡淡的光罩,能看得出光罩的一部分,被血煞之气所侵蚀。 我之前的判断不错,只要等山上的假入口,填够了人命,这里的保护罩就会消失。 至于盘伏在精魄龙胆上的蛟龙,就是真正守护帝陵的神兽! 它的巢穴有八十个台阶,而帝王的宫殿才有九九八十一阶。此处仅少了一个阶梯,足以见得这只蛟龙,格外得帝陵之主的宠爱。 遇此巨兽,万事休矣…… 就在我心中忐忑时,蛟龙身形竟迅速缩小,化作一个身长八尺,眼眸狭长容貌俊朗,偏有些阴柔的青年男人。 “老人家,您吉祥。” 蛟龙眯起眼向我打招呼,观其“气”可看出,他并无恶意。 可他为什么叫我老人家? 既然对方已经成灵,且浑身没带着妖魔的阴煞之气,事情便好办许多。 我淡然回道,“你好。” 青年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你是来探寻帝陵的?” “是。” “你来的太早,这里还没有打开。” “我知道,所以只是下来看看。” “原来如此。” 青年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旋即笑呵呵的向我拱了拱手,“我木公松,单名一个海字,敢问您老尊姓大名?” “李天赐。” 我不由琢磨,一头成了灵的蛟龙,怎么还有名有姓的?难不成……是帝陵之主赐予的姓氏? 可想来也不可能,我用观气术可以看出,这头蟒蛇的寿命也就一百出头。 一百余岁的年纪,它怎么会是千年帝陵的镇陵神兽? 要化为人身,得先见过人。可他一直被镇压在此,又是从什么地方得知人界的事? 第八十四章千年阵局,百人血坑 蛟龙温声说,“我在此等候近千年,始终不见有人前来破帝陵。” “李先生,我看你气度不凡,又能寻到此处,便知你必定是能入陵之人。” 作为守护帝陵的神兽,松海不对擅闯的我下手也就罢了,反而有些迫切的想要进入帝陵,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待我仔细观察松海的面相时,大概就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 我说:“你负了重伤,体内能量紊乱,且上腹七寸带煞,隐呈绝脉之相,近期会有性命危机。” “且你本体为蛟,至阴属奎水,于五行八卦方位正对帝陵。你的一线生机,系在帝陵内。” “另一线生机,则源于至阳的外界。” 松海惊愕,“李先生懂得卦象?” “是。” 松海神色一喜,随后忧心忡忡的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件事想求先生帮忙……” 话说一半,我便伸手打住,“你求我的事,关乎你的性命,你作何报答?” 风水看相,讲究因果。除非是血脉至亲,亦或过命挚交,否则没有“帮忙”一说。 窥测天机,需要付出代价,如果不是等价交换,泄露天机者将受到反噬。 这也是秦澜做了预知梦以后,贸然向我们诉说,结果弄得流鼻血昏迷的原因。 “这个……” 松海面露难色,事情关乎他的性命,想要拿出与此价值想当的东西,一时间还真难想到。 我稍作思虑,即便开口说,“倘若你知道九龍棺的消息,可作为我帮你的酬劳。” “这我知道!” 松海眼前一亮,当即侃侃谈道,“所谓九龍棺,是蓝青玄道长设局,将九条龙脉用逆五行阵法聚集在一处,汇天地之势,灌注入一具用真龙尸骨打造的棺椁中。” “传言说,地脉之灵借棺身孕育秘宝,其中藏有让人长生不老的秘密!” “而这秘密,会随着帝陵阵法的减弱,而展露入人世间。” “不过……这些消息在许多年前,就曾流传出去,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能让几百人趋之若鹜的帝陵,肯定是透出了惊破天的消息,才让得众人疯狂。 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并不值得我救松海一命。 我不由皱眉问,“除此之外,你就不知道些别的内幕?” “这个……得让我好好想一想。” 松海在沉思时,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气运正以飞快的速度消耗着,且其魂魄也在轻微震荡。 足以见得,松海之前受到了濒死的重伤,以至于记忆都有些紊乱。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亦或者有哪些东西,对他来说就像是搅在脑子里的一团浆糊,根本想不清楚。 “噗——” 湛蓝色鲜血从松海口中喷出,他整个人气息萎靡,向后踉跄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面颊苍白,惊慌的说道:“我想起来了!九龍棺就是个骗局,这里根本没什么帝陵!” “帝陵里真正的东西,早就在二十年前被两个人给挖空了!” “那两个人在帝陵设下陷阱,在九龍棺里放了绝世凶物,更是调整了蓝神仙的阵法,制造成嗜血的杀阵!” 说到促此处,松海浑身汗涔涔,捂着脑袋痛苦的蹲下身子,用颤抖的声色喃喃说道:“作为帝陵守护者,我必须阻拦,可是……可是其中一个风水师,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就再也没有抵抗的胆量!” “我就跪下求他,让他饶我一命!我给他磕头,一直磕头,他才饶过我一命!” 重伤过后,松海的灵魂原本就不稳定,照这样下去,他说不定会灵魂崩散。 我赶忙将手掌贴在他的眉心,默念清心神咒。 随着咒语的诵唱,松海情绪稳定了许多,只是身子还在不停的哆嗦。 我继续问,“那两个人长什么模样?” “那风水师粗布麻衣,背着一根黑棍!还有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男人,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阴气,像是从地府来的!” 粗布麻衣,身后背着黑棍…… 这描述得不就是爷爷么! 我猛然间想起,在山魈洞穴处,借助山魈的记忆,我曾看见爷爷和陆鹤鸣来过此! 难道说,松海口中描述的两个人,就是爷爷和陆鹤鸣? 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尚不敢定论,可松海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不得不信。 松海捂着太阳穴,颤抖着声音说:“那风水师最终放过了我。他自称是李搬山,说是二十年以后,自己的孙子会赠我一场机缘,要我在此等待。”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赶忙打断,“你不要再说了。” 方才松海透漏的秘密太多,已经伤到了他的神魂,至少要几年方能修养如初。 若再说下去,天道给予的惩罚,恐怕会让他直接魂飞魄散。 根据之前借助山魈之眼,看到五十年前,爷爷与陆鹤鸣来到这里的场景。 外加上松海的陈述,我能够确定,爷爷在二十年前来到过这里。 别和真人半截身子逃出帝陵时,曾经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李搬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此番话语,再结合松海“二十年前爷爷布置下嗜血杀阵”的说法,更加可信。 可那时我还没有出世,爷爷竟能测算到这种程度!? 爷爷的修为,我无法揣测。兴许进入帝陵以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好容易平复了些情绪,松海这才忐忑的道:“先生,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把该说的都告诉你了,这救我的事……” 我说,“我方才说过,你的两线生机一在帝陵之中,另一个则是来自于外界。” “二十年前你遇见的风水师,说他的孙子会给你一场机缘,而我就是他的孙子,也是来自于外界的另一线生机。” 松海激动得双膝下跪,“原来你是那位大人物的孙子,怪不得灵魂力量厚重,让我误认为老先生!” “您是本领通天的人,求您救我性命,日后当牛做马,再所不辞!” 一头修为近千年的蛟龙,双膝跪在我面前,并非是我有多么强大,而是爷爷留给他的威慑,哪怕是过了二十年也让他记忆犹新。 蛟龙是格外注重血脉的生物,人修道至精纯便会脱胎换骨,血脉近仙。 因此,当初松海仅仅被爷爷瞪了一眼,就被吓得磕头。 我说:“救你可以。但你要把祸端产生缘由,具体时间,以及所有细节全部告诉我。” “倘若有一丝隐瞒,便是你自掘坟墓。” 松海恭谨的道,“先生问话,我自不敢有丝毫隐瞒。只是由于重伤,记忆有些混乱,不见得能把所有事说清楚。” “但说无妨。” 松海当即娓娓讲述开了: 千余年前,尚且是一只冰蟒,盘踞在天山冰魄龙胆上修行,后被寻找帝陵建筑材料的蓝道行掳去,封印在帝陵中。 地下惨淡无光,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默默的修炼着。 因有逆五行阵法遮蔽天机,我无需遭受天罚,更不必跃龙门,到了时间自然而然晋级。 从蟒到蚺,再从蚺到蛟,我花费了近千年的时间。 在化身为蛟以后,我自觉得有了些本事,想见识外面的世界,就趁着二十年前,李半山打开帝陵时封印松动,偷偷闯了出去。 我化成人身,跑到了南疆附近的水域,阴差阳错的认识了个学蛊术的姑娘。 相比较人类,蛟龙寿命要悠长得太多。 我便以年轻人的身份,与她一同生活,还让她有了身孕…… 外头,秦澜和秦富贵估计都要急疯了,我不由催促道,“捡重点说,你的情史我没兴趣听。” 松海苦笑:“先生,我已经捡着重点说了。” “在女人怀有身孕后,我的身体忽然开始莫名其妙的衰弱。那女人说是给我治病,每天都给我灌一种很苦的汤药。” “因为我们早已是夫妻,她又怀着我的孩子,因此我并没有生疑。” “但从那以后,我身体一天弱于一天,即要到了快魂飞魄散时刻,找不出任何原因。” “在我爬不起床时,那女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拿出一只奇怪的虫子让我吃下去,还想给我立下血契,让我成她的什么……本命蛊兽。” “纵然虚弱,但我好歹是蛟龙之体,鼓着最后一股力气疯狂逃跑,那女人在我身后穷追不舍!” “在我跳入水泽中时,女人甩出一根长矛,将我胸口挂着的帝陵入口钥匙刺成两半。” “钥匙成了护心镜,没让我被贯穿,却也缺了一半落入女人的手中。” “为了恢复身体,我只能借助水泽再度逃入镜湖,盘附在冰魄龙胆上。” “冰魄龙胆能缓慢恢复我的躯体,可我身为帝陵的守护者,进入之后便受阵法束缚,再无法逃出。” “且帝陵千年阵法彻底失效时,我必须用此钥匙将正门打开,否则会被阵法规则给溶解成一团浓水。” “如果没有您那般通天彻地的本事,想要进入帝陵,也必须有钥匙打开大门才行。” 松海的遭遇,也够倒霉的。 可怜修为千年,却被人类的妙龄女子玩得团团转。 第八十五章 二十年前,南疆辛秘 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当初的女人也已经四十几岁的妇人,说不定早已搬家,亦或者故去。 想要将剩下半块钥匙找到,简直难于登天。 还好,松海从祭坛一角的石头缝隙里,掏出了个皱皱巴巴的纸张。 “这是我带来的那女人画像,地点大概在南疆的入海口位置,因为我是沿水脉一路过去,因此记得比较清楚。” “至于女人的其它信息,我一点也想不起,就连名字也没有半点印象……” 说到此处,松海懊恼的锤了锤脑脑袋,却也无可奈何。 我说:“你把另一半钥匙给我,并送我到水面。在帝陵开启之前,我尽量帮你寻找到。” “叩谢李先生!” 松海不知从什么地方学来的人类礼仪,咚咚咚向我磕了三个响头。 磕头过后,松海仰头嘶鸣,身躯迅速放大成几十米的巨蛟。 如小山般巍峨的身体,冰寒闪烁金属光泽的鳞片堆叠,三角瞳孔中幽暗的光摄魂夺魄,浑厚悚然的压迫感,普通人看上一眼估计就要吓瘫。 松海向我俯下头颅,在他脖子处,赫然有用红绳挂着的巴掌大半截铜牌。 我伸手一握,缠绕在松海脖颈的铜牌就滑落在我的手中。 旋即松海庞大身躯迅速向上游动,只需几个呼吸,便来到了镜湖水面下四五米的位置。 崖壁上,还挂着刚才拽断一半的绳子。 松海将我放下,再度恢复人形,“先生,上面有针对我的封印,没办法再往上靠。” “希望先生能遵守承诺,否则我被阵法镇杀成血泥后,这座阵法将永久沉入地底不再出现。” 话落,松海沉入百丈深潭之中…… 我仔细观察手中铜牌,发现松海并没有骗我。 铜牌有密密麻麻凹槽,且每一个凹槽衔接及其规整,其中暗含五行八卦推演痕迹。 且铜牌的启动,也只需至阴至寒的力量注入其中,非身为冰蛟的松海不可。 我拽着绳子,一点点终于凑上了岸边。 刚冒出头时,我就感觉一只柔荑攥着我的衣领,将我拖上岸。 “哇——” 秦澜抱着我的脑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么。” “我怎么知道你没事!” 秦澜小脸憋得通红,抽噎着说,“水……水那么深,绳子都结冰了……我以为你被冻死在里面!” 一旁秦富贵赶忙开脱,“李大师,我也想救你,但我不会游泳啊。” “不关你的事。” 见我手中多了块黄铜牌,秦富贵眼前一亮,“这东西能不能借我看看?” “可以。” 我将黄铜牌丢给秦富贵,将秦澜横抱起塞到越野车后座上,她只哭不闹,分贝震得我头皮发麻。 奈何我不会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哭。 直到秦澜因哭泣缺氧而脸色发紫,歪在椅子上睡着,我这才敢小心翼翼的坐上去。 秦富贵启动车子时,依依不舍的将黄铜牌还给我,“大师,这黄铜牌我认不出物件,但至少有千年的历史,你真是从水底下弄上来的?” 不得不说,秦富贵的眼睛还是挺刁钻,我也无需隐瞒,即便回答:“是。” 秦富贵眼中闪烁贪婪光芒,“下面真的是帝陵的入口!?” “是。不过我奉劝你,最好别起歪念头。下面守着一只身长几十丈的蛟龙,贸然闯入必死无疑。” “卧槽!”秦富贵吓得脸色煞白,“那我刚才掉进去,岂不是很危险!” 见我不作理会,秦富贵憋了一会儿,又嘿嘿笑着问,“大师,既然我下不去,你能不能……” “不能。且我劝你一句,倒腾市面上的古董没人管你,但地下的物件沾着阴气,轻则减寿,重则厉鬼缠身而死!” 见我神色冷肃,秦富贵立即就软了,一个劲的赔笑道:“挖坟绝墓,那种缺德带冒烟的事,我怎么可能干呢。” “我只是……” 我瞪了秦富贵一眼,“你再吵闹,把秦澜醒了再哭,是你哄还是我哄?” 秦富贵惊恐的看了一眼正酣睡的秦澜,赶忙捂住了嘴…… 我掏出松海给我的画像,发现这张图是用特殊的颜料,涂抹在动物皮上制作而成的。 绘画者的技法格外高超,将一个身形绰约的美艳女人形象,跃然于纸上,甚至细节到了脖颈处一个细小的红色肉痣。 女人的穿戴同样奇特,右偏襟青布长衫,白色筒裙约至小腿,与之前第一次见慕容长青时有些相像,身上花饰却少了许多。 想要倒推二十年,在短时间内查清楚女人身上的服饰,就只能依靠秦茵的庞大情报网了…… 到谷茺别墅,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 我本以为秦茵还在休息,没想到她卧室的灯亮着,我便直接推门进去。 秦茵双眼布满血丝,脸色愈显蜡黄,却一直盯着电脑闪动的聊天框,连我进门都没有多抬头看一眼。 “你就不知道敲门么!万一我正光着身子洗澡怎么办?” 由于劳累过度,这会儿秦茵正满肚子邪火,脾气躁郁,莫名其妙被怼一句,我并不介怀。 我说:“进院子时,我就透过阳台窗子看见你在工作,有什么新发现?” 秦茵挠了两下冒着油光的头发,颇有些气急败坏的道:“不知道谁在疯狂散播帝陵的消息,又有人在下面自发组织,又要继续闯帝陵!” “至于四百多个人身死的消息,也被压了下去。甚至有人放出假消息,说是上次进入帝陵的人已经平安走出,且携带大量珍宝!” “我已经想方设法的去查,可对方隐藏很深,并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我真不明白,把水搅浑,多出这些竞争对手,究竟对幕后黑手有什么好处!” 秦茵的说法,让我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幕后黑手”放出消息,让更多的人进入帝陵,给帝陵积攒血煞之气,让阵法加速打开。 这也就代表着,帝陵阵法打开的秘密,并非只有我们知道! 秦茵并没有弄清楚这一点,只是以为有人在搅浑水而已。 第八十六章 临海探秘,雨林苗寨 我不由想起,曾经与秦澜在山间工作室时,也曾遭遇过伏击。 且放出我消息的人,必定对我极其了解,甚至就在我的身边! 首先,差点被害的秦澜能够排除。其次是舍命救我的秦茵与慕容长青。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陆鹤鸣! 之前秦茵曾与我说过,陆鹤鸣不是省油的灯。可出于对陆鹤鸣的信任,我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虽说相处了有些时日,但我对陆鹤鸣的底细浑然不知。 唯一能确定的是,五十年前陆鹤鸣与爷爷一起,曾闯入过帝陵,只不过这段记忆被陆鹤鸣忘记。 我敢肯定,他并非装疯卖傻,因为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刻意说谎且逃过我的眼睛! 五十年前,究竟是什么才让陆鹤鸣失忆? 假若是他将我的消息散布出去,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这些东西,就算我想推演测算,也无从查起…… 秦茵停下手头工作,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你去帝陵,有什么发现?” 我便将玉简松海的所有事情,向秦茵和盘托出。 在听到水下有蛟龙时,秦茵面上露出狂喜,“叫松海的蛟龙,是不是浑身墨蓝色鳞片,瞳孔发蓝,身长数十丈?” “你怎么知道!?” “我这次入帝陵,就是为了将这家伙弄到手!” 秦茵柔荑紧攥,信誓旦旦的说道,“帝陵中,藏着冰蛟的本命鳞片,只要找到鳞片,就能将其收服为本命蛊兽!” “松海血脉高贵,远不是我之前训话的土蛟可比。说不定有一天,就能化身成真龙!” 今日,我曾用观气术观察过松海的命相,他外表忠厚内力狡诈,城府极深且易隐藏。 因此,我在询问过往事由时,才特地嘱咐他,要如实作答。 好在这家伙品行不好,但回答我的部分,都是如实的。 但我与松海并无交情,帝陵打开以后,秦茵想怎么处置他,与我无干…… 我将女人的照片拿出,递给秦茵,“地点大概在南疆入海口不远处,你能不能从服饰特征,查出具体的位置?” “南疆是我老家,不用查,我也大概知道是什么地方。” 秦茵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以后,即便揉了揉通红的双眼,“我已经叫了车子,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你也去收拾东西。” “好。” 我刚推门要出去,正撞见穿着睡衣,怀里抱着个粉色兔宝宝的秦澜。 “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秦茵蹲下身子,揉了揉秦澜的小脑袋,“妈妈是有正经事要做,这次不能带你。” “等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小礼物好不好?” “不好。”秦澜瘪了瘪嘴,似又要哭。 秦茵急了,“再哭就把你卖掉!” 哇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让我耳膜有些发疼。我从未与小孩子打过交道,更何况秦澜这只巨婴。 秦茵熬夜躁郁,又捂着肚子疼得直皱眉,似乎是来了天葵。 这会儿,对哭喊的秦茵,自然是没有好气。 “秦富贵呢,给我滚过来!” 没过多会儿,秦富贵就迈动着小短腿,一脸谄笑的小跑进门,“姑奶奶,有什么吩咐?” “找两个仆人,把这小妮子抱回房间去睡觉!” “好嘞,我这就吩咐人去做。” 秦富贵家,有专门的女佣,没多会儿就将哭哭啼啼的秦澜给抱走。 我诧异于秦茵的决定,“秦澜的预知能力,能替你解决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为什么不带着?” “上次因为预知的事,害她高烧流鼻血。这次去南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茵幽幽叹道,“我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就没必要让心智还不成熟的她插手。” 我不由愕然,像秦茵这种唯利是图的人,竟然也知道关心人? 她和作为普通人类的秦澜,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 车子还有半小时就到,秦茵也不避讳我,胡乱扯下外套,掩上半透明玻璃浴室门,就开始洗澡。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即便收拾了包裹,站在门口等着。 没过多会儿,四辆卡车后头跟着悍马改装的房车。 各种物资,野外应急设备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涉水沼泽的专用履带。 我不由感叹,这有钱人出行,的确是比我方便。 最初到珠州时,我出行全靠自己的两条腿,遇见紧急情况,就由陆鹤鸣用老旧的轮椅拖着。 想到陆鹤鸣,我心神一阵恍惚。 几次相互经历生死,性命之交,他真的是幕后搅局人? 一只手搭在我的后肩,我愕然回头,秦茵正笑盈盈的望着我,“第一次见到你也会失神,想什么呢?” 所谓失神,是杂念扰乱心神,长而久之易生心病,且有损道行。 我十七年来道心澄澈,却因下山走一遭,竟被繁琐之事困住,可见还是心性修为不够。 秦茵已坐在房车里向我招手,“喂,别呆愣着,快上车!” 没等我上车,从门里头嗖的钻出一个人影。 秦澜!? 此时,秦澜已经换上了衣服,还背着个小包,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秦茵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皱眉向我呵斥道,“是你把她弄出来的,你自己管!” 说是被我“弄出来”,虽说难听了些,但并没有差错。 如果不是我用本命魂血护住她的魂魄,又找来玉萃让其双魂合一,也不会有今日的秦澜。 我板着脸说,“师父和你妈妈有要紧事办,你绝不可捣乱!” “我不是捣乱,是有要紧事告诉你们!” 秦澜小脸急得通红,“在你们出门时,我恍惚间看到了一段场景!” “在一片连绵起伏的山丘,和荆棘灌木丛生的热带雨林的一隅,有个小树屋。” “树屋里坐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在用玻璃瓶里的粉末养一堆叫不上名字的小虫。她脖子上挂着一个铜牌,模样和师父你包里的那块一模一样!” 既然秦澜已经做出预测,且没有影响到命魂,足以见得此次南疆一行,危险性并不大。 我稍作迟疑,即便说道:“上车吧。” 秦茵哼了一声,“出了事算你的!” …… 虽说面上不悦,秦茵还是哄着秦澜在房车的床上入睡。 待秦澜睡着,秦茵才顶着个黑眼圈,打着呵欠拉上睡帘走到沙发处,疑问道:“你之前说过,要让秦澜培养健全性格,我才硬着头皮认下这个女儿。” “怎么几天的功夫,你这爸爸就成师父了,把锅全甩给我?” 我坦然回答说:“秦澜对我的感情变了质,再这么依恋下去,会出问题。” 秦茵揶揄道:“呵呵,都说女儿上辈子是父亲的小情人,这话果然不错。” 我面无表情道:“事关伦理,慎言。” “切,无聊。我睡觉去了。你尽量也在进山前多睡会,房车在明天中午就得返程,剩下的时间都要在越野车里窝着。” “好。” …… 车子往西南行驶了一天一夜,因为是大型房车,我们并没有感觉到疲惫。 第二天下午,进山之前,秦茵已经将我们要找的区域,缩小在海南接壤的苗裔寨子。 至于线索,就是那张照片上女人的服饰。 苗族服饰中,花式少,且喜穿蜡染布筒裙,青布长衫褂的,就只有海南女人。 海南靠着一片海湾,松海说自己是沿着水脉上岸,刚好也符合特征。 从房车下来,上了越野车准备走盘山公路。 临上车时,秦茵看着葱郁山脉,吸入一口新鲜空气,眯起眼伸了个懒腰,格外舒泰。 “你不是会看相么,帮我们看看气运呗。” 我说:“秦澜灵魂力量近仙,我看不穿。但你神光晦暗,面色发黄,没有大灾祸,却免不了皮肉之苦。” 第八十七章 焚画聚气,深入巫寨 “哼,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秦茵嘟囔了一句,就上了排头的越野车。 刚开始有盘山公路还好,后头就只能按照地图上的山间小道行走,颠簸得像是要把肠胃搅成一团。 秦澜和我都是魂体,颠簸对我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秦茵就倒霉许多,从车子上小路开始,就一直上吐下泻,多半的时间都在上厕所,以及瘫在椅子上不能动弹。 吃下过量的晕车药后,她总算模模糊糊的睡去。 又是一天一夜的翻山越岭,司机都倒了好几班,秦茵除了喝水吃晕车药,粒米未进。 嘎吱—— 车子停在山洼处,带头的中年司机下车,向着秦茵敬了个礼,“董事长,我们已经到达了您指定的地点。前面有河,我们过不去。” “呼,总算到了。” 秦茵在秦澜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下了车子,刚走没多久,蹲在大树边又是一阵狂吐。 照这样下去,她估计会把胆汁吐得一干二净。 秦澜把脖子上的粉红色水壶取下,稚嫩小脸上满是焦急:“妈妈,喝蜂蜜水。” “谢谢乖女儿。” 秦茵接过来就要喝,我却扣住了她的胳膊,“你空腹喝蜂蜜,反而会胃痛腹泻。” “我女儿给的,要你多管闲事!” 我没有理会秦茵,而是扣住她的手腕,轻声诵唱咒语: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冰心咒决诵唱过后,秦茵总算止住了呕吐。 她用低不察的声音说了句“谢谢”,只是从兜里掏出压缩饼干吃下,又灌了几口蜂蜜水,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我说:“你面上的晦气还未消散,最好原地修整一日。” “等不急了。”秦茵眉头紧蹙,语气中带着焦躁不安,“幕后的黑手散布假消息推波助澜,无数人对帝陵趋之若鹜。” “照这个速度下去,帝陵死的人很快就会聚集足够的血煞之气打开,我们必须赶在这之前,将钥匙给带回去!” 说着,秦茵就将简装包裹取下,对带头的中年人命令道:“苗寨附近的山林,有原始野兽毒虫出没,你们立即原路返回,一分钟也不要多待,更不能安营扎寨休息!” 中年人眉眼中闪过一抹忧虑,“董事长,那您的安全……”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过你们操心?” 秦茵面对下属,态度格外凌厉。中年人被他盯得脸色滚烫,只得低下头,“我……我们这就走。” 虽说态度不好,但秦茵的话是正论。 相比猛兽,南疆最恐怖的是毒虫和水土不服,一天一夜的山路,没有任何医疗条件支持,折腾死人很容易。 我和秦澜是魂体,不怕蚊虫叮咬。秦茵又是控虫的高手,可这些安保人员,却是毫无防备。 按照秦茵的吩咐,车队将我们必要的物资放置在隐蔽树洞中,如帐篷食物之类,又将特殊发讯器绑在树梢上,这才离去。 有了这些东西,就算手机没信号,也可以第一时间发出讯息,让车队来此迎接。 等车队离开以后,秦茵这才从指间捻出粉末,随着一阵咒语诵唱,竟从林子里钻出两只体长三米的吊睛白额虎! 我知道,这是秦茵就近控制的兽类,用作当坐骑。 老虎走到我们身前,恭顺的抚下身子,我便跨上了其中的一头。 秦澜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喃喃念叨一句“大老虎”,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秦茵赶忙蹲下身子哄道:“不要怕哦,这只是个头大一点的猫猫而已,不是老虎。” “妈妈,你是不是当我傻*,这分明就是老虎!” 秦茵抱着她侧坐上虎背,拿着秦茵的柔荑轻轻抚摸老虎的脑袋,“你看,它不咬人的,不信你摸摸它的毛,像不像毛茸茸的小兔子玩具?” 不得不说,秦茵哄孩子真的有一手。 秦澜最喜欢小兔子玩具,她壮着胆子摸了摸老虎脖颈软毛,这才止住了哭声。 “真的好像哎。” 这时,从灌丛中窜出一只受了惊的野兔,正与老虎擦肩而过时,老虎的野性驱使下,一口咬住野兔的脑袋。 登时血浆迸射,野兔两腿抽了抽,咯咯吱吱咀嚼两下就只剩几嘬毛。 又是寂静几秒,秦澜的哭声震彻云霄…… 当我扛着简易充气皮筏,以及两个人的包裹来到宽阔江边时,已经磨蹭到太阳快落山。 此处江面直通入海口,宽几千米,眯起眼只能看见烟波浩渺处的一线对岸,与流萤般的苗寨灯火。 将皮筏放下,我们三个人外加两个包裹,刚好放得下。 江水静谧沉缓,远处海上生明月,头顶星河满天。寂静的夜里,秦澜靠在秦茵的怀里酣睡。 皮筏下,是鱼儿推动着向前走,背着两个人行李走了一天的我,难得歇息一下。 我说:“你对秦澜的忍让,似乎有些过头了,她并不是你的女儿。” “她还是个孩子,万一心理留下阴影怎么办!” 秦茵看着怀里酣睡的秦澜,嘿嘿傻笑着道:“干脆我就把她当女儿养着,还省得我自己生了。” 我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等到了对岸,秦茵用巫蛊术召来一只大额牛,驮着我们慢悠悠的向前走着。 天蒙蒙亮时,秦澜慵懒睁开双眼。 秦茵将事先准备好的牛奶和压缩饼干递过去,笑盈盈的问:“告诉妈妈,你之前预知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在这个方向。” “大概……是。”秦澜含糊的说了一句,咬着牛奶低头不说话。 秦茵有些着急,“什么叫大概?这里有很多寨子,一旦走错方向,至少要多花费几天的功夫!” 秦澜瘪了瘪嘴,豆大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我根本没有做梦,只是偷听了你们说话,想跟着一起来……” 秦茵愕然,就连我也没有想到竟会是这个结果。 秦澜的灵魂强大近仙,我无法探知其是否说谎,却不想被小孩给坑了一把。 短暂犹豫后,秦茵笑着揉了揉秦澜的脑袋,“没关系,妈妈不生你的气,不过你要乖乖的,不许再哭了。” 秦澜赶忙伸出两只手堵住眼睛,“我……我不哭了。” 以秦茵的性格,能对秦澜如此溺爱,可见两人之前就关系匪浅。 可我始终想不明白,一个来自于南疆的巫蛊师,和国办超高级古董研究所组长,两人之间能产生什么样的纠葛,才能然感情深厚到如此程度? 我问秦茵:“接下来该怎么找?” “我隐约记得,这附近有三个大型的巫寨,相距不过十公里。” “我们尽量加速排查,尽量在半个月内搞定。” “再者说有这幅画在,找起来应该不会太麻烦。” 说这话时,秦茵眼神有些闪烁,足以证明查找难度并没有她所诉说这么轻松。 我遥望天色,又伸手感受了风向,当即说道:“停下。” “你要干什么?” 我没有理会秦茵,而是掏出松海给我的肖像画,默念咒语的同时,指尖轻搓画布。 噗嗤—— 肖像画瞬间燃烧成灰烬,其中的一缕青烟,则凝聚在一处,向着左前方缓缓飘荡。 我的寻人法术,需在方圆二十里以内才能有用。 秦茵方才说,三个巫寨距离很近,我这才一试,没想到真的管用! 我翻身上牛:“快,跟上!” 可这牛是速度太慢,照这样下去,烟尘还没到目的地就会消散。 情急之下秦茵也顾不得许多,将拇指与食指叠起,放在嘴边吹出响亮哨音。 不多时,两头吊睛白额虎再次出现,而这一次,秦澜虽然面露惊恐,却瘪了瘪嘴忍者没有哭出声。 第八十八章 吊脚竹楼,塔寨部落 跨上吊睛白额虎,我们的速度骤然提升一个档次。 荆棘灌木丛生的崎岖山路,在猛虎脚下如履平地,追随着一缕烟雾,窜过了半个山头,忽然停下脚步。 秦茵茫然四顾,“烟怎么在这儿就散了?” 我说:“由于年代久远,追踪咒本身很脆弱,外加上这附近有奇异的能量场,因此烟雾被打散。” “不过从距离来看,画像上的人应该就在这附近。” 秦茵从虎背上抱下吓傻了的秦澜,“那我们就分头去找有人烟的地方,无论找没找到,每隔半小时汇合一次。” “不用。” 我抽出背包侧面插着的弯刀,闷热的山林像是被撕开一个口子,前方景象豁然开朗。 错落有致的竹舍,依山傍水处的竹楼,群山环绕出有小桥流水环绕的平壤,着实难得。 因我们站在半山腰处,能俯瞰下方苗寨。 在小溪旁的巨大空地上,上百个穿着苗裔服饰的男女老少,正对着个雕像叩拜着。 方才阻挠我法术的奇异波动,就是群人叩拜时所产生的。 至于雕像上刻着的人,我更是无比熟悉。 雕像上的女人五官精致中带着些妩媚,个头不高,颈下靠锁骨位置,有标志性的七星痣。 这不就是活脱脱的慕容长青么。 秦茵也注意到了这点,俏脸阴霾贝齿咬得咯咯作响,“这老女人的手脚,都伸到这儿来了!” “走,下去看看。” 我们三人一同,沿山路走向祭坛。 作为南疆一脉正统分支,慕容长青所代表的天山一脉传承者,在海南区域出现并不奇怪。 且慕容长青是正统派系,此村寨作为她的信徒,倘若我说明自己与慕容长青的关系,说不定能得到优待。 走到山下一片竹林中,我正想走上前,却被秦茵拽住胳膊,“巫寨祭祀不能打断,想要问话,也得等他们祭拜完成。” 看着又是敲锣打鼓,又是跳着舞蹈念唱咒语的众人,我不由疑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看正中央的女人,正单膝跪在地上敲动苗刀的刀鞘,证明村村寨被邪物侵犯,她在乞求神像石带来力量,驱赶侵犯的魔物。” “还有,场上只有她是单膝跪着的,剩下人都是双膝跪地,外加上女人脖颈有蛇纹图案,可以看出她是村寨的大祭司。” “另外祭坛做外围站着,并没有参加祭祀的一对中年男女,是村寨的寨主夫妇,一会儿和他们说话时,要放尊重些。” 我不由觉得奇怪,从嚣张自大,无法无天的秦茵口中,竟能听到“尊重”这个词? 秦茵却面目凝重盯着祭坛,“在苗寨,懂得奇门邪术的蛊师并不在少数,因此要格外小心,绝对不能与这些人发生冲突。” 对于佛门道门,甚至是阴间之物的力量,我大抵都有所判断。 但巫蛊术与墨门机关术,实力都来自于外物,因此我无法辨别。 能让秦茵忌惮如此,我也务必小心…… 祭拜的人们格外虔诚,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我们。 祭拜途中,我忽然眉心颤了一下,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可祭拜产生的特殊能量波动,形成了独特的操场,我被笼罩在其中,五感也不如之前那么灵敏。 而站在我身旁的秦澜,小脸却因恐慌有些发白。她死死攥着我的衣角,“师父,有东西在那里看着我们!” 顺着秦澜手指的方向,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是在几个呼吸之后,一道灰色身影嗖的从茂密的灌丛中钻出,迅速逼近站在在外围的中年女人! 我这才看清,那灰色人影是个光着身子的男人! 诡异的是,男人皮肤呈青灰色,日光下隐约可见细密鳞片,且双眼是三角形,竖瞳闪着幽蓝光芒,显得格外凶狠。 秦茵下意识将秦澜护在身后,神色警惕的说:“我总算是知道,这群人为什么要在此祈福消灾。” “在苗寨附近,藏着不少半人半蛇的妖物,这些家伙速度奇快,力量更是普通人的好几倍!” “我们离远一些,免得触了霉头。” 半人半蛇的怪物出现,惊得祭祀众人乱成一团,作为寨主的中年男人愤怒拔出腰间苗刀,作势要砍。 可男蛇妖速度奇快无比,抱起那身形丰腴的中年妇女,以诡异的速度冲向我所在的位置。 秦茵急忙向我喊道:“你占着它逃跑的路了,快让开!” 可我并不避退,而是就这么直直的站着。 男蛇妖带着个女人,因此并没有与我纠缠的意思,即将撞上时,他忽然转变方向,想要钻入附近的林子。 我在嘴里叼了一根细竹枝,用舌头卷在中央,在男蛇妖背身向我时,轻轻那么一吹。 但凡沾有我身体的东西,都能趋避万邪,哪怕是最普通的唾液。 被竹枝扎中的刹那,男蛇妖发出凄厉惨嚎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丰硕的女人刚好甩到我身前。 唾液的效果并不强,如果换做是沾有我血液的竹枝扎入男蛇妖的身体,它必魂飞魄散。 可我初来乍到,并不止男蛇妖与村寨有什么恩怨,因此不想多事。 怀中抱着的妇女脱手,男蛇妖下意识的就要到我身前去抢人。 “尔敢!” 我怒声一喝,其中带着道韵。 男蛇妖下意识惊恐后退,见身后寨子人已经追上,这才怨毒的瞪了我一眼,放弃妇人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 秦茵惊声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我平静道:“但凡与阴间相关的东西,触碰我就是找死。” 这时我注意到,秦澜一直站在我身旁,显得异常平静。 我疑问:“刚才的妖怪,难道你不怕?” 秦澜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伤害不了你和妈妈。” 作为灵魂近仙的存在,秦澜的直觉和预知能力,比我的测算还要精准许多。 蛇妖不能伤我,这倒正常。 可刚才秦茵没有丝毫防备,短时间内更无法召唤蛊虫御敌,为什么秦澜说蛇妖也无法伤她? 难道……秦茵还藏着我所不知道的强大底牌? 就在我愣神时,寨子里上百人呼啦围了上来。 惊魂甫定的妇女,身上被蛇妖触碰过的皮肤泛着青紫色,正被刚才主持祭祀的女人涂抹着特殊草药。 我盯着大祭司看了良久,觉得她眉眼之间,和秦茵格外的相似,只不过体态更丰腴,眉眼间更显得成熟一些。 且两人的气息,也格外相似。 这时,寨主激动的握着我的手,唾沫横飞说着些什么。 可以他说的是本地方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从眼神中看出感激和善意。 寨主身材中等,从面向上看应是四十二岁,身上挂满了各种银饰,衣服也比普通人花式多了一些。 一旁秦茵翻译说:“他叫蒙雌,是塔沟寨的寨主,很感谢你的出手相助。还说你是英雄,是村寨的贵客,也是他的恩人。” 被涂抹了草药的妇女,尚从惊魂甫定中清醒过来,竟朝着我叩拜,嘴里似乎在咕哝着感谢的话。 让我没想到的是,体态丰腴的女祭司也懂普通话,“我们的寨主夫人,非常感谢您的出手搭救,希望您能赏光,到村寨小住两人,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眼下,我们一日也耽搁不得。 趁着这一次我帮助寨主夫人捡回一条命,获得他们的感激,索性就从背包中掏出铜牌,“如果真要感谢,能不能帮我调查这东西的下落?” 在我掏出铜牌的刹那,塔沟寨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八十九章 巫寨祭司,陪葬铜牌 尤其是寨主,刹那间竟浮现出愤怒的神情,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铜牌端详。 周遭村寨的人,也纷纷围拢过来,向我投来敌意的眼神。 我颇有些不明所以,秦茵手中悄悄捏着黑灰色粉末,且将秦澜护在身后,似随时准备出手。 端详良久之后,寨主蒙雌才作焕然大悟状,用当地俚语和寨子上的人解释着什么。 女祭司面色也缓和下来,“贵客请不要介意。你们拿出的这块破碎的铜牌,和上一任祭司的陪葬品一模一样,差点把你们当成盗墓者。” “不过寨主已经辨认出,你们的这块铜牌,明显要比陪葬品大上许多,而且上面没有土腥气。” 陪葬品!? 得知这个消息,我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一上来就知道另一块铜牌的下落,忧的是铜牌是老一任大祭司的陪葬品,我们总不能让他们把祭祀的坟给刨了。 我提出索要铜牌的事,寨主夫妇也显得很为难,两人正低声商议着。 秦茵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在南疆的村寨,大祭司的地位一般比寨主还要高,是负责沟通神灵的存在。” “估计他们不敢轻易挖掘祭司的坟墓。” 这话我听着不由得有些奇怪,倘若大祭司比寨主地位还高,为什么眼前的这位女祭祀,反而对寨主格外恭敬? 蒙雌夫妇两人还在商议,这时女祭祀面上笑容稍有媚意,且主动向我伸出手道:“你好,我是这里刚应聘不久的女祭司石兰。” “应聘?” “你是外来人,不知道苗寨的规矩。” 石兰格外健谈,热情的攀谈道:“我原本的村寨,已经集体搬迁到外界市区生活,我不喜欢外界环境,所以大学毕业后,就来这里应聘了女祭司。” 没想到,这石兰还是个大学生! 看石兰的年纪也就二十来岁,大学毕业来村寨估计也没几年的时间。 这下我总算能明白,为什么她这个祭司,在寨子的威望并没有高到传说那般。 不过,有一个接触过外界的女祭司,更容易和我们沟通,也算是一件好事。 一番商议过后,蒙雌似有些歉意的和我说了一堆话。 石兰翻译说:“铜牌的事,寨主要回去仔细和村寨的居民仔细商议后,才能做决定。” “你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希望能在这里稍作整顿休息,等待商议的结果。” 我揉了揉眼,想要仔细观察石兰以及村寨人面上的“气”。 通过观气术,可以判断他们对我是否有歹意。否则一旦落入上百人的圈套里,很难全身而退。 可诡异的是,这个寨子似乎有一种格外奇异的能量,将我包裹在其中,因此观气术并不起作用。 这时,我瞥了一眼站在我身旁的秦澜。 似乎与我心有灵犀,秦澜踮起脚尖,凑在我耳边小声说:“师父,我们可以过去。” 我这才点头说好。 “您请跟我来。” 在女巫石兰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一处河边的高脚竹楼内。 相比较周围普通竹楼,这里首先要高大许多,其中一半在河岸,另一半直接伸进河里。 竹楼由结实的竹枝捆在一起,构成地桩让整个竹楼半悬在空中,前面是广褒河面,身后则是郁郁葱葱的大山,住在竹制小隔间,不由让人心旷神怡。 我被安排在靠山的一面,而没见过竹楼的秦澜,则兴奋的跑到南边临水的一间。 秦茵放心不下,便与秦澜住在一间。 我们的铺盖和用具,都有村寨的女性贴心的为我们准备好。 原本我打算,等这些人将东西收拾好离去以后,我便找秦茵商量接下来的具体事宜。 却没想到东西刚收拾完,石兰就推开了我的房间门。 “小哥,怎么称呼?” “李天赐。” “这么绕口的名字,我还是叫你小哥好了。” 石兰颇为自来熟的坐在床边,因为这原本是空房,由于侍女疏忽并没准备座椅,我只好尴尬的站着。 “大家都是来自于外界社会的人,没必要这么拘谨。” 石兰笑吟吟的道,“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如果实在别扭,自己搬把椅子去。” “不用。” 我离得远了些,坐在床的另一边。 石兰伸了个懒腰,舒展诱人体态,“呼,在这地方呆了三年多,总算是遇见个能说说话的人。” “他们寨子里的家伙,和榆木疙瘩一样,无聊得要死。” 我随了一句:“既然无聊,为什么要毕业后,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当女祭司?” “大学专业差,在外头找不到工作,快吃不起饭了。” 石兰懒洋洋的说道:“住在这个吊脚楼里,总比城中村两百块钱的廉租房要强。” “当上塔沟寨的女祭司,虽说没什么工资,但衣食住行他们都给我提供最好的。” “而且除了敬天祈福,偶尔给打猎受伤的人用蛊术治病,我几乎无所事事,混吃等死。” “这座竹楼,就是他们给我建造的。怎么样,风景不错吧。” 我不由愕然,如果寨子里的人知道,他们供奉的祭祀是这幅德行,估计立即就把石兰给轰出去。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面对男蛇妖时,我有留心注意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惊恐,唯独石兰格外平静。 尤其是在男蛇妖抓人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在男蛇妖的身上,可石兰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从未离开。 似乎相比较男蛇妖,我这个外来者更显得稀奇。 亦或者,她原本就知道男蛇妖会出现…… “小哥,发什么呆呢。” 石兰恶作剧似得拍了下我的肩膀,她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特地凑过来紧挨着我坐。 大概是常年生活在雨林中,她皮肤格外白皙水嫩,身上带着淡淡的清草与竹子的芳香。 由于距离过近,此地奇异能量的波动对我影响减小,我便能感受到石兰身上的气,和秦茵的格外类似! 这两人之间,必定有很近的血缘关系。 只可惜,由于能量场的波动,我没办法分辨究竟是什么血缘关系。 见我还在发愣,石兰揶揄笑说:“是不是从来没和女人坐这么近过,有些害羞了?” 我坦然说:“没有。我在想铜牌的事,那东西对我们格外重要,不知你能否向寨主说明,无论他提出什么条件交换,我都尽量满足。” “这个恐怕不行。” 石兰摇头有些遗憾的道:“据传说,二十年前的女祭司,是因为和妖魔搏斗,为了保护寨子而死。” “临死之前,女祭司格外嘱咐,要将那块叫不上名字的铜牌,作为陪葬品一起放进棺材里。” “寨子里所有人,包括寨主在内,都对上一任女祭司格外崇敬。” “就算你对寨主有天大的恩情,也不可能让他去挖了上一任女祭司的坟。” 事情还是向最坏的结果发生,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使手段偷取。 秦茵懂得控蛊之术,随便弄个老鼠什么的钻进棺材,将铜牌叼出就是。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石兰提醒道:“至于别的歪点子,你们还是别想了。” “按照塔沟寨的祖制,只有寨主可以知道女祭司的陵墓。” “这茫茫大山,如果你们想要找到女祭司的坟墓,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为防止石兰起疑心,我主动扯开话题,“对于今天的蛇妖,你了解多少?” “这个……” 石兰面露迟疑,有些吞吞吐吐的道:“据说是人和蛇生出的怪胎,最近出现过几次,害死两个妇女,因此我才设坛祈福消灾。” “不过寨子里有人传言说,那东西和上一任女祭司有关……” 第九十章 月圆之夜,蛇妖来袭 话说一半,房门忽然被推开,秦澜光着脚丫小跑着到我膝盖前,撒娇似的道,“师父,陪我玩。” 面对秦澜这巨婴,我也是无可奈何。 她从年龄上算,在十四岁左右,但从心智上算,尚且是四五岁的孩童。 不过还好,秦澜的灵魂力量近仙,学习能力远超常人。 最多几个月的功夫,她就能恢复到正常水平。可没有肉身支撑的话,她恐怕一辈子都要保持在十四岁的模样…… “想知道剩下的事,今晚来我房间,我们慢慢说。” 石兰起身将最后的竹席帮我铺好,朝着我神秘一笑后,便离开房间。 在石兰走后,秦澜一本正经的盯着我说:“师父,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你今晚去她房间,会被残忍杀死。” 我摸了摸秦澜的脑袋,“撒谎会引起‘气’的变化,这么近的距离,你骗不了我。” 秦澜小脸微微泛红,“反正我不许你过去。” 我从地上捡起一根石兰的头发,随即推门出去。 “小孩子,管好自己的事情,大人做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身后,秦澜瘪了瘪嘴,似乎要哭。 “撒谎的孩子,哭也没人哄你。” 秦澜眼珠打了两转,又将泪水收了回去,我则敲响秦茵的房门。 “进来。” 房间阳台上,放着几个白瓷瓶,里头装着花花绿绿的药粉,秦茵正小心翼翼的调制着。 我问:“你弄这些做什么?” “万一和塔沟寨的人发生冲突,有了这些能操控毒虫兽类的药粉,至少逃命不成问题。” 我不由疑惑,“慕容长青吹下陶笛,就能操控漫山遍野的蛇虫鼠蚁,你为何如此麻烦?” “如果我有那老女人的本事,何必被她追得到处跑!”秦茵愤懑的道。 在秦茵忙着调配药粉时,我随手扯下她的一根头发,与石兰的发丝放在一起。 “你变态啊!” 秦茵捂着脑袋,疼得直皱眉。 旁边秦澜也拽下自己的一个头发,两手捧着怯怯的递给我,似乎在为刚才的事道歉。 “你的不用。” 说罢,我将秦茵与石兰的发丝在手里搓了搓,一阵青烟过后,两根发丝变得有些透明。 我闭着眼感知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我能确定,你与石兰之间有血亲关系,而且是三代以内血亲。” 当啷—— 秦茵手中白瓷瓶摔了个粉碎,愣神良久之后,她才面无表情将空瓶捡起,“我就是个野孩子,谁和我有血缘关系都不奇怪,你别多管闲事。” “好。” 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格外渴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想知道,除了那空旷的山洞之外,我与世界的联系是什么…… 在房间里一直等到入夜,我也没有等到寨主的答复。 只是有两个送饭的人告诉我们稍安勿躁,寨子上的人都在追查男蛇妖的事,铜牌的问题明日再行商议。 东西在人家手里攥着,我也只能等…… 月色皎洁,我坐在窗边,眺望幽暗河水的对岸。 慕容长青的雕像在月光下,散发着温玉般的光芒。 拿走我的肉身,又千方百计的想要进入帝陵,慕容长青到底想做什么? 五十年前,爷爷与陆鹤鸣曾进过帝陵,在九龍棺布置下杀阵,冥冥中让我前来,又是因为什么? 出世不足三月,捱过的时间感觉却比我在山洞的十七年还要长。 我越发怀念,除了练功和看书,心无杂念格外平静的日子…… 嘎吱—— 门被推开,石兰坐在我身边,柔弱无骨的半边身子靠着我,嗔怪的道:“说好晚上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来找我?” “知道女祭司的事,对我并无帮助,我想要的仅是铜牌而已,这点你帮不了我。” 我平静的道:“且你肾阴虚肝火旺盛,心浮气躁的同时,阴邪之念兴盛,需静心打坐调理,而不是任由其放纵。” “你还懂面相?” “略懂。” “我为什么要调理?” 石兰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嗓音沙哑中带着魅惑,“这山高林密,住着的尽是些野人,一点情趣都不懂。” “好不容易碰见你这么个细皮嫩肉的,还不让我咬一口?” 我不耐烦的挥手将石兰推到一旁,“小声点!” 石兰脸色涨红,气得嘴唇直哆嗦,“你不愿意就算了,有没有必要这么嫌弃我!” 由于塔沟寨异常能量波动的影响,我的五感受变得没那么敏锐。 即使如此,我仍感觉到西南方位,有一股庞大的阴邪之力,正在飞速的移动。 且那股气息格外熟悉,好像就是白日里作乱的男蛇妖! “糟了!” 我急声道:“你立即通知寨子里的人戒备,蛇妖再度入侵,刚才从西南方位一闪而过!” 石兰表情微僵,随即不屑的道,“瞎扯什么呢。这么黑的天,且四周都是林子,你怎么会知道蛇妖的具体方位?” 此时,秦茵抱着个头仅比自己稍小一圈的秦澜,推开了我卧室的门,紧张的道,“刚才这孩子说,有可怕的东西从西北区域进了寨子,非要你陪着才肯安心。” 我从秦茵怀里将秦澜接过,凝声问道:“你看到的,是不是白天时出现过的蛇妖?” “我……我不知道。” 秦澜俏脸煞白,恐慌的道,“它离得太远,我只感应到青灰色的影子。” “走,我们出去看看!” 我们三人走出竹楼,直奔着刚才我察觉到阴气的方位…… 茂密的树林遮挡月光,我们置身处伸手不见五指。 我有阴阳眼能窥破黑暗,便一只手拽着秦茵,另一只手抓着秦澜,在黑夜中迅速奔跑。 “啊!” 不远处,传来女孩凄惨的叫喊声,随着树林哗哗声响,附近的一间竹楼灯光亮起。 我们赶到时,正看见寨主夫妇胡乱披着外衣,神情慌张的刚要出门。 我向秦茵使了个眼色,她立即上前叽里咕噜的说了一段话,又转而对我翻译说:“寨主家的小女儿,刚才去了趟厕所,可在一声惨叫过后,就不见了人影。” 秦澜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喊道:“她被怪物抓去了那边!” 我没有迟疑,朝着秦澜所指的方向就飞奔了过去! 刚来时,我就救下了寨主夫人的一条命,如果现在救下他的女儿,其势必会对我感恩戴德。 到时候,将铜牌赠与我,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秦澜指示的方位格外精准,没跑几步,我就能感受到前方携带的淡淡阴气。 男蛇妖的力量并不强,在拖着个女人的情况下,速度比我快不了多少。 我只需保持速度不要跟丢,应该不久后就能将男蛇妖给追上。 而且,我隐约可以猜测到,男蛇妖掳走少女的目的…… 第九十一章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 今夜月圆,正是潮汐水涨,地下阴气腾升的日子。 蛇形本淫,在这个时间段,更是难以自持…… 今天上午,男蛇妖在祭祀时,冒险也要掳走妇人,想必也是控制不住脑子里的情欲。 我感觉到,前面不远处的阴气越发浓重,也停止了移动。 灌丛发出哗哗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扭动,我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正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孩正昏迷不醒的躺着。 衣衫凌乱的扔在一旁,男蛇妖不舍得离开女孩的身体,并用三角瞳恶狠狠的盯着我。 不远处有人群人打着火把,急匆匆的向此处包抄而来。 等走到近前,看到男蛇妖时,塔沟寨的人反而不敢上前。 大概是有白日里的阴影,寨主夫人在看到男蛇妖时,眼皮一翻就昏了过去。 寨主蒙雌瞠目欲裂,抽出腰间苗刀冲上前,男蛇妖呲着牙冲他一吼,蒙雌也吓得滞住了脚步。 上次我放过男蛇妖,是因为不知他与村寨人有何恩怨。 这一次,它残害无辜孩童,我便饶他不得! 村寨人不敢上前,我便就近抢过一人火把,口中诵唱道: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 咒音落下,我手中的火把已成了深紫色,而男蛇妖仍不舍得女孩身体,冲我龇牙咧嘴。 倘若妖怪见了我就跑,亦或者找人附身,我则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他敢和我硬碰硬,无论是何等穷凶极恶,我也浑然不惧! 我将火把刺向男蛇妖,它非但不怕,反而张口就咬。 在咬到火把的刹那,男蛇妖的身体冒出滚滚黑烟,在地上惨叫着打滚,没多会儿就僵直躺着断了气。 这时寨主才反应过来,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女儿盖上。 “不许盖!” 我将外套扯下,并环视过靠近的村寨人,“所有人都离开,只留下这个女孩的亲属!” 我叫喊声过后,并没有人搭理我…… 直到秦茵用当地的方言,将我的话语重复一遍之后,这些人才尽数退开。 我说:“你去和寨主翻译,这个女孩因为惊吓,魂魄已经离体,只有我可以救她。” “想要我救他们的女儿,就拿铜牌来换。” 在一番翻译过后,秦茵神色一喜,“他答应了!说是只要你将她女儿救活,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好,我这便救人。” 就在我准备为少女招魂时,秦茵却将我拦住,她小声说道:“万一寨子里的人出尔反尔怎么办!” “依我看,还是先拿到铜牌再救人。” “不用。倘若他们反悔,我另外有办法对付。” 说罢,我便将盖在少女身上的外套扔到一旁,确保她是正面朝上且毫无遮挡,这才默然诵唱招魂咒决: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降临,气魄来临,某某魂兮归来!” 无数清气,自四面八方灌注入少女身体,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才缓慢睁开双眼。 刚苏醒的寨主夫人,看到少女时,母女俩抱头痛哭。 蒙雌面带歉意的对我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她身旁的石兰实时翻译道,“我们寨主感谢你的大恩大德,答应明天就为你们挖掘祭司墓,取出铜牌。” “好。” 临别前,我提醒说:“今晚务必让女孩用雄黄水清洗身子,切记。” 说完,我便带着秦茵与秦澜一同离开。 全过程中,秦茵一直捂着秦澜的眼睛,生怕看见孩子本不该见的东西。 可这么做根本没用。秦澜观测东西更多是靠灵魂,而非是双眼。 果不其然,走在路上时秦澜就拉着我的胳膊,饶有兴致的问:“师父,刚才那个妖怪在对女孩干什么呢?” “在做有趣的事情。”一旁的石兰眨了眨眼,俏皮的说道。 秦茵面色阴沉,而我直接漠然声说:“我不希望有人拿十五六岁的孩子,开一些下流的玩笑。” “切,没意思。” 石兰懒洋洋的道,“在我们塔沟寨,女孩十四岁就已经可以嫁人,而且风气开放得很呢。” 作为女性,且眼睁睁看着十五六岁的孩子差点被凌辱而死,石兰的说法,着实可恨。 见我们都不理会,石兰也不自讨没趣,就这么闷着回了竹楼。 …… 夜里,在将秦澜哄睡下后,秦茵来到我的房间。 我正在床上盘膝打坐,秦茵冷着脸推门进来就问:“你知不知道,今天秦澜是什么意思?” “知道。”我平静回答说道。 秦澜双魂融合,丢失的只是记忆,而不是生活常识。 比如,她可能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读过书,但一定识字。 她不认识我和秦茵,但天生对我们具有亲近感。 她没经历过男女之事,却对其有所了解,今天明知无份,分明是心猿意马。 秦澜对我的好感,反而随着她心智的成熟,而在不断增加着。 我知道,秦茵也知道,但都没有揭穿。 秦茵怒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最迟一月,帝陵探寻便会结束。找到肉身,你我便山高路远,兴许再不相逢,秦澜同样是如此。” “我与她有缘,静等缘灭就是。”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秦茵美眸寒光闪烁,“如果你敢对秦澜做什么,我绝对饶不了你!” 此时,隔壁房间传来石兰旖旎的声音,与竹床轻微晃动声。 “*货!” 秦茵面色阴鹜的低骂了一声,随后离开了我的房间。 人生来有欲,有人刻意压制,也有肆无忌惮者,只要不伤及他人,我并不会因此鄙视。 我继续盘膝打坐,静等天亮…… 三更天时,云遮越,天地晦暗。 窗外浩渺水面,忽然有阴气迅速逼近,我将目光眺望向窗外,正看见水下有浑身覆着灰色鳞片的男性蛇妖,正在向着竹楼逼近。 我并不惊慌,只是这么静静的注视着男蛇妖的动向。 在这般黑暗中,寻常人伸手不见五指,我因有阴阳眼的存在,但凡视线所及无遮挡处,皆能看得真切。 今日,我之所以不怕蒙雌出尔反尔,是因为发现今日中午掳走寨主夫人的蛇妖,与侵范少女的并非是同一只。 第九十二章 血脉亲疏,身世迷离 蛇妖来犯,只是早晚而已。 巫女石兰并不具备除掉蛇妖的实力,因此他们只能依靠我。 我并不着急,迅速从秦茵准备的背包里取出一包雄黄粉,用茶水混着雄黄,扯下一张白纸写成符咒,揣进兜里。 只要男蛇妖敢来犯,我就一张符咒扔下去,保证有来无回。 男蛇妖顺着吊脚楼的西北处向上攀爬,顺着窗户钻进石兰的房间。 虽说我不喜石兰,却也不至于看她被蛇妖侵范而见死不救。 就在我要到隔壁救人时,就听得石兰嗔声怒道:“今天你的同伴都被隔壁的风水师给杀了,你怎么还敢过来!” 同时传来的,还有男人怪异而沙哑的声音,“村寨的人防备太死,我没机会下手。今天又是月圆,我憋得比死了还难受!你应该也有这种感觉……” 石兰愠怒:“我就是自己解决,也不会与你这种恶心的东西搅在一起。” “如果你再不滚,信不信我叫隔壁房的风水师来杀了你!” “有种的你就叫,只要你不怕我把秘密给泄露出去……” 就在两人交谈时,我将房门推开。 黑魆魆的卧榻内,床前站着身高接近一米九,体型魁硕的男蛇人,正用丑陋的东西对着石兰。 石兰面色潮红,发丝凌乱汗水黏连,却对男蛇人面露厌恶。 见到我推门进来,石兰惊喊道:“快杀了它!” 我没有磨叽,在男蛇人反应过来之前,直接甩手将符咒丢在男蛇人的眉心。 驱邪符咒配的是雄黄,产生的双重效力让男蛇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化作一抔飞灰。 我不由心头蓦的沉重。 被我杀死的男蛇妖,和中午时掳走寨主夫人的并非同一个。 这附近究竟有多少蛇人,我心里也有些打鼓…… 见男蛇人被杀,石兰在被窝里胡乱穿好衣裤,直接扑在我怀里,柔荑抓着我的衣领,“呜呜……吓死我了。” 我一把推开石兰,并掏出纸巾擦拭被弄脏的衣领:“这套对我没用,劝你省一省。” 石兰不死心,抽抽啼啼的道:“可我刚才真的很害怕嘛。” “都是同类,有什么好怕的。” 我平静声说道:“因此地有奇异阵法能量遮蔽,外加上你隐藏得不错,我无法辨别你身上的气。” “可是今夜,地下阴气动荡,你属于蛇类本性的气息,便流露无遗。” “你的味道,和刚才的蛇人很是类似。” 见石兰眼神中带着敌意,我便解释说:“我的目的是得到铜牌,之后就会离开。” “只要你不作恶,不招惹我,我也不是非得与你为敌。” 石兰面带诡笑,“如果我十恶不赦,而且塔沟寨的人要你杀光蛇人才能得到铜牌,你会怎么办?” “杀你。” 我漠然声道:“我不愿与你为敌,并非是心生畏惧,仅是因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 “难不成你真觉得,自己与我较量的资本?” 在说话时,我已经默念驱邪咒语,且在袖口藏下雄黄粉,挥手间便能让石兰灰飞烟灭。 石兰仍然不知廉耻的扑到我的怀里,而我已然准备下杀手! 就在我准备出手的刹那,石兰贴在我耳边问:“如果我告诉你,你带来的那个女人,和我有血缘关系呢?” “按照辈分来说,那个叫秦茵的女孩是我小姨呢,而且她母亲还活着。” 短暂犹豫后,我将袖中雄黄粉收去,耐着性子道:“告诉我有关于秦茵的信息,我可以不杀你。” “好啊。” 石兰侧卧在床榻上,皎洁月光再度冒出,映得她双眼有些发红。 “能坚持三十分钟,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点头说:“好。” 话落,我甩手将携带咒语的雄黄粉,抬手洒到石兰的身上。 “啊!” 石兰没预料到我会突然出手,被雄黄粉洒了个正着,且疯狂挣扎扭动着,撕扯衣服想要掸去身上的雄黄粉,而我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不给她点苦头吃,石兰真会以为我怕了她。 因为石兰知道许多秘密,我并没有下死手,只是洒了少量带有符咒的雄黄粉而已。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进过两此蛇人的袭击以后,塔沟寨变得草木皆兵。 在石兰发出惨叫声不久,周遭的竹楼灯光全部亮起,一群人手持火把闯入房门。 见到寨子上的人,我并不畏惧。 因石兰私通蛇人,该害怕的应是她才对。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石兰强忍着痛苦,指着我叽里咕噜的对寨子上的人说了一堆的话。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两个壮汉猛的从后头扑过来,将我按在地上。 被按倒的瞬间,剩下几人七手八脚,将我捆得像是个粽子。 这些人看见蛇妖时,一个比一个腿软,对付起我倒手脚麻利。 想要摆脱绳索逃离,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 可我并不着急,想留下来看一眼,这石兰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石兰从房间冲出,噗通一声跳进水里,过了许久之后才湿淋淋的爬上楼。 冲洗掉身上剩余的雄黄粉之后,石兰冷笑盯着我说:“我已经告诉他们,你刚才想对我图谋不轨。” “按照塔沟寨的规矩,敢对女巫不轨的,是要被放火烧死。” 我问:“在临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秦茵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真不是那身材干瘪的女人有什么好。如果从了我,还至于落得这种下场?” 石兰瘪了瘪嘴,不屑的说道:“反正都要死了,告诉你也没关系。她和我一样,是老祭司留下的孽种,南疆的祸害,所以才被赶了出去……” 话刚说一半,空气中忽然有淡淡的红色粉末飘过,且带着些许腥甜的味道。 我的视觉和嗅觉都异于常人,才能看到这一异状,而周围人并未察觉到,包括一脸得意相的石兰。 忽然,石兰面色大变的捂着鼻子,可已经迟了一步。 她的脸色由红转青,双腿搅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蛇尾,一对瞳孔也成了竖瞳! 变为蛇身之后,我能察觉到石兰体内并没有多少阴力,反而力量格外神圣纯洁,与之前的蛇妖大相径庭。 第九十三章 半蛇之躯,水中怪尸 石兰的异状,吓得房间内众人惊叫着四处逃散,我还被五花大绑得像粽子躺在地板上。 门外,秦茵和秦澜走进。 秦茵嘲讽道:“我以为你深夜进石兰闺房,是要深入交流呢,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 “别说风凉话,快帮我解开。” 一旁的秦澜乖巧的帮我解开绳索,此时寨主蒙雌,已经带着持火把的壮小伙和弓弩手,将整栋房子包围,并冲上了楼。 半蛇半人的石兰,用俚语解释着什么,可等待她的只是蒙雌的一挥手。 箭矢如雨点射出,石兰无奈跃入水中逃跑。 秦茵似早有准备,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顺手扔进了河流之中。 几个呼吸过后,水下开始波涛暗涌,石兰拼命挣扎着冒出头,无数鱼儿像疯了一样对她撕咬。 秦茵得意的拍了拍手,“记着,你可欠我一次人情。” 水面上,传来石兰痛苦的嘶喊声,蒙雌则向着身旁郎策的弓箭手下了指令,无数箭矢射向石兰的方向。 照这样下去,石兰必死。 可我隐约能看到,石兰虽眉心处晦暗,但一线生机尚存,今日并非她的必死之局。 且我还有许多事情,都要通过石兰之口而得之,因此并不希望她这么快死。 不知为什么,秦茵对石兰似乎恨之入骨。 刚才空气中的烟雾,就是她布置下的,还有扔入水中的瓷瓶,目的就是要置石兰于死地! 就在箭矢即将射入石兰身体时,水面忽然翻涌起更大的水花。 一具被浸泡得肿胀的巨人观尸体,缓缓浮出水面,其身着黑紫色宽大寿衣,一对浑黄的眼珠鼓起,正朝着我们所在的竹楼。 从尸体的身上,散发出格外浓重的阴气,周遭靠近的鱼儿,全部翻肚皮死成一片。 在尸体胸口的位置,赫然挂着我所需要的另外半块残缺的铜牌。 这玩意儿……难道就是上一任女祭司? 箭矢撞在尸体上,叮叮当当冒出火星,却没能起到半点效果。 趁着尸体出现的空当,石兰一个猛子扎进水中逃离。 浮在水面上的尸体,两条小腿凭空的插在水里,以诡异的速度向竹楼的方向逼近着。 蒙雌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的向后退,并拼命的向前挥手示意。 又是一阵乱箭过后,见箭矢对尸体丝毫不起作用,两侧的人也都在疯狂退后。 其中有在一楼,靠近水边的年轻小伙子,被快速逼近的尸体吓得慌了神,就这么呆怔的站在原地。 约莫有两米高的肿胀尸体,慢慢从水面走出,按着年轻男人的肩膀,张开已经腐烂到两腮的巨口,参差不齐的獠牙镶嵌进男人的脖颈动脉。 “啊!” 惨叫声渐而孱弱,年轻男人身体缩水一圈,面色灰败僵硬,瘫软倒在地上。 那具诡异的浮尸沿着楼梯向上走,伴随着竹制楼梯不堪重负的呻吟声,那股子阴气与腐臭的味道,也变得越来越浓。 以蒙雌为首的二十几个人吓得缩在墙角,手里还胡乱的拿着几件武器。 秦澜吓得俏脸煞白,我单手捂住她的眼睛,“你去躲在柜子后面,没有我叫,不许出来。” “好。” 我倒不是怕浮尸会伤到秦澜,只是担心待会儿打起来,会给秦澜留下阴影。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秦茵,从头至尾,她都以格外古怪的神情盯着浮尸。 且她的眼神中没有恐惧,更多的是憎恶,愤怒,以及那么一丝复杂…… 我敢笃定,秦茵和浮尸有很深的渊源。 浮尸终于踏进门槛来到二楼,而我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秦茵与我一样,在所有人都退避的时候,她就笔直的站在原地,死死盯着逼近的浮尸。 三步——两步——一步! 浮尸就站在秦茵和我的身前,我甚至能看到她皮肤肿胀的褶皱,扑鼻的腥臭味道,让我感觉作呕。 这一具浮尸体内所携带的阴邪之力,是我目前所见到鬼怪中最强的! 不过饶是如此,也扛不住我的一击。 我悄悄划破指尖,口中默然颂唱咒决,正准备对浮尸出手时,秦茵却攥住了我的胳膊。 “先等一下,我有话说。” 秦茵贝齿紧咬,嗔怒盯着浮尸问:“认出我了吗?” 寂静稍许,浮尸竟僵硬的点了点头,将冒着尸水的手缓缓抬起,在秦茵的脸上婆娑着。 果然,秦茵与这具浮尸是认识的。 秦茵挥手甩掉浮尸的胳膊,愤怒质问:“当年为什么要扔下我!?” 浮尸浑浊的瞳孔渐而恢复了些许清明,我从它的身体上,同样感受到与秦茵格外相似的气息! 其实,我从很早就隐约有些猜测,现如今算是被证实。 眼前的浮尸,就是上一任的女祭司,也就是秦茵的母亲! 我的双眼能够破妄,可以透过这具浮尸,来窥探其原本灵魂的真实面目。 在我眼中,浮尸肿胀的身体一点点缩小,阴气与邪气消失,回归最纯粹的一个女子体态。 女子的长相,与之前松海给我的画像中一模一样! 松海二十年前,与海南苗寨中一女孕有子嗣,后逃离南疆。 而松海生下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 就在我沉思时,浮尸的眼神中忽然涌现出杀意,她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张开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即要咬在秦茵脖颈! 以浮尸恐怖的咬合力,这么一口下去,秦茵的这具身体算是废了。 “妈妈小心!” 后头,秦澜早我一步,飞扑在秦茵的身上,将她的身体撞偏了几寸的距离。 我赶忙将那滴血在掌心飞速勾勒出驱邪咒语,印在近在咫尺的浮尸脑门上。 呲呲—— 浮尸体内的阴气飞速燃烧着,如果我再加把劲,它将就此魂飞魄散。 可想到这家伙是秦茵的母亲,我稍犹豫了一下,便放开了手掌。 在我放开的刹那,浮尸一跃而起,迅速沉入前方河流之中。 劫后余生的秦茵在短暂呆滞后,愤怒向我吼道:“你发什么愣呢,还不快弄死它!” 我疑惑:“她不是你妈么?” “滚一边去,她还是你妈呢!” 第九十四章 浮尸索命,人怀诡胎 愤怒的秦茵又掏出白瓷瓶扔进水中,可惜水中鱼群快死光了,并没有翻起什么浪花。 毕竟骨肉亲情,我是看在秦茵的面子上,才没下杀手。 方才中了我一掌,浮尸逃离速度并不快,我下意识诵唱驱鬼辟邪咒决: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咒决落下,水面开始剧烈震荡,浮尸体内的阴气正在被激荡的法咒气息所侵蚀。 可我还是小瞧了这具浮尸,辟邪咒语融入水中,它硬生生扛着符咒迅速逃窜,几个呼吸后就消失在河流尽头…… 秦澜在我怀里瑟瑟发抖,秦茵则用本地俚语,正与蒙雌解释着些什么。 约莫半小时过去,蒙雌等人向我鞠躬致谢,随即离开。 我问:“你都和他们说了些什么?” “大概向他们解释清楚,石兰是只蛇妖,刚才窜上岸来的怪物,就是之前女祭司尸变产生的。” “而且他们答应,明天就带我们去挖掘女祭司的坟墓。” 秦茵坐在床边,单手托腮,一脸的阴郁。 我则盯着水面的方向,心中暗作思忖…… 受此重伤后,女祭司不至于死,但也逃不出太远。 而且她的尸身,按照正常时间来推算,死去二十年形成的僵尸,不可能成长到如此境地。 尸体化为僵尸,其中步骤及其繁琐。 将死之人有怨念不消,便会在十日内起尸,抓些路过的小虫或老鼠,缓慢滋养自身尸气。 尸气积攒到一定程度,能在夜间外出活动,偷盗家禽家畜等血液为食,便时行尸。 起尸到行尸,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且行尸速度很慢,且惧怕活人,不敢见光。 行尸到僵尸,需要整整五十年! 其中尸气侵蚀骨肉逐渐僵硬,浑身生绿毛,变得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可以在夜间扑食落单的人。 可这种阶段的僵尸,也怕人成群结队。人群集中产生的阳气,足够让僵尸灰飞烟灭。 至于像女祭司这种级别,能迅速移动,且不惧人群,至少需要一百到两百年! 她死不足二十年,能修出如此尸身,必定是有增加其修为的宝地。 另外,我能感受到在塔沟寨中,有个散发着奇异能量波动的地点,正在干扰着我的五感。 倘若不出我所料,干扰我五感的能量波动点,就是女祭司的养尸地! 只是其中有些点,我还没弄太明白。 比如石兰曾说过秦茵与她有血缘关系,按辈分来算,还是自己的小姨。 且这次女祭司出现,目的是为了救石兰的性命,足以见得这二者之间有着很深的关系。 女祭司是秦茵的母亲,这点证据确凿,那么石兰就是女祭司的孙女。 可石兰的年纪,似乎比秦茵还要大,这根本说不通…… 另外,如果女祭司是秦茵的母亲,为什么会对秦茵毫不犹豫的下杀手? 以上种种,我实在想不通。 假若秦茵愿意将事情的真相向我和盘托出,也不至于这般麻烦,可她一脸阴郁,似乎并没有与我交谈的打算。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探寻出女祭司的墓穴,并将之尸体焚毁,拿走剩下的半块铜牌。 秦茵不愿意知晓自己的身世缘由,就让这一切的秘密,随着女祭司的尸体烟消云散…… 次日,天刚蒙蒙亮,就有人急匆匆的敲响竹楼的大门。 我对秦茵说:“你去告诉他们,挖掘墓穴的事情不着急,等正午十二点时开始,事半功倍。” 没过多会儿,秦茵就带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男人进门,“寨主的女儿出事了,要你过去一趟。” 我问:“是不是腹痛难忍?” 秦茵翻译说:“是。” 我无奈起身:“带路吧。” …… 蒙雌家住处,是竹楼与木板搭建的建筑群,门口挂满了晾晒的猎物皮毛,隔着老远就嗅到一股子臭味。 不过,这也是他作为寨主尊贵的象征。 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传来剧烈的桌椅碰撞声,浑身狼狈且衣衫不整的蒙雌把门打开一条缝,勉强将身子挤出,仓皇来到我身前,焦急的说着些什么。 秦茵翻译说:“今天早上,寨主的女儿肚子胀得像是个圆灯笼,而且发疯咬人……” “不用说了!” 我急问道:“快带我上楼!” 蛇类一胎多子。但人为万物灵长,倘若双方交欢,幼蛇会在人的肚子里迅速发育成长! 幼蛇出世日,也就是人必死之时! 在昨日所见少女的闺房里,她正腆着个大肚子,躺在地上两只手拼命的捂着嘴。 在她身旁有两个年轻男人,其中一个从后头擒住少女胳膊,另一个人拿着木棍,似要从少女嘴里抠什么东西。 “都住手!” 我吩咐秦茵询问,昨天到底有没有给这女孩用雄黄粉洗澡。 蒙雌一番讪讪回答后,秦茵翻译说:“原本是打算洗澡的,可女孩刚碰到水就疼得死去活来。” “蒙雌见女儿身体没有大碍,因此就没把洗澡的事放在心上。” 我又问:“今天早上,这女孩是不是吞吃了活物的血肉?” 还没等蒙雌回答,女孩就因为喉咙里被卡了木棍,跪在地上一阵呕吐。 带着鲜血的鸡肉与骨头,甚至还有鸡毛,被她吐得一地鲜血淋漓。 不用我多问,事情已经水落石出。 我在桌上取了水壶,闭目凝神诵唱咒决: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 这是道家二十四符咒之一的净口咒,咒语诵唱结束,我便给女孩灌下。 将水吞咽的刹那,女孩便跪在地上,从喉咙里喷出一团灰绿色的腥臭液体。 将液体喷出后,女孩眼神恢复了清明,扑在蒙雌的怀里大哭。 秦茵语意中带着些嘲讽的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圣人。” 我平静说:“你告诉蒙雌,享受最后和她女儿相处的时光,顺便交代遗言什么的。” 秦茵愕然,“你这话什么意思?” 可蛇胎发作的时间,远比我想象的要快许多。女孩的肚子像吹皮球似的隆起,且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躺倒在地。 我捂住了秦澜的双眼,压低声音对她说:“不要看,也不要想。” 秦澜乖巧的点了点头,靠在我怀里不说话。 蒙雌吓坏了,赶忙抓着我的胳膊,说着我听不懂的俚语。 不用秦茵翻译,我也大概猜得出他在说什么。 我沉声道:“昨日,我曾特地嘱咐你,回去后务必用雄黄粉掺着水给这女孩洗澡,可你并未听信!” “蛇胎入腹,原本还有救。可自从她吞下生食血肉后,给予蛇胎营养,就已经不能成活!” “还有最后几分钟时间,能够让她交代后事。” 秦茵将我的话翻译以后,蒙雌似强忍着悲痛,将女儿抱在怀里,低声询问着什么。 可女孩只是坚持喊着一句话,我问秦茵她在喊什么。 秦茵神色复杂,颇有无奈的说道:“这女孩一直在喊,她不想死。” 下一瞬,女孩神光黯淡,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女孩裙下鲜血泊泊流淌,一只浑身生着鳞片的婴儿,竟从裙子里爬出,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如此血腥一幕,吓得屋子里的两个青年撒腿就跑。 蒙雌愤怒的抽出腰间苗刀,砍向了蛇婴。 一刀下去鲜血飞溅,蛇婴捂着被破开的肚子,吱吱怪叫的在地板上打滚,没多会就断了气。 蒙雌跪在地上,抱着女儿的尸体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则抱着秦澜,转身离开此处…… 秦茵疑惑,“我总感觉你对这女孩的死,表现得格外冷漠。” “如果我所猜测不错,这里整个镇子,都没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我沉声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将那聚尸地找出,破掉其中风水!” “否则以我的五感被遮蔽,原本该看清的东西,也会被蒙在鼓里!” 秦茵不解,“你的五感都被遮蔽,又怎么能找得到聚尸地?” “不必多问,你且跟着就是。” …… 昨晚如果女祭司的尸身没有来犯,我绝不可能轻易找到养尸地。可我在将掌心按在它天灵感时,曾扯下她一根头发。 有了这东西,我找起养尸地便轻而易举。 养尸地必是至阴的土元力聚集处,五行之中木最克土,我便扯下一根竹枝,用树藤绑了个巴掌大的小人。 我将头发丝,绑在小人的脑袋上,诵唱咒决道: 一化通了天地路,自此三界任行动。 无刑无克担煞急走,神兵火急如律令。 立纸咒,本是道门中茅山术一脉的法门,我自对其融会贯通。 只是平日里道心澄澈,五感通达,对天地间的“气”了若指掌,因此大多时候用不着立纸咒。 咒语诵唱过后,小竹人就蹦蹦跳跳的顺着竹林往前走,我们三个便在后头跟着。 秦澜饶有兴致的看着奔跑的小人,“师父,这个能不能教我?” “可以,不过得等到事情结束以后。” 竹人越走越偏,前方道路格外荒僻,且杂草几乎没过了秦澜的身子。 第九十五章 七星续命,活死人寨 “哎呦!” 秦澜一个不稳,差点跌入前面坑洼处的深坑里,被我恰到好处提住后颈。 前几日下了暴雨,这坑洞就是被雨水冲塌的。 绑着女祭司头发的小竹人,也在洞口处停下,随即散落成一地竹片。 我拽着藤蔓跳下,下方有向前伸出的狭窄甬道,仅能容人猫着腰钻进去。 甬道中透着浓郁阴气,足以证明其衔接的位置,正是女祭司下葬处! 脚下的土还很松软,我们每往前走一步,都会有土从脑袋顶上落下,且整个涌动的建造,没有任何力支撑点。 足以见得,甬道并非是从最开始就建造完成,而是被人后天开凿出的。 可正常人敢这么横着挖坑,头顶不用任何支撑,估计早就被砸死了。 这时我注意到,有些硬化的泥土墙壁上,竟沾着亮晶晶的鳞片。 此处甬道,像是有蟒蛇经过无数次攀爬后所留下的,泥土中混杂的鳞片就是最好的证据! 约莫沿着甬道走了十来分钟,前方景象忽的豁然开朗! 甬道尽头便是陵墓。 此处陵墓约莫有三间屋子那么大,四周都是泥土上擦了生石灰,建筑得有些潦草,唯独正中央放着的桐木棺椁,制作得格外精巧别致。 秦茵神情警惕,攥着白玉瓶的柔荑骨节有些发白。 我说:“不用紧张,正主不在这里。” 说罢,我将桐木棺椁掀开,只见里头除了一个汉白玉的枕头外,空空如也。 正北处的墙壁上,以北斗七星的方位放置着七盏脑袋大小,造型别致的青铜灯。 我凑上前细看,发现这青铜灯上铸造的铭文格外非凡,因铜锈斑驳字迹被盖住大半,但仍能隐约看见“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如果站在其左侧观之,就正好是一个斗口朝前下方的北斗七星图案,与之对应的,是人体七大窍穴。 其位名称及七星名称分别是:膻中:为贫狼星灯;无目前方虚悬一:巨门星灯;泥丸:为禄存星灯;夹脊:为文曲星灯;命门:为廉贞星灯;丹田炁:武曲星灯;海底:为天罡星灯。 七星灯续命,是自姜子牙时代就存在的法门。 据野史记载,商纣时期,闻太师战败,曾以七星灯续命,后被打落一盏,否则商朝仍能苟延残喘些许时日。 而上古仙人才能布置的阵法,其中玄奥程度,绝不是此墓主人所能参悟的。 因此,这七星明灯能借阳寿不假,却无法借来星辰之力,须以外力代替。 这时我注意到,七星命灯所对应的墙壁,都被开凿出一个小口,顺着小口有液体缓缓渗入。 我沾着点液体放在鼻端轻嗅,忽然一阵犯恶心,赶忙用袖子遮住口鼻,并警告说道:“尽量用手捂着鼻子,不要吸进去脏东西。” 秦茵疑问:“这里头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我从棺椁里将汉白玉枕拿出,对着装有七星灯的墙壁一角,狠狠砸了下去! 可惜,这看似泥土铸造疏松无比的墙壁,却被我砸得冒火星子也巍然不动。 秦茵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笑容,“看我的吧。” 旋即,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将淡红色的粉末洒在墙壁上。 几个呼吸过后,无数蚂蚁从地下钻出,密密麻麻堆叠在墙角,泥土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被搬运出。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墙壁就被开凿出一个能容人猫着腰钻过去的大洞。 我顺着坑洞钻过去,赫然发现不足三十平的密室顶棚上,挂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长着人形,身上或多或少覆盖着鳞片,眼睛呈三角形,天灵盖被铁链贯穿,整个人被倒吊着。 隔壁燃着的七星灯的灯油,就是借助了这间密室蒸发出的尸水。 秦茵将头伸进来看了一眼,就吓得把脑袋缩了回去,“这……这是干什么的?” 我思忖了一会儿,即便说道:“古时有一邪术,可用亲属亦或者子女的性命,来为自己续阳寿,从而不被鬼差发现,带回地府。” “通常这样借寿的人,身体会发生变异,比如爪牙变长,不能见光,浑身浮肿也能算的上其中表象。” “恐怕我们见到的女祭司,并非是僵尸,而是因用邪术续命,变成半人半尸的怪物。” 如果我没猜错,这满屋子的蛇人,都是女祭司的子嗣,亦或者隔代的亲属。 且我们正头顶的位置,就是慕容长青的神像。 女祭司是借着朝拜神像的信仰之力,将此地阴邪遮蔽,化命灯之力为己用,体内阴气增长得格外迅速。 否则上次先中了我一掌,又在布置了符咒的水中游动许久,换做别的妖物,早就死了。 一直遮蔽着我五感的东西,就是这里的阵法,以及引魂的七星命灯。 我问秦茵:“这上头是慕容长青的雕像,你能不能把这里挖穿,让雕像摔下来?” “这个我在行!” 秦茵眼眸发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则带着秦澜,躲到来时的甬道中。 只见秦茵抓起三个小瓶,砰的砸在房顶位置,旋即自己也钻到了甬道里。 霎时间,周遭的蛇虫鼠蚁破土而出,全部爬上了屋顶开始啃咬。 没多会儿的功夫,慕容长青的等身雕像轰然坍塌入洞穴中,将棺椁砸得稀巴烂。 倾斜的雕像,将七星灯所在的墙壁砸倒,灯油引燃了尸体,燃烧起熊熊大火。 “快走!” 我将秦澜连拖带拽的往外头扯,等跑出去回到原地查看时才发现,本属于慕容长青雕像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大坑。 七星灯布置的阵法消失,我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且能隐约感觉到,正东方位有一股浓郁的阴气盘踞着。 且塔沟寨的每一处,都散布着淡淡的阴气,仿佛置身于乱葬岗中,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 我猜的果然没错,整个塔沟寨都有问题! 上一任女祭司借着石兰之手,已经让塔沟寨成了一座死寨,而这群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活死人…… 第九十六章 尔虞我诈,尘封谎言 前往阴气所在方向时,我问秦茵:“待会儿如果谈不成,我可能会下杀手,倘若你不忍心,可以在此地等候。” “不忍心?” 秦茵咧嘴一笑,脸色却难看得厉害,“我从小是吃野果,喝泉水长大的孩子,天生地养,无父无母,就连穿衣和说话,也是慕容长青那老女人教的,你杀一个陌生人而已,我能有什么不忍心?” “可她是你的生母。” “呵,如果不是她把我扔的比较早,说不定刚才挂在房间里的尸体,其中一具就是我。” 秦茵神色阴鹜,“就算你不杀,我也要想方设法的弄死她!她不死,我心中不安!” 我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现已明确,秦茵就是上一任女祭司和松海的孩子,否则寻常人类的婴儿被丢弃以后,不可能靠吃野果喝露水活下来。 至于秦茵与慕容长青之间的恩怨,我就不得而知了。 却没曾想,秦茵自顾的说道:“等稍长大一点以后,我就开始偷附近村寨的东西吃,那时候还不懂得什么要偷,只是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每次被抓住,都被打得半死扔出去。随便换个正常人,都已经死了无数次,可我天生命硬,几次都挺住了。” “十三岁那年,被云游的慕容长青收为弟子,之后一直在天山学本事。” “等学会蛊术以后,我就把当年欺负过我的人全杀了。就因为这点小事,被慕容长青追得满世界跑。” 秦茵有些懒洋洋的说道:“不过等这次进入帝陵,我收服了松海那老家伙,说不定就能在老女人的手中,有些自保的能力。” 对于秦茵自言自语般的说话,我并么有回答。 松海是她的生父,她要将松海驯为本命蛊兽,于理不合但于情可以谅解。 当初在镜湖水底,松海有许多事情欺瞒了我,不过在拿到另外的半块铜牌以后,一切都将获得答案…… 没有了阵法的遮蔽以后,我轻而易举的将女祭司的气息,锁定在了蒙雌家的竹楼内。 旖旎声音从卧室传来,我直接一脚踹开竹门,正看见一个容貌酷似秦茵,却更显丰腴年长的女人,与蒙雌纠缠在一起。 在看到我的刹那,蒙雌急忙扯了床单将身子裹住。 而女人的身子则极速膨胀,化作了之前我在水边见到的浮尸。 “啊!” 蒙雌吓得一个踉跄,直接从床上滚落,连滚带爬的从窗户摔下二层竹楼,估计不死也要重伤。 我说:“我无心伤你性命,将铜牌给我,” “想要东西,让松海那个负心人自己来取!”浮尸的声音格外柔媚,却蕴藏着无尽的怒火。 我说:“倘若你将铜牌给我,我便可以测算出,松海为什么不来找你。” “真的?” “千真万确。” 浮尸摘下胸口的铜牌,随手便扔给了我,还不忘补充一句:“如果敢骗我,你们三个人都得死在这里!” 估计浮尸还盘算着,利用七星灯的阵法,调动力量对付我们。 可她并不知道,就在刚才,阵法已经被我们毁去。 我将断裂的铜牌合在一起,刹那间一道金光闪烁,巴掌大小的铜牌就这么严丝合缝的粘合住,再看不出半点被摔碎的痕迹。 这块铜牌,是松海常年持有之物。 没有了七星灯能量的干扰,借助这东西,我可以轻而易举的窥探到松海的命程。 我盘膝坐地,将铜牌捧在手心,灵魂力量沉浸入其中,眼中走马灯般闪过松海的一生轨迹…… 半个时辰之后,我即便睁开双眼。 浮尸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不来见我!?” 我说:“松海本就是个放浪形骸的人,且随着每次帝陵动荡的期间,都会逃出一段时间,诱骗人间女子供其享乐,你仅是其中之一而已。” “他最早逃出洞穴,是一百二十年前由蛟化龙时,引起的天地动荡,借此逃出帝陵,前往京都方位。” “最初我还觉得奇怪,“松”这个姓氏并不常见,松海为什么化为人形时,要给自己起这个名。” “后来我才想到,‘松’是八旗子弟的姓氏,后来慢慢消失。关于人类的礼节,松海就是从那时学到的。” “短短一百年之内,他共出过帝陵十二次,每次约莫十几二十年,因帝陵与他冥冥中存在羁绊,他不得不回。” “这十二次里,共有七十多个女子被他骗了身子,因种族不一,这些女子大都难产而死,少数侥幸活下来,也很快被松海抛弃。” “你只是松海其中一个猎物而已,不过从他的记忆来看,似乎是准备取走你腹中的孩子再行离去。” “因你本身是巫蛊术的高手,灵魂力量比普通女人要强许多,因此在你怀孕之后,松海给你服用了大量龙族的珍宝,让胎儿发育格外完善。” “他没想到,中途你起了歹心,要将他收服为本命蛊兽,因此才匆匆逃离。” 听过我的陈述后,站在我身旁的秦茵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澜静静的依靠在秦茵怀里,用柔荑轻抚她的脊背,似乎在安慰。 浮尸眼神怨毒,压低声音沙哑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胡诌来骗我?” 我当即回说:“从松海的记忆中,我得知你叫石君,他经常叫你小君……” “不要说了!”石君一声暴吼,凶戾的道:“我就是看出他准备在我剩下孩子之后离开,才会想办法将他化为我的本命蛊兽!” “是他先对不起我的,就算被我弄死也是活该!” “我为了生你身边这小杂种,半个身子都被撑裂,才勉强用七星灯,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松海和她都该死,我先杀了你们,再去杀他!” 因吸收了大量尸气,石君变得格外暴躁易怒,且有些神志不清。 一旁的秦茵却扇阴风点鬼火似的阴测测说道,“像你这种贱人,被甩了也是活该,我还得多谢你把松海伤成这个样子。” “等我进了帝陵,把松海收为本命蛊兽的时候,会在你坟前烧纸钱,告诉你一声!” “啊!” 这句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掀翻了石君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 她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引得周遭竹楼颤动,丛林淅淅漱漱响声过后,窜出十几个蛇人。 这些蛇人都是俊男靓女长相,可在我的眼中,却是浑身遍布着鳞片的怪物。 而这其中,就有石兰。 石君掌握的蛊术法门格外精深,虽比不上慕容长青,但也比秦茵厉害许多。 且在怀孕期间,石君吃了松海送来的各种蛟族的宝贝,本身就成了半人半蛇。 蛊术的其中一门便是幻术,作为蛊术的集大成者,石君以尸身迷惑勾引塔沟寨中男性,诞下半人半蛇的子嗣。 子嗣中有男有女,全都徘徊在村寨附近,趁机勾引村寨的人,以将自身的蛇毒,灌注入对方体内,并诞下更多子嗣。 蛇人的生长速度,远比人类要快上无数倍。从幼年到成年,仅仅需要几个月而已。 因此,整个塔沟寨表面看上去祥和,实际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蛇窝。 在石君的呼唤下,塔沟寨的男女老少,全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着我们这边汇聚而来劲。 眼看着密密麻麻几百个蛇人,将整个竹楼包围在其中,秦澜吓得缩在秦茵怀里。 而刚才放出狠话的秦茵心里也有些打鼓,忐忑的问我说:“对付这些东西,你到底行不行?” “普天之下,但凡与阴邪相关者,都不能触碰我半根汗毛。” 我盘膝坐地,漠然诵唱咒决——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这是道家的金光神咒,普通人诵唱以后,会有金光加身不惧邪秽,而我道心澄澈,召唤出的金光足以将三人屏蔽在内。 石君朝着其中一个蛇人挥了挥手,那蛇人便张牙舞爪的扑向了金光保护的区域。 噗嗤—— 在扑上来的刹那,蛇人就化为一只普通的蟒蛇,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没用的废物!” 石君怒骂一声,随即抓起蟒蛇塞进嘴里咀嚼,她高约两米的浮肿躯体,顿时又胀大了不少。 体内阴气膨胀以后,石君用修长泛着寒光的利爪,猛的抓在金光笼罩的区域上。 火星闪过,石君的利爪齐齐断裂,她捂着爪子,语气阴森的道:“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我说:“以我的道行,至少可以坚持到你死。” “那就试试。” 石君也不着急,就站在原地等候着。 秦茵急得眼泪都快要流出,“这就是你的办法?你倒是能坚持得住,可我们吃饭喝水怎么办,难道要活活饿死!” 我和秦澜都只有灵魂,不吃会饿,但不会死。 秦茵就不同了,她最多一天的时间,就能饿得闭过气去。 “好啊,我就知道你没憋着什么好屁,打算把我和这妖女一起困死在这里!” 没等我向秦茵解释,就有一个蛇人因为体内阴力散尽,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石君惊愕的看着这一幕,直到自己身体内的阴气,也开始缓缓消散,浮肿的尸躯不断缩小,最终变成了正常女人的模样。 第九十七章 道心澄明,无所不能 石君容貌恢复了正常,可她的表情却比之前的浮尸还要狰狞。 “混蛋,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我平静说:“七星命灯已毁,你与塔沟寨的蛇人,全部依靠阵法产生的力量活动。现阵法枯竭,你们也离死不远。” “临死之前,你若忏悔,我可为你超度,不至沦入十八层地狱。” 石君惊慌望着外头死成一片的蛇人,“你是怎么找到命灯所在的!?” “我无所不能。”我淡然回道。 作为风水秘术的集大成者,我说自己无所不能,并没有太多的夸大成分。 站在我身旁的秦茵,打量着与自己格外相似的女人,俏脸上神色格外挣扎。 倘若今日,让石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无论何时在秦茵的心里,都是一块魔障。 “人将要死,其言也善。鸟将要亡,其鸣也悲。” 我问:“临终之前,面对你的至亲骨肉,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石君身上的戾气,远比我想象的还要重。 她嘶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向我扑来,“就算我死,也绝不放过你这个小杂碎!” 撞在金光咒上的刹那,石君的身体迸射出滚滚黑烟,整个人被弹飞出去,躺在地上凄厉的惨叫着。 惨叫声渐而孱弱,我也收去金光咒。 我将铜牌收入怀中,“东西拿到了,走吧。” 秦茵抱起地上的石君,“看在你生我的份上,我送你回陵墓。” 此时的石君,只见呼气不见进气,脸色惨白如纸,灵魂岌岌可危,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给吹散。 前往帝陵的路上,秦茵脸色阴晴不定许久,终究忍不住问:“你布置下的七星灯续命阵法,越是血缘关系近的,给你增加的力量也就越多。” “我是所有蛇人中,血脉最偏近人类和龙族的一个,能给你带来的好处不可估量。” “我想知道,你当年放我一条生路,究竟是为了什么?” 秦茵想问的答案,我知道,但石君注定不会给她。 石君薄唇锋耳,右下嘴角有痣,本就是刻薄面向,外加上自身携带的气至阴至邪,母性的东西在她的身上,丝毫没有体现。 石君喉咙里发出喷痰似的笑声,且从鼻孔涌出一注鲜血。 “你以为,我是念着血脉亲情的份上,才饶了你一命?呵,其实只是你命大而已。” “原本我第一个打算杀的就是你!可惜在准备献祭材料的时候,被婴儿时的你咬断绳索跑了。” “我还以为,你早就被野兽咬死在山上,却没想到……” 话还没说完,秦茵就沉着脸走到悬崖边,冷声对我说:“捂着秦澜的眼睛。” 还没等我动手,秦澜就乖乖的侧过身去。 秦茵将石君扔在悬崖边,一脚给踹下去。 看着惨叫坠落的身影,秦茵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美眸泛着泪光说了声,“真特么解气!” …… 秦茵在山中召了两只水牛,驮着我们度过沿海长河,来到曾经布置的收发讯息处。 手机讯号瞬间满格,秦茵看着自己十几个未接电话,脸色蓦的阴沉。 一旁被帐篷覆盖严严实实的包裹里,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秦茵迅速将电脑打开,查看其中讯息后,神色阴鹜的说:“我的人传来消息说,帝陵外聚集了好多人,而且陆陆续续的有人进去送死。” “山壁已经变成了淡红色,最迟明天下午,阵法就会被彻底打开!” 这下糟了,如果阵法打开时,我没能及时用钥匙将阵门打开,整个帝陵就会坍塌成一片废墟。 可用秦茵的车队,想要离开大山前往珠州,至少需要整整三天的时间。 就在我苦思熟虑时,天空之上骤然传来一声清脆唳鸣。 我抬头看,一只巨大的金雕正极速下落,上头坐着的人,赫然就是慕容长青! 秦茵脸色刹那间惨白,下意识撒丫子就跑。 可金雕好巧不巧,正停在秦茵身前,将她阻住。 不过几日的功夫没见,慕容长青身体伤势竟然痊愈,且身披黑袍,面带黑纱,浑身笼罩在一股神秘的力量之中,就连我也无法洞彻。 秦茵吓得俩腿有些发软,却强撑着一口气道:“老女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雕像被毁,本以为是有宵小作祟,却不想是你。” “不过,塔沟寨的事我都看得真切。你之前杀人的事,责任并不全在你。” “现如今大义灭亲,将塔沟寨这等邪魔外道夷为平地,可以算将功补过。” “我不会再认你这个弟子,却也不会追杀你。日后,你好自为之。” 听得这话,秦茵的腿总算没那么抖,却反而挑衅道:“我今天大义灭亲,明天就能大义灭师,你确定不杀我?” “不杀。”慕容长青淡然道。 “你不怕我以后有实力,反过来把你杀了?” “想要超越我,恐怕你毕生无望。” 慕容长青盘膝坐在金雕上,不再理会秦茵,转而向我说道:“你们方才的谈论,我都听到了。把行李都扔下,我与你们一同前往。” 在这个节骨眼上看见慕容长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爬到了金雕的背上,秦澜却躲在秦茵背后,小脸尽是警惕的盯着慕容长青,迟迟不愿跟着我一起上去。 “再给你最后几秒钟的机会,上或者不上。” 金雕展翅,似要飞离。 秦茵咬了咬牙,“我豁出去了!”说罢,便带着秦澜一起上了金雕…… 坐上以后,我隐约能感受到这只金雕体内藏着仙灵之气,其珍贵程度并不比秦茵曾养的岩蟒差。 像这等珍贵兽类,慕容长青曾换过许多,从中便可以看出,她与秦茵两人之间,实力存在着犹如天堑的差距。 一路上,秦茵看向慕容长青的眼神如临大敌,身旁还跟着的同仇敌忾的秦澜。 于云层中缓缓飞行时,慕容长青语重心长道:“万法皆玄妙,但想掌握精髓,难上加难。” “你掌握的蛊术过于浅显,法门偏颇刁钻,虽有才华,却不能集中于一处。” “长而久之,对你有害无益。” 第九十八章 过河拆桥,反目成仇 “我爱学什么关你屁事!” 秦茵不依不饶的道:“你这老女人能把蛊术学得这么精通,也就仗着自己活得久而已,如果我有你这么大岁数,肯定……” 终于,慕容长青安耐不住怒火,随手轻轻一挥,金雕就扇动翅膀,将秦茵掀飞出去。 几千米的高空之上,如果摔下必死无疑。 我见慕容长青面上并未带杀意,因此没作理会。 毕竟慕容长青已经不追究之前的事,秦茵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却还不依不饶,也该给她点苦头和教训。 秦茵两只手死命拽着金雕的毛,半边身子被悬挂着,还不忘凶巴巴的喊:“老女人,你乘人之危!” “道歉,否则你就这么挂着吧。”慕容长青漠然回道。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秦澜竟然扑上去抱着慕容长青的后腰,在她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呜……快放了我妈妈!” 秦澜这一口下去,慕容长青疼得直皱眉。 见到这一幕,原本一副择人而噬模样的秦茵,语气竟然软了下来,“我认错行了吧,你千万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自己的孩子,管好。” 慕容长青淡淡说了一句,随即挥手间金雕飞行变得平稳,秦茵也费劲巴拉的在秦澜的拖拽下爬上金雕背部。 “来,给妈妈看牙齿咬坏了没有……” 秦茵掰开秦澜的小嘴,正仔细的查看着。 慕容长青屹立在最前端,手掌轻轻覆盖着被咬出深深牙印的胳膊,疼得眼圈泛红,却仍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良久后,慕容长青不悦问:“我将你收入门下时,才让身处蛮夷的你,活出半个人样,现如今又不追究你往日过错,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我学了本事下山去报仇,将当年凌欺我的人挨个杀了,这是他们的报应,有什么不对!” 秦茵不依不饶的道:“你为了几个陌生人,竟对我下杀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对秦茵来说,慕容长青亦师亦母,虽然嘴上叫的凶,但根本没起杀心。 慕容长青淡然道:“随你。” …… 约莫半个钟头的功夫,金雕就落在镜湖山区的背部。 我们站在山巅,俯瞰镜湖区的山洞位置,不少人囤积在山下看热闹,还有些斗着胆子,直接进去的。 其中有些人,甚至是商人打扮,带着几个保镖硬着头皮就往里闯,分明是送死! 每进去几个人,这山壁上所携带的血煞之气就会浓郁几分,照这么下去,最迟两个时辰以后,帝陵封印就会被彻底打开。 可惜,这山洞根本就是个绞肉机,进去多少人基本上全都得死。 真正的帝陵入口就在水下,目前知道这个消息的,仅有我们几个而已…… 至今为止,我仍不知道当初自己的消息,是被谁散布出去的。 秦茵曾说,出卖我的人最大可能是陆鹤鸣,我一直都不肯相信。 现在知道的底细的人,都集聚在这里,几乎可以将她们的嫌疑全部排除掉。 唯独剩下的陆鹤鸣,是与我最为推心置腹,也是最不了解的人…… 不过,帝陵即要打开,而幕后黑手的目的也在于帝陵。 兴许进入以后,一切都能昭然若揭。 且进入帝陵找到九龍棺,慕容长青就能将身体归还予我。从此以后,便无需与她在打交道。 上次,我就是在这里救了慕容长青,想起爷爷的警告,我至今心有余悸。 倘若下次再帮助慕容长青,兴许我就要魂飞魄散。可我与慕容长青之间的牵扯,却是越来越多…… 就在我脑子里思绪飞转时,秦茵蹲坐在镜湖边上,眺望着幽暗水底,忽然问了一句:“你说的松海,就住在这下边?” “是。” 我这才想起,松海就是秦茵的生父,她却一直将降服松海作为自己的本命蛊兽作为目标。 现在来到镜湖边,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似乎心中犹豫挣扎良久,秦茵才到我身旁,“你帮我降服这条恶龙,我欠你个大人情!” 我说:“上次斩杀蛟龙,是有圣人之物,且杀的只是普通蛟龙。” “松海本体就是蛟中强者,他或许不敢对我动手,但我也绝对杀不了他。” 秦茵小声咕哝了一声,“真是没用的东西。” “你说什么!?” “咳咳……我抱怨我自己呢。”秦茵尴尬回道。 想要进入帝陵寻宝,我是其中的主战力,因此秦茵不敢得罪我。 镜湖下方,有一段水域因阵法影响,常年处于零下十几摄氏度,连绳索都能冻断。 凭借肉体凡胎的秦茵与慕容长青,肯定没办法下去。 就在我犹豫时,水面忽然蒸腾出雾气,将周围视野尽数遮蔽。 且我们身前的水域,塌陷下一平米见方,延伸向下寒冰做的阶梯。 “李先生,请带着你的朋友下来吧。” 阶梯下方,传来松海的声音。慕容长青毫不犹豫踏入,秦茵咬了咬牙也跟上去。 我对秦澜说:“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急得跟在我身后。” 就在我想去牵秦澜的手时,她却倔强的将我甩开,美眸泛着泪光问,“师父,你为什么和那个坏女人一起欺负妈妈?” 我不由愕然,只能无奈一笑,“大人的事情,你懂得不多。总之慕容长青不会伤害秦茵,她们最多也就是互相吵嘴,吓唬而已。” “真的?” “千真万确。” 秦澜这才点了点头,牵着我的衣角跟在身后。 沿着冰做的台阶向下行走几百米,总算来到了帝陵入口前。 磅礴巍峨的九街柱有擎天之姿,中央祭坛上冰魄龙胆盘伏的玉色巨龙,更慑人胆魄。 自古便传闻,龙乃祥瑞之兆,九五至尊,渺小的人类站在其身前,会产生一种来源于血脉的强大压迫感。 果然,秦茵在看到松海的本体时,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眼神中惊恐之色显意识展露出。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秦澜看向松海时,眼睛里只有好奇,并没有半点畏惧。 看来上次灵魂融入玉坯之后,秦澜近仙的魂魄之力,气息已经足够与蛟龙相媲美。 至于我摸不清实力的慕容长青,则是直接无视松海,从我手中取过铜牌后,随手扔扔给松海。 “去,把入口的封印解开。” 这一次,松海并未化作人形,只是昂起硕大头颅,如灯笼大小的三角眼闪烁幽蓝光芒,直直的盯着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神情沉静,就这么与它对视着。 在松海眉宇的位置,杀机悄然涌现,且看向慕容长青的眼神,也带着歹意。 果然,这家伙根本没打算与我们合作,他只是想借我之手拿到钥匙,而后将我们直接杀了! 在松海看来,一头成年的蛟龙对付几个人类,绰绰有余。 我略有些遗憾的对秦茵说:“你想收服松海,恐怕是不行了。” 让我没想到的时,在看到松海时,秦茵竟被吓得整个傻掉,站在原地连动弹的胆子也没有。 秦澜反而抱着秦茵,“妈妈不怕,师父会保护我们的。” 我不敢怠慢,立即诵唱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金光自我体表浮现,并将周遭三人,包括慕容长青在内尽数笼罩。 我平静声说道:“松海,将帝陵打开,我们一同入内,可井水不犯河水。” “倘若你执意动手,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叫你声先生,还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区区人类,也敢对我叫嚣?” 松海眼神渐而冰冷,龙尾猛然挥动,携裹着蓬勃气浪,向着我们身处的地方狠狠砸下! “啊!” 秦茵吓得捂着头蹲下,我则平静的盯着松海。 当啷—— 一击过后,松海身形不稳,狼狈的翻了几滚,而我召出的金光罩却巍然不动。 慕容长青赞赏的点了点头,“不错,你这道行,比起许多上年纪的牛鼻子,还要强上几分。” 我不由暗自诽腹,如果没有我挡住刚才的一击,就冲慕容长青与松海这么近距离大眼瞪小眼,早就被拍成了一滩烂泥。 只剩下最后一个时辰,封印就要打开,到时候松海必定顾不得我们,只能打开帝陵。 且帝陵开启,仅仅会持续十来分钟的时间而已,如果不能进去,帝陵会再次关闭。 将金光咒支撑一个时辰绰绰有余,因此松海空有一身威能,也无法奈何我们几人。 “李天赐,你当真有几分本事,只可惜比起你爷爷还是差得太远。” 松海张开嘴,露出一排森寒牙齿,像是在对我笑。 我以为松海会就此放弃时,它竟然张口将那块巨大的冰魄龙胆给吞下! 糟了,这家伙是打算拼命! 冰魄龙胆传说是真龙所留下,松海不过是蛟龙而已,吞下这等神物实力会暴涨,但同样在力量消耗之后,五脏六腑会受到严重损伤,至少修养数十年才能恢复! 而且被吞噬过的冰魄龙胆,也会因此失去效力。 随着冰魄龙胆被缓慢消化,松海的气息也越发强悍,单凭金光咒所产生的能量,已经很难抵挡住它的力量。 第九十九章 血祭阵门,帝陵开启 砰—— 又是一记甩尾,金光罩凹陷下去一大块,勉强恢复原状。 照这个力度,最多十下八下,金光咒产生的保护罩就会直接碎裂。 我冷眼盯着松海,“你确定要鱼死网破?” “鱼会死,但往不会破!” 力量暴涨的松海,态度格外猖狂,一门心思的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可将铜牌合二为一后,松海只需要将帝陵入口打开,就能够获得自由身,与我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冰魄龙胆属天地至宝,他为何拼着消耗掉如此宝贝,也要将我们灭杀? 眼下,我已然思考不了许多。 我咬破舌尖,将一柱命魂之血喷入头顶,旋即诵唱咒决: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最后一道声韵落下,头顶水面处,原本晴朗的天气霎时间阴云密布,电光自云层缝隙闪过,发出隆隆闷响。 与此同时,我的掌心也有细小电流游动。 松海惊愕,“你……你这是道家的五雷法?不对,就算再精深的雷法,也不可能引动天地大势!” “这东西,你是从哪学来的?” 我漠然声道:“进入帝陵之前,我不想消耗太多力量对付你,倘若你就此离去,我可以收招。” 似乎畏惧于头顶雷霆威压,松海眼珠咕噜一转,这才语气放缓了些说:“李先生,我和你本就无冤无仇。这次针对的,是你身边叫秦茵的小姑娘。” 被提及姓名,秦茵吓得缩了缩脖子,看向松海的眼神迷茫中带着惊恐。 并非是秦茵胆小,而是松海的血脉要比秦茵精纯许多,天生来自于血脉压制,也让她不敢直视松海的眼睛。 我问:“你想对她做什么?” 松海继续说:“李先生有所不知。我们龙族诞下子嗣,会影响自己的修为和寿命。” “这小姑娘的存在,至少能让我少活百年!我必须再度将她化作精血肉食,吞入腹中,方才能弥补亏欠。” 秦茵脸色煞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已然是被吓傻了。 慕容长青感叹:“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身为冰蛟,竟连禽兽都不如。” 松海和颜悦色道:“这位姑娘有所不知,像我这等血脉精纯高贵的生物,与凡俗界生物并不相同。” “一个人族女子诞下的子嗣,让她活着,简直是我的耻辱。” “大概就相当于,你和猴子诞下子嗣,想必你的第一念头,也是将这孽种除掉。” 慕容长青眼眸渐而冷冽,一身捉摸不透的修为渐而开始显露,气息正疯狂的向上攀升着。 在我眼中,慕容长青仿佛化作一个由无数碧蓝色光团组成的太阳,其中散发出的威慑让人不敢直视! 她的双眼也变成碧蓝色,散发着摄魂夺魄的幽光。 松海庞大的身躯在她的凝视下,竟趴伏在地上,连头颅也不敢抬。 松海惊恐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冰蛟?呵,对我来说不过是区区蠕虫而已。”慕容长青走出金光咒的范围,脚尖轻点在松海偌大的头颅上。 “将本命鳞片交出,我饶你不死。” 此时此刻,我总算明白为何之前慕容长青敢这么与冰蛟大眼瞪小眼,原来是她有足够实力将对方碾压。 不,与其说是实力,不如说是血脉之间的压制关系。 慕容长青的血脉,远比冰蛟要高贵太多,因此对慕容长青的命令,冰蛟不敢不从。 一道迷蒙光束闪过,松海化作人身,且从眉心取下一块染血的巴掌大湛蓝色鳞片。 “您出身尊贵,被您收服,我毫无怨言。” 接过鳞片后,慕容长青走到秦茵身旁,神情挣扎良久,才凝重声说:“在南疆,你灭门十三家,且打着天山一脉的名号,我盛怒之下,才下令追杀你。” “却不知,那十三家本就是罪孽深重的该死之人。我将罪行强加于你,是我的过错。” “这块鳞片,是我给你的歉礼和补偿,你受是不受?” 秦茵擦拭去眼角泪珠,默默的将鳞片接过,没有再说什么。 松海走向秦茵,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刚才是我鬼迷了心窍,已经被慕容上尊给点醒。”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女儿。如果当本命蛊兽,能对你有所裨益,我义不容辞。” 秦茵咧嘴一笑,“好啊。在这之前,先把帝陵打开先。” 此时,镜湖上方假穴,已经填了足够的尸体,山壁成了血红色,激荡得地气缓缓溢散,阵法处于格外薄弱的状态。 地气中的矿物融入水中,镜湖水颜色变得漆黑如墨。 周遭九根龙柱,辐散开的能量将水波激荡副散开,原本松海盘踞着的祭坛中央,缓缓浮现出一道椭圆形阵门。 阵门左侧,有圆形凹槽,从纹理上来看,刚好能与铜牌对上。 爷爷当初留下的预言:“山变红,水变黑,山水倒转。”都已实现。 现在,就差松海用钥匙将入口阵门打开。 松海也不磨叽,注入一道能量入铜牌后,整个铜牌散发着迷蒙的湛蓝色。 做完这一切,松海将铜牌递给秦茵,“只要将将这个印在入口的阵门上,便能够入内。” 秦茵问:“如果没打开阵门,直接进去会怎样?” 松海神情凝重的说道:“没打开阵门,强行闯进去,会直接被墓穴内的能量给搅碎。” “是么。” 秦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面上却带着诡秘的笑容,随手将松海的本命鳞片,扔进散发迷幻光芒的阵门中。 “不!” 松海瞠目欲裂,飞身想要去抢,可已经来不及了。 本命鳞片进入阵门的刹那,只听一阵噼啪声过后,便化为了齑粉。 于此同时,松海眉心出现一道猩红色裂隙,其魂魄随着本命鳞片一同消逝在天地间,只留下一具庞大的尸躯。 秦茵闭上眼,浑身哆嗦着说了一句:“真特么解气。” 以往,我为秦茵尖酸刻薄的性格所不齿,如今看来,她能独自一人摸爬滚打至今,已是不易。 这个世上,对秦茵来说最亲的人,大概就是教她人理待道,亦师亦母的慕容长青。 可因为秦茵私自报仇,慕容长青毫不犹豫的对她下了杀手。 对经历过悠久岁月,实力绝高于顶的慕容长青来说,像秦茵这样的徒弟,她见过太多,最终不过是匆匆过客而已。 因此,她对慕容长青,并未有太多感情,杀一个背叛师门的家伙,无足轻重。 以至于慕容长青对秦茵的补偿,多半也是出于道理,并不掺杂太多私人感情。 果然,在松海死后,慕容长青沉声道:“你既受了鳞片,自此后你我二人便再无瓜葛。” 秦茵咬了咬牙,没有答话,只是牵着秦澜的手,“乖女儿,咱们回家。” 秦澜担忧的看了我一眼,“师父不和我们一起吗?” “他有要紧的事去做,我们不能跟着一起捣乱,明白吗?” 相较而言,秦茵实力孱弱一些。而且她入帝陵,原本就是想收服松海当本命蛊兽。 现在松海死,她便没必要一起跟着,否则也只会成为拖累。 秦澜可怜巴巴的来到我身前,“师父,你非得去那个危险的地方吗?” “是。” 秦澜看了一眼散发着迷离光芒的阵门,面带虔诚的闭上双眼,似乎在测算些什么。 我赶忙强行把她的眼皮给掰开,“不许算!” 帝陵中藏着的秘密,哪怕是爷爷也不敢向我多说,只是留下字谜作为提示,生怕遭到天谴。 第一百章 身世之谜,波谲云诡 秦澜灵魂力量纯粹,想要从帝陵中测算出什么并不困难,但她不知轻重的探寻,很有可能被天道反噬,伤及根本。 “可是……我能感觉到,那里面很危险!”秦澜有些委屈的道。 “帝陵或许危险,却奈何不得我。你回去好好等着,不出十日,我必能返程。” 秦澜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又抱了我一下,这才回到秦茵身边。 由于松海身死,此处极寒的风水阵眼被破坏,湖底的温度恢复了正常。 慕容长青吹奏陶笛,刚才的金雕赫然俯冲下,在湖底空间抖了抖羽毛上的水珠,俯身在秦茵身前。 秦茵费力的将秦澜抱上金雕的背部,将铜牌扔给我,且深深望了我一眼。 “剩下的事,拜托你了。” 秦茵拜托我的事,就是从帝陵中帮秦澜寻找肉身,也就是被人称作是长生不老药的太岁。 难得秦茵与我好好说话,我凝重点头,“知道。” 金雕展示,一头扎入头顶晃荡着的水面中,不见了踪影…… 我站在阵门前,将铜牌镶嵌进去,刹那间阵门内迷蒙的光芒消失,出现一道长长台阶,延伸向深不见底的幽暗处。 慕容长青淡淡看了我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 虽说之前做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可真要去一个未知且蕴藏着杀机的千年陵墓,我还是有些忐忑。 见我踌躇不定,慕容长青略带些鄙夷的问:“你就这么怕死?” “是。” 我坦然回答说道:“我惧怕的不仅是死亡,还有面对答案的无尽未知。” “果然还是个孩子。”慕容长青失望的摇了摇头,“也罢,进入陵墓之后,你只需跟在我身后,我实在不能处理,你再出手。” 我说的话,慕容长青并未听懂。 帝陵关乎着爷爷,也关乎陆鹤鸣的身份之谜,甚至与我的来历也大有关系。 所有灵界人士,都对我视若仇雠,五十年前爷爷究竟做了什么,引起如此灵界如此震荡? 所谓长生不死的秘密,与我之间有什么关系? 所谓九龍棺的骗局,又是什么? 我之所以怕,怕的是从帝陵中得出的答案,并不能为我所接受。 就像是秦茵向石君索问自己的身世,却得知她不过是一次孽缘后诞下的弃子而已。 有时候把事情弄清楚,反而不如糊涂…… 慕容长青不由皱眉,“阵门只能开始一炷香的时间,你再磨蹭,就真的进不去了。” 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无论事情结果如何,我都要沉下心去面对。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下杂乱心绪。 “走吧。” 就在这时,我身侧忽然阴气缭绕,一道青铜古门被推开,陆鹤鸣踉跄从门中走出。 他浑身是泥,像是刚从土里刨出来,且双眼猩红布满血丝,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缓了好一会儿,陆鹤鸣捂着胸口,断断续续的说道:“兄弟……帝陵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慕容长青那娘们没安好心,她一直在诓你,什么狗屁肉身,根本就是在扯谎!” 看到陆鹤鸣时,慕容长青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在一旁冷眼盯着他。 我有些发懵,“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我废了牛就二虎之力,从医院调来的监控录像,你仔细看。” 陆鹤鸣从中山装内袋里,拿出一个用密封袋严实包裹好的笔记本电脑。 笔记本电脑的机壳上,赫然印着个阎罗王的头像,且这电脑中竟蕴藏这滚滚的阴力,可见并非是“人”能制造出的。 到了这个关头,陆鹤鸣还不忘侃侃谈道,“这是地府新出的ipdd——plus款,我分十年期买的,否则阳间摄像装置,根本没办法捕捉到画面。” 随着陆鹤鸣按动播放键,略有些发黄的屏幕,开始亮起了昏暗的光。 视频画面显示的时间,是慕容长青独自一人前往医院,寻找我身体的场景。 昏暗的太平间里,白炽灯一明一灭,闪着诡异的光。 当初秦澜给我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因此空荡荡的一排铁架床最末尾,躺着被封在冰棺里的“我”。 打开冰棺以后,慕容长青并未将我的身体带走,而是从裙摆的夹层中,取出一截手臂长的青铜断剑! 断剑锈迹斑驳,材料看上去没什么不凡之处,直到慕容长青双手举起断剑,狠狠刺入我的心脏! 因为冰棺里躺着是我的肉躯,我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心脏刺入肉躯后,慕容长青开始诵唱: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 这是道家八神咒之一的净天地神咒,其作用可安镇五岳,保天地长存,同样也是破除邪阵的正统咒文。 青铜断剑忽然流光溢彩,而我的肉躯剧烈颤动的同时,竟然渐渐变得透明。 此时发生的诡异一幕,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万难以相信! 看着完全透明的肉躯,我惊愕得甚至忘却呼吸。 这哪里是什么肉体,分明就是由阵法和各种材料,组成的一个庞大阵法! 我的经脉汇集处,则由转枢阵法组成,一个个精密的阵法,最终汇入阵眼处的眉心,并交汇流转。 阵法运转的能量来源,就是我心脏位置,一块指甲盖大小,墨绿色的碎石。 这……怎么可能!? 可怜可笑,我曾在秦家时,帮助秦澜解开迷惑,让作为傀儡的她,投胎入轮回。 现如今,我自己的肉躯,都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我敢断定,傀儡躯体是爷爷铸造的,因为其中的一些阵法,爷爷曾亲自教授过我。 恍然间,我想起血玉娘娘曾对我的八个字评价:天生罪孽,人神共弃! 我藏身的山洞,也是个遮蔽天机,连神都察觉不到的地方。 我的肉身在哪,我究竟是谁? 除却李天赐这个名字,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忽然我感觉大脑一阵眩晕,陆鹤鸣赶忙搀扶住我,“兄弟,不要执迷不悟,这背后肯定是有人在利用你!” “你仔细想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珠州,又是谁让你来珠州的,为了什么才来珠州?” “呃……啊!” 我头痛欲裂,眉心刺痛,这是道心不稳,心魔产生且即将魂飞魄散的迹象。 “兄弟,你冷静一点,先什么都不要想。” 陆鹤鸣伸出手,在我天灵盖处灌注下一股清凉的阴力,我这才心绪平复了一些。 心中默念了一会儿清心咒决以后,我才缓缓说,“我是从秦皇岛东部的山区而来,是爷爷吩咐我下山,救一个姓秦的人。” “爷爷说我背负深重罪孽,需要入世积累气运,才能存活。” 陆鹤鸣脸色变了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这会儿心烦意乱,有些粗暴的吼道:“有什么话就快说!” 陆鹤鸣打开笔记本电脑的地图,指着秦皇岛的方向,“兄弟,秦皇岛背靠着的是一片海域,往东根本没有什么山区。” 怎么,会这样…… 我脑袋一阵眩晕,这次总算稳住道心,没有跌倒。 既然我的肉身存在,都是个谎言,出身地是虚设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现在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像曾经的秦澜一样,是被人随意篡改的。 仔细想来,应该不太可能。 我所学习的道门法术,已经处于登峰造极的行列,如果不是爷爷亲手布置出如此繁琐的阵法,也绝对骗不过我。 在山洞里学习道门法术的那段时日,是真切发生过的,无需怀疑。 此刻,我盘膝坐地,默然诵唱清心咒决: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咒决诵唱过后,我的心思短时间内归于宁静。 我再回过神勘测自己的命魂,发现自身展露的气息,根本不是什么十七岁,而是整整五十岁! 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我根本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爷爷告诉我是哪一年,我就下意识的相信。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松海第一眼见到我时,会叫我老先生。 我抢过陆鹤鸣手中的笔记本电脑,自己按动播放键,画面正显示到慕容长青用断剑,将我心脏处墨绿色的碎石给剜出。 因没有力量来源,构成我“肉躯”的阵法崩裂,并彻底消散成虚无。 怪不得我每次找慕容长青索要肉身,她都含糊其辞的推辞。原来,我的肉身早已不存在于人世间。 此时,已快到一炷香的时间,阵法开始有些不稳定,且打开的阵门缩小了许多。 我凝声问慕容长青,“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帝陵中。进与不进,你随意就是。” 慕容长青一步跨入,整个身子消失入帝陵…… 我下意识要追,却被陆鹤鸣拽住了胳膊。 陆鹤鸣苦口婆心的道:“兄弟,探寻帝陵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你既然知道自己被利用,就没必要撞死在南墙上。” “进入帝陵,就是进入操纵你那人的圈套,咱们现在离开,再慢慢抽丝剥茧的查,总会有办法的。” 我站在原地思忖良久,忽然开口问:“其实你也在利用我,对不对?” 第一百零一章 帝陵石穴,八卦逆乱 陆鹤鸣先是一惊,随即错愕问:“兄弟,你这话啥意思?” 哪怕是进入镜湖之前,我都没曾想过,陆鹤鸣是之前动乱的始作俑者。 可赤裸裸的事实,让我不得不去相信。 我问:“上次我下镜湖之前,你就已经离开。镜湖水底的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 陆鹤鸣语愕,我继续追问:“你在我身上,放了类似监控的装置,对与不对?” “这个……” 陆鹤鸣急得抓耳挠腮,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我含怒愠声问:“你在思考什么?真相又是什么?以至于让你要对我说谎!?” “我是说了谎,可对你没有丁点歹意!” 陆鹤鸣一脸苦相,“兄弟你仔细想想,我放出消息之后,第一毁的是秦澜的势力,第二让秦茵束手束脚,第三让慕容长青重伤!” “你的魂躯趋避万邪,万法不侵,单凭一具魂体,他们伤不了你!” “我做的一切,绝对没有一点害你的意思!” 我死盯着陆鹤鸣的双眼,“你敢不敢盯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命魂之力注入双眸,我能窥探到陆鹤鸣的灵魂波动程度。 这次,陆鹤鸣连想都不想的就直接回答说道:“我曾经赠你的阴差令,能定位追踪你的讯息,但我这么做,都只是想阻止帝陵被发掘。” “我这么做,不仅不是害你,反而是在保护你!” “兄弟,我们背后的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是有人在布局,把我们当替死鬼,以替他做成某件事!” “这时候,知道的事情越多,危险也就越大!” 说到此处,陆鹤鸣眼眶泛红,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因为追查这件事,我已经丢掉了肉身,就连灵魂也被出卖,只剩下这具不算人也不算鬼的躯壳!” “能以阴差的身份苟且活着,我认了,心甘情愿!” “兄弟,你还有灵魂尚存,只要躲在一隅不沾染因果,至少活着不成问题!” “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不能以一张白纸的身份,重新再活一次?” 在说话的时候,陆鹤鸣神情少有的凝重和悲切,且气息毫无波动,证明他没有在说谎。 陆鹤鸣越是这样说,我就越发心慌和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这种感觉就像站在悬崖边,窥探无尽深渊下的饕餮,它随时都能扑食我,而我却想看清它的身影…… 我问:“你说自己灵魂和肉身丢了,现在又算是怎么回事?” “是一具执念化身成的影子,阴气聚集而成有思想的傀儡!” 陆鹤鸣咧嘴一笑,有些涩然的说:“即使这样,我也有活着的实感,总比魂飞魄散的强。” 我又问:“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鹤鸣茫然的摇了摇头,“我……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自己在拼命追寻某个东西,后来不断失败,筋疲力尽得只剩一缕魂念支撑着。” “我的记忆,只停留在五十年前,莫名其妙的流落在珠州,又抢了个阴差的令牌,整日混吃等死。” 又是五十年前! 我在黑暗的山洞里,呆了整整五十年。而陆鹤鸣在珠州,整整混迹了五十年。 五十年后,我们阴差阳错的在帝陵入口处聚集。 慕容长青说,秘密都埋藏在帝陵之内,她已先行一步。 一切都如同陆鹤鸣所说,像是有人在下一盘大棋,将我们所有人当做棋子,一步步的走向他规划好的结局…… 陆鹤鸣苦口婆心的道:“兄弟,只要你别固执的非要往前走,现在回头一切都来得及。” 真相扑朔迷离,我已然分不清好坏。 养育了我十七……不,是五十年的爷爷,竟可能是最大黑手! 五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 杂乱的思绪,渐而在我的脑海中串成一条线。 我似乎已经习惯了用道法测算,规避危机的方式。现如今让我陷入谜团的,恰恰是我最赖以生存的道法。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在这最后的关头,在山洞几十年来培养出的澄澈道心,让我恢复了冷静。 我毅然踏上台阶,站在帝陵入口的前方。 陆鹤鸣急声道:“兄弟,你想清楚,这一踏上去,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我平心静气,神色从容说:“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人活一世终究跌入轮回。就像枯树洒落的种子,纵然几十年后长出同样的大树,谁又敢说,它们是同一株?” “所谓万劫不复,不过灰飞烟灭而已。我不怕死,怕的是活着面对未知恐惧,惴惴不安而茫然不知所措。” “亦此,朝闻道,夕死可矣。” 见陆鹤鸣一脸痴相,良久呆滞在原地,我便知道这番话他已然明悟。 既然道不同,我便与他就此别过就是…… 念头已定,我纵身跃入帝陵! 阵门散着迷蒙光芒,随着脚下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消失后,我恍然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处巨大的钟乳石洞中。 洞穴空旷,高有十几米,除头顶是光滑石壁外,四周则是约两米高,延展向四面八方迷宫般的石洞。 我闭上眼细细感知,发现这里的八卦方位是乱的,而且因地气与阵法的影响,在时刻变换着。 且与此地沟通的入陵阵法,是随机衔接的。 哪怕是两人并行,也会被分开单独传送在石洞迷宫的随机角落里,这也是我在附近没有见到慕容长青的原因。 不过,此处甬道并没有我想象那般难以破解。 地气动荡,却有迹可循。乾坤看似逆位,实际只偏离不过四十五度。 镜湖所带水泽之气,对应东南水泽的兑卦,偏离四十五度,则成了离卦象。 因此,此石洞入口应在东南方向,出口在西北位置。 想要破开迷宫,得先找到入口,再慢慢抽丝剥茧的前往出口,否则在中间乱转,只会一头雾水。 我又仔细感应了一番,每个石洞内因地气所携带不同,因此方位有所偏差。 而我的灵魂敏锐程度,能够很容易的就捕捉到这种偏差,从而判断出正确方位…… 沿石洞前行,穿梭总共三十二个拐角,前方洞口变大,且有猎猎风声吹响。 天乾地坤卦象摆正,可见前方就是入口! 我一步踏出,赫然见得前方一线衔接石壁的支撑,下方则是黑魆魆深不见底的悬崖。 悬崖再深,不过百丈,可从下面卷上来的阴风,却带着来自九幽黄泉的阴煞之气。 而入口我脚踩着的位置,也就寸许宽,只有身子贴着石壁,才能勉强站稳。 我盘膝坐在洞口的位置,正准备测算出口的方位,可就在这时,石洞内忽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难道是慕容长青? 不对,如果是慕容长青,至少会展露些许气息才是,可那脚步声的主人似死物一般,不带丝毫生机。 我循着声音,向石洞深处看了过去,眼前出现的一幕,让我不由得瞪圆了双眼…… 第一百零二章 千年壁画,邪魔现身 哗啦——哗啦—— 铁链拖拽与粗重的脚步声愈发响亮,震得洞穴落下漱漱石粉,在洞穴的最深处,陆鹤鸣扛着个两米多高的漆黑色石棺,迈着艰难的步伐向我走来。 石棺的沉重程度,从陆鹤鸣每踏出一步,就能在石板上留下的清晰脚印就可以看出。 陆鹤鸣的腰背上,缠着手臂粗细的铁链,以此将棺椁与后背牢牢捆起,踽踽前行。 刚才的哗哗声响,就是铁链拖拽在地上产生的。 诡异的是,陆鹤鸣的身上,破破烂烂穿着的竟然是商周时期的青铜铠甲,且赤着双脚,面庞僵硬如石块雕刻,行动间不见丝毫生机。 仿佛,陆鹤鸣以及他身后背着的棺椁,只是一道幻影,不存在实质。 “等一等!” 在与我擦肩而过时,我手掌扣在陆鹤鸣的肩膀处,可强大的反震力道,却直接将我掀得一个趔趄! 我能确定,眼前的陆鹤鸣……不,是和陆鹤鸣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这家伙很有可能,就是陆鹤鸣曾丢下的肉身! 如果将他抓住,说不定就能弄清楚一些关于五十年前的事! “给我站住!” 我自认灵魂无暇,一切魑魅魍魉都无法伤到我。可这一次我再抓住陆鹤鸣的后肩时,产生的反震力量竟直接将我抛飞入空中。 糟了! 下方就是直通九幽的悬崖,我在没有丝毫借力的情况下,只能就这么直直的坠下去! 而陆鹤鸣走到崖边,竟然身子垂直九十度,死死贴着峭壁,一步步向下走去。 我坠落的速度,远比陆鹤鸣要快许多。 就在我们擦身而过时,陆鹤鸣后背的棺椁忽然打开,里面露出的,赫然是一张我极其熟悉的脸! 看到他时,我脑子里如同霹雳闪过般一片空白。 他从棺椁中伸出手,抓着我的身体轻轻向上一抛,我就落回了石洞之中。 陆鹤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而我身子僵硬的躺在地上,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僵硬躺着的时候,我拼命回忆那个男人的脸。我分明记得他曾近在咫尺的看着我,且印象尤为深刻。 可我的脑子里,像是闯入了一股格外奇异的能量,在阻挡着我对这件事的回忆。 约莫过去几秒之后,我的身体再度恢复正常,可棺椁里那人的模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甚至不知道,那里头的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这种感觉就像是早上醒来时,做了一个印象尤为深刻的梦,可在洗漱过后,却忘得一干二净…… 才到入口,我就看到如此诡奇的景象,不知再深入下去,又会看到什么。 既然陆鹤鸣拖着的诡异棺椁已经离开,我也不能在此纠结,还是先行探墓更为重要。 打定主意后,我便继续沿着石洞入口,一面破译错乱的五行八卦方位,一面向前走着。 约莫前行百二十步,我忽然看见前方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等走近细看时候才赫然发现,底下躺着的,竟是之前墨家师叔祖的尸体。 体态羸弱娇小,一身黑袍,且面带黑纱胸前纹着个“墨”字。 见此,我不由惊叹这位墨家师叔祖的实力。 能够从错误的入口进入后,反而出现在石洞中,虽然被困死,但也足以证明墨家师叔祖有通天彻地的实力。 且墨家师叔祖身死位置的墙壁上,有一连串的壁画,且经过我的测算,这里应该是石洞的中心位置。 中心位置出现壁画,足以见得我之前没有走错。 我将魂念灌注在双眸之上,开始认真观察延展约十余米的壁画。 壁画色彩鲜艳,线条优美,时隔千年也没有任何颜料褪色的迹象,只是有些细枝末节处,有手指抠抓的痕迹。 在墨家师叔祖的指甲缝里,也有颜料的痕迹,足以见得她是费劲艰苦的走到这里,苦心研究壁画却毫无所获,终而被困毙。 这样一个强者,就此死在帝陵,我将她的尸体摆正,又将其双手折叠在胸前,也算是为自己积了一点阴德。 旋即,我再度观察壁画。 第一幅画,是一群宫女跪在地上,侍奉着几个异服女人,行走在华丽的宫殿上。 我曾在爷爷的书库中,学过蒙古喇叭教的本事,因此认得异服女人的装饰。 她头上戴着罟罟冠,身披宽大紫金凤袍,因她们穿的袍子,宽大而且长,走起路来很不方便,要两个婢女在后面帮她们拉着袍角。 这种服饰,大都是蒙古王宫贵族,才有资格穿扮。 第二幅画:穿着异服的女人,在宽大的床榻上服饰一个体态臃肿,穿着龙袍的男人。 第三幅画:一群手持兵戈,持有“明”旗的雄兵悍将杀入宫中,穿龙袍的男人仓皇钻进床底。 第四幅画:龙袍男人与穿异服的女子,被明军用龙阿紫和锁链,投入石头洞窟中,从场景来看,应该就是这里。 第五幅画:几日过后,这群人开始互相吞噬以求活命。先是一伙吃了穿龙袍的男人,又相互厮杀,最终只剩下一个穿戴凤冠的女子。 第六幅画:穿戴凤冠的女子,浑身溃烂流脓,从伤口处伸出无数手脚,最终一头撞在石壁上,她的身子竟诡异的融了石壁中。 第七幅画,也是最后一幅:画着的是一个美艳女子的等身像,正面带笑容的看向我。 因绘画得过于逼近,甚至让我产生女子已经活过来的错觉。 从前面六副壁画可以判断出,是明朝的军队侵占皇宫,将原有异族赶入此地宫中,活活困死。 只是这最后一幅壁画,反而画了异族女人的样貌,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在我凝神观察壁画的时候,墙壁忽然开始轻微的颤动,一股格外庞大的阴气,正在向着壁画疯狂汇聚。 糟了! 我心中猛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赶忙咬破指尖,用魂血在第七幅女人的壁画上,写下驱邪咒语。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 气布道,气通神,气行奸邪鬼贼皆消…… 就在我最后一个“亡”字即将落下的一瞬,墙壁上的女人的脸一点点挤出石壁,且脸上仍挂着诡异笑容,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而后翻白直冲着我。 嘎吱—— 女人下巴裂开,两排渗着黄绿色汁液,闪烁寒光的牙齿裸露出,冲破喷了一口浊气。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我强忍着心中膈应,迅速后退。 女人脖子伸出石壁以后,跟着爬出的身子竟有三米余长,脊椎位置被一堆女人的脑袋所代替,且像蜈蚣一般,生出整整八对手脚! 沿着石壁攀爬一圈后,女人在我头顶石壁停住,张口喷薄一柱格外浓郁的阴浊之气。 这种气息一旦进入人的体内,会迅速破坏五脏六腑,让人短时间内毫无伤痕的暴毙。 这会我才算明白,墨家的师叔祖根本不是被困毙,而是沿着壁画观察,直到第七幅壁画时,被这形似蜈蚣的女怪物给害死! 虽说这玩意伤不到我,但我也不想被恶心到。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刹那间金光自体表浮现,可女人吐出的浊气,仍将我的身体包裹,那股恶心的味道,呛得我一阵干呕。 怎么回事!我的金光咒竟然不管用? 蜈蚣女妖见我没事,竟操纵庞大的身躯向我俯冲而下。 见此,我浑然不惧,就这么静等着她扑过来。 我的身体百邪不侵,哪怕是这家伙…… “啊!” 胳膊被狠狠咬了一大口,灵魂衰弱所产生的痛苦,让我忍不住叫喊出声。 而咬了我的蜈蚣女妖,仅仅是倒退几步痛哼一声,反而看向我的眼神中,凶戾光芒更盛。 这不可能!? 我灵魂无暇,能斩杀蛟龙,超度上千亡灵,为何对付一个区区蜈蚣女妖,竟会被伤到? 我不甘心,喷薄出一滴命魂之血,迅速诵唱咒决。 “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 刹那间,我掌心亮起一道清濛光芒,这是集聚我毕身之力的攻击,不信对付不了这妖孽! 蜈蚣女妖毫不畏惧的扑向了我的方向,双方撞击的瞬间,整个石洞的空间都被符咒所产生的青光给遮蔽。 我整个人横飞了出去,狠狠撞击在岩壁上。而蜈蚣女妖却只是向后倒退几步,随即再度凶狠的盯着我。 她……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这一瞬间,我不由有些绝望。 千年陵墓,其中辛秘实在太多。 本以为凭借所学风水之术与驱邪手段,能够十拿九稳的度过,却没想被卡死在入口处。 使用命魂之血后,我元气大伤,浑身酸软,就算逃跑也不可能逃得过长着八对手脚,行走如飞的蜈蚣女妖。 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听天由命时,忽然一只柔荑抓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扯入一处石壁后。 “嘘,别出声!”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愕然回头,正看见慕容长青指尖在石壁上轻轻一点,石壁竟荡漾开波纹。 旋即,她拽着我的胳膊,一头扎进了石壁之中! 第一百零三章 九龍驮棺,残尸入葬 石壁像是流沙一般,将我们包裹在内,并隐匿了所有的气息。 追出的蜈蚣女妖,左右顾盼后,一双猩红眼睛死死盯着我们藏身的方向。 我吓得脊背发凉,不过几个呼吸过后,蜈蚣女妖摇晃着尾巴,沿头顶石壁攀爬几圈,最终回到壁画下方。 我伸手轻触如流沙般的石壁,薄薄一层石粉覆在其中一个石墩上,向外鼓出一个空壳,刚好将我们遮蔽入其中。 蜈蚣女妖趴伏在地,咯咯吱吱的啃咬墨家师叔祖的尸体。 如果慕容长青晚到一步,估计我的下场与墨家师叔祖相差无几。 见到我,慕容长青稍松了口气,“你终究还是来了。” “来了又能如何,我连守门的小妖都对付不了。”我语气有些颓败的回道。 “这并不是你的问题。”慕容长青指着正啃咬尸体的蜈蚣女妖,凝重声说道:“你仔细看她的喉咙位置。” 我凝细看,这才发现蜈蚣女妖喉咙上沾着个指甲盖大小的墨绿色碎石。 这块碎石,和慕容长青曾从我胸口中取出的那块,从成色上来看一模一样。 不大会儿的功夫,墨家师叔祖尸体的位置,只剩下一滩殷红色,而蜈蚣女妖则重新爬回了石壁中。 慕容长青说:“墨玉石原本来自你的体内,但凡是镶嵌此珠,你的力量都对它无效。” “来自我体内?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急于向慕容长青询问真相,可慕容长青却摇了摇头,“你想问的问题,也是我一直在追求的答案。” “我唯一知道的是,五十年前似乎发生了某件大事,让我遭受重创实力十不存一,且记忆消失得一干二净。” “解开辛秘的钥匙,就是这些墨玉石。” 说着,慕容长青从怀中取出一块墨玉石。我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从我心脏挖出的那块! 慕容长青凝神说道,“这东西的具体作用,我也不甚清楚。但那日在看到你的尸身时,我像着了魔似的,将这东西拿出。” “在触摸到墨玉石的刹那……” 慕容长青正说着,我便伸手取过墨玉石想要细细打量,可就在指尖触及墨玉石的一瞬,我像触电一般,大脑被一股磅礴的力量所占据! 一处由金玉铸成的恢弘古宫殿内,盘桓着九只身长数十丈的五爪黑龙。 这些身披雷光,脚踏层云的异兽,乃是真正的神明! 在九条黑龙的中央,盘膝坐着一袭黑衣的慕容长青,在她的怀里,赫然抱着一具沾满鲜血的残躯。 不,这已经算不得残躯,因为只有一颗头颅和衔接着的半边肩胛骨。 而尸体的容貌,竟与我一模一样! 慕容长青抱着我的头颅失声痛哭,头顶九条黑龙发出低沉吟叫,似在同慕容长青一同悲鸣。 几吸过后,慕容长青缓缓站起身,将头颅抛掷向空中,与此同时双手飞速结印。 随着印法眼花缭乱的呈现,空中的九条黑龙缠绕在一处,竟形成一具通体漆黑色石棺,将头颅包裹其中。 慕容长青擦拭去眼泪,凄然声说:“五十年之后,我再来寻你。” 旋即,她转身踏出一步,消失于虚空之中…… 我的大脑,也渐而恢复清明,重新回到石洞中。 慕容长青晃了晃我的肩膀,“你也看到了?” 我尚且从震惊中反过神,勉强点了点头,“是。” 五爪黑龙,是仅次于远古图腾五爪金龙的存在,因其力量至阴至邪,传说生在九幽之中,饮黄泉之水。 五十年前,慕容长青竟能随意的驱动九只五爪黑龙,其实力该到何等恐怖程度!? 另外,她为什么会抱着我的头颅? 难道九龍棺里装着的,就是我的残肢? 慕容长青将墨玉石收回,且松了口气说:“你现在总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找寻九龍棺。” “五十年前的辛秘,你我皆是局中之人。想要破局,就只能一点点抽丝剥茧。” “我不知墨玉石的作用,但似乎每一块墨玉石,都藏着一段曾经的画面。” “兴许将其拼接成一个整体之后,能有意外的收获……”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机械冰冷沙哑的声音,“两个小辈不知天高地厚,墨玉石的秘密岂是你们能够觊觎的?” “谁!?” 慕容长青警惕四顾,正见一个木质轮椅,从不远处的石洞晃晃悠悠过来。 “我乃是墨家师叔祖,墨如初!” 慕容长青蹙眉盯了良久,“此年间,轮椅还能成精?” “狂妄!我乃是鲁班大师所铸,与你晚年相伴的灵器,普天之下绝无仅有!” 轮椅吱吱悠悠的转进了慕容长青设置的障眼石洞中,傲然说道:“墨家小辈将我信奉为师叔祖,怎能与精怪相提并论!” 我不由得愕然。墨家师叔祖,不应该是轮椅上坐着的女人么,怎么成了一架轮椅? 我惊问:“刚才被蜈蚣女妖吃了的是谁?” “不过是我用身体铸造的傀儡而已。”轮椅得意的道:“那只傻妖,只顾着对付傀儡,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逃跑。” 眼前转来扭去,似人在眉飞色舞的轮椅,格外让我觉得别扭。 提起鲁班,慕容长青的神情明显凝重许多,“你既是鲁班用过的器物,为何会找上我们?” “你当我愿意呢。” 自称墨如初的轮椅,语气格外倨傲的道:“我落此险境,需要有人帮忙脱困,不妨屈尊与你们两个小辈合作一次。” “作为交换,逃出生天后,我会将绿松石的秘密告诉你们。” 慕容长青面露狐疑,凑到我耳边悄声问:“你帮我看看,他有没有在说谎?” 我不由摇了摇头。 无论是人是妖,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存在,可面对一个轮椅,我实在没办法分辨。 见我们还在犹豫,墨如初长叹一声,唏嘘说道:“想当年,我与鲁班云游天地间时,曾在一处天机遮蔽的绝地,目睹过墨玉珠的神威……” 天机遮蔽的绝地!? 我登时激动问道:“是不是在秦皇岛东,一片山脉绵延处?” 墨如初微有些诧异,“你也知道那里?” “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原来如此。” 墨如初微摇了摇轮椅靠背,似乎在点头,“墨玉珠与你的身世之谜大有关联,不过具体事宜,需等你们带我出墓,才能全盘托出。” “可以。” 我当即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虽说带着个轮椅上路,增添许多麻烦和危险,但如果因此能了解我的身世之谜,一切便是值得。 方才,我抽了一滴魂血,这会儿浑身酸软,勉强撑着石壁才能站直身子。 慕容长青搀着我的胳膊,落座在轮椅上。 “这石幕是我苦心收集来的石中微生物,因其以岩石中的矿物为食,因此形状类似岩石。” “可这东西生命及其脆弱,凑齐这么多更不容易,我最多能撑住半个时辰,你尽量多恢复些。” 我凝重点头说,“好。” 就在我落座的刹那,轮椅底部竟蹦出手臂粗细的弹簧,将我整个撞飞向石壁顶部,而后从近十米高的位置摔落。 慕容长青好不容易凝聚出的一堆石粉,也被我这么一撞,顷刻飞散出去。 墨如初不屑的哼了一声,“只有鲁班才有资格乘坐我,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慕容长青将我扶起,看了一眼壁画发现并没有异动,这才稍松了口气,愠怒瞪着墨如初,“你疯了!” 墨如初毫无悔意,反而大言不惭道:“像你这种肮脏的屁股坐在我身上,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你!” 慕容长青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忽然我们头顶亮起一道清濛光芒,陆鹤鸣庞大的身躯从天而降,直直的一屁股坐在轮椅上。 第一百零四章 鲁班器灵,亡命飞逃 轮椅被一屁股坐得咯咯吱吱作响,弹簧也硬生生被陆鹤鸣给坐平,卡回机关位置。 我不由愕然:“你怎么来了?” “我他娘的也不知道。” 陆鹤鸣哭丧着脸说道:“你离开以后,我就蹲在入口旁边琢磨着,究竟是进不进去。” “进去吧,怕小命立时没有。如果不进,心里又刺挠得慌。再说让你一个人去冒险,也显得我不仗义。” “最后阵法快要消失的时候,我心一急,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就一头扎进里头。” 听得这话,我在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后怕。 阵法关闭的最后一刻,正是最为动荡的时候,弄不好就会被撕扯得魂飞魄散,也算得陆鹤鸣命大。 “既然来了,我就会尽力带你出去。”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勉强撑起身子,“这处墓穴的确凶险,却也不是无法度过。” “只要我们勠力同心,胜算至少在八成。” 慕容长青微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我兄弟和我勠力同心,关你啥事。” 陆鹤鸣鄙夷的瞥了慕容长青一眼,旋即疑惑道:“兄弟,你刚才在门口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到底是啥意思,我咋一句也没整明白?” 我:“……” 我以为,陆鹤鸣是被我说得感动,这才下定决心进入墓穴。没曾想这家伙脑子一根筋,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更等同于对牛弹琴。 “快把你的脏屁股拿开!” 被砸晕后,悠悠转醒的墨如初怒喝一声,弹簧再次喷出,将吓得刚站起半个身子的陆鹤鸣,直接被斜飞弹出四十五度,砰的一声撞击在第七张壁画上。 我登时愣住了,慕容长青面色铁青,愠怒瞪着墨如初,“你还想不想活命!?” “区区一个小阴差,屁股也敢沾在我的身上,没一掌亟了他算是便宜。”墨如初傲然回道。 陆鹤鸣皮糙肉厚,咕噜从地上爬起,“卧槽,这年头连他娘的轮椅也能成精!?” “本尊姓墨名如初,乃是鲁班祖师爷赐名,你小子懂不懂规矩。” “我懂你*个**!” 陆鹤鸣恼怒的从中山装内袋抽出古朴朴刀,冲过来挥刀砍向轮椅,“不管你狗日的叫啥,你他娘的马上就得叫劈柴!” “小子你有种!” 轮椅的左右扶手上,竟凭空弹出刀剑,想要招架住陆鹤鸣的劈击。 咔嚓—— 长刀挥过,墨如初的刀剑被劈砍成两截。在短暂寂静几秒后,轮椅嗖的一声俩轮转得直冒火星子。 “杀人啦!有没有人管啊!” 墨如初嗖嗖的在前头跑,陆鹤鸣抡着刀在后头追。因为这四周的洞穴被迷阵覆盖,因此他们无论钻到哪个口子,都会转回到原点。 因为陆鹤鸣与墨如初的出现,场面全乱了,哪怕我有心想要解释危险,却也盖不住震耳欲聋的劈砍声,与墨如初凄厉的惨叫。 这一次,陆鹤鸣是卯足了力气,想要把墨如初给劈了。 可每次看着距离足够挥刀时,墨如初总能窜出那个一截,看似岌岌可危,可墨如初却毫发无伤。 就在两人搞得鸡飞狗跳时,墙壁上的那张脸再度伸出。 蜈蚣女妖横隔在陆鹤鸣与墨如初中间,舒展着脊椎上衔接着的八对手脚,惨白的脸上,殷红如血的眼珠,死死盯着陆鹤鸣。 陆鹤鸣稍有呆滞,却是手拄长刀浑然不惧,“你俩眼提溜着,瞅你爹干哈玩意?” 嘶—— 蜈蚣女妖张嘴喷出浓浓阴煞之气,全落在陆鹤鸣的脸上。 糟了!这东西有腐蚀灵魂的作用,如果被正面击中的话…… 等等,我记得陆鹤鸣没有灵魂,只有一具阴身来着。 果不其然,陆鹤鸣只是抹去脸上污垢,“操,真他娘的埋汰,找砍呢你!” 长刀闪过残影,挥舞向蜈蚣女妖的脑袋。 咕噜噜—— 脑袋在地上滚了几滚,旋即被陆鹤鸣一脚踩得稀碎,“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感情就这么个破玩意儿。” 陆鹤鸣不屑的呸了一口,墨如初吓得俩轮一软,“大哥,我错了,你可别砍啊!” 没想到强悍如斯的蜈蚣女妖,竟被陆鹤鸣给死死克制。 我稍松了一口气,这才从暗处走出,“饶这家伙一命吧,留着他还有些用处。” 见我出现,墨如初呲溜一下子滑到我的脚边,谄媚的道:“李先生你快坐。” 这会儿,我头晕目眩浑身发软,也就没客气的坐了上去。 就在我坐上的刹那,墨如初将靠背调低,前头又伸出俩搁脚的支撑,轮椅这下成了躺椅。 “李先生,坐着感觉咋样?” 我冷声问,“你不是说,自己是被鲁班点化成灵,被我坐了就是你最大的侮辱么?” “我刚才那是放屁呢。”墨如初有些心虚的道:“轮椅生下来就是人人坐的,谁坐不是一样么。” 陆鹤鸣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慕容长青看了一眼直挺挺躺在地上的蜈蚣女妖,稍松了口气问,“接下来该往哪走?” 我环顾四周,此地是石洞正中央,有壁画指向为乾上,那么我应该去的地方就是乾下…… 我指着西南偏向的洞穴,“从这里开始,往前直走三百二十步。” 话音未落,地上原本僵直躺着蜈蚣女妖的尸躯,忽然由头颅组成的腰椎散落一地。 几个呼吸过后,每一个头颅都生出一具躯体,躯体之间又互相复制,转瞬之间地上就出现密密麻麻的一片女鬼。 这些鬼物脸色惨白,浑身携带的阴气并不比蜈蚣女妖差,只不过体积变小了许多。 最先出现的几只,竟张牙舞爪的扑向我们。 陆鹤鸣将长刀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弧,“都给老子滚!” 鬼物被劈砍倒地,化作一团阴气。可阴气在短暂汇聚之后,再度成为女鬼的模样。 陆鹤鸣急得满头大汗,“兄弟,咋办?” 眼下来不及多做考虑,我直接将慕容长青拽进怀里,“快顺着我说的方向跑!” “好!” 陆鹤鸣格外熟练的拽起轮椅的前面脚踏板,牟足了劲脚下一溜烟,冲撞开几个女鬼,向着我说的方向冲了过去。 奔跑时,轮椅颠簸得格外厉害,几次差点把没抓稳的慕容长青甩下去。 我愠声问:“你好歹也是器灵,能不能把轮子变圆一点?” 墨如初哭哭唧唧的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害怕就脚软……” 说完,轮椅的两侧扶手出现一根安全带,将我和慕容长青给牢牢捆住,总算安稳了些。 后头,张牙舞爪的女鬼在狂追不舍,我在路上则全神贯注的测算地势。 “兄弟,到了!” “再往巽方前行八百米!” “啥?” “东南方向!” “好嘞!” …… 中途总共转变了十二次方位,我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没有出一丝差错,而前方洞口越来越大! 终于,头顶阻隔视野的石壁消失,我们已然出了洞口! 嘎吱—— 陆鹤鸣忽然脸色大变,脚踩着石板疯狂刹车,脚底板都摩出了火星,总算及时刹住车。 在我们身前不足十寸的地方,赫然就是万丈深渊! 看着地上拖行了三米的刹车印,陆鹤鸣苦着脸道:“兄弟,这次咱可完犊子了。” “不一定。” 我轻轻推开慕容长青,回过神凝事穷追不舍的女鬼,“如果不出我所料,他们逃不出这处山洞。” 果不其然,在追到洞口时,这群女鬼只时朝着我们龇牙咧嘴,却不敢迈上前一步。 之前看到的壁画,足以见得这群女鬼生前是被俘虏来看守帝陵的。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入口和出口都会设置禁制。 第一百零五章 层层杀机,必死之局 我们身处的位置,是一个仅有三平米左右,鹰嘴似的延伸在崖壁上的平台。 鹰嘴崖最边沿位置,有笔直九十度延伸向下的石阶。 悬崖深不见底,哪怕以我的道行,也难以窥破层层雾瘴的下方,究竟潜藏着什么…… 悬崖边沿,竖着一尊金塑地藏菩萨。 正因有此地藏镇压,才让得女鬼不敢追出。 这些女鬼都穿着宫女的服饰,一双猩红色双眼尽是戾气,完全是凭借着本能在追杀我们。 蜈蚣女妖从上百只厉鬼的后头挤出,伸长了脖子怒视我们,却始终不敢出洞穴范围。 能看得出,所有厉鬼之中,只有蜈蚣女妖是拥有灵智的。 陆鹤鸣气喘吁吁,“就你他娘的把我追这么惨,有种的出来找爷爷单挑啊!” “咳——呸——” 一口老痰落在蜈蚣女妖的脸上,她眼神更为凶戾,却并没有像其它女鬼似的张牙舞爪,而是就这么冷冷的盯着我们。 陆鹤鸣嘿嘿一笑:“兄弟,你看我这口吐得解气不?” “别闹了,快想办法怎么下去。” 我勉强撑着身子,从轮椅上站起,眺望着延伸向下的峭壁。 绝壁万仞,想要下去并不容易。而且我心头渐而生出不安情绪,总觉得逃离蜈蚣女妖的追杀,似乎太过于简单。 千年帝陵,单是四周的守卫就有近仙的强者,更有龙灵盘踞。 难道进入墓穴后,镇守的第一道关卡,仅仅凭借速度就能冲过去? 一旁的陆鹤鸣舒展筋骨,跃跃欲试的道:“给我腰里捆一根绳子,我先下去探探路。” 我们几个人里头,也就陆鹤鸣的身体素质最好。可这次来的匆忙,哪有什么绳子。 “大哥,用我的!” 墨如初从椅背上,喷出一截麻绳,结实的捆在陆鹤鸣的腰上。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用。”陆鹤鸣大大咧咧拍了拍轮椅靠背,“以后你这小弟我罩了。” “谢大哥赏识!” 墨如初即使只是一把轮椅,做出的谄媚姿态比起人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腰上缠着绳子以后,陆鹤鸣面朝着崖壁,手掌死死抠住岩石缝隙,沿着峭壁上开凿出的石阶,小心翼翼的向下攀爬。 可他的双脚刚踩实在石梯的刹那,一股无形的能量将其向上空弹飞。 在此同时,墨如初将绳子迅速收紧,将被抛飞向悬崖下的陆鹤鸣,重新拽回到了轮椅上。 在轮椅上哆嗦了许久,陆鹤鸣才颤抖着叹了一句:“卧槽!吓……吓死我了。” 慕容长青纤眉微促,“难道此处的出口,不是这石阶?” “都不要说话。” 我盘膝闭眼,静静的感知周遭能量波动后,这才缓缓掀开眼帘说:“整个山壁,被阵法笼罩,且阵眼就是这一尊地藏王菩萨。” “就是他刚才在搞我?” 陆鹤鸣又从中山装内袋掏出古刀,抬手似乎要劈,我赶忙将他拦住。 “如果你将地藏给毁了,这群厉鬼分分钟就能要了我们的命!” 陆鹤鸣触头丧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兄弟你说该咋办?” “只能破阵。” 我双手合十,向着地藏王菩萨深鞠一躬,“得罪了。” 说罢,我将掌心贴在地藏王菩萨的眉心,感受着其内部气息流动。 待掌心贴上去的刹那,我感受到一股磅礴的金属性能量,几乎贯穿了整个石壁区域! 再低头看,这地藏王菩萨看似是被摆放在这里,其实则是一块裸露出地表的金矿石。 整座矿脉贯穿山体,其中磅礴的金属性元力,才是铸造阵法的真正本源。 因此,这地藏王菩萨不能毁,也毁不掉。 我就这么掌心贴着地藏王菩萨的眉心,静静的感悟,缓慢剖析阵法原理。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我总算明白此处阵法的奥秘。 其构造与《禁中玉函》中金脉铸穴的方式很像,阵眼建造在收尾处,大都依天地之势所建造,万难破除。 不过,禁中玉函中的阵法并不需要破除,这东西大都用来建造护山阵法,没有攻击性,且解开阵法的关键,就在入口处。 解开阵法并不困难,但这阵法通常有强者在入口镇守,想要破阵,先要将此人杀死。 墓穴之中并没有活人主宰,想要解开阵法,只需我再前往一次洞口。 可是……上百只厉鬼以蜈蚣女妖为首,死死堵在门口,似乎只要靠近,就能将我们撕成碎片! 我从刚才就纳闷,觉得通过第一层关卡太过简单,现在才明白其真正的凶险! 凶险其一:石洞中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方位,不懂五行八卦者,必被困死其中。 凶险其二:暗藏于壁画中的恶鬼,稍有不慎,亦或者没有陆鹤鸣这般的力量,也会被直接咬死。 其三:当侥幸逃出生天后,必须再折返回原处,重新闯一遍石洞。 而这个时候的石洞内,已经被无数只厉鬼所占据。一只厉鬼产生后,召唤第二只,第四只……如此往复循环,恐怕此时的石洞,徘徊的厉鬼不下千只。 且洞穴中阴气不散,这些厉鬼就是不死之躯! 想要冲过去,每隔三五步就要对付一只厉鬼,谈何容易!? 陆鹤鸣有些担忧的道:“你怎么脸色有些难看?” 我无奈说:“想要打开阵法,就必须重新回石洞入口。” “啥?”陆鹤鸣惊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随即苦着脸指着门口的蜈蚣女妖,“兄弟,那口痰还挂在她脸上呢,如果现在回头,她指定咬死我。” 我说,“你放心。就算没有吐那口痰,她一样也会咬死你,没有分别。” “困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奋力一搏才能逃出生天。” 说这话时,我将目光放在慕容长青身上。 她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之前又用石粉骗过了蜈蚣女妖的眼睛,说不定能有克制蜈蚣女妖的方法。 可惜,慕容长青摇了摇头,“若是对付活人,我倒有许多办法。可我的蛊虫惧怕阴物,没有办法。” 没办法,只能我自己来了! 虽说我身上没有带人和驱邪的器具,且魂力也不能驱邪,但还有一种东西,同样能趋避万邪。 童子尿,乃是至阳至刚之物,这些厉鬼绝对不敢沾染。 可单凭我一人,恐怕…… 我问陆鹤鸣,“你是不是童子?” “童子是啥?” “就是从未失身过的男人。” 陆鹤鸣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一笑:“前两年就不是了。那时候我跑出租连泡面也吃不起,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看我可怜就……” “别说了!” 我赶忙打断,转而又问墨如初:“你按照原路返回,最快能多久到达?” 墨如初吓得俩轮胎打抖,“现在回到鬼窝里,不就和送死一样么。” 还没等我做出解释,陆鹤鸣就抽出了朴刀,语气森然问道:“是带我兄弟走一趟,还是现在就当劈柴烧了取暖,你自己琢磨着办!” “我……我去还不行么。” 墨如初委屈的道:“从这里回去,最快也要一分钟才能到达。带上人的话,大概一分半准能到。” 我稍松了口气,“那还好。” 慕容长青问:“你有解决的办法?” “办法是有,不过……” 话到嘴边,我却有些难以启齿。可想到眼前是生死关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廉耻! 我顿了顿神色,平静说道:“我尚且为童子之身,尿液可让除蜈蚣女妖之外的鬼物不敢上前。” “届时,陆鹤鸣替我拖住蜈蚣女妖一分钟,而我携童子尿乘轮椅前往出口,解开通往下一层的封印。” 第一百零六章 情浓于水,止于发肤 陆鹤鸣拍着胸脯保证道:“兄弟你放心,对付这成百上千个厉鬼,我没有本事。” “但我敢拿脑袋打包票,你出发的时候,蜈蚣女妖休想跟上去!” 我微点了点头,“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水源。我恐怕……憋不住一分钟。” “这个我来解决。” 话落,慕容长青便掏出陶笛,吹奏出一阵奇异的音律。 随着她的吹奏,空气中的水珠竟一点点向着我的掌心凝聚,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凝聚出了满满一捧水。 我低头喝水,发现我无论喝下多少,这水还是不停的往外冒。 童子尿这东西,一旦离开身体,其驱邪的作用就会迅速衰退。 为了坚持够一分钟,我开始牛饮鲸吞,直到低头只能看见肚皮,而看不见脚尖。 陆鹤鸣看得心惊胆战,眉梢直颤,“兄弟,万一你阴身撑破了,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洞里,可没办法给你修补。” 我打了个饱隔,说了句,“无碍。”即便继续饮水。 “那万一把小牛子憋炸了呢?” 我终于忍无可忍,“你闭嘴……” 话还没说完,一注水就从我喉咙里喷出,肚子里的水已经趋于饱和,再喝也没啥用了。 喝完水以后,我捂着肚子坐在轮椅上深呼吸,并嘱咐说道:“待会儿跑起来的时候,你必须让椅子的上半部分带着我迅速旋转。” “只有让童子尿形成一道保护圈,才能将邪魔趋避在外。” 此番话语落下,陆鹤鸣与慕容长青看向我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我坦然说:“为求生存,我已发大愿心,不怕世俗眼光取笑。” 陆鹤鸣赶忙摆手,“兄弟你想多了,我绝对没有任何取笑你的意思。” 慕容长青嘴角抽了抽,又带着笑咳嗽了两声,随即义正言辞的说:“我也没有笑。” 我对慕容长青说:“你背过身去。” 慕容长青毫无避嫌之意,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我说:“你不是发大愿心,不怕世俗眼光么?” 我有心想再说些什么,可腹中涨得已然呼之欲出,只能撂下一句,“随你!” 慕容长青解释说:“我并非看你笑话。只是担心你这一去,万一回来的时候水不够,岂不是要被困死在洞口?” 此番话语不无道理,一时间我也愣在当场。 眼下我们身上空空如也,更何况待会儿跑起来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哪怕带着水,也极有可能在混战中丢失在路上。 见我两腿哆嗦着皱眉苦思,慕容长青主动提出,“我和你一起去。一来可以在尽头处补充水源,二来万一中途出事,我能暂时帮你隐蔽。” 最初进入时,慕容长青凭空弄出个空壳石罩,骗过了蜈蚣女妖。 有她能随我一起,也算是多了一道保障。 商议过后,慕容长青尽量缩在轮椅的一角,不占据太多地方。 而我则站起身,双脚被死死绑在轮椅上,直面着无数魑魅魍魉,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临近出发前,慕容长青幽幽的瞥了我一眼,“瞄准了点,如果乱溅到我身上,必杀你。” 我脸色憋得通红,根本没气力说话,只等陆鹤鸣出手。 骤然间,陆鹤鸣冲入了洞窟中,手中朴刀猛然砍在蜈蚣女妖的腰椎处。 断成两截的蜈蚣女妖却没消散,上半截身子用牙撕咬,下半截则向着陆鹤鸣缠绕,双方很快厮杀在了一处。 陆鹤鸣喊了一声:“兄弟,跑!” 墨如初当即带着我窜出,就在即将接近成群的厉鬼时,水龙如柱倾泻而下,于空中划过半月弧度。 但凡所触及的魑魅魍魉,纷纷惨叫着浑身冒出黑雾,且四散逃离开来。 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尚且能站直身子,可转弯时地形格外颠簸,东摇西晃下,我只能半弯着腰,死死抓住轮椅靠背。 由于身子晃动,慕容长青大惊失色,“李天赐,你干什么……呸,快站直了,前面有一群女妖!” 眼看着十来个女妖站在前方不远,将入口的道路死死拦住,我在慕容长青的扶持下挺直了身子,总算将两只妖魔逼退! …… 眼看着就要一分半钟,我已经挤得有些肚子疼,可离洞口还有些距离,不由急道:“再不提速,大势休矣!” “大哥,你再撑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可惜,我已然无力的跌坐回去,而十只厉鬼,已然扑杀向身前。 如果就这么直直的撞上,轮椅侧翻,我们摔落之后,会被厉鬼群迅速围住,群起而攻之。 我已然无力回天,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浑身湿淋淋的慕容长青迅速掏出陶笛,俏脸憋得通红,吹出刺耳音律。 刹那之间,前方被阻住的石墙,竟轰然炸开一道口子。 原本通往出口,要拐一个大弯才行,这次墨如初带着我,直直的就冲了出去。 来到与石洞仅有一线之隔的出口处,墨如初从椅背上甩出一根绳,绳头带有铆钉,直直插入岩壁中,将我们稳稳的吊住。 我长出了一口气,这家伙不愧是鲁班大师打造出的物品,用途果然宽泛。 且方才慕容长青的一招,竟能将帝陵内部的石壁给破开,手段着实不凡! 劫后余生的慕容长青,正召唤出水流,拼命的漱口和洗脸,而我则闭上眼睛,轻声诵唱咒决。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 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青龙白虎队仗纷纭 朱雀玄武侍卫我真! 净身神咒,同样能洗涤此地金脉上尘埃,与其说打开出口封印,不如说是补足阵法缺憾,打开其中生死二门。 随着脚下轻微颤动过后,原本闭塞的生门大开,想必这会儿延伸向悬崖下的通道,已经能够入内。 这会儿,我体内水分已经消耗得差不多,慕容长青又用“术”帮我凝聚水珠,让我慢慢吞下。 还好带着慕容长青过来,否则我这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原地休息一会儿,慕容长青总算将自己清洗干净,这才开口幽幽的道:“之前若不是叫秦澜的孩子忽然打搅,兴许此次我们真的会永远困死在这里。” 慕容长青说的,是之前在镜湖前,我救她时发生的一幕旖旎场景。 当初我的确有些犹豫,是否要与慕容长青双修。 我即将要沦陷时,秦澜忽然现身捣乱,将这一桩荒唐事给扰乱。 假若秦澜不出现,我委身于慕容长青,这会儿失了童子身,可不就被困死在洞穴中么。 眼下旧事重提,除尴尬以外,我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用墨玉石看到,慕容长青曾是调动九街,不可一世的强者,她本人也深知这一点。 既然如此,又为何愿意贸然与我双修呢? 不知是劫后余生,让疲惫的慕容长青有些懈怠,还是对我越发信任,她面上用于隐藏的冰寒之色,渐而消退去。 慕容长青轻叹一声,美眸怅惘道:“与你双修,虽有一时兴起之嫌,但绝非仅为了双方裨益。” “自接触墨玉石以后,我便越发能察觉到,你我以前必定羁绊及深,深入彻骨。” “虽羞于承认,但我不得不说,我对你的情愫,足够到双修的这一地步。” 见慕容长青面庞稍有泛红,眼神躲闪却也坚定无比,我心中不由有些动容。 可在稍作思忖后,我忽然疑问:“你对我的情愫,是来自于墨玉石激活的记忆?” 慕容长青目光灼灼道:“虽不排除你之前几次救我积累的好感,但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来源于记忆中本能的情绪。” 本能这东西,玄而又玄。竟能跨域记忆,让一个人对另一人产生情绪。 慕容长青如此,秦澜也是如此…… 我又问:“你本能对我的情愫,是羁绊机身,情浓于水的感觉?” “是。”慕容长青坦然承认说道。 我摇了摇头,“仅凭借情浓于水的情愫,便愿意与我双修,此举甚不妥当。” 慕容长青不由蹙眉,“有什么不妥?” “万一……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呢?” 第一百零七章 不周天柱,神山万葬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抽得我一个趔趄。 我有些发懵,“你打我干什么?” “你该打!”慕容长青俏脸憋得通红,“你一个童男,胡扯什么呢!” 我揉了揉红肿的脸颊,有些不悦的说:“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说不定是因为亲人间朝夕相处,才会有情浓于水的感觉。” “住口!”慕容长青嗔怒的道,“此事日后休要再提,否则我与你不死不休。” 好心提醒,慕容长青却恶言恶语,甚至对我出手。 眼下境况危机,我不与其一般见识。 水已经喝得差不多,我凝神戒备对我虎视眈眈的群妖,“准备出发!” “明白!” 墨如初把俩轮胎转得呲呲冒火星子,忽然收去墙壁上用作稳定的铆钉,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入洞中。 童子尿的浇灌下,四周女妖都不敢靠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这洞中的女妖少了许多…… 好容易来到山洞出口时,我愕然发现,陆鹤鸣的半截身子被石头卡在地下,正拼命挥舞着朴刀,将蜈蚣女妖等魔物阻隔在外。 陆鹤鸣每斩下一只女妖,都会有阴气在四周弥散,且几个呼吸后,女妖会再度凝聚成实体。 此时的陆鹤鸣浑身肌肉坟起,朴刀舞动得虎虎生风,周遭早已凝聚了充足的阴气,可见他杀敌之多。 其中,更包含了能喷薄剧毒阴气,八对手脚极为难缠的蜈蚣女妖。 方才在完善阵法时,石洞中会产生波动,并将损坏完善。 估计陆鹤鸣原本是站在被打烂的空地中,因阵法导致石洞复原,因此被埋在坑里。 陆鹤鸣脸色憋得通红,“兄弟,救我!” 我对付起拥有墨玉石的蜈蚣女妖,根本毫无战力。无奈,我将求助的眼神看向慕容长青。 “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慕容长青咬了咬牙,仰头咬破舌尖喷出一柱鲜血,娇躯颤抖时,掐动咒决的双手却稳定无比! 我尝试想要看清慕容长青的的手法,可其中藏着的神韵,能调动天地之势,我根本无法参悟。 周遭墙壁上的石子剥落,卷坐旋风从周遭袭来,将包围在附近的女妖迅速剿落。 蜈蚣女妖仰头嘶吼,想要凝聚更多妖力,却被龙卷包裹,刹那之间搅碎成一堆肢体。 而那块墨玉石,也从其胸腔剥落,滚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慕容长青即便瘫软在轮椅上,俏脸苍白呼吸急促,再没有丁点力气。 方才的咒决,已让她元气大伤。 眼看着周遭魔物还在凝聚,蜈蚣女妖断裂的肢体正在重组复苏,而陆鹤鸣仍半截身子埋在石头里,情况紧迫已经容不得我再去思考! 墨如初喊道:“不行咱就先跑吧,能跑一个是一个!” “住口!” 我调转全身力量,咬破舌尖喷出一柱魂血: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金光咒起,将我周身覆盖,同样包裹住慕容长青与陆鹤鸣,将妖物阻隔在外。 虽说这金光咒,无法对付蜈蚣女妖,但对于剩下的魔物,还是有些震慑作用的。 不过,这种强度的金光神咒,我仅能撑住三个呼吸而已。 蜈蚣女妖身体的恢复速度更快,断肢以眼花缭乱的速度重组,且即要将墨玉石再度吸入胸腔! 就在墨玉石最后要融入的刹那,我咬牙运转毕身之力,再度开始诵唱: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金光咒与雷法齐出,威力能被放大无数倍,但这一招对元气损耗格外巨大,因此我从不轻易动用。 我体表的金光被湛蓝色雷光取代,周遭围拢的魑魅魍魉,在触碰到雷光的刹那就魂飞魄散! 蜈蚣女妖猩红眼珠中,涌现出人性化的惊恐之色,伸手要抓近在咫尺的墨玉石。 可已经太迟了,雷电速度快过一切,迅速弥漫整个石洞,并将蜈蚣女妖包裹在其中。 一声凄厉惨叫过后,雷光消失,整个石洞都空荡荡的,除我们三个以及一架轮椅之外,再无生灵。 “卧槽,大哥牛逼啊……” 墨如初一个劲的拍马屁,可我因为失去力量过多,只能有气无力的瘫倒在椅背上,眼睛半闭不挣的看着陆鹤鸣。 释放出强大的能量,同样代表我的魂力几乎被榨干。 陆鹤鸣见我脸色不对,赶忙用朴刀开凿石面爬出,“兄弟,你感觉怎么样?” 我闭上眼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地上的墨玉石,浑身哆嗦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陆鹤鸣立即捡起地上的石头,可在伸手的刹那,他却整个人僵住了。 短暂三个呼吸过后,尚且在惊愕中的陆鹤鸣,将墨玉石递给我。 在触碰墨玉石的刹那,我的意识再次被吸入其中…… 恍惚间,我看见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山……不,应该说是一根下撑黄土,上顶苍穹的山柱! 这根山柱宽有上万米,巍峨不见顶,草木葱郁的尽头处,依然是云端。 一身麻布长袍的爷爷,怀中抱着个正啼哭的婴儿,身旁还站着一脸冷峻的陆鹤鸣。 爷爷看了一眼天柱般的仙山,沉声说道:“老陆,五十年之后,他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我必护他周全……” 话落,仙山开始剧烈摇晃,土石轰然砸落,而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我茫然睁开双眼,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爷爷叫陆鹤鸣老陆,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 还有,爷爷怀中抱着的婴儿是谁? 之前我怀疑,我与陆鹤鸣,以及慕容长青三个人失忆,背后是爷爷在操控全局。 现在看来,爷爷或许只是推波助澜的一员而已,并非真正的幕后黑手。 亦或者,爷爷也只是棋局中的一枚子而已…… 就在我凝神思索时,慕容长青迫不及待的抢过我手中的墨玉石,并闭上眼睛沉心感应。 陆鹤鸣苦着脸凑上前:“兄弟,我咋对那抱着你的老东西,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是我爷爷。” “咳咳,我是说对老爷字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等陆鹤鸣说完,我就惊声问道:“你刚才说怀里抱着的婴儿是谁?” “可不就是你么。” 陆鹤鸣一脸坦然,“兄弟,不信你把自己的胳膊撸开,看腋下是不是有三颗连成一条线的痣。” 我赶忙掀开胳膊,赫然发现在腋下靠近后背最隐蔽的位置,长着三颗黑痣。 再度回忆起来,那婴儿的腋下,似乎也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黑痣! 爷爷说过的那句:“老陆,五十年之后,他就交给你了。”刚好对应我在山洞中待的五十年! 我勉强能够接受,五十年前爷爷抱着的婴儿是我。 可是……陆鹤鸣又是怎么知道我有黑痣的事!? 见我一脸惊愕,陆鹤鸣大概知道事情缘由,于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之前你的阴身,是我用阴差令牌塑的,因此了解比较清楚。” 对于陆鹤鸣的解释,我并不是很满意。 像这种细枝末节的事,能在短时间内回忆起,并与那婴儿的特征联系在一处,一般人很难做到。 陆鹤鸣大概察觉道了我的疑心,赶忙解释道:“兄弟,我真的没有骗你……” “好了,我信你。” 话虽如此,我仍是一脸凝重。因为这件事,如果没有确凿证据,是掰扯不出所以然的。 兴许,陆鹤鸣有辛秘瞒着我,但只要不是对我有歹心,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陆鹤鸣挠了挠头,有些匪夷所思的道:“这段记忆总感觉神乎其神的,会不会有假?” “墨玉石只会记载曾发生过的东西,没办法造假。” 这时,墨如初主动开口说道,“据说上一次神山万葬,出现过一次墨玉石,之后就再没有过消息。” 第一百零八章 朝闻夕死,追求本心 神山万葬? 我隐约觉得这个词有些熟悉,恍然间想起,上一次在镜湖山下时,因帝陵开掘的消息被泄露出,许多灵修聚集在一处。 而我被追杀,也是因为爷爷涉及了神山万葬。 借此关头,我询问说:“神山万葬是什么,这墨玉石又是什么东西?” 墨如初稍作犹豫,即便回道:“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神山万葬的事我了解不是很清楚,仅知道一些细枝末节……” “少废话,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被陆鹤鸣一声呵斥,墨如初赶忙说,“据说在五十年前,不周山天柱出现在蓬莱仙境内,里面藏着成仙的秘密!” “有很多道行高深的人前往,集结在一起至少上万人,结果一个回来的人也没有,因此被称为是神山万葬。” 陆鹤鸣沉脸皱眉,“这就完了?” “老大,我都说了神山万葬一个活着出来的都没有,我又没经历过,只道听途说了这些而已。”墨如初有些委屈的回道。 陆鹤鸣又问:“那墨玉珠呢?” “墨玉珠的名字,我听尊师鲁班所提起过。”墨如初稍有迟疑,随即缓缓说道,“据说是仙人的东西,可以储存记忆,至于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他娘的!” 陆鹤鸣作势掏刀,我赶忙阻拦住,并询问说:“你之前说过,自己知道墨玉珠的来历,且知道其拼凑齐全后,会爆发出神威。” “现在,你能不能把这些详细与我们说说?” “这个……”墨如初有些为难的道,“先出了墓穴,我才能告诉你们。” “你还敢讨价还价?” 陆鹤鸣噌的一声抽出朴刀,墨如初吓得撒开俩轮子就要跑。 我再度阻拦说,“倘若逃不出墓穴,我们知道再多也没用,先走吧。” 慕容长青掀开眼帘,眉宇间存在着些躁郁气,“为什么我看不见!?” 我说,“你把自己那块墨玉石给我。” 慕容长青狐疑的瞥了我一眼,终究还是交出了墨玉石。我将墨玉石随手递给陆鹤鸣,“你是不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陆鹤鸣摸了石头好一会儿,这才讪讪的挠了挠头,“同样是墨玉石,这块我咋就没感觉呢?” 第一块墨玉石上,记载的是我和慕容长青。 第二块墨玉石,则记载了我与陆鹤鸣。 经过两样对比,我将石头还给慕容长青,缓缓说道:“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墨玉石上的记忆,只有当事者才能够看见。” “眼下不是掰扯的时候,等出了墓穴我们再行沟通。” 对此,慕容长青和陆鹤鸣都没有反对。 毕竟逃不出墓穴去,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知晓再多秘密也没什么用…… 来到鹰嘴崖前,望着深不见底的绝壁,我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帝陵的第一道关卡,都差点要了我们的命,不知再走下去,又会碰见些什么…… 笔直通往崖底的石阶,仅能容一人把脚尖插进去,这个高度单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头晕目眩,更不用说背身爬下去。 缄默良久,陆鹤鸣看了一眼瘫坐在轮椅上,有气无力的慕容长青,毅然说道:“你们在上头等着,我先下去看看。” 我撑着身子,走到陆鹤鸣身前,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卫生纸,小心翼翼在上头画出符咒。 “如果有危险,就把纸撕裂,我立即拉你上来。” “好!” 将卫生纸攥在手心后,陆鹤鸣凝重点了点头,而后墨如初从椅背喷出一截绳索缠在其腰间,并沿着崖壁缓缓放下去。 刚开始,我还能看见一个黑点,可在向下十米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我修道多年,一双眼睛能断阴阳识气运,且在中途没有阻隔的情况下,至少能窥探出几千米远。 可这黑洞洞的山崖,似乎有着某种魔力一般,将我的视线给遮蔽。 眼下,只能为陆鹤鸣默默祈祷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陆鹤鸣那边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我忍不住问墨如初,“你的绳子最长能放多远?还有绳子那边的情况,你能不能感受得到?” “大哥,我放出的并不是绳子,而是借用天地间木元力创造出的灵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格外坚固。” “至于绳子那边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但感觉沉甸甸的在下坠,老大应该是在平稳下降……” 正说着,忽然我左手无名指猛的颤动一下,这代表下方的陆鹤鸣遇见危险,撕碎了符咒! 我赶忙喊道:“快拉绳子!” 墨如初也不含糊,操控椅背上绳索往回缩,我则抓着轮椅靠背,免得它滚落下去。 在僵持了几秒后,墨如初晃了两晃,忽然有些惊慌的道,“好重!大哥,你快帮我一把!” 无奈,我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死命的拽着绳子与墨如初一起拉。 可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也只是让绳子像乌龟爬一样往上移。 慕容长青也勉强走下轮椅,与我一起拽绳子。三人齐用力下,绳子蹭蹭的往上升。 我隐约觉得奇怪,按理说,陆鹤鸣不该这么沉才是…… 我们站在悬崖内侧,弯着腰脚踩鹰嘴崖凸起部分,生怕自己跌下去,因此并不能看清陆鹤鸣的情况。 墨如初喊了一声,“差不多快上来了!” 在此同时,两只漆黑皴皱的手,死死扣在悬崖顶部,并扣着石缝,一点点往上爬。 糟糕,这不是陆鹤鸣的手! 后知后觉,已然太晚。 呃—— 闷浊的呼气声,自悬崖边响起。两只长着修长指甲,黝黑皴裂的手掌猛然用力,撑起巨大的身子,直挺挺的站在悬崖边上。 慕容长青俏脸煞白,下意识攥着我胳膊的柔荑,指甲几乎镶进肉里。 在看到这一具被包裹在盔甲里的尸体时,刹那间我的大脑也被恐惧所占领。 它身形魁梧,约莫两米多高,浑身笼罩在锁子软甲和铁盔里。 脑袋上戴的全盔,仅露出一对浑黄眼珠,眼皮已经腐烂得只剩肉呼呼的一层膜。 尸身上长满的绿毛,顺着锁子甲冒出,看着格外的恶心。 我曾在爷爷的书上看到过关于绿毛僵尸的记载。 尸身困在极阴之地,恰逢百年之期,便会生出白毛,两百年后,绿毛褪去变为黑毛,五百年为绿毛。 绿毛僵尸,力大无穷,行走如飞,不仅嗜血,且会吞噬人的灵魂。 在它浑浊双眼盯着我们的刹那,就注定我们与它,只能活一个! 慕容长青强忍着声音颤抖,“你不是……能趋避万邪么,快把它给赶走!” “不行。” 我扶着轮椅靠背,眼下身子已是摇摇欲坠,“金光咒和雷法,已经消耗了我全部的力量,这会已经没了魂力……” “大哥,你不要开玩笑啊。”墨如初也吓得哆嗦,“现在我们可都靠你了。” 我不由蹙眉,“这绿毛僵尸只咬人,又不吃木头,你怕什么?” “也是哦。” 墨如初愣了一会儿,才悲壮的道,“就算你们死了,我也会把你们的尸体运出去好好安葬……” 慕容长青愠恼,“闭上你的乌鸦嘴!” 绿毛僵尸抬起僵硬的胳膊,锋锐的爪子泛着金属寒光,遥指着慕容长青的雪颈,忽然脚尖掠过地面,身形如同出膛炮弹,砸向了慕容长青! 这一次,慕容长青再无保命的本事,眼眸涌现出深深恐惧,就这么无助的望着即将到来的绿毛僵尸,似乎已经认命。 这一刹那,我惶然若失。 慕容长青惊慌惨白的俏脸,在眼前挥散不去。而我脑海中爷爷眼里的话语,却开始回响起。 “天赐你且记住,这个世上所有人都会害你,唯独爷爷不会。” “记住爷爷的话,绝不可与姓墨亦或者姓慕容的人打交道!否则你将处于万劫不复之中!” 万劫不复四个字,像是一根针扎入我的心脏。 上次在搭救慕容长青时,我差点魂魄破散。 且我出山,是为了积攒气运,从而躲过天罚,因此更不能与慕容长青这等人扯上太多因果。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绿毛僵尸攻击她,我可以顺着绳子爬下去…… 砰—— 绿毛僵尸狠狠撞在我的后背,一对锋锐如刀的爪子,从肩胛骨下方穿透,自胸膛穿出。 求道者,讲究朝闻夕死,遵循本心。 我这本心,竟可恨到不顾厉害关系,让我下意识挡在慕容长青身前…… 我灵魂无暇,在绿毛僵尸将手掌插入我心脏的刹那,便发出凄厉惨叫声,浑身冒着滚滚黑烟,焚烧作一团。 慕容长青在原地呆滞良久,眼眶通红滚落两行清泪。 她伸出柔荑,颤抖着捂住我胸膛透明的窟窿,“疼吗?” 第一百零九章 万仞绝壁,阴煞障目 “还好。” 我忐忑的等了一会儿,生怕像上次一样,因帮助慕容长青而差点魂飞魄散。 大概这一次身处墓穴中,天机被遮蔽,因此没有遭受痛苦反噬。 我稍松了一口气,盘膝坐地,想要凝聚阴力修复魂体。 慕容长青就蹲在一旁守着我,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但碍于面子,她一直忍着抽噎。 旁边的墨如初凑上前来,从椅背嗖嗖的喷出两串白布,“大哥,我用木属性元力现织的纱布,要不要缠上点?” “谢谢,不用。” 我的身体,是用阴气凝聚成的,因此没有致命部位。 但如此严重的伤势,已经让我的灵魂格外孱弱,倘若不迅速补给,甚至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而魂魄,只有入驻肉身之中,才能滋养。 我问:“方不方便将身体借我一用?” 稍有呆滞后,慕容长青精俏的脸蛋浮现一抹绯红,“你三番五次救了我的性命,区区一层红瓣而已,没什么不方便。” 说完,慕容长青就要解开腰带。 墨如初很是识趣,“大哥大姐你们忙,我找个地方清净会。”即便钻进身后黑魆魆的山洞。 我赶忙阻止,“我的意思是你帮我……” “好的。”应声过后,慕容长青伸手要解我的腰带。 “你能不能别和腰带过不去。” 我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柔荑,“我的意思是,借用你的肉躯一会儿,以此恢复魂力。” 慕容长青修为奇高无比,肉身早已被天地间元力洗刷得格外纯粹。附身于她不出半刻钟,我就能让灵魂恢复巅峰状态。 刹那间,慕容长青俏脸殷红如血,“你怎么不早说!” “我一直说的都是这个……” 眼看着我的魂力正随着胸口两个大洞不断流逝,羞恼的慕容长青并未与我争执,而是像之前附身时那样,在原地躺平。 我在平心静气后,操纵魂体向着她丹田位置狠狠撞了去! 短暂眩晕过后,再度拥有肉身的实感,让我的感觉格外踏实。 我操纵着慕容长青的身体,盘膝坐地,心中默然念诵: 昭昭其有,冥冥其无。 沉疴能自痊,尘劳溺可扶,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 玄蕴咒与原始安神咒诵唱过后,我的灵魂在符咒滋养下,变得越发雄浑饱满,刚才消耗的魂血,以及被攻击的根基,都消失不见。 等从慕容长青的身体出来时,我感觉像是吃饱后睡了个自然醒,不由伸了个懒腰。 “呼,好爽。” “闭嘴!” 慕容长青嗔怒瞪了我一眼,随即附回了自己的身体,“此事不可予旁人知道,否则我必杀你灭口!” “知道了。” 我向着石洞招呼了一声,墨如初转悠着俩车轮出了石洞,座椅靠背转向我,又转向慕容长青,狐疑的道:“这么快?” “你是不是觉得,只有陆鹤鸣才有能力,把你拆成碎木片?” 作为曾经能操控九条五爪黑龙,不可一世的强者,慕容长青散发出的威压,也不是墨如初能够承受的。 “大姐,我错了,我保证不乱说话!” 慕容长青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 …… 崖壁下,陆鹤鸣尚且生死未卜。我恢复魂力以后,立即准备向下攀爬。 此时慕容长青力量耗尽,身子软得和棉花似的,根本没有能力独自爬下悬崖。 没办法,我只能用绳索把它捆在背上,并让墨如初延伸出绳索,一点点放我们下去。 准备下去时,墨如初忐忑的道:“大哥大姐,你们不会是打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吧。” 我说,“你不过是块木头而已,哪怕从悬崖跌下去也没什么重量。到时候我会拽动绳索作为讯号,你随之跳下,届时我会让陆鹤鸣接住你。” 墨如初吓得有些打颤,“到时候,你们……可一定接稳了。” “我以人格担保。” …… 绳子缓缓往下放,我踩着石阶,小心翼翼的往下爬。 向下攀爬的过程中,绑在我身后的慕容长青,总能带来若有若无的柔软触及。 三两下还好,长时间剐蹭下,慕容长青猝然发出一声叮咛。 我疑惑,“你是在叫我?” “鬼才叫你!” 我不知做了什么事,气得慕容长青浑身哆嗦,“上面还绑着安全绳,你就不能下得利索点?” “不能。” 我沉声回道:“陆鹤鸣的身体素质要强过我无数倍,但下去之后音讯全无,我们想要将其拉上来,却拽上一具僵尸。” “之所以下得缓慢,一来是寻找陆鹤鸣的踪迹,兴许是他被困在哪里。” “二来,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免得速度过快,直接猝不及防撞了枪口。” 慕容长青愣了半天没想出反驳的理由,冷哼一声后撂下句,“随你。” 旋即,她费劲巴拉的将手伸进绳子,让前襟与我的背部拉开些距离。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警惕打量四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危险…… 以我龟爬一般的速度,整整过去半个时辰,我们才不过攀爬了五百米左右。 再向下时,我忽然感受到一股格外浓郁的阴煞之气笼罩在空中,其浓郁程度,竟产生一层厚重黑雾,凝聚在离悬崖五百米处。 怪不得我在上方,无法窥探悬崖底部,原来就是这层黑雾遮蔽了双眼。 我警惕说:“这黑雾里有尸气和煞气,尽量不要呼吸!” 说着,我稍加快了速度,想要从这厚重黑雾中穿梭过去。 在进入黑雾的瞬间,我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穿过了带有阻力的膈膜,而后沉入另一片昏暗的空间中。 正因为悬崖正下五百米处,有这层力量阻隔,才让得向上飘荡的黑雾凝结在此,形成一道屏障。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刚才拉绳子的长度,陆鹤鸣撕碎纸符,放出危险讯号的高度,似乎也是五百米多一点…… 想到这里,我越发提高警惕,在这能见度不足五米的黑雾中,全身戒备着。 这股腥臭的味道,仅持续了三米,就消散了大半。 黑雾较轻,凝聚在屏障顶端,下方虽说尸气与煞气仍然浓郁,倒不至于遮蔽人的视线。 没有黑雾遮挡,万仞悬崖的底部一览无余。 我吐出一口浊气,靠在悬崖边沿打量周遭境况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第一百一十章 铜棺竖葬,绿毛尸怪 峡谷下方,是阵法遮蔽的另一处空间,我们下降五百米时感受到的阵法膈膜,就是空间的入口。 从我身处位置,到悬崖底部,大概有三千米的距离。 两侧绵延不尽的山壁上,每隔十米左右,就会出现一处被人工开凿出的石穴。 石穴宽不过两米,宽不过一米,每一个石穴内都停放着一尊青铜棺椁。 放眼望去,至少有两千多具棺椁,且都停放超过了千年。其中每一只的力量,都不会比刚才的绿毛僵尸差! 刚才头顶上汇聚的黑色雾瘴,就是这些棺椁中日积月累冒出的尸气。 我眯起眼仔细观察,发现这些棺椁都保存完好,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就不会引起僵尸暴动。 见到这么多棺椁,我能明显感觉到慕容长青在哆嗦。 慕容长青颤抖着声色问:“万一我们下去以后,这些僵尸都活过来怎么办?” 我抬头看了一眼爬过的路,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原本这万仞峭壁,顺着绳子向下爬都已经很不容易,想要再度登顶简直痴心妄想。 可现在入口已被封死,想要活命,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我的灵魂力量已经恢复如初,这些僵尸不能拿我怎么样,可如果真发生了暴动,陆鹤鸣与慕容长青万难保全! 我每下一个石阶,心头也更沉重一分…… 就在我凝神思索时,一只手忽然从旁边石壁上的青铜棺椁伸出,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脚腕! “啊!”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被绑在我背上的慕容长青吓得惨叫着乱瞪,不停的踩抓着我的那只脚。 “别踩了,是我!” 掀开的棺材里,冒出了陆鹤鸣的脑袋。 这会儿他脸色苍白,豆大汗珠滚落而下,脖子和手臂上还有淤青,像是刚和人打过一架似的。 我不由得惊诧,“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长青更是愠怒,“你自己躺进棺材里,弄了一头僵尸上去,是不是想让我们死!?” “放屁!我就是想害死你,也不会搭上我兄弟……” 眼看着两人又要掐架,我无奈劝阻,“有事说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陆鹤鸣揉着红肿的脖颈,气喘吁吁的说道:“我刚才顺着绳子下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山壁上全都是棺材,如果里面装着尸体,现在至少成长为千年僵尸。” “像这种级别的僵尸,一旦再悬崖下把我给堵死,想要再爬上来逃跑,压根不可能。” 陆鹤鸣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我又问:“可这和你躺在棺椁里,又有什么关系?” “我心里琢磨着,几千具棺椁总不能全装着尸体,那得死多少人。说不定就是弄个空壳,用来吓唬人。” “所以我就近挑了一个棺材打开,想着看里头装着的究竟是什么。” “我他娘的是万万没想到啊,刚把棺材掀开一个角,里头的绿毛僵尸就把我拽进棺材里,要吸我的魂力!” 听得陆鹤鸣的描述,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绿毛僵尸行动兴许没那么灵活,攻击方式也单一,但毫无防备被近身的情况下,哪怕实力通天的人,也极有可能殒命当场! 因绿毛僵尸力大无穷,距离越近便越是危险,一旦被抓住手脚,几乎等同于被宣判死刑! 我急忙问道,“你是怎么逃脱的?” “它把我拽进棺材里之后,我就和它干起来了。兄弟你是不知道,这玩意力气太大了,我差点就没按住!” “后来它掐着我的脖子,我就解下绳索想把它给捆住。打绳结的时候,一不留神符咒被撕裂。” “这不,你们就噌噌的把绑着僵尸的绳子给拽上去,我就只能蹲在这里等着。” 陆鹤鸣的说法,让我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能在这儿碰见,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将上头的绳子扯下一股,扔给陆鹤鸣,“我在前面走,你抓稳了绳子咋后头跟着。” “兄弟,要不然还是我在前面……” 陆鹤鸣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道:“不用。” 谁挂在绳子的最尾端,也就代表着谁担任的风险最大。 这一次,我的灵魂力量已经恢复,对付僵尸远比陆鹤鸣要得心应手。 我背后绑着慕容长青,陆鹤鸣则在我上方一米的位置跟着…… 三千米的距离,用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终于踏在了悬崖底部。 此处断崖,整个呈漏斗形。上头宛如天堑,下边却缩小成了宽不足五十米的狭长区域。 两旁延伸尽头,是浓郁尸气组成的黑雾,其中翻滚着烫金色的篆文,我在地上捡了个石子扔过去,石子却以相同的速度向我回弹。 果然,下面是有封印禁制的。 想要离开,只能选择朝向正前方。 就在我们前方五十米远的山壁上,赫然竖立着一道三米多高,两人并肩宽的青铜门。 “擦,总算是下来了。”陆鹤鸣擦了一把额头汗珠,伸手就要去掰青铜门。 “住手!” 陆鹤鸣愕然,“兄弟,咱不赶快出去还等什么呢,万一上头那些家伙复活,几条命都不够丢的。” “你开了这道门,才是必死。” 我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青铜门上的纹路,那种心惊肉跳的不安感,越发开始蔓延。 直觉告诉我,这道门里,藏着了不得的东西…… 慕容长青也走上前,神情凝重的盯着青铜门上的花纹好一会儿,才狐疑的说:“我总觉这门看上去有些眼熟。” “眼熟就对了。” 我沉声说道:“这根本就不是门,而是镶嵌入石壁的竖棺,其上花纹和款式,与上面的铜棺一模一样。” “什么!?” 慕容长青似乎被绿毛僵尸给吓怕了,听到我这话,下意识向后退出几米远,一个踉跄差点向后摔倒。 陆鹤鸣下意识搀扶时,她却自顾站直,厌恶的看着陆鹤鸣僵在半空的手,“滚一边去。” “切,老子还不稀罕呢!” 我向着两人比了个嘘的手势,旋即凝神观察竖着的铜棺,发现在棺椁与石壁衔接的位置,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阵纹。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剥皮萱草,万人之将 这些阵纹我格外眼熟,但因年代久远,上头许多字符被铜锈覆盖,我分辨不清楚。 小心翼翼的将铜锈抠落后,我这才惊愕的发现,这些符文竟是古版八玄风水秘宗的封禁阵法! 这种极强的封印禁制,必须有德行的道法高人,才能铭刻,据说能封印近仙的妖魔! 足以见得,竖葬棺椁中藏着的,是何等凶险之物! 可墓穴甬道设置的机关,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而我们前进的唯一道路,就是打开这扇看似青铜门的棺椁…… 就在我手掌婆娑着青铜门花纹,想要从铭文查找出其中所葬之人身份时,忽然感觉指尖有触电般的酥麻感。 “放我……出去!” 我惊慌移开手指。 慕容长青见我脸色有些不对劲,询问道:“怎么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陆鹤鸣一脸懵逼,“啥也没有啊。” 怎么可能!? 我稍冷静后,再度将手掌贴在青铜棺椁上,伴随着一阵酥麻的感觉以后,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放我出去!” 竟是灵魂传声! 修道者到了高深境界,可以在近距离的情况下,用魂魄的力量相互沟通。 刚才我听到的声音,就是通过棺椁作为介质,里面的人直接向我灵魂发出的。 能够做到这一点,足以见得里头关押之人,实力已经近仙! 对付这样一个人物,慕容长青和陆鹤鸣在身边只会是累赘,必须想办法让他们隐蔽起来。 以我一人之力,与这等怪物对抗,兴许能有胜算! 我问慕容长青,“之前在石洞中,用石粉将人遮蔽起来的招式,你能不能再用一次?” “可以。” “那你们就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现!” 陆鹤鸣急道,“可你一个人……” “这件事,只能我一个人做!” 我肃然凝声道:“已是生死存亡关头,我不敢托大,更不会逞能。” “棺椁中封存着的东西,只能我来对付,你们有任何插手都将是累赘!” 陆鹤鸣急得脸色涨红,抓耳挠腮半晌,带着些不甘心和担忧的道:“兄弟,一切就只能拜托你了!” 危急时刻,慕容长青总算是没挤兑陆鹤鸣。 两人在正对青铜门的石壁凹槽处站直了身子,随着慕容长青掐动咒决,周遭密密麻麻的石粉落下,自动堆砌成一面墙形状,将两人笼罩其中。 几个呼吸过后,整片山壁看上去浑然一起,绝对没人想得到,里头竟还藏着俩人。 等两人藏匿好以后,我这才来到石壁前,同样传声回问:“你是谁?” “我是边关的大大统领,是……是皇上……我冤!” 棺椁中的声音断断续续,浑浑噩噩,像是刚睡醒的疯子。 我又问:“你叫什么?” “蓝玉。” 我稍有愣神,即便惊问:“你是洪武十二年的大大统领——凉国公蓝玉!?” 在山洞待的十七年……不,是五十年里,我曾没日没夜的阅读各种杂书,也算得通读古今。 这座墓,是元末明初时的帝陵,那么埋葬的人必定是太祖爷朱元璋! 而蓝玉则是明朝赫赫有名的开国大大统领,更是封疆大吏。 据正史记载,蓝玉在一三九三年,被以“谋反罪”处死,薄皮萱草灭三族。 我现在总算明白,这上头几千具棺椁,以及里头穿着盔甲的士兵是哪来的。 这些都是蓝玉的手下,因谋反罪被处死后,与蓝玉一起埋葬入帝陵之中,尸身成为这里的守护者。 可蓝玉已经成了僵尸,为什么拥有灵智,而且能够灵魂传声呢? 干枯沙哑声再次响起,“助我脱困,我许你……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可怜这家伙还以为,自己是不可一世的大大统领。可千年过去,他不过是洞中的一具枯骨而已。 哪怕拥有尸身,也是不能见光的怪物。 “我不要你的东西。但释放你之后,不可阻我探寻帝陵,你是否愿意?” “我……愿意。” 听到回答声,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我与蓝玉没有任何交集,且他本就被朱元璋所杀,并没有保护帝陵的责任。 将其释放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是。 想到此处,我便指尖勾画篆文,将原本铭刻在棺椁上的符咒,全部消去。 咒文被破开的刹那,青铜棺椁开始剧烈颤动。我后退两步后,铜棺轰然炸成无数碎片。 硝烟中,走出浑身缠着白布,身形并不高大,但凭空给人以压迫感的男人身影。 我就这么平静站着,与浑身缠绕白布的蓝玉对视。 嘎嘣——咯咯拉拉—— 蓝玉活动着僵硬的胳膊,并将身上缠绕着斑驳血色的白布,一点点的取下。 白布掀开后,露出里头红紫色的肌肉,缠绕在肌肉上的血管,以及筋膜和裸露的骨骼。 最为狰狞的是他的那张脸,因整张脸皮被拽开,能从两腮看见后槽牙,丢失的脸皮的整个眼珠瞪得溜圆,像随时都要滚落。 肌肉抽动间,蓝玉向我咧了咧嘴似乎在笑,“你这个盗墓贼,竟然……不怕我?” 虽说蓝玉面目狰狞可怖,但这一状况,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蓝玉早年间遭受的惩罚,是剥皮萱草,也就是把人皮完整剥下来,做成袋状,在里面填充稻草后悬挂示众。 只是我有一点不解,那就是蓝玉都死了这么多年,尸身为什么还鲜艳得像是刚把皮剥下来一样? 蓝玉向前走了几步,从废墟中拎出一柄通体乌黑,尖端闪烁冰冷光泽的梨花枪,走出了洞穴。 他悬在眼眶里的两只眼珠,死死的盯着我,“你怎么不走?” 我淡然盘膝坐下,“你做你的事,我怎样与你无干。” 此时的蓝玉肌肉柔软,行走与正常人无异,且灵智健全,已经成了传说中的千年飞僵。 飞僵除了憎恶阳光外,能飞天遁地,法力高强,几乎是无可匹敌的存在。 可我灵魂百邪不侵,哪怕是他也奈何不了我,因此我也没必要对其态度卑微。 第一百一十二章 飞僵夺命,千尸复活 似乎我的平静,勾起了蓝玉的兴致。他围着我转了一圈,“你是个道士?” “是。” “可怜的小家伙,你该不会以为,我和外面普通的僵尸一样,随便贴一张符,就能搞定吧。” 蓝玉说起话来阴阳怪气,让我有些不悦。 我冷声道:“区区飞僵而已,尚且没有与我放肆的资格。今日我释放你,各取所需便是。” “你若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 蓝玉惊愕,“你知道飞僵,还敢这样和我说话!?” 此时,我已有些心焦。 慕容长青身体状况堪忧,不知这隐蔽的手段能撑多久,偏偏蓝玉又没有离开的意思…… 没办法,只能给它点颜色看看! 我当即起身: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待金光亮起后,我再度吟唱: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金光之中,隐约闪烁着雷霆之力,此乃雷法口诀,需用我的本命魂血指引。 因是吓唬蓝玉,因此我只是虚作声势而已,并不能引发雷霆。 “别……别召雷霆!” 雷霆乃是僵尸天生的克星,蓝玉面露惧色仓皇后退时,正巧我的雷法也装不下去。 我收去招式,故作高深的道:“你走吧,我不为难你。” 蓝玉警惕的看了我一眼,转身抓着之前我们下来时的绳索,纵身一跃,就要窜上悬崖。 糟了! 飞僵虽说名字带个“飞”字,但也只是体态轻盈,行走跳跃如飞而已,并不是真的能长翅膀凭空飞走。 这绳子成了蓝玉最好的借力工具,可我之前与墨如初约定过,到时候我以拉绳为讯号,届时让它跳下悬崖,我们接住。 果不其然,蓝玉拉绳时他没飞上去,反而从上头掉下来一个黑影。 “什么东西!?” 蓝玉迅速后退,而迅速坠落的墨如初,则发出杀猪似惨叫。 几个呼吸过后,掉下来的墨如初,将慕容长青布置下的隐藏阵法,格外精准的砸了个粉碎,又被反应极快的陆鹤鸣稳稳接住。 落地时,墨如初吓得机械声音已经带着哭腔:“陆老大,你真是身手矫健!刚才再慢一点,我就成一堆破木头了!” 看着脸色阴沉的我,以及狰狞可怖的蓝玉,陆鹤鸣就知道墨如初闯了大祸,即便抽出朴刀,“老子现在就让你变成锯末!” “陆老大别……杀轮椅啦,救命啊!” 前头墨如初在跑,后面跟着个扛着朴刀穷追不舍的陆鹤鸣,俩人越跑越远,最终双双一头撞在迷雾区的禁制上,被弹飞回来。 陆鹤鸣捂着撞疼的脑袋,回过头无奈问:“兄弟,现在咋办?” 这陆鹤鸣还真够鬼精的,佯装吵架,实则带着墨如初开溜。 如果没有禁制阻挡,他说不定已经逃掉了。留下我一个人对付蓝玉,就不至于束手束脚。 被关押千年的蓝玉,血肉黏连的眼珠中带着贪婪之色,撇过墨如初,最终眼睛落在慕容长青的身上。 飞僵能吸魂魄与阴气,但对人血则最为渴切。 修为高深且身负重伤的慕容长青,在他的眼中就好像是饿了一辈子的老汉,看见一顿满汉全席。 墨如初哆嗦得木头架子都快要散开,“别……别吃我,我是木头,不好吃!” 慕容长青俏脸阴沉如水,美眸很好的将恐惧隐藏下去,唯独攥着衣角的柔荑,在轻微的颤抖着。 “李天赐,待会如果真打起来,不要顾及我!” 一向胆小谨慎的陆鹤鸣,这会儿也强壮着胆子走上前,拎起朴刀遥指着蓝玉的喉咙,“你少在那嘚瑟,老子不怕你!” 蓝玉盯着陆鹤鸣手中朴刀好一会儿,咧嘴森然笑道:“胡深的兵器,竟然在你的手里。” “看来,你们已经把大统领墓给挖了。” 我将陆鹤鸣和慕容长青挡在身后,漠然声问:“你想怎样?” 蓝玉用干枯沙哑嗓音桀桀笑道,“这一男一女,当我出世后的第一道祭品。你和这轮椅,可以离开。” 让我没想到的是,陆鹤鸣挺身上前,“兄弟,揍这家伙不用你亲自动手!” “你先去帝陵深处,这里我和慕容长青这娘们帮你拖住!” 慕容长青也咬紧牙关走上去,“我就算死,也不会让此怪物得逞!” 两人语气轻松,面上却都带着决然之色! 凭他们两人与千年飞僵战斗,没有任何胜算。 之所以这么说,估计是不想让我为一个人离开而感到愧疚。 在他们看来,我就算留下也无法救人,只能在与蓝玉的拼杀中徒增伤亡而已。 因我能克制阴邪,一个人逃走存活的几率更大一些。 对此,我依然淡定说:“有我在,它伤不了你们,也不敢伤你们。” “狂妄!” 蓝玉浑黄双眼骤然变得猩红如血,身形如电般闪到我身前,双手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横推出几米远,死死按在墙壁上。 “小家伙,你的师门长辈大概忘了告诉你,对付僵尸时千万不能近身……” 蓝玉似乎为偷袭我成功而得意着,这时我掐破指尖,凝聚咒文之力,迅速在其脑门上写下一个篆文——赦! 破邪咒文原本威力一般,可在我鲜血的加持下,忽然在蓝玉的眉心燃起幽蓝色火焰! 火焰骤然席卷蓝玉的全身,他惨叫着在地上抱头打滚,并疯狂后退到墙角,不愿再接近我。 以蓝玉诡异的速度,我想要接近他并用符咒或血液攻击,根本不可能。 而蓝玉却可以绕过我,袭击相较孱弱的慕容长青和陆鹤鸣。 可我万万没想到,蓝玉竟想偷袭我,简直是天赐良机! 原本我以为,这一招下去便能让蓝玉魂飞魄散。可我还是低估了飞僵的难缠程度。 “兄弟,牛逼啊!” 深知飞僵实力的陆鹤鸣激动得满脸通红,重重拍了怕我的肩膀,“你这战绩放出去,够吹一辈子了!” 我并没有因此攻击而懈怠,急忙对陆鹤鸣说:“你立即带着慕容长青从洞口离开!” “好,我……我这就去!” 稍有呆滞后,陆鹤鸣拉着轮椅,慌慌张张扶着慕容长青坐上去,随后从蓝玉苏醒处青铜棺椁留下的坑洞,迅速穿梭入内。 我则堵在洞口的位置,警惕盯着浑身焦黑的蓝玉。 蓝玉仰头吸气,周遭尸煞之气尽数灌注入其腹中,成为最好的养料,迅速将其被灼烧的肉身恢复如常。 果然,我让陆鹤鸣与慕容长青迅速离开是对的。 否则以现在旱魃的状态,我很难在如此大的空间内,保护他们周全。 现在有我挡着狭窄的石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想吃过一次苦头的蓝玉,应该不会主动找我的麻烦才是。 蓝玉沙哑嗓音喊着愠怒,“搬山一脉的小子,果然有点本事!不过你以为我蓝玉因此就奈何不了你,就大错特错了!” 话落,蓝玉举起手中通体乌黑,闪烁寒光的梨花枪,仰天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吼声在两边山壁间来回激荡,崖壁上几千具悬棺,忽然同时发出一阵嘎嘎吱吱的开棺声。 糟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穷途末路,刀劈生途 一连串的炸裂声自头顶响起,伴随着铜片纷飞,无数僵尸纷纷落下,在我身旁砸出巨大凹痕! 我数了数,复苏的僵尸总共四十余头,身上披着锈迹斑斑的铁甲,转动幽蓝色眼珠,僵硬的扫视一圈后,齐齐向蓝玉单膝跪下。 “参见大统领!” 干枯沙哑的声音,像是无数生锈的铁片在摩擦,让我不由得头皮发麻。 蓝玉挥舞手中梨花枪,口中喷出我听不懂的字符,枪尖却指向了我。 四十几头僵尸瞬间暴动,僵硬的身躯迅捷得有些诡异,排成一列直直冲向了我身处的山洞。 剩下的僵尸,还在冲击棺椁,不断发出金铁交鸣的撞击声。 转眼之间,第一头僵尸已经冲到了近前,尖锐的爪子狠狠插向我的胸膛。 嘶嘶—— 我仅仅是被撞得向后一个趔趄,那头僵尸触碰到我胸膛的手掌,却喷出了滚滚的阴煞之气。 沾染到我的魂力,它的伤口断然不能愈合,几个呼吸之后,整个尸身便消散成一团浊气,融入上方黑沉的云层中。 接着,又是第二只…… 几千头僵尸,在分批次复活,几乎是源源不断在涌入山洞。 而我挡在其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很快,我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些僵尸力大无穷,哪怕是拼着消散成虚无,也在不停的向我冲撞。 外头的僵尸越来越多,我踉跄后退的同时,不断有新的僵尸向前拥挤堆叠。 我恍然间明白蓝玉的用意!他召唤这些僵尸,目的并非是为了对付我,而是要将我推搡出去! 由于我肉身百邪不侵,这家伙就让手下无数将士当替死鬼! 我明知蓝玉的用心,可也无法抵挡,只能让一具又一具的僵尸,将我渐渐推离洞穴的方向。 随着离洞口的方向越来越近,我心中也越发焦灼。 我的身体能硬抗这些人攻击,但慕容长青和陆鹤鸣则不行。如果让数量浩大的僵尸追上他们,则只有死路一条! 但愿,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找到通往九龍棺以及外界的出口…… 砰—— 我被一头僵尸用力的推了一把,整个人踉跄跌出山洞,倒在一处空旷的钟乳石洞内。 石洞格外空旷浩大,约莫有近千平米。 让我无比绝望的是,陆鹤鸣腰间系着绳索,正拖着轮椅上的慕容长青围着空旷的钟乳石洞转圈,似乎在寻找出口。 可惜,他急得满头大汗,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见到我时,陆鹤鸣眼前一亮,“兄弟,你把那家伙搞定了?快来帮我找找,这他娘的出口到底在……” 话说一半,洞穴内无数僵尸已然涌出,陆鹤鸣也被如此数量庞大的僵尸群给惊住了。 慕容长青俏脸煞白,似乎明白眼前已是必死之局。 僵尸群并不着急攻击,而是一直等到蓝玉缓慢走入溶洞中,面上带着诡笑道:“你们怎么不接着跑了?” 被蓝玉追上,下场已经昭然若揭。 我挡在陆鹤鸣的身前,沉声问:“损耗如此多的兵力,对你已是得不偿失,为什么非要追着我不放?” “如果能将你们三个吞下去,抵得上外头的千万人!说不定,我就能免去千万年苦修,一举成为旱魃!” 听得这话,我不由瞳孔微缩,心中知晓已然没有谈和的余地。 蓝玉的眼光格外毒辣,一眼就看出我们的不凡之处。 而他心心念念想成为的旱魃,乃是万僵之祖,能吞云吐火,实力远胜仙人! 软的不行,我就只能咬破舌尖,喷出一柱魂血,顿时感觉体力空乏,虚弱得即要昏倒。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这是金光咒雷法中,最为高深的部分,其威力也最为强大。 我掌心托起暗紫色的雷霆,蓝玉看到这一幕,竟仓皇的逃到洞口的位置。 “我知道你到道法精深,我不是对手。但你也休想追上我!” “我手下有千万雄兵,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话落,无数僵尸从洞穴涌出,张牙舞爪的冲杀向我。 而我急得额头尽是冷汗,不知这一招该不该放出去。 像这样的范围攻击,哪怕是把我的灵魂抽干,也最多放两到三次。 可蓝玉已经看出了我的致命缺点,他可以等我油尽灯枯后,再选择出击,可我每次对付僵尸群,都要竭尽全力。 “兄弟,你等一等!” 陆鹤鸣背靠着墙壁,将我和轮椅上的慕容长青挡在身后,猛然挥动手中朴刀,划过白茫茫半月寒光。 金铁交鸣的脆响过后,十二头僵尸竟从腰间被齐刷刷砍成两截,虽说没死,但也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被惊得瞪圆了眼,不是说僵尸铜皮铁骨,外力万难伤到么,怎么也能被铁器劈砍开!? 这陆鹤鸣,我当真是小瞧他了! 站在洞口处的蓝玉惊愕稍许,勃然大怒道:“你们好大的本事!我倒是要看看,能撑住这些僵尸的几次冲击!” 话落,蓝玉梨花枪猛然挥动,从洞穴中冲出二十四个僵尸。 与之前胡乱冲刺那些呆头呆脑的家伙不同,这几头僵尸明显要灵动许多,且前十二个手中拿着半人高的青铜盾牌,后头的则手持长枪。 长枪兵躲在盾牌重甲的后头,每向前一步,都引得地板颤动。 这一次,估计以陆鹤鸣的蛮力,也没办法劈砍开。 虽说有可能是在做无用功,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容长青和陆鹤鸣被僵尸群给咬死! 就在我要释放雷法时,陆鹤鸣再度握住我的胳膊,“让我来!” 话落的瞬间,陆鹤鸣的气息似乎变了。 他一人一刀,眼神沉静如古井无波,身上没有杀意,反而有种淡定从容的气质。 这种眼神,让我想起曾触碰墨玉石时,回忆里五十年前的不周山天柱前,那个与爷爷谈话的男人…… 瞬息间,二十四头僵尸到了近前,陆鹤鸣平静挥刀。 由于速度过快,我只看见一道白光闪烁。等再次收刀时,二十四头僵尸连带着身披的重甲,都被切成平滑两半。 陆鹤鸣手握长刀,遥指着蓝玉的眉心,颇有睥睨天下的气质,“再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铁索拦江,枪寒九幽 “如你所愿。” 蓝玉拍了拍手掌,登时从山洞涌出大批僵尸,但这些家伙都不急着出击,反而是一直在囤积着。 从始至终,陆鹤鸣腰间都缠绕着衔接轮椅的绳子,没有脱离绳子的范围向前一步。 这也是我说他胆大心细的地方。 他要做的并非杀敌,而是保住我和后头的慕容长青。打起来的时候没办法控制距离,而绳子的松紧,就成了他测量距离的最好工具。 而且一旦发生危险,陆鹤鸣还可以拽着轮椅暂时性躲避…… 十只,二十只、三十只……僵尸越囤越多,最终到了一百多之,才总算停下来。 陆鹤鸣神色漠然,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僵尸进攻。 之前砍死十只二十只僵尸,这战绩已是惊为天人。如今陆鹤鸣面对上百只僵尸仍然无惧,难道他之前在藏拙!? 就在我为陆鹤鸣的实力暗自惊叹时,陆鹤鸣回过头,从淡然状态一秒变哭丧脸,“兄弟,我可能装逼装得太大了。这么多玩意儿,我也打不过啊!” 我叹息一声,无奈说道:“你退到我身后就是。” 粗略估计,僵尸至少有两千多头。仅仅一百多个就逼迫得我使用雷法,剩下时间就只能等死。 可是……我已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多拖一会是一会。 大概是察觉到我神色中的决然,陆鹤鸣咬了咬牙,艰难下定决心道,“兄弟,我想再试一试!如果不行,你再出手帮我!” “好。” 我随时预备着雷法,而僵尸群已然冲到陆鹤鸣的身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鹤鸣竟像没事人似的闭上眼睛,单手提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轮椅上的慕容长青沉不住气,向我招了招手,断断续续的说道:“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靠不住,扶我起来,我……兴许能帮上些忙。” 力量消耗严重的慕容长青,此时脸色苍白如纸,甚至没有从轮椅上站起的力气。 倘若是平时,在如此艰难时刻,我必定会让慕容长青试上一试。 可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慕容长青的眉宇之中,竟流露出一抹死气。 这很可能代表着,倘若答应慕容长青,她很有可能会因此而死! 我反问说:“你打算怎么做?” 慕容长青娓娓说道:“早年间,我曾研究过巫蛊之术,并发现其本质并非操纵蛇虫鼠蚁,而是调动天地自然万物的力量,因此有了些建树,并创造天山一脉。” “今日,想要灭杀这些僵尸已是万难。但我可以操纵金石之力,将石洞给封死。” 慕容长青有这等本事,的确能化解此刻的危难。 但是…… 我问:“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不知道。”说话时,慕容长青的眼神有些躲闪。 见此,我吩咐墨如初说:“把手脚捆住,别让她动弹。” “大哥,没想到情况这么危险,你还有这种雅兴。” 还没等我弄明白墨如初是什么意思,它就贼兮兮的道:“大哥喜欢绑成什么姿势?” 纵然我已道心通明,也被墨如初气得脑袋发蒙,只能强忍怒气解释,“我的意思是,控制住手脚别让她乱施法。” “好的!” 从椅背上喷出四根绳索,将慕容长青的手脚捆住,她尝试挣扎两下,却发现动弹不得。 慕容长青恼怒问:“为什么?” 我说:“施法后你会死。除非我和陆鹤鸣都顶不住,否则断然不会让你施法。” “那你能不能别把腿劈得这么开,我韧带要断了!” “好。” …… 正说话时,忽然我感受到一股冲天的煞气,愕然回头时,正看见陆鹤鸣将朴刀抬起,刀身之上萦绕淡淡清濛光芒。 我能断定,这种光芒绝不是阴气铸造成的,其中至阳至刚,凌厉的杀伐之气,我从未见过。 “铁索拦江,枪寒九幽!” 一声冷喝过后,清濛光芒自刀身发出,在空中划过半月光芒急速放大。 但凡被波及到的僵尸,皆被砍成两截掀飞出去! 蓝玉瞳孔无限放大,他转身就要向着石壁的方向逃跑,可因速度过快当胸中了一招,被劈砍出深可见骨的口子。 一百二十多只僵尸全部被砍翻,化为飘掠在空气中的阴气。 蓝玉深吸一口,将僵尸死后产生的阴气尽数吞入腹中,而他身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 蓝玉眼神怨毒,在新的僵尸部下从石洞中涌出的同时,他自己则随时准备逃跑,似乎生怕陆鹤鸣再使出相同的招式。 一招过后,陆鹤鸣手中的朴刀出现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的裂痕,随后哗啦一声,刀片碎成无数片。 陆鹤鸣再度哭丧着脸转过身,“兄弟,这次咱真的完了。” 我惊声问:“你刚才名为‘铁索拦江,枪寒九幽’的招式,是从什么地方学的?” “你说啥,我听不懂啊。” 陆鹤鸣挠了挠头,一脸无辜的说道:“我一着急脑子就容易发蒙,卯足了力气挥舞一刀,剩下的就啥也不知道。” “这次没了武器,咱真的完了!” 见慕容长青格外慌张,蓝玉面上笑意与眼神中的贪婪越发浓郁,“这次我看你们拿什么挡!” 因为陆鹤鸣没了武器,蓝玉无所顾忌,就让从洞中走出的僵尸,三两成群的杀向我们! 陆鹤鸣急得直抓头皮,“兄弟,我要是有你这种百邪不侵的功夫就好了,分分钟把这群杂碎按在地上捶!” 是啊,陆鹤鸣如果有我的能力,完全不用忌惮这些僵尸。 因为陆鹤鸣的速度和反应能力,远比这些僵尸要恐怖,且皮糙肉厚耐打,唯独缺少的就是对这群铜皮铁骨家伙的伤害! …… 忽然间,我脑子里冒出一个绝妙的念头!几乎与此同时,陆鹤鸣将眼神投向了我。 “兄弟,我想到一个能克敌的点子!但是……得委屈一下你!” 我凝神沉声道:“我知道你想怎么做。情况危急,来吧!” “好嘞!” 话音落,陆鹤鸣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掌,单手拎起我的脚踝,“瘪犊子们,瞧瞧你爷爷的厉害!”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内有霹雳,雷隐神鸣 我尽量将腰挺直,双手抱着脑袋。 这些僵尸倒不会伤到我,只是我不想让自己的脸上糊满尸浆。 蓝玉看呆了,完全不懂我和陆鹤鸣在搞什么。 一头僵尸已然冲杀上前,陆鹤鸣像是挥动软鞭似的,抡动我的身体从僵尸的身上轻轻擦过。 在触碰到我的刹那,僵尸发出凄惨的叫声,躺在地上身体冒出滚滚阴气,没多会儿就连残害也不剩下。 第二只,第三只…… 因为不需要费力劈砍,陆鹤鸣的速度快入鬼魅,我被甩得头晕目眩,但由于力道控制得巧妙,几次我的身子都是险而又险,仅仅擦过僵尸的尸体。 像这样举重若轻的招式,着实让我惊讶。 曾经的陆鹤鸣,能与爷爷比肩前往不周山,参与所谓的神山万葬,可见其实力超凡脱俗之处。 还有能控九街的慕容长青,他们的身世若是挖掘出来,必是一件惊天大案! …… 地上的僵尸,有些是被擦中后,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惨叫声连成一片,尸体渐而堆积起。 照这样的速度,两千多头僵尸,被陆鹤鸣杀完也是早晚的事情。 而蓝玉依然没有停止,只是一张有肉没皮的脸上,带着阴鹜的表情,看着一具具倒下的尸体,不知在想些什么……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身为阴差且待在充满阴气环境中的陆鹤鸣,完全没有丝毫疲倦的意思。 僵尸化作的阴气,在钟乳石洞的顶端,凝聚成了一层黑云。 随着石洞出口走出的最后两头僵尸被斩杀,蓝玉终于忍不住,拎着梨花枪上前。 “小子,你的招法是我见到过最漂亮的。如果早上千年,大概我们会是知交。” 蓝玉本身为飞僵,极难对付。倘若他愿意和解,自然最好。 陆鹤鸣是个倔脾气,下意识就回怼道:“和我当知交?你他娘的算个……” 我赶忙打断说:“能够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最好,毕竟我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怨。” 却没想到,蓝玉并不理会我,反而对陆鹤鸣说:“将他们二人赠与我当祭品,我就能成就旱魃身!” “等出去以后我招兵买马当上皇帝,你就是封疆大吏!” 作为开国大大统领,虽说蓝玉已成了尸身,但不知为何灵智与记忆俱全。 因此,他说的话足够可信。 假若换一个人,兴许会思考蓝玉所说的话!可陆鹤鸣分毫都没有犹豫,将我抡圆了直接周在蓝玉的脸上。 “封你娘的大吏!” 蓝玉的面颊被我身体砸中,呲呲的往外冒黑烟。 “敬酒不吃吃罚酒!” 蓝玉双眼猩红如血,手持梨花枪仰头撕声喊道:“老伙计们,再助我一臂之力!” 喊声过后,原本斩杀僵尸在空气中留下的浓郁阴气,竟朝着蓝玉的身体开始疯狂汇聚! 短短几个呼吸过后,蓝玉由于吸收了庞大的阴力,身体的皮肤竟然开始重新长出,恢复成常人模样! 豹头环眼,虎背蜂腰螳螂腿,这蓝玉的身形,是绝佳练武的材料。 且蓝玉体内滚动的阴力,此时也被尽数收回体内,倘若不仔细观察,真就和普通人一模一样。 此时的他,吞下上千将士的力量,已经成了最为接近旱魃的存在! 假以时日,吸收足够的天地之力,他便能吞云吐火,力可屠仙。 只不过现在,还差了一点火候。 蓝玉沉声道:“小子,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当我的部下,或者死!” “去你娘的!” 陆鹤鸣抢先出招,可陆鹤鸣身形如鬼魅间消失在原地,等再出现时已在身前,梨花枪抖动无数朵枪花,直扎陆鹤鸣的脑门! 当啷—— 金铁交鸣声响起,陆鹤鸣捂着红肿的脑门疼得直掉眼泪。 我惊呆了,与我同样惊讶的还有蓝玉。 按理说堪比旱魃的存在,力量足够断金裂石,可为什么扎不穿陆鹤鸣的脑门? 我有些怀疑,陆鹤鸣的身躯的强硬程度,远远超出我的预料,或许在珠州大桥他被慕容长青攻击时,哪怕我不出手,那群毒蛇也无法伤到他…… 头颅被击中引起眼眶震动,他一边泪流不止,一边仍不服的喊,“有种的,你就把老子的身上戳出个透明的窟窿!” 噗嗤—— 下一瞬,梨花枪扎中了陆鹤鸣的小腹,当真捅出了窟窿,从背后穿过去。 陆鹤鸣反而咧开嘴角,“让你捅,你还真捅。” 话音落下,陆鹤鸣阴神刹那间凝实,且单手抓住枪杆,与蓝玉力气僵持的过程中,又将我甩了出去。 这一次,蓝玉被抽飞出数米远,身上的阴气也激涌澎湃着,似乎随时都要溢散开来。 陆鹤鸣只有阴身,并无实体。因此就算被刺中,也不过是消耗些阴力而已,并无大碍。 蓝玉一时大意,才让得陆鹤鸣乘胜追击,双方交战作一团。 虽然从速度和力量上,陆鹤鸣处于劣势。但由于我能趋避万邪,蓝玉打起来束手束脚,不仅人不敢碰我,就连那竿子枪也不敢触碰。 打了一会儿,双方推开,蓝玉喘着粗气,眼神警惕死盯着陆鹤鸣。 陆鹤鸣则显得格外游刃有余,甚至忍不住抱怨道:“兄弟,如果你再高点就好了,我够不着他。” 趁着说话的功夫,蓝玉竟偷袭上前。 却不想陆鹤鸣早有准备,一个驴打滚从蓝玉的裆下险而又险的钻过去,旋即甩手一记回马枪,直插蓝玉的粪门! 等等!粪门? 这陆鹤鸣打急了眼,真把我当武器了! 还好他是一只手抓着我的左腿,我直接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将其踹得后退两步。 而我趁机掐动咒决: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以魂血催动的雷法,被我甩手推入蓝玉的粪门,只见他浑身冒着雷光,张开嘴想要砍,却喷射出一道雷电。 普通的雷法,最多让即将成为旱魃的蓝玉重伤。 但雷法自内而外爆开,哪怕是真正的旱魃来了,恐怕也得命陨于此地。 见蓝玉的气息越发孱弱,陆鹤鸣忍不住赞叹道:“这小子是我见过最难缠的对手,不过还是兄弟你牛逼。” “我这打了半天,还不如你随手一巴掌。”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尘封辛秘,一朝顿开 我瞪了陆鹤鸣一眼,没有说话。 蓝玉强撑着身体,向我们一步步走来。 “你想干什么!?” 陆鹤鸣警惕上前想要阻拦,我却摇了摇头,将他拽到一旁。 现在的蓝玉,已经是油尽灯枯,对我们几乎毫无威胁。 在与我们擦肩而过后,蓝玉走到石壁前,将其中一块不起眼的凸起石块,费力的按了下去。 咔哒—— 石壁内,传来石子落地的声音。随后锁链机关旋转声响起。 几秒钟过后,钟乳石洞最中央的位置,赫然塌陷出二尺见方的穴口,且穴口下三寸位置,荡漾着幽暗的水波。 这下面通往的,应该是个地下河。 蓝玉摇摇晃晃的走到洞口,用沙哑而疲惫的声音说:“我本就是个半人半尸的怪物,既不能成尸中王者,死在你们手里也不算可惜。” “可我就算死,也想登入那家伙的龙殿之内,将老朱家的人取而代之!” “看在我是将死之人的份上,希望你们不要拦我。” 话落,蓝玉噗通一声跳入水坑。 陆鹤鸣不由点头赞许道,“这家伙倒是条汉子。也罢,我就送他最后一程!” 说罢,陆鹤鸣也跟着跳了进去。 “慢着!” 我急忙阻止,可是已经太迟。 陆鹤鸣忘记自己身上还绑着一根绳子,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墨如初也拽了进去。 慕容长青还被绑在轮椅上,这会儿浑身虚弱得厉害,也被拖入了水中。 无奈,我只能跟着跳下去…… 陆鹤鸣的水性极好,跟着蓝玉一路向前,约莫前行了五分钟左右,就从另一处出口的水道钻出。 在钻出甬道的刹那,周遭幽蓝色灯火瞬间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雄伟殿堂。 苍穹圆顶上,有青铜雕刻出的龙纹,四周墙壁也都是青铜浇筑的砖石,上头铭刻着鲜花芳草,飞虫走兽,格外精致美轮美奂。 即使用青石铺成的地砖,也被打磨得能映出人的影子,整块地面浑然一体,而我们钻出的水池,就是其中修葺的一个龙嘴石坛。 龙嘴石坛共有九坐,包围在中央的是一处共九十五梯凳的石阶,象征着九五至尊。 蓝玉这会儿正艰难的拖着身子,一步步的想要登顶石阶。 石阶延伸最上端,几乎贴着天花板的位置,赫然有一尊漆黑色棺椁,其上有九街纹案。 在看到那尊石棺时,我恍然回忆起,曾在墨玉石上看到的画面…… 慕容长青抱着仅剩一个头颅的我失声痛哭,盘旋在天的九街凝聚成棺,将我的头颅葬入其中! 不知身为当事人的慕容长青,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我猛然间想起,慕容长青似乎还被绑在椅子上。 陆鹤鸣解下自己身上的绳索,指着脸色铁青,肚子胀得像怀孕似的慕容长青说:“兄弟,这娘们好像昏过去了。” “快把绳子解开!” 墨如初将椅背上的绳索收去,我则赶忙将慕容长青放在地上,用力按压其腹部。 将肚子里的水喷出以后,慕容长青咳嗽了几声,却迟迟不见苏醒。 一旁的陆鹤鸣小心翼翼的道:“兄弟,你要不要给她做个人工呼吸啥的?” “不用。” 我心中默念道家安神咒,指尖在慕容长青的眉心画下篆文。 篆文落下刹那,慕容长青忽然睁开双眼,茫然打量四周后,美眸忽然圆睁,死死盯着头顶上的九龍棺。 秘密就在眼前,我们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有说话。 蓝玉爬上第九十五个台阶,心满意足的靠在九龍棺上,身形终究化作一团雾气缓缓消散。 在原地留下的,除了一杆梨花枪外,还有一坨色泽鲜红,正轻微蠕动着的肉块。 我一眼就认出,那肉块就是传说中的太岁。 关于太岁,爷爷的书里曾有过注解。 太岁,活肉,食一片复一片,传说可长生不老。 但能长生不老的太岁,只在传说中出现过。而流散在民间的大部分,只是能够食用的菌类而已。 陆鹤鸣有些垂涎的看着梨花枪,“兄弟,那杆枪能不能给我?” “可以。” 慕容长青勉强撑起身子,俏脸肃然盯着九龍棺方向,“不管棺中祸兮旦福,今日我必取之!” 我也微点了点头,“走吧。” …… 五十年前,我曾以婴儿的身份,被爷爷抱在怀里。 可我的头颅,却被慕容长青葬入帝陵九龍棺内。 同一时间,为什么会出现两个我? 而我,究竟是谁? 这一切的秘密,似乎都藏在这九龍棺中,而在我踏上台阶的刹那,心也就悬在了嗓子眼里。 我登上台阶时,陆鹤鸣却站在轮椅旁,一脸尬笑看着我们。 我愕然,“你不上去?” 陆鹤鸣摇了摇头,“为了追查这件事,我丢了灵魂,丢了肉身,只剩一缕残念和阴身支撑着,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兄弟,前面的坑咱都一起踩过去。现在只剩最后一步,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人各有志,我不作强求。陆鹤鸣将我送到这里,已是仁至义尽。 我扶着慕容长青,一步步踏上九十五曾台阶,在触摸九龍棺前,我捡起地上的太岁肉与梨花枪,随手扔给下面的陆鹤鸣。 “把这些保管好。” “没问题!” 把玩了两下梨花枪后,陆鹤鸣便将这两样东西,塞进了他诡异的中山装内袋里。 触摸着漆黑冰凉的棺椁,饶是我修行多年,此时也心绪不宁,就连呼吸也有些急促。 慕容长青有气无力的扶坐在石阶上,捂着胸口俏脸苍白的说道:“你先开棺,再告诉我结果。” 虽说实力强悍,但慕容长青毕竟是肉体凡胎。 本身元气大伤,又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这会儿心慌气短精神疲惫,很难让自己的精神再接受冲击。 我独自一人,面对九龍棺时,也忍不住手掌颤抖。 终于到了最后一刻,我不知自己能否接受棺中的结果,但是……我更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活着! “太上有令,搜捕邪精,護法神王,保衛誦金,开!” 我双掌弥漫金光,抓着九龍棺的棺盖,猛然掀开! 第一章 深陷迷局,如真似幻 (分卷了,章节名太长好麻烦) 九龍棺猛然被我掀开,可我却惊愕的发现,这里头竟然……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 在我愣神之际,背后忽然有双手猛的一推,我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入棺中。 沉重的棺椁轰然关闭,借着下落瞬间罅隙的光,我看见一个人站在外面,正冲着我笑。 那个人穿着青灰色道袍,发丝披散着,容貌俊朗谦和,笑容如沐春风。 他,为什么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直到棺椁轰然关闭,我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九龍棺中,似乎有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我昏昏沉沉得掀不起眼皮,意识尚处于混混沌沌中。 外头传来石块掉落,洞穴坍塌,以及地下水咕噜咕噜蔓延的声音。 可是,我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渐渐的,我感觉棺椁在飘荡晃动,随着这种晃荡感,我终于忍不住沉沉睡了去…… 昏迷中不知过去多久,等我再次迷茫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江面上,随着江水沉浮。 前方水天交接处,隐约能看见珠州大桥,我想要撑着游上岸,可连动弹小指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陆鹤鸣从水下钻出脑袋,腋下夹着我的颈部,就将我往岸边上拖。 将我拖拽上岸后,陆鹤鸣又从中山装内袋里,掏出两样东西。 其一,是从帝陵中发掘出的太岁。 其二,则是一块阴差令牌。 我想问陆鹤鸣,这是什么意思。可喉咙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根本喊不出半个字。 陆鹤鸣沉着脸色,眼神格外复杂,“兄弟,这次捅破了天大的篓子。恐怕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能再见面。” “此事牵扯过大。这段时间我会找地方隐匿起来,躲避帝陵因果引发的浩劫。” “兄弟,我走之后你千万记住,找个地方隐居,不要再继续追寻下去。” “否则,恐怕连一条残命也很难保住。” 说完最后一句话,陆鹤鸣便用判官笔勾勒出地府铜门,推门而入后,便不见了踪影…… 从凌晨四点多钟,一直到五点多东天亮起一抹鱼肚白,我一直就这么在沙滩上躺着。 阴差令中,缓缓流淌出的阴气,正在滋养着我的身体,估计再过半刻钟,我就能勉强移动。 这估计是我此生中,受过最严重的的一次伤,甚至初晨的太阳晒在身上,都有种灼痛感。 终于,我稍恢复了些力气,摇摇晃晃站起身子,走到旁边树荫底下,噗通再次摔倒。 呼,有这棵大槐树挡着阳光,我感觉舒服多了。 倘若不是重伤濒危的身体,我甚至感觉进入帝陵,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为什么九龍棺里是空的?将我推入棺椁,且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谁? 这一切,都无从查起…… 这时,河岸上开来两辆越野和一辆改装房车,停在离我不远的沙滩位置。 秦茵从车上小跑着下来,带着两个抬担架的黑衣保镖,将我抬上了车子。 “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他们人呢?” 面对秦茵的咄咄逼问,我只是指了指嗓子,皱着眉痛苦摇了摇头。 秦茵慌不迭递给了我她喝剩半瓶的矿泉水,我将水吞下以后,这才勉强用沙哑嗓音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鹤鸣已经回地府了,慕容长青应该随着地下河,进入珠州流域才是。你快多带些人,去我出现的水域附近寻找。” “这个……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来不及!” 我急道:“帝陵墓穴坍塌,地下河水涌入,慕容长青应当随水流卷入,出现的位置和我差不多才是……” 话说一半,我就发觉不对劲。 这分明是夏天,秦茵为什么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 窗外天气阴霾,噼噼啪啪的小冰晶伴随着雪花,洒落在窗户上,不多会儿鹅毛大小的雪花,便将地面敷上一层银白。 下雪了?可我下墓的时候,分明才是八月初秋! 秦茵打开手机,上面显示是农历十二月八日。 “帝陵墓穴坍塌,已经是四个月前的事了。我已经派人全城搜寻,是昨天夜里,有监控发现你浮在水面,我们这才沿江寻找到这里。” “至于慕容长青……”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秘书就拿来笔记本电脑,“董事长,我们又收到一条关于帝陵发掘的最新消息。” “快说!” “科考队从废墟中挖掘出一具雕有九街文案的密封棺椁,以及一具被砸烂的尸体。” “因为尸体被巨石挤压烂了面部和胸腔,无法进行复原,但从骨骼可以分析,死者是女性,死亡时间应该在四个月前。” 笔记本电脑上,赫然放着两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镜湖下方的出水口,其中一幅赫然就是九龍棺! 而另一幅,则是一个身体支离破碎,几乎无法分辨出原貌的女人。 四个月前进入帝陵的,只有我们三个人,这个女人只可能是……慕容长青! 我脑子里轰的一下炸了,感觉胸口像是塞了满满当当的棉花,而且不断往里头灌水,一点点像是要涨裂! 秦茵盯着照片良久,怅然若失的道:“从体型上看,应该就是她了。” 我躺在床上,默然不语。 慕容长青被砸死,灵魂不知去往何方。 这一结果,不由让我想起陆鹤鸣为阻止我发掘帝陵,曾说过的一段话: 兄弟,我们背后的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是有人在布局,把我们当替死鬼,以替他做成某件事!” “这时候,知道的事情越多,危险也就越大!” “因为追查这件事,我已经丢掉了肉身,就连灵魂也被出卖,只剩下这具不算人也不算鬼的躯壳!” …… 慕容长青肉身已经失去,现在得想办法寻找她的灵魂。 我勉强撑起身子,摸索全身后,总算在袖口的褶皱里,找到慕容长青的一根头发。 “此间土地神之最灵升天达地出幽入冥!” 这是道家的土地神咒,能以缠绕在我指尖发丝为引,寻找方圆百里内慕容长青的踪迹。 可是…… 咒音落下半晌,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章 重塑肉身,再寻龙棺 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慕容长青魂飞魄散,这根发丝也该直接燃起,而不是没有丝毫动静。 难不成是我的法术失效? 可这么简单的咒术,应该不可能才是! 正当我准备再试一次时,一旁的秘书帮我将湿淋淋的外套脱下,准备换上新的。 拖上衣时,一个皱皱巴巴的信封不小心从内袋中甩出。 信封上有蜡,且密封完好,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李天赐兄弟亲启。 陆鹤鸣的笔迹我认识,没想到他为人粗犷,笔法却苍劲有力,格外有大家风范。 拆开信封,里头陆鹤鸣用蝇头小楷写着—— 兄弟: 此番你我一别,再见面不知是何年月。 有些事你知道的少,却做了犯忌讳的事情太多,因此灵魂消失,只剩下一具阴身。 我曾对你说过,不要再追查帝陵的事,可惜并没有劝住你。 不过我已用阴差令牌,为你保全阴身,且留有最后一魄附着,不至于魂飞魄散。 现在,你我都是不人不鬼,残缺的存在,苟且尚且能够偷生。 倘若再追查下去,恐怕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望你好自为之,有缘再见。 ——陆鹤鸣留 看过信笺的最后一个字,我用颤抖的手,掰过车上的后视镜,放在自己的身前。 镜子里,我的身子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竟能透过我直接看到身后的东西。 此刻,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从河面上,被陆鹤鸣捞起时会浑身乏力,惧怕阳光。 我的灵魂,早已经在帝陵时就被夺走,现在的我如同陆鹤鸣一般,是由执念和阴身化作的空壳! 灵魂都不在,我又怎么可能用灵魂力量施法…… 坐在我身边的秦茵,同样看到了信笺。 一向说话尖酸刻薄的她,却不合时宜的将目光撇向别处,温声说道:“这次来接你,我是瞒着小澜的,不然她肯定哭着嚷着要一起来。” “待会儿你换身新衣服再回去,别让孩子担心。” 秦茵说出这话,不知是在担心秦澜,亦或者担心我。 不过,总算让我杂乱的思绪,得到一些缓解。 我身上还带着太岁肉,回去之后能为秦澜重塑肉身,让她彻底成为正常人。 而我虽说没了肉身和灵魂,但掌握的风水玄术却依然能够使用。 只不过任何法术,都需要能量来支撑。 既然我不能以灵魂为能量,只能收集灵材作为代替,只是麻烦了一些而已。 另外,被封闭的青铜棺椁已经出土,我印象中自己是被锁在棺椁里的。 兴许我丢失的灵魂,以及残缺的肉身都在棺椁中藏着。只要找到九龍棺,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至于陆鹤鸣说的苟且偷生,我绝不会做! 哪怕是重新选择一次,再次回到镜湖水下,通往帝陵的阵法前,我仍然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求道者,朝闻道,夕死足矣! 哪怕是拼尽最后这一具残破的阴身,我也要找出当年事件的真相! 见我目光灼灼,已然恢复斗志,秦茵稍松了一口气说:“九龍棺被挖掘以后,会放在省博物馆保护起来。” “这一次,九龍棺的研究工作,是由竞价的方式来买断独家研究权,我已经用秦澜曾经研究所的身份报名。”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应该能够拿到研究权。” 我由衷说道:“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看在你这次拼命拿来太岁肉的份上,咱们这就算是相互帮忙的等价交换。” …… 竞拍是在明天中午,我在车上借助阴差令牌休息,中途又按照秦茵的要求,置办一身新的行头。 下午三点多,来到谷茺区古玩一条街的四合院时,我的阴身借助陆鹤鸣给的阴差令牌,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除了在太阳底下需要撑一把黑伞外,几乎与常人无异。 “师父!” 车子刚停稳,还没等我下车,穿着一件蓝白相间校服,扎马尾的秦澜就一头扎进我怀里,把我又撞回椅子上。 我注意到,校服上写着“翼云中学”四个字,不由疑惑看向秦茵。 秦茵解释道:“让这孩子整日待在家里,会闷出病的,也该找个大环境让她待着。” “等她再过几年,从初中慢慢随着身边的人升到大学,估计心智也大概成熟。” 秦茵的说法,是正论。 让秦澜的心智,随着周围环境而慢慢提高,是最温和的办法。 只是……这秦茵想得也太周到了些,似乎真的把秦澜当做自己的女儿。 回到房间中,我凝声询问秦澜:“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晒太阳时感觉眩晕,或者身体在睡觉前特别沉?” 秦澜摇了摇头,“师父说过,不许我站在太阳底下,我也不知道晒太阳会晕不晕。” “我的身体可苗条了,一点也不沉。” 听得秦澜回答,我稍松了一口气。她的灵魂没见太阳,就不会对身体产生排斥反应。 秦茵拿出盛放太岁的木盒,拉上窗前且关上门以后,才将盒子递给秦澜。 “乖女儿,把这东西吃下去。” 秦澜看着肉呼呼还在蠕动的太岁,俏脸吓得煞白,赶忙捂着嘴,“不要,好恶心!” 我板起脸,“此物是我从帝陵中千辛万苦带回,你务必吃下去。” 小手捧着蠕动的太岁肉时,秦澜眼圈通红,水汪汪的眸子扑簌扑簌的往下砸泪滴。 “好吧。” 秦澜似下定某种决心,仰头将巴掌大的太岁吞下。 太岁肉入口即化,她小脸憋得通红,惊恐的看着我,“师父,好热!” “热就对了。肉身与灵魂融合,会产生滚烫的灼热感,这是好事,你忍一会就好。” 秦茵伸手想抱秦澜,她却直接扑进我的怀里,红扑扑的小脸一个劲往我胸口噌。 “肚肚好难受,像烧着了一样!师父,你摸摸……” 一旁的秦茵,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警惕。 而我甩开了秦澜的柔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老实点!” 凡俗之身,难免产生七情六欲。秦澜是活过两世的人,虽说外表像是孩童,但内心却藏着些小九九。 秦澜面红耳赤,没好意思再纠缠着我。 秦茵将秦澜扯到身边,“走,妈妈带你去冲个凉。” 第三章 初心不畏,何惧之有?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秦澜才小脸红扑扑的从浴室走出。 虽说从表面看,秦澜与平时一般无二,但我已经能从她的肉身,看到其气运。 神清气朗,面泛桃红,气运鼎盛却有精气乍泄,因此眼神有些懈怠颓靡。 我大概知道,她在浴室都做了什么。 我冷声问:“为什么洗澡这么长时间?” “我……”秦澜支支吾吾,双手局促得紧攥着裙角,“身子太烫,就多在冷水里泡了一会。” “以后不要这样,对身体不好。” 秦澜愣了一下,刹那间俏脸殷红如血,“师父,你是不是能看出我做了什么?” “是。” 顿时,秦澜捂脸哭着跑出去。 我有些不解于秦澜的过激反应。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值得羞臊的,可惜她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秦澜刚跑出没多久,秦茵就怒气冲冲踹开我的房门,“姓李的,你都对小澜说了什么!?” “说了对她有所裨益的话。” 我没有搭理秦茵,而是从秦富贵珍藏的中药材柜抽屉里,找出名贵的灵芝朱砂等研磨成粉,用毛笔在黄表纸上画出各种符咒。 “有裨益个屁!像你这种脑袋长在屁股上的直男,全天下也不多见!” 秦茵气得娇躯颤抖,“我也是女人,小澜在做什么我比你清楚得多!以后这种事情,你不许管!” “还有,她的一切事务,你都不许插嘴!” 我犹豫了一下,即便点头说:“好。” 能够看得出,秦茵对秦澜是体贴入微,甚至有些溺爱。 而我与秦澜原本就是萍水相逢,她跟着秦茵已经有了依托,我也没必要再徒生事端。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撂下一句后,秦澜砰的一声把门给甩上。 我则继续勾画符咒,以备不时之需。 修道者通常分为三个境界。 第一个境界是用各种灵材勾画符咒,无论是驱鬼辟邪,还是静心开冥,都是用符咒通灵。 像这种,一般都是魂念孱弱,不足以作为力量支撑。 第二个境界,则如同我有灵魂时一般,直接口中诵唱咒决,以灵魂力量引动天地之势。 这种咒决,力量最为强悍精纯,远非第一种可比。 至于第三种,则是挥手间大道法则信手拈来,可上一个能这么做的绝世道人,已经于一百年前消失,名字叫张道凌。 眼下,我已没了灵魂力量,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这些符咒护身…… 晚上八点多钟,我才勉强将各式各样的符咒勾画了总共七十二张,全贴身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等下去吃饭的时候,桌上只剩残羹冷肴。 原本我打算把饭菜拿去热一热,可转念一想,现在自己不过是一具阴身而已,饭菜的凉热,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我端起米饭往嘴里塞了一口,味同嚼蜡,可进入肚子里就能化为滚滚阴气,作为能量补充。 干脆,我把饭菜折箩到一个大碗里,一股脑往嘴里塞。 这时,门外传来秦富贵含含糊糊的声音,“李……李大师,你怎么回来了?” 见秦富贵脸色通红,走路摇摇晃晃,应是喝了不少酒。 我便没作搭理,继续吃饭。 秦富贵自顾的坐在身前,“我今天喝酒的时候,从……从好哥们手里淘换到一个翠玉扳指,您帮我掌掌眼?” “没时间,明天再说。” 虽说带着醉意,但秦富贵对我颇为敬畏。见我面露不悦,他赶忙站起身,“您早点休息,我明天再叨扰。” 说罢,秦富贵摇摇晃晃就要离开。 我一眼扫过他的面庞,随即说道:“你眉心带煞,将有血光之灾。煞气自金而来,入土门方会显煞。” “你今日闭门不出,方可无恙。” 秦富贵赶忙作揖,“谢谢李大师!” …… 夜晚,我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眺望二楼巨大落地窗外。 皎月清辉,洒落在薄薄一层积雪上,映照得遍地皆是莹白,一如我恐慌不安的内心。 阴身的力量不足以支撑我二十四小时的消耗,此时阵阵倦意袭来,我却不敢闭上双眼。 没有灵魂,没有肉身,仅剩下残魄存于阴身中的我,再没有往日的威能。 面对未知的危险,我感到恐慌和无可奈何…… 不知过去多久,我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在梦中,我又回到了藏有九龍棺的宫殿中。我梦见宫殿崩塌,陆鹤鸣陷入地下暗流中。 而虚弱疲惫,没有逃跑能力的慕容长青,被头顶落下的巨石,砸成一堆血泥。 而我……就躺在漆黑的棺椁中,无力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要!”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愕然发现周遭黑乎乎的一片。 石床,石椅,石凳,我正躺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中,仿佛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爷爷挑着灯掀开布帘,笑呵呵的望着我说:“天赐,又做噩梦了?” 作为修道者,应当道心通明,哪怕是睡觉也要在无物无我的状态中,一觉天亮才是。 做噩梦,就代表道心不纯,被心魔所困扰。 我羞愧的低下头,“是。” 爷爷笑问:“你在怕什么?” “在梦里,我失去了许多东西,没有了力量和道法,感觉自己像刀俎待割之鱼肉……” 爷爷打断说:“难道你学习道法,就是为了不再害怕?” 我想了一会儿,又愕然摇头,“不是。” “爷爷曾教导过你,求道者,朝闻夕死足矣,何解?” 我下意识回说:“修道之人,哪怕早上明悟道法,夜晚命陨魂归虚无,也是值得的。” 爷爷摇了摇头,“这是书上的注解,我要听的是你自己的答案。” “我……” 见我良久愣住,爷爷呵呵笑着用大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你违背爷爷的意志,救了慕容长青,证明你已经长大,有自己判断是非的能力。” “现如今,你遭遇危难,便是你的第二道坎。迈步过去,你无法成人。” “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这个道理,便不用怕了。” 话音落下,我的意识开始恍惚。等再次睁开眼时,我又回到了宽大的席梦思床上。 只是个梦么…… 第四章 雪上停尸,柜中灵眼 我摸了摸刚才被爷爷揉过的头发,愕然发现发丝上竟沾着些许墨石粉! 以往在山洞时候,爷爷会研磨洞中天然墨石,以写书作画,这种石粉也只有我居住过的石洞中有。 刚才爷爷真的来过! 想到刚才爷爷的话语,我不由激动得热泪盈眶。 原来,爷爷之所以立下规矩,不让我救姓慕容的人,就是为了让我摆脱他的束缚,有自我判断能力。 至于这一次劫难,则被爷爷说成是度过一个“槛”,之后我便能够成人。 这也就证明,我继续追寻下去,并非死路一条,反而对我有所裨益! 可爷爷要我想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墙上挂钟,忽然敲响第十二下,一只闪着诡谲金属光芒的猫头鹰,从巨大钟摆的木窗中钻出。 我原本精神疲惫,经这么一吓,不由脑袋有些发蒙。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 这古董挂钟原本只是摆设,没有上发条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自己启动!? 我起身打量着一人多高的古钟摆,发现钟摆的背部,有两块磁石。 古董钟内,有一股浓郁的土腥气,应该是从某个墓穴中挖出的,其中磁石属阴,会在天地间阴气最为浓郁时,产生能量猝然带动钟表转动! 从钟表产生的异象,足以证明这栋四合院中邪物作祟! 今天秦富贵眉心流露出的煞气,兴许就与此有关。 我从贴身布包中,翻出一张探阴符,口中诵唱净身神咒,将淡黄色纸符甩出! 只见符纸嗖的一声从落地窗窜出,我赶忙将窗户打开,正看见秦富贵站在楼下路灯柱子旁。 他穿着一件鲜红色的衣裳,赤着脚站在雪地里,脸色惨白冲着我咧嘴一笑。 这阴森笑容,渗得我头皮发麻。 诡异的是,秦富贵站在雪地的中央,周遭却一个脚印也没有。 好像……他是凭空飞到那里去的。 滋滋—— 路灯忽明忽暗闪了两下,我下意识将目光落在灯柱上。等回过神时才发现,秦富贵已经消失在原地。 雪地里空荡荡的,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影一般。 “啊!” 走廊尽头的房间,传来秦茵的尖叫声,我赶忙抓着符咒的背包冲出去。 秦茵提溜着裤子,狼狈从房间跑出,与正要进门的我撞了个正着。 见她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我赶忙询问:“出了什么事?” “刚才马桶……马桶里有血,一直往上喷,流得地板上全是!” 秦茵穿着的是黑色运动裤,我借着灯光仔细看,才发现她的裤子被水浸得湿哒哒的,鞋子上也全是水。 我推开门,发现卧室马桶总阀裂开,水喷得满屋都是。 秦茵像是疯了一样,惊慌失措的指着地板,“快看,血,全是血!” 哪里有血? 我凝神细看,却发现秦茵的眉心凝着一缕煞气,正是这股阴煞之气,才让得她在午夜十二点,看到匪夷所思的幻象。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咒语诵唱过后,我将一张驱邪符咒贴在秦茵的眉心。几个呼吸过后,她眉心的煞气这才散去。 待看清屋子里满是积水,秦茵苍白的俏脸才稍恢复些血色。 她颤抖着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有邪秽,具体是什么我暂且没弄清楚……” 话还没说完,一楼就传来秦澜的哭声。 我沉声道:“邪秽尚未查清,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还啰嗦什么,快去啊!” …… 一路小跑进入秦澜房间时候,她正在床上抱着个巨大的卡通玩具熊,惊恐的指着半敞开的衣柜。 看到我时,秦澜像是小猴子似的,嗖的扑到我怀里,哭得更肆无忌惮。 我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衣柜里有个女人,刚才一直蹲在里面,从门缝盯着我!” 秦澜的话音落下,原本半敞着的衣柜,砰的一声自动关死。 我凝神盯着衣柜门缝,果然有一双猩红色的眼珠,在透过门缝偷偷窥视着外面的一切。 我一向不畏鬼神,可是那只眼珠盯着我的刹那,我不由得由脚底向外生出凉意…… 爷爷曾说过,等什么时候能明白“朝闻道夕死足矣”这句话时,便不用再畏惧。 可失去力量的我,在面对如此邪物时,竟本能的开始颤抖! 似乎是看出我心中恐惧,秦澜两只柔荑攥着我的手掌,温声细语的道:“师父不用怕,有我们在一起呢。” 我不由惊惊愕,她刚才还哭着,这会儿怎么恢复了冷静? 秦澜强撑底气,稚嫩眸子灼灼盯着衣柜的方向,“师父,你教我之前的驱邪咒语吧!我已经长大了,能够对付她!” 修道,修的是心。道心越发通明,力量则越发强大。 倘若谁随便念一句咒语,便能引发天地威能,那么我在山洞苦修五十余年,就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没有理会秦澜,即便掏出一张金光咒:“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还没等我打出符咒,秦澜以为我是再传授咒法,便按照我的说法重复了一遍。 她声音格外稚嫩,却坚定无比。 在咒语落下的瞬间,她幼小的身躯笼罩在金光之中,且金光迅速放大,笼罩整个房间! 她……竟然真的用出了金光咒! 我猛然想起,秦澜拥有近仙灵魂,融入玉萃后纯粹至极。 且肉身又是天生地养,上千年的太岁肉,能够使出最初级的金光神咒,并不稀奇。 在金光咒的照耀下,衣柜忽然打开,里头空空如也,仅有一团正在消散的阴气。 果然,这团阴气也只是幻象而已。 我立即带着秦澜,以及楼上的秦茵,进到我的房间里,并将门窗关好,在缝隙处贴上驱邪的符咒。 秦茵知道我已经失去灵魂,便担忧问道:“你能不能搞定?” “对付邪物,我暂且不敢保证,但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我凝神盯着窗外,沉声回道,“且邪物只敢用幻术入侵,先让你们身上阳火减弱,足以见得它并没有正面出击的实力。” “我们只需在此等到天亮,明日再追寻邪物来源,则更加稳妥。” 第五章 命魂追溯,符消恶灵 鬼物分无数种,强悍的厉鬼能当街杀人。 相较弱小的,则是通过制造幻术,致使人受惊吓丧失胆魄,再行入侵。 眼下,我失去能力,又不知对方几斤几两,只能三人聚在一处,静静等待天亮…… 秦澜蜷在床上,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师父,我有点怕。” 我对秦茵说:“你去陪她睡,这里我一个人守着。” “好。” 替秦澜小心翼翼的掖好被角后,秦茵仍有些担忧的问:“秦富贵怎么办?” 我说:“这间宅邸内有秦家仙人庇佑,他已遇害,却不至死。” “待明日太阳升起,我再搭救他。” …… 罅隙光芒从东天黑厚云层挤出,铺展在巨大落地窗时,我便从打坐状态中惊醒。 秦茵与秦澜还在酣睡,似乎忘却昨日的危险。 有紫气东来普照大地,就不用担心邪物作祟,便撑着一柄黑伞出门。 四合院宅邸内,我曾为秦富贵布置了守阳奇门阵法,阴邪很难闯入。 这也是为何昨日秦茵与秦澜见到的只是幻象,而非真正厉鬼的原因。 “师父!” 背后,传来秦澜软糯的声音。她同样撑着黑伞,跑到我的身边。 之前让秦澜撑伞,是因为她仅有命魂,缺乏肉身。 现如今她已成了鲜活无比的“人”,我便将她的伞给拿掉,“从今以后,你不必撑伞。” 下意识用手遮挡阳光的秦澜,激动得俏脸酡红,“真的吗!?” “真的。” 灵魂消失,对我的观气术也产生极大影响,以至于没办法确定秦富贵的方位。 我从门口随手拿起秦富贵用过的手杖,递给秦澜,“尝试一下,能不能感应到什么。” 秦澜有些嫌弃的用纸巾擦拭油腻腻的杖柄,而后闭上双眸,“他被关在一个很黑的地方,很冷,喘不上气……” “啊!” 秦澜忽然蹲在地上,捂着脑袋尖叫。 我急问:“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一张满是鲜血的女人脸,她好像就贴在面前盯着我!我……我不敢再看了!” 秦澜吓得娇躯颤抖,死死抱着我。 还好秦茵这回挠着乱蓬蓬的头发,披着睡衣刚出门,我便将秦澜交予她,开始寻找秦富贵的踪迹。 最初,秦澜感受到黑暗冰冷的地方,就是秦富贵所在位置。 倘若她继续探测,得到的讯息会更准确,可猝然出现的那张女人面庞,直接将秦澜给吓退。 足以见得,对方也是有些道行,想要阻止我寻找秦富贵。 昨日关测气运时,我见秦富贵面带煞气,而非必死之气,就证明他在十二个小时内不会死。 但过了这个时间,就说不准了…… 仔细回想,昨日秦富贵眉心带的是点堂煞,待在房屋中可自解。 房屋属金木,足可见秦富贵命犯之煞属木土。 木土,黑暗阴冷……我知道了,他被埋在地下! 昨天下了不到半小时的雪,这会儿太阳一出来,地面上的雪都融化得差不多,唯独二楼窗户正对位置的草坪中,有处一尺见方的位置,仍留着整齐的积雪。 我赶忙吩咐秦茵,“去叫人,把这块土用手给刨开!” …… 一个园丁外加三个保安,吭吭哧哧的用手抠冻土,没过多会儿,就将被埋在里头的秦富贵给抠出。 秦富贵的身上,穿着一件猩红色裙子,又黑又胖的脸冻得乌青僵硬。 老园丁将手凑在秦富贵的鼻子上,吓得妈呀一声,“快……快报警,人都凉了!” 我给秦茵使了个眼色,她立即意会,沉声吩咐道:“把人抬到屋子里去。” “是!” …… 两个保安抬着冻僵了的秦富贵,在我的吩咐下,把巨大实木茶几清理后,将其放上去。 “你们两个先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秦茵蹙眉,“这屋子里就我和小澜,有什么好避讳的?” 我再度重复,“出去。” 秦茵咬了咬牙,却还是牵着秦澜,重重的摔门离去。 我这才将秦富贵身上诡异的衣服扯开,发现他胸膛正中央的位置,赫然佩戴着一块猩红色玉佩。 玉佩雕琢的,是一个戴着脚环,披兽皮群扎着一堆小辫的异域风情女子。 就在我伸手要触碰玉佩的刹那,女人的虚影忽然从中跃出,眼神凶戾恶狠狠盯着我。 女人眉心位置被洞穿,心脏也镶嵌进去一根木桩,鲜血顺着七窍往下流淌,滴滴答答从脚尖汇了一小滩。 她应该是横死后,被人以养小鬼的方式封入玉佩中,借此来害人。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打了一盆热水放在茶几上,掏出符咒点燃并诵唱咒决: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净身神咒唱罢,符咒灰烬落入水盆中,其中一抹金光荡漾后,盆中水再度变得清澈。 秦富贵是中了邪瘴,又在雪地里埋藏整夜,还好在祖宅的庇佑下,胸中有最后真气吊着。 用净身神咒的符水擦洗全身,便可驱邪。 我觉得有些麻烦,便从厕所拿来墩布,沾水直接往他身上拖。 悬浮在空中的女鬼森然说:“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面对近在咫尺,浑身缠绕阴气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女鬼,我仍神色淡然。 “若是早些时日,我灵魂还在,弹指间便能将你灰飞烟灭。” 女鬼又凑得近了些,流血的蹊跷离我仅有一指的距离,咧开嘴角森然笑问,“那现在呢?” “依然可以。” 话落,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准备好的开经玄韵咒贴在女鬼的脑门上。 “啊!” 凄厉惨叫声响起,女鬼捂着头蜷缩成一团,而储存她灵魄的玉佩,在一点点的龟裂。 被符咒正面击中,她已然撑不住十个呼吸。 我没有理会女鬼,而是随手将玉佩扯了扔在一边,将秦富贵翻了一个面后,把剩下的水全泼在他身上。 “咳咳!” 秦富贵哆哆嗦嗦的起身,在看到角落里凄惨吼叫的女鬼时,吓得妈呀一声从茶几上滚下。 啪啦—— 猩红色玉佩碎裂呈齑粉,女鬼的身形也渐渐透明,最终消失在原地。 秦富贵这才弄明白事情原委,激动得噗通一声跪在我身前,“李大师,你又救了我一命!” 我淡然道:“此前我不在时,照顾秦澜的事,你尽了心,我自不会亏待于你。” 第六章 龙棺辛秘,我独扛之! 秦富贵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秦澜是我堂妹,照顾她是我应该做的,你救了我们兄妹俩,就是我秦家的大恩人!” “从今以后,您就是秦家的龙驭上宾!” “您说东,我就不往西!您打狗,我就不撵鸡……” 见秦富贵激动成这幅模样,我有些内疚为图方便,用厕所的墩布帮他擦洗身体…… 我干咳一声说:“龙驭上宾,是驾崩的意思。不懂不要乱说。” “您瞧我这张臭嘴,真是该打!” 以秦富贵的这股谄媚劲,倘若世上还有皇帝,他进宫至少是魏忠贤级别…… 一阵敲门声后,秦茵不耐烦的喊道:“里面好了没有!” “等一会!” 秦富贵慌忙取了件大衣披上,又裹着毯子缩在沙发一脚,哆哆嗦嗦的道:“都……都进来吧。” 推开门以后,秦茵面色阴鹜,将一封信扔在茶几上。 “这是今天早上,在门口石狮子的嘴里发现的。监控没拍到任何记录,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我拆开信封,里头用血写着简短一行字:“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警告。九龍棺的竞标,请你们不要参加。否则下一次,你们都会死。” 果然,秦富贵被害的事,幕后有人操纵。 我将信纸递给秦澜,“帮我看看,她在什么地方。” “啊!” 秦澜接过纸张的刹那,噗的一声毫无征兆燃烧成灰烬。她捂着被烫得发红的手指,眼泪汪汪的望着我。 太岁肉,食一片,复一片,生生不竭。 不过几个呼吸过去,秦澜的手指就恢复如初。 对方弄出这么个把戏,轻而易举就躲过了我们的追查。 敌明我暗,暗箭难防。倘若再追查下去,我们随时可能遭受到生死威胁! 秦富贵缩了缩脑袋,“要不然……那九龍棺的竞标,咱就不掺和了?” “放你*的屁!”秦茵怒目圆睁,“别忘了你这条狗命,三番五次都是谁救的!” 没想到关键时刻,秦茵竟会替我说话。 秦澜捧着地上燃烧的灰烬,闭上眼似乎想要感知些什么,最终失望的拍了拍手,站在我的身后。 秦富贵尴尬的反驳道:“我这不是提个建议么。李大师想要九龍棺,我绝对义不容辞帮忙!” “不用了。” 我平静说道:“这件事,与你们没有关系,犯不着冒险……” 话还没说完,秦茵就冷嘲热讽的道:“你还真拿自己当大瓣蒜了,觉得我们会为了你才追查九龍棺?” “呵呵,谁不知道九龍棺中藏着长生的秘密!” “况且,除了我曾经资助秦澜时建造的研究所,其余人根本不可能申请到遗迹调查资格!”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对方要千方百计的恐吓,感情是用正面手段,竞争不过秦茵。 对九龍棺,我没有兴趣。但对棺椁里的东西,我势在必得! 上次在帝陵中,我被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家伙,推入棺椁中,丢失了魂魄。 我本该在九龍棺中才对,怎么会四个月后出现在珠江下游? 这四个月里,我都经历了什么? 这一切的答案,似乎都要追本溯源,从九龍棺开始查起…… 见秦茵态度蛮横,秦富贵只能苦着脸奉承道:“姑奶奶,我都听你的还不行么。” “那就待在一旁别说话!” 呵斥过秦富贵后,秦茵又凶巴巴的问:“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可以。” 单纯作为合作伙伴,秦茵的财力人脉丰厚,且做事雷厉风行。 既然目标一致,合作起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茵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该去发掘场的考古文物馆了,你们回去收拾一下,半个小时候准备出发。” “阿嚏——” 秦富贵装模作样的揉了揉鼻子,“哎呦不行了,我肚子迷糊脑瓜疼,估计得住院治疗……” “别装了!” 秦茵不耐烦的道:“就你这废物点心,想去也不会带着你,安心在家养病就是!” “谢姑奶奶!” …… 珠州的文物发掘工作,是由政府联合机构开采。秦澜原本的研究小组,就属于部门之一,有申请文物调查的资格。 作为暗中操作者秦茵,她若不退出,这个差事谁也抢不走。 有了刚才的警告信,秦茵这次出行格外谨慎,派出二十辆车夹道护送,还封了文物部门周遭的两条街。 至于证件办理,秦茵直接让秘书去处理,我们只在门口等了十多分钟,就被专人带入。 站在停放九龍棺的暗室门前,等待管理人员开门的过程中,秦茵得意洋洋的挑起眉头,“怎么样?如果没我帮忙,哪怕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进不来这里。” 我由衷道:“多谢了。” 秦茵下巴几乎要扬到天上去,“哼,用不着你谢,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 “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权势可比你一身本领,要好用得多。” 轰隆隆的一阵响,精钢打造库房大门被打开,一股浓重的阴气扑面而来。 冷光灯打开,正中央的金属台上,放着的赫然就是我曾在帝陵中见到的九龍棺! 四个月前,帝陵宫殿中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如今再见九龍棺时,除了惊喜忐忑之外,还多出一股莫名不安。 上次开棺酿成惨祸,那么……这次呢? 我思忖稍许,即便说道:“九龍棺中辛秘,兹事体大。你们两个先出去,等我消息再进来。” 秦茵蹙眉,“凭什么?” “就凭除我之外,无人能够开棺。” 此话一出,秦茵顿时哑火。 秦澜盯着九龍棺晃神,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我赶忙捂住她的双眼,“听话,跟着妈妈一起出去。” “好。” 秦澜蔫头耷脑的跟着秦茵出去后,却还站在门口盯着我。 我重申道:“将防盗门关上,否则我拒不开棺。” 秦茵气得咬牙跺脚,“算你狠!等你一个人死在里面,我们才不帮你收尸!” 轰隆—— 大门关闭,我站在原地,心中百味陈杂。 秦茵嘴上不饶人,但着实在为我考虑,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正因如此,我才绝不会让她身涉险境。 九龍棺之秘,我一人独扛足矣! 第七章 棺藏头颅,西陵诡面 我心念已定,便将事先准备好的符咒拍于棺椁之上。 “太上有令,搜捕邪精,護法神王,保衛誦金,开!” 金光炽盛过后,九龍棺盖被我轰然掀开,而里面躺着的,赫然是一具鲜活的头颅。 这是……我的头颅!? 在打开棺椁的刹那,里面的头颅忽然睁开双眼,就这么静静的凝望着我。 他双目清明,看向我的眼神中似乎充斥着无限悲哀。 头颅张开嘴,似乎在说着什么。可因为没有声带,我只能看到口型。 我按照他的口型,一具具的将字意重复。 “你—为—什—么—也—被—锁—在—棺—椁—里—” 话落,头颅闭上双眼,成了死物。 头颅就安静的躺在棺椁里,抿着嘴像是在笑,这笑容却让我不寒而栗。 这分明就是我的头颅,可他为什么能够说话? 还有,他为什么说我“也”被锁在棺椁中? 这不由让我想起,曾被捏造记忆,用阵法塑造身体后,以虚假身份活着的秦澜。 我的经历,与秦澜何其相似! 肉身,同样是被爷爷用阵法铸造而成。 记忆,则仅有黑暗山洞中待着的十七年! 猛然间,我想到一个惊悚的假设…… 或许,我从未离开过山洞,这一切都是幻象。 亦或者,我的真身仍被囚禁在棺椁中,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颓败的念头,一直在我脑海中挥散不去。我渐渐感觉脑地发晕,眼前一片漆黑,站都很难站稳! 在没有灵魂的状态下产生心魔,我很有可能就此魂飞魄散…… 就在我残魄动荡,即要溃散时,脑海中忽然响起爷爷如霹雳般振聋发聩的话语。 “孩子,求道者,朝闻道夕死足矣!” “你只有克服恐惧,明悟这句话,方能成人!” “切记,克服恐惧!” …… 爷爷的声音渐渐消失,而我的心思也恢复了清明。 考虑太多,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现在最需要确定的,就是这个头颅,究竟是不是我的。 而验证方法,也非常容易。 我将头颅摆正,自己则覆躺在棺椁中,将残破的头颅位置与之对准。 刹那间的头晕目眩后,我猛然坐起身来,再看棺椁中的头颅,已经消失不见。 我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冰冷柔软,且一股奇异的力量,正在从头颅覆盖向四肢百骸! 肉身能够滋养残魄,虽说只有残缺的头颅,但仍有些效力。 至少我以后出门,不需要躲避在遮阳伞下。而且残破有损伤,也会依附头颅慢慢恢复。 可惜,肉身不能恢复健全,否则我还能凭借肉身作为能量源来施法。 …… 咳咳! 我下意识咳嗽,从嘴里喷出一张泛黄的小卷轴。 怪不得刚才头颅看起来像是在笑,原来是嘴里有东西在撑着。 空荡荡的九龍棺内,再没有任何东西,更不会有危险。 我这才打电话,让秦茵与秦澜进门。 秦茵看到被掀开的棺椁,以及完好无损站在旁边的我,急问道:“有什么发现?” 秦澜却惊愕指着我的鼻子,“师父,你的头……” 我朝着秦澜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从兜里拿出刚才咳出的小型卷轴,“只从里面找到了这个。” 五十年前的事牵扯过大,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秦茵是凡俗人,看不到灵魂的变化。而秦澜见我不愿说,很懂事的没有多问。 “这个大的棺椁,就这么点东西?” 秦茵将卷轴取开,我凑过去观看,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些像音符的文字,我一个也看不懂。 “算了,拿回去再研究。” 就在秦茵准备将卷轴收起时,秦澜却将其夺过,眯着眼细看一会儿说:“这是古西陵文的写法,我只认识其中几个字,想要翻译得查阅文献,至少需要十天左右。” 秦茵惊喜的抱起秦澜,朝着脸蛋狠狠的亲了一口,“乖宝贝,妈妈爱死你了!” 作为曾经的考古天才,秦澜知晓这些并不奇怪。 我也稍松了一口气,至少除了头颅之外,还有能够继续追查下去的线索。 兴许这卷轴上,就记载着我灵魂失踪的原因,亦或者五十年前的辛秘…… 就在这时,秦茵的秘书忽然小跑着到门口,“董事长,外面有个人吵着非要见您,说是为之前玉佩的事道歉。” “好啊,真凶竟然敢登门拜访!” 秦茵冷声道:“让她进来,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整个考古博物馆的大门,都由全副武装的专人管理,且这一次秦茵带来一百多个安保人员,也难怪她会有恃无恐。 在一群保安严密监视下,一个穿着白色狐皮大衣,面貌美艳,气质雍容华贵的女人,进入了库房。 “初次见面,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女人微微欠身,姿态礼仪恰到好处。 只是她说话的嗓音有些沙哑疲惫,像是风尘仆仆的旅者,亦或者四五十岁的妇人。 “少在这里假惺惺!如果不是我们有本事,就被你给害死了!” “利益相干,我只能使出非常手段,希望你们能够谅解。” 女人再次欠身,旋即从随身的真皮包裹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为了表示歉意,我特地送上西陵族至宝,望三位笑纳。” 西陵族!? 我不由得一惊,刚才秦澜所说,卷轴上写的就是西陵古文字! 难道说,这九龍棺中藏着的东西,还和眼前这女人有关? 为防止像对付秦富贵一样,对方送来不祥之物。在秦茵刚要接过被红布包裹着的物什时,我抢先一步夺过。 红布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张青铜脸谱。 从这脸谱上,我能感受到格外精纯的生命气息,这种气息比之前给秦澜的玉佩还要纯粹! 虽说不知具体作用,但青铜脸谱必然是个了不得的仙物! 秦茵阴鹜问:“你就不怕我抢了你的宝贝,再杀了你?” “没人能杀得是我,就连我自己也不行。” 女人闭上眼,神情疲惫,语气中带着沧桑与无奈。 第八章 青铜脸谱,重塑肉躯 “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秦茵仍不领情,“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如果它的价值不足以抵得上一条命,我现在就试试能不能杀得了你!” “这张脸谱,能抵得上许多人性命。至少……能将这位先生的肉身补全。” 话落,女人打了个响指,青铜脸谱竟从我手中飞出,径直贴在秦澜的脸上! 我和秦茵都慌忙抢夺,可都晚了一步。 青铜脸谱在触碰秦澜身体的刹那,就直接融入了进去,而那股生命气息,也在秦澜的体内开始疯狂膨胀! 近仙的灵魂,外加上太岁铸成的肉体,已经让秦澜半人半仙。 现如今又有了蕴藏生命气息的神秘脸谱。秦澜的身体周遭,竟开始缭绕着仙灵之气。 秦茵并不懂这些,见诡异脸谱覆盖在秦澜的脸上,顿时怒的抓起女人的衣领,“你对这孩子做了什么!?” “我做的事,只会让她受用无穷。” 话落,秦澜的身体,竟伴随着仙灵之气飘掠在空中。 见秦澜身体产生异变,秦茵暴怒道:“把她给我按住!” 一群保镖从门口蜂拥而至,将女人七手八脚的按在地上,上了镣铐和脚环,活脱脱绑成了粽子。 女人仍旧神色如常,“这位先生,不知我送的礼物,能不能抵消之前的过错。” 我没有理会,而是凝神望着体态已经恢复正常的秦澜。 原本我想用破妄之眼,窥探藏在她身上脸谱的力量。 可此时的秦澜浑身笼罩在仙雾中,她的造诣已经让我无法参透。 “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秦澜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向我走来,柔荑轻轻贴在我眉心的位置。 刹那之间,一股澎湃的生命力自头颅泛滥开来! 道家修炼,讲究以灵台为核心,也就是天灵盖的位置,肉身则相较次之。 在秦澜磅礴生命力的灌注下,我的头颅断茬位置,竟然开始生长出新的皮肉骨骼! 胸腔、心脏、血液、骨骼、肌肉…… 我握了握拳头,沉甸甸的肉身实感,让我舒服得有些颤抖! 为了验证这幅躯体是否能用,我迅速念唱咒决:“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骤然一道金光自我体表浮现,将整个仓库照耀得通亮。 秦澜前额沁透细密汗珠,疲惫的靠在我的肩头,“师父,我要睡一会儿。” 秦茵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焦急的抓着秦澜的肩膀,“告诉妈妈,戴上面具之后,你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秦澜摇了摇头,乖巧的说道:“我好像拥有了一股神奇的力量,能够帮人再生躯体。” “只要对方没死,我就能帮他恢复如初。” 躺在地上的女人,再次平静重申说:“请你们务必相信,我只是给这孩子一场机缘而已,不会害她。” 秦茵这才稍松了口气,“把她放开。” 整理了一下衣服,女人走到秦澜身前,语调和蔼的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秦澜躲在我的身后,用怯怯的眼神打量着女人。 有了肉身,我自然有了底气,于是将秦澜挡在身后,平静说:“青铜面具,尚且当做你的赔偿礼收下。自此后,你我无恩无怨。” “但这孩子的事,与你无关,更不许你打听!”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女人抿嘴一笑,却仍给我一种愁容满面的感觉,“这位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一直被无视的秦茵,登时暴躁的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好。” 女人从包里,掏出一张金灿灿的名片作势递给我,却在接近时凑在我耳边,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帝陵中那具尸体的主人,似乎叫慕容长青。” “残尸在我那里,而我有办法让她复活。作为交换,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强压下震惊情绪,沉声问:“什么条件?” “条件尚不可说,等需要时我会联系你。” 说完,女人将名片塞进我怀里,转身就要离开。 “把她按住!” 可惜,我的喊声众保安并不理会。 秦茵又补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抓人啊!” 保安们这才赶忙控制住女人,可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涌入四五十个穿西装戴墨镜,手上还拿着防暴棍的人。 这群人出现以后,三下五除二便将秦茵的保镖给制服,并将女人搀扶起。 女人疲惫的揉了揉肩膀,“不必着急,我们总会再见的。” 在群人簇拥下,女人缓步离开。 而我们想追出去时,却被这群家伙组成人墙,给死死拦住。 秦茵俏脸阴郁,柔荑攥紧却毫无办法。 此时,我不由得开始怀念陆鹤鸣。 对付起普通人来,他的作用可比我大得多。 倘若他在,我们何至于被区区四五十个人欺负…… 等这群人离去以后,我们再出门时,街道上已经空荡荡的再无半个人影。 秦茵气得直哆嗦,“你们给我去查,无论花什么手段,都要把刚才那表子的底细给我翻个底朝天!” “是!” …… 回去路上,秦澜靠在车上睡得很死。 她帮我恢复肉身,消耗了太多力量,估计要昏昏欲睡个三五天,才能恢复元气。 坐在我旁边的秦茵一直在磨牙,她恨恨的伸出手,“把那张名片给我看看,说不定上头有她的地址!” “这个场子,我说什么也要找回来!” 我将名片递过去,可惜上面并没有多余的信息,只是印着女人的照片,姓名栏写着:麦门冬 “麦”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再搭配上名字,总给人以怪异的感觉…… 慕容长青的尸体,就在这个叫麦门冬的女人手里,且她说能将尸身复原。 只要得到复原的尸身,我就能以此为引,找出慕容长青灵魂的下落。 既然麦门冬主动提出这件事,就一定会联系我。 况且我们的手头上,掌握着一条关于西陵族的重要线索。 麦门冬是西陵族人,想必她争夺九龍棺,也是为此线索而来。 十日之后,秦澜就能将此线索破译,而我要做的,就只有等待…… 车子停在谷茺区街口,回到四合院时,却发现门口响着警铃,且一群看热闹的乌央乌央围在门口。 秦富贵穿着一件睡袍,正脸色惨白的蹲在门口。 第九章 煞灵引火,正气破妄 我问:“出了什么事?” “屋子里着了大火,怎么也扑灭不了,这会儿已经烧伤了好几个!” 我愕然抬头,却没有看见火焰,反而是有一股浓重的阴煞之气,盘绕在正厅房顶的位置。 煞气浓重,五行属火,这才让众人看到了火焰产生的幻象。 能在众目睽睽下,依然显现出本身的妖物,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我低声嘱咐秦茵,“你立即疏散群众和救火人员,别再出现伤亡。” “好。” 人群被疏散途中,我走上前观察受伤的火警人员。 这四个人外伤很轻,主要是吸收了太多的火煞,这才急火攻心,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会留下病根。 我背过身去,悄悄点燃一枚符咒,口中诵唱: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咒语诵唱过后,我立即起身准备进入正厅,看里头作孽的是何方神圣! 不出三个呼吸,四个火警人员悠悠转醒,茫然从担架上爬起身。 “里面很危险,你不能过去!” 一个戴大檐帽,穿着特质石棉作战服,还戴着防毒面罩的人,赫然站在我身前。 虽说被防毒面罩给严实遮挡住,但如今我拥有肉身,双眼便能破妄。 穿作战服的,是一个小麦肤色,短发齐颔,面容精致,单眼皮给人以凌厉飒爽的感觉。 她身材纤细高挑,丰腴处却分毫不减,为了穿合适的作战服,特地在前胸缠了三层白布。 让我赶到意外的是,这个女人的身上,竟有着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乃是绝世清官,当世大儒,才能具备的一种天生地养之气。 有此气息,可驱避鬼神,万法不侵。 我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秦茵,“刚才不是让你清场么?” 秦茵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女人从前袋里掏出证件,上面写着:珠州市新任安保总署。 姓名:戴天晴 “在珠州,没人能把我清场。” 她似乎是个很大的官,既然不能拦住,我便直接进门,“你喜欢跟着,随意就是。” 戴天晴的身上有浩然正气,就算跟进去,应该也不会被恶灵所伤。 “你给我站住!” 在戴天晴的眼里,这是一个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灾难现场,可在我眼中,却没有丁点火苗。 我没有理会戴天晴,直接快步进入正厅。 她冲回车上,抓了个头盔和防火服,朝着我扔了过来。 我知道戴天晴是好意,可我用不着这玩意,便直接踢到一边,进了正厅大门。 “混蛋!” 戴天晴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竟也跟着我一头冲入正厅。 门被撞开的刹那,戴天晴似乎有些发懵。她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咦?这火怎么不热!” 我懒得解释,直接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通阴咒:“将这东西贴在身上,你就能看见这屋子里真正纵火的东西。” 戴天晴将信将疑,下意识贴在自己的脑门上,忽然指着正厅条案的位置,惊恐的道:“那是什么!?” “无他,邪灵而已。” 条案位置,盘伏着一只身长三米,如蜥蜴一般浑身燃着火焰的怪物。 我几乎通晓只怪图谱,可这只邪灵却从未见过,应该是从西域以外的地方带进中土的。 戴天晴下意识从腰间抽出乌黑发亮的手枪,瞄准了怪物的脑袋,砰砰两声,子弹穿过怪物的身体,镶嵌在墙壁上。 怪物却毫发无损,向着戴天晴喷出一口火焰,吓得她狼狈翻身躲避。 寻常人见到这一阵仗,不被吓得昏死过去,至少也屁股尿流。 可戴天晴在翻身后,竟精准的再次向怪物开了两枪! 按理说,普通火器是杀不死怪物的。可情急之下的两枪,却让怪物惨叫着打滚,两只暗红色眼珠破碎,岩浆般的鲜血流了一地。 我凝神观望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事情的端倪。 杀死怪物的并非是子弹,而是戴天晴凝神之间,自然凝聚的浩然正气,通过子弹作为介质,精准射入怪物脆弱的眼珠中。 见怪物躺在地上,我便走上前,咬破手指将一滴鲜血沾在其眉心。 血液滴落的刹那,火焰汇聚成的蜥蜴如同泡沫消散,只在原地留下一块玉佩。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玉佩之上,竟然残存着麦门冬的气息! 暗红色玉佩噼啪一声,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其中的火属性煞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戴天晴摘下防毒面具和大檐帽,茫然的看着我手里的玉佩,“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我平静说:“这里的事,不会与你日后的生活有半点关系,还是忘掉比较好。” 火焰消失,秦茵抱着沉睡的秦澜上楼,穿着睡衣冻得哆哆嗦嗦的秦富贵,进门时就向我点头哈腰。 “李大师,这次又多亏了你……” “客套话先别急着说,这块玉佩你是从哪弄的?” 秦富贵捧着碎成两半的玉佩端详良久,“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那昨天的玉佩呢?” “昨天的玉佩……是我一个朋友送的。” 秦富贵的脸色涨红,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戴天晴,含含糊糊的不愿意说清楚。 戴天晴也不识趣,这会儿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吞吞在沙发上喝着。 估计她是刚才被吓着了,需要平复情绪,我也不至于开口撵人。 我冷声道:“倘若你不说实话,下次再遇危险,谁也救不了你!” “我说,我说还不行么。”秦富贵苦着脸说道:“是我其中一个女朋友送给我的。” 其中一个?这家伙分得挺清楚。 可我追问一句,秦富贵就蹦出一句,似乎对这件事很是排斥。 我拿起桌上闹钟,吱吱的转了一圈,“一分钟之内,说出真相。否则等你下次被埋进土里,我挖的可能就没那么及时。” 秦富贵急了,“一分钟哪能说得清啊,好歹再转一圈!” “你还剩四十五秒。” “我说!那块玉佩是我昨天晚上逛风月楼,里面的头牌姑娘小凤仙送的!” “她说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相中了英俊潇洒的我,要赠给我定情信物,也就是那块红色玉佩!” 第十章 西陵一族,神秘组织 我问:“风月楼是什么地方,在哪,你一一说清楚。” 秦富贵畏畏缩缩的瞥了戴天晴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小声说道:“就是……男人的消费场所,你应该懂得。” “地点在古玩三号街,拆迁区的最里面。因为只有十一点之后才开业,哪怕离的很近,也很少有人知道。” 此时,我大概明白事情原委。 麦门冬是西陵族人,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应该是域外来客。 而今天发现的这块玉佩,也不是中土之物,因此可以判断,这东西就是麦门冬用来给我们下马威的。 原本玉佩在昨晚就该起到效果,可昨天下了一场大雪,气候至阴至寒,玉佩又是火属性,因此才耽搁了半日。 后来,麦门冬见吓唬不住我们,才选择讲和。 至于昨夜的玉佩,则是另有元凶,我必须追查下去! 这时,戴天晴忽然起身,从腰间抽出手铐一只锁在秦富贵的胳膊上,另一只则锁着自己。 “跟我走一趟吧。把风月楼相关的事,都交代清楚。” “大人,我冤枉啊!” 秦富贵登时腿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抓着戴天晴的胳膊,“我就是找小凤仙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我可什么都没干……” “具体的事情,跟我到局子里去说!” 虽然是女人,戴天晴的力气却比秦富贵大许多,像拎小鸡仔似的,就把他往门口拖拽。 秦富贵也不敢反抗,只是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李大师,你得救我啊!” 我摇了摇头,“天作孽,尤可赎。自作孽,不可活。” 见我不讲情面,戴天晴不由得愣在门口,“其实……你如果求情,我兴许可以饶他一马。” 我漠然说道,“他的事情,与我何干。” 被抓住的秦富贵,鬼哭狼嚎似的喊道,“李大师,李大哥,就当我求你了,让这小姑奶奶放我一马!” “我犯的事情虽说不算大,但把这破事捅出去,我古董店的信誉可就黄了!” 我懒得理会,干脆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只听咔嚓一声手铐解开,戴天晴气撅撅的走到我身前,“我给你一个面子,可以不追究秦富贵。但作为交换,你得帮我……” 话还没说完,我就斩钉截铁的打断说道,“不帮!” “我还没说什么忙呢!” “什么忙我也不帮。” 我干脆利索的说道,“这人你随便带走,该罚还是该关,你看着办就是。” “你!” 戴天晴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偏偏又拿我无可奈何。 而我在试探,戴天晴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看到火焰蜥蜴怪物时,戴天晴虽说惊恐,但随后表现出的淡定,不像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而且事情解决后,戴天晴对我的道术并未问及太多,反而赖在家里不走,像是在找什么机会。 直到秦富贵说出风月楼的事,戴天晴这才搞了个突然袭击。 以此可以看出,戴天晴要抓秦富贵是假,借此要挟我帮忙是真。 在门口挣扎了一会儿,戴天晴终究还是将镣铐解开。 秦富贵解下自己的金表,偷偷塞在戴天晴的口袋里,“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总署请笑纳。” “拿开你的脏东西!” 戴天晴随手一甩,就将秦富贵的金表扔进门口巨大的水族缸里。 秦富贵一脑袋扎进水族缸,将金表捞起以后,秦富贵心疼得眼眶通红。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你不要还给我就是,别扔啊!这可是我传家的好玩意……” 戴天晴也不客气,直接坐在茶几上翘起二郎腿,眯起双眼打量着我。 我也不搭理,就这么盘膝打坐。 想当年在石洞中,有时修行道法一坐就是一天一夜,戴天晴想和我耗,实在嫩了点。 终于,戴天晴沉不住气,“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你?” “你不是消防员么?” “你见过总署长兼任消防员?我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我不由愕然,这戴天晴竟是专程来找我的! 很快,戴天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资料,“拿去,你自己看。” 我将资料翻开,里面的记载让我不由得大吃一惊! 姓名:李天赐 年龄:预估十八岁左右,具体不详 最初出现时间:二月十二日,被秦德文接入秦家别墅。 秦家别墅内成员身份信息全部为伪造,据猜测其中居住全部为灵能人员,由于尚未发现作奸犯科,部门尚且派人密切观察…… 三月八日:据传第一线报,有人操控土蛟要毁珠州大坝,已经向上级申请支援,因事态过大,尚未得到回复。 李天赐剑斩蛟龙,危机化解,据猜测此人没有恶意…… 六月十七日,镜湖附近区域传闻有古墓…… 这份资料上,从我出现在珠州开始,除其中去过一次南疆,以及帝陵内的情况之外,记载了一切我的所作所为! 戴天晴背后的势力,绝对不是秦茵与秦富贵能够相比的! 不过……这上面记载的事,无论哪一件单摘出来,都是利在当下,功在千秋,没什么好怕的。 我将资料放回去,再度拿起闹钟转了三圈,“你有三分钟的时间,陈述找我的目的,过时不候。” 大概戴天晴位高权重,从未受过这种待遇,顿时气得怒站起身,“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还剩两分五十二秒。” “如果你愿意帮我,将得到无穷好处!我们部门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 “既然你们厉害,土蛟即将冲破珠州大桥时,怎么没看见一个人冲锋陷阵?顺便提一句,还剩两分三十秒。” 戴天晴被气得哑口无言,终究咬了咬牙说:“最近珠州发生了许多灵修杀人事件,据我的人调查,与曾经和你交涉过的邪教组织有关。” “邪教组织自称西陵族。有两个头领,其一是麦门冬,其二是凤仙!” “我们部门许多人都因为调查这两个组织被杀,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我稍作忖度,即便问道:“你们组织是做什么的?” “组织全称肃清者联盟,遍布世界各地,专门对付为祸人间的灵修,以维持社会稳定。” “很好。” 对于戴天晴的话,我并未作怀疑。 她年纪不过二十五岁,却修了一身浩然真气,足以见得平日里做的,都是正义凛然之事。 可是……我并没有义务帮她。 更何况慕容长青的尸身,还在麦门冬的手里,暂时还不能撕破脸皮。 但如果能和戴天晴统一战线,就有了制衡麦门冬的力量。 因此,我并没有立刻下决定,而是反问,“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查清麦门冬的底细,并找机会将整个组织灭掉!” “麦门冬的底细,我会尽量去查。但对方不向我出手,我绝不主动与之为敌。” “可他们是祸害珠州的罪魁祸首!” “除暴安良是你的事,与我无干。” 查清麦门冬的底细,找回慕容长青的尸体,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无论答不答应戴天晴,我都要这样做。 多一个人帮我调查,反而是好事。 戴天晴看向我的美眸中,愤怒叠加着失望,“我真没想到,屠蛟斩龙的英雄,竟会是你这种人!” 见我不作理会,戴天晴无奈道:“还有一个忙,就是调查风月楼。” “我们掌握的信息中,神秘组织还有一个头领叫凤仙。据我们了解,风月楼的头牌叫小凤仙,这两者兴许有所联系。” “好。”我爽快回道。 我逼问秦富贵玉佩的来历,就是为了查出想要对我们下黑手的人。 这风月楼,我必然要去! 一旁的秦富贵小心翼翼的道:“小凤仙是个好女孩,不可能和邪教有关,她说不定是被人利用……” “你没资格说话!” 戴天晴这会儿一肚子怨气,不敢朝我发泄,只能指着秦富贵的鼻子怒骂道:“今晚十一点,你来带路!如果敢偷奸耍滑,我第一个把你带到局子里去!” 秦富贵吓得哆哆嗦嗦,“我……我保证将功赎罪!” …… 夜晚十一点,秦澜还在昏睡。 虽然秦茵想跟着一起去,但由于放心不下秦澜,只得留下。 中途,戴天晴回了一趟总部,回来时换上便装,还拎着个黑色的方形手提箱。 月近正中,秦富贵看了一眼怀表,“十一点了,咱出发吧。” 戴天晴从兜里掏出个纽扣形状定位器,扔给秦富贵,“你先走,记着到了地方要装作不认识我们,免得发生冲突时,还要照顾你。” “好嘞!” 秦富贵从真皮挎包里掏出发蜡,在头上喷了喷,对着镜子弄了个油光华亮的大背头,这才哼着歌开车出了门。 等车子开出一千米以后,门口忽然响起发动机声,戴天晴沉声道:“我们走!” 清脆发动机声,让我误以为是跑车。等出门才愕然发现,竟是一辆黑色崭新摩托。 摩托车油箱高,座位低,人必须趴着开,属于降低风阻的专业级。 戴天晴脱下臃肿的风衣,里面穿着紧身黑色皮衣,勾勒出完美轮廓线条。 看惯了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这番打扮,让我不由得多盯了一会儿。 第十一章 飞来横祸,不死怪人 前来送车的,是个身材窈窕的白衣女人。 薄唇大眼,尖脸瘦下巴,乍看觉得惊艳,但仔细盯着又觉得诡异。有点像……黄鼠狼! “姐,上车了!” 戴天晴飞身跨上摩托,白衣女人则压低重心,抱着戴天晴的腰。 “这次任务,你不用去。” 白衣女人有些委屈,“可多我一个又不多……” “下车。” 戴天晴语气并不强硬,但态度格外坚决。 白衣女子偷撇了撇嘴,颇有怨念的从后头瞄了戴天晴一眼,这才下了车子。 “李天赐,你上来。” “这……” 既然戴天晴不介意,我也没必要矫情。当即就学着白衣女人的样子,从后头紧靠戴天晴的脊背。 靠上去时,我并没有感受到女人特有的柔软。 她脊背不宽但结实,身子绷得像块钢板,一看就是练家子。 摩托车启动后,风驰电掣窜出路面,而后不远不近的在秦富贵的车后跟着,保持在勉强能看见车牌的距离。 我低声说:“你刚才的属下,薄唇且右嘴角带浅痕,足见刻薄。眼大无神,暗藏狡诈。” “这等人,欺上媚下,用不得。” “单凭一个人的长相就判断品行,你的说法简直荒唐!” 戴天晴不悦道:“再者说,她是我的属下,人品是什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点评……啊!” 前方地面不知哪辆车漏了一滩机油,摩托车胎打滑,还好戴天晴反应迅速,直接单手揽着我的腰跳车,滚进旁边满是泥水的绿化带。 虽说滚了几圈有些狼狈,但好歹没有受伤。 就在我们摔入绿化带的同时,一辆失控的货车迎面冲来,将戴天晴的摩托车碾了个粉碎之后,直直的撞在桥墩子上。 轰然一声爆炸,变形的卡车头被掀翻,车毁人亡。 戴天晴气喘吁吁的擦拭去额头冷汗,“刚才车子打滑,反而救了我们一命!” 救我们一命的并非是打滑,而是戴天晴的气运。 她一身浩然正气,属天地庇佑之人,宵小不可侵犯,邪魔无法近身。 就算不是车胎打滑,上天也会安排别的方式,帮她趋吉避凶。 我问:“最近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干我们这行的,得罪的人太多。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还好命足够大。” 戴天晴坐在地上,捂着脚踝疼得直抽冷气。我则起身走向燃烧着的货车。 这次自杀式的袭击,我并不能确定是针对戴天晴,亦或是针对我而来,因此便走到燃烧着的卡车近前,查探其中境况。 戴天晴一瘸一拐的走到近前,“你在等什么呢?” “人死魂现,我兴许能从灵魂的口中,逼问出这次自杀式袭击的幕后黑手。” “如果他不说呢?” “杀人者,人恒杀之。此乃天理循环。”我淡然回道,“倘若此人固执不说,我便让它灰飞烟灭。” 戴天晴瞳孔微缩,看向我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警惕神色。 就在我静静等待死魂从卡车上的尸体飘出时,只听得哐当一声,变形的卡车门被推开,一个几乎被烧成焦炭的躯体,嘶声惨叫着从车子里爬出。 怎么可能!? 这人浑身大部分面积烧伤,甚至都有一些碳化的痕迹,脑门和前胸的位置插着无数锋利如刀的车玻璃,骨头更是大部分断裂错位。 无论哪一种伤势,都足够让此人断气。可他仍然顽强的活着,而且身体伤势正以诡异的速度恢复着。 对付死人我有的是办法,可看着几乎被烧成焦炭的家伙,我却无可奈何。 躺在地上的家伙,忽然睁开了猩红布满血丝的眼睛,被灼烧成焦黑的手死死扣住了我的脚踝,并咧嘴露出森然笑容。 “下次再看见你和联盟的人搅在一起,先杀你,再杀他!” 沙哑的嗓音落下,男人这才浑身僵直的闭上眼睛,心跳和呼吸骤然停止。 我知道他是假死,因为灵魂尚且藏匿在身体中。可匆匆赶到的医护人员,却把这个人抬上担架装入救护车,一路鸣笛飞速驶离。 戴天晴看的有些呆滞,喃喃的自言自语般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从气息上我可以分辨出,这家伙绝对是人类无疑,但顽强的生命力绝非人类所有。 我急忙说道:“此人极度危险,且身上藏着大秘密。你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上级,把此人立即控制住?” “我只能向上级申请调查,但没有缉拿的权利……” 话音未落,前方行驶不远的救护车忽然失控,直直的撞在株洲大桥的护栏上。 救护车的后门被打开,刚才那个被烧成焦炭的男人直直的从桥上跳下去,落入幽暗的江流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戴天晴眼神阴鹜,前额青筋暴起,紧咬牙关后却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我不该将你牵涉进来。” “我们做这一行的,生死早就看淡,但你没必要承受这无妄之灾。” “如果你觉得危险,现在就可以离开。” 我没有理会,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坐上去。 戴天晴不由愕然,“你要去哪?” “去你手机定位的地方。” 稍有愣神后,戴天晴不知惊喜还是感动,眼圈竟有些微微泛红。 上车将地址报给司机后,戴天晴揉揉鼻子整理一下情绪低声说道,“谢谢。” 我依旧平静,“你不必道谢,更不用觉得会连累我。” “我想做的事你拦不住,不愿做的事你强求不来。” “你我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因此,你不必妄自菲薄。” 我方才所说全是实话,可戴天晴似乎并不爱听。 她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怨气,隐约还能听见磨牙声,我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她。 手机定位的光标已经停驻了许久,应该是秦富贵到了地方。 车子平缓行驶时,戴天晴管司机要一袋纸巾,擦拭皮衣上刚才不小心染到的淤泥,并把定位器递给我。 “如果发现目标有移动迹象,立即向我汇报。” 定位器标注信息格外精准,我凝神盯着屏幕说,“秦富贵正在与上下五厘米的距离快速移动……” “谁让你注意这个了!”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不是你让我观察移动的么?” “我让你看的是远距离移动……” 戴天晴的语气有些恶劣,我直接打断说,“移动已经停止,若有新动向我再行通知。” 戴天晴呆愕,“才半分钟就停了?” “是。” 我好奇的把玩着手中的定位器,“你这东西有够准的,连五厘米都能……” “别再提这么恶心的事!” 车子嘎吱一声停在一处破旧的居民房前,“两位,到了。” 戴天晴茫然打量四周,又看了看手上的定位器,“我们该不会是被秦富贵给耍了,这哪里像是有娱乐场所的样子!” 这里是古玩街的边缘,所有建筑都被规划为危楼和拆迁区,四下灯光寂灭,除了流浪人口意外,再无人居住。 起初,我也有些犯疑,直到看见正前方老旧居民楼的牌子。 居民楼的入口处,亮着led灯的老旧广告牌,上头赫然写着“风月楼”三个大字。 因为灯光昏暗,外加上有太多灰尘,哪怕是夜里也基本看不太清。 忽然一阵风吹来,牌子噼噼啪啪闪了两下灯,随后彻底熄灭。 我闭上眼睛感应,发现这栋老旧居民楼里,人烟气极旺,且旁边的废弃停车场内,停了不少的豪车。 嘎吱—— 破旧铁栅栏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穿制服短裙的兔耳娘从里头走出,“两位里边请。” 对不起诸位,今天算请假吧 情况很复杂,我明天补上 《风水异闻录》对不起诸位,今天算请假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红粉骷髅,暗藏冤孽 戴天晴扶着我的肩膀,一瘸一拐的跟着兔耳娘进门。 旧栅栏门打开,里面是延伸向地下室的长廊。且每隔五米,就有隔音玻璃门阻拦。 越往前走,噪音越大,直到进入地下车时,才展露出风月楼的真正景况。 占地约五百平的地下停车场,被改造成了娱乐厅。 正中央玻璃舞台竖着七根钢管,有美艳女郎穿着诱惑,绕着钢管扭动劲爆舞蹈。 巨大舞池内灯光闪烁,身着统一制式服装的美艳女子,正陪着形形色色的男人跳舞。 台下卡座的位置,设置着昏暗的橘红灯盏,亦或者幽蓝色冷光灯,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酒杯闪烁的光泽。 阴翳角落里,传来的低沉绵长,亦或者短促的旖旎声,在聒噪舞曲的干扰下,微不可查。 戴天晴来到吧台,从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千元现金,“给我们开两个卡座,剩下的钱随便上些酒水。” “对不起,我们卡座是一千五百块一位。” 顿时,戴天晴脸色格外尴尬,下意识要掏信用卡。 前台小姐格外善解人意,“两位第一次来的话,可以打对折。我这就为您安排卡座。” “谢谢。” 落座以后,戴天晴端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手则按在桌下,悄悄的给秦富贵发送信息。 “小凤仙在什么地方?” 很快信息得到回复:“午夜十二点,小凤仙会出台,由今晚消费最高的人带走。” “大概需要多少钱?” “昨天我花了七十多万,今晚来了不少常客,至少要一百万才行。” 撂下手机,戴天晴脸色阴沉的掏出信用卡,并招呼来一个女服务员,低声咕哝了几句。 没过多会儿,就见一群兔耳娘抬着个雕琢狰狞龙头形状的木器,上头放着十五瓶酒。 头顶喷响彩带礼炮,一个兔耳娘站在舞台中央拿起话筒:“三号卡座的美女,豪掷一百二十万,请大家喝一杯黑桃a!” 顿时,全场欢呼。 作为主角的戴天晴,却是俏脸铁青,勉强才向着舞台位置挤出一丝笑容。 等欢呼声散去,戴天晴才压低嗓音,愠怒的说道:“这可是我攒了三年买房子的钱!如果今晚小凤仙不是我要找的人,我就把场子里的人全给抓了!” …… 当啷—— 悬挂在天花板上,巨大的木制钟摆敲响了第十二下。舞台上灯光熄灭,音响声渐弱。 玻璃舞台正中央的位置,升降台上赫然出现一个女子。 在女子出现的刹那,气氛寂静得连落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只因这女人……太美了! 她穿着白色纱裙,静静的站在舞台中央。一张脸无论拆分哪一块,看上去都美艳不可方物,像是一块被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 饶是作为女人的戴天晴,也不由得眯起了眼仔细打量,喃喃感叹道:“她真的很美。” 短暂寂静后,全场几乎所有雄性都站起身,狂热呼喊着小凤仙的名字! 兔耳娘递来话筒和手牌,小凤仙用甘甜软糯声色说:“今天全场消费最好的,是戴天晴小姐。” 全场短暂哑然后,议论声纷纭响起。 “卧槽,怎么是个女的!?” “老子今天花了五十多万,竟然被个女的给搅局,真晦气!” “妈的,一个女人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说不定,人家就好这口呢……” 顿了顿语气后,小凤仙又说:“对不起戴小姐,恕我无法接待女性。您今晚的消费会我会如数退还。” 戴天晴拎着我的脖子站起,“刚才的酒水,我是替我家少爷点的。” 我一点懵逼时,戴天晴偷塞给我一个录音笔,靠在我耳边说:“今晚只能靠你了!如果有紧急情况,按动录音笔的发讯装置,我会迅速支援!” “好。” 在一众人等羡慕的眼神中,小凤仙下台,牵着我的手前往走廊尽头的电梯。 我就这么任由她牵着,直到电梯下到了负二层,进入一处华丽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圆床和透明浴室,小凤仙打开玻璃门将我推进去,俏皮的道:“快洗洗干净,待会我要检查哦。” 按照她的吩咐,我脱衣沐浴,换上干净的浴袍出了房间。 小凤仙身上披着一张薄薄的毯子,侧卧在床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洗完澡不猴急的男人。看你这么老实,难道是……第一次?” 我说:“是” “怪不得呢。” 小凤仙笑吟吟的道:“上床来,姐姐教你。” 我四下观察了一番,发现没有监控设备,于是把门锁死并关上了灯。 小凤仙咯咯笑出了声,“要不怎么说是小屁孩呢,胆子可真够小的。放心吧,姐姐这里绝对安全。” 我没有理会小凤仙,而是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在确定房间里没有风流动时,这才将床上的白绸巾取下。 “你有没有口红?” 小凤仙稍有迟疑,而后从化妆包里拿出一枚精致的口红涂上,“没想到你还好这口。” 旋即,她向着我扬起下巴,微微闭上眼,似乎等我吻上去。 我则抢过她手中的口红,在白绸巾上写下咒语:除恶业,成就善根,得见天尊,证验功德…… 直到太上三生解冤妙经书写完毕,一支口红也见了底。 方才,我沐浴更衣就是为了写咒,关门则是为了防止屋子里的气息溢散。 现如今,一切准备好,我便掏出伙计,将白绸布点燃。 小凤仙惊声问,“你干什么!” 我沉声质问:“红粉骷髅,暗藏冤孽。小凤仙,你可知罪?” 小凤仙俏脸变色,“胡说什么你!” 我再问,“把脸割成这样,疼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整容!?”小凤仙勃然怒道:“不愿意做就滚出去,不知有多少人稀罕着我这张脸呢!” “好漂亮的眼睛,鼻子、下巴、皮肤。”我摇了摇头,不由得叹息道:“真是可惜了。” 小凤仙彻底炸毛,披着床单从床上坐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和你说话。我说的,是你背后站着的一群女人……” 第十三章 求道者,朝闻夕死 “你胡说,我背后哪有人!” 小凤仙惊慌回头,在她的背后,赫然站着六个女人。 第一个女人双眼被生生抠下,只留下两个黑乎乎的血洞,往外渗透着斑驳血迹。 第二个女人被撕掉了头皮,还连着脖颈的一块肌肉,能看见森森头骨。 第三被割掉了嘴唇,第四个是鼻子…… 每个女人的头部,都丢失了一部分,将这些人的器官拼凑在一起,才有了现在的小凤仙。 “啊!” 小凤仙惊慌的抱着脑袋跪地哭泣,“不是我害的你们,别来找我!” 死去的六个冤魂,就这么将小凤仙围成一团,却没有下手。这让我不由得疑惑。 按理说冤魂在投胎前,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密闭的地下二层房间,阴气很重,外加上我又用经文帮助她们凝实了身体,想要杀死惊慌失措的小凤仙,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难道……真如小凤仙所说,真凶并非是她? 我问:“既不是你害的,凶手是谁?” “是凤仙!他是这里的老板!” 凤仙!? 我猛然间想起,戴天晴曾和我说过:西陵族有两个首领,一是麦门冬,二就是凤仙。 虽说这个小凤仙,并非是我们要找的人,但总算因此牵连出幕后真凶…… 小凤仙似乎猜到了我的身份,连滚带爬扑到我的脚边,哭着哀求道:“我也是受害者之一,求您救救我。” 我没有理会小凤仙,而是对她身后的鬼魂说:“以你们的能力,就算化作厉鬼,也没有资格报仇。” “要么沦为鬼道永世沉沦,要么放下仇恨,投胎转世,你们自己选。” 六个女鬼还残有灵智,向我虚拜之后,便化作无数光点,消失在我勾画出的投胎阵法之中。 旋即,我问小凤仙:“这个凤仙,是什么来头?”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是这家店的老板,而且风月楼也只是众多分店之一!” “我被凤仙收作干女儿,他几乎隔一个星期就会来找我一次。” 我问:“找你做什么?” “就是……做那种事。” 见小凤仙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我便猜出个大概。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小凤仙哭哭啼啼的说:“四个月前,我因为一场车祸毁容,后来被凤仙找到,说是自己认识一家整形医院,可以帮我恢复容貌,前提是我得帮他赚钱。” “你答应了?” “是。” 小凤仙摸着自己的脸说:“与其像怪物一样活着,还不如出卖自己的身体,好歹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砰——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红绸金绣凤袍,穿黑缎裤和千层底布鞋,打扮像戏子的男人,走入了房门。 她的手里,还拎着不断咯血,半死不活的戴天晴。 小凤仙吓得双膝跪地,“参见父亲大人!” 想必这模样有些阴柔的男人,就是凤仙了。 奇怪的是,凤仙的模样与我之前见到过的麦门冬,出奇的相似,像是孪生龙凤胎! 凤仙随手将重伤的戴天晴扔在地上,笑着朝着我拱手,“在下凤仙,见过李先生。” “不敢当。” 我俯下身扶起戴天晴,发现她浑身多处骨折,内脏破损,已经是奄奄一息。 刚把戴天晴扶起,凤仙就一脚踹出,重伤的她飞身撞在于是玻璃门上。 玻璃门砰地一声粉碎,她浑身是血躺在碎玻璃里。 宛如残影的一脚,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非常人能及。 可我用观气术查探时,他又确乎是普通人无疑,体内没有任何阴气或仙气。 无论是妖是仙,我都有办法对付。唯独面对普通人时,我束手无策。 原本以为,戴天晴能够担任什么联盟的总署长,至少有两把刷子,却没想到实力如此不济…… 凤仙笑呵呵的说,“李先生,我已经派手下和你打过招呼,不要和联盟的人有来往。” “念在你不知情,这次我就不作计较,希望下次谨记。” 听得这话,我不由神色微凛。 凤仙所说和我“打招呼”的人,应该就是在珠州桥边,开车撞向我们的烧焦男子。 此时的戴天晴已没有说话的力气,歪着脑袋靠在玻璃门前,双眼无神的望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我则凝神盯着凤仙,从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我没有杀意。 我问:“这肃清者联盟,怎么得罪过你们?” “算不上得罪。也就是杀了我们一些人,拆了我的几家分公司而已。” 凤仙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又随手扔给了我一根,风轻云淡的道:“和肃清者联盟合作过的人,就是我的敌人。” “我想,李先生应该不愿意与我为敌。” 将戴天晴殴打致死,拖进房里,就是为了杀鸡儆猴。 可惜,凤仙低估了我。 我平静说:“戴天晴不是我的朋友,你更不是我的敌人。” 凤仙面上笑意甚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当我的盟友,比依附肃清者联盟要划算得多。” “盟友?” 我微微一笑,“戴天晴都算不上我的盟友,你更不配。” 凤仙面上笑容收敛,嗓音沙哑略带威胁意味的道:“你这是么意思?” 我再度重申:“你不配。” 倘若真要论起一同做事的盟友,陆鹤鸣与慕容长青才勉强算得上。 凤仙区区一个娱乐会所的老板,着实不够看。 更何况,逼急了我大不了用雷法与他用命拼上一仗!道心尚存,决不允许在凤仙面前卑躬屈膝! 爷爷说过:求道者,朝闻夕死足矣。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凤仙面色阴沉,一旁小凤仙低着头跪伏在地上,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气氛诡异寂静几秒后,凤仙忽然一笑,温声说道:“李先生不把我当成盟友无所谓,只要别和肃清者联盟的人搅合在一起就好。” “这个没问题。” 凤仙没有理会跪在身前的小凤仙,而是向着门外招了招手。 没多会儿,兔女郎们就搬着两把椅子进门,凤仙落座后,向我比了个“请”的手势。 第十四章 幕后黑手,魂入黄泉 我坦然坐下,凤仙从怀里掏出一精致木盒,“一直想拜会李先生,却苦于没有机会,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 “客套话少说,若有求于我,直说就是。” “爽快人。”凤仙将盒子打开,露出里头的一枚眼珠。 眼珠被清洗得很干净,并用银饰做了个镶嵌,我一眼就看出,这是个人的眼珠! “李先生,你将手握在眼珠上,就能明白一切。” 我强忍着恶心,将眼珠握在手里,忽然眼前出现一副陌生的画面…… 我看到,有一群身穿着黑色碎布长裙,身穿各色花式服式,脸上涂着各色草汁,还佩戴兽牙骨饰的女人,行走在一条荒僻的道上。 队伍最前面,其中一个女人正牵着用锁链拴着的透明魂魄,缓缓向前行进着。 那竟是我的魂魄! 道路的入口位置立着一座石碑文,借着夜幕月光清辉,能隐约分辨出‘黄河路’三个大字。 骤然之间,队伍中有个女人发现了我,一柄骨制飞刀甩手刺向我的眉心! 我下意识要躲闪,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不过是在窥探别人的记忆。 飞刀甩出的刹那,眼前便陷入黯淡…… 此时我才勉强弄明白,我灵魂失踪的真正原因并非是帝陵造成,而是幕后有人下黑手! 我惊惶焦灼的样子,似乎对凤仙很是受用,他笑呵呵的道:“这是我从一个死去的手下身上,用秘法剥离出的讯息。” “除此之外,我还掌握了更详细的资料。不知拿此资料,能不能和李先生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九龍棺里,是不是藏着一个手指节长度,巴掌大小的泛黄卷轴?” “是。” “只要李先生愿意把卷轴交给我,我马统领其余消息和盘托出。” “七日之后,我必将卷轴奉上。” 凤仙勾了勾手指,旁边的女仆递给我一张名片。 旋即凤仙站起身,“名片上是我的私人号码,李先生在七日内随时可以打电话过来。” “如果超时,我会亲自找你。” “好。” 我起身,将奄奄一息的戴天晴抱起,就要走出门去。 凤仙冷着脸将我拦在门口,“李先生,你答应过我,不和肃清者联盟的人搅在一起。” 虽说与戴天晴并无交情,但放任一个拥有浩然正气的人,枉死在这里,我于心不忍。 于是,我单手捏着戴天晴的脖颈,在她惊愕的眼神中,轻轻那么一拧。 咔嚓—— 戴天晴露骨断裂,脖颈以下全部瘫痪,哪怕活着也会生不如死。 我问:“现在,我能不能带她走?” “当然可以。”凤仙眯起眼睛鼓掌,似乎对我的举动格外满意。 待我出门时,凤仙才饶有兴致的询问,“不知李先生执着于一具女人的尸体做什么?” “有用。” “哈哈,怪不得李先生对小凤仙没有兴趣,原来还有这等雅兴!” 我没有理会凤仙的嘲讽,抱着戴天晴从电梯上楼,走后门离开了风月楼…… 抱着戴天晴走了一会,等确定周遭没有任何人烟气息,不可能被凤仙跟踪后,我才掏出手机给秦茵打电话,让她派车来接我。 即使被打得浑身骨折,内脏破损,外加上脊椎被我拧断,戴天晴仍然保持着清醒。 她恶狠狠盯着我,咬牙切齿用最后的力气说:“如果你敢碰我的尸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很快,一辆黑色轿车赶到,我抱着戴天晴上车,并用掌心贴着她的天灵盖,帮她护住最后一缕生命精气。 车子缓缓启动,戴天晴低声咕哝似乎在向我咒骂着些什么,我不作理会,只是凝神望着窗外…… 凤仙给我的那只眼睛,记载的是一个人的记忆,不可能有假。 夺走我灵魂的人,必定是跟随我们一同来到帝陵中,从头到尾都偷偷的跟在我们身后。 当初存放九龍棺的台阶,是正方形的。在我登上台阶打开棺椁时,那人很有可能就藏在台阶的背面…… 这个人很清楚的知道,在我开九龍棺时山洞会发生异变,因此趁机取走我的灵魂,将我装入棺椁中! 只是……我在被推入棺椁时,看到了另一个“我”露出了诡异的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 车子停下,我来不及多想,赶忙抱起奄奄一息的戴天晴,急匆匆跑向二楼的房间。 正厅内,秦富贵正眯着眼睛,摆出一副无欲无求的表情抽着烟。 见我抱着昏睡的戴天晴要进卧室,他登时急得从沙发上站起,“李大师,你要想解决问题,我这就能给你叫三两个妹子。” “这戴天晴可是公差,你这要是……” “住口!” 被我呵斥一句,秦富贵不敢说话。 将戴天晴放在床上后,她面如死灰的盯着我,咬牙切齿的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气息,秦澜穿着白色睡裙,赤着脚跑进我房间。 “师父,你回来啦!” 我指着只剩眼睛和嘴巴能动的戴天晴,“快,帮她恢复伤势!” 秦澜乖巧的点了点头,将手掌贴在戴天晴的额头上,渐渐掌心散发出莹白光芒。 光芒覆盖至戴天晴全身,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她的内脏,骨骼,包括致命的伤势都恢复如初。 除了一些淤伤外,皮肤就连一丁点伤痕都没有留下。 见秦澜已经露出疲惫相,我赶忙抓住她的手臂,“好了。” 秦澜急于证明自己,刚忙辩驳道:“我还可以继续为她医治的!” “不用。反正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而已。剩下的小伤让她自己恢复,你回去休息。” “哦。” 秦澜闷闷不乐的离去,刚恢复的戴天晴勉强喘上几口气,撑着虚弱的身子从床上坐起,俏脸阴郁的问,“你刚才说谁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你。”我毫不避讳的回道。 戴天晴咬牙切齿了一阵,终而无奈的道:“不管怎么样,你和刚才的小姑娘救了我一命。” “改天等我身体方便了,我再登门道谢。” “不用。”我淡然回道,“以后,你都不要来我这里,免得连累我们,也免得你白费性命。” 原本我以为,戴天晴所在的肃清者联盟,是个多么有实力的组织,因而才能遍布世界各地。 却没想到,她的实力如此孱弱。 而且凤仙能将拥有浩然正气的人,几乎没怎么受伤就打的半死不活,足以证明戴天晴没有实力插手这件事。 戴天晴俏脸涨红,不甘的辩解道,“今天我是被偷袭,外加上在车上摔了个小腿扭伤……” “不管是不是被偷袭。以你的实力,都对得起这个结果。” 我起身向门口走去,顺便将们带上时说:“休息好之后,你就走吧。” 第十五章 西陵一族,不死图腾 还没等休息一会,戴天晴就赌气似的,一瘸一拐从房间离开,也不上人搀扶,自顾的出门打车离开…… 三天修养下来,秦澜精神状态恢复如常,开始对九龍棺中找出卷轴进行翻译…… 第四日,我正在房间内打坐调息,秦富贵桥响房门:“李大师,有个叫麦门冬的女人,自称是你的故交,带着二十几辆车要来见你。” “我见他们人多,而且来势汹汹,就把他们堵在了古玩街外,先来向您请示。” 我颇有些意外的道:“你竟能把二十多辆车的人拦下?” “嘿嘿,别的地方我可不敢说,但谷茺古玩一条街里头,千八百个兄弟还是有的。” 秦富贵颇有些得意:“也就您不知道罢了,我秦二爷的名头,那可是响当当……” “好了,叫麦门冬一个人来见我。” “得嘞,我这就去办。” …… 半个小时过去,一辆白色小轿车停在门口。 秦富贵身后跟着十个保镖,在大门口列成五五两排,个个身子笔挺,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 看样子,秦富贵在古玩街的势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上许多。 除了司机以外,果然只有麦门冬一个人。 她拎着个紫色手提包,穿黑色绣金旗袍,黑色高跟鞋格走起路来如风摆荷叶,格外优雅。 虽说身边有保镖虎视眈眈,但她仍如闲庭信步般,进了客厅。 我们在茶几前对坐。稍有寂静后,麦门冬用沙哑中深藏疲惫的声音说:“我远道而来,李先生连茶水都没有么。” 一旁的秦富贵赶忙拎着个小茶壶上前,脸上堆叠着油腻笑容,“美女,你的茶。” “谢谢。” 麦门冬莞尔一笑,轻抿了一口后将茶水一饮而尽,长叹一声说:“美女这个称呼,我许多年都没听到过了。” “您可太谦虚了。” 秦富贵又续上一杯茶水,“就您这脸蛋,身段,气质,再配上旗袍一穿。啧啧,这要是放在老上海滩,绝对是第一名妓……” “出去。” 被我打断,秦富贵尴尬一笑,低头凑在我耳边歉意道:“李大师,我不知道这是你的菜,要不然打死我也不敢抢……” “滚。” 见我皱起眉头,语气格外不悦。秦富贵吓得缩了缩脑袋,撒丫子就溜。 麦门冬神色微凛:“李先生,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会将慕容长青的尸体交还给你,前提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是来提条件的?” “是。” 麦门冬娓娓说道:“老家那边下了病危通知书,我的干儿子很可能在三天之内亡故,我希望您跟我去老家,帮我干儿子找良辰吉穴下葬。” “什么时间出发?” “今天下午三点,珠州国际机场,我有私人飞机,李先生可以随意带东西。” “好。” 麦门冬向我微微欠身后,即便告辞。 二楼的露台处,秦茵将我们方才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她直接推门而入,蹙眉问道:“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不怕是陷阱?” “倘若麦门冬真想杀我,早在博物馆库房时,已经有机会下手。” “更何况,我从她的身上,并没有看到一丝敌意。” 两件洗湿换干的衣物,一个盛放各种符咒的包裹,就是我所有的行李。 被冷落在一旁的秦茵咬了咬牙,“要不要我带人陪你一起过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今天麦门冬独自一人来见我,已经表示了十足的诚意,我没必要再防着她。” 这时,一直躲在门口偷听的秦澜进门,怯生生的问道:“师父,我能跟着你一起去吗?” “不行,太危险了。” 秦茵幽幽的瞥了我一眼,“你个双标狗。” 门口,响起刺耳鸣笛声,一阵接着一阵格外扰人。 秦富贵忙不迭的跑上楼,“李大师,那姓戴的警官叫您下去一趟。” “他自己为什么不上来?” “我刚才也请她进门,可戴警官的脾气有点大。她说……她的实力太差,没资格进门。” “算了,我出去见她。” 之前刺激戴天晴,是为了不让她掺和进危险的事情。 没想到,她今天还会来找我。 见我出了大门,戴天晴这才出了车子,手里拎着个黑色行李箱,不知里头装着些什么。 “这是给你的。” 戴天晴随手将箱子扔到我怀里,里头不知装着些什么格外沉重,把我压得一个趔趄。 将箱子打开,里头装着的是百元大钞,粗略估计至少有一百万。 “自从上次去了风月楼以后,那里就被废弃,周遭治安状况好了很多。” 戴天晴陈述时俏脸阴沉,颇有些怨念的道:“我说风月楼不是我剿灭的,可上级为了申报功劳,强加在我的头上!” “这一百万,是剿灭风月楼分部的奖金,我只能拿着。” 我说:“如果没有你冒险闯入,风月楼也不会急着搬走,这是你应得的。” “呵呵。” 戴天晴并不领我的情,皮笑肉不笑的道,“某些人三天前曾说过,以我的实力没资格掺和这件事,所以这份功劳,我也不敢抢。” “这一百万,我给你送来了。如果你不拿,我就扔进垃圾桶。” “好。” 看来,上次的事情对戴天晴刺激挺大,为了不伤害他的自尊心,我便将箱子接过,对手递给四合院的安保人员。 “把箱子放到我房间里。” “是!” 戴天晴看着离自己渐行渐远的箱子,不由得脸皮抽了抽,却没有多说什么。 她又向我伸出手,“把手机给我。” 在递过去手机后,戴天晴扫码传送来一份加密文件,“这里面是麦门冬的个人讯息,是肃清者联盟的内部绝密资料。” “你看过以后记在脑子里,不要有任何拓印,且一个小时候会自动销毁。” “虽说你不愿意与我合作,但毕竟救过我一命,这全当是我的一点报偿。” “以后,我绝不会再来找你!” 说完,戴天晴开车扬长而去。 听得怨气满满的一番话,我反而稍松了一口气。 我与她本就萍水相逢,倘若就此缘灭,对她来说算是一件幸事…… 打开文件夹,里面放着类似简历表的个人信息介绍,最上头贴着的赫然就是麦门冬的照片。 只不过照片是黑白的,而且画面格外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她的模样,不像是这个世纪的产物。 姓名:麦门冬 年龄:不祥(第一次拍摄为1910年,最后一次出现在2020年博物馆。) 身份:西陵族掌权者之一,主要盘踞点为珠州,与各大财阀都有深入联系。 怪不得麦门冬的照片如此模糊,原来是一百多年前的老照片! 我看不透麦门冬的气息,只是听她声音沧桑疲惫,与她三十来岁的长相不符。 第二份文件,写的是关于西陵族的介绍。 西陵族:处于额尔齐斯河与天山西北疆域外,传承至少能追溯至千年前,图腾为不死鸟。 下方还备注了一只不死鸟的手绘图。 一只脖颈修长,尖嘴秃脑袋的火红色怪鸟,两只脚修长覆盖鳞片,羽毛粗硕,三角眼给人以凶戾之气。 到此,介绍戛然而止,后头是戴天晴自己备注的一段话。 “传闻说,西陵族是个不死氏族,靠着用邪法生啖人肉来长生不老,你与他们打交道务必小心。” “如果有新发现,或者解决不了的危险,可以拨我私人电话:302967201……” 这戴天晴,嘴上说再也不见我,却还是留下了联系方式。 足以见得,她对西陵一族的态度是追查到底。无论有没有我帮忙,她都会查下去。 第十六章 西北一隅,长寿村落 既然戴天晴执意要查,到时有什么消息,拜托她去处理,也不是一件坏事。 不管肃清者联盟实力怎么样,至少其覆盖面广,要紧情况下说不定能用得上…… 将联系方式储存以后,我看了一眼时间,大概是一点多,便让秦富贵给我准备车子,前往株洲机场。 我刚上后排座椅,秦澜就嗖的钻上车子。 “听话,下去。” 秦澜死死攥着安全带,稚嫩眸子眼泪汪汪的望着我,“师父,我跟着一定不捣乱。” “那也不行。” 我咔嚓解下安全带,拎着她的脖颈像是拎小鸡仔似的送出车门。 就在我要关门时,秦澜小手死死的抓着车门,“求求你让我一起去!” 她流着泪不甘心的样子,着实震惊到了我。 以往秦澜是耍过小性子,可像今天这么决绝的,还是头一次。 我忽然心头微凛,“你是不是预测到了什么?” 秦澜委屈的点了点头,却抿着嘴唇不愿意说话。 虽说秦澜没有任何攻击性,但她灵魂近仙,又拥有了西陵族的面具外加上不死的太岁肉身,其潜藏的力量格外恐怖。 而她的预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我问:“你预测到了什么?” “这个……不能说。”秦澜小脸煞白的道,“我冥冥中有感应,如果把预测到的东西说出,应验的几率会更大!” “但说无妨。” 我以修炼成道心澄澈,哪怕霉运强加在我身上,我也会想办法化解。 只是秦澜的预测能力,要比我观测到气运要更早,且更为直观。 相比较带来的这丁点霉运,让我知晓危险发生的原因,反而更能规避风险。 秦澜犹豫了一下,才勉强说道:“我今天午睡,梦见一个荒凉的山岗。山岗上有一棵大槐树,我看见……看见师父吊死在那棵树上!” 随着秦澜话音落下,一股浓郁的邪煞之气在我天灵穴处盘旋笼罩。 邪煞从西北而来,落于命宫东南,倘若将人蹊跷比作五行八卦方位,则正属乾卦。 乾卦可分出木土两个相法,其中伴有水泽气。 想要躲过此灾劫,只需避开有“木”和“土”两个属性的地点,静等三日就可自动化解。 可马上就要赶飞机,我已来不及躲灾。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以我的能力对付区区邪秽,应该不成问题。 秦澜的固执程度,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 在怎么劝都不听的情况下,无奈我只能带着她一起…… 珠州机场,一处被承包下来的空旷跑到旁,麦门冬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秦澜时,麦门冬面上露出微笑,“好漂亮的小姑娘。” 秦澜吓得缩在我的身后,看向麦门冬的眼神中带着些惊恐。 我不由觉得奇怪,在我眼中麦门冬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甚至能够被秦茵的几个保安按倒在地。 她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够成为西陵族的族长? 难道……仅仅是因为活得够久? 上了飞机,我忽然想起之前给自己测算的邪气卦象,即便询问:“这次我们去的地方,是不是偏西北的山林地区。” 麦门冬惊愕,“李先生怎么会知道这个?” “风水相术,奇门八卦,我推算出这些,并不困难。” “中土的奇门术,果然厉害!” 麦门冬惊叹之余,看向我的眼神中尽是欣赏,随即介绍说:“这次我们去的,是西北甘宁深山的一个村子,名字叫长寿村。” “大概一百年前,我曾在长寿村认过一个干儿子。他挺孝敬的,可惜上了年纪。” “我请李先生来,就是为了给他寻找良辰吉穴下葬,让他死得其所,福荫后人。” 一百岁的干儿子……这麦门冬,到底是多大年纪! 倘若仅是如此而已,秦澜不可能会做我被吊死在树上这种预知梦,前往长寿村肯定还有潜藏更深一层的危险! 不过,既然麦门冬没有主动向我说明,我就算想问也问不出。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得不说,有钱就是好。 私人飞机上,有精致的餐点。下了飞机以后则是专车接送。 哪怕是崎岖的山路上,也有专门抬轿子的人,中途休息更是最高级的帐篷,以及厨师用食材现场烹饪。 我们在条件恶劣的山区,赶路整整两天的时间,却过得比家里还要舒服…… 长寿村,处在黄土高原的一隅,漫山遍野的黄色,偶尔一点绿意都弥足珍贵。 风携裹着黄土与砂砾,打在脸上格外的疼,偶尔路过穿羊皮大褂,皮肤黝黑扛锄头的人,颇有原始风貌。 等我们看见长寿村的村碑时,一切却都大变样。 在这样连公路都不通的穷乡僻壤,竟然修起了砖石别墅,空旷土地没有任何作物,仅有相聚甚远的各种小别墅。 麦门冬主动解释说:“这里本来很穷,自从一百年前我认了干儿子以后,就经常资助这里。” “因此,才有了今天的这幅模样。” 长寿村分东村和西村,占地包括两座山头,面积及其广褒。 进村子以后,麦门冬没着急去看老人,而是吩咐一辆山地越野车,带着我围着长寿村四处巡视,最终停留在山坡高岗处。 一路上,秦澜也放下了最初的警惕,开始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她从未见过的奇特地貌。 麦门冬问:“李先生,您已经巡视过整个村子,有没有发现适合下葬的位置?” 我摇了摇头,“长寿村建立在山岗之上,缺水泽土木之气。正所谓埋骨南山桑梓地,木气聚才,水泽养灵,因此没有适合下葬的地方。” “听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麦门冬指着我们背后的位置,“离这里不远的半山腰,有个不小的水库,您要不然过去看看?” “好。” 正当我们准备出发时,麦门冬手机忽然响起。 她接通电话后,那头传来慌张的声音,“麦小姐,不好了!石老汉他……他发疯打人,还拽氧气管!” “你们把人按住,我马上过去!” 麦门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却勉强向我挤出一丝笑容,“李先生,您恐怕得陪我去医院看一趟老人。” “我已经通知老人家属,给你们准备了住处,在医院打个照面就可以去安歇。” “好。” 来到医院时,更让我赶到惊讶。 这么个穷乡僻壤,附近连砖石房都盖不起的地方,这长寿村有别墅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个四层楼高,格外奢华的大医院! 且医院内,无论是救护车还是各种顶尖的医疗设施,都是一应俱全! 临进门时,秦澜拽了拽我的手,待我停下身时,她这才踮起脚尖凑在我耳边说:“师父,这个医院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 我环视四周,发现医院里并没有邪秽作祟,一切气息都属正常。 但秦澜的直觉,远比我要强得多。 我凝重点了点头,“以后你说话离我稍远一些,嘴唇都碰到我耳朵了。” 秦澜小脸腾得涨红,赶忙松开我的手掌,改为拽着我的衣角。 …… 四楼重症监护室内,一个神色憔悴,形容枯槁的老叟,正在病床上胡乱的挣扎着。 老叟虽然只剩皮包骨头,但力气似乎格外的大。四个护士分别按住手脚,铁床还被晃得咣当咣当直响。 麦门冬走上前,深邃目光凝视着老者,轻声说道:“小石头,我看你来了。” “鬼!” 老头沙哑声音嘶喊了一句,忽然浑浊老眼闪过一抹狠厉,他两手竟挣脱了护士的束缚,死死掐住近在咫尺麦门冬的脖颈。 “你死,你去死!” 第十七章 百年借寿,事反必妖 “咳咳。” 麦门冬脸色苍白的捂着喉咙,两旁的医护人员吓坏了,赶忙上前阻拦。 四个人的力气,竟拗不过你个垂死的老者,眼看着麦门冬就要翻白眼。 如气象观,被称为小石头的老者,魂魄已然开始躁动,且眼神涣散暴戾,是临死前特有的躁郁症状。 我走上前,单手遮住老人的双眼,并沉声诵唱: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咒决诵唱过后,老人躁动的气息消失,我再抬手时已变得双目无神,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麦门冬捂着脖子,大口的喘着粗气,“谢谢。” 我问:“这个老人还有多少寿命?” “三天。”一个小护士回答说道。 我忽然追问,“你怎么能确定老人的死期?” 护士被我问了个猝不及防,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麦门冬挥了挥手,示意四个护士离开,旋即温声说道:“李先生初来乍到,不知道长寿村的规矩。” “这里之所以被称为长寿村,是因为村里老人都要活过百岁以后,才能过世。” “可惜小石头不争气,一个月前身体就扛不住,我只能花大价钱就药物维持他的生命。” “三天之后,各种维持生命基能的药物就会停止,到时候我就为他风光大葬。” 我问:“为什么非要到一百岁?” “这是长寿村的习俗,一两句话并不能解释清楚。李先生只需要三日后帮忙下葬,我就会把慕容长青的尸骨归还予你。” “好。” 我坐在床边,看了一眼墙上挂钟,此时显示的是晚上七点半。 “七点到十二点的时间,天地间阴气会慢慢攀升,老人随时都有可能再度发病。” “这段时间里,我会在此镇守。你吩咐所有医护人员,没有我的通知不要靠近。” 麦门冬向我微微欠身,“一切就拜托李先生。” …… 麦门冬离开,空荡荡的病房里静得可怕,只剩老人粗重的呼吸声。 老人的手牌上,挂着自己的身份讯息,上头写着石建国三个字。 秦澜踮起脚尖,看到老人输液玻璃瓶的标识牌,蹙眉说道:“师父,这里面含有大量肾上腺素和精神亢奋药物的成分。” “这些药在能够维持生命的同时,会给患者带来焦虑幻觉,甚至精神疾病,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刚才老爷爷发疯,就是药物因素在作祟。” “让他用这种方式活着,简直比死了还难受!仅仅是为了多活三天,至于把人往死里折腾么……” 我比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慎言。” 从看到石建国掐麦门冬的脖子时,我就察觉到不对劲。 虽说他脑子里尽是躁乱,但还保存着些许理智。最初护士控制他时,只是挣扎而已,直到看见麦门冬才骤然暴动! 麦门冬与石建国之间,关系绝对不简单。 甚至我怀疑,麦门冬耗巨资建设长寿村,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来之前,秦澜就曾预测到我会被杀,足以见得长寿村中潜藏危险不可小觑。 但慕容长青的尸骨,我势在必得! 一来,出于私情,我应该帮忙。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慕容长青曾跟我上了青铜棺的最后一阶。我究竟是被谁推入棺中,灵魂又是怎么丢失的,只有慕容长青知道。 因此,我必须步步为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长寿镇里,不仅要保全自己,还要查探清楚麦门冬的真正目的! 我沉声说:“你切记,在长寿村内,有外人的情况下不得向我说事关机密的话。” “知道了。” 在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气”时,我这才蹲下身子,凑在老人耳边问:“你本该一个月之前就死了,为什么活到现在?” 石建国猛然瞪圆了眼睛,“你……你是谁!?” “我是麦门冬请来,为你料理后事的,但并非是麦门冬的人。” 说话时,我用掌心覆盖住石建国天灵盖的位置,用自身道韵抚平他心中的躁郁。 如此一来,不仅能将石建国的灵魂稳住,还能潜移默化增加我在他心中的可信度。 见石建国呼吸稍平稳了些,我追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还活着?” “命……他们给我借来了命!我多活的三天,是我孙女给我的!我活着,她就会死!” 石建国神色无比狰狞,“求求你,救我孙女!” “好。” 我点头道,“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麦门冬为什么非要你活过百岁。” 石建国强撑着精神,断断续续的道:“麦门冬与长寿镇的渊源,实在太久了……我只知道他在收集百岁老人的尸体,至于做什么用,我也不甚清楚。” “知道知情真相的,整个长寿镇只有一人!” “谁?” “长寿村的村长石成贤,他今年一百七十多岁,住在村东头最大的别墅里。” “只有他,才知道关于麦门冬的秘密。” 话落,石建国忽然用惊恐的眼神撇过窗外,旋即迅速闭上眼睛,装作沉睡的样子。 我愕然回头,正看见医院两米多高的通气窗的位置,麦门冬的脑袋倒悬在窗口,正在直直的盯着我们的方向! 糟了! 我忘记麦门冬的身上,没有属于活人的气息,我无法感应到她的存在! 在察觉到我的目光时,麦门冬朝着我微微一笑,这笑容却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这里可是四楼,而且楼顶是全封闭的。 麦门冬倒悬在房梁上,她是蝙蝠么!? 看来,麦门冬并不是我想象那般,身体脆弱到能任凭一个垂朽的老头随便拿捏。 否则,她不可能成为西陵族的首领。 只是她的力量,并不愿意在我们面前轻易暴露…… 嘎吱—— 房门忽然被打开,麦门冬款步入内,温声说道:“看来两位已经将病人情绪给安抚好。” 秦澜俏脸煞白,贴在我耳边说,“我刚才分明是把门从里面反锁了的……” 麦门冬究竟听没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目前尚且不得而知。 不过就算她听到了也无妨,因为有求于我们,暂且还不敢撕破脸皮。 “两位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病人这边由我来照看。” “听说你们远道而来,石建国的家人格外感激,已经为你们安排了住所。车子就停在楼下,你们现在就去吧。” “好。” 从石建国口中,只能得到这么多的讯息。 剩下的部分,恐怕只能从那位“村长”的身上想办法了…… 医院门口,停着一辆越野车,我们上车以后,直奔着村东北出发。 司机似乎是本地人,穿着羊皮夹袄,戴土毡帽,一路上与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车子在黄土路上,慢慢悠悠的开了有二十多分钟,我忽然感觉到前方有浓郁的水泽气息。 从气息的浓郁程度来看,至少是个占地超过五百平的湖泊。 能在这种干涸的黄土地上产生湖泊,几乎称得上是奇迹! 我疑问:“前面有河?” “李先生,您可真是神算!” 司机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继而好奇问道,“离着湖面大概还有一千米的距离,您是怎么算出来的?” 我神情凝重,没有答话。 长寿村地处恶劣,光秃秃的地貌看不见丝毫绿意。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像这样的穷山恶水,能出现这么多长寿的老人,原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倘若地下有暗河,至少能养活出一方绿意。可这里空有水脉,却无绿植,实在反常。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前方暗河必然藏着猫腻…… 我正琢磨的时候,车子忽然嘎吱一声停下。 “对不起两位,前面的道路坎坷,我这车子开不过去。” 第十八章 鼠烧香,猫拜仙 司机指着正前方说:“麻烦你们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个二里路,唯一的别墅就是石建国家。” “知道了。” 我带着秦澜下车,车子向后倒了几米,打了个弯原路返回。 秦澜气鼓鼓的道:“前面的路平坦得很,分明是这家伙偷懒,不愿意带我们走!” “你错了。” 我指了指架在前方黄土沟壑上的石桥,“车子一旦上了那座桥,就会熄火。” “为什么?” 我牵着秦澜的手,沉声说道:“你闭上闭眼睛,跟着我往前走。如果冥冥中察觉到危险,就立即停下脚步。” 秦澜乖乖的闭上眼,被我牵着慢慢向前走。 就在她的左脚即要踏在石桥上时,忽然愣在原地,并下意识睁开了双眼。 “我……我刚才忽然感觉浑身发冷,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就对了。” 我指着石桥前方说:“这座桥上有镇阴的咒文,因此邪气无法向外溢散。可一旦踏上桥梁,便会被阴气所侵染。” “无论是阴煞之气,天地间元力,甚至是灵魂力量,亦或者修道之人的道韵,都可以理解为一种能量。” “能量过强,会对周遭产生很强的影响。比如阴气过强,会让电力系统失灵,汽车熄火等等。” “你的灵魂感知力格外敏锐,但双眼的功夫尚且需要磨练。” “因此,闭上眼时,你的灵魂才能感知到这种力量。” “且此后你要切记,一旦有不舒服的感觉,就立即折身离开!” 秦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我们还继续往前走吗?” “有我在,不必担心。” 此时我已拥有肉身,虽说魂魄不全,但自保完全不成问题。 …… 已是午夜十二点钟,正是天地间阴气最浓郁的时候。 头顶一轮皎月在天,我们踏着清寒的月色额,走过不足十米的石桥,渗人的阴气顿时从脚底板蹭蹭的往上冒。 我侧过身看,石桥的墩子上写着密密麻麻的佛教咒文。 这种经文我曾在爷爷的书房看到过,叫不动明王咒。 平日里这种经文很少用到,除非有厉鬼邪魔需要镇杀。 秦澜攥着我的柔荑越发用力,俏脸苍白声色带着颤音道:“师父,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无妨。带回遇到危险,你躲在我身后就是……” “啊!” 秦澜像是受了惊的兔子,脸色煞白嗖的一下跳到我身上,两手死死搂着我的脖子,腿则钳住我的腰肢,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我想把树袋熊似的秦澜扯下,她却抱得格外结实,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有老鼠!” 前面不足两米的距离,有黑压压的一群老鼠,排着队往前跑。 这些老鼠的毛发上,都沾着黄土,因此我没怎么看清。 秦澜之所以吓成这幅模样,是因为刚才不小心踩到一只老鼠,血肉黏连的模样,对怕老鼠的人来说简直是噩梦。 我有些无奈的道:“你这样,我么办法走路。” “我……我腿软。师父,你能背着我么?” 没办法,我只能将秦澜背起继续往前走。 这群老鼠说也奇怪,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跟着我们一起往前走。 约莫沿着黄土路走了百二十步,从荫蔽处忽然窜出一只狸花猫,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一群猫竟然不抓老鼠,反而排成一排跟在老鼠的屁股后头,并用冷幽幽的眼睛,警惕的盯着我。 见到猫时,秦澜似乎没那么怕了,从我的背上跳下,伸手想要摸一只奶猫,却被我阻住了。 “师父,喵喵们为什么不抓老鼠?” 这么诡异的场景,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敷衍的道:“可能他们不饿。” “可是……” 话说一半,秦澜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们已经越过山岗,前方景象豁然开朗。秦澜正用颤抖的手,指着前方遥远处的一棵槐树。 “就是那棵树!师父,你不要过去!” 于此同时,我的天灵盖处忽然遮盖上浓郁煞气,煞属木水二气,而正前方赫然就是一处巨大湖泊,以及一棵参天古槐! 湖泊属水,古槐属阴木,养鬼魂,正是滋养我体内煞气的地方! 倘若为了自保,我现在离开才是最明智的举动…… 一群老鼠在我身前不远停下,齐齐趴在地上,脑袋仰头向天,两只爪子着捋胡须,模样格外滑稽。 跟在老鼠后头的野猫们,纷纷匍匐在地,四只爪子伸直了,脑袋也深深的埋着。 这诡异的场景持续不到十分钟,一股子阴风吹来,没有带动地上的浮土,却吹得我皮骨发寒。 直到头顶一块乌云遮住日头,这群野畜才四散离去。 此时,我才猛然间想起,爷爷的一本志怪野史上曾记载过,但凡有邪灵降世的地方,每逢月圆之夜,山间野畜就会躁动。 老鼠捋胡须,模样就像是在学着人上香一般。 猫匍匐在地五心向天,赫然就是在拜仙。 如果不出我所料,那颗参天古槐应该已经成了罕见的大妖,才吸引来此等天地异象。 我指着前方槐树的方向,凝重声问:“你梦见我被吊死的地方,是不是那里?” 秦澜惊恐的点了点头,紧咬嘴唇不语。 “不用怕,跟我走。” 司机所说的那一幢别墅,就在离湖泊不足五百米的距离。我们想要到住处,槐树与湖泊所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必经之路。 不过,我也没打算躲。 树妖成灵,力量虽然强大,但因本体无法移动,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只要我小心一些,想必它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更何况,我的手里还有对付这等木灵的最佳底牌…… 我带着秦澜走向湖泊附近时才发现,这里只是表面覆盖上一层黄土,周遭实际都是坚硬的岩石。 那湖泊通着一处地下泉眼,且处在岩石中不会渗水,才形成了这一警官。 巨大的槐树,植根于湖泊一畔。 诡异的是,湖泊澄澈见底,连一根水草也没有。 无论是湖泊亦或者槐树荫蔽的四周,连一根杂草都没有,好像这土壤里掺着毒药似的。 在我们即将经过时,树叶无风自动,飒飒作响。 秦澜吓得缩在我怀里,而我直视槐树,平静说道:“我只是路过,无意与你为敌,希望你好自为之。” 声音落下,槐树枝杈震动得更加厉害。 我不由皱眉道:“你若存心生事,我杀你易如反掌!” 此番话落,槐树震颤停止。 就在我准备离去时,忽然感觉头顶残存着一股浓重阴气。而且这股阴气,并不属于树妖。 顺着阴气的方向,我抬头看去,正看见十米多高的树冠位置,悬挂着一具男孩的尸体。 男孩约莫七八岁,穿着大红色的衣裳,脖颈用一红布拴在树枝上,已经断气许久。 在男孩的脚踝被麻绳用死结绑着,下面挂着个秤砣,很难想象他用这种姿态,是怎么爬上去的。 而且从男孩的死状看,至少死了有两天的时间。 这么长时间,村子里丢了一个大活人,他们就没有发现!? 我冷声道:“把孩子放下来。” 原本沉寂的槐树,忽然猛烈震颤,且在树干最粗硕的位置,猛然睁开一双幽绿色双眼。 且在眼睛下方十寸的位置,张开巨口,用沙哑缓慢的声音吐出一个字:“滚!” 我沉声诵唱:“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咒音落下,我的身体表面涌动出一层淡淡金光,将我和秦澜笼罩在其中。 与此同时,我捡起一块小石子,在上头涂抹一滴指尖鲜血,甩手扔上十米高空! 咔嚓—— 手臂粗的树枝,在触碰到沾染我鲜血的石子的刹那自动断裂,男孩的尸体也扑通一声落入水里。 第十九章 水面浮尸,百人祭葬 与小男孩尸体一起砸下来的,还有这棵槐树的枝丫。 被我一滴血液灼伤以后,槐树幽蓝色双眼与巨口消失,再度化作普通树木模样。 我冷哼一声,“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将男孩的尸体拖上岸以后,我立即拨通了麦门冬的电话,让她通知各家各户,来认领孩子的尸体。 不多时,乌央乌央的一群人从石桥的方向赶过来,粗略估计至少有一百多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鹤发鸡皮,身形伛偻的老叟。 他拄着一根藤木拐杖,浑黄老眼阴鹜盯着小男孩的尸体,又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从老叟身体散发出的“气”来看,她今年竟有一百七十六岁! 想必,这个人就是石建国口中的村长石成贤! 一百多个村人,并没有因为孩童的死而产生半点惊讶,反而脸色阴沉,围在小男孩尸体周边,窃窃议论着些什么。 足以见得,他们早就知道男孩的死讯! 男孩的尸体就飘荡在水面上,村里有几个男人站在岸边看着,谁也不愿意下去打捞。 不久后,有村子拿来一根竹竿,却没曾想他们率先捞起的,是那根被折断了的槐树枝。 树枝被捞上来的时候,断茬处往外沁透着殷红鲜血,像是活着似的。 一个少女拿出干净的白布,将树枝严严实实的包裹起。 至于男孩的尸体,被随意的拖拽上岸,湿淋淋的丢在地上无人看管。 很快,村人又拿了锄头铁锹,在槐树底下挖了个大坑,先将男孩的尸体拖着放进坑里,又将包裹好的槐树枝,放在男孩的怀里。 坑被填平,上头甚至没有一个墓碑。 村子里上百的人,围着大槐树绕成一圈,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五心向天向着槐树叩拜,嘴里各自咕哝着什么咒文。 随着咒文诵唱,槐树叶子发出沙沙响声,原本断茬的位置,竟然迅速抽出枝条嫩叶,重新长出树杈。 我站在一旁,默然注视着诡异的一幕。 老叟走到近前,皴皱老脸挤出阴森笑容,“李先生,你们先去休息,这里的事情我们来处理。” “好。” 在我转身离去时,秦澜不解的小声问道:“咱们就这么走了?” 我说:“人已经死去太久,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如果不出我所料,还有个女孩在濒死的边缘,兴许我们能帮上忙……” 秦澜似乎还想问些什么,我比了个嘘的手势,“人多眼杂,慎言。” …… 顺着湖边小路前行百二十步,一幢三层西式别墅赫然呈现在眼前。 因此处背靠山壁,房屋构造呈不规整的梯形,院落窄小,房屋显得格外臃肿。 青灰色地砖,被覆上一层黄土的白墙,以及尖锐塔楼,在月光下峭楞楞阴恹恹的,格外显得诡异。 大门中正者吉,偏居墙角则凶。入户大门太偏靠墙角,凸出在外,风水上犯了斜门煞。 犯此煞者,财不盈门,否则必家破人亡。 门铃按响,我里头走出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红光满面的握住我的手。 “李先生快里边请,房间我都收拾好了,还准备好酒好菜,就等着给您接风洗尘。” 我不由皱眉问,“你是石建国的儿子?” “没错。我叫石更,您叫我小石就好。” 石更拉着我的手,格外热情的道:“感谢您不远万里,来操办我父亲出殡的事……” 白发老父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作为亲生儿子的石更,却是红光满面,似乎在向我介绍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石更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我面无表情带着秦茵,走进了别墅。 一楼客厅的八仙桌上,摆放着一桌美味佳肴。酱肘子,松鼠鱼、整只的盐焗鸡,都在冒着腾腾热气。 秦澜咽了口唾沫,偷偷瞥了我一眼,攥着我的衣角没有吭声。 电话铃声响起,石更瞥了一眼来电号码,面色顿时涨红,“李先生,你们先吃着,我去办公室处理点事情。” “你尽管去。” 石更面庞红润,眉心生出一颗黑红色血痔。从风水学上说,其今晚必有一笔横财要发。 但眉心红痣中带有血色,代表发横财的同时,还伴随有血光之灾。 此面相,正应对了斜门撩角的风水格局。 斜门破财,横财必招天灾! 等石更回办公室以后,秦澜小心翼翼的问:“师父,我能吃吗?” “可以。” 秦澜兴冲冲的撕下一块肘子就要往嘴里塞,娇憨的模样格外可人。 肉还没吞下去,秦澜忽然僵住,侧耳听了一会儿后,忽然含含糊糊的道:“师父,你听没听到有人喊救命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盘子,“别管那么多,先吃饭。” 此时我已经有了肉身,必须依靠食物来补给能量。 吃饱喝足以后,我带着秦澜来到二楼。这里所有房门都是半敞着的,总共四间客房,随便我们选择。 秦澜捏着我的衣角,紧张兮兮的道:“师父,我有点害怕,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可以。” 长寿村中危险重重,秦澜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不放心。 宽大双人床上,铺着鹅绒毯绸缎铺盖。墙上挂着古画都是真迹,从摆设到构造都格外讲究。 我随便扯了个毯子铺在阳台位置,盘膝坐下闭眼打坐,并对秦澜吩咐,“你早点休息。” “师父,我能跟你学打坐吗?” “不能。” “哦。” …… 并非是我不教,而是只有修道至为精深的人,才能够用打坐代替睡眠。 几分钟过去,秦澜呼吸均匀进入梦乡,我则缓缓睁开双眼。 从进入这间屋子开始,我就察觉到不对劲! 二楼东南墙角的位置,我能感受到人存在的气息,但那人气息微弱,并伴有一定的阴浊死气,显得格外诡异…… 就在我准备出门查看时,沉睡中的秦澜却忽然从床上坐起。 她俏脸苍白,额头沁透出细密汗珠,“师父,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个女孩被吊死在大槐树上,七孔流血,正不停向我喊着救命!” 第二十章 有如天助,雷法显威 我沉声道:“你去楼梯口帮我望风,一旦有人上楼,立即学老鼠叫通知我!” “老鼠……是怎么叫的?” “吱吱。” “吱吱?” “对。” 秦澜蹲在二楼的楼梯口位,我则沿着昏暗连廊蹑手蹑脚前行,终而停在东南角杂物间门口。 与其余装饰高档象牙白木门不同,杂物间装着个生锈的大铁门,而且从外头上了锁。 精钢制作的锁头,比我的大拇指都粗。 正当我琢磨着,怎样才能将门打开时,里头忽然传来少女微弱的喊声:“救我……” 我问:“你是不是石建国的孙女?” 少女慌张的道:“你是谁?” 我沉声道:“我是能救你的人。你切记,接下来要按我吩咐的去做。” “待会有人会带你离开,你不要反抗挣扎,装作昏迷就是。到时候我自会救你。” 女孩声色颤抖的问:“你……你真的能救我?” 我并没有多费口舌回答,只是嘱咐一句:“我说的话,你要切记。”即便离开。 石更还在楼下,想要了解更多秘密的前提,是我不能打草惊蛇…… 楼梯口光线昏暗,蹲在这里能够窥视到楼下客厅的景况,从下方看向这里,却只有黑魆魆的一片。 我吩咐秦澜回屋休息,自己则在楼梯口偷偷窥伺着。 没过多久,别墅外有脚步声传来,石更也匆忙从办公室跑出,格外殷勤的跑到门口。 “麦总,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来的人竟是麦门冬!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西服保镖。 其中一个保镖,将银白色行李箱平放桌上并打开,里头放着的是白花花的钞票。 麦门冬用疲惫声色道:“总共一百万,你自己点点。” “好嘞!” 看着装满钱的箱子,石更俩眼都直了,赶忙伸手去摸里头的钱,想要一摞摞的数。 见麦门冬面露不悦,石更这才反过神来,赶忙将钱塞回箱子里,面带谄笑的道:“麦总的钱,我怎么可能不放心。呵呵,不用点,您等我把钱收好。” “半小时内,把事情搞定。如果她不死,就拿你的命来填。” 淡漠的话音落下,麦门冬在两个保镖的左右搀扶下,离开了别墅。 石更将盛满了钱的巷子抱在胸口,忙不迭的站在门口喊,“我保证把事情办妥!天黑,您慢点……” 等麦门冬走远了,石更冲着门外呸了一口,骂了句“臭裱子”,而后扛着箱子上楼。 我赶忙蹑手蹑脚的回了屋,并把门给反锁,朝着秦澜比了个嘘的手势。 从房门猫眼能看到,石更站在我门口愣了一会儿,甚至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动静。 秦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格外配合的打起了轻微鼾声,石更这才放心的离开。 我背着包穿好鞋子,朝着秦澜招了招手,她也咕噜从床上爬起。 我即便打开二楼落地窗,将秦澜拦腰抱起,纵身一跃后脚尖轻轻点地,没有发出半点动响。 秦澜惊讶道:“师父,你还有这种本事!” “我的功夫要逊色于陆鹤鸣太多。因此他在时,我无需施展。” 提起陆鹤鸣,我心神有些恍惚。 想当初有他在时,无论做什么事情,心里都要踏实许多。 最不济捅了娄子,陆鹤鸣拽着个轮椅带着我逃跑,我何至于今日这般小心翼翼…… 我带着秦澜,站在别墅后头的墙角,观察着正门的方向。 没过多会,石更肩膀上扛着个麻袋,匆匆的出了门。 麻袋后头没扎紧,露出两条细嫩的腿耷拉着…… 石更不过是肉体凡胎,在夜晚的能见程度不足十米,因此我只需在五十米远的距离,带着秦澜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便什么也看不清。 走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石更气喘吁吁的在湖边大槐树前停下身子,并将麻袋里的人解开。 我这才看清,麻袋里装着的是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大概八九岁的模样,脸色煞白浑身干瘦,营养不良像是个豆芽菜。 女孩穿着大红色绸布衣裳,脸上还擦了腮红粉,打扮格外怪异。 秦澜指着女孩,惊声道:“她就是我在梦里见到,被挂在树上的那个人!” 似乎秦澜的声音大了一些,石更机警转身,“谁!?” 我赶忙捂住了秦澜的嘴,这时旁边的黄土岗里头,有只老鸹扑棱棱的飞上天。 石更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妈的吓我一跳,原来是只鸟。” 女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人一般。 “喂,醒醒!” 石更在后头踹了女孩两脚,女孩仍不动弹。他吓得赶忙试了试女孩的鼻息,发现有气时,脸色才好看了些。 就在此时,大槐树发出沙沙声响,一根树枝像是柔软触须一般,从树冠的位置垂下,一直延伸到石更的身边。 石更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麻绳,套在女孩的脖子上,另一端系在树枝的末端。 系结实以后,石更又从兜里取出一枚秤砣,绑在女孩的脚踝上。 秦澜这次学乖了,踮起脚尖趴在我耳边小声问道,“师父,他这是在干什么?” “在施行一种古老的借寿邪术,用这女孩的性命,来续家族长辈阳寿。” 秦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这种老的借阴寿邪术,是起源于东北的萨满教,最初是家里有老人生病,子女穿红绸布衣裳敬神祈福。 后来,有心术不正的人,直接将自己的子女作为祭品给恶灵,从而换取寿命。 最初我们救下的小男孩,是石建国的孙子。 这也印证了为什么石建国本该一个月之前就死,却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想要撑过最后的三日,还得继续有后人为石建国续命,而这个被挂上树的小女孩,就是石建国的亲生孙女! 之前在别墅遇到的石更,则是石建国的儿子。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麦门冬威胁石更说:“半小时内,把事情搞定。如果她不死,就拿你的命来填。” 石更和女孩,都是石建国的子孙后代。 不能拿女孩的命祭祀,就得用石更的命! …… 秤砣拴上之后,女孩的身子缓缓离地升空。最终像之前的男孩那般,被悬挂在离地十米的树冠位置。 石更抬头看了一眼挣扎摇晃的女孩,吓得赶忙在原地磕了两个头,匆匆的跑了回去。 等石更走远以后,我这才从躲藏处走出,站在巨大槐树身前。 秦澜嗔怒走上去,对着树干踹了两脚,“坏家伙,快把那个小姑娘放了!” 忽然间,槐树猛烈震颤两下,一双幽蓝色眼珠在离地二十尺的位置陡然睁开。 登时,秦澜吓得小脸煞白,嗖的躲在我身后。 这秦澜仗着我在,越发没有警惕心。 刚才大声说话,差点惹得石更警醒。现在又离开我的保护范围,自己上去踹了两脚千年的树妖! 为了给她长长教训,我双手环胸,“你踹的它,自己解决。” “师父,你……你别开玩笑了。” 秦澜吓得两腿哆嗦,“我又不会你的什么符咒,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个大家伙。” “既然打不过,为什么要招惹它?” “这不是有你在么。”秦澜委屈兮兮的道。 我沉着脸说道:“我的符咒没有带,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秦澜先是俩腿哆嗦,旋即美眸好奇的从脚打量到我的腰部,“师父,我听说童子尿能辟邪。要不……你去浇他?”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我才勉强压抑住心中愤怒,“童子的事,是谁教给你的?” “是妈妈。” 秦澜老实回答说道:“妈妈说你没和女孩子**过,所以还是……” “够了!” 我赶忙喝止,“**是什么意思,你解释清楚!” 顿时,秦澜的小脸羞红,低着脑袋支支吾吾的道:“就是……就是……亲嘴的意思!” 还好,秦茵虽说没什么好心眼,但也不至于教秦澜龌龊的东西。 我掐算了一下时间,这会儿秦富贵应该到家了,哪怕弄出大动静,也不至于会被人发现。 至于上面被吊着的女孩,我则没必要担心。 只要她断气不超过一个时辰,秦澜都能将人给救活。而且搭救普通人,并不需要耗费太多魂力。 我将秦澜拽到身后,冷眼与槐树妖对视,“将那女孩立即放下,否则我必杀你!” “狂妄!” 槐树浑厚的声音震耳欲聋,“你的一滴鲜血,能伤我一根树枝。想要杀我,把你的血流干也不够!” 不知上苍冥冥中是否有感应,忽然自东方而来的大朵黑云遮蔽天空,霎时间狂风大作,闷雷滚滚! 天地间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分明是入冬的天里,却像是要下雷暴雨,每一道霹雳闪过,都带动得我浑身汗毛倒竖。 有此天助,我当即诵唱咒决: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金光咒中雷法随天象开始酝酿,我掌心之中隐约有湛蓝色电光闪烁,且电光随着天空雷鸣,正不断的增强着。 槐树湛蓝色的眼睛里,竟然闪过颇具人性的恐惧神色。 第二十一章 吉人天助,雷亟树妖 “不!” 雷霆的涌动,并没有因槐树妖的怒吼而休止。 我将掌心雷霆甩上槐树妖的枝叉处,顿时树枝被烧得焦黑,咔嚓一声断裂。 女孩的尸体,直直坠入我身旁不远的水中,被我捞起。 此时离小女孩被吊上去,大概有十来分钟。试探了一下,她竟然还有鼻息。 常年的营养不良,反而让她捡回一条命。 我将女孩交给秦澜,“你扶着她,到离湖面一百米远的地方。” “好!” 等秦澜离远了些,槐树干吼一声,从上头延伸出无数树杈,枝叉尖端锋锐如刀,自四面八方而来,将我围困其中。 我平静说:“放开我,否则杀你。” 槐树妖对我来说,并不能构成威胁。但我不想因为对付它而打草惊蛇。 槐树妖出言讥讽道:“我以为,你真的能引动天地间的雷霆。没想到只是空有其表。” “我会慢慢用树枝吸干你的血,把皮肉和骨头插进土里做养料,这就是你为狂妄而付出的代价!” 尖锐的枝杈缓慢向我逼近时,天空之上骤然有闪电划过,闪电过后,最多隔几个呼吸便是雷霆! 刚才甩出的一记雷光,是我刻意控制了力量,目的就是为了不伤到女孩。 现在,秦澜和女孩都退出到安全范围之外,这槐树前方又有水泽,正是天然积聚雷霆的好场所! 眼看着大树尖锐的枝杈,离我的喉咙与眼球只剩一寸之遥,炸雷声拖着长长电蛇,终于划破长空! 借着这一刹那,我将掌心再次凝聚好的雷霆,甩手抛掷向树冠上空。 电蛇的尾端,被我积聚的雷霆吸引到了槐树头顶上,仅仅是一小节尾巴,却也是盖世天威! 约莫有十人环抱粗细的槐树,从顶端到底部,都裂开了两个拳头大小的口子。 惨叫声震彻云霄,而围住的的那些树枝,则全部化为齑粉。 没想到一次攻击,仅仅是让槐树重伤而已,看着天上仍闷雷滚滚,我便再次释放一道雷电。 这一次,已没有了惨叫声。 总共两道被雷劈产生的伤痕,让大槐树处于沉睡蛰伏的状态中。 我走上前两步,将掌心贴在树干上,仍能感受到槐树妖孱弱的力量,可受此重创,短时间内已无法恢复。 此时,我能轻而易举将槐树给灭了。但灭杀槐树之后,我便无法查清长寿村的事。 不远千里耗费巨资来到长寿镇,又在这棵树上吊死了人为石建国续命,这棵树就是长寿村的命脉! 我不灭了槐树精,却有随时灭槐树精的实力,这便有了要挟麦门冬的底牌。 想到这里,我咬牙挤出舌尖命魂鲜血,喷在一块纱布上,并用树枝塞进被雷电劈击开的裂口最深处。 以槐树妖的恢复速度,大概一周的时间,才能将外部的伤口恢复如初。 如果到时候,我没有将这带布片的本命精血拿出,这棵树就会迅速焚烧殆尽,再无半点生机。 有了这个布置,麦门冬就不敢对我翻脸…… 隔着一百米,秦澜还扶着个小女孩站着等我。 被雷电劈散了法相,我再低头看湖面倒映出的槐树,上面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死魂…… 其中有大人有孩子,都是被吊死在树上,灵魂不能解脱,就这么一直悬挂着…… 这会儿,秦澜已经把女孩给救活,正惊恐的抱着头蹲在地上。 我走上前,将掌心贴在女孩的天灵盖上,道家先天真气有滋养神魂的功效,没过多会儿她就安静了许多。 我问:“还记得我的声音吗?” 女孩先是一愣,旋即惊道:“你就是隔着门和我说话的人!” 我环顾四周,发现村落的方向隐约有火把闪动,便带着秦澜与女孩前往别墅。 “这里闹出的动静太大,我们边走边说。” 路途中,我即便询问:“关于长寿村,以及这棵大槐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女孩用懵懂眼神望着我,过了好久才慢吞吞的说,“我平时都被关在屋子里,很少出门。” “只知道……村子里的人都会像我父母一样,养一大堆的孩子,然后祭祀给那棵槐树。” 女孩说的事,我都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我真正想知道的,是长寿村为什么非要凑齐这么多的百岁老人? 以及麦门冬与长寿村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不过,这女孩只有七八岁,大多数时间都处于被囚禁的状态,能回答出这些东西,已经不容易。 回到别墅,屋子里的灯熄了。这会儿夜里十二点多,石更应该已经睡着。 我将秦澜和女孩送上二楼卧室,“你们在这里休息,我还有事情需要去处理。” 女孩惊恐得脸色煞白,“能不能带我离开!否则……他们还会把我给吊死的!” “今晚过后,没有人会再对你出手。” 我嘱咐秦澜说,“你替我照顾好这女孩,一旦有人想要对你们动手,就告诉他们,敢动你们一根手指头,那棵槐树必会因雷击而死。” 嘱咐过后,我即便再次翻窗离开别墅。 没有孙女续命,石建国已然活不过今晚。等他死以后,再杀女孩已然无用。 因此,我断定没有人会让女孩去死。 且有了槐树作为要挟,相信在长寿村内,没人敢对秦澜动手…… 雷击过后,麦门冬等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查看槐树的伤情,这也是我刚才急匆匆离开的原因。 而我现在要调查的是第二道线索——石建国 医院离别墅区有些距离,我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路上的时候我就看见,一百多号村民开着车子,浩浩荡荡的前往湖泊的方向。 我找了个岗坡躲开,等来到医院时,发现里头空荡荡的,车子也被开走,估计人都去了槐树那边。 最后一道炸雷声响起,暴雨倾盆而下,在这无比干旱的黄土高原上,这种规模的暴雨可以说是几十年难得一见。 因雷暴袭击,整个长寿村都断了电,黑漆漆的只有医院的的广告牌,在应急电力系统的供应下还在运作。 巨大猩红色十字形招牌,没有丁点本该属于医院的圣洁气息,反而缭绕着淡淡的煞气。 我隐约能够感应到,医院楼顶的位置,有着一团极重的怨念能量,正潜伏在夜幕中,对我虎视眈眈着…… 这种气息,不像是怨魂,更不是厉鬼,但力量强大无比且拥有灵智。 在这怪异的村子里,无论出现什么东西,似乎都不算诡异。 我来医院,可不是为了驱鬼辟邪。因此对这东西,我选择视而不见。 二楼连廊,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远处泛着绿光的应急指示牌还亮着。 浓郁的阴气在连廊中飘荡着,我看到有一只嘴巴,凭空的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 那只嘴干枯皴裂,露出一嘴的黄牙,并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呻吟着:“呃——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故作不见,上楼的同时低声嘱咐一句:“不要惹我,否则送你上十八层地狱!” 话音落,那只诡异的嘴巴消失。 我来到四楼病房,还没进门我就听见石建国粗重的喘息声。 他竟然没死!? 推开病房门,我正看见石建国挣扎着坐起身,将盛放着肾上腺激素的吊水,调整到最大。 我查探气色,发现此人靠孙儿续的命,还得有一整天的时间,才会消耗完毕。 “我已经将你的孙女救下,她现在很安全。所以……为了让她活命,你就得死。” 我坐在床边,指了指他身旁的呼吸机按钮,“按下去,我替你超度投胎,免受病痛折磨之苦。” “我……我不想死!” 老人挣扎着拼命喘气,浑浊老眼流出滚烫泪水,“就算难受,我也不想死!” 第二十二章 苟且偷生,侥脱残命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浮现出一张皴皱干枯的老脸,正用浑浊眼珠恶直直的盯着我。 “叽叽——咯咯——” 诡异笑声响起,那怪物又开始用嘲讽的声音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喊声虽然都属于老人的腔调,但时强时弱,时男时女。 我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了这怪物的来源。 长寿村的医院,收容的都是一些老人。老人临死之前大都有很强的求生欲。 这种临死前的求生欲和怨念,一点点汇聚而成,最终组成了这么一个怪物。 似乎被怪物的情绪所感染,石建国也挣扎的喊着:“我不想死!” 我将手掌贴在石建国的眉心,用道家先天真气帮他抵御邪气侵袭,并温声劝阻道:“你一个月前阳寿已尽,是靠着孙子一死才换回寿命。” “如果你不死,村上的人就会继续拿你孙女作为祭品,吊死在那棵树上。” “我看过那个孩子,她长期营养不良,每天担惊受怕的锁在屋子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不要说了!” 石建国痛苦的摇了摇头,随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疲惫的道:“我自己下不去手,拜托你帮我把呼吸机给关了。” 我摇了摇头,“这么做,等同于我杀人,因此只能你自己动手。” 当初下山时,爷爷曾多次强调过,要我积累气运,从而躲避上天降下的灾劫。 气运这东西,玄而又玄。 就比如今日我要用雷法轰击妖树时,几十年没有暴雨的黄土高原,忽然雷鸣电闪,这便是我的气运。 气运就像是胳膊和腿一样,不会随着使用而消耗,但会受到损伤。 比如作恶、枉杀好人,都会损伤气运,严重时气运便会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霉运。 石建国手哆哆嗦嗦,几次凑到呼吸机的按钮前,却又忍不住放下。 却没想到,石建国因为体内注入太多肾上腺素,外加上过于激动,竟昏迷了过去。 这下糟了,难道我拼着气运受损,也要给他断了呼吸机? 就在我犹豫时,忽然感觉脊背发凉,像是有一只眼睛在盯着我! 我下意识向着窗户的方向看过去,正看见麦门冬那张惨白的脸,紧贴着窗户,不知在那里等了多久……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见她带着村民前往湖边,这会儿不可能赶到这里! 可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麦门冬就消失了,像是从出现过一样。 一个人想在瞬间,从气息到本体消失得无影无踪,哪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搬到! 难道是我眼花了? 不……不可能!我双眼能够破妄,绝不会眼花!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村长石成贤神色阴鹜的站在门口,“你在干什么!?” 刚才麦门冬忽然出现又消失的脸,打乱了我的思维,以至于没有发现上楼的石成贤。 眼前这个将行就木的老者,也是石建国口中知晓所有秘密的人! 我平静回道:“石建国已是将死之人,我在准备为他超度。” “你敢!” 石成贤拄着拐棍,哆哆嗦嗦的站在窗前,守在呼吸机前,“你要是敢动石建国,我就舍了这条老命陪你!” “有本事的,你就把我和石建国一起杀了!到时候,村里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想不通,为什么我要超度石建国,会让石成贤有如此大的反应。 不过,这对我来说是好事。 我反倒不急,坐在旁边病床上,平静说道:“倘若我真要杀人,你挡不住,上百个村民也挡不住。” “你敢!?” 石成贤额头青筋暴起,眼珠子瞪得滚圆,可他垂垂老矣的身体,根本阻挡不住我。 我平静说:“你不该挡我,也挡不住我。但我与你无冤无仇,也不一定非要与你作对。” 石成贤紧张问:“你想要什么?” 我说:“回答我两个问题。” “第一,你与麦门冬之间的渊源。” “第二,你们在利用那棵槐树妖做什么,为什么要通过向小辈借寿的方式,硬生生制造出百岁老人?” 石成贤惊愕问:“你是麦总带来的人,竟然不知道这个!?” “我和她是合作关系,有些事情不方便问。你愿意把事情告诉我,我绝不会向别人透露半句。” 犹豫良久后,石成贤还是惊恐摇头,“不行!跟你说了这件事,我会死的!” “不说,你也是死。” 我凛然声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培养百岁老人,是为了献祭。” “整个村子除了你和石建国,已经没有百岁的老人,否则我在想要超度石建国时,你不会如此紧张。” “因此,石建国死了,你也得死。” 石成贤愤怒的瞪着我良久,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横竖都是个死,我告诉你这后生也无妨。” “不过,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因为麦门冬开始掌控村子的时候,我还没有出声。” 我平静声道:“无妨,捡着你知道的说。不要说谎,否则我立即下杀手。” 其实,就算石成贤一句话也不愿意透露,我也奈何不了他。 毕竟杀人的事,太过影响气运,我不会做出。 可处于求生的本能,石成贤还是向我交代了一切…… “从我爷爷一辈开始,我们长寿村就已经被麦总全盘掌控。我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钱好像永远都花不完。” “在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除了在土里刨食以外,我们根本不可能有别的生路。” “是麦总出现,改变了一切。她出钱把破旧的村里打造得跟宫殿似的,还给我们物资和钱。” “甚至还给那些没结婚的光棍汉子,每人配好几个老婆。唯一的工作就是在床上生孩子,一个孩子一百万!” “但她也给我们定了个奇怪的规矩,但凡是百岁老人,都要在一百岁当天出殡,在活着的时候将棺椁葬下!” “我是村长,一直负责帮麦总处理这些杂事,因此才免于一死。” “长寿村,每隔三年必须活埋一个百岁老人!如果有人活不到一百就得了重病,那就得将那人的子孙辈给杀死!” “说也奇怪。无论那人得了什么重病,只要死一个孩子,马上就能活蹦乱跳的再活一段时间。”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从神情与气息来看,石成贤并没有说谎。 可他所提供的讯息,只是印证了我的猜测而已,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效果。 麦门冬邀请我来,就是为了给百岁老人选择吉穴下葬。 而杀子孙辈续命,也是我已经了解过的。 可是……培养百岁老人活埋,这麦门冬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石成贤忐忑的询问道:“你说过不杀石建国,可说话算话?” “当然算话。不过……他已经死了。” 石成贤大为惊骇,再看床上的石建国,已经是脸色铁青,早就没了呼吸。 “怎么会这样!” 我指了指石成贤的脚边,“你踩到他氧气管子了。” “什么!?” 石成贤赶忙挪开脚,氧气软管已经被踩扁,断气良久的石建国也回天乏术。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果今天晚上没有石成贤帮忙,我还真不太好处置昏迷不醒的石建国。 呆怔望着石建国的尸体良久,石成贤忽然嗷的一嗓子哭出声,“我不想死啊!” 我说:“你的阳寿,本来只有八十岁才是。是有三个儿子,两个孙子,两个孙女用死替你借寿,才苟延残喘至今日。”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之天命通晓生死至理,轮回转世也是天道自然的一部分。” “你费心竭力,千方百计,担惊受怕的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二十三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 谢谢大家的钻石票,谢谢! 石成贤老泪纵横,“只要能活着,我就不想死!” 很快麦门冬就会发现,石建国已经身死。每隔三年必须活埋一个百岁老人的规矩,更不能破。 因此,即使石成贤不情愿,却也难逃一死。 在长寿村生活了一百七十年,石成贤深知自己的危险,因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李先生,你一定能救我对不对?” “我们长寿村二十年不下雨,您才来了一天就天降暴雨,还有雷劈了那棵老树!” “你来长寿村,肯定是要对付麦门冬!我在这里活了一百七十多年,肯定能帮到你!” “求求你,别让麦门冬杀了我!” 果然是人老成精,石成贤虽不知我来此目的,竟也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摇了摇头,“我不一定会对付麦门冬,你更不能帮上我。” “求求你,我不想死!” 随着石成贤瘆人的哭声,他原本借来的阳寿,也随着情绪崩坏而正在缓慢消散着。 于此同时,从门缝向内渗出黑色沥青状粘稠物,慢慢在地上汇聚成一滩,将哭泣着的石成贤给包围。 地上的这一滩,就是医院里将死而又未死的老人,临近被活葬之前留下的怨念,汇聚而成的污浊之物。 浊物堆聚成灵,盘踞在医院里,以人的怨念为养料。 现在,石成贤就是制造怨念的炉鼎,将此物吸引而来。 原本我打算,直接将这东西给灭了,可转念一想,留着它对我来说并不算祸害,反而能给麦门冬添堵。 因此,我便站在一旁放任不管。 沥青状的怨灵,顺着石成贤的脚踝,一点点向上流淌,最终附着了他全身的孔隙,顺七窍灌入。 怨灵有形无质,在灌入的过程中,石成贤一直都在痛哭念叨着,“我不想死……” 最终,石成贤变成了通体漆黑,身长两米,浑身肌肉裸露表面,沥沥啦啦向下流淌浑浊液体的怪物。 怨灵无形,附着人身便有了形。 化形的怨灵,是要吃人肉喝人血的,整个长寿村已然没有无辜之人,我自然不用管。 “呃——啊——我不想死……” 怪物用时男时女的声音,叽叽咕咕的说着。原本黏答答的手,忽然冒出五只锋利的爪子,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只平静道,“我不想灭你,不代表没实力灭你。一分钟内,消失在我眼前。” 怪物已经产生灵智,它盯着我好一会儿,似乎觉得我并不好对付,便放弃对我下手。 旋即,怪物蹲在床尾,将脑袋伸进装有石成贤尸体的被子里,随着一阵咯咯吱吱的咀嚼,鲜血顺着床角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我觉得恶心,便带上门出去,顺着消防梯爬到了四楼医院顶层。 瓢泼的暴雨落下,水流冲着浮土滚滚而下,浑黄的水从干涸沟壑纵横流淌。 这场大雨,并没有给干旱的黄土地带来生机,反而衍生出末日般的景象。 好在,这片光秃秃的土地上,没有任何视野的遮挡,我能够破妄的双眼,足够看清几公里以外的东西…… 遥远湖泊处,几百个村人扛着梯子,拿着工具在雨水里忙碌着。 他们似乎在用绳子和铁箍,将被劈开的老槐树给固定住,免得从中间裂开。 “火把,火把被浇灭了,快来人点上!” “不行啊,打火机也进了水!” “快扶住梯子,要刮风了!” “哎呦!” ……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哪怕有上百人帮忙,也是手忙脚乱的。 麦门冬撑着伞,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面色平静的望着这一切…… 忽然间,麦门冬猛的转过头,目光透过几公里的路程,直直盯着站在楼上的我! 怎么可能! 麦门冬怎么看都是肉体凡胎,在这么个暴雨的天气里,她不可能隔着几公里远,看见站在楼上的我。 忽然,我头顶似乎被什么东西遮住。 愕然回头,正看见麦门冬站在我身旁,并用一柄漂亮的油纸伞帮我擎着,温声说道,“李先生,外面雨大,我们进屋去聊。” 登时,我的大脑轰的一下炸了! 我揉了揉眼,再看向湖泊的方向,哪里还有麦门冬的影子。 身后,麦门冬冷幽幽的声音响起,“您在看什么呢?” 我低头看,麦门冬的高跟鞋上没沾着黄泥水,证明出现在湖泊旁的麦门冬,并非是我眼前的这位。 可是……无论是气息,灵魂,亦或者身上任何一处地方,都证明眼前的麦门冬必是本人无疑!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勉强平复震惊的心绪。 不管麦门冬有多么奇诡的力量,恐怕都没办法正面与我为敌。 更何况,那棵槐树的命脉还握在我的手里,我没必要太过怵着麦门冬。 我平静说:“我在看雨。” “这场几十年不见的雨,对黄土地来说算得上稀奇。可李先生是从多雨的珠州而来,区区雷雨,有什么好看的?” 我向后退了一步,躲开麦门冬的伞,淡然回道:“雨生于天,落于地。江河湖海走一遭后化作雾气蒸腾成云,于天空之上化云成雨。” “水泽往复轮转一遭,便是天道轮回。” 麦门冬嘴角微扬起的笑容收敛,语气微凛,“李先生,我手里的这把伞不能阻止下雨,却能让这雨淋不着我。” “你们修道,和我们西陵族修长生,修来修去不就是为了躲轮回灾劫,求超脱之法么。” “雨中无伞之人,就像湖边泥淖里的那群可怜虫一样,拼命挣扎讨好着,希望从我手上借来三两年,甚至三两个越的寿命。” “而我有伞,不仅可以保全自己,还能荫泽到旁人,有什么不对?” “难道,李先生也是迂腐冥顽的正道人士,要为长寿村死去的生灵向我讨债?” 我知道长寿村的底细。 而麦门冬已然了解,我目前所知道的一切,并且做好随时应对我翻脸的准备。 我淡然一笑,“赏善罚恶,向来是上天该做的事,我从不妄加干涉旁人因果。” “但我希望,你不要将我所修的“道”,与你的什么“修长生”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不配。” 顿时,麦门冬的脸色有些阴鹜。 我解释说,“我修道,为的是通晓天地至理。上应天命下顺民心,顺势而为方得超脱,也就是所谓的正道。” “修道者,朝闻道夕死足矣。不求长寿,但求明悟。” “而你是为了长生不死,私欲熏心,遮蔽天机祸害人命。以为获得力量就能超脱世俗苦难,却不知早已深陷泥淖中。” 麦门冬一向是平静的,可此时却是神情阴鹜,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李先生,我不知道您这话的意思。” “知不知道,天知道。” 话落,一阵狂风呼啸卷过。 我任凭风吹雨打,巍然不动。 而麦门冬撑着把巨大的伞,因风力原因踉跄后退两步,伞也被风吹走,飘摇入夜幕雨水中消失不见…… 望着消失的雨伞,我也陷入了迷茫。 麦门冬制造了长寿村这么个畸形的村落,活埋百岁老人,千方百计的制作这一切无非是为了两端。 一是力量,二是寿元。 她以为获得无穷的力量和寿元,就能超脱。 却不知越她的力量越强,对死亡的恐惧也就越深,永远无法得到超脱…… 可我与麦门冬比起来,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爷爷曾对我说过,真正了解:“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话,方能成人。 当初丢失肉身和灵魂时,我曾陷入莫大的恐慌中。麦门冬尚且知道怕死,可我……连自己在害怕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十四章 心思缜密,步步为棋 麦门冬整个人被浸泡在雨水中,脸色苍白得厉害。 楼下匆匆上来两个黑衣保镖,一个撑着伞,另一个则递过来毛巾。 “李先生,外面风雨大,还请您到雅舍一叙。” “好。” …… 我跟着麦门冬,到医院附近的一处别墅内。 外头隔音房有柴油发电机轰鸣着,别墅里头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虽说打扫得干干净净,但物品都还崭新,没有使用痕迹。 墙壁上,还挂着麦门冬的照片,这里应该是她暂住的私邸。 “阿嚏!” 麦门冬揉了揉鼻子,“李先生请稍等,我洗个热水澡就来。” “请便。” 浴室传来哗哗水声,我则更弄不清楚,这麦门冬的实力究竟如何? 一个能从几公里外瞬移到医院的人,连区区淋雨都扛不住? 既然力弱,她又是怎么成为西陵族长的? …… 门打开,麦门冬穿着白色宽松浴袍出门,并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她体态丰腴,容貌明艳动人,特有沧桑气质带来古典美。单论模样,她算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浴袍宽敞,肌肤莹白晃眼。我眼观鼻,鼻观心,非礼勿视。 “李先生,我似乎不该找你帮这个忙。”麦门冬苦笑着道:“小石头提前死了三天,石成贤又不知所踪,你捅的篓子,可比帮的忙要大多了。” 还好,麦门冬并没有把老槐树被劈的事算到我头上。大概在她看来,我的实力还不足以召唤天雷。 我淡然回道:“石建国是窒息而死,与我无干。” “这我知道。”麦门冬语调诡谲,“先是这场雷雨,后是石成贤踩了小石头的氧气管。” “这两件事实在巧合,看来老天爷真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对此,我并不否认。 “我无愧于天,天自不会愧于我。” “李先生果然少年英姿,正气凛然。”麦门冬慵懒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略带疲惫的道,“从您的身上,我看见一个影子。” “谁?” “是个叫戴天晴的女人。她与您一样,有能力有本事,我有许多手下,都死在她的手中。” 忽然,麦门冬话锋一转,美眸直直的盯着我,“据说她还在调查我的资料,李先生可知道这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戴天晴与我互通资料的事,被麦门冬知道了? 没等我答话,麦门冬又自顾的说道:“她是个好女孩,可惜太碍事了。等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我打算把她给处理掉。” “李先生,您觉得如何?” 对此,我依旧不答。 麦门冬并非诚信询问,而是想要从回答中,试探我是否与戴天晴有所勾结。 无论答是与不是,都不会影响麦门冬的做法,因此我避而不答。 良久缄默后,气氛稍有些尴尬。 麦门冬忽然一笑,温声说道:“李先生果然是聪明人,我也就不和您兜圈子了。” “长寿村元气已经耗尽,培养百岁老人的速度,与我消耗资金不成正比。” “因此,明日石成贤下葬后,我就准备放弃这里。” 我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原本,您只需要帮我找良辰吉穴下葬便可,但现在还得帮我做一件事。” “寻找石成贤的尸体?” “李先生果然神机妙算。” 如今,石成贤已经化为实力及其强悍的怨灵,除我之外再无人能对他,更不用说实施抓捕。 不过石成贤成灵不久,且由医院内怨气滋养而成,无法离开医院的范围。 我推开门,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即便开口说道:“明日正午,医院仓库或地下一层停尸房,必能找到石成贤的尸体。” “你要记住,务必正午十二点到一点的时间内寻找。找到后立即向其喉咙灌入公鸡血,并封入黑棺中。” 麦门冬眼前一亮,如释重负的道:“多谢李先生解惑。” “至于下葬时间,明晚十二点是良辰,想要知道穴位,我得先见到慕容长青的尸体。” 我之所以愿意帮助麦门冬,多半是为了寻回麦门冬的尸体。 将石成贤下葬后,我就再也没有制约麦门冬的底牌。 虽说麦门冬答应将慕容长青的尸体还给我,但她的话可信程度有待商榷。 临近下山前,师父曾告诫过我一句话:这世上任何人答应你的事都可以不算数,只有你自己能决定的,才作数! 来到长寿村以后,我一步步渗透了解陌生环境,并破坏了那棵槐树,目的就是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此处黄土覆盖,地势复杂恶劣,很难找出适合下葬的穴位。 说句不算夸口的话,除我这等一流风水师,整个珠州再难寻出的人。 想要找到下葬地点,麦门冬只能依靠我,这是第一步棋。 在大槐树的伤口最深处,塞入的那一块沾染精血的白布,则是制约麦门冬的第二步棋! 因此,我的提议麦门冬不得不从。 愣神良久以后,麦门冬忽然一笑,自嘲般的道:“我以为李先生初出茅庐,是宅心仁厚的人,却没想到做起事来也心思缜密,滴水不漏。” 我平静说:“西陵族势力强大,我如此小心翼翼,无非为了自保而已。” “罢了,明日下午我会将慕容长青的尸体送到,但您可一定要在夜里十二点之前,找到适合下葬的地点。” “一言为定。” …… 麦门冬派车送我回湖边,届时我步行回到秦澜所在的别墅。 隔着老远,我就看见二楼亮着烛光,秦澜正站在阳台上,浑身被雨水浇灌得湿淋淋,正向远处翘首顾盼着。 我向着秦澜挥了挥手,她兴冲冲的跑下楼,冒着雨冲进我怀里。 “师父,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看她激动得眼圈通红的模样,我颇有些于心不忍,“回去的时候,石更有没有难为你?” “没有。” 秦澜像是想起了什么,咯咯笑着道:“他看见那小姑娘的时候,就跟见了鬼似的,躲在房间里说什么也不敢出来。” 我不由摇头一笑。 这石更胆小如鼠,视财如命,对强人谄媚,欺凌起亲闺女却毫不手软。 坏人能做到他这般十足赤金,也是罕见。 进别墅时,风停雨止,因停电而熄灭的灯再次亮起。 我敲了敲石更的房门,里头传来颤抖的声音,“你……你别进来!” “是我,李天赐。” 话音刚落,门猛的被打开,石更脸色煞白,哆嗦着握着我的手,语气中带着哭腔:“大师,你可算回来了!” “我……我家里有鬼,她就在楼上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 我皱眉道:“帮我找干净的毛巾,和适合这女孩的换洗衣物。” “那……那楼上的鬼魂怎么办?” “先帮我找东西,我再帮你驱鬼。” …… 秦富贵老老实实从一楼储物间里,拿了件崭新的睡衣睡裤,以及浴巾。 我将东西递给秦澜,“你去洗个热水澡,换上衣服省的感冒,待会出门有要紧事办。” “师父,我一个人害怕,你能不能在浴室陪着我?” “不能。” “哦。” 秦澜蔫头耷脑的离开,我则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一旁石更小心翼翼的问:“李先生,您刚才说帮我驱鬼,是不是……” 这时,之前被我救下的女孩扶着楼梯慢慢走下,石更吓得妈呀一声跌坐在地上,裤裆里淡黄色液体缓缓流出。 “姑奶奶,不是我害的你啊!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去麦门冬……” 我漠然道:“她不是鬼,你女儿还活着。” “什么!?她可是我亲手……” 话到此处,石更面色古怪的戛然而止。 “我知道,她是你亲手挂上树的。”我淡然回道,“可树神嫌她太小不够塞牙缝,就派她来通知,要你今晚去树上替她吊死。” 第二十五章 黄仙问路,黑棺镇邪 石更吓得脸色煞白,惊骇道:“这……这不可能啊!”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淡然说道,“麦门冬这会儿正带人过来呢,你女儿不死,你就得死。” 话落,一股子怪风将门推开,远处隐约可见群人摇曳火把。 麦门冬正带着人在修补槐树的裂痕,可在石更的眼中,这群人更像是来捉拿自己的。 他两腿一软,“李先生,你得救我啊!”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我便盘膝闭眼,不再理会。 湖泊槐树旁,站在那里的群人是没有动弹的。可在石更的眼神中,他们却在迅速的向自己逼近…… 慌乱之中,石更跑回房间,拎着那银白色行李箱,仓皇的向山后跑了去。 等石更跑远了,秦澜才好奇的问,“师父,你吓唬他干什么?” “你们跟我上楼。” 我带着秦澜和女孩,到了三楼的阁楼房顶。远处是黑魆魆的黄泥岗,正在暴雨的浇灌下,流淌浑黄泥浆。 石更费力的在泥浆遮蔽的道路上跋涉着,忽然黑沉沉的天上响起一声干雷。 轰咔—— 雷声响起的刹那,墙壁窗棂都猛烈震颤了一下,远处山峦黄土激荡,发出浑厚的隆隆响声。 周遭山岗的黄土化为泥石流,从四面八方向着中央汇聚。 “不!” 石更凄惨的叫喊声显得格外刺耳,最终悄无声息的埋没在泥石流中,彻底不见了踪影。 因为距离过远,我和秦澜能看得到,但女孩只是迷茫的站着。 秦澜担忧道:“师父,石更死了,这孩子该怎么办?” 我掏出手机,给戴天晴发了个简讯,并对女孩嘱咐说:“无论外面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出门。” “三日之后,会有个挺漂亮的女孩,带你离开这里。” 女孩用惊魂甫定的眸子望着我,“她会带我去哪?” “去一个没人会欺负你的地方。” 说完,我便收拾东西,带着秦澜离开…… 刚才一道雷声过后,天空中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和秦澜撑着伞,前往后山的方向。 秦澜好奇问,“师父,你是怎么知道后山爆发泥石流的?” “天干物燥,暴雨突如其来,泥石流爆发可能性很大,但并非必然。” 我坦然回道,“且石更命中属土犯水,因惊恐而命魂悸动,外加霉运加身,因此出门必死。” “就算不是泥石流,他也会摔死亦或者淹死。” “那……师父这么做,算不算杀人呀?” 我淡然回道:“这是老天要收他,与我无关。” …… 明晚十二点之前,我必须找到适合下葬的墓穴,完成对麦门冬的承诺,从而拿回慕容长青的尸躯。 可是……我今天与麦门冬对话时发现,她很不对劲! 她眼神飘忽,语气急躁,神魂中的气息紊乱,说话时心不在焉,似乎另有所图。 另外,秦澜前额泛青,鼻头位置长了一颗肉眼难以察觉的红痣,这是有血光之灾的征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麦门冬将格外贵重的青铜面具送给秦澜时,我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结合以上几点,我隐约可以猜测出,麦门冬对秦澜有所图! 沿着满是泥浆的平坦山路,走了有一个多小时,秦澜揉着酸痛的双腿,气喘吁吁的道:“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我蹲下身子,将秦澜背起,“我们要去找一个东西。” “找什么?” “你到时候自会知道。不过你千万要记住,待会儿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说话!” “哦。” …… 一个半小时过后,前方已不见了黄土地,只有荒凉的灰褐色石板,以及石头缝隙中稀疏的草与灌木。 头顶一轮皎月在天,脚下石板沁透着凉意,从地缝中渐渐诞生出浓郁阴力。 见此异景,我便知道自己到了地方。 我将秦澜放下,并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吱吱—— 远处有一只肥硕的黄鼠狼,约莫有七八岁孩童那么大,身上穿着破衣烂衫,用两条腿滑稽的走路。 秦澜指着黄鼠狼,惊奇得刚要说些什么,就被我死死捂住了嘴巴。 黄鼠狼用绿莹莹的眼睛望着我,搔首弄姿了一会儿问,“你看我像人吗?” 狐狸、黄鼠狼、老鼠,是东北萨满教中的仙人,俗称胡黄灰三仙。 三仙修两百年能成灵,五百年便能化为人。 据说这黄鼠狼化成人身格外的不容易。五百年之期到,必须到人的跟前问上一句:“你看我像什么。” 倘若那人指着黄鼠狼说,“你像是个人。”黄鼠狼就能修成正果,化作人身。 如果那人受了惊吓,喊了声黄鼠狼,这修炼五百年的黄仙就会修为大损,需要再等一百年,才能再度化形。 黄鼠狼这东西,记恩也记仇。 帮他化形成功,会得到无穷的好处。但如果阻挠化形,肯定要遭到报复。 我并没有立即回答,就在秦澜好奇打量着黄鼠狼的时候,我伸手在她后脑的位置轻轻一拍。 登时,秦澜倒在我怀里昏睡。 黄鼠狼有些急切的围着了转了一圈,又开始问:“你看我像人吗?” 我说:“素闻黄仙法术变化万千,倘若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助你成人。” 正处在造化劫难中的黄线不敢说话,只能着急的干点头。 我这才说:“你修为已成气候,自然像人。” 话音落下的刹那,这只黄皮子周身被氤氲仙雾笼罩。仙雾缓缓散去,她化作一黄衣柔媚女子,向我微微欠身,“先生助我化形,这份恩情小女子感激不尽。” “请问先生有什么要求,小女子一定尽力满足。” 我说,“帮我照看一个人。另外……” …… 秦澜茫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我背上,“师父,我怎么会在这儿?还有……我总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对劲。” “你刚才昏倒了。” “我为什么会昏倒?” “我打的。” 秦澜从我背上下来,幽怨的瞥了我一眼,“师父,你为什么要打我?” “别问。” …… 回到别墅以后,我就吩咐秦澜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我的允许,绝不可以随意出门。 她乖乖听话待在屋里,而我则盘膝坐在门口,静静等候着…… 次日傍昏,麦门冬带着一群手下,扛着个巨大黑棺,迈着沉重步伐缓慢走向别墅。 黑棺中充斥着浓浓的阴煞之气,原本晴朗的天色,也随着棺椁的灌缓慢逼近而变得浑黄不堪。 “李先生!” 隔着老远,麦门冬就笑着向我打招呼,“说好了今晚下葬,地点您找的怎么样?” “除非见到慕容长青的尸体,否则我不会提供地址。” “李先生果然是个谨慎的人。” 麦门冬微微一笑,旋即向着身后招了招手。顿时后头两个保安,抬着个大黑箱子进门。 箱子刚被抬入房中,我就嗅到一股格外熟悉的味道…… 打开箱子,里头装着的是被石头几乎碾碎的残肢。我粗略的一撇,大概能拼凑出人形。 麦门冬问:“李先生,您现在是不是可以将地址告诉我?”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自制的简易地图,递给麦门冬说:“让你的人先去这里等着,十二点一到,我亲自监督下葬。” “多谢李先生。” 一群人抬着棺椁离去,麦门冬却没有走,站在门口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我。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从石更的房间里头取来白色床单,将慕容长青的残尸拼凑在一起。 除了一些碎肉没有衔接上以外,从残肢已经可以隐约看出慕容长青的身形。 她的脸已经被砸烂,无法分辨五官。但从气息上来看,这人必是慕容长青无疑。 拼凑好残肢以后,我又找来针线,小心翼翼的替她缝合着。 第二十六章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在我缝合尸体时,麦门冬就这么静静站在一旁看着。 等缝合完毕,我将慕容长青的尸体用绸布包裹好,并背在身上时,麦门冬这才温声问:“李先生,您现在是否能随我动身?” “可以。” …… 路上,麦门冬忽然问道:“李先生,这位姓慕容的小姐,与您是什么关系?” “您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为什么仅因为她的尸体,而甘愿帮我做事?” 这话着实是把我问了个愣,我与慕容长青之间,似乎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我短暂思虑便回道:“其实我这趟来,更多是为了我自己。” “没想到李先生也会说谎。” 麦门冬温声笑道:“我越来越好奇,这慕容长青是个何等的奇女子,能让李先生为了她而说谎。” 对此,我不作理会…… 我所选择的埋尸地,就在湖泊旁的高岗区域,正北靠山南方环水。 虽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但能在遍地黄土的荒凉土地上,找到这么个地方已经算是不错。 山路泥泞难以攀登,五十几个穿西服的保镖,正浑身泥水,气喘吁吁的站在黑棺旁。 估计他们为了爬上山岗,倒换了好几次班。 雨已经停了许久,山岗下尽是泥土潮湿味,闷得让人心里发慌。 前脚登上山脊,顿觉凉风习习,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些,这便是风水宝地的作用。 倘若找对了地方,住人则人丁兴旺,葬阴则福泽后人。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麦门冬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曾经名震一时的搬山一脉后人,李先生的本事,比我想象中要好上太多。” 我淡然一笑:“我的本事,只展露了冰山一角而已。” 麦门冬也乐了,“李先生,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可爱动人。以后别整天板着脸,十八九岁的人,看着倒像二三十岁。” 我再度笑了笑,没有答话。 …… 午夜十二点已到,忽然一阵怪风吹来,黑云遮月,天地间阴惨惨的有些怕人。 砰砰砰—— 黑棺之中,忽然传来敲击的声音。吓得五十几个保镖撒丫子就往后跑。 不知有意还是无心,这群人竟跑到了我的身后。 麦门冬倒显得稍平静一些,“李先生,您能不能让里头的人安分一些。” “可以。” 我走上前,将掌心按在棺盖的位置。 这时,里头寄宿了邪灵的石成贤,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疯狂的撼动棺材! 棺椁上头的铆钉,都已经被拔出半寸。照这样下去,它很快就能从里头逃出。 我将装有慕容长青的裹尸布在背上绑结实,这才爬上黑棺盘膝坐下,诵唱驱邪咒决: 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咒决落下以后,棺椁顿时恢复了平静。我看了一眼被乌云遮挡的昏暗月光,估摸着十二点已到,便吩咐说:“下葬吧。” 十几个人费劲巴拉的抬着棺椁,扔进事先挖好的坑中,七手八脚的将棺椁埋葬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我询问说:“现在,是不是该带我离开。” 麦门冬温婉一笑,“您别着急,我们做完最后一件事,马上就走。” “什么事?” “只是简单的善后工作而已,到地方您就知道了。” 说话时,麦门冬的语气格外生硬,根本没给我反驳的余地,就带着五十几个保镖,顺着下山的路走了去。 我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半个小时过后,麦门冬在湖边槐树前停下了脚步。 周遭五十几个保安退到离槐树一百米远的位置,而麦门冬则攥着我的手,“李先生,请您跟我上前一步。” 我就这么被麦门冬牵着,到了槐树正前方三步之遥的位置。 这棵槐树妖被雷劈以后,从树冠向下五米的位置裂开了大口子,正用乱七八糟的钉子和绳索绑着,生怕这棵大树被一分为二。 麦门冬恭敬跪下,双手合十嘴里咕哝着我听不甚懂的咒决。 随着咒决的诵唱,槐树颤动间发出哗哗声响,泛黄的老树叶脱落,从中抽出新的嫩芽。 原本被雷劈开的伤痕,也随着麦门冬咒语的诵唱,渐渐合二为一,最终愈合得不留缝隙。 见此,我不由得惊愕。 想要老树抽出新芽,且恢复被雷霆损伤的元气,所需要的生命精气简直浩瀚如海! 哪怕让秦澜拼了命的帮槐树恢复,恐怕也恢复不成这般模样。 可见麦门冬也有让生物恢复生机的能力,且实力远比秦澜要强! 咒语诵唱过后,麦门冬面上疲惫之色更浓,她似有些摇摇欲坠,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的搀扶着。 “李先生,这棵树是保护长寿村的神灵,您也去磕个头吧。” 对于麦门冬的吩咐,我置若未闻。 要我对区区树妖磕头,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见我闷声不吭的站着,麦门冬又重复一句,“李先生,请对树灵行叩拜礼。” 还没等我回应,后头砰的一铁棍就砸在我的脑袋上,我顿时觉得脑袋发晕,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一个五大三粗的西服壮汉,拎着铁棍面目狰狞的走上前,“妈的,我们麦总让你跪下,你是聋子?” 我解下背上的裹尸布,捂着脑袋勉强从地上爬起,目光直盯着麦门冬,“你这是什么意思?” 麦门冬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 这时,两个保安一左一右的架着我的胳膊,并拿出精钢制作的手铐,将我的双手双脚全部锁住。 我只能像个木桩一样,在原地直直的站着。 麦门冬这才走上前,面上依旧带着温婉笑容,“李先生,你的双眼能够破妄,洞察天地间一切虚假,更能观人气色辩驳真伪,我说的可对?” “没错。” “那你为什么没有看出,慕容长青的尸体是假的?” 说着,麦门冬解开裹尸袋,里头原本被我缝合好的残肢,却变成了一堆碎猪肉,哪里还有慕容长青的影子。 我凝重声问:“你对我使了幻术!?” “是。” 麦门冬波澜不惊的脸上,总算带上了些得意的神色,“我们西陵一族的幻术,并非你这少年能够妄加揣测的。” 我问:“慕容长青真正的尸体在哪?” “恕我无法告知。” 见麦门冬面上得意之色甚浓,我冷不丁问,“你就不怕我留后手?假若我在墓穴中做手脚,亦或者对这棵树……” “你还是太天真了。” 慕容长青微微一笑,旋即从兜里取出一块带血的布片,“你放入神树中的精血,早已被我取出。” “还有,我懂得一些风水之术,虽说不能寻找入葬穴位,但分辨墓穴好坏的本事还是有的。” “所以,你以为能威胁到我,并用来自保的手段,不过是岑驴技穷的伎俩而已。” 望着麦门冬越发带有讥讽之色的眼眸,我依旧神色沉静,默然不语。 麦门冬凑上前,饶有兴致的道:“李先生,你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底牌,但好像并不害怕。” 我淡然道:“落在你的手中,无非一死,亦或者魂飞魄散而已。” “从天地中诞生,回归于天地一尘埃,何惧之有?” “小小年纪有如此心性,我真是对李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麦门冬笑容颇有些诡谲,“我想,这世上应该有让李先生畏惧的东西才是。” 话落,麦门冬拍了拍手,顿时有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着秦澜,向着槐树的方向走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秦澜小脸尽是惊恐,美眸泛红含着泪光,拼命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两个壮汉的钳制…… 第二十七章 脚下腾云皆是幻 麦门冬单手捏着秦澜的下巴,面上浮现一抹诡笑,“李先生,不知这一次,你怕是不怕?” 看到绑成粽子的我,秦澜也顾不上害怕,嗔怒的问道:“师父,是不是这个贱女人害的你!” “小孩子不许说脏话。” “死到临头,李先生竟然还想着这个。” 麦门冬面上笑容渐而收敛,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贴着秦澜的喉结位置,“您真不怕我杀了她?” 被刀抵住的刹那,秦澜非但不怕,反而低下头一口咬再秦澜的虎口位置。 “哎呦!” 麦门冬吃痛捂住手腕,秦澜趁机扑到我身上,慌忙拉扯手铐。 可手铐是精钢做的,根本拽不开。 秦澜急得直掉眼泪,“师父,我们该怎么办?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面对秦澜期冀的眸子,我不由得神光黯淡,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个保镖冲上前,重新将秦澜按到在地。 麦门冬捂着血淋淋的伤口,神情诡谲的道,“小姑娘,我能赐予你青铜面具与不死之身,就能将这种力量收回去。” “你真的不怕死?” “有种的就杀了我!骚*子,如果皱一下眉头,我是你养的!” 此时的秦澜,像是个择人而噬的小老虎,再没有半点乖巧温柔的模样。 从她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秦茵的样子…… 我再度重复一句:“小孩子,不许说脏话。” 噗嗤—— 尖锐匕首刺入秦澜的眉心,她俏脸微僵,停止了咒骂,只是将含情脉脉的眸子落在我身上。 麦门冬放下匕首,用手指沾着秦澜的鲜血,在大槐树上勾勒着我看不懂的咒文。 咒文勾勒完毕,麦门冬笑靥道:“李先生恐怕不知,像我们这种不死者,从受到致命伤害到失去意识,大概要五分钟的时间。” “这小姑娘看向您的眼神,充满了眷念和恋恋不舍,难道您就不觉得悲哀?” 纵然秦澜的眼神,像是一根刺直戳戳的扎人,但我依旧面无表情,罔若未闻。 槐树妖上由秦澜鲜血所书的符咒,正亮起阵阵红芒,其内能量迅速膨胀,且从树梢最顶端,伸出一根像吸管一样的粗硕树枝。 树枝衔接在秦澜眉心被匕首插入的伤口处,开始疯狂的汲取生命精气。 秦澜的肤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苍白,最终透明化,消散成虚无。 麦门冬惊异的道:“这孩子都魂飞魄散了,难道李先生您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反问,“你希望我能有什么感觉?” “大概是……悲痛欲绝,或者对我恨之入骨,疯狂唾骂亦或者杀了我。” “那你可真够变态的。” 麦门冬面色微滞,忽然笑说,“您误会了。我只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无畏无欲无求的人。” “应该是有的,可惜不是我。” 我叹了口气,遥想起爷爷的话,无奈回道:“我的确有害怕的东西,但不是死,更不是你。” 麦门冬嫣然一笑,“您还真是个怪人。” …… 秦澜身躯消失不久,这棵槐树以及附近地下,都开始疯狂的颤动,清澈的湖面漆黑如墨。 在月光的倒映下,能看见葱郁的槐树投黑魆魆的影子,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密密麻麻的死尸,随着风轻轻摇摆。 冲天怨气拔地而起,一股无形的能量自树梢凝聚,最终形成一棵约莫拳头大小,通体莹白如玉的果子。 槐树正榨干自身生机,向莹白色果子灌注能量,估计再过十分钟,这颗果子就会彻底成熟。 因地面震动,保安吓得退出去几十米,只剩我和麦门冬两个人,背靠大树平静的站着。 我说:“事到如今,我有些困惑,不知你能否帮忙解答。” 麦门冬饶有兴致的道:“李先生请问。” “在来长寿村之前,秦澜曾做过一个梦。在梦中,我被吊死在这棵大槐树上。也正是这个预知梦,让秦澜缠着非得和我一起过来。” “我想知道,她之所以做这种梦,是不是你在用幻术从中捣鬼?” 麦门冬没有丝毫犹豫的道:“是。” “还有,我想知道你几百年来资助长寿村,弄出个邪树,又设计将秦澜诓骗到这里杀死,究竟是为了什么?” 麦门冬抬头看着莹白色隐约有些泛红的果子,目光隐约透着贪婪之色,“当然是为了长生不死。” “作为西陵一族的族长,我曾经受过重伤,寿元只有仅仅千年,还有不足两年的时间,就要到期了。” “在上苍收我之前,我必须为自己续命!” “有了这小姑娘作为引子,这棵神树果至少能给我续命五百年!” 看着麦门冬的表情,因贪婪逐渐变得狰狞,我平静声问:“五百年之后,你又该如何?” “五百年的时间,足够让我杀死凤仙,重新成为不死之身!” 说话间,槐树已经从根部开始朽烂,最后的一点生机也被尽数吸纳入莹白色果子中。 一阵风吹来,十米多高的粗硕槐树,就像是残影一般被撕扯吹散,消失在空气之中。 莹白色果子从高空落下,麦门冬伸出两手,一脸渴切的想要接住果子。 就在这一刹那,我轻而易举挣脱双手双脚的锁链,因我比她高许多,因此率先接过果子。 果然,这里头充溢着非比寻常的生命力。 麦门冬惊愕望着我,“你……你是怎么挣脱手铐的!?” “凡俗之物,锁不住我。” 我将果子随手扔在地上,麦门冬急得俯下身子去抢,却被我一脚踩进泥里。 “你!” 麦门冬一扫雍容华贵姿态,神情狰狞的望着我,“你如此羞辱我,难道就没想过后果!?” “你将匕首刺入秦澜眉心时,又何尝想过后果。” 我淡然劝说道:“这颗果子,不能让你长生,只会徒增怨念与执念而已。” 可惜,麦门冬并不能听进我说的话。 她像是疯了一样,抓起我脚下的泥浆就往嘴里塞,直到将沾着果肉的泥浆全部吞下,才仰着头捂着嘴,憋得脸色通红也不敢咳嗽。 良久过后,她忽然脸色煞白的吐出一嘴泥,“怎么会没有反应!?” “当然不会有反应。” 在麦门冬身后,忽然响起秦澜的声音。 挡住月光的云层被风吹散,秦澜站在皎洁月光下,旁边还跟着个黄衣狐媚女子。 我从背后拿起真正的果子,平静声问:“我记得你曾说过,西陵一族幻术格外精深,你猜你刚才吃下去的是什么?” 此时,麦门冬披头散发沾满泥浆,双膝跪在泥水里,用震惊与愤怒的眼神扫过背后的秦澜,最终平复下心绪。 “李先生,无论从幻术还是手段,都是您赢了。我现在请求您,把这颗果子给我。” “虽然没有完成献祭,但里面的能量也够我多活三五年!” “有了这三五年的时间,我就能彻底翻身!求求您,把东西给我!” 我指了指麦门冬的背后,“你要问一问,它答不答应。” 在麦门冬身后,赫然站着一具身高接近三米的庞大尸身,从膨胀无数倍的眼耳鼻口,可以勉强分辨出是石成贤本人。 几百年来,长寿村积聚的怨气与煞气,在石成贤的尸身内凝聚成新的生命。 “我……我不想死!” 石成贤一步步逼近麦门冬,那四五十个保镖看到这一景况,纷纷吓得四散而逃。 麦门冬的喉咙,被石成贤死死掐住,按倒在浑浊的泥水里。 “救……救我!” 麦门冬两眼翻白,拼命蹬腿向我求救,我则带着秦澜,头也不会的离开…… 第二十八章 三花聚顶亦非真 望着即将要被掐端起的麦门冬,秦澜俏脸有些挣扎,“师父,她会死吗?” “不会。” 我淡然回道,“麦门冬还剩两年的寿命,寿终之前没人能杀得死她。” “为什么?” 我解释说:“不久之前,一个叫肃清者联盟的组织,曾秘密递给过我一份详细的资料。” “麦门冬有个别名,被称为不死草。” “传说,中服之令人长生,以之覆死者即使复活地仙草。” “最早文献,《海内十洲记·祖洲》中有说:在东海,上有不死之草,草形如菰,苗长三四尺。人已死三曰者,以草覆之,皆当时活也。服之令人长生。” “以此文献,外加上我长期观察,可以断定麦门冬是个精通幻术,且有不死之躯的女人!” 秦澜好奇问,“我也是不死之身,这个麦门冬和我有什么不同?” “你的不死之身,是至纯灵魂外加外岁塑造肉身,纯靠外力周期往复循,从而达到不死的效果。” “而麦门冬的不死之身,则要高明许多。” 我娓娓解释说道,“我能探测到,麦门冬的体内藏着残缺的神力,赋予了她不死之身,以及制造幻术的能力。” “她体内的神力如果达到圆满,世上恐无人能敌。” “可惜的是,这股神力是残缺的。因此,她的幻术精深却无法登峰造极,寿元长达千年却不能不老不朽。” “但在千年之内,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势,她都会恢复如初。” “估计要不了多久,麦门冬的人就会赶来支援,她也会因此脱困。” 秦澜又问:“师父,被臧入棺椁里的尸体,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在入葬之前,我曾吩咐麦门冬将公鸡血灌入尸体的喉咙。公鸡血能镇邪不假,但对于已经成灵煞的尸身,不仅无法起到伤害效果,反而会助长其力量。” “因此,到了午夜十二点阴气最重之时,这一口鸡血就是尸体摆脱棺椁束缚的力量来源。” 秦澜瞠目结舌良久,“你……你连这都算到了!?” “人心似水,倘若我算不到全局,你这会恐怕连尸躯都剩不下。” …… 村口的位置,停了一排崭新越野车,上头都还插着钥匙。 我启动车子,外头站着的黄一女子向我虚行一礼,“恩人一路顺风。” “有缘再见。” 缓缓行驶在泥泞的黄土路上,秦澜幽怨的盯着我好一会儿,才忍不住说:“师父,我差点以为我真的死了,可为什么闭上眼睛以后,又出现在狐仙女的身边?” “还记不记得昨晚,你忽然被我打昏过去?” “记得!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我帮助狐妖成仙,她则用自己褪下的狐皮制作成幻术傀儡,作为对我的报答。” “我用‘术’将你的意识暂且寄存在傀儡中,你相当于在瞬间换了个肉身,本体并没有任何察觉。” “能骗过你本人,自然也能骗过麦门冬。” 良久沉寂后,秦澜喃喃不可置信的道,“妈妈总说你是个榆木疙瘩,蠢驴笨蛋死心眼,没想到你聪明得可怕。” 我微微叹息,没有回话…… 并非是我聪明,只是性命休戚,我不得不从麦门冬手中自保。 且我的灵魂,有很大几率在麦门冬的手中!慕容长青的下落,估计也只有麦门冬才知道! 正因为这两点,我才没有置麦门冬于死地。 我手中还有一颗能为麦门冬续命两年的果子,有这东西作为筹码,她必须想办法从我手中赎回…… 在长寿村与麦门冬勾心斗角,又连着开了一天两夜的车,等我出了大山,坐上秦茵派来接应的车队时,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 失去灵魂,我只能用纯肉身的力量,一旦疲惫必须吃饭睡觉恢复。 吃了碗热腾腾的盒饭,还没等我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秦茵打来的。 “什么事?” “经过长达五个月的搜索,已经有了慕容长青的消息,具体数据你带会看邮箱。” 登时我精神一振,一身疲惫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人在哪?” “最新拍到的照片,显示她在下门皇城娱乐广场。我已经派人过去交涉,可对方不给我面子……至于具体情况,你看我发的新闻就知道了。” 电话挂断,我立即打开车上的笔记本电脑,接收秦茵发来的新闻链接。 震惊! 下门皇城娱乐广场,惊现五百年一遇美少女,亿万级富豪围堵大厅,只为一睹芳颜! 后头配图,是皇城娱乐广场二楼的阳台,一个穿着黑色制服套裙的女人,正在排练舞蹈。 而这个被称为五百年一见的美女,长得与慕容长青一模一样! 我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以慕容长青的性格,如果给她安排到阳台跳舞,估计她会把包括目击者在内的所有人全部杀光。 可是……五官轮廓,细微到每一个细节,都和慕容长青一模一样! 就在我凝神观察照片的时候,秦澜却把电脑合上,并将我扶坐到床边,“师父,你都累了这么久,不能再熬了。” “估计妈妈已经在查这件事,回程还有六个小时,你多睡一会儿,回去再一起想办法。” 秦澜所说言之有理,要查皇城娱乐广场的底细,秦茵要比我专业许多。 一切,只能等回到谷茺再从长计议。 我揉了揉眉头,疲惫的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车子嘎吱一声停在门口,我立即从睡梦中惊醒,忙跳下车到了客厅。 这会儿,秦茵正凝神处理着桌上的一堆资料,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叫陈红的女人资料。 听到我进门,秦茵连头也不抬,就指着电脑屏幕说:“你自己看。” 陈红:三十五岁,皇城娱乐广场董事长,身价过三百亿,排列在福布斯榜前十位置。 主营声音为下门连锁娱乐城,海外股份占据…… 附上的陈红照片,是一个身材丰满,风姿绰约的女人,看模样根本不像快四十岁的人。 我问:“你派去交涉的人都怎么样了?” 秦茵咬牙切齿的道:“前后我一共派去交涉的有六波人,全都被扔进了海里!陈红这贱女人,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特么怎么知道!” 秦茵颇有些气急败坏的道:“你不是风水师么,现在就弄两个小鬼吓唬她!再或者,给她下个咒什么的!” “最好让这贱女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到时候,我把她扔海里出气!” 无论是给人下咒,还是种小鬼,我都精通其中术法,但这东西折损阴寿,非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用。 稍作犹豫,我立即说道:“你安排我去见一趟陈红,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好,我去安排。” 还没等秦茵出门,秦澜就拽住她的胳膊,委屈兮兮的道:“妈妈,为什么非得找这个女人不可?” “不知道,问你爸去……咳,问你师父去。” 秦澜又跑到我身边,楚楚可怜的摇晃着我的胳膊,眼泪汪汪的说:“师父,她这么有钱,万一把你扔海里怎么办?” “不会。” 我揉了揉秦澜的脑袋,温和说:“方才我从照片看出,陈红两腮发红,左肩有一块灰色胎痕,应是近期有霉运降临。” “这种面相,除非修为精深的风水术师才能看出。只要能一语道出其病根所在,她便会视我为上宾。” “且慕容长青兴许知道当初帝陵发生的事,于公于私,我这趟非去不可!” 第二十九章 岳景山北,唐庙尽处 秦澜眼圈有些泛红,“师父,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你跟着去做什么!?” “我……”秦澜稍有局促,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欣喜的道:“我跟在师父身边颇有从九龍棺中带出的地图,如果有关于玄术的地方,可以直接向你请教!” “好,你跟着吧。” …… 下门与珠州,隔着海但没有架桥,秦茵给我们从珠江入海口安排了一艘游艇,直达皇城娱乐广场附近的海湾。 一路上,秦澜都在查阅相关文献资料,破解卷轴上文字。 等靠岸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 秦澜伸着懒腰从房间走出,眯着眼颇有些小得意的道:“师父,我已经破一处了上面的第一句话。写的是:岳景山北,唐庙尽处。” “从古迹时间推算,应该是晚唐时期的作品。写这东西的作者,必定精通西陵文和唐朝文字。” “后面还有三句,我推测应该是一首诗。至于第一句里的岳景山和唐庙,我已经打电话给妈妈,拜托她去查地址。” “辛苦你了。” …… 这份从九龍棺中带出的卷轴,其中藏着的辛秘与西陵族长之一“凤仙”休戚相关。 而我灵魂的下落,也只有凤仙才知道。 只要秦澜能将卷轴上文字全部破译,就能成为钳制凤仙的最有利筹码! 海风吹拂,水天交接处一片蔚蓝。踏在海岸线的沙滩上,秦澜手背拖着一只胆大的海鸟,正好奇的打量着。 沉闷一路,我开口询问:“你究竟为什么跟我来这里?” 秦澜本愉悦的表情顿时僵住,“师父,我不是说过……” 我神色微凛,“我要听真话。” 破妄之眼,不仅能洞彻鬼魅,亦可以分辨真伪。 人在说谎时,精气神会发生变化。定力越差的人,变化也就越大。 秦澜尚且是个小丫头,分辨她的话我信手拈来。 支支吾吾良久之后,秦澜擦怯生生的道:“我也想知道,能够让师父不顾一切去搭救的女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气息平稳,神色如常,可见秦澜没有说谎。 我叹了口气,“她长什么样子不重要,她脑子里装着的东西,对我才最重要。” 秦澜美眸闪过期冀光芒,“真的?” “是不是真的,都与你无关。” …… 海岸线附近的公路上,就有直达下门连锁娱乐城的公交班车,而且是免费的。 我吩咐秦澜,“你在附近随便找个宾馆住下,我去一趟下门连锁娱乐城。” “我也要去!” 区区一个连锁娱乐城而已,又不是什么鬼窟邪地。既没危险,我便带着秦澜一同出发。 在下门连锁娱乐城公交车站下去时,我这才明白,这个地方为什么叫“娱乐城”。 整个城市规划区,正中央是占地近千平的赌场,旁边是夜总会,歌舞厅和一些高端餐厅酒店,如此一来辐散成一个占地上千公顷的城市。 怪不得同样有钱的秦茵,不是陈红的对手。 在下门这个地方,陈红是当之无愧的土皇帝,哪怕是头强龙来这里,也要趴着! 秦茵给我发来消息,已经预约到与陈红见面的时间。 今日上午十一点钟,帝国酒店一百八十八号房,还叫我千万不要迟到。 发消息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钟。 这秦茵,做事有够不靠谱的!如果不是帝国大厦就建在娱乐城总部旁边,估计今天就迟到了。 一幢玻璃大厦横插在正西北方位,凸面的楼体玻璃将初晨日光,全部反射聚焦在娱乐城总部的广场上。 我数了数,大厦一共九十九层,代表的是九五至尊。 最顶端的位置,一条红龙设计成的logo上书着——帝国大厦 看到这栋大厦,我就知道这里的主人“陈红”绝非等闲之辈! 帝国大厦造型如直插云霄的剑,向正东凹陷,朝正西凸起,能聚东来之紫气,抵西斜之颓势。 这柄剑,镇住了娱乐城的地脉,聚集了财气,但因本身杀气过重,很容易祸及自身。 这就像是给人吃下药效强大的十全大补丸,很容易将体虚的人给补得肝火旺盛,物极必反。 在这种情况下,普通风水师最多是造些水塘挡煞,亦或者栽种荫蔽树木,都是些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这座帝国大厦反其道而行之,在最顶端弄了一条点睛红龙。 一般有铸“龙”为景观者,皆用金龙主祥瑞之气,红龙则性情暴戾主杀伐,对屋主不利。 帝国大厦反其道而行之,以邪镇邪,刚巧压住此地煞气! 因此,这座楼可谓是巧夺天功之作! 临近上楼时,秦茵再度打来电话。 “我在电梯里,即将见到陈红,你有话快说。” 电话那头,秦茵肃然说道,“陈红在下门是一霸,我的手脚尚伸不到那里!你与她交谈的时候,千万别耍脾气,否则我可救不了你!” “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心里头也有些沉甸甸的。 这秦茵的性格,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 如今来一趟下门娱乐城,她却三番五次来电话,足以见得陈红本人,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好对付…… 门口,两个长相一般,穿着迷彩服的保安一左一右的站着。 这两人外表格外普通,哪怕混进小区保安巡逻队,也绝对不会让人感觉违和。 可我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双眼如炬,神光似电,浑身散发着一股血煞之气,足以证明其手上沾的人命不止十条八条。 其中一个保安见到我,朝着对讲机说了句什么。 不多时门自动打卡,里头传来女人不怒自威的声音,“进啦。” 一块巨大的翡翠原石撑着巨大黄花梨木板,被当成办公桌摆在靠阳台的位置。 陈红正慵懒坐在沙发上,看着手头上的一份文件。 我大抵瞥了一眼,文件上头赫然就是我的详细资料! 陈红饶有兴致的看着资料上的照片,又单手拖起下巴打量着我,饶有兴致的道:“你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她身着宽松绸袍上绣着简单纹案,丝织质量极好,能透过四层布料,看见她肩胛骨的一颗黑痣。 一身贵气,保养良好如羊脂般的肌肤,外加上饱经沧桑的眼神,陈红的魅力比照片上看到的,要强上不止一星半点。 见我略有失神,秦澜从后头掐了我一把,小声提醒说道:“师父,小心这个女人的媚术!” “休要胡说!” 陈红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小姑娘真有意思,比之前秦茵派来的酒囊饭袋要强上千百倍不止。” “罢了,你们两个挺合我眼光的,就不把你们丢进海里。” 我坐在客位沙发上,平静声道:“今天我来,是要带慕容长青回去。” “慕容长青是谁?” 我说:“就是你们收到的那个,五百年难遇见的美少女。” “我顺便提醒一句,用美少女这句话形容她并不恰当。她的年纪,恐怕你祖上三辈人加起来都大。” “你小子再胡说八道,小心把你丢出去游泳!” 陈红略有不悦的道,“想要人可以,三日之后在对面皇冠娱乐会所举行拍卖会,你可以参加。” “如果没什么事,可以滚蛋了。” 我问:“是不是只要我出足够的价格,就能带慕容长青走?” “你想的美。”陈红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眯起眼睛打量着我,“我花了这么多钱去宣传,又是请国外知名舞蹈家音乐家,花四个月时间培养和包装她,怎么可能舍得卖出去!” “三日后,拍卖的是与她一度春宵的机会,参不参与随你便。” 第三十章 高人破局,针锋相对 话落,陈红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表盘,“离你约的十分钟,只剩下最后一分半。再不滚出去,我就只能请你们游泳。” “今日将我赶走,你三日内必死!” 陈红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粉面含春威不露,“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砰—— 两侧门被推开,两个保安将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我的脑袋。 秦澜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握着我的手掌,似乎准备随时为我医治。 我依然平静与陈红对视,并重复了一遍,“今日将我赶走,你三日内必死!” 哗啦—— 真枪核弹上膛,似乎下一瞬就要开火。 对此,我依旧平静,并反攥着秦澜的手掌,示意她不要怕。 这些人要开火,必须由陈红下命令。 我在陈红的脸上看到了怒意,但眼神中却没有。 短暂几个呼吸,空气寂静得几乎凝滞,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听不到。 陈红噗嗤一笑,“上次,我吓唬秦茵派遣来的几个孬种时,这会儿已经痛哭流涕求饶。” “小伙子,你的胆魄不错。别回去了,跟着我干吧。” 我没有接茬,反而问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陈红再次纵容了我的无礼,“你倒是说说,整个下门,谁能威胁到我的性命?” “如果我说了,你是不是就能让慕容长青跟我走?” “这得看你所说的话,究竟值不值一条命。” 我坦然言道:“从面相可测得,你命中大富大贵,但红颜薄命,因你用风水化煞,勉强活过三十九岁生日。” “三十九到四十一大槛,倘若无贵人相助,你三日呢必将殒命。” “征兆就是你两腮发红,左肩有一块灰色胎痕,且最近一周内失眠盗梦,小腹坠痛,应是命中劫术已到。” 陈红面色变了变,却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惊讶。 她平静询问,“你有什么化解的办法?” “这得等我先见到慕容长青,才能告诉你。” 忽然间,我右眼皮微颤。陈红身上的煞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而我则霉运加身! 怎么会这样!? 门外,忽然传来禅杖笃笃声。 一身披红色镶金袈裟,手持纯金打造禅杖,脖子上挂着七宝琉璃珠的胖和尚,缓步走入了办公室。 和尚大概三十来岁,我眯起眼细看,他身上带着一半佛光,一半邪煞。 足以见得,这人行善作恶参半,因对佛法参悟精深,能够将邪煞阻隔在外,这才弄得一身珠光宝气。 见到胖和尚时,陈红竟从座位上站起,双手合十恭敬欠身。 胖和尚“阿弥陀佛”回礼,并乐呵呵的向我问道:“小施主所说的破邪之法,是不是让陈红施主沐浴更衣吃素静斋三日,且远离命中犯克之‘金’,找火命男子,在生日当日阴阳交合?” 此刻,我总算明白陈红场子里,那些高深风水布局的由来。 这胖和尚不仅懂佛法,更是懂得风水命数,他的化煞方法堪称完美,足够帮陈红解除灾劫。 糟糕,是我大意了! 陈红能有上百亿的资产,外加上开设极其依靠运气的赌坊,背后绝对有高人坐镇! 见我沉着脸一言不发,陈红笑着道:“小兄弟,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再度重复:“把我赶出去,你必死。” …… 噗通—— 帝国大厦下面,是一片蔚蓝海湾。正午日光照耀海水,金光闪闪的水面带着阳光的温暖,躺在上面格外舒泰。 秦澜兴奋的在水里扑腾着,“师父,我还是第一次在海水里游泳,好舒服啊!” “是挺舒服。如果……不是被人从楼顶扔下来,就更好了。” 九十九层的帝国大厦是弯的,我们从楼顶被扔下来的时候,直直落入海水之中。 这里离海岸线,大概一千米的距离。潮汐正在把我和秦澜往沙滩上推,因此我们只需要在水面上静静的飘着。 飘着的时候,秦澜小心翼翼的道:“师父,这个陈红的底子比妈妈还要厉害,咱们两个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要不然……咱回去吧。” 我反问:“你是不是特别不希望我救走慕容长青?” 秦澜心虚的将目光瞄向别墅,我便没再追问。 在内地,秦茵还是有些影响力的。陈红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因此都是把人丢进海水里,以示羞辱,并不会真的要我的命。 上岸以后,我就近找了一家宾馆,换干洗湿后,拨通了秦茵的电话。 “三日之后,陈红会对慕容长青的除夜,进行公开拍卖。你把钱立即转到我的卡上。” 秦茵稍松了口气,“知道慕容长青活着,我就放心了。你也别太担心,这陈红对自己手下的女工人,是出了名的好。” “能够看得出,这次陈红是花了大价钱在慕容长青的身上。她留在下门,一辈子融化复古吃喝不愁。” 面对幸灾乐祸的秦茵,我颇有些无奈的问:“这钱,你给是不给?” “我的钱,凭什么要给你。” 记得上次,戴天晴还给过我一百万,我便再度询问道:“你能不能帮我预估一下,拍卖慕容长青的除夜,大概需要多少钱?” “一千万左右吧。那些有钱人也不是傻子,最多不可能超过两千万。” 顿时,我尴尬无比。 对普通人来说,慕容长青的元阴之力没有半点作用。他们为了一句皮囊,竟然耗费千万之资,简直匪夷所思! 我的一百万,与这浩大的资金比起来,简直杯水车薪。 无奈,我只能好声好气的道:“你能不能借我两千万,我回头还你。” 嘟嘟—— 电话挂断,再拨过去已经关机。 我将期望的目光落在秦澜身上,平日了秦茵对她百般溺爱,说不定她身上会有钱。 “师父,你……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平时都是刷妈妈的副卡,自己一分钱也没有。” 求人不如求己,既然秦茵不给钱,三日之内凑齐两千万的事,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安排秦澜在酒店住下以后,我寻遍了下门的中药材铺,以及裱糊铺子,总算弄来了些必要的东西…… 次日,我一大早就将秦澜叫醒,“我要出门一趟,你可以跟着,亦或者留在这里。” 还没等我说是什么地方,秦澜就兴奋的道:“我也要去!” 出门打车,直奔娱乐城总部的下门娱乐城。 据传,这里是东方最著名的赌场,陈红百分之五十的进账都是从赌桌上来的。 在看到赌场的牌楼时,秦澜忧心忡忡的道:“师父,你连赌钱的本金都没有,不会是想把我压在这里吧。” 我一巴掌拍在秦澜脑袋上,“休得胡说。” 这会儿,戴天晴给我的一百万刚好派上用场。我将银行卡递给秦澜:“你帮我去换价值百万的筹码,待会到这里来找我。” 等秦澜进门以后,我背着手装作漫不经心的走到门口的喷泉池边。 此处喷泉巨大,高五米长三米,是一只巨大的金蝉在吸水。 水柱从地下喷出,流入金蝉的嘴里后不见踪影,这是金蝉吸水的奇门阵法,能掠夺进门之人的财运。 因此,在进门之前,我悄悄将一枚包裹着黄表纸的铜钱扔进蛤蟆嘴里。 黄表纸上头写着的,是秦澜的生辰八字,且用铜钱做饵,能够将吸来的气运,集中到秦澜的身上。 出门的时候,秦澜拎着个精致的手提袋,里面叮铃桄榔装着筹码。 “师父,我换回来了!” 我将秦澜扯到墙角,从花坛里挖出一枚鸡蛋,“把这个生吞下去。” 秦澜一脸嫌弃的看着沾满泥土的鸡蛋,“我能不吃吗?” “不能。” 见秦澜表情古怪,我又解释道,“这是我昨天晚上十块钱一个从超市买的无菌蛋,不是什么脏东西。” 还好秦澜足够听话,捏着鼻子将生鸡蛋一口吞下去,有些幽怨的道:“师父,你莫名其妙在这里埋鸡蛋干什么?” 第三十一章 彩凤抱蛋,倒吊蝙蝠 我指着正前方偌大赌场,“你看这栋建筑,外形像什么?” 盯着建筑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后,秦澜才勉强说道:“中间大厅又白又圆,两边弄了乱七八糟的铁架子缠绕着,远看像一只孵蛋的大红鸟。” “如此解释,倒是话糙理不糙。” 我解释说道:“在风水布局中,这种建筑叫做彩凤抱蛋局,能吸聚八方财气,我昨夜在鸡蛋上写了聚气阵在鸡蛋上,能掠夺部分彩凤抱蛋的气运。” “吃下经过一夜滋养的鸡蛋,彩凤抱蛋不仅无法吸收你的财运,反而要对你进行反哺。” 秦澜有些嫌弃的看着手里的鸡蛋壳,对我的话似乎没那么信任。 “好了,进去吧。” 在进门时,秦澜忽然皱眉哎呦一声,甩开了我的手。 “师父,你用什么东西扎我!?” 我比了个嘘的手势,甩手将沾有秦澜拇指血液的银针,甩手刺入房顶装饰用的吊灯顶部。 旋即,我压低声音道:“你看这头顶的吊灯,像不像无数倒吊着的蝙蝠?” 秦澜惊奇,“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倒吊蝙蝠,是要吸血的。我将你的一滴血喂给它,它在赌桌上就不会再吸你的血。” …… 各式各样的赌具一应俱全,什么骰子麻将四色牌、幸运轮盘、百家乐,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秦澜拎着装有一百万筹码的兜兜,一脸茫然的看着琳琅满目的玩法,“师父,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赌。” “怎么赌?” 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我大都看不懂,便随意的说道:“你去赌大小的地方,随意下注。” “你记住,押大押小无所谓,将手中赌注全投进去!还有一点要切记,连赢两局之后,再下注就只投一元钱。” “如果不出意外,你会赢两局输一局,如此往复循环,直到我说停下为止。” 秦澜听从我的吩咐,抱着筹码到了附近赌桌上。 一群人正激烈的下注,秦澜直接把筹码,哗啦一声倒在桌子上,“我压这个!” 发牌员愣了,一群人哄堂大笑。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自己压得是大是小?” 面对群人,秦澜丝毫不惧,“不知道,反正我就压这个。” 顿时,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秦澜嗔目怒视着正发呆的赌场服务人员,“喂,你到底开不开盘!” “抱歉。” 开盘,三五点大,秦澜一百万换两百万。 看着费力提着两个大包裹的秦澜,周遭人都流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下一盘,我还押大!” …… 整整一个时辰,我看着秦澜天灵盖上当的气运,从鸿运当头降至普通水平时,我就知道自己布置下的风水夺煞之术,已消耗殆尽。 “我把这些全部……” 还没等秦澜将筹码推出去,我就按住了她的柔荑,“收手,我们回去。” “哦。” 在一干人等羡慕的眼神中,我们带着筹码,去专门的兑换处,准备全部兑换成现金。 前往兑换处的路上,秦澜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师父,我好像赚了挺多钱,万一陈红翻脸不认人可怎么办?” “不会。” 我目光扫视过大厅熙熙攘攘的赌徒,平静回道:“今天我们赚钱,多少双眼睛有目共睹。陈红一旦反悔伤了信誉,造成的损失可就不止这么些钱。” 正如我所猜测,这些筹码顺利换成钱打到我的卡上,总共有一亿两千万之巨。 兑换结束,我接过银行卡正准备离开,前台服务小姐谦恭的道:“李先生,我们红姐有请您到雅间一叙。” “好,带路。” “对不起,这位小姐不能跟着一起进去。” 秦澜嗔声怒道:“不让我进去,难不成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许胡闹。” 我语气微凛,“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秦澜瘪了瘪嘴,眼神有些阴霾,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跟着女服务员前往电梯前一瞬,我回头看向站在门旁等候的秦澜,愕然发现她正用阴戾的眼神,盯着我所在的方向。 在察觉到我的目光时,秦澜才慌张的将头低下去。 我不由得暗想: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秦茵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女服务员竟带着我,来到了陈红的卧室。 陈红这会儿,穿着宽松的红绸浴袍,擦拭湿漉漉的头发,“随便坐吧。” 宽大房间里,却只有一张床。陈红在床边吹头发,我只能站着。 吹过头以后,陈红目光撇向我,微有不悦,“怎么,嫌我的床脏?”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既要谈事,站着坐着都一样。” “我喜欢爽快的年轻人。” 陈红从酒柜里打开威士忌,取出两个杯子倒上,自顾干了一杯,俏脸酡红,更增媚意。 她面含春色,目似秋水含波,呼吸微有急促,阴阳交泰之水火并济,引发躁郁之症。 不用陈红开口,我也知道她想做什么。 “小弟,你是第一个在我赌坊赢了一个多亿的人。好本事,好手段,我敬你一杯。” 毕竟有求于陈红,我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便端起就被一饮而尽。 威士忌度数不高,但陈红刻意倒了满杯,倘若换做普通人,肯定已经晕了。 我撂下杯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现在,可以说正事了?” “可以。” 陈红侧卧在床,两条玉腿修长浑圆叠在一处,诱人姿态绝非寻常少女可比。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不仅可以让慕容长青跟你走,还会给你无穷的好处。” “什么条件?” “为我的赌场做事,除掉下门剩下所有赌场。赚到的钱你我五五分账,比你在秦茵手下好得多。” 陈红眯起双眼,美眸中流光顾盼,“至于第二个奖赏,你应该能猜得到才对。” 叫我进卧室,却刻意将秦澜隔离在外头。屋子装饰华丽,又不摆一把椅子。 从身体中散发出的异样荷尔蒙气息,便可直观判断出陈红的目的。 美酒在前,美人在后…… 第三十二章 万般诸恶,皆因欲念 钱财美人,尽在眼前。倘若答应陈红,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区区陈红,又如何入得了我眼。 作为百亿财富拥有者,下门一方巨擘,陈红对我已经足够礼贤下士,开出的条件也足够优厚。 同样的,她之所以开出如此优厚条件,就是不想让我继续与她作对。 倘若拒绝,我可能会遭到疯狂报复! 思虑稍顷,我坦言道:“将慕容长青给我,我便将这一个亿还你,自此后你我江湖路远,再无缘相见。” 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但愿陈红能答应我这折中的办法。 “可以。” 陈红答应的爽快程度,超乎我的预料。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心头再度凝重。 “把身上的一个亿留下,再从我这床上跨过去,慕容长青归你。” 陈红眯起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按理说,陈红姿色过人,又家财万贯,哪怕是稀罕小鲜肉,随便包养十个八个也是正常。 她为什么非得跟我过不去呢? 忽然间,我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是不是戒嗔大师告诉过你,我身上有道家元阳之气,阴阳交合可得福运?” “是又怎么样。” 陈红有些不耐烦的道:“看你小子姿色不错,才和你废了这么多口舌。如果换个人,信不信我直接把你给绑了?” “还有,刚才你的酒杯里,我给你加了点料。” “就算离开这里,今晚你也得再找女人,否则下半辈子的幸福,很有可能就被药效给折腾没了。” “自取灭亡,和春宵一刻,你自己选。” 陈红一副傲然姿态,与高高在上的模样,格外让我不舒服。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秦澜尖锐的叫喊声,“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声音落下,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秦澜浑身笼罩在金光中,周围十几个保安,竟然不敢靠近。 此刻秦澜宝相庄严,浑身笼罩在金光下看似威武不凡。 就连陈红,也是用警惕的眼神看着秦澜,不敢下命令抓捕。 秦澜大步流星进门,“师父,我们走!” 我跟着秦澜一同离开,到门口时顺便撂下一句,“让我自取灭亡,你还不够资格。” 话落,我不顾陈红面上阴霾,牵起秦澜的手便从后门离开赌场。 走廊左右,站着无数保安,可面对沐浴在金光中的秦澜,却没有一个敢拦…… 季风使然,门外瓢泼大雨,其中一个保安手里撑着伞,被我一把夺去,走入雨幕中。 等走远了些,我才稍微松了口气,“你回头看一眼,有没有人跟上来?” “没有。” 我仔细感应后,确定这空荡荡的街道上,再无旁人以后,这才肃然警告说:“金光咒是驱邪的,对付普通人根本没用!” “倘若不是今天在场诸人不懂行,被你给唬住,我们免不了又要被扔进海里!” 秦澜美眸泛红,几乎是吼出声,“扔进海里,也比被老女人糟蹋了强!” 有史以来,这是秦澜第一次顶撞我,我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见我愣神,秦澜有些慌了,“师父,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我着急说错了话……” 不对劲! 忽然,我心中生起不详的预感,冥冥中似乎有某物锁定了狂风暴雨中的我,且那股不详在缓慢逼近着! 我将黑伞塞进秦澜的手里,沉声道:“拿着伞,朝和我相反的方向走,快!” 登时,秦澜两行清泪滑下,哽咽着结结巴巴的道:“我……我知道错了。师父,你别不要我……” 眼下,已来不及解释。 我低着头冒雨快步向着荒僻无人的巷道前行,身后秦澜仍在追赶,“师父,你别这样对我。我……我害怕!” 忽的一阵怪风吹来,飞沙走石的瞬间,我下意识将秦澜护在身下,将伞挡在背部,防止被飞来的铁片碎石划伤。 位于半岛的厦门,正值台风季,我们被困在空旷的郊外动弹不得。 不,真正将我们困住的,并非是台风…… 约莫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狂风中止,只有滂沱暴雨仍从黑沉如锅底的天空落下。 我四下顾盼,发现周遭豪华建筑消失,宽敞柏油马路,也变成了泥泞小道,周遭是荒褐山峦,灌木荆棘丛生。 远处,有海浪滔滔声,秦澜紧张兮兮的攥着我的衣角,“师父,这是哪儿?” “是有绝高手在外布置了阵法,冥冥中将我拘谨,且离我一定距离的人,都会陷入阵法中。” 我无奈道:“这就是我方才让你离开的原因,可惜你没有听。” 深陷劣境,秦澜反而一脸轻松,“吓死了,我还以为师父你生气了呢……” 我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即凝重声道:“跟在我身旁,不许乱说话,更不许乱动东西!” …… 原本我以为,自己将陈红的赌场给算计了,却没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陈红的人,早就在赌场外布置了陷阱阵法,锁定住我的气息,准备对我下杀手! 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像这种连我也参悟不出的阵法,精深程度确乎足够,但持续时间并不会太长。 想必真正的杀局,很快就会降临…… 沿着荒僻道路,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忽然两侧草丛传来沙沙的声响。 只见一群色彩斑斓的小蛇,从我身后不远的草丛钻出,紧跟着脚步而来! 秦澜吓得脸色煞白,却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尖叫声发出。 “跑!” 我低喝一声,拽着秦澜的胳膊便低着头向前奔去,后头蛇群刚开始只有百十来条,到后来密密麻麻覆盖山林,看上去就让人头皮发麻! 骤然间,一只花蛇弹起身子,缠绕在秦澜的大腿上。 她登时双腿一软,差点扑在地上,还好我眼疾手快,帮她把蛇扯掉,并将其横抱起,再度开始狂奔。 秦澜娇躯颤抖着,泪流不止的道:“对不起师父,我……我真的怕蛇。” “无妨,我一人解决便时。” 前方云山雾罩处,忽被一阵风吹得豁然开朗。在这不分昼夜的茫茫雨幕中,一间亮着灯光的寺庙格外显得抢眼。 更奇诡的是,当我跑到了寺庙门口时,这些蛇群只是发出嘶嘶的声音,却不敢上前。 亮着灯光的寺庙中,传来经文诵唱声:南谟薄伽伐帝、鞞杀社、窭噜薛琉璃…… 诵唱声带着佛光道韵,将一切魑魅魍魉阻隔在外。 我带着秦澜,推开庙宇门,正看见一个胖和尚盘膝坐在佛堂中央,敲着木鱼念唱佛经。 伴随着佛经悠扬诵唱声,周遭的风雨似乎也小了许多。 这胖和尚,正是我之前在陈红办公室见到的戒嗔法师。 在看到戒嗔大师的刹那,我面上的警惕之色一扫而空,平静声道:“和尚,我们又见面了。” 戒嗔双手合十,向我虚行一礼,“施主为何而来?” “被蛇群追赶,误入此地,希望能暂时避避风头。” 戒嗔呵呵一笑,“万般诸恶,皆因七情六欲而起。施主只需放下欲望,便能让万蛇消散。” “什么欲望?” “贪婪无度,敛取不义之财,方为欲望。” 我恍然大悟,从兜里掏出那张存有一亿两千万的银行卡,“和尚,你说的不义之财,是不是这东西?” “施主果然有慧根,我佛从来渡有缘人。” 戒嗔呵呵笑着说道,“施主将此物交于小僧,便能度化施主出此难关。” 我干脆将卡交给戒嗔,“密码是八个八。” 随着我声音落下,门外的蛇群仿佛幻影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澜从后头捅了捅我的腰,又努了努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都被我无视了。 我问戒嗔,“钱我已经交出去了,怎样才能离开此地?” 戒嗔指着佛堂正北的雕像,“施主若是有佛心,向佛像行叩拜之礼,心中妄念自然散去。” 我稍有愣神,“你真让我拜?” “施主被妄念迷失心智,想要去除杂念,当然要拜。” 话落,戒嗔站起身,指了指地上的蒲团,“施主,请吧。” 我当即要跪下双膝,却被秦澜从后头抱住,“师父,你别犯傻,分明是这个和尚在骗你!” 秦澜焦急的道:“我们之所以被困在这里,多半是他搞的鬼!” 戒嗔双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语,小施主若是不信,尽管将银行卡拿去。” 秦澜气咻咻的夺过戒嗔手里的银行卡。刹那之间,外头阴气滚滚凝聚,再度化作群蛇的模样,即要扑入佛堂! “啊!” 秦澜惊声尖叫,吓得赶忙将银行卡甩开。手刚离开银行卡,蛇群就再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戒嗔再度双手合十,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小施主,劝你也拜上一拜。” 这忽而,秦澜已经被吓得失了主心骨,下意识的就要跪。 我拎着领子将她拽到一旁,旋即平静询问戒嗔,“我再问一句,你确定要我对着佛像下跪?” 戒嗔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怪异,却还是答应道,“小僧可以确定,施主下跪后便可洗脱冤孽。” 听到这话,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双膝下跪后,朝着佛像恭敬的磕了一个头。 第三十三章 再遇故人,物是人非 头叩在蒲团上,三米高的佛陀忽然一震,从脖颈位置咔嚓一声裂开,脑袋就滚落在我的脚边。 戒嗔登时傻了,“怎……怎么会这样!?” 我开口询问说:“你是否打量着,我一旦叩拜佛陀,心智就会受你所控制?” 被看穿把戏,戒嗔再没有半分得道高僧的样子,只是满脸惊恐的看着我,“你是从什么时候警觉的?” 捡起佛头后,我将之递到戒嗔手中,淡然回说:“如此把戏,对付寻常人还可以,但对我来说,着实弱了些。” “敢说我的佛法是把戏?”戒嗔恼羞成怒,指着我身后,“你看那些是什么!” 我回头看,刚才消失的蛇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到了屋子里,甚至有些张开毒牙,窜到我的脖子上。 对此,我只是平静注视着。 蛇群为阴气所化,但凡触及到我身体的,都化为了齑粉。 我淡然说:“这尊佛像,整日受你叩拜,已经有了神性。可惜你为陈红助纣为虐,又借助阴力修幻术,乱了纲常。” “佛已不佛,你岂能存焉。” 望着断头的佛像,戒嗔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在我面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求仙师饶我一命。” “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杀你。” 话落,我牵着秦澜的手,转身就走。 等我们出了庙门,一切幻象都已消失。我身处的位置是海滩的荒郊,破庙也变成了一个临时搭建的铁皮屋。 抱着佛头的戒嗔,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得得撞撞的出了门,朝着我相反的方向走去。 秦澜有些不甘的问:“师父,你为什么放过他?如果没有这家伙,你想要对付陈红,可就容易多了!” “他的风水术不错,但是困阵的手段太过于低劣,目的也只是拿走我身上的钱财而已。” “我伤他性命,于情不合与理不符。” 我话音刚落,戒嗔的头颅从脖颈的最上端断裂,直到头颅跌在沙滩上,他仍没反应过来,继续抱着佛头往前走着。 秦澜吓得小脸煞白,“他这是怎么了?” 我解释说道:“他是自杀。” “那一尊神像,因戒嗔整日叩拜,而拥有神性。但拜佛之人,需自身纯洁无垢,像他这等贪财之辈,滋养出的佛像必然有瑕疵。” “民间有传闻,父亲拜儿子,儿子会折寿,神佛同样如此。” “那尊佛像混杂着阴气,贪欲,仅有一层佛光维持表面。我本道心无暇,佛像德行不足受我一拜。” “且佛像与戒嗔同气连枝,一旦佛像受损,戒嗔也会死。” “因此临拜之前,我两次问了戒嗔,是否要我拜下去,他都答应。” “一拜之后,佛像体内能量激荡,头颅断裂。” “戒嗔修行不够,并不知道其中利害,因此才招至杀身之祸。” …… 晚上回到宾馆,电视上才推出一则新闻:于今日傍晚16:30分,一具无头男尸在河滩上被人发现,据初步推测…… 接着是第二条新闻:今日晚八点钟,天虹大厦被台风摧毁,陈红董事长轻伤住院。 秦澜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颇有些幽怨的道:“师父,能别看新闻联播了么,我追的剧马上就要开播了。” 我将遥控器扔个秦澜,“今晚,你就待在这里,不许乱跑。” 宾馆外头,服务员正搬柜子堵在门口,挡住这铺天盖地的风雨。 “先生,外面正刮台风,出门会有生命危险,您最好回房间等着,待会前台会派发晚餐……” “帮我再开一间二楼的房。” …… 用房卡打开二楼房门,我拿着伞从阳台位置跳下去,刚把伞给撑开,就被狂风给卷到了天上。 风卷着雨幕,在天上飘荡着白茫茫的雾,落在身上已经感受不到雨点,只是像瓢泼似的一块块往身上砸。 像这么大的雨,人如果待在野外,说不定会被直接呛死…… 平日繁华的街道,已经只剩齐膝的积水,以及拦腰折断的树枝和杂物。 我找了个地势稍高些的十字路口,盘膝坐下后,在脑海中冥想出慕容长青的模样。 一般人冥想,都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而我身处在狂风暴雨的中央,却心如止水,很快冥想出慕容长青的模样。 冥想出的瞬间,我猛然睁开双眼,单脚于周身扫过一个避水的圆圈,而后咬破指尖,在地上写下咒文: 以演洞章,次书灵符。元始下降,真文诞敷。 昭昭其有,冥冥其无…… 咒音落下,一道无形的能量罩将方圆五十里的方位全部笼罩,在我正东无签名的位置,一道淡淡的红光悄然亮起。 果然,慕容长青就藏在这里! 最初遇见陈红时,我就已经看出,她面上除了最浅显的一层霉运之外,还有一层更深的潜藏的杀机。 以戒嗔和尚的本事,是看不出第二层凶险的。 因此我才敢对陈红说,将我赶走之后,她必遭灾祸! 离开赌场时,我就已经感受到门外有阵法的气息,且随手就能破开戒嗔的阵法。 之所以故作紧张,步步入套,就是为了等戒嗔向我下手。 戒嗔对我下手,即使反遭其害,也是死有余辜,我的天道气运不会被折损。 一旦戒嗔身死,就会立即有人破了陈红所营造的风水。 天虹大厦,是陈红的门面,建造得固若金汤,却被一场台风莫名其妙吹倒,肯定是背后有人搞鬼。 趁着陈红倒霉,我刚好能带着慕容长青离开……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慕容长青在平安逃离帝陵之后,没有选择去找我,而是选择来下门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这一切,等见到慕容长青以后,自然能有分晓。 …… 五千米的距离,我冒雨整整走了两个小时,等到了红光亮起的近处,发现这是一家大型医院。 医院门牌上写着——下门天虹医院。 “天虹”这个厂牌是陈红所特有的,她应该是台风楼塌受伤之后,被送到了这里。 可慕容长青是怎么来的?难道她也受伤了? 我循着熟悉的气息,坐电梯前往十二楼的五零二房间。这里不仅有慕容长青的气息,还有陈红在里头。 门口有四个全副武装的保安守着,还没等我上前,就有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将我挟持住。 “站住!干什么的?” “告诉陈红,有个叫李天赐的要见他。” 其中一个保镖进去禀报以后,立即给我让开一条道,“李先生请进。” 进门我才发现,与其说这里是病房,不如说是拥有医疗团队的豪华套间。 陈红躺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肩膀和胯骨的位置缠着绷带,脸色苍白气息虚弱,应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背对着我,正在给陈红换吊水的瓶子。 看着这熟悉的背影,我登时就愣住了。 陈红疲惫的靠在床头:“李先生好本事。早知道那天,我就不该把你扔下水。” 我没有理会陈红,而是大步上前,单手抓着慕容长青的肩膀,想让她转过身。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我脸上绽放,我愕然看着慕容长青熟悉俏脸,“你打我做什么!?” 慕容长青俏脸闪过一抹愠色,“登徒子!” 登徒子? 陈红语调温和不少,“李先生,从四个月之前,我从沙滩上捡回这孩子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忆了。” “她失忆程度很严重,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失忆!? 我仔细观察慕容长青,发现她目光清明,身体笼罩在一层仙灵之力中,不仅没有受伤,反而比之前更加强大! 第三十四章 记忆抹除,本性释放 我心中默念: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净身神咒诵唱过后,我的双眼蒙上一层青蒙蒙的光芒。 在我的目光注视下,慕容长青体表笼罩的神秘气息渐渐消失。 我这才发现,她的气息之所以变强,并非是自身实力,而是前胸挂着一块核桃大小的墨玉珠碎片! 之前,我从一小块墨玉珠的上头,就看到许多关于五十年前的辛秘。 这么大一块墨玉珠,记载的东西肯定更多! 我急道:“把你胸前的东西,借我用一下!” 啪—— 又是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慕容长青神情厌恶,“想碰我的身子,至少也要千万级别资产,你可配?” 一千万就可以碰,这慕容长青失忆,算是本性释放了…… 我现在懒得和她掰扯,直接从兜里银行卡甩出,“这里一亿两千万全是你的,借我用一下。” “呵,从衣着就能看出。你这等人,恐怕连一百块也拿不出,也敢拿空卡来蒙我?” 一旁陈红补充说道:“慕容,他没有骗你。这卡里的一亿两千万,是我下午才转给他的。” 顿时,慕容长青眼前一亮,将卡片揣进兜里。 “成交。” 呼,总算搞定了。 慕容长青体表没有任何伤势的情况下,忽然失忆。其最大概率,就是与这颗突然出现的墨玉珠有关。 我伸手扯住她脖颈上的绳子,想要将藏在衣服扣子里的墨玉珠拽出。 啪—— 又是一巴掌,这次是将我的手给抽掉,总算是没再打脸…… 我一脸懵逼问:“钱都给了,你为什么还打我?” “我的身子随便碰,但是这颗珠子不行!” 慕容长青死死捂着胸口,俏脸尽是警惕的盯着我,“倘若你再敢乱来,我会直接下杀手!” 没办法,我只能问陈红,“她脖子上的珠子,是从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 陈红扶着打着石膏的膝盖,疼得面容扭曲,“从捡到她的时候,脖子上就一直戴着一块墨绿色的石头。” “是我将她治好,收留在公司里,四个月时间耗费巨资,以最好的资源将她培养成现在的样子。” 四个月前,也就是帝陵崩塌的时候。 地下暗河直通珠江,珠江入海口的港湾离厦门海域很近,慕容长青应该就是这么被冲过来的。 按理说,她的失忆也算受伤的一种,兴许秦澜能够帮她医治。 我揉了揉肿痛的面颊,无奈的说道:“你跟我走一趟,兴许能治好你的失忆。” “不去。” “为什么?” “但凡觊觎我手中宝贝的人,都是我的生死仇敌!再不走,我必杀你!” 我能察觉到,慕容长青看向我的眼神中,已经涌现出杀机。 与慕容长青之间,最好能够和平解决,我不愿与她动手。 我再度耐心劝解道:“我曾是与你有过命交情的朋友,这次跨越海峡来,就是为了寻你。” “你不跟我走,难道要待在这里当舞女?” “当舞女有什么不好!” 慕容长青美眸眯起,森然杀意渐而凛冽,“我要跟在陈姐的手下,做最好的舞女,睡最多有钱的男人,富甲一方!” “且我说过,你再不离开,必杀之!” 慕容长青眸子里涌出的杀意,刺得我脊背发寒。 事已至此,和谈无望。 失忆后的慕容长青,实力固然强大,但她一身控蛊的本事估计忘得一干二净。 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她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至于陈红,自从戒嗔和尚死后,她就对我忌惮和客气许多。 哪怕是强行将慕容长青带走,想必她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得罪了!” 我话音落,便欺身上前,想要用掌敲击慕容长青的玉枕穴,将她暂时打晕。 就在我手掌落下的刹那,只听得耳畔传来嗖嗖几声破空声,一股死亡的窒息感,自心头陡然生出。 我下意识侧身躲闪,身后的铁质医疗柜,竟悬浮在空中,向着我直直撞下! 这种速度,我根本来不及躲闪,直接被撞飞出阳台窗外。 钢化玻璃碎裂,我从十九层阳台呈抛物线下落。而正下方,就是坚硬的水泥路面。 这下,惨了…… 砰—— 剧烈震荡搅得我胸口发闷,脊椎骨与左腿的骨头断裂,颅骨也凹陷下去一大块。 最致命的伤势,是地上的一截木头,从我的后心左肺,一直刺穿胸膛。 好在我是残魂支撑身体,并不会因肉躯受到严重损伤而死亡,否则今天就要交代在慕容长青的手里。 不对!那铁质的柜子,是怎么飞到我身上来的? 难道……这世上真有隔空控物的本事!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 雨还在下着,泡在泥水里只会让我的伤势越发加重。现在必须想办法回去,让秦澜为我医治。 就在我勉强挪动身子,想要爬到前边扶墙站起时,忽然有一柄黑伞,撑在了我的头顶。 “李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干枯沙哑的嗓音,让我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我循声望去,正看见一个鹤发鸡皮,身形伛偻的老妪,正站在我身前。 咋老妪两侧,有二十几个撑着伞的中年男人,将此处围城一个圈。 “你是……麦门冬!?” 人的容貌会发生改变,但气息不会变。 面前老妪,正是之前风韵万千的麦门冬无疑。 “难得李先生能认得我。” 麦门冬咧嘴一笑,露出残缺的黄牙,而后对手下招呼说:“送李先生回宾馆。” 从麦门冬的眼神中,我并没有看到任何敌意,因此并未抵抗。 一辆装甲卡车缓缓开过来,专门有人用担架将我抬入后车厢的病床上,甚至用专门的器械,固定住我的四肢,以免因骨折和车子摇晃受到二次伤害。 车子启动,麦门冬就坐在我身旁,一双浑浊老眼有些呆滞的望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问:“之前毁了你的计划,将你害成这幅模样,你不恨我?” “杀人者,人恒杀之。是我技不如人,被算计了也是理所应当。” 麦门冬咧了咧嘴,皴皱老脸上像是绽开一朵菊花,“长寿村事件已经结束,我与李先生的对弈也告一段落。” “现在我即要油尽灯枯,李先生也身受重伤,让我们同舟共济吧。” 我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询问:“你要我帮忙做什么?” “把上次从长寿村得到的果子给我。再不济,也能给我续两年残命。”麦门冬长叹一声,“两年,应该够了……” 那颗果子,我尚且存放在秦茵住宅处,原本对我就没什么用,还给麦门冬也无妨。 “我答应你。但作为条件,你要尽量保证我在下门的安全。” “一言为定。” …… 麦门冬派遣一百多手下,潜伏在我四周随时待命。她将我送到宾馆门口以后,就上车离去了。 我在两个保镖的搀扶下,我敲响了宾馆房门。 秦澜从猫眼瞅了瞅,又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一条缝,将脑袋伸出来看见我时,俏脸顿时煞白。 “师父!” “快,让我进去……” 扶着我到床上时,秦澜眼圈通红已经带着哭腔,“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别说了,先替我医治。” 秦澜小心翼翼解开我的衣服,虽说有些尴尬,但为了治伤,我并没有阻止。 在看到贯穿胸口的创伤,以及多处错位的骨骼以后,秦澜的俏脸由惊慌变为阴狠与怨毒。 “是谁干的!?” “一个朋友。” “把你打成这样,还说是朋友!师父,你的脑袋是不是被摔坏了!” 秦澜虽说气急败坏,却还是伸出一只手,能量从手心沁透在伤口处,帮我迅速愈合着…… 第三十五章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因我身体素质过硬,只是外伤并未致命,约莫半刻钟过去,我的身体就恢复如初。 “师父,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是谁伤的你!?” 秦澜小脸阴鹜,眼神中杀机涌现。为了不让她陷入仇恨中,我选择缄口默语。 见我不说,秦澜也没有多问,而是将贴着我前额的手掌,悄然用力下压。 刹那间,我大脑一片空白,有种心事被人给东西了的错觉。 不,这不是错觉! 灵魂强大的人,能够通过触摸对方眉心来查探记忆,我对秦澜毫无防备,这才着了她的道。 原本我以为,在看到我受伤的画面以后,秦澜会发狂暴怒。 可她神色异常冷静,冷静得古怪。 秦澜的灵魂太过强大,倘若她有所防备,我并不能看清她的心绪。 为了不让她做出过激反应,我劝说道:“我与慕容长青之间的恩怨,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师父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捣乱。” 秦澜咧嘴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门外,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还没等那人敲响房门,我就平静声道:“尽来。” 门被打开,陈红被人用轮椅推着,就坐在房门前。 “李先生,刚才的事真是对不起。” 陈红语气中带着歉意,被雨水泡得苍白的脸色,此刻带着些惶恐,“那个叫慕容长青的女孩,好像……不是普通人。” “今天,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她施展异能,绝对没有刻意加害李先生的念头!” 我淡然道:“无妨,你进屋慢慢说。” 这一次,秦澜格外的乖巧,“师父,你们慢慢聊,我去隔壁房间给妈妈煲个电话粥。” “好。”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陈红能坐着个轮椅,顶风冒雨跑到我的别墅,可见她是真的有求于我。 这会儿,陈红褪去一身上位者的骄傲,有的只是满面愁苦与哀绪。 此刻,陈红体内积累的煞气,已经浓重到了近乎必死的程度。 这些年里,她仗着自己的权势,明里暗里做了太多的恶。 帮陈红挡煞的和尚已经身死,台风一来又摧毁了几十年来镇压下门地脉的标志性建筑,现如今她已然山穷水尽。 我大概猜测到,陈红找我,就是为了让我接替戒嗔的工作。 的确,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甚至是帮她化解掉必死之劫。 可陈红走到这一步,完全是罪有应得。倘若我将霉运化解,天道冥冥之中,就会将霉运强加到我的头上。 我坦然言道:“你已病入膏肓,最长活不过一月。与其想办法化解灾厄,还不如准备后事。” 陈红先是一愣,而后涩然说道:“我找李先生来,不是为了自己的事。” 我盯着陈红看了一会儿,方才询问说:“你是为了女儿?” 陈红愕然,“你怎么知道?” “你子孙宫浅薄晦暗,应是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且外患必招内忧,想必你女儿因为这件事,受到了牵连。” “李先生果然神算。” 陈红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溢出,“我做的生意不干净,结了不少仇家。为了不让女儿受到荼毒,我把她藏得很深,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可是……她还是被找上了!” 我问:“你女儿出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我女儿小颖,忽然发脾气将保姆给赶走。第二天我派去了新的保姆,却发现脏衣篓里的床单,还有小颖的裤子上有血!” 我稍有愣神,“这个……似乎不一定是邪秽做的。” “我最初也怀疑,是小颖交了男朋友。可那栋别墅里里外外都装了监控,除了小颖和保姆以外,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说到这里,陈红情绪显得格外激动,“而且我和小颖视频聊天的时候,恍惚间看到她桌上的镜子里,模模糊糊有个男人的影子,仅仅是一闪就消失了!” “我发誓,我没有看错……” 深夜暴雨,陈红哭声沙哑凄厉,再没有往日女强人的风范。 风水被破,大楼倒塌,无数仇家虎视眈眈,让得病入膏肓的陈红,几乎陷入了绝境。 纵然陈红做了百般错事,但孩童何辜,我帮忙倒也无可厚非。 我问:“若是帮你,有何报酬?” “慕容长青是我搭救来的,尚且对我心存感恩。只要李先生愿意帮我,我就可以命慕容长青以职工的身份跟着你。” “可以。” “您什么时间方便,跟着我去看一看女儿?” “现在。” …… 此时,台风已经过境,道路虽然泥泞不堪,但陈红专程派遣的越野车,仍能勉强上路。 已是凌晨两点多钟,车子向靠内陆的地方越走越偏,四周高楼大厦向后退去,终而只剩热带树木组成的林场。 后车厢坐在轮椅上的陈红解释说:“这里是下门相对贫穷的地方,不会有势力染指,我女儿就被我派人专程在这里照顾。” 车子在林场别墅群停下。 别墅仅有一层三间屋,白墙灰瓦,看上与与周围的居民房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难怪陈红将女儿养在这里,多少年都没发生过危险。 陈红对一旁保镖吩咐,“你去通知小姐开门,就说我来看她了。” 我向着正厅位置瞥了一眼,发现里头有一股浓重的阴气正在盘踞着。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朝着陈红比了个手势,旋即压低声音说道:“屋子里有东西,你们先别进去,以免打草惊蛇。” 陈红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只将副驾驶车门打开,我一个人悄悄翻墙进入院门。 风雨声掩盖了车子的引擎,我悄悄摸到正门口的时候,并没有惊动里头的人。 东厢卧室的灯亮着,窗帘拉着但窗户忘了锁。 借着风声大作时,我悄悄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又从旁边花园篱笆,拽下一根生锈的钉子,用火机烧红了,在窗帘上烧出一个米粒大小的洞眼。 我趴在洞眼处,悄悄向里头查看。 昏暗房间内,亮起一盏橘红色灯光。一个女孩大字型躺在巨大席梦思床上,双眼微眯着…… 伴随着低哼声,与床榻轻轻摇晃,那模样酷似陈红的女孩扶着腰把灯关上,披上床单昏昏的睡了去。 灯光熄灭,屋子里的阴气也随之消失。 我默不作声的回到门口车子旁,“现在可以进去了。” 保镖去按响门铃,没多会儿小颖的卧室灯光再度亮起,大门被打开,女孩穿着睡衣乖乖在一旁等候着。 见到坐在轮椅上的陈红,小颖眼眶顿时通红,“妈,你这是怎么弄的?” 陈红抚摸着女孩瀑布般的乌发,温和笑着说:“只是台风天不小心受了伤,医生说问题不大。” “旁边这位,是我的朋友李先生。” “李先生……额不,李叔叔好。” 小颖乖巧的模样,与镇定的表明,几乎让我觉得她与刚才房间里行旖旎事的,是两个人。 她只比我小四岁,我摸了摸鼻子,“还是叫李先生吧。” “李先生请进屋坐。” 客厅摆设简陋,只有一个茶几和两张沙发,小颖格外乖巧的去厨房给我们倒水。 趁着这个功夫,陈红推着轮椅,进了小颖的卧室。 小颖慌张从厨房跑出,“妈,我卧室还没收拾呢,里面挺乱的,您先在客厅坐一会。” 看着凌乱的床单,又捡起地上扔着乱七八糟的纸巾,陈红皱着眉头问:“小颖,你是不是瞒着妈做了什么?” 小颖一脸茫然,“妈,您在说什么呢。” 旋即,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捡起地上纸团,“今晚有点感冒,擤鼻涕懒得去找垃圾桶,就随便扔在地上。” 从小颖面上的坦诚来看,任谁也不相信她会说谎。 第三十六章 虚伪假面,瞒天过海 作为混迹风尘多年的陈红,也仅仅是狐疑而已,随即开始耐心的询问女儿的近况。 从学习到生活,甚至是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女孩都回答得滴水不漏,且神情格外平静。 唯独我用观气术可以看出,小颖全盘都在撒谎! 就在陈红与小颖交谈正欢时,我忽然打断说:“小颖,从前天晚上风暴降临到现在,你几乎一直待在卧室里,至于在做什么,不必让我多说。” “另外,你从一个月前就被阴灵缠上,现在已经气血两虚。” “你母亲请我来,就是为了帮你。” 小颖木讷的愣神好久,随后一双眸子无辜的望着陈红,“妈妈,李先生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陈红尴尬的摸了摸小颖的头,“你先回卧室去,我和这位叔叔有话要聊。” 小颖离开客厅以后,陈红这才压低声音道:“李先生,我女儿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您能不能在不惊扰她的情况下,把缠着她的恶鬼给除了?” 我稍作踌顿,即便回答说:“可以。你去准备朱砂,黄鼠狼尾的毛笔,黄符纸,活的公鸡,以最快的时间送到这儿来。” “好,我这就去准备。”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陈红如今已经失了势,仍然在一个小时内,将我所需要的东西全部准备齐。 我用公鸡血融了朱砂,在符咒上亲手绘画的驱邪咒语,将纸张折好以后,放在了锦囊香袋里。 “把这东西给小颖贴身佩戴,鬼魂便不敢再来骚扰她。” “谢谢李先生。” 陈红敲了敲门,良久后才传来小颖梦呓般的声音,“呜……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妈,什么事?” “妈送给你一样好东西。” 门被打开,小颖穿着睡裙,一脸莫米糊糊的困相。 陈红将锦囊递给她,并耐心的嘱咐道:“这东西是李先生特地为你准备的,可以趋避邪秽,你可千万不能弄丢了。” 当着陈红的面,小颖将香囊佩戴在脖子上,乖巧的道:“谢谢妈,谢谢李先生,不过我真的没事,让您费心了。” “乖孩子,回去睡觉吧。” 卧室灯光熄灭,陈红稍微松了一口气,期冀问道:“李先生,这事是不是就算结束了?” 我没有回答,而是起身向门外走去,一直到了门口车子旁边。 陈红也被两个保安抬着轮椅,送回到车子上。 这会儿,陈红也大概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李先生,当着小颖的面,有些话你是不是没办法说出口?” 我并没有回答,反而说道:“你尽快给慕容长青说明事由,嘱咐她到这里帮我。” “另外,没有我的允许,你的人包括你在内,都别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想要你女儿活着,就不要多问!” 陈红被我一声呵斥,吓得脸色苍白,“我……我这就去让慕容长青过来!” “在她来之前,讲清楚利害关系。以免再对我喊打喊杀的。” “这一点请李先生放心。我算是慕容长青的救命恩人,这点面子,她还是会给我的。” …… 目送陈红的车子离去以后,我则蹑手蹑脚的窜上院墙,从房屋后墙的位置,直接攀上平房的顶部。 陈红车子发动机渐行渐远时,屋子里头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穿着睡衣的小颖,悄悄的来到院门口的位置,向着远处车子的方向打量。 在确定车子走远以后,这才将脖颈处的香囊取下,把里头的黄色纸符掏出,随手扔在路旁,而后将院门反锁死,小脸红扑扑的回了屋。 我则从房顶跃下,捡起院落里头沾满泥水的符纸,从卧室窗户直接翻了进去。 浴室传来哗哗水声,小颖应该在上厕所,我就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静静等候着。 我注意到,在小颖的房间里头,摆放着许多青春恋爱。 《我的地缚灵男友》《消失的他》《我与魔鬼有个约会》…… 随便翻了两下,里头的剧情大都是青春期的女孩,和死去许久的灵魂的凄美爱情故事。 像小颖这种青春期的女孩,最容易受到这些东西的蛊惑。 我大概也能明白,为什么小颖被恶鬼纠缠上,不仅没有恐慌,反而帮恶鬼打掩护。 推门进入卧室以后,看见坐在书桌台前的我,小颖吓得妈呀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李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平静说:“陈红已经被我给支走,现在我们的谈话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因此,我希望你能说实话。” 小颖有些惊恐的看着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将兜里被小颖扔掉的黄色符纸,拍在桌上,“你瞒不过我,也没必要瞒我。” 看到符纸的刹那,小颖面上闪过一抹慌张,却仍死鸭子嘴硬,“这张符咒,只是妈妈迷信而已!你能骗得了她,但骗不了我!” “像你这样的神棍,我是不会相信的!” “如果你再大半夜赖在我房间不走,我就告你非法闯入!” 刚才小颖还是一副温柔可爱的模样,现在却变成娇蛮的小辣椒,我不由得有些头痛。 现在的孩子,越发早熟和难缠…… 我只能祭出最后杀招,沉声说道:“就在我们进入房间之前,我已经蹲在窗户口,看到了你的所作所为。” “这件事情陈红还不知道,如果你想让我捅出去,继续瞒着我就是!” 这次,小颖明显慌了神,“你……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指了指窗户的方向,她立即跑上前去查看,待看到打开的缝隙,以及被烫出的小洞以后,霎时间面如死灰。 我再度平静道:“没有立即揭穿,我是怕那恶鬼狗急跳墙,对你下毒手。” “你要相信,我是在帮你,绝非是故意揭穿看你丢丑。” 小颖俏脸羞愤欲滴,贝齿紧咬道,“趴在窗口看别人做这种事,你就是个变态!” 我叹了口气,“你才十四岁,着实不应该。” “应不应该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小颖不依不饶的道:“如果你敢把这事告诉我妈,我就死给你看!” “你的事,我管不着。但答应了陈红的事,我就必须要做到。” 话落,我将小颖逼在墙角,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悄然按在她小腹位置。 “你想干什么!?” 小颖惶恐的捂着胸口,似乎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而我按着她小腹的手掌,稍微用了点力。 “哎呦!” 登时,小颖蜷缩起身子,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像是只大龙虾。 我说:“缠着你的那只厉鬼,体内被邪气与晦气缠绕。你尚且年幼被感染得越发厉害。” “倘若不立即停止,轻则终身不孕,重则下半身瘫痪。” “你少吓唬我!” 小颖从地上爬起,蜷缩身体皱眉靠在床头,“我和他是真爱,他是绝对不会害我的!” “告诉我他的名字。” “不说!” 小颖凶巴巴的道:“如果我说了,你对他下手该怎么办?” 我正色说道:“假若他真是个冤鬼,我替他超度诵经,绝不会伤他半根毫毛。” “我才不信你!” 小颖软硬不吃,依旧我行我素的道:“你再逼我,大不了我一头撞死,化作魂魄永远和小杰在一起!” 说错话的小颖,赶忙捂住嘴巴,却已然太迟。 从这话可以听出,缠着小颖的恶鬼名字里有个杰字。且我刚才趴在窗户口勉强可以看出,恶鬼死时约莫二十来岁。 我立即拨通陈红的电话,“你去查所有与小颖有关的二十岁左右男性,尤其是名字里带杰的。” 第三十七章 因果轮回,雷亟恶灵 电话挂断,陈颖愤怒泪水迸出眼眶,捡起床上的枕头就往我脑袋上丢。 “混蛋,你敢把这件事告诉我妈,我就真的死给你看!” 说话时,陈颖呼吸急促,脸色煞白,激动得浑身发抖像是要背过气去。 她自小被保护在别墅里,很少与外人接触,性格偏激乖张,外加上营养过剩缺乏运动,性早熟和猎奇心理强。 陈红命硬,险中求富贵。 陈颖命格薄,在她的影响下必定命途多舛。 面对这样的孩子,我并不会与她一般见识。 我解释说:“我并不会将你的秘密透露出去,但我也答应过你母亲,务必查清缠着你的东西,究竟是何来历。” 三番五次的忍让,小颖也意识到我并无恶意,这才试探询问,“如果找到,你会把他怎么样?” “赏善罚恶,顺天道而为。” “他才不是坏人!”陈颖赶忙辩驳道:“小杰既温和又善良,是受到坏人杀害,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倘若如此,我绝不伤他。”我语气顿了顿,沉声继续说道:“不过你口中称为小杰的恶鬼,多半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陈颖气愤质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可知,人鬼媾交后,诞下鬼婴会撕扯开母亲的肚皮,以血肉为食壮大自身?” “从你肾气亏损体弱气短可以推断出,这一月以内,你与他没少折腾。” “照此下去,他的阴力只会借你滋补越发强壮,而你则会成为牺牲品!” 我这一番话,陈颖不会全然相信,但一记警钟也让得她脸色煞白,良久愣神在原地。 忽然,我感受到一股极强的阴力,正在由正门的方向,朝着此处逼近。 台风已经停止,这会儿忽然又刮来怪风阵阵,掀开一条缝的窗户哐当一声被整个掀翻,玻璃碎裂一地。 一道浑身包裹着阴煞之气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冷眼漠视着黑影,“你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 鬼魅逃遁之术格外精妙,他执意逃跑我追不上,但胆敢正面与我相抗衡,定然必死! 黑影并未回答我的话,只是仰起头,发出凄厉的嚎叫声! 猛鬼厉啸,能丧人胆魄。阳气弱的人,甚至会震得肝胆俱裂,七窍流血而死。 缠着陈颖的厉鬼,实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强悍许多。 眼看着陈颖就要翻白眼,我赶忙将桌上黄色符纸甩手贴在他身上,而后迅速掐动咒决。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一道金光自我体表开始,向外开始缓缓辐散。 厉鬼依旧在鼓动着体内阴气嚎叫着,电灯噼噼啪啪一明一灭。周遭的床、柜子、还有书架都在剧烈抖动着。 鬼魂的力量越是强大,越能引发周遭磁场的震动,像它这等能以自身能量撼动整间屋子的厉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无论它再怎么强悍,也敌不过道家八神咒之一的金光咒。 就在金光向外迅速铺展的过程中,头顶的吊灯晃动两下,忽然砰的朝着我的左肩砸下。 我正施展咒决,没留神躲闪,被铁架子卡住肩膀。 灯泡碎裂后,铁架是带电的,刹那间我浑身痉挛,僵直摔倒在地,浑身的金光也就此消散。 我就这么平躺在地,动弹不得。 缭绕着的阴煞之气褪去,厉鬼在我面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高瘦身材,齐颔短发,一身纯白色西服,耳朵上打着耳钉,模样也带着些阴柔气。 这家伙的打扮,的确容易招涉世未深的女孩喜欢。 这些电流伤不了我,仅会让我麻痹而已。我躺在地上,默默的在脑海里无数遍的勾画着厉鬼的模样。 厉鬼俯下身子,鼻孔贴在嘴唇的位置,猛的一吸。 普通厉鬼,都是杀人生啖其肉,饮血,能够吸人精气的厉鬼,算是其中道行颇为精深的。 可我精气固存体内,并非这等宵小可以吸纳的。 见吸精气不成,厉鬼恼羞成怒,一双苍白的手掌上猩红色尖锐指甲冒出,直直刺入我脖颈动脉。 嘶嘶—— 我的脖颈没有少损伤,厉鬼的手掌却被腐蚀得皮焦肉烂。 “小杰,你怎么了?” 陈颖急慌忙上前,将厉鬼的手捧在掌心,随着一阵阴气的涌动,厉鬼的手掌渐而恢复如初。 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之后,厉鬼央求道:“宝贝,这个风水师有些道行,我伤不了他。” “等他反过神来,一定会杀了我的!” “那……那怎么办?” 见陈颖焦急模样,厉鬼嘴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又装出一副无奈模样,“我不想害人,可眼下只能杀了他。” “宝贝,我的阴身没办法触碰阳间的东西,只能拜托给你!” 陈颖小脸憋得一阵红一阵白,颤抖着声色说:“对不起,我不敢杀人!” 厉鬼急了,“现在也就仗着吊灯上的电线,能够把他给困住,这电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短路!” “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死!?” “我……我这就去!” 陈颖哭哭啼啼的跑去厨房,拿了一把尖锐的匕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走上前,哆嗦着手掌瞄准了我的喉咙。 此刻,我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终究还是大意了,原本我就算杀不死厉鬼,将之驱除也是十拿九稳的事,却不想落到如今这一地步。 在尖锐刀锋即将刺破我喉咙的刹那,陈颖忽然将刀扔下,捂着脸坐在床边哭泣,“对不起,我实在下不去手!” 厉鬼面上闪过刹那的阴鹜,而后再度做温和姿态,“既然这样,那你就找绳子把他绑起来,省得他打搅我们的好事。” 说着,厉鬼将陈颖搂在怀里,手格外娴熟和不老实。 陈颖娇羞的将厉鬼给推开,而后从杂物间找来了铁丝和老虎钳,戴着橡胶手套将我死死捆住。 而后,陈颖断了电,将卡在我脖颈位置的灯架拿开,有些忐忑的说道:“我对你没有恶意。但是……你也不能对小杰下手!” 我平静说,“若再不将我解开,你会被他害得万劫不复。” “是否将我解开,我能否帮你,皆在你一念之间。” 可惜,陈颖并没有听我说的话,而是取了一贴膏药,最后将我的嘴巴堵住。 我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床上小颖和厉鬼肆无忌惮着。 小颖叮咛声紧张道:“他还在下面看着呢!” “别管他!” …… 门外传来卡车的的轰鸣声,小颖吓得推开身上的厉鬼,赶忙披上睡衣,“糟糕,是我妈来了!” 来人速度很快,诡异的直接推开锁死的大门和屋门,直接进入卧室。 在看到慕容长青时,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现在是敌是友尚不清楚,万一脑袋一热,不去对付厉鬼,先给我来上几下子…… 陈颖慌张用被单将自己裹住,“你……你是谁!?” 慕容长明没有厉鬼陈颖和厉鬼,而是径直的走向我。 刺啦—— 粘在我嘴上的膏药被撕下,还带下一堆胡子和汗毛,疼得我直掉眼泪。 在慕容长青碰到我的刹那,我身上的铁丝像是活过来似的,自己扭曲两下直接解开。 呼,还好,慕容长青是来帮我的。 我冷眼盯着厉鬼,赫然念动咒决: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随着我的送诵唱声,周遭空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电弧,渐渐将厉鬼包裹在其中。 “呃啊!” 厉鬼蜷缩成一团痛苦的嘶吼着,随着咒音的诵唱,身体上的阴气正在飞速的溢散着。 第三十八章 刀尖跳舞,不义之财 这会儿,厉鬼在陈颖的身上刚释放过阴气,正处于体虚力弱的阶段。 我借天时地利,释放出弱版的雷法,但对付厉鬼绰绰有余。 可我没想到的是,陈颖也捂着肚子疼得满头冷汗,且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 糟糕,她真的怀上了阴胎! 如果照这样下去,厉鬼的确能灭,可陈颖也会因腹中阴气膨胀而开膛破肚,一命呜呼。 无奈之下,我只能停止了诵唱。 也就在我停止的刹那,厉鬼化作一道阴风消失…… 陈颖仍旧满头冷汗的躺在床上,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慕容长青呆滞的望着我良久,“你竟然还没有死?” “你巴不得我死?” “死不死是你的死,和我无关。”慕容长青仍旧一副呆滞模样,“但你敢打墨玉石的主意,我会再杀你。” 隐约间,我发觉慕容长青有些不对劲。 曾几何时,慕容长青美眸深邃如古井无波,仿若藏着万千星辰。 如今呆滞木讷,像是一具木偶。 我曾仔细查探过,她的肉身和灵魂都没有丝毫的损伤,可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呢? 慕容凑到床边,摸了摸陈颖发烫的脑袋,对我命令似的道:“将她治好。” 我摇了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体内的阴气是被厉鬼种下的。想要不伤及她的情况下除去阴气,只能将厉鬼灭杀。” “那就去找厉鬼,把她杀了。” 慕容长青说得格外干脆,可事情处理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鬼胎刚入腹不久,虽说会让陈颖暂且陷入虚弱,但至少在一个月内,不会有生命危险。 给陈红发了消息,让她派医疗团队来此以后,我和慕容长就就待在卧室里,静静等待着。 寂静氛围稍有些尴尬,慕容长青却不这么觉得,只是用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良久之后,慕容长青冷不丁蹦出一句,“我看你有点眼熟。” “除此之外呢?” “没了。” 慕容长青转过头去,仍一脸的呆滞。 我急问:“以你的秉性,怎会甘心在赌场作歌舞伎,帮陈红做事?” 慕容长青反问,“做歌舞伎怎么了?帮陈红做事又怎么了?” 我沉声质问道:“陈红万事做绝,刀尖上跳舞,敛取不义之财,险中求富贵,本是沾染因果下辈子再无福报之人。” “你本是修道者,与这等龌龊人龌龊事搅合在一起,你的道还修不修了!?” 一番慷慨话语,让慕容长青若有所思良久,才依旧用呆滞的眼神继续望着我。 “你这番话,好有道理的样子。所以……是什么意思?” “你!” 从墓穴失踪到现在,慕容长青果然有了惊人的变化。 我一向修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现如今竟被她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果然好手段! 我默念清心咒决,勉强将怒火压下去,这才解释说道:“我算得上是你这世间唯一的朋友,你跟着陈红是没有结果的,跟我回去才是正途。” “不。” 慕容长青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我,“陈姐曾告诉过我,男人全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让我跟你回去,无非是想和我**而已。” 眼下,硬解释已经行不通。 我无奈问:“你要怎么才肯跟我回去?” 慕容长青连想都不想,就直截了当回答道:“除非你给我一个亿,另外家里很有钱,我才能勉强考虑。”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红姐。” 无奈,虽说慕容长青痴傻了些,但在帝陵发生的事情,只有她知道。 无论如何,我都得把她给带回去…… 我将银行卡递给慕容长青,“这里有一亿两千万,你立即跟我回去。” “先刷卡,验证真假。” 话落,慕容长青从背包里掏出pos机,娴熟的将我的卡滑了一下,并嘱咐我将密码输入进去。 一亿两千万成功转账到慕容长青卡里以后,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聘礼我收下了。” “回头带我去看看你的资产,如果太穷的话我是不嫁的,而且聘礼不退。” 我强忍逆血上涌,额头青筋暴起,勉强点了点头说:“好。”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还想怎样!?” 慕容长青被我吼了个愣神,“你凶什么凶,我还没过门呢,你就这个样子……” “够了,有事说事。” 慕容长青神情稍有凝重说:“这件事你可以帮我,亦或者我自己处理。” “红姐正遭受命数大劫,且祸及家人!我必须帮她将劫难尽数化去,才能心安理得离开。” 我愕然问:“你与陈红,认识不过四个月,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感情?” “并非感情,而是因果。”慕容长青肃然说:“陈红救过我的命,我要将她赠与的如数奉还,否则于情不合,于理不顺。” 我稍作思虑,便点头说好。 顺应天理循环,不沾染因果,积累福报于世…… 慕容长青说话方式,一举一动,我总感觉墨名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停了几辆车子。 陈红带领着一群医疗人员进门,搬着各式各样的器材,将陈颖的卧室活生生布置成了icu重症监护室。 给陈颖输上营养液,挂了吸氧机,发现身体各项指标全部正常以后,陈红这才腾出空,到客厅与我交谈。 与最初见面时,相隔不过三日。 陈红从最初风韵犹存的美女,变成现在神色憔悴,肌肤松弛发丝斑白,一副中老年模样。 可怜可叹,岁月从不催人老。催人身心俱疲的,是无时不存在的压力与绝望的心绪…… 在介绍过陈颖的情况以后,陈红忽然在我身前噗通一声跪倒:“求李先生救救我女儿!” “不敢说一定,但我必尽力而为。” “谢谢李先生。” 陈红恭敬叩了两个头,这才擦着眼泪站起身。 这次下跪磕头,算是陈红偿了曾将我秦澜扔下海的屈辱,一报还一报,如今无怨,我施恩于她便不算乱了因果。 我再度补充说:“救你女儿,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指着慕容长青说:“事成之后,她要跟我走。” “呵,男人,你表白起来真够大胆的。” 我淡淡瞥了身旁的慕容长青一眼,“你闭嘴。” “一切听李先生安排。” …… 不一会儿,陈红接到一份传真。她赶忙到旁边的书房打印一份详细资料,并递到我的手里。 “李先生,这是我查到的资料,一共找到三个名字里带杰的死者。” 我随手翻了翻,一眼就锁定了叫杨杰的男人。 照片是从监控记录截图的,男人约莫十七八岁,穿着校服,剪着半寸头,正在港口拖着渔网,赤着脚皮肤黝黑。 虽说这个杨杰的形象和气质,都和我今天见到的厉鬼相差许多,但人的五官轮廓,始终是不会变的。 下面标注的讯息写有—— 杨杰,十八岁,高中辍学在广兴渔场打工,同年失踪,家里有母亲和得精神病的妹妹仍然在世。 失踪!? 我立即向陈红嘱咐说:“你再去调查,有关杨杰失踪后的所有讯息。目测他死时,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 “务必要弄清楚,这七年的时间他去了哪里,又死在哪里!” “只要找到杨杰的尸体,我就有办法将其制服!” 陈红恭敬的道:“我这就下去安排。” 此时,天已大亮。我再度吩咐说:“另外你现在派车,带我去杨杰母亲和妹妹的住所。” 第三十九章 百般苦楚,皆因命数 陈颖腹中的鬼胎,是厉鬼体内阴气的一部分。 只要将杨杰除掉,亦或者化去他的怨气,便能让陈颖恢复如初。 死去保不足一年的杨杰,不知用何等手段修成鬼身,实力强大且神出鬼没,很难找寻到他的踪迹。 身为鬼魅,也有致命弱点。 倘若我找到杨杰的尸身,施加驱邪法术,杨杰的灵魂同样会被殃及,被逼不得不来见我。 想要找到杨杰的尸体,第一个渠道就是他的家人。 陈红立刻安排人,派了车子和人手,护送我前往广兴县。 让我没想到的是,慕容长青竟跟着我一起上了车子。 越野车缓缓行驶在被台风破坏过的路面上,慕容长青坐在我身旁,双目无神的眺望着前方。 我总感觉,她的精气神似乎出了身边化,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广兴县城,是下门市最靠近内陆,也是最贫瘠的地方。 这里靠着一处遍是礁石的海湾,水浅不能停泊船只,且常年受浪潮侵袭,周遭全是贫瘠荒山,没有通车的道路。 下车以后,剩下半个多小时的路,就只能步行。 一路上,我们看到了不少用木头和铁皮简易搭建的房子,海岸线上有不少坐小船捕鱼的。 鱼竿,渔网,还有下水摸鱼的光屁股小孩,简直与繁华的下门呈天壤之别。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沙滩和岩石上,而慕容长青则步伐不急不缓。 我留神观察到,她的脚在踩下去的刹那,周遭泥浆竟像凝固似的,踩不出丝毫痕迹。 再回头看,沙滩上也只有我留下的一串脚印。 “你这是什么功夫?” 慕容长青淡然说:“不知道,天生的。” “之前,你操控柜子也是天生的?” “是。” 这不由让我想起,慕容长青曾经在帝陵中,操控洞中石块,多次帮我们化解危难。 可能操控五行之物的法术,我从未听任何人谈起过。 看来,帝陵坍塌之后,慕容长青另有奇遇…… 浅一脚深一脚的走了半个小时,我们最终在一处坡地旁看到一处简陋的木板房。 木板房门口的石板上,晒着一堆腌鱼竿,有个头发花白,身材伛偻的老妪,正用皴皱的手将鱼肚子抠开,洗干净用盐巴腌上。 对比着陈红发来的信息图,我走上前问:“您就是杨杰的母亲?” 老妪用警惕眼神打量着我,面上厌恶之色不加掩饰,“你们还有完没完!” “要钱没有,我这把老骨头只有一条命!你们逼死了我儿子,干脆把我也弄死算了!” 一条腌制好的咸鱼甩向我的胸口,我侧身躲避,刚好啪的一声,不偏不倚的拍在慕容长青脸上。 我吓了一跳,生怕慕容长青失忆后性情大变,会对老太太出手! 可慕容长青依旧面无表情,接住咸鱼以后,直接塞进嘴里,咯咯吱吱的嚼了几口吞入腹中。 “快吐了!” 我急忙伸手去抠她的嘴,慕容长青捂着嘴巴将最后一口吞下以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能感受到,被她吞入肚子里的鱼化作能量,缓缓注入四肢百骸。 “你……平时都是这个?” 慕容长青淡淡的回道:“我什么都吃。” 原本对我们充满敌意的老妪,这会儿脸上也充满了疑惑,“你们不是收高利贷的?” “不是。” “那你们找杨杰干什么?” “我们……”我愣了一下,即便将语气放温和了些回道:“我们是杨杰的朋友,特地来拜会。” 说罢,我将事先让陈红帮忙准备好的礼品包拿出。 老妪看向我们的眼神更加诡异,待四下张望,确定仅有我们两个以后,这才向着屋子里头喊:“晓雯,出来迎接客人。” 木屋门嘎吱一声打开,从里头走出一十八岁女孩。 女孩俏脸精致,身上穿着老人的粗布衣裳,鞋子也是手纳鞋千层底的。 “他们都是你哥的朋友,请进屋喝杯茶吧。” 原本,晓雯看向我和慕容长青的眼神只是好奇,可在听说我们是杨杰的朋友后,眼神顿时有些阴霾。 接过东西后,晓雯带我们进屋,用瓷碗给我们倒了两杯白开水。 这瓷碗应该是吃饭用的,没怎么刷干净,上头还带着些鱼腥。 我一口没喝,慕容长青却端起茶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倒水时我注意到,晓雯走路时左脚拖地,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隐约能看见脚踝处有利刃所伤的疤痕。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晓雯将受伤的脚藏在椅子后,一脸厌恶的看着我,“我哥已经不在了,你们还来干什么!?” 面对涉世未深的晓雯,我并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道:“我们来,是为了调查杨兴的死因。你知不知道,他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提起死去的杨兴,晓雯顿时脸色铁青,“他死在哪,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家里就没有叫杨兴的!” “喝完茶,你们就走吧!对了,东西也拿走!” 砰的一声,我们带来的礼品被仍在桌上,碗里的水溅了我一身。 同为一家人,这杨兴到底做了什么?招致母亲和妹妹,对他如此厌恶? 杨兴一家,几乎是家徒四壁。我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了所有的钱,大概一千多全放在桌上。 “我用这些,买你知道的杨兴一切讯息。如果不够,我可以再去取。” “够了!” 晓雯像是生怕我反悔,赶忙将桌上的钱收起,对我们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你们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绝对不瞒你们!” 我问:“杨兴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为什么失踪?” “他失踪大概是七年前,因为赌博欠下了高利贷还不上,三天两头被人拖出去一顿打,后来受不了就逃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过家。一年前的冬天,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告诉我他死了。” “听到他死的消息,我和我妈都解脱了不少。” “因为他的事,我们家没少被高利贷的人骚扰。我妈四十多岁的人,活脱脱像是六十岁!” “听说我哥死后,高利贷的人来我家打砸抢,我就是那时候脚筋被他们砍断!” “治好这只脚要二十多万,我没钱,这辈子只能等着残废!” 说到这里,晓雯并没表现出凄楚情绪,反而是一脸怨毒的道:“我这辈子,就让这混蛋给毁了!” “如果他还活着,我第一个杀了他!” 果然与我所猜想不差,这个叫杨杰的,会对十四岁女孩下毒手,足以见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又问:“你们家里,有没有杨杰留下的遗物。” 人用过的东西,都会留下其特有的气息。 只要拿到杨杰的遗物,并将其焚烧,我就能借着这一缕气息施法,从而找到杨杰的尸体。 可晓雯摇了摇头,“为了不让我妈看着伤心,家里有关杨杰的一切遗物都烧了。” 我不甘问:“一件也没留下?” 女孩皱眉思忖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那混蛋的东西,就算我看到也会给丢了,七年过去,绝对不可能留下半点痕迹。” 用观气术查看,我发现女孩并没有半句假话。 她才十八岁,却是一腔怨气,这股子恨意已经扭曲了灵魂。 哪怕是让她治好这条腿,恐怕这辈子也会被极端暴戾的性格所困扰…… 此生,她已受尽苦楚,而帮她续上脚筋只是举手之劳。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密集脚步声,随即老妪慌慌张张进门,“晓雯,快躲进柜子里去!” 第四十章一切皆天命,半点不由人 叫晓雯的女孩慌张要躲,门却砰的被踹开,一个满脸油光,纹龙画虎的中年胖子带着群人进门,阴测测的一笑,“想躲?晚了!” 从门外,挤进来七八个人,将小木屋撑得满满当当。 “晓雯,还认得哥哥不?” 用观气术可得,这胖子三十岁,长得油头大耳,一身珠光宝气与阴煞之气参半。 鬼神怕恶人,胖子一身血煞之气至少沾着三五条人命,将霉运阻挡在外。 过肩龙,下山虎,满背的纹身外加上他命格硬,更是财源广进! 正应了那句古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晓雯眼看着躲不掉,随手抄起墙角挂着生锈的菜刀,眼神阴狠的盯着胖子,“刘健,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拿命和你换命!” “反正我这辈子只能是个瘸子,拿命换你不亏!” 这群欺软怕硬的家伙,碰上不要命的晓雯,登时吓得都退出了屋子。 老妪流着眼泪,手里还颤颤巍巍握着一把锋锐鱼叉,怒指着刘健:“你不给俺们娘俩留活路,你也别想活!” 刘健赶忙摊开双手,“大娘,你别误会,我们兄弟几个过来,可一点恶意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杨杰是我的好哥们。他死了不到一年,如果我对你们下手,那我还是人么。” 老妪愤怒,“你本来就不是人!” “这老泰塔器,说话怎么跟吃了大粪似的。”刘健皱着眉头,不悦的道:“我这次来,可是给你们带好消息来了。” “哼,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刘健干脆不理老人的咒骂,笑眯眯对屋子里的晓雯说:“妮子,我老板名下的休闲会所,最近要开始招新,每个月固定薪资一万二,还不算陪客的提成。” “只要你愿意签合同,不仅之前和杨杰的债务一笔勾销,我们老板也愿意出资,帮你先把腿给治好。” “我们哥几个没有逼你的意思,是愿意一辈子在穷苦的地方当残废,还是去鸡窝里当金凤凰,你自己选。” 当啷—— 晓雯手中的刀掉落,贝齿紧咬,双手攥着衣角神情格外挣扎。 我能看出,叫刘健的男人并没有说谎,晓雯若心甘情愿沦为风尘女子,的确能赚到钱。 以晓雯的姿色,混迹在娱乐场所,很快就能混得风生水起。 人各有命,人各有志,我不会干扰强求。 晓雯不答应的话,我会为她医治脚踝,但她没学历,没特长,这辈子也只能做个身体健全的穷姑娘。 如果她答应,我也只能顺应天命。 见晓雯一直犹豫,刘健循循善诱道:“晓雯,你哥当初就是在我们老板名下的娱乐会所当少爷,两三年攒了一百多万呢!” “如果不是这小子作死,估计他现在比我有钱。” 想到杨杰死时的装扮,以及那股子媚俗气息,我不难想到他的工作。 从杨杰家人这里没得到任何有用讯息,线索原本就这么断了,却没曾想,阴差阳错遇上了刘健。 从刘健口中得知,杨杰失踪以后,跟着他所谓的老板在娱乐会所混迹。 如果找到刘健的老板,兴许就能知道杨杰尸体的下落…… 晓雯咬了咬牙,“我答应你!” 老妪抹着眼泪,低头在一旁不说话。 “行了,跟哥走吧。” 临离开时,晓雯哭着扑在老妪怀里,“妈,以后咱家再也不用受穷了!” 老妪瘪了瘪嘴,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抚摸着晓雯的脑袋,一个劲抹眼泪。 刘健没有催促,反而饶有兴致的将目光落在慕容长青的身上,“小妞,你是干什么的?” 慕容长青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呦呵,还挺高冷。” 见慕容长青没有生气的意思,刘健面上笑意更浓,伸手要去捏慕容长青的下巴。 这时慕容长青才后退一步,指着我说:“我已经被他包了,你要摸和他商量。” 这家伙…… 登时,六七个无聊的人以刘健为首,哗啦一下将我和慕容长青给围住。 刘健嘿嘿笑着不怀好意上前,“小孩,借你老婆给我们玩会呗?” 刘健三十岁,而我仅有十七八岁模样,他称呼我为“小孩”,的确没什么问题。 虽说我的实力,没有陆鹤鸣那般变态,但对付七八个混混级别的人物,绝对是手到擒来。 我淡然道:“我无意与你为敌,望你不要徒生事端。” “呦呵,文绉绉的,还他妈是个学生。” 刘健从兜里掏出精致匕首,在我眼前晃了两下,“小子,乖乖滚一边去装没看见,否则把你弄死扔海里,根本没人知道。” 我问:“你要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刘健狞笑着将刀抵着我的下巴。 “那太好了。” 我悄然松了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去匕首插入他胸口纹身的虎颈位置,稍拧了一下加深伤口,而后将匕首拔出。 倘若刘健不说杀我,我便没理由对他动手。他掏出刀子横在我脖子上,就相当于给了我台阶下。 杀人者,人恒杀之,天道不会因此降罪于我。 刀口在刘健的胸腹穴位处,虽说刀口深,但并不致命。 只不过破了他身上白虎镇煞的纹身,以后他再这么混迹下去,必定在一年之内惨遭致命血祸! 我握着染血的匕首,目光平静望着剩下七人,“你们还要不要杀我?” 剩下都是一些滥竽充数的十七八岁小混混,见我下手狠辣,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刘健捂着泊泊流血的腹部,踉跄打着滚后退,脸色惨白的喊,“快……快带我去医院!” 一群人七手八脚,簇拥着将刘健扶起。 没走两步,刘健朝着晓雯暴吼一声:“还他妈愣着干什么,跟我走啊!” 就在晓雯低着头,一瘸一拐跟上去时,一直呆呆站在旁边的慕容长青忽然喊:“我也可以帮你治好腿伤,没必要跟他们走。” 晓雯眼圈泛红,语气中带着绝然问:“把我的腿伤治好后呢?” 慕容长青愣了好久,才面无表情的说:“这样你腌咸鱼就方便多了。” “呵呵。” 晓雯凄然一笑,“我再也不想呆在这么个用穷又破的地方。如果能过上好日子,卖身也没什么大不了。” 慕容长青若有所死的点了点头,“躺着就能把钱赚了,其实……也不算是苦差事。” 晓雯身形渐行渐远,门内穿来老妪沙哑的哭声。 慕容长青在门口呆站了许久,最终把随身的名牌包取下,还有名牌手表以及两千多元现金,挂在了门口。 我问:“躺着赚钱,你真觉得不错?” 慕容长青摇了摇头,“我一直都在培训阶段,还没到接客的时候,所以不知道。” “你试试就知道了。” 我拽着慕容长青的胳膊,将她强拉到屋后草丛,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手解开扣子。 蛮对我的粗暴,慕容长青只是安静的平躺着,幽幽的说:“一亿两千万,换几秒钟,真不知你们男人是怎么想的。” “钱都花了,你乖乖躺着就是!” 不知为何,自从慕容长青将我从十二楼打下去以后,我就对她潜移默化生出一股暴戾的情绪。 且这种情绪,随着时间的酝酿而愈演愈烈。 尤其是慕容长青面对刘健等人的调戏时,做出一副无所谓模样,似乎只要有钱,她可以被任何人为所欲为! 那时我压抑在心中的怒火爆膨,这才在刘健的胸口扎出个血窟窿。 从未亲手伤人的我,如今有这般作为,想必就是心魔了。 否则以我的秉性,绝对不会对慕容长青做这种事…… 砰—— 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根木棍,结结实实的砸在我的腰腹位置,将我砸飞出两米多远。 我捂着淤青的腰腹,怒声质问:“你干什么!?” 慕容长青将扣子系好,又站起身整了整衣衫皱褶,这才平静回道:“试了一下才知道,卖身赚钱,我果然无法接受。” “那刚才刘健调戏你,为什么不反抗?” “他并没有碰到我,就被你给阻止,那时我还不知道。” 见我脸色不好看,慕容长青又补充一句,“你碰我的时候,我并没有生理反感,因此只是将你打飞。如果换做别人,估计我会忍不住下杀手。” “照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不客气。”慕容长青一本正经的回道。 登时,我逆血上涌,念了几遍清心咒擦平静下心绪。 我总感觉,慕容长青的言行举止像一个我格外熟悉的人,可我一时间又想不起…… 第四十一章 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半个小时过去,我估摸着刘健带着晓雯,已经到了公路上,这才捡起沾血的匕首。 “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匕首上,有刘健的新鲜血液。随着我咒语的诵唱,血液冥冥之中萦绕在我灵台位置,指引向远处正在移动的方位。 只要我凝神在灵台之上,就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的方位,以及在做什么。 这会儿,刘健已经被车子接去医院包扎伤口,我也和慕容长青出发,在医院门口等待。 在等候过程中,我特地吩咐陈红的人,替我准备接下来要用到的生犀香…… 慕容长青问:“你跟踪刘健做什么?” “刘健曾说过,杨杰死之前的一年,是在他大哥名下的娱乐会所打工。兴许能从‘大哥’的身上,套到有关于杨杰的有用消息。” 话落,我感觉到刘健正向着医院门口的方向移动,赶忙凝神于灵台之上,查探他的动向。 刘健的伤口很深,却没有伤及重要脏器,只是被简单包扎了一下,就被两个小弟搀扶着出了门。 后头,晓雯一瘸一拐的跟着,不敢被甩下太远,更不敢离近。 直到上车时,刘健嘴里还骂骂咧咧着,“妈的,今天遇见了一对疯子!” “你们这群狗日的眼睛都瞎了吗!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捅?” 一群小弟被连打带踹,却还是不敢放开搀扶着刘健的手…… 台风刚过,路上根本没什么车,为了安全起见,我拉开了一千米左右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到了宏丰娱乐会所。 这里的规模,虽然比不上陈红专门修建的赌城,但靠着内港海岸线,繁华程度相差无几。 外加上有陈红的建筑作为屏障缓冲,这里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台风影响,因此娱乐会所门口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 等刘健进去不久,我和慕容长青也戴上帽子,交钱进了会所。 说是娱乐会所,这里头的歌舞厅零零星星根本没有人,就连驻唱台的位置也是空的,只有音响在循环播放着老歌。 还没等我们坐下,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的丰腴大姐,夸张扭着身子向我们走来。 “两位,普通包房和至尊包厢,选哪一个?” 我抬头看了一眼,即便询问:“给我们开五楼的五二零包房。” “对不起先生,五楼只有vip客户才能进,必须消费满一百万才能申请。” 现在我的身上,只剩曾经戴天晴给我的那一百万,而慕容长青直直的盯着我,显然没有掏钱的意思。 没办法,我只能刷卡,进入五二零包厢。 整个五楼,总共就四个包厢,每一间都宽硕得像是大平层,床上各式各样的工具一应俱全。 想到路过其余楼层,从里头听到的旖旎声,我大概就能猜到,这宏丰娱乐城,做的究竟是什么生意…… 没过多会儿,那大姐又带着七个模特身材,长相绝对可以打九分的美女,在房间中站成一排。 “先生,这都是包厢的服务人员,您可以随意挑选。” “第一个吧。” “祝先生玩得尽兴。” 群人离开,只剩一个身材高挑,穿短裙的女孩。 女孩格外熟练的坐在床上,“老板,我叫温雅,您怎么称呼?” “李天赐。” 温雅稍有愣神,即便笑盈盈的道:“那我就叫您李老板。您是先喝酒唱歌,还是直接玩。” 我没有理会温雅,而是给慕容长青使了个眼色,可惜……她看不懂。 我摊开手,“把钱还给我。” “什么钱?” “你既不卖身,就把身上的钱还我。” “不还。”慕容长青捂着兜,俏脸上尽是敌意,“红姐已经把我卖给你了,这是我的卖身钱,你不能收回!” “你不是说,无法接受卖身赚钱的方式么?” “不卖身,还可以卖艺。” 看起来痴傻的慕容长青,此刻格外伶牙俐齿,“除了不能干以外,我什么都能干。你相当于花钱买了个绝顶高手当保镖,绝对不亏。” 我:“……” 无奈,我只能用央告的语气问:“能不能先借我一点,回头再还你。” “好吧。” 我将装有一亿两千万的黑金卡拍在桌上,凝视着温雅,“接下来,我会问你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这个……”温雅有些为难的道:“与我们商业机密相关的事情,如果透露出,是要被责罚的。” “一个问题一万块。” “您请问!” 方才要我挑人的时候,我之所以一眼相中温雅,就是因为她身体最为虚弱,那股媚俗气最浓,应该是在烟花之所工作了至少三年。 相关宏丰娱乐会所的内部消息,她应该知道不少。 我问:“关于杨杰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杨杰!?” 温雅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道:“他以前是我们宏丰娱乐会所少爷的领班,一年前不知出了什么事,就不干了。” 我不满道:“你就知道这些?” “李老板有所不知,干我们这行的,少爷和小姐之间因为业务的关系,基本上都会互相嫌弃。” “虽说我和杨杰当了三年的同事,但基本上没怎么见过面。” 我也没打算,直接从温雅的口中套到话,“第二个问题,你知道有关于你们老板所有的消息,全部告诉我。” “如果说好了,这个问题值五万。” 一旁的慕容长青幽幽的瞥了我一眼,“你倒是挺大方的。” 温雅激动得俏脸通红,忙不迭的说:“我们老板叫金鹏,大概……不到五十岁的样子,个头不高脸黢黑,长得挺猥琐。” “他隔三差五就会来宏丰娱乐会所一次,基本上都要我们姐妹去陪她,却从来不给小费,是个死抠门。” “不过这家伙肾虚,基本上耽误不了几分钟……” 我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要问的是,这个人产业如何,有没有灰色背景勾结。” “或者……有没有杀过人?” 提到杀人时,温雅小脸吓得煞白,“警……警官先生,这事我可真不知道,老板的办公室就在斜对面,您可以亲自去问。” “今天这单生意,我就不收您钱了,希望您放我一马,我出去保证不乱说!” 话落,温雅就拎着小包,急匆匆逃了去。 温雅离开,我并没有阻止。该得到的消息,已经从她嘴里弄到了七七八八,剩下的就得让金鹏自己开口。 还没等我反过神,慕容长青就一把将我手里的银行卡给抽走,“你用不着就还给我。” 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我透过猫眼看见,刚才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带着已经梳妆打扮好的晓雯,向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梳洗以后的晓雯,模样就像是出水芙蓉,外加上俏脸上恐慌与雾蒙蒙的眸子,格外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通过咒决,我可以窥伺到,刘健和另外一个黑瘦的男人,正在斜对角的房间里谈着些什么。 房间里的黑瘦男人,就是娱乐城的老板金鹏。 我之所以安排五楼的房间,就是为了见到这家伙…… 路过我们门口的时候,女人耐心的嘱咐晓雯说:“金鹏是整个娱乐城的大老板,以后你能不能接到好客户,可就看他一句话的事。” “我们娱乐城的规矩,第一次都得交给金老板。你待会儿可得把他伺候好,千万别喊疼。” “我……我知道了。”晓雯美眸泛着泪光,柔荑死死握住,最终又叹了口气松开。 第四十二章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慕容长青也将头凑过来,似乎是看到晓雯楚楚可怜的模样于心不忍,便低声询问说:“你为什么不帮她一把?” 我漠然回说:“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晓雯进入房间以后,里头的刘健和女人就从电梯离开。 约莫三分钟左右,我掏出匕首走出门去,按下电梯故障开关,并将线路直接切断。 慕容长青走上前,“不必那么麻烦,看我的。” 说罢,慕容长青将手掌贴在电梯门处,只听得咔嚓几声,电梯门竟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压缩成铁球! 电梯井里的绳索,也吧嗒一声断裂,只留下黑乎乎的一个洞。 我惊愕,“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似乎有一种能力,能简单操纵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不过也仅仅停留在简单操纵而已。” 五层楼只有衔接在外头的消防梯,并没有楼梯,因此将电梯弄坏以后,整个五层就成了封闭的状态。 这样做,能有效防止金鹏的人前来增援。 操控五行之力,着实是一门了不得的功夫。 象牙木的防盗门,约莫有五寸厚,里头被金鹏给锁死,慕容长青轻轻一推,门自动向两边打开。 宽大的沙发上,金鹏正搂着晓雯宽衣解带,就只差最后一步没有完成。 金鹏怒的起身:“你们是谁?” 我没有理会金鹏,而是将墙角的檀香取下,从包裹里取出生犀香燃上,并将床单扔给晓雯。 “你出去。” 晓雯这会儿不着寸缕,蹲下身子含泪望着我,“能不能让我穿了衣服再出去。” “不能。” 我淡然说道:“你既做出了选择,日后必不可少会受到羞辱,早晚需要习惯。” 晓雯流着泪,披上床单捂着嘴跑出去。 我重新将房门关上,并拉上窗帘。 就在我忙活这些的时候,金鹏竟不知什么时候,从床边枕头底下掏出一枚黑洞洞的手枪! 就在他将枪口瞄准我的时候,慕容长青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顿时,手枪哗啦一声碎成无数零件。 嗖—— 一柄匕首凭空飞出,横在金鹏的脖颈前一寸的位置。 登时,金鹏忐忑的后退几步,并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见到慕容长青超凡的手段,金鹏仅是惊恐,却并不惊讶,足以见得他曾见过灵修中人。 既然如此,就好办多了。 我问:“杨杰是怎么死的?” “我……我不知道啊。”金鹏眼珠骨碌一转,一脸委屈的说道:“杨杰可是我们店里的优秀员工,他走了我也身伤心……” “不,你知道。” 我盯着金鹏的眉心,发现他的气乱了,明显是在撒谎。 进金鹏明显流露出错愕情绪,我忽然声音加大了分贝,厉声喝问,“杨杰是不是你杀的!?” “真不是我啊。而且杨杰的死,我是半点也不清楚!” 金鹏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就差没给我跪下。可是……他还在撒谎。 不过,我也没打算他能这么顺利的交代。 剩下的时间,我和慕容长青就在屋子里头默默的等着,生犀香也在缓缓燃烧着…… 金鹏坐在床上不敢乱动,忐忑询问说:“两位英雄好汉,你们在等什么呢?” 终于,生犀香燃尽,我盘膝坐下,缓缓诵唱咒决。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降临,气魄来临,英魂兮归来……” 随着咒决诵唱,房间内开始涌动着浓郁的阴气,虽说金鹏无法敏锐察觉到气息变化,却也能感受到脊背发寒。 在我诵唱咒决时,金鹏苦苦哀求说:“这位大哥,额不……仙师!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得起,你可千万别给我下咒啊!” 咒语诵唱过后,我平静回道:“我不会杀你,但你做过的孽,会对你审判。” 金鹏还在装傻,“仙师,我打小与人为善,那些为非作歹的事,我是一件也没干过……” 我问:“你建造娱乐城,实际是做皮肉生意。虽说有不少爱慕虚荣的人,与你做着同流合污的勾当。但也有不少良家女,被拐骗亦或者逼迫来此。” “这些人中,有些被活活打死,也有些得病惨死床上。” 金鹏登时惊恐,“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她们告诉我的。”我指着金鹏的身后,冷笑说道:“她们的灵魂一直待在这里,从未离开过。” 她们的灵魂,一直没有离开过。” 声音落下,金鹏赶忙回头,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连个鬼影也没有。 再回过头时,金鹏脸色惨白得异常,且挤出一丝牵强笑容,“仙师,你别吓我啊。” 作为娱乐厅里镇场子的存在,金鹏身上携带的煞气,要比刘健强得多。 即使现在金鹏被我们吓唬了一顿,精气神很弱,周遭的魑魅魍魉也不敢上前。 有俗语说,人身上有三盏阳火,头上一盏,两肩各一盏。 走夜路时,若是觉得周遭不干净,千万不能回头,因为回头一次,就会有一盏阳火熄灭。 当三盏阳火俱灭时,鬼魅上身,人也就离死不远。 我方才哄骗金鹏回头,他的阳火就已经熄灭一盏,因此脸色才会惨白得渗人。 见厉鬼仍不敢上前,我继续说道:“有个叫赵佩的女孩,浑身长着水泡,大腿根往下烂得流水,你不花钱给她治病,却把她埋在花园里。” 金鹏脸色变得铁青,语调颤抖着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是她告诉我的。”我指着金鹏的头顶,“她就挂在吊灯上,睡着脚踝往下淌血水,不信你抬头看。” 这会儿,金鹏似乎意识到我在炸他,于是强撑着语气说道:“就算有又怎么样!鬼神都怕恶人,我命硬,她们害不了我!” 滴答,滴答…… 水珠顺着天花板滴在金鹏的脑袋上,分明是液体吊灯的金属管露出的水,精神涣散的金鹏却吓得直接跳起。 “啊!” 惨叫的同时,他抬头看向了天花板,而他脑袋上的一盏阳火,也彻底熄灭。 三盏阳火,仅剩一盏。 说来也巧,我刚吓唬说正流血的女人,挂在金鹏的脑袋顶上,晶体管就裂开漏水,把他吓了个半死…… 不对,晶体管不是自己裂开的! 我愕然回头看向慕容长青,她朝我指了指吊灯,又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示意要加钱…… 仅剩最后一盏阳火,我正考虑着怎样再吓唬金鹏时,门外忽然传来女人低低啜泣的声音。 金鹏这会儿已经草木皆兵,猛然转头看向门外,“谁在哭!” 估计是晓雯在门口,一直在偷听着我们说话,在听过我说金鹏的斑斑劣迹,想到自己的未来,这才忍不住哭泣。 晓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金鹏最后一盏阳火熄灭,整个人精神涣散的坐在床上。 在阳火熄灭以后,金鹏的双眼,已经能够通阴。 “别过来啊,不是我害的你们,不是啊!” 他终于能够看见,满屋子死相凄惨的厉鬼,正哭喊着向他讨还性命,一点点逼近爬向他…… 惨叫声持续十多分钟,直到金鹏喉咙冒血,眼珠向上翻白,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厉鬼报仇后,化作一阵光团消失。 我这才将床上的金鹏坐起,询问说:“杨杰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我不知道。但我猜测,他有很大几率,被李贤和沈安冉那对奸夫淫妇给杀了。” “李贤是谁,沈安冉又是谁?” “李贤是我们娱乐城的领班,是……是杨杰最好的兄弟。沈安冉是……杨杰的女朋友!” 第四十三章 因果业报,咎由自取 “立即把他们的详细讯息,找出来给我。” 金鹏浑浑噩噩的站起身,从沙发上的皮包了,掏出笔记本电脑,将李贤和杨杰的身份讯息,全部上传给我。 沈安冉不是公司的人,因此没有信息介绍。 至于杨杰和李贤的资料,则很详细。 杨杰七年前,在陈红的赌场里欠了钱,又借了高利贷还不上,这才来到金鹏的公司打工。 至于李贤,则是杨杰的发小,目前就在娱乐会所做大堂经理。 记下李贤和住址和手机号以后,我便起身准备离开。 慕容长青问:“你把他怎么了?” “我没有动他,而是厉鬼夺去了他的魂魄。” “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拥有记忆的空壳,因此我问什么,他便回答什么。” 还没等我们出门,就有厉鬼趁机附身金鹏的躯壳,将脑袋伸进微波炉里,按动开关。 滋滋电铃声过后,微波炉砰的一声爆炸,金鹏的脑袋也面目全非透着焦糊味。 慕容长青瞥了一眼惨死的金鹏尸首,喃喃的道:“没想到你一个道士,竟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人。” 我淡然回答说:“杀死金鹏的,是他曾作孽杀害的冤魂们。而我将如此多怨魂超度,只有功德,没有罪孽。” “呵,你不仅残忍,还狡诈。” 推开门,晓慧还蹲在门口哭。 原本我打开反锁的消防门,已经准备离开,可总觉得晓雯蹲在这里,哭声扰得我心烦意乱。 终究,我还是折回身来,平静撂下一句,“金鹏手指头上的钻石和手表,足够你下辈子衣食无忧。” 说完,我便带着慕容长青,从五楼外层消防梯走下。 电梯还在检修,没人知道五楼发生了什么。 刚巧这会儿,娱乐会所门口闹哄哄的,聚集了一堆人在瞧热闹,没人注意到另一侧,从消防梯下来的我们。 “啧啧,这女的挺漂亮啊,亏男人下得去手。” “撕她衣服,扒她裤子啊!” “挠他脸,拽头发……” 挤开起哄架秧子的群人,我看见门口位置,一个西装领带,一米九的大高个,正将一个女孩按倒,大耳光左右开弓。 女孩眼看着口鼻溢血,倒在地上只剩喘息的力气,男人这才踹了两脚,骂骂咧咧的离开。 之前在金鹏的办公室时,我曾经见过照片。 打人的男人,正是大堂经理李贤,被打的则是沈安冉。 等群人散去,我走上前去,将沈安冉扶坐到台阶上,并给她从旁边超市买了水和纸巾。 没想到,沈安冉在擦拭过血迹后,厌恶的瞪了我一眼,“想捡尸的滚一边去,老娘还没被打昏呢。” 我没有理会沈安冉,而是招呼一辆出租车,将虚弱的她横抱扔进后座,我也坐了进去。 慕容长青坐在前排:“去最近的医院。” 沈安冉狐疑道:“你要带我去医院?” “是。” “算你这人还有点良心。”沈安冉打开车窗,朝着路边呸了一口血痰,“把我的伤治好,陪你睡一觉也没什么。” 说着,沈安冉从脚到头打量了我一番,揶揄说道:“小弟你长得唇红齿白,犯不着在娱乐城门口搞这事。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富婆?” 估计沈安冉把我当成游逛在夜店酒吧门口,以捡尸为乐的登徒子。 我即便解释说:“我找你,是为了打听杨杰的事……” 话刚说一半,沈安冉就神色阴霾:“你们是杨杰的什么人?”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关于杨杰你都知道些什么?” 沈安冉语气生硬回道:“我和杨杰不熟!如果你们是找他讨债,劝你们还是放弃。他人在一年前就死了,家里更是一穷二白……” 我打断说:“我不求财,更不会因杨杰的死而为他寻仇。”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有关杨杰死时的一切消息。如果你说的足够让我满意,将会有十万块的酬劳。” “但前提是不能说谎,且你骗不过我。” 说罢,我打开手机银行,向沈安冉亮了亮余额。 登时,沈安冉眼前一亮,“如果我说了,你真给我十万块?” “当然。” …… 从娱乐会所到医院的二十分钟车程里,沈安冉向我们讲述了杨杰离家之后,几乎所有的经历。 七年前,也就是杨杰高二的时候染上赌瘾,将学费拿去赌博,又伪造了大专入学通知书,骗家里支出各种费用。 一直到四年前,讨债的人要到家里,杨杰的骗局被识破,家人断了杨杰的钱财供给。 自此后,杨杰开始不断借高利贷,被逼得走投无路,投靠了金鹏旗下的娱乐会所。 有了金鹏的庇佑,高利贷的人不敢再去找杨杰,就开始祸害杨杰的家人,不断搜刮钱财。 对此,杨杰视若无睹,且从不还钱,一直任由家人被欺凌…… 从头至尾,我都没听沈安冉提过自己的事。 我又问:“你和杨杰是怎么认识的?” “这你也要管!?” “你不说,便没有钱拿。” 提到自己,沈安冉开始眼神躲闪,含糊其辞的道:“我认识杨杰大概在一年前,都是做皮肉生意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多久就在一起进了。” “后来这混蛋自己染上了病,还传染给我,弄得我到现在也不能上班,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我们认识刚不到一个月,他就消失不见了,估计是被哪个讨债的人给弄死,扔海里了也说不定……” 不对,沈安冉在说谎! 需要用谎言掩饰的事,必定关系重大,我冷声质问道:“你和杨杰,认识绝对不止一个月!” “还有,关于杨杰的死,你撒了谎!” 沈安冉神情愕然良久,忽然恼羞成怒的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不想给钱就算了,别浪费我时间!” “我和沈安冉都是金鹏的员工,你有本事的就问金鹏去,他知道的比我更清楚。” 我淡然回道:“金鹏那边,我已经问过了。可惜,他对我说谎,因此我惩罚了他。” “就你这种小瘪三,还敢动金鹏?” 沈安冉嘲讽声戛然而止,因为出租车的早间新闻,赫然提到了金鹏的消息。 剧本台最新消息报道:宏丰娱乐会所董事长金鹏,于今日上午十点三十分自杀。 死者将头塞进微波炉里,高温外加上爆炸,导致头部大面积烧伤,外加颅骨碎裂…… 沈安冉用惊恐眼神望着我,声色颤抖着道:“金鹏是……是你杀的?” 我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说:“金鹏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我只不过略施惩戒而已。”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杨杰到底是怎么死的。” 车子已经到站,沈安冉因惊吓而脸色煞白,她四下环顾络绎行人,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找个僻静的地方行吗?” “可以。” …… 医院地下一层停尸房,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慕容长青一把扯下我身上的风衣,裹到自己身上,皱着眉头催促道:“这里没人,你快些交代。” 沈安冉这才抽抽搭搭着,开始老实回话。 “我和杨杰,原本是高中同学。我从高一开始就在学校外面混,也是我做局让杨杰去赌博,以至于后来在金鹏的场子里打工。” “杨杰模样长得不错,一进公司就赚了不少钱,我也是那时候当了杨杰的女朋友。” “可是……这混蛋竟然说攒了钱以后,要带着钱和我回老家结婚,还要还清之前欠下的赌债!” 沈安冉愤愤的咒骂道:“那傻逼的老家在山区,别说商场了,连个小卖部也没有,让我跟着他去吃屎吗!?” 第四十四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干脆和他分手,和我们大堂经理李贤在一起,那混蛋仍然不依不饶的纠缠,还放言说要将李贤给弄死。” “后来……后来李贤说要找人教训杨杰一顿,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杨杰。” “至于我身上的病……是被李贤那混蛋给传染的!我管他要医疗费,他竟然打我!” 慕容长青从后头将手伸进我裤袋里取暖,姿态极其猥琐,且哆哆嗦嗦的问:“现在,我们能出去了么?” “不行。” “为什么?” “因为她仍在撒谎。” 我冷眼凝视着沈安冉,“我已给过你活命的机会,可惜你并不珍惜。” “你……你想干什么!?”沈安冉惊恐的后退两步,“光天化日的,如果你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 “啊!” 话音未落,沈安冉忽然惨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从骨骼撞击地板的声音,以及她狰狞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撞断了尾椎骨。 在走廊的尽头,一排停放尸体的铁架床,吱吱嘎嘎的转悠着向着我的方向移动。 床位停下,白布哗的一下全部揭开,露出里头狰狞古怪的男尸。 这些男尸浑身生疮,溃烂流脓,平均一个停尸台上胡乱放着三具尸体,还有些尸斑遍布全身,应该是死去许久。 我叹了口气,牵着慕容长青,“我们先出去避一避。” 地下停尸房的铁门,重重关上以后,里头传来沈安冉凄厉惨叫声,整整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 慕容长青问:“里头在干什么呢?”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一个半小时左右,里面彻底没了动静。我这才将门推开,发现沈安冉不着寸缕的坐在一堆碎布里头,神情呆滞,殷红鲜血顺着腿向外流淌。 我捡起地上一块白布,给沈安冉稍作遮挡,这才开口询问:“杨杰到底是怎么死的?” 沈安冉僵硬的回答说:“上年十一月八号,我骗来杨杰存有九十七万的工资卡,和领班李贤在他家里偷情。” “没想到我手机和杨杰开了共享位置,他来捉奸,被我和李贤一起打死在他们家后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难怪宁愿不要十万块钱,沈安冉也不愿意说实话,感情杨杰的死她也是凶手之一! 得到消息之后,我便同慕容长青一起,离开了此处停尸房。 上车时,慕容长青疑惑问:“刚才那姑娘,你就扔下不管了?” “那么多男尸,弄得体内近是阴浊之物,她已然活不过今日。” 恍然间,慕容长青似明白了什么,看向我的眼神中尽是鄙夷,“你这么做,可真够阴损的。” “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是她自己找死。” 我淡然回应说道:“这家医院,是下门唯一一家专制皮肤病和*病的,而得病死的男人中,有不少是死在沈安冉的手里。” “沈安冉得的是传染性极强,且难以根治的疾病,她自己必须不停出卖身体,才能有钱治病,同样会传播更多病毒。” “部分寻花问柳的男人,栽在沈安冉手里算是罪有应得。” “可绝大多数,都是沈安冉以恋爱名义引诱骗钱的年轻男人,被一次次攫取钱财后,没钱治病,只能活活烂死在床上。” “这间医院停尸房阴气极重,因此无需生犀香,他们也会自动找到沈安冉寻仇。” 听过以后,慕容长青仍旧神情麻木,只是“哦”了一声,便再没有下文。 见慕容长青这幅模样,我心里头也是沉甸甸的。 从古墓离开以后,她变化的不止是失去记忆,性格也随之大变,若不是灵魂和气息进皆相同,我简直怀疑眼前这人并不是慕容长青! 不管她性格如何变化,我都必须想办法让她恢复记忆。 因为只有她知道,那天帝陵坍塌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按照金鹏给的地址,我前往寻找李贤的住宅。只要能从他家后院找到杨杰的尸体,下门之行便能告一段落。 可我赶到以后才发现,这里竟是一座崭新的商务大厦,干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后院。 仔细想来,倒也正常。 沈安冉曾说,自己是与李贤偷情,因此住的可能是李贤另外一处不常去的私邸。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估计李贤不久后就会回家,我便事先到他的房间等待。 有慕容长青掌控五行之力的功夫,门禁和房门,轻轻一碰便能推开。 进门以后,慕容长青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将冰箱门打开,取出各式各样的零食啤酒,又开了电视,躺在沙发上边吃边看。 我则凝神盯着此处建筑,心中不由惊讶,这李贤竟也懂些风水之术! 原本此处商业住宅的户型,是一个长条形状,李贤买了相邻两套打通,呈四四方方的格局。 此格局能驱邪避灾,左右两棵树是一松一柏的景观树,正对阳台位置则是个巨大的鱼缸。 这是典型的聚煞敛财阵,适合刀尖上舔血的亡命徒布置,煞气越重,财力越强。 看来,对付李贤恐怕没那么容易…… 八点钟左右,躺在沙发上的慕容长青都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门锁忽然被打开。 李贤在看到我和慕容长青时,神情并没有太过惊讶,反而将我打量一番,戏谑问:“你就是杀了金鹏和沈安冉的人?” “算是吧。” 我点了点头,“今日来此,我并非是要针对你,而是想要找到杨杰的下落。” “另外,杨杰留下九十七万的工资卡在你身上,希望你能如数归。” “呵呵,一个养小鬼的风水师,就敢对我吆五喝六?” 李贤脱下西装外套,露出脖子上金灿灿的佛像,“这可是我专门去泰国,找高人开光过的!你的那些小鬼,都不能近我身!” 此话并非危言耸听,从李贤脖子的佛牌上,我能感受到一股很强的祥瑞之力。 外加上此处住宅的风水阵法,哪怕是厉鬼来此,也无法造次。 “你们来我家找死,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贤面上露出阴森笑容,他一米九的身高,抬手就从天花板的夹层中,抽出一米多长砍刀。 “你那女伴长得不赖,今晚留下来陪我。等我什么时候爽够了,再还给你。” “至于你,跪下认错,我砍你一条胳膊这事算了。” 该死,这李贤原本是作恶多端,罪大恶极之人,却偏偏背后有高人相助,命格强悍,百毒不侵。 哪怕我招来曾遭受李贤迫害而死的冤魂,也只会白白让他们魂飞魄散而已…… 李贤将刀刃横在我的脖颈出,狞笑着道:“别以为自己懂一点风水,就能够在老子的地盘上为所欲为。” “像你这种神棍,老子不知杀过多少!在这里,拳头才是王道,你就是个……” 声音还未落下,我便单手攥着刀刃,飞身而起,拳头狠狠砸在李贤的脸上。 当啷一声,长刀脱落。李贤捂着流血的鼻子,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我拎起刀,横在李贤的脖子上,漠然问:“是谁给你的错觉,觉得我打不过你?” “操你*的小贼,偷袭老子,老子不服!” 李贤在灰色势力中,也算是个人物,短暂恐慌之后,在必死的局面竟然恢复镇静,且用阴狠的眼神死死盯着我。 墙壁上,还挂着李贤打地下拳击赛的金腰带,估计这也是他自认为吃定我的资本。 我随手将砍刀扔在地上,并后退一步,向李贤招了招手,示意他站起身。 李贤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旋即,他迅速将砍刀捡起,眼神中闪过一抹凶狠,“傻逼,你还真打算和我一对一。” 第四十五章 因果业债,报应循环 砰—— 我甩手又是一拳,李贤捂着满是鲜血的嘴,眼泪直流踉跄后退。 淤血冲了他的泪腺,估计这会儿他双眼不停淌眼泪,什么也看不清。 一拳下去,心中爽朗。 若是陆鹤鸣在的话,李贤估计早就已经全盘招供,而我并不擅长严刑逼供。 没办法,我只能简单粗暴一点。 我再次捡起长刀,横在李贤的脖子上,“告诉我杨杰的尸体在哪,否则我砍了你的头。” 打又打不过,眼下刀又架在脖子上,李贤面色发苦,语气却仍然强硬,“你们风水师最怕沾染杀孽,你不敢动我!” 三番五次的驳斥,已让我失去最后的耐心。我冷声道:“你罪孽深重,死有余辜!” “天不收你,我来杀你!” 刀光闪过的刹那,一向表现格外硬气的李贤,噗通一声跪倒在我身前,哆嗦着说:“大哥,别杀我,我这就带你去找杨杰的尸体。” “很好。” …… 我负责开车,后头慕容长青监视李贤,在他的指引下,来到了附近海湾的一处别墅前。 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揍了两次之后,此时的李贤格外温顺,“大哥,就是这里。” 院门锁头生锈,李贤弄了好一会儿都没拧开,慕容长青轻轻一碰,锁头吧嗒一声断裂。 生锈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杂草丛生的院落中,散发着一股特有的尸臭味。 埋尸地,应该就是这里了。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光源就是慕容长青打开的手机闪光灯。 我命令说,“你去把尸体挖出来。” 李贤古董咽了口唾沫,又摸着手里的佛牌,这才从旁边杂物间拿了锄头,抡开了膀子开始挖掘。 身高一米九,体型魁硕的李贤,很快就在院子中央挖了个大坑。 他跳进坑里,一直往外抛土,神情惊愕的道:“不可能啊,我分明是把他埋在这里的……” 我站在坑边,闭上双眼仔细感应,发现这院子里尸气很微弱。 尸体的确曾经被埋在院子里,不过中途又被人挖走,这才留下些许尸气息。 看样子,李贤也不知道尸体是被什么人给挖走。 就在李贤狼狈寻找时,门外忽然有发动机声响,约莫三十几个人忽然涌进院子,将我们团团围住。 这些人神情麻木僵硬,目光空洞像是机械。 倘若不是能感受到灵魂的存在,我差点就把他们当做傀儡! 站在前头的黑瘦青年,我隐约觉得眼熟。仔细想来,他赫然就是之前开车撞我和戴天晴的那个卡车司机! 李贤愕然,“你们是干什么的?” 黑瘦青年没有回答,只是咧嘴一笑,搬起花园的大石头,猛的抛掷在李贤的脑袋上。 挖了半天的坑,李贤早已没了力气,被砸得满脸是血,“我操,你们干什么!” 剩下二十几个人,纷纷从花园里捡起石头,劈头盖脸的往李贤身上砸。 惨叫声没多会就消失了,只剩正从孔隙往外溢血的石头。 “埋。” 黑衣青年一声令下,群人开始填土,没过多会儿就将大坑给填平。 二十几人纷纷要离去时,我冷眼盯着青年,“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年咧嘴冲我笑,“李先生,您称呼我黑三就是。” “上一次的事情多有得罪,我是想杀戴天晴那娘们,无意伤到您,希望您海涵。” “您破了陈红的风水,杀戒嗔和尚,让我们的产业在此一家独大,也一说是凤仙一族的恩人。” “你是凤仙的人!?” “是。” 记得之前见面时,我曾与凤仙约定七日后,将从九龍棺中得到的卷轴赠与他。 作为交换,凤仙会将我灵魂的下落告知。 因此,我和凤仙还算得上是合作关系。且他们杀了李贤,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问:“杨杰的尸体,是不是被你们给弄走的?” “我只负责杀人,不负责运尸。您要是想知道更多的消息,恐怕就得和凤仙大人联系。” “如果您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行告辞。” 用观气术可知,黑三并未说谎,我便放任他离去…… 得知暗中对付陈红的,是凤仙一族人,一切便能够解释得通。 风水阵法被破以后,凤仙能在一夜之内,将陈红的势力几乎全部踢出去,足以证明其势力之强大。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刚死不足一年的杨杰,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阴力。 现在看来,是凤仙的人将杨杰的尸身挖掘出,养在极阴之地,才造就了他诡异的强大…… 午夜两点半,天空淅淅沥沥飘起雨丝。空荡荡的院落里,只剩下我和慕容长青两人。 慕容长青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去一趟杨杰家里,把他生前留下九十七万的工资卡还回去。等天亮以后,再继续寻找杨杰的尸体。” “好。” …… 车子徐徐行驶,我握着一张有些掉漆的银行卡,默然眺望窗外。 这张存有九十七万的卡,是杨杰在娱乐会所打工赚到的,是用来还外债,和回祖籍安家立业的钱。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想要用误入歧途的钱,重新步入正途,又岂是这么容易的…… 海边的天亮,要比别处早许多。早上六点多钟,海天交接处,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老妪冒着晨露,赶在第一波涨潮之前,将浅水区抓到的几条鱼开膛破肚,晾晒起来。 让我意外的是,晓雯也穿着睡衣,一瘸一拐的从门里头走出,帮着刮鱼鳞。 我走上前问:“之前在娱乐城时,我曾嘱咐过你,拿走金鹏的遗财可保伴生荣华富贵,你为什么还来做这个?” 晓雯专心致志的忙活着,连头也不抬的答道:“我哥就是因为拿了不干净的钱,才死于非命。就连金鹏这么大的老板,都死得这么惨。” “拿了钱,我的确可以好过,但噩梦估计会跟着我一辈子。” “现在虽然清苦一些,但吃饭穿衣,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活着也踏实。” 再用观气术查看,晓雯身上的戾气与怨气,几乎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坦然。 经历大风大浪,方能泰然处之。晓雯能有今日这般坦荡,也算是她的造化。 我掏出银行卡,“这是你哥临死前留下的遗物,里面有九十七万。” “九十七万!?” 晓雯惊得瞪圆了眸子,赶忙叫来老妪。 在抚摸着银行卡,端倪良久后,老妪眼含热泪,用干枯沙哑的嗓音询问:“你这钱,是从哪来的?” “杨杰被歹人所害,如今那歹人已得报偿。这钱,是我从他手中追回来的。” “下门这地方,你们就不要待了,随便去找个乡下县城,养活你母女二人足够。” 老妪紧握着卡片,失声痛哭。晓雯在一旁,默默流泪。 此时,我已然猜到,杨杰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家里被高利贷的人打砸,而选择袖手旁观。 高利贷是利滚利,哪怕杨杰奋斗一辈子也还不清! 他能做的,只有把之前欠亲戚朋友的债款换上,而后有一份能带着家人离开下门,买房子置地的钱。 钱已带到,可惜杨杰再也无福消受了…… 哭泣过后,老妪擦了把眼泪,瓮声瓮气的问,“这位先生,你之前管我们要小杰的遗物,是做什么用?” “杨杰死后,尸体被人拿去炼成厉鬼,不得入轮回。” “我索要杨杰遗物,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到杨杰的尸体。” 老妪从脖颈上,取下一根有些褪色的红绳,“这根红绳,是小杰满月的时候,缠着他胎毛做出的。” “希望您找到小杰尸体的时候,替他超度。” “这钱我们不要,就当是给您替小杰的酬劳。” 老妪低着头,将银行卡双手托着举过头顶,似要递给我。 我只将红绳接过,淡然撂下一句,“因果业债,报应循环,天道轮回间谁也不能替谁赎罪。” “杨杰下场如何,只能看他的造化……” 第四十六章 罗刹海域,元凶巨擘 离开杨杰住处,我开车来到一处空旷的海滩。 我将红绳拿起,用手轻轻搓动,并凝声道:“替我护法。” 慕容长青疑惑,“什么是护法?” “十分钟之内,不许任何生物靠近我十丈范围!” “哦。” 慕容长青拉开十丈,凝神警惕着。 我将红绳抛向上空的刹那,噗的一声自燃起淡淡青烟,逆着风的方向朝远海飘掠。 我闭上双眼,心中默然诵唱咒决: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冥冥之中,我的神魂跟着青烟,沿着海岸线缥缈向远方。 半个小时过后,青烟飘掠到一处黑沉沉的港湾。两岸绝壁,水流近乎静止,空气中都透着阴煞之气。 最终,青烟飘掠入一处岩壁洞穴中,我的神魂想跟进去的时候,忽然里头传来如猛兽般的吼声,“滚!” 顿时,我神识飞速倒掠回身体,整个人胸口发闷,差点喷出一口淤血。 慕容长青不顾脸色发白的我,一味问道:“找到杨杰尸身的踪迹了没有?” “找到了。在离这里大概二十公里,正东的一处海湾峡谷内。” 正说着,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凤仙尖锐却不算刺耳的声音,“李先生,您要找杨杰尸体的事,我都知道了。” “但我劝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比较好。” 我愕然问:“为什么?” “拓展下门市场的事,是我的一个属下做的。他告诉我说,杨杰的尸首藏匿处,有大妖存于世间,是个凶险无比的绝地。” “就连他,也只敢把杨杰的尸体放进去,而不敢取出。” “现如今,杨杰已经成了气候,不在我们的掌控范围之内,希望李先生能慎重考虑。” 电话挂断,我陷入了沉思。 在我的神识,尝试窥探洞穴的时候,那一声暴喝直接将我掀飞回来,差点遭到重创! 倘若冒险闯入陌生海湾,进入大妖的老巢,我也不敢保证有十全的把握逃出…… 在我犹豫时,一旁的慕容长青还在催促,“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走了。”我坦然言道:“今日我便坐渡轮回内陆,你可以跟着一起,亦或者选择留在陈红身边。” 为了区区杨杰,和陌不相识的陈红,丢了性命不值得。 至于慕容长青,她的所作所为,着实让我觉得失望…… 在我回头时,一向麻木呆滞的慕容长青,却是攥住了我的胳膊,“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内陆么!?” “只要你答应找到杨杰,把那女孩子救下,我就愿意跟你一起回去。” 我淡然回道:“爱去不去,我不强求。” “那一亿两千万呢?” “钱原本就是陈红的,你随便拿去。” 说完,我上车就准备离开。 慕容长青一把攥住车门,仍不依不饶的道:“你不是说,我失忆前是你的朋友么?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帮我!” 我漠然回说:“曾经,我与你几次患难与共,死里逃生,我朋友不多,但你绝对算是一个。” “将我用柜子从十二楼撞下时,我尚且可以算你是失忆,不计较过错。” “可如今,你竟把我当枪,要我拿命搭救一个陌不相识的女孩,实在难以理解!” “今日一别,你我缘尽,你的事休要找我!” 说罢,我便启动了车子。 慕容长青急忙拽开后头的座位,爬上行驶着的车子,一把扯下脖颈佩戴的大块的墨玉石。 “如果你愿意帮忙,事成之后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慕容长青牙关紧咬,似乎下了大决心。 我稍坐忖度,即便爽快回答道:“可以。” 墨玉石中,潜藏了太多五十年前关于我的辛秘,是我志在必得之物! 倘若慕容长青以此作为交换,这一趟前往海湾寻尸,我便没有理由再推辞。 …… 凭借神识记忆中的路线,我驱车二十里路,来到下门与内陆交界处的荒凉地域。 从地图上看,这里是岛礁环抱,莅临海中的港湾,原本是建造大型码头的寸土寸金之地。 可环顾四周,除了零星几个渔民之外,根本看不见任何建筑。 下了车,我看见两个精壮的汉子,正扯网收海带,我便上前问:“两位,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大船,能通往前方港湾。” 男人面露异色,“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从内陆来的。” “怪不得呢。”男人一脸肃然的警告说道:“你可得听老哥一句劝,那罗刹海可去不得!不知有多少不怕死的游客,想到港湾对面看看,就再也没有回来。” 车上,还有之前司机留下的一盒烟,两瓶饮料。 我将烟和饮料,发给二人,并再度询问说:“关于罗刹海,两位都知道多少?” “这……” 两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手里已经接过的烟,这才有些无奈的回道:“我们是本地渔民,按照这里的规矩,这些事原本是不能透漏的。” “不过小兄弟你既然好奇,我们说了也没事,但你可千万别添油加醋的宣扬出去。” “我保证不说。” 两人点燃香烟,坐在沙滩旁的礁石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关于罗刹海的事。 罗刹海是本地人的叫法,因这里地形特殊,官方称呼为环岛内海。 组成内海的,是两侧笔直陡峭的礁石,与一块几乎堪比岛屿的巨型礁石。 刚开始,有开发商想要在这里建造船舶港湾,据说投资出去几十上百个亿,到后来建造的基地全部垮塌,血本无归。 有地质学家坐船,亦或者坐飞机勘察,想要拍摄清楚罗刹海的地貌,却无一例外的在海上失事。 后来没了办法,只能在距离罗刹海十海里的位置,布置好警戒浮标,以免有游客闯入其中。 对外界给出的说法,则是罗刹海内有很强的磁场,内部有暗流旋涡,以目前的工事手段,暂时无法勘测罗刹海…… 听过两人叙述以后,我道了声谢,旋即给麦门冬拨打了电话,让她尽快给我弄一艘大些的快艇。 我的手里,有一颗能帮麦门冬延缓两年寿命的果子,因此在下门地界上,她会全力帮助我。 果不其然,才不过半个小时,快艇就已经运送到了海边。 我跳入水中,费力的游到快艇旁,顺着软梯爬上去。 而慕容长青竟踩在水面上,一步步走向快艇,临近爬上软梯时,她连鞋底都没有打湿。 我不由惊问:“你还有这等本事!?” “短暂操控水元力而已,我也只能走这几步。” 听得这话,我不由得略有些失望。倘若慕容长青能操纵大量水元力,对我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现如今看来,还得靠我自己…… 游艇已经行驶过警戒线,前方水域被一层雾瘴笼罩。 我将手伸进海水里,感受到刺骨冰寒,且越是靠近罗刹海,这股凛冽寒意就越发浓郁! 以这等精纯程度的阴气来看,杨杰尸身葬在此处,化为厉鬼也在情理之中。 杨杰道行尚浅,并不足惧。 而我之前我借着符咒,神魂之力游荡在此时,一声暴吼将我喝退的声音主人,才是元凶巨擘! 从进入警戒线开始,慕容长青就一扫之前的颓靡姿态,双眼带着凛冽光芒,盯着雾蒙蒙的远方。 从慕容长青此时的神态上,我似乎找回了她曾经的影子…… 忽然,慕容长青冷不丁来了一句,“以墨玉珠为饵,将你胁迫至此,你是否怨恨我?” 这语气,这气质,绝对是慕容长青本人! 我惊问:“难道你之前一直在装傻!?” 第四十七章 幽暗深邃,万劫不复 “是。” 慕容长青坦然承认,“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虽说我没有记忆,但身体本能告诉我,我并不认识你。” “或许,我并不是你寻找的那位朋友。” 虽说我看不清她的灵魂,但从语调,气息来分辨,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此人必是慕容长青! 且我猜测,她之所以生出变故,多半是因为脖子上突然多出的这一颗墨玉珠。 只要将墨玉珠取下,一切兴许就能够真相大白…… 两旁黑褐色的礁石飞速倒退,高达上百米的礁石,如山峦耸立着,遮蔽已西斜的日头。 越往前走,我越是发现此地的不凡之处。 一般的礁石,都是上细下粗,像是个锥子,且延伸出海面不会太高。 可将罗刹海包围起的岛礁,却像是无数花瓣,从最外层向着中央合拢。 我粗略数了数,内层包围的有九坐巨大岛礁,像是一只巨大鬼爪,握住中央的罗刹海。 每一座大岛礁的后头,约莫都跟着鳞次栉比的小礁石,仅有一条不足五十米的安全海域,能通往中心地带。 我粗略估算一下,这里离藏着杨杰尸体的小岛,约莫还有五海里的距离,已经能透过雾瘴,看到尽头岛礁的岩壁。 可前方的阴气,几乎浓重到了实质化的程度! 我很难想象,那黑魆魆的洞窟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在等待着我…… 忽然间,船头开始剧烈摇摆。哪怕我死死握住船舵,也控制不住的向着岛礁的方向撞过去! 没办法,只能跳船!否则撞击岩壁爆炸产生的余波,就足够将我给炸个半死! 可我跳出去的刹那,一条腿却因发动机过热变形,卡在了油门踏板上。 眼看着要撞上山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慕容长青俯下身去,将手触碰在卡住我脚踝的踏板上。 变形的钢板被捋直,我则被慕容长青拽着,跳入海水之中。 船只以最大马力撞上岩壁的刹那,驾驶座直接被挤平,伴随着剧烈爆炸声,缓缓沉入海底…… 我和慕容长青飘在水面上,吃力的划动双臂,勉强让自己的脑袋露出水面。 挣扎两下后,慕容长青忽然俏脸惨白,身体像是被水下的什么东西给吸住,嗖的就直直往海底坠去! 水下传来的,是滚滚阴气。因我道心无暇,魑魅魍魉不可靠近,才没有遭到迫害。 我赶忙拽住慕容长青的胳膊,并在心中默念: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一道金光出现,将我和慕容长青包裹在内。 在金光包裹下,慕容长青也游出水面,惨白的俏脸恢复些血色,勉强吐出一句,“谢谢。” “方才船上,你救我一命,这次算是扯平。” 在这处潜藏着危机的海面中,只要被拖入海水,便是万劫不复! 我带着脱力的慕容长青,奋力向着相反的方向游去。 来时开游艇,行走十海里的路程不过十几分钟,如今我想要游回去,却是难如登天。 两旁黑褐礁石始终如一,双手拼命的划动冰冷幽暗海水,移动的速度却不见增长。 隐约中我有种错觉,仿佛自己被困在幽暗的海面上,一辈子也出不去…… 在我身后,忽然响起沙哑而低沉的啜泣声,这声音若有似无,像隔着很远,有时又忽然在耳边响起。 慕容长青下意识转身,我赶忙爆喝一声,“不要回头!” 与此同时,一只冰凉的手掌,悄然握住我的后颈,我甚至能感受到它的指甲,在轻轻骚着我的后脑。 我忍不住脊背发寒,浑身哆嗦时又呛了几口水。 慕容长青不敢回头,眼珠却悄悄撇向我的后脑,声色因惊恐而有些颤抖,“你……你背后趴着个东西!” “是幻觉而已。” 我心中默念清心神咒,并淡然回道:“若真有恶鬼,不管他如何滔天的本事,也不敢触碰我的身体。”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理会,尽管跟着我走就是。” ……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我感觉浑身酸涨,快要脱力的时候,远处忽然缓缓划来一艘小船。 有个驼背的老者,正在渔船上撑起铁质的巨大鱼竿,似乎正在钓鱼。 慕容长青望着老者良久,喃喃不可置信般的问,“这也是幻觉?” “不是,是活人!” 在我看到老者的同时,他也看到了我。 原本我以为自己要获救时,老者竟然调转船头,划动船桨匆忙要离开。 “停下!” 我越喊,老者跑得越快。 慕容长青脸色憋得通红,娇躯颤抖似在蓄力,隔着约莫百米远的距离,向着老者的位置猛的一拉。 无论老者怎样划船,那船只都朝着我们的方向缓缓移动。 老者两条瘦弱的胳膊,像是装上了螺旋桨似的,拼命想要逃离束缚,最终还是停在了我面前。 慕容长青率先爬上船,又将脱力的我给拽上去。 游泳接近十公里的路程,我第一次肉身力量接近极限,整个人像散架了似的,瘫坐在木船里头,大口的喘着粗气。 见到我们爬上船,老者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道:“求两位大仙饶我一命,我只是路过打渔而已,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 “等我回去以后,给两位大仙建造祠堂,供奉香火……”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老者见到我们以后,跑的比兔子还快,敢情是把我们当做水鬼了。 喘息过后,我平静回道:“别怕,我只是懂些风水玄术的普通人,并无害你的意思。” 老者面上恐惧消失,眼睛却瞪得像鸽子蛋似的,惊讶声问道,“你们为什么会从罗刹海的方向游泳过来?” “我们的船在离这里十海里的地方,莫名其妙的翻了。” “老头子我活了七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看见有活人从罗刹海的腹地游过来,你们两个真是命大!” 就在这时,船头位置的鱼竿忽然剧烈抖动了两下,老者面色一喜,赶忙上去拽动鱼竿。 “两位过来搭把手,有大鱼上钩了!” 这会儿我已经恢复些许力气,便和他一起拽动鱼竿。 我惊愕的发现,这鱼竿竟是用精钢材料打造而成,底下拖着的也不是鱼线,而是绞成绳的钢丝。 就凭这玩意儿,也能钓上鱼? 很快,被勾中的东西被拖上了船,可那并不是什么大鱼,而是一具被泡得格外臃肿的尸体。 由于海水温度冰冷,尸体并没有腐化的痕迹,身上穿着的寿衣,以及佩戴首饰都是崭新的。 老者咧嘴一笑,掏出老虎钳熟练的将尸体脖子上粗硕的金项链给绞断,用帕子擦干净以后,扔进旁边的小铁桶里。 铁桶里已经装着各种款式的项链,戒指、宝石、足以见得老者收获颇丰。 “既然咱都是同行,那么见者有份儿。” 老者格外大方的指着尸体说道,“你们也随便挑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拿去。” 见慕容长青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我赶忙抓住她已经伸出去的柔荑,平静回道,“我们不要。” “活人的东西不算拿,死人的东西不算抢。” 老者双眼放光的看着尸体的金表手镯,以及拇指上的钻石,“啧啧,这么好的东西丢掉可惜了。” 说罢,老者便将锁住尸体的钢索取开,并重新推进水里。 从老者娴熟的手段,以及他体内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尸气可以判断出,此人必是茅山一脉的分支! 第四十八章 茅山道术,捞尸一族 对于茅山一脉,我从书籍中有过了解。 其中有一茅山支脉,傍水而生,遇激流险滩定居,专替人从水中打捞尸体为生。 这一脉修士,能识水文,无论是多么汹涌的急流,尸体死去多长时间,都能够打捞得上来。 不过,像老者这样,用特质工具钓来尸体,从尸体上搜刮钱财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疑惑问:“你就是靠捕捞尸体,搜刮遗物为生?” “小哥说话别那么难听,这不叫搜刮,只是和死去的亡灵做个交换而已。” 老者笑呵呵的解释说道:“每次捕捞,我只拿一件珍宝,且每个月只出海一次。” “间隔一个月时间里,我会为珍宝的主人超度诵经,助他们脱离苦海。” “因此,他们巴不得把身上的宝物送给我。” 从刚才打捞尸体的过程可以看出,老者并没有说谎。尸体被取走宝物后,并没有生出怨气。 且老者的身上,并没有阴煞之气,反而是一派祥瑞之相,足以见得是积阴德之人。 我继而问道:“老先生,这罗刹海域内,为何有如此多的尸体?” “这得从百年前,我师父还在的时候说起了。” 回程途中,老者娓娓向我们讲述了百年前,下门的风俗文化。 那时候,内陆正值军阀割据混战,有不少为了躲避战乱的世家,躲藏到临海半岛下门,做起了海上贸易。 有人下海,自然少不了船翻人亡,那时老者的师父便定居在此,并收下作为孤儿的老者作为徒弟,赐道号江城子。 定居在下门的第一批居民,将大海视为图腾,终生供奉海神,死后通常都是海葬。 江城子年轻的时候,还有不少打渔为生的大户,聘请他打捞尸体,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后来,这里的科技越来越发达,都是上百万吨的货轮,且几乎没有海上事故。 无奈之下,江城子这才将主意打在那些曾经海葬的尸体上,勉强维持生计。 不过,做这一行也有规矩。无论是碰见怎样的宝贝,每次都只能从尸体上取走一件。 正因为一直循规守矩,江城子如今七十五岁高龄,仍然精神饱满,没有丝毫阴颓之势。 江城子说过来龙去脉后,船只已经停在了附近的岸边。 我和慕容长青,这会儿都虚弱得厉害。在江城子的邀请下,到他的住处暂作歇息。 离罗刹海的海岸线,不足五公里的一处高岗处,修建着一处简易竹楼。 江城子烹了两条鱼,几只贝,又蒸了些糙米饭,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这简单的饭食,无异于山珍海味。 吃饱喝足,江城子端来两杯茶水,“两位喝完茶就走吧,罗刹海地域波谲云诡,你们以后都不要再去了。” 我并未接过茶水,而是沉声说道:“你师徒两代人,都在此地以捕捞尸体为生。我能否拜托你,在罗刹海尽头,替我寻一具尸体?” “不能。” 江城子斩钉截铁的回答说道:“我打捞尸体,从来只是在罗刹海的四周,从不敢入内超过一里!” “据我师傅说,罗刹海里头,居住着一头堪比仙人的海妖!” “像你们这种道行,进去只能找死!” 我淡然回道:“堪比仙人的东西,我杀过不少,不知这头海妖的实力又是如何。” “小伙子,你这话有点狂妄。” “实话实说而已。五百年土蛟,千年旱魃,我都曾杀过,似乎也不缺区区一头海妖。” 听得这话,江城子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手指哆哆嗦嗦指着我说:“你就是传说中,从帝陵里跑出来的那个李天赐!?” 没想到,这江城子竟听说过我的名字! 不过仔细想想,这事并不奇怪。 珠州惊现土蛟,以及帝陵出世,都是让整个灵界震惊的大事。 灵界的圈子,原本就这么大,一传十十传百的过去四个月,估计有许多人都已经知晓了我的存在。 江城子喃喃不可置信的道:“我听说你同时得罪了凤仙和麦门冬,应该已经被杀了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打断道:“帮我寻找尸体,无论是钱,亦或者别的什么,酬劳你随便提。” 却没想,江城子热泪盈眶的抓着我的胳膊,“李先生,我什么都不要,只求您带我一起去罗刹海腹地,把我师父的尸骨接回来!” “你师父死在了罗刹海内!?” “是!” 提起师父,年近八十的江城子老泪纵横的道:“十九年前,附近有一户姓杨的渔夫,被海风吹进了罗刹海。” “那是一户老实巴交的穷人家,根本出不起捞尸费,按理说我们不该救人。” “可那个大肚婆领着个刚会走路的小男孩,冒着大雨在我师父门口跪了一个小时,我师父拗不过,只能出海。” “从那之后,师父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附近姓杨的住户,大肚婆带着刚会走的小男孩…… 住在这附近的,就只有杨杰一家! 十九年前出海失踪的男人,正是杨杰的父亲!而前来跪求江城子师父救人的,则是那杨杰的母亲! 天道循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我凝声道:“此次前往罗刹海,我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况且,我不需要你陪同一道前往,只需帮我们准备渡海的工具即可。” 从一开始遇到江城子,我就注意到他船只的妙处。 一艘通体乌黑的小船,说不上来是什么材质,摸上去里头还存着温醇的阴气,无论水流如何湍急,都能四平八稳的行驶。 我想,这就是他们茅山支脉,能在湍流江河中捞尸的秘密。 没想到,江城子毅然说道:“我这把老骨头,最多也就活个几年,哪怕是能帮上一丁点忙,我也义不容辞!” 江城子心意已决,我便不再劝说。 今日天色尚早,我体力恢复又极快,约莫下午三点多钟,我们便再次乘坐小船,前往罗刹海域。 启程时,我心中忐忑,再度重复询问:“你确定这艘船,不会受罗刹海深海区阴力动乱的干扰?” “李先生放心,我拍着胸脯敢给你打包票!” 江城子洋洋自得的道:“这艘船,是我师父年轻时从黄河捞出的千年沉阴木,已经具有了灵性。哪怕是旋涡台风,也休想把船给掀翻!” “我怕的,不是这里的水文,而是藏在罗刹海尽头的海妖。” 提起海妖,我心思穆的一沉。 在师父的记载中,有魑魅魍魉,精怪僵尸,却唯独没有海妖。 并非是刻意不记载,而是这世上根本没有记载。 河流,池塘,溺死者可化为水鬼。 有大湖,大河能滋养出水魈,亦或者河神娘娘。 至于江流,则已是神邸的领域,哪怕是蛟龙在里头也得趴着,其中著名且为世人所知的就是祭拜几千年的黄河娘娘。 江流之中尚且如此,浩瀚大海中潜藏着的东西,已非人类可以揣度。 唯一为人所知的,就是南海蓬莱,北海洪荒,一生仙人,一生妖兽。 这些,都是山海经的志怪传说,已经有几千年没有人再出新的记载…… “李先生,李先生!” 江城子的喊声,将我从杂乱思绪中扯出,我茫然问:“怎么了?” “入罗刹海之前,要先敬祖师爷祈福上香,这是我们茅山一脉的规矩,请您也上一炷香。” “好。” 江城子从船舱里拿出香炉和几根大香,又抓了一捧新年的五谷装进香炉。 “弟子江城子,请祖师爷恩泽,庇佑后辈平安归来!” 恭敬念罢,江城子将三根大香插入香炉,我们跟在后面,也弯腰行礼。 就在我们抬起头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刚点着三根香,竟以诡异的速度向下燃烧着,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在一边吹气! 第四十九章 天阴地沉,雾瘴重重 三炷香两长一短,是大凶之兆! 登时,江城子泪流满面,“祖师爷,我们这一趟进罗刹海,并非为了捞银子,而是救出我那苦命的师父。” “您连我的这点苦衷,也不能体谅吗?” 吧嗒—— 中间的那根香,直接断了,此乃求神的大忌讳。 见江城子一脸的恍惚,我说:“你现在后悔回去,还来得及。” “我不后悔!” 江城子眺望向远处江面,满眼恐惧,却决然的道:“我生性愚钝,道行又浅,原本这辈子都没有迎会师父尸骨的机会。” “今天,好不容易盼来了李先生,哪怕我死,也得拼上一拼!” 我微点了点头,“你有这份心,我自会全力帮你。” …… 两岸黑沉沉的礁石倒退,天地间的阴气渐而浓重,水面生起层层雾瘴,头顶阴云密布。 我们像是被困在一层厚厚的幔里,船桨划动,不知是前进亦或者倒退。 江城子撂下船桨,有些为难的道:“李先生,在海面上没有参照,万一触了礁……” “无妨。你听我指示,继续往前走。” 慕容长青将手掌贴在水面上,“向左偏十五度继续航行。” “这……” 江城子一脸担忧的望向我,直到听我笃定回答,“照他说的走。”这才划动船桨继续前行。 有江城子千年沉阴木打造的船只,魑魅魍魉不敢近前,可一旦在这种地方触礁,落入水中将万劫不复。 我之所以相信慕容长青,是因为它能掌控一部分的五行元力,即使无法用肉眼窥探层层雾障,也可感知水利的覆盖范围。 果不其然,在慕容长青的引领下,我们一路畅通无阻。 继续前进了约摸十海里的距离,照这种速度下去,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达罗刹海尽头的岛礁。 不知何时,宛若牢笼一般的海面忽然透来阵阵凉风,狂风愈演愈烈,撕扯的衣袍猎猎作响。 狂风吹散了雾气露出这片海域的真容,周遭锋锐如刀的礁石鳞次栉比。 回望走过的路程,航线稍微偏离一丝丝,就会有触礁翻船的风险。能走到这里,多亏了慕容长青的指引。 忽然,我感受到前方的海面上传来一阵剧烈的阴力波动,赶忙喝止道:“快停下!” 船只戛然而止的同时在我们正前方不远处的位置赫然从水面中浮现出一具被浸泡得臃肿发胀的尸体。 尸体穿着道袍头戴道冠,身上的肉都被泡得胀起,将衣冠撑成圆鼓鼓的模样,看上去格外滑稽。 在看到尸体的刹那,江城子神色一呆,旋即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船舱里,“师傅,我总算看到你了!” “孽障,你还有脸叫我师傅!” 水下的尸体猛然睁开铜铃般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江城子,操着沙哑而又尖锐的嗓音嘶喊说道,“我在海水里每天忍受煎熬,你却过得逍遥快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面对师傅的痛骂,江城子只是流着泪,一个劲的磕头,“都怪徒弟没用,不能早点救你老人家脱离苦海!”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也滚下来尝尝我遭的罪!” 声音落下,海面上的尸体渐渐飘向船只的位置,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江城子的脚踝,将他一点点拖向海水中。 拽住的江城子并不挣扎,只是一脸决绝的说道,“我这条命是师傅给的,今天师傅要拿去,我无话可说,就当是给师傅赎罪。” 眼看着江城子就要被拖拽下水,我冷哼一声,“少在这里装神弄鬼,让你的真身前来见我!” 说罢,我咬破指尖弹出一滴鲜血,落入浮尸的眉头,口中诵唱净天地神咒: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 随着颂唱声响起,那具浮尸狰狞痛苦的嘶吼挣扎着,一旁的江城子反倒是为尸体求情,“李先生,我是自愿跟师傅走的,求您别为难他!” “你仔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师傅!” 我一声喝罢,江城子这才初如梦醒,再看下尸体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水面上飘着的,哪里是什么道人的尸体,而是一个臃肿肥胖,涂着厚厚粉指的妇人,正拼命挣扎扭动着。 因被我的手掌扣住天灵盖,它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都不能挣脱分毫。 我平静声道:“看清了,这就是附着在你师傅身上的海妖,也是祸害罗刹海的元凶巨恶!” 被我一滴鲜血甩入眉心,却仍然能够存活的妖物,这只海妖算是头一个,足以见得他体内阴力强悍,只是对我疏忽大意了而已。 且能够看得出,他的实力主要体现在幻术上,而非正面斗法,因此才被我轻易擒拿住。 江城子老泪纵横的道:“求李先生灭了这妖物,替我师傅报仇!” “好。” 我正准备吟唱雷法诀,让此物灰飞烟灭时,忽然周遭水面像是沸腾了似的,开始滚起巨浪,用纯阴木打造的船只,竟抵不住水流急湍,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江城子和慕容长青两人左摇右晃,努力控制着船只的平衡,却还是抵不住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 无奈,我只能松开了扣住海妖天灵盖的手掌,掌心贴在水面吟唱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一道金光自我身体蔓延,将整个船只包括附近海面包裹其中,原本晃动的船只立即归于平静。 像这样心起波澜,需要极其庞大的阴力支撑,也是海妖为了脱身迫不得已的手段,因此撑不了多久。 事情果然如我所猜测一般,约摸一分多钟过后,海面再度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水面上那具道人的尸体再度浮现出,江城子擦拭去眼角泪水,颤抖着声音道:“师傅,我这就接您回家。” 因摆脱了海妖的控制,道人尸体内的阴煞之气在刹那之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派祥瑞之气。 江城子手指触碰到尸体的瞬间,臃肿尸身瞬间化为泡沫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羽扇纶巾的道人魂魄虚影。 道人向我抱拳拱手,“感谢先生搭救,小道无以为报。” 七十多岁的江城子,此刻竟像个孩子似的,哭着搂住道人的脖子,“师傅,我以为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你了!” 老人摸了摸江城子苍白发丝,呵呵笑着摇了摇头,“这长不大的,总是长不大。” “自我离开之日,已有二十余年,且不说道行,你的心性却是一点也没有成长。” 道人摘下腰间玉佩,塞到江城子的手中,语重心长的道,“你心性差修为低以后就不要靠捞尸为生了,拿这块玉佩变卖了去,可保你下半生平安。” “我若在天有灵,必保佑你们一路平安!” 话音落下,道人的声音渐渐微弱,身形开始透明隐约有消失的迹象。 “师傅,你也带我走吧!”江城子哭喊着跪地,向道人伸出手去,可声音落下,道人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城子用衣袖小心翼翼的擦拭了玉佩,擦了两把眼泪,“李先生,咱们继续出发吧。” “好。” 船桨划动间,阴风阵阵,远处隐约有女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死……你们都得死!” 这声音时而遥远,时而又像是在耳畔呢喃,让人颇有些不寒而栗。 第五十章 罗刹幻象,杀人诛心 在见识过一次海妖的手段以后,慕容长青颇有些漫不经心的道,“罗刹海的妖魔,看来也不过尔尔。” “上次我能擒住海妖,多是因为它粗心大意,你万不可掉以轻心!” 我凝神盯着慕容长青的面色,提醒说道:“你印堂发黑,两色泛红,这是相法之中的小鬼面相,预兆着心性不稳,将有必死之劫难!” “你需格外小心谨慎,方能渡过此劫。” “知道了。” 慕容长青眉头皱起,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不知我说的话,她究竟听进去几分…… 没有了雾障的干扰,船行速度加快了几分。不到二十分钟,我们便登上了罗刹海正北位置,最大的一处岛礁。 黑褐色岩石,刀砍斧劈的棱角,滚滚弥漫的阴气,熟悉的景象再度出现在眼前时,我便知道来对了地方。 上次我的一缕魂念,跟随着杨杰的遗物,来到的正是这里! 我心中颇有些犯疑,之前我跟随一缕魂念来此之时将我后退的是一个沧桑男人的声音,可刚才遇到的你怎么还敢到这儿来海妖,怎么是个女人? 难道说……盘踞在罗刹海的海妖有两个!? 临近上岸前,我再度嘱咐道:“此地天地晦暗,风水波谲云诡,上岛之后务必要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知道了!”慕容长青皱起眉头,语气更是恶劣,显然对我的话颇有些不耐烦。 可还没等上岸,我的话就应验了…… 在船只停泊的刹那,岛礁正中央的一个山洞中,赫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你怎么敢到这儿来!” 吼声如惊雷炸响天地之间,滔滔海浪逆向翻涌,将船只重新逆向推了回去。 惊涛骇浪之中,慕容长青动用自身力量拼命的稳住周围水势,而我颂唱净天地咒诀,才勉强将海浪压低了一些! 短短一分钟之内,我们便被推回去十海里之远! 若不是千年沉阴木有神异功效,恐怕我们顷刻间就将颠覆在恐怖的浪潮之中。 当海浪稳住之后,我沉声说道:“对方这是在警告我们,不许再向前进。” 此时,慕容长青终于明白事情的严峻程度。 她俏脸阴沉说道:“能掀动十海里之内的浪潮,足以见得对方已经具备海神的威力,眼下我们并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退回去从长计议!” 以前提起打捞杨杰尸体的时候,慕容长青一直表现得格外激进,像今日这般选择退却还是头一遭。 不过想来也属正常,能够调动方圆十里之内海水的庞然大物,碾死我们不比碾死蚂蚁困难太多。 江城子也是一脸担忧的道,“李先生,要不然咱回去再说?” 我淡然回道:“继续前进。” 慕容长青愕然质问,“你疯了!?” “我说了,继续前进。” 听到我的命令后,江城子没做任何犹豫,划动船桨便继续朝着岛礁最深处前行。 慕容长青愤怒的道:“连你也不要命了吗?” 江城子连头也不抬的回答说:“李先生是我的恩人,他说的话一准没错,绝不可能是害我。” “你们想去送死,别拖我下水!” 见慕容长青情绪闹的厉害,我只得解释说:“你仔细想,相比较调动海水的力量,将我们推出十海里之外,是不是杀了我们要更加容易?” “既然如此,对方为什么不痛下杀手?” 慕容长青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俏脸阴晴不定良久,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才不甘的询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并非不敢,而是不能。” 我凛然回答说道:“方才狂风怒浪,有几次差点将我们的船只掀翻,但我们的身上,却没有沾到一滴水。” 摸了摸自己的衣物后,江城子一脸不可置信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在原地一动未动。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海妖呈现给我们的幻象而已” “第一次攻击时,海妖假扮作江城子的师父。第二次时,耗大心力将我们困在幻境中,让我们原地打转。” “海妖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换而言之,它在畏惧我们。” “只要心中不存执念,对待一切魔障泰然处之,海妖就无法伤人。” 在我说话的时候,慕容长青一直凝神盯着海面,俏脸呆滞,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 我拍了下她的肩膀,可慕容长青不为所动,仍像是一尊雕塑似的坐着。 糟糕,她怕是中了幻术! 我急忙将掌心贴在慕容长青的眉心位置,思绪沉浸入其中,查探她所遭遇的境况…… 灵山大岳,白雪皑皑的一隅,慕容长青抱着一本书,赤着脚疯狂奔跑着。 在慕容长青的身后,有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正拖着一柄长剑,在她身后步步紧逼着。 “把东西还回来,我饶你不死!” “不要!” 慕容长青哭喊着向前跑,赤着的脚掌被荆棘乱石扎出鲜血,每往前跑一步,就是一个血脚印。 想必,那拿刀的身影,就是慕容长青藏在心底里,最大的梦魇。 因沉沦入幻境之中,慕容长青潜意识认为,自己就是当初那个孱弱的女孩。 在幻境之中,慕容长青的精神越发疲倦,速度也越变越慢,最终一个踉跄栽进路边土坑里。 那黑影追到近前,模样竟化作与慕容长青一般无二,举起长剑向着她的没心刺去! “不要!” 慕容长青惨叫一声,竟放弃了抵抗! 如果在这里被杀,慕容长青的灵魂和肉体,都将陷入永无止境的梦魇。 情急之下,我咬破舌尖,在慕容长青的灵台处喷出一滴鲜血,“醒来!” 我的喝声带着道韵,外加上精血醒神,慕容长青猛然睁开双眼。 见此,我稍松了口气。虽说过程有些惊险,但她总算摆脱了梦魇的困扰。 可在睁开眼之后,慕容长青的眼神由清明转为迷茫,而后痛苦的捂着脑袋,脖子上的墨玉石也开始散发淡淡绿色光芒。 “该死的东西!” 慕容长青骂了一句,迅速摘下墨玉石随手甩进海水之中。 我惊怒,“你干什么!?” 失去墨玉石的慕容长青,这会儿长出了一口气,美眸冰冷望着我良久,幽幽问道:“你是慕容长青的朋友?” 我不由愕然,“这话什么意思?” “是,还是不是?” 虽说慕容长青有些怪异,但我还是回答道:“是。” 砰—— 话刚出口,慕容长青就一脚将我踹入海水当中。 刚喷出精血救了慕容长青,这会儿我正处于危险虚弱状态,对她更是毫无防备,这才跌入水中。 在跌落的刹那,我感觉深陷泥淖之中,海水中浓郁的阴力在拼命将我向下拉扯! “快拉我上去!” 对于我的呼喊,慕容长青至之冷笑,而后随手一挥间,我周遭水流在她的力量控制下,形成巨大旋涡,将我撕扯沉入海底。 冰冷海水淹没眼瞳的刹那,我看见慕容长青夺过江城子的船桨,划动船只,背向着罗刹海缓缓离去…… 我想,慕容长青是恢复了记忆,因此才会毫不犹豫对我痛下杀手。 可我与她之间毫无过节,且她刚才一番颠三倒四的话语,又是什么意思…… 这片海域有种神奇的力量,将我的身体一点点向下拽。 在来罗刹海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千算万算,最终没想到会栽在自己人的手里。 如果不出意外,我也将成为一具尸体,被永远的困在黑沉沉的海底…… 这时我发现,被慕容长青扔下水的墨玉珠,就在我身前不远的地方。 反正都要死了,总不能做个糊涂鬼。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游到墨玉珠旁,将之紧紧握在掌心。 刹那间,思绪被扯入残破墨玉珠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恍然不似人间处…… 第五十一章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荒凉的戈壁滩上,远处是浩瀚无垠荒漠,落日红彤彤的,像是五分钱硬币挂在天边。 一棵巨大的树木,扎根在戈壁滩的土壤上,生出百米余高,数十人环抱粗细。 参天古树的树皮呈黑褐色,树叶彤红如鲜血一般。 上千个披兽皮,戴花冠,身上涂抹着各种颜色草枝的怪人,朝着夕阳的方向,向着古树叩拜。 这群人的脸,被夕阳汆红,显得格外虔诚与神圣。 队伍前方,最靠近大树的位置,身披鲜红色嫁衣,头戴凤冠的凤仙,怀里抱着一具脸色惨白的尸体。 这尸体的主人,赫然就是麦门冬! 随着群人的每一处叩拜,树皮纹路都会亮起岩浆一般炽热的光芒,这光芒从下向上一路运输,最终到树冠处,一颗形似橄榄,通体灿红的果实。 果实一共两颗,正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每多叩拜一次,果实上的红色就越发鲜艳,估计很快就会成熟…… 因是用墨玉石的视角观看,因此我可以用上帝视角,覆盖这里的每一处。 这种祭拜方式,我隐约觉得眼熟。仔细一想,之前麦门冬在长寿村时,种植的那棵槐树妖,生长模式和眼前这棵树极其类似! 只不过眼前这棵参天古树,已经具有了绝顶神性力量,我目光能窥破虚妄,在我眼中,这棵树就像是燃着的一团火! 祭拜的这些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的西陵一族。 就在果子愈发红艳,站在树下的凤仙目露贪婪时,正北方位忽然划过一道残影,直奔古树的树梢。 身影闪过时,树梢上两颗并蒂的果实也随之消失无踪。 在果实消失的刹那,合几人环抱粗细的树干,亮起了一阵迷蒙的光芒,显现出能容一人通过的阵门。 在一众西陵族人的怒吼声中,那道身影钻入光芒,消失不见。 临近消失的刹那,我终于得以看清,那道身影的主人竟然是爷爷! 眼看着胜利的果实被人夺取,凤仙站起身怒吼,“是谁!?” 树干上阵门消失,凤仙怀里抱着的麦门冬尸体,猛然睁开双眼,张开嘴向着凤仙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咔嚓一口,凤仙的颈骨就断了,殷红鲜血顺着动脉,流入麦门冬的喉咙。 西陵族人们顿时慌了,赶忙上前拉扯…… 这一闹剧,我先是有些莫名其妙,直到看见凤仙身上的神性物质缓慢消失,这才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凤仙的身上,有和古树同样的神圣气息,这股气息足以支撑他的不死之身。 可麦门冬咬住凤仙喉咙时,将她体内的物质吸收了近一半,才被人给拽开。 如此一来,两人身上都有神性物质,可只有合二为一时,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凤仙与麦门冬之间,明争暗斗得这么狠。 正当我的意识,还沉浸在凤仙与麦门冬身上的时候,墨玉珠的力量竟将我的视线,牵扯入古树内部…… 一片漆黑与虚无的世界中,铁链拖拽声哗哗作响,陆鹤鸣扛着个两米多高的漆黑色石棺,踽踽前行着。 爷爷出现以后,陆鹤鸣停下身子,神情僵硬从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却吐不出半个字眼。 四目相对时,爷爷眼眶泛红,“老伙计,苦了你了。” 说罢,爷爷分出一枚果子递给陆鹤鸣。 陆鹤鸣仰头艰难的将果子给吞下,如果庞大的力量,在进入陆鹤鸣体内时,竟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泛起丝毫的涟漪。 吃下一颗后,陆鹤鸣伸手接过另一颗果子,艰难的向上身处胳膊。 棺椁发出咯咯吱吱渗人的摩擦声,从里头伸出一只手来接住果子,而后再度合上棺椁,发出咯咯吱吱的咀嚼声…… 至此,我的神魂从墨玉珠中脱离,重新回到体内。 疲惫睁开双眼时,我愕然发现自己竟被海浪冲刷,躺在罗刹海尽头的岛礁上。 而我的手里,还死死的攥着那块墨玉石。 咳咳—— 我肚子涨得滚圆,不停呕出海水,可海水之中沉淀的阴气已经侵蚀入我体内,短时间内恐怕无法清除。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罗刹海是一处天然港湾,这里的浪潮极小,从太阳位置可以看出,离我沉入海底的时间,还不足一个时辰。 这么短的时间里,我怎么可能会海浪推出十海里的位置!? 就在我万分不解时,忽然注意到一块本不属于我的玉佩,正挂在我的腰际。 这不是江城子的师父,送给他的那块玉么! 我伸手要将玉佩摘下,在触碰玉佩的刹那,玉石力量耗尽,化为齑粉消失在天地之间。 恍然间,我想起在被慕容长青推下水时,江城子将玉佩也悄悄丢进水里…… 没想到,终是江城子救了我一命。 可惜,之前出发时,从慕容长青面上看出小鬼相法时,我就应该警惕。 这种相术有两层含义。 一:犯此相术者,将心绪不宁,被奸佞小鬼所害。只需稳住心绪,不听信谗言,便能逢凶化吉。 二:有此面向的人,本身就是小鬼,对周围人存有异心,趁其力弱下手。 我万万不会想到,恢复记忆的慕容长青,竟会对我下毒手…… 也罢,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我们原本是萍水相逢,一切不过是我臆想而已。 慕容长青将我踹下水的一脚,也断了我们之间的缘分。 墨玉珠既被我弄到手,自此之后,我与她便再无瓜葛。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将罗刹海内的海妖除掉,否则几十海里的路程,我一旦渡海,肯定会遭到海妖袭击。 在海妖对我出手之前,我不妨先把它给灭了! 正前方不远,就是曾经将我喝退的海妖藏身洞窟。 曾与海妖正面交锋过一次,我大概了解她的攻击特点:幻术精湛,阴力雄浑,但缺乏攻击手段。 只要我不被她布置的幻术所迷惑,她就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 山洞内,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气,黑魆魆洞窟没有一丝光线,只有受了惊的蝙蝠,扑棱棱擦着我的头皮飞过。 我能感受到,在山洞的尽头,有一股格外磅礴的阴力,在静静等待着我……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行进过程之中,我一直默念着静心神咒,以免猝不及防,陷入海妖布置的幻阵之中。 山洞曲折深邃,约莫向前行进了百米的距离,两侧开始出现陈列整齐的尸体。 由于洞窟之中温度很低,外加上有充裕的阴气,这些尸体虽然死去多年,身上的衣服都被海风腐蚀得不成样子,身体却仍然鲜活。 尸体一具具的站着,每隔几米,就会出现一具。 且尸体的身上,都有亮晶晶像鳞片的东西,我放在鼻端轻嗅,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腥气。 此时,我大概猜测到这海妖的真正面目。 爷爷书房里,有一本上古志怪图录,其中记载着一种叫蟒螈的生物。 此物年幼似蛇与青蛙的结合体,喜食阴气,毒性强,且体味能制幻,生活在江河深处,会释放毒素致幻,吸引人跳河而死。 蟒螈智商极高,第一次杀人时,通常会选择姿色上乘的美女。 在吃下第一个人的时候,蟒螈就会化作那人的模样,开始以人的身份来勾引男性。 一旦有人上钩,蟒螈就会将此人拖下水中淹死。 普通精怪,都是杀人汲取精血,可蟒螈却极其精明。 她选择将人放在阴气浓郁出,养成积聚阴气的容器,人乃天地造化的仙身,能自主吸收阴气,为蟒螈所用。 杨杰的尸体,就是蟒螈的其中一个容器。 杨杰才会有源源不断的阴力,让我无迹可寻。 如此一来,蟒螈实力越发庞大,最终脱离江河,在浅海区为祸一方。 因此,这被传闻得沸沸扬扬的海妖,并非是真正近神的大妖,而只是强大的精怪而已。 在认清所谓“海妖”的真正面目以后,我提着的心,也终于能放松一些…… 忽然间,我感觉自己的胳膊有些发痒,下意识撸开袖子挠了两下,却惊愕的发现,我的皮肉竟像沙子一样,开始缓慢的脱落! 与此同时,我的裤腿位置,也传来了哗哗的声音。 我赶忙扯下全部的衣物,发现肌肉骨骼正在一点点变成干燥的海沙,缓缓的流逝着。 千寻万苦寻找到的身体,正在变成海沙缓慢消失,对此我却无能为力…… 我猛然间想起,在看到这些尸体的时候,我凝神观察尸体的异状,而忘了诵唱静心咒决,这才被钻了空子! 既然是幻术,那么这些都是假的,我只需放平心态继续往前走,对自身异象视而不见就是。 魑魅魍魉,皆是幻象,只要我心中无惧,还要就奈何不了我! 继续向前走的过程中,我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因肉身消失,能够破妄的双眼也失去了作用。 “嘻嘻……哈哈……咯咯……” 尖锐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在无边的黑暗中,似乎有小鬼在围着我又叫又跳,窃窃议论着,嘲笑着…… 第五十二章 醉仙之土,致乱之源 恍惚间,我像是回到了刚从九龍棺走出的时候。 没有灵魂,没有肉体,只剩下一具残魄,孤苦无依的存在世上,哪怕随便一只小鬼,都能够让我魂飞魄散! 以这种状态,再往前走下去,肯定会被恶鬼分而噬之…… 心中恐惧开始悄然蔓延,我下了狠心,一口咬在舌根处,沁入灵魂的疼痛让我恢复短暂的冷静。 这一切,不过是幻觉而已,是蟒螈制造出想让我知难而退的陷阱! 只要继续心无旁骛的走下去,蟒螈就奈何不了我! 且我肉身能趋避万邪,这些小鬼也只敢绕在我身旁喋喋不休,绝不敢靠近我半步! 抱着这个念头,我毅然继续前行…… 果不其然,约莫半刻钟过去,眼前黑暗退散。 虽然我仍然没有肉身的实感,但已经走到了山洞的尽头。 这里是一处空旷的溶洞,正前方不远处的巨大圆形石台上,盘膝坐着一个半人半蛇的女人。 一般美女蛇,都是人首蛇身,如凶名与艳名齐具的美杜莎。 可我眼前这蛇女,看上去却极为恶心。 她长着个像眼镜蛇的三角头颅,脖颈是一环一环类似蠕虫肚脐的形状,且整个颈部以上,覆盖着鳞片。 脖颈以下,则是人类女人的形状,只不过皮肤是灰褐色附着粘液,像是一只巨大的青蛙。 爷爷的书上,只是记载了蟒螈的形状,第一次见到实物,我着实被恶心到了。 蟒螈走上前,凑在我脖颈深吸了一口气,满意的眯起眼,“好精纯的元阳气息,除了二十年前的老道士,我再没有嗅到过了。” “你的皮肉比他嫩得多,也美味得多。” 说话时,蟒螈三角瞳孔直盯着我下腹,我也隐约明白了她话中含义。 修道之人的元阳,以及儒生的浩然正气,都能帮助妖物修行,比起直接吞噬皮肉,要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因此,坊间传闻狐妖与书生的故事,也非空穴来风。 我平静注视海妖,“你囚禁许多溺死水中的孤苦魂魄,让他们不得超生,已是恶贯满盈。” “如今我来超度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声音落下,蟒螈猛然瞪圆了双眼,一股磅礴的阴力自她身体向洞中席卷,我吸入此气体,顿时觉得后头发阻,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 “你真以为,幻觉就不能杀人?” 蟒螈咧开嘴角,脸上的鳞片被挤得竖起两层,笑容格外让我头皮发麻。 “从进入洞穴开始,你有没有察觉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蟒螈的话语,着实让我警醒。 刚进洞穴的时候,我的确嗅到一股腥味,这股腥气很淡,似乎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 难道……这股腥气才是让我致幻的源头。 蟒螈指了指我身旁的墙壁,“你抠下粉末尝尝,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带着疑惑,我抠下身旁墙壁上,一块带有亮斑的泥点,放在鼻端嗅了嗅,又仔细观察。 这味道……腥甜的同时,又有点像酒精,里面是粉红色掺着白色的颗粒,并且在发光。 这洞穴中微弱的光亮,就是这东西发出的。 可一时间,我却想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蟒螈再度一笑,语气格外嘲讽的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世上有种醉生梦死的毒药,叫做惰泥?” 惰泥!? 听到这名字,我不由得大惊失色! 惰泥起源于山海图录中的志怪传说,原本是天柱不周山上的一种矿物,后有仙人取下,酿造成酒,整日糜糜酒中,寻欢作乐。 有不少神仙醉酒失足,坠落凡间沉沦,遭受轮回之苦。 这世间,并无人见到过不周山,更见不到仙人。 但这并不代表着,惰泥并不存在。 当初在山洞时,我翻阅到相关文献,还专门询问过爷爷,这世上究竟有没有让仙人沉醉其中的泥土。 爷爷回答说有,且这东西及其恐怖,哪怕是吸入少量,也会让人沉浸在幻觉当中,甚至在幻觉中死去。 且一旦沉沦入惰泥的幻境,神仙也无法摆脱…… 这也就代表着,蟒螈借助惰泥,将我困在幻境中,并给我制造丢失肉体的错觉。 实则,幻觉即真实。 一旦我误认为,自己的肉身丢失,在幻境的空间中,就真的没办法发挥肉身的实力。 蝾螈想要在幻境中杀我,真实空间的我也会跟着一同身死…… 蟒螈扭动腰肢靠近我,单手捏着我的下巴,“小道士,你如果愿意留下,当我采补的炉鼎,我可以饶你一命。” 即使汗毛颤兢,心脏提到嗓子眼,我仍愠声道:“我道心澄澈,以你污浊的身子碰我,必死无疑!” 砰—— 蟒螈重重的一拳砸在我的脸上,我的残魂开始阵阵动摇,似乎随时都要溃散,可蟒螈却毫发无损。 她的这一拳,算是给我的最好回答。 什么道心澄澈,什么多年修为,在幻术中,我仍是那个仅有残魂,蜷缩在黑暗中恐惧无比的可怜虫…… 此时此刻,我才明白过来蟒螈的可怕之处。 作为茅山支脉的江城子,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就是他的师父。蟒螈利用这一弱点,假扮作江城子的师父,让他甘愿赴死。 慕容长青看到的,是曾作为小女孩被追杀的时候,如果不是我帮忙,也差点死在幻境里头。 幻境中出现的,都是曾经在本人身上真实发生过的场景! 我这幅残魂的虚弱状态,正是当初刚从九龍棺中出来的时候。 这算是我此生唯一的弱点,却也成了蟒螈手中杀人的刀! 今日一劫,怕是万难度过…… 蛇形本淫,蟒螈根本不给我回答的机会,直接撕扯开我的衣衫,准备强来。 可是对这么一具恶心的躯体,我只感觉嗓子眼发堵,差点没忍住吐出。 蟒螈也意识到问题,歪着脑袋咧嘴看向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此刻的我,肠胃一阵翻涌,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蟒螈的勇气。 一阵阴气飘过,蟒螈竟化作慕容长青的模样,褪去衣衫后朝我搔首弄姿一会儿,再度像疯狗一样扑了上来! 第五十三章 道心无畏,一往无前 无论换做何种皮囊,蟒螈骨子里的朽烂味,始终掩饰不去。 折腾了半点,见我始终没有反应,恼羞成怒的蟒螈抓着我的头发,狠狠抽了两巴掌。 “死太监,废物!” 两巴掌下去,我本就不稳定的残魄,再度开始有了溃散的迹象…… 恐惧再次攥紧心脏,我仿佛又被关进九龍棺中,自身脆弱的同时,又对一切充满了茫然。 渐渐的,我眼前开始发黑,周遭一切都变得模糊,我的耳畔却响起了爷爷熟悉的声音。 “天赐。‘求道者,朝闻道夕死足矣’作何解释?” 我下意识回答:“修道之人,哪怕早上明悟道法,夜晚命陨魂归虚无,也是值得的。” “何为道,何为道法?”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爷爷反斥道:“这是书上的注解,我要你自己回答。” 一时间,我陷入困顿,无法解答。 一生修道,却不知“道”为何物,我倍感惭愧的同时,徒然生出莫大恐慌感。 爷爷循循善诱的问:“你曾在珠州大桥,斩杀恶蛟时,心里在想什么?” “恶蛟出世,生灵涂炭,我理应斩杀!” “什么理?” “天理!” 爷爷冷不丁喝问,“你坑杀牛头沟上千村民,也是天理使然?” “我……” 短暂愕然后,我坚定的回道:“这群人丧尽天良,我理应施以惩戒!” “这次又是什么理?” “我觉得他们该杀,这就是理!” 这一刻,我已然明悟。 无论是肉身,灵魂,亦或者趋避万邪的能力,都只不过是附庸而已。 我真正倚仗着的,是修行无数载,所培养出的“道心”! 道德经有云:圣人在天下,为天下浑其心。 我之心,我之本意,便是“道心”。 领悟天地,化为己用,这才是我真正的力量,而非仅仅依靠万邪不侵的肉体与灵魂! 想到这里,我猛然睁开双眼,正看见蟒螈趴在我身上,还在费力的摆弄着。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 蟒螈嘲讽道:“以你现在的虚弱状态,念了咒也没用。” “证吾神通!” 最后一声落下,自我体表浮现出浓郁金光,将蟒螈直接弹飞出去。 蟒螈体表被金光烧焦,露出原本的模样。三角瞳孔直勾勾盯着我,狰狞的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你已经中了我的幻术,怎么可能……” 我淡然回道:“你的幻术着实高明,可窥探人潜藏最深的弱点,并将之放大,杀人诛心。” “我也曾有过举止失措,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光,但如今我不再畏惧。” “就算没有肉身,没有灵魂,仅我一念尚存,仍能让你万劫不复!” 蟒螈似乎意识到了危险,警惕的后退两步后,身躯迅速胀大,化作十余米长的蛇躯。 昂—— 低沉吟叫声,已有了龙韵,足见得蟒螈修为甚高。 伴随着她的吟唱声,被束缚在山洞中的尸体开始暴动,一窝蜂的向我所在位置汹涌而来! 尸体的身上,都附着着几乎取之不尽的阴力。 眼看着幻术不成,蟒螈想要用人海战术,将我活活消耗死在里头。 可如今的我,早已今非昔比…… 我并没有诵唱任何咒决,可尸群只是围绕在我周身三米的位置,并不敢向前一步。 正如我之前遇到的戴天晴,秉性刚直嫉恶如仇,因此浩然正气加身,能万邪不侵逢凶化吉。 如今我道心无畏,天然携带的气质,就能让群鬼震惊! 道心无畏后,沟通天地自然之力便无需神魂之血,我仰天诵唱: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骤然之间,炸雷声自头顶响彻,巨大的钟乳石洞的顶层,竟被雷霆崩裂出巨大的口子,露出外头黑压压的云层。 又是无数电蛇狂舞,以我为中心席卷包括蟒螈在内的无数尸体。 惨叫着伴着焦糊味阵阵响起,蟒螈巨大的身躯被拦腰斩断,她的灵魄想要脱力肉身逃走,刚逃逸至洞口,就被一道雷霆劈散。 没有了蟒螈的束缚,这些被囚禁许久,寄存于尸体中的亡灵,茫然的四下顾盼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已死的事实…… 其中,有两具魂魄格外闹腾。 “混蛋!老子把你生下来,是让你去做鸭的?你真是丢了我们杨家祖宗十八代的脸!” 一个斗笠蓑衣,渔夫打扮的中年汉子,正指着杨杰的鼻子痛骂。 在我面前逞凶作恶的杨杰,这会儿却蔫头耷脑的跪在中年汉子身前,一句话也不敢说。 “爹,我知道错了。” 教训杨杰的中年汉子,就是十九年前出海打渔失踪的人,正因为寻找他,江城子的师父才会惨死。 却不曾想,十九年后的今天,父子二人会以这种形式碰面。 杨杰此生坎坷,却也做了许多恶事。功过相抵,他也该轮回投胎去了。 “尘归尘,土归土,枉死孤魂,超度往生……” 随着我的诵唱声,自北斗方位亮起氤氲光芒,这些魂魄笼罩于光芒之中,渐而透明不见。 山洞中堆叠的无数尸体,也因阴气的消散,瞬间化为枯骨。 …… 当我走出山洞时,上百年来遮蔽在罗刹海域头顶的浩荡阴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日光照耀下,最后一丝幻境的影响消失,我的肉身再度显现。 沐浴在阳光中,我终于明悟了爷爷的那句话:“丢失肉身与魂魄,对你来说不见得是见坏事。只有克服恐惧,才能成人。” 现如今,我道心出鞘,锋芒毕露,浑然无畏! …… 海面雾瘴散尽,间隔二十海里的位置,有船队缓缓向着岛礁的方位行驶而来。 船队的首位,赫然站着白发苍苍的麦门冬。 估计整个下门,最担心我安危的除了秦澜之外,就是麦门冬了。 那颗能延寿两年的果子,还藏在我的身上,如果没有这东西作为支撑,麦门冬必死无疑。 游轮停泊在岛礁附近,我一跃而起,稳稳落在离岸边近十米的甲板上。 站在我身旁的麦门冬,笑容像是一朵绽开的菊花,“李先生好本事,盘踞在下门上百年的海妖,就这么被您给除了。” 我没有与她寒暄,而是直截了当的道:“你需要的东西,等离开下门时,我会给你。” “那我就提前谢过李先生。” …… 船队返航时,我收到秦澜发来的消息:陈红的势力彻底土崩瓦解,她为了躲避仇家,已经带着女儿逃出海外。 台风席卷了度海大桥,秦茵派来了渡轮和车队,这会儿正在码头上等待着。 秦澜发来的消息言简意赅,处事也井井有条。 自重塑记忆以来的两个月,我亲眼见证了秦澜由懵懂到成熟,不由倍感欣慰。 上次离开时,将她一个人放在宾馆,我还有些不放心,现在看来我的担心纯粹多余。 经历了许多事以后,秦澜再不是当初那个处事极端,刁蛮任性的小姑娘…… 轮船停泊在港口,我看到了一排清一色黑色越野车,统一是珠州的车牌号,应该就是秦茵派来接我的。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看到秦澜,反而看见木筏上的慕容长青与江城子。 将海妖斩杀后,我是乘坐游艇回来的,因此反而要比慕容长青快上一些。 见我没事,江城子向我点头呵呵一笑,旋即撑着木筏,向着港口另一端划去。 我朝着他虚行一礼,算是对之前玉佩的事表示感谢。 慕容长青走下木筏后,只是淡然瞥了我一眼,像没事人一样向码头深处走去。 她神情冷漠,眸子里尽是决然,与我之间再无半点旧情。 第五十四章 江湖路远,再也不见 原本我想追上去问,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要将我置于死地? 可她冷漠的眼神,让我放弃了这一举动。 我救了慕容长青的命,也从她身上得到了至为重要的墨玉珠。 更何况,想要对付掌握五行之力的她,也没那么容易。 与其拼个你死我活的泄愤,还不如自此江湖路远,再也不见…… 骤然之间,码头死角位置响起发动机的轰鸣声! 一辆劳斯莱斯系列轿跑忽然冲出,漂移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撞将慕容长青撞了个正着。 这么快的速度,哪怕是我,事先都没有任何察觉。 慕容长青被重重的抛飞出去,倒在血泊之中不能动弹。 这时事先埋伏在两旁的黑衣男人,迅速抬起铁质担架,用精钢制作的锁铐,将她的关节包裹脖颈,死死的给扣住。 做完这些还不够,秦澜从跑车的驾驶座位上下来,手里拎着个银白色手提箱,走向被死死捆住的慕容长青。 秦澜眯起眼睛,笑嘻嘻的说,“我只是给你上些麻醉剂,没有杀你的意思。但如果你敢反抗,那就不一定了哦。” 说完,秦澜将十几只麻醉剂,小心翼翼的注射入慕容长青的各个穴位,甚至包括喉咙和两腮。 这样一来,慕容长青就无法调动身上的任何一块肌肉,更不能用五行之力挣脱锁链逃跑。 处理完以后,秦澜又让旁边保安用矿泉水帮她洗了洗手,这才小跑着扑进我怀里。 “师父,你这么久没联系我,都快把我担心死了!” 刚才飞车撞人,又精密部署绑架计划,秦澜表现得格外平静,仿佛信手拈来。 现在,她依偎在我怀里,摆出副可怜楚楚的模样,让我无法相信做这两件事的,竟是同一个人!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秦茵了! 见我神情凝滞,秦澜嘟囔着小脸,委屈兮兮的道:“师父,是这贱……额不,这女人害了你,难道你还要保她?”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说:“你是怎么知道,她要害我的?” “这个……” 秦澜局促的搓着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明白。 “实话实说,我不会怪你。” 良久过后,秦澜才忐忑的道:“我的灵魂比普通人特殊,能给人种下印记,并借此窥探他人状态。” “自从来到下门以后,我就尝试着在师父的身上种了印记,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一清二楚。” 我登时惊问:“包括洗澡和如厕?” 秦澜小脸顿时涨红,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一般不偷看的,只是担心你的时候才看。” 领悟了道心无畏的我,比起之前的窥探能力更强。 因此我能看出,秦澜的前一句是真话,后一句是假话。 她之所以能在宾馆一直乖乖等我,是随时能监测到我的一举一动! 这种感觉,着实让我脊背一阵发寒…… 舟车劳顿一路,麦门冬这会儿是垂朽老者的身体素质,已经虚弱得需要两旁的人搀着。 见我和秦澜攀谈个没完,麦门冬忍不住上前,“李先生,我的……” 秦澜愠怒从兜里掏出精致的木盒,随手扔给麦门冬,“不就是想要这东西么,拿走快滚,不要打扰我和师父说话!” 麦门冬年迈体衰,伸手并没有接住。 木盒摔成两半,露出里头通体碧绿的果实。 这会儿,麦门冬也顾不上什么面子。还没等搀扶着她的保镖俯身捡起,她自己就扑在地上,捡起果实一口吞了下去! 在吞下果实的刹那,麦门冬的身体荡漾起一层生命精气,且在这层精气的滋补下,她干瘪的身体迅速充盈,又恢复之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姿态。 原本我以为,麦门冬会因之前的羞辱而发怒,却没曾想她神态格外平静,“多谢李先生慷慨相助,小女子终生难忘。” “日后有用得到小女子的地方,尽管开口。” 一个活了不知几百年的老人,自称小女子,外加上低沉沙哑的声音,着实让人头皮发麻。 我微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麦门冬要留在这里,抢占陈红曾经留下的地盘,而我和秦澜则坐车从码头赶到西岗,乘坐渡轮直奔珠州港口…… 前往珠州,需要一天两夜的时间。 在这期间,慕容长青被关在精钢打造的一间密室内,每隔四个小时,就会有专人给她上全身麻醉。 …… 日光绚烂,一碧万顷,头顶海鸥盘旋,咸咸海风拂面而过,风光一片大好。 秦澜从兜里取出卷轴,小脸上尽是得意的道:“里面的东西,我都破译出来了!” “上面写的什么?” “第一句是之前破译的:岳景山北,庙堂尽处。” 秦澜掏出平板电脑,指着上面的资料,纤眉微蹙,一板一眼的道:“从这张卷轴的年代历史来判断,岳景山应该是秦岭以西的某处山脉。” “其中提到的唐庙,我翻阅了大量古籍资料,似乎和曾经三藏法师西行有关。” “因为是唐朝建造,所以叫唐庙。这第一句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去唐庙里,找寻某种东西。” “至于第二句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代表的是宁夏的中宁和中卫一代,孤烟落日,代表的是某种气象。” 秦澜的分析有理有据,我翻阅了她所有的文献资料,自己又进行推演,得出的结果与秦澜的说辞分毫不差。 与凤仙的七日之约,只剩下最后的三日。 秦澜已经破译出其中完整内容,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将卷轴交给凤仙…… 见秦澜忐忑着,满心期待的模样,我揉了揉她的脑袋,“做的不错,辛苦你了。” 秦澜激动得小脸泛红,“为师父做事,一点也不辛苦……” “好了,你眼眶熬得通红,这几天肯定没少通宵,回去休息一会儿,上岸时我再叫你。” “师父这么说,我还真是有些困了呢。” 秦澜蔫头耷脑,极不情愿的打了个呵欠,慢吞吞的迈着步子回到船舱…… 两个小时过后,秦澜彻底睡熟,我带上钥匙,打开精钢制作的牢房。 后续有人想为慕容长青注射麻药时,被我阻住,我就这么一直等了四个小时,直到傍昏时分,她幽幽转醒。 在看到我时,慕容长青美眸泛起一抹冷光,嗓音干枯沙哑问:“为什么不杀我?” “我还有事必须要问你。如果你说实话,我就放你离开。” 道心无畏后,我的周身都有一种特殊的能量域场,现在的慕容长青再调动五行的力量,已经伤不到我。 “你想问什么?” “当初在渔船上,你是否借助海妖的幻术,阴差阳错的恢复了记忆?” 慕容长青稍作犹豫,即便干脆回答,“是。” 我稍松了一口气,随后凝重声道:“当初在帝陵打开九龍棺时,你一直站在我的身后。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把我推进棺椁中?” 当初被推入棺椁的刹那,我看到了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正咧着嘴对我冷笑! 究竟是谁在算计我?四个月的时间,在我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这些问题,只有慕容长青一人能给我答案…… 短暂愕然后,慕容长青面上划过一抹诡笑,“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你我曾经经历过的记忆,重新传输给我。” 慕容长青所说的,是道家正一法门中的一种通灵手段,有些修为的人几乎都会使用。 我以为,慕容长青之所以提这个要求,是为了重温和巩固记忆,便用掌心贴着她的前额,将往昔种种一并传入她的脑海中。 最开始珠州大桥下的雷亟,以及多次出生入死后,帝陵中一别四个月,在下门重复…… 熟悉的一幕幕,在传入慕容长青脑海的同时,我本人也重新温习了一遍。 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出生入死过的人,如今却要闹得你死我活…… 第五十五章 人生一遭,不虚此行 在查看过所有记忆以后,慕容长青咧了咧嘴,似哭非笑。 我不由皱眉,“你疯了?” 慕容长青更是笑得浑身乱颤,像抽了疯似的,且好半天才反过神, “你在笑什么?” 笑声过后,慕容长青又抽搐了几下,用诡谲的眼神盯着我,嘴角上扬却一言不发。 最后的耐心被耗尽,我冷声质问:“说或者不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慕容长青的反复无常,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她知晓关于我的所有的秘密,并且随时可能引爆…… 如果她坚持缄口不语,我只能为了自己和秦澜的安全,对她下死手…… 在我思绪飞转时,慕容长青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在我看来,眼下的慕容长青已不具备任何威胁。我便没有多作防备,将耳朵凑了过去。 慕容长青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告诉你一个最大的秘密,我最擅长的并非控制天地五行元力,而是控制人的身体。”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团无形的能量给包裹,血液流速和心跳加快,身体滚烫像是要炸开。 无论是控制蛊虫,还是控制天地元力,亦或者是人的身体,都是在修炼掌控的力量,不过大同小异而已。 凭借慕容长青的力量,的确能够对我产生影响,却远不足以让我受伤。 就像孩童非要折断一棵参天大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只不过撼动 即使身体滚烫得像是一块烙铁,我蓉风轻云淡的回道:“你的力量用在我身上,最多坚持五分钟而已,徒劳伤神,又是何必?” 紧锁的房门不知被谁砰的踹了一脚,且门外传来秦澜的怒吼声,“开门!” 吧嗒—— 房门自动从里面被锁死。与此同时,束缚着慕容长青的手铐脚镣尽数打开。 她轻轻揉搓着肿胀的手腕,咕哝着说道,“那小姑娘可真够狠的。如果没有你,说不定我真会死在他的手里。” “有我在,你仍然可能会死。” “师傅,别和那妖女废话,直接弄死他!” 秦澜带着一群人在咣咣砸门,这房间原本就是用铸造甲板的精钢做成,用来关押人的牢房。 现在房门从里头反锁,钥匙休想打开。 饶是如此,秦澜仍然不知疲倦地一阵叮咣乱砸。 这场闹剧,也是时候该结束了。我盯着慕容长青的眸子渐而冷漠。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手铐脚镣的束缚,我就杀不了你?” 挣脱束缚的慕容长青,格外的趾高气扬,“是又怎样?” 和我比较起来,慕容长青的身体素质要弱上太多。 她操控天地间元力的本事对我没用,我便纵身上前,单手提着她的脖颈,“杀你无需其他,赤手空拳足矣。” 话音刚落,我就精神格外亢奋,大脑开始发热,整个人处于一种飘然若仙的状态。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青面上浮现一抹诡异笑容,“你是从深山老林出来的人,大概不知道人的身上,有一种分泌极其微量,却能产生很大影响的东西,叫做激素。” 我没有灵魂,无法脱离肉身存在,只能速战速决。 情急之下,我单手卡着慕容长青的脖子,将她按倒在墙壁上,手掌越发开始用力,“再不停手,我现在杀你!” 慕容长青俏脸憋得青紫,看向我的眼神却毫不示弱,且揶揄冷笑道:“五秒钟,你不杀我,绝对会后悔!” “五——四——三——” 即使性命被我拿捏在手上,慕容长青也浑然不惧,反而在帮我倒数。 “去死!” 无需五秒钟,我瞬间就可以捏碎她的颈骨。可在看到她两眼翻白,神情痛苦时,却始终下不去手…… 曾在帝陵时,慕容长青两次救了我的性命。 却不知为何,在她恢复记忆后,性情暴戾乖张,屡次对我出手…… “一!” 随着慕容长青最后一声落下,我双眼赤红,小腹像是燃起了火,要从浑身的每一个毛孔喷出。 慕容长青将我的手甩开,挑衅似的道:“你没舍得下手,我赢了。” …… 自修道以来,我向来不受七情六欲的影响,可现如今,我脑子里装着的尽是腌臜的念头! 门外,秦澜疯狂砸门,鼓点声更刺激了我躁动的细胞。 慕容长青翘着二郎腿,摆出妖娆姿态,“小道士,还等什么呢?” …… 山洞苦修数十载,世间云泥遮妄眼,我自道心通明,无惧无畏。 可在激素上升,大脑混乱的一段时间里,我做了平生以来最荒唐和放肆的事…… 汗涔涔靠在冰冷的床头时,慕容长青在许久之前就停止了对我的操控,可我仍觉得飘飘欲仙。 此间乐,让我觉得来人间走一遭,一切都值了。 “你这人看着文质彬彬,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 慕容长青揉着被抓红的地方,迅速穿好了衣物,指尖轻轻在船底一点,钢板顿时陷下去容一人通过的凹槽。 我披上衣服,语气温和了些说:“事到如今,你没必要逃。” “我不走,门外的小姑娘会杀了我的。” 慕容长青冲着我灿然一笑,“再者说,我也不会留下给你这毛都没长齐的蠢道士做老婆。” 我不由愕然,“那刚才的事怎么算?” “哈?” 慕容长青望向我的美眸,尽是不可置信,“你一个大男人,问我怎么办?” 我正色道:“事已至此,我绝不负你。” 万物起始皆有缘由,若是我心中无垢,对慕容长青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哪怕她再如何操控我的身体,也不会发生刚才的事。 自认识慕容长青以来,我们曾无数次擦枪,今天走火在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 对她负责,我心中坦然。 “想要说法是么。” 慕容长青诡谲一笑,从侧兜里取出钱包,又用便携笔刷刷写下了什么,随手丢给我。 “喏,这就是给你的说法。” 话落,慕容长青纵身跃入海水。她能掌控水元力,在海中如同鱼儿一般,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茫然看着手中钱包,里头不仅放着我之前给她的一亿两千万银行卡,还有一张皱皱巴巴的钞票,上头写着一句话—— 下次见面时,不要废话,直接把今天发生的事,再和我享受一遍。 我将钞票折好,贴身放着。 既然有缘,总会再见…… 哐当一声,精钢制作的门锁竟被撑断,美眸通红的秦澜看着被挖出洞的船舱,登时俏脸铁青,“立即用雷达定位,拿鱼雷炸,不要让这贱人跑了!” 我皱眉道:“不许胡闹!”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我知道秦澜在想什么,便语重心长的警告道:“我与慕容长青的恩怨,是大人的事,你不许插手!” 秦澜眼角迸出泪光,歇斯底里的扯开我的扣子,指着被染成殷红色的白色衬衣。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半天你和那贱人在做什么!” 我猛然间想起,秦澜曾在我身上留下一缕印记,可以随时观察的我动向。 这也就代表着,刚才我与慕青长青之间发生的事,包裹其中任何细节,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还么等我开口,秦澜就声音尖锐的道:“当初你被贱人从十二楼被推下的时候,浑身筋断骨折的感觉你忘了吗?” “我救了你,她杀了你,为什么你还要向着她!?” 嘶喊声震得秦澜喉咙发哑,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我漠然撂下一句,“等你清醒了再来找我”即便离开…… 第五十六章 岳景山脉,庙堂尽处 原本我以为,秦澜会觉得下午的事情太恶心,一段时间内不会搭理我。 却没想到,晚上七点钟左右,她就敲响了我的房门。 “进来。” 秦澜端着个冒着热气的小瓷杯,格外乖巧的道:“师父,请喝茶。” “无缘无故,这是为何?” “我是专门过来道歉的。”秦澜低着头,可怜巴巴的道:“师父和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不是我该管和能管的。” “我……我不该让师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堪。” 我淡然回道:“无妨。” “还有,我不该说自己救了师父。我这条命都是师父给的,帮师父做事理所应当。” “言重了。” 自从看见秦澜开将慕容长青撞飞,又行云流水的实施绑架以后,已经没办法再把她当小孩子来看待。 且她的性格,与秦茵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不得不防。 见我一句话也不愿多说,秦澜不由的慌神,“师父,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淡然道:“我没生气,只是在等你说重点。” 被洞穿心思,秦澜柔荑攥着裙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慕容长青已经走了,您……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就是……那方面的解决方面。” 秦澜鼓起勇气,小脸红扑扑的道:“慕容长青有歹心,人也不可靠,我每天都陪在师父身边,不比她强得多?” 自复苏之日开始算,秦澜不过才拥有四个月的记忆。 她能有这番心思,我并不意外,只是单纯觉得,她似乎真的长大了…… 看我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脸发呆,秦澜期冀,“师父,你答应了?我今天就搬到你房间来……” 我赶忙打断道:“今天的事,我装作没听见,你以后也不要再提。” “哦。” 秦澜蔫头耷脑的将茶放到桌上,“师父早点休息。” …… 绿茶唇齿留香,我目光茫然看着窗外,思绪跟随着滔滔浪潮,怅惘向海天交接的方向。 衬衫上的血迹,足以证明慕容长青绝非孟浪的人,可她为什么会匆匆离开呢…… 次日早上八点钟,我们赶到了珠州港口。 将秦澜交给秦茵后,我联系了凤仙,在港口附近的一家金色年华娱乐城的包厢见面。 昏暗包厢内,身着华丽凤袍,一脸阴柔相的凤仙侧卧在沙发床上,怀里还卧着三个穿单薄蚕丝的美艳女人。 在看到她们胴体时,我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曾经在轮船上,与慕容长青的旖旎一幕。 “李先生,好久不见。” 凤仙声色阴柔,似女非男。 记得从墨玉珠看到凤仙的时候,他是个阳刚之气十足的人,近百年的时间了,不知在他身上发生了些什么…… 我干脆的将卷轴放在桌上,“你要的东西。” 凤仙将卷轴一把抢过,取开后眼神中闪烁贪婪光芒,细细端倪了良久,才小心翼翼的将卷轴收起。 平复心绪后,凤仙激动的道:“多谢李先生成全!” 我凛然问:“关于我灵魂的去向,你作何解?” 凤仙笑着道:“李先生这么爽快的将卷轴给我,就不怕我食言而肥?” “不怕。” 下门一行,此时的我已今非昔比。凤仙若是敢诓骗,我就一道天雷将他给亟了。 “李先生是爽快人,我也不会拖泥带水。” 凤仙坦言道:“据我的人调查,你的灵魂是被人带往西陵界。但做这件事的人既不是我,也不是麦门冬。” 道心无畏后,我的观气术更上一层楼,自然看得出凤仙并非说谎。 我急问:“那是谁?” “我也不知道。” 凤仙将双手交叠胸前,神情凝重的道:“最初我以为,是麦门冬在做这件事,后来发现她的本事,还不足以对付李先生。” “我猜测,掳走你灵魂的人,应该和七十前,西陵的一场大动荡有关……”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凤仙将七十年前,西陵发生的一切细致的向我讲述。 所谓西陵,并非是湖广的西陵峡,而是罗布泊以西的一处无人之境。 千年之前,西陵生有世界神树。神树参天,百年结一并蒂果,服用此果可延寿百年。 凤仙与麦门冬夫妇,作为西陵族长,上千年来一直镇守此地。 可七十年前,有一个神秘男人抢走了世界神树上的果实,导致世界神树枯萎,方圆几十里内,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化作贫瘠荒漠。 无奈,寿元已尽的凤仙与麦门冬,只能带领族人从七十年前开始,就进入内陆发展…… 在凤仙陈述的时候,我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发现他没有说半句谎话。 且凤仙的描述,和我之前从墨玉珠看到的场景,完全能对得上。 摘下果实闯入秘境的,就是我爷爷李半山! 我问:“你怎么知道,带走我灵魂的人,和当年西陵发生的事有关?” 凤仙挥了挥手,沙发上三个女人鞠躬离开,他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虽然离开了西陵,但我仍然留了族人常年守护在那里,等待世界神树复苏。” “三天之前,驻留在西陵的探子给我传来讯息,说是一个穿着灰色麻袍,身材高大的老人,带着你的灵魂,出现在世界神树结界附近。” “至于剩下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穿灰色麻袍,身材宽大,可不就是爷爷么。 我赶忙询问:“你的情报员在哪,让我见见他们!” “在传来讯息不久,他们就死了。” 凤仙脸色阴沉说道:“虽说过去千年,但我仍然记得,那个穿麻布长袍的老人,因此消息多半不会出错!” 死了!? 我再度询问道:“世界神树在哪,你立即派人带我过去,兴许还有线索!” “去不了。” 凤仙苦笑道:“自七十年前,世界神树枯萎,我带着族人离开以后,想要回去却再也寻不到路。” “西陵与凡人界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我的人也只是在结界附近,看到了麻袍老者。” “想要重回西陵,线索就在这卷轴中,这也是我管李先生索要卷轴的原因。” …… 凤仙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我见问不出有用讯息,便马不停蹄的打车,回到谷茺四合院。 车子刚停在四合院门口,秦富贵就殷勤的打开车门,“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个盼来了!” “接风的宴席已经准备好,就在八仙阁。另外,我在姐妹足疗约了俩技师,吃完饭给您好好放松一下。” “不用。” 我懒得理会秦富贵,直接进了客厅。 秦茵正整理着厚厚的资料,抬头瞥了我一眼,面带诡笑的道:“听说你这次去了一趟下门,艳福不浅?” 看样子,秦澜把事情都告诉了秦茵。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没什么好羞耻的。 我平静问:“关于岳景山,还有唐庙,你调查的怎么样?” “都调查清楚了。” 秦茵揉了揉眉头,颇有些疲惫的道:“为了你的这点破事,我几天都没怎么睡好觉。” “多谢。” “先别急着谢,我还没答应告诉你呢。” 秦茵俏脸上尽是期待,“快告诉我,慕容长青那女人平时板着一张臭脸,在床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没有理会秦茵,而是一把将桌子上的材料抢过,自顾的坐在沙发上查看。 “切,无聊。”秦茵撇了撇嘴,倒也没再争抢。 岳景山位置偏僻,是在秦岭的最西方,甘肃天水的偏僻一隅,因地处贫瘠,被划为无人区,常有野兽出没。 将岳景山的位置用手机拍下后,我即便准备出发前往。 我刚站起身,一旁的秦茵就泼冷水道:“先别着急出发。想去这个地方,还得有一个人同意才行。” “谁?” 第五十七章 深夜车祸,生死一线 “戴天晴。” 被秦茵乍提起这名字时,我愣了一下,才想起当初与我一同查凤仙名下娱乐厅的小姑娘。 “我去岳景山,和她有什么关系?” “岳景山区是肃清者联盟定下的禁区,任何灵修不得入内,否则格杀勿论。” 我不屑,“他们杀得了我?” “杀得了。” 秦茵神色少有凝重的道:“他们是一群疯狗,前仆后继,每个成员平均年龄不过三十岁,而且数量遍布全国。” “不过,你也没必要招惹他们。前几次珠州发生的大事,让你在珠州有了挺好的名声。” “我已经替你申请了前往岳景山调查的资格,今天戴天晴就会亲自来回复。” “好,我等着。” 正当我要上楼时,秦茵面上带着诡笑,“原本我的申请,至少要走一个月的流程。那个叫戴天晴半天就搞完了。” “听说她自己申请了调令,想和你以前过去。” “我怀疑,那妞对你有意思。” “咳咳。” 我已经干咳提醒,秦茵仍喋喋不休着,“记得戴天晴长得不赖,腰细屁股圆,这一趟你艳福不浅……” 砰砰—— 敞着的屋门被重重敲了两下,一身银白色制服的戴天晴,阴沉着一张脸将厚厚一沓文书拍在桌上。 “你们的申请,已经被批准,我来是谈一些细节条件。” 一向没脸没皮的秦茵,这会儿也觉得尴尬,“你们先聊着,我去安排茶水。” 我坐在沙发上,将批文大抵翻阅一遍,而后询问:“批文上说,我去岳景山时,必须协助你调查岳景新区的人口失踪案?” “没错,这是条件。” 戴天晴翘起二郎腿,冷冽眸子把我从上扫到下,“如果你答应,现在就可以出发!” “但劝你别有什么龌龊的念头,否则我会以珠州总署的身份,把你拉入黑名单!” “黑名单?我从不使用任何社交软件。” “我说的是肃清者联盟的黑名单。加入其中的人,平均每周会被派一组人追杀,直到名单上人死亡为止。” 繁琐的批文,有二十几页,我随便翻了两下就没了兴致,站起身问:“总之,我帮你调查人口失踪案,你就允许我进入岳景山,对不对?” “对。” “好,出发。” …… 下午三点钟,我们乘坐飞机到了甘肃天水,又开越野车沿212国道向西,行驶向朗木寺赛赤的位置。 沿途一路,全是荒凉的戈壁滩。荒凉的灰褐色土地一望无垠,巨大砂岩光秃秃矗立着,零星能看见几棵枯草。 已是凛冬,昼夜温差特别大。 下午太阳直晒,车子里能暖和些。等晚上八点多,戴天晴柔荑冻得通红,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忍不住哆嗦。 我说:“你到后面休息,我来开一会儿。” “你有驾照?” “没有。” “不行。虽然道路上没有监控,但也得按规矩办事!” 作为浩然正气的拥有者,戴天晴的执拗也在情理之中。 我将座椅放倒,正准备披着毯子睡一会儿,忽然后头有远光灯照射过来,我愕然回头,正看见一辆巨大的卡车,在不远不近的跟着。 记得上次与戴天晴在一起,就是被卡车给撞了。 我提醒道:“小心后面的车子。” “没事,那是一辆运输车,挂的本地牌照。下午时我们与那司机还碰过面,只是后来被我们甩下了。” 前面拐弯处,一侧是山坡,另一侧则是崖壁,戴天晴放慢了车速,贴着山壁缓慢行走。 在进入悬崖区域以后,后面的卡车为了安全起见,有意的拉大车距。 见对方只是个普通司机,我这才放心的躺在椅子上,准备眯一会。 噗—— 轻微声响过后,车子猛然开始颠簸。戴天晴面色大变,开始猛打方向盘。 靠近悬崖的方向一侧轮胎忽然漏气,车子猛的向悬崖的方向冲去,还好路旁有个界碑石,外加上戴天晴反应及时,这才转变方向,一头撞在山壁上。 车速并不快,在熄火之后,我们总算平安下车。 “好好的轮胎,怎么忽然就炸了?” 惊魂甫定的戴天晴,从后备箱拿出钳子与千斤顶,开始检查轮胎。 没过多会儿,她俏脸阴沉着从轮胎破损处,用钳子拽出一枚精巧的弹片,压低声音道:“有狙击手,快找掩体趴下!” 掩体? 公路空荡荡的,一边是陡峭岩壁,另一边是悬崖,能往哪躲?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们身后忽然响起卡车刺耳的汽笛声。中年司机脸色煞白的将头伸出车外,冲着我们大喊,“刹车坏了,快闪开!” 我凝神扫了一眼,发现他的车子刹车线的位置,有一个清晰的弹孔。 是有人设计,要杀了我们! 卡车已经挤满了狭窄的公路,我们跟们没地方躲避,更不可能在下坡路段,跑过一辆失控的卡车。 在这关键时刻,我尚且处于迷茫时,戴天晴竟拽着我冲向卡车的方向! “趴下!” 在卡车撞过来的瞬间,戴天晴将我按倒在地,手掌还死死摁着我的头颅。 卡车底盘并不高,我甚至能感受到头发蹭着底盘零件,一瞬间破风声过后,我们总算是安全了。 将停泊的越野车顶出十几米后,两辆车子都停了下来,总算没有失事。 就在我们起身的瞬间,我忽然感觉后脑一阵发凉,自东南高岗的方向,隐约透着杀气! “快躲开!” 我拽着戴天晴的头发,再度蹲下身子。狙击枪子弹擦着我的头皮过去,叮的一声镶嵌在墙壁上。 戴天晴瞥了一眼弹孔的位置,迅速拽着我跑向两辆车相撞的位置,躲藏在越野车后备箱位置。 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戴天晴却脸不红气不喘,背身打开越野车门,从里头拿出个金属箱子。 我问:“你不怕?” “倒也不是不怕,只是这种场面经历太多,也就麻木了。” 戴天晴面无表情的将金属箱子打开,将各个金属零件组装在一起,竟成了一把狙击枪。 我惊道:“你出门还带着这个!?” “如果没有这把枪,我们今天就得栽了。” 装好子弹后,戴天晴拿了匕首摸到车头位置,将后视镜掰下,缓慢举过头顶,看向东南的方位。 镜子刚冒头,就听见砰的一声,中间被打出圆形弹孔。 戴天晴面色微变,凝重声说道:“对方是个超一流的狙击手,而且我没有夜视仪,恐怕只能在这里等天亮。” “如果对方从上头绕到我们头顶位置怎么办?” “这……”戴天晴俏脸阴沉,却不答话。 戴天晴可以用弹孔的形状判断对方的位置,可敌人在我们头顶,而且随时都可能移动方位。 一直在这里龟缩,只能坐以待毙。 我捡起一块镜片,迅速举过头顶瞄了一眼,而后询问:“如果我能告诉你准确方位,你有几成把握能赢。” “十成!”戴天晴想都不想的就回答说道。 “好!” 我双眼能够破妄,即使隔着千米的距离,仍然能窥探到对方狙击手的一举一动,比夜视仪要清楚得多。 我拿起镜子瞥了一眼,当即压低声音道:“对方在东南三十五度,偏上四十度角,正在收拾狙击枪准备转移,暂时没有看向我们的方位。” “明白!” 戴天晴迅速托起狙击枪,架在引擎盖上,在三秒内迅速调整好枪口,并扣动扳机。 砰的一枪过后,引擎盖被后坐力震得瘪下去一块,而对方正整理枪械的狙击手腰部中弹,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盲打出这个效果,戴天晴技术之精湛已然石破天惊。 第五十八章 荒凉戈壁,初来乍到 收枪趴下后,戴天晴忐忑问:“怎么样?” “腰部中弹,已经死了。” 真正的狙击枪械,并非像影视剧中那般,人中枪后还能挣扎着爬上一会儿。 这么大口径的枪械,只要打中躯干就会在体内炸开个血洞,哪怕打中腰腹,也是必死。 戴天晴这才擦拭去额头冷汗,开始用对讲机向总部汇报情况。 …… 离目的地岳景山,还剩下最后一百地,等待救援至少要一天一夜,我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越野车被撞得支离破碎,我打卡后头卡车的门,发现司机脑袋撞在前车玻璃上,人已经断了气。 我尝试启动了一下,发现电路已经彻底坏了,只能无奈翻出后车厢的钥匙,兴许能发现些干粮与生活用品之类的。 当我打开后备箱以后,惊愕的发现这里头放着个铁箱子,上头密密麻麻的贴着符咒。 符咒看似杂乱无章,层层叠叠将一人多高的箱子严严实实包裹起,但都暗含着五行八卦方位,精妙至极。 每一张符咒,都代表着一层不同的禁制,联合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力量,将铁箱子里头的东西给封印住。 谨慎起见,我没敢贸然揭开封印,而是将手掌贴在箱子上,用神魂之力询问:“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 箱子里暴躁的声音,让我几乎可以确定,里头装着的绝对是至阴至邪之物。 像这种东西,绝不能留下为祸人间! 我凝神愠声道: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天空之上雷声滚滚,邪灵似乎受到惊吓,开始砰砰的撞击箱子,鬼哭狼嚎的道:“大哥,我刚听出来是你啊!刚才是我嘴贱,千万别用雷法劈我……” “区区邪灵,也敢和我攀扯,受死!” 雷霆落下瞬间,箱子里的邪灵撕声喊道:“大哥,我是墨如初!” 瞬时间,我将雷霆收去。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真是墨如初的声音! 上次帝陵崩塌,陆鹤鸣离开,我急着去找慕容长青,把当初载着我的轮椅精,给忘得一干二净。 我赶忙将铁箱子上的封印给撕开,墨如初将铁皮给撑了个大窟窿,整个轮椅直直的扑向我。 “大哥,我想死你了!” 木头架子做的巨大轮椅可不比人,如果被它来个熊抱,至少撞个皮青脸肿。 我单手抓着椅背,将它丢到一旁,“帝陵一别,你去了哪里?” “可别提了。” 墨如初带着哭腔道:“我顺着地下河飘出去没多久,就被人类灵修给抓了,非要我给他当坐骑。” “后来把我玩腻了,就转手卖给别人!还好大哥来救我,不然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怪不得墨如初如此激动,感情是把我当做来救它的人。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愧疚。离开帝陵这么长时间,我竟没想到过要调查墨如初的下落。 它身为天地间罕见灵物,在灵修手中很是抢手。没了墨门的庇佑,它处境格外危险。 既然在此遇到,也算是缘分。 我即便说道:“我救你无需报答,送我一程便可。之后你可以留下,倘若要离开,我也不会强留。” “我生是大哥的坐骑,死了也要给大哥当柴烧取暖。以后就跟着大哥,哪也不去……” 墨如初喋喋不休的拍着马屁,我不耐烦的大段道,“行了,跟我走。” 坐上轮椅的熟悉感觉,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陆鹤鸣。 以前发生危险的时候,都是陆鹤鸣带着我跑路。现如今只见轮椅,不见故人…… 轮椅停在路边,我向着戴天晴招了招手,“上车。” 戴天晴美眸圆睁,一脸不可思议的道:“李天赐,你是不是被车撞坏了脑子?或者……被吓傻了?” “你打算坐这破轮椅,赶一百多公里的山路?” “虎老娘们,说谁破轮椅呢!老子是鲁班门下大弟子,墨家师叔祖墨如初是也!” 戴天晴面色大变,“谁在说话!?” “是你老子我!” 眼看着双方要吵起来,我在腿上铺了个汽车坐垫,“先上来,具体事宜路上我向你详细讲述。” 戴天晴神情格外古怪,“你让我坐你腿上?” 我面无表情,“轮椅就这么大,如果你不介意,我坐你腿上也没问题。” 一番犹豫后,戴天晴僵硬的侧坐在我腿上。轮椅以每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玩命的飞奔着。 路途中,我向她解释了墨如初的来历…… 从国道前往岳景新区,需要穿过一段崎岖的荒凉戈壁滩,木头轮椅走上去,肯定格外颠簸。 我正准备下去时,墨如初竟把木头轮子变为坦克似的履带,格外平稳的行驶在戈壁滩上。 戴天晴好奇的盯着轮椅好一会儿,“没想到这东西看着不咋地,还挺实用的。” “放屁!老子看起来也风流倜傥,风度翩翩!” “别吵!” 我呵斥一句,不止是墨如初,戴天晴也下意识闭上嘴巴。 此时,天方破晓,金色日光照耀在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上,微风吹拂,总算有了些许生气。 最冷不过初晨,戴天晴最初笔直僵硬的坐着,这会儿几乎整个人蜷在我怀里,冻得瑟瑟发抖。 我眺望着远处起伏的巨大土丘。在四周毫无生机的情况下,土丘附近竟然生出郁郁葱葱的灌木,且附近还错落着着不大不小的城镇。 隐约中,我感觉一股蓬勃的生气,正在从绵延土丘群的方向,向着我们蔓延而来。 越是靠近土丘,生气勃勃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戴天晴眼前一亮,指着远处城镇说道:“那里就是岳景新区,我们的目的地快要到了!” “岳景山在哪?” “就在岳景新区正后方二十里地的位置,想要弄清楚具体地点,还要去问当地人才行。” …… 岳景新区,是在戈壁滩区域搞境外运输,以及矿石挖掘一批人的中转站。 这里地处贫瘠,大多数是流动人口,因此房屋简陋,设施老旧。 甚至有些地方没有通电,我们走在街上,能听见每家每户都有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 戴天晴将最后剩下的水一饮而尽,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向路旁的修车工询问:“大叔,这附近有没有餐馆旅店?” “往前走二百米就是小吃一条街。小姑娘可机灵着点,我们这儿有不少人欺负生客。” “谢谢。” 为了掩人耳目,我坐在轮椅上,戴天晴从后头推着,总算找到了一家苍蝇馆子。 一栋三层破旧平房的门口,用白布和红色毛笔写着——刘芳大酒店 戴天晴深吸了一口厨房传来的诱人香味,冲着里头喊道:“老板,住店!” 没过多会儿,一个蓬头乱发的妇人,匆匆从厨房跑出,她皮肤粗糙,脸由于常年日光直晒,呈黑红色。 妇人骨架宽大,自来卷的发丝被汗水和血水黏连,胡乱贴在脸上。 她一只手拎着杀猪刀,另一只手则攥着擦血的抹布,围裙上斑斑鲜血更是吓人。 戴天晴下意识握紧白色手提箱,妇人却面带笑容的道:“真对不起两位,我刚才在厨房杀鸡呢。” “冬天淡季,楼上全是空房,您自己上去选。” “好。” 戴天晴往前走了两步,却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警惕的问道:“能不能带我去厨房看一看?” “好嘞。”妇人爽快的答应道:“这位小姐想吃什么,去厨房看着随便点,待会做好给您送上楼去。” 我隐约觉得这妇人不对劲,便朝着戴天晴伸出手,“带我也去看看。” 请假一天,明天把今天的全部补上,另外多加两更,抱歉大家 请假 《风水异闻录》请假一天,明天把今天的全部补上,另外多加两更,抱歉大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以血养灵,四目门童 在戴天晴的搀扶下,我半边身子都靠在她的身上,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厨房。 戴天晴皱眉道:“演戏而已,你至于贴我这么近么。” “没演,刚你在我身上坐了一路,腿麻了……” 厨房里,一个身体壮硕矮小的中年男人,正在抓一只喉咙被割开,飙血乱跑的公鸡。 终于,男人按住了公鸡,放在案板上咔嚓一下,将鸡头剁下来。 中年男人冲我们咧嘴一笑,“这鸡活的年岁久了,劲大难杀,滋阴补肾,要不要给两位做了送去?” “可以。” 看到这一鲜血淋漓一幕,戴天晴反倒放下了心。 又随意点了几个菜以后,我们便出了厨房。 老板娘随我们一起出门,拿了根红绳拴着鸡头,挂在正门口的位置,血还顺着鸡脖颈,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我愕然问:“你这是做什么?” “杀了鸡以后将鸡头挂在门口,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寓意讨个好彩头。” …… 平房从外面看着不怎么样,里头摆设却着实不错。 双人木床上,铺着棕榈垫与厚厚的兽皮毯,上头有厚厚的鹅绒被。 茶几桌局都是红木的,屋子西北角的位置,一只红冠大公鸡标本格外显眼,栩栩如生像活着似的。 没过多会儿,端着托盘敲响房门,“两位,菜做好了。” 菜肴分量大,且格外丰盛。想到之前有人提醒这里会宰客,戴天晴忍不住问道:“这顿饭包括住宿费,总共多少钱?” “饭菜一百五十块,住宿每间是一百二一天,您是开一间还是两间?” 还没等戴天晴回答,我就直接说道:“一间。” “什么!?” 戴天晴美眸圆睁,“李天赐!你真当我是那种放荡女人?” 我漠然道:“都单独跟我出来旅游了,你还装什么装。一路上钱都是我花的,你不愿意和我一起住就滚出去。” “提醒你一句,戈壁滩有狼,死在外面可不敢我的事。” “你!” 戴天晴面色涨红站起身,可仔细回想起来,才察觉到我所说的话不太对劲,这才哼了一声,“住一间就住一间,你凶什么凶!” 随后,戴天晴瞪了送菜的老板一眼,凶巴巴的道:“还待着干什么!想瞧热闹吗?” “不好意思。” 老板尴尬一笑,就退出了房间。 等老板离开,我直接把门关上,拽着戴天晴的头发就往床上拖,嘴里还骂骂咧咧着,“给你三分颜色,还真敢开染房!今天不办了你,老子就不姓李!” “滚开,你个疯子!” 戴天晴力气格外大,一脚蹬在我的小腹上,将我踹飞出几米远,狠狠撞在柜子上。 “去你妈的!” 我随手抄起桌上公鸡的标本,砸在戴天晴的脸上。 “好啊,你敢打我!” 戴天晴的脸被砸了个正着,顿时鼻孔流血,她捡起公鸡,以同样的速度丢向我,却被我一脚踹飞出窗外。 看到公鸡标本被踹出去,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戴天晴从兜里掏出纸巾捂着鼻子,幽怨的盯着我,“看你演技挺熟练的,估计没少这么祸害小姑娘。” 我淡然回答说:“修道修心,画众生相。此次下山于凡俗中历练,就是为了修炼人性。” 戴天晴似乎还想问些什么,我单手扣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撕扯着她的头发。 “这里不方便,有什么话出去再问。” 出门时,老板娘看到我们衣衫凌乱,戴天晴鼻孔还流着血,赶忙凑上前,“两位这是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 我冷着脸说道:“房间里打坏了什么东西我赔,那只晦气的死鸡就别摆进来了,我看着烦。” 老板娘面色微僵,却还是打圆场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话说一半,老板娘看向我的腿,下意识的道:“你不是瘸子!?” “我只是腰椎不好,长途跋涉后需要坐轮椅缓缓,难道你连这个也要管?” 老板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赔礼道歉,“对不起先生,是我口误……” 没等她解释太多,我就冷哼一声,拽着戴天晴离开饭馆。 拐过几个巷子,走到稍荒僻些的地方,我这才松开手,看着指缝的几缕黑发,尴尬的道:“抱歉。” 戴天晴抢过被拽掉的发丝,美眸泛红,瘪了瘪嘴终究没说什么。 我赶忙解释,“方才的饭馆有古怪,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才出此下策。” “有什么古怪?” “你什么时候见过,开饭馆的杀一只鸡,需要夫妻两个人齐上阵,还弄得满房间都是血?” “尤其是那只杀过的鸡,脑袋被红绳挂在正门口。老板娘说是为了讨采头,可从没有一种讨采头是这么血腥的搞法。” “还有,房间里的那只标本鸡,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戴天晴皱眉思忖半晌,才缓缓答道:“是有些不对劲,我总感觉那只鸡在一直盯着我们看。” 能拥有浩然正气,戴天晴对邪秽的敏感程度也很高。 我微点了点头,“没错,那只鸡就像是安置在房间里的监控摄像头。其中原理,源自于湘西一脉古老邪术。” “湘西山高林密,有不少人跋山涉水,以打猎为生客死他乡。” “险山恶水不能行马骡。有钱人尚能雇佣滑轿队,把尸体从他乡接引回来。可上山打猎者,穷人居多,根本雇不起人。” “因湘西山高林密,气候潮湿阴气重,地理位置使然,死在山间的身体极易引发尸变。” “一旦生出僵尸,轻者袭击家畜,重则吸人精血!” “有茅山一脉道人研究出一法术,自公鸡下生以后,就每日挤出一滴精血饲养,并且不喂谷物,只喂鸡肉!” “这样养出的鸡,鸣叫声清脆响亮,且体内有人的精血,灵性十足,能驱邪避灾。” “因自小食同类肉糜,性情格外凶戾,但凡魑魅魍魉敢靠近宅邸,都会被此鸡给追得落荒而逃。” “普通的鸡只有单眼皮,而这样喂养出的鸡则有上下双眼皮,由其看家护院功效因而得名‘四目门童’。” 恍恍惚惚的听过我的陈述以后,戴天晴惊声道:“你是说,饭馆里的那只鸡,是用人血喂养的四目门童!?” “是。” 我沉声回道:“那只鸡所看到的,听到的,都会同时传递到它主人那里。” “因此,我才装作打架,把四目门童的标本给毁了。” 戴天晴俏脸阴郁许久后,才心有余悸的道:“这次多亏了你机敏,否则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待会儿我向总部回报消息,请求距离最近的分部增援。” “我们暂且住下去,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 戴天晴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敌明我暗,顺藤摸瓜是追寻真相最危险,也是最快的方式。 刚入岳景新区,就入了虎口,想必离真相水落石出之日,已然不远…… 在侦查方面,戴天晴比我要有经验得多。她在就近的服装店里头,买了皮袍,羊毡帽,以及一双本地的窄脚靴子。 换做这么一副扮相,出门也没那么引人注目。 戴天晴手里握着地图,沿着街道七弯八拐的走着,没多会儿就到了一处白墙灰瓦的老院门口。 老院地处偏僻,周围杂草丛生,两旁有茂密柳树遮蔽,半天不见一个人影经过。 院子正上方的牌匾上,写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见戴天晴要进门,我愕然问:“这是哪儿?” “巡捕局。” 第六十章 英雄迟暮,波谲云诡 推门入内,破旧的平房,丛生的杂草,还透着一股子浓臭的鸡粪味。 一个穿着灰布棉袄,正拿着个烟袋吧嗒吧嗒抽着的老头,蹲在房门口懒洋洋的晒太阳。 戴天晴从兜里取出证件,“前辈你好,我是珠州总署长戴天晴,是负责协助您调查天水人口失踪一案的。” 老人压根没有接过证件,而是从后背捉住只虱子,放在烟斗里稍得劈啪作响。 “你……你叫什么?” “爱戴的戴,天气晴朗的天晴。” “戴……什么?” “戴天晴。” “什么天晴?” “老爷子,你玩我呢?” 戴天晴俏脸阴沉说:“天水的失踪人口已经超过百人,再这样放任下去,还会失踪更多!” 面对质问,老人依旧不急不缓,慢慢悠悠的道:“消息是假的,这里没人失踪,你回去吧。” 戴天晴终于按捺不住怒火,愠声道:“我敬你曾经是个英雄,才尊称一声前辈,但我现在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把一切与人口失踪案相关的事,全告诉我!” “另外,我只是了解情况而已,没有找你协助调查!” “就算你怕死,有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也伤不着你这条老命!” 戴天晴这话说得格外难听,可老人依旧是耷拉着个老脸,一脸呆滞木讷的道:“我说了,人口失踪案是有人报假警,根本没这回事。” “我把实情已经重新上传给了总部,他们很快就会下命令让你离开。” 话音刚落,一旁马厩的木门,忽然传来剧烈的敲击声。 木门腐朽脆弱,经不住三两下折腾,就直接被砸开,从里头冲出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年轻男人。 与年轻人一同跑出的,还有一群彩羽红冠的大公鸡。 男人刚跑出门,就追着公鸡群傻乐呵着围着屋子乱跑,一时间鸡鸣狗跳,落得我们身上也满是鸡毛。 老人指着男疯子说:“他就是报警的人,名字叫王崇敬,是我从小带大的徒弟。” “报警是一个月前的事。可他那个时候,已经疯了。” 戴天晴低声问我,“能不能帮我看看,她是怎么疯的?” 我走上前,单手擒住王崇敬的胳膊,另一只手贴在他的天灵盖细细感应,良久后才回道:“三魂缺一,七魄缺二,他是被吓疯的,而且没有治愈的可能。” 戴天晴不由冷笑,“我们来的路上,遭遇到顶级狙击手袭击。刚到饭馆住下,又被监视。” “现在,报警的人吓疯了,一个老警员被威胁得连句话也不敢说。” “岳景新区的水,恐怕比我想象中要深许多。” 老人只是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仿佛根本听不见戴天晴说的话。 无奈,戴天晴攥紧的拳头渐而松开,恨恨的道:“我们走!就算他不给线索,我自己也会去查!” …… 出门以后,我询问说:“你刚才称那老人作英雄,是怎么回事?” “他叫白鸿儒,年轻时是个武举人,今年也有七十五岁了。” 戴天晴叹了口气,略有些无奈的道:“五十年前,岳景山区曾发生过一起大规模的拐卖人口案。” “罪犯格外猖獗,说是山高皇帝远,谁敢走漏一丝消息,就杀谁全家。” “当初总署部门的五名成员,全部被买通。” “身为局长的白鸿儒暗中收集证据,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先杀了五个总数部门的叛徒,又一夜间灭了罪犯五十二人,后顺藤摸瓜解救被拐人口四百多个。” “因此白鸿儒这个名字,在我们肃清者联盟格外响亮。” 对于戴天晴的解释,我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从看到白鸿儒的第一眼,我就能感受得到他一身浩然正气! 其浩然正气浓郁程度,足以见得其为人一生刚直,绝不会因惜命而与宵小之徒为伍。 他之所以隐瞒不报,恐怕是酝酿着更大的计划。 在白鸿儒的眼中,我和戴天晴都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哪怕有一腔热血,也不值得信任。 在我们没有表露出实力之前,他恐怕不会将事情真相和盘托出,以防我们过于冒进,打乱他的部署…… 既然从白鸿儒的身上,得不到任何有用线索,我们只能另寻它法。 为了不打草惊蛇,戴天晴没敢直接走访此地住户,而是在驿馆客栈之类人口聚集的地方旁听,希望能听到与人口失踪案相关的言论。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会有人议论才是。 可直到日落黄昏,天寒地冻时,我们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戈壁滩的气候复杂,白日阳光直射,一旦到了夜晚将泼水成冰,人找不到避寒处,很容易冻死在荒郊野外。 且有狼群会在夜晚出没,因此太阳将落山时,街上便再无行人,只剩我和戴天晴孤零零的两个。 咕咕—— 戴天晴捂着肚子,两腿有些发抖,俏脸苍白的道:“你包里还有没有饼干?” “最后一块已经在一小时之前,被你给吃没了。” …… 初冬的寒风更烈,撕扯道旁枯木发出呜呜声,时而低泣,时而厉鸣。 戴天晴不由紧了衣领,将手揣进兜里,哆哆嗦嗦的咕哝着,“那家旅店的东西,肯定是不敢吃了,只能等明天去街边驿馆,买点压缩食品。” 我们原本打算回旅馆,可拐过一处路口时,前方的青石巷子里,竟然亮着火光。 火光的源头,是一个燃着炭火的烧烤摊,架子上红红白白的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烤肉的女人穿着油腻腻的皮袄和毡帽,用用皴红干枯的手捻动竹签,发出噼啪声音。 “烤串,卖烤串嘞……” 烤架上,肉块泛起金黄,油滴落在木炭上,发出嘶嘶声音,诱人香气飘入鼻孔。 戴天晴贪婪的吸了两口,美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下意识征求似的看向我。 待我点头后,她才迫不及待的坐在小木凳上,“老板,来五十个肉串,多放些辣子。” 烤肉的女人低着头,也不搭理人。 不一会儿,女人端来一盘烤肉,低着头,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肉嫩着呢,趁热吃。” 桌凳低矮破旧,老瓷碗里白开水热气腾腾,烤肉焦嫩鲜美。 含着红白相间的肉块,戴天晴陶醉的眯起眼,竟舍不得咽下。 她忍不住问:“大姐,这是什么肉?” 女人抬起头,惨白面容上,嘴角咧开诡异弧度。 “这种肉叫……” 阴森语气,让戴天晴浑身汗毛倒立。她盯着肉串,不由警惕几分,“什么?我怎么没听清楚。” 忽然间,她小腹胀痛异常,像有无数蛔虫搅动,能感受到不时被撑出的凸起。 戴天晴吓坏了。 “不要紧张,它会在你肚子里很乖的。” 女人诡笑着,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她握着锈迹斑斑的菜刀,不停切割案板上血淋淋的肉块。 !? 糟糕,我大意了! 最初我从砧板,包括女人的身上,都没有感受到任何邪气,却没想到这东西竟是…… 第六十一章 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我拿起肉块,在鼻端嗅了嗅,那股精纯的胎气越发证实我心中猜测。 女人捂着嘴,像鸽子似的咕咕笑,“我的肉,吃下去可就吐不出来了。” 戴天晴脸色憋成青紫,捂着肚子挣扎,且拼命的抠喉咙,只能一阵一阵的往外吐酸水,却不见刚吃下去的肉糜。 戴天晴柔荑死死攥着我的腿,声音痛苦而虚弱的道:“姓李的,你……你坑我!” “抱歉,你忍一会。” 话落,我剑指入白瓷碗中的热水中,轻声诵唱道: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 舌神正伦,通命养神。 罗千齿神,却邪卫真。 思神炼液,道气长存…… 此乃道家八神咒中的净口神咒,伴随着咒语诵唱,青蒙蒙光芒顺着我指尖融入白开水中。 我捏着戴天晴的下巴,将水尽数灌了进去。 “咳咳,别捏,我自己会喝!” 戴天晴的承受能力超乎我的意料,我能感受到她肚子里的阴气正在翻江倒海,疼痛绝不亚于吞下十万根钢针。 倘若换做普通人,早就昏厥了去。可戴天晴竟能撑住身子,将碗中水咕咚咚一饮而尽。 几秒钟过后,戴天晴蹲在地上,总算把刚才的肉糜,吐了个干净。 做烤肉的女人见到这一幕,登时神情阴鹜的盯着我,“你是什么人!?” 我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烤炉上的肉糜,以及案板上还没来得及剁碎的肉,良久后方才说:“方才你说此肉名为‘和骨烂’,一时间我竟没想起典故,这才让朋友误食。” “宋人庄绰,在《鸡肋编》里最早有记载: 老瘦男子廋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又通目为‘两脚羊’。” 戴天晴听得一脸懵逼,“你这话啥子意思?” 我幽幽的瞥了她一眼,“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女人有些慌了神,“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仍然没有回答,而是捡起砧板上剩下的肉,扔到女人的怀里,并在肉糜上涂抹了生犀香的粉末。 生犀香能通鬼神,被涂抹上的刹那,婴灵便寄存于肉糜之上。 在普通人眼中,这只是血糊糊的一块肉。 但在女人的眼里,却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当啷——菜刀从女人手中滑落。案板上,花白肉块的刀口处殷红色鲜血泊泊流淌。 女人再也忍不住,跪下身子,把案板上碎肉捧在怀里,凄厉哭泣声阵阵,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孩子,妈对不住你——” 婴灵眼珠闪烁凶戾的光芒,扑在女人的脖颈上一阵乱咬,鲜血喷溅的刹那,惨叫声再度响起。 凄厉嚎叫声后,一阵怪风卷起落叶,呼啦啦的朝着我的脸上乱打。 炉火渐熄,地上只剩冰冷尸体。 戴天晴茫然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似乎明白了什么,跪在地上又是一阵呕吐,快要把胃液给呕干净。 这里的动静,估计很快会招惹到人来围观。 为了不被人发现,我干脆将戴天晴抱起,一路小跑着前往宾馆…… 老板夫妇都已经休息了,我用钥匙打开三楼房门,将戴天晴扶坐在床上,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你安生躺着休息,我去去就回。” 嘱咐过后,我顺着窗户翻上三楼房顶,站在夜幕中看向青石巷子,静等着东窗事发…… 岳景新区设施格外陈旧,没有路灯,甚至到了晚上没有几家人亮起灯光。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我的身形融入在黑暗中,哪怕离巷子很近,也绝不会有人发现我。 不多时,附近的几户人家出现,手里举着火把,成群结队的出现在女尸旁边。 接着,有人窃窃私语了几句,开始通知整个巷子的人家。 等整个巷子的十三户人家全部穿着皮袍,亦或裹着大衣出现后,为首的老者压着嗓音,众人凑在一起窃窃商议着什么。 由于距离太远,我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见群人眼神中闪烁着诡谲与贪婪的光! 商议过后,每家每户都从家里拿来了塑料大盆,方便袋之类的。 为首老者拿来杀猪刀,老式木头秤杆,还穿上雨衣戴着橡胶手套,群人围聚在一起,像是在举行某个庄重的仪式。 先是放血,接着顺肌肉纹理剖开,骨头分离,把对应的每一块放进不同的容器里。 剖开以后,肉和骨头切成小块,旁边有人拿着秤杆均匀分成十三份,分到每家每户的手里。 分完以后,又有专门的人留下将地上斑斑血迹处用黄土掩盖,顺便仍上一只斩断脖子的死鸡掩人耳目…… 看到这一幕,我便隐约明白,岳景新区的失踪人口,都到了什么地方。 这群人和被肢解的女人一样,都是噬人的疯子! 等群人走后,我攀膝坐在平房顶上,轻声诵唱咒决: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 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咒决诵唱完毕,我伸手朝着女人死去的方位一指,顿时滚滚阴气自我指尖凝聚,终而化作女人死前的模样。 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个皮肤呈青灰色的怨婴,正发出瘆人的啼哭声。 我沉声道:“你已是冤孽缠身的厉鬼,我接下来的问话你要如实回答,否则我随时都能亟了你,明白吗?” 女人抬起头,用猩红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我,并未答话。 我开口询问说:“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 “我……我饿,我饿的难受,想死!” 第六十二章 不死蛊咒,同类相残 我愠声质问,“腹中饥饿,树皮草根尚且能够充饥,但孩童何辜!” “虎毒尚不食子,你如此卑劣行径,枉生为人!” 女人似神志有些不清醒,只是自顾念叨着,“他们不让我生孩子,我非要声,他们就不给我肉吃……” “我抱着孩子,饿得厉害,一不留神怀里全是血!” “就……就鬼使神差的,推着车子到路边捕猎,看到你们过来……” 从女人的口中,我得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稍微整理思绪,我便凝神问道:“你说他们不给你肉吃,‘他们’指的是谁?” “你饿得厉害,为什么非得吃人肉?” “你口中的‘捕猎’是什么意思?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哪些特定人群属于‘猎物’?” 面对我的询问,女人双眼由清明变为迷茫,而后捂着脑袋惨叫一声,竟迸射为无数阴气,与鬼婴一同魂飞魄散。 初成鬼魅,女人的实力很是低下,灵魂承受不住大量痛苦的讯息,从而崩散。 可惜,这条线索断了…… 忽然间,我听到楼下有脚步声传来,便赶忙将窗户打开,扯下外衣嗖的钻到戴天晴的被窝里。 戴天晴吓得裹紧被窝,把我往外头蹬,“混蛋,你疯了!” 砰砰砰—— 门被敲响,戴天晴顿时老实了,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门外,老板娘和蔼的道:“两位,戈壁天寒地冻,我们这里免费提供夜宵,你们吃了也好暖暖身子。” “放门口吧。” 脚步声渐行渐远,等听到下楼梯的声音以后,我这才推开门,将托盘上热腾腾的面端进去。 白开水和酱油调的底料,少许盐巴碰上挂面,外头撒着戈壁滩少见的翠绿葱花,在深夜里显得格外诱人。 见到有吃的,戴天晴从床上跳下,哆哆嗦嗦的捧着碗深吸了一口气。 “嗯,真香。” “香就吃吧。” 我捧起面盆,三两口一碗面就下肚,又将面汤喝尽,整个人身子顿时暖洋洋的。 在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面条后,戴天晴面色大变,赶忙将我的脑袋按在桌上,伸出一只手要抠我的喉咙。 “快吐出来,里面有迷药!” “咳咳!” 我甩开戴天晴的手,捂着嘴解释说道:“方才我诵唱过净口神咒,有咒法加持的情况下,别说是迷药,哪怕是致命的毒药也伤不到你。” “所以,放心吃吧。” …… 今夜,店主夫妇两人终于沉不住气,要对我们动手! 事情缘由,恐在今晚便会见分晓…… 我们两人吃过面以后,没多会儿就躺在床上打起轻微鼾声。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走廊里再度传来脚步声,旋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冥冥中我能感知到两团‘气’在向我靠近。 老板伸手扯了扯我的头发,又掀开被子踢了我一脚,见我毫无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老婆,两头猪都睡死过去了,咱们动手吧!” 妇人小声抱怨道:“着什么急,在这里动手弄得满屋子血,我还得收拾!” “把他们两个拖到地下室去,先用热水洗干净放血,血放干净了再放进冷库里冻着。” “年轻力壮的俩人儿,怎么说也够吃个三五个月的。” …… 夫妇两人说着聊着,就把我和戴天晴用被子包裹着,往地下室的方向拖拽。 下楼的时候还好穿的厚,外加上被子足够软和,否则我们的后脑勺磕在台阶上,就算没晕也给撞晕了。 进入地下室以后,老板娘先是拽着戴天晴的领子,把她拖到满是腥臭味的木头墩子上,操刀就要砍! 就在挥刀的千钧一发之际,戴天晴身形如电,迅速从砧板上弹起,飞起一脚踹飞老板娘手中的刀。 而后空中接过杀猪刀,横在老板娘的脖颈处。 见戴天晴出手,我也趁着老板不备,悄悄从地上爬起,将其反扣住后,卸掉了手脚的关节。 老板疼得脸上肥肉抽搐,额头冷汗滚滚,我生怕惨叫声会吸引来其他人,便将他咽喉处哑穴封住。 戴天晴将杀猪刀抵着老板娘的脖颈,冷声道:“如果你敢喊半个字,我立即杀了你!” 哪怕被刀抵着脖颈,老板娘的眼神里仍然闪烁着凶光,“哼,你如果敢杀了我们,保证你们走不出戈壁滩。” 戴天晴漠然回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接受过许多酷刑培训,但并不想用在你们身上。” “否则,你会尝到在眼球里洒满石棉粉,亦或者从下身钻水蛭的滋味。” 别说是老板娘,哪怕是我听到这话,都有些不寒而栗。 不愧是珠州的总署长,审讯起人来,的确有些手段。 果不其然,老板娘脸上的凶戾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惊恐。 “小姑娘,你……你是什么来头?” “珠州肃清者联盟总署长戴天晴,比你们更变态凶残不知凡几的妖魔我都杀过,也不差区区食人魔。” 戴天晴熟练的用绳结将老板娘捆绑起,并朝我招呼道:“你先把老板关到另一个房间去,两人挨个审,以免他们串供。” “好。” 我朝着楼上吹了个口哨,登时停在楼梯间的墨如初就窜下楼。 我将瘫痪似的老板扔在轮椅上,“把他带去二楼卧室,如果人跑了拿你是问!” “好嘞大哥,你就瞧好吧!” 咔咔两下,墨如初释放出绳结将老板给锁死,而后一溜烟的离开。 昏暗地下室内,只剩我们两个和老板娘。 我即便开口道:“第一个问题,你分明是普通人类,为什么要以同类为食?” “这……” 老板娘神色挣扎犹豫,吞吞吐吐不愿说明。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戴天晴看了一眼手表,有些烦躁的道:“需不需要先替你松松筋骨,你才愿意老实交代?” “我说,我说!” 老板娘低着头,畏畏缩缩的道:“生活在岳景新区,大概有十分之一的人,体内都被种下了蛊。” “但凡中了蛊的,每隔十天至少吃下五百克的人肉,否则就会发疯似的到处咬人,甚至自己吃自己。” “中蛊?” 我翻开老板娘的眼皮仔细查看,甚至用破妄之眼查探她每一处肌肤,都没有看出任何中蛊的迹象。 可用观气术来看,她根本没有说谎。 或许就连老板娘本人,也不知道自己身体出了什么情况,只是用“蛊”这一说法来代替。 我又问:“你体内的蛊虫有什么功效,又是何人所种?” 老板娘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自从开始吃肉以后,我腰酸腿疼的毛病就全好了。今年六十多岁,看起来和四十岁一样。” “给我们种蛊的,是这附近辖区头目,名字叫沙曼。” “据说包括沙曼在内,那些统领一个区域的人,每天都有足量的肉吃,能行走如飞,力大无穷,还能长生不老。” 提起沙曼时,老板娘的眼神中尽是羡慕。 接下来,戴天晴又追问了许多更深层次的问题。可老板夫妇级别太低,能得到的就只有这么多讯息。 …… 看着被绑成粽子的老板夫妇,戴天晴不由得皱起眉头,“现在该怎么办?” 岳景新区覆盖面积很大,人口超过两千人。按照老板娘的说法,有十分之一都是他们的人,至少有两百个。 在两百人的追杀下,我和戴天晴势单力薄,恐怕真跑不出岳景新区。 可我们又不能把人给放了…… 犹豫再三,我从楼上翻开行李包裹,找到珍藏的朱砂笔与黄表纸,混着老板夫妇的血液,写下两张字母符咒。 我又取来一个呈装清水的碗,将子符咒引燃化作符灰,递给老板。 “你们两个,每人喝下一半。” 老板警惕的盯着黑乎乎的碗底,“这是什么东西?” 戴天晴冷声道:“如果不喝,现在就杀了你!” 第六十三章 嗜血怪病,难言之隐 威逼之下,夫妇两人总算仰头将燃成灰的符纸喝下。 符纸本母子两张,我取出子符咒,用打火机环绕着烤了一圈,夫妇两人登时脸色通红的在地上蜷成一团。 我问:“什么感觉?” “热……热得难受,像是肚子里烧着一团火!” “这就对了。” 我将符咒折好收起,冷声回道:“一旦我撕毁符咒,你们的小命立时没有!” “如果你敢通风报信,我必先杀了你!” “知……知道,我们保证不敢!” 夫妇两人唯唯诺诺的点头应声,发毒誓表态不会把事情透露出以后,我这才打开地下室大门,放他们出去。 临出门时,戴天晴有些不放心的问:“这两个家伙,万一和我们耍花招怎么办?”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他们真敢耍滑头,直接杀了跑路就是。” 有墨如初这把轮椅在,逃出这荒凉的戈壁滩,并非什么难事…… 等我出地下室走廊的时候,忽然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等推门到了一楼才知道,一向干旱的戈壁滩,竟下起了丝丝细雨。 干燥的空气,让皮肤粗糙发痒,戴天晴出门时深吸了一口气,“久旱逢干森,好兆头。” 我的目光眺望院落,却惊愕的发现,原本紧锁的大门是敞着的,而且地下室入口处,还有一双清晰的泥脚印! 糟糕,被发现了! 我赶忙顺着脚印的方向追出去,可打开门时狂风呼啸,雨点越下越大,泥泞道路将脚印遮盖了去。 空荡荡的巷子里,安静得只有风雨声。 既然有人已经发现了我们动手,为什么没有闹出动静,率人来抓我们,而是选择一声不吭的溜走? 难道是小偷? 虽说无法得知对方的身份,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对方暂且没有向我们动手的意思。 似敌非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为了不引起戴天晴的恐慌,我暂且没将可能被人窥伺的事告诉她。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外加上之前吃坏了肚子,戴天晴这会儿走路都显得有气无力,拖着疲惫的身子瘫在床上,就再也不愿意动弹。 岳景新区的邪物势力庞大,且行事方式波谲云诡,我们尚处于逆流激湍的中央,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觉我肯定是不敢睡了,作为修道之人,打坐同样能休养生息。 我守在阳台处打坐,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危险…… 凌晨三点半,我正凝神打坐时,忽然感应到身后不远,有股子灼热的燥气正在腾升。 调息停止打坐后,我惊愕的发现,在这大冷的天气里,戴天晴竟将被子踹下床,自己也将外套脱下,胡乱的扔在地上。 她脸色病态潮红,呼吸急促,额头青筋暴起,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喂,你怎么了!” 我晃了晃戴天晴的胳膊,可她根本没有苏醒的意思,梦呓般咕哝两句,我也没听太懂。 难道是适应不了恶劣的气候,生病发烧了? 我将掌心贴在戴天晴的额头,烫得我下意识的拿开了手掌。 戴天晴的体温,竟有五十多度! 这么高的烧,换旁人早就死了,可戴天晴仍生龙活虎的拽着最后的底衣往下扯,我抓着她的胳膊,力气竟不如她大。 无论从灵魂状态,亦或者身体素质上来看,戴天晴除了超高的体温之外,都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难道说,她是中邪了? 这会儿,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咬破指尖按在戴天晴的眉心处,默然诵唱太上清心咒。 我修炼数载,道心无畏,指尖鲜血能滋养神魂,安抚她躁乱的心绪。 却没想到,在我鲜血低落的刹那,戴天晴开始浑身发抖,猛然睁开双眼。猩红眸子布满血丝,直直的盯着我。 “总算醒了。” 我稍微松了口气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戴天晴并未答话,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我按在她眉心的胳膊,咔嚓一口朝脉搏咬下去。 登时,鲜血四溢,戴天晴贪婪的吸允着。 她的那股怪力,让我一时间挣脱不开,只能抬脚踹在她的小腹,“撒开!” 这一脚下去,哪怕是成年男人,都会被我踹翻出几米,可戴天晴竟纹丝不动,继续吸允。 由于失血过多,我头晕目眩,四肢冰冷没了力气。 我不由心中发苦。 曾几何时,我一剑斩蛟,于海上破妖魔百里大阵,却折损于一个普通女人的身上…… “咳咳!” 戴天晴咳嗽两声,甩开了我的胳膊,我这才扶着床沿,缓慢坐在了床上。 自上次丢失肉身与灵魂之后,这是我第二次赶到虚弱疲惫,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无时不刻不缠绕着我。 此刻,戴天晴双眼血丝消失,面色莹白如玉,竟散发着如初生婴儿般的蓬勃生机。 看了一眼虚弱坐在床边的我,戴天晴抽出长靴中藏着的匕首,我下意识强撑身体起身,“你想干什么!?” 戴天晴并未答话,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头取出消毒酒精和绷带,帮我包扎好伤口以后,又切断了特质牛皮铁纸,覆盖在绷带外,估计是为了防止戈壁滩的沙尘。 做完这一切,戴天晴才贝齿紧咬,眼眸忽闪着泪光,“对不起。” “怎么,抽干了我体内四分之一的血液,现在还想着我回你一句没关系?” 我按着受伤的肌腱,沉声问:“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毛病了。” 戴天晴故作平静,泪水却扑簌扑簌的往下落,“原本我算着,发病的时间也就在一两年以内,吃了那烤肉以后,把发病时间提前了。” 我不由疑惑:“你这是什么病?” “事关机密,你不许多问。” 戴天晴擦了把眼泪,勉强平复下情绪,“总之,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不许透漏给第三个人。” 既是难言之隐,戴天晴不愿多说,我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唯一担心的事,她还会不会突然犯病…… 似乎看出我心中的疑惑,戴天晴俏脸阴郁的道:“一次发病之后,我一个月内都不会有事,放心吧。” “一个月之后呢?” “一个月之后,岳景新区的事早已经结束,就算我发病,也与你无关。” 戴天晴生硬的态度,让我心中微有些不快,却也没有再问。 正如戴天晴所说,一个月之后我与她很难再产生交集,发病与否,与我毫不相关…… 次日,我手上的伤口基本已经恢复如初,可失去的四分之一鲜血,至少要一周的时间才能恢复。 在这段时间里,我出行时也只能用轮椅。 见我坐着轮椅下楼时,戴天晴也有些于心不忍:“需不需要我扶着你?” “不用。” 墨如初下楼梯时,会把圆形轮子替换成履带,因此走起来四平八稳,戴天晴就蔫头耷脑的在后头跟着。 门口,老板又在按着一只大红公鸡的脑袋,拎起刀咔嚓一下,鸡脑袋就被砍下,随即用红绳挂在墙壁上。 见我出门,老板点头哈腰的道:“李先生,这是早上刚捉的老公鸡,您看要不要中午给您做个鸡汤?” “先把鸡放着,我什么时候回来再做。” 我面无表情的道:“另外,不要耍花招。哪怕是在千里之外,我一张符咒仍可杀你。” “不敢,绝对不敢。”老板唯唯诺诺的回道。 我盯着挂在门口的鸡头,愕然发现这也是只四目门童,即便询问道:“这只鸡你是从哪弄来的?” 刚从厨房出来的老板娘,抢先赔笑说道:“说也奇怪,最近不知从哪跑出来这么多公鸡,不止我们家有,还有许多人家都发现了。” “原本我们还没在意过,心想着没有主的东西,杀了吃就是。” “可隔三差五的,这种公鸡就会出现,甚至大半夜会溜进房间里!” “我以为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就把鸡头剁下来挂在墙上,目的就是为了警告这只鸡的主人。” 第六十四章 生性彪悍,谁不畏死? 我又问:“之前摆放在客房里的那只公鸡标本,又是怎么回事?” 提起公鸡标本时,老板娘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恍然大悟的道:“李先生不说,我都快忘了。” “那只鸡大概一年前就摆在那里,是一个过路客商遗落的,我看着品相不错就没扔。” 说话时,夫妇二人气息如常,可见并不是在说谎。 之前是我误会了,那只四目门童并非是老板夫妇在监视我们,而是有人在监视这家店! 我用指尖接了一滴鸡血,心中默然诵唱咒决: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 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咒音落下,指尖鲜血化作一声红线,向着远处缓慢飘荡着。 我低声念了句,“跟上!” 戴天晴便推着轮椅,沿着红线的方向缓缓走去…… 就算没有这一滴精血,我大概也能猜测到四目门童是何人所饲养,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四目门童的主人哑口无言。 驻扎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上,居民都是以小聚居的形式,巷道纵横交错,我们七弯八拐了二十来分钟,总算跟着那一缕红线,来到当地的巡捕局。 杂乱院门口,白鸿儒老爷子赶了个大早,坐在院门口晒太阳,吸溜着羊肉粉泡馍。 一旁蓬头乱发的年轻人王崇敬,也捧着个风干的牛腿啃得满是牙印。 白鸿儒将最后一口粉汤喝尽,板着老脸道:“你们还来干什么?” 我指着正盘旋在白鸿儒头顶的血色丝线,“四目门童的血告诉我,你是它的主人。” 在听到‘四目门童’名字的时候,白鸿儒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诧异,却语调格外强硬的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戴天晴有些按捺不住的道:“前辈,您就别装了!我们都知道,是你放了四目门童,在监视整个镇子!” “您一定有自己的计划,不愿意向我们透露!但我们两个,绝对值得您信任。” 此番话落,白鸿儒再也沉不住气,愠声怒道:“值不值得信任,不是用嘴说出来的!” “就凭你们两个三番五次堂而皇之的来找我,就是犯了大忌讳!” “你这样不仅什么也做不了,反而会毁了我十几年来的心血,甚至搭上所有人的性命,你知道吗!?” 被训斥一顿后,戴天晴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却生生的憋不出半个字。 我瞥了一眼屋子里正散步的公鸡,平静声问:“你是茅山一脉的道士?” “不算是,只不过学了些小伎俩而已。” 老人并非谦虚,因为从他的身上,我看不到丝毫的道家真气。 这会儿还没吃早饭,看老人嗦粉正香,我即便询问:“老爷子,能不能给我也来一碗?” “粉在锅里,厨房右拐,自己去盛。” 戴天晴去盛了两碗,喝着热乎乎的羊汤,粉丝顺滑爽口,我顿时感觉身子暖洋洋的,恢复些许力气。 昨天失血过多,为了尽快补充能量,我喝了整整五大碗。 白鸿儒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年轻人身体不错,你也是联盟培养出来的人?” “不是,合作而已。” “哦,难怪的。”白鸿儒点了点头,倒没多说什么。 戴天晴个自己盛了一碗底的羊汤,只吃了两口,就皱着眉头将碗推在一边。 我皱眉问:“你不吃?” “饱了。” 见此,我端起碗将剩下的羊汤一饮而尽,戴天晴诧异的看着我,俏脸闪过一抹嫣红后,也没在多说什么。 白鸿儒眼神别有深意的盯着戴天晴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她不是不吃,而是不敢吃。” “最近联盟那群人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小的姑娘……” “闭嘴!” 戴天晴冷不丁的一声呵斥,不仅是我,就连白鸿儒老爷子也愣住了。 只见戴天晴美眸泛红,娇躯颤抖着,深吸几口气缓缓吐出,勉强平复心绪后说:“对不起,失礼了。” “关于我的事,请前辈不要过多透露。” 白鸿儒看了看戴天晴,又从上到下仔细打量我一番,“你们是情侣?” 我疑问:“何出此言。”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啊……” 白鸿儒喃喃的念叨了几句,戴天晴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们两人似乎知道些什么,我却一头雾水。 撂下碗筷,我当即说道:“老先生不是玄门中人,没听说过我的名号很正常。” “但作为肃清者联盟的人,应该知道珠州土蛟事件,帝陵厉鬼盘踞禁区被平事件,以及前段时间下门罗刹海域消失的事。” “土蛟……帝陵……” 白鸿儒喃喃念叨了一会儿,忽然惊道:“你姓李,难道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那个李天赐!?” “正是。” 既然白鸿儒听过我的名头,一切就好说了。 我正色道:“老先生饲养如此多的四目门童,监视整个岳景新区的人,可谓是处心积虑。” “在此,我请你帮我对付这些食人怪物,也算是帮你达成所愿。” “你愿意协助,自然更好。你若不愿,我不强迫。但我要提醒一句,过了这村,也就么这个店了。” 白鸿儒脸色阴晴不定,皱眉思忖许久,足以见得这番话在他心目中是有分量的。 几分钟过后,白鸿儒掏出烟袋来吧嗒吧嗒抽了一会儿,这才沉声回道:“这里的消息,我暂且不会告诉你。” “你们尽管放手去做,如果我看到你们所做的事有所价值,就会协助你们。” “但如果你们落入敌手,绝不能将我供出!” 戴天晴心有不甘,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要辩解什么,我抢先撂下一句,“好”即便拽着戴天晴离开。 推着我离开的路上,戴天晴有些不甘的道:“如果刚才再坚持一下,白鸿儒兴许就将事情的内幕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像白鸿儒那种老油子,他不愿说的话,哪怕你跪下央求,他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我淡然回道:“像我这样硬气一些,反而更能让他看重我们。” “可我们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单凭硬气有什么用!?” “你在窥伺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窥伺你。” “等着吧,这群食人魔很快就会找上我们。” …… 回到饭馆的整整一日,我都躺在床上,以修养伤势为由,要戴天晴替我满城跑着找药材煎药。 戈壁滩内,反而盛产各种珍奇草药,喝下各种补品炖的汤药以后,我到晚上时,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见戴天晴身上裹着毛毯,靠在床头眺望雾蒙蒙的天空,眸子空洞,神情灰败,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戴天晴身上的浩然正气,竟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儒家浩然正气,与道家的道心通明殊途同归。 若是修士产生心魔,通明道心就会溃散。恐怕此时的戴天晴,就是遇上了心魔。 虽说行事手段尚显稚嫩,但戴天晴还算是坦率刚直的人。 道心摧毁易,建立难。 我不想一个好苗子就这么毁了,便好心询问:“岳景新区一行,你心中是否有难解困惑?” “没有。”戴天晴语气生硬,甚至有些恶劣。 我耐心道:“外感六淫,内伤七情,是人都有为杂念所困扰的时候,你不必太过介怀。” “将心事说出,兴许我能帮你。” 戴天晴眼眶通红,紧咬嘴唇隐忍许久,终究崩溃爆发,“你非得逼我说出来吗?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怕死!” “不用怕,没有人叫你去死。”我安慰说道,“只要你按照我吩咐行事,岳景新区内,我保你功成身退。” 第六十五章 不死魔魇,辖区管理 戴天晴没有理会我,只是将整个身子蜷在被窝里,只露出半截乌发。 一向好强的她,第一次露出脆弱不堪的一面。这对年轻的女人来说,并不罕见。 已是深夜十一点钟,外头朔风猎猎,卷着砂砾土石砸在门框上劈啪作响。 我侧耳细听,隐约有铃铛脆响,便披上黑色皮大衣,压低声音说:“无论发生什么,今晚你都不要出门!” 戴天晴从被窝里探出头,惊慌问:“你一个人要去做什么?” “你不是抱怨没有线索么,今晚我就给你找出来……” 凛冬的戈壁滩,风沙及大,有狼群不时游荡而过。因此日落傍昏后,不会有人出门。 入夜傍昏前,我用染鸡血的红绳挂在巷拐角,另外一头挂着红绳。 一旦有人经过将红绳拽断,铃铛声就会响起,鲜血必定会沾到那人裤脚。 出院门到了巷子拐角,我本以为是有人触碰红线引发铃响,却不曾想红线仍挂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我拴在红线尾端的铃铛,却已消失不见。 看来,我是遇到高人了…… 倘若对方是这群食人魔的探子,估计早就派人把我的住处给围了。 之所以弄出动静,摘走铃铛,就是为了私下里见我一面。 我指尖轻触鸡血,而后诵唱咒决: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 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咒决声落下,指尖鸡血化作一条丝线,向着前方飘荡。 我跟着丝线的方向,跨过一片荒郊野地,约莫走了二十来分钟,总算到了一处庭院前。 岳景新区都是小聚居,这三间平房四下却一户人家也没有,着实显得怪异。 还好有白日里的几副汤药,我失去的血气稍恢复了些,这会儿纵身一跃,便跳上近三米高的墙壁。 卧室的窗户开着一条缝隙,借着里头的炉火,我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站在床前,由于身子过高,他不得不弯着腰。 这人身披生锈铜甲,脑袋上是全盔,身长近三米,魁梧得比狗熊还要强三分。 除他之外,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 只不过被盔甲壮汉挡住,只剩修长纤细双腿。两人是背对着的,因此我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忽然间,女人的凄惨叫声间断响起,在这寂静夜里格外刺耳…… 几分钟过后,盔甲壮汉推开门,沿荒郊小道踽踽离开。 我这才跳下院墙,直接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卧室的床上,一个女人靠墙躺着。 大冬天里,她穿着大红色绣紫金玫瑰文案旗袍,长发胡乱披散着,模样只能算八分,但一双修长玉腿却格外惹眼。 这会儿,女人正捧着个饭盒,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拉着。 床单上还有斑斑血迹,女人的胳膊上还有个清晰的牙印,从她苍白的肤色,与急促的呼吸来看,我隐约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见我进门,女人连头也不抬一下,语气虚弱中带着沙哑,“左边是厨房,去冰箱冷冻层,给我再拿一份便当。” 冰箱? 这戈壁滩是不供电的,哪来的冰箱? 等我走到厨房才发现,这里除了冰箱外,竟还有电脑和打印机,是从地下扯上来的一条线。 修建地下室隔音层,用柴油发电机二十四小时供电,这女人真够有钱的。 冰箱冷冻层里,放着一堆塑料饭盒,长得也都一模一样。 我随便拿了一个,到卧室丢到女人的床上,平静声道:“说说吧,为什么跟踪监视我?” 女人抬起头,幽幽的瞥了我一眼,而后打开饭盒,咯咯吱吱啃咬里头已经冻成块的肉糜。 这时我注意到,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瞳孔是暗红色的,像是凝固一层血斑。 从气息上感应,她绝不是鬼怪,可为什么生得这幅面向? 碎肉块被冻成坨,女人啃得全是牙印,却不见咬下一块肉来。 看样子,她是失血过多,没有能量不补给,双眼眯瞪着似乎马上就要昏睡过去。 我抢过她手中的饭盒,拿到厨房用微波炉叮了一下,再给她端了过去。 虽说最外头的肉烫嘴,里头还带着冰渣子,但女人仍吃得狼吞虎咽。 等饭盒里头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后,女人惨白俏脸恢复些许血色,长出了一口气,“我叫沙曼,是这附近辖区的管理者。” 管理者!? 我沉声询问:“你所管理的,是那群食人魔?” 听到‘食人魔’这个词,沙曼面色微冷,“随你怎么称呼吧,我是这附近的头领,之前的那个带孩子的女人,是我辖区的人,可她却死在了你的手里。” “怎么,你想为她报仇?” “她的死是咎由自取,可你做的事,也差不多是在自寻死路。” 沙曼撑着身子站起,从浴室取了牙刷,一边刷牙一边含含糊糊的说:“岳景新区,原本都是居住在岳景山的人,后来因为气候原因,在其实年前创建了这么一个区。” “岳景新区又被细致划分为大大小小共十二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有负责人,我只是其中之一。” “我之前跟踪你,是因为你频繁在我的辖区内活动。” “现在我只想提醒你一句,你控制了那家饭馆的老板夫妇,他们的负责人,可比我要强得多。” 从沙曼的口中,我听到了许多至关重要的讯息。 她三言两语,就将岳景新区的势力范围划分,说得格外清楚。 就在我静等着沙曼继续说时,她漱了漱口,揶揄笑道:“怎么,你还想知道?” 我郑重神色道:“说出有关食人魔的事宜,我饶你不死。” “好大的口气!” 沙曼眸子再度被一抹猩红所覆盖,她作为普通人,体内竟藏有浓郁煞气! 翻手之间,她竟抽出一枚血色匕首,甩手间直直刺向我的眉心!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金光咒落下,我体表登时撑起一道光幕,匕首刺入的刹那,其内所携带的血煞之气被冲散,无力跌落在地。 一击被我化解,沙曼不见惊讶,面上反而浮现出一抹喜色,“你果然能克制血煞之力。” 我冷声问:“如果我不能克制,刚才是不是就死了?” “是。” 话音落,我单手卡住女人脖颈,漠然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直接杀了你?” “因为我身为十二个管理人员之一,掌握关于不死者的讯息,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就会告诉你一切想知道的。” 从气色分辨,沙曼并没有骗我。 我问:“帮什么忙?” “我现在身体太虚弱了,希望你能假扮作我的仆从,保护我出行一趟。” “好。” 这时,沙曼的传呼机响起语音简讯声,她没有避讳我,直接将简讯打开。 “姐姐,坐标我已经发过去了,旁边两个辖区的探子也发现了这里,你要赶过来得尽快!” “知道了。” 沙曼强撑着虚弱起身,从衣柜扯出件女式皮衣扔给我,“你的体格和我差不多,凑合着穿吧。” “我在哪里换衣服?” “没时间了,就在这儿脱!” 还好我身体素质强,在这寒冬腊月的天里,只穿一件薄薄的贴身皮衣出门,换一般人早就冻死了。 沙曼的皮衣格外奇怪,是把整个脑袋罩住的,只露出两只眼睛。 第一次穿陌生女人的衣服,嗅着皮革中淡淡馨香,我不由得有些恍惚。 “别吸了,那是我喷的香水,我身上没味道。” 沙曼幽幽的一句话,让我的脸皮有些发烫,还好有皮衣隔着,她并不能看见。 第六十六章 夜行戈壁,围追堵截 出门时,沙曼尤显得焦躁,走起路来脚步虚浮,跌跌撞撞着跑进车库。 从车库里推出那辆越野摩托时,她连踹了几脚,因为天气太冷都没有打着火。 戈壁滩上多荆棘乱石,越野摩托车不一定管用。 我朝着门口吹了声口哨,墨如初登时嗖的一声窜进院落,“来了,老大!” 我坐上轮椅,又拍了拍自己的腿,“不介意的话,坐我的吧。” 沙曼惊讶看着装有履带的轮椅,“你这是把坦克轮子给卸下来了?” “放心,速度不比你的摩托车慢。” 短暂犹豫后,沙曼侧身坐在我双腿上,身形略有些僵硬的扶着轮椅背,“出发吧。” 嗖的一声,墨如初如离弦之箭般窜出门外,吓得沙曼死死搂着我的脖子,一动也不敢动。 墨如初的速度,比起高速路上飙车也不逞多让,寻常人若是不小心从轮椅上摔下去,必死无疑。 况且从外形上来看,墨如初不过是个普通的轮椅,这么快的速度哪怕碰到个凸起的石头,也会瞬间摔个粉碎。 墨如初作为灵物,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问题,但沙曼并不知道,只是脸色发白的靠在我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皮衣紧贴肌肤,沙曼又没穿什么衣服,她搂得这么紧,我颇有些喘不过气。 我拍了拍椅背,“放条安全带,让她安心。” “大哥,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么?” “少废话!” 安全带将沙曼牢牢绑住,她总算松了口气,这才惊异道:“你这坐的是什么东西?” 还没等我开口,墨如初就格外傲然的道:“老子乃是鲁班祖师一坐骑,墨门师叔祖墨如初是也!” 沙曼动了动嘴唇,似乎准备问些什么,忽然低头看了身下,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诡异。 “你一个修道的人,还有这种心思?” 纵然有些羞涩,我仍平静回答道:“我本无意冒犯,实在事发突然,又穿得单薄……” “我没有怪你,只是觉得你年纪轻轻的小道士,怎么也有色心?” 我坦然回答说:“食色性也,人间滋味,哪怕是修道者也不能避免。” “正因六淫七情在,人才有活着的实感。” 沙曼幽幽的道:“不愧是道士,好色也就算了,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 在原野上疾驰十几分钟,我们赶了约莫三十里的路程,总算到了一处篝火熄灭的帐篷前。 帐篷外头站着个小男孩,又黑又瘦穿着破皮袄,脸上皴红尽是冻疮,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从命魂来看,实际有十五六岁。 男孩手里握着把原始的火铳,旁边躺着两只巨型野狼的尸体。 在看到沙曼从我怀里下来时,小男孩黑洞洞的眸子里似乎喷出怒火,指着我酸溜溜的问:“他是谁?” 沙曼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而后拉开帐篷,看到躺在血泊里的一家三口,愠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见沙曼发怒,小男孩下意识的低下头,“我是来打野狼的,路上就遇见不怕死来扎帐篷的这家人。” “中途我好心劝他们离开,或者在车上睡。可他们说要体验大自然,非得住帐篷。” “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家三口就被狼给咬死了。” 帐篷里的一家三口,身上的伤口都是咬伤,且我能看出,男孩并没有撒谎。 沙曼警惕四下张望,而后严肃对男孩说,“你马上绕路离开,以免和他们碰上!” 男孩焦急道:“可万一你和他们打起来……” “就算真打起来,你留下也只会是累赘。听我的,快走!” 男孩眼眶通红,却也擦了把眼泪,跨上旁边停着的一只高头大马,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之后才离开。 沙曼无奈摇头笑了笑,“真是人小鬼大。” 熟练的用固定帐篷的铁棍砸烂车窗后,沙曼从里头拿出三个睡袋,以及拖车的绳索。 将一家三口的尸体装入睡袋,装进后车厢后,沙曼又用钥匙将车打开,“上车吧。” 我提议说:“坐我的轮椅离开,不会发出动响,应该更安全些。” “我可不想被你这小道士再占一路便宜。” 方才听沙曼的语意,应是此处藏尸地还有旁人盯上,很有可能会发生抢夺。 因此,沙曼才以食人魔,也就是她口中‘不死者’的消息作为报酬,让我作为保镖随她走一趟。 坐轮椅离开,也是为了沙曼的安全着想。 既然她不领情,我便一同上车就是…… 似乎是为了躲避追踪,沙曼特地没有开车灯,沿着戈壁滩绕了一大圈,才从另一个方向返回住处。 等确定没有人跟踪,沙曼才稍松了口气。 我这才询问道:“现在,你可以将消息告诉我了?” 沙曼坦然道:“回去之后,我会将关于不死者的所有信息,以及除我之外的十一个管理者的消息,全部都交给你。” “至于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亦或者连我一起对付,随你的便。” 有了沙曼提供的消息,几乎已经能够将岳景新区的所有不死者一网打尽。 因为这一次,我需要做的只是调查线索而已,肃清者联盟的人遍布四海,随便派遣些人来,就能将这里给平了。 我疑惑询问沙曼,“之前从你房间走出的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提起男人时,沙曼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隐藏很深的恐惧。踌顿良久后,她才凝重说道:“他是这里仅存的一代不死者,你对付谁都可以,千万不能招惹他!” 我们正说着的时候,两侧忽然有马儿嘶鸣声,只见后头两匹马迅速从左右包抄,而后每人掏出一把喷子。 砰砰两枪,越野车前轮报废,我们被逼停下。 沙曼俏脸阴沉,下车前她压低声音嘱咐道:“待会儿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一声别坑,千万别被听出是外来者!” “我们这里允许内斗,但私通外来者是死罪!” “只要我出手,你直接开打就是!” 我微点了点头,便随着沙曼一同下了车。 见我们下车,那两个拿喷子的人反而将武器放下。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有开枪瞄准的机会,就足够下无数次杀招。 真打起来,喷子未必有铁棍好用。 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跳下马,哈哈大笑道:“小曼,你在共工区域发现资源,想独吞可就不地道了。” “想明抢就直说,搞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沙曼双眼微眯,语气不屑的道:“今夜月黑风高,你们如果觉得能吃得下我,尽管动手。” 噌—— 一旁骑马的高瘦青年抽出马刀,纵身从马背上跃下,“沙曼,你的实力强是公认的,但在这种地方二打一,你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你们想赢我,至少死掉其中一个。” 双方剑拔弩张时,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我也并不着急,今天能和谈最好。毕竟岳景新区的事,是我替肃清者联盟在做。 而我最需要做的,只是掌握具体线索而已,没必要拼命。 气氛寂静稍许,高手青年语调阴森道:“平时遇见你,我们俩的确打不过。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你刚给老大献祭过血液。” “你现在的实力,也就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二,真打起来能发挥多少,就看你的运气了。” 听得这话,沙曼的脸色顿时一沉。 这时,络腮胡子大汉打圆场道:“大家都是场面上的朋友,今天也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不如咱们见面分一半,公平合理。” 沙曼贝齿紧咬,愠声说道:“一共三个人,其中一个成年人归你们,剩下的归我!” “如果你们还想多要,今天的事就得见血!”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狡诈,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行吧,就当是让你讨了个便宜。” 第六十七章 人将要死,其言也善 沙曼从后备箱里,随便拎了一具尸体甩在两人身前,并将两个报废的车胎给换上。 就在发动车子时,络腮胡子大汉忽然从马背上拎出个包裹,随手甩进车窗。 “小曼,别说我们不懂规矩。” “你手下越界冲撞了我,还敢对我下黑手,我把他给做了!见者有份,这颗脑袋分给你。” 沙曼俏脸登时铁青,待慌张打开布袋,看到里头装着之前小男孩被血糊住的头颅时,双眼刹那间殷红如血。 无数道寒芒自沙曼指尖闪过,飞针直接将两匹马打成筛子,马上的两人也直接摔下。 “臭娘们你找死!” 络腮胡子大汉从马背上取下长柄大刀,抡圆了直接砍进越野车的铁皮,将驾驶座位劈成两半! 等他想要将长刀抽出时,却发现刀刃被卡在车里,无法动弹。 借着这个机会,沙曼灵巧如猫儿般,从碎裂的窗户钻出,吓得络腮胡子仓皇倒退。 长武器一旦被近身,便再无用处。 沙曼手握一长一短两匕首,电光火石的攻击让络腮胡子只能扔了长刀,从腰间抽出弯刀交战。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身上以多出几道细密伤口。 “还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络腮胡子大汉一声,一旁高瘦青年拿着狭长战刀冲了上去,三人腾挪躲闪间,招式快得我勉强能用肉眼辨析。 敌方两人都是靠邪煞之气攻击,倘若沙曼老实跟在我身边,有金光护体的情况下,他们不敢近身。 可沙曼非要冲上去,我便没办法帮忙。 眼看着在两人一远一近的夹击下,沙曼身上伤口越来越多,最长的一道刺穿她的肩胛骨。 与沙曼交战的两人同样不好受,在她几乎完全放弃防御,自杀式的攻击下,也增添了许多伤口。 照这样打下去,只会是两人重伤,沙曼身死的下场。 沙曼还没将岳景新区的消息给我,绝不能让她死! 我看了一眼后座上放着的墨如初,“用铁索将那俩家伙捆住,能不能做到?” “大哥,捆住他们没问题,可我最多也就坚持个三五秒的时间。这两个人功夫很高,速度太快……” “好,三五秒足够。” 得到我的命令,墨如初立即从椅背处,弹射出两根铁索,锁链一头扎入泥里,顺着泥土缓慢向前延伸。 与此同时,我爬上车顶盘膝而坐,口中低声诵唱: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在咒决落下的刹那,天空之上骤然雷鸣电闪,而潜伏在地下的锁链猛然钻出,如蛇一般攀上高瘦青年,与络腮胡子大汉的身上。 我大喝一声:“趴下!”旋即朝着沙曼头顶一指,雷电便顺着我指尖的方向劈下! 沙曼听到我的声音,竟什么也不顾,立即抱着头扑倒在地上。 也正是因为她这份信任,让雷电擦着她的身体过去,最终打在敌方两人的身上。 高瘦男人和络腮胡子大汉,瞬间被烧成焦糊的尸体,沙曼抱着脑袋,吓得良久不敢动弹。 “行了,起来吧。” 听到我的声音,沙曼茫然抬头,在看到两具焦黑尸体时,吓了一大跳,“刚才的天雷是怎么回事?” “道门金光咒中,有引雷之法。” 沙曼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在往外喷血。她似有些恐慌,也不顾我在旁边,直接撕开衣衫。 大大小小的刀伤,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就连沙曼的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她尝试着撕下旁边一块焦黑的肉,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终究将肉吐出,流出两行眼泪。 面对沙曼的沉默流泪,我也不催促,就在旁边静静等着。 虽说我对‘不死者’的体质并不了解,但沙曼的身体恢复迅速的同时,灵魂力量却在极速衰竭。 她的力量,都是通过食肉化为煞气,从而充盈自身。 现在沙曼的身体,已经不能通过进食来产生煞气,也就代表着她的伤势已经无力回天。 现在容光焕发,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十分钟过后,沙曼抹去眼角泪痕,用袋子将所有尸体装好,而后跨上马匹,一声不吭的赶路。 我坐着轮椅,跟着她一起回到平房。 进门以后,她就马不停蹄的将尸体扛下,运到地下一层的自动切割机。 掰下开关,机器自动运转,从切割到冷冻,以至于最后塑料饭盒包装,都是一体化的。 整整几大箱的饭盒做好,我帮着沙曼抬到客厅,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明天早上,会有总共二十三个人来领盒饭,你算一下每人能分到多少,帮我分发了吧。” 我盯着她的面向看了一会儿,“别担心,你能活到明天中午十二点。” “呵呵,你这么说,我好像真的不用担心了。” 沙曼从床底下取出一枚精致钥匙,打开书房最下层的柜子,从里头取出一沓文件扔给我。 “这里头,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 文件中,从所谓‘不死者’的诞生,到发展至今,都介绍得一清二楚。 七十年前,第一代不死者来到岳景山驻扎,这些人身份神秘,至今没有留下任何实际记载。 相关提及的文案,也只有区区一句话:第一代不死者,将灵魂献祭给恶魔,实力强大永生不灭。 第一代不死者出现的时间很短暂,他们与普通人剩下的孩子,甚至孩子又诞下子嗣,也就有了第二和第三代不死者。 不死者的血脉越浓,实力也就越强大。 沙曼与其余十一个相同,都是第二代的不死者,每个人都统领岳景新区的一个区域。 原本,岳景新区的人很少,可这些原住民们,靠走私掠钱,以长生不老为噱头,给普通人注射血液,让他们成为低等‘不死者’。 高等不死者们,不愿意自己捕食,就让低等不死者去狩猎,自己只需要定时去汲取他们的血液。 所有不死者,都需要定期汲取血食,从而补充体内血煞之力,一旦血煞之力不够,人就会陷入疯魔。 我们之前在巷子里遇到的妇人,就是因为缺少血食,从而精神失常…… 最后一页,是这里所有不死者的名单,以及十一个管理者的讯息。 刚才被我杀死的两个管理者,就在名单之中有所标注。 这两人的实力,在一众管理者中是中等偏下的,而沙曼反而是十二人中最强的一个。 看过全部资料后,我疑惑问道:“在岳景新区内,都是按照实力划分地盘。实力越强的管理者,管辖区域就越繁华。” “你实力排行第一,怎么蜷缩在地盘又小又破的地方?” 沙曼斜靠在床头上,神情麻木,一幅心灰意死的模样。 “不死者之间,为了一块肉就能拼个你死我活,弱小的人只有被吃的份。” “在我的地盘里生活的,都是一些孱弱的家伙,亦或者父母在斗争中被杀的孤儿。” “他们没有贪欲,每个月只从我手中领取最低限度,保证让他们不发疯的食物。” 我问:“你的食物是从哪里来的?” “小部分是捡到的死尸,就像今天这样。” “大部分都是从外界买到,冷链运输到这里,都是些病死老死的人,没什么营养,只能保证这些人饿不死。” “好在这些人没有太大需求,不被饿死就是最大的奢望……” 听过沙曼的陈述,我才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她身为不死者,体表还笼罩着一层祥瑞之气。 像她这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者,有古君子之风,按理说天道不该绝她一命! 第六十八章 人心似水,冰寒彻骨 人的气运,大多是后天养成的。 屠户纵然西装革履,一眼望上去那股子凶煞之气,也有些令人胆寒。 有学识的读书人,目光炯炯有神,亦或端庄尚儒,亦或活脱不拘一格,都携带着一股紫薇真气。 但凡走正道的人,都会受天道气运所加持。 沙曼是被天道所庇佑之人,她今日油尽灯枯,这股气运仍然未散,证明她仍有一线生机。 只是……这股生机格外渺茫,哪怕是我也无法推断。 沙曼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下午一点钟到两点,我目光一直注视着她身体的变化,希望能找到那一线生机所在! 她的体内,尽是至阴至邪的煞气。这些煞气支撑她身体运转的同时,也在侵损魂魄。 不死者之所以肉身强悍,恢复力极强,就是因为肉身和灵魂几乎融合在一起。 普通人肉身寿终正寝,还可以投胎转世,亦或者化为鬼身。 不死者一旦受到致命危险,就会魂飞魄散,再无生还可能。 若想要救沙曼的性命,必须用至阳至刚,且极其温和滋养的东西,弥补她伤势严重的魂魄。 且只要将她的魂魄温养成功,以后就无需再对阴煞之气产生依赖性,且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天地之间,至阳至刚之物,性必烈。温和之物,滋养必缓慢。 通常,二者不可兼得。 若说几个小时内,拿出这等鳞毛凤角之物,换做寻常人来说不可能。 而我,偏偏就有一件……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沙曼时,门忽然被敲响。 沙曼有气无力的道:“都在门口排好队,人人有份,不要急,更不要抢。” 推开门时,院子里站着二十几个人。 有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的老妇。还有赤着脚,脸冻得通红的孩童。 甚至还有些,是目光浑浊,拄着拐棍踽踽行走的老人。 所有人的人,都眼巴眼望着沙曼手里的饭盒。 沙曼将三个大箱子,包括自己的冰箱费力搬出门外,气喘吁吁的坐在门口说道:“东西就这么些,让文君给你们平均分了吧。” 听得这话,叫文君的老妇人兴高采烈的拆开箱子,开始瓜分沙曼余下的粮食。 看着众人怀里抱着饭盒,兴奋得眼冒精光的模样,沙曼疲惫的闭上双眼,涩然道:“以后,各自谋生去,不要再来我这儿。” 登时,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众人怒了。 “我们都是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可怜人,你不管我们,难道要我们饿死街头?” “亏我还这么信任你!我才十二岁,以前一直是你养着的,现在说不管就不管,你还是人吗!” “就算每个月不供给我们粮食,好歹也提前通知一声,我们好另谋出路,你这冷不丁来这么一出,寒碜谁呢……” 尖酸刻薄的声音传入耳畔,沙曼身形似有些摇摇欲坠,终究靠在门框,绝望的闭上双眼。 “对不起,我要死了。” 最后话语落下,众人寂静了稍许,其中一个老妇凑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那……你家里还有余粮没?” 沙曼先是一呆,而后眉头紧皱,厌恶的道:“没了!” “兴许角落里还落下点什么呢。”老妪不依不饶的道:“还有你的那些钱,屋子里的家具摆件,都是好东西。” “是啊,反正你死了就用不到了,给我们分了吧。” “以前老管理在的时候,从来没亏待过我们。你死了把家产留给我们,勉强算你是有始有终……” 一字一句,犹如重锤轰击胸膛。 沙曼踉跄跌坐在地上,终究笑着摇了摇头,“东西都在里面,想要的自己去搬吧。” 得到沙曼的允许,群人兴高采烈的冲入沙曼的客厅,从地下室到卧室,瞬间一片狼藉。 沙曼蹲坐在门口,双手抱着膝盖,俏脸上浮现出的落寞与颓败,却无一人关注。 我把客厅防盗门关上,将锁扣死,与沙曼并肩坐在门口。 沙曼神情木然的道:“你想知道的讯息,都已经得到了,还留下做什么?” 我问:“关于岳景山,你知道多少?” 沙曼凄然一笑,“连你也想攫取我的剩余价值?”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告诉我?” 踌顿稍许,沙曼缓缓说道:“岳景山是不死者最初生活的地方,后来荒凉不适宜人居住,就荒废了。” “我小时候去过一次,具体位置忘了,只记得大概是戈壁滩往北五十公里左右,山里头还有一座寺庙。” 我惊声道:“唐庙!?” 沙曼纤眉微蹙,“是不是唐朝修建的,我就不知道了,只记得那座庙宇挺大。” ‘岳景山脉,庙堂尽处’是之前秦澜破译出卷轴上的地址,其中藏着西陵一族,以及我灵魂失踪的秘密。 想要在荒凉戈壁滩上,找一座地图上都不存在的山脉,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已经做好了长期苦战的准备,却没想到从沙曼口中,竟听到了岳景山和唐庙两处的消息! 我郑重神色说:“我可以救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沙曼凄然笑道:“我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清楚。能撑着重伤到现在,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你救不了我,谁也救不了我。” 我又重复询问:“两个条件,你若答应,我便救你。” “说说吧,什么条件。” 沙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似乎把我的话,仅当做是临死前的闲谈而已。 我依旧神色凝重,“第一,救活你之后,你必须带我找到岳景山上的庙宇。” “第二,在我搭救你的时间里,务必服从我的一切要求。” “一切要求是什么要求?” “包括你本人在内,必须任我摆布。” 沙曼俏脸浮现一抹警惕,下意识用风衣遮住修长玉腿,“你一个修道的人,怎么色心比普通人还要重?” “食色性也,圣人尚不能避免,我自遵循本心。”我坦然答道。 沙曼懒洋洋的靠在墙壁上,“好啊,最后的时间,陪你玩玩也无所谓。” 客厅房门再度被推开,里头的人扛着大包小包,一脸喜气洋洋的就要出门。 我抽出沙曼腰间短刀,拦在房门口,平静声道:“把所有东西放下。谁敢带出去一件,我就杀谁。”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抡起椅子就要往我身上砸。 他常年营养不良,速度和力量不值一提。 我欺身上前,眼疾手快挑断他的手筋,疼得捂着血糊糊的手,蜷缩着说不出话来。 剩下人纷纷后退,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其中一个老妪,愤怒冲着墙角的沙曼喊,“你不是答应送给我们吗?现在怎么出尔反尔?” 沙曼已经心灰意死,这会儿懒洋洋的道:“是他要抢你们的东西,关我什么事。” “你这不还没死么!我们现在被人欺负,你倒是管管啊!” “他欺负完你们,就该欺负我了。”沙曼眼皮也不翻,反而带着笑意道:“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拿什么救你们?” “枉我们这么多年信任你!你的良心真是让狗给吃了!” …… 在我的威逼之下,这些人归还了沙曼的东西,骂骂咧咧的离去了。 沙曼踉跄起身,望着一片狼藉的房间,俏脸带着颓然笑容,从地上捡起床单铺在床上。 而后,她自己侧卧在床,“临死之前,还能看见这么解气的事情,我总算能够瞑目。” “带你去岳景山,我恐怕是撑不到了。至于第二个条件,我可以满足你。” “有一次体验,至少不让我以女儿身白来世间走这么一遭……” 第六十九章 罗千齿神,却邪卫真 日光透过茶色玻璃窗棂,将她的身影拉扯得修长。 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阴暗狭窄的船舱里,第一次悸动后的回味悠长,给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沙曼优美胴体,俏脸上的恬静仿若暴风雨过后的终结,动人心魄。 …… 我将满地狼藉稍归置了一下,把几箱子肉罐头堆叠成金字塔形状,又找了个瓷碗摆在身前。 沙曼从床上坐起,幽幽的说道:“你再不赶快,等会我中途死了,多扫你的兴。” 我没有理会沙曼,盘膝坐地后诵唱咒决: 罗千齿神,却邪卫真。 喉神虎贲,气神引津。 心神丹元,令我通真。 思神炼液,道气长存! 伴随咒语诵唱,罐头里头的肉糜化作丝丝血线,在我身前的白瓷碗里纠缠汇聚,化作琥珀状的液体。 道家净口化食咒,能取之精华去其糟粕,整整几大箱的罐头,提炼出来也就是一小碗。 提炼结束以后,我端着小碗递给沙曼,“喝下它。” 沙曼将鼻子凑下嗅了嗅,感受那股子煞气直充门面时,她还是将瓷碗撂下。 “换做平时,这东西的确能帮我恢复伤势。可是我现在病入膏肓,已经没用了。” 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一点钟,离沙曼的大限还剩下最后的一个多小时。 已经没有时间解释,我端起瓷碗,直接掰开沙曼的嘴角灌进去! 澎湃的药力在沙曼体内激荡,试图融入她的肌肉细胞。但沙曼的灵魂及其孱弱,已经没办法汲取能量。 只要能让沙曼恢复灵魂力量,她就能焕然重生! 我随手带上门,将厚厚窗帘拉上。 昏暗的房间里,我再次感受到了肆无忌惮的快感,将思绪与道心抛之脑后,完全凭借本能驱使身体。 沙曼极力的配合,在我后背留下道道抓痕…… 分针转了整整一圈后,时间定格在下午三点钟。 此刻,沙曼的生机正在飞速消失,眼眸中兴奋雀跃着的光戛然而止,她的身躯开始缓慢冰冷。 也在这一刹那,最为精纯且至刚至阳的温和能量,尽数倾泻于她的身体。 常年受到阴气侵蚀的灵魂得到滋养,开始汲取她体内积淀许久的能量,她的气息也在迅速恢复着! 呼,总算赶在最后关头成了! 沙曼茫然睁开双眼,待发现自己身上细小伤痕恢复如初,且感受到体内强横力量时,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泪水打湿眼眶。 “我……我没死!?” “我说过会救你,绝对不会实言。” 穿好衣物以后,我将所有资料都收集好,沉声嘱咐道:“肃清者联盟的人,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在最近一两天内,你务必待在住处,千万不要乱跑!” “到时候,我会将你的地址给他们标注出,以免波及到你。” 沙曼伸了个懒腰,颇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怎么,现在就打算走?” “不然呢?” 忽然传讯器响起,我接通以后,里面传来戴天晴关切的声音:“你一天一夜都没消息了,出了什么事?” “没事。关于岳景新区的所有资料,我都已经调查清楚,待会给你送去。” “真的!?” 还没等我解释,沙曼就绕到我身后,将我手中的传讯器给夺了去,身子不自觉的缠了上来…… 晚上九点钟,沙曼点燃一支烟,靠在床头悠闲的抽着,眯起眼睛懒洋洋的道:“呼,舒坦。” 不能再耽搁了,我揉了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等拿起床头通讯器的时候,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整个人都清醒了。 通讯器是肃清者联盟特质的,挂断键在最下面,刚才沙曼按的是扩音…… 我赶忙将通讯器挂断,穿鞋准备离去。 “等等。” 沙曼掀开床边地砖机关,从一摞钱里头随手个我抽出至少三万左右现金,“你也挺辛苦的,这些拿着回去补补身子。” 我瞥了她一眼,“自己找个暗室躲起来,千万不要出门,切记。” 说完,我便坐轮椅离开…… 路上,墨如初嘿嘿笑着道:“大哥,我刚才听里头的声音,你挺会玩啊。戴天晴 “不想被砍了当劈柴,就给我闭嘴。” …… 等回到住处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戴天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神情呆滞的坐在阳台上。 而在她的身边,正放着开了扩音的通讯器。 见我进门,戴天晴轻笑道:“这么快就打入敌人内部了。你这张脸蛋,可比道法好用得多。” 我没有理会戴天晴的嘲讽,将沙曼给我的资料通通倒在桌上,沉声说道:“你立即着手,准备搭建电台,将这里头的一切讯息上传给总部,让他们派人来剿灭这群不死者。” “好!” 紧锣密鼓的筹备后,我借着夜色搭起天线,开始帮助戴天晴传输讯息。 在最后一步扫描文件的过程中,戴天晴指了指名单讯息表,“说吧,你在这里的小情人名字叫什么?” “沙曼。” 仔细找了一会儿后,戴天晴在沙曼名字的地方,用黑色签字笔仔细的给涂抹去。 “行了,搞定。” 戴天晴稍松了一口气,“几十年来,岳景新区都是盘踞在岳景山的一根刺。” “能将这根毒刺拔除,我也算不枉此生。” …… 夜里一点多钟,街道上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我和戴天晴穿着黑色风衣,前往白鸿儒的住处。 按照戴天晴的推测,最早明天下午,最迟后天,肃清者联盟的人就会出现。 到时候,肯定会是一场大规模的行动。白鸿儒居住的位置,正是岳景新区的中央。 一旦交火起来,他很容易成为人质,因此必须提前将他转移…… 行走至半途,戴天晴忽然面色微变,压低声音说了句,“有人!”便提着我的肩膀,纵身一跃到旁边一家人的院墙上。 她的五感,什么时候变得比我还敏锐了? 提着一个成年人上墙,还脸不红气不喘,戴天晴的实力,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强许多。 “啊!” 正前方不远,忽然传来男人凄厉的惨叫声,于此同时一股腥甜的味道,顺着空气飘荡入我的鼻腔中…… 第七十章 剑术绝伦,一念俱灭 声音传来的方向,离我们至少有一千余步,且有着层层巷子阻隔。 戴天晴能在事发之前听到动静,五感敏锐程度着实惊人! 这里平房间距并不大,戴天晴纵身一跃,跨过三米的巷子,如猫儿般落在仅有一拳厚的墙壁上,且身子不摇不晃。 戴天晴回过身小声询问:“能跟得上吗?” 自从道心无畏后,我的身手也好了不少,虽比不上戴天晴那般灵巧,在巷子中腾挪还是不成问题。 前方扑鼻腥气越发浓郁,我隔着老远看见一个黑影蹲坐在墙角,似乎在啃噬着什么…… 狂风吹散黑厚云层,一轮血月在天。 阴惨惨的光芒洒落在巷子阴郁处,将泊泊鲜血映成黑褐色,顺着青石缝隙缓缓流淌。 月光下,那黑影身上穿的盔甲闪着寒光,近距离下我甚至能看到被血染红的铜锈。 我认出来了!这个浑身穿着青铜盔甲的人,就是昨天从沙曼房间走出的家伙! 沙曼曾对我说过,不死者之间有严格的等级制度。 第三代不死者,需要向第二代纳贡鲜血。第二代则需向初代纳贡。 那日撞见盔甲人从沙曼房间走出,就是刚纳贡过鲜血,她才会虚弱能那般模样。 沙曼曾特地嘱咐过,要我千万不要招惹铜甲人,它的实力远飞我能想象。 我正犹豫,要不要埋伏在暗处,召唤一道天雷将戴天晴给亟了,看他会不会死。 亦或者,自己不蹚这趟浑水,让肃清者联盟的人自己去处理…… 还没等我琢磨明白,戴天晴就站起身来,从腰间抽出一柄血色软剑,从墙壁上纵身一跃,顺着铜甲狠狠刺了下去! 噗呲—— 碧绿鲜血自铜甲流出,这一击没入颅腔,如果没有盔甲阻挡,已经贯穿了后脑。 我能感受到,铜甲人身上没有血煞之力,更没有邪气,应该就是个人类。 既是人类,脑浆被刺穿的刹那,也就代表着战斗结束。 可是…… 铜甲人将被碧绿鲜血沁透的软剑拔出,缓慢站直了身子。 他接近三米的身高,魁梧的身材,像是一座小山堵在巷子中央,挡住的月光将戴天晴包裹在巨大阴影中。 近距离下,我能看到戴天晴握剑的手在颤抖,却仍咬牙再度刺出。 “去死!” 猩红剑光闪过无数残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在铜甲人的身上绽开无数口子,每一处都精准穿透盔甲缝隙,刺入它的身体。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戴天晴出招,凌厉迅捷与诡异的速度,都超出了我的认知,更超出人所应该有的极限!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中招之后的铜甲人,久久不见倒下,就这么直直的站在那里,任凭碧绿色鲜血从盔甲缝隙向外渗透。 在铜甲人的脚边,只剩几片衣服,一缕属于人的头发,几片头盖骨。 戴天晴颤抖得更厉害,她俏脸发白,再度一剑精准刺入铜甲人的眉心! 与此同时,铜甲人也提住了她的衣领,近三米的身高将手举平,足够让戴天晴双脚离地。 只听咔哒一声,铜甲人面部位置的铜片弹开,露出了它的真容。 灰绿色的粘稠液体,覆盖在腐烂的肉块上,隐约能看见一只血肉黏连的眼珠滚动。 长剑就卡在其中一只眼珠的眼睑处,铜甲人将长剑抽出,随手扔下。 当啷—— 长剑落地,戴天晴瞠目结舌愣在原地,泪水顺着眼角向下流淌。 在彻底失去抵抗能力以后,她颤抖得更厉害,以至于喉头哽咽绝望的看向我,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我想起来了,戴天晴好像……怕鬼。 糟了! 我赶忙诵唱咒决: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最后一道话音落下,晴朗夜空骤然炸雷声响起,其中一道雷霆顺着我指尖的方向,直直砸在盔甲人的天灵盖处。 烟尘四起的刹那,戴天晴滚了滚几滚,踉跄撞在其中一户人家的门槛上,总算停稳了身子。 我忙上前将戴天晴搀扶起,可她这会儿腿软,刚直起身又噗通跪倒在地。 “喂,冷静点,它已经死了。” 我晃了晃戴天晴的双肩,指尖轻点她的玉枕穴,让她浑噩恍惚的魂魄能清醒一些。 可戴天晴还是颤抖得厉害,俏脸煞白瞳孔紧缩,她抬起双手,哆哆嗦嗦指向我的身后。 “快……” “快什么?” “快跑!” 最后一声话落,戴天晴泪水顺着眼眶肆意流淌。从她的瞳孔中,我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猛然回头,正看见铜甲人几乎贴着我后背站着,我甚至能嗅到它盔甲上的那股铜臭味。 这怎么可能! 我刚才的一道雷咒,分明已经劈中它了,怎么会一点事也没有! 情急之下,我厉喝一声:“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一道金光自我体表浮现,可铜甲尸根本不顾这代表祥瑞的金光,单手卡住我的脖颈,将我缓慢提起。 脖颈处越缩越紧,我甚至听到骨骼错位的咔咔声。 “帮……帮我!” 我艰难向身后的戴天晴伸出手去,只要她能掰开铜甲人的一根指缝,让我得以喘息,我就能再召一道雷霆,将这家伙轰飞出去。 就算不能造成损伤,至少能给我创造机会逃跑。 可戴天晴整个人被吓傻住了,只是呆滞坐在原地,且从裤腿处流出淡黄色冒着热气的液体。 我知道她怕鬼,却不知怕成这个样子。 原本我以为,自己仗着役使雷霆,身躯万法不侵,可以与铜甲人拼上一番。 却没想阴沟里翻了船,我只觉得眼前渐渐发黑,即将失去意识…… 无论是前往帝陵,亦或者探寻罗刹之海,纵然千难万险,我都能拼死一搏,险中求胜。 现如今,我却要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铜甲人手里。 且临死之前,我连它究竟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第七十一章 踏进艰险,又回原点 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铜甲人忽然松了手,将我拎到近前,在我的身上嗅了嗅。 几秒钟过后,铜甲人随手将我扔下,转过身迈着沉重步伐离去。 我捂着脖子,大口喘着粗气,只见铜甲人周身笼罩一层浓郁阴煞之气,待煞气散尽时,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仔细感应一番后,我确定这巷子里再无铜甲人的气息。 能以阴气作遁术离开,自身又不携带任何阴煞之气,像鬼魂又不是鬼魂! 被戴天晴刺穿身体重要窍穴而不死,足以见得它不是人类。 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还有,为什么在我身上嗅了嗅就放过我?难道我身上,有让它熟悉的味道? 等铜甲人走后良久,戴天晴才哭着向我低下头,痛哭着向我道歉,“对不起,刚才我太害怕了!” “我是想救你的,可全身都不听使唤,它一直哆嗦……” 并非是身体不听使唤,而是戴天晴的灵魂因惊吓而到了溃散的边缘,驱使着她尽快逃离。 戴天晴极力与恐惧做抗争,想要救我,想法与灵魂本能冲突,才造成机体无法动弹,甚至便溺失禁的情况。 可以说,她已经很努力在克服了…… 我扶着戴天晴的肩膀站起,她整个人靠在我身上,抽泣了良久在平复情绪。 碍于她的面子,我询问说:“需不需要回去收拾一下再去巡捕局?” 戴天晴摇了摇头,“时间紧迫,我们刚才已经见识过对方的厉害,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带着白鸿儒一起撤离。” “在肃清者联盟的大部队到来之前,我们没必要和他们发生任何冲突。” “好。” …… 深夜,白鸿儒的大门竟是敞着的。 我直接推门到堂屋,看见白鸿儒老人斜靠在正堂藤椅上,脑袋耷拉着浅眛。 戴天晴还未踏进屋门,白鸿儒登时瞪圆了眼站起身,“谁!?” 在看到我和戴天晴时,白鸿儒这才稍松了口气,“老了,不中用了。” “这些年我都是坐着睡,只要有生人靠近我十步之内,就会醒来。” “你小子都站在了我的面前,如果手里有把刀,估计就能神不知故不觉抹了我的脖子。” 我由衷赞叹道:“并非是你年迈,警觉性差,而是我自带道家祥瑞之气,你的身体并不排斥我。” “从门槛到这里,刚好有十步。戴天晴前脚进门,你随后就醒来,足以见得宝刀未老。” 白鸿儒眯起眼睛,洋洋不睬的道:“行了,别拍马屁,有事说事。” “如果你想从我嘴里套到信息,就趁早死心。” “在你们没有做出成绩之前,我绝不会帮忙。” 戴天晴单刀直入道,“关于岳景新区的势力分布,以及每一个不死者的名字,我都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 “最快明日下午,最晚后天,肃清者联盟的人就会赶到。” “我这次来,并非是找你索要讯息,而是劝你一同离开,到安全处避难,以免被战火波及。” “每一个人的名单!?” 白鸿儒老眼瞪得滚圆,“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我干脆拿出沙曼给我的人员名单,随手扔给白鸿儒,“你仔细看看,这上面的人名,和你这么多年的调查成果,有没有重合的地方?” 盯着名单看了许久之后,白鸿儒喃喃不可置信的问:“这……这些你是从哪弄来的?” 这话问得我一时间尴尬住,不知作何回答。 反而是戴天晴替我解围道:“事关机密,我们不方便透漏,但您老必须跟我们走。” 按理说,现在已经掌握了不死者的全部情报,算是赢了百分之九十,只剩下最后一击。 可从白鸿儒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喜色。 他踌顿良久,旋即缓缓说道:“老实说,我驻扎在这里三十年,也没有弄到每个人员的消息,你们的侦查实力超乎我的想象。” 戴天晴摆了摆手,“这件事和我没有一分钱关系,全都是李天赐的功劳。” “是他深入敌腹,艰难奋战了几个小时,才忍辱负重的拿到了情报……” 眼看着戴天晴越扯越偏,我赶忙打断道:“咳咳,这些事先离开再说,多滞留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我不走。” 白鸿儒冷不丁的一句,让我和戴天晴都愣在原地。 戴天晴蹙眉道:“老爷子,您还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们的调查成果,还不足以对岳景新区发动总攻。” 白鸿儒沉声道:“我所畏惧的,从来不是名单上这些所谓的二级或者三级不死者。” “肃清者联盟有重火器,甚至能出动装甲车,哪怕他们功夫再强,也抵不过人海战术。” “真正恐怖的,是这里的始祖尸。我潜伏在这里三十年,就是为了研究这东西。” 说到此处,白鸿儒浑浊老眼中竟透着恐惧。 “始祖尸不是鬼,更不是人,刀枪不入。曾经我的战友,拿雷管想和始祖尸同归于尽,没想到硝烟过后,它毫发无损。” 我急问道:“你说的始祖尸,是不是身长三米,浑身铜甲的东西!?” 白鸿儒惊声道:“你撞上了!?” “是。”我凝重声道:“我和那东西交手过一次,的确难缠。” “始祖尸据说源于上古,和旱魃是一个年代的,岂止是难缠能够形同。你能从它手中活下来,算你命大。” 白鸿儒缓缓说道:“在没找到对付始祖尸的方法之前,绝不能轻易对岳景新区发动总攻。” “否则,来多少人,就会死上多少。” 听得白鸿儒一番话,我不由得陷入沉思。 原本我以为,调查清楚这里的事就算结束,可这竟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正当我思忖时,白鸿儒忽然开口道:“还有一个人你们也需要注意。” “谁?” “这人在不死者二代中战力排行第一,传闻是始祖尸的女儿,曾经杀过无数肃清者联盟的高手。” 二代不死者排行第一?还是个女性! 我心中隐约生出不好的猜测,赶忙询问:“她叫什么?” “这人在肃清者联盟的通缉中有记录,没人知道她的真名,因杀人无数而取绰号沙之曼陀罗。” 说罢,白鸿儒打开通讯器,从里面翻出一张通缉令。 看着通缉令上的彩色照片,我的心脏忽然抽搐了一下…… 其实,不看照片我也该猜到了。 曼陀罗花,传闻是开在奈何桥边,因处戈壁寓之为沙之曼陀罗。 简称:沙曼! 第七十二章 苦心积虑,一朝沦丧 怪不得我被始祖尸抓住时,它在我身上嗅了嗅之后,就将我给放了。 因为那时,我身上还沾着沙曼的味道! 如此一来,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白鸿儒严厉嘱咐道:“二十几年来,我陆续在岳景新区埋伏了十几个探子,这些人全都潜入不死者的内部,打探关于始祖尸的消息。” “不死者组织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庞大规整而严谨,一旦陷进去就很难走出。” “这些人,是我当年亲手安插下去的,也只有我知道他们的身份背景。” “前几日有探子发来秘报,已经找到疑似始祖尸的弱点,会在近期整理好发给我。” “因此在这之前,谁也不许闹出动静!” 白鸿儒的一番话语,犹如平地惊雷一般,在我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本以为,白鸿儒就是个固执守旧的老头。现如今看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真正难对付的,并非是多达两百人的不死者,而是始祖尸这个熊熊燃烧的“火种”。 只要没把始祖尸给彻底消灭,很快在另一个地方,又会出现不死者聚集的镇子。 门外,蓬头乱发的刘崇敬怀里还抱着个公鸡,一扫之前疯癫模样,双眼明亮的望着我。 “怎么样,现在对我师父服气了?” 我抱拳拱手,“心服口服。” 二十几年来,这爷俩一个装疯,另一个睡觉都只敢坐着,如此卧薪尝胆,着实令我佩服。 只是有一点,白鸿儒的判断并不准确。 沙曼是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且我亲眼看到她给始祖尸献祭鲜血,且多年来她未曾杀生,否则也不会被天道所庇佑。 我坦言道:“沙曼虽出于淤泥,未必不是莲花。她的为人,是值得信任的。” 白鸿儒登时就沉下脸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我手上的资料,全部都是沙曼提供的。而且我亲眼看见她……” 还没等我解释,白鸿儒忽然瞪圆了眼,厉声质问道:“她为什么要给你资料,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一时间,我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解释。 “快说!” 白鸿儒站起身,随手朝着旁边碗口粗细的木头柱子一拍,木柱登时四分五裂,竟从中央露出一把青龙偃月刀。 “小子,我临渊履薄二十余年,从未露出过丁点马脚,没曾想栽在了你这内奸的手里!” “今天如果你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夫就活劈了你!” 原本坐在椅子上,病恹恹将行就木模样的白鸿儒,这会儿整个人的气血冲天而起,散发着勃勃生机! 人生在世,便以血肉为柴,燃烧血气走过一生。 少时是薪薪之火,初生姿态脆弱却祥和安宁,需细心呵护。 壮年是熊熊烈火,人的身体也如日中天,绽放最炽盛光芒。 之后,便越发衰弱,终而走向熄灭。 白鸿儒虽年过花甲,此时散发出的血气,却比几个青壮年加在一起还要炽盛! 青龙偃月刀浑厚朴拙,至少重达百斤,白鸿儒一拳轰碎木头,单手将青龙偃月刀拎起,且毫不费吹灰之力。 果然,白鸿儒一直在隐藏实力! 戴天晴拦在我身前,脖颈直对着青龙偃月刀的刀锋,冷声回答说:“她们是男女关系,难道这你也要管?” “和草菅人命的妖女有关系,这小子留他不得!” 白鸿儒的眼神中杀机暴涌,已意决要将我置于死地! 戴天晴抽出腰间软剑,与白鸿儒漠然对峙,“你敢动他一下,我要你命!” 气氛剑拔弩张时,一旁的刘崇敬开始搅浑水,“师父,还有戴小姐,你们两个没必要为了一个叛徒伤了和气。” “问题是这叛徒已经将行踪暴露给了不死者,我们必须想办法撤离。” 说话时,刘崇敬看向我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诡谲。 这刘崇敬,似乎有点不对劲…… 我目光紧盯着白鸿儒,平静声道:“我敢保证,沙曼不会是我们敌人。” 还没等白鸿儒开口,刘崇敬就嘲讽似的说:“你凭什么?就凭你和那女人睡过觉?” 我没有理会刘崇敬,依旧与白鸿儒对视着。 终于,白鸿儒眸子里的怒气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疑虑。 正当我想要再次替自己辩解时,隔着窗望向远处,有无数火光闪过。 白鸿儒面色陡然阴沉,吩咐说,“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刘崇敬窜上墙头,向四面八方看了一圈后,惊慌声道:“师父,不好了!那群不死者至少集结了三百人,在一千米外把咱给围了!” “什么!?” 我赶忙冲出门查看,发现浩浩荡荡的人举着火把,正朝着我们围拢过来。 看到这一幕,戴天晴愤怒的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你干的好事!” 白鸿儒对我剑拔弩张,戴天晴也愤恨不已,就连我自己一瞬间也在怀疑,是不是被沙曼给骗了。 但我坚信,沙曼没有骗我。 人的行为,语言,都能够撒谎,唯独灵魂中藏着的气,绝对不会骗人! 沙曼心性坦荡,连天都在庇佑她,又怎可能拿命去骗我。 今日行踪暴露,绝对不是沙曼在暗中使坏,而是另有隐情。 可惜,我现在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我。 我推开门,自顾的走出去。 白鸿儒怒喊,“小子,你要畏罪潜逃?” “我何罪之有?” 我淡然在门口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心宁静后开始诵唱: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第一段咒决落下,自我体表涌现出的金光,将整座房屋包裹在其中。 金光涌现,我沉声质问:“你们说我与不死者同流合污。倘我真是那等龌龊小人,这道家金光神咒,为何会降祥瑞于我?” 白鸿儒满脸震撼的望着遮住天幕的金光,我则继续诵唱: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金光之上,再起雷霆。密密麻麻雷霆的包裹之下,将整座宅邸包裹得密不透风。 在道心无畏后,我第一次以一人之力,撑起如此大阵仗的雷法光幕, 这会儿,我的身体像是个过载的发动机,皮肤通红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我这才折身回屋,强忍着肺腔炸裂一般的疼痛感,勉强说道:“雷法光幕,能挡住约十分钟,足够我们逃跑。” “此屋东南方位土元流失,应有挖掘好的地穴,能同通往外界!” 白鸿儒面色阴晴不定,终究吐出一句,“按他说的去做,走!” “师父,您老糊涂了!” 刘崇敬对我的敌意似乎格外浓重,“李天赐就是个内奸,听他的话不就是往虎口跳么!” “要我说,就和这群崽子拼了,我来给你老杀出一条血路……” 啪—— 蒲扇大的巴掌落在刘崇敬的脸上,白鸿儒愤怒的吼道:“外头有三百多人,他们手里都有火器!” “你想找死,拿刀把自己的脖子抹了就是,何必煽动别人一起寻死!” 刘崇敬稚嫩脸上,浮现出莫大委屈,“您不打内奸,反而打我?” 白鸿儒没作理会,神情凝重的对我说:“地道是我之前挖掘的,与干涸的暗河相通,能直奔十里地以外的戈壁滩。” “现在的情形,我们得先自保,再研究对付不死者的事。” 白鸿儒苦心积虑二十几年,眼看着就要找到对付始祖尸的办法,现如今兵临门下毁于一旦。 原本,像刘崇敬这样疯狗乱咬人,才是他应有的心态。 可白鸿儒迅速恢复冷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怎样保全所有人,正所谓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足见英雄风范。 第七十三章 图穷匕见,鸟尽弓藏 若论起大局观,刘崇敬与白鸿儒区别宛若云泥。 白鸿儒掀开东南角厨房的锅灶,露出一个漆黑深邃的入口。 “崇敬你先下去引路,你们两个跟上,我殿后。” 按照白鸿儒的安排,我们陆续下到洞穴下方,可白鸿儒却坐在灶台上,迟迟不愿跳下。 我心中隐约生出不好预感,忙催促道:“雷法光幕能撑住的时间不多,速度快点!” 白鸿儒抱起巨大的液化气罐,严严实实将入口堵住。 “十分钟的时间,根本不足够你们跑路。” “等你们走远,我就把这入口给炸了,至少能争取半小时逃跑的时间。” “师父,我们不能丢下您不管啊!” 刘崇敬哭哭唧唧着,上头传来白鸿儒暴怒的声音,“闭嘴,没用的东西!” “老夫一生刚直,就毁在你这杂碎的手里!” 被骂得狗血淋头后,刘崇敬蔫头耷脑,一声也不敢吭。 隐约间,我已猜测到今日闹剧的原因,可白鸿儒以命为我们拖延时间,我也不好再责怪些什么。 临走之前,我郑重道:“老爷子,倘若你真命陨于此,我会替你超度。” “但有一点你千万记住!你命属白虎,注定杀伐一生,但有紫薇命格加持,至之必死境地反而能逃脱升天!” “今日一战,哪怕有一丝侥幸存活,你也要战到最后一秒!” “老夫受教了!” 洞穴之外,白鸿儒语调略显苍凉,“李天赐,我拿这条老命,求你最后一件事。” “我那徒弟从八岁就跟着我,今年十七岁都没享过什么福。不管他犯了什么错,至少饶他一命!” 时间已经来不及,我撂下一句,“知道了。”便抓着戴天晴的胳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窟中狂奔。 没等我们跑几步,背后忽然有剧烈爆炸声与气浪传来,应是人群闯进以后,白鸿儒点燃了煤气罐。 刘崇敬边跑边哭,声音哽咽沙哑,有几次不留神撞在墙壁上,弄得头破血流。 原本我不打算理会,可想到白鸿儒临终前的嘱托,还是给他指引了方位…… 由于我双眼能通阴,在漆黑隧道行走如同白昼,原本白鸿儒预估三十分钟的路程,不足十分钟我就已经到达。 地穴的另一出口处,在一高百丈山峰的山腰处。 我们地势较高,从这里能够看得见十公里以外,白鸿儒正浴血奋战的场景。 此时,白鸿儒已经杀出庭院之外,青龙偃月刀舞得虎虎生风,虽被三百多人包围,却如虎入羊群,杀得众人不敢近前。 我注意到,这群人手里有火器,也有箭弩,都隔老远瞄着白鸿儒,却没有人真下杀手。 反而是有些人拿着绳套,棍棒,隔着老远想要将白鸿儒给活捉。 这群人有的是时间,将白鸿儒的力气给耗尽。 而白鸿儒似乎记住了我的话,极尽实力与这些人周旋,越打越猛,双方僵持不下。 在我身旁,刘崇敬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问:“现在该怎么走?” 刘崇敬想都不想的就回答说道:“顺着这座山往上爬,山顶的位置有我之前就搭建好的避难窝棚,足够在里面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那就赶快,这里都是他们的人,万一被谁给看见就糟了!” 戴天晴急匆匆拽着我就要往前走,我却巍然不动,冷眼直盯着刘崇敬。 片刻过后,刘崇敬被我盯得是心里头直发毛,“你……你看我干什么?” 我平静声说:“临行之前,你师父拿一条命来做条件,求我饶你一命,这点你清不清楚?” 呆滞稍许后,刘崇敬结结巴巴的回道:“就算我之前得罪了你,也没必要对我下杀手……” 我淡笑着打断说:“想不想知道,你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我……我看不清楚。” “那我就让你看清!” 我指尖勾勒咒决,落于刘崇敬眉心,能让他双眼短暂窥破虚妄,看到遥远庭院处所发生的一切…… 离我们逃走,已有半个小时。 群人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辣椒水,催泪烟雾,甚至石头和棍棒都用上。 年已古稀的白鸿儒,身上棉袄被鲜血染红,一条被砸断的胳膊贴着身子,另一只手擎着青龙偃月刀,瞠目欲裂凶狠瞪着众人。 “老夫纵横一世,今日就算是死,也要多带走一些杂碎!” 又是一番惨烈激战,白鸿儒身形踉跄,面上沾满血污,几乎是睁不开眼。 几次有人上前,试探着用绳子麻袋想要将濒死的白鸿儒活捉,都被青龙偃月刀横扫成两截。 忽然,人群散开一条通道,一身着旗袍的窈窕女子,缓步走到白鸿儒身前。 这女人,正是沙曼! 一旁有恩提醒,“曼姐,这老家伙厉害着呢,你可千万小心。” “知道了。” 沙曼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美眸却没有放在白鸿儒的身上,反而凝神透过十里山路,凝望向我所在的位置。 短暂目光接触,沙曼从腰间抽出匕首,身形一闪而过。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沙曼就已经出现在了白鸿儒的身后。 白鸿儒摸了摸脖颈处多出的一条血线,踉跄向前走了两步,费力的想再次举起青龙偃月刀。 可摇晃两下身子后,却重重扑倒在地上,起伏的胸膛随之停滞。 沙曼拎着白鸿儒的一条腿,想要穿过人群时,却被挡在了中央。 美眸冷冽扫视众人过后,沙曼愠声道:“这具尸体是我俘获的,你们想抢,尽管可以一试。” 见识过沙曼神乎其技的攻击招式后,众人纷纷退开一条道路。 沙曼从人群缺口的方向,拖着尸体缓缓离去…… 看到这一幕,刘崇敬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我再问你一遍,接下来的路,该往什么地方走?” 刘崇敬擦拭去眼泪,嗓音哽咽着,“我刚才说过了,山顶有隐蔽的避难所,是我和师父之前一起搭建的。” “好,那就听你的。” …… 山高百丈,向上攀爬过程并不容易,整整半个时辰过去,我们总算攀登到了山顶。 在稍缓一些土坡的对面,是如刀砍斧劈般陡峭的悬崖。 刘崇敬费力的将一块巨大山岩搬开,露出黑漆漆的洞穴,气喘吁吁的道:“这里就是我和师父做的避难所,里面有压缩饼干和充足水源,你们快进去。” 戴天晴下意识就要往里面走,却被我拽住了胳膊。 我问:“你就不好奇,我们被围住,是谁在通风报讯?” 戴天晴信誓旦旦的道:“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么,沙曼杀了白鸿儒,肯定就是她……” 我打断道,“如果沙曼想杀白鸿儒,直接吩咐群人放火器就是,没必要拖着死这么多人,再给白鸿儒最后一击。” “明显是上头有人想留白鸿儒的活口,沙曼突然出手,打搅了他们的计划。” 戴天晴一头雾水,“难道……是老爷子自己没有保密,透漏了出去?” 我不由叹了口气,“白鸿儒临渊履薄二十多年,没有在不死者中透露出蛛丝马迹,你竟能猜到是他自己泄密?” “他若真这般想死,何不拿刀把自己的脖子给抹了?” “亏你是珠州的总署,竟连这一点也想不明白。” 戴天晴憋得俏脸通红,“你知道就说出来,少在那里阴阳怪气的!” 我没有回答戴天晴的话,而是询问刘崇敬,“你之前三魂缺一,七魄缺二,整个人疯疯癫癫,是被怎么治好的?” 提及此处,刘崇敬明显目光有些躲闪,“我……我也不知怎么的,这两天突然就好了。” “是他帮你治好的对不对?” 我指着黑漆漆洞口的方向,赫然从里头钻出一身着铜甲,高大魁梧的身影…… 第七十四章 今生遗憾,来世成人 看到藏匿在山洞中的始祖尸,戴天晴霎时间俏脸苍白,娇躯颤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我知道,她极度怕鬼,尤其是这个差点将我们杀了的始祖尸。 现如今,我身上属于沙曼的气息早已散去,始祖尸不会再对我留手。 我站在始祖尸身前,与之默然凝望。 见刘崇敬还站在旁边,我冷声问:“你怎么还不跑?” “我……” “你再不跑,等我杀完了他,就杀你。” 听到这话,刘崇敬下意识转身就跑。 刚跑了两步,他就发现不对劲,这才转身怨毒道:“就凭你,也敌得过始祖?” 身前,有始祖尸挡着,身后则是百丈悬崖。 唯一能帮我的戴天晴,这会儿哆嗦得连剑都不敢拔。 我平静说道:“刘崇敬将我们骗来之前,我就已经发现了不对。之所以敢过来,就是为了让你看清,你惧怕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所谓鬼魅,无论再强,亦或是再怎样诡异,都不过是邪气驱使而已。”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古来邪不胜正!” “今日,纵然我不知道它的弱点,仍能将它斩于此地!” 话落,我默念雷法,浑身雷光涌动,双眸纵能破妄,却从这具巨大的铜盔上头,看不出任何破绽。 这不人不鬼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始祖尸迈动着僵硬的步伐,开始缓慢朝悬崖边缘逼近,我步步后退,口中低声诵唱咒语。 北斗七元,神气统天。 天罡大圣,威光万千。 传之三界,万魔擎拳。 斩妖灭踪,回死登仙! 此乃道家绝学,北斗大神咒。 因其咒法过于霸道,敢号令仙魔,需有德行的高人方能诵唱。 否则,施法者将遭到天谴,神魂俱灭。 修道数载,这等招式我还是第一次敢使出。 道家三清之气加身,逐渐在我体表凝聚成一道乳白色光罩,混着雷光氤氲,看上去玄奥非凡。 这一招,代表了道教至高法咒之一,也穷尽我毕身之力。 倘若此全力以赴的一招,不能将始祖尸斩下,就只能任其宰割。 始祖尸迈着僵硬而迅捷的步伐,向我走来,它仿佛只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却强到离谱。 道心无畏后,我心思更为坚定,健步纵身上前,一掌印在始祖尸的胸膛。 这一掌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力量,可我周身环绕的道家清气与雷光,则顺着盔甲的缝隙,尽数灌注入始祖尸的躯体。 之前用雷法劈击始祖尸,它毫发无损时我就已经有所怀疑。 它这身铠甲,兴许有些神妙之处。既然外力无法破开,就从内部打开缺口! 砰—— 一声厚实的闷响,道家真气与雷光在始祖尸体内炸开,它踉跄后退,靠在山壁上僵直站着,一动也不动。 一秒,两秒,三秒…… 戴天晴颤抖着声音问:“它死了么?” “或许吧。” 我将外套脱下散热,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会儿哪怕始祖尸还活着,我也没有余力出手。 这家伙整个身体被笼罩在铁皮内,且无论死活,都没有任何气息传来,我也不它的具体情况。 刘崇敬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悄悄的后退几步,转身就要跑。 戴天晴吓得退哆嗦,而我没有丝毫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跑。 忽然,从扇贝拐角处,伸出一只蒲扇大的手掌,死死扣住刘崇敬的天灵盖。 白鸿儒手里拖着青龙偃月刀,浑身血污从拐角走出,像是拖着小鸡仔一样,将刘崇敬到我们身前。 “鬼,鬼啊!” 刘崇敬吓得疯狂挣扎,可他的力气与白鸿儒比起来,宛若云泥。 沙曼跟在白鸿儒身后,在看到站在墙角一动不动的始祖尸时,她吓了一跳,旋即惊愕望着我,“这……这是你干的!?” “是。” 我盘膝坐下,缓慢恢复身体元气。 白鸿儒活着,我并不觉得奇怪。 沙曼出招时,看似匕首从白鸿儒的脖颈划过,直接将前颈切断,实际她用精妙的手法,只是在脖颈皮肤切出一条血线而已。 因为她的速度太快,众人才都被迷惑了去。 白鸿儒大步上前,向我抱拳恭敬道:“感谢李先生救命之恩,老夫万死难以报偿。” 我淡然道:“没人救你,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方才一战,白鸿儒铁血杀敌三十余人,纵然以一敌百不曾畏惧。 如今脱险,他却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道:“是李先生的两句话,救了我的性命。” “第一句是要我血战到底,否则面对那三百多个人,我早就没有了斗志。” “且在对阵时,沙曼小姐朝我比了口型要我不要抵抗,她会救我。” “如果不是李先生提过,沙曼小姐是出淤泥而不染之辈,我也万万不敢相信她。” 听得白鸿儒一席话,我心中倍感欣慰。 在出战前,我便测算过自己和白鸿儒的命相。 我们两个都要遭遇大凶险,搏命方才能有一线生机,如今一场惨战,算是应验了我的卦象, 可是……白鸿儒的头顶,此时竟缠绕一丝灰气,隐约透着必死之相,且必死将近,仅剩最后二十个呼吸! 现在已经没了危险,他的死亡威胁究竟从何而来! 我无暇其他,目光死盯着白鸿儒的面向,赫然发现他面颊子孙宫的位置,生出一颗泛黑的血痣。 血痔代表犯子孙煞,且下巴处隐约泛红,则是犯小人。 子孙,小人…… 白鸿儒么有子孙,只有一个从八岁开始就跟着他的徒弟,而小人则是…… 我恍然大悟,忙喊道:“白老,快把刘崇敬扔开!” 可我的喊声已经太迟了,刘崇敬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甩手从袖子里拽出一枚泛黑银针,扎入白鸿儒的脉门。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银针入体,白鸿儒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 “孽徒,你……” 刘崇敬这才从白鸿儒的巴掌下抽身,摸着被握出五指印的脑袋,疼得龇牙咧嘴。 哪怕白鸿儒已经不能动弹,刘崇敬也不敢注视他含怒的眼睛,低头畏畏缩缩的道:“师父,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要叫我师父,我没你这等欺师灭祖,通敌卖国的徒弟!” “李先生,请你帮我把这孽徒给杀了!” 我摇了摇头,盘膝坐着无法动弹。 这会儿,我身体虚弱得厉害,不一定是刘崇敬的对手。 见我们都没了战力,刘崇敬这才一副谄相的道:“师父,我给您下的毒针,已经将毒素所在脉门,您只要保持着别动弹,毒素就不会扩散。” “我是您养大的,就算您真心想杀我,我也不会对您下手。” 面对陪伴十年的徒弟,白鸿儒目光中恨意虽炽盛,却也带着一丝无奈。 “说吧,你想干什么?” “把您潜伏在不死者中,一共十四人的名单交出来,与我和始祖的关系,兴许能让他饶您一命。” “否则,我也救不了您。” 此话音落下,我只听见咔哒咔哒两声,原本瘫在墙壁上的始祖尸,竟然动弹了两下,身体内缠绕的滚滚煞气,正在缓慢复苏。 与此同时,山下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在我不留神时,几百个不死者已经从山口拐角出现,将我们死死堵在绝壁处。 始祖尸正在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如初。 如此看来,始祖尸的弱点,既不是内在,也不是外在。 我错了,而且错得彻头彻尾。 这一场豪赌,输了的就要送命…… 沙曼反应极快,到我耳边低声说了句:“从后面抱着我的腰,快!” 我下意识抱上去时,沙曼反身如壁虎般趴在悬崖上,身形灵巧的在崖壁挪动,竟能从光滑峭壁一点点往下攀爬! 还没等攀爬两步,她忽然脚下一滑,赶忙甩手将匕首刺向悬崖顶部。 匕首后衔接着细如毛发的钢丝,将我们重新拖拽回悬崖。 这一会儿攀爬的功夫,将沙曼累得大汗淋淋,气喘吁吁的道:“你太重了,我带不动。如果换做那边的小姑娘,应该没什么问题。” 刘崇敬循循善诱的道:“师父,只要你将名单交出来,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为难你。” “呵呵,真是好徒儿。” 白鸿儒语调低沉苍凉,可惜刘崇敬并不能听出其中意味。 就凭白鸿儒这一身正气,岂是与邪魔同流合污之辈? 白鸿儒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反手扣住了刘崇敬的胳膊,苍凉声道:“李先生,据我的人得来可靠线报,始祖尸的弱点在于其右肩颈甲第三个缝隙处。” “如果能用重器,将它的脑袋砍下,就能一招制敌。” “可惜,我已经帮不上什么忙。” 刘崇敬两只胳膊都被架住,这会儿吓得吱哇乱叫,“师父,别忘了你身体里有毒针,一旦动弹就会毒液攻心!” 白鸿儒长叹一声,“我白某这辈子,无愧于人,无愧于己,可惜培养了你这么个孽徒。” “戈壁荒凉,生活艰辛,外界乱花迷眼,你学了坏是师父没有教好。” 这会儿,刘崇敬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师……师父,你想干什么!?” “这辈子,师父没有看好你。若有来生,为师教你成人!” 白鸿儒拎起刘崇敬,健步纵身跃入百丈悬崖之下,下坠时声音越发遥远,我勉强听到一句:“李先生,一切拜托了!” 第七十五章 一代英雄,就此陨落 一代老英雄陨落至此,他临终之前,仍寄望于我。 可惜,我已是油尽灯枯之身,无法帮他完成大愿…… 猎猎朔风吹动始祖尸胸前铠甲,一轮猩红血月在天,映照得铠甲闪烁寒光,铜锈如干涸血液。 冲天煞气自始祖尸体内散发出,且一步步将我向悬崖逼近。 纵然已经知道,始祖尸的唯一缺陷在颈部盔甲的第三处褶皱,我也无能为力。 毕竟,这上百斤的青龙偃月刀,我抬都抬不动。 沙曼站在悬崖边,向着戴天晴伸出手,“李天赐太重了,凭我的能力只能带一个人下去。” 戴天晴低头站着,似乎怕得不敢动弹。 眼看着始祖尸就要逼近到面前,我低声催促道:“能走一个是一个,纵不能陪你一道离去,我英魂也会伴你一路前行。” 此时,我附着在肉体内的只有一道残魂,一旦肉身损毁,灵魂能不能出窍离开,我自己也不知道…… 临近生死关头,沙曼目光中尽是焦急,美眸偶尔撇向我,有些怜悯,却没有太多不舍。 这女人,真是穿上裤子不认人…… 戴天晴抬起头,眼眸中闪过我从未见过的决然,“记得你说过,邪不胜正对不对?” 我愕然,“你什么意思?” “我信你一次。” 话落,戴天晴单手举起染血的青龙偃月刀,与始祖尸只隔三米对视着。 三米多高的始祖尸,携带着压迫性的气息,戴天晴的身子还没一柄刀高,一身浩然正气蓬勃而起,气势丝毫不弱于始祖尸。 剑拔弩张之际,戴天晴回头看向我,俏脸上尽是凝重的道:“上次和凤仙打架的时候,我是腿崴了才没打过他,你信是不信?” 我一脸懵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个?” “我问你,信是不信!” “你把这大块头砍了,我就信你。” “好!” 戴天晴双手握刀,下盘沉稳如磐石,美眸比刀锋还利,聚集成线死死锁定始祖尸。 上百不死者在后头,虎视眈眈的望着我们。 我向戴天晴伸出手,“借你软剑一用。” “拿去。” 戴天晴从腰间取下腰带配饰的软件,随手甩给我。 握着带有她身体余温的软剑,我信心更足了几分,便默念雷法咒决,缓步走向上百人组成的不死者队伍。 我每向前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渐而给戴天晴留下安全的战斗距离。 沙曼也站在我身侧,压低声音道:“我会帮你一会儿,可一旦那个女人被始祖尸杀了,我会马上逃走。” “谢了。” 终究露水一情缘,沙曼能帮我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 咔哒咔哒—— 不死者的阵容中,一阵扣动扳机的声音响起,却没有一粒子弹射出。 沙曼原本弓着身子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冲入人群混战,见子弹并未射出,她诧异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金光咒与雷法,能引动天地之势,换句话说这里的磁场已经被影响,任何机械与电力设备无法使用。” “不过,你要小心弓弩冷箭。” “知道了。” …… 在我身后,戴天晴已经开始动手! 两米余长,重达百斤的青龙偃月刀,在戴天晴的手中举重若轻。 挥舞之间,道道火星闪过,恐怖速度比起沙曼,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始祖尸虽然动作僵硬,但速度并不慢,几次戴天晴的刀刃砍在它的盔甲上,都偏了几寸,只留下一道白印。 我能看清,始祖尸脖颈处盔甲的第三处皱褶,的确有一个细小的缺口。 现在,我只能将一切希望放在戴天晴的身上。 有我作为震慑,一群不死者谁也不敢出手。 一来,有白鸿儒作为前车之鉴,想要拿下我们,他们冲在前头的人一准会被杀。 这第二,他们也盘算着等始祖尸杀死戴天晴以后,再对我们出手…… 我与沙曼两人,和不死者们诡异的僵持着,战局重心全部放在戴天晴的身上。 原本,我有些担心戴天晴是普通人类,又是女儿身,再这么消耗下去,力量会越来越弱。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戴天晴刚开始时,只是用刀光在始祖尸的身上,溅起了些许火星。 随着战斗愈演愈烈,戴天晴的身形已经模糊不清,且出刀之重,甚至能震得始祖尸倒退数步! 这一刻我才明白,她略微颤抖的身子,与涨红的面色并非是吃力。 而是在……拼命压制自己的力量! 分明有实力潜藏在身体内,她为什么要压制? 还有一点让我格外匪夷所思,那就是戴天晴的身体在被划伤以后,竟然会迅速结痂愈合。 她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与人类一般无二。 可普通人类,绝对不会有这般恐怖的恢复速度! 除戴天晴之外,这种体质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沙曼! 此时,沙曼也注意了戴天晴良久,且缓缓说道:“这个女孩很古怪。感觉……像是不死者,但身体里不带邪气。” 提到不死者,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这段时间,我总觉得戴天晴有些不对劲,又想不出具体不对劲的地方。 仔细想来,似乎自从那晚路过巷子,吃过妇女做的烤肉以后,戴天晴的身体就开始不正常。 大冷的天里,她却穿着薄薄的衣衫坐在窗台上,身躯却是温热的。 这种身体素质,与沙曼一模一样。她也是在冬天,只穿一件紧致皮衣。 那天晚上,戴天晴一口咬在我的脉门处,汲取了四分之一的血液。 不死者需要血食维持生命,这也应和了戴天晴的特点。 难道说……戴天晴原本就是个不死者!? 就在我思绪万千时,沙曼提议说道:“如果她真是不死者,我倒有办法让她快速取得胜利。” “什么办法?” 沙曼并未答话,而是抽出匕首,在我的手背上划了一道,顿时血液流入匕首血槽。 “接着!” 甩手间,匕首落入戴天晴的手中。 她纵身后退,眼眸中带着格外复杂的神光看向我,而后将匕首槽孔中的血液灌入嘴里。 刹那之间,戴天晴瞳孔化为赤红色,冲天的血煞之气替代了浩然正气。 她的强大,在此刻甚至超过了始祖尸! 青龙偃月刀挥舞出破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插入铠甲缝隙,咔嚓一声细微碎裂后,势如破处划过始祖尸的脖颈。 偌大头颅滚落在我的脚边,始祖尸的躯体僵硬向前走了两步,旋即轰然倒塌。 第七十六章 佳人一去,再无芳草 伴随着始祖尸倒下,捡起的滚滚烟尘,一切也都落下了帷幕。 一斩落下,戴天晴像是煮熟的龙虾,浑身冒着热气,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来。 沙曼冷眼扫过群人:“杂碎们,还不跑路,等着挨宰呢?” 顿时,人群轰然向下方逃散而去。 望着浩浩荡荡的群人,我并没有向前追击。 从戈壁滩通往外界,只有一条出路。这些人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短时间内跑不出去。 而且肃清者联盟的人,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在装甲车和重火器下,这些人都得死。 等群人散去以后,墨如初循着我的气息找上来,小心翼翼的道:“大哥,不是我出卖你,刚才实在是人太多……” “行了。” 一阵狂风卷过,始祖尸的躯壳随风飘散,在原地留下了一把青铜环钥匙,以及一块有巴掌大小,菱形的晶状体。 我俯身触摸这晶状体,发现里头有一股子格外强悍的阴煞之力,且这股力量,竟能靠着从天地间汲取元力恢复自身。 之前始祖尸来去无踪,估计就是靠这东西的运转。 虽不知这两个东西有什么用,我还是捡起待在身上…… 我抱着因运动过量,而肌肉痉挛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的戴天晴,将她放置在轮椅上,自己则和沙曼跟在后头步行。 路上,戴天晴因为太过疲倦,竟沉沉的睡了去。 如此高强度的战斗,精神和身体双重疲惫下,戴天晴能撑到现在,着实难为她了…… 下山时,我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我听说,你是始祖尸的女儿?” “我是始祖的女儿,但那大块头,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沙曼这会儿卸下一身疲惫,有些懒洋洋的说道:“我父亲是这里的始祖,他死去之后,就有人用他的身体,打造成如今这幅模样。” “准确来说,它就是靠着我父亲尸体打造的战斗机器,它死了反而能让我父亲的尸体尘归尘,土归土,获得安息。” 我忙追问,“把你父亲的尸体,打造成这幅模样的人是谁?” “好像……是一个叫凤仙的人,我一向不喜欢了解这些,所以知道的并不清楚。” 凤仙!? 我继续刨根问底,可惜沙曼对于这里的事,知道的实在是太少。 她年轻时生活在父亲的庇佑下,几乎不问世事。 等这里的始祖死去以后,沙曼已经在荫蔽下成年,并继承了始祖的强大战力,以及丰厚资产,与世无争。 能在这等弱肉强食之地,生活得如此安稳,沙曼也算是有福之人。 …… 等回到岳景新区繁华区的时候,群人正着急忙慌的收拾细软,或骑着马匹匆匆跑路。 更多的人,则是躲在家里头闭门不出。 可惜,他们无论怎样也逃不掉。 戈壁滩四面八方都盘踞着野兽,且荆棘乱石丛生,被说是车子,就连马匹也跑不过去。 至于留下的人,只能等肃清者联盟的人到达以后,将他们尽数活捉。 …… 沙曼的家里,仍旧一片狼藉,只有卧室勉强入眼。 “今晚有寒潮,待在外头会冻死的,都勉强在卧室凑合一夜吧。” 沙曼拍了拍地上躺着的暖气扇,将扇叶打开后,狭窄冰冷的房间总算有了些温度。 凌乱的床单,满地的纸巾,空气中还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戴天晴抽了抽鼻子,美眸诡谲扫过我和沙曼,幽幽的道:“给我条毯子,我去客厅沙发住。” “随意。” 沙曼从衣柜里抽出毛毯,丢给了戴天晴。 高强战斗后的高负荷,血液流速加快,住在相对寒冷些的外头,对戴天晴反而有好处。 麻溜扯下衣物钻进被窝后,沙曼瞪了我一眼,“装什么呢?” 我有些尴尬,“可……戴天晴还在外面。” “她不喜欢听,捂着耳朵就是!” 见我还在迟疑,沙曼板起俏脸,“明天岳景山一行,你还想不想去?” “想。” “那就少磨叽!” …… 外头冰寒刺骨,双层玻璃都挡不住凛冬的森寒,两人裹着被子紧贴在一起,竟不觉得冷。 我本还想要问些什么,可事情结束以后,沙曼竟酣然睡去…… 这一觉睡下去,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一切修行相干全部抛之脑后。 刺目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我的脸上,睁开眼舒服的伸个懒腰,发现墙上挂钟已经早上十点多。 胡乱扔了一地的衣服,被叠好了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这种安心与慵懒的感觉,是我这辈子从未体会过的,昨日温存历历在目,天性衍生出的温柔,让沙曼在我心中的形象无限放大。 等这件事解决以后,倘若沙曼愿意,我希望能带她回去…… 我推门出去,戴天晴戴着个眼睛,正研究着一张手绘地图。 外头响起汽笛与发动机的声音,肃清者联盟的大部队在街上行驶着,挨家挨户进行排查。 这些幸存的不死者们,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负隅顽抗,而是乖乖束手就擒。 我四下顾盼良久,不由询问:“沙曼呢?” “她凌晨四点钟的时候,骑着马往西边出发了,说是要穿越戈壁,去境界线以外的地方。” “这张图,就是她留下的。” 戴天晴将桌上放着的手绘地图递给我,上头标注着精细的刻度线,并在西北区域,标注岳景山唐庙可能存在的位置区域。 地图边角,留有沙曼的字迹,“地图的标注足够精确,就算我亲自带你去,也不能提供更多讯息。” “以后再无相见之日,望你好自为之。” 一时间,我有些不可置信,眼眶忍不住泛红。 我低着头问:“她临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些什么想对我说的话?” “没有。” 我有些急了,“难道她什么也没说!?” 戴天晴神色有些古怪,“倒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你……确定要知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卖什么关子!” 戴天晴语气中带着些怜悯的道:“临走的时候,她特地嘱咐我不要告诉你,怕你年龄太小,对感情上头,会纠缠着她不放。” “她还说你功夫挺不错的,就是人太闷了点,主要是太小了。” “什么小?” “大概……是年龄。” 听得戴天晴这话,我心里头凉了半截,不过总算没那么多感伤。 沙曼临走之前,好歹给我留下一张图,还算不上提上裤子不认人…… 从上午到下午,我都呆呆的坐在房顶,眺望着正西的方向。 下午三点,处理完肃清者联盟事物的戴天晴,端着个热腾腾的盒饭递给我。 戴天晴拍了拍我的肩膀,“别难受了,好歹吃点东西吧。” “像你这样初出茅庐,经历一点感情波折也好,省的以后被人骗了会更难受。” 之前是慕容长青,现在是沙曼。良宵过后,佳人一去在无芳草…… 我下意识问了句,“是不是女人都喜欢一夜过后,不辞而别?” “都!?” 稍有错愕后,戴天晴嗔瞪了我一眼,冷哼一声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吃过饭,戴天晴看来一眼手机,“已经下午四点钟,还有两个小时就会黑天,这会儿出发去岳景山,肯定是来不及了。” 将饭盒撂下抹了抹嘴,我平静回道:“不打紧,我双眼能通阴阳,黑夜白昼没有太大区别。” “再去之前,我带你先看一个人。” 我拗不过戴天晴,只能跟着他一同,来到肃清者联盟暂时驻扎点。 戴天晴朝着一旁警员嘱咐几句,便带着我在有铁栅栏的隔离房等待着。 第七十七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没过多会儿,戴着手铐脚镣的一个枯瘦老人,便被两个全副武装的保安押解进栅栏房间。 老人身材干瘪得仿佛之上一堆骨头,眼窝深陷,大冷的天里竟身不着寸缕。 从他浑浊呆滞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已经疯了,而且是被吓疯的。 老人灵魂萎靡衰弱,气血却格外充盈,皮肤通红散发着热气,没隔多久就有人给他喂水。 戴天晴附在我耳边小声说:“这个人叫赵焕,今年四十八岁,原本是倒卖皮革生意的商人。” “二十岁那年,他遭遇风沙,误入岳景山,出来时身形干瘪枯瘦,开始茹毛饮血,甚至开始袭击人。” “为了这件事,肃清者联盟专门成立了科考队,前往岳景山考察,陆陆续续去了接近四十个,却一个回来的也没有。” “从那以后,岳景山就成了被肃清者联盟封锁的禁区。” 我站起身,离近栏杆盯着赵焕,发现他体内的血气,仍然保持在二十八年前,他初次进入岳景山的活性。 之所以身材干瘪枯瘦,尽显老态,是因为营养不良,外加上缺水,才变成这幅模样。 从赵焕的身上,我竟看到与不死者们相同的属性。 比如体热,大冷的天不穿衣服,以及悠久的寿命…… 我拍了拍栅栏,“把锁打卡。” 保卫人员提醒道:“先生,赵焕有很强的攻击性,而且精神极度不稳定,您最好不要靠近。” 戴天晴道:“把门打开,让他进去。” 进到房间后,我心中默念安魂咒,将掌心贴在赵焕的眉心,他浑浊的双眼登时清明许多,狂躁的情绪渐而安稳。 我问:“你叫什么?” “赵焕。” 听到干枯沙哑的声音,戴天晴不由美眸圆睁,喃喃不可置信的道:“这是他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我朝着戴天晴比了个嘘的手势,继续询问:“你是做什么的?” “卖……卖兽皮,做生意。” 刚才两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主要是为了试探赵焕的灵魂稳定程度。 现在看来,他虽然灵魂在一定程度上受损,但在安魂咒的加持下,能够回答我的问题。 我肃然神色问:“二十八年前,你为什么去岳景山?” “我……我得了癌症,有人说岳景山有长生不老药,我就……我就碰一碰运气。” 赵焕的回答,不由得让我大喜过望。 原本我以为,赵焕疯了这么长时间,甚至应该很不清醒,能够断断续续说出些关键讯息,就很不容易。 却没想到,赵焕竟然能对答如流! 我继续询问:“你在岳景山,都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一棵树……一棵大树,还有一座庙宇。神仙给我喝下一滴仙露,治好了我的病,让我长生不死。” 说到这里,赵焕咧嘴露出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如果能再和神仙见一面就好了……” 赵焕这话,给我提了一个醒。 我试探询问:“我带你再去找一趟神仙,你愿不愿意去?” “愿意,我愿意!” 在强烈执念的支持下,赵焕疯狂的点头,就连眼神也清明了许多。 我问戴天晴:“这人我能不能带走?” “可以。” …… 得到戴天晴的允许,我便叫来墨如初,将赵焕绑在轮椅上,跟着我们一同离去。 临出门前,赵焕不仅不挣扎,反而主动开口询问:“你真的会带我找神仙?” “千真万确。” 赵焕冲我咧嘴一笑,便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 让我没想到的是,戴天晴竟也拎着个银白色行李箱,跟在我屁股头后,闷声不吭的往前走。 我不由愕然:“你跟着干什么?”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人情。你帮我破了岳景新区的大案子,这次该轮到我来帮你。” 戴天晴板着俏脸:“怎么,我的实力还不配跟着你?” “你若愿意帮忙,我自然乐意。” 此次前往岳景新区,我几次差点被始祖尸给杀了,戴天晴陪我去一趟岳景山,她并不算是吃亏。 …… 肃清者联盟的人,做起事情来格外效率。 留在这里做生意的人,全部遣返回去,剩下涉事者,都被原地处理掉。 所有的建筑,都被装甲车配上重武器,一晚上的时间将整个岳景新区都给轰平。 在没有人居住的情况下,要不了多久,岳景新区的居住痕迹,就会被风沙侵蚀掩埋。 和一段历史,也会被彻底掩盖过去…… 放眼整个岳景新区,沙曼的住处设备最为齐全,今晚我们仍在此暂住。 等我和戴天晴第二天从沙曼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爆破组已经在门口准备好。 其中一人向戴天晴敬了个礼,恭敬的道:“总署长,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我们要实施爆破了。” 我看着熟悉的房间,回忆起与沙曼之间的一幕幕,一时间心头微有些酸涩。 戴天晴摆了摆手,“这里就留着吧,算是给某人留点念想。” …… 风沙四起,漫天昏黄,戈壁滩的日出与日落,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和戴天晴,按照沙曼地图所指的位置,开始向着西北山脉的方向攀登。 后头的轮椅上,绑着琳琅满目的行李,上头还坐着个五花大绑的赵焕。 白天的时候,赵焕大多时间都在睡大觉,一路从白日走到黄昏,约莫五十七公里的山路,我们走了整整一个昼夜。 自上次吞噬下我的血液以后,戴天晴的身体素质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长途跋涉之后,她的精神头反而比我还要好…… 次日清晨,天地间尚且昏暗时,我便看见遥远处的高山顶部,亮起了灿金的颜色。 戴天晴眯起眼细看,指着前方一座峭楞楞,且光秃只剩黑褐色岩石的山峰,“那里就是岳景山了。” “原地休息,待我判断此地山川水文。” 话落,我盘膝坐下,开始感受周遭天地元气。 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则兴,偏则全废。 戈壁之所以荒凉,便是因为缺了土木两种元素,而我在探测了岳景山以后,却是大为诧异。 原本我以为,岳景山是阴煞之气浓重,亦或者波谲云诡,危机重重之地。 奇怪的是,岳景山除了比周遭山峰都要高大之外,都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隔着老远能看,山上有野兔田鼠各种小动物在乱蹿。 有动物,就代表着水源干净,泥土中没有煞气,一切都属正常。 如果不是戴天晴总部也有资料,我差点就以为沙曼在坑我,地图根本就是假的…… 戴天晴警惕问道:“这山上有什么凶险?上去的时候,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我暂且没有感觉到危险,可以上去。” …… 在踏上岳景山范围以后,我果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的气息。 唯独坐在轮椅上打盹的赵焕,像是忽然感触到了什么,猛的睁开猩红色双眼。 “神仙……我感受到了神仙的气息,他就在这里!” 我赶忙在召唤的眉心处勾勒下安魂咒,而后劝说:“别着急,我待会就带你上去。” 赵焕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激动的一直喃喃念叨:“你一定要带我找到神仙,一定要找到……” 安抚了好一会儿,赵焕才恢复平静。 我们再次向着地图的方向攀登,在路过一处背阴的绿地时,看见一只野兔,正四角朝天,身体剧烈抽搐着。 阳浊之物一阵接一阵的流淌,最终野兔双眼猩红,身子僵直一动也不动。 看到这一幕,戴天晴尴尬的别过脸去,我则凑上前仔细观察。 岳景山的凶险,并非是空穴来风。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本该反常的地方一派平和安宁,反而更让人警惕。 眼下,任何怪异的地方,都值得我深究…… 第七十八章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原本我以为野兔死了,可在抽搐两下后,这野兔竟恢复生机,摇摇晃晃的跑开。 在野兔摔倒的位置,有一处黑洞洞的地穴。 我凑近细看,泥巴上还沾着兔毛,只是个普通的兔子窝而已。 戴天晴纤眉微蹙,“你看这么恶心的东西干什么?” 还未等我答话,忽然觉得从兔子窝里头,吹来一股暖洋洋的风。 风中带有泥土与芳草酝酿的香味,一如春日午后,日光醺出料峭严寒封锁住姹紫嫣红旷野的味道。 我茫然抬起头,阵阵微风伴着花瓣缠绕,等我恍然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处在繁花锦簇,碧草如今的山岗上。 脚下柔软草地,让我像踩在棉花上似的飘飘然,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是喝醉了酒,在半梦半醒间流连…… 恍然如梦中,我看见了慕容长青与沙曼迎着风向我走来,曼妙的身姿春日暖阳,镀上一层灿金色,让我不舍得移开目光。 在这等春光下,周遭的一切都带着些圣洁的味道…… 再次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女人的膝盖上。 她穿着大红色艳丽凤袍,两点柳叶眉,纯色朱红,脸像雪一样白。 这妆容看上去有些奇怪,可配上女人丰腴的身材,与近绝世的艳丽容颜,便可将这点给忽略去。 我并没有起身,而是就这么静静躺在她膝盖上问:“你是谁?” “妾身是唐庙太真仙子,在此恳求先生救我脱离苦海。” “我为何要救你?” “只要先生将我带离此地,以后我日夜侍奉先生身边。” 我又问:“怎样救你?” “在月经山顶,有一处光滑岩壁。那岩壁是个封印,先生用身上的钥匙,就能够入内。” “我的尸骨,就葬在那里,请先生把我带出封印……” 缥缈声音渐行渐远,等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下已经日落西山,衣服被扔得满地都是,身上还盖着一张毛毯。 戴天晴抱着膝盖坐在我身边,已经有些打瞌睡。 见我醒来,她一脸嫌弃的扔给我一包纸巾,“自己擦一擦。” 我掀开毯子,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慌忙擦干净身子后,准备将衣服穿上。 见戴天晴就这么坐着,直直的盯着我的方向,我尴尬问:“你能不能背过身去?” 戴天晴幽幽的道:“就凭你刚才中幻术之后做出的诡异举动,就已经足够我洗一百次眼睛。” “穿个衣服而已,我多看一眼你也不会掉一块肉。” 等我穿好衣服之后,戴天晴皱眉询问:“刚才你是怎么回事?” 纵然尴尬,我还是将幻境中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戴天晴。 戴天晴疑惑道:“凭你的道行,难道就不能摆脱幻境?” 我淡然回答道:“食色性也,人间极致之乐,我为什么要摆脱?” 此番话语落下,戴天晴看向我的眼神中尽是鄙夷,“你真的打算拿着始祖尸身上掉下来的钥匙,去山顶救一个莫名其妙的妖女?”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眷念的回道:“她不是妖女,而是所有男人都向往的女神?” 戴天晴像是个炸了毛的猫,不知从哪出憋出的邪火,冲着我一顿撒气。 “什么女神,能让你做梦的时候笑成那副无耻的样子!整整六次,你就不怕把自己给折腾死?” 我不由愕然,“你还数了?” 登时戴天晴俏脸通红,“反正那妖女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绝对不同意你过去!” 我凝重声问:“唐庙仙子,法号太真,生得体态丰腴,难道你真想不出这人的真实身份?” “是谁?” “玄宗贵妃,杨玉环!” 听得这话,戴天晴也不由美眸圆睁。 杨玉环是距今千年之前的人物,若是化为亡灵,千年修为足够滔天,绝非我们能轻易招惹的存在。 关于杨玉环的记录,唐诗词中有许多都曾提及,如闭月羞花,一骑红尘妃子笑等。 之所以能确定她的身份,除面容装束之外,还有她自称“太真仙子”。 历史记载,开元二十八年十月,杨玉环以为唐玄宗母亲窦太后祈福的名义,敕书杨氏出家为女道士,道号“太真”。 之所以了解这些,是因为我曾在爷爷的书房中,看到过太多关于杨玉环的记载。 正史中说,杨玉环兵变死于马崽坡。 但后来多方考察,竟从樱花国传来杨玉环的消息,后来杨玉环在樱花国被封为神仙。 至于杨玉环是鬼是仙,是正是邪,一直没有定论…… 从我口中得知杨玉环的消息后,戴天晴面上鄙夷之色并不减少,“就因为她是杨玉环,你就乐得提不起裤腰带?” “随你怎么想,这一趟前往山顶,我非去不可!” 戴天晴冷哼了一声,倒也没再反驳。 …… 夜里起了风沙,我们原地扎帐篷,点燃篝火,明日一早再行出发。 我坐在篝火旁,目光透过层层黑暗,眺望向正下方的山脚怪石林。 我能感受到,黑暗中有一双目光在偷偷窥伺着…… 帐篷拉开一条缝,戴天晴将脑袋伸出,睡眼惺忪的问:“你怎么不睡觉?” “不用,我来守夜。” 戴天晴疑惑:“这半山腰连只兔子都没有,你守什么呢?” 旋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着讥讽道:“怎么,和杨玉环这种大美女睡惯了,不屑于和我一起睡?” 我闭眼盘膝打坐,不作理会。 戴天晴气呼呼的将帐篷拉上,“爱睡不睡,冻死你个王八蛋!” …… 冷风吹拂间,我唱诵几遍净心神咒,总算将白日里腌臜念头甩得一干二净。 岳景山一行,我们掌握的线索很少,除了地图上标注并不存在的庙宇外,几乎毫无头绪。 能够让凤仙以及麦门冬这等强者都忌惮,且迫不及待追查的地方,绝对不可小觑! 且上山时我便察觉到,这座岳景山正北,有连绵起伏的九坐小山,正前方有五座大山。 一座拔地而起,仿若屹立于苍穹之上的岳景山,包围在正中央。 第七十九章 山川地貌,九五至尊 从有些山坡上,还能看见干枯树木,以及河流的遗址。 我可以推断出,在七十年前,这里曾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大好山景。 山川暗合九五之数,且水流环绕树木茂盛,此地乃是有帝王之气的真龙之穴! 可不知为何,七十年前水脉断绝,九五至尊的风水宝地成了险山恶水,一旦有邪物在此地成灵,将会如虎添翼,风助火势般无可阻挡! 因此,自从在外围看到岳景山全貌以后,我就坚定了主意——想要进入岳景山探寻唐庙,只能顺势而为,绝不能强攻! 否则,我们连唐庙都找不到…… 进入岳景山后,我就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在我的周身游荡着。 且这股气息,与不死者的气息格外相像,一本同源却更为精纯。 之前听沙曼说,第一批不死者是从岳景山下来的,我便猜测,他们之所以获得不死的能力,就是从岳景山获得恩惠。 赵焕也一直声称,岳景山内有神仙。 为了验证猜测,我刻意放低警惕,主动融入阵法之中。 因感受到阵法之灵并无恶意,我才沉醉其中,直到见到杨贵妃本尊,得知她尸骨的位置,以及山顶藏着一处特殊空间。 除了身子有些发虚之外,我倒不算损失什么。 只不过,杨贵妃的魂魄笼罩范围太广,一旦进入岳景山,我的一举一动就都在她的监视之中。 因此,纵然戴天晴觉得我下流恶心,我也只能让她这么误会着。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戴天晴便揉着惺忪睡眼从帐篷走出,见我盘着的膝盖晨露结霜,她才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我话说重了,抱歉。” 我:“??” 拆开压缩饼干和牛奶后,戴天晴随手扔给我一袋,“不就是我昨天看你出丑,嘲讽了句脏了眼睛,至于和我这样赌气?” “赌气也就算了,还非得一个人蹲在帐篷外头,不肯和我睡一起。” “你这脾气,和十七八岁小孩没什么两样。” 戴天晴误会,我也无法解释,只能匆匆收拾了东西,向着山顶的方位进发…… 下午三点钟,我们找到一条干涸河流留下的沟壑,攀着山壁直向前走,总算爬到了山顶。 站在岳景山向下眺望,虽沟壑纵横一片疮痍,却有一览众山小之势。 坐在轮椅上的赵焕,指着正下方干涸的河沟,浑浊的双眼有些清明,含含糊糊的说:“大河,大河……” 我赶忙念唱养魂咒,并把手掌贴在赵焕的眉心,“什么大河,你说清楚?” “原来这里有一条大河,好大……好宽,没有了,大河没有了……” 入眼出,只有五米余宽,不足两米高的河沟,哪里有什么大河。 我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即便再度询问:“之前你见到的大河,有多宽?” “像……像天河一样宽阔,看不见边际。” 听过赵焕的陈述,我开始低下头,仔细查看这不足两米深沟的情况。 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在扒开浮土后我发现,河沟中央的位置,有一处延伸向底部的裂缝,裂缝周围尽是碎石块。 从这道狭窄的裂缝,结合周围的山川地势,我已然猜测到当年发生的事…… 无数年前,这里曾经有一条宽硕大河,正是靠着这条水脉的灌溉,周遭几座山才得以蓬勃葱郁。 不知为何,地下水脉枯竭,河水不仅断流,且向着中央位置坍缩塌陷,最终只剩下这么一个狭窄的河沟。 而地图上所标注有唐庙的位置,也随着那一次的坍塌,而陷入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也就是为什么沙曼幼时见过唐庙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的原因。 可地下河坍塌,引发地势变化以后,想要找寻埋藏在地底的唐庙,则是难上加难。 恐怕,只能寻求杨玉环的帮助…… 站在山峰顶部的刹那,忽然一阵怪风吹来,在这贫瘠之地竟带起一朵红色小花,绕着我的身子飞舞。 飞舞一阵后,花瓣贴在正前方石壁的皴皱处,便再也没有下来。 我向着戴天晴使了个眼色,她点了点头,后退十米开外。 我这才从兜里掏出那把从始祖尸身上拿到的钥匙,插入石壁的缝隙中,轻轻那么一拧。 咔哒—— 机械撞击声后,石壁发出隆隆响声,而后石块陷入地下,露出能容一人通过的石洞。 我抹了一下开门的地方,还留下机油的痕迹,这处阵门是人为制造出的。 石壁沟壑纵横,这么一处普通皱褶,倘若没有花瓣的指引,估计我费尽心力,也休想寻找到锁孔。 石门打卡以后,我找来一块巨石,卡在入口的位置,这才进入其中。 在石门的背面,我看到雕刻的熟悉图案——一只伸展双翼,浑身燃烧着烈焰的怪鸟。 这只怪鸟的图案,我曾在凤仙的衣袍上看到过。 看来,凤仙一族不死的秘密,就藏在这石洞里头! 在我注意这只鸟图案的时候,戴天晴同样在目不转睛的看着。 她从兜里掏出总署长的证书,朝着怪鸟图案比对了一会儿,忽然俏脸难看的道:“肃清者联盟的图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肃清者联盟!你们的图案也是这个?” “是。” 这怪鸟的图案,我略知一些渊源。 从外形和体貌特征可以看出,怪鸟是远古凤凰一脉的分支,被称为龙雀。 因浑身覆盖着鳞片,燃着幽冥之绿火,据说是凤族与九头蛇的后代,性偏阴冷淫邪。 因防御力与再生力强大,有些部落会以之问图腾。 凤仙用这种东西当图腾,倒挺符合他的性格。 可肃清者联盟打着的是正派旗号,与龙雀又有什么关联? 抱着层层的疑惑,我继续向前走,在绝对黑暗的环境中走了百二十步,前方忽然有强烈的阵法波动。 我一手抓着轮椅,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戴天晴的胳膊,沉声道:“抓紧我,千万别放手!” 戴天晴下意识两手死死搂着我的胳膊,在感受到刹那的柔软时,我的心神也为之一荡。 墨如初鬼哭狼嚎的喊:“大哥,我怕啊,你可得抓紧我点!” 声音落下,墨如初放出一条绳索,将我的手掌和轮椅背死死捆在一起。 这家伙,从鲁班那一带就开始活着,怎么岁数越大越胆小…… 不过阵法并非杀阵,而是将我们挪移到另一处空间的传送阵法,我抓着戴天晴和墨如初,则是防止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 至于力量源头,则是我怀里的那块血色晶体。 阵法感应到血色晶体的能量以后,亮起一阵迷蒙的光芒,在短暂失重后,眼前忽然恢复明亮! 我茫然打量四周,此处是一片空旷而荒芜的原野,周遭尽是被沙尘掩埋的枯木与树枝,空气干燥程度,让人的皮肤感觉皱巴巴的。 在我们前方不远,赫然竖着一颗参天古木。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树了,其宽硕至少有上百人环抱粗细,仰头看不到顶,只觉得遮天蔽日,仿佛一棵竖在天地间的柱子。 这棵树已经干枯,落叶厚厚一层扑在地上,多半被沙土覆盖,踩上去咯咯吱吱的响。 我恍然间觉得,这棵树有些眼熟…… 我想起来了! 之前从墨玉石看到,凤仙正带着西陵一族的人,对着一棵巨大的神树叩拜,却被爷爷抢走了两颗果实。 这棵干枯的大神,就是当初那棵遮天蔽日,散发着浓郁生命精气,能凝结出不死果实的神树! 因为眼下它已干枯腐朽,没有半点生机,我才没有认出。 这时我注意到,大树底部被人挖了个洞,插入一截特殊的铜管,正下方则放着个白玉雕刻成的小碗。 铜管中,正以及其缓慢的速度,向外渗透出墨绿色汁液。 因速度过慢,只能看到铜管尾端沾着些许水雾,并没有液滴形成。 正下方的小碗里头,已有一碗底的墨绿色枝叶,正散发着浓郁腥甜的味道。 我沾了一滴液体,放在鼻端轻嗅,感受着从里头传来至阴至邪的能量,我终于能够得出结论。 这东西,就是一群不死者的起源,也是凤仙那群人的能量来源。 嗖的破风声自背后响起,戴天晴下意识抽出长剑,可暗箭是奔着我后脑而来的。 弩箭速度奇快,可我无需回身,在那人下手的瞬间便偏了身子,弩箭擦着我的左耳飞过,镶嵌在树干上。 我抽出弩箭,回头平静望着衣衫褴褛,浑身血污的刘崇敬,“看到你跟着,我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被我直勾勾盯着,刘崇敬慌了神,下意识转身就要跑。 我将将弩箭递给戴天晴,又指了指刘崇敬的腿弯。 戴天晴意会,甩手之间弩箭响起破风声,将刘崇敬左腿的关节捅出了个透明的窟窿。 “啊!” 刘崇敬捂着流淌鲜血的腿,疼得豆大汗珠顺着前额滚落。 用绳子将刘崇敬的胳膊反捆后,戴天晴疑惑的道:“你怎么知道他跟在后头?” “从我们上山的时候,他就一直跟着了。” 第八十章 长生不死,黄粱一梦 我平静说道:“从最后一夜,与白鸿儒老爷子汇合时我就发现,刘崇敬的身上带着一股阴邪之气。” “这股阴邪之气,与不死者之间一般同源,外加上他说话时形气涣散,我便猜到他已被不死者收买。” “刘崇敬很聪明,自身已经拥有部分不死之力,跳下悬崖根本摔不死,他被白鸿儒抱者跳下悬崖,那惶恐完全是装出来的。” 在我说出这番话后,刘崇敬先是震惊,而后看向我的眼神中,竟充斥着惊恐。 与他同样惊讶的,还有戴天晴。 “你事先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因为我知道的时候,不死者已经将我们包围。至于后来的事,我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戴天晴抓着刘崇敬的头发往前提,将刀抵在他的脖颈处,俏脸上尽是厌恶之色。 “就是这种杂碎,毁了白老的一世英名!” “白老在天有灵,肯定雷亟了这个畜生!” 回忆起跳崖前,白鸿儒决绝中带着不舍的眼神,我沉声说:“如果要杀,白鸿儒就不会抱着他跳崖。” 戴天晴神色微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解释说:“刘崇敬从八岁就跟着白鸿儒,一直装疯卖傻,除了养一群四目灵童以外,几乎与世隔绝。” “白鸿儒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从我的话语,以及刘崇敬的表现就看出,他的心里有鬼。” “因此在逃离巡捕局时,白鸿儒求我饶刘崇敬一命。” 估计在戴天晴的心中,白鸿儒形象异常高大,因此才反驳我说:“白老之前是心慈手软,后来不抱着他一起跳崖赎罪了么!” “跳崖并非赎罪,而是给刘崇敬保命。” 我娓娓说道:“刘崇敬是不死之身,跳崖不足以摔死他,反而能掩人耳目……” “随你怎么说,在我心目中,白老绝对不会救刘崇敬这种杂碎!” 戴天晴愤怒打断我的话语,拎起剑便要砍,“既然白老没能下杀手,我就替他砍了这畜生!” “先别杀,留着他还有用。” 我赶忙抓住戴天晴的胳膊,且俯下身询问刘崇敬,“你跟着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刘崇敬双眼贪婪的盯着树干瓷碗的方向,舔了舔嘴唇不说话。 我解开刘崇敬身上的绳索,平静说道:“看在白鸿儒的面子上,我不会杀你。” 被松开的刹那,刘崇敬下意识转身要跑,却又转过头,恋恋不舍的看着碗里墨绿色液体。 踌躇良久后,刘崇敬才忐忑的指着白玉碗,“能不能把碗里的东西给我一滴?” 我微笑说:“只要你和我说实话,整个碗都送给你。” “真的!?” “千真万确。” 刘崇敬做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通通都告诉你!” “你为什么背叛白鸿儒?” 在欲望面前,刘崇敬已经没了廉耻之心,不假思索的说道:“跟着白鸿儒住鸡窝,装疯子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 “再者说,他今年都已经快九十岁,万一他死了,我在一群不死者面前,根本没有自保的力量。” “那群统领答应,只要我把内奸的名单找出来,就让我彻底变成不死之身,还愿意出五千万,让我去外地发展。” “第二个问题,你分明有逃跑的机会,为什么冒险跟在我身后?” 刘崇敬咽了口干涩的唾沫,指着前头的白玉碗,“那里头的一滴液体,能够化整整十份长生不老药!” “之前我投靠不死者,他们只给了我半份,还不能长生不老。” “我知道钥匙在始祖尸的身上,长生不老药的源头在山里,可东西都在你手中,我只能偷偷在后面跟着。” 刘崇敬的这句话,也是我放任他跟随我一起上山的原因。 作为内奸,刘崇敬知道太多关于不死者的辛秘,他一直在后头偷偷跟着我们,就证明没有走错路。 刘崇敬小心翼翼的问:“现在,我可以去拿不死药了么?” “可以。” 得到我的允许,刘崇敬像疯了的冲到树干前,捧起白玉碗仰头一饮而尽。 等喝过以后,刘崇敬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碗底,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戴天晴急问:“你就这么把长生不死药给他了!?” 我比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关于所谓的不死药,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必须有人以身试药才能证实。” “你故意坑刘崇敬去试药!?” “是他非要饮用不死药,与我并无关系。” 骤然间,刘崇敬浑身表皮干枯皴裂,像是在烧着一团火,拼命冲到戴天晴身前,发疯指着自己的喉咙。 戴天晴吃了一惊,下意识抽剑要砍,被我按住胳膊。 “别怕,他已然油尽灯枯。” 刘崇敬忽然抢下戴天晴腰间挂着的行军壶,将嘴唇凑在壶口,一个劲往肚子里灌。 整整一壶水喝下,刘崇敬将瓶子丢下,跪倒在我身前,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用干枯沙哑声说:“渴,水……” “喝水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 刘崇敬抱着我的腿,用近乎哀求的嗓音喊:“水!” 对此,我依旧无动于衷。 滴答——滴答—— 流水声响起,刘崇敬狂喜的看向水声发出的方向,却低头瞥见自己的腹部,已经裂开了个口子。 涓涓细流,就是从刘崇敬的肚子里淌出来的。 几个呼吸过后,刘崇敬的身子发出噼啪的声音,身子像陶瓷似的开裂出缝隙,化为一地碎片。 戴天晴惊愕瞪圆了美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解释说:“从树干流出的东西,并非是什么长生不老药,而是这棵树体内的毒素。” 说着,我用指尖沾染一点毒素,放在鼻端轻嗅。 树属土木之灵,液体里头的东西则尽是阴蚀之力,与树灵所需的养分相反。 且树灵体内的毒素,碰巧可以荼毒人的灵魂,让肉身与灵魂粘合在一起。 中毒的人,肉身力量会在短时间内得到巨量增长,但灵魂极速衰弱,看似长生不老,肉身损毁能极速恢复。 可灵魂会随着时间而极速衰弱,一旦打破平衡,就需要同类血肉来滋补自身。 纵然有血肉支撑能量运转,灵魂也会被血煞之力侵染,渐渐变得暴戾乖张,最终陷入疯魔。 正如我最初见到岳景新区时,感觉这里的人目光中都带着戾气,便是受了血煞之力的感染。 戴天晴随手掰开一块枯树皮,将信将疑的道:“你的意思是,这棵树还没死?” “这棵树,大概是在二十年前复苏,为了补给自身养分,抽干了方圆五十里的水木元素。” “因此地下河干枯,两侧山体坍塌掩埋河道与唐庙,四周山脉的草木枯萎,岳景山区成为一片死地。” 戴天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像这样荒凉贫瘠的地方,竟然会有原住民。” “可你兜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找一棵枯死的大树?” 话音还未落下,轮椅上绑着的赵焕忽然双眼放光,疯狂的挣扎喊着,“神仙,我感受到神仙的存在了!” “放我离开!” 我吩咐墨如初,“把绳子解了。” 吧嗒—— 缠绕着赵焕的绳索齐刷刷断开,而赵焕像是疯了似的,连滚带爬的到了树干旁,将手伸进土里疯狂的扒拉着。 由于赵焕身体虚弱,外加上地皮干硬全是碎石,他气喘吁吁得厉害,双手尽是鲜血,像是随时都要晕厥过去。 戴天晴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下面好像埋着东西,要不然我们一起帮他挖?” 我肃然声道:“这土绝对不能碰!” 第八十一章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在靠近树根的位置,扒开的泥土中有细如发丝的树根,悄然钻进赵焕的身体,汲取他体内生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纵然这棵古树已经干枯濒危,也拥有着近乎神邸的力量。 若是古树不想周遭泥土被挖掘,一根树枝足够将赵焕刺死。 之所以不动手,就是勾引赵焕将手伸进泥土中,从而将树根中的触须伸入赵焕体内,汲取养分。 戴天晴也看出其中猫腻,有些于心不忍的道:“要不然……我们救救他?” “赵焕体内也有树毒,而且已经病入膏肓,几十年来不说话,如今忽然能说话,就是回光返照。” “你纵然把他救了,他也活不了多久。” …… 随着泥土被挖开,赵焕的皮肤迅速开始干枯,一身勃勃生机变为迟暮的朽败气息。 大树正下方,被挖开了一个长方形的坑洞,露出一个通体由水晶打造的棺椁,静静的躺在土坑中。 在水晶棺的底部,有树根盘曲,将棺椁牢牢吸扯在其中。 棺椁中,静静躺着一身着凤袍,体态丰腴的绝色美女。 在看到棺椁的刹那,召唤的双眼中透着渴望的光芒,浑浊眼珠中老泪纵横,“仙子,整整二十年啊……我总算又见到你!” “辛苦你了。” 棺椁中,女人声音格外酥软。 听见声音,赵焕激动的双腿一软,浑身哆嗦抽搐倒地,就此气绝身亡。 嘎吱—— 水晶棺盖打开,女人忽然睁开美眸,一笑百媚顿生。 “公子可曾记得妾身?” “贵妃的美妙滋味,终身难忘。” “我不喜欢贵妃这个称呼,公子可不可以称呼我一声玉环?” “好的贵妃。” 四目相对,情愫顿起。 我低声对戴天晴说:“你出去等我一会儿。” 稍许诧异过后,戴天晴愠怒道:“李天赐,你疯了!她是个封存在棺材里头的千年妖怪!” “就算你只用下半身思考,也不该做这么没脑子的事!” “男人的下半身,没有脑子。” 话落,我解下衣衫,扑进了敞开的棺椁中…… 倾国娇容启色荒,能移帝主堕三纲。 此番美色入怀,我似乎能够理解,唐玄宗为什么迷恋到马崽坡兵变,差点丢了江山。 最初,戴天晴还恶狠狠的盯着我。 在浅吟低唱时分,她终于面色涨红,再也受不了骂骂咧咧的侧过身去,却没有离开洞穴。 …… 云雨落下,杨玉环柔弱无骨靠在我的怀中,“我整个人都已经是公子的了。现我遭难,公子能否救我脱离水火?” 我平静回说:“可以。” 杨玉环楚楚可怜道:“公子对我,是不是太冷漠了些?” “我天性如此。” 杨玉环声色如怨如诉,“二十年前,神树为了愈合身体创伤,吸干地下河水脉,山谷坍塌将神庙掩埋。” “我的身体也被困在此处,好容易积攒些许信仰之力,也被这大树吞吸了去。” 我淡然道:“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杨玉环语调中带着浓浓不舍,“公子体内有滚滚生命精气,与无穷尽的道元,可与神树作为交换,要它将神庙与真身归还于我。” “只要公子愿意牺牲部分寿命,妾身以后必日夜陪伴公子……” 没等杨玉环多说些许软糯的话儿,我便迅速起身穿衣,“好,我答应你。” 在树神的控制下,杨玉环每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都需要消耗大精力。 见我答应,她这才稍松了一口气,撂下一句:“一切就拜托公子了。”旋即棺椁再度合上。 戴天晴俏脸阴霾的道:“爽都爽了,提上裤子还不赶快走人?” “你总不至于傻到为了区区妖女,葬送自己大半条性命。” 我不作理会,转而询问墨如初,“能不能给我做三炷香?” “大哥稍等。” 墨如初是神物,能掌握浅显的五行元力,凭空编织个绳子,亦或者弄出个弩箭不在话下。 松香也是木属性物品之一,没过多会儿墨如初就从椅背上喷出三柱大香,还有一个青铜香炉。 “嘿嘿,大哥,你看我做的咋样?” “不错。” 我咬破指尖,将血液涂抹在檀香上,沉声道:“以我生命精元,与道行修为,换此地脉河水,以及杨玉环尸身,你是否愿意?” 问声落罢,戴天晴惊问:“你干什么呢?” 我解释说:“将血液涂抹檀香上,相当于与神树签订契约,愿意与它进行等价交换。” “交换的东西,是我的全部修为,与一半的寿命。” 啪—— 一巴掌狠狠的抽在我的脸上,我面颊登时高高肿起。 戴天晴美眸泛红,“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你修了几十年的道行和性命都不要了!?” “她不是普通女人,是赫赫有名的皇妃杨玉环。” 我揉着肿胀面颊,“再者说,男女之间你情我愿的事,尚且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刚才我只是指手,还没来得及画脚呢!” 戴天晴愤愤骂了一句,抬脚踢在我的屁股上,我登时飞出三米多远,踉跄撞在石壁上。 将我踹飞后,戴天晴一脚将香炉踹飞,且美眸愠怒瞪着我,“你自己滚回去,还是我把你绑着拖走?” 单凭拳脚功夫,戴天晴的实力比我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可是现在,我还不能解释太多。 无奈,我冲墨如初招呼,“帮把手,先把她捆起来。” 墨如初犹犹豫豫的道:“大哥,我觉得……戴天晴说的挺对,要不然咱先出去,回头再从长计议?” 戴天晴俏脸阴霾之色越发浓重,随时准备对我下重手。 被她踢在地上的檀香,却飞速燃烧殆尽,与此同时我体内生机与道行,迅速被神树抽离。 见我气息越发孱弱,戴天晴激动的扑过来,抠着我的肩膀,歇斯底里的道:“快告诉我,怎么中止契约!” 我稍松了口气,“契约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停止。” 说话间,我一身道行消散一空,满头乌发化为苍白。 戴天晴颤抖着手抚过我的发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咬牙切齿颤抖着声音道:“你真是活该!” 在汲取了我体内的能量以后,神树干枯的表皮脱落,原本光秃秃的枝杈,竟伸展出了嫩芽。 忽然间地面开始颤动,自神树前十米左右,忽然向两侧裂开口子。 山洞一分为二,竟成了一处山谷。 伴随着脚下猛烈震颤,地下涌出滔滔河水,刚开始是清流激湍,而后随着裂缝加大,水面越发宽阔。 十分钟过去,上游宽五十几米,下游宽达百米的汹涌河流赫然出现。 这就是干涸了二十几年,在戈壁荒漠区,灌溉出一片绿荫之地的滔滔大河。 杨玉环的棺椁,噗通一声落入大河中,再不见了踪影。 戴天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滔滔河水道:“你老婆顺着水流跑了,你不去追?” 见我良久凝望大河不语,戴天晴有些慌了神,“喂,你不是被刺激癔症了吧?” “我没事。” 我长出了一口气,顺着碧波万顷的方向一指,正见下游河畔山谷处,赫然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庙宇。 这座庙宇,就是之前因地下河干涸,而导致地址裂变,长埋于地下的唐庙,也就是杨玉环的庙宇。 现如今杨玉环神灵归位,庙宇向外散发出格外纯净而祥和的气息。 戴天晴试探询问:“你一身道行,都没有了?” “是。” “杨贵妃答应以后日夜陪伴着你,她现在跑了,你就不伤心?” “所谓贵妃,不过红粉骷髅而已。褪去一身皮囊,她不过是个充斥着欲望的灵体。” 我淡然回答道:“今日发生一切,尚在我预料之内,你无需过于担忧。” 第八十二章 仙佛一念,道亦本心 走出石窟时,戴天晴仍忧心忡忡的道:“你一身的修为都被吸干,待会儿怎么对付杨玉环?”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尘封了几十年的峡谷重见天日,我沿河岸一路向下,约莫一个多时辰,总算站在金碧辉煌的庙宇前。 墙面粉刷金漆,瓦片是烧成通透的橘红色玻璃窑,楼檐雕龙画凤,看上去让人只觉精美,却少了庙宇的庄严。 庙宇周遭,笼罩着一层祥瑞之气。 这股气笼罩的方圆十里内,枯木抽枝,绿草发芽。 如此祥瑞景象,戴天晴却忐忑的道:“杨玉环是活了一百年的大妖魔,你又没有道行,要不然……我们还是走吧。” 我置若罔闻,随手推开庙宇正门,跨过精致院落,来到正厅之内。 厅中央竖着个巨大的杨玉环雕像,在雕像的眉心位置,赫然有一块碎裂的墨玉石作镶嵌。 从进入岳景山范围的时候,我就能感应到墨玉珠特殊的能量波动,外加上见到杨玉环时,她身上也有淡淡的气息。 我基本可以确定,墨玉珠不是在杨玉环的尸身上,就是在供奉着她的庙宇中。 这才阳奉阴违,帮杨玉环重新开启唐庙。 我看着有两个指甲盖大小的墨玉珠,不由得心头暗喜。能拿到这东西,也算我在岳景新区的苦没有白挨。 庙堂正中央,三柱大香燃烧起袅娜青烟。 烟尘凝聚,终而化作杨玉环丰腴身姿,她作风摆荷叶状到我身前,柔声细语的道:“如今我已脱困,重入仙籍,公子可愿作庙中一小童,终生侍奉守护我?” 我淡笑着问:“你不是说,要终身侍奉我么,怎么到头来反而要我做你的小童?” 杨玉环轻抚着我苍白发丝,语调中带着些不忍:“公子的寿元,已剩下不到半年,庙宇中的祥瑞神佛之力,可让你多活上一年半载。” “在这最后的日子了,只要公子愿意留下,我仍能够陪伴于你。” “如果我要离开呢?” “妾身恕不远送。” 戴天晴含怒瞪着杨玉环:“像你这种祸害人的妖女,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凭什么能建庙宇!?” “我天纵姿色,神佛庇佑,帝王颠倒,纵然死后也是香冠玉衣加身,庙堂之中供奉香火。” 杨玉环面上带着圣洁辉色,却很难掩饰话语中的骄傲。 “你们可曾知晓,我贵妃陵处的衣冠琢,竟有人偷了墓土服下,就是为了沾染我的一点仙气。” 说话时,杨玉环的身上仙灵之气十足,纵然天仙下凡,也不如她这般声势浩大。 “你!?” 戴天晴神色愠怒,紧攥着拳头却无可奈何,最终愤愤的瞪了我一眼作罢。 估计戴天晴还在埋怨我,为什么心甘情愿的以一夜风流,置换寿元与道行。 我平静走到杨玉环的神像前,踮起脚尖要捞镶嵌在她眉心的墨玉石,可镶嵌得太高,我怎么也够不到。 戴天晴与杨玉环看着我的这一举动,皆是美眸圆睁,一脸的不可思议。 短暂懵逼后,杨玉环圣洁的脸上露出一股狰狞,“你干什么!?” 我淡然回说:“我之所以帮你开启唐庙,目的就是为了这颗珠子而已,不然你真以为自己的一副皮囊,能抵得过我的道行与寿元?” “你敢!” 杨玉环挥手间,一道清濛仙光扫过,掀起怪风吹得木质房梁咯咯吱吱作响。 戴天晴吓得俏脸煞白,“小心!” 面对这股仙光,我连动都没有动弹一下,直直的迎了上去。 光芒落在我的身上,没有荡起一丝波澜,便彻底消失不见。 我纵身一跃,用手帕隔着皮肤,将墨玉珠的碎片取下,揣进衣兜里。 像这么大一块墨玉珠,肯定储藏了不少关于五十年前的讯息,知道了这些,说不定我的身世就能真相大白!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向着戴天晴招了招手,“东西拿到了,走吧。” “你们今天谁也走不掉!” 杨玉环的一声怒吼,让得庙宇门窗砰的一声关闭,整个屋子陷入黑暗的同时,只有杨玉环的魂魄散发着祥瑞光芒。 此时的杨玉环神色狰狞,除了一身的祥瑞光芒,哪还有半点仙佛气。 我平静说:“看在露水情缘的份上,我不对你下手,望你好自为之。” “凭你一个快死的人,凭什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声音落下,杨玉环调动浑身的力量,向我直直的冲了过来。 纵然体内没有半点道家真气,我依旧巍然不动,就这么静等着。 一旁的戴天晴急喊:“你疯了吗?快闪开!” 见我不动弹,她美眸中闪过一抹决然,竟像疯了一样将我撞到一旁,自己则直直的迎下这一击。 待杨玉环的身体,重重撞在戴天晴的身上时,她面若死灰,似已预料到身体四分五裂的结局…… 短暂几个呼吸过去,戴天晴惊愕的摸着自己的身体,“我……我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同样惊愕的,还有灵体直接从戴天晴身上穿过去的杨玉环。 我平静解释说:“她体内的能量,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像这种杂乱的仙灵之气,就像是水月镜花,你当然不会有事。” 杨玉环惊慌茫然的看着环绕着周身的道家真气,愤怒的吼道:“一千年里,有这么多的人对我顶礼膜拜,我一一为他们还愿,为什么我还不能用这股力量!” “因为从一开始,你就不是仙佛。你吸收信仰之力的工具,不过是一颗名叫墨玉珠的死物而已。” 我掏出墨玉珠,轻声诵唱引神咒,顿时周遭所有的佛光清气,全部被墨玉珠吸收得一干二净。 杨玉环瞠目欲裂的怒瞪着我,“把我的信仰之力还回来!” “你的信仰之力?” 我瞥了杨玉环一眼,淡然回道:“若真是你的信仰之力,我又怎可能轻易收走。” “可怜你修行上千年,所谓有人朝拜,不过是觊觎或羡妒你的美色而已,你的艳名太盛,没人会真把你当做神佛。” “因此,你借助墨玉珠吸纳的信仰,它们的确可以环绕滋养你的灵体,因为你是墨玉珠的主人。” “但这些无主之物,绝对不会听从你的命令来攻击我。如今墨玉珠在我手中,这些能量自然就离你而去。” “这不可能!” 杨玉环歇斯底里的吼道:“他们祭拜的是贵妃娘娘,这世上只有我才是杨贵妃,不是那块破石头!” 看着披头散发,活脱脱一副恶鬼模样的杨玉环,我不由摇头怜悯道:“所谓修仙,修的是心而非能量。” “佛祖割肉喂鹰,终成大道。济公破戒食肉,反练就金身罗汉。你的心念太杂,太俗,终与大道无缘。” 杨玉环不服气的道:“他们是普度众生,我也给众生还愿,为什么这些信仰之力不认我?” “众生祭拜你,大都求于美貌亦或姻缘。他们拜的并非是你,而是心中欲望。” “既是朝拜欲望,又与你何干?” 此时,杨玉环俨然陷入疯魔,根本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我不相信!肯定是你这小道士用妖法害我!” 眼看着杨玉环周身仅剩的祥瑞之气退散,隐约有妖气腾升的迹象,看来她是修仙不成,心中的嫉恨与怨即要堕入魔道。 我抬掌按在杨玉环的眉心,道家真气灌注,让她的头脑暂且清明。 杨玉环愕然问:“你……你浑身的道元,都已经供奉给了树神,为什么现在还有?” 我解释说:“所谓道元,不过外物而已。只要我心念尚存,道元恢复不过一念之间的事。” 声音落下,淡淡金光自我体内流淌,曾献祭给神树的道元,在一瞬之间已然回归。 第八十三章 跨越时空,隔相凝望 听得这话,杨玉魂眼神渐而明亮了些,躁动的魂魄平稳,不再魔化。 我一掌拍在杨玉环眉心,她魂魄飞速倒掠回神像背后的水晶棺椁。 戴天晴凑上前,忐忑询问:“搞定了?” 我微点了点头,即便回身对着静躺在棺椁中的杨玉环说:“你身为贵妃,的确是钟敏灵秀之人,死后可成灵体修行,却与仙佛之位相差甚远。” “若你能将这庙宇拆了,自行沉入地下修炼,若干年后以精怪之身行善积德,方能入大道。” “否则强立神像收集信仰之力,德不配位,就算我今日不杀你,早晚也要招致灭顶之灾!” 说完,我便带着戴天晴,走出了庙宇。 等我们走远了一些,庙宇轰然坍塌成废墟,一阵狂风后黄土将此地掩埋,再也看不出庙宇存在的痕迹。 庙宇废墟之上,杨玉环灵身向我微欠身,语调诚挚的道:“多谢仙师指点,妾身已然明悟。” “以后,我必积德行善,早日修成仙身。” 能够凭我三言两语,便破去上千年的执念,足见杨玉环身为贵妃,又被传唱千年,还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我清了清嗓道:“道谢就免了。我有件事想弄清楚,且只有你才知道。” “仙师请讲,妾身有问必答。” “关于那棵神树,你知道多少?” 其实从见到干枯神树的那一刻,我的心中就开始犯疑,这真的是我从墨玉石中见到那棵充满祥瑞的世界神树? 世界神树上充满祥瑞,这棵树虽表面看上去生机勃勃,仙灵之气十足,实际败絮其里,内藏污垢。 因此我猜测,或许它只是和世界神树长得很像而已,并非是本体。 而这里的空间,也不是真正的西陵秘境。 杨玉环娓娓说道:“这棵树,是凤仙七十年前种在这里的,以奇特献祭之法,让树苗一夜之间长成参天古木模样。” “这树五十年枯,五十年荣。前五十年荫蔽方圆五十里,一派祥瑞景象。” “后五十年,又将生机尽数吞噬,我的灵体和庙门,也是被大树汲取了去。” “在大树干枯的五十年,会在体内积蓄毒液,毒液五十年排干以后,它便又能焕发生机。” 如此一来,就全部对上了。 七十年里,前五十年大树生机勃勃,绿意盎然,才有了岳景山附近的原住民。 沙曼今年二十四岁,她四岁那年大树开始干枯,唐庙被埋藏地下。 唐庙本身很小,沙曼回忆却说是很大的一座庙,正是因为她当时年龄小,看什么都觉得高大。 而且,四岁孩童的记忆有限,她这才在地图上,给我画出了唐庙的范围。 弄清楚一切后,我心中轻松不少,便沉声对戴天晴说:“你们替我护法,在我醒来之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方圆三米之内。” “尊仙师命。” “好嘞大哥!” “知道了。” 戴天晴和杨玉环,以及墨如初都应声之后,我这才盘膝坐地,手握墨玉珠将心神沉浸入其中…… 眼前短暂黑暗过后,我的意识再度沉入了西陵的秘境空间。 荒凉的戈壁滩,浩瀚无垠荒漠,以及斜挂着的落日余晖,暗沉沉的天色。 正前方黑褐色树皮的参天古树,摇曳着鲜红如血的叶子,场景虽有些诡异,却有种紧攥人心的神圣。 一群头戴树冠,脸上涂抹着碧绿色草枝的怪人,正对着神树叩拜。 上次我从慕容长青的身上,曾得到过一块墨玉石,那时看到的景况,与现在的一模一样。 那时,我看到爷爷抢走了世界神树上的两枚果实,已成尸体的麦门冬,正疯狂汲取凤仙的血液。 这会儿的画面,刚开始就是麦门冬汲取了鲜血后,浑身涌动着极其精纯的能量。 而凤仙则孱弱的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像随时都要昏死过去…… 麦门冬和凤仙身后,各跟着上百个披兽皮类似野人的家伙。 能明显看得出来,脸上画着仙草图案的,是麦门冬的人。而画有龙雀图案的,则是凤仙的部下。 麦门冬偷袭凤仙后,两方野人手里握着骨刀榔头,各个身手矫健,打得格外凶猛。 厮杀正酣时,世界神树的树干处,忽然亮起岩浆一般炽热的光芒,脉络衔接终而化作一道阵门。 古树最下方的树干,赫然打开一道门,沐浴着迷蒙血光,走出一群身披着树叶,手持古铜长戈,身材高挑纤长的人。 领头的是个看样子十六七岁的女子,模样天真可人,眼眸中却带着虔诚与神圣! 在看到这些人的刹那,我心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之前我曾看到,自己的灵魂被穿着怪异的群人,押解着进入西陵秘境。 我一眼就认出,这个小姑娘就是当初押解我离开的其中之一! 从世界神树中走出的人,才是西陵秘境中真正的主人,凤仙与麦门冬不过相当于看门的而已。 怪不得之前与我合作的时候,凤仙和麦门冬都说对方夺取了我的灵魂,实际上他们也猜不到,竟是住在世界神树内的土著,亲自将我的灵魂接引走! 从世界神树中,仅仅走出了七个人。 七人以少女为核心,诵唱我听不懂的西陵咒语。一道奇异光芒自世界神树开展,无数传送能量波动,自凤仙与麦门冬等人脚下亮起。 这些人不受控制,一个接着一个的被传送离开此地。 “不!” 麦门冬要挣扎着留下,身体却被圣光牢牢束缚,最终逃离此地。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凤仙,在临近被传送走的刹那,竟眼疾手快的扑过去,抢过一颗世界神树的果核。 这颗果核,正是之前陆鹤鸣出现在这里时,吃过果肉后随手扔下的。 在拿到果核的瞬间,凤仙也被传送离开。 至此,少女停止诵唱,而后抬起头,朝着天空深深的看了一眼。 登时,我觉得头皮发炸! 墨玉珠的作用类似于录像机,记忆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而我并不存在于空间中,只是以陌生人的身份窥探而已。 可少女的目光,竟透过时空的阻隔,直直的望着我! 这一瞬间,我的灵魂仿佛都被她洞穿…… 她捡起树枝,在地上勾勒出几个奇异的符号,而后冲着我露出恬然笑容,转身走入古树的空间。 自此,我的神魂回归体内,睁开眼时已出了墨玉珠空间。 在出来的瞬间,我沉声朝墨如初吩咐,“给我纸笔!” “大哥稍等。” 没过多会儿,墨如初便从椅背上弹出纸笔。 我将方才女孩写下的符号,全部抄在纸上。从文字书写手法来看,与之前从九龍棺中得到的卷轴有些相似。 如果不出所料,这些应该是西陵文,只能等回去以后,拜托秦澜帮我破解。 可刚才被少女直视,洞穿灵魂的实感,绝非是我的错觉! 我已道心无畏,灵魂感知力格外敏锐,判断一个人是否盯着我看,再容易不过! 我敢断定,少女绝非巧合盯着我的方向,而是跨过了七十年的时空,看到了我的本人! …… 见我沉着脸良久不语,戴天晴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碰到什么事,你脸色怎么难看得厉害?” “确实有些疑惑,却也不是大事。”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勉强平复心绪后说道:“道行能够恢复,可我的寿命,确实是被吸走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去寻找神树,索要回寿命。” 戴天晴担忧道:“如果它不还怎么办?” “他若不还,反而好办。” 我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坐上轮椅,准备朝着山顶进发。 第八十四章 雷霆洗礼,焕发生机 河流滔滔卷着黄土,戈壁滩被冲刷得沟壑纵横,怒浪咆哮向东而去。 戴天晴望着浑黄的河水,有些忐忑的道:“能把这样一条水脉吞干净,树神究竟是什么实力!?” “若你害怕,可在原地等待。” “谁说我怕了!”戴天晴嗔怒道:“我怕的是你不自量力,被那棵神树给整个吞掉!” “不会。” 我拍了怕椅背,示意墨如初加快速度。 “喂,你跑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戴天晴在后头狼狈追赶着,“如果你打不过,千万别逞强,我可以从总部寻求支援……” 重新回到参天古树的下方,我仰头眺望高大舒展的树冠,淡然询问:“将东西还给我,还是我自己取?” 神树摇曳舒展枝丫,释放氤氲灵力,展示着自己的强大。 看来,它是要我自取了。 我仰头看天,轻声诵唱: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雷光混着金光,向周遭迅速膨胀,但凡雷光席卷到的地方,树枝焦黑碳化,生机全无。 神树终于感受到了危机,从树干中央喷薄出一股生命精气,尽数灌注入我的身体。 霎时间寿元恢复,树冠朝着我的方向歪斜矮了几寸,似乎在鞠躬求饶。 我仍未收功,苍穹之上一道天雷落下,百米余高的树木从中间裂开,大半都成了焦炭。 树灵的生机迅速消散,终究只剩下一丝。 一阵风吹过,神树被连根拔起,轰然倒地。 在树根的位置,赫然有一枚碧绿色的果核,散发着氤氲生机。 树灵的最后一丝生机,便藏在此种内。 我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八卦盘,脚踏七星连踏两卦,都是乾卦。 在原地挖了个坑,将果核放进去,又填上土以后,不出三个呼吸,竟长出了嫩绿色幼苗。 且在幼苗的嫩叶上,隐约能看得到雷霆的斑纹。 方才一记雷霆,虽毁了树灵七十年的道行,却给它融入了一线天机。 雷霆代表的是毁灭与孕育,扛过此劫,也代表神树有此造化。 我又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洒落入幼苗的茎秆处。 吸收过我的血液,幼苗又凭空变粗了几分,身上所携带的灵韵十足。 我沉声道:“你曾是世界神树的种子,是圣灵之物,却遭奸人利用,化为树妖。” “如今我以雷霆洗礼,废去你修为,也将你体内邪气洗净。” “此地乃九五至尊的臧龙大穴,我又以道血替你开灵智,最多不超过一年,你便能开化成灵。” “日后重新修炼,切勿吞噬水脉木灵为己用,要与万物共生,福泽一方。” 听过我的话,树苗竟震颤着身体,摆出两片嫩叶在前,朝我做了作揖的状态。 见此,我微点了点头,即便转身准备离去。 回转过身时我才发现,戴天晴气喘吁吁的站在我身后,已经过去许久了。 “你……你为什么要帮这棵大树成灵?” 我抬眼望着漫天昏黄风沙,解释说道:“戈壁滩气候恶劣,纵然有庞大水脉支撑,在如此风沙下,也很容易淤积堵塞。” “有树灵镇着上游水脉,不出一年时间,这里便时繁花锦簇,绿草如茵。” 戴天晴狐疑看着我,“你竟然也会做利民的好事!?” “我修道以来自视坦荡,不敢说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所做之事却也都利国利民,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戴天晴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虽说你做的事情让人很难琢磨,但到头来的结果,总是好的。” “不过你上山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害得我白担心!” 自到岳景山区域以来,若是我做的所有事情,都要向戴天晴解释清楚,恐怕一天一夜也解释不完。 我便一语搪塞说:“愚民焉知圣心。” “你说谁是愚民!?” …… 刚出洞口,我便隐约可以看见,山下停着两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应该是肃清者联盟派来接应的。 我优哉游哉的坐在轮椅上,戴天晴在旁边气喘吁吁一路小跑着,看向我的眼神中颇有些幽怨。 受不了她怨念的凝视,我主动拿了条毯子垫在腿上,“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坐着。” 山上山下跑了这么久,戴天晴这会儿就算介意,也俩腿打抖再也不愿多走一步,直接气喘吁吁的坐在我腿上。 “大哥,加速不?” “可以。” 之前为了照顾戴天晴的速度,墨如初一直走的慢吞吞,这会儿放开了速度往下跑,两百迈的速度下坡,两旁景物飞速倒掠,吓得戴天晴俏脸惨白。 尴尬的是,道路上尽是些乱石土坑,每一次颠簸,戴天晴都要剧烈晃动,三两下之后,她俏脸登时殷红如血。 “你干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自然反应而已。” 戴天晴气得美眸泛起水雾,我也觉得有些不妥,便拍了拍椅背,“稳一点。” “好嘞!” 说是稳一些,墨如初竟腾空而起,双轮放平,中央多出螺旋桨,而后稳稳落入滔滔河水之中。 螺旋桨掀动水花,速度迅捷的同时,又平稳无比。 戴天晴稍松了口气,侧身坐在轮椅扶手处,嗔怒瞪了我一眼,俏脸通红着不说话。 不对劲…… 最初我以为,戴天晴脸红是因为羞怯,可这股子红潮久久不曾散去,尤其是两腮位置,我伸手摸了摸,竟有些发烫! 啪—— 戴天晴一巴掌将我的手给抽开,“刚才勉强算是意外,这会儿你直接上手了是吧!?” 我肃然说道:“你印堂泛黑,却被一股子潮红的血气给冲散,足见你有血光之灾,甚至危及生命。” “想要化解,需找你命中缘人。” “不关你的事,少管!” 戴天晴瞪了我一眼,闷闷的坐在轮椅靠背上不说话,可见她心里藏着事,且已经知道自己的必死之劫的原因。 她既然不说,我也不便多问…… 来到下游,越野车停泊处时,有两个穿着肃清者联盟制服,负责交接的人在车门处站着。 戴天晴俏脸阴沉,压低声音对我说了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等等!” 可惜,我并没有叫住戴天晴,她跟着那两人上了车子,还顺便把茶色玻璃摇上。 我隐约猜测到,戴天晴的劫难与来自肃清者联盟的人有关,可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不便出手。 …… 二十几分钟过去,戴天晴俏脸阴郁的从越野车走出,旋即车子开走,给我们留下了另一辆。 我注意到,戴天晴的手腕处,多了个湛蓝色像手表一样的金属块。 肃清者联盟给我们留下的车子里,装满了生活用品,燃油与备用轮胎,足够我们开车回珠州。 戴天晴坐在副驾,我只能坐上驾驶位置,启动汽车。 戈壁天色昏黄,风沙四起,噼噼啪啪打在防弹玻璃上,呜呜风声伴随我一路。 除了风声以外,我似乎听到身旁人的呜咽。 戴天晴是背朝着我的,透过车窗玻璃可以看到,她这会儿正低声哽咽,默然流泪着。 自从一刀将始祖尸砍了以后,戴天晴身上的浩然之气已浓郁到实质程度,外加上克服了对鬼魅的恐惧,气质更加超然。 现在,我只能从面相与命理,推测出她的凶吉,却无法看穿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虽面带死气,却非不死之劫,将问题说出,兴许我能帮你化解。” 戴天晴擦了把眼泪,“与其像不死者那样,半人半鬼的活着,还不如死我了断!” 我皱眉问:“不死者,半人半鬼?你这话什么意思?” 戴天晴幽幽的瞥了我一眼,“你不是挺聪明,会猜么。如果你猜对一半,我就全告诉你。” 第八十五章 所谓正邪,不过尔尔 我稍加思索,即便回道:“看到你手上的金属环,我便不难猜测。” “之前进山谷的时候,锁关的石门上,曾雕刻着龙雀的纹案,你曾说与肃清者联盟的标志一致,可这分明是凤仙一脉的图腾。” “从那时起我便犯疑,是不是肃清者联盟与凤仙的势力之间,有所渊源。” 戴天晴登时怒的驳斥道:“我们肃清者联盟是正派,怎么可能和邪教扯上关系!?” “你这话说的不错,肃清者与凤仙之间,打得够凶够狠,绝不可能沆瀣一气。” “因此我得出结论,既门派不相同,便是所修的功法有所渊源。” “你战斗时的气,与沙曼等不死者的气息,实在太过于相像,我不免猜测,你体内也有类似不死者的毒素。” “毕竟,一个普通的人类,不可能有你这种出色的速度和战斗力。” 我一番话语,戴天晴一个字也没有反驳,只是俏脸阴郁,一言不发的听着。 见此,我继续说:“从你误食同族肉糜的那天开始,你的气息就格外紊乱,直到吞吸下我的鲜血后,功力大为精进。” “这件事,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 戴天晴警惕问:“什么猜测?” 我娓娓答道:“肃清者联盟与凤仙一族同样,都是用世界神树种子里的毒素,将普通人制造成超级高手。” “唯一不同的是,肃清者联盟的人自小受到良好教育,且毒性更加温和,对灵魂损伤小。” “没有同类的血肉作为补给,肃清者联盟成员们,实力提升远没有凤仙的部下那般强大。” “这种毒素的副作用就是,一旦受伤过于严重,年龄过大,亦或者误食同类肉糜,体内的血煞之力,就再也压制不住。” “为了不让你们沦为邪魔,肃清者联盟就会在你体内血煞之力达到顶峰时,给你戴上约束的工具。” “如果我没猜错,就是你手上的金属环。” 将戴天晴的秘密揭开以后,她的神情反而平静坦然不少,且主动指着手环上的数字,轻声说:“这上面显示的九十七,是我体内血煞毒素的含量。” “一旦到达百分之百,手环就会注射神经毒素,让我没有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 说完,戴天晴自嘲般的一笑,“今年我已经二十六岁,肃清者联盟里级别像我这么高的,通常也是这个年纪控制不住毒素。” 听得这话,我不由一阵恶寒,“怪不得秦茵调查到,肃清者联盟的平均年龄不到三十一岁,你们的头领可真够恶毒的。” “恶毒?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他就是上帝一样的存在。” 生命走到尽头,戴天晴颓然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平静说:“加入肃清者联盟的,大都是濒死早产儿,或者有先天性疾病,亦或者残疾的人。” “毒素让我们像正常人一样,活过最花样的年华,做对这个世界有意义的事。” …… 天色渐渐黑了,我双眼能破妄,便没有打开车灯,行驶在寂静的荒原里。 戴天晴太过疲惫,中途小睡了一会儿。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悠悠转醒,且无力的嘟囔一句:“死后是什么感觉?” 这话像是喃喃自语,亦或向我发问。 还没等我回答,戴天晴就打开窗户,吹拂着彻骨冷风,眺望远处无尽黑暗,“会不会像这样,冷冰冰的,在无尽的黑暗里一直沉沦。” “不会。” 我断然回答说:“你的灵魂被毒素侵染,死后会魂飞魄散,直到尸体腐烂在泥土里,彻底抹除存在过的痕迹,像一粒沙尘一样微不足道。” 戴天晴美眸通红,“喂,我都快死了,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我只说实话。” “你!” 戴天晴贝齿咬得咯咯作响,良久后蓝色阴霾,不甘的道:“我从十六岁开始,就惩奸除恶,身上受到大小伤势无数,为什么会落得这种下场!?” 我随意的道:“这话,你得问你的上帝,也就是肃清者联盟的头领去。” 因为戴天晴心绪不稳定,临死前阴暗情绪爆膨,手腕上检测血煞之力的铁环,从九十七跳到九十八,忽然一跃上了九十九! 戴天晴吓得俏脸煞白,娇躯止不住的颤抖。 我赶忙踩了刹车,轻声诵唱清心神咒,将掌心贴在戴天晴的前额。 没过多会儿,数值就降回了九十八。 戴天晴颤抖着声色问:“你的咒语,能让我坚持多久?” “大概……半个小时。” 登时,戴天晴泪水汹涌,拎着我的领口怒骂:“老娘刚才都已经准备去死了!你要能让我多活几天也可以,就坚持半小时?我特么待会还要再体验一下濒死的感觉!” “混蛋,你是不是诚心想气死我?” “没有。” “老娘就是做鬼,也要缠着你!” “你会魂飞魄散,做不成鬼。” “我现在就杀了你!” 戴天晴两手掐着的脖子,却压根没什么力气,且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 我轻拍了怕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她却直接扑在我怀里痛哭。 一个多小时过去,戴天晴声音都有些哭哑了,这才抽离我的怀抱,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其实我刚才抱着也挺舒服的。” 戴天晴幽幽抬起头,“你信不信我真杀了你?” “不信。” 这会儿,戴天晴欲哭无泪,颇有些无可奈何的道:“最初我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挺老实木讷的年轻孩子,没想到一肚子花花肠子。” 说着,戴天晴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头有十一万,是我最后的一点积蓄。” “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亲人,你这混蛋也算是和我一点交情。” “拿这点钱,把我火化了,骨灰随便洒哪个公园都行。反正我没有灵魂,也不怕寒碜。” “剩下的钱,就送给你了。” 话语虽说得硬气,可戴天晴的眼泪却不争气的往下流。 估计这会儿,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全部崩盘,想来我这会儿提出救她,她绝对不会拒绝。 我将十万块银行卡收下,平静声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这条命,我替你保了。” 戴天晴深知体内血煞之气的严重,毅然决然的道:“如果要我像妖魔一样苟活,我宁肯去死!” “既是救你,绝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这不可能!” 戴天晴察觉到我目光有些异样,赶忙紧了紧衣领,且离我远了一些,“你想干什么?” “救你。” “就算要救我,你解我衣服算怎么回事!?” 戴天晴抵抗得厉害,我只能解释:“体内被注射入毒素以后,一旦受到濒死伤势且无法恢复,毒素是不是立即就会发作?” “是。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沙曼之前便受到了濒死的伤,她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经过我的救治之后,她好端端的活了。” “这……这不可能!” 戴天晴嘴上说着不可能,身子却主动许多。 她的裤袋是军用的,卡扣位置绑着机关,另一端系着软剑随时都能触发。 我抠了半天没有拽开,还是她主动替我解开的…… 一个半时辰过去,我第一次感觉到元阳不足,双脚发飘有些冒冷汗,是典型的阴虚之症。 中途的时候,戴天晴手腕上检测血煞之气的表盘,就已经在归零后自动脱落。 戴天晴胡乱了扯了纸巾,擦拭去座椅上血迹后,用火机点燃,随手扔出窗外。 又从副驾驶抽出一支香烟,靠在床边吹去俏脸上的潮红。 第八十六章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抽烟?” “这不是烟,里面是中药掺了止疼粉,平时只有受重伤才会抽一支。” “可你又没受伤,抽这东西做什么?” 戴天晴一脚踹在我屁股上,驾驶室门没关好,我直接滚落出去。 “混蛋,你当我是铁打的,不会疼吗?”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坐回驾驶位置,启动汽车再度出发。 戴天晴披着毯子,美眸微眯着,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样。 良久沉默后,戴天晴抿了抿嘴唇,俏脸上略带尴尬的问:“我现在没死,那十万块钱……是不是该还我?” “不行。” 我断然拒绝道:“风水界有行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否则你的业债,就会落到我的头上。” 戴天晴急道:“凭什么沙曼剽你的时候就没收钱?我比她差哪儿?” “她给了我地图作为交换。” 戴天晴仍不甘心,“就算去最好的夜总会,点顶级的少爷,也不过两三千块钱,你凭什么这么贵!” 上次为了对付凤仙,戴天晴白白花了十万块买房子的钱,自己被打了个半死。 这一次,又拿走戴天晴所有的钱,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但为了躲避天罚,我只能勉强用手机银行转给自己八百一十块,取九九之数,图个彩头。 将卡还回去以后,戴天晴守财奴似的贴身放好,这才想起询问:“以后,我体内的煞气还会不会反弹?” “会。” 登时,戴天晴俏脸煞白,“那……那该怎么办?” “每月初一,你来找我,八百一十块不二价。大概三年之后,你就能恢复正常。” 戴天晴警惕盯着我,“你该不会是拿这事当幌子框我?” “君子爱色,取之有道,我不至下流如此。” 戴天晴幽幽叹了口气,“我给你加到一千块,这事不要透露给任何人,行吗?” “不用加钱,我答应你。” …… 一天两夜的时间,戴天晴大半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叫她起来开会车就喊腰酸。 等我独自将车开到谷茺别墅,下车的时候,感觉头晕眼花,脚都快要站不稳。 还没等按响门铃,二楼阳台处站着的秦澜就惊喜的喊了声,“师父!”便从阳台一跃而下,扑到我怀里。 秦澜穿着件吊带衬衫,软皮带背扣的鞋子,红方格短裙,配上白色裤袜,课外显得青春洋溢。 我将秦澜轻推开,“你也老大不小,别总跟个孩子似的。” 秦澜自然而然的牵起我的手,“师父,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了好多新东西呢……” 被忽视的戴天晴也不介意,她嗅了嗅自己的衣服,不由皱起眉头,“能不能借地方洗个澡?” “请便。” 径自走入浴室后,戴天晴将脏衣服随手甩出,“帮我洗了烘干,待会儿要穿。” “内衣怎么办?” “直接扔了,我有备用的。”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我与戴天晴算是有些默契,可看到我拿着衣物扔进洗衣机时,秦澜眼眸中闪过一抹阴霾。 在我洗衣服的时候,秦澜就一直跟在我身后。 直到我将衣服放进烘干机里,她才小脸阴沉着问:“师父,刚才进门的时候,你身上有那个女人的气味,而且很浓。” 我淡然回说:“这与你无关。” “妈妈曾经和我说过,肃清者联盟的人都是刀尖上舔血,死人堆里打滚的家伙。” “就算师父有需求,也不该找这样的女人……” “怎样的女人?”戴天晴幽幽的声音自秦澜身后响起。 说坏话被当场撞见,秦澜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盈盈冲我一笑,“师父,我回房间等你。” 戴天晴随手扯下浴巾,扔在我的脑袋上。 等我将浴巾扯下时,她已经迅速穿好衣物,漠然说道:“放心,除了每月初一,我不会纠缠你。” 生硬的撂下一句后,戴天晴沉着脸色推门离去…… 粉色带有卡通贴纸的房间里,秦澜穿着白色丝质睡裙,侧卧在床上,手里还捧着一本厚厚的古汉语译本。 我问:“快入冬了,你穿这些不冷?” “只要师父觉得好看,我就不冷。” 秦澜冲我娇憨一笑,看模样神态与小姑娘无异,可她的心思,却缜密得有些可怕。 我又问:“你的灵魂感知力,远比我要敏锐。戴天晴出浴室以后,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观察范围之内。” “你为什么要故意当面说她坏话?” 登时,秦澜一副小白兔模样再也装不下去,模样格外尴尬。 我沉声道:“你不必解释,但以后当着我的面,不要耍这些小心眼。” 秦澜美眸泛红,可怜兮兮的从床脚柜子里掏出个小皮鞭,“我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鞭子黑皮红穗还带着桃心,我登时怒道:“这东西你是从哪来的!?” “是妈妈给的。”秦澜见我脸色阴沉,当真动了气,老老实实点头回答道:“妈妈说这是教鞭,可以寓教于乐……” “够了!” 我直接将鞭子扔进垃圾桶,“以后秦茵的话,你要自己斟酌,不能全信。” “哦。” …… 被我训斥一顿,秦澜老老实实的翻开自己厚厚的笔记。 其中五十多页,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以及各种我看不懂符号的标注。 “师父,第二句大漠孤烟,和长河落日描绘的过于宽泛,我查询了一段时间,最终将目标放在这两句词的渊源——使至塞上” “这句诗是唐朝的,塞上指的是宁夏中宁和中卫地区。” “而大漠孤烟,和长河落日,不仅指的是地址,应该还代表一种天象。”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秦澜能调查到这种程度,可谓是尽心尽力。 我由衷道:“多谢了。” 秦澜摇了摇头,乖巧的道:“我这条命都是师父给的,做什么都是应该。” “另外,妈妈前段时间一直调派人力物力,在中宁和中卫一代搜寻古遗址,前两天刚搜寻到一个至关重要的宝物。” “有了这宝物,我几乎能够确定,师父要找的地方就是那里!” 我急问:“什么地方!?” “鸣沙镇。” 话落,秦澜从抽屉里取出信封,从里头抽出两张照片。 一张是清晰照,拍摄的是广阔无垠沙漠中,竖着一座光秃秃的一座山峰。 山峰海拔不过千米,隔着老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 秦澜指着山脉说:“前段时间科考队的人,在这座山脉的顶峰,看到了一座供奉神鹰的庙宇。” “他们用尽各种机器,都没有拍下照片,就只能向上级提出申请,把庙宇中的神鹰雕像,搬回来研究一段时间。” 听得这话,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之所以拍不出照片,是因为神像产生强大磁场,干扰了摄像的装备。 敢碰这种神物,无异于虎口拔牙。 我赶忙问:“科考队有没有死伤?” “没有。” 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雄鹰的雕像在什么地方?” “在妈妈的书房放着呢,她在研究雄鹰雕像的历史年代以及背景,不知进展到了哪一步。” “我过去问问。” 就在我要起身离开时,秦澜柔荑却悄悄攥住我的衣角。 “怎么,你还有事?” 秦澜颇有些可怜兮兮的问:“为了研究这东西,我已经有一个月没睡过整夜觉了,满脑子都是文献的事。” “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这次去鸣沙镇,能不能带我一起?” 听得这话,我下意识就要拒绝。 此去一行,必艰难险阻,秦澜跟着难免遭受连累。 可看她小脸上尽是倦意,顶着黑眼圈睁不开眼的模样,我又于心不忍。 “师父,求你了。” 秦澜拽着我的衣角,眼泪汪汪快要哭出来。 我无奈叹了口气,“随你吧。” 第八十七章 天灾人祸,始料未及 我正下楼时,看见厨师拎着半扇生羊肉,和整只剥皮的公鸡进了书房,等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却空空如也。 “你们把食材送厨房做什么?” 厨师恭敬回答说:“从早上开始,秦茵小姐就要我们分批次往书房里送生肉,还必须是现宰的。” “你们没看见,她拿生肉做什么用?” “书房有里外两间,我们是把东西放在外间,秦茵小姐自己拿进去,根本不和我们打照面。” 此时,自书房中隐约透着一股淡淡的阴冷气息,同时还伴着像羊膻和鱼腥的细腻臭味。 这味道是……尸臭! 秦澜的灵觉及其敏锐,这会儿也从楼上走下,慌里慌张的问:“师父,书房里是怎么了!?” 果然,秦澜从鸣沙镇带回来的雕像有问题! 恐怕这会儿,秦茵已经被那雕像给害了! 我凝神嘱咐:“你们都老实待在外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乱走动!” “知……知道了。” 秦澜应声后,我才推开书房门,旋即将门反锁。 用巨型书架隔着的里间,传来秦茵含糊的声音,“不是说了,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行么。” 我绕过书架,看见秦茵坐在办公椅上,正将最后一根鸡骨头塞进嘴里。 在她旁边,放着一摞厚厚的盘子,空气中还飘荡着浓重的生肉腥臭味。 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个脑袋大小,锈迹斑驳的青铜秃鹫雕像。 秃鹫伸展双翼,两只利爪作扑杀状,尖嘴戾眼看上去格外狰狞,很难想象这么个玩意,竟会被供奉在神庙里。 自古以来,炎夏有不少部落供奉雄鹰作为图腾,因其代表着勇猛,强大,高傲与征服力。 可秃鹫以食腐肉为生,是死亡的象征,怎么会有人供奉这种东西!? 我沉声问:“你是谁?” 将最后一个骨头吞进去,秦茵身子不动,脑袋咔嚓一声拧了一百八十度,目光直愣愣的望着我。 良久过后,她才歪着脑袋,用生硬的语气说:“我……我是贝特,沙漠上的神。” 她这幅诡异模样,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为了防止她进一步损伤秦茵的身体,我一面悄然掐动咒决,一面尽量稳住他的情绪。 “你占据秦茵的魂魄,想要干什么?” “是她……她把我的神位带走了,我要拿走她的魂魄赎罪!” 我目光扫视秦茵的身体,果然里头空荡荡的,仅在丹田位置,寄存着一股黑色浊气。 “她的灵魂在哪?” “跪在神庙里,替我祈福,赎罪……” 看样子,秦茵在鸣沙村山顶的时候,就已经中了邪,可惜所有人都没发现。 还好我回来得及时,否则再晚上一会儿,秦茵的肉身就要被祸害没了。 我尽量耐着性子问:“你要怎样才愿意放了秦茵?” “一个月内,将我的神位还回庙宇。否则,我就把那个叫秦茵的女人给吞了……” “我答应你。” 秦茵垂下头颅,眼珠向上翻白死盯着我,喉咙里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我已经记住你的脸。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把你一起吞掉。” 声音落下,一道黑气冲天而去,秦茵的身体则软绵绵的摔下椅子。 我赶忙将秦茵搀住,将她身子平放在地上,急忙开门朝秦澜喊,“快救人!” 待看到躺在地上的秦茵,秦澜登时俏脸煞白,“我妈怎么了?” “脊椎骨断裂,尚且还有最后一口气。” 秦澜将掌心托在秦茵的脖颈处,一阵氤氲光芒亮起之后,她便面色红润,呼吸如常,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似的。 “师父,妈她怎么还不醒?” 我肃然声道:“吩咐下去准备车队物资,立即前往鸣沙村!至于其中缘由,我路上再向你解释!” …… 我将秦茵的肉身装进睡袋,而后在秦澜的安排下,坐车前往秦茵的私人机场,准备直接从鸣沙镇空降。 从东窗事发,到安排行程,几乎一分钟都没有耽搁。 秦澜的办事效率,就算比之于秦茵,也弱不到哪里去。 路途中,在得知秦茵的灵魂,被自称贝特的秃鹫神带走以后,秦澜登时眼圈发红,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泪。 “对不起……是我太急于求成,想早点帮师父弄清楚鸣沙镇的事。” “如果妈出了事,呜……我也活不下去了……” 纵然秦澜拥有两世记忆,天资英断,聪颖过人,可她对我和秦茵的依赖感太重。 现在秦茵出了事,她六神无主,慌张模样完全就是个孩子。 我轻抚着她的脊背,安慰说:“有我在,你和秦茵都不会有事。” …… 四个小时过后,飞机盘旋在鸣沙镇的上空。 这会儿正是傍昏,一轮红彤彤的日头挂在西天,灰蒙蒙的天气里,日后就像是个咸蛋黄,感受不到光和热。 下方沙漠广阔无垠,被镀上一层金黄。 东方零星错落着一些绿洲,而我们所要前往的鸣沙镇,就是最外围的绿洲之一。 飞机盘旋在鸣沙镇上空,我背着个降落伞包,怀里头抱着秦茵,纵身一跃而下。 在我身后,墨如初上头绑着装有秦茵的睡袋,也跟着我跳下。 等降落伞打开以后,墨如初从椅背伸出钩子,将我牢牢绑住,以免被狂风吹散。 在这茫茫沙漠里,一旦两人走散,想再找到对方就难了。 傍昏的沙漠,狂风掀起沙尘,漫天昏黄下根本辨别不清方向,降落伞也偏离目的地老远。 好容易落下,四周茫茫尽时沙尘,天色仿佛一瞬间就黯淡了。 眼看着风越起越烈,秦澜俏脸苍白,惊慌的道:“糟了,是沙尘暴!” 墨如初迅速窜到我身旁,也是急切的道:“大哥,你快辨别个方位,如果真赶上沙尘暴,我被吹飞倒没事,你们可就遭殃了!” 秦澜慌张从包里拿出指南针,可这里的细沙已经钻到了表盘里,这会儿已经失灵。 入眼出尽是黄沙,我双眼能够破妄,却不能透视。 四周荒漠没有任何能遮风的地方,漫漫黄沙吹拂之下,我甚至不能正常睁开眼和呼吸。 天地由昏黄转为黑沉,远处已经隐约形成了黄色的龙卷,估计不出十分钟,就会扩大成滔天声势。 龙卷的威力,盖过了我之前所见到的一切妖魔。 在面对浩大天灾时,我的心头竟也生出无力感…… 秦澜抽泣着抱住我,“对不起师父,都怪我之前没有准备好。如果是我妈来准备这件事,就不会出这么多篓子。” 此时,我注意到秦澜的眉心之上,浮现一团浓郁的灰气,且这股灰气正不断放大。 灰气代表的,是秦澜所遇到的灾劫,也就是正在扩大范围的沙尘暴。 不过,灰气只是霉运,而非必死之灾劫。 这也就代表着,我们有机会绝处逢生。 眉心命宫主乾卦,而秦澜的一线生机属坤位,乾坤主掌生机,也就代表着我们依天命方能存活。 我撕下衣衫上布条,缠在秦澜的双眼之上,不仅遮住她的双眼,还遮住她灵台上命魂的感知力。 我平静声说:“你随意转圈,什么时候停下来都可以。” 情况危机之下,秦澜无条件的信任我,闭上眼睛以后,就开始原地转圈。 约莫转了二三十圈以后,秦澜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师父,可以了吗?” “好,就朝着你面向的方位出发!” 我将装着秦茵的睡袋绑在轮椅靠背上,而后抱着秦澜坐上椅子,墨如初牟足了力气,朝着我所指引的方位狂奔。 路途中,秦澜忐忑询问:“师父,这么决定会不会草率了些?” “相信我,绝不会有事。” 第八十八章 徘徊孤枉,缚地成灵 轮椅一骑绝尘,在茫茫黄沙中行驶约莫十几分钟,却已跑出了三十多里地。 前方的风沙渐小,能见度也高了许多。 驼铃声自远处响起,我眯着眼眺望,正见一个骑着骆驼,身上披着红色长袍,戴面巾的少女。 骆驼停下,少女好奇的打量着我们,“你们坐的是……轮椅?” 我轻拍了拍椅背,示意墨如初不要说话。 秦澜从我怀里跳下,美眸泛红可怜巴巴的道:“姐姐,我们是来这里旅游的,不小心和队伍迷了路,又撞上沙尘暴……” 沙尘暴还在扩散,我们置身的位置也渐渐开始起了风沙。 日光渐而昏暗,少女眺望着沙尘席卷的方向,惊声说:“你们是从沙暴席卷的范围跑来的?” “是。” “你们的命,可真够大的。在沙暴中一旦迷失方向,被卷进暴风中心就完了!” 女孩将手掌平伸,闭上眼感受风力,睁开眼时略有些焦急的说:“风沙很快就会席卷到这里,你们快跟我回镇子避风。” 跟着女孩的骆驼前行时,我询问说:“你说的镇子,可是鸣沙镇?” “没想到,外面还有人记得我们镇子。” 女孩略微叹息一声,“前几年气候好的时候,还有些人来旅游。自从防沙林被毁,已经几年没有外地人来过。” “这里以前建造的旅游景区,都被风沙破坏,你们来旅游也没什么看头,今晚暂住我家,明早就走吧。” 我再度询问:“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鸣沙镇入口第三家。” 声音落下,忽然的一阵风吹来,狂沙刮得我们睁不开眼。 等怪风过去,我们再抬起头的时候,少女与骆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澜惊愕四下顾盼,平坦的茫茫沙地中,连一个骆驼的脚印都没有留下。 “骑骆驼的姐姐呢?” “别乱说话,继续往前走。” 沉默着沿少女指引的方向继续前行二十分钟,我中于看到路边有绿植,且前方黑沉沉夜色中,错落着低矮厚实的土房。 鸣沙镇,总算是到了。 秦澜从轮椅上跳下,小心翼翼的问:“师父,现在能说话了么?” “可以。” “刚才的那个姐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沉声回道:“她已经死了,徘徊在沙漠中的,不过是她的魂魄而已。” 秦澜惊问:“她是鬼?” “不是。西周志中有记载:迷惘孤魂执念于世,徘徊孤枉,无始无终,缚地成灵,谓之曰:地缚灵” “她已经死了,却不知自己身死,会下意识重复生前的事,因有一股执念支撑着灵魂,魂魄不死不灭。” “可她一旦得知自己身死的事实,执念消失,刹时间就会魂飞魄散。” 秦澜这才后怕的捂住嘴,慌张四下打量,“她……现在能听得到吗?” “她的灵魂覆盖范围,在我们相遇地点十公里以内,目前我们所在的位置,已经脱离范围。” …… 在沙漠中迷失方向,且遭遇沙尘暴,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就算墨如初的行进速度很快,也快不过沙尘暴的席卷,如果没有少女的灵魂指引方向,我们仍然要迷失在沙漠之中。 从少女魂魄损耗程度来看,她死不过两天,之所以询问她的地址,就是想找到她的尸体。 找到尸体以后,就能以尸招魂,送她超度升天,免受束缚之苦。 …… 镇子入口处,有被埋了半截的“鸣沙”两个字,我从轮椅走下,沿着硬化沙地往前走,在正数第三家门口停下。 农家夯实土墙,篱笆院落,低矮且敦实平房,格外有沙漠特色。 由于墙壁厚实,我敲门了半天,才有一个裹着头巾的妇女打开门栓,双眼红肿,喉咙还带着哭腔。 “你们是干什么的?” 秦澜从包里抽出两张百元钞票,塞进妇女的手里,格外乖巧的道:“阿姨,我们是来旅游的,来得太晚没找到住处。” “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暂住一晚?” 妇女将钱揣进兜里,哽咽着声音说:“我女儿过世了,尸体就停在客厅。你们如果不介意,就暂住她的房间。”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可以。” …… 客厅正中央的位置,用干草铺了厚厚一层,上头放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想必,尸体的主人就是我在沙尘暴中遇到的女孩。 还没等我开口发问,左手边卧室传来中年男人含糊不清的声音,“谁啊?” 妇女下意识低下头,恭谨慎微的回答说:“游客来借宿的。” “借什么宿,老子不是说过,不能让外人进来吗!” 一个满面通红,迈着虚浮步子,手里还拎着个酒瓶的矮胖中年男人,骂骂咧咧的从房间走出。 “都……都他妈滚出去!” 妇女歉意的看了我们一眼,将兜里两百块钱塞进男人手里,小声说:“他们给钱了。” 男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将钱揣进兜里以后,不耐烦的说:“今天住一晚,明早滚蛋。” 等男人回房以后,妇女擦了把眼泪,“时候不早了,两位去休息吧。” …… 这一夜,注定没办法休息。 刚进卧室,外头就传来妇女的哭嚎声,以及酒瓶碰撞的声音。 进门反锁以后,秦澜迅速翻找房间,随即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日记,翻开了一会儿后,小声说:“师父,我们遇到的那个姐姐名字叫拉赫曼,今年十七岁。” “拿给我看。” 我迅速翻阅厚厚日记,希望从中找到拉赫曼的死因,亦或者关于鸣沙村神像的事。 可惜,这两者在日记中都没有任何描述,我只知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拉赫曼的母亲拉西姆,是被拐卖来的。 生下拉赫曼以后,就死心塌地的留在这里,在这个家的地位很低,经常被打。 拉赫曼的父亲是个大烟鬼,平时除了喝酒和抽大烟,就是拉皮条做拐卖人口的勾当,对希拉姆母女俩非打即骂。 家里的花销,全靠拉赫曼在骆驼队运输货物,以及希拉姆做皮肉生意维持。 在日记里,拉赫曼将父亲描述成肮脏的猪,残暴的鬣狗,还说父亲打算在她十八岁生日以后,就给她拉皮条,和母亲一样做皮肉生意。 再过半个月满十八岁以后,拉赫曼就准备带着身份证,偷偷从家里逃到内地发展…… 最后一页,赫然就是前天的事。 我把日记本收起,不由为拉赫曼感到不公。 从日记里,以及她魂魄为我们指引道路的行为可以看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良善之人。 为何这种人,眼看着要摆脱困境时,要遭飞来横祸? 在我看日记的时候,秦澜的小脑袋凑得很近,她眼眶泛红,“这个姐姐太可怜了。师父,我们帮帮她吧。” “我尽量吧。” 我拉开窗帘,望着双层玻璃外头的昏黄天色,凝重声道:“我能感受到,鸣沙镇有一处奇异的能量,形成结界将这里困住。” “这里存在着近神的大妖,救人倒是其次,你我尤需谨小慎微。” 说话间,门外渗透进一股阴冷气息,从中还混着些许煞气。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正显示的是午夜十二点,天地间煞气最为浓重之时。 且由于风沙阴气地气混乱斑驳,如果拉赫曼并非死于意外,而是含恨而死,怨气淤结在体内,极易引发尸变! 我将反锁的门打开,给正跪在女儿身旁哭泣的拉西姆递过纸巾。 “谢谢。” 我凝神观察白布下方,赫然发现周遭煞气,正朝着拉赫曼尸体内凝聚,不出半个时辰,必会起尸! 第八十九章 天葬诡秘,黄沙血案 为了不引起拉西姆的敌意,我主动介绍说:“我叫李天赐,是个风水师。你女儿的尸体有些异况,能否揭开白布,让我一看?” “不行。” 妇女哭哭啼啼的道:“我们鸣沙镇有规矩,除了负责天葬的长老以外,谁也不能触碰尸体。” 听得这话,我正准备掀开白布的手,登时僵在原地。 没办法,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询问:“你女儿是怎么死的?” “前天晚上,她帮运输队跑货,不小心从骆驼上摔下,不小心磕到石头就断了气。” 如果仅仅是摔死那么简单,拉赫曼的尸体绝不会淤积怨气,即将尸变! 拉赫曼的死,绝对是受人所害! 在日记中,拉赫曼说自己半个月后就要逃离这里,也就是在写下这一篇以后,就遭到歹人迫害。 因此,害死拉赫曼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最不想让她离开的人。 我最先怀疑的对象,就是拉赫曼的父亲马利克。 虽虎毒不食子,但马利克已是十恶不赦之人,他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算意外。 况且,如果真要把拉赫曼的尸体拿去天葬,她的灵魂就再没有被超度的可能。 马利克的屋子里,已经传来了鼾声。 我这才压低声音对拉西姆说:“你女儿是被人杀害的,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你的丈夫!” “如果再不让我查看尸体,她在半个时辰过后,就会起尸。” 登时,拉西姆愕然惊恐的望着我。 短暂愣神后,她忽然扯着嗓子喊,“马利克,马利克!” 醉醺醺的男人还没走出房间,啪的一个酒瓶子就砸在我们身前,骂骂咧咧的道:“臭娘们,瞎喊什么!” 拉西姆指着我说:“他要看我们女儿的尸体!” “什么!?” 马利克登时酒醒了大半,随手拎起一个酒瓶指着我的脑门,“你小子他妈的想干什么!?” 没想到拉西姆会告密,可我眼下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说:“你女儿的死很是蹊跷,必须要查!” “查你妈*” 砰的一酒瓶砸在我脑袋上,因修炼道家真气,我的肉身比普通人强很多,这种程度还伤不到我。 马利克将酒瓶碎裂岔口位置,抵住了我的喉咙,愤怒的道:“带着你旁边的小贱人,滚出去!” 为了在鸣沙镇调查神庙的事,眼下我必须隐忍,不能与当地人产生冲突。 因为鸣沙镇是个宗教信仰极其浓郁的镇子,团结且排外。所以马利克用酒瓶抡我的时候,我才没有躲开。 可他最后一句侮辱秦澜的话,却让我心中莫名生出怒火。 这会儿,心思敏感纤细的秦澜,已经收拾好东西出了门,且在背后悄悄扯了扯我的胳膊,“师父,咱们走吧。” 我巍然不动,冷眼盯着马利克,“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女儿的怨魂没有走,就在你背后看着你呢。” “去你妈的怨魂!” 马利克又将玻璃茬口抵得近了一些,骂骂咧咧的道:“死在老子手里的冤魂,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也没见老天爷惩罚我!” “再不滚,老子送你和我女儿陪葬!” 秦澜俏脸闪过一抹阴鹜,已经将手伸到后背…… 我抬脚踢飞马利克手中的玻璃瓶,并一脚踹在他胸口,这家伙脚步虚浮,又醉得厉害,一脑袋撞进柜子底下,挪动臃肿的身子,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拉西姆赶忙打开屋门,这会儿沙尘暴已经波及到附近,院子里风沙极大,人站不稳都有可能被吹走。 “两位,求求你们不要再惹事了!我们家的事,自己会处理,不用你们操心!” 情急之下,拉西姆脸上尽是哀求之色,“你们躲在屋后头的骆驼棚里待一晚,等明早风沙过去,就赶快走吧。” 秦澜俏脸阴霾道:“难道你心甘情愿让你丈夫那畜生胡作非为?” “如果我们走了,可就再没有人能够帮你!” 拉西姆带着哭腔道:“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事,求你别管了!” 阴风从外头卷进,这里的煞气更浓重了几分,秦澜不甘心的又要辩解些什么,我却轻扯了扯她的胳膊。 “走吧。” 秦澜撇了一眼钻进桌子底下的马利克,美眸中怨毒之色一闪即逝,随即被我拽到了屋子后头的骆驼棚子里。 …… 一只高大的骆驼蜷蹲在干草堆里头,见我们到来,它主动挪了个窝表示欢迎。 秦澜替我拨弄着发丝里的玻璃渣,撒娇似的道:“谢谢师父替我出气。” “不用。” 我盘膝坐下,闭目沉思今日发生匪夷所思的事,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澜无聊的摆弄着骆驼毛,“师父,马利克是个杀人犯,还这么惹人烦,要不然你干脆写个什么咒,把他给诅死,咱们也好接着办事情。” “我只有救人驱鬼的咒,没有杀人的咒。” “要不……我来代劳?” 我瞪了秦澜一眼,“趁早把你背后的东西扔了!火器一响,整个镇子都会追杀我们!” 被我戳穿以后,秦澜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靠着骆驼打盹。 因秦澜肉身与灵魂,都是仙物所铸,浑身散发着祥和的气息,格外惹动物喜欢。 秦澜睡着时,骆驼还用舌头帮她梳理头发。 而我,则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拉赫曼死之后,拉西姆凄惨的哭声格外让人心生同情,因此我才想着帮她查清女儿的死因。 既然拉西姆痛失爱女,肯定会和我站在同一战线上!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拉赫曼竟然毫不犹豫的告密,叫来马利克将我和秦澜赶出去,这根本不合情理! 另外,还有一点不合情理的是,我原本用拉赫曼的死来吓唬马利克,说拉赫曼的怨灵就徘徊在他的身后。 如果真是马利克杀了自己女儿,在听到这句话以后,肯定会表现出惶恐的情绪。 就算他是个拐卖人口,杀人不眨眼的畜生,也该流露出一丝惊慌。 奇怪的是,马利克表现得异常坚定,仿佛拉赫曼的死与他无关…… 这件事情太古怪了,我一时间根本理不清头绪,拉赫曼的魂魄又成了地缚灵,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拉西姆夫妇两人打昏,强行夺取拉赫曼的尸体,而后召唤拉赫曼的魂魄回归。 这样一来,能弄清楚拉赫曼的死因。 二来,就能将拉赫曼超度,免去她魂飞魄散的风险。 可这样做以后,等拉西姆夫妇醒来,整个鸣沙镇就再无我的容身之地,当地人会对我们视若仇敌。 神庙所在的位置,只有灵魂被夺取的秦茵知道,且地图上没有任何标注,就连秦澜也不知道。 想要找到神庙,归还贝特的神像,只能依靠当地村民…… 正当我左支右绌时,秦澜忽然从梦中惊醒,茫然几秒后,她眼眸低垂,语气有些凝重的道:“师父,我知道拉赫曼的死因了。” 我不由愕然,“你怎么知道!?” “是它告诉我的。” 秦澜指了指地上的骆驼,而后在骆驼的眉心处轻点,登时亮起一道青蒙蒙光芒。 这是……通灵术! 秦澜不愧是极造化于一身的仙体,竟连通灵术这种高深的功夫,也能对牲畜使用! 我将掌心贴在骆驼闪着华光的脑门上,登时意识沉入骆驼的记忆深处,挖掘到拉赫曼临死前的一幕…… 沙漠上,一前一后两个骆驼踽踽行驶在热辣辣的太阳下,身上还背负着沉重的货物。 我的视线范围,正是拉赫曼所乘坐骆驼的视角。 第九十章 尸变骤起,神咒驱邪 拉西姆在前头走着,拉赫曼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随。 日光炙烤下,骆驼的脚步都有些打颤,前方绿地有一处枯死的胡杨林,勉强能遮挡阳光。 母女二人停下喝水休息,并将骆驼身上的货物卸下,让其咀嚼绿地上为数不多的干草。 将袋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后,拉赫曼脸色阴晴不定,酝酿了许久的情绪才开口说:“妈,我记得你是从珠州被拐来的,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 拉西姆明显吃了一惊,眸子灰败呆滞良久,终于低下头去,“时间过去太久,忘了。” “可我分明记得你说过,是在珠州的一个县城里!” 拉西姆依旧低着头,答非所问的讷讷道:“我和你爸昨天给你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长老的孙子,今晚回去你就圆房。” “是那个今年十六岁,流着鼻涕,长得像熊一样的脑瘫儿?” 拉西姆将头埋得更低了,“别这样说,他是你丈夫。” 哀莫大于心死,拉赫曼浑然不见怒气,冷笑着问:“说吧,把我卖了多少钱?” “他们家给了八万八的彩礼。” “你们……真是好样的!”拉赫曼脸色铁青,浑身哆嗦着道:“一个外地拐来的小姑娘,都能卖上十万,我才值八万!?” 拉西姆畏畏缩缩的说:“不是卖,是彩礼。” 拉赫曼神色阴霾,从背篼里拿出兵工铲,在干枯杨树下方挖掘,没过多会儿就拽出一个大型的行李箱。 行李箱打开,里头放着大量干粮和纯净水。 拉赫曼又将骆驼所背负货物中的日用品,烟草、还有些精致的铁器扔出,只留下少量的贵金属。 而后,她将干粮和水装进去,并跨上骆驼。 眼看拉赫曼要驱使骆驼离去,拉西姆慌张拽住缰绳,“闺女,今晚你就要过门给长老家了,这是要去哪?” “要过门你自己去过!” 拉赫曼愤怒瞪着拉西姆,“妈,你可以选择和我一起走!如果不愿意,你也别拦着我!” 拉西姆还是死死拽着缰绳,哀求似的道:“你要是走了,你爸他会打死我的。” “你愿意留下当一坨肉烂死,别拖着我一起!” 拉赫曼甩开了拉西姆的胳膊,美眸泛红含泪道:“骆驼就在旁边,我的干粮和水也准备了你的一份,愿不愿意跟上,是你自己的事!” 声音落下,拉赫曼跨着骆驼离开。 “等……等一下!” 拉赫曼在前面跑,拉西姆惶恐的在后面追,一边追还一边扯着嗓子喊,“闺女,你就这么走了,我会被打死的啊!” 眼看着拉赫曼越走越远,拉西姆情急之下,从兜里掏出匕首,朝着骆驼飞掷了去。 噗呲—— 匕首不偏不倚,直直的插入骆驼的屁股。 登时骆驼嘶鸣着踉跄一步,拉赫曼由于身上背着的包袱过重,不留神从骆驼向头朝下栽倒。 咔嚓—— 脖颈折断声响起,刹那间拉赫曼的身子就软绵绵的瘫了。 拉西姆慌张的抱起拉赫曼的身体,“闺女,你……你怎么了?” 几秒钟过后,拉赫曼直接断了气,拉西姆抱着尚有余温的尸体,哭嚎声格外凄惨。 纵然她哭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此时我却不觉得她值得同情。 这女人已经被圈养出了奴性,怒其不争却无法哀其不幸,因为她害死了本该逃出魔抓的拉赫曼。 拉赫曼死之后,灵魂浑浑噩噩飘荡升空,理应是要入六道轮回。 在此同时,在鸣沙镇方圆五十里的上空,亮起了一道灰蒙蒙的光幕。 拉赫曼的灵魂被光幕禁锢在内,几秒钟过后,又重回到了死时的位置,化为地缚灵。 空中盘旋着几只秃鹫,虎视眈眈着拉赫曼的尸体。 骆驼跪伏在地上,舔着拉赫曼的脸,试图让她醒来…… 看到这一幕, “师父,醒一醒,有人过来了!” 我愕然睁开双眼,发现一个络腮胡子风尘仆仆的推开门,又从身后的骆驼上解下一个蛇皮袋,扛在了肩上。 络腮胡子站在门口喊:“马利克,货给你带来了,快开门!” 醉醺醺的马利克,在拉西姆的搀扶下到了门口,满脸通红的拍了拍络腮胡子的肩膀,咧嘴笑着说:“兄弟,我今儿喝多了,帮……帮哥抬到屋里去。” 看着不断挣扎扭动的麻袋,络腮胡子眼神中淫邪光芒大盛,“老哥,好久你先喝了,好肉咱可得一起吃。” 马利克解开蛇皮袋,捏着被装在袋子里女孩的脸蛋,“是崭新货不?” “从山沟沟里头讨到的,今年才十七岁,我敢打保票是个没开封的。” 蛇皮袋解开,里头的女孩皮肤黝黑,嘴唇因缺水而皴皱,水灵灵的眼眸上尽是恐惧。 女孩被一左一右架着,进了房门。 拉西姆低着头,也要跟进去的时候,却被马利克一脚踹出门。 “晦气的东西,少打搅老子的雅兴,滚出去!” 拉西姆在地上滚了两滚,屋门砰的一声关上,她尝试推了两下,又不敢用力推开。 无奈,拉西姆只能走到骆驼棚,闷声不吭的缩在干草堆里,身子蜷成一团眯着眼睛。 似乎,这种遭遇对她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秦澜美眸闪过一丝阴鹜,“师父,这种混蛋不死,我心里气不过!” “如果你不方便出手,我去杀他!” 拉西姆惊恐的看着我和秦澜,挪动身子到骆驼门口,似乎随时准备通风报讯。 我淡然说:“被掳进去的女孩是完璧之身,你无需出手。” “什么意思?” “过午夜已有一个时辰,拉赫曼体内积郁大量怨气,怨念聚煞,只需一股极阴之力就能激活。” “方才被掳入房间的女孩,完璧之身至阴之体,这股阴气勾起煞气,立时就会尸变。” 拉西姆惊恐道:“你……你说我女儿会尸变!?” “闭嘴!” 秦澜恶狠狠的瞪了拉西姆一眼,旋即担忧道:“万一尸变以后,那女孩被害了怎么办!?” “不会。尸变的尸体,灵智非常低微,会选择三人中血气最旺盛的人袭击。” “啊!” 凄厉惨叫声自房间中响起,马利克与络腮胡子疯了似的将门撞开,朝着院落里头跑。 在他们的身后,拉赫曼的尸体迈动僵硬步伐,却是迅捷如飞,两只苍白僵硬的胳膊,死死扣住马利克的双肩。 灰绿指甲镶嵌进血肉,马利克疼得惨叫出声,却不敢挣扎。 因为十根指头就像钉子一样,锲进他的肩膀,稍微挣扎一下疼得滋味都比死还难受。 拉赫曼的犬齿伸长,露出一排锋锐獠牙,狠狠要在马利克的脖颈。 马利克惨叫的声音渐而孱弱,最终只剩下一具失血过多,皮肤呈青灰色的冰冷尸体。 拉西姆吓得藏在草垛里头,将脑袋埋在骆驼屁股的位置,瑟瑟发抖着不敢抬头。 络腮胡子慌乱中打开门栓,想要逃出去时,忽的一阵狂风将门猛然掀开,拍得他向后退了三米,刚好摔倒在拉赫曼的脚边。 秦澜眼前一亮,拍手称道:“好!” 拉赫曼拎起络腮胡子的肩膀,咔嚓一口咬下去。 “救……救我!” 络腮胡子膀大身宽,拉赫曼刚死不久,没什么道行,这一口下去只咬到肌肉,没触碰动脉。 就在鲜血迸射的刹那,我快步从骆驼棚里走出,指尖掐动净天地神咒,印在了拉赫曼的眉心。 “中山神咒,元始玉文,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咒音落下,氤氲华光自我指尖亮起,将拉赫曼包裹在其中,迅速消耗着她体内的邪秽尸气。 直到尸气散尽,拉赫曼化作普通尸体瘫软在地。 络腮胡子像看到了救星,噗通一声跪倒在我身前,“大师,救我啊!” 第九十一章 食阴之神,沙丘囚徒 络腮胡子的肩膀中了尸毒,伤口深可见骨,这会儿半边膀子已经黑了。 尸毒入体的感觉,就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把靠近骨头的肌肉神经,翻来覆去的蛰。 这会儿,络腮胡子疼得龇牙咧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央求,“仙师,我这被咬了一口,还有命活吗!” 秦澜小脸阴霾道:“没救了,回家等死吧你!” “啊!?” 络腮胡子又疼又怕,吓得一哆嗦,差点昏死过去。 我瞪了秦澜一眼,“休得妄言!” 秦澜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跟在我的身后。 “你去找个干净睡袋,把1这具邪尸装好,放到安全的地方,用黄沙埋下,以免再次作乱。” 秦澜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师父,什么是安全的地方?” “从什么地方遇见,就把她放到什么地方去。” “哦。” 风沙已经渐渐小了,秦澜将1的尸体装好,绑在墨如初的椅背上,自己坐着轮椅离开。 有墨如初在,我不担心秦澜会遭受危险。 我冲着骆驼棚子里,哆哆嗦嗦蜷缩着的2吩咐说:“去准备好酒好菜,我还有事要安排。” 2惊恐的望着地上1的尸体,“他……他怎么办?” “他身上有尸毒,谁碰就会毒死谁,你最好拿块红布盖上,装作没看进就是。” 见2还在原地愣神,络腮胡子呵斥道:“还他妈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这时,天空之上盘旋着几只秃鹫,猩红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的方向。 鸟类的双眼无法窥破黑暗,且这几只秃鹫的身上,覆盖着一抹及其诡异的能量。 这股能量不属阴邪,更与神圣无关。 淡紫色的能量,与遮蔽在鸣沙镇上空的无形光罩,有着一本同源的味道。 究竟是谁,布置下遮天的阵法,要将鸣沙镇的灵魂给囚禁住? ……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络腮胡子已经在堂屋给我摆好凳子,又斟满酒杯,脸上尽是谄笑,“仙师,您看我这胳膊……” “毒入骨髓,已是膏肓。” 我摇头说道:“你面容带煞,足见作恶多端。命格硬朗,却犯白虎煞。” “左臂在人的九宫之中,属白虎方位,若是今天没有我在,你便是必死之局。” 络腮胡子一脸懵逼,“仙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你快死了。” 登时,络腮胡子脸色苍白如纸,赶忙从兜里掏出大把沙金放在桌上,据估计至少价值百万。 “仙师,只要你能救我,这些金子都是你的!如果不够,还可以再商量!” 我摇了摇头,“并非是我不救你,而是条件过于苛刻。” “首先,你体内已经有了阴邪之气,必须找高山上的庙宇,恭敬叩拜乞求神灵原谅。” “可这茫茫沙漠,去哪里弄高山,又怎么会有庙宇?” “我知道!” 络腮胡子慌不迭的道:“就在鸣沙镇正北,有一座鸣沙山。我们镇子里的人从老一辈开始,就供奉食阴之神贝特。” “您看,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秦澜乖巧的道:“师父,事情我都办好了。” “坐下吧。” 实际上,秦澜已经蹲在门口偷听好久,估计她心里也清楚我的计划,便不再吵闹,老老实实的抓起盘子里的风干肉看,开始大吃大嚼。 我故作犹豫了一会儿,即便询问:“这个叫贝特的神灵,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个……” 络腮胡子面露难色,“事情关系到我们鸣沙镇的习俗,我不太好讲得太白。” “好,那你就等死吧。” 见我起身要离去,络腮胡子登时急道:“您别走啊,我这就说,有什么说什么!” ……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里,络腮胡子将鸣沙镇的来历,以及食阴之神贝特,尽数和盘托出。 在七十年前,鸣沙镇曾有大片绿洲,里头以氏族部落聚集为生,很少与外界交流。 鸣沙镇盛产沙金,纵然地处贫瘠荒凉,却人人富得流油,很少有人愿意离开。 且这里的人,全部都信奉食阴之神贝特,终年祈福叩拜,求神邸给自己带来财运。 作为供奉,鸣沙镇的人死后,会由长老主持,将尸体在鸣沙山下,剁成一块一块的,喂给天上的秃鹫。 因食阴之神贝特,就是秃鹫成灵,因此镇上的人对秃鹫格外崇敬。 可随着时代发展,很多年轻人都不愿意留在鸣沙镇,更有甚者反对天葬,将亲属尸体另做掩埋。 也就在几年之前,本该属于贝特的祭祀典礼上,参加的人寥寥无几。 据传闻,当天下午,有人在鸣沙山的位置,听到了几声响亮的鹰戾。 原本出沙金的河流,忽然干涸,天空无数秃鹫围着镇子盘旋,有胆大出来看的人,不少被琢瞎了双眼。 一场风暴自当天晚上,持续了几天几夜,等众人反过来的时候,大半部分绿洲被毁,只剩下中心地带还有水源和零星绿植。 鸣沙镇气候越发恶劣,隔三差五就有沙暴,已经没办法畜牧,只能由人组成骆驼队,前往运输生存所需货物。 听到这里,我不由询问:“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全部搬迁出去,何必在这里受苦?” 络腮胡子左右顾盼,似乎在畏惧着什么,不愿回答我这个问题。 忽然间,院子外头被红布盖着的尸体,猛的从地上站起,双臂伸直了,向着堂屋的方向挪动着僵硬步伐。 我压低声音对秦澜说:“你带着秦茵的肉身,去卧室躲一躲。” 络腮胡子也想跑,可被这么一吓唬,双脚一软,竟噗通坐在地上,裆下流出一股接着一股的淡黄色液体。 3是被僵尸咬死的,原本就容易变为僵尸,外加上身体表面覆盖红布聚邪,这会儿也该诈尸。 一旁给我倒酒的2,这会儿也慌了手脚。 她竟不跑,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朝着3磕头,嘴里还念叨着,“当家的别杀了我,当家的别杀我……” 看她一脸恐慌与谄媚模样,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络腮胡子惊慌之余,还不忘冲着我喊:“仙师,快施法救命啊!” 我却不急不缓的问:“之后的事情,能不能告诉我?” “能,只要您想知道,我什么都愿意说!” 听到这话,我才起身手掐金光咒决,等3的尸身靠到近前时,我直接一掌拍在他的天灵盖处。 这一掌下去,3藏在灵台深处,还没来得及出体的灵魂,直接被拍得魂飞魄散。 与此同时,肉身中的阴煞之气也消失一空,化作瘫软尸体屋里瘫在地上。 络腮胡子狼狈的从地上爬起,颤抖着声色问:“他……他还能动不?” 我拎起3的身体,随手扔出门外,并将屋门给关上。 “现在,你可以说了。” 络腮胡子吞下一大口酒,面色红润稍许,这才敢壮着胆子说:“从那之后,所剩不多的年轻人继续往外跑,可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但凡外出,超过七天的年轻男人,身上的毛囊都开始发炎。” “刚开始是汗毛变粗,接着两只胳膊长出硬毛,更有严重的开始长出来鹰的羽毛!” “这些人知道是贝特神灵降怒,赶忙回到鸣沙镇,在长老的带领下,去带着贡品祭拜神灵。” “但凡祭拜神灵的人,身上的异状一夜之间全部消失,那些不信邪的则都死在了外头。” “我看过其中一个人的死相,满屋子里全是被拔下血淋淋的羽毛,整个人像筛子一样,浑身密密麻麻的洞眼,躺在血泊里头……” 第九十二章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 “奇怪的是,从鸣沙镇跑出去的女人,却一个个都没事。” “从那之后,男人没有一个敢跑的,女人跑的却越来越多。” “还好这世世代代积攒下来,镇子上的人都有不少沙金,就算没了物资,也可以从外面运。” “物资好解决,女人却不行。我受他们托付,从外头买来女子,转手卖给他们。” 说到此处,络腮胡子忙自辩道:“仙师,我可不做绑架拐卖的勾当。只是从人贩子手里将女人买来,转手赚个差价而已。” 这会儿,被绑在墙角的女孩,愤怒的瞪着络腮胡子。 我使了个颜色,秦澜当即意会,将女孩嘴里的胶带小心翼翼的撕下,又帮着她解开绳索。 “小姐姐,我们不是坏人,可如今也没时间送你出去。” “你先在这里住着,等离开时我们带你一起,好吗?” 秦澜的模样,明显比我更有说服力些。女孩面上恐惧稍褪,却指着络腮胡子愤怒的说:“他就是拐卖人口的贩子,我是被绑来的!” 络腮胡子一脸尴尬与惊慌,恼羞成怒的抽搐腰刀,“臭娘们,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眼看着就要再闹起来,我皱眉向秦澜吩咐,“带她去房间休息。” “好。” 就在秦澜将女孩带回到房间时,她仍不甘心的朝着我喊:“他叫阿卜杜勒,是这一代最有名的人贩子,你千万不能救他!” 女人被带进了房间,被称作阿卜杜勒的络腮胡子急头白脸的道:“仙师,你可不能听他胡说,我这……” “好了。” 我伸手出五个手指头,“你是什么人,我没兴趣知道。我将你救活之后,你得给我这个数。” “五万?” 见我摇头,阿卜杜勒惊声道:“你想要五十万!?” “是。” “这……这也太多了!” 话音刚落下,尸毒发作间隔时间就到了,阿卜杜勒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只要你能把我治好,我……我就答应!” “仙师,你能不能先帮我止个疼?” “不能。” 我将盘子里的肉端着走回房间,且平静声说道:“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鸣沙山替你解读。” “在这之前,无论多疼你都得忍着。” 话落,我将房门关上。 门外头,疼急眼的阿卜杜勒开始拿拉西姆撒气,“你他妈的蹲在那里装什么死?快来给老子揉揉肩!” 尸毒入髓,疼痛远非常人成忍,越折腾越疼。 没过多会儿,就听见啪的一巴掌,和拉西姆的哭腔声。 “妈的,这点小事都干不好,给老子滚床上去!” …… 原始的野性,或许能麻痹神经,驱赶些许疼痛。 可阿卜杜勒的行为太过粗暴,从拉西姆传出的惨叫声可以听出,这简直是在虐待。 秦澜有些听不下去,“师父,这个拉西姆也太惨了,要不要稍微帮她一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倘若她不害死拉赫曼,我会施以援手。” 我漠然声道:“况且她已奴根深种,就算带她出了一个火坑,也会跳进另一个火坑。” “阿卜杜勒尸毒发作的尸体,浑身痉挛连走路都费尽。拉西姆若真是忍受不了,拿把刀把他杀了就是。” “懒得自救的人,我何必救她!” 秦澜笑嘻嘻的道:“师父,我还以为你是个圣母婊呢,没想到还挺有原则的。” “我的原则有许多,你日后可以跟着好好学,但千万不要听信秦茵的歪理!” 秦澜吐了吐舌头,格外精明的选择没有应承我。 被解救的女孩,这会儿哆嗦着蹲在床脚,眼神惊恐而愤怒的瞪着我。 估计,她在为我帮阿卜杜勒的事情耿耿于怀。 她行走奔波一路,身上暗伤无数,又饥又饿,身上只穿单薄的衣衫。 再这样下去,她不死也只会剩下半条命。 我低声嘱咐秦澜:“给她治伤。” “好的师父!” 秦澜将掌心贴在女孩眉心,一阵氤氲华光闪过后,她面色红润,身体各项机能恢复如初。 我将盘子里的肉干放在女孩身旁桌子上,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大衣,“沙漠的晚上,温度会下降到零下,你吃了好暖暖身子。” 女孩咬牙切齿,纵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接受我的施舍。 这女孩看着只有十七岁,却是有些骨气! 一旁的秦澜也有些不满的咕哝道:“师父,我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阿卜杜勒这种人?” “谁说我要救他了?” “可之前拉赫曼尸变的时候,如果没有你降服拉赫曼,这会儿阿卜杜勒肯定就被咬死了。” “让这种人痛快的被咬死,岂不是便宜。” 我凑到秦澜身前,压低嗓音说道:“他身上的尸毒,随便用些糯米与公鸡血就可化解。” “可若是这么拖延下去,会在三天之内疼痛难忍,第四天的时候浑身尸化断气,在这之前将忍受凌迟般的痛苦!” 秦澜惊道:“你没打算救他!?” “小声点!” 我在秦澜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巴掌,“想要去鸣沙山,只能让镇子上本地人带路,可听阿卜杜勒的语气,普通镇子上的人,对食阴之神贝特格外畏惧。” “鸣沙山是禁忌之地,阿卜杜勒在镇子上的地位足够高,除他之外,一般人无法带我们过去。” “另外,鸣沙镇的人走私沙金,烟土,还贩卖女人,他们任何人说的话都不足信!” “阿卜杜勒认为我是救命稻草,对我百般顺从,绝不会起二心,我也只能相信一个百般求生的人。” “等找到鸣沙山,阿卜杜勒没了利用价值,将他一脚踹了就是!” …… 听过我的陈述,秦澜美眸圆睁,良久后才喃喃的道:“师父,妈她经常说你是个榆木疙瘩,脑子里塞了金刚石的钢铁直男,直立行走的野生动物……” “可我看着,您挺聪明的啊!” 看着角落里,躺着呈装秦茵肉体的睡袋,我一瞬间有想把她拎着扔出去的冲动…… 听得我的解释,女孩这才面上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先吃东西,吃完再说。” 对我们完全信任以后,女孩抓起肉干开始狼吞虎咽,直到舔干净盘子底部的最后一口油,这才抹了抹嘴,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莉。” 在这么一个环境里头,面对两个陌生人,陈莉能目光明亮,语气坚定的回答问题,足以见得是个胆大的姑娘。 我再度询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在云贵山区打猎卖山货,一次下山卖货的时候,被阿卜杜勒以收货的名义抓走。” 难怪陈莉有这幅胆识,原来是个猎户。 我两手抓着她的肩膀,沉声说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需要在鸣沙镇停留三到十天不等。” “等我们回来以后,会带你离开。但有一个关乎我们性命的忙,需要你来帮!” “什么忙?” 我拍了拍角落里墨如初的椅背,“给我弄一枚檀香。” “好嘞大哥!” 墨如初猝然应声,把陈莉吓了一跳,惊慌的看着墨如初从扶手处凭空冒出一枚檀香。 我安慰说:“别怕,他是我的坐骑。” “你……你是仙人?” 为了让陈莉能够安心,我微点了点头,“算是吧。” 果然,陈莉眼神中恐惧神色消退了些,“你要我帮什么忙?” 我心中默念咒决,指尖流转金光于檀香之上勾勒符咒: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燕玉炉,心存帝前。 咒语落下,檀香之上亮起金色光点,点点荧光飘荡,散发特殊神韵。 第九十三章 祝香神咒,八字真言 我将檀香递到陈莉手中,凝重声道:“每隔十二个时辰,等金光黯淡时,你就诵唱一遍咒决,能做到吗?” “什么咒决?” 我取下纸笔,将祝香神咒的八字真言写下,陈莉低声诵读几遍。 随着她的诵读声,燃着金光的檀香都会更明亮几分。 …… 在这片茫茫沙漠中,黄沙包括地质的方位随时都会变化,哪怕是我也难以分清方向。 为了不像上次遇见沙尘暴时那般,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我必须留下坐标。 由我引燃的祝香神咒,散发出的气息无论间隔多远,我都能感受到方位。 但祝香神咒每隔一天,都要重新诵唱一遍。如果没有陈莉,就只能让秦澜来做这个工作。 可从此前往鸣沙山,秦澜也是个必要的助力。陈莉愿意帮忙,便让我轻省了不少…… 沙漠的白日,通常来得格外早。 早上四点五十八分,疼得脸色煞白,浑身冷汗的阿卜杜勒就敲响了我们的房门。 待我收拾好行李,坐在轮椅上准备出发时,阿卜杜勒却脸色难看的道:“仙师,尽早我去考察了路段,发现前往鸣沙山的路标,不知被谁给毁了。” 我登时怒问:“没有路标,你就找不到鸣沙山!?” “是。” “那你就等死吧!” 我话音刚落,阿卜杜勒就央求道:“仙师别生气,我不是有意耍你。虽然我找不到鸣沙山,但镇子上有一个人,就算没路标也能找得到。” “谁?” “鸣沙镇长老白西丁,以往镇子上有人死去,都是他带着尸体前往鸣沙山举行天葬。” “这一条路,他走过不下几十回,只有他能带我们过去!” 我顿下脚步,沉声询问:“他能给我们带路么?” “能,肯定能!” 阿卜杜勒就差赌咒发誓,伸出三根手指头打包票道:“马利克和拉赫曼都死了,我们就算以天葬的名义,也能请白西丁带我们去鸣沙山。” “可以,人你去叫,我就在这里等着。不过关于拉赫曼死的事,你不许透漏半个字。” “知道了,我……我这就去!” 阿卜杜勒忙不迭的跑出了门,我这才回到房间,对陈莉凝重声说道:“床底下给你放了足够的食物和水,临走的时候我会将房门锁死,除了我们之外,谁叫你都不许开门,明白吗?” 待陈莉点头后,我这才关上房门,并默念:祖师藏吾身之法,中起门钉甲胄…… 我所诵唱的,是鲁班书中的偏门秘法,一旦从门外念咒,这扇门便水火不侵,锁如金石般坚硬。 除非里面的人主动打开,否则旁人难以进入。 有了这道咒决,至少能保证陈莉的安全…… 没过多会儿,一个身材干瘦,秃顶白胡子老头,穿着个貂皮袄,脸色通红晃晃悠悠的进门门,看样子喝了不少酒。 阿卜杜勒的尸体,就摆放在堂屋中央,穿着寿衣,脸色惨白的躺着。 白西丁蹲在尸体边,眼眶有些泛红的问:“我大侄子是怎么死的?” 我心头一沉,生怕阿卜杜勒说走了嘴。 还好,阿卜杜勒眼珠咕噜一转,便装作悲戚模样,“好像是昨天晚上喝醉了酒,出去撒尿的时候摔在沙地里,被风沙掩埋半截身子,活活冻死憋死的。” 马利克浑身鲜血失去了三分之一,铁青僵硬的模样,倒真像是冻死。 由于我们事先换了衣服,马利克脖颈上伤口被遮住,因此白西丁并未怀疑。 流出几滴眼泪后,白西丁咳嗽几声,吐出一口恶心的粘痰在地上,而后搓了搓手,“天葬的规矩,你该懂吧。” “当然懂得!” 阿卜杜勒忙不迭从兜里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的沙金,塞进了白西丁的手里。 白西丁掂了掂分量,满意的将沙金揣进兜里,这才说道:“天葬有规矩,必须家里的一个男性亲属跟着。” “可怜马利克父母死的早,又没落下男丁。你也算马利克的远房表亲,就跟着我一起吧。” 阿卜杜勒赶忙询问:“长老,我这有两个来旅游的朋友,一直想目睹咱们鸣沙镇的天葬,您看能不能……” “混蛋!” 白西丁忽然瞪圆了眼睛,愠怒声道:“你忘了上次镇子上人集体出逃,我们受到的天罚了吗?” “天葬只有镇子的长老,和死者家主能够观看,是传承了几百年的规矩!” “上次就因为镇上有人被买通,带了什么科考队上山,结果把食阴之神的雕像偷走!” “之后就降下了风沙!沙尘暴把仅剩的一半绿洲全部吞了去,去鸣沙山的路标全被风沙被掩埋!” “现在整个镇子,除了我以外,谁也找不到鸣沙山的位置!” “食阴之神为什么降下这场风沙,就是不想陌生人过去,难道你连这点也不明白吗!?” 听得这话,我不由脸色阴沉。 实在不行的话,哪怕是拿刀逼着,我也得让白西丁带我们过去。 阿卜杜勒贴在白西丁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为了看这次天葬,他给了我八十万,我可以分给您老五十万。” “您可别忘了,鸣沙镇的沙金越来越少,就您老那点积蓄,买女人和烟土,根本经不住多久的消耗……” 白西丁脸色阴晴不定了半晌,最终咬牙道:“那也不行!我不拿整个镇子,和我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你别忘了,那些背叛食阴之神的人,都是怎么死的!” 就在这时,秦澜从骆驼棚跑了进来,“师父,东西都绑上骆驼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在看到秦澜时,白西丁浑浊老眼中涌出异样光芒,且毫不收敛的直直盯着秦澜。 秦澜厌恶的瞪了他一眼,而后站在我的身后,小声询问:“这个恶心人的老头子是谁?” 白西丁清了清嗓音,乐呵呵的俯下身子询问:“小姑娘多大了?” 我将秦澜拦在身后,冷声道:“她今年十六岁,是我带来的人。” 白西丁不悦,“你是干什么的?” “商人。” “是商人就好办了。”白西丁撇过我身后鼓囊囊的睡袋,板着脸问:“里头装的是什么?” “货物。” “什么货物,打开来看看!” 我挡在睡袋前头,冷眼盯着白西丁,沉默不语。 阿卜杜勒哭也似的道:“大哥,你就打开睡袋,给长老看看吧。只要是鸣沙镇做生意的,都是这规矩!” 为了不引起白西丁的警惕,我只能将睡袋打开,露出里头沉睡着的秦茵。 在看到秦茵时,白西丁眼神中淫邪光芒大盛。 这目光引得秦澜格外反感,便将睡袋重新拉上。 白西丁咧嘴嘿嘿一笑:“鸣沙山天葬,之前有好多记者花大价钱想观看拍摄,都被我拒绝了。” “你给区区八十万,还不够让我冒着生命危险带你去鸣沙山。” 看他这表情,明显是有回旋的余地。 我询问:“你还想要什么?” 白西丁毫不掩饰的指着秦澜:“这个女人陪我一次,睡袋里的女人,送个我!” 秦澜俏脸上闪过一抹阴郁,却很快被掩饰了去。 “好啊,只要你能带我师父上鸣沙山,回来怎么处理,都听你的。” “这小女娃,真听话。” 白西丁脸上褶子堆叠咋一起,笑得格外猥琐。 秦澜也笑靥如花,只是眸子里杀机悄然涌现。 在白西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然宣判了自己的死刑,只是需要我小小的一些帮助而已…… 我平静声道:“如果你能带我上鸣沙山,这条件我可以答应你。” “小伙子大气,这才是做生意的人。” 白西丁笑呵呵冲我点了点头,这事就算定了。 …… 为了不引起白西丁的注意,我将墨如初也当做货物绑在了骆驼上,将装着秦茵肉身的睡袋,背在我的身后。 第九十四章 天葬习俗,秃鹫引路 沙尘暴已经结束,天空仍灰霾得厉害,相隔超过五米便不见人影。 我们骑着骆驼行走在沙漠中,因隔着些距离,互相看着像是个灰黄色剪影画。 白西丁带着马利克的尸体,走在队伍最前面。阿卜杜勒紧随其后,我和秦澜在最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行走十来分钟时,背后建筑已经看不清,入眼处尽是漫漫黄沙,四面八方昏黄一片。 不时吹来的狂风,将我们行走过的脚印迅速掩埋,虽然一直在往前走,却没有移动的实感。 行走一会儿后,秦澜靠我近了些,小声说道:“师父,这么差的天气,就算是我也没办法辨别方向,那老家伙该不会是在蒙我们……” “不会。” 我能感应到,檀香的笔直方位越来越远,证明我们没有在沙地里兜圈子。 且在交谈时,我能从白西丁的气息分辨出,他并没有说谎。 可是在漫漫沙漠中,尤其是极端的天气里,以我的道行和秦澜的灵魂感知能力,都不能感知方位,白西丁又是怎么知道的? 继续向前行进的过程中,我一直留神观察着白西丁的动向。 这时我注意到,白西丁从来没有刻意的去管方向,反而颇有些懒散的靠在驼峰上,仰头看天,不时调整骆驼行走的方向。 天上有什么呢? 我仰头眺望灰蒙蒙的天空,赫然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只秃鹫在我们头顶盘旋一圈,便朝着前方飞去。 白西丁调整方向的位置,就是秃鹫离开的方向。 原来如此…… 在这片茫茫沙漠之中,任谁都可能迷路,唯独秃鹫不会,因为它们是这片沙漠的主人。 但凡鸣沙镇有人死,就会在作为长老的白西丁带领下,前往鸣沙山举行天葬仪式。 这群饥肠辘辘的秃鹫,将尸体分而食之的同时,也记住了白西丁的模样。 因此,风沙淹没路标以后,只有白西丁能在秃鹫的引路下,找到鸣沙山所在的位置…… 在沙漠中整整行进了两个时辰,前方一股磅礴金石之气迎面而来,想必是鸣沙山就要到了。 果不其然,再行进约莫二十分钟左右,前方就多了水泽与灌木,已经干得嘴角起沫的骆驼,总算能在这里稍事歇息。 白西丁找了个高大的灌木停下,跳下骆驼后,仰头就开始灌凉水。 日光暴晒四个小时,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实属遭罪。 “咳咳!” 凉水呛喉,白西丁扶着灌木大口咳嗽,竟吐出两口血痰。 他熟练从兜里拿了止咳药吞下去,拍胸口抚心窝,折腾了好一忽儿,才勉强缓一口气。 看到这一幕,秦澜鄙夷的退后好几步,生怕痰液沾到自己身上。 咳嗽过后,白西丁从兜里掏出两粒牛奶糖,一个塞进自己嘴里,又拿着另一个朝着秦澜招手。 “女娃,叔给你个好东西吃。” 秦澜面露厌恶,为了不破话计划,她没有拒绝,而是将征求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将秦澜拽到身后,漠然注视着白西丁,“人可以给你,但得等天葬以后。” “你小子他妈的一点诚意也没有!” 白西丁怒的起身,从背着的布口袋里头拔出个火铳,黑乎乎的枪口瞄准我的脑袋。 “你是不是瞧着我老头子好对付,想黑吃黑!?” 我平静摇头,“不是。” “不是就好。”白西丁松了松裤腰带,指着一旁茂密灌丛说:“让那小妮子跟我过来,不然一枪崩了你们两个!” 没想到白西丁身上还带着火器,我心中默念敬天地神咒,在周身辐散开一道特殊的能量场,笼罩在周身范围内。 在能量笼罩下,任何枪械与电子产品,就会受影响失灵。 秦澜见我原地呆滞愣神,美眸登时闪过一抹恐慌,“师父,你该不会真打算让我陪那老家伙……” “放心待着。有我在,没人能够伤你。” 话音落下,我大步上前,向着白西丁所在位置逼近。 直到脑袋快凑到枪管子上,白西丁也不敢开枪,反而后退一步:“你他娘的真不怕死!?” 我没有回答,而是仔细观察白西丁面色之后,方才说道:“你腮颊两侧泛青紫色,气息虚浮,喘息时腹中有阻隔,应是外伤淤血,积于胸肺。” 白西丁抬头瞥了我一眼,“你小子还会医术?” 我又沉声问:“从一周之前的晚上开始,你一到半夜十二点,就会咳嗽不止,三天之前开始咳血,你不得不吃药抑制,我说的可对?” 登时,白西丁浑浊老眼瞪得滚圆,“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如果这种情况不得到抑制,最早五天,最迟七天,你就会咳血而死。” 白西丁脸色大变,仓皇问道:“我……我该怎么办!?” “好办。把衬衫脱下,我替你寻破解之法。” 性命攸关,白西丁再也顾不上阴邪念头,赶忙将外套扒下,将白麻布打底小褂递给我。 接过小褂以后,我咬破指尖,在上头迅速勾勒至阳至刚咒文。 符文勾勒结束,我将小褂扔给白西丁,“穿上试试。” 在穿上褂子以后,白西丁忽然脸色潮红,剧烈咳嗽出几口带着黑血的老痰,旋即大口喘息抚摸着胸口,一脸满足的道:“真舒服。” 我平静声道:“你体内淤血属于至阴。我逆反阴阳,以你八字相克的咒文书于贴身衣衫上,刚好能冲出这股阴气。” “你将这件衣服连穿三人,便能自愈。” 白西丁激动得脸色通红,“小兄弟,你救了我的命,这个恩情我记下了!” “就照你说的半,等参观过天葬以后,再把人给我。其实……我也不着急。” 白西丁嘴上这样说,看向秦澜的眼神中,却仍带着些不甘。 我没作回答,反而说道:“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 鸣沙山离我们已经不远,沿着绿地前行十里地,前方草木渐而繁茂,有拔地而起千余米的高山,巍然耸立在前方不远。 这里有绿植遮挡,且随处可见水洼,空气能见度高了不少。 秦澜摘下缠在鼻子上厚厚的纱巾,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俏脸尽是满足。 “师父,这里为什么叫鸣沙山啊?” 我疑问:“你之前与秦茵来过一次,怎么也不知道?” “上从妈是一个人带着科考队过来的,我在家里帮她查文献,并没有跟着。” 白西丁乐呵呵凑上前,“小姑娘,这里之所以叫鸣沙山,是因为一半是土,另一半是沙。” “白天漫天飘着的黄沙,会被湿润的水汽附着在山壁上,等晚上风吹过,沙子话落的声音就像是无数鸣虫在叫。” “日复一日,鸣沙山的名声也就传开了……” 白西丁还要喋喋不休的介绍,秦澜却俏脸阴霾跨上骆驼,继续朝着山上进发。 白西丁浑浊老眼中怨毒之色一闪即逝,却有笑呵呵的跟了上去…… 鸣沙山虽高,却并不陡峭,骑乘着骆驼盘山而上,不出一个时辰便攀登了上去。 登上山顶时,日已西斜。 正如白西丁所说,鸣沙山左半边是漫漫黄沙,右边是葱郁树林,两极分化得格外工整。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尝试双眼破妄,直盯着山川地脉。 可这座山体,远非看到的那般简单。 一道冲天的光柱,从山顶处神庙喷破而出,以神庙为中心,遮蔽方圆五十里的领空。 正因为有这道屏障存在,死去之人必须到神庙完成仪式,灵魂方能超脱。 这也是每家每户,有死人去以后,都要来找白西丁举行天葬的原因。 因拉赫曼死在荒野,肉身没有及时送去天葬,才成了地缚灵。 第九十五章 顺应天命,借刀杀人 攀登至山顶处,我终于看到神庙的模样。 与其说是庙宇,这里更像是个碉堡,或者说坟包。 庙宇占地约莫有两百平,由巨型岩石堆砌成圆拱形,四周都是封死的,仅有一扇厚重胡杨木门,堵着唯一的入口。 胡杨树,号称沾水三百年不死,死了三百年不倒,倒下三百年不朽。 可这一扇厚重异常的胡杨门板,已有被风沙腐蚀的深深痕迹。 在胡杨树正前方,靠近沙坝处有光滑圆形石台,上头隐约可见骸骨碎渣,以及斑驳血迹。 白西丁从骆驼背上,取出闪烁着寒光的柴刀,将马利克的尸体拖拽到石台中央。 还没等动刀,就有一群秃鹫呼啦啦飞下,将白西丁围成一个圈。 “小兄弟,你在旁边瞧着吧。”白西丁咧嘴冲我一笑,“最好让你旁边的姑娘捂上眼睛,省得做噩梦。” 柴刀落下,秃鹫扑棱棱抢夺肉食,鲜血飞溅,场面不堪入眼。 秦澜注视着白西丁的动作,俏脸上没有太多恐惧,反而蹙眉不解问:“师父,这种习俗会不会太残忍些?” “不会。” 我解释说:“古有佛祖割肉喂鹰,乃是发了大愿心,方体悟佛道本真,立地成尊。” “人活着时,食五谷禽兽,死后或化为泥土滋养草木,或化为肉食哺育飞禽走兽,化为天道循环之一。” “因此,天葬与土葬,水葬,火葬,并没什么两样。” 秦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时天色渐而昏暗,待到煞气腾升时,阿卜杜勒肩膀处的尸气开始蠢蠢欲动。 他疼得龇牙咧嘴,苦着脸凑上前询问:“仙师,您是不是该替我解毒了?” “稍等。” “啊!” 我话音刚落,就传来了白西丁的惨叫声。 一群秃鹫分食过马利克的尸身后,竟一窝蜂的涌向白西丁,锋利的喙叼在他身上留下道道口子。 皮肉被一点点撕下,双眼被啄瞎,只剩两个流血的空洞时,白西丁仍不甘心的抡起砍刀,胡乱的挥舞着。 望着天上黑压压数以百计的秃鹫,秦澜忐忑问:“师父,这些秃鹫攻击过白西丁后,会不会来袭击我们?” “秃鹫食腐肉,天性不会对人下手,你尽可放心。” 秦澜看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脊背被啄食只剩白骨,仍苟延残喘的白西丁,颤抖着声音道:“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白西丁都被琢成这幅鬼样子……” 我解释说:“白西丁之所以会被秃鹫攻击,是因为我在他背心上写下的符咒,是逆五行遮蔽生机的阵法。” “这种阵法能中和他体内的阴气,同样阴阳相冲,他身上属于活人的气息便没了。” “我只告诉他,将衣服连穿三天,痨病就会愈合。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穿上这件衣服以后,他在动物的眼中与死人无异。” “这群秃鹫是被常年天葬饲养出的生物,对死尸及其敏感。在它们的眼中,白西丁就是会动的尸体。” 秦澜呆滞良久,才喃喃不可置信的道:“师父,你竟然是这种阴险的人!” 我懒得理会秦澜,转而平静对阿卜杜勒说:“轮到你了。” 阿卜杜勒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他眼疾手快取下白西丁包裹里的火铳,哆哆嗦嗦瞄准我的脑袋。 “你……你少耍花招,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在阿卜杜勒抬起枪口时,秦澜冲上来挡在我的身前,神色肃然道:“我能挡住他一枪,剩下的就交给师父了!” 火铳里头装着的是铁砂,开一枪就像是炮弹似的,足够将秦澜的身体炸穿。 哪怕她拥有不死之身,想要将残破身体愈合的过程,也极为痛苦。 能在性命攸关之际,毫不犹豫的挡在我身前,秦澜的做法着实让我感动。 我将秦澜轻推到一旁,平静注视着阿卜杜勒说:“你自己从山上跳下去,可免受皮肉之苦。” “若我出手,你可能会比白西丁死得还惨。” 白西丁凄惨的死相,以及我精密的算计,都给阿卜杜勒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他此刻精神已濒临崩溃的边缘,外加上肩膀疼痛,颤抖着声音冲我吼道:“把伤口给我治好,要不然现在就崩了你!” “我……我可没白西丁那么好对付!” 我冲着骆驼背上的墨如初吩咐一声:“燃松香!” “好勒大哥!” 墨如初迅速从椅背弹出一柱松香引燃。松柏长青,是招阴和养阴的最佳物品。 阿卜杜勒中了尸毒以后,身体开始自动吸收阴煞之气,但普通情况下,天地之间阴煞之气的含量及少。 白西丁死之后,留下浓郁的怨气与煞气,由松香为引,尽数灌注入阿卜杜勒的体内。 阿卜杜勒的身体就像是一块海绵被丢入水中,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尸化,浑身僵硬额头青筋暴起,肌肉开始痉挛。 不出一分钟,阿卜杜勒就会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僵尸。 此时,阿卜杜勒意识到自身已无可救药,用尽最后的力气咬牙切齿的说了句,“我和你同归于尽!” 咔哒——咔哒—— 连续扣动几次扳机,火铳都没有任何反应。 “怎……怎么会这样!” 阿卜杜勒面上惊恐渐而凝滞,胳膊也开始僵化,火铳当啷一声吊掉在地上。 时机已到,我抬脚踹在阿卜杜勒的胸口。他被踹飞出五米多远,又顺斜坡滚落到山顶边缘。 再向前一步,就是由流沙形成的山坡。 呃—— 阿卜杜勒双眼中愤怒转化为凶戾,待缓慢从地上站起时,我捡起火铳,瞄准了他所在的方向。 “十,九、八……” 秦澜疑惑问:“你不开枪等什么呢?” “三、二、一。” 最后一声落下,阿卜杜勒眼神中属于人类的神光泯灭,从而转化为僵尸的呆滞与暴戾。 在此同时我扣动扳机,震耳欲聋枪响与硝烟弥漫后,阿卜杜勒的尸身被火铳冲飞,跌落入黄沙堆积的山崖之下。 随着阿卜杜勒身体滚落,带动流沙轰鸣着滑下,待到山脚处时,已将阿卜杜勒的尸身掩埋在十几米深的流沙之下。 秦澜好奇道:“师父,你刚才倒数,是为了耍帅吗?” “胡说什么呢。” 我轻轻一巴掌拍在秦澜的脑袋上,“我在倒数阿卜杜勒尸化的进程,只有他彻底变为僵尸,我才会开枪。” “修道之人,最为在意气运。虽说我有意让这两人去死,但白西丁是被秃鹫喙死,阿卜杜勒沦为僵尸后,我对付他更是名正言顺。” 秦澜恍然大悟,“就是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呗。” “其实你不说话的时候,还蛮可爱的。” …… 我背起装有秦茵肉身的睡袋,又从背包中拿出秃鹫神像,站在神庙门前,“我来旅行承诺,请开门。” 嘎吱—— 厚重木门从两侧打开,里头黑魆魆的一片,还透着潮湿霉味。 鸣沙镇几百年供奉的食阴之神贝特,灵身就寄宿在神庙中,它能控制神力,遮蔽方圆五十里天空,足以见得实力非同小可。 像这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对付起来务必分外小心! 临进门前,我嘱咐秦澜:“你就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门半步!” “哦。” 秦澜答应得格外爽快,可我前脚刚踏进去,她后脚就跟了进来…… 万分危急之中,已不是能推阻的时候,我只能默许秦澜跟着我。 昏暗石屋中央,有一处圆形石台,底座上雕刻了层叠云朵图案,中央位置本该摆放神像的位置,却是空空如也。 四周墙壁有凿出的凹槽,上头摆放着古铜托盘,里头放着灯油和灯盏,却没有燃烧。 九十九盏长命灯,中央摆放神像,是最中规中矩的供奉布局。 第九十六章 殊途同归,佛道一体 我将秃鹫神像,以坐北朝南的方向摆放好。 咔哒—— 机关锁合声响起,雕像双眼射出一道红芒。 光芒投射到我身前,我原以为会是何等凶恶妖魔,却不曾想是个身着灰色道袍,长发披散,赤着脚的妇人。 且妇人的身上,尽是祥瑞之气,毫无阴邪之念。 妇人出现时,秦澜小声嘀咕一句,“他叫贝特,不应该是外国人么……” “贝特是我的姓氏,炎夏地大物博,你未曾听过的远古嫡传下的姓氏,也属正常。” 贝特声音温和,与之前附身秦茵时,简直是两个人。 还未等我开口发问,贝特长袖挥动,一道乳白色光芒落在秦茵的尸身上,短暂华光亮起,她缓慢掀开眼帘。 秦澜瘪了瘪嘴,眼泪吧嗒吧嗒掉下两颗,忽然哇的一声扑在秦茵怀里。 “妈,你……你吓死我了。” 贝特冷眼盯着秦茵,“冒犯我灵甚,本是不可获恕之罪,我念你并无邪念,行三跪九叩之礼。” 秦茵丝毫不曾示弱,“敢让我跪你这老妖婆?你知道我旁边站着的人是谁么!” “无论是谁,你无理在先,都应向我行叩拜之礼。” 秦茵指着我说:“他可是杀过蛟龙,斩过真神的人。信不信他一发怒,把你一道雷给劈了!?” 三跪九叩,着实有些折辱人。 可贝特的实力我并不清楚,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因为礼节的小事与她翻脸时,身旁秦澜拽着我的胳膊,用央求语气说:“师父,您一定不会看到我妈被羞辱对不对?” 无奈,我只能挡在秦茵与秦澜身前,沉声说道:“她拿走你的神像,如今我已归还。” “行为虽有越矩,你在附身秦茵时,也以她的身份吞下不少肉糜。” “看在我的份上,扯平如何?” 贝特面容浮现一抹愠怒,“最初秦茵一行科考队进山时,我曾现身阻止,这座山是镇压恶灵的塔碑,没有她想要寻找的东西,更没有宝物!” “她见我神力强大,表面奉承,离开后却用卑劣手段,将我神像盗走!” “我略施惩戒,也算扯平!?” 贝特神力磅礴,已是近神之姿,我不由询问:“你是怎么盗走神像的?” “先用远程炮台轰击庙宇,等里头的神像被炸飞以后,直升机上有专业狙击手射出捕捉网,一套下来不到三十秒搞定!”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秦茵俏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炮轰庙宇,换做一般的神灵,估计直接将秦茵打得魂飞魄散。 相比之下,贝特的手段已是温和至极。 我瞪了秦茵一眼,“跪下磕头。” 三跪九叩,秦茵小声说道:“混蛋,我可是在帮你办事,你就这么眼睁睁看我被欺负!?” “出去。” “自己的人被欺负了也不敢吭声,没出息!” 秦茵骂骂咧咧的了一句后,便拽着秦澜离开了。 见他们还在门口探头探脑,我直接将木门反锁上,登时庙宇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关门刹那,九十九盏长命灯接连亮起,贝特站在祭坛中央,身形闪烁着镀金般的光满。 见到这光芒时,我不由得心中警惕。 佛门之中,只有成佛者灵魂才会镀上金光,他的实力自是非同小可。 秦澜与秦茵已经离去,我这才沉声说道:“秦茵无理在先,她向你三跪九叩,算是你我两清。” “可你为了囚住信徒,将鸣沙山方圆五十里设下屏障,但凡年轻人逃出去,都设咒让其不得好死,这件事该怎么算!?” 贝特面对我的质疑,颇有些惊讶,语气中却带着些玩味,“如果我拒不回答,你打算怎么办!?”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咒决落下,金光登时将整个庙宇充溢! 金光所到之处,长命灯尽皆湮灭,就连贝特身上的佛光也都黯淡了些。 似乎察觉到房屋内异样,秦澜赶忙推开门,“师父!” “都出离远些!” 将秦澜与秦茵喝退后,我再度诵唱: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伴随咒语诵唱声,雷光自四面八方开始涌现,并在我周身凝聚成湛蓝色光幕。 贝特慌乱喊,“别,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斯你这等修佛法作以作邪用,挟镇民供奉信仰,所作所为与邪魔无异!” “佛道不同源,却殊途同归于造福一方。如今我便替佛门,除了你这古时留下的余孽!” 雷光滚滚凝聚我的掌心,眼看着就要落下。 贝特急忙解释:“不关我的事!我并没有强迫镇子上的人供奉我,他们之所以受到诅咒,是因为截断水源,偷盗沙金,把好好的一片绿洲,折腾成了荒漠!” “我也只是略施惩戒而已,那些幡然悔悟的,我都饶了他们一命。可为了让这片绿洲存在下去,我只能将执迷不悟之人处死!” 我又问:“之前这里有许多绿洲,你一怒之下召唤沙尘,将绿洲全部淹没,断了他们的生路又作何解释?” 贝特苦着脸道:“他们为了淘金,将能见到的水源全部用来淘金。没了水,草木干枯,招来风沙是气候使然,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我的确用风沙埋断了通往鸣沙山的路。这里是仅剩的绿洲,照他们的速度挖掘沙金,早晚要把这儿给毁掉!” 因被雷光压制得失了金身,我能清楚的窥破贝特灵魂本源,可见她并未说谎。 我尴尬将雷法收去,“你怎么不早说?” “刚才是我托大,没将你们这些年轻人放在眼里。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种修为。” 见识过雷法以后,贝特态度恭谨了许多。 秦茵怒道:“你分明有本事对付她,为什么还要让我磕头!?” “你做错事,自然该罚。” 我没有理会秦茵,转而问道:“你既不是为了囚禁镇上的人供奉于你,为什么要设下方圆五十里的阵法?” “这与你们无关。” 我摊开手掌,雷光再次涌动,“你必须解释。” 贝特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些忌惮,犹豫再三方才解释说:“这座阵法,并不是为了困人,而是困妖……” 接下来,贝特倒推五十年,向我们讲述了鸣沙山的来历。 曾几何时,这里还是一片巨大的绿洲,且这里没有山脉,而是有一座巨大的石塔。 石塔堆砌得像金字塔一般,巍峨耸立,据说是千年前埃及传教士,在这里修建的神庙。 贝特本是秃鹫成灵,常年以石塔作窝,百年修成灵身,盘踞在此受人供奉。 直到五十年前,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人出现,将一群妖邪镇压在塔楼之内。 灰袍人又用了神鬼莫测的秘术,调动五行阵法,硬生生将一座石塔打造成山峰,将邪魔囚禁在内。 为了彻底镇压邪魔,灰袍人与盘踞在此的贝特做了个交易。 灰袍人帮助贝特成佛,而贝特需在此以自己的神力作为根基,支持阵法运转,将邪魔镇压在内。 一百年后,金字塔附近的活火山会喷发,届时地面震动将会有地下水喷涌,形成大河。 河水冲刷金字塔,封印的力量会渐而孱弱。 到那个时候,会有人前来寻找贝特,并将金字塔内镇压的邪魔尽数消灭,贝特在那时也能得到解放…… 活火山!? 听得这话,我即便询问:“能不能将你支撑的阵法打开稍许?” “可以。” 阵法的光芒渐渐落下,我盘膝坐地感知周遭地势。 果不其然,在地表身处有一股浓郁的火元素在蛰伏,并以缓慢的速度渗透。 第九十七章 百年之约,提前而至 且与火元素依伴着的,是浓郁且磅礴的水元之力。 照着渗透的速度与时间推算,火山爆发的时间,大概就在五十年以后。 五十年前,那灰袍人推算的时期格外准确,可见也是风水道门中人。 将阵法复原后,贝特叹了口气:“可惜,与灰袍人的诺言,我怕是无法履行。” “为何?” 贝特面带忧郁,“鸣沙山原本是钟灵敏秀之地,被那群疯狂的淘金者破坏水脉以后,已经成了一座死山!” “风水被破坏以后,灰袍人给我搭建的神庙没办法提供神力,仅五十年过去以后,我就到了大限。” “最短三五个月,最长一年,我就会身死。” “到那时候,恐怕被镇压的邪魔会到人间作祟,引起大灾祸……” 传说中的灰袍人,能用风水术聚拢起一座山峰,其实力必定在我之上。 就连他也么办法消灭的邪魔,就算我想要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既然让我碰见这么个祸害的源头,若是放任不管,必有损修行。 我便询问说:“灰袍人所说百年之后,能来破此祸根的人叫什么名字?兴许,我能提前叫他过来。” “那人姓李,天赐良缘的天赐。” 此话出口,我登时如五雷轰顶般愣在原地! 愣神良久过后,我急忙询问:“你见到的那个灰袍人,是不是身材魁梧,身后……还背着一根铁棍!?” 贝特愕然,“你怎么会知道?” 果然,五十年前将邪魔镇压在此的,是我爷爷李半山! 爷爷留下预言,要我百年之后来此破解妖邪。 如今因秦茵贸然闯祸,我才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比爷爷预料的早了五十年。 同样,爷爷也没有推测到,鸣沙山的风水被破坏,贝特油尽灯枯的事…… 就在我脑子里思绪纷杂的时候,秦澜忽然小声念叨了一句:“师父,火山爆发,地下水喷涌,会不会和那句诗有关系?” 对了,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我闭上眼,推演五十年之后火山爆发的场景…… 因有沙丘掩埋,地下火山岩浆不会喷出地表,只会从沙堆中冒出浓浓烟雾。 与此同时,地下河水滔滔涌出,汇流成河。 这不就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景象么! 爷爷要我百年之后来此,竟暗合了从九龍棺中挖掘出的卷轴,这两者之间……难道有着联系!? 不论如何,我也算是破解了卷轴第二句的秘密。 既然爷爷早已立言要我来此,必定是有大因果。纵然早来五十年,我也不妨入塔一探! 更何况,只有破解了卷轴上的秘密,我才能找到与西陵一族有关的消息,从而夺回肉身。 于情于理,此番鸣沙山底一探,我非去不可! 打定主意,我毅然说道:“我就是你要找的李天赐。待我吩咐些事宜后,便下塔灭妖。” “你的道行的确很强,五十年之后必有一番作为,可是现在……” “我意已决,没什么可是的。” 决心下塔后,我便撕下衣襟,用手沾着灯油在上面写下超度经的咒文。 秦澜是仙体,她诵唱咒决同样有用。 我将布条塞进她的手里,嘱咐说道:“你临走时,拿着这个去埋藏拉赫曼尸体的地方,念诵咒决替她超度。” “另外出塔以后,我会让墨如初带我离去,你们不必等。” 登时,秦澜眼眶泛红扑在我怀里,“师父,我要和你一起去!”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不必冒险。” 一向乖巧的秦澜,这会儿却极为难缠,固执的道:“我这条命都是师父给的,师父的危险,就是我的危险!” “如果你不答应,等你下去之后,我就跟着跳下去!” 秦茵也跟着劝阻,伸手拽着秦澜的胳膊,想要将她拉到近前。 “小澜乖,你师父去降妖除魔,又不是去送死。” “有本事你们就把我的手脚剁了,否则谁也拦不住!” 秦澜美眸通红不满血丝,小脸因嘶声叫喊憋得通红,柔荑握着腰间藏着的匕首,竟有和我拼命的架势。 无奈,我叹了口气,“随你吧。” “你们都去了,我也要去!” 秦茵这话着实让我没有料到,她虽不修道术,趋吉避凶的本事却比我还要强。 平日里一旦有什么危险,她绝对是第一个跑的,这次怎么忽然转了性? 我问:“你跟着能做什么?” 秦澜有不死之身,且在我受到致命伤时,她可以着手医治。 虽说秦茵懂得些蛊术,但自从她养的土蛟被我宰了,且与慕容长青达成和解以后,就再也懒得养蛊。 她跟着过去,毫无用处。 “我能……” 秦茵脱口刚想说些什么,却瞠目结舌半晌,终而嗔怒道:“你的意思,我没用就不能跟着?” “你不止没用,还会跟着添麻烦。” “你!” 秦茵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却没办法反驳,终究耍无赖似的说了句,“小澜去我得跟着,我是她妈。” 方才还要拼命的秦澜,现在又摆出一副奶乖模样,“妈,我肯定会和师父平安归来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秦澜还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口。 秦茵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哽咽说:“算了,不管你们!” …… 准备好以后,贝特再度附身于雕像之上,而后祭坛圆形石板一阵震动,露出容一人通过的漆黑入口。 入口打开刹那,从里头涌出实质般浓郁的阴浊煞气,不由让我心头一惊。 单是气息就已如此,里面镇压的邪物果然非同小可! 我想要探底,却被阴浊之气遮住双目,无法窥探洞穴的深度与宽度,且四壁光滑得厉害,根本不可能攀爬下去。 贝特提醒说:“此处金字塔高千尺,需有腾云驾雾的道行,才能入内一探。” “小师傅,如果你没有这等本事,还是不要送死的比较好。” 腾云驾雾的道人,最早记载的是晚清张道凌,或许我爷爷有这本事,可我离这等修为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事情迫在眉睫,等我再修炼五十年,塔下的妖魔都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为祸一方…… 稍作犹豫后,我吩咐墨如初,“放下绳子,我先去探探底。” 墨如初是仙物,能调动五行之力,凭空制造出属于五行的任意东西,只要时间足够,便能将我下放到千米之下的坑洞。 “明白了大哥!” 墨如初从椅背喷出绳索,我将绳索捆在腰间,般朝着黑魆魆的洞穴纵身跃下。 可就在下落的瞬间,下放阴煞之气忽然开始暴动,其中有道罡风如刀割般横扫向我。 如果被携裹着阴煞之力的罡风扫中,我估计会被割下几块肉来。 情急之下,我急忙默念金光咒,将我自身包裹在其中。 罡风碰到金光的刹那,全部都被抵消了去,可拴着我的绳索却被割裂,瞬间我失去重心,向着下方直直的跌落了去! “师父!” 秦澜疯狂扑到入口处嘶喊,差点要跟着我一起跳下,却被秦茵从后面死死抱住。 洞口的景象离我越来越远,而我身处的位置,是一处幽暗深邃的空洞。 直到洞口仅剩一个不起眼的白点,我周身处则被无尽黑暗所笼罩。这种感觉,就像是落入了老饕的巨口,在浑浑噩噩中被消化殆尽…… 千余米的距离,摔下去足够让我变成一滩肉泥。 我下来之前,还雄心壮志着想要除妖灭邪,探寻五十年前的秘密,并寻找自己的肉身。 当真可怜可笑,我遇见妖邪之前,肉身竟会摔散在入口。 不过,纵然我有一丝残魂尚存,也会拼死走出这座塔! 第九十八章 众生为局,我为棋子 身体急速下坠时,忽然虚空中闪过一道人影,稳稳的扶住了我的肩膀。 下坠身形滞住,我愕然看着身旁人,不由眼眶泛红。 “爷……爷爷!?” 爷爷身着灰袍,背负长棍,气息如常人般平和,身子却能悬浮在空中。 深沉对视良久,爷爷叹息一声说:“天赐,你成长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你原本该在二十年后,开启帝陵探寻九龍棺。三十年后,才会来这里见到我。” “谢爷爷夸奖。” 可爷爷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的模样,反而板着脸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 “你一味追求五十年前曾发生的事,贪求冒进,欠缺功底,纵然找到这里,也无法对付其中妖魔。” 提及此处,我不由询问:“爷爷,这里的妖魔究竟是怎么来的?” “你想知道的,我不能说。仅能告诉你一点,这里被镇压的恶魔,是从神山而来,且来历与你有关,只能被你消灭。” “你天资聪颖,再过五十年后,实力必不会弱于我,对付鸣沙塔下妖魔,自是轻而易举。” “我断尽天机,将能为你扑的路尽数垫好,没曾想在你身上出披露。” 爷爷面露苦笑,“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总能给我带来惊喜。” 此番话语,全然颠覆了我的认知。 我惊愕问:“难道……珠州秦家的事,帝陵九龍棺中的卷轴,还有这座鸣沙塔,都是您为我铺的路!?” “事关天道,我无法回答你。” 我继续询问:“您安排镇守鸣沙塔的贝特,已经油尽灯枯。如果我不下塔,鸣沙塔内的妖魔会四散逃离。” “妖魔不仅会为祸一方。我再想找他们,已是千难万难。” “您既是布局人,现在该告诉我,除了入塔,我又该怎么办?” 在得知贝特油尽灯枯的消息后,爷爷表现得格外平静:“贝特的本体,不过是从异域飞来的秃鹫而已,能活五十年,且修佛法至此,已是逾分。” “我早已预测到今日之劫难,在贝特死后,六只魔头会逃离此地,而我已预测到他们逃走的方位。” “五十年后来此,塔内每一层我都留下了魔物逃走的踪迹,你循踪迹寻找,必能逐一杀之。” “在五十年的时间里,魔物会犯下累累血祸,天怒人怨。你逐而杀之,既能积累气运,又能从他们身上,得到开启西陵秘境的钥匙。” “到那时,凤仙与麦门冬皆死,无人会阻挡你的脚步。” 爷爷的一番话语,着实细思极恐! 先是要我坠入珠州秦家圈套,借慕容长青之手让我得知肉身诡秘,借寻找肉身将我引入帝陵之中。 那古卷轴上的四句西陵预言,虽不是爷爷所写,却是他刻意放置的。 我甚至怀疑,当初将我打昏的人,就是爷爷! 因为我成长的速度,超乎了爷爷的预料。他为了把局做死,只能让我受伤实力孱弱,延缓探寻的进程。 却没想我在临海一行时,道心无畏,实力突飞猛进,一路有惊无险,提前五十年来到鸣沙镇! 爷爷做局,我为棋子。 先算计进去秦澜、陆鹤鸣,接着是慕容长青。 又冥冥中刻意将魔物囚禁五十年后放出,让它们制造生灵涂炭的血祸,由我出手阻止。 按照爷爷的计划,从帝陵出来以后,我应该听从陆鹤鸣的劝告,暂时以残魂之体休养生息。 静等五十年后,等麦门冬等人阳寿耗尽,我再慢慢寻找肉身。 如此一来,既安全,也无后患。 可我仅剩残魂后,不求自保,反而越发冒进,扰乱了爷爷的计划。 肉身提前寻回,甚至与麦门冬和凤仙合作寻找西陵秘境,这都是爷爷没有推算出的。 爷爷温声言道:“天赐,倘若你现在反悔,我可以送你回去。” “你如今本领实力,远超我的预料。回去修炼五十年,历经红尘事后,再度来此之时,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拿回属于你的灵魂后,我才能交予你正事。” 面对爷爷的提议,我沉默良久,方才询问:“鸣沙塔下六只魔物的出现,是否与我有关?” “是。” 得到爷爷肯定的回答后,我正色言道:“您曾教导过我。求道者,朝闻道夕死足矣。” “以生民为饵,养魔物祸害世间,我收集气运为己用。” “此事于情不顺,于理不合,更与我道心相冲。” “所以,还请爷爷放我下去。” 爷爷温和神情渐而冷肃,“你道行微薄,现在下去就是送死!” “我教你道法,治理恶鬼的本事,却没教你孔夫子那一套!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舍己为人那副腐儒的做法了!?” 我依旧平静回答,“六魔若非因我而起,我不会多管闲事。但放任他们祸害生灵,我坐收渔翁之利,此举比之妖魔更甚!” “我可以不做圣人,但得做人。” “更何况,我道心无畏,若今天对邪魔心生怯意,日后便再难有所成就!” 似乎被我的坚定所震撼,爷爷深沉如海底般的双眼,瞳孔竟扩散了些! 良久过后,爷爷再度叹息一声,打出一道青蒙蒙光芒,落在我的身上。 “罢了,我摆这一棋局,本意是帮你早日超脱。” “你既心意已决,我也不会阻拦。” “常言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便看你的实力与气运了……” 话音落下,爷爷的灵身也消失在虚空之中。 我被一股青蒙蒙的灵力笼罩着,身子缓缓下沉,最终落入了鸣沙塔的最下曾。 双脚接触地面的刹那,青蒙蒙的灵力散去。 与此同时,头顶上竟传来秃鹫唳鸣声。于此同时,格外熟悉的气息正从上方向着我缓缓逼近! 秦澜与秦茵两人,包括墨如初在内,竟乘坐着一群秃鹫,降落在我身前!? 在看到我时,秦澜煞白的小脸总算缓和了些,扑上前抱着我声音发颤的道:“师父,我……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摔得七零八碎。” 一旁秦茵得意的道:“你不是说我的本事没用么?” 这群秃鹫,正是秦茵用控蛊术召唤而来的。 见到她们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让她们打哪来的再回哪去。 这里的危险连爷爷都有所忌惮,认为我贸然闯入会送死,她们更不是一合之将。 可受到地下的阴气侵蚀后,这几只秃鹫已经奄奄一息,即将断气。 无奈,我只能吩咐墨如初,“给我弄两张黄表纸。” “大哥稍等。” 没多会儿,两张符咒从椅背上弹出,我咬破指尖用鲜血书写: 云篆太虚,浩劫之初。 元始下降,真文诞敷。 昭昭其有,冥冥其无。 沉疴自痊,尘溺可扶…… 以我鲜血写出的玄蕴咒,能形成一道保护罩,将人隔绝在塔下浓郁的煞气之外。 秦澜是不死之身,抵抗力稍好一些。但秦茵肉体凡胎一个,吸入过多甚至有昏厥的危险。 我将符咒折好,嘱咐秦澜与秦茵贴身存放。 见她二人周身萦绕着神圣祥和的气息,墨如初酸溜溜的道:“大哥,我的呢?” “你是木灵成精,又不用喘气,要这东西做什么?” “可她们两个都有……” 我懒得应付墨如初,再度掏出符纸写下一张金光咒,贴在轮椅的椅背上。 有金光咒在,寻常邪秽不敢近身,给墨如初多了张保命手段的同时,也有利于我们赶路。 “师父,你快看这儿!” 在我铭刻符咒时,秦澜指着我们身侧的一处拓碑,美眸中竟闪过深深的惊恐…… 第九十九章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功将成万古枯 我们置身的塔底黯淡无光,能见度不足十米,且此处格外空旷浩大。 我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身后靠着的墙壁,以及正前方不远处,沿着墙壁向上的石阶。 石阶旁,竖着一块漆黑色石碑,秦澜盯着的正是上面的碑文。 我伸手触摸石碑,能感受到其内蕴藏着一股浩瀚如海的力量,仿佛能将人的灵魂给冻结! 从石碑的纹理材质,我大概能认出,这便是赫赫有名的封魔碑。 我曾在爷爷的书房中,看到过一本叫《蛮荒手札》的古书,上头便记载着关于封魔碑的事。 天圆地方说中,中原沃土有南北两端。 向南,是十万里洪荒,生存着海妖,恶龙、饕餮等凶物。 向北,则是无尽蛮荒,生存着上古的凶兽。 传闻在无尽蛮荒中,有三头六臂,开了天眼的古神。八臂的夜叉,吞云吐雾的精怪…… 在蛮荒与中原界土之间,有一层用黑色岩石打造的壁垒。 壁垒之上有层层禁制,让得蛮荒与人界分隔两处,有大能者深入蛮荒边界,开凿壁垒之石,打造封印魔物的碑文。 这种碑文,便被称为封魔碑! 第一层塔楼里的东西,竟需要封魔碑来镇压,足以见得其道行非同小可! 一向胆大妄为的秦茵,抬脚就要上楼梯,却被一股子无形的力量给弹了回来。 秦茵揉了揉摔疼的屁股,伸手触摸石阶入口,惊奇的道:“这前面好像有一道气墙,难不成附近有山谷对流层的出口?” “此物并非气墙,而是封印之力。” 为了让她们知道轻重,我便将封魔碑的来历悉数道出。 没曾想听过叙述以后,秦茵仍然不以为然,“什么蛮荒手札,分明是以讹传讹而已,说不定所谓的蛮荒,就是个陨石群阻隔开的荒地。” “我之前养的土蛟,已经算得上顶尖的凶物了。如果真有吞云吐火的怪物,随便出来一只,就把咱们给灭了。” 我不由解释:“撰写蛮荒手札的,是上古时期,活了三百余年的道家高人。” 秦茵伶牙俐齿道:“他说蛮荒有封魔碑镇压两界,理论上没人能过去。他又是怎么知道蛮荒内实情的?” “还什么三头六臂,吞云吐雾。等我能活到三百岁,也学他这么胡说八道出本书,说不定比他的蛮荒手札还要畅销。” 虽说秦茵对上古传记没有敬畏之心,但她说的话不无道理。 蛮荒的记载,或许真有虚构成分,但这座鸣沙塔内的妖魔,凶险程度却绝不打折扣。 秦澜仍盯着石碑,俏脸凝重甚至带着些恐惧的研究着。 从石碑上的笔画勾勒可以看出,上头写的应该是西陵文。 可爷爷不会写西陵文,这上头的文字,又是谁写下的呢? 我朝着秦茵比了个嘘的手势,便在一旁静等着秦澜翻译碑文。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秦澜用小石子在地上勾画了无数次,这才俏脸凝重的对我说:“师父,我身上没带着电脑,没有资料的情况下,只能翻译部分文字。” “我拼凑了一下,大概能推测出写的内容,但不一定准确。” “但说无妨。” 秦澜娓娓解释说:“碑文上介绍,这里曾关押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领。他创下的战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因为杀孽过重,他死后无法成仙,地府更不敢收容。” “后人如果能解开封印的石碑,他必当厚报!” 我万没想到,这碑文上的字,竟然是被关押的邪魔所铭刻上去的。 他无法逃离鸣沙塔,就用这种方式向外界求救,倒是个聪明人。 秦澜惊魂甫定的道:“师父,从看这个人的字时,我的右眼就一直跳,总感觉心神不宁要出大事。” “如果我的直觉没错,这个人应该很强。要不然……我们别和他为敌,把他放掉算了。” 能写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四个字,可以见得魔物是人所化,且实力超凡脱俗。 我回过头,肃然声问:“墨如初,此次一行凶险万分,兴许九死一生。” “倘若你愿意一同前往,待平安归来,日后我道行足够时,会助你成神。” “你若拒绝,我不怪你。” 原本以为,以墨如初这贪生怕死的性格,会选择原地等待,却没想他毫不犹豫的道:“大哥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我微点了点头,即便坐上轮椅,在秦澜和秦茵没反应过来之前,低喝一声:“出发!” 登时,轮椅的双轮一闪,嗖的向着楼梯口位置撞了过去! 在前行途中,我指默念金光神咒。金光与封魔碑内阵纹摩擦,瞬间打开一条缺口。 封魔碑原本就是进去容易,出来难,因此我才用金光咒加以破之。 待进入封魔碑内的刹那,我听见外面传来秦澜撕心裂肺的喊声:“李天赐你个混蛋,你敢骗我……” 喊声渐而孱弱,眼前一阵阴风伴着黄沙扫过,置身之处哪里是什么塔楼,而是浩瀚的荒野戈壁。 我手持铁甲,挎着战马,腰间配有代表权力长剑,浑身弥漫着一股子血腥之气。 在我的周身,有浩荡数万铁骑,他们染血的脸上,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脑子恍惚的刹那,我便潜意识认为,自己是秦国的一名大将,此次功其一役,俘虏赵国四十万大军。 四十万人被剥了盔甲,绳子捆缚着双手,密密麻麻望不见边际。 金戈铁马,长剑在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刻,我已忘记自己是谁,只坚定记得自己是一员大将! 就像庄周梦蝶。分不清是蝴蝶梦见自己成了人,亦或者庄周梦见成蝶。 群人中,一将官单膝跪地,激动得脸色通红:“大统领,这次俘虏的四十万敌军,该怎么处置?” 良久,我只能沉默以对。 四十万俘虏,已是被我杀了同胞兄弟,与我有血海深仇。外加国仇家恨,万不可能归顺于我。 想要收监,也没有四十万人的口粮供养,到时必生暴乱。 至于放虎归山,则更不可能! 眼下,虽赢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仗,我心里头却仍然沉重异常。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魁硕,穿着与我同样的盔甲,且挎着战马的男人,向我渐渐靠近。 若说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腰间少了代表权力的佩剑。 男人嗓音洪亮如钟,目光锐利如电,似要逼视我的灵魂。 “大大统领,四十万敌俘,你如何处置?” 我下意识回答说道:“我……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 男人咧嘴一笑,笑容森寒,仿若笑出了金戈铁马声。 “杀了他们,就能保世界太平,你却要背负杀四十万人的罪孽!” “活着,你会受这四十万人家属的唾骂,纵然功成名就,一身杀名也会为天下人所不齿!” “死后,四十万冤魂罪孽加身!纵然你开创万世太平,老天爷也不会买你的账!” “想入地府,地府四十万战死魂魄,又岂能饶你?” “一声令下,万世太平,但天地间再无你容身之处!这个命令,大大统领你下是不下!?” “我……” “婆婆妈妈,你也敢说自己是大大统领!?” 男人神情睥睨向我伸出手,“将长剑给我,让我来教你什么叫大大统领!” 这个决定太大,我无法判断,下意识的要将长剑交出去。 可就在这瞬间,我脑海中忽然响起了苍老的质问声:“求道者,朝闻道夕死足矣。何解?” 我下意识在心中回答:“修道的人,纵然晨时悟道,夜晚归西,也不悔世间一遭。” 那声音又问:“何为道?” 第一百章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何为道? 这个问题,我似曾经回答过。 我之心,我之本意,便是“道心”。 顺心意而行,即为道,道之所存,尽皆无畏! …… 待再回过神时,我挥剑直指四十万俘虏,纵然后头颤抖,却仍坚定道:“杀!” 一声令下,血流成河。 兵戈碰撞,与凄厉惨叫声在我耳边回响,我依旧沉下心神,平静目视着一切。 站在我身旁的男人稍有愕然,旋即微点了点头,“能有这种心境,你很不错。” “只是不知道,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男人的声音落下,我眼前的场景再度幻灭…… 我看到,前方是阴风怒号的疮痍土地,无数断头的,肢体残缺的孤魂,浩浩荡荡的遍及四野。 此时,我正站在一处悬崖边,望着下方四十万孤魂,向我投来愤怒的眼神。 在我的头顶,有一面遮蔽了天空的镜子。 镜子里,是无数妇女,老人,孩童,在掩面哭泣,冲着我咒骂着最恶毒的话。 我被孤立在这片天地之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在我身旁,仍站着那个与我穿同样战甲的男人。 男人指着头顶询问:“你下令杀了四十万人,面对他们百万家属的咒骂,你该怎么回答?” 我平静回答说:“我杀了他们的家属,他们咒骂我是理所应当。因此,我无需回答。” 男人又指着正下方问:“四十万战俘要你偿命,你该怎么回话?” “我……” 还没等我开口,男人就伸手一推,我整个人便从山崖直直的坠落下去。 男人冲着我喊道:“有解释的话,不用和我说,朝他们说去!” 砰—— 我身子重重的撞击在荒褐土地上,却不觉得疼,等爬起身时,被杀的四十万战俘,已经将我团团围住。 “我都投降了,你为什么要杀我?” “刀看砍在脖子上好疼啊,我要你尝尝这种滋味!” “我是被活埋的,我喘不上来气,谁能救救我……” 面对亡灵的哭喊声,我心神稍有些动摇,却仍然平静道:“天下一心,六合一统,功在当下,利在千秋!” “杀一个人是统一,杀一百个,一万个也要统一!” “就算我不杀你们,站在我这个位置的人,同样也要杀你们!” 我目光睥睨过四十万被杀俘虏,“今天我就站在这里,想报仇的尽可以试试!” 面对四十万人,我尤其显得渺小。 可是我说的话语,却如雷声一般,响彻在他们耳际。 这番话说出口时,我身上的铠甲在渐渐消失,容貌也在发生变化,终究恢复了我本来的模样。 大梦醒来,我重新变成了李天赐,刚才发生的一切,仍让我历历在目。 此时,我已经猜测到了男人的身份。 他恐怕就是春秋战国时,秦国的大将,曾坑杀四十万俘虏的战神白起! 刚才我看到的一幕,则是在白起的身上,都真实发生过的。 面对四十万战俘,我沉声说道:“你们都是死去已久的人,如此执念于世间,不过执迷不悟而已。” “现我可帮尔等超生,有谁愿意的,尽可以靠我近些。” 四十万战俘双眼中,迷茫之色渐弱,纷纷掠动身形,漂浮在我周身附近。 我盘膝坐地,轻声诵唱咒决: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敬天地神咒,能化解他们身上的怨气,且打开天地之间接引灵魂的通道。 伴随着咒决的诵唱,虚空之中打开一道散着氤氲华光的阵门。 阵门打开之后,四十万孤魂浑身沐浴着金光,缓缓走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后,我眼前的场景渐渐暗淡,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站在台阶的尽头。 在我身前,站着个身着轻甲,手握金色长剑的男人。 男人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 “你叫什么名字?” “木子李,天官赐福的天赐。”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白起抽出腰间的金色长剑,双手平举着递给我。 “这些年来我被困此地,一直等着个能带我解脱的人。如今你替我超度亡灵,又一番言辞明我心智。” “平生杀戮无数,多少个日夜,我都活在愧疚和痛苦当中。今天有你这番话,我总算能够安心。” 白起镇杀百万人的长剑,能够驱避鬼神,万邪不侵,算得上是举世无双的诛邪至宝! 我手握温润如玉长剑,不由多问了一句,“如果刚才,我没有破了你的心魔,你会怎么做?” 白起微微一笑,“你会成为数百万亡灵的其中之一。” 说话间,白起浑身亮起点点光芒,竟要被虚空之中的超度轮盘吸收进去。 临近消失的刹那,白起向我抱拳道:“李先生,我用这把剑杀过百万生灵,如今有个不情之请,望你能够成全。” “但说无妨。” “这柄游熙宝剑已有灵智,却因杀孽太重,始终无法成灵。李先生是有大德望的人,希望它能在你手中,得到妥善处置。” “你若答应,我在天之灵必庇佑你平安。” 我抱拳拱手道:“我必不负嘱托!” “多谢……” 最后一声落下,白起的身形消失于虚空之中,第一次鸣沙塔的禁制,也随之开始溢散。 一旁的墨如初哆嗦着凑上前:“大哥,刚才真不是我不讲义气,实在是那个男人太吓人了!” “我看到你中了幻境想要解救,他说如果我敢向前一步,不仅把你给砍了,还要把我剁碎成木头片。” “无妨……” 见第一层没了危险,我便顺石阶向下,因墙壁是圆弧形状的,整整过去半个时辰,拐了两道弯,我才终于到了封魔碑前。 秦澜与秦茵,都在封魔碑之外,焦急的等待着。 白起都没了,我便指尖轻触封魔碑,口中诵唱逆转咒决。 只听得咔哒一声,封魔碑碎裂成石粉,而石碑的正下方,则放着一个约莫手指长的玉条。 玉条的正面写着繁体‘白起’两个字,反面则写着个“威仪”两个字。 想必爷爷所说的钥匙,就是这东西了。 还没等我将玉条捡起,秦澜就眼泪汪汪的扑在我怀里。 我刚想安慰她两句,却没想到秦澜趴在我肩膀的位置,咔嚓就咬下一大口! 两层布料被她狠狠咬透,我肩膀几乎要被咬下一块肉来。 秦茵大惊,“小澜,你干什么,这样会受伤的!” “我就是要他受伤!”秦澜美眸吧嗒吧嗒往外掉眼泪,“以后还敢不敢把我甩下了?” 对此,我只能无奈的道:“以后,我尽量不这么做。” 秦茵掏出洁白手绢,我本以为她要替我包扎,却不曾想竟擦了擦秦澜带血的嘴角。 “傻孩子,妈是怕硌痛了你的牙,再弄得满嘴是血,多脏啊。” …… 秦澜抹了把眼泪,担忧的道:“师父,你刚才都遇到了什么?” 我便将方才所见所闻,向两人悉数到来。 方才经历时,我不觉得有多么害怕,现在回想起来时,越想越觉得心惊。 在面对四十万人的生杀大权,以及百万人的咒骂,无数恶鬼的怨毒诅咒,想必世上几乎没人能承受得住。 原本我已修成了道心无畏,可在一刹那,竟也愣住了神,下意识的要将这棘手的问题,甩给旁人去处理。 还好在关键的时候,爷爷的提醒声让我恢复理智,否则我就要成为众多枯骨中的一员…… 秦澜听过我的陈述后,皱眉思忖了一会儿,这才向我伸出手:“师父,能不能把玉条借我一看?” “可以。” 接过玉条后,秦澜大抵扫过一眼就还给我,板着小脸道:“从战将白起,以及这个玉条,我能推测出下面五层里,关押着的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零一章 七情六欲,拷问道心 秦澜凝重声道:“佛典中,对人的欲望有详细记载。其中包括:色欲、形貌欲威仪欲、言语音声欲、细滑欲、人相欲。” “这六种欲望,可泛指眼、耳、鼻、舌、身、意等。” “今所用‘七情六欲’一语,就是从中得来的典故。” 听得秦澜一番话,我茅塞顿开。 鸣沙塔中关押的,并非是什么强悍到无可匹敌的妖魔,而是属于人的六种欲念。 白起所代表的,就是六欲中的威仪欲。所以玉条上正面写‘白起’,反面写着威仪。 进入第一层后,所考验的是我面临威仪时的心性,只有道心足够坚定,才能破关而出…… 第一层我贸然闯入,没想到关押的,竟然是白起这等悍将。 恐怕后面的几层,凶险程度比起今日,也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好秦澜事先能有所提醒,至少能让我心中有底,做好防范。 闯过第一层,前后不过耽搁了不到二十分钟,我将游熙宝剑背在身后,带着秦澜两人,再度踏上石阶…… 过了第一层以后,我们贴着石壁,摸索到了第二层入口的位置。 可看到入口时,我登时就惊住了。 楼梯入口处的封魔碑,竟然裂开了一个几乎肉眼不可查觉的缝隙,我伸手轻轻那么一碰,石碑直接裂成两半,从下面露出另一个玉条。 玉条的正面写着“色欲”反面则写着‘杨玉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澜试探着向前跨出一步,直接站在第二层与第三层之间的楼梯处,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师父,这……是不是妖怪在给咱们唱空城计?” “不是。” 色欲的代表,是杨玉环这种千年难得一见的美女,本是合情合理的事。 可是在二十年前,杨玉环的魂魄就已经出现在了岳景山。这也就代表着,她用不知名的手段冲破封印,逃离了这里。 但封魔碑想要从里向外冲破,对杨玉环这种阴物来说,简直难于登天。 也正因如此,杨玉环入驻贵妃庙以后,才会被树灵给困住。 否则的话,凭杨玉环上千年修为,树灵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且从第二层开始,上面一点邪气都没有传来,这也就代表着…… 见我沉着脸发呆,秦茵推了一下我的肩膀,“喂,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 “跟我上去!” 喝声过后,我在前头一路小跑。到了第三层,第四层…… 果不其然,从第一层过后,后面的五层都是空荡荡的,且每一处的封魔碑上,都有轻微的裂痕。 原本我以为,还需要经历五次生死磨难,才能够逃出生天。 可不出一个时辰,我就握着六根玉条,出现在了鸣沙塔的尽头,一处光滑石壁的正前方。 秦茵走上前,捡了块石头敲击石壁,良久后皱着眉头道:“以石壁的厚度,至少需要三百克炸药。” 旋即,秦茵转头看向墨如初,“你不是掌握着五行之力么,炸药能不能造出来?” 墨如初苦着脸说道:“这玩意太复杂了,我不行啊。” 登时,秦茵俏脸阴沉道:“如果靠人力开凿,想把这玩意砸开,至少得拖到明年去。” “不用。” 我抽出腰间游熙宝剑,随意挥舞了一下,足足有一米厚的石壁,竟被我如切豆腐似的穿透。 手起剑落,石块齐刷刷坠地,露出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秦茵牵着秦澜的手,迫不及待的钻出洞去,站在鸣沙山顶,贪婪的深吸着空气。 对于阴暗憋闷的鸣沙塔底部来说,纵然是沙尘漫天的空气,也显得弥足珍贵。 见我和墨如初也钻出山洞,秦澜兴奋的扑上前,却被我按住了脑袋。 我的拒绝,丝毫没有打消秦澜的热情。 “师父,这次咱们劫后余生,回去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我沉声道:“不用回去,我现在就给你鸣炮庆祝。” 话落,我剑指虚空,怒而诵唱道: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随着咒决的诵唱,我手中的游熙宝剑沐浴雷光,待剑身雷霆浓郁到一定程度后,我朝着神庙怒挥而下! 轰咔—— 雷声炸裂,神庙被炸出了一个坑,由于神像被毁,里头贝特的神身显得格外虚弱。 秦澜一脸懵逼,“师父,就算塔里的妖魔跑了,你也不该拿贝特撒气。” “他的所作所为,我杀了他都不为过!” 我大步走向贝特灵身,游熙宝剑遥指其眉心,漠然声问:“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死在鸣沙塔的第一层?” 此时的贝特,显得有些慌乱,却强装镇定,“我不明白李先生的意思。” “你不想解释,我来替你说!” 我愠声怒道:“鸣沙塔镇压的阵法在最顶层,只要你一直维持阵法运转,外加上封魔碑的存在,妖魔绝不可能逃离!” “他们之所以能冲破封魔碑,就是你收了他们的好处,暗中帮他们逃脱!” “我……” 贝特彻底慌了神,下意识看向身后的方向,似乎想要逃遁。 “你若敢跑,我现在就一道雷亟了你!” 噗通一声,贝特跪在我身前,再无半点道人之韵,披头散发模样活像个泼妇。 “李先生,我一时间起了贪念,是从这些妖魔身上得到了好处。” “可是后来我幡然悔悟,一直镇压着最后一层的妖魔,看在五十年来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死到临头,你还不老实!” 我冷声打断道:“你之所以将战神白起留下,就是怕有朝一日,当初赐予你机缘的麻袍老者后人来此!” “有白起作为阻拦,你料定没人能登上鸣沙塔的第二层,所以才把他留下!” “我说的对是不对!?” 面对我的质问,贝特浑身颤抖不敢回答,只是一个劲的磕头,嘴里还念叨着:“李先生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纵然我能饶你,被恶鬼破坏的生灵也不能饶你!现在你把他们放走,我就只能杀你!” 话音落下,我再度用游熙宝剑引来一道雷霆,挥剑斩下! 剑光落下的刹那,贝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灵身就被撕扯成碎片,彻底魂飞魄散在天地之间…… 神庙化为废墟,鸣沙塔上封印松动,整座山体开始颤抖。 忽然从正北方刮来阵阵潮湿的凉风,干旱了几年的鸣沙镇头顶,竟然凝聚起了大朵的乌云。 轰咔—— 天空之上雷声炸响,而后暴雨瓢泼,空心的鸣沙塔正在从四面八方向下倒灌雨水。 照这样下去,鸣沙塔因封印松动坍塌,这座山也将崩塌成灾! 我急忙跳上轮椅,并拽着秦澜与秦茵的胳膊,“快上来!” “这……怎么上?” 我直接将个头高些的秦茵拽进怀里,而后由秦茵抱着秦澜,三人像是叠罗汉似的坐在椅子上。 墨如初愕然问:“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别问太多,用最快的速度往山下跑!” “好嘞!” 得到我的命令,墨如初俩轮胎掀起滚滚沙尘,在暴雨与黄沙中狂奔。 下山速度原本就快,外加上墨如初玩命的跑,两旁景物只能模糊看见残影。 秦茵吓得抓着我腰间的肉,闭上眼睛尖叫。 与此同时,更大的轰鸣声从鸣沙山内部响起,整座山体缓缓下陷。 我们背后是塌陷废墟,前方沙土松动,稍慢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风驰电掣间,轮椅冲过一个缓坡,整个椅子飞起三米多高,跨过前方坍塌的废墟坑,稳稳的落在山脚的沙地之上。 第一百零二章 六合环抱,尘封禁地 暴雨之下,弥漫起的沙尘尽数被掩埋。 因山脉崩塌,一股灼热的气流,正顺着地气向外缓慢喷薄。 秦澜纤眉微蹙,“师父,我感觉心里发慌。总感觉……像是要出大事。” 拥有堪比神灵身体的秦澜,面对未知的危险时,身体会自主产生警觉。 想到地下躁动的火元素,我隐约猜到了即将到来的灾祸…… 我沉声喝道:“尽量往高处跑,别停!” 墨如初再度向着一旁沙丘的顶端狂奔,在上坡时,两枚轮胎化作木片打造的履带,稳稳爬到坡顶。 安全带放下,秦茵登时像炸了毛的猫从我怀里跳下,“你搞什么!?” 我指着鸣沙山坍塌处,“仔细看。” 地面开始第二波震颤,鸣沙山废墟刚开始从地下冒出白色热气,低洼处雨水滚开蒸腾,细沙也开始往外冒着泡。 如果我们刚才反应慢些,估计要被直接烧成灰。 秦茵瞳孔微缩,声音因后怕而带着些颤抖:“是活火山!?” “是。” 我平静说道:“鸣沙山坍塌,提前引发地质震动,如果我没猜错,以后的鸣沙镇,将会成为一片绿洲。” 话刚说完,几股岩浆从地下喷薄出,与此同时从多个地缝开始向外渗水。 水流奔腾盖过岩浆,以滔天之势继续上涨,绕过几座沙丘之后,形成浑黄汤水向前奔涌。 不出几日,鸣沙镇就会出现一条奔流向东,最终汇入黄河。 河流将周遭沙漠灌饱,流速逐渐趋于平稳,且从正中央火山被水流覆盖,冒出浓郁白烟,袅娜飘向天际。 东风吹过,雨云退散,一抹残阳悬挂西天,红彤彤得像是个咸蛋黄。 看着这一幕,秦澜不由念叨:“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卷轴上的天象提示,原本该在五十年后才会出现,却因为我的到来,而提前出现。 我说:“你们在这里等着,墨如初跟我走一趟。” “好的大哥!” 墨如初载着我到河边,而后轮椅身子伸长加宽,两侧轮圈声出横膈片,直接行使入水中。 行使至冒着蒸汽的区域时,墨如初有些忐忑问:“大哥,前面的温度已经达到六十度,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二十米。” 二十米位置,刚好到达蒸汽区域的中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西陵界的入口,应该就在这里。 从最初来到鸣沙山时,我就发现有些许的不对劲。 鸣沙山四周,有六座约三四百丈高的沙丘,在水流的冲击下没有溃散,可见沙子下面有土石存在。 六座山抱着一处水脉,是风水学中比较典型的六合环抱地势。 若是在六坐山分别设置下封印,在中央位置便会有一个阵法叠加相乘的效果,通常用作封印绝世妖物。 我猜测,西陵禁地的入口,就被封印在了这下面! 强忍着高温的侵蚀,我将手掌伸入水中,而后念诵金光神咒。 果不其然,我浑身都笼罩在金光之中,唯独伸入水中的双手,无法被覆盖上金光。 这也就代表着,水下有很强的封印阵法,在阻隔着一切能量的渗透。 “走,前往东南方向的沙丘!” 关于佛教六欲:‘眼、耳、鼻、舌、身、意’我也有些了解。 人的五官,可分别代表八卦的五个方位,其中威仪代表的是“鼻”位,主掌的是兑的东南位。 来到东南所在的沙丘顶端,我从怀中取出六块玉条仔细参详。 其中第一块属于白起的玉条,上面的名字已经消失,只留下‘威仪’两个字。 剩下的五个玉条,却各自残存着一股妖气。 玉坯是至纯至真之物,一旦有人在里面储存了气息,除非主人主动将其取消,否则外力无法去除。 白起已经被往生咒送走,因此代表威仪的玉坯内,气息完全消失掉。 我双手捧着玉佩,埋入沙丘顶端的位置,并诵唱咒决给予加持。 “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 玄蕴咒落下,玉佩融化成水,渗透入沙丘之中。 登时,沙丘像是失去了骨架似的,开始向下缓慢坍塌,最终滑塌的只剩一丁点凸起,成了座缓坡。 没想到,这沙丘竟然是认为建造的,用特殊禁制加持成山体的模样,从而造成六合环抱地势。 还剩下五座山峰,只要将其中禁制化解掉,就能打开西陵禁地的大门。 其中,杨玉环受过我的恩惠,想必会助我将玉条上的气息消除掉。 至于剩下四块,只能慢慢寻找了…… 回程时,我们坐着墨如初化作的小船顺流而下。 我将心神沉入其中,每个玉条上都存在丝缕妖气,顺着这股气息,我便能找到妖魔现如今藏匿的位置。 见此,我心中轻松不少。 这些魔物强行冲破封印,自身会元气大伤,对付起来相对要容易太多。 强行闯入鸣沙塔,改变了爷爷预测的五十年因果,虽然危险重重,却也算是因祸得福…… 顺着河流行驶至鸣沙镇时,我吩咐陆鹤鸣,“靠边停下,跟我走。” 天色已经昏黑,秦茵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还冻得浑身打哆嗦,“都这时候了,你还耽搁什么呢?” “还有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上岸后,秦澜主动提议,“师父,能不能把我带上,兴许能帮上什么忙。” “可以。” 轮椅顺着檀香指引的方向前行,当赶到鸣沙镇的时候,里面的景象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虽是夜晚,鸣沙镇内却灯火通明。 无数辆巡逻车将这里团团围住,有许多原住民已经押解上车,还解救出许多被囚禁的女人。 我来到拉赫曼的家,此时门口已经围满了警员,正在朝着卧室喊话。 其中一个女警员站在门口,“姑娘,拐卖你的团伙已经被抓住,我们是来救你的!” 里面传来女孩略带恐慌的声音,“我答应过的,除了他之外,我不会给任何人开门!” “你答应的谁?” 无论女警员再怎么问,里面都没有传来半句话。 我走上前去,“让我来吧。” 话没说完,女警员就迅速将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我的脑袋,“抱头蹲下!” 待在鸣沙镇的淘金客与拐卖人口的团伙,都有土枪和火铳,之前听到几声枪响,估计就是他们在反抗。 也难怪这女警员见到我时,会有些神经过敏。 秦澜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双手递上前,“姐姐,我们是自己人。” “珠州古遗迹调查组的组长?还是校官级别!?” 女警员迅速在手机中搜索内部资料,待查找到秦澜时,立即站直了身子敬礼,“长官好。” 我这才上前,手指在掌心勾画咒决,而后将门推开。 屋子里头,女孩蜷缩在墙角,手里还捧着最初我给她的那一柱檀香。 见到我,以及门外站着的警员时,女孩紧绷的神经霎时间放松,两行眼泪忍不住滚落而下。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将檀香取回掐灭。 “辛苦你了。” 女孩用袖子拧了把眼泪,眸子中的警惕彻底消失,哽咽着嗓音问:“我……我有没有帮上你的忙?” 原本我担心,会因杀死白西丁以后,没办法回到镇子,这才要女孩用檀香帮我们指引方向。 可鸣沙山坍塌后冲出一条河流,且一场大雨让漂浮着的沙尘消失,我能很容易辨别方向,女孩的坚守就没了作用。 正当我犹豫如何开口时,秦澜抢先一步上前,笑盈盈的说:“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呢。” “那就好。” 女孩疲惫的面容上,终于浮现一抹笑意,忽然双脚一软,竟软绵绵的摔进我的怀里。 第一百零三章 受尽苦难,魂归虚无 包括女孩在内,所有被拐卖人口被送去原籍,涉事人员全部被抓,留下的原住民仅剩下三分之一。 秦澜特地向警员要了件备用防寒服抱在怀里,估计是给秦茵准备的。 “师父,我们可以回去了么?” “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我再度坐上轮椅,朝鸣沙镇正西方向行驶半个时辰,终于在荒野沙地上,听到了一阵驼铃声。 骑着骆驼的红衣少女,由远及近向我走来,摘下面纱好奇望着我,“看你穿着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出现在我面前的少女,正是拉赫曼。 我温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见过的。” 拉赫曼歪着脑袋盯着我良久,才恍然大悟,“你是之前沙尘暴的时候,我遇到的那个人!” “是。”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拉赫曼如释重负的一笑,莞尔询问:“你们这是打算要去哪?” 我没有回答,反而说道:“鸣沙镇被查抄了,你父亲已经被正法,母亲被遣送原籍。” “相关涉事人员,全部被查办,你再也不必逃走。” 拉赫曼愕然良久,似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眉宇间的凝重也舒展了些。 “这些为非作歹的人,总算得到了应有的报偿。既然他们伏法,我也该回家去。” “都过去二十几年,我妈的亲戚不一定会收留她,到时候还得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 “以后鸣沙镇有了河流雨水,绿洲就会往外扩张,总有一天会恢复以前的景色。” 望着遥远处滚滚河流,拉赫曼眼神中的期冀光芒,尤其显得刺眼。 虽于心不忍,我只能提醒说:“以后,你哪儿也不用去。” 拉赫曼疑惑望着我,“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话,而是向秦澜吩咐,“把你之前埋下去的东西,现在挖出来。” 秦澜扒了两下土,从里面取出一个鼓囊囊的睡袋。 就在秦澜要打开拉链时,我阻止道:“让她自己开。” 拉赫曼皱眉问:“你要我打开?” “是。”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拉赫曼嘟囔着将拉链打开,待看到里面僵硬干枯,已经布满了尸斑的遗体时,登时俏脸上表情僵住。 因为里面装着的,就是她的尸体! 之前为了防止拉赫曼灵魂溃散,我特地要秦澜将她的尸体埋在地缚灵出现的附近。 如此一来,有肉身在附近,灵魂会更充盈一些。 拉赫曼身为地缚灵,仅靠一股执念支撑着灵魂。现在这股执念崩塌,她在短暂愣神后,灵魂开始晃动,竟然有了崩塌的征兆! “给我进去!” 我一巴掌拍在拉赫曼后心,她在灵魂溃散的前一瞬,钻进了自己的遗体之中。 有着遗体作为容易,纵然执念消散,她的灵魂也能够得到保全。 拉赫曼魂魄归于体内后,我再度诵唱超度经文: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 岳渎真官,土地祗灵。 左社右稷,不得妄惊…… 咒语诵唱落罢,拉赫曼的灵魄再度显现,只是这一次多了分清明,少了些迷惘。 魂魄即要入轮回之前,拉赫曼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她开口向我说些什么,头顶已经亮起了接引的光芒。 她无奈向我虚行一礼,既而缓缓消失在空中…… 回到河边时,秦茵整个人包裹在羽绒服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向我投来愤怒的目光。 “混蛋,说好离开一会,你想冻死我吗!?” 我没有解释,只是坐在船头,静静的望着水面。 披上秦澜带来的防寒服后,秦茵的面色缓和不少,她一直盯着我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问了一句,“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收到慕容长青的消息?” 提起这个名字,秦澜美眸闪过一抹愠怒:“妈,你提这个贱女人干什么!?” “好歹她也是救了我的人,算是我的半个妈吧。” 秦茵在秦澜炸了毛的脑袋让揉上几把,轻叹一声道:“如果你有她的消息,希望能让她见我一面,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和她商量。” “好。” …… 来鸣沙山仅用了不到两周的时间,可回去时遭遇春运热潮,辗转乘坐大巴跨市来到珠州时,已经过去半个多月。 到了珠州,打卡许久不用的手机,上面收到总共三天条戴天晴发来的消息。 “一月二十三号:我姨妈期大概还有三天到来,马上月底了,你约个时间见面。” “混蛋,最后两天了,你想我死吗!?” “李天赐,你个有始无终的家伙,别让我再碰见你!” 最后一条消息,是今天早上发来的,可这会儿已经中午了! 我赶忙拨通戴天晴的电话,没曾想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短暂相互沉默后,戴天晴率先打破尴尬,“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去了哪?” “去鸣沙山,灭了一只未成神的灵。” “危不危险?” “还好。” 又是一阵漫长而尴尬的沉默…… 虽说是我帮她缓解体内煞气,可这种事情,想必作为女人的她是不好开口的。 想到这里,我干咳一声,主动提道:“我在谷茺区别墅等你。” “我……现在过去?” “好。” 电话短促挂断后,我便朝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秦澜的气息,从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出现在房间门口,估计刚才说的话,都被她听了个真切。 将门推开后,秦澜端来刚泡好的恭敬,乖巧的坐在床边,“师父请用茶。” 上好的龙井茶,品上一口唇齿留香,我便不再追究她偷听的事。 “你找我什么事?” “嘿嘿,这事说出来您一定喜欢!” 秦澜小脸上带着些许得意之色,“我记得您说过,玉条上储存着魔物的气息,您可以通过气息,大抵定位方圆十里区域,但没办法确定具体位置。” “是。” “您现在就随便找出一条,预测一下。” 我不知秦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捡起玉条中气息最浓郁的一个,随即诵开始诵唱咒决。 “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燕玉炉,心存帝前……” 妖气越浓郁,也就代表离我越近。祝香神咒诵唱之后,一道华光渐而亮起,指引向东南某处方位。 大抵预测后,我说:“离我最近的人相欲,大概在五十里之外的海圳市。” “只需要细致调查海圳市最近发生的事,基本上就能找到妖魔的蛛丝马迹。” “如果妖魔藏起来,一点马脚也不露呢?” “这……” 秦澜的追问,竟把我给难住了。 剩下四只妖物在破开封印之后,一个个都元气大伤,甚至可能没有害人的能力,只能找个犄角旮旯躲着,等待恢复元气。 妖魔蛰伏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对它们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可我却等不起! 就在我苦思熟虑时,秦澜神秘兮兮的一笑,“师父,我有个办法,能让你知道妖魔的具体位置。” “什么办法?” 秦澜没有回答,而是躺在了我房间床上的中央,而后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师父快躺下!” 我不由惊愕,登时愠声道:“你小小年纪,竟然想到拿这等事作为要挟!” “我就算另想它法寻找妖魔,也绝不会……” “您想什么呢!” 秦澜脸蛋涨红,嗔怪道:“我能够通过梦境预知未来,握着玉条进入梦里,就能以这只妖怪的视角,看到它现在所处的环境。” “这时候您握着我的手,就能在梦里和我感同身受。” 听过秦澜的解释,我不由尴尬的挠了挠头皮,下意识的道:“抱歉,刚才是我……” 等等,不对劲! 第一百零四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人的话语可以骗人,但眼神不会。 秦澜方才看向我的眼神,分明就是打算…… 还没等我开口发问,秦澜就拽着我躺在床上。 她左手握着玉条,右手攥着我的手掌,闭上双眸,就这么静静的躺着。 我也闭目凝神,随时准备接收她梦境中传来的信息…… 二十分钟过去,秦澜忽然睁圆了眼睛,“师父,我睡不着。” “无妨,我为你诵唱清心神咒。” “我平时习惯裸睡的。” 我淡然道:“这是个坏习惯,今天我就帮你改。” 秦澜幽怨的瞥了我一眼,“让我洗个澡,换身睡衣行不行?” “可以。” 没过多会儿,秦澜披着纱裙,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跳到床上,总算愿意老老实实的睡觉。 她手脚冰凉,半干不湿的头发披散在我脖颈边上,刺挠得直发痒。 我心中默念净心神咒,没过多会儿,房间内寂静得只能听见两个人近乎重叠的沉缓心跳声。 秦澜身体释放出一股神秘能量,以掌心为源,将我的身体包裹。 放松身心后,这股能量牵扯着我的意识飘飞,忽然一股陌生的画面讯息闯进脑海…… 夜幕深沉,郊区奢华别墅内,一个面容白皙精致的女人,披着鲜红色纱巾,柔荑握着高脚玻璃杯,红酒荡漾着琥珀色。 “摄影师准备,灯光师调一下,换个遮光板……” 在女人周围,摄影团队在紧锣密鼓的忙活着,女人调整姿势配合拍摄,忙碌了半个时辰以后,团队才带着设备离去。 长发烫着黄色大波浪卷,络腮胡子的矮胖导演,用平板电脑来回翻动照片,满意的眯起眼。 “晓雯,这次你拍的写真集,甲方公司非常满意。” 叫晓雯的漂亮女人,披着浴巾冻得哆嗦着从浴缸中钻出,“谢谢导演。” “最近公司又接到一个价值五万八的广告单,是避孕药的广告,需要一个风格大胆的年轻女性做模特。” 晓雯激动道:“您看我行么?” “公司里女模特这么多,你又新来公司不久,如果把这么个宝贵的机会让给你,公司里的其他人会怎么想?” “这……” 晓雯一脸为难,踟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络腮胡子导演调整了下腰带位置,竭力隐藏着的淫邪目光撇向别处,干咳一声说:“其实我也想照顾你,可有些机会,你得学着自己去把握和争取……” “我……我知道了。” 晓雯用颤抖的柔荑,闭着眼睛帮导演解开腰带…… 俯下身子一会儿后,晓雯咳嗽着去找纸巾,这时导演将她一把搂住,单手捏着她的下巴。 “表现不错,明天你收拾一下,去三号摄影棚报道。” “谢谢导演!” 忽然,络腮胡子觉得手掌黏糊糊的,于是用指甲轻轻在晓雯的脸上刮了一下。 厚厚的遮瑕霜被刮落,露出青灰的原本肤色。 络腮胡子大惊,又急忙在晓雯脸上揉了两把,妆花以后,她的脸整个呈青灰色,隐约遍布着红褐色的斑点。 这斑点的形状是……尸斑! 络腮胡子惊慌的推开晓雯,跌跌撞撞想要逃跑。 可晓雯原本惊慌的小脸,霎时间变得狰狞可怖,两只柔荑死死卡住络腮胡子的脖颈,将其抵在墙边。 晓雯力量大得出奇,竟将络腮胡子提得双脚离地,眼看着挣扎越来越弱,终而脑袋一歪断了气。 做完这一切的晓雯,竟像是着了魔似的,双眼猩红朝着络腮胡子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鲜血喷溅的画面,仿佛要喷溅在我的脸上,我下意识侧身躲避时,才察觉到自己在做梦。 画面渐渐暗淡,我也睁开双眼,从梦境回到现实。 拿起手中玉条,只见正面写着“千面罗刹”反面则写着“相貌欲”。 我靠在床头,心里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又过滤了一遍。 其中一个名字叫晓雯的女人,是在模特公司工作的,家住一栋能看得见海的山间别墅。 工作的地方,有一个身材矮胖,络腮胡子染头烫发的中年男人导演。 我不知道公司名字,但知道有一个三号摄影棚。 只要知道这几点,想要找到晓雯,就只是时间问题。 秦澜俏脸煞白,哆哆嗦嗦缩在我怀里,“师父,我……我害怕。” 我淡然道:“下去。” 想当初,秦澜在港口开车将慕容长青撞个半死的时候,她脸上可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 “哦。” 秦澜老实从我身上爬过去,正打算下床。 就在她从我身上越过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打开。 戴天晴稍许惊愕后,砰的将门带上,漠然声道:“我在门口排队等着,你们继续。” 秦澜俏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师父,她都不怎么介意,咱们继续吧。” 我没做理会,急忙穿鞋下床,又将代表相貌欲的玉牌揣好,出门后顺便将门给带上。 门外,戴天晴竟化了淡妆,穿着件黑色打底裤呢驼风衣,配上高跟鞋更显得窈窕。 站着不动,颇有些窈窕美女的风范,可穿高跟鞋走起路来歪扭七八,登时就漏了怯。 四目相对,分外尴尬。 憋了良久,我才冷不丁冒出一句:“在床上时,我衣服是穿着的。” 戴天晴并没有搭我的话茬,而是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四点半,离晚高峰还有一个小时。” “既然你家不方便,现在去郊区找个宾馆还来得及。” “去你家或者附近的宾馆不行么?” “我怕碰见熟人。” …… 坐上戴天晴的车子,从主干路行驶半个小时,总算在近郊的一处破旧宾馆门口停下。 阴暗狭窄的城中村门口,挂着用红漆白板写的《幸福宾馆》四个大字,一个穿着渔网袜,浓妆艳抹的妇女,斜站在门口。 “就这儿吧。” 下车时,戴天晴将鸭舌帽戴上,顺便又戴了口罩,似乎生怕被人给认出来。 我不由皱眉,“你确定在这里?” 她压根不理我,一个人在前面走得急,我没办法只能跟上。 阴暗狭窄的楼道里尽是霉味,各种花边小广告,门缝里都塞了小卡片,看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等上楼梯时,秦澜才想起询问,“有哪间房是空着的?” 门口的中年妇女洋洋不睬的道:“随便哪间都行,挂着‘请勿打扰’牌子的,记着别进去。” 听得这话,秦澜脸色有些难看,“房门钥匙呢?” “没钥匙,但里面能上锁,你进去就知道了。” 从一楼往上走,不少门前都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里头传来的旖旎声简直不堪入耳。 偶尔还有穿着黑丝短裙,手里拎着个粉红色小包的女孩,冻得哆嗦着搓着胳膊,走进某个房间。 秦澜俏脸阴沉着,在没单体的情况下一直爬到七楼,才总算清静了一些。 推开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面由于常年没有人住,床上和桌子都有一层塑封膜。 秦澜坐在床边,娇躯紧绷得像是一块钢板,“我来之前洗过澡了,你去洗一洗,” “我……我也洗过了。” “哦。” …… 许久不见,彼此之间的尴尬与陌生,一旦到达导火索开启的时候,回以报之的是越发的热烈。 从五点钟到夜里十一点,中途太过疲乏小睡了一会儿,再度朦胧睁开睡眼时,秦澜已经穿好衣物,百无聊赖的靠在枕边翻着手机。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秦澜的肤色白里透红,摸上去细嫩得像是羊脂玉。 “拿开你的爪子!” 秦澜随即打开随身背包,从里头点出整整八百一十块,“喏,这是你应得的。” 道门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用自身元阳帮秦澜化解煞气,这钱理所应得。 第一百零五章 祥瑞之相,正气凛然 就在我要将钱接过来的时候,忽然一群穿稽查服的人破门而入,“抱头蹲下,都不许动!” 戴天晴登时俏脸阴沉,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只能抱头蹲下。 我稍有愕然,旋即指着秦澜说,“她是珠州的总……” 话还没说完,秦澜就捂住了我的嘴,而后拽着我一同蹲下。 上了手铐带出门时,外头已经抓了二十几个人,都个我们一样,分别被警员带着上车。 在车上等待时,我皱眉问:“你怎么不说明自己的身份?虽然不是一个系统,但他们总该给你这个总署长面子才对。” “你疯了吗!?” 戴天晴压低声音道:“如果总署长出去剽鸭的事被传出去,我不仅丢了自己的脸,还丢了整个肃清者联盟的脸!” “如果你敢把我的身份透漏出去,我就把你给阉了!” …… 进监察所之前,戴天晴悄悄拨通了一则电话,之后手机便被收去。 被带进监察所大厅没多会儿,戴天晴的女助理就来交了罚款,并将她带走。 头发花白的老警员语重心长的道:“好好一个小姑娘,以后别做这种事!” “和这种不三不四的小白脸混在一起,万一得了什么病,这辈子都毁了!” 一旁的女助理,憋笑把脸憋成了青紫色。 戴天晴脸色涨的通红,却还是指着我说:“他的罚款多少钱,我一并交了。” “你和他性质不一样。交罚款没用,他还要拘役,批评教育外加劳动改造。” 老警员板着脸说道:“看在你是初犯,又是小姑娘,这次我就不给你留档案。” “如果下次再被抓着,特定要告诉你父母!” 戴天晴歉意的看了我一眼,旋即向老警员道了声谢,转身离开监察所…… 这家伙,为了自己的名誉,结结实实把我给卖了! 无奈,我只能询问老警员,“能不能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可以打,不过得当着我的面!” 拨通别墅的座机后,是秦澜接的电话。 “喂,哪位?” “是我。” 秦澜声音略带着些惊喜,“师父,我打了几遍你的手机都没有接通,你人在哪呢?” “我……我和戴天晴在宾馆被抓,稽查组的人将我误会成特殊职业者,现在要拘役。” “你与秦茵尽快想办法,将我接出去。” 虽说有些窘迫,但现在她是唯一能救我的人! 记得当初稽查所的人逮捕鸣沙镇罪犯时,秦澜就曾经用自己的身份,取得了稽查队成员的信任。 她古遗迹调查组的组长称号,似乎官阶特别高。 电话那头沉寂许久,旋即秦澜幽幽的问:“师父,你之前不接我电话,是不是在和戴天晴做不轨的事?” “这个……” 之前与戴天晴在宾馆时,秦澜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刚开始打几个电话被我挂断后,接着又疯狂骚扰,我觉得麻烦就直接关机。 秦澜问:“师父,他们要关你多长时间?” 电话是开着扩音的,老警员替我回答说:“按理说该拘役一个月,如果违法人愿意义务劳动,可以酌情减轻或免除处罚。” “巡捕叔叔,这个人是死性不改的花心大萝卜,您一定好好好教训他!” “喂,你不要开玩笑……” 声音落下的同时,电话挂断。 我急忙回拨过去,可电话显示对方已关机。 将手机从我手里夺去以后,老警员就解开手铐,把我关进了单人牢房。 铁栅栏门,高高的铁床,还有铁架床上铺着草垫,还有薄薄的铺盖。 晚上十一点以后是没有牢饭的,一直对我冷着脸的老警员,竟然帮我点了一份外卖盒饭。 下午精力消耗得厉害,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刚接过盒饭就狼吞虎咽。 老警员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年纪轻轻的,就因为长了张小白脸,就去做皮肉生意!?” 作为当事人的戴天晴都已经认账,我这会儿辩驳没有任何用处,只能老实承认错误,“我以后不会了。” “慢点吃,别噎着。” 老警员拎起暖壶,用自己的杯子给我倒了开水。 “你这样一次一两百,也就吃个年轻饭。等哪天把身子弄坏,破事被传出去,你家里人也要跟着你被瞧不起……” 我补充说:“不是一两百,是八百一十块。” 老警员瞪圆了眼,“怎么,能赚八百你很光荣!?” “没有。” 这个老警员膀大身宽,眉宇间带着一股子威严气,从他的身上,我看到了些许爷爷的影子…… 午夜十二点已到,天地间阴气浓郁到了顶峰,监察所房间里也笼罩着淡淡的阴气。 按理说,监察所是至阳至刚之处,不可能会有阴气积蓄。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警员打了个呵欠,“李天赐,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而且是初犯的份上,可以免去拘役,改为时长两个星期的公益劳动,你愿不愿意?” 这时,我凝神望着老警员的眉宇之间,竟隐约缠绕着些死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死气越发显得浓重,随时都有可能身死! 老警员不悦,“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我并没有回答,反而凝重声问:“老先生怎么称呼?” “我叫孙德胜,你可以叫我孙警官。” “孙警官,你今晚务必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哪都不要去?”孙德胜疑惑盯着我良久,旋即询问:“你小子想干什么?” “我……” 我犹豫良久,心里估摸着就算说出面向的事,他也未必会相信,干脆扯了个幌子,“我一个人待着怕黑。” 孙德胜忍不住笑出声,仔细端倪我相貌良久,才捋着胡须问,“你今年多大了” “刚满十七。” “行吧。” 孙德胜搓了搓冻僵的手脚,“看你小子认错态度不错,今晚跟我去值班室对付一宿,我那儿有暖气。” “谢谢孙警官。” …… 孙德胜的值班室布置简单,仅有一张床一张桌,还有个折叠的办公椅。 屋子里有暖气,进门时孙德胜将自己的大衣脱了,并将办公椅铺平成单人床,将毯子扑在椅子上,又给我拿了块毛毯。 “今晚我要值夜班,咱爷俩就在这里对付一宿。” 孙德胜身高接近一米九,用他的大衣当床垫刚刚好。 且孙德胜身上,带着祥瑞与威严之气,足以见得此人秉公办事,平日积累功德,才有这等造化。 如今他面露必死之相,遇见我为他化解,也算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躺下之后,没过多久孙德胜就响起了鼾声。 而我虽躺在椅子上,却全神贯注戒备着周围的动静,因孙德胜面上必死之相并未消失,我得随时准备向他施以援手……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门外忽然响起汽笛声,两个警员架着个用黑布套着脑袋的女人,走到值班室门口。 孙德胜睡得很浅,听到脚步声时便睁开双眼,打着呵欠出门,“大半夜的,又出了什么事?” “孙老,上面又连夜送来一个嫌疑犯,还得您给报备收押。” “这人叫什么,是嫌疑人还是罪犯?” 警员回答说:“是个嫌疑犯,名字叫赵晓雯。这女娃精神好像受了刺激,和一件杀人毁尸案有关。” “虽然调查组还没有下批文,但基本可以确定是她做的。” 赵晓雯!? 我总感觉,这名字有些耳熟…… 办案的警员瞥见躺在椅子上的我,“孙老,这小伙子是谁?” “他是……” 话到组边,孙德胜看了我一眼,语气温和些道:“是我远房的一个侄子。” 喜欢风水异闻录请大家收藏:()风水异闻录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六章 无面恶诡,嗜人精血 外头一阵风吹来,我嗅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尸气,而这股尸气的源头,竟然被手铐锁着的女人! 我想起来了! 之前我做梦时,那个脸上长着尸斑的女孩也叫晓雯! 孙德胜嘴里咕哝着,“这么年轻个女娃娃,犯得着又是戴头套,又是手铐脚镣的么……” 就在孙德胜伸手要掀起头套的刹那,忽然一阵狂风扫过,赵晓雯脑袋上罩着的黑布袋被吹开。 于此同时,她的手铐和脚镣被腐蚀得呲呲冒烟,齐刷刷断裂。 “小心!” 我眼疾手快将孙德胜拽到身前,赵晓雯两只手攥着左右年轻稽查员的喉咙,咔嚓那么一握。 赵晓雯的手插入稽查员喉咙的刹那,两个年轻人的皮肉开始迅速萎缩,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似的,最终化作干瘪一张皮,被赵晓雯塞进嘴里。 看着眼前诡异一幕,站在我身边的孙德胜下意识将手摸向腰间。 砰的一声枪响过后,赵晓雯的左腿多了个洞眼,身子不摇不晃,直直的向我们走来。 她披散在前额的乱发遮住面容,仅能从发丝缝隙里,看到两只泛白前且布满血丝的东西。 “快走!” 孙德胜下意识要回头带着我逃跑,我却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千万不要回头,更不要乱动!” “鬼物一旦感知到人的恐惧,会立即扑上来!” 砰——砰—— 又是两枪,赵晓雯的左右胸膛多了个小孔,很快孔隙合上,赵晓雯摇晃着身子走向我。 “你的武器杀不了她,让我来。” 我挡在孙德胜的身前,平静面对着赵晓雯。 走到我近前时,赵晓雯伸直了僵硬的胳膊,冲着我的脖颈狠狠掐下! “傻孩子,躲开!” 孙德胜即要将我推开时,我反手扣住了他的胳膊,“孙老别急,我能对付她。” 指甲触碰我脖颈的刹那,赵晓雯指甲像是被灼烧似的,冒出滚滚黑烟与一阵娇呼味。 赵晓雯慌张要躲开时,我单手扣住其肩膀,并将其遮住面颊的头发掀开。 在厚厚头发的下面,是血肉模糊的肌肉,撕裂到两耳露出的牙龈,以及圆滚滚靠着几根韧带牵着的眼珠。 “啊!” 短促惊叫后,孙德胜吓得后退两步,老脸苍白像是害了场大病似的。 我沉声询问:“你的脸呢?” 赵晓雯浑浊目光中仅有野性的嗜血贪婪,以及面对我时,来自本能的恐惧。 她这幅模样,已然是问不出东西,我即便叹了声,“安息吧。” 话音落下,我按着赵晓雯的掌心稍稍用力,她的尸身便噗嗤的一声燃烧,几个呼吸之后就化为一滩灰烬。 被阴气沾染的灵魂,也随着肉身被一同焚毁,算是给她带来解脱。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被抓到稽查所一趟,竟阴差阳错的找到了赵晓雯。 孙德胜惊魂甫定,“小伙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稍作犹豫,我便回答说:“我是肃清者联盟的人,专门负责调查超自然的事件,这个叫赵晓雯的人,我已经追踪很久。” 孙德胜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你这小伙子行正坐端,没有犯人那股子戾气和猥琐气。” “关于肃清者联盟,我倒听说过一些。那里的普通成员,放在稽查所都足够所长的级别。” “你怎么被抓到这儿来了?” 我坦然道:“我和肃清者联盟的女上司,在一家小宾馆开放,不留神被稽查员破门而入,当成是皮肉交易。” “你上司怎么不帮你解释?” 我无奈道:“她不敢暴露身份,生怕坏了名声,干脆交了罚款走人。” “我就被当成特殊工作者,带到这儿来。” 孙德胜颇有些同情的道,“你那上司,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砰—— 与孙德胜聊天正入神,后头猝不及防的一脚踹在我的屁股上,把我踢了个趔趄。 戴天晴俏脸阴沉,从口袋里拿出一纸文书,“上级调令,由我来接管犯人李天赐。” 孙德胜盯着戴天晴良久,又揉了揉眼,“我总感觉,这漂亮妹娃儿特别眼熟,好像是……珠州的一个长官。” “老先生,你认错了!” 戴天晴将帽檐压低了一些,强压着愠怒道:“现在我能把人带走了么?” 还没等孙德胜开口,我就沉声说:“还不着急离开。赵晓雯被押解到这里,她的资料也该存在稽查所档案中。” “我要了解有关赵晓雯的所有讯息!” 从与秦澜一起做的梦境中,我就观察到赵晓雯的身上,带有一股子莫名的邪气! 她的气息,与代表相貌欲的千面罗刹一模一样,只不过更淡了有些! 因此我能断定,千面罗刹必定是潜伏在赵晓雯身边的某人,并和她有过密切接触。 想要查千面罗刹,就得从赵晓雯身边的人先查起…… 戴天晴稍有愕然,“你也知道赵晓雯的事?” “什么叫也?” “赵晓雯是华容影视公司的员工,不知什么原因发狂咬死上司,并从新科园逃逸,稽查所找不到人,还是我的部下帮忙抓获的。” 我沉声说:“赵晓雯的死有天大隐情,如果不尽快查处,还会死更多的人!” 惊魂甫定的孙德胜这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颤抖着声色道:“赵晓雯刚杀了两个年轻的稽查员,就……就死在你刚才脚站着的位置!” 戴天晴警惕道:“她人呢!?” “人虽被我除掉,可元凶巨恶仍在潜伏。想要查清事情真相,必须从赵晓雯身边的人入手!?” 戴天晴郑重道:“你需要什么材料,我立即帮你去查!” “赵晓雯的家庭住址,成员讯息,以及公司所在位置,甚至包括平时玩得比较好的朋友……” 有戴天晴和孙德胜的帮助,赵晓雯的家庭成员讯息,很快就调查清楚。 赵晓雯今年二十五岁,老家在湘江的贫瘠地区,父母都在珠州打工,全家在五年前在珠州租了房子,搬迁到龙兴附近的城中村居住。 父亲是工地手脚架工人,母亲是电子厂员工,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大学,经济非常拮据。 赵晓雯在华融影视公司当平面模特,日常靠直播和接广告为生,也是全家的主要收入来源。 至于赵晓雯的朋友,还需要一段时间调查…… 我和戴天晴缩在孙德胜的办公室里,看完了关于赵晓雯的所有资料。 对于情报侦查,我尚不甚了解,便向戴天晴询问:“你觉得这件事,该从什么地方查起?” “明天早上,先以赵晓雯朋友的身份,买点东西去她家里看看,有枣没枣的打一竿子再说。” ……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我们在孙德胜的办公室对付一宿。天刚蒙蒙亮时,戴天晴就顺路买了些礼品,开车前往龙兴城中村。 日头还没升出多久,阴恹恹的天气就落下冰冷雨丝,雨越下越大,随着一声炸雷连成白线。 早高峰的时间,在这滂沱暴雨下,路上竟一辆车也没有。 在限速路段慢吞吞行驶时,戴天晴茫然盯着前方似在沉思,欲言又止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你说我们两个,算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是为了救你,只能行鱼水之欢,以消灾祸。” 我坦然言道:“你若想要关系更进一步,我不会拒绝。” “你想的美。” 戴天晴冲了翻了个白眼,“老实说,你这个人的确有些意思,我很欣赏,可实在喜欢不起来。” “你太固执,阴险,深明大义又自私至极!” 闲极无聊时,我顺口问了句:“你喜欢什么样的?” “等我三十岁拿到肃清者联盟的退休金,就在珠州买套房子,养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奶狗……” 提起未来,戴天晴满目的憧憬。 我心生不悦,打断道:“你觉得,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关系。” 戴天晴似乎想通了,连语气都变得轻快些,“等一年之期过去,我体内阴煞之气压制以后,我们的缘分,也就算尽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仰头看天。 雨水胡乱浇灌在天窗上,细密如麻,乒乒乓乓的敲击声,格外让人心烦意燥…… 第一百零七章 元凶巨恶,深藏其间 车子七弯八拐,在城中村的破旧居民楼绕了好几圈,才总算找到地方。 我们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些瓜果礼品,又爬楼梯到了八楼赵晓雯房,敲了敲生锈的铁门。 屋子了,传来男人苍老的声音,“谁啊?” 戴天晴温声道:“我们是赵晓雯的朋友。” 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起,铁门打开,一个穿着绿色军大衣,骨架宽大却面颊消瘦的中年男人,满眼血丝的望着我们。 “进来吧。” 屋子只有一室一厅,厨房和厕所是连着的,进门就能嗅到一股子霉味与下水管道的味道。 客厅里放着沙发床,旁边胡乱放着枕头和被子。 男人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眉宇间带着些许阴煞之气,证明这段时间内,他与鬼物有过接触。 果然,我们来对了地方…… 男人名字叫赵刚,今年四十五岁,是建筑队手脚架工人,曾因一次事故,砸断了左手拇指。 关于赵刚的讯息,我在来时的路上,了解得一清二楚。 可这会儿站在门口,赵刚也不邀请我们进去,只是呆滞而木讷的看着我们。 想要调查情况,就必须和赵刚套近乎,可在如此尴尬处境下,我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戴天晴笑盈盈的将礼品塞进赵刚的手里,“晓雯这段时间出差比较忙,拜托我来看您。我不知您和阿姨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太客气了。” 赵刚将礼物收起,木讷的冲我笑了笑,又给我们倒了两杯茶水。 玻璃杯是洗干净的罐头瓶做的,上头还有没擦干净的商标纸。 戴天晴也不介意,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随意的道:“上次来的时候,只有阿姨在家,一直听晓雯提起,却从没见过您。” 赵刚挠了挠头,眼睛盯着脚尖,颇有些拘谨的道:“我搁建筑队干活,白天都不搁家。” 这时,戴天晴从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示意我也说句话。 我从未和人唠过家常,这会儿只能学着戴天晴的语气,面上勉强挤出笑容。 “晓雯长得这么漂亮,长得却不像您,阿姨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原本一句随意的调侃,赵刚却神情凝固愣在原地,惊愕的眼神中充斥着愤怒,与难以言状的羞愧…… 我不知自己哪说错了,戴天晴从桌子下面踢了我一脚,“瞎说什么呢,叔叔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大帅哥。” 赵刚红着眼眶,低声说:“不瞒你们说,燕子是和别人怀了晓雯以后,才和我结婚的。” 我:“……” 气氛死寂良久,戴天晴呵呵干笑两声:“晓雯经常和我们说,您虽然不是生父,但比他的亲生父亲还亲……” “什么!” 赵刚惊愕的站起身,“这件事情晓雯早就知道了!?” 戴天晴:“……” 天彻底聊死,这时房间门忽然被推开。 一个模样和赵晓雯有着五分相似,却小眼睛塌鼻子,样貌普通的女孩气冲冲的推开门。 “吵什么吵,烦死了!” 赵刚歉意的冲我们一笑,随即板着脸道:“小芳,这两位是你姐的朋友,是咱家的客人!” “你也是上过大学的人,不许这么没礼貌!” 面前穿低领白色礼服,脚踩皮靴,上头套着蕾丝裤袜的女孩,叫做赵芳,今年十九岁,是珠江艺术学院的大二学生。 赵芳是学表演的,每年学费要近十万块,估计这也是赵刚家如此贫穷的原因。 从监察局中,我已经了解了赵芳的全部信息。和年轻人套近乎,总归要容易些。 我学着戴天晴那般模样,温声说道:“我是你姐的朋友,经常听她提起你。听说,你是珠江医术学院的高材生……” 套近乎的话刚说一半,就被赵芳打断道:“你少骗人!我姐自己都看不起这个家,根本不可能会有朋友来探访!!” “爸,我都说过多少遍,我姐她不会回来,更不可能让朋友来看我们!” 赵芳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上次就是一个卖保健品的,打着我姐的旗号,骗走了你们两千块钱!” “这次有陌生人来家里,你还不长记性……” 女孩话语格外刻薄,我却浑然不觉。 此时此刻,我正凝神盯着她的眉宇之间,发现其中隐约透着与赵晓雯同样的阴煞之气! 这也就代表着,赵芳也同千面罗刹有过密切接触! 赵芳天庭饱满,双眼细狭,眼珠忽闪间带着些势利,天灵穴处飘荡着着金色与灰色掺杂的气。 从大衍历五行相术篇中可以推知,此女心术不正,且贪恋钱财。 为了彻底取得赵芳的信任,我沉声问道:“你银行卡号是多少?” 赵芳警惕,“你想干什么?” “你姐发了奖金,要我给你们带一笔钱。” “呵,现在骗子可真够下本钱。” 赵芳随意将钱包银行卡抽给我看,语气中带着嘲讽意味道:“反正你给钱送礼我就收着。” “如果想要借此骗取我们的信任,推销保健品,劝你死了这条心!” 我的手机,绑定着秦茵副卡,她名下几百亿财产,不会计较我花的三核俩枣。 十万块转账过去以后,赵芳眼珠子瞪得溜圆,“这……这真是我姐奖金?” “不全是。” 我盯着赵芳的眼眸,沉声说道:“你是演艺学院毕业的,我碰巧有些演艺方面的知识想要请教。” “你姐的奖金只有一万,剩下的钱全当是我的学费。” “九万块学费?你疯了!” 赵刚也有些担忧的道:“孩子,快把钱给人家退回去,咱不能拿……” 一旁的戴天晴笑着打圆场,“叔叔,你就别推辞了。这位李先生是我们公司副总,专门挖掘演艺人才。” “我们这十万块,全当是看中了赵芳这好苗子,想要资助她学习。” “以后毕业,最好来我们公司上班。” 赵刚一脸的不可置信,“真……真的!?” 又仔细查了一下银行卡余额后,赵芳的脸上总算是看到一丝笑容,“爸,我就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您看,这不是有星探找上门了么!” “说什么看我姐都是幌子,实际上是相中了我这个人才……” 呵,年轻人真是有自信。 赵芳父子俩正研究着银行卡余额时,戴天晴却皱起眉头,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呵斥道:“你搞什么鬼!” 我淡然道:“我能看出,这个女孩很需要钱。” “只要给她需要的东西,无论信不信任我们,都能从她口中,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这么做,比你套近乎要有用得多。” 戴天晴刚想要反驳些什么,可是在看到兴高采烈的赵芳父女时,不由哑火。 赵芳激动得脸色通红,“李总,您想问什么?关于演艺的知识,我基本都知道。” “能不能我们两个单独谈?” “您请到我房间来。” 赵芳格外热情的挽着我的胳膊进门,临进屋时还特地嘱咐,“爸,我要和李总谈以后合作的事情,您千万别来打扰我们!” “这……” 看到我和赵芳亲昵的举动,赵芳面上闪过一抹疑虑。 戴天晴赶忙替我澄清,“叔叔,我们是正规公司。李天赐是我同事,人品绝对信得过。” “呵呵,那就好……” 刚进房间,赵芳就直接将门给反锁。 我没坐理会,将书桌前椅子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拎起,扔到了床上。 赵芳的房间格外凌乱,穿过的袜子,皱皱巴巴的外套,还有内衣裤扔得满床都是。 地上扔着各种零食袋子外卖盒,简直不堪入目。 第一百零八章 表非金玉,内藏败絮 窗前拉着个背景帘,电脑屏幕上显示直播画面。 “主播掉厕所里了,人呢?” “说好刷火箭露**的,老子火箭刷了八个,想骗礼物?信不信找平台封你账号!” “楼上的,想看露**的去看三天前的直播录屏,我还弄了劲爆锦集,更刺激的画面都有,想看的加我好友……” 再看房间里乱七八糟的衣服,刚脱下不久的裤袜,我大概猜到赵芳是做什么的。 见我盯着电脑屏幕,赵芳慌乱将电脑关上,又将床上的杂物胡乱塞进衣柜,这才双腿交叠坐在床头。 赵芳低着头,做出一副含羞带嗔模样,“李总,您尽量动静小点,我爸还在外面呢。” “什么动静小点?” “讨厌,这种话还要让我说出口。” 脱下外套后,赵芳从衣柜里找出近乎透明的各种连体制服,“您喜欢哪一款,我穿给您看。” 我明白了赵芳的意思,平静声道:“脏。” 稍有尴尬后,赵芳将衣服嗅了嗅,疑惑的道:“不脏啊,这些都是我洗过的。” “我说的不是衣服。” “你!” 赵芳脸色铁青,强忍着怒气强作笑颜道:“我只是直播开视频而已,除了大一谈过一个男朋友,从来没陪别人做过。” “李总您放心,我什么病都没有,干净得很。” 我沉声道:“或娼或妓,亦或者做个良人,不过是个人选择而已,我从不会有任何歧视。” “可你的学费,是你姐姐赵晓雯供养的。你的衣食住行,是你父母在负责。” “你享受着所有人的付出,却做这种勾当,着实肮脏,令人不齿!” 鱼有鱼道,虾有虾路,旁人的事情我向来不屑于管。 可在了解过赵芳的家庭背景后,我越发觉得她可恨! 赵芳全家都在供养她读大学,希望能有出息,就算不能大富大贵,至少家里有个读书人。 赵刚是个老实人,只知道女儿在读大学,学表演,却不知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做这种勾当…… 赵芳脸色铁青,“你花十万块钱,就是来找我说教的!?” 我平静道:“回答我几个问题,事成之后还有十万。但我们今天的问话,你不许透露给任何人。” 赵芳登时惶恐,“你……你是稽查所的人!?” “如果我是稽查所的人,就不用花钱从你嘴里买消息。” 千面罗刹在冲破封印时受了重伤,正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否则以它的道行,绝对不可能闹出如此小的动静。 倘若我们大张旗鼓调查,千面罗刹警觉后,很有可能会直接逃跑。 一旦它有意识的开始躲避我,再想找它无异于大海捞针。 因此,我只能暗中调查,动静越小越好。 赵芳迷茫道:“我有什么值得你花钱买的问题?” 我直截了当道:“你本小眼薄唇,左下颧骨处有一颗黑痣,眉弓凸出,模样随你父亲赵刚。” “可你的模样,与之前差别太大,又没有整容的迹象。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 赵芳有些为难的道:“我答应过那个人,这件事情绝对不透露出去!” “二十万。” 听到这个价码,赵芳眼前一亮,毫不犹豫的道:“我做主播的时候,有个大哥给我刷了一万块钱,直接冲上傍一。” “他说想要见我一面,我想他这么有钱肯定不是坏人,就勉强答应……” 我不耐烦打断,“捡重点说。” “那人叫刘青林,四十来岁,自称是美容药品公司的,给了我几瓶药,每周喝一瓶,脸就会慢慢的变好看。” “把药拿给我看。” 赵芳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纸箱,摸索着从里头掏出个咖啡色玻璃瓶,“就是这个东西。” “每隔一个月,我就会到约定的地点去取四瓶这种药,今天已经是最后一瓶。” 我将瓶子打开嗅了嗅,赫然从药水中,感受到与玉佩中千面罗刹一模一样的气息。 虽不知这种药物的成效,但想到赵晓雯脸被撕烂,成为行尸走肉的模样,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好你中毒不深,尚且有排毒让样貌复原的办法。” “今天去拿药时,我会暗中跟随,陪你去见一见那刘青林。” 说罢,我随手将药瓶扔进垃圾桶。 如果刘青林是千面罗刹本尊,见面时我就能将其灭杀。 “你干什么!” 赵芳慌忙去垃圾桶里抢夺药瓶,可药液都渗透进里头凌乱扔着的纸巾里,瓶子只剩下几滴。 看着空荡荡的瓶子,赵芳急得眼眶泛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恢复原貌了,谁要你自说自话!” “这药再用一个疗程,我就能变得比我姐还要漂亮!到时候钓个富二代凯子,钱要多少有多少!” “现在少了一瓶药,你……你怎么赔给我!?” 我没有想到赵芳会如此歇斯底里,只好解释说:“实话告诉你,你姐就是因为这东西,才惨遭丧命。” “你放屁!我姐在模特公司当外围,混的好着呢!” 无奈,我只能打开手机上保存的监察所监控视频,“这是你姐死时的视频,你自己看。” 赵芳惊慌将视频打开,从两个稽查员押解着蒙面的赵晓雯开始播放。 一阵风吹过,赵晓雯脸上罩子被掀开,露出那张血淋淋被撕烂皮的脸。 播放至此,画面出现雪花与波动,剩下的画面都模糊不清。 “啊!” 赵芳毕竟才十九岁,看到这一幕时,登时吓得将药瓶甩得远远的,捂着脑袋尖叫出声。 我冷声道:“赵晓雯已经死了,如果没有我出手帮助,你也很快会步入她的后尘!” “小芳,你怎么了!” 门外传来赵刚急促的呼喊声,看着抱脑袋蜷缩在墙角尖叫的赵芳,我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释。 还没等我开门,赵刚就一脚将门给踹开,含怒瞪着我,“你把小芳怎么了!?” 见我愣神不语,赵刚蛮横推了一把,“滚开!”旋即搀扶起蜷缩在地颤抖的赵芳。 “小芳,你跟爸说这混蛋把你怎么了!跟爸说实话,我……我绝对饶不了她!” 赵芳只是脸色煞白一个劲的哆嗦,半天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赵刚急了,“你这孩子,发生了什么倒是说话啊!” “爸,我没事。” 赵芳勉强镇定下情绪,冲着我牵强挤出一丝笑容,“李总,您看我表演得怎么样?” 表演? 不止我愣住了,连赵刚也有些莫名其妙。 “你刚才是在表演?” “李总要我即兴表演一个恐惧的状态,这正演到高潮部分呢,爸你进来捣什么乱!” 赵刚的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半天,局促的道:“李总,对不起,刚才是我……” “无妨,这孩子表演倒真出乎我的意料。” 赵芳精神有些恍惚的道:“李总,能不能换个地方,我们详细谈合作的事。” “可以。” …… 外头暴雨仍没有停,我们载着赵芳行驶一段距离,停在某个僻静的路口。 避开父亲赵刚的目光后,坐在后排的赵芳嘶声大哭,哭声盖过滂沱暴雨落下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戴天晴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温声安慰说:“节哀顺变。” “她死了,我……我以后的学费可怎么办啊!” 戴天晴握着纸巾的手僵住,美眸闪过一抹愠怒,强忍着不发作,只是扶着方向盘闭眼深呼吸。 赵芳又惶恐问:“这药我已经吃了整整一个月,会不会和我姐一样变成妖怪。” 第一百零九章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戴天晴洋洋不睬的道,“但愿吧。” “你……你这是帮人的态度么!” 赵芳气咻咻瞪了戴天晴一眼,就可怜巴巴的道:“李总,您一定会救我的对不对?” “我姓李,名天赐。” “李……李哥哥,你刚才说过要救我的。” 我平静道:“你称呼我的名字就好。另外,你无需担心。我会救你,也会揪出害死赵晓雯的元凶巨恶,只需……” 话还没说完,赵芳就急促打断道:“我姐的仇报不报无所谓,只要您能救我一命就行!” 戴天晴攥着方向盘的柔荑关节处有些发白,额头隐约可看见暴起的青筋。 “我特么实在受不了!能不能把她丢下去,查找真相的事我另想办法。” “你人怎么这样,我可是受害者哎!” 赵芳瘪了瘪嘴,又拽着我的胳膊,“李哥哥,你的司机招了个这么没素质的司机呀,满嘴脏话,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你特么说我是司机!?” 戴天晴气得要从座位站起,被我按住了肩膀,“淡定。” 喝了一口茶杯里的红枣冰糖水,勉强压抑下心中恶心,我这才平静对赵芳说:“你把刘青林约出来,并按照我的指示行事,我不仅会救你,还会如约付二十万尾款。” 赵芳大喜过望,“谢谢李哥哥!” “记得叫我的全名。” 赵芳幽怨的白了我一眼,“知道了。” …… 赵芳给刘青林通了电话,双方遇见在附近的一个烂尾楼内。 为了不打草惊蛇,戴天晴将专业的针孔摄像头插在房间内,又给了赵芳一个入耳式的对讲机。 我们则把车子停在相隔一条街的马路对面,一旦发现事情不对劲,就立即冲过去! 布置完一切,我们便坐在车子里,盯着平板电脑内的监控录像,静等着刘青林赶到…… 戴天晴气呼呼的端起杯子里的冰糖红枣水要喝,却发现水壶里空空如也。 “我水呢?” 我抹了抹嘴角糖渍,“挺好喝的,就是有点齁。” “哼,撑死你!” 戴天晴瞪了我一眼,脸色苍白的两手捂着肚子,模样格外虚弱。 我将掌心贴在她的额头,心中默然诵唱净身神咒,此咒可除污秽,包括体内血污。 “混蛋,把你的脏手拿开!” 戴天晴刚要抬手把我的手抽开,忽然惊奇的戳了戳小肚子,“咦?不痛了!” 尴尬的是,戴天晴的牛仔裤红了一片。 净身神咒,能够让她提前结束姨妈期,却把几天的量放到一起。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匪夷所思味道,戴天晴俏脸通红,“谁让你多管闲事!” “你不喜欢,我将咒语收去好了。” “哎,别!” 忽然一辆suv飞速驶过,在雨中打了个漂移,直直的开到烂尾楼门口。 一个西服领带,踩着锃亮皮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下车以后出现在监控画面中。 赵芳走上前,捏着嗓子嗲声嗲气的道:“刘哥好。” 刘青林咧嘴一笑,露出后牙槽的两颗金牙,爪子不老实的一拍,“把刘字去了,叫哥哥。” “哎呀,您怎么这样。” 赵芳捂着屁股,一副含羞带臊的模样。 她长得只能算中等,由于年龄尚小,浑身散发着的一股青春活泼气息,对中年人有致命的诱惑力。 “哥哥,我这个月的药水呢?” “老规矩,先办正事,再看药水!” 刘青林急不可耐的扯掉领导,露出一副肆无忌惮的兽相丑态,赵芳被逼迫在墙角,一个劲的朝监控方向焦急的挤眉弄眼。 我平静声对着话筒说:“刘青林不是幕后黑手,他也只是个办事的而已。” “你把他稳住,并拿到这个月的药,千万不要暴露我们。” 从看到那辆车子的时候,我就察觉到刘青林不过是个普通人。 否则千面罗刹这等千年妖物,纵然受伤实力衰退,也不会仅有那么一丝邪气。 刘青林与赵芳一样,都是面色发黑,代表近期与鬼物有着密切接触。 只不过刘青林身上携带阴气的浓度,远比赵芳要强许多,代表他与千面罗刹有着更亲密的关系! 正当我沉思时,戴天晴看着画面,颇有些焦急的道:“这女孩马上就要遭毒手了,我们就这么干看着!?” “你情我愿的事,算不上毒手。况且刘青林说过按‘老规矩’,证明这种事发生不止一次。” 我淡然回道:“如果你不愿看,背过脸去调静音就是,完事我叫你。” 戴天晴面露嫌恶,“这画面真恶心,快把平板拿开,你自己慢慢欣赏去!” “不用,已经结束了。” 刘青林喘着粗气,擦拭去前额冷汗,从钱包里掏出整整一万块,“妹子,今天哥特别舒服,这钱你收下,以后只要把哥伺候好,这玩意有的事。” “哥,这太多了!” 赵芳嘴上假言令色,却还是毫不客气的将钱揣进兜里,旋即询问:“我这个月的药呢?” “你已经用了一个月的药,是到了该见成果的时候。” 刘青林看了一眼手表,旋即神秘兮兮一笑,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手提袋,“回去之后,把这东西贴在脸上,你会有惊喜!” 说完,刘青林匆匆驾车离开…… 赵芳整理好衣服,回到车子里以后,抱着戴天晴的靠枕就开始痛哭,“呜呜,我的清白被夺走了!李哥哥,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 戴天晴哼了一声,“你可真不挑食。” “你这叫什么话!” 赵芳扬起下巴,鄙夷说道:“像你这种满嘴脏话的老女人,活该没男人喜欢!” 戴天晴额头青筋暴起,“案子补办了,我特么弄死她……” “淡定。” 我按住了戴天晴的肩膀,平静说道:“把刘青林给你的黑色手提袋交给我。” “好。” 赵芳嘴上答应着,却是自顾的将包装袋开拆,从里面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脸谱。 脸谱的皮肤温润如玉,光洁嫩滑,让人看了不禁想要抚摸。 赵芳吓得尖叫一声将脸谱扔掉,被我稳稳接在手里。 我将脸谱展开,露出其原本模样,戴天晴盯了好一会儿,忽然惊道:“这不就是赵晓雯的脸么!” “是。” 结合之前的药水,外加上这张脸谱,我逐渐分析出事情原本真相。 “赵芳喝下的药液中,带有着阴煞之气,能将自身的年轻活力遮蔽,整个人的气息偏阴冷。” “连服一个月,赵芳彻底变成阴性体质,这时候气息与脸谱完全贴合,就能够让脸谱的面孔,代替自己的面孔。” 戴天晴疑惑,“刘青林费尽心机给赵芳换脸,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稍加忖度,即便猜测道:“赵晓雯死后,她值钱的脸蛋不能就这么丢了。” “估计是刘青林背后的人,想要让赵芳换脸,取代赵晓雯的位置。” 听到这话,赵芳便不那么怕了,反而语气中按捺着惊喜道:“是不是把我姐的脸皮,贴在自己的脸上,就能和她变得一样漂亮?” “理论上是这样。” 骤然间,赵芳劈手抢过脸谱,就往自己的脸上按去! 由于我和戴天晴都没有防备,等反应过来想要阻止时,赵晓雯被撕下的脸皮,就已经完全覆盖在赵芳的脸上。 赵芳掐了掐自己水润的脸蛋,急忙将车子的后视镜掰下来,对着镜子仔细打量。 “天哪,我……我真的变得和我姐一样漂亮,这张脸终于属于我!” 赵芳激动得语无伦次,一个劲拍打自己的脸蛋傻笑。 一个长相平庸的人,忽然有了近乎绝世的美貌容颜,换做任何人都会欣喜若狂。 可赵芳似乎忘了,这张脸是从她姐姐的皮肤上,生生撕下来的! 灾难已经悄然降临,而且这一次,我也无法为她挡灾…… 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第一百一十章 万般诸恶,皆因贪念 脸谱与赵芳面颊融合之后,一股浓郁的阴气自四面八方向着中央汇聚,直冲入赵芳的天灵盖。 霎时间,赵芳脸上笑容凝固,整个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见赵芳僵硬模样格外诡异,戴天晴疑问:“她这是怎了了?” 我凝望良久后,才缓缓说道:“之前被我杀死的赵晓雯,只不过是被阴气占据的僵尸,一具空壳而已。” “赵晓雯脸被撕下做成脸谱,灵魂也寄存在脸谱之中。” “脸谱之上施以邪术,一旦被贴在人脸上,赵晓雯的面孔与灵魂就会寄宿在那人的体内。” “与此同时,被极速者自身的灵魂,则会被排挤得烟消云散。” 稍有错愕,戴天晴惊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万般诸恶,皆因贪念,从她戴上脸谱的一刻起,就已无力回天。” 一分钟过后,赵芳眼珠翻白惨叫一声,从七窍中喷出一股乳白色气流,便时她破碎的魂魄。 惨叫声戛然而止,留在身体中的赵晓雯像触电似的颤抖两下,随即缓缓掀开眼帘。 揉了揉两边发涨的太阳穴,赵晓雯有气无力的看着我和戴天晴,“你……你们是谁?我又是在哪?” 我没有丝毫隐瞒,将赵晓雯的脸皮被剥,尸身游荡杀人的事,以及赵芳服药变美,贴上她脸谱的事,悉数娓娓道来。 在我陈述的过程中,赵晓雯一直在默默抹眼泪。 直到听说自己占据的妹妹的尸体,终于忍不住嘶声力竭大哭。 正所谓悲伤肺、恐伤肾,赵晓雯的肺气不足,肾水衰,足以见得是对妹妹的死心存痛悼。 我伸出手,细致抚摸赵晓雯的面颊每一处。 还没等赵晓雯反感,戴天晴就一巴掌将我的手抽开,嗔怒道:“你干什么!?” 我没有理会戴天晴,而是向赵晓雯询问道:“你除了脸皮和眼睛是自己的,鼻子嘴巴和耳朵,都是从旁人脸上取下的,对是不对?” 最初从梦境中看到赵晓雯时,我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的容貌太过完美,每一处都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太少,恰到好处得巧夺天工。 且面向混乱,除了眼睛与面皮,其余部分都略携带着一股死气,因此我才如此猜测。 纵然赵晓雯没有回答,我仍继续追问:“而且你将灵魂寄存于面皮内,附身于人的事做了不止一次,对于不对?” 赵晓雯惊恐点了点头,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温声劝说:“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救你。” “只要你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并将幕后主事人和盘托出,我保你无性命之忧,并恢复原本面目。” “不行!” 赵晓雯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俏脸上顿呈慌张之色。 “每次我苏醒之后,公司都会派人来附近接我!你们刚才和我说过的话,千万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否则性命不保!” “就凭你们两个,绝对不是公司那些人的对手!” 说着,赵晓雯就要去开车门,“你们快走!如果不想惹上麻烦,就不要掺和我的事!” “晚了。” “什么晚了?” 赵晓雯看不见,可我双眼能够破妄,透过茫茫雨幕,可以看到一辆加长林肯,在前后八辆越野车的簇拥下,从四面八方将我们的车子给包围。 在车子停下之前,我迅速抢过戴天晴的平板电脑,将刚才录制的视频删除,压低声音道:“如果对方问起,就说我们是在烂尾楼私会的情侣,偶然和赵晓雯碰到!” “知道了。” 话音刚落,一共九辆车子停在我们附近。 三十几个保镖撑起伞,由那辆加长林肯到我们之间,在暴雨滂沱中搭建出一条通道。 一个身着咖啡色丝质绸袍,长发束着个紫色绒绳发带,打赤脚的丰腴女人,在左右两个保镖的簇拥下,来到了我们的车前。 在看到女人的瞬间,我不由得愣住了。 她长得虽没有赵晓雯那般精致得不像话,却也美艳动人,少了僵硬呆板多了几分自然,让人过目难忘。 尤其是她与生俱来着一股贵气,不拘一格的装束自然妥帖,颇有些云游道人的洒脱气质。 眼角微有些鱼尾纹,足见女人的年岁约莫四十岁左右。 戴天晴悄悄从驾驶座踹了我一脚。 “你踹我做什么?” “再不踹,你的魂就要被勾走了!” 这一幕刚好被女人瞧了个正着,虽有些尴尬,但这一自然举动,足以让她对我们打消疑虑。 不过我盯着女人,并非全然因为她的容貌。 一来,女人的模样我好像从哪里见过,神似我熟悉的某人,却怎么也想不起。 二来,我想用破妄之眼查探女人的气息。奇怪的是,她就像是个死物,没有一点气息溢于体表。 这足以证明,女人道行足够精深,刻意藏匿气息,防止我的查探。 赵晓雯慌张打开车门,鞠躬谨慎道:“董事长好。” “进来说话。” 女人没有搭理我们,带着赵晓雯上了那辆加长林肯。 两人对坐在商务沙发上,由于距离过远,外加上雨点声密集,我并不能听清她们的谈话。 还好,她们没有关上车窗,我能从唇语得知她们谈话的内容。 女人摸了摸赵晓雯的面颊,又捏了捏她的皮肤,微点了点头,“恢复得不错,能找到这么契合的载体,也算是你的福分。” 说到此处,赵晓雯眼泪登时湿润眼眶,压低声音哽咽道:“这是我妹妹的身体。” “什么!?” 女人美眸中惊讶与震怒完全不是装的,她向着门外的保镖招了招手,愠声道:“下面的人做事,越来越不讲规矩!” “我要你们寻找那些快死的人,花重金买下她们的残命,用以作肉身,他们拿着的我钱,却做一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策划谋害赵晓雯妹妹的人,给我抓了做成饲料!” “是!” 保镖离开,女人抓着赵晓雯的柔荑,“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赵晓雯泪涟涟的打断说道:“五年来,我们全家都是靠董事长救济活着。” “没有您的救济,我一家人当初煤气中毒躺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死绝户了。” …… 看着两人交谈,我不由得陷入沉思。 没有想到,赵晓雯与女人所在公司之间,不仅没仇,反而有恩。 只是我不明白,女人口中所说,“抓去做饲料”是什么意思。 我将两人的对话,翻译给戴天晴听。 戴天晴有些忐忑的道:“赵晓雯和那女人关系这么好,会不会把我们给卖了?” “这个……” 就在我也拿不准主意的时候,车子那边已经谈及我们。 赵晓雯瞥了我们的车子一眼,“晓雯,开车载着你的那两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们就是两个过路的人,看见我站在雨里怪可怜的,就让我上车避一避。” 女人眼神中金光乍泄,隐约透露出些许杀意。 “那……他们有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没有。他们赶到的时候,我已经苏醒站在雨里好一会儿。” 稍作忖度后,女人杀意收敛,“能在这里遇见,我与他也算有缘。” “这个小伙子细皮嫩肉,生得一副好皮囊。至于女人……模样身段不赖,就是缺了点女人该有的妩媚。” “罢了,你让他们过来吧。” “是。” 赵晓雯下了加长林肯,走到近前敲了敲我们的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后,赵晓雯小声说道:“我已经帮你们两个把嫌疑洗脱了,但我们董事长想找你们聊聊。” 戴天晴不由皱眉,“既然嫌疑洗脱,她还找我们聊什么?” “我们是影视模特公司。董事长觉得你们有潜力,大概是想要招揽进公司。”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众生皆苦,焉能自渡 戴天晴得意的扬起下巴,“看来,你们董事长还挺识货的。” 赵晓雯忧心忡忡的道:“你们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的比较好,我们公司表面上做影视模特生意,其实背地里……” “不管背地里藏着怎样的危机,放马过来就是!” 戴天晴一番话豪气干云,下了车便朝着加长林肯走去。 我跟在她的身后,也进了车子。 商务林肯中央是个办公茶几,两侧有沙发。戴天晴和赵晓雯挨坐在一起,女人坐在对过。 正当我想和她们挤一挤时,女人却主动挪了挪地方。 为了不失理,我只得坐在她身旁。 四顾无言,女人直盯着我的眼睛看,她眼神中带着些诧异,且毫不掩饰面上的欣赏之色。 “咳咳。” 戴天晴干咳两声,女人这才回过神,嫣然一笑给我递来一张名片。 “小伙子,你的眼睛实在太漂亮,一时间我竟看得有些入神。” 女人不顾戴天晴铁青的俏脸,自顾的介绍道:“我叫沙华,是华融影视公司董事长。你不用紧张,我找你来,是想谈一谈工作的事。” 听到沙华这个名字,我不由得有些愣神。 曾在岳景山时,我也遇到过姓沙的一个女孩…… 沙华笑道:“冲着我发呆,想什么呢?” 回过神时,我颇有些尴尬,“沙这个姓氏比较少见,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你这个小伙子,倒挺会套近乎。” 沙华语调温和中带着些调侃,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高冷。 戴天晴不知哪根筋不对,幽幽的道:“沙僧也姓沙,你这套近乎的方式,也忒老了点。” 听戴天晴这语气似乎要找茬,我赶忙转移话题说:“听这位赵小姐说,沙总有意想邀请我们去贵公司任职?” “有这有意思。” 说话时,沙华仍盯着我的眼睛,“小伙子,你成年了没有,是做什么工作的?” “木子李,名天赐。今年虚岁十九,高中毕业后一直没有工作。” “我……” 戴天晴还没有自我介绍,沙华就直接打断道:“来我公司做模特,每个月薪水二十万,不过吃住都在公司,你愿不愿意?” 找个普通人当模特,竟然愿意花二十万作薪水,这沙华可真够财大气粗的。 我想都没想的回答道:“愿意。” 戴天晴意识到自己不被重视,颇有些怨气的道:“那我呢?” “你年龄太大。虽然模样姿色都是上乘,但实在没有女人味。” 沙华颇有失望的摇了摇头,“如果你愿意来,看在小李的份上,可以给你十万。” 年龄太大,没有女人味,像是两柄重锤砸在戴天晴的太阳穴。 她脸色登时憋得通红,可事关暗中调查,她有强行将怒气憋了回去,“谢谢沙总。” “好了,你们开车跟在车队后头,我带你们去公司培训。” …… 我和戴天晴下了车,赵晓雯对沙华颇有些畏惧,也跟着我们一起上了车子。 戴天晴上车以后,狠狠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她竟敢说我老,也不看自己是什么年纪!” “还有,凭什么你值二十万,我只值十万?还……还特么只是个友情价,附赠品!” 我撇了一眼有些变形的方向盘,“你小心点,别把安全气囊拍出来。” “没事,我这车便宜,没装安全气囊。” 我:“……” 车子行驶途中,戴天晴老是偷偷从倒车镜撇我,几次差点撞在前车屁股上。 见她心事重重模样,我主动开口道:“你若有心事,但说无妨。” 戴天晴美眸有些躲闪,故作漫不经心却极为刻意的问:“你真只有十八岁半?” “是。” 虽说在山洞中度过漫长五十年,但爷爷似乎用了某种秘法,让时间在我身上流逝的速度,只有十八年。 因此,我看起来也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 而戴天晴今年二十有六,虽模样显嫩,但沙华说她作为模特年龄太老,倒也没什么过错。 “你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我以为你和我差不多大呢!” “你……你以前和从来没跟我说过年龄。” 戴天晴话语中有辩驳的意思,我却不知她想辩驳些什么。 我皱眉问:“我年龄多大,和你有什么关系?” 戴天晴眼神有些躲闪,“我以为你和我差不多大,才就是……那啥的,这可不能算我吃嫩草。” “无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情我愿的事,何来吃嫩草一说。” …… 我们正交谈时,赵晓雯看向我的眼神颇有些古怪,“李先生,你是做那方面生意的?” 还没等我反驳,戴天晴就替我答道:“没错。八百一十块就能包下,你要不要也照顾一下他的生意?” 登时赵晓雯就有些脸红,赶忙摆手道:“我就不用了!” “你们有心理准备就好,我还怕到时候公司的环境太开放,你们可能不适应……” 方才赵晓雯提到过,两年前沙华曾救她全家的性命。 这也就代表着,两人已相识两年。对于沙华的讯息,赵晓雯应该了解不少。 想到这里,我开口询问道:“你是怎么认识沙华的?” 赵晓雯有些警惕的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你们想查董事长的底,我绝对不会透漏给你们!而且这张脸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们帮忙!” 从赵晓雯的面向来看,她双颊泛白,足见一生困苦命途多舛。 印堂呈青灰色,则代表有重疾终生无法治愈,也印证了她这张脸的祸端。 可她天庭饱满,双眸中蕴藏正气,足见是个品行端正的人。 这种人绝不会为了美貌,而选择将一张死人脸整日挂在脸上,可她又为什么排斥我们继续深究呢? 为了打消赵晓雯的疑虑,我便随口编了个谎话。 “戴天晴是我朋友,她就是个普通的稽查员,如果能有月入十万二十万的工作,我们肯定不会惹是生非。” “之所以询问沙华的事,是想知道她人性格怎么样,以后该这样和她相处。” 赵晓雯面色缓和了些,如释重负的道:“你们这样想最好。其实,董事长不是坏人,只是公司太大,有些人做事不像话。” 行程一路,赵晓雯向我们讲述了她与沙华之间两年来发生的事…… 两年之前,赵芳刚考上大学,是民办本科,每年要八万块学费。 赵芳的母亲有精神疾病,刚好当年旧疾复发,花光了家里的积蓄,眼看着就要交不上房租。 而赵芳哭着闹着要上大学,以死相逼向家里索要学费。 赵晓雯凭着自己模样生得漂亮,在夜总会做陪,才勉强给赵芳凑够学费和日常开销。 就在当年,赵晓雯被富豪包养,家庭生活越来越好,也就交了百分之十首富,贷款在市区买了房子。 却不曾想到,房子成了烂尾楼,开发商欠债跑路,赵晓雯一家要还两百万的贷款。 而赵晓雯没出几个月,就被富豪玩腻抛弃,断了生活来源。 欠债外加上家庭重担,赵晓雯只能在自己家里做皮肉买卖,以偿还贷款债务。 否则一旦被判决成老赖,妹妹就要被强制退学。 三番两次过后,赵晓雯的丑事被街坊邻居知道,一家人成了人人指指点点的对象,甚至有人往门口倒垃圾,泼油漆。 终有一日,赵晓雯的母亲扛不住压力,外加上精神病复发,一日晚上打开了家里的煤气,全家住进重症监护室…… 一共两百多万的抢救费用,根本不是赵晓雯能够承担得起的。 外加上在珠州无亲无故,眼看着全家人因交不起治疗费用,即将要被赶出医院。 这时候,早就看中赵晓雯的沙华出现,帮赵晓雯缴清了所有治疗费用。 第一百一十二章 剑拔弩张,千钧一发 病好以后,赵晓雯进入沙华公司上班,也按照沙华的吩咐,不断的更换五官。 眼睛、耳朵、鼻子、包括嘴巴,都是从医院里将死之人,或者已死之人的身上换下来的。 为了呵护这张完美的脸,赵晓雯将自己的灵魂融入进去,找更年轻有活力的身体注入。 每一具躯体,只能使用半年,否则就会布满尸斑浑身溃烂…… 冬季入春,珠州会有一阵绵延的雨期,也叫作回南天。 暴雨虽过去,天还是阴恹恹的,分不清初晨还是傍昏。 创业园玻璃大厦被雨水冲刷干净,反射出阴冷的光。楼顶灯牌亮起,写着“华融影视公司”四个猩红的大字。 下车后,沙华温声说,“晓雯,你亲自教小李学学规矩。也给小戴挑个老员工,给她上一对一培训课。” 赵晓雯面颊微有些泛红,“好的沙总。” “你们两个也好好做。十万二十万只是底薪,如果绩效高,提成至少翻倍。” “明白。” 沙华上楼后,赵晓雯将我们带上了二楼包间。这包间豪华程度,快赶得上楼梯下大厅。 赵晓雯拿起对讲机,“所有高等男模,到二楼至尊包厢一趟。” 没过多会儿,十二个各式打扮,模样像演偶像剧似的年轻男人,拎着个包在我们身前排成一排。 “戴小姐,这些是我们公司最顶尖的男模特,你可以随便挑一个最合眼的,来给你进行培训。” “就第一个吧。” 排在第一位,穿着银色衣服的男人眼前一亮,“小姐请跟我来。” 二楼包厢内,有两个小房间。 西服男人带着戴天晴进了左边,我则被带到了右边房间。 房间不大,仅有床沙发浴室,还有一个巨大的荧屏。 “李先生您先去沐浴,里面有一次性浴袍,我出去准备工具。” 赵晓雯用细弱声音说后,迈着小碎步出了房间。 房间里巨大的浴池内,飘着新鲜花瓣,里头则有中药材粉末作药浴。 这些中药材有些年头,且调配得当,我吸一口飘荡的水汽,就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脱了衣服泡入池水中,我浑身如飘起来一般舒泰。 泡了一会儿,浴室门被敲响,赵晓雯有些忐忑的问,“李先生,您好了没有?” 毕竟培训只是走个流程,我披上专门的丝质浴袍出门。 浴袍设计格外奇怪,别的都是从前头系带子,这东西竟然要从后头解开。 赵晓雯点燃熏香,将屋子里的灯关上,只有下一盏橘黄色小灯,房间顿时笼罩上一层昏暗暖色。 “李先生,您在床上找个舒服的姿势趴好。” 我趴下以后,赵晓雯从后面将我的浴袍解开,我下意识将她的手给攥住,“你干什么!?” 赵晓雯手上涂着玫瑰精油,一脸疑惑的道:“帮你按摩啊。” 这会儿,我隐约咂摸出不对劲,“按摩之后呢?” “当然是……教您一些技术上需要注意的事。” 赵晓雯略有些尴尬的道:“比如一次时间不能太短,尽量保持在二十到三十分钟以内。也别超过三十分钟,否则有些客人身体会太疲乏……” 我不由惊愕,“你们不是影视公司么?怎么做这个!” “就因为是影视公司,才需要培训这些啊。” 赵晓雯坦然说道:“不然你以为,那些拍电影和模特写真的机会,都是哪里来的?” “长得漂亮,或者长得帅的人那么多,你不把功夫练好点,凭什么竞争得过别人!” “再说了,你之前不也是做这个的么。” “我们公司要你的行业高端许多,你一次收八百一十块,我们做好了,能赚几千甚至上万呢!” 赵晓雯对我的职业误会太深,一两句根本辩解不清。 我赶忙将浴袍扯下,并迅速穿衣出门。 赵晓雯捡起被我丢下的浴袍,“李先生,你要去哪?” “戴天晴还不知道你们公司是做这个的,如果不尽快找到她,恐怕要出大事。” 赵晓雯不由疑惑,“您和戴小姐,不只是买卖关系么,难道她找别的技师,您也吃醋?” 我无奈道:“我和她是朋友关系。” “那您就更不用担心。我们的员工每个月都会体检,接待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绝对保证健康安全。” “我担心的不是戴天晴,而是那个技师。” 我匆匆来到大厅,就要敲响戴天晴的房门,赵晓雯急忙拽住我的胳膊,“李先生,这段时间里面可能已经开始了,你这会儿进去会很尴尬的。” “放手!再不松开,真会出事的!” 话音刚落,门砰的一声被人大力撞开。 刚才的西装青年,和门一起重重的摔在地上,满脸是血惊恐的爬起身要逃跑。 “敢和我耍流氓,找死!” 从后头追上来的戴天晴,一脚踹在西装青年的屁股上,人被踹飞三米多远,还好脸撞在沙发上,没受重伤。 “保安,保安呢,这疯婆娘要杀人了!” 西装青年朝着对讲机惊恐的喊着,没过多会儿五个全副武装的保安冲上楼,将我和戴天晴团团围住。 我皱眉问:“怎么回事?” 戴天晴怒骂道:“这混蛋让我去洗澡,我衣服还没脱呢,他竟然要进来一起洗!” “我让他滚出去,他竟然骂我是个装清高的裱子,活该这货挨揍!” 赵晓雯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赶忙上前打圆场,“这都是误会,怪我刚才没有交代清楚……” 西服青年气急败坏的道:“哥几个,给我教训她,今晚请喝酒!” 五个保安迅速打开旁边的安全柜,从里头取出防爆铁叉,一步步逼近戴天晴。 第一个人从背后靠近,手里的橡皮棍冲着戴天晴的后颈砸下! 戴天晴下意识反应,单手抓住棍子轻轻那么一推,那人就倒飞出去两米多远。 五个普通人在戴天晴手里,压根就撑不住几秒钟,如此大闹华融影视公司,我们的身份也会直接暴露。 可我现在还无法确定,沙华究竟是不是千面罗刹。 沙华的气息掩饰极好,如果她是千面罗刹的手下,而非是本人,我们恐怕就再也没有抓捕她的机会。 事情已然超出我的控制,不过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咔嚓—— 手铐锁扣声将我从沉思中打断。我惊愕的发现,戴天晴脖颈被防爆叉抵住,正有保安用镣铐锁住了她的胳膊。 我愕然看向戴天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被抓。 以戴天晴的战斗力,别说是五个人,就是五十五百个,也休想动她一根汗毛,双方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戴天晴别有深意的瞥了我一眼,轻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声张。 “都给我住手!” 我上前想要阻止,却被其中一个保安推搡开,“你他妈算是哪根葱?”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和对方撕破脸皮时,电梯门忽然打开。 沙华款步走下,轻描淡写一句,“都住手。” 所有人恭敬退到一边,“董事长好!” “把手铐解开。” 镣铐解开以后,戴天晴活动了一下手腕,神色阴郁道:“如果你们不打算报警抓我,我就自己走。” 有沙华的命令,没人敢阻拦戴天晴离开。 在与我擦肩而过时,戴天晴压低声音说了句:“抱歉,剩下的只能交给你了。” 就在戴天晴站在门口时,沙华冷冷的撂下一句,“当初我没打算招你,是看在小李的面子上,才让你来试一试。” “现在你不仅出尔反尔,把我的一个顶级模特的脸打花了就想走?”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计划暴露,玩弄股掌 戴天晴面色微变,停下脚步。 保安再次拿起防爆武器,眼看着双方战斗一触即发,我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她是我朋友,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给你面子!?” 沙华语气不善,保安转而将矛头指向了我。 戴天晴拦在我身前,摆好战斗的架势,似乎一言不合就准备开打。 忽然,沙华莞尔一笑,“我都说过给小李面子,你们还紧张做什么。” “都散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董事长再见。” 刚才还哄闹的群人,这会儿抬着满脸是血的西装青年离开,二楼包厢内,只剩下我们四个。 “晓雯,你也去忙吧。” “可是老板,李先生这边我还没有……” “这件事我另有安排。” 等晓雯离开以后,沙华才温和的拉起戴天晴的手,“戴天晴,刚此我那么说,是为了安定人心,绝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刚才发生的事,我都从监控中看到了。这不怪你,是我之前没有解释清楚。” “没关系,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该打人……”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这会儿却在互相客套寒暄。 紧绷的弦放松后,戴天晴面上绽放笑容,我心里头却沉甸甸的。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沙华表现得太过和善与平易近人,这让我感觉很不对劲。 沙华捏了捏戴天晴的胳膊,“一个女孩子,却练得这么扎实,真是难得。” “你也别离开,留在我身边当贴身保镖,假期少些但有年终奖金,你觉得怎样。” “多谢董事长栽培!” 戴天晴眼前一亮,答应得格外爽快,眼神中抑制不住的欣喜。 而沙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笑意。 糟了…… 沙华格外自然的牵起我的手,推开右手边的房门,低声吩咐道:“戴天晴,你在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如果有人找我,就让他在大厅等着。” 戴天晴错愕道:“董事长,你这是要……” “我亲自给小李做培训。” 话落,沙华将门关上。 临近关门的刹那,我看见戴天晴阴鹜的面色,与杀人似的眼神…… 暗红色绸袍是真丝的,在这寒冷的天里,只披着这么薄薄一件的沙华,绝对不是寻常人。 她将绸袍随意甩在地上,轻描淡写的撂下一句,“捡起来挂在墙上”就走入浴室。 身居高位的那股贵气与空灵,让沙华竟有种道人般的洒脱感觉。 “进来,给我捏肩。” 沙华浸泡在浴池中,只露出一个脑子。 我蹲下身子,将手伸进水里帮她揉捏。 光洁皮肤下的肌肉有些僵硬,我懂得人体经络,纵然没学过按摩,也能恰到好处缓解她肌肉疲劳。 沙华舒服得眯起眼睛,“手法真不错,只是手略粗糙了些。回头去我助理那里拿我备下的润肤露,记得好好保养自己。” “是。” 我敷衍的回答了一句,继续帮沙华揉按。 如果沙华是千面罗刹,纵然她实力如何强悍,在肌肤之亲下,也该透出些许破绽才是。 可沙华身上透露出的,着实是普通女人的气息。 在揉按时,我刻意用指甲盖掐破指尖,将血液涂抹在沙华的玉枕穴,并悄悄写下金光神咒。 写咒文时,我掺杂着胡乱的按摩手法,她应该不会发现。 倘若她真是妖魔,纵然气息隐匿得良好,在金光神咒之下也要现出原形,我便能将她立时缉拿。 就在我悄悄书写时,沙华平静的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你写的是八神咒之一的金光咒。” “小李,你的气息我看不透,道法应该在我之上。” “你是哪家的弟子,又为什么下山?” 登时我猛然后退,心中默念金光神咒,周身萦绕炽盛金光之中,随时防备着沙华的袭击! 果然,沙华已经看穿了我的身份! 沙华从水中走出,手掐咒决沉声诵唱:“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声音落下,沙华姣好胴体同样沐浴上一层金光。 只不过这层金光格外薄弱,外加上她需要配合手决才能施咒,可见她也是修道之人,只不过法力比我低微。 我恍然想到一种可能——沙华也是道人,且修为到了道心通明的程度,能够隐匿自身气息,所以我才无法察觉。 外加上最初碰面时,沙华赤着脚,气质中有一副超脱意蕴,更证实我这一猜测! 见我惊愕模样,沙华莞尔而笑,用浴巾擦干身子后,双手交叠枕着额头,趴在大床上。 “浴室按摩后,是二十分钟的全身按摩,但注意不要让客人睡着。” 我神色警惕盯着她不语,沙华平静道:“按摩时,我会告诉你更多的事。” 沙华在我面前毫无防备,且她不过是个道人,肉体凡胎而已。 如果我下黑手将其绑架,亦或者从背后给她一刀,她必定一命呜呼。 想到这里,我便跪坐在床边,继续替她按摩。 “嗯,舒服。” 沙华语气中带着些慵懒的道:“我最初不敢辨认你的身份,直到从监控器看到戴天晴下意识轻轻一推,将我的保安推飞三米多远。” “普通人是没那么大力气的,而且她肌肉并不发达,我便察觉到,她可能是肃清者联盟的人。” “为了验证我心中猜测,我刻意要戴天晴当我的贴身保镖,而且没提工钱。果不其然,戴天晴连想都没想就欣喜答应。” 从沙华提议贴身保安的工作,看到戴天晴眼神中流出超乎寻常惊喜的刹那,我就知道事情糟了。 沙华心细如发,我没有考虑周全,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输得彻彻底底。 “你们来到公司,多半是要查赵晓雯的事。” 我停止按摩,平静声道:“既然你猜到,我就不多费口舌。” “肃清者联盟人多势众,且各个不怕死,招惹他们你该知道后果。” 沙华轻描淡写的道:“我是华融公司的董事长,就算我坦白一切,无论真假,戴天晴也不会信。” “我之所以让戴天晴贴身跟着我,就是为了让她亲自调查,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沙华这话,着实把我给说愣了。 “为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只做桃色生意,这个肃清者联盟管不着,他们只管鬼物为非作歹。” 我冷声问:“你们把赵晓雯的灵魂封印入脸皮中,把她祸害成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也敢说没有为非作歹!?” 沙华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翻到一页图片,并将手机递给我。 图片是一个死亡通知书的扫描件,上面的照片赫然就是赵晓雯! 时间是两年前的夏天,死因是煤气中毒,下面有株洲市立医院的盖章。 这东西一查询核对就会露馅,沙华没必要骗我。 我惊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沙华语调格外平静的道:“赵晓雯在两年前的煤气中毒事件中,已经身死,尸体被推入太平间。” “是我将消息压下去,并用特殊方法将赵晓雯的灵魂融入脸皮中,将她给复活。” “赵晓雯是个可怜人,我安排她在身边工作,并每年给她更换身体。” “用来更换的身体,都是对方主动签订契约,你情我愿的买卖,肃清者联盟管不着!” 我又问:“赵芳的事,也算你情我愿?” 沙华略有些不悦的道:“赵芳就是个吸血鬼,有她在赵晓雯早晚要被拖累死,因此我才设计让赵晓雯附身入赵芳的身体。” “因为两人是亲身姐妹,附身后赵晓雯再也不用更换身体,以后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存活。” “而且附身的是赵晓雯,被附身的是赵芳,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肃清者联盟觉得不对,把赵晓雯抓去杀了我也不会阻拦。” “但赵晓雯现在就是个普通人,且对社会没有危害,想必肃清者联盟也不会多管闲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气息内敛,悄然无踪 沙华的叙述滴水不漏,且有理有据,纵然让戴天晴去查,她也只能得到这个结果。 我总觉得,她做事情风格很像一个人,却又想不起那人是谁…… 从此番话语可以推断出,沙华并不是千面罗刹,可赵晓雯体内属于千面罗刹的特殊阴力,却是真是存在的! 我故作漫不经心的问:“将灵魂融入人的脸皮,属于邪术功夫。而你修炼的,却是道家正派功夫。” “我想知道,在背后帮你的人是谁?” 骤然间,沙华双眼眯起危险的弧度,“一直以来,肃清者联盟只抓捕为非作歹的鬼物,什么时候对我的私事开始感兴趣了?” 见沙华话语中带着警惕,我的询问戛然而止。 “无他,仅是好奇而已。” 果然,沙华背后还藏着秘密,且对这个秘密她讳莫如深。 还好她以为我们只是在调查赵晓雯的事,而非寻找千面罗刹。 否则以她的警觉性,我们休想从她的身上,调查到一分一毫的线索。 沙华略带着些不悦的道:“术不分正邪,只不过人分好坏!将邪术用对了地方,也是正术!” “你的话问完,现在该我了。” 沙华坐起身,美眸好奇的打量着我,“肃清者联盟的人,身上都有一股血煞之气,可你是个道人,为什么能和戴天晴混到一起去?” 为了能够留下继续调查,我稍作思忖,即便回答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生活所迫而已。” 沙华咯咯一笑,“肃清者联盟的女人也是不缺钱,竟然能包养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伙子。” 我想说的是,戴天晴雇我调查这件案子,却没想沙华会如此理解。 大概是因为我年纪小,长得嫩,被她给误会了行当。 只要能留在她身边调查,怎样误解倒是无所谓,我即便一声不吭,继续帮她按摩。 沙华柔荑一把将我的手给攥住,“别按了,到床上来。” “做什么?” “既然戴天晴想调查我,总得付出点代价。” “你乖乖上来,怎么服侍她的,就怎么服侍我。她给你多少钱,我直接给你乘以十!” 别说是乘以十,就算乘一百,对我来说不过是数字而已。 可为了能够继续深入调查,我只能点头说好。 再者说,对于沙华空灵气质的身体,我并不排斥…… 整整一套流程下来,大概有两个半小时,我完全是被沙华手把手的教着。 没想到这东西的学问还挺大,换个做法之后,完全就换了个感受。 沙华并没有因戴天晴守在门口而有所收敛,她肆无忌惮的声音,就连我都有些害臊。 人在某一瞬间,会忘乎所以的飘然若仙,连沙华也不例外。 就在她紧绷身体的刹那,身体一直隐藏很好的气息有短暂几秒的泄露。 奇怪的是,从她身上我竟感受道了格外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有点像凤仙,更像是沙曼。 沙曼是受凤仙毒害之后,变成了所谓的不死者。 难道说沙华,和这两位有关系? 两个半小时过去,华沙一把将我推开,香汗淋淋靠在床头,双眼微眯着,有气无力的说:“今天先到这里,你去帮我办件事情。” 沙华从随身的包裹里抽出一张黑金卡,“你去市高铁站接站,我女儿从老家过来投奔我。” “我这会儿不想动弹,你去高铁站附近的瑞星咖啡厅三号桌,去见她一面。” “你有女儿!?” “我今年四十岁,有女儿不很正常么。”沙华轻笑道:“我女儿今年二十三岁,比你都要大许多呢。” “不过我这女儿,与我之间的关系从来不好。她这次来找我,无非是为了要钱。” “她要多少钱,你就从这张卡里多一倍转给她。” 顿了顿语气后,沙华又补充说:“如果她主动想来见我,带过来就是。” “知道了。” 临出门时,我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直直的盯着我…… 我装作恍然大悟模样,举起手中黑卡问,“你刚才说,要给我十倍的酬劳,也在这卡里扣?” “没错,十万以内随便刷,算我赏你的。” 沙华终于合上眼帘,沉沉睡了去…… 这沙华,警惕心可真够强的,我差点被她给试探出来! 推门出去时,正与站在门口的戴天晴撞了个对脸,着实把吓了一跳。 戴天晴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悲喜。 但从她脖颈微有凸起的青筋可以看出,她正处于爆发的边缘…… “你干什么去?” “替沙总办件事情。”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老总,这会儿价值过亿的黑金卡都送出了手。” 戴天晴冷冷一笑,“恐怕我以后,你这身价我都请不起。” 对于这番找茬似的问话,我并没有回答。 只是在擦肩而过时,我压低声音说了句:“你已被看穿,行动及其危险,切记谨慎行事!” 戴天晴神色茫然,我摇了摇手机,示意待会儿短信联系。 稍有愣神后,戴天晴凝重的点了点头,向我比了个口型,“一切小心。” …… 在沙华助理的陪同下,我在地下车库随便选了一辆车,开车前往高铁站附近。 已经晚上八点多,天上仍下着瓢泼大雨,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就连约定好的那家咖啡馆也关了门。 离高铁进站还有十分钟,我便打开前车灯,在咖啡馆门口的车位等着。 这附近只孤零零的停着我一辆车,想必沙华的女儿不会找错。 我坐在车里等待时,将与沙华谈话的内容,尽数发送给戴天晴。 并提醒她,沙华还不知道我们在调查前面罗刹的事。要她切忌打草惊蛇…… 砰砰—— 副驾驶玻璃被敲响,我回过神来,赶忙将车门打开。 哗啦一声雨伞收去,一道倩影闪身坐上副驾驶,面无表情的问:“你是沙华派来的?” “没错,是沙总……” 话音未落,我盯着女人的脸,登时就呆住了。 “李天赐!?” 沙曼的惊讶程度不亚于我,短暂惊愕后她美眸中闪过一抹惊喜,“我妈怎么会派你来接我?” 几个月不见,她换上一身耐磨的皮质风衣,一双皮靴的底已经被磨平。 精致面容上慵懒与恬淡消散了些,多了些经历风霜的英气,反而更有女人的味道。 且她的眉眼之间,与沙华简直神似! 沙华,沙曼……这两个名字都带沙字,我早该想到的! 可这世间,已然没有后悔药。 还没等我说话,沙曼将脑袋伸出车窗,四下打量无人,忽然将车子熄火,车灯关上,并越过驾驶室,解开我的安全带,面对面坐在我腿上。 虽说经事已多,我却不由脸色涨红,“你干什么?” “少装大尾巴狼,你什么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 沙曼急迫且跃跃欲试,我连遮带掩,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 撕扯了一会儿,沙曼脸色有些不好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只是觉得有点不合时宜。” 沙曼愠声问,“在岳景新区时,我都奄奄一息时你也不放过我,算是合时宜?” “那次是为了救你。” “少**装蒜!第一次是救我,剩下五次怎么算?” 我不由惊愕,“你竟然在数?” 沙曼面颊闪过一抹绯红,“你特么管我数不数!” 想到岳景新区的时光,与不辞而别的沙曼,我心里也是酸溜溜的。 如今在看见她时,虽说欣喜,却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道家功夫,讲究的是固本培元,我山洞苦修数十载,出山时已是元阳鼎盛,根基扎实。 因此,沙曼并未发觉有什么异样。 …… 一个半小时过后,沙曼有气无力的坐回副驾驶,向着我伸出手,“有烟么?” “抽烟伤神,你尽量……” “切,磨叽。” 沙曼鄙夷的瞥了我一眼,从兜里掏出被雨水泡得皱皱巴巴的烟盒,将沾水部分的烟头折断,点燃深吸一口,并打开车窗。 我将黑金卡掏出,“这是沙华给你的副卡。” 微凉雨丝从窗户飘进,沙曼随手将黑金卡扔出窗外,颇有些涩然的道:“在她心目中,我找她除了要钱就没有别的事。” “难道不是?” 猝然微凛的声音在车前响起,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茫茫雨幕的夜里,可见度不足三米。且我的心思都方才沙曼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四周! 外加上沙华与我一样,气息内敛不泄丝毫,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站在车前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红尘匆匆,过客尔尔 站在车前的沙华,将漆黑色雨衣收去,俏脸阴郁的坐在后排,“你在岳景新区时,吃的用的,所有资源都是我帮你在准备。” “可几年来,你连一通电话都没打过,每次把需要的物资,都用简讯的方式发给我。” 怪不得沙曼孤零零的一人待在岳景新区,每次都能得到外界来的肉糜物资,原来一切都是沙华在暗中操作。 沙曼面无表情,“你害死了我父亲,又把我弄成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你就该负责我的物资运送。” “你把那个铜头铁臂的怪物叫父亲!?” “他之所以魂飞魄散,只剩下一具肉身,就是你还有你那不男不女的姘头凤仙在搞鬼!” 沙曼口中的父亲,以及沙华所说铜头铁臂的怪物,应该就是我们在岳景新区,见到的铜甲尸。 当初无论是用雷亟,亦或者金光咒轰击,铜甲尸都没有任何反应。 最终是戴天晴出手,一力破万法,将铜甲尸斩灭。 之前我还纳闷,为什么道法对铜甲尸没用。 原来,它就是一具用特殊金属,以及阵法铸造的铁疙瘩傀儡。 还有一个重要的讯息——沙华竟是凤仙的老婆! 正当我皱眉沉思时,沙华瞪了我一眼,嗔怒道:“我们母女吵架,哪轮得到你看热闹,滚下去!” “如果没有李天赐,我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死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在旁边看热闹我也乐意!” 一时间,我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就这么尴尬的僵着。 沙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强压下愠怒质问:“你真的救了我女儿一命?” “是。” “算了,你待着吧。” 听到这话,我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方才两人不过争吵几句,我就得到了几个算是石破天惊的消息。 早晚有一天,在入西陵禁地时,我与凤仙之间要有一场血战。 现在了解得多一些,也算是对我有利。 不过……从道义上来讲,我确乎是有些对不起凤仙。 见到沙曼时,沙华一扫之前风轻云淡的空灵气质,反而点燃一根烟,又递给沙曼一根。 母女两人在车厢里吞云吐雾,我不由打开车窗,呼吸些新鲜空气。 沉寂良久,沙华忽然开口问:“你既然不是为了钱,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见你一面。” “见我?” 沙曼低声说:“凤仙那边,已经不止一次派人找上我,可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情。” “我要去一个偏僻的地方定居,以后不会劳烦你运送物资,更不会联系上你。” “今天这一面,算是永别。” 霎时间,沙华的眸子有些泛红,语气却是冷冰冰的道:“走了也好,以后我少个麻烦,也稍个牵挂。” 又是短暂的沉默过后,沙曼有些不耐烦的道:“既然见了面,你就走吧,不要打扰我和李天赐的好事!” 反正刚才都被撞见,沙曼已然是破罐子破摔。 可这句话,却把我惊出了一头冷汗…… 万一沙华把下午的事情捅破,估计沙曼要和我拼命 还好,沙华并没有打算揭穿我,而是打开车门离去。 临走时,她冷冷撂下一句,“明早回来以后,直接去我办公室。” 见沙华渐行渐远,上了街边的一辆车子,我这才稍微松一口气。 沙曼好奇道:“当初在岳景山时,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竟然会被我妈镇得服服贴贴?” 我尴尬一笑,不敢回答。 雨越下越大,沙曼在附近有预定的宾馆,我们赶到时,已经是夜里十点钟。 明日临别,沙曼心里头憋着一股劲,因此格外的疯狂。 从十点到凌晨一点钟,沙曼心满意足的去洗澡,我这会儿殚精竭力,如果不是意识强撑着,估计一合眼就会睡过去。 裹着浴巾的沙曼躺在我身边,轻咬着嘴唇,带着些不舍的道:“明天早上,我会在东西兜一个大圈子,然后去漠北。”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来到漠北,可以用这个号码联系我。” 沙曼从一堆手机卡里取出其中一张,并拿过我的手机储存号码时,忽然接到戴天晴的一则简讯。 “都一点多钟,你这混蛋死哪去了!?” 我一脸尴尬,沙曼却不介意,随口询问道:“是你女朋友?” “不算是。但关系……与我们之间差不多。” “你倒挺博爱。” 沙曼眯着眼睛躺在床上,似乎下一秒就要睡去,念念咕咕的道:“如果你怕被抓包,可以回去睡。” “不过……恐怕你这幅身子骨,回去也做不了什么。” 红尘匆匆,过客尔尔。 沙曼把我当回事,却也仅仅是当回事而已。 她打算去漠北,将消息放予我,却从未将我盘算在内。 就像是戴天晴几次与我出生入死,却在闲暇时,几乎不愿与我碰一次面。 或许对她们来说,我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她们在一起时度过的时光。 聚则情缘重燃,散则悄然离去…… “喂,想什么呢?” 我原以为睡着的沙曼,忽然戳了戳我的脸蛋,“是不是觉得,我把你当牲口使唤,挺无情无义的?” “没有。” “呵,都写在你的脸上了。” 沙曼释然一笑,“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不仅适合朋友之间,更适合咱俩。” 我没有回答,而是凝重声询问:“我有些问题是关于凤仙的,你方不方便回答?” “既然是你问,就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从在车里的争吵中,我大概可以推测出,凤仙是沙华的丈夫,而你又是沙华的女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沙曼困得实在厉害,去浴室用凉水洗了把脸,这才坐在床边,向我娓娓讲述了她三人之间的关系。 外加上我个人得到的消息,便隐约能猜到些东西…… 早年之间,凤仙从西陵禁地被驱逐出,带着几个部下来到岳景山附近居住。 一来,岳景山地处荒凉掩人耳目。 二来,凤仙是用岳景山内的神树种子,在培养不死者。 为了培养势力,凤仙找来了女人们,与部下结合繁衍子嗣,而沙华就是其中之一。 神树栽种成功以后,凤仙带着第一批部下离开此地,也就是沙曼口中的第一代不死者。 留在岳景山的,都是第一批部下的子嗣,也就是沙曼等人。 原本沙华是跟着凤仙的部下结合,可在见到凤仙本人后,两人一来二去竟勾搭上。 凤仙的那部下是吸收天地间的金属性修炼,早已经修炼得铜皮铁骨,不像人类,更没有人类的功能。 因此对凤仙和沙华的事,他不敢吭声,也没必要去管。 抱歉大家,作者今天有事,明天补上 抱歉大家,作者今天有事,明天补上 《风水异闻录》抱歉大家,作者今天有事,明天补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此去经年,良辰美景 沙华诞下沙曼,被铜甲尸的前身收养,视如己出。 直到沙曼四五岁时,岳景山内一切布置妥当后,凤仙准备带着下属们,以及一些得力的属下前往珠州进发。 可铜甲尸的前身为了抚养沙曼,竟不愿离去,要一辈子就待在岳景山。 凤仙一怒之下,将其生机剥离,并用阵法打入凤仙体内,制作成岳景山的顶级管辖与统治者。 六七岁的沙曼,被杀死自己养父的父亲视若仇雠,不可能跟着他离去。 沙曼留在岳景山,之后又去了岳景新村,直到遇见我。 有凤仙的优良基因在,沙曼的实力能甩下其余二代不死者几条街,也就见怪不怪了。 沙曼轻叹一声,“其实这家公司是凤仙名下的,我妈只是帮着打理而已。” “之前从岳景山离开以后,我就从岳景山往西走。可那边凤仙的眼线众多,几次都找到我。” “他找你做什么?” “想与我和好,并让我帮他管理家族产业。” 说话间,沙曼面露厌恶,“那种长得不男不女的东西,竟然是我父亲,想想就觉得恶心!” “不死者厌恶寒冷,凤仙的产业也都在西南一带驻扎。这次我往正北走,再也不和他们有瓜葛!” 用‘不男不女的东西’来形容凤仙,倒是没错。 他虽是个男人,长得却毫无瑕疵,比女人还要漂亮。 五十年前,凤仙与麦门冬两人失去不死之身,两人都走了同样的路子。 麦门冬模仿世界神树,在长寿村弄了一棵槐树,结果替自己续命,才堪堪支撑至今。 凤仙做了同样的事,目的却是广招人脉,弄出更多的不死者,形成一股庞大势力。 可她没有续命的手段,又是怎样在五十年的时间里,将容貌保持不变的呢? 凤仙和千面罗刹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可惜,沙曼对凤仙的事所知甚少,她又困得厉害,轻声呓语般的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我也浑身发软,精气不足,刚闭上眼睛就沉沉的睡了去…… 第二天早上掀开眼皮时,我的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 旁边空荡荡的,沙曼睡过的地方已经冰冷,可见是走了许久。 如往常一般,我的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 一向道心沉稳的我,这会儿心里竟觉得空落落的……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我本以为是戴天晴打来的,却没想是个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后,里头传来女人冷冰冰的声音,“开门!”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战战兢兢的将门打开。 自从道心无畏后,我面对近乎无敌的铜甲尸,也未曾退却半步。 可是如今面对沙华时,我却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沙华连正眼都没看我,进门后从墙壁上取下一个隐藏的监控摄像头揣进兜里。 我不由惊愕,“这摄像头你是什么时候装下的!?” “沙曼订酒店的时候,我就已经装下摄像头。” 沙华语气缓和了些,“别拘着了。你干的那些事,我已经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我如果真想对付你,昨天晚上在车里时就已经翻脸。” “是沙曼告诉你的?” “没错。刚才送她走时,我那闺女还特别嘱咐,要我千万别为难你。” 我踌躇良久,终究忐忑询问,“那我们的事……” “放心,她不知道。” 沙华轻抿嘴角,似笑非笑的道:“给你的十万块钱,看来花得还不算冤枉,我女儿还能尝到免费甜头。” …… 作为华融影视公司的经营者,沙华本身操作的就是些皮肉勾当,思想足够开放的情况下,并没有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回去的路上,沙华还顺道绕路,去她常光顾的山货店,拎了一兜药材扔给我。 “拿着,回去自己炖了吃。” “你是修道的人,这药该炖到什么火候,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将其中一个药包拆开,里头浓郁的药香味沁人心脾,足见是上了年份的好东西。 “人參、熟地黃、黃蓍、白朮、當歸……这是十全大补!?” 沙华不由感叹,“我经营华融影视公司近十年,招来过无数男模,身强力壮的有不少。” “可这一个昼夜,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你是个有天赋和能力的人,以后好好做,在我手里有机会大放异彩。” 这番话语看似夸我,可我却咋摸着不太对味…… 车子临近公司门口,沙华恍然问道:“记得我女儿说,你曾经救她一命是怎么回事?” “沙曼没告诉你?” “送她去车站的路上,我问了好几次,她都含含糊糊的不愿意说实话。” 提到此处,我不由心中警惕。 倘若让沙华知道,是我把整个岳景新区给灭了,肯定会怀疑我的身份! 思前想后,我含糊其辞的道:“之前在岳景新区旅游时,沙曼体内阴煞之气失衡,我用元阳为她调解,因此结缘。” “难怪你这么个细皮嫩肉的道士,能从岳景新区走出来,原来是勾搭上了我闺女……” 正说着的时候,公司门口忽然有一个人从马路边沿闯上前,直直的拦在车子前方不远。 这会儿雨点正密,路况能见度很低,沙华并没有看到前方变故。 “快刹车!” 沙华俏脸茫然的望着我,待车子继续向前行使,终于看清路中央站着的人时,面上浮现一抹惶然,可就是不知道刹车。 果然,天下女司机都是一个德行…… 这么滑的路面,就算这会儿刹车也已经来不及。 我迅速打了方向盘,车子险而又险的擦过前方那人的身体,旋即冲进绿化带,撞在公司墙上。 砰—— 安全气囊弹出,登时把沙华弹得鼻血直流。 “你怎么样?” 这么一撞,五脏六腑估计都受到震动,我将手掌贴在沙华的额头,想要用道家真气,帮她平稳住翻涌的气血。 沙华抽出一张纸巾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痛苦的道:“别管我,你快去看被撞的人!” 拦路的老妪,正捂着腿痛苦躺在雨水中呻吟。 妇人穿着蓝色的劳保服,蓬头垢面,从气息山可以分辨出,她不过与沙华年纪相仿,却像五十多岁的老人。 从妇人身上的气息可以分辨出,她是杨晓雯的母亲李燕。 刚才打方向盘的时候,我并没有撞到她,估计是被吓得摔倒。 我想要上前将李燕搀扶起,可她脸色铁青的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把生锈的剪刀横在脖颈处。 “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我赶忙后退一步,愕然问:“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 “让你们董事长滚出来见我!” 李燕情绪格外激动,想必是知道赵燕已死的事,还知道这事与华融影视公司有关。 沙华捂着流血的鼻子刚下车,“人怎么样?” 还没等我回答,李燕就指着她的鼻子,歇斯底里的怒吼,“你把我女儿弄哪去了!?” “女儿?” 沙华面色微变,“你是赵晓雯和赵芳的母亲?” “你害了我家晓雯还不够,还得把我的小女儿带走!你个不是人揍的东西,还我女儿……” 李燕骂得格外难听,十几个保安听到动静冲出门,有两人忙为沙华撑伞,另外几个人将李燕团团围住。 “我女儿失踪,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如果是个带把的,就把我打死在街上!” 李燕满地打滚,弄得浑身泥浆,一群年轻力壮的保安,也不知该怎么办。 保安队长低声询问:“董事长,要不要把她抬着扔出去?” “去公司把赵晓雯叫出来。” “可这疯婆子怎么办?” 第一百一十七章 阴差阳错,因祸得福 “不用你们管。” 没过多会儿,赵晓雯撑着伞出门,在看到躺在地上的李燕,以及撞坏的汽车时,吓得扔下伞甩掉高跟鞋。 “妈,你这是怎么了!?” 赵晓雯将李燕搀扶起时,下意识的手颤抖了一下,“你的身子……怎么凉得厉害!?” “不用你管!” 李燕厌恶的将赵晓雯的手甩开,“我调了监控录像,你妹妹坐车去了个废弃烂尾楼,可出来的只有你一个!” “你老实告诉我,你妹妹被你弄哪去了!?” 赵晓雯娇躯轻颤,泪水混着雨水流淌,“妈……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你妹妹在哪,你倒是说啊!” 沙华纤眉微蹙,上前一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对于赵芳的事,我很遗憾。” “你想要多少补偿款,我可以给你。” “我要你**” 啪的一巴掌抽在沙华的脸上,她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附近已经没有保安,李燕还要动手。我想要上前阻拦,她却眼疾手快拿起一把剪刀,如临大敌的盯着我。 “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死给你们看!” “退回去。” 沙华低声呵斥,我无奈只能后退。 作为修道之人,沙华体力不见得多强,但对付三五个成年人还不成问题。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会乖乖挨打呢? 而且李燕的反应有些奇怪,她对公司董事长沙华是又打又骂,反而格外害怕我靠近。 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赵晓雯赶忙将李燕抱住,“妈,你冷静点!我妹妹……她已经不在人世!” “这事是我的错,你要打就先打我吧!” 啪—— 又是一巴掌甩在赵晓雯的脸上,李燕拽着她的头发,歇斯底里的怒骂:“我早就想打你这裱子!” “你作践自己卖皮肉我管不着,可你不该坑害你妹妹!” “她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是老杨家的骄傲,不是你这种贱肉能比的!” “如果她被你坑死了,我就让你给她陪葬!” 事态越发激化时,我越发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李燕说是在废弃大楼附近调了监控,可当天在下大暴雨,就算有监控,也只能拍摄到白茫茫的雨水。 还有,李燕在没有经人介绍的情况下,怎么就知道沙华是董事长? 按理说,沙华能看出不对劲才是,可她这会儿有些心神不宁,外加上对赵芳的事内疚,生生挨了一巴掌后,也没什么反应。 李燕手里还握着生锈的剪刀,我不敢上前,只好留在原地,沉声说道:“万般业债,皆由因果。” “赵芳曾有过一次活命的机会,她没有珍惜。她的死可以说是咎由自取。” “放你妈的屁!” 李燕脸色格外难看的瞪着我,警惕的道:“你不许过来啊,否则我就死在你们公司门口!” 赵晓雯捂着自己的头发,和被打肿了的脸,呜咽着说,“妈,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妹都死了,我还能怎么样?” 李燕一脸悲戚,泪如雨下,“你们得给小芳买最好的陵地,给她的墓碑跪下磕头,还得赔偿我一千万,否则……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我立即差人去办。” 沙华答应得爽快,李燕却不依不饶,“我要你自己去!我还得跟着,省的你拿廉价货耍滑头!” “好。” 沙华无奈答应,立即派了一辆车,带着李燕和赵晓雯,去给赵芳买墓地。 临行之前,沙华急匆匆的道:“你就在办公室等着,一切事情我回来再说。” “等一下!” 我攥住沙华即要抽离的柔荑,她也没有躲闪,“你还有事?” “李燕有大问题,这一趟你恐怕有危险,最好不要去。” 沙华摇头苦笑,“一个痛失爱女的可怜女人而已,就算撒泼耍混,我也只能容着她。” “赵芳的死,至少有我一半的罪过……” 语气越发低沉时,沙华无奈的叹了口气,“凤仙交代的事情不能不办,我也只好尽可能替他赎罪。” “珠州地区的墓地,好一点的三十万到一百多万不等。如果我不帮忙,她们也买不起。” 我急道:“可是……” “一个妇女而已,最多打我两巴掌,说是危险还不至于。” 车子里头,李燕打开车窗,不耐烦的喊,“你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该不会是想反悔?” 我上前询问:“能不能带着我过去?” “沙华你什么意思?带个男人上车,盘算着你人多势众,欺负我这个死了闺女的老太婆!?” 眼看着李燕又要闹腾,沙华低声说了,“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要再管。” 既然沙华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沙华前脚离开,戴天晴就从玻璃大楼走出,俏脸阴霾的道:“沙华在李燕身上吃了亏,当着公司人的面不好发作,只能假装伪善。” “这会儿带着李燕去买墓地,肯定有诈。说不定在路上盘算着,怎么对李燕打击报复呢。” “我们得跟上去,否则李燕肯定会有危险!” …… 雨天开车没办法很快,在滂沱暴雨中,我的视距要比普通人远许多,因此很快就不远不近的跟上车子, 跟随途中,我解释说:“沙华不见得是好人,但她绝对不坏。” “我怀疑李燕是被人利用,要对沙华下毒手。” “沙华是凤仙的老婆,与其说是对付沙华,不如说是要间接对付凤仙。” 戴天晴不以为然的道:“如果是这样更好,我们可以瞧热闹,看他们窝里斗。” 稍作踌顿,我沉声回道:“我务必要将沙华保全。” “你疯了!?” 戴天晴愕然望着我,“她就是个犯罪分子的头目,人造画皮的妖魔,还是凤仙那家伙的老婆,你要护着这种人?” “是。” “就因为昨天下午,你和她发生了关系,就要对这种人怜香惜玉!?” “是。” “是你*个头!” 戴天晴美眸通红,嗔怒质问道:“如果她再陪你睡几夜,你是不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干脆和她一起对付我?” 我耐心解释说:“保护沙华,不仅因为私情,也为了大局。” “大局?我看你就是*虫上脑!” 戴天晴面色阴沉如水,“别以为我不知道,沙华是沙曼的母亲。你玩得可真够刺激!” 自修道以来,我很少动怒,如今一边跟踪沙华,一边还要和戴天晴掰扯。 解释的耐心耗光,我忍不住低声呵斥一句,“你够了!” “我tm没说够!” 戴天晴怒的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她的力道及大,引起的震动直接让安全气囊弹出! 顿时高速行驶的车子失去平衡,冲向路旁的排洪水渠。 也就在此同时,从旁边的十字路口处,忽然横向冲出一辆小轿车,像疯了似的急速行驶,溅起白茫茫的水花。 我们的车子冲入排水渠,浑黄水流汹涌湍急,从各个排水口涌入。 戴天晴一脚踹开变形车门,拖拽着我奋力游动,好容易才爬上岸边。 坐在排洪口旁的绿化带时,戴天晴抹了一把被雨水浸泡苍白的脸,扶着前额,痛苦的闭上眼睛。 平复下杂乱的心绪后,戴天晴沉缓说:“我刚才不知怎么了,忽然大脑发热,冲你说了些有的没的话,还差点酿成大祸。” “这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我吐出几口污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惊魂甫定的道:“你刚才的一拳,救了我们两个的命。” 戴天晴纤眉微蹙,“这话什么意思?” 第一百一十八章 墓葬之地,九死一生 “就在我们前面不足五米的十字路口,窜出了一辆超速行驶的车子。如果我们保持匀速行驶,肯定要被撞上。” 似乎是被水渠里冰冷的浊流冲醒了头脑,戴天晴蹙眉稍作思忖,凝重声说:“一辆小型轿车,就算撞上也弄不死我们。” “依我看,是有人想要阻止我们跟踪沙华!” 我向沙华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地间尽是白茫茫水雾,不低着头连喘息都容易被雨水呛着。 如此情境,再想找人已是万难。 戴天晴掏出手机,“我现在就通知珠州肃清者,全城戒严,开始搜寻沙华等人的下落!” “没用。雨下得这么大,就连监控摄像头也拍不到,更何况是人。” “可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别着急,我大概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我从兜里掏出湿淋淋的手机,将手机卡拔出,插进戴天晴的防水通讯器内,拨通麦门冬的手机号码。 整个株洲市的灰色势力中,敢和凤仙抗衡的,也只有麦门冬的人。 麦门冬的势力弱于凤仙,因此用耍阴招使绊子的方式掳走沙华,再合情合理不过。 电话铃声响起,却不是从通讯器中发出的。 我猛然间抬头,正看见马路边缘有个女人擎着黑伞,正拿着手机冲我挥手。 是麦门冬!? 顺着绿化带缓坡向上爬的过程中,我压低声音对戴天晴说:“待会儿如果话不投机,随时准备开打!” 现如今我已道心无畏,戴天晴的功夫也日益精进。 麦门冬扣着沙华她们不放,我干脆可以和戴天晴把她给扣下,拿人质换人质。 互相对峙时,我冷声询问:“撞击我们的车子,是你派来的?” “我无意伤及李先生。可我就算和您打招呼,您也必定不会听从。” 麦门冬也不掩饰,直截了当的道:“为了能让您不参与沙华的事,我只能出此下策。” 戴天晴四下顾盼无人,抽出腰间软剑,“和她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先拿下再说!” “麦门冬的人头,在肃清者联盟已经悬赏到一亿五千万!” 软剑之上寒芒闪烁,麦门冬微笑不语,浑然不惧。 “省省吧,你奈何不了她。” 我将麦门冬从头打量到脚,发现她不过是一具阴身而已,真身不知藏匿在什么地方。 我问:“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把沙华与赵晓雯给放了?” 麦门冬的这条命,就是因为我给她的一颗果子,才苟延残喘至今。 当初救她,一是看在她曾帮我的份上,二是为了让她能与凤仙抗衡。 对于我的本事,麦门冬还是有些发怵的,否则也不会将真身藏匿在外,仅用一具阴身来见我。 麦门冬声调沙哑而平静的道:“李先生,就算我想给您面子,现在也已经来不及。” “针对凤仙和沙华的计划,我布置了几年,今天他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我冷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麦门冬疑问,“您苦心积虑的要救人,怎么连所救之人的身份也不知道?” “我只需知道,她们两个本不该死!” 麦门冬并未顾及我话语中的冷漠,并娓娓解释说:“沙华用秘法掠取年轻肉体,并放在死魂里滋养,目的就是制造像赵晓雯一样的肉躯,供给凤仙附身。” “凤仙已经接近油尽灯枯,浑身阳气耗尽,身上的阴气只能和女人兼容。” “一年之期已到,凤仙迫切的需要一具近乎完美的肉身,否则他就会变成一具无主孤魂。” “没了肉身,凤仙的实力就得降低百分之九十,我得趁着这个节骨眼,把凤仙给弄死。” 麦门冬语气笃定而决绝,看样子是蓄谋已久。 我无奈道:“赵晓雯的肉身,你毁掉我不管,我只需保全她的灵魂便可。” “但沙华是我的故人,她已无利用价值,你放不放她似乎无关紧要……” 麦门冬语气中略带着些遗憾的道:“如果您早些时候告诉我,兴许还有机会。可沙华已经被送进了必死之地。” “一旦阵法开启,就算是大罗天仙下凡,也是枉然。” 我登时惊怒问:“她们在哪!?” 麦门冬不仅没有隐瞒,反而从车上拿下一张羊皮纸地图。 “地图红点标注的地方是一片公墓区,沙华和赵晓雯就活埋在其中一处墓穴里。” “棺材里的空气,足够她们存活大概十二个小时。一旦到了时间,她们必死无疑。” 话落,麦门冬的阴身开始随着暴雨浇灌而缓缓消散。 临近消散前夕,麦门冬面上带着诡异笑容道:“公墓一行,凤仙去了九死一生,不去必衰亡无疑。” “我想,这是我和李先生都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声音落下,麦门冬彻底消失。 戴天晴茫然盯着她消失的方向,“我们要不要把地图交给凤仙?” 上次对付凤仙时,戴天晴有伤在身,因此没撑过几个回合,就被打得半死。 我从未与凤仙交过手,因此询问道:“真把凤仙叫来,你打得过么?” “这个……” 戴天晴眼神有些躲闪,“凤仙速度太快,刚好能先我一步,外加上他的身体受伤之后愈合和比我快……” 眼下已没剩下多长时间,我皱眉催促道:“到底能不能打得过,你给句痛快话。” “四六开吧。” “六成胜算的是谁?” “凤仙。” 戴天晴回答算是老实,也彻底断绝了我与凤仙合作的念头。 前往岳景山一趟,我算是拆了凤仙的老窝。这件事一旦被他知道,必定会对我下杀手! 另外,我和沙华以及沙曼的事,无论哪一件被他知道,都得和我拼命。 无奈,我只能上了麦门冬留下的车子,叹息一声道:“先去公墓查探情况再说。” “可麦门冬都说了,一旦进去就是九死一生!” “我只是看情况,并没说一定要以身涉险。” …… 雨天里,郊区山路根本没什么车,我一路上畅通无阻,来到了地图标注附近的公墓区。 在离公墓区二里地时,我便察觉到此处有些不对劲。 两侧山峦夹着中央的狭窄的水泥公路,山坡平缓得像是个大馒头,土壤肥沃多生松柏灌木,却没有一棵超过四米的大树。 第一百一十九章 道心无畏,一往无前 松柏长青,福寿绵延。 住在这两座山上的人,没有阳寿,也能增长阴寿。 这是一处天生的墓葬区,中央就像是个盆子似的,将两侧山体的一起给积聚住。 积聚磅礴如海的阴气,是能当做阵基的最好支撑点。 看来,麦门冬为了阵法的选址,耗费不少功夫。 雨水从山顶上冲下稀泥,透着一股子腥膻味,像是腐烂的鱼和羊肉,但气味更温和一些。 戴天晴皱眉问:“什么味道!?”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暴雨冲刷下,一些在山脚建造的墓穴,插进松软泥土的墓碑脱落,里头的尸骨也随着泥流冲得到处都是。 车子行驶在这条人迹罕见的道路,偶尔会有车轮碾压骨头,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 我不由摇头道:“这座山的确是个风水宝地,可山体尽是泥土,只有山腰适合墓葬,山顶与山底并不适合。” “这两座山的山体很庞大,山脚卖的墓穴便宜。” 戴天晴轻叹一声,“在珠州寸土寸金的地界,有地方埋就不错,哪还管的上什么风水好坏。” 车子离公墓区域的真正入口,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的距离,感受着越发浓重的阴气,我心情也随之凝重…… 麦门冬曾告诉我,沙华用特殊方法,帮助凤仙铸造新的身体。 赵晓雯身体以无数精致器官集于一身,并用死魂滋养肉体,给凤仙作呈装灵魂的器皿。 一旦凤仙需要附身,赵晓雯就会被赶出身体。 可我有两点觉得奇怪。 第一:灵体在附身新的肉身之后,无法发挥之前的力量。 就像是我第一次来到珠州时,迫不得已附身在秦博古身上时,身体各个方面的能力,都受到钳制。 凤仙之所以屹立至今,正面能压麦门冬一头,就是因为其恐怖战力。 一旦附身于人之后,凤仙的实力将大打折扣,这事他怎么解决? 第二:凤仙的容貌与身体过于年轻,且长相极不自然。 我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之前与凤仙几次见面,他的脸都光洁得像玉石似的,且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 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脸上镀了一层壳,或者说是……戴上一层面具! 我不由得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千面罗刹一直附身在凤仙体内,与凤仙共存亡。 如果我的猜测准确,想要抓住千面罗刹,就得灭了凤仙。 我和麦门冬,目前是同一条战船上的人。我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将消息告诉凤仙,要他去公墓区一探究竟。 之后我和麦门冬坐收渔翁之利。 一旦凤仙战败,我可以直接捕捉千面罗刹。 哪怕是凤仙九死一生归来,我也可以趁他病要他命…… 嘎吱—— 车子在公路尽头停下,前面泥泞处就是巨大的公墓区。 暴雨已经停歇,这处墓园地势较高,几乎没什么积水,算是个风水宝地。 我能感受到,入口出有一股雄浑的阵法能量,且内部构造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迷雾中,无法看得真切。 戴天晴抽出软剑,尝试着就要往墓园处走。 我手疾眼快拎住戴天晴的头发,“站住。” “哎呦!” 戴天晴捂着头发,疼得眼圈泛红,“有什么事,你好好提醒我一句能死啊?” “再晚一秒,就来不及了。” 我夺过戴天晴手中的软剑,将之一半插入阵门,另外半截留在外头。 短暂一个呼吸过后,只听见锵的剑鸣声,软剑竟被一分为二,而后化作无数钢片散落一地。 “我*” 戴天晴捧着钢片,刚才还红着眼眶,这会儿竟直接掉下眼泪。 我沉声说道:“阵法的能量越强,阵门处对金属的干扰能力也就越大。这是一处绝世杀阵!” 戴天晴咬牙切齿,“这把剑是我花了两百多万,从肃清者联盟总部托人买到的!” “你想拿金属试,为什么非得用我的剑!” 戴天晴的速度快,技巧强,但力量弱,因此只能用剑这种轻兵器。 可以如今的工艺,想要打造一柄高强度的剑,几乎是万难。 没有剑,戴天晴的实力至少降低两成。 我忽然间想到,之前白起送我的那柄游熙宝剑,便回道:“回头我送你一柄更好的。” “哼,信你就有鬼了。” 戴天晴嘟囔一声,旋即忧虑的看着前方公墓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种强度的阵法,若是探阵之人不懂五行八卦之术,无论进去多少都是白搭。 我站在阵法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无奈叹了口气,“回去吧。” 戴天晴颇有些不可置信的道:“这就算了?” “这座阵法至少花了两年的时间布置,且布阵之人是麦门冬,苦心积虑如此长时间,就是为了将凤仙必杀。” “阵法的强度能杀凤仙,自然也能够杀我。” …… 今天的事,只能按照麦门冬所说,要凤仙前来解决。 正当我准备上车离开时,戴天晴的通讯器忽然响起,她下意识的打开来看。 看了一会儿,她才面色古怪的将通讯器寄给我,“找你的。” 我这才想起,之前手机进水的时候,为了给麦门冬通讯,我将自己的手机卡插入的戴天晴通讯器内。 信息是沙曼发来的,经过一天飞机行程,她已经到了漠河以北的边界区域。 沙曼穿着皮袍,脸蛋冻得红彤彤的,坐在雪地里给我发了个自拍。 远处白杨林棚着落日,四周零星错落的农户翠烟袅袅,安谧祥和的气氛格外让人向往。 消息写有:我已经在漠河区的北极村安家,这里很好,希望你在珠州也好。 虽说你我交情不深,但我还是希望能拜托你,留在珠州时多照看一下我的母亲。 她也是受凤仙的掌控,本身不是个坏人。 如果有一天,你能路过北极村,我会在这里等你…… 看过信息后,我心中百位陈杂。 戴天晴似笑非笑问,“现在是去救你老丈母娘,还是直接转头就走?” 作为珠州肃清者联盟的总署,戴天晴以贪功和不怕死著称,因此并不畏惧陪我进入阵法。 我指了指戴天晴的背后,“用不着我们,凤仙已经来了。” “什么!?” 戴天晴骤然转身,浑身紧绷,从腰间抽出匕首全身戒备着。 她的精力全都放在背后的山林,想要找出我所指的凤仙踪迹,背后是完全放空的。 我不费吹灰之力,一记掌刀砍在戴天晴的脖颈。 这一掌击在麻穴处,她至少有十分钟的时间,身体是不能动的状态。 戴天晴瘫软在我怀里时,美眸嗔怒瞪着我,“混蛋,你忽然发什么疯!?”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从后备箱中取出绳索,将戴天晴的手脚死死捆住,塞进车后座里头让她躺着。 随即,我用通讯器定时,两小时之后会给秦澜发消息,要她带人前往此处将戴天晴救下。 见我关上车们即要离去,戴天晴有些慌神,“你一个人进去,如果真遇上危险,连个帮衬的人也没有……” “你帮不到我,反而容易送命。” “哎,你别……” 我反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并没有听戴天晴再说下去。 既是道心无畏,便要一往无前。 倘若权衡利弊得失,为何还要修道? 第一百二十章 赤衣凶,笑面尸 进入公墓入口的刹那,我的体内忽然涌现出无数道枷锁。 检索缠绕的,并非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道法,以及半生得来的修为。 空荡荡的墓地,并没有任何危险,可我却赶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一切法术都不能用,也就代表着随便出现个鬼物,都能将我置于死地…… 暴雨过后天气晴朗,一轮皎月悬挂半空,偶尔有凉风吹拂,周遭密密麻麻全是尸体,却没有丁点儿尸臭味。 这里是绝顶的风水宝地,聚集了如此多的阴气之后,却也能成万鬼滋养的圣地。 进入墓区以后,我没有盲目的胡乱走动,而是盘膝坐下,静静感应周遭阴气的流动…… 乾坤位置阴气是枯竭的,源头来自于东南与西北,交汇缠绕涌动时,因有乾坤位的空档,而以太极的弧线流动。 这是典型的太极聚阴的奇门阵法,这里一共有八十一坐坟墓,暗合九九之数。 这八十一坐坟墓中,需要有七十六坐死坟,作为布阵的阵基,是不可以被挖开的,否则阵法动荡阴气爆炸,能将这里的地皮给炸开三寸。 麦门冬说将沙华与赵晓雯活埋在这些坟墓的其中之一,便肯定是在剩下的七座“活墓”中。 我捡来一根树枝,环顾四周将九九八十一坐坟墓的位置标注好,并按照聚阴奇门中的太极阵法,遵循着阴阳鱼的诡计,将牵涉阵法根基的死墓一个个找出。 半个小时过后,总算被我排除得只剩下七座墓。 这七座墓穴中,究竟哪一个埋藏着赵晓雯与沙华,只能看运气了…… 在已经废掉的守墓人搭建的窝棚里头,我找到了一把生锈的铁锨,并走到第一座活墓前开始挖掘。 果然,墓土只有最外层覆盖着老泥,里头的则全是新土。 这是一处老坟,被人伪装成新坟的模样。 我心中不由惊喜,第一个就撞了大运么…… 直到将墓穴整个挖开,看到有些朽烂的红色棺椁时,我才蓦的心头沉重。 红色棺椁雕刻着封禁的咒文,死死锁住里头的阴气。 因此,在将棺椁打开之前,我都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咻的一阵风吹来,有沾着雨水的落叶刮过我的脖颈,刹那间的凉意然我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再抬头看时,天上的月光已成了黯淡的血色。 我盘算了一下日子,今日竟是满月! 满月光格外聚阴,如果棺椁中真藏着鬼物,实力会比寻常时强横十倍不止。 正因如此,自古以来满月时便易发怪事。 我又走进已经荒废了守墓人住的铁皮屋,从里头取出脏兮兮的床单,用铁丝挂在四根竹竿上,插在棺木的四个角上,遮挡住月光。 做完这一切,我才深吸一口气吐出,缓缓平复下心绪,将铲子插入棺椁的缝隙,想要把棺椁撬开一条缝。 可我没想到,棺椁由于常年朽烂在地下,稍稍一撬就整个崩塌开。 在崩塌的刹那,滚滚阴气从棺椁中涌出,我察觉到不对劲,纵身一跃想要跳出墓穴。 忽然间,一只干枯皴皱的手掌,将我的小腿死死拽住。 那只手已经腐烂得只剩一半,隐约可以看见黏连的筋膜和森森白骨。 倘若平时,我的道家真气与护体金光,轻轻那么一震,就能将这具骨骼震散。 现在浑身力量都被封禁,我只能用铲子猛的拍动鬼爪,才勉强窜出墓穴。 “叽叽,咯咯……” 阵阵似因而般的笑声,从棺椁的废墟中传来。 古有谚语: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 废墟中,一个披着破破烂烂的褪色红裙,浑身腐烂得看不清五官的鬼物,抓着我撑起竹竿,咔嚓那么一扯。 登时,遮住月光的布棚子被扯烂,血月光芒洒在鬼物的身上,本以朽烂的肌肉,竟然像蠕虫似的,开始缓缓生长。 情急之下,我怒声唱诵:“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 可惜,我的念唱声并没有引动天地之力铸造金光。 这片天地好像是被阴气给封锁住,任何咒语再次都无法施展。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猛然间响起,今天是圆月,且这里的地形呈双峰夹道之势,浓厚阴气有月光加持,形成一层厚厚的幔。 这层幔遮蔽天机,因此我无法调动天机。 想当初住在地下石屋,爷爷也是用类似的方法遮蔽天机,只不过那方法更精深一些。 这种遮蔽天机的附加手段,对凤仙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麦门冬之所以如此布置,恐怕是为了对付我! 她之所以要我去给凤仙通风报信,并非是信任我,而是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是我将这事告诉凤仙,在凤仙进入墓穴区以后,她与我一同取凤仙性命。 第二层则是我要救沙华两人,便附加了对付我的手段,要将我也困死在里头。 无论我和凤仙谁死,对麦门冬来说都少了个致命的对手。 如此一来,我的情势更加危急! 从红衣笑面尸的恢复情况来看,它再晒十分钟的月光,差不多就能阴力充盈。 既然没办法引动阵法以外的天地之势,就只能从里面想想办法! 我心焦似火时,忽然发现之前的守墓人住的铁皮屋旁边,有一棵被栽种的桃树。 真是天不绝我! 我急忙冲到近前,用铁锨好容易将碗口粗的桃树砍断,接着开始给桃树削皮,打造出一个粗劣简陋的桃木剑。 还好,铁皮屋里有用来修剪松枝的锯子与劈柴刀,虽说都有些生锈,但勉强能够使用。 好容易将桃木剑制作完成后,我咬破指尖,用自己的鲜血写下咒文。 斩妖缚邪,度人(杀鬼)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 在阵法束缚下,我的道法消失,血液的神力加持也消失了大半,仅剩下的神性无法直接消灭鬼物,只能用来加持咒文。 书写咒文的途中,不远处再度传来诡谲的笑声。 这笑声像发春的猫儿,亦或者婴儿啼哭,在寂静的公墓区里,格外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我转头看向笑声发出的位置,空荡荡的墓坑里却空空如也。 哎?这红衣笑面尸去哪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臭味,我背后隐约涌动着大量的阴气,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躲在我背后的暗处,偷偷的盯着我…… 忽然间,我眉心猛然有种刺痛感,这是生命威胁前的征兆! “糟了!” 我还未转身时,便将桃木剑穿双手持着,纵然一记回马枪刺出,只听见噗呲一声,红衣笑面尸的胸膛便被我穿透。 可惜,桃木剑在这么个阴气浓重的地方,效力并没有得到十足发挥。 红衣笑面尸在猩红血月的加持下,凭空生出的肌肉泛着淡淡的红光,满是皱纹的脸上夹着烂肉,两只灰绿的爪子,冲着我的尖头狠狠抓下! 霎时间鲜血喷涌,红衣笑面尸的爪子被鲜血浇灌之后,被腐蚀得呲呲冒烟。 虽说有阵法加持,但我血液的功效只是减退,而非直接消失。 我强忍着疼痛,将插入红衣笑面尸体内的桃木剑,横向那么一拧,登时它体内的脏器就成了血泥。 再度将桃木剑抽出时,红衣笑面尸的身子笔直僵硬,随着一阵风吹来,重重的摔倒入泥水之中。 我紧绷的精神松懈,这才颓然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最开始的时候,我身边跟着陆鹤鸣,一旦有体力活都是他在前面撑着。 之后戴天晴出现,我都是用法咒驱除恶鬼,很少用拳脚功夫。 曾在山洞生活时,我都是三更灯火五更鸡的练功,拳脚功夫虽比不上那两位,但也绝对不弱。 如今对付红衣笑面尸时,我才察觉到,自己由于长时间不练习,身体迟钝了实在太多。 还好刚才有本能反应,否则笑面尸抓的就不是我的肩膀,而是心脏…… 第一百二十一章 血染墓园,怨灵锁命 肩膀上爪痕深可见骨,我疼得额头尽是冷汗,鲜血还在顺着被污染伤口往外冒。 我将衬衣干净的布片撕成条,一点点塞进被五指插裂的肌肉,将血液给堵住。 感染外加疼痛,我浑身酸软,脑袋眩晕,应该是发烧了。 照这样下去,我的身子会越来越差。只能扛着锄头,开始在第二个墓穴处挖掘。 七个墓穴,每挖掘一次都会多一分机会。 但愿运气好些,能早点挖掘出沙华与赵晓雯…… 拿着铁铲奋力挖掘了一会儿,又一尊黑棺出现,淡淡的黑气从棺椁底下往上冒,在血色月光下,形成淡淡的雾霭。 棺椁上仍然铭刻着咒文,我没办法从外头感知,只能把心一横,离远了一脚踹在棺椁一角。 原本就不结实的棺木,被我一脚踹散。 踹下一脚后,我迅速退开,手持桃木剑全身戒备着。 “呜呜——” 手脚被反捆着的赵晓雯,从棺椁中滚出,俏脸上满是惊恐的望着我。 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我才替她解开绳索。 大口喘了几口后,赵晓雯吓得泪水滚滚,哽咽着说:“快,沙总还被埋在别的地方。” “我刚才在棺材里,空气越来越少,马上就要喘不上气,如果再慢一点……” 来不及休息,我就拎起铲子,走向另一处墓穴。 费力挖掘时,我嘱咐一句,“这里很危险,你最好离我远些。” 赵晓雯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在我挖掘泥土时,她纵然怕得俩腿打哆嗦,仍留下帮我往外扒拉挖松的土壤。 有了她的帮忙,挖土的速度快了很多。 赵晓雯边挖边抹着眼泪,精致的脸蛋上满是黄泥,碎碎念似的说:“沙总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招惹上仇家呢……” “招惹仇家的不是她,而是你。” 赵晓雯茫然,“李先生,我……我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会有仇家?” 我气喘吁吁问:“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在煤气中毒的当年,你就死在了医院。” “否则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寄生在一张脸皮上?” 赵晓雯挖土的手僵住,惊恐问:“你是说,我早就死了?” “是。” 我沉声回道:“你的存在,不过是给这具肉躯作为支撑而已,一旦这具肉躯被完善,他们就会把你的灵魂消灭,夺走你的肉身。” 在这个节骨眼上高速赵晓雯实情,我也是迫不得已。 纵然侥幸从墓园区逃出,我也会元气大伤。 倘若凤仙前来抢夺赵晓雯,我岂不是徒为他做了嫁衣! 这具肉身太过惹眼,赵晓雯守不住,早些超脱去投胎,对她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见赵晓雯低下头,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默然垂泪,她应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我问:“我现在帮你超度,你可愿意?” 赵晓雯抽噎着问:“我死不要紧,可是我的父母……” “父母不慈,儿女不孝。他们已经舍弃了你,你也没必要再为他们做些什么。” 为了让赵晓雯彻底断了牵挂,我又补充说:“我从知情人那里得到消息,你母亲与绑架者合作,将你和沙华坑骗到这里,她从中收取好处费一百二十万。” 赵晓雯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惨白如纸,原地呆滞良久后,她凄然一笑,“李先生,谢谢你让我做个明白鬼。” 我叹息一声道:“你今生受尽苦难,我会为你诵唱超脱咒语,大罗升天远离苦难折磨。” “能不能让我最后为沙总做一件事,将她从墓穴中挖出来,也算是给我这辈子再积一点德。” “可以。” 正当我要再度挖掘时,赵晓雯欲言又止踌躇稍许,艰难开口道:“李先生,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事?” “其实这张脸还没有完善,还剩下最后一双眼睛,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盯着赵晓雯的脸细看,耳朵鼻子嘴巴,以及皮肤都是万里挑一,唯独眼睛差点意思。 我恍然间想起,沙华第一次招揽我时,盯着我的脸良久,忽然说了一句:“你的眼睛真漂亮。” 我惊声问:“你的意思是,沙华最初招我来的目的,是想要我的眼睛!?” 赵晓雯眼神有些躲闪,“恐怕……是这样。” “不过前天的时候,沙总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继续开始寻觅能够采集眼睛的人选……” 前天,也就是我和沙曼见面的当天。 不过,我并没有责怪沙华的意思。 我和戴天晴最初潜入沙华的公司,目的就是收集证据对付她。 作为对立的敌人,沙华将计就计,反而要将我骗入公司下毒手,这无可厚非。 只不过这沙华隐藏得太好,如果不是有赵晓雯泄密,估计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冷风吹过,让我昏昏涨涨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我再度拎起铲子,“时间不多了,先救人要紧。” “明白!” 赵晓雯挖得格外卖力,小拇指的指甲盖皮肉翻卷都没觉得疼。 她是在临死之前,报沙华的恩情,我便没有加以阻止。 第三口棺椁,是没有上油漆的普通松木棺,上头刷着一层桐油,嗅着浓烈的油漆味,应该是新做的棺木。 赵晓雯凑上前,欣喜的道:“这个棺材是崭新的,沙总一定被关在里面!” “等等!” 可惜,我阻止还是太晚,赵晓雯已经棺椁给打开。 棺椁里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素色白玉瓶。 白玉瓶能藏阴,多被一些心存歹念的道士,用作储存怨灵害人。 玉瓶盖子是敞着的,从里头飘出一个赤着脚,穿红衣的小女孩。 女孩扎着两个可爱的马尾辫,低着头刘海遮住脸,干干净净的一身白裙,与周遭泥泞朽烂的棺椁格格不入。 赵晓雯一时间吓得呆住,怔怔的站在原地,甚至忘了逃跑。 “姐姐,你看我的眼睛漂亮吗?” 女孩声音锐利而沙哑,像是被卡住嗓子的猫,听上去让人头皮发麻。 她缓缓抬起头,原本属于眼珠的位置,只剩下空洞流血的眼眶,里头隐约可以看见哔哔啵啵的蛆虫爬动。 怨灵没有灵魂,没有思维,仅仅凭借着一股怨气存活着。 在面对怨灵时,心中越是害怕,就越容易遭受攻击。 我将手掌搭在赵晓雯的肩膀处,沉声安慰道:“不要害怕,更不要回她的话,就这样慢慢往后退,我保你没事。” 赵晓雯战战兢兢,听从我的吩咐一点点往后退着。 忽然,女孩将脸凑近,空洞流出血泪的眼眶,凑在赵晓雯的面前,撕声厉喊:“我的眼睛漂不漂亮,你说话啊!” “漂……漂亮。” 被怨灵这么一吓,赵晓雯的脑子蒙圈,下意识就回答了问题。 糟了! 随着赵晓雯的回答,怨灵体内的阴气陡然凝重,苍白的指尖伸长猩红利爪,尖锐声喊:“那我就让你和我一样漂亮!” 指甲插入赵晓雯的眼眶,生生拽出两颗眼珠。 赵晓雯惨叫捂着双眼蹲下,我赶忙将她拽到身后,冷眼怒视着怨灵。 怨灵将掏出的眼珠塞进嘴巴里,咧开血肉黏连的嘴角,阴森笑着问,“你看我的眼睛漂亮吗?”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静询问:“你觉得呢?” 怨灵愣神良久,再度欺身一步,脸几乎贴着我的胸口,我甚至能嗅到她身上的腐臭味。 “我的眼睛漂不漂亮?” 我反问:“你觉得,我的眼睛漂不漂亮?” 怨灵面上茫然之色更浓,犹豫许久之后,再度重复一句,“你觉得我的眼睛漂不漂亮?” “我不知道,我看不见你的眼睛。” “我……我的眼睛……” 怨灵痛苦的捂着脑袋蹲下,从头顶开始阴气缓缓溢散,最终消散成虚无,只剩下一颗干瘪发白的眼珠。 第一百二十二章 腹藏乾坤,因祸得福 想必这眼珠,就是怨灵的本体所在。 赵晓雯失去双眼,这会儿正虚弱得厉害。 我扶着她在一旁墓碑处坐好,轻声安慰说:“没事了。” 伤口波及到脑髓,赵晓雯已然活不长了。 回光返照时,她并不觉得痛,惨然一笑道:“李先生,您真是个有本事的人。” “可惜,我终究没能护住你。” 赵晓雯摇了摇头,“是我没有听从您的吩咐,才中了妖怪的邪招,这和您没有关系。” 气息越发微弱时,赵晓雯期冀的问:“李先生,您有这么大的本事,来我们公司,肯定不是单纯为了做个模特这么简单。” “临走之前,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来公司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坦言回道:“有一千年邪物,名为千面罗刹,寄生于魔头体内祸害人间。” “你的脸,也是那魔物制造出的。我的目的就是找出魔物,并将其灭杀。” “您果然……不是凡人……” 最后的声音落下,赵晓雯终于瘫软在地,没了半点生机。 望着她被鲜血沾染的面颊,我不由叹息一声,用手绢帮她擦拭去血液,平放入刚才的棺木中,并将棺盖合上。 做完这一切后,我盘膝坐下,轻声诵唱超度咒语。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咒语诵唱落罢,一道金光自赵晓雯棺木处亮起,朝着月光位置冲天而去。 赵晓雯的灵魂离开以后,肉身会在短时间内迅速腐朽,哪怕凤仙找到这里,也只剩下一堆烂肉。 雨点再度淅淅沥沥落下,我伤口处的衣衫浸泡雨水后,疼得愈发彻骨。 我赶忙拎起铁锨,来到第三处墓穴前开始挖掘。 一共七座墓穴,运气好第一处墓穴就能挖到人。运气差一点,兴许要挖到第七座坟墓。 我身体受伤,已然撑不住许久。 可七座墓穴就是阵法的生门所在,赵晓雯与沙华就是生门中两个至关重要的点。 不将他们找出,我休想破阵。 泥水浇灌下,墓土黏着越发难挖,我吭哧吭哧挖了许久,两边肩膀稍微动一下,就钻心的疼痛。 我这幅身体,真不能能不能拖到挖掘出沙华…… 终于将两边泥土清理干净,只剩下中央腐朽的棺椁时,我费劲巴拉的想掀开棺盖看,一不留神脚下打滑,直接撞烂了棺盖,摔进棺椁中。 身子撞上棺椁里冰冷僵硬的尸体时,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棺椁中躺着的,赫然是一具身着紫色清朝官服,青面獠牙,浑身生着黑毛的怪尸。 糟了,是僵尸! 从僵尸体内滚滚煞气感应,至少是有三百年修为的黑僵,力大无穷行走如飞,以吸噬人鲜血为生。 我也不顾上浑身的疼痛,趁着僵尸苏醒之前,一个鲤鱼打挺跳出棺椁,抓着满是泥土的墓土要向上攀爬。 下雨墓土湿滑,外加上我肩膀有伤,无论怎么牟足了力气拼命往上窜,速度都慢得像乌龟爬。 “呃啊——”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僵尸喉咙喷出,它猛然坐起,拽住我的脚踝就往身边拉。 我反过身来,朝着僵尸的脸狠狠一踹,向上窜出半截后,抓住桃木剑,冲僵尸后头狠命刺下。 咔嚓—— 桃木剑因道法加持不够,从中央咔嚓断裂。 僵尸两手卡着我的脖子,往怀里那么一送,獠牙即要咬在我脖颈大动脉处。 原本就被挠出血洞的胳膊,再被僵尸大力握住,我疼得浑身肌肉痉挛,差点忍不住喊出声。 可我还是憋着最后一口气,就在僵尸张开嘴,即要咬在我脖颈时,我猛然转过头,与僵尸脸对着脸。 噗—— 我从舌头底下吐出一枚用桃木精雕细琢的小剑,顺着僵尸的喉咙,直接钻入它的五脏六腑。 这枚小剑,一直藏在我舌头底下。 俗话说养生无过津液,被唾液浸泡的小剑,储藏着庞大的精华,在僵尸的五脏绽放! 僵尸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浑身爆炸成无数碎片。 我被这股爆炸余波抛掷上半空,重重摔在松软泥土堆里。 呼,又侥幸逃过一劫。 可惜我肋骨断了两根,内脏初学受损,鲜血正顺着嘴角缓缓向外流淌。 肩膀的伤口还在加剧,我已然没有了力气。 “李天赐,你在哪?” 远处,忽然传来了戴天晴的呼喊声。我心头稍稍放松,虽说她帮不上什么忙,但好歹能替我包扎一下。 “天赐,出来啊。” 戴天晴的声音急切中带着些撒娇的味道,我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赶忙屏住呼吸,趴在泥土里一动不动。 但愿,她不要发现我…… 我周身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围着周遭墓碑转来转去,因为光线昏暗,她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大概三分钟过后,周遭寂寥无声,我想她大概是离开了。 我这才抹去脸上泥土,大口的瘫在地上喘息着。 “天赐,你趴在这里干什么呢?” 酥软柔媚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我僵硬转过头去,正看见戴天晴笑盈盈的望着我。 我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 戴天晴委屈兮兮的道:“我刚才一直在找你,你分明听到了我的声音,为什么还要躲着不见?” 我揉了揉昏昏涨涨的耳朵,“刚才被爆炸声震得耳鸣,听不见你的声音。” “我以为是有妖魔作祟,身上外伤内伤加剧,因此只能躲藏。” 戴天晴小心翼翼的将我搀扶起,有意无意的半边身子都贴着我,柔弱无骨的身子格外诱人。 “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我会心疼的。” 戴天晴解下衬衣,撕成一条条的帮我包扎,泪眼朦胧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我微微一笑,将她揽在怀中,伸出刚才被磨破的食指,“都说唾液能止血,你是不是帮我……” “讨厌,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个。” 戴天晴嗔骂了一声,轻咬着我的食指就要替我止血。 就在这一刹那,我指尖猛然用力,从她脆弱的喉骨穿透,从后颈穿出切断脊髓。 戴天晴喉咙颤抖发出尖锐的叫声,而后面部狰狞扭曲蜕化,两腮生出黄毛,身体萎缩成了一只黄皮子模样。 黄皮子尖牙利爪,足足有个小羊羔那么大。 如果方才我不将计就计,和这么个东西搏斗起来,就算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呵,用这等低劣伎俩来诱惑我,这麦门冬对我也太过小觑。 不过她并非风水道门中人,弄出这么些机关对于凤仙来说,的确有着致命的威胁,对我则要显得孱弱许多。 从体型上看,这只黄皮子至少修行百余年,一身血液极具灵性。 我掏出一颗通红尚在跳动的黄皮子心脏,随手撕裂成几办,用温热黄皮子鲜血送服。 妖精的精华全在心脏,我将之吞服以后,也算是吞下了黄皮子的一身修为。 顿时,伤口处热乎乎的格外舒服,疲惫感一扫而空,再度凭空生出些许力气。 有了上等的灵狐血,接下来的挖掘就非常容易。 我用指尖沾着灵狐血,脑海中构想沙华的模样,开始诵唱按土地神咒。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 咒语以灵狐鲜血为引,勾动此处地气,围着墓葬区域游荡一圈后,终究盘桓附在一处低矮的槐树前。 槐树旁有一座低矮的坟墓,正是七座活墓之一,有地气的指引,沙华铁定就在里头! 这棵槐树过于低矮,以至于我游逛了一圈,并没有发觉。 被黄皮子袭击,反而让我因祸得福,否则我准备将那座不起眼的坟墓最后一个挖掘…… 第一百二十三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午夜十二点将近,地气腾升时会带走棺椁中的温度和氧气。 之前已经耽搁太长时间,我不由得加快了挖掘速度。 槐树虽说不过三米多高,根系却异常发达,有些根须裹着墓土生长,铁锨又锈迹斑斑,挖掘起来格外费劲。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好不容易将墓土挖开,棺椁也被槐树根系缠绕得结结实实。 我扯了两下,发现根系异常坚固,且密密麻麻,只好抡圆了铲子,砸在棺椁的顶端。 棺顶被砸了个窟窿,又捯饬两下,整个化作木块坍塌。 坍塌废墟中,沙华奄奄一息的躺着,脸色苍白得厉害,在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之后,还好上一些。 “小……小心!” 沙华竭力念叨出两个字,我愕然抬头,正见槐树的根系形成一张网,朝着我当头笼罩下! 密密麻麻根系像是要勒进我的皮肉,我无论怎样挣扎,也只能让它越勒越紧。 沙华这会儿失去束缚,慌忙扑到我身前,惊慌道:“李先生,我……我该怎么帮到你?” 七座生门已经被破,此处阵法的力量正在消散。 我紧咬牙关,胸中存着一口气不敢说话,否则就会被诡异的槐树给活活勒成一堆碎肉。 该死,我早就该想到的! 沙华是今天才被埋入墓穴,按理说槐树的根系不会被渗透进去才是,可我救人心切,忽略了这一点。 凭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我掐破指尖,在树干上写下一句:“后备箱,戴天晴救我!” 看懂以后,沙华慌忙点了点头,“您等着,我这就去找人!” 沙华跌跌撞撞的离开,我咬牙强撑着,不让这棵树的根系继续勒进身体。 从其中散发出的阴气,我可以感应出,此树名为章鱼树,原本生在极南之地。 虽是树木,枝干根须却能灵活移动,树身散发着腥甜味道,引动物啄食时,再将动物勒死,化作自身的养分。 这种树并非邪物,因此我的血液对付不了它…… 约莫两个呼吸过去,戴天晴手持着断裂只剩五分之一的软剑,身形如电般窜至我身前。 “千万撑住!” 戴天晴面上焦急渐而转为肃然,她闭上双眼,缓缓抬起手臂,一股无形的气势自她体内积蓄。 这股气中,暗藏着一股锋锐之势,蓄势待发之时,戴天晴手握断剑凭空一斩! 青蒙蒙剑气扫过我背后的章鱼树,中央树干一分为二,爪子似的枝条四散一地。 身上紧勒着的枝条松散开时,我终于大松了一口气,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戴天晴赶忙将我扶起,“喂,你怎么样?” “没事。” 我咳出几口血沫,勉强被戴天晴撑着站起身。 这一次的伤势,没有十天半个月,估计休想下床动弹。 沙华一向绝顶聪明,大抵向周围扫了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多谢小……额不,李先生搭救之恩。” “此地不宜久留,快带我走!” 我强忍疼痛,迈动蹒跚步伐向前挪动,可就在这时,发动机轰鸣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二十几个身着黑衣,浑身携带着血煞之气的人,以一身鲜艳凤袍,明眸皓齿的凤仙为首,缓缓向我走来。 在看到凤仙时,沙华稍微松了口气,笑吟吟的道:“李先生别紧张,他是我老公凤仙,是自己人。” 说着,沙华还朝着我悄悄眨了眨眼,示意我不要穿了帮。 的确,沙华是安全了,可我和戴天晴,却是步入危局之中! 我压低声音对戴天晴说:“一会儿如果情况不对,你什么也别管,记着转身就跑!” “少废话,要死一起死!” 戴天晴手握着断剑,挡在我身前,与凤仙剑拔弩张着。 当初戴天晴闯入凤仙的场子,被凤仙打了个半死,是我使诈将她救下。 再次见面时,凤仙盯着戴天晴的脸好一会儿,忽然笑道:“李先生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我强忍着疼痛,将戴天晴扯在身后,并保证道:“戴天晴是我的朋友,我可以保证她不会与你为敌。”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倘若是寻常时期,道心无畏的我没必要惧怕凤仙。 可这会儿,我重伤濒死,戴天晴没有武器,两人还抵不上平日的一人。 凤仙目光陡然锋锐,冷眼扫过我和戴天晴,“她不会与我为敌?” 沙华从中打圆场道:“戴小姐和李先生,都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尤其是戴小姐,她还是我的贴身保镖呢。” “他们都是和我们一条战线的人,如果不是李先生,我早就死了。”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凤仙面色陡然凶戾,压低嗓音愠声道:“李先生,如果不是你救了赵晓雯和沙华,兴许我们之间已经分出生死。” “岳景新区,我经营了无数年的基地,就被你短短几天给毁了,你好本事!” 以凤仙强大的情报网,这则消息早晚要透漏到他耳朵里,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早。 我主动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歉意道:“当初去岳景新区,我并不知道是你的地盘。” “在得知是一场误会后,我立即释放了你女儿沙曼。” 之所以靠近凤仙,则是为了近距离体察他身上的气息。 几个月前见凤仙时,他气血充盈,实力强大,以如日中天描述并不为过。 可现如今,凤仙的容貌虽没有任何变化,却是气血干枯衰竭,虽对实力没有影响,但肉身已然接近大限。 凤仙的脸,给人一种油头粉面的感觉,像是贴着一张不透气的脸谱。 细细感应之下,这上头还有前面罗刹的气息。 这股气息刻意收敛,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我仍能感受得到。 我猜测不错,前面罗刹的本体,就贴在凤仙的脸上! 凤仙踟躇良久,终究缓叹一声,“这件事如果换个人做,我发誓与他不死不休。但既然李先生弄错,我只能给你这个面子。” 听得这话,我稍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改日再见。” 说完,我带着戴天晴就要离开。 “等一等!” 凤仙一声冷喝,我滞住脚步。 戴天晴食指抵住断剑,冷声问道:“你还想怎样?” 凤仙语气中带着按捺的急切,“赵晓雯在哪?” 此时,凤仙身上的气息开始不稳定,肉身随时都可能崩离,急需一具新的肉体作为补给。 我指了指旁边的新坟,“我实力不够,没能从麦门冬手中将她保全。” 凤仙急忙冲到坟前,扒开浮土打开棺椁。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死去多时的肉体没有灵魂支撑,已经化为了一堆烂肉。 凤仙手里捧着烂肉,脸色阴晴不定得可怕。 “麦门冬,我要杀了你!” 嘶喊声震彻云霄,我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拽了拽戴天晴的胳膊,低声喝道:“快走!” 我们还没跑出几步,凤仙冷喝一声,“慢着!” 登时,凤仙的手下将我们团团围住。 凤仙的这些手下们,一个个体内阴力十足,眼下我们想对付他们,也得废一番功夫。 既然一场战事无法避免,我强压下胸中淤结的鲜血,漠然声问:“你想怎样?” 道心无畏的我,哪怕是重伤濒死,如果拼着一条命和凤仙打,他不死也要损伤半条命。 正值西陵禁地即要开放的时候,凤仙还不敢这么做。 “李先生误会了,我会为难你,但你背后的女人绝不能走!” 果然…… 凤仙迫切的需要一具能寄宿的肉身。他体内阴气过重,只能寄宿女人,可赵晓雯的肉身又已经被破坏。 相比较男人,女人的肉身过于孱弱,很难临时找到。 戴天晴无论是容貌还是体质,都是赵晓雯最好的替代品。 第一百二十四章 殊死一搏,鱼死网破 我漠然声道:“如果你敢打她的主意,我们今天就不死不休!” “大胆!” 凤仙的手下抽出兵刃即要动手,戴天晴握着断剑蓄势待发,气氛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都给我住手!” 凤仙一声冷喝后,众手下们放下手中兵刃,仍对我们虎视眈眈。 凤仙忌惮于我的力量,面色阴晴不定良久,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戴天晴小声询问,“要不要我们主动出击,胜算兴许能大一些?” “现在的事态很微妙,凤仙大几率不敢和我鱼死网破,否则就给麦门冬徒作嫁衣。” 忽然间,一个披着黑袍的倩影,缓步走入园中。 “什么人!?” 凤仙的手下们分出一股,拦住了黑袍女人。 遮住脑袋的风帽摘下,麦门冬温婉声道:“凤仙,好久不见。” 凤仙下意识将手搭在腰间,在窥破来的不过是麦门冬一具阴身时,这才冷哼一声,“藏头露尾的鼠辈,找我有什么事!?” “少不知好歹,我来找你可是为了你好。” 麦门冬从怀中掏出信封,随手扔给凤仙,“前面打仗,后院起火。凤仙,你离开我以后,运气好像不怎么好。” 听麦门冬嘲讽的语气,我隐约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凤仙随手撕开信封,里头装着的是一沓照片,从我的角度也能模糊看到照片内容。 刹那间,我的心凉了一半。 这些照片,赫然就是我在华融影视公司,与沙华之间发生的事! 不仅如此,还有我和沙曼相拥进宾馆的照片,只不过没有拍摄到具体细节。 可与沙华之间的事,却是拍出了百出的丑态…… 凤仙面色阴沉如水,随手打出一记凌厉掌风,将麦门冬的身子很轰散。 阴身散去后,麦门冬讥讽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墓园中,显得格外刺耳。 戴天晴疑惑道:“照片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凤仙的脸拉得比驴还难看?” 我叹息一声,无奈道:“准备动手吧。” “李天赐,你欺我太甚!” 骤然之间,凤仙衣袍无风自鼓,乱发披散之间,双瞳化作火焰般的颜色,手臂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鳞片。 从凤仙的身上,我竟感受到了凶兽龙雀的气息!难怪他会以龙雀作为图腾。 就在凤仙冲上前的刹那,我仍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忐忑与迷茫,于是放声喊道:“麦门冬是一石二鸟之计,难道你真就中了她的计策!?” 声音落下,凤仙勉强冷静一些,他咬牙切齿,强忍着愠怒道:“把那个女人给我,我不为难你。” “好!” 我爽快答应后,拎着戴天晴的领子,就甩向了凤仙。 “哼,算你识趣!” 就在戴天晴飞出的刹那,我指尖鲜血在衣襟上勾画出的金光咒完成。 撕下衣襟向空中一抛,万丈金光洒下,在我周身二十米以内,撑开一道光幕。 凤仙被金光波及的刹那,下意识捂住了双眼。 而他的那些手下实力不够,直接被金光给弹飞出去! 借着凤仙被金光灼伤双瞳的瞬间,戴天晴俯冲上前,将断剑横插入其脖颈! 眼见着突袭计策就要成功,凤仙双瞳快速恢复,单手攥住戴天晴断剑的同时,腿如闪电般点在戴天晴小腹处。 相较于从前,戴天晴的体质有了质的飞跃,竟躲过这一攻击,并迅速拉开了距离。 有金光的阻隔,凤仙的手下们暂时无法加入战斗。 我迅速盘膝坐下,向戴天晴喊道:“帮我撑住十分钟!” “十分钟算什么,看我杀了这鸟人!” “哼,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 尽数膨胀拳脚相加声响起,短时间内竟看不出谁胜谁负。 我盘膝闭眼,心念融入天地之间,彻底将自身的安危交给戴天晴。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完整的金光神咒,我许久没曾唱诵过,其威力惊人的同时,格外耗费施术人的精元。 此时的我,前日刚泄露藏精,如今又血气衰弱,重伤濒死,想要得到咒术加持,必须达到天人合一境! 随着咒语诵唱,天地之间隐约有电光闪烁,在我头顶凝聚成黑厚云层。 呼,成了。 金光咒的雷法篇,以我自身为引,沟通天地积蓄雷霆。 约莫十分钟左右,雷霆就能凝聚成功,我只能盘膝坐地一动不动,静等着这一刻的降临。 再睁开眼时,戴天晴浑身是伤,贝齿紧咬全凭着一股气势,撑在我的身前。 凤仙依旧衣着光鲜,神色从容,浑然看不出丁点伤痕。 “李天赐,我与麦门冬决战在即,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如果你愿意与我合作,日后好处不可限量!” “我甚至以天道起誓,绝不会为难你!” 修道是窥天机而行,因此对天道格外敬重。以天道起誓时,魂魄会与誓言相连接,一旦背叛誓言,必将遭逢大祸! 戴天晴面色微变,忐忑的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淡然说道:“此时,她估计恨我恨得牙根痒痒,之所以愿意和谈,是因为短时间拿你不下。” “千面罗刹带给他的能量即将枯竭,如果在这之前找不到肉身,他会元气大伤。” “因此,你不必为他表面的强大所迷惑。” 我的声音不大,但凤仙听得真真切切。 被揭穿以后,他恼羞成怒的道:“给脸不要脸,我现在就把你们两个全杀了!” 已经是第八分钟,头顶云层越发黑厚,涌动的能量恐怖如斯! 凤仙短时间内拿不下戴天晴,竟仰头朝向血月的方向深吸一口气,满月皎洁的辉色,化作涓涓细流,涌入他的喉头之中。 今天是满月,邪秽的能量会增强许多。 之前只见过凤仙使用肉体功夫,从未见过她动用妖法。如今见到这诡异一幕,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约莫一分钟过去,凤仙借着月华的能量,后背肌肉撕裂,竟生长出一对猩红色翅膀。 翅膀上覆盖着密密麻麻如红色晶石的鳞片,凤仙掀动翅膀缓缓升空后,翅膀上鳞片竖起,尖端瞄准了我的方向…… 不好! 我隐约察觉到凤仙的意图,急忙向戴天晴喊道:“快躲开!” 喊声同时,我将副散开的光罩迅速收缩成一个龟壳,将我和戴天晴挡在其中! 菱形晶体铺天盖地从双翼刺出,叮叮当当撞在金光之上,其中几颗晶体穿透光罩,直奔着我的门面而来! 霎时之间,原本已经躲开的戴天晴,竟直直挡在我的身前! 晶体穿透身躯,在戴天晴的胸膛与腹部留下血洞。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我面前,又是几道晶刺袭来,都被她以肉身作盾牌挡住! 凤仙能量耗尽,我凝聚出的金光也溃散开来。 戴天晴浑身是血的瘫软在地,张开嘴艰难的说了句,“我只能撑到这里,剩下的……交给你了。” 头顶雷光已然凝聚成功,我向天一指,道道电弧自我之间凝聚,于天地之间衔接出一道白线。 电光跳跃时,凤仙右眼皮直跳,语气中带着忐忑道:“李天赐,这道天雷降下,至少折损你一半道行。” “与其我们鱼死网破,不如就……到此为止,我绝不会再难为你们!”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扶起娇躯被鲜血浸泡的戴天晴,漠然说道:“有什么话,下去说吧。” 声音落下刹那,无数雷弧化作光罩将周身一里范围包裹,于此同时浑圆雷柱自苍穹落下,打在凤仙天灵盖处。 撕心裂肺惨叫声响起的同时,凤仙沐浴于雷光之中,一里范围电弧细丝慢慢收紧,他脸上的面具在雷光之下,化为齑粉…… 第一百二十五章 神山万葬,祸患将至 面具被击散的瞬间,我腰间玉条上,属于千面罗刹的气息随之消失。 凤仙原本莹白如玉的面庞,霎时间开始皴皱干枯,眼窝深陷嘴唇干瘪。 不仅是面庞,他的身体也干枯得像是树皮,生机正在不断衰减。 可是……纵然肉身枯朽,凤仙仍有战力。 刚才的雷霆一击,被凤仙脸上的面具抵挡大半,只有少部分落在他的身上,否则他已经魂飞魄散。 力量耗尽,我瘫坐在戴天晴身旁,只剩喘息的力气。 浑身穿透几个透明窟窿的戴天晴掀开眼帘,涩然望着力竭的我,语气带着淡淡哀默的说:“你这么狡猾奸诈,不该陪我一起死的。” “人固有一死,只是死在此人手中,我不甘心。” 凤仙面目狰狞,喉咙吼出干枯沙哑声音,“李天赐!你把我害成这副模样,我要把你扒皮抽筋,炼成恶鬼,永世不得超生!” 还没等凤仙逼近上前,忽然远处传来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砰砰—— 一阵乱枪响过,凤仙的二十几个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应声倒地。 凤仙一记驴打滚,窜到一旁的墓穴中,躲过此次攻击。 普通枪械对凤仙这种不死人无用,因此刚才射出的都是加量版麻醉剂,明显是有备而来。 不远处,麦门冬在一百多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入了墓园。 雨丝飘落,麦门冬两旁是撑着伞的保镖,身着黑色礼服,容貌眼里举止优雅。 凤仙跌倒在泥坑中,浑身干瘪,模样狼狈不堪。 且凤仙受伤之后,速度骤减,小腿被麻醉弹射穿,浑身颤抖着无法动弹。 那些被麻醉的手下们,都被麦门冬的人手抓住,凤仙败局已定。 麦门冬站在墓坑前,居高临下望着凤仙,冷笑着道:“你说我是藏头露尾的鼠辈,这话没错。” “我与你实力悬殊,此生只有一次见你的机会,就是将你必杀的一次!” 凤仙浑身麻木僵硬,只是瞠目欲裂,死盯着麦门冬。 纵然与我生死之争时,凤仙也从未向我流露出这种眼神,我很难想象她和麦门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 “族长,东西已经到了。” “抬上来。” 在麦门冬的吩咐下,一个厚重的青铜人俑从皮卡车上抬下,六个人拿着绳子和木杆,才勉强将铜俑抬下。 青铜人俑总共有七道锁,所有锁链打开以后,无法动弹的凤仙被人抬着,塞入铜俑之中锁死。 这尊铜俑,完全是按凤仙的身形设计,几乎贴着他的肌肉卡死。 作为不死之身,凤仙肉身虽然腐朽,但阳寿耗尽之前,除非将肉身切成无数块,否则绝不会死。 将锁着凤仙的青铜人俑抬上车以后,麦门冬笑吟吟的走向我,“李先生,您能将凤仙逼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算是绑了我天大的忙。”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好。” 戴天晴有气无力的道:“感谢就不用了,快带我们去医院。” 呵,戴天晴还是太天真了。 我淡然声道:“这里风水不错,如果你真有心,就找个坐南朝北的位置,把我们两个给埋了。” 西陵禁地,我与凤仙,以及麦门冬志在必得。 对于麦门冬来说,我与凤仙对她的威胁不分先后,现在我和凤仙两败俱伤,她绝对不会放过大好机会! 凤仙活着的时候,我对他还有些钳制作用。 现在凤仙已死,我也没了利用价值。 因此,无论是落在凤仙手里,亦或者是麦门冬手中,我都必死无疑…… “谨遵李先生吩咐。” 麦门冬吟吟一笑,随即背过身去。 两个保镖走上前,手里拎着鬼头砍刀,眼中带着森寒杀机盯着我。 死到临头,戴天晴柔荑死死攥着我,娇躯轻颤时,我能感知到她在害怕。 “抱歉,没能保护好你。” “临死前有你陪着,值了。” …… 噗呲—— 鲜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我愕然睁开双眼,正看见一个铁塔般的人影,手持着尽数棒球棍,挡在我的身前。 刚才持刀要杀我们的两个人,脑袋裂开歪斜躺在两侧。 “兄弟,我来晚了!” 陆鹤鸣回过头,冲着我咧嘴一笑,笑容格外灿烂。 话落,陆鹤鸣扔给我一颗小拇指粗细的泥丸。 我懒得查看,直接将泥丸塞进嘴里,一股温和药性温暖四肢百骸,我凭空生出些许力气。 “再给我来一颗。” 陆鹤鸣脸皮抽了抽,“兄弟,这玩意老贵了,再说一天之内只能吃一颗,吃多了药性相抵,也不能当糖豆乱吃……” “少废话,拿来。” 陆鹤鸣苦着脸又掏出一颗,“给,谁让你是我兄弟呢。” 我将丹药塞进戴天晴的手里,可她娇躯冰冷,呼吸停滞,已经无法吞下丹丸。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我冷眼扫过麦门冬等人,“杀,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这活我擅长,你就擎好吧!” 陆鹤鸣冲入人群之中,手里拎着个棒球棍,如入无人之境! “快,快走!” 麦门冬窜进汽车中,带着剩下的部下仓皇逃走, 陆鹤鸣并未追击,哪怕是打人的时候,也始终徘徊在我身边。 实力强横,粗中带细,陆鹤鸣的战力从未让我失望过。 有他在,我便彻底的安心了…… 可惜在与凤仙和麦门冬的明争暗斗中,陆鹤鸣和慕容长青不在,否则我直接堂而皇之杀上对方老巢,何必被人这样欺负!? 我抱着戴天晴的尸体,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 陆鹤鸣没有打搅我,开着车直奔谷茺四合院…… 路上没什么行人,陆鹤鸣车开得像是起飞,原本至少要小半天的路程,我们一个小时就已经赶到门口。 打开车门,我慌张抱着戴天晴,闯入秦澜的卧室。 秦澜揉了揉惺忪睡眼,在看到浑身是血的我时,急忙从床上跳下,美眸含着泪珠,“师父,你怎么了!?” 我急得额头尽是冷汗,“别管我,先救她!” 作为肃清者联盟的一员,戴天晴强大战力的源泉,也是用阴煞之气将灵魂融入肉体而换来的。 因此,她一旦身死,就是魂飞魄散。 刚才断气以后,我全神贯注的将道家真气凝聚在她的灵台处,为的就是保住她的命魂。 她的性命千钧一发,只有秦澜能够救命。 秦澜见我没有生命危险,这才将浑身是血的戴天晴扶坐在床上,双手贴在她的胸膛处,能量汇作涓涓细流,缓缓注入…… 为了不打扰秦澜医治,我悄然退出门外。 隔壁房间里,陆鹤鸣左手握着冷冻肘子,右手拎着瓶茅台,吃得是不亦乐乎。 一旁的佣人神情怪异的提醒,“先生,这是冷冻食品,需不需要我帮您热一下?” “没事,我就得意这带着冰渣子的劲。” 时隔多日再次相见,一时间我心中百位陈杂。 见我进门,陆鹤鸣撂下肘子,抹了抹满是油腻的嘴角,嘿嘿冲着我乐。 我问:“不见的这些日子,你去了什么地方?” “一直在地府待着呢。” 陆鹤鸣苦着脸道:“府君那里,除了白馒头和香纸蜡烛,我吃得脸都快绿了。” “府君?” “就是珠州地府的老大,她胆子小得很,平时只敢在地府里待着,有机会我带你下去见见。” 我赶忙摆手,“我对下边的世界没兴趣。” “话说回来,你跑来珠州,就是为了吃几口酱肘子?” 陆鹤鸣神色稍有凝重,“五十年之期已到,神山上的那些东西开始不安分,马上就会有一场大灾难降临!” “这次灾难,首当其冲的就是地府。府君已经跑路,我也得自己想办法躲灾。”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向北进发,林海雪原 一时间,我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我以为,陆鹤鸣来是为了帮我,没想到恰恰相反,他是来找我躲灾。 风水相术,本就是趋吉避凶的本事,陆鹤鸣待在我身边,的确会安全许多。 陆鹤鸣小心翼翼的问道:“兄弟,慕容长青那娘们呢?” “走了。” “去了哪?” “这我也想知道。” 慕容长青一去了无踪迹,我曾试图打探她的消息,可几个月过去,都没有任何踪迹。 陆鹤鸣忧虑道:“我的记忆尚不完整,还不知道这次劫难会发生什么。但我依稀记得,实力越强的人,就越容易遭难。” “慕容长青虽说和我不对付,但和兄弟你还算有点交情,这时候我们得想办法抱团。” 陆鹤鸣的话,让我心里头沉甸甸的。 慕容长青性情大变,就算贸然与她相见,是福是祸也有两说…… 房门打开,秦澜稍松了一口气,“师父,那个姓戴的姐姐身体基本没问题,可身体能量消耗太严重,至少要在床上躺十来天才能苏醒。” “辛苦你了。” …… 查探过戴天晴的伤势,确定她并不大碍后,秦茵将她接入秦氏集团名下的私立医院,好生疗养。 有陆鹤鸣给的丹丸,我身体元气恢复得很快,三两日内便能恢复巅峰。 秦澜好奇打量着铁塔似的陆鹤鸣,“师父,这人是谁啊?” 上次从帝陵走出以后,秦澜就再也没有见过陆鹤鸣,因此并不认识。 “和我出生入死过的朋友,能重塑你的肉身,他也有一份功劳。” 秦澜格外乖巧的上前,“叔叔好。” 陆鹤鸣是见过秦澜前身的,这会儿神情古怪的挠了挠头,“呵呵,你好。” …… 有陆鹤鸣在谷茺驻扎,我总算能安心一些。 如今,六根代表欲望的玉条中,代表威仪欲与相貌欲的玉条上的气息,已经被破解开。 至于属于色欲的杨玉环,只需要有人带着玉条找她一趟,她便会主动将其中气息驱除。 剩下三条:声欲、细滑欲、人相欲。 谁先谁后,我没有自己做决定,而是将三根玉条随手抛掷向上空,任由它们落下。 三根玉条,不规则的掉落在地。 我又将玉条捡起,再度抛掷一次。 再次抛掷的结果,与上一次相差无几。 我盘膝坐的是乾上位,对应乾下位的卦象,一直是声欲。 声欲的反面,写着雪女两个字。 将玉条握在手中,我凝神感应冥冥中的能量。 这股能量直指着东北,我将神魂融入其中,随着能量穿梭过千山万水,看到白茫茫雪原,与无尽的林海。 旋即,神魂归位,我睁开双眼,开始在地图上寻找刚才的方位,并画了一个圈。 秦澜端着一杯温热茶水进门,“师父,您决定好下一步去哪了没有?” “去查一查,我画圈的是什么位置。” “不用查。您勾画的位置是在漠河以北的国界处。可您这范围太大,小小一个圈至少覆盖了几十公里。” 凭借这股模糊的气息,我只能分辨出个大概,想要弄清楚具体位置,还得要秦澜帮忙。 老规矩,我们手里攥着玉条,平躺在床上,缓缓沉入梦乡…… 可这一次,我闭上双眼以后,并没有感知到秦澜梦境中的内容,反而她的小手越发冰凉。 起初我以为,秦澜入眠比较缓慢,可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秦澜小手凉得刺骨,像是一块冰坨子。 我睁开眼掀开被子,赫然发现她肌肤已经呈青灰色,眉毛结上一层寒霜,呼吸和心跳极为缓慢,像是冻僵了! “小澜,醒一醒!” 晃了几下不醒,我忽然反应过来,赶忙将她手中的玉条给夺去。 玉条从秦澜手中拿开以后,她强大的自愈能力展现,没过多会儿就恢复了正常。 可刚替戴天晴恢复身体,这会儿自己又遭受重创,秦澜虚弱得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道:“师父,我看见白茫茫的大雪,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赤脚走在雪地里。” “在我发现她的时候,她也看见了我。她只是挥了挥手,就有一股冷风包裹着我的灵魂,我跑不掉,只能一点点结冰。” 挥手冻结人的灵魂? 这雪女的本事,果然非同小可! 虽说没办法通过入梦的方式,来感知她的方位。但雪女的实力强大,应该在当地闹出不小的动静。 等我亲自前往漠河一探,找出她的踪迹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我帮秦澜掖好被角,温声说道:“你好好在家养病,十日之后等戴天晴伤好了,与她一同替我办件事。” “师父尽管安排。” “你和她一起,去一趟岳景山附近的唐庙,让杨玉环将玉条中的气息抹除,她不会难为你。” “但一路上,千万要小心麦门冬的势力。” “师父放心,我一定替你把事情办好!” …… 找杨玉环驱除玉条上气息的事,戴天晴一个人去办绰绰有余,我之所以交给秦澜,就是不想她陪我一起冒险。 秦澜本身没有丝毫战力,唯一的长处就是恢复能力极强。 人只要有一口气吊着,她就能将其治愈。 可这一次要对付的雪女,竟能反制秦澜的窥探,并施展法术冻结她的灵魂! 在秦澜自身会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我不会让她跟着我趟这趟浑水。 临近出发前,我将游熙宝剑拿出,放在昏迷不醒的戴天晴床头。 游熙宝剑是战神白起的贴身之物,当初他将宝剑赠与我,可我不懂剑术,此物跟着我就埋没了。 戴天晴剑法精湛,游熙宝剑本体轻盈,给她也算是物尽其用。 另外,游熙宝剑杀孽过重,刚好能用戴天晴的浩然正气加以洗礼,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 秦茵格外豪气的包了私人飞机,将我和陆鹤鸣送入离漠河最近的机场,从机场坐车到达漠河区,不过花了半天的时间。 陆鹤鸣裹着一身皮袍子下车,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白茫茫的雪原,“兄弟,又是专机接送又是包车的,你这是榜上富婆了。” “在这个地界,飞机和汽车可不管用,还是得靠它。” “靠谁?” 说着,专车上的护送人员台下厚重包裹,“李先生,这包裹我帮您放哪?” “放地上就行。” “可这里离最近的城区宾馆也要十几里地,附近又没有车……” “不用你们操心。将东西放下,你们尽管离开就是。” 等车子离远了些,缠得死死的包裹自行解开,从里头挣脱出的墨如初原地转了好几圈,“呼,路上可把我憋闷死了。” 十二月份,离年关只剩下不到一个月。 这几日我查了天气预报,漠河区域白天艳阳高照,一到晚上就是鹅毛大雪。 附近的山路都被大雪封住,车子装上防滑带也没用,只能用雪橇。 墨如初将俩轮子换成履带,轮椅上绑着沉重行李,后头则用绳子拖着雪橇,我和陆鹤鸣坐在雪橇上头。 “大哥,老大,你们抓紧了!” “走你的吧!” 雪橇疾驰,凛冽冷风顺着脖颈嗖嗖的往里头灌,我下意识裹紧了衣领,陆鹤鸣却丝毫不以为意,饶有兴致打量着四周景象。 路过几个村镇时,我发现家家闭户,洁白雪地上都没有脚印。 还好有墨如初在,否则在全是松软积雪的路面上,我们寸步难行。 我疑惑问:“附近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一个出门的都没有?” “兄弟,这天气至少零下十几度,出门一趟耳朵都得冻掉喽,谁没事吃饱了撑的往外跑。” “那……他们吃饭怎么办?” “入冬之前,家家户户都会囤腊肉,冻白菜、水饺、冻梨……囤上个几百斤,一家老小就能在炕头上猫一冬。”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风雪之夜,梦萦雪女 我不由惊声道:“一百多斤!?” “一百斤白菜算少的,有人多的人家得囤好几百斤。” 来到东北,陆鹤鸣的精气神都好上许多,“兄弟,你南国待太久,北边好多人和事,你且有的学呢。” …… 日渐西斜,金光覆在茫茫雪原上,灿金色光芒瑰丽迷人,白皑皑的针松与柏树披着金银顶,偶尔扑簌落下雪团,砸在我们脑袋上。 陆鹤鸣紧了紧衣领,四下顾盼道:“兄弟,咱得找个歇脚的地方。这大冷的天在外头过夜,是要冻死人的。” 白天就接近零下十度,晚上肯定还得冷。这里的冻死人,并不是一个形容词。 临近北疆的区域,地形复杂气候严寒,随着白雪的覆盖压根看不见路,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原。 除非是本地人,否则在大雪封山的境地,没人敢乱闯。 陆鹤鸣忐忑的道:“今天咱该不会真的在雪地里……” “别吵。” 我默念清心咒决,将精气神提升到顶点,凝望白茫茫的地平线尽头,发现有烟火气自北方袅娜升空。 “向着我指的方向,全速进发!” …… 二十分钟过后,我们到了一处不知名的村落。 天阴恹恹的泛青,有冰渣子噼里啪啦的砸下,还伴着零星的雪点。 我们总算赶在太阳落山前,找到一家小饭馆。 一家简陋平房门口玻璃上,贴着饭店两个字。 打开玻璃门,里头挂着一层厚厚的隔热毯,再掀开一层,又推开一道玻璃门,才进到里头。 老板娘是个和我差不多高的中年妇女,“大兄弟,想吃点啥?” “二斤散酒二斤饺子先上,一盆冻骨头,再来个乱炖,有啥好肉都搁里头。” 我摆了摆手,“我不喝酒。” “这不也没算你的份么。” 酒菜上足,陆鹤鸣吃得满嘴流油,铁锅炖腾腾冒着热气,我浑身冒汗,驱散一路走来身上的寒气。 外头朔风猎猎,冰渣子混着雪花砸在窗口,发出噼噼啪啪声响。 屋子里炉火烧得正旺,在玻璃窗上形成一层蒸汽,老板娘正靠在炉火旁打盹。 酒过三巡,陆鹤鸣双眼微醺,大着舌头说:“兄弟,你能在凤仙和麦门冬两个人手里抢回肉身,又混到今天这一步,我……我佩服你!” “情势所迫,没什么值得你佩服的。” 从不喝酒的我,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呛得咳嗽直流眼泪,那股子辛辣劲之后的回甘格外深长。 陆鹤鸣哈哈大笑着给我又倒了一杯,“兄弟,酒可不是像你这么喝的。” 说着,他自己咂了一口,表情说不上是痛苦还是舒坦。 我没有理会,又自顾的灌了一杯,擦拭嘴角酒渍,终于问出心中憋闷了许久的话。 “从帝陵走出时,你说去躲灾,能不能告诉我,躲的是什么灾?” 陆鹤鸣神色微僵,握着肘子的手最终放下,凝重声道:“原本这事不该跟你说的,可你已经偏离了天机,也不怕再偏一点。” 偏离天机!? 这句话,我只从爷爷的口中听过,陆鹤鸣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打断道:“偏离天机的事,你是听谁说的?” 陆鹤鸣不加掩饰的道:“我们府君。” “你说的府君,是地府的阎王?” “阎王?兄弟,你这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陆鹤鸣侃侃而谈道:“神山万葬之后,地府界碎裂得一地鸡毛。” “现在的地府,就像是一片无主的荒地,谁有府君令牌,占据一方阴域,谁就能自称府君。” “为了抢地盘,府君之间互相厮杀,阴差判官篡位当府君,这种事比比皆是。” “我跟着的那位府君,就是个实力不错的小丫头片子。她年龄不大,知道的可不少。” “天机的事,包括神山万葬,都是她告诉我的。” 以我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走阴,同样阴间的生物也不能伤害我。 知道这些,对我用处不大。 但我对陆鹤鸣口中所说的府君,则是充满了好奇。 我问:“关于天机和神山万葬,她都知道多少?” “她说,你应该五十年之后才会出世。出现的太早,会引起大灾祸,甚至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陆鹤鸣忧心忡忡的道:“所以我才提醒你,先隐姓埋名蛰伏起来,等五十年之后再出世。” “可是天道已经产生变故,神山万葬留下的祸根会在近期作乱,大家抱团取暖,存活率能大一些。” 陆鹤鸣一番没头没尾的话,说得我一头雾水。 直到他解释过神山万葬的事,我才隐约摸出些门道。 所谓神山,就是传说中位于蓬莱的不周山天柱。 传说不周山天柱中,藏着能让人得道升仙,长生不不老的神药。 有高人预测,不周山会在庚子年,也就是阳历一九七零年开启。 因此在五十年前,有头有脸的强大灵修全部聚集在不周山下,想要夺取这一丝天机。 谁也没有想到,在众人进入不周山以后,幕后高人设计坑杀上万灵修,以鲜血祭奠不周山阵法,将仙人布下的大阵,破开了一个缺口。 真正的大阵开启,还要推迟五十年,所有人都被这幕后黑手给骗了! 破开缺口后,幕后高人从不周山中夺取宝物逃离,自此后不周山坍塌,山体中镇压的邪灵尽数逃脱,蛰伏在阵法空间之中。 一旦五十年之期到达,原本属于蓬莱的强大妖魔,就会冲出不周山,祸乱人间。 大难临头,人人自危,陆鹤鸣逃出地府之后,就找到了我…… 我还想多问些事情,可惜陆鹤鸣自己也搞不大懂,只得作罢。 这是一家饭馆,并没有多余的房间给我们住。 老板娘热情好客,把客厅两张桌子并在一起,又拿来崭新的被卧给我们。 屋子里头有暖气,喝完酒我脑子有些发蒙,躺下后没多会就睡了去……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幽幽歌声自耳畔响起。 歌声如怨如诉,如泣如慕,我仿若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睁开双眼,我发现紧闭着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敞开,冷风顺着门缝嗖嗖的往里头灌。 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我穿上雪地靴,随手在门旁拿了根拐杖,走入茫茫雪地之中。 风停雪止,一轮皎月在天。 厚厚积雪映衬着月光,映照得比白日还要亮堂,遥远处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站在空荡荡的雪地下唱歌。 我听不出她在唱什么,只是调子凄凉婉转,让人听着就像落泪。 “什么人!?” 我冲着女人喊了一声,可她背对着我,缓缓走向雪地深处。 歌声离我越发遥远时,我下意识的跟着她的背影向前走,中途越过荒地和树林,可离她的距离仍然不见缩减。 诡异的是,刚下过雪白茫茫的地上,女人走过的位置竟然没有留下脚步! 且从她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一股格外熟悉的气息。 之前秦澜灵魂差点被冻结时,和女人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沿着不断重复的雪景不知走了多久,前面一袭白衣,赤着脚的女人忽然停下身子。 我试探着走上前,直到离女人不足十步的距离时,凄凉的调子戛然而止。 她的气息,就像是亘古不化的玄冰,稍微离近一些,皮骨就被刺得生疼。 不过从她的身上,我并没有感受到敌意。 即使如此,我也不敢贸然上前,而是离远了些询问道:“你带我来此,所为何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极昼极夜,极地冰雪 “帮我……” 雪女的声音微弱沙哑,像是被人扼住喉咙。 透过声音,我能感受到她的迷惘与恐惧。 “求你……帮我。” 雪女缓慢转动僵硬的身体,我看到她惨白的侧脸时,忽然感觉有人从后面扣住我的脖颈! “谁!?” 我猛然睁开双眼,正看见陆鹤鸣放大无数倍的脸。 这会儿,他正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晃着。 见我睁开双眼,陆鹤鸣大松了口气,“兄弟,你总算是醒了。” 茫然打量四周,我发现自己仍躺在饭馆的桌子上,浑身都被冻得冰凉发麻,甚至眉毛和头发上,结上一层寒霜。 饭馆老板娘拎来一桶热水,“小兄弟,我搬筒来,给你泡个热水澡?” “不用。” 想必我方才遇到的人,就是曾经封印在鸣沙塔下,名为雪女的妖物,也是我此次前往漠北,所要寻找的人。 还好陆鹤鸣把我叫醒得早,否则这具肉躯,就被冻成了冰疙瘩。 从雪女的身上,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敌意,且她分明是在向我求助,又为什么会害我呢? 我仔细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最初听到雪女的召唤,我推门出去,她离着我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在我向前追的过程中,她一直保持这种距离,不让我靠近。 最终追上她时,是在一个小山坡上。 我依稀记得,山坡旁有一处五米多高的岩壁格外显眼,有两小一大三个洞眼,凑在一起像是个在呐喊的鬼脸。 她在保持距离,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的我的残魄。 我的身体结冰,估计并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就在我沉思时,老板娘已经搬来一个大桶,在里头灌上热水,苦口婆心的道:“大兄弟,你还是进热水里头泡泡。” “要不然你这小身板,万一在我店里头死……” 死字刚出口,老板娘也觉得晦气,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我警惕问:“听你的意思,你们这里以前冻死过人?” “还真冻死过一个人,不过……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老板娘脸色微变,似乎在忌讳着什么。 陆鹤鸣急得直挠头,“大妹子,你这话说半截,怪激恼人的。” “我们山里有规矩,入夜后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否则容易把脏东西招进来。” 老板娘用手试了试水温,又给我扔下一条毛巾,语重心长的道:“待会儿你洗个热水澡就赶快睡觉,千万别再乱跑。” “等明儿天一亮,你们就顺着这里往南走,七八个小时就能看见镇子。” “现在是大雪封山,一个接着一个镇子走,最多两天你们就能坐上去城里的车。” “你们这些年轻人也真是的,一个个胆大包天。大雪封山的季节里敢乱跑着旅游,也不怕在山上被狼给叼走……” 老板娘不愿意多说,我们也不好强问,只能躺着默默的等天亮。 …… 天光大亮时,厨房里忙碌的声音将我吵醒。 陆鹤鸣这会儿已经将我们的东西打包好,随时准备离开。 我用毛巾沾着温水擦了把脸,老板娘端来热腾腾的大碴子粥,拌咸菜还有凉碟酱牛肉。 陆鹤鸣一脸懵逼,“老板娘,我们这就要走了,也没点早餐啊。” “昨儿又下了一夜的雪,不吃点东西暖身子,肯定要遭风寒。” 老板娘不由分说的又端上两笼包子,“你们要是没钱,这顿早饭就算是我请的。” “俩毛头小子出门在外,既然走到了我这儿,我就得对你们负责。” “谢了。” 我在抹布下压了两百块钱,便坐下不紧不慢的吃早餐。 陆鹤鸣三下五除二将东西塞进嘴里,紧上赶着催促道:“兄弟,我刚才查了一下,离下一个镇子得翻过一座山,咱可不能耽误。” “不急。” 我平静声问:“老板娘,昨晚上说不能提不吉利的东西,现在已经晌午,您能不能解释一下昨晚的事?” “这个……” 老板娘面露难色,见我态度固执,只好叹了口气,“既然你非得问,告诉你们也没啥。只怕是荒山野林的,再把你们给吓出个好歹来。” “无妨,您请说。” “不瞒你们说,前些日子也有个小姑娘来我这里借宿。她大概二十来岁,模样长得特别标志,就跟……就跟电视里的大明星似的。” 我赶忙问道:“你说的小姑娘,是不是披肩的长发,大概一米六五左右,瓜子脸……” “对,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老板娘一拍手,唏嘘的道:“挺好的一个小姑娘,可惜了。” 我心里登时咯噔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怎么,你们认识那小姑娘,还不知道这事?” 见我脸色难看,陆鹤鸣打岔道:“老板娘你就别卖关子,我这兄弟都快急冒烟了。” “当初在我这儿住下的时候,她说自己和朋友走散了,要在我这里先住下,等她朋友过来接人。” “那女孩喜欢唱歌,那嗓子唱歌老好听了。” “她身上没钱,主动帮我打扫卫生收拾活,我吃啥也给她做一份,就这么过了整三天。” “可在第三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大堂有人唱歌的声音。” “起初我以为,是那女孩在吊嗓子,可听着声音不像……我没太在意,就直接睡着了。” 老板娘眼圈有些泛红,惋惜的道:“等第二天早上起来,女孩躺在被子里,浑身被冻得硬邦邦的,已经没了气息。” “炉子上还烧着炭,屋里特别暖和,我实在想不通,她是咋被冻死的。” “后来,他朋友把她的尸体接走,倒没怎么为难我。” 听过老板娘的陈述,我只觉得逆血上涌,无名怒火窜上心头,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隐约用眼角可以瞥到。 陆鹤鸣吓了一跳,“兄……兄弟,你这是跟谁置气呢?” 我没有理会陆鹤鸣,强忍愠怒,颤抖着询问老板娘,“接走她遗体的是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 “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长得剑眉朗目的,走起路来身子发轻,像是个练过武的。” “至于去了什么地方……我记得他们是往北走的,这北边只有一个北极村。” “很好!” 我咬牙切齿的撂下一句,旋即拎上包裹,迅速坐上雪橇。 “往北加速前进,有多快给我跑多快!” “哎,等等我!” 陆鹤鸣往前跑了两步,才勉强跳上飞奔的雪橇,“兄弟,咱这着急忙慌的干啥去?” “找人。”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默念静心神咒让自己恢复冷静。 正所谓关心则乱,可一味地干着急,也救不了人。 按照时间推算,来这里遇难的女人,必定就是沙曼! 沙曼的肉身与灵魂是一体的,一旦灵魂溃散,肉体也将化为齑粉消失。 当日她只是被冻得窒息,老板娘误以为她死了,这才将她的身体交给所谓的“同伴”。 一个陌生的男人将沙曼给掳走,下场我简直不敢多想…… 掳走沙曼的人到底是谁?他又有什么目的? 还有,雪女为什么要害沙曼? 我脑子里乱得厉害,心中却还抱有一丝侥幸。 万一……那女孩不是沙曼呢? 我尝试着给沙曼拨打电话,显示的是对方已经关机。 之后,我又用微信给她发了几个消息,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我敢笃定,沙曼必定是落入了别人手中! 如果真是陌生男人,联合雪女将沙曼给害死,我必让她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 在山间玩命狂奔的过程中,拖着的雪橇翻了三次,还好我和陆鹤鸣都比较抗摔,总算在两个小时内,赶到了北极村。 所谓北极村虽不位于北极,却是极昼极夜,极地冰雪。 村子很大,比起我们之前碰到的村落,要繁华上许多。 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将随身的行李埋入雪窟,并吩咐墨如初在原地等待,这才与陆鹤鸣进了村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虽是正午,街上仍碰不着几个行人。 我闷头沿着街道疾走,不时两边回看,忽然感应到一股尸气,自远方飘荡而来。 “跟我走!” 我与陆鹤鸣沿着积雪的小道狂奔了二十分钟,总算在村子的尽头,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四层小楼。 楼门口挂着个商标牌——林海宾馆 尸气就是从宾馆的杂物室传来的,且这里不仅有尸气,还有属于沙曼熟悉的气息! 我推了一下,大铁门是紧锁着的。 陆鹤鸣敲了敲门,可北风呜咽声太大,将敲门的声音盖住,许久不见有人开门。 “老陆!” “兄弟,咋了?” “砸门!” 陆鹤鸣也不含糊,一脚踹下去,大铁门就连着水泥门框,轰的砸在积雪中。 没有铁门挡住风雪,狂风灌入院落中,晾着的衣服,干货,还有锅碗瓢盆飞得到处都是。 一脚下去,几乎惊动了宾馆的所有人。 屋门布帘掀开,中年老板长得五大三粗,模样活像是李逵,金链子小手表,身上还披着个貂。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四个宾馆的年轻伙计,还有两个拎着刀,大腹便便的厨师。 “兄弟,大白天砸我家门脸,我琢磨着咱俩也没什么过节……” 情势危急,我压根没时间和他们解释,低声向陆鹤鸣吩咐,“帮我把他们拦住!” 说罢,我便冲向尸气源头的杂物间。 “伙计几个,把这疯小子逮住!” 算上老板九个人一起,冲向了我所在的杂物间。 陆鹤鸣拦在他们之前,一脚将其中的胖厨师踹飞出五米多远,而后抄起墙边铲雪的铁锨,“谁特么敢上前一步,老子活劈了他!” 老板看着被踹飞的胖厨师,不由头皮有些发麻,吩咐众人后退两步后,脸色难看的问:“哥们,看着你们两个都面生,咱们到底有什么仇怨。” “我特么怎么知道有什么仇怨!”陆鹤鸣态度格外蛮横,凶神恶煞模样让老板一脸懵逼。 “没仇没怨,你就砸我家大门?” 打开杂物间大门,正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具松木棺椁。 看到棺椁的刹那,属于沙曼的气息更加浓郁。 我将手按在棺盖上,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愠声说道:“把这里所有人都看好,如果真是他们伤了沙曼,我会……让他们死。” 陆鹤鸣收敛去蛮横姿态,眼神中杀机暴涌,“都给我站着!谁敢乱跑乱喊的,直接打死!” 就在我要掀开棺盖时,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女声,“你们要打死谁?” “我兄弟心情差着呢,你这娘们再叨叨,我先打死你!” 我愕然回头,赶忙抓住陆鹤鸣扬起的铁锨。 沙曼正站在我身前,笑盈盈的望着我。 “你……你没死!?” “谁跟你说我死了。” 沙曼看我着急模样,似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棺材里的小姑娘,是游行到这里的一个戏班子成员,染上风寒才死在北极镇。” “这里的老板好心借出杂物间,暂时作为停尸房。” 我急道:“可我之前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打通……” “大风刮坏了信号塔,估计还得几天恢复信号。” 咯咯—— 没有大门作为遮挡,狂风灌进院落里,鸡圈与羊圈门被吹开,这会儿鸡飞得到处都是,羊满院子乱窜,还有两只钻进屋里。 老板脸色涨成猪肝,指着我和陆鹤鸣问:“曼姐,这俩二杆子是你朋友?” 沙曼漠然瞥了老板一眼,“二杆子是什么意思?” 老板赶忙赔笑,“瞧我这嘴,一说话就秃噜。我是说,这二位贵客是您朋友?” “是。” 沙曼自然的牵起我的手,“院子里的东西记我账上,月底一起给你结算。” “好嘞,谢曼姐!” …… 宾馆四楼,设有独立的门禁。 打开门以后,里头房间经过特殊改造。 中央是客厅,剩下有厨房,浴室,卫生间……总共六个房间,布置得格外精巧。 有佣人打扮的妇人,端上来三杯茶水。 “刘阿姨,给你放个带薪长假,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看看孩子什么的。” “谢小姐。” 将茶水一饮而尽,又将茶叶沫子嚼碎吞下后,陆鹤鸣向我伸出大拇指,“兄弟,你走哪都能遇着富婆的本事,我是真佩服,” 我黑着脸把茶杯推到他身前,“休得妄言!” “怎么,你好意思做,反而不好意思被人家说?” 沙曼抿嘴一笑,语气极不自然的道:“时候不早,给你兄弟在楼下安排个房间吧。” “好。” 我正要带陆鹤鸣下楼,他却格外不识趣,“这才下午两点钟,哪是休息的时候。” “再说了,四楼房间都已经被长租,随便给我一间对付着住就成,我又没啥讲究。” “你一路辛苦,我去帮你准备吃食。” “嗨,有啥好吃的,也得咱兄弟俩一起吃不是……” 我推搡着将陆鹤鸣带出门外,嘱咐他在明早之前不要找我时,他才若有所思的明白了什么…… 从下午三点开始,迷迷糊糊的累了就睡,醒了就开始,折腾五六次以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 沙曼推了推我的肩膀,“楼上热水用光了,你去楼下开水房帮我打点洗澡水上来。” “能不能明早再洗?”外头冷得厉害,我缩在被子里不愿意动弹。 沙曼没好气的道:“身上黏糊糊脏兮兮的,我可睡不着!” “你为什么不干脆下去洗?” “少废话,你以为这是谁弄的!” 沙曼一脚将我踹下床,我无奈披上衣服,拎着大木桶去一楼的开水房打水。 烧开水的锅炉房,和公共浴室是连着的。 男浴室里头还有温泉池,我拎着水桶进去的时候,陆鹤鸣缠着毛巾,悠闲躺在热水里头。 见我进门,陆鹤鸣幽幽的道:“兄弟,我在珠州当阴差这么多年,靠着开黑出租,收鬼,最多的时候银行卡里也没超过十万块钱。” “你这随便傍个漂亮的富婆,就是专机接送,在这么恶劣的地方都有豪华包间,温泉浴室。”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一身的本事,有百分之九十都长在了脸上。” 我没有理会陆鹤鸣的讽刺,将水桶接满以后,便拎着出了门…… 路过女浴室时,我忽然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尸气,从浴室里面传来。 除尸气之外,我还感应到里头有男人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只有一个供暖管道,男浴室和女浴室之间有一堵三米高的墙连着,但墙壁没接着顶,有三十公分左右的空隙,用来通暖气。 我纵身一跃,双手抓着墙壁,身子一点点往上拉。 陆鹤鸣大惊失色,“兄弟,楼上那富婆就够漂亮的了,你怎么还……” “嘘——” 我赶忙比了个嘘的手势,而后将脑袋露出墙外,正看见一个男人,拎着热水桶帮女尸冲洗身体。 怪不得之前形容沙曼模样时,老板娘一口咬定,我说的就是死去的女孩。 女孩的长相,和沙曼还真有七八分形似…… 正在冲洗女尸的男人,身形魁梧高大,浑身肌肉轮廓分明,走路时步伐轻盈,明显练过武。 我猜想,此人应该就是从饭馆中,将女孩尸体接走的人。 男人帮女尸冲洗好身体后,匆忙穿上自己的衣服,又给女尸换上寿衣,这才抱着尸体出门。 帮尸体清洗干净,换上寿衣,这是入殓师的活计,本该是一件庄严而肃穆的事。 不知怎么的,看这男人慌里慌张的模样,分外显得猥琐。 陆鹤鸣也趴在我旁边偷看,疑惑的道:“这小子给女尸清洗身子,脱自己衣服干什么?” “难不成,是怕弄湿了衣服?” 这个解释,着实蹩脚了些。 我盯着男人的面向观看,发现此人命宫晦暗,眉心又缠绕着丝缕黑气,登时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我低喝一声,“别让他跑了!”旋即从墙壁上跳下,迅速推门出去,正好与男人撞了个正着。 “站住,干什么的!?” 陆鹤鸣一声冷喝,把扛着尸体的男人吓得冷不丁一哆嗦,尸体都差点砸在地上。 “你……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刚才做的事,都被我们看了个正着。” 我冷声说道:“你也是个七尺男儿,做这等下流之事,着实让人不齿!” “我……” 男人神色惶恐,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整话。 陆鹤鸣摩拳擦掌,“兄弟,你说卸大腿还是拧胳膊?” “不用,直接把他扭送局子里去,他所犯下的恶行,足够留下案底跟一辈子。” 第一百三十章 魂魄离体,游荡荒野 听得这话,男人登时就慌了神,赶忙将女尸放下,扑通一声跪在我身前。 “两位大哥,我和婉儿是青梅竹马的男女朋友,前两天刚订了婚,还没来的急发生点什么,她就……她就死了!” “我就想着,在她入土之前行夫妻之礼,也不枉费她白跟我一场。” 陆鹤鸣听出弦外之音,扬起蒲扇大的巴掌就抽了上去,“我弄死你这有爹生没娘养的玩意儿!” “别,别打!” 男人虽说长了一副武生的架子,却是怂包一个,抱着脑袋缩在墙角,压根没有还手的意思。 “呸,打你我还嫌脏了手!” 陆鹤鸣收回巴掌,搓了搓手道:“兄弟你打个电话,我把这小子逮起来,等着上边来抓人。” “不用。” 我摆了摆手,平静声道:“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放过你一马。” 男人感恩戴德的向我作揖,“多谢两位大哥……” “闭嘴!” 我冷声问道:“你们来北极村是干什么的,有多少人?” “我叫张春生,是听云曲艺社的班主,地上躺着的是我师妹姚婉儿,还有唱旦角的一个妇女,俩丑角,托弦的乐师两个人。” 我又问:“姚婉儿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 张春生挠了挠头,“我们从左家庄往北走的路上,师妹不知怎么的掉了队,等我折回去找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具冻死的尸体。” “知道了,你回去吧。” 不仅是张春生,就连陆鹤鸣也不敢相信:“兄弟,这么简单就把这孙子给放回去?” “冤有头,债有主,此事与你我无关。” 话落,我拎着水桶转身就走。 陆鹤鸣恨恨的瞪了张春生一眼,在他脸上呸了一口唾沫,“妈的,便宜你小子了!” …… 等张春生走远以后,陆鹤鸣才追问道:“兄弟,轻而易举把这小子给放了,不是你的性格啊。” “如果你不方便出手,我帮你宰了他?” “不用,他必死无疑。明天一早,你自会知道怎么回事。” 撂下最后一句话后,我便提着热水上楼…… 从面相可以看出,张春生此人奸诈凶恶、下流猥琐、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他的身上罪孽众多,几乎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想必是在打着戏班的幌子,各地流窜作案。 我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张春生的脸上,已然露出了必死之相。 三日之内,张春生必死无疑。 且张春生的眉心萦绕的煞气,与雪女的气息格外相似。若不出我所料,她应是死于雪女手中。 兴许我可以以张春生作为诱饵,找到雪女的踪迹…… 回到房间时,我帮沙曼放好洗澡水,她泡在浴桶里头还在抱怨,“怎么这么慢?” 我将刚才遇到的事,都告诉了沙曼。 听过我的叙述后,沙曼面上浮现一抹厌恶,“前两天我还听过他唱的戏来着,现在越想越觉得恶心,没想到他是这么个东西!” “仅是恶心,我倒不会在意。”我沉声说道:“我现在怀疑,姚婉儿的死,与张春生有关。” 在看到姚婉儿的尸体时,我就察觉到不对劲。 之前我接近雪女时,是灵魂被雪女引走,肉身停留在体内,因此第二天回魂时,大门是关着的。 可姚婉儿被冻死的那天,门却是敞着的! 而且我看到她尸体时,脚掌和脚踝都被冻烂了,脸上也隐约有冻疮,足见那天晚上她是出门逃跑,冻死在路上。 她为什么要逃跑,究竟在害怕什么? 还有,第二天她是死在被窝里,又是谁把她给搬回去的? 一切,只能静等明早才有答案…… 洗过澡,暖暖和和的躺在床上时,沙曼才懒洋洋的问:“你千里迢迢到北极村,干什么来了?” “寻找一个叫雪女的妖物。” “雪女不是某岛上国家的妖怪么,她跨国界来作乱?” 我解释说:“雪女并非是异国才有,中土也曾发源传说。” 最早有《清嘉录》的记载,每年二月初八是张大帝的生日。此前后数日,地方上必然遭遇风雨,引起气温下降。 这被认为是张大帝女儿风山女,雪山女归省所致。 其中,雪山女又被称为雪女,常年居住于雪山之上…… 沙曼似笑非笑的问道:“睡在我被窝里,雪女可不会主动出现,你打算怎么找?” “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我咬破指尖,用鲜血写下一张至阳咒贴在眉心,平躺在床上准备睡去。 昨夜雪女找我时,在最后一刻被陆鹤鸣打断。 倘若她向我救助,今晚应该还会出现。 我嘱咐沙曼,在我睡着以后,时刻注意着我身体的温度,除非我温度降低到心脏骤停的程度,否则不要将我叫醒。 有镇阳符咒,能保存我体内阳气不流失,这样一来在靠近雪女时,不至于被很快冻僵…… 混混沌沌时,我再度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凄凉歌声。 我茫然睁开眼,魂魄离开身体,沿着楼梯向着大门的方向走了去。 路过二楼的一间亮着灯的房门时,我忽然听到里头传来张春生的声音。 “妈的,刚才办事的时候,被楼上俩小子给撞见了,差点拉着我去报官!” “大哥,那咋办!?要不然我带着老二,上去整死他?” “动手吧大哥!你怵着楼上小娘们干啥?就她那模样的,哥几个早就憋不住想动手!” 张春生怒道:“你们懂个屁!这家宾馆的老板龙哥,在道上那也算有一号的人物,连他也得让着沙曼,她肯定不是个简单角色!” 我现在是魂体状态,直接穿透门进去。 屋子里坐着五个人。除张春生以外,还有俩一米二左右,却格外粗硕的小矮子。 正北有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正调着胡琴。 老头语重心长的道:“春生,咱们祖辈是马匪,一直是走到哪劫到哪,管他什么龙哥虎哥,干完一趟买卖咱就远走高飞!” 张春生恭敬问:“二爷,你的意思是咱今晚对沙曼那娘们动手?” 两个小矮子早就按捺不住,“大哥,咱二爷都发话了,你还担心什么!” “如果你不动手,我们哥俩先把她给捆了!不过……人抓到以后,得让我们哥俩先享用。” “不急。” 被称作二爷的老头沉缓说道:“今天已经太晚,明儿下午我在伙房下点蒙汗药,顺便把这里的老板赵二龙给办了!” “至于叫沙曼的小姑娘,她模样可比姚婉儿俊多了。” “把她调教好以后,跟着咱们戏班子走,还愁以后没得玩?” 话音落下,里头一阵叽叽咯咯压着嗓子的怪笑声。 我没有坐理会,转身离去。 至于他们想今夜还是明晚对沙曼动手,我都管不着。毕竟以他们的实力,最多给沙曼添几个月的口粮…… 出了院门,我看见正北的方向,有一道白衣倩影,正缓缓向深林身处掠动。 我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后头一直跟着。 这一次,我想暗中记下走过的位置,可在雪女的指引下,我每走一步眼前景象都迅速掠过,像是跨越了时空般虚幻……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我总算走到了最终地点——那处平缓的山坡,以及长着怪异石洞的崖壁。 “拜托你,救我……” 雪女凄然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这一次我学聪明许多,没有靠近雪女,以免被她的寒气所伤。 自上次出帝陵以后,我的灵魂就被掠取,如今只剩下一缕残魂凝聚成的阴身,格外脆弱。 想要见雪女,仅凭灵魂来此还不够,必须真身到达才能靠近。 第一百三十一章 萨满教派,驱灵之术 闭上眼睛细细感应时,我发现四周隐约有水脉流动,风声吹过时,清泉泠泠作响。 山川地脉,皆飘荡来鲜活的生机。想必,此地是一处水脉发源处。 我与雪女保持二十步的距离站着,她缓缓转过身时,我忽然感觉像掉进冰窖似的刺骨冰寒。 “别转过来!” 雪女愣了一下,再度转回身背对着我时候,寒冷的感觉才减缓稍许。 “救我……” 由于我的残魂过于孱弱,雪女说话所产生的寒气,都极有可能让我魂飞魄散。 我赶忙喊道:“千万别再出声。接下来我的问话,你可以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 雪女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应答。 我继续询问:“姚婉儿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雪女微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怎么可能既有关系,又没关系!? 思忖许久,我约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试探询问道:“你是想说,在发现姚婉儿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冻死。” “你尝试想要救下姚婉儿,所以才把她带回饭馆,用棉被盖好。” 雪女赶忙点了点头。 果然,我的猜测没有错! 姚婉儿之所以连夜逃走,恐怕就是受到了张春生的荼毒…… 看雪女的模样,不像是为非作歹的妖魔。 我当即询问道:“我是从鸣沙山一路追随至此,你体内的气息,仍有残留在封印玉石上的部分。” “我想请你帮忙,将玉石上的气息抹除。” 雪女没有点头,更没有摇头,而是艰难吐出两个凄凉的调子,“帮我……” 声音携裹着着一股寒气,向我的残魂席卷而来。 我来不及躲避,即将要在寒流下魂飞魄散时,忽然感觉身子猛然震颤一下,迅速从此空间中脱离。 魂归肉身后,我身子僵硬得像是冻肉! 沙曼把空调开到最大,又用热水给我灌了个汤婆子塞进被窝里,总算才暖和一些。 最后雪女吐出的两个字“帮我”,应是以我的帮助,作为置换她取消掉玉条上气息的筹码。 至于雪女的位置,我已经猜出个大差不离。 在她将我的灵魂接引到现身处时,我感受到清泠泠的水泽气息。 由此可断定,雪女藏身处必定在某个水泽的发源地…… 天方破晓,我取来纸笔,以指尖鲜血为引,写下火神咒与固阳咒,递给沙曼。 “雪女能冻结人的肉身和灵魂,一旦她开始肆虐,两张符咒能保你平安。” “谢了。” “还有,张春生一帮人是十恶不赦的歹徒,已经盯准了今夜要对你下手,你务必小心!” “就他们这群酒囊饭袋?” 沙曼鄙夷的道:“别说他们只有九个人,就是来九十个,最多也就解决一下我的温饱问题。” “如果你不方便出手,我可以把这群家伙给解决掉。” “别,我留着他们有大用……” 昨天折腾得太久,沙曼又守着我一个晚上没睡,事情结束以后,她就缩在被窝里憨然睡去。 忽然,我忽的听见楼下一声急喊,“快叫医生,救人啊!” 与此同时,一股阴煞之气自楼下传来,其中有些属于雪女的气息,但又不全是。 我下到一楼时,刚好碰见正出门的陆鹤鸣。 陆鹤鸣嘿嘿一笑,“兄弟,昨晚睡得咋样,富婆有没有给你赏钱?” “楼下出事了!” 我沉声撂下一句,便与陆鹤鸣一同,急匆匆来到院落。 院子里,给杂物间的门大敞着,同样敞开的还有装着姚婉儿尸体的棺椁。 两个小矬子费力的爬进棺材,从里头拖出被冻得僵硬的张春生,被称作二爷的干瘦老头,正用雪团搓张春生的脸。 宾馆老板龙哥似乎刚从被窝钻出,这会儿提溜着皮裤正束腰带,“又特么闹腾什么呢?” 二爷哭丧着老脸,“老板,快去请医生吧,我这侄子快不行了。” 龙哥挠了挠光头,“行吧,我替你们去跑一趟。你先抬着这小子去锅炉房暖和。” “多谢!” 锅炉房里约莫有四十几度的高温,张春生脸色铁青像冰棍似的躺着,呼吸心跳微弱,仍不见苏醒。 老叟低声下气的道:“两位小兄弟,能不能请你们拿两床棉被来。” 我随手扯下锅炉房旁边,用来铺着炭的油毡,扔在张春生的身上,漠然声道:“他元阳尚存,一息蛰伏体内,暂时死不了。” 老头将我从头到脚端详了个遍,拱手恭敬道:“老夫郑泰,求这位先生救我侄子性命,无论要多少钱,您说个数。” “就你他娘的敢自称正太?我特么还小鲜肉呢!”陆鹤鸣鄙夷回道。 郑泰老脸黑沉,“伧夫走卒,言语粗鄙至极!” 陆鹤鸣眉毛拧成疙瘩,半天没咂摸出味来,“兄弟,这老东西说的啥?” 我淡然道:“他在骂你。” “老瘪犊子,信不信爷把你脑瓜子拧掉!” 陆鹤鸣大步上前就要动手,我也不阻拦,就站在一旁瞧热闹。 没成想郑泰是个老江湖,扬起巴掌啪的一个大嘴巴抽在自己脸上,声泪俱下的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就想带着一家人唱戏赚俩小钱回家过年,没成想碰上这么个祸患!” “我侄女死了,大侄也冻得半死不活,我……我这是招惹谁了?” “两位英雄好汉,只要你们愿意救我侄子,把我这老骨头拆了都成!” 打架之前先给自己俩大嘴巴子,这通操作着实把陆鹤鸣给整蒙了,他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示意陆鹤鸣退到一旁,并平静声问:“救他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他是怎么跑到棺材里去的。” “这个……” 说话间,龙哥骑着个雪地摩托车,风尘仆仆的赶来,后头还跟着个七十来岁的老妪。 老妪穿着大红大绿的棉袍,上头还有用鸟毛做的装饰,满是沟壑的老脸上,涂抹着红色和白色的粉。 进门以后,老妪打开包裹,左手持鼓,右手拿槌。 郑泰愕然看着老妪,“这……这是医生?” 刘二龙下车后搓着冻红了的脸蛋,不悦的道,“咋,瞧不上俺们村的大仙人?” 在郑泰的眼中,我要比这所谓的“大仙”靠谱许多。 可见我闷声不吭,似乎没打算帮忙,他只得无奈点头,“那就拜托了。” 说罢,郑泰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想要递给老妪。 可老妪并没有接钱,而是坐在锅炉房的西北角位置,又指了指东南角方位。 郑泰茫然问:“您要什么?” 一旁的刘二龙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东南角,“这你们外乡人就不懂了吧,快把病人摆上去。” 将张春生摆放在座椅以后,老妪双眼半睁半闭,打几个哈欠后,开始击鼓,然后起身,边击鼓,边跳跃,边吟唱,音调极其深沉。 鼓声渐紧,老妪下巴哆嗦,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目紧闭,周身摇晃,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要钻进她的身体! 于此同时,整间屋子被一股阴煞之气所笼罩,我能感受到一股强大气息正在逼近! 陆鹤鸣也察觉到异状,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兄弟,这老太婆好像真有点本事。” 我不由感叹:“东北萨满教,名不虚传。” 房梁处,阴气渐而凝聚成一巨蟒模样,蟒蛇生着淡黄色瞳孔,眉心处生有竖血线,这种标志为开了天眼,证明此物已通人性。 巨蟒虽是阴煞之物,可周身缭绕着的,却是祥瑞之气。 陆鹤鸣警惕盯着房梁上的蟒灵,“那是啥玩意?” 我解释说:“萨满教会养灵,驱灵,这种灵他们世世代代供奉,被称作保家仙。” “其手段与方式,与苗疆的巫蛊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萨满教驱灵,苗疆巫蛊术驱使活物。”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业债报偿,因果循环 张春生之所以昏迷,是因为身体内被灌注了太多怨气与煞气。 在姚婉儿的尸身上,同样有这种气息。 人死七天之内,灵魂与肉身之间是互通的,姚婉儿的尸体变化,足以证明她的魂魄已经化为厉鬼。 张春生会出现在棺材里,十有八九是被姚婉儿所害。 姚婉儿刚死不久,实力不足,才让张春生侥幸留下一条命。 如果没有旁人干涉,张春生今晚就会死在姚婉儿的手中…… 我仰头看向蟒灵,身子不动,神魂传音道:“此人作恶多端,有今日下场是罪有应得,你强行救人,只会自损因果。” “我在此劝你一句,休要给自己徒生事端!” 蟒灵听到我的声音后,一双浑黄眼珠直直盯着我,旋即从房梁倒吊着脑袋,吐出的舌头几乎抵着我的额头。 陆鹤鸣伸手要掏家伙,被我按住了手臂。 蟒灵这么做,无非是吓唬我,不想让我多管闲事而已。 我抬起巴掌,朝着它脸上轻轻一拍。 砰—— 蟒灵庞大身体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屋子里的人只觉得一阵邪风吹过,家具有些晃动。 自修成道心无畏以后,我的气息内敛,蟒灵从外表瞧不出端倪。 一巴掌下去,蟒灵大概知道了我的斤两,化作双目狭长的中年男人,向我虚拜一礼,撂下句,“小仙告退”后,狼狈逃窜出门。 正跳大神的老妪猛的睁开双眼,神情肃穆的将工具收起,“我家仙人不敢管你们的事,钱我不要,你们尽早准备后事!” 说完,老妪起身匆忙要走。 我将老妪截在门口,抱拳拱手问:“前辈尊姓大名?” 虽说老妪修为不高,但浑身散发着一股祥瑞之气,足见平日里行善积德,资历足以被我称呼一声“前辈”。 “孤寡老婆子没名没姓,叫我神婆就行。” “神婆,请问您在北极村居住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听过‘雪女’这个名字?” 忽然,神婆神情一滞,目光看向了敞着的仓库门里,突兀摆放的棺材。 神婆将我推开后,匆忙跑到棺椁旁,翻开姚婉儿的眼皮看了一眼,吓得闪电般缩回了手。 “这……这小姑娘是冻死的?” 我平静声道:“是。” “已经两个了……” 神婆喃喃念叨了一句,神情惶恐的道:“小伙子,你千万不要再说那两个字,否则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你!” 我不由得愕然,“哪两个字?” “就是……哎——”神婆怅然说道:“如果你们是外乡人,就尽早离开,越早走越好,不然就得永远留在这里。” 最后一声落下,神婆仓皇逃也似的离去。 陆鹤鸣挠了挠后背,“兄弟,我咋感觉这老婆子说话,有点渗人呢。” 作为修行萨满教多年的人,神婆已经有了些窥探吉凶的能力,因此才面露恐惧,神态慌张。 她刚才出门时,我从她的脸上,分明看到了必死之相! 倘不出我所料,她明天晚上必死无疑…… 回到屋里,郑泰还在用雪搓张春生的手和脚。 我向刘二龙吩咐说:“去给我找一根针来。” “你要那玩意干哈?” 我指了指张春生,“救他的命。” 还没等刘二龙反应,郑泰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钢针,“您看这个成吗?” 钢针既粗又沉,藏在袖子里分明是暗器! 果不其然,刘二龙看向郑泰的眼神中,带着些不对劲。 “刚好。” 我接过钢针后,将自己的指尖刺破,而后直接插入刘二龙的天灵盖。 “你干什么!” 郑泰勃然大怒的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我将钢针拔下后退两步,张春生忽然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 “妈……妈的,憋死我了!” 郑泰手一哆嗦,匕首当啷掉在地上,搂着张春生豆大泪水滚落而下,“大侄子,你差点没把我们给吓死!” “行了,我还需要后续的治疗,你们都出去。” 露了这么一手,郑泰对我格外敬畏,赶忙带着俩小矬子离开。 众人走后,张春生脸色惨白,一副惊魂甫定模样忐忑道:“多谢你救我一命。” 我冷声道:“就算现在能救你一命,过了今晚你也必死无疑。” 张春生吓得打了个寒颤,“为什么?” “因为她还会来找你。” 一语道出张春生的病根,他才知道我的厉害,登时噗通一声跪倒在我身前,“大师,救我啊!” “我只能帮你。若说救,还得是你自己。” “只要大师能救我性命,杀了女鬼,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很好。”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语气放缓和了些询问:“姚婉儿刚死不久,还不足以将你从房间拖到棺材里。” “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打开棺材?” “这个……” 张春生神情尴尬,吞吞吐吐始终不愿说出实情。 陆鹤鸣嘿嘿一笑,拍了拍张春生的肩膀,“兄弟,咱都是干绿林勾当的,那点不脏不净的事,说出来没谁校花你。” 张春生神色微变,“野鸡闷头钻,哪能上天王山!”(你不是正牌的。) 陆鹤鸣拍了拍胸口:“地上有的是米,喂呀,有根底!”(老子是正牌的,老牌的。) “甩个蔓。” “一脚门(姓陆),后头俩字鹤鸣。” 张春生再度试探,“西北玄天一枝花,天下绿林是一家。” “西北玄天一朵云,乌鸦落在了凤凰群!” 张春生眼前一亮,哈哈笑着和陆鹤鸣来了个熊抱,“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 这俩人说的,我一句也没听懂,值得庆幸的是,张春生总算信任了我们,并将姚婉儿的事,向我们和盘托出。 姚婉儿原本是川西人,张春生流窜作案时,以家人性命作要挟,将姚婉儿掳来剧团作戏子。 四个月时间里,姚婉儿被百般凌辱。 来到东北以后,姚婉儿看中了这里地势复杂,于是在一个暴雪的夜里,从山坡滚落而下,侥幸不死逃入我们最初进入的饭馆中。 姚婉儿在饭馆躲藏的时间里,一直警惕着张春生等人。 她生怕张春生会找到自己,于是夜晚冒着茫茫大雪逃跑,最终又累又冻,昏死在了路上。 雪女见姚婉儿可怜,将她回了饭馆。 可惜,雪女本身是冰雪中诞生的妖物,姚婉儿也冻死在了路上。 次日张春生来找,带走了姚婉儿的尸体。 至于张春生出现在棺材里的原因,是因为他贼心不死,邪念炽盛,这才正中下怀,被姚婉儿的阴魂所害。 在叙述过程中,张春生一副眉飞色舞模样,丝毫看不出有半点歉疚。 “两位兄弟,如果姚婉儿还活着,我肯定借给你俩玩两天。” “你们是不知道,这妞有多给劲……” 见我闷声答,张春生一拍大腿,“我差点忘了,天赐兄弟已经搞上了四楼的小娘们,她的模样和姿色,比姚婉儿可……” 我厌恶打断道:“想要消除你身上的业债,我有一良方。” “啥办法,兄弟说来听听!” “趁着天色还早,你去村里买一柱松香,入夜三更时,将香炉放在床头燃起。” “另外,去扎纸铺子买一件纸做的寿衣穿在身上,盖的被子必须是白色,不能带一点红。” “临睡之前,喊一口土在嘴里。撑过一夜,你就能超脱。” 张春生忐忑道:“兄弟,你这安排,我咋感觉有点瘆得慌呢?” “听与不听,你请自便。” 张春生赶忙赔笑:“自家兄弟的话,我哪能不听呢,我绝对按你说的去做……” “那就快去准备,这种天气里,置办东西得要不少功夫。” 张春生抬腿要往门外走,还没等出门,他又折身回来,面上带着阴邪笑意,“天赐兄弟,四楼的小娘们,你啥时候能借我玩两天?” 我淡笑道:“明晚。” “那咱就一言为定!”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雪域梦魇,山神之女 等张春生走远一些,陆鹤鸣才憋着一股子愤懑劲问:“兄弟,像这种人渣,你救他干什么!?” “他恶贯满盈,入十八层地狱方能超脱。帮他超脱,便是助其入十八层地狱。” 松香可助阴魂壮大身躯,纸做的寿衣与白色的被卧,能极大程度的削减张春生体内阳气。 另外,我在他天灵穴处扎下的一针,相当于刺破他体内元气储存处。 精元在短时间内释放,能够让张春生苏醒,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六个时辰过去后,张春生会更加虚弱。 姚婉儿的灵魂,会在入夜之后,天地间阴气极重时出现,找张春生索命。 届时,张春生气息奄奄,阳气消散一空,对姚婉儿来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否则凭姚婉儿一个刚死不久化为的恶鬼,想要从阳间带走活人,则格外艰难。 见我披上大衣出门,陆鹤鸣赶忙问:“咱现在去哪?” “找墨如初。” 陆鹤鸣是钢筋铁打的身子,能在茫茫大雪中能穿梭来去自如,而我的身手还远远不够。 扒开树洞口的雪窟,墨如初噌的钻出,“大哥,里头快把我给憋闷死,你再不来,我估计要发霉了。” 我坐上轮椅,陆鹤鸣拖着轮椅前的手柄,“兄弟,咱去哪?” “西北方向。” “坐稳喽!” 陆鹤鸣虽只有一具阴身,但无论是身手还是体力都格外强横,说是力拔山兮也不为过。 相比之下,墨如初要逊色许多。 有陆鹤鸣拽着轮椅,前头也不管是高岗坡坝,通通一跃而过,行程一路,我至少有半途是在天上飘着。 西北方向不远处,隐约透着祥瑞之气,想必是神婆的宅邸。 轮椅停在神婆宅邸前,我吩咐陆鹤鸣与墨如初在原地等候,自己上前敲门。 “谁啊?” 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堂屋响起,我恭声道:“晚辈李天赐,特来请教。” “进来。” 院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普通的农家小院里,养着两头羊,几只鸡在地里刨食,还有一只跳到了堂屋。 在看到堂屋景象时,我不由得呼吸一滞。 在宾馆为神婆看相时,我发现她面带凶煞之气,若无人破解,今夜子时必死,因此我特地来救她性命,并询问雪女的下落。 没有想到,我还是来晚了…… 神婆指着跳到饭桌上,正啄食桌上的饭粒的公鸡,老脸僵硬,声音沙哑道:“我赶了半天,这只鸡都不愿意出去,你帮我把它赶走。” “好。” 我挥了挥手,公鸡吓得扑棱着翅膀连跑带绷的出了门。 神婆指了指椅子,“坐吧。” “好。” 落座以后,我直抒来意。 “前辈,您曾在宾馆时说过,要我千万别说‘那两个字’,否则下一个死的就会是我。” “我妄且猜测,您说的两个字是‘雪女’。” “您说下一个死的会是我,是不是也就代表着,姚婉儿是第一个被雪女杀死的人,我会是第二个?” 神婆浑浊老眼陡然射出一道精光,“你是个聪明人,为什么非得做傻事!?” “雪域梦魇,山神之女,呼唤其名,随梦而来。” “谁叫了她的名字,她就会在夜晚降临时,入梦带那人离开,除非你永远不睡,或者逃离这里,否则就必死无疑!” 我问:“雪域梦魇,山神之女,呼唤其名,随梦而来,这话是谁说的?” “谁叫她的名字,她就会从梦中带那人离开,又是谁说的?” 被我追问得过紧,神婆面色微沉:“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教你送死的事,我这个老婆子不会去做,你走吧。” 被下了逐客令,我依旧平静声说:“五个月之前,珠州闹蛟灾,一旦蛟龙破桥入海,将有几万人遭遇洪水。” “四个月前,藏龙山区古墓破裂,数万亡灵即将肆虐人间。” “三个月前,罗刹海域闹海妖,无数渔民丧生。” “两个月前,岳景新区不死者百年祸乱,以人血肉为食,势力庞大繁杂,根深蒂固。” 作为萨满灵修,虽说这里消息封闭了些,但神婆应该知道些最近发生的大事。 果不其然,神婆面色微变,“你提这些干什么?” “我一剑斩蛟,超度数万亡灵,以不朽之念破海妖幻阵,杀出岳景山区不死者包围。” “一个月前,我曾前往鸣沙塔,发现有六个妖魔冲破封印逃离。如今我以灭杀降服三个,雪女就是我要找的第四个。” “如果前辈知道消息,请不要隐瞒。” 从神婆一身的祥瑞之气来看,她必是良善之人,若是能为此地除去祸患,想必她不会拒绝。 神婆瞠目结舌,“你……你才多大年纪,这些真是你做的!?” 我凝重声道:“九死一生,侥幸而已。” 良久过后,神婆才勉强从震惊中回过神,颤抖着声色沉缓说道:“你有这种大才能,兴许真能替漠河除一大祸患!” 我再度重复,“现在,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老妪正色道:“‘雪域梦魇,山神之女,呼唤其名,随梦而来’十二个字,是从老一辈我师父口中传出的。” “六十年前,漠河曾闹过一次大灾,大雪封山时人们顺着阿马扎尔河向北,选中猎物与食物。” “最初出发的一队人,几乎全被冻死在枯林山南麓,只有一个被冻断了一条腿的人,疯疯癫癫的跑回北极村口,昏倒在雪堆里。” “被救醒后,他身体落下毛病,从此变成哑巴,只是给村长写下一行字:村人都死在雪女脚下。雪女的名字,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更不能去查!” “被冻哑的人,就是我的师父,北极村的老萨满。” “知道这件事的老人,都已经相继死去,只剩下我一个。” 听过神婆的陈述,我追问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雪女会入梦杀人的事,是极结合传说,以及你师父的事,自己推测出的?” “是。” 老妪神情凝重道:“我师父是个法力高强的老萨满,几乎没有他降服不住的山精野怪。” “从枯林山南麓回来哑之后,我曾经听到他说梦话!” “我听到动静时,看见他在床上张牙舞爪的喊:求你不要再来找我,我答应你,一个字也没透出去……” 神婆怅惘神色中透着恐惧,“在梦里,我师父似乎在向‘那东西’求饶,我猜他不是哑巴,而是有事不敢说。” “他带着这个秘密入土,我能做就只有让村人不提及这个忌讳。” 看来,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 鸣沙塔崩塌的事,也就在近五十年内,可六十年前就已经流传雪女的传说。 害死当年几十个北极村人,让神婆师父失去一条腿的妖魔,与我要找的雪女,并非是一个人。 神婆说,妖魔出没范围是枯林山南麓,阿玛扎尔河源头处。 上次雪女将我引到了的地方,有山河初气,足见是一处山脉中的河流尽头。 雪女尝试救姚婉儿,并曾向我求助,可见她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 雪女向我求助,和盘踞在北极村的妖魔,究竟有没有关系? 就在我脑子里纷乱时,神婆面露疲惫,惋叹道:“如果我再年轻一点,实力强一些,兴许能多帮些忙。” “可惜,我现在只是个老婆子,连走路都费劲。” “不过就算拼上我这条老命,我也得和你一起枯林山南麓,看一看把我师父害成那副模样的妖物,究竟长什么模样。” 我犹豫许久,终而叹息一声,“你不用去了。至于你的仇,我必帮你报偿。” 神婆愕然许久,站起身拍了拍佝偻的脊背,身子稍挺拔一些,“别看我这幅模样,要论起出马的功夫,不比我师父差太多。” “就算帮不上大忙,我也能……” “真的不用了。” 我将手掌贴在神婆眉心,口中诵唱咒决: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神婆的身躯沐浴在金光之中,她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我……我这是怎么了?” 我指了指神婆的身后,她回望时,正看见自己的尸体坐在摇椅上,两手耷拉着,肌肉已经僵硬,足见死去多时。 第一百三十四章 呼唤其名,随梦而来 登时,神婆潸然泪下,沙哑声颤抖的念叨着,“怪不得我怎么赶鸡都赶不走,没想到我已经……死了。” “生平业债,来世报偿。你有祥瑞之气加持,来世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眼看着神婆即将要被超度离开,我赶忙询问:“还记不记得,是谁杀了你?” “是……是棺材里的女人。” 声音落下,神婆沐浴在金色光芒中,缓缓消失在了原地。 棺材里的女人?她说的是姚婉儿! 姚婉儿的仇人是张春生,她害神婆做什么? 以她那点道行,又怎么害得了神婆? 神婆的灵魂已经离开世间,唯一的线索就是枯林山南麓,阿玛扎尔河发源处,妖魔藏匿之地。 时间还早,我没有停歇,出门以后立即坐上轮椅,陆鹤鸣熟练的操起手柄,“兄弟,去哪?” “往西走,沿着阿玛扎尔河一路向北,路程有些远,你最好和我一起坐着。” “没事,这小子跑得太慢,真赶路还得瞧我的!” 今年的水流量格外大,已经十二月份,阿玛扎尔河还没有结冰,陆鹤鸣拽着车子一路向前疾驰…… 我估摸着大概走了四十里的山路,其中爬沟过涧不胜其数,陆鹤鸣竟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已经赶到。 下车以后,我拍了拍陆鹤鸣的肩膀,“一路辛苦。” 陆鹤鸣挠了挠头,“兄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其实……上次把你一个人丢在珠州,我跑去地府避难,现在出了事又回来找你躲灾,挺不好意思的。” “借你一句,这么说就见外了。” 虽说是找我躲灾,可碰面的时候,陆鹤鸣却阴差阳错救下我的性命。 如此盘算,谁欠谁的还真不好说…… 枯林山南麓,阿玛扎尔河的源头,是一处光滑山壁。 山壁正下方,约莫有足球场大小的深潭清澈见底,通往山壁的水路幽深晦暗,足见有更长的地下暗河。 这里就是曾经埋葬北极村几十口人的地方,可奇怪的是,山中祥瑞之气甚是浓郁,不像是有妖邪的样子。 此地山势险峻,为了查探周遭山势,我还是决定攀登。 约莫三千米海拔的高峰,陆鹤鸣腰间绑着墨如初放出的绳子,身形如猿猴一般向上窜。 身形几经闪烁,陆鹤鸣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出现在山顶。 “兄弟,上车!” 陆鹤鸣扯着嗓子一声暴吼,震得山林中鸟扑棱棱的飞走一大片。 我坐上轮椅,墨如初放出两条安全带,将我牢牢捆住。 “大哥,准备好了没有?” “可以。” 刹那之间,墨如初俩轮子转动如飞,外加上上头有墨如初在拽绳子,我像是坐缆车似的,不到十分钟就垂直登上山顶。 中途墨如初怕我冷,又用五行元力给我弄了一床厚毯子铺在身上。 攀上顶峰时,凛冽冷风吹袭下,我不由得将毯子裹紧。 反观陆鹤鸣,赶路爬山过河,折腾了这么久,竟然脸不红气不喘,仍然一副生龙活虎模样。 我颇有些羡慕的道:“我若有你这般身强体健,也不至于如此费事。” “哈哈,好说!” “回头我把自己修炼的法门也给你抄一本。话说回来,兄弟你这小身板,真该练一练。” …… 攀登至顶峰,我发现枯林山南麓构造奇特,朝向正北位置是陡峭崖壁,仿佛是一道厚实墙壁,阻隔住从北方席卷而来的冷风。 南边则坡度缓和,有葱郁树林,且鸟兽众多,群山环抱中央的位置,没有冷风侵袭,气温至少比外面要高五六度。 北极村就在枯林山的正南方向,之所以适合人居住,除被阿玛扎尔河滋养外,还受到了枯林山的庇护。 陆鹤鸣坐在山头的冰碴子上,疑惑打量着四周山脉,“我干过不少日子阴差,对阴气与邪气感应比较准,可这里好像没什么妖邪气……” “兄弟,是不是这妖怪藏得太深,我道行浅没有发现?” 我没有搭理陆鹤鸣,继续凝望山川地势。 他也不打搅,就在旁边静静的等着。 良久过后,我凝声回道:“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枯林山中,不仅没有妖魔,且是个钟灵敏秀之地,养育群生的福祉,你的感觉是准确的。” “那就怪事了。”陆鹤鸣茫然道:“难道雪女听说咱哥俩来收拾她,连夜撒丫子跑路?” “不是。” 我指着正南山谷,“坤位有冰脉封镇地势,乾位本该一马平川,是亘古不变的风水规律。” “可乾位却有一座小山,几乎与枯林山相互对照。将阿玛扎尔河阻隔开,环绕小山而行。” “且四周总共八座山峰,每两座对位的山峦,都格外相像。” 陆鹤鸣在仔细查看后,恍然大悟道:“还真别说,俩对脸的山峰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继续解释说:“这里是一处天然的封印大阵,以八座山峰为阵旗,中央水脉暗河为阵基,牢不可破。” “当年害死北极村几十口人的妖魔,就封印在阵法之中。” “因此,表面看上去这里安谧祥和,实际暗流涌动,波谲云诡!” 陆鹤鸣说,“你说的话我能听明白,可咱也不能挖山破阵。” 我皱眉道:“阵法并不晦涩,但无比浩大庞杂,就算我想要破解,也至少要一年半载的功夫。” “妖魔能从阵法中跑出害人,足以见得此处阵法有裂隙。我们兴许能找到裂缝,潜入进去。” 陆鹤鸣茫然点头,不知听懂了几分。 茫茫山脉占地无数,如果瞎猫碰死耗子似的找寻裂隙,还不如搬山来得靠谱…… 匆匆下山回到宾馆,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 晚饭时,陆鹤鸣一个人干掉了七八盘子菜肴,才忧虑的道:“兄弟,咱折腾了一整天,好像啥也没干。” “你真打算待在这里,花一年的时间破阵?” 我压低声音回道:“我已经想到办法,运气好今晚就能入阵!” “啥办法?” 门外响起脚步声,我朝着陆鹤鸣比了个“嘘——”的手势。 张春生急匆匆的进门,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纸衣,忐忑问道:“大师,我穿这身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 “那……我现在就去床上躺着?” 北方冬天的夜晚来得格外早,外加上阴天,四点半不到五点钟,天就黑沉沉的。 在我点头允许后,张春生仍不愿离开,央求似的道:“大师,你能不能晚上守着我点,我……我一个人害怕。” “可以。” 按照张春生的要求,我和陆鹤鸣就住在他对面的房间。 两间房的门都大敞着,以便出了事情我第一时间赶到。 松香点燃,张春生就躺在被铺成白色的被褥上,并用被子盖住脸,如果不是一呼一吸间被子起伏,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尸体。 陆鹤鸣小声询问:“兄弟,这孙子睡得挺香,竟然要咱俩守夜。” “要不……趁睡着弄死他得了。” 我平静回道:“要杀他的人正在路上,我们不必插手。” 说话间,封闭的楼道内竟有一股阴风吹袭而来,狂风大作间,门窗哗哗作响,洗漱台瓶瓶罐罐摔得到处都是。 第一百三十五章 荒山野林,危机四伏 张春生颤抖着声音喊,“大师,是不是……她进来了。” “别慌,躺着就是。” 吩咐过后,我从怀中取出两枚隐匿气息的符咒,并将其中一枚递给陆鹤鸣。 符咒能遮蔽我们体内的一切气息,初生的鬼魅依靠气息来分辨人,因此并不能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六点多钟,天色彻底黯淡,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楼道里的白炽灯还亮着。 点点阴气向着楼道中央汇聚,终而化作一道倩影。 姚婉儿脸色白得发青,眉毛与头发上结着一层寒霜,身上穿着的,赫然就是临终前的寿衣。 在姚婉儿出现的刹那,张春生就因为体内阳气过弱,直接晕厥了过去。 透过门上的猫眼,我看见姚婉儿蹲在张春生床头,从他的鼻孔深吸一口。 乳白色气流顺着张春生鼻孔涌出,尽数流入姚婉儿的嘴巴里。 这种气流就是张春生体内残存的最后生机,被吸光的瞬间,他的脸就呈青灰色,心脏停止跳动。 吸收了生气的姚婉儿,灵体更加凝实,转身越过窗子,消失在茫茫雪地之中。 “快追!” 陆鹤鸣急忙推开门,跑到姚婉儿消失的窗前,不由对着空荡荡的雪地发傻。 “兄弟,这娘们跑得也忒快了!” “吃了我的香,就休想逃走。” 我拔出香炉里剩下的松香,口中诵唱祝香神咒,方才姚婉儿吸入了松香,这会儿体内的能量会与松香相呼应。 果不其然,咒语诵唱落罢,丝缕松香钻出窗外,走走停停似乎在为我们引路。 “快跟上!” 松香飘荡的速度并不快,墨如初拖着两个雪橇,我和陆鹤鸣一人一边,在茫茫雪地中缓慢跟进。 没走多久,我们就来到了北极和附近,并顺着河岸向前行走,一如我们白天行进的路线。 陆鹤鸣疑惑,“按照道理说,姚婉儿刚死不过几天的功夫,就算变成厉鬼,也强不到哪去。” “可她进门时,身上带着的寒气,我都感觉冻得慌。” “她灵魂的实力超乎寻常的强悍,估计是因为投靠了雪女的麾下。我最初就是猜到了这一点,才吩咐张春生换上寿衣,摆下松香。” “大仇得报以后,姚婉儿肯定会第一时间寻找雪女,我们顺藤摸瓜,就能找到雪女的踪迹。” 听此,陆鹤鸣做出恍然大悟状,并向我竖起大拇指,“兄弟,你这招借刀杀人,用的是真高啊!” “我不杀人,何来借刀?一切不过天理循环罢了。” …… 行进途中,忽的有狂风席卷而来。 风暴卷着冰渣狂吼,碗口粗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我用祝香神咒召来的引路香火,霎时间被撕扯得粉碎。 于此同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沙曼打来的。 “你在哪呢?” 风声太紧,我竭力用外套包裹着手机,“我在外面!” “天气预报说,有一场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暴风雪要来,我不管你们在哪,赶快回宾馆……” 话刚说一半,电话就已经断线。 轰隆—— 远处一声巨响传来,是信号塔被吹倒,接连歪斜摔倒几个电线杆子。 祝香神咒指引的道路在正北的方位,也就代表姚婉儿和我们的距离并不远。 我闭目凝神感应,隐隐约约能感知到她的方位。 由于风雪声太紧,陆鹤鸣扯着嗓子在我耳边大喊:“兄弟,咱现在该怎么办?” 我将手机揣进怀里,扯着嗓子喊,“继续往北走,按我指的方向加快前进!” 墨如初将两个轮子换成履带,冒着狂风大雪继续前进,我则摈弃杂念,干脆盘膝闭眼,感知姚婉儿的方位。 为了不让我分神,陆鹤鸣站起身来,多次掸去我身上的积雪,否则风雪这么大,我早就变成了雪人……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我浑身冻得都有些僵硬,此时离枯林山越来越近,即将能找到封印入口! 就在我准备加速前进时,背后忽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闪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 气息格外微弱,离我很近但又若有若无。 偏偏是这样,我才越发觉得可怖! 如果是普通小妖在后头偷偷跟着,我必定能敏锐捕捉到它的气息。 怕的是有强大妖魔,在刻意隐匿气息的情况下,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直跟着…… 倘若换做平时,我能敏锐的感知到周遭气息。可现在狂风暴雪,我的灵魂力量也受到不小的干扰。 荒野山林,危机四伏! 姚婉儿是灵体状态,本身气息就飘忽不定,我已然没有精力对付跟踪我们的家伙。 无奈之下,我朝着陆鹤鸣喊:“后头可能有东西跟着,你随时抄家伙准备迎战!” “好!” 陆鹤鸣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抽出我曾赠与他的朴刀,站在雪橇上对身后全身戒备着。 墨如初问:“大哥,咱们还走不走?” “你不用管,继续进发!” …… 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全程都伴随着我们。 我已经将后背全然交给陆鹤鸣,自己则对姚婉儿的位置全神贯注,总算实力追踪一路,来到枯林山下。 白日里,葱郁森林覆盖的枯林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白茫茫的一大片,以及被大雪压得噼噼啪啪枝条断裂声。 单靠墨如初爬山的速度已然不够,我朝着陆鹤鸣喊:“我照顾后面,你来帮忙!” “知道了!” 收去朴刀,陆鹤鸣跳到轮椅最前头,扯了一根绳子往山上拽。 有了陆鹤鸣的拖拽,速度快了不止一个档次,而我手掐咒决,随时准备应对神秘人的袭击! 忽然间,陆鹤鸣掉转过头,竟拽着轮椅朝山下跑。 山顶处有闷雷般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由于我都全神贯注在姚婉儿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天相变化。 等回过神时,山上暴雪如脱了缰的野马一眼,冲着山下奔腾倾泻而下! 但凡是阻挡的树木,皆被以摧枯拉朽之势尽数折断。 雪崩的速度已经快到极致,哪怕是陆鹤鸣也跑不过,凭这股劲头,非得把我们活埋了不可。 情急之下,陆鹤鸣放弃逃跑,在雪崩冲上前的瞬间,冲着我喊道:“兄弟,把身子蜷缩成团,抱好脑袋!” 生死关头之前,我选择全然相信陆鹤鸣,下意识按照他的提示去做。 待我将身子蜷缩时,陆鹤鸣两手抓着我的腰,像扔铅球似的,将我抛飞向上空三四米高的位置! 在此瞬间,雪崩将陆鹤鸣与墨如初掩埋。 他们两个并非是肉体凡胎,哪怕遭受到雪崩的冲击,也不会有事。 可我灵魂孱弱,完全凭借肉身依靠才得以生存。如果没有陆鹤鸣那么一抛,雪崩的威力足以将我碾压成一具尸体。 我险而又险的躲过雪崩第一波冲击,随即卷入如浪涛般的白雪之中,翻滚之下不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一片漆黑中,我被压得动弹不得,只听到远处有人在喊。 “兄弟!” “大哥!” “李天赐!” …… 听声音,是陆鹤鸣与墨如初,可我眼下已然没有发出声音的力气。 声音渐行渐远,茫茫白雪覆盖的区域如此之多,凭他们两个想要找到我,几乎等同于大海捞针。 恶劣的环境下,我不敢灵魂出窍,否则极容易魂飞魄散。 身体温度过低,意识再度濒临昏迷的边缘。 我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阴气,正在一点点靠近我。与此同时雪堆在颤动,他正在向我逼近!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被逼至山穷水尽的地步,没曾想会死在一个从未见过的邪秽手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性命攸关,千钧一发 恍惚中,我感觉一张毛茸茸的脸蹭了蹭我,旋即拖着我的后颈,将我带出雪坑。 随后,我感觉被雪水浸透的衣服被扒开,光溜溜在雪地上时,比起之前反而要暖和些。 这一过程中,我眼皮沉重得像是被灌了铅,无论如何也不能掀开眼帘。 忽然,我嗅到一股浓烈的腥味,与之同时身体被奇异的暖流所包裹。 借着这一股暖流,我再度沉沉睡去…… 不知过去多久,我再度掀开眼帘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烧得热腾腾的炕上。 掀开被子,我正穿着一件极不合体的粉色秋衣秋裤,卡得两胳膊疼,裆下跟有东西拴着似的。 脑袋滚烫,应该是在发烧,浑身也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 按照时间推算,我在雪崩中至少待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换做普通人早成了冰雕,我能活下已是万幸。 难道……是一直偷偷跟在我背后的邪秽救了我? 亦或者我出现了幻觉,其实救我的人是陆鹤鸣? 可我在颠簸中,感受到的温暖与血腥气,又是怎么一回事? …… 打量四周,是一个陌生的农村平房,篱笆上挂着成串的辣椒和蒜。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端着热腾腾的汤罐进门时,见我睁开眼,不由向外头惊喜喊道:“他醒了!” 一时间,陆鹤鸣与沙曼冲进门,被放在门口的墨如初,也悄悄转悠着探头探脑。 沙曼伸手在我额头试了一试,“好烫!” 小女孩娴熟的在水盆里取了块冰巾,敷在我的额头。 “谢谢。” 我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想要挪动身子坐起,却发现身子沉得厉害,只好就这么静静的躺着。 沙曼心有余悸的道:“你可真要多谢这位叫苗翠的小姑娘,如果不是她把浑身赤裸,冻僵在门口的你捡回,又是用热水擦洗身体,又给你灌药,你估计早成了冰棍,” 陆鹤鸣感叹道:“我和墨如初在雪堆里转悠了整整一天,几乎把雪都翻烂了,都没有找到你。” “兄弟,你是真有毅力!从雪崩地点到北极村,得走上一整夜的功夫,真不知你是怎么撑着重伤的身子,一步步走下来的。” 听这话的意思,不是陆鹤鸣亦或者沙曼救的我。 难道……真是跟在我身后的家伙,在关键时候救了我一命!? 叫苗翠的小姑娘,穿着蓝布碎花棉袄,灰布裤子,千层底鞋,被冻皴红的小脸格外显得青春可人。 估计我身上的这身秋衣秋裤,就是她给的。 我温声询问道:“苗翠姑娘,你最初发现我时,我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不用指名带姓,你就叫俺小翠吧。” 苗翠小脸涨红,不好意思直视我的目光,有些羞答答的道:“昨儿后半夜,大概是凌晨四五点钟左右,我就听见门砰砰的响,好像是有人在敲。” “我出门一看,发现外头一个人也没有。正当我回去准备睡觉的时候,那烦人的敲门声音又响起来了。” “在连续开了两三次门以后,我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就拎着菜刀和手电韩城人出了院门。” 菜刀…… 看来,这小姑娘没我想象的那么脆弱。 苗翠颇有些惊奇的说道:“我看见院门旁边,摆放着一只死去的狍子尸体。” “狍子的肚皮被剖开,里头竟然露出一只人脚!” “接着我就把你从袍子的肚子里拽出来,你身上没穿衣服,我只能……用自己的秋衣秋裤给你换上。” “俺虽然是农村人,但衣裳都洗得干干净净,你别嫌俺埋汰。” 我抬起僵硬的胳膊,郑重抱拳道:“救命之恩,当生死相报,怎敢嫌弃!” 苗翠小脸尽是茫然,“你说啥?” 陆鹤鸣嘿嘿一笑,“我兄弟说想要以身相许。” 霎时间,苗翠的脸像火烧云似的通红,捂着脸跑开了。 沙曼眉梢直颤,陆鹤鸣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呵呵干笑两声,“开个玩笑。” “并不好笑。” 沙曼沉声斥了一句,旋即掀开被子,三下五除二将我身上的秋衣秋裤褪下,又给我换上她带来的崭新丝质睡衣。 我身高一米八,沙曼至少有一米七五,穿着她的衣服,要舒适妥帖许多。 给我换好衣服以后,沙曼又拿出一个睡袋扔在床上,“喏,自己钻进去,我带你回宾馆。” 没办法,我只能强忍着疼痛坐起身,这时苗翠赶忙跑进房间,放下手里的汤勺,用厚被子将我裹好。 身子缩在厚实的棉被里,我脑袋昏得就没那么厉害。 苗翠急道:“他是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我给他洗澡的时候,有几次差点闭过气去!” “你们把他从被窝里揪走,这不是要了他的命么!” 陆鹤鸣俩眼看向天花板,装作没事人。 沙曼俏脸一阵青一阵白,终而还是放下身段,低下头道:“对不起小姑娘,不过这个人体质与普通人……不太一样,经得起折腾。” “不就是灵修么,我爷爷也是灵修,可他就是死在了大雪里!”苗翠死死拽着我的被角,不依不饶的回道。 而苗翠提到的“灵修”一词,让我精神一振。 我问:“小翠,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灵修的?” “俺爷说过,无论是出马仙,道士,还是和尚,只要有修为的人,都能称为是灵修。” “你深更半夜,出现在袍子的肚皮里头。又能在几乎埋过人脑袋的雪窟里走上一夜,肯定不是普通人。” 得知我是灵修,小姑娘却并不惊讶,我不由询问:“难道你家里,也有人是灵修?” “我太爷是当地很有名的出马仙,在七十年前的那场雪崩里死掉了。” “后来世代传承到我爸妈,可他们也在十年前的一场雪灾里头,悃愊在枯林山。” “父母死后,我就一直跟着神婆奶奶生活,可是前天神婆也……” 说到这里,苗翠眼角泛起泪光。 沙曼看着脸色苍白,虚弱得没有撑起身子力气的我,不由面带愧疚,“抱歉,是我太冲动。” “天赐,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我回宾馆给你们运物资。” “我去帮忙!” 陆鹤鸣要跟着一起走时,却被沙曼呵斥住,“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就在这里待着!” “哦。” 一向脾气火爆的陆鹤鸣,竟然在沙曼面前老老实实的。 等沙曼走了以后,我不由疑惑问:“你这么怕她做什么?” “兄弟,我不是怕她,主要是怕断了你的财路。”陆鹤鸣悄咪咪的说道:“你好不容易又傍上一个富婆,万一再被我给搅合黄了……” “咳咳!” 我清了两下嗓,可惜苗翠把该听的东西,一字不落的收进耳朵里。 她小脸阴沉,将汤罐放在我的床头,“俺太爷说过,男人得顶天立地,不能整天活在女人眼皮子底下。” “你有这么好的身子骨,为什么非得做……那种勾当!” 我不由疑惑,“你太爷七十年前就已经仙逝,你是怎么听过他说话的?” “太爷经常会在我梦里出现,我经常会见到他呢。” 说着,苗翠下意识的看向正北墙上挂着的照片。 我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墙上有个木头镶嵌的盒子,盒子里头常年供奉香火,且挂着一张年轻人的画像。 画像格外细致逼真,且从五官轮廓来看,竟然与我有七八分的相似。 陆鹤鸣心直口快,“兄弟,墙上咋挂着个你的画像。” “你……你太过分了,那是我爷爷!” 苗翠被气得美眸泛着泪光,陆鹤鸣一拍脑袋瓜,“对不起,我这嘴一秃噜,看到啥就喜欢胡乱说。” “那啥,你们聊着,我出去撒泡尿。” 第一百三十七章 画中诡相,七杀阵法 陆鹤鸣匆匆离开,苗翠踩着木凳,将画像取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俺在梦里见到太爷时,就和你长得几乎是一副模样,所以第一眼见到你时,差点以为是太爷显灵。” 苗翠自嘲般的一笑,踮起脚尖想要摆上去,不留神身形踉跄摔了个屁墩儿,画框也被摔得稀巴烂。 她顾不上身上尘土,赶忙从木屑中抢过相框,却疑惑发现在厚厚画纸的背后,写着一行行小字。 “咦?这是啥!” 苗翠将鼻尖贴近了细看,半天也没瞧出端倪,便将画纸递给我,“我不识字,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我注意力第一时间并没有放在画框后的字迹上,而是凝神盯着画像。 良久后,我疑声道:“画中人似乎与我有些相像,但天庭过于饱满,颧骨过于扁平,但下颌有明显凹陷。尤其是双眼中的瞳孔,竟然是……” 画像中的人,虽说与我有些相像,但容貌不似人类,更像是野兽! 如果仅是苗翠画工粗糙倒也算了,可双眼中细致勾勒的重瞳,却是野兽成精化形后的模样! 还没等我说完,苗翠有些恼怒的将画像从我手中抽出,翻了个面重新递给我。 “谁让你盯着俺太爷的画像指指点点了,俺让你看后头的字!” “好。” 我翻开一面,发现后头写的是整齐纪年,以及发生的事。 一九五零年冬,天降暴雪封山,村人饥寒交迫。 一九六零年冬,阿玛扎尔河断流,村人有存粮备荒,勉强度日,仍冻死三户老人。 一九七零年…… 上头密密麻麻记载的,是从七十年前,到十年前的六次寒流记载。 寒流每隔十年来一次,且分一三六格外严重,可按照道理来说,这里有枯林山作为遮挡,不该有寒流侵袭才是。 我疑惑询问苗翠,“你还记不记得,十年之前的寒流?” 十年之前,苗翠才十六七岁,就算有记忆,估计也不会清晰。 没想到,苗翠笃定的道:“俺记得!那时候俺还只有七岁,家里有一个月的时间没办法出门,储备下的木头都烧干净,还烧了不少桌椅板凳。” “而且关于寒潮,俺们村都有详细记载。” 每次寒潮都是间隔十年,连续六十年,今年是第七十个年头…… 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追问道:“你们这里寒潮最冷的时候,是不是第一年,第三年,和第五年?” 苗翠盘算了好一会儿,才惊奇的询问:“你怎么知道!?” 我凝重声询问:“最冷的年份,是不是第三和第五个年头?” “还真有这么回事!”苗翠追忆道:“据说当时喘气冻得鼻子发酸,眼睛能冻出泪来。” 照此推算,事情就大发了! 从枯林山回来时,我就发现此地潜藏着一处庞大的阵法,以八卦方位的山脉为阵基,将枯林山封印。 北极村有阿玛扎尔河环绕,枯林山作为屏障,按理说不会遭遇极端天气才是。 唯一的可能,就是从阵法的裂隙向外渗透寒气。 我曾经在爷爷的书房中,看到过关于一种冰封阵法,名为七杀阵! 此阵法以天地灵物为根基,随着天地灵物的生长,阵法的威力不仅不会减弱,反而会逐渐增强! 七杀阵法中,暗合三五之数的年份会冷得出奇。 布置小型阵法,三年奠基,五年成型,七年就能够大成。 可大型的七杀阵,则需要七十年成型,其中第三十年和第五十年,则会冷得出奇。 一旦到了第七十年,方圆三十里以内,每一个生灵的气息都会被锁定。 到了那时,万里冰封,生机尽无,草木都无法存活! 五十里禁土杀孽,布置下这等灭绝生机的大阵,封印得必定是为祸一方的大妖魔! 虽说今年已是七十年之期,按照时间推算,还剩下小半年才会彻底冰封,倒无需担心会困死在这里。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姚婉儿的魂魄,并让她再一次带我们穿破封印。 封印从外部破解,按照时间推算已经来不及,只能找到封印阵门寄存的灵物。 能够支撑如此庞大阵法运转的,必定不是一般的天材地宝! 眼下情势危急,我必须立即召回姚婉儿的魂魄,可我的身体虚弱得厉害,连下地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砰砰—— 房门被敲响,苗翠将门打开,竟跑进来一直毛茸茸的小狗,嘴里还叼着个东西。 “小黑,你跑哪去了!” 苗翠将狗崽拎起,从它嘴里掉出一棵巴掌大的老山参,从成色上来看,至少是两百年以上! 我不由得眼前一亮,山参药性属阳,刚好能驱散我体内的阴寒之气。 “太好了!” 苗翠将山参捡起,“俺去帮你把山参给炖了,喝下去绝对滋补!” “多谢。” …… 厨房里传来阵阵药香,我则靠在床头,凝重的盯着地上摆弄毛线球的小黑狗。 从气息上可以分辨出,这家伙并不是狗,而是一头黑熊。 墙壁上挂着苗翠爷爷的画,成色很新,后面标注的字也太过刻意。 好像是苗翠故意弄出这么个东西,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可是看苗翠的气息,就是普通人的模样。 一个小时过后,苗翠端着热腾腾的瓦罐递给我,里头有切片的人参、枸杞、鹿茸,药性都格外强。 我将药材囫囵吞下,又将人参的药渣嚼了嚼咽下肚子。 刹那之间,药力在我体内奔腾,我能感受到手脚滚烫,体内残余的寒气登时消散一空。 作为修道之人,我的身体素质远非常人可比,驱散药力之后,我立即从床上跳下。 身子骨虽说还有些虚弱,但正常活动已经没问题。 见我下床走动,苗翠稍松了口气,释然笑道:“看你生龙活虎的模样,也不白费俺一根山参。” 我凝望着苗翠的双眸,沉声询问:“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苗翠。” “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看到生命垂危的病人才吃过山参后活蹦乱跳,应该会惊讶才是!” “还有,你说自己的爷爷是出马子弟,可我见过神婆,她说北极村只有她一个出马仙!” “这里的一切布置,都显得很刻意,你是在故意指引我,发现这里七杀阵的事!” “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最后一声话语落下,苗翠面上故意做出的迷茫与憨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忧虑。 能看得出,苗翠对我没有任何敌意,否则不会用山参救我。 甚至我怀疑,就是苗翠从枯林山统领我救下…… 见苗翠良久不语,我试探询问:“你是有难言之隐?” “我不能告诉你!” 苗翠面色阴晴不定良久,吞吞吐吐的道:“总之,你们现在马上离开,离这里越远越好!” 忽的狂风大作吹开屋门,冷风倒灌之时,黯淡日光正悬在头顶,已是正午时分。 我抱拳拱手道:“你救下我的性命,已是大恩德,若有难言之隐不便开口,我不会强问。” “我叫李天赐,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以去北极村宾馆找我。” 话落,我披上斗笠出门,坐在轮椅上就要出发。 在我回头望去时,发现苗翠并未阻拦我,只是看向我离开的背影,神情格外复杂…… 行至道路拐口,我看见陆鹤鸣正蹲在柳树底下抽闷烟。 见我出门时,他吓了一跳,“兄弟,你这身体能下地?” “回头再向你解释,先上车!” 陆鹤鸣从后头跳上雪橇,轮椅一路向前,我强忍着刺骨寒冷撑着一路,总算赶到宾馆门口。 第一百三十八章 纵横江湖,浑身是胆 门口,沙曼正拖着物资装车,见我和陆鹤鸣赶到,她又急又气。 “你发疯还是不要命?冒着这么大风雪,跑来干什么!” “去帮我找个空房间,把……张春生剩下的一伙三人,全部叫到一起。” 沙曼纤眉微蹙,“你到底搞什么鬼!?” “别问,照我说的去做。” “哼,冻死你算了!” 沙曼气得跺了跺脚,却还是去宾馆帮我处理事宜。 …… 空荡荡的房间里,我在四个角点燃松香,并吩咐陆鹤鸣,将姚婉儿的棺椁抬进房间。 抬入房间以后,我用布帘将棺椁挡在正北墙下,又燃了些元宝蜡烛。 香烛燃烧过后,周遭空气的温度陡然下降,证明姚婉儿已经感知到了我们的存在,却不愿现身。 我点燃三炷香,对着棺木轻声叨念道:“今日我会帮你报仇,但作为交换,你要带我前往枯林山的封印地点。” “如果愿意,请接收供奉。” 说完,我将香火插入盛放崭新五谷的香炉中。 不出几个呼吸的时间,三炷香以相同的速度飞速耗尽,屋子里的空气更冷了几分。 以香火供奉鬼魂,若是鬼魂心生怨念,对供奉之人存有敌意,则会呈现两长一短,属于大凶之兆。 三炷香同时燃烧,则代表鬼魂答应我的请求。 一道虚无的身影穿过窗子,落入我身后用布帘遮住的棺椁中,应是姚婉儿的鬼魂归位。 门外,响起郑泰苍老沙哑的声音。 “沙曼小姐今天邀请我们三人去闺房,有啥要紧事,能不能先给我们透漏一点。” 旋即,旁边响起俩矬子的声音,“您这还用琢磨么,沙曼这么青春靓丽的大美人,一个人深闺守寡,肯定请咱仨到闺房乐呵乐呵,老二你说是不?” “我临来前,还特地洗了澡换身衣裳,待会儿保证让沙曼小姐满意。” 听此猥琐不堪的话语,我不由皱起眉头。 不过,也用不着我来惩治,他们很快就会偿还自己所犯下的业债…… 推门之后,沙曼倚门站着,轻笑着说:“你们先进去,我回房拿点东西。” “嗨,不用那么麻烦,我们随身带着避晕药呢。” 郑泰话音刚落,门砰的一声被沙曼甩上,并迅速从外头将门反锁。 屋子是一间没有装修的毛坯,狭小且沉闷,唯一的气窗也被盖上厚厚的防风帘。 我和陆鹤鸣双眼能通阴阳,可以清楚的看到三人的模样,可他们看到的只有黑暗。 郑泰砰砰砸门,“喂,沙曼小姐,你别和我们开玩笑!” 敲了半天不见有动静,俩矬子急骂,“臭表子,你玩我们呢!” 霎时间,屋子正北布帘后,本熄灭的白蜡烛泛起黯淡的光,照亮红布帘,映照出棺椁的影子,格外渗人。 我和陆鹤鸣就站在墙角杂物柜旁边,由于光线过于昏暗,三人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陆鹤鸣小声道:“兄弟,你这招可真够损的。” “我顺天道而行,替厉鬼平冤,何来阴损之说?” “那……只能说你挺牛逼的。” 郑泰盯着红布帘子里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儿,老脸吓得煞白,颤抖着嗓音问:“你……你们看红布里挡着的东西,像个啥?” “爷,我咋感觉像棺材呢?” “我……我也觉得像棺材。”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俩矬子这会儿被吓得已经带上哭腔。 骤然之间,一阵阴风自密闭的房间吹过,蜡烛摇曳几下仍没有熄灭,可挂在墙上的红布帘却掉下来,露出里头的棺椁。 棺椁随着阴风轻微晃动,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随时要蹦出来! “妈呀!” 其中一个矬子吓得踉跄坐在地上,郑泰慌张跑到门口,砰砰的开始砸门。 “沙曼小姐,救……救命啊,有鬼!” 门外,沙曼冷笑一声,“死在你们手里的女人,不下几十个。你糟蹋她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怕鬼?” 脚步声渐行渐远,想必沙曼已经离开。 郑泰面如土色,指着摇晃的棺椁,“我认出来了,这是姚婉儿的棺材,就是她该死春生!” “爷,那可咋办?” “你们两个去把棺材按住,我来撬门,要不然咱仨谁也跑不掉!” 俩矬子刚向前走了两步,忽然棺椁砰的一声震动,差点把棺盖给掀开! 登时,其中一个吓得折回身,央求似的道:“爷,我不敢过去。能不能你去堵着棺材,我来窍门?” “你特么踮起脚尖也够不着门把手,撬个屁!” 郑泰一脚把矬子踹到棺椁旁边,俩人吓得闭上眼,一人抱着棺材的一头往下压。 棺椁疯狂晃动,俩矬子摇摇欲坠,指甲都攥出了血。 “爷,快点,我快抵不住了!” “妈的,都给我撑着,谁敢乱跑谁就死!” 郑泰从腰间抽出钥匙环,将圆环用俩手指头拽成铁丝,不留神将虎口划开,鲜血迸出他也浑然不觉。 手忙脚乱将钥匙插入锁眼时,郑泰不时慌张回头看,生怕棺材里的东西闯出! 气氛看似紧张至极,陆鹤鸣却小声疑惑问:“兄弟,你在屋子里布置了聚阴阵法,又给姚婉儿供奉了这么多的香烛,她应该足够直接杀人才对,弄出这种动静是干什么?” 我解释说:“姚婉儿刚死不久,纵然阴力强大,也不敢贸然接触活人。” “她之所以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让这三人在恐惧中阳气不断衰减。” “擦,这姚婉儿也够聪明的。” …… 砰—— 棺椁猛然被掀开,姚婉儿的尸体僵直坐起,抓住其中一个矬子的脖颈。 “啊!” 矬子刚开始还在惨叫,可按在墙壁上掐了一会儿后,脸色涨红得像是猪肝,瞪得滚圆的眼珠布满血丝,嘴角鼻孔溢出鲜血,看上去格外狰狞! 另一个矬子也不敢救人,吓得嗖一声跑到郑泰身前,“爷,别窍了,快救命啊!” “别吵,你去拖住她,否则咱俩都得死!” 危急关头,郑泰不愧是老江湖,直接拽着矬子的腿,扔到了姚婉儿脚边。 吸噬了活人精气的姚婉儿,这会儿体力更强大几分,抓住矬子的两条腿那么一撕! 遍地鲜红之下,饶是见过了各种场面的我,也不由得胆战心惊。 沾染鲜血,脸色惨白浑身僵直的姚婉儿,一步步向着郑泰靠近。 郑泰紧张得手都在哆嗦,身上已经被冷汗打湿,却还在拼命尝试撬锁。 就在姚婉儿逼近的最后一刻,咔嚓一声门锁打开,郑泰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狂喜,疯了似的打开门要冲出去! 可是……沙曼就站在门口。 郑泰前脚刚踏出这生命之门一步,沙曼就凌厉的飞起一脚,将郑泰踹飞三米多远,撞击在墙壁上。 终于,郑泰眼神中彻底没了求生欲,被死亡阴影笼罩下,瞳孔涣散,面容狰狞扭曲,空张大嘴巴,却喊不出声音。 在姚婉儿扑到他脖颈时,惨叫声在房间中回荡不止,连我都看不下去,走出了房门…… 几分钟过后,惨叫声戛然而止,姚婉儿擦拭嘴角鲜血,迈着僵硬的步伐出门,向着我微微鞠躬。 我平静声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成,现在到你履行承诺的时候。” 姚婉儿是新死鬼,没办法说话,只能冲着我点点头。 走廊忽然响起沉重脚步声,老板刘二龙斜挎着个皮包,披着个貂绒迈八字步走上前,嘴里还念叨着:“从刚才就听见这里有动静,闹腾啥呢?” 陆鹤鸣走上前将他阻住,“哥们,我劝你还是别过去,免得吓腿软。” “切,我北极村龙哥想当年也是江湖里有一号,血雨腥风里淌过来,那可谓浑身是胆……” 进门时,鲜血遍身的姚婉儿正站在门口,里头则静静躺着三具不堪入目的尸体。 鲜血的味道充溢鼻腔,刘二龙眼皮一翻,直挺挺摔倒在陆鹤鸣怀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冰封禁域,九尾妖狐 “你说你没胆量,搁那吹什么牛逼呢!” 陆鹤鸣无奈抬着吓昏的刘二龙,随手扔进其中一个包房的床上。 “兄弟,咱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此番枯林山一行凶险无比,我负责破阵,陆鹤鸣护卫,两人足以应对我急。 倘若是连我与陆鹤鸣都对付不了的人,沙曼跟着也没用。 在我苦口婆心的劝阻下,沙曼总算勉强答应,留在宾馆等候…… 下午三点钟左右,天空黑沉沉的像锅底,大雪成簇砸下,空气冷得像是要将人肺管子给冻住。 我裹着一件厚皮袍出门,浑身发冷额头滚烫,风衣吹就感觉浑身发飘,应该是在发烧。 陆鹤鸣发现我有些不对劲,“你身体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别硬撑着。” 我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此次前行,目的只为探路,无需进入封印之地,我应该撑得到。” 之所以着急探路,是因为姚婉儿的灵魂靠着雪女的能量,正在缓慢的增强。 人死七天后,灵魂会彻底脱离肉体存在,届时想要将其召出,已是万难。 今日先行探路,至于探寻阵法,还得等我伤势彻底恢复以后。 否则,以封禁天地的阵法,镇压其中的妖魔,我不一定有本事对付…… 陆鹤鸣又问:“兄弟,能不能我替你跑一趟,你先在家呆着?” “万万不可!” 我凝重声解释道:“你的拳脚功夫,绝非常人能敌。” “可妖魔精通幻术阵法,偏门旁类的法门数不胜数,绝非是你能对付的!” “那兄弟你裹严实点,我尽量快些走。” 陆鹤鸣从雪橇上跳下,在嘱咐姚婉儿快些走以后,自己也加快脚程跟上。 大雪下了一整夜,这会儿积雪已经到了腰,单凭墨如初的速度,拖动两个人在雪地里行走有些费力。 有陆鹤鸣拖动轮椅,顿时一路雪花四溅,迅捷如飞。 我昏昏沉沉躺在轮椅上,勉强掀开眼皮,查探着周遭环境。 忽然间,我感觉前方有一股微弱的阴力,蛰伏着一动也不动。 还没等我发出声响,就看见嗖的一道黑影从旁边跃至头顶,竟是一头巨大的狗熊! 狗熊轻叼着我的领子,飞速窜入旁边的山坡下。 风声呼啸暴雪骤降,枯枝落叶噼啪落下,外加上陆鹤鸣玩命狂奔,压根没注意到我被抓走的事。 被叼着胸襟的我,勒得喘不过气,更喊不出声。 陆鹤鸣渐行渐远,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过,我并没有过于紧张。 因为黑熊身上的气息,与当初我遭遇雪崩时,救我那人所流露出的气息一模一样。 随着向前奔跑,黑熊身上的毛发随风点点脱落,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终于化作一个小姑娘的模样,因支撑不住我的重量,摔倒在地。 我也滚了几滚,在雪堆里停下。 待我看清时,赫然发现小姑娘竟是苗翠!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这就是你的本体?” “我是山神,在这里生活已经有一百五十年。” 苗翠说话间,之前给我送过山参的小熊,跑到了我的脚边,被她顺手抱起。 “它是你的孩子?” “是我的宠物!” 苗翠瞪了我一眼,旋即郑重其事的道:“昨天我不容易把你救下,还暗示了七杀阵法,你明知道危险,怎么还不逃走?”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救我?” “我认识你爷爷李搬山,当初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临别时他嘱咐我在这里修炼,有朝一日后辈会有劫难,要我帮忙化解。” 苗翠的话语,仿若在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上次我见到爷爷时,还是在鸣沙塔里头,他说我的命运轨迹已经改变,为什么又能测算到,我有朝一日会来被北极村!? 爷爷的修为,果真深不可测…… 冷风灌入喉头,我下意识咳嗽两声,苗翠从兜里掏出两片奇特的树叶,塞进了我的嘴里。 吞下树叶,我腹中温凉,咳嗽顿时止住。 可在我嘴唇触碰到苗翠柔荑的刹那,我已然感受到了她体内的雄浑妖力,以及……面上带着的必死之相,且情势刻不容缓! 苗翠救我我,如今我要救她! 由于苗翠实力格外浑厚,能够遮住自身的气,我便抓住她的胳膊,肌肤贴近,就能查探到她的气。 “你干什么?” “别动!” 我抓着苗翠的胳膊,她也不抵抗,只是疑惑的望着我。 苗翠命宫晦暗,左眉有断痕,天枢穴有个肉眼微不可查的血点,足见是有血光之灾,飞来横祸! 眉为五官之首,苗翠祸患根源,是与她亲近,且地位更高的人。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我凝重声道:“你有必死之劫,要杀你的人是你的尊长之辈。” “你仔细想想,身边这样的人都有谁?” 苗翠俏脸煞白,惶然说道:“能称得上我长辈的,就只有雪山里封印的那家伙,我和雪女都是在为她做事!” “难道……她要杀我们!?” 记得最初遇见雪女时,她也在向我求助,外加上苗翠的祸患,我大概知道雪女要向我求助的事情。 在枯林山中,封印着比雪女还要强大无数倍的妖魔! 无论是这里的山神苗翠,亦或者雪女,都不是它的对手。 我沉声道:“你浑身放松,不要有任何戒备,我替你查探!” 苗翠乖乖按照我的吩咐盘膝坐下,浑身处于放松的状态,我将掌心贴在她的天灵穴,细细感应。 神魂沉浸其中时,在苗翠的灵魂深处,我看到了一条寒冰铸造的枷锁。 原本枷锁只是锁着苗翠灵魂的脖颈,这会儿正在向着她的周身蔓延,由灵魂遍及全身,森森寒气开始萦绕。 “啊!” 苗翠一声尖叫,将我神魂的渗透强行排挤出体外。 我大概知道苗翠的祸根——她的灵魂被枯林山下的妖魔下了咒,就像是一个微型的监听器,一直监视着苗翠的一举一动。 且下咒的家伙,随时可以催发咒决,让苗翠死于非命! 苗翠指着自己的脚,眼眸泛着泪光急喊道:“我……我的脚在结冰!” 估计是给苗翠下咒的家伙,得知她要向我透漏至关重要的消息,这才忽然杀人灭口! 苗翠从脚尖开始,身上的衣衫尽数碎裂,皮肉化作透明冰块,且一点点的向上蔓延。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一分钟,她就会彻底变成冰雕! 我尽量让声音平静,安慰说:“别怕,你中了一种封禁咒术,只要我将下咒之人灭杀,咒术就会不攻自破。” “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告诉我有关封印你的家伙所有事宜。” “我知道的越多,对付它的胜算就越大!” 苗翠哭丧着脸说道:“没用的,她是修为近千年的九尾妖狐,除非是你爷爷或者张道凌在世,否则没人能对付得了她!” “七杀阵有一个能容得下低级妖物通行的裂隙,九尾狐实力太强,没办法挤出,就抓了我和雪女,当她的手下,为她采集山间的灵物修炼。” 说话间,冰块已经蔓延到了腰部。 苗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从怀里掏出两枚亮晶晶的石头,急促声道:“维持七杀阵运转的,是一个亘古时存在的太岁!” “太岁在今夜就会成灵,它的力量会让七杀阵达到顶峰,将北极村给冰封,而且阵法已经将四周封锁,你们跑不出去!” “这两块石头,是当初搭建阵法时留下的阵石,吞下后能保两人不受阵法侵害!” “今晚子时阵法就会开启,所有人都会完蛋!你一定要赶在这之前……” 话还没说完,苗翠就彻底变成一尊冰雕。 我握着两颗温凉的石头,矗立在冰雕前,良久沉默不语…… 第一百四十章 万般凶险,一力独扛! “兄弟,你搁哪呢?” 陆鹤鸣扯着嗓子大喊,动静比风雪还要大,震得周遭林木扑簌扑簌的往下砸雪团。 我将苗翠化作冰雕的身子,埋入旁边的雪堆里,这才做出回应。 “我在这。” 几乎眨眼的功夫,陆鹤鸣就窜到我身前,见我没事,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刚才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没影了?” 我随口撒了个谎,“路不平,我滚到了雪堆里。” 话音刚落,陆鹤鸣抬脚将轮椅踹翻,“你特么是怎么走路的!?” 墨如初委屈的道:“大哥,你拉车的速度太快,雪把我埋得结结实实,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都别吵。” 我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坐在轮椅上,“刚才被摔得有点头晕,先带我回宾馆休息。” “好嘞!” 陆鹤鸣再度拎起轮椅扶手,恶狠狠的瞪了墨如初一眼,“这次走路给我小心点!” “大哥,跑多快是你决定的,我有什么办法。” …… 气温下降得太快,估计得有零下三四十度,家家户户烟囱都在往外冒烟,房门都用塑料纸贴着,谁也不敢出门。 可这些人不知道,他们已然活不过今晚子时。 回到宾馆时,在阵阵暖流的包裹下,我呼吸都顺畅许多。 陆鹤鸣搀扶着我到了六楼沙曼的卧室,她这会儿正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见我进门,沙曼从床上跳起,赶忙将虚弱的我扶上床,又盖上被子。 “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变成这幅样子!?” 陆鹤鸣蔫头耷脑,“都是我没拉好车,害得我兄弟摔了个跟头。” 我靠在床头,手中握着两颗温凉的石头,心头沉重得厉害,百般为难却说不出口。 沙曼气得直喘粗气,“摔了一跤就失魂落魄成这副模样,真是没出息!” “等着,我给你熬药去!” 陆鹤鸣在一旁蹲守,沙曼则穿着睡衣,冻得哆嗦着去厨房给我煎药。 没过多会儿,就端来一碗人参汤。 效果虽不如苗翠准备的那碗,喝下去却也浑身温热舒坦。 “躺着别动,我喂给你。” 陆鹤鸣尴尬道:“要不你们聊,我去隔壁休息?” 我直接从床上坐起,从沙曼手中接过盛药的汤碗,一口气喝得一干二净。 恢复些力气后,我又端起药罐子,将药渣全嚼了。 “你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 我取出一枚阵石,交到沙曼手中,另一枚则给了陆鹤鸣。 “这是驱寒药,你们吃了。” 沙曼愕然,“你呢?” “我不需要。” 沙曼毫不犹豫,仰头将石头吞下,登时她体内散发出一股温热的能量,似乎与这片天地的寒气隔开。 北极村原本并不冷,之所以冰寒彻骨,就是受到阵法能量的波及。 阵石能隔绝阵法能量,因此沙曼才不觉得冷。 陆鹤鸣犹豫了一下,也将阵石吞下,只不过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由蹙眉,“你难道没有任何感觉?” “呵呵,我浑身上下暖洋洋的,特别得劲。” 陆鹤鸣活动了一下身子,神采奕奕的道:“大概是我实力太强,所以吃下去之后,没太大反应。” 我稍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们都出去,我要闭关修炼,” 估计从因嫌弃沙曼实力差,没让她跟着一起去开始,就对我憋着一股子无名的怒火。 好容易给我煎药,放下身段喂我,可我却连句热乎话也没有。 按捺的情绪爆发,沙曼嗔怒瞪着我,“这里是我的卧室,想修炼自己找房间去!” “好。” 见我起身真要走,沙曼眼角跳了跳,终究无奈叹了口气,“算了,这里稍微暖和些,你待着吧。” 见沙曼离开,陆鹤鸣凝重声色道:“兄弟,需不需要我帮你护法?” “不用,你也出去。但千万记住,在一个昼夜之前,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我的房间。” “妥了!” 陆鹤鸣拍着胸脯离开后,墨如初转悠着轮椅滑向门口,“大哥,我就在门口停着,有事招呼。” “不用,你留在这里。” “啥?” 我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并反锁,又把窗户关上,将厚厚窗帘拉好,这才抽出纸笔,坐在书桌上写信: 若尔等看到这封信时,我以于昨日入封禁之地,与阵中九尾妖狐决一死战。 今日未归,想必已是凶多吉少。 你们吞下的两颗石头,是七杀阵的阵石,凭此石可走出阵法,安然无恙。 离开之后,你们两个去珠州找两个人,一叫秦澜,二叫戴天晴。 乱世之下,唯有抱团取暖方能存活,与她二人汇合后,看在我的份上,她们会与你们团结协作。 若我在天有灵,必佑你们一路平安。 一路走来,承蒙关照,李天赐拜首再谢。 …… 一旁的墨如初看到我写的书信,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忐忑声道:“大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送我一程吧。” 我打开阳台的窗户,并坐在轮椅上。 墨如初按照我的吩咐,伸出一根绳索吊着阳台柱子,将我一点点放下去,随后带着我驶入被白雪覆盖的山林之中…… 姚婉儿已在一棵树下等候多时,我询问说:“你家主人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想借我之手破开阵法?” 没过七天,姚婉儿还不能说话,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我又问:“她就不怕,我进入阵法后将其灭杀?” 姚婉儿摇了摇头,指了指我,而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想必被困在阵法的狐妖,对我压根就不畏惧。 她故意让雪女和姚婉儿,吸引我进入阵法裂隙,并借我之手打开阵法。 纵然知道她的计划,我仍要前往,是因道心无畏,有信念将狐妖战胜! 狐妖敢放出消息,就是吃定了我不是她的对手。 至于狐妖要杀苗翠,一来是怕她走漏风声,将我给放走。 而来不想要她透漏太多关于自己的实力与底细,免得我提前做出防备。 如此针尖对麦芒,今晚子时之前,我与她只能活一个! …… 姚婉儿在前面不紧不慢的带路,墨如初忐忑的道:“大哥,咱俩就这么不辞而别,是不是……不太好?” 我平静说:“你不用怕。等到山口时,我不会带你进去。” “更何况,你本属草木之灵,不会受到阵法波及,随时都可以离去。” 墨如初赶忙驳道:“大哥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想当初我也是跟随鲁班祖师爷混过的,出门在外义字当头……” “好了,赶你的路。” 一个时辰过去,日渐西斜,我们却还走了不过路程的一半。 没有陆鹤鸣在前面拉车,墨如初吃力的载着我行走在几乎没过胸口的积雪上,显得格外吃力。 忽然间,背后一道黑影闪过,“兄弟,我来晚了!” 是陆鹤鸣!? 他冲我咧嘴一笑,随即抓住轮椅手柄,踏着厚厚积雪健步如飞,速度快到极致时,竟让轮椅像雪橇似的,飘在雪面上! 我惊声问:“你怎么跟来了!?” “出生入死这么久,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陆鹤鸣不是让朋友冲锋陷阵,一个人躲在后头当缩头乌龟的小人!” 一番肺腑之诚,我纵然不感动,也是憋红了眼眶。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我沉声道:“此次一行,既为我自己,也为漠河千万生灵,必杀贼以回天!” 第一百四十一章 青丘一族,致幻之术 感谢waterdestiny大哥的玉佩 在姚婉儿的带领下,在山间一路七弯八折,总算来到我曾梦中见到的熟悉地点。 枯林山南,阿玛扎尔河入口处,幽暗深邃河水,顺着岩壁下罅隙潺潺流淌。 光滑岩壁上,两大一小山洞,像是个古怪的鬼脸。 梦境中,雪女曾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此地蜿蜒曲折,每一处拐角都有遮挡,罅隙处方能看见完整石壁。 从石壁最下端的洞中,我能感受到丝丝森寒能量,正在向外渗透。 七杀阵唯一的入口,应该就是这里。 不出我所料,姚婉儿指了指石洞,示意我进去。 我揉了揉昏涨涨的额头,起身走下轮椅,在陆鹤鸣的搀扶下,即要踏入石洞。 却没想到,一向贪生怕死的墨如初,竟嗖的一跳,也跟着进入洞中。 “大哥,我虽然帮不上大忙,但万一遇到危险逃跑啥的,兴许我能……” “封印之地内空间狭小,你的本事无法施展。我若败落,你也有可能丢掉性命。” 我拍了拍墨如初的椅背,“虽相处时日无多,但你多次解救我于危难。单凭这份恩情,回到别墅以后,陆鹤鸣与沙曼也会收留你。” “回到珠州以后,你们几个抱团,便能挺过这乱世。” 陆鹤鸣一脸懵逼,“兄弟你说啥呢,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呢么。” 我淡笑道:“抱歉,我忘了。” 话落,我与陆鹤鸣并肩前行。 门口的墨如初带着哭腔,“大哥,保重!” …… 石洞幽深晦暗,越往里走寒气越发凛冽,陆鹤鸣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关切问道:“兄弟,身子还能撑得住不?” 我裹了裹衣领,“没事。” 在陆鹤鸣的衣服上,透着淡淡如兰似麝的幽香,他一个大男人,身上带这种香味着实怪异了些…… 洞穴口小底大,约莫前行二十来分钟,前方景象豁然开朗。 洞口处刺目的白芒,让眼睛习惯了黑暗的我,多少有些不适。 陆鹤鸣毫无防备的走出洞口,眯着眼打量头顶,“兄弟,你看着是个啥?” 出洞穴以后,是约莫五百尺的小天地,四周是光滑岩壁,岩壁上铭刻着密密麻麻晦涩阵纹。 已是入夜前夕,本该天光黯淡,此处头顶却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有巨大白炽灯挂在头顶。 我双眼破妄,依稀能够看清,阵法上空被无数规则锁链束缚着的一枚太岁。 太岁约莫有婴孩大小,通体呈肉红色,竟隐约能看到眼耳鼻口,已有人形。 从太岁体内散发的氤氲灵气可以推测出,此物不出吃日,必会成灵! 在正北光滑石壁前,有一处浅窄的石洞,里头铺着干草,上头趴着一只通体白色,毛脱齿松,气息衰败的老狐狸。 老狐狸毛发肮脏,拖着的八条尾巴上沾着便溺,湛蓝色眼瞳透着衰败的气息。 她体内妖元滚滚,恍若绝世凶兽,可寿元已经油尽灯枯,再发挥不出半点力量。 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山海经·南山经》 我不由摇头叹道:“山海经中大妖,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不由令人唏嘘。” “我原以为,会有一场殊死搏斗,却不曾想会是这般光景。” 陆鹤鸣也附和说:“我还以为要打一架呢,没曾想遇见个半死不活的家伙。” 八尾狐拖着臃肿的身子起身,尾巴耷拉在地上,活像是只大号脏兮兮的萨摩耶。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警惕后退一步问:“你将我等吸引至此,所为何事?” “求你,救我。” 八尾狐声音干枯沙哑,“我被困在阵法中七十余年,寿元枯竭,身体油尽灯枯。” “此时的我,已然没有得到成仙的心,只想在有生之年走出阵法,看一眼外面的天,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找个合适的地方,挖个洞当墓穴。” “临死之前,我就这么一点心愿,求仙师成全!” 八尾狐学着人的模样,双膝跪地前爪合十,冲着我叩拜。 我平静声问:“七十年前,你杀北极村数十名村民,我如今帮你,岂不是助纣为虐?” “仙师误会了。” 八尾狐恭谦声解释说:“七十年前,是他们为了追一只野兔,误入洞中触发封印被冻死,事后我已向领头的女人下令,不许他们前往枯林山,以免遭受危险。” 想必八尾狐所说的领头女人,就是神婆的师父。 如此一来,一切倒也说得通。 八尾狐又循循善诱的道:“仙师愿意破解阵法,救的不止是我,还有北极村的无数生灵。” “另外,维系七杀阵运转的,是一枚近千年的太岁,您吃下去能增长至少百年道行,断肢重生,百邪不侵……” 陆鹤鸣眼睛闪闪发亮,“兄弟,这话听得我都有点心动,要不然……咱就帮她一把?” 我漠然声道:“如果我不帮呢?” 刹那之间,陆鹤鸣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却被很好的掩饰了去。 随后陆鹤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呵呵笑着说:“兄弟说啥就是啥。” 八尾狐再度哀求说:“只要您愿意救我,我会吩咐雪女,帮您将玉条上的气息给解开。” 我犹豫良久,终究叹了口气,“行吧,此处阵法我会为你破解,之后望你不要食言。” 八尾狐作揖再拜,“一定不会让仙师失望!” 我盘膝坐地,冥冥中感应天地间能量的流动,此处正是阵法中央,也是最为核心紧要之地! 构造阵法的,是道家真气,与妖元水火不容。 我可以将力量渗透进去,了解剖析甚至破解阵法,可一旦八尾狐的妖元触碰,就会让大阵瞬间触发,由封印阵法变为杀阵! 到了那个时候,八尾狐以及北极村被笼罩的所有人,都会瞬间化为冰雕。 陆鹤鸣与八尾狐都在一旁紧张的翘首企盼着,我掌心渐渐泛起金光,无数咒文在诵唱结印下,将天空遮蔽成金色汪洋。 金色印法首尾相连,编织有序,逐渐开始在阵法内缓慢流动运转。 于此同时,七杀阵的能量正在不断削弱,终而弱到微不可查的地步。 我急声向着九尾狐喊,“成败在此一举,快用最强的力量轰击阵法!” 面对我的喊声,九尾狐眼神茫然,下意识的看向陆鹤鸣。 陆鹤鸣此刻终于顾不得许多,大喊一声道:“兄弟,我来帮你破阵!” 声音落下,陆鹤鸣仰天长啸一声,浑厚的元力自其口中喷薄出,冲天而起打击在上空阵法之上。 阵法陡然开始摇晃,震耳欲聋声仿若天塌地陷! 等摇晃停止时,封禁着天地的七杀阵,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九尾狐感激得热泪盈眶,再次噗通跪倒在地,爪子轻抓着我的裤脚,“多谢仙师!” 我平静声道:“不必行此大……” 最后一个礼字尚未说出口,忽然一只雪白的狐爪,从我的后心猛的穿破胸膛,带出一枚彤红的心脏。 站在我身前,年迈体衰的九尾狐,竟化作了雪女的模样。 噗呲—— 鲜血飞溅时,陆鹤鸣已将爪子收回,并把我的心脏给捏成血泥。 我回过头时,哪里还有陆鹤鸣的身影,分明是一只趴着有成年人高,通体雪白的八尾妖狐! 狐妖眯起眼咧开嘴,露出诡异笑容,“小道士,你大概忘了,青丘一族实力并非最强,但幻术登峰造极。” “不过我还得多谢你,替我破解了阵法。”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脸色苍白,歪斜着靠在石壁上,气喘吁吁的道:“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现在能不能让我听几句真话?” “你倒真够淡定的。” 一阵妖元涌动后,八尾狐化作一高挑妖艳女子,身着轻纱堪堪遮羞,美艳不可方物。 八尾狐饶有兴致的道:“看在你破阵的份上,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我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沫,平静声问道:“七十年前,北极村的村民,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是。” 八尾狐毫不掩饰的道:“封印阵法内无法汲取能量,我的肉身寿元开始衰败,必须有精血补给。” “七杀阵过于强大,我只能化出一个毫无攻击力的身外化身,变作一群野兔,将他们吸引入山洞。” “否则,我根本撑不到今天。” 我继续询问:“你假扮的陆鹤鸣,也是身外化身?” “没错。我知道你们这些臭道士眼睛毒辣,可我们青丘一族的幻术,不是你们能够参悟的。” 大概是见我快要死了,八尾狐笑靥道:“我回答这些,也算是让你做个明白鬼。” “记着,下地府之后告诉他们,是青丘一族首领胡仙儿杀的你。” “胡仙儿,很可爱的名字。” 我微点了点头,惋惜说道:“你家长辈如此起名,应是希望你清净修行,日后位列仙班,超脱俗胎。” “可惜,你终究是入了魔道。” 胡仙儿眉宇间闪过一抹寒意,“你都快死了,还有心对我说教?” 我站直了身子,掌心轻拭过胸膛血洞,伤口的位置竟奇迹般愈合,且没有留下丁点血迹。 胡仙儿瞪圆了美眸,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记着,杀你的人是李天赐,到了阴曹地府,也好说出个死法。” 周遭寒气陡然生出,原本消失的七杀阵威压骤起,秩序锁链死死将胡仙儿的身体缠绕。 胡仙儿惊恐的挣扎着,却丝毫动弹不得。 寒气从脚尖位置,一点点往上推移,只不过因胡仙儿的妖元过于浑厚,冰化的速度很慢,估摸着至少得一个时辰。 胡仙儿神色怨毒问:“你究竟搞了什么鬼!?” 我淡然道:“会幻术的,不止是青丘一族,我同样也可以施展。” “方才所谓破阵,不过是幻象而已。目的就是让你积蓄力量攻击阵法。” “七杀阵感应到你的攻击后,会立即从困阵转为杀阵,届时你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回天乏术。” …… 自从苗翠口中得知,七杀阵中囚禁的是一只狐妖时,我就对幻术有所防备。 在罗刹海域,诛杀海妖时,我顺手取走了不少关于她的修炼法门,得知精深幻术。 从第一眼见到陆鹤鸣开始,我就察觉到他是假扮的。 无论胡仙儿从模样到气息,模仿得再怎样逼真,都不可能瞒过我的眼睛。 人的行事风格,说话方式,绝不会在短时间内有大的改变。 胡仙儿被封印多年,并不明白这个道理,我才将计就计,当着她的面布置幻阵。 一来,胡仙儿调动全身经历,忙着用幻阵蒙骗我。 二来,被封印悠久岁月,胡仙儿的实力已经十不存一。 以幻术闻名的青丘族狐妖,终究栽倒在幻术之下。 在胡仙儿的刺激下,阵法开启的速度更快了一些,风声呜咽扫过时,墙壁的石粉脱落,冷得能把人嘴唇上唾沫冻成硬壳。 我估摸了一下时间,离阵法开启的时间,已经不足二十分钟。 身体渐渐被冰封时,胡仙儿冷笑道:“离今夜子时,阵法彻底闭合,还剩下不足小半个时辰。” “就算你赢了,也得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我平静声道:“求道者,朝闻道夕死足矣,更何况我不见得会死。” 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我将地上的雪清扫干净,先念诵一遍固阳咒,尽量保存身体的热量。 旋即,我仰头遥望着太岁被束缚的方向,开始尝试破译阵法的构成…… 无论是再怎样强悍的阵法,都是由一个灵性的小阵组成,将这些碎片结合在一起,起到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才是大阵。 就像是再先进的仪器,都是用钢铁构成,唯一的区别就是组成方式和精密程度。 破阵的关键,就是能否将精密的阵法拆开揉碎,一件件拿出。 就在我心神沉浸在阵法时,忽的一阵夹杂着冰渣子的冷风,打着旋儿徘徊在我身旁。 冷冽的感觉,像是无数钢针扎入毛孔,一点点把皮肉划烂。 纵然我拼命想要全神贯注破解阵法,却被冷风所干扰,始终无法凝聚心神。 万分焦急之时,忽然一只大手往我嘴里塞进去一个小拇指大小的石子,入口即化,变作涓涓暖流,汇入我的四肢百骸。 吞下石子的刹那,周遭寒冷皆离我远去,身体再度恢复正常。 我愕然睁开眼,正看见陆鹤鸣站在我身旁。 他身上皮袄融上一层铠似的冰渣子,跑得浑身汗涔涔,从脑袋顶上冒热气。 “兄弟,七杀阵的阵石我认识,你把这玩意给了我们,自己可就没命了。” 陆鹤鸣还一副傻乐模样,我不由忧心道:“离阵法开启,只剩最后十几分钟,你把阵石给我,万一无法破阵……” 衔接八坐山脉,以赫赫有名枯林山为首,七座山峰为辅的七杀阵,可谓是绝顶阵法。 想要在十几分钟内破解,简直天方夜谭。 陆鹤鸣只是淡然一笑,洒脱道:“兄弟,我在遇见你之前,一直当缩头乌龟躲在地府里。” “我不知道以前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样。如果不是你,我到现在还是个阴差,兼职出租车司机。” “你的胆识比我强,能力比我大。你活着,远比我有用的多。” 此刻,我总算明白之前吞下阵石时,陆鹤鸣为什么毫无反应。 他早已察觉到我不对劲,因此在将无比珍贵的阵石留下,一直潜伏我身后,只等着这一刻。 我仰头看天,沉声道:“区区七杀阵而已,且杀不了你!” “等着,用不了十分钟,我立即破阵!” …… 没有寒气的干扰,我的心神宁静无波,七杀阵核心位置的每一处构建,仿佛自动剖开,呈现在我的面前。 等等!为什么每一处阵法,我都这么熟悉!? 之前爷爷给我看的奇门阵法中,将这些阵法全部涵盖其中,且我早已烂熟于心。 惊喜之余,我双掌飞速结印,融入虚空之中。 伴随着氤氲光芒纷飞,阵法的力量正在飞速衰减,别说是十分钟,连五分钟都不到,七杀阵法就已经彻底被破解开来。 寒气正在慢慢退去,一切不过虚惊一场。 此处空间,是由阵法所构成,如今阵法崩塌,石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兄弟,快走!” 陆鹤鸣抓起我的胳膊,想要窜入洞中。 可洞穴狭窄无比,无法容两人并肩通过,以我的速度更是无法在洞穴闭合之前逃出。 情急之下,洞穴外忽然甩进一根绳子,且传来墨如初的声音:“大哥,快抓住绳索!” 我下意识的拽住绳索,嗖的一声绳索飞速回缩,我被带离此地。 陆鹤鸣紧随其后,在周遭石壁点点压缩的最后一刻钟,我总算窜出洞穴,摔倒在林间白茫茫的雪地上。 躺在冰凉雪地上,仰头看向璀璨星空,我躁动的心再度安宁下来。 石洞彻底封死,雪女并未来得及逃出,因此玉条上属于雪女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 现如今,六块玉条我已经成功破解四条,只剩下最后的细滑欲和人相欲。 彻底集齐之后,就能打开西陵禁地,寻找我丢失的灵魂。 “兄弟,你看我给你带出个啥好东西。” 陆鹤鸣从中山装内袋里,掏出如婴孩般大小的太岁,随手丢给我。 这块太岁,比起之前我在帝陵寻找到,给秦澜重塑肉身的太岁,灵性几乎相差无几。 我也没客气,掐出一道咒决落在太岁眉心处,伴随着一阵氤氲灵光闪过,太岁便化作一枚肉红色丹丸,出现在我的手心。 旋即,我将丹丸一分为二,揣进怀里。 道家有炼化精气,以万物为药的功夫,我展示的手段只是其中之一。 第一百四十三章 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阵法消退,冰封七十年之久的山谷吹起暖风,寒冷褪却,柔软的雪地与皎洁月光,反而让人觉得温暖。 陆鹤鸣也没催我,同样放松的坐在轮椅上,眯着眼享受。 啪—— 一个夹杂着冰渣的雪团砸在我脸上,左半边脸登时红肿,我愕然站起身,正看见沙曼气势汹汹的站在不远处。 她手里拿着信封,咬牙切齿的念道:“‘若我在天有灵,必佑你们一路平安?’你干脆现在死掉算了!” “还有什么‘一路走来,承蒙关照,李天赐拜首再谢’你干脆现在跪下,给我磕一个!” 沙曼骑在我身上,单手抓着我的领子,美眸通红含泪,扬起拳头要打。 “别先别着急!” 我忙从兜里掏出一粒太岁化作的药丸,“等把这东西吃下再打也不迟。” 沙曼将信将疑,把肉红色的小药丸塞进嘴里。 太岁肉药性温和,具有源源不断的再生力量,能滋养人的肉身与神魂。 在岳景山时,沙曼中毒肉身与灵魂融合,获得长久寿命的同时,需要以同类血肉作滋补,方能维持。 太岁是活肉,食一片复一片,会在沙曼体内源源不断产生能量。 灵魂与肉体得到滋养以后,沙曼再也不需要从外界摄取能量,虽说实力一般,但也达到了永生的境界。 自出生以来,饱受食物折磨的沙曼,如今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变化,不由呆愕站在原地良久,在恍惚中潸然泪下…… 许久过后,沙曼擦拭去眼泪,默默爬起身,“谢谢。” 我掸去身上的雪,拍了拍墨如初的椅背,“弄个雪爬犁出来。” “明白,大哥!” 没多会儿,墨如初就用木属性元素,编织出一个爬犁托在轮椅后头。 我坐在轮椅上,冲着陆鹤鸣喊上一句,“老陆,出发!” “好嘞!” 陆鹤鸣坐上爬犁,轮椅掀动雪花行驶在阿玛扎尔河岸边,后头沙曼踉跄着脚步追赶。 “你要去哪?” “不知道。” “我……我们下次什么时间能够见面?” 沙曼跑得俏脸通红,气喘吁吁的模样,令我有些不忍。 可我并没有放慢速度,只是平静回说:“你我缘分,由你体内阴煞之力所致,如今你体内阴煞之力尽数消除,已无需用我元阳化解。” “因果了却,缘分已尽,你我此生恐难相见。” “动荡将至,北极村是罕见可避世之处。我曾为你测算命数,今日之劫过后,你留在此地将顺风顺水,再无劫难。” “一路走来,承蒙关照,此次一别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最后一声落下,沙曼止住脚步,站在原地凝望着我离去的背影…… 陆鹤鸣小声道:“兄弟,其实……我觉得这小富婆人挺好的,你带上她也不碍事。” 我摇了摇头,凝重声道:“你我都是沾染因果,被卷入旋涡之人。凭我们的能力,尚且跌撞中只剩残躯,又何必连累旁人。” 刚有些劫后余生的喜意,也被我这话给搅得烟消云散,我们一路沉默,直到穿过雪原,来到附近机场。 秦茵派了专机接送,路途中我换了个新手机,将卡插进去以后,未接电话弹响个不停。 其中,多半是秦澜每日发来,询问我是否平安。 还有几个是戴天晴隔三差五打来,我盘算了一下日子,离一个月的时期只剩下两天。 而且这世间,刚好是戴天晴…… 我几次拨打戴天晴的电话,对方都显示无人接听,且她们的通讯器都有防追踪装置,我压根找不到她的位置。 无奈,我只能给秦澜回拨过去。 “师父,你总算接我的电话了!” 电话那头,秦澜带着欣喜的哭腔,“你现在怎么样,能不能给我开个视频?” “不行,我在飞机上,信号很差。” 秦澜邀功似的道:“杨玉环那边的印记,已经解除掉了!” “另外,我已经按照师父所划的两个区域,找到疑似‘细滑欲’的踪迹,您什么时间能回来看一下?” 在临别之前,为了给秦澜找点事做,免得她非要跟着一起去漠河。 我将剩下的‘细滑欲’与‘人相欲’的大抵位置感应了一下,缩小到五十里范围,交给秦澜去查。 区域涵盖这么广的情况下,没有几个月时间休想查到踪迹,没想到秦澜还真就给找到了! 惊喜之余,我急忙问道:“你知不知道戴天晴现在什么地方?” 秦澜语气明显不善,“师父,你问那个女人做什么?” 我言简意赅道:“两日之内,我若见不到她,她可能会死。” 良久沉默后,秦澜撂下一句,“好,我立即去查。”旋即挂断电话。 焦急的等待约莫有二十分钟后,秦澜电话再度拨回,我刚忙接通询问:“找到了没有?” “对不起师父,肃清者联盟对外是绝对保密的,谁也不敢查他们。” “不过我找到了他们对外联系的部门,地点就在珠州天河区,我现在就把坐标发给你,并找就近机场停泊。” “好!” 秦澜办事凌厉果断,颇有秦茵当年的风范。 两个小时过后,我们在天河机场停下,并按照秦澜发来的地址定位,立即打车前往肃清者联盟的对外部门。 折腾到当天下午,总算在一处老旧商业街,找到了一家富丽堂皇的商业接待中心。 接待中心门口,常年挂着个歇业的木牌,已经被太阳晒得有些褪色。 我直接推门进去,前台坐着两个穿ol制服的年轻女孩,身上都带着肃清者联盟特有的血煞之气。 只不过这两人的力量,不及戴天晴的十分之一。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已经歇业。” 商务招待所只是幌子,这里真正接待的,只有肃清者联盟的本部成员。 已经是傍昏时分,明日就是一个月的最后期限,我不免心中焦急,“我是来找人的。” “这个……我们这里恐怕没有您要找的人,您是不是走错地方?”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生死时速,争分夺秒 我急道:“我找你们珠州的总署长戴天晴!” 提起戴天晴的名字,两个前台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仍礼貌回笑,“您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岳景山的不死者,是我和她一起打下的!” “岳景山?” 看着前台一头雾水的模样,我大概猜测到,她们实力低微,没有资格知道太深的情报。 在戴天晴不在的情况下,要怎么证明我和她认识,简直比登天还难。 就在我焦头烂额时,陆鹤鸣指了指前台的电脑,压低声音道:“兄弟,上头好像有登记资料表。”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到电脑上首行文件夹,确实标注着珠州肃清者信息上传表。 即将天黑,我心情越发焦灼,登时低喝一声,“老陆,动手!” 在陆鹤鸣将手伸入内袋时,两个肃清者联盟的前台几乎同一时间掏出黑洞洞的枪口。 可沉重朴刀闪过瞬间,手枪霎时间一分为二,她们也被掀起的气流撞飞出去。 撞飞刹那,我立即打开电脑桌面,为首的就是戴天晴的一栏,地址在松江别墅区13号。 “得罪了!” 记下地址后,我立即出门打车,前往松江区域。 松江别墅区,离我第一次下山,见到秦澜的地方很接近。 以戴天晴的财气,是万万买不起别墅的…… 所谓松江别墅区,其实就是一排民房改造的出租屋,地点偏僻租金低廉,好在僻静隐私性强,挺适合戴天晴居住。 前行途中,陆鹤鸣有些忐忑的道:“兄弟,我刚才拿刀威胁了肃清者联盟的人,他们会不会围追堵截咱?” “不会。” 我淡然说道:“戴天晴是珠州地区的总署,只要找到她,一切误会都能迎刃而解。” …… 松江十三号别墅,建在靠山的一个村子里,出租车颠簸一路,抱怨了许久总算赶到地方。 在一栋老旧的三层小楼前,我感受到其中有戴天晴的气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陌生女人的气息。 戴天晴气息萎靡,仿佛垂朽老人一般,即将咽气。 我心中焦急,下车就要进门,却被陆鹤鸣按住肩膀。 陆鹤鸣眉头紧蹙,凝重声说:“有杀气!” 三楼阳台,一个红色激光点瞄准在我的脑袋顶上,我顺着光线的方向细看,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我隐约觉得她模样有些熟悉,仔细想来,才回忆起她是戴天晴的助理,我们曾照过几次面。 这会儿,她正架着一把步枪,瞄准我的脑袋…… 我冲着楼上挥了挥手,“别误会,我是李天赐,之前在……”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硝烟四起,在弹片即将到达我的脑门时,陆鹤鸣从腰间抽出短匕,与弹片撞击在一处。 子弹一分为二,短匕完好无损。 只听嗖的一声,短匕飞上三楼开枪位置,枪械被打碎成一地零件。 “老子好好和你说话,你他娘的欺人太甚!” 陆鹤鸣一脚将门踹开,“兄弟,进!” 循着气息来到三楼时,高挑女人手持短刀,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美眸中透着慷慨就义似的决然。 陆鹤鸣摩拳擦掌,“兄弟你放心,给我三秒钟的时间,我把她给解决掉!” 戴天晴与我只有一墙之隔,我便没有那么着急。 拦住陆鹤鸣后,我平静声说:“查抄凤仙的娱乐城时,你曾给戴天晴送来摩托车,我们见过。” “后来,还是我把重伤的戴天晴送回去的。” “是你!?” “没错。” 高挑女子两腿一软,大松了口气将武器收回,“刚才真是抱歉,接待部那边刚遭到袭击,说是两个男人下的手,我差点以为是你们。” “咳咳,知道是误会就好。” 门被打开,戴天晴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床头还挂着点滴液。 她的气息虽慢,但身体状况倒时良好,且脉搏跳动若有若无,像是冬眠了似的。 我皱眉问:“她这是怎么了?” 高挑女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从三天之前开始,戴姐就吩咐我不允许任何人拜访,并给自己注射镇定剂和营养液,在床上保持最低生命体征。” “我问她是为什么,她也不说,只是就这么干耗着。” 戴天晴保持最低生命体征,不让能量流逝,是在等我的到来。 我从怀中取出太岁丹,塞入戴天晴的嘴里,并将她胳膊上的针头一把扯下。 太岁丹效力正在缓慢渗透身体,我吩咐说,“老陆,你先带着这姑娘出去瞪着。” “可是……” 作为戴天晴的助手,高挑女子担忧的望着我,似乎不愿离开。 陆鹤鸣咧嘴一笑,“妹子,还磨叽啥呢,咱走吧。” 高挑女子被推搡着出门,将卧室门关上以后,我坐在床边静静等待着。 约莫十分钟左右,麻醉与镇定剂的药效消失,戴天晴茫然睁开双眼,在看到坐在床边的我时,原本警醒的表情刹那恢复平静。 她闭上眼感知了一会儿,大概是察觉到自己体内阴煞之气消失,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皱眉问:“是你帮我穿上的?” “不是。” 我平静声道:“在漠河区的北极村,我找到能治你身体的灵药。从今以后,你再也不必被阴煞之力所困扰。” “这……这不可能!” 戴天晴俏脸一阵红一阵白,惊魂甫定的闭上眼睛,感知了好一会儿,确定体内阴煞之力消失得干干净净后,泪水霎时间不争气的涌出。 作为肃清者联盟总署,戴天晴浩然正气加身,为人更是刚直不阿。 像她这种人,被阴煞之力困扰时,反而越发艰难在存活与道义之间取舍。 现如今,如梦魇般困扰戴天晴的弊病消失,想必她比沙曼要激动得多。 一向雷厉风行的戴天晴,抽抽搭搭的坐在床头,修长玉腿交叠在一起,语气中带着忐忑道:“这件事,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好。” “我这条残命,一直是你在帮我维持,以后如果有什么需求,随时可以找我。” “需求!?” “咳咳,我的意思是有任何危险的事情要帮忙,我都义不容辞……” 似乎觉得话说得太冠冕堂皇,戴天晴俏脸通红的站起身,凑到我身前解开上衣纽扣。 “当然,需求也是可以的。” “总署长,以前你案件的负责人,又打电话过来……” 上衣纽扣被解开一半,戴天晴正凑在我怀里的一幕,被门外等候的助理撞了个正着。 陆鹤鸣也尴尬的进门,“兄弟,我刚才想拦着她来着,她非得进。” 戴天晴闪电般的弹开身子,与我保持距离,清了清嗓道:“这件事我待会儿处理,你没日没夜的看护我,的确辛苦了。” “给你放一个星期假,好好放松一下。” “谢总署长!” 助理欢天喜地的离去以后,戴天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不由皱起眉头,“你们先去客厅等着,我很快就到。” …… 十分钟过后,戴天晴穿着尼龙布黑裤,白色衬衣卷起袖口,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下楼,模样精短干练,英姿飒装。 她翻看着手机上的记录,纤眉微蹙道:“最近莞城出了事,前段时间接手的一个特别烦人的案子,至今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我随口询问:“什么案子?” “一个大学教授的女儿意外死亡,可他的妻子在家里搞招魂仪式,我几次调查也没发现异常。” “与其说是鬼魂,我看着倒像他们一家人精神有问题。” 戴天晴用手指当梳子,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原本这事不该我管的,可那家人老是打电话骚扰。” “算了,今天再去一次,如果他们还是那副样子,我干脆让部门的心理医生过去。” 看戴天晴迅速从冰箱压缩饼干和牛奶,又披上外套拿起车钥匙,似乎没有招待我们的意思。 我没有多作滞留,起身告辞。 “刚好顺路,要不要送你们一程?” “多谢。” …… 谷茺别墅区在施工,破碎锤把水泥地砸得乱七八糟,戴天晴将车子停在路口,我们步行回去。 路上,陆鹤鸣忍不住向我竖起大拇指,“兄弟,你有啥绝技,能不能传授我两招?” “什么绝技?” “傍富婆的绝技。我咋感觉你身边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缘分之事,妙不可言。” …… 刚来到别墅门口,秦澜就冲出大门,直接跳起来扑到我怀里。 猝不及防的这么一撞,如果不是陆鹤鸣在后头扶着,我估计就要被扑倒在地。 “师父,你快担心死我了!” 我将秦澜轻推开,并撕下胸前口袋里贴着的定位器,“以后少耍这种小花招。” 秦澜蹦跳着跟在我身边,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师父,你这次去找戴天晴,我以为你明早才会回来的,没想到这么早。” “而且我看你的追踪器没有任何高频晃动的迹象,难道你们……” 我轻轻一巴掌拍在秦澜脑袋上,“休得妄言。” …… 第一百四十五章 众生群像,细滑之欲 原本打算,给陆鹤鸣在别墅安排一个房间,可他只是暂住一晚,固执的要回之前珠州城中村的房子。 还好距离不远,有事可以随时联络。 当天晚上,秦澜整理好关于疑似‘细滑欲’的信息,次日安排见面…… 清晨时分,越野车载着我和秦澜行驶过崎岖路面,而后有加长版商务车专程在路口等待。 做惯了轮椅,风里来雨里去的我,一时间还真不适应这种奢华。 车子行驶到珠州艺术大学,秦澜带着我直奔教学楼五楼,演艺学院的院长办公室。 敲了敲门后,里头传来中年男人沉稳的声音,“请进。” 办公室里坐着的,是一个秃顶的矮胖男人,约莫四十来岁,戴着金丝框眼镜,桌上还放着一杯枸杞当归泡水。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两位同学,你们找我什么事?” 秦澜交给男人一份资料,“韩杰院长,我们是谷茺古董街的,之前派人和你碰过面,这次来主要是想要替您解决问题。”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找我!?” 韩杰大惊失色道:“万一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说我和迷信组织有关系,我这职称评级就毁了!” 秦澜皱眉不悦道:“是你找我们帮忙,现在怎么……” “先别说了!你们去学校后面咖啡厅等着,我待会儿就过去。” …… 被赶出办公室以后,我和秦澜到了韩杰所指的咖啡厅。 这会儿是专业课时间,咖啡厅冷冷清清的没有多少人,我们两个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秦澜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咖啡,“师父,你看韩杰身上有没有问题?” “问题肯定是有的,可韩杰并非是罪魁祸首。他身上的气息太淡,与‘众生相’有关,但关系不大。” 我从兜里掏出玉条,其中一面写着‘细滑欲’,另一面则写着‘众生相’三个字。 前几个玉条上,正面都是铭刻着妖邪的名字,唯独这一块写的是‘众生相’。 秦澜也疑惑的看着玉条,“师父,难道我们要抓的妖怪姓众,叫众生相?” 我解释说:“众生相典故,最早出于《圆觉经》。” “诸众生了证了悟,皆为我人,而我人相所不及者,存有所了,名众生相。” “意思就是芸芸众生因欲念所呈现出的相貌。” 秦澜一副似懂非懂模样,其实我也没弄太明白。 阴煞之力的源头,只可能在一个人的身上,又怎么会与芸芸众生有关系? …… 正当我琢磨的时候,韩杰披着大衣戴着墨镜,脑袋上扣着个遮住半张脸的鸭舌帽,外加上遮脸口罩,活像个特工。 径直坐在秦澜身边后,韩杰压低嗓音,不悦的说道:“我不是发电子邮件告诉过你们,找管事的来见我,钱不是问题。” “你们两个毛头小子跑到我办公室,这算怎么回事?” 我望着韩杰的眉心,平静声道:“从七天之前开始,你忽然失眠盗梦,坐卧难安,心慌气喘,体味重还容易浑身冒虚汗。” 韩杰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知道!?” “如果我没猜错,七天之前你家新添了一个大型盛水的容易,摆放在了阳台。” “没错!” 韩杰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惊讶的站起身来,几乎吼一般的说道:“一周前我新买了个鱼缸,就放在卧室阳台!” “鱼水主阴,风水折煞,你阴煞之气入体,精元受损。” “回去之后把鱼缸放客厅,积聚风水,反而能安神。” 韩杰肃然起敬,“多谢大师指点,刚才是我说话没个把门,我向两位道歉。” 秦澜纤眉微蹙,“快坐下,周围人都看着呢!” “抱歉!” 韩杰落座以后,压低声音向我们讲述了最近发生的诡异事件…… 大概在两个星期之前,韩杰走夜路回家的时候,在十字路口看见一个红包,里头装着厚厚一沓钱,估摸着有五六千块。 韩杰也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左右顾盼没人,就把钱揣进了兜里。 回到家以后,韩杰数了数,里头一共五千二百一十块钱,还有整有零的,像是某个表白粗心的人,不小心落下。 韩杰没当回事,隔天就把钱存进银行。 可仅仅隔着一天的功夫,就有一个中年妇人,捧着个女人的遗相,非得要韩杰和她女儿结婚。 说韩杰收下了十字路口,她给女儿留下的聘礼,就得和她女儿张丹结婚。 起初韩杰想把钱还回去,可是女人不依不饶,说自己的女儿和他有缘,收下的礼金就休想退还! 后来稽查所的人出现,将女人给带走,可从那之后,韩杰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盯上…… 晚上锁门以后,大门会莫名其妙敞开。 刚拖过的地板,会出现女人高跟鞋的脚印,甚至有一次在衣柜里发现女人的内衣! 洗澡的时候,浴室里也会多出长头发。 种种灵异事件,搅得韩杰一家不得安宁。 起初韩杰的老婆以为是他出轨,后来得知事情经过后,吓得找了许多捉鬼大师来家里。 钱没少花,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听过韩杰的叙述以后,我起身道:“现在带我去你家,说不定会有线索。” “好,我这就为大师准备车。” “不用,我们自己有。” …… 终究,韩杰坐上了那辆加长林肯。 看到车牌以后,韩杰有些心虚的问,“两位是作什么工作的?” 还没等我答话,秦澜就洋洋自得的道:“我师父是当世最有名的风水师。” “失敬,失敬。” …… 一路上,我总觉得韩杰有些奇怪。 他说自己是撞见了鬼,可是体内的阴煞之力格外稀薄,仅带着稍许‘细滑欲’的气息。 哪怕是撞见最低级的亡灵,也不可能只造成这点伤害。 难道他在说谎? 我仔细观察,韩杰说话的时候,表情和气息没有任何波动,压根不像是谎话。 是真是假,一时间我无法定夺,只能等勘察过他家以后,再行判断…… 韩杰家住在海湾别墅,可谓是寸土寸金,每一栋别墅的售价都在五千万以上,能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 我之所以知道得如此清楚,是因为这块地皮就是秦茵开发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别墅占地约有三百平,复式带别院,精致典雅。 刚到门口,就有一个四十岁左右,贵妇打扮的女人将门打开,并放好了两双一次性拖鞋。 “两位请进。” 客厅里,已经准备好热茶和点心,女人声色温和谦逊的道:“我叫沈君,两位怎么称呼?” “李天赐。” “秦澜。” 从进门开始,我就一直盯着沈君的面庞。 她皮娇肉嫩,应是养尊处优生活,太阳穴微有凹陷,神光凝聚于眉心,可见平日无劳神之事。 像沈君这种人,本该精气饱满,元神充足才是。 但从气色来看,她脸色泛黄,印堂隐有青灰色,眉梢下意识紧蹙,疲惫之色不经意时皆有流露,颇显得心力交瘁。 落座后,我询问:“韩杰说家里有鬼魅出现,你怎样认为?” 纵观整个别墅区布局,风水布置妥当,更无邪秽骚扰。 此处住宅内,除鱼缸放在阳台,有些小毛病之外,也没有什么邪秽。 我怀疑,韩杰所叙述的灵异事件,纯粹是他在十字路口收到冥婚钱,外加上被风水干扰,所产生的幻觉。 没想到的是,沈君语调微有急促,笃定的道:“李大师,我们家真的有鬼,我有几次都遇到了!?” 秦澜问:“你遇到的鬼长什么模样,具体都做过哪些事?” “两位请跟我来。” 沈君带着我们来到卧室,打开占据整面墙壁的衣柜,语调中带着惊恐道:“以前我打开衣柜的时候,经常发现里面的衣服是乱的。” “起初我没怎么在意,后来发现这里面竟然有高跟鞋的脚印!” “我……我现在一个人的时候,都不太敢开衣柜门。” 我又询问:“除此之外呢?” “还有床上有时会出现陌生女人的头发,我的化妆品都有被别人用过的痕迹!” 沈君越说越激动,抓着我的胳膊道:“我感觉这个家里,除了我还生活着一个女人!” 听沈君的叙述,与其说是家里有鬼,倒更像…… 秦澜心直口快,转头看向身后一脸尴尬的韩杰,语气鄙夷中带着不善。 “喂,是不是你出轨,在家里藏了个女人,才弄出个家里进鬼的假象来糊弄人?” “我没有!” 没等韩杰解释,我就平静声说:“沈小姐,我可以断定你家里没有鬼魂出没。” “至于家里的异常状况,兴许是有别的原因。” “你……你不懂就别乱说!” 沈君气得脸色涨红,哆哆嗦嗦的道:“我老公是大学教授,为人师表德高望重,怎么可能做下三滥的事!” “你们不懂捉鬼就出去,少在这里破坏别人家感情!” 没想到沈君和韩杰的感情如此深厚,我说了实话,反而让事情调查不下去。 虽说这家里没鬼,但韩杰身上残留属于细滑欲的气息,是我追查下去的唯一线索。 如果被拒之门外,这条线索可就断了。 忽然之间,一阵怪风刮过,屋子里头的摆件被吹得叮咣乱响,霎时间天昏地暗,头顶玻璃吊灯左摇右晃,轰的一声砸落在地。 沈君吓得尖叫一声,捂着脑袋蹲在大衣橱里头。 韩杰也面色大变,也嗖的钻进衣橱,瑟瑟发抖的冲我喊道:“大师救我!” “她……她来了!李先生,你要多少钱我都给,求你帮我们把她给赶走!” 看着韩杰和沈君惊恐模样,秦澜一头雾水,小声询问:“师父,这里真的有鬼魅么?” 我没有回答,而是手掐咒决,沉声诵唱道:“东起泰山雷,南起衡山雷,西起华山雷,北起恒山雷,中起嵩山雷,五火雷神速降!” 咒音落下,风声停歇。 “好了,出来吧。” 见外头彻底没了动静,韩杰才艰难爬出衣橱,颤抖着音色询问道:“大师,那只女鬼走了没有?” “放心,已经走了。” 我带着韩杰夫妇,来到一楼客厅中央,指着正对门位置的阳台,“这个阳台,是不是你们把房间墙壁凿通,后来改装的?” 韩杰赶忙点了点头,“没错,难道有什么犯忌讳的地方?” “今天就找人,把这面墙给堵住,以后就不会有怪事发生。” “多谢大师!” 韩杰向着一旁的沈君使了个眼色,她还被吓得反不过神,良久后才恍然大悟,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现金,粗略估计,至少有两万块。 除此之外,沈君还摘下了自己的金手镯,双手捧着递给我。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并没有拒绝,否则会折损气运。 临走时,是沈君追上来忐忑问:“大师,等你走了以后,万一女鬼再回来怎么办?” “不会。” 一旁的韩杰央求道:“大师,您好歹给我们留下张什么驱邪的符咒,价钱您随意开,我绝对不还价!” 稍作犹豫后,我看到书橱里放着摆设的笔墨纸砚,便将其拿出。 两张纸,分别写了两个字。 第一张纸上写的是“菩提”。 第二张纸写的是“明镜”。 两张纸写完以后,我嘱咐说:“把这两张纸,装裱上相框,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最好每天都能看到,可化解你等危局。” “谢大师!” 韩杰伸手要接,却被我将画作夺回,交到沈君的手里,再度交代道:“切记,这两幅字要你亲自挂上。” …… 临别时分,韩杰和沈君两人千恩万谢,一直目送到我们的车子消失在街头。 回去路上,秦澜不解道:“师父,你为什么最后给他们留下两行字?” 我解释说:“墙壁上挂着沈君得文学奖的奖杯,可见她是个咬文嚼字的人。” “菩提和明镜,并非咒语,而是两句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至于诗的下两句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如果沈君稍聪明些,就该知道我的意思。这个家里原本没什么鬼魅,不过疑神疑鬼罢了。” 秦澜恍然大悟,“怪不得师父要她挂到每天都能看见的地方!”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只能凭空作出猜测。 在韩杰身上,属于细滑欲的气息实在太少,我怀疑是他曾与亲密接触过细滑欲的人,二次接触过。 因此我怀疑,韩杰是与一个女人有过不轨恋情,才沾染到这股气息。 以气息消散的程度来看,最浓郁是在两个星期之前,而两个星期之前,正是韩杰妻子发现家里异样的时候。 韩杰怕老婆发现,才和情人断了联系,身上气息就此开始消散,刚好符合我的推测。 我之所以用两幅字来提醒沈君,并非是因为我的恶趣味,而是想要通过沈君,找到与韩杰私通的女人。 我吩咐秦澜说,“这段时间里,你派人严密监视韩杰的动向,一旦发现他私下里有情人,立即深入调查!” “知道了师父!” …… 回去路上,我忽然接到戴天晴打来的电话。 “李天赐,我这边遇到了点麻烦,你能不能抽出点时间来帮我。” “可以,你人在哪?” “番禺市桥街,具体位置我定位给你。” 车子已经停在别墅门口,秦澜颇有些幽怨的道:“师父,你去找那个女人,该不会又要厮混一整晚……” 我肃然声道:“尊师如父,慎言。” 别墅院子里,停着各色汽车,几乎摆成了展览场的模样。 我随便找了一辆越野车,打开定位地图,按照戴天晴所指的方位开过去。 全程大概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目的地是一片老旧的居民房,离陆鹤鸣租住的城中村只有几步路远。 第一百四十七章 波谲云诡,扑朔迷离 车子到达定位地点,戴天晴正蹲在马路边抽烟,看她衣服灰头土脸的模样,明显是碰了壁。 “来一根?” 蓝色包装的香烟,里头包的是中草药,能够安神养魂。 我接过来抽了一口,味道比想象中要好。 楼上传来叮咣家具乱砸,和女人凄厉的哭声,不时有遥控器和折叠椅,从三楼阳台飞出。 “怎么回事?” 戴天晴将烟掐灭,无奈的道:“楼上那家的老婆精神有问题,刚才我聊了没几句,就开始砸东西扔行李。” “她丈夫正在安抚,我在下面看着行人,以免被高空抛物砸到。” 从这里眺望三楼阳台,我能看见一个身材臃肿,穿着灰蓝色劳保服的妇女,疯狂的抓砸东西。 身形稍显瘦弱,西装革履的小老头,正在一旁苦口婆心的说着些什么。 老头五十来岁,妇人大概四十五岁。 从妇人的身上,我感受到一股与细滑欲一本同源的阴煞之气,只不过这气息有些淡薄。 妇人身上的气息,要比韩杰身上浓重许多。 难道……她是韩杰的情妇? 虽说两人年纪差不多,但韩杰是个大学教授,两人身份差太多,想来不太可能。 能从妇人的身上,找到属于细滑欲的气息,也算是这一趟没有白来。 将案烟头按灭,我起身走入楼道。 “哎,小心!” 刚走到楼门口,一个椅子就冲着我脑袋砸下,原本我能躲过,却被戴天晴从后头踹了一脚,摔进了花坛。 老旧居民区的花坛,压根没有人打扫,全是垃圾和杂物。 从垃圾堆里站起身时,我被角落里扔着的一本破旧日记给吸引。 日记是个死物,其中竟也透着属于细滑欲的浓郁阴煞之气! “喂,你是不是被踢傻了,捧这个垃圾看什么呢?” 可惜,这本日记放在这里,至少有一个多星期,里头的字在风吹雨淋下,几乎分辨不出几个。 唯独封面有漆皮保护的位置,写着林秀秀三个字。 我将日记本揣进兜里,说了句,“没什么。”旋即走上了楼梯。 戴天晴在后头紧跟着,疑惑道:“那妇人到现在还发疯呢,看见谁就打谁,你现在上去也问不到东西。” “我自有办法。” 三楼的门敞着,我径直走进去以后,老头冲着我们喊,“别进来,小心她伤着你们!” 妇人拼命挣扎着抓东西,要朝着我的方向砸。 她灵魂孱弱,心力交瘁,因气虚精神紊乱,而产生的暴戾倾向。 我侧身躲过扔来的电风扇,而后手掐咒决,按在妇人天灵盖处,并轻声诵唱。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静心神咒可驱散杂念,安神养魂。 随着咒决诵唱声响起,妇人面上表情逐渐安宁,暴戾的眼神也恢复清明。 我扶着妇人在沙发上坐下,低声吩咐秦澜说:“你去准备一杯温水。” 待妇人想要说些什么时,我比了个嘘的手势,“你精神紊乱得厉害,先屏息静气五分钟,喝下一杯热水后再和我谈。” “否则的话,你随时可能陷入疯癫。” 妇人感激的冲我点了点头,随即闭上眼睛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 墙壁上歪斜挂着结婚照,能够看出一旁的干瘦老头,是妇人的丈夫。 可老头穿着shge牌的西服套装,染成黑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做派活像个富商。 秦澜在我的衣柜里,曾放过一件老头穿的同款西服,是私人定制款,标价八万多。 夫妻两人,一贫一富,着实显得怪异。 老头感激的攥着我的手,“小兄弟,我婆子的疯病有一段时间了,中医西医都治不好,你可真是个神人!” 此人尖嘴猴腮,面露刻薄吝啬相,我不悦将手抽回,“说说吧,她是怎么疯的。” …… 在妇人平心静气的一段时间里,老头向我讲述了她犯疯病的全过程。 老头名字叫林铁生,妻子赵桂芬,两口子靠摆水果摊维持生计,一直就住在破旧的居民房里。 因为是外来户口,俩人没有户籍,周围连个认识的人也没有。 就在两个星期之前,赵桂芬晚上出门摆摊,恰巧碰上附近自整顿市容,她推着小车被追入了一个偏僻的胡同。 赵桂芬生怕回去遇见管理人员,就一直在路上徘徊到了午夜十二点…… 林铁生在家做好了饭,久等着不见赵桂芬回来,就出门寻找。 他在家门口不远处,看见赵桂芬站在路灯下,阴翳的脸被路灯映衬得阴森森,活像个剪纸人。 更为诡异的是,赵桂芬的手里,拎着个不知从哪捡来的纸人。 纸人唇红齿白,用竹篾和彩纸扎得栩栩如生,是常见用来陪葬的物品。 午夜十二点,见妻子诡异模样,林铁生心里发虚,离着老远喊了一句,“桂芬,都晚吧晌儿,你咋不家去?” 没想到的是,在听见林铁生的喊声以后,赵桂芬膝盖僵硬笔直,脸色阴沉铁青,硬撅撅像机器人似的迅疾走过来。 赵桂芬手里拎着的纸人,被路灯笼罩上一层绿莹莹的冷光,黑洞洞的眼珠仿佛活灵活现。 相比较赵桂芬,她拎着的纸人更像是个大活人! 林铁柱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赵桂芬走到身前,林铁柱才颤抖着声音道:“你……你这是弄啥咧?” 赵桂芬喉咙里发出野兽嘶吼般的抽噎,双眼迎风流淌出掺着血液的粉色泪珠,良久哭嚎着说:“咱家女娃死咧。” 林铁柱当时就懵了,因为他们两夫妇结婚到现在,根本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从那以后,赵桂芬就变得不正常,一直念念叨叨着要给女儿找个丈夫,经常徘徊在一个十字路口。 后来,赵桂芬还去骚扰一个叫韩杰的大学教授,让林铁柱一家差点摊上官司。 林铁柱以为是赵桂芬中了邪,就千方百计的找“高人”来驱邪,可找到的都是些神棍片子,赵桂芬一直不见好。 …… 陈述过程中,我细致的将林铁柱的话掰开揉碎,一字一句的剖析,发现其中有许多不对劲。 我问:“你说自己是个摆水果摊的,这几万块的西服是从哪来?” 林铁柱老脸微僵,尴尬笑道:“这是我从地摊上买的,不值几个钱。” 我的双眼能够破妄,不仅能看清鬼魅,也能细致的看清衣服的面料区别,这件衣服绝不可能造假! 话中隐瞒,必藏内情! 我冷声道:“这个牌子的西服,在珠州只有一家旗舰店,如果你坚持自己的说法,我会调查监控。” “咳咳,这个……” 林铁柱老脸一阵白一阵红,似乎还在思索搪塞我的话语。 一旁的戴天晴沉着脸色说道:“林铁柱,如果你说清楚钱财的来源,我可以私人不追究你的责任。” “但你偷奸耍滑,我会把这件事情如实上报,到时候有关部门会将这笔钱的一分一厘,都查个一清二楚!” “长官,饶命啊!” 林铁柱苦着脸说道:“我这人有个小毛病,好赌博。前段时间手气好,在附近小赌场赚了五百个万,这才能潇洒一回。” “这不,我在附近城区买了个三室一厅的大房子,想着把老婆接进去享福,没想到就摊上这么个倒霉事。” 像林铁柱这种职位,想要赚大钱,除了买彩票也就只剩下赌博。 戴天晴纤眉微蹙,“算了,姑且饶你一次。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如果再赌,五百万也不够你输的。” 林铁柱唯唯诺诺的说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 砰—— 茶杯砸在林铁柱的脸上,登时飞出一颗后槽牙,脸也肿胀了一大块。 坐在沙发上的赵桂芬,含泪怒指着林铁柱,嗓音哽咽吼道:“两位,你们千万别信他说的话,林铁柱就是个骗子!” “他拿我女儿的命换钱,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假难辨,别墅凶案 骂到痛处,赵桂芬疯了似的扑上去,要去撕林铁柱的衣服,且边撕边喊。 “你的这身皮,就是拿女儿的命换的,我撕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瘦弱的林铁柱被按倒在地,拼命挣扎模样格外狼狈,“快,快把她给拉开!” 戴天晴赶忙将赵桂芬给拽起,“赵女士,你冷静点!” “我闺女死了,你要我怎么冷静!” “你有没有女儿,你死没死过女儿……” 赵桂芬仍然拼命挣扎,刚稳定好的灵魂,再次有了紊乱的迹象! 趁着混乱,林铁柱踉跄跑出房门,不知干什么去了。 没过多会儿,窗外响起急救车的声音,我从阳台向下张望,看见穿着精神病院服的一群人,在林铁柱的带领下,抬着担架正准备上楼。 戴天晴好不容易将赵桂芬按在沙发上,皱眉不悦道:“原本以为是碰上什么大案子,没想到就是个精神病。” “她绝非精神病这么简单。” 我将掌心再度贴在赵桂芬额头处,凝重声道:“一分钟之后,你丈夫会把你带到精神病院,我们无权阻止。” “但在一分钟之内,你可以将事情真相告诉我,我会帮你调查。” 赵桂芬眼神恢复清明时,总算没有再撒泼打人。 她哆哆嗦嗦指着客厅里厚重的实木衣柜,“最……最底层,有我藏着的东西。” 我打开柜子,从鞋柜抽屉的夹层,找到一副皱皱巴巴的画。 这幅画是用铅笔手绘的,纸张被橡皮擦得很薄,纸张上划痕很重,足以见得这幅画被修改了很多次。 画中是一个穿着时髦丝袜,高筒靴,上身是低领风衣的女孩。 从画像上看,女孩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头发烫着波浪卷,脖颈处还有一个十字架模样的纹身。 赵桂芬体弱气虚,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我女儿叫林秀秀,今年刚满十八岁,这是我凭着印象画的,至少有八分像。” “林铁柱趁着我生病,将家里所有关于女儿的东西,都扔一干二净,非说我们从来没有过女儿。” “我女儿是韩杰害死的,林铁柱收了韩杰的钱,帮他隐瞒真相。” 走廊里,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我沉声吩咐道:“去把门反锁上。” 戴天晴将门反锁以后,没多久就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快把门打开,我们是珠州精神病院的!” 我没作理会,继续询问道:“你女儿是个大活人,难道除了一张手绘的画像外,没有其他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一旁戴天晴补充说:“比如身份证,户籍所在地,再或者她工作时候的朋友之类的。” 赵桂芬痛苦的摇了摇头,“这些都没有。” “怎么可能!一个活了十八年的人,会没有人认识!?” “她……她没上过学,小的时候捡塑料瓶,长大了就当站街女,一直是流动着接生意,没有人会认识她……” 说完这些话,赵桂芬捂着脸泣不成声。 她精神虚弱得太过厉害,这会儿又开始溃散。 安魂咒只能起到短时间效果,想要根治,或许精神病院才是最好的选择。 屋门被撞开,虚弱得只剩哭喊力气的赵桂芬,被固定在担架上抬着下楼。 在楼道里时,赵桂芬用最后的力气喊道:“你们一定要帮我啊!” 喊声凄厉嘶哑,让的林铁柱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中带着诡谲警惕的询问:“两位,刚才我家老婆子,如果和你们说了些有的没的,你们可千万别信。” 说着,林铁柱从皮包里掏出了装着厚厚钞票的信封,“不管怎样,两位都辛苦了,这是你们的酬劳。” 戴天晴纤眉微蹙,似乎想要问些什么。 我悄然捏了捏她的掌心,低声说了句,“多谢。”便离开筒子楼。 回去路上,戴天晴不悦道:“这件事情疑点还有很多,你怎么草草的就给了结了?” “所谓了结,不过是为了安林铁柱的心。否则他一旦心生警惕,我们调查会更加艰难。” 戴天晴疑问:“韩杰和林铁柱是统一口径,赵桂芬又是另一个说辞,你不是有观气术么,难道看不出是谁在说谎?” 我摇了摇头,“从气息上看,这三人都没有说谎。至于为何说辞相冲,我也说不清楚。” …… 谁说被韩杰和赵桂芬夫妇弄得一头雾水,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在进入居民楼之前,我还从垃圾堆偶然见到一本日记,虽说里头的字迹被雨水泡坏,但能辨认出上头写着林秀秀的名字。 秦澜能通过物件的气息通灵,如果能从日记中,感知到林秀秀这个人,就证明赵桂芬没有说谎。 反之,赵桂芬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疯子而已…… 与戴天晴告别后,我思考了一路。 按照林铁柱的解释,事情似乎才最通顺合力。 午夜时分,赵桂芬撞见了细滑欲的妖魔,中邪发疯后,在十字路口放下红包,将淡淡的气息沾染到韩杰的身上。 韩杰一家神经过敏,以为有鬼魅进宅,估计也是被恐吓后产生的后遗症。 将事由尽数归结于赵桂芬这个疯婆子的身上,一切都能够解释得通…… 可有一点,我始终无法理解。 在我用安魂咒稳住赵桂芬的心神后,她的疯症暂时消失,为什么还要继续说疯话? 刚打开别墅大门,秦澜蹦蹦跳跳的下楼,恰到好处从保温柜里,给我拿来热乎乎的拖鞋。 “师父,饭刚做好,就等你呢。” 我怀疑,她还在我身上装了定位设备,可惜没有证据…… “吃饭先不急,你跟我来一趟卧室。” 我轻拽着秦澜的胳膊,到二楼尽头的卧室,而后对正在打扫卫生的佣人嘱咐说:“在我出门之前,任何人都不许上二楼!” “明白。” 待所有人离开以后,秦澜俏脸涨红,反拽着我的胳膊,兴冲冲的进了卧室。 她脱下外套跳上床,忐忑且欣喜的道:“妈一个小时之后就会回来,师父你动作快点!” “好。” 我从包里掏出那本风吹雨淋后,皱皱巴巴的日记本,“你躺上来,帮我感应这东西的主人。” 稍许错愕后,秦澜耷拉着小脸,郁闷的说道:“好吧。” …… 熏香点燃,窗帘拉上,屋子安静得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我们两个平躺在床上,每个人握着半本书页,缓缓沉入梦乡…… 浑浑噩噩中,我的神魂被拉扯到一处陌生的空间内。 狂风漫灌,暴雨如瀑,别墅里停了电,只剩下壁炉里炭火熹微的光,照亮沙发上缠绵的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秃顶金丝框眼镜的男人,赫然就是韩杰! 虽说光线昏暗,但我仍能辨认出,这别墅就是韩杰的住宅。 当初秦茵接盘海湾别墅的时候,曾经询问过我改造意见。 我测算出海湾别墅背靠青山面朝大海,从风水学来讲,是个上上大吉的住宅。 水生木,木生火,此处唯独五行缺火。 因此,秦茵才给每一处别墅建造了壁炉,防寒驱潮的同时,也造就绝佳风水,一时间房屋被炒得火热。 看到壁炉,我也就能确定这栋房子的具体位置。 与韩杰厮混的女人,穿着长筒的渔网袜,黑裤子高跟鞋,上身衣服胡乱的扔在地上。 旖旎声一阵接着一阵,我想到秦澜正和我一起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有些犯别扭。 可这本日记是唯一的线索,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看下去。 换姿势时,女人趴在沙发上,我总算看到了她的全貌。 瓜子脸,单眼皮,下巴尖尖的,个头不高脖颈颀长,左边的锁骨位置,有一个十字架模样的纹身。 女人的长相,与赵桂芬形容的林秀秀一模一样! 赵桂芬没有撒谎,林秀秀是真实存在的!而我手中握着的日记,就是林秀秀本人留下的东西!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雨夜出袭,完美犯罪 砰砰—— 门被敲了两下,而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老公,我回来了。” 听声音,是韩杰的老婆沈君。 还好行事匆忙,韩杰只把裤子褪了一半,这会儿匆忙提上,匆忙抓起地上散落的底衣,塞进林秀秀的手里。 “快,找地方躲躲!” “你家我又不熟,我躲哪啊?” 两人窃窃私语时,房门已经被打开,玄关响起沈君的脚步声。 “老公,大白天的你关什么灯?” 眼看着沈君就要进门,韩杰慌忙打开壁炉,将里头的炉火给扑灭,朝着林秀秀招了招手。 林秀秀惊恐的看着炉壁,“这里面是烧火的地方,我进去不会烧死么!?” “我只是往里头塞了几块熏香的木头,压根没什么温度!” “顺着烟道往外爬,就能从别墅后门出去!” 林秀秀仍不甘道:“可你答应我的事……” “这事回头再说!” ……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韩杰汗涔涔的蹲在壁炉边,脸色涨得通红,腰带没扣好,裤子一直往下掉,他只能蹲下身子做掩饰。 沈君脱下被雨淋湿的外套,挂在壁炉边,又打开炉子,添了几块木炭,蹲在一旁烤火。 “老公,你在这干什么呢,是不是生病了?” “咳咳,刚才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会儿觉得冷,想添几块木炭。” “那就多添点炭,驱一驱潮气。” 看着往炉子里加炭的沈君,韩杰眼皮直跳,却不敢阻止。 …… 待到一切寂灭时,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拿出铅笔和素描纸就开始绘画。 跟随爷爷学本事时,画符也是其中功底之一,最晦涩的八卦阵图,我十分钟内就能完成,更何况区区人相。 几分钟过后,林秀秀的模样就跃然纸上。 秦澜单手托着下巴,在一旁饶有兴致的观看,此时也不由得惊叹,“师父,你还会画画!?” 我凝重声道:“你去查一下,最近一次晚间大雨是什么时候。” “好的。” 没过多会儿,秦澜指着手机说:“最近的一次暴雨,是在两个星期之前,也就是十一月九号。” 十一月九号,正是赵桂芬在十字路口撞邪的日子,也是林秀秀与韩杰私通的当晚。 按照道理来说,林秀秀完全可以通过烟道逃出去,因为壁炉很大,就算燃起炭火,温度也不至于将整个烟道烤热。 且沈君燃烧的是无烟煤,不可能将林秀秀呛死。 她为什么会失踪呢? …… 就在我苦思熟虑时,外头房门忽然被打开,秦茵板着一张俏脸,“小澜,快来吃饭。” “妈,我们这里有件事搞不懂哎。” 秦澜将秦茵强行拽到一旁,简单叙述了我们方才看到的东西。 稍作忖度后,秦茵就鄙夷的瞥了我一眼,“你不是挺聪明的么,连这点小事也弄不明白?” “愿闻其详。” 我这句话,给予秦茵虚荣心极大的满足,她得意洋洋的道:“那个叫林秀秀的女孩,百分之百死在了烟道中。” “为什么?” “木炭燃烧时,会产生大量的一氧化碳。由于外面在下暴雨,形成冷热对流,一氧化碳会储存在烟道内。” “外加上林秀秀刚……做过剧烈运动,逃走的时候呼吸急促,基本上是中毒昏迷在烟道内,之后慢慢窒息。” 秦茵的一番话,将我心中的疑云拨干扫净。 虽然是半夜三更,但事不宜迟,我立即将画好的林秀秀肖像扫描两份,一份给秦茵,另一份则发到戴天晴那里。 两方同时在株洲市,开始排查各个地区的监控记录,以及和林秀秀有过密切接触的人。 我则连夜出发,前往海湾别墅。 叫林秀秀的女孩,绝对与细滑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找到她,就能拥有更多线索! 如果运气好,韩杰说不定还没发现尸体,给他来个人赃俱获! 至于找不到尸体,问题也不大。 确定林秀秀真实存在后,戴天晴可调动珠州肃清者的力量,而秦茵财大气粗,想要调查各个街口的私人店铺,也是手到擒来。 只要找到确凿证据,韩杰仍然要认下过失杀人罪。 …… 下午回来时,还是艳阳高照的,这会儿刚推开院门,就扑面而来一股潮气,雨脚细密如麻,道路已经多了一层积水。 秦澜撑着伞跟在我身后,小心翼翼的问:“师父,我能跟着不?” 原本没打算带她过去,可看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我无奈叹了口气,“可以。” “耶,谢谢师父!” 为了不引起韩杰的注意,这次我并没有开车,而是披着雨衣,坐上轮椅前行,秦澜则像袋鼠似的,缩进我怀里。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别墅区并没有多少行人,一路驰骋约莫二十分钟,就来到了海湾别墅区。 我看着周遭密密麻麻的监控,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提议说道:“我们下车,从后面林子的假山进去。” “不用。” 秦澜拨通手机,“妈,让海湾别墅的物业把电停一下,另外吩咐保安全体在室内集合,免得影响我们潜入。” 电话挂断以后,海湾别墅内灯光霎时间全部熄灭,入口的电动门自动打开,保安岗亭空空如也。 不得不说,有钱有势真好…… 我乘坐轮椅,径直行驶到韩杰所居住的别墅区,都没有任何人发现。 通风的烟管就在别墅后方,刚好能容一个人攀爬入内。 我拍了拍墨如初的椅背,“给我弄个火把。” “大哥,你双眼不是能破妄么,应该不用火把才对。” “少废话,快去做!” 没过多会儿,墨如初椅背弹出个浸满了油的火把,我披着雨衣点燃火把爬入烟道。 之所以带着个火把,我是怕里头万一真有一氧化碳,我的身体在烟道内没办法翻身,反着爬速度极慢,再被憋窒息在里头…… 可刚爬进去,我就发现壁炉有些不对劲。 按照道理来说,烟道中应该满是灰尘才是,可这里擦拭得竟然光滑如新,用手噌都噌不着多少灰。 一直攀爬到壁炉尽头,我也没有找到林秀秀的尸体。 应该是韩杰提前一步发现不对劲,把尸体藏起来,并擦干净壁炉,来了一招毁尸灭迹。 秦澜跟在我的屁股后头,她像小狗似的贴在壁炉墙砖处用力嗅了嗅,“师父,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特别浓郁的熏香,应该是被她们特殊处理过。” 爬出壁炉,秦澜有些失望的道:“看来,只能先调查林秀秀的下落,再慢慢抽丝剥茧寻找尸体。” “否则想让韩杰认罪,肯定是不可能。” 秦澜的话不无道理。 首先,韩杰买通了林秀秀的父亲林铁柱,活生生让赵桂芬成为疯子,捏造林秀秀这个人不存在。 连失踪者讯息都查不到,根本无法立案。 其次,尸体无影无踪,当天暴雨监控设备拍不到东西,更追究不到韩杰。 如此布置,可谓不缜密! …… 可按理说,韩杰可以骗得了所有人,但不可能骗得了我。 人说谎时,身体的“气”会发生变化,除非韩杰的谎言,能连他自己也骗过去。 这一点,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见我沉默站在雨中良久,秦澜拽了拽我的胳膊,“师父,你发什么呆呢,我们该回去了。” “等一等,我兴许有让韩杰主动开口认罪的办法。” …… 在我的缜密部署下,戴天晴带着稽查队的人,二十几辆车响着警铃,将韩杰的住宅团团包围。 与此同时,在秦茵的命令下,海湾别墅区保安全副武装,停在住宅门前。 漆黑夜幕中,无数探照灯亮起,将韩杰住宅照得通亮。 第一百五十章 篡改记忆,迷失方向 戴天晴从为首的迷彩色皮卡车走下,一身银色笔挺制服,胸口别着肃清者联盟总署的职衔。 到我身旁时,她忐忑询问:“你确定这个计划没问题?” “只要韩杰是杀人犯,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他会不打自招。” “但愿吧。” 戴天晴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道:“如果失败,你可就把我给坑惨了。” “往小了说,我是滥用职权。往大了说,我这是犯罪,得停职查办!” 我平静道:“相信我。” …… 听到动静的韩杰,吓得只穿睡衣就跑出门,并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忐忑声问,“你们找谁?” 咔嚓一声,房门的安全链被消防斧砍断,两个稽查员一左一右,立即将韩杰按在墙上,并上了手铐。 “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心里清楚!” 戴天晴冷冷的撂下一句,便自顾的走进房门。 于此同时,一群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在屋子里四处搜寻,采集dna样本。 我和戴天晴并排坐着,一脸惊恐的韩杰,被两个稽查员按在与我们对面的椅子上。 韩杰脸色蜡黄,“李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叫李天赐,是肃清者联盟的人,当初来找你,主要是调查林秀秀失踪的案子。” 说着,我将自己手绘的画像打印版拿出,交到了韩杰的手里。 在看到照片时,韩杰面上窘迫之色更甚,下意识的回答说:“我没见过这个人!” 戴天晴意识到有戏,冷笑追问道:“我有问过你么?” “这个……” 韩杰下意识低头看着脚尖,俩手捉住裤脚,心虚的样子几乎是写在了脸上。 我趁热打铁,朝着门口招了招手,有两个稽查员抬着裹尸袋,并将散发着恶臭的袋子,扔到韩杰脚边。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东西!” 韩杰吓得脸色煞白,闭着眼睛身子一个劲的往后缩,却被稽查员给按住。 我平静道:“当初你过失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怕?” 惊慌失措的韩杰,已然有些语无伦次,“过失杀人?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戴天晴走上前,将袋子拉开一半,露出里头女人腐烂的手,韩杰吓得眼皮一翻,差点昏过去。 我示意戴天晴将袋子给拉上,而后掏出纸笔,“将你那日过失杀死林秀秀,并花钱买通林铁柱的事,全部说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 “我真的没有杀人!” 韩杰恐慌的道:“我不知道这个女人叫什么,只是……有一次路过小巷子,和她发生过不正当关系,之后又私下里发生过两次。” “可这些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胡说!你分明把她藏匿在壁炉里,导致她一氧化碳窒息而死!” 戴天晴嗔声怒道:“如果你再不说实话,一旦被我们查出真相,你就不是过失杀人那么简单了,而是杀人藏尸!” “一个是监禁罪,另一个是死罪,你自己选。” 韩杰一副被吓傻了的表情,却仍旧不愿说实话。 戴天晴又将藏尸袋缓缓拉开,冷声问道:“是不是非得让你面对着尸体,你才肯说实话!?” 随着袋子拉开,韩杰的脸色越发苍白,竟眼皮一翻,直直的晕厥过去…… 戴天晴有些发蒙,茫然望着我,“现在怎么办?” 我皱眉凝重声道:“不知道。” 虽说以前也碰到过许多波谲云诡的事,但这一次却最让人摸不着头脑。 以至于我怀疑自己的观气术,是不是出了问题! 因为韩杰刚才说的,没有半句假话,他似乎真的认为自己没有杀死林秀秀! 可今天晚上,我和秦澜一起看到的画面,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间,我的脑袋像一团乱麻,理不清丁点思绪。 忽然间,戴天晴的手机铃声响起,我离她很近,依稀能听到通话内容。 “小戴,你搞什么鬼!现在你严刑逼供的视频,都被传到网上去了!” 戴天晴慌张道:“我们都已经把小区停了电,怎么可能……” “私自给小区停电,把人的宅子给围了,你还好意思和我说!带着你的人,马上给我滚回总部!” “我马上就回去。” 戴天晴慌张挂断电话,嗔怒瞪了我一眼,“这次你可把我害惨了!” “总部的长官亲自给我打电话,事情很难就此收场。我自身难保,你也自求多福吧。” 群人来得快,去的也快,转眼间呼啦啦全部消失。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也响起铃声,是秦茵打来的。 电话刚接通,她就焦急声道:“快带着小澜离开,海湾别墅出事了,已经有大批的记者和地方稽查队……” 话还没说完,门外已经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我顺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正见一群身穿制服的地方稽查队,和拿着摄像机的记者,正走到门口。 糟糕,我中套了! 我我赶忙拽起秦澜,在众人进门之前窜上二楼,而后从二楼后窗跳下,稳稳落在轮椅上。 我冲着墨如初喊了一声,“从后门走,要快!” “明白大哥!” 墨如初嗖的一声,带着我绕后院假山,从后门穿了出去。 等到了公路上,见后头没人追,我这才稍稍的放下心…… 今天,我耍了个小聪明,原本想着诈一下韩杰,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让他不打自招。 让戴天晴带着众多稽查队的人员前来将房子包围,下镣铐,都是为了让韩杰相信,我已经证据确凿。 至于尸体,以及林秀秀的画像,能更进一步击溃韩杰的心理防线。 韩杰的心理防线,的确是崩溃了。 不仅如此,他直接吓得昏了过去。 可直到被吓昏之前,韩杰都自认为没有杀林秀秀。 他误杀林秀秀的记忆,好像是被人给删除掉了一样,没在他的脑海里留下半点印象。 能凭空篡改人的记忆,简直太诡异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焚香引魂,再遇故人 从我们闯入别墅,到逼供韩杰,前后时间加在一起,总共不到十分钟。 能在十分钟的时间里,召集稽查所的人、记者。甚至将动静闹大,联系上戴天晴的上司。 可见暗中与我作对之人,不仅早有防备,而且计划缜密! 原本我以为,不过是一起简单的误杀案件而已,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 能被镇压在鸣沙塔下,以神明看守的邪秽,绝不可能孱弱! …… 匆忙来到古玩一条街入口时,我看见了稽查所的人,还有一群记者,大大小小的车辆将街口堵住。 秦茵再度打来电话,要我们千万别回谷茺古玩一条街,而是绕路到临市,前往秦澜的山间隐秘处调查所。 还特地嘱咐说,来时路上千万注意,不要留下尾巴…… 有墨如初载着,在雨夜中披着个黑色雨衣穿梭,隐蔽性极好,我们穿过巷尾时,并未有人发现。 开车要两个小时的路程,由于山路湿滑有积水,我们走了三四个小时,赶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客厅里,秦茵头发乱糟糟的,面对着不停弹窗的电脑界面,俏脸阴郁着一言不发。 一旁的女助手,手捧文件战战兢兢的站着,半天不敢说话。 憋了良久,女助手才将文件放在桌上,忐忑声道:“茵姐,公司股票综合指数正在以每小时百分之一的指数下跌。” “预计明天过后……” 秦茵眉头紧锁,“三天之内不许告诉我有关公司的事,无论涨跌还是破绽,都不要再来找我。” “是。” 助理退下后,秦茵随手将一沓资料扔进垃圾桶,疲惫的揉按着眉心,“地产串通物业,造成大面积停电恐慌,员工威胁住户,这些都已经被媒体报道。” “就因为你们昨天的胡搞,公司已经被暂时查封。” “算上潜在损失,这一次至少亏了十个亿。” 秦澜耷拉着脑袋,“妈,对不起,是我们鲁莽了。” 我也歉意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抱歉。” “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秦茵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力的道:“有媒体报道和添油加醋,公司想恢复名誉没那么容易。” “对手把你反将一军,不仅我会受到波及,叫戴天晴的总署长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剩下的事,再没有人能帮得上忙,只能靠你自己了。” …… 夜里躺在床上,我念唱几遍清心咒决,仍旧睡不着。 无数问题,像打了结的几根乱麻,在我脑海中胡乱的萦绕着。 我知道韩杰杀了林秀秀,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倘若能找到林秀秀的尸体,用招魂术将其魂魄召来,兴许能问个清楚。 可惜,没有戴天晴和秦茵的资源,凭我一个人想要找到尸体,几乎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不对,我还有一次机会,可以迅速找到林秀秀的尸体! 只需找到林秀秀曾用过的东西,用祝香神咒引出一缕气息,追本溯源,便能直追她的尸体! 想到这里,我当即将日记拿出,叫来墨如初准备一柱檀香,于其上勾勒无数符咒,默念咒决将日记本点燃。 日记本燃起的刹那,青烟袅袅升起,其中还混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以及芳草的青涩味道。 香气缭绕时,我只觉得浑身发飘,昏昏然想要睡去。 顷刻过后,檀香燃起,袅娜青烟飘向正北方位,我赶忙坐上轮椅,“快跟上!” 青烟速度缓慢,足以见得藏匿尸体的地点不远,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 轮椅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上,平稳得让我感觉不到丝毫颠簸,甚至带着些倦意。 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青烟距离不远不近,我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去多久,我的耳边忽然响起哗哗流水声,茫然睁开双眼时,墨如初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我正斜靠在一棵大树上。 我吓得赶忙弹起身,待发现周身没有任何异样时,才稍微松了口气。 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怪事一件接着一件…… 追踪的香火,在正前方盘桓萦绕,我缓步跟上前去,清冽水声愈发响亮,我看见前方有一深潭,流淌出清澈山泉水。 溪水淙淙流淌,混杂着些许殷红,殷红渐而化为鲜红,且带有淡淡的血腥味。 燃起的青烟消失在上游,循着青烟的方向,我看见一个女人,正在水潭边清洗着东西。 女人是背对着我的,她披着一件黑袍,身形窈窕,让我隐约觉得眼熟,乍又想不起是谁。 那些血渍,就是从女人清洗之物中流出。 且从女人的身上,我切实感受到了‘细滑欲’的气息,她就是代表众生相玉条的妖魔! 可为何从她的身上,我感受不到丁点的杀意? “李先生,你在找什么?” 清脆悦耳女声在耳边响起,我下意识回答说:“我在找林秀秀的尸体。” “你走近看,我在清洗什么?” 女人的声音仿佛有魔力,我下意识循着声音凑到近前,看见水里正泡着一具发白的浮尸。 尸体是背向着水面,在月光映照下浮肿的皮肤泛着一样白光,浑身鲜血流尽,皮囊也正在随着水流,一点点的被化开。 等尸体彻底融化,被水流吞没之后,我就再也没办法召出林秀秀的鬼魂。 还好,我提前一步赶到,不仅找到尸体,且擒贼擒王,发现属于‘众生相’的本体! 我当即稳住心神,冷声喝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咒音落下,我体表被灿金色光芒所笼罩。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咒决落下,我浑身金光化作湛蓝色雷霆,以最强姿态,随时准备与女人决一生死! 可就在她转过身的刹那,我如雷亟般呆在当场。 慕容……长青! “怎么,不认识我?” 嘴角恰到好处勾起的一抹冷笑,与亘古不变沉静美眸,在我记忆深处无数次的回闪! 无论是任何幻术,亦或者媚术,都无法还原出她那股出尘的气质。 想到曾在罗刹海的渡轮上,与她发生的种种旖旎,我不由得面颊微微发烫。 “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如真似幻,扑朔迷离 “这不是你该对我说的话。” 慕容长青嘴角的笑容,似带着些挑衅与讽刺。 登时,我脸色再次涨红。 我依然清晰记得,船舱里发生过荒唐事以后,慕容长青留下一句:下次见面时,不要废话,直接把今天发生的事,再和我享受一遍。 可这么久没见,又是在这种环境下,尴尬加上紧张,我良久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自道心无畏后,我做事向来不拘一格,且无所顾忌。 今日,我第一次感到手心出汗…… 慕容长青凑到我近前,精致容颜渐渐放大,自然展露出的高贵与清冷气质,近在眼前时,反而显得无比玩味。 “怎么,你不敢?” “你……你身上怎么会带着‘众生相’的邪气?” “你到底敢不敢?” 慕容长青的鼻息喷在我的脖颈处,她不是刻意而为之,反而让我酥酥痒痒的。 我尴尬别过脸去,“先别闹,我有正经事要问你。” “除了我现在想做的事,其它都不算正经。” 慕容长青扑在我怀里时,我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将她给搂住。 溪水边,阵阵困意下大脑一阵酥麻,恍恍惚惚中我身体滚烫得厉害,身子里像憋着一团火药。 短暂的青涩后,我将理智抛之于脑后,放纵的狂乱与迷醉中…… 迷迷糊糊不知过去多久,我茫然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房间的床上,衣服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 秦澜就坐在床头,饶有兴致的望着我。 看到床上的污渍,再想到夜晚时的丑态百出,我赶忙扯了一张床单披在身上。 “你怎么在这儿?慕容长青呢!” 秦澜小心翼翼的道,“师父,我根本没有见过什么慕容长青。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就从窗口看见,你正在烧一本书。” “书烧完以后,你就开始喃喃自语,你会儿坐着一会儿蹲着,好像……是在和谁说话。” “什么!?” 霎时间我吓得亡魂皆散,“你是说,昨天晚上我一直待在院子里,没有踏出家门一步!?” “是。” 秦澜忐忑的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师父中邪,后来感知到你体内,有一股能量在作祟。” “这种致幻的能量,不仅对身体无害,反而能让人放松精神。” “我的能力只能让人的身体向着良性发展,因此自动将致幻能量识别为身体有益,无法驱除。” “还好师父意念强大,能量被飞速消耗,我预估最多一个晚上就能消除,才把你抬着到房间里。” 昨日与慕容长青之间发生的种种都历历在目,现在我仍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幻象! 不,幻象绝不可能如此逼真! 我匆忙披上衣服站起身,扯着嗓子在院里喊了一声,“墨如初!” 嗖的一身轮椅飞到我身旁,“大哥,有什么吩咐?” “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带着我去过后山?” “没有啊,昨儿晚上我一直在客房看电视呢,没听着外头有什么动静。”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我的心脏。 我尴尬看着跟在身旁的秦澜,“昨天晚上,你一直都跟在我身边?” 秦澜俏脸通红的低下头,“我怕师父会出危险,就一直在旁边陪着。” 想到环境中,我丑态百出的一幕秦澜看了个正着,这会儿除了尴尬,还带着深深的警惕。 为什么我燃烧林秀秀的日记,会散发出能让人致幻的能量? 难道说,有人早就料到我会通过燃烧日记的方式寻找林秀秀,所以刻意制造了假的日记!? 也不对,如果日记是假的,为什么我和秦澜用梦境感知时,清楚的看到韩杰误杀林秀秀的一幕? 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一时间我脑子里乱的像浆糊。 以往无论是土蛟,亦或者罗刹海的海妖,我都能想办法对付。 可这一次,我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已经被迷得晕头转向…… 院门被敲响,外头传来女孩的声音,“李天赐先生在吗?” 秦澜警惕声问,“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替戴姐来找李先生一趟,有要紧事商量。” 戴姐? 我猛然反应过来,怪不得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她就是跟在戴天晴身边的女助理。 院门打开后,女助理看到我只披着一件外套,浑身还是光着的,身边还跟着个小姑娘,不由得目露鄙夷,语气生硬道:“跟我走一趟,我们总署长有事找你。” “请稍等。” …… 洗澡换衣后,我坐上女助理的车子,直奔肃清者联盟分部,其中一片偏僻的住宅区。 住宅建造在一片靠山的荒地中,每一栋都是长方形狭窄的棺材房,构造怪异丑陋少窗,住在里头人难免会压抑沉闷。 且住宅区四周竖有高墙,进出口有铁栅栏把守,两旁警卫也是真枪核弹。 路上,女助理埋怨道:“戴姐就是为了帮你,才沦落到这种地方!” “你不仅没来看她,反而躲在山间别墅里,和别的女人鬼混!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总署长么!” 女助理估计是误会了什么,我也不好辩解…… 进入区域后,有个全副武装的稽查员,带着我来到三十七号房间门前。 稽查人员用磁卡打开房门,我看见戴天晴正坐在木桌前,对着狭窄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你们只有半小时的交谈时间,现在开始计时。” 稽查员掐着表,就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戴天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出去。” “我们部门有规定,探望时必须有负责人员看守,否则……” “我让你出去!” 戴天晴冷喝一声,着实把我给吓了一跳。 稽查员慌张站直身子,下意识敬了个礼,“总署长息怒,我这就走!” 临走时,稽查员还将房门帮我带上。 戴天晴在窗口张望,确定没人以后,才掏出偷偷藏在被子下面的平板电脑,压低声音道:“关于林秀秀的讯息,我已经命人查到了,她根本没死。” “什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幻术作梗,两不相认 平板电脑上,显示的是林秀秀的犯罪记录。 她二个月前,曾因为提供特殊服务,被拘禁罚款。 具体年龄身份不详,近期曾多次出现在监控画面内,最早一次是在昨天下午。 现居住地址:珠州市,番禺区,花苑新村二十八号。 戴天晴斜靠在床上,懒洋洋的道:“我被停职禁闭半个月,现在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 “对了,你临出门的时候,吩咐助理给我买个大点的充电宝,另外把我写的零食清单带上。” 我瞥了一眼,戴天晴床底下藏着的,全是各种零食塑料袋。 原本,我对害戴天晴被关禁闭的事,还有些歉疚。 可看到她懒散瘫在床上,用平板电脑刷视频的模样,我的同情心也随之消散一空…… 番禺区离这里不远,驱车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城中村破烂民房鳞次栉比,像是个蝈蝈笼子,走在路上抬起头时,尽是密密麻麻的管道和消防梯,空气中有着小餐馆的油污和霉味儿。 像猫一般大小的老鼠,和像老鼠一样大的蟑螂,在阴沟里窸窸窣窣的穿梭。 所谓花苑新村,就是稍改建了些的城中村,有电梯和简单装修,不过依然拥。 门禁就是个摆设,我成功打开电梯,进入六十二号楼,来到五楼靠阳台的房间门口。 低声喘息的旖旎声从门缝阵阵传出,我皱眉敲了敲门,里头传来女人不耐烦的声音,“等会儿,我这正上钟呢!” 约莫十分钟以后,一个纹龙画虎的寸头男人从房间走出,临走前还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将门推开,浴室传来哗哗水声,女人从里头喊,“你先在床上等会,我马上就好。” 五分钟过后,女人也不避讳,裹着个浴巾就出了门,在看到我时,她眼神显得格外疑惑。 “一次一百二,全套三百,包夜五百,老板你要做哪个?” 在看到女人的第一眼,我就百分之百的可以确定,她就是我曾见到过的林秀秀! 她这幅样子,分明是个大活人,可为什么我从日记中感应时,她被困在韩杰家的壁炉里? 难道说,当初林秀秀并没有死,而是从壁炉中逃出? 我问:“林秀秀,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不和家里联系?她们都以为你死了。” “家里人?你疯了吧!” 女人白了我一眼,“帅哥,你认错人了。我不叫林秀秀,再说我也没有家人。” “看你长得不赖,我给你打五折,怎么样?” 见女人要取下浴巾,我赶忙道:“把衣服穿上,今天我找你来,是有要紧的事。” “你tm磨叽什么呢,老娘一个钟百多块钱,不玩就出去,别在这儿耽搁时间!” 见女人有些不耐烦,我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万块,“倘若我的问话,你都如实作答,事成之后会有另外一万块作为奖金。” 刚才还满面怒容的女人,此时欣喜的将钱揽在怀里,“你这人可真奇怪。随便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我问:“你说自己不是林秀秀,又是什么人?” “我叫张敏。” “家住何处,或者说有谁认得你?” 张敏摇了摇头,“我是半年前从境外偷渡来的,因为没有身份证,就一直做这种生意。” “偷渡的时候,轮船进水沉没,我的脑袋受到撞击,之前的事就记不起来。” “不过半年内的事,我还是记得比较清晰。” 我猜测,所谓轮船撞击大脑,都是林秀秀中了幻象后,所产生的错乱记忆。 我说:“你的真名叫林秀秀,于两个星期之前失踪,父母尚且健在。之所以会失去记忆,是受妖物所害。” “小哥哥,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张敏颇有些怜悯的望着我,从兜里将一万块掏出,“我还不至于拿傻子你的钱,你赶快拿钱回家,或者我帮你联系家人。” 无奈,我只能从兜里再度掏出一万,“这个钱也给你,不过你得跟我走一趟。” “去哪?”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 路途中,我仔细观察林秀秀良久,都没有发现她的气息有任何异常。 施展幻术的人,手段格外高明。不仅是林秀秀,我也遭到它的毒手! 不过,代表‘细滑欲’的妖魔,似乎对我并没有杀心。 她设计手段让我致幻,也只是在幻境中制造出慕容长青的模样,除了出丑以外,我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想要从幻境中摆脱,只能依靠林秀秀自身的毅力。 无论幻术再怎么强大,想必林秀秀在看到自己亲生母亲的时候,也不会毫无动容…… 来到市郊精神病院,以家属身份预约赵桂芬以后,我们被护士带着,前往三楼病房。 路上,偶尔能看见精神病人们,或蹲在角落喃喃自语,亦或者癫狂的嬉笑打闹,把林秀秀着实给吓了一跳。 她惊恐的道:“小哥哥,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见一个人。” “谁。” 没等我答话,护士就指着三零二号房门说:“赵桂芬女士就在这里,进去吧。” 洁白病房内,身着蓝白相间病号服的赵桂芬,正躺在病床上,双眼空洞的望着窗外。 不过才几天不见,她就嘴唇干瘪,面颊消瘦,眼窝深陷,颧骨凸出,模样像是苍老了十岁。 我指着床上的赵桂芬问:“你对这个女人,有没有印象?” 林秀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大婶。” 这……怎么可能!? 无论从长相、打扮、甚至是脖颈的纹身,眼前的女人都和林秀秀一模一样。 难道幻术已经厉害到,让林秀秀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不认识的程度!? 无奈,我只能念唱安神咒,并将掌心贴在赵桂芬的前额,让神咒的能量,安抚她已躁动不安的灵魂。 顷刻间,赵桂芬的双眼恢复清明。在看到我时,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李……李先生,你找到我女儿了没有?”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巫蛊之术,故人重逢 “找到了,可惜她并不认得你。” 我侧过身去,露出站在我身后的林秀秀。 赵桂芬的双眼仍是茫然涣散的,用哆哆嗦嗦的手指着林秀秀问,“她是谁啊?” 我不由皱眉,拿出曾经林秀秀给我的画像问:“这不就是你要找的人么?” 赵桂芬仔细的盯着画像,又看了看林秀秀,终究失望的摇了摇头。 林秀秀一把抢过图案,不耐烦的道:“我都告诉过你多少遍,我不叫林秀秀,叫张敏!” “不过……这图案画得倒真挺像我,难怪你们会弄错。” 说罢,张敏将图案还给我,笑眯眯的道:“谢谢老板赏的两万块,再见。” 我一把攥住张敏的胳膊,询问说道:“十五天前,也就是十一月十号当天,你在什么地方?” “你干什么!” 张敏甩开我的胳膊,迅速从手机里翻找记录,并给我翻看几张照片。 照片内容不堪入目,是张敏和韩杰,在她所居住的番禺区出租屋,拍摄的一系列不雅动作图。 时间是手机自动生成的,显示的的确是十一月十号,可我仍然不敢确定照片的真实性。 秦澜曾经用梦境感知过,十一月十号晚上,韩杰应该和林秀秀在别墅才是! 张敏指着照片说,“如果没记错的话,点我的这个老板应该姓韩,她年纪挺大的,还特别变态。” “这些照片一张一百元拍的,当时我不同意,他保证了好几遍,只自己一个人看,我才勉强答应的。” “那天,我们从中午一直玩到第二天的早晨,他接到老婆来的电话,才匆忙赶回去……” 接着,林秀秀又找来了当天去游玩时,两人开的点子发票,每一张都能对得上时间。 如果张敏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与秦澜在梦境中看到的又是什么? 思绪许久后,纵然我心中万般不愿承认,可是……我又被骗了! 从一开始,楼下的笔记本就是假的,是被人用幻术所伪造的。 因为其中掺杂着特殊香料,在我燃烧时,才会中了幻术。 既然笔记本是假的,我们从中感应到的画面,更是子虚乌有! 该死,又被摆了一道! …… 短暂恢复意识后,赵桂芬眼神即要再度涣散。 借着最后一会儿的功夫,我询问说:“你女儿到底长什么样子,叫什么?” “或者……你到底有没有女儿?” 经过一系列查找取证,几乎所有证据都指向于——林铁柱与韩杰说的是对的,赵桂芬不过是个疯婆子而已。 赵桂芬呆滞迷惘的望着天花板,最终痛苦的摇了摇头,沉重闭上眼睛。 “我也不知道。” 不仅是我,就连赵桂芬本人,也在精神错乱中逐渐崩溃。 张敏还在催促,“小哥哥,我现在能走了不?” “小哥哥?” 我没有理会张敏,而是仰头看向赵桂芬面朝着的房顶位置。 从进医院门开始,我就隐约注意到,赵桂芬一直抬头茫然的盯着天花板的位置。 之前秦澜说过,我在中幻术的时候,体内的能量以缓慢的速度在自然消散。 既然赵桂芬中的幻术,与我身上的幻术一本同源,那么也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慢慢消失才是。 之所以一直精神错乱,就是一直遭受到某种能量的辐射。 而赵桂芬病床对着的洁白墙壁上,赫然画着一只约莫有一人大小的诡异的眼珠。 眼珠是用无数小圆圈组成,看上去密密麻麻,让人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瞳孔的位置,有一个肉眼难以察觉的猩红色小点。 从小点上,我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 就在我凝神盯着时,不过米粒大小的点,在我眼前慢慢放大。 渐渐的,我眼前只有一片猩红,再也看不见其它颜色。 我知道,自己又中了咒术,因此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且随时感知周遭邪气,以免在中幻觉的时候遭遇危险。 忽然,诡异的女声在我耳畔响起,“李天赐,鸣沙塔里的六个妖魔,已经被你除掉四个,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回答说:“若是害人之物,我便为民除害。” “如果从不害人呢?” “我需要将封印之地中,你们留在玉条中的气息解除。” “好啊,如果你能找到我的真身,帮你破除掉玉条上气息也无妨……” 眼前红色渐而黯淡,女人的声音也愈发微弱,到最后仅依稀可辨。 “喂,小哥哥,你发什么呆呢。” 张敏晃了晃我的胳膊,我这才从呆滞中惊醒,立即撕下一截被单,帮赵桂芬蒙住双眼。 我端起一碗水,将自己的血液滴入其中,泼向天花板的位置。 在溅有沾染我血液的温水时,那只眼睛上的能量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可见其并不是邪物。 从其功效来看,这应该是一种类似催眠术的东西,和苗疆的巫蛊之术有些相像。 而我认识的所有人中,也只有秦茵懂这东西。 我当即给秦茵打了视频电话,指着墙壁上的纹案,“你认不认识这东西。” 秦茵推了推眼镜,“把镜头再推近一点,我看不清楚。” 镜头推近以后,秦茵端倪良久才说道:“和巫蛊术的勾勒符咒手段有些相似,功效应该也差不多。” 我惊喜道:“你能不能把咒法解开?” “不行,无论是勾勒符咒的手段,还是辐射出的能量,对方的修为都要比我强出太多。” “再者说,我已经有太久没接触过巫蛊之术,都快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 电话挂断,我再度陷入迷茫。 眼下,只有解开赵桂芬所中的幻术,才能抽丝剥茧出属于‘细滑欲’的蛛丝马迹。 可到哪里去找一个懂巫蛊之术的人呢? 我认识懂蛊术的就只有两个,一个是秦茵,另一个则是慕容长青。 秦茵实力不敌对方,慕容长青又不知所踪,难道我要前往南疆一趟,找个有实力的巫蛊师? 就在我犹豫时,电话再次响起,是秦茵打来的。 我急忙问,“你有办法了?” “我没有办法,可有办法的人来了。” 秦茵幽幽的道:“番禺古玩一条街的别墅,现在正处于查封的状态,却被一个女人带着些蛇虫鼠蚁,打伤稽查所的成员,闯入宅邸,说是要打听你的下落。” “现在稽查队正在请求增援,并且还加派了人手,调查我们别墅私养老鼠,妄图造成鼠疫的事。” 说着,秦茵还给我发了几张图片。 虽说是无人机拍摄,相片有些模糊,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照片中指挥鼠群开道,闯入别墅的人,正是慕容长青! 第一百五十五 行事无常,搅乱棋局 能莫名其妙,搞出如此大阵仗的人,除了慕容长青,我找不出第二个。 自罗刹海一别后,我再也没见过慕容长青,如今在见到听到她的消息时,我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当即出门打车,前往谷茺的古玩一条街! …… 车子行驶到街口时,我发现四周都被稽查队的人拉上了警戒线。 地上爬满了蛇虫鼠蚁,看上去格外壮观。 我能感应到,在别墅的位置,有一股格外精纯且强大的气息,正是慕容长青本人! 就在我要进入街口时,忽然一个稽查员将我拦住,“先生,里面现在很危险,您不能进去。” “我是来找人的。” “群众都已经被疏散,您找的人也不会在里面。” 我想说自己是来找慕容长青的,可一旦这么说,估计会被他们当成同伙给抓起来。 就在这时,清一色的越野车停在街口,从车上下来全副武装,身着银色制服的肃清者联盟成员。 站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本该待罪的戴天晴。 戴天晴选择将我无视,拿着身份证件交给稽查队的指挥官,“上级下的调令,换防!” “是,长官!” 等稽查队的所有人离开以后,戴天晴才漫不经心的到我身旁,压低声音询问:“这里头是怎么回事?” 我苦笑道:“我的一个朋友,无心闯下的乱子,让我过去说和一趟,危机自可化解。” 戴天晴抿嘴一笑,“倒真亏了你这个朋友,珠州现在缺能挑大梁的人手,他们这群怂包没有一个敢上的,最后只能让我来。” “去让你的那位朋友消停点,别让我难做。” “好。” 我口中默念金光神咒,将金光覆盖于足下,每向前走上一步,蛇虫鼠蚁都会向两侧退开。 在我向前走的过程中,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下淅淅沥沥的洒下雨点。 回南天已经过去,这雨洒在身上冷丝丝的,从雨点到铺天盖地的雨线仅用几秒钟,我被淋得浇透。 在这种阴霾的天气里,我恍然想起第一次与慕容长青见面的时候。 那时也是滂沱骤雨,她脚下踏着一只雄鹰,在珠州桥下差点对我下了杀手,却被一道天雷击中,落在我的手里。 院门半敞着,里头一片狼藉,尽是打斗的痕迹。 一道倩影正在堂屋翻箱倒柜着,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 与最初见面时一样,她穿藏青色刺绣长裙,头戴银饰,没有化妆的脸仍显得明艳动人。 个头不高,但美眸中蕴藏的深沉,却给人以不怒自威感。 在我进门时,慕容长青愕然抬头,短暂凝望过后,她款步走向我。 待双方距离不过咫尺,她双手捧着我的面颊,掌心温热炙烤下,我不由得脸色泛红。 轰—— 一道奇异的能量自慕容长青掌心绽放,自我两腮向着颧骨汇聚,而后遍及整个头颅。 强烈震荡下,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留神噗通摔在一旁木质红酒架上,被深埋在木屑里头。 在震荡的同时,我感觉潜藏在大脑深处,原本不属于我的一股能量,正在飞速溢散,剥离出我的大脑。 慕容长青将废墟中的我扶起,凝声说道:“我感受到,你脑海中有一股不属于你的‘气’,正在尝试将你困住。” “是不是最近碰到了巫蛊一族的高手?亦或者……是秦茵干的?” “这些待会儿再说。” 之前在幻境中,与慕容长青之间发生的旖旎一幕仍历历在目,如今再度碰面,我凝望着慕容长青的双眸,心中隐有期待。 目光相触良久,慕容长青再度抬起柔荑,轻柔托着我的下巴。 我下意识凑近一步…… 砰—— 强大却温和的力量,将我整个人轰飞出去,撞烂了阳台玻璃门,如果没有慕容长青拽着,估计我就要摔出去。 这一次的震荡波,比上次还要强大,只是驱除我体内邪气,并未伤及身体。 慕容长青温声询问道:“你眼神呆滞,表情木讷,应是有残存蛊术导致,我又为你用咒术清洗一遍身体,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好多了。” 我赶忙后退两步,生怕慕容长青猝不及防在补上一招。 见她没有那方面意思,我略有失望的询问:“自帝陵一别后,我听说你死了,还千方百计寻找你的尸体。” 慕容长青愠声答道:“我听天山一脉弟子说,有人造谣我已身死,好像是叫麦门冬的人。” “在来找你之前,我已经去找了她一趟。” 我不由紧张问:“你去找麦门冬了!?” 麦门冬行事阴险狡诈,慕容长青与她对上,难免会吃亏。 让我万没想到的是,慕容长青俏脸坦然道:“她率人和我打了一场,就在南山区的一个废弃工厂。” “可惜她跑得太快,我几次追击,还是被麦门冬逃走。” 南山区? 我隐约想起前几天看到的一则新闻,打开手机搜索后,赫然弹出显眼标题与视频。 据本台报道:于十一月十五日,南山区垃圾处理厂发生一起恶性鼠疫,工厂内五十三名员工无一生还。 目前科学家正在调查原因,初步估计是老鼠喝了垃圾场的废水变异…… 看到新闻后,慕容长青指着工厂说:“这里应该就是麦门冬的总部,她的手下格外怪异,虽是血肉之躯,竟无惧刀砍斧劈,致命伤势转瞬恢复。” “若非我有蛊术在手,可吞噬其血肉,想要赢她恐怕万难。” 自从将凤仙浇筑在铁壳以后,麦门冬就不知所踪,没想到就隐藏在离我们不远的南山区。 有五十几个不死者守护,麦门冬仍被打得落荒而逃,可见慕容长青实力之恐怖…… 提及此处,慕容长青愤然道:“叫麦门冬的女人,简直禽兽不如,我赶到时,竟然看见她在折磨一个被浇筑在铁俑内的可怜人!” “我将其击退后,便将将铁俑破开,放出被困者。” “那人说自己叫凤仙,日后必有重谢。可看他狼狈模样,向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 听过慕容长青的叙述,我彻底傻了。 灭掉麦门冬的基地,阴差阳错放出凤仙,现在又差点把古玩一条街毁掉。 如果我不出现,天知道她还会捅多大的篓子! 慕容长青见我一脸呆滞,于是抬起柔荑放在我下巴的位置,“你体内的能量,是不是还没驱除干净?” 第一百五十六章 慕容前辈,与道长存 在我体内蛰伏的诡异气息,应当是操纵‘细滑欲’能量的鬼物留下的。 如今,慕容长青能将我体内能量震碎,就必定能对付潜藏在背后的鬼物! 我赶忙后退一步,反问说:“你平白无故消失这么长时间,去了什么地方?”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凝重声道:“自帝陵崩塌后,我顺地下暗河被冲出十余里,遭到我妹妹的追杀。” “你还有个妹妹!?” “都是早年间的事了。” 慕容长青沉缓说道:“她叫慕容兰文,与我究竟有什么纠葛,我也弄不太清楚。” “在珠州交战时,她不敌重伤的我,头部受创跌入海口,记忆应会受损。” “我伤势过重,只能回天山闭关养伤,等伤养好后,第一时间便来找你。” 慕容兰文? 按照慕容长青所说,慕容兰文被打入海口,头部受创记忆有可能受损。 海口衔接着的唯一城市,就是下门! 我在下门时,遇到了失忆的女人,不仅长相和慕容长青一模一样,就连灵魂溢散出的气息也相同,只是气质偏阴邪狠毒了些。 在罗刹海对付海妖时,我遇到的“慕容长青”将我一脚踹入海中,眼神中的杀机不加掩饰。 哪怕最后被我在船舱捉住,发生关系时,她的眼神中也尽是戏耍。 我不由心中升起不祥预感,且忐忑询问道:“你妹妹的气息与长相,是不是……都和你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 “咳咳,猜的。” 慕容长青颇有惊讶的道:“起初遇到她时,我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之后大脑中便增添许多回忆……” 我再度追问,“你对罗刹海的事,有没有什么印象?” “什么罗刹海?” 慕容长青下意识的迷茫并非作假,也就是说我闯祸了! 仔细观察也能看出,慕容长青体内蕴藏着至纯的元阴之力,而在罗刹海时,我分明已经和她…… 和罗刹海和我在一起的,是慕容兰文! 慕容长青蹙眉问:“我听你的口风,似乎认识我妹妹?” 我赶忙摆手,“绝对不认识!” “如果见到,记得离她远些。” 慕容长青凝重声道:“此人心性狠辣,诡计多端,既会对我下杀手,也可能对我身边的人不利!” …… 蛇鼠归巢,周遭人全部遣散,我与慕容长青在废墟般的别墅里,诉说她离开珠州以后,发生的一系列事宜。 在听过赵桂芬一家的事,以及我中幻术以后,慕容长青笃定的道:“你中的不是幻术,而是巫蛊术延伸出的一种!” 我不由疑惑:“巫蛊术,不都是控飞虫走兽么?” “你对蛊术了解太过浅薄。当年南疆一脉,发源出千万蛊师。” “其中修行粗劣者,养虫、控尸,以旁门左道巫术医学,在寨中安家落户,成了苗医。” “小有所成的人,控制灵兽,以巫蛊术驱使兽类,以符咒催眠术御人,如秦茵等人,能成一方霸主。” “秦茵是用符咒御兽,你所遇到的人也差不多,只不过把御兽的本事,全研究用在御人上。” “不过,她的技法低于我,因此我能将咒术解开。” 我好奇问:“你说控虫和御兽,都是小本事,蛊术修炼到极致是什么样子?” 慕容长青解释说:“有集大成者,自身灵力可控万兽,如今跨入这行列的,据我所知,仅有我一人。” “至于登峰造极,则是用自身力量控制五行元力,可惜我只触碰到一点门槛而已。” 慕容长青语调平静,神色从容,似乎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作为天山一脉的创始人,她的确有此资本,否则也不会留下一句:“天山一脉,万古长青”的说法。 慕容长青从怀中掏出陶笛,吹奏出奇异音律,旋即一只白翎巨鹰破门而入,低头伏在我们身前。 “走!” 慕容长青搀着我的胳膊踏上鹰背,一声唳鸣过后,巨鹰直冲云霄,慕容长青背负双手,站在鹰背上,瓢泼雨点在她头顶一寸位置,竟自发滑向两侧。 我有些恐高,这会儿正狼狈的趴着,两手搂住雄鹰的脖子,一动也不敢动。 …… 本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雄鹰就已经盘旋在精神病院楼顶上空。 我和慕容长青顺着楼顶的消防梯下去,来到三楼赵桂芬的病房。 按照我的吩咐,房间里的壁画已经被拆掉,可赵桂芬仍然双目无神,就连我们进门时,也没有多看一眼。 慕容长青走上前,将其上眼皮翻开,盯着老一会儿才说:“蛊术已深,你护住她神魂,我来解蛊。” “好。” 我默念净心神咒,贴在赵桂芬的额头。 慕容长青口中诵唱晦涩咒决,奇异音律响起时,我竟有些脑袋发昏,若不是有净心神咒护着,恐怕要直接睡过去。 “噗——” 赵桂芬口中喷出一口污浊像沥青似的液体,旋即孱弱的灵魂开始复苏,浑浊的双眼也逐渐恢复清明。 “水……我要喝水。” 慕容长青从旁边的饮水机兑了一杯温水,悄然诵唱咒术后,将水递给赵桂芬。 喝下温水,赵桂芬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我温声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 “我想起来了。” 赵桂芬吃力的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用沙哑嗓音缓缓说道:“在我女儿出事的那天晚上,有个女人找到了我,她不由分说,强行把一块黑色的糕点塞进我嘴里!” “我不敢吞咽,可那块糕点进入嘴巴以后,像是长了脚,一个劲的往我喉咙里钻。” “接着,我的脑子不知怎么了,多出奇怪的记忆,连我自己的女儿都给忘了……” 我再度询问:“你的身上,还有没有留着你女儿的东西?” “有。” 赵桂芬颤抖着将手伸进头发,取出半截有些褪色的红绳,“这是我女儿不要的,我戴了才没多久。” 我将红绳用纸巾包好,郑重的揣进兜里,“无论死活,你女儿我会找到。” 赵桂芬掩面而泣,“谢谢李大师。” …… 医院门口,我找了一处空旷地带,掌心托着红绳,开始轻声诵唱咒决。 狂风呼啸,不知从哪里吹来一把水果摊的大型遮阳伞,慕容长青擎着伞,艰难站在我身边。 咒语诵唱落下,红绳从我掌心飘起,缓慢烧成灰烬。 我感应到目标地点离我们没多远,便与慕容长青一路小跑着前行二十来分钟,看到后山荒僻处,看到一座斑驳的老楼。 占地约五百平,样式古老的五层大楼,门口有铁焊的牌子——君临收容 最后的一个“所”字,由于生锈太厉害,只有一个角还挂在墙上。 青烟钻进收容所的强风,我随手一掰,生锈的铁索就被打开,我和陆鹤鸣也跟了进去。 到一楼大厅时,一个穿着驼色披风,一身白色练功服的女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女人天庭饱满,方脸,浓眉大眼,长得不算丑,却有些像男人。 我隐约觉得女人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发现她竟是沈君! 沈君指尖冲我轻盈一点,登时我腰间悬着的‘细滑欲’玉条上气息消失。 “李先生,你赢了。” 听到沈君熟悉的声音,我恍然想起,之前中了病房顶部的幻术时,就曾听到她的声音。 当初她说,只要我找到她的真身,就愿意将代表细滑欲的气息解除。 从面向与散发出的‘气’来看,沈君并非为非作歹之人,她主动将气息解除,我没必要和她过不去。 慕容长青压低声音问:“这个人,杀不杀?” 沈君面色变了变,却恭敬上前,单手抱拳跪地,“晚辈沈君,拜见慕容前辈。” “天山一脉,万古长青,慕容前辈,与道长存!”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心念通达,一往无前 慕容长青双眼微眯,“倒也是个识趣的人,我不杀你。可我身边这人,他杀不杀你,我不会管。” “慕容前辈请放心,李先生绝不会杀我。” 倘若沈君藏头露尾,一直用蛊术耍阴招使绊子,我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她。 但正面一对一,我一道雷就能将沈君给亟了。 我冷声道:“恭维的话没用,立即带我去找林秀秀!” “您请跟我来。” 在沈君的带领下,我们到了五楼,这里房门都是敞着的,每一个隔间都住着上下床六个人。 这些人或浑身溃烂长脓包,或形态佝偻眼窝深陷,轻一些的能下床活动,比较严重的,就只能挂着遗弃瘫在床上。 我问:“收容所里关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是一些烂到根的人。” 沈君恭声回道:“赌徒、瘾君子、还有些见识短浅,又花天酒地的小姑娘,他们玩烂了之后,没钱收拾自己的身子,只能躲到我这儿来。” “我用自己的资源,请常驻的两性疾病医生,掏钱帮他们医治。” “治好了以后,他们继续拿身子换钱,因此有很多是这里的常客。” “比如前面那位小姐,一年前就说再攒点钱就从良,可不间断来了我这里七次。” 大冬天里,一个穿着亮片小短裙,露着脚脖子的小姑娘,冲着我抛了个媚眼。 “小帅哥,跟我出去玩玩,给你打七五折呦。” 我不为所动,擦肩而过时她还往我胸口塞了一张名片,挑衅似的朝慕容长青翻了翻白眼。 沈君赶忙低头致歉,“这里的人都性情顽劣,请前辈不要生气。” 慕容长青横眉冷竖,愠声怒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生气!?” “这个……” 我没有理会,将卡片掏出,随手扔进垃圾桶。 路过时,嗅到里头阵阵的酸腐味道,看着病床上呻吟的人们,不由得有些惋惜。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谁人都会在低谷时,淌得一身烂泥,可沉醉烂泥中饮酒作乐者,着实可悲可恨。 沈君带着我们来到五楼尽头的房间,看见插满各种仪器的床上,躺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 女人模样与赵桂芬有七八分相似,身材姣好,可从腿部往下,全都是渗人的脓包。 想必,她就是林秀秀。 沈君说:“林秀秀是我们医院最严重的病人,本身就已经患有爱滋病,在十一月十日,与韩杰发生关系之后,又传染上了另一种病毒,病情格外严重。” “现在的她,每天治疗费用近万块,一旦停药就有可能会死。” “至于韩杰,要不了多久,估计也会变成她这幅模样。” 我疑惑问:“韩杰不是你丈夫么?” 沈君笑道:“我本是一块石精,无男无女,哪里会有什么丈夫。” “韩杰是被我捏造了记忆,而沈君这个名字,是我在世俗界生存的遮挡,免得被肃清者联盟,亦或者李先生这种人发现。” 不得不说,沈君的计策极其成功! 我千方百计的去调查赵桂芬,韩杰、林铁柱、林秀秀,最终线索被引到毫不相关的张敏身上。 折腾了一个来回,我始终忘记最关键的人——沈君! 沈君能将人操纵得炉火纯青,可见在世俗界待了不止一年。 戴天晴受舆论影响被抓,以及秦茵的公司濒临倒闭,估计都是沈君在背后做手脚。 沈君似乎猜到我心中所想,主动歉意道:“关于戴小姐,和秦茵小姐的事,我已经吩咐人开始平息,相信她们很快就会步入正轨。” 我走进房间,看着奄奄一息的林秀秀,她已然露出必死之相,只是这些机器维持着她的性命。 我问:“你自费修建收容所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收集欲念的气息。” 沈君从怀里掏出一枚龙眼大小,闪着乌光的小石头。 石头中蕴藏着蓬勃阴煞之力,且正在将周遭病房内,人们所产生的欲念缓慢收集入体内。 沈君主动解释说:“这块石头,是‘细滑欲’的本体,因其灵智被天劫灭杀,现在不过是个无主之物。” “收容院里居住的,都是些色欲熏心的人,我借助他们的欲念修行,他们获得免费的医疗,相辅相成并不违背天理人伦。” “咳咳——” 病床上的林秀秀,咳出两口带血的粘痰,却连吐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挂在嘴角。 有穿着防护服的护士走进门,帮其擦拭后,用吸痰器将痰吸出。 吸出痰液后,林秀秀舒服了一些,歪着脑袋看我们在门口谈话,空洞无神的双目中,隐约带着些羡慕。 我问:“这里有许多人,躺在床上不过是在延续痛苦,你为什么还要挟持她们活着?” “挟持?李先生这话可冤枉我了。” 沈君轻盈一笑,“我在林秀秀的身上,从未施展过任何咒术,她是自愿到我这儿来的。这件事当着慕容前辈的面,我不敢撒谎。” “另外,维持他们的医疗设施总电源,就在他们床头。只要他们想死,随时可以终结自己的生命。” “可二十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选择自杀。” “人间有句俗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简直在这些人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漆黑色的石头,还在吸收着周遭的欲念,“细滑欲”是人七情六欲中,代表接触之‘身’触欲。 慕容长青伸出手去,沈君虽有不舍,但还是将代表‘细滑欲’的石头交上去。 在慕容长青的手中,‘细滑欲’石竟停止吸纳欲念,竟表现出人性化的恐惧颤抖。 将石头把玩了一会儿后,慕容长青穷极无聊的道:“这石头总感觉有些邪性,需不需要我帮你给毁了。” 我从她手中将‘细滑欲’石接过,在触碰到我皮肤的刹那,玉石竟然开始剧烈抖动,体表隐约有龟裂痕迹。 自古正邪不两力,我体内的道家真气,不是区区欲念之石可以吸收的。 我随手将石头扔给沈君,“天道纲常已乱,群魔乱舞的动荡时日即要来临,像你这等邪秽宵小,已有可乘之机。” “切记,你在珠州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我尚且可以不管,若是以后再犯在我手里,定斩不饶!” 沈君面色变了变,低头恭敬道:“谢李先生提醒,恭送二位!” 冒雨缓步离开收容所时,慕容长青蹙眉道:“你是道家一脉弟子,见此邪秽不毁其根本,难道就不怕有损道心?” 我淡然说:“初入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道心通明无垢,应当扶正祛邪。” “再悟道,朝闻道夕死足矣。无惧、无畏、无所求,心念通达,不为世俗干扰,道心无畏可一往无前。” 低头沉思良久,慕容长青美眸复杂的望着我,似乎明悟许多。 良久后,她忽然憋出一句,“能不能说简单点?” “可以。” 我稍作踌顿,即便言道:“简单来说,我觉得沈君的事和我无关,我懒得管,也不想管。” “你早这么说不就结了,非得弄得云里雾里。” “我觉得以你的智商,更适合与陆鹤鸣聊天。” …… 回程的出租车上,慕容长青斜靠在椅背,美眸怅惘透过窗子眺望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凝望她侧脸良久,心中忐忑话语踌躇几次,却在濒临真相前,始终无法开口…… 曾在帝陵之中,我怒掀青铜棺,本以为里面藏着惊天秘密,却不曾想空空如也。 而在我身后,竟有黑手将我推进棺中,我借着棺椁合上时罅隙里最后一道光,竟看见我自己的脸! 每当想到此处,我仍然忍不住脊背发寒……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准备就绪,进发西陵 良久沉默,我还是问出了心底疑惑。 “当初在帝陵,我开棺的时候,忽然被什么东西给推进去。” “你有没有注意到,是什么东西在推我?” “在推你!?” 一向沉着的慕容长青,此时竟俏脸呆滞良久,在喃喃不可置信的道:“在你打开棺椁的刹那,爆射出短暂刺目的白光。” “白光过后,我看见你把一团黑影推入棺椁中,并拼命将棺材合上,开始念诵咒决,似乎要将棺中之物封印。” “你念咒掐诀的速度很快,帝陵随之崩塌,其中一块巨石正面砸向青铜棺,你不得不躲开,咒决因此中断。” “原本的青铜棺椁被砸得飞入地下暗河后,从祭台上又抬升出一具新的棺椁。” “之后我脚下土石坍塌,跌入地下暗河中。” …… 听到慕容长青的叙述,我登时惊住了! 站在青铜棺椁前时,我分明是感觉自己被人给推进去,且一瞬间从棺椁的罅隙,看到我自己的脸! 慕容长青却说,看见我在封印什么东西。 难道说……是我的肉身,将残缺的魂魄给封印住!? 我恍然间想起,爷爷曾和我说过,要我找个地方蛰伏五十年之后,再行出山。 陆鹤鸣也曾告诫过,要我找个地方躲起来,看形势而动。 如果当初不是忽然落下一块巨石,差点砸中青铜关,我是不是就被封印起来,五十年后才会从棺椁中苏醒? 帝陵因被我拆去过多阵基,将其中作为支撑的妖魔灭杀大半,经不住折腾彻底坍塌。 我也得以侥幸,在珠州附近河流中,被陆鹤鸣捞起…… 究竟是谁将我封印,封印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五十年之期已到,爷爷曾说过的天下动荡即将来临,究竟会出现什么东西,能让世间灵修人人自危? 神山万葬,西陵禁地,又潜藏着什么秘密,让爷爷人人自危? 还有西陵禁地中,拖着青铜棺椁踽踽而行的陆鹤鸣,棺椁里装着的人,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盘旋,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响。 “麦门冬求见李先生与慕容小姐。” 我朝着门外看过去,大门已经被拆了,身着锦缎紫袍的麦门冬,正拘谨的敲着门框,不敢进门。 慕容长青眼神中杀意凛冽,“要不要把这人给除掉?” 门外只有麦门冬一个人的气息,足以见得她不是来与我争个你死我活,而是来谈事。 还差消弭掉最后一个‘人相欲’,就能前往西陵禁地,麦门冬是从西陵来此的人,从她口中,或许能得到有用的情报。 我摇了摇头,示意慕容长青冷静,旋即冷声道:“进来。” 进门以后,麦门冬双膝跪地,将一木盒举过头顶,恭敬说道:“妾身为上次得罪李先生的事道歉,这里装着的是谢礼。” “如果李先生对谢礼满意,还请饶我一条性命。” 我疑问:“你毫无防备前来,就不怕我拿了你的谢礼,仍对你下杀手?” “李先生不是那种人。更何况,关于西陵禁地,李先生所知甚少,还需要从我的口中得到情报。” 麦门冬语气恭谦,也算得上是狗急跳墙。 原本她控制住凤仙以后,便再也没有限制发展的敌手,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展实力,只等有朝一日西陵禁地开启,与我进行争夺。 现在来了个慕容长青,稀里糊涂将她精心培养多年的势力破坏得一干二净,又放走了凤仙。 没有势力作为支撑的麦门冬,一旦遭到凤仙的报复,则毫无还手之力。 权衡利弊之下,她只能选择找我帮忙…… 打开她递来的木盒,刹那间一股浓郁的木属性元力,充溢了整间屋子。 与此同时,我腰间挂着代表‘人相欲’的玉条,也在轻微颤抖着。 木盒中装着的,是一株盘根错节的盆栽,因年岁过久,躯干上已经长出像是人的五官模样。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玩意儿,竟是代表‘人相欲’的本体! 见我面露惊喜,麦门冬趁热打铁道:“听说最近李先生在收集鸣沙塔中,逃走的六只妖魔。” “我历经千方百计,总算将‘人相欲’的青藤妖捕捉到手,希望李先生能够喜欢。” 我将玉条贴在青藤妖的藤蔓上,它不知何故已丧失灵智,仅以植物的本能活着。 将玉条靠上去的瞬间,青藤妖便将其中气息吸收得一干二净。 自此,六枚玉条尽数归于纯净,以此物为引,便能将封锁着的西陵禁地打开! 麦门冬小心翼翼询问:“李先生,在进入西陵禁地之前,您能不能让我跟着?” 我冷笑问:“你是怕凤仙会杀你?” “是。只要李先生愿意将我带上,我必鞍前马后,不辞辛劳!” 能用六合奇门阵法,以鸣沙塔作为阵基,镇压的尘封禁地,这个叫西陵的地方,凶险程度可谓一般! 麦门冬虽没进入过真正的禁地,却也曾成为西陵族的看护者,想必其中辛秘了解得不胜凡几。 为了躲避追杀,麦门冬只能选择加入我的阵营。 无论是我,陆鹤鸣、亦或者慕容长青,哪一个单独列出来,都不是麦门冬能够对付的。 因此,我并不担心她有反叛之心。 一旦遇到拿捏不准的危机环境,我还可以让麦门冬前往探路…… “把联系方式留给我,至于什么时候出发,我会通知你。” “多谢李先生!” …… 麦门冬离开以后,我凝重声询问慕容长青道:“此番前往西陵禁地,我是为了寻找丢失的灵魂。” “现在的我,仅有一具残魄在身,道术无法发挥完善,只有找回灵魂,才能免去魂飞魄散的灾厄。” “但西陵中凶险,比起曾经在帝陵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西陵禁地中,藏着有关神山万葬的消息,其中更藏着你丢失记忆的谜团。” “你若愿意探寻,我不拦着。你选择留下,我更不会劝阻。” 慕容长青断然说道:“我修炼蛊术,已然触摸到某种桎梏,只有找回记忆,放能继续修炼。” “西陵一趟,我飞去不可!” 有慕容长青跟着,我悄然松了口气。 我的实力只能针对魑魅魍魉,陆鹤鸣则一身蛮力,打人绰绰有余,对付起鬼物的本事要差许多。 相比较之下,慕容长青实力更加全能。 有她跟随着,我心里则更加有把握…… 一通电话拨过去,原本就住得没多远的陆鹤鸣,十来分钟就赶到了别墅区。 还没等进院门,陆鹤鸣就惊道:“兄弟,你家这是被土匪给打劫了?还是得罪了什么人?” “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那小逼崽子!” “你骂谁!?” 冷幽幽的女声响起,陆鹤鸣吓得缩了缩脖子,在看到慕容长青时,脸色登时有些难看。 他不敢搭慕容长青的茬,小心翼翼的向我侧耳询问:“兄弟,这虎娘们啥时候回来的?” “刚到。” 慕容长青的声音,又把陆鹤鸣吓得一机灵,他虽躲在我身后,却仍剑拔弩张的道:“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动我,我兄弟不会放过你!” “只会躲在人身后穷极叫嚣,若你是个男人,就跟我出去决一胜负!” “别闹。” 见我不悦,慕容长青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陆鹤鸣小声道:“兄弟,你可得防着点,这娘们看着可不像好人。” “行了,我这次来找你有要紧事商议……” 还没等我说清事由,陆鹤鸣就嘿嘿一笑,“是不是最后一根玉条集齐,已经准备出发前往西陵了?” “你怎么知道?” “为这事,你都不知准备了多长时间,今天忽然急匆匆来找我,又看到慕容长青这娘们,我就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第一百五十九章 西陵禁地,再见天日 我问:“既然如此,你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嗨,咱一家人说啥两家话!” 陆鹤鸣朝着门外吹了声口哨,顿时装着乱七八糟行李的墨如初,晃晃悠悠从门外窜进。 “大哥,我准备好了,咱啥时候出发?” “现在!” …… 麦门冬那边,我直接发了消息,在鸣沙山附近集合。 我们一行三人外加轮椅,则乘坐慕容长青召唤来的一只金雕,于云海中乘风破浪,中途几经辗转,不过半天就已到达鸣沙镇。 站在鸣沙镇入口处,望着前方一片苍夷,我不由得心中感慨。 最起初来时,这里虽不算繁华,但大小也是个镇子。 被戴天晴一锅端以后,此地再无人居住,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功夫,房屋大半被封杀覆盖,一片断壁残垣。 我找了一处勉强能住人的房子规避风沙,静静等待着。 纵然有门窗遮挡,空气中也漂浮着沙尘颗粒,体质最差的慕容长青,已经开始干咳。 她蹙眉询问:“为什么还不破阵?” “麦门冬过来,至少得一天的时间,我约好了在这里等她。” 陆鹤鸣一脸懵逼,“兄弟你等那娘们干啥,还嫌被她害得不够惨?” “当初,她是西陵禁地的守护人。有她引路,能规避许多风险。” “我的兄弟哎,你被那娘们给骗了。” 陆鹤鸣颇有些无奈的道:“对于西陵禁地,我曾有过些了解。你说的凤仙和麦门冬,充其量就是看门的两条狗。” “他们只知道西陵禁地里有长生不死的宝贝,想跟着咱们进去分口肉羹喝,估计他们连宝贝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愕然道:“你的意思是说,对于西陵禁地内部的事,麦门冬并不清楚?” “清楚?她清楚个屁!” 有陆鹤鸣一席话,我当即不再迟疑,立即出发前往鸣沙山! 包括正北的鸣沙山在内,整整六座大山呈六和环抱之势,将中央地带给死死封禁。 任凭周遭风沙如何席卷蔓延,中央地带都静得连一根头发丝也无法吹起。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思忖说道:“周围风这么大,只有我们身处弹丸之地安静异常,此地必藏有文章!” 我朝着陆鹤鸣与慕容长青挥了挥手,“你们都退出十米开外,我要踏卦。” 等两人退开以后,我闭上眼睛,神识聚于眉心,待感受到天人合一后,开始循着山势走向转圈。 前七后八,总共十五圈转完以后,立即将手中六枚玉条抛出。 玉条则循着六座山峰所延伸出的地脉,以特定规律插入地下,刚好以我为中心,组成一个圈。 我指了指脚下说:“这里就是阵法中央。” 陆鹤鸣一脸懵逼,“兄弟,你随便转了几个圈,就说找到了阵法中央。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我解释道:“踏卦之法,是从黄帝内经中传出,上承天命,下应地脉,位置绝对不会有任何偏差。” 慕容长青微点了点头,“事情入我所想,果然一般无二。” “什么叫和你所想一般无二,你特么知道什么?”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我比了个嘘的手势,旋即趴在地上,静静聆听着六枚玉条的动响。 起初是咔咔两声脆响,所有玉条从中央裂开缝隙。 短暂几个呼吸过后,忽然所有玉条同时碎裂,化为齑粉悬浮于空中盘旋一圈,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玉条代表的是六座山峰的封印,一旦玉条消失,那么这里也就…… 在感受到脚下地面颤动时,我爆喝一声,“快走!” 旋即,我下意识将慕容长青横抱起,跳上轮椅。 陆鹤鸣也不含糊,拽起轮椅扶手撒腿就跑。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冲出了一里开外! 闷雷般的轰鸣声自四面八方响起,六座山峰齐齐崩塌,飓风卷起沙尘,搅得漫天浑黄! “咳咳!” 慕容长青将脑袋埋在我怀里,已经咳得不成样子。 “停下!” 轮椅停下以后,我手掐法决,心中默然诵唱法咒。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咒音激荡在天地之间,飓风仿佛凝固了似的戛然而止,漫天黄沙缓缓降落,天地再次变得明朗。 陆鹤鸣眼睛瞪得像铜铃,“兄弟,这……这些都是你干的!?” 原本,我没打算用净天地神咒,对付区区的沙尘,可慕容长青咳嗽不止,连眼睛也睁不开,只能消耗部分能量,将沙尘给定住。 重新返回我插入玉条的位置,赫然发现原地多出一个黑魆魆的空洞。 慕容长青疑问,“阵法都已经破碎,按理说西陵禁地应该打开才是。” 我将掌心贴在空洞处,旋即平静声道:“进入西陵禁地,需要从生命神树的躯干中穿过。” “可五十年前的变故骤然发生之后,西陵禁地干旱贫瘠,必须有强大的木属性元素支撑,世界神树才会短暂出现在世时间。” 想必,麦门冬也是早就知道这一点,才准备了代表‘人相欲’的青藤妖。 可麦门冬失算了,生命神树极其排斥阴邪的木属性元气,她的准备没有任何作用。 还好,我事先有所提防…… 我吩咐道:“老陆,你在这里守着,半个时辰之内我会回来。在这之前,无论是谁都不能靠近阵法。” “明白。” “慕容,你带我走一趟!” 慕容长青吹奏陶笛,不多时便飞来一只偌大秃鹫,我纵身跃上,沿着山脉一路向东北方位进发! …… 岳景山脉,离这里不过几十里的路程,有秃鹫的速度直线前往,也就四十多分钟就已经赶到。 极西之地,苍山大岳中的一抹翠绿格外显眼。 当初凤仙种植下,属于世界神树的种子,如今早已占据峡谷,生得遮天蔽日,且具有灵智。 慕容长青见到神树时,不由面露凝重,“此树已经成灵,且占据地利,你想要对付它没那么容易。” “不用对付。” 等我走入峡谷,来到那棵高约五十几米,遮天蔽日的神树前时。 神树竟像人似的摇曳枝丫,树干咯咯吱吱向我鞠躬,用晦涩的嗓音说:“拜见恩人。” “免了。” 我淡然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离去的时候,我曾说过要赠你一场机缘。” “记得。” “现在就是你获得机缘的时候。” 我抽出慕容长青腰间的匕首,在神树正前方不远处,迅速刻画下一卷长一千三百八十字的地藏王菩萨本愿经。 “此经文属阴,与你躯壳相合,且是一本佛门功法,修得数百年后,你可得道成佛。” “多谢恩人!” 神树枝条一阵颤抖,旋即一根树藤倒吊着通体碧绿的果实,缓缓垂打在我身前。 “这是小神第一次结出的果实,虽然比不上真正的世界神树,但也能延年益寿,祛病挡灾。” “多谢。” 我收下果实以后,立即乘坐上秃鹫,再度原路返回鸣沙山! 阵法开启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四个时辰,我必须抢在这之前将其打开,且尽量阻止凤仙与麦门冬入内! 在危机四伏的西陵禁地,敌人越少,我们的安全系数也就越高。 可惜,当我来到鸣沙山半空,看到陆鹤鸣,以及凤仙和麦门冬隔空对峙时,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既然躲不过,只能正面相争! 第一百六十章 初入西陵,险象环生 陆鹤鸣手持朴刀,护在阵基前,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出击。 凤仙与麦门冬,一个在正南,另一个在正北,都不敢向中央区域靠近。 此时的凤仙,气息萎靡,形容枯槁,虽披着华丽的凤冠,却干瘪得像个老头。 凤仙看向我的眼神中,恨意不言而喻。 可瞥见我身后的慕容长青时,凤仙瞳孔微缩,稍作犹豫后单膝跪地,“凤仙拜见恩人!” 秃鹫落地,慕容长青淡然道:“起来吧。” “谢恩人。” 凤仙起身,恭敬站在一旁。 我这才想起,凤仙被麦门冬抓住的时候,是慕容长青把他给救了。 能活几百上千年的人,都是奸诈无比的老狐狸,不会因为慕容长青救了他一命,就真的对我们死心塌地。 麦门冬隔着老远就冲我喊,“李先生,我想你的这位朋友是误会了,我们是自己人……” 陆鹤鸣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谁特么和你是自己人!” 我心中犹豫,究竟要不要带着这两人。 如果带着,一旦在西陵禁地中遭遇险境,他们与我离心离德,很有可能暗下毒手。 就在这时,凤仙忽然冲我喊道:“李先生,我有一件紧要的消息,可保你们一行人的性命!” 麦门冬面色变了变,“我也有消息,要及时禀报李先生!” 这两个家伙,果然还藏着事呢! 为了验证他们话语中的真实性,我和慕容长青听凤仙诉说,而陆鹤鸣则去听麦门冬的言辞。 凑到近前时,凤仙恭敬道:“李先生,恩人,我从未去过西陵禁地,说白了只不过是给西陵一族负责看门的人。” “我曾听前辈告诫说,西陵族之所以生活在禁地内,是为了以生机镇压禁地中妖魔。” “至于禁地中存在的妖魔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甚清楚。但你们一定要记住,千万别去森林深处,和阴气重的地方!” “天黑之后,记得要找地方躲藏。至于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毕竟我没去过西陵。” 我追问说:“你们前往西陵禁地,目的是为了什么?” 凤仙连想都没想,直接回答说道:“传闻在西陵族中,藏着前往不周山天柱的通道。” “只要顺着不周山往上爬,就能到仙人的世界。” 慕容长青忍不住噗嗤一笑:“顺山往上爬,就能到达仙人的世界,难不成仙人都是一群猴子?” 一向行事狠辣,桀骜不驯的凤仙,在面对慕容长青时,也只能尴尬回道:“就算消息是假的,至少也证明西陵禁地内有仙物。” “我不求能得道成仙,最不济找到些让我能益寿延年的宝物,也算是不虚此行。” 凤仙的回答中规中矩,且格外老实,比麦门冬这阴险狡诈的家伙,要强上不少。 陆鹤鸣那边,也与麦门冬交涉结束。 麦门冬所说的,与凤仙描述相差无几,只是描述得更简略了些。 陆鹤鸣挠了挠头,颇有些犹豫的道:“看样子他俩还真知道些东西。要不然……咱把他们给带着?” 我稍作忖度,便将凤仙与麦门冬两人叫到近前。 见双方剑拔弩张,似随时都要开打的模样,我冷声说道:“西陵禁地凶险异常,我等一同前往如同乘一船,大船倾倒岂有完卵?” “出禁地以后,你们两个怎样争斗我不管。但在禁地之内,你们如果乱来,我会格杀勿论。” “明白。” “明白!” 两人恭谨应声后,我这才从怀中掏出弱化版世界神树的果子,塞入地面裂开黑魆魆的空洞中。 浓郁的木属性元力从晶莹果肉中迸发,洞窟正下方向外涌出涓涓细流,周遭地面开始猛烈震颤。 “向后退出三里地!” 众人狂退时,一根嫩绿枝丫从溪流之中抽出,几个呼吸的时间迎风放大,以遮天蔽日之姿向四周伸展开! 高百余米,如堵木墙般宽硕,伸展出的树冠荫蔽数十里地,浓郁的木属性元气,仿佛置身于一片原始森林之中。 在看到世界神树重现之时,我留心注意到,凤仙与麦门冬的眼神中,透着些许贪婪与期冀的光芒。 陆鹤鸣瞪着世界神树,惊愕的道:“我操,真特么的大!” 在世界神树的树干位置,忽然开始扭曲出无数裂纹,裂纹不断延伸,骤然塌陷出虚无空洞。 麦门冬下意识后退一步,用诡谲目光看向凤仙。 凤仙鄙夷瞥了麦门冬一眼,傲然说道:“既是投靠李先生,我会拿出自己的诚意。” 拔下一根头发递给我后,凤仙继续说:“西陵禁地的阵门,我先行一探。如果我平安无事,您再出发也不迟。” 话落,凤仙纵身一跃,消失在阵门之中。 从这根发丝上,我能感受到凤仙的生命气息。 我们在原地等待约莫十分钟,发丝上的生命气息没有任何波动,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出发吧。” 麦门冬还站在后头观望着,我坐在轮椅上,左右牵着慕容长青与陆鹤鸣,冲入漆黑色阵门之中…… 原本我以为,这不过是个普通的传送阵法,就像是电梯似的,将我们从一个位面,传送到另一个位面。 可在穿梭进入的刹那,紊乱的阵法波将我们朝着四面八方撕扯。 陆鹤鸣与慕容长青都抓着我的手,把我朝着两边撕扯。 墨如初格外聪明,察觉到阵法波动紊乱的瞬间,就弹出安全绳,将我给牢牢捆住。 “兄弟,我们下去再汇合!” 声音落下,陆鹤鸣松开手,我迅速将慕容长青护在怀里,两人蜷缩成团,尽量减小撕扯的力量。 混乱的空间中,人的精神也极容易疲惫,我没多会儿就力竭得昏沉睡去…… 茫然睁开双眼,周遭是碧水蓝天,一抹残阳斜挂在远处的树杈上,我歪斜躺在一片湿地的泥沼中。 还好身上绑着墨如初的安全绳,墨如初的俩轮子沁入泥淖,我刚好能安全站在地面上。 我赶忙将绳子解开,从泥里将墨如初拎出。 “喂,醒醒!” 我手掐安魂咒,打在轮椅背上,墨如初悠然转醒,“大哥,咱这是……到西陵禁地了?” “我咋看着四周挺好,没你说的那么凶险。” 此处地域辽阔,草地肥沃空气湿润,掌心托于空中,能感受到酥酥痒痒的微风,是绝佳的风水宝地。 糟糕,慕容长青去哪了!? 在传送过程中,我和慕容长青一直是在一起的,落地后她离我应该也不远才是。 我循着慕容长青若有若无的气息,在泥泞草地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搜寻,总算在水坑旁边,看见了俏脸苍白,半边身子沉入泥淖中的慕容长青。 还没等我上前,慕容长青就深吸一口气,声色虚弱的喊,“别过来,有……有沼泽。”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陆鹤鸣会在传送的时候,选择要我和慕容长青在一起。 以陆鹤鸣的实力,就算把他扔进泥沼最底层,他也能凭自己的力气给拱出来。 我和慕容长青,肉身力量要孱弱许多,待在一起相互扶持,生存的几率要大许多。 环视四面八方,山高林密不见尽头,想要与陆鹤鸣汇合,得花费不少时间。 至于凤仙与麦门冬,更是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 慕容长青俏脸苍白,左边胳膊无力耷拉着,应该是骨折,且气息萎靡,完全丧失战斗能力。 原本我想着,让凤仙与麦门冬来当探路石,可现在遭遇上他们中任何一个,我都不见得能够对付…… 我没有贸然下去,而是吩咐墨如初弹出一条绳索拴在我的腰间,我这才扑入泥淖,死死揽着她的腰,开始慢慢向外攀爬。 外加上有墨如初拖拽,我们很快就爬到岸边。 第一百六十一章 黑夜梦魇,嗜血毒虫 “怎么样,还能动弹吗?” “可以。” 慕容长青艰难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扶着我的肩膀勉强撑起身子,刚抬腿想往前走,又噗通摔了一脸的泥。 我赶忙将慕容长青搀扶起,“你怎么了这是!?” 慕容长青用唯一能动的右臂,掐捏捶打着两条腿,惊慌的说道:“我……我的双腿,好像不能动了。” “别急,我待会儿帮你处理伤口。” 我将慕容长青放在轮椅上,循着水元力浓郁的方向,总算找到一处宽阔河流。 还好在临行之前,陆鹤鸣将行李都绑在墨如初的椅背上,捆得格外结实,并没有在紊乱的传送能量中掉落。 我从行李箱中找出一件干净衣物,又将一截白衬衫撕成绷带。 从地上捡起一根光滑的木棍,衔接在慕容长青的小臂处,轻轻捏了两下,在感受到骨骼复位以后,再用绷带给缠住。 刚开始慕容长青还能忍得住,直到我接骨的时候,她叫得比杀猪还瘆人。 “别喊了,你胳膊上骨头已经接上,只是双腿全都是泥浆,得洗干净查看伤口。” 慕容长青用仅剩的一只手,死死的拎着裤子,警惕的望着我问:“你想干什么!?” 我平静说:“我方才查探过,你腿部骨骼并没有受到撞击,极有可能是遭到毒虫咬噬,必须清洗干净淤泥,找到伤口才行。” “否则一旦毒虫入体,你失去知觉的,就不仅仅是双腿。” 刹那间,慕容长青俏脸涨红,“你别动我,我自己能洗。” “可你只有一只胳膊。” “那也不用你!” 慕容长青固执己见,我没必要自讨没趣。 给慕容长青找个了稍浅些的河岸后,我便开始观察周遭的山川地势走向,勘测其中潜藏着的危机。 可西陵禁地的环境,就像是北方尚待开发的原始森林,祥和安谧,没有任何危险。 难道是传言出了错? 噗通—— 不远处传来落水的声音,还好我赶到的及时,否则慕容长青就已经被溪流给冲走。 水流不过齐腰深,我淌着水流,将呛了一肚子水的慕容长青拎到岸边。 她的衣服全顺着河水飘走,连一件底裤都没有剩下,在被我拖上岸的过程中,拼命想要遮掩。 越是遮掩,动作越发狼狈,最后她干脆两眼一闭开始装昏。 被河水这么一冲,她身上的淤泥干干净净,也省得我帮忙洗。 慕容长青纵然实力强大,但身体脆弱程度和普通人无异,且这里是西陵禁地,任何小危险不注意,都足以致命! 在注视着慕容长青的胴体时,我心中毫无邪念,一寸寸排查着她的肌肤,终于在脚踝的位置,找到了两个针眼大小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珠。 我将掌心贴在伤口出,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气息。 难道……只是碰巧被小石子划了一下? 可如果只是被石子划伤,她腰部以下为什么不能动弹呢? 排查不出原因,我只能暂时帮慕容长青换上一件我的换洗衣裤。 她大概比我矮了十公分,穿上运动服以后,跟披了件戏服似的,格外显得滑稽。 穿好衣物以后,我提醒一句,“差不多该醒了。” 被识破装昏,慕容长青的俏脸刹那间涨成猪肝色,额头隐约冒着蒸汽。 良久后,她认命似的幽幽叹了口气,“为什么我碰上你之后,就一直倒霉。” “若不是我,你现在已经飘到下游去了。” …… 正交谈时,河流上游忽然传来哗哗水声。 一斗笠蓑衣打扮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撑着竹篙脚踏竹排,从夕阳的方向缓缓驶来。 从上年的身上,我感受到纯正而祥和的气息,可见此人心性纯良。 “请等一下!” 听到我的声音,少年将船舶停在岸边,明亮眸子打量着我和慕容长青,“你们是外来者?” “是。” 还未等我多说些什么,少年目光眺望向地平线处一抹残阳,带着些忧虑的道:“你们今晚有没有暂住的地方?” “没有,还请小兄弟行个方便。” “快上船!” 我扶着慕容长青在轮椅上坐好,而后登上竹筏,与少年顺流而下,到了一处林间木屋。 木屋的构造格外奇特,下边有无数柱子撑起离地一米高的吊脚。 总共三间屋子,是柳木屋外加上桃木做的卯钉,因这两种木材都是道家常用的驱邪木,我格外熟悉其纹理。 更为诡异的是,木屋上竟铭刻着晦涩的咒文,看样子像是道家的符咒,可我却一个字也不认识! 至于其作用,我更是一概不知。 少年抱起门外的一堆木柴,匆匆说道,“天马上就要黑了,你们赶快进屋!” 我将慕容长青连同轮椅抱起,走入木屋之中。 少年也匆忙进去,并迅速将厚重木门关上。刹那间房屋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蜡烛燃起微弱光芒,少年熄灭火折子,用三根手臂粗的桃木门栓,将木门死死锁住。 屋子没有窗户,就像是用木头打造的巨大笼子。 少年背靠着门板,稍喘了几口气后,将装有浅浅鱼虾的背篓扔进厨房,“我叫苗祥文,你们两个怎么称呼。” “李天赐。” “慕容长青。” 苗祥文瞥见慕容长青耷拉在轮椅上的双腿,“慕容小姐是残疾人?” 自从跌入河流以后,慕容长青多少有点自闭,我替她回答说:“她不小心跌倒在泥沼里,不知是被咬到还是怎么回事,下半身忽然不能动了。” 苗祥文表情忽然僵硬,“把伤口给我看!” 我掀起慕容长青的脚踝,原本的两个血点已经红肿成一块,苗祥文忽然神情惊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是黑虫!” 见苗祥文惊恐模样,我心知大事不妙,赶忙询问道:“黑虫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办法能克制?” “快把她扔出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苗祥文慌张的打开门栓,正当他将门打开一条缝隙的颤,忽然阴煞之力疯狂的向着屋子涌动! 这股煞气浓郁到了实质,简直闻所未闻!仿佛木屋的外头,就是九幽地狱! 无奈,苗祥文再度惊恐的将门给关上,迅速插上门栓,靠在门板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仿佛刚才关门的瞬间,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苗祥文颤抖着声色询问:“她中蛊有多长时间了?” “大概半个时辰。” “那还好。” 苗祥文稍松了一口气,板着脸说道:“今天晚上,让这个女人睡柴房,你在中厅睡。” “虽然黑虫需要二十四个小时才会发育成熟,但我还是劝你一句,千万别离她太近。” 我愕然问:“为什么?” 苗祥文表情格外凝重,“一但被一对雌雄虫卵钻进身体里,就会半身麻痹,二十四小时后全身麻痹。” “之后幼虫会蚕食宿主的身体,成百上千条成虫,将从她的身体各个皮肤窍穴钻出。” “你被幼虫碰到以后,也是这个下场。” 听得这话,慕容长青俏脸登时煞白,眼眶泛红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我急忙问道:“有没有解药?” “黑虫入体,没有任何办法缓解。” 苗祥文皱着眉头,一脸晦气的看着我们,“二十四个小时候,毒虫才会发作,明天早上找个远些的森林,挖个坑把她埋了,以免传染给别人。” “还有,晚上千万不要出门,除非你们找死!” 说完,苗祥文回到卧室,重重的将门关上。 我将慕容长青抱起,平放在厨房的地板上。 见她美眸含泪,俏脸煞白瑟瑟发抖的模样,我轻声安慰说:“放心,我一定有办法救你。” 第一百六十二章 黑虫噬骨,钻心难忍 黑洞洞的厨房里头,慕容长青蜷缩着身子,浑身已经被冷汗打湿。 “饿,给我弄点吃的。” 我曾修道辟谷,三五天不吃饭没事,慕容长青饿一天肚子加上受伤,估计早没了力气。 厨房里除了几条生鱼,连半个干馒头都没有。 没办法,我只能尝试敲响苗祥文卧室的门,屋子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你们还有什么事?” “能不能给我们点吃的?” “没有!再打扰我睡觉,明天就滚出去!” 无奈,我只能重新回到厨房。 厨房里只有一个泥炉土灶,没有油,只有一点盐巴和一个大碗,就是所有的餐具。 看样子,这里食物匮乏,烹饪手段也非常简单。 照这么下去,慕容长青体力衰弱,很快就会昏厥过去。 没办法,我咬破舌尖,喷出一柱心头之血,度入慕容长青口中。 她下意识要吐,被我捏住下巴,“吞了!” 我的鲜血具有神性,是上好的滋补良药。 将鲜血吞下以后,我觉得体弱气虚头晕,慕容长青的脸色要好看许多。 生死危机关头,慕容长青也顾不得面子,将运动裤扯下后,指着自己的小腿,惊恐声道:“我感觉……里面有东西在动!” “你不是会控蛊么,飞禽猛兽都能控制,唯独不能控制区区小虫?” “西陵禁地的能量,和我们身处世界的能量不同,我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才能施展蛊术。” “大概需要多久?” “短则三五月,长则一两年。” 慕容长青这话等于没说,等她适应这个世界的能量,身子早就成了虫子窝。 我凝神盯着慕容长青白皙玉腿,她神色怪异,“我都病成这幅模样,你还起别的心思?” “屏息凝神,抱元守一!” 慕容长青按照我的吩咐,老老实实的躺着,我双眼破妄透过她的皮肉,看到里面正蠕动的两只小虫。 两只小虫约莫有头发丝般粗细,手指节长短。 我默念金光咒,于指尖凝聚出金光,隔皮截肉,将力量倾泻在两只小虫上。 “啊!” 慕容长青惨叫一声,下意识抬腿踹在我的脸上,将我踹飞出两米多远,左半边脸肿起老高。 在经受过金光咒打击后,两只小虫并未受到创伤,只是被这股残余能量,逼迫得四处逃散。 看样子,黑虫并不会被金光咒伤到,但格外惧怕金光咒的气息。 黑虫沿着慕容长青的经络穿梭,疼得她浑身冒冷汗,浑身痉挛蜷缩在墙角,甚至拿起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大腿! 可惜,黑虫速度奇快无比,在感受到皮肤被切开的时候,就再次逃开。 慕容长青被疼急眼,拿着匕首还要继续扎,我赶忙抓住她的手腕,将匕首夺过。 “别动,我有办法帮你解决掉虫子,但是……啊,别揪!” 左前鬓角的头发,被慕容长青揪下一大块,她已经疼红了眼,我只能吩咐墨如初弄些绳子,把她牢牢捆住。 毒虫在经脉中穿梭的痛苦,比抽筋要疼上无数倍,慕容长青身体孱弱,如果没有我的精血护着,估计早昏迷过去。 整整二十分钟过去,黑虫在慕容长青的腿弯处蛰伏,缓慢吸收养分壮大自身。 慕容长青浑身冷汗直流,跟洗了个澡似的,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冲我说:“用刀……把我给杀了。” 我揉了揉红肿的面颊,尽量安慰说道:“疼是疼了点,不过还没到要命的程度。” “我有两个办法帮你驱走黑虫。一个比较羞耻,另一个可能会有些疼,你选哪个?” 听说我有办法医治,慕容长青眼眸中焦虑神色稍弱了些,“哪两种办法?” “第一种办法,用金光咒自你天灵穴开始,一寸寸在肌肤上勾画,最终将蛊虫逼迫到伤口位置,让它主动爬出。” 勾勒每一寸皮肤,也就相当于除肌肤之亲以外,把剩下的事全做一遍。 慕容长青登时俏脸殷红,咬牙切齿道:“若是受这般耻辱苟且偷生,我与浪荡风尘女子又有何异!” “我选第二个!” 我淡然道:“第二个是用雷法,冲击黑虫十次,差不多把它打昏以后,再用匕首剖开皮肉,将黑虫取出。” 登时,慕容长青脸色煞白,表情僵硬愣在当场。 整整二十分钟的疼痛,她中途几欲寻死,想到这种疼痛可能要来回折腾十次,估计换谁也无法接受。 良久过去,慕容长青忐忑询问:“如果连续承受十次疼痛,会不会直接被疼死?如果有生命危险,选择第一种……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便宜你了。” 慕容长青从脖颈到耳垂,红得娇艳欲滴,她闭上双眸,一副任君采摘模样。 我断然拒绝道:“我做事绝不乘人之危,更不会捡这种令人不齿的便宜!” “另外,毒虫穿梭经脉的疼痛,并不会造成实际损伤,不过是神经痛而已。” “你咬牙忍忍,很快就会过去的。” 说罢,我开始默念雷法咒决,雷光自指尖凝聚,即将要落在慕容长青的脚腕时,她惊恐喊,“等一下!” “不能再等,否则毒虫吸收养分变大以后,就更难控制!” 慕容长青面若死灰,咬牙切齿半晌,幽幽的说道:“我选第一种。” “可你刚才说,受这种屈辱,和浪荡的风尘女子没有区别……” “我反悔了,不行吗!?” 慕容长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副择人而噬模样。 无奈,我只能褪去她的衣衫,并将头发披散开,一点点开始勾勒符文…… 金光咒我早已烂熟于心,勾画过程中格外顺畅,从面部到脖颈时,慕容长青尚且可以忍受,再往下时,我明显感觉到她娇躯在颤抖。 “别乱动,否则比划错了,还得重头再来。” 此时已经勾画到小腹,慕容长青颤抖着声色道:“如果你敢画错,我现在就杀了你!” …… 几经波折,总算将两只黑虫困在慕容长青受伤的脚踝处。 这会儿,黑虫体型已经长大了无数倍,每一次挣扎扭动,都会给慕容长青带来莫大痛苦。 终于,最后一笔勾画完成,慕容长青体表泛着金光,黑虫被逼迫到伤口处。 我默念雷法,指尖涌动金光,狠狠刺在两只黑虫的尾巴位置。 黑虫吃痛,慌不择路直接从伤口处蹿出,像两条通体漆黑的水蛭,嗖的钻破木头墙壁,跑到了外头。 我提醒道:“黑虫已经驱走,你安全了。” 可慕容长青像死鱼似的,躺在地板上双目无神望着天花板,眼角还流出两行清泪。 我于心不忍,拿出外套替她盖上。 “全身上下,该碰的不该碰的,你都已经细致的触摸过,这会儿还装什么?” 我尴尬道:“情势危急,我迫不得已而为之。” “我知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碰到你,我总没好事。” 慕容长青木然坐起身,慢吞吞将衣服穿好后,开始闭眼盘膝打坐。 遇见我准没好事,这话倒是不错。 慕容长青命属奎水,至阴至柔,命宫七星归于紫薇,本是万中无一的修道天才。 而我的命格则波谲云诡,主青龙却又偏杀伐,火气旺至刚至阳。 双方一旦相冲,则有命格弱的一方容易走背字。 慕容长青命格弱于我,就容易在我手底下吃亏,从第一次见面时她被雷劈,包括后来在帝陵中事,便可窥探一二。 想要化解,除非阴阳调和,也就是行夫妻之礼。 原本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想到在罗刹海域时,我阴差阳错与慕容兰文之间发生的旖旎,就不由得心中忐忑。 此事瞒得过一时,但瞒不过一世。 万一我与慕容长青之间发生点什么,她哪天得知真相之后,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把我干掉…… 森森的阴气,从黑虫蛀出的两个洞眼灌进厨房,我不知这阴气有何作用,但也提防的用布条堵住。 深夜漫长,我与慕容长青打坐调息后,谁也不敢睡着。 慕容长青的控蛊能力,在这个世界中并不适用,而我的望气看相的本事,也不一定灵验。 原本我从苗祥文展露出的‘气’可以看出,他是个心性纯良的人。 可从今天晚上的表现可以看出,他并非我想象中那般良善。 首先是慕容长青受伤,苗祥文非但没有施以援手,甚至要将慕容长青拖出去活埋! 在我们索要食物时,他的表现则更加绝情。 虽说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但他也太冷血了些…… 就在我沉思时,慕容长青冷不丁冒出一句,“在你们道门中,还有没有实力卓绝,且姓李的年轻人?” “我对道门之事所知甚少,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慕容长青凝声说道:“前些日子,慕容兰文给我飞鸽传书,说是找个了李姓的道侣,年轻俊秀且实力强大。” “总有一日,她的道侣会报当初帝陵一仇!” “因此,我不得不防。” 刹那之间,我浑身被冷汗沁透,忐忑试探询问:“除此之外,她还和你说别的没有?” 第一百六十三章 似敌非友,扑朔迷离 稍作犹豫后,慕容长青回答说:“除了姓李之外,信中没有提及其它。” 慕容兰文性格阴狠极端,处事更非常人可以预料。 我大松了口气,赶忙含糊其辞保证道:“你可全然放心,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那人伤你。” 慕容长青俏脸微红,轻声叨念一句,“谢了。” 骤然之间,门外混着瘴气的阴风,将我堵住洞眼的布条给吹开。 吸入少许的瘴气以后,我并未感觉到任何不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将洞眼给堵住。 砰砰砰—— 木屋忽然被敲响,从外头传来陆鹤鸣粗重的喘息与哀求声,“兄弟,快……快救我,外面有很多怪虫追着,我快不行了!” “你撑住,我马上到!” 我慌忙冲出门,急着打开厚重木门上的三道门栓。 苗祥文听到动静,骂骂咧咧的出了门,“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 见我要开门,他大惊失色,拎起墙角的柴刀抵在我的脖颈处,神情凶狠狰狞的道:“你敢再动一下,我就把你的胳膊给卸下来!” 苗祥文的速度奇快无比,估摸着身手与我不相上下。 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我不见得能斗得过他。 我恳切声道:“我的朋友在外面受到了袭击,急需庇护,就算你不愿意收留他,至少让我出去帮忙。” “你出去就是送死!” 苗祥文冷喝道:“你仔细听,外面除了风声,哪有什么人呼救的声音!” 短暂发蒙后,刚才陆鹤鸣惨叫的呼救声,确实诡异的消失了。 仔细想想,我也发觉到不对劲。 如果外头的人真是陆鹤鸣,估计一拳头下去,木屋直接就被砸塌,怎么可能连续敲击好几下。 我又尝试回到厨房,果然再度听到了陆鹤鸣的呼救声。 我尝试询问慕容长青,“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外头有奇怪的声音?” “除了风声之外,一切正常。” 果然,外面的雾气有问题…… 苗祥文看到墙壁上的两个洞眼时,惊怒声道:“这洞眼是从哪来的?有没有什么东西跑进屋!?” 我将方才黑虫从慕容长青体内跑出的事,省略掉金光咒的部分,只是说机缘巧合,主动窜出体外,钻开木墙逃走。 见慕容长青已经恢复如常,苗祥文不由惊叹,“你们两个还真是福大命大。” 话落,苗祥文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拿点东西。” 没过多会儿,苗祥文从卧室拿来两块用布片包裹着的东西,打开以后竟是糯米团。 “刚才不让你们吃东西,是因为黑虫在感受到宿主进食,会加快吞噬的进度。” 听得这话,我不由得心生愧疚,方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多谢小兄弟,日后我必报偿。” 苗祥文冷哼了一声,“报偿?你们先活下去在说吧。” 我修过辟谷的功夫,本身精气又足,便将两个糯米团全部递给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气质中天生带着一种脱俗的贵气,以往吃饭也是迅而不急,这次一反常态,将整个糯米团塞进嘴里,仰头囫囵吞下,噎得直翻白眼。 “慢点,没人和你抢。” 苗祥文见慕容长青拿起另一个糯米团要吞,冷声制止道:“西陵气候阴寒,你们两人都得进食,否则容易得病。” 慕容长青稍有愣神,旋即格外僵硬的依偎在我怀里,将糯米团掰下一块,凑到我嘴边。 “亲爱的,我喂你。” ‘亲爱的’三个字,从慕容长青的口中吐出,显得格外生涩僵硬,毫无暧昧气氛。 见我们两个黏在一起,苗祥文起身出了房门,稍有些不自然的道:“记住,无论晚上看见或者听见什么,都不要出门。” 我下意识询问:“外面究竟有什么?” “不知道。” 顿了顿语气后,苗祥文又补充说道:“因为晚上出门的人,迄今为止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门被关上,我下意识要吃慕容长青递过来的食物。 慕容长青却将我的脸推开,并迅速起身与我拉开距离,半跪在地上,一拳捶打在胸口。 刚才她吞下的糯米团子,又被完整吐出。 我不由惊愕,“你这是干什么!?” “嘘,小声点!” 慕容长青指尖在地板上勾勒出几个晦涩咒文,糯米团子竟然化作无数蚂蚁大小的白虫,胡乱的在地上攀爬着。 想到差点把这东西吃下去,我就阵阵犯恶心。 怪不得苗祥文非得让我和慕容长青一人一个,原来糯米团子竟是蛊虫变的! 我的双眼能够破妄,本应该看出其中有诈。可先给慕容长青喂养精血,又被陆鹤鸣的事乱了心神,才看走了眼。 没过多会儿,白色虫子顺着地板缝隙攀爬出去。 慕容长青俏脸冷肃说道:“这种虫子没有毒性,一旦进入人的身体,在得到饲养者的命令后,会瞬间发作让人身体酸软无力。作用大概相当于麻醉药。” 苗祥文给我们下麻醉药!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琢磨了半晌,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让墨如初制作了个匕首,藏在袖中。 一旦苗祥文要对我们下手,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且墨如初的存在,苗祥文是全然不知的。一旦真交上手,有墨如初在后头放冷箭,绝不可能会输。 在陌生的环境中,我和慕容长青的实力都难以发挥,眼下最重要的是与陆鹤鸣汇合。 但愿,他不要有事…… 下半夜里,我和慕容长青轮流守夜,每人睡上三个小时,便顶着个黑眼圈出了门。 旭日东升,驱散林中晨雾,鸟叫虫鸣,远处还有迷路呦呦声,一派静谧祥和景象。 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两位,你们这一大早要去哪儿?” 在听到苗祥文的声音时,我瞬间回过头去,掩饰去眼神中敌意的机警后,我平静声道:“我们还有朋友流落在外,急需汇合。” 苗祥文脸色变了变,“森林中很危险,随时会有猛兽出没,你们一旦……” 我打断道:“我意已决,请不要劝阻。” 原本我以为,苗祥文会撕破脸发动蛊术,在临别关头对我们下手。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的表现出奇平静,“你们稍等,我去拿点东西。” 没过多会儿,苗祥文从屋子里拿来两件荆条编织,其中夹杂着少许布料,像藤甲似的衣服。 “我父母过世的早,这两件衣服是他们留下的。西陵禁地的人大都排外,你们穿着这身,一旦被人认出,说不定会遭遇毒手。” “你们穿着西陵的服饰,好歹有个遮挡。” “无论你们去什么地方,记得天黑之前回来,没有木屋庇护,你们难逃一死。” 我浑身紧绷着将衣服接过,面朝着苗祥文后退三步,“多谢。” …… 直到我们离开木屋约莫有二里地,也不见苗祥文有对我们下手的迹象。 慕容长青也忍不住纳闷,“蛊虫一旦超过二十步的范围,其主人就会失去控制权,他究竟在等什么?” “或许,他吃定了我们今天还会回去。” 我叹了口气,“在没有确定苗祥文的目的之前,只能兵来将挡,回来土囤。” “先想办法和陆鹤鸣汇合,否则凭我们两个,很难在这种地方生存下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虚伪假面,笑里藏刀 昨晚折腾了大半夜,外加腿上有伤,纵然慕容长青体内黑虫驱除,这会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走几步,她就坐在轮椅上,把脑袋一歪,眯着眼睛像是即要昏睡去。 一天半没吃东西,她的体力差不多该到极限。 我拍了拍墨如初的椅背,“路上想办法弄点吃的。” “好嘞大哥!” 西陵气候偏寒,森林多是高大的乔木,有这么些遮天蔽日的木材,荆棘杂草很难长高,走起来也并不困难。 忽然,从西北林子里窜出个灰影,还没等我怎么看清,墨如初就从椅背位置弹射出一枚钢珠。 嗖的破风声过后,灰影便趴在灌丛中一动不动。 我走过去查看,发现一只约莫有半米长的灰兔,太阳穴位置被贯穿血洞,直挺挺躺在草丛里。 就近找了个溪流,我熟练用匕首划开兔皮,开膛破肚后架上火堆,开始准备烤制。 不知从哪跑来一头梅花鹿,在离我不远处喝水。 四枚钢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梅花鹿四条腿的关节被射得变形,登时瘫倒在地上。 墨如初炫耀似的道:“大哥,咋样?” “挺好。” 气温在一二度左右,我待会儿准备烟熏点肉块储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烤好了兔肉,慕容长青慢条斯理的吃着。她速度不快,可不知怎么的,没过多会儿的功夫,大半只兔子就只剩下骨架。 又用树叶捧了些水喝下去以后,慕容长青明显好看了许多。 她抹了抹嘴角油渍,语调格外僵硬的道:“多谢。” “不用。” 算她有点良心,还知道给我留下小半。 就在我拿起剩下的兔肉,准备垫一下肚子时,心头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嗖—— 箭矢破风声响起,原本我以为是墨如初在捕猎,却见一冷箭从正北树杈处射出,直奔吃饱喝足,正慵懒靠在轮椅上打盹的慕容长青。 “是谁!?” 我朝着箭矢射出的方向看去,只见茂密树杈处发出沙沙剩下,掉下几片落叶后,那人早已不知所踪。 千钧一发之际,墨如初先是弹出一枚钢珠,将射向慕容长青的箭矢给打飞。 而后又从椅背弹出一排弩箭,直奔着偷袭者消失的方向。 在墨如初射出弩箭的同时,我便手持匕首冲了上去,在相隔五百米位置的灌丛中,赫然有一截断裂的袖袍,被插在地上。 那人气息越离越远,而我却并没有追击,只是将断裂的袖袍捡起,细细感应其中气息。 果不其然,是苗祥文留下的! 回到河边,我赶忙查看慕容长青的境况,还好箭矢被墨如初击落,否则按照轨迹推算,则是正中心脏。 墨如初有些惋惜的道:“大哥,如果再慢上一会儿,我就能把那小子给拿下。” “无妨,我已经知道那人是谁。” 旋即,我询问慕容长青,“听闻懂巫蛊之术的人,都精通幻术,你在幻术上有没有造诣?” “幻术我倒懂一些,只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 我脱口而出道:“需要模拟出一个真实的你,无论触感还是气息,都要一模一样。” 登时,慕容长青俏脸微红,“龌龊!” 慕容长青绝对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我赶忙解释说:“我不是要自己用,而是要送给苗祥文。” “无耻!” 我一脸懵逼,只好逐字逐句的解释清楚,慕容长青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我答应你。” “可一旦苗祥文对我的幻神有任何不轨行为,我都会对他下杀手!” 我疑惑,“你不是说这片天地过于陌生,没办法使用巫蛊之术么?” 慕容长青折下一条柳枝,用做了个简陋的口哨,吹响悠长音律。 没过多会儿,就有一群鸟儿在空中围拢成个圆形,绕着慕容长青的脑袋顶上飞来飞去。 “自从吃下兔肉以后,我的体内莫名多出一股精纯能量。不仅腿上的伤口开始迅速愈合,对这片天地感知里,也在迅速增强。” “除了幻术,一些简单的蛊术也可以动用。” 果不其然,慕容长青大腿上的刀伤,已经只剩下一抹浅浅的痕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达到巅峰。 难不成普普通通的野兔,有灵丹妙药般的神效!? 我尝试着咬了一口兔肉,温和的能量顺着口腔蔓延,充溢着四肢百骸。 仅仅一口兔肉,就让我精气圆满,就连体内道家真气流动的速度,也朝着正常的方向趋近。 在来到西陵禁地以后,不仅是慕容长青,就连我的道术也受到了影响。 这种感觉,就像是穿了小一码的鞋子,算不上有多难受,但走起路来,很难达到正常的水平。 正当我吃兔肉时,慕容长青从头上取下一枚银簪,开始在梅花鹿身上勾勒咒文。 以往,慕容长青施展咒决,都是随手一指,亦或者吹奏陶笛。 这一次铭刻咒决格外专注,纵然我尝试留心观察,破解其中奥秘,却也只能看见无数道金光闪过,始终不得精髓。 没过多会儿,我就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慕容长青提醒说:“天山巫蛊术,不是看两眼就能学会的。你若想学,有机会我替你誊录刻本。” 说话间,刚才四肢被打断的梅花鹿,外形已经变得和慕容长青一模一样。 慕容长青又取下些柳叶,胡乱洒在梅花鹿的身上,霎时间就多出了衣裳。 “这种的可以么?” “非常好。” 我从地上捡起方才苗祥文被击落的箭头,插在慕容长青幻身的心脏位置,鲜血沁透衣衫,没过多会儿就断了气。 折腾了好一会儿,已经是日上三竿。 我吩咐慕容长青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藏,旋即将幻身绑在轮椅上,拖着轮椅亦步亦趋的朝着苗祥文住处走去。 约莫离苗祥文住处剩下二里地左右,我就能感受到丛林深处,有一双眼睛在直直的盯着我。 受制于西陵禁地的独特地势,我没办法清晰的感知周遭的气息,但也八九不离十的猜测出,应该是苗祥文在偷偷跟着我…… 来到苗祥文门口时,他在门外架起陶锅,正煮着鱼汤。 见我推着鲜血淋淋的慕容长青上前,苗祥文大惊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黑沉着脸,含泪愠声怒道:“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趁着我们吃东西的时候在背后放冷箭!” “我侥幸逃过,可是我的朋友……” 苗祥文也故意装出惋惜的模样,“我们西陵的人,大多数都非常排外,估计是城区的那些猎户干的……” 正说着,苗祥文面色骤变,指着我背后说:“射死慕容长青的,是不是那个人!?” 我下意识回头,背后却是空荡荡的。 “没有啊?” 等我再回过头时,苗祥文冲着我吹了一口白眼,我双眼发直,瘫软摔倒在地。 苗祥文面上浮出一抹冷笑,朝着我肚子狠狠踢了一脚。 “瞎跑什么,让我废了这好大一番功夫!” “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又酥又麻,偏偏无法动弹?” 我咬着牙,愠声怒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你们的糯米团里,放了点小料。” 墨如初的椅背悄然转动,从轮熠中卡着一排黑漆漆的钢针,瞄准了苗祥文脑袋的位置,随时准备发射。 我轻微摇了摇头,示意它不要轻举妄动,这才将钢针收了去。 苗祥文表情越发狰狞,“你们放着外界不好好呆着,非得跑到西陵来自投罗网,那就怪不得我!” 他将轮椅上的慕容长青取下,用干净的麻袋装好,又从屋子里取来各种草药,一股脑塞进麻袋里。 做完这一切,他又从吊脚楼下边,取来一个巨大的陶锅,将装有慕容长青的麻袋扔进去,添火倒水开始煮。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偷梁换柱,获取情报 锅大水多,炖一整个人要好半天的功夫。 火苗舔噬锅底,发出嘶嘶声时,苗祥文的眼神中贪婪之色愈发浓郁,迫不及待的咽了咽口水,又吸溜一口温热的汤汁。 “我存了好久的药材,本来打算炖参汤的。西陵王保佑,送来了你们这两只肥羊!” 我浑身瘫软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道:“我都快要死了,但不想做个糊涂鬼。” “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手?” 人在大悲和大喜时,防备力是最松懈的,苗祥文也不例外。 他竟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躺在轮椅上,颇为得意的反问,“你真想知道?” “求您解惑。” 我谦卑的态度,让苗祥文格外满意。 殊不知,坐在墨如初身上的它,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需我眨眨眼,他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苗祥文缓缓说道:“其实杀了你们,我也挺不忍心的。” “可谁让你们两个是行走着的长生不老药,我看着都眼馋,恨不得一口就能吞下去!” “还好你们先遇见了我,如果被集镇里的那些家伙抓住,我连一口汤都捞不着。” 苗祥文看向我时,眼神中所携带着的贪婪,让我感觉格外恶心。 不过,他所提到的“长生不老药”“集镇”,都是极其关键的线索。 我询问道:“你为什么称呼我为‘长生不老药’?” 苗祥文舔了舔嘴唇,“五十年前,西陵禁地曾经打开过一次,闯进来一批外界的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虽然长相和我们一模一样。但他们的身上,无一不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有胆大老头,捉住一个外来者吃下去,竟然浑身的老皮褪掉,整个人凭空拔高了几寸,回到三十岁左右的模样!” “从那以后,只要有外来的人闯进我们的地盘,都会被抓来吃掉。” “吃过外来者的人,每个都能活两百岁以上,吃两个就能活四百岁!” 说着,苗祥文忍不住吞咽口水,开始用木棍慢慢搅动冒泡的汤锅。 五十年前,神山万葬时西陵界门开启,似乎有不少人闯入其中。 苗祥文所描述的,应该就是那时候的事。 可我想不明白,同为人族,我们和苗祥文的身体构造一模一样,为什么吃下我们能益寿延年呢? 我再度询问说:“你刚才提到了‘集镇’,是不是代表着有西陵人在此聚居,你又为什么独居在此?” 苗祥文冷哼一声,“我父母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就把我赶出了集镇,只能在这种偏远的地方居住。” 旋即,苗祥文有些纳闷的道:“你都快死了,还问这些做什么?” “好奇而已。” 估计苗祥文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我最后询问一句:“有什么办法,能让西陵人辨认不出我们是外来者?” “呵,现在问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苗祥文眼神中嘲讽意味不言而喻,我平静回答说:“求道者,朝闻道夕死足矣。能洞察真相,永远不算太晚。” “你这人真怪。” 苗祥文摇了摇头,却还是替我答疑解惑。 “西陵人中,有行走在山林中,无名无姓,侍奉神邸的巫神婆,你们假扮作他们的模样,兴许能够能混过关。” “不过你们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味,如果离近了,很难遮掩住。” 我站起身抱拳拱手,“多谢解答。” 苗祥文大惊,“你是怎么解的蛊毒!?” “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中毒。” 慕容长青从藏身的屋后走出,冷着脸说道:“还不动手,等什么呢?” 苗祥文下意识想要起身,轮椅的靠背以及两边的扶手,啪的弹出铁索,将他的脖颈及双手,死死的给锁住。 “大哥,搞定!” 陶锅已经滚开,梅花鹿的脑袋从麻袋里滚出的时候,苗祥文恍惚间明白了什么,顿时脸色蜡黄。 败局已定,见我拎着匕首缓步上前,他颤抖着声色最后挣扎道:“你不是还有很多有关西陵的疑惑么。” “饶我一命,我什么都告诉你!” 我没有理会,面无表情的用刀柄砸在他后脑的位置,苗祥文眼皮一翻昏死过去。 “大哥,他怎么处理?” “捆起来,我另有用处。” …… 将梅花鹿取出以后,又换了一锅水,剥皮驱除内脏,放上苗祥文准备好的各种调料和药材。 水开以后,鲜美的味道直冲鼻腔,比烤肉不知强上多少倍。 慕容长青与我坐在锅边,捞着鲜美的鹿肉,第一次在危机四伏的西陵禁地中,感受到了一丝惬意。 苗祥文嘴里塞着布条,像是捆粽子似的捆成一团,就扔在身旁不远处,清醒后用一双猩红双眼,恶狠狠的瞪着我们。 吃饱喝足,慕容长青端着一碗鹿肉汤,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你这么费劲波折,才逼问出两条消息,根本毫无意义。” “要我说,就直接把他给抓住,用我独门秘制蛊术严刑逼供,保证能让他把知道的全部说出。” 我反问:“你怎么就知道,他会对我们说真话?” “这……” 慕容长青一时语愕。 初来西陵禁地时,我曾尝试用观气术判断苗祥文,以为他是个心性纯良之人。 却不曾想,他性格贪婪狡诈,阴险歹毒。 自此我便知道,自己毕生所学的相术与观气术,在西陵并不管用。 在无法用观气术判断真伪的情况下,一旦苗祥文有心设计坑害我们,便是万劫不复。 从他嘴里问道的任何一句话,都无法相信。 至少现在,我们知道西陵还有人聚居的集镇,以及伪装躲藏的办法…… 日落黄昏时,我熄灭了篝火,将剩下的肉糜烘干,用袋子收集好装起。 慕容长青抽出腰间匕首,冷眼撇过躺在地上的苗祥文,“他既然没有用处,需不需要我帮忙处理掉?” “不,他留着还有大用。” 天近昏黑,我在厨房墙壁外头竖了一根柱子,将苗祥文结结实实捆好以后,立即回到屋子里,将木门的三道锁上死。 我和慕容长青,则躲在厨房里头,透过昨日黑虫钻出的两个洞眼,观察苗祥文的状况。 被捆了一天的苗祥文,这会儿已经四肢发黑,嘴唇干瘪脱水,便溺也弄了一身,格外显得狼狈。 借着小拇指粗细的孔隙,我看到西边残阳已经接近地平线,白日里的祥和景象,随着日光的最后一抹余温,消退得干干净净…… 日头落下的刹那,森林中陡然倾泻出浓浓的雾瘴与森寒气息,且森林越是浓密的地方,雾瘴越是浓厚。 我的双眼纵然能够破妄,在这么大的雾瘴里,也只能看清不足五十米的距离。 雾瘴升起的刹那,昏迷着的苗祥文陡然睁开双眼,疲惫不堪的身子竟开始疯狂挣扎。 见他发疯扭动四肢,绳结咯咯吱吱作响时,我还真有些担心,他会挣脱绳索跑掉。 一旁的墨如初似看出了我的忧虑,用扶手拍着椅背保证道:“大哥你放心,绳索里头还掺杂着钢丝,除非他断手断脚,否则绝对挣脱不掉。” 没过多会儿,苗祥文的手腕脚腕都被划得血肉模糊,他终于没了力气,拼着最后一口气吐出堵着嘴的破布,嘶声哭喊:“求求你们,别把我一个人留在外边!”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愿意说!我发誓,绝对每一句都是真话。” “求你们了,行行好吧!” …… 哭喊与哀求声格外刺耳,可对付苗祥文这种,对我们下毒放冷箭的人,没必要有任何仁慈! 第一百六十六章 雾瘴疑云,黑棺现世 雾瘴涌动,像活物似的在苗祥文身边萦绕,他拼命屏住呼吸,憋得脸色青紫,青筋密密麻麻像蛛网遍布额头。 直到被憋得昏迷过去,苗祥文才开始无意识喘息。 最让我觉得恐怖的,并非是苗祥文狰狞的表情,而是他并不知道黑夜中潜藏的是什么,却仍旧如此恐惧。 这种恐惧,更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就像有些人在看到蛇、老鼠、密密麻麻的多脚动物时,会下意识的汗毛倒竖……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夜晚更加浓谧,雾瘴将苗祥文的身形笼罩。 隔着十步的距离,我能感知到苗祥文的呼吸心跳一切正常,足以证明雾瘴没有毒,夜晚之所以危险,是来自于别的东西…… 慕容长青在小孔前蹲累了,站起身活动僵硬的胳膊和腿,“我认为,西陵夜晚不能出门的规矩,不过是以讹传讹,根本没什么危险。” 话音未落,忽然远处传来哗哗的锁链声。 在浓郁雾气的尽头,穿着破烂青铜盔甲的陆鹤鸣,拖拽着巨大的黑色石棺,艰难的前行着。 锁链芡在肩胛骨上,几乎融在肉里。 艰难且僵硬迈动步伐时,陆鹤鸣表情灰败,眼神空洞,风尘仆仆模样,不知走了多久。 “老陆!” 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可陆鹤鸣毫无反应。 记得上次,在帝陵入口时,我也曾见过陆鹤鸣拖棺的场景,当初我曾将棺椁掀开,看到了里面装着的人! 我敢肯定,绝对亲眼见过那人。 可在一瞬之间,我的大脑在无比的震惊中,失去了记忆…… 陆鹤鸣拖着黑棺,在路过绑着苗祥文的柱子时,棺盖忽然掀开一条缝,从里面涌出阵阵黑雾,包裹着苗祥文的身子,将其拽入棺椁。 砰的一声,棺椁再度合上。 沉闷的惨叫声从棺椁中响起,沥沥拉拉的鲜血顺着棺椁角落,在地上拖拽出鲜红一绺。 黑棺之中,绝对藏着大秘密! 我不再犹豫,推开门朝着陆鹤鸣离开的方向疯狂追去,“等一下!” 在跨出门的刹那,气温瞬间下降了几度,雾瘴将我包裹缠绕,像是无数只密密麻麻的触手,酥痒的同时,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陆鹤鸣的速度并不快,我很快跑到他身前,将掌心贴在他僵硬呆板的脸上。 他的脸皮粗糙得像砂纸,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与风霜的洗礼,且毫无温度与气息,像是一具尸体。 陆鹤鸣曾说,自己丢失了肉身和灵魂,只剩下一具阴身。 想必,这就是他的肉身,我必须将其留住! 我拦在陆鹤鸣身前,骤然诵唱咒决:“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粲然金光自我体表亮起,撑起一道金色光幕。 陆鹤鸣向前踏出一步,金光霎时间碎裂,他再度踽踽向前,即要消失在浓雾之中。 见拦不住陆鹤鸣,我索性豁出去了,直接翻身跳上棺盖,死死趴在上面。 我倒要看看,陆鹤鸣拖着的黑棺,究竟会通往什么地方! 轰—— 棺椁盖子猛然掀开,我被弹飞到半空中,摔落在地时,又上向前猛然俯冲,死死抠住棺椁的边沿。 “你到底是谁!?” 我攀着棺椁边沿爬上去,终于看见里面躺着的人。 他身着青灰色,不知什么材质的金属盔甲,头上戴着半哭半笑诡异的青铜面具,嘴角还残留些许血迹。 纵然隔着盔甲与面具,我也有种特殊的感觉,这个人我格外熟悉,且与我有着莫大的关联! 错过这一次,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索性豁出去,伸出手要将他脸上的面具给掀开! 就在我手掌即将要触碰到面具时,躺着那人的手掌,死死握住了我的胳膊,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同时响起。 “太早了。” 仅仅三个字入耳,我却感觉异常疲惫,仿佛大脑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信息量。 我强忍着头痛问:“你到底是谁?” “你本不该来的,太早了……五十年,五十年之后,你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声音落下,无形冲击力将我弹得倒飞出去,无力摔倒在灌木从中。 庞大的讯息量冲击着我的脑袋,我昏昏涨涨的即将要沉睡去,可一股死亡的威胁,却萦绕在眉心不散! 这种生死之间的敏锐知觉,让我隐约能感应到,如果不逃离黑夜与浓雾,我必死无疑! 我拖着沉重而虚浮的步子,一步步朝着房子的方向靠近。 房屋与我之间的距离,不过二百来步,可我无论怎么向前挪动,都始终无法靠近屋子。 浓雾中的道路,仿佛在无限延长,我就这么不知疲倦的走着…… “喂,醒醒!” 慕容长青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脑袋昏昏涨涨得厉害,我迷瞪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掀开眼皮。 见我睁开双眼,慕容长青稍松了口气,焦急询问道:“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头晕恶心,还有些想吐,这种感觉尤其像大脑受创后的反应。 慕容长青给我递来热水和些许鹿肉,我吃下去以后,才觉得舒服一些。 站起身活动一下身子,似乎没什么不妥,仿佛精神的虚无疲惫,都是做了一场噩梦。 我揉着脑袋问:“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的屋子?” 慕容长青愣神良久,疑惑道:“说什么胡话呢,你昨晚根本就没出门。” “什么!” “大概夜里十二点钟,我正伸懒腰时,你不知怎么的,直挺挺摔在地上,后脑勺着地。” “接着,外面就传来苗祥文的惨叫声,我一直在照顾你,就没来得及管外头的情况。” “把你扶上床以后,外面就只有血迹,苗祥文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可能! 我分明记得昨天爬上了陆鹤鸣拖着的石棺,还和棺椁中带面具的人对话,否则身体不可能疲惫成这幅模样! 起床后,我检查了自己的衣裳,发现没有任何破损和沾有泥土的情况。 这足以证明,慕容长青的话是真的,昨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我做的一场梦而已…… 走出门查看,现实中的场景与我梦境中一模一样,绑着苗祥文的木桩绳索断裂,地上有用血迹浇出的一条道路。 陆鹤鸣曾经拖着黑棺来过,一切都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为什么我来过这里的痕迹会消失呢? 我苦苦思虑,却百思不得其解…… 眼下已来不及让我想许多,在西陵多待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我必须想办法与陆鹤鸣汇合之后,尽快找到我消失的灵魂! 昨晚见识过黑夜的诡异以后,我决定先去探路,弄清楚西陵人聚居处于住宅的距离,免得被困在黑暗中。 …… 晨光熹微,草木嫩叶上的露珠蒸发出特有的森林味道,慕容长青惬意的坐在轮椅边沿,眯着双眼好奇打量周遭环境。 昨日苗祥文说过,镇子在正北的方向,我每向前走五十米左右,就吩咐墨如初弄出一条红绳,缠绕在树干上。 如果陆鹤鸣找到标记,就能沿着一路,寻找道我们的住处。 只是,想要找到‘巫神婆’,则有些艰难。 苗祥文说,巫神婆是侍奉神邸的人,无名无姓,我们可以假扮作他们的模样,混入席令人当中。 我猜想,所谓的巫神婆应该类似于苗寨中的巫医,懂得一些奇门异术,体内会有能量波动才是。 想到这里,我向慕容长青询问说:“记得你有一种本领,可以操控蛇虫鼠蚁,在一定范围内搜寻人的踪迹。” “是。不过我只能查探方圆五里左右的动向,西陵地域广袤,用这种方式寻找陆鹤鸣,根本行不通。” “不找陆鹤鸣,只要察觉到有灵力的波动,无论是谁都可以!” 西陵禁地山高林密,我们的视野要受很大限制,有了慕容长青的这招,我们很大几率可以碰到巫神婆…… 慕容长青将手放在嘴边,吹出嘹亮的哨声,约莫持续十几秒钟,她俏脸有些发红的时候,周遭灌丛忽然发出淅淅漱漱的声音。 蛇虫鼠蚁在山林中奔走的同时,轮椅也在飞速前进。 每一次吹奏音律,大概可以查探方圆五里的境况,我们前进二十里地,总共吹奏四次,覆盖范围已经达到百里之巨! 继续前行时,慕容长青捂着脑袋,气喘吁吁的道:“不行,让我歇一会,频繁使用巫蛊术,我的身体承受不住。” 轮椅停下,慕容长青在原地歇息,我则主动拿起杯子,替她从附近水源取了一杯清水。 将水端回时,慕容长青俏脸通红,浑身被汗水沁透。 分明只是施展了几次咒术,却像干了重活似的,仰头将水咕咚咚灌入腹中。 一滴水珠顺着雪颈滑落入沟壑中,慕容长青感受到丝丝凉意,索性将最后一口水顺着领口浇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忽然,慕容长青从轮椅上坐直,“找到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蛊术寻踪,巫神现身 “在哪!?” “西北五里地的河边,应该在饮水。” “走!” 我将慕容长青横抱起,迅速跳上轮椅。 墨如初卯足了力气,如风一般从密林窜过,风驰电掣间几次甩尾漂移,与树干擦肩而过。 慕容长青脸色苍白,死死的搂着我的脖子,生怕被甩出去。 “如果巫神婆拒不配合,我们怎么办?” 稍有犹豫后,我平静声道:“打昏绑起来就是。” 在这陌生的地界,有时候讲道理未必管用,关键时刻还得是陆鹤鸣的办法行。 …… 陆鹤鸣忽然一个急刹车,停在一棵巨大的柳树前,刚好将我们的身形给遮挡住。 “大哥,前面那娘们,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我探出脑袋观看,发现河边有个女孩,手里拎着个布兜,正一个个的认真清洗野果。 红红绿绿的果子,就生长在路边,没想到这玩意儿还能吃。 由于背对着,我并不知道女孩长什么模样,于是捡起一根趁手的木棍,劈去枝杈,准备从头后悄悄靠近。 慕容长青扯住我的后颈,将我拽了回去,且压低嗓音道:“别冲动,我另有办法!” “什么办法?” …… 我无法查看女孩容貌,但慕容长青操纵一条水蛇,围着女孩转了一圈,已经将她的模样观察得一清二楚。 闭上眼冥想一会儿后,慕容长青用一根树枝在我胸口迅速勾勒符文,且口中念念有词着。 淡淡的青光从我身上亮起,我身上穿着的衣服,竟变成了粗布开襟短袍,上头绣着紫色和金色交缠的花纹。 鞋子也成了特殊藤条编织的草鞋,以及一条束脚阔腿裤。 我的脸上也被青、绿、紫三种颜色的草枝,涂抹出怪异花纹。 这种打扮,我隐约在哪里见过…… 对了!之前我从凤仙手中得到一段记忆画面,从画面中看到一群人带着我的灵魂,前往西陵界。 而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就和慕容长青用蛊术给我幻化出的一模一样! 慕容长青也给自己弄了一身行头,并压低声音对我说:“这种级别的幻术,以他们的实力根本看不出,可我们身上的气息,和西陵人有着细微的差别,恐怕难以掩饰。” 这个简单,我随手弄了两张可以隐匿气息的符咒,贴在我和慕容长青的身上。 现在,我们身上没有任何气息,只要和巫神婆打个照面,身上自然会残留下她的气息。 如此一来,更是天衣无缝! 打定主意以后,我和慕容长青便向着河流走去。 听到我们脚步动响的刹那,女人慌张起身回头,不留神将刚洗好的果子一脚全踢入河流中。 她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生得娇俏玲珑,娃娃脸配上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由让人眼前一亮。 含泪目送果子远去后,女孩将右手的手掌平托胸前,左手二指按着眉心处红点,格外虔诚的对我们鞠躬,说了句:“阿托拜。” 我和慕容长青学着她的模样,回了个礼。 女孩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我好一会儿,倒也没多说什么,拿起空荡荡的小布包,颇有些委屈的准备离开。 女孩年龄不大,且一副涉世未深懵懂的模样,是我们获取情报的最佳线索。 我赶忙喊道:“请等一下!” “两位有事?” “我们两个不留神迷了路,请问最近的集镇,离这里还有多远的路程?” 女孩眼神中困惑更浓,“作为巫神婆,你怎么可能在森林中迷路?” 登时,我尴尬愣在当场。 原本只打算普通搭个话,没想到上来就被戳到了破绽。 稍有愣神后,女孩恍然大悟道:“难道你们才刚出生?” 刚出生!难道我很像婴儿? 关于巫神婆的生活状况,我半点也不清楚,因此和女孩对话也是驴唇不对马嘴。 还好女孩比较单纯,将双掌平拖向上,口中轻声诵唱晦涩咒语,娇躯散发着青蒙蒙的光芒。 光芒于女孩掌心凝聚,竟然化作一处山川地貌图,将附近二十里的图景,都缩小在她的手中。 怪不得巫神婆在深林中不会迷路,此等法咒,果然神异! 没过多会儿,女孩掌心光芒泯灭,她好心询问:“学会了吗?” 难道……巫神婆天生就能一眼学会此等法术!? 我硬着头皮回道:“学会了。” “做一遍给我看。” 我:“……” 只不过施展一遍的法术,我特么怎么可能学会! 就在我尴尬至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慕容长青学着女孩的模样,双掌平放胸前,口中诵唱咒决。 随着咒决的诵唱,慕容长青的身体也亮起了阵阵青光,青光凝聚成一点时,竟在她掌心之中,铺展开方圆五十里的地图画卷,且比女孩施展时,要更为精细! 不仅是我,女孩也惊得美眸圆睁,下意识念叨一句:“好厉害……” 慕容长青温声道:“我们出生时,不小心遭遇野兽袭击,因此许多东西不知道,能拜托你给我们讲讲么?” “被野兽袭击!?” 见女孩再次面露惊异,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不过还好,她犹豫稍许,即便恬然道:“我叫恬音,既然你们出生后没有受过洗礼沐浴,我就来告诉你。” 接下来,恬音向我们详细的讲述了,作为巫神婆所需要做的一切事由。 巫神婆,是天地间诞生的神灵,由五百年修为的树灵诞下巫神果,开花之后便是成年的巫神婆。 因此,巫神婆的婴儿时期就是十八岁。 听此,我大概了解了巫神婆的身份。它本身并非人类,而是由西陵禁地特殊天地造化,诞生的精灵。 曾在原本的世界中,也有着关于禁地中精灵族的传说,可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再无精灵的踪迹。 原因便是精灵一族大都是夺天地造化的灵粹,修道之人捕捉后炼丹吞下,可益寿延年增长道行。 估计那些精灵们,都被强悍的得道者给捕捉干净,只剩像西陵禁地这种净土中,才得以存活。 在诞生的几分钟之内,巫神婆会得到树灵的传承记忆,天生便口吐人言,且掌握西陵禁地中,所有动植物的名字,通晓地理位置。 第一百六十八章 咒术天成,悃愊苍林 巫神婆天生通晓人文地理,绝不可能会迷路。 所以,我说自己被野兽袭击,不小心迷失了方向,恬音才会犯疑。 但恬音以为,我们在初生的时候,被野兽袭击中断传承,才勉强能够理解。 巫神婆诞生后,会从出生点一直向正北前行,最终走向正北方的生命神树下,终结自己的生命。 巫神婆生命的长短,和距离生命神树的距离,有直接相关。 最为尴尬的事,巫神之所以带着个“婆”字,是因为她们都是以女性的身份诞生。 我留着长发,五官轮廓柔和,穿着巫神婆的衣袍,与女性差别不大。 因此在开口说话时,恬音看我的眼神才有些怪异…… 有慕容长青完美的咒术模仿,懵懂天真的恬音,对我全然相信,凡是所问,无一不答。 慕容长青再度诵唱咒决,掌心托起方圆五十里的地图,“离最近的镇子在正北,大概还有四十里路,全力赶路不计形成,天黑之前能够赶到。” “好,出发!” 弄清楚巫神婆的事,以我们的一身装扮,以及慕容长青的咒术,绝对可以蒙混过关。 四十里的路程,虽说山路艰难,但有墨如初载着,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行程而已。 临近分别时,恬音忽然询问,“我看过她施展咒术,你学会了没有?” “差不多吧。” 我只想敷衍了事,尽快前往镇子,恬音却不依不饶,俏脸肃然道:“巫神婆生命非常脆弱,如果没有学会咒术,就贸然在森林中闯荡,会很危险的!” “咳咳,我真的学会了。” 敷衍一句后,我拖着轮椅转身要走,恬音却从后头拽住了我的肩膀,“请等一等!” 我无奈,“还有什么事?” 恬音欲言又止,柔荑攥着我的胳膊,颇有些怜悯的道:“你是不是在诞生时,被野兽给糟蹋傻了?” 糟蹋!?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巫神婆诞生的时候,就是树上的一棵果实,跟狗熊糟蹋庄稼,差不多意思。 据恬音描述,巫神婆诞生之前,的确会有极少部分,会被野兽破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被破坏后的巫神婆,很少有能活下来的,而我是恬音见到的第一个。 亏得西陵族人对巫神婆心生敬畏,且巫神婆本身掌握强大咒术,否则以恬音这幅天真模样,估计早就被人给卖了。 没办法,我只能点点头,“我是被野兽给……糟蹋了。” 这话放在植物上,没有任何问题,我说出口总觉得别扭。 恬音眼神中带着怜悯问:“你一点咒术也不会?” “不会。” “那你以后怎么活着?” “听天由命。” 俏脸阴晴不定良久,恬音似在挣扎着些什么,终而下定决心道:“以后你就跟着我走,我来保护你。” 精灵一族,心性纯良,实力强大但容易遭受诱骗。 像这种性格,也难怪会在尔虞我诈的世界中几近灭绝。 我与慕容长青交换了个眼色,她微点了点头后,我便应声道:“以后的路,拜托了。” 不管我和慕容长青怎么扮演,始终都不如恬音这个正牌的巫神婆。 跟着她一起进入集镇,更容易融入当地。 等切身体察过西陵的风土人情后,再找个机会把恬音给甩掉,则更为安全。 与恬音一道出发,她的脚程并不慢,按照这个速度估算,走完四十里路,傍昏时分应该能够到达。 我推着轮椅,大腿受伤的慕容长青则坐在椅子上,还好有墨如初偷偷助力,否则在崎岖不平的山地里,我万难前行。 恬音好奇打量问:“她的腿怎么了?” “不小心被沼泽的毒虫咬到,伤口已经不能动弹。” “等一下。” 恬音拦住轮椅,将双掌贴在慕容长青的伤口处,随着咒文诵唱声,慕容长青栓腿神经的内伤,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如初! 短暂几秒过去,慕容长青惊愕的站起身,活动两步发现无碍后,忙向恬音道谢。 旋即,慕容长青下意识要坐在轮椅上。 恬音笑吟吟的道:“还坐着这碍手碍脚的东西做什么,你现在已经恢复了。” 稍有错愕后,慕容长青尴尬站起身。 我压低声音对墨如初说:“在我们身后一里地左右跟着,记住千万不要让人发现!” “明白。” 将墨如初扔下后,我们三个继续前行。 估计慕容长青第一次走这么久的山路,中途就忍不住两条腿哆嗦,半靠在我肩膀上,慢吞吞的向前走。 为了照顾慕容长青,我们的速度被拖下一大截,恬音也不着急,在我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眼看着天色昏黑,傍昏的雾瘴自丛林中升起,慕容长青却还是越走越慢。 我忍不住催促道:“能不能走快些?” 慕容长青贝齿紧咬,“我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似乎听到了我的们谈话,恬音伸了个懒腰,指着其中一棵大树说,“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安歇,你们也随便找个住的地方,明天再赶路也不迟。” 我疑惑问:“要住树上?” 恬音对着一棵大柳树,右手的手掌平托胸前,左手二指按着眉心处红点,鞠躬说了句:“阿托拜。” 我和慕容长青也赶忙学着她的样子,挑选一棵粗硕的柳树,用巫神婆的方式打了招呼。 鞠躬起身时,恬音两手飞速结印,速度快到让我有些眼花撩乱。 这一次,我全神贯注的盯着她的柔荑,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结印过后,湛蓝色光芒自柳树上亮起,恬音一步踏入光晕,竟然直接走入柳树内部! 慕容长青压低声音询问道:“你学会了吗?” “差不多吧。” “那就开始!” 我与慕容长青开始按照恬音的方式结印。很快,慕容长青那边的柳树同样亮起光晕,她向前踏出一步,消失在柳树内。 而我的面前,则是空空如也…… 难道说,我的悟性不如慕容长青!? 我不信邪,继续掐动咒决,尽量让每一个手决相同,连续尝试三次以后,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一抹残阳消失,只剩暗红的火烧云在维持着黯淡天光,离镇子还剩下十里左右,我被困在黑魆魆的林子里,向前无路,后退无门。 就在这时,柳树上的光芒再一次亮起,女孩有些焦急的望着我问:“你学不会吗?” 我苦笑着点点头,颇有些无可奈何。 终于,天光彻底黯淡,黑夜将森林笼罩,白色雾气自地缝中涌出,我置身于茫茫白雾,那种疲乏的感觉再次袭来。 我又回想起昨晚,被黑棺甩出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亦步亦趋的走向木屋。 无论我怎样加快脚步,都始终无法接近木屋半步…… 恬音看着黑沉沉的天色,也有些焦急的道:“你看着我的动作,再来一次!” 再次打出光咒以后,柳树亮起氤氲光芒。 可我尝试的结果,依然不尽如人意。 无奈,我只能对恬音说:“你自己先躲藏好,我的事另有办法。” “无论是谁,只要被困在这黑夜中,都必死无疑!” 纵然焦急,恬音仍旧没有弃我而去,反而柔荑攥着我的手指,“我抓着你的手,再来一次!” 在女孩手把手的纠正之下,我再一次尝试了咒决。 可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我猜测,慕容长青之所以能轻而易举的学会恬音的招式,是因为她在蛊术上,原本就有着很强的造诣,触类旁通自然简单。 而对蛊术一窍不通的我,这样做无异于开天辟地,根本不可能行得通。 现在,我只能希望以自己的一身道术,能抗得过西陵禁地的黑夜…… 我催促道:“先别管我,你自己躲藏好!” “可是你……” 话音未落,忽然涌动出一股白雾,将我包裹在其中,无形中的力量拉扯下,我毫无抵抗能力,被拽着飞速向后倒掠。 而抓着我胳膊的恬音,则被白雾一同拖走…… 第一百六十九章 西陵地气,修为被废 白雾拖拽的过程中,我的灵魂仿佛与肉体剥离开,天旋地转中,很快陷入昏迷…… 茫然睁开双眼,我赫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荒凉草地上,离这里不远,就是苗祥文曾经居住过的木屋。 在我的身旁,另一个“我”脸色阴沉,漫无目的在朝着木屋的方向行走着。 我赫然认出,这是我丢失的一道残魄! 怪不得今天早上起床之后,我会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像散架似的疼痛,竟是一道残魄,已经自己跑出了房屋! 我的残魄每向前一步,木屋上的咒文就会亮起,将我生生向后推出半米。 如此反复,我不断被逼退,无论怎么走都毫无寸进。 若不是我被白雾拖拽至此,丢失掉一条残魄所造成的后果,将会不可估量!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我默然诵唱净身神咒,朝着我丢失的残魄走去,身体与残魄相撞的刹那,我不由精神一振,那股疲惫感登时消散一空。 白雾依旧在身旁缭绕着,却与我之间有几厘米的距离。 我能感应到,体内道术正在抵御着白雾,除非我主动吸入,否则它不可能跑到我身体里。 白雾中所蕴藏的能量,不属于五行任何一种元力,我暂且窥探不透。 至于大量白雾为什么将我包裹着,拖拽到木屋附近,我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说……这白雾主动帮我寻找回残魄? 见识过西陵禁地黑夜的诡异后,我不敢再耽搁,立即起身准备进入木屋躲避。 踉跄钻过灌丛,要前往木屋的时候,我不留神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俯身看时,愕然发现恬音竟俏脸苍白的躺在地上,我试探一下鼻息,呼吸格外短促,且体温超乎寻常的低。 我赶忙将她抱起,迅速跑入木屋之中。 就在我要关门时,后头传来陆鹤鸣的喊声,“大哥,等等我!” 嗖的一声,陆鹤鸣窜入房门,我则迅速将门关上,三道门栓全部上死。 我惊愕问:“你怎么来了?” “见你被白雾给卷走,我以为是什么妖怪,就一路追着我这边赶,中途还射了几箭,可白雾一点反应也没有……” 射了几箭!? 我这才留神注意到,恬音的屁股上扎着一枚金属箭头,伤口已经扎到骨头里,如果不及时医治,左边的腿估计会废掉。 墨如初救人心切,我无心责怪,便吩咐它弄出些纱布,又打了一盆清水,开始准备为恬音取箭。 “能不能给我弄把剪刀,还有匕首?” “大哥稍等。” 墨如初操控五行元力的本事着实方便,没过多会儿,就用金属性元素弄了所需要的物品。 为了不触碰伤口,我用剪刀将阔腿裤给剪开个大洞,又将露在皮肤外头的箭杆折断。 小心翼翼将皮肉划开豁口后,我迅速取出箭矢,旋即将伤口包扎。 还好速度够快,伤口并没有流多少血。 想要包扎,就得把左半边裤子的布料整个去掉,因为伤口在腰臀的位置,只剪开一个豁口,我很难进行包扎。 无奈,我只能将恬音的裤子扯下,迅速包扎后,用毯子帮她给盖好。 看样子,恬音的身体构造和普通人一样,只不过肌肤细嫩莹白,甚至看不出有毛孔的存在。 拔出箭矢,伤口并没有任何流血和发炎的情况,可她仍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我将掌心贴在她的眉心,心神凝聚于其体内,赫然发现她的胸腔之中,积聚着外面飘荡的白色雾气。 雾气游走于恬音全身,应该就是导致她昏迷的罪魁祸首! 且恬音的身体每况愈下,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三个时辰,她就会因为身体衰弱而死。 我尝试用道家真气,将她体内的乳白雾气给逼迫出,可丝毫不起作用。 她是为了救我而死,我绝不能坐视不管! 无奈之下,我只能俯下身去,捏着她的下巴将嘴轻轻掰开,尝试着吸入少量白色雾气。 吸入的瞬间,我准备将雾气吐出,可这东西像是活了似的,顺着我的喉头就往里钻。 进入腹中以后,雾气就在我的周身游走,尝试着取代我体内的道家真气。 在触碰道家真气的瞬间,雾气就被弹开,如此往复循环在我肚子里折腾,倒没有造成损伤。 尝试过一次以后,我立即将剩下的雾气全部吸出。 恬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近在咫尺的面颊时,俏脸微有些泛红,下意识又将眼睛闭上。 我平静声道:“你体内雾气已经祛除,可以睁眼。” 恬音已经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忧心忡忡询问道:“可是你怎么办?” “无妨,这种雾气伤不到我。” 话刚说完,我就察觉到了体内的异样。 雾气虽说无法对我造成损伤,可道家真气与之抗衡时,我无法调动分毫!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心中默念你变金光神咒,可我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现在的我,没办法使用法术,和普通人无异! 以雾瘴消散的速度,至少在一周之内,我都要维持现状。 见我脸色难看,恬音琼鼻微皱,眸子里雾气化作泪水涌出,她站起身轻抱着我的肩膀,哽咽着道:“西陵禁地夜间的地气,可以让巫神婆化为血水而死。” “你把我带回屋子,已经是冒着很大危险,没必要为我去死。” “现在,我帮你把地气吸出……” 说着,恬音就要将嘴凑上来,我不敢忙按住她的脑袋,并将目光撇向别处,尴尬回道:“你先把裤子穿上。” 裤子已经被我剪烂,恬音只能用绳子拴着我给她的毛毯,做成简陋的裙子。 我沉声解释道:“由于我体质特殊,夜间地气并不会有致命损伤,但短时间以内,我没办法使用咒术。” “在一周时间里,你能不能保护我?” 恬音抹去泪痕,如释重负的缓了许久,才开口询问:“什么是一周?” “七天。” 恬音语气中带着歉疚,“可是……我被地气短暂侵占身体,外加伤势过重,也大概有七天的时间,没办法使用咒术。” 原本我以为,恬音能在这段时间中保护我,没曾想她也成了这幅样子。 好在还有慕容长青,只要在木屋中待到天亮,明早吩咐墨如初带我回到昨天的地点,暂时就能保住性命。 有巫婆神的身份在,想必西陵人不会为难我们…… 砰砰—— 厨房的墙壁再次被敲响,我顺着上次黑虫蛀下的洞眼看过去,赫然看见陆鹤鸣放大无数倍的脸。 “李天赐,给我开门——” 陆鹤鸣声色沙哑低沉,且拖着长腔,僵硬的表情格外显得怪异。 有过上次的经历,我没有冒冒失失的开门。 毕竟现在我和恬音都处于半个废人的状态,稍微出上一点差错,都可能要了我的命! 恬音也听到了动静,吓得两手抱着我的胳膊,颤抖着声色问:“外面的人是谁?” “可能是我的朋友,也可能……是妖魔!” 听到‘妖魔’两个字,恬音脸色顿时煞白。 砰砰的敲击声再次传来,外面的人声色急促的道:“我是陆鹤鸣,快让我进去!” 第一百七十章 西陵地气,妖邪入侵 砰砰敲击墙壁声愈发剧烈,我脚下的地板都在震动,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房子给掀开。 普通鬼魅,绝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力气,能够撼动房屋。 难道说……外面的人真是陆鹤鸣?他遇到危险后,才迫不得已砸门? 可陆鹤鸣又怎么会知道,我躲在这间屋子里? “兄弟,外头有东西一直在追,求你把门打开!” 听到陆鹤鸣的这句话,再从洞眼向外看,他那张惊恐中带着央求的脸,让我不由动摇。 从孔隙中,除了陆鹤鸣的一张大脸外,我什么也看不见。 砰砰的敲击房屋声再次响起,敲击的剧烈程度,让得桌椅板凳哗哗作响,陶缸从陶炉掉下,砰的砸个粉碎。 照这样下去,墙壁早晚被他凿穿! 我急忙冲着外头喊了一声,“别敲了,我待会儿你给你开!” 声音落下,敲门声戛然而止,门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挪动向门口的方向。 正要去开门时,恬音忽然将我拽住,颤抖着声色道:“门外站着的……根本不是人!” “你怎么知道?” “这栋房子是吊脚楼,柱子的位置有一米五高,再算上墙壁洞眼,你能看到他脸的距离,至少有三米多!” “你……你见过三米多高的人!?” 恬音的一番话,在我心中敲响了警钟。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我再次顺着洞眼的位置向外看去,陆鹤鸣方才站着的位置,根本没有脚印! 忽然间,陆鹤鸣放大无数倍的脸庞,占据了我的视线。 “兄弟,开门。” 僵硬的声音从陆鹤鸣的喉头发出,他灰败麻木的眼神看向我时,竟带着隐藏极深的贪婪! 我可百分之百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陆鹤鸣! 为了不让他继续砸墙,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先在门口等着,我马上就到。” 假冒的陆鹤鸣再度走向门口,我心中焦急忐忑,偏偏无可奈何。 恬音似看出我的焦虑,在一旁轻声安慰说:“我们就在这里等,天亮以后,西陵神邸的光芒再次照耀,一切魑魅魍魉都会散去。” “好。” 我把恬音扶到卧室床上,给她裹上毯子,自己则蹲在门口等着。 在我身旁,墨如初早已蓄势待发,从椅背位置悄然身处无数弩箭,压低声音询问,“大哥,能不能给我弄张符咒加持,否则单凭弩箭攻击,恐怕不能驱散鬼物。” “我现在没办法使用道术,一旦被鬼物冲破房屋,你立即射穿后方墙壁,我们尽快逃走!” “明白!” …… 没有道术护体,黑夜凛冽寒气蚀骨,我被冻得有些打哆嗦。 床上的恬音捂着受伤的腰臀,慢吞吞从床上走下,贴着我坐着,并用毛毯把我俩严严实实裹好。 毛毯并不厚实,外加上我俩都有伤在身,就算俩人紧挨着,也冻得手脚冰凉。 咯吱——咯吱—— 墨如初椅背传出声音,没过多会儿就弹出一条厚实的毯子。 我默不作声将毯子捡起,两张毛毯叠加在一起,总算觉得暖和了些。 起初听见怪异声音时,恬音不由吓了一跳,指着墨如初问:“这是什么机器,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长得像轮椅的缝纫机。” 恬音好奇的拍了拍墨如初的椅背,轻声嘟囔道:“还真够方便的……” 砰砰—— 房门再度传来剧烈的撞击声,还好有三道门栓拦着,否则凭这股力道,简直能将门直接撞开! 我费力的将后面的桌子、柜子,但凡是重物都般到门口,将门给死死堵住! 撞击声一阵接着一阵,如果我有道法在身,倒是无惧这等妖邪,可惜为了救恬音,一周之内功力尽失。 一阵阵撞门声中,门栓已经有些松动。 恬音吓得蜷缩在我怀里,怯生生询问:“万一它闯进来,我们怎么办?” 此时,我正琢磨着逃跑的方向,以及不继续吸入雾气的方法,因此没有理会恬音喋喋不休的碎碎念。 她自顾的叨念了一会儿,忽然像反过了神,颇有些怜悯的看向我,歉疚的说道:“对不起,我忘了你被野兽糟蹋过,脑袋出了问题,我不该问你这么多的……” 一旁墨如初惊恐道:“卧槽!大哥,你还有过这事?” “你闭嘴!” 恬音惊恐望着墨如初,“这台缝纫机怎么会说话?” “老子不是缝纫机,是轮椅!” “这台轮椅怎么会说话!?” …… 外头鬼物还在敲门,恬音和墨如初还在说着些乱七八道的。 恬音曾尝试救我的性命,如今我舍身为她,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 如今生死之间,想必透漏身份,她也不会对我有太多敌意。 想到这里,我坦白说道:“我并非西陵族人,墨如初是我带来的灵物,此番前往西陵,是有要紧事处理。” “如今情势危急,我希望你能放下成见,共渡难关。” 恬音一脸懵逼问,“墨如初是谁?” “是这个会说话的轮椅。” “可是……轮椅为什么会说话?” 砰—— 房间门再次被砸响,三个门栓齐齐震动,门框上有木头的铆钉被弹出。 恬音吓得俏脸惨白,总算不再追究轮椅的问题,“他万一闯进来怎么办?” “跑。” “不行!”恬音斩钉截铁的道:“黑暗中的西陵,是万魔盘伏的死寂之地!冒冒失失跑出门,必死无疑!” 又是一声剧烈的撞击,门栓隐约有松动迹象。 “开门。” “开门。” “兄弟(李天赐),你还认不认识我们……” 撞击声一阵接着一阵,除了陆鹤鸣以外,竟然还陆鹤鸣慕容长青的声音。 同样,撞门的声音也成了复数。随着门栓上裂缝加身,只听咔嚓一声,第一道门栓裂开。 接着,是第二道…… 恬音掀开毛毯,强忍颤抖站在门口,目露虔诚凝视前方,掌心凝聚出淡淡绿光,轻贴在门口。 在绿色光芒的笼罩下,敲门声戛然而止,房间恢复了短暂的寂静。 几秒钟过去,恬音掌心光芒消失,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我暂时还不能使用咒术,可是这门……” 撞击声再次响起,伴随着咔嚓一声,第二道门栓裂开。 估计是因为我们身上已经沾染到夜间地气,鬼物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后,才会疯狂破门而入。 虽说在进入黑暗之中后,危险性非常大,但也好过我们在这里等死。 墨如初的剑弩已经瞄准了后墙,我朝着恬音招手,“准备跑了,快过来!” “可是……” 恬音还在犹豫,随着撞击声越发猛烈,最后一道门栓开始出现裂隙,她终究战战兢兢的坐上轮椅。 “大哥,啥时候走?” 我下意识开口,想要说现在离开,可眉心突然传来的刺痛,莫名其妙产生的心慌感,也让我格外警惕。 慌乱中我迅速打来一盆水,把脸凑到水盆处查看。 印堂暗沉,眉间带煞,天阙穴有猩红血点,足见离开屋檐遮盖地,必有血光之灾。 门上裂缝越来越大,墨如初催促道:“大哥,要跑得尽快,否则带着两个人,我也不见得能跑得过门外的妖魔!” 逃是死,不逃也是死,我苦思熟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恬音是精灵,是及天地造化于一身的灵体,一生下来就道心通明,宛如赤子一般无垢。 秦澜是我用灵物为她洗涤灵魂,重塑肉身,她的体质与恬音格外相似。 记得第一次教秦澜使用咒术,只听我诵唱一遍,她就轻而易举的学会。 既然如此,恬音说不定也能…… 想到这里,我肃然对恬音说道:“你盘膝坐地,学着我的模样手掐印诀,闭上双眼,神识凝聚于眉心!”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经年辛秘,一朝顿开 恬音惊慌问:“为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如果想活命就听我的!” 房间中,恬音笨拙的盘膝坐下,学着我的模样,两手环抱内合于小腹,待她平心静气后,我才开始诵唱咒文。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恬音随我一同念唱。由于体内充斥着夜间地气,我诵唱咒决后,周身没有任何反应。 可伴随着恬音的咒决诵唱声响起,汹涌金光自她体表涌出,逐渐将整个房子覆盖! 房屋被覆盖的刹那,敲门声戛然而止,一切都恢复了寂静…… 恬音茫然睁开眼,在看到周身缭绕的金光时,喃喃不可置信的道:“这……这是我做的!?” “是。” 我赶忙将断裂的门栓取下,又从厨房取了两根木棍,将门给插上。 做完这一切,我才大松了口气,裹着毯子疲惫的靠在床上。 劫后余生的恬音,与我一同蜷缩在床头,紧缩着与我靠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说:“谢谢你。” “要谢,也该是谢你救了我。” 外头没了危险,身上有暖和的毯子裹着,我掏出包裹里的鹿肉,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道术无法使用,如果连体力都消耗干净,可就真离死不远了。 俗话说暖饱思淫欲,恬音靠的这么近,让我有些不适。 我朝着床边,挪了挪,她竟然拎起衣襟嗅了嗅,带着些忐忑的问:“我身上有味道?” “有。” “对不起,我现在就去洗澡。” 恬音即要起身时,我将她给按了回去,“我说的味道,是一股很好闻的花香,你不必太过敏感。” “谢谢。” 稍微松一口气后,恬音继续紧挨着我,顺便帮我把耷在地上的毯子掖在身下。 无奈,我只能这么躺着,没过多会儿就靠在床头眯着了。 一天折腾下来,我感觉骨头像散架了似的疼,第二天勉强睁开眼时,卧室里尽是腾腾的热气。 恬音正坐在巨大的陶桶中,下方泥炉中燃着柴火,水面上飘着花瓣,她只露出湿漉漉的脑袋,显得格外惬意。 我记得,这个锅是以前用来炖鹿肉的…… 见我起床,恬音笑盈盈的道:“初晨屋子里冷,我想着洗个热水澡,顺便燃起篝火,让你暖和些?” 还好,她整个身子都蹲在桶里,只露出个脑袋,并不算失态。 我吩咐墨如初,“待会儿你给她弄件衣裳,记着洗完尽早出门。” 刚下床还没出去,恬音就哗啦一声从水里钻出,疑惑望着我问:“你不一起洗么,我好容易从近处挑来的水。” 昏暗的房间中,借着门外晨曦的光,胴体洁白晶莹让我不由脸色涨红。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单手按着恬音的脑袋,迅速把她给按回水中。 估计是第一次见面时,我是以巫神婆的身份,也就是女人的身份与恬音交流。 她把我当做同性,因此才肆无忌惮。 咕噜咕噜的声音从浴桶中响起,我这才察觉,慌乱之中不留神将恬音的脑袋按进去,赶忙将手挪开。 “抱歉,我不是故意……” 刚松开手,恬音下意识的起身,我再度眼疾手快,将她按在浴桶中。 “别出来,我是男人。” 恬音总算听话的扶着浴桶,咳嗽了好一会儿,吐出几片花瓣之后,才喘息均匀,疑惑的抓着我的头发。 “骗人,你分明是女的。” 我无奈捧起水,将脸上属于巫神婆的痕迹洗掉,平静说:“你现在能不能看出,我是男人?” “可你为什么留长发?” 我耐着性子解释,“并不是只有女人,才会蓄发。道家正一门有说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父母亡故,亦或者……” 解释一番过后,恬音微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可你为什么留长发?” 我僵在当场,愕然良久无语。 恬音歪着脑袋,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指着门外的墨如初道:“还有,为什么轮椅会说话?” 我直接甩门出去,背对着女孩说:“十分钟以内洗过澡出门,我有要紧事办。”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慕容长青汇合。 凤仙与麦门冬已经潜伏在西陵,他们本就属于西陵一族,因此行走起来更为安全。 陆鹤鸣已经和我们走散,如果再弄丢慕容长青,我们就彻底处于劣势! 十分钟后,恬音将脸蛋洗得白白净净,披着墨如初给她做的粗布长裙,以及一双布鞋,朴素中带着仙灵之气,颇为赏心悦目。 模样是比之前作为巫神婆的时候好看多了,可她这样进入西陵的镇子,估计没人会承认她的身份。 我询问道:“你之前巫神婆的一身打扮,弄到哪里去了?” “巫神婆每天早晨,都会用咒术给自己换一身衣服,现在我没有咒术,只能这样。” 恬音回答得一脸坦然,我无奈道:“可你这幅模样进入西陵镇,他们会承认你的身份么?” 恬音笃定的道:“西陵族人和善温醇,只要我耐心解释,他们一定会信服我的话!” 有了这句定心丸,我便抱着恬音,进发前往昨日慕容长青附身的柳树。 我担心慕容长青的安危,嘱咐墨如初加快速度,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 “大哥,到地方了!” 从轮椅走下的时候,我只觉得头发晕脚发飘,脸都被风吹得有些麻木。 恬音则直接滚下轮椅,半跪在地干呕,估计是有些晕车。 等赶到树下时,我却从里面感知不到慕容长青的气息。 我心中隐约生出不好的预感,赶忙敲了敲树干,“喂,你在不在里头?” 在我敲击的瞬间,树干荡漾起一道绿芒,随即出现用刀子铭刻出的字迹:“我有必须要独自处理的事情,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你一个人不要轻举妄动,到一里外的镇子等我消息。” “另外,我觉醒了些许关于西陵的记忆。黑夜中的雾气不会将你杀死,在不招惹妖魔的情况下,你可以尝试在夜间探寻,兴许会有不同发现。” “此次异性,短则三五日,长则一两周,等我。” 慕容长青这家伙,竟然擅自跑了! 我将干呕着的恬音扶起,急声询问道:“除了巫神婆之外,还有没有人能使用你们的咒术?” “没有。” 恬音笃定的回道:“巫神婆的力量,是上天赐予的,否则西陵人有疾病灾祸时,就不会以我们为信仰。” 我不由疑惑,“慕容长青不是巫神婆,她为什么能使用你们的咒法?” “不知道。” 恬音的性格,用陆鹤鸣的话来形容,简直是个二愣子。 看样子,想要从她口中听到合理推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只能自己忖度。 慕容长青第一次出现,是五十年前在苗疆,学会咒术之后于天山崭露头角,自成天山一脉的祖师爷。 可奇怪的是,我亲自前往探寻,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咒术,能够凌驾于慕容长青之上。 慕容长青的咒术,绝对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么简单! 外加上慕容长青留下字条,说自己觉醒了记忆,有一件事必须独自处理,这也就代表着,她的记忆与西陵有关。 出现的五十年间,慕容长青一直待在天山,之后与我碰面。 那么她在西陵的记忆,就是五十年前的事! 由此,我另外衍生出一个大胆的推测…… 或许慕容长青根本就不是我所在世界的人,而是属于西陵界特殊的巫神婆,因此来到这里以后,才会觉醒记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恬音施展过一遍的咒术,慕容长青就能炉火纯青的使出。 第一百七十二章 西陵辛秘,追溯经年 在掌握属于巫婆神的咒术以后,慕容长青在西陵中如鱼得水,再难有东西能威胁得到她。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自保,以及想办法放出消息,与陆鹤鸣汇合。 更熟悉地势的麦门冬与凤仙,则在暗处对我们虎视眈眈着。 我们三人,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敌手,现在的我,又是最大的薄弱点。 因此,他们极有可能潜伏在暗处,想办法把我给灭了…… 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命护身,想办法先与陆鹤鸣汇合。 有恬音在我身边,替我施展咒决,至少安全能得到些保障。 我询问恬音,“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我们巫神婆在出生时,冥冥之中就已经规定好了路线。在接下来的一周被,我会去附近的镇子,替镇上的人医病。” “一周之后,沿着镇子一路向北,半个月到达世界神树。” 再过一周,我体内积蓄的西陵地气,大概能消散干净,到时候有了自保之力,与恬音分开也无大碍。 提及此处,恬音忧虑的道:“可我现在不能动用巫术,就算待在镇子里,也帮不上大家的忙。” “无妨,我传授予你道术,治病救人不在话下。” “七天时间,还望你我相互扶持……” 离镇子不过十里的路程,以墨如初的速度,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可恬音却格外固执得非要步行。 说是之前与我在木屋待着的一夜,已经坏了巫婆神的规矩,以后必须都得按照规矩行事。 我拗不过,只好坐在轮椅上,在他身后慢吞吞的跟着。 …… 西陵禁地的集镇,与我想象中并不一样。 涵盖了两座山,方圆近二十里,星罗棋布着各式木屋,构造与苗祥文的大都一样,且外头铭刻着我看不懂的阵纹。 房屋之间的距离,最近的也要一里多地,周遭仓山莽林,偶尔见有披兽皮,手持长矛的猎户匆匆而过,互相并不打招呼。 生活在这里的西陵人,就像是独居的野兽,互相警惕,且互不侵犯。 他们的警惕心都如此强,想必今晚要借宿,也没那么容易。 已经路过了许多户住宅,恬音还是闷着头向前走,我不由疑惑问:“不尽快找地方借宿,你这是要去哪?” “我能感应到,间隔五里的位置,有一个人病得很重,急需我的帮助。” 有人生病倒是好事,将其治好以后,我们至少有机会能够借宿。 一路行走时,墨如初小声道:“我总觉得这些上山打猎的人,看我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 “大哥,你的目光只能看见前面,而我能看到四面八方。我们路过这些人的时候,他们都驻足原地,打量着我们许久,直到离开。” “其中有一个家伙,甚至偷偷搭弓瞄准了你的方向,不过后来又放弃了。” 我不由皱眉,自言自语道:“靠山吃山的地方,钱财不能通用,我身上没鞋带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更与他们无冤无仇,何至于起杀心?” “大哥,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肯定更琢磨不明白。” 墨如初从椅子底座,弹出一个小型针槽,压低声音道:“总之待会儿你把脚抬高一些,再有人敢朝着咱瞎比划,我就先下手为强!” “可。” …… 险山恶水中,他们已成野兽。想要从镇子中活下,我就得被他们的爪牙还要锋利! 可我仍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对一穷二白的我暗起杀心? “我们到了!” 恬音眯起眼睛,打量着前方山壁处的巨大木屋,擦拭去前额汗珠,美眸干净明亮,俏脸笑容沁人心脾。 我大概猜测到,刚才的那些人,为什么会对我起杀心。 “生病的人就住在那户人家,还要翻过一条山涧,我们速度得快些。” 木屋建造的位置格外精巧,贴着山壁有一羊肠小道,木屋就建造在小道尽头的巨大石台上,用几根柱子,支撑起半悬空的屋子。 建造木屋的板材,是坚硬厚实的柳木,悬崖有一瀑布,刚好有水柱冲刷木板而过,在雨水浸润下,沉阴木更加坚实牢靠,反成了一种奇景。 看样子,西陵禁地的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像是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必定地位尊贵。 我向恬音询问:“在西陵中,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住豪华建筑?” 恬音娓娓解释道:“你说的这栋房子,只有一半是住宅,另一半是供奉西陵王与众神邸的神庙。” “每一个集镇中,都会推举出一家作为大祭司,居住在神庙中,为镇子上居民组织每周一次的祭祀活动。” “大祭司一家不用捕猎,在祭祀过神灵后,祭司可以享用祭品。” “另外,在西陵禁地捕猎格外危险,稍不注意就会丧命。如果一个家里死了主要劳动力,女眷就由祭司供养。” 说话间,我看见远处木屋里走出四个妇女,正拿着木桶和抹布,开始忙碌冲洗地板。 这当大祭司的,还真挺吃香的。 我吩咐墨如初弄了个头巾,扔给了恬音,“把它戴上。” 恬音疑惑,“我戴头巾做什么?” “你现在没有巫神婆的力量,一旦有西陵人因容貌对你图谋不轨,我们就灾难在此地立足。” “不可能!” 恬音斩钉截铁的道:“西陵民风淳朴,人心良善,对作为神使的巫神婆礼遇有加,怎么可能会加害我!” 我无奈解释,“就算不会被加害,我们也能防患于未然。” “作为巫神婆,我绝不会保护和背叛我的信徒!” 恬音固执的撂下一句,转身气蹶蹶的朝着木屋的方向走。 我只能从轮椅走下,快步跟上去。 一周之内,保护恬音的安全,也就相当于保护我自己,我也只能这么做…… 到了木屋入口,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女,低着头怯生生的问:“你们找谁?” 妇女的左边侧脸有淤青,前额头发掉了一簇,脖颈处还有指印掐痕,像是被人打的。 恬音温声询问:“我是巫神婆,感应到这里有病人的气息,特地过来医治。” “你是巫神婆!?” 妇女盯着恬音的脸良久,旋即摇了摇头,“我见过巫神婆,不是你这个样子。” “我受了伤,无法动用神力,但依旧能帮你们摆脱病痛。” 这家伙,上来就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精灵性格天真直率,我没办法阻止,只能在一旁干等看着。 妇女犹豫的望着恬音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们的大祭司后山开会,他已经病入膏肓,正为两个儿子举办接任仪式。” “什么?他在哪,我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救人!” “绕过这座山,再向前走二里路,你们一眼就能看见聚集着很多人的地方。” 打听到路途,恬音指着墨如初,央求似的道:“你能不能用这会说话的轮椅,带我过去?” “你不是说,巫婆神不能坏了规矩么。” “人命关天,就算坏规矩,西陵王也会谅解我。” 临行之前,我询问妇女,“你脸上的伤是哪来的?” 妇女下意识捂住脸,“擦楼梯时,不小心摔的。” “脖子上的指印呢?” “那不是指印,是被楼梯拐角硌着,留下的伤口愈合后的样子。” “脖颈的巴掌印呢?” “是我拍毒虫,不小心留下的!” 我冷声道:“撒谎!你的脖子上,根本就没有掌印!” “我……” 妇女脸上带着惊恐,愣神良久不敢说话。 我语气温和些道:“是谁的打的你,告诉我,兴许我可以为你做主。” “没人打我,你不要乱说话!” 妇女声音颤抖,扔下水桶仓皇跑进屋里。 左脸位置淤青,隐约能看出掌印,从大小来看应该是个男人,且妇女嘴边左脚有开裂血渍,女人殴打绝不会有这种力道。 从这四个妇女颓败神情,恍惚的模样,我隐约可以猜测到这家人的德行。 我凝重声道:“大祭司一家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趟浑水你最好别蹚。” “胡说什么呢!” 恬音驳斥道:“大祭司是负责祭祀神灵,保护女眷的神使,绝不可能是坏人!” “如果你不愿带着我出发,我就自己过去!” 在恬音的格外坚持下,我纵然心中不愿,也只能抱着她坐上轮椅,绕着山腰疾驰而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巫神降世,众人朝拜 约莫二十来分钟后,我们绕过后山森林,隐约看到前方有五六十个猎户,集聚在一片空地上。 在场的都是成年男性,个个都披着兽皮,身上挂着长弓,腰间还插着匕首。 群人聚在一起,我很难保住自己和恬音的安全。 墨如初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大哥,要不然在找个地方先猫着,等人都散了,再过去查看情况。” “可。” 就在我准备悄然退却时,恬音却嗖的从我怀里跳下,小跑着到近处的猎户旁,“请问,你们在干什么?” 这家伙,送死都不带这么送的…… 见我要跟着上前,墨如初提醒道:“大哥,你和这女人素不相识,她既然抢着送死,你管她干什么?” “她虽说没救我,却也尝试着救我性命,此恩需要报偿。” “另外,我需要她的身份和道法,借此融入镇子。” 说话间,我已经走到了恬音的身前。 被恬音叫中的中年猎户,在回头看到恬音的容貌时,眼神中震惊与贪婪之色不加掩饰。 也难怪猎户吃惊,西陵禁地人以打猎为生,女人采集野果,大都皮肤粗糙黝黑。 像恬音这种脸蛋光滑得跟鸡蛋清似的美女,走到哪里都自带光环。 “你好,有听到我在说话吗?” 中年猎户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咧嘴一笑问:“小姑娘,你是哪个镇子的?” 说话时,中年猎户的手下意识就要抓向恬音的胳膊。 周围的猎户也注意到这里,纷纷投来的目光中,带着异样的炽热…… 我挡在恬音身前,冷声道:“她是受伤的巫婆神,你们最好放尊重些。” 说话时,我在恬音的耳边悄声道:“把我之前教你的咒术念出来!” 恬音茫然望着我,始终不愿开口。 我只能偷偷踩了下她的脚趾,“快念!” 恬音疼得眼眶泛红,委屈的撇了撇嘴角,终于开口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随着咒语的诵唱声,恬音的体表渐而涌动出金光。 周围猎户看到金光,下意识惊恐后退。 我再度冷声询问:“现在,我以巫神婆使者的身份问你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想要趁机占便宜的猎户,眼神中带着些警惕盯着我,“巫神婆使者是什么?” “我用得着告诉你?” 见我脸色渐而阴沉,中年猎户赶忙低头回答道:“大祭司病重,他的双胞胎儿子,正在以角力的方式,当着大家的面竞选新一任的大祭司。” 金光亮起,群人自动让开一条通道,我则牵着恬音的手,走向正北方石台的位置。 石台正上方,坐着个身材魁梧,五十来岁的老头,脸色苍白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他皮肤细嫩,看样子没干过体力活,但肤色却黑得厉害,不像是抬眼晒的。 太阳穴凹陷,布满血丝的眼睛微有凸出,指甲长满竖纹,分明是常年精元外泄,肾水不足的症状。 肾水缺乏到他这种程度,的确有可能致死。 在石台的下方,有两个从长相到气息,以至于穿衣服都一模一样的两个中年男人,真抱着膀子,在圆形石台上比试力气。 猎户们在一旁叫好,场上的两个人大汗淋漓,场面热闹异常。 恬音冲着石台喊,“你们不要再打了!我是巫神婆,可以医治大祭司的病。” 角逐异常激烈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在看到体表流淌灿然金光的恬音时,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在亮出身份的刹那,五十几个猎户竟然全部伏跪在地上,行五体投地大礼,口中齐声呼喊,“阿托拜。” 我完没有想到,巫神婆在猎户中的身份,竟然如此之高。 不过,他们忌惮的是巫神婆的神力,而并非是恬音本身。 假若没有我的帮助,失去神力的恬音就像是被拔掉呀的老虎,估计很快就会被谋皮食肉。 可惜,恬音并不知道这一点…… 众人跪下后,坐在椅子上的老者艰难翻身,从椅子上滚下,慌忙做出五体投地动作。 唯独石台中的一个壮年男人,盯着恬音良久,忽然冲着众人喊,“大家都不要跪了,你看这小娘们细皮嫩肉的样子,哪里像巫神婆!” 另一个男人指着恬音,帮腔说道:“她就是个骗子,大家可别被蒙了!” 从恬音的打扮来看,的确像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疑惑的众猎户,终于在大祭司继承人的威严下,逼迫得站起身。 “来人,把他们两个抓起来,送到神社!” 五十多个壮汉,试探着向我们逼近,估计在发现恬音没有攻击力以后,会立即群起而攻之。 恬音急得美眸泛着泪光,“我只是受伤而已,没有恢复神力,你们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心存忌惮的猎户们,这会儿失去畏惧,竟一窝蜂的向着这边冲。 其中的一个继承人忍不住喊道:“抓住以后,谁也不许碰她!俘虏的外来者,归新一任大祭司所有!” 众人离我们大概五十米远时,我沉声问道:“现在,你看清他们的本来面目没有?” 恬音依旧咬牙固执道:“他们根本没有弄清楚我的身份,否则绝对不会这样对我!” 这家伙……单纯得简直一根筋。 没办法,我压低声音道:“下面我说一句,你学一句,可以摆脱此次困境!” “你可千万不要伤了他们!” “放心,不会。” 都到了这个时候,恬音竟然还挂念着想要害她的猎户,我怒其不争,也只能妥协。 原本,我准备教恬音吟唱《净天地神咒》,万道仙光落下,群人必神魂受损,轻则半身不遂,重则魂飞魄散。 有了恬音的这句话,我只能助其诵唱雷法。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雷法是金光咒的下半篇,恬音刚好接着诵唱,护体的金光化作湛蓝色雷霆光幕,并迎风放大,将试图靠近的人冲飞回去。 雷光席卷极其迅速,且范围覆盖广泛,这群人只是浑身麻痹皮肤焦黑,并没有受到严重伤势。 见雷光席卷众人,恬音再也不愿诵唱咒语,嗔怒瞪着我道:“你不是说,不会伤人么!” 我淡漠瞥了她一眼,“若非是我,你已经死了无数次。” 即使恬音不再继续使用雷法,有过刚才的教训以后,群人也不敢贸然上前。 我冷眼环视众人,愠声怒道:“你等亵渎神灵,罪孽滔天,还不速速下跪,在等天罚吗?” 登时,群人惊慌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喊着饶命。 台上的两个家伙吓得脸色发白,在原地愣神几秒之后,也慌张的俯下身子,嘴里还喋喋不休着。 “我们兄弟俩也是怕有人冒充巫神婆,亵渎了神灵的威严,请巫神婆赎罪!” 恬音没有理会众人,而是径直朝着歪倒的座椅旁,半身不遂的老者跑去…… 请假 今天咳得更厉害,有点撑不住。章节凌晨补上,可能审核完要明早八点以后,大家明天再看吧。 抱歉 《风水异闻录》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刚出虎穴,又入狼群 恬音没有理会两人,直奔着石台后方,将摔倒的大祭司扶坐在椅子上。 “老人家您撑住,等找个清净的地方,我马上替您医治。” 大祭司的两个儿子,在椅子左右绑上木杆,俩人抬轿似的将老人抬起,并朝着我们一脸谄笑。 “两位请跟我到神庙一趟,让我们好好供奉您。” …… 群人叩拜后恭敬散去,恬音颇有些得意的望着我,“怎么样,我就说西陵人民风淳朴,一旦弄清楚身份,就绝对不会对我们图谋不轨!” 我懒得理会恬音,而是冷声对二人说道:“你们在前面走,我在后头跟着。” 一中年男人凑上前,格外谦卑的道:“我叫曾参,旁边是我弟弟曾默,都是巫神婆最忠诚的信徒。” “附近山多路滑,两位需不需要我吩咐手下人们,准备两台轿子?” “不用。” …… 曾参两兄弟,体型魁梧健硕,常年生活在丛林中,天生的带着煞气。 以我的能力,若和这二人争斗,胜负只有五五开。 因此,他们在前头走,我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路途中,我吩咐墨如初随时观察周遭情况,一旦发现有人携带凶器进攻,立即放冷箭! 恬音好奇问:“你离他们这么远做什么?” 我压低声音道:“背后无眼。” 恬音更是疑惑,“什么意思?” “为了防止他们偷袭。” “你太过谨慎,谨慎得让人讨厌。”恬音纤眉微蹙,“巫神婆是神的使者,万人朝拜的对象。” “信徒们对巫神婆崇敬有加,绝不敢有任何造次!” “可你对我不仅毫无敬意,还屡次三番驳斥,我现在怀疑,你究竟是不是西陵人?” 我淡然询问:“倘我不是西陵人,你又当如何?” 恬音顿时愣在当场,良久后她反过神,惊声喊道:“你真的不是西陵……” 话音未落,我赶忙将恬音的嘴给堵住,“你小点声!” 从言行举止,到神态动作,就算恬音再愚钝,也该猜出我的来历,且惊声询问说:“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不用管,你只需记住一点:我救过你的命,且比你的信徒们更加可信!” …… 似乎我不是西陵人这件事,对恬音的打击很大,一路上她都有些呆傻浑噩。 赶到神社时,刚好是正中午,在我的暗中嘱咐下,恬音将曾参和曾默支开,将大祭司带入密闭的房间中。 长途颠簸下,大祭司已经昏迷不醒,倘若没人救治,今晚就会毙命。 我将窗子的木板遮上,打算反锁房门时,曾参忽然从走廊隐蔽处窜出,冲着我招了招手。 “神使大人,您这边说话!” 我冲着墨如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随时准备攻击,这才走上前问:“你有事?” “呵呵,想和神使闲聊两句。” 曾参从兜里掏出用树叶卷着,类似香烟的东西递给我,“神使大人,您尝尝我们镇子的特产,这可是个好东西,每十颗就能换一头羊呢!” 没想到在西陵,还有类似香烟的东西。 我点燃之后抽了一口,那股辣嗓子的呛味,差点没把我给送走了。 呛味之后,我只觉得浑身飘飘然,每一个细胞都舒服得颤抖,下意识两眼翻白,差点没晕厥过去。 这东西竟然有瘾,而且极强! 我赶忙将烟头按灭,平静声道:“无功不受禄。” “不愧是神使,脑袋就是比我们灵光。” 见我按灭烟头,曾参呵呵一笑,“神使不要不舍得抽,只要您帮我办完这事,我送您五十支!” 我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给我爸治病这事,希望神使就别掺和了,他老人家已经活够了岁数,以后还得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 “只要他老人家一死,五十支上好的烟土,我马上送给您。” “知道了,回去吧。” 我转身进屋,曾参有些着急的道:“您还没说答不答应呢。” “我让你回去!” 一声冷喝,吓得曾参灰溜溜离开。 刚把门关上,还没等反锁,砰砰的敲门声再度响起。 我怒的开门,“让你走,难道你听不懂人话……” 话说半截,我才注意到眼前站着的人有些不对,虽说模样大抵相同,但此人眼神更锋锐,薄唇鹰钩鼻,给人以阴鹜感觉。 曾默稍有愣神,便笑道:“神使是不是认错了人,把我当做我哥?” “怎么,你找我也有事?” “有个问题想请教神使大人。” “说。” 曾默双眼眯起诡异弧度,阴测测的道:“在我们西陵,除了普通的猎户,就只有巫婆神与祭祀被人敬重,你忽然冒出个神使,是什么职位?” 刚施展了雷法震慑众人,没想到曾默这么快就找茬上门。 这家伙的胆子,可真够肥的。 我漠然道:“就算我什么职位也没有,有巫神婆在,难道你敢造次?” “当然不敢。” 曾默脸上笑容越发阴冷,“巫神婆只会保护信徒,他不会帮着您对付我。而且走到这里的巫神婆,基本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 “一个月之后,巫神婆一旦魂归世界树,你还能拿什么狐假虎威?” 赤裸裸的威胁下,我朝着墨如初使了个眼色,它已经弓箭悄悄上弦,随时准备等我下令攻击。 气氛僵硬时,曾默忽然咧嘴笑道:“神使不必紧张,我说这么说,只是想求您帮我个忙。” “只要您愿意帮我,就永远是这个镇子的客人。” 我回之一笑,“你不用你求,救人是巫神婆的天职,我一定会将你父亲的病给治好!” “谁让你治好了!” 曾默急道:“我是让你别给他治!这老棺材瓤子活着,我们哥俩还怎么当大祭司!” “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把他给治死,我要你走不出镇子!” 威胁声过后,曾默匆匆离去。 这会儿,恬音躲在门后,偷听到了谈话的所有内容。 她俏脸阴晴不定,美眸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囡囡不可置信的道:“怎么会这样……” “人性皆是如此,哪个世界都是一样。” 我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大祭司,平静声道:“他的病是因为肾水衰竭,也就是纵欲过度。” “进门的时候我数了一下,这里的女眷总共有十二个,其中有三人颈口与领口,有掐痕和指痕。” “从指痕大小可以分辨出,就是大祭司留下的。” “救或者不救这个老淫棍,你自己决定,我不会多加干涉。” 恬音咬了咬牙,前额沁透冷汗,“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使命要我救人,我只能遵循本性!” “好。” 接下来,我便将净身神咒的咒文,逐字逐句的传授给恬音。 净身神咒不仅能够驱除身上的邪秽,也能滋补元气,大祭司是因虚弱濒死,刚好对症治疗。 至于救大祭司与否,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毕竟,一个老缺德,和两个小缺德,谁掌控权利对镇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救下大祭司以后,我们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应该不会对我们下毒手。 只要熬过一周的时间,我就不用惧怕这些家伙。 恬音的天赋格外强大,随着她的吟唱声,青蒙蒙光芒自大祭司体内亮起,他身体中缺乏的元气,也随之得到充盈。 短短几分钟过去,大祭司呼吸恢复正常,慢慢悠悠转醒。 醒来以后,大祭司指着恬音,声色虚弱的道:“我……我记得您是……是巫婆神!” 猛然想起在石台发生的事时,大祭司赶忙跪下行五体投地礼。 第一百七十五章 西陵王相,夜半探秘 恬音在知道大祭司的德行以后,纵然将其救下,俏脸也不见多少喜悦。 见恬音脸色不好看,我便上前代为答道:“我们要在这里住一周左右,为镇子里的人祛病消灾。” “你为我们准备好房间和食物,周围不得有任何人打扰。” “两位请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大祭司离开以后,我稍松了口气,“咱么暂时算安全了,在一周的时间里,你千万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这样对我们两个的安全,都有保障。” 恬音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喃喃不可置信的道:“大祭司是守护镇子上老弱,庇护猎人遗孀的守护者,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 “还有他的儿子,对养育之恩的父亲,竟然动起了杀念,这简直……不可想象!” 如果不是失去力量,估计恬音这辈子都不会了解,人间还有这等险恶。 如同历史上,说出“何不食肉糜”的皇帝,居高临下,俨然看不清真相。 大祭司恢复身体以后,估计是匆忙整顿自己的部下,只是派来几个住在他家里的妇女,给我们收拾住处,准备食物。 恬音饿了许久,中午看见烤肉就要下手去抓。 我捉住她的柔荑,“等一下。” “好吧。” 恬音依依不舍的将手缩回去,“刚才救人,多半是你的功劳,我理应让给你吃。” 这家伙…… 我询问墨如初,“能不能弄些银子出来?” “可以,不过银在天地间属性含量很少,材料准备可能有些麻烦。” “不用太多,一枚银针就好。” “这没问题,大哥稍等一会儿。” 约莫五分钟骨偶,墨如初从椅背弹出一根银针。 我用银针在每一盘食物中都扎了一下,在发现没有任何毒性以后,才将银针小心翼翼的收起。 “可以开吃。” 恬音直接用手去抓肉,吃得格外狼吞虎咽,嘴角流油模样,格外娇憨可爱。 我不由疑问,“你以前没吃过肉?” 恬音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巫神婆是不能自己捕猎的,只有路过镇子,镇上居民供奉的时候,才能吃上一次肉。” “我上次吃这种东西的时候,还是半年之前。” 精灵吃下食物之后,肚子里的东西会转化为能量,她使用咒术消耗过多体力,正是继续补充的时候。 我没有和她争,而是将自己的一份也让给她。 只有保证恬音精力充沛,随时都能够施展出咒术,我的安全才得以保障。 饭桌上的食物都被吃光,大祭司按照我的吩咐,不敢让任何人靠近,在送饭以后,整个神社就是空荡荡的。 袋子里还有些风干鹿肉,是我和慕容长青一起做的,我便靠在窗口,眺望着远山,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 佳人一去,再无芳草。 以往风尘混迹时,无论分别相聚,都不会让我有太多牵挂。 唯独慕容长青,久别重逢后,再次离别时,我竟有些空落落的。 恬音走到我身旁,带着些歉疚的道:“我该给你留点肉的。” “无妨,这东西我常吃。” 正说着,门外长廊忽然有脚步声传来,大祭司从窗户口看见我们,顿时老脸上堆满笑容。 “两位有没有时间,与我一起参拜神社?” 没等我答话,恬音就温声回答说:“好。” 在大祭司的带领下,曾参和曾默也跟着一起,绕到木屋的后方,到了一处像仓库的巨大房间里头。 四周点燃蜡烛,赫然照亮屋子里摆放的无数神像。 这些神像大都是一个木雕,外加上小型的牌位,上头写着西陵的山川或自然神邸。 最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个用红布严严实实包裹着的铜像,我只能看见露出的一双脚。 将我们送到此处以后,大祭司带着曾参和曾默对着神像恭敬叩拜,而后对恬音说:“一切就交给您了。” 大祭司离开,并帮我们将木门带上。 我询问说:“你这是要做什么?” 恬音从角落里提起一桶水,挨个神像用清水淋浇,“巫神婆每遇到神社,都会用清水帮神像洗礼,这是作为巫神婆的规矩之一。” “中间用红包蒙着的家伙是什么?” “不得无礼!” 恬音严肃的说道:“正中央是守护西陵禁地的西陵王,是所有西陵人的信仰,我不允许你侮辱!” 红布掀开,恬音恭敬行三跪九叩之礼,而后小心翼翼的将红布取开。 在取开红布的刹那,我不由惊呆了! 这个青铜雕像,无论是身上的软金盔甲,亦或者脸上似笑非哭的青铜面具,都与我在石棺中看到的那人一模一样! 棺中人有陆鹤鸣的肉身拉棺,曾断言五十年前的事,话语与爷爷如出一辙。 曾在帝陵时,我与此人有一面之缘,可以笃定他与我有大因果! 因此,我在西陵禁地与其蒙面时,发大下愿心,冒着生命危险,要将棺椁中之人假面揭下! 却不曾想,被那人的一股力量给冲飞出去。 我费尽千方百计,始终无法窥探那人的真面目,却不曾想西陵中竟有他的雕像。 只要看清雕像的面目,我就能知道石棺中的人究竟是谁! 我忐忑的伸出手,触碰到冰凉的青铜面具…… 还没等我将面具摘下,恬音忽然捉住了我的手,惊怒声问:“你要干什么!?” “嘘,小声点!” 我赶忙捂住恬音的嘴,可门外的大祭司听到动静,带着两个儿子冲进房门。 唰的一声,曾参和曾默同时抽出腰间猎刀,刀刃遥指着我。 大祭司怒道:“把巫神婆放开!” 两人中年男人持刀对峙,还有一个老当益壮的大祭司,已经拎起墙角铁锤,随时准备攻击。 手无寸铁的我,目光扫视过周围,却找不到能当武器的东西。 且供奉神像的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入口则被三人堵住。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吩咐墨如初在后头的房间等待。 门外是哗哗瀑布,噪音极大,我喊破喉咙墨如初都未必能听得见。 我揭开面具,无疑是对西陵王的大不敬。恬音作为西陵诞生的精灵,因此对我产生杀念,也并非不可能。 只要恬音一声令下,我极可能会被乱刀砍死在这里…… 战斗一触即发时,恬音俏脸扯出牵强笑容,“我们……开玩笑呢,大家都别太激动。” 呼,算这女人还有点良心。 大祭司看出了不对劲,阴沉着脸色说道:“巫神婆大人,如果你受到这个人胁迫,不用害怕,我们会帮你!” “他是我的朋友!对他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恬音俏脸肃然,上前一步双开双臂,将我给护在身后。 曾参和曾默傻了眼,讪讪的将猎刀收回鞘内。 大祭司呵呵一笑,“原来是误会,我这也是关心则乱,请两位不要见怪。” “没事,你们都出去。” …… 送我们回到房间时,大祭司见我们两个待在一间屋子,提醒说道:“两位,我们在神社旁边还准备了一间房,你们住在一起是不是……” 我当即打断,“不用你操心,我们就住在一起。” “你是人类男人,我不会和你一起住。” 恬音摇了摇头,旋即跟着大祭司出门,“麻烦带我去看房间。” “巫神婆大人这边请。” …… 目睹着两人离开,我却无可奈何。 离开了恬音以后,我有墨如初护着,就算再不济也能打能跑。 可离开了我,恬音就真的一点防身的能力也没有。 不过,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只能让她自求多福…… 等人走远了些,墨如初才抱怨道:“大哥,这娘们也太不识抬举了。” “无妨,没有他碍手碍脚,我反而更好办事。” “今晚你跟我出去一趟,有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道韵洗礼,雷法复苏 在危机四伏的西陵禁地,无法使用道术的我,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我准备今夜探寻西陵王的秘密,倘若恬音再执迷不悟,我就与墨如初逃回苗祥文曾经的住处。 恬音执迷不悟,自掘坟墓,我也毫无办法。 以恬音感人的情商,和她待在一起,比面对鬼物时还要危险得多…… 神社宅邸格外豪华,并非像外头的木屋一样,晚上简单把门栓插上就好,连个窗户也没有。 傍昏时分,神社暂住的十几个女眷,开始扛着厚重的木板,装进巨大窗户的卡槽里,将窗户给封上。 木屋四周有走廊,地板与天花板有衔接的缝隙,刚好可以装上推拉的木板。 装上木板以后,就相当于给木屋外头罩了个大笼子,就算夜晚也能在走廊活动。 木屋占地约莫有一千平米,大大小小的隔间几十个。 里头住着十二个女人,曾参曾默两兄弟,以及住在供奉神像房间旁边的大祭司。 入夜以后,可以通过走廊,到达任何一间屋子。 傍昏时,随着走廊外围,最后一块木板卡死,巨大的木屋霎时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有妇女端来几盏蜡烛,摆放在房间四个角的烛台上,房间笼罩在橘色暖光中。 “神使大人,您晚上就寝时,千万要把门窗关好,插上桃木栓。” “多谢提醒。” …… 等女人离开,我立即将烛火吹熄。 纵然不能使用道术,我双眼破妄的本事却没有消退,能在黑夜中窥视犹如白昼。 在床上静等午夜十二点,我向墨如初悄然吩咐,“木板地面轮子划过时会有声音,你想点办法,待会儿跟着我出去,别弄出动静!” “明白。” 墨如初从椅背上喷出厚棉布,将轮子层层包裹,尝试着跑了两圈,静得没有半点声音。 我也在脚下包裹了棉布,静等午夜时分。 天地间阴气最浓重时,悄然打开木门,与墨如初蹑手蹑脚的出去。 灯火寂灭,伸手不见五指。我可以把长廊看个通透,可对方纵然站在我们面前,也不见得能发觉我们的存在。 悄然向后头装有神像的房间摸索时,我向墨如初嘱咐,“待会儿无论谁端着烛台或者照明的东西出现,你都第一时间用暗器打掉,能不能做到?” “没问题!” “嘘,小声点。” 摸索到房门口时,我稍微一碰,门就嘎吱一声打开。 还好,装有神像的房间,房门没有上锁。 西陵王身上蒙着红布,我爬上摆放的架台,小心翼翼的将红布取下,尽量不弄出半点动静。 这会儿,墨如初悄悄把门给关上,溜到我身前小声说道:“大哥,好奇怪啊,这个雕像竟然和你一样高!” 我的双脚裹着棉布,和铜像脚上穿的铁靴差不多高度,外加上身材几乎一模一样,站在一起跟一个人似的,也难怪墨如初会诧异。 雕像外头穿着环扣锁子甲,领口是软金编织的软铠,虽说是普通材料打造,但还原程度已经很高。 如果秦澜在这里,肯定能从外在穿着,判断出西陵王所在的年代背景。 我从头到脚,将西陵王的穿着打扮,都深深印在脑海里,等离开西陵禁地以后,可以将其绘出,供秦澜分析。 记下每一个细节以后,我搓了搓手,忐忑的将手放在青铜面具上,尝试将之取下。 嗡—— 在我触碰的刹那,一股金色的光芒自青铜面具激荡出,横扫过我的身体。 糟糕,大意了! 在强横力量波及我身体的刹那,我惊出了满身的冷汗,照此恐怖程度,足够将我的身体摧毁成齑粉! “大哥,你怎么样!?” 墨如初也吓傻了,我呆愣在原地,良久之后摸了摸自己的全身。 脑袋还在,身体也没有缺胳膊少腿,活动了两下也没事。 从惊愕中回过神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体里,原本侵入的西陵地气,这会儿赫然消散一空! 且力量席卷入身体,就像是充电宝似的,让我体内道家真气瞬间充盈。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双胞胎兄弟两人,修炼的是同一种道法,也会因为个人的经历与感悟不同,产生不同的气,根本无法进行传输。 丢失的道家真气,只能通过修炼再度充盈,绝不可能外力补充! 就像是一个人的胳膊断了,不可能拿一个和自己相像之人的胳膊接上去。 可为什么西陵王雕像内散发的能量,和我身体中的一模一样呢? 还有,西陵王雕像从身高,身材,也和我一模一样。 我甚至怀疑,西陵王就像是我的影子! 亦或者……我是他的影子。 真相就在眼前,我按捺着心中忐忑,伸手将铜像的面具给揭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光滑浑圆的石球。 精致到栩栩如生的西陵王,偏偏只有关键的头部没有刻画,不由得让我心中有些恼火。 不过仔细想来,倒也算正常。 真正的神邸,哪怕是一尊雕像,也会具有其中威严。 就像是古传说中,技艺高超的匠人画龙不可点睛。否则龙灵一遇风云,便要冲天而去。 像这种石像,没办法承载西陵王的神韵,因此别的地方都可以雕刻得尽善尽美,唯独面部无法雕刻。 在经过雕像光芒的洗礼以后,我体内的道家真气越发凝实。 且这股力量能冲散外界的西陵地气,也就代表着…… 想到这里,我掏出匕首,在门外走廊的木板上,开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眼。 我将手从洞口伸向外界,乳白色雾气在碰到我之后,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四散弹开。 果然,经过洗礼后的道家真气,可以抵御西陵地气。 现在的我,哪怕深夜出门,也丝毫不惧。 恢复实力的感觉,让我大松了一口气。至少在区区的镇子里,已经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我。 墨如初盯着我好一会儿,“大哥,我咋感觉你的气息不一样了呢?” “是不一样。” 我将雕像恢复原状,而后推门离去道:“以后在西陵,能让我畏惧的东西已经很少,可以放手的去寻找陆鹤鸣。” “你的实力恢复了!?” “不仅恢复,且更上一层楼。” 正说着时,我忽然听到后头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 这声音……是恬音! 这家伙,估计是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 墨如初问:“大哥,那娘们的事,咱还掺和不?” “无心为过,虽过不罚。她只是愚笨了些,并无害我之心,能救便搭一把手。” “那就上车!” 我坐上轮椅以后,墨如初嗖的一声窜向楼梯尽头。 就在我要前往恬音的房间时,旁边两侧房间竟呼啦一声,走出了四个体格健壮的猎人。 看他们手持利刃,杀气腾腾模样,明显是有备而来。 且其中一个人的刀刃上,还沾着热腾腾的血液! 难道说恬音已经被…… 估计曾参和曾默早就盯上了我们,在听说恬音受伤且无法使用神力以后,就打算趁着天黑作案! 见我坐在轮椅上,为首的猎人面上露出阴森笑容:“神使大人,我们在捕杀一头闯进住宅的野兽,您最好回房间待着,免得一会儿冲撞到您。” 我愠声怒道:“滚!” “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他们即要动手时,我心中默念金光咒,并迅速转为雷法。 一道湛蓝色光幕自我体表亮起,并迅速向着周围辐散。 四人躲闪不及,被雷光正面击中,衣衫破烂皮肤焦黑,脑袋顶上还冒着白烟。 “卧槽,大哥牛逼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染血猎刀,鹿死谁手 对这四人,我并没有下杀手,只是略施惩戒,让他们看上去狼狈一些。 冷静下来后,我感知到屋子里恬音的气息仍然正常,并没有遭到杀害。 难道说……真有野兽闯进了屋子? 我跨过瘫倒在地,不敢动弹的四人,用力推了一把恬音的房门。 可房门从里头上了门栓,木板极厚,很难破开。 四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时,吓得仓皇跪在地上,哭喊着:“神使大人饶命。” “别嚎了!先告诉我,这房门怎么打开?” 其中一人哆哆嗦嗦的道:“回神使大人。这里的木头,选的都是上百年的沉阴木,里头又有门栓,想进去只能绕到房子后头,走里面的暗门。” “啊,你走开!” 听到恬音在里头的急促的胡汉声,我心中越发焦灼,“快带路!” “可钥匙在大祭司那里,我们……” “大哥,你让开点!” 听到墨如初的声音,我下意识退开,他将两个轮子化为扁平履带形状,整个车身压得重心极低,前方伸出个破碎锤。 向后退出两步以后,墨如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上去,木门的门栓位置,砰的裂开碗口大缝隙,里头的门栓断开。 门上一共两道门栓,墨如初再度后头,第二次直接将门撞开! 门打开的刹那,屋子里空荡荡的仅有恬音一人,旁边还有一道暗门是半敞着的,估计施暴者早已逃走。 我观察到,被撞开的沉阴木门,表面光滑温润,已经有玉化的迹象。 玉化大门的坚硬程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亚于钢铁。 可将门撞开的墨如初,却是一点事也没有,甚至都没掉下一块木屑。 墨如初得意的道:“老大,我这手功夫咋样?” “厉害。” 我敷衍了一句后,便走到恬音的床前。 木床上铺着一整张熊皮,屋子里点燃带有催情作用的熏香草料。 恬音两手被反绑在木床左右,其中一条腿拴在床腿上,另一条腿挂着绳索,还没来得及绑。 地上掉落着一把匕首,估计行凶者原本打算将恬音给杀死,在看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以后,才起了色心。 如果我再晚来上十分钟,恬音就可以尝试到作为人类女人的滋味。 在黑夜中,西陵人是不敢乱跑的。因此,我并不着急追捕凶手。 看着恬音被绑成大字型,娇躯瑟瑟发抖,俏脸煞白梨花带雨的模样,我不由得哑然失笑。 我问:“对你施暴的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 恬音哽咽着说道:“他穿着一身黑,脸是蒙着的,看身材应该是曾参和曾默其中一个。” 一窝都不是什么好鸟,是谁施暴,倒不是很重要。 好在,恬音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 墨如初按捺着兴奋道:“大哥,咱今儿弄死谁,你发话,我现在就去!” “今天谁也不杀。” “那……要把他们抓起来?这我在行,我马上弄绳子。” “不,谁也不抓。” “谁也不抓,谁也不杀?大哥,你啥意思?” “别问,明天你自会知道。” …… 恬音挣扎了两下,她的力气极弱,压根没办法挣脱。 我向墨如初吩咐道:“把门关上,你守着点,我睡一会儿。” “大哥你尽管休息,这里一切有我!” 恬音被绑在床沿位置,我直接绕过她钻到床上,盖着熊皮被子,枕着一只狐狸尾填充的枕头,格外舒服的闭上眼睛。 “喂,我还被绑着呢!” “我知道。” 恬音急得眼眶通红,“你为什么不把我放下来?” “我是亵渎西陵王的狂徒,压根就不是西陵人。你的信徒各个心性良善,忠厚勤恳,你找她们救你去。” “我……” 恬音嗫嚅良久,眼角再度流出两行清泪,语气放软了些道:“我知道错了,请你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 我问:“你知不知道,歹徒把你绑起来之后,是想要干什么?” 恬音俏脸通红,“想要我帮他生孩子。可我已经告诉过他,精灵族和人类通婚以后,不会诞下子嗣。” “可是……他依然不肯放过我。” 我不由摇头笑道:“结果并不重要,过程才是他们最为期待的。” “什么过程?” 看样子,恬音对男女之事一点也不了解。 我坐起身,将她披散着的头发锊到一侧,从她耳根处轻轻吹了一口气。 屋子里燃烧的草药,效果已经到达了顶峰。即使我已经将其熄灭,恬音也因为吸入太多,身体到达某种奇异状态。 她未经人事,并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啊!” 恬音从耳朵红到脖子根,俏脸像煮熟龙虾似,娇躯忍不住轻颤一下,旋即茫然的道:“刚才我是怎么回事?” “把这种感觉放大一万倍,就是歹徒对你想做的事。” 恬音不仅不怕,反而一脸憧憬的望着我:“真有这么舒服?” “怎么?我的出现,打搅了你享受好事?” 稍有茫然后,恬音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如果黑衣人这么碰我,估计我会觉得很恶心。但不知为什么,在你身上我没有这种感觉。” “要不……你和我试一下?” 对一件事毫无理解,自然谈不上羞耻心。 我只是逗一逗这家伙,没想到她反而当真。 门口的墨如初尴尬道:“大哥,要不然我出去转转?我看这今晚的月亮,挺圆的。” “胡扯,门窗都被封死,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月亮?”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要睡觉,把夜给我守好!” 说罢,我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恬音央求道:“我知道错了,求你把我身上的绳索解开。” “不解。” 我淡然回道:“今天睡醒之后,我明早就会继续出发,去寻找我的朋友。” “至于镇子上的人想对你做什么,我才不管。我更没有必要为了素不相识的你,冒着生命危险得罪他们。” 话落,我便闭上眼睛。 恬音也没有骚扰我,被挂在床头的一夜,只是低声的啜泣着…… 心性纯良的恬音,情绪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起大落,一番折腾下,没过多会儿就被吊着手脚睡去。 等她睡着以后,我悄悄把她解下,轻轻抱上床盖上被子,自己则盘膝在一旁打坐…… 今天晚上,我必须调息将自身恢复到最佳状态,并了解体内强化了的道家真气。 至于大祭司一家人,已经对我和恬音准备下死手,双方差点正面交锋,被他逃遁了去。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情绪计划下,难免是一场鱼死网破。 我可以杀他们全家,可杀死大祭司以后,再也无法再镇子上立足。 今晚我展露了自己的实力,大祭司一家人必定会连夜忐忑不安的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 而我不杀他们,就是给他们机会。 不出所料的话,明日一早,他们就会主动请罪。 第一百七十八章 暗中下手,活灵祭祀! 晨光熹微,恬音睁开惺忪睡眼,迷茫望着坐在地上的我。 我站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肩膀,“醒了?” “我做了个噩梦,” 恬音心有余悸的道:“在梦里,我被黑衣人绑架,好容易等到你来救我,你却对我无动于衷。” “这个梦也太真实了,我现在还感觉手腕在痛……” 下意识揉弄手腕时,恬音不由得呆住了。 她的胳膊上,赫然留有绳结的勒痕,床腿的位置,也还留着昨天被割断的绳索。 恬音霎时间花容失色,“难道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是。” 得到肯定回答,恬音美眸霎时泛红,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要把我送给他们?” “不会。” 我淡然回道:“昨晚给你留个教训,是为了要你分清善恶是非。否则离开我以后,你必死无疑。” “我知道了。” 看恬音蔫头耷脑,沉思的模样,至少昨天晚上的教训,没有白费。 门外的木板被女佣人挪开,日光洒落时,忽然听见女人的惨叫声,“死人了,快来人呐!” 我循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正北方向的一间房门口,大祭司倒在血泊里。 凑上前仔细观看,又捏了捏尸体的肌肉,发现他已经死去许久,推测时间就是在昨天夜里十二点钟。 记得昨晚我走出房门时,曾经碰见四个手持利刃的猎户,其中一人手里还握着滴血的刀。 起初我以为,他们已经对恬音下毒手,因此刀上有血。 后来看到恬音平安无事,我才没管这么多。 估计就是那个时候,大祭司被人杀害。 至于是谁指使杀害,我都不用去查,用笨理想都能想出来。 两个小缺德鬼想要争权,先杀了个老缺德,而后对我和恬音下杀手,打算来一招杀人灭口! 杀死大祭司,并拿下恬音以后,四个持刀的猎户下一步计划,就是冲入房间来杀我! 还好我在阴差阳错下恢复功力,将四人教训一顿。 原本已经死去的大祭司,尸体被拖出门外,弄出这么个动静,不知曾参和曾默打的是什么算盘。 仔细观察尸体,可以发现致命伤在胸口处,且一击毙命。 剩下几刀割的是动脉,但尸体死去过久,血流不多。因此故意多割几道伤口,弄出这么个血淋漓的模样。 这时,曾参和曾默拎着刀,凶神恶煞的从屋子里走出。 曾参扯着嗓子喊道:“大家别惊讶,这人是我杀的!” 被动静吸引过来的女眷门,吓得脸色煞白,伏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曾默也扬了扬手中染血的刀,慷慨激昂的道:“大祭司已经死了,这里没人值得你们跪,都站起来!” 妇女们面面相觑,仍然低头跪着,不敢起身。 曾参走上前,将他们每个人搀扶起,温声说道:“我父亲身为大祭司,滥用权利威逼镇民上供,对猎人的遗孀不死抚恤,反而加以残害,百般凌辱!” “像这种大奸大恶,就算是我父亲,也不得不杀!”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说到痛处,曾参朝着大祭司的身体狠狠的踹了一脚,愤然怒骂道:“更为可气的是,这个老东西狗胆包天,竟然敢对巫神婆动淫念!” “巫神婆大人,还有这位神史,以前的事多有误会,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兄弟俩对您们,是绝对的忠心!” 曾默趁热打铁,扑通一声朝着我跪下,“以后您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您说打狗,我们绝不撵鸡!” 恬音面露薄嗔,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我拽到身后。 我平静声道:“念在你们迷途知返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们得帮我做一件事。” “您请说,我们哥俩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都听您一句话!” 曾参和曾默这幅谄媚态度,我看得直犯恶心。 不过,眼下还真用得着他们。 我吩咐道:“你向手下传令,四处张贴告示,找一个叫陆鹤鸣的人,要他看到告示后,立即来神社见我。” “我们这就去办!” 曾参和曾默忙不迭离开,为表忠心主动搬出住宅,说是要给我和恬音留个清净。 估计他们是怕我一旦反过神来,对他们两个下杀手。 等两人走远了些,我立即赶往有雕像的房间,将西陵王的雕像扛起,随手扔出窗外。 顺便将剩下的神像,一股脑的清理出去,并将盛放神像的货架给劈碎。 一旁墨如初问:“老大,要我帮忙不?” “这里暂且用不到你。如果真要帮忙,就帮我跟踪曾参和曾默,看他们有没有在背后搞鬼。” “好嘞!” 恬音看着我将神像扔出,吓得脸色煞白,“你干什么!?” “摆放神像的位置,能沟通地气,是一处天然的能量阵。我可以用这里,做一处天然的灯塔。” 管侍女借来拖布以后,我用朱砂粉融了一大盆水,而后用拖把沾着,以曾摆放西陵王雕像的位置为中心,开始勾勒巨型八卦聚气阵法。 恬音急得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可你也不该把神像都给扔了!” “如果你信奉的神灵,真能救你的性命,就不用我出手。” 恬音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又被我这话给堵了回去,只好闷闷不乐的站在一旁。 最后一笔符咒勾勒完成,冲天光芒自房间中央绽放,而后直冲云霄,向四周副散开一缕缕道韵。 这股光芒,只有具备修为的人才能看见,波及范围极广。 有这一处天然的烽火台,外加上我放出去的消息,想必陆鹤鸣不久之后,就会和我汇合…… 做完这一切,已是正午时分,侍女们送来丰盛午饭。 饭菜上桌,恬音这次斯文了许多,竟将满满一盘烤肉推到我身旁,说了句,“你吃。”自己则捧着个野果啃。 我哑然失笑,“怎么,这次我侮辱神像,你这个巫神婆不生气?” 恬音摇了摇头,“有曾参和曾默这种人叩拜,真正的西陵之神也不会显灵,你扔掉也无所谓。” 这家伙,倒是开窍了不少。 我将盛放烤肉的盘子推还给恬音,“肉糜多我来说并不稀罕,你吃。” “谢谢!” 恬音刚欣喜的接过盘子,外头忽然有狂风卷过,墨如初带着尘土狼烟窜进屋,不留神把满屋子饭菜撞翻在地。 肉糜洒落满地,恬音对着空空的盘子发呆。 “大哥,出事了!” “什么事?” “刚开始,他们的确按照你的吩咐,把寻人的传单发下去。” “可等传单发完以后,曾参和曾默见你没有跟着,就偷偷摸摸进了后山,还说未免夜长梦多,先把恬音给弄死,再齐心合力对付老大你!” 果然,这两个人没有安好心。 “他们在哪,马上带我过去!” 我坐上轮椅,在临出发之前,冲恬音喊道:“自己找个房间,把门给反锁。在我来之前,千万别出门!” …… 墨如初把俩轮子化作履带,在苍山密林中如履平地,没多会儿就在山林中,看到了曾参和曾默。 在他们的后头,还跟着个白发苍苍,鹤发鸡皮的老头,以及六个年轻力壮的猎人。 我从轮椅跳下,压低声音吩咐道:“我们两个人目标太大,你回去守着恬音,免得趁我不在时,她再出了乱子。” “好。” …… 以我如今的能力,对付这群人绰绰有余。 墨如初原路返回,我则在他们的后头不远不近的跟着走着,约莫过去两个时辰,才停在一陌生山脚下的深潭边。 自此向前,山峰峭楞楞的如同鬼影,三面悬崖遮挡,纵然是正午时分,也阴森森的怕人。 有峭壁遮挡日头,占地约几里的深潭,终年照不到日头,向外散发着寒气。 鹤发鸡皮的老头,取下随身带着的木头匣子,从里头抱出一个孩童大小的稻草人。 一旁的曾参忐忑询问道:“二大爷,您这一招真能把恬音给摆平?” 曾默也担忧的道:“如果没有把恬音杀死,反而惹怒了她,我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两个小子怕什么?我当大祭司的时候,你爹都还是个小屁孩呢!” 老叟取下稻草人,咧嘴森然笑道:“把我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 六个猎人放下肩膀上的布包,外加上曾默肩膀上扛着的东西,加在一起是七种颜色的泥土。 老叟用随身的酒葫芦,取了寒潭中的水,淋浇在泥土上,慢慢活泥,并将各色泥土粘在稻草人各个部位。 在这一途中,老叟又唱又跳,还念念有词着,和东北的萨满教施法有些相似。 刚开始我不觉得有什么,可一个时辰过后,我赫然发现被糊上一层彩泥的稻草人,唇红齿白得越来越像恬音! 老叟看似胡乱涂抹,实则每一次揉按捏造,都最真实的调色并还原出恬音肌肤的模样!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泥人彻底成型,与恬音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看不出来,这老叟还是个雕塑家。 做完这一切以后,老叟捧着缩小版的恬音,慢慢将其放在深潭之中。 按理说,这么一大坨泥土,只有中央少部分稻草,肯定会沉入水潭。 可人偶竟然双脚站在水潭上,就这么诡异的漂浮着…… 平静的寒潭,忽然荡漾起阵阵涟漪,与此同时山风呼啸而过,森森冷意灌入身体,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老叟等人齐齐跪地,恭声喊道:“求山神大人,收下我的们的祭品!” 第一百七十九章 林中窥伺,诡异血瞳 “求山神大人收下我们的祭品!” …… 群人一共喊了三次,旋即将脑袋埋在地上,颤抖着不敢抬起头,似乎在忌惮且等待着什么。 西陵人的信奉,不是一直只有西陵王么!什么时候又多出个山神? 我趴在一棵树后,偷偷打量着祭祀的过程…… 随着寂静寒潭泛起涟漪,水下咕噜噜冒起气泡,原本漂浮着的人偶,也静静沉入河底。 几分钟过去,老叟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到水面上的人偶已经消失,老脸上紧绷的恐惧也消散一空。 “山神已经收下祭品,大家都散了吧。” 猎户纷纷离去,只剩下曾参和曾默与老叟时,曾参才忍不住询问道:“二大爷,我觉曾参恬音不难对付,真正难对付的是叫李天赐的小子!” “你昨天是没看见,他身上可是会放电的!” 老叟不屑道:“姓李的身材干瘦,俩大腿绑起来没你胳膊粗。一点江湖术士的小把戏而已,至于把你们两个家伙吓成这样?” “只要巫神婆一死,明天叫上百个猎户,就说他杀了巫神婆,硬冲也能把他给砍死!” 曾默怯怯的询问说:“如果……巫神婆没有死呢?” “哼,那你们就等死吧!” 撂下一句,老叟气得拂袖而去。 曾参和曾默赶忙追上去,“二大爷,我们绝非不相信你,只是昨天晚上见识了李天赐的手段,心里头总感觉发毛。” 老叟嘲讽道:“两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就想着杀你爹篡位?” “如果没有老子给你们擦屁股,早晚得死在巫神婆和姓李的手里!” 曾参赶忙赔笑,“这不是有您在么,我爹那老人家抢您位子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的下场!” “等我们哥俩弄死了巫神婆和姓李的,就扶持您上位!” 两老一小并肩走着,面上笑容皆透着心照不宣。 忽然之间,曾参收敛去面上笑容,从腰间抽出匕首,奔着老叟的门面刺去! 老叟后退躲闪时,一直躲藏在他身后的曾默,伸出脚将其绊倒,摔了个四仰八叉。 曾默抽出后背的砍刀,横在老叟的脖子上。 老叟刚想爬起身,看到脖子上明晃晃的大刀,只能放弃抵抗。 “老棺材瓤子,还敢跟我们哥俩开老腔,也不盘算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呸!” 曾参一口粘痰吐在老叟脸上,左脚踩在其胸口,不耐烦的道:“在我爹之前,你当了十年的大祭司,山中的宝石矿藏,珍贵药材,你可是搜刮了不少。” “说,都藏到哪里去了?” 老叟被刀架在脖子上,不仅不怕,反而咧嘴露出两排黄牙,“大侄子,我可是你爹的亲大哥,你们的亲大爷。” “冲着血脉亲情,能给我留条活路不?” “放你娘的屁!” 曾参一脚踹在老叟的胸口上,不屑的道:“我们哥俩连亲爹都敢杀,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当初我爹夺了你的权,看你年迈体衰的份上,饶你一命,没追究财宝的下落。” “我们哥俩可没那么心慈手软,如果敢嘴硬,就一刀砍了你这老帮菜……” 话音未落,只听密林深处嗖嗖几声,无数暗箭从四面八方出现,直接把曾参和曾默兄弟两人扎成刺猬。 能在西陵生存的猎人,个个都是神射手,每一箭射中的都是要害,两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倒在血泊中。 老叟被其中一个猎人扶起,回头冲着两句还没死透的尸体森然一笑,“小娃娃,跟我斗……” 两具尸体被人拖着,扔到不远处的土坑中,胡乱的埋上土。 夺权成功的老叟,带着众猎人扬长而去。 我从一开始,就暗处林子中有埋伏,起初还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的行踪被他们发现,没想到是狗咬狗而已。 搜寻陆鹤鸣的命令,已经被颁布出去,且八卦阵法布置完成。 至于祭司一家人怎样争斗,都与我无关…… 天色渐而昏暗,我正准备折身回去时,忽然感觉后颈一阵发凉,好像周遭有什么东西,在偷偷凝视着我。 除了眼耳口鼻舌,人在冥冥之中是有五感的。 哪怕是背对着,在旁人投来注视的目光时,也会下意识的转过身。 修道之人的五感,相较于普通人更加敏锐,我敢确定有人在偷偷盯着我,只是没办法找到那人。 能让我感觉后颈发凉,皮骨发寒的家伙,已经有实力置我于死地…… 四下顾盼许久,都没有找到目光来源。忽然间,我瞥到寒潭深处,似乎有两只红点,明灭不定的闪烁着。 我留神细看,赫然是一对黄褐色,中央带着猩红瞳孔的三角眼! 在与我对视的刹那,那只眼睛一晃便消失了…… 眼看着太阳落山,时间不允许继续查探下去,我便匆匆下山,回到了神社住处。 来到屋子以后,我立即对墨如初嘱咐说,“你去屋后严加看守,如果不出所料,最近一两天内,镇子上的人会对我们发动攻击!” “大哥,如果碰上来找茬的咋办?” “只要在射程之内,直接杀了,把镇上人给打怕,让他们不敢擅闯!”我沉声说道:“此处住宅内有八卦阵法,我们务必守住。” “好嘞!” 若是倒退一个月,我必不敢如此杀伐果断。 可是眼下,我不杀人,人就会杀我。 在此穷山恶水处,需竭尽全力露出爪牙,才能在豺狼虎豹中求存! 傍昏时分,我没有等到猎人们前来,只有老叟孤零零的一个人,还费力的背着个包裹。 来到正门前,老叟向着恬音恭敬行五体投地大礼。 恬音躲在我身后,怯怯的不敢说话。 看来上次的事情,让恬音对镇子上所有人都产生阴影。 起身后,老叟冲着我拱了拱手,“老朽曾广儒,见过李道友。” 左压右,拇指内扣的拱手礼,这是……道门才有的问候礼,曾广儒怎么会!? 还有,他称呼我道友,又是怎么回事!? 我冷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一百八十章 夺命咒术,巨蟒追踪 “我的师父,曾是一百多年前的外界来者,也是一个道士。” 曾广儒从兜里掏出一本泛黄缺角,却保存良好的手抄卷,恭敬的捧着递给我。 从羊皮纸的古旧氧化程度,能推测出这东西至少存在了百年,可见曾广儒并没有说谎。 里面记载的道术,都是一些最浅显的法门,其中还有些异教,以及萨满教的编纂记载,融合成一种新的道术。 这种道术,以自身精血残魂作傀,可与妖魔鬼怪沟通作契约。 见我凝神翻看,曾广儒目露警惕,“李道友,这一卷是我师门不传之秘,您大抵确认一下就行,没必要深查细究,以免有偷师的嫌疑。” 我随手将书扔了回去,“像这等法门,我还不屑于学。” 像这等道法,从某方面来说,的确很强。 哪怕是近乎神明强大的妖魔,用这种道法都能够进行沟通,但献祭出去的,却是自己的部分精血与灵魂。 献祭次数多了,人因为精血缺失,血肉会变得干枯。 灵魂因献祭而残缺后,品行则会极端暴戾,甚至容易猝死。 看曾广儒鹤发鸡皮,眼窝深陷,活像恶鬼的模样,就是修炼这种道术留下的后遗症。 “李道友,我们上山的时候,你偷偷跟在后头对不对?” 曾广儒浑浊老眼,阴鹜的盯着我,僵硬表情看不出悲喜。 他既是修道之人,在我没有隐藏起息的情况下,曾广儒也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我平静声道:“你们镇子的糟烂事,我不想管,也不屑于管。” “一周……额不,七日之后我会离开,此处神社与大祭司的位置,都是你的。” “但是在这之前,你最好不要惹我。” 曾广儒再度作揖赔笑,“李道友,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要讲和。” “我们镇子上有三百多猎户,只要有我在,他们绝对不敢对您下手。” 这话是在向我示威,我冷声道:“就算没有你,区区三百人,也不敢拿我怎样!” 曾广儒面色变了变,态度仍然谦卑,“李道友说的是,我回去以后一定约束部下,对您唯命是从。” 见曾广儒这幅谦卑模样,我淡然道:“如果没什么事,你就走吧。”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请示李道友。”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我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快说。” “我已经用道法,给恬音下了咒。她今夜三更必死,我来给李道友打个招呼,您晚上可得离她远一点。” “毕竟我这咒术强大无比,而且没办法收回。万一您粘上麻烦,可别把账算在我身上。” 曾广儒这人道法不强,且阴损恶心,我已经懒得和他废话。 “你的咒术,我自会破解。” “可您犯不着为了一个巫神婆,和我们整个镇子过不去……” “这里不欢迎你,滚。” 滚字说出口,曾广儒的脸色顿时阴鹜,“小子,别给脸不要脸!” “老夫手下有三百壮丁,就算你真有本事,用人也能把你给活活堆死!” “更何况,我的道法不一定逊色于你。” 我鄙夷道,“如果你真有本事,就不会仅凭着一具泥塑化身来见我。” 话落,我转身进屋,并冲着墨如初招了招手。 嗖嗖—— 早已准备好的弓弩,迅速穿过曾广儒的前额,留下拳头大小的透明窟窿。 出现在我面前的,也并非是活人,而是曾广儒用稻草与泥塑制作的化身。 化身泥塑被毁,曾广儒最后阴测测的撂下一句,“年轻人,你会后悔的。”即便化作一堆泥土。 曾广儒以为,他弄出这么个把戏,真身藏匿在暗处,我就找不到他。 我取了些泥土装好,上头还残留着曾广儒的气息。 倘若他的咒术没用,倒也罢了。 如果恬音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明日用祝香神咒将其揪出,找到解决之法并取他狗命! …… 入夜,侍女们再度将门板上好。 恬音已经中咒,为了闲杂人等的安全,我将她们一同安置在东南角的小房间,自己和恬音窝在西北斜对角的房间。 木屋极大,就算真发生打斗,也波及不到她们。 我绘制许多驱邪符咒,随身揣着以备不时之需。 墨如初挡在门口,随时注视着一举一动。 巫神婆的作息特别规律,日头刚落下去,恬音就躺在床上,搂着个枕头呼呼大睡。 “醒一醒!” 我拎着耳朵将她拽起,“今天傍昏,我看到有人向你下咒,今晚很可能会有危险!” 恬音虽然身子坐起,但俩眼还是闭着,极不情愿的甩开我的手,“别人下咒,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咒的是你。” 恬音仍然睡意昏沉,“我没办法使用巫术,你把我叫起来,我能怎么办?” 这话还真把我问住了…… 见我愣神,恬音继续躺下呼呼大睡,还不忘补充一句,“如果有危险,记得叫我。” 我和墨如初全身戒备,她倒真能睡着……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恬音惊慌失措,草木皆兵,灵魂虚弱疲惫时,反而更容易受到诅咒的反噬。 夜渐而深沉,我估摸着时间,已经超出三更天,可恬音还是酣然睡着,没有任何不祥征兆出现。 难道说……曾广儒只是个神棍,招式并不灵光,出了岔子? 砰—— 墙壁响起剧烈撞击声,我被吓了一跳,木板也被撞得弹性弯曲,位置刚才是恬音躺着的床头。 木床颤动,恬音直接被掀翻在地。 躺在地上时,恬音仍然处于沉睡。这已经超出睡死的范畴了! 我赶忙将她扶起,却发现她俏脸铁青,浑身冷得像是冰块,从里向外透着丝丝阴煞之力。 诅咒的效果应验了!虽说曾广儒道法低微,却用灵魂与精血献祭,威力自当非同小觑! “喂,醒一醒!” 我拍了拍恬音的脸蛋,她挣扎了几下,才费力的将眼皮掀开。 她张开嘴,试图说些什么,却干枯沙哑得厉害。 “墨如初,热水!” “大哥稍等。” …… 我口中诵唱净身神咒,用道术帮恬音一遍又一遍的洗刷身体,尝试将其中的阴煞之力逼出。 可这股阴煞之力,就像跗骨之蛀一般,我上一秒刚驱除,下一瞬间就重新钻回身体。 虽说只能驱除短暂的时间,至少也能让恬音好受一些。 喝下墨如初端来的热水后,恬音咳嗽两声,用沙哑嗓音勉强说道:“我刚才做了噩梦,有一个怪物在黑暗中追我,无论怎么逃也逃不掉……” 恬音蜷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梨花带雨模样,我却生不起同情心。 我和墨如初全神戒备的时候,就数她睡得最香。 我问:“怪物长什么模样?” “我没敢看,只记得它长着一对猩红色瞳孔……” 恬音咽喉红肿得厉害,接下来只比口型,嗓子眼发不出声音,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想要驱散寒气,必须得找个阳气重的地方才行! 恬音淤积在体内的阴煞之力,与西陵地气如出一辙,只不过其中蕴含的成分不一样。 想要祛除阴煞,必须用阳火才行。 恬音本就只有一具灵体,在体内拥有如此多阴煞之力的情况下,性命危在旦夕! 在阴力的侵蚀下,恬音的精神格外虚弱,昏昏沉沉即要睡去。 诅咒常于梦魇中杀人,灵魂消弭于梦境,纵然剩下一具肉身,也不过是空荡荡的躯壳。 “醒一醒!如果现在睡着,你就再难醒来!” 我拍了拍恬音的脸蛋,又费力将恬音眼皮扒开,她才勉强坐起身,“我总感觉,手腕一些发痒……” 她掀开手腕,原本莹白如玉的一小片肌肤,略微有些泛红,且长出一小片细密蛇鳞。 第一百八十一章 狂蟒之灾,千钧一发 且蛇鳞覆盖的范围,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扩散着。 三角瞳孔的怪物、蛇鳞、外加上我在寒潭深处,看到的那双眼睛…… 我明白了! 我立即将恬音扛到浴室,将其扔入木桶以后,开始往里头加滚烫的热水,并把恬音的头按进去,盖严实桶盖。 蛇属阴寒,常常出现在阴冷干燥的范围,像这种湿热闷燥的环境,是蛇最讨厌的。 咒术杀人的手段,一般都是用神魂去干扰和侵蚀施咒者,在侵入的时间里,会与施咒者感同身受。 在慢慢的侵入中,将被施咒者,逐步转化为自己的傀儡。 因此,我现在将恬音浸泡在热水中,被感同身受的蛇妖,极有可能放弃入侵。 焦急中,我吩咐墨如初,“你去向侍女们打听,这屋子里有没有雄黄!” “好!” …… “大哥,来了!” 没过多会儿,墨如初载着整整一袋子雄黄粉出现,像这种依山傍水的宅子,大量囤积雄黄并不稀奇。 水桶剧烈晃动后,恬音猛然站起身,喷出几口水,大喘着粗气道:“咳咳,闷死我了!” 她手腕处鳞片消失,可见躲藏在背后的蛇妖已经吃痛,体内阴气没有消失,证明蛇妖仍不死心。 我将雄黄粉撕开,整包撒入木桶中,将恬音的脑袋再次按下去。 “咳咳——不要!咕噜咕噜……” 呛几口水死不了人,但蛇妖的气息不从恬音的体内离开,她今晚必死。 约莫过去三分钟左右,阴煞之力从木头边缘溢出,顺着北边墙缝钻出墙外。 一块木板之隔,黑暗中就藏着只蛇妖,在近距离下,尝试用自己的气息感染恬音。 木屋是用桃木外加柳木制作,外头铭刻着西陵特有的驱邪阵纹,蛇妖无法闯入。 我将浑身雄黄粉的恬音从水里拎出,又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裹上,“现在感觉怎么样?” 恬音指了指自己浑圆的肚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将她平放在地后,我朝着肚子猛的一按,顿时热水顺着她喉头涌出。 好容易将肚子里的水吐干净,她踉跄站起身扶着墙壁,咳得鼻涕眼泪直流,却无比感激的望着我,“谢谢!” “如果没有你,恐怕今天晚上,我已经死了。” 我尴尬道:“呵呵,你没事就好。” 情急之下,我水放多了,没注意将恬音的脑袋也淹没进去,否则她不用灌这么一肚子水。 想必有今晚这一番折腾,蛇妖不会再轻易来找恬音的麻烦。 可是……还没等我回过神,大量的阴煞之力像报复似的,再度疯狂朝着恬音的身体涌入。 这一次的冲击,比上次来得更猛烈十倍,恬音直接昏厥过去,从脖颈开始,皮肤渐而变成青灰色。 “醒一醒!” 我触摸恬音皮肤的瞬间,下意识将手弹开。 她身体冰冷得太过严重,十分钟之内就有可能身死! 眼下我也顾不得许多,就算让她受伤,也得先保住一条命再说!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忘形。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青蒙蒙雷光自我掌心亮起,逐渐将恬音的身体覆盖。 雷霆是万邪趋避的神力,纵然是西陵的妖邪,也不例外! 恬音本是精灵之体,我刻意将雷霆的力量减弱,并不会伤及她的根本,只是需要忍受浑身麻痹,肌肉痉挛的痛苦。 而蛇妖的力量,则在雷霆的煎熬之下,开始迅速溃散。 蛇妖与恬音感同身受,同样会受到雷霆波及。 昂—— 诡异的吼叫声自墙外响起,旋即隔壁墙壁传来剧烈撞击声,与此同时整间屋子都开始猛烈的震颤。 “糟了!” 普通情况下,妖物不敢肆无忌惮的攻击墙壁,因为会受到其中符咒能量的波及。 之所以建筑受到攻击,很有肯能是木屋上的符咒遭到人为破坏! 怪不得曾广儒在面对我时有恃无恐,原来是对房子做了手脚! 砰的一声,隔壁房间传来木头碎裂声,与此同时房间里巨大的木柜被弹开,露出里头半敞着的暗门。 一头水桶粗细,浑身覆盖着细密鳞片的灰色蟒蛇,正翘起脑袋,猩红双眼死死盯着我。 被驱散邪气的恬音已经苏醒,在看到蟒蛇的刹那,吓得眼皮一翻,再次昏死过去。 嗖嗖—— 墨如初射出两道箭矢,直奔着蟒蛇的双眼。 可蟒蛇不躲不闪,只是将眼睛闭上,仅仅是脆弱的眼皮,就将箭矢给弹开。 在蟒蛇闭上眼的刹那,铺天盖地的箭矢从墨如初的椅背射出,他惊声喊道:“大哥快跑,我对付不了这怪物!” “撑住!” 我冷喝一声,旋即迅速吟唱咒决:“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金光刚要亮起,还没等转成雷法,就见蟒蛇张开嘴,从里头吐出粘稠毒液,沾得我满身都是。 阴浊之物瞬间将我衣服腐蚀干净,不过我身体万邪不侵,倒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 嗖—— 蟒蛇粗硕尾巴扫中我的身体,我依旧平静的站着,它却被打得倒飞出去。 呼,还好。我的身体万邪不侵,在西陵仍然受用。 我伤不到蟒蛇,它同样伤不到我。 将恬音挡在身后,我就这么与蟒蛇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 终于,蟒蛇忍不住口吐人言,“年轻人,有人将你身后的小姑娘献祭给我,她现在是我的人。” “你让开,我不会伤害你。” “有种的,你伤我一个试试。” 说话时,外头西陵地气灌注入屋内,我原本汹涌奔腾的道术,在夜晚受到极大的阻碍。 反看蟒蛇,在西陵地气的加持下,体内妖元奔腾。 此强彼弱下,蟒蛇究竟能不能伤我,还得另说…… 蟒蛇身体泛起乌蒙蒙的光芒,积聚阴力于口中,似乎在憋着大型杀招。 “年轻人,你究竟让不让开!” 身处西陵之中,处处波谲云诡,面对杀意腾腾的蛇妖,一时间我也心里没底。 蟒蛇浑身会被西陵地气包裹着,散发着灰蓝色光芒,硕大尾巴如长鞭一般,横扫在我胸口。 砰—— 我撞击在墙壁上,不由喉头发甜,脑袋有些眩晕。 这下糟了…… 蛇妖的身体有西陵地气包裹,可以很好的阻隔与我接触。单凭肉身力量,我与其毫无可比性。 墨如初在一旁催促,“大哥,快跑啊!” 恬音不知何时悠悠转醒,泪流满面的从我身后走出,哽咽着道:“为了我你已经尽力,我不怪你。” 说着,恬音闭上眼,主动向着蛇妖走去。 如此绝境,我已然想起自己在罗刹海时,以朽烂身躯,面对强大海妖。 实力丧失,灵魂孱弱,飘摇欲坠,朝不保夕,我惊恐颤簌不已。 后明悟大道,摆脱恐惧,以道心硬撼邪秽。 往昔种种,正如此时此刻! 我将恬音拽回,健步纵身上前,与蟒蛇遥相对视,“我已道心无畏,区区邪秽,何惧之有!?” 蟒蛇身子像弹簧似的回缩,旋即如出膛炮弹,向着我胸膛位置撞来! 我咬破舌尖,随时准备将精血喷洒在蟒蛇身上。 以我精血与残躯,换它一条命,虽死无憾! “快躲开!” 恬音吓得花容失色,伸手正要拽我,而蟒蛇庞大的身躯已然近在咫尺。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远处传来熟悉的喊声,“兄弟,闪开!” 呜咽劲风划过,一枚古朴朴刀以比蟒蛇快几倍的速度,直奔其身躯正中央。 噗呲—— 灰蓝色鲜血洒落,蟒蛇的身体被朴刀从正中央一分为二,剩下半截身子与我擦肩而过,直挺挺躺在地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诅咒毒发,恶蟒归林 朴刀穿透蛇身,直直的钉在屋里木桩子上,陆鹤鸣进门拔刀,就朝着蟒蛇脑袋上劈。 蛇脑袋被劈砍成两半,可在刀落下的刹那,从蛇口中喷出一条泛着乌青光芒的小蛇,以极快的速度沿被撞开的房门逃窜! 蛇妖构造及其诡异,蟒蛇只是一具躯壳,肚子里藏着的小蛇才是本体。 只要它还活着,恬音体内的诅咒早晚会复发! 想要从根源解决诅咒,只能杀了它! 我立即跳上轮椅,急声喊道:“老陆,快追!” “妥了!” 陆鹤鸣拎着轮椅,嗖的窜入夜幕之中。 原本我还担心,陆鹤鸣会不适应黑夜,可在冲出去的时候,西陵地气竟无法近他的身。 我的衣裳被腐蚀得一干二净,还好墨如初在跑路的时候,给我编织了一条毯子,否则蛇妖没追到,我先冻成冰棍。 随着蛇妖逃走的方向,我们一路前行,中途我掌心之中托着雷咒,一旦追上蛇妖,随时可给予其致命一击! 随着蛇妖行进的轨迹,我们跑了约莫二十来分钟,到了跟踪曾广儒时,来过的断崖边深潭。 蛇妖到潭水边时,嗖的一声钻进去。 陆鹤鸣也不含糊,从中山装内袋里掏出朴刀,就要往水底下跳。 “等一等!” 我赶忙从后头拽住陆鹤鸣的领子,他急道:“都把这崽子逼到死水里了,还等啥啊。” “我拎着刀下去,你就在上头待着。等我把它赶出来,你就一刀劈下去……” 我凝神警惕的指着两侧高山密林,“你仔细看,这里头有什么。” 在苍山密林之中,密密麻麻的猩红色三角眼,正蛰伏在灌丛亦或者树上,数量之庞大至少几千条,看得我头皮发麻。 且这些蛇妖,正在悄然朝着我们的方向逼近。 只要陆鹤鸣跳进寒潭,必定有死无生。 “卧槽,这他娘都是些什么玩意?” 我再度跳上轮椅,沉声急道:“快走!” 陆鹤鸣也不磨叽,拽起轮椅撒丫子就跑。 就在临走时,我将掌心积聚许久的雷霆,甩入一汪寒潭之中,激荡起层层叠叠的阴煞之气! 被两刀斩去躯壳,又受到雷霆威力的波及,已经是重伤濒死。 但愿,它就就此死掉,不再为祸恬音。 毕竟这里是西陵,我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跑了一阵子,见后头没人追来,我才询问道:“流落之后,你都去了什么地方?” “落地以后,我就弄了一身西陵人的打扮,打听前往世界神树的方向,就一路往北走。” “路上还挺顺利,离着几里地我就看见了世界神树,那玩意可真大啊……遮天蔽日的,仰头看不见树顶,好像把天戳破了个窟窿。” “可惜,临着世界神树十里地的位置,有一处巨大的结界,据说只有巫神婆才能进去……” 话到此处,陆鹤鸣忽然神色肃然,“兄弟,跟你说个事,保准能吓你一跳。” “什么事情?” “世界神树上,刻着慕容长青的名字!看树上的伤痕,应该是……树刚载重下去的时候,就已经被刻上了。” “我询问了附近的西陵人,都说是世界神树载种者留下的名字。” “兄弟,我觉得慕容长青这娘们不简单,她的实力远比咱想象中的强。” “要我说,最好不要与他沾染上因果为好。” “我自有分寸。” 见我神情凝重,陆鹤鸣也不再多说。 回到住处时,恬音身上的诅咒气息已经消失,坐在屋子里头静候着。 为了防止邪物入侵,墨如初准备木材,陆鹤鸣在门口叮叮咣咣的修补墙壁。 恬音是巫神婆,天生就知道许多关于西陵的事。 我尝试询问说,“关于慕容长青这个名字,你听没听过?” 恬音脱口而出道:“慕容长青是世界神树的缔造者,也是西陵的创世神之一,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 创世神之一!? 我急忙问:“能不能再说详细一点?” 恬音摇了摇头,“巫神婆由西陵诞生,也会在西陵寂灭,是规则秩序的化身。” “我知道西陵的一切秘密和规则,同时也被规则封锁了记忆。” “就算我想把一切告诉你,可能说出的,也只有慕容长青这个名字而已。” 说到这里,恬音的语调稍有些落寞。 自从跟随我以后,她褪去纯粹,越来越像是一个人,却也越发忧虑。 …… 还有两个时辰就会天亮,我守在恬音身边,静静等候着。 诅咒的施咒人,与种咒者之间,距离不可过远,否则诅咒会主动失效。 恬音的体质孱弱,无法夜间赶路,我只能等明早出出发…… 为了安全起见,恬音熬了一夜没睡,次日眼圈通红,被我抱着坐在轮椅上,陆鹤鸣在前头拉车,一路小跑着继续向北进发。 青山碧水,绿草如茵,日光绚烂,一派祥和。 陆鹤鸣指着前头的山脉,语气颇为轻快的道:“兄弟,这条路我找你的时候走过,先翻过三座山,再从水路过一座峡谷,走上三两天就能到地方。” 以陆鹤鸣的脚程,三两天到达世界神树所在处,分成日夜兼程得要六天。 西陵地域广褒,凤仙与麦门冬还不知流落到什么地方。 我心里盼着,最好不要和这两位遇见。 等我在西陵禁地中,找回自己的肉身,直接打开阵门离去,将他们永远困在这里,也算除去祸害…… “啊!” 疾驰过程中,恬音忽然惨叫一声,痛苦的滚落到一旁草坪。 陆鹤鸣吓了一大跳,“咋了这是?这车我也没拉太快啊。” 将恬音从草地上扶起,她的侧脸被摔肿,浑身涌出浓郁阴煞之力,俏脸从苍白刹那间转为灰败,冰冷得像是死人。 我隐约间想到了什么,急忙抱起她坐上轮椅,“老陆,撤,这附近有蛇妖!” “有蛇妖怕啥,兄弟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陆鹤鸣满不在乎的道:“蛇妖很敢出现,你看我不一刀斩了它……” 嘶嘶—— 水桶粗细的蟒蛇,从四面八方钻出,体型与气息与我昨日见到的蟒蛇,几乎一模一样! “卧槽!” 陆鹤鸣大惊失色,拎起轮椅扶手拉着就要跑,可四周的路径,都已经被蟒蛇包围。 “什么都别管,原路返回!” “好,听你的!” 陆鹤鸣不要命的往前冲,我口中迅速念诵咒决,雷光自我掌心涌动,化作一道电蛇飞扑向前,将前方数十米路径化为焦土。 但凡是被波及到的蟒蛇,也成了烧糊的圆棍。 轮椅碾过焦尸,立即化为碳灰碎裂成尘土…… 我们在前头跑,后边蟒蛇穷追不舍,直到离神社约莫二十公里的位置,无形中一股温和能量,将我们包裹在其中。 在能量覆盖的边界处,蟒蛇齐刷刷停下,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在蛇群远处,一只手臂粗细的小蛇,正趴伏在树上,用一双冰冷的三角瞳,及富人性化,恶狠狠的盯着我们。 从蛇尾的位置,还可以看到雷击过后的焦痕,应该就是昨晚闯入房间的那只蛇妖。 所有蛇妖中,唯独那一只的灵魂强大,眼神具有灵性,估计是此处的蛇王。 它能够穿过结界,但忌惮于我们的力量,不敢轻易靠近。 剩下的蛇则畏惧神社的结界,畏畏缩缩不敢靠前。 从蛇群的数量来看,哪怕把我给累死,也不可能将其全部灭杀。 “兄弟,咱现在咋办?” “先回去!” 这么近的距离,再被诅咒侵蚀一会儿,恬音必定性命不保。 …… 回到神社以后,我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猎人在里头查探,在看到我们回来以后,立即吓得四散逃开。 第一百八十三章 威逼胁迫,献祭之谜 估计这群人是曾广儒的探子,情势危急,我没时间管他们,自顾的走到浴室,烧了热水将恬音扔进去,又在水中放入雄黄粉。 浸泡在热水中,诅咒的力量暂时被压制,恬音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这种方式,是治标不治本。 眼下有三个办法能救恬音。 第一是将给恬音下咒的蛇王给杀死,可山上盘踞着大量的蛇群,蛇王又不肯轻易下山,这办法基本行不通。 第二是找到缺口,绕路离开镇子,只要与蛇王拉开距离,诅咒不攻自解。 第三则是找到下咒之人曾广儒,寻找另外解开咒语的办法。 第一个办法行不通,我便对陆鹤鸣嘱咐说,“你想办法绕着四周走一圈,看群蛇所在方位,我们尽量从缺口跑出去。” “好!” 时间不多,我则吩咐墨如初将恬音给看好,自己去寻找曾广儒。 临出门时,墨如初有些担忧的道:“大哥,要不然还是让我跟着你,万一那些猎户……” “相信我,没事。” 我盘膝坐地,前方香炉中插着一柱檀香,手中握着曾广儒曾留下的泥土,开始诵唱祝香神咒。 随着咒语声响起,檀香自行迅速燃烧化为灰烬,袅袅白烟围着我转了一个圈,而后朝着镇子中央飘掠而去。 我立即起身,跟上白烟的方向。 出门以后,我就默念金光神咒,在体表形成灿然护体金光。 护体金光可以挡住箭矢,可是如果真有几十上百个猎户,拿着刀从四面八方围上拼命,我也扛不住。 果不其然,在出门前往镇子不久,我就看见林子里藏着不少猎户,背着弓箭对我虎视眈眈着。 这些人,应该是曾广儒派来监视和对付我的。 可在看到我的护体金光时,纷纷吓得脸色煞白,装作没看见似的将脸转向别处,悄悄溜入深林身处。 这群人武艺高强,以杀戮为生心狠胆大,因愚昧而凶悍异常,同样对神灵有着无比的敬畏之心。 之所以对他们无所畏惧,是因为我出现在镇子时,曾以神使的身份自居,用雷霆轰散对我心存质疑的人们。 有金光护体,则是神明的象征。无论金光的威力如何,他们都不敢拿我怎么样。 从气息感应,曾广儒离我并不远。 没过多会儿,白烟在一栋二层木屋前转悠一圈,而后消失不见。 近距离下,我已经能从二楼的某处,感应到曾广儒的气息。 在我赶到门口时,呼啦从里头涌出二十几个手持利刃的中年猎户,可惜他们在看到我时,手哆嗦得连刀都拿不稳。 我平静声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兵刃,神灵不会降罪于尔等。” 可说出这番话以后,群人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般四散而逃,反而缩成一团向后退,手里兵刃因哆嗦而撞得叮咣乱想。 奇怪,这群人吓得快要尿裤子,怎么还不跑? 终于,一个稍年长些的猎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询问:“神使大人,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大伙听不懂。” 我无奈道:“把刀放下,立刻走,我不难为你们。”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猎刀全被扔在地上,众人不敢从我身边经过,纷纷跳下吊脚楼的楼梯,惊恐四散而逃。 这些家伙,倒也实诚。 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一脚踢开二楼尽头的房间,拎着头发将床底下的曾广儒拽出。 他体弱气虚,压根不是我的对手,很快就被我用刀架在脖子上,不敢动弹。 “说,怎么才能破解恬音的咒语?” 曾广儒哆哆嗦嗦的道:“如果我说了,能换我条命么?” 这时候我一旦妥协示弱,曾广儒就会拿着恬音的性命作要挟,尽力向我讨价还价。 因此,我反而用刀将他脖颈的老皮割开一道血口,冷声道:“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我也并非必须从你口中得知消息。” “救恬音的办法有许多种,但从你嘴里知道答案,是最快的!” 曾广儒吓得紧闭双眼,“如果你饶我性命,我就告诉你。” 我没有答话,扬起刀就砍。 在生死关头之前,恬音吓得一个驴打滚险而又险的躲过刀刃,头发却被整齐的砍去半截。 “好汉,别动刀!我说……我全都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曾广儒在战战兢兢中,毫无保留的诉说了咒术相关的一切情况。 以往在曾广儒当大祭司的时候,会在镇子中选出一未出阁妙龄女子,献祭给蛇王作老婆,以此获得从蛇王管辖的山区捕猎的资格。 曾广文以恬音的气息,外形下契,请山中蛇王娶恬音为妻子。 祭祀的过程,是曾广儒用特殊的泥土,模拟出女子的气息与容貌,将假人放在寒潭上。 如果假人一直飘着,则代表蛇王并不满意。 假人一旦沉入水中,蛇王当晚就会潜入镇子,带走自己的新娘。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咒发的时候,恬音的体内会积聚阴煞之力,并且体表会生出鳞片。 如果没有我的阻止,估计恬音会变成半人半蛇的怪物。 正如曾广儒最初所说,他只是这场咒术牵线搭桥的人,压根就不能破解咒术,除非将蛇王杀死,亦或者让它主动放弃女人。 蛇王有规矩,只收容貌姣好,身子纯洁的女人。 这个说来好办,但我心里总觉得别扭。 得到消息以后,我并没有为难曾广儒,而是立即前往神社的方向。 像他这种小角色的死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来到神社时,陆鹤鸣正蹲坐在门槛上,苦着脸对我说道:“兄弟,蛇群数量比我想象中还要庞大,它们把镇子四周都给围了。” “我一旦靠近,就有大量蛇群,源源不断的包围。” “我知道了。” 进入房间之后,我将湿漉漉的恬音从水中捞出,抱起后回到卧室,并嘱咐墨如初,在我出门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 恬音俏脸呈青灰色,浑身冰冷得像是一块铁。 我诵唱雷法,将一小股雷霆引入恬音的体内,暂时将其体内的阴煞之力驱散。 浑身痛苦的痉挛一会儿后,恬音的肤色恢复正常,悠悠转醒后坐起身,揉着疼痛的脑袋,气若游丝的道:“谢谢你又救了我。” “雷霆只能让你在十分钟内恢复正常,且不能频繁使用,否则对身体损伤极大。” 我颇有些尴尬的道:“我有且仅有一个办法,能够驱除你体内诅咒。” “只是……得你同意才行。” 恬音焦急道:“求你救我,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好!” “我昏迷中一直在做噩梦,有条怪蛇在追着我,怎么也甩不掉……” 时间依然来不及,我打断询问道:“你听没听过男女之事?” “什么事?” “男女之事?” “男女什么?” 我以为恬音在故意混淆,便平静道:“若你不愿意,我会尝试尽量保你,但生存几率不过超过五成。” 恬音花容失色道:“就算答应,你也得先告诉我,男女之事到底是什么东西?” 稍有愕然,我便解释道:“大概就相当于,我之前吻你耳朵的感觉,只不过触感会更强烈些。” 恬音眼前一亮,“真的?” 我平静道:“是。你不必忧虑,倘若你不愿意,我也会尽最大努力将你保全……” 恬音好奇道:“既能救我,还可以舒服,我为什么不答应?” 这傻孩子,估计还不知道男女之事的含义。 不过精灵与人类,本身就有种族隔阂,通婚也不能诞下子嗣。 且精灵生于天地间,靠天地规则诞生,不孕育后代,同类之间自然无法产生感情。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不逢时,地无寸利 时间所剩无几,我对恬音说,“你脱下衣服,在被窝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恬音合上床帘,羞涩的叮咛一声,算是回应。 她现在这幅模样,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陆鹤鸣与墨如初,一东南一西北,站在走廊的斜对角,随时注意着周遭动向。 见我进门,陆鹤鸣贼兮兮的问,“兄弟,这么快就搞定了?” “准备呢,还没。” …… 我在浴室里头洗澡,外边陆鹤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着。 “我说兄弟,你知道巫神婆是个啥不?” “知道些,但是不多。” 陆鹤鸣颇有些顾虑的道:“巫神婆是世界规则的化身,就算是有些灵智,但比人也差远了。” “这玩意儿,就像是咱们世界里的人工智能,只不过会更智能一些。” “她对你的感激,恐惧,都是程序编程好的。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月就会……死在世界神树下。” “兄弟,你现在和她沾染太多因果,恐怕到时候会心里难受。” 洗过澡裹着浴巾出门,我平静回道:“一百年,一个月,一天都是活着。” “我没有达则兼济天下的雄心壮志,也不会矫情到说为了救她,才出此下策。” “借用恬音的一句话:既能救人,还可以爽,何乐而不为。” 陆鹤鸣错愕半晌,不由朝着我竖起大拇指,“兄弟,你真通透。” …… 恬音比我想象中还要配合,体内的阴煞之力,也随着元阴的消失,而彻底无影无踪。 蛇王不再惦记着恬音,我们成功了。 可是恬音获救之后,就得有一个人去死。 将恬音作为新娘送给蛇王,是曾广儒的主意。可蛇王要的,是有处子之身的黄花大闺女。 现在恬音破了身子,恼羞成怒的蛇王,必定会找曾广儒的麻烦。 果不其然,约莫半刻钟过后,我就听见隔着老远传来一声惨叫,且从木板的缝隙处,能看见曾广儒的房子,在大火中熊熊燃烧着。 害人终害己,他这也算是了却了因果。 从亢奋状态好容易苏醒,恬音用冷水清洗,褪却面上潮红。 在看到床单上斑斑血迹时,她盯者自己的身子好一会儿,惊声道:“糟糕,我流血了!” 床边医疗箱里放着纱布,她下意识揉成团要堵。 我赶忙从他手里抢过,并擦拭自己的胸口与后背。 “这种血,只会流一次,根本不是什么伤口,待会儿洗洗就好。” 恬音好奇的看着我的身子,直勾勾的眼睛盯得我有些发毛。 “你在看什么?” “一会儿的功夫,你身上哪来这么多的抓痕,血淋淋的看着吓人。” “你抓的。” “我!我怎么一点意识都没有?” “如果你有意识,就不会抓得这么狠!” 恬音看着指甲缝的血迹,吓得赶忙把手缩回去,怯怯的低声回道:“对不起。” “没事。” 我披上衣服,嘱咐说道:“今晚你早些休息,明天早上准时出发。” …… 实际上,离天亮已然不剩半个时辰。 恬音刚睡着没多会儿,我们就收拾东西,再次准备出发上路。 一路上都是我抱着恬音,颠颠簸簸中,没过多会儿她就躺在我怀中沉沉睡了去。 陆鹤鸣在前头乐呵呵的道:“兄弟,你这身板可真不错。” “少打岔,多看路。” “好嘞。” …… 经过昨日的寒潭时,我能感应到蛇王存在的气息。 不过这一次,它并没有难为我们,而是主动让出一条道路来放行。 前方山脉道路越发陡峭颠簸,其中几次晃荡,如果不是有安全绳绑着,恬音估计就要被甩出去。 即使这样,她偶没有苏醒。 我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将其叫醒时才发现,恬音体内的能量正在迅速的膨胀着。 由于昨夜种种,恬音的体内已经留下了我的气息,这种气息与她本身的气杂糅在一起,正在朝着良性发展。 如果不出所料,等恬音苏醒以后,力量会变强许多…… 越过寒潭再往前走,是要经过一处峡谷。两边山光滑陡峭,抬头只能看见一线天,气氛莫名变得沉闷压抑。 仅凭一线,我也分不清天色晨昏。 轰咔一声炸雷响起,雨点子噼噼啪啪砸下,我这才知道是下雨了。 陆鹤鸣从中山装内袋中掏出斗笠戴上,墨如初也自动撑起雨棚,总算有个遮挡。 “兄弟,这路太滑了,我怕待会儿翻了车,要不然咱慢点?” “不能慢!” 我盯着头顶峭楞楞的悬崖,沉声说道:“大雨难免会冲刷下岩石泥土。从这么高的地方,就算是掉下一根针来,都能砸死人。” “我最担心的,就是雨水过大,从我们前后滚来泥石流!” “天地之威不可小觑,没有慕容长青在,我们可没办法飞出这峡谷!” 从空气中的水元素浓郁程度,我能感应到这场雨可能会连下上几天。 如果不尽快离开峡谷,就算没有死在蛇王手里,也可能会毙命于泥石流中。 “兄弟,那你可抓紧了,小心被甩下去!” 陆鹤鸣刚卯足了力气要跑,忽然从前方山壁的缝隙中,涌出密密麻麻的蛇群。 一批肥硕的蟒蛇,也从前边不远的地方,缓缓向我们逼近。 糟了! 陆鹤鸣转身想跑,可身后也被蟒蛇群给堵住。 就在我们身后大概一公里的位置,蛇王正盘伏在悬崖边树梢上,一双猩红三角眼,怨毒的死盯着我。 真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本以为蛇王在得知恬音不是处子之身后,就会放过我们。 可没想到,这家伙拥有灵智以后,尤其记仇。 陆鹤鸣抽出朴刀,在看到密密麻麻的蛇群时,忐忑声询问道:“兄弟,这下咱咋整?” “如果蛇群敢攻击,我们就拼命从前方突围出去,我会使用雷法保护,你就拼命往前跑。” “如果雷法能力耗尽之前,能跑得出去就算命大,跑不出去……你就撂下车子,自己跑路!”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老陆不是那种关键时刻丢弃朋友的孬种!” …… 我们两个争论时,恬音仍然在沉睡,而群蛇只是盘踞在左右两侧,并没有耗尽的意思。 远处的蛇王,用喉咙喷出机械的怪异声音,“是谁破了我妻子的身体。说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这要是说出来,估计我就死定了。 我冷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已经将曾广儒给杀死,为何还要苦苦纠缠我们不放?” “难不成,你非要拼个鱼死网破?” 我盯着苍穹之上,口中默念金光咒雷法,没过多会儿脑袋顶上就形成一个漏洞形状的云层。 还好蛇王没有立即出击,给我吟唱咒决的时间。 只不过在峡谷之中,一旦借助天地之势召唤雷霆,威力虽说强大,但也可能击落碎石,将我们活埋。 蛇王不敢向前逼近,语气却格外凶戾,“女人我可以不要,但我必须要让破了他身子的人赔命!” “否则作为山中的神灵,我还有什么脸面!?” 这是冲着我来的。 我将怀中的恬音放在轮椅上,并向陆鹤鸣递了个眼色,旋即大步朝着蛇王的方向走去。 “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是我做的,你冲着我一个人来!” “后头的两个人,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放他们离开。” 我心里盘算着,等陆鹤鸣与恬音离开以后,我立即召唤雷法,将蛇群与蛇王一同给雷亟了! 一旦我被活埋,至少陆鹤鸣能救我一条残命。 陆鹤鸣眼神中杀意升腾,“兄弟,咱这么多水深火热都闯过来了,还怕它一条长虫?” “等我冲过去,先把它给砍了!” 没曾想到,陆鹤鸣这家伙一点也不听指挥,拎着刀一跃数十丈,直奔着蛇王而去! 糟糕,计划全被打乱了! 蛇王仓皇后退的同时,群蛇像疯了的,朝着我们周身暴涌。 眼看着躺在轮椅上的恬音,就要成群蛇口食,我无奈冲着陆鹤鸣喊,“快回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百年布局,一朝顿开 霎时间,陆鹤鸣爆发出我前所未见的速度,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冲到蛇王近前。 长刀闪过,蛇王被从中央一分为二! 陆鹤鸣攥着蛇尸,嗖的窜回我身边。 “兄弟,你看我这招咋样?” 陆鹤鸣气喘吁吁的拎着蛇尸,眼神中得意之色甚浓。 估计他也是生死存亡关头,爆发出的超乎寻常的速度,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我用金光撑开咒决,将群蛇阻挡在外。 在蛇王死后,群蛇像疯了似的朝着我们扑过来,金光根本撑不住多久,一旦屏障破裂,我们必死无疑。 情急之下,我看着光滑坚硬的岩石,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我撑着一口气,迅速将趴在光罩上的蛇群给弹飞出去,并迅速召唤一道天雷,将一旁山壁给炸出巨大坑洞。 “还愣着干什么,进洞啊!” 陆鹤鸣这才如初梦醒,赶忙拖着轮椅,钻进了刚被炸出的山洞里头。 进洞的刹那,我迅速将雷法催动到了极致。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随着咒决声诵唱,苍穹之上漏斗云降下霹雳,轰在山壁之中隆隆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石粉的呛鼻味。 没过多会儿,头顶响起比雷鸣声稍弱一些,却是连绵不断,且山体震动,像是随时都要塌陷下去。 无数被雷霆劈落的滚石,将此处峡谷给死死堵住,蛇群也在这天灾之中,尽数被砸死在地下。 厚厚的碎石将我们堵在狭窄山洞内,虽说不知怎么逃出去,至少小命是保住了。 还好有陆鹤鸣给我拖延时间,吸引蛇群的注意力。 否则我也没有机会,先劈开这个山洞。 陆鹤鸣尝试推了推堵在洞口的石头,刚推开一点,却又涌进来一大堆。 如果外头都是碎石,稍有妄动,兴许就能将我们活埋。 墨如初迅速制作出木板,与陆鹤鸣一起做了个挡板,以免碎石继续涌入。 做完这一切后,陆鹤鸣颓然坐在石壁后头,“兄弟,咱咋逃出去?” “不知道。” “那……就这么困着?” “不然还能怎样?” 还好,墨如初能收集天地间的水元素,我身上带着些鹿肉干,暂时死不了人。 无论是开凿山壁,还是清除掉碎石堆,都是一个浩大到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召唤雷法之后,我已然筋疲力竭。 既然暂时安全,我就躺在地上,枕着一块平整的碎石,沉沉的睡去…… 照着这样的消耗速度,我至少要大睡上三天,才能勉强恢复实力。 可我躺下没多久,只觉得无形中一股纯净的能量,从后头灌注入腹腔,而后流入四肢百骸。 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我身体力量迅速充盈,并睁开双眼。 睁开眼的刹那,一张放大的俏脸赫然浮现在我的面前。 柔软唇瓣触之即离,恬音轻擦了擦嘴角,“你感觉好些没有。” 她的表情自然,没有因为方才的吻而有任何羞怯。 大概在她看来,这么做不过是救人的一种手段而已。 不过隔了几个时辰,恬音的身体已经大变样。 她发丝与瞳孔化为碧蓝色,身体相较于之前越发莹白通透,甚至……有些透明。 而她所蕴藏的能量,则翻上无数台阶,强大到我有些看不透。 恬音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将掌心贴在堵住洞口的碎石上。 湛蓝色光芒于洞口闪烁,碎石竟自动向着四周退开,露出一个通往上方的洞口。 陆鹤鸣大为惊喜,攥着墨如初放出的一根绳头,三两步嗖的跳出洞外,冲着我喊道:“兄弟,外头是安全的,快上轮椅。” 我坐上轮椅以后,下意识向着恬音张开双臂。 她摇了摇头,淡笑着说道:“我不用。” 话落,恬音的身子在蓝光笼罩下,竟然飘然离地,身形升空脱离洞穴。 我则坐在轮椅上,被陆鹤鸣拽出。 坍塌后的山谷,反而比以前宽阔了一些。 陆鹤鸣拉着轮椅继续向前行进的过程中,恬音没有坐在我身上,而是像幽灵似的,飘在离我身旁不远,脚尖不沾地。 还没等我发问,恬音就主动解释说:“大概是昨夜的缘故,我体内的规则符文被外来气息冲乱,阴差阳错下,反而通晓西陵所有的秘密。” 陆鹤鸣下意识问:“昨晚发生了啥?” 见我和恬音皆投来不善的目光,陆鹤鸣讪讪的低下头,“得了,我多嘴,你们聊你们的。” 恬音继续娓娓说道:“巫神婆是西陵的守护人,是规则与秩序的化身。完成使命回到世界神树时,会被洗刷记忆,从另外的地点重生。” “往复循环,不死不灭,神力强大,因此被成为神。” “巫神婆与人族结合,本是一件有悖天理人伦的事,一旦做下以后,将会被赶出西陵,成为西陵禁地的守门者,并剥夺永恒的寿命。” “曾经有一个叫麦门冬的巫神婆,就是与人族结合,被赶出西陵。” 没想到这麦门冬,竟然曾经是个巫神婆! 这样说来,墨如初说恬音是规则的化身,这一点就不成立。 说麦门冬这等老奸巨猾,唯利是图的家伙是秩序化身,简直太过抬举她。 巫神婆必定是拥有灵魂,单独存在的个体。 我急忙询问道:“记得你之前说过,慕容长青是种植世界神树的人,现在能不能多想起些有关于她的事?” “可以。” 前行过程中,恬音详细想我讲述了所有关于西陵禁地的秘事…… 西陵禁地的存在,是为了在神山与人界之间,形成一条屏障,以免神山中的妖魔冲入人界,造成灭世惨案! 五十年前,有人谋划大局,在神山中灭杀无数人族中擅闯者,史称神山万葬。 神山万葬后,神界与人界之间,就留下了巨大的缝隙。 一旦神山上远古的神灵复苏,将会对人间造成灭世之灾。 有三个大能者,为了防止灾难发生,这才创造出西陵界。 这三个人,分别构成了世界的三部分。 一个叫慕容长青的树灵,将本体种植在荒芜中,化作擎天立地的世界神树,撑开一片空间。 另外一个神邸,将肉身与部分灵魂留下,拖行秩序锁链,围绕着西陵不停奔走,形成天地的规则秩序。 还有最后一人,将一身的不死血,放在一尊古老的石棺中,跟随着秩序锁链,挥洒下自身的血液生机。 人们崇拜赐予生命的人,因此被称其为西陵王。 而西陵王的雕像,就竖在世界神树下。 他们三个人,将灵魂投射入人界,重新修炼后寻找对抗神山上远古魔物的办法。 等找到办法以后,他们才会回到西陵,寻找自己丢失的肉身…… 平静的陈述声回荡在脑袋中,如同道道惊雷,震得我头晕眼花,耳聋发聩! 慕容长青的本体,就是世界神树,所以她才能调动五行元力,天生强大异常。 至于拖着锁链与棺椁行走的,则是陆鹤鸣! 而棺椁中的西陵王,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和我一模一样…… 五十年前神山万葬,我们一同失去记忆寻找,各自修炼,仿佛冥冥中有契机一般,在珠州相聚,打开帝陵。 原本从帝陵离开以后,慕容长青回到天山,陆鹤鸣则找府君避难。 我身负重伤,本来循序渐进,躲起来默默修炼。 可我的出现,打乱了一切! 请假 抱歉大家,请假一天。因为是卷尾,需要设计的东西挺多,删除了一些东西。 明天会把今天的章节全部补上 《风水异闻录》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六章 构建规则,创世神邸 帝陵一别,珠州断桥下,陆鹤鸣曾劝告我,五十年后再探寻帝陵。 曾在鸣沙塔时,爷爷也曾劝阻我,要再过五十年之后,重访此地。 甚至在西陵禁地,我掀开棺椁时,西陵王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倘若我和陆鹤鸣,以及慕容长青三个人,真的是曾经西陵的缔造者,那么现在的我,有资格将封印打开么? 封印一旦打开,神山之上所谓的妖魔下山,以我们的能力,究竟能不能扛得住? 倘若为了我的一己私欲,酿成人间惨祸,又当如何…… 就在我思绪纷杂时,在前头拉车的陆鹤鸣,自顾的念叨说道:“兄弟,当初和慕容长青合作的那俩人,也都够牛掰的。” “仨人能创造一个世界,这得是多大的能耐……” 陆鹤鸣砸了咂嘴,格外憧憬的道:“不说法力多么的惊天地泣鬼神,至少肉身不朽,灵魂不灭,也算是个长生不死。” 想到曾经拖着棺椁的陆鹤鸣,以及棺中人的强大力量,我不由感叹道:“是啊,他们的力量,不是我们现在能够揣测的。” 沉默走了一会儿,我觉得这事有必要让陆鹤鸣知道。 “老陆,你有没有想过,把自己的肉身找回来。” “想啊,我做梦都想。” 陆鹤鸣似乎并没有把这个话题当回事,喃喃自语似的道:“可剩这么条残魂,至少还能活着。冒冒失失去找肉身,说不定连残魂都没了。” “这是一场豪赌。我没兄弟你活得通透,赌不起。” 像陆鹤鸣这种,胆大心细,万事求稳者,在这乱世年间,倒还真能活下去。 按理说,陆鹤鸣这人不惹事,不愿牵扯因果,我也不该把这么捅破天的大事,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告诉他。 求道者讲究因果。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比知道了要好。 牵涉大因果者,一句话便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说,亦或者不说,我心中有些打鼓…… 犹豫再三,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问道:“老陆,如果你是这三人的其中之一,现在有机会把肉身收回,你收还是不收?” “我特娘的肯定收啊!” 陆鹤鸣想都不想的便回答说道:“只要我有了肉身,以我这身本事,别的地方不敢说,就是珠州这个地界,咱哥俩吃香的喝辣的,能横着走!”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三个创立了西陵界,为人世间挡灾的三个大能人,也不可能像我老陆这么粗俗,整天就想着吃吃喝喝。” “他们要是活着,得是个大圣人……” 话说一半,陆鹤鸣忽然回头冲着我道:“兄弟,还真别说,我觉得凭你的德行,倒还真可能是这三位的其中之一。” 不得不说,陆鹤鸣的直觉,可真够敏锐的! 我再次试探询问:“如果你是三人中的其中之一,现在到了西陵,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把肉身抢回去!” 陆鹤鸣爽快的回答,让我不由一愣,旋即再问:“一旦你的肉身离开西陵,这里秩序崩塌,神山的魔物闯进人间,你有把握应付?” “没有。” 陆鹤鸣的回答,格外爽快。 “可话又说回来,我凭啥非得给人间挡灾?整整五十年的时间,这三位前辈把半条性命撂在这儿,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就算他们现在想撤回去,论世间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陆鹤鸣褒奖我活得通透,可在我看来,他才是最通透的一个。 是啊,我是道人,不是救死扶伤的圣人。 倘若这个世界对我有所亏欠,如今我将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就算有一千,一万个人死,与我又有何干! 想到这里,我从轮椅上跳下,目光灼灼的望着陆鹤鸣。 陆鹤鸣被吓了一跳,“兄弟,你……你这是咋了?” 我凝重声说道:“撑起此处世界的三人,有本体是世界神树的慕容长青。还有被称作西陵王,用不死血孕育生机的我。” 哪怕这话石破天惊,没有根源,陆鹤鸣也下意识无条件相信。 “卧槽!兄弟,你牛逼啊!” 陆鹤鸣冲着我伸出大拇指,反而松了一口气道:“有你在,我至少不怕慕容长青那娘们长了本事以后,来找我报仇。” “既然兄弟你也是这三个人之一,肯定比那娘们只强不弱!”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他还惦记这个…… 我问:“你就不想知道,三人中的最后一人是谁?” “爱谁谁,关我鸟……” “是你。” 声音落下,陆鹤鸣的眼珠子瞪得像鸽子蛋大小,嘴巴张着能横着塞下两枚鸡蛋。 “兄……兄弟,你没和我开玩笑?” “如此大事,你觉得我敢开玩笑?” 陆鹤鸣面色大变,妈呀一声瘫坐在地上,一向精明严谨的他,这会儿竟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兄弟,我这可咋办?” 我颇为无语的道:“你刚才不是自己说过,要把肉身取回去,以后在珠州横着走么?” “我……我那是扯犊子呢。” 陆鹤鸣喃喃不可置信的道:“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就凭我这本事,给人砸闷棍,拍黑砖还行,真说我是万民的救世主,这绝不可能!” “就算有那本事,我也没那觉悟。” “你要说我是神山上跑下,为祸人间的妖魔,这没准我信……” 这家伙,一到了关键时候,反而变得格外没出息。 我无奈道:“之前帝陵的事,我没告诉你,算上这次我一共见过两回。” “拽着棺椁拖行,运转规则秩序的人,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是你!” 陆鹤鸣苦着脸道:“那咋办啊?兄弟,我脑子里乱得很,只能听你的了。” 我按了口气,“先去世界神树所在的位置,等见到慕容长青之后,再行商议。” …… 恬音格外缄默的跟在我身后,无论走多快,她都不远不近的在后头跟着。 以原本的形态,恬音至少要走上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世界神树所在处。 在拥有磅礴能量后,恬音离地飞行,仅过了两个昼夜,我们就隐约看见正北方位,隐藏在层层云雾之中的粗硕树干。 像这等神树,说是擎天立地也不为过。 难以想象,拥有这等肉身作为支撑的慕容长青,全盛时期该是何等的恐怖。 既然我与陆鹤鸣,都是慕容长青的合作者,我们全盛时期的实力,又会是什么样子? 还有,在缔造西陵之前,我的身世又是什么? 爷爷李半山,并不包含在三人之中,他的实力绝对能凌驾我们所有人之上,他又是什么身份? 这一切的一切,在肉身与灵魂融合之后,兴许就能得到答案…… 世界神树的尽头,就是一切秘密的谜底。离世界神树越近,我的心头就愈发凝重。 陆鹤鸣闷着头向前走,几次差点撞在树上。 半日过后,世界神树下方,慕容长青盘膝坐地,青布长裙无风自动,俏脸上的仙灵蕴意,不由让人生出虔诚敬意。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乘虚而入,威逼利诱 陆鹤鸣畏畏缩缩的站在我身后,忐忑询问道,“兄弟,这娘们的气息有点吓人啊,是不是灵魂已经融入本体了?” “没有。” 以我破妄之眼,可以瞬间看穿,慕容长青是自身气质与神树结合,所散发出的特有神韵。 至于本身实力,并没有增强太多。 估计是感应到了我的气息,慕容长青双手混元,提气凝神收功。 她起身到我一侧,笑盈盈左右打量着我。 以往的慕容长青,都是行正坐端,绝不会如此活泼。 难不成,看到自己的本体后,转性了? 慕容长青鼻子贴着我的领口嗅了嗅,满脸陶醉的道:“还是熟悉的味道。” 我有些别扭的侧过身去,她忽然美眸中寒光一闪,单手扣住站在我身后的恬音天灵盖。 恬音大惊失色,可慕容长青是西陵界的神灵,她不敢躲闪,只是吓得闭上眼瑟瑟发抖。 伴随着慕容长青掌心亮起的迷蒙光芒,恬音气息越来越弱,竟化作一枚巴掌大小的青色果实,落入慕容长青手中。 “你对她干了什么!?” “真是个没良心的。” 慕容长青冲我翻了个白眼,轻搭着我肩膀的指尖忽然用力。 刹那之间,我感觉半边身子像是被千钧巨石击中,胸口发甜一注鲜血从喉头喷出。 唰的一声,陆鹤鸣将古刀抽出,长刀直指慕容长青的眉心,“兄弟,你一声令下,我现在就动手。” 慕容长青扬起下巴,浑然不惧,“李天赐,你舍得打打我?” 我没说开打,也没让陆鹤鸣收刀,而是沉声道:“把恬音放了,我们之间没必要闹成这样。” 慕容长青翘着二郎腿坐下,一旁世界神树竟伸出气根,化作藤椅模样,撑着慕容长青的身子。 “为了区区一颗种子,你竟然这么认真。” 现在的慕容长青,已经掌握了世界神树的部分能量,我们在这里,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随着慕容长青轻声诵唱咒决,上百个青橄榄模样的种子,从世界神树落下,打着旋儿围绕在慕容长青身边。 不知什么时候,慕容长青已经将手中恬音幻化出的种子,扔到世界神树幻化的种子之中。 种子落下,迅速落地生根长成大树,树梢处花朵盛开,里头静静躺着与恬音气息和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慕容长青语气格外轻佻的道:“所谓巫神婆,其实就是一颗种子而已。你如果喜欢,我可以送你百八十个后宫团,保证每天不带重样的。” 我冷眼盯着慕容长青良久,纵然气息与模样相同,但美眸身处藏着的狡诈与戾气,则证明此人并非是慕容长青! 她是……慕容兰文!? 我压低声音道:“老陆,这家伙不是慕容长青,待会儿如果打起来,千万不要留手!” “否则,她真的会要我们的命!” 陆鹤鸣一脸懵逼,“兄弟你说啥呢,从气息上感应,这娘们分明就是……” “不是!” 我警惕道:“此人名叫慕容兰文,是慕容长青的妹妹,性格暴戾乖张,难以捉摸!” “总之,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陆鹤鸣与墨如初,也都全身戒备着。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慕容兰文是怎么跟到西陵禁地的。 难道说,在穿越西陵的时候,她一直在后头偷偷跟着? “不错嘛。” 慕容兰文笑盈盈望着我,“看在你将我认出的份上,我就成全你一次。” “在一百二十个巫神婆中,只要你能将恬音找出,我可以让你带她走。” “对了,还有一件事。因为恬音是我创造出的,我可以清楚的感应到,她的身体里,怀有你的孩子。” 这件事,也太扯了点!? 我警惕声问:“精灵和人族结合,怎么可能会诞下子嗣!?” “巫神婆的规则,是我幻化出的。我改变她体内的规则,自然能诞下子嗣。” 话音落下,慕容兰文指尖轻点虚空,无数流光自其指尖溢出,流入一百二十个模样与恬音相同的巫神婆体内。 与符文结合后,一百二十个人的肚子全部隆起,里头孕育着生命的气息。 慕容兰文懒洋洋的道:“我知道你双眼能够破妄,这就算是给你的一次考验,如果能挑出恬音,随便你带走。” 一旁陆鹤鸣拎着刀,煞气腾升的道:“兄弟,还考验啥眼力!待会儿刀架她脖子上,看她说不说!” 慕容兰文美眸中杀意汹涌,口中迅速诵唱咒决,在陆鹤鸣周身凭空涌现出无数树藤,铺天盖地朝着他绞杀! 陆鹤鸣体内元力敦厚,五行属土,而木克土。 我急忙诵唱金光咒中的雷法篇,雷法克木,否则以陆鹤鸣一人一刀,必受藤木所克制。 还没等我召唤出雷霆,陆鹤鸣竟纵身跃起,怒喝一声,朴刀挥舞出圆弧状,凌厉剑气扫过,周遭藤蔓齐齐断裂。 甚至是周遭森林,除世界神树阻挡的部分,也被砍翻大片! 砍出这一刀以后,陆鹤鸣也吓呆了,一脸茫然的望着我,“兄弟,是不是你用咒法,帮我加持力量来着?” “没有。” “那……我咋变得这么牛逼?” 慕容兰文面色煞白,正要再度出手时,忽然远处传来沉重脚步,与哗哗铁链声响。 拖着棺椁的陆鹤鸣肉身,从森林中钻出,站在了陆鹤鸣身后。 霎时间,我便明白过来。 陆鹤鸣的实力之所以忽然增强,是因为得到附近肉身力量的加持。 慕容兰文也是因为世界神树的存在,实力才有所提升。 可世界神树是慕容长青的本体,为什么慕容兰文会得到加持呢? 肉身来到陆鹤鸣的身后,眼神空洞麻木,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 驮棺的陆鹤鸣出现以后,慕容兰文也不敢轻举妄动。 陆鹤鸣打量良久,喃喃不可置信的道:“这就是我的肉身么……” 说着,陆鹤鸣尝试用指尖触碰肉身。 在触碰的刹那,陆鹤鸣魂魄不稳,竟差点被吸进去。 “卧槽!” 陆鹤鸣吓得后退一步,忐忑声问:“如果我灵魂归于肉身,会变成怎样?” “你会变得完整而强大。”我平静声回道:“于此同时,这个世界会坍塌,神山妖魔,立即会降临世界。” 原本我以为,以陆鹤鸣的性子,会直接附于肉身中。 可他犹豫再三后,终究来到我的身侧,“兄弟,我是粗人,这事我琢磨不透,还是得听你的。” 此时我正酝酿着雷法,见陆鹤鸣没有危险,我便挥手扫过前方一百二十个巫神婆。 这些傀儡们,瞬间被雷霆燃烧成飞灰。 慕容兰文轻笑道:“道家的破妄之眼,果真够厉害的,还真什么也骗不过你。” “既然你能找到,东西就还给你。” 话音落下,慕容兰文将一枚果实扔到我脚边,落地的刹那,化作了恬音原本的模样。 她俏脸茫然环顾四周,“我刚才是怎么了?” 我瞬间将手搭在恬音的肩膀上,安慰说道:“别怕,你没事。” 恬音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并归于慕容兰文的身体。 作为巫神婆,恬音的能量来源就是世界神树,可世界神树则是慕容长青的本体所在! 至于慕容兰文,为何能与慕容长青的本体产生共鸣,我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慕容兰文正在尝试占据世界神树,并收回外界所有能量。 恬音原本就是属于世界神树的一股能量。因此,在慕容兰文召回能量时,她就会消亡。 且世界神树一旦离开西陵,没有力量支撑的恬音,必定消亡! 就算有我的补充,恬音体内的能量,也在飞速的消耗着。 恬音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好奇的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我感觉它在动。” “是你们两个的宝宝。” 慕容兰文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让你带着恬音和孩子,一起离开西陵。” 我没有理会慕容兰文,而是侧耳与恬音悄声说了几句话。 慕容兰文目露警惕,“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 我平静声道:“你想要什么条件,只要别太过分,我都答应。” “好!” 慕容兰文眼前一亮道:“西陵禁地,当初是我们三个人创造的,想要取回,必须三人同心协力。” “只要你们愿意一同将禁地破开,各自回归肉身,我就把恬音的生命分离出去,成全你们!” 陆鹤鸣挠了挠头,小声对我说:“兄弟,这好像也不是啥难事,咱不正好也想把肉身拿走么。” 声音被慕容兰文听到,她噗嗤一笑,“你这傻大个,倒还挺明事理。” 稍作犹豫,我即便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但在这之前,你得分离出一滴精血,保护恬音的命魂。” 有慕容兰文独立的精血,就算她撤回能量,我也可以短时间内将恬音护住。 “没问题!” 慕容兰文掐破指尖,随即弹出一滴血液。 我将血液印入恬音眉心,低声道:“按照我刚才吩咐的做,明白吗?” 恬音点了点头,旋即平心静气,坐在轮椅上。 慕容兰文警惕问:“你刚才嘱咐了什么?”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接下来,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见我如此配合,慕容兰文倒没再追究,“我们三个人,先合力打开西陵界的通道,之后附身各自肉身,一同离开。” “可以。” 在慕容兰文的指挥下,我们三人站在世界神树下,将掌心贴了上去。 六只手掌触及的刹那,世界神树自动汲取能量,于树干处空间扭曲,形成穿梭两界的通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魂双生,阴阳轮转 虚空阵门打开的刹那,我拽住慕容兰文的胳膊,迅速催发雷法咒决。 正凝神打开通道的慕容兰文,压根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动作,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浑身触电麻痹。 施展雷法时,我冲着墨如初喊道:“银针!” “老大,接着!” 嗖嗖嗖—— 连续几发银针被我接住,并精准刺入慕容兰文手腕与气门穴,银针中灌注雷法咒决,酥麻的力量,让她无法凝聚力量。 做完这一切,我才将慕容兰文给松开。 被猝不及防摆了一道,慕容兰文美眸凶戾盯着我,“我*你妈,为什么阴我!?” 我没有理会慕容兰文,而是走到恬音身旁,将手掌贴在她的眉心处,轻轻那么一拽。 恬音灵魂脱体而出,借着慕容兰文一滴精血的能量,悬浮于虚空中。 有精血的存在,能保证恬音存活十分钟左右。 仅靠微薄力量支撑的恬音,灵魂极其脆弱,甚至一阵风都能将其吹散。 我念诵金光咒,将恬音保护在其中,并温声说道:“西陵即将被毁,短则今日,长则五十年。你生于其中,难逃一死。” “世界神树化为树身时,可庇佑一方水土,养育千万生灵。可一旦化为人身,它衍化出的万物,都将成为泡影。” “慕容兰文不能救你,而我能为你夺取一线生机。” 慕容兰文还是小瞧了我双眼的破妄能力。第一眼看到恬音时,我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恬音的身体,包括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木灵幻化出的。 精灵与人族,原本就不可能产下子嗣。 慕容兰文之所以骗我,就是为了拿恬音的性命作要挟,迫使我与她为伍。 至于说分离出能量,让恬音单独活着,纯粹是扯谎。 脱离灵魂之后,恬音的肉身化作一块人形木头,肚子里的还,则是一堆干草幻化做的。 在看到肉身时,恬音面色大变,灵魂都有些不稳! 她张开嘴想喊,可虚弱得连呼喊的力气也没有。 我赶忙捂住她的双眼,温声宽慰说:“不用怕,你灵魂有她血液庇护,绝不会有事。” “有我道元护送你前往真实而世界投胎,若是有缘,我们总会再见。” 宽慰声后,恬音俏脸归于平静。 她站在树下,脉脉含情的看了我一眼,终究化作一团光,穿过过两届传送门…… 慕容兰文忽然扯着嗓子喊道:“李天赐,你这个混蛋!再不过来,我就被砍了!” 送走恬音,我心中正烦躁。 回过头去,我正看见陆鹤鸣将刀横在慕容兰文的脖颈处,紧挨着颈动脉。 被逼到这个份上,慕容兰文仍不松口,反而恶狠狠的道:“我可是和李天赐睡过的女人,我如果你敢动我,他饶不了你!” 陆鹤鸣吓了一跳,赶忙将刀子挪开半寸,“兄弟,这娘们说的是真是假?” 我没有回答,而是冷眼盯着慕容兰文,“告诉我,慕容长青在哪,你又是怎么来到西陵禁地的!” “如果我不说呢?” 慕容兰文对我毫无敬畏之心,被封住穴道浑身无力时,反而懒洋洋的斜斜靠世界神树躺下。 “我姐姐不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么,再者说她那人跟个木头似的,一点情绪也没有。” “相比较她,难道你就不觉得,我更有魅力么?” 陆鹤鸣将朴刀收去,尴尬道:“你俩到底是咋回事?” “没见过小两口打情骂俏么,你这傻大个给我滚一边玩去!” “你!” 陆鹤鸣愤愤的瞪了慕容兰文一眼,竟真将刀收回去,憋着满肚子。 慕容兰文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她料定我绝对不会对她下杀手,自觉得吃定了我,这才表现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我强忍愠怒道:“告诉我,慕容长青在哪。” “不知道。” 照这么问下去,慕容兰文不可能说实话。 我稍作思忖,便向陆鹤鸣询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神社中,见过一个圆形的大粪池?” 稍有错愕后,陆鹤鸣眼珠骨碌一转,旋即回道:“大哥,你提那恶心的玩意干啥?” 我指了指慕容兰文,“你脚程快,帮我把她用麻袋装起,扔进粪坑泡上一天之后,再来见我。” 陆鹤鸣娴熟的从中山装内袋掏出麻袋与绳索,将慕容兰文装好扔在轮椅上,兴奋的道:“兄弟,我老早就想这么干,就等你这句话!” 袋子里的慕容兰文明显有些慌了,“你不能这么做!” 我不紧不慢的道:“为何?” “我和慕容长青是一体双魂,同处于一片空间内!你折磨我,就相当于折磨她!” “区区粪水而已,慕容长青扛得住。” 陆鹤鸣也不含糊,拉着轮椅就往前走。 沉寂几秒钟后,慕容兰文终于妥协,嘶声喊道:“别!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 陆鹤鸣偷偷冲我输了个大拇指,旋即将慕容兰文从袋子里取出,惋惜的道:“可惜了,你咋不嘴再硬点呢。” 慕容兰文恨恨的瞪了陆鹤鸣一眼,在我的威逼之下,只能将真相和盘托出…… 所谓一体双魂,是世界神树诞生之初,体内一阴一阳两股气息成灵,盘踞树中,与树木结为一体。 一阴一阳两道灵体,从世界神树中离开以后,化作两股不同的个体,也就是慕容长青与慕容兰文。 两个人就像是白天和黑夜,无法同时出现在一片空间中。 慕容长青实力出现波动,亦或者长时间没有意识,慕容兰文就会出现,反之也是如此。 不过,两人的灵魂都是独立存在的。 一方出现以后,另一方就会短暂消失于世间。 除非这两人中,一方能把另一方完全吞噬,否则将会轮回不止。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慕容长青从帝陵出现以后,立即遇到慕容兰文的原因。 在诉说事情经过时,慕容兰文一直在尝试,悄悄用自身力量,将体内银针逼出。 我淡然道:“别白费力气了,受过雷法加持的银针封穴,你挣不脱。” 慕容兰文贝齿咬得咯咯作响,“实话我都说了,你还想怎样?” 我踌顿许久,忍不住询问:“上次在船舱,你为什么要冒充慕容长青,与我发生关系?” “修道的人,实力越高,体内的元阳越发纯净。我和你在一起,灵魂力量大幅增强以后,才能与慕容长青争夺在世间存活的权利。” “可惜,我在汲取能量时,灵魂产生剧烈波动,被慕容长青钻了空子。” 见我脸色难看,慕容兰文噗嗤一笑,嘲讽似的道:“你该不会真以为,我看上了你的小白脸?” 阴阳结合,受裨益的不仅有慕容兰文,我同样获得了好处。 可这种被耍弄的感觉,让我心头格外窝火。 慕容兰文偏偏火上浇油,“爱恨情仇这些,都是小孩子耍弄的把戏。像我们这种活了千百年的家伙,哪个不是唯利是图。” “你该不会以为,慕容长青像跟屁虫似的围着你转,是真喜欢上了你?” “实话告诉你吧。一旦得到你的元阳,慕容长青的表现,可要比我绝情得多。” 看似不着痛痒的话,却句句戳我心窝子。 慕容兰文大概也觉摸出,不把慕容长青换回来,我绝不可能放过她。 犹豫再三,她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主动消失,换回慕容长青。” “什么条件?” “带我去那边小树林,至于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察觉到慕容兰文面上诡异笑容,陆鹤鸣识趣的坐上轮椅,“兄弟,我去旁边转转,你忙你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两难兼顾,灵魂融合 陆鹤鸣离开,我依旧漠然盯着慕容兰文,“你说话算数?” “已经落在你的手里,不算数还能怎样?” 慕容兰文中针后浑身酸软,撑着身子晃晃悠悠到我身前两步,不留神两抢一部,眼看着脑袋就要撞在一旁石头棱角处。 我眼疾手快将她拦腰抱起,她躺在我怀中时,眼神中讥讽并未退去。 “你这家伙,骨子里还是个烂好人。” 我把手一松,慕容兰文屁股正硌着下边的石头,疼得龇牙咧嘴,朝着我伸出手,示意要我搀扶。 可我只是后退一步,就这么冷冷的看着。 “混蛋,你想杀了我么?” 我平静声道:“之前秦澜开车撞你,并绑到船舱时,我觉得她手段过于粗暴血腥。” “可我现在觉得,她做的一点都没错。” “你混蛋!” 慕容兰文咬牙切齿,抓起石头朝着我脑袋砸,被我侧身躲过。 此时的她满身尘土,屁股肿起老高,愤怒的模样活像是个泼妇,哪还有半分出尘的气息。 我拖着她的胳膊,拖向不远处的灌丛。 …… 中途,慕容兰文睁着眼,咬牙憋着不发出声音,额头与脖颈看得出爆起青筋。 经验多了,我显得要比她平静许多,这似乎让她格外不爽。 她冷笑问:“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是为了救慕容长青,才勉为其难和我在一起。” “当了表子,我就不会给自己立牌坊。” 我平静声道:“看你现在这幅强忍着的模样,能抵消掉不少之前对你的恶感。” “我并不觉得这么做,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只要你躺在下面觉得无所谓,我就不会有负罪感。” “你*妈才无所谓,把我当什么人了!” 慕容兰文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一脚把我踹飞三米多远,踹中的地方又是肠胃,短暂应激反应,让我扶着树干忍不住干呕。 我吓了一跳,以为慕容兰文已经挣脱了我的控制,等回头看时,才发现她自己累得躺在地上,连动弹的力气也没有。 她气喘吁吁着,勉强半撑着身子抬起头,冲着我勾勾手指,做出一副妩媚模样。 “还不快过来,等什么呢?” …… 我扑过去时,慕容兰文却用手将我的眼睛捂上,“别瞪着个眼睛看我,我……我害羞。” 按照她的要求,我将眼睛闭上。 慕容兰文贴着我的耳朵,狡黠说了句,“两个愿望一次满足,算骗便宜你小子!” 话音落下,慕容兰文的魂体,产生了短暂的能量波动,接着触感就有些不对。 我低头看到一抹殷红时,心登时就凉了半截。 再抬头,看到俏脸煞白,一副恐慌模样的慕容长青,我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一瞬间,慕容兰文主动放弃压制,让慕容长青回到世上。 两人一阴一阳转换速度极快,且都会出现在同一空间中,因此我没有任何防备。 气质的霎时间变化,让我不用开口就能确定,下面躺着的人就是慕容长青! 在这一刹那,她体内的元阴之力尽数沁透我的神魂,阴阳交泰间双方的体质,都在短时间内有跳跃式的提升。 虽说实力并没有变强,但一瞬间耳清目明,浑身轻松得像是要飘起的感觉,足以证明体质得到大幅度改善。 修道不仅修的是道家真气,同样也得修身。 身体是呈装道家真气的容器,同样级别下,体质越强,能发挥的力量也就越大。 四目相对的刹那,慕容长青脸色涨得通红,眼神下意识躲闪到一旁。 我尴尬得一动也不敢动,下意识想要离开她的身子。 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就算停下,也没有任何意义。 见慕容长青没有排斥的意思,我干脆一咬牙…… 日落傍昏,天地间寒气腾升时,慕容长青终于忍不住扶着腰把我推开,“差不多可以了,别耽误正事。” 慕容长青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小心翼翼擦拭血渍,又用指尖勾动咒决,凭空用树藤编织了个盒子,将帕子装进去,揣进随身兜里。 我尴尬且忐忑站在一旁,正犹豫着方才发生的事,该怎样解释。 看模样,慕容长青对第一次,显得格外重视,一个解释不好,她绝对会翻脸! 如果实话实说,更容易翻脸! 憋了许久,还没等我先开口,慕容长青就幽幽的道:“那日学过巫神婆的咒法,我冥冥中恢复些许记忆,来到世界神树下。” “我尝试伸手触碰树干,瞬间的能量波动让我昏厥过去。被痛醒时,就看到了你。” “抱歉。” “我不怪你。但这种事情……你至少要征求我的意见,再挑个合适的时间。”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颇有些埋怨的道:“在这荒郊野地的,像什么样子。” “我下次一定注意。” 慕容长青闭上眼,感知着身体经过阳气滋养后的变化,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满意笑容。 “恐怕……没有下次了。” 没等我答话,慕容长青盯着远处山峦,“太阳即将落山,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西陵。” “你叫上陆鹤鸣,我们准备出发。” 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还不见陆鹤鸣的踪影。 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老陆!” 没过多会儿,陆鹤鸣坐着轮椅赶到,我不由疑问,“这么长时间,你跑哪去了?” 陆鹤鸣苦着脸道:“兄弟,我这一直等着呢。你不叫我,我怕回来时撞见尴尬。” 传送阵门近在眼前,此时我们有两个选择。 第一,我们三人一同进入两界通道,西陵禁地仍然存在。 第二,我们各自附身入肉体,西陵界崩塌,我们将完整存在于时间。 所谓神山上的妖魔,则会降临人间。 我们三人默然站立良久,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谁也不肯主动开口下决定。 陆鹤鸣率先开口道:“兄弟,这种事我也不懂。总之我听你的,你咋选择,我跟上就是。” 我有心想要将肉身夺回,又生怕对付不了来自神山的妖魔。 就算不为苍生考虑,我也得为自己谋后路。一旦世道乱起来,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也难免受到波及。 思绪纷杂时,慕容长青美眸凝望着我,随即从口袋中掏出木盒递给我。 这里头装着的,是方才擦拭血液留下的白色帕子。 “这个送给你,但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从未见过慕容长青求人,便将盒子庄重揣起,“无论什么请求,我答应你。” 陆鹤鸣小声嘀咕道:“兄弟,这是啥宝贝,咋一点灵气也没有……” “别问。” “好嘞。” 慕容长青望着盒子,面颊微有些泛红,旋即指着背后的世界神树,“西陵苦撑五十载,我不欠这世上的生灵。” “因此,我想把本属于我的肉身,带离此地。”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理当如此。” …… 商量过后,慕容长青灵魂化作一道光束,融入世界神树之中。 陆鹤鸣也忐忑的钻入拖着棺椁的肉身内,与此同时西陵禁地开始猛烈的震颤,空间和规则异常不稳。 只差我回归肉身,西陵禁地就会霎时间崩裂。 肉身与灵魂融合,五十年前的秘密即将浮出水面,而以我的实力,也能站在世界的顶尖行列,窥探本源真相。 这一刻,我忐忑的掀开棺椁,看着里面身形和我一模一样,戴着似哭非笑青铜面具的家伙。 它本该是我的肉身,为何此时看上去,会显得无比陌生? 我尝试着将手掌贴着面具时,它再没有产生任何排斥反应,足见已是肉身与灵魂融合的契机! 第一百九十章 诡面现世,神山迷局 深吸一口气息缓缓吐出,我忐忑的伸出手,将西陵王的面具揭开。 刹那间,我呆住了…… 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个模样和我有些类似,但气质与细节完全不同的男人! 我尝试着将灵魂融入其中,可瞬间就被弹到一边。 这也就代表着,当初构建西陵界的三个人,与我并没有关系! 那么……我到底是谁? 第三具灵魂没有融入成功,陆鹤鸣与慕容长青被弹出肉身,正疑惑的望向我。 天色昏黑,西陵与通往原本世界的入口,即将关闭。 入口只能打开一次,情急之下,我只能冲两人喊道:“先离开这里,回头我再解释。” “好!” 陆鹤鸣没有犹豫,拽起墨如初,钻入穿梭两界的阵法之中。 慕容长青颇有些犹豫的望着我,又看了一眼昏沉的天色,才不甘的踏入阵法。 西陵的地气,缠绕着包裹着陆鹤鸣与西陵王的肉身,世界神树的力量即将复苏,世界趋于平稳。 如果再不走,我将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我将西陵王的面具贴身放好,着急也要进入传送门。 忽然之间,背后有破风声传来,我下意识侧身躲闪,只见一道金簪化作残影,射入阵门之中。 以金簪射出的速度,如果我没有提前察觉,会直接洞穿心脏。 在我身后,站着身着凤袍,披头散发的凤仙。 不对……他长着凤仙的模样,灵魂中却有麦门冬的气息。 用破妄之眼观看,此时的凤仙就是一个巨大的能量团,散发着恐怖气息! 以前遇见凤仙时,我拼命尚且可以与之一战。 现在他身处西陵之中,占据天时地利,自身实力更是增强了十倍不止,我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与传送门的距离,只有不到十步。 短短十步,足够凤仙对我下杀手。 我默念雷法,掌心凝聚电弧,沉声道:“如果你敢对我出手,我立即将阵法摧毁,让你永远困在西陵!” 一击未中,凤仙眉梢微蹙,很快嘴角咧开,狞笑说道:“李先生,你怎么就能肯定,我非得离开西陵?” “我原本就是属于西陵的巫神婆,与人类结合后,拥有永恒的生命。” “只有在这里,我才是永生不死的,所以从进来以后,就没打算出去。” 太阳即将落山,阵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使用金光咒中的雷法,至少需要凝聚十分钟左右,在这期间,足够凤仙杀死我一万次! 仅剩下最后几分钟,我必须拼上一拼,进入传送门! 我故作平静询问道:“你模样长得像凤仙,气息与声音又像是麦门冬。你到底是谁?” “我……把麦门冬吞了,或者说麦门冬把我给吞噬。” 凤仙含着手指,一副女人矫揉造作的模样,还冲我眨了眨眼,“李先生,没想到临死之前,你还蛮淡定的。” 我能感应到,自己命宫带煞,但还有一线生机尚存,本就命不该绝。 阵门越缩越小,已经没有时间留给我考虑。 我将酝酿的雷霆甩手扔向凤仙的门面,并用最快的速度,向着不断缩小的阵门。 在我甩手的刹那,凤仙已经消失在原地。 等我再次发现他的动向时,赫然站在了我的身前,一拳平平无奇砸在我的胸口。 骨裂声响起,我吐血飞退,撞断一棵齐腰粗的大树后,瘫在地上,再没有站起身的力气。 重伤至此,我已无力挣扎。天象说我命不该绝,却沦落至如此下场! 陆鹤鸣与慕容长青已经离去,整个西陵界,再不可能有人帮我。 凤仙一步步逼迫到近前,咧嘴狞笑道:“李先生,当初你加在我身上的屈辱,现在我要加倍还给你!” 就在凤仙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时,霎时间狂风大作,天地间还剩一缕残阳时,西陵乳白色地气开始疯狂攀升。 地气浓郁程度,已至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伴随着诡异的狂风,乳白色地气迅速凝聚,在空中形成一身高百丈的巨人! 凤仙停止对我出手,抬头愕然望着空中巨人,“这……是你召唤出的!?” 以我的能力,绝不可能召唤出如此神灵。 凤仙之所以误会,是因为突兀出现的巨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巨人身躯迅速凝实,抡起拳头鼓动劲风呜咽,将错愕着的封仙砸飞上半空,并迅速将其砸入地下。 我只觉得脚边大地鸣颤,再看向深坑时,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凤仙,已经成了一团血泥。 我抬头看向巨人时,发现它双眼空洞,并没有实质灵魂,完全凭借本能在行动。 在与巨人对视的刹那,我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看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按理说,西陵禁地的存在,是为了封锁神山上妖魔,与人间的通道。 夜晚是西陵禁地万物蛰伏的时候,所谓“西陵地气”也就是神山上的邪魔气息,会渗透入西陵。 这也就是西陵禁地,夜晚会有妖魔现身的原因。 可这些来自神山的邪气,为什么会凝聚出与我一模一样的巨人呢!? 在我错愕时,巨人小心翼翼的伸出两根手指头,将重伤的我捏着,扔出即将关闭的阵门方向。 临近飞出阵门时,巨人向我抛掷来一枚晶莹碎片。 “我—在—神—山—等—你!” 碎片落入胸前口袋,我伴随着巨人僵硬生涩的声音,跌入传送阵法之中,彻底失去意识…… 浑浑噩噩中,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化作襁褓中的婴儿,被陆鹤鸣抱着,跌跌撞撞奔走在雾蒙蒙的狭窄山道处。 我能感受到,这些乳白色雾气,与西陵地气一模一样。 那时的陆鹤鸣,更显得年轻,且浑身沁透鲜鲜血,手握着泛着乌光的长棍,两侧则躺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尸体大部分都是人,还有些古怪的妖物,血液汇聚成小溪,将泥土染成黑红色。 背后,是密密麻麻的脚步,与粗重喘息声。 陆鹤鸣应该是带着我在逃跑,可我的视线只能看到他的胸膛,以及带着惊恐与疲惫的脸。 是什么东西,让陆鹤鸣如此畏惧!? 正前方,是亮着迷蒙光芒的阵门,且阵门正在缓缓关闭,已然支撑不住太久。 爷爷站在阵门入口处,焦急的冲陆鹤鸣喊:“李爷,再快点!” 下一瞬间,陆鹤鸣纵深飞扑入阵门入口,与陆鹤鸣一同消失其中…… 咳咳—— 我猛然睁开眼坐起身,忽的胸口发甜,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液。 “兄弟,你醒了!” 一旁传来陆鹤鸣的声音,我忍着刺痛睁开双眼,头顶是热辣辣的太阳,入眼处则是无垠沙漠。 我正躺在墨如初改装的轮椅板车上,身上缠着厚厚绷带,慕容长青就躺在我身边,睡得格外熟。 陆鹤鸣在板车后头,不远不近的跟着。 内脏位移,胸骨断了三根,我现在能够活着,完全凭借着肉身强大。 可惜,黑棺中躺着的西陵王,并非是我曾经剥离出去的魂魄。 否则现在已经肉身魂魄齐齐归位,又怎会被区区凤仙,逼迫到此等境地。 我摸了摸上衣口袋,里头赫然装着一块指甲盖大小,像是玻璃球碎片的东西,赫然是在离开西陵禁地时,巨人扔给我的碎片。 这东西,应该是其中一块残破的墨玉石。 而我昏迷时看到的东西,并非是做梦,而是墨玉石中储存着,真实发生的事情! 之前,我从墨玉石中还看过一则画面。 画面中,陆鹤鸣将尚在襁褓中的我,亲手交给了爷爷。 结合这两块墨玉石的画面,我推测出一个耸人听闻的事实——我是五十年前,被陆鹤鸣与爷爷,从神山上带下来的婴儿! 第一章 爷孙重逢,危难化解 作为西陵半神邸的恬音曾说过,神山上蛰伏着足以灭世的妖魔。 我既出自神山,我的身份则是…… 咳咳—— 日头格外毒辣,晒得我身子几乎要脱一层皮。喉咙干渴得厉害,拎起旁边的水壶就要喝,可里头只有两口水。 喝完以后,我将葫芦扔给墨如初,有气无力的道:“再弄点水。” “大哥,我们在沙漠的中心位置,天地间的水元素极其匮乏,我卯足了力气凝聚,也只能弄这么多。” 慕容长青躺在毯子中,只露出半张脸,嗓音沙哑道:“尽量做好防晒,避免身体水分不必要流逝。” “在晒成人干之前,但愿能离开沙漠。” 我还是第一次见陆鹤鸣灰头土脸,脚步沉重模样,不由忐忑问:“我们在沙漠中走了多久?” “一个月零三天。” 陆鹤鸣咳嗽两声,吐出一口带黄沙的痰,嗓音干涩沙哑道:“从西陵出来以后,我和慕容长青单是找你,就花了半个月。” “慕容长青为你医治,耗尽了灵力,我的力量也消耗大半。” “如果再找不到水,我们三个恐怕很难走出沙漠。” 慕容长青俏脸煞白,虚弱的闭上眼睛。陆鹤鸣则神情灰败,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若在平时,我能通过自身道术,辨别方位,并寻找天地间水元素最浓郁的地方。 可我现在,连动弹一下小指都难…… 见两人都疲惫成这幅模样,我不由歉疚道:“最后之所以没将肉身与灵魂融合,是因为我……” “兄弟,你不用解释的。” 陆鹤鸣咧嘴冲我一笑,“咱们几个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你无论怎么选择,我们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慕容长青稍有踌躇,旋即皱眉询问道:“你如果按照之前商议的去做,我们不至于沦落如此下场。” “最后关头,你为什么会放弃,又怎么伤成这幅模样!?” 我正要把所遭遇的事情,向两人和盘托出,陆鹤鸣忽然眼前一亮,指着正前方明晃晃的湖泊喊道:“水来了!” “等一下!” 没等我来得及阻止,陆鹤鸣就惊喜的一个猛子扎入湖泊中。 在他脑袋扎下去的瞬间,湖泊刹那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松散沙地。 陆鹤鸣脑袋插入沙堆中,活像是一只鸵鸟。 慕容长青忍不住笑了两声,嘴唇竟干裂出鲜血,她舔了舔嘴角腥甜,不再言语。 陆鹤鸣甩了甩脑袋上的沙土,灰头土脸的道:“兄弟,你双眼能够破妄,咋不提醒我一句?” “没来得及。” 日头蒸腾得空气扭曲,极其容易引发海市蜃楼。 陆鹤鸣揉了揉眼,指着前方说道:“兄弟,你看那边有个穿黑衣服的家伙,也是海市蜃楼?” “黑衣服?” 顺着陆鹤鸣所指的方向,我看见一个拄着黑棍,身形魁梧,穿灰布长袍的老者,正踽踽朝着我们走来。 老者面带风霜,鬓角斑白,唯独一双眼睛明亮如电。 “爷爷!” 我激动得从板车上跳下,陆鹤鸣赶忙将我搀扶住,惊慌问道:“兄弟,你发什么癔症呢?” 眼前之人,并非海市蜃楼,而是我爷爷李半山! 原本身上伤势就重,冒冒失失的一站,整个人头晕目眩,差点昏厥过去。 爷爷身形一闪,不知何时已经从背后将我搀扶住,一股温醇的能量,顺着爷爷的掌心,蔓延向我的四肢百骸。 一个呼吸的时间,我身体恢复如初。 再次看到爷爷,我仿佛回到了一年之前,身处山洞中的无数个岁月…… 我鼻头发酸,爷爷轻抚我的发丝,“天赐,你初次离家,能受百般委屈,走到如今一步,实属不易。” “此次劫难,爷爷已预测到,并为你挡下灾劫。” “日后爷爷不能常伴你身边,切记行事万般小心。你道行低微,尚无尺寸之力,在这乱世之中独善其身即可,绝不可逞凶斗狠。” 爷爷的尊尊教诲声格外熟悉,我擦拭去眼角泪痕,强忍着喉头哽咽道:“孙儿谨记!” 自离开山洞以后,我百般受挫,吃一堑长一智,由寡断懵懂,到果决独断,甚至一人探寻西陵迷局。 一年过去,我甚至忘了自己只有十八岁心智,还有个庇护我五十年的爷爷! 爷爷拎起手中黑棍,朝着地板轻轻一杵,再将棍子拔出时,竟带出一汪泊泊流淌的泉水。 陆鹤鸣舔了舔嘴唇,“老前辈,您怎么称呼?” “以前,你都称呼我李爷。” “多谢李爷赏水!” 干渴到了极致,陆鹤鸣也顾不得讲究,直接在地上扒了个坑,把嘴凑上去猛喝。 慕容长青看了一眼泉水,想挪动身子爬起,却又无力的躺了回去。 爷爷低声说:“你跟我到旁边,有要紧事嘱咐。” “您稍等。” 我用自己的水壶,灌了满满一杯子,递给板车上躺着的慕容长青,这才跟着爷爷走到一旁。 爷爷凝重声道:“我此番前来,是为告诉你三件事。” “这第一件,就是你寻找灵魂的方向错了。你并非西陵王,而是从神山上,被我带下的一个婴儿。” “因此,想要找回灵魂,必须前往神山。” 我急忙问道:“神山在哪,我要怎么才能进去?” 爷爷娓娓说道:“所谓神山,并非是一座真实存在的山峰,而是一片被封禁的广褒大陆。” “且进入神山,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找到西陵王,将西陵禁地彻底解体,只有他才能做到。” “神山处的封印,需用完整的墨玉石才能破解,你如今收集有一半,想必离集齐另一半的时日,也不会太远。” “第二,你在西陵看到的一切,自此后不可向任何人透漏,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我愕然道:“西陵王是谁,他又怎么肯帮我?” “能为你透漏的,就只有这么多。机缘来时,一切自解。” 话音落下,爷爷忽然神情凝重道:“第二件事,你务必切记!” “千万不要和慕容长青走得太近,否则必有折损!” 我惊声道:“为什么!?” 爷爷并未回答,只是轻抚了我的头发,看向我的目光中尽是慈爱。 渐渐的,爷爷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虚幻,撂下“切记”两个字后,渐渐消失无踪。 望着爷爷消失的方向,我陷入良久沉思…… 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沙漠中心取水,瞬间恢复我致命伤势,爷爷的任何一个手段,我都无法参悟分毫。 我本以为,自己道心无畏后,已算得上是道门中强者。 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正应了爷爷的那句话:你道行低微,尚无尺寸之力,在这乱世之中独善其身即可。 与爷爷相比,我的实力根本不够看。 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不允许我接近慕容长青? …… 喝过水以后,慕容长青面色竟变得红润许多,自身元气恢复几近充盈,正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她感叹说:“李爷的实力深不可测,我仅喝下几口水,实力就已经恢复如初。” “难怪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原来是有名师指导。” 实力恢复后,我已经能感应到,这里离沙漠边缘,水泽丰润处已然不远。 四目相触时,慕容长青美眸稍有躲闪,似乎心里藏着事。 “你若有事,但说无妨。” “最后关头,你为什么没有履行承诺,让我夺回肉身?” 慕容长青对这事,耿耿于怀。可爷爷有言在先,不可透漏关于西陵禁地的半句话,否则将有杀身之祸。 第二章 再回故居,珠州大乱 犹豫再三,我只能回答道:“舍弃灵魂与肉身融合,仓促逃离西陵,石书不得已而为之。” “若有机会,我会再度帮你取回本体。” 我原以为,经历过肌肤之亲后,我与慕容长青之间的关系,会更进一步,不说相濡以沫,但也不至于如此冷漠才是。 慕容长青俏脸凝重,语气颇有质疑的道:“你说的机会,是什么?” 我稍作犹豫,即便回道:“于世界各地收集墨玉石,一旦将之集齐,就能重回西陵。” “好,我信你。” 我看着慕容长青凝重模样,涩然一笑,没多说什么。 她若真相信我,觉不需要再刻意重复一遍。 …… 恢复元气后,陆鹤鸣拽着轮椅一路狂奔,不出半天的功夫,就看见零星草木,估计不久就能出去。 忽然,一只巨型苍鹰从天而降,朝着我的方向俯冲而下。 慕容长青轻盈从轮椅跃下,踏在苍鹰脊背上,美眸颇有复杂的望着我。 短暂沉默后,反而是我先开口问:“你要走?” “西陵封禁,灾劫尚未发生,我没理由跟在你身旁。”慕容长青故作平静说道:“你我分头寻找墨玉石,若是有消息,就在你曾经住处汇合。” 话落,苍鹰掀动翅膀即要升空。 自西陵之事后,拥有元阳之力的慕容长青,实力更精进一步,无形中萦绕着护体清气,一举一动间道韵十足。 我凝望着慕容长青,沉默不语。 她似乎被盯得有些不舒服,“怎么,你还有事?” 在发生旖旎一幕之前,慕容兰文曾说过,她姐姐是活了千百年的人,找上我是为了利益,而非私情。 我忍不住问:“难道你和我在西陵种种,都只是为了提升实力?” 话很难听,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慕容长青,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她并没有回答,而是乘坐苍鹰离去,临近在空中消失成黑点时,也没有回一次头。 没有回答,胜似回答。 陆鹤鸣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这也没吃亏不是。”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好嘞。” 看着慕容长青亲手编制而成的藤盒,里头放着的落红之物,我的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到了沙漠边缘的公路时,陆鹤鸣松开了轮椅把手,“兄弟,这次肉身与灵魂融合的时间不久,但我也想起了不少的事情。” “我得回府君那里一趟,把最近的事说说,并闭关一段时间。” “不过你放心,府君就是个人很好的丫头片子,知道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对咱们不利。” “去吧。倘若有事,尽管来古玩街老宅找我。” “妥了兄弟,咱有时间再会。” …… 陆鹤鸣离开,把墨如初留给了我。 遍布沙尘的公路上,轮椅不紧不慢的走着。我怀中抱着个藤盒,散漫着目光,打量周遭荒漠隔壁景象。 “大哥,咱这速度天黑之前也没办法到城镇。要不……我走快点?” “不用,我想休息一会儿。” …… 西陵一趟,折腾得我身心俱疲。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墨如初停在了沙漠边缘小镇的旅馆前。 还好一路上,有墨如初帮我看着行李,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 开房间后,我立即给手机充上电,并冲了个热水澡。 出浴室,第一时间给秦澜拨打电话。 仓促离去看,实属无奈。西陵之事,知道越少的人,反而越安全。 走之前是十一月大雪冰封,来时二月莺飞草长,墙壁上日历显示,还有三天就是春节。 三个多月不联系,估计秦澜他们,已经着急得遍世界找我。 拨通了几个电话,都显示对方线忙中。 我又尝试给秦茵本人,以及她公司座机拨打电话,结果全都是已关机。 这太诡异了! 秦澜更换号码,尚且说得过去。可秦茵家大业大,公司都是上亿的流水,又怎么可能会全部关机!? 我心中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随即收拾好东西,招呼墨如初,“立即准备出发,前往最近机场。” “好嘞!” …… 还好我的卡里,留有之前剩下的两万块,足够就近乘坐飞机至珠州省,又被墨如初载着,前往古玩一条街的四合院。 前前后后,总共花了不到八个小时,一路风驰电掣着,风吹得我面颊都有些发麻。 见四合院里灯火通明,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大门是虚掩着的,我直接推门走进去,堂屋飘来阵阵饭香。 我这会儿正饥肠辘辘,进门就要落座,在看到一桌陌生面孔时,不由一脸懵逼。 大圆桌上坐着一家老小十几口人,同样惊愕的望着我。 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起身不悦道:“你是谁?” 我漠然声道:“这宅子的主人叫秦德文,我倒想问,你们是谁?” “秦德文早在半个月之前,就把宅子卖给了我。我这里有他的电话号码,不过……不一定得打得通。” 从中年人口中得知,秦茵公司早在一个多月前破产。 秦德文将此处房产变卖以后,搬到附近筒子楼居住。至于具体住址,中年男人也不知道。 我沉声说了句:“打搅”即便离开。 临出门时,中年男人问了一句,“你是找秦德文讨债的?” “不是,我是他的故人。” 中年男人狐疑盯着我良久,“你……是不是叫李天赐?” “是。” “秦德文在华荣公寓603,你可以去那里找他。” 我疑问:“你刚才怎么不说?” “公司破产之后,秦德文他们欠下高利贷,不敢透漏住址。他们拜托我说,如果有个叫李天赐的人找上门,就告诉他真实的住址。” “多谢。” …… 没想到我离开以后,一向以精明著称的秦茵,竟然把公司开成这幅样子。 离开四合院以后,我打听了华荣公寓的位置,并立即抄近路过去。 所谓华荣公寓,是一处郊区改造后的烂尾楼,没水没电,但每个月租金只有一百块钱。 且处于一片待开发荒地的中心,没有通车,基本是民工和流浪人口的聚集地。 据说之前是一片发展规划区,后来因为资金短缺,就成了这幅模样…… 等赶到所谓的华荣公寓以后,里头混乱不堪的场景,更让我触目惊心。 五六层高的毛坯房,连窗户都没有装,地上扔满了垃圾和餐盒,甚至有纸巾和染着血的姨妈巾。 楼上不时有烟头扔下,还有混混模样的人,在我身前恶作剧似的扔了个酒瓶。 酒瓶在我脚边炸裂成无数碎渣,我抬头看去时,四五个光膀子,纹龙画虎的中年男人,冲着我吹口哨嬉笑。 “嗨,下面那小白脸,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下边带把没?上来让哥几个瞅瞅?” 对此,我没有理会,径直向楼梯口走去。 嗖嗖嗖—— 几枚钢珠射出,几人惨叫着退回屋内。 见我脸色阴沉不语,墨如初忐忑道:“大哥,我只是替你教训一下他们,最多受点伤,不至于要人命。” “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对?” 我平静道:“像这种人,不值得出手。但打也就打了,手轻手重无所谓。” “你踢一脚垃圾,还会在乎垃圾飞多远么?” 墨如初嘿嘿一笑,“还是大哥境界高。这话说的漂亮,就是……我不咋听得懂。” 上楼时,楼梯间连扶手都没有,往下看就是黑洞洞的一口井,没灯的情况下,脚一滑甚至都有摔死的危险。 好容易爬上603,我敲了敲房门,里头传来秦德文惊恐的声音,“谁啊?” “李天赐。” 门打开,衣衫褴褛瘦了一圈的秦德文,抱着我的腿大哭:“李大师,你可来了!” “你瞅瞅我,现在哪还有个人样……” 第三章 冤孽骤起,物是人非 秦德文原本是个二百多斤的小黑胖子,这会儿瘦得颧骨凸出,眼窝深陷,身上皮都松弛耷拉着。 虽说他不成器,但好歹也为我做过事。 将他搀扶在椅子上以后,我立即用道家真气为其调理,没多会儿他的脸色就再度恢复红润。 见他平复许多,我焦急询问道:“秦澜和秦茵在哪?” “秦澜失踪了。至于秦茵,她就在隔壁房间,不过已经……” 没等秦德文说完,我就立即推开隔壁房门进去,发现秦茵正蹲在尿盆上,错愕的望着我。 几秒钟过后,她拎起尿管,愤怒的砸向我。 “滚出去!” 还好我关门及时,否则就要被泼一身。 “秦富贵,你特么脑子是不是有病!老娘和你说过多少次,饭菜房门口,不准进门!” 我再度将门打开,秦茵随手将一团卫生纸扔出窗外,继续缩再床上昏睡,连眼皮也不睁。 上次见秦茵时,她穿着私人订制的亚麻裤,真丝白色短衫,戴着黄花梨木雕刻复古眼镜,体态丰腴面色红润有光。 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叫得出名字的名牌,贵族的气质却不加掩饰。 现在的她,躺在尽是霉味和油渍的床上,浑身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味道,头发乱糟糟的几乎要反光,身上的病号服也穿得发黑。 虽是二月,天气仍冷得厉害,秦茵只有一床单薄的被子,叠了两层盖在身上,蜷缩成一团才勉强不挨冻。 她身材干瘪,瘦弱得像是一根柴火棒,皮下面就是骨头。 如果不是熟悉的声音,看秦茵这幅病痨鬼的模样,我几乎认不出她。 我走到床头,拍了拍秦茵的脸,她睡得格外深沉,压根不理会我。 她这是体弱气虚得厉害,一但睡着就很难醒。 照这样下去,离睡死过去,也就剩下一个来月的时间。 我将掌心贴在她的前额,默念净身神咒,为她驱除体内淤疾,充盈血气。 在充盈血气的过程中,秦茵紧皱着的眉头舒展,渐而露出舒泰的表情。 我将银行卡递给秦德文,吩咐他坐着墨如初,出去买点吃的。 以往,秦德文等人一顿饭就要上千块,我身上仅有的一万来块钱,估计不够他两顿饭花的。 还没等我嘱咐一句省着点,秦德文就跑没影了。 半小时过后,秦德文拎着一个两个大黑塑料袋,乐呵呵的进了门。 “李大师,你真是及时雨。我们俩人,今天每人只吃了一个半馒头,连咸菜都没得吃。” 说着,秦德文将大黑塑料袋打开,里头放着乱七八糟的大烩菜,卖相格外差,外面浮着厚厚一层油花,里头也是肥猪肉肘子皮。 另一个袋子,里头装着二十个热腾腾的大馒头。 我皱眉问:“你怎么只买了这些?” 秦德文格外得意的道:“这是附近小饭馆做的大席菜,只有晚上才卖,今儿赶上时候,还是热乎的。” “大席菜不分菜的种类,都是剩下什么快变质不能隔夜的材料,一股脑倒进锅里,运气好里头还有红烧肉和狮子头。” “满满一塑料袋,才花了我二十块前,算上馍馍三十,明儿早上沾着菜汁,也能吃个满肚子油水。” 说话时,秦德文还盯着桌子上的菜肴,一个劲的咽口水。 看他这模样,我心中不由发酸,挥了挥手道:“吃吧。以后有我在,就不会饿着你们。” “多谢李大师!” 秦富贵并没有立即动筷,而是扶着秦茵的肩膀晃了晃,“姑奶奶,起床吃点东西,你再睡可就睡死了!” “你他妈……” 秦茵睁开眼就想骂人,但看到桌子上的菜肴时,眼前顿时一亮,也顾不上穿鞋,趴那儿就开吃。 俩人连个椅子也没有,就这么站着捞菜,狼吞虎咽着。 中途,秦茵抬头瞥了我一眼,眼神复杂酸涩,随即继续低头吃菜。 我也没多问,就在一旁看着。 直到第六个馒头的时候,我将秦茵的手给按住,“你的肠胃已经很脆弱,再吃下去,肠胃破裂会死人的。” 秦茵怔怔的咀嚼着,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眼泪,喉头哽咽时,最后一口馒头怎么也吞不下去。 她手上的最后半个馒头,也掉在地上。 秦德文赶忙将半块馒头捡起,心疼得直皱眉头,“姑奶奶,不吃你别扔啊,这都是上好的白面馍馍……” 我端来一杯水,“别着急,喝下去慢慢说。” 按理说,以秦茵与秦澜两人的本事,外加上秦富贵在古玩一行的眼力与名声,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哪怕是找个餐馆洗碗打杂,也饿不死人。 哽咽过后,一向骄傲的秦茵,脑袋低垂啜泣着向我讲述着离开以后的事。 在我离开以后不久,秦澜忽然做噩梦,梦见我在天山被一只狐妖给杀死,因此带着人前往天山寻找。 秦茵觉得,秦澜灵魂近仙,有趋吉避凶本事,便加派了些人手,跟随她一起前往天山。 没想到的是,秦澜这么一走,自此音讯全无。 与之同时,有一伙作假团队给秦富贵设局,卖给他价值五十几个亿的假古董。 原本秦富贵没那么多钱,就找秦茵借贷了公司流动资金,说是一个月内保准还钱。 一个月过去,秦富贵收了一堆破铜烂铁,卖假货的人早已经跑路。 而秦茵资金链断裂,又被设计染上一种叫福寿丸的赌瘾,公司倒闭也就是顷刻间的事。 原本百亿的家产,成了负资产。 秦茵已经赌瘾入髓,开始借高利贷,最终沦落成这般模样。 听过秦茵的陈述,我的心也彻底跌落到谷底。 公司破产倒是小事,可秦澜生死未卜,和秦茵的毒瘾,则是大事。 我不解问:“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染上那玩意儿?” 秦茵低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公司难以周转那会儿,我助理给我递了像棉花糖似的小零食,说是能缓解压力。” “不知不觉的,就上了瘾。只要隔三天不吃,脑袋就难受得像是要裂开。” “但只要吃上一口,整个人就会飘到云端里去。那种感觉……比成仙还爽。” 见秦茵面露憧憬,傻笑的模样,我不由心头一沉。 看她这模样,已经是病入膏肓。 我沉声问道:“家里还有没有福寿丸?” 秦茵闭口不答,秦富贵则偷偷指了指床下。 我从床下抽出一个木箱,里头放着二十几个弹丸大小,用塑料糖纸包裹着的白色丸子,捏上去软绵绵的。 秦茵警惕道:“这不是好东西,你可不能吃。” 我没有理会,拆开一个放在鼻端嗅了嗅,这里头竟然有咒术的味道! 普通的禁品,在咒术的加持下,效果放大了十倍不止,也难免秦茵会中套! 且加持在药丸上的咒术,原本是道家法咒的一种,可以将食物亦或者药材的功效放大十倍。 饥荒年间,道士用一捧米煮大锅粥,济世救人就是用这种咒法。 可惜,这种神术竟然落入奸佞之人手中,做这种勾当! 既是害人的东西,我便弹出一道火符,将木箱整个燃起。 秦茵登时眼眶通红的扑上去,“李天赐你这混蛋,它是我的命根子,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你要烧它,干脆把我给一起烧了!” 第四章 禁制窥探,争权夺利 为了防止秦茵抢夺,我拎起燃着的箱子,扔出窗外。 “你混蛋!” 秦茵嘶生喊着,就要从六楼往下跳。 “快拽住她!” 秦德文眼疾手快,从后头死命拖着。我赶忙把她按在椅子上,墨如初恰到好处伸出绳索,将她捆住。 “别用麻绳,换布条。否则以她这幅小身板,三两下皮就磨破了。” 将秦茵绑好以后,她双目无神呆滞看着窗外,“你把我杀了吧。” “你死了,秦澜怎么办?” 秦茵眸子瞬间黯淡,蔫头耷脑的坐着,一声不吭。 稳定秦茵的情绪后,我带着两人,离开狗窝似的烂尾楼,就近找了家还算过得去的公寓,租了个两室一厅。 租房押一付三,又给秦富贵些钱买生活用品后,我身上只剩下不足一千。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可自我下山以来,从未因钱财烦琐事缠身过。 一直以来,有秦澜和秦茵照顾着,出门车队或专车接送,置办得妥妥当当。 现如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落难…… 公寓是每月三千块租金的一般房型,秦富贵进门以后,俩眼含泪哽咽道:“李大师,当初经营着古董店的时候,一晚上几的总统套房我都住过,也没觉得有啥舒服。” “可今天看着席梦思,他妈的感觉跟金銮殿似的。” 我问:“你眼力一向精准,怎么会被人骗去这么多钱?” 秦富贵欲哭无泪的道:“按理说,我看的那些东西,都是商周时期的宝贝,每一件拿出去都有价无市,单件至少几个亿。”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天,古董就成了破破烂烂的一堆废铁,我查了又查,也不像有人掉包……” “好了,把东西拿给我看。” 秦富贵从厚重的皮箱里头,拿出几件青铜器,有铜樽,铜鼎,上头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都是礼器。 我虽不懂古董,但从这些东西上头,感受到了道术的气息。 施展在古董上的道术,是一种极其精深的幻术,最早记载于黄帝内经中,原本是伴着治病救人的方子,用作止疼和缓解精神。 在最初施展道术时,秦富贵会被古董上气息迷惑,下意识把东西朝着自己心中所想的方向催眠。 随着道法消失,他才能看出端倪,却为时已晚。 且施加在古董上的道法,与福寿丸上的气息,属于同一个人!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坑害秦茵与秦富贵,目的就是他们的财产! 我沉声询问道:“你知不知道,诓骗你的幕后黑手是谁?” “我们整天被追债的人赶来赶去的,哪里还有工夫调查这些。” “就算有工夫,也没有这胆子。有一次被抓住,黄土都埋到我脖子,如果不是秦茵及时拿来一万块钱,您这会儿就见不到我了……” 秦富贵说着,又要掉眼泪。 想要找出幕后黑手,其实并不难。 秦茵在珠州有大大小小的公司,房产,只要查清楚是谁接手了这些,就能确定坑害者的身份。 财产是身外之物,眼下首要的问题是,要尽快找到秦澜。 秦澜失踪在前往天山的路上,应该与此事无关。 我问秦德文:“你们这趟出来,有没有带着秦澜曾用过的东西?” 秦德文摇了摇头,“能卖的都卖了,现在除了我们俩人,就再也没有丁点值钱的玩意儿。” 我心头蓦的一沉,想着回古玩街四合院,与现在的住户商量,兴许能进去找到秦澜用过的东西,从而确定她的方位。 正当我准备出门时,被绑在椅子上的秦茵有气无力的朝着我喊,“我这里有小澜用过的东西。” “在哪?” “我胸口挂着的吊坠,你自己拿。” 从秦茵后颈扯出一根红绳,末端位置挂着个手工雕琢的玉佩,上头雕琢着秦澜与秦茵的脸。 “这是小澜亲手雕琢的,绳子也是她自己编织,你……最好别给弄坏了。” 这块玉是上好的料子,虽说雕琢了人相,但至少也价值十多万。 穷困潦倒时,秦茵没把秦澜亲手制作的玉佩卖出去,足见她还保存些理智。 我拿出小刀,从玉佩的背面,轻轻刮下些粉末,又剪断了三厘米左右的红绳,将剩下的部分接上,并没有将物件毁坏。 将物品放在中央地板上,我点燃三柱檀香,并弹出一指火焰落于玉粉之上。 玉粉与红绳灼灼燃烧,在祝香神咒之下,于空中盘旋两圈,最终钻入我的鼻腔之中。 我知道,这是秦澜借助祝香神咒,在向我传递讯息…… 入眼处,是白茫茫的大雪,与山体坍塌出的废墟。 秦澜双腿绑着绳子,躺在一处如镜面般的湖泊中央,双眼紧闭,浑身被泡得发白。 皎洁月光下,秦澜一身白裙,安静浮在水面,就像是个洋娃娃。 隔着遥远距离,我能感应到秦澜的周身位置,有着极其强大的禁制存在。 这也是祝香神咒,没办法寻找到她的原因所在。 “师父……救我。” 秦澜神魂传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在她发出声音的刹那,周遭石壁忽然亮起道道华光,我的灵魂直接被弹飞回去! 睁开眼的刹那,我迅速取来纸笔,将我之前见到的画面,尽数跃然于纸上。 画好以后,我从地形大概可以判断出大概经度,但具体位置,还需要大量人口去排查,凭我一个人,根本不行。 方才刹那的功夫,我看到了秦澜的面向。 她命宫晦暗,属疾疾厄左右宫微凸,地库泛紫,性命无恙却有牢狱之灾。 我猜想,秦澜应该是在寻找我的路上,不留神跌入某个禁制之中。 天山附近,像这种地形太多。凭我一个人,要寻找图上的地址,简直难于登天。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借势。 戴天晴仍是珠州总署,借助她的力量,可以搜查大片区域。 第二则是帮秦茵夺回被抢的东西,虽说爷爷曾明令禁止过,不许用道法与风水术敛财。 可如今被人欺负诓骗到这等境地,我不把对方的风水师挫骨扬灰,就算愧对爷爷的教诲! 我俯下身,对坐在轮椅上的秦茵说:“你们丢掉的东西,由我来夺回。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赌瘾控制住。” “你能撑起偌大家业,足见不是个蠢人。” “哪怕是为了秦澜,你也得撑住。” 话落,我扔给秦富贵一个手机,“墨如初会保护你们,如果遇上危险,记得给我打电话。” “多谢李大师。” 墨如初询问:“大哥,你说要我保护,是怎么个保护法?” “万一对方人太多,我抵不住……” “谁要你抵住了?如果对方有杀心,直接下杀手!” “那就好办了!” 秦富贵将我送到门口,憋了许久终于忐忑问道:“李大师,你也是修道之人,我这人最怕见血,这么杀人是不是……不太好?” 我冷声问:“我不杀他们,他们杀不杀你?” “这个……” 秦富贵错愕在原地,我没有理会,从门口滴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着秦茵曾经的总公司而去。 绿茵集团的三百六十八曾大厦,曾是珠州的地标建筑,造价高达百亿。 作为有近千亿资产的秦茵,资金链断裂外加上小人陷害,资产全部被抵押出去。 富豪,负豪,一瞬之间。 已是午夜十二点,出租车的司机大叔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小伙子,这大半夜的,盈盛集团下边的商业街都已经关门,你去那儿干啥?” “盈盛集团?”我疑问道:“以前不是叫绿茵集团么?” “嗨,你那是老黄历了。” 司机大叔侃侃而谈道:“早在几个月前,绿茵集团的董事长,好像是摊上了什么官司,整个公司都大换血。” “现在的盈盛集团,董事长叫李天赐。” 第五章 金杯汝共饮,白刃不相饶 “李董刚上台就做慈善,搞优惠,我们这些出租车只要往他们商圈拉客户,每单奖励五块钱。” “你说这人……” 司机说了一大堆,我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都没怎么听进去,唯独“李天赐”三个字,我听得无比真切。 我惊愕声问:“他们公司的董事长,名字叫李天赐!?” “没错。木子李,天赐良机的天赐。” 见我脸色不太对,司机大叔询问:“怎么,你认识这人?” “不认识。” …… 在盈盛集团商圈附近停下以后,我就察觉到这里头的不对劲。 整个街道,呈现五行八卦陈列,其中拆了许多店铺,就是为了留出生门的位置。 从导向牌可以看到,青龙街,白虎巷子,朱雀商贸大厦,与玄武北路。 八卦陈列,四神兽镇街,这是天一脉风水的特有陈设布局,如今世间少有人能见到。 有此阵法聚才,想必这里的主人,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我之前所做的风水阵法,则全部都被拆除。 我所做阵法,是以引导与挡煞为主,手段温和,对财运本身影响不大。 可现在的风水阵法手笔,则是大刀阔斧的将整个布局全部变化,并移风易水加持于自身,手段激进的同时,又布局得天衣无缝。 这个冒充我姓名的风水师,绝对是个高手! 不过在风水之术上,我自认为造诣不会低于同辈任何人,便没有任何顾忌的走入大楼内。 楼门并没有上锁,我从一楼指示牌看到,董事长办公室在第三百六十八层,九十九号房间。 进入大楼之前,我能感受到一股冲天祥瑞之气,如光柱般自楼顶直冲云霄。 进入办公室大楼以后,这股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远观气势如虹,近时悄然无踪,这便是得道高人的显相。 我几乎可以笃定,此人就是给秦富贵与秦茵下套的家伙! 在我走近时,房门嘎吱一声自动打开,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进来吧。” 进入房门后,我看见一个男人坐在转椅上,面朝着玻璃幕墙,手中端着个冒热气的茶杯,背对着我。 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但身形和我几乎没有二致。 男人缓慢转身,在看到他似笑非笑的面容时,我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他……竟和棺椁中的西陵王,长得一模一样! 爷爷曾说过,要我找到西陵王之后,借助他的力量,才可以重新回到西陵。 我原本担心,西陵王是传说中的人物,寻找他必定艰难险阻,却没想到对方主动出现在面前。 只可惜,是敌非友…… “请坐。” 男人指了指对侧的椅子,我毫不客气的坐下,而后他拍了拍手,漂亮的女秘书拿来两个精致的银杯子,并斟满了酒。 “这杯酒,庆祝你从西陵平安归来,可喜可贺。” 话落,男人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我却对此无动于衷。 他能用福寿丸坑害秦茵,就保不准会对我下手,因此需要格外警惕。 男人抿嘴一笑,形态动作,甚至是音色都与我相似得可怕。 “原本喝葡萄酒,是要用夜光杯的。我担心你觉得我会下毒,特地用了银杯子。” “我会说谎,可银器不会说谎。难道,你连一杯酒也不敢喝么?” 我没有废话,端起酒杯,直接将酒水泼在对方的脸上。 “你!?” 男人勃然大怒,从外头冲进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保镖,黑洞洞的枪口就瞄着我的脑袋。 此时,我已悄然诵唱敬天地咒决,周遭都在我的能量副散范围之内。 因此这些火器,在磁场的影响下,没办法发挥丁点作用。 男人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最终冷笑一声道:“全都下去,李先生这是和我开玩笑呢。” 我端起酒杯,自顾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平静声问:“你的意思是,我刚才在开玩笑?” 男人面色缓和了一些,“如果李先生喝了这杯酒,我就当做之前都是玩笑。” 哗—— 一杯酒一滴不漏的再次泼在男人脸上,我顺手把酒杯砸在他的脸上。 男人鼻血溢出,一脸懵逼格外狼狈。 周遭保安赶忙扣动扳机,只听咔哒咔哒几声,枪械全部哑火。 我掌心凝聚雷霆,双瞳之中已有雷光闪过,并冷眼扫过十余人,“你们滚自己滚,还是我帮你们滚?” 寂静几秒后,“鬼啊!” 群人连滚带爬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男人两个。 我捡起杯子,又倒了一杯酒,男人下意识挡住脸,我冷笑一声,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金杯汝共饮,白刃不相饶。” “美酒在前,白刃在后。如今我饮下美酒,你的白刃又在什么地方?” 男人抿嘴一笑,原本想做出一副儒雅模样,可鼻子被我用酒杯砸出血。 鼻血流进嘴里,标准笑容下露出的八颗牙齿染成鲜红,反而显得格外滑稽狼狈。 “李先生,我这次找你,是为了谈合作。只要你答应我的请求,只有美酒,没有白刃。” 将秦茵等人逼迫至绝路,却不下刀,足见是等我到来。 将名字改成与我一模一样,则是为了吸引我。 我心有怒火,本想泼了酒水直接开打,今天两人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大楼。 却不曾想,在我的百般侮辱下,对方仍然陪着笑脸,可见对我是有所求。 我平静声道:“先确定一件事,你究竟是不是西陵王?” “西陵王?” 男人稍有愣神,随即赶忙点头,“没错,我就是西陵王高长恭,在这里等候李先生已经多时。” 我继续询问:“福寿丸和假古董,都是你干的?” “是,也不是。” 我强压着愠怒道:“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的身份尚且有用。否则的话,一道天雷之下,你必成飞灰!” “再说似是而非的话,我现在就雷亟了你!” “别!” 自称是高长恭的人,捂着脑袋下意识就要往桌子底下钻,在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以后,才尴尬坐直了身子。 “李先生不要误会,我只是这个公司的董事长而已,真正决策的是公司元老,我的权利格外有限。” “我的确制作过假的古董,还有福寿丸,但至于具体作用,我就不得而知了。” “很好!” 我当即站起身,口中迅速诵唱咒决:“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金光之后,再转雷法。 无数雷霆于头顶涌动凝聚,高长恭吓得脸色煞白,“李先生,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先杀你,再杀他们!” “你……你不能这么做!修道之人,如果乱开杀戒,对心性有所影响,以后会寸步难行!” “影响你妈个*!纵然以后不修道,我也要将你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全部杀死!” 雷霆涌动的下一瞬,高长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颗白色的小药丸举过头顶。 “求李先生饶我一命!” 药丸之上,涌动着祥瑞之气,另外还有温和的中药味道。 我暂且收起雷法,漠然问道:“这是什么?” “福寿丸的解药!其实我一早就想把这东西给您的,绝对没有任何刁难的意思!” 惊恐之下,高长恭的灵魂也在颤抖。道心不稳,哪怕再强大的道行,也会被我窥探得一干二净。 从神魂上判断,他并没有说谎。 我将福寿丸的解药收下,语气稍缓和了些说道:“一日之内,将秦茵与秦德文所有钱财地产归还,否则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杀了你。” “这……钱财太多,能不能分两天操作?” “那就两天。两天之后,我在古玩街四合院等你。希望那个时候,宅子的主人会是秦茵。” 撂下最后一句话,我转身离去…… 第六章 凶名赫赫,传承至今 跨出公司大门,见没有人从后头跟来,我忐忑的心才终于放下。 西陵王高长恭,野史曾有记载,杀敌破阵如入无人之境,有万夫不当之勇。 因高长恭相貌英俊,为对敌时更有震慑力,便专程制作一似笑非哭的青铜鬼脸。 对阵时,敌方看见鬼脸,便心神不宁,多半被斩于马下,亦或者直接落荒而逃。 西陵王高长恭的赫赫凶名,传承至今,仍久经不衰。 从此人体内蕴藏的恐怖能量,我可以笃定,他必是西陵王本人无疑! 且真斗起法来,我最大胜算就是五五开。 今日含怒来兴师问罪,本就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却不曾想,高长恭对我畏惧成这般模样。 从高长恭的表现来看,他有实力,但是没脑子。 真正策划让秦茵与秦富贵破产的,恐怕另有其人,大概率是高长恭口中,盈盛集团的大股东们。 只要高长恭愿意将一切归还,我也没必要非得和他鱼死网破。 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集结一切力量,寻找秦澜。 …… 回到公寓,秦茵坐在轮椅上,脸色煞白,浑身被冷汗沁透,双眼半闭不挣,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浑身哆嗦得厉害。 我皱眉问:“她这是怎么了?” 秦富贵也吓得够呛,“这小姑奶奶赌瘾发作,鬼哭狼嚎着挣扎,还差点咬了舌头。” 秦茵抬起头,双目无神的望着我,哀求似的道:“你……把我杀了吧,让我好受一点。” “吃一堑长一智,我真想不到,你竟会被这等粗鄙的东西控制住。” 我掏出白色药丸,递给秦茵,“吃下去。” “这是什么?” “解药。” 听到解药两个字,秦茵美眸中再度闪烁期冀光芒,小心翼翼的吞下药丸,闭上眼静静体悟着变化。 几秒钟过后,秦茵毛孔中开始溢出黑色散发刺鼻气味的油脂,口鼻不断涌出黑褐色鲜血。 我吩咐墨如初,“把她放开。” 束缚秦茵的布条打开以后,她跪在地上大吐特吐,刺鼻味道令人作呕。 秦富贵吓坏了,“李大师,小姑奶奶是不是吃错了药!再这么下去,是要死人的!” “要不然我去弄点粪水,给她灌下去,让她把药给吐出来?” “去死!” 秦茵狼狈冲入浴室,旋即重重的把门给关上。 从她体表流出的污垢可以看出,身体内淤积毒素尽数拔除,且淤血也清除干净。 足以见得,高长恭并没有说谎。 半个小时过后,秦茵裹着浴巾,虚弱扶着墙走出,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谢谢。” 我取下纸笔,刷刷写下几味中药递给秦茵,“你照方抓药,每日一次晚煎三碗汤服下,半月可恢复元气。” 尴尬盯着方子良久,秦茵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没有钱。” 我掏出银行卡,里头只剩下最后的一千来块。 “先用这个,至于剩下的部分,我来想办法。” “谢谢。” …… 我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吩咐墨如初继续照看两人,我则出门打车,前往肃清者联盟珠州总部,戴天晴的住宅。 高长恭说两天之内,会把一切财产还给秦茵,可我不能把赌注放在他的身上。 眼下最重要的,是对秦茵与秦富贵两人,提供保护。 第二则是要基本维持生活的钱财。 只有完成这两点,我才能放心的去寻找秦澜。 而这两点,只有戴天晴能够做到…… 没有墨如初,我单是找出租车,按照导航行驶,就花费了不少功夫。 珠州的路七弯八拐,直线距离不长,但走到戴天晴住处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出租车司机向我伸出手,“打表外加百分之五十的返程费,总共是三百六十块钱。” 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这才想起,刚才把所有的钱,都给了秦茵。 前面就是戴天晴的住宅,我尴尬询问:“我身上没带钱,能不能等我进去以后,再给你拿钱?” “没事。” 司机倒也通情达理,“没事,看你住这么豪华的别墅,肯定也不差我这点钱。” 敲响房门不久,里头就传来慵懒的声音,“谁啊。” 这声音格外耳熟,是戴天晴的秘书。 “李天赐,来找戴天晴有要紧事商量。” “李先生请稍等。” 里头叮铃桄榔的忙乱声后,门被打开,里头身材高挑的女孩穿着银白色制服,马尾高挽起,模样格外精短干练。 她模样与戴天晴相似,只是皮肤更白,身体因为没有太多训练痕迹,略显得松垮。 在她的胸口,赫然有一块烫金胸牌,上面写着——珠州总署长:陈安宁 她怎么成了总署长?戴天晴呢! 似乎猜出我心中疑惑,陈安宁低声说道:“戴天晴已经被调走,升职成了总务处的干部,不再参与基层战斗。” “她不在珠州了?” “还在,不过……” 我当即打断道:“告诉我,她现在的住址。” 陈安宁语气颇有些落寞的道:“就算您现在去找,她恐怕也不会见您。总务处干部有明文规定,不可以与任何民间势力接触。” “您经过总部评定,隶属于危险待观察分子,见了戴姐,会影响她的仕途。” “危险待观察分子!?” 无名怒火登时窜起,我愠声道:“想当初若不是我,大半个珠州都都淹没在洪水中!” “还有在岳景新区,还有鸣沙山的事,难道这些戴天晴都没有上报!?” 陈安宁眼神有些躲闪,“这些功劳,上级都算在了戴总署的头上。总部派人调查,发现她并不受血煞之力影响,就破格提拔为高层干部。” 不受血煞之力影响…… 我沉声怒问:“戴天晴就没有说过,她是为什么不受阴煞之力影响!?” 若不是我出生入死,从天山之上取下活太岁,戴天晴绝不会有此机缘。 我不相信,她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陈安宁对我态度倒格外和善,“李先生,如果你有什么要帮忙的,找我也可以。” “虽说我没有戴姐那么强,但也成了珠州总署长,一些小忙还是能帮得上。” 我问:“能不能帮我保护两个朋友,他们与灵修之间有恩怨,我又不能常伴左右。” “我们肃清者联盟,职责就是这些。我待会儿就吩咐下去,多派几个高手。” “多谢。” 我与陈安宁之间,并无任何瓜葛。如今慷慨相助,这份恩情日后我必定报答! 出租车师父还在门口等着,我搓了搓手,再度尴尬问道:“能不能……借我点钱?” 错愕稍许,陈安宁掏出钱包,温声说道:“我出任总署长不久,身上也就二百来万,要太多我也没有。” “五万就好,多谢。” 陈安宁慷慨的转账二十万,笑靥道:“李先生,你的本事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 “挂在戴姐头上的功勋,多半都是你的功劳。” “这钱谈借就见外了。万一以后遇着我解决不掉的麻烦,还希望您慷慨相助。” 二十万,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凝重声道:“日后有难我,我必然相助!” …… 付了出租车钱以后,我在陈安宁家等了一会儿,早上七点多时,派了一辆车子,与四个肃清者联盟成员,与我一同前往公寓。 这四人年轻气盛,实力不弱,保护秦茵与秦富贵绰绰有余。 …… 将他们带回去以后,我总算可以与墨如初一起,出发寻找戴天晴。 在得知我固执要寻找戴天晴时,陈安宁劝说不下,勉强告诉我住址。 在我临出发之前,陈安宁说了一句话,让我心绪格外杂乱。 她说:“你现在去找戴姐,她就算见了你,恐怕你也会失望……” 第七章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戴天晴住址,在珠州繁华地带,寸土寸金的商业园区域。 以前秦茵也曾在这里租过办公楼,一个平层的年租金高达上千万。 且在高楼大厦林立的地方,商业园最高才五层,周围大片空地都用来作绿化,环境优美交通便利,倒也对得起这个价格。 倒不是说戴天晴没钱,她一个舞刀弄枪的人,在金领办公室凑什么热闹? 站在楼下时,我就已经感受到了戴天晴的气息,以及属于太岁的特有生命灵力。 吞下太岁肉以后,戴天晴的实力与日俱增,比我们分别时,已经强大了不少。 我正要进门,却被四个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拦下。 “先生,我们这里有人脸识别系统,非本栋楼人员,不可入内。” “我来找人。” “您可以拨打楼层电话,对方允许以后,才能进去。” 我闭上眼,大概感应戴天晴所在方位,即便拨通了五楼三号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喂,哪位?” 戴天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莫名松了一口气。 心想着她升职以后,没有管秦茵的事,或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否则以她的性格,绝不会见死不救! 曾经与我有过命交情的戴天晴,绝不会因为区区权势,与我走到翻脸的境地。 “是我。” 啪嗒—— 茶杯摔碎声音响起,戴天晴在沉默良久以后,语调中带着哭腔,慌张说道:“你不该到这儿来!” “为什么?” “总之你先回去,我以后想办法再和你联系!” 电话挂断,我颇有些不明所以的准备离开,这时从大楼里急匆匆跑来一个满头银发,身材肥胖带着金色框眼睛的男人。 “李先生,请……等一等。” 金丝框眼镜的胖子,气喘吁吁的拦在我身前。他胸牌上有三道杠,比总署长还要大上两级。 胸牌上标着名字——伊兵 真没想到,像这种跑两步都连咳嗽带喘的普通人,能坐上比总署长还要高两级的职位。 看样子,这所谓的肃清者联盟,也就是屁股决定脑袋,注定走不长远。 “怎么,你找我有事?” “我们经理有请。” “你们经理是谁?” “您上去就知道了。” 整栋楼层,除了戴天晴以外,我再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强横的气息,因此没必要畏惧。 “带路。” 没想到的是,伊兵将我带到戴天晴办公室门口,笑着说道:“您和小戴是朋友,就先在办公室聊着,我们经理马上就到。” “好。” 从窗户可以看到,精致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她穿着亚麻材宽松长裤,棉质短衫,一双平底鞋,打扮看似格外随意,实际价值不菲。 戴天晴的衣角不起眼位置,绣着微不可查的一条银线,这是秦茵曾经私人订制衣服的作坊。 她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手工制作,这一身的造价,不会低于五十万。 以往见到戴天晴时,她都身板笔直,眉眼间精光乍泄,现在却伏在案头,整个人松松垮垮的。 原本布满茧子的手,也因为长时间呆在室内,变得嫩滑吹弹可破。 至于我送的游熙宝剑,则被放在书桌前漂亮的架子上,剑身蒙上一层积尘。 果然,她是水涨船高了…… 我敲门时,她正处理着堆积案头的文件,抬头看见我时,她美眸闪过微不可查的惊慌。 惊慌转瞬即逝,戴天晴下意识理了理前额并不乱的发丝,低头盯着脚尖,颤抖着声色道:“进来。” 进门以后,我坐在戴天晴的对面,默然盯着她。 直到她俏脸煞白,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我才平静声问道:“你在怕什么?” “我……我没有怕?” “那你慌什么?” “我没有慌。” 戴天晴不自在的站起身,手指摆弄一脚,低着头格外显得不自在。 我将书架上挂着的游熙宝剑取下,吹去剑鞘尘土,刷的一声脆鸣抽出宝剑,看着照出人影的剑锋,我原本怀着希望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我问:“游熙宝剑,光寒九州。我送给你,你就是这样用的?” 戴天晴将头埋得更低,“我调职以后,不参与战事,只负责基层人口部署,和规划全局。” “什么全局?” “这个……说了你恐怕也很难明白。” 从打电话时,我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以前的戴天晴大大咧咧,几乎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遮遮掩掩。 现在,我总感觉与她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 看得到,却摸不到,听不见。 …… 我语气微冷,“三个月前,秦茵等人被陷害,以至于食不果腹,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见戴天晴眼神躲闪得更厉害,我冷笑一声,“你大概忘了,我能通过人的气息,判断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戴天晴面色涨红,低着头支支吾吾的道:“当时我有公务缠身,不方便帮忙。” 我怒声质问道:“你不能对付高长恭,这我不怪你。” “可他们饿到两眼发绿的时候,你连送点馒头咸菜的忙,也帮不上?” 戴天晴被逼问得美眸含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自今日后,你我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世间险恶,冷暖自知。按理说,我不应该道德绑架戴天晴,非得帮我的忙。 可作为朋友,她的做法,的确让我心寒。 她不帮忙,我不记仇,但也再无恩情可言。 戴天晴贝齿紧咬,柔荑攥紧,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咯咯吱吱的轮椅声。 一个穿着西装,骨架宽大,瘦面无须,发丝斑白梳着背头的老者,被伊兵推入办公室。 想必这个人,就是伊兵口中的经理。 戴天晴拘谨的站起身,轻鞠躬道:“经理好。” 鞠躬时,戴天晴还朝着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一同鞠躬。 可我就这么四平八稳的坐着,手里还把玩着游熙宝剑。 老人吃力的扶着膝盖,从作为上站起,主动上前向我伸出手,出于礼貌,我与他握了握手。 “呵呵,真是英雄出少年。李先生的名头,在我们肃清者联盟,可谓是如雷贯耳。” 老人和蔼的道:“我也知道,挂在小戴名下的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可惜你不是肃清者联盟的人,外加上小戴又是你的好朋友,她有了这些头衔,就能远离战场,进入总部深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当然,李先生如果有任何需求,我们也会尽量满足。你可以受到小戴的同等待遇。” 老人一番吹捧,态度格外和善,让我颇有些出乎意料。 在楼下打电话时,戴天晴要我先行离开,日后找机会联系时,我还以为肃清者总部对我有所敌意。 现在看来,情况恰恰相反。 这时,戴天晴从后头悄悄在我腰间掐了一把,语气格外恭敬的道:“经理,李天赐还有要紧事要做,恐怕没办法待太久。” “他的事我基本知道,如果您要问,待会我去您办公室一一作答。” 老人格外亲切的攥着我的手,“我问的事不多,想必李先生也不怕耽搁这一会儿。” “有事请说。” 老人自我介绍道:“我叫李芳,是肃清者联盟整个东南区的经理,手下管着三百多个总部,横跨六个省。” 听老人这么说,我不由被吓了一跳。 六个省,三百多总部,几乎就相当于六十分之一的天下! 这看似将行就木的老者,竟有如此大的能量!怪不得一向桀骜不驯的戴天晴,态度会如此恭谦。 第八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我怎么也想不通,肃清者联盟强者众多,也算是家大业大,为什么会让一个普通的老头当经理? 李芳也不磨叽,开口便直抒来意。 “李先生,我想邀请你加入肃清者联盟,只要你答应,副经理的位置就是你的。” “在肃清者联盟东南区,除我之外,你是万人之上。” “说不定等哪天我早上没睁开眼,你就是这里的老大。” 说话时,李峰是笑呵呵的,可眼神却极其凝重。 他没有在开玩笑…… 稍作思忖,我便拒绝道:“我身负要务,不便加入任何组织。” 李芳沉着脸色,良久一言不发盯着窗外,“你知不知道,短则三五年,长则五十年,世界就要变天。” “届时,鸣沙镇首当其冲。沙地广褒无人看守,第二个受到波及的就是沿海城市——珠州。”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到那个时候,只要抱团的人才能存活下去。” 短则三五年,长则五十年!? 我强忍着心惊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李芳掀开左边裤腿,露出一截钛合金假肢,依旧面带笑容说:“五十年前神山万葬,我是幸存者之一。” “半条左腿,永远留在了神山。” “另外,我与你爷爷李搬山算是故人。当年你们居住的山洞,还是我提供的线索。” 这番话语,在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除了爷爷,李芳是第二个知道我底细的人! 我实在想不通,像这样几乎通晓了天机的老者,为什么只是个残疾的普通人? 李芳慢吞吞的从怀中,掏出一块有葡萄大小的墨玉石,“加入肃清者联盟,这就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 “另外,我们不会强迫你执行任务,只需要你挂个名而已。” 看着桌上的墨玉石,老实说我的确心动。 一旁戴天晴急得眉梢直颤,终于忍不住道:“经理。李天赐就算招进来,也根本不会服从我们的管束,您何必……” “小戴。” 伊兵笑着拍了拍戴天晴的肩膀,温和声道:“经理和李先生在谈事,我们还是少说点话为好。” 实力强横的戴天晴,在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后,整个人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似的,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我看走了眼,这个伊兵是绝高手,且实力在我之上! 地位尊崇,甚至与爷爷打过交到的李芳,实力恐怖程度,可能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戴天晴一直打断我,甚至催促我离开,很有可能是提前预知道,这些人有可能要对我下黑手! 以戴天晴的性格,绝不可能会对秦茵等人袖手旁观。 我询问时,她之所以支支吾吾,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不想让她帮忙! 难道说……高长恭的幕后支持者,是李芳等人!? 李芳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声色微凛道:“小戴是我们肃清者联盟的人,按照规矩,不可以插手私人势力的事,是我阻止她这么做。” “但高长恭背后的势力,的确与肃清者联盟无关。” “我能保证,你加入肃清者联盟以后,会立即调动全部的力量,帮你将公司以及财产夺回!” “肃清者联盟不会插手外界势力,但外界势力,也休想欺负到我们头上。” 李芳声音不温不火,却掷地有作金石声,格外彰显威严霸道! 随即,伊兵打开随身的笔记本电脑,在巨型地图上,有不少亮着淡紫色光斑的位置。 “这是联盟内部仪器,经过卫星扫描以后,查找出墨玉石可能存在的地方。” “只要李先生加入组织,这些资源都可以给你共享。” 我犹豫了一下,旋即疑惑询问:“你许我这么多报酬,真的不用我做一点事情。” 李芳朝着旁边的伊兵使了个眼色,伊兵哈哈大笑着道:“李先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们愿意给出这么多优厚的报酬,必然需要李先生做出稍许奉献。” 我瞥了一眼窗口的方向,戴天晴顿时意会,朝我使了个眼色,旋即吃力的揉着酸痛肩膀,打开落地窗,把脑袋伸出去通风。 我不动声色询问:“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伊兵脸上带着公式化笑容,“需要借用您的一样东西。” “什么?” “您能趋避万邪的身体,对我们来说,是绝佳的研究材料。” “如果能复制出一模一样的东西,那么神山上的妖魔打通壁垒时,将这项科技普及给普通百姓,就能极大程度的减少伤亡。” 这些家伙,嘴上说得好听,实际是想要我的肉身! 一旦脱离肉身,没有灵魂的我就只剩下一具残魂,自身力量十不存一,一旦肃清者联盟出尔反尔,我将毫无抵抗能力。 据说,当初神山万葬是爷爷做局,坑杀了一大批的灵修。 李芳的一条腿断了神山,按理说应该与爷爷有仇才是! 他说是爷爷的故人,我看是仇人还差不多! 李芳和伊兵在安静的等我答复,戴天晴拼命的向着窗外使眼色,我淡然一笑,“区区肉身而已,既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两位尽管拿去。” 伊兵稍松了口气,主动向我伸出手,“那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我作势伸手,却在一瞬之间,掌心涌动出雷霆,甩向伊兵的胸口。 伊兵的身体在接触雷霆的瞬间,雷电的力量,竟然诡异消失不见。 趁着两人错愕的功夫,我纵身一跃从五楼跳下,将游熙宝剑插入墙缝中减速,一个驴打滚安稳落地后,抢了门口停着的一辆车,将司机扔出去,猛踩油门上路。 万幸,总算逃过一劫! 肃清者联盟卧虎藏龙,不说李芳,单是一个伊兵,我就难以看透! 只是不知道,在我离开以后,戴天晴会不会遭受惩罚…… 还有就是李芳手中的一大块墨玉石,以及他们用卫星图勘测出的墨玉石碎片的位置,都是我所必须的。 得想个办法,把东西弄到手! “懂察言观色,弄清自己的不利位置后,处事果决,能于危境之中瞬间脱困。” “有你这么个孙儿,李搬山的一身本事,算是没有浪费。” 毛骨悚然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我挪动僵硬的脖颈,看向后视镜的位置,赫然看见李芳拄着拐杖,四平八稳坐在后排位置上。 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为什么我毫无察觉! “孩子,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别怕,睡会儿吧。” 李芳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霎时间我的脑袋像是灌铅一样沉重,努力想要掀开眼皮,可那股子困意,侵蚀得我不得不闭上眼睛…… 我以为,自己这下栽了。却没想睁开眼睛时,自己竟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午后阳光醺暖,戴天晴正喝奶茶吃手抓饼,百无聊赖的用笔记本电脑刷剧。 我霎时间坐起身,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身子。 还好,肉身与灵魂都在,也没有缺少任何零件,尚且还算安全。 见我睁开眼,戴天晴从抽屉里拿出个塑料袋,里头还装着一份披萨手抓饼和可乐套餐。 “经理估摸着,这个点你该清醒,就让我多准备了一份午餐。” 戴天晴颇有些歉疚的看着我,“他们的办公室都在五楼,你恐怕……很难逃跑。” 我站在窗口,朝着外头看了一眼。 昨天被我切开一道缝的墙壁,正有装修工人修补着。 推开门后,外头秘书和工作人员,在走廊里匆匆穿梭,没有任何人注意我。 伊兵路过时,冲我微微一笑,“李先生下午好。” 我下意识点头一笑,等他离去以后,我才有些错愕的回过神。 这肃清者联盟,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不堪…… 第九章 七擒孟获,以德服人 原本我以为,自己醒来以后,会躺在一个绑着锁链的铁架床上,肉身已经被剥离,做着各种恐怖实验。 却没想到,肃清者联盟玩的是七擒孟获的一招,要以德服人。 昨天,我已经见识过了伊兵和李芳的实力,别说是对付,我就连他们的招式都没曾看清。 对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让我苏醒,就绝不怕我再逃跑。 想明白以后,我就老实坐在办公桌上,狼吞虎咽的吃着外卖。 为了秦茵的事,我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吃饭睡觉,身体疲惫虚弱到了极点。 李芳在给我催眠时,注入的是一股格外温和的能量,以至于一天后醒来,精神饱满体力充盈。 再吃下食物以后,浑身热乎乎的格外舒服。 戴天晴关了电脑,主动收拾饭桌上的食物残渣。 “自从你走之后,总部就找到了我,以各种好处邀请我进入总部,坐在办公室里混吃等死。” “但有一点明令禁止,他们不允许我们掺和到任何个人实力,并且闭塞视听,因此我只知道秦茵被对付,并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形。” “这几个月里,我除了做基本文件之外,就是背诵总部的各种明文规定,势力划分范围,各种庇护所的基本情况。” “总之……我已经被架空,现在就是个公费混吃混喝的废物。” 戴天晴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看她现在这幅办公室职员的模样,与之前神采奕奕,充满野性气息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如此说来,秦茵的事情,还真不能怪戴天晴。 她能替我开窗,几次示意我跑路,已经是仁至义尽。 我尴尬道:“前天的事,权当我胡说八道,望你谅解。” “恩断义绝,两不相欠。还别说,这两句话挺霸道的。”戴天晴揶揄道:“你干脆说割袍断义,划地休妻算了。” 理亏在先,我只能诚恳说道:“对不起。” “没听清,大声点。” “对不起。” …… 房门被敲响,外头传来秘书的声音,“经理请李先生去一趟办公室。” 听到这话,戴天晴收去玩味姿态,格外凝重的说道:“李芳那老东西,我在这里呆了三个月,也没弄明白他的底细和真实战力!” “待会进入办公室以后,无论他对你做什么,都尽量顺从,找机会再逃跑。” 我凝重点了点头,随即出门。 这时,另一个女秘书一路小跑着过来,“经理请戴小姐一起过去一趟。” 戴天晴纤眉微蹙,嘴里咕哝着,“老家伙找我做什么?”但还是跟着我一同来到经理办公室。 一百平米的巨型办公室内,陈设古朴大气。 金丝楠木的桌椅条案,墙壁装裱着唐朝时的文人字画,古玩屏风也都是古色古香。 单是这间普通办公室里的东西,价值就至少几个亿。 李芳正拄着拐杖,站在金丝楠木的巨型办公桌前,拿着一支通体红色黄鼠狼尾做的毛笔,笔走龙蛇间,洋洋洒洒写下两幅字。 第一幅:力挽狂澜于既倒。 第二幅:匡扶社稷于将倾。 两幅字写下以后,李芳长叹了一口气,掩饰去眼神中哀默后,冲着我露出和善笑容。 “李先生,小戴,你们过来看看,我这幅字写得怎么样?” 我不由点了点头,“笔法苍劲有力,朴拙大气,如果放在市面上,至少价值十万起步。” 在跟随爷爷学习各种古卷轴上的道法时,我对书法造诣理解颇深。 除去肃清者联盟经理的身份之外,李芳倒真是个了不得的书法家。 我看着他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模样,实在是想不通,他这幅腿脚,昨天是怎么悄无声息,窜到我车上的。 李芳摇了摇头,“书法这东西,一旦用金钱来形容,就落了俗套。李先生,你是道家出身,没想到眼力竟然如此市侩。” “小戴,你觉得这字写得怎么样?” 若是舞刀弄棒的功夫,戴天晴没准还懂得一些,但这狂草写得格外飘逸,估计她连写的什么都看不懂。 戴天晴挠了挠头,敷衍的说了句:“写的好。” “评价中肯,我喜欢。” 李芳面带笑容,从柜子里取出厚厚一沓纸,又将自己的笔,放在红木匣子里,捧着递给戴天晴。 “我这老东西,说不定哪天睡着以后,就再也睁不开眼。” “这笔杆,是通体翠绿的蓝田玉雕琢而成,纸是李清照的燕子笺,这宝贝落在我这老东西手里,简直浪费。” “你拿去,用蝇头小楷把纸张写满,我才给你派发别的任务。” “如果偷懒,你今年的任务就是在办公室练字。” 戴天晴后背沁透出一层冷汗,忐忑问道:“经理,我都写些什么?” “你不是喜欢把‘老东西’三个字放在嘴边么,前二十张纸,就写老东西三个字,至于后头,就抄写道德经吧。” “是。” 戴天晴捧着纸笔,黑沉着脸色离去。 等她关门以后,李芳才笑道:“我猜你在怀疑,小戴的房间里被安装了监控器。” “难道不是么?” 李芳笑着摇了摇头,“你去看书架的左上角,我的那本华南经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书架两米多高,我踮起脚尖才勉强看见,华南经上头,趴着一只小蚂蚁。 我将蚂蚁捏着,疑惑问道:“你是说这个?” 李芳微笑点头,“你走近之后,能看得见蚂蚁,而蚂蚁却无法察觉到你的目光。” “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没有装监控,我却能听见戴天晴的声音。” 短暂沉默后,我再看向李芳时,不由心底生出恐惧。 爷爷曾对我说过,以我现在的力量,勉强能够自保,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我的灵魂力量覆盖范围内,周遭一切将尽收眼底。 李芳从办公室,能感知到相隔数百米之外,戴天晴办公室的情景,足见他道行之高深! 也正因为李芳比我强太多,所以我没有办法感知到他的力量! 见我满目不可置信,李芳稍有愣神,旋即清了清嗓,尴尬说道:“我之所以将力量放出去,只是为了观察你的动向,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女员工的私生活,我从来没有窥探过。” 我从没想过问这个,李芳却不打自招,更让我心中警惕。 “从明天开始,我要让戴天晴搬出这栋楼?” 李芳摇头自嘲般一笑,“李先生,你多虑了。这个世界上,任何人掌握力量以后,都有可能沉溺女色,唯独我们这号人不会。” “你和小戴,是挺合适的一对,我们这号人最缺的是这个,最羡慕的也是这个。” “所以,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们。” 话落,李芳主动收敛气息。我能感应到他的体内,已经没有半点男人的阳刚之气。 再看向略显空荡荡的某处,便明白了话中的含义。 “抱歉,是我多虑了。” 李芳摆了摆手,“无妨。” “你自下山以后,屡遭艰险,艰难维持至今,生性警惕,很难相信别人。” “昨天我们态度过于强硬,让你心生抵抗,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现在,我以肃清者联盟东南区总负责人的身份,再次邀请你加入肃清者联盟!” “你虽然不能拒绝,但可以持有同样挟持我的东西!” 郑重话音落罢,李芳解开厚厚的西服,并将衬衫撕开,露出胸口巨大的空洞,以及里头用精密仪器制造的心脏泵。 在看到不断收缩和舒张的精密水泵时,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从人造心脏上,我能感受到符咒和禁制的气息,同样又有现代科技的加持,显得神异无比。 第十章 寄望躯壳,灵魄离体 李芳打开心脏外层保护罩,从抽屉里取出拇指粗细试管,将清油滴入其中,并锁死保护层。 “肃清者联盟的秘密,想必你已经知道。” “血煞之力越浓厚,实力愈强,寿命也愈发悠久。” “可是,凭借普通人的躯体,会逐渐被血煞之力侵蚀而陷入癫狂,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我胸口用来代替心脏的血泵,可以控制血液流速,防止血液流速过快,血煞之力上脑,而陷入癫狂。” 肃清者联盟,作为遍布全球的组织,靠着一群普通人,能力压一切灵修,足见有其过人之处。 我以为,李芳给我看着东西,是为了炫耀肃清者联盟的实力,便附和着点了点头。 “有点像钢铁侠胸口的反应堆。总之……蛮帅的。” 李芳摇头笑道:“我是想告诉你,这心脏有一枚远程遥控的钥匙,按动开关,血泵会立即闭锁,我也就寿终正寝。” 说着,李芳将占据整整一面墙,至少几吨重的黄花梨沉阴木衣柜,轻而易举的被搬开。 撬开地板中空砖,李芳从里头拎出个厚实的铁皮保险柜,取下胳膊上挂着的特殊吊坠,插入保险柜中。 咔哒—— 保险柜打开,里头静静的躺着个小巧的控制器。 控制器上,同样雕琢着密密麻麻的晦涩符文,与李芳血泵的气息一本同源。 李芳将控制器递到我手中,沧桑面容上沟壑陡然凝固,如斧劈刀削一般冷峻凝重。 “上面的红色按钮,只需连续按动三次,我的血泵就会停止工作。” “现在,我的性命就握在你的手中!只需抖动手指,就能杀死整个东南区域,肃清者联盟的最强战力!” 控制器的机关铭文无法造假,也就代表着与我素昧平生的李芳,真的将性命交付到我的手里! 我惊愕问:“为什么?” “目的有两个。第一,贸然要你加入肃清者联盟,你心中必定疑窦重重,会想方设法摆脱我们。” “给你控制器,你就有了反制我的手段。不用担心我们在拿走你肉体之后,拒不归还。” 李芳为了讨好我,可真够下血本的。 我不由放松些许警惕,并询问道:“第二呢?” “至于第二点,等时机成熟之后,我会告诉你。” 李芳收敛冷峻,再度乐呵呵的道:“将肉身暂借给肃清者联盟的研究所,无论成果如何,三个月以后,都会将肉身还给你。” “作为报酬,不仅我这块墨玉石是你的,肃清者联盟关于墨玉石的调查讯息图,以及资源及基层的调动,都可以给你共享。” 被租借出去三个月肉身,风险程度可想而知。 可李芳作为肃清者联盟的总负责人,实力超出我无数倍的超级强者,用这种方式招揽,可谓是仁至义尽。 稍作犹豫,我便点头答应。 李芳亲自带着我坐车,前往附近的科研机构。 黑色加长版商务劳斯莱斯上,除了司机之外,就只有我和李芳两人。 想当初,秦茵这个土大款出门,都得有车队和保镖前呼后拥,李芳地位举足轻重,出行排场未免寒酸了些。 我疑问:“你出门时,都不用保镖的?” 李芳哑然失笑,“东南的大局,要靠我一个人掌着。若说保护,也只有我保护别人的份,哪有人敢保护我。” 此番话语,可谓是不霸道! 见李芳如此好说话,我便将心中疑问道出。 “昨天我逃跑,你是怎么追上的?” 李芳没有回答,而是向司机询问,“小刘,带枪了没有?” “枪在我左边衣兜里,您自己拿。” 掏出黑洞洞的手枪后,李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 “喂!” 我伸手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 砰的一声枪响过后,我双眼破妄可以看见,子弹以恐怖的速度,即要钻入李芳的太阳穴。 子弹即将爆开的瞬间,李芳两指以诡异的速度,闪过残影捏住弹片,随手弹入桌上烟灰缸。 见我目瞪口呆,李芳将枪放下,笑着问:“你现在该明白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唯坚不破?” “我是想说,我连子弹都抓得住,你自然不在话下。” 两根指头抓弹片,已经超出人反应的极致。 我认识肉身最强悍的,当属陆鹤鸣,排第二的是戴天晴。 这两个人加在一起,也绝不是李芳的对手! 如果他想夺走我的肉身,完全可以用强,没必要将心脏的控制器交给我。 可见,除了肉身之外,他对我另有所图。 所图之物,或善或恶,我都已经上了贼船,剩下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科研站建造的偏僻山区,全程两个小时山路。 行程过半,李芳接了个电话,旋即笑呵呵的对我说道:“昨天夜里,我已经派伊兵,把高长恭的势力给围住。” “高长恭等人逃跑,但全部财产货物,以及三百多个精要手下,被我们关押。” “对方已经将全部钱财货物,归还秦富贵与秦茵。” 我掏出手机,想给秦茵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早已经关机。 “用我的吧。” 接过李芳的手机,我迅速拨通秦茵的电话号码。 “哪位?” “李天赐。” 听到我的名字,秦茵语调从冷肃变为哽咽,哽咽带着颤音,不停的说着谢谢…… “先别急着谢我,你立即发动资源,去天山一带同纬度地区,勘测寻找我曾测绘的地形,打听秦澜的踪迹!” “好,我马上去办。” 挂断电话,我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李芳问:“你在找人?” “找一个地方。” 说着,我将怀中揣着的图纸拿出。 这张图,是我曾用祝香神咒,勘测到封印秦澜地点的周遭境况。 李芳用手机拍了张照片,“我已经把图纸发送到情报检查部,尽可能调动人,帮你分析寻找。” “多谢。” “你已经加入肃清者联盟,按照官职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后需要人手的活,完全可以吩咐给手下的人去做。” “他们会听我的?” “呵呵,他们不敢不听。” …… 肃清者联盟总部的科研站,是将整座山体挖空,又以钢材作支撑,大半在地下,防守严密至极。 不少灵材经过仪器加工,被做成武器,批量生产装入银色手提箱中。 从电梯下至地下七层,走廊尽头空荡荡的房间里,有一个盛放着营养液的圆柱巨型培养基。 一个浑身穿着防护服,戴橡胶手套,只漏出明亮眼睛的老妪,佝偻着身子围着我慢吞吞的记录一圈。 “李芳,这就是你说,能改变肃清者联盟命运的小子?” “岂止是改变肃清者联盟的命运。如果真能成功,改变整个人族的命运也不为过。” 李芳与穿防护服老妪的灼灼眼神,像是要把我拨光似的,让我格外觉得别扭。 “改变整个人族?我听这语气,像是要拿我做个巨型核弹。” 老妪按动培养基上的按钮,液体迅速下降,并打开舱门。 “小伙子,核弹是用来杀人的。而我们借用你的肉体,则是为了救人。” 我走入培养基,闭上双眼,感受着液体浸润身体后,才冥想凝神,灵魂脱体而出。 灵魂出窍瞬间,我顿时感觉周身冰冷刺骨,无力感油然而生。 我的肉身,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培养基中,极富神韵仿佛活着一般。 老妪递给我一块金属卡片,“这是基地的出入最高通行证,你的灵魂一旦陷入虚弱,可以凭借卡片,随时回答肉身中养伤。” 原本肉身被扣下,让我有种被绑架胁迫的感觉。 先是李芳给我血泵控制器,又有了随时能取回肉身的通行证,我不安的心总算落定…… 第十一章 墨玉初踪,命犯截煞 市中心的办公大楼,已经人满为患,我暂时与戴天晴公用办公室。 午后,日光醺暖,我靠在窗边喝着冰镇红茶,查看电脑地图上,有墨玉珠能量出现的地域。 总共有二十七个标注点,离我最近的两个点,相聚不过千米。 这两个点,其中一个是我自身携带墨玉石,另一个应该就是李芳的那一块。 没过多会儿,李芳就将自己携带的大块墨玉石,送给了我。 与此同时,地图上的两个光斑合在一处,足见其精准性。 墨玉石是开启神山的关键节点,其中储藏了有关于神山万葬,以及我身世秘密! 慕容长青,陆鹤鸣,都牵扯在其中。碎片集齐,真相将大白于天下。 寻找碎裂的墨玉石碎片,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有了肃清者联盟的雷达定位,化不可能为可能,简直帮了我天大的忙。 当初,爷爷嘱咐我将墨玉石收集齐全,并找到真正的西陵王之后,再行打开西陵禁地。 我以为会遥遥无期,一切却在冥冥注定中,向我走来…… “喂,你发什么呆呢。” 戴天晴幽怨的声音,将我的杂乱思绪打断。 “我数了数,总共三百多张纸,用蝇头小楷抄写道德经,我得写到猴年马月去!” “反正你闲着无聊,帮我写点呗。” 房门被敲响,一个女文员将一沓文件放在桌上。 “李先生,情报部门已经查询到墨玉石的具体位置。目前已经在黑市流转到一刘姓女人家中。” “地址就在文件里,具体交涉还得您自己来做。” “好。” 女文员即将离开时,戴天晴抢上前追问道:“上面给李天赐调派多少人手的权利?” “经理吩咐过,李先生是除他之外地位最高的人,包括伊兵在内,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调动。” “太好了!” 戴天晴眼前一亮,欣喜的道:“你派我做你的助手,我就不用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你回来之后,总得抄完。” “能拖一会是一会,快带我出去放放风!” …… 出门时,我特地吩咐戴天晴带上游熙宝剑。 失去肉身,陆鹤鸣又不在身边,戴天晴是我唯一值得依靠的人。 有她保护,至少安全不成问题。 …… 安全起见,我叫来墨如初载着我们,到了一处高档小区。 站在房门口,对着地图看了一会儿,戴天晴微点了点头,“八十六号楼,六十八号。没错,就是这家。” 此处楼盘朝向东北,窗对东南,楼层处中下,接正北花园的林木气。 可见宅子里的正主,是个懂风水的人。 敲门以后,出来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腰肢纤细身材丰满,鹅蛋脸柳叶眉,天生的一副狐媚相。 戴天晴出示自己的稽查所证书,“刘太太您好,一周之前我们接到您的报案,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特地来援助调查。” 女人皱眉不悦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太太了?我叫刘玉婷,未婚,请叫我女士!” “好的,刘女士。” 坐了一段时间办公室以后,戴天晴的脾气明显收敛了许多。 若是放在以前,刘玉婷大几率要挨怼。 刘玉婷堵在门口,并没有邀请我们进去的意思,鄙夷眼神盯着我的双腿,“怎么还派来个残疾?” 我站起身,“我不是残疾。” “那你怎么坐着个轮椅?” “谁说正常人就不能做轮椅了?” 我漠然声道:“你刚害死自己的男人,这会儿也不恬不知耻的,让我们叫你女士么。” 戴天晴踩了我一脚,附在我耳边悄声道:“你这么得罪她,还要不要找墨玉石了!” 刘玉婷气得哆哆嗦嗦指着我,“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找你们监察部门投诉。” “李天赐。木子李,天赐良机的天赐。” 在刘玉婷拨打电话时,我沉声说道:“你丈夫是暴毙而死,左胸口有黑色手掌印,大小与婴儿相仿。” “自从你丈夫死后,你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婴儿的动响,或哭或笑的声音。” “现在,鬼婴就在你房间里。如果赶走我们,你今晚必死无疑!” 刘玉婷脸色由红润转为苍白,手机当啷一声脱手砸在门框上,屏幕摔了个粉碎。 她顾不统领手机捡起,哀求似的道:“李先生,你可得救我!” 此时,戴天晴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没有肉身,我的许多道法不能施展,实力随之孱弱。 但我的眼力,却丝毫不受影响。 刘玉婷夫妻宫晦暗,奸门藏痣,属克服命相。 夫妻宫的晦暗程度已减轻近无,以消散速度推断,他的丈夫应该在一个星期之前身死。 一个星期之内,奸门生红痣,足见刘玉婷又生了新的桃花运。 其实,这也不用从命相判断。 尚且三月,寒潮未褪,刘玉婷妆容格外精致,穿着黑丝小短裙,长筒靴配上奢侈呢子大衣,lv包,应该是刚要出门见男人,被我们撞了个正着。 我清了清嗓音,沉声说道:“救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您!” “那就好。” 一个普通的女人,墨玉石对她来说课毫无作用,应该不会吝啬才是。 进门以后,客厅里放着一巨大冰棺,里头躺着个穿着寿衣的矮小秃顶老头。 看年纪,老头得接近六十岁。 刘玉婷甩掉靴子,恭谨的道:“两位先坐,我去给你们沏茶。” 屋子是三百平的大户型,斜对门屏风的架子上,放着古董文玩,墙壁上也是招财进宝,有祥瑞之意的古董字画。 正对门的巨大鱼缸,浮着一只死去许久的巨大金龙鱼。 影视墙旁边,镇宅白虎石旁,放着一棵盆景松。 以阴挡煞,聚风敛财,从屋子的陈设来看,可见这死去的老头,是一个初级的风水师。 只可惜,刘玉婷并不是个顾家的女人。 仅一个星期,桌子上就弄得尽是油渍,地上扔着烟头和外卖盒,植物枯死,脏衣服丢得到处都是。 我们也只能从没被弄乱的犄角旮旯,以及精致的摆设,看得出曾经的主人很爱惜这里。 戴天晴嫌弃的用卫生纸包着胡乱扔在沙发上的脏丝袜,扔进垃圾篓,扇了扇鼻子道:“当初我野外拉练,每天四十公里不换袜子,也没有这酸臭味。” 我吸了吸鼻子,“我怎么闻不到?” “哼,你是看刘玉婷长得漂亮,自觉忽略掉这种味道。不信你凑近闻,绝对有股老陈醋的味道。” “我不。” …… 杯子上有明显茶垢,温水上飘着茶叶,压根就没泡开。 沙发很大,刘玉婷却刻意侧身坐在我旁边,嗲声嗲气的道:“天赐小兄弟,请喝茶。” 我没有碰茶杯,冷声回道:“你可以叫我李天赐,或者李先生。” “年纪不大,还挺古板的。” 刘玉婷冲我妩媚一笑,又凑得近了些,“我这两天就发觉不对劲,您仔细帮我看看,是不是身上沾着什么脏东西?” “如果穿着衣服看不清楚,咱们就到房间去。” “您别看我模样端庄贤淑,其实性格还是蛮开放的……” 我看了一眼棺材里躺着的老头,心中不由为他默哀三秒钟。 棺中人本是富贵相,生前应该有偌大家业。可惜命犯红颜,桃花劫难挡,终究死于女人手中。 人子孙宫空荡荡足见没有儿女,偌大家业就撇在刘玉婷手中。 被冻硬了躺在棺材里,刘玉婷一个星期之内找到新欢,又能毫不避讳的对我各种暗示。 这家伙,死得可真够冤枉…… 第十二章 盛极而衰,怨灵显化 冰棺旁竖着一张卡片,上头写着死者的讯息。 高进斗,六十二岁,盈盛集团业务部经理…… 盈盛集团,是高长恭取代秦茵以后,以各种风水秘术集于一身,气运加持下的产物。 气运过盛,围而不泄,就像是一个没有出水口的大坝。 一旦大坝崩塌,周遭之人皆会受到气运反噬,首当其冲的便是高长恭等人,其次就是像高进斗这种高层。 他的死,冥冥之中有高长恭种下的因果。 这也是我之前布置风水阵局时,只敛气不聚气的原因。 万事不做绝,千金散尽方能复来…… 见我低眉沉思不语,刘玉婷修长玉腿交叠,刻意与我拉远了些距离,春光若隐若现时,反而越发诱人。 鲜花虽美,可惜从根部,就烂进了淤泥里。 我拍了拍椅背,低声嘱咐几句,墨如初立即弹出几张符咒,和一小撮朱砂。 将朱砂撒入茶杯中,用手指搅拌两下,写下两张通阴符,分别递给戴天晴和刘玉婷。 “你们将符咒贴好,另外关好家里的门窗,拉上窗帘,不能有一丝光透入。” 做完一切后,屋子霎时间陷入黑暗,仅凭借冰棺中泛起的冷光,依稀能辩解周遭环境。 我说:“带上通阴符咒以后,你将会看到鬼物,如果觉得害怕可以闭上眼睛,但千万不能发出叫喊声,亦或者惊慌逃跑。” “人在恐惧时,身上阳火会无限减弱,鬼物就能附身后轻而易举杀死你!” 还没等高玉婷表态,戴天晴就忐忑道:“只要看不见鬼,它就没办法害我。所以……我能不能不带着玩意?” “不能。” 我向着戴天晴勾了勾手指,等她附耳上前时,我才悄声说道:“我实力衰退后,没有十全的把握对付怨灵。” “游熙宝剑对邪灵,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待会儿一旦发生危险,只有你能保护我!” 岳景山一行后,戴天晴怕鬼的毛病还没有彻底治好,这会儿握着锃亮的天字剑,手还有些哆嗦。 我点燃一柱檀香在棺椁前,积聚阴气。 香烛是鬼物最好的养料,藏匿在房间中的鬼物气息纯净阴力强大,应该是个鬼婴。 鬼婴灵智极低,完全凭借本能行事,估计要不了多会儿,就会被香烛的味道吸引至此。 等待过程中,我不解问道:“棺椁放在正堂,容易聚集阴邪之物,对人也有极大的危害。” “你既然怕鬼,为什么不把尸体火化?” “想要我火化,门都没有!” 高玉婷咬牙切齿的道:“高进斗是在盈盛公司暴毙,他这是过劳死,属于工伤,得让他们至少赔一个亿!” “他们一天不赔钱,我就一天不把高进斗送去火化,办死亡证明!” “逼急了,我就把棺材停在他们公司门口!” 可惜,盈盛公司已经倒闭,高玉婷想要找人赔钱,估计是没戏了。 我打开棺椁,费力掰开尸体的嘴巴,里面的牙齿已经开始变得尖锐,指甲发黑增长。 从尸体上拔下一根头发,发现新长出的一截格外粗硕,根部还带有腥臭的绿色脂肪粒。 我向着高玉婷招了招手,“你自己看。” 高玉婷翻了翻白眼,“这死鬼有什么好看的,我都看了他十多年,好容易等他断气!” “现在,我看见他的脸,就觉得恶心!” 我皱眉道:“你丈夫尸骨未寒,你竟能说出这等话?” “他活该被骂。” 高玉婷不屑的道:“当年追我的时候,他就说自己有心脏病,装出一副病痨鬼的模样,我还以为他活不了多久。” “没想到结婚以后,他就生龙活虎的,拖了老娘十多年的大好光阴!” 像高玉婷这种丝毫不掩饰自己欲念,自私自利到十足赤金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重新合上棺盖,沉声说道:“尸体死时怨念过重,外加上是横死,已经有了变成僵尸的征兆。” “还好有冰棺镇封,让尸化的过程及其缓慢,你记住千万不要让冰棺断电,否则尸体解冻时,也就是它变成僵尸的一刻!” “建议你尽早火化,以免发生危险。” 高玉婷眼神中这才有了一丝敬畏与惊惧,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咳咳。” 干咳两声后,戴天晴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凑上近前说话。 檀香即要燃尽,房屋中阴气开始变得浓重,我凝重声道:“怨灵即将出现。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待会儿再说。” “这事……很重要!” “什么事?” “肚子疼,我想上厕所。” 戴天晴面色涨红,两腿不自然加紧,焦躁不安的状态,可见她已经憋不住。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忽然间,密闭的房间里掀起一股怪风,打着旋儿将香炉吹落,摔出满地香灰。 阴气在棺椁顶部凝聚,逐渐化为通体漆黑,眼珠泛着绿光,浑身布满密密麻麻符文的鬼婴。 鬼婴出现的刹那,气温瞬间下降了几度。 “啊!” 高玉婷完全忘记嘱咐,死死抱着我的左臂,用尽浑身力量像猴子似的,吊在我身上。 我本就是阴身,没有多少力量,这会儿被拽住,根本动弹不得。 “快撒开!” 我踹了高玉婷一脚,她却顺势抱住了我的左腿,惊声喊道:“求你帮我把恶鬼灭掉,无论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戴天晴虽说害怕,却也双手持剑,哆哆嗦嗦指着鬼婴。 “你……你不要过来!” 昏暗灯光并不能遮蔽我的视线,我看到在鬼婴的眉心处,赫然镶嵌着小拇指盖大小的墨玉石碎片。 除了储存五十年前发生的事以外,我还不知道墨玉石有别的作用。 难道说,这东西还可以加持鬼物? 我稍有愣神的功夫,鬼婴就两只爪子扒着棺材沿,像猴子似的扑向高玉婷。 从鬼婴看向高玉婷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仇恨的味道。 关键时刻,戴天晴还是傻站着。 高玉婷抱着我的胳膊,甚至不给我掐动咒决的机会。 “给我!” 无奈,我只能抢过戴天晴手中的游熙宝剑,挥手砍向鬼婴的门面。 被饲养成鬼物的婴儿,其本性无邪,因所用之人而成为邪秽,且实力极为强大,害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修道者杀死婴灵,极易受到业报,可情急之下,我已管不了许多! 当啷—— 原本曾斩杀过千军万马的游熙宝剑,其中血煞之力足够覆灭任何厉鬼,在面对婴灵时,竟只擦除些许火花。 金铁交鸣声后,婴灵被弹飞到棺材上,痛苦的蜷缩着身子,伸出墨绿色舌头,舔噬肩膀处伤口。 刚才看到婴灵扑上前时,高玉婷已经吓得昏迷,我总算将其挣脱。 随即,我迅速掐动咒决。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敬天地神咒,对鬼物同样有震慑作用。无数符文自房间四面八方亮起氤氲光芒,逐渐向着鬼婴包裹。 我急忙向戴天晴喊道:“快去驱赶,别让它积蓄阴煞之力!” 戴天晴双腿颤抖,哆哆嗦嗦站着,冲着我无力的摇了摇头。 鬼婴察觉到危险,仰天长啸一声,自身开始缓慢化作无数阴气飘散。 怨灵无形,可以寄存在房间之中,随时出现且随时消失。 一旦婴灵察觉到我们的危险性,以后有我们在的时候不再出现,不仅高玉婷必死无疑,墨玉石我也休想拿到! 情急之下,我将游熙宝剑塞在戴天晴的手中。 “你就是拉裤兜,也得给我过去!” 戴天晴俏脸涨红,带着哭腔道:“我就是死,也绝对不拉在裤子里!” 第十三章 暗藏灵俑,邪灵讨债 怨婴正释放自身阴力,即要尽数融入房间。 在这一过程中,只要戴天晴稍加打断,它就必须中断进程,从而被咒网束缚。 我正在施法,无法动弹。 情急之下,我抬脚就要把戴天晴往前踹。 戴天晴一只手死死捂着屁股,反而持剑对准了我,“你敢踹,我就和你拼了!” 在我与戴天晴争执时,怨婴已经化作阵阵阴气,隐匿在房间中。 一切烟消云散时,戴天晴捂着肚子,小心翼翼的挪动到厕所,旋即迅速将门关上…… 我气喘吁吁的坐在沙发上,擦拭额头冷汗。 失去肉身以后,我的实力包括体力,都有大幅度的下降,否则施展净天地神咒,不至如此虚弱。 被吓晕的高玉婷悠悠转醒,惶恐问道:“怨婴除掉了?” “没有。” 我不能把戴天晴出糗的事说出去,便扯了个幌子道:“关键时刻你喊了一嗓子,阳气泄尽,怨婴乘虚钻入你体内,想要取出已是万难。” “怨婴钻到我身体里去了?!” 高玉婷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瞪圆了眼睛站起身,四下打量周身,惶恐道:“它在哪?快帮我找出来!” “怨婴已深藏体内,想要找出,已是万难。” 我故作高深姿态,实际心里也在打鼓,究竟怎么才能让受惊的怨婴再次出现…… 高玉婷误解了我的意思,掏出一张帕子捂着嘴,哭哭啼啼的道:“李先生,我丈夫死前还有个相好的,把钱都给了她,我现在是一分钱也没有。” “您看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随便拿,只求能救我一命!” “如果东西瞧不上,您事后把我怎么着都成。” 说完,高玉婷还不忘朝着我抛个媚眼。 高玉婷鼻梁正上方,主财帛位置,生出一枚红痘,足见最近发了一笔横财。 像她这种只会花钱的主,唯一的横财来源,想必就是高进斗的遗产。 都到了要命的时候,还不忘向我哭穷。高玉婷这守财奴做的,倒是十足赤金。 我沉声说:“因为你的干扰,降服怨婴功亏一篑。再想将怨婴召出,已没那么容易。” “如果你再不把怨婴的来历说清楚,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怨婴分很多种,有被不负责任的爹妈扔掉,横死街头后缠上命格较弱的人。 像这种怨灵,普通超度便可化解。 可高玉婷家里的怨婴实力极强,来路明显没有那么简单。 想要对付怨婴,就得先弄清楚他的来历。 纵然关乎性命,高玉婷也一副难为情吞吞吐吐的模样。看她的样子,绝对知道怨婴的来历! 可她为什么不说呢? 进门时我就察觉到,高玉婷命宫克夫,足见高进斗的死与她有关。 可她贪财势利眼,好男色,唯独没有杀人的胆子。 高进斗是被怨婴害死,高玉婷知道怨婴的底细,却踟躇不肯告诉我们。 我不由疑心道:“难不成这怨婴是你养的,目的就是为了害死你丈夫?” 这话纯属激将,而高玉婷的智商明显不怎么高,登时急得美眸圆睁。 “你胡说!我……我是不小心打碎了那玩意,谁知道里面真有怨灵!” 我不由眼前一亮,“你打碎了什么?” “这个……” 见高玉婷支支吾吾的还是不愿意张口,我又温声劝慰道:“无心之过,虽过不罚。只要你坦白从宽,无论做过什么,我都会救你。” 被怨婴吓得昏死过一次后,高玉婷神经变得格外脆弱。 原本我态度强硬,咄咄逼人,高玉婷对我始终保持着警惕。 现如今听着软话,高玉婷的精神霎时间崩溃,扑到我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李先生,我现在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靠你了!” 我嫌弃的将她的脑袋推开,“先把脸上的两串鼻涕摸抹了,另外告诉我怨婴的来历。” 高玉婷带着哭腔道:“这不是鼻涕,是从鼻孔流出的眼泪。” “总之,你先擦干净……” 高玉婷靠在我的肩头,哭哭啼啼的道:“高进斗自称是得到风水高人的传承,从我们结婚那阵开始,我就发现他在家里,供奉着古古怪怪的神像。” “供奉也就算了,他还没日没夜的烧香,家里都是一股子烟味,烧出去的都是钱!” “后来我和他大闹过一场,在一年之前,总算是把神像都给送走。” “可送走神像以后,高进斗就因为得罪上司,被前公司解聘。因为这事,他还埋怨我很久。” “失业一段时间以后,他去了泰国一趟,回来就神秘兮兮的,整天躲在卫生间里。” “起初我以为,他是有了小三,就在卫生间偷偷装了监控器。” “后来我从监控视频中发现,高进斗竟然把卫生间的镜子做成中空的,里头供奉着一个黑色的陶瓷娃娃。” “供奉的东西也特别奇怪,都是些薯片可乐什么的。” 听过高玉婷的描述,我不由得心头微凛。 怨婴供养的,是泰国的‘金童子’也被称为古曼童。 它是用材料雕刻成孩童形状,中央放置已故婴儿骸骨,后由得道高僧加持,受有德者供奉,可兴旺门丁,广进财源。 后来,由于古曼童的灵性极强,导致市场供不应求。 一些不法商贩,就开始从黑市倒卖死去的婴儿尸骨,并让邪术师封存入陶瓷罐中,在陶瓷上铭刻满符咒,以压制枉死孤魂的凶性。 这样制作出的东西,被称作‘鬼曼童’。 鬼曼童就像是个顽劣的孩子,你若是像亲生儿子那般供奉,它必会助长你的气运。 可一旦有所冷落,鬼曼童将会凶性大发,反噬主人。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些花重金用法手段请来鬼曼童的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而高进斗,就是最好的例子。 高玉婷继续说道:“我总觉得,那黑色的陶瓷娃娃有些邪性,每次上厕所,都好像有人盯着似的。” “一个星期之前,我趁着高进斗不在家,就想着把陶瓷娃娃给扔了。” “可在我手掌触碰陶瓷时,忽然觉得刺骨冰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咬我的手!” “我吓得一哆嗦,陶瓷就摔在柜子里,碎成两半,里头的粉末撒了一地。” 我急问:“之后呢?” “之后我怕那东西真有邪性,就把柜子给关上,接着就传来高进斗在公司暴毙的消息。” 高玉婷颇有些手足无措的道:“该不会……就因为我打翻了这玩意,高进斗才会暴毙!” “你虽不是亲手杀死高进斗,他的死因却也因你而起。” 我起身正要往厕所走,查看受损古曼童的情况。如果有怨婴的骨灰,说不定就能将其灵魂给召唤出。 “啊!” 厕所里忽然传来戴天晴的惨叫声,我赶忙踹开门,正看见她一只手狼狈的拎着裤子,另一只手哆哆嗦嗦指着洗漱台前巨大的镜子。 “里……里面有人!” 浴室镜子里,阴气汇聚形成鬼婴巨大的面庞,隔着一层玻璃,怨毒的死盯着戴天晴的方向。 “你身边有天子剑镇守,它不敢伤你。先把裤子提上再说话。” “那……你别走,就站在那里看着!” “好。” 尴尬的看着戴天晴解决完毕,我这才心中默念金光神咒护体,伸手将玻璃掀开,露出藏在里头的柜子。 黑色的陶瓷碎裂呈三块,隐约能辨析出是一个通体漆黑的中空婴儿陶俑。 陶俑眼睛被涂成红色,浑身漆黑,用金粉写满了泰文,符咒充斥着祥瑞之力,陶俑却至阴至邪。 如此搭配,着实带着些诡异。 第十四章 夜半停电,冰棺诡尸 柜子边角,还有一抔灰烬,里头隐约能看见小节骨头。 果然,是鬼曼童…… 鬼曼童分化出一缕阴气,凝聚在柜子中,隐约可以看见一张鬼脸。 通阴符咒的效力消失,高玉莹疑惑凑上前,“您盯着镜子看什么呢?” “里面有鬼曼童的脸,正盯着你的方向。” “啊!” 高玉莹惊叫后退,待揉了揉眼仔细盯着镜子一会儿,才嗔怪道:“讨厌,您知道我胆小,还开这种恶作剧的玩笑。” 我懒得解释,一道通阴咒决打过去,让高玉莹短时间内能够窥探邪秽。 高玉莹只向镜子瞥了一眼,在看到狰狞的鬼曼童脸庞时,眼皮一翻整个人直挺挺的昏死过去。 还好我及时扶住,否则必定脑袋开花。 戴天晴有浩然正气加身,就算没有通阴符咒,也能看得见鬼魅,只是对阴气的感应没有那么敏感。 提起裤子后,戴天晴两腿发颤扶贴着墙,一点点的往门口挪,眼睛还直盯着怨婴的方向。 我疑惑道:“上次在岳景新区,面对无头厉鬼的时候,情况比现在要危急可怕得多,那时怎么不见你害怕?” “混蛋,我当时为了救你被逼急了!现在……其实我也不是很害怕,就是腿有点不听使唤。” 看戴天晴欲哭无泪的可怜模样,我正要上前搀扶,在她经过镜子的刹那,我竟能感受到怨婴幻化出的巨大面庞,眼神竟透漏出恐惧。 在戴天晴与镜子正对面时,阴气霎时间消散一空,怨婴也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厉鬼畏惧浩然正气,因此在感知到戴天晴的气息时,就会主动消失。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将怨婴给引出,戴天晴待在这里不仅耽误工夫,且会让怨婴心生恐惧,藏匿着不敢现身。 第一次与怨婴照面时,我发现它的攻击性并不强,没必要弄游熙宝剑这种杀器。 等戴天晴逃也似的离开浴室以后,我嘱咐道:“你带着游熙宝剑离开,这里的事我一个人处理。” “别啊。” 戴天晴苦着脸道:“我回去肯定得被逼着抄写道德经。” “抄写道德经,和亲手对付怨婴,你自己选一个。” 戴天晴犹豫半晌,有些担忧的道:“你自己一个人,能搞的定么?” “难说。” 我稍作忖度,即便回道:“但有你在旁边捣乱,我肯定搞不定。” …… 戴天晴幽怨离去以后,我立即封锁住门窗,并让墨如初再度喷出符纸与朱砂,开始撰写封印符咒,贴在宅邸四周墙壁,以防止怨婴逃跑。 高玉莹战战兢兢的替我张贴符咒,等所有符咒贴完以后,她才央求似的道:“李先生,您看我待在这里,是不是……也碍您的事?” “你是打碎古曼童的元凶,也是怨婴怨恨的罪魁祸首。它已经在你的身上种下气息,你走到哪,它就会跟到哪。” “躲在有符咒的房间,有我保护着,你还能安全点。” “出房间之后,我保你明早之前,必死无疑!” 这话并非是危言耸听,古曼童作为婴灵,对人的情绪察觉格外敏感,它能清楚感受到高玉莹的厌恶。 高玉莹将呈装古曼童的容器摔碎,首先反噬的是高进斗,接着就是她自己。 有高玉莹留在屋子里,怨婴早晚会忍不住找她报仇! 将符咒贴满屋子,咒法并不反锁,却是极其庞大的工程量。 墨如初本是灵物,在我绘画符咒时,似习得其中精髓,竟主动弹出铭刻好的朱砂符咒。 高玉莹好奇的打量着墨如初,“李先生,你这太轮椅好奇怪,竟然能直接弹出符纸!?” 我敷衍道:“这是一台长得像轮椅的打印机。” 话落,我将纸笔放下,把手中一沓符咒递给高玉莹,“你去把东边的房梁挨着墙根贴满,确保每一平米内,都有一张符咒。” “哎呀,人家是女孩子,这种粗活……” 对于高玉莹的撒娇,我并不买账,漠然回道:“不去就自己在冰棺里躺好,等死吧。” 高玉莹颇有些幽怨的看了我一眼,拿着符咒踩上消防梯,乖乖的去张贴。 我在沙发上盘膝打坐,弥补之前施法受损的元气,墨如初在一旁护法。 “李先生,我……” “闭嘴!老大打坐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发出声音!” “啊!” 高玉莹尖叫一声,再度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我无奈将她扛着,扔到卧室床上,自己则盘膝在床边打坐。 墨如初警惕四下巡视一圈,旋即疑惑道:“大哥,这也没有邪秽,她怎么吓成这样?” “你猜?” “我猜不着。” …… 打坐到傍昏,我睁开眼去冰箱拿了俩鸡蛋,准备煎着吃。 日落之后,天地间阴气会越发浓重,在午夜十二点将到达顶峰,怨婴很有可能会出现作乱。 因此在这之前,我必须补充体力。 按了两下电磁炉,没有任何反应。 我尝试按动电灯开关,屋子里仍然漆黑一片,原来是停电了,怪不得冰箱里有一滩水。 等等……停电? 糟了! 我赶忙冲出房间,来到客厅查看冰柜。 冰柜是开着的,里头的尸体早已不翼而飞,地上还有一滩水渍脚印,直通半敞着房门的卧室。 我分明记得,在离开卧室时,已经顺手带上房门! 房门里,传来高玉莹咯咯娇笑声,“李先生,你怎么毛手毛脚的,都弄疼我了。” “洗完澡好歹把身上擦擦,怎么弄得一副上都湿淋淋的。”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屋子里的高玉莹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打开了手机的探照灯,正看见高进斗惨白的脸,正与它紧挨着。 “啊!” 高进斗张开嘴,一排尖锐牙齿就要咬在高玉莹修长脖颈。 经过几次惊吓,高玉莹大概也习惯了不少,这次总算没有昏迷。 情急之下她两只手,死死按着高进斗的脑袋。 高进斗新死不久,尸身尚且没有储存太多阴力,短时间内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我抄起厨房的菜刀,口中默然念动金光神咒,将咒法铭刻于菜刀上,顿时道道金光自刀刃亮起。 见我进门时,高玉莹眼神中亮起希冀光芒,“李先生,救我!” 僵尸这东西,力大无穷且皮糙肉厚,如果被近身缠上,我也要倒霉。 我瞄准僵尸的脑袋,卯足了力气将菜刀甩出去。 噗呲—— 加持了金光咒的菜刀对阴煞之力有着克制作用,外加上高进斗的尸气并不浓郁,脑袋被轻而易举砍下。 忽然客厅传来滴滴两声微波炉启动,屋子终于来电。 我拎着尸体重新扔回冰柜,把脑袋摆放回去以后,从厨房取了整整一袋糯米,倒入棺椁中,将尸体埋住。 是我大意了。 如果不是高玉莹在生死危机下,按住了高进斗的脑袋,这会儿估计我要独自面对两具僵尸。 且僵尸沾染人血之后,会变得更强! 等我处理完一切,在卫生间洗手时,高玉莹忽然从后头抱着我的腰,哭得声嘶力竭,泪水渗透衣服,把我的后背都给打湿。 这一次并非矫揉造作,她是真被吓坏了…… 我轻声安慰道:“不用怕,只要有我在,任何邪秽都无法伤你。” 安慰高玉莹,并非是我对她心生怜悯。而是高玉莹在精神虚弱的情况下,及其容易被怨婴附体。 一旦鬼婴附在人身上,难缠程度将会加倍。 好容易将高玉莹给哄好,我又煮了糯米粥,煎了鸡蛋,总算能补充一下体力。 高玉莹也自顾的盛了一碗粥,小口的吃着,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李先生,你真好,我老公从来没像你这样,给我做过一顿像样的餐点,一直都是点外卖。” “长得丑年纪大也就算了,但凡他有你一半的本事,我也不至于出轨。” “你还出轨!?” “咳咳,没有。我是在高进斗死了以后,才认识现在的男朋友……” 话说一半,高玉莹又生硬的解释道:“其实也不算是男朋友,他一厢情愿的追我,我都从来没同意过。” 第十五章 夜半敲门,符破厉灵 对于高玉婷的碎碎念,我置若罔闻,自顾的吃着东西。 她却乐此不疲,继续喋喋不休道:“李先生,其实高进斗死后,还是留下挺多钱的。” “他是公司的部门分区总经理,这些年工资卡存了大概有一千多万。加上车和房子……也得有四五千万了!” “这里是我伤心的地方,过段时间就把房给卖了,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话说至此,高玉婷的面庞上泛起微微红晕,“李先生,今天来的女人,是不是你女朋友?” “是。” 从某种方面来说,戴天晴的确是我的女朋友,虽说她并不承认。 “像她那种女人,竟然为了自己的安全,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高玉婷愤懑的道:“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以后你可得小心点,别像我老公似的,因公殉职以后,把家产全便宜给别人……” 高玉婷喋喋不休得格外让人烦躁,我不由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高玉婷丝毫没看出我的不爽,羞羞答答的眼睛盯着脚尖,矫揉造作的道:“李先生,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 喝完最后一口粥,我起身道:“跟我去卧室。” 高玉婷悄悄将最后一个煎鸡蛋塞进嘴里,捂着夸张鼓起的腮帮子,跟着我进入卧室。 “李先生,我需要做些什么?” “躺床上去。” 高玉婷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含羞带嗔的道:“讨厌,我就喜欢你的直接。” 趁着高玉婷上床的功夫,我又从卧室取来糯米,弄了些朱砂符水作驱邪用,代替公鸡血。 如果用真正的公鸡血,泼上去怨婴必魂飞魄散。 我要做的,只是驱散怨婴的怨力,将其超度以后,得到其眉心处的墨玉石。 弄好以后,我端着连门进入卧室。 高玉婷娴熟而妖娆的侧卧在床,“摆弄什么呢,还不快上来。” 刚经历过几次生死劫难,高玉婷的心里竟然还惦记着这事,也难怪她会嫌弃年过六十的高进斗不中用。 我将盆子递给高玉婷,肃然嘱咐道:“你两手把盆子捧好,躺在床上严实盖好被子,只等怨婴一到,就立即将盆子里的东西全泼出去!” “还有,把你的衣服穿上。” 高玉婷也不觉得羞愧,躲在被窝里穿衣服时,还忐忑询问道:“我盖在被子里,怎么知道怨婴什么时候会出现。” “我会躲在窗帘后头,并在你我的手腕绑上红绳。只要怨婴靠近,我就会拉动红绳。” “好……好的。” 高玉婷忐忑的躺下,我替她盖好被子,吩咐墨如初弄来红线以后,自己则躲在纱窗后头,并将身体气息收敛到极致。 在这种状态下,怨婴无法感知到我的存在。 随着入夜深沉,天地间的阴力已经开始浓重,我能感知到一团阴煞之力,开始在屋子里头流窜。 我知道,这是怨婴在确定,屋子里还有没有别人存在。 作为怨婴,本身还是婴孩的性格,格外胆小怯弱。 它几次在床边试探,似乎踌躇犹豫着,最终又飘悠悠的离去。 我也不急,就这么屏息凝神,静静的等着。 漫漫长夜,怨婴早晚会把持不住…… 咔哒—— 大门忽然传来门锁的转动声,旋即有人蹑手蹑脚的靠近卧室的方向,并把门给推开。 作为修道之人,我的五感要比普通人敏锐无数倍,但隔着一层窗帘,我看不清来者模样。 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个穿着白色西服,高高瘦瘦的男人。 男人轻轻打开门后,竟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脚。 这家伙,想干什么!? 在掀开被脚,确定里头的人是高玉婷后,他猛的扑了上去。 “小宝贝,这些天你想死我……” 高玉婷反应极快,尖叫着将满满一盆搀着朱砂水的糯米,全部泼在男人的身上,情急之下还把盆子往它脑袋上重重的一砸。 乌漆嘛黑的,高玉婷也看不清什么东西,拍完又踹了一脚。 西服男人捂着身下惨叫一声,蜷缩在地上一个劲的哆嗦。 高玉婷听着声音不对劲,打开灯看到男人的时候,面露惊异,“怎么是你!?” 透风窗帘缝隙,我看到了男人的模样。 他二十来岁,瘦面无须,头发与眉毛都精致修饰打理过,画着淡妆,且眼窝深陷,浑身干瘦,脸上呈现病态的灰白色。 足见此人常年纵欲,身上携带着不同女人的粉脂气,多半是做皮肉生意的。 见男人一身污渍的狼狈模样,高玉婷尴尬的道:“家里正驱鬼呢,你这么忽然冲上来,我给弄混了……” 男人扶着墙站起身,眼睛里含着泪水,“你刚才把人家弄得好痛,屁股都肿了,快帮我揉一揉。” 从正面看,男人长得倒也不错,外加上打扮得体,还真有些小鲜肉的味道。 能有高玉婷家里的钥匙,且进门后直接扑倒在床上,足见他就是高玉婷素未谋面的男友。 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因此我躲在窗帘后头,并没有动弹,以免他会误会。 正是关键时刻,估计高玉婷要不了多久就会打发他走。 …… 这会儿,高玉婷明显没有兴致,不耐烦的道:“你先去卧室洗澡,把这身东西弄掉,看着恶心死了。” “人家还觉得恶心呢。哼,都是你弄的!” 男人从衣柜熟练的拿出浴巾,一扭一扭的进入浴室。 高玉婷嫌恶的道:“洗完澡就走,我这还要办正事呢。” “讨厌,我走了以后,你和谁办‘正事’?” 听着浴室传来哗哗水声,与阵阵娇笑时,我不免浑身起鸡皮疙瘩,开始阵阵反胃。 高玉婷掀开窗帘,嘟着嘴道:“李先生,你不要误会,我和这家伙真的没什么。” “他艺名小白鸽,就是个夜总会陪酒的,以前特殊机会见到过两次。” “你不必和我解释。” “我知道你在吃醋,可我和他之间……” 不知高玉婷哪里来的自信,竟会觉得我对她有意思! 门忽然打开,浑身湿淋淋的小白哥,脸色阴鹜的站在门口,嗓音低沉沙哑道:“他是谁,从哪冒出来的!?” 高玉婷不甘示弱的回道:“他是我男朋友,一直在窗帘后头呢,就是为了不想让你难堪。” “现在咱们一拍两散,你该滚哪就滚哪去!” 刹那之间,高玉婷面上阴鹜之色更重,指甲渐而变得灰白,一步步朝着我逼近。 “贱人!我陪了你接近一个月,好多生意都没有接,你不给我一分钱也就算了,竟然还找了个野男人在家里!” “每晚一千块,你要不然给我钱,要不然和我结婚,把死男人的家产分给我一半!” 见小白鸽面色越发狰狞,高玉婷吓得躲在我身后,仍不甘示弱的道:“我还被你白玩了呢!想要钱,没门!” 从两人谈话中,我大概听出了门道。 估计是高玉婷和小白鸽谈恋爱,答应在高玉婷死后,就和他结婚,共同瓜分家产。 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两人或许真的会走向这一步。 可惜…… 我压低声音嘱咐道:“尽量别刺激他,躲在我身后别乱动,否则他很有可能会杀了你!” 高玉婷不屑的道:“切,如果他真有杀人的本事,就不至于在夜总会当小白脸。” “他还真有。” 说话间,小白哥捡起地上的菜刀,神色狰狞的冲向我。 “我先杀了这奸夫,再砍死你!” 刀是我对付僵尸时落下的,其中神性已然耗尽,只剩污浊血液粘在刀身,更助长了小白鸽的凶性。 高玉婷吓得尖叫缩在我身后,而我平心静气,伴随着手决默然诵唱法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咒语诵唱落罢,我指尖弹射出一道青蒙蒙光芒,正中小白鸽的眉心。 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小白哥,被符咒射穿之后,竟化作一道白烟,凭空消失在天地之间。 高玉婷拼命揉了揉眼,惊恐声道:“你把他弄哪去了!?” “像这等人,死后也要下阿鼻地狱,我已将其魂魄击散。” 高玉婷大惊失色,哆哆嗦嗦指着我,“你……你杀了人!?” “错。在进入房门之前,他就已经身死。出现在你面前的,不过是厉鬼而已。” 我推开门,指着半敞着的浴室,“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看。” 第十六章 浴血奋战,釜底抽薪 浴室里,男人横躺在洁白浴缸内,心脏空洞处多了个清晰的爪印,泊泊鲜血流入温水,浓重腥气在空气中缭绕。 一双血脚印,从浴缸延伸到门口,而后在客厅中央消失。 高玉婷吓得脸色煞白,张大了嘴,极度惊恐之下,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作为夜总会少爷,男人体内阳气极度虚弱,被怨婴乘虚而入,夺走心脏。 变作鬼魂后,它身体被邪煞之气侵染,性格变得暴戾,才会一反常态的对我们持刀相向。 是我大意了。 原本我以为,怨婴的仇恨只针对于饲养他的高进斗,以及对其有恶意的高玉婷。 却没想到,它的怨念已经到了滥杀无辜的地步! 且怨婴动手与消失的速度过快,以至于我并没有察觉到异常,男人就已经遇难。 倘若我拥有肉身,在灵觉敏锐,拥有道元加身的情况下,绝不会有此惨剧发生。 我神色凝重盯着男人的尸体,它身体僵硬灰败,即有尸化的征兆。 我用雨衣包裹着,将湿淋淋的尸体抬起,一同扔进冰棺中。 此时已临近午夜十二点,天地间阴气已经浓重到了极致! 怨婴已经害了两条人命,体内的阴煞之气有了极大程度的增强,随时有可能会对高玉婷下手。 怨婴的杀孽过多,已经沦为厉鬼! 我无法超度,只能将其从世间抹杀! 眼下怨婴的实力,依然超乎我的预料。为了安全起见,我拨通了戴天晴的电话号码。 肃清者联盟的通讯器,有一个格外强大的功能——可以显示队友间相互地理位置。 这一次行动,我与戴天晴一同参加,信息部门的人员,便将我们两个绑定在一起。 从通讯器地图上看,她就在离我不足一千米的地方。 电话拨通,戴天晴磕磕巴巴的道:“我……我还在办公室抄写道德经呢,你有什么事?” “老板,再来十串大腰子,两盘烤韭菜,十四扎啤酒。” “啤酒不要了,换成十斤桶装的……” 听到电话那头吵杂的声音,再看定位上写着的木屋烧烤城,我大概就知道戴天晴在干什么。 戴天晴似乎捂着通讯器话筒,声音变小了些,可肃清者联盟通讯器降噪能力特别强,她的吼声我依然能听得见。 “混蛋,小声点,没看见老娘在打电话!” “小姑娘,这里是烧烤城,不是西餐厅,你这脾气也太大了点。” “脾气大有问题?不服咱俩出去单练!” …… 我沉声道:“我不管你是在办公室,还是在烧烤城。三分钟之内,你必须出现在我面前!” 挂断电话,我就带着高玉婷躲在厨房里,静等着戴天晴的到来。 灶台属火,能状阳气,起到祛阴辟邪的作用。 我用灶台上的毛刷,沾着食用油,在中央画了一个圈,并围着圆圈写下祝火神咒。 高玉婷战战兢兢的问:“李先生,你在干什么?” “防身。” “用食用油防身?” 感受着周遭渐而浓重的阴气,我不由得凝重声道:“但愿这东西不要用得到。” 声音还未落下,忽然紧闭的房门砰的一声打开! 与此同时,我贴在房门上的符咒,尽皆化为灰烬。 无数阴气凝聚成团,显露出皮肤灰绿色,湿滑像青蛙,浑身布满粘液,暗黄色双眼覆着猩红竖瞳,正幽幽的盯着我。 受惯了惊吓以后的高玉婷,虽说脸色煞白,抖若筛糠,好歹没有尖叫着乱跑。 “李先生,你……你能对付它,对不对?” “不知道。” 我能感受到,怨婴眉心处贴着的墨玉石,正散发一股温醇能量,保护着怨婴的灵魂。 我尝试着悄然诵唱雷法咒决,甩手砸在怨婴的胸口。 失去肉身以后,我所召唤出的雷霆虽没有以前那么强悍,但雷霆本是趋避万写之物,至少也该起点效果才是。 诡异的是,雷霆落在怨婴的胸口,竟没泛起一丝涟漪,就这么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怨婴眉心处镶嵌着的墨玉石,泛起一道淡淡光晕,随即泯灭。 不知道怨婴能生扛下雷霆的攻击,和墨玉石有没有关系…… 当—— 外头墙壁上,钟声陡然敲响第十二下。 体内阴力愈发浓重的怨婴,渐而生出尖锐爪牙,一步步向着我们的方向逼近。 “点火!” 我冷喝一声,墨如初立即从椅背弹出一根燃烧着的火柴,落入我事先绘好的植物油中。 油中蕴藏着浓郁的火属性,在怨婴冲上来的瞬间被点燃,形成一张巨网,将怨婴给死死兜住! 呃——啊—— 惨叫声从鬼婴喉头发出,怨婴浑身燃着烈焰,仅靠眉心处墨玉石散发出的光芒,支撑着最后一层贴着皮肤的保护罩。 戴天晴离这里还有一段时间,可用普通植物油布置的简单阵法,能量正在飞速消耗着。 必须想办法再拖延一段时间,等待戴天晴的到来! 有着墨玉石作为防护,普通的道法都对怨婴奈何不得,该用什么办法把它拖住呢…… 砰—— 在鬼婴挣扎时,不小心绊到了冰箱的电线,裸露出的电线缠绕其脚踝,滋滋电流让得它身子颤动,又怪叫了几声。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拼了! 金光咒中的雷法,威力无法以常理判断。 若是遇上雷暴天气,能引动天地威势,以我孱弱身躯,像慕容长青这等强者,也能轻易击落。 现在的我,直接诵唱雷法咒决,根本不是鬼婴的对手,除非借助于外力…… 我一只手握住冰箱裸露的电线,另一只手凝聚雷法,按在鬼婴的天灵穴处。 滋滋—— 在火焰熄灭的瞬间,我掌心雷霆已覆盖鬼婴全身。 它叫声愈发惨烈,我浑身被雷霆洗礼,也忍受着万蚁噬骨的痛苦。 雷霆天生对阴邪有着克制作用,不仅能伤害怨婴,对仅有一具阴身的我,同样能产生伤害! 我浑身颤抖,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砰—— 房门被踹开,我看见戴天晴手持游熙宝剑,美眸蕴藏杀机,挥剑间隐约可听金戈铁马声…… 不知过去多久,我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肃清者联盟办公室的午休床上。 戴天晴坐在窗边,刷刷的抄写道德经。 小楷虽写得歪扭七八,但她明显得心应手了许多。 看了一眼墙上的日期,离那晚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一夜。 沉沉睡了一觉后,我的阴身基本恢复如初,还好戴天晴来得及时,并没有受伤。 我急忙起身问:“墨玉石呢?” 戴天晴放下笔,不紧不慢的道:“上次我一剑砍了怨婴,产生的能量爆炸,外加上漏电引起失火,墨玉石在爆炸中,不知飞到了哪里。” “你也不用担心。火已经被扑灭,高玉婷答应找到墨玉石以后,立即给你送来。” 墨玉石这东西,对我来说是至宝,对于旁人不过是块没用的石头。 我救了高玉婷的命,想必她不会为了区区一块石头食言。 戴天晴给我点了一份外卖,还没等我将外卖盒打开,秘书就敲开房门。 “经理,有个叫高玉婷的女士,给您送来一个盒子。” 木盒格外精致,里头的东西还用黄色丝帕包裹着,足见得高玉婷包装用心。 小心翼翼将丝帕打开,拿出里头装着的碎石,心头蓦的生出一股怒火! 戴天晴看出我脸色不对劲,“怎么了?” “她跟我耍了心眼!” “什么意思?” “你立即吩咐下去,全程范围寻找高玉婷的踪迹,一有情况立即通知我!” …… 下午三点十分,情报员在谷茺的古玩一条街,捕捉到了高玉婷驾驶的车辆,并停在了秦富贵的古董铺子门口。 我立即给秦富贵打电话,嘱咐说道:“待会儿会有一个女人进店,无论他售卖什么,你都想办法把她拖住。” “明白!” 第十七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肃清者联盟总部,离古玩街开车得要半个小时,我坐上墨如初,横穿过郊区水路与荒野。 风驰电掣十多分钟,我总算赶到四合院,并从后门进入。 二楼书房,秦茵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分析着公司股票涨幅数据。 看见我到来时,她美眸闪过一抹异芒,站起身颇有些手足无措的道:“你来了。” “秦富贵呢?” “他正在前店应付一个女顾客,对方非说要售卖一个价值连城的石头,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要价狮子大张口一百万。” “这会儿秦富贵借着讲价,把人给拖着呢。如果不是你的电话,我们早就把人给赶出去。” 估计高玉婷是见我对墨玉石格外上心,这才起了贪念。 高玉婷这女人,唯利是图到这种境地,着实让我吃惊。 我来到前厅,正听着里头高玉婷和秦富贵争吵。 高玉婷不耐烦的道:“一百万的价格,如果你给不起,就别瞎耽误我的时间!” 秦富贵赔笑道:“石头是个好东西,不过您得容我仔细看看,不然没办法给您定价。” “你都拿着放大镜看了二十多分钟,到底看够了没有!” “呵呵,马上就好。” 正陪着笑脸的秦富贵,看到我到来时,赶忙苦着脸上前:“李大师,如果你再不来,我可真不知怎么伺候这位姑娘才好。” “她拿的破石头,根本一分钱不值!” 高玉婷在看到我后,脸色明显有些慌张,迅速将石头揣进兜里,低着头闪身走出门去。 “站住!” 高玉婷放了我的鸽子,又随便换了个碎石片糊弄我,估计心中又愧又怕,我追上去将她拽住时,她明显慌了神。 “对……对不起。” 高玉婷眼泪汪汪的道:“李先生,我真不是有意骗你的!” “昨天高玉婷的两个侄子,忽然冲到家里来,把高进斗的房产证和银行卡全部抢走,还找律师冻结财产。” “我现在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手里的这块石头,您再拿走,我就真的没有活路。” 我以为高玉婷还在装可怜,可是在看到她的面向时,我便相信了。 高玉婷鼻端代表财运的红痣破开,肿得发青,另外她眼眶深陷,印堂发黑,足以见得晦气缠身。 我虽不齿于高玉婷的做法,却也不至于强抢一个女人手中的石头作为酬劳。 思虑稍许,我平静声道:“这块石头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分钱也不值,唯独对我有特殊作用。” “我愿意出十万。相信除了我之外,不可能有人出这个价格。” 高玉婷咬了咬牙,最终将墨玉石塞到我手里。 “李先生,我相信你!有了这十万块钱,我就找律师和他们打官司,高进斗的家产早晚还是我的!” “到那个时候,我再把十万块钱换给您!” “好。” 我叫来秦富贵,没有磨叽的给高玉婷当场转账十万元。 她拿着钱以后,千恩万谢的离开。 没有肉身以后,我阴身的能量,不足以读取墨玉石中的记忆,便将其贴身放好。 …… 回到客厅,秦茵担忧问道:“你这些天不回家,待在肃清者联盟干什么?” 我坦然道:“和东南区的负责人达成合作,以后就是肃清者联盟的一员,并常驻在肃清者联盟总部。” 秦茵不由蹙眉,“肃清者联盟虽说打着扶正祛邪,不让灵修干扰人界的幌子,在暗中也做过不少脏事,底子并不干净。” “另外,肃清者联盟中的高手,比你强的不知有多少。” 一旁的秦富贵也劝阻道:“李大师,咱们小门小户的,和那种大家伙搞在一起,难免会被逼着做些不喜欢的事。” “不如就从肃清者联盟辞职,公司和这古玩铺子,都是你的。” 既能说这话,足见得秦富贵把我当成了自己人。 我摇了摇头,“已经加入进去,想走就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我与肃清者联盟之间利益相关,他们不会对我下手。” 见我心意已决,秦茵与秦富贵也不再劝阻。 不过,他们的这番话,倒也给我提了个醒。 与肃清者联盟合作,着实暗藏着兵戈。 他们能借用凤仙的做法,将毒素注入年轻人身体中,短时间内提升人的实力,却导致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活过三十岁! 为了壮大实力,能使用这种肮脏手段,足以见得肃清者联盟,根本不是什么正派组织! 现如今我已坠入其中,只能在有自保手段的情况下,与虎谋皮…… 正播着的电视剧,忽然插播一则新闻: 于三点五十分,本市利民街区发生一起车祸,死者为三十岁女人,尸体辨认程度极低。 如果家中有相应年龄女性失踪,请立即到附近监察局报备…… 米黄色呢子裙,黑色lv斜挎包,躺在地上被打了马赛克,面部血肉模糊的尸体,赫然就是高玉婷! 怎么会这样!? …… 在离开古玩铺子的时候,高玉婷的面上并没有流露出必死之相,只是晦气缠身。 这也就代表着,在出门十来分钟的时间内,有人对她起了杀心,扭转了气运因果! 也就代表着,这场车祸绝对不是意外! 我刚要出门查看情况,秦茵就提醒道:“古玩街通常是不允许大车入内的,因为是步行街,限速也很严格。” “撞死高玉婷的是一辆超速行驶的重型货车,可见对方是抱着杀心来的。” “高玉婷不过是个普通人,根本没理由让人出这么大阵仗杀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杀人者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你手中的墨玉石。” “外面正乱,你最好不要出门。这里有我养着的五十几号保镖,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 短时间内,秦茵能做出如此缜密精确的分析。可见上次经历的事,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成长。 我稍作犹豫,便答应下来。 秦茵吩咐手下,去找高玉婷从珠州到古玩街行驶过程中的监控记录。 晚上七点半,总算将高玉婷出现过的视频剪辑到一起,在书房投影屏开始逐帧播放。 出了住宅区以后,高玉婷的身后就有两辆黑色轿车,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 到了珠州大桥转盘路,由于堵着外加上限行,两辆轿车跟丢了一段时间,等再次跟上的时候,高玉婷已经进入秦德文的铺子。 两辆黑色轿车,就停在隔着铺子两条街的位置,停车等待。 等高玉婷再次上路不久,黑色轿车跟着走了一会儿,便在一个路口停下。 同时切屏,一辆风驰电掣的卡车迎面行驶,哪怕高玉婷猛打方向盘,还是将她连人带车,直接给碾碎。 卡车逃逸,高玉婷血溅当场。 因为是傍昏,外加上古玩街晚上原本就没有多少人,并没有人注意到这场车祸。 没过多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在尸体旁边停下,开始在高玉婷的衣兜和身上摸索。 透过路边的监控视频,我赫然看见,搜尸的人竟是高长恭! 果然,他是奔着墨玉石来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还真让秦茵给说着了! 这时,一个女秘书慌慌张张跑进门,“董事长,我发现另外有人也在查古玩街的监控记录。” 糟了! 高长恭没有找到墨玉石,肯定就会查询高玉婷去过的地方,这附近都有监控,估计他也发现了我们! 在有肉身的时候,高长恭在我面前,只有跪地求饶的份。 可是这一次,他想要对付我,轻而易举! 秦茵沉声道:“你立即让所有保镖,在四合院四周戒备,并联系稽查所的人到场!” “明白!” 第十八章 命悬空城,胆色博弈 五十几个普通保镖,对于高长恭等灵修者来说,着实不堪一击,只能拖住些时间而已。 肃清者联盟总部,离这里大概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等他们来到,黄花菜都凉了! 纵然聊聊胜无,我还是给李芳发了求救讯息。 安全起见,我取出身上携带的墨玉石,以及西陵王的青铜脸谱,交给秦茵,并嘱咐道:“待会儿如果敌袭,在挡不住的情况下,你带着东西先走,我来将人拖住!” 秦茵犹豫着接过东西,并宽慰道:“应该不至于。我新招来的保镖,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砰—— 接连爆炸声自门外响起,无数开着卡车,压路机,推土机,各种施工机器,开始破坏路面。 一群工人打扮的家伙,胳膊上还挂着绿化工程的袖章,恰到好处的掩盖了刚才的爆破声。 我们锁死了一楼大门,到三楼阳台处,向着四下查看。 秦茵聘请来的五十几人,被从远处射来的麻醉针扎中,大多数立即昏倒在地。 还有少部分人,与悄悄闯入者纠缠在一处,终究寡不敌众,被喷了乙醚不省人事。 网络和电力设施都被破坏,稽查所的车子赶到以后,被外围的施工团,拿着假的式公证书,硬生生把稽查所的人给忽悠走。 秦茵想要拨打电话,可看着没有一格讯号的手机,面色渐而变得难看。 不远处,我看到了熟悉的黑色汽车,里面坐着的人赫然就是高长恭! 四合院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围住,高长恭停下轿车,带着上百人浩浩荡荡的进入院门。 秦茵俏脸阴沉道:“天台消防梯,可以直通地下一层暗道,从暗道直达一千米外的城市泄洪河。” “你带上墨如初,外加上秦富贵,立即出发,沿护城河逃走,前往肃清者联盟找戴天晴。” “你怎么办?” 我犹豫稍许,即便老实回答说:“不知道。” 四面八方都是人,眼下已是必死之局,如果全部逃跑,对方很容易就能追上。 因此,必须分出一人吸引对方火力。 见秦茵纠结着还不愿意走,我劝说道:“你们陪我留下,三人终究难逃一死。” “高长恭想要的,并非是我的性命,而是我手中的墨玉石,还有可能是西陵王脸谱。” “只要你拿走这两样东西,它也不敢动我。” 一旁的秦富贵也畏畏缩缩的劝说道:“姑奶奶,咱赶快走吧,千万别辜负了李大师的一番心意。” “你给我闭嘴!” 好说歹劝之下,秦茵总算和请富贵上了轮椅,掀开地板上假瓷砖,顺着消防梯下滑。 我则将瓷砖重新盖好,并搬了把椅子,坐在地下通道入口的位置。 楼梯口,已经传来了脚步声,高长恭强大的气息愈逼愈近。 高长恭的力量与咒法,与我拥有肉身的全盛时期,都极其类似。 以我现在的力量,想要对付他,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我知道,名叫高长恭,长相和我在西陵禁地曾看到的西陵王一模一样的家伙,并非是西陵王本人! 虽说长得一样,力量相似,但他却是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家伙! 纵使绝境,我也有一险招,能出奇制胜! 在高长恭上楼时,我飞速道家奇门遁甲印法,幻咒于周身凝聚,我的气息正在疯狂攀升,甚至比全盛时期,还要强上一些。 只不过,一切都是幻术而已。 我的实力虽然衰退,记忆中的道法绝不会因此而消失! 但愿……这一招能蒙混过去。 凝聚完毕咒决,我便盘膝而坐,平心静气体悟天地之然之力。 阳台门被推开,高长恭挥了挥手,二十几人将我团团围住,他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李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高长恭脸上得逞的狡黠笑容,趾高气扬的模样,似乎想要将上次被我羞辱的情景,全部返还回去。 我冷眼望着高长恭,“我已饶你一命,何故再来送死?” 高长恭眼皮跳了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我闭上眼睛继续打坐,把周围手持火器,剑拔弩张的人当做空气。 在我的力量覆盖范围之下,普通火器无法触发,倒真不用畏惧。 可底下里三层外三层站着的人,哪怕是拿着枪杆当烧过棍,也足够将我群殴打死。 曾在密闭的山洞中生活数十载,我的心性已经磨练得超乎常人,否则这会儿早就吓得脚哆嗦。 高长恭警惕的盯着我良久,忐忑声向旁边跟着的老者小声嘀咕,“你不是说,他的实力严重受创么,我怎么看着比以前还要厉害?” 老者怒声质问道:“上头传出的消息,我怎么知道!再说了,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比他差,怎么就不敢拼上一拼!” “我……我真不敢啊!” 高长恭一脸惊恐的指着我,“珠州蛟龙,下门海妖,还有天山的九尾妖狐,岳景新区和鸣沙山我就不说了!” “这家伙杀过的人,比我见过的都多!” 我肉身放在肃清者联盟总部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估计高长恭是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才敢明目张胆的前来。 高长恭在对付我之前在,做过特别深入的调查,也正是他得出的这些耸人结果,让其始终不敢对我下手。 至于站在高长恭身边的老者,应该是个灵修,身上携带着不弱的灵力。 最让我惊骇的,是老者天灵盖上,萦绕着冲天的财运! 像这种运势,没有几辈人的积累,是绝对做不到的。 我认识的人中,也就秦茵算比较有钱。可与面前这老人相比较之下,几千个秦茵也抵不过他一人。 老者脸色阴鹜,朝着围着我的二十几个人挥手道:“开枪!” 咔哒——咔哒—— 一阵扣动扳机后,却没有丁点火星,众人对着自己的枪,研究来研究去,抓耳挠腮格外疑惑。 还好天台不大,这些人都在离我一百平米之内的范围,刚好可以用自身灵力影响到。 否则再远一点,我的阴神就要被子弹消耗,终而魂飞魄散。 其中一人连续扣动几下后,发现枪械纹丝不动,便下意识将枪口对着眼睛,看里头是不是堵了。 瞬间,我将体内气息收敛,只听砰的一声,那人脑袋绽开血花,直挺挺瘫倒在地。 惊愕众人,再看向浑身流转青蒙蒙灵力的我时,面色逐步转为惊骇。 “鬼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二十几人蜂拥逃跑,地上还躺着一具尚带温热的尸体。 跟在高长恭身后的老者,脸色蜡黄的后退几步,随即转身匆匆下楼。 下面依旧被围得水泄不通,却没有一个人敢爬上天台。 高长恭向后退了两步,下意识也要逃跑。 我冷声说道:“再后退一步,我必杀你。” 噗通—— 高长恭吓得双膝跪地,脸色惨白道:“李先生,真不是我想要找你的麻烦,我这么做,全是被他们给逼的!” “如果我不对付你,他们不仅要杀我,还要杀死我的家人。” 从观气术可知,高长恭根本就是在扯谎,目的就是装可怜想我饶他一命。 我不过是用幻术狐假虎威,不敢把高长恭逼到绝路,便就坡下驴道:“你有苦衷,我不怪你。但我接下来问你几件事,必须给我说清楚。” “只要您开口,我有问必答。” 眼前的人怂成这幅模样,绝不可能是西陵王本人。 且他体内道家真气格外雄浑,偏偏眼力与实战奇差无比,极有可能是被人短时间内,用秘法强行填鸭出的东西。 否则,凭他的实力,应该能看出我的幻术,以及知道周遭人无法开枪的原理。 第一次碰面时,高长恭就曾说过,他的背后还有董事会,估计就是操纵他的一群人。 稍作思忖,我即便问道:“你说是被人胁迫,那么胁迫你的是谁?” “是……” 高长恭眼珠咕噜一转,即便回答说道:“是分散盘踞在珠州以外的海域,早年间是海盗出身,后来入驻内陆的七个超级富豪。” “分别有谁?” “世界第一剑豪:乔拉可尔.米霍克、革命军干部:巴索、亚马逊国王汉库克……” “这些豪强曾被世人称为——王下七武海!” 第十九章 传说之人,神乎其技 王下七武海!? 我隐约觉得耳熟,却想不出在哪里听到过。 我在心中默默记下七个人的名字,并焦急的四下张望,期待着肃清者联盟的人能尽快赶到救援。 周围的人还在盘踞着,方才的老者站在离四合院隔着一条街的位置,正用阴鹜的眼神打量着我。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再出杀招! 果不其然,楼梯再度传来脚步声,与此同时我感受到了一股及其熟悉的道家真气! 随即,入口处传来揶揄的年轻声音:“我原以为,搬山一脉的人都随着那老家伙入土,没想到还残存着你这么个余孽。” “奇门遁甲之术用得不错,可惜已是强弩之末,已撑不住太久。” 走上来的,是一个穿着青衣,头戴木簪,鹅蛋脸杏仁眼,塌鼻梁,略显普通的年轻女人。 女人体内涌动着雄浑道家真气,从模样打扮来看,应是全真一派弟子。 有真气掩盖,我分辨不出此人年龄,估摸着在二十岁左右。 相比同辈中人,她已经算得上佼佼者。但比起我亦或者高长恭,还要差上一截。 不过……好歹对方是名门正派,经验不是高长恭这种半吊子能比,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幻术。 见对方来者不善,我故作从容道:“帮我教训这人一顿,我便放你离去。” 高长恭畏畏缩缩的道:“这……我能打得过她么。” “你释放一记雷法,尝试一下便知真假。” 高长恭估计是被我吓出了心理阴影,下意识就按照我的吩咐吟唱咒决,登时在他头顶凝聚出巨大雷团,气息死死锁定女人的方位。 将我的实力看穿以后,女人认为对付我,已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却没想到,中途杀出了个没脑子的高长恭。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女人急得眉头直跳,“高长恭你疯了!他的强盛是装出来的,你不打敌人,反而帮着打我!?” 对于女人的呼喊声,高长恭选择无视。 雷光瞬间胀大,能量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照这样砸下去,不仅我会受到波及,这层楼很有可能被炸塌! 我不由急声喊道:“差不多了,快甩!” 高长恭将巨大的雷球甩出,女人惊慌之中抽出后背长剑,口中念念有词,剑身化作九五之术,围绕着女人周身旋转,形成护盾。 外面的九枚长剑,在雷法攻击下被炸飞,里头五层堪堪抵挡几秒钟,而后双双炸开。 雷法能量耗尽,女人则倒飞出无数米远,吐血滚落下楼梯。 双方爆炸的余波之下,我好容易凝聚出的幻术,在瞬间崩塌成虚无。 高长恭期冀的回过头,“李先生,您现在可以放我走……” 话说一半,高长恭的声音戛然而止,面色随即陷入阴沉。 见到气息孱弱,仅剩下残魂的我,再想起女人曾说过的话,高长恭掌心雷霆再度涌动,神色阴鹜道:“混蛋,你耍我!” 我平静声说:“你想要的墨玉石,以及西陵王的脸谱,都在我的手中。” “杀了我,这两样东西,你这辈子都休想见到。” 话落,我掀开了地板,露出逃生的洞口。 已经拖延了足足有二十多分钟,凭借墨如初的速度,足够带着两人赶到肃清者联盟总部。 “快,快来人去追!” 高长恭急忙呼喊一声,顿时一群全副武装的人蜂拥潜入地下室,这种做法俨然没有任何意义。 我已看出,高长恭根本不是幕后的主使,他也不敢轻易对我动手。 “别在这里吹胡子瞪眼的,让主事的人出来和我谈。” 高长恭掌心雷光炽盛,面目狰狞道:“被揭穿了还敢嚣张,信不信我真杀了你!” 我淡然回道:“不信。” “你!” 争执时,原本躲到楼下的老者,再度出现在楼梯间。 听到老者的脚步声,高长恭立即收去掌心雷霆,一脸谄媚的迎上去道:“郑老,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把李天赐打成这幅虚弱模样。” “还有,您叫来那个叫张英的女道士,根本不是一合之将,转眼的功夫就被李天赐打个半死。” “如果不是我出手,她这会儿早就嗝屁着凉……” 被称作郑老的银发佝偻老者,扬起巴掌怒抽在高长恭的脸上,“闭嘴!” “我在下面一直用望远镜看着呢,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 “如果不是体质特殊点,我杀你一万次!” “滚回去闭门思过,好好再把道德性多背几遍,还要多向陈英学习,她的经验比你丰富得多!” 高长恭捂着脸,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后,灰溜溜离去。 郑老笑呵呵上前,在离我十米远的位置站定,身旁各站着两个穿黑衣,戴口罩墨镜的人。 四人的身上,都流露出不俗的道家真气,足以见得其强大。 “李先生,你凭借着残躯,把我们耍了个团团转。真是和我找的那个窝囊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年轻有为,不如放弃和肃清者联盟同流合污,与我们合作怎么样?” 为了拖延时间,我故意做出有兴趣模样,“肃清者联盟给我的价位,你们可开得起?” “只要您提得出,我必定开得起。” 老者依旧微笑着说道:“另外,您也别想着拖延时间。” “肃清者联盟的人,暂时还不敢得罪我们。” “是么。” 熟悉的声音自顶楼响起,身着黑色风衣,手拄着龙头拐杖的李芳,就这么在阳台楼门处站着。 他的出现格外自然,仿佛一直站在那里。 郑老茫然回头,瞳孔陡然紧缩,“李……李芳!?” “是我。小郑,好久不见。” 李芳一跃而下,站在姓郑的老者身前,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上一次见面,你才二十来岁,给老妖婆当男宠。” “几十年过去,你也变成和我一样的老头子,能独当一面和肃清者联盟叫嚣了。” 看到李芳的瞬间,我的心便安定下来。 他的实力,绝非下面这群虾兵蟹将可比。 老者浑身冷汗直流,脸色蜡黄强颜欢笑道:“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怎么敢在您老头上动土……” 咔嚓—— 话还没说完,老者的脑袋诡异的转动一百八十度,而后浑身瘫软的躺在地上。 这一过程中,我只看见李芳的衣袍无风自动了一下,甚至无法分辨具体动作。 站在老者身旁的四人,七孔流血歪斜倒地。 李芳坐在阳台长椅上,面带慈祥笑容拍了拍身边,“别拘谨,坐。” 在目睹李芳杀人后,我对他的实力的评估,再上了一个档次。 落座以后,李芳从怀里掏出香烟,递给我时,还忍不住咳嗽两声。 “我不抽烟,谢谢。” 李芳将香烟收回去,呵呵一笑道:“不抽烟是个好习惯,年轻时不觉得有什么,我这后半夜总是容易咳醒。” 我恭敬声道:“多谢您搭救。” “你是我肃清者联盟的人,我救你是理所应当,不用道谢。” 李芳和蔼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古板客套。以后肃清者联盟就是你的家,有我们这群老家伙,为你撑着腰呢。” 温醇的话语入耳,恍惚间我竟从李芳的身上,看到了爷爷的影子。 爷爷对我格外严苛,总是教导人间险恶,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因此我行事谨小慎微,从不敢犯任何错误。 而李芳对我的态度,更像是一个纵容溺爱后辈的宽厚老者,从他的眼神中,我看不出丝毫的算计与敌意。 肃清者联盟车子特有的警铃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训练有素的人员从车上跳下,冒充施工队的歹人,纷纷束手就擒。 可惜的是,让高长恭带着全真派的女道士给跑了。 第二十章 墨玉新踪,暗藏猫腻 沉默稍许,李芳温声说道:“那些人已经盯上你,下手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没有肉身的你,自保能力实在有限……” 踌躇半晌,李芳终而开口道:“研究的事以后再说,一周之后你去研究所,自己把肉身拿走。” 我不由愕然,“就这么平白无故把肉身还给我!?” 李芳呵呵一笑,“我是招揽,不是绑架,之前说过肉身可以随时还给你,绝不会食言。” “主要是实验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否则今天就能将肉身还你。” “还有,墨玉石的线索,我已经派出大量人口调查。昨天在临近省份大朗的一条街道,查到疑似踪迹。” 话落,李芳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是用夜视仪拍摄的,画面格外模糊,只能在偏僻街角,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轮廓。 偏僻筒子楼的街角,年久失修的路灯连灯泡也没有。 身长近两米,浑身漆黑像沥青一样的人形怪物,蜷缩在荫蔽阴翳处。 虽说身形模糊,但怪物眉心处镶嵌着的墨玉石,在月光衬映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从这张照片,我就能确信,怪物脑袋上镶嵌着的,必定是墨玉石。 强大的妖魔,体内会产生特殊的能量场,普通的摄像头根本不可能拍摄得到。 既然能被摄像装备捕捉,就证明怪物并不强。 照片、地址、以及详细资料全部交给我以后,李芳便打算离开。 临别时,我从贴身口袋中,掏出心脏控制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对我推心置腹,我也不好拿这东西来要挟你。” 李芳并没有接过控制器,只是摇头微微一笑,“这东西在我手中不安全,只有交到你手中,我才放心。” 我不由愕然,“为什么?”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肃清者联盟总部的车子赶到,李芳坐上自己的专用轮椅,被抬上车子,缓缓离去…… 通讯设备恢复,我拨通了秦茵的电话,让他们赶回来。 等待过程中,我打开李芳给我带来有关于怪物的资料介绍。 代号:吞噬者 产生原因:不详 案情经过:十二月六日,在筒子楼的60肃清者联盟号房间,杀害五十二岁女性冯洁。 十二月七日,至十二月二十三日,肃清者联盟接连派出七名队员,保护冯洁的丈夫孙来喜,尽数被吞噬者杀害。 申请报告:孙来喜的儿子,曾是肃清者联盟殉职人员,因此孙来喜请求总部高层,派精英前往保护。 …… 在所谓‘吞噬者’的口中,总共折损了七条人命,案发地点都是在孙来喜的家中。 巧合的是,孙来喜的儿子,竟曾是肃清者联盟的成员。 所谓初级肃清者联盟成员,不过也就是仗着兵器之利的普通人而已,折损七条人命,并不能证明吞噬者有多厉害。 我准备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前往孙来喜家。 这次是对付鬼物,并非是对付人,因此并没有带上戴天晴,免得她再碍手碍脚。 …… 次日一早,秦茵派了车子,给我带上随身行李后,送达大朗的城中村。 老旧筒子楼林立,最高不过十层,拥挤的堆叠在一起,仅留下能容两人并肩行走的过道。 各种苍蝇馆子,小卖店,楼上烟囱管道林立,排水沟里堆放着爬满蟑螂和老鼠的脏碗筷。 压抑憋闷的感觉,让人浑身都不通畅。 我好容易在迷宫似的城中村里,找到了孙来喜的住处,并敲响房门。 开门的是个穿灰布棉袄,干瘦佝偻还带着罗锅的老头。 老头秃顶,发丝斑白,山羊胡油腻腻的,还沾着肉渣,身上的味道比刚才路过的下水道还冲。 “你找谁?” “我叫李天赐,是肃清者联盟派来,保护孙来喜的。” “我就是孙来喜。” 老者朝着我身后瞥了一眼,皱眉不悦道:“怎么就来了你一个人?还带着把轮椅!” “是。” “算了,你进来吧。” 老头不修边幅,简陋的屋子收拾得倒还算干净。 破旧木桌被擦得锃亮,上头放着两个精致的瓷器茶杯。 虽说不待见我,但老者还是沏了茶叶,语气带着些生硬的道:“喝完茶就给你们总部打电话,让他们换人!” “前几个来的有男有女,身板都比你结实,年龄还比你大。” “你留在这里,真不知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 我端起茶杯嗅了嗅,终而将杯子放下,沉声说道:“这水不能喝。” 孙来喜脸色顿时阴沉,“你嫌我老头子脏?” “脏倒无所谓,主要是这水喝多了,容易死人。” 啪—— 孙来喜抓起我盛满热水的杯子,摔在地板上碎成无数块,愠怒的道:“不喝就滚出去,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从面相来看,孙来喜印堂红中带黑,可见曾暴敛不义之财,同时带来晦气缠身,导致体弱气虚。 肝火旺盛,肾阳虚,导致脾气格外大。 我没有理会孙来喜的暴怒,依旧平静声道:“你的杯子带有土腥味,且年代感十足,应该是从墓穴里挖出的古董。” “这东西用作观赏还可以,喝茶则会将古董内的阴气吸入体内,导致夜间十二点左右,容易因心慌盗汗被惊醒。” “你仔细想想,最近身体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孙来喜脸色阴沉不定良久,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开口询问道:“你在肃清者联盟,是做什么的?” “副经理。” “没想到你小子长着一副小白脸的模样,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 孙来喜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两排黄牙,“老实交代,是不是和肃清者联盟高层的娘们睡过,换来的这份官职?” 这话戳着痛点,我下意识变了脸色。 我加入肃清者联盟,与戴天晴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试试却恰恰相反。 戴天晴能有今天,实则是受到了我的福荫。 且副经理的职位,并非是什么“不大不小的官”。 经理这个称谓,是为了对外界掩人耳目,实际李芳是肃清者联盟的东南六省总督,无论权利亦或者势力,都是滔天的存在。 我的身份讯息也已露出,是东南六省内,除李芳外最大的官职。 见我变了脸色,孙来喜面上笑意越发嘲讽,“你这小淫贼,还真被我给猜中了。” “不过……你倒还真有些本事。茶杯我就不用了,待会儿去百货市场买一套新的茶具。” “我来之前,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 说罢,孙来喜拎起一大串钥匙就要出门。 难怪他随手就能摔碎一件古董,看他腰间钥匙的数量,至少得有一栋楼。 孙来喜临走时,冲着我诡异一笑,“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间屋子可死过八个人,你一个人待着可得小心点。” 话落,孙来喜重重将门关上。 感受着屋子里浓郁到极致的阴气,我的神色不由得凝重。 按理说,孙来喜的体质格外虚弱,如果真有吞噬者入侵,最先被吃的也应该是孙来喜才是。 怎么会死了整整七个肃清者联盟的成员,孙来喜还是毫发无损? 至于吞噬者只对肃清者联盟成员有兴趣,这个解释也说不通。毕竟最初发现时,吞噬者吃下的,是孙来喜的老婆。 我掏出文件袋再度研究,发现当初的案发现场,就是这间屋子的客厅。 这场凶案没有尸体,只有一滩死者的血液,与女人常穿的鞋子。 最初,肃清者联盟怀疑孙来喜贼喊捉贼,是他杀死自己老婆以后,随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直到肃清者联盟的人接连被杀,又拍摄到了吞噬者的清晰照片,总部才认定了这个事实。 可我觉得,孙来喜的身上绝对藏着猫腻! 第二十一章 通阴白瓷,暗藏玄机 孙来喜离开以后,我开始检查屋子,并用朱砂笔,在房梁处撰写祛阴辟邪的符咒。 这间屋子常年不见日光,到处都阴森森的,厉鬼在这种环境下出现,力量会凭空增加几分。 写完符咒,我又在窗口放了一面镜子,刚好能反射一寸阳光至顶梁。 改变过风水布局以后,整个屋子顿时暖洋洋的,唯独通往天台的楼梯间储藏室,还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且这股气息的味道,与桌上仅剩一只的茶杯一模一样。 看孙来喜的这幅模样,也不像是能杀人的面向,最大的可能是——吞噬者是他从土里带出来的东西! 我立即给秦茵拨打电话。 秦茵曾是考古工作室的研究员之一,虽说本事不如秦澜,但也应该了解一些。 电话拨通,我立即询问道:“关于古董,你了解得怎样?” “还算可以。秦澜走了以后,秦富贵有些拿不准的货物,都拿来给我掌眼。” “我给你发个定位,过来帮忙。” “好。” …… 约莫半小时过后,秦茵进入房门,见了我就忍不住抱怨道:“这是什么破地方!我在巷子里转了接近十圈,才找到这间破屋子,跟老鼠窟似的。” “刚才在偏僻巷子转悠的时候,从网吧里出来两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差点把我堵在巷子里。” “还好我身后不远有保镖跟着,否则这会儿估计孩子都被种下了!” 这时,楼下响起急救车的声音,我从窗户能够看见,医务人员从巷子边垃圾桶,捡出两个被打成半死的青年。 秦茵得意的道:“我办事利落不?” 自从与慕容长青和解以后,秦茵控蛊的功夫就一落千丈,外加上富婆当得太久,身子骨被养得越发娇贵。 现在的她,爬个六楼都喘,万一遇上歹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已是傍昏,街头巷尾有不少闲散人员,三两成群的闲逛着,或开着下流的玩笑。 我声色微凛,“这次贸然让你前来,是我考虑不周,抱歉。” 秦茵性格一向泼辣刁钻,得理不饶人,见我主动道歉,竟尴尬在原地,眼神躲闪着不知说些什么好。 稍有沉寂后,我指着桌上的茶杯,“你帮我分析一下,这东西的出处。” 秦茵将茶水倒出,端在手心里端倪稍许,便笃定的道:“前清的瓷碗,这是少有的素瓷,碗底还写着‘尊’字,属于陪葬品。” “按理说以这种做工,年代,价格至少在五万到八万之间,可内行人都一眼能认出是坟里头带出来的东西。” “一来,这玩意儿底子不干净,没办法在市场上流通。二来,收藏比较晦气,没办法摆在明眼的位置。” “综上两点,这东西也就价值一万左右。” 不过瞥了一眼,就能分析出这么多门道,足以见得秦茵功底深厚。 我更加确信,被称作吞噬者的邪物,是孙来喜从土里带出来的东西! 之前我还觉得奇怪,就凭孙来喜每天用瓷碗饮水,体内绝对不可能积累如此多的阴气。 他故作落魄模样,潜藏在龙蛇混杂的城中村,目的估计就是隐藏自己的真实职业——土夫子! 剩下的古董,应该就藏在紧锁着铁门的储藏间里头。 我将掌心贴在储藏间铁门,细致感应下,里头蕴藏着的阴力,刺得我皮骨发寒。 邪秽之物,通常生存在阴气极重的地方。 我猜测,叫做吞噬者的邪秽,也很有可能隐藏在里头! 此次一行,我做了十足的准备。 先是管秦富贵要了五铢钱,用鸡血染红的麻绳绑成铜钱剑。又用鸡血混着朱砂,写下无数驱邪符咒。 我从包裹中取出铜钱剑握在手中,又给秦茵贴身放了一张符咒,这才取了墙上的备用钥匙,尝试着挨个插入锁孔。 咔嚓—— 门锁打开的刹那,我示意秦茵向后退出一步,屏息凝神正要打开房门时,外头忽然传来孙来喜的一声暴喝。 “你小子想干什么!?” 孙来喜将手里的茶具随手扔在沙发上,急忙抢过我手中的精钢锁头,将门再度锁上的同时,把我推到一边。 “谁让你乱动我家东西的?如果物件有个磕着碰着,你赔得起么!” “我看你不是肃清者联盟派来的人,分明就是小偷,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秦茵纤眉微蹙,“你这老头怎么不知好歹!要杀你的怪物,就躲藏在屋子里头,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你却连句好话都没有!” “老头子我活了六十多岁,嘴里只有实话,没有好话!” 孙来喜怒的拨打报警电话时,我平静声说道:“你随意报警。顺便问清楚,你这对茶杯的来历,以及屋子里东西的来历。” “我们只是来追究吞噬者的,对你的职业,钱财来源,并不想刨根问底。” “但稽查所的人赶到以后,他们要调查什么,我就管不着了。” 面色阴晴不定良久,孙来喜终究是撂下手机,阴沉着脸色问:“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指了指储藏间,“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检查。” “凭什么!?” “如果你不配合肃清者联盟的工作,以后恐怕再不会派人来保护你。且吞噬者就徘徊在附近,你绝对活不过今晚!” 孙来喜咯噔咽了口唾沫,磨磨唧唧的帮我们打开锁头。 得知吞噬者可能在里头以后,孙来喜也不敢推门,打开锁头以后立即退到屋门口。 秦茵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老家伙,还挺知道惜命的。” 我屏住呼吸,将生锈的铁门用力推开一条缝…… 可惜,里头并没有陈列着我想象中的古董玉器,而是杂乱放着矿泉水瓶,纸壳子塑料袋,还有发霉长蘑菇的拖把。 怎么会这样!? 孙来喜冷哼一声,“你们对杂物间这么好奇,不如就进去仔细看看,什么时候看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我进去在杂物堆里仔细翻了翻,发现并没有任何可疑物品。 可阴气就确确实实徘徊在狭小的屋子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研究半天,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能灰溜溜的出门。 孙来喜揶揄冷笑道:“你说的吞噬者在哪呢?是藏在纸壳子里头,还是躲到我收的废旧塑料瓶里?” “抱歉,是我弄错了。” “早干什么去了!” 孙来喜不耐烦的呵斥道:“天都黑了。你们想做什么调查明天再说,我这小破地方,可没办法招待你们两口子。” 秦茵微有些尴尬,却没有辩解。 我再度强调道:“如果我们今晚离开,吞噬者作乱时,你有极大可能遭遇毒手。” “有种的你现在叫出来,让它杀了我!反正我这老头子也活够了……” 孙来喜念念叨叨着,始终不愿意配合工作。 正当我踌躇时,秦茵不耐烦的从包里抽出一沓百元大钞,至少有两三千的样子。 “随便给我们腾出两张床,这算是今天的房费。” 孙来喜眼前一亮,迅速将钱揣进兜里,却仍旧没有好气的道:“这屋子里没别的床,把折叠沙发取开,勉强能躺下两个人。” “你!” “你什么你,爱住就住,不住滚蛋!” 就算收了钱,孙来喜也一点不给秦茵面子,转身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热汤面,就端进了卧室。 临近关门时,孙来喜还不忘补充一句,“你们晚上折腾小声点,老头子我觉浅。” “我去你*……” 话说一半,秦茵生生咽了下去,美眸阴霾的道:“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现在就下蛊,给这老家伙点苦头吃。” 我在手机上点了外卖,吃饭时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察觉,孙来喜表现得非常刻意,像是在故意赶我们走。” 第二十二章历经磨难,方为真知 秦茵吸溜着螺蛳粉,漫不经心的道:“那个死老头想干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敢笃定,孙来喜的家里藏着一大批古董,但不知具体藏在什么地方。” “且墨玉石的踪迹,名为吞噬者怪物的真身,必有渊源!” 吃饱喝足,秦茵随手将盒子扔进垃圾桶,还盯着我盒子里剩下油腻腻的猪脚饭。 “你还吃不吃?不吃给我。” 油糊着嗓子,吞咽不下去,我推给了秦茵。 秦茵撑得翻白眼,也把骨头和米饭渣吃干净,这才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把餐盒扔进垃圾桶。 “嗝——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不由蹙眉,“我说了这么多,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食不言,寝不语,你一个道士,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秦茵的反问,让我不由得愣住了。 曾在山洞与爷爷生活时,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规矩,只是外出太久,这些东西我竟都忘得差不多。 不经磨难,难以真知。 秦茵能度过三个月食不果腹的难挨时光,知道粮食来之不易,知行合一方明悟道理。 可笑我自幼学道,竟不如一个锦衣玉食的商人…… 秦茵看了眼时间,起身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如果需要支援,随时打我电话。” “等等。” “还有什么事?” “今晚能不能陪我?” 秦茵俏脸微红,轻呸了一口,“你以前只知道你足够牲口,没想到竟无耻到连我也不放过的地步!” “想睡觉,找你肃清者联盟的女人去,我不好你这口。” 我不由得满头黑线,看来刚才饭桌上的谈话,她是真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重申道:“我怀疑孙来喜的家里,藏着大量来自古墓的不法陪葬品,吞噬者也是与古墓有关。” “对于古玩来历,我并不精通,希望你能留下陪同帮忙。” 稍有错愕,秦茵颇有些尴尬道:“可以。” …… 秦茵实力衰退孱弱至今,已经和普通人无异。 可惜除秦澜之外,我身边最为了解古董的,就只有秦茵。 仅我一人时,还可以稍放松些,有了秦茵加入以后,我反而要随时警惕保护她的安全。 秦茵作息极其规律,八点多钟就开始呵欠连天,蜷缩在简陋的折叠沙发上,沉沉的睡了去。 我躺在她身边假寐,实则随时注意着周身一切。 如果之前死去的肃清者联盟成员,都与孙来喜有关。那么今晚,他必定会对“毫无防备”的我和秦茵下手! …… 就这么静静躺了三个小时,约莫十一点多钟的时候,秦茵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见我躺在身边,她低呼一声吓得弹起身,紧张的检查自己的衣服,在确定没有动过的痕迹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起身去了趟厕所,回来时在我衣服上蹭了蹭手指的水,小声嘟囔道:“睡得跟死猪似的,指望你保护我,早不知死过几次!” “算了,就当姑奶奶欠你的……” 秦茵用湿纸巾擦了一把脸,拖鞋睡在沙发里头,怀里揣着一把防身的匕首,瞪圆了两只眼睛仔细观察着四周。 入夜更深,屋子里没有一丝光,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发现她眼睛是睁着的。 能帮我守夜,还算她有点良心…… 入夜三更,天地间阴力渐而浓重。薄薄的雾瘴顺着储藏间的门缝,一点点向外渗透。 这股特殊的阴气,只有通晓阴阳之人,方能窥探得到。 孙来喜刻意赶我们走,因此并没有准备被褥。而初春的珠州,夜晚仍冷得彻骨。 秦茵虽看不见阴气,却也能感觉到空气越来越冷。 她虽穿着一件棉服,阴气却能穿透衣服,侵人皮骨。 睡前还一脸嫌弃,不愿挨着我的秦茵,这会儿已经缩进了我的怀里,柔荑毫不客气的塞进我的领口取暖。 我被她冰得直哆嗦,正打算将她推到一边时,忽然一股浓重的阴煞之力,迅速在储藏间内凝聚! 几个呼吸过后,像沥青一样的粘稠物,顺着储藏间门缝向外涌动,终而汇聚成两米余高的人形怪物。 我修炼道家天眼术,纵然闭着眼睛,也能勘测到周围一定范围的景象。 在看到怪物眉心处指甲盖大小的墨玉石时,我便可以确定,这家伙就是吞噬者无疑! 怪物一点点向前挪动时,孙来喜也在黑暗中看到她的身形,瞳孔紧缩娇躯绷紧,却没有尖叫出声。 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孙来喜这会儿冷静的握紧了匕首,并在我腰间掐了一把,想要将我弄醒。 我稍微挪动身子,贴在她耳边,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道:“别声张,等它靠近了我再对付。” 没曾想到,秦茵的脸色刹那间殷红如血,脖颈也像熟透了似的,下意识发出一声叮咛。 四目相对,在秦茵杀人似的眼神中,我分外尴尬。 门口走廊的声控灯亮起,照亮了吞噬者的身形。 它的形体与人类似,只不过皮肉全是由青绿色,黏糊糊像沥青一样的东西构成。 我能感知到,它有微弱的生命波动,魂魄的气息却并不属于人,亦或者任何物种。 难道……是某种没有被发现的精怪!? 金光咒已经凝聚完成,原本要在近距离之下,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在察觉到我的注意时,吞噬者竟站在原地,犹犹豫豫着不肯上前。 我只得将凝聚好的咒法催发,化作一道光咒,甩在吞噬者的身上。 呃—— 金光激荡,吞噬者连退数步,喉咙里发出低沉沙哑吼声。 诡异的是,吞噬者仿佛对我的咒法免疫,一击凝聚许久的金光咒,竟没给它带来半点伤害! 糟糕,碰到硬茬子了! 我压低声音凑在秦茵耳边刚要说话,她却如避瘟神的后退一步,捂着耳朵嗔怒望着我。 无奈,我低声说道:“待会儿打起来,你什么也别管,先往楼下跑,尽量去人多的地方。” 秦茵战战兢兢点了点头,一步步退向门口。 吞噬者发狂似的吼叫一声,疯了一样向我冲过来! 它的气息并不强,按理说普通的法咒就能够收拾掉,可不知为什么,它竟会免疫我的咒法。 我退无可退,只能尝试凝聚雷法,与它来一波硬碰硬。 雷法凝聚完毕,即将与吞噬者撞击在一处时,它却拐了个弯,化作一滩液体从门缝钻进孙来喜的卧室。 我急忙上前砸门,“快把门打开,吞噬者跑到你房间去了!” 喊了几声,都没有任何回应。 而吞噬者进入孙来喜的房间以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气息消失得无影山无踪。 且我留神注意到,在与我一门之隔的位置,隐约透着活人的气息…… 我双眼能够破妄,普通的猫眼无法阻挡我的目光。 从猫眼可以看见,孙来喜手里拎着一把消防斧靠在门边。 皴皱老脸被窗外月光映衬得惨白,浑黄眼珠杀机涌现,屏息凝神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一直在门边等待,绝对看见了吞噬者从地下窜过去的场景! 持着斧头,并没有对吞噬者下手,那么他是想对付谁!? 我不由得心中警惕,后退一步并按住藏在腰间的匕首,用力敲了敲门,提高了些声音喊道:“孙来喜,醒一醒,火烧房子了!” 没过多会儿,屋子里传来孙来喜迷迷糊糊的声音,“你小子瞎叫唤什么呢,跟特娘报丧似的。” 推开门时,孙来喜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身睡衣,趿拉着鞋子,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至于之前的消防斧,早不知被他藏到什么地方。 孙来喜在和我们演戏。 可是……他为什么要演戏!? 第二十三章 百密一疏,突发惨祸 秦茵不知事情原委,凝重声提醒道:“老爷子,刚才有一只两米多高的怪物,顺着门缝溜到了你的房间。” “你这小娘们尖牙利嘴,说得跟真事似的。两米多高的怪物,能从门缝里钻进去?” 孙来喜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满是烟渍的黄牙,“咋,你们还非得进我屋搜一搜?” 我凝重声道:“怪物是从进入你屋子之后消失的,极有可能还蛰伏在里头,我们必须仔细检查!” “如果你愿意配合,今晚就能破案!” “配合?我配合你姥姥!” 孙来喜毫不客气的道:“你小子想进我房间没门!倒是这小娘们长得不错,如果想进卧室,老头子我双手双脚赞成。” “不过进去之后就是你自愿的,万一真擦枪走火啥的,你可别喊。” “无耻!” 秦茵美眸中闪过一抹阴霾,压低声音怒道:“我们走!这老头子就算是被怪物给吃了,也和咱没关系!” 孙来喜砸了咂嘴,一脸诡笑的道:“这么俊的小姑娘,单是离近了吸一口女人的味儿,我就觉得浑身舒坦,可惜看不上我这糟老头子。” 秦茵怒气更胜,柔荑攥紧威胁似的道:“你以后最好别走夜路,否则我找人弄死你!” …… 两人恶言相向,正中孙来喜的下怀。 我猜测,之前死去的肃清者们,都是孙来喜和吞噬者联合杀害的! 孙来喜虽然没有动手,却是最得力的帮凶! 从他拿着斧子躲在门口,却不对付吞噬者就可以看出,他是准备对付我们! 只要我破门而入,斧刃兴许就会落在我的脑袋上。 见我真有些本事,孙来喜生怕我将吞噬者降服,破坏了他的好事,这才百般刁难,想要将我赶走。 稍作思忖,我便平静声道:“既然你不欢迎,我就不再打扰。” “秦茵,我们走。” 临出门时,秦茵还阴测测的说了句,“老家伙,你给我等着!三天之内,我们重症监护室见!” 孙来喜面上再度流露出猥琐笑容,“小美人儿只要愿意,咱今儿晚上床上见都行。” “滚!” 秦茵出门后,气得一脚将垃圾桶踹翻,却捂着脚趾头疼得面容扭曲蹲在地上。 我无奈俯身搀扶时,却听得秦茵无比冷静的道:“孙来喜正在窗口盯着我们,快走!” 话落,秦茵半边身子靠在我身上,一瘸一拐的走出巷子拐角,到了马路旁的车子里。 见秦茵神色凝重,丝毫没有刚才气急败坏的模样,我不由疑问,“你装作踢到脚趾,就是为了回头看一眼孙来喜的动向?” “没错。” 秦茵点了点头,语气微凛道:“之前你说,孙来喜身上有猫腻时,我就有些警惕。现在想想,他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实在太多。” “包括自己的妻子在内,一共死了八个人。孙来喜在听说怪物藏在自己房间里,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这不符合常理。” “你提出进门搜查,被严词拒绝。他还故作聪明,用下流的话来激怒我,从而达到将我们赶走的目的。” 我微点头道:“你能想到这一步,着实出乎我所料。” 秦茵凝声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 我躲在车子里,铭刻两张隐匿符咒,贴在秦茵和我的身上。 隐匿符,是奇门八卦中的一种,可让人在两个小时之内身形变得完全透明。 但这种符咒的用法格外苛刻。 施展符咒,与使用符咒的人,必须心无杂念,依符咒之力正道而行之,方能奏效。 如果抱着什么猥琐的念头,符咒则会自动失效。 贴上符咒以后,我与秦茵再度潜入老旧的筒子楼,并在墨如初的帮助下,从七楼阳台,用绳子直接将我们吊到二楼卧室。 这会儿,孙来喜正哼着歌,在卧室的独立卫浴里头洗澡,似乎是有什么喜事。 秦茵俏脸难看的道:“你先进去,我在外头等这老家伙洗完澡,免得辣眼睛。” 我蹑手蹑脚的围着卧室转了一圈,发现床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塑料纸,枕头旁放着计生用品。 在床上铺塑料?孙来喜的习惯可真够怪的…… 只是我徘徊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吞噬者的气息。 难道说吞噬者窜入房间以后,直接从阳台逃跑? 正当我琢磨着的时候,孙来喜身上裹着浴巾从屋子里头走出,正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 我注意到,在床旁边的酒柜上头,摆放着一整排大型瓷器,总共有十几个。 且瓷器上头,都带有吞噬者微弱的气息。 我朝着秦茵招了招手,她一脸嫌恶的挡着眼,不愿意正眼去看孙来喜,极不情愿的到我身边,“叫我干什么?” “帮我研究一下这些花瓶。” 秦茵极不情愿的走到近前,开始研究起卧室酒柜上摆放着的素瓷坛子。 借着月光研究了一会儿,秦茵又踮起脚尖从瓶口嗅了嗅,不由皱眉道:“这是前清的素瓷器,器型是花瓶,通常是用来放先人的骨灰。” “不过这东西只有研究价值,没有收藏价值,器型挺漂亮,就是不值什么钱。” 在贴上隐匿符以后,我们的谈话声只有对方才能听见,因此并不需要避讳孙来喜。 我踮起脚尖,发现瓶子里都是空的,里头的骨灰不翼而飞。 撵了些平口的骨灰渣放在鼻端轻嗅,这上头的气息,几乎与吞噬者的气息如出一辙! 难道说……吞噬者是用骨灰制造出的怪物? 我苦思熟虑,实在想不起这世上有什么道法,能让骨灰成灵。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孙来喜神色大喜,“来了!” 门外站着一个穿廉价ol制服,渔网裤袜高跟鞋的肥胖中年妇女,看浓妆艳抹和一身的风尘气,大概能判断出她的职业。 孙来喜扯下浴袍,俩眼放光道:“小姑娘,快到里头聊。” 妇女见到干枯皴皱,一脸猥琐相的孙来喜,顿时一脸鄙夷的后退一步,“你这年纪,都能当我爷爷了,怎么还惦记着这事!” “年纪大咋了,你和谁做生意不是做?” “不行,你得加钱!” “好好好。只要把老头子我伺候舒坦了,要多少钱都行!” …… 连哄带骗外加发红包,孙来喜总算将中年妇女带到卧室。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单不说秦茵,就连我看着都有些反胃,干脆到阳台外头躲着。 等待过程中,秦茵俏脸难看咒骂道:“妈的,第一次看男人长这样,我估计这辈子都难对男的感兴趣。” 我安慰道:“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我们正蹲在阳台守候时,忽然屋子里头传来中年妇女凄厉的惨叫声,以及骨骼咯咯吱吱破碎的声音。 不好! 我赶忙从阳台窜入屋内,饶是见惯了血腥景象,眼前的一幕也让我惊呆了! 像沥青一样的怪物,流淌着的身体有一半将中年妇女包裹,正在不停的吞噬着她的生机。 中年妇女被吞得只剩下脖颈和脑袋,终于尖叫声戛然而止,整个被吞噬了去。 在消化掉血煞之力后,孙来喜的身形凭空增高几寸,脑袋几乎挨着房顶。 淡淡的血煞之力,开始在屋子里弥散…… “快走!” 我拽着秦茵的胳膊,迅速逃到阳台,抓着绳索让墨如初将我们拽上去,并迅速从消防梯逃走。 隐匿符的能量格外脆弱,如果触碰到过于浓郁的血煞之力,我们的身形就会暴露。 刚吞噬过血肉的吞噬者,力量已然暴涨。 外加上我们发现了孙来喜的秘密,他孙来喜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活口,极有可能会爆发鱼死网破的战斗! 第二十四章 以煞挡灵,绝密档案 还好墨如初行动迅速,我们从阳台逃离时干净利索,并没有引起孙来喜的注意。 逃到车上以后,秦茵气喘吁吁的道:“这么来回折腾,我可遭不住。” “先回去,明天再说。” 启动车子上路,副驾驶上的秦茵就沉沉睡了去,口水顺着俏脸,流淌到脖颈。 前三个月的折腾,外加上产业重新回到手里的操劳,让秦茵的身体一直在被累垮的边缘。 今天跟着我跑了一遭,又是爬楼梯上吊索,身体早就到了极限。 我没有打扰,反而放慢了车速,让她能好好休息。 回到四合院,已经接近夜里三点钟。 我将秦茵抱到卧室,自己也躺回房间,沉沉的睡了去…… 折腾一整夜,第二天我睡到下午两点钟还不愿起床,被秦茵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直接把我的被子掀开。 “再睡就天黑了,快醒醒!” 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我穿上外套爬起身,洗了把脸就要出门。 秦茵将我拦在门口,疑惑问:“今天不需要我帮忙?” “你能判断出吞噬者气息的来历,已经是帮了天大的忙。剩下的活,我一个人足够。” 坐着轮椅离去时,我竟发现秦茵的眼眸中,竟蕴藏着稍许的失落…… 并非是我赖床,而是今天要做的事,非下午不可。 六点钟左右,我赶到附近的农贸市场。 即将过了晚饭的点,市场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有些小贩也忙着收摊。 我坐着轮椅转悠了一会儿,终而停在一老者的猪肉铺前,他正拎着肉往袋子里头搁。 见我停在肉铺前头,老者赶忙把塑料袋里的半扇猪肉掏出,笑容可掬的道:“小伙子,买点什么?” 我捡起桌上生锈磨损的半圆形油腻腻的木柄刀片,发现上头磨损痕迹格外严重,刀刃薄且刀背极厚。 估计是以前是一把大刀,用钝了之后就磨刀。刀子小了一圈以后,就成了这幅模样。 老屠户的杀猪刀,对墓穴里跑出的邪秽,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 且杀猪刀不像是游熙宝剑,本身没有什么特殊的气息,用红布缠上,便能将淡淡的血煞之气遮盖。 游熙宝剑的效果,的确是更强。 不过我抱着游熙宝剑,出现在孙来喜的家里以后,估计吞噬者就再也不敢出现。 我捡起杀猪刀问:“这东西怎么卖?” 老者疑惑,“你要买刀,去隔壁五金市场,拿这油腻腻的玩意干什么?” “辟邪。” 老者呵呵一笑,“你这年轻人,倒还挺你信的。看你腿脚不方便,赚钱也不容易,这刀就白送给你。” “不管有没有用,至少让你图个安心。” “多谢。” 我趁着拿刀时,将五百块钱塞在桌布下,而后乘坐墨如初离去…… 敲响孙来喜的房门时,能明显看出脸上不悦,“你小子还来干什么?找骂么!” 我语气恳切道:“上次回去以后,我被上司批了一顿,说我贪生怕死,不好好做事,还要将我开除。” “至少你今晚让我再待一夜,无论有没有成果,明天一早,我准时走人。” 见孙来喜还在犹豫,我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让我进去,肃清者联盟觉得这件事有猫腻,只会派更多的人深入调查。” 孙来喜冷哼一声,“进来吧。” 房门口,放着个黑色垃圾袋,里头装着昨天晚上,孙来喜扑在床上的塑料布。 且塑料的上头,还沾着些许血迹。 我进门的时候,孙来喜顺手提起塑料袋,“你先在屋里头坐着,我顺手扔个垃圾。” 听到孙来喜下楼的动静时,我才掏出纸巾,赶忙将地板上残留的两滴血迹给擦干净。 孙来喜也太粗心大意,这么要命的证据,竟然留在家里! 我现在要尽量表现出,自己毫不知情的样子,以免孙来喜心中起疑。 等孙来喜回来以后,依旧没有给我什么好脸色。 不过这一次,他从卧室拿了一张毯子扔给我,板着脸说道:“明天早上赶快走,以后就不要到我这儿来了!” “还有,告诉你们总部,别再往我家里派人,我这儿没什么怪物!” 听得孙来喜的话语,我不由心中疑惑。 想当初孙来喜的妻子过世的时候,他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要求肃清者联盟总部派人支援。 看在孙来喜的儿子,是肃清者联盟因公殉职的老员工份上,这才不计损失,接二连三的派人。 这会儿孙来喜却一反常态,竟对支援的肃清者联盟干部格外排斥! 将毯子递给我后,孙来喜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两杯茶水,并将其中一杯递给我。 “小子,你是怎么上肃清者联盟这条贼船的?” 我抿了一口水,敷衍的回答道:“听说他们扶正祛邪,外加上工资挺高,我就进去试一试。” 孙来喜阴沉着脸色说道:“如果没有接触太深,劝你早点退出来!” “所谓的肃清者联盟,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亲眼看见,是他们杀了我儿子,还顺带着杀死我老婆!” “我是看你小子挺直率,心眼少容易被人骗,才告诉你这么多。” 说完,孙来喜就关上门回到房间。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不由陷入沉思…… 孙来喜虽说凶狠狡诈了些,追根结底就是个普通人。在观气术下,他骗不了我。 我只知道,孙来喜的儿子是因公殉职,具体情况一概不知。 难道……真如他所说,孙来喜是被肃清者联盟的人给杀死? 孙来喜的房间里传来鼾声,我打开手机,悄悄拨通了戴天晴的电话号码。 刚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通。 “接任务的时候想不起我,这大半夜的找我干什么?” 戴天晴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估计还在因为我调查孙来喜,没带她一起的事情而生气。 我压低声音道:“孙来喜的儿子,曾经是肃清者联盟的一员。你帮我查一下,他的具体死因。” “没空,我抄道德经呢。” 我无奈道:“这事帮我查,明天就带你出去放风。” “混蛋,我只是被关禁闭,又不是坐牢!那不叫放风,叫散心!” “情势危急,我要十分钟之内得到资料,你立即去查!” 说完,我就挂断电话。 这会儿,才夜里九点多钟,天地间还残有白日里留下的阳气。 如果吞噬者要出现,也得是过了三更的后半夜。 我躺在沙发上,身上披着毯子,思绪早已飘飞至万里之外…… 最初被李芳邀请事,我之所以排斥,与戴天晴的经历有关。 曾在岳景新区时,戴天晴因误吞人血,体内血煞之力激荡,如果不是有我在,她早就变成了嗜血的怪物。 像戴天晴这种女孩,在肃清者联盟中绝对不在少数。 肃清者联盟之所以强大,就是由这些年轻的骸骨堆积而成! 当初,无论是凤仙亦或者麦门冬的势力,自身在有超凡高手的情况下,都不敢轻易招惹肃清者联盟。 肃清者联盟就像是巨大的蜂窝,猛虎架不住群狼……不,相比较之下,肃清者联盟就是一群疯狗! 原本我以为,肃清者联盟的高层,应该是一群激进且阴险的疯子,直到遇见李芳和伊兵等人。 在旁人看来,他们像是普通的金领一样,整天呆在写字楼里。 李芳更像是个和蔼,溺爱晚辈的老者,让我格外觉得亲切。 一边是底层激进的行为,一边是高层的稳重,我实在想不通,肃清者联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嗡—— 手机震动响起,孙来喜发来一则消息。 “孙来喜的儿子叫孙泰,资料上写死于突发状况。至于突发状况是什么,在档案中没有任何介绍。” 后面,戴天晴又附上一句:“肃清者联盟的禁忌有很多,你查到这里就打止,把任务敷衍过去,拿到墨玉石就可以。” 第二十五章 夜半追凶,木箱藏尸 将手机揣进兜里后,我心中更加凝重。 果然,肃清者联盟的猫腻还有许多,我不能因为一些浅显的小事,就对李芳死心塌地的信任…… 还剩四个小时,我打算小睡一会儿,便吩咐墨如初在一旁守夜。 作为上古便存在的木灵,墨如初对阴力的感知同样敏锐,有它守着,我能睡个安稳觉。 …… 这段时间有些焦虑,在睡觉之前,我都要吟唱几遍净心神咒才行。 可是今晚,我不知着了什么梦魇,一闭上眼睛就沉沉的睡了去…… 我做了个噩,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天山,那片曾经坍塌的山谷中央。 那只九尾妖狐,并没有因为山谷崩塌而被砸死,而是蛰伏在一处宽阔的湖泊底部。 身长数十丈,浑身染血的九尾妖狐,就这么静静的蜷缩着,三角瞳孔与我隔空凝望,两边的嘴角向上翘,笑得格外诡异,让人皮骨发寒。 而秦澜的身体,就在湖面静静的飘荡着,魂力孱弱,小脸惨白。 “你毁我道行,我就夺走最爱你的人!” “让你每天晚上,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虚弱,被我吞噬……” 我猛然惊醒,冷汗打湿脊背,气喘吁吁着浑身颤抖,脑海中秦澜苍白的俏脸,始终挥散不去! 平白无故,我绝对不可能做这种噩梦! 那只九尾妖狐道行折损后,并没有死去,而是将前往寻找的我秦澜给困住! 不过……我在梦境中,帮秦澜观测了面向。 她命宫晦暗,疾厄宫阴沉,足以见得要遇上生死劫难。 可她的天仓与命门隐隐泛红,印堂稍鼓,足见在生死劫难中,也有一场脱胎换骨的大机缘。 肃清者联盟的人,以及秦茵的人,都在天山附近开始紧锣密鼓的排查。 相信在不久之后,就能够找到那片藏匿着秦茵的湖泊…… “大哥,有动静!” 墨如初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惊醒,我赶忙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装作睡着。 果不其然,一股阴气从孙来喜的房间中开始汇聚,旋即房间中传来争吵声。 “孩子,外头的也是个和你一样的可怜人。你放过他一马,明天爹给你多找两个……” “闭嘴!” 陌生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找的那些风尘女,身体里的精血加在一起,也不如这个人多!” “我吃了他以后,就能化成人形,不用再拖着这么恶心的身体,给我让开!” 骨头撞击地板声音响起,随后传来孙来喜的哼唧声,似乎是他被谁给推倒在地。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身高两米,浑身黏着的怪物,正一步步的向着我的方向逼近。 腥臭的味道充溢鼻腔,我屏住呼吸,悄然按住压在脑袋下边的杀猪刀。 三步、两步、一步…… 怪物的肚子裂开一条缝隙,里头伸出有脑袋大小,肉呼呼的圆形口器。 口器的内壁,密密麻麻长着尖锐带倒钩的牙齿,看上去格外恶心。 在口器触碰到我的刹那,我纵身跃起,杀猪刀划过一道弧光,将怪物齐脖颈斩成两截。 太好了,杀猪刀果然有用! 就在我准备再度下刀时,吞噬者的尸体竟化作一团沥青样的液体,将我的双脚给死死束缚住。 我念唱金光神咒,刹那间将束缚着我双腿的沥青炙烤成灰烬。 可就是这几秒钟的功夫,吞噬者再度钻入卧室。 眼看着墨玉石就要到手,这次我不再顾及孙来喜,直接一脚踹开卧室的门,即要捉拿吞噬者! 可吞噬者化作的血污,直接钻进了厕所的下水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这次让吞噬者逃掉,再想要找到已是万难。 我立即向墨如初吩咐道:“不用管我,循着它的气息,快追!” 被我重伤的吞噬者,已经是濒死的状态,哪怕是墨如初也能对付。 而我跟着,只能是累赘。 奇怪的是,我刚才还听见屋子里传出孙来喜的声音,这会儿却是空荡荡的,他好像凭空蒸发了似的。 床头放着一串备用的钥匙,总共五十几把,包括了这栋楼所有的房间。 虽说只是破旧的筒子楼,但整栋楼加起来,也得有个几千万。 没看出来,这老头还是个隐形富豪…… 我站在床边,焦急的等待着。 约莫十几分钟过去,墨如初就从落地窗跃入,颇有些沮丧的道:“大哥,我紧赶慢赶,可这家伙走的是下水道,我钻不进去。” “他就在这栋楼的下水管道窜来窜去,我也辨别不清具体方位。” “没关系,它窜不了多远。” 这种程度的创伤,已经足够让吞噬者致命,按照生命消逝的速度,就算拼尽了全力,也最多窜出三公里左右。 届时只需循着吞噬者残留下尸体的气息,就能找到另外半截尸体所在的位置。 回到客厅,我用手捻了些怪物尸体留下的灰烬,放在鼻端轻嗅,发现里头不仅有骨灰的气息。 难道……怪物是由别的东西组成? 还有就是孙来喜称呼怪物作孩子。而孙来喜的孩子只有一个,就是曾经被记载为殉职的肃清者联盟成员。 已经死去的人,是怎样化作成精怪的模样? 忽然间,我再度从楼梯口的储藏间内,察觉到浓郁的阴气存在,且其中掺杂着受伤怪物的气息。 没有孙来喜的阻拦,我直接一脚将门踹开,发现里头仍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墨如初沿着墙壁转了一圈,忽然在一块地砖前停下。 “大哥,这里不对劲!” 我轻敲了敲地砖,里头果然是中空的。 用指甲抠开地砖缝隙以后,里头露出个类似门把手的东西。 我抓着把手轻轻那么一拽,地板被轻而易举掀开,露出一个盘旋向下的隐藏楼梯。 孙来喜与吞噬者的气息,就是从楼梯下面传来的。 我之前就觉得这里有猫腻,果然是藏着东西! 沿着楼梯向下,我发现拐角处有一个木头箱子,里头散发着浓浓的尸臭味。 用匕首撬开锁头以后,里头乱七八糟的防着些沾血的衣服,武器,还有些毛发以及未消化的骨头残渣。 我忍者恶心,将乱七八糟的衣服取出,拼凑出七件肃清者联盟的制服。 恐怕之前来这里保护孙来喜的肃清者联盟成员们,都是被孙来喜与吞噬者联手杀害,我拍照取证后,继续向下走。 楼梯仅向下通至第二层,一扇厚实的铁门拦住道路。 墨如初问:“大哥,要不要撞开?” “不用。” 隔着一道门,我能听见里头人极力遏制的呼吸声,孙来喜与吞噬者的气味源头,都是从此处散发出。 我敲了敲房门,平静声道:“我来此,并非是为了赶尽杀绝。将门打开,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等了半天,里头都没有任何动静,我便补充说道:“如果等肃清者联盟再派人来,恐怕就没我这么好说话。” 果不其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孙来喜露出脑袋,一脸凶煞的道:“进来可以。如果你敢动我儿子,我要你狗命!” “好,我不杀他。” 房门敞开,我看见角落里摆放的木床上,躺着怪物的头颅。 被砍下身躯以后,它双眼紧闭,气息微弱,似乎随时可能魂飞魄散。 孙来喜则手里拎着个铁锤,将那些用作陪葬的素瓷,一点点敲碎成粉末,混着骨灰与水,给怪物喂下。 每喂下一勺,怪物的气息就增强一分,断裂的身体也开始缓慢的生长。 我拍了拍墨如初的椅背,它立即搭上弓弩,将箭头瞄准了孙来喜与吞噬者。 “大哥,杀不杀?” 请假 季节诡异,中午短袖,晚上棉服,不幸中招,脑壳要炸了、构思一下剧情,明天把今天的补上,抱歉各位 《风水异闻录》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孙来喜浑浊老眼中寒光乍泄,威胁似的道:“杀了我们爷俩,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沦落到他这一步!” 我冲着墨如初摆了摆手,“他们已经没有了抵抗能力,不必紧张。” 在我的注视下,孙来喜就这么一勺一勺的用沾着阴气的瓷器粉末,灌入吞噬者的口中。 阴气灌注后,吞噬者的身体,正在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恢复着。 我问:“他本是肃清者的一员,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留他一条活命,我可以把实话告诉你。” 我自顾走上前,将孙来喜推搡开,冷声说道:“能不能饶它一命,决定不在我,而再他。” “你想干什么!?” 孙来喜刚要冲上前,墨如初嗖的射出一枚冷箭,将他的衣领射穿,死死钉在墙壁上。 我伸手抠出吞噬者脑袋顶上的墨玉石碎片,它原本浆糊似的庞大身躯,开始不断浓缩聚集,不多时就化作一年轻男人的模样。 男人缓慢睁开眼,一双殷红如血的瞳孔宛若鬼魅。 我看过照片,这个人就是曾经加入肃清者联盟,孙来喜的儿子——孙泰! 观其气色,孙泰理智残存仅剩一丝,更多的是暴戾与杀欲,宛如一头人形野兽。 墨玉石对它的作用,就相当于一个附加的载件。 在没有墨玉石的情况下,孙泰必须依靠吞噬同类血肉的方式,来保持自身的存活。 但是这种做法,一来消耗巨大,二来会逐渐蚕食理智。 有了墨玉石以后,孙泰的体型就可以无限放大,将体内杂质均摊到臃肿的身体里。 孙来喜用沉淀了阴煞之力的古董,外加上早年间的骨灰,能暂时帮孙泰稳住。 见我取出墨玉石,孙来喜瞠目欲裂,“你不能这么做!你把这东西取走,我儿子就完了!” 我漠然声道:“不让他死,难道要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继续害人?” “我……我杀的都是娼妓,社会的渣子,还有肃清者联盟的人!他们……他们都是死有余辜!” “杀人者,人恒杀之!” 我将杀猪刀横在孙泰的脖颈处,“你的命,自会有人前来审判,但今天孙泰必死无疑!” 噗呲—— 一刀斩下,孙泰尸首分离,终究化作一滩浓血,顺着下水道流走。 墨如初正用弩机瞄准着孙来喜的脑袋,他瞠目欲裂,却不敢妄动。 我拨通了总部的电话,收监孙泰的人正在路上,剩下我要做的,就只有等待…… 凌晨,天将蒙蒙亮时,楼下传来汽车的声响。 伊兵亲自带着两个肃清者联盟的人,将孙来喜押解着下楼。 作为肃清者联盟举足轻重的人物,伊兵竟亲自带人前来,着实让我没有想到。 孙来喜手被上了镣铐,临上车的前夕,还带着森然笑容对我说:“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变得和我儿子一样!” “到那个时候,也会有人来砍掉你的头!” 蕴藏着无尽愤恨的声音,让我的精神不由得有些恍惚。 肃清者联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小经理,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伊兵笑着拍了下的我肩膀,我下意识警惕后退,并按住腰间的匕首。 如此过激的反应,让伊兵稍有错愕,旋即笑道:“你初来乍到肃清者联盟,对我们心存警惕也属于正常。” “几个小时前,小戴进入公司总部网络,调取孙泰的死亡记录,是不是你指使的?” 我心中骤然警惕! 难道……肃清者联盟一直在观察我和戴天晴的动向!? 似乎是看出我心中不快,伊兵温声解释说道:“孙泰的记录,在肃清者联盟中属于绝密,一旦有人调动,情报部门会立即向高层汇报。” 我不悦道:“如果你们不想让我知道孙泰背后的秘密,从一开始干脆就别拍过过来!” “现在我囫囵知道一半,你们又藏着掖着,究竟是什么意思!?” 伊兵依然不急不躁的赔笑道:“小经理别生气,孙泰的死事关重大,只有绝对的高层才能掌握内部情报。” “我之所以赶过来,就是为了解释清楚这件事……” 回肃清者联盟总部的途中,伊兵向我详细叙述了孙泰加入肃清者联盟的过程,及其死因。 在孙泰尚处于婴儿时期,就已经被诊断出先天性心脏病,就算生下也活不过一岁。 肃清者联盟与孙来喜沟通,保证孙泰能活到成年,并在其体内植入血煞之力,自小培养在联盟工作。 初级的肃清者联盟成员,大都是由这样的婴儿从小培养而成,且有专门城里的孤儿院。 比如戴天晴,就是由肃清者联盟成立的孤儿院抚养长大。 基本上每一千个初级成员,才能培养出一个总署级别的中级成员。 且普通成员的死亡率极高,平均年龄才不过二十三岁。 因为这件事,肃清者联盟曾饱受人诟病。 世界范围内,几万个肃清者联盟成员,运气加上天赋不断筛选,百年之内才出了不到二十个,像李芳和伊兵这种的核心成员。 如果没有我的帮助,戴天晴这辈子就只能在总署的位置上呆着。 克服了体内的血煞之力阻碍,李芳这才开始把她往高层的方向培养。 而孙泰远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在二十四岁时,血煞之力越发难以控制。 他害怕遭受制裁,便从肃清者联盟逃走,在父母的帮助下,隐藏在家中,惨祸也由此发生。 帮助藏匿的母亲,成为了孙泰的第一份血食。 孙来喜不舍得伤害自己的儿子,便用秘法将蕴藏着阴气的瓷器粉末与骨灰,藏匿在家中…… 交谈完毕,车子已经到了肃清者联盟的门口。 伊兵神色肃穆道:“小经理,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这件事关乎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我漠然打断道:“有事说事,别拿大帽子扣我。” 伊兵渴切的道:“科研站那边,以你肉体为研究对象的团队,已经有了最初步的成果,最迟不过两周的时间,就能取得进展!” “研究所获得的药品,至少能让那些初级肃清者,能延长寿命一年左右!” “所以我想恳请你,在两周之内,不要将肉身拿回!” 听得这话,我不由皱眉。 李芳分明已经答应,要我在一周之内将肉身取回,以应对此次危机。 可伊兵又提出如此要求,我着实有些费解。 稍作忖度,我即便回答说:“死一千个,亦或者一万人,是你们肃清者联盟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高长恭在暗处虎视眈眈,我的性命已经受到威胁。因此,我万难答应!” 伊兵似乎预料到我的回答,仍旧不急不缓的道:“小经理,这里说话不方便,今天老头子不在,能不能跟我去办公室慢慢谈?” “趁着我这个老头子不在,你想和李先生谈什么?” 苍老声音自车子后座响起,我愕然回头,正看见李芳从后头,悄悄搭住了伊兵的肩膀。 伊兵身子霎时僵硬,面上勉强挤出牵强笑容,“经理,您什么时候进来的?” 李芳呵呵干笑两声,“你们这些年轻人,也快到独当一面的时候,像我这种老家伙,是时候该退休了。” 伊兵吓得缩了缩脖子,低着头道:“经理,我错了。” “去我办公室,手抄一万遍‘老家伙’三个字,明早我检查。” “还有,顺便把你私人搜到的资料,送到我办公室。” 伊兵面色变了变,“经理,那可是我个人投入了大精力,千辛万苦才……” 李芳沉声道:“你给是不给?” “给。” …… 伊兵灰溜溜的离开后,李芳再度换做一副和蔼模样,“李先生,请跟我来。” 第二十七章 冰雪挡灾,千机铜伞 我随同李芳,到了五楼的办公室。 没过多会儿,就有秘书送来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李芳取开看了好一会儿,并重新将密封袋合上,“这里面装着的,是秦澜曾出现过的照片,以及路线记载,是伊兵自己调查的成果。” 我登时急问道:“这里面有秦澜的消息!?” “有。不过东西是伊兵私人调查的,就算是我,也不能敲诈他的东西。” 李芳皱眉道:“他想多要两周的时间,用来研究你的肉体,文件袋里的东西就是报酬。” “当然,你可以不接受,自己去调查。” “我只是替他传话,至于怎么选择,要看你自己。” 李芳握着文件袋,神情凝重。 我思忖稍许,即便从他手中将文件袋接过,“不过多两周时间而已,我答应了。” 取开文件袋,最外面的是一张模糊的监控照片。 照片是一个小卖部的监控摄像头拍的,秦澜拎着一大兜的食物和水,正向着山上走。 剩下的部分,这是小卖部的地址,以及目击者的证言。 发现秦澜的地方,在东北林区的固安县,时间在三个月前。 虽说照片模糊,但我从身形可以判断出,照片上的人必定是秦澜无疑! 两周时间,换来秦澜的线索,这买卖不亏! 我将资料揣进兜里,“我要去固安县一趟,在我走的这段时间里,秦茵他们就拜托您派人照顾一下。” “这个你尽管放心。” 在我即要离开办公室时,李芳颇有愧疚的道:“在邀请时,我曾许下承诺,绝不会用手段挟持你,现在却……” 我劝慰说:“您是肃清者联盟上万人的管理者,无论做什么,都不算错。” “反倒是我,要感谢您的照顾。” 话落,我带上房门离去。 …… 办公室内,戴天晴正伏在案头,屏气凝神用篆体抄写着道德经。 窗外煦暖日光,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黄,提笔落笔之间颇具道,虽不至落笔传神,却也是娟秀可人。 此时的戴天晴,已然褪去之前的浮躁气,气质沉稳内敛,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或许李芳让戴天晴抄写经文的本意,并非是为了惩罚,而是一种修炼。 我没做打搅,在她写完整整一张纸,开始再度研墨时,我才轻咳一声,将她从安静的状态中打断。 戴天晴诧异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 我从怀里掏出资料扔在桌上,并交代了情况。 戴天晴眸子里亮起期冀光芒,“你打算去固安县!?” “是。” “带我一个啊!” 戴天晴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次我绝对不会再给你拖后腿。” …… 固安县山高路远,地处贫瘠,我又与高长恭结仇,此次一行,必定危机重重。 我拒绝了李芳与伊兵,派大规模肃清者联盟成员陪同的提议,选择与戴天晴两人轻装前行。 在我没有肉身的情况下,除非李芳亲自陪同前往,否则去的人越多,目标越大,我反而越危险。 这一次,我与戴天晴只是前往探路,先行确定秦澜的位置。 无论找到与否,我都不会轻举妄动,静等着三周以后拿回自己的肉身,前往再行探寻…… 次日清晨五点多钟,我与戴天晴坐飞机前往东北区机场,又开车皮卡车,沿山路前往固安县。 为了掩人耳目,墨如初被我连同行李,放在后车厢。 三月天,正是南国草长莺飞的时候,东北靠近边境线的位置,还是零下十几度。 绿皮卡车没有暖气,戴天晴车子沿着盘山路摇摇晃晃的开了一会儿,忽然咯噔一声熄火急刹。 我脑袋差点撞到前车玻璃,颇有恼火道:“你在搞什么!?” 戴天晴搓了搓僵硬的手,嘴唇乌青哆哆嗦嗦的道:“脚冻麻了,踩不稳离合。” 此处山峰常年积雪,地形险峻,绿皮卡车紧挨着山壁行驶,几米外的位置就是悬崖。 护栏年久失修,外加天寒地冻,随手都能掰断。 见戴天晴抖得厉害,我无奈道:“你下去,我来开。” …… 没曾想,我刚开车不久,头顶就劈了啪啦落下像盐粒一样的冰渣,车窗浮现一层雾气。 坐在副驾驶上的戴天晴,不停帮我用纸巾擦拭窗户,勉强能在道路上缓慢行驶。 冰渣降下没多会儿,鹅毛大雪扑簌扑簌的落下,刚开始雨刮器还能用,后来积雪凝冰,雨刮器被挤得咔嚓一声断裂。 很快,积雪将车窗掩埋,我只得将车子停下。 戴天晴裹着毛毯缩在椅子上,颇有些埋怨的道:“如果让总部用车队护送,咱早坐在商务汽车里喝茶,哪用得着遭这份罪!” “如果开肃清者联盟的车子,我们在路上就会被跟踪,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没命。” 我没有理会戴天晴的抱怨,在将随身的物品收拾成两大包裹后,绑在墨如初上头,准备乘坐轮椅离开。 虽说冷了点,但这种冰天雪地,也只有墨如初能载着我们在悬崖边平安行驶。 等我们收拾好,地上已经有一层厚厚的积雪。 我拎着短刀,顺公路边沿爬上山,砍了两棵矮松,在戴天晴的帮助下,做成简易的木排,准备绑在墨如初的后头。 我们正趴在山上忙活时,就在盘山公路头顶不远处的位置,站着一撑伞的女人。 女人将伞顶朝着车顶的位置,只听机关发出咔哒声响,细密箭矢如雨点般,刺入了绿皮卡车。 油箱瞬间刺破,火花引起剧烈爆炸,整个车子被掀翻出悬崖。 我赶忙抱着戴天晴,扑倒在一棵松树后头,并朝着不远处的墨如初,比了个嘘的手势。 山高林密,外加上我们身上满是积雪,站在上头十几米高的女人,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女人身着青色道袍,头戴木簪,相貌不算出众却一身的出尘气质。 我认出,她就是之前在四合院楼顶时,曾对我出手过的全真派女弟子——陈英! 只是她手中拿着青铜所铸的金属伞,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将卡车给洞穿! 如果我们刚才在车子里休息,估计就被捅成了马蜂窝! …… 我趴在雪里,警惕的盯着女人的动向。 没过多会,她便朝着对讲机说:“任务已经完成,杀死李天赐的同时,顺带解决了肃清者联盟的高级干部戴天晴。” …… 汇报过后,女人折身走向山顶的方向。 我这才悄然松了口气,从雪堆中坐起身。 戴天晴俏脸苍白,惊声道:“那女人用得是什么武器?好像……是一把伞!” 这会儿,墨如初拖着行李到近前,压低声音说:“是鲁班大师研制的千机伞,源于秦汉时期,用作战车上,由铁片铜杆铸成,可以抵挡剑弩。” “后被人几经修改,变成了格外厉害的兵器与暗器!” “我能感应到,那女娃手中的东西有灵,是个了不得的器物!” 说到这里,墨如初憧憬的道:“如果能在我的身上,装备这么一件东西,战斗力还能再上一个档次。” 再好的东西,也得有命拿才行。 现在的我,根本不是陈英的对手,被发现必死无疑! ……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我估摸着陈英已经走远了,这才压低声音嘱咐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摸上山去,查探陈英的动向。” “不行!”戴天晴急道:“你又打不过她,万一被撞了个正着怎么办?” “我可以感应到陈英的气息,并将她给避开,你们两个跟着,只能暴露我的位置。” 第二十八章 命陨断崖,合力脱险 好说歹劝下,戴天晴总算答应留下待命。 这座山的背后,地势平坦。以陈英的速度,这会儿应该已经驶离半山腰才是。 为了安全起见,我猫着腰趴在雪堆里,一点点向上挪动…… 吭哧吭哧爬了半天,我也没感觉到任何生人的气息,心里放松不少,脚步也加快了些。 快要登上山顶时,我忽然听见前方灌丛中,传来淅淅漱漱的声音,还能隐约看见黝黑晃动的尾巴。 尾巴油光滑亮,应该是头不小的野骡。 卡车翻下山崖,也带走了我们的生存物资。现在紧缺粮食,刚好拿野骡冲饥。 我蹑手蹑脚凑上前,猛扑入灌丛中,拽着尾巴将其按倒! “啊!” 尖叫声响起,陈英一手捂着脑袋,另一首拎着裤袋,疼得眼眶通红,正惊恐的望着我。 看着地上的一滩水渍,我就知道自己完了。 就算不是无人指使,有了这么一档子仇,陈英也绝对会杀了我! 话说回来,这陈英,究竟修炼了什么功夫?身上竟一点气息也没有! 陈英慌乱中惊声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事已至此,我干脆从后头两只手死死勒住陈英的胳膊,双腿缠绕着她的大腿,用柔道技巧将其死死锁住。 “我是被在卡车上杀死的厉鬼,我死得好冤!” “我要吸干你的阴气,让你到下面去陪我……” 我阴森森的一番叫喊声,果然让陈英吓得脸色煞白。 “不是我要害你的……是郑老他们派我来这里!就算不是我,他们也会派别人过来!” 说着,陈英的手偷偷伸向旁边草丛放着的千机伞。 “别动!” 仅剩下残魂的我,论体力也根本不是陈英的对手,眼看着她就要挣脱束缚,手指够到千机伞…… 如果等陈英反过神来,不止是我,就连戴天晴与墨如初也会遭到毒手! 在玄术方面一窍不通的秦澜,绝不可能是陈英的对手…… 情急之下,我直接抱起陈英,顺着山坡向下滚! 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团阴气,就算受伤也不过是衰弱而已,基本不会致命。 而陈英是肉体凡胎,磕着碰着的都要元气大伤。 就在陈英即将够到千机伞的刹那,我拉着她顺着山坡向下滚。 身下是厚厚一层积雪,我只觉得两眼白茫茫的一阵眩晕,陈英拼命挣扎想要逃脱,被我一直给拽着。 骤然之间,我觉得身子一空,身下穿过层层云雾,两侧风声呼啸而过。 低头向下看,悬崖至少高有百丈,就这么摔下去我也魂飞魄散。 陈英吓得脸色煞白,旋即愤恨的瞪着我,似乎在怨憎我拖他下水。 绝望之际,我感受到悬崖下的风正将我朝着远离悬崖的方向托。 我透过层层云雾,依稀可以看见滔滔的水流,顺着地下泉眼冒出汇聚成河。 河流不宽,却深邃湍急,如果落入河水中或得一生,可惜我们离河面太远……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即扯着嗓子向陈英喊道:“你是打算玉石俱焚,还是一起活?” “我不想死!” 纵然陈英道法高强,但她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娘,这会儿鼻涕眼泪被风压吹的到处都是,看起来格外凄惨。 我命令道:“我们两个脑袋对着脑袋,把手紧紧拉在一起,另外身子尽最大可能伸展开。” “我来掌握身体倾斜的方向,改变风压弧度。这样一来,在下坠的过程中,风压就有可能把我们推入河中。” 陈英比我想象中还要配合,当我们两只手牵在一起后,下落的空气阻力果然增大了许多。 我们的身子在下坠中一点点倾斜,终于出现在水面的上空! 这时候我也顾不上陈英,竟她的手掌甩开的同时,自己双脚朝下,两只手护在脖颈,另外有手指捂住双耳。 高空跳水的话,如果受力面积过大,就会…… 砰—— 陈英的身子呈大字型砸入水中,登时在水里绽开一朵血花,如此强大的拍击,足够让内脏受创甚至破裂。 之所以关键时刻不做提醒,我是有心让陈英受伤或殒命。 否则跳下来以后,陈英找我算旧账,我依然必死无疑。 还好水流足够深,我如鱼儿入水般仅带起一小簇水花,而后垂直向下,又调整姿态继续往上游。 水流格外湍急,而两边都是光滑的岩石,我好容易扯着一棵大树的气根,缓慢爬上岸边。 此时的我,已经没有半点的力气……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坠入河流的陈英竟然没死! 她口鼻溢血,在河流中奋力挣扎游动,脸色惨白得厉害,身体也不自然的哆嗦着。 这也证明,陈英即要油尽灯枯,且凭她的体力,不可能爬的上岩石。 我与她之间,本就是殊死搏杀,容不得半点仁慈。 因此,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扯着一根树藤,在水里头不断的飘摇着。 陈英费力的将头仰出水面,朝着我喊:“求你……救我!” 对此,我漠然以对。 “拜托,我可以发天道誓言!” 在随时都有可能被冲走的情况下,陈英竟朝天伸出三指,费力的喊道:“全真弟子陈英,以祖师爷的名义起誓,若得救后对李天赐恩将仇报,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咕噜咕噜——” 陈英被淹得翻白眼,我稍作犹豫,还是于心不忍,拽着藤条将她拖拽上岸。 天道誓言对修道者来说,就犹如一条无形中的致命枷锁。 违背誓言后,陈英或许不会真的受到五雷轰顶的惩罚,但她自此以后,功力将再无寸进,且气运也会变得格外差。 以祖师爷的名义起誓,违背誓言后,既得罪祖师,又背叛老天。 霉运加身下,甚至有可能喝凉水都呛死…… 爬上岸以后,陈英咳嗽出一肚子血水,并抱拳虚弱道:“谢谢。” 从她的眼眸中,我已看不到敌意,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激。 就算有天道誓言,我也没必要救起一个曾三番五次杀我的人。 陈英对我心怀感激,能看出她是个心性纯良的人。 盘膝打坐调息了一会儿,陈英的面色稍好看了些,这才恭声对我说道:“你我本是死仇。落水后,你不仅没有对我落井下石,反而施以援手。” “不杀之恩为大恩,救命之恩如同再造。以后但凡恩人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看出来,陈英倒挺有情有义。 我饶有兴致问:“什么需要都可以?” 陈英面颊泛红,稍有尴尬的道:“只要是符合情理,不违背人伦,我都会答应。” 估计她是想歪了,我随即郑重神色问道:“你口中的郑老,还有高长恭以及背后的那些人是什么组织,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陈英犹豫了许久,方才回答说道:“郑老是东南区有名的财阀世家,联合了全国各地的财阀,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花重金聘请各种灵修为自己工作,高长恭只是其中之一,我也是最近才跟着他们混。” 财阀组织!? 我不由愕然道:“可以前高长恭和我说过,他们的组织叫王下七武海。” “里面还有世界第一剑豪:乔拉可尔.米霍克、亚马逊国王汉库克……” 之前高长恭说得有板有眼,就算是现编,也绝不可能编造得如此顺畅,因此我并没有多做戒备。 却没曾想到,陈英一口笃定道:“他在扯谎!” 我不解道:“你才加入他们的组织不过几天,怎么会知道他是在扯谎?或许……他知道的部分,是你未曾触及的。” 第二十九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英有些怜悯的望着我,“恩人,你平时有没有注意过凡俗界的娱乐节目,比如……动漫?” 我坦然道:“我只看过新闻联播。” “那就怪不得了。王下七武海,是动漫中设计的角色,高长恭满嘴跑火车,他在懵你呢。” 这家伙! 等我拿到肉身以后,必定让这混蛋好看! 我又继续向陈英询问了有关于郑老背后的人和事,陈英知无不答,我对她的态度也变好了不少。 所谓财阀世家,并非像秦茵这种暴发户,亦或者秦富贵这样家产传承了两三代的人。 他们中大都是传承了千余年的世家,一脉相承出政界、商界、等无数大人物,控制着土地、矿产、资源等的命脉,跌宕起伏,经久不衰。 曾经在古代时,这些人甚至可以控制王朝的更迭! 自从改革以后,他们的手段温和了许多,却也是权势滔天。 像这种人组成的联盟,威力可见一斑,难怪像高长恭与陈英这种高手,会加入其麾下。 估计也只有肃清者联盟,能和这种庞然大物扳一扳手腕…… 稍事休息后,我必须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可周遭山势复杂,外加上随着湍急水流飘了一会儿,我竟分不清自己是从什么地方落下的…… 陈英肚子里发出不和谐的声音,我也饿得有些虚弱,得想办法弄些吃的。 以前有戴天晴和墨如初帮着捕猎,我从没饿过肚子,现在只剩我自己,还有个重伤濒死的陈英,确实有些难办…… 陈英自告奋勇的道:“恩人,我曾在宁海山上修行时,没少在野外采集野果。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找吃的。” 经过跳崖,外加上在水中挣扎许久,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只能在原地等待。 陈英走后不久,我就琢磨着将自己的拉链扣摘下摩断,做成简易的鱼钩,又扯下尼龙裤的粗线,抓了蚯蚓准备钓鱼。 水流虽湍急,却有不少逆流而上产卵的鱼,我一个半吊子新手,竟也抓了两条鱼! 我盯着肥美的鱼儿,不由得暗吞口水。 取来一堆干柴,诵唱祝火神咒后,噗的一声本有些潮湿的木柴,燃起熊熊烈火。 肥美的鱼儿开膛破肚清晰干净后,上火开始烤,没多会儿就飘出诱人焦香。 我将两斤多重的鱼整条吃下,肚子撑得有些发胀,凭空生出不少的力气。 活动了下身子,我又到水池边取了不少水喝下,总算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阴身虽说虚弱,却极容易复原,外加上有陆鹤鸣给的阴差令,恢复起来更是极快。 我正烤着另一条鱼,准备给陈英留着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 陈英脸色煞白,玩命的逃跑,且扯着嗓子冲我喊道:“恩人,快逃!” 在陈英的后头,赫然跟着一头身长近三米的成年黑熊,若不是灌木太多,外加上周遭树木繁多,陈英早就被咬死。 这倒霉蛋,临逃跑还不忘怀里的野果。 正常情况下,人绝不可能跑得过狗熊。 情急之下我抱起地上一截粗硕的枯木,冲着陈英喊道:“往水里跳!” “可我不会游泳!” “相信我,你死不了!” 在冲到水边时,陈英一咬牙一闭眼,直直的跳入水中。 我也跟着她一起,抱着枯木落了下去。 还好枯木足够干燥,我们两个人趴在上头勉强能露出脑袋,不至于被淹死。 估计是之前的溺水,给陈英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这会儿看着水就两眼发直,忍不住哆嗦。 我一手抱着木头,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肢,就这么艰难的在水中漂流者…… 漂流途中,我不由疑问道:“人类不在熊的食谱中,它通常不会主动袭击。且刚才那头熊肚子是鼓的,不像是饿坏了,怎么会突然袭击你呢?” 陈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在野艾蒿时,看见草窝里有两只蛮可爱的小狗,我就抱起来玩了一会儿。” “没想到……那是两头小熊仔。” 听得这话,我恨不得一脚将陈英揣进水里。 在产卵期的母熊,通常格外敏感暴躁,如果不是我反应快,这会儿我们两个人已经死于狗熊口中。 且自从越过宽阔的路面后,前方的水流越发湍急,且两边峡谷陡峭如刀砍斧劈。 先不说怎么能爬上去,以这个速度稍微碰一下两岸,都得筋断骨折! 前面的水域不知是什么情况,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保持让木头接近水流中央,不靠近山壁。 陈英愧疚的道:“都怪我,给恩人添麻烦了。” 我咬牙强忍者怒火道:“没关系,能活下来就好。” 水流的速度很快,我们沿着峡谷蜿蜒向前漂流,约莫过去一个多小时的功夫,陈英被冻得嘴唇发白,浑身哆嗦时,路面总算变得宽阔。 陈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恩人,我们得救了。” “是。” 虽说陈英看不见,我却借着残阳余晖,看到远处有袅袅炊烟,证明有人生活在这里! 我用尽力气,向着岸边划水,总算在泥泞的沼泽地停下。 这会儿陈英已经动弹不得,我总不能将她丢再岸边不管,只能将其背起后,亦步亦趋的向着人烟所在的位置走去。 陈英趴在我背上,愧疚的道:“我不仅没有帮上忙,反而成了拖累。” “等这次脱险,我必定加倍报答。” “行了,你别再捅娄子就是最好的报答!” …… 沿着湿地走了十里堤左右,总算是看见了乡村的土路,与低矮的农舍。 前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以前才有的农村供销社。 供销社的对面是一个养殖场,而养殖场的门楼,赫然摆放着一个简陋的监控摄像头。 我看了一眼村口的石碑,上头赫然写着——固安县。 站在摄像头的位置看向供销社,我赫然发现伊兵资料中拍摄到的照片,就是这个地方! 三个月前,秦澜曾来过这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本按照正常路线,我们还要沿着山路行驶个两天三夜,没想到陈英一个失误,几个小时就赶到了地方。 我正打量周围幻境时,陈英竟直接从小卖店的门口,取了两块面包和一瓶汽水,开始往肚子里塞。 小卖店老板不在,她吃得不亦乐乎。我赶忙上前阻止,“喂,身上带钱了么你!” 陈英没有回答,被噎得梗着脖子吃饭白眼。 我赶忙拍着脊背,咳嗽了好久,总算帮她顺下去。 估计是咳嗽声音太大,从屋子里走出一个披着灰布棉袄,发丝斑白,目光浑浊的老头。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陈英手里还捧着半块面包,怀里揣着汽水,脸色憋得通红喘着粗气,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大爷,我……我路过这里,肚子饿得厉害,就拿了点东西吃。” “你要买东西,就不知道朝里屋叫唤一声!?” 在农村的小卖部,通常不会有人常在窗口等着,基本都得先在外头招呼一声店主。 我们本就是陌生人,若是随便去有人家讨点吃的,估计没人会拒绝。 可陈英看见吃的就什么也不顾,连吃带喝外加上拿,全然不顾面子,难免会让村人生出敌意。 陈英尴尬道:“您算一下,我刚才吃了多少钱。” “三块面包,两瓶汽水,一共五块钱。” “呼,吓死我了,还好身上带着钱包。” 说着,陈英就要往自己怀里摸索。可在湿淋淋兜里翻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懵逼的看着我问:“我钱包呢?” 我气得眉梢直颤,“我怎么知道!” 老人估计是见陈英慌里慌张,神色怪异,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呐,抓小偷!” 第三十章 道法自然,磨砺生死 不得不说,村子越偏僻,里头的人就越团结。 老人喊声刚响起不久,村子里就呼呼啦啦冲进来一群人,手里拎着锄头铁锹,将我们两个团团围住。 陈英歉意的望着我,“是不是……我又闯祸了?” “是。” 眼下我们两个没有力气,直接被五大三粗的村民徒手按倒。 “把他们弄村委会去,交给村长处置!” 我们两人双手被反绑,一群人推搡着进了一件三进出的大平房,后头还跟着一群调皮的孩子,在好奇的围着观看。 看着群村民,面带忠厚,想必是心存良善的淳朴之人。 坐在村委办公室,头发花白,戴着黑框眼镜的老者,也是神态慈祥和蔼。 不过吃了五块钱的东西而已,外加上陈英真的是饿坏了,想必村人应该应该不会追究得太厉害,最多责问两句。 陈英忐忑道:“这荒山野岭的,万一他们把我给**了,岂不是也没人知道!” “我下山的时候,看到过好多拐卖视频,年轻女人被拐去大山里,给孤寡老头当媳妇,还用铁链拴着……” 原本没什么事的,陈英竟把自己吓得掉眼泪。 我无奈宽慰:“以我多年相面之术可以窥探出,这些村民们并无恶意,待会儿你道歉态度好点,就绝对不会有事。” “真的!?” “千真万确。” 被扭送到办公室后,一个络腮胡子壮汉指着我说:“村长,就是这小子在供销社偷东西。” 老人抬头瞥了我一眼,“年轻人有手有脚的,怎么想着做这种勾当。” “说吧,偷了多少钱的东西?” 络腮胡子伸出一只手掌,一脸震惊的道:“整整五块!” “知道了。” 老者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研究了许久以后,才严肃的道:“按照村规,偷盗超过五块钱的,拉到后山活埋!” “喂,老人家,你可别开玩笑!” 陈英吓得花容失色,冲上前仔细看了一眼村规,“您仔细看看,这村规是七十年前编撰的,那时候的五块钱,够买一头牛!” “可放到现在,就够我吃三块面包一瓶水……” 老人路有些不耐烦,“拉出去,埋!” “我不要!” 陈英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扎着想要跑,被四个壮汉像抬猪似乎的,扛着就出了门。 由于我没有抵抗,村里只派了一个人,从后头推搡着我到了后山林子。 旋即我们被仍在地上,有两个人开始用铁锨,往我们的身上铲土。 我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而陈英却疯狂打滚弄掉身上的泥土,叫声格外凄惨。 直到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拎着锄头威胁道:“你再敢动,我就把你的脑袋先刨下来!” 这次陈英总算老实了,老老实实躺在我身边,哽咽抽泣着道:“没想到最后,我会莫名其妙和我合葬在这里,就因为多吃了三块面包……” “嘘,别吵!” “都要没命了,我还不能吵两句?我辛辛苦苦在山上修炼多年,还没等除魔卫道,就莫名其妙的因为多吃三块面包,死在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土眼看就要埋到脑袋,我也没有动弹,群人却不再填土,而是冲着我们哈哈大笑。 嘲讽了一会儿后,群人扛着锄头铁锹,扬长而去。 陈英一脸懵逼的从浅浅的一层土里站起身,“他们怎么不埋了?” “嘘——” 我朝着陈英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旋即警惕的朝着前边七个大汉喊道:“你们都回来!” 络腮胡子一脸凶煞的回过头,“咋,你小子还非得被活埋了才舒坦?” “都给我过来,我这是在救你们的命!” 方才我趴在地上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及其细微的锣鼓唢呐捶打声,且伴随着阵阵的阴气,与淡淡的腥臊味道。 荒山僻壤怪事多,这种现象在玄天宝录中有所记载,应是传说中的“黄鼠狼娶亲”。 山中有五仙: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民间俗称“狐黄白柳灰”。 此五仙不难对付,却极为难缠。 因本是山中得道的精怪,懂得许多阴损招式,且惹了一个会出现一窝,报复心极强。 斩杀以后,还会折损道行。因此在招惹到五仙以后,只能想办法“送”走,绝不能来硬的。 七个人扛着铁锹铁锨回过头,摩拳擦掌面色不善的朝我走过来,“咋,你小子不愿意自己走,还非得挨顿揍?” 我招呼他们,示意都蹲下身子。 群人虽然狐疑,却也都蹲在了我的身边。 络腮胡子掏出烟点燃,并递给我一根,笑着道:“你小子倒真有点胆量,土都埋到脖颈也不吭气,现在还敢对我们呼来喝去的。” 我压低声音说:“就算是土匪,也没有因为吃块面包,就把人给活埋的。估计你们也就是吓唬吓唬,想把我们赶走。” “且五块钱的事,把陈英吓唬成这个样子,足以证明你们村经常发生盗窃案,且把账都算在了我们的头上。” 络腮胡子一脸惊异,“难道你们不是惯偷?” “你才是惯偷!” 陈英拍打去身上的泥土,格外委屈的道:“我们是不小心跌进河流,一路被冲到了这里,就因为肚子饿多吃了几块面包,就被你们……” “都别说话!” 我捂住陈英的嘴,立即趴在灌丛中,并朝着剩下七人拼命的招了招手。 得知我们不是小偷以后,七个村人对我信任了许多,也跟着一起趴下。 刚趴下不久,就听见山坡的位置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一群身高不过一米五,浑身穿着花花绿绿衣裳的小人儿,蹦蹦跳跳的排成两队往前走。 后头还有一个简陋搭建的木头架子,被四个小人抬着。 木头架子用红布围住,里头蹲坐着一只穿着大红嫁衣的黄鼠狼,骚受弄姿隔窗向外打探,嘴角长着一颗黑痣,模样竟然有几分像人。 而在木架搭建的花轿后头,则有小人儿抬着各种被咬断脖子的鸡鸭,棉被铺盖,甚至还有些零食点心。 络腮胡子惊声喊道:“这就是我们村丢的东西!” “嘘,小声点!” 等黄皮子走远了以后,我这才稍松了口气站起身,村里七个人见到这么怪异的一幕,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此时,络腮胡子看向我的眼神格外恭敬,“小先生,你是怎么提前知道黄皮子会借道的?” “我双眼可以窥阴,自然看得到。” 登时,所有人面露恭敬,其中一人态度前辈的道:“您是云游的马仙!” 东北人崇敬马仙,也就是信奉自然神灵的萨满教。 稍作犹豫后,我即便回答道:“我不是萨满,却是修道之人,对萨满教的东西,也懂一些。” 在得知我是修道之人后,七个人立即变得毕恭毕敬,且邀请我回村,吃些东西取暖。 我也就跟着这群人,再次下山…… 我们被安排到了村委会居住,且收拾出两间住房,村人又送来了换洗的干净衣裳,以及热腾腾的食物。 酸菜猪肉炖粉条、血肠、还有酸菜馅的水饺、粘豆包…… 我吃得不亦乐乎,陈英只能吃素,幽怨的抱着黄瓜吃蘸酱菜,眼睛还一直盯着我的方向。 “为什么都是修道的人,我又比你厉害,偏偏你受人追捧?” 我淡然回道:“因为你修的是道术,而非道法。” “下道修法,中道修人,上道修心,这也就是所谓的:道可道,非常道。” 陈英一脸蒙圈,“你这些道理,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我自幼博览群书,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历经生死,千百磨砺,方有今日。” “我所说的道理,绝不可能会出现在书上。懂的人自然懂,无需看书。不懂的人,就算讲述千万遍,也不可能悟出一丝道理。” 第三十一章 命中犯煞,横劫索命 吃饱喝足后,我连夜披上厚厚的棉外套出门。 陈英问:“你要去哪?” “去做我该做的事。” 虽说我救过陈英的性命,却也不能完全的相信她。调查秦澜下落的事,还得我自己来。 …… 出门以后,我直奔着之前的小卖店。 房子的后院开了一个大窗,橱窗里头摆放着要售卖的玩意,前边的院门虚掩着。 我刚准备进门打招呼,虚掩着的房门就被一阵风给推开。 白日里,说我偷东西的老者,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搂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烤火,应该是他的孙女。 见我进门,老者慌不迭站起身,“不知是大仙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您恕罪!” 情急之下,我没有客套,而是沉声道:“老人家,我来找你,是有要紧的事!” 老者吓得一哆嗦,赶忙说道:“白天大仙吃了小店一点东西,是给小店面子!我不仅不感恩戴德,反而把您当成是小偷,真是该死!” “我这就把小店打开,您看想吃什么,随便搬,随便拿!” 我摆了摆手,“我不要东西。” “您是……要钱!?” 我无奈道:“您怎么非得把我当成强盗?” “小老儿不敢!” 我辩解道:“我来固安县,是来找我的一个徒弟,她在三个月前失踪,最后一次出现的照片,就是在您店里拍到的。” 看老人咬文嚼字的模样,应该念过书。 且秦澜模样初衷,当初路过时又买了一大堆东西,虽说间隔了三个月,但应该不会没印象才是。 老人琢磨了半晌,方才询问道:“您说的女徒弟,是不是十八九岁,大概……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长得唇红齿白,压根不像农村人?” “您记得倒听清楚。” 我不由得眼前一亮,急忙询问道:“她去了什么地方?临走之前,有没有交代什么?” 老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大仙,你是不是有朋友,也在追查小姑娘的踪迹?” “朋友?” 我以为老人说的是伊兵,没想到他自顾说:“记得三十天之前,有个叫高长恭的人,到我们这里来过,也打听了小姑娘的下落。” “我当时就跟他说过,小姑娘顺着固安县往北,估摸着应该是去漠河的方向。” “小姑娘山高林密,外加上这荒山野岭的,特别容易走抹搭山。” “临近分别的时候,我还送给小姑娘一张以前山把头用过的一张地图,里头涵盖着几乎整个东北的山川地势。” “那玩意儿有价无市,当年十根金条都不换……” 听着老者的陈述,我心焦似火,却又不敢催促,生怕错过了有关于秦澜的重要讯息。 老者娓娓说道:“小姑娘知道那玩意珍贵以后,就没好意思拿走,在我这儿借助了一晚上后,自己临摹了一卷。” “不得不说,那小姑娘真是心灵手巧,用不一样大的纸张,临摹得尺寸比例都一模一样,这简直……简直是巧夺天工!” “我还想把我家大小子介绍给她来着,可惜小姑娘没答应,第二天从我这儿买了些东西,就离开了。” “那个叫高长恭的,还管我要地图来着,说是愿意花十万块钱购买。” 我惊声问:“你给他了!?” “我想给来着,可惜啊……” 老者长叹一声道:“就在高长恭来找我的不久之前,我把地图藏在家里装衣裳的箱子最底下,没想到有个小贼,连夜把箱子整个扛走。” “这段时间不止是我家,村里所有人都遭了小偷,零零碎碎的丢了不少东西。” “说这小偷也奇怪,不偷金银财宝,反而竟拿些衣裳被面,吃喝啥的,这不是纯属脑子有病么……”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从一个月之前开始陆续丢东西,如果不出我所料,大概过了今晚,这种状况就会停止。 山上两只黄皮子结婚,偷了东西做聘礼和嫁妆,估计地图也在里头。 黄皮子既然知道结婚,足以见得已经通灵。 待明日我带上些礼品拜山,我说清事由,应该就能把东西还我…… 忽然之间,原本宁静的院落阴气弥漫,燃烧着的炭火忽然黯淡了几分。 我仔细查看下,赫然发现老者与她怀里小孙女的额头上,竟透着一股煞气,赫然是必死之相! 刚才还好好的,忽然间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身着兽皮大氅,戴着遮耳兔毛帽,背着弓箭的年轻猎户,拖着个沉重的袋子,走进了房门。 老者笑呵呵的介绍道:“这是我的孙子赵明德,今年刚满十八岁,长得显老成了些。” “明德,快过来和大仙打个招呼。” 在看到赵明德背后,渗着血迹的蛇皮袋,我隐约就知道了祖孙三人的罪孽来源。 赵明德倒蛮有礼貌,冲我咧嘴一笑,“见过大仙。” 我沉声问:“你袋子里装着的是什么?” “您不提,我还正要说呢。” 赵明德笑着道:“今儿不知怎么的,我在山上转悠了一整天,都不见有一只猎物,等晚巴晌儿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一群长得比牛犊子还肥的黄鼠狼。” “我想着给小妹做一件大氅,刚好缺了些兽皮,而这些黄鼠狼,一个个长得油光水滑,那皮毛穿上,绝对暖和!” “我搭弓射箭,那是一箭双雕啊。俩抱在一起的傻狐狸,被一支箭从后脑,贯穿在了一起。” “剩下的狐狸一哄而散,乌漆嘛黑我也捉不着,就抓着这俩下山。” 说着,赵明德从口袋里扔出两只肥大的狐狸,“您先在这儿烤火,我去把黄皮子皮剥开细洗洗,咱今儿晚上就着火堆吃烤肉!” “好耶,有烤肉吃了!” 七八岁的女娃,高兴得围着火堆蹦蹦跳跳,殊不知灾难已然降临…… 老者最先发现我的脸色不对劲,犹豫问道,“大仙,我孙子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是。”我沉声回道:“你孙子犯了忌讳,轻则全家暴毙,重则整个村子都要跟着倒霉!” “什么!?” 老者神色骇然,一脚踹在赵明德的屁股上,“你这混小子老实说,今天又干了什么缺德事儿?让咱全家都得跟着倒霉!” 年轻人的脸上写满委屈,“爷爷,今天除了打猎,我可什么都没干!” “重点就在这两只黄皮子上。” 我将躺在血泊里的两只黄皮子翻开,一公一母都有小牛犊子那么大,公的黄鼻子下巴还长着一撮山羊胡,逐渐道行已过百年。 至于那只母的,嘴角赫然有颗痣,正是我们下山时见到坐在红花轿里的“新娘”。 可惜我带着村人躲过了黄皮子娶亲,偏偏又让赵明德犯了大忌讳。 老者拎着拐杖,还一个劲儿的往赵明德身上抽。 我冷静下来以后,无奈劝阻说道:“事已至此,你打死他也没用。” “我已经为你们化解一次危机,却还是命犯至此,足以见得你们村镇必有此劫。”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们现在立即把院门给关上,另外用锅底灰把门整个给拖黑,越快越好!” 老者慌了神,赶忙拿水去灭火,抓起煤灰就往大门上抹,还朝着孙子孙女招呼,“你们快点儿来帮忙!” “爷爷,我总觉得事情没你说的那么邪乎。”赵明德有些不情愿的道:“村里学堂的先生都教过了,牛鬼蛇神都是愚昧的产物,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邪乎事儿。” “放你的屁!” 老者气的一巴掌抽在赵明德的脸上,“村里教书的王先生,小时候得过一场热病差点死了,十里八村的医生都救不好,还是一个云游的出马弟子,把他从阎王殿拉了回来!” 你小子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筐,就知道满嘴跑歪理。快过来帮忙!” 赵明德格外不爽的瞪了我一眼,似乎并不信邪。却也在爷爷的威慑下,不得不上前帮忙。“ 第三十二章 黄仙围村,再出纰漏 为了不吓着小孙女,老者先哄着她去屋里睡觉,再和孙子赵明德一起,开始用煤灰涂抹房门。 涂抹好以后,我折了一根柴火棍,取了些院里大黑狗的尿液,沾着在门板上,写下玄蕴咒。 煤灰属火,火种带木,黑狗镇邪,本是看家护宅之物,可阻挡黄皮子入侵。 忙活完一切后,老者询问:“李先生,我家里还有老公鸡,听说那万一能驱邪,需不需要我把鸡杀了,也涂抹在门上?” “不行。黄皮子最爱的就是鸡血,把鸡血洒在门口,无异于房门大敞!” 我四下查探,发现屋门是用柳木制作的,便一脚将房门整个踹下。 随后我用柴刀把门砍下两块,削成了棍子,分别递给老人和赵明德。 “我需要出去一趟,请人过来帮忙。你们两个分别站在墙壁的东南和西北角,彻夜打灯笼照着。” “如果有黄皮子钻出洞穴,你就用柳木棍把它砸回去,并用院里的红砖,把洞堵上。” “您放心出去,我们爷俩保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我趁着夜色,匆忙去叫陈英。 以我现在的道行,对付一两只成了精的黄皮子还行,可好汉架不住人多,一旦被群起而攻之,我的下场比赵明德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陈英师承全真教,属于道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有她出马,这事能稳妥许多。 从小卖部到村支书的大院,来回得有接近一个小时的脚程,希望赵明德爷俩能守得住…… 陈英倒也爽快,听到我的诉说后,立即管村长借了一辆二八大纲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着,不过半个小时,就出现在了院门口。 隔着几百米远,我就嗅到黄皮子的一股腥臊味,可是在小卖部附近,却并没有看到一只黄皮子。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一向睚眦必报的黄仙,忽然转了性? 正当我心里纳闷的时候,紧闭的大门轰然打开,老者手里拎着一把明晃晃的柴刀,“今天谁也别拦着,我要去找那群畜生去拼命!” “爷爷,您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咱等大仙回来再说,兴许茵茵还有救。” 自行车急刹在门口,我皱眉问:“发生了什么?” 见到我后,老者一个踉跄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哭天抢地的喊着,“我的茵茵被那群畜生给掳走了……” 相比之下,赵明德要显得冷静许多,他陈述了在我走不久之后,宅邸发生的事。 正如我所料想一般,月上树梢时,一群体型肥硕的黄皮子,开始出现在小卖部的门口。 刚开始只有十来只,到后来浩浩荡荡的一片,至少有成百上千只! 其中一只老黄皮子,在门前张牙舞爪,吱吱怪叫了一阵子,尝试着用爪子去抠木门。 可它爪子刚碰着的刹那,就听得噗呲一声,整个爪子的毛被烧成焦黑,它也疼得在地上滚了几滚。 又有一群黄皮子,开始用爪子抠墙。可墙壁都是混凝土浇筑的,把爪子摩出了血,也没见抠出痕迹。 无奈之下,它们开始在墙壁四周掏洞。 一群黄皮子围着墙根掏洞,场景可谓壮观。 可盖房都有地基,底下全是石灰钢筋和厚厚的石块,其中还真有几只捡着地基的薄弱处,掏出了窟窿。 有几处被掏出的洞穴,都被两人用砖石迅速封死。 掏了一会儿之后,这群黄鼠狼知道钻不进去,就放弃行动,冲着门口龇牙咧嘴,还有些在撒尿。 老者放松警惕,以为是黄皮子放弃了,就让赵明德看着,自己去一趟茅房。 可赵明德只盯住了东南角,不留神从西北角钻出两只黄皮子,还悄悄的从屋后门,把熟睡中的茵茵给背走。 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黄皮子们早已经逃之夭夭…… 陈述过后,老者扑通一声跪倒在我身前,声泪俱下的道:“仙师,求求你救救我那可怜的孩子!” “她从小就命薄,七八岁的孩子只有四五岁那么高。” “都怪我这老东西不争气,让这么个小女娃遭这份罪!求求您,把我送过去让这群畜生咬死,也别让我的小孙女,遭这份罪!” 黄皮子这东西,与狐狸是亲戚,原本就狡诈异常。 我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两人千万不要放松警惕,可他还是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 见老者哭得实在凄惨,我无奈道:“你先起来。” “您不答应帮忙,我就跪死在这里!” “好,你跪吧。” 我甩开老人的手,转身带着陈英进屋。 到了堂屋落座以后,陈英不满的道:“刚才的老人家那么可怜,你干嘛不帮忙?” “我的嘱咐已经妥当,他们家人却接二连三的闯祸!赵明德射杀两只黄皮子,可以说是不知者不罪。” “但我临走之前,分明已经将事宜嘱咐好,他们自己搞砸以后,反而拿性命来绑架我!?” “天下可怜人比比皆是,我仅一人,帮谁是好!?” 这话说出,陈英愣了,就连我自己也有些晃神。 最初下山时,我本心性纯良,若是遇见这种事情,以我的秉性必会舍命相救。 似乎被慕容长青传染了些冷漠,又从陆鹤鸣与秦茵的身上学到了些市侩与狡黠。 此时的我,已不同往日…… 外头趴在门口偷听的老者,失魂落魄的进了屋,这次并没有跪拜,而是哀求道:“大仙,刚才我情急之下说错了话,您救不救人都没关系,我只想请您指条明路。” “我这把老骨头不怕死,您教我方法,我亲自上山,结果了那群崽子的性命!” “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给小孙女报仇的路上!” 东北的土匪,山东的响马,他们似乎天生的有着匪性与豪情。 见老者一副视死如归模样,我不忍安抚道:“你先别着急,我没说不救,但也得冷静下来,想个救人的办法。” 地图还在那群黄鼠狼的手里,不论如何,我都得上山和它们打个照面。 我向陈英询问道:“这次去救人,有可能搭上性命,你愿不愿意跟着一起?” 陈英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 “那好。你立即用一张红纸,用血写上赵明德的生辰八字,并找来干净的稻草,越快越好!” 老者疑惑,“您这是要做什么?” “想救人就别问太多。” 老者去准备稻草,赵明德则割破指尖,用毛笔沾着血,细致的撰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稻草取来以后,我扎成了简易的人形,将生辰八字塞入纸人的心脏。 做好以后,我又让赵明德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给草人穿戴整齐,并施加幻术咒决。 几分钟过后,一只活灵活现的“赵明德”,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老者看了看被施加过幻术的草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孙子,喃喃的道:“真特么神了!” 我将草人用绳子五花大绑扛在肩上,而后向陈英招呼,“出发!” …… 借着月色,我循着黄皮子的气息,一路走上山岗。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陈英环顾着四周浓浓的雾瘴与阴煞之气,就忍不住有些心理打鼓,“恩人,你说咱们两个,能对付得了这满山的狐狸么?” “如果你怕,现在可以走。” “我……我也不是怕,主要是没对付过黄皮子这东西,第一次难免有点没经验,恩人要不你传授点给我?” 我稍作忖度,即便回答说道:“黄皮子极其聪明狡诈,但胆小欺软怕硬,你不怕它们的时候,它们自然开始怕你。” 这话说了和没说差不多,因为作为主要战力的陈英,这会儿正畏畏缩缩的躲在我身后…… 第三十三章 狐女化形,草人施诈 待我们走至半途,便隐约能听到草丛中淅淅漱漱的响,偶尔能瞥见树后有绿莹莹的眼睛,在偷偷打量着我们。 想必这里,已经是黄皮子们的地盘。 且黄皮子们能感应得到,我与陈英身上带着仙灵之气,因此并不敢招惹我们。 我在原地站定,沉声喝道:“来个引路的,带我去见你们的当家人!” 草丛里传来一阵吱吱格格的声音,旋即窜出一只浑身火红的黄皮子,在我们身前站定。 黄皮子眼神中及具灵性,竟冲着我两只爪子作了作揖。 我作揖还礼,黄皮子在前头带路,我们两个便在后头跟着。 路上,陈英的嘴还是不闲着,贴在我的耳边说:“我听说黄皮子都精通幻术,你这招我都能看得破,如果混不过去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我们既然走到这里,只能随机应变。” 越往前走,阴气越发浓重。不仅是陈英,就连我也有些心里发毛。 刚开始是几十上百只,后来是成百上千只黄皮子,就在我们屁股后头不远处跟着,且看向我背上的草人,各个目露凶光。 如果这些家伙前仆后继的冲上来,陈英尚且有自保逃跑的能力,而我就只能魂飞魄散在这里! 翻过一个小土坡,借着一抹皎月辉色,我影绰绰的看见一个人站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只约莫有人高的黄鼠狼,正穿着一身女人衣裳,搔首弄姿着向我问:“你看我像人吗?” 陈英面色发白,下意识就要开口,我赶忙把她的嘴给捂住。 见我缄口不语,那穿着女人衣服的黄鼠狼有些急了,又摆了个姿势问:“你看我像不像人?” 我知道,这是黄皮子两百八十八年的灾劫。 黄皮子天赋灵性,五十年生人智,百年化妖,两百年体硕如羊,而两百八十八年时,能口吐人言,近而化为人身。 但在化为人身之前,必须经历一次灾劫。 所谓灾劫,就是尽可能的把自己打扮得像人,且披着人的衣服头纱,尽可能找个昏暗的天气,最多的是趁着夜晚月光朦胧时,找路过的人问一句话。 问的就是:“我像不像人?” 一般路人见着这么个怪物,必定吓得夺路而逃,或者喊一声“鬼啊”之类的。 这么一喊,就破了黄皮子的百年道行。想要化形,就必须重修一百年。 百年光阴谈何容易,许多黄皮子都死在了化形的路上。 因此,被破了道行的黄皮子就会借机报复,把人家里的畜生全部咬死,亦或者害得那人得上个一年半载的病。 但也有些胆大的,机缘巧合说出那句,“我看你像人”,大抵有这个意思,黄鼠狼就能修成人身。 黄皮子并非是恶妖,而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帮助其获得人身的,将会得到丰厚报偿,少则是金银,多得福荫其子嗣高中科名。 亦或者,传来狐仙与人相恋的佳话。 想必今晚,就是这头黄皮子化形的日子,而我又必须从它手中救走茵茵,并拿走地图。 稍作思忖,我便回答道:“你不像黄鼠狼,至于像什么,等我谈完了正事,才能告诉你。” 我这么说,不算破它的功,同样也在手里捏着其把柄。 黄鼠狼抓了抓腮帮子,围着我转了一圈,“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找你们的当家人来赔罪。” 待黄鼠狼看见我后背上的草人时,登时绿莹莹的三角眼中闪过一抹愤怒,“这是杀了大姐和大姐夫的人!” “是。我把他绑来,任由你们宰割,但你们得把那小姑娘给放了。” “这事我做不了主,你跟我去见妈。” …… 我们在前头不远处偌大槐树前停下,穿着衣裳的母黄皮子用两只后腿像人似的走到树前,爪子在树上敲了三下。 “妈妈,有个人想要见你。” “谁啊。” 苍老声音自树洞中响起,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妪,拄着拐杖从树洞中钻出,一双阴鹜老眼,在我的身上扫来扫去,最终落在我背上的草人身上。 老妪怒指着草人,“就是他杀了我的女儿女婿,我要让它赔命!” “可以。” 我将人放下,沉声说道:“你们黄仙一族,讲究的向来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现在凶手我已经给你们带来,至于那八岁的小姑娘,你得还给我。” 老妪咧嘴露出狰狞笑容,“他杀了我们两只黄皮子,一条命不够赔!我看那小姑娘长得细皮嫩肉,刚好给我打牙祭!” “人我已经吃了,想要带走,还剩几根骨头你要不要?” 这老妪在说谎,我分明从树洞中,感应到了茵茵的气息。 且茵茵气息平稳,并没有受伤。 原本是叫陈英是来助阵的,可这会儿她听到黄皮子吃人的话,吓得脸色煞白,一个劲的恶心干呕。 我依旧神色平静道:“你的女儿今夜要化为人形,你若愿意放人,我可以帮她。” 听到这话,带我来的母黄皮子眼前一亮,用期冀的眼神看着老妪。 “哼,没出息的东西。” 老妪敲了敲拐杖,“滚到后面去,别耽搁我谈论正事!” 母黄皮子跺了跺脚,钻到一旁灌丛中。 老妪则回到树洞,将熟睡着的囡囡抱出。 我从后头偷偷踢了陈英一脚,她这才初如梦醒,战战兢兢的从老妪怀中把囡囡接过。 旋即,老妪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你就不怕贸然上山,我的这群小崽子们,把你给活撕了打牙祭。” 老妪话音落下,登时几千只黄皮子冲着我们龇牙咧嘴。 陈英吓得两腿发软,攥着我胳膊的柔荑几乎抠进肉里,我不由有些后悔带她来。 在看到陈英以后,我不由觉得戴天晴可爱了许多。 至少戴天晴只怕鬼,而陈英是啥都怕…… 我漠然沉声回道:“如果你敢对我们出手,能不能拿下我们先令说,至少你的人会死一半!” 话音落下,我将提前准备好的金光咒外加雷法瞬间释放! 湛蓝色雷光形成保护罩撑成光幕,野兽天性惧怕雷霆,登时离我们近些的黄皮子,吓得慌张逃窜。 老妪猛的站直了身体,体内阴煞之力疯狂涌动。 对峙几秒过后,老妪忽然收敛去气势,语气生硬道:“我们猫了一冬,缺不少粮食。你让山下的人准备一百只鸡,二十头杀好的羊作为供奉。” 这些东西,对于穷乡僻壤来说,可是比不小的开支。 我冷声问:“凭什么?” “作为交换,我们会送上差不多价值的草药和山参。” 听到这话,我面色稍有缓和,抱拳拱手道:“之前你们从村里偷走的东西中,有一卷很重要的地图,在盛放衣服的大箱子里。” “这东西对你们没用,但对我至关重要,希望能够交还。” 这次老妪足够爽快,对着下边一群黄鼠狼,吱吱格格的说着些什么。 黄鼠狼们一哄而散,没过多会儿,竟给我叼来一块兽皮卷轴。 我将卷轴打开,里头赫然是清晰的刺青地图,上面细致标注了附近到北方的细致山川地貌。 我按捺住惊喜,向着老妪抱拳道:“多谢。” “你要的东西,我会让村民三日内准备好。” 话落,我便与陈英一同离去…… 转过身时,我虽故作悠闲,实则精神紧绷,随时注意着周遭黄皮子们的动向。 走出几百米远,见后头没人跟来,我这才悄然松了口气。 再次路过土坡时,穿着人衣裳的木黄皮子,依旧搔首弄姿冲我眨了眨眼问:“你看我像人吗?” 第三十四章 木竭水盈,雪塌湖现 既已答应老狐狸,我便平静声道:“我觉得你是个人。” 刹那之间,无数光点自母狐狸周身浮现,她的皮毛化作齑粉消逝,露出如凝脂般的皮肤。 兽皮褪却后,母狐狸化作一妙龄少女模样。 她从怀中掏出了个小镜子,端倪雀跃了半晌,才从小兜掏出一枚浑圆的丹丸,两只手捧着恭敬递给我。 我放在鼻端轻嗅,有一股很浓郁的药香,我能分辨出其中的几味药,是用来疗伤的。 几种药材混合在一起,药效相辅相成,绝对是一味疗伤圣药。 我帮黄皮子化形,这应当就是她的谢礼了。 见我收下药丸,黄皮子化作的少女,嗖的一声跳入森林中,不见了踪影。 临近山下时,我竟从镇子中,感应到属于戴天晴的气息! 想必是戴天晴察觉到我失踪后,与墨如初按照原定地图,寻找到了这个地方,尝试与我汇合。 即要入村,为了避免戴天晴与陈英发生冲突,我原地站定。 “你我既不属于同一阵营,且你浑身伤势大半痊愈,便就此分别吧。” 站在岔路口,陈英颇有些依依不舍道:“恩人,离开这里以后,我该去什么地方?” 与我合作后,高长恭那里,陈英注定是回不去了。 稍作忖度,我即提醒道:“天将大乱,乱世中若求苟存,需抱团取暖,亦或者隐居山林。” “你们全真派也属名门大派,隐居入山中,兴许能躲过此劫。” “你千万记住,此次一别后,三年之内不可下山!” 陈英失落道:“三年之后,我该怎么寻找恩人?” “我若活着,自然有机会见面。” …… 此时,天已蒙蒙亮起,我目送陈英离去后,便循着戴天晴的气息,来到了村支书的办公室。 刚到了门口,我就听到里头传来戴天晴的吵嚷声,“你说李天赐上了山,还是和一个道士打扮的女人在一起?” “是这么回事。” “你看仔细了没有?他是被挟持上的山,还是和那个女人和和气气上的山?” “是俩人和和气气,夫唱妇随的,有点像是小两口。” 畏畏缩缩回话的,听声音是这里的村长。 戴天晴嗔怒质问:“你的眼睛是不是坏掉了!他们哪里像小两口?” 我将门推开,“别闹了。” 村支书大院里头,不仅有村长,还有小卖部的老头。 见到我怀里抱着的小女孩,老者哇的一声竟哭出声,朝着我双膝跪地,“大仙,我给你磕头了!” “先别急着谢我,黄皮子答应放人,是有条件的。” …… 交代过琐事后,全村人千恩万谢的送我与戴天晴离开。 我在村里买了些食物,与防寒的衣物,便与戴天晴一道,沿着地图所指引漠河的方向,一路向前进发。 …… 墨如初拖着个大雪橇,我与戴天晴并排坐着,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还忍不住冻得浑身哆嗦。 看着两侧险峻山林,偶尔窜过山坡时雪橇腾空而起,戴天晴紧张的道:“我们会不会是……走错路了?” “不会。” 我端倪地图稍许,随即回道:“这些山川地脉图极其精准,以往交通不发达的时候,山上采参打猎的人,都是靠着这种地图,穿梭于山林之间。” “我们走这条路,不用担心被高长恭等人追赶,可谓是万无一失。” …… 墨如初本属木灵,在苍山忙林之中有源源不断的木属性元力,它马不停蹄的向前,我与戴天晴只负责在后头安静躺着。 原本开车需要至少四十八个小时的路程,墨如初只用了十来个小时,就已经要到达漠河北部。 越发靠近重点的时候,我的心脏愈是紧绷。 若是秦澜在这条路线上,无论是遇到何种强大禁制与妖魔,我都会想办法搭救。 可她如果不在这里,茫茫山林我又该何处寻找…… 按照墨如初的速度,还有一个小时就会接近漠河最北端,国土接壤处。 就在我心急如焚时,迅疾行驶的墨如初忽然问道:“大哥,我记得看过你的那张地图,是不是有一处光溜溜的湖泊?” “没错。” “我兴许能找到那个地方。不过……咱们得冒险点。” 我不由惊喜道:“在哪?” “就在这里。” 墨如初停在一处冰封山脊上,我刚开始没有明白他的话,直到勘测周遭地势,便心中有所明悟。 秦澜失踪,是在三个月之前,那时正值俨冬,干旱了几个月都没有落下一丝雪花。 二月以后,天稍微暖和了一些,竟下起了绵绵细雪。 雪花如被,覆盖山林的同时,也将山脊堆上厚厚一层。 我眯起眼,仔细盯着地图研究了好一会儿,发现我们站着的位置,原本是两座山峰。 这两座山长得奇怪,像是两只鹰嘴咬在一起,中间就差着一条缝隙。 且中央位置,衔接着一处吊桥。 由于积雪层层堆叠,将两座顶部紧挨着,下方有大面积镂空的山,紧紧的连在了一起。 底部的雪由于层层堆叠已经凝实,因此我们踩在上头,并不会发生塌陷。 我盘膝坐下,管墨如初要来纸笔,仔细感知周遭的五行元气,随即勾勒出山下的山川地势。 层层林木的中央,有一处圆形巨大湖泊,两旁山壁向着中央斜压下,仅露出中央一线天…… 我通过感应绘画出的东西,与之前秦澜托梦给我的,简直一模一样! 惊喜之余,我疑惑问墨如初,“你是怎么察觉到,这下面有东西的?” “我是木灵,原本就对木属性特别敏感,可这片森林茂密的地方,水元素反而盖过了木属性,因此我才怀疑地下有东西。” 戴天晴剁了剁坚实的雪地,纤眉微蹙道:“这么高的地方,咱们该怎么下去?” “别剁!” 我稍作犹豫,便吩咐戴天晴与墨如初到远处的一棵松树旁,并让墨如初扯下一根绳子,栓在我的腰间。 我手里拎着一把墨如初做出的铁锹,扒开积雪身子一点点往里头钻。 戴天晴担忧道:“要不然,我和你一起下去,也好有个保障?” “不用。墨如初收绳子的速度不够,你在上面看着,一旦我用力拽绳,立即把我往上拉!” 嘱咐妥当以后,我便腰间缠绳,开始埋头挖雪。 积雪虽厚实,却是悬空状态并不稳定。 我刚挖了两铲子,又跺了跺脚,身子忽然一轻,整个人直直的坠了下去。 事情与我猜测并无二致,高约百丈的下方,赫然有一圆形湖泊,正中央的位置隐约可见秦澜娇弱身形。 我心急如焚,却不敢贸然下去。 现在我没有肉身,如果九尾妖狐藏匿在水底,我绝不是她的对手! 既然已经确定位置,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即返回肃清者联盟,等待两周后取回肉身,再重回此地。 就在这时,我隐约察觉到湖泊下方有淡淡的阴气游动。 顷刻过后,九尾妖狐的虚影从水面钻出,围着秦澜的身躯转了一圈后,再度回到了湖底。 在看到九尾妖狐魂魄的刹那,我的心立即安定下来,并朝着戴天晴招呼道:“和我一起下去!” 戴天晴也绑着一根绳子,我们两个迅速下降时,她见我平静模样,不由疑惑问:“你不是说,下面藏着九尾妖狐么?” “是。” “那你还敢这么毫无防备的下去?” 第三十五章 邪魂入体,立定契约 我淡笑回道:“自上次山体崩塌后,我原以为九尾妖狐已死,便没有继续追究。” “得知她还活着时,我本心存畏惧,想着肉身归位以后,再与其拼个你死我活。” “没曾想到,九尾狐受伤濒死,远比我丢失肉身还要严重。” “其实我早该猜到,如果不是受伤太重,它也不至于找这么个隐蔽的地方猫着。” 下到湖泊底端时,我纵身潜入湖泊中,朝着秦澜所在的方向移动。 入水下的瞬间,我惊愕的发现,身长数十丈九尾狐的染血肉躯,就沉在湖底。 不过,它的九条尾巴变成了八尾。 且从九尾狐的身上,延伸出无数条管道,直插入昏迷着的秦澜脖颈。 管道似乎是在借秦澜体内的不死血,恢复九尾狐的肉身! 我赶忙游动上前,将几根管子拔下,迅速抱起秦澜游向岸边。 原本是不死之躯,肉身魂力皆是充盈的秦澜,此时昏迷着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 我心中怒火上涌,抓起戴天晴腰间的游熙宝剑,口中诵唱雷法,猛然将剑尖插入水中。 “九尾,滚出来!” 原本我的力量并不强,却在游熙宝剑的加持下,化作氤氲雷霆,将整个水池瞬间充满。 湖水蒸腾出雾气,有戴天晴在背后撑着,我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力量。 可过去许久,也不见九尾妖狐的灵魂从湖水中钻出。 难不成,它躲在了别的地方? 我手持手持游熙宝剑,怒声喊道:“如果你再不滚出来,我就下水去,把你的肉身剁成泥!” 没等九尾妖狐现身,秦澜却幽幽转醒。 在苏醒的刹那,我发现秦澜眸子中绿芒一闪即逝,呈竖线的瞳孔让我极其陌生。 我条件反射似的将秦澜放下,持剑退出几米开外。 苏醒后的秦澜,灵魂肉身近乎不朽,几乎转瞬之间便恢复了力量。 她冲着我抿嘴一笑,“反应倒是挺快的,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从秦澜的口中,响起的却是九尾狐的声音! 我总算明白,在湖面上衔接着秦澜与九尾狐肉身的管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它并非是用作恢复九尾狐的肉躯,而是同化秦澜与九尾狐之间的能量。 当能量同化到某种程度的时候,九尾狐的灵魂,就能够钻入秦澜的体内。 戴天晴俏脸凝重,小声询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先把她捆住。” 秦澜灵魂近仙,九尾狐只能进行压制,却无法磨灭。 从她忽强忽弱的灵力波动就可以看出,此时秦澜的灵魂,正在疯狂的挣扎着,试图争夺控制权。 双方力量抵消,戴天晴便毫不费力的捆缚住秦澜的双手双脚。 捆好以后,我漠然声道:“你打算自己离开,还是我帮你离开?” “想要我走,除非把这小姑娘先给杀了。” 九尾狐看向我的眼神中格外挑衅,而我却波澜不惊。 她以为,我会因为担忧秦澜的安危,和任由占据秦澜身体的她为所欲为。 实则在慕容长青被慕容兰文占据身体时候,我就对这种事情的处理轻车熟路。 且相比较之下,九尾狐落在我手中的把柄更多。 我平静对戴天晴吩咐,“你下水一趟,把九尾狐的尸体砍碎一点喂鱼,反正她现在也用不着。” “好。” 戴天晴拎着刀就要下水,九尾狐却面色阴郁威胁道:“如果你敢对我的肉身动手,我就操控这小姑娘的身体,咬舌自尽!” “没用的。她是不死之身,你吞粪自尽都比咬舌来得快。” 眼看着戴天晴脱鞋子下水,九尾狐急得耳根通红,却装作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如果我没猜错,她还是个元阴之体。而我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把她给破了!” 可惜,占据了秦澜身体的九尾狐并不知道,秦澜有个浅显的毛病:一说谎话就容易脸红。 否则她也不用在我面前,这么费尽心力的去表演。 我淡然回道:“封上保鲜膜的东西,通常是拿出去打算卖个高价钱。” “而她,我既不打算卖,又不准备自己吃,你打算怎么玩,是你自己的事。” 旋即,我瞥了戴天晴一眼,“还愣着干什么,下去动刀!” “在动刀之前,先把皮给扒下来。这么大一块通体雪白的狐狸皮,至少能三环之内买套房。” 戴天晴期冀问道:“能不能把爪子给我,送给肃清者联盟总部,还能打造一套趁手的兵器。” “没问题。” 我原本是吓唬九尾狐的,而戴天晴压根听不出弦外之音,嘴里咬着刀俩眼发光,一个猛子就扎进水里。 “回来!” 九尾狐急喊一声,可水下的戴天晴压根听不见。 百年一尾,到八百年才能生出八尾,剩下的最后一条尾巴,要修炼整整五百年! 如此得来的灵躯并未死透,只是被封禁入湖水中,借着天地灵力缓慢滋养。 能煞费苦心找来这么一绝佳养伤地点的九尾狐,绝不可能放弃自己的肉身。 果不其然,见我与戴天晴不为所动,九尾狐忍不住嘶声喊道:“别动手,我什么都答应你们!” 听到声音,戴天晴将脑袋冒出水面,却没有游上岸。 她看着我,哆哆嗦嗦的问:“到底砍还是不砍?” “先上来,要砍也不着急这一会儿。” 戴天晴上岸后,九尾狐再没有那股嚣张劲,而是一脸颓势的道:“上次从山下逃出,我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我在这里,以山川地势为引,创下了阵法滋养肉身。可灵魂太过虚弱,待在受伤的肉身中必死无疑。” “普通的肉身,根本没办法承受我的灵魂。这小姑娘是不死之身,刚好能作为容器供我养伤。” “离开这幅肉身之后,我必死无疑。” 我漠然声道:“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拜托,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保证每日出现不超过两个时辰,三个月之后我自行离开!” “否则就算是死,我也会纠缠在这小姑娘体内,和你鱼死网破!” 毕竟是修行了千余年的大妖,若真缠死了在秦澜的体内,对我来说并无好处。 且九尾狐的本意,并非是纠缠秦澜,只是想要滋养自己的灵魂而已。 稍作忖度后,我提议道:“你每日出现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且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私自出现。” “如果这条件你愿意答应,我们相安无事。” “倘若你不情愿,就算帮秦澜把肉身焚了,想办法再塑一个,我也会让你身死魂灭。” 挣扎许久过后,九尾狐无奈道:“就按照你说的半。” …… 我与九尾狐约法三章,规定她只有在夜半秦澜睡着之后,抽出一个时辰汲取月华,恢复自身灵魂。 商议妥当,九尾狐主动收敛灵魂,盘伏在识海身处…… 良久过去,秦澜幽幽掀开眼帘,待看到我正抱着她时,美眸刹那间泛红,喜极而泣的死死搂住我,“师父,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别动!” 这会儿,我正吊着绳子,被墨如初一点点往上拽。 我沉声嘱咐道:“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要乱跑!” “知道了。”秦澜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却没有出声争辩。 …… 这次秦澜被九尾狐囚禁在深山中,也算是因祸得福。 否则她落在高长恭等人的手里,下场简直不堪设想! 为了安全起见,我刻意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围着深山绕了一大圈,提前让伊兵准备人迎接,并在一处空旷地带,直接乘坐专机,来到肃清者联盟附近。 秦澜疑惑的看着商圈中央的大楼,“师父,咱们不回家,来这里干什么?” “以后,你就住在这儿。” 各方势力暗流涌动,珠州包括世界都即将变天! 危情之下,哪怕是我也堪堪自保,这次秦澜的失踪,无疑是给我敲响了一记警钟。 俗话说,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作为一块肉身与魂力及其强大的璞玉,是时候该让秦澜跟在我身边,好好磨炼一下。 第三十六章 临时上位,监狱暴动 还没等我带着秦澜上楼,就看见李芳和伊兵,带着各自的秘书下楼。 并非是碰巧,李芳见面就呵呵笑着道:“从监控里看着你们过来,我也就放心了。” 我疑惑问:“您这是要去哪儿?” “总部开会,据说是出了点大事,得我们亲自到场。” 李芳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你和小戴在这里镇压着,我也就放心了。” “这段时间里,我也没少教小戴东西。两周之内,肃清者联盟的大事小情,就全由你们做主。” “如果有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等我回来再说。” 简单嘱咐以后,李芳就匆忙上车离去……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这比喻虽有些不妥,但此时我的确坐在李芳的里木雕花椅,面前是一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 电脑中的加密资料,外加上李芳的藏书,无一例外的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吩咐秘书,帮秦澜梳洗打扮一下,毕竟她被困住的这几个月,衣服上都快要长草了。 桌旁占据一面墙壁的巨大书柜里,收藏着的竟都是些道门的术法书籍,其中还包括了幻术。 其中许多珍贵之物,都是我从爷爷书房中看到过的,单一本拿出去放到市面上,都价值连城! 我需不需要尚且另说,能将这么个宝库免费开放,足以见得李芳是真的把我当做了自己人。 只是有一点,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曾经我几次提议,要将代替心脏的血泵控制器开关,还给李芳,他始终都不愿意收下。 原本我以为,李芳是与我以物换物,博取信任。 可现在看来,他将关乎性命的开关交给我,似乎另有所图…… 没过多会儿,房门被推开,轻盈声自耳边响起,“经理,中午要吃点什么?” “去楼下给我买两份肯打鸡全家桶,外加上一份儿童套餐,多加一份牛奶。” “儿童套餐您是要给谁?” “给秦……” 我隐约觉得秘书的声音有些怪异,转过身时,才发现秦澜正穿着秘书的制服,笑盈盈的望着我。 一时间,我不由得有些呆滞。 以前的秦澜,都是穿着吊带牛仔裤,白色运动上衣,搭配得像是个初中生的孩子。 从秦澜双魂融合后,出现在世间的一刻开始计算,她到现在为止才过了一年多那么一点。 一年多的时间,从小姑娘长成接近一米七五的个头,且比上次一别,轮廓更显成熟。 穿上秘书的ol制服以后,透着的那股成熟冷艳风格,我恍惚间回到下山,第一次出现在秦家别墅的时候。 秦澜嘟着嘴道:“师父,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哪有大姑娘吃儿童套餐的?” “那你就下去,随便弄点东西上来。” “还有,把这身衣服脱了,换一身正常的。” 不知为什么,看着秦澜穿着黑丝高跟鞋,外加ol制服的时候,我脑子里总会蹦出曾经秦澜的影子。 是我亲手送她上路,因此记忆尤甚,且不愿回忆。 “哦。” 我抓住了秦澜的柔荑,“谁让你在这儿脱了,自己去更衣室换!” “可我只有这一件衣服,还是秘书姐姐借给我的。” 我指了指隔壁办公室,“去找戴天晴借。” “不要!” 秦澜气咻咻的在我身旁坐下,双手环胸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女人有一腿,我才不要她穿过的东西呢!” 这时,戴天晴刚把门推开一半。 四目对视半晌,戴天晴脸色稍有尴尬的道:“分部的监狱出事了,陈安宁的人压制不住,正向总部求援。” “知道了。你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陈安宁曾经是戴天晴的秘书,在戴天晴升官以后,她顺理成章的担任总署长的职务。 当初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陈安宁出手相助。现如今她落难,我不会坐视不管…… 我本以为,在这繁华商业中心的肃清者联盟总部内,忙忙碌碌着几十号人,至少也该有些像伊兵这种深藏不漏的高手。 却没想到……除了我和戴天晴以外,这些人都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有些还是正在实习的在校大学生。 无奈,只能是我戴天晴两人出手,另外在带上秦澜。 倘若是有人使妖邪做法,以我的眼力,对付起来应该没问题。 如果人力作乱,有戴天晴在,也好解决。 但愿,如此…… 前行途中,我向戴天晴询问:“肃清者联盟的监狱,关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大概……是一些仗着自身实力,为非作歹的肃清者。” 戴天晴含糊的说道:“监狱以往都是伊兵全权负责,整个肃清者联盟也没几个知道的,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既不知吉凶,我便对车子后视镜,为戴天晴占卜一卦。 天枢晦暗,月角凌乱,禾星泛紫,命门与正中无灾厄,可见前路扑朔迷离,却有惊无险。 能惊到我与戴天晴,足以见得西山区的监狱所出事端并不简单。 “喂,不许乱看!” 秦澜两手拖着我的腮,强行把我的脑袋转了过来,旋即笑盈盈的望着我道:“师父,她有我好看吗?” 戴天晴耳根泛红,干咳一声继续开车,装作没有听见。 我不由皱眉,“喂这个字,也是你能对我叫的?” 秦澜吓得缩了缩脖子,“师父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记着,一会儿可能发生危险,你要好好看,好好学!” 我沉声道:“放眼天下道门,我这里的法门是最精准且最全的,趁着在我身边的日子,要多看多学,不求你能成一派宗师,至少也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秦澜迷茫望着我,“为什么呀?” “天将大乱,学有一技傍身,存活的几率才能大些。” 却没曾想,秦澜满不在乎的道:“这不是有师父保护着我么。” “万一我死了呢?” 我只是随口一说,包含着对秦澜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可秦澜却听到了心里去,虽说长着个大高个,身上该鼓的地方,也都鼓鼓的,偶尔显得成熟些,归根结底却还是个孩子。 听到这话,她呆滞良久,旋即眨巴了两下眼,又瘪了瘪嘴,一声不吭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刚开始只是砸下几颗眼泪,我无奈把纸巾递过去的时候,她哇的一声彻底哭了出来。 连哭带哽咽,也不愿意用纸巾,直接扑到我怀里,鼻涕眼泪全噌在我身上。 车子嘎吱一声停下,戴天晴拍了拍车窗,“喂,腻歪够了没有,到地方了。” “还差一点点,可以留着下回腻歪。” 秦澜冲着戴天晴甜甜一笑,旋即轻盈跳下车,与我们一道顺着山口的铁轨向前行走。 这里是一处郊区山林,且前方巨大的钢筋水泥圆筒型建筑,是建在半山腰上,且向下没有修路。 从地上两条简易铁轨,外加上头的缆绳可以看出,这里原本有通向上方的缆车,不知怎么的,只见垂打在地上的钢索,并不见车子。 轰—— 爆炸声自监狱响起,钢筋水泥监狱没有窗户,也不见火光冒出,而我们的脚下都震了一震,足以见得破坏之剧烈。 戴天晴看了一眼通讯装置,不由眉头紧皱,“糟糕,安宁通讯器的讯号消失了!” 肃清者联盟的通讯设备,都是用特殊金属制作,哪怕是在恶劣的环境下,基本上也能正常使用。 通讯器在瞬间消失信号,极有可能代表陈安宁被卷入爆炸之中。 “快走!” 第三十七章 一别十年,物是人非 我们顺着缆车的方向一路飞奔,后头秦澜冲我慌张的喊:“师父,等等我!” 这会儿,秦澜还穿着高跟鞋,在荆棘灌丛中,根本跑不动。 正当我无奈之际,戴天晴解下背上的游熙宝剑扔给我,自己则冲上前蹲下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背起秦澜,继续沿着铁轨的方向奔跑…… 五分钟过去,我气喘吁吁的站在一精钢铸造的大门前。 秦澜被放下后,赶忙把碍事的高跟鞋脱了,只穿袜子站着,低头不好意思的对戴天晴说了句:谢谢。 摸了摸大门,竟被里头的温度炙烤得滚烫! 如果陈安宁被困在里头,想必这会儿已经凶多吉少…… 情急之下,我抽出游熙宝剑要砍,戴天晴却抓住我的胳膊,急声说道:“监狱大门有自动防护系统!” “一旦感知到外力破坏,就会加强封锁,会在瞬间锁死里头的所有大门!” “那怎么办?” 戴天晴沿着大门找了一圈,最终掰开左边墙壁石雕狮子的脑袋,露出里面的一个触摸屏幕。 “肃清者联盟,总共有一个经理,一个部长,他们属于最高等级,也只有他们的指纹,能在紧急情况下打开大门!” “你现在是副经理,和他们是一个等级,说不定也能用指纹打开。” 肃清者联盟的监狱,就连作为曾经总署长的戴天晴,也不知道其中的底细。 且建立在如此隐蔽的地方,足以见得监狱是肃清者联盟的机要处。 能不能用指纹打开,也代表着李芳对我的信任程度…… 我擦了擦手,忐忑的将手掌贴在伤口。 咔嚓—咔嚓— 几声清脆的机械转动声后,又传来一阵蒸汽的声音,厚达接近十厘米的大门,这才缓慢向两边平移开来。 我将秦澜拽到一侧,戴天晴则抽出游熙宝剑,虎视眈眈的等待着…… 大门打开以后,里头冒出滚滚浓烟,隐约可见火光。 戴天晴没有丝毫犹豫,扯下裹着游熙宝剑的布片,俏脸阴郁朝我喊道:“背过身去!” 在我转过身的刹那,见她迅速解开腰带蹲下身去。 等再回过头时,她已经用湿淋淋的布片堵在鼻子上,冲入火场。 临近冲入之前,她才压低声音道:“火场中的烟尘会让人昏厥,你们如果要进去救人,就学我的做法!” 不得不说,戴天晴在关键时刻,反应总是那么的果决。 秦澜俏脸稍有挣扎,正要脱裤子时,我恰时抓住了她的柔荑,“不用,待会儿我分你一半。” 虽面色有些古怪,但秦澜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我撕下衣襟,并迅速诵唱引水咒。 此处靠山林水泽浓郁,没过几秒钟,整块布就被水给打湿。 我撕下一半递给秦澜,拽着她猫腰窜入火场。 圆筒形状大楼,被修建得像古罗马斗兽场似的,里头连个窗户也没有。 方才不知从何处产生的爆炸,四周的东西都被炸得东倒西歪,浓烟滚滚下,我双眼能够破妄,能感应到除戴天晴之外,这里还有一股微弱的生命气息。 我循着气息,在大厅里翻开一个巨大的吊灯。 果不其然,浑身是血的陈安宁,正在底下躺着。 “师父,让我来!” 秦澜俏脸稍有凝重,柔荑贴在陈安宁几乎被玻璃渣子刮花的俏脸上,绿莹莹的能量顺着其指缝向外流出。 在能量的加持下,陈安宁身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戴天晴踩着梯子,爬上五米高的中央控制台,将电闸给重新打开。 在电闸打开的瞬间,火焰报警器忽然响起,遍布房顶的花洒喷出凉水,墙壁上也打开了排风机。 滚滚烟尘在几分钟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戴天晴这才解开蒙着鼻子的布片,急匆匆上前问道:“安宁怎么样?” 问话声刚落下,秦澜便将手收回,与此同时陈安宁幽幽睁开双眼。 在看到戴天晴时,她登时眼圈泛红扑上去,“晴姐,我以为你不管我了!” 戴天晴轻拍了拍陈安宁的脊背,无奈道:“自从进入总部,他们不允许我轻易也外界联系。” “再者说,一有事情就找我,你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 擦拭干净泪痕后,陈安宁哽咽着道:“我听西区监狱发生了暴动,第一时间赶过来查看。” “没曾想到,我刚进门就被爆炸的气浪冲飞,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戴天晴与陈安宁交谈时,我带着秦澜离开,顺着楼梯上去,仔细观察这座监狱的构造。 整座监狱总共十层,第一层有十个小房间,第二层有九个,且逐级递减。 且每一个房间的门口,都悬挂着肃清者联盟的成员,以及其生平功勋事迹。 但凡是挂在相框上的,都是一些威名赫赫的人。 这些照片和事迹,代表着什么? 戴天晴也从后头跟了上来,我指着监房门口的照片,询问说道:“这上面的人,你认识么?” 逛了好一会儿,看着上头的人,戴天晴却挨个的摇头。 可生平事迹的介绍上,却说他们都是珠州的肃清者。 且从第一层到第八层,里头都空空如也,里头的囚犯应该是趁着爆炸,一个个的逃之夭夭。 直到攀上第十层时,狭窄的楼层仅有一个房间,且房门半敞着。 我以为里头也没有人,正打算进去查看,戴天晴却指着门口玻璃相框里的一个中年男人道:“这个人我认识,是张叔!” “张叔?” “是张令德叔叔,上一任珠州的总署长。以前我做他的副手,后来他退休以后,就由我接替位置。” “他是个战功赫赫,而且特别和蔼的人,后来我尝试各种方式联系他。可惜十年过去,都没能联系得上……” “呵呵,是小戴啊。” 房门中忽然传来男人苍老的声音,戴天晴先是一愣,旋即惊喜的推开门,“张叔!” 狭窄的监狱内,一个穿着蓝白相间囚服的老人,正端正坐在椅子上,用刀叉吃着还带有血丝的肋排。 老人长着一张马脸,瘦面无须,身高一米七八,偏瘦。 一双眼睛凹进去,百多黑少,给人以诡异的奸诈感。 从命相上看,老者年龄五十二岁。按理说在这个年纪,应该生出些老年斑。 可他皮肤异常苍白细嫩,像吸血鬼似的,仿佛从没晒过太阳! 另外,戴天晴说有十年没有联系上他,这也就代表着,他这十年里是在监狱工作!? 如果张令德这十年里,都是在监狱中度过,那么下边关押着的人也是…… 戴天晴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兴致勃勃的道:“张叔,您被调到监狱工作,怎么也不联系我?” “我以为您是回了老家,还去您老家问了好多亲戚朋友,他们都说你不在。” “哈哈,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胜旧人。” 张令德给自己斟满了红酒,一饮而尽后,面上颇有些意犹未尽的道:“你已经能胜任工作,我就不用再回去。” “原本此生,我已经不打算和你碰面,没想到你却找到了这儿来。” “罢了,你以茶代酒喝了这杯,咱们叔侄俩就江湖路远,再也不见。” 说着,张令德从桌子下面拿出干净的高脚杯,倒了一杯纯净水,递给了戴天晴。 此时,我正死死攥着秦澜的手,随时准备逃跑。 眼前这个叫张令德的老者,我无法看透他的实力,足以证明他的力量在我之上! 但凡换做个正常人,都能看出张令德的不对劲。 可今天的戴天晴,像是鬼迷心窍了似的,竟对张令德一点防备也没有! 第三十八章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戴天晴竟胆大包天的将自己杯子里的矿泉水倒掉,从桌下取来张令德刚才喝过的红酒。 “这么多年不见,您老还是这么抠。” 戴天晴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就要一饮而尽,可鲜红的汁水到了喉头,她忽然面色大变,将口中红酒喷了张令德满头满脸。 “这……这是血!?” 从酒瓶中传来的浓郁血煞之力可以判断出,这不仅是血,还是那些肃清者联盟成员的血! 大门是紧锁着的,整整十层楼的人,包括看守在内的人却都凭空蒸发,且没有留下丁点痕迹。 我猜想,这群人并非失踪,而是都在张令德的肚子里…… 见戴天晴神色惊愕的模样,我赶忙把她拽到身后,恭声说道:“不知前辈在此,方才多有得罪。希望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 虽说我不知道张令德的实力,可修道数年天生的敏锐感知,让我在张令德身上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张令德并没有生气,只是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酒渍,面上带着冷笑,“你一个阴魂,怎么敢到这儿来?” 能一眼看出,我只有魂魄的形态,足以见得其眼光毒辣。 且我能感受得到,张令德看向我的眼神中,隐藏着晦暗的杀机。 正当我思考着怎样离开的时候,戴天晴浑然不惧上前,俏脸阴郁的指着酒瓶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都是年过五十的人了,还不能喝点营养品?” 张令德咧嘴一笑,将红酒一饮而尽。其中浓郁的血煞之力,进入他的身体之后,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按理说,像张令德体内积淤如此多的阴煞之力,早该忍不住发狂,丧失心智,变为只知杀戮的恶魔。 可他吞噬如此多的血肉,却丝毫不为所动。 戴天晴沉痛道:“想当年,您是我们肃清者联盟中,赫赫有名的英雄!” “从加入肃清者联盟开始的三十年,您参加大大小小上百场战斗,保卫珠州,保护我们!” “也正是因为您的这种精神,我放弃继续进修,直接在您的手下加入战场。” “现在,我已经成为了当年的您。可您为什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您千万别告诉我,分别后的十年里,您一直待在这种地方!?” 我有心想跑,又怕从张令德手中跑不掉,只能僵硬的在一旁站着。 秦澜看出不对劲,浑身涌动着魂力,随之观察着张令德的动向,以及注意着我的眼神。 唯独戴天晴这愣头青,偏偏要刺激张令德。 作为吞噬了整座监狱的恶魔,张令德对待戴天晴,却格外的有耐心。 张令德轻叹了口气,颇有些落寞的道:“自十七岁加入肃清者联盟,我临渊履薄三十几年,说不上建功立业,也算在联盟中有所建树。” “向外排除灵修,扩张肃清者联盟的势力范围。内部培养中坚班底,比如你和陈安宁。” “可我殚精竭虑一辈子,到老了控制不住自身的血煞之力,反而被弄上手铐脚镣,关在这么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这一关,就是十年。我一辈子保护这个,保卫那个,可到头来,谁又能保护得了我?” 戴天晴俏脸阴沉,缄口默语。 旋即,张令德冲着门口喊道:“小安宁,别藏着了,到师父这人来。” 一直躲在门口捂着嘴,无声流泪的陈安宁,呆滞的站在门口,看向张令德的眼神中尽是惊恐! 渐渐的,她双眼布满血丝,体内的力量开始躁乱…… 她是被悲恐迷了心智,我很难想象,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才能被恐吓成这番模样。 再这样下去,陈安宁的血煞之力会暴乱! 我走上前,将掌心贴在她的天灵穴处,轻声诵唱咒决。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随着安魂咒语的诵唱,陈安宁的心境渐渐平和。 从她混乱的脑海中,我看到了一组诡异且凌乱的画面…… 燃着熊熊火光的大厅内,张令德形如鬼魅,在狼狈逃窜的肃清者联盟成员,以及其余牢房中犯人之间穿梭。 张令德并非吞噬,而是迅速将人杀死后,像一滩液体似的,将尸体包裹,并迅速化作能量,融入自身。 一个、两个、三个…… 等空荡荡的监狱,只剩下陈安宁一个人时,她眼眸中惊恐无限放大,颤簌着的娇躯不断后退。 满嘴鲜血的张令德,似乎在咀嚼着什么,并一步步向着陈安宁逼近,咧嘴狞笑着问:“小安宁,你在怕什么?” “啊!” 剧烈恐惧侵袭神经,陈安宁捂着脑袋,发出惊恐尖叫声! 陈安宁双瞳开始溢血,体内的血煞之力即要控制不住。 情急之下,张令德随手一挥,无形气浪冲上天花板,将吊灯的绳子斩断。 吊灯砰的一声砸在陈安宁的脑袋上,她终究在崩溃前的千钧一发之际,陷入昏迷之中…… 在勘测过陈安宁的记忆后,我惊愕的发现,竟是张令德救了她! 安魂咒诵唱落罢,陈安宁紧绷的精神得到缓解,可看她这幅模样,离彻底控制不住血煞之力的日子,也不会太远…… 戴天晴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因此俏脸越发阴郁。 张令德平静声道:“小戴,安宁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我,就是未来的她。” “你的控制能力稍微强一些,可免不了老年时,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只是张令德不知道,戴天晴已经用太岁肉净化过肉身,再也不会受到血煞之力的侵扰。 张令德继续劝阻道:“肃清者联盟,庞大却臃肿不堪。整个东南区域的战局,都靠一群不要命的小崽子,还有李芳这个土埋半截的老家伙撑着。” “天下将乱,你们继续留下,只会跟着肃清者联盟一起送死。” “另外告诉你们一件事,李芳活不长了。” 张令德缓缓起身,一股无形的威慑席卷大厅。 “当年,我是你们的师父,如今仍然可以当你们的师父。” “只有跟着的我,才能追随天下大势,躲避天下乱势。” 从面相观性格,以气观运,都够看得出,张令德是个城府奇深,奸诈狡猾,极其难缠的角色。 从实力上来说,张令德说出这番话,并不算是夸口。 且张令德所杀之人,皆是自己的对立面,他本身为肃清者联盟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落得这一下场,并不能称得上是公平。 平静下来的陈安宁,下意识的朝着张令德走了过去。 旋即,她又看了看俏脸阴郁的戴天晴,终究又踟躇着退了回去。 对此,我平静不语。 从张令德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我几乎可以断言,倘若他不愿意,我们绝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 而碍于戴天晴的面子,张令德似乎并不会对我们出手…… 短暂沉寂后,戴天晴俏脸阴郁道:“杀了我们,或者放我们走,你自己选!” “罢了,人各有志。你非得要走,我也不会强留。” 见张令德挥了挥手,我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拽着秦澜转身便要离开。 可就在我转身的刹那,一股劲风拂过面颊,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张令德已经拎着我的脖子,将我强行提离地面。 他阴鹜老脸骤然冷肃,“你身上有小戴的味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家伙,倒真够关心戴天晴的…… 秦澜美眸霎时间阴沉,“老东西,把我师父给放了!” “一具小小的阴魂,也敢当别人的师父?真是误人子弟。” 张令德摇了摇头,不屑的道:“像他这种的杂碎,街面上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小戴,你是怎么喜欢上这种人?” “老杂毛,你骂谁呢!我师父现在是受伤了,才不是你的对手!” “等他视力恢复,打你十个都绰绰有余!” 第三十九章 命悬一线,躲路飞逃! 这下子,戴天晴也变了脸色。 张令德实力之强大不容置疑,看在戴天晴的面子上,才会放我们一马。 秦澜五四三番挑衅,难免他会真的动怒! 戴天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秦澜说道:“你少说两句……” “闭嘴!” 秦澜对着秦澜瞠目怒视,“你以为我师父真是看上你,才和你行苟且之事的?我实话告诉你,他那是可怜你!” “如果不是你快死了,他至于这么做?” “还有,你这老杂毛也听清楚了!你徒弟的保鲜膜,我家师父还不稀罕呢!” 还没等张令德发怒,戴天晴就脸色难看的道:“我和李天赐的关系,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堪……” “那是怎样?” 秦澜眼眸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妒恨,“别忘了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女人叫沙曼!” “你和她的经历相差无几,如果不是重伤濒死,我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有交集!” “你不过是丢了一层早晚要没的保鲜膜,而我师父却救了你的命!” “我最看不惯你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好像我师父亏欠了你似的……” 我沉声怒道:“住口!” “师父,分明就是她给你招来无妄之灾,这老杂毛也不识好歹!该住口的是他们,你为什么要骂我?” “再不住嘴,明天回你的别墅去,别再跟着我!” 我并不生秦澜的气,却也不想再让她说下去。 虽说秦澜在维护我,她说的也是实话,但在这个时候,反而容易害了我们的性命。 秦澜美眸虽闪烁着凶芒,却也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张令德,并没有再次开口。 让我万没想到的是,在秦澜痛骂了张令德与戴天晴以后,张令德竟将我的领口放开。 他替我轻轻抚平领口,模样及其和蔼的道:“小伙子,是你救了小戴的性命?” “是。” “怎么救的?” “我的身体,有抑制血煞之力的作用,因此一直帮秦澜拖延到发现太岁肉,帮她重塑肉身。” “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种本事!” 张令德冲我呵呵一笑,旋即拍了拍我的肩膀,“以后和小戴好好处。我答应你们,哪天就算肃清者联盟的人死得只剩两个,这两个人也得是你和小戴。” 这话,我总咋摸着不是味…… 既然张令德已经松了口,我也就事不宜迟,拽着秦澜打算迅速离去。 可下一秒钟,张令德的手指就悄然搭在秦澜的脖颈,面带诡笑道:“小戴,师父最后再帮你一个忙。” 戴天晴面色大变,“你……你不要乱来!” 我隐约察觉到张令德的意图,霎时间咬破指尖,将全身力量灌注入指尖,而后用雷法化作一道电弧,甩手入张令德的眉心! 既然我的力量能够克制阴煞之力,那么对由阴煞之力构成身体的张令德,必定有着克制力量。 力量悬殊过大,成败只在此一瞬之间! 且在射出电弧的刹那,我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似的,眼前发黑,甚至都有些站不稳。 在此同时,秦澜心有灵犀的张开嘴,死死的咬在张令德的胳膊上。 趁着张令德分神的瞬间,电弧刺入眉心,张令德惨叫一声身体呈大字型张开,旋即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我急声喊道:“这股力量最多持续三分钟,我们快走!” 戴天晴反应迅速,一手拎起秦澜的后颈,另一只手拎着我,迅速朝着门外逃窜。 冲到公路附近以后,张令德打火挂挡踩油门一气呵成,车子如离弦之箭窜出,等上了高速路以后,我才悄然松了口气。 提着我们跑了这么久,秦澜气喘吁吁的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这话倒真把我给问住了。李芳和墨如初,得两周后才能回来,除了他以外,整个珠州能对付得了张令德的…… 对了,陆鹤鸣! 单凭肉身作战,至今为止陆鹤鸣从未吃过一次败仗,说不定找她的话,能抵挡得住张令德! 可临走之前,陆鹤鸣并没有给我留下住址,该去哪儿找他呢? 我思索良久,忽然想起了陆鹤鸣留在历城区城中村的那一栋老房子。 “出发,去历城!” …… 等到了市区以后,为了防止张令德追踪,我们又换了一台车子,并遮蔽了自身的气息,这才忐忑继续上路。 行至半途,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即朝戴天晴喊道:“停车!” 车子靠边停下,我自己坐上驾驶位,旋即吩咐道:“你立即回肃清者联盟本本部,遣散里面的所有人,并向李芳汇报消息。” “陈安冉,你回肃清者联盟的总部,让所有肃清者暂时躲避,不要出现。” “你们是张令德的徒弟,他们就算撞见了你们,也绝不会下杀手。” 戴天晴低着头,语气颇有些落寞的道:“抱歉,是我给你们添了乱子。” 我凝重声说:“这孩子不会说话,你别太放在心上。” “还有,无论张令德想要做什么,你们都得无条件顺从,哪怕他要把肃清者联盟的人杀光。” 戴天晴正要离去时,我忽然询问道:“你知不知道肃清者联盟的科研站在什么地方?” “科研站?” 见戴天晴与陈安宁两人都一头雾水,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科研站的存在,是肃清者联盟的绝对辛秘! 曾经张令德做过最高的官职,就是肃清者联盟的总署长,也就是戴天晴曾经的位置。 既然做过总署长的戴天晴和陈安宁都不知道,那么我储藏在里面的肉身,暂且就是安全的。 不过,我也不敢冒这个险。 万一张令德知道科研站的位置,就蹲在那里等着,我过去岂不是要自投罗网。 更何况,就算有了肉身,以张令德诡异的速度,我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车子缓缓向着历城区行驶的过程中,秦澜见我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怯生生的道:“师父,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原本是在思索对付张令德的事,没曾想这么耷拉着脸,反而把秦澜给镇住。 不过,这丫头也是时候该给她点颜色看。 其实秦澜对戴天晴,已经算是态度好的。 想当初慕容兰文与我一起出现时,直接被她给开车撞飞,又关进了船舱的特质监狱,手法可谓是老辣纯熟…… 我端正神色,沉声说道:“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你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怪不得别人,是我自己没有教好。” 霎时间,秦澜眼眶泛红,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却不敢驳斥一个字。 我有些心软,“以后在我身边安分点,别在闯祸捅娄子,否则我就把你送回秦茵那里。” 听说还能够留下,秦澜立即破涕为笑,“谢谢师父!” …… 下午三点多钟,我顶着黑眼圈,拖着虚浮的脚步来到历城区。 并按照记忆,敲响了陆鹤鸣的房门。 门锁崭新,把手并没有灰尘,可见有人经常出入。 我刚想敲门,可手轻轻一碰,门就自动打开了。 里头并没有看到陆鹤鸣,一个老头正在乌烟瘴气的房间里,整理着回收来的废纸壳子。 在看到我时,干瘦老头熟练的拎起秤砣,“小伙子,你是来卖什么垃圾的?” “我来找人。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叫陆鹤鸣的人,以前住在这个地方?” “知道那小子。”老人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黄牙。 “是不是长着大高个,整天穿着个破西服,还开着个二手桑塔纳,除了油门,剩下哪都响。” 第四十章 劫持人质,死亡威胁 我不由得眼前一亮,“您知道这个人!?” 老头收拾着满地的纸壳子,漫不经心的道:“前两天,他在地下赌场输了八万多,因为还不上钱,开车跑路了。” “听外头的几个流浪汉说,他在珠州桥边被高利贷的人抓住,装进麻袋扔河里喂鱼。” “他的房子租了一年,我看他不在,就把这里当了废品仓库。” …… 目光闪烁,气息不稳,虽说老人隐藏的很好,我却仍能看出他在说谎。 且从老人的身上,我能感受到属于陆鹤鸣的气息,足以证明他是和陆鹤鸣关系密切的人。 我态度诚恳道:“老人家,我是陆鹤鸣的朋友,找他有要紧事商量。” “如果你信不过我,回头请告诉陆鹤鸣,一个叫李天赐的人来找过他。”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我正转身准备离去时,老人忽然冲我喊道:“等一等!” 待我回转过身时,老人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我算是陆鹤鸣在人间的线人,他在今天早上就已经回来,说是去找老朋友叙旧。” “只不过他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千万不要把他回来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找老朋友叙旧? 难道说除了我之外,陆鹤鸣在珠州还认识别人? 正当我心中犯疑,想着怎么才能联系陆鹤鸣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那头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我忐忑将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老者沙哑的声音。 “李先生,我这边得到消息,张令德已经从西区监狱逃出,且杀光了所有人,是不是真的?” 年迈老者,且称呼我为“李先生”的,只有李芳一个。 从声音可以听出,此时的李芳正气喘吁吁着,态势有些颓靡,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 总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强如李芳这等高手,在战斗中受伤!? 我回答说:“是。” 电话那头沉寂半晌,李芳才沉声说道:“除了我和伊兵,整个珠州甚至东南区,都没人是张令德的对手!” “总部这边出了更大的事,我和伊兵没办法脱身,肃清者联盟只能交给你!” “可是我……” “我知道你打不过。但务必请你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能疏散的就疏散,如果疏散不及,就尽量保全这些人。” “关键时刻下,你可以调动肃清者联盟的一切力量,请你务必要活着!” 电话挂断,我的心头更加凝重。 李芳和伊兵都不会支援,就代表着我必须独自一个人来面对张令德! 忽然间,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次竟是戴天晴打来的视频电话。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戴天晴应该刚赶到肃清者联盟总部,开始人员的疏散。 电话接通后,我看到戴天晴俏脸苍白的坐在李芳的办公椅上,神情惶恐的盯着摄像头,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我不由皱眉,“你不快点将人遣散后离开,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呢?” “小伙子,不得不承认,你还真有点本事。” 尖锐苍老的声音响起,戴天晴的手机被抢过,我赫然看见张令德就坐在旁边,正笑呵呵的看着我。 而在张令德的背后,二十几个肃清者联盟的实习生,被五花大绑捆在地上。 这些男女大概二十来岁,几乎都是刚大学毕业,一个个用惊恐和求助的眼神,望着屏幕里的我。 张令德将手机凑近其中一个女孩的嘴边,轻笑道:“好孩子,喊出声让你们的副经理听一听。” 女孩歇斯底里的喊道:“李先生,求你救救我们!” “救命啊!” “经理,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 一阵吵杂求救声与尖叫声过后,张令德收敛了面上玩味笑容,“小伙子,你是个心善的人,否则也不会和小戴产生交集。” “我的本意,也不想与你为敌,更不想伤害这些可爱的孩子们。” “你只要把肃清者联盟科研站的位置告诉我,我绝不会难为你们。” 我当即回答说:“我也不知道。” “不,你知道。”张令德面带诡笑道:“否则,你绝对不会否定得这么彻底。” 科研站里装着我的肉身,也是我能与张令德抗衡的唯一底牌。 因此,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将消息透漏给张令德! 在监狱中被隔离了十年多,张令德势单力薄的出现,虽说实力强大,却没有任何耳目线报。 珠州不大,他想要凭一己之力找到科研站,却万不可能。 只要我不松口,张令德就毫无办法…… 见我态度决然,张令德刷的从腰间抽出两把漆黑色军刺,横在其中两人的脖颈处,威胁似的道:“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把他们给挨个吞了!” “随便。” 我漠然说了一句,旋即将电话挂断。 秦澜有些慌张的道:“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立即回古玩一条街!张令德找肃清者联盟的人威胁我无果后,很可能会想办法对我亲近的人下手!” “整个珠州,与我关系亲近的,也就只有秦茵和秦德文!” 我匆忙下楼开车时,秦澜也焦急的尝试拨通秦茵与秦德文的座机,可都无法接通。 没过多会儿,戴天晴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我刚把电话接通,那头便传来张令德阴鹜的声音,“没想到你小子心还挺狠的,压根就不把二十几条人命当回事!” “就冲这一点,你比当年的李芳要强。” 我漠然回道:“如果谁随便在街上拉一个人质,都可以威胁到我,那么我绝活不到现在。” “说得好。”张令德发出爽朗笑声,且透过这笑声,我隐约听到发动机的声音。 忽然,一旁的戴天晴惊恐声喊道:“李天赐,我们正在朝着古董一条街的方向赶!” 张令德的做法,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可戴天晴扯着嗓子这么一喊,却让我心头穆的凝重。 肃清者联盟其余人等的死活,我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但张令德的身边却有一人的安危,能直接威胁到我! 那人就是坐在张令德身边的戴天晴! 能看得出来,戴天晴与张令德曾经有着深厚感情,因此哪怕我对张令德出手,他仍然没有迁怒到戴天晴。 现在戴天晴向我通风报讯,万一张令德恼羞成怒…… 就在我心中忐忑时,张令德却哈哈大笑着道:“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冤仇。” “这还没过门呢,小戴就铁了心要站在你这边。” “罢了,咱就比一比,谁能先到你的住处。” 电话挂断的瞬间,我怒踩油门,车子发出嗡嗡震动几近散架的声音。 车子风驰电掣时,手机忽然响起微信消息。 我将手机顺手甩给秦澜,“帮我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秦澜俏脸煞白,惊声道:“是戴天晴姐姐发来的定位,他们一定到了古玩一条街附近三百米的位置!” “她还发过来消息,让我们千万不要去自投罗网!” 糟糕…… 我沉着脸不说话,继续将车子朝着古玩一条街的方向开。 如果秦茵真落在了张令德的手中,就算我不想搭救,一直把秦茵当做母亲的秦澜,也会一个人去找张令德拼命。 没办法,只能去赌一赌。 就算不能赶在张令德的前头,至少整个珠州只有我知道科研站的位置,可以当做谈判的资本,与张令德进行周旋…… 从这里到古玩一条街的距离,平日里要走三十分钟。 郊区路段上空无一人,我连踩油门,几次冲入绿化带抄近路,总算在十分钟的时候,将车子行驶到街口。 我并没有将车子行驶进去,而是停在空旷路边,压低声音对秦澜嘱咐道:“古玩一条街地势复杂,张令德不一定能短时间找得到地方。” “你在这里等着,我从后门进去查探情况。如果张令德没有赶到,我们刚好从后门直接逃跑!” 第四十一章 曾经恩师,兵戈相向 秦澜泪眼朦胧的望着我说道:“师傅,千万小心!” 我凝重的点了点头,身子贴着墙根: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古玩铺子的后门。 站在后门路口位置,我就能听到前院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难道说是秦茵的人和张令德打起来了? 我仔细琢磨,又觉得不可能。 如果秦茵的手下,能有与张令德战力相当的高手,他之前也不会被高长恭排挤到,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 眼下我也顾不得许多,一脚将后门踹开之后,立即来到了前院大厅。 秦茵和秦富贵正抱着脑袋,躲在楼梯间的后头,旁边还站着个一脸焦急的戴天晴。 戴天晴在见到我时,又急又气的道:“我都发了消息不让你过来,你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我没有来得及理会戴天晴,而是凝重的观察着两人的战斗。 前方是一阵电光火石,两道残影不断交错,金铁交鸣声响起的同时,屋子里的摆设也变得一片狼藉。 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中,其中一人是张令德,另一个竟然是陆鹤鸣! 没想到老者所说,陆鹤鸣去株洲找一位故人叙旧,而那个故人就是我! 我前往历城区寻找陆鹤鸣的时候,他刚好与我错开,前往古玩一条街。 陆鹤鸣察觉到我的存在,顿时回过头惊喜喊道:“兄弟,快来帮忙,这老家伙有点难对付!” 若是有肉身在,我可以用道法给予张令德极大牵制。 可现在的我只是一具残魂,根本没有顺利参加战斗! 无奈之下,我冲着陆鹤鸣喊道:“不要缠斗,待会儿我给你个机会,尽快想办法脱身!” “好!” 能够明显看得出,陆鹤鸣在与张令德的对战中,一直处于被压着打的状态。 张令德战斗技巧精妙,手中握着两把三棱军刺,无**击还是防守都密不透风。 陆鹤鸣只是凭借着蛮力与速度进攻,不多时身上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势。 而我再次将神魂之力凝聚成一点,缓慢用雷法催动,并压低声音对秦茵和秦富贵说:“待会儿我一声令下,你们立即朝着后门的方向跑!” 等秦茵和秦富贵点了点头后,我心中默然诵唱咒诀:“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金光逐步转化为湛蓝色雷霆,蓄势待发的雷光,在我指尖两寸处喷涌。 我大喝一声:“老陆,闪开!” 在我和陆鹤鸣的常年配合下,他不用转身,就已经肌肉记忆式的腾挪到了一旁。 而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的张令德,被湛蓝色雷霆重重一击后,整个人充溢着雷光躺在原地不得动弹。 见状,陆鹤鸣大喜过望的一脚踩在张令德的脑袋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道:“老东西,看你刚才挺牛逼似的,还不是乖乖躺在老子我的脚下。” 此时的张令德,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数血煞之力的结合体! 他显露在外的肉身,不过是一件摆设而已。 我的雷霆只能让它暂时麻痹,而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想要杀死张令德,必须用强大的力量,将他体内血煞之力尽数摧毁! 眼下,无论是我,亦或者陆鹤鸣,都没有这种力量。 我来不及解释,急忙向陆鹤鸣喊道:“快跑!” “兄弟,你怕这老家伙干啥!看我一脚结果了他!” 话音落下陆鹤鸣抬起一脚狠狠的踩在了张令德的脸上! 只听得扑哧一声,张令德的整个脑袋像气球一样炸开一个缺口,却并没有血液流出。 等陆鹤鸣惊愕的抬起头时,张令德的身体在瞬间恢复如初,竟把陆鹤鸣吓的一个趔趄。 身体在麻醉下仍不能动弹,张令德冲着陆鹤鸣咧嘴一笑,“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阴差,竟然能和我打个平手。” “小兄弟,你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陆鹤鸣不屑的道:“还有一个比我厉害的虎老娘们,如果他在这里,你早就嗝屁着凉,哪还有机会和我们在这里逼逼叨叨。” 听得陆鹤鸣这番话,我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慕容长青在这里,区区张令德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可是自从与我发生过关系,双方之间阴阳交泰后,慕容长青就对我冷淡了许多,以至于到现在都不曾碰面…… 眼看着张令德身上的雷霆之力越来越弱,我再度冷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呢,快走!” 陆鹤鸣这才初如梦醒,顺手抓起秦富贵,我则背着秦茵,迅速与戴天晴一起朝着车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见到我们一群人平安归来,秦澜这才擦拭去脸上泪珠,强忍着哽咽询问:“师傅,我们去哪儿?” “以最快速度往西走,一直前往郊区,中途不需要拐弯!” …… 车子刚启动不过十分钟,我就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朝着我们逼近。 能让我隔着十公里之外,还能感受到其强横血煞之力的,必是张令德无疑! 估计他也是开车,且速度与我相差无几,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摇摇跟随行驶着。 一群人看似相安无事的坐在车子里,实则慢上一步,都有可能遭受到死亡的威胁! 在我们逃走的时候,墨如初格外有眼色,顺带着就钻入后备箱里。 如果凭借墨如初与陆鹤鸣的速度,我倒可以带着一个人逃离,可剩下的人怎么办? 况且在我逃走以后,张令德挟持着戴天晴或陈安宁,能够在短时间内,掌控肃清者联盟的势力。 早晚有一天,他会找到科研站,并发现我的肉身! 张令德是靠着吞噬血煞之力壮大自身,而我的肉身蕴藏着无穷的能量,对他来说简直是得天独厚的养料! 向前一步是死,退后一步也是死…… 我挣扎许久,终于咬牙决定道:“待会儿经过闹市区以后,你们所有人立即前往机场,老陆跟我留下阻截张令德。” “兄弟,这事妥了!” 可秦澜却异常固执的道:“我不走!” 我劝阻道:“你留下来,不仅帮不上忙,如果落在张令德的手里当作人质,反而容易给我添麻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就剩下一条残魂,刚才还把最后一点力量用完,随时都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秦澜美眸决然道:“如果我落在张令德的手里,我会选择自尽!” “但在我死之前,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 秦澜因肉身与灵魂力量的迥异,有着强大的治疗力量,她跟着我倒真能帮上不少忙……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秦澜咬牙道:“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刹车,大不了一起和张令德拼了!” 秦澜的决心,着实把我给吓了一跳。 眼下不同意也没办法,我只能暂且答应了秦澜的要求…… 戴天晴一路无话,等车子在市中心附近的交汇后,临近分别时,我沉声说道:“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指定找地方把他们安顿好。” 我没有理会秦茵,而是目光凝望着戴天晴。 她这才中呆滞中有了些神采,木讷的说道:“我一定会把人给你带到。” 车子缓缓发动,我凝望着戴天晴离去的方向,心中格外复杂。 曾经恩师,如今兵戈相向沦为生死仇敌,恐怕她心中百位陈杂的程度,不会亚于我。 第四十二章 天时地利,魂魄归体 我坐在轮椅上,陆鹤鸣在前头紧张的拽着扶手,随时准备跑路。 张令德的气息,正朝着此处飞速逼近。 趁着最后一会儿的功夫,秦澜柔荑贴在我的眉心,温醇能量滋养神魂,我总算缓过来一些。 我询问道:“与张令德打起来,你有几分把握。” “没把握。” 陆鹤鸣有些郁闷的道:“如果真拼拳脚功夫,我并不输他。可他打起来不会受伤,更不会疼。” “照刚才的节奏打下去,估计三十分钟之内,我会被活活消耗死。” 三十分钟么…… 这个答案,已经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我亲眼见识过张令德的恐怖之处,力量之强,速度之快,只在李芳与伊兵这等绝高手的身上看到过! 不过仔细想想,张令德应该不是李芳的对手。 否则以他的实力,早就可以逃离监狱,不至于非得的等到李芳与伊兵齐齐离开肃清者联盟,再去钻这个空子…… 等感受到张令德离我,只剩下最后一里地左右时,我急声喊道:“继续向正西走,速度要快一点!” “兄弟,瞧好吧!” 在我的指引下,陆鹤鸣直接跳下公路,沿着郊区崎岖山路前行。 我隔着老远看见,张令德下车以后,立即沿着我们车辙的方向飞奔。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与陆鹤鸣相差无几,却不善于山野穿梭,几次翻过山坎时,都有些跌跌撞撞。 行至途中,天色渐而阴沉,有几朵乌云凝聚头顶。 我伸手触摸风吹来湿润的空气,观测天象,很快将会有雷雨。 雷雨天,我抢占天时。 有陆鹤鸣与秦澜帮助,我占了人和。 最后的地利,就是肃清者联盟的科研站! 等邻近科研站时,陆鹤鸣提议道:“兄弟,咱们干脆拿回你的肉身以后,直接溜掉算了。” “反正肃清者联盟自己的内讧,和咱也没啥关系。” 陆鹤鸣说的点子,我的心中也在犹豫…… 之前没有陆鹤鸣帮忙,凭我一个人根本跑不掉,只能和张令德鱼死网破。 现在有了这么大的助力,按理说拿了肉身之后逃跑,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张令德要在科研站干什么,亦或要将肃清者联盟的人怎么样,都与我没什么关系…… 可是上次,我差点被高长恭等人杀死时,是李芳救了我。 秦澜的下落,也是伊兵透漏给我。 甚至寻找墨玉石的所有资料,都是肃清者联盟提供的。 且李芳给我打电话时,恳切嘱咐过我,尽量保全肃清者联盟的众人,亦或者将他们遣散。 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我保住自己的性命…… 李芳越是这么说,我越得替他玩命。 我沉声说道:“这一趟不必分出生死,却也不能不战而退!” “待会儿我且试上一试,如果打不过,我们尽快逃跑!” “妥了!” 科研站是对外封闭的状态,我用指纹将入口大门打开时,里面的人还在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其中的管理者小跑着上前,“副经理好。” “快通知下去,让里面的所有人分散逃离!” 那人错愕道:“您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李芳的命令!总部已经沦陷,你们能跑多少是多少,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扯着嗓子一声喊,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慌慌张张的扔下手头东西逃跑。 而我则迅速坐上电梯,来到地下一层。 一个三十来多岁的美艳女人,穿着白大褂,正站在仪器前做着记录。 我认识这个人,她叫赵铭,是科研站的总部负责人,我的肉身就是由她负责照看。 赵铭见我急匆匆的冲入,疑惑问道:“你是来取回肉身的。” “是!” “打算什么时候取?” “现在!” “这么急?” 来不及解释,我一拳砸破装有营养液的玻璃罐子,冲入里面浸泡着的肉身之中。 肉身与灵魂短暂融合,充盈力量感再度遍及全身。 赵铭似乎还想问些什么,我沉声道:“楼上紧急撤离的警报声响,你难道没听见么?” “听见了,可我寻思着没多大事,想着记录完最后一组数据再走。” 科研站从外面来看固若金汤,哪怕是响起了警报铃声,安全系数也足够让赵铭有恃无恐。 我也懒得解释,恢复肉身以后,我直接将赵铭给扛起,坐上了前往一楼的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时,我向秦澜嘱咐道:“待会儿万一打起来,你就躲在我身后十米的位置,别太远,也千万别靠近!” 倘若秦澜离得太远,一旦打起来我很有可能顾不上她。 离得近了,又容易受到波及。 赵铭疑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别问太多,总之跑就对了!” 等拽着一脸懵逼的赵铭来到门口的时候,雨点已经噼噼啪啪砸落,在暴风的吹袭下砸的人睁不开眼。 在科研站入口处,被暴雨淋透的张令德,面无表情的站着。 而在这之前,科研站的所有成员都跑得没影,我身边只有赵铭一个人。 见到张令德时,赵铭不仅不怕,反而惊喜上前道:“老张?真的是你!” 张令德笑呵呵的道:“是啊。记得上次见你,还是伊兵身边的小跟班,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混成了高干。” 在赵铭的胸口,有一个狰狞鸟头的标志,外加上三道杠。 这就代表着,赵铭和伊兵是一个级别。 在他们的上面,就只有我和李芳。 熟人见面,赵铭格外放松的问:“你放着珠州的总署长不做,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精神紧绷,随时准备出手搭救赵铭。 可张令德并没有出手的意思,“科研站有大事要发生,李芳派我来是接管这里,你们尽快离开,以免耽误事。” 赵铭这才从门口取下车钥匙,在发动车子时,还笑盈盈的冲着张令德挥了挥手。 “等事情解决了,我请你这老家伙喝酒!” …… 咔嚓—— 头顶炸雷声响起,随着赵铭的车子渐行渐远,空荡荡的科研站内,就只剩下我们和张令德四人。 张令德阴鹜眼神盯着我好一会儿,忽然眼角眯起诡异笑容,“原来你这小家伙的肉身,藏在科研站里头,怪不得一直藏着掖着,不愿意让我找到。” 陆鹤鸣从中山装的衣兜里,抽出朴刀摇指着张令德,“老家伙,刚才我没有打爽,咱们再来一场!” “就你小子还有点看头,至于你身后的这几位,只是拖油瓶而已。” 张令德笑着摇了摇头,“李天赐,这位阴差朋友护不住你,你更护不住身后的那个小姑娘。” “不过,我也没打算要你们的命。” 听张令德的语气,是想跟我谈判。 我冷声问:“你想要什么?” “原本我只是打算,到科研站取一些冷藏的垃圾食品充饥,可看到你的肉身之后,我就改了主意。” 张令德舔了舔嘴唇,贪婪的在我身上瞄来瞄去,“你身上有种让人着迷的能量,嗅到以后,我体内激荡的血煞之力,开始变得平和安稳。” “想必你就是靠这股力量,帮小戴稳住了体内的血煞之力。” 我心头微凛,“你什么意思?” 张令德面色潮红,似按捺着心中激动道:“把肉身交给我,我可以放你的残魂和他们平安离开!” 看张令德这幅模样,不仅我觉得难受,陆鹤鸣也一脸古怪的道:“兄弟,这老逼登可真够变态的。” “要肉身?他该不会是有龙阳之好!” 张令德面色微变,冷眼瞪着陆鹤鸣,“我要他的肉身,是用来吃的!” “兄弟你看,他承认了!” 轰—— 冲天气势自张令德体内暴涌,他的身形陡然拔高两寸,且瘦弱苍老的身体,竟迅速变得充盈。 与此同时,张令德的容貌也在不断便年轻…… 第四十三章 五法聚雷,幻术破灾 张令德的肉身,原本就由一团血煞之力构成,在鼓荡力量时,超强的重生力量,会让他恢复至最年轻善战的体貌。 几分钟过后,张令德从一个苍苍白发的老者,变成面容白皙的阴柔男人。 张令德如此脱胎换骨的凝聚力量,足见对陆鹤鸣的重视。 而我也不急,据我估计,天地间的雷霆会在半个小时候,达到顶峰的状态。 张令德的力量过于强大,普通的雷霆根本灭不掉。就算是硬拖,我也得拖到半小时以后! “既然你不答应,我只能自己动手取。” 话音即要落下时,张令德身形如电,想要绕过陆鹤鸣,直奔向我! “兄弟,小心!” 魂归肉身后,我再已不是虚弱的残魂,体内道元涌动时,双眼的洞悉力已今非昔比。 在张令德眼神中闪烁寒芒时,我就已经察觉到他的意图。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 道元自我天灵穴处弥散,左右各盘伏着青龙白虎,虎啸龙吟声后,张牙舞爪的扑向了张令德! 双方撞击的刹那,张令德挡在面部的双臂被炸成焦黑。 陆鹤鸣的朴刀紧随其后,笔直扎入张令德的后脊。 噗嗤—— 长刀穿了个透心凉,张令德望着透出胸膛的血洞,脸色阴沉似陷入沉思。 见状,陆鹤鸣冲我露出大拇指,“兄弟,你这一招可真够牛掰的。刚才这老东西吹了半天牛,结果一招就被干挺。” “喂,老东西,你尴不尴尬?” 可插入张令德胸膛的朴刀,伤口处却一滴鲜血也没有流出。 还没等陆鹤鸣反过神,张令德两只手死死抓住朴刀露出胸口的刀刃,猛然转身下,竟然直接将陆鹤鸣手中朴刀拽脱! 下一瞬,张令德扯出朴刀握在手中,猛然抛掷向近在咫尺陆鹤鸣的门面! 陆鹤鸣仓皇飞退,一个驴打滚窜出门外,才勉强站稳身形。 再次面对我时,张令德神情肃然,“小家伙,我倒真小瞧你了。” “你师承何派,又是怎么小小年纪,修炼出一身浓郁道元?” 我淡然声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金光咒诵唱,化作光罩将我与秦澜包裹其中, 而秦澜盘膝坐地,俏脸显得格外虔诚,体内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入我的身体。 有秦澜作为补充,我体内的力量简直源源不断! 滂沱咒语下,陆鹤鸣浑身泥水,狼狈的拎着刀从外头钻进。 等他再次出现时,方才张令德身上留下的伤势,已经全部恢复如初。 陆鹤鸣嘟囔道:“老东西,你咋练得一身跟铁王八似的,咋打都不带动弹,跟没事人一样?” 张令德面色微变,从背后抽出三棱军刺,看向陆鹤鸣的眼神中,已然涌现出了杀机。 轰咔—— 随着炸雷声再度响起,张令德与陆鹤鸣同时身形闪烁出残影,双方交战时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隐约盖过门前风雨。 狭窄的大门,已经束缚不住两人手脚。 兵戈相向时,陆鹤鸣的速度一快再快,虽说战斗的技巧不如张令德高超,却在见血之后,生死之间超常的反应能力,让他整个压着张令德打! 在撞坏了几座墙壁之后,张令德没想到陆鹤鸣竟如此难缠,竟直接奔入下方山林之中,想要利用更大的空间进行周旋。 两人的离开,却给我留下了绝佳的布阵时机! 我立即起身冲入雨中,吩咐墨如初弄来五面旗帜,而后咬破指尖,铭刻下雷法咒文。 旗帜插下以后,离天地间雷霆最炽盛时,只剩下最后的十五分钟。 雷霆落下,一切都将湮灭。 我撕下衣襟,用血液写下隐匿气息的符咒,沉声对秦澜说道:“现在已经不需要你帮忙,立即去科研站找的地方躲起来,没有得到我的允许,绝不能踏出房门一步!” 秦澜担忧的道:“我走以后,师父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接下来的忙,你已经不可能帮得上,且极有可能被挟持,成为人质!” “你躲起来后,若是我们与张令德打得两败俱伤,皆无法动弹时,你的能力就是最后的制胜法宝!” 秦澜这才乖巧的点了点头,拿着符咒折身跑入科研站。 提前十五分钟,我已开始诵唱咒决:“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金光咒,是道家八神咒之一,威力最强的驱邪灭妖阵法! 前半段是护体金光,后半段则是雷法灭妖。 雷霆在我灵台之上形成旋风,旋风吸拢来云层,自下向上形成庞大的漏斗云,其中涌动着密密麻麻的湛蓝色雷霆。 雷霆不断积聚,对我来说也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稍不留神就会被雷亟得灰飞烟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森林之中打斗声渐弱。 我心中不由忐忑,陆鹤鸣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雷霆凝聚时,我分神喊了一声,“老陆,你怎么样?” 半晌过去,等我快要按捺不住焦急,甚至打算将雷霆散去,前往一探究竟时,才传来陆鹤鸣的声音。 “兄弟放心,我这好着呢,不过看老家伙的样子,好像快撑不住了。” “是么。” 张令德阴冷声过后,忽然一道凌厉劲风从林子钻出,像是血葫芦的陆鹤鸣如炮弹般跌倒在我的脚边。 他却在落地时瞬间爬起身,即使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皮,仍咬牙盯着森林的方向。 而张令德完好无损,只是衣角残破了些,不急不缓的走出了森林。 陆鹤鸣用袖子擦拭去面上血污,沉声说道:“兄弟你放心,有我在前面挡着,保证这老东西不能上前一步!” 这次对付张令德,我是找陆鹤鸣来帮忙,而非让他送命。 我从怀中取出一枚丹丸,这东西是我在天山附近时,从一只成了精的五百年黄皮子手中得到的。 丹丸的效力是疗伤,只是不知道,效果究竟有多少。 “吃下去。” 接过丹药以后,陆鹤鸣想都没想的就一口吞下,刹那间他体内灵光四溢,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伤势就几乎恢复如初。 陆鹤鸣钻了钻拳头,兴奋的拎起朴刀,“兄弟,我感觉现在还能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话音刚落,张令德手持三棱军刺冲到近前,陆鹤鸣出刀抵挡。 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后,陆鹤鸣手中的朴刀寸寸断裂,在踉跄后退时,军刺抵达他的喉咙,只剩最后一寸。 我迅速将雷霆分出两道,直刺入张令德的双瞳! 战斗酣畅淋漓时,张令德生死间的本能反应让他迅速后退,可我射出的两道雷光,也迅速化为虚无。 张令德面色微变,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笑容。 “幻术?还真让你小子给得逞了。” 高强度战斗下,陆鹤鸣已经到达了极限。丹药能治好他的伤势,却不能让疲惫的身体恢复充盈。 而我为了凝聚头顶雷霆,已经分不出半分的力气,刚才的两道金光,也只是幻术而已。 倒不是我不舍得释放雷霆,而是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张令德没死之前,由阴身凝聚的陆鹤鸣,反而要先行灰飞烟灭。 陆鹤鸣浑身冒汗,面色阴沉的道:“兄弟,我的身体是用阴力凝聚,平日里一边消耗,一边积聚,能够达到平衡。” “可这老家伙……实力太强,我有点撑不住。” 第四十四章 死生一线,雷法破邪 “你站到后面去,剩下的一切交给我。” 陆鹤鸣穿着粗气,踉跄着走到了我的身后。 张令德眼神中贪婪之色愈发浓郁,“你这幅肉身细皮嫩肉的,如果打坏了一块,多留出一滴血,我都要心疼的。” “乖乖放弃抵抗,我不会伤害你们中任何一个人。” 我淡然回道:“将性命交到旁人手中,从而任人宰割的事,我向来不会去做。” “更何况,你觉得我头顶上这层雷云,是和你开玩笑的?” 狂风涌动,黑厚云层盘成旋涡,在我头顶涌动着强大的能量。 虽说张令德的实力强大,见识却极短。 他并不认识雷法,否则在积聚如此恐怖能量的情况下,绝对不敢轻易的靠近我! 张令德又向前一步,轻蔑道:“以为弄这么大阵仗的幻术,就能骗得住我?” 十五分钟时间已到,冥冥之中的气息将张令德牢牢锁定,而我的精气神尽数灌注入,坐在原地连动弹的力气也没有。 随着天地之间最后一道雷声轰然炸响,我的控制力已经达到顶峰,再积聚下去,庞大的雷霆就会将我湮灭! 最后关头,我咬牙强撑着能量稳定,“体内这么多血煞之力,你是怎么稳定住的?” 按照道理来说,肃清者联盟的成员,一旦遭受到邪煞之力的侵蚀,会先从心智崩坏,从而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之前孙来喜的儿子,就是因为发狂,而被我除掉。 在我加入肃清者联盟的时候,李芳说将所有的秘密全告诉我,可我却从来不知道,还有监狱这种东西存在! 甚至作为最高层的科研站负责人赵铭,也不知道肃清者联盟还有监狱。 整整十层,固若金汤的塔楼,仿佛就是给张令德留下的最好养料! 给整个肃清者联盟埋下巨大炸弹的张令德,究竟想要干什么!? 张令德咧嘴一笑,森然说道:“将肉身给我吃下去,我就告诉你。” 话音落下,他身形如电,即要逼迫至近前。 刹那之间,我将雷法催发出去,黑压压的漏斗云中陡然窜出一道雷龙,仰头一声嘶吼,从天而降巨口直冲着张令德的天灵盖。 对此,张令德面上尽是冷笑。 “小家伙,刚才我还竟你几分,觉得你似乎有些小聪明,现在看来,不过笑话而已。” “弄点小型的幻想,勉强能糊弄得过我。你却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试图想吓唬住我?” “真是可怜,可笑。” 释放过一击之后,我浑身脱力的靠在地上,淡笑着回道:“你被关押十年的时间里,这世界上发生了许多事。” “可惜,你都不知道,且这辈子再也没机会知道。” 声音落下,陆鹤鸣拽着我,三步并作两步,匆匆逃入科研站墙体内部。 秦澜柔荑轻贴着我的脊背,一股温和能量尽数灌注入体内,方才被雷法抽空的身体,此时此刻再度焕然一新! 刹那之间,雷龙落地! 在雷霆到来的前一秒,张令德的眼神中仍带着不屑。 直到近距离下,雷霆灼伤皮肤毛发,他瞳孔的不屑赫然转为涣散的恐惧。 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张令德就湮灭在雷光之中,且体内的气息开始疯狂泯灭! 看样子,张令德是绝对撑不过这一击。 我悄然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秦澜的怀里,虽说没有受伤,但疲惫得浑身肌肉酸痛,连骨头缝都疼。 第一波爆炸在地上轰开了一个大坑,等雷霆灌注入地下,地面逐渐裂开密密麻麻的缝隙。 我惊声喊道:“快把门关上!” 陆鹤鸣冲过去想拽厚实铁门,可整个大门已经扭曲变形,根本拽不动。 就在这时,墨如初瞬间用柔韧绳索,编织成一张巨网,挡在我们身前。 雷霆力量灌注入地下,旋即传来轰然炸响! 地面龟裂,飞溅起的土石如炮弹一般,朝着我们劈头盖脸噼噼啪啪砸下。 墨如初编织出的网迅速断裂又重生,随着最后一股气浪将我们掀飞,总算是平安撑住。 一切结束后,秦澜搀扶着我到科研站门口,查看刚才的战斗现场。 蛛网般龟裂的大地中央,留有直径外加深度十米左右的深坑,坑洞中已不见了张令德的踪影。 陆鹤鸣咯噔咽了一口唾沫,“兄弟,你这一招……可真够牛逼的!” 在坑洞的底部,我看到了一块亮晶晶的东西,不由大喜过望,向墨如初指道:“看见那东西了没有?” 虽说没有眼睛,墨如初的感知力却格外敏锐,惊声道:“是墨玉石!” “拿上来!” 墨如初抛出一根绳钩,迅速将墨玉石扯上,而与墨玉石相连接着的,还有一块头盖骨。 从头盖骨上的气息感应,应该是张令德留下的。 张令德别的部位,已经在雷霆下轰成了渣滓,偏偏被墨玉石覆盖着的一块头骨,却连半点损伤也没有。 这一发现,更证实了我心中的猜测! 之前对付孙来喜一家时,我曾用道法对付吞噬者,却失手差点身死命陨。 而吞噬者的身上,赫然就有一块墨玉石的存在! 这一次,墨玉石同样帮张令德抵挡了道法,可借天地威势所产生的雷霆之威,剩下的力量足够让他灰飞烟灭! 我疲惫的坐在轮椅上,手中握着墨玉石,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下。 就在这时,怀里的通讯器响起,赫然是李芳打来的。 电话接通,我发现李芳正坐在一辆车上,脸色苍白神情疲惫,斑白发丝凌乱披散着,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 电话接通,李芳紧绷的脸稍缓和了些,“李先生,肃清者联盟人员遣散得怎么样?张令德现在什么地方?”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我沉声说道:“除案发监狱,肃清者联盟无一人伤亡。” 李芳错愕,“占领肃清者联盟的这段时间,张令德都干了些什么!?” “被我杀了。” 我扬了扬手中的骨头片,又将镜头对准炸出的大坑,“如果早打一会儿,你兴许能看到张令德的死状。” “可是现在,就只剩这么一块骨头。” 李芳眼珠瞪得滚圆,瞠目结舌良久,愣是没憋出一个字。 坐在一旁的伊兵凑上前,皱眉问道:“经理,是不是总部那边出了大事?” “李先生把张令德给杀了。” “什么?”伊兵面上的吃惊,丝毫不亚于李芳,“你说的是李天赐!?” “是。” 惊讶过后,两人面上丝毫不见喜悦之色,反而凝重异常。 这种感觉,不像是我把张令德给杀了,反而像张令德弄死了我! 难道说……张令德会作乱的事,李芳两人原本就知道!? 第四十五章 柳暗花明,山重水复 我发现李芳脸色不大对,同时他也察觉到了我的诡谲目光。 四目相对,气氛沉默。 李芳干咳一声,面上再度挂上一如既往的和蔼笑容,“李先生,你杀了张令德,对肃清者联盟有天大的功劳。” “现在不方便说话,你好好养伤,等回去以后,我另摆宴席为你庆功。” 兽老成妖,人老成精。 电话挂断,正当我在原地沉思,张令德的意图究竟为何时,忽然一股诡异的邪煞之力,正从四面八方,向着中央缓缓汇聚。 而我手中的墨玉石与头骨碎片,在剧烈震颤之后,竟悬浮在虚空之中! 短暂沉寂后,我扯着嗓子撕声喊道:“跑!” 声音落下,陆鹤鸣第一时间反应,拽住了轮椅的扶手。 我抱起秦澜,立即跳上轮椅,撒丫子就准备逃跑。 张令德的实力,远比我想象中还要恐怖! 他真正的强大之处,并非是战斗力,而是其恐怖的恢复速度。 从之前与陆鹤鸣之间的交战中就可以看出,他的伤口在出现的瞬间,就瞬间愈合,而且全身上下,没有致命的位置。 原本以为,靠着雷霆的威力,能将张令德的力量直接碾碎。 却没想到,蒸腾成雾气的张令德,竟能凭借着墨玉石的力量,开始缓慢凝聚! 还没等陆鹤鸣向前跑出几步,地面上赫然涌出猩红色雾气,迅速缠绕住陆鹤鸣的脚踝。 “卧槽!” 陆鹤鸣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砰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正飞速行驶的墨如初为了躲避前头的陆鹤鸣,急刹车的情况下,我与秦澜也摔了个人仰马翻。 “师父,你没事吧!” 秦澜将我搀扶起时,我愕然看见,张令德就站在我身前不远的位置,面容阴森凝重的望着我。 “那位大人将墨玉石交给我,说是可以免疫道法的攻击。” “我当初还觉得纳闷,肃清者联盟根本没有人会使用道法,他给我这东西做什么。” “现在我才知道,肃清者联盟里,还藏着你这么一只妖孽。” 在“死”过一次后,能明显看的出,张令德对血煞之力的掌控变得更强。 在墨玉石这等灵物的保护下,他被雷轰击过后,实力并没有减少太多。 而陆鹤鸣和我,已然失去了战斗力。 眼下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实力,虽说心中不忍,但只能咬牙问道:“肉身可以给你,但能不能放过其他人?” “这个待会儿再说。” 张令德冲着我微微一笑,“小家伙,在这之前,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说是请,实际是被张令德胁迫着,前往科研站里头。 进入科研站以后,张令德吩咐我用指纹,打开了科研站的总控制室。 在总控制室研究了好一会儿地图,张令德才带着我前往地下第十层房间。 我在肃清者联盟,有着绝对的高权限,将手掌放在第十层末尾房间的指纹识别器上,门应声打开。 前行过程中,秦澜一直俏脸阴沉,神情呆滞,像是傻了似的。 我轻声安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带你出去。” 秦澜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恬然一笑道:“师父也不用怕,我们会没事的。” 进门以后,里头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血煞之气。 空荡荡的房间里,放着好似蒸馏装置的一堆瓶瓶罐罐,而这些罐子最终流入的,则是一个水缸大小的玻璃瓶。 玻璃瓶里的液体,与肃清者联盟众人体内,所拥有的血煞之力相同。 张令德取出一个玻璃杯,用纸巾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后,从池子里取出含有血煞之力的液体。 仰头将液体一饮而尽,张令德体内的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了些。 张令德搬了把椅子坐下,眉头微挑,饶有兴致的道:“你们知不知道,这瓶子里装着的是什么?” 我与陆鹤鸣,以及秦澜都是脸色阴沉,没人顾得上回答张令德的话。 张令德自顾的说道:“肃清者联盟的人,将瓶子里的血液,无差别的给婴儿吞下,看婴儿能吸收多少。” “吸收超过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归为一类种子培养,比如小戴。” “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基本上都是做副手。记得陈安宁之前,就吸收了百分之三十五。” “百分之二十以上的,则归于普通岗位。” 说到此处,张令德面带诡笑的望着我问:“你觉得,那些血煞之力吸收百分之二十以下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我依旧不答。 张令德再度娓娓说道:“试验的一批婴儿中,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人,对血煞之力的吸收低于百分之二十,且会在当场直接死亡。” “剩下的一类、二类、三类的婴儿,比例在百分之一,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七十九。” “这些人的寿命,普遍不会超过三十岁。” 之前因为这件事,我对肃清者联盟也多少带着些敌意。 后来才知道,肃清者联盟找来的,全是一些获得先天性疾病,离死不远的婴儿。 我冷声道:“肃清者联盟收纳的婴儿,都是残缺无法存活的,从道义上,勉强还能说得过去。” 张令德噗嗤一笑,旋即掰断了一个蒸馏瓶,并将瓶子递给我。 “你是个道士,应该知道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我端起瓶子嗅了嗅,赫然发现里面有一股浓烈的生命气息,不过这股生命气息存在极其短暂。 从气息,我大概能猜出药品的效果。 大概是短时间内催发人体机能,让人自愈能力加大,不过药效消失得也很快…… 等等! 婴儿诞生时带着先天的胎气,如果配上这种药效,岂不是能让先天残缺的婴儿,在短时间内迅速复原,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也就是说,肃清者联盟完全可以不用注入血煞之力,也能帮婴儿愈合身体! 见我脸色难看,张令德面带诡笑,“想必,你已经知道这里头的秘密了。” “十年之前,我的朋友,也就是赵铭的母亲——赵芳华,研制出一种神奇的药物,可以用低廉的成本,免除掉新生婴儿百分之九十五的疾病。” “还没等我们高兴太久,肃清者联盟高层忽然下达命令,将研制出新药的消息封锁。” “之后三天时间里,赵芳华说是被调走,实则生死未卜。” “与此同时,我被派遣去完成几乎必死的任务。我九死一生回来,他么说我体内血煞之力增长幅度超标,将我羁押在监牢中。” “与我一起被关押的,还有当初秘密参加实验的所有老伙计们。” “在这之前,肃清者联盟一直在背地里收拢健康的孤儿。在经过药物改良以后,才变成现在这样。” 张令德的一番话语,犹如在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李芳和蔼的形象,也在我心中不断扭曲…… 张令德趁热打铁的道:“小家伙,其实有这些血煞之力作为补给,我没必要非得吃你的肉身。” “只要你告诉我,控制李芳心脏的装置在什么地方,我就可以放过你。” 听得这话,我心里立即咯噔一下。 李芳的心脏控制器,被我藏在办公室抽屉的特殊卡槽里,这件事仅有我一个人知道,张令德是怎么知道的! 张令德笑着道:“不用吃惊。李芳在东南做了几十年的总督,他这个年纪早就该找继承人。” “原本他的继承人应该是我,我被关押以后,小戴实力不够,他应该是匆忙之下,物色上了你。” “老总督一旦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就会将控制性命的东西,交到新人的手中,这是肃清者联盟高层,人尽皆知的规矩。” “所以我敢断定,控制他的钥匙,就在你的身上!” 如果事情真如张令德所说,似乎李芳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我没必要为了他的事,和张令德鱼死网破。 可是……张令德是一堆液体组成的人形怪物,我虽看不出他的面相,却下意识能感觉到不舒服的气息。 见我神色犹豫,张令德从墙角取出一根崭新的精钢撬棍。 “小家伙,如果好言相劝你不乐意听,我只能用别的办法。” 陆鹤鸣沉着脸上前,“老家伙,你敢动一根指头试试!” 砰—— 一道残影闪过,陆鹤鸣被抽飞出去三米多远,无力跌倒在地,左半边颧骨肿起,嘴角向外流血。 下一棍,则直奔着我左边的肩胛骨! 就连陆鹤鸣也躲不过去,我只能咬牙硬挺。 还好,张令德的目的并非是杀死我。 一声清脆骨裂声过后,我只觉得肩膀传来剧痛,整个人倒退几步,跌倒在轮椅上。 第四十六章 万般罪孽,一人独受 墨如初已亮出机关弩,瞄准了张令德的脑袋。 我压低声音道:“别白费力气,你不是他的对手。” 机关弩收去,秦澜俏脸阴郁,指尖轻触我的左肩,一股温和能量灌注后,疼痛感立即减轻许多。 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无奈求助的看了陆鹤鸣一眼,又指了指身边的秦澜。 “帮我带她走。” 陆鹤鸣面色难看,迟迟不愿意逃走。 秦澜也装作没听见,继续替我医治。 张令德也阴沉着脸上前,嘴角扬起一抹似笑的弧度,“小姑娘,让开。” 秦澜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却依旧在替我医治。 张令德渐渐收敛起脸上笑容,“小姑娘,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滚!” 秦澜再度抬头时,一双眼瞳已经幻化作幽蓝色,待她站起身时,身形凭空拔高了几寸,身材也更加丰腴。 尤其是柔荑上,泛着蓝盈盈光芒的尖锐指甲,让我瞬间认出了她的真身。 是九尾狐! 可是……从眼神中我可以辨认出,占据身体主导地位的,仍是秦澜本人。 “有意思。” 张令德嘴角再度划过一抹阴森笑容,扬起铁棍,即要落在秦澜的脑袋上! 此千钧一发之际,甚至没有给我留下反应的时间。 无数寒芒闪过,秦澜速度快到我仅看见道道残影闪过,铁棍化作无数碎块,张令德的胸膛,也被剖开了一个血洞。 愕然摸了摸鲜血四溢的肚子,张令德警惕的退到门口的位置。 “没想到,你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还有这种本事,是我大意了。” 说着,张令德捂着小腹轻轻一抹,刚才被划开的伤口瞬间恢复如初。 秦澜挡在我的身前,美眸阴沉盯着张令德,体内属于九尾狐的阴力疯狂暴涌,与秦澜本身的力量结合在一起后,竟然以几何速度倍增! 现在的秦澜,实力绝对不比陆鹤鸣差! 可这样做的负面效果,就是秦澜的肉身也会随着使用九尾狐的力量,而被九尾狐同化! 肉身就像是气球,承载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气以后,本体被“气”充溢变形,再也恢复不到以前的样子! 力量用得越多,秦澜与九尾狐同化得就会越严重。 最终很有可能导致,被九尾狐彻底占据身体! 就在张令德与秦澜对峙时,门外忽然有股气息在飞速逼近! 刷—— 钢铁铸造的房门被从中央切开,一起斩落的,还有张令德的头颅。 房门轰然坍塌,戴天晴手持染血天子剑入内,冷眼盯着地上被斩落成两截的脑袋。 “师父,我们又见面了。” 张令德蹲下身子,将半截脑袋捡起装上,面带笑容的道:“小戴,别闹,师父不想对你动手。” “再者说,你手中的那把剑很锋利,却没办法杀死我。” 张令德说的不错,他体内的能量无法用利器斩断,只能用更强大的力量,将之尽数湮灭! 可唯一能施展雷法的我,既无天雷相助,也已油尽灯枯。 现在的张令德,就算是慢慢消耗,也能将秦澜和戴天晴全部拖死。 届时,我们谁也跑不掉! 就在我思忖着,怎样借助秦澜和戴天晴的力量脱身时,秦澜沉声说道:“给我拖延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戴天晴想干什么? 戴天晴绕目光落在房间尽头,正被蒸馏装置一点点制作出的猩红色瓶子,旋即闪身绕过张令德,直奔着巨大的玻璃瓶而去! “小戴,你不要命了!” 张令德以远比戴天晴要恐怖的速度要阻拦,一道湛蓝色光束自秦澜掌心激射出,将秦澜的左腿打穿。 他身体瞬间失衡倒地,借着这一空当,戴天晴直接跳入了一人多高的玻璃缸里。 浓郁血煞之力的滋养下,戴天晴的气息正在疯狂的攀升着! 秦澜浑身散发着青蒙蒙的光芒,一闪即逝出现在张令德身前,双方身形迅速交错,短时间内难分高下。 之前差点被我轰成渣的时候,张令德都没有露出慌张姿态。 可是现在,他竟像疯了似的,想要摆脱掉戴天晴,冲到玻璃缸前阻止秦澜。 可他越是着急,越容易露出破绽,被秦澜所攻击。 秦澜所使用的战斗技巧及法术,都格外高明,虽说持久力差了一些,但拖住张令德五分钟,绝对不成问题! 张令德浑身是血,狼狈的冲我喊道:“李天赐,你想让小戴死吗?” 我并不知道戴天晴吸收血煞之力后会发生什么,登时惊愕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玻璃缸里放着的血煞之力,是供应肃清者一万人的量!如果一个人吞下去,实力增强以后,绝对活不过三天!” “什么!?” 情急之下,我冲着秦澜焦急喊道:“别拦着他,先把那该死的玻璃缸给砸烂!” 可秦澜却贝齿紧咬,俏脸阴鹜着不做理会,继续与张令德缠斗着。 我将求助的目光落在陆鹤鸣身上,他却一脸为难的道:“兄弟,我救了她,就等于害了你,这事我不能够做。”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我倒没有什么舍己为人的宏伟愿景,却也不至于让一个女人替我去死, 可就在我想起身时,墨如初却嗖的一声弹出安全绳,将我死死的捆在座椅上。 我急声怒道:“你干什么!?” “大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就算事后,你把我拆成木头片,我也不能让你走。” 三人齐力阻拦,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戴天晴疯狂汲取血煞之力的同时,气息在不断的增强,最终超过了张令德! 五分钟时间已到,一人多高的玻璃瓶里,血煞之力被抽取得只剩下清水。 戴天晴手掌轻轻一拍,钢化玻璃化为齑粉。 原本静静躺在地上的游熙宝剑,在感受到浓郁血煞之力后,竟开始猛烈震颤,仿佛有灵似的,自动钻入戴天晴的手中。 想当初的战神白起,以一人之力斩杀百万人,曾用过的剑已有灵。 曾经的戴天晴体内气息纯净,甚至体表有浩然正气浮现,与游熙宝剑的力量相冲。 而现在,戴天晴美眸化作殷红色,浑身涌动的令人心悸的力量。 正是这股气息,唤醒了沉睡千百年的游熙宝剑! 可是……之前我用太岁肉给戴天晴所铸造的肉身,本属充满生命精元的仙灵之物,属性与血煞之力相冲。 原本能抵消戴天晴体内血煞之力的东西,现在对她来说,却成了致命的毒药! 因为戴天晴全身上下,已经被血煞之力充溢,净化血煞之力,也就是在要她的命! 秦澜闪身退到我身旁,别有深意的看了戴天晴一眼,“剩下的交给你了。” 戴天晴手持嗡鸣作响的游熙宝剑,缓步靠近张令德,“师父,你现在离开,我不伤你。” 张令德眼神凝重,却故作轻松的一笑,“那我倒要看看,这十年里你究竟长进了多少。” 话说一半,张令德骤然冲杀上前! 他的速度诡异至产生残影,可刚到戴天晴的身前,就见一道剑光闪过,张令德的胳膊应声落下。 胳膊断裂的同时,张令德的速度不减反增,一只手掌竟穿透了秦澜的小腹! 穿透之后,张令德竟将自己的力量,以手臂为口子,尽数灌注入戴天晴的体内! 拥有磅礴血煞之力的张令德,在调动毕身力量的情况下,直接将戴天晴体内纯净的力量给冲散! 现在的戴天晴,比之之前的张令德体内血煞之力更加纯粹,且成了张令德之前最渴望成为的模样。 见此,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说身体被血煞之力填满,至少戴天晴可以长久的活下去。 只不过……她必须像以前一样,定期吞下含有血煞之力的东西,保持理智不被凶性吞没。 仅剩最后一丝力量的张令德,神色格外复杂的望着戴天晴,忽的涩然一笑,“小戴,师父虽说保住你一条性命,却也亲手将你推进火坑。” “原本我想着,肃清者联盟万般罪孽,我一人承受足矣,却没成想,终究落到了你的身上。” 第四十七章 兵戈相向,未雨绸缪 门外,忽然响起了汽车的声音,张令德忽然面色大变,“小戴,快跟我走?” 戴天晴茫然问:“我们去哪?”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能感应到,伊兵的气息正在飞速的朝着我们的方向逼近,旁边一个模糊不清,无法感知的气息,应该是李芳! 之前视频的时候,李芳就在车上,应该是加急往回赶,时间估摸着也快到了。 像是被血煞之力侵蚀的人,在肃清者联盟的规矩中,要被直接处死! 就算李芳看在戴天晴曾立下汗马功劳的面子上,饶她一命,下半生也会像张令德一样,被囚禁在监狱里。 稍作思忖,我咬牙对戴天晴说:“你立即跟着他走。” 戴天晴茫然问:“我要逃去哪?” “至少要离开珠州,离开李芳与伊兵的视线!” 一旁的张令德也催促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戴天晴被张令德拽着,从后门仓皇逃离不久,李芳与伊兵的越野车开进们。 估摸着戴天晴这会儿已经走远,我这才悄然松了口气。 李芳拄着龙头拐杖,神色沉静的走到我身前,四目相对时,我紧张得额头尽是冷汗。 秦澜察觉到不对劲,挡在我身前怒视着李芳,“老家伙,你想干什么?” “小澜,不许胡闹!” 若说对付张令德,我尚且还有信心。可与李芳比起来,实力差距宛若云泥! “小孩调皮点是好事,更何况她可是向着你呢。” 李芳笑呵呵的拍了拍秦澜的肩膀,在手指触及的瞬间,秦澜原本涌动着属于九尾狐的气息,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澜惊愕的看着自己褪回去的指甲,闭上眼睛似乎还想调动九尾狐的力量。 我以双眼破妄之力可以窥探出,秦澜体内,属于九尾狐的力量已经尽数蛰伏。 只不过,刚才体型变化的副作用,仍然体现在了秦澜的身上。 她比之前高了一公分左右,双眼略有狭长,一举一动间,带着些狐媚相。 我赶忙将秦澜拽到我身后,强做镇定道:“张令德的恢复能力极强,我没有将他彻底杀死,还是被她给逃了。” 稍作踌顿后,李芳询问:“小戴没和你一起?” “她被张令德给杀了,血肉也被吞噬得一干二净。”我硬着头皮回答说道。 肃清者联盟拥有强大的人力和物力,情报部门更是异常发达,就连墨玉石这么稀有的东西,也能够全部勘测出。 想要保全戴天晴,就只能把她说成一个死人! 只要离珠州远远的,兴许她就能躲过此劫…… 李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戴的死,我们都很难过,李先生你千万节哀顺变。” “我答应你,一定会找出张令德,替小戴报仇!” 话音刚落,忽然后门处传来张令德森然话语声。 “人我已经杀了,想找我报仇的,尽管过来!” 刚才张令德不是逃走了么?他怎么还在这儿! 此时的张令德,像是吃了药似的,虽说体内血煞之力并不多,却格外充盈强大,像是燃烧一般发挥最后的余热。 以他现在血煞之力的储备情况,不出半天的时间,就会消耗至油尽灯枯。 现在的张令德,比起与我们战斗时,要强上一半不止! 不过,我有破妄之眼可以窥探人的虚实,旁人并不知晓。 我四下环视一周,发现戴天晴并没有出现在这里,才稍稍放下心来。 伊兵从车上拿下一银色行李箱,恭声说道:“经理,你先上车休息一会儿,我来对付他。” “退下。” 李芳眼神逐渐冷肃,“我说过会帮李先生报仇,这件事谁也不要插手。” 伊兵眉头微皱,“可是您的身体……” 话音未落,李芳的身形就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出现时,就已在张令德的身前,龙头拐杖的尖锐位置,赫然穿透张令德的前额! 前额伤口与眉心之间,大概差了三公分的距离。 张令德在发现李芳的攻击举动,到准备躲闪的全部时间,仅仅足够他移动三公分! 这李芳,到底是不是人类! 不止是我,就连陆鹤鸣也瞠目结舌,良久后才喃喃的道:“兄弟,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太……太可怕了!” “这种实力,我只在府君身上见到过!” 我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回答陆鹤鸣的话,此时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李芳的一举一动! 好容易见李芳和人动手,这次必须弄懂他的战斗方式! 对于这个神秘的老人,我无法给予十足的信任,甚至在怀疑,李芳给我的遥控器,究竟能不能左右他的生死? 因此,我必须在未来有几率出现的兵戈相向境况,尽早筹谋! 被洞穿前额后,张令德竟不躲闪,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 李芳苍老而浑厚嗓音冷厉响起,“小戴真是你杀的?” “说是我杀的,用词不太准确,应该是被我吞下后慢慢消化……” 话音未落,只听龙头拐杖内传来一声嗡鸣,张令德的身形在稍顷颤动后,体内阴煞之力赫然消散近无! 龙头拐杖拿开,张令德仅剩最后一缕血煞之力,支撑着魂魄。 甚至是吹来一股强些的风,都能让他魂飞魄散。 李芳收去拐杖,缓缓向我走来。 “李先生,剩下的就交给你。杀了他替小戴报仇,你也就不必再内疚。” 不得不说,李芳想得有够周到。 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戴天晴留下,说不定李芳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可想到之前张令德所说,肃清者联盟研发出药物之后,将一众科研团队囚禁加暗杀,为了扩充队伍甚至对婴儿下手,我心中就一阵犯膈应。 这两个人,到底谁在说谎? 怀着复杂且忐忑的心情,我最终走到张令德的身前。 张令德强撑身子与我对站着,嘴唇蠕动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对我说:“小戴按照我的吩咐,逃去蓉城的北部自然保护区,她在那里等着你。” “你尽快安排人和物资,把她送得越远越好,就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现在,把我杀了,把事情做绝!” “只有这样,才能瞒得住李芳这老狐狸!” 我默念雷法咒语,随着掌心雷光涌现,我低声向张令德说了句:“谢谢”,即便甩出雷法。 噗嗤—— 火花一明一灭,张令德的气息便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李芳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肉身的各项数据,都已经被记录入电脑,可以提前还给你。” “这段时间就给你放个假,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以免回到办公室触景生情。” “等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会联盟办公室也不迟。” 嘱咐过后,李芳上了车子。 伊兵在临走时,和我互换了电话号码,随即驾驶车子离去…… 他们刚离开不久,我的手机就收到了伊兵发来的消息。 内容:李先生,为了顾全大局,请你千万不要自己拿主意! 要相信联盟,相信我们! 张令德的话,纯属造谣离间。有些事情暂时无法解释,以后你自会明白。 (收到消息后立刻删除,不要让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 看过讯息,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伊兵瞒着李芳给我发消息,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八章 人心似水,无常形,无常心 讯息删除,一旁的秦澜小心翼翼问:“师父,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古玩街。” “那……还通知妈和秦叔他们赶回来吗?” “不用。” 在没有了解李芳的真正意图之前,秦茵和秦富贵两个人,离珠州越远就越安全。 离开之前,李芳还特地给我们留下了一辆车子。 开车回程时,我这才想起询问陆鹤鸣,“你怎么忽然跑到我这儿来了?” “我原本被府君安排在下边,准备猫着躲灾来着。可前段时间,你爷爷竟找来了一趟。” “不知他老人家和府君说了些什么,我就被派遣出山,说是帮你寻找墨玉石。” 爷爷去过地府!? 我连忙问:“见到我爷爷时,他有没有托你和我传什么话?”“没有。不过他倒是和我说了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陆鹤鸣思忖稍许,方才说道:“他老人家曾对我说过。恰逢乱世,苟且偷生必死无疑,入世闯荡经历九死后,方能一生。” 对于爷爷的话,我深有体会。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当年若不是经历海妖之劫,我明悟至道心无畏,恐怕之后遇到的危险,足够我死上无数次! 陆鹤鸣挠了挠头,“兄弟,老实说我没弄懂你爷爷的那句话。乱世当头,不应该想着怎么保命么,咋还能求死呢?” 我无奈笑道:“就凭现在这世道,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 秦茵与秦富贵离开后,古玩铺子和大院,都冷清得厉害。 来不及打扫房间,我立即从兜里取出全部的墨玉石,将其拼凑在一起。 包括李芳赠与的一块,目前我已收集呈了个半球形,另外还有几个碎片,无法拼凑在一起。 在肃清者联盟群人的努力下,只剩最后的七块,就能彻底将墨玉石恢复如初。 吩咐秦澜将门守好后,我和陆鹤鸣将掌心贴在墨玉石上,窥探曾经的秘密…… 掌心触碰玉石的刹那,一股陌生的讯息,霎时间传入我的脑海。 我看到一座巍峨耸立的山脉上,成千山万的妖魔围成一个圈,正朝着山顶黑色石棺的方向叩拜。 有长着八臂,几十丈高的三眼魔神。还有背生双翼,鸟嘴人身的怪物。 九尾灵狐,散发滔天煞气的旱魃…… 密密麻麻的魔物中,有些甚至只在山海经,与上古图志传说中记载过。 之前爷爷曾说,打开西陵禁地之后,会引发灭世的危机,我现在才明白症结所在! 这些魔物随便出现一只,都足够在人界掀起滔天大祸! 朝拜过后,群魔割开自己的手腕,让鲜血灌注入泥土中,而后分散开来,躺入山间的棺椁中。 整座山脉就像是一棵大树,群魔流淌出的鲜血作为养分,一直向上流淌,灌注入石棺之中! 我隐约可以猜测出,群魔在饲养着棺椁里躺着的人。 可是……这里头躺着的,究竟是我还是西陵王? 原本我以为,我的身世之谜藏在石棺之中。可自从去了一趟西陵之后,之前的猜想尽数被打破。 借助墨玉石所产生的景象,虚幻中不知推移过去了多少年。 乍然之间,虚空中传来一声炸响,从巨大的裂隙中,李半山一步踏出,并向着后方喊。 “长生的秘密,就在此山顶。夺取黑棺,可得永生!” 声音落下,群人像疯了一样往山顶上冲。估摸着至少有上万人,其中强弱不等!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贪婪,疯狂的要夺取万丈高山上的棺椁。 可这些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无数从地下苏醒,屠刀已经落在了人的脑袋上。 吞云吐火的不死鸟,散发尸气,方圆十里寸草不生的旱魃…… 人们大片死去的时候,有部分人心生怯意,转身想要逃跑。 还有的人已被“长生”二字迷失了心窍,趁着同伴化为血泥,疯狂的向上冲! 而那些想要退回去的人,却发现入口的位置,被爷爷给堵住。 “李半山,滚开!” 爷爷凭空那么一拍,冲向出口的人,就化作了血泥。 “所有人,滚回去!” 即使隔着时空,我也能感受到爷爷在面对这群人时,眼神中饱含的杀机! 又有部分人被逼着,咬牙向山顶冲过去! 可看着满山的魔物和遍地猩红鲜血,大部分人都选择和爷爷拼命! 爷爷一个人背靠着出口,与上千人征战,挥手间掀起腥风血雨,如战神般屹立不倒。 群人大片死去,可能绕过爷爷逃出去的,却寥寥无几…… 画面就此终止,而睁开眼的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此刻,我总算明白神山万葬的由来,以及爷爷遭时间千万人唾骂的原因! 在神山上坑杀数万人,伤天害理,天怒人怨。 按理说,这世间已无他立锥之地。爷爷作为修道之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墨玉石收集尚有残缺,不过五十年前事情的大抵脉络,我已经梳理清楚。 爷爷最终将黑棺带出,且从里面抱出一个婴儿。 这个被抱出的婴儿究竟是不是我,目前无法下定论…… 见我睁开眼,陆鹤鸣一脸懵逼的道:“兄弟,你都看见什么了?” 画面之中并没有出现陆鹤鸣,他看不到也属正常。 稍作犹豫,我还是将刚才看到的事情,向陆鹤鸣和盘托出。 没曾想到,陆鹤鸣不仅没害怕,反而惊喜的道:“兄弟,你牛逼啊!” “如果棺材里装着的真是你,那你岂不就是一群妖魔的头领?就算是哪天西陵界崩塌,咱哥俩也能横着走!” 陆鹤鸣这心,可真够大的…… 原本我还想着,该怎么从肃清者联盟脱身,没曾想李芳主动给我放了假。 戴天晴现就在蓉城等我,可我也不敢刚到家,就立即马不停蹄的过去。 在四合院待了一整天,在确定附近没有人盯梢后,我这才准备出发。 人多眼杂,我吩咐秦澜和陆鹤鸣留下,自己与墨如初一人一骑,绕着后山的路段蜿蜒前行。 在确定附近没人跟着以后,这才从郊区一路到了蓉城自然保护区。 离着老远,我就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阴煞之力! 戴天晴刚获得力量,身体状况尚不稳定,这股气息应该就是从她体内发出的。 我加速向前,没多会儿就看见戴天晴坐在一个坟墓边上,啃着别人当贡果的梨子,有一半还是烂的。 她身子蜷缩成一团靠着墓碑,虽说实力强大,但人看上去反而更憔悴了些。 看到我时,戴天晴美眸泛红,声音带着哭腔道:“你怎么才来。” “抱歉。” 我取下随身的背包交给戴天晴,“这里面有一千万的储蓄卡,密码就贴在卡上,剩下都是些野外生存用得到的零碎。” “你顺着林区往正北走,千万记得不要经过城市,走出北国境线后,就算是安全。” 戴天晴并没有接过包,而是双手环膝,瘪了瘪嘴眼泪不由得往下掉。 “我从生下来,就在肃清者联盟的孤儿院。之后的生活,工作,一直都是在联盟里。” “现在变成这幅模样,我还能去哪?” 我心里有些发酸,却无奈说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去哪里不重要,能活着就行。” “不要。” 戴天晴格外固执的道:“要我走,还不如在这里一刀把我给杀了,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珠州!” 人心似水,万般如一,却变换莫测。 看着蹲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戴天晴,我依稀又想起果决离去,毫无眷念的慕容长青…… 第四十九章 因祸得福,青铜令牌 戴天晴抓起碎石片,随意的在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 “你干什么!?” 还没等我阻止,血液霎时间凝固,伤口也恢复如初。 她从我手中接过背包,把包裹银行卡印有密码的布扯下,擤了鼻涕后随手扔在塑料袋里。 “我这幅身体,能活多长时间?” 我犹豫良久,最终摇了摇头,“不知道。” 此时的戴天晴,体内血煞之力已经近乎巅峰,实力也超乎我的认知,这幅躯体也算得上是不死不灭。 可是,她必须一直汲取血煞之力,否则就会陷入癫狂。 虽说永生,但戴天晴却陷入了一种死循环。 从腰间抽出匕首后,戴天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涩然笑道:“现在的我,就算自杀也难。” “想办法,再召唤一道雷霆把我轰成渣。就算是死,我也要体体面面的走,而不是变成怪物。” 作为从小接受驱邪匡正教育,一身浩然正气的戴天晴,不像是出生在岳景胡乱地区的沙曼,在哪都能活。 她这幅一心求死的模样,我也是一阵头大…… 忽然,树梢上响起戏谑的声音,“李先生,她这不是想死,是想要你哄呢。”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动不动就赶人的道理。” 我抬头愕然发现,树杈上蹲着的赫然就是伊兵! 我汗毛倒立,立即做战斗准备时,林子里忽然传来脚步声。 在我看到缓缓走来的李芳时,心登时就凉了半截。 我惊愕望着戴天晴,“他们两个是你叫来的!?” 戴天晴俏脸阴霾的点了点头,“我在肃清者联盟待了整整二十几年,这份感情你不会懂,也不可能懂。” “无论生死,我只能是这里的人!” 我下意识将戴天晴挡在身后,李芳赶到以后,只是笑着冲我点了点头,旋即瞪了上头的伊兵一眼。 “下来。” 伊兵老老实实从树上蹿下,李芳这才笑呵呵的道:“李先生,今天我带你拜会一位肃清者联盟的前辈。” 前辈!? 李芳已经是横跨几个省的东南总督,他口中仍要称呼为前辈,难道说肃清者联盟的头领过来了? 我心里中暗想,叫这么多人前来,李芳肯定是对戴天晴起了杀心! 正当我琢磨着如何能帮戴天晴脱身的时候,李芳却在一处公墓群前停下。 他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香纸蜡烛,还有一份肯打鸡全家桶,四瓶饮料,摆放在其中一座墓碑前。 由于时间太久,墓碑上的照片早已经模糊不见,仅留下“张津赫之墓”五个字。 将贡品摆放好后,李芳给我们三个分发了一炷香,轮流鞠躬插在香案上。 做完这一切后,李芳坐在墓碑前,解释说道:“这个人的名字,可能你们小辈没有听过。” “伊兵,你给他们讲讲。” 从伊兵口中得知,这个叫张津赫的人,是李芳的师父,也是伊兵的启蒙老师。 是在张津赫死后,李芳才当上的东南总督。 张津赫的死亡时间是四十年前,可见肃清者联盟的底蕴,比我想象中要悠长许多。 只是我想不明白,李芳既然早就到场,不出手反而躲在一旁瞧热闹。 等我到来以后,李芳又带着我来祭拜张津赫,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祭拜过后,李芳拿起汉堡递给伊兵一个,自己也慢条斯理的吃着。 刚才我就觉,李芳拿这些东西当贡品有些不对劲,没想到是拿来自己吃的。 见我和戴天晴愣在原地,伊兵招呼道:“都愣着干什么,吃啊。” 饿坏了的戴天晴也不客气,抓起一捧薯条就往嘴里塞。 眼下我根本没心情吃饭,直接开口询问道:“你们打算处置戴天晴?” “吃完再说。” 李芳给我拿过来一杯饮料,我心里沉甸甸的喝着,却觉摸着不怎么是滋味。 吃完喝完以后,李芳从兜里掏出一枚白色药丸,交到戴天晴的手里,“这是用李先生肉身研制出的,抑制血煞之力的药物,你尝尝有没有作用。” 我刚想把药丸检查一下,戴天晴就直接一把抢过,吞服了下去。 吞下药丸的刹那,我能明显感觉到戴天晴体内的血煞之力,变得稳固了许多。 她美眸亮起期冀光芒,“好像……真的有用!” 李芳和蔼的道:“每周吞下一颗,就能让你的血煞之力稳固,一直保持现状。” “而且这东西造价便宜,以后肃清者联盟的成员,再也不用受到血煞之力的困扰。” 说到此处,李芳向一旁吃东西的伊兵使了个眼色。 两人齐齐的站在我身前,朝着我深鞠一躬。 伊兵诚恳道:“李先生,你为肃清者联盟创造的成果,简直是恩同再造,救下千百万人都不止!” “我们代表肃清者联盟的所有人,向您致谢!” 见两人鞠躬模样,我陷入惶惑。 难道……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困扰肃清者联盟上百年的血煞之力,随着我身旁喜极而泣的戴天晴,彻底宣告终结。 在我一脸蒙圈时,李芳从兜里掏出一块古朴的铜牌,交到了戴天晴的手中。 旋即,李芳肃然声道:“小戴,给张老先生磕三个响头!” 虽不知何故,戴天晴还是按照吩咐,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磕头过后,李芳感慨的道:“张老,当年您把令牌交给我的时候,是九十七岁。” “今年我已经一百零三,太老了,这个位子该让给年轻人。” “小戴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我当着您的面,把这块牌子交给她,以后她就是肃清者联盟的东南总督,我终于可以卸担子,以后多来陪陪您。” 铜牌上写着密密麻麻的上古篆文,就连我也看不懂,上头的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反面的位置,描绘着一只格外狰狞的不死鸟。 而握着铜牌的戴天晴,颇有些慌乱的道:“经理,您……您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一向和蔼的李芳,这会儿却板起了脸,“你是在坟前磕头烧香过的,岂能是儿戏!” “可是……我怕自己做不好。” “你身边有李先生这么个高人相助,怎么可能做不好!另外还有伊兵帮衬着你尽快适应,绝对不会有问题!” 戴天晴忐忑的道:“可我觉得,伊兵更适合这个职位。”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李芳固执的道:“事情就这么定了,回去之后我就搬办公室,以后肃清者联盟的大事小晴都由你做主。” “除非是有让珠州肃清者覆灭的大灾祸,否则不要来找我。” 戴天晴局促站在原地,李芳转而笑着问我:“李先生,你对我的安排,可否满意?” “牌子在您手里,至于给谁,我都没意见。” “呵呵,那就好。” 说着,李芳递给我一张地图。 “这是墨玉石最近的区位图,以我们的技术,只能锁定到以公墓为中心的方圆十里。” “你们既然来到这儿,干脆就把东西找到再回去。” “至于到什么地方去找,我可就管不着了。” 李芳没把话说明白,意思却格外明白。 墨玉石这东西,不可能平白无故散落在草丛中,极有可能是被谁当做陪葬品,就藏在这五里公墓区域。 李芳总不能指挥我们刨坟验尸,因此只能说得有些含糊。 来得突然,走得干脆。 直到李芳和伊兵背影彻底消失,戴天晴握着铜牌,仍有些不敢相信。 “我……我现在是总督?” “是。” 我凝望着李芳消失的方向,心中警惕没有任何减退。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总觉得,李芳身上藏着大秘密! 这次让戴天晴坐上肃清者联盟总督的位置,背后所代表的东西绝不简单! 第五十章 龙柱压脉,血祭生灵 “喂,想什么呢?” 我从后头拍了下戴天晴的肩膀,她吓得一个趔趄,面上茫然稍褪,美眸凝重道:“你觉得经理,真就这么容易将位置让给我?” 我思虑半晌,旋即沉声说道:“牌子都收下了,肃清者联盟的头,你不当也不行。” “但他今年能把牌子给你,明天就能一刀把你杀了,重新把牌子给拿回去。” “什么善意、许诺、都得是建立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否则绝不能信。” “你我与李芳无恩也无仇,他的百般示好,明显有问题。” 戴天晴紧张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李芳的话你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现在首要的是,尽快把剩下七个墨玉石拼凑在一起,了解当初神山上发生事情的前因后果。” “不明不白,只能受制于人。” …… 公墓区总共延伸了得有五里地,我们如果挨个挖开找墨玉石,还没等遭报应,估计就得有人来抓我们。 我吩咐墨如初,弄来了八炷香,以中央五行八卦的位置,将整个公墓区包裹在内。 傍昏时分,我与戴天晴在墓碑旁的石阶上坐着。 戴天晴问:“你忙活了整个下午,是在弄什么呢?” “八卦归元阵,能聚集月华于阵心,是一种短时间内提升修为的办法。” “你以前用过?” “没有。修道是以心化法,就像是一辆车子想要装更多的货物,不应该是拼命和别人抢货,而是扩大自己的动力和储存空间。” “否则一位求快,反而会因贪图冒进而陷入瓶颈。” 戴天晴愕然,“那你还摆出这个阵法干什么?” “墨玉石能阻隔道法发挥,这点从我攻击张令德时就可以看出,因此阵法会在墨玉石的干扰下失败。” “明日一早,我去查看阵法损坏的情况,判断出从什么地方出现的“气”干扰了阵法,就可以确定墨玉石所在位置。” 戴天晴挠了挠头,一脸懵逼的道:“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大懂?” “大概就相当于,整片公墓区的阵法,就是被墨玉石扎漏了的水管,经过一晚上月光灌溉后,等明儿一早看什么地方漏水,就肯定是墨玉石所在。” “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么。” 上天给人打开一扇窗的同时,就会关上一扇门。我怀疑戴天晴为了获得力量,把自己的智商献祭了出去…… 在布置阵法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的设计,似乎有些不对劲。 以张津赫的坟墓为中央,四周竖着龙形圆柱,总共九条,上头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篆文。 按理说,这公墓区建造龙柱,作用应该是聚气镇煞,可这九根柱子个个钉在地脉上,可以说是断了这里的风水。 柱子上铭刻着的咒文,也不是安魂养尸咒,而是一种封印的咒语。 李芳作为肃清者联盟的掌权人,绝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会弄错! 我猜测,张津赫的坟里,有李芳想要封印的东西! 不过,我暂时管不了许多,得先把剩下的墨玉石找到,并打开西陵禁地前往神山,找回丢失的魂魄! 虽说我的实力,在同辈修道者之中可以横刀立马,却与李芳这等老一辈人差距太大! 只有重新追回灵魂,让自身实力再上一个档次,才能和这群人同桌博弈…… 从傍昏开始,墨如初就开始收集天地间的元素,扯出防水布还有铁丝,日落傍昏时,刚好足够我扎个帐篷。 由于没有晚饭吃,戴天晴一到了傍昏就呵欠连天的没力气,钻进帐篷里就呼呼大睡。 我吩咐墨如初守夜后,自己也准备小睡一会儿。 还没等我刚眯上眼,就听外头的墨如初警惕道:“大哥,有人过来了!” 我忙放出力量查案,赫然从不远处,感知到了高长恭的气息! “喂,醒一醒!” 我拍了拍戴天晴的脸蛋,将睡眼惺忪的她拎出帐篷,并将简易帐篷迅速拆掉,扔进旁边灌木丛中,自己也钻了进去。 脚步声渐而逼近,墨如初慌张道:“大哥,我咋办?” “一个破木头轮椅,摆在公墓旁边没有违和感,你待着就是。” 墨如初还是钻进了灌丛中,只可惜它架子太大,露出了一个轮子。 此时,高长恭已经赶到。 在高长恭的身后,还浩浩荡荡的跟着十来个人,每个人手里头都拎着个包裹。 我看不清包裹里装着的是什么,却能嗅到一股浓烈的臭味。 走到灌木拐角,他小脚趾刚好踢到墨如初的轮子,登时疼得连狰狞变形! “谁特么不讲公德心,把垃圾乱扔在公墓里!” 一脚将灌丛中的墨如初踹翻后,高长恭指着坟墓四周的九街柱,大喝一声道:“给我炸!” 一声令下,高长恭站着的十来个人分散开,分别在龙柱的底部绑上了一个包裹。 绑好以后,包括在高长恭在内众人退开。 轰—— 九个炸药包齐齐炸响,而龙柱也齐齐断裂,其中一根擦着我的头皮,差点砸在身上。 在九街柱断裂的瞬间,公墓附近的地脉再度活络,汹涌的阴煞之力尽数向着张津赫的坟墓暴涌。 “所有人,把你们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摔在地上!” 按照高长恭吩咐,群人从包裹里掏出几个玻璃瓶,叮叮咣咣的全部摔碎。 玻璃瓶里的其中一滴液体溅在灌丛中,我用指尖沾了一点放在鼻端轻嗅,腥臭味格外的重,应该是凝练了无数倍的鲜血。 而且……是人血! 这么多鲜血泊泊流淌,死的人至少上千个,也不知这些东西,高长恭是从哪儿弄来的! 鲜血灌注入地下的瞬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能感受得到,这股血煞之力正顺着地脉,向着张津赫的坟墓灌注,其中的一小部分,则向着四面八方的坟墓分流。 高长恭走到张津赫的坟前,双手用红帕子托着一块墨绿色碎石块,高声喊道:“恭请张津赫先生出山!” 声音落下,张津赫的墓土即要松动。 我心中大惊,顿时明白过来高长恭的目的,以及这九根柱子竖在这里的原因。 坟墓里埋着的,根本就不是尸体,而是肃清者联盟的活死人! 情急之下,我冲戴天晴喊道:“去把他们先撂倒再说,不要阻止我施法!” “好!” 游熙宝剑一出,林子里莫名吹过一股刺背冷风。 戴天晴速度如电,迅速闪过的同时,高长恭十几个帮手尽数昏迷倒地。 就在剑光即要落在高长恭脖子的瞬间,他脖子上挂着的一块印章忽然亮起刺目金光,形成光罩,将戴天晴弹开。 反弹的力道过大,以至于戴天晴虎口迸出鲜血。 “小娘们,下手挺狠呐。” 高长恭咧嘴一笑,轻佻的向戴天晴勾了勾手指,“要不然再来试试,看哥们儿我够不够硬。” 戴天晴美眸阴狠,正要冲上前时,我出声阻止道:“强攻没用,把他留着给我对付。” “你小子怎么还活着!?” 在看到我时,高长恭先是惊讶,旋即面上浮现一抹怨毒。 “你他妈上次把我诓得那么惨,总部差点开了我的缺,还敢跑到这儿来诈我?” “是不是诈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我平静的一步步靠近高长恭,他却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道:“沈老给我的护体金光,可不是你们这种小角色能破得开的。” “可惜啊,李芳和伊兵都被逼得只敢在总部待着,这次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第五十一章 墨玉即成,道元焚身 戴天晴凝聚血煞之力入游熙宝剑中,目露凶光道:“你让开,看我不活劈了这铁王八。” 我没有理会戴天晴和墨如初,继续平静向前,接触光罩的刹那,我轻声诵唱咒决。 “南无三曼多哇日啰赧憾……” 随着咒决声响起,我的身体表面也亮起了金光,成功穿透光罩,站在高长恭的面前。 高长恭眼睛瞪得像鸽子蛋那么大,手里还攥着胸口挂着的印章翻来覆去检查。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护体金光可是传说中的灵宝,就连李芳也不能轻易打开,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淡然说:“你怀中之物,并非是什么护体金光,而是在寺庙中受香火供奉,得神灵赐福的不动明王印。” “不动明王是阴间的神,其印法可趋避鬼神,庇佑持有者。” “我本是修道者,一身至纯至真道家真气,不动明王印不会将我当做敌人,因此可以自由穿梭。” 我说这话,并非向高长恭解释,而是说给戴天晴听。 未来的戴天晴,作为肃清者联盟的掌权者,会免不了和邪秽打交道,若是有了这东西,能发挥的功效将事半功倍。 高长恭面上浮现一抹狞笑,“就算知道又怎么样,上次被你的幻术骗过去,你以为这次还这么好运么?” “如果你在外头,有那蛮力女护着,我兴许动不了你,但进入不动明王印范围内,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淡笑道:“你学习能力倒蛮强的。” “少装模作样,受死!” 高长恭神色渐而狰狞,怒声喊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随着他的诵唱,金光化作雷光,化作雷团在他掌心凝聚。 雷光逐渐放大,散发着恐怖的力量。 戴天晴有些警惕的道:“别逞强,如果不行就退出来,我们两个人对付他更容易一些。” 不动明王印,只能从内部攻破,否则一切攻击都会被印章化解。 我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的等着。 高长恭见我直盯着他,心里一慌,念错了一个字,手中雷光竟然全部消散。 雷光消散,高长恭惊恐的望着我。 我淡笑着说:“没关系,你继续。”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长恭哆哆嗦嗦着,却怎么也无法凝聚道元。 此时,我几乎可以确定,高长恭所调动的道元,并非是他本人所拥有的。 估计他是用一具魂魄,融入了高长恭的身体内,才成就了如今的模样。 就好比孩童提着砍刀,却打不过一个赤手空拳的普通人一样。 我提醒道:“气沉丹田,眼观鼻,鼻观心,随心念咒。” 按照我的吩咐,高长恭战战兢兢的念唱咒语,总算在掌心凝聚出一团雷光。 当雷法彻底成型后,他表情由恐惧转为阴狠,“你给我去死!” 甩手间,雷光直奔着我的门面而来! 外头的戴天晴急喊道:“躲啊!” 我伸出手去,将雷光在手中抛来抛去把玩着,向目瞪口呆的高长恭询问:“你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我……我不知道。” “如果猜对了,我就不把这东西丢到你的脸上。” 高长恭面上恐惧之色更浓,“如果我没猜对,你会怎么样?” “你猜?” 高长恭冷不丁一哆嗦,颤抖着声音道:“你是有秘密的招数,把我的攻击化解,又重新凝聚了一个新的。” 轰—— 雷光砸在高长恭的脸上,登时他全身的汗毛倒竖,从嘴巴和鼻孔往外冒白烟。 我已经卸掉了百分之九十的力量,否则他就不会是被炸个黑脸,而是整个人化为焦炭。 趁着高长恭愣神的功夫,我将他腰间的不动明王印摘下,随手扔给了旁边的戴天晴。 “拿着这个东西,回头我给你写一段咒语,遇到邪秽的时候格外敢用。” “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大宝贝,你可收好了,关键时刻保命用。” 戴天晴有些为难的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收下不太合适。”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旋即,我从高长恭兜里取出献祭用的墨玉石,沉声询问道:“说,你来干什么?” “我……” 高长恭即要开口时,我漠然打断道:“如果再敢拿七武海这种谎话坑我,今天晚上这里就要多一座无名荒坟!” “大哥,上次我是实在不知道沈老的背景,只能编瞎话拖延时间。” 高长恭缩了缩脖子,一脸恳求的道:“您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绝对全部告诉你!” 我微点了点头,旋即询问:“你们今晚带着墨玉石,是为了什么?”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从沈老他们的谈话中依稀可以推断出,这片公墓中埋藏着一个叫张津赫的强者,血祭之后,他就能够死而复生。” 听得这话,我不由皱眉。 张津赫已经死去五十几年,而且这里也不是什么养尸地,浇灌了鲜血怎么会复活呢? 我再度询问:“九街柱是谁竖下的?” “这个我真不知道。” 从上次“沈老”对高长恭的态度,我就依稀可以猜测出,他在对方阵营中的地位并不高,不知道一些事情也很正常。 不过……有一件我迫切想查明的事,他必定知道真相! 我向戴天晴吩咐道:“你拿游熙宝剑在一旁看着,如果他嘴里敢说一个不字,或者有丝毫犹豫,直接把脑袋剁下来。” “好。” 戴天晴活动了下僵硬的胳膊,抽出长剑颇有些跃跃欲试。 高长恭哭丧着脸道:“大哥,你就别和我开玩笑了。您只要问,我哪敢不说啊。” 我将声音提高了些分贝,愠声道:“你到底是谁!?” 高长恭装作一脸迷茫,迅速回答道:“我……我是高长恭啊,您不是认识我么?” 我沉着脸说:“他说谎,砍!” 戴天晴抬手就要往下落,高长恭慌张中一缩脖子,剑锋将他头顶削得干干净净,瞬间成了地中海。 高长恭含着泪蹲在地上,“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太磨叽了,砍。” 戴天晴提剑再扎心脏,高长恭则狼狈的驴打滚躲过攻击,惊慌的喊道:“我本名叫孙铁柱,是孙家沟人,没爹没娘,一直在珠州做男公关。” 如果戴天晴动真格的,没等假冒高长恭的‘孙铁柱’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剁成肉泥。 见孙铁柱说了实话,戴天晴这才将游熙宝剑收回去。 孙铁柱头发散乱,狼狈坐在地上,“一次接了个富婆的活,没想到他老公是混道上的,把我用麻袋装起来,扔进了珠江!” “是一个老道士把我的灵魂从江里头捞起,又让我借尸还魂,还教了我一些道法。” “从那之后,我就叫高长恭这个名字!” 我猜得没错,这个窝囊的家伙,绝不是杀敌数万的西陵王本人。 想问的都已经得知答案,剩下我不知道的,估计孙铁柱也很难知道。 此时留下孙铁柱,已然无用。 我冷声问:“你是愿意魂飞魄散,还是想去投胎?” “我想活着!” 孙铁柱噗通一声跪倒在我的脚边,“大哥,你大人有大量,求求你放过我最后一马……” 我懒得理会,凝聚道元的掌心重重印在孙铁柱的天灵盖处。 如此重击,足够将他的灵魂震离体外,而后用超度咒语送他离开。 可奇怪的是,在我道元涌入孙铁柱天灵盖的刹那,一股更为恐怖的力量,将我的手掌给弹开! 我面色微变,将掌心按在孙铁柱的额头,细细感应他身体里的力量。 第五十二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在孙铁柱的体内,我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禁制! 禁制的力量极其强大,将孙铁柱的神魂,与西陵王尸身的奇经八脉融合在一起。 所谓禁制,就像是个精密的定时炸弹,牵一发而动全身。 禁制师,是综合了道家与墨家衍生出的流派,对其中奥秘我所知不多,因此不敢强行将孙铁柱的灵魂拆离出去。 稍不留神,在毁灭孙铁柱灵魂的同时,就会将西陵王的肉身一起灭掉! 我恍然想起,之前在古玩铺子时,我把孙铁柱狠狠的耍了一通。 闻讯而来的沈老,狠狠地抽了孙铁柱一巴掌,说如果不是他体质特殊,早把他杀了一万遍! 现在看来,沈老与我的顾虑,是一样的。 我在收集墨玉石,对方也在收集墨玉石。 我寻找西陵王,对方已经提前找到了西陵王的尸身,并用另一具灵魂与之融合。 我做这一切的目的,是将西陵界打开,开辟通往神山的道路。 那么对方的目的也是…… 想到这里,我愈发察觉到,尽快开辟前往神山道路的必要性! 孙铁柱抱着头,俩眼紧闭哆嗦着,从裤腿流淌出淡黄色的液体。 像这种灵魂,被拘在西陵王的身体里,简直是对西陵王最大的侮辱。 我嫌恶的后退一步,平静声道:“不想死的,就自己站起来。” 孙铁柱咕噜一下爬起,冲着我勉强挤出讨好笑容。 戴天晴疑惑的望着我,似乎在质疑,我为什么没有对孙铁柱下杀手。 我设下的阵法,原本要积聚月华,等明天早上的时候,才能看到结果。 可是被孙铁柱这么一搅合,灌注入血煞之力的阵法,已经在张津赫的坟墓前形成一个巨大的缺口。 这足以证明,墨玉石就藏在张津赫的坟里。 血祭所造成的影响我并不知道,张津赫是曾经李芳与伊兵的师父,实力定然非同小可! 如果他在血祭中复活,我们能否逃得掉都是个问题…… 我指了指张津赫的坟墓,向孙铁柱吩咐道:“不想死的,就把坟墓给挖开,帮我取出里头的墨玉石!” “这……” 孙铁柱俩腿打着哆嗦,站在坟墓前迟迟不愿意下手。 我冷声问:“你们血祭张津赫的目的是什么?” “这……这我还真不知道。上头给我吩咐下任务,我就照做,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看孙铁柱哆嗦到有些站不住的模样,我就知道他没有说谎。 我冷声说道:“去挖掘张津赫的墓穴,亦或者现在就死在我的手里,你自己选!” “我去挖还不行么。” 孙铁柱一脸悲愤的刨土,在刨的过程中,还忐忑向我询问道:“大哥,我帮你把墨玉石拿出以后,你该不会卸磨杀驴吧。” “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在孙铁柱忙活的时候,我手中握着从他身上得到的墨玉石,警惕的坐在轮椅上,并嘱咐戴天晴站在我身旁。 戴天晴见我如临大敌模样,不由问道:“你在害怕些什么?” “张津赫的战力尚且未知,经过血祭以后,我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活过来!” “一旦遇到危险,有孙铁柱留下来拖延,我们可以转身就跑。” 正刨土的孙铁柱茫然抬起头,“大哥,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叫我的名字?” “没有,继续加油刨,等把墨玉石拿出来,我保你不死!” “您瞧好吧!” 孙铁柱干劲十足,没过多会儿就把墓土扒开,登时冲天煞气充溢,比之于当初的张令德,有过之而无不及! 隔着老远的距离,我能感觉到棺椁中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正在缓慢的复苏着。 我赶忙向孙铁柱喊道:“拿了东西快走,别耽误时间!” 孙铁柱憋红了脸,似乎在和什么东西在较劲。 旋即他手中拿着一大块墨玉石碎片,欣喜的冲着我扬了扬,“拿到了!” 殊不知,一个魁梧的身影,正僵直的站在孙铁柱的身后,冲天血煞之力不由让我心惊! 那魁梧身影溃烂得厉害,已经分不清眼耳口鼻,眉心处还有镶嵌墨玉石的凹槽。 看样子,孙铁柱是保不住了…… 我朝着孙铁柱急喊道:“先把墨玉石扔过来!” “好!” 孙铁柱下意识将墨玉石抛掷给我,于此同时我将戴天晴抱起,还没等我发号施令,墨如初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李大哥,李大爷,等等我啊!” 孙铁柱凄惨的喊着,可张津赫的遗躯化作黑褐色液体,将孙铁柱的身体包裹,并顺着其齐七窍,缓缓流入体内。 惨叫声戛然而止,孙铁柱眼瞳化作猩红色,死死盯着我离开的方向。 与此同时,孙铁柱的灵魂,已然寂灭在天地之间…… 张津赫占据了西陵王的肉身,这下麻烦大了! 好在墨玉石已经落在我们手中,没有和张津赫发生正面冲突,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孙铁柱的死,则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想当初在珠州,把秦茵和秦富贵逼迫至差点饿死的时候,他又何曾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托孙铁柱的福,我不费吹灰之力,一次性就拿到了两块墨玉石。 相比较我,估计沈老的那群人,这会儿会更头疼。 高长恭的肉身,原本就是在他们的掌控下,被张津赫夺取之后,势必要夺回来! 我只需座山观虎斗,顺便摸清那两人的实力…… 渐渐离开森林,发现张津赫并没有追来,戴天晴眉头紧锁的询问道:“今天下午,李芳带着我在张津赫的坟前祭拜,又嘱咐墨玉石可能藏在公墓区。” “你觉得这是不是在向我们暗示,墨玉石就在张津赫坟墓中。” “这倒有可能。” 我握着墨玉石沉心感应,却感应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样子,这两块墨玉石,和我都没有什么关系…… 李芳和伊兵的退休,并不是在开玩笑,等我们回去以后才发现,原本忙碌着的办公大楼,这会儿处于几乎瘫痪的状态。 墙壁上的照片,已经把李芳换成了戴天晴,办公桌上的文件码得整整齐齐,几乎有一人多高。 戴天晴颓然坐在椅子上,看着几乎把自己埋起来的文件,欲哭无泪的道:“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别急,我找人帮忙。” 给秦澜和陆鹤鸣通了电话后,他们两个十分钟之内就赶到了肃清者联盟总部。 解释清楚事由后,我指着桌上的一堆文件,向秦澜询问道:“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处理好?” 翻看了几卷文案以后,秦澜恬然说道:“今天之内,可以搞定。” “你帮我从这里头挑出有关墨玉石消息的有用线索,速度越快越好。” 陆鹤鸣疑惑道:“兄弟,你叫我来干啥?” “去一趟境外,把秦茵和秦富贵接到这儿来。” 让秦茵逃跑,是建立在我在珠州已经生存不下去的情况之下,实则流落在外隐患极多,并不明智。 现如今我能暂时掌控住肃清者联盟,有陆鹤鸣在旁边相助,也算是上下一心,铁桶一块。 秦澜的头脑,大部分都是跟秦茵学的。 如果有秦茵在,这些繁琐晦涩的文件内容,估计两小时之内就能够搞定。 为了不打扰秦澜处理文件,我和戴天晴仍在原来的小房间待着。 阳光醺暖,戴天晴久违的拿起纸笔,竟开始抄写起道德经。 我问:“你在干什么?” “李芳说,抄写这东西可以静心,我现在心里很乱。” “那你心静了没有?” 戴天晴胡乱的将笔杆子往桌面上一扔,看着被自己写成歪扭七八的字,有些懊恼的道:“没有。” “修道修心,你的道不在这里,写再多也没用。” 我将她写下的东西顺手扔进垃圾篓,“尝试一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戴天晴掏出笔记本电脑,斜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刷剧,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下午四点多钟,秦澜敲开房门,伸了个懒腰道:“师父,我已经把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搞定了,至于墨玉石的事,我结合卫星地图,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说着,秦澜抢过戴天晴正刷剧的笔记本,打开肃清者联盟的内部网页。 其中拍摄的卫星地图,只剩下七个光斑。 秦澜指着最亮的一个光斑,“这个是我们的位置,因为能量最强,所以光斑也最亮。” “昨晚有两个光斑在西区的森林自然保护区消失,并归入肃清者联盟总部,应该是师父你拿到的两块。” “同样在昨天晚上,西南地区的一块墨玉石,归入了蓉城最亮的光斑中,可见除了师父之外,还有人在收集墨玉石。” 听得这话,我心头不由凝重。 从孙铁柱拿出墨玉石的那一刻,我就该猜到,以沈老为代表的那群人,绝不会只有一块墨玉石。 地图上,不算我和沈老的势力,剩下还有四块墨玉石。 没有摸清楚对方的实力之前,我不打算与其正面相抗。 至于剩下的四块墨玉石,我势在必得! 我沉声询问道:“除了地图上的标注之外,你还有没有其它关于墨玉石的消息?” “刚要说到呢。” 秦澜抽出一卷文案交到我的手里,文件首页位置,印着一个女人放大版的照片。 第五十三章 百人坟茔,邪煞潜藏 鹅蛋脸,丹凤眼,柳叶眉,嘴巴偏大,身材丰腴腿粗腰臀细,眉眼间透着一股精明劲。 这女人二十六七岁,模样乍看不是特备漂亮,可有股子吸人的魅力。 这魅力不是狐媚,带着些泼辣,反而更加惹火。 秦澜拎着我的耳朵,美眸颇有些幽怨的道:“师父,你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我清了清嗓音问:“她是不是某个集团的老总,是因为继承下的遗产出了问题,才找上我们?” 秦澜不由惊异,“你怎么知道!?” “她紫薇宫黯淡,颧骨微凸财帛宫旺,性情暴躁命又属水,因此躁郁多变。” “法令与地库近平,财帛与异性缘旺,也就是传说中的嘴大吃四方。” “照片中鼻头一点红,正走财运。夫妻宫晦暗,可见死了男人,是继承了一大笔遗产。” 惊愕良久,秦澜才满眼崇拜与不可置信的道:“师父,你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个叫刘玉兰的女人,在两年前傍上了一个搞房地产的老头,赶走原配成功上位。” “两周之前,老头心梗去世,她接着开发工地,结果出了大事。” “我精确地图坐标,发现墨玉石就在那片工地附近,估计工地出的所谓‘大事’,和墨玉石有关。” 我问:“具体的事是什么?” “刘玉兰没有具体说明,要我们派可靠的人过去之后,才愿意详述具体时间,而且要我们绝对保密。” “你帮我约一下。” “已经约定在下午三点钟,地点是工地附近的温泉旅店,那里也是刘玉兰的产业。” “另外,刘玉兰之所以约我们去泡温泉,目的应该是防止我们偷拍或录音。” “进入温泉,必须更衣沐浴,任何电子产品都会失去效果。” “因此我猜测,刘胡兰摊上的事,应该不小。” 秦澜做事,缜密有度,一旁戴天晴看的目瞪口呆,喃喃说道:“肃清者联盟总署的位置,还是让给秦澜比较合适。” 秦澜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戴姐姐,我姿势耍些小聪明而已,不像您本领高强。” “我师父常常在我耳边提起您呢。” 戴天晴不好意思的一笑,“你师父都说过些什么?” “说您孔武有力,巾帼不让须眉,还有什么智商和实力成反比,比男人还要男人之类的……” “哈哈,其实我也没那么优秀。” 戴天晴压根听不出好赖话,这会儿还沉浸在“夸奖”中无法自拔。 我有些听不下去,拎起秦澜的袖口把她往门口拽,“以后如果有时间,多看些我给你的相术道法秘籍,别学些没用的茶艺,来欺负头脑简单的人。” 戴天晴欣赏的道:“小澜还会泡茶呢,有机会给我也尝尝?” 我无奈的道:“你回去多研究一下秦澜批阅好的文案,多学多看,有时候脑子比拳头有用。” “混蛋,你才脑子不好使呢!” 我拎着秦澜出门上车时,她才疑惑问:“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不是聪明么,自己猜猜。” 秦澜眼前一亮,“和色色的事情有关?” “从现在开始,直至目的地,你都不许再和我说一句话。” …… 在见刘玉兰之前,我打算先去工地,查探具体情况。 从面相可以看出,刘玉兰是个极其难缠的人,如果能绕过她得到墨玉石,自是再好不过。 风和日丽,春光大好。 工地上铲车挖掘机吊车一应俱全,可上千平的建筑工地,却被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一群工人坐在门口土堆上晒太阳,其中一个戴白色安全帽,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虽说满身泥,但西装领带,明显看着和周围人不一样。 我凑上前询问:“大哥,这天气也蛮好,工人也都在,你们怎么也不开工?” 中年胖子斜撇了我一眼,“你小子是干什么的?没事别瞎打听,一边呆着去。” 我掏出钱包,抽出两百递给秦澜,“去那边的小卖部,买条烟过来。” “小兄弟场面人,办事真大方。” 胖子笑嘻嘻的从我手中抽去两百块,“买烟就算了,小兄弟想问什么,但凡我知道的,绝对不隐瞒。” 我沉声问道:“你们之所以不开工,是不是工地上出了什么事。” “还真让您猜着了。” 中年男人一拍大腿,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又给我递来一根。 秦澜把烟抢过,随手扔进垃圾桶,俏脸阴霾道:“他不抽烟,有话快说!” “呵呵,小姑娘脾气还挺冲。” 中年男人干笑两声,旋即说道:“两个星期的工程,前后总共死了四个人,而且只在地上找到一滩血,连尸体都找不到。” “按理说这一天的人力物力还有机器,都要近十万块,估计大老板都要被急死。” 按理来说,这些工人各个血气方刚,上百人聚在一起,就算是邪秽也不敢轻易上前。 在这种情况下,也能让人死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究竟是什么怪物才能做到!? 就在我沉思时,秦澜提醒道:“师父,我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行!” 白帽子神色警惕的道:“上头吩咐下来,这段时间拉上警戒线以后,任何人都不能踏入一步!” “我们一百多个兄弟,大老板给我们开一天两百的公司,啥也不用看,就守在这里不让旁人进去。” “小兄弟,希望你别让俺们为难。” “知道了。” 整个工地占地一千多平,警戒线后拉着简易的铁丝往,根本起不到多少防护作用。 这群工人也都懒散的聚在门口位置,聊天打牌,防守格外的松懈。 我正犹豫着,该从什么地方偷偷钻进去的时候,忽然两辆豪车停在门口。 豪车上下来八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为首的人到我身前,语态格外谦逊的道:“想必这位就是约见我们董事长的李先生,还有秦小姐。” “两位提前到来,请跟我到温泉旅馆稍休息片刻。” 第五十四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秦澜不悦道:“我们准备先在工地转一圈,三点之前会准时在宾馆碰面。至于我们要做什么,就不用你多管闲事。” 西服男人不卑不亢的道:“董事长之所以派我过来,就是不想让无关人等进入工地。” “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负责,请您谅解。” 秦澜俏脸阴霾,“我们大老远跑来,帮你们处理工地上的事情,现在反倒成了无关人员!?” 西服男不卑不亢的道:“董事长约见您,就是为了证实您有实力和资格,成为我们合作的对象。” “事成之后,会有绝对丰厚的酬劳,让您百分百满意。”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我和秦澜也只能按照对方的吩咐,前往街口斜对过的温泉宾馆。 宾馆建造在一处公园的中央,地下有罕见的天然活火山,借地势修建了露天温泉。 我们在专人服侍下,在房间内沐浴更衣,换上宽松衣裤,披着个浴巾被专人带着到了森林中央的巨型温泉内。 温泉楼台的躺椅上,趴着个身不着寸缕的女人,还有个模样身材都是上乘的男人,正耐心细致的做着按摩,和精油推背。 不用看正脸,从之前照片推断出的气息,就可以猜到这女人就是刘玉兰。 “你就是李天赐?” 女人趴在床上,双手枕着下巴,狐媚的眼睛中,颇带着些挑衅的神色。 “是。” 我环顾四周,发现偌大温泉就只有她一个人,便询问道:“和我一起过来的小姑娘呢?” 男女更衣室是分开的,自从换过衣服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秦澜。 “我们这里可是成人温泉,不允许小姑娘入内,省得她打扰我们的雅兴。” “她被安排到地下一层自助餐厅,我还特地准备了牛奶蛋糕和巧克力,估计她这会儿正吃得开心呢。” 刘玉兰玉足调皮的翘起,眼神示意推背的人男人离开,并向我勾了勾手指,别有意味的道:“李先生,你会不会按摩?” “会。” “那就过来给我按按,玫瑰精油在旁边柜子里,记着多加点,我这人皮肤可嫩。” 我搬了个凳子,坐在刘玉兰的身旁,凝望着她的面向,平静声道:“灵台晦暗,气运祚薄,邪气缠身。如此下去,你命不久矣。” 刘玉兰面色微变,“你胡说什么呢?” “我问你,这段时间有没有觉得莫名肌肉酸痛,晚上睡眠质量差。或者……感觉有人在动你?” “还真有这么回事!” 刘玉兰扯着铺在床上的丝帕坐起身,敷衍的做了些遮挡,美眸透着些恐惧的道:“大概从两周之前,我丈夫去世之后,我就有这种感觉。” “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是有一只手在我身上抓来摸去的,我想动弹,可怎么也动不了!”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精神压力太大,或者过于亢奋,就在夜总会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公子。” “可几天下去,一点效果都没有……是不是我那死鬼老公还没有走,晚上一直纠缠着我?” 这刘玉兰,虽说有些婊里婊气,但丝毫不矫情掩饰,我倒没觉得恶心。 我解释说:“你身上的病症,不仅与你老公没有任何关系,反倒是他一直在保护你。” “他虽年迈体衰,但也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命格旺,能帮你挡灾。” “可他死以后,有些邪秽就缠上了你。” 刘玉兰俏脸阴沉不定半晌,终究面上挂着虚伪笑容道:“小哥,你长得皮白肉嫩,比我之前叫的几个公子还要漂亮。”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要我怎么信任你?” 我在旁边工具柜挑选了一会儿,发现了一瓶滴眼液,便悄然在瓶身上勾勒通阴符咒。 符咒勾勒完毕,我命令似的道:“躺好了,别动。” “怎么,你要亲自伺候我?” 我没有理会刘玉兰,将滴眼液在她左右眼点了两滴后,指尖迅速掠过其左右肩膀,与天灵穴。 三盏阳火被短暂激活,刘玉兰娇躯流淌的阳气,将沾染过阴力的地方尽数显现出。 几个呼吸过后,在刘玉兰惊骇的目光下,她的身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手指印。 尤其是某些地方,几乎黑得发亮。 惊慌之下,她扯下丝巾打量着自己的身子,“怎……怎么会这样!?” “躺好,别乱动!” 我呵斥一声,刘玉兰吓得再度躺平。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口中诵唱净身神咒的同时,我指尖迅速依次点过刘玉兰七十二个窍穴,她脸色涨红,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 我冷声道:“如果再吭一声,谁也救不了你!” “别这么凶嘛。” “住口!” 七十二个穴位全部打开以后,净身神咒的效力启动到最大,强大力量冲击下,阴力汇聚后头,喷出一注黑血。 看着地上黑褐涩的鲜血,刘玉兰轻抚着胸口,俏脸由苍白转为红润,轻吐出一口气。 “呼,舒服。” 轰—— 一张桌子从远处二楼的窗户飞出,擦着刘玉兰的头皮,砸入温泉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秦澜从二楼跳下,灵巧窜到我身边,俏脸阴霾望着浑身虚汗,面色涨红疲惫躺在椅子上的刘玉兰。 地上的血液中阴气耗尽,只剩下殷红颜色。 “师父,是不是我贸然出现,打搅了你的雅兴?” “你来得刚好。” 我没时间理会秦澜的误会,指着无力动弹的刘玉兰说道:“她精元消耗过大,帮恢复一下。” “什么!?” 秦澜气得浑身哆嗦,美眸含泪望着我,“师父,你自己出去乱搞也就算了,还要我帮她恢复身体?” “你……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别胡扯,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秦澜瘪了瘪嘴,忍住哭帮刘玉兰恢复元气。 我折下旁边林子的竹枝,沾着残存阴气的鲜血,迅速在地上写下招魂的咒语。 咒语铭刻完成后,我将遮阳伞撑在咒语的上头。 一阵莫名凉风吹过,阴气渐而汇聚成一个大腹便便,戴金色框眼镜的秃顶老胖子模样。 这人年纪在六十岁左右,灵体心脏泛红,足见死于心梗。 在看到胖子时,刘玉兰大惊失色道:“张玉胜!?你……你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被称作张玉胜的老头嘿嘿一笑,露出满嘴的大金牙,“玉兰,我没舍得跟阴差走,想在你身边多留几天。” 刘玉兰慌张的蜷缩成一团,“李先生,快让他滚,我看见他就害怕!” 张玉胜稍有惊愕,旋即惶然悲痛的道:“玉兰,我是因为你才死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这老东西还好意思说!自己吃药玩过了头,死在床上我还没嫌你晦气呢!” “臭娘们,当初我把新城绿地的开发权给你的时候,你一口一个张哥的叫,还说离婚了要和我在一起!” “现在你赚得盆满钵满,就一脚把我踹了,早知道你是这种贱人……” “呸!老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老娘这年纪,都和你孙女差不多大,你也下得去手!” “像你这种色坯子,心里想的啥老娘我门清!” “再者说,你睡都睡了,占便宜没够,跑这儿装什么受害者呢……” 两人喋喋不休的争吵着,我不耐烦的对刘玉兰说道:“你身上的伤痕,以及晚上发生的怪事,都是此人所为。” “如果想要我帮你将其驱除,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想说的是,将工地下方的墨玉石给我。 可刘玉兰格外豪爽的道:“李先生,你帮我把这老东西送去地狱,那块地皮我就送你了!” 估计今天一大早,我就围着地皮转悠,一直旁敲侧击的大厅,还想要进去查探,让刘玉兰会错了意,以为我贪图她的那块地皮。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既然她出手大方,我也不必推辞。 第五十五章 月华聚灵,阴人现身 有了刘玉兰的应允,我迅速诵唱超度咒语,在张玉胜的头顶,赫然亮起阵阵光芒。 光芒形成圆形阵门,将张玉胜吸纳入内,逐渐消失不见了踪影。 秦澜这会儿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你刚才只是帮刘玉兰驱散阴气?” “不然你以为呢?” “我……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秦澜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旋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随手扔给刘玉兰,“喂,赶快穿上。” 刘玉兰要比秦澜矮一头,宽松风衣穿上后耷拉到小腿的位置。 “谢谢小姑娘。” “别谢我,我是怕你身不着寸缕,污染了我师父的眼睛。” 刘玉兰不仅不气,反而冲我盈盈一笑,“李先生,你的艳福可不浅呢,难怪我入不了你的眼。” “我混迹风尘多年,多少妩媚妖艳的都见过,像小姑娘这么精致的人儿,我还是第一次见。” 秦澜皮笑肉不笑道:“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货,我也是第一次见。” 面上笑容逐渐僵硬,刘玉兰不敢得罪我,只得尴尬的说了句,“小姑娘的嘴巴,还真够毒辣的。” 我牵着秦澜的柔荑,站在温泉边,指了指温泉边沿的水下,“你看这底下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啊。” “你再仔细看看。” 趁秦澜站在水池边费力伸长脖子踮起脚尖的时候,我轻轻一推,只听见噗通一声,她栽入池子里溅起巨大水花。 秦澜飘荡在水边,擦拭去脸上水珠,娇嗔的道:“师父,你干什么!?” “趁着我和刘玉兰谈事情的这段时间里,你好好在温泉池中清洗脑子里肮脏的词汇和思想。” “在我叫你之前,不许私自爬上来。” …… 秦澜在水面滑动着,美眸幽怨的盯着我离开的方向。 我灵魂力量能感知到这一切,却没做理会,自顾的跟着刘玉兰来到二楼的自助餐厅。 看到精致齐全的菜肴,我这才想起,秦澜为了忙肃清者联盟的材料,从早上到现在,都滴水未进。 美酒菜肴上齐,我向服务生吩咐,“去告诉泡温泉的女孩,她可以上岸,但不能进来搅合。” “另外,把这次的菜给她打包一份。” “好的先生。” 刘玉兰抿了一口红酒,单手拖着下巴玩味望着我,“李先生,那小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徒弟。” “你很有钱?” “没有。” “那肯定是真爱了。”刘玉兰颇有些语重心长的道:“姐姐倚老卖老一句,趁着小姑娘年轻单纯,趁早拿下生个孩子,让她死心在家做全职主妇。” “否则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一旦成熟起来,花花肠子多了,能把绿帽给你戴上天。” “到那个时候,你可后悔都来不及……” 我不耐烦的用食指敲打桌面,“找你单独出来,不是扯皮的,而是聊关于郊区的那片工地。” “我知道。”刘玉兰不紧不慢的切着牛排,切好以后将自己的盘子自然递给我。 于此同时,一个女秘书捧着资料小跑着进门,“刘董,您要有关于工地的所有资料,我都带来了。” 刘玉兰帮我倒了一杯酒,“李先生,您慢慢吃,我把工地相关的重要事宜,合同中没涉及到的部分,大抵向您说一遍,详细资料您回去再看。” 做事雷厉风行,又自然妥帖,讲究效率的同时,又没有丝毫咄咄逼人的感觉。 她的海量财富,虽说与她放荡不羁的性格有关,但更多得益于其缜密性格。 “这片工地,是两个星期之前,一个肃清者联盟的高官,卖给我的。” “地皮覆盖面积广褒,周围都是林木,而且批文详细,可以进行房地产开发,我想都没想的就答应购买。” “原本我以为,对方坐拥这么好的地皮,肯定会漫天要价。” “没想到那老头并不懂地皮的价值,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让给了我们。不过有一点坏处就是,那里曾经是一片坟地。” “我们干房地产的,如果忌讳这个,干脆连钱都不要赚了。” “坟地没有墓碑,更没有人认领,我们没有挪坟墓,干脆直接打地基。却没想到,接二连三的开始死人……” 至于死人的详细情况,刘玉兰知道的也不多,和我在工地上打听到的相差无几。 而我关心的,也不是这个! 墨玉石无论对我,亦或者对肃清者联盟,都是极其宝贵的资源! 在得知地下有一块墨玉石的情况下,肃清者联盟的高官,为什么不经高层商议,就把地皮给卖了呢? 我急忙问道:“那个卖地皮的人,有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年纪挺大的,好像是叫……李芳。” 李芳!?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响! 肃清者联盟人数众多,但能一声不吭就将自身的一块地皮卖出去的,也就只有李芳和伊兵有这个资格。 无名无姓的坟墓,想必就是肃清者联盟死去众人的坟墓! 李芳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卸任之前,想给自己捞一笔钱? 这个解释简直荒诞不羁,可除此之外,我已想不出另外的可能性…… 告别刘玉兰后,我与秦澜马不停蹄的前往工地查看。 地皮赠送给我以后,原本在值班的工人们全部散了,机器也纷纷撤离,只剩下狼藉的地面,大大小小的深坑,以及堆积着的水泥和砖块。 秦澜手中拿着定位仪,在观测周遭山川地势后,笃定的道:“师父,墨玉石就藏在这下面。” “要不要我调派人手,把这一一层层挖开,将土层慢慢筛查?” “不用这么麻烦。” 占地几千平米的地皮,按照秦澜的办法找起来,效率无异于精卫填海。 我吩咐秦澜,去买大批量的檀香,朱砂,还有鸡血。 等这些东西都准备齐全以后,我见工地上还有几个工人,在宿舍里收拾东西,便把他们十来个人叫出,用激光测距仪,按照我的嘱咐,分出五行八卦方位。 分位定点后,我又嘱咐众人,将朱砂和鸡血倒入汽油桶中搅拌。 搅拌好后,我与秦澜一南一北,分别以半圆形状勾勒出八卦聚气阵的阵纹。 从下午三四点,折腾到日渐昏黑,最后一个字符总算勾勒完成,秦澜与我相差时间,不过半分钟。 秦澜擦拭去前额涔涔汗珠,俏脸上戴着得意笑容,“师父,我效率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我沉声嘱咐道:“同样是勾勒阵纹,你本是仙灵之体,拥有不朽灵魂,却累成这幅模样。” “我早就嘱咐过你,跟着戴天晴多学一些锻炼身体的法门,你为什么不听?” “切,只有师父你才有资格教我,她算什么!” “你!” 还没等我来得及教训,月亮便从东天黑厚云层中亮起。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皎月清辉洒落,遍地镀上一层霜白。 月华灌注入阵法,而秦澜站在阵法中央,无数乳白色灵力尽数灌注入她的体内。 秦澜被光芒所包裹,美眸中透着不可思议。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最基础的聚灵阵,阵图就在我书房第二排的书架上,如果你早先按我的吩咐认真看书,就不会问这种问题。” 第五十六章 死而复生,雷法破敌! 阵法积聚月华以供修炼,秦澜盘膝坐在中央,尝试汲取了一会儿后,俏脸格外兴奋。 “师父,如果每天都有这种阵法聚气,我的实力提升以后,就能帮你更多的忙!” “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增强实力就得沉心修炼,不可贪图冒进。” 冬春交接的天气,来自北方寒潮的风夹杂的土石噼啪砸在人脸上,且不知何时,雨点淅淅沥沥落下。 十来个忙活完的工人,跑到工地门口搭建的铁皮屋里躲雨。 我和秦澜随便找了个搭建一半的楼梯拐角,俩人蜷缩进去刚刚好。 这里是整个工地的正中央位置,也是几场事故发生最近的位置。 可奇怪的是,墓地会发生怪事,通常是因为阴气过重,亦或有含冤而死的人作祟。 这里气息一派祥和,几乎感知不到任何危险。 枯坐着几个小时,准时到晚上八点半,秦澜开始打呵欠,靠着我的肩膀呼呼大睡。 这是从诞生之初,秦茵帮她养成的良好习惯。 由于没有危险,我也没叫醒她,自己一个人警惕感知四周状况。 夜静谧,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我也小眯了一会儿。 再次睁开眼,一轮皎月悬挂正中,正是午夜十二点。 虽是子夜阴阳交替的时候,但周遭并没有任何阴煞之气的存在,我也就放心的出门,准备去门口搭建的厕所解决一下。 雨已经停了,斜对过原本工人躲雨的铁皮屋门敞着,里头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一个穿着劳保服的老头,捡起工地上的废旧木料,并用砖头架着个汽油桶,底下篝火熊熊燃起。 诱人的焦香味道,从汽油桶中缓缓飘出。 十几个工人都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趁着雨停,早些时候回去的。 老者不时把手伸进桶里,撕下一块焦香流油的肉块,放在嘴里咀嚼得有滋有味。 看到我从厕所里出来,老者冲着我招了招手。 “年轻人,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 从老者的身上,我感觉不到丝毫的邪气,周遭却渐而腾升起一股阴煞与血腥味道。 我担心老者一个人会出危险,即要出言劝阻其离开时,忽然看见秦澜揉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的到我身前,“师父,你干什么去了?” 老者望着我们哈哈大笑,“我当就你一个人呢,原来是小两口到这儿约会找刺激。” “你们放肆玩就是,我这老头子绝对不捣乱。” 秦澜不仅不羞,反而喜滋滋的凑上去,“老人家,您可有眼光。” “那是。不过你这小丫头片子可真俊,如果再早些年头,我看了你都忍不住动心。” 说着,老者撕下一整条肉块递给秦澜,“丫头,送你的。” “谢谢爷爷!” 用工地废弃木料,外加上汽油桶烤出的东西,秦澜倒也不挑嘴,抓起来就往嘴巴里头送。 我面色微沉,迅速扣住秦澜的手腕,“知道是什么肉么,你就敢吃?” “怕啥,不脏不净,吃了没病。” 秦澜颇有些眼馋的看着手中的肉块,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 肉块红中带粉,细腻嫩滑,有着鱼肉的淡淡腥味与羊肉的细腻,嗅上一口让人心惊胆战。 老者面色忽然阴鹜,“怎么,嫌我烤出来的东西脏?” 我没有回答,而是将秦澜手中的东西扔下,拉着她后退一步,而后一脚将面前的油桶踹翻! 老者顿时惊怒,“你干什么!?” 秦澜也有些慌了神,“就算不让我吃,您也不能摔别人的东西,这也太不讲理了!” 滚动的油桶硌着石头,猛的将里头藏着的东西甩出,赫然是一具烧焦了的尸体! 从尸体的身上,依稀可以看出烧焦劳保服的痕迹。 秦澜美眸闪过一抹阴郁,抬脚将汽油桶踹飞出几米远,“老东西,你刚才打算让我吃这东西?” “这可是羞珍美味,人家至宝,你们两个小娃娃不懂欣赏。” 老者摇头啧啧惋叹,随即挥了挥手,“小家伙们,快走吧,这里可不是你们能该来的地方。” “这块工地已经被我承包,恐怕你赶不走我。” 从老者的身上,我感受不到任何的力量,对此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老者就是个普通的疯老头,将工人袭击倒地后,开始痛下毒手! 至于第二种可能,则是老者的实力在我之上,因此我无法将其看穿…… 老者对我们并没有多少敌意,淡淡的撂下一句:“既然不想走,就在这儿看着吧。” 声音落下后,老者从墙角拖出蛇皮口袋,一步步向着建筑工地的正中央走去。 蛇皮口袋被拖出后,我才感应到,淡淡的阴气就是从这里散发出的! 我心中隐约生出不好的预感,心中迅速念唱雷法咒决,掌心涌动雷霆,遥指着不远处的老者。 “停下!” 老者不为所动,继续沿着沟壑纵横的工地向前行走。 我甩手将雷霆祭出,直奔着老者的脑袋! 就冲着他害死十几个工人,无论是疯子还是真有能力,我都没理由让他活命! 雷霆砸在老者的脑袋上,爆射出氤氲雷光,可老者却安然无恙,继续不急不缓的向前行走着。 瞬间我反应过来,他身上藏着墨玉石! 与此同时,老者将蛇皮口袋打开,从里头取出一个圆形黑漆漆像地雷似的东西。 甩手间地雷升空,只听得轰然一声炸响,漫天血雨落下,霎时间阴力变得格外浓郁! 我捻了一滴血水放在鼻端轻嗅,发现这东西和之前孙铁柱拿来在西区公墓,用作复活张津赫的血水一模一样! 血水落下不久,浸润在地表的阴气缓缓渗透,旋即钢筋水泥铸就的地面上,竟被拱起大大小小的窟窿。 一百多个衣衫褴褛,但勉强能分辨出穿着肃清者联盟制服的干尸,钻出地表后,在老人的面前站成一排? “师父,这是不是你曾经提到过的控尸术?” “如果只是普通的僵尸,倒能好办不少。可惜……这些家伙没那么简单!” 我能感应得到,这群人虽然生命力量及其微弱,并随着对血雨中的阴煞之力汲取,正缓慢壮大着。 最为诡异的是,这群死去多年的人,竟然还保存完好的灵智! 老者盯着衣衫残破的群人,神色肃穆的喊道:“老伙计们,五十年过去,我们又见面了!”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抹去脸上厚厚的泥土,面上带着复杂难言的笑容,“五十年弹指挥间,我们都还年轻,你却老了。” “哈哈,人老心不老。” 轰—— 我正留神观察两人的对话,以及在老者的身上寻找墨玉石的时候,一道雷光骤然从秦澜掌心涌现,轰然砸在与老者对话那人的脑袋上。 力量尚未凝聚完成,这群死而复生的肃清者联盟成员,本身的力量并不强大。 雷光落下的瞬间,那人就化作了飞灰。 包括老者在内的一百多个人,正用恶狠狠的目光看向我和秦澜。 秦澜小心翼翼的道:“师父,我是不是闯祸了?” “无非一场恶战而已,谈不上闯祸。” 秦澜眼前一亮,得意洋洋的说道:“师父,你看我学得怎么样?” 我微微点了点头:“可以。” “下面我说你学,尝试金光咒与雷法结合的方式。” 老者双眼刹那间变得猩红如血,挥手间一群宛如丧失的肃清者联盟成员,像疯了似的向我们冲来! 见秦澜俏脸煞白,稍有些慌张,我沉声嘱咐道:“眼观鼻,鼻观心,沉心静气,听我的吩咐做。” 第五十七章 双重雷法,趋避万邪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咒决落下的瞬间,我与秦澜两人,周身同时亮起灿金色光芒。 两道光壁合二为一,将我们周身方圆十米处,笼罩得严严实实。 上百个死而复生的肃清者联盟成员,围聚在金光外疯狂撞击着壁垒,每撞击一次,金光都会黯淡一分。 将这些人召唤出的老者,则冷眼站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师父,接下来怎么办?”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伴随着完整金光咒与后篇雷法的诵唱,金色光芒转化为暗紫色雷霆,以球形向着周遭覆盖! 周遭的上百个肃清者联盟成员,体内阴煞之力瞬间蒸腾,化作一具具的干尸。 秦澜凝聚雷法速度较慢,待第二波雷霆扫过的时候,连尸体也化作了飞灰。 老者这才缓步上前,眼神阴鹜蕴藏着杀机道:“两位,你们好强的手段!” 我平静回说:“初次教徒,一般而已。” “你是什么势力的人,为什么坏我好事?” 之前死而复生的肃清者联盟成员,与老者之间称呼格外密切,可见这家伙曾经也是肃清者联盟的人。 为了诈一诈他,我沉声道:“肃清者联盟东南区副总督,李天赐。” “什么!?” 老者踉跄后退一步,眼神惊愕注视着我良久,“你怎么会是副总督?张津赫和李芳呢?再不济,下面还有张令德和伊兵,你又是怎么上位的?” 看样子,老者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山,以至于对肃清者联盟现在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 我也没必要和他解释,压低声音对身旁的秦澜说:“有墨玉石在身上,法术对这家伙没用,你去旁边找机会打电话,通知戴天晴支援。” “师父,你不用总是依赖那个女人,我也是可以对付他的!” 秦澜扬了扬拳头,毫不示弱的说道:“给我三分钟的时间,绝对把这老家伙打趴下!” 老者呵呵一笑,笑容却有些发冷。 “小姑娘,有勇气是好事,可不知死活就是你的错了。” 我急道:“你身上的功夫,都是从我这儿学的。我都拿这家伙没办法,你又能怎么样!?” 还没等我阻拦,秦澜美眸刹那间泛起一抹碧色光芒,整个人凭空拔高了半寸,身形如电穿梭至老者身前! “狐妖!?” 老者吃了一惊,双方拳脚交错迅捷如电,我眼看阻止不及,只好掏出手机给戴天晴拨打电话。 嗖—— 一枚匕首甩至我的耳畔,在不伤及我的情况下,将手机一分为二。 旋即战场上传来秦澜焦急的声音,“师父,你不用求那个女人帮忙。” “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能拿下这老家伙!” 望着两人如火如荼的打斗,我不敢出言呵斥秦澜,生怕她分心受伤。 等这次回去以后,必须得让这小丫头片子知道,她这么做就是在玩火自焚! 九尾狐的灵魂远比秦澜要强大许多,她是因为自身受创孱弱,才会与秦澜共存。 秦澜的肉身,就像是一个与她灵魂及其贴合的容器,因此在肉身的占据争夺战中,秦澜能占据主导权,九尾狐无法毁灭其灵魂。 可一旦九尾狐占据肉身,双方交替的次数多了,肉身就会变形,甚至会被九尾狐彻底控制! 这么浅显的道理,我不知向秦澜说过多少遍,她仍然是我行我素! 双方战斗越发焦灼,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若是这么坚持下去,身虚体弱的老者,必定不是气血充盈的秦澜的对手。 可这么打下去,对秦澜来说也没有丁点好处。 思虑稍顷,我尝试冲着老者喊道:“把墨玉石留下,我不会为难你!” 老者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伸出一只手指插入自己的眼眶,迅速从里头翻搅出墨玉石,随手向着远处一抛! 秦澜反应极快,转瞬之间身形一跃而起,抓住半空之中的墨玉石。 而老者反应迅速,朝着相反的方向迅速逃窜! 秦澜眼眸中绿芒闪烁,雀跃着飞奔到我身旁,嘴角掀起一抹妩媚笑容,轻抓着我的衣领,娇声说道:“师父,您要的东西我取到了。” “如果再学她的声音,信不信我现在就灭了你?” “切,无聊。” 绿色光芒迅速湮灭,秦澜初如梦醒茫然望着我,“师父,刚才我是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 “我……” 秦澜看了看手中的墨玉石,又看着阴沉着脸色的我,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眼看着就要落下。 我无奈叹了口气,“算了,你拿到墨玉石也算有功,这次既往不咎。”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许再释放属于狐妖的力量,除非你自己还想回到天山附近的湖面上,永远那么暗无天日的躺着!” “对不起。” …… 又一块墨玉石到手,这样算起来,除了另外一批抢夺的势力之外,就只剩下最后四块流落世间。 我们坐车回到肃清者联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 秦澜去洗澡睡觉,原本属于李芳的办公室里,坐着的赫然是秦茵和她的助理。 我斜靠在沙发上,刚准备眯一会儿养神,房门就被敲响。 “李先生,我们董事长请您去一趟办公室,说是有急事。” 办公室里,穿着睡衣的秦茵呵欠连天,指着电脑上的卫星图说道:“就在刚刚,卫星图上显示又少了一块墨玉石。” 我平静声道:“不必惊慌,这是昨晚我和秦茵弄到的。” “可你和秦茵弄到的是在西区,剩下一处东北地区的也在同时消失,这也是你弄的?” 我赶忙查看地图,赫然发现原本东北地区的墨玉石消失。 信号间断了一会儿,之后归于北区的大号光斑中。 可见是沈老的人出手,将东北地区的墨玉石纳入囊中。 监控墨玉石的手段,并非是肃清者联盟一家垄断,仅剩下三块无主的墨玉石,也岌岌可危! 就在我心中焦灼,准备稍事休息后继续寻找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进来。” 房门打开,见李芳与伊兵进门,我赶忙朝着秦茵使了个眼色。 她见我恭敬站在一旁的模样,也赶忙站起身,将办公室的作为让了出来。 李芳坐上去以后,站在他身旁的伊兵,立即清理了办公桌上的杂物,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放在桌上。 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李芳朝我招了招手,“李先生,这是肃清者联盟迄今为止,掌握到关于财阀集团的所有讯息。” “这份讯息没有备份,甚至没有电脑拷贝文件,全凭我一个人手写记载下来。” “而为了调查这些东西,肃清者联盟前前后后死了近千人。” “知道这些东西的,除了我和伊兵之外,基本也都死了。” 说话时,李芳仅仅瞥了秦茵一眼,她就格外识趣的说:“你们慢慢聊,我出去倒杯水。” 这一出去,秦茵就再也没有进门。 我凑上前观看,第一页上赫然写着我熟悉的三个大字——张津赫! 张津赫:湖北长沙人,张氏财团长子。 家族起源于前清时期,贩卖官盐…… 肃清者联盟上一任的总督,竟然是财阀头子! 我下意识想要翻开第二页,李芳却将笔记本合上。 “这个你留下自己慢慢看,但只能你一个人看。” 李芳微微一笑,将笔记本塞进我怀里,“迄今为止,你想要知道的事都在里面,至于剩下的墨玉石,你也不用去找。” “为什么!?” 第五十八章 抢占先机,西陵探秘 李芳不急不缓的道:“财阀集团已经开始对剩下的墨玉石进行收集,如果不出所料,一周之内对方会收集完毕。” “其实现在,你身上有一块墨玉石,亦或者九十九块墨玉石,本身差别并不大。”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这才咂摸过李芳话中的意味。 墨玉石并非是谁掌握的越多,谁就越占据主动权。这东西是完整且不可分割的,少一块都无法发挥作用。 目前拥有墨玉石的,就只有我和财阀集团。 想要打开西陵界,我们双方早晚都会碰面,这与相互持有墨玉石的数目无关。 我问:“既然不用收集墨玉石,现在我能做些什么?” 李芳呵呵一笑,从宽大的风衣中掏出一枚长长的卷轴。 “你叫我一声叔叔,我就告诉你。”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与你爷爷李搬山,是远房亲戚,与他平辈,只是我年幼不少。” 说着,李芳在手机中翻找了一会儿,在其中翻出一张照片。 手机的背景图,是黄土高原的农村,农村土窑的柿子树旁,三十几个人依次站成一排。 照片上的李芳,穿着打扮与现在没什么差别,只是看上去更显得年轻一些。 在李芳的身边,笑呵呵搂着他脖子的人,赫然就是我爷爷李半山! 剩下的男女老少,都是一群我不认识的人。 从这照片向后看,我隐约能发现一座山尖。 白虎抱丘,青龙坟起,掩盖天地之势,正是我之前与爷爷一起闭关修行的山洞! 我惊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具体地址我也不知道。当初接到李搬山的请柬以后,我就按着地址找了过去。” “等我之后再想找人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地方。” “神山万葬事件,李搬山是策划者,我是幕后的参与者,负责将灵修诓骗入神山中,我自己却躲在外面没有进去。” “因此,我也成了神山万葬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有此经历,我叫一声“叔叔”,李芳受之无愧! 李芳面上带着和蔼笑容,“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叔叔,那么这东西我就可以给你。” 接过李芳递过来的卷轴,铺展开后,里头赫然是一张画。 画中一身披黑袍的年轻男人,骑着头枣红大马,悠闲在山间漫步,蝴蝶绕着马蹄飞舞。 画卷的左半边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踏花归去马蹄香。 我愕然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觉得,这画中的青年尤其像一个人。” 眯着眼盯了好一会儿,我才恍然大悟道,“像是……我!?” “没错。当初分别时,你爷爷窥探命数,料想到你有此劫难,便留下此卷轴,说是有朝一日你能用得着。” 李芳语气微凛道:“财阀集团获得西陵王肉身后,原本就是用作复活张津赫。至于孙铁柱,从头至尾都是个工具。”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财阀集团会派孙铁柱,拿着带血煞之力的瓶子,复活沉眠在公墓中的张津赫。 我以为可以让张津赫附身西陵王后,可以让他与财阀集团争斗,我坐收渔翁之利。 却不曾想,张津赫本就是财阀集团的人! 我皱眉问:“您既然知道张津赫是财阀集团的人,为什么当初还吩咐我去给他扫墓?” “还是说……您也是财阀集团的人?” 张津赫是李芳的师父,外加上之前李芳的怪异举动,我这样想也是情理之中。 李芳轻摇了摇头,“你想知道的一切事,都会在时机合适时自动浮现,强求只会让你更加焦虑。”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消息,就是李半山曾给我留下的一句预言。” “一人一马,向正北方向行进,无需缰绳与方向,马停后你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西陵王的转世化身。” “财阀集团想让西陵王的灵魂彻底灭亡,从而保证张津赫永久的掌握西陵王的肉身。” “而西陵王的灵魂,是克制其肉身的大杀器,你必须先一步找到西陵王转世投胎后,今生的化身!” 一人一骑,也就代表我不能带着任何人一同前行。 我在找今世西陵王的同时,财阀集团的人同样也在寻找,此次任务可谓是不艰巨! 我问:“什么时候出发?” “西区公墓,是一片巨大的森林保护区。你准备好以后,去那里把画给烧了,就能立即出发。” “另外,我给你的钥匙千万要保管好!这不仅关系到我的性命,还关系到未来珠州的安危与格局!” …… 李芳一番云里雾里的话,我并未参悟透彻。 现在我要做的,无非两端。 一是前往北方,寻找西陵王的今世。 二是保管好李芳的心脏控制器。 可李芳比我要强许多,他自己不保管,把这东西塞给我算是怎么回事? …… 时间紧迫,好容易向秦澜等人解释清楚事由后,我便独自一人前往西区公墓。 原本好好的墓区,这会儿地面破裂,一片狼藉。 张津赫的坟坑位置,还充溢着浓郁的煞气。 我指尖轻捻过画卷边沿,浓郁的火元素包裹画卷,画卷迅速燃烧,一团浓郁的生机落在地上,竟化作一匹活灵活现的枣红大马。 保存几十年的画卷,所幻化出的马儿如今仍灵气逼人。 爷爷的功力造诣,已然是出神入化,我无法揣度其中奥秘。 骑马一路向北,风驰电掣间两旁景物快到模糊,虽不至踏空而行,我却只能感应到劲风呼啸,风景倒掠。 这匹马踏过的不是路程,而是空间。 否则仅仅过去两个小时,等马儿的速度慢下来以后,温差不可能这么大! 南方鹰飞草长,此处山丘低缓,遍地枯黄,背阴处的几棵树上,还残留有冰雪的痕迹。 我掏出手机查看地图,发现已经来到了东山境内,而且是贴着北方交界处。 马儿也就在前边路口不远处停下,低下头吃带冰渣子的新岔嫩叶。 爷爷的预言上说,马儿停下以后,我顺着道往前走,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西陵王高长恭本人。 我果断下马,跳下去的时候似乎不小心让马儿受惊,扬起蹄子嘶鸣一声,竟朝着前方道路冲了过去! 我不由面色大变,心想爷爷做下的卷轴,也太不靠谱了点,万一撞了人…… 几秒钟过后,拐角路口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 糟了! 第五十九章 险山恶水,再逢故人 青鬃马是爷爷道法凝聚之物,威力已超乎我的想象! 以穿越空间的速度被撞上,哪怕是我,就算不魂飞魄散,也要落得个半死的下场。 爷爷预言说,我下马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转世投胎的西陵王。 那他怎么就没有预测到,自己凝聚出的道法,有可能直接把投胎转世后的西陵王给撞死…… 急慌忙跑过前方山路拐角,我赫然看见一辆被装满干草的独轮车,侧翻在了路边。 一个女人躺在血泊中,旁边还有个小女孩,跪在地上嘶声哭喊,“姐姐,你怎么了,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我……” 我呆愕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惨祸,竟是我酿成的! 等等!倒在血泊里的人……我怎么觉得有点面熟? 凑上前时,我愕然发现,脸上还带着个马蹄印,浑身是血的人,赫然就是我许久未曾见过的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艰难的掀开眼皮,在看到我后,用牙缝勉强挤出一句话:“附近有高人出没,我已经被暗算,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快走!” 在慕容长青身边,大眼睛单眼皮,皮肤黝黑的少女,咬牙切齿含恨的道:“是哪个挨千刀的把姐姐打成这样,我和她拼了!” 我尴尬将慕容长青扶起,掌心贴在她的天灵穴处,感知其体内伤势。 内脏几乎全部受损出血,骨折十几处,如果不是拥有雄厚的灵力作为支撑,估计慕容长青这会儿已经魂归西天。 慕容长青实力强大,但最大的短板就是孱弱的肉身。 她现在竭力用全部灵力修补受创的身体,恐怕也不足以活命。 我稍作思忖,旋即咬破自己的手指,塞进慕容长青的嘴里。 慕容长青俏脸涨红,美眸嗔怒瞪着我,“我已油尽灯枯,你何必再羞辱于我!” 我郑重神色说道:“你体内灵力,比我道元雄厚许多,我无法侵入其中替你疗伤。” “但你炼化我的血液,吸收其中神性后,我的力量就不再会被你排斥。” 慕容长青羞得合上美眸,吸允我指尖血液。 十指连心,指尖鲜血代表着至纯的道元。修道者在遇到紧急情况,没有灵物作画符材料,就会以指尖血画符,方能趋避鬼魅。 随着吸允的进程,我的力量也以肉眼可见速度衰弱…… 挨个手指吸允的状态,跟哄小娃娃似的,慕容长青终于忍不住尴尬询问道:“能不能换个方式?” “舌尖血也有同样的效果。” “算了,指尖挺好。” …… 吸允过鲜血后,我将慕容长青搀扶起摆出盘膝打坐姿态,在她炼化我体内血液时,我将双掌覆于其左右灵台,轻声诵唱净天地神咒。 “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 “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 随着咒语的诵唱,我自身力量像是水库被炸开了一道口子,尽数宣泄入慕容长青的身体。 这种程度的疗伤,几乎相当于再帮她塑造一个肉身。 等慕容长青的伤势基本稳固时,我体内道元尽数被榨干,体虚受症,至少得过一个星期,方能再次施展道法。 慕容长青虽说肉身恢复,但体内已经融入了我的血液。就像是一辆汽油车混进柴油,想要再次启动,必须放油清洗发动机。 这一过程,快则两周,慢则一月,就看慕容长青自己的造化。 在将汲取属于我的血液排空之前,她浑身酸软,别说是使用巫蛊之术,哪怕自理能力都成问题…… 慕容长青尝试扶着山壁,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俏脸杀机陡然涌现,郑重声色道:“待我恢复元气,提着暗害我之人的首级,再重谢你的救命之恩!” 慕容长青命中属水,至纯至真。 而我五行属火,水火能阴阳交泰,却也能水火相克。 因此双方碰面,冥冥之中命格较弱之人易受灾劫,我命格极硬,因此倒霉的就只能是慕容长青。 刚见面时,慕容长青就被雷劈,接踵几次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解铃还须系铃人,虽说和我待在一起容易倒霉,但最后救她的还都是我。 十五六岁的单眼皮漂亮女孩,好奇的打量着我良久,“你和慕容姐姐一样,也是神仙吗?” 将一个重伤濒死的人,几分钟之内治疗得完好如初,对女孩来说,手段已经是神乎其技。 曾与慕容长青有过夫妻之实,我正打算大方回应,她是我的道侣时,慕容长青却平静声道:“这是我的朋友,叫李天赐。” “朋友!?” 我皱眉看了慕容长青一眼,她却神色平静,压根不语我对视。 “李天赐哥哥你好,我叫杨莹,谢谢你救了慕容姐姐!” …… 我与慕容长青身体都过于虚弱,需要尽快找地方休养生息,并找些滋补的中药材搭配调理,让身体尽快敷衍。 在杨莹的建议下,我们前往村子的最东头,找十里八村都赫赫有名的中医调理身体。 杨莹推着装有干柴的车子,而我搀扶着虚弱的慕容长青慢吞吞的走着,速度慢如龟爬。 我俯下身去,直接将慕容长青给背起,大步向前走去。 慕容长青又惊又羞,“喂,你干什么!?” “睡都睡过了,你还在乎这个?就凭你这走路速度,我不嫌麻烦,杨莹推着这么重的车子,她受得了?” “你!?” 慕容长青趴在我背上生闷气,我也懒得搭理。 上次在西陵禁地,我与慕容长青发生关系之后,她就对我格外冷漠,这种感觉着实恼火,仿佛我只是慕容长青汲取元阳之力的工具。 杨莹笑吟吟的问:“你和慕容姐姐是情侣吗?” 还没等慕容长青开口,我就抢先一步答道:“是。” 慕容长青幽幽的瞥了我一眼,没有答话。 …… 一路上,我都在留心观察四周,寻找我进入村子以后,遇见的第一个人。 慕容长青的出现纯属是个意外,杨莹又是个女孩,我要找的人应该还在路上。 可走了一路,周遭都是荒芜的田地,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我不由疑问:“你们村子里的人呢?” “都去城里打工了。” 杨莹语气有些落寞的回道:“村子但凡有劳力的人,全都去城里打工,只剩一些年纪大的,或者年幼的留在村里。” “如果不是爷爷奶奶需要人照顾,我也早就走了。” 山路崎岖,荆棘乱石纵横,的确不适合年轻人发展。 我不由皱眉思忖,万一路上遇见和孩童或者老人,我也要拖着他上战场对付张津赫? 已经转世投胎的西陵王,早与当年叱咤风云,杀敌如麻的大统领,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行走半途,我这才想起询问慕容长青,“你怎么会来到这种荒僻的山村?” “既然你也来到这里,想必就已经知道西陵王的秘密。” 慕容长青娓娓解释说道:“这个村子的名字叫枣庄,但是在北齐时期,这里的名字曾经叫西陵,也就是西陵王的故乡。” “而西陵王的墓葬公园,也在这个地方。” “说不定在西陵王的墓穴中,藏着打开西陵禁地,收复我本体的办法!” 听慕容长青如此说,我不由得也眼前一亮。 道法中有一偏门,可用法咒搭配前世尸骨,帮人开启宿慧。 野史中有许多神通,三岁识千字,七岁吟诗作对者,有许多都是用这种方式,领先同龄人几十年。 如果找到高长恭本人,并进入墓穴帮其开启宿慧,我就有了对付张津赫的绝对底牌! 第六十章 相识一场,生死情劫 背着慕容长青行走一路,眼看着日近傍昏,我都没碰着半个人影。 杨莹指着前方三进三出的瓦舍,欣喜声道:“这里就是王医生的诊所,他人可好了呢,帮人治病都不怎么收钱,只要有空采点草药给他就行。” 一路都没碰见人,杨莹口中的‘王医生’,很可能就是我要找的西陵王! 我忙询问道:“这个王医生年龄多大,是男是女?” “好像二十来岁的样子,是个大帅哥呢!” 说话间,瓦屋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和一个穿着媚俗的中年妇女嬉笑打闹着。 “小王,你这医术越来越精进了,姐姐我这才十来分钟的功夫,就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 “芳姐,您今年看着也就才刚满二十,再年轻十岁,我可就犯法了。” “讨厌,就你这臭弟弟嘴甜。” …… 从面相可以看出,女人四十二岁,而叫王斌的医生仅有二十三岁。 临走时,女人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弟弟,另外一百元是给你的小费,拿去补补身体,下周姐姐可还来。” “谢谢姐姐!” 女人朝着王斌抛了个飞吻,开着门口的红色小轿车缓缓离去。 杨莹炫耀似的一脸得意道:“现在你们看到了吧,王医生的医术特别棒,人也很好,有很多都是他的回头客呢。” 我仔细看,发现瓦屋门前挂着王斌特大号照片,广告牌上写有:王斌中医理疗会所。 主营业务:推塔按摩,**护理,精华油推背。 百元包时,两百块包日,童叟无欺…… 这特么是中医馆!? 我宁愿相信刚才开车离去的家伙是高长恭,也不愿意相信面前兼职‘少爷’的年轻人,是曾经赫赫威名的大统领。 他是高长恭,简直侮辱了高长恭这个名字!? 王斌笑容可掬的迎上来,“两位是推拿按摩,还是……” 在看到趴在我背上的慕容长青时,王斌的脸色刹那间涨红,愣神良久之后才激动的伸出手。 “小姐你好,我叫王斌,是这里远近闻名的医生,很高兴为您服务。” “你高兴的太早了,没有人需要你服务。” 我漠然声说了句,旋即自顾的进入屋内。 虽说王斌经营的业务不正经,但里头的摆设还是挺正经的。 门匾下方钉着的木屉里,供奉着药王爷孙思邈,提龙挎虎手撵着银针,三柱大香常年供奉。 两旁的柱子上贴有两句诗。 《批古人假》 上句:宁可门店药善行,不效西方多死人。 下句:倘若尘生药架上,何分良药劣与真? 正厅的木柜占据一面墙,里头密密麻麻的抽屉几百个,每一个抽上头写有一味中药的名称。 除了正中央摆放着的按摩床,与墙壁上的粉色灯光有些煞风景以外,这里还算的上是一个五脏俱全的中药铺子。 我将虚弱的慕容长青放在床上,王斌屁颠屁颠的凑上来问:“是这位小姐需要理疗按摩?” 还没等我答话,杨莹就率先答道:“慕容姐姐受了很严重的伤。王医生,您一定要救救她!” “只要慕容姐姐没事,我这个月免费给您捡草药。” “呵呵,这些都好说。” 王斌面上堆笑,目光中贪婪光芒隐晦掠过慕容长青的身体,旋即干咳两声,“这姑娘受伤太严重,得阴阳交合才能治好。” “把她放在我这里一周,额不……一个月!” “一个月后你们再来取,保证容光焕发,药到病除!” 慕容长青也察觉到不对劲,厌恶的瞥了王斌一眼,旋即美眸直直的盯着我,“天赐,带我离开这里。” “我觉得王医生医术高超,治你刚合适。” 我没有理会慕容长青,而是向王斌沉声吩咐道:“你去准备党参、白术、茯苓、炙甘草、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炙黄芪、肉桂。” “十种药材大火煮开后放进木桶里,用作药浴。” “对了,如果有条件的话弄个双人木桶,这样就可以边沐浴边按摩,更加促进吸收。” 王斌激动得热泪盈眶,激动的握着我的手,“请问李先生,您是慕容姑娘的什么人?” “我是他男朋友。” “这……”稍有错愕后,王斌仍激动的抓着我的手,“李先生,您真是深明大义,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像您一样大度的男人!” “少废话,立即去准备足量的药材,烧水也要取干净的山泉水,否则我就换一家看病!” “您别急,给我三个小时,我保证搞定!” 王斌屁颠屁颠的去忙碌,先是开着车前往山林身处,去亲自桶装山泉水,而后放入大锅中一点点熬制…… 在这一过程中,我背起慕容长青,冒着夜色前往山岗深处。 看样子,慕容长青和杨莹有着挺深的感情,见我将她背出,杨莹也担忧的追上来。 “慕容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哪?” 我代为答道:“我感知到后山上有珍贵药材的气息,采摘来以供我和慕容长青疗伤。” “后山的路可难走了呢,我来给你们带路。” 杨莹表面是给我带路,实则是保护慕容长青的安全,估计是怕我在荒山野林里,对慕容长青欲行不轨。 慕容长青压低声音道:“叫王斌的人,品行肮脏道德败坏,你将我交予他医治,简直羊入虎口!” 我心中愤懑涌出,下意识抬杠回道:“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家伙,你也敢称呼自己为羊?” 虽说看不到慕容长青面色涨红的模样,但我能明显感觉到,背着她时感觉到的低温升高了一些。 慕容长青支支吾吾良久,终而憋出一句,“我何曾说过自己不对你负责?” “你整天板着一张脸,说失踪就失踪,这就是你说的负责?” 我故作坦然状,“既然你不把我当回事,将你送给王斌,至于他怎么医治,与我无关。” “别!” 慕容长青俏脸霎时煞白,“你我都是求道者,存世千万年之为追求缥缈长生之道,目睹亲人离世、友人阔别,已是稀疏平常。” “你尚且入世不知深浅,情爱琐事困扰易被心魔所困,难得大道超脱,我离开你,也是为你着想。” 平日里,慕容长青的脑子向来不转弯,这会儿被逼急了糊弄我时,却是一套接着一套。 我沉声问:“所以,你不打算负责了是么?” 沉默良久后,慕容长青小心翼翼的道:“你之前不也没让慕容兰文负责么。” 强忍着将慕容长青扔下山的冲动,我憋了良久才把胸中一股子气咽下去,“获得纯阳之力后,慕容兰文给了我一亿两千万做报酬。” “你打算出多少钱了结这事?” 慕容长青犹豫良久,有些无奈的道:“作为修道者,我身上本没有凡俗金银,你真要索取酬劳,我倒可以想办法筹集一些。” “可你我毕竟相识一场,几次生死之交,你能不能……” 慕容长青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斌才收一百,你能不能给我算便宜一些?” 修道多年,我自赋心若止水,听到慕容长青这句话我却瞬间破防,一手托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抓着双腿举过头顶…… 杨莹吓得花容失色,赶忙从后头死死抱住我的腰,惊慌声问道:“你想对慕容姐姐干什么!?” “没看出来么,我打算把她扔下去。” “你是慕容姐姐的男朋友,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杀人是犯法的,我……我现在就去报警!” 我淡然道:“慕容长青作为巫蛊之术的登峰造极者,肉身异于常人,滚下去并不会受伤。” “等我觉得解气了,就会把她重新捡回来。” 第六十一章 为虎作伥,暗藏祸心 莫名一股山风刮过,飞沙走石间天阴地沉,浓浓雾瘴自石中生出,转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出行前,我曾卜算过天气,本该几日内都万里无云,怎么会凭空生出雾瘴!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当即将慕容长青放下,沉心探测周遭地气波动。 虽说无法使用道元,但我对万事万物的感知能力,与敏锐的眼力,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杨莹惊慌的四下顾盼,“听村里人说,这附近有老虎出没,三个月前就有两个孩子被咬死在这里。” “我们……还是回去吧。” 杨莹一副快要吓哭的模样,我心中也是分外凝重。 我能感应到,附近有淡淡阴力流转,不像有猛虎,倒像是鬼物。 可离着山坡老远,我就能嗅到一股淡淡药香,源头就在前方不远处,应是一株上了年岁的灵芝。 重伤的慕容长青生活不能自理,有了灵芝作为滋养,能加快不少她恢复伤势的时间。 稍作犹豫后,我将慕容长青放下,并嘱咐杨莹道:“拜托你在这儿看着慕容长青一会儿,我采药后马上回来。” “那……你可要小心点。” 还没等我前脚离开,就听见后头传来孩童稚嫩声音,“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循着声音,我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背着捆比人还高的干柴,正脸色惨白的坐在山犄角的一块石头上。 杨莹赶忙上前,帮男孩解下背上柴火,惊声道:“小邦?我听说你被老虎给……” “三个月之前,我和大壮上山砍柴的时候,的确遇见了老虎。” “大壮被老虎给咬死,我一个人在家里吓得待了好几个月才敢出门……莹莹姐,我刚才扭着脚,柴刀也丢在了路上。” “你能不能陪我回去找找?” 杨莹四下环顾,看着周围阴惨脸色,不由得面露惧色。 再看到小邦瘪了瘪嘴,快哭出来的模样时,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似的道:“我陪你过去。” “谢谢姐姐。” 杨莹心性纯良,没有细琢磨,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的山上,怎么会有孩子在砍柴!? 慕容长青也察觉到不对劲,朝着杨莹沉声吩咐道:“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在这儿待着。”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慕容长青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我,“别找什么草药了,现在就带我们下山。” 我微点了点头,背起慕容长青,牵着杨莹的胳膊,就要原路返回。 找草药不急于这一时,但天地间陡现阴气雾瘴,必有妖邪现身,现在我和慕容长青都没有力量,必须尽快离开! 杨莹急道:“就算要走,至少也带着小邦一起。” “哥哥,求你带着我!一个人在山上,我害怕……” 叫小邦的男孩,哭哭唧唧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滚!” 我抬起一脚,直接将他从山坡上踹踹下去。 杨莹登时就红了眼,抓着我的肩膀怒声质问,“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我掰开杨莹死攥着领口的柔荑,指着山坡下问:“你仔细看看,孩子在哪?” 只听见山下传来孩子的惨叫,却不见小邦的人。 雾气越发浓郁,遮蔽半空中皎月辉色,阴风阵阵卷着沙石,在身上噼噼啪啪的砸过。 杨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面色苍白怯生生的跟在我身后慢吞吞下山。 行至前方山口拐角,背着干柴的小邦就这么直直的站着,两眼珠向上泛白,诡谲的盯着我。 我平静上前,“滚开。” “咯咯,你们都得死。” 小邦侧身让开道路,从他身后的道路拐角处,赫然钻出一头吊睛白额猛虎,尾巴蒲扇似的在地上扫来扫去。 我这才想起,小邦的真实身份——虎伥! 为虎作伥,并不仅仅是一个形容词。 传说中,被老虎杀死的人身上沾了猛兽的煞气,无法转世投胎,灵魂要困在世间颠沛流离十年之久。 但有一种极其歹徒的投胎办法,就是帮老虎吸引落单的行人上山。 产生新的伥鬼以后,原本的伥鬼就能够转世投胎。 小邦明显就是伥鬼之一,想拉我们做垫背! 望着前方浑身凶戾的猛虎,我心里头也有些打鼓。 现在的我和慕容长青都没办法动用力量,平日里都不用正眼瞧的畜生,这会儿却成了致命之源! 平静心绪后,我冷声道:“你已有三百年道行,即要修炼成灵,却因口腹之欲,吞下两个孩童坏了道行,只能修炼成妖。” “堕入妖道,万劫不复,你难道非得执迷不悟!?” 猛虎仰天嘶吼,目露凶光,压根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在虎妖即将冲上前时,慕容长青美眸稍有挣扎,旋即从怀中掏出竹笛就要吹奏。 我恰时抓住她的柔荑,沉声说道:“你的伤势好容易稳固住,如果现在动用灵力,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下不来床。” “我若不出手,所有人都得死。” “不见得。” 我从腰间掏出匕首,双手握着与猛虎对峙。 单凭肉身,我的确比不过陆鹤鸣与戴天晴这种实力变态的家伙,但并不代表我实力孱弱。 打斗起来,十个成年人勉强与我有一战之力。 与猛虎殊死搏杀,我不见得会输! 正当猛虎蓄势待发,准备冲上前时,躲在我身后的杨莹似鼓起莫大勇气,冲在前面嘶声喊道:“滚开!” 我刚想把杨莹给推开,可后头的猛虎不知受到了什么惊吓,竟然掉头就跑! 仅剩下傻愣着站在原地,似乎失去了意识的伥鬼。 难道说,老虎看我们人多势众,不敢袭击,被吓跑了?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杨莹可怜巴巴的央求道:“天赐哥哥,你们是仙人,能不能想办法救救小邦?” “他从小就没了爹妈,是个可怜的孩子……” 看着孩子懵懂模样,我不由叹了口气,将手掌贴在他的眉心处,轻声诵唱超度咒决。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富贵贫贱、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吟唱超度咒决时,我只是一个接引者,并不需要调动力量。 顷刻间,男孩的脑袋顶上亮起层层光晕,一道青铜大门在虚无中打开,将男孩吸纳入其中。 伥鬼猛虎仓皇逃窜,借着这个功夫,我嘱咐杨莹照顾着点慕容长青,我则顺山脊抄小路前行,攀援有十几分钟,总算到了山顶。 低矮松木与乱石林立的隐逸处,一株暗红色灵芝生长在雷击木的树根旁,虽说仅有巴掌大小,但其中蕴藏着充裕的灵力! 抽出匕首,小心翼翼的沿着灵芝根部上两寸位置割下,将灵芝揣入兜里后,我又取了一捧土,洒在灵芝的伤口处。 如此一来,若干年以后,这里还会长出一颗新的灵芝。 拿到灵芝原路返回,行至半途我便发现了不对劲…… 前方浓雾笼罩处,影影绰绰能看得见一群人,在浓雾中缓缓向前移动着。 哗哗的整齐脚步声,与浓郁至恐怖程度的阴力,不由让人胆寒! 远处山壁战鼓隆隆声响起,雾瘴霎时间消散一空,我看到山腰位置凭空出现一队身着重甲,挎着高头大马的骑兵。 是阴兵过道! 而阴兵前行的方向,正是杨莹与慕容长青所在的位置! 所谓阴兵过道,与阴兵借道是两码事! 阴兵借道,通常是战死的军队回乡,若是撞见只需躲避便可。 过道的阴兵只想回到故土,并不会害人,遇上之后最多沾染上些许晦气,不至于要命。 可阴兵过道,则是凶险至极! 第六十二章 阴兵过道,险峻之地 所谓阴兵过道,需山中藏有大墓,且墓穴中埋藏着必是位高权重的帝王将相,亦或者威震一方的大统领。 这些人死后,仍有士兵愿意追随,为其在墓穴周围巡视。 墓穴周遭,皆视为禁地,擅闯时冲撞阴兵者,杀无赦! 哪怕是阴差赶到,也不敢触怒这群阴兵。 我站在高处,急忙冲着下边的慕容长青喊:“快走!” 慕容长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被杨莹搀扶着缓慢向前走,速度却慢如龟爬! 来不及了…… 我所在的位置,与慕容长青之间隔着个近十米高的土坡,就在阴兵即将出现在她们身前时,我两手抠着泥土迅速从近九十度的陡坡滑下! 为了减速,我十根手指皮肉翻卷,总算拦在了阴兵和慕容长青之间。 上百阴兵驻足,浑浊僵硬双眼直直的盯着我。 我的肉身能趋避万邪,哪怕是阴兵,也不敢贸然靠近。 寂静稍许后,阴兵竟然冲着我们单膝跪地,低头模样甚是恭敬。 这群阴兵站着不动弹,我便与慕容长青和杨莹慢慢后退,退至岔路口时,才顺着山间的小道下去。 我们离开后不久,阴兵才缓缓行进,消失在浓雾深处…… 望着阴兵缓缓离去的背影,我实在是有些想不通,这些家伙畏惧我的力量,不敢贸然前行这点,我倒可以理解。 可他们为什么要向我下跪呢? 慕容长青捉住我两只手掌,看到翻卷的指甲里掺着沙子时,纤眉微蹙着向我伸出手。 “你的身上有一股浓郁的药香,把药材给我。” 我的手伤成这样,她的心里只记挂着我身上的药材,这女人可真够绝情的…… 大道无情,圣人无心。她修为造诣极高,又存活几百年,想必心性已淡薄如水。 也罢,这药材原本就是为慕容长青采集的,我便将灵芝递给了她。 取下灵芝后,慕容长青毫不客气的仰头一口吞下,即便盘膝坐下炼化体内药力。 雷击木诞生出的灵芝,本身药力极强,慕容长青吞下后苍白的面色迅速恢复红润,体内暗疾也修复不少。 看她现在这幅模样,最多两个星期就能恢复灵力。 慕容长青从背包中取出水壶,俏脸肃然道:“伸出你的双手。” “干什么?” 慕容长青没有回答,不由分说的用清水洗去我指甲缝里伤口的砂砾,一点点清洗完毕。 俯下身子挨个手指检查,在确定没有异物后,慕容长青掏出竹笛,吹奏出一阵奇异音律。 自山林中钻出无数飞舞着的小虫,围绕着我的指尖旋转一圈后,开始在伤口处攀爬。 但凡是小虫攀爬过的地方,伤口迅速恢复如初。 看着完好无损的手掌,再看因强行调动灵力,而面色苍白浑身冒虚汗的慕容长青,我越发觉得疑惑。 这人究竟有情还是无情,一时间我也琢磨不清…… 吞下灵芝后,好容易见了些起色的慕容长青,这会儿虽不至于虚弱到让我背着,但也是半边身子倚靠在我肩膀上,慢吞吞的挪步下山。 下山后,杨莹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家的方向,“哥哥姐姐,你们沿着这条路往东走,就能到达药铺。” “天色已经太晚,我得回家喂狗喂羊。” 我估摸了一下时间,“想必药材的熬制准备,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在枣庄又人生地不熟,希望能在你家借助几日。” “待我们办完事情离开的时候,会给予适当的报酬。” 杨莹恬然一笑,“哥哥姐姐住在我家,我怎么能要钱呢。只要你们不嫌弃,住多久都行。” 杨莹哼着轻快的歌儿,带我们来到村口一间简陋的石屋门口。 三间低矮的茅草石屋,院里养着一只大黑狗,两头羊,还有群花翎子鸡。 长久生活在珠州主城,见惯了灯红酒绿后,再看到这种石屋,给我的感觉好像是跨越了一个时空…… 女孩娴熟的取了米糠混着剁碎的野菜喂鸡,又抱了两堆干草喂羊,这才给锅灶添水,准备煮饭。 慕容长青作为巫蛊之术的修炼者,天生对自然万物有着亲和力,这会儿正蹲在地上,逗弄拴在门口的大黑狗。 没多会儿,她抬头询问说道:“它的肚子也饿了,有没有能喂养的东西?” “姐姐别着急,待会儿咱吃剩下的就给大黑。” 看着杨莹哼着歌儿做饭的模样,我不由对这小姑娘产生些许敬意。 方才遇到虎伥,阴兵过道,如果换做是普通人,早已经吓得屁股尿流。 可杨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竟丝毫不以为意,这种处变不惊的心态,实在是难得。 璞玉埋没深山实在可惜,若是有机会,可以把这无亲无故的小姑娘带给秦茵培养。 在杨莹做饭时,慕容长青摆弄着黑狗,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着。 “今晚碰到的那群阴兵,我注意到腰牌上写着‘西陵军’三字,可见西陵王的墓穴就在此处。” “你打算何时前往墓穴探寻?” 我平静声道:“前往墓穴随时都可以,但必须有一个人和我们一起去。” “谁?” “西陵王高长恭的今世化身。只有西陵王恢复记忆,才能共谋大事。” 慕容长青轻叹一声,“世界之大,人海茫茫,想要寻找前世之人,谈何容易。”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 “王斌。” “不可能!”慕容长青美眸圆睁,“我曾调查过西陵王,他当年是威名赫赫的大统领,为人刚直不阿,守护一方安宁。” “王斌这等龌龊下流的小人,怎能和西陵王相提并论!” 不仅慕容长青不信,就连我自己也难以接受。 可这是爷爷做出的预言,我是跟随着他曾留下的一道灵力印记来到这里,第一个碰到的人就是王斌! 所以,难以接受,也得接受。 在听我诉说过事情原委后,慕容长青俏脸阴晴不定良久,才幽幽说道:“一别几月,我曾踏足无数山川河流,抽丝剥茧寻找西陵王的踪迹,好容易寻访至古西陵。” “刚来不足半日,才与杨莹混熟络,却没曾想就撞见了你。” “数月心血,甚至不如你的一道符。” 我愕然望着慕容长青,惊声询问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你仅仅是为了找到古西陵!?” 慕容长青不悦道:“我历经艰难险阻,打听过无数人,翻遍古籍才在荒山僻壤中寻至此处。” “若不是你有李搬山的符咒,哪怕给你三年,也绝不可能找到这里!” 我掏出手机,点击浏览器的搜索界面。 “古代西陵是现在的什么地方。” 瞬间,密密麻麻的词条出现。 一:震惊,枣庄在古代竟然叫西陵! 二:东山省枣庄村,曾是西陵古战场…… 三:西陵王的家乡,现枣庄…… 慕容长青端倪手机良久,胡乱用指头戳了两下,若有所思的道:“这个传声筒,上面怎么有画?” “这叫手机。” “那……手机上为什么会有能动的画?” “因为它是手机。” 我以为慕容长青是故意不想联系我,因此才没有留下她的联系方式。 但我不知道,她是真的蠢…… 大锅掀开,杨莹呈了一盆热腾腾的面条端进屋里,“哥哥姐姐,吃饭喽。” 饭桌上,一人一碗野清汤面,里头荷包的鸡蛋我和慕容长青一人一个。 虽然只有一碟咸菜,但纯天然的东西吃起来格外香甜,我胃口大开的吃了整两碗。 锅里已经见底,杨莹将自己碗里的面分我一半,“哥哥你吃,我一个人吃不下那么多。” 第六十三章 祸福无门,唯人自召 我默不作声的将半碗面吞下,又把杨莹剩下的小半碗也倒在自己碗里。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你至于饿成这样?” “没关系的。”杨莹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面缸里还有一些米糊糊,待会儿我给自己开小灶。” “不用。” 我将最后一碗清汤面吃净,抹了抹嘴说:“这只是开胃菜而已,待会儿我们去吃更好的。” 说罢,我便带着慕容长青与杨莹,前往村东头的理疗会所。 客厅里,一个穿着貂绒大衣,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小王,这段时间我可没少照顾你生意。” “今天晚上我大老远跑过来,你就让我这么回去?” 王斌满脸堆笑,“赵姐,真不是我驳你的面子,今天我身体实在不舒服。” “没关系,我带着药呢,吃的涂的都有,保证你精神焕发……” “不是这个意思。总之我今天不舒服,您请回吧。” 啪—— 老妇人将茶杯摔了个粉碎,怒目圆睁道:“好你个王斌!我在你这里办了一千块钱的会员卡,才玩了三次你就敢撵我走?” “今天晚上,要么把我给伺候舒服,要么退钱!” 面色挣扎良久,王斌无奈的从柜子里抽出七张百元大钞递给老妇人,“这段时间我都被预约了,这是您会员卡里剩下的钱。” “去你*的,浪费老娘时间!” 老妇人将钱摔在王斌的脸上,愤愤的离去。 见到我们站在门口,王斌屁颠屁颠的凑到慕容长青身前,“慕容小姐,双人药浴我都准备好了,崭新的松木桶加十全大补中药,再加上热腾腾的山泉水。” “您进去泡一个小时,外加上特有的按摩技法,保证药到病除。” 慕容长青看向王斌的眼神尽是鄙夷,我代为答道:“在外面折腾了一整天,我们还没吃东西呢。” “你准备四菜一汤,要有荤有素,吃饱了以后才能泡澡,省得头晕。” 王斌这会儿已经色欲熏心,满口答应下来后,乐呵呵的去厨房准备材料。 我则带着慕容长青,前往浴室查看准备好的木桶。 果不其然是崭新的松柏木桶,山泉水蒸腾出甜丝丝的雾气,里头浸泡的也都是我事先吩咐好的草药。 我指尖迅速划过水面,迅速勾勒出净身神咒的咒文,渐渐水面荡漾起金色光晕。 光芒激荡出水中药材的特性,顿时屋子里药香四溢。 慕容长青稍有惊慌的道:“你真打算,让我与王斌共浴?” “没错,他虽说有些半吊子,但从调配中药的手法可以看出,也算是有些本事的中医。” “有他帮你沐浴按摩,你身体的恢复速度至少能提高一倍。” 慕容长青忐忑问:“我能否拒绝?” “不能。” 门外杨莹怯生生的站着,“哥哥,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可以回去了吗?” “你哪也不许去,就在这儿待着。” 我淡然回道:“待会儿我们一起吃饭,吃完之后我会让王斌帮你收拾房间,就在这里住下。” “哦。” 老老实实应声以后,杨莹坐在客厅的凳子上,无聊的摆弄着自己的辫子。 慕容长青似明白过来什么,忙问道:“你抢了杨莹的饭食,是惦记着这个?” 我没有回答,反而说道:“短时间接触后我发现,杨莹已经十八岁,因长期营养不良,导致气血不足,才给我一种十六岁的错觉。” “长而久之,极易影响寿命。” “王斌这人不可靠,我们初来乍到,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当地人做导游,杨莹是最佳人选。” 慕容长青面色微变,“你既已知王斌败絮其里,还让我与他共浴!?” 我淡淡的瞥了慕容长青一眼,“来找王斌的客人,至少还知道付钱,我看你连她们也不如。” …… 红烧肉、糖醋里脊、鹌鹑肉丸汤,外加上一盘挺阔脆爽的油淋小白菜。 大米饭淋上一勺浓郁的红烧汁,杨莹吃得是满嘴流油。 王斌压根没心思吃饭,而是屁颠屁颠的给慕容长青搬了个凳子,“慕容小姐慢慢享用,我先沐浴更衣,之后在浴室等你。” 慕容长青刚要落座,就被我拎着脖颈提溜起,沉声道:“她不饿,现在就得去沐浴。” 慕容长青悄悄吞了口唾沫,“其实吃一点再去,也不迟。” 王斌眼前一亮,“那刚好,水温正热乎,我这就带慕容小姐去……” 我冷眼撇过王斌,“谁说要你去了?” 王斌登时急眼,“你说要双人药浴,还要推拿按摩,这说出口的话怎么能……” “双人药浴是我和慕容长青一起,推拿也是我来做,与你何干?” 这会儿王斌终于弄明白怎么回事,勃然大怒的拎起我的衣领,“你他妈的耍我!?” 就凭王斌细胳膊细腿,三个绑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直接拧着胳膊将其反扣推出门外,“疼,胳膊要断了,快把我放开!” 我没有理会王斌的呼喊,在向门外走的同时,口中悄然诵唱聚阴咒决,并用指尖在王斌的眉宇间划过,助其开天眼。 “姓李的,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信不信我让县城里混道上的干姐姐,把你活埋在这村里头!?” 出门以后,我松开王斌的手掌,漠然声道:“你以中医之名,私设藏污纳垢之所,招来狂蜂浪蝶的同时,你可知自己有杀身之祸!” “少特么的放屁!你毛都没长齐,还想吓唬老子!?” 王斌从腰间掏出工艺匕首,阴鹜的瞪着我道:“今天如果把慕容长青交给我,我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们,保证啥事没有。” “如果你敢找茬惹事,信不信我现在就攮死你!?” 我并未回话,而是指了指王斌的身后。 聚阴咒带动阴风阵阵,一个浑身干瘪,披着残破寿衣的老妪,拄着一根破木柜向着慕容长青亦步亦趋的走来。 “啊!” 王斌吓得脸色惨白如织,踉跄转身要跑,可老妪空荡荡袖袍中,两只断手嗖的飞出,死死攥住王斌的脚踝。 扑通一声,王斌摔了个狗吃屎,狼狈跌坐在地,一股馊味顺着裤腿窜出。 老妪皴皱老脸上,挂着僵硬诡谲笑容,“小弟弟,听说你开了个小店,一百块一次,童叟无欺?” “这是十万,你可收好了。” 说着,老妪从鞋底里抠出一张冥钞,塞进了王斌的胸口里,“以后我每天晚上十二点,准时出现在你被窝里,你可得帮我这把老骨头,好好活络活络。” 王斌噗通一声跪下,“奶奶,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和我可差着辈分呢。” “呵呵,我就喜欢你这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老的我还不要呢。” “小弟弟,咱们找个地方,好好亲热一下……” 就在老妪撕扯王斌的衣裳时,从地下又钻出一个双眼像蛤蟆一样鼓出,瞳孔殷红如血,拖着长舌的吊死鬼。 “张老太,有这么好的事,你咋不想着我?” “好妹妹,咱们一周轮着来。我一三五,你二四六,周末咱俩一起。” …… 下一瞬,我停止诵唱招魂咒,两道残影霎时间消失在原地。 所谓招魂咒,并非是法术的一种,而像是一把钥匙,能够沟通阴阳两界的灵魂。 我只需把门打开,至于这些亡魂怎样对待王斌,我是管不着的。 王斌已经吓得浑身是汗,死死的拎着自己已经被拽断的裤腰带,惊恐的望着我道:“这些厉鬼,都是你招来的!?” 我冷声质问:“祸福无门,唯人自召。你若不作孽,为何有冤鬼缠身?” 第六十四章 佳人已去,再无芳草 趁着王斌恐慌无法自持,我继续威胁道:“你阳气泄尽,待身上三盏阳火尽数熄灭后,方才那几位夜里就会找上你。” “不止是他们,方圆十里的孤魂野鬼,说不定都会找上你。” “届时你就算是死,也会沦为她们的掌控之物。” “不要!” 王斌惶恐嘶喊一声,捂着脑袋惊恐问:“我……我年轻力壮,你凭什么这么说!?” “人藏精于腹中,阳虚由腰及肋,你按自己倒数第二根肋骨靠近中央的位置,是不是感觉酸胀疼痛难忍?” 王斌尝试着按了一下,疼得脸色都变了形。 “这……这是怎么回事?” “阳气耗尽,阴力入骨,便是这种表现。” 短暂犹豫后,王斌扑通一声跪倒在我身旁,凄惨声喊道:“李先生,你得救我啊!” “只要你愿意帮我,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我会在枣庄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就看你的表现了。” 刚才还惊慌的王斌,这会儿满脸堆笑,“以后在这儿,您就是爷!您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很好。” 微点了点头后,我发现杨莹正在门口探头探脑,怯生生的道:“哥哥,你不要和王医生打架。” 还没等我开口,慕容长青就满脸堆笑的道:“李爷在和我闹着玩呢,怎么可能是打架。” “没错,我们闹着玩呢。” 我牵着杨莹的手回屋,“乖乖去吃饭,待会儿王斌帮你准备房间,以后就在这里休息。” “我现在就去帮小妹妹收拾房间!” 王斌一溜烟的离去,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慕容长青还在狼吞虎咽的吃着,满满一碗的肉圆汤,被她吃成了清汤。 巴掌大的糖醋里脊肉正往嘴里塞的时候,我捏住了她的腮帮子,往后脑轻轻一拍。 咳咳—— 肉糜吐出,我不由皱眉,“我不是嘱咐过你,不能吃么。” 慕容长青终于忍不住怒拍桌子,“李天赐,不过一顿饭食而已,你辱我太甚!” “所以,你想怎样?” “我……” 慕容长青一时语愕,嗔怒瞪着我,却也无可奈何。 现在的慕容长青,虚弱到我用指头轻轻一戳就会摔倒,直接被我拎着后颈,来到了浴室中。 “自己脱衣服,或者我帮你。” 浴室是分隔开的,一边是双人的浴桶,另一边是一张双人大床。 慕容长青平静的背对我褪下衣物,缓慢试探着水温,为了药效最佳,山泉水烧得有些烫。 她轻抿嘴唇,慢慢一点点试探着蹲在水里,好容易才适应温度,舒展开身体。 我直接褪去衣物,钻入水中。 药力不断冲刷滋养身体的过程中,慕容长青皱成一团的眉头渐而舒展,整个人放松的在浴桶中浸泡着。 我命令般的道:“背过身去。” “你想怎样?” “帮你按摩。”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探寻西陵王的墓穴,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慕容长青知道孰轻孰重,因此并没有耍脾气,老老实实背身对着我。 我指尖自梁门穴始,轻轻揉按并灌注自身道家真气,后经神阙穴,气海穴,而后归于外陵等穴位,终于腹结。 一套游走贯穿人体七十二大穴,我大汗淋漓时,慕容长青俏脸红润,嘴角下意识流露愉悦笑容。 忽然她感觉到不对劲,立即从浴桶中站起,狂呕不止。 等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时,我才无奈起身帮她清理地板。 “早让你不要吃荤腥的东西,你置之不理,现在舒服了?” 慕容长青自知理亏,虚弱的靠在浴桶上,俏脸泛红不语。 她受损黏连的经络已经打通,行走活动已经不成问题,最多两个星期就能恢复正常。 重新进入浴桶后,我询问道:“刚才我的按摩手法,你能模仿出多少?” “已经全然记住。” 慕容长青不愧是天山一脉蛊术的创始人,这等精妙的手法竟能一遍学会,足以见其天赋过人之处。 “我身上的伤,就交给你了。” 我在浴桶中盘膝坐下,慕容长青指尖轻触脊背,寻找到几处大穴以后,指尖迅速掠过其间。 刹那间我只觉得浑身酥麻痛痒,原本油尽灯枯的身体,在药力的配合下,渐而焕发出新的生机。 按摩结束,原本充溢着药液的浴桶,已经变得清澈见底。 本该害羞的慕容长青,这会儿却表现得格外泰然,起身后擦拭身体,披上墙边挂着的睡衣,躺在双人床上。 春冬交接,天干物燥,巨大的房间有蒸腾着药浴的雾气,倒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小别胜新婚,纵然之前有过一次经历,当我与慕容长青躺在一起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忐忑。 记得上次在沙漠时,爷爷曾认真的叮嘱过我,千万不要和慕容长青走得太近! 可我看着面前身材略有娇小,明艳动人的女人,实在看不出她对我有任何威胁。 本该最亲密的地方,双方却格外沉默。 慕容长青也不睡觉,美眸迷离的望着天花板,似乎在沉思,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仅此春宵,否则难觅良机。 我干脆掀开被子,从后头搂着慕容长青。 见她面颊微红却不反抗,我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反正赌错也无妨,自多被踹下床自己去门口打地铺…… 抱着慕容长青时,她反抗更不动弹,神色平静得就像是做一件稀疏平常的事,让我心里总觉得别扭。 我忍不住开口道:“我总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些什么。” “一件睡衣而已,你不喜欢,我脱掉就是。” 慕容长青扯下衣袍,我心中反而没有旖念。 我坐起身,目光凝望着她良久,终于从美眸深处,察觉到一抹警惕与忌惮。 我问:“你在对我忌惮些什么?” 目光闪烁良久,慕容长青沉缓开口道:“那日在西陵禁地,只需你一个决定,千百年前失去的力量唾手可得!” “帝陵一趟几经生死,西陵又险些丧命,关键时刻你又退缩不前,为何如此!?” “我……” 我刚想要解释,却又回忆起爷爷曾严厉叮嘱,不许我将西陵的事告诉任何人。 另外,他还要我严加提防慕容长青…… 见我沉默不语,慕容长青轻叹一声,无奈道:“蛊术终归结底,是修自然之道。大道无情,圣人无心,不过适者生存而已。” “夺天运取造化,九死中寻觅一生,终求一日超脱于大道,挣脱秩序束缚,是我毕生追求。” “可你是修道者,为天下苍生放弃西陵禁地中的力量,我更无理由怪你。” “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露水一去,再无情缘。” 认识许久,我还是第一次从慕容长青的口中,听到耐人寻味的话。 不过,她也是死鸭子嘴硬。 嘴里说的是露水情缘,以后不愿意和我再有瓜葛。可她如果真这样想,估计在抱上去的时候,就会被一脚踹开…… 短暂忖度,我下定决心道:“那次从西陵离开,原本我已经下决心,不管这世上出什么乱子,我都要带走棺椁中的灵魂!” “可是……棺椁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什么!?”慕容长青美眸圆睁,“你的灵魂不在西陵,又在何处?” 接下来,我将灵魂可能出现在神山,以及寻找西陵王破解禁地,包括在墨玉石中看到的东西,全部和盘托出。 至于什么天机与因果,此刻我已全然不顾。 听过以后,慕容长青微微点头,总算放下戒惕,认真的道:“这一次,我会帮你!” 第六十五章 分金定穴,移风易水 梁子解开,慕容长青看向我的眼神也柔和许多。 这会儿我才咂摸出味来,“在沙漠时,你之所以与我分别后独自行动,是不是因为这事记仇?” 慕容长青不反驳,也不回答,算是默认。 三更天,月上柳梢。 朦胧月光透过窗子,洒在慕容长青胴体上,淡淡幽香如兰似麝。 我将房门反锁,并拉上窗帘…… 回到床上时,慕容长青警惕的将我推到一旁,“事先说好,这次算不算钱?一亿两千万,我……拿不出。” “不算!” …… 次日清晨九点多钟,等我睁开眼的时候,慕容长青已梳洗打扮好,俏脸一如既往的带着身居高位特有的贵气。 阴阳交泰,我和慕容长青的元气都恢复不少。 慕容长青简单活动没有问题,而我已经能动用一些浅显的法术。 “饭已经做好了,大家都在等你。” 我摸了摸慕容长青平滑小腹,“我在想,这里面会不会有小生命……” 话没说完,慕容长青就斩钉截铁的道:“不会。” 我不由愕然:“为什么?” “控蛊者,要先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我一心追求大道,绝不会被凡俗之事牵制脚步。” 这话听得我心里头尤其不爽。 她不想被凡俗之事牵住脚步,我算不算凡俗? …… 房门被敲响,外头传来杨莹甜甜的声音,“天赐哥哥,我能进来吗?” “稍等!” 我赶忙穿上衣服,这才打开反锁着的木门,让杨莹进来。 杨莹手里拿着个小包裹,取出几个老鼠夹,分别放在木床的四个脚。 我疑惑道,“你这是干什么?” “昨天晚上我就住在你们隔壁,一整晚都听见老鼠咯咯吱吱的咬床腿,吵得要死。” “慕容姐姐,我看你们两个盯着黑眼圈,肯定也被被老鼠骚扰得没睡好觉。” 慕容长青俏脸微红,嗫嚅良久不语。 …… 王斌从车上下来,拎着一个保温盒,谄媚的道:“李先生,我一大早就赶去县城里,买了热腾腾的包子油条豆浆,这会儿还热乎着呢。”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越野车,虽然是个杂牌子,但好歹能用。 “行了,进去吧。” 吃饭时,王斌忐忑问道:“李先生,你觉得我表现怎么样?” “还可以。” 草草吃过饭,我向身旁的杨莹询问道:“你之前说过,西陵王的墓穴就在枣庄,你知不知道大概的位置?” “岂止是大概,具体我都……” 王斌刚要开口,我就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相比较王斌,杨莹的话更足信。 杨莹娓娓说道:“西陵王传闻是南北朝时的人,他死之后就葬在家乡的西北区,现在已经被开发成景点。” “爷爷在世的时候,还带着我去过一次,可好玩了。” 我撂下碗筷,当即向王斌吩咐道:“立即出发,开车带我们去西陵公园。” “那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王斌满不在乎的道:“就是一座破荒山,打着西陵王的名号弄了点儿童乐园,也就诓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农民或者小孩。” “如果想玩,我带您去县城最大的足疗会所,咱们来一个全身……” 听到这番话语,杨莹的眼眸渐而有些暗淡。 我瞪了王斌一眼,“少废话,现在开车出发!” “可我还没吃完饭呢。” “别吃了!” …… 王斌开车沿颠簸的山路前行,我一路观察周遭的山川地势,却什么都看不出。 我向杨莹询问:“你们这里的地貌,是不是被人为改造过?” 杨莹有些发傻,琢磨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回答我。 王斌骂骂咧咧的代为答道:“大概在九十多年前,在一场战争中枣庄还有很大一片内陆,都被一群孙子给占领。” “占领之后,这群人在这里开采煤矿,大量往自己国家运输。结果地面被挖空了,有很多地方都开始塌陷。” “后来经过补救,许多地方的坑都被填了。估计您说的地貌变化,就是那时候发生的事。” 昨天被我一吓唬,王斌多少还算是有点用。 慕容长青问:“你了解地貌变化做什么?” “古时但凡有帝王将相下葬,必会找实力顶尖的风水师寻一吉穴,而我也可以按照山川地貌走向,寻找出当年西陵王下葬的地穴。” 慕容长青不解,“西陵王墓穴已经被发掘,而且做成公园供人参观,你还废这些功夫做什么?” 我解释说:“分金定穴,移风易水,风水一门,高深莫测。” “挖掘墓穴,与选穴入葬,是相隔几百年,两代风水师的争斗。就算开采成功,场地也会危险万分。” “因此我怀疑,所谓的西陵公园,并非是真正的墓穴。” 听我与慕容长青聊天,开着车的王斌不由得冷汗直流,忐忑声道:“李先生,你……你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土夫子吧。” “我这人可从小就遵纪守法,最多就是给人按摩啥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干。” “如果……如果您要干‘大事’,可千万别当着我的面聊。就算聊了,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总之,求您放我一马,我不想掺和进这件事!” 没看出来,王斌虽说行为低劣,做事恶心,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能够拎得清楚。 我平静声道:“放心吧。我们寻找西陵王的墓穴,是为了维护一方安宁,绝非为非作歹之辈。” 王斌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倒也没问太多。 车子到了县城的时候我才知道,枣庄是一个市区的名字,而非是真正的村庄。 这地方就是以前的古兰陵,改了这么个诡异的名字后,有些庸俗得让人难以理解。 车子摆脱掉一路单调的山川树木,出现在县城的时候,杨莹格外欣喜的打开车窗,向着四下里张望。 我轻声问:“你喜欢这里?” “当然喜欢!”杨莹双眼闪闪发光的道:“上次来县城,还是八九岁时候的时,我都快忘了这些高楼大厦长什么样子。” “如果有机会,让你去更繁华的地方生活,你愿不愿意?” 杨莹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爷爷说过,大城市里有人贩子,像我这样的村里娃,是要被断手断脚,扔在街头当乞丐的。” “有我在,你不会有危险。” 我尝试提议道:“等办完这里的事情以后,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和慕容长青,一起去城市里生活?” “我……我没有钱。” “无妨。你只需在这里好好给我们带路,前往珠州与安定的资本,便是你的酬劳。” 杨莹眼眸露出期冀光芒,“真的!?” “千真万确。” …… 西陵公园出现在面前时,我越发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这地方……绝不可能是真正的西陵王埋葬之地! 前半部分已经被完全改造成儿童游乐城,过山车大摆锤,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设施,里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忽然间,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游乐园门前! 从车子里,我能感受到两股强大的道元!再看车牌时,赫然是从珠州开过来的! 整个珠州,只有我和张津赫的势力在寻找西陵王! 这辆车子上,坐着的绝对是他们的人! 在我注意到车子的同时,慕容长青也感应到气息,扭头瞥了一眼道:“好像是有两个道家小辈,需不需要过去打个招呼?” “嘘——小声点!” 我压低声音,警惕说道:“从气息上可以感应出,这两个人的实力也算是世俗中的佼佼者。” “以我们两个现在的状态,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虽说受伤,但我和慕容长青的修行强于车子里的两个人,因此他们并没有办法发现我们的存在。 我立即拽着慕容长青,在旁边小卖店买了防晒遮阳帽,外加上防晒面巾,这种打扮混入游客群中,并不显眼。 第六十六章 六六大顺,上上大吉 简单向慕容长青解释这群人的由来后,她面色肃然道:“敌我悬殊,我们还进不进去?” 说话间,面包车里的两个人已经走出。 下来一老一少。用观气术可以看出,矮胖的老叟七十八岁,十岁的小男孩却长得一米八多大个子,只不过一脸的蠢相,应该是先天智力不足。 就这么奇怪的两人,体内道元却极强。 不过这两个是生面孔,并不认识我。 外加上今天是周末,出入景点的人极多,应该不会注意到我和慕容长青才是。 思虑稍顷,我沉声回道:“八成这个西陵公园是假穴,但里头记载着许多与西陵王有关的东西,值得我们探一探。” “进入以后,我们就装作普通游客,多走走逛逛,目的性别表现得太强。” “好。” 杨莹兴冲冲的凑上来,“天赐哥哥,我们先去哪儿调查?” 我朝着杨莹比了个嘘的手势,旋即朝着慕容长青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牵着杨莹的手。 杨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长得又黑又瘦,隔着老远看上去,我们倒像是一家三口。 “小莹,进入公园以后,叫我们哥哥姐姐就好,千万别带着名字,明白了没有?” 杨莹懵懂点了点头,“明白。” 西陵公园分前后两个部分。前方是大型游乐场,通常是家人带着孩子来,后头则是面向成年人的西陵王墓穴博物馆。 博物馆建在地下,据说是以当年挖掘出的墓室作为基础,改造之后建成的巨大博物馆。 周末两个成人票一千,儿童票五百,至于王斌则是留下看车子,并观察张津赫的人什么时候离开。 刷卡进入公园以后,杨莹左瞧又看,对周围的娱乐设施抱有浓厚的兴趣,却有不好意思开口。 “想玩什么,直接过去就是,不用顾忌我们。” 杨莹不解道:“哥哥,我们不应该去后山调查关于西陵王的事么?” 我向着身后瞥了一眼,一老一少进入公园以后,就直奔着后头的西陵王墓穴的主题博物馆。 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六七个拿着相机,对着周遭一顿狂拍的家伙,应该是在收集数据。 为了和这群人错开,我轻声道:“这才早上七点多钟,时间还长着呢。咱们上午放松,下午办正事。” “刚好,我也许久没有放松过。” 杨莹仍有些怯生生的道:“可是……这里的东西应该很贵吧。” 作为每天靠着开水煮面生活的地道农村娃,全部的家当放在一起,估计也不够一张门票钱。 为了不让杨莹过意不去,我扬了扬手中的门票,“有这东西在,全场免费。” “没错,只要是你喜欢的,随便选。” 犹豫良久,杨莹竟然站在过山车前,俏脸红扑扑的期冀道:“我真的什么都可以玩?” “可以。” 杨莹在排队准备上车时,疑惑的望着慕容长青和我,“哥哥和姐姐不一起吗?” 慕容长青摆了摆手,“你自己玩,不用管我们。” 杨莹眼眸微有些失落,倒也没再多说。 过山车俯冲而下停站时,一股气浪将我缠在脸上遮阳的丝巾给吹飞。 在我捡起毛巾时,惊愕发在在我身旁不远的位置,就站着两个穿西服拿相机的男人。 这两个人,赫然就是门口车上下来的人之一! 在我注意到他们的同时,其中一人指了指我所在的方向,小声对同伴说道:“你看这个人,像不像通缉令上的李天赐?” “你还别说,真有点……” 在两人说话时,我将丝巾捡起随手揣进兜里,自然眯起眼并翘起下巴,尽量改变自己五官形状,不被辨认出。 如果这时候慌张戴上丝巾,就像是做贼心虚,反而让人怀疑。 与此同时,我搂住慕容长青的腰,低声说道:“我们要被发现了,快陪杨莹一起坐上去!” 慕容长青不动声色的陪着我,一左一右坐在杨莹的身边。 杨莹见我们坐上来,登时欣喜的抓着我们两个的手掌,兴奋的模样活像是个孩童,而非十八岁少女。 下面穿西服的人又盯着我一会儿,鄙夷的对同伴说道:“这分明是一小家子人玩来了,李天赐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会陪着小姑娘坐过山车?” “可他长得……” “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你如果把这东西拍了当证据交给老大,看他抽不抽你!” 方才警惕盯着我那人,犹犹豫豫的看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继续取景拍照。 我掏出丝巾蒙上脸,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我和慕容长青天然带着修道者的气质,与凡俗格格不入的同时,走在路上很容易被人一眼认出。 反而是俏脸上充溢笑容的杨莹,关键时刻救了我们一命。 整个上午,我们陪着杨莹玩遍了游乐场里的所有项目,等她有些倦了,才打算找个餐馆吃饭外加歇息。 我给外头的王斌发了个消息询问张津赫队伍的动向,他拍了几张照片给我。 这些人不仅没走,反而又来了两辆一模一样的车,不过下来的都是保镖模样的家伙。 那一老一少都有不浅的道行,应该可以看出西陵公园不是他们要找的地方,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在他们离开之前,我还得再拖延一会儿。 我问杨莹:“你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 小孩子都喜欢吃快餐,况且杨莹没出过山村,我便带着她来到园区的肯德基。 站在前台,我将菜单递给杨莹,“这上面的东西,随便选。” 杨莹盯着菜单,面红耳赤良久,纠结了半天也没有决定选哪个,犹犹豫豫的道:“要不然我们换一家。” 我知道,杨莹纠结的不是菜品,是上面的价格。 我牵着杨莹的手落座,并向慕容长青吩咐道:“你随便点些东西,我们先落座等你。” 慕容长青微点了点头,向前台询问:“你们这是什么店?” 店员稍有错愕,旋即礼貌回道:“美女,我们是肯德基连锁……” 没等前台说完,慕容长青就打断道:“给我们来三份你们上好的肯德基。” “对不起小姐,我们没有肯德基这种东西。”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掏出我的银行卡拍在桌上,“你是觉得我付不起钱?” “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你们肯德基的店,不卖鸡给我,又是何意?” 见慕容长青面色微寒,前台小姐赶忙赔笑道:“如果要鸡肉的话,您就点这款允指原味鸡吧,是我们店的招牌。” “允指原味,还说出**这等淫言秽语,你辱我太甚!” 我将怒拍桌子的慕容长青拽回桌子上,无奈道:“两份a套餐,外加一份儿童套餐,刷卡。” 被吓傻的服务员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赶忙道:“好的,您稍等。” 慕容长青双手环胸,冷眼怒视着服务员,“此女模样周正,却口出污言秽语,你竟不脑,反而顺着这等人说话?” “呵呵,这小姑娘真有意思。” 老者的声音突兀从我背后响起,我愕然回头,正看见之前从门口见过的一老一小,正站在我的背后。 糟糕,刚才注意力都放在慕容长青的身上,没有预知到他们的气息! 矮胖老者冲我呵呵一笑:“三位,这店都坐满了,能不能和你们拼个桌?” 慕容长青面色微变,和我一样强装淡定道:“可以。” 第六十七章 真假墓葬,洞中凶险 五大三粗的十岁孩童,指着杨莹的儿童套餐,拽着老者的胳膊喊道:“爷爷,我要吃和她一样的!” “好,爷爷给你买双份。” 老者宠溺的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起身走向柜台。 我们三人并排坐在沙发上,除了杨莹吃得不亦乐乎以外,我和慕容长青都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慕容长青偷瞥了我一眼,用神魂传音道:“趁着他去点餐,要不然我们偷偷离开?” 我摇了摇头,传音回道:“咱们走不掉,你仔细看这孩子身后背着的东西。” 别人或许看不懂,但我一眼就辨认出,孩童后背扛着通体乌黑的铁棍,是经过改造带有机关的洛阳铲。 最外头一层铜管,里头四层铜包铁,一管子插下去能破土石,入地下五六米取土样。 铜管至少有一百多斤,这孩子走路却不摇不晃,就连坐椅子都没发出半点动静,已经是举重若轻的地步。 道行高深的土夫子,都是嗅一嗅铲子里的土,就能判断地底下有什么东西。 在孩童的胸口,绣着一个繁体的“墨”字,应该是墨门的弟子。 墨门一来精通机关,二来几乎个个都是功夫高手。 如果我和慕容长青贸然逃跑,单不说能不能打得过这孩子,就算冲出门去,也会被他给抓回来。 慕容长青急问:“万一你被认出来……” “吃完东西,赶快走,尽量不要让他们发现。” 老者端着餐盘上桌,孩童狼吞虎咽,他则不紧不慢的吃着。 目光扫过我和慕容长青时,老者面露异色,“两位面向不凡,我却看不出命运走向,难不成也是修道之人?” 慕容长青刚要开口,我便扣住她的柔荑,轻捏了捏示意她缄口。 我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道:“修道没有,我和我老婆都世代信佛,从小就供奉佛像。” 无论信佛还是信道,长而久之后,都会逐渐改变面向,但愿这个理由,能将老者给搪塞过去…… “原来如此。两位以后,必定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老者呵呵一笑,继续埋头吃饭…… 约莫十分钟过去,我拉着杨莹匆匆起身,便要朝着门外走。 “小伙子,等我一下。” 老者竟也带着孩子追上来,我不由皱眉问:“您还有什么事?” “小伙子,我和孙儿初来乍到,想要去一趟后山的西陵王博物馆,如果顺路,你能不能带着我们走一趟。” “抱歉,我们……” 还没等我说完,杨莹就笑吟吟的道:“正好,我们也刚想过去,咱们搭个伴。” “多谢小姑娘。” 我和慕容长青对视一眼,皆是无奈摇了摇头,只能跟着老者一起前往西陵王博物馆。 万幸的是,老人似乎并没有认出我。且这会儿采集证据的年轻人,都已经走了。 行走中途,我试探问道:“枣庄向来封闭,您不是本地人,怎么想着跑这么远,来山沟里旅游?” 老者倒也一点都不避讳,直截了当的道:“是上面派我下来考察的,说是这里有西陵王的墓。” “考察?” “呵呵,多了我可不能告诉你,这是公司机密。” 看样子,老者是个挺好说话的人,而且他接到的任务,只是查探西陵王博物馆,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 一路上,杨莹都好奇的东张西望着,叽叽喳喳着说个不停,仿佛是真正的游客,为我和慕容长青洗脱了不少嫌疑。 …… 走到博物馆入口时,我发现入口有两枚偌大的柱子,里头巨大的洞口,像是张开嘴的老饕。 门牌上有介绍说,博物馆是以西陵王开采出的墓穴作为基底,保护性的没有开发,做成博物馆。 因此,这座博物馆是蜿蜒向着地下,除了入口的一截,剩下全部在山腹之中。 由于环境过于阴森,里头并没有多少人进出。 杨莹兴冲冲的向我们介绍说道:“这里就是西陵王的墓穴,传闻他长得又高又帅,因为是从枣庄走出去的,所以才被称为西陵王呢!” 还好这西陵王出生的比较早,那时的枣庄还叫西陵。 否则枣庄王这个名字,总感觉像是卖土特产的…… 我走入以后,观察潮湿的洞穴两侧,以及每隔几米便出现的充电灯,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看样子,我们这一趟白跑了。 老者撇了一眼里头,冷哼一声不屑道:“不语,咱们走。” “哦。”孩童擦了一把鼻涕,闷头跟在老者身后。 见一老一少即要离开,还没等稍微松上一口气,杨莹就疑惑上前道:“老先生,您才刚来到门口,怎们就要回去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西陵王的墓穴,假的。” 杨莹不悦道:“这个公园很早就有了,况且西陵王是我们这里人尽皆知的大英雄,您怎么能这样!” 见杨莹认真模样,老者呵呵一笑,“原本不该让凡俗人知道太多,不过小姑娘给我们带路属实不易,告诉你也无妨。” 老者走入地下博物馆中,指着十米高的墙壁顶部说道:“墙壁有积水,沉阴石皆有细密裂纹,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气,足见在千年以前,这里曾被水浸泡过。” “如果当初的风水师,敢找这么个水泡穴给西陵王入葬,估计当即就被砍了头。” “再者说,真正的墓穴分为主墓室、副墓室、陪葬室、进入其中后应该是一个大殿,而非大坑。” “这么一个延伸向下的土坑,外加上周遭墙壁还有煤渣碎屑,足见以前是个废弃的矿坑,后来借着西陵王的噱头,建造公园敛钱而已。” 能一眼看出墓穴不对劲,足以证明老者道行深厚。 杨莹表情有些失落,倒也没再追问些什么。 忽然间,我感应到博物馆深处,有一股浓郁的阴气浮现,不过距离太远,估计除我之外,没有人感应的到。 果不其然,老者在介绍过后,便冲着我虚抱一拳:“虽说洞穴是假,但里头记载的都是真实历史,三位若有兴致可继续观看,我就不多做打搅。” 我下意识抱拳回礼,“老先生再见。” 回过抱拳礼后,我冷汗顿时顺着脑门流出。 果不其然,老者神色警惕,后退一步道:“拇指内扣,负阴而抱阳,这是道教特有的礼节。” “小伙子,你道行比我深厚,又不表露真身,是在忌惮些什么?” 孩童从背后抽出精钢打造的洛阳铲,扎了个四平八稳的马步,铲子尖端则直瞄着我的脑袋。 既被揭露身份,只能殊死一搏! 慕容长青也不露怯,从怀中掏出陶笛,凛然道:“我们二人虽是重伤之身,却有一战之力!” “你若敢犯,纵然身死命陨,也会将你二人斩杀至此!” 老者盯着我良久,旋即从怀中掏出手机,翻阅良久后才惊愕声道:“你就是珠州魔头李天赐!?” “至于你旁边的,应该是帮凶之一,姓慕容的女娃。” 端倪良久后,老者疑惑望着杨莹,“这小姑娘又是谁?” 珠州魔头?没想到以张津赫为首的财团,是这么称呼我的。 被他们的人发现端倪,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我将杨莹拦在身后,冷声说道:“她只不过是附近山中村民,我带她来当导游。此事与她没有关联。” 杨莹摇了摇头,惊慌说道:“哥哥你不用怕,我去叫警署的人来,抓他们两个!” 老者不急着对付我们,反而向杨莹解释道:“小姑娘,站在你面前的这两个人,曾是为祸一方的魔头。” “你快离开他们,到爷爷这儿来。” 杨莹怒瞪着一老一少,“你们才是魔头!哥哥姐姐他们,都是好人!”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洞穴深处忽然有人高喊一声:“出人命了!” 旋即三五成群的人,玩命似的往前冲。 于此同时,浓郁的阴煞之力从洞穴深处渗透而出。 老者拦住一个男人,“请问这里头出了什么事?” “杀人了,到处都是血!” 男人惊慌想要甩开老人的手逃跑,却被老者死死钳制住,“小伙子,说清事由再走也不迟,说不定我能够帮忙。” “老梆子,滚开,别挡着我活命!” 男人一把将老者推搡开,拎着洛阳铲的小娃登时红了眼,“你敢打我爷爷!” 一铲子砸中那人脊背,速度快至在我眼前产生残影! 不过在最后关头,五大三粗的小孩收了力道,不至于将人打死,年轻人也吐出一口鲜血,惊恐的向洞外踉跄倒退。 “不得胡闹!” 老者瞪着眼训斥一句,这时人都已经跑光,我从气息可以感应出,至少有十个人被困在洞穴深处。 “李天赐,你是修道之人,想必也感应到里面有邪魔作祟,被困多人。” “但凡你有点天良,就与我先镇杀其中恶鬼,再解决你我之间恩怨!” 没想到,老者还是个正义之士。 我沉声道:“你我许下天道誓言,在解决邪秽之前,决不可互相出手!” “好!” 老者答应得格外爽快,一同立下天道誓言后,我稍松了一口气,即便五人一行,前往洞穴深处走去! 第六十八章 厉灵作祟,侥幸逃生 大家别走,今天万字更新 老人年过七十八岁,脚步却格外迅捷,一直和孩童赶在最前头。 现在的我与慕容长青都有伤在身,为了安全起见,与慕容长青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 见我们离得老远,老人回头冷哼一声,不屑的说了句:“胆小鼠辈”旋即再度加快脚步。 忽然之间,前方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 我隔着老远看见,一个穿着破衣烂衫,浑身都是煤灰的中年男人,被一个穿着黄绿色制服,脑袋上扣着钢盔,个头矮小的家伙,用刺刀贯穿肋骨。 肋骨被挑断,中年男人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你他娘的,把老婆还给俺!” 骂声过后,他一口咬在制服男的脚踝。 “八嘎!” 刺刀洞穿太阳穴,穿黄绿制服的家伙抱着脚乱窜。 旁边不远处的一个煤堆里,妇女的棉裤被撕成两截,棉絮伴着鲜血飘飞,三个同样穿着黄绿制服的人,围拢在一起施暴。 得意的笑声,与女人惨叫的声音在洞穴中飘荡着。 老者登时怒喝一声,“何方妖孽,胆敢在此作乱!” “天罗伞盖,五铢降妖!” 从老者身后的包裹里,自行飞出一柄油纸伞。 油纸伞打开的刹那,从每一柄伞骨下方,都悬挂着五铢钱,此乃古之重器,配合伞身上的十八罗汉,驱魔降妖有着奇效。 油纸伞落在刚才杀人的小矮子头顶上,那家伙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我也听不懂,但我大概能猜得到,应该是在骂人。 随着油纸伞落下,小矮子化作一阵腥臭的黑烟,消失在天地之间。 旋即老者大喝一声,“不语,着法器!” 被称作“不语”的十岁孩童,双手捧着重达百斤,乌黑油亮的洛阳铲,单膝跪地在老者身前。 老者从兜里取出判官笔,迅速勾勒出驱邪符咒,通体漆黑的洛阳铲竟泛起道道红光。 “不语,上!” 孩童抡圆了棍子,冲向了剩下三人。 长棍扫过,中间正在施暴的家伙,脑袋像西瓜似的爆开,随即身体化作黑烟消失。 剩下两人嘴里叽里咕噜的骂着,捡起地上带刺刀的步枪,就要和孩童拼命。 孩童招式虽然凌乱,力气却极为惊人! 三下五除二间,俩鬼子就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老者脱下自己的衣袍,盖在被辱妇女的身上,瞠目怒视着地上的两个鬼子,“杀!” 孩童长棍落下,剩下两个鬼子也化作一阵烟雾消失。 与此同时,正蜷成一团嘤嘤哭泣着的妇女,竟也化作一阵阴气,融入了周遭空间。 洞穴的深处,传来咵咵的整齐脚步声,以及枪械撞击的动响。 我隐约猜到洞中事情的真相,急忙朝着老者喊道:“快跑,到我这儿来!” 于此同时,我盘膝坐地双手迅速结印。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金色光芒以我手掌为起点,迅速向着前方笼罩而去。 老者却压根不理会我说的话,鄙夷道:“胆小鼠辈,我宁死也不会在这等邪魔之下逼退!” “如果你怕了,自己滚蛋!” 下一瞬,老者脸色苍白的怔住了。 从前方洞窟中,浩浩荡荡走来几百个迈着整齐步伐,穿着黄绿军装的小矮子们,这些家伙枪口上膛,瞄准了冲在前方的老者。 我急声喊道:“跑!” 枪口与老者相聚不足十米,而我凝聚出的金光,也即将覆盖在老者的身上。 砰—— 枪声齐刷刷响起,在老者即将被这些阴气凝聚成的子弹击中的刹那,孩童飞扑上前,将老者撞出几米开外。 下一瞬间,金光已经将老者和孩童包裹。 可孩童体内阴力浓郁到恐怖的程度,脸色铁青皮肤发黑,双眼圆睁瞳孔涣散,眼看着就要没了气息。 “不语!” 老者瞠目欲裂,拎起掉落在地的洛阳铲,“这群混蛋,我和他们拼了!” 我能感应到,山洞中潜藏着至少上千阴灵,哪怕是我全盛时期都很难抵挡。 老者的实力在修道者中,已属于佼佼者的行列,但比起未受伤之前的我,差得不止是一星半点。 我赶忙拽住要扑上前拼命的老者,沉声喊道:“要拼命以后再说!如果再耽搁下去,这孩子就要魂飞魄散了!?”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孩童,老者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孩童抱在怀里,双眼通红颤抖着声色道:“你能救他?” “不知道!总之先找个有阳光的地方,不然就彻底没救了!” 老者这才初如梦醒,抱着孩童和我们一道,迅速朝着洞穴外跑去。 身后又砰砰传来几声枪响,阴气凝聚成的子弹撞击在金光的瞬间,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光咒只能支撑不到十分钟,这些依靠着洞中阴力存在的家伙,也不敢跑出洞去作祟。 气喘吁吁跑到洞口以后,我立即吩咐杨莹,以发现大量毒蛇为由,暂时将博物馆关闭,免得再有人遇害。 下午三点,阳光正烈。 我稍松了口气,将孩童平放在地上,沉声询问老者,“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吴不语,我叫吴墨,我们是爷孙俩……” 我打断道:“你就站在这里,朝着洞口大声喊吴墨不语的名字!” 老者抹去鼻涕,忐忑且期冀的道:“李天赐,只要你救下我孙儿,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 “放心,那群畜生已经害死太多的人。如今化作厉鬼,竟然也敢在境土之内作祟!” “我绝不会再让他们害死一条人命,哪怕是去阴间抢,我也会让吴不语活着回来!” 话落,我当即指尖按在吴不语的眉心,诵唱起净身神咒。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 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青龙白虎,队仗纷纭。 朱雀玄武,侍卫我真…… 净身神咒有清洗肉身,明净魂魄的作用,随着咒决的诵唱,吴不语体内阴气正在慢慢溢散。 吴墨扯着嗓子,站在洞口处嘶声喊着吴不语的名字。 吴不语肉身中的阴煞之力彻底消散后,肉身散发出阵阵吸力。 洞穴中吴不语的魂魄感知到这股力量,伴随有吴墨的呼唤,一道透明虚影从洞穴钻入,落于吴不语的眉心。 下一瞬,吴不语睁开双眼,迷茫的道:“爷爷,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在一片漆黑的地方……” “我听见你在远处叫我,跟着你的声音我就回来了。” 吴墨搂着孙儿,老泪纵横。 我拽着慕容长青警惕后退一步,“人已救活,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不要向张津赫透漏我的消息。以后山高水长,我们再不相见!” “至于洞中厉鬼,等我伤势痊愈后,会想办法解决。” 吴墨站起身,神色复杂的望着我良久,似乎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对我出手。 伤势还未愈合,我就强行使用金光咒,这会儿身体有些发虚,却也只能强撑着运转道家真气,随时准备对付吴墨。 我万没想到,吴墨竟噗通一声朝着我跪下,朝着身旁的吴不语低声道:“和我一起,给救命恩人磕头!” 爷孙俩人,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一脸蒙圈将吴墨扶起,“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东山人,有恩必报,有债必偿!” 吴墨义神色庄重,语调凝重道:“如果要消灭洞穴中恶鬼,请恩人带上我们祖孙俩!” “消灭恶鬼以后,恩人可以拆迁我们做事。只要不是烧杀淫掠,我们祖孙使命必达!” 烧杀淫掠? 看样子,吴墨似乎对我存在着某种误会。 第六十九章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吴墨果真言而有信。离开博物馆后,立即遣散张津赫的队伍,选择与我们一同前往杨莹所在的山村。 阴气噬体后,吴不语必须就近找地方静养,王斌的中医理疗会所,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矿坑中的恶灵,想要对付的话,至少得先调查清楚其底细! 回程路上,我立即给秦茵拨打电话,吩咐她调动肃清者联盟的力量,立即对枣庄的矿坑,进行细致调查。 路途中,挨坐在我身边的吴墨沉着脸一言不发,似乎对我仍心存戒惕。 我饶有兴致的问:“张津赫他们,究竟把我宣传成了什么样子,让你们把我称呼作魔头?” 吴墨冷哼一声,“李天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受你驱使不假。但你在珠州所犯下的祸事,个个罪大恶极!” “如果不是你救我一命,我现在就斩了你!” 这老爷子脾气刚直不阿,倒也恩怨分明。 我再度询问:“你倒是说说,我都犯了哪些罪行?” “你自己看!” 吴墨掏出手机,翻出张津赫关于我的通缉令。 一张放大的面部写真下,记载着详细讯息。 姓名:李天赐。 男性,二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八一,中等身材。 年前九月份,李天赐出现在珠州,当天用邪术导致珠州连降暴雨,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十月份与豪门秦家的秦茵狼狈为奸,饲养土龙意图攻击珠州大桥,让城市淹没在洪灾之中。 后被神秘人士识破李天赐与秦茵的阴谋,将土蛟斩杀,重创李天赐与秦茵。 罪大恶极的李天赐,重伤沦为流浪汉! 下面的配图,是我当初重伤时,躺在珠州桥边翻垃圾桶时的模样。 往昔历历在目,却被张津赫的人渲染成这幅模样,我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下面继续写道:李天赐沦落到乞讨的地步,仍贼心不死,妄图盗取帝陵中宝物…… 累累罪行,翻下来竟然有几十页。 一旁的慕容长青看得津津有味,忽而鄙夷道:“你竟然在垃圾场试图调戏五十八岁清洁员,被稽查所的人当场擒获!?” 我看着下面模糊的配图,满头黑线道:“张津赫的人也太没水平,p图也就算了,连水印也不去?” 慕容长青盯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照片中男人比你要胖一些。” 下方有后续记载:“此人进入娱乐会所当男模,曾经被娱乐公司女老板沙华包养……” 看到这一幕,我登时额头惊出冷汗,还好这次没有配图。 不等我解释,慕容长青就将手机丢给吴墨,“上面记载,纯粹子虚乌有。当年土蛟现世,是我与李天赐一同将其镇杀。” “进入陵墓也并非盗宝,李天赐曾以一人之力,普度数万困于其中的孤魂野鬼。” 吴墨不屑道:“你一介女流,说话未必可信!” 坐在后排座位上的杨莹愠恼道:“你凭什么这样说慕容姐姐?女流怎么了,你妈还是女的的!” 被王斌骂了几句,吴墨颇有些尴尬,“就算我说的不对,你和李天赐的话,也未必可信。” 多说无益,我神魂冥想曾经珠州入海口斩杀蛟龙的画面,指尖轻触吴墨的天灵盖,将脑海中讯息传入其中…… 深夜,瓢泼暴雨,珠州桥下。 我仰头凝视着巨大土蛟,手持锈迹斑驳铁剑:“你我本是同心,立于天地之间,为生民立命之根本,开万世太平。” “既是如此,为何你不助我?” 嗡嗡—— 斩龙剑上锈迹迅速剥落,锋锐处寒芒逼人心魄,剑身隐约可见一“王”字。 一件斩落,天降血雨,蛟尸落地。 …… 看过这番惊魂夺魄的画面后,吴墨满目骇然道:“你……你能驱使斩龙剑!你是圣人!?” 我淡笑回道:“圣人不敢当,行事无愧无心罢了。” 吴墨沉思良久,忽而惋叹一声,“李先生,是我老眼昏花,有眼不识泰山,听信了小人的谗言。” “您以怨报德,救了我孙儿,就算报销了这条老命,我也没办法报答您的恩情。” 我平静道:“你如果真想报答,在我受伤这段时间里,就负责护卫我的安全。” “包在老夫身上!” …… 有吴墨这么个强有力的保镖,在实力恢复之前,能让我安心不少。 回到住处,将受伤的吴不语安顿好以后,秦茵已经整理好有关于枣庄矿洞的资料,整理成文档发送到了我手机上。 九十多年前,战斗即将结束,有两千多个人盘踞在矿洞中殊死顽抗,被悃愊以后,叫嚣着要尽忠而死,集体在这里自杀。 进入矿洞以后,这群人炸得连尸体都不剩。 至于被害的一男一女,应该是当年留下的残魂,而后阴气浓重时,将惨剧的投影再次上演。 至于真正的两人,估计早就已经去投胎。 而这群恶鬼尸骨无存,犯下的罪孽太多无法投胎,就一直游荡在矿洞中。 只是我想不明白,平日里博物馆都好好的,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出现呢? 两千多个厉鬼,单凭我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的…… 随即,秦茵上传了关于博物馆的资料。 博物馆建成于二十年前,一次大雨山洪爆发,不知从哪冲来一具棺椁,后经过鉴定,是西陵王留下的棺椁。 枣庄那时正处于发展时期,上级决定借着这个棺椁,建造西陵文化博物馆。 博物馆由当初的矿坑改造,做成了墓室的形状,以此为噱头宣传文化,一直发展至今。 这下糟了! 想要让西陵王恢复前世的记忆,必须找到他的棺椁,让其躺进去以后,我再施展转生咒决,逆转阴阳! 可两千个恶鬼盘踞在矿坑中,想要接近棺椁难如登天! 在看过秦茵发来的咒决以后,吴墨不由老泪纵横道:“两千多个贼寇,哪怕是拼上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是它们的对手啊!” “难不成,就让这鬼东西一直在这里为祸人间!?” 第七十章 狂风骤雨,天阴地沉 乍然间,狂风呼啸,硬币大小的雨点噼啪往下砸。 风声愈紧,雨点愈密。不过七点多钟,天就已经黑沉得伸手不见五指。 轰咔—— 雷鸣电闪得猝不及防,划破天际的蓝紫色长蛇瑰丽诡异,风声似厉鬼呜咽,撕扯得老树格格拉拉得响。 雷声如鼓点密集,天地间的阴气悄然腾升,浓郁到让人皮骨发寒的程度! 门外的慕容长青抱着一床被子推开门,“今夜天凉,早些休息。” 待在房间里,与我一同查看资料的吴墨,似乎察觉到自己碍事,起身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谈,今晚就不打搅了。” “等等!” 我沉声对吴墨说道:“你留下照看杨莹和受伤的吴不语,我出去有要紧事办!” 慕容长青疑惑:“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不行!” 站在门口的王斌,满脸堆笑的递过来两把雨伞,“两位快去快回,我给你们收拾被卧,保证都用最好的。” 我瞪了王斌一眼,“这么大的风雨,雨伞有用?” 王斌满脸的尴尬,“要不……我给你们拿雨衣?” “什么也不用拿,你也跟我们走!” 我拽着王斌的胳膊就钻进雨中,王斌吓得脸色煞白,“李先生,你可别吓我!这么大的雨,山上随时都可能发生塌陷和小型泥石流。” “你们两个是仙人,有办法躲避,我这个凡人跟着岂不是送死么!” 吴墨倒也豪迈,一马当先的道:“我在前头给你们淌路!” “不用,你留下看守,免得受伤的吴不语在此阴气浓重时,被山间的邪秽所侵袭。” 让吴墨拿命帮我们探路,肯定是不可能。可今夜我必须前往山间一趟。 运气好的话,不仅能找到对付矿洞中两千恶鬼的契机,还可以让西陵王恢复前世的记忆。 等王斌变成高长恭以后,性格与实力都会大变。 否则现在的王斌,只能是侮辱西陵王的身份! 可这么大的暴雨,如果真遇上泥石流,重伤的我和慕容长青,说不定真就团灭在这里。 就在我绞尽脑汁的时候,杨莹冒着雨跑到我身前,稚嫩小脸浸泡在雨中,眼神却格外坚定的道:“我可以为你们带路。” 没等我开口,慕容长青就纤眉微蹙道:“你还太小,不能跟我们冒这个险!” “我已经成年了!” 杨莹固执的道:“从小我就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上山砍柴,找草药,附近哪座山有几个坡,几道沟,我闭着眼都能找得到!” “有我在,绝对不可能遇上泥石流!” 稍作犹豫后,我沉声说道:“你可以跟着,但有一点必须要听我的!” “什么?” …… 几分钟过后,杨莹俏脸羞红的披着雨衣,骑在我脖子上两手抱着我的脑袋,朝着山中进发。 “哥哥,我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你很轻,并不影响我前进。” 之所以让杨莹骑在我脖子上,是因为暴雨冲刷干净山间的泥土,怪石鳞次栉比的藏在枯草中。 暴雨滂沱没办法点火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杨莹万一不留神摔上去,这些石头能轻而易举的割破她的皮肤。 一不留神扎入重要器官,甚至有生命危险! 至于我和慕容长青,双眼能够通阴,纵然在夜间,也不会被干扰视线。 前行过程中,慕容长青能借着山势,勉强辨析出我们所在的方位,并向我们指引继续向前的道路。 果不其然,中途有几次遇见塌方,山坡就在离我们不远处直接垮塌,掩埋了一片沟壑。 还有些看似平地的泥滩,在山上石头冲落掉入其中时,直接无声无息的陷了下去。 还好有杨莹指引,我们一路沿着高岗坡地,和裸露岩石的道路,向着北山进发。 没走一半,王斌就摔得满身泥土,哭丧着脸喊道:“李先生,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我原地站定,沉声说道:“已经到了。” 我们所站立的位置,是一座山的山顶。正北和东西各有山峰,将我脚下的矮山环抱。 看了一眼王斌的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 见我站定身子,杨莹挣扎两下,羞怯的道:“哥哥,放我下来。” “好。” 这里是阴气笼罩的中央,而雷电之力会激发天地之间的阴气,不出所料的话,今晚阴兵过道的奇异景象还会重演。 一行四人站在山坡上静等,王斌虽是小姑娘,站在我身旁时目光坚定,神色沉着,完全不像是农村娃该有的样子。 反倒是王斌吓得抱着脑袋,蜷缩在灌丛中,嘴里还一个劲的念叨着:“老天爷,我平时和没做过啥坏事,你可千万不要劈我……” 我踢了王斌一脚,“闭嘴!” 王斌一副便秘表情的把嘴捂住,天地间的阴力在此时已达到最浓郁的程度! 自正北方如刀削斧劈的山顶光滑岩壁处,缓缓走出一队身披重甲,手握长枪的士兵。 千余名士兵训练有素,缓缓向前行走。 为首的将领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虽看不清容貌,但重甲与兵戈加持下,魁梧身形甚是威武! 慕容长青瞳孔微缩,“又是阴兵过道!” 看到这一幕时,王斌浑身抽搐,眼皮一翻,竟吓得直接昏死过去! 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候,我赶忙拍了拍王斌的脸皮,“喂!这些全是你曾经的部下,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昏!” 直到我把王斌的脸皮扇得快要肿起,他才勉强将眼睛眯开一条缝。 我赶忙指着远处浩浩荡荡绕山而行的阴兵道:“看见了没有,那些都是你的……” 还没等我说完,王斌吓得妈呀一声,彻底昏死了过去。 “没用的废物!” 我气得攥紧了拳头,在看到王斌吓得发白的脸,以及正在向外流温热液体的裤腿始,无奈叹了口气将拳头放下。 阴兵对于慕容长青和杨莹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但我天生趋避万邪,上次阴兵过道时遇见我,竟齐刷刷的向着我下跪,因此我无需畏惧他们。 我嘱咐道:“你们在这里盯着王斌,千万别让他们给呛死了,我去去就回!” 话落,我从正前方迎上向前行进的阴兵们。 让我大惑不解的是,上次见到我恭敬叩头的阴兵们,这次却对我置若罔闻,直直朝我走来,擦肩而过时没有发出半点动响。 难道说……他们上次叩拜的不是我? 可与我站在一起的,就只有杨莹和慕容长青,她们两个也没有受到叩拜的理由。 眼看着阴兵们即要离去,我急忙上前,捡起一根粗硕的树枝,勾住领队大统领的缰绳。 “请等一下!” 浩荡前行的军队停下脚步,将领浑厚声响起,“你是什么人,敢挡我西陵大军前行?” 还好,将领能口吐人言,足以证明他拥有灵智! 我沉声道:“诸位都是曾保卫北齐的英灵,如今有异族恶鬼进犯此地,请大统领助我一臂之力!” “你们曾经西陵的王——高长恭,就在不远处站着,就算看在他的份上,也请你们帮我。” 旋即,我朝着慕容长青挥手示意。 慕容长青和杨莹立即将昏迷不醒的王斌抬起,面朝着我的方向。 在看到王斌时,将领飞身下马,朝着王斌所在的位置单膝跪地,恭敬叩拜道:“参见我王!” 跟在将领身后的士兵们,木讷的跟着跪下。 起身后,将领有些为难的道:“我们已经离开人世间太久,除了我尚且保持着记忆以外,剩下的兄弟们都只能在陵墓附近徘徊。” “想要他们帮忙,得有王上当年用过的虎符才行。” 我微点了点头,抱拳拱手回道:“这场雷雨将持续整整七个昼夜,且三日后午夜十二点,雷霆将达到巅峰。” “届时我将带着虎符出现,请诸位相助!” 将领抱拳回道:“一定。” 旋即,将领翻身上马,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消失在森林尽头…… 第七十一章 移山填湖,恢复原貌 慕容长青缓步向我走来,“借阴兵对付恶鬼,想法是不错。可这虎符,该从何处寻找?” “明天你就知道了。” …… 次日中午,雨水已经小了好多,我和吴墨以及慕容长青,站在四座山中最高的一座上头。 “洛阳铲带了吗?” 吴墨拎出背后的精钢铁棍,仔细环视一圈以后,皱褶眉头说道:“李先生,这附近我都看了,山丘低缓,没有水脉,这里可不像是有墓的样子。” “不,西陵王的墓穴就在这。” 我捡起一块石头,在旁边的岩壁上,勾勒起周遭的山川地貌。 “我们身处的山脉,与左右以及正北方山脉相比,最为低矮。且整座山体,都是由岩石构成比,只有山顶的位置带着点土,你就不觉得奇怪?” 吴墨苦思熟虑良久,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山怎么可能会倒着长?这……这不可能!” 掌心贴着山石,用“气”感知山体轮廓后,我将脚下这座山的模样,翻转一百八十度,拼接画在了正北的山上。 又在原本属于山的位置,画了一座深潭。 而左右两座山的屯土,减少一些后,看上去峭楞楞如光滑镜子一般,倒映着水波光影。 盯着我的画看了好一会儿,吴墨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李先生,我看明白了!” “我们置身处的山脉,是上头的那座高山塌陷下来的!这里原本是一座湖泊!” “如此一来,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乃是兵家必争福泽之地方!” 吴墨不解道:“照您的说法,正北的山脉上,的确可能有西陵王的墓葬。可他的棺椁已经因泥石流而被冲垮,墓穴应该也已经垮塌了才是。” “不会。” 我指着正北方高山,“若我猜想不错,当年挖煤的那群强盗,是借着湖泊洗煤。” “后煤渣沉降,将地下河流给堵死。强盗们沿着山脉挖掘,想要重新开凿水脉。” “强盗们不知,正北属玄武山峰镇压的是青龙水脉,两侧山头如同斧砍刀劈,乃是龙泉所在。” “而龙泉的泉眼中,沉降着西陵王的棺椁。因此棺椁随水脉冲出,形成洪灾,几乎将这片福泽之地破坏殆尽。” “西陵王的棺椁消失后,玄武不足以镇压龙脉而崩塌,自此形成两座山。” “因此这个地方每逢下雨,就容易出现滚石与泥石流。” 听过我的论述后,吴墨恭敬俯身抱拳,“一眼望断百年事,乃是大成风水师才有的手段!敢问李先生,是师承何门何派?” 我问:“你又是师承何派?” “早年拜入李搬山门下做外门弟子。五十年前,祖师爷与天下门派结下梁子,我这才加入墨门。” “李搬山是我爷爷。” 吴墨眼珠子瞪的滚圆,惊声道:“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追杀李搬山!恩人,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掉脑袋的事,你觉得我有必要开玩笑?” 情绪缓了许久,吴墨才恳切道:“李先生,既然您知道是掉脑袋的事,还请你以后都不要在再说了。” “没关系。要我脑袋的人太多,且他们都还没有这个本事。” 我起身到两山交界处,挖了个坑将自己的手伸进去,在感知到地下储存的阴气后,向吴墨吩咐,“向前走七步,下铲!” 所谓洛阳铲,和普通挖土的铲子完全不同,它就是一根锋利的铜管,内设有精精密的机关。 将铜管插入土下后,能后采集到固定地下多少米的土样。 道行高深的土夫子,之需嗅一嗅其中的土腥气,就能判断这地下有没有墓。 再厉害一点的,知天文地理,历史典故。 结合着地下的墓土,外加上这块地方曾经出过的事,就能判断出底下藏着的墓。 这种方法,放到现在就叫标本取样,只可惜缺了能嗅土识墓的高人。 洛阳铲插入泥土,再抽出时,吴墨眼前一亮道,“有墓!” “不过墓深在地下五米左右,咱们想要挖出容下一人通过的洞,至少得两天的功夫。” “不用。” 慕容长青蹲下身子,用指尖轻轻在地上勾勒咒文。 我立即攥住她的柔荑,“你的伤势痊愈需要两周,在这之前绝对不能使用灵力。” 轻推开我的手后,慕容长青淡然声道:“并不是什么复杂的功夫,驱使些蛇虫鼠蚁而已,耗费不了心神。” 随着慕容长青指尖勾勒,没过多会儿就聚集一堆蚂蚁,从地下一点点搬运泥土。 聚少成多,地上没过多会儿就出现密密麻麻的蚁群,搬运泥土的速度达到骇然的程度。 吴墨压低声音道:“李先生,你身边的小姑娘是什么来头,手段似乎也不一般。” “小姑娘?” 慕容长青冷眼瞥了吴墨一眼,“就算你太爷在这里,也不敢这么称呼我。” 见吴墨一脸错愕,我解释道:“论起年龄,她的确要比你太爷还要年长些。” 一会儿的功夫,黑压压的蚁群就开凿出容两人并肩通过,斜向下方的洞口。 摊开手掌感应着里头透出的阵阵阴气,应该是挖到了衔接墓室的甬道。 稍作犹豫后,吴墨果断上前,“下墓以后,两位跟在我身后,万不可离得太近或太远。” 为防后人盗墓,像西陵王墓这种大穴,通常会设置层层机关陷阱。 通常先走在前头的人,受到的威胁也是最大。 我能感应到天地间游动的“气”,对墓穴甬道机关了解颇深,便阻止了打前锋的吴墨,自己走在最前头。 前后都相对危险,肉身实力相对孱弱的吴墨,则跟在我们中间。 顺着梯道一路向下蜿蜒行进,四五米时进入主墓室,地下积水已经淹没到脚踝。 还好,整个墓室是由花岗岩打造,四四方方就像是个大型的烟囱,我们并不会陷进泥里。 花岗岩下方的石头,都已经被泡得龟裂,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我提醒吴墨将重达百斤的洛阳铲留在墓穴入口处,免得因为自身过重踩坏了这些泡水砖,对文物造成破坏。 下方花岗岩泡水严重,头顶的位置却完好无损。 从地面渗出的水,估计是龙脉被毁而留下的后遗症。如果我再过上个三五十年,兴许这里就直接坍塌了。 第七十二章 立行禁止,擅闯者死 向前走了一段后,水越积越深,到达腰部的时候,我已经没办法透过浑黄水面,看透底下的东西。 忽然,我踩中一块浮砖。只听咔哒的脆响,头顶的位置砖块翻转,露出一排弩箭。 “小心!”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跟在我后头的慕容长青直接按住我的脑袋,把我整个摁进水里,自己则叠罗汉似的扑在我身上。 污水灌入喉头,我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慕容长青死死的搂着我的脖子。 一向习惯了威严和高高在上的慕容长青,竟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贴着我的耳边轻声呓语。 “今日这一劫无论能否度过,我的命都在这瞬间,已经交给你了。” “咕噜咕噜——” 地下的污水灌入鼻腔和口腔,我忽然感觉胸口发闷眼前一花,浑身无力的瘫在水里。 尴尬的等了几秒钟后,后头的吴墨干咳两声,“慕容姑娘,其实不用要死要活的,甬道中的机关根本不会触发。” “入墓穴口的甬道,叫做‘开门穴’,其中装着的大都是弹簧触发机关,防的是当代盗墓贼。” “西陵王墓穴已经过去千年,外加上是泡水穴,弹簧和铁早已经生锈得比泥土还软烂,因此这里不会有危险。” “您再不把李先生给放开,他就淹死了。” 慕容长青登时脸涨红得跟猪肝似的,慌张将我从水中拎起时,我肚子胀得像皮球,一张嘴就往外流水,压根没有说话的力气。 倒不是我打不过慕容长青,而是压根想象不到,她会猝然对我下黑手。 “喂,你……你怎么样?” 慕容长青拍了拍我的脊背,我不敢在水中呕吐,生怕身体发虚一个踉跄,再摔进去。 这水融了铁锈,有重金属速度,稍微活动一下,金属毒素就会挥发体内。 我招了招手示意慕容长青俯下身子,而后勾着脖子趴在她背上,竭力忍者腹痛问:“背的动么?” “我……我背的动!” 由于半边身子都泡在水里,我的重量减轻了许多,即使是慕容长青也能轻而易举背着我向前走。 沿着甬道向前行进约莫十分钟,有一处向上石阶衔接着另一处墓道。 慕容长青扶着我上了台阶,我这才跪在地上扶着墙壁,一阵大吐特吐,等肚子发空双眼发黑时,我才勉强吐完。 原本身体就虚弱的我,算是屋漏篇幅连夜雨,连走路都两腿大抖。 吴墨看出我状态不对,关切上前询问道:“李先生,要不然我们休息一会儿先出去,改日再探墓穴也不迟。” 我喘息一会儿后,痛苦的摇了摇头,“不行!” “接下来的几天里,枣庄会有连续的大暴雨。我们挖开缺口,释放洞中阴力,这里很有可能会被水淹没。” “今日之内,必须拿到虎符,否则再没有机会!” 慕容长青眼眶与面颊都泛红,颇有局促站在一旁,紧咬着嘴唇不语,估计心有内疚,但不知该如何道歉。 我强撑着但起身,走上前单手揽着慕容长青的肩膀。 “我浑身发软,待会儿的路你得扶着我。能扶得住么?” 慕容长青用力点了点头,搀扶着虚弱的我,继续沿着台阶向前移动。 等我们走到台阶尽头时,赫然看见两扇石门堵住前路。 旁边两座石龙嘴里叼着石球,本是祥瑞之物,看着却有些狰狞。 在石门上头,也雕刻着浑身无鳞,却生须角的龙,在风雨交加的海面上盘旋。 古代大统领,墓穴决不允许用龙,而这东西被称之为蚺。 蛇变为蟒,蟒变为蚺,是一种传闻中的恶兽。 吴墨凑上前,将脸贴在门旁两蚺梁嘴里的球,将其抠出以后,就要朝着门框处镶嵌。 我赶忙抓住他的胳膊,“你这是干什么!?” 吴墨胸有成竹的道:“李先生,这洞穴中的机关我曾学过,名为二龙戏珠阵,其构造耗费人力物力,且极为凶险!” “很多盗墓的人,都是死在此阵手下!” 我询问:“是不是把这半黑半白的球,按照阴阳五行排列,塞入门上雕琢的龙口中,就能把门打开?” “您也知道?” “先不急这么做。” 我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在石门左右的墙壁上敲敲打打了一会儿,带墙壁发出空音时,抽出腰间匕首,将墙砖掏出。 一块、两块、三块…… 等抽出能容一人勉强钻入的洞时,这墙砖就像是焊上去似的,再也抽不出分毫。 我指着洞穴道:“这是建造墓穴的工匠,为了防止自己被封死在里头,才挖出的逃生之路。” “我们顺着这个进去,记住一直沿着直线向前走。踏错一步,万劫不复!” 吴墨不解的指着石门上的凹槽,“可从这二龙戏珠阵进去,岂不是更……” “拿着石球跟我走,剩下的待会再做解释。” 慕容长青扶着我走在最前面,吴墨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 转过厚实的青石砖缺口后,前方是一偌大厅室,不甚宽硕,其中构造却精美无比。 墙壁上有排列整齐的两排凹槽,上头的一排放着个骷髅头上头凿空,做出的人头灯。 人进入其中后,阳气与洞中阴气交泰,可这些人头灯却并未亮起。 我压低声音急道:“都屏住呼吸,忍三分钟!” 下方一排凹槽内,放着的则是各式各样的古董珍玩,亦或者珍贵佩剑与旗帜。 最下边的墙壁上,雕琢着精美的壁画,其中内容大都是西陵王参加的大大小小战役。 看了一会儿我大概明白,摆放在这个大厅里头的东西,都是西陵王曾经的战利品。 整整三百米的长廊走到尽头,琳琅满目的战利品与大大小小的战役壁画,不由得让我心惊。 好一个骁勇善战,威名赫赫的西陵王! 三百米过后,我们已走过长廊,站在了一处巨大雕像前。 雕像身长三米,是面戴似笑非哭面具,身着重甲,手持战戟的西陵王。 而没有持戟的手,则指着身后的黑漆漆甬道入口。 入口处立有石碑,上头赫然写着八个字。 立行禁止,擅闯者死! 第七十三章 此番一战,有死无生! 我压低声音朝吴墨说了句:“你看好了,我刚才为什么不让你用石珠打开墓穴!” 话落,我将石珠甩入前方长廊之中。 石珠落下的瞬间,脚下土地立即隆隆颤动。前方正中央石板向着两侧飘移开,正中央浑黄的汤水,向着大门的方向涌动。 由于整个长廊是呈梯形,浑黄汤水就积聚在门口的位置,一直将整个大门用水打死。 石珠触碰大门的瞬间,两扇门轰然大开,巨量的水流瞬间冲了出去! 吴墨顿时脸色铁青。如果我们刚才站在外头,就算不被大门给拍死,也会被浸泡在这些水流中。 看到地板上留下强烈的腐蚀痕迹,以及空气中飘荡着的酸味,大概就能知道这东西沾在身上,必定能腐蚀掉一块皮肉! 稍顷之后,外头的空气顺着大门灌入,甬道中的毒气缓慢溢散,我这才敢放心喘息。 吴墨望着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地板,喃喃不可置信的道:“李先生,我刚才差点把咱全害了。” 我淡然说道:“也不能全怪你。好些搬山卸岭的人,凭着一本祖传的书籍,就想着能遍访名山大川,寻尽天下大穴。” “殊不知太古老的书籍,反而落了下乘。在盗墓者精通了墓穴中的陷阱和机关时,机关师同时也在精进着自己的技艺。” “因此,这些所谓的‘祖传诀窍’,反而容易害人性命。” 吴墨疑惑道:“可您又是怎么看出,这里有机关呢?” “这还得多亏了慕容长青。刚才她把我按入水中,呛了个七荤八素后,我发现水中有酸味,还有着淡淡的腐蚀力量,想必是墓穴更深处的水,渗透到了这里。” “且门内有着强烈的水泽气息,二龙戏珠的石头从普通开启机关的石块,变成了磁石。” “依靠浮力和磁力制造的机关,千百年都不会变形,但制造机关的工匠,绝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 “因此循着工匠留下的通道离开,绝不会有事!” 吴墨震撼良久,才再次抱拳拱手道:“李先生的手段,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摆了摆手,站在西陵王雕像面前,望着其威武模样,抱拳拱手沉声说道:“墓葬里除了异族的头颅,与缴获的战利品外,没有女人孩童陪葬,更没有半分金银。” “生前声名赫赫,死后名垂千史,若不是有要事相求,我绝不来此冒犯。” “但曾经异族盗贼来犯,求您虎符一用,调动阴兵已保万世之安宁,至于您的战利品,我决不取走一件!” 慕容长青疑声问道:“你对着一个雕像说什么呢?” 我没有理会慕容长青,而是恭敬鞠躬,并行了个抱拳礼。 下一瞬,雕像竟咔嚓咔嚓自行旋转九十度,露出直通往下方的洞穴。 一缕黑气自西陵王雕像向外汹涌,原本石头制作的眼珠竟滚了两滚,终而目光落在我身上,浑厚声色道:“执我虎符,驱灭贼寇,我西陵阴兵,必不辱使命!” 话落,西陵王最后一抹残念消失,高大石像刹那化为齑粉消逝。 我对着地上的石粉,恭声说了句:“多谢。” 吴墨满目骇然,估计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颠覆了他作为搬山弟子的认知。 良久错愕后,吴墨沉缓声道:“老朽心服口服!” …… 慕容长青望着雕像背后的甬道,以及延伸向下的石窟,疑惑问道:“怎么有两个出口?” 我指着正前方看似出口的甬道道:“正如甬道上写的,立行禁止,擅闯着死。” “真正的入口,就在西陵王雕像的脚下。这座雕像中,融入了西陵王的一抹残念,若非心诚,绝不可能打开。” 吴墨望着走廊上琳琅满目的珍宝,颇有些恋恋不舍的道:“李先生,这些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难道……咱们一件都不碰?” 我冷眼盯着吴墨,他意识到话语不妥,讪讪的道:“是我多嘴。” 沿着黑漆漆的甬道一路向下,我们每向前走上一步,两旁墙壁都亮起一盏蓝盈盈的灯光。 尽头处的甬道,宽阔偌大得像是个厂房。 从正中央位置,地下断裂了一个缺口,半边形成地下暗河,另外半边则陈列着西陵王曾用过的东西。 各式各样的盔甲、长弓、双剑…… 最为靠里的位置,放着两个巨型石台。 石台中央放着各种各样的粮食,且已经干瘪得有些发霉。 在粮食的上头,一边放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另一边则放着一人多高的木头匣子。 “此处为何会有粮食?” 慕容长青伸手要抓石台中的米,我立即扣住她手腕,“别碰!这里面的粮食,是西陵王死后,祭奠他的民众每人一捧,积聚而来的万民米!” “用此米供奉,必是西陵王最要紧的两样东西!” 站在石台打造的祭坛前,我从怀中取出三根被泡得湿润的香,口中诵唱祝香神咒后,被泡湿了的香竟开始缓缓燃烧。 香火燃烧得格外平稳,我这才吩咐慕容长青和吴墨,取出祭坛上的两样东西。 小木盒里装着的,是一块构造奇特异兽所做成铁质拼图样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虎符。 另一边的长匣子里,装着的是一把通体泛着乌光,其中带有充盈血煞之力的战戟。 呼,东西总算是弄到了手。 …… 顺着地下河水脉,我们憋气三分钟,总算从村里的河流中钻出。 回到王斌的医馆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外头雷鸣电闪,天黑得比昨天还要离开。 此后的雷霆,会一天强过一天,并在三天后的午夜十二点,达到巅峰! 届时我将在这山坡之上,引雷法为阴兵塑造战身,前往西陵博物馆,与那群匪盗决一死战! 刚回到住处换了身衣裳,王斌就屁颠屁颠的凑上前,“李先生,今天下午有人送来了快递,神秘兮兮的不让我打开,说是给你的。” 我接过王斌手中的盒子,“知道了,出去吧。” 第七十四章 脱壳之后,破茧成蝶 王斌局促的搓着手,站在门口徘徊许久不肯离去,我不由皱眉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会儿,慕容长青浑身湿淋淋的站在屋子里,冻得嘴唇乌青直哆嗦,因为王斌在这里,没办法换衣服。 王斌这才腆着脸道:“我都伺候您这么久,昨个儿晚上还差点被雷劈死,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您看我被恶鬼缠身这事,什么时候能帮我解决了?” “三天之后,我要你帮我一个忙。如果这忙帮好了,我立即帮你解决身体问题。”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出去!” 将王斌赶出去后,慕容长青泡了个热水澡,将衣服挂在烘干机上晾着,自己则缩在被子里喝我煮的驱寒药汤,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只不过还哆嗦个不停。 方才初春,天气渐暖,可碰上这么连着的雷暴雨,气温骤降得只有一两度,夜晚甚至到了零下。 看着面露疲惫,在被窝里蜷成一团的慕容长青,病态的模样反而愈发的惹人怜爱。 在等待雷霆的三日里,我们都得在屋子里无所事事的待着。 我坐在床边,并不娴熟的隔着被子把她抱着。 慕容长青虽不抵触,却美眸警惕的望着我,“好容易暖过来一会儿,你若敢用冰凉的手碰我,我就和你拼命。” “刚才泡了个热水澡,我的手还是热的呢。” “真的?” “不信你试试。” …… 七点多钟,王斌敲门叫我们吃饭,被我骂走以后,就再也没来打搅。 时钟敲响第八下,慕容长青额头尽是虚汗的将我踹开,捧起床边茶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房门再次被敲响,我不由恼怒道:“你再来打搅,就休想让我帮你?” 稍有寂静后,门外传来杨莹窃窃的声音,“哥哥,我听到你们房间还有老鼠啃床的声音,我怕你们睡不好,需要老鼠夹吗?” 慕容长青迅速跳下床披上烤干的衣服,并把我的衣服甩给我,压低声音道:“快穿上。” 刚把衣服穿好,慕容长青就打开反锁着的门,将杨莹迎了进来。 杨莹一手拎着盛饭的食盒,另一只手拎着个塑料袋,里头放着一堆老鼠夹。 杨莹掏出手绢,轻轻在慕容长青的前额擦拭,“慕容姐姐,你怎么浑身汗涔涔的?” 慕容长青打开食盒,吃饭时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指着我道:“你去问他!” “咳咳,我们刚才抓老鼠呢。” 杨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却哎呦一声站起身,将我的快递盒给直接坐瘪。 她慌张站起身,“对不起!我……我是不是把这东西给坐坏了?” “放心,刀砍斧劈做成的东西,你坐不坏。” 我将包装袋拆开,露出里头似哭非笑的鬼面脸谱。 这是我昨天给秦茵发消息,要她加急空运到枣庄的。想要调集西陵王之前的队伍,就得做足准备才行。 西陵王脸谱,其生前征战用的战戟,以及调兵虎符,三样缺一不可。 但愿这三种东西,能够让杨莹这烂泥扶不上强的家伙,看上去能像样一点。 原本我还怀疑过,爷爷的预言有可能出错,真正的西陵王转世,不可能是杨莹这种扶不起的阿斗。 但自从上次遇见阴兵过道,曾经西陵王的将领冲着王斌的方向叩拜时,我不得不承认,他就是西陵王。 “好可爱的脸谱!” 杨莹将脸谱拿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刹那之间红光闪烁,一种奇异的力量竟将脸谱和杨莹要连在一起! 糟糕! 我赶忙掐动金光咒决,一掌拍在脸谱上,将其中力量短暂击溃的同时,杨莹也脱离了脸谱的束缚。 脱离脸谱的瞬间,杨莹面皮发烫,竟直接昏倒在我怀里。 我急忙将手掌贴在杨莹的额头上,发现她烧得厉害,但身体并没有任何损伤,只是大脑混乱得厉害。 “小莹,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脑袋晕晕乎乎的,有点站不稳。” 我冲着身边的慕容长青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的衣服全脱了,放到床上去!” “你为何不自己去?” “你!?” 我无奈瞪了慕容长青一眼,旋即将怀中的杨莹塞给她,“立刻把她的衣服去掉,大字型放在床上,尽可能让皮肤接触空气。” 慕容长青俏脸尽是疑惑,而我一把扯下床单,冲出门去。 打了院里的井水浸湿床单,匆忙跑回房间后,我立即将湿淋淋的床单披在杨莹的身上。 井水属阴,现在杨莹被西陵王脸谱弄得阳虚,必须把她体内的阳气逼出。 否则任凭这么烧下去,很有可能会伤到脑子! 杨莹勉强将眼皮掀开,目光羞怯的望着我,“哥哥,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看?” “别怕,我只看自己该看的地方。” 床单湿淋淋的,透着杨莹少女胴体,而我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脖颈以上位置,绝不向下偏移一丝。 慕容长青察觉到不对劲,柔荑搭在杨莹的脉门处,纤眉微蹙道:“小莹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奇怪,就像是……动物在蜕皮。” 我只能察觉到杨莹的身体发烫,并不知其具体原因。 我急忙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青沉缓道:“像金蝉、螃蟹、龙虾这种带着硬壳的生物,会在成长到一定程度以后,将自己陈旧的身体挣脱,生长出更强大的躯体。” “我能感应到,小莹的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即要破体而出,却被她体内的阴力给束缚住,因此才会浑身发烫。” “可这种事出现在人身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慕容长青的话,我听明白了几分。 现在的杨莹,就像是一个体内充溢着气体的气球,随着自身的胀大,身体不断的发烫着。 我用井水帮其止热,只是治标不治本。 真正需要的,是打开宣泄口,让她体内的力量彻底释放! 而杨莹体内的阴力,就像是无形中的一道大门,阻挡了这股力量,因此慕容长青才会说,杨莹的状态像是在脱壳。 脱壳之后,破茧成蝶,难道西陵王脸谱,还有这等奇效!? 第七十五章 西陵脸谱,往昔风范 西陵王脸谱,还有让人获得力量的奇效!? 杨莹看着床单上的井水不断被蒸发,感受着愈发灼热的体温,惊恐声道:“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你不会死。” 帮助杨莹身体敷上少量井水,只能延缓脱壳的过程,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我与慕容长青坐在床边,窃窃私语着该怎样为杨莹进行医治。 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用大量阴力,将杨莹体内的力量暂时封印在身体深处,这样做是治标不治本。 第二则干脆破了杨莹的元阴之力,灌注入阳气,把最后一层关卡打通,可这样做又太过激进冒险。 还没等慕容长青发表意见,杨莹有些哽咽的道:“哥哥,如果我真的要死,你能不能把我家里养的黑狗给带走。” “它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养一段时间就熟了,特别听话。” “羊和鸡都值不少钱……” 我打断杨莹的话语,耐心解释道:“你不会死,我正在想办法救你。” 慕容长青思忖稍许,凝重声道:“你说的第二个办法可行,不过得杨莹开口同意,否则有悖人伦。” 旋即,慕容长青向杨莹询问:“小莹,你介不介意和李天赐**?” 杨莹擦了擦面上泪痕,“姐姐,**是什么意思?” 杨莹既能在床下放老鼠夹子,这事对她来说,就不止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 我再度打断慕容长青,“补充体内阳力,既可借地火,也能用药材,没必要非得用你所说的方法。”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此法最为温和迅速,为何不可?” “因为……” 没等我说完,杨莹再度懵懂的打断询问:“哥哥,**是什么意思?” 慕容长青代为解释说:“就是做李天赐的妻子。” 杨莹美眸闪过一抹慌乱,赶忙摆手道:“慕容姐姐和哥哥的关系我是知道的,我绝对不敢有那种心思,姐姐千万不要误会……” “无妨。我是修道之人,绝不会为此俗世困扰。你只需点头,李天赐现在就能救你。” 杨莹俏脸殷红,神色茫然的犹豫着,终而似下定某种决心,“我……” “都给我闭嘴!” 我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吓得慕容长青和杨莹都是一哆嗦。 慕容长青见我扬起巴掌,美眸泛起一抹冷意,“你想打我?”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自忏悔道行不够,竟让慕容长青这家伙给乱了心境。 平静下来后,我淡然说道:“我绝不打你,也打不过你。但如果你再捣乱,我就把你曾经坐在轮椅上尿裤子的事说出去。” 慕容长青俏脸殷红如血,嗔怒瞪着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已经说了!” “在我面前,你还做过更丢人的事。我觉得你应该不希望我一一列举。” 说着,我将扬起的巴掌贴在慕容长青的前额处,平静声道:“杨莹由你来救,我会将法决传你。” “我怎么……” 下一瞬,我将封印阵法以慕容长青的天灵穴为媒介,一招一式尽数传输其中。 明悟阵法后,慕容长青有些犹豫道:“此法虽能暂时封印住杨莹体内力量,却最多维持半月,治标而不治本。” “不用你管,按照我说的去做!” 作为修炼千百载,铸造:“天山一脉,万古长青”传说的祖师爷,慕容长青向来是说一不二,受人尊崇。 被我呵斥后,慕容长青怒瞪了我一眼,却还是俯下身去,为杨莹进行全身封印。 慕容长青体内是精纯的元阴之力,为杨莹作封印最合适不过。 由于封印时要掠过每一寸皮肤,我避嫌的拎起食盒,走向住房…… 半个小时候,等房间里的灵力波动消失,我这才拎起刚热好的食盒,推门走入房间。 杨莹已经穿好衣服,恢复正常坐在床边。 慕容长青消耗了不少力量,这会儿手掌已经有些发抖。 我将食盒放在桌上,“辛苦了。” 慕容长青没有理会我,打开食盒自顾的吃着,倒给我放了一双筷子,算是没生我的气。 杨莹低着头,眼圈红红的道:“对不起,都是我乱碰东西闯了祸。” “你没事就好。” 我宽慰道:“过段时间带你回株洲,那里有更高明的医生,绝对可以让你痊愈。” 所谓的高明医生,指的自然是秦澜。 只要是杨莹能跟着我到株洲,哪怕被这股力量破坏得只剩下残躯,秦澜也能帮她恢复健康。 我向着杨莹吩咐道:“你去把王斌给叫过来,就说我有要紧事找他。” 杨莹站在门口迟疑良久,方才吞吞吐吐的向我们询问道:“慕容姐姐刚才说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和哥哥行夫妻之礼?” 慕容长青头也不抬的回答说道:“是,此法更方便快捷。” “可哥哥不是你的丈夫么?” 慕容长青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继续低头吃饭。 杨莹撂下一句,“慕容姐姐以后千万不要说类似的话,哥哥听了会伤心的。” 说罢,杨莹向着慕容长青微微鞠躬,而后匆匆离去。 慕容长青吃饱喝足放下碗筷,美眸疑惑的望着我,“自古道行高深者,亦或位高权重的帝王将相,无不希望三妻四妾,甚至于佳丽三千。你不高兴也就罢了,何至于生气?” 我没有回答慕容长青的话,而是自顾的说了句:“修道修心,你却把心修得都快没了。” “我倒觉得,你道心越发不如初见时澄澈,反落俗套,甚至成了俗人。” “长而久之,必因此遭患。” …… 我和慕容长青正争执时,房门忽然被推开,穿着睡衣故作匆忙的王斌,气喘吁吁满脸堆笑的道:“李先生,你大半夜找我,是不是有不当说的急事?” “没错,你……” 话音未落,王斌做贼似的塞给我一个瓶子,上头用粉色标签贴着(回春丸)三个字。 王斌冲我挤了挤眼,“这东西我亲自试过,绝对能解您的燃眉之急。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搅了。” 说着,王斌起身闷头要走。 我随手将药瓶扔进垃圾桶,而后指了指桌上的西陵王脸谱,“你戴上试试。” “哎!这可是上千块一瓶的进口东西,您不要别丢啊!” 王斌疼惜的将要捡起,擦拭干净塞进怀里,“我一年到头,都不舍得用几次呢……” 我冷声呵斥道:“立即把脸谱戴上!” 王斌吓得一哆嗦,老老实实的接过西陵王面具,覆在自己的脸上。 我屏息凝神盯着王斌的变化,但愿往昔西陵王的力量,能让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再度恢复王者风范…… 第七十六章 万事俱备,进发山林 寂静几秒后,王斌把脸谱拿下,忍不住抱怨道:“这玩意儿冰凉硌得脸生疼,再说也在脸上挂不住啊。” 挂不住?怎么可能! 方才杨莹只是稍微试了一下,就差点被脸谱中神秘力量给吸住,这会儿她身体里,还储存着大量属于西陵王的力量。 我拿过西陵王的脸谱戴在脸上,果然没有任何变化。 或许是杨莹体内的阴气,将西陵王脸谱中的力量调动了出来,其中缘由暂且不必追究。 王斌随我们一同前行,并不指望他能做些什么,只需当个吉祥物振奋军心,带领着阴兵们进入西陵博物馆。 我指着角落里放着的战戟,“拿起来试一试。” 王斌惊恐声道,“大哥,你真把西陵王的坟给刨了?这玩意……是西陵王用过的东西?” “是。” “我……我不要!” 王斌惊恐后退一步,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我啥也没看见,更不知道什么挖坟的事,我……我走了!” 我一把拽住王斌的领口,单手拎起战戟塞在他手里,“拿着,去院子里挥舞两下。” 当啷—— 王斌一个没拿稳,战戟掉落在地上,错愕望着我,“李先生,这价值连城的东西,您为什么要给我?” “说实话怕吓着你了。” 王斌捂着脑袋,“那您就别告诉我了,我这人从小胆子就小,听见打雷浑身就直哆嗦。” “你还非听不可。” 我指着面具,虎符,以及地上的战戟道:“这些都是你曾经用过的东西,只可惜你不记得了。” 王斌虽说胆子小了点,脑袋却格外机灵。 “您的意思是……我以前是西陵王?” “是。” …… 接下来,我将西陵矿洞博物馆中的贼匪,以及附近西陵王墓和山上阴兵,与王斌之间的关系,和盘托出。 听过我的陈述,王斌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望着地上的战戟,喃喃不可置信的道:“我以前真是西陵王?” “千真万确。在你昏迷的时候,所有阴兵曾向你叩拜,直呼王上,可惜你都不记得了。” 王斌神色稍有凝重的道:“那天我是记得的,只是怕死装昏,没想到却是这样……” 沉默稍许后,王斌蹲下身子,尝试着将战戟举起。 战戟一百多斤,而王斌早已经被色欲掏空了身子,卯足了力气搬动了半天,仍然搬不起战戟,还差点砸着自己的脚。 王斌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以前是西陵王,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我想说“怪你自己不争气。”可是看着王斌一脸凝重,眼神尽是失望,我也不好再损他。 “谁知道呢。” 王斌解下腰带,缠上地上的战戟,试着在地上拖拽一圈, “李先生,这些东西能让我拿回去试试不?既然我前身是西陵王,说不定能和里头的能量呼应上,一下子就变牛逼了。” “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你随意。” 王斌弄了个包袱,里头装着虎符和面具背在身上,两手拖拽着战戟,费劲巴拉的出了门。 慕容长青蹙眉道:“我怎么越看他越像是个贼?” 旋即,慕容长青追到门口喊,“若你敢将这些东西偷出去卖,必定让你粉身碎骨。” 王斌挥了挥手,“知道了。” …… 雨下得格外大,但王斌的生意很不错,有不少中老年妇女开着车子,来到理疗会所门前。 可惜,王斌全部闭门谢客,这群人骂骂咧咧的离开。 次日清晨雨小了一些,我吩咐王斌搭了棚子,便让杨莹带着我和慕容长青,前往村子里去买牲畜。 我们在村口的一户人家,买到一头肥猪,在暴雨中驱赶着回到棚子。 杀猪放血,一气呵成,另外剁下猪头,放在木头托盘里备用。 杨莹疑惑,“哥哥,别人杀猪都是吃肉,你怎么把最有用的部位给扔了?” “杀猪并非是为了食肉,而是用‘猪、牛、羊’三牲祭祀。” 杨莹兴奋道:“我家还有两头羊呢!” “那就拜托你了。” 与杨莹一同出门,牵来牛羊后,将血放入一个大锅里,架猛火煮熬。 在这一过程中,我都吩咐杨莹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一旦她体内的封印破裂,我好再次帮忙补全。 整整三天,我和慕容长青,以及吴墨三人,轮流照看着火焰。 直到原本整整好几桶的血液,最后成了琥珀状的粘稠物。 我向慕容长青吩咐,“你去找五张干净的白色床单,外加上一个拖布。” “明白。” 所有东西准备好以后,我拎着装有鲜血的木桶回到客厅,拖布沾着液体,迅速在白色床单上写下符咒。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四面旗帜上的符咒组合在一起,离远看上去咒文意蕴中,携裹着四神兽之威严,无风猎猎作响,极具神韵。 最中央铭刻下吸阴符咒,密密麻麻看上去让人头晕眼花。 杨莹好奇的看了一会儿,忽然面色发白,身子向后仰倒。 最后一笔落下,我赶忙将符笔扔掉,捂住了杨莹的双眼,“别乱看!” 房门忽然打开,王斌将战戟扛在肩上,踉跄着脚步向我跑来,脸上还戴着西陵王的面具,腰间挂着虎符。 “你们看,我这样子像当年的西陵王不?” 虽说王斌两只手才勉强能挥舞得动战戟,且脸上的西陵王脸谱,是用透明鱼线固定在脑袋上的,虎符叮铃桄榔的挂着,但充门面勉强够用。 整个下午,杨莹取来竹竿,心灵手巧的将五面阵棋的边缘,缝在竹竿上。 三日之期已到,我揣着阵旗准备上山。 杨莹期冀问道:“哥哥,我能一起去吗?” “可以。” 让杨莹跟着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当然不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 西陵王的脸谱在杨莹的体内,留下一道及其特殊的能量,且这股能量随时都可能会爆开! 如果能量骤发时,没有我和慕容长青跟在身旁,杨莹必死无疑! 踏出屋门的刹那,暴雨瓢泼似的落下,按照杨莹的说法,这种天气的山里,随便摔进一个泥坑,都可能呛死人。 第七十七章 杀入敌穴,摧枯拉朽 有杨莹带领着,五人一行沿着山腰七弯八拐的向前走,头顶炸雷一阵接着一阵,仿佛是贴着头皮炸响。 上次带着王斌来山上的时候,他吓得浑身零件没有一处不哆嗦。 大概得知自己是西陵王转世后,他有底气了许多,这会儿现在看起来从容不迫,除了脚步有些踉跄外,基本没什么问题。 战戟重达百余斤,一般成年人扛着都费力,王斌能带着这东西跟上我们的步伐,看样子在三天里,他真与这武器有了所谓的“呼应”。 三更天时,王斌脚步超过了我们所有人,一马当先的站在山顶,驽者着一股劲单手将战戟拄在地上。 当啷—— 战戟末端落地的同时,一道炸雷赫然响起,密集的湛蓝色蛛网作背景,在王斌的后背铺展开。 短暂几秒过去,天地亮如白昼。 王斌拖了拖自己被淋湿下垂的面具,格外得意的道:“李先生,你看我牛逼不?” 我微点了点头,“不错。” 吩咐慕容长青和吴墨将杨莹照顾好后,我怀中抱着五面旗帜,东西南北对应: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正中央则放着聚阴符。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 三魂早降,七魄来临。 河边野处,庙宇村庄。 宫廷牢狱,坟墓山林。 虚惊怪异,失落真魂。 今请山神,五道游路大统领…… 伴随着招魂咒语诵唱,远处山壁隐有金戈铁马声传来。 没过多会儿,山壁中冲出铁骑,踩着风雨冲向我所在的方向。 身后跟着的步兵整齐列阵,伴随着鼓点声齐刷刷向前,训练有素而显现出的军威,让我信心更足了几分。 有我西陵铁骑,绝不输入侵贼寇! 慕容长青忧心询问道:“对方有火器,这些冷兵器能打得过么?” “放心,我还有后招。” 千余人浩浩荡荡的在我们身前不远列队后,为首将领单膝跪地,“参加我王!” 其余千人等齐齐跪地,场面格外震撼。 王斌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干咳了一声道:“众爱卿平身。” 可地上的士兵们,却像听不见似的,依旧在雨中跪着。 一旁的杨莹附耳小声说道:“王医生,你是西陵王,又不是皇上,应该说众将士平身。” “哦,那我再试一次。” “众将士……” 还没等王斌说完,所有人齐齐站起,抱拳说了声:“喏!” 群人齐声,盖过雷霆。 王斌被吓得一哆嗦,尴尬笑道:“这群家伙反应还挺快。” 我从王斌的腰间取过虎符,悬挂在正中央的招魂旗上,而后盘膝坐地,沉声诵唱咒决。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金光咒外加上雷法,在我体表撑起一平见方的湛蓝色保护罩,将招魂阵棋笼罩在中央。 西陵阴兵排成长列,经过我凝聚出的阵法以后,体表同样多了带着雷霆的保护罩。 这些雷霆,能够为西陵阴兵们提供一天的保护。 在这一天之内,这群阴兵便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再也不用担心会吃步枪的亏。 短短十来分钟,几千阴兵就走入了正中央的阵棋之中。 原本洁白的床单,也变成钢铁般漆黑泛着冷光,上头隐约可以见见密密麻麻的阴兵缩影。 将阵棋拔出以后,我稍松了一口气,“成了。” 下山以后,我们坐上了王斌的车子,五人一行再度前往西陵博物馆。 原本就受伤的我,在施展过一次大型的雷法以后,整个人疲惫的靠在座椅上,对吴墨说道:“我已使不出力气,这次进入博物馆,只能是你来打前锋。” 吴墨神色凝重道:“李先生放心,我必不辱使命!” 自从上次我们来过以后,博物馆和公园一直处于封禁的状态,我们直接砸烂门锁,绕到后山博物馆门口。 面对封锁博物馆的巨大铁门,吴墨拎着精钢打造的洛阳铲,猛的挥舞下去,大门应声倒地。 原本我担心,杨莹在看到里头的场景时会害怕,可她不仅面无惧色,眸子里反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孩子,倒真有些胆识。 踩着铁门向前走的过程中,慕容长青和杨莹一边一个扶着我的胳膊,施展过咒术的我,浑身冒着虚汗,连走路都费力。 吴墨手持着阵棋,与王斌一前一后,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慕容长青仍忧心忡忡道:“你的情报中说,当初被困死在这里的贼寇,有整整三百多个。” “千年前的军队,和人数多余自己整整一倍的贼寇,能打得过么?” 还没等我答话,杨莹就笃定的道:“西陵军是我们枣庄的保护神,一定能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没错!” 王斌扬了扬手中的战戟,“有我这个西陵王在,杀这群崽子,就像杀土狗瓦鸡!” “哈那比,一打一那,来一,那嘿多尼。” “那来吧,由噶啊打,噶那……” 前方甬道拐角,有五个穿着土黄色制服,鼻下留着一小撮胡子的家伙,围坐在一口大锅前。 大锅里的肉都被炖烂了,模糊胡的不知在煮些什么,只是旁边放着一双破破烂烂的小孩鞋子。 看到我们的时候,五人慌忙站起身子,将枪口瞄准了我们。 “纳塔瓦那西默喏!”(你是什么人!) 吴墨已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事,登时红着眼将阵旗祭出,“丧心贼寇,拿命来!” 金戈铁马,战鼓隆隆,一千名左右的西陵阴兵,如潮水般涌入巨大的矿坑。 几声凌乱枪响,并没有给拥有雷法护体的西陵军造成任何伤害,驻留此地的贼匪,迅速被砍成血泥,而后化作阴气,彻底的魂飞魄散! 王斌手中提刀,雄赳赳气昂昂的喊道:“大家一起冲!” 西陵军的速度奇快,但凡所过之处,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将贼寇杀得一干二净。 跌跌撞撞跟着往前跑的慕容长青,没多会儿就掉了队,气喘吁吁的跟在队尾。 王斌摘下面具,扶着刀大口喘着粗气,惨白的脸上还朝我挤出一丝笑容。 “李先生,你看我的军队,牛逼不?” 第七十八章 变故骤生,千钧一发 我没有理会,而是从王斌的手中接过面具,让身旁的杨莹随身保管着,生怕王斌跌跌撞撞,待会儿不小心把面具弄丢。 跟在队伍的尾端一路向前,前方尽是叽里呱啦听不懂的惨叫。 阴魂天生惧怕雷霆,而西陵军又有雷法作为护盾,手中兵戈在对阵刺刀时,更是占据绝对的上风。 一千人对两千人的惨烈战斗,打得却是摧枯拉朽,我们站在最外围,一点点看着贼寇被蚕食得一干二净。 忽然间,地上一团消散殆尽的阴气,拼着最后一股力量,再度化为贼寇模样,抬枪瞄准了杨莹的位置。 这一幕仅我一人发现,我压根没有阻拦的力气,只能冲着杨莹嘶声喊:“小心!” 杨莹正忙着将我递过去的脸谱收入背包,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的景象。 就在贼寇要扣动扳机的刹那,王斌挥舞起战戟怒喝一声,“给我死!” 只听得咔嚓一声,贼寇瞬间被劈成两半彻底消散,那枚阴气汇聚成的子弹也擦着杨莹的头皮,射在了墙壁上。 王斌抹了下鼻子,格外得意的道:“嘿嘿,当我这将领是吃素的!” “整队,收兵!” 前方传来西陵军将领的一声冷喝,而后群人跟随将领的步伐,列队站在我的身前。 我抱拳恭声道:“诸位生前是保卫一方的英豪,死后化作英魂,也保卫一方领土,如今已功德圆满。” “若你们愿意,我可以写一封引荐书,送你们前往阴间,做一名阴吏,也算是位列仙班。” 将领抱拳回礼,“多谢。” “多谢!” 群人洪亮道谢声响起后,便化作一团团的阴气,尽数钻入我手中的旗帜。 我用最后的力气,咬破指尖在旗帜上写下群人功绩,随着随后一笔落下,旗帜迅速燃烧起。 旋即虚空中打开一道古铜色阵门,阴兵缓缓进入阵门之后,大门轰然关闭,彻底消失无踪。 修道者到达一定境界后,在阴间也会有名望。 想必自帝陵一事后,我在阴间的名头,绝对不会比阳间的弱。 有我作为保举人,想必这群阴兵都能在阴间谋个一官半职…… 空荡荡的矿洞中,再没有半点不详之气。 尽头一个用玻璃柜保护的四四方方石台上,放着一具巨大棺椁,从棺椁的年代气息,以及上头的花纹来看,我可以断定这是西陵王本人的棺椁。 王斌趴在边上好奇的道:“我前世的身体,就躺在这个里头?” “快让开!” 吴墨抡圆了洛阳铲砸下去,玻璃保护罩四散碎裂。 王斌卯足了力气,推了一把棺盖,直到把脸憋得通红,仍然不能移动分毫。 “让开。” 我皱起眉头,走上前细致查看。 在棺盖上头,竟然有密密麻麻的封印咒文,只不过这些咒文写得歪扭七八,其中只夹杂着几个汉子,剩下的都是些符号。 好像是方块字没有学好,胡改八改整出来个串秧。 难道说……这上头的东西,是刚才那群阴兵留下的? 咒法格外简单,可我已经没有力气破解,便在洞中向着吴墨传授过破解咒语。 吴墨站在棺前,配合手决沉声诵唱道:“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一道金光自吴墨手中爆射而出,轰在棺椁奇怪铭文之上。 霎时间棺椁弹开,我从中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邪气,急忙向吴墨喊道:“快闪开!” 喊声同时,一柄武士刀从棺椁中伸出,直奔着吴墨的咽喉而去! 洛阳铲举重若轻,将武士刀挑飞以后,吴墨踉跄向后倒退两步,总算是稳住了身形。 棺椁中强大的阴气,渐而凝聚成一体型壮硕的贼寇,身上穿着笔挺土黄色服装,腰间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武士刀! 这家伙身上煞气格外浓重,应该是刚才那两千人的头领! 俗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 吴墨虽说年过七十,但腾挪躲闪间一点也不含糊。 转眼之间,双方就打成了一团。 贼寇嘴里叽里呱啦的喊着听不懂的鸟语,越打越是凶悍,而吴墨毕竟年迈,撑了几招之后,就开始气喘吁吁。 照这样下去,吴墨要不了多久就会败落! 我与慕容长青有伤在身,没办法发挥力量。等吴墨倒下以后,洞中的所有人都会被贼寇斩杀! 吴墨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喘着粗气冲我喊道:“李先生,当初你救下我孙子一命,现在我把这条民还给你!” “带着所有人,快走!” 说话时乱了气息,吴墨胸前被长刀擦中,顿时鲜血染红了衣襟。 一向又怂又弱的王斌,这会儿竟然举起战戟,摇摇晃晃的向前冲,“老家伙,你千万撑住,我这就来帮忙!” 我迅速拽住王斌的后领,费力将其拽到身边道:“现在的你冲上去,只能是送死!” “不过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恢复往日的光彩。” “有啥办法,您尽管招呼!” 看着王斌豪气干云的模样,我心中多少对他产生了些信任。 在我的安排下,王斌怀揣着虎符,手里握着战戟,躺在了巨大的棺椁中。 我和慕容长青以及杨莹,三个人一起,费力的将地上的棺盖抬起,缓缓盖住棺椁。 完成这一切以后,我强忍着头晕眼花,盘膝坐地口中诵唱引魂咒。 “太上敕令、度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引魂咒外加棺椁,足够让王斌回忆起前世,掌控属于西陵王的力量以后,帮助我们反败为胜! 噗嗤—— 吴墨被贼寇一脚踹中,撞击在墙壁上鲜血长喷。 觉醒的过程大概需要十分钟,而贼寇已经意识到棺椁这边不对劲,放弃追杀吴墨,竟朝着酝酿咒法的我冲了过来! 咒法绝不能停,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第七十九章 百密一疏,身陷绝境!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慕容长青径直站在我身前,美眸凝望刀刃毫无惧色。 我没见她施展任何咒法,贼寇的身体却凭空静止在空中,无论他如何龇牙咧嘴,脖子以下的位置,都丝毫动弹不得! 记得以前在帝陵时,我也见过慕容长青使用这种手段。 她能凭空的凝聚出土石,甚至让空气与水流听从号令,只不过当初她只能使用微小的力量。 如果这种能力大范围的使用,真正的仙人也不过如此! 在重伤的情况下,慕容长青能够让贼寇动弹不得,她全盛时该是何等恐怖! 短暂七分钟过后,慕容长青俏脸煞白的险些晕厥,贼寇恢复自由后,面目狰狞的举起武士刀,砍向了地上的慕容长青! 在此瞬间,招魂咒已诵唱完成。 眼看着刀尖离慕容长青的脑袋只有一步之遥,我咬破舌尖迅速在心中默念金光咒的咒决。 快,再快! 我瞠目欲裂的盯着刀尖,原本至少需要十个呼吸才能凝铸成的金光咒,竟在转瞬之间凝聚而成。 金光护住我与慕容长青,将挥刀的贼寇弹飞出几米开外。 瞬间成咒,以前我只在爷爷的身上看到过,没想到我自己在情急之下,阴差阳错的修炼成! 虽说实力没有增强,只是将凝聚法术的时间缩短近无,但战斗起来却强上一大截! 就像是秦茵与慕容长青,同样都是修炼蛊术。 秦茵需要咒语、材料、时间等的繁琐步骤,才能完成对蛊术的施展。 而慕容长青只需要吹奏简单的音符,就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现在的我与过去差别,就像是秦茵与秦澜之间,看似失之毫厘,实际差之千里。 可凝聚一道金光咒决,就已经让我重伤的身体雪上加霜,眼下已经凝聚不出任何战力。 贼寇稳住身形,面目狰狞的一步步向我们靠近时,我与慕容长青互相搀扶着,双方都连后退的力气也没有。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慕容长青少有的向我露出恬然笑容。 她虽身材娇小,模样美中带艳,但自带的威严气质,外加上从不苟言笑,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与距离感。 我与她最真实接近的时候,也就只有剧烈时的一会儿而已,一觉醒来她再度冷若寒霜,仿佛之前的温情,都不复存在。 美人一笑,如冰山雪莲一般,绽开的瞬间让一切凛冽荡然无存。 砰—— 刀并没有落在我和慕容长青的身上,戴着似哭非笑的青铜面具,浑身散发着浓郁煞气的杨莹,竟单手抓住了刀柄,与贼寇进行僵持! “哥哥,刚才面具自动戴在我的脸上,我能感应得到,它里面有我熟悉的气息!” “冥冥中,我有一种感觉,我现在很需要方才的那把战戟,以及恢复往日的记忆!” “否则……我打不过这家伙!” 武士刀一甩,杨莹被抽飞出几米开外,旋即再度飞扑上前,与贼寇缠斗在一处。 杨莹身体封印尽数破除,在无形中力量的加持下,能与贼寇做短时间的缠斗。 但杨莹的攻击毫无章法,只能被动的抵抗,身上多出无数细密的伤口。 此时,棺椁中传来王斌的喊声:“李先生,好了没有,我咋一点感觉都没有?” 刹那间,我如同被五雷轰顶,整个人呆滞的站在原地。 我错了,大错特错! 传闻中西陵王容貌俊秀美丽似妇人,为人温文尔雅,但上阵杀敌时,对敌军来说少了几分震慑力。 因此西陵王下令,打造一副狰狞的鬼脸面具,每次上阵杀敌之前,都要戴上面具。 在看到鬼脸,并联想到西陵王本人时,敌人无不闻风丧胆,望风而逃! 而王斌的那张猥琐小白脸,可算不得俊俏。 有没有一种可能,西陵王原本就是女人!? 爷爷给我留下的画卷中说,跟随马儿前行,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西陵王本人。 而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实际并非是王斌,而是蹲在地上,正在试图抢救慕容长青的杨莹! 慕容长青被马撞飞以后躺在地上,身子被杨莹挡得严严实实! 我的目光被慕容长青吸引,觉得跟在旁边的杨莹,是无关紧要的人物,并被杨莹的思路引到王斌的身上。 杨莹是西陵王,早就有了蛛丝马迹,只是我并没有发现而已。 比如第一次遇见阴兵过道时,那些阴兵朝着我齐齐下跪,但第二次见我时,只是停下而已。 其实他们跪拜的并非是我,而是站在我身后的杨莹! 之前叩拜王斌也是如此,因为杨莹正搀扶着王斌,阴兵才会叩拜。 杨莹在看到西陵王的脸谱以后,下意识的就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与脸谱产生的奇异的呼应,自身体内被灌注入能量。 可惜我只认为,杨莹是受到了西陵王脸谱的侵袭,并没有往深处想。 关乎性命的十分钟,已经被我们拼了命给争取到,却因为我的疏忽,让所有人陷入丧命都不绝境! 没有恢复记忆的杨莹,身上已经多出无数细密的伤口,根本不会是贼寇的对手。 我刚想朝着杨莹喊,要她不要管我们,自己快往洞穴外的方向跑,至少能活一个是一个。 可棺盖忽然被顶开,浑身沐浴着暗红色血焰之气的王斌,单手持着战戟,怒冲向贼寇。 “孽畜,受死!” 听到声音的贼寇,不顾追杀杨莹,转身迎上王斌。 糟糕,西陵王曾使用过的战戟,在超度咒语的加持之下,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力量。 手持战戟的王斌,只是沾染到这股力量而已,并非是真成了西陵王! 他的战斗力,和西陵王甚至贼寇,都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双方交错只是瞬间的事,我根本来不及阻止。 刹那之间,浓郁阴力产生的气浪,将我整个掀飞出去! 雾气渐渐消散,等我回过神时,王斌虎口流血,狼狈的躺在地上,战戟也被丢在一旁。 而贼寇却手持武士刀,完好无损的站着。 结束了么…… 第八十章 将相无种,英雄无处 咻的一阵风吹过,贼寇的残影如砂砾般消失,只剩一把锈迹斑斑的武士道掉落,作为他曾出现过的证明。 咳咳—— 王斌喷出两口血痰,冲着我咧嘴一笑道:“李先生,你看我刚才一刀牛逼不?” 我彻底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慕容长青的怀里,向着王斌伸出大拇指,“牛逼。” 凭一缕刀气,仗着必胜的信念与拼死的气势,险中求胜竟杀死强过自己数倍的对手,牛逼二字绝对算不上过分。 王斌强撑着受伤的身子,想要捡地上的战戟时,我赶忙出言阻止。 “方才一击,你受了反震之力的暗伤,绝不能再举起重物,以免伤上加伤。” 一向怕死的王斌,竟然大大咧咧的道:“没事,这可是我的武器,拿着这个伤不着我。” “对了李先生,你觉得我刚才的一招叫什么比较好?” “得起个霸气一点的名字,以后降妖除魔的时候,这就是绝招,喊出来的时候必须霸道威武,还不能中二。” “你觉得……雷霆半月斩,或者惊天浪涛杀,这两个名字哪个比较好?” 在王斌即将触碰到战戟的刹那,战戟竟像是有了自我意识,凭空浮现在半空,缓缓飘荡入杨莹的手中。 杨莹单手抓住,轻盈舞动了两下,方才摘下面具,小碎步跑到我身前,“哥哥,我能感应到刀灵对我特别亲近。” 看着手持战戟,举重若轻的杨莹,我颇有无奈的看了一眼王斌,随即说道:“因为你才是真正的西陵王。” 杨莹曾冒险午夜带着我和慕容长青进山,面对阴兵时格外从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女孩。 原本挂在王斌腰间的虎符,也自行脱离后,拴在了杨莹的腰间。 王斌瞬间就傻了,“李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无奈道:“抱歉,是我弄错了,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小莹才是西陵王。” “这不可能!”王斌虽然嘴硬,语气却有些惊慌的道:“如果我不是西陵王,刚才为什么能一刀下去,把你们都打不过的贼寇给干死了?” “运气而已。” 沉寂几秒钟后,王斌哎呦一声捂着流血的手躺在地上,“完了,怪不得我觉得浑身疼,肯定是内脏全部大出血。” 我强忍着虚弱走上前,替王斌把脉后回道:“你只是受了点内伤而已,回去躺两天就好。” “哎呦,我的手怎么全是血,肯定是骨头缝被那家伙给打碎。” 我耐心解释说:“是虎口震裂,没有太大关系。” 王斌哼哼唧唧的根本听不进去,“李先生……你,你代纸了没有,我想写一份遗言。” 无奈,我将地上的王斌强行搀扶起,“西陵王也是人生肉长,你是不是他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曾一刀砍死了比你强大无数倍的妖魔。就算西陵王在世,也只能如此。” “像你这种英雄,绝不会轻易倒下。” 王斌这才站稳身形,将信将疑的问:“我真是英雄?” “是。而且你前途无量,兴许以后比西陵王更厉害。” 王斌眼神中光芒更盛,“那……我以后该怎么做?” 为了将王斌敷衍过去,免得他躺在地上继续闹腾,我编了个瞎话道:“你本医术精良,回去以后立即将按摩会所关闭,专心行医救人,强身健体。” “待日后你的机缘到来,自有机会降妖除魔。” 杨莹身上伤势并不严重,简单包扎后,从腰间取出精致虎符,捧着递给王斌,俏脸上带着笑容道:“王医生,送给你。” 王斌愕然半晌,始终没有伸手接过虎符,惊声道:“小莹,你手里的东西价值几千万,足够买下无数个村子,可不能胡乱送人的!” 杨莹摇了摇头,强行塞入王斌的手中,“你杀死贼寇救了我们,这是给你的纪念品。” “这东西真给我?” “真的!你如果不收,我可生气了。” 王斌忐忑的拿着虎符,走到我身前询问道:“李先生,我拿着这东西,不会违法吧。” “物品的主人赠与你,当然不违法。” “那我也不舍得卖。”王斌得意洋洋的道:“我救了西陵王,岂不是比西陵王还要牛逼,这东西就是证物,以后得留着传家!” …… 以免夜长梦多,我恢复些许力气后,便让杨莹躺回棺椁中,为她诵唱咒决。 十分钟过后,伴随着一阵璀璨华光,在大量的能量灌注下,杨莹凭空长出一米八多的身高,手持战戟格外英姿飒爽。 杏仁眼双眼皮,琼鼻一点朱唇可人,正如传说一般貌美。 似乎结合了两世的记忆,且今世记忆与性格作为主导。 对于杨莹来说,就像是看了一场感人至深,且身临其境的电影,除实力增强以外,本身并没有太大变化。 杨莹从棺椁走出后,俏脸殷红的凑近慕容长青,“慕容姐姐,我……我的衣服太紧,勒得很疼,能不能把衣服借给我一件?” 慕容长青直接把我的外套拽下递给杨莹,而后淡淡的说了句,“裤子。” 还好我穿了条红色的秋裤,虽然有些扎眼,但至少能遮着身子。 杨莹看着穿白色背心,大红色秋裤的我,颇有些尴尬的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无妨,穿吧。” 王斌嘿嘿笑着凑上前,“小莹,你衣服勒得太紧不好脱,要不要我帮忙?” 杨莹美眸警惕望着王斌,“你去拐口的地方等着,在我换好衣服之前,绝对不能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 “可是我刚才……” “没有可是,快去!” 望着灰溜溜离开的王斌,我心中暗想,曾经西陵王的人格,对杨莹多少还是有些影响。 杨莹已经背身站在拐角处,愤懑的朝着这边喊道:“李先生也是男人,为什么不让他也避开?” “因为我相信天赐哥哥!” 我主动背过身去,等杨莹换好衣服以后,才沉声询问道:“你已拥有曾经西陵王的实力,有没有想过今后去处?” 杨莹有些慌了,“你不打算带我离开了么?” “你已今非昔比,我需要再次征求你的意见。” “我想跟着你们一起走,以后让我干啥都行!” …… 吴墨的伤势在皮不在骨,与他的孙子一起,留在枣庄的王斌家里养伤。 我和慕容长青耗尽力气,躺在床上几乎没有多余的力气,就连起床上厕所,都累得浑身虚汗。 三日之后,秦茵的救援队伍赶到,我与慕容长青在杨莹的照顾下,被担架抬上后车厢,一路躺着前往珠州。 第八十一章 风雨将至,格局诡变 在路上的车子里休息了三天,等赶到珠州古玩街时,我与慕容长青已经能下车走动。 路上时我就听说,戴天晴有了新的班底,秦茵已经离开了总部。 我们回去的时候,秦茵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喝茶,瞥见我进门时,颇有些阴阳怪气的道:“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 “戴天晴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一句闲杂人等不能参与肃清者联盟核心事宜,就赶着我们离开。” 我不由皱眉,“她赶你们出来?” “是一个叫伊兵的家伙,不由分说的就让我们走,还说是等你回来以后,去找他一趟。” “好,我稍后会去。” “别高兴太早,你和姓戴的老情人恐怕见不了面。她现在已经举办了升任仪式,是肃清者联盟的东南总督,外加上大红人,都快赶得上一线明星了。” 说着,秦茵用平板电脑打开一段视频,随手扔给我。 视频显示的时间是十天前,也就是我刚离开珠州的次日,珠州全城放假停产,参加肃清者联盟的庆典。 原本作为幕后组织的肃清者联盟,已经压过警署与军方,成为了保卫珠州的中坚力量。 不仅是珠州,整个国土范围内,每一个省份的肃清者联盟,都已经在各方势力的拥护下,成了人尽皆知的存在。 各大媒体社交网站的主页,刊登的视频照片,全是肃清者联盟成员,与鬼物厮杀时的场景。 另外,肃清者联盟全面向各大高校,以及面向社会招收人才。 玄而又玄的鬼物,经过技术人员对视频的特殊加工,出现在大众视野之内。 我点开其中一个视频,发现模糊的视频场景,赫然就是岳景新区的荒山! 戴天晴手持长剑,周身笼罩灵光宛若神明,一剑斩落铜甲尸的头颅…… 这不可能! 当初在岳景新区,我和戴天晴都差点身死,绝不可能有任何人增援,是什么人在拍照片!? 还有与凤仙之间的战斗,公墓区战麦门冬,这些视频被剪辑得七零八落,唯独少了我的身影。 单从视频上来看,戴天晴倒真成了珠州英雄般的存在! 秦茵似笑非笑的翻开评论区,“视频点击量破十亿,评论区有二十三万条,任何一个明星,都没有你老情人这么火热。” “外加上她那可人的小脸,身材,瞬间就成了国民女神。” “另外在她的接任仪式上,曾公开表示过,自己没有男朋友哦。” 另一个视频,是戴天晴的接任仪式。 她坐在一辆军绿色的卡车里,在珠州最长的主干道上游行,周遭围观者人山人海,抛掷鲜花,呼喊口号,好不热闹。 一身银白制服,胸口挂满勋章的戴天晴,站在主席台前接受采访时,其中一个记者问:“戴总督,您已经成了珠州全民偶像,请问您有没有另一半呢?” 戴天晴毫不犹豫的道:“没有。” 咔嚓—— 平板电脑关闭,秦澜随手将平板扔在沙发上,抱着我的胳膊嗲声嗲气的道:“什么狗屁总督,黑跟非域人似的,干干瘪瘪的身材,我师父才不稀罕。” 秦茵瞧热闹不嫌事大,笑着道:“小澜,虽说你话糙理不糙,但这话在家说说也就得了,现在站大街上喊一声,估计会被一群男人打。” 慕容长青带着杨莹进门,原本懒懒散散不拿我当回事的秦茵,吓得噌一声从座位上站起。 “师……师父。” 慕容长青微微点头,憋了半天想出四个字,“最近可好?” “都好。” 我将像树袋熊似缠着我的秦澜从胳膊上拽下,“你也是个大姑娘了,需要知道自重。” “是你!?” 秦澜看到慕容长青时,美眸喷涌出愤怒火焰。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金光自秦澜体表涌动,旋即她咒决转换。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雷光速现,覆映吾身!” 金光霎时间转化为雷法,没想到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秦澜竟能将雷法修炼到这种程度! 倘若假以时日,她在道法上的造诣,绝不会弱于我。 这时我才想起,之前我被慕容兰文坑得重伤,又在穿上发生旖旎一幕,被秦澜听了个正着。 现在看到长相一模一样的慕容长青,她自然要拼命。 还没等我阻拦,一旁的秦茵就拽住了秦澜的胳膊,“小澜,你认错了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妈,你别拦我,今天我不弄死她,就是她弄死我。” 慕容长青先是一惊,旋即后退一步,“小姑娘,你我从未见过,何来仇怨?” “你**的少装蒜,我闻着你的*味就知道你个……” 在秦澜要拼命时,我强忍着身体虚弱,指尖轻点秦澜的眉心,帮助其静心明目。 秦澜窥探到慕容长青的灵魂时,自己也傻了眼,“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短暂沉默后,秦澜也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赶忙惶恐低头道:“对不起。” “无妨。” 慕容长青四下环顾后,微微点头道:“你住哪?” “楼上左拐,尽头靠阳光的房间。” “伤势愈合之前,我都在房间中休息养伤,饭菜送到门口就好。” 慕容长青飘然离去,秦澜傻站在原地愣神良久,错愕询问:“师父,她住你房间,你住哪?” “住一起。” 刹那间,秦澜俏脸阴沉,体表雷光再度涌动,“我现在能不能找她去拼命?” “不能。” 我淡然声道:“雷法修炼的不错,可这东西不是对付自己人用的。我与慕容长青早年相识。” “当初为帮你凝聚肉身,她帮了不少的忙,否则你现在还是一具灵体。” “世界即要变天,你还需多加修炼。否则无需等你窝里斗,就会有人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秦澜美眸含着泪珠,滚了几滚始终没有落下。 门口,杨莹怯生生的站着,“哥哥,我进去需要换鞋吗?” “不用。” 正当杨莹要进门时,秦澜不可置信的指着杨莹,“从外面带回来一个还不够,你还弄来一对?” “为什么一个路人都能轮的上,偏偏我就不行!?” 原本要进门的杨莹,被秦澜吼这么一嗓子,又吓得退了回去。 我瞪了秦澜一眼,“你再满口胡言,我就将你逐出师门!” “我……” “回屋反省,闭门思过!没有彻底施展出八神咒之前,不许出门!” 秦澜气得跺了跺脚,气哼哼的回了屋。 抬头看了一眼,确定慕容长青已经回屋后,秦茵这才敢翘起二郎腿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杨莹。 “怎么,你收下我师父还不够,又带回来一个漂亮小姑娘?” “她就是我带回来的西陵王转世者,曾经赫赫威名的万人敌——高长恭。” 秦茵再度吓得站起身,擦拭去额头冷汗,冲着杨莹尴尬一笑。 回之一笑后,杨莹将怀中装有战戟的长木匣递到我手中,声色少有庄重的道:“天赐哥哥,我叫杨莹,不是什么西陵王。” “至于之前的回忆,我就当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不打算再深究。” 我不由眉头一紧,“可是……” “你不用担心。在车上的三天里,我已经将自身力量尽数灌注入战戟重,持有此戟,就能使用我的力量。” “现在我把战戟送给天赐哥哥,希望你能妥善处置。” 感受着木盒中战戟磅礴的力量,我再度询问说:“传闻中西陵王力可通天,你真愿意放弃这种本事?” “西陵王的身份,估计我已经放弃过一次。否则投胎转世时,也不会选择做一个普通的女孩。” 第八十二章 白发托孤,波谲云诡 我点了点头,“你既已意决,就按照原本的计划,在秦茵的手下帮忙做事。” 秦茵一脸茫然,“跟我能做什么?” “杨莹天资聪慧,有她帮你打理生意,绝对事半功倍。” 杨莹颇有些忐忑的望着秦茵,怯生生的道:“我以前跟先生学过写字,不知能不能做好。” 没有西陵王的力量作为支撑,现在的杨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秦茵绕着她上下细细打量了几圈,一直观察到杨莹耳根通红的时候,她才笑着环住杨莹腰肢。 “这女孩我喜欢,以后就跟我混了。” “谢谢董事长!” “别这么生分,以后就叫姐姐。” “谢谢……姐姐。” 我没有理会秦茵与杨莹腻歪,而是立即回到房间,开始搜索调查我走之后,珠州发生的大事小情。 肃清者联盟势力浮出水面,原本作为都市传说的魑魅魍魉铺张宣传,实力最顶尖的年轻一辈高手戴天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些看似无厘头的背后,必定是波谲云诡! 以李芳的性格,之所以做出如此大的决定,肯定是有要紧事发生。 看着盘膝坐在床上,边打坐调戏,边看着电视的慕容长青,我吩咐道:“如今情势不容乐观,你来到珠州以后,尽量待在房间里,千万不要抛头露面。” “陆鹤鸣就在地下室待着,你有事可以找她。” “知道了。” 正当我掏出手机,打算拨打李芳的电话,询问事情经过时,电话铃声忽然想起,竟是李芳打来的。 接通以后,电话那头李芳的声音略显得疲惫。 “李先生,这一趟去枣庄,西陵王找到了没有?” 我声色微凛道:“找没找到,您的情报网恐怕了解得比我还要清楚。” 稍有寂静后,电话那头李芳呵呵一笑,感慨似的道:“你这是嫌我在珠州闹了大动静,没有跟你打招呼。” 我沉默以对,算是默认。 长叹一声后,李芳颇有疲惫的撂下一句,“如果你还愿意见我这个老头子,就来一趟西区公园,我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西区公园? 张津赫等人之前就是埋葬在这里,后被财阀集团的人复活,李芳去那里干什么? 我愣神时,李芳缓叹一声问:“非得要我这个老头子,舍下老脸来求你吗?” “我这就过去。” …… 专门为陆鹤鸣建的三层地下室,隔绝了阳气,勉强能模拟出地府的环境。 敲开门,我询问说:“这里住着可还习惯?” 陆鹤鸣朝着我伸出大拇指,“兄弟,你办事是真讲究。再往上一点热得慌,往下一点就凿开了地下水,这里住着刚刚好。” “哎?兄弟,你背后背着的木匣子是啥?” “送你的。” 我思前想后,觉得能驾驭得了这把重达百斤的战戟,并能承受住西陵王强大力量的,也就只有陆鹤鸣一人。 木匣打开,陆鹤鸣看到战戟时,不由眼前一亮,“真他娘是个好东西!兄弟,你哪弄来的?” 话音未落,战戟中属于西陵王的力量激荡而出,陆鹤鸣顿时脸色潮红,惊骇声道:“你把西陵王的坟给刨了?” “是。西陵王已甘愿退隐,以后这东西就交给你来掌管。” 陆鹤鸣挥舞两下后,将战戟揣进口袋,眼神中难以抑制的流露出兴奋光芒。 “有了战戟加持,我的实力至少能提升一倍。” “如果没什么事,就跟我出去走一趟。” 陆鹤鸣兴冲冲的挥舞了两下战戟,“兄弟你尽快开口,这次让我砍谁?” “谁也不砍,见一个老人而已。” …… 下午两点钟,正是外头最堵车的时候。 陆鹤鸣拖着轮椅,沿着小路疾驰而去,没多会儿就来到了西区公墓的公园。 循着气息,我在一处花圃前,看到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正推着穿有白色病号服的李芳,缓缓的走在石板路上。 我吩咐陆鹤鸣在原地等待,缓步走到近前时,却惊愕的发现,李芳此时气血异常旺盛,面色朱红,体内血液流速比正常人快上三倍不止! 身体器官疯狂加速运行,血旺而气衰,这分明是回光返照的征兆! 李芳一如既往冲我露出慈祥笑容,“李先生,你这次不仅找到了西陵王,还灭杀两千贼寇阴兵,这一番壮举,我真是自愧不如。”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有你和小戴这种人才,我看伊兵也快该和我一起歇着了。” 我凝重声道:“您这身体……” “我活不过一个月。” 说出这句话时,李芳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哀默,“其实从十年前,我就已经是该入土的人。” “肃清者联盟的血煞之力,受到毒素侵扰的同时,也让身体超负荷运转,而我的心脏早就开始承受不住。” “是张令德的科研机构,给我制造了这么个血泵,才又苟延残喘,拖着肃清者联盟这棵大树,硬生生发展了十年。” 我惊愕声道:“您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才让戴天晴匆忙上任!?” “是,也不是。” 李芳缓缓解释说:“我的老师张津赫复活以后,肯定会在尽量短时间内拉帮结派,并迅速收拢势力。” “我让小戴取代你做总督,实际早就有了计划,只等着你从枣庄回来以后,再告诉你。” 李芳这如意算盘,打得当真不错。 乱世英雄四方起,在这么个波谲云诡的敏感时期,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因此冲锋陷阵的,才都是肃清者联盟的普通人,亦或者孙铁柱这些杂牌军。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像张津赫与李芳这种大家伙都懂得这个道理,因此都是藏在背后暗中谋划。 可现如今,李芳竟让戴天晴去当出头鸟! 若是当初我在珠州,绝对会拼命阻止这件事! 见李芳这幅病恹恹的模样,我总不能冲着他撒气,只能无奈说道:“您身上的病,我有办法治好。但只求您一件事……” 还没等我说完,李芳就打断道:“你是想让那个叫秦澜的小姑娘治好我的病,让我上台取代戴天晴?” “没错。” “这二者都不可。” 我愠声怒问:“为什么!?” “其一,叫秦澜的小姑娘虽说肉身和灵魂都是圆满,可她还太小,就像是拥有活水源头的一汪清泉。” “而我的身体,就像是沙漠中即将干枯的巨大湖泊,已是油尽灯枯,再没有半点抢救可能。” 我不信邪,咬牙尝试着搭着李芳的手腕,向着其中灌注道家真气,修补其受损的身体。 可灵力灌注以后,竟如泥牛入海一般,没有掀起丁点的波澜。 这一刻我才知道,李芳说的没有半句假话。 他……真的快死了。 “第二,肃清者联盟已经不需要我这种老家伙,而是需要一个众人膜拜崇敬的标杆。” “小戴模样算得上千里挑一,年轻有为,更是刚直不阿,学你们年轻人的话,她这种就是完美女神。” 李芳呵呵笑道:“有她在肃清者联盟,以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吾道不孤。” 我声色微凛,“如果我不答应呢?” “李先生,虽说你实力增强了许多,可我要想杀你,站在那边的大个子可拦不住。” 刹那之间,我从天灵盖凉到脚底板,李芳眼神中浓郁的杀机,竟让我生不出抵抗的勇气! 我手掌伸入口袋,悄悄抓住李芳曾给我的心脏控制器。 如果他老糊涂对我出手,我就得赌一把,能不能在他动手之前,将这个按钮给按下! 第八十三章 送终之路,鱼死网破 陆鹤鸣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等再次出现时,已将战戟横在李芳的脖颈处。 “老东西,你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同样冷眼死盯着李芳,随时准备对他动手! 今天之所以让陆鹤鸣护送我前来,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以我一个人的实力,在李芳的手中根本不可能有动手的机会。 只需陆鹤鸣拖住零点一秒,让我按下心脏的控制器,就能让李芳一命呜呼。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说李芳曾今救过我的命,但我不得不为这一刻做准备。 虽被力气挟持着,李芳却仍然一副风轻云淡模样,轻笑着道:“李先生,看到你的这位朋友实力精进,我更放心了许多。” “只可惜,你们的刀用错了地方。” 李芳抓着战戟的刀刃,指尖轻轻那么一弹,陆鹤鸣握着戟身的手掌就猛然开始震颤。 剧烈嗡鸣声后,战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只剩满目骇然的陆鹤鸣。 李芳平静声说:“李先生,你也不用抓着控制器不放。如果哪天我真死了,你还有小戴,以及你身边的所有朋友,当然除了不懂修炼的秦茵,都会在一天之内死绝。” 一招击退陆鹤鸣,证明李芳血脉虽有干枯,却仍有杀我的实力。 能杀我,却又把自己至关重要的控制器交给我,这李芳到底想干什么!? 还没等我发问,李芳就攥着我的手,神色格外凝重的道:“李先生,我这辈子没求过人,但今天想求你一件事。” “就算不看我的面子,看在世界亿万生灵的份上,你也必须答应我。” 虽说李芳感情真挚,我却并未收到裹挟。 “亿万生灵与我何干?我此生行事,不亏欠任何人分毫!” 我沉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今天你不说清楚,我绝不会帮忙。” 这时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出现,从里头下来两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还费劲的抬出了个冰棺。 “是哪位叫的殡葬服务?” “是我,请你们稍等一会。” 李芳冲着二人摆了摆手,旋即恳切声道:“李先生,我做的这一切,绝对不是为了要害死小戴,而是要救她的性命!” “当然,我要救的人也包括你!” 我瞬间懵了,“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月后的今天,让小戴为我举办全城最为隆重的葬礼,冰棺要绕城一圈之后,在我置身的公园下葬。” “待会儿宣布我已死的消息,务必让全城的人都知道!” “还有最后一件事……” 李芳朝着我招了招手,等我侧耳过去,听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后,气息戛然而止。 李芳的身子,无力的耷拉在轮椅上,一切生命征兆瞬间消失。 霎时间,我将掌心贴在李芳的天灵盖处,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块石头,没有丁点活人的气息。 李芳死了,突然到我无法想象。 陆鹤鸣也凑到近前,试探着摸了摸李芳的鼻息,惊得后退一步道:“这老家伙真没气了!怎么连灵魂也没有,难道是魂飞魄散?”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上前,抬着李芳的尸体,放入冰棺之中。 司机老头目睹全程,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宽慰说道:“我在殡葬行业做多了,像你家老人这种情况,也是见过几次。” “老人毫无痛苦的交代过后世离开,这是功德圆满,走得不遭罪,家里发丧要喜丧。” “年轻人,看开点。” …… 李芳走得不明不白,直到跟随丧葬车一起离开的路上,我看到李芳已经冻硬了的尸体后,才感觉到悲伤。 财阀集团袭击,是李芳帮我解了围。 墨玉珠的收集,甚至秦澜的线索,也都是李芳的势力帮忙提供。 这个老人帮了我太多的忙,以至于他临终前的遗愿,我良心驱使下,不得不去完成。 更何况,李芳的要求也不高,仅仅希望停尸一个月后,为他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而已。 路上,陆鹤鸣小声嘟囔道:“兄弟,你也别太难过。这一趟过去,咱们也算给他送终了。” 前面的司机喊道:“两位,尸体要送哪?” 原本我想着,要把尸体送回肃清者联盟总部,至少让伊兵等人知道这事。 可仔细想想,既然临终之前李芳只叫了我一个人,就证明想让我带着他的肉身离开。 …… 回肃清者联盟的路上,我看到全城大大小小的道路,全部都被铁丝往封死,以至于车子根本没办法通过。 还没等我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司机一声卧槽,后座的两个人也跟着齐齐的跳下车,冲到路面上,不知在捡拾着什么。 我打开车窗,赫然有几张鲜红的百元大钞,顺着车窗飘入。 陆鹤鸣手里攥着钱,迟钝几秒后兴奋跳下车,满地捡钱时欣喜喊道:“兄弟,还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快下来一起捡啊!” 我看到道路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洒水机。原本应该是朝着里头注水,而后从上头喷出水雾,净化路面的。 可是今天,从里头喷出的却是大把大把的钞票。 浩荡的车队两旁,贴着大量的招标广告,“津赫集团现场招收人才,免费培训,可短期内培养成诛杀恶灵的得道高手。” “一旦培训成功,月薪十万,奖金另算……” 当街撒钱,红潮带动人潮,大街小巷被行人占满,交通全部瘫痪,却没有一个人抱怨。 因为所有的人,都趴在地上忙不迭的捡钱。 我拍了拍陆鹤鸣的肩膀,“别捡了,这玩意家里有的事。” 陆鹤鸣稍有愣神,这才不好意思的挠头笑道:“兄弟,我这就把棺椁帮你运回去。” “不用,我来。” 我吩咐墨如初弄几条绳子,将充电的冰棺绑在我背上,独自背着沉重的冰棺,费力的走在路上。 “卧槽,这谁啊?” “真特么晦气。” “滚开,挡着我捡钱了。” “哎,哎,把脚挪开,你踩着我的手!” …… 捡钱的人骂骂咧咧,直到陆鹤鸣抽出战戟,站在前头为我开道的时候,这群人才闭上嘴巴。 见我走得吃力,陆鹤鸣有些担忧的询问道:“兄弟,要不要我帮忙抬一会?” “不用。” 我擦拭去额头冷汗,强忍着脚步虚浮道:“当初财阀的人把四合院给围了,李芳就是走这条路救的我。” “我走这一趟,棺材不落地,也算是给他送终了。” 车队中的一辆劳斯莱斯停下,从车上下来一身材颀长,容貌俊朗的年轻人。 我认出,这张是西陵王的脸。可里头的灵魂,却让我有些看不透。 男人健步向我走来时,笑呵呵的挥了挥手,“小芳,你在这里跟我耍什么猴戏呢?” 小芳?他叫的是李芳! 这个世上敢将李芳称呼作小芳的人,就只有李芳的恩师——张津赫! 果然如我所料,张津赫附身入西陵王的肉身之中! 陆鹤鸣手持战戟拦下张津赫,冷声质问道:“你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这里没有叫小芳的。” 双方对峙的刹那,张津赫单掌拍在战戟的刀背处,陆鹤鸣登时踉跄后退数步。 张津赫缓步向前,目露警惕在离我三米远处站定,用不符长相的低沉沙哑声道:“小家伙,把你背上的棺椁放下。” 噌—— 追上来的陆鹤鸣刀光乍然闪过,张津赫躲闪不及,左边袖袍竟被划过一道刀口。 与此同时,我脚下亮起五行八卦阵纹,冷眼怒视着张津赫。 今天只要他敢捣乱,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拖着他下地狱。 命门沟通天地,释放出的道法威能将增强无数倍,张津赫警惕的看了我一眼,旋即向后倒退一步。 第八十四章 刀光剑影,暗潮涌动 人群中一道残影闪过,伊兵站在我的身前,冷眼盯着张津赫道:“怎么,你想鱼死网破?” 刀光剑影,咒法浮现,周遭围观的群人吓得四散离去。 剩下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家伙,站在远处观望,也被后来赶到的大批肃清者联盟队伍,尽数驱离现场。 街道两头,尽是穿着银色制服,手持白色行李箱的肃清者联盟成员。 这些行李箱经过特殊改装过,里面是科研站制造出的精良武器,能趋避厉鬼的同时,对人的伤害也极大。 从张津赫的车队里,也跳出了上百个身着西装,拎着箱子的人。 张津赫不愧是肃清者联盟的鼻祖,短时间内竟培训出与肃清者联盟一模一样的队伍! 只不过肃清者联盟成员的数量,比张津赫的人多好几倍,而且在不断的增援着。 张津赫环视众人,依旧只是风轻云淡的道:“今天我来,绝对没有恶意。” “棺材里装着的是我徒弟,就算是给他送最后一程,也该我参与才是。” 还没等我开口,伊兵一改之前笑眯眯的模样,板着一张肥脸,杀意凛冽的道:“你是肃清者联盟的叛徒,没资格给李老送终!” 张津赫依旧不以为意,面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和蔼笑容,“小胖子,当年你一身功夫,都是从我这里学到的。” “你现在觉得,你能用当年的功夫,反过来对付我?” 我冷声道:“至少有我们三个在,你动不了这具棺椁。” “我没事动一具棺材做什么。” 张津赫轻笑一声道:“只是你们太不了解小芳,他这家伙从小时候就狡诈多端,几次我都差点被他给骗了。” “兴许他现在正躲在棺材里,看着我们几个人闹笑话呢。” 陆鹤鸣刀尖指着张津赫的脖颈,“滚特么犊子,我兄弟现在心情不好,你再多逼逼一句,剁你狗头!” “呵呵,恐怕你不是我的对手。” 刹那间陆鹤鸣随风而动,战戟舞出金戈铁马声,一旁伊兵迅速从行李箱中抽出一柄乌金色长刀,诡异出现在张津赫身后。 我酝酿道家真气,随时准备殊死一搏时,张津赫迅速抽身飞退,站在了车顶上。 “停!我今天来,不是和你们动手的!” 陆鹤鸣这才骂骂咧咧的收刀,“那就滚一边去别挡道!老子虽然打架赢的少,但拼命还真没输过谁!” “让你的车队滚蛋,别拦在路上跟屎蹶子似的。” 张津赫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怒瞪了陆鹤鸣一眼,却无奈的坐回车里,并吩咐前头的车子也让开一条路。 我背着李芳的棺椁继续上路,这里离四合院的位置,已经不远。 伊兵脸色有些难看,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反而宽慰说道:“李老的病情,我们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之前他把控制心脏的钥匙交给你时,就已经料想到会有今天。” “能撑到今天才倒下,李老已经竭尽全力,今天能向你交代过事宜以后,走在他生前最喜欢的公园里,对他来说也算是最好的解脱。” …… 来到四合院以后,我专门腾出一个房间,来停放李芳的尸体。 伊兵跟着我来到客厅,我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前额,“您今天来找我,应该不止是为了安慰我这么简单。” 从身上取出一个木匣后,伊兵直截了当的道:“李老已经交代过我,他死之后,你将继承他的全部遗产。” “里面有什么?” “一张一千亿的银行卡,还有肃清者联盟各隐秘基地通用的备份钥匙。这钥匙除了之外,就只有作为现任总督的戴天晴才有。” 我没有将盒子打开,直接推了回去,“东西你拿走,肃清者联盟的东西,留在你手里应该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东西不是肃清者联盟的,而属于李老私人。如果你不要,就等下葬那天,随同尸体一把火烧了,送还给他。” 说罢,伊兵起身离去。 我怀里抱着木盒,在客厅里呆坐了一下午。 李芳死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心里不好过。 除了秦澜小心翼翼的给我倒了一杯茶水送来以外,其余人没敢多做打搅。 自出山以来,我虽历经艰难险阻,却屡屡逢凶化吉,死里逃生,从未有过不幸。 如今曾救过我的老人,就冷冰冰的躺在棺椁中,我仍有些不敢相信。 李芳活着的时候,我对他心存抵触与畏惧。 再打开房间里的灯,看到那具僵硬得丝毫不会动弹,甚至浮现起尸斑的李芳时,再没有半点畏惧,有的只是深深哀默。 慕容长青敲了敲房门,“喂,我饿了。” “去找秦澜。这里的琐事,都是她负责。” “那小姑娘准备了所有人的饭食,唯独没准备我的。” 我这才无奈的关上房门,想着自己一整天也什么都没事,便打算去厨房随便弄点东西,填饱肚子。 等我推开厨房门时,却发现锅子里腾腾冒着热气,秦澜围着围裙正忙碌着。 见到我时,秦澜面上露出一如既往的恬然笑容,“师父先在外面等一会,饭菜马上就好。” 刚在餐桌坐定,秦澜就端来一锅白粥,外加上小咸菜和白煮蛋。 “师父和慕容都是病人,不能吃太荤腥的东西,我特地给你们做了这些。” “多谢。” 在给慕容长青呈汤时,秦澜压低声音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句,“长辈去世,我师父心情不好,你待会儿好好劝他几句!” 我五感格外敏锐,这会儿也只能假装没听见。 慕容长青稍有愣神,美眸望着我憋了许久,才勉强挤出一句:“人既已死,你伤心也是徒劳,修道者理应豁达明悟生死,你的道行应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喂,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秦澜嗔怒瞪了慕容长青一眼,她却疑惑道:“不是你让我说的么?” “我……” 秦澜一时语愕,郁郁的坐下埋头吃饭,不时偷偷瞥我一眼,看我有没有生气。 吃光最后一碗,我撂下碗筷说了声多谢,便带着慕容长青回了房间。 从月上柳梢,到明月正中,打坐结束的慕容长青摸了摸肚子,“秦澜熬粥清甜可人,只可惜……” “没吃饱?” “是。” 初春已过,夏风醺暖。 古玩一条街过了十二点以后,已经有不少来摆摊卖烧烤和啤酒的,阵阵香味顺着窗口飘入,引得我也有些发馋。 “想不想尝一尝世俗间的美味?” “能吃得饱便可。” 慕容长青戴着个巨大的鸭舌帽,与我一同穿着睡衣,到楼下不远处的烧烤摊落座。 冰镇扎啤上来,我一口喝下去,凉气顺着口腔冰得整个大脑都开始哆嗦。 我觉得白日里浑浑噩噩的脑袋,这会儿清醒了许多。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李天赐,喝酒只会堕落意志,使人落入世俗无法自拔。” “记得最初见面时,你吃饭都按着数咀嚼,极为注重修行,如今这是怎么了?” “酒是粮食精,越活越年轻,不信你试一试。” 慕容长青一把将我递过来的酒给推翻,“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干脆直接打开啤酒桶的盖子,仰头喝了一口,再嚼满嘴流油的羊肉时,味道都增添了几分。 “你有你道,我有我道。我心中明悟,又何须你再多言。” 看到慕容长青美眸肃然,正襟危坐在油腻腻的烧烤摊前,吃饭都小心翼翼的时候,我就已经心中明悟。 虽说坐在一张桌子上,但她终究不属于这里。 第八十五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 一队黑色轿车停在烧烤摊两侧,从里头下来五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拎手提箱的男人,将整个烧烤摊给包围。 霎时间,露天吃饭的七八桌人,吓得都慌张撂下碗筷,匆忙离开。 老板娘急了,“哎,你们还都没给钱呢!” 张津赫从人群中走出,从兜里抽出厚厚一沓红色钞票,“今天这里我包场了。” 老板娘看着阵仗不对,吓得又缩回屋里,钱也不敢拿。 “钱拿着。” 不知是真心善还是假仁义,张津赫还是把钱从窗户扔进了屋子。 慕容长青要起身,被我按住了肩膀。 今天与伊兵碰面时,已经了解过张津赫的底细。 张津赫代表的,只是珠州地区财阀集团的首领,真正的财阀集团很大,肃清者联盟同样很大。 像李芳和张津赫这种强者,放在珠州能压一片天,但对天下大局来说,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颗比较大的棋子。 张津赫要杀我,就相当于挑起战争,因此他绝不敢轻易动手。 “李先生,今天的事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因此带着礼物特地来道歉。” 话落,张津赫将一个木头盒子放在桌上。 打开木盒以后,里头竟然装着的是一堆墨玉石碎片! 我粗略估计了一下,有了这些东西拼凑在一起,我就能得到完整的墨玉石。 我这才抬头沉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为了打开西陵禁地,而祝你一臂之力。” 张津赫乐呵呵的道:“神山上的东西,原本早就该降临到人世间,可是被李半山搅局,弄出了这么个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有了完整的墨玉石以后,李先生就能成功进入西陵,我在这里也祝你旗开得胜。” 张津赫自顾的坐在正东主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酒水吞下去。 我问:“神山打开以后,大量妖魔进入人间,届时将会生灵涂炭,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张津赫愕然良久,才颇为惊讶的道:“李芳和伊兵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李先生,我觉得你怕是被肃清者联盟给利用了。” 张津赫面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慈祥笑容:“肃清者联盟与财阀集团,在本质上是一回事,只不过肃清者联盟用特殊的技法,代替了资本的原始积累。” “神山上妖魔的出现,不会威胁到财阀集团,更不会威胁到肃清者联盟。因为这两个组织,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对付妖魔而设计的。” “从创办的初期,所有人就等着这么一天。” “对了,有一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肃清者联盟曾暗中支持过一个叫凤仙,还有一个叫麦门冬的势力。” “这两股势力负责各处放火惹事,肃清者联盟就派人收拾烂摊子。兵法之中,这招叫养寇自用。” “通过他们来磨练新人,从死人堆里捡出有潜力的人来培养。” “肃清者联盟现在的总督戴天晴,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 此番话语犹豫平底惊雷,在我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我们几次出生入死,拼尽了全力才做成的事,对肃清者联盟来说,竟然只是培养新人的考验!? 恍然之间,我想到下山时,爷爷对我的安排。 先是前往珠州,与秦澜结下渊源,一步步前往帝陵,鸣沙山……最终来到终点站——西陵禁地! 戴天晴的出现,看似巧合,实际是肃清者联盟内部事先安排好的。 而我如今到了此种境地,看似巧合,有没有可能是……爷爷原本就规划好的!? 一瞬之间,冷汗沁透脊背。 张津赫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李先生,西陵禁地波谲云诡,同样拥有大机缘。” “这份机缘,原本是该给我准备的,你既然想去,我也不拦着。” “至于你的实力究竟够不够,这点还有待商榷。” 一番云里雾里的对话后,张津赫起身带着队伍离开。 太像了…… 张津赫与李芳的神态动作,几乎都一模一样!几乎从言行举止,我就可以看出两人的师徒关系。 李芳城府更深,且老成持重,让我捉摸不透。 相比较之下,张津赫就要更直接和洒脱一些。 方才张津赫说,西陵禁地原本是该他进入的,这话不错。 倘若当初在鸣沙塔,我没有强行入内,而选择暂时休整,就不会有西陵一行,更不会与高长恭产生半点联系。 成功继承西陵王高长恭肉身的张津赫,则成为进入西陵禁地的最佳人选。 至于张津赫怀疑我实力,他究竟是想说什么呢? …… 被张津赫一搅合,我们草草的吃过东西以后,随即准备回去。 路上低垂着一根电线,接到上路灯熄灭,雾瘴缓缓腾升,原本晦暗的道路,愈发伸手不见五指。 路上,慕容长青捧着盒子,颇有期冀的询问道:“我们什么时间再回西陵?” “至少要等我们身体恢复如初,外加上珠州局势稳定。” 慕容长青蹙眉问:“局势是什么意思?” “就是……” 还未等我解释,我忽然察觉到木盒的下方,赫然贴着一张猩红色的符咒。 将符咒扯下,放在鼻端轻嗅,里头透着淡淡的腥气,外加上是聚阴符咒,应当是用阴物的血液写成,上头又涂了一层尸油。 等我发现聚阴符咒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 我们置身之处,是一个偌大空旷十字路口,因为周遭建设规划原因,十字路口都已经被废弃,并不会有车过来。 周遭笼罩在浓浓雾瘴之中,哪怕我双眼能够破妄,也无法看穿浓雾。 此时我才明白过来,张津赫说我实力不够的本意。 他对我下了黑手!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津赫想用道法对我下手,简直是班门弄斧。 慕容长青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噗的一声树枝上被点燃一簇火焰。 借着火把光芒,我们扶着墙壁一点点向前移动。 靠近墙壁时我才发现,破败的路边文化墙上,用猩红色字体,密密麻麻的写着聚阴符咒。 第八十六章 红白双煞,逆转阴阳 猩红色字体,就像张牙舞爪的小人儿,阵阵阴凉从脚底板向上渗透。 我沿道路向前走了许久,出现在眼前的都是重复的破败院墙,荒凉马路,以及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咒。 慕容长青有些不耐烦的道:“这条路还有多长?” “鬼打墙迷的是人心智,在外人的眼中我们并未往前走,只是站在原地并的转圈。” “不过,我们本身实力极强,想要用鬼打墙的手段困住我们,就像用一层层厚纸板包住火焰。” “我们只需这么走下去,很快就能将能量耗尽,走出鬼打墙范围。” 墙壁上的咒文,随着我们向前行走的过程,而慢慢变淡着。 乍然之间,前方忽然响起诡异的铃铛声。 浓雾渐而消散,在不远处的道路尽头,有一群从头到脚,都穿着大红色衣裳的人,抬着大红花轿,边唱边跳着向前走。 红花轿左摇右晃,小人儿踮着脚尖,像是戏台上的小丑。 最前边还有穿红肚兜的小娃娃,朝着两边撒着红花瓣。 诡异的是,这两个小娃娃没有眼珠,靠前边跟着的红衣老妪,用绳子拴住脖颈,向前拽着指路。 慕容长青回头时,俏脸惊愕指着身后,“快看!” 在我们身后不远处,有一队浑身着白衣,手里挑着白纸杆,上头装有白纸穗的人,同样跳着脚往前走。 穿白衣人队伍的中央,抬着一具黑色棺椁,笑着跳着向前走。 “快走!” 慕容长青察觉到危险,拽着我就要翻越墙壁离开。 可写有咒文的墙壁无限拔高,我们被困在十字路口的中央。 两侧一红一白队伍,正朝着我们的方向逼近。 慕容长青有些慌乱的道:“现在怎么办?” “红白煞极其罕见,但凶险万分,甚至许多高明的风水师,都有可能死在其中!” “你待会儿闭上双眼,牵着我的手,无论周边发生什么,在没听到我的声音之前,都不要睁开眼睛!” 慕容长青点了点头,与我十指紧扣,站在路口的中央。 跳着舞的小人,与我们擦肩而过,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白与红队伍混流的刹那,我身形忽然发飘,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和慕容长青手牵着手,坐在大红色花轿里头。 我掀开轿帘向下看,发现黑棺就在我们屁股底下,这群是将轿子,放在了棺椁的正上方! 我这才向慕容长青吩咐道:“现在可以睁开眼睛。” 睁开双眼的刹那,慕容长青下意识要起身,身子却牢牢地固定在花轿的椅子上。 我平静声道:“在破除红白煞之前,我们都休想动弹分毫。” “你也不必紧张,待会儿我便破了它。” 窗户外欧,外面的红白小人们混在一起,又唱又跳还拍着手,因为说的是“鬼话”,咿咿呀呀的我们也听不清楚。 随着这群小人转圈的进程,花轿和棺椁周遭亮起猩红色咒文,形成无数道光晕,将我们置身的花轿包裹。 与此同时,我口中轻声诵唱咒决。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 “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安土地神咒,不仅可以寻人,还能召唤一方地下阴神。 不过,请阴神需要自身道法高强,且神魂力量强大,否则阴间的鬼神,并不会给普通人卖这种面子。 随着咒决的诵唱,一群身高八丈,青面獠牙的夜叉从地下钻出,抓到黑红小鬼,撕成两截就往嘴里塞。 这些本该入轮回的怨魂,再怎样强大,也不是阴神的对手。 小鬼们四散想要逃开,可是他们施展阵法将我和慕容长青困在其中的同时,他们本身也无法离去。 惨叫声一阵接着一阵,等花轿开始燃起绿莹莹光芒慢慢消失的时候,我这才拽着慕容长青,钻出花轿外。 一轮皎月悬挂正中,方才的种种诡异消失,只剩下散落一地的红色花瓣。 慕容长青捡起花瓣轻捻,俏脸凝重询问道:“从红白煞的身上,我能感受到很强的气息,就算没有受伤,我遇上这东西也有些麻烦。” “所谓红白煞,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我解释道:“这两种煞,凝聚处需是反五行的葫芦形山口,能聚集并酝酿阴力,且周遭路运不通,能困住魂灵。” “外加上迎亲队伍在此横死,外加上送葬队伍再次横死,酝酿数年之后,就会形成红白煞。” “现在交通发达,外加上迎亲都用汽车,几乎不可能再有红白煞出现。” “张津赫为了试探我的实力,弄出这么个东西,也算是煞费苦心。” …… 方才在鬼物所制作的花轿里时,慕容长青身上沾染了阴气,回去以后就立即钻入浴室。 我有道元可冲散阴力,便先行回到房间。 房门是半掩着的,等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愕然发现窗户开着,戴天晴光着脚坐在榻榻米上,平板电脑正播放着电视剧,旁边还放着爆米花。 她毫无形象的侧躺着,不时挠一挠光着的脚丫。 在看到我时,戴天晴伸了个懒腰,诉苦似的道:“肃清者联盟的日子,简直不是给人过的。” “拜托让我在这里待几天,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给戴天晴倒了一杯热水,“说说吧,你那边出了什么事?”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伊先生至少有十四个小时安排我参加各种宴会,会见所谓的“大人物”,我就像陀螺似的,在各大宴会不停旋转。” “另外我还要学习话术,社交礼仪,认识照片上每一个官员和大亨的名字,还要学交谊舞,化妆……” “我每天睁开眼,几乎就必须面对记者的摄像头,举止不能有任何死角!” “与其学习这些,我宁愿带着人马,去找张津赫的人去拼命!” 现在的戴天晴,是实力与美貌的化身,肃清者联盟的门面。 说难听点,她就是一个为肃清者联盟招揽权利的吉祥物,因此必须塑造得尽善尽美。 如果把戴天晴现在不修边幅的样子拍下来放在网上,对整个肃清者联盟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对一般女性来说,像这种明星一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 看着地上一脸苦相的戴天晴,我有些担忧的询问道:“照你这么说,伊兵不该让你深而已找我。” “我哪敢让他知道。” 戴天晴得意洋洋的道:“我是半夜窍门跑出去的,估计他还派人在找我呢。” “这……” 房门推开,慕容长青披着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进门。 四目相对,分外尴尬。 第八十七章 祝香神咒,万里追踪 慕容长青毫不介怀的坐在床沿上,拿出吹风机强行插入三向插口。 噗呲,砰—— 吹风机线路烧断,慕容长青换了条毛巾擦拭长发,“今晚一起睡,还是我回避?” 我尴尬询问:“你什么意思?” 慕容长青指着慌张坐起的戴天晴道:“她的身上,有你的气息。” “没……没有。”戴天晴赶忙穿上鞋子,“对不起,我不知道屋子里有人。” “无妨。” 慕容长青缓步上前,将掌心贴在戴天晴眉心,稍感应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可惜,你体内煞气过重,打破阴阳平衡,寿命缩短且没有诞下子嗣的能力。” “你若愿意散功,我可救你。” 短暂沉寂后,戴天晴摇了摇头,面上勉强牵起一丝笑容,“多谢好意。不过我格外需要这股力量,不能散去。” 一道强光手电射入窗户,外头传来伊兵的声音,“小戴,别打扰李先生休息,快出来。” 戴天晴惶恐的蹲下身子,朝着我和慕容长青比了个“嘘”的手势。 慕容长青疑问:“你们在偷情?” 没等我回答,伊兵再次扯着嗓子喊道:“李先生,麻烦你让小戴出来一趟,她现在是肃清者联盟的形象大使,你可不能胡来!” “如果让世人知道,她在你这里过夜,明天这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这里给围城湖。” 看着戴天晴双手合十,一脸央求的模样,我只能无奈站在窗前,强撑着扯谎道:“她真的不在,要不然你到别处找找?” 伊兵无奈道:“找不到就算了。我给她放三天假休息,三天之后必须去总部找我,否则就算把珠州翻个底朝天,我也得把她翻出。” 这话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说给屋子里藏着的戴天晴。 伊兵的车子缓缓离去,戴天晴趴在窗角瞥了一眼,大松了一口气道:“谢了。” 已经夜半三点多钟,慕容长青疲惫的躺在床边,“我先睡了,你们随意。” 戴天晴站在窗口犹豫了一会儿,“珠州不可能有酒店愿意收留我,能不能让我在这儿先住上三天?” “陆鹤鸣与我入住后,这里还没来得及添新被卧,你可以和秦澜挤一挤,或者就睡在床上。” “今晚我打坐修行,你早些休息。” 记得上次与秦澜见面时,她指着戴天晴一口一个贱女人,估计这会儿戴天晴有些发怵,终而选择与慕容长青睡在一张床。 总共两米五宽的床,慕容长青与戴天晴不相熟的两个人,一靠左一靠右,紧挨着床边睡,只占了不到十分之一的空当。 我还没胆大到真敢躺在中央,便一人独坐阳台,盘膝坐下调整道家真气。 慕容长青与戴天晴格外疲惫,刚沾着床,就响起了均匀放松的呼吸声…… 离受伤已过了一个星期,我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但凡有空闲就打坐调息。 原本需要两个星期恢复的伤势,次日清晨睁开眼时,就已经恢复得十之八九。 晨光破晓时分,吸收过天地间紫薇真气的我,收功起身。 慕容长青修炼蛊术,自身体质及其贴合天地自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想必她已经醒了有一会儿。 等我推开阳台门进去的时候,惊愕发现慕容长青正平静躺在床边,美眸注视着天花板,身上的浴巾被戴天晴扯下一半。 戴天晴昨天晚上睡着时,还只敢蜷缩在左半边床脚,这会儿挤到了慕容长青的身旁,像八爪鱼似的将她缠着。 戴天晴一只手还死死攥着慕容长青肩膀处浴巾,面颊贴着她的香肩,哈喇子顺着锁骨向下流淌,已经将慕容长青的浴巾打湿。 我问:“你不起床,干什么呢?” “戴天晴心力交瘁,气息紊乱,外加阴煞之气过重,且只能通过睡眠补充。若是强行叫醒,这股郁结无法解开,会伤及自身。” 看着酣睡的戴天晴,我心中也是有些不忍。 之前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李芳的实力如此强大,整天还坐着轮椅,一副有气无力病恹恹的模样。 实际他就像是一台疯狂消耗的巨大机器,产生能量的同时,也在消耗着自身。 半个小时候,戴天晴茫然睁开双眼,下意识的朝着周身摸了摸。 在看到慕容长青放大无数倍的侧脸时,戴天晴面色噌的涨红,“对不起,我睡相太差,把你的衣服给弄脏。” “待会儿我帮你洗干净。” “无妨。” 嘎吱—— 房门直接被匆忙推开,秦澜俏脸煞白,气喘吁吁的道:“师父,不好了!秦富贵他……” 话刚说一半,秦澜看到床上躺着的慕容长青和戴天晴时,整个人顿时傻了。 “这……这是在……” 错愕一会儿后,秦澜转过身砰的一声将门带上,站在门口慌张声道:“秦富贵不见了,我们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电话也打不通。” “会不会半夜偷偷溜去娱乐会所?” “不可能。院里监控都没有拍到他的人,车子也没有被开走。”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突然消失? 我跟着秦澜来到秦富贵的卧室,还未推门我便感应到,前方有一股浓重的阴气,以及淡淡的腥臊味。 “小澜,去找一柱檀香,外加上秦富贵曾经穿过的衣服。” “好!” 秦澜慌慌张张拿来所需物品时,我将檀香炉点燃,手中握着秦富贵的领带,左绕三圈,右绕三圈。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燕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 噗嗤一声,领带燃烧化作一缕青烟,钻入秦富贵的房间中。 第八十八章 狐妖潜入,涉险救人 推开房门,床单凌乱沾着不明液体和血迹,枕头和被子上都沾有黄褐色的毛发。 地上扔着秦富贵的衣服,床边还有蹬掉的女人高跟鞋。 我捡起鞋子嗅了嗅,里头同样有一股骚臭味。 秦澜目露鄙夷,“师父,你干什么呢?” “是修成山精的狐狸,你快去叫墨如初带我追人,如果再慢上一会,兴许就来不及了!” “我这就去!” 没过多会儿,窗外就传来墨如初的声音,“老大,我准备好了!” 我从窗户跃下,稳稳坐在轮椅上。 临近出发前,秦澜期冀的道:“师父,能不能带着我一起?” 我稍作犹豫,即便回道:“可以。” 天下将乱,秦澜也该跟着我见识一下,这世上存在真正恐怖的东西…… 追随着一缕缥缈气息,墨如初带着我翻过护栏,直奔着后山荒凉公路穿行,最终出现在一片烂尾楼附近。 我指着空中的气息道:“此物名为祝香神咒,用失踪者随身的物品,伴随咒语献祭诵唱,便可跟随气息找到本人。” “你体内道元愈多,寻找的范围……” 还未等我说完,秦澜就漫不经心的打断道:“师父,慕容长青和戴天晴是什么关系,她俩怎么会躺在一张床上。” “巧合罢了。” “巧合?慕容长青可没穿衣服,我怀疑她俩背着你……” “住口!” 我低声呵斥一句,旋即从轮椅走下,吩咐墨如初在下面等着,便与秦澜一起,循着一缕气息,沿着烂尾楼爬了上去。 这里常年无人居住,地上已经有了一层浮尘。 浮尘清晰的印出秦富贵的脚印,另外还有凌乱的狐狸爪印。 气息在八楼的一间房门前停止,我朝着秦澜比了个嘘的手势,蹑手蹑脚的走入其中。 空旷的房间里,秦富贵双手双脚被捆在中央承重的柱子上,嘴里堵着袜子,双眼瞪出血丝,正哀求的望着我的方向。 两只穿着人衣裳,和羊差不多大,膘肥体壮的目狐狸,正用牙齿啃咬着秦富贵的胸膛。 胸膛被咬出血洞。 一瞬之间我凝聚出金光咒决,分作两道落入偌大狐狸的身上。 两头畜生哼哼唧唧的蜷缩在地,没过多会儿就僵直着断气。 这两只狐狸的道行太低,体内的阴气不足,因此出现在四合院的时候,我和陆鹤鸣才没有发觉。 秦澜赶忙帮秦富贵松绑,掌心贴在其伤口处,帮助其恢复伤势。 愣神几秒钟后,秦富贵哇的一声就哭了,“李大师,你又救了我一命!” 我皱眉道:“先别急着哭,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秦富贵哭了半晌,回去时才抽抽噎噎的说道:“昨天晚上我原本准备睡了,忽然听见外头门铃声响,是一个穿着校服,十八九岁的漂亮女孩。” “女孩一副慌慌张张模样,说有坏人追她,求我放她进去。” “我一时心软,就把她迎到了卧室,准备给她找一件衣服穿。” 秦澜鄙夷道:“你确定不是被小姑娘起了色心?” 秦富贵伸出三根手指,赌咒发誓的道:“小姑奶奶,我今年都三十五了,再说小姑娘特别可怜,我绝对没有坏心思。” “没想到趁我拿衣服的时候,小姑娘就扑在我怀里哭。说她母亲离婚,继父是个色坯子,不愿意供她上大学不说,还整天趁机揩油。” “我把小姑娘哄好,说愿意资助她大学的学费。她特别开心,就和我……” 秦富贵老脸一红,“我刚开始也怀疑,女孩是骗我来着,后来发现她落了红,就觉得她没有说谎。” “完事以后,女孩说自己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妹妹,希望我能把她从魔窟里救出来,以后愿意两人一起服侍我。” 我沉着脸道:“所以你就被诓骗到这片烂尾楼,差点被两只狐狸给弄死?” 秦富贵愧疚的低下头,“是。” …… 回程路上,我心里头沉甸甸的,总觉得秦富贵被害,绝对不是偶然。 昨天遇到的红白煞,今早的狐妖,张津赫的后手不知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单凭我一个人,挡不住张津赫所代表财团,对我使下的绊子。 秦澜猜出我的心思,询问说道:“师父,要不然我们也请一些懂得道法的保镖,帮咱们看家护院?” 犹豫了一会儿后,我无奈道:“恐怕行不通。” “首先,道法修为高者踪迹难寻,常隐居深山不入世俗,短时间内很难找到。” “其次以张津赫为代表的财阀,已经开出了天价邀请这些人。我们的财力在珠州算是不错,但与财阀比起来,比不上其九牛之一毛。” “最重要的一点,我本属于搬山一脉,几乎与全天下正道为敌,道门之中人人喊打。” 忽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这办法倒是不错。不过请帮手的事,得你亲自来做。” 秦澜愕然,“师父,你不是说行不通么?” “没办法请人,但可以请神。” …… 现如今的四合院里,有戴天晴和陆鹤鸣两人守着,安全程度绝对足够。 三日之内,我必须得找到‘帮手’才行。 珠州境内,我在网上查找了许久,找到离这里三十里地,省境线附近有一普陀山,其上普陀寺香火旺盛。 我与秦澜回去稍作休整,便乘坐墨如初,抄小路秘密前往普陀寺…… 风驰电掣了整整一小时后,我们在巍峨普陀山脚停下,步行踏九百九十三九层石阶,前往朝拜。 行至半途,秦澜苦着脸揉着小腿,“师父,墨如初也可以爬楼梯,为什么不让它载着我们上去?” “前往拜神,心诚则灵。” 秦澜这会儿才咂摸出味道:“您是打算请一尊佛像回家,帮咱们对付恶鬼?” “是。” “您是修道的,为什么不去道观请神?” “我修的是自身道,因此无神庇护。此外,我道家真气过于充盈,与佛光相斥。你灵魂纯粹,只有你才能请到神佛。” “好吧。” 第八十九章 世人若学我,如同入魔道 秦澜苦着小脸,好容易和我一起爬到山顶。 向下眺望,翠绿山林之外,蔚然云海上天空一碧万顷。 一个大腹便便的和尚,双手合十到我身前,“阿弥陀佛,请问施主上香礼佛,求问姻缘,还是要破解灾厄?” “上香礼佛。另外我们……” 还没等我回答,胖和尚继续喋喋不休的道:“我们寺庙有三种套餐。一种九十九元一柱松香,插在门口的大香炉里。” 门口有一像喷水池的香炉,里头胡乱的扔着细小的松香,每个气喘吁吁的人到了这里,都得花钱或者扫二维码,买上一柱‘门票香’。 胖和尚见我面无表情,继续介绍道:“对于身份尊贵的客人……额不,尊贵的施主,我们还有第二种一百九十九,买一根金色佛香,插入旁边的小香炉内,上面还可以刻着您的名字。” 我依旧不为所动,胖和尚眼前一亮道:“对于诚信特别大的有佛缘之人,我们特地退出九百九十九神龙套,有四个僧人抬着您的香绕着香炉绕一圈,再插入进去。” “只要您点了这个神龙套,保证一年之内全家安康,还可以把名字……” 秦澜不悦道:“照你这么说,如果我们不点神龙套,就该全家死绝?” “我佛慈悲,无量天尊,小僧可没这个意思。” 我直接扫二维码刷卡一万,“带我去见你们的住持,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客官,您里边请!” “请问您尊姓大名?” “李天赐。” 四个和尚用托盘抬着巨大的一炷香,像推磨似的围着香炉转圈,引得周围一批人围观。 胖和尚面上带着谄媚笑容问:“您不亲自看看?” “不了,带我去找人。” …… 山巅景色最好的一个房间里,从窗户外我就听见老人的喊声。 “感谢我大哥送来的超火!大哥待会儿群里留一下地址,老衲亲自送一串开过光的佛珠。” “大家再送满价值超过一千元礼物,老衲现场唱大悲咒,祝福你们全家身体健康!” “感谢傍一大哥刷的超跑,大家给‘法海你不懂爱’大哥点点关注!” …… 胖和尚双手合十,“施主,我们住持正在用网络普及佛法,请您稍等。” 在门房等候时,秦澜小声说道:“师父,我总觉得这庙里的和尚不咋靠谱,要不然咱们换一家?” “不得妄语。” 我沉声说道:“你要拜的是佛,并非是这群和尚。只需心诚,自有神佛庇佑。” 旋即,我指尖轻点秦澜的眉心。 “待会儿你将这份地藏王菩萨本愿经不停诵唱,什么时候该停止,我会告诉你。” “哦。” 地藏王菩萨是掌管地府的神灵,一切魑魅魍魉在其手下,都不敢造次! 只需请一尊地藏王菩萨带回去供奉,想必张津赫的那些阴招手段,便再也难入宅邸。 房门被推开,一个上身穿着僧袍,脚上穿着椰子鞋的年轻带发僧人,面上带着谄笑道:“我们住持与寺里几乎所有的僧人,被邀请前往市区做法事,得明天中午才能赶回来。” “您看礼佛的事,能不能等明天中午……” “可以。” 僧人再度双手合十,“感谢施主理解,斋饭待会儿会有专门的人送过来,三荤两素,绝对让您吃得满意。” 我不由皱眉,“佛门清净地,怎么会有酒肉?” “这您都不懂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可是道济留下的名言佳句……” 我愠声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两句还有后话!世人若学我,如同入魔道!” 僧人尴尬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我无奈道:“你出去吧,记着给我们的饭菜中,只要素食。” “谨遵施主吩咐。” …… 下午五点多钟,一群僧人坐索道离开,空荡荡的寺庙里,只剩下一些打工人员。 白菜豆腐配米饭,外加上一碗海带汤,饭菜简单了些,秦澜倒也不挑食,吃得格外香甜。 “师父,这群和尚也太势利眼了,这种地方真能称得上是寺庙?” “有佛的地方,就有寺庙。只不过苦行僧大都不懂经营,因此不会有太大规模的寺庙。” “这些假和尚,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被地藏王菩萨审判的,因此不必理会。” “哦。”秦澜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又好奇询问道:“师父,这世上真有地狱吗?” “当然有,陆鹤鸣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 夜半三更,等所有人出门以后,我悄悄带着秦澜出门,撬开锁在寺庙中探寻。 朝拜的礼佛区,在住宿区正北,占地约莫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里头有一百多尊佛像。 我不知道地藏王菩萨在什么地方,只能挨个的寻找。 今夜月圆,森白月光洒在屋檐上,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那些放大的神佛,白日里慈眉善目,夜晚却像是在对着我们诡笑。 手持钢刀铁叉的怒目金刚,仿佛在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秦澜怯生生的拉着我的衣角,“师父,为什么我感觉心里头怕怕的,这里是寺庙,不应该充满祥和气息么?” 我微点了点头道:“你能看出寺庙中邪瘴,我便没白教你一场。” “此处僧人诚心礼佛者少,因此寺庙并不被佛光所笼罩,既被神佛遗弃,这些似人的雕像在夜晚中,便会散发出不详的味道。” “不过雕像之中,仍有诚心礼佛者留下的火种,只需将此火种唤醒,便能召来真佛。” 我们在里头转悠了一圈,秦澜忽然指着前边不远的木屋,惊喜声道:“师父,是地藏王的庙宇!” “等一下!” 没等我喊声落罢,秦澜就推开门兴冲冲的走了进去。 在她走进的一瞬,木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掀起的尘土扬了我满头满脸。 短暂寂静后,只听噗呲一声,屋子里弥漫出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透过白纸糊的窗棂,我看见一个圆圆的东西抛飞到空中,窗棂上溅起一道殷红鲜血,正缓缓向下流淌。 吱呀—— 房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似乎在迎接我进去…… 第九十章 怒目金刚,佛陀流泪 默念金光神咒后,我体表萦绕着淡淡的金光,推门缓步走入屋内。 屋子狭窄,顶部极高。 门口地板与纸糊的白色窗棂上,有鲜血喷溅的痕迹,摸上去还略带温热。 而秦澜的气息,从进入房门的刹那,就已经消失不见。 而秦澜本人,则跪在蒲团前,脊背向前拱着,两手平伸延伸向前,似乎在行五体投地礼。 正北条案上,供奉着一尊两米多高的地藏王菩萨塑像。 佛像庄严而肃穆,借着门外罅隙的光芒,我能看见地藏王菩萨的脸上,似乎挂着两串泪痕。 站在门左侧的怒目金刚,手里拎着寒光闪闪的大刀,怒目圆睁,双眼猩红的瞪着我。 鲜血顺着刀尖,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恍惚间,我似乎看见怒目金刚动了一下,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一动不动的状态。 我俯下身去,从香案的底下,抱出了一颗血糊糊的人头,放在秦澜断裂的颈骨上。 指尖轻抹颈口血痕,美眸忽闪两下后,秦澜再度睁开双眼。 “师父,我……我刚才不知怎么……” 秦澜含糊不清的说着,瘪了瘪嘴豆大的泪水顺着面颊砸落,张开双臂就要扑进我的怀里。 我一手按住秦澜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挡在她的后背。 当啷—— 怒目金刚的砍刀,撞击在我手臂金光上,被重重弹飞出去。 我肃然声道:“如果没有我在旁边,此时的你已经被斩杀两次。” “现在站起身来,好好看看刚才砍你的是什么东西,用我教你的招式来对付他!” 怒目金刚缓缓移动石膏做的身子,迈着隆隆的步伐靠近我们,举起长刀再度瞄准了秦澜的脑袋。 秦澜吓得闭上眼睛,口中迅速诵唱:“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由于语速过快,气息紊乱,秦澜凝聚的金光很快就消散得无隐无踪。 我抬手再度抓住刀刃,酝酿金光神咒后,将怒目金刚给弹开。 身长近三米,手持着钢刀的怒目金刚,携裹着压倒气势站在秦澜身前,再出抬起僵硬的胳膊。 秦澜吓得要往我怀里缩,“师父,我害怕!” “莽撞冒失,破绽数不胜数。今天如果不是我站在这里,你已经死过整整两次!” “事不过三,而我也不可能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今天这个槛,你得自己过!” 我扶着秦澜的肩膀和腰肢,让她不得不直视着眼前的怒目金刚。 “快,念咒!” 秦澜强忍着娇躯颤抖,哆哆嗦嗦的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金光炽盛自秦澜眉心亮起,而后覆盖全身。 怒目金光触碰到的刹那,浑身泥塑刹那间龟裂,化作纷纷扬扬尘土,散落成了一地。 秦澜像是失了所有的力气,瘫软的靠在我怀里。 虽说平日里秦澜尖牙利嘴,从不服输,可终归结底是个小姑娘。 我从散落的泥塑堆里,找到一枚漆黑色像是沾着斑驳干涸血液的钉子,这枚镇魂钉,就扎在怒目金刚的天灵盖处。 就在这时,两米多高的地藏王神像,缓缓从香案前站起身,一脚踏破香案,手中拎着金光闪闪的禅杖。 地藏王慈眉善目一副悲悯模样,狭长双眼流泪,禅杖也缓缓举起,瞄准了我的脑袋。 看样子,地藏王的佛像之中,也藏了镇魂钉,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佛像,以此来对付我们。 之前几乎全体的僧人,被忽然调派下山的时候,我就该察觉到不对劲。 应该是张津赫察觉到了我的动向,这才用镇魂钉暗中下绊子,想要在此置我于死地。 从之前的红白煞,狐妖,外加上今日的佛陀邪咒,足以见得张津赫的门下,有不少风水界的高手。 但风水一脉中,除非爷爷一辈人出山,否则这些招式也就对付一下我身边的人,对我则完全不够看。 正当我打算出手,将地藏王菩萨的泥塑身解决掉时,地藏王缓缓举起的禅杖,竟然瞄准了自己的头颅。 轰隆一声,禅杖砸中地藏王菩萨的泥塑脑袋,镇魂钉飞出的同时,泥塑也彻底被破开。 被镇魂钉封住降身的泥塑,地藏王菩萨眼睁睁看着秦澜惨死,留下两行眼泪。 在被镇魂钉驱使着对我们动手时,地藏王菩萨竟选择自毁! 没想到这么个乌烟瘴气的寺庙,竟存在着一尊真神! 凝聚佛陀泥塑,需要耗费反锁的工序,并经过长达数年的供奉,才能有一缕神佛之气入住其中。 而这些散落的泥土中,依然存有神佛的气息,只不过在飞速的消散着。 我赶忙捧起一抔土,放在秦澜的手中,“快,诵唱我之前教给你的地藏王菩萨本愿经!” 秦澜捧着泥土,闭眼沉声诵唱。 忉利天宫神通品第一,如是我闻。 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 随着咒语诵唱声,秦澜手中的泥土不断凝聚,最终化作巴掌大小的地藏王菩萨近身,安静的躺在秦澜手中,浑身沐浴着佛光。 佛不在大小,而在于佛性与佛心。 我从房梁上取下装饰用的红布,裁剪下四四方方的一块,将地藏王菩萨的神像包裹入其中。 “此佛与你有缘,拿回去供奉吧。” …… 虽说我不是佛修,但今日帮助地藏王菩萨恢复塑身,也有一份重要功劳。 道教与大乘佛教,都是正统教派,其中更是有许多相通的东西。 将地藏王菩萨的泥塑身带回房间后,整个房间便沐浴于淡淡的刀光之中,我们整晚便可安然入睡…… 次日清晨,我准备乘坐索道下山时,忽然发现索道竟然断了! 且山中地气蓬勃,水泽与木元缺失,才过去了一个晚上,天地间的‘地势’竟发生了变化。 墨如初甩出一根绳索,拴在山顶的一棵迎客松上,我抱着秦澜坐着轮椅,被吊着一点点放下山。 路过半山腰时,我发现山路有一段塌方,小片山坡被完全掩埋。 被黄土掩埋的地方,还露出小半截的车屁股,里头隐约有敲敲打打的声音传来。 第九十一章 断章取义,别样陷害 秦澜将掌心贴在塌方的泥土上,惊声说道:“师父,里面埋着一百多号人呢!” 以我双眼破妄之力可以看出,底下埋着五量豪华越野车,都是百万级别的。 里头坐着的,都是肥头大耳,身着名贵袈裟的大和尚。 造价昂贵的五量越野车,几乎全部被巨石砸中,里头的人无一幸免。 另外还有两辆大巴车,每一辆车里坐着四五十个人,里头坐着的都是小和尚。 这些小和尚被浮土掩埋,都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伤势。 佛门清净地,这些人却打着佛陀的名号来敛财,长而久之必遭厄运! 这些小和尚,虽不是诚心礼佛,但也都无大错,仅仅是被困住而已。 秦澜踟躇道:“师父,里面还有一百多个普通人呢,咱们救还是不救?” “这件事不归我们抉择。” 话落,原本被秦澜捧在怀里的地藏王菩萨,竟钻出红布凌空飘起,迎风放大作十丈高。 巨型地藏王菩萨,在空中朝着浮土吹出一口气。 飓风盘旋卷起浮土,露出藏在里头的两辆大巴车。 连同司机在内的小和尚,在仓皇逃出大巴后,目露惊恐在巨佛前跪下,一个劲的叩头。 估计等这群人回去以后,就能够诚心礼佛,再不会打着幌子敛财。 …… 带着红布包裹着的佛陀,刚赶到四合院的门口,就看见门口停着许多装有电台发讯装置的车辆。 一群记者围堵在门口,里头的大门却是紧闭着。 我不由皱眉上前,“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在看到我时,一群记者与摄影机哗啦一声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兴奋的女记者,差点把摄影机塞进我的嘴里。 “您就是李天赐李先生吗?” “是。” “我们是湖游电视台的独家新闻记者,能采访您几个简单的问题吗?” 我皱眉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快说,不要在门口堵着。” “您和慕容长青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稍作犹豫,即便回答说道:“她是我的道侣。” 换做几日之前,这些人对“道侣”这个名词,了解得估计都不会很多。 自从肃清者联盟与财阀集团,做出铺天盖地的宣传以后,人们渐渐的对玄学有了概念。 在得知慕容长青与我的关系时,记者们一片哗然。 “您对现在名噪一时的戴天晴总督,是怎么看待的?” 李芳生前曾经嘱咐过,要我与戴天晴少联系。伊兵更是千叮咛万嘱咐,戴天晴有使命在身,要我以后尽量与她少联系。 想到这里,我搪塞说道:“戴总督是珠州的典范,曾经我们是很好的战友,只不过后来她公务繁忙,很少再联系。” 说完,我就要推门入内。 一旁的记者仍不依不饶的跟上前,“李先生,昨天的报道想必你都看到了,对于戴天晴总署与慕容长青之间的关系,您怎么看?” 我不耐烦道:“我怎么看,关你们什么事?” “都让开,再堵在门口,修怪我无理!” 可我和秦澜两个人,压根挤不进几乎被记者们堵死的大门。 四合院中庭的二楼阳台上,秦富贵朝着我拼命的摆手,又比了个嘘的手势,意思好像是让我不要说话。 我悄然酝酿定风咒,抬手间飞沙走石,趁着这些记者们维护设备的功夫,我拽着秦澜进入房屋内。 刚进客厅,我就看见戴天晴发丝凌乱,双眼通红的瘫坐在椅子上,一脸的幽怨与颓靡。 慕容长青与戴天晴对坐着,中央放着秦富贵收藏的古董茶具。 茶匙取了固定分量的茶叶,一遍洗茶滤水,二遍闻香,三遍品茗杯,第四遍才倒出清香碧绿的茶水。 看慕容长青沏茶,就如同插画一般,简直是一门艺术。 一壶茶共两杯,慕容长青将其中一杯递给戴天晴。 “谢谢。” 戴天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旋即揉了揉熬红了的双眼,歉意的对我说:“抱歉,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的名誉,我会想办法恢复。” 将秦澜支使去安置神像以后,我不由疑惑问:“不过离家一天,你们又搅出了什么事?” “这……” 秦澜俏脸涨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口。 慕容长青又沏了一杯茶,风轻云淡的道:“没什么大事,你不必介怀。” 我稍松了口气,“没出事就好。方才我转了一圈,发现四周都有记者在盯梢,你们拉紧窗帘,尽量少出门。” …… 对于佛祖供奉,以及诸多忌讳,我了解不慎清楚,正要去书房查阅相关资料时,忽的听见书房里,传来秦茵银铃般的笑声。 推门入内,秦澜斜躺在椅子上,双脚翘起搭着书案,手里捧着笔记本电脑,看的是珠州新闻。 看到我进门,秦茵尴尬的把脚放下,端正坐姿,憋笑戏谑望着我,“这里有一个特别攒劲的新闻,你要不要看?” 我没有理会秦茵,一把夺过平板以后,将视频点击重新播放。 主持人背景屏幕上,赫然是从四合院卧室窗口拍到的照片。 照片中并没有拍到我,而是拍到屋子里正酣睡的慕容长青和戴天晴。 戴天晴裹着被子,像八爪鱼一样缠在慕容长青的身上,嘴角还在向外流口水。 慕容长青则身披睡袍静静躺着,美眸凝望天花板,似乎在默默忍受着什么…… 主持人用格外严肃的声色道:“作为全民女神的肃清者联盟总府戴天晴,竟深夜离开总部,前往秦家四合院,与陌生女人一起过夜。” “经本台记者深入调查,发现与戴天晴在一起的女人名叫慕容长青,是戴天晴曾经战友的妻子。” “全民女神对战友妻子下手,被蒙在鼓里的李天赐,对这件事又有怎样的看法呢?” “下面,让我们来看前线记者采访资料。” 视频切换,也就出现了刚才我在门口被采访的一幕。只不过前面的部分都被剪掉,只剩下记者询问我,对慕容长青和戴天晴之间关系怎们看。 当时我格外的不耐烦,因此将围堵的记者推搡开,“我怎么看,关你们什么事?” “都让开,再堵在门口,修怪我无理!” 而这种不耐烦,结合之前的视频,就成了恼羞成怒! 这群记者们断章取义的本事,着实可怕! 第九十二章 格局将变,乱世求存 昨天在寺庙没有充电器,等我再打开手机的时候,显示有二十几个伊兵的未接来电。 刚充上电没几分钟,伊兵的电话再次打来。 估计伊兵是来兴师问罪的。 电话接通后,我都已经准备好为戴天晴道歉的说辞,伊兵反而是格外冷静的道:“李先生,从昨天开始的新闻,你看到了没有?” “看过了。” “对于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做任何回应,更不要有回答。” 我不由疑惑,“此时此刻,我不应该主动站出来澄清么?” “不用。” 伊兵格外平静的道:“抹黑形象,制造丑闻,接下来会有更多关于戴天晴负面形象的新闻,这些都是张津赫搞的鬼,我们都心知肚明。” “算是托了戴天晴的福,外加上我们发声比较早,现在肃清者联盟的影响力,远比张津赫的财阀集团要大许多。” “张津赫黔驴技穷的手段,我们根本不需要理会,只要一直冷处理,这种不入流的热度,早晚会消退下去。” “知道了。” 就在我要挂断电话时,伊兵再度急声说道:“李先生,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话直说。” “张津赫在舆论和社会影响上,斗不过肃清者联盟,有可能会耍别的手段,甚至不排除会对您出手的可能!” 我反问道:“你觉得张津赫的那批人,能对付得了我?” “李先生道法高深,张津赫只要不亲自动手,他手下的那群人绝对不是您的对手……” 踌躇半晌,伊兵忐忑声道:“我担心的是张津赫对付不成,会对您抛出橄榄枝。”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也是一愣。 之前在烧烤摊时,我收到了张津赫送来的整整一盒墨玉石,算得上是他抛砖引玉前送出的砖头。 三番两次对我实力试探,被我逐一轻易破解后,估计接下来就会招揽我。 伊兵聪明绝顶,见我愣神良久,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沉缓声道:“李老尸骨未寒,要停尸一个月才能下葬。” “在一个月内,希望您不要与张津赫有联络,这算是我与李老一同对你的恳求……” “我自有论断。” 话落,我挂断电话。 相比较李芳,伊兵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当初发现张津赫的坟墓,还是李芳带过过去的,且墨玉石藏在张津赫的坟中,这件事也只有李芳知道。 明知张津赫还没有死透,李芳仍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让孙铁柱等人带着秘药,将张津赫复活。 李芳的‘毫无防备’,实在是显得有些刻意。 还有昙花一现的张令德,莫名其妙的在监狱中复活,这段时间又恰逢李芳与伊兵两人一同出差。 当我们殊死战斗时,戴天晴被迫放弃悠久的生命与健康,吸收了张令德的力量,这才有了如今的战力。 现在的戴天晴,与曾经的李芳几乎一模一样! 在李芳生命的最后一刻,将所有的责任全部落在戴天晴的身上。兴许在若干年后,戴天晴就会变成曾经的李芳。 这两件事,发生得太过于巧合。 我不由得怀疑,两件事原本就是在李芳的计划之内,有条不紊的发生! 心中惴惴不安时,我走入了停放李芳尸体的房间…… 狭窄地下室内,李芳身着唐装,面容安详,静静的躺在棺椁里。 他的身上,丝毫没有任何生机,因气血全部干枯,甚至都没有变成厉鬼的可能。 李芳死了,死得彻彻底底。 我喃喃念叨了一句,“临死前交代我,一定要把心脏控制器留着,还要一个月之后的凌晨十二点下葬,你究竟想干什么?” 可惜,尸体并不会回答我说的话…… 房门被敲响,外头传来秦茵幽幽的声音,“在里头和一个死人腻歪什么呢?” “你找我有事?” 推门出去后,秦茵将一沓资料塞进我怀里,我取开后发现,上头全是关于张津赫财阀集团的资料。 路上,秦茵好奇询问:“你和那个叫李芳的,真有很深厚的感情?” “算不上感情深厚。只是他救过我的命,我也帮过他天大的忙,双方交集挺深的。” 秦茵稍松了口气道:“你先慢慢看,看完再说话。” 张津赫的实力,果然非同凡响。 珠州境内,他一人掌握了百分之七十的工资,以及百分之八十的经济流动。 可以说整个珠州,都是张津赫的后花园! 秦茵似漫不经心的道:“如果张津赫想要用财政打压要我倒闭,只需要几天的功夫。” “前段时间,张津赫揭竿而起的时候,我把省内的公司以及地产,全部销售一空,仅剩几个做临时避灾的末日产品的小公司。” “乱世古董,盛世黄金。这些钱已经全部被我用作囤积黄金和药物,生意几乎是暂停状态。” 秦茵的经营,我向来不管不问。 我不由疑惑询问:“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乱世将到,我想问你有什么打算?” 秦茵故作漫不经心,实则气聚眉心,明显是在隐藏和期待着某件事。 我淡然声道:“有话快说,否则我要走了。” “别!” 秦茵纤眉微蹙,稍作踌躇后咬牙说道:“从现在的格局来看,虽然肃清者联盟暂时占优势,但要不了多久,财阀集团就会在全国范围内,全面碾压肃清者联盟!” “财阀集团已经出现了上千年,代表的是好几个朝代!” “如果你现在不站队,等以后……” “咳咳。” 我低头干咳两声示意,秦茵反应过来不对劲,下意识回头时,正看见戴天晴端着果盘,尴尬站在门口。 看戴天晴美眸阴郁,神情凝重,想必是已经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 第九十三章 干戈玉帛,暗藏白刃 短暂寂静后,戴天晴将果盘放在桌上,眼神有些躲闪的道:“秦富贵要我通知,待会儿吃饭了。” 饭桌上气氛格外凝重,戴天晴埋头扒饭,五分钟内解决战斗,汗涔涔的道:“已经打扰了有两天,我该回去了,大家有机会再见。” 毫无形象的抹了抹嘴后,戴天晴逃也似的即要离开。 秦茵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我起身上前:“我送送你。” “不用了。外面都是记者等着偷拍,你跟着我出去,新闻又不知会出什么幺蛾子。” “我送你到门口。” …… 院落中,我沉声说道:“秦茵说的没有错,肃清者联盟自从李芳死后,根本没有人能挑起大梁。” “你实力不错,但对多比张令德强上一些,与如今的陆鹤鸣旗鼓相当。至于伊兵,和你的实力也差不多。” “按照李芳生前的意思办事,你们现在算得上顺风顺水。可在这之后,没有一个人能挑起大梁。” 戴天晴抿了抿嘴唇,美眸带着期冀道,“你能不能帮我?” “不能。” 我斩钉截铁的回道:“肃清者联盟立门不正,其中波谲云诡,暗藏旋涡!” “李芳死了,旋涡却还没有结束!我唯一能帮忙的,就是在一个月后,帮李芳办一个风光的葬礼!” “但除此之外,我不会再与肃清者联盟有半分瓜葛。” “如果你够聪明,再想想张令德的下场,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散去体内血煞之力,你仍然拥有不朽肉身。有我保护,绝对没人能动得了你!” 戴天晴俏脸阴晴不定了良久,终而语调落寞说道:“我从小生活在肃清者联盟,长大以后从最低级做起,一步步坐上了总署,一直到如今的总督。” “没有肃清者联盟,也就没有我。” “从吞下那些血煞之力,选择踏上当年师父的老路时,我就已经想明白这一点,你劝也没用。” 戴天晴涩然一笑,推开大门即要出去,“就像是我刚才说的,咱们有缘再见。” 门口停着一辆汽车,想必是戴天晴早就叫好司机,在听到我与秦茵的谈话后,就已经准备离开。 人皆有路,各自山高水长。 我不用拦,也拦不住。 戴天晴刚走,张津赫忽然闪身入门缝,将我吓得一机灵。 “你从哪来的!?” 张津赫呵呵一笑,“刚才你们聊天,我一直趴窗户根听着呢,李先生真是鞭辟入里,一眼就看出肃清者联盟的弊病所在。” 我警惕后退一步,与张津赫拉开距离:“你想干什么!?” 现如今,慕容长青的实力已回复得七七七八八,外加上有陆鹤鸣在,我又无需吟唱咒决,可直接施展咒法。 如果张津赫要与我们鱼死网破,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张津赫扬了扬手中的礼盒,“伸手不打送礼人,李先生不打算让我进去聊聊?” 犹豫了一下后,见张津赫不像来找茬的,我勉为其难道:“站在这里说就行。” 张津赫倒也不挑礼,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李先生您看,这是我的小侄女,最近不知中了什么邪,请了好多道门中人,都没看出是怎么一回事。” 照片上年轻漂亮,穿着黑丝小短裙的女孩,长相和张津赫八竿子打不着。 我噎语道:“你今年快两百多岁,难不成你一百多岁的侄女,也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呵呵,干侄女,我刚认的。” 见门口有几个记者探头探脑,我无奈关上门,“到亭子里聊吧。” 刚把门关上,忽然庭院地下室闪过一道黑影,陆鹤鸣手持战戟挥向张津赫的命门。 猝然袭击下,张津赫踉跄后退,侧身躲闪时左臂被削掉一块肉,整个人的气息也开始紊乱。 陆鹤鸣没有追击,而是闪身到我旁边,急声问道:“兄弟,是不是这老东西在挟持你?” 一阵血煞之力涌动后,张津赫的胳膊再度恢复如常,面带笑容道:“一场误会而已。” “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和李先生刚才交谈正欢,绝没有挟持。” “老陆,别紧张,他真是来谈事的。” 在持刀的陆鹤鸣剑拔弩张下,我和张津赫在庭院凉亭落座。 我把照片反扣在桌上,淡然声道:“说实话,否则这件事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张津赫尴尬一笑,“其实为了应对戴天晴,我们的公关也想了一个办法,培养出一群漂亮的年轻女孩,为她们量身打造英雄事迹。” “戴天晴只是一个领头的英雄风云人物,如果我能打造出一批,就能迅速收拢人心。” 一方面,派人贬低戴天晴的英雄形象。 另一方面,借助戴天晴(英雄)(修为)(美女)这三个元素的热点,迅速量身打造出一批组合,用来争取民心。 不得不说,与专业的财阀集团玩这种手段,肃清者联盟当真不是对手。 “不用说,我也大概猜到你要我帮什么忙。” 我将照片反扣在桌上,“是不是用填鸭的方式让这些女人修炼,反而出了问题?” 张津赫朝着我伸出大拇指,“李先生,你真是神了!” “这女孩每到晚上十二点,就开始胡言乱语,发疯乱跑,有几次差点惹出大篓子……” 介绍过与女孩相关事宜后,张津赫诚恳道:“这女孩只是个普通小明星,算是我们财阀的合同工人。” “我请李先生帮忙,并不只是为了挽回公司损失,而是不忍心因为工作失误,让一个年轻女孩就此殒命……” 我不耐烦道:“假仁假义,惺惺作态,你的做派与李芳相像,但城府差了实在太多!” “闲话少说,酬劳呢?” 张津赫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的丹丸,“钱财这种凡俗之物,李先生肯定不缺。但我手里的东西,您绝对没有。” “不信的话,您贴在鼻端一嗅便知。” 我掏出纸巾,嫌弃的在丹丸上擦了擦,放在鼻端轻嗅的刹那,登时惊怒声道:“你把墨玉石磨成了粉!?” “不是整个磨成粉,而是把我得到的一半墨玉石,刮下最表面一层,在不影响墨玉石本身的情况下,去除掉其中杂质,让这东西对人体无害。” “至于作用,您应该清楚。” 第九十四章 大势已变,未雨绸缪 墨玉石中,有这对道元与邪气天然的抵抗力量。 像肃清者联盟人,亦或者张津赫这种体内有血煞之力的人,吞服此药丸后,对付起妖邪与修士,则更加安全。 我默默将丹丸收下,疑惑询问:“有这么宝贝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 张津赫倒也不隐瞒,“李先生,如今天下大势已变,我们都得未雨绸缪。” “吃下这东西,短时间内战力的确能提升,但对修炼道术有着很大的阻碍。” “以后我打算试着修道,因此只能忍痛割爱。” 从方才的谈话中,我大抵可以判断出,张津赫的城府,与李芳相比差距甚远。 且肃清者联盟与财阀集团,这两个庞然大物都已经悄然成型,割据成两股势力。 我和张津赫的死活,不会对大局造成任何影响,因此也没必要分出了你死我活。 将丹丸收下后,我平静声道:“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上,会有一辆车来接您前往花都,至于怎么安排,还得是花都那边人说的算,我就是一个牵线搭桥的。” “好。” 张津赫走后,陆鹤鸣悄声问道:“兄弟,咱们这是要从肃清者联盟反水?” “只是与张津赫做了等价交换而已,算不得反水。” “我总觉得姓张的这小子蹊跷,要不然我也跟着……” “不用。这次离开快则三两日,慢则十天八天。这段时间里,你替我看好珠州这个家。” “有我在,妥妥的。” …… 当晚,我铭刻下一张隐匿符咒,趁着夜色前往珠州肃清者联盟总部。 肃清者联盟总部外,有不少鬼鬼祟祟像狗仔队的家伙,我轻声诵唱清心咒决,在道韵的干扰下,所有器械都已经失灵。 肃清者联盟总部断电,我趁机从水管攀上楼,站在戴天晴房间的阳台上。 屋子里,戴天晴正戴耳机刷剧,断电后骂骂咧咧的把耳机一甩,“谁特么的把电路又搞坏了!?” 我推门而入,“是我。” 听到声音的刹那,戴天晴慌张将双手护在睡衣的胸口,在看到我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将手掌放下。 慌张关上窗帘后,戴天晴幽幽的道:“你怎么趁着半夜来找我,还鬼鬼祟祟的?” “白天怕被发现。” 戴天晴惊声道:“你是瞒着慕容长青出来找我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将墨玉石制作出的金色丹丸递给戴天晴,“现如今你是肃清者联盟的总署,外面有数不清的眼睛盯着,我绝不能闹出乱子。” 戴天晴张口就将丹丸吞下去,一阵金光闪过后,她疑惑问道:“你跟我吃的是什么东西?总感觉……吃下去以后没什么变化。” 刹那间我召唤出一道雷霆,随手甩在戴天晴的身上。 “你疯了!?” 戴天晴仓皇躲闪,雷霆还是打在她的胳膊上。 氤氲雷光闪过后,墨玉石所携带的能量自行将雷光化解,戴天晴好奇的抚摸着身上酥麻的电流。 “这是怎么回事?” “此丹丸可以帮你化解阴煞之力,亦或者道法,以后对付修道之人亦或者恶鬼,你的实力至少能提高三成。” 戴天晴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丢下我不管。” “帮你一时,不代表能帮你一世。乱世即到,你需尽快学会自保。” 话落,我纵身即要跃入窗外。 戴天晴柔荑拽住我的后领,“好容易见上一面,你多留一会儿能死怎么的。” 我被戴天晴强按着在沙发落座,又倒了两杯冰可乐,“说吧,打算去哪?”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 “不出远门,你不会急匆匆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我。” 戴天晴抿嘴一笑,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眯起眼睛,“我有种预感,今天你走以后,估计以后我们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对此,我沉默不语。 无论称职与否,戴天晴早晚有一天要成为肃清者联盟的扛鼎人物,而我则要踏上西陵禁地,选择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等会儿,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戴天晴从杂物间里,取出一个厚重的保险柜,打开以后里面放着厚厚的一沓纸。 我随便取出一张查看,发现上头是李芳的字迹,而且是……遗书! 戴天晴美眸稍有黯淡:“身体积累过量的血煞之力后,寿命会变得极其短暂,内脏衰老的速度,每年都会递增。” “从上任当天到今年的年初,李芳每年都会写下一封遗书,以防自己某天意外死亡。” “李芳的身上,还有一个能净化血液的血泵,我却什么都没有。” 我提醒道:“如果你愿意主动散尽血煞之力,依然能有长生肉躯。” “如果没有我,珠州的肃清者联盟顷刻就会被张津赫吞噬!哪怕是死,我也绝对不会放弃这里!” 戴天晴俏脸阴霾道:“关于这件事,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人各有命,人各有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戴天晴命运的转折点,或许就在今夜。 “运气好,我能活三五十年,运气不好几年之内就会殒命!而我剩下的残命,属于肃清者联盟!” 戴天晴目光灼灼,又柔情似水的攥着我的手掌,“但是今晚,我想属于自己。” 我大概明白戴天晴的意思,却将手掌抽离了她的柔荑,“自天山归来,助你除去自身血煞之力后,我们再无肌肤之亲。” “至于今晚你怎样选择,与我无干,我更不想成为你与过去诀别的里程碑!” 说罢,我拉开窗帘,纵身一跃道:“告辞!” 刷—— 游熙宝剑自墙壁飞出,精准扎中我的后鞋跟,将我从原本跃起的姿态钉在地板上。 没有料到戴天晴会猝然对我动手,我重心失衡,前额磕在窗台上,登时肿起了鸽子蛋大小的包。 戴天晴迅速从腰间抽出手铐,拎着我的后颈,将我的两只手一左一右,锁在了床头。 我淡然声道:“床是塑料的,困不住我。” 戴天晴粲然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我知道。但如果你敢挣扎,我就揍你一顿。” “有墨玉石粉末加持,近距离下你可打不过我。” 第九十五章 四象镇宅,朱门相法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戴天晴摩拳擦掌,俏脸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不信你可以试试。另外悄悄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想揍你好久了。” 以观气术可以看出,戴天晴并没有说谎…… 十二点来,折腾到凌晨四点多钟时,戴天晴翻了个身便沉沉睡去。 帮她盖好被子以后,我蹑手蹑脚冲了个澡,披上衣服趁着凌晨前最后的黑暗,潜入夜色之中…… 按照约定,早上七点半时,财阀集团会派人到门口来接我。 可我刚赶到四合院门口,就看见一辆陌生拍照的汽车。 张津赫隔着老远看见我,“李先生,您这出门可真够早的。” 我没作理会,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待来到近前时,张津赫瞥了一眼我的裤子,脸色登时一沉,“您昨晚去了肃清者联盟?” 裤子被戴天晴撕坏,早上的时候我没办法,只能穿她的出门,裤缝处还有肃清者联盟的标注。 我冷声道:“你交代的事,我会完成。至于我私下里做什么,似乎你不该管,也管不着。” “呵呵,当然。”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张津赫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吩咐司机出发。 从珠州到花都,上千公里的路程,坐专机头等舱,落地后专车接送,不过半天的功夫,就到了目的地——春城 江流环绕城市,繁华处仍然有绿树成群,碧草如茵,依傍着江流的火锅店与茶馆错落有致,倒时个不错的地方。 “师父,我想去吃火锅。” “不行。你体内火器重,性躁郁,应吃些温凉的东西。” 等我回过头就发现不对劲,秦澜笑吟吟的站在一旁,这会儿正娴熟的挽着我的胳膊。 “你是怎么来的!?” “前一天晚上,就有人帮你订飞机票到这里,行程讯息已经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我就坐了提前一班的航线,到这里等你。” “你!?” 还没等我开口质问,秦澜就趴在我胸口轻嗅,俏脸骤然阴郁道:“你身上有戴天晴的味道,而且特别浓郁!” “还有这条裤子……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这与你无关,别瞎问。” 秦澜狡黠一笑,“如果你愿意带着我一起,我就不问了。” 此次只是替人消灾,并没有危险,秦澜跟着倒也无所谓。 我严令警告道:“不许乱跑,否则立即把你送回去!” “我保证跟在师父身边,哪也不去!” …… 来花都之前,张津赫亲自送行,搞了特别大的阵仗。 但花都本土的财阀集团,似乎并没有把我当回事,仅仅是手机上发给我一个地址,让我自己过去。 地址是春水路二十八号,世纪豪庭别墅66号。 当事人名叫乔慧,原本是个小有名气的二线明星,后来被财阀集团招揽后教授道法,并大力培植成一线顶流明星。 按照戴天晴的宣传方式,乔慧也解决了几个浅显的灵异事件,经过一番宣传以后,逐渐在花都开始显露名声。 可就在财阀集团开始为乔慧推广的时候,她出现了疯病,一到人多的场合就双眼猩红,跟疯狗似的乱咬人。 花都没人能解决,张津赫这才推荐我过去。 乔慧就是财阀集团的范本蓝图,只要她的推广能够奏效,全国各地立即会出现无数个“乔慧”,将戴天晴给比下去…… 来到世纪豪庭别墅门前,此地背靠绵延似老龟般山脉,南是繁华大型公园广场,积聚人气与阳火。 正东原本是光秃秃的荒地,后经打听被人承包下后,灌水开始养鱼。 坐北朝南,正东鱼跃成龙,南方有人聚成的朱雀阳火,西方白虎煞建造一座门楼屏障遮挡,北方则有类似玄龟的山脉。 足以见得,建造此别墅的人,曾请过风水大师布阵。 且站在别墅门前可以看出,里头没有任何阴煞之气,反而正门透着常人难以看见的朱红色光芒。 “朱门显相”,足见此地的主人即要发迹,怎么会有邪煞缠身呢? 秦澜拽了拽我的衣角,可怜兮兮的道:“师父,我肚子饿了。” “这家主人,应该会给我们准备吃的。” 门忽然被打开,一个身披黄色道袍,脑袋上歪斜戴着道簪的高瘦老头,拎着裤袋满面红光的走出。 此人满面红光,额头隐见青筋且虚汗直冒,两腿打抖发软,一看便知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秦澜也学了些相术,鄙夷的瞥了老者一眼,“真恶心!” 老者体内仅有一丝微薄道元,应该是个刚入门不久的道士。 出门以后,老者立即拨通电话,大声嚷嚷道:“赵公子,老朽道法微末,实在没办法治好乔慧的病,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电话挂断,我从老者眉心能看到一抹灰气。 在电话中,他在撒谎! 我将老者叫住,主动介绍道:“我也是被邀请来,为乔慧医病的人。请问道友,她的情况如何?” 老者嘿嘿一笑,嘴脸格外油腻猥琐。 “小伙子我告诉你,乔慧这病谁来都治不好,不信的话你自己进去试试就知道了。” 话落,老者向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旋即转身离去。 第九十六章 财阀集团,再见元老 秦澜躲在我的身后,警惕且嫌恶的看着老者渐渐远去。 “你好像很抵触他?” “女人的直觉,这老头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房门是半掩着的,我在门口按了一会儿门铃没人理,难道说乔慧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 我赶忙和秦澜冲了进去,等来到客厅时,乔慧胡乱的整理着领口,趴在垃圾桶旁正干呕着。 乔慧有些婴儿肥,大眼睛高鼻梁,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外加上妖娆的身材,清纯与妩媚的结合,仿佛是从动漫中走出的角色。 她本人要比照片中漂亮不少,且天灵穴处飘荡着精纯的阴力,可见元阴仍在,还未破身。 奇怪的是,乔慧眼神中荡漾着春意,足以见得生活中是个轻佻放荡的人。 如此性格,却至今仍未破身,倒是件怪事…… 在看到我时,乔慧美眸闪过一丝慌乱,“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还未等我答话,秦澜狡黠笑道:“我们早就到了,而且该看不该看的东西,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你们!?” 惊怒过后,乔慧瞬间眼眶通红,哀求似的望着我,“求求你们不要说出去,是那个老家伙逼我这样做的!” 我下意识问:“你们刚才都做了什么?” 乔慧面颊粉中泛红,又惊又羞的道:“你不是刚才都看到了么。” “但我想亲口听你再说一遍。” 秦澜的诈和,已经大概让我摸清了乔慧和老者之间的不正当关系,之所以继续追问,就是为了验证心中猜测。 乔慧粉面含春,小声说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请跟我到房间来。” 我跟着乔慧到了房间,秦澜也跟了进来,美眸警惕的审视着乔慧。 乔慧面色涨红,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央求道:“小妹妹,你能不能出去等一会?” “我就在这里看着。” “这……” 见乔慧面露为难,秦澜俏脸上带着狡黠笑容,“师父,现在知道他们干的勾当了吧。” “知道。” 忽然,乔慧干呕两声,急忙冲进卫生间拼命用漱口水,之后直接往嘴里挤牙膏,开始刷牙。 我不由疑惑,“她这是犯了什么病?” 秦澜不可置信的道:“师父,你难道连这也不懂!?” “懂什么?” 稍作犹豫后,秦澜坏笑着趴在我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我不由得老脸一红,将秦澜的脑袋推开,轻声呵斥道:“平日里不好好学道法,整日研究这些没用的东西!” 秦澜气之不过,“是你非要问我的!” 卫生间门打开,我坐在沙发上,静静望着乔慧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财阀集团派来,替你驱邪的。” 乔慧战战兢兢坐直了身子,“我知道。” “你体内无疾厄,更无阴力,印堂泛红瞳孔泛紫,可见是在撒谎。” “方才委身于老者,替他行龌龊之事,估计是为了让他藏住你的某个秘密。” “你想让他帮你隐瞒什么?” 乔慧两眼含泪道:“只要别夺走我的第一次,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行吗?” 秦澜鄙夷的瞥了乔慧一眼,“省省吧,这招对他没有。家里有吃的没,我填饱肚子以后,兴许可以放你一马。” “只有方便面。” 秦澜不可置信的道:“这么大个别墅,只有方便面!?” “别墅不允许外卖人员进出,公司都是固定我的餐点,每天准时差人送来,因此只有我偷偷藏起来的几包方便面。” 我和秦澜一人一桶,吸溜着泡面听乔慧陈述。 几天之前,乔慧被财阀集团的人签订终身合同,约定给乔慧提供最好的资源,捧她大火。 一年之后,如果她按照合同履行,才能支付报酬。 合同内容包括,乔慧要保持童贞,不能恋爱,更不能与任何无关人等交流接触。 否则的话,要接受巨额罚款,以至于让乔慧倾家荡产,终身还债也不够。 乔慧刚失恋,心灰意冷时迎来事业丰收,因此毫不犹豫的签下了合同。 可乔慧没有想到,自己刚签好合约,就遇上出国留学的前男友求复合,预估计明天就会赶到。 因此乔慧才装疯卖傻,不配合公司的推广宣传,想要偷偷找时间和男友会面。 之前来过三个道士,都是打着帮乔慧治病的幌子,趁机毛手毛脚。 乔慧原本就是娱乐公司的签约艺人,对那一套早已经烂熟于心,把每个人用各种方式伺候好后,便打发他们回去。 这也就导致,原本没有任何病症的乔慧,被这群道士传说是疯病。 听过以后,泡面刚好吃完。 我平静声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因此,我必须治好你的病。” “可是……”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旋即目露期冀的道:“能不能帮我争取两个星期的时间?我男朋友会在花都待两个星期之后回国,到时候我就能履行与公司之间的合同!” “只求您拖延两个星期,之后绝对不让您为难!” 两个星期么…… 我正犹豫的时候,秦澜抓着我的胳膊央求道:“师父,你就答应她嘛。我第一次看到这么骚,还这么痴情的人。” “好。” 应声以后,门铃忽然响起。 乔慧惊慌声道:“是公司的人来送早餐了!两位,待会儿你们就说泡面是自己带的,千万别说和我有关!” “知道了。” 门铃声响后,外面的人直接用备用钥匙打开。 一个满头银发,身着晚礼服的老者,后头还跟着两个黑衣保镖。 从张津赫给我的资料中,我曾看过老者的身份讯息。 财阀集团的花都掌控者,拥有悠久历史酒业集团与娱乐公司的老一辈富豪——赵金龙! 老者目光只从秦澜与乔慧的面上掠过,便牢牢锁定在我的身上。 “你是李天赐?” “是。”我不卑不亢的回答说道。 “我曾听张津赫提起过你。”赵金龙双手握着手掌,在沙发上笔直坐下,“张津赫是个了不得的人,可从他口中,却把你夸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 “我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张津赫对你的评价如此之高。” 第九十七章 紫薇右移,执掌大权 目观赵金龙气色,印堂朱红,鼻尖一点财帛痣,紫微宫右移,天仓与福堂几乎连在一起。 我平静声道:“你近期上位执掌大权,隐有鱼跃龙门一步登天之势,且命中有贵人相助,只需抓紧这位贵人,日后便可一帆风顺。” 赵金龙神色微凛,“我前两天在张津赫的帮助下,刚掌握了花都财阀集团第一人的位置,这件事知道的不少,何至于让你拿来卖弄?” 没成想作为花都财阀集团掌权者的赵金龙,竟如此沉不住气。 我淡然声道:“张津赫已经把酬劳给我。反正吃下去的东西已经吐不出,如果不需要帮忙,我现在就走。” 赵金龙双眼微眯,露出危险弧度,“来到我的地盘,你想这么轻易的离开?” 声音落下,两保镖从背后抽出狭长战刀,浑身弥漫着浓郁血煞之力,冷眼盯着我与秦澜。 乔慧吓得花容失色,躲在沙发底下喊道:“李先生快道歉,这都是误会!” 两个看似年轻的保镖,体内却死气奇重,就像是刚从坟墓里挖出的! 我大概猜测出,这两个年轻人就是曾经肃清者联盟死去的成员,而后被财阀集团用血煞之力召唤出。 只是不知道,像这种死而复生的人,究竟还有多少…… 且两人一身浓郁血煞之力,实力绝对不弱。 就在两人要冲上前的刹那,秦澜口中悄然诵唱金光咒的雷法篇,掌心渐而有雷光涌现。 我直接甩出两道不轻不重的雷霆,雷光锁定二人的气息,刹那间两人被雷霆之力包裹,哆嗦了两下以后,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赵金龙面露异色,我则平静起身,拎起包裹准备离去。 临走之前,我漠然声道:“我要想走,张津赫都不敢轻易阻拦,更何况是你。” “我提醒你一句,你福泽浅薄,如果不抱好张津赫这棵大树,花都掌权人的位置,早晚都要易主。” 话落,我带着秦澜起身就要离去。 擦身而过时,秦澜鄙夷的道:“有眼无珠的老头,等着倒霉吧!” 赵金龙这才初如梦醒,放下架子赔笑堵在门口,“李先生是个有本事的人,刚才是我唐突了。” 我冷声问:“你想怎样!?” “如果我得罪了您,等哪天找个机会,亲自摆酒为您赔罪。但乔慧的事,还是得您来负责。” 我就坡下驴道:“治好她不难,但两个星期以内,她必须跟在我身边,你们不得派人打扰。” 赵金龙有些犹豫的道:“李先生,处子之身对前期修道的好处,您应该比我要清楚,这乔慧……” “放心,我对她没兴趣。” 在见识过我的手段后,赵金龙表现得格外干脆,立即带着所有人离开别墅,并答应两周之内,他的人都不会出现打扰。 所有人走后,乔慧这才小声说道:“谢谢你。” “两周以后我会回去,你尽量少折腾,这样对你我都好……” 话说一半,我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乔慧的夫妻宫被黑色蔓延,并迅速涌动出浓郁煞气,煞气覆盖命门,隐约呈现出必死之相! 与此同时,乔慧手机铃声响起,上头显示的是——宇宙无敌最爱老公。 “亲爱的,你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呀?” 乔慧甜腻腻的声音,瘆得我头皮发麻。 “我已经到花都了,想给你一个惊喜,可是不知你住在哪。” 乔慧的俏脸顿时涨红,“你现在什么地方!?” “在花都飞机场外面,我带的箱包被一个流浪汉拖走,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宝贝,你快来接我!” “好,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以后,乔慧期冀道,“李先生,你带我去一趟好不好?” “不行!” 我沉声说道:“你夫妻宫带煞,仅有一线生机留存,这股煞气必是你那男友带来的!” “你去这一趟,凶多吉少!” “那我也要去!” 乔慧用几乎哀求的眼神望着我,“李先生,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一旁秦澜看热闹不嫌事大,“师父,我也想去看看,这家伙的男朋友长得是什么样子,能让她宁愿不当明星,也非得在一起。” …… 拗不过乔慧的坚持,与秦澜的胡搅蛮缠,我终究还是开车带着两人,前往花都机场。 以乔慧的姿色,不说倾国倾城,也得说是千里挑一。 让我万没想到的是,她男朋友竟然是个留着长发,瘦长脸,身材中等的家伙。 像这样的人不算丑,但和帅字一点也不挨着。 乔慧下车之前,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比照半晌,犹犹豫豫的道:“好像……是他。” 照片里的男人看不清五官,怀里抱着吉他站在塞纳河畔,在灯光衬映下,五官显得格外立体,倒还有些味道。 秦澜将照片抢过,凑到近前仔细观看后,鄙夷说道:“照片是ps的,人身和后面河面的比例不对,五官是修图软件改过的。” “不信你看,旁边路灯杆子都被修图软件给p歪了。” 乔慧气咻咻的夺过照片,“不就是p图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有时还喜欢修图呢。” 我不由疑惑,“他不是你男朋友么,你怎们会认不出人?” 乔慧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们两个是网恋,算起来有三年了,一直没有见过面呢。” 乔慧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匆匆下车,含羞带嗔的和男人面对面不知聊着什么,我和秦澜隔着一条马路,远远的看着。 秦澜不怀好意的笑道:“师父,我才那男的是个骗子,而且乔慧肯定会被占便宜,你信不信?” “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隔着老远看见乔慧摘下口罩和鸭舌帽的时候,那男人俩眼放光,搂着乔慧就要亲。 乔慧脸色羞红,竟然没有抵抗。 第九十八章 骗人骗自,半斤八两 就在男人搂着乔慧的手脚,开始渐渐不老实的时候,乔慧才赶忙把她推开,并指了指车子的方向。 两人手牵着手,乔慧俏脸红扑扑,跟孩子似的蹦跳着来到车门前,笑盈盈的道:“李先生,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宁轩辕,现在隐国皇家学院,学的是宫廷乐。” “宁轩辕?好中二的名字。”秦澜鄙夷的说道:“你说是在皇家学院学的宫廷乐,为什么背着的是吉他?” 宁轩辕尴尬的道:“我是西方古典乐与现代音乐结合,一般懂得的人很少。” 在看向秦澜时,宁轩辕下意识多看了几眼,引得旁边乔慧不满,在他的腰间拧了一把。 颧高腮瘦,双眼狭长鹰钩鼻,白面无须,从面相中注解可以看出,宁轩辕是个薄财短命,好色好骗之人。 恐怕他就是传说中的网恋骗子,只是乔慧单纯,并没有发现。 我在前头开车,后头的宁轩辕就开始动手动脚,刚开始乔慧还装模作样的抵抗,后来干脆就靠在宁轩辕的身上。 不时传来的叮咛声终于让秦澜忍不住,俏脸黑沉着道:“这里是车子,不是你们的宾馆!我说你们两个,到底要不要脸!” 呵斥声过后,两人才总算老实了一点。 别墅门口以及房间里,全部都是财阀公司所留下的监控。在乔慧的央求下,我们就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刚开好房间,宁轩辕就搂着乔慧,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秦澜掏出身份证,“一间大床房!” “好的,请稍等。” 服务人员替秦澜办理手续的时候,她偷偷瞥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反对,嘴角不由扬起一抹愉悦笑容。 一切办理好以后,我掏出身份证,“给我也开一间大床房,位置在他们两个中间就可以。” “师父,你……” “闭嘴。” 住在秦澜与乔慧中间,可以感知到两人房间内的气息,一旦有紧急情况,我可以立刻赶到。 乔慧与宁轩辕碰面以后,眉心之上浓郁晦气久久不散,倒也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 宁轩辕就是个单纯骗财骗色的家伙,却绝不会对乔慧起任何杀心。 那么乔慧身上的危险,究竟从何而来呢? …… 房间摆设格外简单,我盘膝在床上打坐,苦思冥想下,终究想不出乔慧身上危机的源头。 砰砰—— 房门被敲响两下,门锁咔哒拧开,房门却被我从里头用防盗链给锁死。 秦澜费力的将脑袋从房间缝隙挤入一半,“师父,让我进去。” “别胡闹,回去老实休息。” “先把门打开,我的头被卡住了!” “你卡着吧。” 黔驴技穷后,秦澜压低了声音,窃窃的说道:“师父,刚才我拜托老妈,查清了关于宁轩辕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房间的隔音效果特别差,我生怕秦澜的声音被住在隔壁的乔慧和宁轩辕听到,只能把房门打开。 秦澜坐在床边,神秘兮兮的朝着我招了招手,“师父,你看这儿!” 在秦澜的手机上,赫然有宁轩辕的犯罪记录,以及详细的档案讯息。 王黑蛋,祖籍西山村人,八岁时父母因大型诈骗案入狱,跟随在夜总会工作的叔父生活。 十五岁当年,王黑蛋因网络电信诈骗,入少管所改造三年。 十八岁出狱不久,多次进行网络情感诈骗,曾用化名:‘龙傲天’‘轩辕宁浩’‘宁轩辕’…… 因诈骗数额不多,且大部分被王黑蛋退回,因此只是批评教育。 看过全部的资料后,秦澜贼兮兮的笑道:“师父,咱要不要把这些东西,拿去隔壁房间给乔慧看?” “此事与我无关,想去搅合,你自己过去。” “现在我要休息,你出去。” “没事,我绝对不打扰。” “出去。” 我不由分说的拎着秦澜的后背衣服,把她拎处门外时,秦澜泪兮兮的捂着胸口,“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刚才拽到了一根很结实的带子?” 此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又一阵奇异的声音,我尴尬之余,直接将房门甩上,把秦澜关在外头。 听到秦澜房间传来关门声,我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 没过多久,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乔慧惊慌的声音,“说好了的,你不能碰那里!” “乖宝贝,我发誓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乔慧用惊恐得近乎哀求的声音道:“财阀集团的人,在我身上投资了几千万,如果你破了我的身子,他们真会杀了我的!” “再加上违约合同,我下辈子就毁了!” “没关系,我养你。” …… 一番胡乱的挣扎后,房门忽然被打开,乔慧砸了两下我的门,带着哭腔喊道:“李先生,能不能让我在你房间待一会?” 两口子吵架,原本不干我的事,我更不想掺和。 原本我想着,让乔慧去秦澜的房间躲一会儿,可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秦澜作息格外规律,估计早就已经睡着。 否则听到乔慧的动静,她肯定要出来。 无奈打开房门时,发现乔慧身上披着单薄的大衣,正在和宁轩辕拉扯着。 宁轩辕抱着乔慧,想要往房间里拖。 而乔慧死死抓着门把手,说什么不愿意跟着进去。 在看见我时,宁轩辕脸上挤出牵强的笑容,“李先生,我们两口子吵架呢,您不用管,回去休息就是。” 乔慧趁机扑到我身上,死死抓着我的胳膊,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道:“李先生救我!” 我冷冷的瞥了宁轩辕一眼,“滚。” 宁轩辕表情僵硬,语气不善的道:“李天赐,你不过就是乔慧一个跟班的,凭什么对我们的家事指手画脚?” “王黑蛋,如果你不想去坐牢,就给我滚回去。” 在听到‘王黑蛋’三个字的时候,宁轩辕脸色顿时阴沉,“小子,你是什么来路?” “大家都是道上混,抢饭拆台可是大忌,指不定天上哪片云彩下雨。” 宁轩辕骗术行的黑话我听不懂,只是再度呵斥一个“滚”字。 最后用贪婪眼神扫过乔慧的娇躯后,宁轩辕骂骂咧咧的说了句:“你这么干,以后走夜路小心点!”旋即离开。 我将哭哭啼啼的乔慧拦在门口,“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乔慧哽咽着道:“我……我害怕!万一那家伙再回来找我,那可怎么办?” “报警。” 像乔慧这种无脑的家伙,我没有任何好感。之所以出手帮忙,完全是为了之前收下张津赫丹药。 正当我要关门时,乔慧将胳膊拦在了门口,“求你让我待一小会,我睡沙发上就行。” “行吧。” 进屋后,乔慧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哆哆嗦嗦的在懒人沙发上蜷缩成一团,慢慢吞吞的喝着。 我发现秦澜的外套没有带走,正打算帮她挂起来的时候,不留神甩出口袋里的手机。 手机滚落到乔慧的脚边,她捡起正要递给我时,忽然被亮起的屏幕上的照片吸引。 而照片附带的,就是宁轩辕多年犯罪履历。 既然她衣看到,我便没理由帮宁轩辕隐瞒,索性让她看个够。 前后翻了一个遍后,乔慧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不由皱眉道:“秦澜已经睡了,你小声点。” 乔慧捂着嘴巴点了点头,鼻涕眼泪横流,瘫坐在沙发上,哆哆嗦嗦的道:“我原本只因为,他……他是个色鬼,没想到还是个骗子!” “我三年的感情,就这么没了。” 我平静声道:“资料上说,宁轩辕是诈骗集团中的一员,实际上陪你聊天的并不是他本人。” “呜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乔慧一个劲的絮絮叨叨着,我有些不耐烦的道:“你在我房间待着,就不怕我像宁轩辕似的,强行对你做点什么?” 乔慧摇了摇头,一脸无辜相的道:“今天在车上,老板和我发来消息说,如果您想要对我做点什么,他不反对。” “据说您的道行很高,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不由皱眉,“你也不排斥?” 乔慧憨憨一笑,“你长得可比宁轩辕帅多了,人还可靠,我为什么要排斥。” 这家伙和宁轩辕,还真是半斤八两…… 乔慧去浴室洗了把脸,脱下大衣躺在床上,面颊粉红含羞带嗔的道:“李先生,赵老板那里我刚才已经打过招呼,不过这两天我不是安全期。” “要不……你出去买点安全措施。” 我平静声道:“还是你去吧。” “哦。” 乔慧有些幽怨的瞥了我一眼,旋即穿上大衣和靴子出门。 她前脚刚出门,我便将门重重关上,漠然声道:“自己在房间老实呆着,明早之前不许打扰我!” “李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没有安全措施也……” “如果再大喊大叫,信不信我揍你。” 此话落下,乔慧声音戛然而止。 嘎吱—— 窗外刺耳刹车声响起,旋即一股死气从窗台外的方向,向着房间弥散开来。 有人死了!? 我赶忙打开窗户,伸头从四楼向下望。 在宾馆门口的位置,一辆卡车尾部有一滩鲜血,等车子缓慢倒回去的时候,我看见躺在车子底下的宁轩辕。 “啊——” 隔壁房间传来乔慧的尖叫声,透过墙壁我都能感受到隔壁的浓郁阴气。 糟了! 第九十九章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 我抓着阳台围栏扶手,从五楼纵身一跃,来到了乔慧的房间。 乔慧正趴在阳台,哆哆嗦嗦的指着楼下车祸的位置,“他……他死了!?” “是。” 宁轩辕的死,是罪有应得。可在他死后,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正蛰伏在乔慧的体内。 正因有这股阴力的干扰,乔慧面上才带着凶煞之气。 我将手掌扣在乔慧的天灵穴处,尝试着想要将这股力量驱除。 阴力一碰即散,可我将手拿来以后,这东西就如同跗骨之蛀,再度萦绕在乔慧的周身。 见我面色凝重,乔慧忐忑声问道:“李先生,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你被宁轩辕的鬼魂种下了印记,他是横死,外加上对你的恨意与欲念愈深,因此想要死后找你报仇。” “啊——” 乔慧尖叫着捂住脑袋蹲下,“他骗了我那么多钱,还差点碰了我的身子,为什么死后还要缠着我不放!?” 我无心理会乔慧,匆忙下楼查看宁轩辕的尸体情况。 如果运气好,兴许能通过宁轩辕的尸首,召唤回其灵魂打入地府,就能解开乔慧身体中的煞气。 “李先生,等等我!” 乔慧披上外套,就匆匆的跟我下楼。 等我到了楼下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刚才的卡车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的血迹也不见了。 从上电梯到下楼,总共一分多钟的时间,痕迹就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我蹲下身子,用指尖沾着地上未干的水渍,放在鼻端轻嗅,果然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是有人把宁轩辕的尸体给弄走了,至于做什么用,我便不得而知。 我向乔慧吩咐道:“你立即去周边有监控的商店,看刚才到底是谁在捣鬼。” 乔慧急匆匆离去后,我从前台要来临时的门禁卡,打开秦澜的房门,将穿着睡衣的她从床上拎起。 “醒醒,出事了。” “呜……能不能让我先洗把脸?” “来不及了!” 我将秦澜直接扛在肩上,急匆匆的往楼下跑。 等下楼的时候,地上水渍还未干涸,我将秦澜的柔荑按在地板上,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双眼。 “仔细感应,你能看到什么?” 秦澜灵魂近仙,有着一定预知未来,和洞悉过去的能力。 尤其是睡意朦胧中,混混沌沌的状态方能把这种力量发挥到极致。 沉心感应了一会儿,秦澜喃喃不可置信的道:“我看到了在阳台抽烟的宁轩辕,被一个白影推下来,摔倒脊椎没死,在喊救命。” 白影? 现在是旅游淡季,我们住的地方又偏僻,整个五楼都只有我们几个。 以我的道行,已经能感知到五楼所有的人。当初在五楼的,就只有我们几个,宁轩辕是被谁推下去的? 秦澜接着说道:“接着冲过来一辆卡车,直接从宁轩辕的脖子上碾过去,他当场就死了。” “接着……从卡车的后备箱里,走出了两个浑身煞白干瘦的人,把宁轩辕用十字架绑着,抬上了车子。” “司机是个穿着灰布衣服的老太太,她用一个棉墩布擦干净血,开着车就离开了。” 乔慧气喘吁吁的从旁边小卖部跑过来,“四周有监控的地方都问过了,没有人发现您轩辕的踪迹。” “知道了。” 我在湿淋淋的地板上摸索,果不其然找到了沾有暗红鲜血的棉絮,应该是车里的人,清理宁轩辕留下血迹用的。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燕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 棉絮扑哧燃烧,化作一缕青烟缓缓向前。 我忙把停车位打开,从里头拖出墨如初,秦澜格外娴熟的跳到我怀里,兴奋的道:“出发!” 乔慧慌张的道:“李先生,我怎么办?” “回去好好休息,我们很快回来!” 对于花都的地形,我并不熟悉,还好有墨如初在,一路走过崎岖狭窄江边小路,停在一处偏僻巷子前。 巷子两侧都是低矮瓦舍,青石板巷破破旧旧,旁边是个老旧公园,里头隐约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石碑墓群。 公园里头,隐约可以看到莹莹火光。 方才一缕青烟,就是跟随到了火光的位置。 秦澜两只柔荑抱着我的胳膊,“师父,这个地方让我心里毛毛的,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你也是修道之人,胆子怎么这样小?” 秦澜幽怨道:“你就不能说会保护我么?” “乱世即现,你我都需自保。” 我牵着秦澜的手,从破旧的公园牌楼进去,看见一个穿着灰布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妪,蹲在一座新坟前,焚烧着黄裱纸。 是被上有红漆写着几个大字——宁轩辕之墓。 秦澜刚要凑过去,被我扯了回来。 因为这个老妪,我看不透! 修为到达一定程度后,就能看清比自己低阶的实力,若是达到看不透的程度,至少是双方实力对等,亦或者比我还强! 老妪的胸口,有三道金色的条纹。 这代表着老妪也是肃清者联盟的总督级别,与之前的李芳平级! 我将秦澜拦在我身后,沉声询问道:“前辈,您为什么要杀宁轩辕?” 老妪抬起头,一双浑浊老眼没有眼黑,秦澜吓得短促惊呼一声,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这老妪,竟是个瞎子! 没有瞳孔的双眼打量我良久,老妪脸上的皱纹像是石刻上去的,板着脸道:“你就是李天赐?” “您听说过我?” “之前听李芳聊过,是个了不得的年轻人。” 提起李芳的时候,老妪眼神中温情一闪即逝,“我听说他死了。” “是,尸体就陈列在我家,二十五天后下葬,到时候您可以去参加葬礼。” “你有心了。” 老妪烧完之后,把火盆拎在手里,背上老旧的皮包,起身便走。 站在公园门口时,老妪声色微冷道:“回你的珠州去,我们花都人的事要自己处理。” 我略有些紧张的后退一步,掐动咒决随时准备催发,“我已经收过酬劳,乔慧我非救不可。” 老妪回过头,冲着我露出一抹冷笑,“那就看我们各自的本事了。我倒想知道,你有没有李芳说得那么神。” 等老妪走后,我吩咐墨如初造了个铁锹,趁着夜色将宁轩辕的坟墓给一点点挖开。 挖掘途中,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秦澜默默站在我身边,替我撑着伞。 这里埋藏着太多尸体,墓园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雨水浇灌入地下后,冒出一股腐烂的腥臭气味。 我强忍着恶心,加快了挖掘的速度,没过多会儿挖开坟坑,看到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怎么会是盒子!? 若说木盒是棺椁,实在太小了些。 如果说是骨灰盒,又太大了。 我将木盒打开,顿时从里头弥漫出一股浓郁的阴煞之力! 雾蓝的阴煞之力弥散后,里头的托盘上端正摆放着宁轩辕的脑袋,旁边则放着陪葬的贵重金银玉器。 这老太太,究竟在搞什么鬼!? 正当我疑惑时,宁轩辕脑袋上紧闭着的眼睛猛然张开,嘴角勾起诡异弧度,用干枯沙哑似老妪的声音撕喊:“李天赐,滚回你的珠州去!” “啊!” 秦澜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容易扶着我的肩膀站住,雨伞甩落到一旁。 “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 我知道,操控宁轩辕脑袋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方才遇到的老妪。 能作为与李芳平级的人物,实力又怎会简单。 我语调恭谦,不卑不亢的道:“前辈,乔慧有罪,但罪不至死,我既拿人钱财,就替人消灾。” “如果您要斗法,我接着。” “斗法?就凭你这毛头小子!?”宁轩辕面目狰狞,竭力仰起脖子,用仅剩的一个头颅,拖着长腔嘶喊:“十——” “前辈,我仅要救下乔慧,并无心与您作对。” “九!” 真要和老妪打起来,我并不知自己有多少胜算,只好再度降低条件,“最不济让我带着乔慧离开,让她脱离财阀集团的控制。” “这样一来,乔慧的存在,就不会给肃清者联盟带来不利影响。”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谈条件?八!” …… 从八数到一的过程之中,我一直双眼冷凝盯着宁轩辕的头颅,随时准备与老妪进行斗法。 第一百章 反目成仇,兵戈相向 “一”字响起的刹那,宁轩辕的头颅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咔哒—— 自公园入口处,巨大的探射灯打在我和秦澜的脚下,刺得我睁不开眼。 缓缓车声响起,密密麻麻穿着肃清者联盟银色制服的年轻男女,手提箱甩落,各式各样的兵器出现。 聚光灯下,身着灰布长袍的老妪,正冷笑望着我们。 秦澜惊怒声道:“师父,这个老家伙根本不打算和我们斗法!” 我平静声道:“您手下的这些人,无论有多少,都不是我的对手,这您应该知道才是。” 老妪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字,“上。” 一群肃清者联盟的成员,目光灼灼面露杀机朝着我冲过来,从这些人执着坚定的眼神中,我似乎看到当初戴天晴的影子。 刹那之间,我体表凝聚金色光罩,外加上雷法凝聚,化作无数密集雷霆,像章鱼触手似的,将外围的人瞬间击倒。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冲过来的二十几个肃清者联盟成员,全部都已经瘫倒在地上。 雷霆只是麻痹了他们的身体,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 十分钟以后,这群人就会自行醒来。 我目光平静凝望着老妪,她现在应该收手才是。 又是一阵汽车声响起,老妪的背后再度站出密密麻麻的一群人,挥了挥手并漠然吐出一个字,“上。” 上百人冲过来,我与秦澜合力再度释放雷霆,又是秘密麻麻的人群倒下。 “上。” 第三波,第四波…… 我正麻木的打算继续凝聚雷霆时,一旁的秦澜俏脸苍白,摇摇欲坠的单膝跪地。 “师父,我……我没力气了。” 下一瞬,一个绳网飞速将秦澜包裹,飞速扯入了老妪身边。 我登时心头一沉,愠怒声道:“把人放了!” 可老妪等人根本没听我的话,有两个人将秦澜抬着,直接装入车子带走。 转眼之间,就只剩老妪一个人,以及地上躺着的四百多个被电晕的肃清者联盟成员。 掌心雷霆疯狂涌动,我瞠目怒视着老妪,“马上把秦澜放了,否则这四百多个人,都得跟你陪葬!” “陪葬?呵呵,一群被废物利用的小鬼而已。” 老妪阴鹜笑道:“还多亏了你们珠州叫戴天晴的家伙做宣传,让我招到了这么多愿意卖命的小鬼头。” “别说是三百,就算是三千,三万,你杀了我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我冷声问:“你不怕死?” “你杀不了我。” 雷霆于掌心之中涌动,锁定了老妪的气息后瞬间飞出,将老妪所在处包括牌楼,轰然炸倒。 废墟之中,仅飘出几块老妪穿过的布片,以及零星的彩纸。 我知道,这是老妪的身外化身。 我冷眼盯着虚空的方向,“如果不放人,就算你躲在老鼠窟里,我也要把你揪出来杀了!” “还有在花都的肃清者联盟,但凡是我知道的地方,一个不留!” 虚空中传来老妪的诡异笑声,“分明是个修道的,杀心还挺大。”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辈有什么本事。” 声音消失的同时,地上躺着的肃清者联盟成员悠悠转醒,在看到我站在他们面前时,立即警惕的捡起地上的武器。 我站在坍塌的牌楼上,漠然盯着群人道:“回到总部后,告诉所有高层,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包括那老太婆在内,所有人都要死。” “就你这邪魔外道,也敢威胁联盟的人!?” 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手持一柄利剑冲上前。 这会儿我心中正烦躁着,反手凝聚着雷霆的一巴掌抽出去,利剑从中间断裂,其中的碎铁片穿透心脏,男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人死之后,魂魄归天,我才意识到自己杀人了。 死过一个人后,一群肃清者联盟的成员再也没有阻拦,眼睁睁看着我坐上轮椅,消失在青石板巷。 离开巷子,墨如初见我脸色难看,于是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回宾馆。” 来到乔慧所在的宾馆,敲开门以后,她立即梨花带雨的扑在我身上。 “李先生,你都不知道刚才……” 乔慧面上仍带着晦气,却没有流露出必死之相。可见老妪的目的并非是将她置于死地。 我不耐烦的将乔慧推开,收拾了秦澜我的手机以后,咬破指尖随手在宾馆墙壁上画出一道镇邪咒语。 见我收拾行李,乔慧有些慌了,“李先生,你这是要去哪?” 我没有回答,而是沉声吩咐道:“在我回来之前,不许出房间半步,可保你性命无忧。” 撂下最后一句话,我立即带着墨如初赶往机场,乘坐最近的航班,前往珠州的古玩一条街。 五个小时候,当风尘仆仆的我出现在四合院里时,慕容长青正坐在院子里烹茶。 “你回来了。” “是。” “随同你一起来的小姑娘呢?” “这正是我要说的。” 陆鹤鸣感知到我的气息,刚巧从地下室走出,“呦呵,兄弟你来挺早啊。”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慕容长青问:“去哪?” “花都。” “干什么?” “杀光肃清者联盟的高层,毁掉他们的基地。” 陆鹤鸣稍作犹豫,挠头呵呵一笑道:“兄弟,我听你的。”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现如今天下将乱,我们躲避祸端还来不及,何必要惹祸上身?” 我没有理会慕容长青,而是对陆鹤鸣道:“老陆,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还收拾啥,就等出发了!” 急匆匆来到地下室,我站在李芳的冰棺前,低声说了一句,“得罪”便把李芳代表肃清者联盟总署的戒指给撸了下来。 戒指里面藏着芯片,里头有所有关于肃清者联盟的资料。 因李芳死得仓促,外加上没人想到我会和肃清者联盟有一天起冲突,因此这个芯片就一直留在我这里,等着下葬时一起烧掉。 现在,就是这块芯片发挥用途的时候! 我将芯片交给秦茵,“用最快的速度,查找出花都肃清者联盟分部的所有地理位置,以及其总督的名字!” 秦茵有些担忧的道:“刚才在门口时,你的话我都听到了。一个人对付花都肃清者联盟,我觉得……不太明智。” “要不然你冷静一下,我尝试用资源和花都那边进行交涉,尽量和平解决问题……” 我猝然打断道:“秦澜被他们抓了,而且拒绝放人。” 刹那间秦茵脸色阴沉,“我立即帮你去查!” …… 等待过程中,我总觉得心中慌乱大脑惶惑,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却又想不出哪里有错。 就像是陷入蜘蛛陷阱的小虫,拼了命想要摆脱每一只脚掌,却发现身子被越缠越深…… “好了。” 秦茵捧着厚厚一沓资料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我将我从思绪纷乱中打入现实。 第一百零一章 兵戈已至,所向披靡 资料中显示,老妪名叫金彩,七十三岁,曾与李芳是同学,在肃清者联盟中央工作过。 肃清者联盟高层,大都是像李芳这样,用血煞之力充盈自身。 而金彩另辟蹊径,本身是一偏门道法传人,后经肃清者联盟重点培养,成为巴蜀地区的总督。 至于金彩的招数与实力如何,上面没有任何介绍,只是介绍说她的招式与纸有关。 将宁轩辕从五楼推下去的纸人,以及那辆卡车上下来,浑身煞白的人儿,恐怕就是金彩的法术。 至于花都的肃清者联盟势力分布,则要简单许多。 正东临江区的大片空地,是肃清者联盟的总部,有众多聚集一处的联盟人员。 西方山脉腹地,则是肃清者联盟的科研站,负责武器输送,以及血煞之力的制造与开发。 北方老街的一处巷子,则是金彩居住的地方。 与珠州境况不同的是,金彩没有李芳的能力,科研站和总部,各自都有掌权人。 金彩实力和地位比较高,但对于权力的掌控在,则寥寥无几。 秦茵表现得比我还要上心,美眸阴沉道:“飞机已经给你包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人手方面我帮不了你,但钱管够!” “多谢。” …… 门口,陆鹤鸣已整装待发。 临上车时,陆鹤鸣不满的嘟囔道:“兄弟,慕容长青那娘们咋要关键时刻就拉胯。” 啪—— 一坨大号鸟屎落在陆鹤鸣的帽子上,他登时嫌恶的将草帽扔出老远,“特娘的,那只鸟这么缺德!?” 陆鹤鸣怒的抬头,正看见一只遍体生鳞,尖牙利嘴,身形三米余长,浑身涌动着浓郁的妖元。 慕容长青正盘膝坐在鸟背上,缓缓降落在我们身前。 “走吧。” 我愕然道:“你不是不愿去么?” 慕容长青干咳一声道:“此次帮你,能不能把欠下的一亿两千万免了?” 陆鹤鸣一脸懵逼,“兄弟,你啥时候借出去这么多钱?” 我没有回答陆鹤鸣,点头说:“好。” 之前许诺下的一亿两千万,只是因为慕容长青说话太过气人,我以此诈唬一下而已,没曾想她却记在了心上。 此番一行,格外凶险。 踏上鸟背临近离开时,我补充了一句:“就算你不帮我,这一亿两千万,我也不会真管你要。” 慕容长青没有多说,口中吹响奇异音律,怪鸟冲天而起,以惊人的速度直奔巴蜀花都区域…… 两个小时过后,怪鸟出现在花都一处荒僻山岭,一座钢筋水泥建筑,隐逸于山林之中,大门上有清晰可见的肃清者联盟标志。 在我们临近山门时,建筑门外忽然响起了警报声。 就在我们从鸟背上落下时,警报声停止,大门竟然自动向着两旁打开。 陆鹤鸣刚从腰间抽出战戟准备劈砍,就看见缓缓打开的大门,不由挠头纳闷道:“咱还没进去呢,这里头的人咋都怂了?” “都别紧张,外面是我的熟人。” 门内,传来轻快而熟悉的女声。 在看到身穿白大褂的赵铭走出门时,我便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赵铭是珠州肃清者联盟科研站的最高级管理员,她的母亲曾研制出将肃清者联盟惯用的血煞之力分离出去的技术,现在她也算子承母业。 上次对付张令德时,我们曾见过一面,只是不知她怎们跑到了花都。 见到我和陆鹤鸣时,赵铭笑盈盈的挥了挥手,“你们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拍了拍身旁的轮椅,压低声音道:“给我弄一副手铐。” 没过多会儿,手铐从椅背弹出,而赵铭也走到近前。 我平静声问:“你放着珠州不好好呆着,我这儿来干什么?” “前段时间花都需要技术支持,总部那边就派我来帮一段时间的忙……” 我掏出手铐,迅速将赵铭给铐上,并扔上了轮椅。 旋即,我对陆鹤鸣吩咐道:“把大门给砸了。” “好嘞!” 虽说大门已经打开,但为了搞出声势,陆鹤鸣一戟挥舞下去,曾经属于西陵王的力量再现,包括门旁边的墙壁,都整个裂开。 里头都是一些搞科研的人员,压根没有多少战力。 我向陆鹤鸣吩咐道:“所有人都抓了,尽量别伤着他们。” 陆鹤鸣如虎入羊群般冲入科研站内,赵铭面色苍白,惊声朝我喊道:“你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我平静声道:“珠州和花都在搞联合演习,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请配合一下。” 上帝在给人打开一扇窗的同时,就会关上一扇门。 赵铭在科学研究上格外有造诣,就注定在别的方面蠢笨得离奇。 看着被看成两半的大门,赵铭面露异色道:“你们的实力可真够厉害的!我在肃清者联盟,还从没见过能施展出这等招式的人。” 看她傻乎乎成这幅模样,我干脆将手铐解开。 “记着,就待在这里,千万别乱跑。” “我明白,保证配合你们的绑架!” …… 怪鸟再度载着我和慕容长青起飞,不多时便盘旋在临江的一片空旷地带上空。 下方肃清者联盟成员,密密麻麻有两千余人。 从上空可以勘测到,这群人中实力最强的,也就和最初遇见我时的戴天晴相当,并不是慕容长青的对手。 慕容长青低声询问:“这些人需不需要对付?” “我希望他们重伤,但最好不要伤人。” “好。” 在空中盘旋一周后,慕容长青从怀中掏出陶笛,吹奏出奇异音律。 嗡嗡嗡—— 周遭山林中忽然响起成片的嗡鸣声,密密麻麻毒蜂如黑云遮日,铺天盖地涌入肃清者联盟总部。 与此同时,地面涌出无数老鼠,开始往人群里钻。 霎时间警铃声大作,肃清者联盟在外操练的人员,狼狈的找最近的屋子开始逃窜。 有几百人被老鼠蛇群以及毒蜂围困,浑身臃肿的躺在地上哀嚎着。 剩下的人蜷缩在屋子里,拼命的用东西堵住门口。 肃清者联盟建造得异常坚固,慕容长青纤眉微蹙道:“有一道门是精钢做的,我打不进去。” 第一百零二章 移风易水,用煞化煞 “建筑我来搞定,这些人就交给你。在没有得到我的提示之前,一直打下去!” 话落,我乘坐墨如初从鸟身跃下。 肃清者联盟所建方位,莅临江面背靠群山,有水泽之气滋养,可谓是人杰地凛,足以见得当初的建造者,在风水方面花了不少功夫。 风水所用,无非是用煞和化煞。 “煞”之本身,乃是天地之锋锐。想要用煞滋养自身难,因此风水宝地可遇而不可求。 但想要用煞害人,则再容易不过。 自得师承以来,我从未用风水之术害人过,没想到今天要破了头一遭。 我站在肃清者联盟建筑正北位置,脚踏七星步,将脚下的每一步都画上一个圈。 七个圆圈画完以后,我向墨如初吩咐,“你把这七个洞打出九尺深的洞窟,将其中灌注入五色土。” 所谓五色土,不过是具有五种不同颜色的泥土。 墨如初能凝聚天地间的元素,收集随处可见的土元素则并不困难。 我脚踏的七星方位,则是荫泽肃清者联盟的水流源泉,随着墨如初打洞填入五色土,肃清者联盟所在的地面,正一点点下沉。 土克水,水生木。 肃清者联盟建造于一片山林之中,靠水脉滋养,一旦水元素枯竭,这些树林便是杀死此处地脉的最后一把刀。 十分钟过去,肃清者联盟的地面轰的一声下降了三四米,周遭土地开始龟裂,建筑大片倒塌,墙体开始龟裂。 蛇虫鼠蚁顺着裂缝钻入,随即再度传来惨叫声。 墨如初惊声道:“大哥,这都是你干的!?” “是。” “可你也就挖个坑,填点土而已,咋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墨如初不解道:“照这么说,岂不是随便来个农夫,都能轻而易举把肃清者联盟的建筑给搞垮?” “填下五色土,的确能轻易让肃清者联盟地面垮塌。可这土在哪里填,天底下能知道的,绝不超过五指之数。” 忽然间,肃清者联盟广播里有人喊:“前辈请手下留情,不知我们肃清者联盟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们,还请见面……” 话音未落,我愠怒甩出一道雷霆,将广播给炸得粉碎。 现在想谈,他们早干什么去了!? “大哥,咱们现在去哪?” “往西走。” 飞驰路上,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我原本以为,是戴天晴那边打电话来阻止我,却没想到打来电话的是张津赫。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张津赫格外热情的声音,“李先生,您真是神勇!间隔短短十分钟,一行三人破了肃清者联盟总督级的核心所在!” “我们财阀集团自与肃清者联盟争斗以来,还从没有过这种大捷,您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我不耐烦道:“我又不是财阀集团的人,做什么事与你何干?” “别谦虚了,您就是我们最忠实的属下,总部那边已经给您颁发了终身成就奖,除了奖金之外……” 我心中正烦躁,憋了半天没想出个脏字,便将听筒放在轮椅扶手旁,“帮我骂他两句。” 墨如初:“我去你妈个**” 嘟嘟—— 电话挂断,我觉得心里头舒服多了。 我抚摸着李芳留下的戒指,心中百味陈杂。 用李芳留下的遗物对付肃清者联盟,已是万般无奈的做法,大不了等教训过金彩之后,再找李芳道歉。 沿山路直行三十几里山路,我再次来到与老妪碰面的小县城。 在资料中标注,金彩居住在小镇尽头的老巷子里,除了她以外都搬迁到了新城区,因此整个巷子附近,只有她一户人家。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一旦打斗起来,会伤及无辜。 可我赶到破败的青石巷时,却惊愕的发现,资料中说已经下达搬迁通知,本该人际凋零的小巷子,此刻却人潮熙攘。 布料店、早餐铺子、榨汁铺、花圈行、棺材铺…… 来到这么个朴素的小巷子,仿佛一下回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 站在巷口,看着男女老少络绎行人,墨如初小声道:“老大,咱们现在怎么办?” “去巷尾,先找金彩谈一谈。” 巷尾一处青砖灰瓦的老式瓦屋前,金彩正坐在门槛上,前边凳子铺展着白纸,旁边放着各种颜料,裁纸刀、剪刀、还有各式颜料与竹篾。 金彩手掌干枯皴皱,折出的纸张却栩栩如生。 我走上前,将手机扔给金彩。 手机里储存的,是慕容长青与陆鹤鸣分别发给我的照片。 其中一张是科研站全体被绑架的视频,陆鹤鸣咧嘴冲着镜头笑,还比了个剪刀手。 另一张是燃烧在熊熊大火中的肃清者联盟总部,无数伤员被抬出屋外,大都浑身臃肿的歪斜躺在地上。 地板上密密麻麻爬着蛇虫鼠蚁,看上去格外狰狞。 看过照片后,金彩面露异色,却仍板着老脸道:“小子,你有本事就把肃清者联盟的人全杀了,反正这些人和我老婆子也没什么关系。” 我面无表情的拨通了陆鹤鸣的手机,很快电话铃声响起。 “兄弟,有啥指示?” “留下赵铭,开始杀人。” “杀多少?” “全杀。” 我毫不犹豫的声色落下时,金彩这才有些慌张的道:“等一等!?” 我冷眼盯着金彩,“到底放不放人?” “我放。” 金彩阴鹜老眼无神的对着我,我却能从里头感受到深深的恨意。 “人在哪?” “西郊监狱第三监区。”金彩阴测测的道:“我原本打算把她关两天吓唬吓唬就放了,没想到你这么小题大做。” 我打开地图定位,立即找到了西郊监狱的位置。 坐上轮椅后,我火速赶往监狱。一路翻阅荒郊野岭,原本一小时的路程,在墨如初玩命的跑速下,十来分钟就已经赶到。 我风尘仆仆的赶到监狱接待室,从怀里掏出金彩的证件,“立即把秦澜给放了。” 一个长着大饼脸的臃肿女人,正躺在沙发上嗑瓜子看剧,连正眼也不愿意瞧我,随手扔给我一串钥匙。 “女囚在左边,男囚在右边,想要人自己找去。” 眼下我懒得和女人计较,抢过钥匙就要走。 女人却死死握住钥匙,面带鄙夷的盯着我,“你懂不懂规矩?” “什么规矩?” “想直接提人,要交一千块手续费,否则先回去填表,等我们慢慢办理手续。” “对了,今天办手续的人放假。如果想要放人,至少得三天以后。” 我懒得和女人计较,直接从兜里掏出仅剩的几千元现金甩在桌上,拿起钥匙便直奔着西边大楼的女囚室。 后头还传来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坐轮椅的死残废,敢把钱往我桌上甩,看老娘待会儿不刁难死你!” 第一百零三章 真假秦澜,弥天骗局 西边总共就只有两个多人牢房,七个单人牢房,我挨个寻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秦澜的气息。 我拿着钥匙,重新回到咨询处,愠声问道:“昨天收押的秦澜,到底在什么地方。” “哎你这人会不会说话,是你在求我办事,还是我在求你……” 嗖—— 还没等女人叫嚣结束,墨如初射出一道冷箭,将其左颈的纱巾贯穿,仅仅相差毫厘,便扎到了她的颈动脉。 “你……你们敢袭击公职人员!?” “再不查明真相,我敢杀你。” 女人哆哆嗦嗦的道:“昨天确实有一个漂亮女孩被押送到这里,的确送到囚室没错……” “谁关押的!?” “我……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电话铃声拨通后,那头传来男人醉醺醺的声音,“臭婆娘,老子还没睡醒,脑袋疼着呢,瞎打什么电话!?” 女人哆哆嗦嗦的道:“昨天晚上送来的女孩,你给关押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知道,反正囚室里有一间,你自己找去。” 我接过手机,尽量用平静声音说道:“告诉我人在哪,否则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你家,然后杀了你。” 那人吓得咯噔咽了口唾沫,“你……你是谁?” “回答我的话,秦澜在哪。” “秦澜是谁?” “就是昨天晚上被你带入牢房的女孩。” 那人哆哆嗦嗦的道:“我昨天晚上喝醉酒,碰巧也要关押一个男囚犯,就把她也一起……关男囚室去了。” “什么!?” 我急忙扔下电话,冲入了男囚室的方向。 奇怪的是,我放出力量感应,并没有感应到属于秦澜的气息。 男囚全是单个牢房,唯独剩下的一个大通间,整整有十六个人。 肃清者联盟是私人组织,因此建成的牢房,也没有什么规格,几乎都是随意建造的。 在听到我的脚步声时,原本围聚在一起不知在干什么的十六个人,匆忙回到自己的床位上。 这些人面色古怪,有些人还衣衫不整,面红耳赤,面色透着淫相。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腥甜的味道,我看到众人方才围聚着的墙角位置,一个娇弱身影瘫在地上,衣服凌乱的被撕成碎片。 刹那间,我的心跌入谷底。 一团雷光自我掌心亮起,门锁被熔炼成渣,我推开门捡起地上被撕烂的牛仔裤,果然是秦澜穿的款式…… 不,绝不可能! 我心怀忐忑,在十六个囚犯惊恐的目光中,缓缓靠近角落里蜷缩着的人影。 轻轻拨开女孩遮住面容的乱发,并感受到秦澜淡淡的,并飞速消逝的气息时,我感觉心尖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绣花针,一遍一遍的戳成蜂窝。 我尝试将秦澜抱起时,她的娇躯却如同纸张一般,瞬间燃烧成为虚无。 与此同时,秦澜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肉身不朽,灵魂不灭的秦澜,几乎是不可能死的。 但她实力孱弱,施展法术需要时间凝聚。如果在近距离被控制的情况下,与普通女孩无异。 肉身溃散,证明秦澜至少魂飞魄散超过十二个小时。 可秦澜的灵魂,是我用圣物替她凝聚成的,绝不可能轻易受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甘愿自杀。 至于原因,看到地上和裤子上的斑斑血迹,我就能够猜出。 墨如初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赶忙在一旁说道:“大哥,你先别急,等我把这群人弄死,给秦澜小姑娘报仇!” “不用。” 我掌心托着雷霆,缓慢向着囚犯靠近。 其中一个光着膀子,正系裤腰带的大汉,将铁架床的栏杆卸下,面色不善的盯着我。 “小子,你什么来头?” 雷光刹那间自我周身涌动,伴随着胸中怒火,仿佛燃烧着的湛蓝色幽焰,将光头大汉包裹的瞬间,惨叫声随之响起。 光头大汉还没来得及挣扎惨叫,肉身就被烧成焦炭,灵魂也随之焚烧成虚无。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整整十六个人全部变成焦炭,魂飞魄散彻底离开人世间时,我的心中并没有半点轻松。 墨如初惊慌声道:“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得冷静点,千万别坏了道行。” 我冷冷的瞪了墨如初一眼,勉强保持理智道:“别管我。” 接待室的胖女人匆忙进门,“我刚才听到这里有惨叫声……” 甩手一道火光亮起,胖女人挣扎着在地上胡乱打滚,因油脂过多燃烧了好一会儿,才终究没了动静。 我捡起胖女人的手机,查到刚才的通话记录,并从注册名单中找到照片和家庭住址。 我把照片和地址丢给墨如初,漠然道:“去把人杀了,我要他魂飞魄散,你能不能做到?” “可以。” “我要的是全家人,一个也不许剩下。” “大哥,这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更残忍的还在后面呢。如果你做不到就滚蛋。” “我这就去。” …… 墨如初离开以后,我打了个车,再度前往金彩所在的巷子。 今日过后,花都将再没有金彩这个人,更没有肃清者联盟这个组织存在…… 当我行走至青石巷前时,刚好碰到老早赶到街口,轮椅上沾着血的墨如初。 “大哥,家里就只有一个男的,我用镇魂钉已经打得魂飞魄散。” “很好。” 我与墨如初缓缓前行,青石巷依旧行人络绎不绝,而金彩坐在街尾的位置,折了一大堆小纸人。 当我胸中含怒,走到金彩身前时,她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一共十八个人,你都杀了?” 十八个人? 监狱十六个,加上一个女人,以及电话中的男人……一共十八个! 既然金彩知道这件事,也就代表是她默许了那些人凌辱秦澜!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尽量平静声道:“你最好杀了我?” 金彩冷笑一声,“这种要求,我老婆子还是头一次听到。” “如果你杀不了我,我会将你剥皮抽骨,炼魂取魄,折磨千万世也不罢休!道法能救人,也能害人。你将受到的痛苦,远比在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 “老婆子我就坐在这里,有本事你就……” 甩手一道雷霆落下,金彩整个人僵在原地。 借着这一刹那,墨如初甩出一枚钢刺,将金彩的眉心穿出一个透明的血窟窿。 肃清者联盟总督,就此陨落。 我没想到杀金彩这么容易,心中有些失落的同时,我迅速按住金彩的眉心,将其魂魄控制在体内。 金彩生命力比普通人顽强许多,在垂死之前,竟回光返照的抬起头,别有深意的望着我。 可是,她分明是个瞎子。 杀了她,我仍不解恨,不甘询问道:“残害死一个无辜女孩,你就没感觉到一丝忏悔?” “李天赐,你犯了杀戒,道心入魔,难道就不后悔?” “杀你们这等人,我绝不后悔!” 金彩咧嘴一笑,空洞洞的眼神渐而有了些神采,并指了指我的手机。 手机铃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响起,竟是秦茵打来的。 我随手将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女孩熟悉的清甜声音,“师父,我已经被安排到珠州了,你在哪呢?” 第一百零四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听到秦澜的声音,我整个人傻住了。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一瞬间,我全明白了。 再回头看时,街上络绎行人消失,尽皆化为如金彩折出纸人一般大小,花花绿绿的各色纸人。 破败不堪,人际凋零的巷子,就是靠着这些纸人支撑起了生机。 之前抱起秦澜的尸体时,她几乎在一瞬间就化为了飞灰。 当初过于悲痛,没有注意到其中细节。 现在仔细想想,燃烧时有一股蜡纸的味道,且尸体上属于秦澜的气息极淡,像是刻意留上去的。 金彩在扎纸术的造诣上极深,外加上在我进监狱之前,就不停的做出心理暗示,一步步让我以为秦澜已经被害。 其实,那天晚上发生在监狱中的事,都是真的。 只不过进入监狱的并非是秦澜,而是被金彩操控的一个假人。 我的情绪被调动至顶峰时,就算是再蹩脚一些的骗局,我也必定会上当。 杀死宁轩辕,针对的并非是乔慧,而是我本人。 秦澜不在身边,我没办法修补金彩致命的伤势,外加上她也是与我实力相当的修道者,我无法拘押其灵魂。 眼看着金彩的生命即将消逝,我不解询问:“你费尽周章这么做,除了让我杀人之外,还有什么目的?” 金彩有气无力的说:“无他,只是要你杀人。” “为什么?” 金彩再次抬头瞥了我一眼,嘴角划破一抹冷笑,旋即浑身颤抖,瞬间将最后一缕生机憋入体内。 生机与虚弱的身体对撞,金彩喷出一口鲜血后,彻底撒手人寰。 一旁的墨如初忐忑道:“大哥,我们是不是杀错了人?”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摇了摇头,平静声道:“金彩行事怪异,捉摸不透,她死也就死了。” 墨如初仍有些担忧:“这次咱们毁了科研站,也把总部的几千人弄得一团糟。肃清者联盟可大着呢,万一他们集结起来对付我们,那可怎么办?” “不会。” 我笃定说道:“金彩找茬在先,就算肃清者联盟的人想要找后账,我们也有说法。” “李芳将藏着肃清者联盟所有资料的戒指,遗留给了我。如果总部承认我是肃清者联盟的人,这次争斗最多算是自家人踹被窝,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如果他们敢大动干戈,如果我这个时候带着戒指,倒戈入财阀集团,对肃清者联盟来说,是致命打击。” 忽然之间,整个巷子被浓雾弥漫,花花绿绿的纸人不约而同的从房间里走出。 从屋子里走出八个抬着大红棺椁的纸人。棺椁落地,两个纸人搀扶着金彩放入棺椁,抬着棺材缓缓向着公园走去。 最前边是浑身煞白的纸人,手里拎着个花篮,向着两旁洒落纸花。 后头跟着花圈队,锣鼓队,还有吹唢呐的纸人。 整条街道都被纸人给挤满,恍惚间在阴气的滋养下,我仿佛看见了一群真人在给金彩送葬。 再一眨眼时,我惊愕的发现,这些真人又变成了纸人。 金彩的手段与行事风格,都是波谲云诡。 此地不宜久留,我乘坐上墨如初,快马加鞭前往之前居住的宾馆…… 金彩这边事情解决以后,墨如初与慕容长青回到了花都。 科研站的都是一些工作人员,因此没人敢反抗陆鹤鸣,除了建筑被打砸以外,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可1这边则没那么好运,建筑物倒塌时砸死二十七个,被蛇虫鼠蚁咬到中毒,因得不到医治死了近一百人…… “大哥,到了。” “大哥!?” 墨如初的喊声见我从浑浑噩噩中惊醒,抬头时赫然发现,自己正停在宾馆门口。 我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起身上五楼,来到乔慧的房间。 看到我时,地上胡乱扔着脏衣服,身上仅披着一间浴袍的乔慧,眼泪汪汪的道:“李先生,你可回来了!” “这个破旅馆附近,连个送外卖的都没有!这两天我整天吃宾馆的泡面,自己都快变成泡面了!” 我不耐烦的将乔慧推开,整个人疲惫的靠在床上,“闭嘴,让我睡一觉!” 乔慧面颊泛红,“这么直接的吗?” 我脱鞋上床,闭上眼不予理会。 自从秦澜出事以后,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按理说我有道法庇护,不应该如此疲惫才是。 俗话说关心则乱,我劳于心神,疲惫不堪,只能昏昏沉沉的睡去…… 迷蒙中,我看见乔慧拉上窗帘,扯下浴巾钻进我的被窝里。 我的骨头像是被谁给拆下,浑身软绵绵得厉害,脑袋里也像是一团浆糊一样,迷迷糊糊连睁开眼的力气也没有。 “李先生,您……喜欢被动吗?” 我想张嘴,可喉咙像被灌入铁水,压根发不出声音。 乔慧轻轻解开我的衬衫…… 不知过去多久,乔慧趴在我胸口沉沉睡去,而我疲惫得更厉害,整个人彻底瘫软成一团烂泥…… 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浑身滚烫,赤着身子飘荡在幽暗无边的海水里。 头顶是黑沉沉的天,身下是黑沉沉的水,我仿佛沉沦其中,无法挣脱。 水下飘荡着穿有肃清者联盟制服的鬼,拖着我的身子一点点往下沉。 “我们无辜的,为什么要杀我们?” “下地狱来,给我陪葬……” 混乱的声音响起,我头疼的像是要炸开。房门忽然被打开,外头传来秦澜兴冲冲的声音。 “师父,我来看你了!” 我勉强掀开眼帘,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显示的是下午三点钟。 不知不觉,我已经睡了十二个小时。 “都几点了,还睡懒觉……” 秦澜嘟囔着将被子掀开,在看到趴在我胸口酣睡的乔慧,以及床单上的不明物时,俏脸霎时间阴沉如水。 “滚开!” 秦澜拎起乔慧的胳膊,随手将她甩到床下,而后俏脸凝重甩掉鞋子,将掌心贴在我的额头。 我感觉秦澜的柔荑刺骨冰凉,她是正常的,也就代表是我在发烧。 “哎呦,你干什么?” 秦澜愠怒声问:“我师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回来之前他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乔慧慌张揉着屁股披上浴袍,“大概昨天下午四点多钟,李先生进门就要求我陪他睡一觉,我就照做了。” 之前为了安全起见,乔慧床边的墙壁上,随时摆放着一个活动的摄像头。 秦澜掏出数据线连接摄像头,在翻到昨晚发生的事以后,俏脸憋成青紫色,“我师父是自己要睡觉,没让你陪睡!” 乔慧支支吾吾着强词夺理道:“这不都一样么。” “贱人!昨天我师父受了重伤,现在他快死了,你都知不知道!?” 秦澜盘膝坐下,酝酿自身元力,从天灵穴汇注入我的身体之中。 在得到元力滋养以后,我这才有力气从床上坐起身,狼狈的去浴室冲了个澡,再穿好衣服。 乔慧见我脸色阴沉,低着头愧疚道:“对不起。” 我摆了摆手没有说话的力气,闭上眼尝试着感应一下自身的灵力。 灵力充沛,精神圆满,按照道理来说我不应该如此虚弱才是,可离开了秦澜灌注的灵力支撑,我竟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 且秦澜灌注一次灵力,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我最多能坚持一天。 难道……我中了金彩的咒法!? 金彩也是修道之人,修炼至如此精神的境界,但修炼的法门却无从考究。 像她这样强大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会被墨如初区区一支剑弩给杀死…… 第一百零五章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乔慧惶恐的披着被单蹲在地上,囡囡不可置信的道:“李先生真是被我害成这个样子的?” “就是你这贱人!” 秦澜怒指着乔慧的鼻子,“我师父救了你,你却这么恩将仇报!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我气息之所以衰弱,多半是因为金彩临死前下的咒术,绝对与乔慧无关。 秦澜是找人在撒气,乔慧却信以为真,哽咽着道:“如果李先生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给她陪葬!” “你想得美!” 我轻拍了拍秦澜的肩膀,闭眼无奈道:“这件事和乔慧没关系,是之前将你带走那人搞的鬼。” “是那个叫金彩的老婆婆?” “是。” 秦澜疑惑的道:“将我带走以后,是她亲自把我送上的飞机,还说是和师父你开了个小玩笑,而你已经提前回到了珠州。” “我总觉得……她不像是个坏人。”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金彩绝非善类,纵然她现在已经身死,留下的咒术也非寻常之人能够打开。” …… 想要解开金彩留下的咒术,只能从她居住过的老宅、坟墓、以及追溯其道法流派来入手。 好在金彩居住过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而我道法造诣极高,只要能将金彩的咒术研究通透,就足够将之破解。 “李先生,这是我在楼下买的饭,你们趁热吃。” 不知什么时候,乔慧变戏法似的的拎着一兜菜和米饭,娴熟的铺展在桌上。 我不由皱眉询问:“不是让你别出门么?” 乔慧眼圈泛红:“对不起,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刚好肚子也饿了,我招呼秦澜坐下吃饭,轻叹了一口气后对乔慧说:“你也坐吧。” 乔慧坐下,却不敢动筷。 我平静声道:“其实昨晚,你知道我只是想休息,见我没有反抗余力才这么做的,对与不对?” 乔慧将头埋得更低,怯弱的道:“我以为昨天你喝醉了,没想到是受了伤。” “修道者不可破身,除非对方是实力极强之人,因此你才惦记上我?” 乔慧依旧低着头不肯回答。 我淡然声道:“落座吧,昨晚的事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秦澜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师父,她趁着你没有抵抗能力做这种无耻的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 “难道你觉得,我的身子比她要金贵?” “那当然!她一个被圈养的贱人,怎么能配得上你!?” “扯淡。” 我不屑道:“不过一副皮囊而已,原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在乎的东西。我既当了表子,就不会给自己立牌坊。” 秦澜稍有错愕,旋即俏脸带着淡淡的绯红,“师父,你如果不介意……” “不行。”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秦澜薄嗔道:“昨天晚上你为了我,甘愿和整个肃清者联盟为敌,为什么能和乔慧这种人一起做的事,和我就不行!?” “因为你存在的意义,远比表面这幅皮囊要重要得多。” 我凝重声道:“沧海桑田,红颜枯骨,一时贪欢终究不会带来什么。相比较之下,现在的关系才最为重要。” 秦澜美眸含着泪光,“师父……” 华灯初上,门外车流与路灯的光投射在阳台外的玻璃幕墙,淡淡的阴力逐渐取代白日里浮躁的灼热,又是一个阴阳交替的开始。 随着天地之间阴力的攀升,乔慧面上所携带着的煞气,也在悄然向上攀登着。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气息伴着蜡纸味,从门缝缓缓渗透而来。 这是……金彩体内道法的味道! 我压低声音道:“有东西进来了,都别动!” 滋滋—— 电流声响起后,头顶灯泡一明一灭,忽然冒出一串火化,旋即整间屋子陷入寂灭。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伴随着金光咒的诵唱,我们三人尽数包裹在金光之中。 可金光只是闪烁了一下,便彻底恢复死寂。 这是怎么回事!? 我体内道元格外充沛,凝聚这种浅显咒法,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失误。 旋即我尝试着再度凝聚咒决,这一次我体内的道元竟一点反应也没有,任凭我如何催发,都像是一潭死水沉寂在我的身体里。 我急忙朝着秦澜喊道:“快凝聚咒决!” “哦。”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正当秦澜匆忙凝聚金光时,薄薄一张彩色蜡纸从门缝一点点挤入,蠕动时发出哗哗声响,一张惨白的脸率先力气,冲着秦澜森然一笑。 “啊!” 秦澜惊叫一声,咒法猝然打断,与此同时金光消失。 糟糕,秦澜咒法运用得并不纯熟,外加上她格外怕鬼,咒语被打断心境混乱的情况下,很难再度凝聚咒决!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蜡纸人缓缓站起身,一张纸皮缓慢舒展来,并像充气似的开始鼓涨,逐渐化作宁轩辕的模样。 果不其然,宁轩辕的灵魂是被金彩给弄走,制作成了这么一副不人不鬼的纸人! 且宁轩辕的鬼魂,仍寄存在此纸身内。 宁轩辕并没有理会我和秦澜,而是一步步向着吓得脸色煞白的乔慧逼近。 “亲爱的,你想我了没有?” 纵然化为厉鬼,宁轩辕也没褪去一副阴邪模样。 乔慧吓得面如死灰,哆哆嗦嗦后退到床边,不留神腿弯磕到床腿,尖叫一声横躺在床上。 “李先生,救我!” 面对乔慧绝望的喊声,宁轩辕不屑的道:“他都已经是个半死的人了,连自己也救不活,又怎么可能救你。” 危机来临前夕,唯有我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宁轩辕说我是个半死的人,她绝对知道金彩在我身上种下诅咒的内幕! 我附在秦澜耳边低声诵唱了几句咒语,旋即说道:“我能给你争取一分钟的机会,你大概有三次吟唱咒决的机会,一定要成功!” “你肉身与灵魂不朽,宁轩辕对付不了你,但我和乔慧都要去死!” 眼看着宁轩辕要扑到床上,乔慧尖叫一声将床单扔了出去,“不要!” 沾着淡淡血液的床单砸在宁轩辕脑袋上,他扯下床单以后,面目登时狰狞道:“你敢给我戴绿帽子!?” 我咬破指尖走向宁轩辕,他脑袋诡异的九十度拧到后颈,两只手也超乎常理的反向旋转一圈,死死卡住我的脖子。 “李天赐,给我戴绿帽子的人是不是你!?” 我根本没有回答的力气,宁轩辕力道极大,把我脖子捏得咯咯作响,骨头都快要断了。 短时间内我眼前迅速发黑,我也借着这个机会,迅速用鲜血在宁轩辕的身上勾勒下定身咒。 由于没有道家真气的支持,定身咒只能支撑一分钟左右的功夫。 而宁轩辕不能动弹的同时,我的脖子却还被他死死的卡住。 见到我脸色涨红成猪肝,情急之下的秦澜反而恢复镇定,盘膝闭眼诵唱道:“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最后一个“贞”字落下,整间屋子涌动着一股祥瑞之气,泛着淡淡黄色光芒,将宁轩辕的身体包裹。 作为肉身与灵魂同样纯洁无垢的人,秦澜凝聚这等复杂咒决,竟能一次成功,足以见得其悟性不凡! 在祥瑞光芒的照耀下,宁轩辕纸糊的身子渐渐发黑,胸口燃烧起绿莹莹的火苗。 “啊!” 宁轩辕惨叫着在地上打滚,疯狂的想要扑灭身上火焰,火却越烧越大。 哗啦—— 窗户撞破,宁轩辕冲出以后才狼狈拍灭余火,仓皇从五楼跳了下去…… 第一百零六章 纸人送葬,壁画秘境 宁轩辕受伤,体内阴力泄露,向前逃遁时,留下了便于追踪的痕迹。 “跟我走!” 我带上秦澜,立即乘坐墨如初冲下楼,后头跟着乔慧惊慌喊,“李先生,我该怎么办!?” 原本想让乔慧在宾馆里等着,可宾馆中符咒已经失效。 万一宁轩辕杀个回马枪,乔慧就必死无疑。 我抱着秦澜,秦澜抱着乔慧,三人叠罗汉似的跟随一缕阴气往前跑,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再度来到熟悉的巷口。 可是……前面却是死路。 正前方是光滑的石壁,石壁约莫五米高,七八米宽,和之前入巷的牌楼一样高。 绕过石壁,前面是一大片的荒地,中央胡乱挖着地基,周遭用铁栏杆围了起来,应该是个待开发区。 秦澜下车后,茫然四顾道:“师父,我记得金彩居住的地方,就是这里来着。” “里面还有很大的公园,后头全是坟地……” 秦澜说的不错,我们之前来的地方就是这里。至于原本的巷子为什么会变成一堵厚厚的石墙,我也想不明白。 一辆亮着警铃的摩托车路过,稽查大叔用手电筒扫过我们的脸,“你们三个是干什么的!?” 我随口扯了个幌子道:“来走亲戚,迷了路。” 见我们三个长得年轻,大叔态度缓和了不少,“你们要去哪儿,我给你们带路。” “是一个巷子,就在这附近。具体地点我忘了,只记得巷子是用青石铺成的,巷子很老旧,几乎没什么人居住。” “青石巷子!?” 大叔愣神了好一会儿,才疑惑的说道:“小伙子,我在这附近住了五十几年,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巷子是青石做的,你是不是记错了路?” 秦澜在一旁费力的描述道:“巷子的尽头有个挺大的公园,里头是个公墓,您在这附近真的没听说过?” “小姑娘还真让你说着了。”稽查大叔指着前边的大片空地道:“这里之前的确是一片公墓,后来被计划开发转移到了山上。” “至于你说的什么青石巷,从一开始就从没有过。” 我掌心轻轻抚摸石壁,忽然从中感应到了宁轩辕的气息,便朝着大叔微微一笑:“您先忙,我们在附近等出租车,待会儿就走。” …… 等稽查大叔走远,我这才指着石壁,沉声说道:“这里就是我们曾经来过的青石巷!” 秦澜将掌心贴在上头感应了好一会儿,才疑惑的道:“没有灵力反应,更没有结界的气息,这分明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平日叫你多读些我留下的书,你却从来当做耳旁风,现在密境入口就在眼前,你却视若未见!” 秦澜小声嘟囔道:“你不是也没发现么。”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我朝着墨如初吩咐,你喷些带色的墨水,涂满整面墙壁。 没过多会儿,墨如初便喷洒出与青灰石壁完全相反的淡红色墨汁,将整个石壁涂满。 之后我取了一块布,擦干净多余的墨汁,一副巨大的时刻图画,便出现在了眼前。 画中之物,正是青石巷和牌楼,里头络绎不绝的行人,甚至包括了坐在小院门口折纸的金彩! 之前听爷爷说过,道行高深的人可以利用灵物,自创一片空间。 空间的大小,则源于创造者实力的强弱。 一旦创造者身死,这一片空间就会永远关闭,除非是来自于空间内的人可以自由出入,否则外人难以入内。 宁轩辕的身体,是被金彩用纸人做出来的。 因此在金彩死后,他可以自由出入金彩的秘境空间中,逃逸入青石巷摆脱我们的追捕。 金彩已死,仅留下能够自由出入的宁轩辕。 可刚才宁轩辕受到的伤,并不足以致命,他在破败的青石巷中耐不住寂寞,早晚还要出来! 我只需借着宁轩辕进出的一秒之内,与其一同钻入,就能够找到金彩的遗物,从而解开我身上的邪咒。 将秘境的奥秘,以及与宁轩辕之间的关系告诉秦澜后,她不由担忧道:“师父,万一这个宁轩辕一辈子也不从秘境中出来可怎么办?” 我稍作犹豫,即便朝着秦澜与乔慧招了招手,远离了些石壁,小声说道:“乔慧夫妻宫带着浓郁煞气,她尚未婚配,上一任男朋友就是宁轩辕。” “如果宁轩辕选择一辈子呆在青石巷里,乔慧夫妻宫上的煞气早已经消失才是,之所以仍然滞留,是因为宁轩辕对乔慧贼心不死。” 乔慧惊慌的抱着我的胳膊,“李先生,你可得救我!” 秦澜俏脸阴霾,见乔慧脸色煞白抖若筛糠模样,却并未阻止。 从石壁之中,我能感应到宁轩辕透出的淡淡阴力,足见得他就在石壁入口处,悄悄的观察着我们。 石壁就像是一张单面镜,在里头的宁轩辕能悄悄观察我们,而我们却看不见他。 现在怎样把宁轩辕尽快勾引出来,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忽然,秦澜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芒,贴在我耳边悄声说道:“师父,我有办法把宁轩辕给引出来!” “什么办法?” “你……” 一番窃窃私语后,我虽觉得有些别扭,可现在情势危急,已经容不得我矫情。 稍作犹豫后,我便吩咐墨如初,迅速弄些布匹,准备搭建帐篷。 趁着这段时间,我和秦澜在附近十米内,收拾干净一片荒地,并在工地上拆下废弃的手脚架,搭建成一个三角框架。 框架搭建好时,墨如初也扯出了防水布,以及棉絮填充的枕头被卧。 防水布包裹好三角框架,里头点燃一盏长明灯,三人钻入里头,借着微弱的灯光,在帐篷外映出清晰的人影。 我将外衣脱下,钻入被卧里头,顿时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下意识的要睡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诅咒简直是闻所未闻,作用效果格外诡异。 我空有一身道元,却不能够使用。 浑身精力没有任何消耗,却困倦得厉害,外加上病恹恹的,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丝毫的精气神。 第一百零七章 再入石巷,赶尽杀绝 我明知道不能睡,可眼皮沉重得自动合上,意识陷入混沌之中…… 梦境里,我再度回到了无边水面上,开始飘荡沉沦。 寂静无边的夜里,我身下是冰冷的水,上头是黑沉的天,就这么无休止的飘荡着,似乎永远不会醒来。 在黑暗的水底,无数穿着肃清者联盟制服的人,张牙舞爪的冲着我呐喊。 “还我命来。” “为什么要杀我,我是无辜的……” 还有胖女人朝着我嘶喊,“李天赐,我只是个看守监狱的,是被人设计才犯了错,我也该死吗?” “我就是喝醉了酒,送错犯人,你凭什么杀我!?” 在这群人的叫喊声中,我的身子越来越重,渐渐的向着水下沉沦,眼看着张牙舞爪的人离我越来越近!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 我诵唱了一遍金光咒,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加持。 恐慌之中,我强行稳下心神,再度诵唱净天地神咒,依旧没有效果。 接着是祝香神咒,净心神咒…… 我能想到的所有咒语,挨个的诵唱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忽然间,天空之中亮起了道道光芒,我愕然抬头时,看见了漫天神佛的投影,他们一个个用冰冷的眼神望着我。 似乎这些曾经庇佑我的神明们,如今要将我遗弃…… “师父,醒一醒!” 耳边忽然传来秦澜熟悉的声音,我的身体开始泛起阵阵暖意,从冰冷水流中一点点上浮,再浮出水面的刹那猛然惊醒! 等我睁开眼时,愕然发现秦澜正将柔荑贴在我的眉心处。 随着能量缓缓灌注,秦澜担忧声道:“师父,是不是诅咒的力量又发作了?” 我擦拭去额头冷汗,心有余悸的道:“是。” “那以后可不能让你一个人落单,就算是睡觉,也得有我在身边陪着才行。” 说这话的时候,秦澜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与期冀。 我没有理会,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好。” 等今天晚上把宁轩辕给勾引出来,并成功进入青石巷以后,我就立即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哪还用等到以后。 在帐篷里头,我悄悄教秦澜画了几张对付邪秽的定身咒语,以免她关键时刻面对鬼魂时拉胯…… 入夜渐深,缩在被窝里的乔慧羞怯的道:“李先生,旁边还有人呢,你这样不好。” “别乱丢,万一被外面的人看到了……” 在乔慧一件又一件的往外头扔自己的衣服时,我配合的说道:“这荒郊野岭的,哪有什么人。” “再说了,被人看见才刺激。” 秦澜趴在我耳边小声道:“师父,你声音太平静了,应该带点感情。” 我小声说道:“宁轩辕已经认定我给他戴过绿帽子,无论带不带感情,他都会相信。” 听乔慧一个人蹬被子浅吟低唱时,秦澜期冀的道:“师父,我能不能跟着一起?” 我冷声道:“你如果敢发出声音,我就从帐篷里把你丢出去!” “切,真没意思……” 没过多会儿,我清晰的看到石壁的位置迅速闪过一道黑影,与此同时宁轩辕的气息也更浓重了许多。 他应该就在石壁入口处偷看,只不过惧怕我的力量,不敢靠近而已。 时机已然成熟,我清了清嗓道:“你们两个都休息一会儿,我去附近找个厕所。” 秦澜起身将灯吹灭,娇滴滴的道:“师父,我和姐姐在这里等你哦。” 我瞪了秦澜一眼,起身披上外套,掀开帐篷的帘子,沿着荒凉的道路,向着远处林子走去…… 在林子里绕了一会儿后,我悄悄的原路返回,趴在建筑工地的土坑内,悄悄打量着石壁的位置。 事情与我猜想一般无二,宁轩辕透明的身躯正像壁画似的,紧贴着石壁,并打量着帐篷所在的位置。 我们刚才说的话,想必他都已经听了个真切。 宁轩辕身躯慢慢从石壁中鼓胀而出,他慌张的站在路口,朝着我消失的方向眺望了一会儿,旋即蹲在地上,对着月下的一个水洼,开始捏自己的脸。 随着宁轩辕的揉捏,他的脸像橡皮似的变形,竟然变得和我越来越像! 我赶忙掏出手机,给秦澜发消息:“宁轩辕假扮作我的模样进入帐篷,你按照原定计划,小心行事!” 从我的位置,能看到帐篷里秦澜的手机灯光亮起,想必是她已经收到了提醒。 宁轩辕在路口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我没有回来以后,这才壮着胆子靠近帐篷,捏着嗓子道:“两位美人,我回来了。” 秦澜咯咯一笑,“快到被窝来。” 宁轩辕眼神中浮现一抹狂喜,立即闷头钻入帐篷。 砰的一声钝响过后,帐篷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刚从坑里头钻出,忽然听到秦澜发出几声怪异的动响。 “糟了,难道她没有看到消息!?” 我急忙跑向帐篷,还没等我进去,秦澜就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掀开门帘走出,一下就扑到我怀里。 “先别哭,告诉我怎么了!?” 可秦澜也不搭理,就是没命的哭嚎。 我急了,轻轻抓着肩膀将她推开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先说话!” 秦澜哽咽着道:“宁轩辕那混蛋假扮作你的样子,进了帐篷就往我身上扑,我以为是你就……” 我勃然怒道:“他还在里面祸害乔慧!?” 秦澜摇了摇头,带着哭腔揉了揉鼻子道:“我已经把他用定身咒给制服,不过已经太迟了,她夺走了我宝贵的第一次。” 登时汹涌怒火自心头腾升,不过下一瞬,我便冷静了下来。 秦澜体内精纯的元阴之力没有半点波动,裤袋系得牢牢的,之所以看起来凌乱,是她自己故意掖着半边衣角,弄乱了头发。 再看她的眼睛时,哪有半点慌张,泪水咕噜咕噜落下的同时,眼神中反而带着些戏谑。 我将秦澜一把推开,愠声问道:“老实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我真动了怒,秦澜两手背在身后,低头小心翼翼的道:“宁轩辕刚进去,就被乔慧打了闷棍。” “趁着宁轩辕准备对乔慧动手的时候,我在他后脑上贴了定身符,现在他还在帐篷里僵着呢。” 我冷声道:“为什么骗我?” 秦澜又怕又委屈,小声的嘟囔道:“谁让你整天不把我当回事来着……” 还没等我来得及教训秦澜,乔慧就披上衣服慌张的跑出帐篷,颤抖着声色道:“我一个人对着宁轩辕,总感觉心里头毛毛的。” 我走入帐篷,将脑袋上贴着符咒,浑身僵硬的宁轩辕从里头拖出。 再看乔慧的眉心,已经没有半点煞气。 宁轩辕已经被我给制服,等进入青石巷以后,就会将他给处理掉,自然不会再有机会祸害乔慧。 我平静声道:“你身上的邪秽已经去除,外加你相貌福泽不浅,今世必大富大贵,衣食无忧。” “回去吧,你们财阀集团交代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 乔慧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不舍,“李先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有缘自会重逢。” “那……你住什么地方,我以后万一遇到什么事,还希望你能帮忙。” “珠州古玩一条街秦家,有事可以找我。” 乔慧再三道谢后,便匆匆离开了这荒僻的巷子,到不远处的路边打车回去…… 秦澜幽幽的瞥了我一眼道:“师父,你留下联系方式,是打算有机会睡回笼觉?” 我不轻不重的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女孩家家,少学着旁人整日污言秽语。” “我污言秽语?我只不过把你做的事情,用文明一点的话说出来,怎么就……” 我没有理会秦澜的絮叨,将宁轩辕横抱起后,便坐着墨如初,缓缓行驶向青石巷。 宁轩辕体内储存着金彩的气息,因此青石巷入口的石碑,会自动打开缝隙,将他接纳入其中。 而借着这一瞬间,轮椅猛然加速,直接冲入石碑之中! 下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天旋地转,等再度睁开眼时,熟悉的巨型门楼竖在身后不远,正前方瘴气丛生处,赫然就是青石巷。 我将宁轩辕背后的符咒揭开,咬破指尖就要将鲜血地落入他的眉心。 虽说我体内的灵力不能使用,但血液中仍蕴藏着趋避万邪的力量,足够让宁轩辕魂飞魄散。 重伤的宁轩辕根本没有逃跑的力气,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李先生,求你放过我!” “虽然我这辈子没干什么好事,但最多是坑了一些头脑简单的女人而已,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你是道士,应该把我送进地府去审判,不能对我动私行!” 在我犹豫时,指尖鲜血不留神已经滴落在宁轩辕的眉心。 可血液滴落之后,并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说……我血液中的神性也消失了!? 宁轩辕摸了摸落在额头的温热鲜血,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以后,他猛然转身,摇摇晃晃着要往门楼外逃跑。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一道雷霆骤然甩落在宁轩辕的脑袋上,秦澜拍了拍手道:“师父,这样是不是轻松多了。” 第一百零八章 经年辛秘,藏祸根源 我微微点头:“做的不错。” 青石巷浓雾隐逸处,隐约传来阵阵哭嚎声,我和秦澜踏着青石板路,向着公园的位置一点点靠近。 秦澜搂着我的胳膊,怯生生的道:“师父,我总感觉脚踩在地板上,凉意透着脚心一直到头顶。”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摇了摇头,“关于强者所铸的私人禁地,我也只是听说,却从未见到过。” “待会儿无论碰见什么,你都不要慌张,听我嘱咐行事!” 金彩已死,此处禁地是无主之物,就算有些金彩曾铸下的纸灵作祟,实力应该不会太强才是。 路过老屋住宅时,有几家的灯还是亮着的。 透过模糊的灯影,可以看见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模模糊糊的哼着眠歌。 睡不着的驼背老叟,拄着拐杖抽着旱烟,佝偻着身子在街边晃悠着。 在路过一个小平房时候,我还能听见里头小两口吵架的声音…… “师父,我总觉得,这条街道是真实存在的。如果说这里头居住的只是纸人,为什么在金彩死后,也能够像人似的活着?” 秦澜说得不无道理,可是透过宅子,我从这些人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属于活人的气息。 居住在青石巷里的,的确都是纸人。至于这些人为什么会有意识,我也不清楚。 正因青石巷里的纸人都有了活人的意识,夜半三更都待在自己家里,我们一路走到金彩曾经的住宅,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金彩的院门紧闭,墨如初做了个小型锯子,我小心翼翼的伸进门缝,将从里头锁死的木头门栓打开。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瓦房正中央种着一棵槐树,槐树周遭落叶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屋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我凝神感应周遭,发现没有任何不祥气息,这才带着秦澜进去。 瓦房总共三间,正中央陈列着的木头条案上,供奉着道家三清的牌位。 东边是卧房,西边是书房,想必给我下咒的方式,就藏在书房之中。 整个书架排成了一面墙,粗略的数了一下,至少一百多本书籍。 墨如初点上灯,我和秦澜分工好,一个从东往西,另一个从西往东开始翻阅。 书架中的书籍,记载的是详细奇门遁甲之术,最多的是阴遁九局,与遣灵之术。 在查看的过程中,我将这些“术”牢牢的记载心里。 之前在爷爷的书房时,只有些关于奇门遁甲之术的简单介绍,而金彩这里,却记载得格外详细。 金彩修行的遣灵之术,可将人的灵魂完美无缺的嫁接到另一个物品上,借此继续存活。 想必金彩扎的那些纸人,就是灵魂借以寄存的“肉躯”。 而在巷子里生存的所有人,都是曾经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至于他们为何会被金彩弄到这里,我就不得而知了。 花了整整前半夜的时间,我和秦澜将书架上的书籍全部翻阅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关于诅咒的记载。 似乎金彩本人,并不懂得什么咒术。 秦澜提醒道:“师父,像那种害人的咒术,金彩肯定不会冠冕堂皇的摆在书架上,说不定在哪个压箱底的地方藏着呢。” 将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仍然一无所获后,我们开始转战卧室。 卧室除了一张单人床外,就只有一个大木头箱子。 我把箱子掀开,里头放着一大摞未完工的纸人,纸人身上勾勒着生辰八字,上头还写着名字。 细数了数,纸人总共还剩一百多个,旁边还放着一张巨大的合照。 合照的位置,赫然是青石巷的牌楼,上头站着二百多个男女老幼,大都穿着靛蓝衣裤,解放鞋,模样格外淳朴。 唯独站在镜头最前端,蹲下身子怀里搂着两个小孩的漂亮女孩,穿着白色衬衫牛仔裤,额头还挂着一幅太阳眼镜,对着镜头笑得格外酣甜。 两百多人的合照,其中一百多人的脑袋上,都被金彩用红笔画了个圆圈。 秦澜盯着照片良久,忽然恍然大悟似的指着其中一个人道:“之前来巷子的时候,我见过这么大妈!” “还有这个大爷……这小孩我也见过,我见过的人好像都被红圈标注着!” 忽然,秦澜俏脸煞白道:“难不成是老太婆杀了整个镇子的人,用纸人把他们的灵魂拘起来,打造出这么个诡异的巷子!” “每做好一个纸人,老太婆就用红笔在人脸上打一个圈!?” 我盯着合照看了脸良久,沉声道:“你只猜对了一半。” “什么意思?” 我指着最前方的太阳镜女孩,“你有没有觉得,她的模样很眼熟?” 秦澜幽怨的道:“师父,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漂亮女孩,都挺眼熟的。” “照片右下角有年月日,是七十年前的七月十二日拍的。虽说女孩的模样随时间迁徙而变得干瘪,但确是金彩无疑!” 秦澜轻掩嘴角,满眼不可置信的道:“金彩那老太婆,能长得这么漂亮!?” 七十年前的七月十二日,两百多人顷刻间死亡,应该会有记录才是。 我掏出手机,搜索关键词条,七十年前七月十二日…… 前三条中就有一条——西北凉山特大暴雨,山洪爆发导致一村两百零六名村民全部丧生,仅有一支教少女幸免于难。 据支教少女金彩回忆…… 后面附带的图片,有金彩年轻时候的照片,其中一张全村的合照,赫然就是金彩箱子里头放着的这张! 纸人的身后,都工工整整的写着生辰八字,是金彩还没来得及复活的凉山村人! 像这样一个纸人,费尽心神在其上铭刻咒文,大半年能复活一人。 目前画红圈的,总共是一百二十人,可见金彩这大半辈子,都忙活在了这件事上。 真是看不出,当初让肃清者联盟的杂鱼成片对我出手,视人命如草芥的金彩,会为了救人创下此番壮举。 秦澜也迷茫的道:“师父,我现在真不知道,金彩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忽然间,柜子底部传来哗哗的声响,一张画着明眸皓齿的纸人,缓缓从箱子底部的缝隙钻出。 浓郁阴力迅速凝聚,我惊慌抓住秦澜的柔荑,“快退!” 待我们退到门口时,平躺在地上的纸人像被充气似的浑身开始充盈,在阴气的包裹与雕琢下,渐而化作照片上女孩的模样。 这股熟悉的气息是……金彩!? 只不过现在的金彩,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一身精纯的道家真气与阴力共存,并没有任何衰减迹象。 仅此啊的这幅模样,也算的上是另一种重生…… 秦澜也认出眼前女孩正是金彩本人,鄙夷说道:“老太婆,你倒挺臭美的。” 虽然恢复年轻,金彩仍板着一张脸,“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来到我的地盘,你就不怕?” “怕你?”秦澜美眸涌动着凛冽杀意,“敢把我师父害成这幅模样,信不信把你这老太婆挫骨扬灰!?” 金彩没有理会秦澜,而是冷眼盯着我道:“李天赐,你觉得自己身上出的问题,是与我有关?” “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身上出现的问题,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而你要找的东西,也不在我这儿。” 金彩猛然挥手,“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在金彩挥手的瞬间,一道劲风猛然刮过,我和秦澜如同一张薄纸,被吹飞出大门外。 正门外头,我听到墨如初哭丧的声音,“大哥,救我!” 第一百零九章 不甘死,不畏死 上百纸人浩浩荡荡的在巷子入口集结,为首的两个纸人一左一右抬着墨如初,缓缓向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将我的身体死死包裹。 这是道家的定身术,属于极其复杂的法术,可以将种咒者全身固定,使其如砧板鱼肉,待宰羔羊。 秦澜一动也不能动,美眸正惊恐的望着我。 该死! 如果我能将破解定身咒的法决告诉秦澜,两人都能得救,这些纸人并不能奈何得了我们。 可惜,我懂得法术,却不能调动力量。 秦澜空有一身精纯元力,却不知破解之法。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金彩竟能以这种方式重新复活,我和秦澜在属于她的巷子里,根本不是对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由摆布。 我和秦澜被纸人抬着,像叠罗汉似的放在轮椅上,而后一步步走向青石巷的出口。 当我站在青石巷的牌楼处时,为首的两个纸人猛然用力,将我直接扔了出去。 飞出青石巷的刹那,我的身子已经能够动弹。 身前的牌楼消失,入眼出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大石碑。 宁轩辕被杀,在没有金彩的允许情况下,我再也无法出入青石巷,且没有出入其中的必要。 金彩说,我身上的诅咒并非是她种下的,原本我不信,现在已经相信了。 在青石巷中,金彩表现出了能杀我的实力,却并未动手,而是放了我和秦澜一马。 既能轻易杀我,何须下咒? 看来,我身上出现的问题,和金彩不无关系,她却并不是罪魁祸首。 在花都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连夜联系秦茵,派专机护送回了珠州。 …… 前几日,秦澜每日给我输送力量,勉强可以支撑着日常行走,等第十五日的时候,我行动已经开始不便,只能每日躺在床上。 我就像是一个坏掉的庞大机器,需要巨大的能量维持运转,可发动机又漏油,无论秦澜加进去多少,都会被我迅速的消耗掉。 最可怕的是,我没办法睡觉,一合上眼就是鬼群要将我拖入水底。 虽说只是梦境,但我冥冥之中有所感应,一旦被这群家伙拖进去,我可能真就离死不远…… 至于问题出现的原因,我已经隐约猜测到。 我自幼生存在遮蔽天机之地,可见命格天地不容,爷爷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才找了绝地以求生存。 下山之前,爷爷曾嘱咐过我,要在十八岁生日之前,济世救人以积累自身气运,从而躲避天灾。 仔细推算一下,似乎离我下山满一年,已只剩下三天! 三日之后,是给李芳送葬的日子。 而我的寿命消耗程度,似乎……只剩下三天! 李芳曾是爷爷的战友,他在临死之前嘱托,要我一个月之后再为他下葬,当初我并不明白其中缘由,现在想来着实心惊! 难道说……李芳早就料想到我会有今天,说是挑了个自己下葬的日子,其实是给我下葬!? 一时间,我的脑子里混乱不堪,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我不想死,也不怕死。 从道心澄澈,至道心无畏,我此生已经历过一遭。 既然命数让我三日后殒命,我接受便是…… 慕容长青推开房门,俏脸略有些疲惫的道:“这些日子,我跑遍了名山大川,始终没听说过你这种病情。” “或许……只能靠你自己。” 我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还有三天,就是约定给李芳下葬的日子,你让秦茵帮我准备一下。”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你需要好好休养,这种琐碎的事,交给旁人就好。” “不行,李芳临死前吩咐的事,我必须得做好。” 我咬牙从床上坐起,打算活动一下身子。 剩下的三天时间,我不想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就这么睡过去! 慕容长青拗不过,只能搀扶着我缓缓向着楼梯口走。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秦澜的吵嚷声。 “师父现在身体正虚弱,而且就是你们肃清者联盟的人害的!你现在进去,是想害他死吗!?” “我……我就看一面,马山就走。” 听另一个畏畏缩缩的声音,应该是戴天晴。 我强忍着疲惫缓缓下楼,慕容长青一个没搀扶住,我身子一晃,从二楼的楼梯口直直的栽了下去! 秦澜吓得脸色煞白,“师父!” 慕容长青伸出手勉强拽住我的领口,她的力量与普通人无异,根本不可能拖得动我这个成年人。 只听刺啦一声,我衣衫破裂,脑袋朝下即要坠落在地。 戴天晴身形如电般闪过,稳稳将我抱在怀里,美眸泛红含泪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月不见,我脸色灰败,双目无神,已入将行就木之人。 而且是灵魂与肉身同时衰弱,因此无法像金彩那样,换一副身躯谋求生存。 秦澜恰到好处将我搀起,摆脱了戴天晴的怀抱。 听到动静的陆鹤鸣也急匆匆的进门,“咋了兄弟,我听到里头闹哄哄的,是不是趁乱有人想对你动手。” 说着,陆鹤鸣目光不善的扫过慕容长青与戴天晴。 人已经全部到齐,我朝着楼上的秦茵喊了句,“你也下来。” 等所有人聚在客厅时,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静说道:“还有三天的时间,我可能要死了。” 登时,秦澜脸色煞白,美眸圆睁却落不下眼泪,眼珠上翻娇躯颤抖,似乎即要背过气去。 我轻拍了拍她的脊背,继续说道:“人生如此,纵然有憾,我也只能顺从。” “等我死以后,你们务必勠力同心,共同度过此次难关。” 当初建造西陵禁地的三日,是陆鹤鸣与慕容长青,以及已经将力量寄存于战戟中的西陵王,与我并无任何关系。 因此就算我死,他们也能前往西陵禁地。 秦茵先是一呆,旋即喃喃不可置信的道:“李天赐,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陆鹤鸣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戴天晴完全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张着嘴半天不肯说话。 慕容长青少有的露出与陆鹤鸣同样深沉的表情,不像是悲痛,反而是在酝酿着铤而走险的勇气…… 我原本心中就烦闷得厉害,便起身说道:“谁的脸色没那么难看,陪我出去走走,我不想看到一幅哭丧的模样。” 所有人尚且在呆滞中,戴天晴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我带你去。” 自从身体虚弱以后,二十几天我再没有出过门。 春日阳光煦暖,二月草长莺飞,由于今年是闰年,离过年反而还有二十来天。 古玩一条街古色古香,一条大河从中央纵贯,杨柳堤岸一片庇荫,戴天晴搀扶着我走在河边,沉寂不语。 我问:“上次肃清者联盟死了这么多人,上面就没追究我的责任?” 戴天晴抹了抹眼泪,“上面已经开会商量过了,责任不在于你,而在金彩。” “金彩虽然是花都两省的总督,但平日里很少参加会议,存在感也挺少,大家都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激怒你。” 金沙的做法,与当初的李芳一样,总感觉莫名其妙。 金沙与李芳的死法更是一样——莫名其妙。 我总觉得这两个人在谋划什么大事,可是想到李芳的尸体已经在冰棺里躺了一个多月,这个猜测也就不攻自破。 至于金沙,将自己封锁在青石巷内扎纸,对外界来说和死了也差不多。 算起来,我们三个人,都死得挺莫名其妙的…… 第一百一十章 一切皆天命,半点不由人 走在路上,我又开始犯困,迷迷瞪瞪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模模糊糊中,我看到前边有个穿灰布长衫的熟悉身影,正朝着我招手。 “天赐,过来。” 爷爷温醇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响起,我的精神猛然一震。 戴天晴见我这幅模样,不由得美眸中闪过一抹喜悦,“走了两步路,你的气色好多了!” 我揉了揉眼,再看向前方树荫下,原本爷爷站着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难道是我眼花? “天赐。” 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猛然转过头,正看见爷爷与我并肩走着,神情自然妥帖,似乎一直就站在这里。 戴天晴登时警惕将我拦在身后,指尖搭在腰间游熙宝剑处,警惕声道:“你是谁!?” “别怕,他是我爷爷。” 我将戴天晴推开,眼含着热泪激动望着面前老人,强忍着哽咽声道:“爷爷,您是来救我的?” 确定自己的死期时,我没觉得难过,毕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如今能保护我的人站在面前时,我只觉得鼻头发酸,有一肚子委屈想往外吐。 爷爷轻抚我的发丝,惋叹一声道:“你命中注定有此劫,我能做的就只有教你本事,至于能不能度过,如今只能靠你自己。” “天命使然,无论成与不成,你都要有个思想准备。” 我格外平静的点了点头,“爷爷,我听您的。” 爷爷牵着我的手,在公园旁的长椅坐下,戴天晴为了避嫌,主动避让到了远处。 “天赐,神山万葬的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一半,猜测一半,大概了解了全局。” 这一次,爷爷终于不再隐瞒,娓娓向我讲述了当年神山万葬发生的事,以及关于他的经历…… 李半山,又名李搬山,是半山分甲术一脉的祖师爷。 搬山一脉,对风水不甚精深,通常是一伙武林人士,亦或者力大无穷的山匪,强行聚众挖掘墓穴,因此而得名——搬山。 因其中一小部分精英,常常假扮作道人模样,寻访名山探寻墓穴,又被称为搬山道人。 当年我爷爷创造搬山一脉时,其本身实力强劲,外加道法高超,一个人的实力超越了整个时代,门徒遍布天下。 五十年前神山降世,虚空中浮现出一座山的巨大虚影,隐约有仙乐缥缈。 传闻中,神山上埋藏着长生不老药,因此无数人趋之若鹜,却苦于无法打开神山禁制。 这时爷爷站出,号召天下灵修与名门一起,浩浩荡荡上万人,前往神山脚下。 封印禁制打开以后,爷爷将上万人坑杀在里头,其中场景我也通过墨玉石看到过一遍。 至于逃出去的一批人,则痛骂爷爷无耻,要与爷爷势不两立。 这也是为什么墨门的人见到我,要立即下杀手的原因。 神山万葬,直接导致灵修断层,未来的五十年里,呈现出了青黄不接的状态。 而爷爷说的这些,我大都从墨玉石中推测出。 如今再见爷爷,我终于忍不住询问出日思夜想的问题。 “您坑杀灵修上万人,用人族的灵血浸染神山泥土,究竟是要干什么!?” “还有,神山里躺着的婴儿,究竟是不是我?” 爷爷神色冷凝,点头称道:“是。这也是我接再来要说的。” “神山衔接的是妖魔界,在千年之前与人族共存,后被三位人族强者斩断山体,用西陵界封印两界开关。” “斩断神山的三人,就是陆鹤鸣、慕容长青、以及西陵王高长恭。” 我急忙问:“我又是谁!?” “你是谁,只有你自己知道。” 爷爷沉缓声道:“我能告诉你的是,们举行了一场大型供奉仪式,将万千魔血的精粹,灌注入你的体内。” “而神山万葬中,我将千万人族灵修的血液,同样灌注你体内。” “你身体中血液可以趋避万邪,就是因为当初有上万人的血液,流入你身体的缘故。” “你本是邪魔族人,人间天地不能容你,我才找了个天机闭绝之地,教授你道法。” “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你体内的神性战胜魔性,并广修因果,争取早日将体内魔性给磨灭掉。” “可惜,你杀了人,道心被鲜血玷污,激发魔性后一发不可收拾。” 我……是神山上的邪魔!? 可为什么神山上的邪魔,愿意消耗自身的精血来饲养我? 爷爷宁愿牺牲千万人,也要将我体内灌注入神血,并带出西陵禁地,究竟有什么目的!? 就在我思绪混乱试看,爷爷轻叹一声道:“既然你体内魔血占据上风,就只能重回神山,取回你缺失的另一半灵魂。” “只有这样,你才能不至于被那些冤魂勾入九幽地狱。” 我沉默良久,才艰难询问道:“师父,如果我这么做了,神山大门是不是立即就会打开,人间即要生灵涂炭?” “呵呵。天赐,你把自己想得实在太过重要。” 爷爷淡笑说道:“我曾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统领一个时代,策划神山万葬,拯救万民于水火。” “实际上,我也只是万千庸庸碌碌之人的其中一个。我无论做什么,命运转轮依旧按照自己的轨迹轮回不止。” “你无论为求保命,打开神山封印。亦或者有心拯救万民,牺牲自己拒不打开,命运不会因此有任何更改。” 声音渐渐变弱,爷爷的身形也开始变得透明。 在临近消失的瞬间,爷爷指尖轻点我的眉心,“天赐,进入神山取回灵魂的方法,我已经传授予你。” “至于如何去做,你自行思量。” …… 话音落下,爷爷身形彻底消失在这片天地。 戴天晴急忙上前,目露期冀道:“你爷爷传授救你的办法了没?” “算是吧。” 方才爷爷触碰眉心的刹那,我体内能量再次充盈,大概能撑住三天时间左右。 正当我犹豫,是否要按照爷爷所说,进入西陵禁地取回灵魂时,远处慕容长青与陆鹤鸣缓缓走来。 陆鹤鸣神情肃然道:“兄弟,我和这娘们商量好了,立即去西陵禁地,说什么也要在三天之内,把你的灵魂取回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前往神山,再探秘境 慕容长青和陆鹤鸣向来水火不容,这二人也能商量事宜!? 方才在客厅宣布死讯时,唯独慕容长青和陆鹤鸣并没有太多悲伤,反而眼神凝重面目阴沉,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估计在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琢磨着,准备前往西陵禁地,拿回我的灵魂。 慕容长青美眸凝重道:“就算你不取回灵魂,我早晚有一日,也要重回世界神树本体!” “还有,我冥冥中能够感应到,就算你不打开阵门,原本就不稳定的西陵禁地,也会在十年之内崩塌。” 众意已决,我也不再犹豫,沉声说道:“回去准备一下,立即出发!” 在李芳死后,肃清者联盟的全部力量,彻底属于戴天晴。 我们三人离去以后,秦茵和秦澜的安全问题,至少不需要担心。 …… 站在古玩一条街后山空旷地带,我沉声对慕容长青与陆鹤鸣说道:“待会进入西陵禁地后,一切听我指挥,切不可擅自行动!” 待两人点头后,我站在中央位置,盘膝闭眼手掐咒决。 慕容长青与陆鹤鸣两人,外加上一柄战戟的力量,缓缓灌注入我的体内。 结合三方能量,我不断打出咒决于虚空中凝成青铜阵门。 “走!” 阵门打开的刹那,我一只手抓着慕容长青,另一只手拽着陆鹤鸣,纵身跃入青铜门内。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我们置身之处陡然充溢着浓郁到极致的木属性元力。 周遭尽是林间雾瘴,正前方不远处世界神树遮天蔽日,散发着磅礴巍峨的神圣气势,让人不由得有跪伏的冲动。 在世界神树下,无数石像拔地而起,有八臂,飞天夜叉……其内涌动着浓郁的阴煞之力,只不过被强大的封印囚禁在此。 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些石像的存在。 正如慕容长青所说,西陵禁地的禁制能力越来越弱,按照这种程度孱弱下去,根本用不着十年,最多三五年就会彻底崩塌。 届时这些邪魔们,将摆脱封印前往人界…… 只是有一点我觉得格外奇怪,为什么这些雕像体内的血煞之力,与肃清者联盟的人如此类似? 慕容长青看向世界神树时,美眸中的渴切不言而喻。 “我什么时候能取回本体?” “现在。” 我沉声说道:“世界神树是撑开这片天地的根基,只有你回归肉身以后,才能打开前往神山的大门。” “邪魔还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复苏,现在将神山大门打开一条缝,我们暂且是安全的。” 下一瞬,慕容长青便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世界神树之中。 世界神树地下的土地开始剧烈震颤,神树从遮天蔽日状态逐渐缩小,在一束光团中,逐而化作慕容长青原本的模样。 此时的慕容长青,脚踏芳草遍地生香,一举一动间带着道韵,倘若用破妄之眼查看,只能看到一团刺目的绿芒,而无法窥破慕容长青的真身。 肉身与灵魂融为一体后,慕容长青的实力竟恐怖如斯! 陆鹤鸣心里打鼓的道:“兄弟,这娘们在实力受损时,受了你不少气,这会儿该不会公报私仇吧。” “应该……不会。” 慕容长青缓步到我身前,美眸中蕴藏着灼灼光芒,声音中按捺不住激动的道:“通往神山的阵门何时开启?” “不急,再等等。” 我凝重声对陆鹤鸣吩咐道:“你肉身所代表的,是西陵禁地的规则秩序,也只有那口棺椁,能带着我前往神山!” “你现在召回肉身,慕容立即准备开启神山大门,我藏入棺中与你们一同入内。” 伴随着慕容长青咒决的吟唱,于世界神树下缓缓撑开一线刺目光芒。 一线光芒向着两端扩大,渐渐形成了阵门模样。 陆鹤鸣口中吟唱艰难晦涩咒决,伴随着念咒声渐渐响起,哗哗的铁链声与沉重脚步声音由远及近。 穿着破败盔甲,神情呆滞木然的肉躯,正拖拽着巨大的黑色石棺,向着我们的方向缓缓行进。 陆鹤鸣神情肃穆,一步步靠近自己的肉身,并迅速钻入其中。 肉身与魂魄融合的刹那,陆鹤鸣眼神中爆射出精芒,皮肤上的灰败之色消失,表情也渐渐恢复了身材。 陆鹤鸣停下脚步,将棺椁轰然打开,并朝着我喊道:“兄弟,快进来!” 今世的西陵王不愿加入纷争,因此棺椁中原本属于西陵王的肉身,也因执念消失,在我打开的刹那化作一抔尘土。 神山与西陵禁地之间,隔着的是两个世界的不同规则,我尚且没有恢复实力,不能像慕容长青和陆鹤鸣一样来去自如,只能通过神物石棺,来躲避规则之力。 我躺入棺椁中后,陆鹤鸣迅速合上棺盖,与慕容长青一同朝着前方光亮处进发……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神山甬道,直入幽冥 伴随着一阵金铁交鸣声的激荡后,棺椁被缓缓掀开,映入眼帘的是陆鹤鸣那张笑呵呵的大脸。 “兄弟,搞定了!” 我被陆鹤鸣扶着起身,赫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空旷的地穴中,地穴格外浩大,我甚至望不见穹顶和边际,仿佛置身于地狱中。 出现在神山的刹那,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浑身的细胞仿佛都活跃了许多,实力也有了大幅度增强。 可我的心里,却没有任何喜悦。 这足以证明,我原本是属于邪魔的世界,只不过阴差阳错被爷爷带入了人界。 慕容长青俏脸凝重说道:“在这个世界里,我的实力好像被压制许多。” 陆鹤鸣闭上眼感应了一下,惊声说道:“我也是!” “不用慌。我们此次前来,只为取走我留存于此地的魂魄,无需与任何人争斗。” 说着,我便按照爷爷曾教过的方式,指尖捏动出一道法决,抬手甩入半空。 法决篆文化作一道流光向前缓缓飘荡,我与慕容长青跟随这道光芒,缓缓向前行走着。 陆鹤鸣费力的扛起棺椁,不知用什么秘法,将之塞入中山装的内袋中,才匆忙跟上我们。 …… 沉闷前行过程中,陆鹤鸣小声询问道:“兄弟,你觉得神山的后头,通往的又是什么世界?” “山海经中所说,神山向上通往的是九重天界,生活在那里的都是超脱五行之外的神仙。” “至于向下,则通往幽冥地狱,便是这等邪魔的诞生地。” 陆鹤鸣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这群家伙不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呆着,跑到人间来瞎搅合什么?” “这个……得问他们。” 慕容长青俏脸冷肃打断道:“道教上三清,甚至玉皇都是来自于人界修炼而成,九天七十二星宿,各个出自人间。” “地灵方能人杰,人间酝酿无数得道者,只需一缕契机与仙气,便能扶摇入九天之上。” 陆鹤鸣鄙夷道:“上九天有什么好的,我还是更喜欢洗脚按摩,没事去一趟会所消遣。” “我不与你这等粗鄙之人为伍。” 虽说道行几乎提升到了顶峰,可慕容长青和陆鹤鸣的心性没有得到任何增强,同样及其容易掐架…… 还没等我劝阻,陆鹤鸣忽然捂着鼻子痛苦的蹲下身,“哎卧槽,什么东西!?” 慕容长青警惕的向前摸了摸,赫然发现一道无形屏障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上头还沾着一点陆鹤鸣的鼻血。 怎么会有屏障? 爷爷只是告诉我该如何进入神山,以及如何寻找我丢失的魂魄,至于破解屏障的方法,则只字无有。 慕容长青指尖轻点屏障,虚空中凝聚出氤氲华光,空间发出咔嚓声半晌,始终没有将这道透明屏障给推开。 “你不行,瞧我的!” 陆鹤鸣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方才的黑色石棺,卯足了力气举过头顶,狠狠的砸了下去! 一声剧烈撞击后,金铁交鸣的嗡嗡声不止,可无形中的壁障没有任何损毁。 陆鹤鸣不信邪,继续抡着棺椁猛砸。 也不知巨大的石棺是什么材质做成,陆鹤鸣抡了这么久,竟然一点损坏也没有。 没过多会儿,陆鹤鸣只能将棺椁收去,捂着发麻的膀子疼得龇牙咧嘴。 在慕容长青和陆鹤鸣歇息时,我也尝试着用手掌去触碰这无形中的屏障,可在手掌伸出去的刹那,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 旋即,我尝试着向前跨出一步,轻而易举的便穿过了壁障空间。 陆鹤鸣以为是我破开壁障,便朝着我伸出大拇指道:“兄弟,还是你牛逼。” 旋即,陆鹤鸣起身就要闷着头往前走,忽然又是砰的一声,他捂着脑袋疼得直流眼泪。 “兄弟,这是咋回事!?” 我沉下心时,依稀可以感应得到,壁障内的空间阴煞之力更浓,隐约蕴藏着结界的能量。 原本我是诞生于神山之中,因此这股力量并不能对我造成阻碍。 至于慕容长青和陆鹤鸣,他们体内的能量越是强大,这股阴煞之力对他们的排斥也就越发强烈,因此没办法进入其中。 我站在壁垒内,向两人嘱咐说道:“你们稍等一会,我去去就回。” “兄弟,你千万小心!” 慕容长青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什么。 等我转过身继续前行时,她忍不住喊道:“若是遇见麻烦,记得往回跑!” “知道了。” …… 继续前行约莫半刻钟,前方的地穴已经有了边际,在走过一道石阶以后,前方呈现出的是一宽二十余米,高十余米的甬道。 甬道雕刻着精致的壁画,左侧站着一手持钢叉的狰狞恶鬼,右边站着的竟是一个形似人族的女人。 二者体内涌动着鲜活的力量,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若两尊雕塑。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今日过后,一别两宽 我依稀觉得,身着黑色长袍的高挑人影格外熟悉。 尝试着掀开长袍后,我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 女人脸上用各种颜色的草汁勾勒成奇异图案,黑袍下穿着的,是灰色碎布裙,花花绿绿的短衫,上头还镶嵌着银饰。 我想起来了! 之前凤仙给我看过一个画面,我的灵魂被一群披着黑袍的女人带走,穿着打扮和眼前的女人一模一样!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我捏了你她的脸,是柔软带有弹性的,且体内蕴藏着浓郁的血煞之气与生命精气。 看着两人的模样,应该是在守护前方甬道。 踏上石阶的最后一梯的刹那,甬道内墙壁忽然发出隆隆苍凉沙哑男声,伴随着狭窄甬道的共鸣,仿若从亘古传来。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 这是在和我说?还是每一个进到这里的人,都能听到这种声音? 我带着疑惑继续向前,阴森的甬道两端能看得到雕琢极其精细的壁画。 在一片荒凉灰褐的土地上,八臂、夜叉、红衣披头散发,怨气蔓延千里的厉鬼,正与人们厮杀在一处。 其中一棵遮天蔽日的神树,肌肉坟起拖拽铁链的壮汉,与手持战戟面戴青铜面具的三人,杀死了成片的邪魔。 三人组杀上神山,将残破的世界命名为西陵,将群魔赶入神山,以此立下封印。 这些东西,我曾通过墨玉石看到过,外加上听爷爷的描述,基本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可剩下的壁画,则让我不由得心惊胆颤! 巍峨的泰山顶端,亮起一道冲天的光柱,一道带有磅礴力量的灵魂,穿梭至灵山之上。 灵魂出现,万魔跪地臣服,纷纷割破手腕,将鲜血灌注入神山。 神山上空笼罩血云,在无数力量的灌注下,那道灵魂渐而凝聚出婴孩的肉身,入此处洞府沉睡。 最后一幅壁画上,用古老的篆文写着一行字。 这种文字我从未见到过,但仿佛天生会翻译一样,下意识的就跟着念了出来。 “二零二一年二月一日,魔神在此复苏。” 从寓言雕琢痕迹来看,大概是五十年留下的,上头留下的时间就是今天! 而正前方位置,是用特殊制作过的人头骨,搭建出的巨大敦实塔楼,中央还有镂空向上的台阶。 塔楼约莫有五米多高,我沿着台阶缓步入内,发现顶端是一二尺见方血池,池水呈鲜红色,底下向上泊泊冒着气泡。 我将手掌插入池水中,能从中感受道一股极其特殊的力量。 一半是至纯至净的道家真元,另一半则是强烈而又霸道的血煞之力,这二者相互纠缠,却没有相互抵消!? 以破妄之眼查看,我赫然发现这两股血液并非泾渭分明,而是缓缓旋转缠绕着,渐而勾勒出太极元的轨迹。 就在我沉心感应时,这两股血液产生了庞大的吸力,将我整个拖拽入水池之中! 这两股血液滋养着的,应该就是我的灵魂,因此我并没有太过慌张。 两股鲜血打着旋儿涌入我的体内,这股力量如山海一般磅礴雄厚,可是两股不同的力量,在汇入身体后,相互制衡之下,竟产生不了丝毫的威力。 等池水渐渐到了底部时,我看见一道本属于自己的透明虚影,就在哪里静静的躺着。 等我肉身与灵魂重合的刹那,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达到圆满的程度,这股力量充盈得让我想要颤抖呐喊! 几经生死以后,我的肉身与灵魂总算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虽说现在仍没办法发挥出任何力量,但至少不用灵魂孱弱,担心自己随时都会死去…… 在我肉身与灵魂融合过后,整个甬道内作为封禁的阴煞之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以人骨堆砌的祭坛崩塌,下方出现一道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阵门,其中透着氤氲仙灵之气,不知通向何处。 远处甬道传来脚步声,以及陆鹤鸣的叫喊,“兄弟,你在里头怎么样?” “我没事。” 慕容长青和陆鹤鸣赶到我身前时,不约而同看向这道氤氲阵门。 “兄弟,这是啥?” “不知道。不过神山构造波谲云诡,爷爷提醒我说,拿到灵魂之后速速离去,不得耽搁。” 慕容长青美眸凝望着氤氲处光芒发呆,我轻拍她的肩膀,“喂,走了。” 慕容长青没有回答,而是瞥了陆鹤鸣一眼,“你去外面等着。” 陆鹤鸣吹胡子瞪眼道:“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我见慕容长青有些心事重重模样,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我嘱托,我便吩咐陆鹤鸣在入口处等一会儿。 陆鹤鸣警惕的道:“兄弟,如果你遇上什么危险,记得随时叫我。” 话落,陆鹤鸣离开甬道。 我平静凝望着慕容长青,“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慕容长青没有回答,直接将我按倒在地…… 许久过后,慕容长青替我披上衣物,并挨着我在身旁坐下,神情恍惚的道:“等我离开以后,西陵禁地因缺少支撑,会在短时间内崩塌。” “你必须在十分钟之内,尽快离去。” 我不由愕然,“你要去哪?” 慕容长青望向氤氲阵门的方向,美眸中充溢着渴切光芒,这在一向心态淡然的她身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慕容长青苦修至今,一身修为有惊天彻地的能力,且对世间之事格外淡薄,脑子里想着的,也只有的道超脱,与天地同存。 爷爷曾说过,神山是天界与地府的衔接点,这道虚无的阵门很可能就是…… 我沉声询问:“阵门外通往的,是九重天?” “是。”慕容长青目露期冀道:“倘若你随我前往天界,你身上的问题绝对会有办法解决,我能竭力保证你的安全……” 我披上衣服缓缓起身,哀默道:“世间我有太多眷念,无论生死,我都得留在这里。” 慕容长青涩然一笑起身,贝齿紧咬沉寂几秒,旋即下定决心的冲入阵门之中! 最后几秒亮起迷蒙光芒时,慕容长青温婉声道:“自此过后,你我一别两宽,兴许再无相见之日。” “临别之前,我赠你一物,想我时可与她**”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山虚影,降临世间 光芒一闪而逝,慕容长青的身形与气息,彻底消失在世间。 于此同时,另一股极具阴寒的气息于虚空之中凝聚,并缓缓化作慕容长青的身形。 她怎么没走!? 正当我疑惑时,慕容长青掀开眼帘,待看到她眼神中闪过的一抹冰冷与诡诈时,我这才明白,她根本就不是慕容长青! “李天赐,你可真够狗的!我可是把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你,你却和慕容长青那贱人狼狈为奸,把我囚禁至现在。” 这家伙……是慕容兰文! 慕容长青实力足够进入神界,而慕容兰文则差了太多无法入内,因此就留在了这个世界。 而慕容长青说的礼物,也就是她。 除了长得一模一样外,慕容兰文分明就是潜藏在这里的定时炸弹! 眼看着慕容兰文掌心凝聚能量,我急忙朝着门口喊道:“老陆,帮忙!” 在我声音落下的瞬间,陆鹤鸣的身形已经出现在我和慕容兰文之间。 他手中闪烁寒光的战戟,已经横在了慕容兰文身前,我迅速结印打入慕容兰文的天灵穴,将其给封印住。 将慕容兰文扛起后,我急声喊道:“老陆,西陵禁地快塌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好!” 陆鹤鸣转身要跑,我忽然想到九重天通道的事。 虽心有挣扎,但我不打算向陆鹤鸣隐瞒,便沉声说道:“老陆,这道门通往的是九重天,进入之后可入天界。” “你如今的实力已经足够进入其中,至于如何选择,你自行论断。” 面色沉寂稍许后,陆鹤鸣摇了摇头头,呵呵笑着道:“兄弟,我在这里待着挺好的,天界也不知是啥样,可不敢冒险进去。” “万一里头都是大仙,随手一巴掌能拍死我可怎么办。” 旋即,陆鹤鸣疑惑道:“这娘们实力好像不太对劲,她这是又发什么疯呢?” “先出去再说!” …… 神山上的妖魔,大概在一个月后复苏,而西陵界即将要崩塌。 陆鹤鸣从中山装内袋中掏出巨大石棺,我抱着慕容兰文钻入其中,棺椁盖上以后,只听得一阵隆隆声响,我便被拖拽着飞速离开。 “兄弟,到了!” 陆鹤鸣见棺椁打开,来到我们曾出现过的两界阵门前时,阵门竟然出现了强烈的波动! “兄弟,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急声道:“你体内能量过强,除非丢弃肉身,否则不能出西陵界!”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丢下肉身,和我一起离开。第二则是再度前往神山,与慕容长青一样前往神界!” 眼看着阵门因能量的波动而即将消散,陆鹤鸣咬了咬牙魂魄离体,抓着我的胳膊急声喊了句:“走!” 穿梭过阵门的刹那,光芒再度亮起,我们三人一同跌倒在古玩街后山的空地内。 如此折腾一个来回,我气喘吁吁的瘫倒在地,体内没有再流逝,我这一劫就算过去了。 体内一阴一阳两股能量交错,就像是往一个水壶里加入冷水和热水,最终得到的就只有常温水。 我体内的庞大力量,也因为这截然相反的冲突,一点也调动不出来。 陆鹤鸣指着头顶,惊声喊道:“兄弟,快看!” 头顶万米高空处,赫然悬浮着神山的虚影,其中封禁着的模样隐约可见,仿若海市蜃楼。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神山将会一点点凝实,最终在一个月后,彻底出现在天地之间! 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我心中不由担忧。 单凭肃清者联盟与财阀集团,能挡得住这些家伙么…… “喂,把我身上的封印解开!” 慕容兰文美眸凶恶的望着我,我平静声道:“你立下天道誓言,此生不再与我为敌,否则天诛地灭。” 天道誓言对普通人来说,并没有半点效果,但对于修道之人则有着强大的震慑作用。 原本我以为,慕容兰文会和我纠缠一阵子,没想到她格外爽快的三指朝天,“我慕容兰文在此立誓,如果此生与李天赐为敌,自此后天诛地灭,生生世世永不为人!” 这发誓真够毒的,把我没想到的东西都加上了。 不过也足以见得,慕容兰文对我没有什么敌意。 没有肉身以后,慕容兰文的实力与陆鹤鸣相差无几,虽说她发过誓,我仍对其心存芥蒂。 她不对我出手,不代表不会对其她人动手…… 解开封印后,我警惕声道:“你可以走了?” “我哪也不去。” 慕容兰文耍无赖似的搂着我的胳膊,格外做作的眨了眨眼后,用娇酥入骨的声音道:“你吃干抹净了,现在想跑路?” 我漠然声道:“若不是将你误认为慕容长青,绝不会发生这等是!” “切,我俩分明长得一模一样,你干嘛分那么清。”慕容兰文毫不介怀的道:“告诉你一件事,我和慕容长青可是能感同身受的。” “你在几点几几分,和她发生了点什么,甚至多长时间什么感觉,我都一清二楚。” “难不成你打算不认账!?” 我不由额头沁透出一层冷汗,不可置信的道:“那你说说,我和慕容长青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大概在十分钟之前,总共七十分钟左右,至于具体的过程,你想听什么,或者她的感受,我都可以告诉你哦。” 话落,慕容兰文还朝着我俏皮的眨了眨眼。 登时,我脸色不由涨红。 陆鹤鸣震惊道:“怪不得要赶我走呢。兄弟,你连慕容长青这种又强又虎的娘们都能降得住,牛逼啊!” 慕容兰文揶揄道:“慕容长青平日里装出一副圣母相,没想到打分手炮的时候这么骚,弄得我心里也不上不下……” “够了!” 我恨不得立即捂住慕容兰文的嘴,无奈询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跟着你。”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在罗刹海见到你之后,对你的爱慕就如同滔滔海水一般,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懒得理会喋喋不休的慕容兰文,向着陆鹤鸣漠然声道:“我们走。如果慕容兰文敢跟上来,直接动手!” 陆鹤鸣从怀中掏出战戟,警惕的盯着慕容兰文的方向。 “哎,别走!” 慕容兰文不敢贸然跟上前,只能急声喊道:“你欺负我这么多次,怎么连句玩笑也开不起!” “那就给我说人话!” 慕容兰文有些犹犹豫豫的说道:“天下马上就要乱了,这时候约是和强的人抱团,存活的压力就越小。” “我想跟在你身边,至少能抱团取暖。” 第一百一十五章 葬礼开场,安中较劲 “早这么说,我何至于为难你。” …… 大概是自知寄人篱下,外加上有陆鹤鸣和戴天晴两个强者压着,慕容兰文表现得倒格外老实。 得知我虽失去全部力量,但好歹不用去死,全家人都轻松了不少。 还有三天的时间,秦茵与戴天晴一起筹备,准备给李芳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 在三天的时间里,因神山的出现,引起了不少的恐慌,几乎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都选择加入肃清者联盟,亦或者财阀集团寻求庇护。 作为救世主一般的庇护者,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两家自是收了不少的庇护费用,每家每月是一千块,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收过钱以后,两家会给受自己庇护的人,贴上特殊的标志。 一旦遇到邪灵入侵的危险,受庇护的人可以拨打电话,得到免费救援服务。 为了争取到更多的支持,两家也推出不少优惠活动,比如八千块包年……属于正常合理商业竞争。 看到这些,我心中不由担忧。 伊兵和戴天晴两个人,根本不是张津赫的对手,万一肃清者联盟被财阀集团吞并,一家独大的财阀集团会对民众攫取什么,我无法想象…… 至于剩下百分之十的人,则是加入或自行组建了大大小小的教派,几天之内就发生了不少极端邪教害人性命的事。 我不是圣人,自视管不了许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李芳的遗愿,办一场隆重浩大的葬礼! …… 三日之期已到,我和戴天晴,后头跟着伊兵和另外一位肃清者联盟高官,四人一行为李芳亲自抬棺椁。 秦茵安排了百人车队跟在后头送葬,原本场面已经足够宏大,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前头竟然也有一百多辆肃清者联盟的防弹车开道,且车上都是真枪核弹。 从早上八点开始,从古玩一条街走到西区公园,大概下午五点钟可以入葬。 上路时,围观者不由纷纷侧目,窃窃的议论着李芳的名字。 而三天之内,肃清者联盟已经将李芳的生平事迹放在了官网上,并在各个渠道宣传,因此李芳这名字对群人来说,并不显得陌生。 我和戴天晴一左一右抬棺时,愕然看见不远处的半空之上,竟盘旋着直升机! 我压低声音询问道:“我准备的一百辆车已经足够,你弄了这么多肃清者联盟成员,打算做什么?” 戴天晴沉声回道:“李芳已死的消息,是最近一段时间才传出去的。以张津赫为代表财阀集团的人,一直旁敲侧击的打听事情的真相。” “李芳是财阀集团唯一的顶梁柱,在确定李芳身死之后,我怕他们会搞突然袭击!” 戴天晴这话不无道理,一向行事大大咧咧的她,能有如此缜密的判断,足以见得这段时间里,她作为三省总督,学到了许多东西也越发称职。 想到这里,我的精神也愈发紧绷,开始留神周遭情况…… 还好,一路有惊无险。 下午掐着步子,五点钟来到西区公园,在万众瞩目中,准备给李芳下葬。 可就在这时,只听得西区公园传来哗啦啦一阵响动,张津赫竟带着上千人的队伍,赫然出现在我们的对面! 霎时间伊兵面色大变,沉声怒道:“准备战斗!” 刺耳鸣笛声响起,肃清者联盟跟随而来的前三百人,从银白色手提箱中甩出暗红色的各式武器。 这些武器都是肃清者联盟的科研站,利用血煞之力与特殊金属混合打造而成,不仅格外坚韧,对鬼物也有着很强的杀伤力。 且持有武器的三百人,各个都体内血煞之力浓厚,近距离下枪械伤不到他们。 而剩下的七百多人,则站在远处,用枪械瞄准了林区财阀集团众人的方向。 没等张津赫下命令,上千身着黑色西服的家伙,同样分化出三百多人,手持着用血煞之力打造的武器。 剩下人则躲在树后,用枪械瞄准着我们。 两方阵容,何其相似。 只可惜伊兵与戴天晴加在一起,并不是张津赫的对手。 而这一次,我并不打算让陆鹤鸣与慕容兰文赶过来帮忙。一旦爆发战斗,我会想办法立即离开战场! 毕竟这是上千人的战斗,出现任何闪失都可能身死命陨。 我不会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去帮助原本就没什么感情的肃清者联盟去争个你死我活!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张津赫身着一身黑色西服,脑袋上也带着黑色礼帽,接过旁边侍从递过来的一束花后,缓步走上近前。 张津赫平静声道:“两位我会了,我只是想给曾经的徒弟献一束花,最后送他一程。” 伊兵警惕道:“难道你身后的一千人,也是为了送花?” 张津赫呵呵一笑,无奈说道:“你们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向来不和,眼下又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如果我不多带点人过来,万一被你们给留住,岂不万事休矣。” “请问两位,我能不能送我徒儿最后一程。” 见伊兵和戴天晴犹豫,张津赫坦然道:“万事不强求,如果两位不答应,我现在转身就走。” 听到这句话,戴天晴也放下戒惕,轻叹一声道:“你去吧。” 旋即,戴天晴将我拽到身后,并后退几步手按着游熙宝剑,随时准备开打。 戴天晴倒没必要保护我,经历过金彩事件,外加上我救下乔慧以后,张津赫包括财阀集团,对我都有着很大的好感。 因此这场战斗,只与肃清者联盟有关,并不包括我。 也正因如此,我拒绝了家里人护送的要求。 棺椁打开,露出里面浑身结冰,脸色苍白的李芳。 张津赫手捧花束,站在躺着的李芳身前,轻叹一声道:“徒儿,你跟我学了三十年,出师以后第一个是杀的人,就是你的恩师。”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众生为棋,搅动风云 是李芳杀死了张津赫!? 不仅是我咂摸着不对劲,以戴天晴为代表的肃清者联盟等人,纷纷剑拔弩张着,随时准备对张津赫动手。 张津赫对着棺椁感慨道:“当年和你同期的,有一千四百多人,可留在我身边学习的,就只有你一个。” “你出类拔萃远胜我当年,但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也应了这句话。” “不管怎样,咱们师徒俩的恩怨,在今天就了绝。” “你真死还是假死并不重要,从今以后,世上再无李芳这个人……” 说话时,张津赫双眼之中悄然涌动猩红色能量,而后化作两道激光般的能量,射入李芳的遗体。 伊兵脸色骤然涨红成猪肝,他双手握着一柄狭长战刀,即要冲上去。 激光速度极快,恐怕没等众人赶上前,李芳的尸体就将被破坏成碎片。 可就在激光射出的同时,浑身僵硬的李芳猛然睁开双眼,侧着脑袋躲过攻击,在棺椁爆裂成碎片的同时,两根指头插入张津赫的双眼。 张津赫惨叫后退,急忙向着身后人喊道:“肃清者联盟有诈,快撤!” 肃清者联盟盘旋在上空的直升机,开始向着西区森林喷火,原本潜藏在林子里上千个5的成员,只能向着外围奔跑,与4的人厮杀在一起。 论起短兵交接能力,空有钱财而无战斗经验的5,根本不是4的对手。 肃清者联盟的不利情势,也在此刻迅速发生了逆转。 突然复活的李芳,体内血煞之力迅速充盈,凝聚成血云遮天蔽日般笼罩在众人头顶。 现在的李芳,实力已高过张津赫一头! 张津赫狼狈逃窜,想要趁乱钻入燃着熊熊大火的密林之中,李芳却轻而易举的跟上,从后头拽住他向上窜的脚踝,狠狠砸入公园庞的水坑。 两人冲入水下,搅浑的泥浆溅射漫天。 纷乱战斗,我已无法用肉眼分辨。 我只听见张津赫惊恐的喊声,“你浑身生机灭绝,怎么还活着!?” “师父,我们三十年没见,我学到的本事,兴许已经超过了你的想象。” …… 张津赫捂着被弄瞎的眼疯狂逃跑,李芳在后头紧跟猛打,导致在战斗过程中的张津赫,分明很轻易能恢复的伤势,却根本无暇恢复。 原本张津赫和李芳之间的实力差距不大,因为瞎了一双眼,而彻底被压着打。 一个月之前,同样在西区公园,坐在轮椅上的李芳,临死前嘱咐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在我下葬之前,一定要将心脏控制器保管好。” 原本我以为,李芳是想要这东西作为陪葬,连我都没有想到,他诈死的手段,竟会如此高明。 双方战争如火如荼时,戴天晴强忍着参战的冲动,一直守护在我的周围。 不过战斗完全朝着肃清者联盟的方向一边倒,戴天晴美眸闪过一抹期冀道:“你觉得李老什么时候能把张津赫拿下?” “很快。不过……无论是谁打赢,情况都没有那么乐观。” 戴天晴疑惑,“为什么?” “你仔细看李芳的眼睛。” 战斗过程中,李芳双眼殷红如血,浑身的血煞之力疯狂躁动,杀戮与对鲜血的欲望几乎掩盖了理智,他完全是凭借本能在与张津赫战斗。 张津赫体内的血煞之力源源不断,全身上下都是由血煞之力构成,根本没有致命的部位。 李芳能够在他身上留下伤势,但想要将之灭杀,至少需要几天几夜的功夫。 想要短时间杀死张津赫只有一个办法——如当初的戴天晴一样,将他当做一团血煞之力吸收入体内! 可这样一来,李芳就会变成异常强大,且失去理智的怪物! 如此一来,是福是祸,当真两说…… 李芳是用人的血手之躯调动血煞之力,消耗量格外巨大,如果短时间之内拿不下张津赫,自己就会被消耗死。 另外,李芳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根本活不了多久。 在李芳活着的时候,张津赫绝对不敢贸然来犯。 只有诈死,才能吸引张津赫前来,从而将对方牵制灭杀…… 果不其然,在二十几分钟后,李芳将手掌插入张津赫的颈动脉处。 张津赫面目狰狞的道:“我们两个想要分出胜负,至少要三四十个小时!如果让4和5这样消耗下去,至少要死伤一大半!” “神山马上就要降临,如果没有这些主力,就得有几万人死在邪魔手里!” “你这把老骨头,敢消耗这么多力量,也不会活太久!” “死几万个人,再搭上自己的性命,就为了杀我,你值吗?” 李芳呵呵一笑,“值。” 下一瞬,插入张津赫颈动脉的手猛然爆发出磅礴力量,将张津赫浑身经脉震散,从毛孔中激射出无数血线。 张津赫短暂失去生命体征,还没等他来得及恢复,其体内力量便迅速涌入李芳体内。 自此,张津赫彻底死亡,能量被李芳彻底吸收! 漫天血雨如丝线般向着李芳体内汇聚,浓郁的血煞之力笼罩成血雾,围绕在李芳周身。 如此浓郁的血煞之力,想必李芳撑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他双眼猩红布满血丝,此时拥有的力量,几乎相当于他与张津赫相乘! 届时,李芳的破坏力将强过张津赫无数倍。 短暂沉默后,戴天晴俏脸阴沉如水,转过身朝着肃清者联盟的部队嘶声喊道:“所有人准备,火力瞄准李芳,随时准备射击!” 在戴天晴的命令下,整条街以及空中的火力,全部瞄准李芳一个人。 四下环顾一周后,李芳面上竟流露出欣慰笑容,忽然身形一闪,竟凭空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下一瞬,李芳体表的阴煞之力,化作一层蛋壳形状的保护罩,将我们两个包裹在其中。 “李先生,还得麻烦你一次,听我这老头临死之前,再多絮叨两句。” 说话时,李芳额头青筋暴起,似乎在竭力的忍耐着什么,语调却异常的平静。 我不由警惕道:“你究竟想怎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众生将乱,命定风波 李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李先生,你觉得肃清者联盟,与财阀集团相比起来,各自怎么样?” “你想听真话?” 李芳苦笑道:“何必对我一个将死之人说谎?” 我毫不留情面的道:“一丘之貉,半斤八两。” 肃清者联盟无情,以大量普通成员的性命,堆砌出少数精英存在。 财阀集团阴险,挖坟掘墓利用肃清者联盟成员的尸体复活,甚至恶意炒作,想尽一切办法聚拢力量与人心。 因此,我称之为“一丘之貉”并不为过。 李芳赞赏的点了点头,“李先生说的不错。如今邪魔入侵,天下将乱,假若让肃清者联盟亦或者财阀集团其中一家独大,天下立时大乱,百姓将民不聊生。” 我疑惑问:“为什么?虽说两家都有弊病,但面对邪魔时,总该要同仇敌忾。” 李芳摇头笑道:“李先生,你可曾听说过‘大恩如大仇’?” 所谓大恩如大仇,意思是一个人对你有小恩小惠,你施以报答,双方关系将更加稳固。 但救命之恩这等无法偿还的天大恩情,倘若以此携裹受恩人以无限恩惠,双方将因此结下死仇。 施恩者,想要无限索取。 报恩者,将整日向自己索取恩惠的施恩人示弱仇敌,甚至想杀之而后快! 我将李芳的话琢磨半晌,心中恍然明悟! 再看向面前苦苦支撑自己血煞之力的老人时,我的眼神中只有敬佩,再无其他。 李芳长出了一口气,欣慰说道:“想必李先生已经猜到我想说的话。” “一旦肃清者联盟与财阀集团,二者有一家独大,将成为保护所有人性命的一把巨伞。” “没有这把伞的遮挡,普通人极容易命丧邪魔口中。” “而为所有人提供性命保护的一方,将会占有普通人的时间、劳力、财产、身体,甚至是……活着的尊严。” “如今我和张津赫一死,肃清者联盟与财阀集团之间,将会彻底的水火不容。” “因为互相牵制,互相竞争,不至于扯破最后一块遮羞布,普通人就能在二者的夹缝之中生存下去。” “我能为这个世界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李芳嘴角露出恬淡笑容,缓缓闭上眼道:“心脏控制器的按钮下方,藏着一颗能解开血煞之力的丹药。给小戴吞下去以后,就能解开血煞之力,恢复她的不死之身。” “该做的都已完成,该说的也都说了。李先生,送我上路吧。” 我从怀中掏出李芳的心脏控制器,恭敬双膝跪地,行五体投地之礼,“您一路走好。” 咔嚓—— 轰然爆炸声响起,以李芳为中心向外荡漾起层层血煞之力。 阴霾的天空落下雨丝,冲淡了弥漫在空气中腥甜的味道。 我凝望着李芳消失的位置,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遥控器,心中百位陈杂。 此时我才知道,李芳的心脏位置装了特殊炸弹,一旦我按下去,会从里到外将他摧毁! 这颗炸弹,是十年前放进去的。 而十年之前,李芳就已经预测到了有这一天! 肃清者联盟太强,李芳就将一些被血煞之力侵蚀的老人,如张津赫等,以秘法埋入地下,等待复苏。 并将张令德等一批人关押入监狱,在合适的时机让他们加入财阀集团。 在李芳的暗中帮助下,张津赫成功站在了财阀集团巅峰的位置,掌控了几乎一切的人脉和资源。 李芳作为肃清者联盟的绝对首脑,与财阀集团的领头人张津赫一战,场面格外浩大壮观。 这也就代表着,肃清者联盟与财阀集团彻底撕破脸皮,日后也水火不容! 随着李芳与张津赫的身死,这种仇恨将继续加深! 而除两势力之外的所有人,都将成为这场战斗的受益者…… 血煞之力的结界散去,伊兵与戴天晴急冲上前,茫然四顾后,伊兵惊声问道:“李老人呢!?” 想到李芳曾对我说过的话,我惋叹一声道:“与张津赫拼命后受伤过重,控制不住自己的血煞之力,已经……离开了我们。” 戴天晴双眼泛红,而伊兵立时杀机涌现,朝着身后喊道:“杀了财阀集团的杂碎,为李老报仇!” 曾经李芳的部下,不要命了似的手持武器冲上前。 张津赫的部下不甘示弱,近距离刀光剑影纷纭响起,远处炮火隆隆支援,场面霎时间乱作一团。 戴天晴霎时间从腰间抽出游熙宝剑,我赶忙握住她的柔荑,“快,带我离开。” 眼看战场打得火热,戴天晴纤眉微蹙焦急道:“我叫两个部下,护送你脱离战场。” “不行,你必须亲自送!” 我目光冷凝盯着戴天晴,她咬牙看了一眼战场的方向,旋即迅速将我背上,身形如闪电般向后倒掠,离开战场中央…… 来到古玩一条街的宅邸门口,戴天晴一个急刹车后,焦急说道:“你自己进去,我得立刻参战。” “不用了。” 我拿过戴天晴的手机,拨通了伊兵的电话。 “伊先生,战斗情况如何?” 稍有踌顿后,伊兵气喘吁吁的道:“一共一千两百名5的残部,仅死了一百多人,剩下全部都被俘虏。” “张津赫死后,5已经不敢增援,战斗到此结束,现在5总部那边,正在想办法联系我们,想出钱交换人质。” 电话挂断,我平静凝望着戴天晴,“现在明白了?” 戴天晴俏脸阴晴不定半晌,颇有些不甘的询问道:“李老诈死,还有张津赫被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答应过李芳,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一点——李芳一死,能换人间至少百年安宁。” …… 随着李芳和张津赫的死,战斗落下了帷幕。 青黄不接的4,与暂时群龙无首的5,在经过这场战斗以后,关系从之前的微妙状态,反而友好了不少。 正如之前张津赫说过的,无论是李芳还是他自己,都只是天下大势中的一个棋子而已。 只不过,李芳棋胜一招。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中立势力,双方忌惮 有了李芳留下解毒的丹丸,实力远超同辈的戴天晴,彻底坐稳了三省总督的职位。 而这场战斗过后,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实力都相差无几,谁也不敢在天下将乱的节骨眼上,率先发动战争。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神山就将降临世间,有陆鹤鸣坐镇,我暂且不用担心。 但有一点我始终介怀,虽说陆鹤鸣没有表示,但他的肉身确确实实的留在了西陵禁地。 一个月后,伴随着神山降临,西陵禁地的空间也会与世界接壤。 而陆鹤鸣的肉身,则会随即掉落在世界上。 临别时分,我特地向戴天晴嘱咐,一旦发现陆鹤鸣的肉身,立即向我们汇报。 肃清者联盟这边,算是搞定了。 难的是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几乎是两分天下,万一陆鹤鸣的肉身落在财阀集团的手中,又得费不少周折…… 整整一周的时间里,我都在书房闭关,想要将自己身体里的东西给琢磨明白。 体内一阴一阳两种力量,哪怕不全部利用,仅仅使用其中的一种,我的实力也会比之前强上数倍不止。 可惜,这里头的力量,我是一点也没办法发挥。 慕容兰文修的是蛊术一种,陆鹤鸣强在战力,秦澜对道法的理解又是半桶水。 如果在神山降临之前,我没能恢复些许实力,将会是不小的问题。 第七日的早晨,我正宁心静气,诵唱清心咒决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两声,外头传来秦澜愤懑的声音,“师父,有个小贱人来找你!” 开门后,我皱眉道:“以后不许这么称呼戴天晴。” “我说的不是她,是乔慧!” “乔慧?她来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带着一群疯狗似的人,在门口等着呢。至于赶走还是接见,得您自己下决定。” 门口传来阵阵嘈杂声,到院落时我看见铁门栅栏外,身着黑丝包臀裙,低领v字开肩礼服的乔慧,正缩在铁门旁,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的我。 “李先生,拜托你让我进去。” 两个黑衣墨镜的魁梧保镖,一左一右手牵着手,将一百多年轻人狂热的围在门口。 “小慧,拜托你给我签个名。” “啊!终于见到本人了,比电视上漂亮太多。” “能和我们合张影吗,就耽误你一点时间!” “小慧,大爷有低保,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亲热一下,我把遗产都给你!”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迅速开门的同时,在两个保镖的保护下,乔慧总算挤入其中。 因为这群闹腾的家伙,宅邸不得不关上卷帘安全门,另外将院落的遮阳板打开,整个四合院都笼罩在黑暗里。 客厅内,乔慧俏脸红扑扑激动的望着我,“李先生,您真是料事如神!” “上次离开时,您说我以后的生活会风平浪静,财运亨通,还真是这么回事!” “自从离开宁轩辕那渣男以后,我的生活简直就不要太好……” 谈事时,秦澜就坐在我身边,凶巴巴的直盯着乔慧。 外头的脑残粉们,仍像苍蝇似的乱哄哄喊着口号,我不耐烦的打断道:“长话短说,来找我什么事?” “是财阀集团总部拜托我,作为特使来找您谈合作的。” 自从我把花都的肃清者联盟掀了个底朝天以后,财阀集团对我的态度就格外暧昧,就算是在西区墓地,肃清者联盟与财阀集团做殊死搏斗时,财阀集团所有的攻击也刻意避开我。 双方战斗过后,整个林区被打得一片凌乱,唯独我站过的土地,连一片草都没有伤到。 作为中立的一方,我无论彻底加入任何一方,都对另一方是致命的打击。 估计财阀集团的人心中也有数,我有能力掀翻花都,就有能力掀翻他们的任何一个省份…… 还没等我开口,秦澜就嗔怒的道:“我师父不愿意和你们再扯上任何关系,少自找不痛快!” “小澜。” 我淡淡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秦澜,她立即缩了缩脖子,忐忑声道:“师父,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呢,我觉得没必要……” “今天十遍的华南经,抄写过了没有。” “还没呢。” “打算什么时候抄?” “现在。” 悄悄的瞪了乔慧一眼后,秦澜乖乖的上楼抄书。 我这才平静声询问道:“财阀集团找我有什么事?还有,他们为什么会派你来?” 若非要寻找陆鹤鸣的肉身,我不至于与财阀集团打交道。 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对方又派人主动示好,倒也可以合作。 乔慧偷偷瞥了楼上一眼,见秦澜离开,这才大胆的坐在我身边,轻抚着胸口,可怜楚楚的道:“真是吓死我了,如果不是李先生你在,我真怕秦澜会对我动粗。” “她平时也这么粗鲁吗?” 我淡然声道:“有事说事,少玩茶艺。” 第一百二十章 巫蛊聚集,灵觉衰退 慕容兰文指着平静无波的湖面说道:“深水处潜藏着一只蛇灵。天生地养的灵蛇大都凶悍,可蛇灵透着的气息却很温和。因此我敢断定,这里潜藏着一个自身的控蛊师。” 水下有灵蛇?为什么我感应不到! 我走到湖边,尝试着将手掌贴着水面细细感应,果不其然感应到了一股淡淡的精纯阴力,正顺着掌心向上渗透。 作为道心无畏的修士,我的五感应该比慕容兰文要敏锐不少才是,不知为什么,自从来到这座岛屿以后,似乎变迟钝许多。 兴许是灵魂与肉身融合的后遗症,暂且我也管不了这么多。 我问:“你说的男人,住在什么地方?” “他就在第九十八楼。不过……您在看之前,得有个心理准备。” 乔慧一副欲言又止模样,这会儿我心情又有些烦躁,催促道:“有话直说!” “杨凡不知染上了什么病,身上烂得厉害。您刚下飞机连口水都没喝,怕看了会犯恶心。” “无妨,现在带我过去。” 慕容兰文面露嫌恶的站在一旁,“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 …… 上楼时,通过乔慧介绍方才得知,我们这次要救的,是一个叫杨凡的男青年。 杨凡原本是个男主播,被财阀集团发掘以后,就开始接受系统的培训。 在高额报酬的诱惑下,杨凡很快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法术,外加上经过财阀集团精心策划的“捉鬼事件”,瞬间吸引了一大批的女粉丝。 在杨凡事业达到最巅峰的时候,忽然生出一种怪病。 刚开始只是皮肤泛白,衣服上头沾着鳞屑,有些怕光。 杨凡以为自己是冬春交接皮肤干燥,涂了一些润肤露,便没当做一回事。 直到这两天鳞屑落得越来越厉害,他开始在医生的指导下泡药浴,用力搓洗,直到皮肤搓出斑斑血痕,才总算好了一些。 却没想到,被搓洗出的伤痕长出了细密的鳞片! 鳞片异常坚实,集团的人请了高明的外科医生保密治疗,可哪怕给杨凡打了全身麻醉,也疼得浑身抽搐吱哇乱叫。 细密的鳞片一个个仿佛都连着神经,强行拔下来会让杨凡活活疼死,只能作罢,并调动人脉寻找高明的灵修。 佛修、道修、偏门左道的人都来了一遍,都没能治好杨凡,只能让乔慧再度请到了我。 乔慧有整个楼层的门禁卡,在没打招呼的情况下,直接刷开了九十八层的楼门。 玻璃安全门打开的刹那,我感应到空气中存有淡淡的土腥味。 慕容兰文像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柔荑攥着我的胳膊,凝重声说道:“有巫蛊术的气息,你千万别离开我超过十米!” “修巫蛊术的人,身体会产生对其它蛊术免疫的域场。我周身十米,是潜藏此处巫蛊师无法触及的范围。” 我凝重声说:“好。” 卧房位置,传来女孩怯怯的声音,“凡凡,我是代替大家来探病的。你……你别这样。” “妹妹别怕,第一次都会紧张,一会儿尝到甜头你就不怕了。”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一回生二回熟。这是我的车钥匙,以后什么时候想我了,随时可以开车来看我。” “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有什么能比你的身体更贵重呢。” “讨厌,总拿这么肉麻的话来哄我……” 声音渐而缠绵时,女孩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提着裙带,衣衫不整的跑出房间,差点和我撞了个满怀。 女孩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某所高中的校服,正脸色发白泪眼朦胧的攥着我的胳膊,惊慌声道:“哥哥,救我!” “杨凡是个变态,他……他竟然非礼我。” 我瞥了一眼女孩手心紧攥着的钥匙,轻轻挣脱她攥着我的手掌,缓步走向卧室。 床上面容白皙,染着蓝色头发,五官精致的青年正拎着裤子起身,一脸的阴霾怨愤。 “小婊子,不和老子玩,把车钥匙留下!” 女孩吓得躲在我们身后,握着车钥匙不撒手,凶巴巴的道:“你刚才还摸我了呢!” “老子是偶像,摸你是给你脸!要不然上床,要不然还车!” “我要告你非礼!” “你这贱人……” 两人争执不下时,乔慧轻叹了口气,给女孩转账五千块精神损失费,这才算了事。 杨凡面容俊秀,在男人里算得上出类拔萃,可惜心术不正,夫妻宫泛黑紫,足见要被烂桃花伤身。 在看到慕容兰文时,杨凡眼前一亮,“小美女,你也是粉丝后援团?” 慕容兰文只是淡漠的瞥了杨凡一眼,并未答话。 作为实力与当初慕容长青相当的佼佼者,像杨凡这种凡夫俗子,自是入不了她的法眼。 既视若蝼蚁,自没有说话的必要。 我平静道:“我们是来给你治病的,现在脱下衣服,让我看看伤势。” “就你?” 杨凡鄙夷的瞥了我一眼,点燃香烟斜靠在床头抽着,“想让老子脱衣服,让你旁边的妞来还差不多……” 见我眼神渐而冰冷,乔慧赶忙呵斥道:“李先生是赫赫有名的风水师,你放尊重一点!” 霎时间,我感受到虚空中一股凌厉的波动,正极速向着杨凡逼近。 “不好!” 我拎着杨凡的腿,将他的身子向下拽了约莫十厘米。 旋即床头位置凭空闪过一抹劲力,将床头整个切割成两半,如果不是我反应及时,现在杨凡的脖颈已经随着床头分家。 席梦思轰然倒塌,杨凡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冷汗打湿后背。 慕容兰文嘴角掀起一抹冷笑,“小家伙,再敢乱说话,小心脑袋。” “我……我不敢了。” 有了慕容兰文出手的震慑,杨凡配合许多,主动解下上衣展露伤口。 在他脱衣的过程中,慕容兰文目露厌恶的道:“我能不能在门口等着?” “可以。” 外衣脱下的同时,乔慧下意识侧过脸不愿多瞟一眼。 即使有过心理准备,我在看到这种伤口时,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难怪刚才的女孩会被吓跑。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旧人相见,邀约蜀都 乔慧抿嘴一笑,也不觉得尴尬。 “这些都是公司为我请来的老师们教的,说是男人最吃这一套。还说要把我打造成清纯玉女……反正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我学得头疼。” 我斜撇了一眼乔慧,她四仰八叉的坐着,近身包臀裙被掀到了胯骨往上,其中一只高跟鞋被甩掉,盘在屁股底下,偶尔还毫不顾忌的瘙两下。 “就你,还清纯玉女?” “教了一段时间以后,他们就放弃了。” 乔慧笑嘻嘻的说道:“原本他们已经把我当成二线培养,任由发展来着,没想到我的个性还蛮吸引男人,就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 以乔慧的相貌,外加上她风骚的性格,能够走红并非偶然。 “长话短说,你们找我什么事?” “救人。” “这也太短了,救谁?” “财阀集团捧红的另一个男署长,最近染上了怪病。公司为了捧红他,花了一个多亿做宣传呢。” “李先生,只要您愿意帮忙,可以有一个亿的报酬,亦或者等价的任何事。” 我开门见山问:“一个月后,西陵禁地会落下一样东西,我需要你们在巴蜀地区派遣大量人寻找。” 西陵禁地的入口,是在珠州与花都交界处,陆鹤鸣的肉身想必也会在这个地界出现。 乔慧想都没想的回答说道:“我答应您!” “你答应没有用,回去请示赵金龙,如果他答应,我随时都能出发。” 想到答应找人的事,容易被敷衍过去,我又接了了一句,“别想着搪塞糊弄我,否则金彩就是你们的下场!” 两省总督、被誉为肃清者联盟第一诡术灵修的金彩,因与我的私人恩怨被杀。 金彩是诈死,这事只有我知道,因此无论对肃清者联盟或财阀集团,都是很强的震慑。 乔慧笑吟吟的道:“李先生,您还不知道吧,花都的财阀集团负责人赵金龙,在张津赫死的当天,就被总部派人替换。” “巴蜀由军务部与防务部组成。军务部是少部分精英高手,除非发生塌天大祸,否则他们都在训练。” “防务部则是人数占绝大部分巡逻和安保人员,由我直接掌管。” “虽然我平时都交给助理来做,但找人这种小事,我能直接下达命令。” 我不由面露异色,“你现在财阀集团是什么职位?” “总督以下直属总署,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起来还多亏了李先生您。” 像巧乔慧这种家伙,都能坐上总督的职位。 看来,这世道真是乱了。 “李先生,您什么时候方便跟我走一趟?” “你稍等一会,马上出发。” …… 我在房间收拾包裹,门敞着,陆鹤鸣敲了敲房门。 “兄弟,刚才我在客厅卫生间蹲坑呢,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怔了一下,随后平静声道:“有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两个组织寻找,想必你的肉身很快会有下落,放心吧。” “你办事,我肯定放心。” 陆鹤鸣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只是你为了我的事一个人东奔西跑,我过意不去,也不放心。” “毕竟你身体的毛病还没有恢复,如果真遇上什么危险……” “不用。” 我拉上背包的拉链,“这次前往蜀都,跟随着我另有人选。” “谁?” “慕容兰文。” 陆鹤鸣不由愕然:“为啥!?那娘们瞅着可不像什么好人,能不能帮上忙下不说,搞不好关键时刻背后给你捅刀子。” “慕容兰文发过天道誓言,绝不会对我有歹心。我这次带她去而不让你跟着,主要有两个原因。” “啥原因?” “第一,自慕容长青走后,家里的高手就只剩你,你不留下,我不放心。” “第二,慕容兰文发誓不会对我动手,但对你们则不一定。她留在家里,我更不放心。” 听得这话,陆鹤鸣才拍着胸脯道:“兄弟你放心。以后有我在,家里人一个也伤不着。” …… 书房里,秦澜趴在桌上认真的抄写着经文,在进门时偷瞥了我一眼,却不敢搭话。 慕容兰文翘着二郎腿,正伏在案头翻阅道法秘典。 自从进入宅邸以后,她就一直伏在这里,几乎都没怎么睡过觉。 看到我时,慕容兰文饶有兴致的问:“这么些道学经典秘籍,你就这么随意摆放在书橱里,就不怕被人偷走?” 我淡然道:“就算将这些书印刷给全国,只要我活着一天,年轻一辈人中的道法造诣,也绝对不会有人能超过我。” “真不知该说你是自信,还是自负。” 我夺过了慕容兰文手中的书本,“立刻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到了你自然知道。” ……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上一次见乔慧时,她还被困在一个小别墅里头,一日三餐都被人管着。 这次我们出行,直接有专机接送。 当飞机盘旋在蜀都上空时,正午日光刺破云层,晴空一碧万顷,洒落遍地金黄耀眼夺目。 乔慧打开飞机窗帘,指着下方一处金碧辉煌抢眼的大厦道:“楼顶大平层就是我的住宅区,据说是个风水宝地,您看怎么样?” 我打眼一看,面色立即凝重。 此处大厦四面玻璃幕墙,笔直构造犹如一柄锋利宝剑,直插地下! 大厦构建处,是一湖泊中央岛屿,水泽气自湖泊向北蔓延,左右弯曲纵膈十余里地,像是一条长蛇。 有此水脉,必有水灵! 九十九层大厦直插水脉正中央,则是掠取水灵气运加持自身,是一种极其霸道的“术”,使用稍有不慎,便会让被加持者家破人亡! 且这座大厦的茶色玻璃很有年代感,周围绿植排布与道路分部,都暗合当年天干地支,与此地风水相辅相成。 以此我可以推断出,必定有一位懂得风水的高人,常年坐镇于此。 小型飞机直接在湖中央岛屿空地停下,刚下打开飞机门,慕容兰文就面色微变,凝望前方大厦沉声说道:“这里住着个资深巫蛊师,我能感应到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腥气!” “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一章 蛇灵入身,遍体生鳞 自脖颈以下,胯骨往上的位置,生着斑斑点点的疮疤。大的有两个巴掌大,生着细密鳞片,像是沾着一块隆起的蛇皮。 小的仅有一个拇指肚大小,边缘被抓得又红又肿,鳞片歪斜生长着,向外渗透黄褐色汁液。 我能感应到,在杨凡的体内,储存着一股格外浓郁的邪气。 乔慧有些担忧的道:“李先生,他还有救吗?” 杨凡咕咚咽了口唾沫,收去方才嚣张跋扈的态度,紧张的望着我。 “不知道,但我可以一试。” 杨凡体内寄存着一股强大的阴力,这股力量的主人必定格外强大,且动向不明。 这种状态,在东北地区尤为常见,被称为“撞仙”。 东北五大仙家——胡、黄、柳、白、灰。 不小心冲撞了仙人,将会受到诅咒。 杨凡浑身长蛇鳞,就像是受到了柳仙的诅咒。 如果有东北马仙在,以“仙”相互对撞,兴许能够简单一些,可惜我并不认识懂得出马功夫的人。 想要救杨凡有两个办法,一是杀死在杨凡体内留下气息的人,二是将他体内的这股阴力给抹除掉。 想要杀死一个从未见过的妖魔,实在太过虚无缥缈,首先要尝试的是抹除阴力。 倘若放在以前,我可以用咒法替他驱除。 现如今体内力量不能调动,我只能想办法动用天地间的力量,通过符咒的方式驱邪。 我平静声道:“空调温度要超过三十度,加湿器开到最大。” “最关键的一点——千万不要让身体沾水。明天早上八点钟,我会尝试替你医治。” …… 出电梯来到九十九楼的大平层,看到比下面更奢华气派的装潢时,我便大抵知道乔慧在财阀集团中的地位。 过于风骚和轻佻的性格,反而让乔慧坐稳了总署的位置。 贴心替我取下包裹后,乔慧好奇询问道:“李先生,您今天嘱咐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留在杨凡体内的,是属于蛇灵的气息,且蛇灵的力量正在与杨凡同化,这才出现浑身生长鳞片的情况。” “蛇生活在阴冷干燥且靠近水泽的地方,开空调暖风并家湿,就是为了延缓同化进程,争取治疗时间。” 天色已近昏暗,慕容兰文打着呵欠问:“今晚住哪?” “我已经提前为两位准备了房间,一个是东南角的露台江景房,另一个是西北角林区景色同样很美。” 我平静道:“我随意就好。” 慕容兰文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弧度,“为什么我们之间住的间隔要这么远?” “这个……” 乔慧面颊微微泛红,“这两个房间是平层里面最好的,所以我想……” “不用,我和李天赐住一间。” 按照慕容兰文所说,在这栋大楼里,居住着一个实力高强的巫蛊师,而在她周身十米范围内,则不会受到侵害。 与她住一间房,倒也没什么。毕竟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都曾经发生过一遍…… 乔慧幽怨的望着我与慕容兰文走入卧室,才略有不甘的离去。 还没等关上门,慕容兰文就毫不顾忌的扯下衣服,光着脚走入浴室。 浴室门是透明玻璃的,外面有一圈遮光帘她也没有拉上,以至于我坐在床边能一览无余。 我随手将遮光帘拉上时,慕容兰文不屑的回了我一句,“真能装。” 我懒得理会,随即询问说:“从杨凡的病情中,你看出什么没有?” “看出来了。” “哦?有何发现。” “他是一个无论死活都无所谓的渣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杨凡的死活无所谓,但他背后所代表财阀集团对我的帮助,则格外重要。” 眼看着慕容兰文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起到保镖的作用,我也就调好闹钟脱衣上床准备睡觉。 还没等刚合上眼,披着湿漉漉睡袍的慕容兰文就一把掀开被子,美眸冷凝盯着我,“去洗澡。” “我今早刚洗过。” “少废话,快去洗!” 我被慕容兰文生拉硬拽着进入浴室,心想着她大概是有洁癖,便好好的冲洗了一下,随即钻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两床被褥枕头,外加上床够大,我与慕容兰文虽同床但不沾身。 却没想刚钻进被窝,慕容兰文就一把扯下自己的浴袍丢在枕头边,滑溜溜的身子钻进我的被窝后,就开始撕扯衣服。 我一脚将慕容兰文踹下床,揉着惺忪睡眼道:“明天早上五点半,我要收集太阳第一缕紫气制作符咒,你少折腾。” 慕容兰文打开床头灯,鄙夷望着我道:“你生病之后,身体不行了?” “随你怎么说。” 我翻了个身准备睡觉,慕容兰文总算披上睡衣,老老实实的进入被我里。 还没等我合上眼,慕容兰文就再度幽幽说道:“虽说姐姐前往神界,但她仍能与我感同身受,其中就包括强烈刺激后的触觉。” “你猜,什么样的强烈刺激触觉,才能让我们感同身受?” 我平静说:“刚才踹你的一脚,算不算强烈刺激。” “你!” 慕容兰文贝齿咬得咯咯作响,旋即面上露出诡秘笑容,“李天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无论外表多正统的女人,都有她风骚的一面。” “她在你这儿吃不饱,难免就要另起炉灶。” 我不由得脸色一沉,“少胡说八道!慕容长青一心向道,心思岂是你这等只知皮囊情欲的人可以比较!” “我自幼与慕容长青感同身受,你觉得自己能比我更了解她?” 望着慕容兰文面上诡秘笑容,我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些忐忑。 记得慕容长青临走之前,说是要送一份礼物给我,没曾想送的却是自己的妹妹慕容兰文! 慕容兰文与慕容长青能感同身受,她将妹妹送给我,难道是想要…… 就在我思绪纷乱时,慕容兰文裹着被子背过身去,懒洋洋的道:“某些人不识好歹,我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灵觉消失,实力蜕化 若放在往常,我或许会起些心思,可今天实在没有兴致。 自从中了金彩设计的圈套,刚开始是实力蜕化,接着是精神,现在连五感也开始慢慢蜕化。 以往隔着几里地,我都能感知到潜藏着的阴力与魔物。 来到岛上以后,我竟然需要慕容兰文去提醒水下有邪气的事! 我心中隐有忐忑,兴许灵魂与肉身结合之后,并没有彻底阻挡天地对我的惩罚,只是延缓了而已! 渐渐消退的五感与灵觉,就是最好的证明! 床头灯灭,深夜短暂寂静过后,慕容兰文再度嗖的钻进我的被窝,将被子随手扯开后,跨在我的腰腹处,嗔怒声道:“混蛋,以前和我姐折腾的时候,你挺有兴致,怎么碰见我就蔫了!?” “这要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 “我找你**!” …… 晚上九点沾的床边,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慕容兰文才汗涔涔的钻出被窝,扶着墙壁到浴室冲了个澡,这才心满意足的酣然睡去。 从头到尾,我好像只是一个工具人。 我原本就疲惫得厉害,这会儿只觉得大脑发空,浑身发飘,懒得下床洗澡,便直接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不知过去多久,我感觉浑身被一股温热包裹,本以为是慕容兰文,便躺着随她去了。 等那人哆嗦着瘫在我身上时,我听喘息声不对,睁开眼才惊愕发现,被窝里躺着的竟然是乔慧! 我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慕容兰文,这才悄然松了口气,压低声音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听着你们刚才的声音,我忍不住就……” 乔慧面色涨红,偷偷钻出被窝,胡乱披着浴巾,光脚跑出房间。 呼—— 还好慕容兰文睡得格外死,没有…… “刺激吗?” 不知何时,慕容兰文已经转过身面朝着我,美眸中透着戏谑与诡谲的光,直直的盯着我。 “你……你都看见了?” 砰—— 慕容兰文一脚踹在我的腰上,将我连着被子一起蹬下床,“滚去洗澡,如果身上还沾着半点那女人的味道,就不要上床。” 我怀疑,慕容兰文根本就不是嫌弃,否则她一早就会将我和乔慧一起踹下去。 之所以这么做,慕容兰文是为了报我刚踹了她一脚的仇。 刚进浴室,还没等我打开淋浴头,就听见慕容兰文梦呓般模模糊糊吵嚷道:“出去洗,别打扰我睡觉……” 客厅的公共卫生间有淋浴头,我穿上浴袍去冲了个澡,准备回去睡觉。 今夜月圆,月光漫过阳台,洒落在墙壁古老挂钟上,拉长午夜十二点,时针与分针重合的影儿。 砰砰砰—— 我刚打算回去睡觉,忽然听见大门处传来沉闷的敲门声。 电梯入户的大门是厚重的实木,敲上去根本没什么声音,且门口设有门铃。 都到了这个点,是谁在敲门? 我没有感应到任何邪煞之气,便透过猫眼向外查看,正看见一个身着白色纱裙,面色苍白头发湿漉漉的高挑女人,惊慌失措的站在门口。 我疑惑问:“你找谁?” “拜托,无论是谁,请救救我!” 女人端庄秀丽,皮肤白皙嫩滑,像在水里泡过似的吹弹可破,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将门打开一条缝后,女人像受了惊的兔子似的,两手死死搂着我的胳膊,用脚将门重新关上。 女人的体温很低,但能感受到温度,且体内没有邪气,足以见得是个活人。 打开客厅的灯,给女人倒了一杯热水,又从隔壁房间拿来毯子给她披上后。 女人端起滚烫的热水一饮而尽,看得我直皱眉头,她却舒坦的长出了一口气,“谢谢。” 我问:“你是哪里来的,究竟出了什么事?” 女人揉了揉鼻子,声音中带着哭腔道:“我是杨凡的私人医师,他大半夜的把我叫过去,说洗澡的时候身上疼。” “过去查看的时候,他直接把我往浴缸里按,我好不容易才挣脱跑掉。” “工作人员都下班了,我只能跑到九楼碰碰运气。” 从女人雪颈与肩膀的青紫色淤青抓痕,我几乎可以确定,她并没有骗人。 这时,急促门铃声接连响起,外头传来杨凡的声音,“开门!” 女人惊慌的攥着我的胳膊,美眸中带着哀求的道:“求你千万别放他进来。” 我轻轻挣脱了女人的手掌,笃定声道:“有我在,杨凡不敢把你怎么样。” 门刚打开,杨凡就大大咧咧的进门,在看到女人时露出一脸诡笑,“媚姐,你还没说出我身上是啥毛病呢,咱么回去再聊。” “你走开,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哎,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眼看着杨凡就要对女人上手,我立即拦在中间,冷眼盯着杨凡道:“滚出去。” 杨凡脸色有些难看,却也不敢直接驳我的面子,神色阴霾道:“李先生,我请你来是治病的,不是多管闲事的!” “首先你要明白,是财阀集团请我来医治你。否则像你这等人,不配我出手相救!” “其次,你若敢肆意妄为,我现在就走,你也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我敢打包票,此世间除我之外,再没有能救你的人。” 杨凡阴鹜眼神在我和女人身上打量良久,才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牛逼,妞你拿去,祝你今晚开心。” 话落,杨凡转身离去,砰的一声将门甩上。 女人擦拭去面上泪痕,哽咽声道:“李先生我好冷,能不能让我洗个澡?” “浴室就在那边,我去给你找一件干净的浴袍。” “谢谢。”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邪秽入侵,千钧一发 从空着的客房衣柜里,随便取出一件浴袍,敲了敲门打算递进去。 伴随着哗哗水声,里头传来女人略有慌乱的声音:“这里的淋浴我不会关,只有冷水没有热水,您……能不能进来帮帮我?” “你在洗澡呢,这样不太好。” 女人羞怯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介意。” 沉寂半晌后,女人颇有些幽怨的道:“我把湿衣服披上,你进来吧。” 打开雾化玻璃门,我愕然发现女人身上什么也没穿,就站在淋浴头下,直接把我拽了进去,两手撑着肩膀把我按在洗漱台前。 “李先生,谢谢您救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报答您,只能以身相偿……” 看到女人面颊泛红,眼神迷离模样,我将浴袍罩在她脑袋上,并将其推开。 “你这是恩将仇报。” 折腾了几个小时以后,现在我已经清醒了许多,不会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投怀送抱而心怀悸动。 而且……我总感觉这女人有些不对劲! 淋浴顺着她的发丝冲下时,地上被冲出绿色的苔藓,以及零星的一些水草。 另外我注意到,红褐色的掐痕在女人的身上隐约可见。 丢在一旁的白色连衣裙,胸口位置用银线绣着名字——陈媚 这不像是普通的连衣裙,而像是极老款式的一种婚纱,按理说裙摆位置应该有蕾丝花边装饰,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扯成絮状。 女人扯下我丢在她脑袋上的浴袍,眼眸中含愠怒盯着我,“你什么意思!嫌我?还是瞧不上我!?” 大脑短暂运转以后,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朝着女人牵强一笑道:“这里太冷,你会感冒的。” “浴巾就在柜子里,你待会儿洗完澡去隔壁房间,我在床上等你。” 女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朝着我抛了个媚眼道:“你不一起洗?” 我指了指自己的浴袍,“刚刚洗过。” 忐忑的离开浴室,并将磨砂玻璃门顺手带上以后,我才悄然松了口气,不自觉间冷汗已经打湿脊背。 离开浴室以后,我迅速前往厨房,急匆匆翻找了好一会儿后,才从一个精致的玻璃瓶里,发现了一小罐鹿血。 好东西! 我脱下浴巾,取出烧烤箱旁边用来刷调料的小刷子,沾着充溢着灵力的鹿血,迅速在浴巾上写下驱魔咒语。 咒语落下后,我立即将浴袍重新披上,闪身钻入隔壁的房间,藏身于门后。 没过多会儿,浴室门打开,客厅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李先生,黑灯瞎火的我什么也看不见。你在哪呢?” 听到女人的声音,我越发断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她从未见过我,又怎么会称呼我作“李先生”!? 女人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朝着门口喊道:“我在这儿。” 就在女人拖着湿淋淋的身子,推开虚掩着的房门,缓步走向床边。 此时我没有道法加持,必须一击命中! 就在我准备从后头悄悄靠近女人的时候,她下意识折过身要把门带上,与我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我呼吸一滞,眼睛偷瞄向门口的方向,随时准备冲入东南角的房间,找慕容兰文求救。 没曾想女人抿嘴一笑,两手勾着我的肩膀,“咯咯,你可真调皮。”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在女人的帮助下,缓慢的脱下浴袍拎在手里。 由于脱衣服的幅度很慢,女人并没有察觉到,我勾勒在衣服背面的符咒。 见我浴袍终于脱了,女人眼眼前一亮扑到我的怀里,脑袋埋在我胸口,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 “我就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年轻人。” 这话说得我毛骨悚然,也越发让我起了杀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阴力扩散,五感封闭 趁着女人摸索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将浴巾罩在了她的脑袋上,并死死裹住,用力将其按在身下。 呃啊—— 不伴随着诡异的惨叫声响起,女人被浴巾裹着的身体开始不断膨胀,从七窍开始往外溢水,活像是个猪头! 浴巾上的符咒效力彻底渗透入女人身体后,我急忙站起身退到门口,慕容兰文与乔慧也被惨叫声吸引过来。 “李先生,发生了什……” 话音未落,乔慧在看到地上躺着的女人时,被吓得面色煞白,旋即捂着嘴巴冲入厕所,开始大吐特吐。 女人因为长期被水浸泡,肌肉充溢了大量的水,把外表皮给撑开,眼珠隆起五官放大,看上去就像是个死去许久的肥猪。 失去了幻化出的容貌后,女人身上沾着淤泥与水草,应该是在湖泊中溺死许久的怨鬼化灵。 慕容兰文纤眉微蹙,打量着地上的女尸,旋即戏谑望着我:“怎们,我们还满足不了你,现在弄了个鬼魂加餐。” 我没有理会,揉着眉心疲惫的回到房间,沉沉的闭上双眼。 纵然身心俱疲,这会儿我却一点也睡不着。 像这种级别的鬼魂,正常情况下我一掌便能将其灭杀,隔着几里地都能感知到其体内阴力。 现在对方都到了我的眼前,我却没有任何察觉。 如果不是发现女人的头发丝里夹杂着水草,外加上浑身湿淋淋有些不对劲,兴许我从始至终都发现不了! 在女人出现过后,大厦警报铃声响起,有工作人员上楼处理尸体。 瞧过热闹的慕容兰文,双手环胸推门而入,美眸中带着审视望向我:“对付区区一个水鬼,你至于疲惫成这幅样子?” 我掀开窗帘,发现外头细密的雨丝连成线,被风雨吹得打在墙壁上,发出细密像文火油炸的噼啪声。 尝试打开窗户的瞬间,强大的风压将我吹得向后退了数步,旁边窗帘瞬间被打湿。 与此同时,手机发来提示讯息——今日蜀都局部地区暴雨红色预警,水汛上涨伴有狂风,有三段道路均已塌方。 所有医院与学校,均已搭建临时避难所,在家缺粮断水的居民,可以就近避难。 外头雨点渐渐密集,风声愈大,我关上窗户后万籁俱寂,房间隔音效果倒真够可以的。 我咬破指尖,尝试在玻璃窗上写下驱邪咒语。 后面刚写上去,前头的字迹就透明变淡,并慢慢消失。 我向着慕容兰文沉声吩咐道:“你尝试使用蛊术,看能不能召唤出东西。” 慕容兰文打开窗户,朝着不远处屋檐下停着的燕子轻招了招手。 燕子绕着慕容兰文的手掌飞了一圈,她才纤眉微蹙道:“为什么我要做这种无聊的事?” 还没等她话音落下,原本安静停在她掌心的燕子,扑棱棱的飞向远处。 慕容兰文俏脸变色,满目不可置信的柔荑遥指着飞出去的燕子,“你给我回来!” 伴随着掌心青蒙蒙的光芒越发孱弱,燕子越飞越远,慕容兰文面色也愈发阴沉。 “我的咒术,在这里好像不能用。”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灵觉是进入岛屿之后开始慢慢衰退,并非是自身问题,而是有人在此处布置下阵法! 我打开手机搜索附近地图,却发现连一格讯号都没有。 一道炸雷响起,整座大厦陷入黑暗。 乔慧打开手机照明,颇有些惊慌的道:“李先生,这里怎么一格讯号也没有!?” 我询问:“这里有没有附近的地图?” “书房墙上有一张,不过是镶嵌在瓷砖上的。” “带我过去。” 偌大书房墙壁上,镶嵌着高三米宽五米的巨幅地图,上头标注的是以清庭湖为中心,四面八方的具体地形位置。 从地形可以看出,蜀都四周高山林立,唯独清庭湖附近是盆地,从盆地向东南、东北、正南位置延伸出三道水脉。 水脉内部波涛汹涌,隐约有蜕变成龙脉的资质,因此这里可谓是风水宝地。 外加上这座湖泊是天然的聚水池,地下暗河四通八达,水位不足时上涨吐水,聚水过多时吞水,相当于一个聚宝盆。 建造在聚宝盆中央的九十九层大楼,无论怎么看都是绝佳的住宅地,不可能会出现限制我灵觉的事! 还有一件事格外致命——这场暴雨下得毫无征兆,外加上我灵觉失敏,原本将治疗杨凡的希望,放在天地间第一缕晨曦上,也被暴雨搅合了个干净。 咔嚓—— 天地间一明一灭后,炸雷声骤然响起,乔慧吓得娇躯轻颤缩在我的怀里。 “李先生,我好害怕。” 从乔慧的眼神中,我没有看到半分惧色,仅有下意识行为的释放异性情愫。 “害怕就回房间缩在被窝里。”我凝望着地图,皱眉沉思着。 房门忽然被敲响,短暂寂静几秒后,外头传来杨凡干涩沙哑的声音,“李先生,我觉得难受得厉害,您能不能帮我看看?” 房门打开,外头的杨凡浑身包裹在白色被子里,身子歪斜靠在门旁,脸色惨白额头往外冒虚汗。 在杨凡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穿宽松黑袍,黑瘦的中年男人。 男人光秃秃的脑袋上,闻着一只狰狞的黑蛇,盘着脑袋绕了一圈,蛇头位置刚好在左眼。 他的左眼没有眼白,黑漆漆泛着冷光,像是蛇从黑色的窟窿钻了进去。 我的灵觉消失,看不出此人底细,便冷声询问:“你是什么人?” 还没等男人开口,杨凡就有气无力的道:“他叫陈青,是总部给我派来学习道法的老师,自己人。” 陈青咧了咧嘴,向我露出一个机械难看的笑容。 “进来吧。” 在陈青的搀扶下,杨凡有气无力的座在沙发上,强撑着力气说道:“自从下雨开始,我就觉得浑身又疼又痒,抓上去才知道,后背又起来大堆的鳞片。” 下雨之后阴气变重,杨凡体内的阴气受到滋养,自然变重。 女人体内属阴,我吩咐让慕容兰文与乔慧先行回避,这才沉声问道:“天气的原因,不会让你体内阴气泛滥成这个样子。” “今天晚上,你还干了些什么?” 杨凡脸色发红,大着舌头支支吾吾的道:“其实……我也没干什么特别的。” 我冷声道:“这等关头还敢瞒我,你这是自寻死路!” 慌乱之中杨凡刚要开口,旁边的陈青就代为答道:“杨凡花了一万块,买了贴身女医疗师的一夜情。” 杨凡骂骂咧咧的道:“刚玩了一次,那女人就说我身子不行,穿衣服就往楼上跑,到了李先生这里。” “这个贱人,白拿了我一万块钱!” 此番话落,我心中不由惊骇! 杨凡说的医疗师,就是那具臃肿的浮尸!如果不是我反应及时,差点就死在那怪家伙的手里! 浮尸体内蕴藏着大量的阴气与邪气,尽数倾泻入杨凡体内后,才让他在短时间内蛇化的更严重。 褪去上衣后,我看到杨凡整个后背都被蛇鳞铺满,看上去密密麻麻得格外恶心。 陈青低沉沙哑声道:“李先生,我道行微薄,您看杨凡的身体状况,该怎么治疗合适?” 我从正中央供奉的香案上,取下一捧香灰,旋即询问:“有没有雄黄粉?” 陈青想都不想的便回答说道:“这栋大厦里,并没有储备着中药材。” 杨凡恍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记得上次公司联欢晚会的时候,仓库里还放着两箱没喝完的雄黄酒,您看能不能用。” “更好。” 嘱咐仆从拿来雄黄酒后,我吩咐陈青将香灰均匀洒落在杨凡脊背,而后喝一口雄黄酒,喷在杨凡的背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蛇群来袭,千钧一发 做完这一切后,我询问:“有什么感觉?” “后背酥酥麻麻的,好像……没那么疼了。” 看来寄存在杨凡体内的阴力并不精纯,比我想象中要容易驱除许多。 我咬破指尖,于虚空中迅速勾画驱阴赦令,篆文于虚空中经久凝聚不散,随着最后一笔落下,缓缓落在杨凡脊背上。 噗呲—— 雄黄酒无火自燃,蓝幽幽火光灼烧之下,杨凡身上鳞片噼啪发炸,散发出腥臭味道。 短暂几秒后,杨凡嗷的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急得满屋子乱跑在地上打滚。 “我身上着火了,快救火啊!” 陈青端起桌上的水壶就要往杨凡身上泼,被我关键时刻按住了手掌,“别慌,我这是在救他的命。” 嗷嗷乱叫的杨凡约莫跑了十来分钟,身上火苗已经自行熄灭,他汗涔涔的扶着茶几,愤恨的瞪着我,咬着后牙槽道:“你这恶作剧,差点把我给弄死!” 我淡然声道:“现在摸一摸你的后背,另外感应一下全身,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杨凡摸着自己光滑的脊背,旋即又原地跳了两下,惊喜的道:“不疼不痒了,浑身都有劲!” “李先生,你真是神了!?” “记住,七日之内除了必要饮水之外不可沾水,每日入夜前七八点左右,我用香灰与雄黄酒替你医治。” “七天时间,足够将你治好。” “多谢李先生!” 听说我能把杨凡治好以后,旁边的陈青反而一脸的阴沉,仅剩一只的正常眼珠,在看向我时,眼神中闪过格外隐晦的怨毒。 大概……陈青是觉得我抢了他的饭碗,因此嫉恨。 房间里传来乔慧略有惊慌的声音,“李先生,你能不能进来一下?” 我吩咐杨凡与陈青在外等待,即便进入房间。 乔慧手里拿着手机,指着上头其中一条短信道:“这条短信是十分钟以前发过来的,因为信号刚才闪烁了一下,才勉强接收到。” “是……是总部那边发给您的!” 发讯人显示——财阀集团总部 李天赐先生亲启—— 赵金龙处事屡屡浮躁,以至于让敌对势力人员渗透入中央。鄙人接过班底时,虽加速整顿,却也是积重难返。 蜀都财阀集团这尊庞然大物,已蛀虫遍布,败絮其里,治重病需下猛药。 杨凡品行败坏道德肮脏,我花一个亿培养他,故意松懈选拔辅助人才,就是为了吸引出公司中的蛀虫们。 在杨凡周身,必定跟随着无数人,想要找机会将杨凡与乔慧置于死地! 乔慧能保则保,杨凡死活务论,我真正想拜托李先生做的事,是除掉杨凡身边想要加害于他的人。 之前隐瞒,是因为财阀集团内部分化严重,我不知该信任谁,只能出此下策,希望李先生不要怪罪。 只要李先生把替财阀集团把事情做好,我必定调动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资源,全力寻找陆鹤鸣先生的肉身! 我在蜀都滨江区,温酒静等李先生得胜归来。 ——蜀都新任总督赵新成 这个叫赵新成的家伙,倒真有些本事。 在找到我之前,赵新成花了大精力调查我的需求,甚至查到我迫切要寻找陆鹤鸣的肉身! 我寻找陆鹤鸣肉身的事,只有肃清者联盟高层的小部分人知道。 这也就代表着——财阀集团高层之中,也有着属于肃清者联盟的内奸! 赵新成邀请我前来,也算得上是有诚意,因为我之前对付过金彩,赵新成也完全相信我的实力,对付加害杨凡的人绰绰有余。 可赵新成不知道,我实力衰退近无,且这栋大楼能封锁人的灵觉与实力。 眼下的我,比杨凡的处境好不到哪里去…… 在没有讯号的情况下,挑赵新成的理也没用,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想办法逃出去! 房门外,忽然传来椅子剧烈撞击地面的声音。 杨凡惊慌喊道:“陈老师,你……你干什么!?” 我急忙推开房门,正看见陈青两手死死扣着杨凡的肩膀,将其死死按在地上。 陈青脑袋上的纹身,竟像是活了似的,沿着脑袋上皮肤钻来钻去的游动。 游动几圈后,竟化作一条浑身青灰色的小蛇,从陈青左眼中钻入,张嘴吐出猩红三叉舌,即要窜入杨凡的左眼。 杨凡嘶声喊道:“李先生救我!” 瞬间我咬破指尖,将自身一滴精血准确甩入青蛇口中。 我的血液属至阳之物,蛇性本阴,阴阳交汇在一处,小蛇嘶鸣一声重新钻入陈青的左眼。 陈青左眼向外溢出青绿色血液,捂着眼珠满地打滚发出惨叫。 “快,把他摁住!” 杨凡虽品性不行,倒也不是个孬种,拎起椅子砰的砸碎在陈青的脑袋上,怨毒的道:“妈的,敢害你老子我?看我不……” 就在杨凡要继续下手时,我急忙从后头抓着他的胳膊,“别把人打死了,否则我们谁也出不去!” 在慕容兰文的帮忙下,我将窗帘撕成布条,把陈青牢牢的捆缚在椅子上,让其动弹不得。 重伤的陈青也不抵抗,只是用阴鹜的眼神,在我们的身上扫来扫去。 我平静声道:“说吧,你幕后的人是谁,以及为什么要害杨凡?” 一旁的杨凡手里拎着个铁质扳手,神情凶狠的道:“如果不老实交代,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陈青并没有理会叫嚣的杨凡,而是咧嘴向我露出诡异笑容,“李天赐,你真觉得我们的目的单纯是为了杀死杨凡?” “你什么意思?” 陈青浑身被绑,却神经质的开始剧烈颤抖,体内生机开始迅速消失,用颤抖沙哑的嗓音道:“我们的目标不止是杀杨凡和乔慧,还有以你为首的一党人!” “从建造之初,清庭湖大厦就是一个大陷阱,是为了将你们一网打尽的坟!” “整整十年过去,陷阱收网,你们一个人也逃不掉!” 话音落下,陈青的左眼嗖的窜出一条青蛇,如利剑一般蹿向我的胸膛! 慕容兰文美眸闪过一抹厉芒,指尖朝着我的肩膀轻轻一搭,顿时一道绿莹莹的光芒从我体表溢散。 青蛇撞上瞬间被弹飞出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破窗户,从九十九层窜出。 与此同时,被绳子束缚着,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的陈青,这会儿颤抖得竟然更厉害! 就在我打算凑上前看仔细时,慕容兰文俏脸骤然色变,一手拽着我另一手拎着乔慧,将我们两个按在沙发底下。 “别抬头!” 霎时间,无数毒蛇从陈青身体各处钻出,好好的人立即成了一个筛子,密密麻麻的蛇群胡乱激射着。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杨凡,似乎被毒蛇咬到,发出一声痛呼。 蛇群溃散结束以后,蜂拥又将陈青的尸躯包围。 约莫一分钟过去,蛇群沿着青蛇撞破的窗口匆匆离去,只剩下狼藉一片的大厅,与捂着肩膀爱好的杨凡。 杨凡肩膀红肿得像是从皮肉里塞进一块馒头,我替他把了一下脉,发现蛇没有毒,疼上三两天肿块就会消除。 不过这种蚀骨的疼痛,不是寻常人能够忍受的。 惨叫了几分钟后,杨凡眼皮一翻,疼得昏死了过去。 我将杨凡拎着,随便扔到了一个房间。 不过多久,惨叫声再次传来,没叫几声又恢复寂静。 疼昏、醒来、疼昏……照这么折腾下去,就算不死,杨凡也只剩下半条命。 还好慕容长青掩护得足够及时,否则躺在床上叫得死去活来的人,恐怕就会是我! 第一百二十六章 鱼跃成龙,镇封水脉 蛇毒比想象中还要严重,杨凡每过几分钟就要休克一次,甚至有几次呼吸中止。 好在九十八层杨凡的房间里,有备用的呼吸机。 停电超过一个小时候,备用电源启动,房间与电梯再次亮起。 我们抬着杨凡到了九十八楼,插上自动呼吸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虽说赵新成没要求我治好杨凡,我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凌晨三点多钟,乔慧煮了黏糊糊的一锅鸡蛋面分给我们,虽说味道一塌糊涂,好歹能恢复些体力。 吃饭时,我眼睛一直盯着偌大地图,琢磨陈青临死前说过的话。 清庭湖就是一个为了坑杀所有人的大陷阱,可我无论从地图上任何一个角度分析,这里都是名副其实的风水宝地。 我向乔慧询问,“你有没有十年前,关于这栋大厦建造历史的文献?” “这个……我得找找。” 过了好一会儿,乔慧才拿来一本带着厚厚积尘的书。 “这是以前留下的工程图纸,还有施工人的详细讯息,一直放在柜子底下没人动弹。” 一般高层建造,都会留下设计和施工者的名字,以及建筑结构图,以便日后爆破的施工。 打开建筑图纸时,上头只标注着普通的建筑成立结构图,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直到翻开最后一张时,从里头掉出一张泛黄的纸。 纸张薄如蝉翼,略微有些泛黄,摸上去格外丝滑,还带着丝丝的韧性。 上面的字迹摸上去没有墨渍的粗糙痕迹,像是融入纸张中,且格外清晰娟秀,像是女人的字体。 这根本不是纸张,而是某种生物表皮刺青后剥落,用特殊技法制造而成的。 上头同样画着九十九层的高楼,只不过在地下四层中的每一层,都标注着一样特殊的东西。 地下一层,标注的是一只蜥蜴的图案。 地下二层,则是一条鱼。 地下三层与四层中央的位置,则是刻着一条蛇的图案。 蜥蜴代表的是阴腐之物,像是一层保鲜膜,镇住地下的阴气。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里的墙体…… 我立即叫上乔慧,用通用门禁卡下到地下一层,抽出门上的铁栓,在墙壁上用力凿了几下。 碾了几下后,墙壁脱落了些渣滓,我捻了些放在手心,凑上去轻嗅,发现里面有一股特殊的腥味。 又将墙壁凿开些许后,我终于看见蜥蜴的半截尸体。 来到地下二层与地下三层,我分别找出其中掺杂着的鱼和蛇的尸体。 鱼化为蟒,蟒化为……龙! 我闭上眼回忆今日发生种种怪异景象,心中渐渐梳理出一个清晰的脉络。 新闻上播报说,蜀都境内有三处道路塌方,刚好对应了地图上清庭湖衔接的三处龙脉的源流之处。 如果我没猜错,地下四层镇压的,就是一头濒死的“龙!” 龙脉被截,真龙一怒,必遭生灵涂炭! 陈青幕后之人给我们埋下的杀劫,想必就是这头龙! 埋藏在地下四层的“龙”尚且没有对我们发难,应该还未脱困,我可以趁着他解开封印之前,率先下手! 我匆忙上电梯,按动地下四层的开关,却发现电梯滴滴两声后自动打开。 一旁乔慧解释道:“地下四层是杂物间,电梯一直不通,咱们得走楼梯下去。” “好,你带路!” 地下三层到四层之间,有着一层厚厚的铁栅栏,乔慧将身份卡插入其中,铁闸哗啦打开。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穿过铁栅栏门,猫着腰仅走下半层楼梯,就来到了地下四层。 这里比其他三层都要低矮,且只有一个大平层房间,我进去都得猫着腰。 来到平层内,扑面而来的竟是一股纯净且潮湿的热浪,没有半点地下室该有的霉味。 正中央以八卦方位砌成一幽暗深潭,潭水里插着铁质热力管道,管道扑得满满当当,比我的腰还粗,水摸上去还是温的。 我捡起旁边巨大的废铁块,卯足了力气扔入水中。 噗通一声后水花四溅,我盯着水面半晌,始终没有看见有气泡冒出。 乔慧惊恐的站在门口,扶着墙壁向着我所在的位置张望,“李……李先生,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原本囚禁着一头鱼龙,只不过在不久前,已经钻破地下土层,逃到了附近的湖泊中。” “方才我扔下铁块,水下却没有气泡冒出,足以见得这处潭水没有底。” 水潭周遭的阵纹,铭刻的是逆五行八卦阵法,封禁天地之力,也阻止潭中之物成长。 水面隐约有金光跃动,我伸手将金光闪烁的东西捞出,是一块巴掌大的鳞片。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水潭中囚禁的,是一条道行高深,即将成灵的龙鱼。 斩断三条向外倾泻的水脉,聚庞大水元力于此,想必陈青的幕后主使是要助鱼化龙。 可阶段三条水脉以后,以湖泊水泽为界,逆五行阵法将此处隔绝成一片独立的天地。 就算真有一条龙在水泽中,也会和我们一样,被限制得没有半点力量。 没有灵力驱使,所谓龙灵,不过是一头巨大有蛮力的怪兽而已。 无论是逆五行八卦阵,还是龙灵,我都没有想到任何解决的办法。但至少知道潜藏着的危险是什么东西,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忽然间,天地间开始涌动一股极其强烈的阴煞之气,就算不需要五感,我也产生阵阵头皮发麻的不适感。 乔慧也察觉到了异状,惊声道:“李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阴气是自下往上传递的,立即去九十九层!” 来到地下三层时,我尝试按动电梯,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电。 “走楼梯。” “可是……有一百多层呢!” “想活命就快点往上跑!” 前脚刚往上跑,后头浓郁的阴气就开始追赶,我们气喘吁吁跑到九十九层时,楼道伸手不见五指,乔慧抓着我的胳膊,才摸黑进入房间。 慕容兰文正站在房门口,神情凝重道:“呼吸机停止工作,杨凡已经死了有一会儿。” 跑了九十九层楼梯,我扶着墙壁喘息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神。 雨越下越大,天气反而潮湿闷热得厉害。 附近下水管道与排污口被堵,污水与垃圾全部飘荡在表面上,腐臭味向上飘荡,隔着九十九层楼都能闻着味道。 南国的夏天来得格外早,外加上气候异常,楼上的气温达到了三十多度。 我进门摸了一下杨凡的颈动脉,别说是脉搏,尸体都开始有些发粘。 再这么下去,屋子里就臭不可闻,还容易招阴。 我冒着雨将尸体抬上顶层,用防水布死死包裹住后,上头压上砖块作简单处理,便湿淋淋的回到楼下。 想打开水龙头洗个澡,却发现因为停电的缘故,压力泵停止工作,整个大楼已经断了水。 阴气浓重程度已经达到鼎盛,窗外忽然亮起了道道红光。 站在阳台处的乔慧满目惊骇,打开窗户指着下方喊道:“李先生,你快来看!” 看向下方的同时,乔慧的双眼仿佛被红光给感染,神情从惊恐转为呆滞,旋即挪动着僵硬的步伐,即要翻阅护栏,从九十九层直接跳下去! “快拦住她!” 即将窜下去的瞬间,慕容兰文抓住乔慧的脚踝,将她拖拽到屋内。 我再度咬破指尖,在乔慧的眉心迅速划过净心神咒,她瞳孔中的暗红色渐而消散,目光变得清明。 “我刚才是怎么了?” 我向慕容兰文与乔慧凝重声吩咐道:“红光中带着致幻的力量,你们千万别靠近窗口!” 将慕容兰文与乔慧呵退后,我再度打开窗帘,看向红光发出的位置。 虽说我没了道法与敏锐的五感,但无畏道心,绝不会被这等幻术所迷惑。 …… 透过九十九层的窗子向外眺望,远处巨大湖泊的中央位置,忽然亮起猩红色炽盛的光芒。 自湖底深处,向上涌动着滚烫琥珀色浆液,浆液涌动了好一会儿,竟从底部翻涌出无数漆黑色棺椁。 棺椁总共涌动出六十六个,排成长队缓缓飘荡向湖对岸。 罅隙中冒着猩红光芒的棺椁在岸边打开,每一个棺椁里头,都钻出一黑一白两个纸片人。 纸人约莫一米六,白色纸人手里拎着红灯笼,黑色纸人的手里,则拎着巨大的斧头。 拎着红灯笼的白色纸人,脚尖踩过湖边的稀泥,没有留下丁点痕迹。 咯吱——咯吱—— 黑纸人拎着锈迹斑驳的斧头,在泥浆里艰难划动身形,好容易才到了岸边,抖搂干净身上的泥浆,来到大厦门前。 小白人将灯笼聚在正中央,组成一朵莲花的模样。 旋即黑色和白色纸人一圈圈的将莲花灯笼围起,拍着手又唱又跳。 白色纸人的声音像母亲为怀中润儿哼的眠歌,黑色纸人声音干枯沙哑,像将行就木的老人艰难喷出喉咙里的痰。 鲜红色的庄严与肃穆感,奇幻诡离的场面,淡淡的恐惧蔓延神经,我的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给握紧!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 伴随着金光神咒的诵唱,我心中的恐惧感也渐渐消失。 一楼大厅门被打开,里头排着队走出男男女女,我数了数总共六十六名,成排站在纸人身边。 纸人们停止跳舞,白纸人左手拎灯笼,右手牵着其中一个人,跳着脚往棺材处跑。 等人跑到棺材前时,白色纸人退到后头,黑色纸人则分别卡住其中一个人的脖颈,按到棺椁前时,巨斧猛然落下! 咔嚓,当啷! 鲜血喷溅时候,白色纸人与黑色纸人抱着残尸躺入棺材。 棺椁轰然一声合上,带着淡淡的腥气,缓缓流入湖中央冒出血光的水窟中。 湖中央的水窟即将闭合时,从里头飘起一个鲜红色的灯笼,缓缓升空后终而飘荡在我的身前。 我伸出手触碰到灯笼的刹那,红彤彤的纸皮瞬间燃烧成灰烬,只剩下中央白纸黑字写着的纸条——下一个就是你! 战书么…… 我凝望着平静的湖中央,心绪颇有些复杂。 刚爬了一趟九十九楼,又处理过杨凡的尸体,外加上用鲜血画符消耗太多,我已经疲惫得没有动弹的力气。 吩咐金彩与慕容兰文轮流守夜后,我躺在沙发上沉沉闭上眼睛,却怎么也说不着…… 用纸人杀人的手段,当今世间只有金彩才能使出。 可金彩只会控纸,养出湖水下这条龙鱼的,必定是另有其人。 十年前,财阀集团找高人建造此楼用作基地,用作培养高干人员,如乔慧等人。 而肃清者联盟也看中了这一点,事先做局,准备来一招瓮中捉鳖。 金龙起初泛白,年岁月长鳞片颜色就会变得越发艳红,当脊背全部生满红鳞时,就开始生金鳞。 金龙以鱼肉为食,基本每过十年能生出一片金鳞,遍体为金鳞时,便能够化去鱼身飞天为龙。 第一百二十八章节 以命相搏,死里求生 龙鱼以血肉本食,本身带着邪性,能给人招财的同时,也会带来灾祸。 有不少商人饲养此鱼招财,身上的鳞片金色越多则越贵,有品相好的,甚至价格能过百万! 若是自身命格不够硬,镇不住龙鱼,则可能折损自身。 肃清者联盟在地下四层镇压龙鱼,以龙脉与地气作为滋养,又以九十九层玻璃大厦直插龙脉正中央为禁制,将其封印。 住在这层大厦上的人,给大厦提供了足够的“生气”,以此镇压龙鱼。 因此龙鱼一旦脱困,便将大开杀戒,将这座大厦上的人吞噬殆尽,借此能量彻底成龙! 借着大雨封禁的三条流出的龙脉分支,是让龙鱼破开封印而出的契机。 可地下的逆五行阵法,同样将附近天地间的力量囚禁,我们被困在这里,就像是被剥夺了一切力量与成长的婴儿。 但我的鲜血可以趋避万邪,湖底的邪龙未必会是我的对手,不敢轻易出现,生怕被我灭掉。 因此金彩事先留下纸人,迷惑楼上的居民被纸人抬着进入棺椁中,沉入湖底沦为龙鱼口粮。 这栋大楼里,总共有两百多个人,想必将人吃光的一天,龙鱼就会对我们下手。 至于解决办法,我暂且也没有想到…… 次日中午,我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得喉咙干渴得厉害。 昨天九十九楼已经断了水,打开冰箱里头全是沥沥啦啦发霉的菜汁与冰块融成的水,底下冷藏室的肉在这种天气下,也迅速变质发臭。 我干渴得厉害,这时慕容兰文端来水盆递给我:“整个楼层都已经断水了,拿这个凑合一下吧。” 仰头将水一饮而尽后,我抹去额头涔涔汗珠,忽然觉得头发晕脚发飘,应该是有些发烧了。 “这水怎么有股怪味?” “是我用水盆在阳台上接的雨水,凑合着喝吧。” 慕容兰文扶着额头,颇有些不满的道:“原本以为跟着你能安全点,没想到碰上这么糟心窝火的事,连顿饭都吃不上!” “李天赐,你从昨晚一直窝在房间到现在,究竟想好离开的办法了没有?” 我淡淡的瞥了一眼慕容兰文,“当初是你死乞白赖的要跟着我,赶都赶不走。现在遇见点难事,就开始抱怨我?” “是你把我带到这地方的,难道不该抱怨么!?” 乔慧在一旁怯生生的道:“大家先不要吵,备用发电机在一楼,而且一楼有个专门为大厦提供的超市,里面应该有储备足够的食物。” 在乔慧的带领下,我们再度沿着九十九层往下攀爬。 从昨天晚到现在,我们三个都没有吃饭,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互相搀扶着总算到了一楼。 还好,一楼传来备用发电机的轰鸣声,用乔慧的身份卡打开玻璃门后,立即透来中央空调的凉爽冷气。 慕容兰文深吸一口气,扯了扯黏在身上的裙摆,陶醉的道:“总算活过来了。” 空旷的一楼大厅内,隐约有咕咚咕咚眼唾沫的声音传来,无数雄性的目光,瞬间将乔慧与慕容兰文锁定。 定睛细看,大厅里总共有一百二十余人,三分之二的壮年保安以及业务工作者,剩下三分之一是女人,保洁阿姨,还有几个小孩。 食物被收集了几个大箱子,放在大厅的正中央,由四个手里拎着警棍的精壮保安看守着。 有一个浑身精瘦,脖颈动脉处带着个刀疤的中年男人,身上别着把手枪,眼神冷厉扫视过众人。 虽说我的观气术不能用,但从面相可以看出,此人身上必定沾过几条人命。 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一百二十人自发排成长队,挨个保安的手中取回少量的面包和纯净水。 对于成年人来说,一块面包少量膨化食品,真不够填肚子的。 所有人领完以后,中央成堆的食物不见减少多少,可保安不再发放,人们也都理所应当似的蹲在角落里小口的吃着。 乔慧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面上挂着粲然笑容,“楚叔,我们是从九十九层下来的,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 中年男人淡淡的瞥了我一眼,饶有兴致的从下往上打量着慕容兰文好一会儿后,才懒洋洋的吩咐道:“三份食物,分给他们。” 少量面包分成三份递过来的时候,慕容兰文压根没有接,自己走到食物堆里,拽出了个手扒鸡,撕开包装纸旁若无人的开始吃。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慕容兰文的身上。 中年男人面色渐而阴沉,“小姑娘,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 慕容兰文漠然瞥了中年男人一眼,说了句,“你算个什么东西?”旋即自顾的吃着。 “暴雨冲垮山路,救援队至少还有一个多月才能赶到,外面全是洪水,我们已经被隔绝在这栋大厦里。” “为了全部人能够活命,必须有一个领头人来统一分配食物。而我,就是大家伙推举出来的领头人。” 中年男人一副睥睨傲然姿态,乔慧也趴在慕容兰文耳边,小声劝说道:“楚河是这里的保安队长,咱们现在就三个人,还是顺着他点比较好。” 慕容兰文冷哼一声,“真是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近距离下,楚河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切。 砰—— 凌厉的一脚踢在慕容兰文的左肩,她被踹飞两米多远,踉跄倒退到我的身边,鸡肉也甩在地上。 擦拭去嘴角血迹,狼狈站起身后,慕容兰文愠声怒道:“李天赐,你女人被打了,你还不去报仇?” 我捡起掉落在地的鸡腿肉,轻轻咬了一口问,“你怎么不去?” 这话把楚河逗乐了,“你这小窝囊废,倒还真不浪费粮食。” 慕容兰文鄙夷的瞥了我一眼,愤懑的道:“算我看错了人。” 趁着楚河放松精神的刹那,我瞬间俯冲上前,左手扣在他腰间要夺枪,右手则攥着被咬断一茬锋锐的鸡骨头,迅速插入楚河的脖颈! 我的体能有限,对付这种练家子,只能上来就下死手! 就像是楚河说的,这栋大楼就像是被囚禁的孤岛,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个月内不会有救援! 方才在慕容兰文找茬的时候,我仔细数了数,算上楚河在内,总共有二十个保安,全都是练家子。 清庭湖大厦这等重要的地方,想必财阀集团当初招人,招来的也都是一群精英。 我不抢下下手,就会被占据食物和资源的楚河死死控制! 楚河不是善茬,他倒不至于会难为我,但慕容兰文与乔慧,凭她们的姿色也很难幸免于难…… 想要自保,只能先下手为强! 可我用鸡骨头触碰到楚河咽喉的瞬间,他条件反射似的抽出腰间枪械,瞄准了我的脑袋。 乔慧吓傻了,“楚叔,李先生是我朋友,也是财阀集团的贵客,您别……” “少tm拿财阀集团来压我,现在我才是这里的老大!” 楚河神色阴鹜的瞪着乔慧,“看你小丫头平时不错,我才让着你几分,再多嘴把你也一并收拾了!” “我……” 乔慧惊恐的望着我,却不敢再向前一步。 旁边站着的四个保安顿时抽出背上的警棍,随时准备对我动手。 而剩下的一群保安,目光中带着贪婪与不善,悄然向着慕容兰文与乔慧的方向靠近。 纵然尖锐的骨头抵着喉头,楚河也不见有任何畏惧,足以见得他是个刀口上舔血的主。 “小子,你怎么不下手?难不成没有杀人的胆子?” 我漠然回道:“就算你先开枪,我也能扎死你。” 楚河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不然咱们就试试?” “我数三二一,谁不动手谁是孙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夜幕降临,纸人再现 “三,二……” 还没等我数到一,楚河就将枪撂在地上,双手向上平举,冲着我咧了咧嘴,露出及其僵硬难看的笑容。 “小兄弟,别冲动。为了一口吃的犯下杀人罪,你不值当,我也不值当。” 生死见真章的时刻,这家伙倒想起法律来了。 真要闹起来,就算我杀了楚河,剩下的二十几个保安也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可一旦将楚河放开,我就再没有制衡他的机会。 正当我左支右绌时,乔慧上前,恬然声道:“楚叔,这里的情况总部已经知道,而且正在想办法支援。” “暴雨总会过去,在总部的人到来之前,想必您会把我们照顾好。” 乔慧声音虽轻,威胁意味却不言而喻。 楚河别有深意的瞥了乔慧一眼,意味深长的道:“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短时间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看来靠的不仅仅是漂亮脸蛋。” “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剩下两个人也可以正常领粮食。” “不过这些粮食是大家共有的,我也只是代为保管,至于每个人该分多少,都得听我安排。” 作为这栋大厦名义上的最高统领者,乔慧对楚河还是有些震慑力的。 见楚河松了口,我也没再僵持,松开了握在手中的鸡骨头。 楚河也装模作样的递给我一份牛奶和面包,相比较吃硬饼干喝矿泉水,我也算特殊待遇。 慕容兰文还蹲在地上啃着剩下的鸡爪,美眸阴鹜的死盯着楚河。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楚河已经被杀了一万次…… 吃下东西以后,我们和所有人一样,找个角落蹲下休息。 借着仅有的黯淡天光,许多人的目光透过玻璃门,望向远处黑沉沉的雨幕。 楚河坐在食物堆的箱子上,吃着花生米喝啤酒,数了数约莫有六七瓶下去,脸色开始泛红。 “小慧,一个人喝着没意思,过来一起?” 楚河朝着乔慧勾了勾手指,乔慧尴尬一笑,“不了楚叔,公司规定我们高层干部不能喝酒。” “什么狗屁高层干部,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还不一定呢……” 楚河灌了一口酒,轻声嘟囔的一句话不轻不重,刚好落入乔慧的耳朵里。 乔慧面色尴尬,却不敢开口反驳。 这时从人堆里走出一穿ol制服套裙,模样姣好的女孩,怯生生的站在一旁,“楚河哥哥,我能陪你喝点么?” 楚河瞥了女孩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上来吧。” 没喝几口猫尿,女孩就脸色酡红的瘫软在楚河怀里,俩人互相搀扶着到旁边房间关上门。 旖旎声音下,众人似乎见怪不怪,只有带孩子的家长,轻轻捂住孩子的耳朵。 乔慧望着女孩离开的方向,轻叹了一口气道:“赵楠原本是我的助理,非常有机会被公司看重培养。” “可惜,破了身子以后,她再也没有被培养的资格。” 我平静声道:“方才观面向可知,赵楠本是风尘中人,就算没有今天一遭,她也没了机会。” 乔慧美眸惊愕,“在进入公司之前,都是有医生专门检验过的!” 一旁的慕容兰文总算啃完了鸡肉,懒洋洋的道:“一个小手术就能完好无缺,纯属自欺欺人。” …… 我们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赵楠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靠在楚河怀里,“楚河哥哥,你以后要对我负责。” 楚河呵呵一笑没说什么,眼神中暗藏着的尽是冷漠。 估计楚河这个饱经风霜的老江湖,依稀看出了不对劲,因此对赵楠的做法格外不屑。 是否保存贞洁,不过是个人选择而已,并不会因此而分出高低贵贱。 但像赵楠这种投机取巧,又当又立的家伙,着实令人不齿。 …… 不多时,天近昏黑。 傍晚五点多钟,天色已黯淡得近乎伸手不见五指。 为了省电,墙壁上只挂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备用巨大的柴油发电机与蓄电池不时轰鸣,空调也停了,空气闷热得厉害。 其中一个穿着保洁服的妇人,怀里抱着个脸色憋地通红,急促喘息着的五六岁孩童,走到楚河身边,哀求似的道:“队长,我家孩子撑不住了,您能不能把空调打开?” 楚河没有答话,旁边一个保安冷声呵斥道:“现在所有的电力,都要保证正常供水,不能作私用!” “可是我孩子……” “就你家孩子的命金贵,我们这些人都是摆设!?” 保安冷冷的瞪了中年妇女一眼,“想凉快出去待着去,外面雨大,能给你浇了透心凉!” 无奈,妇女抱着孩子在窗外透气。 按理说暴雨的天气应该阴冷,可水脉被聚集不泄,没给空间带来水泽气,尽是闷热潮湿。 外加房间里密不透风,像是个巨大的沙丁鱼罐头,吸进肺里连空气都是热辣辣带着闷热的汗味。 乔慧从兜里掏出手帕,伸出窗外接了些雨水拧干,走到妇人身旁,将帕子盖在孩童额头。 “谢谢总署长。” 妇女千恩万谢,乔慧摆了摆手,眼神有些落寞的回到我身旁。 孩童体质孱弱,眼看呼出的气多进去的气少,脸色由红转白,眼看着就要不行。 “李先生,吴妈是这栋大楼的保洁,经常帮我收拾屋子来着。” “您……您肯定有办法救那孩子,能不能帮帮忙?” 听到这句话的妇人,也用企盼的眼神望向我。 孩童之所以皮肤发热,眼珠泛白,并非是因为中暑,而是昨晚纸人出现时,受到了邪气冲撞。 因过于年幼体内积郁煞气,任由发展下去,轻则呆傻,重责丧命。 平日里,我只需吟唱咒决便可驱邪。 可被封禁在逆五行阵法内,我只有一身的鲜血对邪秽有震慑作用。 杀水鬼、对付陈青、救杨凡,或多或少我都动用了血煞之力。 短期之内,血煞之力越用越少,且我的身体也愈发虚弱。 还未碰上龙鱼与纸人邪煞,率先消耗血煞之力,可不是一件好事。 妇人的目光,孩童的哭啼,与乔慧央求的话语下,我无奈叹了口气。 “把孩子抱过来。” 妇女惊喜踉跄小跑上前,将孩子轻放在我臂弯里,“这位先生,拜托你了。” 第一百三十章 天方即白,再出血祸 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入孩童眉心。 十指连心,我疼得皱了皱眉头,孩童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蛋,却因此舒展。 身形魁硕的妇人鼻头一酸,抱着孩子就要朝我下跪。 乔慧赶忙将妇人搀扶起,在一旁轻声安慰着些什么。 慕容兰文深知我鲜血珍贵,柔荑按住我的指尖,并拽着我到一旁的犄角旮旯,侧耳警惕声问道:“凭我们两个的实力,冲出雨幕跑出封印之外,大概有几成把握?” “零成。” 我毫不委婉的道:“逆五行阵法的能量来源,是此处的极端天气。从天地间水泽之力的浓度来看,至少要持续一个星期。” “你我无法使用元力,与普通人无异,因此无法破阵。”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与同样困在逆五行阵法中的人,来个鱼死网破。” …… 昨夜经历过恐怖事件的群人,待夜幕即要降临时,纷纷三五成群吓得找个犄角旮旯就要躲避。 人越密集,产生的阳气越旺盛,鬼魅遇之则要退避三舍。 我们有一百多号人待在一起,如果能团结一点,兴许纸人不敢进门。 等撑过一个星期,暴雨天气结束以后,我和慕容长青能够调动天地间的元力,便能破解此危局。 群人即要四散逃离时,我急忙喊道:“大家先别慌,只要我们聚拢在大厅内,就没有鬼魅能动我们!” 可惜,并没有人理会我说的话。 其中一个男人经过我时,骂骂咧咧的说了句:“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旋即伙同三人离开。 这一百多人中,有不少是一个部门的同事,亦或者是朋友。 在这种需要保命的情况下,也只能信得过自己人。 大部分人都匆匆上楼,估计他们以为找个楼层高的地方,亦或者某个隐蔽处躲起来,纸人们就找不到他们。 却不知活人体内的阳气,对鬼魂来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无论多么渺小,总能一眼就看个真切。 见我喊不动人,乔慧从兜里取出总署长的令牌,竭力朝着四散开的人群呐喊。 “诸位,我是蜀都的总署长乔慧,你们应该多少听说过我的名字!” “我在这里以人格担保,大家只有聚在一起才能抵御邪魔,如果分散得太开,就会被蚕食掉!” “希望大家相信我……” 在乔慧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一百二十几人中,总共有五十二个人留了下来。 其中包括以楚河为首的二十几人,外加上之前我救过的妇人为首的五六个保洁人员,剩下则都是乔慧游说来的。 五十六人团聚起来,已经足够保住性命,至于剩下的人,只能生死各安天命了…… 在众人轰散开的时候,唯独楚河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与二十几个保安守在食物堆里。 他们神情自若的交谈着,看不出有任何畏惧姿态。 难道……这群家伙并不把纸人的威胁当回事? 正当我疑惑时,远处湖面上再度亮起阵阵红光。 红光翻涌的同时,我一手拽着慕容兰文,另一只手拽着乔慧,与保安团等人簇拥在一起,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约莫十几分钟过后,玻璃防盗门砰的一声自动打开,从外面走出一黑一白两色的纸人儿。 纸人飘悠悠的进门时,其手中沾染血迹的斧头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暗红色寒光。 门口停泊着整齐一排棺椁,里头还不断有纸人走出。 大概有了白天的教训,几乎所有人都低下头捂着眼,不敢去看白纸人手里拎着的红灯笼。 而纸人们只是围着我们转了一圈,并未对我们动手,径直朝着楼上和楼道走去。 不多会儿,我就听见一楼的楼梯杂物室内,传来女人惊慌失措的哭喊。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声音戛然而止。 黑色纸人拎着一具无头的尸体,缓缓从楼梯口走出。而跟在一起出来的白色纸人,已经被染成红色,臂弯里还夹着一个黑乎乎,圆咕隆咚的东西。 在路过人群的时候,白色纸人恶作剧似的将圆球扔入人群中,好巧不巧砸中了赵楠这倒霉鬼。 赵楠下意识的接过砸向自己的东西,待看到怀里抱着的是七窍流血,骨头断茬森森显露死人脑袋时,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尖叫出声。 她在看到身旁不远,站着拿利斧的黑色纸人,登时失去理智冲出人群,向着门外跑了出去。 楚河急了,“贱人,停下!” 情急之下的赵楠,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在冲出门口的瞬间,被迅速倒掠过来的黑色纸人拎住脖颈,又是一次手起刀落。 之后,群人把脑袋缩得更紧,埋得更低了…… 三十分钟的时间里,惨叫与手起刀落的吵杂声不时响起,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在闷热的大厅里。 有人忍不住呕吐,还有的被吓晕过去。 等所有纸人离去以后,地上和台阶上已经铺满了沥沥血迹,侥幸活下来的人们,面上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欣喜,有的只是深深的压抑与惊恐。 有过赵楠的先例后,甚至没人敢尖叫出声。 气氛就这么诡异的寂静和压抑着…… 在诡异的寂静中,有些忍不住疲惫的人互相靠着肩膀沉沉的睡了去。 接着是一个、两个、三个。 我也撑不住疲惫,找了个墙角与慕容兰文和乔慧依偎着眯了一会儿…… 次日清晨,熹微晨光透过层层黑云熹微亮起时,终于有一个保洁大叔忍不住诡异的寂静氛围,嘶声喊道:“我受不了了,后院有船,谁和我一起走!” 可是人群里,没有一个人出声。 保洁大叔似乎想要带上一个人壮胆,自我安慰似的喊道:“现在是白天,那群小鬼刚吃完人,不会再来了!” 可惜,还是没有人应答。 我善意提醒了一句,“此地凶险,聚在一起才能逃生。” “你少特么多管闲事!” 求人无望,保洁大叔眼神阴鹜的扫过所有人,“一群没卵蛋的怂货,留下等死吧你们!” 最终,保洁大叔带着自己的老伴,冒雨去后院解开船只绳索,沿着泄洪口进入湖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绝境求存,再遇艰险 一艘用来打捞垃圾的小型木船,两老人一个拼命摇动船桨,另一个拿水盆往外舀水,否则以这等暴雨,不消三五分钟就能将船只灌满。 湖面宽约两千米,照两个老人的速度,约莫半小时能划到对面。 虽说没有人跟随一道,但留在大厅里幸存者的目光,大都落在了两个老人的身上。 风雨中飘摇着的小船,寄托了所有人对求生的希望! 只要两个老人能够成功逃生,想必剩下的人都会纷纷效仿…… 小船一直划到湖中央的位置,也没有遭遇到任何危险。 船上缩小成黑点的老人,脱下自己的白色外套,拼命朝着我们的方向挥手,似乎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另外一个保洁人员惊声喊道:“那老家伙快要成功了,咱们去抢船!” 岛上的船只总共就那么几个,呼啦一下跑出去十来个人,纷纷脱下鞋子,将停靠在旁边仓库的船只,费力的推下水。 就连慕容兰文也有些心里打鼓的道:“依我看,藏在湖底的龙鱼并没有敏锐的五感,兴许我们能到封印边沿处,尝试破阵的办法。” 我断然回道:“绝对不行。” “为什么!?” 还没等我答话,平静的湖面忽然卷起狂风,掀动惊涛骇浪将老人的小船高高抛起,重重落下。 怒号着涌向湖边的水流,将方才跑出去准备乘船跑路的人都吓了回来。 船上的两个老人已经停止划船,转而拼命的把船舱里的水泼出去。 在风浪水波的推动下,老人的船只正向着我们所在的岸边逼近。 还有十来米就能上岸,狂风渐而微弱,还好有惊无险,老人虽没能跑掉,但也没有性命之忧。 浑身湿淋淋且筋疲力竭的老人似乎认命了,划动船桨向岸边靠近。 小船终于停靠在岸边,老人先搀扶着自己的老伴上岸,自己把船拴在岸边围栏木桩上,也准备上岸。 在此同时,水下一道黑影渐而放大,且水底有大量泡沫开锅似的冒出。 昏暗的环境并不能阻挡我的视力,因此这一异变,只有我看得真切。 我急声朝着老人喊,“快跑!” 老人脸色阴霾,连头也不抬气喘吁吁的道:“你这后生懂个屁,这艘船是咱逃走的希望,万一被水冲跑了咋……” 话音未落,水下一条庞然大物从正下方将木船撞碎,将老人身形抛飞入空中。 老人在半空中时愕然回头,入眼的是一只遍地生着金鳞,半截身子出水长着鱼头龙须犄角的怪物,张开参差黄牙的巨口,将其整个吞下去。 噗嗤—— 鲜血迸射,溅红了沿岸一小片地,染红了呆滞站在岸边老妪的脸。 另一边鲜血,荡漾晕染开层层湖水,渐而被雨点冲散成粉红色。 寂静几秒后,老妪浑身哆嗦着闭上眼,扯着嗓子嘶喊出声。 正靠在纸箱上打盹的楚河被吵醒,冷哼一声后,面露厌恶的道:“早说了不听,现在干嚎个什么劲。” 话音落下,水下再度荡漾起波纹,约有五个成年人腰肢般粗细的龙鱼再度钻出水面,一口将老妪吞下。 在众目睽睽下,老妪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而龙鱼慢吞吞挪动着身子,从河边钻回水面,翻了一个浪花消失不见。 慕容兰文凝望着水面残留的血痕迹,心有余悸的道:“还好没有跟着一起,否则这么大条鱼,我们的下场不会比老两口好到哪里去。” 我沉声道:“准确来说,是龙鱼,且已有龙的体征。想必将我们全部吞下去后,便能彻底化身为龙。” …… 在完全化为龙身之前,龙鱼没办法上岸作祟,而纸人也不敢招惹围聚成团的我们。 在有充足食物也水源的情况下,只要拖延足一周时间,极端天气与逆五行八卦阵结束,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只是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 以楚河为首的二十一个保安,他们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一名人员折损,且在面对纸人时,没有表露出半点慌张。 甚至老人带头想要离去时,这群身强力壮的保镖却没有任何冒险的意思,一直冷眼旁观着慌乱的群人。 难道……楚河他们知道些什么!? 乔慧揉了揉平坦的小腹,尴尬的说道:“楚叔,是不是该给大家发今天的食物了?” 经过昨晚屠杀下的紧张,外加上今早两个老人冒险后的死亡,几乎所有人都没什么食欲,更把吃饭的事抛在脑后。 等反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钟,大家早已经饿得快要虚脱。 昨晚死去了一大批人,我们聚在一起的只有五十二个。 除去赵楠与两个老人之外,仅剩下四十九。 楚河一拍脑袋,淡笑着道:“你不说我都给忘了,下面马上给大家分发食物。” 群人原本灰败的眼神中,再度有了些许神采。 他们挨个排队领取食物时,我们三个也不着急,就在旁边静静的等待着。 每个人的食物,都是放在一个纸袋子里封好递过去的。 可我看着袋子的大小,总觉得食物太少了些,难道里面放的都是压缩饼干? 正当我疑惑时,有一穿着电工服的男人撕开纸袋,扔出里头已经被雨水浸湿了的一小块面包,愠怒声质问道:“你就给我们吃这个?” 负责分发食物的保安,一个大嘴巴子抽在电工男的脸上,抽得三百六十度原地旋转,懵圈的坐在地上,捂着流血的嘴角半天无法起身。 “*你妈的,爱吃就吃,不吃滚蛋!” 电工男愤怒的瞪着保安,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剩下的人也都接过各自的粮食,纷纷敢怒不敢言。 保安一共二十一个,且都是练家子,为首的楚河还配备手枪。 而不算我们在内的其余人,加在一起才二十八个,其中还包括七个妇女,一个孩子。 如果发生冲突,就算保安团之外的所有人都团结起来,也没有半点胜算。 乔慧似乎怕我闹事,在领取食物之前就窃窃的在我耳边说道:“李先生,平时我和楚河的关系不错,待会儿我去取食物,他应该会给我面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同意乔慧的请求。 等所有人领取过食物后,乔慧才面带恬然笑容上前,“楚叔,请发给我们的一份。” 旁边保安下意识要递过去一个纸袋的时候,却被楚河给一把夺过。 乔慧脸上笑容僵硬,“楚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大早上,楚河正啃着一块袋装的猪肘子,喝着啤酒,双眼通红两腮泛白,一副酒精中毒的模样。 楚河撂下酒瓶,伸手要抓乔慧的柔荑,乔慧却恰好后退一步躲过袭击。 “瞧你那小样,身手还挺灵巧。” 楚河咧嘴一笑,“你跟我,这里所有的食物随便吃喝,吃饱喝足后叔带着你离开。” “至于他们两个,不能吃。” 慕容兰文愠声怒道:“凭什么!?” 楚河回答得格外冠冕堂皇,“就凭你们不是集团本部的人!我们保安团有规矩,一旦发生险情,必须先保障集团本部的人!” “你们把食物吃了,剩下的人就少三份口粮!” 提到口粮两个字,剩下吃着为数不多可怜食物的人们,竟然同仇敌忾的看向了我! 这群家伙,已经完全屈服于楚河的奴役与淫威之下。 以至于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正中央放着的几大箱食物,完全足够我们所有人敞开了吃喝一个月! 楚河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慕容兰文半晌,“小姑娘,如果你愿意到这儿来,我也能护你周全。” 慕容兰文厌恶道:“这么喜欢女人,回家*你娘去!” 几日内让所有人卑躬屈膝的楚河,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刺耳的话,登时脸色涨红,怒的就要掏枪。 “我他妈弄死你这*娘们!” 刚惹过事的慕容兰文瞬间藏在我身后,美眸灼灼的道:“李天赐,上!帮我弄死这满嘴污言秽语的家伙!” 乔慧急得美眸泛红,哀求似的道:“楚叔,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 “老子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别他妈蹬鼻子上脸!” 楚河杀机毕露,乔慧急中生智道:“如果你随意打杀我们,恐怕大家把分粮食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以后心里会更没有底!” “现在你要杀李天赐和慕容兰文,保不准下一次屠刀会落在谁的身上!” “万一我们人数太少,阳气不足,都被纸人晚上捉去了怎么办!?” 经乔慧这么一咋呼,没吃饱的群人皆是用不善的眼神,偷偷打量着围住食物的保安们。 楚河感受到威胁,将枪口在众人面前瞄来瞄去,吼一般的道:“你们特么的想造反!?” 一把枪面对一群人,没人应声,也没人害怕。 这群人都是见过血的,已经很难用寻常手段吓倒。 眼看着气氛剑拔弩张,乔慧恰到好处的退了回去,软声软气的道:“食物我们不要了就是,只希望楚叔能放过我们。” 楚河见有了台阶,也没有多做僵持,冷哼一声后将枪收回去。 “我再重申一遍,你和那叫慕容兰文的小娘们,随时都可以投奔我。” 放眼人群中,都是些年迈体衰的妇人,难怪楚河会对乔慧和慕容兰文这般上心。 乔慧走到我身前,歉意的道:“对不起李先生,食物我没有领到。” “无妨,跟我来。” 带着慕容兰文与乔慧走上楼梯的过程中,我有些不解的向乔慧询问道:“你命犯桃花,性格本该放荡不羁,流连花丛才是。” “方才楚河邀你行夫妻之事,且许以赖以生存的食物,你为何拒绝?” 男女之事,鱼水之欢,可放纵天性,也可矜持自许,全凭本心部分贵贱。 以乔慧这等虎狼的性格,我本以为她不会拒绝楚河的要求,没想到她冒着生命危险,拒绝了个干脆。 乔慧眸子里泛着一层雾气,“我……我也不知道。但有您在身边,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出来!” 说完,乔慧耳根泛红。 我心头微颤,躲过慕容兰文投来的诡谲目光,平静声道:“我知道顶楼冰箱里有食物,绝对足够我们吃饱喝足。” “里面的肉不都已经臭了么。” “跟我走就是。” …… 之前在厨房中寻找鹿血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件不一样的食材——烟熏鹿肉。 好容易来到九十九层,我从冰箱最底部成功找到了黢黑的大块肉干,上头生着一层黑厚灰渍,看上去格外恶心。 拿出餐刀削下一块后,里头则是白里透红的肉块。 之前我住在山洞的时候,几乎没吃上什么新鲜饭菜,都是烟熏腊肉和萝卜干,因此认得这种食材。 腊肉估摸着有三十几斤,我们三个抬着下楼以后,我又从地下室库房找来了大铁盆,以及角落里堆放着的煤炭渣。 慕容兰文美眸泛起金光,贪婪的舔了舔嘴唇道:“快生火,咱们就在这儿烤肉吃!” “不行!地下室里及其容易一氧化碳中途,再则是腊肉没有水分,一烤就成炭了。” “那要怎么吃?” “抬到一楼用大盆煮,煮开之后给所有人分食。” 乔慧听话的搬起角落里本用来泡脚的铁盆,这时慕容兰文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李天赐,你**的疯了!这些肉拿出去,还不够饿狼们一顿吃的!” “吃完这一顿,难道咱们三个就原地饿死!?还是说你打算让我和楚河来一发,给你换点充饥的粮食。” 见慕容兰文一副炸了毛的猫模样,我不由叹了口气,“绝非此意。” “都这时候了,少特的拽文!你自己想当圣母婊,别带上我们一起倒霉!” 乔慧抱着个大铁盆呆呆的站在原地,怯弱声道:“你们两个别吵了,这块肉是李先生找到的,我们应该按照他说的去做。” “按这圣母婊说的做,咱俩今晚都得陪楚河去睡觉!要不然现在商量一下,谁睡左边谁睡右边?” 早知慕容兰文如此沉不住气,至少我得将秦澜带来。 区区楚河,我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真正难对付的,是湖底龙鱼。 而我现在需要的,是能心平气和陪我在楚河面前演戏的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全盘落定,静待东风 我没有理会慕容兰文的喋喋不休,从兜里掏出匕首将肉表面的熏制层切开以后,又将红红白白的玉化肉块切成小片。 忙活了大半天后,我将一堆肉块分成三份,沉声说道:“你们尽量吃,一块都不要剩。” 慕容兰文怒道:“你让我们啃生肉!?” “熏制风干的肉类,超过十年后可以生吃,和火腿是一个性质。其中最标志性的特征,就是玉化的表面。” 乔慧捡起一块肉块塞进嘴里,美眸中闪过一抹惊喜,“好美味!” 慕容兰文将信将疑的拾起一块塞进嘴里,旋即面露异色,一声不吭的开始往嘴里塞肉。 腊肉油脂和能量格外充足,吃下这些东西,足够维持三天的体能。 而三天的时间,足够我完成所有的事情…… 吃饱喝足,慕容兰文总算愿意按照我的吩咐抬着盆里的腊肉和木炭,到大厅门口开煮。 大火滚肉,阵阵香味袭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巨大的铁盆里浮动的红红白白肉块上。 这些东西远比膨化食品要馋人,就连保安们也不由得纷纷侧目。 添火时,慕容兰文还忍不住咕哝,“这些东西如果我们自己吃该有多好……” 等大火快要煮开时,我平静朝着众人喊道:“鬼魅猖獗,唯有人体内阳火可以刻制,我们的阳火越旺盛,鬼物越不敢靠近!” “支撑阳火燃烧的,就是体力与精力。刚才没有吃饱的,都可以到这儿来领肉汤。” “危情之下,你我如同乘一船,倘若大船倾倒,岂有完卵!” 众人纷纷起身朝着锅边聚拢时,一群保安在楚河的示意下,呼啦一声将锅包围住。 “都他妈的滚一边去,让我们队长先喝。” 二十几个保安手持着警棍威胁下,群人咽着唾沫不敢上前,眼神却愈发的怨愤。 占据绝对优势的楚河,这才大大咧咧的从座位上起身,踱着步子来到锅前,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的道:“李先生,你还真有本事,这种情况下都能弄到一锅肉汤。” “不仅这样,你还愿意和我们分享,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慕容兰文开口要骂,我则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将其控制在怀里,并平静声道:“如果你没吃饱,同样可以在这里吃点,包括保安队的诸位。” 听得这话,二十几个保安盯着锅里,也开始偷偷眼唾沫。 楚河拍着我的肩膀呵呵一笑,“李先生这么慷慨,我也不能吝啬。” “这样吧,我给你加点作料。” 说着,楚河回到食物堆里,取出一包调料重新回到锅前。 “煮肉怎么能少得了调料,大家看好了!” 在众目睽睽下,楚河分别往锅里加入油盐酱醋、料酒、五香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调料。 随着调料加入其中,滚开的肉汤香味也越来越浓。 就在所有人的期望到达顶点,咽唾沫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时候,楚河面上露出一丝诡笑,“我再给大家加入最后一味珍贵的调料,看好了!” 话落,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楚河脱下裤子,朝着锅里转圈撒了一泡尿。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的石头算落了地。 捧着碗的慕容兰文双眼猩红,跳起来就要从后头踹楚河,“你**的傻*啊!” 我赶忙拽住慕容兰文,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别闹!” 在碰到耳垂的刹那,慕容兰文面颊瞬间涨红,浑身泄了力气,被我拽到一旁。 人群中有些人看向楚河的眼神中,已经充溢了杀机,且群人不顾手持警棍的保安阻拦,一步步悄然向着楚河逼近。 眼看着就要爆发冲突,其中一个保安为难的看向楚河,“大哥,打不打?” 楚河面色阴晴不定了稍许,旋即掏出黑洞洞的手枪,朝着天空砰的扣动扳机。 “谁再敢动一下!?” 方才还准备拼命的人,在听到枪响后顿时偃旗息鼓。 群人在保安的驱赶推搡,甚至是打骂下,老老实实的回到墙角蹲着。 而我也没有闹事,拽着慕容兰文和乔慧蹲在另一边的墙角…… 下午三点多钟,疲惫劳累的所有人,几乎都倚靠在一起沉沉的睡了去。 现在必须养足精神,否则晚上又是一个不眠夜。 保安队的成员大都睡去,只剩下四个正在打牌的放哨人员。 所谓放哨,防的当然不是鬼魅,而是被他们欺负侮辱到了极点的暴民! 至于醉酒下做出一系列嚣张跋扈事迹的楚河,这会儿也在微醺中进入了梦乡…… 就在这时,我悄悄推醒了慕容兰文与乔慧,压低声音道:“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慕容兰文带着些起床气,不悦的道:“去哪?”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中途偶尔会有几个上厕所的人,外加上四个保安队成员正打牌在兴头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离去。 等来到旁边三角楼梯下的阴暗空间时,我才朝着慕容兰文和乔慧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蹲下身子,以免被发现。 乔慧看着满地的鲜血,声音轻颤道:“李先生,我有点害怕。” “有我在,尽可安心。” 地上的血迹,是之前纸人杀戮后留下的,其中还带有死者很强的怨气。 我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截白纸,撕下几个角后,折成纸人的形状。 旋即折断旁边扫帚的一根竹枝,沾了地上的鲜血后,递给慕容兰文:“接下来我画什么图案,你就跟着在纸人的身上模仿,千万不可画错。” 作为能掌控天地元力的蛊术强者,慕容兰文在这种小事上,自然不会出错。 乔慧盯着纸张半晌,忽然惊声道:“这……这纸和白色纸人身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我再度朝着乔慧比了个嘘的手势,“昨晚趁纸人对赵楠动手时,我用匕首割下了白色纸人的一角,现在刚好用得上。” 旋即,我盘膝坐下,沉心冥想曾在金彩的四合院看到过制作纸人的符咒。 心思澄明后,我提笔凭空勾勒出晦涩咒印,慕容兰文则一笔不落的抄写在纸人的身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纸人夺命,身份逆转 当初在青石巷,翻找金彩的住宅时,我曾从中详细阅读过有关咒术纸人的制作过程。 咒术属阴,我本是至阳之体,外加上没有道法支撑,无法制作。 但昨日纸人杀死许多人,死者怨气凝聚于血液内,是用作咒术的绝佳材料。 慕容兰文体内阴力纯粹,她沾着血液画符,应该能够管用…… 果不其然,符咒刚够了完毕,白色小纸人就从慕容兰文手中蹦出,在她面前作了个揖。 我问:“你对纸人,有什么感觉?” “好像……我能控制它。” 慕容兰文招了招手,地上的小纸人便蹦蹦跳跳的转了一圈,又回到她的手中。 我指着远处正在酣睡的楚河,“趁现在大家疲惫,去把他的枪偷来,没有这东西的威胁,楚河就不足为惧。” “我早就想教训这混蛋了!” 慕容兰文美眸中闪过一抹寒芒,暗中操控着纸人,一点点靠近楚河…… 纸人的身形贴着地面,在阴暗的环境下,只能看见一道阴影浮动,哪怕是我,不眯起眼睛细看也看不真切。 楚河在而是一个保安的包围下,自认为是高枕无忧,因此酒后睡得格外深沉。 纸片人轻而易举钻入楚河的兜里,拖着手枪一点点向着我所在的方向走。 打牌的四个人也都蔫头耷脑的,以至于纸人擦着他们走过,都没有任何警觉。 等纸人走入我所在的狭长黑暗走廊中,我这才放下心来。 我正要伸手从纸人手中取过手枪,纸人却从我的手掌心闪过,跳入慕容兰文的怀里。 慕容兰文目露阴鹜,拿起手枪后瞄准楚河的方向,咔哒扣动扳机。 一把枪七发子弹,对方却有二十几个人! 一旦训练有素的保安们开始反攻,慕容兰文与乔慧只能拖后腿,而我也绝不可能打得过剩下十四个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能把保安团给灭掉,剩下这些老弱病残体内的气血,也不足以抵挡纸人们的攻击。 因此现在的楚河,对我们来说极其重要! 乔慧也意识到楚河不能动,惊喊一声,“不要!”便伸手要夺慕容兰文手中的枪。 可慕容兰文出手的速度极快,根本不等我们反应。 咔哒—— 扳机扣动声响起,可手枪却毫无反应。 慕容兰文不甘心的再度扣动几下,仍然没有任何效果。 “*的,垃圾东西!” 慕容兰文随手将枪扔在旁边垃圾篓里,我稍松了一口气,赶忙把枪捡起,并打开保险,瞄准楚河的位置。 砰—— 楚河手中酒瓶炸裂,整个人凌空翻到与我相反位置的箱子后头,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 可他腰间的手枪,已经握在了我的手里。 能够做出如此迅捷反应,足以见得楚河训练有素,经常遇见这等紧急情况。 慕容兰文不满的嚷嚷道:“你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个脑袋都瞄不准,反而放了空枪?” “把枪给我,看我分分钟弄死他!” 我瞥了慕容兰文一眼,“住口!你若再孤注一掷擅自行事,我绝不轻饶!” 慕容兰文已经三番五次的搅局,若不是运气好,事情已经被她坏了大半。 纸箱可保不住楚河的命,我能擦着他的大拇指打中酒瓶,下一枪就能打爆他的脑袋! 遇到这种情况,普通人造就已经慌了。 可这群人经历过几次杀戮后,惊恐早已被麻木所取代,只是躲在角落中,用警惕眼神和看戏的姿态,看着处于大厅正中央的我与楚河。 而楚河的手下们,纷纷退避到一旁,并没有为楚河挡枪的觉悟。 楚河自知已经把我给得罪死,呵呵干笑两声举起双手,“兄弟,咱们有话好商量,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可以提出来。” “另外劝你不要冲动,枪里只有七发子弹,你刚才已经用去了一发。” “就算你枪枪毙命,保安团剩下的兄弟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平静声道:“记得当初,你就是这么拿枪,指着我的脑袋。” “误会而已。” 楚河语调忽然变得和善,指着身旁的箱子,温声说道:“不过是为了几口吃的而已,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 慕容兰文也不客气,走过去撕开箱子,取出饮料小食往嘴里塞。 乔慧只是取了一瓶饮料,慢吞吞的喝着。 刚才她吃了不少肉干,能量足够支撑三天,估计这会儿还是撑的。 吃完小食品又开始吃肘子,慕容兰文满嘴流油不亦乐乎,下面看着的群人一个个咕咚咕咚的咽唾沫。 我温声说道:“大厦内的应急物资属于所有人,你们想吃什么尽管去拿,按照现在的储货量来看,足够我们吃一个月左右。” “不出一周暴雨就会停止,救援人员也会赶到,大家不要有任何顾虑。” 声音落下,群人像疯了似的挤入食物堆里。 其中一个怀里抱着小女孩,胡子渣啦的中年男人,嘴里含着面包冲我双手合十作揖,通红眼眶泛起泪光。 更多吃饱饭的人,对着我表示感谢。 乔慧主动指挥起秩序,“大家都不要挤,排好队挨个来领,每人都有……” 被排挤在外圈的保安们,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纷乱一幕,却不敢插手。 混乱之中,被枪口瞄着的楚河缓步走到近前,冲着我森然一笑道:“李先生,你给这群废物吃东西,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平静回说:“终生皆平等,让大家吃饱饭,难道有错?” “扯谎!” 楚河阴鹜道:“你的眼神和我一样,都是习惯刀口舔血,绝不会同情这些下等人!” “难道……你是指望拉拢这些人,和我的保安团作对?” “随你怎么想。” 我压根不搭理楚河,蹲在墙角平静注视着狼吞虎咽着的人们,瞄准楚河的枪口却时刻不肯放松。 楚河目露焦急,面色阴晴不定半晌,方才艰难的道:“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让这群人吃饱!” “为什么?” “因为……” 楚河挣扎良久,旋即不甘的问道:“我告诉你事情真相,并保你们三人不死,你能不能别再插手这件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深夜夺魂,暴乱骤生 我依旧不予理会,等得干着急的楚河,只能自顾的说道:“我们都是蜀都肃清者联盟招来的编外人员,专门负责这次财阀集团的灭绝任务!” “在我们的身上,贴着专门克制纸人的符咒,因此纸人不会对我们下手。” “但必须让纸人在三天时间之内,将剩下人全部带走,供养给湖底的巨龙。” “否则的话,纸人就会无差别袭击我们!” 将众人当做养料,祭祀湖底恶龙,又请来一群身经百战见过血的恐怖家伙们作打手,最近的肃清者联盟,可谓是越发的没有规矩! 不过从感受到这群人体内淡淡血煞之力的时候,我就已经猜测到其身份。 外加上之前面对纸人时,这群人表现得格外淡定,我大概知道他们身上藏着能规避纸人的宝物。 之所以控制食物,不让群人吃饭,是为了减弱这些人体内的气血,从而让纸人们更好捕捉。 楚河急得眉头直跳,“不能让他们再吃了!李天赐,你但凡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平静声道:“给我三张可以规避纸人的符咒,我答应不管这件事。” 稍作犹豫后,楚河咬了咬牙,冲着人群中稍微瘦弱些的三个人招了招手。 三人茫然上前,“队长,什么事?” “把你们的护身符拿出来给我看看。” 三人茫然交出护身符后,楚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噗噗噗三刀划破颈动脉。 可怜这三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艰难的躺在了地上。 剩下保安们看向楚河的眼神中,开始带着些唇亡齿寒的恐惧…… 我三张符咒揣进兜里,旋即双手握着手枪,咔嚓一声折成两半,随手丢入雨水里。 旋即,我故意放声说道:“这把手枪,不应该作为幸存者互相残杀的工具。” “现在我把它扔了,就是希望无论是保安团还是普通工人,都能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和睦相处,携手渡过灾难!” 声音落下后,不仅是普通工人,就连保安们看向我的眼神中,都带着些崇敬意味。 唯独慕容兰文嘴里含着猪蹄,愤怒冲我吼道:“李天赐,你他妈的疯了!” 见我没有了手枪,楚河眼神中闪过一抹怨毒,一记摆拳即要命中我的太阳穴! 侧身躲闪过攻击后,我匕首划过楚河的领口,切下一枚领扣握在手中。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打不过你?” 楚河愕然良久,满眼不可置信的抚摸领口破洞,旋即将拳头缓缓松开。 能摘下楚河扣子,就能切开他的喉管。 在没有枪的情况下,楚河一个人不是我的对手,但在旁边配两个保安,我便不是他的对手。 从早上的煮肉汤,到现在分发食物,我已经深得民心。 外加上楚河刚莫名其妙杀了三个保安,他一旦再召集人对我动手,恐怕这些人也未必会和我拼命。 拼死的情况下,我还是能带走他们三五个。 在战胜楚河以后,旁边保安们看向我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敬畏。 楚河神色阴鹜,不甘的询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 我淡然声道:“既然收下了护身符,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不会再管。” 对付我的成本太高,楚河不会出力不讨好。 他只是恨恨的瞪了我一眼,便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正争抢食物的普通人身上。 楚河拎着警棍,狠狠砸在一啃泡面的中年男人脊背上,男人顿时喷血哀嚎着摔倒。 “再敢抢食物的,给我打!” 楚河一声令下,剩下十七个保安开始挥舞棍棒,毫不留情的落在争抢食物的群人身上。 惨叫声此起彼伏,而我拽着慕容兰文与乔慧,避开人群来到走廊处。 慕容兰文美眸阴霾望着我,“李天赐,你自己想死,别拖着我们!” 我没坐理会,而是从兜里取出两张泛黄的符咒,分别递给慕容兰文和乔慧。 “有这东西作为屏障,能阻挡纸人的伤害,千万贴身放好。” 乔慧目露惊喜,“李先生,这种好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慕容兰文则不屑一顾的道:“你拿着一把手枪,就和楚河换来了这种东西?” 我冷声道:“别用你的想法来揣度我的念头,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很多,也很重要,如果不能帮忙,请你闭嘴。” “你!” 慕容兰文愠怒的道:“你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 我手中握着趋避纸人的符咒,漠然问:“你要还是不要?” 慕容兰文从我手中夺过符咒,总算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回到大厅后,受伤的人自发的聚成一团,女人默默的帮男人用布条包扎伤口,甚至还有口鼻溢血的老妪,伤得格外严重。 楚河这群家伙,真够丧心病狂的! 地上还躺着三具脖颈被割断,流淌着泊泊鲜血的尸体,楚河越看越觉得烦躁,便向身旁人吩咐道:“你去把尸体扔进河里,在这里摆着,看着要多晦气有多晦气。” 旁边人高马大的保安梗着脖子,话语带刺的道:“三个小兄弟尸骨未寒,还没瞑目呢,我怕他们死后记恨我。” “你!” 楚河额头青筋直跳,待看到身旁保安皆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后,只能咬着牙关,自己扛起尸体走入雨幕…… 所有的食物仍然掌握在保安们的手里,受伤的群人敢怒不敢言。 虽说楚河杀了三个人,但在保安中的威望还是最高。 搬走三具尸体,浑身沾染鲜血的楚河凶煞之气溢于言表,保安们虽心有怨言,但也只能唯命是从。 短暂的争抢中,群人并没有吃多少东西,这会儿仍然饥肠辘辘。 天色再近昏黑,楚河再度吩咐保安们,开始向群人发放食物。 只是这一次,我们没有去领。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女保洁,故作扭捏姿态的靠近楚河,惺惺作态的道:“楚哥,我这两天饿得头发昏,您看能不能多给我点东西?”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万般恶念,唯有自救 女人面色黑糙,头发染成五颜六色,浑身臃肿成水桶还扭来扭去,活像是条大蛆。 楚河心烦意燥得厉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滚!” “只要您让我吃饱,干什么都行。” 女人搂着楚河的胳膊,指着下边的一群人说道:“您仔细看看,除了我之外都是些老婆子,您就算不要我,也没得挑了。” “去你妈的!” 楚河一巴掌甩下去,女人的脸顿时脸色肿胀成窝头,手里的面包也飞出几米外。 面包刚落在人群之中,就被众人一阵哄抢。 男人拳脚相加,女人又撕又咬,活像是饿疯了的野狗。 扔出的面包转眼间就被撕成渣,群人又趴在地上撕夺着…… 楚河左右开弓的抡巴掌,女人被打后脸肿胀成了猪头,伴随着惨叫与保安们起哄叫好的愉快笑声,夜幕已经悄然降临。 临近昏黑时,之前被我救下孩童的母亲,将怀中婴儿递给丈夫,悄然向我走来。 “李先生,这是我们留给你的,快背过身偷偷吃了。” 妇人递过来的,是一块巴掌大的小面包,应该是他们今天剩下的口粮。 能在几乎将人饿到虚脱的环境中,给我送来食物,可谓是一份大礼! 见我不收,女人强行塞进我的兜里,小声安慰似的道:“我能看得出来,您是有大本事的人,绝对不会死在这里!” “吃下东西补充点体力,总能熬出去。” 再看向妇人的丈夫时,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冲我憨憨一笑,眼中的赫然颇让我觉得久违。 孩童因为饥饿,在中年汉子的怀里哇哇大哭。 妇人虚弱得脸色发白,估计早已经分泌不出奶水,胸前渗透出斑斑血迹,估计是被孩子咬的。 站在我身旁的乔慧温声说道:“面包你还是拿回去充饥,我们已经……” 还没等乔慧说完,我就将包装袋撕开,整块面包塞进嘴里。 慕容兰文鄙夷的瞥了我一眼,“连女人的食物都抢,你真够可以的。” “闭嘴。” 呵斥过后,我压低声音对妇人说道:“今夜有大事发生,接下来我说的一番话,能保你们的性命!” 待妇人惊慌凝重的点头后,我嘱咐道:“待会儿入夜,会有一段时间停电。” “停电之后你们立即脱离人群,一家三口往楼上跑,爬得越高越好!” “拿好这枚符咒,可保你们一家三口平安。” 我将从楚河手中夺来,怀中仅剩的一枚符咒,悄悄塞进妇女的手中。 妇女惊慌的点了点头,旋即回到丈夫身边,两人窃窃私语的商议着什么…… 乔慧担忧的道:“李先生,把符咒给她以后,你怎么办?” “我的血液可以趋避万邪,比符咒要有用得多。符咒放在我身上,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慕容兰文问:“你救得了这一家三口,剩下的人该怎么办?” “谁说我要救人。” 我冷眼撇过大厅众人,淡然声道:“大灾当头,本该自救,我无暇顾及其他。” “一口面包虽微不足道,但是生存必须的口粮。妇人给予我生存之物,我换她一家安全,理所应当!” “至于剩下的人,只能自求多福……” 天地彻底黯淡后,房梁上巨大的白炽灯亮起。 幸存的四十几人分成两拨,一波十来人以楚河为首,聚集在食物附近,手持警棍剑拔弩张。 另一波二十几人,歪斜散乱的聚在靠近楼梯口的位置。 而妇人一家三口,则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做好随时往上跑的准备。 我带着慕容兰文与乔慧,坐在众人的外围,静等着纸人的降临…… 午夜十二点,客厅古老永磁挂钟缓缓敲响第十二下,伴随着苍凉钟声,湖面开始掀起微澜。 湖水正中央向下凹陷出了个巨大坑洞,向外吞吐鲜红色液体,伴随着液体汹涌而来的,是六十六具黑色棺椁。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棺椁缓缓靠岸,最终停泊在离大厅不远处的岸边。 一黑一红两色纸人,从掀开的棺椁中爬出,拎着猩红灯笼与沾染斑驳血迹的斧头,缓缓涌入了大厅内! 白日里还因为一块面包打得你死我活的群人,这会儿围聚得更紧,瑟瑟发抖着抱团取暖。 至于楚河等人,因有符咒加身,则要显得从容许多。 原本的白色纸人,被鲜血染成斑斑点点的猩红,自发的将大厅围成一圈,开始绕着群人转圈。 纸人的包围圈越缩越小,因离白炽灯越来越近,灯光下的投影则越发显得庞大。 无数巨大峭楞楞鬼影的压迫下,有许多女人甚至是胆小的男人,都传来低低啜泣。 妇女将孩童死死搂在怀里,自己也闭着眼睛靠在丈夫肩头,不敢看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 纸人只转圈不攻击,让得群人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不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纸人转一会儿就会离开时,忽然有一个黑色纸人抡圆了斧头,猛的砍在边缘位置女人的脑袋上。 鲜血洒落刹那,那人便没了呼吸。被杀者正是白天勾引楚河的女人。 尸体混杂在人群中央,尖叫声连成一片,挨着女人的人手忙脚乱的将尸体扔了出去。 其中一黑一白两色纸人,正要抬走女人的尸体时,我咬破指尖在掌心写下驱邪篆文。 一掌拍在纸人脑袋上的瞬间,纸人身体燃起熊熊火焰,就这么呆滞站着直到整个化作飞灰。 在众人惊愕与崇敬的眼神中,我平静声道:“由于死去太多的人,你们体内的阳气已经不足。” “伴随着阳气衰弱,纸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杀死一人,直到将你们全部杀光。” 其中一个穿着蓝色劳保服的男人,渴切声道:“你有这么大本事,还不赶快把这群东西都杀了!” 这家伙我记得,刚带着乔慧与慕容兰文逃难到一楼的时候,他没少污言秽语的调侃。 我解释说:“以我的力量,只能灭掉一个纸人,剩下的无能为力。” “但我有两个办法,可以帮助你们脱困。” 人群中再次有人急喊,“都特么死了这么多人,你现在才说,脑子是不是有病!?” “是啊,白天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双层陷阱,徒作嫁衣 乔慧忍不住替我鸣不平道:“如果不是李先生,你们早就死了,难道就不该感谢他?” 方才骂骂咧咧的男人,语气不善的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们本来该死?” 人群中再度传来不和谐的声音,“别废话,快把能活命的方法告诉我们!” 看着群人的架势,似乎我敢缄口不语,就能先纸人一步把我给弄死。 先是肉汤,再是抢夺楚河的枪械,让这群人勉强吃饱。 可真正感恩的,却只有妇人一家。 人心似水,同样凉薄,却更难叵测。 在众人粗鲁的催促中,楚河隐约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警告说道:“李天赐,你小子别犯浑!” 我不予理睬,继续说道:“想要不被纸人捉走,有两个办法。第一就是多吃,吃饱,补充体内的气血!” “你们仔细想想,之前第一批被抓走的,是不是一批老弱病残?” “而楚河控制资源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落入纸人口中,好保他们一群人平安。” 短暂寂静后,众人贪婪且愤怒的目光,落在了保安们守护的食物上面。 楚河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疯狗,怒声吼道:“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这声怒吼,更像是阴谋被揭露后的气急败坏,群人对我的说法越发坚信不疑。 我再度开口道:“第二个自救的办法,就在这群保安的身上。” “他们和纸人是一伙的,胸口都挂着驱邪的符咒!” 楚河更慌了,“他……他在说谎!” 而保安们下意识捂住胸扣的符咒,纷纷拎起警棍随时准备战斗。 我继续平静声道:“你们仔细想想,我们二十几人聚在一起,保安只有十几个,为什么纸人只围着我们转?” “我煮了肉汤让诸位充饥,楚河却往里面撒尿。仓库里有这么多粮食,保安们全部独占,让所有人在饿晕的边缘挣扎。” “他们不仅是在羞辱,更是将你们当做饲养物,喂给这群纸人。” “如果不想死的,就去抢符咒,抢食物,把你们应得的东西,都给夺回来!” 最后一声掷地作金石响,二十几个人纷纷站起身,对十几个保安虎视眈眈着。 唯独赠我面包的一家人,再度悄悄朝着楼梯方向靠近。 “妈的,有种的来啊,看谁先死!” 楚河拎着警棍一马当先,后头十几人训练有素组成圆圈排好阵型。 这些人手持武器,都是以一当十的特战人员,哪怕我们这边有二十多个,也根本不是对手。 此时,持有符咒的慕容兰文,这才慢吞吞从二楼走下,手里还叮铃桄榔拖着一个编织袋。 编织袋打开以后,里头琳琅满目尽是锤头、水果刀、扳手、撬棍……乱七八糟可当做武器的东西。 慕容兰文擦拭额头虚汗,埋怨似的道:“下次有这种粗活,别让我干。” 时机已到,带着乔慧脱离人群,站在慕容兰文的身旁,沉声说道:“武器我已经找好,至于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的了!” 声音落下,我从地上捡起石块,甩手扔向了头顶巨大的灯泡。 只听见砰的一声,大厅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短暂寂静几秒后,忽然听到哗啦几下铁器碰撞声,似乎有人捡起了麻袋里的武器,接着就是杂乱的惨叫与金铁交鸣。 借着混乱的空隙,我牵着慕容兰文与乔慧,迅速贴着墙壁跑出门外。 暴雨冲刷身体,方才的吵杂已消失不见,此时的我头脑异常冷静,越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慕容兰文终于沉不住气道:“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边走边说。” 向着湖边行进的过程中,我解释道:“无论是给予肉食,亦或者分发粮食,目的都是让群人信任我,对保安集团产生敌意。” “两次折腾,外加上我救了人,这群人对我的信任程度渐渐增加,在今晚受到生命威胁时,下意识就相信了我。” “虽说这群人不是楚河的对手,但也足够让楚河等人忙乱上一阵子。” 乔慧不解,“李先生,您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报复楚河的侮辱?” “我没那么无聊。” 我费力的将其中一具黑棺向着水中拖拽,再度解释说:“六十六个纸人聚在一起,威力非比寻常。” “如果单凭我用气血对付,等对付过它们以后,我的血估计也被消耗干。” “而人在生死存亡关头爆发出的求生本能,会疯狂燃烧气血,足够震慑住纸人,让它们短时间内无法下手。” “趁着群人和保安团手忙脚乱,外加上所有纸人被拖住,我们刚好逃走。” 错愕半晌后,慕容兰文美眸中闪过一抹诧异,“我原以为你是个圣母婊,没想到蔫坏蔫坏的,还真是小瞧你了。” “可你把人拖住,封印该怎么破解。” “这个待会再说。” …… 忽然之间,一道愠怒声音自我身后响起,“都不许动!” 等我回过头时,正看见楚河手里拎着刚组装好的手枪,正趴在我身后不愿的岩石后头,指着我的脑门。 乔慧面露惊恐,“你……你是怎么追出来的!?” 楚河咧嘴露出狰狞笑容,“我早他妈看出你小子不对劲!当年在南越做杀手买卖的时候,也遇见过不少人,可我从没见过杀气像你这么重的人!” “杀人狂我见不少,可能一脸平静设计四五十人残杀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淡然声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他们若是能心存善念,何至于招来杀身之祸?” “少他妈在这里假惺惺!” 楚河又靠近一步,眼神凶戾道:“我不想和你纠缠!现在就只有一个要求,带我一起走!” “看你小子的模样,一定是知道离开的办法!” 看着楚河握着枪管颤抖的手,我平静声道:“枪管已经被我折弯,子弹也泡了水,有三分之一的几率炸膛,三分之一的几率臭子。” 楚河暴怒道:“还有三分之一的几率弄死你们,你难道非得和我鱼死网破!?” 第一百三十八章 已至绝境,向死而生! 在我平静目光的凝视下,楚河刚开始手掌发抖,接着是胳膊和全身…… 静默之中,楚河终于忍不住爆发,“我他妈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听到了。” 我指了指旁边的棺材,“如果你想离开,可以跟着我们一起。” “此处湖泊下方有邪物作祟,棺材里带着邪物的气息,只有乘坐这里,才能平安到达对岸。” 楚河将枪抵着我的后心,推搡着我到湖中飘荡着的棺材上。 “你跟我乘坐一个棺材,让那俩小妞自己走!” “好。” 我与楚河在前,乔慧与慕容兰文跟在身后约莫三米远的位置,就这么一前一后,渐渐朝着湖中央的位置进发。 虽说狂风呼啸,暴雨滂沱,但我们乘坐的棺椁却稳如泰山,缓缓向前行进着。 行进过程之中,楚河稍放松了警惕,小声咕哝道:“你小子倒真有些本事,这都是从哪学来的?” 棺椁自动向前飘荡时,我闲极无聊,便向与楚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本是年轻一辈中最强的风水师,可惜受了重伤,无法发挥实力。否则但凭这些魑魅魍魉,我反手便可将其覆灭。” 楚河噗嗤一笑,“还特么年轻一辈最强?就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真不嫌害臊。” 棺椁已经到达湖水正中央,我回头平静望着楚河,“你既是肃清者联盟的编外人员,应该记得前段时间蜀都发生的大事。” 楚河神色肃然,“你是说总督金彩被杀,基地被毁的事?” “没错。” “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从兜里掏出一个纸人,随手扔在地上,纸人竟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朝着我虚行一礼。 我淡然一笑道:“当初杀死金彩,控制纸人的方法,就是从她家里找到的。” 霎时间楚河面色大变,“这……这不可能!” 唰—— 纸人化掌为刀,迅速弹起身子切断楚河握枪的右手手筋,手枪脱手的瞬间,被我一脚踹入河中。 楚河握着流血的手腕,惊怒望着我,“你……你想干什么?” 我平静侧坐在棺椁边缘位置,向慕容兰文吩咐道:“你们先到湖对岸等着,待会儿我就跟上去。” 慕容兰文不耐烦的道:“还磨叽什么呢,快把这家伙扔下水,咱们一起走。” “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处理,等我小半个钟头就好。” “事真多。” 慕容兰文抱怨着与乔慧一同用手滑动水面,缓缓向着湖面的另一边移动…… 有棺椁的加持,只需轻轻滑动水波,就会向前窜出一大截。 等慕容兰文与乔慧快到岸边的时候,我这才抓住楚河的手腕,按入幽冷的湖水之中。 血液向着湖水伸出渐渐蔓延,楚河疼得浑身直哆嗦,抬脚直踢我裆下时,被我反身按在棺椁上,丝毫动弹不得。 楚河惊慌道:“你疯了,血液会引来湖水下的东西!难道你想和我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你也配!” 我淡然撂下一句,旋即平静说:“你既有多年的野外作战经验,在遇到混乱的情况,不会第一时间参与战斗,而是想办法脱身。” “所以我料定了,你会跟在我们身后走出。” “至于出门时的一番话,我并非是说给慕容兰文,而是给你听的。只有这样,你才会主动跟我来到湖边。” 楚河眼神中惊恐之色更甚,“你到底想干什么!?” “作为常年厮杀的人,你体内无论是气血还是力量,都强过旁人无数倍。” “活着的你才能作为鱼饵,陪我来到湖中央。” 伴随着我的话语声,楚河体内的血液也在缓缓流入湖中心。 在我们船下的位置,偶尔有黑影闪过,隐约能看见水底下有东西在徘徊游动,棺椁也跟着晃悠。 楚河惊慌喊道:“快走,那家伙快要来了!” 我依旧平静,按着楚河的手也越发用力。 现在的龙鱼还没彻底修成龙身,性情之中对血肉的贪欲,远远大过作为人思考的理智。 想要破开封印,必须击杀龙鱼,否则龙鱼就会在阵法中越变越强。 保安团与普通人们的厮杀,最多坚持半个小时,纸人就会带着血肉给龙鱼补充能量。 到了那个时候,就再没有人能与龙鱼有一战之力。 即使是现在的我,对付龙鱼这种庞然大物,也只有一个办法——同归于尽! 想办法让龙鱼将我吞下,以自身血煞之力在龙鱼体内爆开,以趋避万邪的血液,将龙鱼给杀死! 但龙鱼极其聪明,从杀死老夫妇后,第一时间钻入水中就可以看出。 在修炼成龙之前,龙鱼绝对不会对我贸然出手,因此我只能主动出击! 楚河是一个香甜诱人的大型饵料,而我则是藏在饵料下的鱼钩,暗藏着杀机准备与龙鱼同归于尽! 至于我的灵魂能不能侥幸在爆炸中逃脱,就只能看天意了…… 水下的黑影愈发清晰,透过层层水幕,我隐约能够看见一条通体斑斓鳞片,如卧倒的十层高楼一般大小的庞然大物,正在湖下翻动着身躯。 几次经过我们所在位置,缓缓张开大口时,又急促的摆动身躯,再度游到一旁。 因龙鱼搅动水花,棺椁开始剧烈的晃荡起来。 生死的危机下,楚河惊慌失措的喊着:“李天赐,求你把我放开,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钱?女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面对波涛汹涌的湍流,我淡然回应说:“我想要你的命,以及我自己的命,仅此而已。” “你他妈的是不是傻*,同归于尽对你有什么好处!” “已近绝路,唯有向死而生。” 话音刚落,棺椁就在惊涛骇浪中整个反转,我与楚河也被甩入湖水之中! 湖水将我们的身子彻底浸入的一刹,潜藏在湖底的巨大龙鱼终于忍不住,张开巨口一跃而起……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万般妄念随波去,一身残魄迎风归 棺椁被掀翻,我被抛飞至半空中。 硕大龙鱼冲天而起,我甚至能看到它锋锐且参差不齐的牙齿,与腮腔里黄黑色研磨食物的尖刺。 “不要!” 楚河瞳孔紧缩嘶喊着,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龙鱼吞噬…… 我随之一起滚入龙鱼腹中,能深切感觉到腹腔挤压之下,身体缓缓被碾碎成泥,鲜血溢散渗透入龙鱼的体内。 昂—— 龙鱼发出类似龙吟,却更为低沉的吼声。 它在水底胡乱翻滚搅动着,身上的金鳞一点点剥落,口中与眼球往外渗血,鲜血斑驳洒落入湖底。 意识迷离中,我甚至不知染红湖面的,究竟是龙鱼的血,还是我的血。 龙鱼低吟一声后,肚子朝上静静的飘在水面上。 此时的我,只剩下意识迷离,完全感知不到自身的存在。 像龙鱼这等级别的怪物,不仅仅是吞人那么简单,还会以自身神力,消磨掉人的灵魂。 我之所以没办法控制灵魂,大概是在被吞噬的过程当中,灵魂受伤太过严重,已近魂飞魄散的地步。 事到如今,就算我不认命,也只能认栽。 我的灵魂不受控制的被接引到了空中,隔着老远看见慕容兰文坐在破旧的棺材板上,一个劲朝着湖中央划水。 龙鱼已死,棺椁在水中没有能量支撑,只能在原地打转无法前行。 乔慧站在岸边,焦急望着慕容兰文的方向。 “李天赐,你给我滚出来!” 略带苍凉的呐喊声自湖面响起,看到慕容兰文焦急呼喊,狼狈且竭力的在水下寻找我身影的模样,至少知道这家伙不是完全没良心。 龙鱼死于水下,极端天气结束,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横跨半天。 鲜血沁透的大厅里,一家三口艰难迈着步伐走出,眯着眼费力的看向天边的太阳。 我的灵魂还在向上飘荡,一直飘到云层之上,看到金彩折成的纸人也飘起来,在阳光下化为飞灰。 据说人在死之前,能看到远隔万里之外的亲人,了却执念。 我的目光穿透云层与钢筋混凝土的楼板,看到正伏在案头酣睡的戴天晴。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下意识打开窗户向下张望,欣喜的朝着下方喊,“李天赐,是你吗?” 可抬头看向她的,只有蹬着自行车来送奶的小哥。 微风拂过杂乱念头,我思绪飘到了古玩一条街的四合院。 “不要!” 秦澜惊叫一声从大床上坐起,纱质睡衣被汗水贴着娇躯,长发黏在脸上,看起来格外狼狈。 她穿上拖鞋急慌忙出门要往楼下跑,与端着咖啡正上楼的秦茵撞了个满怀。 秦茵将自己的外套披在秦澜肩头,宠溺的道:“你这孩子,穿成这样也敢出门?” “我……我梦见师父死了。” 秦澜美眸含泪,竭力忍住哭声。 …… 万般妄念随波去,一身残魄迎风归。 我收回眷念不舍的目光,感受着灵魂随风一点点向上飘荡,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我搅碎在云里。 原来魂飞魄散的感觉,竟有这般奇妙…… 忽然之间,一道金光将我的魂魄包裹,东天之上有灵山大岳耸立,耀眼金光中打开一道大门。 大门上擎着天,下立着地,其中有万千华彩流光溢转,我的灵魄被吸引入其中。 在即入大门的刹那,我看到仙山的山壁上,雕刻着“五岳独尊”四个大字! 五岳独尊?这是……泰山府! 下一瞬,我已经出现在大门的神秘空间内。 金碧辉煌的殿堂浩大空旷,龙柱将顶阁撑入云层,脚下仙雾缭绕,朝着四下眺望竟看不见墙壁。 前方正襟危坐的,是一身着黄色道袍,浑身沐浴在金光中的男人。 我仅能看清他的衣袍,却看不清脸,足以证明此人的道行通天彻地,我没有资格窥视。 虽看不清真容,但我一眼就辨认出,此人正是传说中的东岳大帝——泰山府君! 古老阴阳五行学说中,泰山位于东方,太阳升起万物发祥,泰山神与天地其寿,神力无边。 隐藏地府所掌管的,是死人的灵魂。据说泰山府君所管辖的,是死去神邸的灵魂! 这里,是死去神邸的世界。 “李天赐,你来历非凡,集天地造化与一身,本该潜心修炼成就神位,却沦落魂飞魄散于此,你可甘心?” 神音浩渺,道韵浩荡,我勉强才稳住心神。 我回说:“朝闻道夕死足矣。我寻道至此,纵然身死魂灭,也无怨无悔。” 泰山府君冷声道:“你是个修道者,却因一己私念而杀人无数,灵魂早已被鲜血污染!” “你本为魔体,罪孽深重,在李半山的教导下本可重新做人,却不知悔改自甘堕落!” “身为魔体却修道,万魔恨之!” “入道后滥杀无辜,魔根深种,众神弃之!” “遭到种种恶果的你,到了这里仍死性不改,声称什么朝闻道夕死足矣!你修的到底是什么道!” 我平静回答说:“道可道,非常道。” “放肆!” 泰山府君怒的起身,“你苦心修炼的天地道法,都不加持于你,还在这里自欺欺人,故作玄虚!?” “大道无情,圣人无心。明悟天道,修己身道,才是正道。” “放肆,放肆!” 泰山府君连拍桌子,怒不可赦的道:“你抬头看看,漫天神佛中谁还助你!” 顺着泰山府君指尖所指的方向,我看见了九天之上的神明,各个道韵非凡,气运加身,高高在上。 环视过漫天神佛后,我淡然声道:“世人有说: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 “世间不公,人道不公,神佛若真在天有灵,我为救千万人性命,差点被蛟龙吞噬时,他们在哪?” 泰山府君冷哼一声,“因果报应轮回不止,天道岂是你能揣摩的?” “杀一人救千万人,未必是善。杀千万人救一人,未必是恶。” 我平静声道:“一路披荆斩棘沦落至此,若非命数既定,只能说是神佛瞎眼。” 第一百四十章 石破天惊,拯救万灵 “大逆不道,你敢辱骂万神!?” 泰山府君身形骤然出现在我面前,透过刺目金光我能看到他双眼如炬,蕴藏无尽愤怒。 我依旧淡然,“事当如此,理当如此,我问心无愧,自当无悔。” 泰山府君眼神中的愤怒逐渐消失,竟流露出几分赞赏,“道心坚韧,灵魂无畏,可惜是个魔子,否则封神之路必有你的名字。” 见泰山府君露出这幅表情,我不由得有些发懵。 “您方才说我是被众神遗弃之人,现在是……” “没,刚才吓唬你玩呢。” 泰山府君呵呵一笑,手掌平托遥指着远方神山的方向,凝重声道:“万魔即将降世,若牺牲一人可阻挡灾祸,你愿不愿意一力独扛?” 我目光灼灼,笃定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好。有你这句话,不枉我费力将你接引至此。” 我来到泰山府,是被接引来的?这也就代表着……我没有魂飞魄散! 泰山府君凝声说道:“你没有死,但我要借你无畏道心一用,镇压异界邪魔,你可愿意?” 我踌顿稍许,即便询问道:“降临世间,为什么上苍诸神不管?” 泰山府君满目苍凉,遥指九天之上道:“你仔细看看。” 我仰头看天,却发现刚才还冷眼注视我的神佛们,竟化作无数石像,屹立在九重天坍塌的废墟中。 原本该是仙雾氤氲,美景如画的九重天,竟然沟壑纵横满目疮痍,唯有死气沉沉的石像与之作伴。 “上次与的战争中,神族败了,魔族重创。” “水神拖着濒死之躯,怒撞与人间衔接的不周山,将天柱撞断,人间所在位面才侥幸逃过一劫。” 泰山府君按着我的肩膀,一字一顿的道:“你是魔族用作与人族和神族博弈的棋子,现在我要用你这颗棋子将他们打回去,你可愿意?” “我愿意!” “就算失去一身修为,没有趋避万邪的血液,你也无悔?” “道心无畏,自然无悔。” “好,我便将这座泰山,交予你掌管。” …… 渐渐的,泰山府君体内金光散去,本体缓缓消逝后化作一枚光滑圆石,静静的躺在我的掌心。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中灌注入一股讯息。 泰山是泰山府君的本体,也是当初女娲补天时,散落在人间的一块石头。 此石威力巨大,能将原本与人间衔接不稳的神山通道,毁坏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 如此一来,强大的无法莅临人间。 不稳定的两界通道,也只会让一些弱小的魔族潜入人界,却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但女娲娘娘乃是上古时的圣人,圣人之物有德者方能持之。 我道心无畏,面对漫天神佛时依然面不改色,因此泰山府君才将此重任交给了我。 想要调动泰山石,需灌注我体内所有的能量。 无论是神血还是魔血,亦或者我多年修炼的道元,都会被吸纳入其中,而我也会变为一张白纸,没有修为,却可以重新修炼。 只是不知这次,是福还是祸…… 周遭天旋地转,等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浸泡在湖水里。 “咳咳!” 呛了几口水后,一只柔荑拎着我的胳膊,将我拖出水面。 还没等我反过神来,慕容兰文柔荑就在我的身上摸来摸去,我干笑两声一轱辘从地上爬起。 “别碰,痒。” 慕容兰文疑惑道:“我亲眼看着你被龙鱼给吞下去,怎么身上一点伤势也没有?” “是泰山府君救了我。” 此时的我,已经将毕身的力量灌注入石块之中,掂了掂重量,旋即瞄准了浩渺烟波处,遥远西方飘荡着的神山。 慕容兰文惊愕的看着我,“你干什么?” 我凝重声回道:“我打算用这块石头把神山给砸下来,换取人间安宁。” 一旁的乔慧摸了摸我的额头,“不烧啊。难不成在湖底呆了太久,脑袋被炮出了问题?” 慕容兰文狐疑盯着我良久,才小声咕哝道:“大概其是受到刺激,又出现幻觉,以为自己手中的鹅卵石是了不得的宝贝。” 我重申道:“这不是鹅卵石,而是女娲补天后剩下的石头,也是泰山的化身。” 乔慧用哄孩子的语气道:“李先生,就算咱们要砸神山,也回去再说好不好。” “可以。” …… 雨停之后,赵新成派遣直升机来护送我们回株洲。 飞行平稳时,我尝试盘膝坐下,发现自己的身体果然能再度吸纳天地间的道元,观气术也能够使用。 体内混杂的神血与魔血,对我来说毕竟是外力。 能够自行修炼后,以我的天赋与经验,想必不出一年半载,就能达到曾经的高度。 想要毁灭神山通道,我随时都可以做到。 之所以回到珠州后再动手,是想让陆鹤鸣与戴天晴等人,提前做好准备…… 来到珠州以后,我立即叫来秦澜与秦茵,以及陆鹤鸣齐齐聚在客厅内。 秦澜从二楼阳台看见我时,鼻头一酸眼眶泛红,竟直接从阳台轻盈跃下,飞扑进怀里。 “呜呜——师父,我做了噩梦,梦见你被一头鱼怪给吞掉。” “我不知是预知梦,还是太想你做了噩梦,就……就……” 秦茵泣不成声,我轻轻抚摸她脊背安慰说道:“噩梦而已,不必介怀。” “兄弟,今儿早上我也右眼直跳,心里总惴惴不安的。” 陆鹤鸣乘坐墨如初来到门口,心有余悸的道:“你再不出现,我就打算去蜀都了。” 忽然间,门外响起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戴天晴拎着个手提箱风风火火下车,还未见人就听见她焦急声问:“李天赐回来了没有?” 院里的所有人,都用担忧与惶惑的眼神望着我…… 人与之间的联系,玄而又玄。 人离世前,其亲属心中多少有惶惑不安,坐卧不宁的感觉,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条线,将双方联系在一起。 感情越深,信念愈强,心念愈通。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我不由心中泛暖,清了清嗓举起手中的石头,“诸位,今日我要宣布一件影响世界格局的大事。” 慕容兰文与乔慧用怜悯的眼神望着我,并偷偷朝着众人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没有理会二人,继续说道:“我手中的石头是泰山石,可将神山通道击碎,抵御邪魔于门外。” 第一百四十一章 灾劫已过,群瘴顿起 顿时,四下皆寂,所有人用错愕眼神望着我。 陆鹤鸣一向对我绝对信任,这会儿也挠挠头,呵呵笑了两声,有些尴尬的道:“兄弟,你是不是拿大家逗乐子玩呢?” “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世界格局将变,你们要尽快准备。” 气氛再度诡异寂静后,乔慧话语中带着歉疚道:“李先生跌入湖水中浸泡有一个多小时,等出来的时候,就……不太正常。” 秦澜美眸登时泛红,怒瞪着乔慧道:“是你把师父带出去的!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这婊子没完!” 话落,秦澜走到我身旁,柔荑轻贴着我的眉心,温和的治愈力量缓缓灌注入其中。 秦澜纤眉微蹙,“奇怪,好像没受什么伤。” “别闹!” 我轻拍掉了秦澜的柔荑,旋即沉声问道:“你们如果没什么异议,亦或者不需要准备,我可就砸了。” 众人不约而同,再度用怜悯的眼神望着我。 既然他们不信,也就随他去了。 灌注全身力量后,我将手中的石头朝着天空重重一抛,形状像鹅卵石的泰山石消失在视野后,半晌没有动响。 秦澜牵着我的衣袖,担忧的道:“师父,待会儿……和心理医生聊两句可以吗?” “先进屋吧,免得待会儿被碎石溅到。” …… 众人刚进屋,电视播放的早间新闻忽然插播一则消息。 ——近期东山境内发生一起离奇事件,坐落于安泰的泰山在今天早上八点三十分,离奇消失不见。 泰山的消失,大概率是地质原因,请广大市民不要惊慌…… 这时,众人再度将恐慌眼神投向了我。 轰—— 惊天彻底的爆炸声响起,房间里的玻璃与灯盏同时碎裂,乔慧跌跌撞撞下意识要扑到我怀里,却被秦澜拦腰抱住,按倒在沙发上。 这种震动足足持续了几分钟才停止,秦茵灰头土脸的从茶几下钻出,愕然望着我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不然你以为呢?” 我推门出去,发现街边的房子倒塌了一片,昏黄天空上已没有了神山的虚影,只剩下一个远看西瓜大小,密密麻麻一片的孔隙。 这些孔隙是衔接人间与神山的通道,从大小来看,能够承受的能量格外有限。 这也就代表着,强大的无法通过坍塌的小型通道前往人世间。 而能够穿梭通道来世间的,也都是些实力较为弱小的妖魔,根本不足为据。 无法降临世间,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唯独财阀集团和肃清者联盟的影响力会因此遭到大幅度折损! 财阀集团和肃清者联盟都要发战争财,现在战斗无限的被虚弱,他们的财路也就断了。 估计以后的日子里,财阀集团和肃清者联盟都要休养生息,勒紧裤腰带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秦茵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痛苦的道:“我把所有的钱都投资了军工,甚至还借贷一个多亿,现在全没了!” 我懒得理会秦茵,转而对陆鹤鸣说道:“危机暂时解除,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陆鹤鸣乐呵呵的道:“我得先回地府一趟,告诉府君这事,也让她乐呵一下。” …… 陆鹤鸣离去,戴天晴也匆忙的回去调整部署,尽可能减少人力与兵力的投入,大范围裁员,保存实力。 乔慧作为总署级人物,也被抽调回了蜀都。 秦茵焦头烂额的去处理烂在手里的股票,秦澜则从旁辅助。 几经波折后难得清闲的我,总算能静心修炼,好好调养生息,尽快恢复曾经的实力。 入夜时分,我盘膝坐在阳台,凝望西天之上密密麻麻的洞窟中,偶尔闪过拖着猩红色尾巴像流星一样的东西,心中不由凝重。 流星汇成一片化作流星雨,场面好不壮观。 有不少人都围聚在窗口观看这一奇景,却鲜有人知道,每一道流星都是即将出现在世间的邪秽…… 啪—— 慕容兰文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打在我的胸口,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 昨天晚上忙着修炼,又被慕容兰文拖进房间,等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四五点,这会儿刚眯了两三个小时,就被打醒。 慕容兰文嗔怒声道:“你昨晚把我的**扔哪去了!?” “不小心扯坏,已经丢到了垃圾桶,回头再买个新的就是。” “混蛋,那是名牌限量款!看我不把你的也撕了……” 慕容兰文玩命的扯着我的睡裤,我俩手紧攥着腰带,这时房门忽然打开,秦澜美眸阴郁的道:“师父,外面出事了。” …… 一楼客厅里,正坐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身着深紫色高领旗袍,小牛皮高跟鞋,齐颔小卷的咖啡色头发紧贴着鬓角,后发梢上还插着装饰的小伞。 以观气术可知,妇人年纪三十二岁,福堂充盈,足以见得财运颇丰,事业正处于鼎盛, 反观与妇人对坐着的秦茵,一夜没睡神情颓败,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女士香烟,鼻尖因熬夜生了一颗痘,被她挤破后贴着创口贴。 鼻头红痘代表财运,痘破也就代表着要破财。 想也不想就知道,肯定是秦茵投资失败,对方找上了门。 秦澜焦急的小声说道:“师父,我妈的军工股份赔光了所有的钱,还欠下一亿两千万的外债。” “对方是来讨债的,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用点小手段让对方把钱的事给忘了。” “不能。” 我断然拒绝道:“修道者最忌讳的就是为了一己私利下咒害人,如此损人利己,与妖魔何异!?” 顿时秦澜美眸泛起雾气,“可是……如果房子被收回去,我们就只能睡大街了。” “我自有办法。” 第一百四十二章 债主上门,命藏凶佞 回到房间,我从柜子里取出尘封多年的卡片。 这会儿慕容兰文也穿好衣服,美眸盯着卡片良久,才幽幽的说道:“这不是我当初给你的那张卡么,你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还债。” “你欠别人钱?” “不是我,是秦茵。” 慕容兰文鄙夷道:“拿我的钱,替别的女人还债。李天赐,你**的可真有出息!” “这是你掠取我元阳之力后应得的酬劳,本就该由我随意支配。” …… 楼下,雍容华贵的妇人在鼻端轻扇了扇,不悦道:“秦小姐,我对烟味过敏,你能不能等下再抽?” 秦茵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将香烟在茶几上胡乱按灭,声音略有些嘶哑的道:“钱的事能不能缓一缓,等我公司周转开了……” 妇人毫不留情的道:“据我说知,您的所有工厂都已经倒闭,已经没有翻身的资本。” “就算您现在不交出房产,法院也很快会派人来拍卖这里。想必法院给的价格,不会比比我更好。” 这时,蹲在一旁满脸哀愁的秦富贵央告似的道:“姑奶奶,你想想办法,这处宅邸是我们老秦家的祖业,如果卖给别人,你让我这张老脸怎么去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 “闭嘴!没听人说么,我公司都已经倒闭,还能有什么办法!?” 两人争执时,我将卡片拍在桌上,“密码是卡号的后六位,里面有一亿两千万,倘若不信,你现在可以去查。” 妇人饶有兴致的打量我良久,待楼上的秦澜看她的眼神中带着愤怒时,才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并将卡片揣进兜里。 秦澜嗔怒声道:“钱都拿了,还不带着你的人滚出我家!” 妇人却依旧稳如泰山的坐着,“一亿两千万是本金,借贷一个月的利息是一千五百万,你们这栋房子刚好抵债。” 卡里的钱是我全部的家当,我本想询问秦茵,能不能变卖些东西拿出剩下的一千五百万。 可看她阴霾的脸色,不用问我也能猜得到答案。 妇人缓缓起身,“如果没什么异议,给你们一天时间腾房。” 一旁佣人递来丝质披肩,妇人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医生说我身子骨虚弱,需要找个有庭院且僻静的宅子,远离尘世喧嚣,多活动活动。” “这里是个风水宝地,以后我搬家就住这儿了。” 秦澜美眸泛红,反将秦茵揽在怀中安慰道:“妈,咱不伤心,以后总有机会把房子赎回来的。” 秦富贵抚摸着大厅的圆木柱,眼中含泪,“小时候我爸妈每年都会给我在这个柱子上测量身高,每年画一道,不知不觉有四十二条横纹。” “我的老屋……就这么没了!” 话说这,秦富贵竟掉起了眼泪。 面对这幅凄惨模样,妇人面露不悦,转身便走。 我沉声道:“站住!” 在门前站定后,妇人回过头温声道:“小先生还有事?” 我没有理会妇人,而是向秦茵与秦富贵呵斥道:“住过烂尾楼,也吃过剩菜剩饭的人,至于为了一栋破房子哭成这样?” 秦茵幽怨的瞥了我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秦富贵一个大男人,拿着手绢捂着鼻子,哭哭啼啼的道:“李大师,你是不知道啊。这不是什么破房子,是挑梁飞檐、红砖绿瓦的四合院,是我的祖宅……” “闭嘴!” 秦富贵吓得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 我这才向妇人回道:“医生说你体弱气虚,准确来说是腰酸背痛,每晚睡不着白日里昏昏沉沉,无论睡几个小时,都感觉头昏脑胀,全身都没力气。” 妇人眼前一亮,“你是中医?” “是,但不全是。” 我沉声道:“你只需告诉我,刚才的话对与不对!” “小先生所说只字不差,这事困扰了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许多中医都说我体弱气虚,开了很多补药,吃到鼻子流血都不顶用……” 我打断说:“你之所以有此病症,是因家宅有恶鬼缠身。倘若不除,三五月内不仅会有性命之忧,甚至会祸及子孙!” 一旁的男佣鄙夷道:“好一个神棍,我家夫人根本没有子嗣,你怕是偷偷打听了病例以后,开始胡诌一气。” 我平静声道:“她不是有个女儿么。” “小先生不要再说了!” 妇人面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稍有些慌张的道:“我能看得出,小先生是个有本事的人,只要你能帮我化解劫难,我们之间的债务就一笔勾销。” “不够。” “那……小先生还想要什么?” “钱。” 提起钱来,妇人反倒是松了口气,“您打算要多少?” 我没有回答,而是向秦茵询问,“你需要多少启动资金?” 秦茵具有绝佳的生意头脑,只要能有资金,就能短时间内让钱生钱,能省去我不少世俗麻烦。 短暂犹豫后,秦茵咬牙说道:“我要一个亿!” 就连我也觉得秦茵有些狮子大开口之后,妇人竟毫不犹豫的答应说道:“只要小先生能帮我解决难题,一个亿马上送到。” “成交!” …… 门外停着一辆崭新锃亮的劳斯莱斯,我与妇人坐在后面的商务座上,前往与珠州交界的南湖省。 途中得知,妇人名叫纳兰淑德,祖上曾是个格格,后来家道中落,带着妹妹投奔远亲——金融大亨黄学民。 十四岁的纳兰淑德,因四年的朝夕相处,十八岁那年嫁给了大自己四十岁的黄学民。 直到一年之前,黄学民与一个叫凤仙的对头公司竞争时,被用不正当手段杀害。 尸体找到时,已经干瘪得只剩一张皮…… 听过纳兰淑德的描述以后,我不由心中感慨万千。 与凤仙之间的争斗,已经是一年之前的事了。没想到我今天能遇到被凤仙杀害之人的遗孀。 忖度过纳兰淑德的话语后,我沉声道:“若想要根除病症,你还是和我说实话的比较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 谎话连天,灵物匿踪 纳兰淑德挣扎稍许,方才开口询问:“李先生,你会不会开车?” “会。” 旋即纳兰淑德拍了拍前面的座椅靠背,“靠边停下,你自己打车回去。” 司机停车离开以后,我负责开车,而纳兰淑德坐在了副驾驶位置。 “小先生,你能不能保证接下来我们的交谈,绝对不让半个字落入旁人的耳朵里?” “可以。” 即使得到肯定回答,纳兰淑德美眸也格外锋锐的盯着我良久,“如果消息被泄露出去,或许我会调动一切力量,让你追悔莫及!” 一番严令警告过后,纳兰淑德向我诉说了自己的经历…… 纳兰淑德原本是贵族世家女子,十四岁时便被许配给同样出身名门的男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纳兰淑德只能按照家族十四岁嫁人的传统,到了对方家里。 就在当年,纳兰淑德诞下一个女婴。 没曾想丈夫病故,家族落魄,纳兰淑德因家族规矩回不了娘家,只能带着女婴投奔丈夫的舅舅,也就是金融大亨黄学民。 纳兰淑德三十二岁仍风韵不减,像是一枚熟透了的蜜桃,足以见得豆蔻年华时是如何貌美。 十四岁的纳兰淑德被黄学民一眼相中,要娶她过门。 举目无亲又带着婴儿纳兰淑德,为了能让母女两人活下来,只能委身于黄学民。 为了不让黄学民嫌弃自己的女儿,纳兰淑德谎称是自己娘家的妹妹,这一瞒就是十八年。 说到这里,纳兰淑德掏出手绢擦拭眼泪,“孤儿寡母这么些年,还要伺候一个比我大四十岁的老头子,我都不知道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还好,一年前黄学民死了,我们娘俩算是熬出了头。” 从头到尾,我一直用余光盯着纳兰淑德的“气”。 虽说她神情自然,眼神没有丝毫躲闪,但眉心不停变化的气,足以证明从头到尾她都在说谎! 看纳兰淑德这幅演技精湛的样子,想必再逼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而且,我也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纳兰淑德眉心处阴煞之力已经格外浓重,照这样发展下去,三五个月内便会一命呜呼。 如果是她撒谎导致命陨,则是纳兰淑德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干。 在她死以后,钱自然不用还了。 在高速路上行驶一个多小时,车子刚在市区的一个商业街的红绿灯前停下,纳兰淑德就擦拭着前额汗珠,气喘吁吁的道:“小先生,能不能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我……我身子软得厉害。” “好,你想去哪?” “我脚软走不动,你能不能在附近随便买点,咱们在车上吃。” “好。” …… 附近找了个地下停车场,把车停好以后,我到了楼上百货超市买了盒饭和盒装的凉拌鸡丝和烤鸭,又弄了可乐带回车子。 劳斯莱斯的后座格外宽敞,将包装袋打开以后,原本我以为纳兰淑德吃不惯这种廉价食物,却没曾想吃得津津有味。 纳兰淑德动筷前,身子稍微前倾,发丝拢于耳际,细嚼慢咽并偶尔擦拭嘴角,绝不留下一丝油渍。 我第一次看女人吃饭,看得如此赏心悦目。 吃过饭后,纳兰淑德轻盈笑道:“小先生,我女儿今年十八岁,看着和你差不多年纪。” “看你一举一动都沉着稳重,没有半点年轻人的轻浮劲。如果我女儿有你一半,我也不用操劳成这幅苍老模样。” 我下意识回道:“你模样不输十几二十的女人,不必妄自菲薄。” “脸上还的确有点姿色,只可惜皮肉松弛,不信您看我的脖子,都有横纹了。” 说着,纳兰淑德侧身坐到我的身旁,解开旗袍第一排扣子,指着自己的雪颈。 “你气血充盈,皮肤饱满,怎可能会有横纹……” 还没等我说完,纳兰淑德就将我的脑袋给按了上去,自己则虔诚闭上眼,双手勾着我的脖子,静静躺在沙发上。 纳兰淑德一副任君采摘模样,我则继续平静的坐着。 气氛短暂寂静几秒钟后,我平静声道:“是不是你之前勾引的男人,这会儿已经宽衣解带了?” 纳兰淑德掀开眼帘,在看到我平静的目光时候,美眸中稍有诧异,却不觉得尴尬,故作出一副嗔怨的姿态。 “小先生,我向来不是轻浮的女人。只是看你气质英朗不凡,这才心生爱慕。可惜年龄身份相差太多,仅想与你有露水情缘而已。” “难道就因为我对你的爱慕,你就能出言侮辱我!” 虽说能听得懂,但这番话从纳兰淑德的嘴里说出,我总觉得心里别扭。 我漠然道:“说人话。” 美眸闪过一抹愠恼后,纳兰淑德才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只是……对你有不一样的感觉而已。” 我将纳兰淑德轻轻推开,干脆的揭穿说道:“你之所以常年体弱气虚,是因为频繁流连在不同男人身边,肾气衰竭导致体弱气虚。” 纳兰淑德颇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不可能!我的私人医生进行过细致检查,肾脏比普通人还要健康呢!” 我娓娓解释道:“一年之前,你被色中饿鬼附身,鬼物为满足自身所需精气,竭取你全身力量来滋养肾水。” “因此表面上看,你的肾脏比普通人还要好,实际恰恰是这东西,在消耗你的寿命。” “最多三五个月,你体内鬼物就会修成正果,破体而出时你将魂飞魄散。” 纳兰淑德有些惊慌的道:“您……您确定我身体里真的有东西!?” 我冷声道:“一年之前,你有没有去过殡仪馆之类的地方!老实说话,否则这次我也救不了你!” 思虑稍许后,纳兰淑德依旧不急着说话,而是反问道:“小先生,如果我说了实话,您多久能把我治好?” “三天之内,保你药到病除。” 纳兰淑德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美眸泛红颇有些楚楚可怜的道:“原本这事像是一场噩梦,我都快忘了,经您这么一提,又回想起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白虎断煞,逆转格局 (新春快乐,五千字大章) 纳兰淑德眼角低垂,竭力压着声音,似乎不想让第三个人听见。 “上年四月份的时候,黄学民意外被害死亡,我从稽查所带着几件沾血的衣服,象征性去殡仪馆火化。” “在等待火化的过程中,我……我被一个年轻男人给强暴了。” 说到这里时,纳兰淑德的眼神下意识撇向一边,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艰难模样。 我追问说:“什么样的男人,说具体点。” “大概……二十岁刚出头的样子,好像还是个在校大学生。长得蛮帅的,酒红色头发,一米八多有腹肌……” “够了。” 纳兰淑德说的话半真半假,我都不知该相信哪句。 “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出了车库大门,我到了门口小卖部买了一瓶二锅头,一张宣纸,又重新回到了车里。 纳兰淑德面庞微微泛红,“小先生,其实我们没必要喝酒的,我更喜欢清醒的时候做。” 我没作理会,五指握爪迅速扣在纳兰淑德的脑袋上,轻轻那么一捏,纳兰淑德神魂被控,身子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心中感知到纳兰淑德体内的阴煞之气形状后,我含着一口酒喷在宣纸上。 宣纸被沁湿瞬间,我咬破纳兰淑德的食指,将鲜血滴落在宣纸上。 鲜红色在宣纸上层层晕开,渐而显化出一个年轻男人的模样。 男人十八岁,唇红齿白面容俊秀,眼泛桃花命门藏奸,足以见得是个短命的风流人。 观其气象,死时应该是在十八岁当年,也就是一年半之前。 可是……纳兰淑德却是在一年前遇到的这个男人。 短暂几个呼吸过后,回过神的纳兰淑德茫然睁开双眼,我指着画像上的男人问:“一年前遇到的人,是不是他?” “人太多,我有些记不清了。” “人太多!?” 见我目露惊愕,纳兰淑德也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尴尬一笑道:“世间过去太久,我记不太清楚,更何况这样痛苦的记忆,我也没必要记得太清。” 看纳兰淑德躲闪的眼神,我大概能确定心中猜测…… 开车前往南湖的路上,我肃然警告说道:“一年前与你发生关系的男人,已经死了约有半年,且他就住在你的体内!” “另外你女儿的身上,也残存着阴力,必须尽快驱除。” “如果想要活着,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要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可以敷衍隐瞒!” “否则,你就是在自掘坟墓。” 纳兰淑德面色苍白,神色略有些慌张,“我……我知道了。” 开车三个多小时,我们来到南湖富人区的高端别墅群,停在靠近水泽的一户宅邸旁。 此处背靠青山,西方傍水,正南是一条笔直马路,两旁光秃秃的竟没有树木遮挡。 见此,我不由皱眉。 “你这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一年之前二月份左右。自从黄学民死以后,我们娘俩住着那间屋子,总觉得晦气,外加上花苑别墅邻水楼层打五折,我们就买到了这里。” 我沉声说道:“现在打电话,立即叫别墅区管事的到这里来!” “要不你先进去等着,我给售楼部那边打个电话?” “不用,在这里说话方便。” 纳兰淑德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没过多会儿就来了辆奔驰,从车上下来一个带金丝框眼镜,高瘦的中年男人。 男人右边胸前口袋别着个烫金字体的胸牌,上头写着:花苑别墅——赵源 赵源刚下车,我就迎上前冷声询问:“这个别墅群,你能说得上话?” 赵源恭谦声道:“我是整个别墅的设计总监,也负责工程监督,如果楼盘质量有什么问题,您尽管提出。” “正西一排四座别墅,正西水泽没过墙根,四水归堂的财气全泄入池塘。” “面朝正南一道笔直公路,乃是断脊煞祸及子孙,但能借煞生财,助长其它住宅的气运。” “正西四座宅邸中的人,成了气运的牺牲品,这就是你们利用打折降价,吸引人来入住的原因!?” 纳兰淑德神色惊惶道:“怪不得我自从入住以后,就感觉腰酸背疼浑身不对劲,原来是住宅的问题!” 赵源的面上仍挂着公式化笑容,“如果房子的结构或者质量有任何问题,我们都可以免费帮您维修甚至更换,但封建迷信问题,这个……恐怕我也没办法帮当您。” 从赵源应对自如的态度可以看出,他绝对知道内幕,只是在装傻应付而已。 纳兰淑德美眸泛红,有些着急的道:“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纳兰小姐,如果您觉得我的说辞不合适,可以随时提起诉讼。” 虽说双方都心知肚明,但这事无论捅到什么地方,纳兰淑德都不占理。 若这事放在寻常人的身上,肯定就只能认栽了。 我淡然声说道:“我既能识破白虎断煞的格局,自然有办法能移风易水,将格局扭转。” “至于到时候花苑别墅群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就不得而知。” 短暂趁机几秒后,赵源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先生,我们做买卖的也有不容易的地方,实在不行把别墅钱退给您,风水的事……” “不用。” 我指着正西方湖泊,“投入几方鲤鱼在湖中,再在公路十字路口的中央弄出一个转盘与花坛,挡住煞气。”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成果,否则后果自负!” 听过我的一番话,赵源并没急着答应,而是试探询问说道:“请问先生师承何门何派?” 移风易水之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旦改错将会破了整个格局与福泽,后果不堪设想。 同样名门风水师的圈子很小,如果没听过我的名字,赵源绝不敢乱改。 我冷声道:“你去圈子里稍微打听一下李天赐这个名字,打听清楚以后,再来找我回话。” 诛杀蛟龙斩断水脉,破神山大墓,远赴万里海上诛神…… 这些事普通人知道的不多,但出身名门的风水师们,对“李天赐”这个名字绝对如雷贯耳。 毕竟……我爷爷闹出的灾劫,差点让风水一脉就此绝种。 赵源估计没听过我的名字,却也被我的气势诈唬到,赶忙恭声道:“如果李先生说的没错,我一定在三天内布置好一切,并代表花园别墅群,向您送一份厚礼。” …… 赵源恭敬离去后,纳兰淑德美眸放光的望着我,“小先生,你真厉害,连这里的官家都能教训得服服帖帖!” “别高兴得太早。逆转风水格局,只能是减缓你体内煞气增长的速度,治标不治本。” “至于能不能救你,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 已经是下午三点钟,纳兰淑德蹑手蹑脚的打开客厅房门,压低声音说道:“黄莺经常晚上不睡白天不起,这个点估计还在睡着呢,咱们尽量动静小点,到二楼会客室再细聊。” 身体力量恢复以后,我的五感比普通人要强许多,能听到旁人听不见的声音。 我尴尬道:“恐怕黄莺早就醒了,现在我们进去有些不是时候。” 纳兰淑德愕然打开房门,“为什么?” 房门的隔音效果极好,刚开门就听到里面阵阵奇怪的声音。而在开门的同时,声音戛然而止。 客厅里,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横躺在沙发上,两旁赤身的青年惊慌失措的穿着衣服。 青年约莫十八九岁,穿着紧身裤洞洞鞋,瘦得像排骨,脸和脖子上还有非主流文字的刺青。 黄莺刚满十八岁,一米五左右的身高,虽然浑身干瘦,但是胸脯发育得格外好。小巧的娃娃脸上毫无血色,一双格外显大的眼睛,顶着重重的黑眼圈,足以见得生活极其不规律。 且黄莺左边肩膀纹着一条青龙,一直延伸到脖颈,光滑脊背还有一只五彩斑斓蝴图案。 看到这一幕,纳兰淑德登时美眸泛红,下意识抄起地上的扫帚,追着狼狈穿衣服的两个青年就打。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两个青年狼狈逃出房门,纳兰淑德气得浑身哆嗦着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气喘吁吁的指着叫黄莺的女孩,“你……你这是要把我的脸都给丢尽!” 女孩见我站在客厅,也不避嫌,随手掀起毯子盖住光着的身体,极其熟练的从包包里掏出蓝色药丸仰头吞下。 纳兰淑德急的从垃圾桶捡起药品包装,愤怒的一巴掌抽在黄莺的脸上,“贱货,我不知跟你说过多少遍,再吃这种药你以后再也别想生孩子了!” 黄莺捂着嘴角血渍,看向纳兰淑德的眼神中尽是怨恨,“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配要孩子,你不配,我也不配!” 纳兰淑德美眸圆睁,语气却稍弱了些道:“退一万步说,你这么做也会伤到自己的身体,医生说你这个年纪再打胎,有子宫大出血的危险。” “等哪天我去结扎,省得麻烦。” 轻佻说罢,黄莺从钱包里掏出女士香烟,还没等点燃,就被纳兰淑德又一巴掌抽掉。 “贱货,你才十八岁就嚷嚷着结扎,到底要不要脸!” “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 黄莺瘦瘦弱弱仅有一米五的身高,却爆发出本该不属于自己的力气与狠劲,像小豹子似的扑上去,脑袋正撞在纳兰淑德的胸口,将她撞倒在地。 “骂我贱人,你又是什么东西?” “傍大款,拿着大款的钱包养小白脸,我至少没花钱,你送钱求着别人玩你!” “就算比贱,我也没你贱!” 纳兰淑德扯着黄莺的头发,绝望的骂道:“你的命是我给的!如果不好好活,我现在就弄死你,然后自首!” “老东西,看谁弄死谁!” 两个人在地上翻滚扯头发,互相扇巴掌,场面胡乱不堪,吸引得门口清洁工偷偷张望。 这一香艳场面,对我来说却尤其显得恶心。 关上门拉好窗帘以后,我泡了杯茶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旁观。 纳兰淑德和黄莺毕竟都是女人,打了一会儿后就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黄莺眼神冰冷的盯着我,嘴角带着揶揄笑容,“刚才看得爽不爽?” 我没有答话,而是平静说道:“你们其实可以更放纵一点,反正都没多长时间好活了。” “去你妈的,你才要死呢!” 纳兰淑德惶恐起身,赔笑说道:“小先生千万别介意,我女儿就是嘴巴欠点,其实还是个孩子。” “你才嘴欠呢,信不信我抽你?” 看黄莺这幅凶悍模样,似乎纳兰淑德并不是她的母亲,而是杀母仇人。 这次,纳兰淑德并没有和她继续吵,而是叹了口气,陷入沉默。 黄莺捡起地上凌乱扔着的衣服,漫不经心的向我询问道:“你是纳兰淑德刚包养的小白脸?看着和我差不多年纪,脸蛋长得不错,她每个月给你多少钱?” 我没有理会黄莺,而是径直走到她身前,按着肩膀让她强坐在沙发上。 “你他妈想干什么!?” 纳兰淑德也有些慌了,“小先生,黄莺是我女儿,看在我的面子上……” “放心,我会伤害她。” 我沉声询问道:“这段时间你放纵寻欢作乐,有没有觉得小腹下针扎似的刺痛,并伴有黄浊液体流出?” 黄莺脸色变了变,“怎么,你是妇科医生?” “刚开始,你只是轻微刺痛,大概一周前开始会睡着时疼醒,且照这样发展下去,你会慢慢生疮烂掉,且无药可医。” 黄莺小脸煞白,额头沁透出一层冷汗。 纳兰淑德也不顾刚才一番厮打结下的仇,慌忙冲上前握着黄莺的柔荑,“他说的都是真的!?” 纳兰淑德强忍娇躯颤抖与喉头哽咽,拧过头去故作强硬的道:“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指尖轻点黄莺小腹下三寸,两手扶着她盆骨的位置重重的朝中间一合。 只听咔咔吧吧的细密骨骼脆响,黄莺登时疼得浑身冷汗,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哆哆嗦嗦连喘息都小心翼翼,压根不能动弹。 一股暗红血污伴随着污秽从伤口流出,我开口询问:“现在摸摸肚子,还疼不疼?” 剧痛褪却后,黄莺小心翼翼的动弹了下身子,又摸了摸小腹,面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惊喜,“真的不疼了!” 我平静声道:“自己去浴室洗一洗,穿好衣服再来见我。” “待会我给你写一张药方,按方抓药吃上一月,以后尽量洁身自好,能保你平安无事。” 除爷爷传授的风水术之外,山、医、命、相、卜五术我均已融会贯通,其中“医”便是中医。 外加上我对《黄帝内经》有些造诣,疑难杂症自是难不倒我。 纳兰淑德又喜又急,“还不快谢谢小先生!” 黄莺哼了一声,快速披上外套遮挡身体,含着胸匆匆跑进了浴室。 纳兰淑德眼眶泛红,用纸巾轻轻擦拭后,哽蠕着喉头道,“小先生,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生孩子的时候我太年轻,根本不知怎么去管教,有时候恨不得掐死这不学无术的东西,可她毕竟是我的孩子……” 纳兰淑德越说下去,眼泪就流得越凶。 我对此并不为所动,漠然声道:“你的家事我不管,但帮你女儿治病一事,并不是我职责所在。” 纳兰淑德赶忙擦拭去眼泪,“要多少钱,您尽管提,我绝不还价。” 看纳兰淑德的样子,已经是对我完全信任,我干脆说道:“一亿两千万债务一笔勾销,你觉得怎样?” “这……” 纳兰淑德面露为难,低声说道:“我和黄莺孤儿寡母的生活也不容易,黄学民就给我们留下这么点遗产,您都拿走的话……” 我平静声道:“你虽命不久矣,但财帛与事业宫格外鼎盛,从‘气’的量可以看出,你资产大概在十个亿左右,一亿两千万最多让你大出血,不会破财。” “且你的住宅处,不仅有一个邪秽,我隐约可以感觉到,有不一股不寻常的气息缠着你女儿。” 纳兰淑德“这……” 见纳兰淑德面露为难,我平静声道:“当然,如果仅是除掉你体内的邪秽,还是按照原来的价格算,我不会多收。” 犹豫良久后,纳兰淑德咬了咬牙道:“一亿两千万成交!但您得保证把我们家的邪秽处理得干干净净,另外给我们改一下风水格局,助长以后的运势!” 刚才还是一副背痛欲绝的模样,在谈到价钱的时候,转眼间纳兰淑德就恢复了冷静与睿智。 将这样生意头脑,放在一个貌美风骚的女人身上,二者结合起来,难怪纳兰淑德离开黄学民以后也能发财。 谈好价格以后,纳兰淑德将一亿两千万的银行卡重新还给了我,而我则开始准备替她驱邪。 “小先生,元宝、蜡烛、纸钱、香案、铜钱剑、还有公鸡血,这些东西我都备着呢,您看都要用些什么?” 见纳兰淑德衣服殷切模样,我询问说:“你之前是不是也找过风水先生替自己看过,只不过都没什么效果?” 纳兰淑德尴尬一笑,却不隐瞒道:“之前找的都是一些神棍,我的病症一直不见好转,否则也不会花高价来请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名震一方,驱邪有术 (五千字大章,大家新年快乐) 看着纳兰淑德摆放琳琅满目的驱邪物品,我捡起朱砂笔与盛放公鸡血的罐子,“剩下的都拿走,另外给我找一张白色床单。” 纳兰淑德疑惑,“您要床单干什么?” “想活命就别问这么多。” 很快,白色床单找来,我用朱砂笔沾着公鸡血,迅速在上头勾勒禁魔咒语。 鬼物在纳兰淑德的体内隐藏极深,甚至与灵魂都有了部分融合,照这样下去,纳兰淑德的人格早晚要被鬼物取代。 强行将鬼物杀死,甚至有可能让纳兰淑德变成痴傻,只有想办法将鬼物引出,才有办法动手。 在勾画禁魔咒语的过程中,我再度嘱咐道:“你认不认识风月场所的人?” 纳兰淑德俏脸尴尬道:“我是正经的生意人,怎么可能会认识那种地方的人。” 我懒得揭穿纳兰淑德,“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即找一个头牌级别的女人,到这里来见我。” 纳兰淑德嗔怪的凑到我身旁,在我耳边温声细语的道:“难道在小先生的心中,我还比不过某些风尘女子么。” “一边呆着去,别打扰我画符。另外别想歪了,我找人是为了救你!” 纳兰淑德悻悻的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女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 “纳兰妹妹,我可有一段日子没接到你的电话了。最近公司新来了一批男模,各个一米八有腹肌。” “对了,还有异域风情的老外,待会我发照片给你,相中哪个价格好说……” “蓉姐,我这次找你是有正事!” 纳兰淑德慌张的捂住话筒,冲着我尴尬一笑,旋即压低声音说道:“你在公司里找一个最漂亮的女孩,价格不是问题,立即到住处找我!” “女孩!?” 电话那头的女人惊讶道:“纳兰妹妹,你要我们店里的姑娘是出去陪别人,还是做表演,这价位可不一样。” “不是陪别人,是……陪我。” “什么!?妹妹,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 电话那头短暂寂静后,女人声音酥魅道:“不是姐姐自夸,整个歌厅最漂亮的女人,前前后后推算几年,恐怕也没人能比的上姐姐我。” “要不,姐姐去找你?” 纳兰淑德赶忙捂住话筒,小声向我询问道:“小先生,这次施法对那女孩有没有危险?” “有我在,你尽管放心。” 听到这话,纳兰淑德才对着话筒嘱咐,“我在家里等着,你尽快过来。” “咯咯,小妹妹还挺急。” 电话迅速挂断,纳兰淑德俏脸微微泛的辩驳说道:“这家歌厅和我们公司有酒水生意往来,我和老板蓉姐,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纳兰淑德是什么人,对我并不重要。 我没坐理会,吩咐纳兰淑德收拾出一间干净卧室后,反面朝下将床单铺上,并从门口湖边砍了一枚柳枝,缠绕成团塞进枕头里,并从书房取来檀香,在房间内点燃。 柳木与檀香可安抚鬼魂,另外拉上窗帘,将所有的镜子用布给蒙上,以便鬼魂可以现身。 等布置好一切,静坐等待蓉姐到来的时候,纳兰淑德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小先生,您的布置方法我从来没见过,这里面……有什么说法?” 为了安纳兰淑德的心,以免接下来引鬼时出乱子,我娓娓解释道:“被单上的封魔咒,可使魔物囚禁于其中无法遁形。” “待会儿你与蓉姐赤身躺在床上,尽量让她搔首弄姿,勾引你体内的鬼物。” “等鬼物出现,与蓉姐纠缠时,我趁机用床单将它困住,便能解你体内阴煞之力。” 纳兰淑德担忧问道:“缠绕我闺女的邪物该怎么办?” 我沉吟稍许,方才皱眉说道:“她的情况要比你稍复杂些,事情总要一步步去做,先处理好你的问题再说。” 这时,虚掩着的客厅大门被打开,一女人风摆荷叶似扭着丰臀进门,尚未看清人脸,就听得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 “急慌忙叫姐姐到这里,也不出来招待?” 在看到蓉姐时,正如电话中所说,她是个了不得的美艳女人。 丹凤眼、鹅蛋脸、身体丰硕妖娆、妩媚中带着举止轻佻的风骚劲儿,无论是商贾巨富,还是街边乞丐,都很难抵挡住此女的魅力。 这感觉,可谓是不分尊卑,且老少通吃。 我与纳兰淑德一起走出门时,蓉姐神情疑惑,“纳兰妹妹,不是说你找我么,怎么忽然多出个小哥?” 纳兰淑德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尴尬的道:“其实,是小先生要我找你,必须咱们三个配合……” “三个人一起,小弟你挺会玩啊,纳兰妹妹还真被你给忽悠住了。” 蓉姐单手掐着不堪一握的腰肢,另一只冰凉柔荑捏着我的下巴,“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李天赐。” 下一瞬,蓉姐警惕的收回了手,踉跄后退一步,旋即美眸中带着些惊恐打量着我。 从蓉姐的身上,我能感受到一股属于修道者的特殊气息,不过这股气息尤其微弱,可见她仅仅是入门而已。 我的实力远强于蓉姐,因此他窥探不到我的气息。 “李天赐这个名字,我听旁人提起过。这个人和你……” 蓉姐欲言又止,似乎不敢再问下去。 我平静声道:“听到我名字如此诧异,想必你也是有名门师承的修道之人。” “你不必害怕,我今日是为纳兰淑德驱邪而来,与你是友非敌。” 蓉姐仍旧一幅如临大敌模样,战战兢兢的向我鞠躬道:“晚辈赵蓉,拜见李先生。” “免礼。” “这次我找你来,是为了……” 还没等我说完,赵蓉就忐忑声打断道:“前辈有任何吩咐,我都会照办!只是晚辈修炼了吸纳阳气补充阴力的偏门道法,如果与前辈同房,可能有损您的道行。” 见李蓉这幅模样,好像我随时会吃人似的,但自从进门以来,我对她也算得上以礼相待。 我饶有兴致的询问道:“外面风水界,究竟对我有怎样的传闻,能让你吓成这幅模样?” “这个……” 赵蓉面露难色,我温声说道:“实话之下,没有责备。” “以前听师门中人说过,有个叫李天赐的人为了修炼不择手段,曾经坑杀过一个村子几百号人,前段时间又杀了肃清者联盟两百多个人,甚至把蜀都老巢都给掀了。” “另外强掳妇女残害孩童,一天三顿少不了少女的鲜血,还……” 赵蓉越说越恶心,我赶忙摆了摆手,“行了。传说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些东西信不得。” 纳兰淑德虽不知我在道门中的名声,却在一旁替我解释道:“小先生刚才还救了我妹妹,他绝对不是那种为非作歹的人。” 赵蓉别有深意的看了纳兰淑德一眼,略有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把纳兰淑德当做误入狼窝懵懂的羔羊。 我的恶名对赵蓉影响甚深,很难三演练与就化解掉。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我的震慑下,赵蓉都会唯命是从。 且作为有些道行的人,赵蓉不至于在对付鬼魂时被吓跑…… 向赵蓉叙述过驱鬼的一切事宜后,赵蓉恍然大悟似的道:“之前我请了不少师门的人为纳兰妹妹医治,一直找不到病根,没想到是身体里藏着个鬼魂!” 我沉声嘱咐道:“待会儿鬼魂之取色相,不会伤你性命,因此你不必紧张,千万不要过早反抗!” “时机到时我一声令下,你立即跳下床,由我来收服恶鬼!” 赵蓉凝重的点了点头,“一切遵照前辈吩咐行事!” ……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以后,赵蓉与纳兰淑德沐浴更衣,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着。 为了不惊动纳兰淑德身体里的鬼魅,我刻意离远坐在客厅沙发的位置,警惕的注意着房间内的一举一动。 刚开始赵蓉与纳兰淑德拘谨异常,过了一两个小时候,两人偶尔出去上个厕所,旋即在床上嬉闹窃窃私语着。 原本我对纳兰淑德没有任何感觉,却也被赵蓉身上的狐媚劲勾得心里痒痒的,赶忙盘膝坐下默念精心神咒。 咒语诵唱时,我听到楼梯位置传来脚步声。 只见披着宽松睡袍的黄莺缓缓走下楼,怀里还抱着一份温热的盒饭放在桌上,“喏,这是纳兰淑德让我给你的。她按照你的吩咐不能出房间,就吩咐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多谢。” “没什么,就当是你给我治病,还你个人情而已。” 黄莺目光有些躲闪的道:“我在社会混这么多年,从来不欠人情。” 打开饭盒以后,里头是半碗米饭,上头盖着鱼香肉丝白灼生菜,还有一份碳烤牛排。 这段时间没有外人进入房间,饭盒却是热腾腾的。 我尝了一口米饭,软糯可口颗粒分明,绝不向速冻之后的。 “这是你亲手做的?” “是。” 黄莺幽怨的道:“从小跟着那女人生活在一起,如果不是自己会做饭,估计早就饿死了!” 已经是晚上六七点钟,还不见藏在纳兰淑德体内的邪秽上钩,盒中饭菜香味格外诱人,我便先行吃饭。 黄莺也拿出了自己那份盒饭,埋头狼吞虎咽的吃着。 看她吃饭时娇憨模样,与普通女孩并无二致,可惜却放荡成这幅样子。 她腮薄无肉,夫妻宫子女宫晦暗近无,足见是坎坷短命,且终生孤寂之人。 或许因为她尚且年幼,命数之中留下一线生机,一切尚有转圜余地。 且黄莺的周身之中,携裹着一股格外精纯的阴煞之力,只是这股气息微弱近无。 进入宅邸时我已勘测一圈,并没有发现家中有属于黄莺周身的阴煞之力气息。 且这股阴煞之力并没有藏在黄莺体内,只是稍有沾染而已。 从黄莺的命宫之中,我看到一条隐晦的黑线盘旋缠绕,且在不断壮大着。 早晚有一天,黄莺会因体内淡薄的阴煞之力而死…… 一饭之恩,也是恩情,奔着这份恩情,我询问说道:“今天来家里的两个人,你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都是我江湖上的朋友。” “仅仅是朋友,就可以发生关系?” 黄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有些局促的解释说道:“如果连玩一次都这么小气,还算什么江湖兄弟!” “再者说,他们快得很,基本不会有事……” 黄莺的声音越说越低,我轻叹了口气道:“在你的身边,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存在,足以证明你身边接触的人或物中,存在这股气息的来源。” “最近一段时间里,你待在家中不要走动,兴许我能救下你的性命。” 黄莺低下头,小声说道:“就算你救我,我也没有钱可以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 “那你想要什么?” 黄莺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期冀。 我淡然声道:“该给的钱,纳兰淑德已经付过了。” 黄莺沉着脸收起碗筷,语调格外强硬的道:“我的事情,不需要那老贱人管!” 说完,黄莺一路小跑着上楼。 我看着盘中剩下一大半的菜肴,心事重重早已没了胃口…… 夜里四点多钟,床上的赵蓉和纳兰淑德早已经忍不住睡着,鬼物仍迟迟没有出现。 四点钟是阴阳交替的时刻,之后天地间的阳气会越来越重,阴气开始缓慢退散。 凌晨四点之前鬼物不出现,之后也绝不可能会出现。 看样子,我勾引的方法并不管用,或许赵蓉根本不对藏匿在纳兰淑德体内鬼物的胃口。 无奈,只能等明天再想别的办法。 我随便找了个客房冲了澡,随即躺在床上沉沉睡了去。 失去道行以后,我的精气神都大打折扣,打坐调息已经无法让精气圆满,只能借助睡眠的方式。 白日里一直坐在沙发上,外加上整天在车子里颠簸折腾,我大脑困得早就像一团浆糊,刚合上眼就沉沉的睡去…… 梦里,我的身体飘荡到了仙界,在层层云雾缭绕的金殿中,看到了慕容长青。 她依旧明艳动人,气质中多了几分空灵韵味。 当初慕容长青跨越阵门离我而去,我心中压着不快,外加许久不见,浓烈的感情伴着占有欲,我将她扑倒…… 半梦半醒中,我的感觉越发真实。感觉不对猛然睁开眼时,发现黄莺正汗涔涔的趴在我怀里。 她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眉头紧蹙成一团,似乎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我赶忙将她推开,她却死死钳着的我腰肢…… 请客中过后,当我浑身肌肉放松时,黄莺才缓缓起身用纸巾擦拭身体,气喘吁吁的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就当是让你救我的本钱!总之……你不许抛下我不管!” 看着床单上的斑斑血渍,以及黄莺虚弱的模样,我大概猜出事情缘由。 忽然,黄莺捂着肚子在床上蜷成一团,额头豆大冷汗滚落而下。 “你怎么回事!?” “肚子……疼得厉害,亲戚来了正常,你别管。” 我怒声道:“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还敢做荒唐事,性命还要不要了!” 黄莺满不在乎的道:“以前试了这么多次,也不见有事。” 旋即,黄莺眼神飘忽,神色僵硬问:“你嫌脏?” 我没作理会,指尖轻点黄莺的腰窝位置,将两日里好容易酝酿的道家元力,帮她疏通了脉络。 黄莺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神情舒泰的道:“你按摩真舒服。” 我愠声道:“今日之事折损我至少一日道行,若想让我救你,以后万不可胡来!” 黄莺不依不饶的道:“你就说刚才舒不舒服。” “你!” “反正你睡都睡了,这就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拿了老女人多少钱,马上还给她!” 见黄莺这幅决然模样,我虽心中不悦,却无法驳斥她话中有理。 已经早上七点多钟,房门轻轻敲响,外面传来纳兰淑德的声音,“小先生,我和蓉姐躺了一夜腰酸背痛,能不能下床活动一下?” 开门时,纳兰淑德看到床上一丝不挂的我与黄莺,面色稍有僵硬后,怒指着黄莺道:“不知廉耻的死妮子,你给我滚下来!” 黄莺拿起针头砸在纳兰淑德的脸上,“连这事你都看,变不变态!滚出去!” 见我沉默不语,纳兰淑德面色阴沉将门带上,“小先生,我在门外等你。” 穿衣出门后,我主动将一亿两千万的卡片掏出,摆放在桌上,“黄莺的酬劳她已经付过,你的这份便不需要了。” 纳兰淑德几乎毫不犹豫的将卡片揣进兜里,欣喜的道:“多谢小先生。” 旋即,纳兰淑德扬起下巴赞许的看了黄莺一眼,“算你办了见人事!” 黄莺喷火的眸子望着纳兰淑德,贝齿咯咯紧咬着不语。 …… 赵蓉在女人中已经属于姿色姣好的上乘,纳兰淑德身上的鬼物对此不感兴趣,应该是方向出了问题。 便捷的方法不管用,只能试一个慢的。 黄学民火化是在南湖街道办殡仪馆,而附身在纳兰淑德体内的鬼物出现在殡仪馆,足以见得他在一年半之前,也是在南湖街道办火化。 我立即将宣纸上的照片,用传真的形式发给戴天晴,让她查询一年半之前,有关此人的一切讯息。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云山雾罩,真相掩埋 本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没曾想刚吃过早饭,戴天晴就已经将邪秽相关的资料,全部发送到我的手机上。 上年的二月十二日,南湖演艺学院的大一新生周晓勇,在学校附近宾馆身亡,死因是酒后休克。 我拨通了戴天晴的电话,接通的却是一个女秘书。 “李先生您好,我们总督有事要忙,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我去调查。” 稍有愣神后,我询问说:“周晓勇酒后休克,是在哪家酒店,又是和谁在一起喝酒?” “是在南湖大学附近的红玫瑰酒店,和其中一个舍友在宾馆喝酒打牌,外加舍友不停劝酒,酒精中毒休克而死。” “待会我将详细资料整理好,发到您的手机上,” …… 不多时,手机再度发来周晓勇的死因详细资料。 七月十九日,南湖大学仅入学一个月的新生周晓勇,与舍友吴振邦夜不归宿于校外赌博酗酒,导致周晓勇酒精中毒死亡。 吴振邦被判处一年两个月有期徒刑,予以开除学籍处分。 …… 纳兰淑德凑上前询问:“小先生,您看什么呢?” “住在你体内邪秽的讯息。” 我将手机放在桌上,一旁的赵蓉瞥了一眼后,脸色立即变得难看,眼神下意识飘开。 捕捉到这一细节后,我狐疑问:“你认识周晓勇?” “不认识!” 赵蓉眼神躲闪两下后,再度恢复镇定,“我只是觉得这孩子死得太可惜,长得眉清目秀……” 忽然之间,客厅正北墙壁位置竟向外推出怪风,客厅房门砰地一声关上,窗帘全部自行遮死,陷入昏暗的屋子里,一股阴煞之力顺着纳兰淑德的天灵盖涌出。 纳兰淑德双眼渐而变得殷红,浑身汗毛倒竖,前额鬓角碎发也竖起几根,足以见得纳兰淑德体内正产生一股很强的能量场。 糟了! 我将还在收拾碗筷的黄莺拽起,另一只手拽着赵蓉,急声喊道:“快后退!” 纳兰淑德指甲忽然变得修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巴掌,抽在赵蓉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气极大,且纳兰淑德猩红色指甲划过脖颈,在皮肉上留下五道深深沟壑,赵蓉登时口鼻溢血,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想必是在看到资料时,原本沉眠在纳兰淑德体内周晓勇的灵魂受到刺激复苏。 感受到纳兰淑德此时体内储存的浓郁至恐怖的阴力,我心脏狂跳,抓着黄莺的柔荑一步步向窗外退去。 没有趋避万邪的鲜血保护,以现在周晓勇的实力,想要杀死失去道元的我,简直轻而易举。 周晓勇并没有追我,而是骑坐在昏迷不醒的赵蓉身上,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抽上去。 “贱人,贱人!” 鲜血顺着周晓勇的指尖迸射,赵蓉七孔流血眼珠泛白,眼看着就要没气。 不过周晓勇似乎并不打算要赵蓉的性命,每一巴掌都控制着力道,否则现在赵蓉的脑袋估计就和炸裂的西瓜似的。 虽说纳兰淑德模样没有变化,但声音变成了一个陌生男人! 黄莺惊慌要冲上去阻拦,被我拦腰死死将她抱住,急声喊道:“快走!” “可是,我妈……不,那老贱货怎么办?” “管不了,能活一个!” 见黄莺还在挣扎,我强行将她扛在肩上,纵身一跃撞破阳台窗户,跌入刺目阳光之下。 呼,总算逃过一劫。 一窗之隔,一阴一阳,此时正值上午八点钟,周晓勇不管力量如何强大,都只是一具阴魂而已,无法暴露在日光中。 屋子里的赵蓉,已经躺在血泊里。 周晓勇缓缓离开赵蓉的身子,走到窗边,一双猩红眼珠死死的盯着我。 从周晓勇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愤怒与怨毒,凭这股怨气可以判断出,他在短时间内已经化为了厉鬼! 我将黄莺挡在身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冷眼盯着周晓勇,“你想干什么?” 在与我对视时,周晓勇眼神中的愤怒稍减,恢复些镇定道:“李先生,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你是好人。” 能明悟是非善恶,时而癫狂时而平静,足以见得周晓勇作为厉鬼,道行已经高深。 倘若周晓勇是只是杀戮的怪物,屋子里的赵蓉就会被打成血泥,而非只是重伤。 见周晓勇对我没有恶意,且神智清明,我便稍松了口气,并询问说道:“你本是该死之人,附身于纳兰淑德体内有悖天理人伦,只会增加你的罪孽。” “现在从纳兰淑德体内出来,我为你诵唱超度咒语,送你投胎。” 周晓勇猩红眼眸中怒气顿生,“我心中有冤,轮回路不收我。李先生,请你帮我伸冤!” 听得这话,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原本帮纳兰淑德和黄莺的忙,就已经够麻烦的,现在又添上了周晓勇。 见我不悦,周晓勇抬手指着黄莺,声色僵硬的道:“她身上有魔茧,只有我能救她。” 魔茧? 我对阴阳玄术已经足够精深,却从未听过魔茧两个字。 我问:“魔茧是什么?” 周晓勇仰头看着天空上神山爆炸留下的裂隙,“是另一个世界的神,在完全成熟之前,道法不能控制。只有完全成熟,你才能看到它。” “魔茧完全成熟后,宿主会死。” 我大概可以理解为,黄莺的体内有从妖魔界来的怪物,单凭我的道术无法解决,只有同为鬼物的周晓勇能将之除掉。 可我替黄莺检查过身子,她只是沾染到了邪气,体内并没有邪物。 难道……周晓勇在骗我?只是为了让我帮他伸冤,而扯出的这个幌子?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周晓勇忽然神情狰狞痛苦的捂着嘴巴,跪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 “救……救我!” 周晓勇哀求的声音戛然而止,化作呜呜的怪异叫声。 地上的周晓勇蜷缩成团,阴煞之力迅速内敛,纳兰淑德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明,茫然站起身揉了揉疼痛的脑袋,“小先生,我这是怎么了?” 我指尖轻点纳兰淑德的脉搏,发现她只是刚才折腾得体弱气虚,并没有大碍。 而赵蓉已经重伤加脑震荡,我帮她止血以后,迅速打周晓勇纳兰淑德0送入附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抢救…… 一片狼藉的客厅里,我坐在沙发上苦苦思虑着。 周晓勇附身在纳兰淑德体内,与我对话时思维完全正常,可见道行极高,为什么会忽然虚弱得藏匿于纳兰淑德体内呢? 整间别墅内,只有我们几个人在,是谁在对周晓勇下黑手,又是为什么对他下黑手? 赵蓉看到周晓勇的照片时,表情很不对劲,可见两人是认识的。 周晓勇在占据纳兰淑德的肉身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赵蓉教训一顿,一口一句贱人的骂,更证实了这一点。 一个是夜总会女老板,另一个是刚入学的大学生,两人之间又有什么交集? 周晓勇说自己死得冤,冤枉在哪? 另外在尸检报告中,周晓勇是酒精中毒而死,如果是这样,周晓勇会化为普通的理会,而非色中饿鬼。 一般色鬼都是死于行房或途中,周晓勇当晚是和男性舍友在一起,这越发显得扑朔迷离。 或许……赵蓉知道些什么。 我和纳兰淑德与黄莺一同赶到急救室,这会儿赵蓉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尚处于昏迷状态,预计会在三天内苏醒。 医院病房内,纳兰淑德看着脸上尽是指甲刮痕,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赵蓉,捂着脸蹲下身子无声哭泣。 黄莺厌恶的皱起眉头,“哭什么,躺床上的是她又不是你!” “小贱人,我都差点被恶鬼附身了,你嘴里能不能有点好话?”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我赶忙打断说道:“现在周晓勇藏匿在你体内的魂体非常虚弱,我可以尝试将之驱除。” 纳兰淑德眼眸中亮起期冀光芒,“那您还等什么呢?” 沉吟稍许,我凝重声道:“恐怕这个世界上,只有周晓勇能够救黄莺的性命,否则三个月内,她必会魂飞魄散。” 纳兰淑德表情立即僵硬,美眸阴霾低头不语。 估计纳兰淑德心里头在挣扎着,究竟要不要管黄莺的死活。 我沉声说道:“我已经答应过,会救黄莺的性命,因此会想办法查清周晓勇的冤情,让他能够顺利投胎之前,帮黄莺解决体内魔茧。” 黄莺抿嘴一笑,冷冷的看着纳兰淑德,“反正我是你生的,只要你开口求我,自称一句老贱人,我就取消与李天赐的约定。” “我……” 纳兰淑德怨恨的瞪了黄莺一眼,“小贱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 中午十二点,我们在医院草草吃过饭,便准备调查第二条线索——吴振邦! 吴振邦是当初和周晓勇一起喝酒打牌的人,想必当天晚上发生的情形,他都会知道。 在拜托肃清者联盟的人,调查到吴振邦的地址后,我和纳兰淑德立即驱车前往。 黄莺体内的邪气,要在第三个月才会显露征兆,而纳兰淑德的事与她无关,便没有带着她。 黄莺是西江科技职业学院的学生,正好下午三点开学,我便顺路将她送到学校门口…… 西江科技职业学院附近,错落着五所大学,在小乡镇组成了个偌大的大学城。 这座大学城里,就包括周晓勇曾经就读的南湖大学。 经肃清者联盟的调查,当初与周晓勇一起在宾馆喝酒的舍友吴振邦,因为在监狱里表现良好,且有多次立功表现。 仅入狱两个月,吴振邦就提前释放,并且在政府沟通下,重新就读南湖大学。 今天刚好是寒假结束的开学当天,大学城里尽是大包小包拎着行李的学生。 打听到吴振邦的宿舍以后,我和纳兰淑德就提前在宿舍坐等。 原本是双人宿舍,因为吴振邦中途入学,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小房间收拾得简单干净,书桌放着一堆专业书,半敞衣柜里放着的衣服也都是叠放整整齐齐的地摊货,床下摆放的鞋子简单土气。 原本我以为,能在外酗酒打牌的学生,会是个混混模样的小痞子。 但从房间里的摆设来看,吴振邦应该是个老实孩子…… 宿舍只有我和纳兰淑德两个人,短暂沉寂后,纳兰淑德挨坐得离我近了些,俏脸苍白担忧询问道:“小先生,听说我体内附身的是个厉鬼?” “是。” “听说……厉鬼都会挖人的心肝,您摸一摸,我的心肝肺还在不在?” 纳兰淑德掀开领口,牵着我的手掌就要往里头塞。 我平静望着纳兰淑德,“少耍这种花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算你不这样,我也会帮你。” 纳兰淑德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手后故作端庄温婉姿态,“小先生个性高洁,为什么会因一夜私情,尽心尽力帮助我女儿呢?” “难道相比成熟风韵,您更喜欢年轻放荡的?” “虽然这话不该跟你说,但我家的小浪蹄子,有一次往家里带了四个男人,把自己玩休克还是我把她给送进医院……” 我冷声打断道:“你既然知道不该说,就该早早闭嘴!” 纳兰淑德不知哪句话触怒我,也只得闭上嘴巴。 没过多会儿,一个留寸头穿校服的十九岁壮小伙,拎着个蛇皮袋就进入了宿舍。 小伙嘴唇上带着浓密的青年胡,迷茫看着坐在床边的我和纳兰淑德。 眼睛撇到纳兰淑德时,吴振邦不由得脸色涨红,攥着衣角木讷低下头,“你们是谁,怎么坐我床上?” 在一般人眼中,纳兰淑德气质典雅容貌艳丽,身材丰腴诱人,看上一眼就会脸红,下意识自惭形秽的低下头。 尤其是未经人事,又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压根不敢和纳兰淑德对视。 我从怀中掏出肃清者联盟的调令,温声说道:“我是代表肃清者联盟,向你调查有关于周晓勇的事。” “我……我该说的都已经在稽查所交代清楚,该判的也判了,你们有事可以去我劳改的稽查所!” 见吴振邦脸色涨红,低着头手掌不自觉的哆嗦,纳兰淑德轻声安慰说:“小弟弟不用害怕,我们只是了解情况,不会为难你。” “哦。” 吴振邦从背包里掏出保温杯,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两手捧着杯子,局促的抿湿嘴唇,声音干涩问:“你们想问什么?” 我单刀直入道:“尸体检验报告上说,周晓勇是酒精中毒死的,案发当晚你们在打扑克牌。” “我想知道,事实是不是如报告上所说?” 吴振邦想都没想的就回答说道:“就是这么回事。” “你撒谎!” 吴振邦气息不稳,声音忐忑,就算我不用观气术,也能直白的看出他不对劲! 纳兰淑德也察觉到事情有猫腻,疑惑声道:“小弟弟,你们两个人在宾馆打牌,玩的是拖拉机么?” “再说两个人喝这么多酒,我总觉得有点……” 吴振邦有些急了,“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当初调查我的稽查员,反正你们怎么问,我都只有这些话!” 见吴振邦抵抗情绪激烈,估计再问他也不会透露真实情况,反而对我们愈发抵触。 我朝着纳兰淑德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不要再说。 我没有再咄咄追问,而是主动挑起话题,“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调查周晓勇的事?” 吴振邦支支吾吾的道:“不……不知道。” “因为周晓勇化作厉鬼找到了我,要我替他伸冤。” 话落,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手扣在吴振邦天灵盖上,将自己的意识片段传递入他的识海中。 短暂几分钟内,吴振邦像是着了魔似的浑身颤抖,他双眼中浮现的,赫然就是周晓勇附身纳兰淑德后,向我喊冤时的场景。 周晓勇曾是吴振邦的舍友,周晓勇的声音他肯定能听得出来。 在恢复意识后,吴振邦在看到纳兰淑德时,吓得惊恐后退撞倒了书桌。 “别……别我来,不是我害的你!” 纳兰淑德赶忙上前搀扶,“小弟弟,你这是怎么了?” 吴振邦更慌了,疯狂摆脱掉纳兰淑德的手,踉跄倒退到阳台,朝着纳兰淑德一个劲的磕头道:“是他们要挟我这么做的,你要报仇去找他们,不要来找我!” 吴振邦之所以慌张,估计是因为看到周晓勇附身纳兰淑德的场景后,现在仍把纳兰淑德当成了周晓勇。 趁着他心慌意乱时,我冷厉声道:“你口中所说的他们,究竟是谁!?” “是……是带走你的那三个人,你别再问了,说太多他们会弄死我的!” 忽然间房门被敲响,一个五短身材留刺头,细皮嫩肉的中年胖子警惕盯着我们,“社会闲散人员不能进入校舍,请你们出去。” 吴振邦像是看到救星似的,躲到了胖子身后,“辅导员,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上来就问东问西的。” 辅导员与吴振邦缓缓退出房门,外头顿时涌进来一大批保安。 我从怀中掏出了肃清者联盟的调令,“是上面派我来查……” 一个五大三粗的保安从我手中抢过调令,三下五除二撕碎,骂骂咧咧的道:“谁特么管你肃清者联盟,再不滚蛋,就把你们扔出去!” 外面保安有二十几个人,估计还会越来越多。 无奈之下,我只能带着纳兰淑德先行离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上下一体,内外勾结 离校途中,纳兰淑德嗔怒声道:“连肃清者联盟的调令都敢撕,这家学校真够不讲理的,回头我投诉他们。” “好容易跑来一趟,结果什么都没有查着……” 事实与纳兰淑德所说恰恰相反,来一趟南湖大学,我们得到了弥足珍贵的讯息! 周晓勇的鬼魂刚要好我伸冤,魂魄就被人用咒术给迫害,被迫钻入纳兰淑德的体内重新陷入休眠。 我来到学校以后,原本吴振邦已经打算向我们全部交代,中途又杀出了个辅导员与保安。 目前我们从6口中得到有三个线索。 第一:当天晚上周晓勇并没有和6在一起,周晓勇的死和6完全无关,他只是被当成替罪羊。 第二:杀害周晓勇的,总共有三个人。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杀害周晓勇的,绝对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否则的话,不可能既请得到风水师对付周晓勇的魂魄,又能调动学校的资源,阻止我继续查下去。 我能感应得到,周晓勇的魂魄愈发虚弱,照这样下去,甚至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一旦周晓勇的魂魄在纳兰淑德体内魂飞魄散,将导致纳兰淑德轻则瘫痪,重则殒命! 因此在查清楚真相之前,我必须先救下周晓勇。 周晓勇魂体忽然遭受攻击时,周遭并没有旁人,也就代表着对周晓勇下咒者,必定是通过尸体下咒。 为了不打草惊蛇,被这一次,我直接拨打戴天晴的私人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那头传来戴天晴略有些急促的声音,“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的秘术,我正在开会。” “这个忙只有你能帮。” 电话那头短暂沉寂后,戴天晴无奈说道:“我只能腾出半天的时间,有什么事你尽快说。” “立即帮我去查周晓勇的坟墓埋藏地地点,另外派一些信得过的人,去查周晓勇真正的死因!” “好,我立即去查。” 戴天晴办事果然足够效率,没过多会儿就给我发了一个定位地址,以及周晓勇的个人讯息。 定位地址在周晓勇的老家,至于坟墓位置并没有记录,只有周晓勇的父母知道。 周晓勇是土生土长的南湖人,家住在附近农村,靠着种植树木为生。 早年间父亲砍树砸中脊柱导致半身不遂,全家都靠母亲捡山货赚钱,好容易供出周晓勇一个大学生,谁也没想到会出这么档子事。 事发之后,父亲积郁成疾过世,母亲悲伤过度哭出眼疾,也丧失劳动能力,全靠社会资助和低保。 我与纳兰淑德驱车半个小时,来到了大学城附近的周村。 前往周村的是一条泥土路,我们只能按照地址下车步行。 刚下了车,纳兰淑德就双眼止不住往下掉眼泪,她擦拭了几下以后,疑惑的道:“小先生,我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还有心里头……总觉得很难过。” 周晓勇在纳兰淑德体内蛰伏太久,就像是连体婴一样,几乎能和纳兰淑德感同身受。 纳兰淑德之所以流泪,是因为周晓勇看到故乡,心中难免觉得悲凉。 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周晓勇和纳兰淑德之间联系实在太深,想要让纳兰淑德不受损伤,只能是周晓勇主动离开身体去投胎。 为了不让周晓勇对纳兰淑德产生进一步的影响,我握着纳兰淑德的柔荑,在其掌心勾勒安魂咒。 咒语勾勒完毕,在咒语的安抚之下,周晓勇躁动的灵魂总算是恢复了安静…… 来到一处破旧的土胚房前,院落篱笆门是敞着的,瓦屋土墙破旧木门,虽说屋门打开了一半,里头由于没有窗户,依旧是黑魆魆的。 纳兰淑德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请问周晓勇的母亲在吗?” 一个头发花白,浑身干枯的老妪打开门,伸长脖子浑黄老眼直盯着我良久,声色嘶哑道:“你们是谁啊?” 我平静上前道:“我是社会福利院的人,专程来给您送救济金。” 纳兰淑德愣了一下,旋即爽快的从钱包里把所有现金掏出,约莫五千块塞入老妪手中,“这个您收好。” 摸了摸钱的厚度,老妪激动得眼中泛着泪光,“好人真多啊。这才刚走了一个,又遇见了你们……” 刚遇见一个!? 我急忙问道:“除我们之外,还有谁来过!?” “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小伙子,他没说自己叫什么,只是……给我塞了三千块钱。” 看样子捷足先登到周晓勇家里的人,就是对周晓勇下手的罪魁祸首! 老妪疑问道:“怎么,你们两个认识?” 我很快镇定下来,“刚才来的人是我同事,他除了给您老送钱之外,有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 “多余的事?” 老妪思索了好一会儿,“他问了晓勇墓地的位置,说是要烧纸祭拜。” “请您也将墓穴的位置告诉我,我也祭拜一番。” 老妪疑惑,“怎么,你和我家晓勇认识?” 一时间我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的纳兰淑德温婉声道:“我以前是周晓勇的同学,关系一直挺不错的。” 纳兰淑德长相虽成熟风韵,却一点不见苍老姿态,说她十八九岁虽有些牵强,倒也不显得怪异。 听到这话,老妪双眼泪水滚滚而下,仅仅攥着纳兰淑德的手,哽咽着声音说道:“女娃儿,我家晓勇是被冤枉的,你们可别信外面那些人瞎说!” “晓勇从小就听话懂事,他还有胃病,从来都不喝酒,怎么可能会酒精中毒……” 纳兰淑德挣脱不开老妪,一时间尴尬的愣在原地。 见老妪悲伤模样,我于心不忍道:“周晓勇是什么人,我们心里都清楚,我这次来一是祭拜周晓勇,二则是查明当年真相。” 老妪浑浊眼神中闪过一抹期冀,“真的!?” “千真万确!” 老妪指着山坡堤坝位置,向我们讲述周晓勇坟墓所在位置。 等我和纳兰淑德即要离开时,老妪匆匆喊了一句:“等一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老妪就从屋子里取来一个塑料袋,里头不仅装着我们刚才给的钱,还有另外一堆零零散散的钞票。 “娃子,你们要查明当年的真相,肯定少不了要往稽查所走动。这些年就当是给你们的路费,只要是能查清楚真相,我就是死了也甘心……” 纳兰淑德赶忙摆手,“婆婆,这钱我们不能要。” 我将一兜钱接过,凝重声道:“您尽管放心。一周之内,我必将周晓勇的死因调查清楚,到时候自有人来找您谢罪!” …… 上山的过程中,纳兰淑德衣服便秘的表情,似乎在憋着什么。 “想对我说什么,直说就是。” 纳兰淑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先生,你如果实在缺钱,几万几十万我都可以拨给你,为什么要那老婆婆的钱?” 我反问道:“在深山僻壤里,老人就算有钱也画不出去,她这些钱就算留下,也只能等着过世。” “给钱解决不了问题,查明周晓勇的死因后,我会妥善安置老者。” …… 山坡上孤零零的竖着个崭新的坟墓,墓碑上赫然写着——周晓勇皇天后土之灵位 坟墓旁边有一汪山泉,旁边放着小桶和刷子,从干净得发亮的墓碑来看,必定是有人经常清洗。 我抓了一把墓土,土壤松散得厉害,可见是刚被挖开不久。 我在山上找来找去,都没找到趁手的工具,早知道就带墨如初一起过来,现在只能用手硬抠。 还好我体力不错,外加上墓土已经被人挖得松动,半个小时就将墓穴给刨开。 掀开已经有些朽烂的棺椁,里头周晓勇的尸体已经高度腐化,扑鼻而来一股浓郁的臭味。 与此同时,我在周晓勇的颅骨位置,感受到了一股祥瑞之气。 纳兰淑德吓得躲出老远,我用一块帕子包着,掰开了周晓勇的下颌骨。 果不其然,周晓勇的喉咙位置静静躺着一颗金灿灿的珠子,上头还刻着密密麻麻的篆文。 珠子取出后佛光闪烁,可见是得道高僧圆寂后留下的舍利子。 即使取出这颗舍利,周晓勇的嗓子也已经哑了,且魂力受到重创后孱弱异常,已经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恢复, 不过取出珠子以后,只能让周晓勇的魂魄不再虚弱恶化。 为了防止有人再继续对周晓勇的尸体动手脚,我直接咬破指尖,用鲜血在遗骸上勾勒出引火符咒。 符咒亮起暗红色光芒,噗的一声冒出湛蓝色火焰,将周晓勇的尸身燃烧成骨灰。 合上棺椁填好墓土离开时,我整个人宛如刚从泥坑打滚似的,浑身都透着一股臭味。 …… 事成下山时,我怕周晓勇坟墓被掘的事被老妪发现,路过山坡的时候,还特地朝着屋子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一撇不打紧,原本站在山坡能看见屋顶的位置,这会儿竟然空荡荡的。 奇了怪了,房子呢? 绕过山坝来到原本的住宅门前时,我赫然发现原本的土坯房,这会儿竟坍塌成废墟! 废墟前已经聚集了稽查所的人,还有看热闹的一群村人。 医护人员从废墟中,用担架抬出一具尸体。 尸体的一只手耷拉在担架边上,隐约能看到手掌上的皴皱,必定是周晓勇的母亲无疑! 我挤进人群,掏出原本在肃清者联盟的身份令牌,稽查所的人立即朝着我齐齐敬礼。 现如今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已经在稽查所之上,算是他们的上级。 我望着坍塌废墟,想着老妪哆哆嗦嗦递给我一袋子钱的模样,怒声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稽查所的中年男人随意的道:“报告上级,房屋年久失修,会倒塌也很正常。” 我扒拉开废墟,从里面找出断裂成两截的承重木梁,拖着到中年男人面前,指着上头崭新的刀斧印。 “你的眼珠子被狗吃了,这屋子分明是被人砍断了柱子才塌的!” “现在立即去查,毁屋杀人的家伙到底是谁!” 中年男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旁的稽查员劝说道:“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太太,怎么可能有人特地杀她。” “兴许她是老糊涂,想把柱子砍下来当柴烧……” 听得这话,我登时怒火攻心,热血上头! 从道心澄澈到道心无畏,我很少因凡俗之事而干扰心绪,如今却再也控制不住愤怒。 以往碰到这种事,向来是陆鹤鸣出头,我不知该如何发泄,便想着若是陆鹤鸣在这里,应该会…… 我飞起一脚正踹在稽查员的胸口,“去你娘的!” 那人被踹飞出三米多远,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剩下的稽查员只能愤怒的看着我,不敢对我动手。 想让这群吩咐查清事情真相,已然不可能。 至于老妪的死因,我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老妪无苦伶仃的住在村里,不可能有任何仇人,唯一可能导致她死亡的,就是我们正在查周晓勇的事! 杀人者不希望老妪向我们透漏更多消息,因此才杀人灭口! 村口停着的劳斯莱斯,已经被人砸破了窗户,驾驶座位上扔了一张打印版的字条。 “再敢查下去,你们都得死!” 凶手杀人后,仍敢如此大胆妄为!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才勉强压抑住心中愤怒! 对方之所以打印字条而不手写,想必是对我格外了解,知道我用闻香术,可以将写字的人找出。 一旁的纳兰淑德嗔怒声道:“小先生,这群人太坏了,连老年人都不放过,您一定要把他们都找出来!” 纳兰淑德的那点心思,尚且瞒不过我的眼睛。 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尽管放心,小小威胁而已,我不会因此胆怯将你扔下。” “我既收了钱,老人的仇,我绝对会报!” …… 回到城区,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我随便找了个钟点房打算洗澡换衣服,就接到了戴天晴打来的电话。 我把电话打开扩音,一边淋浴一边接通询问:“周晓勇的事查得怎么样?” “事情比较复杂,你来一趟肃清者联盟总部,我和你亲自说。” “我也在忙,你最好亲自过来一趟。” “你在哪,我现在赶过去。” 我把钟点房的位置发给了戴天晴,电话那头沉寂稍许,她才回了句,“稍等一下,我马上赶到。” …… 钟点房里只有一张床,我洗过澡后,穿着纳兰淑德刚从楼下随便买来的衣裳,尴尬坐在床边,两人静等着纳兰淑德的到来。 “小先生,听您方才电话里的声音,好像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是。” “她是什么职位?为什么能轻而易举查到这么多事?” “肃清者联盟总督——戴天晴。” 听到这话,纳兰淑德瞳孔不由得缩了缩,犹豫良久后,才依依不舍的从兜里掏出一亿两千万的银行卡。 “小先生,区区一亿两千万的账而已,您救了我和我女儿的命,实在不该管您要。” “这钱您拿着,就当是原谅我的过失。” 握着失而复得的卡片,我平静声道:“钱你收着就是,我还不至于小气到要靠戴天晴的势力来公报私仇。” “收了您的钱,我晚上会做噩梦的……” 就在我和纳兰淑德推搡着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打开,我下意识甩开纳兰淑德的手起身迎接。 “你来了?” “嗯。” “你刚洗了澡?” 戴天晴嗔怒瞪了我一眼,“管得着么你!” 短暂尴尬后,我发现戴天晴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她从来不屑于喷香水,应该是洗发水的味道。 头发也还是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过澡,且换了一身礼服踏着高跟鞋。 相比较之前,她少了几分野蛮的冲劲,多了些女人味。 美眸撇过床边拘谨站着的纳兰淑德时,戴天晴幽幽的道:“我来太早,打搅了你的雅兴?” 纳兰淑德赶忙低头道:“戴总署误会了,我是锦阳集团董事长纳兰淑德,之所以跟小先生来到这里,完全是公事。” 戴天晴依旧没有好脸色,“共事都谈到宾馆单人房来了?” 已经没时间纠结这些小事,我驳了一句,“你不是也来了么。” “你!” 戴天晴贝齿咬得咯咯作响,气得拧开床头矿泉水瓶咕咚咚灌下,这才气喘吁吁的道:“你查的这件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但我劝你一句,再查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不悦道:“你只需告诉我真相,剩下的不用管。” “为了这事,我特地跑了一趟稽查所,调出了当年的尸检报告。的确像你说的,这里头有问题,是有人篡改了结果。” “是谁?” “当初的老稽查员,不过这人已经在今年春天过世了。至于篡改这件事,其实上上下下都知道,只不过没人点破而已。” 我怒拍桌子道:“他们上下一心,内外勾结隐瞒真相,你劝我不要查下去,究竟是何居心!”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相浮出,再行追击 感谢顺心大佬打赏,祝新年快乐! 戴天晴从包裹里掏出黑色塑料袋,里头放着一沓照片。 “你自己看,看完就明白了。” 照片拍摄的,是一个叫红玫瑰娱乐城的地方,而周晓勇死时是在红玫瑰宾馆,二者都属于同一家公司,公司董事长是赵蓉。 怪不得周晓勇在附身纳兰淑德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赵蓉按在地上抽巴掌。 看来周晓勇的死,赵蓉脱不下干系,但她并不是罪魁祸首。 剩下几张照片,是从监控录像中截取的,下面分别标注着日期,都是在周晓勇死之前的一个月内。 照片上的周晓勇,穿着服务员的白衬衫黑色西裤,容貌格外出类拔萃,哪怕照片上人多繁杂模糊不清,我也一眼认出了他。 翻看过照片后,我惊疑声道:“周晓勇之前是红玫瑰娱乐城的服务员?” “准确来说,是陪酒服务生,也就是……”戴天晴面色古怪的道:“你应该懂我意思。” 从面相上来看,周晓勇鼻宽面窄,肤白带着双狐媚眼,男生女相气性怯弱,可见是个胆小且烂桃花极多的人。 周晓勇家境贫寒,为了赚钱做起皮肉生意,倒也无可厚非。 我问:“就算他是在个总会当少爷,可这和他死又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去过一趟红玫瑰娱乐城,根据里面的大堂经理描述,当天周晓勇在夜总会喝了很多酒,摇摇晃晃的出门后,就不见了踪影。” “周晓勇的确是死在宾馆,当初为了降低对南湖大学的影响,这才匆匆写了个酗酒过度。” “因为这件事,南湖大学每年要定期给周晓勇的母亲补偿赡养费,如果你非要刨根问底,这笔钱可能就没了。” 我愠声怒道:“今天我去调查周晓勇的死的事,周晓勇的母亲就因为多说了几句话,已经被人给害死!” “什么!?” 见戴天晴目露惊愕,想必是她也被人给瞒了。 接下来,我将周晓勇鬼魂作祟,迫害纳兰淑德的事,以及这段时间调查境况,与戴天晴悉数到来。 在听过我的陈述后,戴天晴脸色阴晴不定了良久,“你的意思是,上面有人在向这件案子施压?” “是。” “且对周晓勇之死施压的人非富即贵,眼下我认识的人中,也只能你能制衡得了。” 戴天晴凝重声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还没等我开口,戴天晴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戴天晴朝着我们比了个嘘的手势,慌忙接通电话,“抱歉赵董,我这边临时有事……” “马上带我去参观你们的总部以及科研站,否则投资的事免谈。” 电话挂断,戴天晴皱眉无奈道:“最近有财团要入股珠州的肃清者联盟,总盟那边派我进行接待,我必须得过去一趟。” “不过你有任何部署,都可以通知书我,我尽量让手下去办。” 见戴天晴发怵成这幅模样,想必她那边的事也不小,我也只能让他先离开。 …… 等戴天晴走后,已经是夜里八点多钟,我又困又饿,随便在宾馆点了份外卖,吃饱后倒头就睡。 纳兰淑德不敢打扰我,晚上自己拿身份证在隔壁开了个房间,准备明天早上再行调查…… 凌晨三点多钟,我忽然被一阵模模糊糊的呻吟声惊醒。 小宾馆隔音效果不好,起初我没有在意,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感受到隔壁房间传来淡淡的阴力。 隔壁是纳兰淑德的房间,难道她出了事!? 我急忙咕噜从床上爬起,披上外衣匆忙到隔壁房间。 房门是大敞着的,门口还放着一辆清洁车。 虽说屋子里没有亮着灯,但我双眼破妄,依旧可以窥探到其中的境况。 凌乱的床上,纳兰淑德正抱着个年逾古稀的保洁员,胡乱撕扯着对方的衣裳。 等双方都宽衣解带后,纳兰淑德看着保洁老头身上的赘肉,忽然一把将他推开,冲到厕所里一个劲的呕吐。 保洁老头迈着蹒跚的步伐,趴在门口询问:“小姑娘,你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呕——” 厕所就在门口,纳兰淑德进门时发现我在门口蹲着,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小先生,拜托你让他出去!” 老头一脸蒙圈,“不是你大半夜打电话,要上来个男的收拾房间么?” 我沉声说道:“她脑子有问题,你先出去吧。” “妈的,差一点就**了……” 老头骂骂咧咧的离开,纳兰淑德整整在浴室里洗了一个小时的澡,皮肤搓得有些发红带着血渍,这才喉头哽咽着披上浴巾走出。 虽说是凌晨三点钟,走廊已经有凑上来看热闹的人。 我顺手将门给带上,沉声问道:“你怎么回事?” 就算纳兰淑德真是寂寞难耐,以她的姿色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也比找个老头要强得多。 而且看样子,纳兰淑德对刚才的老头很是膈应。 纳兰淑德扑在我怀里,梨花带雨的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大脑发热浑身发飘,跟喝醉了似的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稀里糊涂的就到了床上。” 在抱住我时,纳兰淑德双眼迷离得厉害,虽说没喝一滴酒,但和喝醉了也差不多。 至于原因,我大概也能猜测出。 附身在纳兰淑德体内的周晓勇,原本是色中饿鬼,现如今灵体孱弱,便需要从纳兰淑德的体内汲取能量。 自从跟着我一起查案,纳兰淑德东奔西跑下,根本没时间顾及男女之事。 周晓勇就像是隐藏在纳兰淑德体内的毒瘾,猛然发作的时候,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在得知自己身体情况后,纳兰淑德擦拭去眼角泪痕,哽咽着道:“可怜我原本是个贞洁干净的人,自从一年半之前在殡仪馆被祸害,就变成这幅样子。” “小先生,你可一定要救我!” 纳兰淑德说着就要往我身上缠,我干脆把她推开,并从床头拿手机扔给她。 “周晓勇的魂体与你牵涉甚多,绝不能让他能量枯竭。如果有需要,可以给你之前认识的男模打电话。” 纳兰淑德说自己在殡仪馆被周晓勇祸害之前是清白的,这话纯属扯淡! 一年半之前周晓勇刚死不久,灵体都格外孱弱,压根就没有祸害人的力量。 除非是纳兰淑德主动投怀送抱,否则周晓勇不可能将她拿下。 纳兰淑德俏脸阴霾,近乎哀求的道:“您真是太难为我了。原本就是山区,我又从不认识风尘中人,唯一认识的蓉姐也住了院,现在……” “要不然,我把刚才的人给你叫上来?” “呕——” 纳兰淑德面色煞白,扶着床头一阵干呕,可已经什么都吐不出。 看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对纳兰淑德产生了不小的阴影。 等回复平静后,纳兰淑德含情脉脉的望着我,“小先生,你有没有女朋友?” “有。” “她现在哪里?” “离开我跑了。” “那您一个人,就不觉得寂寞么?” “还好。” 我平静起身整理了下衣领,“我从不敢说自己是贞洁亦或出淤泥而不染的人,但对于你,我着实没有兴趣。” 纳兰淑德两眼泛光睁开双臂堵在门口,不甘的询问道:“为什么黄莺找您的时候,您没有拒绝?” “黄莺可没少干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您都不嫌弃她,为什么单对我提不起兴致?” “因为她比你看着顺眼得多。” 我平静声道:“我向来不觉得身处泥泞中的女人有多肮脏,更不会对圣洁如白莲的人有着向往。” “红尘枯骨,食色性本是皮囊对精神的满足,无论放纵还是克制,皆有于心,旁人没有资格评头论足。” “但对于又当又立,脸上糊着一层虚伪纸壳的人,我向来没有兴趣。” 短暂寂静几秒,纳兰淑德美眸忽然闪过一抹决然,俯身脑袋埋在我的胸口,压低声音呢喃似的说道:“小先生,您今晚就当我是个表子,我绝对不装。” “不用装,你本来就是……” 次日清晨,纳兰淑德的气色好了许多,在我的搀扶下重新回到花苑别墅。 在我的安排下,戴天晴已经帮我联系好了当年为周晓勇做尸检报告的人,并在今天上午九点钟,于纳兰淑德的别墅见面。 还没等进门,我就看见旁边的湖泊里游动着一群鲤鱼,且前面路口也被改成了转盘,一切按照我的吩咐,收拾得整整齐齐。 之前质疑过我的负责人赵源,这会儿带着四个保镖,在门口清一色站得笔直。 刚到近前,赵源就满脸堆笑的朝着我拱手。 左手在上压右抱拳,弯腰十五度低着脖子轻抬起下巴,模样态度格外谦卑。 “见过李仙师。” 跟在后头的四个保镖齐齐敬礼,“李先生好!” 见赵源这幅神经紧绷,如临大敌的模样,我不由得有些想笑。 “怎么,打听清楚我的底细了?” 赵源态度恭谨道:“李仙师的大名犹如雷声贯耳,我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 “得了,回去吧。” “是!” 赵源带着四个保镖刚要走,我急忙又吩咐道:“等等,你多派几个人守在各个路口,一旦有人鬼鬼祟祟靠近宅邸,就和我打电话。” “明白!” 幕后黑手既然能对周晓勇的家人下手,就有可能会对纳兰淑德的家人下手,比如尚在上学的黄莺。 为了保证黄莺的安全,纳兰淑德原本打算帮她在学校请假来着,没想到她自己请了病假在家待着。 这会儿才刚早上八点多,我和纳兰淑德坐在客厅静等着当年的尸检人员到来,却见黄莺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红着双眼对我说:“李天赐,你到我房间来一趟。” 纳兰淑德神色阴霾的道:“李先生和我有要紧事情办,你少耽误事!” 黄莺罕见的没有理会纳兰淑德,而是低声撂下一句,“爱来不来,旋即砰的一声将门给甩上。” 见黄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我吩咐纳兰淑德在楼下等人,自己则到了黄莺的房间。 偌大房间内,仅摆放着收拾整洁的一张床,以及放在墙角的布衣橱,连电脑都是放在床头柜上的。 相比较外面奢华的别墅摆设,黄莺的房间就像是一个空荡荡的仓库。 黄莺双眼通红,小脸煞白,原本营养不良风一吹就倒的身子,这会儿也哆嗦得厉害。 我温声询问:“找我有什么事?” 黄莺从床头柜拿出一张医院的化验单给我,强做镇定的道:“你自己看。” 上面写的各种测试我都看不懂,便直接询问道:“单子上是什么结果?” “我怀孕了。”黄莺通红的双眼终于憋不住留下两行热泪,“昨天晚上全校体检,我被查出怀孕,而且是前天受孕的!” 前天!? 前天晚上,黄莺是和我一起过的夜。 不过当天下午,她和两个男人…… 黄莺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哽咽着说道:“我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想拉着那两个家伙去医院做鉴定,他们都不愿意去!” “医生说再打胎,我可能会大出血,这辈子别想怀孕。” 在听黄莺陈述时,我一直在观察她体内的气相,想要从中看出事情的真相。 短暂沉默后,黄莺心怀着期冀的道:“其实他们两个快结束的时候,我都有意识的推开……” “李天赐,你觉得孩子的父亲,有没有可能是你?” 我问:“如果孩子不是我的,你打算怎么办?” 黄莺怔了一下,黯淡眸子里闪过一抹决然,似乎心中早有决断,却哽咽喉头说道:“我不知道。” 我又问:“如果孩子是我的,但我不但算要,你又打算怎么办?” 黄莺诧异的望着我,瘪了瘪嘴,故作强硬的说道:“咱们两个本来就是买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在说出这两句话的时候,我从黄莺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抹死意。 一旦以上这两种情况发生,恐怕黄莺都会选择自我了断。 我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你放心,你肚子里的东西和我有关系,我会帮你妥善解决。” 黄莺眼神中闪过一抹期冀,“你愿意负责?” “是。” “我……我不用去把孩子打掉?” “是。” …… 在拿到化验报告单以后,黄莺焦虑得一夜没睡,原本就身体虚弱的她,在我诵唱安魂咒的情况下,没过多会儿就酣然睡去。 她的身体太虚弱,精神又太紧绷,这样下去不得精神分裂,也会影响寿命。 至于黄莺肚子里的东西,并非是婴儿,而是魔茧。 前天晚上,黄莺正处于姨妈期间,怀孕的可能性几乎是等于零。 就算是有那么微乎其微的一点可能,也被我用观气术查探后,彻底打消这种可能性。 黄莺子孙宫平和,并没有受孕。之所以检查出腹中有胎儿,是魔茧正在汲取黄莺体内的能量!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纯净的阴力只是沾染在黄莺的身上,却并未附身。 我只猜测,黄莺可能离阴物非常接近,却没想到阴物就在她的子宫里! 三个月后魔茧坡体而出,便时黄莺的必死之日! 在黄莺沉睡的时候,我曾尝试用道家真气渗透入黄莺的体内,想要将魔茧给除掉。 可魔茧不仅具有阴力,还有一股纯净的生命精气。 我的道法对黄莺没有用,正如周晓勇所说,只有他的阴煞之力,才能够除掉魔茧。 想要拯救黄莺,也只能从周晓勇的案子入手…… 这时,我听到楼下传来纳兰淑德和一个老人的交谈声,便跟着一起下去。 一头发花白,戴着玛瑙色眼镜,身穿中山装的老者,正襟危坐在茶几前的木凳上。 纳兰淑德端来茶水,“老先生,沙发都是新擦洗过的,您随便坐。” “不用,我习惯木凳。” 以观气术可以看出,老者一身正气,绝不是为非作歹的人,从他口中得到的消息,想必会可靠。 我也办了个木凳与老人对坐,“老先生怎么称呼?” “耳东陈,单名一个广字。” “陈老,您还记不记得一年之前,解剖过一个叫周晓勇的尸体,稽查所的人说是您写下的检查报告。” “记得。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广是耿直正义之人,对待他我没必要拐弯抹角,便单刀直入道:“尸检报告上说,周晓勇是酗酒而死,我怀疑他死因并非如此,是有人把他害死的。” “谁跟你说,周晓勇是酗酒死的?” 陈广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我记得清清楚楚,周晓勇是因为三唑仑过敏,外加上轻微酒精中毒后遭受强烈刺激导致大脑休克。” “主要的死因是三唑仑过敏,和酒精中毒的关系不大。” “你连案子的详情都没弄明白,就贸然把我叫到这里?” 我从包裹里掏出戴天晴曾给我的尸检报告,“您看这个是不是您签的字?” 有陈广签字的化验报告单上,写的赫然就是“酒精中毒”四个大字。 陈广把老花镜取下,对着签名研究了好久,这才缓缓点头,“没错,字是我写的,但化验报告肯定是被人给改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追凶到底,短兵相接 一旁的纳兰淑德下意识问:“会不会是当初案件太多,您不小心给弄错了?” 陈广断然道:“不可能。我在蜀都工作了四十多年,从来没出过任何失误,而且上面的签单,不是我的笔迹。” 把单子举起来对着阳光,我发现纸张有被处理过的痕迹,肯定是被修改过。 我询问说:“既然验尸报告不足信,您对这个案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陈广目光沉缓望向窗外,“能对我的验尸报告动手脚,这事想必知道的人有许多。” “人人皆知,人人不言,其中牵扯到的东西,不是靠一两个人就能查得清。” 连陈广这等正义感十足的人都有所忌惮,足以见得此案深处藏着的,是何等庞然大物…… 我平静说:“能捅破天的人,我这边也有,因此不必忌惮幕后黑手。” “你是说戴总督?” “是。” 陈广知道戴天晴的名头,眉头却仍皱成川字,似乎对戴天晴的实力与势力并不能信得过。 难道……幕后凶手的势力,比戴天晴还要强? “罢了,你一个年轻人都不怕,我土埋半截的老头子,有什么好忌惮的。” 陈广缓缓说道:“上年的一月八号,周晓勇的尸体被送到尸检中心,由我亲自进行解剖。” “解剖结果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死因是三唑仑过敏,外加上轻微酒精中毒后受到强烈刺激,导致休克。” “三唑仑是黑市上常见的一种迷幻药剂,稽查所虽然想尽办法的在严打,但三唑仑成本低流通快,一直在黑市盛行。” “周晓勇在死之前,曾有过多次性行为,在小腹采集到三个成年女性的体液,当初我还专门对体液进行化验。” “可我只负责检验,下面的人会不会调查,我就管不着了。” 陈广描述极其详细,我从中已经能了解道周晓勇的死因,并将之前掌握的线索梳理成一条线—— 十八岁的周晓勇,在夜总会被人用三唑仑迷晕,与三个成年女人发生关系后,猝死在宾馆内。 三个女人想必都有权有势,在周晓勇死后找来吴振邦当替罪羊,导致吴振邦退学坐牢。 为了彻底封死吴振邦的嘴,三人又想办法暗箱操作,将吴振邦提前释放并帮助办理学籍。 因此在我们找到吴振邦的时候,他才会选择对这件事守口如瓶。 一切问题的重心,最终还是落在了吴振邦的身上。 就在这时,戴天晴往我手机上发来一个稽查所内部网站的资料讯息,里头有一个视频资料。 视频资料打开,昏暗画面中显示的是一间审讯室。 吴振邦穿着校服,战战兢兢的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 画外音询问:“一月八号晚上,你和吴振邦为什么出现在红玫瑰娱乐城?” 吴振邦摆弄着衣角,拘谨的回答说道:“在两个月之前,周晓勇在红玫瑰娱乐城打暑假工,每个月六千块,我拜托他帮我在后厨也找了个工作。” “那天刚好是周末,红玫瑰娱乐城招洗杯子的人,一晚上八十块,我就跟着一起去了。” “九点半以后,我们这些上白班的准备回去,这时周晓勇被一桌三个女人叫住,说让他陪着一起喝点。” “我们宿舍十点关门,学生禁止喝酒,周晓勇刚开始是拒绝的。” “可是那三个女人穿着的衣服特别好,看样子是有钱人,就连老板蓉姐和她们有关系。” “蓉姐威胁周晓勇说,如果不答应客人的要求,就扣这个月的工资,如果答应下来,整个月工资翻倍。” “周晓勇答应以后,我就自己回到学校……” 滋滋—— 视频中传来格外刺耳的电流声,旋即视频显示“该视频不存在”。 我退出重新打开,发现界面是空的。 给戴天晴拨打电话以后,她迅速帮我查了一下数据后台,发现视频被黑客删除,而且没有备份。 陈广的尸检报告中,分析出周晓勇的身体上沾着三个女人的体液,估计就是当初和周晓勇喝酒的三个人! 赵蓉陷入重度昏迷,当年的所有证据,几乎全部都被销毁,唯一见过三个女人真面目的,恐怕就只有吴振邦! 我立即向纳兰淑德吩咐,“你和赵蓉的关系不错,能不能去红玫瑰娱乐城,调查一年前一月八号的客人讯息?” “大概……可以。” “你现在就去,我再跑一趟南湖大学,找吴振邦了解当年事情的真相!” …… 送走陈广,我立即给戴天晴打电话,布置人手排除外界干扰,安排我与吴振邦进行见面。 有戴天晴施压,想必南湖大学不敢再阻挡我。 开车来到南湖大学时,门口洒水车刚开过去,大门两旁石狮子脑袋上挂着横幅——热烈欢迎肃清者联盟贵宾李天赐先生,莅临我校检查工作。 带着一群礼仪小姐打扮的学生,站在门口举行欢迎仪式的,赫然就是上次来时,把我轰出去的矮胖辅导员。 辅导员满脸堆笑上前,热情的握住我的双手,“李先生,上次不知道您的身份,是我冒失了,我向您赔罪。” “今天您能赏脸来到我们学校,我一定好好招待,弥补上次的……” 我漠然声道:“知道冒失还不快滚。” “这……” 中年胖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不敢对我范怒,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今天气温极低,阴天有风,二十几个女学生穿着黑丝制式校服,捂着裙角和大腿,瑟瑟的站在冷风中。 “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有时间就去学习,别整天跟着我旁边的废物胡混。” 女学生们不敢离开,纷纷用征求的眼神看向中年胖子。 中年胖子赶忙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离去。 女学生们离去后,中年胖子竟死皮赖脸的再度上前,“李先生,我叫韩洁,是南湖大学一年级的辅导员。” 我问:“吴振邦在哪?” “接到您要来的消息以后,我立即停了吴振邦的课,让他在宿舍专门等着您。” “知道了,滚吧。” 此人面带奸佞,神色猥琐,媚上欺下,我不屑于与这等人为伍。 韩洁装作没听见,继续在后头跟着。 路过学校水塘边时,我停下身子,指着水下问:“这是什么?” 韩洁扶了扶金色框眼镜,凑近身子看我所指位置的水面。 就在他聚精会神的时候,我瞅准了他的屁股,一脚踹下去! 只听噗通一声,韩洁在水塘的泥泞里胡乱的挣扎着,我则加快脚步,走向吴振邦宿舍的位置。 宿舍一楼一个人也没有,应该都上课去了。 在尽头的宿舍门口,吴振邦低头站着,眼珠子往上撇,阴森森的盯着我。 “你为什么多管闲事!?” 我隐约察觉到吴振邦有些不对劲,上前两步时,才感受到吴振邦灵穴处涌动着的浓郁阴力。 “天下人管天下事,事情不公,自有人管。” 吴振邦瞠目欲裂,怒吼道:“你知不知道,这样是毁了我一辈子周晓勇” “你的一辈子还没走过,又怎能轻言。” 我看出吴振邦已经魂魄离体,在死亡的边缘线上挣扎,没有彻底死去,现在拯救还来得及! 在我经过宿舍门口时,吴振邦红着眼伸出手掌掐向我的脖子。 “我要弄死你!” 吴振邦的手掌穿过我的身子,凭空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平静望着错愕的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厉鬼?” “难……难道我还不是?” 我没有回答,径自走入宿舍,发现风扇吊灯被拆下,楼顶钢筋上吊着一根皮带,吴振邦双脚离地挂在上头耷拉着。 书桌上放着一把裁纸刀,我迅速抓起刀子抛飞至腰带上,腰带一分为二,吴振邦则被我稳稳接住。 指尖在吴振邦肉身的眉心处勾勒招魂咒,旋即我转过身对站在门口的魂体喊了一声:“回来。” 声音落下,吴振邦魂体不受控制的倒掠钻入体内。 书桌上,放着一个小碗,里头装着浅浅一碗底的鲜红色血液。 旁边放着纸笔,笔是染着血的,纸上写着遗书,估计是吴振邦以为自己死,才想着对我下手。 他只是短暂窒息后魂魄离体,尚有救援的余地。 剧烈咳嗽几声后,吴振邦苏醒过来,可他并没有半分惊喜,反而愠怒的瞪着我,“为什么要救我!?” 我没有回答,而是拿起遗书细细端倪。 吴振邦敬启父亲与姐姐—— 我先行一步,勿念。 …… 我问:“为什么写得这么短?” 吴振邦用力的咳嗽两声,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我,“我写得越多,他们心里越难受,让他们知道我是自杀就行!” 我拿出手机,翻阅了一下戴天晴发送来吴振邦的讯息,疑惑询问:“你母亲早逝,靠父亲种地和姐姐打工供养你才上了大学,为什么会想不开?” “如果我不死,那群人就会弄死我的家人!我死了,我家人能得到巨大一笔钱!” 吴振邦歇斯底里的冲我吼道:“如果换做是你,你死不死!?” 我宽慰说道:“只要交代事情真相,没有人能杀你,更没人能杀死你的家人。” “放你妈的屁!” 不知为何,吴振邦对我显得格外排斥和愤怒,“因为你查这件事,周晓勇的老娘都已经被杀了!” “你连周晓勇的老娘都保不住,凭什么能保我家!?” 吴振邦说的不无道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平静声说:“你告诉我是谁,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这样一来,她就腾不出功夫对付你。” 吴振邦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似乎在怀疑我的能量,亦或者没办法下定决心。 我将示好准备好的塑料袋取出,取出里头零散破旧的钞票,铺满了宽大的书桌。 吴振邦愕然,“什么意思?” 我翻开手机上的账簿,“自从周晓勇死以后,他的母亲在一年半里,总共收到了社会各界的补偿款,总共三百一十万,临死前只剩不到三千块,还都是捡纸壳塑料瓶捡来的。” “不可能!”吴振邦急道:“她们答应赡养周晓勇的母亲,一笔笔打过的钱我也都在网上查到过!” “一年半的时间,就算是在农村赌博,也不会输得一干二净!” 我解释说:“自从周晓勇死后,周晓勇的母亲千方百计托人打官司,想要查明周晓勇的真正死因。” “三百多万在几个月内,被骗得一干二净,最后只能去捡废品维持生活。” “在得知我要重新查明周晓勇的死因时,她将最后的钱给了我,当天下午被你口中的‘她们’给杀害!” “你觉得在你死后,你的父亲又会遭受到如何对待?难道那些补偿款,真的能买你一条命?” 吴振邦沉默脸色阴晴不定良久,终于咬牙似下定决心问:“如果我把真相告诉你,你真能对付得了那人?” “千真万确。”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 按照吴振邦的描述,周晓勇并不是戴天晴所说的“鸭”,而是品行兼优的好学生,之所以去夜总会打工,是为了给自己赚够出国留学的学费。 周晓勇样貌出众,被聘月薪六千当服务员,而吴振邦只能在后厨洗盘子。 上年一月八号的晚上,吴振邦和周晓勇九点半工作完准备回去,中途被一桌三个女人叫住…… 吴振邦交代的,和监控录像的视频中一模一样。 在回学校以后,大概第二天四点多钟,吴振邦忽然接到周晓勇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要吴振邦立即到红玫瑰宾馆五二一号房间,说是周晓勇喝醉了酒,要他扶着回去。 吴振邦与周晓勇关系极好,听到消息后,吴振邦想都不想的就骑着自行车过去。 红玫瑰宾馆离学校并不远,吴振邦刚进房间,就被一群黑衣壮汉给按在地上,屋子床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四十来岁的样子。 地板上周晓勇的尸体被白布盖着,已经死去许久。 女人对吴振邦威逼利诱,说是要把他在夜总会打工的事举报到学校,让他退学。 另外,女人拿来吴振邦姐姐的资料,威胁如果周晓勇不作伪证,就要找人强了吴振邦的姐姐! 各方压力下,吴振邦只能顺从,并收下了女人给的丰厚报酬。 起初吴振邦也不知道女人的身份,后来从报纸电视上认出,女人名叫莫清韵,是墨河集团的千金,著名的年轻企业家和慈善家。 吴振邦和周晓勇的家乡,都曾得到过莫清韵的资助。 好一个披着伪善之皮,行人面兽心之事的女人! 从吴振邦口中得到这一重要讯息后,我立即出了校门,并给戴天晴拨通了电话。 现在的南湖大学,已经安插满了戴天晴的人,因此吴振邦的人身安全不会遭到威胁。 而我答应了吴振邦,必须要保护他的家人! 一个贫寒学子,孤苦家庭,何罪之有?何至于死! 想不让周晓勇的悲剧重演,我必须主动出击,将莫清韵以死赎罪…… 开车途中,我拨通了戴天晴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那头戴天晴压低声音道:“我正忙着呢,有事发信息说!” 我沉声道:“真凶是墨河集团的莫清韵,你立即下发逮捕令,不要让这个人跑了!” “什么!?” 电话那头沉寂几秒钟,戴天晴声音有些发颤的道:“这两天和我谈投资的女人,就是……莫清韵!” 我不由得心头微凛,怪不得戴天晴的一切部署都会被对方超前一步,原来罪魁祸首莫清韵,就跟在戴天晴的身边! 莫清韵的能量,已经足够让肃清者联盟的总部重视,来珠州投资,作为总督的戴天晴都不得不作陪。 而莫清韵能给肃清者联盟所带来的价值,或许远比周晓勇的死更重要…… 短暂沉默后,我沉声询问:“如果莫清韵是幕后的真凶,你抓是不抓?” 戴天晴毫不犹豫的道:“如果她是真凶,我当然要把她绳之於法!” 随后,戴天晴话锋一转,犹犹豫豫的道:“不过……经过这几天的接触,莫清韵似乎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我沉声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告诉我现在的位置,等我与莫清韵对峙后,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好,我把定位发给你,就在希尔顿顶楼大厅。” 挂断电话,我在红玫瑰娱乐城接走了周晓勇,一同奔赴珠州希尔顿酒店…… 路途中,纳兰淑德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表格单,欣喜的道:“小先生,都调查清楚了!当天晚上唯一一桌三个都是女人的vip坐席,是莫清韵、莫小荷、莫云芝。” “我都调查过了。莫清韵是墨河集团的千金,莫小荷与莫云芝是她的远房表亲。” …… 希尔顿酒店全部戒严,楼下围着两圈全副武装的保卫人员。 身着银白色制服,手里拎着行李箱的,是戴天晴带来的肃清者联盟成员。 另外一圈穿西服的保镖,大概是墨河集团的人。 第一百五十章 破晓之前,邪瘴群起 楼下有专人,接引我和纳兰淑德上楼。 九十九层观光大厅,玻璃苍穹顶下华贵的通体大理石餐桌旁,戴天晴与莫清韵对坐着。 礼仪小姐端来一道又一道的精致餐点,正北有钢琴师演奏悠扬乐曲,阳光透过三棱玻璃洒在地板上,刚好在莫清韵脚边构筑成彩虹颜色。 见我赶到,戴天晴带着些警惕的站起身,“莫总,我的一个朋友有事想请教您。” 莫清韵抿嘴一笑,和声细语的道:“李天赐先生,您终究还是找到了我。” 纳兰淑德身子忽然一僵,随即整个人的体内,阴煞之力正缓缓腾升。 莫清韵是害死周晓勇的罪魁祸首,因此在感应到莫清韵的气息后,周晓勇的怨气正在疯狂腾升,并转化为实力。 莫清韵淡淡瞥了纳兰淑德一眼,“李先生,我劝你把身边的妖孽给收了,否则无论是对你,亦或者对肃清者联盟,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将目光投向戴天晴,有些担心得罪莫清韵以后,她会变得不好收场。 戴天晴毫不介怀的道:“天大的事也大不过公理,今天我们先聊周晓勇的案子,至于合作的事,日后有时间再说。” 莫清韵眸子里闪过一抹愠怒,“好你个戴天晴!你敢对我肆意妄为?是总部那边给你的胆子,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戴天晴淡然回说:“一个肃清者的总督,比区区一单生意重要得多。生意谈不成,我最多挨骂而已。” “就凭你们,也敢审我!?” 莫清韵怒拍桌子,站在门口的侍者悄悄退出去,没过多会儿就带来乌泱泱一大帮子的人,几乎将房间围满。 肃清者联盟的人依旧守在楼下,没有一个上来凑热闹的。 莫清韵起身要走,纳兰淑德双眼刹那间变成漆黑色,一头撞在莫清韵的胸口,将她扑倒在地。 纳兰淑德张开嘴眼看就要咬在莫清韵的胸口,被我拎着脖子拽你,冷声询问:“你还想不想投胎?” 厉鬼作恶太多,是无法进入轮回的。 狼狈倒在地上的莫清韵,怒声朝站在门口的众人吼道:“看够了没有?还不快来帮忙!” 群人即要一拥而上时,戴天晴取下挂在墙壁上的游熙宝剑。 长剑出鞘隐有虎啸龙鸣声,群人吓得尽皆退散。 “所有人都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 莫清韵眼神凶戾,“她就一个人而已!把她拿下,肃清者联盟那边我去解释!” 还没等说完,戴天晴挥剑斩向墙壁。 剑光闪过,内墙轰然倒塌,尘烟四溅下,群人疯狂后退。 莫清韵起身冷眼扫视过我们,怒声说道:“戴天晴,你敢囚禁我!?” “如果你没做亏心事,我就仅仅是耽误你一下功夫而已。如果做了亏心事,就不仅仅是囚禁那么简单。” 戴天晴持剑站在我身前,“人我来挡着,你做事要尽快。” “多谢。” 纳兰淑德的喉咙里发出周晓勇狰狞的声音,死死拎着莫清韵的脖颈,“剩下两个贱人呢,把他们也一起叫出来!” 莫清韵冷笑一声,强撑着身体颤抖道:“你就不怕我杀你全家?” “贱人,我妈已经被你们给害死了!” 周晓勇一巴掌抽在莫清韵的脸上,“再不叫人,我就把你给活吃了!” 莫清韵作恶多端,如今被周晓勇威胁也算是业报,因此我并没有插手阻止。 “我……我这就叫!” 被周晓勇诡异的模样给吓到,莫清韵慌慌张张掏出手机,故作镇静的拨打了两通电话。 电话挂断后,莫清韵战战兢兢的道:“她们就在附近的商圈,很快就到。” …… 没过多会儿,两个贵妇打扮,体态稍有些臃肿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了九十九楼阿婷。 在看到莫清韵被反手扣住时,俩人似乎猜到了什么,低着头转身就要走。 戴天晴身形一闪,下一瞬便出现在二人身前,“两位,跟我进去谈话。” 在戴天晴的逼迫下,莫清韵和两个表姐妹一起坐在沙发上受审。 纳兰淑德体内阴浊之气渐而浓重,终于自其天灵穴处周晓勇脱体而出,化作本身模样出现在三人身前。 包括在莫清韵在内,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怨愤的双眼。 我平静声问:“你是打算自己报仇,还是让我帮你?” 如果周晓勇将三人杀死,实力必然爆涨,却也会沦为怨鬼,只能在阳间静等着阴寿耗尽,魂飞魄散。 犹豫了许久之后,周晓勇站起身缓缓退到我的身旁,略有些不甘的道:“交给你了!” 我问:“当初你们把周晓勇迷晕以后轮番施暴,导致他过敏休克而死,这个罪你们认还是不认?” 莫清韵怨愤道:“我怎么知道他会过敏!再说了,平常男的摊上这种事,高兴还来不及呢!” “周晓勇把自己玩死,那是他身子虚,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站在我身后的周晓勇,愤怒的道:“当天晚上他们叫我出去,我拒绝了!分明是他们把迷药放在了我的杯子里,强行把我带走!” 一旁的女人嘲讽道:“你这人要不要脸!如果不是你自己控制不住,我们能进得去么……” 眼看着三人毫不讲道理,原本打算将他们交予我制裁的周晓勇,体内阴气骤然暴涨,如发疯的猛兽扑向三人! 惨叫声接连响起时,戴天晴纤眉微蹙即要抽出游熙宝剑,被我给按住了胳膊。 “冤有头债有主,随他去吧。” 站在门口的纳兰淑德被吓得瑟瑟发抖,如果不是碰到了我,估计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女人就会是她…… 周晓勇从血泊之中爬起身,双瞳从漆黑已经变成猩红色。 虽说体内积郁了极盛的阴煞之力,周晓勇仍保持理智,“你帮我报了仇,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戴天晴正吩咐人处理地上的尸体,场面有些混乱。 见戴天晴神情凝重,眼神阴郁模样,便知杀死莫清韵的事,对她来说影响极大。 下楼时,我心有不忍道:“如果捅了娄子,我能不能替你做些什么?” 正发呆的戴天晴这才反过神来,摆了摆手道:“不用,我担心的不是莫清韵的事。” “自从神山出现裂隙以后,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斗争得特别严重,总部那边开始吸纳除财阀集团集团外的财团,我也不得不搅合在里头。” “可这些财团也忒不是东西,百分之九十底子都不干净,说龙蛇混杂都算是抬举他们了,简直是乌烟瘴气,蛇鼠一窝!” 戴天晴越说越气,一脚踹在门口的钢化玻璃门上,只听得轰隆一声,玻璃门碎裂呈无数齑粉。 她赶忙向前台递过卡片,“抱歉,我会赔偿。” …… 出门上车,我顺路跟着戴天晴一起回古玩一条街的四合院,周晓勇再度附身入纳兰淑德的体内,跟着一同出发。 想要救下黄莺,还缺少一个关键人物——秦澜 路上,戴天晴一边开车,一边美眸冷凝说道:“前段时间我和伊先生商量了一下,打算暂时中止和总部那边的来往,放弃周围两个联系不怎们紧密的省份,以珠州为本营,自成一派。” 我担忧道:“你这样做,难道不会遭到总部的针对?” “针对肯定免不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就是了。”戴天晴话锋一转,殷切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发毛。 “再说了,你身边可有能杀死金彩,覆灭整个蜀都的高手。如果我真出了危险,你会不帮我?” “我……尽量帮忙。” “总部的那群老王八蛋越来越不是东西,同样都是总督级别,他们联合起来就敢对我呼来喝去!” “虽说都属于平级,他们就是欺负我年轻没有实力和人脉!如果李芳还活着,他们敢这样!?” 戴天晴越说越气,伸手怒拍了一巴掌方向牌。 砰—— 安全气囊弹出,把戴天晴的脸拍出一道红印,车子也刚好自动急停在四合院门口。 还好戴天晴体内有太岁的力量,外加上血煞之力中的精粹,寿命无限绵长的同时,恢复力也格外的快。 我从她的眉心摘下几颗细密玻璃钻,温声嘱咐道:“下次记得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 “还有,汽车方向盘不要镶钻,否则一旦出了事故,这东西被安全气囊弹出,就是一把喷子。” 下车等戴天晴走远以后,一直拘谨着的纳兰淑德才狐疑问道:“小先生,您和肃清者联盟总督戴天晴,究竟是什么关系?” “嗯……知根知底吧。” 刚来到四合院,我就带上秦澜,马不停蹄的前往纳兰淑德所居住的花苑别墅区域。 纳兰淑德负责开车,我和秦澜坐在后头。 在路上的时候,我试探着给秦澜做思想工作,“这次匆匆叫你,是为了救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她被邪秽缠身,如今我已找到解决办法。” “等邪秽取出体外,你立即替她医治。” 秦澜漫不经心的道:“师父你放心,在治病救人上,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我干咳一声,尴尬的道:“治病救人倒是没问题,只是……这女孩有我之间有着深交,另外还存在着些许误会,到时候你千万别意气用事。” 差时间秦澜俏脸阴霾,“深交!有多深?”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般龌龊……” 没等我说完,就被秦澜给粗暴的打断询问道:“师父,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你就说睡过没有?” “如果不说实话,待会儿休想让我救人!” 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睡过。” 秦澜美眸微有些泛红,“有没有照片,给我看一下?” 正开车的纳兰淑德赶忙递过来手机,“照片就在相册里,您可以自己翻看。” 纳兰淑德手机里储存的,是黄莺的入学合照,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色校服,目光无神的望着摄像头…… 秦澜稍有些落寞的道:“师父,她长得倒是挺可爱,但和我比起来差远了,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都说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秦澜自说自话的道:“你是不是觉得咱们太熟,不好下手……” 被搅合了一路,眼看就要到达别墅,我沉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道行消失,就可以在我面前肆意妄为?” 秦澜这才察觉到自己一路上的失态,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师父,对不起。” 二楼房间里,黄莺抱着零食躺在床上,肚子虽没有隆起,她还是用一个小毛巾被搭着,格外显得小心翼翼。 床边放着一个还没绣完的十字绣,是一个婴儿的小脸。 黄莺眼眸深处透着幸福的憧憬,苍白小脸虽仍没有血色,却不如以前僵硬苦巴巴的,已稍许恢复些神采。 三人一同入内,黄莺自动忽略掉了纳兰淑德和秦澜,欣喜从床上爬起,小心翼翼捂着肚子到我身前。 “李天赐,你终于来看我了!” 我尴尬的给纳兰淑德和秦澜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出去,并把门给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黄莺以后,黄莺面庞稍有泛红,揉捏着裙角尴尬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沉默氛围中,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电显示没有名字,应该是陌生号码。 黄莺将电话接通,“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轻佻的声音,“小莺,你怎么把哥们儿给拉黑了?” “今晚我叫来了隔壁班的班草,再加上我和小虎三个人,绝对能让你嗨翻天。” “上次咱三个人一起玩,被你妈给抓住,不上不下差点把我们给憋杨伟。” “今天还是老地方,锦华城夜色酒吧,我已经定了酒店,别忘记带身份证……” 没等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完,黄莺就粗暴怒骂道:“赵强,你的脑子是不是被太多的屎给糊住了,我说和你们断绝一切来往,以后再敢打骚扰电话,小心我报警!” “切,吓唬谁呢。就你那骚样,没有哥几个安慰,你能睡得着?” “别拿怀孕的事吓唬人,那天你安全期,我们几个都知道……” 话语愈发不堪入目,黄莺的面色由红转白,恨恨的将手机在墙上摔了个稀巴烂,抱着膝盖缩在床脚,一个劲的掉眼泪。 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脊背,“没什么大不了,都过去了。” 黄莺哽咽着声音说道:“你会不会嫌我脏?” “不会。” “可是我在你面前和两个男人玩过,以前……也是那种人,你为什么一点也不介意?” 我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虽不知你因何缘由堕入淤泥,但从你的眼中,我看不到任何酒池肉林的欢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万事皆有因果,你才少女初成,本不该如此。” 黄莺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总之泪水是止住了。 为了解开黄莺的心结,我再度开口发问:“记得最初见面时,你虽与两人行不堪之事,可表情只是痛苦并没有任何欢愉。” “既然痛苦,你何至于自甘堕落?” 黄莺心中对我没有防备,更是知无不答,轻叹一声道:“我妈以前是一个贵族的小老婆,一直被当干女儿养着。” “后来那老头去世了,她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以后,自己报班学了很多贵族礼仪,假冒老头的亲属,投奔到黄学民家。” “她很会装可怜勾引人,很快上了黄学民的床,又挤走了原配老婆,和黄学民结婚。” “可黄学民那老东西,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黄莺美眸中带着深深恨意看,嗓音颤抖着道:“在我刚刚成年的时候,就几次强迫过我,为了他的名声,说是如果我敢说出去,就把我和那老女人赶出家门!” “我最初尝试着把事情告诉纳兰淑德,想让她带我离开这个家!” “可纳兰淑德不仅没有任何同情,还甩了我一巴掌,说我这么小就知道勾引男人,是不是想取代她的位置!” 话及此处,黄莺目光中闪过一抹凄然,“反正和谁睡都都一样,我干脆出去整天鬼混,有几次都被黄学民给撞见。” “那个老混蛋胆子特别小,知道我在外头乱搞以后,怕我身上有病,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我。” …… 在黄莺陈述时,我一直用观气术查探,发现她并没有半句谎言。 我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纳兰淑德在受到性命威胁的时候,被我多次警告仍然不愿意向我说实话。 并非她不愿意说,而是对自己肮脏的事迹说不出口! 像此等罪大恶极之人,救她简直脏了我的道行,更有损我的德行! 不过此时不是教训纳兰淑德的时候,帮黄莺驱除体内邪秽才是正经事。 她的身体虚弱得厉害,又被自己折腾得不成样子,就算成功取出魔茧,轻则落下病根,重则甚至会影响寿命! 无论纳兰淑德犯下怎样的罪孽,但孩童何辜?无论怎样都不该把罪与罚落在黄莺的身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灾劫过后,一地鸡毛 我问:“纳兰姓氏并不多见,她老家出自何处?” 黄莺语调中带着些鄙夷的道:“以前我看过她的身份证,老家在南越赵家沟,本命赵桂芬,后来改名纳兰淑德。” 真没想到,看起来端庄贤淑的纳兰淑德,竟有如此不堪经历。 忽然,门砰的一声打开,纳兰淑德眼眶通红含泪怒指黄莺,“你个没良心的小贱人!如果没有我,你早就饿死了!” “当初在穷山沟沟跟着你亲爹的时候,我饿得产不出奶水,你也只剩下一口气!” “我在村里偷了驴车,走了几天几夜才看见马路,讨过饭打过工,好不容易才跟了个老头,有了安身之所!” “陪别人睡两觉你觉得委屈?那是你挨过饿,没挨过打!” “打你一顿再饿你三天,就算让你和狗配,你也得乖乖听话!” 黄莺黑洞洞的眼神越发冰冷,“我没求着你养活我。” “你吃我的喝我的,如果没有我,你上哪活这么大?” 纳兰淑德歇斯底里的道:“不想活好啊,现在就从二楼跳下去,跳得时候记得头朝下,死得痛快些!” 黄莺怒的从床上坐起身,“你以为我不敢!?” “有种的你先跳,我后头跟着就是!”纳兰淑德气得浑身发抖,甩掉高跟鞋站在阳台上。 门口一直偷听的秦澜也进了门,纤眉微蹙附耳小声说道:“师父,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头听见了。” “黄莺和这么多人玩过,肚子里的孩子未必就是你的,你可别当了冤大头,替别人养儿子……” “住口!” 呵斥一声后,秦澜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就在纳兰淑德与黄莺争执时,原本隐藏在纳兰淑德体内的周晓勇,化作一道黑影闪入黄莺的体内! 黄莺痛苦的瘫倒在地,自大腿向外泊泊流淌殷红血迹,我以破妄之眼可以看出,周晓勇附体后从黄莺腹中抓住一拳头大小,像蚕茧似的东西。 旋即周晓勇抱着蚕茧似的东西,嗖的钻出黄莺体外。 魔茧有形,血淋淋的连着脐带,上头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猩红色血丝。 秦澜蹙眉凝望着正哔哔啵啵发出破裂声的魔茧,疑惑道:“师父,这就是你说的婴儿?” 殷红鲜血自黄莺裙摆下泊泊流淌,我急声朝着秦澜吩咐,“别管这么多,快救人!” 秦澜掌心轻贴于黄莺小腹,伴随着一阵碧绿色华光闪过,伤势几乎在瞬间恢复如初,而黄莺因剧烈疼痛,直接混了过去。 借此机会,我上前掌心按住黄莺的天灵穴,口中轻声诵唱镇魂咒语。 方才聊天时,黄莺将心中埋藏压抑许久的秘密尽数吐露出,又与积怨已久的纳兰淑德痛痛快快吵了一架,卸下所有虚伪防备。 这种状态下的黄莺,我可以轻而易举窥探并篡改她的灵魂。 黄莺的精神已经出现问题,倘若她知道肚子里怀的不是我的孩子,而是一只魔茧,估计会控制不住情绪自杀。 我能救得了黄莺一时,却救不了她一世。 想要让她继续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失忆 在接触到黄莺灵魂的刹那,我在瞬间读取了她前十八年的人生,而我的大脑就像是过载的机器,变得滚烫通红。 秦澜吓了一跳,“师父,你怎么了!?” “别管我,快去控制魔茧!” 神山被我加持力量的泰山府君毁灭以后,产生的裂隙只足够让实力孱弱的魔物穿梭两界通道。 至于魔茧,从其中精纯能量可以看出,是妖魔界产生子嗣,借人腹诞生于世间。 相比较穿梭过来的普通魔物,魔茧血脉及其精纯,且有极大的成长空间, 从神山跑出来的任何东西都不可小觑,哪怕只是幼年状态的魔茧,也要将其灭杀在萌芽之中! 将黄莺的人生经历感知一遍后,我截取十二岁刚改嫁到黄家的那天,将剩下记忆全部抹除。 黄莺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失去记忆但并不会失去阅历。 之后只需好生调养,她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秦澜沉心诵唱金光神咒,莹莹光芒自其掌心亮起,渐而覆盖在魔茧之上。 魔茧表面血管纹路被金光灼烧,表皮剥落消失,其中浓郁精纯的生命气息消散成死寂。 秦澜收去金光,轻擦拭去额头沁透出的细密汗珠,邀功似的道:“师父,你看我咒语使用得怎么样?” 我虚弱靠在床头,又急又气的喊道:“接着施咒,它还没死透呢!” 秦澜用金光耗尽的,只是魔茧的表层,就像是胎儿的羊水,真正的魔物还潜藏在壳里头! “啊!?” 听到我的吩咐,秦澜慌慌张张的想要再度凝聚咒决,可她凝聚咒决的速度很慢,此时被烧黑的魔茧,已经一点点开始剥落表皮黑层,并释放出浓郁的生命精气! 我右眼猛的跳了一阵,旋即在场每个人的命宫处,都涌出黑气,隐约朝着必死之相过度。 此不祥之兆,稍有不慎所有人都会身死命陨落! 我急忙喊道:“大家快退出房间,到有阳光的地方去!” 纳兰淑德下意识要推门出去,可时间已经来不及。 “小澜,下去!” 秦澜立即意会,纵身一跃从二楼窜出楼下,我顺手拎着纳兰淑德的后颈,将她轻盈扔下去。 原本三米多高的楼层,我在上头扔秦澜在下面接,纳兰淑德一屁股跌坐在地,倒没怎么摔着。 我抱起床上昏迷不醒的黄莺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地上。 此时,屋子里还剩下化为厉鬼的周晓勇。 魔胎的气息愈发浓郁,我赶忙折断公园里巨大的遮阳伞,费力的撑起后朝着楼上扯着嗓子喊,“快下来,你不是它的对手!” 周晓勇虽化为厉鬼,但与魔胎相比起来,实力差距万若云泥。 周晓勇站在阳台入口的阴翳处,猩红双眼深沉凝望着我,“李先生,这辈子我活够了,不想投胎转世,更不想再做人。” 看着怔怔站在阳台的周晓勇,我心中百味陈杂…… 秦澜再度诵唱金光神咒,形成护盾笼罩在我们四人体外。 乍然之间,阳台内闪过一道血色残影,洞穿周晓勇的眉心,将其体内磅礴的阴力,尽数汲取入体内。 周晓勇的身形彻底消失后,原地蹲着个一米多高,提醒约莫有成年人大小的肥硕蛤蟆。 蛤蟆身上生着红绿两色鳞片,盘旋缠绕包裹着鼓出的三角瞳,直勾勾的盯着我。 嗖—— 蛤蟆嘴里喷出猩红色三叉舌,方向遥指着我的脖颈位置。 我下意识后头时,三叉舌撞击在秦澜诵唱的金光屏障上。 屏障霎时间碎裂,蛤蟆的舌头被震出血痕,迅速收了回去。 蛤蟆吃痛发出咕咕声,挪动着臃肿身躯后退两步,只听屋子里传来一阵淅淅漱漱声,蛤蟆的气息便渐行渐远。 彻底感受不到蛤蟆的气息后,我将怀中的黄莺交给秦澜,推门重新回到房间内。 蛤蟆最后消失的位置是在一楼卫生间的位置,我走到卫生间时发现,钢筋混凝土的地面被挖开巨大的坑洞,出现了一条直通沼气池的隧道。 通道直径不超过一米,足以见得蛤蟆的体型可以伸缩,且浑身鳞片坚硬如铁! 像这等实力的妖魔,还仅仅是幼年期,很难想象成年之后,蛤蟆会强悍成何种模样…… 周晓勇已经魂飞魄散,至于蛤蟆会逃到什么地方,我尚且未知。 灾劫过后,一地鸡毛。 我从秦澜怀中接过沉睡的黄莺,冷声向纳兰淑德询问道:“她在被我搭救之前,心中已存必死之志,为了让她打消掉死念,我抹除掉她十二岁以后的记忆。” “我若交予你,你能否把黄莺照顾好,不让悲剧重演?” “我……” 第一百五十二章 休养生息,恢复实力 纳兰淑德揉了揉泛红的眼眶,轻哼了一声道:“我小时候可比她惨多了,吃不饱穿不暖的,也没见我嚷嚷着去死。” “反正这孩子我管不了,你如果瞧得上,拿回去当丫鬟养就是!” “好。” 我抱起昏睡中的黄莺,她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娇躯羸弱得皮包骨,缩在我怀中根本感觉不到重量。 即要离开别墅时,浑身狼狈的纳兰淑德咬了咬牙,“秦茵之前因为欠债,抵押给我四个军工机械厂,这笔账就当是给小贱人的抚养费!” “说来也够丢人,我供着小贱人吃喝拉撒十几年,到头来不仅落得浑身不是,还遭她怨恨。” “您年纪和小贱人差不多大,更没生过孩子,养孩子的经验却比我这个当妈的好太多。” “您是忙大事情的人,如果您哪天养不过来,或者说养烦了,随时可以把小贱人送到我这儿来!” …… 纳兰淑德历经苦难,本是薄情之人,更不知如何维系感情。 在她心里,饿不死和有钱花永远放在第一位,什么礼义廉耻爱恨情仇,都是其次。 如今她却凝望我的车子渐行渐远,终究驶离视线…… 黄莺肚子里出现的魔茧并非巧合,在一周之后,世界各地露露出现类似情况。 有三头的蛇、背生八翼的蜈蚣、浑身刚毛的猿猴…… 好在怪物没有什么特殊手段,只是身体坚硬亦或者行走如飞,且数量较少,尚且在能应付的范围。 只是被魔胎寄生的人,几乎没有任何一例能抢救得过来,黄莺是目前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在了解到魔茧的特性后,我立即告知了戴天晴,上面开始制定对付魔物的方案。 财阀集团的实力不容小觑,没过多久就推行了对抗魔物的可行办法。 至于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应对方法,简直出奇的一致。 一:以目前数据分析,魔茧只会附着在十四到五十岁之间的女性体内。 因此每隔一周,全体适龄女性都要进行体检。 未成熟产生灵智的魔茧,可以轻而易举被切除,这一举措至极将魔茧出现的频率,降低了百分之九十! 二:鼓励普通居民在经过培训以后,使用军工器械甚至包括火器,以免遇到已成熟的魔物突然袭击。 有了这两条举措,治安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正常。 秦茵因祸得福,原本她赌博性质把家产全部变现成了军工机械厂与医疗器械制造场,已经亏损得全部倒闭,且没有人愿意接手。 现在动乱四起,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都争相下订单,仅仅几天秦茵就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被救回的黄莺,我并没有把她带在身边,而是交给杨莹去带。 杨莹心性纯良,为人正直,且格外有耐心。有她教授黄莺,绝不可能会重蹈覆辙。 说来也够倒霉,杨莹原本放弃西陵王的身份,想跟着秦茵像普通人一样学做生意。 可她刚来不久,秦茵就彻底破产。 现如今生意步入正轨,连秦澜都暂时搁置修炼,陷入忙碌之中。 唯独我和慕容兰文,除修炼外倒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曾经山洞中经年修为,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弥补得充盈。 我心性足够,唯一缺少的就是体内的道家真气。 若是和平年间,我尚且可以入世寻找能补充真气的天地灵物,但现在特殊时期,我一步也不敢离开。 虽已经拜托秦茵帮忙寻找,但她的眼力不够,买来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获甚微…… 清晨四点多钟,天蒙蒙亮时我便从床上爬起,披上外套准备上顶楼阳台。 一旁的慕容兰文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胡乱扯下睡衣丢在我脸上,“速度快点,这个点太折腾容易生黑眼圈。” “你误会了,我是要去修炼。” “滚!” …… 夏日初晨来得格外早,早上五点二十分时,跃动着的金光就已戳破东天黑沉沉的云层,酝酿一夜释放滚烫光芒,霎时间天地通亮。 一日之计在于晨,借着清晨阳光洒落的第一抹紫薇真气,我呼吸吐纳运转道家真元游走周身…… 等早上八点钟以后,这一举措便收效甚微。 收工之时,我注意到四合院门口的位置,徘徊着一四五十岁的妇人,怀里揣着个包裹,在别墅门前一直踱步。 从我修炼时她就在那儿来回走,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我从三楼阳台一跃而下,打开了院落的铁栅栏门,“您找谁?” “我……我找秦茵。” 妇人抱紧了怀里被磨破的皮包,浑浊眼神殷切望着我,“听说秦氏集团在收从道观流落出的老物件,我想请她帮忙看一看。” “您可以把东西拿出来,我过目也是一样的。” 妇人警惕的道:“你说话能算数不?” “收道观遗珍的命令,原本就是我下达的。我说的话,当然算数。” 老妇人这才放下心来,从包裹里取出鼓囊囊的布包,又一层层小心翼翼的取开,最终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香炉。 从锈迹斑驳的表面来看,香炉应该有些年代。 老妇左右顾盼像是防贼似的,确定四下无人后,她才朝着我招了招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这是我太奶奶传给我,已经有四百多年历史的宣德炉,原本是供奉在龙虎山的,后来道观被洪水给冲了,老道士为了筹钱,就卖了这么件宝贝。” “宣德炉是无价之宝,就算你给我一个亿,我都不能卖给你!” 我对古董是一窍不通,这时刚跑完步回来的秦富贵,擦着脑袋上涔涔汗渍从后院小跑着过来,“李大师,您可千万不能上当!” “这女的叫刘桂英,是已经被我们公司拉黑的低级骗子。” 我盯着宣德炉良久,方才疑惑道:“这东西看着挺古旧的,怎么会是骗子呢?” 刘桂英也恨恨的瞪了秦富贵一眼,“年轻人,你可别信这死胖子的鬼话!他之前花高价钱买我的香炉,我没肯卖给他,现在故意坏我生意。” 从宣德炉上我看不出猫腻,但刘桂英这句话,几乎宣布了她在撒谎。 我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秦福贵若是想从我手里抢生意,莫不如搬起一块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福贵气喘吁吁的从我手中接过宣德炉,轻抠了一块铜锈放在我手里,“李大师,您闻一闻上头的味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将宣德炉放在鼻端轻嗅,“好像……有股子酸臭味。” “这就对喽。” 秦福贵拍了拍手,旋即将宣德炉随手扔给刘桂英。 “像这种宣德炉,就是现代工艺品,经过做旧处理后呈现出的效果,五块钱一件你能批发一大堆。” 我问:“可上头层层叠叠的铜锈,又是怎么一回事?” “您说这话就外行了。这种技法在我们行话里叫‘做旧’。用特质腐蚀溶液,一遍一遍的浇在做好的器物上,可以呈现出不同年代的效果。” “俗话说的好:一遍清两遍唐,三遍回到秦始皇。四遍商,五遍夏,六遍回到神农架。” 即将被拆穿诡计,刘桂英赶忙将宣德炉夺过,“你不懂就别乱碰,坏我生意!” 旋即刘桂英面上堆着勉强的笑容,“小兄弟,你看我这宝贝怎么样?” 为了不和刘桂英继续纠缠下去,我只得解释说道:“此物不具备任何道家真气,不管是不是古董,我都没办法收下。” “您在好好看看,一定有您说的什么……什么清气。” 第一百五十三章 遗珍 秦茵当初收敛道观中遗落珍宝,是为了寻找能帮我充盈道家真气的东西,没想到反而招来了诈骗。 门岗亭保安看出不对劲,赶忙出来阻拦纠缠我的刘桂英,我才得以脱身。 忽然间,刘桂英噗通一声跪倒在门槛上,砰砰朝着台阶叩头。 保安吓得连忙躲开身子以示清白,“李先生,要不要报警?” 我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刘桂英的脑袋已经在台阶上叩出血渍,若非是有天大的事,他不至于沦落至此。 我忙上前搀扶刘桂英,“你有什么难处尽可说出,不必采取极端方式。” 秦富贵小声说道:“李大师,刘桂英手里的东西都是从街面小铺子买到的,找到这儿来,明显把咱当冤大头。” “什么磕头作揖,撒泼打滚的招式,他们都用的出来。” 刘桂英惶恐连忙摆手辩驳道:“不是这样的……” 我瞪了秦富贵一眼,旋即温声询问道:“你眉宇间带煞,子孙宫有疾厄,难道是家里人缺钱治病?” 刘桂英瘪了瘪嘴唇,声色沙哑的道:“我不要钱。其实我来这里,主要是想见李天赐先生一面。” “我就是。” 刘桂英抬头仔细将我打量了一番,眼神中略有些失望的道:“李先生,我听说你救了一个被魔茧附体的人,而且是全世界唯一的一例?” “是。” 黄莺被救活的事,被肃清者联盟大肆宣传,我同样成为被宣传对象,被许多人知晓。 从刘桂英狐疑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因为我容貌稚嫩年轻,对我的信任程度不够。 我说:“在魔茧附身不超过两个月之前,我都能够救治,而且无需报酬。” 并非是我乐于助人,而是现如今对魔茧了解不多,我需要更多魔茧的样本,从中分析弱点,从而抗衡神山上跑出的妖物。 不仅是我,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都在争分夺秒做着同样的事。 此番话语落下,刘桂英的眼神更加黯淡,“我家孩子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现在肚子有拳头大小硬硬的肿块。” 黄莺之所以能存活,是因为发现得早,魔茧并未成型就被取出。 已经过去两个月,魔茧与受体人联系及其紧密,就像是休戚相关的连体婴,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是我也很难救人。 我说:“我可以跟你去看看,但能不能治好,并不打包票。” 刘桂英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低下头唯唯诺诺的道:“谢谢李先生。” 随后,刘桂英从斑白头发上,摘下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玉片的簪子,心怀期冀的递给我,“这是银的,上头镶的是真玉,给您的谢礼。” 秦富贵接过簪子,随手那么一掂,“东西倒是真的,不过簪子太细,玉的杂质太多,估摸着也就四百块钱。” “这……这是我陪嫁的嫁妆。” 见刘桂英一脸窘态辩解的模样,我再度瞪了秦富贵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簪子留下,你回去!” “哦。” 秦富贵蔫头耷脑的离开,我接过发簪时惊愕发现,里头竟涌动着一股及其精纯的道家真气! 只不过这股气息附着在表面,且其中夹杂着木元力,我大概猜测得到,簪子本身不是宝贝,但装簪子的木盒,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簪子仅仅储存其中,就能附着上道家真气,足以见其珍贵程度! 我赶忙询问:“您还记不记得,之前盛放木簪的盒子是什么样的?” “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一个木盒,据说是梧桐木的,一半通红另一半被烧焦,烧焦的部分也不见掉木头渣,我就拿来装手势了。” 听得这话,我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一下。 通红色的梧桐木,必定是传说中的血桐树! 凤栖于桐,陨落后自身神血浸染梧桐根部,方才能形成血桐树。 至于另一半焦黑但不留痕掉渣,应该是雷击后的血桐,蕴藏着天地间至纯至真的能量! 如果能得到木盒,我的力量至少能恢复至巅峰时期的三分之一! 我将银簪还给刘桂英,并凝重声说道:“我会尽心尽力对你施以援手,但作为报酬,我需要装簪子的木盒。” 刘桂英疑惑,“那个木头盒子,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对普通人来说,只是一个烧焦的木盒,没有半点作用,但对我来说价值千金!” …… 千恩万谢的收回银簪后,刘桂英告诉了我住址,秦茵立即安排车辆准备出发。 此次一行,不仅要带秦澜为受害者进行医治,还必须有一个实力强劲的保护者。 我面对的可能是发育成熟的魔茧,凭我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陆鹤鸣远水解不了近渴,戴天晴又太忙…… 书房里,慕容兰文正对3我留下的道籍藏书孜孜不倦着。 虽心有不情愿,但我还是问了一句,“此次出行需要有人护卫,你干不干?” 如果慕容兰文拒绝,我宁愿给陆鹤鸣打电话,亦或者麻烦戴天晴两天,也不愿对她百般央求。 还好,慕容兰文当即放下书本,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道:“都睡过这么多次,我也没有这么多的一亿两千万可以给你。” “跑一趟就跑一趟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四个人分两辆车,原本是我和秦澜一辆,慕容兰文与刘桂英一辆。 没曾想出发的时候,慕容兰文非得挤着和我们坐一起,三人在同一车厢内,显得分外尴尬。 我坐在中间,慕容兰文和秦澜分坐两侧。 秦澜一直与慕容兰文不对付,还好平日里慕容兰文很少出门,否则必定是鸡飞狗跳。 今天俩人首次凑到一起,从秦澜饱含愠怒的眸子可以看出,这一趟必定不会平静…… 慕容兰文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翘起二郎腿颇有些轻佻的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姐姐最近情况怎么样?” 提起慕容长青,我心中既记挂又忐忑。 慕容长青一步踏入仙门,自此了无音讯。 按照泰山府君所说,漫天神佛已死,仙们内应空荡死寂。 可“神山”上妖魔顿起,仙门之上当真一个活人也没有么!? 我忐忑声询问:“你能感知到她现在的状态!?” 第一百五十四章 魔茧 慕容兰文面上带着诡笑,“我和姐姐能够感同身受,虽不知她具体在做什么,但从精神状态来看,实力似乎愈发的强劲。” “只是每天晚上八点以后,她的气息会宁静有如龟息,应该是在休息,亦或者……等待着什么。” 慕容兰文面上表情越发玩味,“没想到我姐那人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蛮会玩的。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我留给你,虽见不到人,但好歹能解渴……” 听说慕容长青没事,我稍微松了口气,可慕容兰文口无遮拦的一番话,让我忍不住额头有些冒汗。 秦澜美眸中闪过一抹怨愤,“想聊发骚的话题,晚上捂被窝自己聊去,没看着我还坐车里么!” 慕容兰文淡淡瞥了秦澜一眼,“不想听我们聊天可以下车,前面有三辆车开道,随便坐上一辆就是。” “让我下车?你凭什么!” 秦澜小脸憋得通红,慕容兰文摆出一副风轻云淡模样,眼神甚是戏谑。 稍有愕然后,秦澜很快反过神来,平静下心绪后同样冷静的凝视着慕容兰文,“没关系,你们继续。” 能看得出,慕容兰文之所以提起这件事,就是为了刺激秦澜。现在秦澜不予理睬,她反倒饶有兴致问:“你不吃醋?” 秦澜故作漫不经心的道:“我师父睡过的人多了去了,花一亿两千万,上赶着送上床的你是第一个。” “你听没听过一句话:上赶着的买卖最不值钱?” “你!?” 秦澜美眸闪过一抹狡黠,“这么快就破防了?” ……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我直接让司机停车,并将刘桂英拎出车外,坐在前头开道的皮卡车上。 皮卡车比后头的轿车要颠簸不少,秦澜趴在后窗看向慕容兰文所在车子的方向,得意洋洋的竖起了中指。 “小姑娘请不要挡后视镜。” 秦澜老老实实的坐在位子上,美眸贼溜溜的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我原本沉心打坐,被她盯得直发毛,始终无法入定。 “别偷瞄了,有什么话直说。” “师父,你体内道元消失,现在正收集天材地宝,准备尽快恢复修为对不对?” “明知故问。” 秦澜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你有没有想过,身边就有一个对身体大有裨益,且能增强实力的宝物?” “若有这等东西,我早就用了。”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和慕容兰文在一起的时候,你和她的功力都上涨了一大截?” 秦澜美眸闪着期冀光芒,“如果师父任何时候有需要,我都可以……” “再胡说,就把你扔下去。” “不要就不要,凶什么凶!” …… 从珠州到桂西山区,地图上直线距离只有五十公里,等我们真走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 车子出城以后,绕盘山公路走了四五个小时,等赶到桂西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快四点。 将我们送到以后,车队离去。 刘桂英从我手中抢下包裹,“李先生,山路不好走,东西我来帮您拎着。” “不用。” “您可千万别和我客气。我一个老婆子,在山间走路习惯了,您都是大城市的人,可受不了这种苦……” 包袱并没有多沉,为了让刘桂英能安心一些,我并没有争抢。 桂西山道路崎岖山势险峻,周遭仅有破落瓦舍与错落开垦的农田,整个村子百十口人,除了寥寥几根电线以外,看不到任何现代化的痕迹。 正值春种时节,刘桂英路过时偶尔会向正务农的人打招呼,回应者却寥寥无几。 看样子,刘桂英在村子里的人脉并不怎么好。 沿着崎岖山区蜿蜒前行,日光热辣辣的挂在头上,山间草木茂盛愈发闷热,我们身上带着的水也都喝光了。 刘桂英热得脱了外头的灰布褂子系在腰上,擦了擦额头汗珠后,找了个路边小水渠,捧起水就要开喝。 水渠流淌下的是山泉水,水质清冽,透着丝丝阴寒气,贯穿整个山坡流过田间,应是一条灌溉渠。 还没等刘桂英将泉水送入口中,我就捉住她的胳膊,沉声说道:“水里有东西,不能喝!” “李先生,这泉水是从山顶流淌下来的,平时大家喝水都是从水渠里取,干净得很呢。” “让你别喝就对了!” 沉声说罢,我立即沿着水渠快步向前走。 约莫十分钟过后,在靠近山顶的一汪深潭边,向下开凿的水渠最上游,看到一个跪伏再水渠内的妇女。 水渠宽不过一米,水流并不湍急。妇女脸埋在淤泥里,屁股撅着,两手被水流冲得左右摇摆,像是在学虫子拱地。 感应其气息,死亡时间至少倒推三个小时。 从刚才感受到水流中的大量阴气时,我就察觉到水流不对劲,还好没让刘桂英将水喝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妇女的身上,透着一股很淡的腥味,像是虫腥。 且此人死相奇怪,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警惕吩咐道:“都往后退,千万别离尸体太近,更不能触碰水源!” 没曾想刘桂英像是疯了似的扑上去,将水渠中的妇女翻过身,哭嚎着喊道:“大妮,你咋了这是!” 在刘桂英将妇女反过来的刹那,妇女竟诡异僵直的站起身子,张嘴朝着刘桂英的脖颈狠狠的咬了下去! 噗呲—— 动脉鲜血四溅,我不敢向前靠近,急忙向慕容兰文喊道:“快帮忙!” 慕容兰文在我发出喊声之前,凝神轻声诵唱咒决,妇女脖颈处的空气凝固,随后缓缓旋转一圈,将妇女的脑袋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周,脊椎全部碎裂,已经拧成了麻花。 即使如此,妇女咬着刘桂英的脖颈丝毫不肯放松。 短暂几秒钟过后,刘桂英的生命气息顿失,与妇女一起噗通一声摔倒在水坑里。 殷红鲜血顺着水渠向下流淌,为了不污染水质,慕容兰文随手一挥掀起狂风,两具尸体便躺在岸边。 秦澜有些畏惧的抱着我的胳膊,“师父,死的这个人,会不会是刘桂英的女儿?” 我轻叹一声,“是。” 两人气息一本同源,外加上刘桂英方才称呼妇女为“大妮”,想必死者就是她被魔茧附体,急需医治的女儿。 第一百五十五章 邪事 妇女已死,原本刘桂英交代给我的事,现在已经不用做了。 慕容兰文美眸冷凝,警惕注视着地上的尸体:“为防止意外,需不需要我把尸体给处理掉?” “不用,尸体已经软了。” 感受到尸体内的特殊气味消失时,我才放松警惕上前,先是摸了摸老妇的颈动脉,发现毫无回天之力后,将尸体摆放平整。 我重点要检查的,是妇女的尸体。 寄生在妇女体内的魔茧,已经有接近三个月大,形状大小至少得和正常婴儿差不多,如果破体而出,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 我向着慕容兰文招了招手,“你过来帮我打下手。” “为什么不让你的乖徒弟帮忙,反而吩咐我?” 慕容兰文虽嘴上抱怨,倒也老老实实过来帮忙。 解开妇女的衣衫,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我没有发现任何伤口,唯独肛门处有些血迹,应该是便秘留下的,并不严重。 且本该让魔茧破体而出的位置,并没有任何被撑裂的痕迹。 上次黄莺在诞下未成熟的魔茧时,被撕裂伤口流出不少血,这次反而丁点血液都没有留下,倒真是怪事了。 周遭没有任何阴煞之力,想必诞下的魔物已经逃跑,我们再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 将事情上报给戴天晴,等待肃清者联盟前来调查后,我随即准备处理刘桂英和妇人的尸体。 刚好有个挑着俩背篓的中年农夫路过时,看到躺在潭水边的两具尸体,吓得妈呀一声转身就跑。 我从山坡纵身一跃,刚巧挡在农夫的身前,“站住!” 农夫吓得扔下背篓,两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慌张喊道:“好汉饶命,我什么都没看见,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我赶忙将男人搀扶起,尽量温声解释道:“人并不是我杀的,我也只是刚好路过。” 男人嘀咕了一句,“不是你干的,你脱大妮的衣服干啥?” “我……” 男人恍然反过神来,赶忙再度噗通一声跪下,“对不起,都是我嘴贱瞎问,您绝对是清白的……”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对魔茧的出现高度重视,我把事件告诉戴天晴前后不过十来分钟,头顶忽然轰隆隆的响起带有肃清者联盟标志的直升机。 直升机到近空时,嗖嗖跳下四个身着银白色制服的年轻男女。 在看到肃清者联盟的人时,中年男人眼神中亮起期冀光芒,赶忙踉跄起身,躲到肃清者联盟众人身后。 “肃清者联盟的各位长官,我亲眼看见这个人扒光了村里大妮的衣服,他连死人都不放过,简直是禽兽!” “我觉得大妮和刘桂英娘俩,就是被他给杀的,你们快把人给抓起来!” 一时间,肃清者联盟四个人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尴尬。 因为我和戴天晴的关系,肃清者联盟的新人,没有一个不认识我的。 年轻男女站在我身边,齐齐的敬了个礼,“参见李先生!” 想当初李芳在时,我曾被授予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衔,现在李芳死了,我的官衔成了虚衔。 但肃清者联盟的人见了我,无论职位高地,都还要尊称一声“李先生。” 在看到肃清者联盟的人向我敬礼时,中年男人面如死灰,踉跄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妈呀,你们还是一伙的!” 我没有理会中年男人,而是遥指着水渠边的两具尸体,“你们尽快把尸体带走冷藏解剖,天气太热免得腐化。” “是!” 恭敬敬礼后,四人一路小跑着奔向尸体。 我这才皱眉看向中年男人,“再重申一遍,我之所以来桂西山,是被刘桂英邀请来替你口中的‘大妮’治病,可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此时慕容兰文和秦澜也赶了过来,慕容兰文美眸凝重道:“尸体我又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死因。但从死者暴起伤人的僵硬动作来看,有点像是中了蛊毒。” 蛊毒这一点绝不可能,从魔茧中托生出的魔胎,仅存有初始的凶性,会下意识伤人汲取能量,并隐藏躲避攻击。 刚诞生的魔物,绝不可能懂得控股之术! 另外,大妮的尸体已经死去多时,体内并没有任何邪煞的力量,更不是被鬼魂附体。 刚死不过三个小时,也排除变成僵尸的可能。 就像是……一堆死肉毫无征兆的暴起伤人,又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唯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尸体上带着淡淡的泥土腥味,且这股腥味在暴起伤人之后,忽然就消失了…… 刘桂英与其女儿大妮已死,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嘱咐肃清者联盟在研究过尸体后,让他们入土为安。 至于留在刘桂英家中的雷击血桐木,我必须要找到。 我向旁边战战兢兢的男人询问,“刘桂英的家在什么地方?” 从方才的交谈中,估计男人也能分辨得出,我们并非是害死刘桂英的凶手。 “沿着山脊往下走,绕过两个田坎后,你们能看见一片杨树林,杨树林背后就是他们的家。” 山中草木茂盛,男人的话语又云山雾罩,我只好说道:“麻烦你带路一趟。” “这……” 男人面露难色,苦着脸说道:“我和刘桂英一家的关系不怎么好,您能不能换个人带路?” 我不由皱眉,“刘桂英一家已死,就算关系不好又能怎样?” 男人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我只得从秦澜随身的包里掏出两百元,“这些够不够?” 接过钱后,男人挣扎了良久,才无奈的道:“行吧,我舍命陪君子,就陪你们走一趟。” 两百元对这种小村里的人来说,至少是好几天的收入,男人接过钱以后,为何还是一脸的不情愿? 除不情愿以外,从男人的眼神身处,我甚至看到了些惧意! 我不由疑问:“你很怕刘桂英一家?” “这话您可说着了。岂止是我怕,我们全村平时都躲着刘桂英一家走,她们娘俩可邪乎着呢!”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没有替刘桂英办好事情,却收了雷击血桐木,有些于心不忍,便想着查清二人死亡真相。 “你说说,具体哪里邪乎?”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追问 男人娓娓向我讲述了,有关于刘桂英一家人来西桂山之后的事…… 刘桂英是外来户,年轻时和女儿刘大妮,一起流落到西桂山,找了偏僻一隅开垦荒地,和村人交涉不多,但关系也还过得去。 大概是十来年之前,刘桂英忽然性情大变,整天阴沉着个脸,对村里人不理不睬,因此得罪了许多人。 直到有一次,村长上门发秋季防火通知,被刘桂英给赶了出来,从此算是和村人彻底恶交。 有人说刘桂英娘俩常年守寡,都得了失心疯。 也有人说,刘桂英是撞了山魈被迷失心智,晚上偶尔能听见刘桂英的住宅传来像猫发春的哭叫声。 西桂山高且陡峭,连老鼠都活不了,又哪里来的猫。 自此以后,刘桂英一家人就成了村镇的禁忌,人人看了都要绕道走,说是她家里住着个老山魈。 男人说的话并不足信,因为我从这座山上,并没有感应到任何阴煞之力。 恐怕刘桂英还对我隐藏着什么,可惜人已死去,又在村子里举目无亲,就算想刨根问底,也早已查不出什么…… 中年男人隔着老远站在杨树林里,指着前方依靠山坡搭建的石瓦房,“喏,就是那儿了。” 吱吱咯咯咕咕—— 诡异怪声从房子里发出,中年男人吓得妈呀一声,扔掉挑着的俩背篓,狼狈向着远处逃窜。 隔着老远,外加上屋子里并没有特殊气息,因此我并不能分辨出屋子里发出声音的是何物。 慕容兰文美眸冷凝,指尖在手背敲打奇异节奏,空气中蒸腾荡漾着波纹状水元素,在房屋与我们之间来回对撞。 闭目凝神感应良久,慕容兰文才笃定声道:“在这间房子的地下室里,用铁链拴着个小女孩。” 铁链拴着的女孩?难道刘桂英是个人贩子! 向房屋靠近途中,我好奇询问:“你方才云居里感知房屋境况的,是什么功夫?” “不知道。我从蝙蝠声波测距启发灵感,自创的一种法门。” “修巫蛊之术的人,一旦被近身攻击,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因此我窥探和规避风险的能力,比攻击手段差不了多少。” 秦澜嘴角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悄然靠近了慕容兰文些,“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近距离攻击,你和普通人没差?” 慕容兰文下意识与秦澜拉远了些距离,“你想干什么?” “慕容姐姐你可太伤人了,我只是想和你多亲近一下,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秦澜虽年幼,茶艺却登峰造极。 “再敢胡闹,就把你送回去!” …… 推开破旧木门,里头尽是一股灰尘与霉味,阳光透过窗户纸的罅隙射入,都能看见一道浮尘反射的光柱。 还好西桂山天气干燥,否则地板都能生出蘑菇。 我没有急着寻找雷击血凰木,而是立即挪开卧室竹床,掀开一张虚铺着的草席后,纵身跳下高不足两米的地窖。 地窖中央放着个磨盘,磨盘中央洞眼穿了个铁链,一头拴死了磨盘,另一头拴在一个苍白干瘪的女孩身上。 天气不是很热,女孩身上穿的是化肥袋子做的上衣,没穿裤子,仅系着一块破布。 铁链有两米,左半边放着两个破铁盆,一个里头放着灰色粉末,另一个盛放着清水。 铁链右半边的部分,则满是女孩排泄物的味道,让狭小的地下室透着阵阵腥臊。 从体型上看,女孩最多十来岁,可我用观气术可知,她今年已经有十五岁,身体已有发育。 从围在腰间破布上斑斑血迹可以看出,她已经是个大姑娘。 且女孩眉清目明,证明绝非痴傻。 我上前询问:“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咯咯,咕咕——” 女孩费力的想要表达什么,可声音干涩生硬,最终无奈的张开嘴,皴皱的小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我能看见,女孩喉咙被严重烧伤,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永远的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见此惨状,我不由得心生悲悯:“我会替你医治伤势,你不要抵抗。” 待到女孩点头后,我这才吩咐秦澜上前医治。 秦澜将掌心贴在女孩的前额,伴随着氤氲光芒闪烁,女孩喉咙处生出的息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恢复。 慕容兰文也自发的蹲在地上,柔荑握住女孩脖颈处的锁链,通过控制五行中的铁元素,将锁链扭曲,从而让女孩挣脱束缚。 短暂几个呼吸过后,女孩捧起盆里的清水一饮而尽,长出了一口气后,才用生涩沙哑的声音说:“我是刘大妮的闺女刘雅,是妈妈和外婆把我关在这儿看家的。” 看家!? 我不由心生愠怒,即便脱下大衣替女孩披上。 秦澜也脱下自己的鞋子,费力的给女孩穿上,美眸泛红道:“刘桂英可真不是个东西,可怜七八岁的孩子。” “她已经十五岁了。” 秦澜美眸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在留神注意到女孩已经发育的身体时,她才错愕询问:“怎么会这样!?” 我端起地上的铁腕,撵了些褐色粉末在鼻端轻嗅,“就是这东西害的。” 慕容兰文拿起铁腕端倪良久,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炒面。” 秦澜撵了一点放在嘴里,“呸——一股子焦糊味,没油没面条,也能叫炒面?” 我解释说:“这里的炒面,并非是你平日里吃的炒面条,而是干锅炒面粉,以前逃荒亦或者贫贱年间的干粮。” “日常吃这种东西,会营养不良和短寿。” 秦澜望着女孩鼓鼓的胸脯,“师父,我怎么觉着她除了矮小了些,发育并没有显得营养不良呢?” “营养不良和身体成熟,本身并不冲突。早年间食物匮乏时,人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四十岁。” “为了让族群能够在低营养的状态下繁,人就会在过早的状态下性成熟。” 女孩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只是在原地傻站着。 慕容兰文美眸闪过一抹愠恼,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味道。 “刘桂英和刘大妮把你虐待成这幅样子,你就没想着逃跑?” 秦澜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跑?你脖子上拴着铁链,拖着个大磨盘逃跑试试。” “你懂什么!” 刘桂英不屑道:“铁碗折成两半格外锋锐,可以趁那两人投食的时候,用铁链迅速勒住其脖颈,用铁腕割断颈动脉。” “呵,如果刘雅有你这么聪明,早被一榔头敲死了。” “你!” …… 我懒得理会争吵的二人,将刘雅背起后,顺着圆形通道两侧的踩镫,费力爬了上去。 刘雅许久不见阳光,肤色异样苍白,瞳孔更不敢见阳光,畏畏缩缩的蹲在墙角,不敢动弹一步。 我问:“你是从什么时候被关到地下室的?” “我……我一直住在下面,天黑的时候,妈妈有时会带着我出去转一圈。” “知不知道,你母亲与外婆为什么关你?” 刘雅双手环抱着膝盖,表情木讷眼神惶恐,唯独没有憎恨。 “她们说我是杂种揍的,不能见人。” 我问:“你就不恨他们?亦或者……心里没有反抗的念头?” 刘雅讷讷的低下头,用指头画圈玩,似乎对“恨”和“反抗”的字眼,并不是很了解。 就像是被圈养习惯的绵羊,就算被放牧时前方是沃野千里,也会下意识的钻回羊圈。 如此虐待,刘桂英与刘大妮都不配为人父母! 心中郁结难平,我从西边卧室内,找来一件女人的衣裳,向着刘雅询问:“这件衣服是不是刘大妮的?” “是。” 得到肯定回答,我轻声诵唱祝香神咒,三指朝上作香,衣衫无火自燃,化作袅娜青烟盘旋。 砰砰两声,破旧木门自行关上,屋子里霎时间陷入黑暗。 刘大妮飘荡于山中还未堕入轮回的魂魄,被祝香神咒接引至此,借助香火的力量,逐渐显化真身。 刘大妮三十来岁,身板宽硕稍有臃肿,五大三粗体毛旺盛,看着有些像男人。 显化真身的刹那,刘大妮看到正蹲在角落的刘雅,一张脸立即耷拉下来,“谁让你出门的?滚回去!” 刘雅面上闪过一抹慌张,下意识的就要往地窖走。 我拦在刘雅身前,冷声向刘大妮质问:“为什么要虐待你的亲生女儿!?” “她是我生的,怎么对待关你屁事!”刘大妮单手叉腰,怒指着我,“你是谁,大白天到我家来想干什么!?” 我摇头冷笑,“死到临头,尚且执迷不悟。你低下头仔细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哪来的野小子,敢他妈的骂老娘我!” 刘大妮抡圆了巴掌就往我脸上抽,可她现在只是孱弱魂体,根本产生不了能量波动,这一巴掌直接穿透我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怔了怔神色,刘大妮低头看向脚下,发现大母脚趾离地三寸,整个人竟飘在地面上。 恍惚中刘大妮像是想起了什么,跌坐在地哇的哭出了声。 第一百五十七章 投胎 人猝死的瞬间极其短暂,许多鬼魂尚未反过神来,就已经沦落为孤魂野鬼,整日想着找家,浑浑噩噩中错过投胎时辰,最终神志随着时间而消磨殆尽。 而在意识到自己是鬼魂身躯以后,才能回想起死时的事。 我愠声怒道:“你虐待亲女,上苍自有报应!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兴许能减轻你的罪孽!” “不信你抬头看,我上面站着的是谁!?” 修道者天灵穴处,有道家三清庇佑,对普通鬼魂有着强有力的震慑作用。 仅看了我一眼,刘大妮就吓得跪倒在地,“大仙饶命!” 我再度询问:“你为何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刘大妮战战兢兢的回道:“小雅的爹是个王八蛋,在我们以前的村里骗了我的身子,就跑去城里打工。” “我大着肚子没脸在村里待着,只能跟着我娘跑到西桂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话语至此,刘大妮满眼怨毒的道:“以前在村里,我娘还给我说了个亲事,如果不是这孽种在我肚子里,我怎么会弄到今天这一步!”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恨她,而是给她一碗饭吃,当小狗养着。” “如果没有我,刘雅早死了!” “闭嘴!” 还没等我开口,刚爬上地下室的秦澜就忍不住怒斥道:“我就没见过你这种当妈的!” 刘大妮泼辣惯了,就算沦落到这等境地,也下意识还嘴道:“我怎么当妈管你屁事!” 还嘴之后,刘大妮看到我阴沉的脸色,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赶忙低下了头。 秦澜掌心涌动着暗紫色雷霆,“师父,需不需要我一掌把恶妇给亟了?” 我摆了摆手,“暂且不用。” 刘大妮把头埋得更低,战战兢兢的道:“我……我刚才都是说胡话,平时嘴贱惯了,求大仙们饶命。” 我没有理会刘大妮,而是再度询问:“听刘桂英说,你腹中有魔茧的痕迹,为什么死在水渠中时,下身完好无损,并没有撕裂痕迹?” 刘大妮眼中闪过一抹怨毒,“被魔茧附身的并不是我,而是刘雅!起初她肚子里有巴掌大的硬块,和电视上播放的魔茧症状一模一样,而且到了晚期。” 为了将魔茧的重要性以及特点告诉世人,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没少花功夫。 让这么封闭的小村,都知道魔茧的存在,可见其普及工作的显著效果。 刘大妮满不在乎的道:“我想着把人交给肃清者联盟处置,反正人已经活不了。可我妈非得多管闲事,说什么孩子大小也是条人命,要去城里请高人帮忙。” “今天早上我上山打水的时候,忽然觉得头发晕脚发飘,摔进水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大妮眼眶通红,再度怨毒的盯着刘雅,“我之所以会死,都是小杂种害的!” “你住口!” 冷声呵斥后,我再度询问:“按照你的意思,在今天早上之前,刘雅的肚子里还有魔茧?” “没错。” 再看刘雅时,她的小腹干瘪平整,且身体出虚弱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短暂几个小时过去,刘雅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身体里的魔茧竟然完全消失了,简直是奇迹! 刘大妮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我最后问了一句,“刘桂英的木质首饰盒在什么地方?” “首饰盒?” 刘大妮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然间响起,“你是说那个被烧焦了的黑色木头盒子?” “是。” “在门口的柴房里头。我原本打算把破木头盒子烧了,那玩意烧了几次都不见燃,就一直扔在角落里。” “好,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我懒得和刘大妮废话,直接诵唱超度咒语,送她上轮回路。 至于来生做人还是做畜生,就不由我说了算…… 秦澜不满的嘟囔道:“师父,为什么不让我一掌亟了她?” 我打开门走入院落,平静声道:“天下间称职父母少之又少,恶毒卑劣者不胜凡举,纵然给你一把快刀,你也杀不了许多。” “世间不平事多了去了,修道者本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在正邪之间掌控好平衡,方能得到超脱。” 秦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师父,超脱是不是书上说的羽化升仙?” “不是。所谓超脱,是内心境界的圆满升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体悟,至于其中缘由,你道行精深以后,自会误到。” 与秦澜讲道,同样能叩问自身,提升心境修行。 方才三言两语间,竟让我的心境通达了不少。 来到院落东北角搭建的柴房,我一眼就看见墙角堆放的巴掌大木头盒子,其中散发着强烈的天地元力。 雷击血凰木极其坚硬,不受水侵火烧,即使放在阴暗的墙角,仍保持着充溢的神性。 我从角落捡起盒子打开时,竟发现靠近墙角的位置,生出一只通红的蘑菇。 掰下以后,蘑菇通体生香,其中蕴藏着少量神凰锻体滋养的属性,此物力量过于温和孱弱,修道者体质大都纯粹,无需锻体滋养,因此有些鸡肋。 但这东西对于身体羸弱的刘雅,却刚好合适。 枯木上有逢春日,历经苦难折磨的刘雅,也该从噩梦中摆脱出。 原本不受潮气侵蚀的雷击血凰木,如今却生出了蘑菇,或许就是冥冥之中天意对刘雅的眷顾。 将蘑菇喂刘雅吞下后,她原本已经定型的身体在神凰的力量加持下,再度开始发育生长。 原本不足一米五的身高,竟在几个呼吸以内,成长到了一米六七左右,仅比秦澜矮上小半头! 干瘪的身材逐渐丰腴,身体的强壮也让刘雅的精气神变得充盈,眼眸都明亮了许多。 虽说母亲长得难看,但刘雅唇红齿白,是个了不得的美人坯子。 刘雅惊奇的打量着自己的变化时,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戴天晴罕见带着哭腔的声音,“李天赐,你在哪?” 我没有回答,而是急声问道:“你那边出了什么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 飘摇 “我在肃清者联盟风雨医院这边。安宁被魔茧附体,她……她快死了!” 安宁?陈安宁! 当初戴天晴做总督时,陈安宁就是她的秘书。当初我从西陵界回归时,陈安宁冒着危险帮了不少的忙。 陈安宁是肃清者联盟的人,就算魔茧附体,想必被发现得也很快。 只要魔茧的寄生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我和秦澜就能帮她痊愈。 听戴天晴慌张的样子,想必事情不等人。 我吩咐慕容兰文在原地等待,自己则带着秦澜一道,开车前往肃清者联盟分部医院…… 分部医院顶楼病房内,陈安宁紧闭双眸,面无血色的静静躺在病床上。 医生和护士成排站在东墙边上,蔫头耷脑像是犯了什么错。 戴天晴坐在床边,柔荑握着陈安宁的右手,美眸泛红发肿,应是哭了有一会儿。 我走上前掀开床单,愕然发现陈安宁的小腹处,已经隆起了大概有三公分左右! 按照隆起大小与其中蕴藏着的邪煞之力推算,陈安宁被寄生的时间已经超过两个月! 我愠声问:“之前我救黄莺的事,你们也是知道的。既然陈安宁被魔茧寄生,为什么不早做通知!?” 戴天晴冷眼扫视过站在墙角的一排一声和护士,“你问他们!”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医师摘下口罩,颤颤巍巍的道:“陈总署身体的问题,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查出。只是……她自己不愿意上报。” “你放屁!” 情急之下,戴天晴愠声怒骂道:“如果安宁巴不得自己死,为什么不干脆拿把刀,把自己给砍了!” “这个……” 老医师面露难色,我上前扣住陈安宁脉门,感受到脉搏异常跳动,在翻开瞳孔,发现里面透着淡淡的殷红。 我轻叹了口气,随即向医生们吩咐,“此事与你等无关,都走吧。” 医生陆陆续续离开房间后,我才凝声向戴天晴解释说道:“陈安宁体内的血煞之力,已经濒临崩溃爆发的阈值。而寄生体内的魔茧,刚好可以缓解这一症状。” “血煞之力属极阳,能加速人血液流转,让身体素质全面提高到一个崭新的层次。” “魔茧属阴,消耗人精气壮大自身,会让血液流速和新陈代谢变得极其缓慢,双方对冲,反而给陈安宁争取了不少的时间。” “否则凭她体内血煞之力肆虐的严重程度,估计两个月之前就已陷入疯魔!” …… 半年之前,也就是李芳入葬的那段时间,肃清者联盟研发出新型的药剂,只保留了增强实力的部分,去掉了其中的血煞之力,因此培养出一大批强者。 而陈安宁这些人,也就成了体内维持血煞之力的最后一批…… 戴天晴声色中带着哀求道:“她今年才二十四岁,能不能想点办法,至少……让她多活一段时间。” 魔茧附体超过两个月,按理说已经不可能救活。 我刚想拒绝,让戴天晴节哀顺变,却忽然想到了刘雅! 她今年才十四岁,按理说体质要比陈安宁孱弱得多,却能独自毫发无伤的排出魔茧,简直是奇迹! 如果能调查清楚刘雅排出魔茧的原因,兴许就可以救下陈安宁! 我摸了摸陈安宁的灵台,她的气息虽孱弱近无,毙命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恐怕等不到我的调查结果。 为了能让陈安宁撑到获救的一天,我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冰冻! 作为肃清者联盟的一员,陈安宁身体素质极强,应该能抗得过速冻造成的损害。 听过我的提议,戴天晴吓得美眸瞪圆,“你想把安宁冻成冰块?人不直接就死了么!” 秦澜抿嘴一笑,温婉声道:“生物在急速冷冻,且身体没有遭到破坏的情况下,通过短时间的加温,可以让生物重新复活。” “这种技术已有应用的先例,对于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的陈安宁来说,刚好合适。” 呆滞了许久,戴天晴又亲自去搜了相关详细,才勉强能接受秦澜传授的知识,尴尬的道:“谢谢小妹妹,你懂得可真不少。” “不客气天晴姐姐,应该说现在的社会,连这种常识性问题也不知道的人,才真是罕见呢。” “哈哈,是啊。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没怎么听过课,舞蹈弄棍的习惯了。” 听说陈安宁有救,戴天晴大松一口气,语气也愉悦了些。 “我觉得姐姐蛮厉害,有时候拳头比脑子有用多了,两样有一个灵光就行。” 戴天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没你说的这么厉害。” 好家伙,真当夸她呢…… 我不轻不重的用指节在秦澜脑袋上叩了三下,以示警告,随后写下一张镇灵符,贴在陈安宁眉心位置,可保她真灵不散。 肉身被冰封,会陷入一种假死状态,有符咒镇灵,可保魂魄不散。 等科研站的工作人员带急冻箱来,将陈安宁放进冰箱冻成冰雕时,戴天晴红着眼背过身去不敢看。 单从这一点来看,戴天晴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总督,和李芳还差了有十万八千里。 想当初李芳为了均衡势力,连活人都敢往地下埋,死人的事连眼睛都不眨。 就是这么个杀人不眨眼的老人,用一条命换了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至少几十年的太平日子,不知省下了多少条人命…… 戴天晴坐在巨大的冰箱前,旁边的助理一脸焦急,胆怯的催促说:“戴姐,下午总部那边还有两个会。” “不去。” “可是……我们的物资和钱财来源,都靠这两个会审批呢。” 戴天晴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揶揄自嘲的道:“莫家原本是总部派来赞助我们珠州的,可惜连人都被我们抓了……” 抱怨几句后,戴天晴自己咂摸出话语中的不对劲,赶忙辩驳道:“我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像莫家三姐妹那种人,就算巴着投资我也不会收……” 秦澜甜甜一笑,“没关系的天晴姐姐,就算怪我们也是应该的,谁让我们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赞助呢。” “这个……” 饶是戴天晴再怎么不懂人理待到,也该咂摸出这话不对劲,却又不知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呆在原地,不知说些什么。 我指了指门口,“等着去。” 戴天晴一脸懵逼,“我?等什么?” “哦。” 秦澜自知话说不对,老老实实的到门口反省。 见戴天晴还守着冰箱,我劝说道:“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你盯着她,也不能将魔茧盯死。” “一旦有消息,我会立即给你打电话。” 戴天晴救人心切:“需不需要我跟过去帮忙?” 一旁的小助手听得话锋不对,赶忙劝阻道:“戴姐,你下午还得参加会议,我们都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到时候……” “人命关天的时候,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果然,戴天晴只能在前面冲锋陷阵,不适合做领头者。 为了不让戴天晴自乱阵脚,我询问说:“伊兵在什么地方?” 戴天晴美眸阴霾道:“伊先生被调去了封山总部,现在肃清者联盟上上下下的烂摊子,都落到我一个人的身上。” 李芳刚死几个月,戴天晴又不懂得处理政务,我不由疑惑,“伊兵怎么会忽然离开?” 戴天晴美眸稍有阴霾,“他临走前说过,凭我和珠州剩下肃清者的力量,不足以对大局造成影响,因此主动调任离职,想要在总部工作。” “当然,总部也欣然接纳了他。” 看样子,在我离开以后,肃清者联盟发生了不少的事。 照这样下去,珠州的肃清者联盟在戴天晴的带领下,都有解散的危机……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死因 时间紧迫,我必须尽快赶回去与慕容兰文汇合,且暂且用不到戴天晴帮忙。 “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如果需要帮忙,我会叫你。” …… 戴天晴给我调了一辆军工级别的越野车,我饶了些路回到古玩街的四合院,将墨如初给带上。 回到西桂山,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 慕容兰文目光冷幽幽的望着我,“和肃清者联盟的小婊砸找你什么事,耽搁这么长时间?” “私事。” 慕容兰文面色愈发阴冷,“有多私密?” 秦澜狡黠道:“说多了怕你听着脸红。” 慕容兰文不甘示弱,反而在客厅翘起二郎腿,悠闲的道:“我们什么花活都玩过一遍,我倒想知道,还有什么招式能让我脸红。” 此刻我心中凝重,没时间与两人胡闹,便凝声回道:“死人的私事,也要我详细叙说?” 见我动怒,秦澜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 慕容兰文识趣的没继续追问,而是从厨房里端来热腾腾的小鸡粉条炖,大盆香米,以及一碗紫菜蛋花汤。 “你们离开太久,也开走了唯一的车子,我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和刘雅填饱肚子。” “鸡是偷的,菜是从后园摘的。如果还没吃饭,一起吧。” 嗅到饭香味,酣睡的刘雅从卧室蹿出,伸手就要抓盘子里的饭菜,却被慕容兰文眼疾手快的拎住后颈。 慕容兰文指了指门口的水盆,“先洗手,再吃饭。” 由于一直被圈养在地下,刘雅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礼仪,只是木讷的按照慕容兰文的吩咐行事。 忙活了一天,哪有什么时间吃饭。 我道了声谢,坐下便要动筷。 原本一直明里暗里找茬的秦澜,这会儿拘谨的把手背在身后,梗着脖子强硬的说了句:“我不饿!” 话还没说完,她就不争气的咽了口哈喇子。 慕容兰文轻笑道:“不吃饭可以,待会儿跟着我们忙活起来的时候,可别因为身体虚拖后腿。” “哼,我肉身灵魂近仙,就算一个月不吃饭也饿不死!” 秦澜气得背过身,坐在门槛上独独的望着前方树林。 毕方饭是慕容兰文做的,秦澜方才一直找茬,我也想不出道理帮忙说和。 让我没想到的是,慕容兰文懒洋洋的道:“鸡和鸡蛋都是我偷来的,估计要不了多久户主就会找上门来,不管你吃不吃,反正得赔钱。” 秦澜凶巴巴的道:“你偷东西,为什么要我赔钱?” “因为我没钱,而且我们是同伙。”慕容兰文笑吟吟的道:“你师父身上也分文无有,咱们这里可就你一个小富婆。” “如果不给前,咱们都得被当成小偷。” “你!?” 秦澜俏脸憋得一阵红一阵白,恍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气哼哼的走到饭桌前,拿起筷子坐下,“钱我给了,这饭也得有我一份!” 慕容兰文抿嘴冲我一笑,示意卖了我个人情,我颇为感激的回了她一个眼神。 扒拉两口香甜可口的米饭和鸡肉,秦澜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冲慕容兰文说了句,“谢谢。” 从见第一面,秦澜就开车把慕容兰文撞了个半死锁在船舱里,之后关系虽不至于你死我活,但也绝对算不上好。 一向自尊心与攻击性极强的秦澜,因为一顿饭向慕容兰文道谢,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慕容兰文装作没听见,秦澜却抬起头,目光灼灼的道:“喂,我跟你道谢呢。” 慕容兰文莞尔而笑,“没见过你这么凶巴巴道谢的。不像是我给你饭吃,倒像砸了你的饭碗。” 秦澜俏脸涨红,前额沁透出细密汗珠,估计已经羞怯得想要钻到桌子底下,却强撑着勇气说:“吃了你给的东西,我还不至于无耻到要你给台阶下!” “总之……谢谢。” 慕容兰文愣神许久,才淡淡的回了句,“不客气。” 虽说饭桌气氛仍然僵硬而尴尬,但没了之前的火药味。 刘雅拿着筷子,像是拿着两根木棍似的,把饭粒扒拉得满桌子都是,不见往嘴里送多少。 我冲着门口的墨如初喊,“做个勺子给我。” “没问题!大哥,你想要什么尺寸的,需不需要雕花?” “能吃饭的就行。” 没过多会儿,墨如初便弄出一个精致的小勺,我递给正费力学用筷子的刘雅,她怔怔的望着我半晌,才憋出一句:“谢谢。” 小丫头在吞下雷击血凰木后,不仅之前亏欠的身体发育弥补了上来,就连学习能力也强了不少。 旋即,刘雅直直盯着慕容兰文,“谢谢。” 慕容兰文亲昵的揉了揉刘雅的脑袋,“不客气。” 我们所有人都吃完饭以后,慕容兰文朝着我勾了勾手指,示意到隔壁房间去谈。 一同走入卧室后,外头传来秦澜冷幽幽的声音,“感谢你一顿饭,也不至于答应让你和师父当着我的面行不齿之事!” 慕容兰文满不在乎的道:“现在不是晚上么。” “晚上也不行!” 见秦澜一副择人而噬小老虎的模样,我无奈的招了招手,“你也进来。” 秦澜先是震撼,旋即美眸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惊喜,“师父你好变态,连我也要一起么?” “住口,听说我!” 三人到隔壁卧室,正吃饭香甜的刘雅,根本没有在意我们的小动作。 房门关上,慕容兰文凝重声说道:“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把刘雅的身体检查了一遍。她的子宫正常,唯独私处有轻微撕裂。” “能确定魔茧是从那里诞出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没有破坏她的机体。” 手机铃声响起,是戴天晴那边发送来的尸检报告。 经过对刘大妮的尸体检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死因仅仅是被水呛死。 至于为什么刘大妮的尸体会暴起伤人,咬死刘桂英,真相尚且在调查中…… 关于刘大妮的死,我都没有任何头绪,估计让肃清者联盟再调查,也调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不知死因是什么,但绝不可能是被水给淹死! 淹死刘大妮的水沟,不足半米深,宽度能让她勉强钻进去。 且她的死相极其诡异,整个人跪伏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脑袋扎进淤泥里很深,就像是捉泥鳅的水鸟,故意把脑袋埋进去! 刘大妮的鬼魂说,自己在水池边感觉一阵眩晕,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刘大妮死后,绝对有什么东西控制着她自杀,并杀死刘桂英! 可刘大妮的体内,我没有感受到任何邪秽的存在,尸体也没有变成僵尸的迹象,控制她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们几个人分析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慕容兰文憋了半天在猜测道:“巫蛊一脉中,有专门控兽的,像是我姐慕容长青。我是剑走偏锋,感应天地万物尝试控制五行元力。” “还有一种控人的阴邪蛊师,通过催眠以及在人体内下蛊虫,让人变成半死不活的状态,任由摆布驱使。” “刘大妮有没有可能,被这种人所操控杀害?” 关于慕容兰文的介绍,我有所耳闻。 传言说在缅店太国等地区,有当地的巫师就懂得这种邪术,将游客或者外乡人骗到住处下咒后,对方就会晕晕乎乎的成为施咒者的傀儡。 有不少农场主会从巫师手中购买傀儡,以供廉价的劳动力。 据说有个农场主从巫师手中买了十二个傀儡,在临走时巫师严厉嘱咐,每天只能给傀儡吃一大块粗面包,喝清水,千万不能吃盐和别的食物! 第一百六十章 水源 傀儡力气很大,除了干活就是睡觉,日复一日的干下去,农场增收不少。 有一日农场主生了悲悯心,觉得这群傀儡太可怜,就在面包里头夹了一点熏肉。 没成想,傀儡们刚吃下东西不久,灰败的眼神渐渐恢复神采。 几个人操着方言叽里咕噜的聊了一会儿,农场主也没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直到一群人全部苏醒,相互商议着匆匆离去,农场主不敢阻拦,吓得一直锁上门躲在屋子里。 后经过调查才发现,这群人是境外游客,失踪已有三个多月…… 蛊术源自南疆,奇诡阴邪,因术业有专攻,我对其不甚理解,因此无法回答慕容兰文的话。 手机铃声响起,是戴天晴打来的。 “我刚得到线报,在东岭山区,同样有个三十八岁的女性被魔茧附体后,身体状况完好,状况和刘雅很像。” “除此之外,渤海近郊的渔村,也出现了类似的事。” 听过戴天晴的介绍,我沉默许久,心里疙疙瘩瘩的,事情越想越解不开。 难道说……不会让人致死的魔茧,只是魔茧中的个例? 戴天晴语气中带着央求的道:“周边关于魔茧的事,我已经在派人调查,但现在我手下能用的人……确实没有多少。” “西桂山的事,能不能拜托你查清楚?” “可以。” 电话挂断,看着堂屋正吃得不亦乐乎的刘雅,隐约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桌上饭菜至少是五个人的量,我们心里藏事,并没有吃多少,剩下的部分已经快被刘雅吃得一干二净,连盛放米饭的木桶也见了底。 刘雅站起身,肚子胀得像皮球。 我问:“撑吗?” 刘雅捂着嘴,拼命摇头。 我指了指门口,“快去吐。” 刘雅警惕的后退了一步,满足的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鼻孔却往外涌血。 她常年挨饿受困,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时间控制不住食欲,如果再多点东西,她甚至能把自己给活活撑死。 就像是地震亦或者矿难被困的人,必须少量多次提供食物,否则会胃出血。 呕—— 刘雅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呕吐,鲜血混着食物残渣往外涌,甚至还有没有嚼碎的鸡骨头。 秦澜将柔荑请贴着她的眉心,出血的肠胃和食管瞬间被治愈。 将虚弱的刘雅搀扶到床边后,我询问说:“在三个月的时间里,你有没有接触过特殊的人或物?亦或者……吃过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刘雅眼睛半闭不挣的发着愣,就在我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忽然开口说道:“冬天一直吃红薯,春天就吃炒面,没有吃过别的。” “一直是奶奶给我送饭,我没有见过别的人。” 这也太怪了,生活几乎完全处于封闭状态的刘雅,怎么会被魔胎寄生呢? 还有,刘雅身边的人都被魔胎害死,反而作为母体的刘雅,一点事情也没有。 刘雅费力的咽了咽喉咙,干涩声音问:“为什么我嘴里总有血腥味?” 吐太多伤了食道,胃里吐得空空如也,得打点水给她熬粥。 我拎着木桶,坐上轮椅前往水渠的位置,准备给刘雅打水熬粥。 为了避免因刘大妮的死而导致水质污染,我特地到上游水泉边,打刚流出的山泉水。 月光皎洁,水流淙淙,血腥被冲得干干净净,山间一派祥和。 我把木桶伸入石涧泉水中,拎出来的时候,发现里头飘荡着像石斛的黑色花朵。 我从未见过这种植物,伸手捞出随意的扔在地上。 石斛花摸上去滑溜溜的,扔在地上的瞬间,竟化作无数头发丝大小的黑色细虫,蠕动着钻入泉水中。 钻入泉水的刹那,黑色细虫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哪怕我双眼能够破妄,也无法分辨出细虫的踪迹。 这水有问题! 还没等我研究水质的问题,忽然听到旁边苞米地里,传来一阵沙沙声响。 有人! 墨如初也察觉到异状,第一时间搭上弓弩,瞄准了声音发出的位置。 我轻拍了拍轮椅,“不急,等我先进去看看。” 扒开刚泛青的苞米地,我看见正中央的位置,有两个人影在地上蠕动…… 跟在我后头的墨如初小声嘀咕,“大哥,咱们这样打搅别人的好事,会不会不太道德?”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来不道德?” 我口中诵唱金光咒,由于道法不够,淡淡金光仅覆盖手臂,我抓着骑坐在上头的女人,随手甩到旁边的地上。 女人后脑磕在田间的石头上,本已凝固的血液被磕出大块,证明此人已经死去多时。 纵然脑袋摔烂了一半,女人仍挣扎着爬起身,身子直挺挺站着,像丧尸似的扭动关节挪动身子朝我靠近。 嗖嗖—— 两道加重版的剑弩从椅背射出,洞穿慕容兰文的左右肩胛骨,将其钉死在地上。 短暂几秒过去,我用破妄之眼细致观察到,有几条黑色如头发丝的小蛇,从女人的口腔、鼻孔、肚脐、耳朵…… 但凡是有孔的位置,嗖嗖尽数钻入体外。 小虫钻出身体以后,女人也彻底停止了动弹。 男人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脖颈已经被咬出血洞,好歹没有伤到主动脉。 我伸出手去,“撑住,待会儿我找人救你。” 乍然之间,男人两手抓着我的胳膊,把嘴巴张开到下颌脱臼的程度,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由于没有任何防备,我手掌上的一块肉直接被拽掉,登时疼得我额头直冒冷汗。 嗖嗖嗖—— 墨如初射出无数钢针,从男人的身体各处穿出细密血洞,几乎将其打成马蜂窝。 可男人没有丝毫影响,依旧从地上爬起,挣扎着要掐我的喉咙,无神的眼瞳直直望着我,张嘴下意识就要咬!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咒决光芒瞬间在掌心亮起,我想要借着金光咒的力量将男人给推开,可他身体里的那股子“邪”劲,似乎和邪煞之力没关系。 “快帮忙!” 嗖—— 巨型弓弩贯穿男人的脊椎,将他给推开,我这才因此得救。 气喘吁吁坐在轮椅上时,墨如初关切问,“大哥,你咋样?” “还好,给我弄三柱檀香。” 两个人都已经死透了,身上细小的虫子也跑了个一干二净,由于提醒过小,且不受道术干扰,我无法捕捉。 想要调查两人的死因,只能招魂。 三炷香,上敬天下境地中敬神明,伴着引魂咒的诵唱,一男一女的虚影出现在我的身前。 我问:“你是怎么死的?” 一阵风吹过,两个灵魂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化作了尘土。 从两人的灵魂中,钻出了细小的虫子,随着一阵风飘散离开,我无法捕捉。 看到这一幕,我就知道完了…… 这些虫子的生命力顽强,本身及其细小,依靠水源存活,且是从地下的水流流出,覆盖范围极广。 如果不出所料,短时间内爆发巨大的瘟疫,而且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 毕竟,没有任何人可以不喝水! 我立即给秦茵和戴天晴打电话通知,储备大量生产日期为三个月之前的矿泉水,且千万不要接近水源! 拎着空荡荡的水桶回到住处以后,我恍然间想起一件事,忙向慕容兰文询问:“今天你做饭时,用的是什么水?” “当然是这里的泉水。” 糟了! 那些小虫体积微不可查,现在很有可能就在我们的身体里! 慕容兰文虽蛊术精深,肉身却与寻常人无异。 除了肉身不朽的秦澜,以及血液中存在着魔血的我,剩下的人都有可能中招! 第一百六十一章 意识 现在把水吐出也来不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墨如初可以收集天地间精纯的水元素,化作干净的饮用水,至少能维持基本的生存。 刘雅喝下热粥睡下,脸色好看了许多。 下半夜,我接到了戴天晴的电话,她的声音格外凝重,甚至带着些惶恐。 “你说的没有错,通过显微镜的细致观察,科研站的人发现死去的人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所有人的脊髓神经,都被一种透明的小虫子给代替。” “这种虫子水火不侵,速度奇快无比,一般的手段根本无法控制!” “我们现在唯一的防控手段,就是如你所说,喝三个月之前生产的瓶装饮用水。” “另外我开辟了渠道,从南洋和北洋运来冰川水……” 电话挂断,我的思绪则更加纷乱。 我睡不着,干脆静坐着等天亮,秦澜也蹲在我身旁默默的陪伴。 天方破晓,林间薄雾。 慕容兰文伸着懒腰从卧室中走出,舒展肢体时发出噼啪声响,“你们两个都不可能被虫毒感染,在那里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呢?” 我没坐理会,秦澜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道:“我们是没事,万一你被虫子钻进身体里,断气发疯乱咬人呢?” “放心。就算乱咬人,我也不咬嘴巴这么毒的小姑娘。” 说着,慕容兰文就从门口折了一段柳树枝,沾着厨房里的盐巴开始刷牙,手里还端着个茶碗。 咕噜咕噜——呸! 吐出口腔里最后一口水,慕容兰文用袖子擦了擦嘴,与我并肩坐在门槛上时,我才发现不对劲。 我警惕声问:“你刚才喝的水,是从哪来的!?” “水缸里。” “水缸!?” 我猛的从地上站起,气得哆哆嗦嗦指着墙角的大水缸,“缸里的水,都是从山上运下来的,里面有魔虫,你还想不想活!”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慕容兰文戏谑说完,挑衅似的又吞下一口水,“你仔细看看,我不是还没死么。” 我趁其不备,一拳砸在慕容兰文的肚子上,她登时疼得脸色煞白,扶着墙壁在门口干呕。 “你想死可以,但你与慕容长青一本同源,别拖着她一起死!” 慕容兰文美眸霎时间闪过一抹怨憎,“为了一个抛下你,一个人追寻天道的薄情女人,你竟然打我!?” 我心中无愧,嘴上却理亏,“我……我只是在保护你性命!” 慕容兰文揉着肚子站起身,美眸冷幽幽的盯着我,嘴角似乎在咕哝着什么。 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周遭空气的流动速度已经变得缓慢,我脖子以下仿佛灌注入钢筋混凝土,丝毫无法动弹。 我惊愕望着慕容兰文,“敢对我出手,你忘记天道誓言了吗!?” 慕容兰文双眼微眯,“爱之深,责之切,你没看当妈的还打儿子呢么,我教训你一顿,是为了让你长长教训。” 慕容兰文缓步靠近我,见她攥紧拳头,我悄然松了口气。 虽说慕容兰文在蛊术上的修为极强,但肉身孱弱反而不如普通人,她的拳头打在我身上,估计和挠痒痒差不多。 却不曾想,慕容兰文单膝跪地拳头朝上,一招庐山升龙霸招呼在下三寸,我登时额头冒汗脸色蜡黄,捂着裆跪在地上。 慕容兰文轻哼了一声,旋即翘起二郎腿坐在我肩膀上,“我死可以,别拖着慕容长青一起死是吧?” “我打死你个提上裤子不认人的东西!” 我擦拭去额头冷汗,看向门旁安静坐着的秦澜。 秦澜赶忙摆了摆手,“师父,我没你那么深的道行,打不过她。” “刚才我看见你笑了。” 秦澜下意识捂住嘴,随即拼命摆手,“你看错了,师父疼成这样,我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情急之下,我言中有失,这一拳挨得并不冤枉。 仔细想想,我才察觉到事情有猫腻。 如果慕容兰文真是个愣头青,她绝对不可能活几百上千年。 我问:“你喝下山泉中的水,难道说已经掌握到对付毒虫的诀窍?” “没有。”慕容兰文干脆的回道。 我急得眉梢直跳,“那你还喝!?” 慕容兰文反问道:“那你有没有弄明白,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刘雅没有死,她的母亲和奶奶反而死了?” “不知道。” 慕容兰文抿嘴一笑,笑容诡异,“你觉得刘雅一家人中,谁最该死?” “刘大妮行为不检,虐待女人,最为该死。” 慕容兰文点了点头,再度询问说:“第二呢?” 我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刘桂英纵容女儿虐待儿童,虽心怀慈悲向我求救,却是愚慈愚悲,只会让刘雅以更痛苦的方式活下去。” “因此,刘桂英其次。” 慕容兰文又问:“第三呢?” 我思考了许久,仍没想起个所以然来,便摇了摇头道:“刘雅自幼受尽磨难,好容易存活至今,她过于悲苦,无论什么缘由,都不至于死。” “可你问我这些,又有什么……” 还没说完,我便被慕容兰文的观点给震撼到,惊愕问:“你的意思是……这些虫子有意识,会选择性的杀死想杀的人?” “没错。” 慕容兰文所说的不无道理,我刚才说的死亡顺序,刚好与刘大妮与刘桂英,至于刘雅为什么侥幸逃过一劫,似乎也只能归咎于幕后持刀人的慈悲。 不管这一解释是否靠谱,我都立即给戴天晴做了详细介绍,并让她立即调查死者的身份背景…… 打开手机搜索肃清者联盟的内部数据,发现整个内陆一共出现了九个虫毒爆发地点,包括西桂山的两个人,总共死了二十七人。 对于深深了解毒虫扩散范围之恐怖,杀伤力之大的我,这种数据还算温和,且没有进一步扩大的迹象。 不论慕容兰文的猜想如何,我还是制止了她喝生水的这一行为…… 砰砰—— “里头有人在家吗?” 外头传来粗犷的男人声音,还没等我回答,反插上的两扇木门竟被直接推倒,一个身上纹龙画虎的中年男人走入篱笆院门。 “妈的,什么垃圾玩意。” 男人拍了拍身上被倒塌大门飞溅到的尘土,四下打量一圈道:“昨天我听说,有肃清者联盟的人在这个院?是哪个,站出来让我看看。” 我堵在屋门口问:“你找我有事?” “我家婆娘死了,想请你去瞧瞧。” 男人从兜里掏出一盒华子,“小兄弟,拿去抽。” “我不抽烟。” “没事,拿着揣兜里充门面。挺大个老爷们,也不讲点排场,比我们村里穿得还土气。” 男人下身西裤,上头红色老汉衫,后头还画着个龙虎斗。 脖子上挂着一串金链子,斜夹着个小皮包,大脑袋没脖,说话时露出最后排的金牙。 和他比起来,我自觉一身青色道袍不算土气。 见我堵在门口,男人不悦道:“也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我反问说:“你老婆都死了,你还顾得上喝茶?” 男人一拍脑门,“倒也是。行吧,你跟我走一趟。” 等我出门,看到站在后头的慕容兰文与秦澜时,男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呆滞半晌才颤抖着声音询问:“小兄弟,俩大美女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声音愈发冷漠,“这与你无关。” “别介啊,你自己拿不下,还不准旁人伸手?” 男人咧着嘴凑到慕容兰文身前,“妹妹,你是从哪儿来的?” “珠州。” “到这儿干啥来了?” “关你屁事!” 第一百六十二章 蛀虫 第一百六十二章蛀虫 从慕容兰文身上吃了瘪,男人也不气馁,又到了秦澜身旁,“小姑娘多大了?” 秦澜不予理会,径自走到我身旁。 仅剩下一个刘雅,搭了男人的腔。 “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岁。” “呦呵,这身段,这发育……说是十四岁,真没人敢相信。” “我真的只有十四岁。” “几岁不打紧,哥哥是做生意的,等改天带你到城里玩,咱们喝酒蹦迪……” 我将刘雅拽到身后,冷眼盯着中年男人,“你到底走不走?” “小嘎豆子你催什么催,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城里人,我走快了你跟得上么。”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往前走着,我跟着他绕过山腰,来到公路旁不远的水泥建筑前。 西桂山地处偏僻,建筑材料很难运送上山,能在山里盖这么一栋房子,可以算得上是富豪了。 可奇怪的是,这栋房子仅有两米高,隔着老远看上去跟个大坟包似的,甚至连个窗户都没有。 且从房子里头,我感受到众多人杂乱的气息…… 在院落正中央,躺着一具女尸。由于天气太热,一会儿的功夫尸体已经招苍蝇了。 尸体面色发青,浑身肌肉痉挛,浑身充溢着一股怨气。 如果不经过处理,今天晚上女子就会化作厉鬼回魂,将把她害死的人全部杀死! 走到近前时,我看到女尸身上穿着大学校服,脖颈有深深的掐痕,估计也是她的死因。 再看中年男人粗硕的手掌,指甲盖位置还沾着点血泥。 注意到我的目光时,中年男人目露凶光,阴森森的道:“我老婆是昨儿晚上被魔茧给害死的,你们尽快派人把尸体给收拾了。” 秦澜愠怒指着地上的尸体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就凭你能娶得上年轻女大学生!?” “还有她身上的伤痕,就连傻子都能看得出,她是被人给害死的!” 霎时间中年男人脸色变得铁青,阴测测的道:“小姑娘,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在我们这山野旮旯,肃清者联盟的名号可没那么好使。” 我没有理会中年男人,而是吩咐慕容兰文去验尸。 慕容兰文仔细检查了一圈后,才侧耳与我说:“身上有掐痕,多处淤青、真正死因是内脏受损,被侵犯的痕迹格外严重,死因应该是殴打致死。” 这话被中年男人听了个真切,他却一副洋洋不睬的样子:“小子,看你这么年轻,估计在肃清者联盟里也不算是什么硬角色。” “我有个兄弟叫陈锋,在肃清者联盟当总队长,你可以去查查。” 我平静声问:“所以,你希望将这具尸体当做魔茧害人处理?”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小兄弟,你倒还挺识趣的。你叫什么,回头我跟陈锋提一句,让他把你调过去当小队长。” “木子李,天赐良缘的天赐。” “李天赐是吧。李……李天赐!?” 中年男人登时面色大变,“你是肃清者联盟的那个李天赐!?” 我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能知道我名号,外加上有朋友在肃清者联盟工作,可见中年男人的势力并不小。 短暂沉寂后,中年男人转身踉跄着就要往门口的车旁跑。 我淡然声道:“落到我手里,你觉得能跑得掉?” 中年男人双膝一软,打着颤转过身,哭丧着脸道:“李先生,我不知道是您,要不……打死我也不敢……” 我温声道:“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陈元余。” “元历新年,家家庆余,你是过年当天生的?” 中年男人打消了警惕,咧嘴冲我一笑,“李先生真是神人,这都能算得出来。” 我又说道:“你脚不沾泥,行色匆匆,想必是刚下车到这里,女学生的死和你有关,却不是你杀的。” 登时,陈元余激动得双眼通红,“李先生您明鉴,人死的事可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详细说说吧。如果说的好,我就不杀你。” 陈元余打了个冷颤,面上带着谄媚笑容说:“其实是肃清者联盟的总队长陈锋领头,趁着乱世,多抓一些女人和孩子,最后再归咎到鬼魂的头上,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女人装上车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这幅样子,估计是陈锋他们干的。” 我问:“除了陈锋之外,还有谁?” 在陈庆元说了一堆名字以后,我立即拨通了戴天晴的电话,将事件简单叙述后,便将名单报了上去。 电话拨过以后,我指了指铁门,“把里头的门打开。” 陈庆元老老实实拿钥匙开门。 狭小房间里,仅有一盏白炽灯,四个光膀子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屋子里打纸牌。 东南墙角的位置,躺着两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人,便溺弄了一身,散发着阵阵恶臭。 见到陈庆元进门,一群人扔下手中纸牌,其中一个干瘦似猴的家伙笑嘻嘻上前,“老大,咱哥几个都快憋不住了,要不把你的车开到河边,给俩骚蹄子洗洗,这幅样子实在下不去口。” 旁边哟有我盯着,陈庆元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赶忙呵斥道:“都给我滚一边去,没看着有肃清者联盟的贵客么!” 瘦猴狐疑盯着我一会儿,旋即作恍然大悟状,“这位就是咱们的顶头上司,肃清者联盟的总队长陈锋?” 还没等陈庆元来得及反驳,我就点头说是。 “锋哥好,一直都听说你的名头,从来没见过真人……” 我懒得理会瘦猴,而是走到墙角,强忍着阵阵恶臭,撩拨开一个女人的发丝。 她模样稚嫩,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还穿着高中的校服。 咔嚓—— 女孩双眼猩红布满血丝,一口就咬在我的手腕上。 登时鲜血四溢,陈庆元急忙上前抬脚要踢,“敢咬人?我打死你这贱人!” 被我冷冷瞪了一眼后,秦澜的脚最终没敢落下。 我捂着流血的手腕缓缓站起身,平静的对陈庆元说道:“兄弟们说的对,是该给这两人好好洗洗。” 陈庆元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慌忙说道:“我这就开车去打水,您稍等十分钟!” “不用你去。” 我从陈庆元裤腰带上摘下车钥匙,向着四个正打牌的人询问:“你们谁会开车?” “我会!” 瘦猴灵巧的从我手中抢过车钥匙,一脸谄媚相的道:“锋哥,为啥要出去打水,直接带着俩蹄子出去洗不更省事么?” 我没目光泛冷,“怎么,我命令下去的事,还需要向你解释原因?” “不用,当然不用!” 瘦猴赶忙拎着家伙事出门,用一块塑料布将火车后头车斗铺上,就成了个长方体蓄水池。 四人上车离开以后,我朝着慕容兰文吩咐道:“如果陈庆元敢跑,直接杀了。” 慕容兰文美眸眯起浅浅月牙,放心,这活我擅长。 一旁的陈庆元赶忙战战兢兢的表忠心,“李先生,我……我保证不跑!” 吩咐过后,我便乘坐莫如初,抄小路来到水渠尽头的泉眼。 在潭水的最底部,静静飘荡着像海胆一样的小球,触须随水流摇摆,模样显得格外可爱。 却不知,这小东西竟有吞噬人生命精气与灵魂的诡异力量! 不一会儿,四人将车子停在田坎边,从后排座位扯出柴油发电机和水泵。 水泵打开,没一会额头车子里头就装满了水,这群孙子倒够轻省的。 瘦猴看见了田坎边的我,满脸堆笑冲着这边挥了挥手,“锋哥,您真是好腿脚,比我们四个轮都快。” 我微微一笑,“稍等,我再给你们添一瓢水。” “不用,我们这都快要溢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拯救 我没有理会瘦猴,自顾的拎着木桶,在水潭边荡了一圈,小心翼翼的想要将其中一颗“海胆”盛入水桶中。 魔虫格外敏感,会瞬间分化至无数个体,且迅捷如飞,很难捕捉。 没曾想到,我刚把水桶深入水中,就有一株魔虫聚集成的团体,自发落入桶中。 我体内有趋避万邪的力量,无需畏惧魔虫,便伸手入水桶中,想要尝试触碰魔虫。 在我的指尖触碰到魔虫的刹那,有一种奇异的能量触感瞬间遍及全身。 汇集成团的魔虫在水中瞬间溃散,我手掌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几秒钟之后,又化作普通的虫团,静静的躺在水里。 真有意思…… 我顺手连水带桶扔到了车上,旋即坐上轮椅准备离开。 瘦猴在车上隔着老远喊,“锋哥,上车啊。” “你们先走,我也能比你们先到。” …… 三分钟后,我出现在水泥平房内时,地上已经只剩一滩血迹,陈庆元已不见了踪影。 我皱眉问:“他人呢?” 慕容兰文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他趁你不在想着逃跑,被我弄死后扔到旁边小树林。” “你放心,我处理得很干净,只会肥地,绝不污染环境。” 我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秦澜,“她说的是真的?” “大概……是吧。”秦澜含糊其辞的道。 没成想慕容兰文与秦澜之间的血海深仇,竟被慕容兰文一顿饭给收买了,甚至能让秦澜帮她打马虎眼! 陈庆元本就该死,杀了他并不可惜,只是怕外头的四个人起疑心。 刚巧,门外响起了汽笛声。 车子停下以后,我立即走出门去,顺便把房门给关上,以免暴露里头的血迹。 见四人下车,我平静声问道:“你们平日里喝水,也都是在泉边取水么?” “当然。” 瘦猴乐呵呵的道:“锋哥有所不知,我们山上的泉水冬暖夏凉,甜丝丝的比纯净水都好喝。” “是么,我不信。” 瘦猴明显愣住了,旋即从车里拿出个矿泉水瓶,从后车厢的储水空间接了些水,咕咚咚喝了下去。 喝过一半,瘦猴将另一半浇在脑袋上,“呼,舒坦。” 剩下三个人下车后,我将矿泉水瓶子递过去,“你们也喝。” 仨人一脸懵逼时,瘦猴呵斥道:“锋哥赏咱们水呢,不喝还等特么干啥?”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三人还是老老实实按照我的吩咐喝下水, 短暂几秒钟过后,三人忽然面色潮红,眼神空洞的盯着卡车的方向,随即像疯了似的,噗通跳入蓄水的后车斗中。 跳入的刹那,几个人扑通扑通胡乱挣扎两下,旋即面朝下躺在水里一动不动。 几个人喝了水全部身死,可我刚才路过农田边的时候,发现有些务农的老人,渴了直接蹲在田埂边喝水,一点事也没有。 可四个绑架犯喝了水以后瞬间暴毙,这越发验证了慕容兰文的猜测。 我们无法抵挡魔虫的泛滥,但魔虫也不会滥杀无辜之人。 短暂几分钟后,水中多了无数细小如头发丝一般的颗粒,我尝试伸出手去,再度有一簇魔虫团子,聚集在我的掌心之中。 我尝试沉下心神,用破妄之眼观察魔虫。 细致入微的观察,让我渐东西其中些许奥妙。 小虫头顶的位置,生着两只几乎透明的触须,这触须对于人体表流出的气息格外敏感。 我刻意沉心静气,吟唱净心神咒时,魔虫的触须就会静止不动。 而当我刻意的回想起往日战斗场景,杀念顿起时,魔虫触须左摇右摆,像是能感受到这股妄念。 水下的三个人还未死透,我尝试着将手中魔虫接近三人的身体。 离身体越近,魔虫摆动的幅度也就越大,最终嗖的钻入其身体里,贪婪的汲取着养分。 慕容兰文的判断是对的,魔虫只会杀一些十恶不赦的人,对普通人并没有任何影响。 我刚想把这个结果告诉戴天晴,同时手机铃声响起,碰巧是戴天晴打来的。 电话那头的戴天晴,语气中带着些许欣喜的道:“科研站那边刚发来报告,我们或许已经提前掌握了魔虫的习性。” 我问:“什么习性?” “在突发性暴涨的五百一十二例死者中,我们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规律,那就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有犯罪前科,甚至是在逃犯。” “五百一十二个人中,竟没有一个是无辜群众。而且身中魔茧而没死的一些人,正是中了这种魔虫!” 没想到在我之前,戴天晴也发现了魔虫的特性。 我稍松了一口气,“魔物千变万化,诡异异常,今天不愿意杀好人,明天可就不一定了。” “不管调查结果如何,你都要加倍小心。” …… 电话挂断,慕容兰文已经带着松绑了的两个高中生出门。 其中一个高中生看了眼我手腕的伤口,愧疚的道:“对不起。” “没事。” 秦澜柔荑握着我的伤口,短暂几秒钟过后,伤口便恢复如初。 其中一个女孩低声说道:“为了防止被歹徒侵犯,我们刻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们洗洗澡?” “可以。” 我将车上四人的尸体扔下车,旋即载着两个女孩以及秦澜她们三个,前往水渠下游的一个小水潭处。 两女孩跟我说了句谢谢,就要下水。 临近下水之前,我特地问了一句,“你们两人生平之中,有没有做过恶事?” 两个女孩纷纷迷茫摇头,我这才摆了摆手,“去吧。” 在两人洗澡过程中,我吩咐墨如初弄两件简单的衣服给她们。 墨如初的椅背,发出缝纫机一般咔哒咔哒的声响,忽然间水池里传来一个女孩的惊叫声,她神不着寸缕,踉踉跄跄的跑到我们面前。 “快,快去救人!” 刚好一张毯子织出,我随手扔给女孩,即便冲到水潭前。 只见穿校服的女孩跪伏在岸边,身体痛苦的蜷缩成一团,肚子里有一股精纯的阴煞之力正悄然游动着。 她脸色蜡黄,捂着肚子浑身颤抖道:“我……我肚子疼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咬!” 魔虫吞噬的是人体内生命精元以及灵魂,以我目前的道行,根本无法医治。 我坦言道:“水中有魔物,会吞噬不净之人的灵魂,你方才说自己没做过恶事,我才让你进去。” 女孩声色哽咽,黑洞洞的眼瞳中带着惊恐,“我上初中的时候,欺负过同桌同学,也就……也就把她拖到厕所教训了一顿,没想到她就退学了。” “哥哥,你是肃清者联盟的人对不对,一定有办法救我!” 我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没有。” 女孩绝望的抓着我的裤脚,直到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另一个女孩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得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原本想着来西桂村,能探寻魔茧附身不死的秘密,却不曾想只是魔物本身特殊,与刘雅没有任何关系。 打电话联系戴天晴,将剩下的女孩以及刘雅救走以后,调查再度陷入瓶颈。 不过倒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至少让我获得了雷击血凰木,又将被虐待濒死的刘雅救起。 得亏是雷击血凰木上生出蘑菇,能让刘雅恢复正常状态,否则她经过长年虐待,身上留下这么多的暗疾,就算现在被搭救,也活不了多久。 人善人欺天不欺,这也算是刘雅受苦多年,上天降下的报偿…… 在等待戴天晴的车子到来时,我怀中抱着雷击血凰木,汲取其中神性修炼,尽早恢复自身道元。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末世 雷击血凰木的能量缓缓灌注入体内,我的身体像枯木逢春一般,勃勃生机自四肢百骸涌出。 与泰山府君合力,砸碎神山界的一招,可谓是石破天惊,我浑身的道元包括体内储存的血煞之力,都被抽调一空。 现在的我,就像是一艘燃料即将耗光的大货轮,只能以最低速率缓缓向前行驶。 雷击血凰木所具有的能量,比我想象中还要高许多,短暂时间内,我竟将实力恢复至过去五成。 眼看着天近昏黑,戴天晴接引的车子却还没有到。 慕容兰文揶揄道:“你的小女朋友似乎并不靠谱,需不需要我再去弄点晚上吃的?” “多谢。” 冷风萧瑟,卷起西天残云,落日余晖将田野镀上一层暗红色,随时间推移渐而昏黑。 慕容兰文在田间捡拾着野菜,作为蛊修者,她对世间灵物生长与特性了解得透彻,一眼能辨别出野草与野菜。 忽然间,远方天幕出现异相! 残日将落,黑蒙蒙的东天之上,本该出现月亮的位置,竟冉冉升起一轮猩红色太阳! 与此同时,西天残阳竟一点点向着天际正中央靠拢。 一暗红一耀白,两颗太阳在短暂的几分钟时间内汇聚成一处,爆发出刺目血焰,几乎占据半边天幕。 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身后,我猛然回头,正看见爷爷站在我身后,黑袍下身影稍显消瘦,锐利目光似直刺我的灵魂! “天赐,你的五感比之以前,更加敏锐了。” 我没来得及询问爷爷,他为何突然出现,就茫然指着占据半空的日头:“爷爷,奇门相法书籍我都看了个遍,从未见过这等天象。” 爷爷抬头凝望灼灼日光,“双日并耀,末世之景。泰山府君的一缕残念,始终没能保住世间。” 我不由愕然,“您说这天地异象,是末世的预兆?我通读推背图,并没有发现这一灾劫。” 爷爷沉缓声道:“自上古以来,人族曾有两次灭顶之灾。” “第一次是盘古开天,诸神并起,于黑夜中有人曾看见烛龙升天,此乃第一次灭世异相。” “之后便是众神并起,人族为奴仆,直至人皇伏羲氏出现,人族灾祸方才休止。” “第二次伏羲自秦皇始,逐而走向衰落,魔族乘乱崛起,祸乱世间仿若人间炼狱。” “烈日当空,忽然天昏地暗,彼岸花自苍穹盛开,幽幽黄泉倒流入天际。” “黄泉倒流,此乃第二异象。” “有一只手遮天巨人,一头撞断人族与魔族衔接的不周山天柱,以自身鲜血为祭,封印两处空间,给人族苟延残喘的机会。” “后残留在不周山上半截,被困在人界与魔界中央混沌区域,伺机前往人界作乱。” “有人族勇士西陵王,牺牲最为辉煌的一世,耗尽神血创造了西陵界。” 说到这里,爷爷缓叹一声:“她原本是我的徒弟之一,有望登上仙门。可惜耗尽神血再无斗志,如今只能沦为凡人。” 西陵王……是爷爷曾经的徒弟!? 一时间,我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提起西陵王时,爷爷眼神中多了些柔和的意味,“她今世的名字叫杨莹,如今投入你的门下,你可要对她好些。” 短暂错愕后,我凝重的点了点头,“绝不辜负爷爷嘱托!” 爷爷又娓娓说道:“两次末日景象过后,冥冥中有大能者共同推算。以诸人各损千年道行,闭关三百年为代价,推算出第三次天灾——双日并耀。” 我惊声问:“是哪些大能者?” 爷爷稍作沉吟,“天机不可泄露,但有二人已与你有过交集。其中一人是我,另一人便是陆鹤鸣背后的冥王。” “末日将至,估计冥王将陆鹤鸣叫回去,他便不会再出冥界替你出头。” 折损千年道行后,爷爷的实力仍深不可测。且他曾经亲手培养出了绝世强者西陵王,更是能预测出无数时空后的末日景象! 我急声问道:“难道凭您的实力,也不能将末日化解!?” “不是不能,是不敢。” 爷爷语调稍有些落寞的道:“倘若我这一辈人出手,就会有比我更古老的一批人出手制衡。” “众生为棋,我只是布置棋盘的一双手。至于背后真正的操纵者,我说了我会死,你听了你也会死。” 拨云见雾,推门见山。 出山一年有余,我的道行与日飞涨,本以为离世界的真相越来越近,却不曾想只是掀开了冰山一角…… 我期冀问:“爷爷,您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传授破解末世的方法?” 爷爷轻摇了摇头,“千年之前,我与众人合力窥探末日,便是想要酝酿力量,将之避免或破解。” “经千年寻觅,我们各执一子,与末日博弈。你是寄托了我希望的一枚棋子,陆鹤鸣则隶属冥王手下。” “陆鹤鸣一心避战,自保心及重,且事事以你为尊,与末日博弈的重任,便落在了你的身上。” “你以赤子之心入世,天资英断、处事果决、几次不听我劝阻闯入几乎必死杀局,却又屡屡逃生。” “在此之前,我原本想要掌控你的动向。你资质过人,不自觉间脱离掌控,我只得任由你发展。” 轻叹一声后,爷爷继续说道:“不曾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末日提早降临一百多年。” “异象已出,末世即将来临,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其步伐,你我都已尽力。” 听得这话,我目光随之黯淡,旋即不甘询问:“难道一点办法也就没有?” 爷爷没有回答,反说道:“末日出现,向来不会将人族灭绝,最多陷入苦海一段时间。” “您说的一段时间,究竟是多久?” “少则百年,长则千年,物过盛而当杀,历史皆然。” 爷爷继续说:“你是绝世璞玉,随我寻一避世之所,休养生息后静待灾劫过去,仍能享受太平盛世。” 我疑惑问:“如果我不去争,还有谁能让末世结束?” “大道无情、无始、无终、正如我方才所说:物过盛而当杀。” “命运转轮并不会因你我的出现和消失,而改变太多东西。哪怕天纵英豪,也会消失在茫茫时光潮流之中,你我皆是如此。” 爷爷的心性,我尚且不能拥有。 因此,我能听得懂他说的什么,却无法理解。 我再度不甘询问:“如果我拼上一拼,能有几成把握?” 爷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让你入红尘一遭,只是为了修炼。修道者讲究通达,执而不迷,方明悟大道。” “您还没回答我,拼上一拼,有几成把握?” “我为你推演过百次,其中九十九次必死,其中一次魂飞魄散,方阻挡魔族于一线之间。” 按照爷爷的说法,留下就等同于送死…… 是陪所有人一起去死,还是保存实力,静等黎明来临? 慕容兰文拎着一篮子也才,与我擦肩时甚至没正眼看我,随口说了一句,“今晚没抓到活物,只有野菜汤。” “待会儿你上山一趟,至少弄点东西让我们沾沾荤腥。” 秦澜小脸红扑扑的跑出门,拽着我的胳膊兴奋说道:“师父,我陪你一起去打猎!” 屋子里的所有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爷爷的存在。 我这才恍然发现,爷爷的身形,似乎带着些透明。 爷爷温声说道:“红尘一遭,你已历练不少,早不是当初懵懂少年。如今历练结束,你也是时候和他们说再见了。” 见我神色凝重,秦澜晃了晃我的胳膊,“师父,你怎么了?” 我轻轻将秦澜推开,向后退出三步,朝着爷爷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养育之恩,没齿难忘,本该遵从爷爷吩咐,躲入一隅避难,静等出山时机。” “可我纵然不顾千万苍生,也不能不顾及身边亲朋,恐不能随您一同离开。” “孙儿李天赐,在此给爷爷叩头谢罪!” 爷爷眉头渐而凝重,语气冷冽,带着些呵斥意味的道:“你这样留下,简直是送死!” 我不由哽咽,“世间之事,本有许多是知不可为而为之。” 爷爷怒斥,:“愚昧!所谓: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做事不问肯不可能,但问应不应该!” “一行七个字,有哪个字是在教你送死!?” “你固执入世,若一去不回,又有什么意义!?”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若有一死,我也死得其所,酣畅淋漓,痛哉快哉。” 第一章 水脉 爷爷收去凛冽神光,一双沧桑如古井般的眸子看不出悲喜。 良久沉寂过后,爷爷从怀中掏出一玉制卷轴,双手捧着递给我。 我赶忙单膝跪地,低着头双手掌心向上过头顶,小心翼翼将卷轴接过。 “你本是一粒种子,我既植入土中,除浇水施肥外,你会长成什么模样,已不在我掌控之中。” “我最后能给予的帮助,便是这一张卷轴。倘你身死之日,我不能保全一缕残魂,便亲自给你送终。” “至此你我,爷孙师徒,缘分已尽!” 声音落下,爷爷的身形消失于天地之间…… 不知过去多久,我才听到秦澜的声音,她正抬起袖子替我擦拭眼泪,惶恐声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千万不要吓我。” 短暂整理下情绪后,我用冷水洗了把脸,坐在饭桌前望着盆里绿油油的野菜,与慕容兰文幽怨的眼神。 “我要的肉呢?” 我没有回答慕容兰文的话,而是将方才爷爷告诉我关于末世的事,尽数告知于慕容兰文与秦澜。 旋即三人凑在一起,观看爷爷留下的卷轴。 卷轴是用黄龙布制作而成,两边是青玉画轴,中央有用灿金字体写着的一行蝇头小楷。 上古一战,巨神撞断天柱,分裂人墨两界。 其中最强大一批古魔,并未逃入魔界,而是在神山断层之中伺机潜伏,静等有朝一日重返人间。 有泰山府君相助,神山通往人界的通道虽已斩断,却治标而不治本。 有强大魔物将自身斩成几部分,分别投入人界中,静等断肢缓慢滋养,成熟后组合成魔体。 一出,末世将起…… 看完介绍时,我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茧中魔虫实力强大,且不受我道行所治,原来本体是神山上的强大妖魔,自行肢解投入世间的产物! 因其道行高过我太多,因此我的能量无法侵入其中。 慕容兰文和秦澜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这会儿也把脑袋凑过来观看,在所有人看过卷轴上字迹以后,字迹竟缓缓消失。 卷轴开始主动吸纳天地间的灵力,开始由浅入深缓慢浮现另一组画面。 在这一间隙中,秦澜纤眉微蹙道:“师父,最近从各地统一出现的魔虫,会不会是某个的残躯?” “应该是。” 就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慕容兰文也毫不在意且得意洋洋的道:“神山上的妖魔杀人还捡着人杀,好的留下,坏的弄死,看来也没传说得那么可怕。” “让掌握世间,说不定比人面兽心的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要好得多。” 我懒得和慕容兰文辩驳,因为卷轴上出现了一幅细密的山川脉络图,且上头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点。 左上角标注着一行小字: 当今入世——拓跋 自身分割成五个部分,分别藏入世间五大灵脉之中,汲取灵脉精华五行俱全之日,便是拓跋重生之日。 阻止拓跋重生,便要在百日之内,寻出五大灵脉源头,取出天生地养之灵珠,方能阻挡灾祸。 百日周期,也是两界裂隙稳定,重新向人界输送魔茧的周期,源源不断,绵绵不竭。 倘若一朝一日你心力交瘁,撕毁此卷轴,我会带你离开。 几十年的养育之恩,终究没那么容易恩断义绝。 爷爷最后还是给我留了一条活路,见字如面,想到石洞中与爷爷朝夕相处的时光,我不由得泪水润湿眼眶…… 我翻来覆去想要调查拓跋的由来,以及实力如何,可惜爷爷留下的卷轴中并没有任何介绍。 另外这山川地貌图中,模模糊糊无法辨认,仅能看清其中一角。 我仔细辨认山川脉络,虽说上头没有标注地名,但我一眼就能认出其中标着蓝点的位置,就是我所在的西桂山。 可惜的是蓝点太大,并不能将灵脉源头确切到某个位置。 不过风水一脉所修炼的“术”,第一要务便是识山川地理,风水流通,想要找到灵脉,对我来说并不困难。 我朝着慕容兰文和秦澜吩咐,“你们在此地等候,我去去就回。” 旋即乘坐上墨如初,一路沿山丘高岗向上,直到攀爬至一千余米的山峰顶部,眺望四野。 西桂山区地处高岗不见水源,却山高林密地下水脉四通八达,随处可见淙淙山泉,清澈溪流。 正南为海,正北为林,西与荒山接壤,东与市区为邻。 市区低洼不见水,海纳百川无山川之灵,北边林区多乔木少灌木,可见水脉深藏,正西荒山更不见水。 因此我敢断定,水脉源头就在西桂山方圆十里以内! 若是普通风水师前来寻找,想必三五年之内,休想能勘测出水脉位置,想要找出具体的水脉所藏,至少需要十年! 我已经确定了水脉范围,可想要具体找出,需要大面积的排查,至少耗费一个月的功夫。 仅需三个月,拓跋就会降临于世间,而我需要找寻五个地方,根本没有那么多世间可以消耗。 该怎么缩小范围呢…… 如果我实力圆满,就能凭借道法再缩小至五里之内,排查起来就容易许多。 可惜雷击血凰木只有巴掌那么大,能给我恢复五成实力,已经属于是侥幸,不敢再奢求其它。 等等,血凰木!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就发现了不对劲! 雷击血凰木本身属火,对水元力有着格外强大的趋避作用,可我在柴房墙角找到雷击血凰木的时候,却生出了一个灵菇! 这也就证明,在柴房里面,离雷击血凰木格外近的位置,藏着水元力异常浓郁的东西。 如果不出我所料,此地水脉发源处,就在柴房地下! “快回去!” 墨如初载着我再度回到柴房时,正看见门口停着两辆肃清者联盟的车子,戴天晴从车上跳下,俏脸尽是憔悴的道:“抱歉,我来迟了。” “你来的刚好!” 我随手拎起院落墙角的一把铁锹,强塞到戴天晴手中,“跟我来!” 戴天晴被我拽得踉踉跄跄来到柴房,我兴奋的指着墙角位置,“快挖!” 戴天晴一脸懵逼,“为什么?” “别管,挖就对了!” 还好戴天晴对我足够信任,否则换做旁人被莫名其妙的对待,估计会把锄头甩在我的脸上。 戴天晴力气奇大,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就刨出一个一米见方,三米多高的大坑。 再一?头下去,地面塌陷露出黑漆漆的空洞。 还好戴天晴身手绝佳,在双脚踩空的刹那,身形向下一缩,踩着边缘墙壁便窜了上来。 满身是泥的戴天晴,气喘吁吁的道:“下边藏着什么东西?” “水。” 第二章 红树林 透过黑漆漆的洞窟向下望,有碧波粼粼投射在石壁上,浓郁的水泽元力扑面而来。 我朝着墨如初吩咐,“给我弄一条绳子,我下去看看。” “得嘞。” 没多会儿,麻绳牢牢困在我腰上,戴天晴担忧道:“要不我陪你下去,万一有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如果我遇到危险拉扯绳子时,你尽快拽我上去。” “好。” 嘱咐落罢,我便扒着洞窟两边,一点点向下挪动。 刚下了不到五米,我便半身浸泡在水中,能感受到下方氤氲水元力,虽看不见水蒸气,但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有如此浓郁水元素,难怪雷击血凰木会生出蘑菇。 闭气继续往水下潜行十米,我看到地下河发源处的巨大水脉中央,静静躺着一枚鸽子蛋大小,通体浑圆莹白的珠子。 地下水脉,经千万年聚气,方能成珠。 水脉中的灵气,十有八九聚集在这颗珠子里。 在水灵珠的周围,飘荡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小虫忽的聚集在水灵珠周围,旋即水灵珠中的灵力正在迅速减弱。 糟糕,小虫正在吞噬水灵珠!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道家真气恢复过半,雷法已经能够使用。 雷光自我掌心凝聚,甩手入密密麻麻的黑虫中,已是我如今能使用的最强手段! 湛蓝色光芒将小虫覆盖,可沐浴于雷光中的黑色小虫丝毫不受影响,短暂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水灵珠吞噬殆尽。 水脉孕育上千年的灵珠,就此消失殆尽。 小虫首尾衔接,扭动着聚集成一团,竟化作一漆黑色肌肉坟起的左臂,手臂上亮起密密麻麻猩红色古老篆文。 仅仅是一只手臂出现,却让我有种压抑到窒息的恐惧感! 水灵珠没了无所谓,如果让手臂彻底复苏,我的性命很可能就交代在这里! 想到这里,我急忙拽了拽绳索。 还没等戴天晴把我拉上去,下一瞬漆黑色手臂再度化作密密麻麻的小虫,从四面八方将我的身体牢牢包裹。 糟了! 寂静几秒钟,想象中的窒息感并未传来,反而从黑色小虫中,向我体内反补最为纯净的水元素。 短短几个呼吸,我原本亏损的道家真气恢复充盈。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中响起陌生而熟悉的男声:“孩子,我回来了。” 声音消失的同时,小虫再度化作手臂模样,嗖的钻入地下暗流中消失不见。 这会儿戴天晴已经冲入水中,拽着我的胳膊嗖的窜上岸边。 上岸后,秦澜慌张的将柔荑伸入我的衣领,触碰心脏检查过我的身体,仍不放心的询问:“师父,你刚才碰着什么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盘膝闭眼,静静感知体内力量,发现没有任何异状后,才稍微松了口气,“暂时没有……” 卷轴上介绍,五颗灵珠是拓跋复活的关键要素,必须五行元素集齐,才能复活。 毕竟横跨了一个位面,神山上的大妖想要从狭小的裂缝来到人间,并没有那么容易。 只是我想不明白,拓跋为什么会帮我恢复体内元力? 还有……那句“孩子,我回来了。”我总觉得莫名熟悉…… 正当我苦思熟虑时,怀中爷爷留下的卷轴忽然发出震动,我取出观看时,赫然发现原本模糊像打了马赛克的另一个地区,开始显现出具体地形,上头标注了绿色的点。 戴天晴从我手中抢过卷轴,眯起眼细看,惊奇声道:“这地方我知道!” 卷轴上没有标注地名,我不由对戴天晴刮目相看,“你还懂得地理?” “不懂。但之前汇报案情时,在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同样发现魔茧破体而出后的幸存者。” “因为地形图一模一样,我就记住了这里。” 说着,戴天晴打开随身的笔记本,打开地形图的介绍界面。 红树岭——海拔三千米,因气候恶劣,早在三十年前被规划为无人区。 翻了翻界面,再没有多余的字眼。 我愕然问:“这就完了?” “完了。” 戴天晴合上笔记本,“原本红树林就是个无人区,之所以发生案情也属于巧合,外加上影响不大,我也没打算细致调查。” “另外,案情发生是一天前,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好,我们立即出发!” 戴天晴神色有些犹豫,“珠州这边最近出了大大小小不少事,我很难离开太长时间……” “无妨,不强求。再者说我们是去找东西,不是打架,你去也不见得能帮上忙。” “师父,我和你一起去!” 秦澜美眸泛着精光,我不好拒绝,也就随她去了。 肃清者联盟总共派来两辆车,戴天晴直接批给我一辆,直接从这里前往最近机场,会有专人将我护送到红树林。 我坐上驾驶位置,秦澜极为迅速的窜上副驾驶。 慕容兰文开门刚要上车,我便吩咐道:“这次去红树林,你不用跟着。” “哦?”慕容兰文将车门关上,走到驾驶窗旁,美眸好奇凝望着我,“怎么,翅膀硬了,瞧不上我帮忙?” “不是。家里没人守着,我不放心。” 慕容兰文腿格外长,外加窗户车窗是开着的,她直接翘起二郎腿侧身坐在车窗上,轻挽起发丝,揶揄说道:“你以前不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么。” “你是怕我趁你不在家偷汉子,还是……怕我趁机对秦茵她们下杀手?” 刚入驻古玩一条街时,我防慕容兰文像是防贼,几乎是放在裤腰带上一直拴着,走哪带哪。 经过短时间相处后,我发现慕容兰文似乎没想象中那般戾气十足,整日里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早不复当初那般锋芒毕露。 我平静声说:“今时不同往日,你无论在哪,我都放心。” 一旁秦澜龇牙咧嘴道:“如果你敢对我妈动手,信不信我弄死你!” 慕容兰文没有理会秦澜,而是双手环胸,似不经意的道:“如我不在,凭你那半吊子道法,能摆平么。” 无需诵唱咒决,我随手一道雷光甩在旁边的树上。 碗口粗的树干,一道雷光落下便轰击成两半,剩下半截燃起熊熊大火。 慕容兰文瞳孔微缩,“你的实力恢复了!什么时候的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撒了个小谎,“方才潜入水中时,我汲取了部分水灵珠的力量。” “怪不得呢。” 慕容兰文从车窗轻盈跃下,旋即打开戴天晴副驾驶的车门,冲我笑眯眯的挥了挥手,“我在家暖好被窝,等你平安归来呦。” 果不其然,戴天晴俏脸霎时间阴沉如水…… 现在的戴天晴,经过李芳的传承以后,单凭战斗力,远超过我们所有人,甚至陆鹤鸣打起来都不见得是她的对手。 慕容兰文最多从嘴上讨些便宜,至于真打起来……戴天晴应该会给我留些面子。 秦澜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道:“没有那女人的感觉,爽呆了。” 想到爷爷曾为我百次卜算,其中九十九次身死魂灭,剩下一次与魔物同归于尽,终结末世纪元。 我是修道之人,本信命而又不甘心于命,想到不明朗的未来,我的心头不由凝重。 秦澜看出我神色恍惚,担忧道:“师父,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我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小澜,倘若我今天死了,你会如何?” 女人的脸,就像是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哪怕秦澜仅是个女孩,也是如此。 话音刚落,秦澜就瘪了瘪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淌出。 第三章 八尾 我沉声呵斥道:“不许哭!” “人各有命,死生无常。我若真死,你当如何!?” 秦澜被一声呵斥吓了个冷颤,抽出纸巾用力擤了擤鼻涕,才红着眼眶抽抽搭搭的道:“师父,你说这计划,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 “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感应到了什么!”秦澜固执的道。 呵斥已经不管用,我总不能真揍她一顿,只能无奈回道:“我有预测,此次天地大势,我极有可能会死。” “哇——” 秦澜扯着嗓子哭嚎,声音隔着几公里都能听得见。 这会儿车子已经行驶出山区,到到了附近市郊公路,一辆响着刺耳警笛的摩托车将我拦下。 身着稽查所制服的中年男人敲了敲车窗,我无奈摇下车窗后,他立即板着脸按住我的胳膊,旋即对一旁的秦澜搭话。 “小姑娘,你和旁边的青年是什么关系?” 秦澜哭岔了气,俏脸煞白捂着肚子,“他……他……” 登时中年男人亮出手铐,勃然怒道:“她给你下了毒?还是进行过殴打?你肚子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秦澜这才反过神,赶忙擦拭去眼泪,慌张摆手说道:“我没事。他是我男朋友,刚才发生了点小的口角。” 中年男人仍不信,“你们真是男女朋友关系?小姑娘不用怕,如果有任何危险,都可以告诉我,他伤不到你。” “叔叔,您别多心,我们就是普通男女朋友。” 秦澜搂着我的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要亲在我的脸上。 我恰时按住她凑过来的脸,将她强行给按在作为上,这才平静望着中年男人,“现在你信了?” 中年男人这才放开我的胳膊,低声咕哝一句,“现在小姑娘,脾气一个比一个怪……” 继续开车时,秦澜瘪了瘪嘴,一副又要哭给我看的模样。 我无奈叹了口气,“算了,我不稳就是。” “不是不问,你以后都不能提这个话题!” “好。” …… 车子还要沿市郊公路开五个多小时,才能赶到最近的机场。秦澜哭了太久,这会儿趴在座椅靠背上,沉沉的睡了去…… 高速收费站入口,我刚把卡递过去,副驾驶上沉睡的秦澜,忽然体内涌动着强烈的能量波动,胡乱的蹬腿挥手,嘴里还喊着:“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喊声格外刺耳,愈发显得秦澜惊慌。 瞬间从收费站附近出现三四个稽查人员,立即打开车门,并用防暴棍直戳戳顶着我的脑门,“不许动,双手抱头趴在方向盘上!” 工作人员本出于好意,我本能挣脱,但不想伤人,便老老实实的双手抱头正要趴下。 忽然秦澜睁开美眸,看到旁边坐着的我时,眼泪哗的留下,死死搂着我的脖子缩在我怀里。 “师父!” 秦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愣是不说一句话,连旁边稽查所的人员都弄蒙了。 方才秦澜周身产生了强烈的能量波动,她肉身与灵魂近仙,且诞生了绝无仅有的预知能力。 之所以产生能量波动,想必是她又预知到了什么。 正拿警棍指着我脑袋的稽查员,此时一脸尴尬的问:“你们认识?” “是。小姑娘做噩梦,惊扰到诸位实属抱歉……” 继续上路时,秦澜俏脸苍白,嘴唇颤抖着一言不发。 我凝重声问:“梦到什么了?” “我……我梦见海面上有个怪物,像是一座山那么大,把师父你塞进了嘴里!” 预知梦的任何细节,对于我规避风险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我急声问:“怪物长得什么样子!?” “场面特别模糊,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只记得……戴天晴也在旁边,还有一个人不知是慕容兰文还是慕容兰文……” 秦澜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眼珠上翻,鼻孔溢出鲜血。 我赶忙一个急刹车,一手捂住秦澜的嘴,另一只手抽出纸巾替她擦拭血液,严厉警告道:“不许再说!” 秦澜一口咬住我的手指,疼得我直皱眉,下意识将手掌拿开。 短暂时间内,秦澜强撑着娇躯颤抖,鼻血直流道:“师父,我看清了!那个巨人是陆鹤鸣,他还拿着西陵王的战戟!” “在陆鹤鸣的对面,还有个黑色的人影……他浑身漆黑,亮着猩红色的符文……” 噗—— 长喷一口鲜血后,秦澜的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 秦澜的道行不够,又窥破了太多的天机,承受不住恐怖的反噬能量! 娇躯强烈震颤后,秦澜再度睁开眼眸,瞳孔却化作了暗红色,五官轮廓由柔和转化为尖俏。 原本一米七的个头,瞬间竟长得和我差不多高,身材丰腴得几乎撑裂衣衫,一颦一动带着魅惑。 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滚回去!” 当初在雪山,秦澜曾被八尾妖狐占据肉躯,因我的震慑,八尾一直不敢露面,现在竟趁着秦澜虚弱,破体而出! 现在的八尾,实力要比我稍逊一些,因此我无需给她面子。 八尾妖狐俏脸浮现上一抹异样笑容,单手勾着我的下巴,“小道士,我的模样不比那小姑娘更能撩拨你么。” “信不信我即刻杀了你!” 见我眼中涌动着怒火,掌心雷光开始涌动,八尾妖狐这才老老实实的道:“小姑娘的灵魂虚弱得太过厉害,需要一段时间的休眠期,现在让她出现,只会加重伤势。” “另外,有我给这具躯体提供活性,能够让她恢复得更加快捷安全。” 用观气术洞察可知,八尾妖狐并没有说谎。 我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一些,将雷法收去,沉声询问道:“秦澜完全复苏,大概需要多久?” “一个月。” “好,我就允许你占据这具身体一个月。但我有言在先,无论你们狐族性格多么放荡不羁,也休想借这具肉身做任何事,否则我必杀你!” 八尾妖狐眼眸中泛起丝丝不屑,“我青丘一族向来高贵,我更有王族血脉,岂能与凡夫俗子同流合污。” “你能这样想最好。” 我稍缓和了些语气道:“还有,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超过一小时,更不要怀疑我找到你的手段。” “天下将乱,留在你身边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我心里有数。” 不愧是有青丘一族王室血脉的家伙,对于揣摩人的心理格外擅长,与八尾妖狐之间的一番问答,倒让我对她产生不少好感。 车子前往机场的路上,八尾妖狐询问道:“小道士,天下都乱成这幅样子,你还敢出远门?” “去找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兴许可以决定天下大势。” “什么?” “木灵珠。” 八尾妖狐甩掉鞋子,展示修长玉腿无限延展性,用脚趾搔了搔头发,“在八百年前,我曾经吞下过一颗,的确是不错的玩意儿。” “不过……决定天下大势,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对于八尾妖狐的问话,我压根懒得回答。 “我的鼻子特别灵敏,兴许能帮上你的忙哦。” “不用。” “另外我狐族的恢复秘法,可不必小丫头片子的差。另外战斗技巧特别丰富,有我帮忙的话……” “不用。” 八尾妖狐有些羞恼的道:“你就这般看不起我?” “匹夫竖子,不相与谋。” 被我一番冷言冷语后,八尾妖狐倒没继续自讨没趣,从窗户窜到车顶上,蹲着好奇的顾盼周遭城市风景。 作为盘古开天时便有的几大灵兽,我不至于担心八尾妖狐的安全,便任由她这么蹲着…… 第四章 宰羊 下车转乘飞机,前往高坡红树林区,我总算能休息一会儿。 商务机舱,就算我把脑袋像鸵鸟似的钻进遮光罩,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秦澜曾描述过的“巨人”。 海岸线上,由陆鹤鸣化作的百丈巨人,将我一口吞下! 岸边人潮汹涌,戴天晴也在场。 不远处,由魔虫化作的漆黑色巨人,冷眼旁观着一切。 或许,这就是我与末世争斗的结局…… “喂,我想尿尿。” 心中烦躁时,八尾妖狐一把掀开了遮光帘,两只狐媚眼几乎贴着鼻翼紧盯着我。 “边上待着去!” 我不耐烦的要将她推开,八尾妖狐的身体格外灵敏,嗖的就退到一旁。 八尾妖狐重复了一遍,“我要尿尿。” “尽头左拐有卫生间。” “我不去卫生间,我要去茅厕。” 八尾妖狐尝试着用手敲了敲飞机窗机,“或者打开窗,我尿下面也行。” 在山中封印近千年,八尾妖狐对外界了解得并不多,这趟飞机又是戴天晴特批来的,除了机长也没个空乘。 我无奈带着八尾妖狐来到卫生间,指了指马桶,“就尿那儿,等我出门再脱裤子。” “好。” 没过多会儿,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飞机开始剧烈摇晃。 我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急忙打开厕所门,看到被敲裂的窗户,以及刚提起裤子的八尾妖狐,我惊愕问:“你干什么!?” “坐着我尿不出来,所以就尿窗外了。” “尿窗外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你顶着机舱压力能尿到外头,就不能老老实实坐在马桶上!?” 八尾妖狐嗖的窜到窗台前为我演示,“我先这样,再这样……” “你给我滚下来!” 中年机长背着个包,从驾驶舱跑出,满头大汗的看着我,“李先生,我这里有两个消息要告诉您,一好一坏,您要听哪一个?” “都可。” “好消息就是,红树林区已经到了。” “坏消息呢?” “机舱气压出现严重问题,机翼和发动机严重损毁,已经没办法迫降,您自求多福吧。” 机舱门打开,机长背身一跃而下。 祸是八尾妖狐闯下的,飞机上没有配备降落伞,跳下去我不至于会死,却至少在床上躺半个月恢复! 墨如初察觉到动静,从飞尾货仓跑出,“大哥,出了啥事?” 我瞪了八尾妖狐一眼,急声问道:“你们两个仔细想想,有什么办法跳下去不至于摔死?” “大哥,我的木架很轻的,再高点摔下去也没事。” “我是让你想办法,怎样不让我摔死!” “这……” 墨如初并不会飞,而八尾妖狐二话不说,抓着我的胳膊嗖的窜出窗外。 狂风烈烈,云层踏在脚下,头顶一轮圆月在天,透过云层缝隙,隐约可见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 仰天长啸一声后,八尾妖狐的面庞变得尖锐,娇躯涨大化作一头通体雪白,生着八条毛茸茸长尾的灵狐。 趴在狐狸背部,我悄然松了口气,却死死钳住她的脖颈皮毛,威胁说道:“雷法在半空中的威力更甚,想来你不会自找不快。” “我都说了,不会杀你。” 八尾妖狐飞行得格外平稳,且用观气术可知,她心中对我并无戾气,应该……暂时不会对我下手。 墨如初从机舱一跃而下,“大哥,接住我!” 我腾出一只手要接住下坠的轮椅,八尾妖狐尾巴轻甩,将墨如初给抽飞出几米远,“区区坐骑,也敢坐在我的背上!” …… 反正墨如初也死不了,我也就没有多管。 八尾妖狐飞行得格外平稳,我看见了沟壑纵横的黄土坡,偶尔错落在山间的窑洞,唯独不见树木。 此处地域是红树林没错,为何没有红树呢? 缓缓落地后,八尾妖狐再度化作人形,我顺手将砸进泥坑里的墨如初拽出。 掏出手机查看定位,我发现自己正处在红树林的中央位置,只是这里尽是荒褐的泥土,沟壑纵横即将沙化的地貌。 八尾妖狐四下环顾,“怎们连个人烟也没有?” 我掌心平摊向上,感受到空气中的湿润气息,沉声说道:“马上要下暴雨了,必须赶快找地方躲避!” “下雨而已,撑伞就是。”八尾妖狐不诧的道:“修道之人大都风餐露宿,你还怕区区雨淋?” 轰咔—— 天空之上闷雷滚滚,黑云将初晨遮蔽得严严实实,未到的黎明,今日恐怕灾难出现…… 从空气湿度来看,暴雨至少要持续几个昼夜,周遭尽是高岗,远处隐约有隆隆黄河水响。 如果被泥石流冲入黄河中,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八尾妖狐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乘坐墨如初,她侧坐在轮椅边缘位置,向着西南的方向出发。 西南地势平缓,多有凸起山岩,隐约可见绿植,运气好我们能找到一片小树林,躲避这场即要到来的风雨…… 沿着坡地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在前边的一块荒凉贫瘠的平原上,有三两只山羊正在啃食着地衣。 八尾妖狐舔了舔嘴唇道:“荒郊野岭的,我们也找不到什么吃食,这些野山羊……” “少打主意,这些山羊已经有主,不信你看它们的脖子。” 两只山羊的脖子上,都拴着一根显眼的红绳。 八尾妖狐美眸中贪婪光芒并未减少,舔了舔嘴唇试探的道:“反正羊的主人也不在,不如我们……” “蹶蹶——” 一穿着白色汗衫,灰布裤子,千层底布鞋,脑袋上缠着毛巾的老汉,吆喝着奇怪的口令,正啃食地衣的羊群听到号令,立即聚成一团。 在老汉的身后,已经跟着密密麻麻十几头山羊。 能遇着活人,我稍松了口气,朝着老头挥手道:“大爷,天马上就要下雨了,能不能带我们躲躲?” “行咧,跟我走。” 为了不那么惹眼,八尾妖狐从轮椅上跳下,从后头装模作样的推着,不紧不慢跟在老人后头。 老人肤瘦肉紧,皮黑牙黄,两条腿肚子像秤砣,眉眼带着股精气,丝毫不显老态。 用观气术可知,老者整个人笼罩在青蒙蒙的一股祥瑞气息里头,可见平日里没少做善事。 “后生,你来我们山沟沟是干啥咧?” 我随口敷衍道:“原本是旅游,不小心迷了路被困在此处。” “你这娃挺聪明,看见大雨来咧知道躲。哪年都有不少路过或旅游的人,淹死在泥石流里……” 我没有注意到老者说的话,目光一直落在低头缓慢前进的羊群身上。 原本我以为,羊群低着头咯咯吱吱的是在嚼地衣,后来看清楚才知道,光秃秃的地面哪有什么地衣,它们是在嚼泥土和石头! 我不由惊疑问:“这些羊怎么会吃土石?” 老汉面色微僵,随即反应过来,笑呵呵的回答说道:“你们小娃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在俺这块地方,草少得可怜,羊吃得大都是干树皮,蒺藜、枯树枝、吃多了消化不掉,就吃些土木助消化。” 我不懂养羊,只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老者居住的位置,是背靠着一片小树林的土坡窑洞,里头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摆设也格外简陋。 单人木床上铺着草席,外头有专门做羊圈的小棚子,羊群在里头胡乱斜躺着,像是一群喝醉了的人,用涣散的目光打量这屋子里。 老者从屋旁扯出干柴,“你们两个娃先歇着,我给你们宰头羊打打牙祭。” 宰羊!? 第五章 因果 生活在这等贫瘠荒凉之地,十几头羊恐怕就是老人的全部家当。 能宰羊招待素不相识的我们,足以见得老人是个热心肠,难怪他一身祥瑞之气加身。 老人宰羊手法极其娴熟,取了一张大木桌放在正门口,又拎来个木桶放在旁边。 一把锋锐剔骨刀摩得只剩一半,却明晃晃得似乎能照出人影。 老者从羊圈里扛出一头成年山羊,看模样这头羊至少得两百多斤,老者却脸不红气不喘,将之扔在木桌上。 一刀划过羊脖颈,泊泊鲜血流淌入木盆中,还往外冒着热乎气。 奇怪的是,从头到尾这头公羊都没喊一声,只是双目无神的躺着,一直到神光泯灭,断绝最后一口气。 狐狸爱喝禽类的血液,这点在八尾妖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美眸直勾勾的望着木桶中鲜血,咕咚咽了口唾沫,又不好意思的擦拭去嘴角唾液。 我冷声警告道:“此处是我们唯一能躲避的地方,你可千万别犯浑,把老人给吓着。” “切,我好歹也是青丘仙族,能连这点定力也没有?” 说着,八尾妖狐就屁颠屁颠跑到老者身旁,“大爷,需不需要我帮您把羊血给倒掉。” “行。这么多咱也吃不完,等我留两碗,咱们熬血豆腐吃。” 老人盛了两碗血后,八尾妖狐便拎着木桶屁颠屁颠出了门。 既然是老者送给八尾妖狐的,我也不好阻止,便坐在屋子里头,静等着八尾妖狐回来。 喝完一桶血,估计得要好一会儿,没成想还没耽搁多久,八尾妖狐就俏脸阴沉的进门。 “姑娘,桶放墙边就行。” 八尾妖狐没有回话,而是低着头匆匆来到我身边,柔荑紧攥着我的胳膊,“老家伙有古怪,现在跑还来得及。” 见八尾妖狐脸色不对,我不由得警惕问道:“哪里古怪?” “你有没有感觉,这里的羊和普通的羊不太一样?” 我狐疑的冲着羊圈看了过去,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这些羊的眼神有些呆滞而已。 忽然间,我注意到其中一只羊的眼睛,它一直偷偷趴在地上,双眼却直直的盯着我! 在我与它对视的刹那,它用蹄子艰难在墙壁上划过凌乱字符。 将这些比划拼凑在一起的话…… “救命!” 这头羊竟写出救命的字眼! 八尾妖狐见我瞧出端倪,才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刚才的血味道不对,不想是禽类,和人血味道出奇的类似!” 门外案板上,公羊已经被剥皮拆骨,肉被切成一块一块,同时架上大锅,煮起滚开的水。 “稍等一会,羊肉马上就好。” 老者冲我们咧嘴一笑,本该慈祥的笑容,此时让我格外感觉皮骨发寒。 我留神到地上扔着的羊胃里,装着的没有一丝杂草,全部都是泥土和碎石,怪不得这群羊东倒西歪的躺着,原来每动弹一下,肠胃都刀割似的疼痛! 趁着我沉思的功夫,老者已经在屋子里摆好碗筷,热腾腾的手切羊肉放在桌上,还放着一盆油泼辣子。 油泼辣子沾羊肉,老者吃得满嘴流油,还一个劲的招呼,“都别客气,这么大一头羊,吃不完是要浪费的。” 八尾妖狐美眸泛着莹莹绿光,应该是用自己的方法破除老者的幻术。 我默念咒决:“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 道家真气凝聚于双眸之上,眼前的景象霎时间发生变化! 短短几个呼吸时间内,眼前场景不由让我肠胃翻涌,触目惊心! 尸骸横在桌前,骨肉飘在汤里,一个胡子邋遢身材矮小,头上还生着鹿角的怪异老头,胳膊上缠绕着一条毒蛇,打扮格外怪异。 老者吃得不亦乐乎,不时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我们。 八尾妖狐压低声音问了句:“看见了没?” “看见了。”我低声回了一句,旋即冷眼盯着老者,“你可知道我是谁!?” “嘿嘿,但凡是来我这儿的,除了偷伐森林的,还能有什么人。” 老者喉咙里发出像卡了骨头似的桀桀笑声,“不过你小子有点眼神,竟然能看穿我的幻术!” “你本山神,周身有祥瑞之力环绕,因此我对你没有戒心。否则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幻术,根本入不得我眼。” 八尾妖狐也不屑的道:“玩幻术的老祖宗在这里,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声音落下,八尾妖狐头顶赫然亮起狐妖虚影,庞大的威慑蔓延在山洞之内! 老者目露惊诧,却不见惧意,“青丘一族?背生八尾,按理说不该就这点实力才是,你这是受了伤?” “就算受伤,杀你轻而易举!” 八尾妖狐抿嘴一笑,眼神中杀机毕露。 我不想让八尾妖狐消耗掉太多属于秦澜的力量,便将她拦在身后,冷眼盯着老者道:“好歹你也算仙班的一份子,为什么自甘堕落,以人为食?” 老者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小子怎么知道,我是这里的山神?” “山海经多有‘操蛇’之语,故操蛇之神乃山神。虽不至你屠戮人族之后,是怎样保持仙灵之气的,姑且我劝你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念你修行不易,倘不与我作对,尽可相安无事。” 一番言谈过后,老者狐疑问:“你们不是来偷伐树木的?” 我不解:“我们来此是为除魔,何来偷伐树木?” 山神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道:“两位,真是天大的误会!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生长着一片珍贵的红树林,这片绿地是荒原最后的命脉。” “红木生根抽苗需十年,长成需百年,一棵树可以固定的泥土,可达一里地!” 山神愤恨的道:“早年间这里曾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就是被这群畜生给毁掉的!” “因红木价值连城,已经有一大片被盗贼砍伐了去!他们不是在砍树,而是在砍掉子孙的命脉!为了守护这一命脉,我常年驻守在此。” “院子里的这群羊,都是我抓捕到的偷猎者。每日我放牧他们,让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啃咬荒凉地面的土石,以救赎自己的罪孽。” “等救赎得差不多,我就帮他们彻底解脱。” 听得山神这番话,我大概明白他为什么害了这么多人,始终没有得到天道惩处。 惩恶扬善,原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山神这么做不仅不会得到惩处,反而福报加身。 我语气稍缓和了些,“既是误会,也就罢了。” “红树林中有妖魔即要降世,我需要前往探访一番,麻烦山神为我带路。” 提起红树林,山神眼神再度警惕,“小子,你是什么来头?红树林事关机密,我可不能带闲杂人等进去。” “木子李,天赐良缘的天赐。” “什么?你就是李天赐!” 山神惊得倒退数步,精光乍现的老眼中除了震撼之外,还蕴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贪婪…… “你听说过我?” “岂止是听说过,简直如雷贯耳。”山神呵呵赔笑,“没想到传说中堪比神明的风水天师,竟然这么年轻。” 我没有理会山神的奉承,继续追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红树林在什么地方。” 山神眼珠骨碌一转,开始和我打起了太极。 “李天师,你们修道者讲究因果。我告诉你地点是果,这因……” 我不耐烦道:“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嘿嘿,不愧是李天师,说话一点就通。” 第六章 躲雨 山神眨巴眨巴眼,干涩的眼眶掉下两颗眼泪。 “李仙师,我女儿就是被这里的邪魔侵害,体内能量被一种黑色的虫子给消耗干净,眼看就要死了!” “你能不能发发善心,救我女儿一条命?” 我稍作沉吟,即便干脆回答说道:“可以。你女儿在什么地方?” 山神心头一喜,“沿着黄河边往东南方向走,二十里地就是她住的地方。” “好,告辞。” 山神激动得热泪盈眶,差点没给我直接跪下。 …… 天阴沉得厉害,似即要下雨。 山神象征性的挽留两句,我不顾劝阻,即便乘坐墨如初,向着东南方隆隆声像传来的地方行驶。 为以防万一,墨如初撑起了一柄巨大木伞。 八尾妖狐晃晃悠悠的坐在我怀里,伸了个懒腰道:“你还挺好心的,刚听着信儿,就匆匆出发要给旁人帮忙。” “你们修道的,都有你这种好心眼?” 我淡淡瞥了八尾妖狐一眼,“都说狐狸精明,你怎么这般没有脑子。” “所谓山神,乃是山中仙灵之气汇聚而成,不过是一团精气的化身,怎么可能会有女儿。” “另外,他能以盗猎者为食,未必不会对我们下手。” “毕竟一只受伤八尾妖狐的内丹,对修炼者来说价值连城。且你身为妖物,杀死你本就不用受天道惩罚。” 雨丝缕缕落下,八尾妖狐打了个冷颤,“他好歹也是个山神,至于设套陷害我们?” “不是我们,是你。” “那……你还去不去找山神的女儿?” “在雨停之前,我们最好找地方躲避。等风和日丽时,再前往黄河东二十里,寻找山神口中的‘女儿’一探究竟。” 行走约莫二十来分钟,黄河沿岸有怪石鳞次栉比,暴雨自两侧汇入河流,中央位置有一干爽石洞,刚好适合避雨。 山洞离黄河约莫二十米远,我蹲在洞里休息,八尾妖狐撑着雨伞蹲在黄河边,全神贯注盯着怒涛拍岸的黄河。 我不知她在干什么,直到叼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鲤鱼,来到山洞中。 鲤鱼体型肥硕,像是小牛犊子似的,在地上扭来扭去,八尾妖狐好容易才按住。 外头雨丝细密连成线,荒凉戈壁冲刷下浑黄的泥土,汇入怒吼的黄河中, 八尾妖狐轻轻踢了墨如初一脚,“喂,能不能弄个火堆。” 墨如初似乎还在记被扔下飞机的仇,装死不搭理。 八尾妖狐狐疑的挠了挠头,“轮椅是不是坏了?要不……拆掉当柴烧?” 墨如初顿时哗啦啦从椅背弹出一堆木头,点燃篝火架上烤鱼,鹰嘴形山洞挡住外头的潮气,我们待在里头倒还算滋润。 烤鱼诱人焦香味阵阵向外弥散,我和八尾妖狐撕着肉块往嘴里送,边吃边烤,格外的悠闲惬意。 黄河边上饿不死人,有墨如初在,我们也不用担心水源问题。 从水泽浓郁程度来看,暴雨至少还要下上一两天,我们只能缩在里头,静等着雨停…… 忽然,外头传来细密脚步声。 八尾妖狐动了动耳朵,神情立即变得警惕。 有过之前山神灾劫后,我站在山洞门口,心中默然诵唱咒决,以破妄之眼打量周遭。 沿着黄河边,我看见一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带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俩人扛着帐篷,步履蹒跚的走着。 我能够一眼辨析出,这两个是普通人。 在看到我时,中年男人神色警惕的将手搭在腰间,可他腰里根本没放着东西。 青年人却兴奋的朝我挥了挥手,“小哥,能不能让我们进去躲一躲雨?” 我上下打量二人,发现两人颈部晒得黝黑,皮肤干枯皴皱,解放鞋几乎磨平了底,可见常年行走于高坡上。 且中年男人在遇到我时,第一反应是摸向腰间,我猜测他腰里本该藏着手枪,因为雨天的缘故揣进背包。 想必这两人,就是山神口中的偷猎者。 两人没等我同意,就猫着腰钻入山洞,靠着墙扒下雨衣,浑身哆嗦着站在火堆旁。 待八尾妖狐回眸时,两人明显的一呆,对视一眼后,眼神中闪烁过一抹贪婪。 我淡淡瞥了二人一眼,“你们是干什么的?” 男青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好说辞,旁边的中年男人便笑呵呵的道:“俺俩是淘换古董的,转了半天没找到借宿人家,多亏能遇上两位。” 八尾妖狐撕着焦香流油的烤鱼,美眸冷冷扫过二人,“避雨可以,别想着讨东西吃,我们这还不够呢!” 两男尴尬一笑,与我们对坐在山洞里,盯着外头的天色,良久沉默不语。 中年男人默不作声打开背包上的防水布,从里头取出一把黑洞洞的手枪,瞄准了我的脑袋。 “都不许动!” 八尾妖狐不做理会,继续低头吃肉。 我平静望着中年男人,淡然声道:“我一直也没动。” 道家真气与妖元,都属于能量场的一种,我与八尾妖狐待在一起,这种能量场更会加强无数倍! 因此,枪械并不管用。 中年男人哼了一声,自顾的撕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小子,你特么还挺淡定的。” “我一直如此。” 年轻男人脸色憋得通红,指了指正安静吃着烤鱼的八尾妖狐,“叔,俺想要这婆娘。你……你把男的弄出去,让俺一个人待会儿。” “你想要个怂!” 中年男人一巴掌抽在年轻人的脑袋上,瞪圆了眼珠子道:“你叔还没捞着尝尝咸淡,你他娘的还想吃荤腥!” “你带着小犊子出去躲会儿,我没叫你不许进来!” 年轻男人急得有些结巴,“不中,这婆娘是俺的!” 中年男人不耐烦道,“知道咧。我先弄十分钟就叫你进来!” “那……那可不中,俺想讨回家当老婆!”年轻男人挡在八尾妖狐身前,愤怒盯着中年男人,“你是俺叔,得让这俺!” “我让你娘了个脚!” 中年男人一脚踹在年轻人肚子上,趁他被踹出好几米远时,拿手枪指着其脑袋,“小犊子你滚不滚?” 年轻人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滚,我这就滚。” 中年男人哼了一声将手枪收回兜里,掏出刀子又割下一大块鱼肉,背朝着我们蹲在八尾妖狐身前,面色涨得比火光还红,笑呵呵的道:“你这个女子长咧不一般,俺都没见过比你好看的。” 八尾妖狐咧嘴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是么。” 见到八尾妖狐的笑容,中年男人整个就痴了,嗫嚅着语气道:“其实俺对你木有恶意,只要你从了俺,俺就……俺赚了钱都给你花。” “别看俺穿的不中看,身上从来都不缺票子。随便从深山老林弄点木材出来,就是好几个万……” 墨如初弓弩已经上弦,我轻拍了拍椅背,压低声音说了句:“别管。” 年轻男人厌恶的瞪了我一眼,“死残废,还特么愣着干什么呢,跟我出去!” 我装作费力的转动轮椅,跟着男人走出山洞。 山洞外有个鹰嘴岩,勉强能够遮风挡雨,待在这里不至于挨淋。 走出山洞时,年轻男人还偷偷拖出一个帆布包,做贼似的蹲在洞口,一点点把帆布包打开,从里头取出各种铁质零件。 我平静声问:“你们既是盗砍盗伐,身上不带着锯子,为什么要带着枪?” “你懂个甚,干俺们这行,万一遇见护林员还有不开眼的同行,枪可比锯子管用。” 年轻人小心翼翼的组装猎枪,往枪口装满火药以后,蹲在洞口瞄准了正与八尾妖狐聊天的中年人…… 第七章 初出茅庐 砰—— 一声猎枪响起,中年男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倒在血泊之中。 枪响过后,年轻人噗通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道:“我……我杀人咧。” 看样年轻人也是个初出茅庐,还没见过血的生瓜蛋子。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刘水生。” 话刚出口,刘水生就把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我的脑袋,情绪紧绷的道:“你问这干啥,是不是想报警?” “不是。况且在这片荒凉地域,手机没有讯号。” “你明白就好。” 稍冷静了些后,刘水生脸色涨红,嗫嚅着憋足一口气问:“小残废,你和……你和屋里头的女子,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妹妹。” “那……她之前……有没有过男人?” 问这句话的时候,刘水生几乎把头埋进衣领里。 看他这幅模样,我不由得笑道:“没有。” “正好当俺婆娘!”刘水生一拍巴掌,惊喜声说道:“俺叔那老东西还想跟俺抢女人,死得该!” 说着,刘水生推着轮椅将我送入洞窟中,声色惊喜的道:“你以后就是俺大舅哥,俺不杀你。” 我淡笑道:“多谢。” 八尾妖狐一脚踢开死了透了的中年男人,继续不紧不慢的吃着鱼肉,淡淡血腥味充溢在石洞中,八尾妖狐不由厌恶的皱起眉头。 “李天赐,帮我把这恶心的玩意扔掉,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我起身刚要动手,刘水生就将我拦住,满脸堆笑的道:“大舅哥你坐着,俺去扔。” 说着,刘水生用防水布将中年男人的尸体给包裹住,扛着亦步亦趋前往黄河边,牟足了力气往前一扔,尸体便随着黄河水不见了踪影…… 等刘水生离开后,我冷眼盯着八尾妖狐,“中年男人的灵魂去哪了?” 八尾妖狐舔了舔嘴唇,一幅意犹未尽的模样,俏皮朝着我眨了眨眼道:“你猜。” “以后再用秦澜的肉身吞噬人灵魂,我一掌亟了你!” “切,小气。” …… 过了许久,我都不见刘水生进门,正疑惑看向江边时,我不由得惊住了! 原本滔滔奔腾着的黄河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断流,泥浆中蹦蹦跳跳着一群搁浅的鱼。 有些大鲤鱼赶得上半人高,肥硕得吓人! 在黄河边缘位置,静静停放着一具大红色木质棺椁,棺椁中不带丝毫气息,仿佛是一块烂木头。 暴雨滂沱而下,断流的黄河边躺着一具诡异的红棺,刘水生已经用腰带将棺椁拴上,努足了劲要往岸上拖。 “大舅哥,老婆,快……快来帮忙,咱们发达了!” 看到这一幕的刹那,八尾妖狐美眸中闪过一抹惊恐,我也意识到不对劲,立即拽着八尾妖狐的胳膊坐上轮椅,“跑!” 墨如初嗖的一声窜出洞外,左拐想要朝着后头的平原位置逃跑,却无形中撞到一处壁垒,我和八尾妖狐被甩飞出去。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雷法自我掌心凝聚,悍然轰击在无形壁垒之上。 壁垒的能量是从黄河中汲取的,绵绵不绝且坚固异常,凭借我和八尾妖狐的量,根本不可能攻破。 这下真的糟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棺椁中装着的应该是黄河娘娘…… 早年间,由于地理环境恶劣,外加上黄河水泛滥,每隔上几年的时间,就会导致一次庄稼绝收。 届时会有神汉提议,从附近几个村落中挑选年轻漂亮的少女,伴着猪牛羊等牲畜,放入棺椁沉入黄河中。 打出的噱头是——给黄河的河神挑选新娘。 殊不知,这些都是些骗财的神棍,目的是为了收取村人的祭祀费用。 黄河滔滔亿万年,养育两亿九千万人众,虽有泛滥灾荒,但也都是普通天灾而已,所谓祭祀根本是无稽之谈! 倘若黄河需要祭祀活着的少女,才能够滋养田地,此等神邸与恶魔何异? 含冤带怒的少女化作厉鬼,困在黄河中修炼千百年不得脱身,怨气深不可测! 黄河抛尸,血腥味道吸引来黄河娘娘,以至于引来黄河水断流这等异相! 既被困在此地,我只能咬了咬牙,冲八尾妖狐说道:“准备拼命吧,否则我们两个谁也不能活着过去。” “拼命?”八尾妖狐俏脸上尽是幽怨的道:“如果是九尾的状态,我兴许能和黄河娘娘拼上一拼,可现在的我连肉身都没有。” “依我看,下跪舔鞋求饶,兴许黄河娘娘能饶过我们一命。” 我微点了点头,“你可以一试。” “瞎琢磨什么呢。要去也该是你去。黄河娘娘是女的,兴许会对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鲜肉有感觉……” 刘水生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仍卯足了力气把大红色棺椁往黄河边缘拖拽,喜滋滋的道:“这块沉阴木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在黄河底沉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缝隙,里头埋着的人肯定有钱!” “婆娘,你和大舅哥还愣着干啥呢么。这么多钱我一个人花不完,咱仨一起把东西弄出去,二一添作五咱分了……” 八尾妖狐没有答话,只是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刘水生。 吱嘎—— 伴随着一股雨幕中飘摇着的冷风,棺椁轻轻掀开一条缝隙,旋即向着一边挪开。 “嘿,运气真好,这玩意儿自己开了。” 刘水生乐呵呵的站在棺椁前,把脑袋凑过去,乐呵呵的道:“让我瞅瞅,里头有啥子宝贝。” “妈呀!里头的娘们长得可真俊,不知用啥防腐材料,肉捏着又滑又弹,还鲜活着呢。” “大珍珠项链,手镯子,嘴里头含着玉鱼,咱……咱真的发咧!” 话音未落,从棺椁中伸出一只苍白而纤细的柔荑,握着刘水生的脖颈轻轻那么一攥! 咔嚓—— 脖颈骨头碎裂,刘水生登时一命呜呼。 黄河娘娘并未吞噬刘水生的血肉,而是拘禁其灵魂入棺椁中,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将其吞噬殆尽。 自此,天地间再无刘水生的气息…… 轰隆—— 远处隐约传来雷鸣声音,原本断流的黄河水再度恢复平静,可猩红色棺椁就在岸边这么静静的停着,丝毫不见随水流冲走。 八尾妖狐捅了捅我的胳膊,小声说道:“快求饶!跟黄河娘娘说,你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求把你当个屁放了,免得脏了她老人家的手!” “住口!” 我低声呵斥一句,旋即清了清嗓,忐忑声道:“我本修道之人,为降除要挟而来,打扰贵地实属抱歉。” “请娘娘高抬贵手,我们互不打扰!” 寂静几秒过后,从棺椁中站起一个身着红色嫁衣,头戴凤冠,瓜子脸双眼皮的女孩。 从女孩的身上,我感应不到任何气息,足以见得她的实力在我之上,亦或者与我相当…… 我身旁的八尾妖狐也警惕声道:“我感应不到她的气息,如果真打起来……恐怕咱们不是对手。” “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拼上这条命,试一试吧。” 黄河娘娘一呼一吸间,黄河中的阴煞之力尽数灌注入其体内,她身上的嫁衣愈发红艳,眉眼之间杀气也愈发浓郁…… 事情远比八尾妖狐所想象得要更加恶劣,黄河娘娘背靠着黄河,力量几乎无穷无尽! 想要将她击败,基本上没有可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忽然想起了苍凉的号子声。 只见一头戴斗笠的老叟,撑着羊皮筏子在湍急的黄河中行驶着,手中不停往水里抛洒着东西…… 第八章 怪病 空间被黄河娘娘封禁,我不知没有丁点修为的老叟是怎么出现的,但唯一知道的是——他能救我们出去。 否则,刘水生被杀以后,就会轮到我们。 墨如初反应很快,立即把轮子伸平,化作一艘小船模样。 我和八尾妖狐立即跳上船,玩命用手划动水波,在波涛汹涌的黄河中,竭力朝着老叟靠近。 “后生,抓住!” 老叟从羊皮筏子上甩出一根麻绳,我拽着麻绳一点点朝着羊皮筏子逼近,八尾妖狐纵身一跃,脚尖轻点绳子,便窜到了羊皮筏子。 八尾妖狐站在筏子上拽,总算把我和墨如初也拽了上去。 三个人坐在羊皮筏子上颇有些拥挤,半边筏子几乎都沉默入水中,遇着急湍,船身还会打着旋儿。 我和八尾妖狐都警惕的盯着黄河娘娘的方向,唯独老叟轻松的道:“羊皮筏子是万年牢,不管风再急雨再大,都翻不了。” 血红色棺椁就在黄河边竖着,可普普通通的羊皮筏子,似乎有着某种魔力,竟横穿过黄河娘娘所布置下的结界。 穿过结界的刹那,风消雨止。 回头望去,只见在间隔咫尺的狂风骤雨中,身着鲜红色嫁衣的黄河娘娘,正与我对视着。 渐行渐远时,我自觉似乎误会了什么。 因为黄河娘娘的眸子里,并没有半点杀意,有的只是淡淡愁绪…… 八尾妖狐好奇的望着老叟手里的筐子,“大爷,你往水里扔的是什么东西?” “给龙王爷的祭品。” 篮子里装着的,是一个个白白胖胖,上头画着红裙子的小面娃娃。 每行驶一段距离,老叟都要往黄河里扔上一个小面人。 无论是老叟,亦或者小面人,都没有任何力量,偏偏能让羊皮筏子在湍急的黄河上,能够稳稳的行驶。 羊皮筏子靠岸,我恭敬向着老者拱手道:“多谢搭救。” 老叟咧嘴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们两个小娃娃,是肃清者联盟派来的人吧。” 我不由愕然,“你怎么知道!?” “你们戴总督之前来过我这里,说是过两天会来一个年轻男人。刚才又看到你施展道法,想必就是你了。” 我从怀中掏出皱皱巴巴的临时证件,“李天赐,前肃清者联盟总署。” 老叟将轻盈的筏子背在身上,“俺叫赵春生,村人都叫俺春生。” “春生大爷,你们这儿不是无人区么,怎么会有村子!?” “说是村子,其实就是过往商客们偶尔歇歇脚的地方,只有俺一个人常年居住在里头。” 行走路上,赵春生从挎斗里掏出一个小面人啃着,还给我和八尾妖狐各塞了一个。 “荒山野岭的,没什么好招待你们,凑合着吃吧。” 我将小面人掰开,发现里头确实没藏着什么东西,不由疑惑问:“您凭借普通面人,是怎么穿透黄河娘娘结界的?” “什么结界……俺不太懂。但说起黄河娘娘,和我倒还算有些交情。” 赵春生呵呵一笑,笑容有些涩然,“俺今年有七十二了,记得五十几年前的时候,十里八村的还会有人用黄花大闺女祭祀龙王。” “祖祖辈辈算起来,黄河里沉下去大大小小的棺椁有不知几百具,有没有龙王俺不知道,可那些好闺女都淹死了。” “俺三十几岁那年,黄河又开始泛滥,神婆选中俺家闺女当祭品……” 说到这里,赵春生语气顿了顿,涩然笑道:“后生,你在肃清者联盟当大官,杀过人没?” “杀过。” “杀过多少?” 赵春生说出这话,把我问得愣住了。 矿山坑杀一村几百人,屠戮黑心老板几十人……真若说起来,我杀的人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得有上千个。 说出来,恐怕赵春生会对我心生忌惮。 我稍有犹豫,即便说道:“杀过多少人我不记得,但我敢保证,我杀的每一个人都该死。” “好!” 赵春生拍了拍巴掌,七十多岁人的眼神仍炯炯有神的望着我,“后生,俺喜欢你的性子!” “您问这做什么?” “如果你是个没经过风浪的毛头小子,接下来的话,我可就不敢再说,万一再吓着你。” 随即,赵春生娓娓说道:“他们逼俺交女儿,俺不愿意,十里八村的土财主们,就纠结护院,到俺家里抢人。” “俺早就预备着他们这一手,临时带着女儿躲到了红树林里。红树林地处偏僻,除了俺家世代相传以外,任他们也找不到。” 提到红树林时,我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片地名叫红树林的荒凉贫瘠之地,既能藏着木灵珠,必然有一片生机盎然的树林! 只是不知,这片森林藏在什么地方。 今日遇见赵春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时隔多年,赵春生眼睛里依旧泛着凶狠和兴奋的光,“那天晚上,土财主的护院们都打着灯笼,开始遍大街的寻找俺女儿!” “可他们的家,也就没了人。” “俺拎起找已准备好,摩得锃亮的砍柴刀。先是闯进本村的财主家,那老东西正和神婆在桌子上喝酒!” “俺女儿都要死了,他们倒是逍遥快活!” 赵春生比划着手里的篮子,比划着作砍杀状。 “我左一刀,右一刀,把两个老畜生砍进血泊里,又剁下脑袋挂在门楼子上。” “接着是第二家和第三家。” “等第二天早上看见死人的时候,几个村的人都吓呆了。俺就拎着沾血的砍刀,在大门口摆了一张桌子,和俺女儿吃饭喝酒!” “村里人都看见俺们,没有一个敢招惹俺们的。那群怂货也就捡着软柿子捏,一见着血就腿软……” “后来,村长斗着胆子找俺商量着咋办。俺就让闺女蒸了一锅小面人,孝敬龙王老爷算赔罪。” “小面人扔进水里,黄河水仍然泛滥,可从水里头飘出几百个大红色的棺材,竟组成了一道堤坝,把水汛牢牢抵挡住,任凭怎么冲击,都没有把这层堤坝溃散。” “俺知道,是黄河娘娘们在找俺道谢,从此以后俺们这儿再没有陪葬过一个黄河娘娘。” 听得赵春生一番话语,我不由得心生佩服,伸出大拇指道:“您杀了这么多人,就没被查处?” “嗨。那会儿刚赶上时局动荡,我这是破除封建迷信的立功行为,上头嘉奖我还来不及呢。” …… 说着聊着,赵春生带着我们来到一处平缓的山坡上。 山坡附近隐约可见绿植,零零星星的有窑洞错落其中,还能看见有马车驮着货物慢悠悠前行。 赵春生居住的是一处顶好的窑洞,是用红砖箍成,里头也有现代化的茶几沙发,甚至还有电视。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果然有讯号。 进入窑洞后,赵春生打开电视机,又给我们倒了一壶茶,端来瓜果和柿饼子。 我留神注意到,墙壁上挂着一杆有些年代的猎枪。 “以前这里还有林子的时候,俺是政府派来的护林员。不得不说政府政策好,就俺们一家人,还专门通了电,退休后每个月准时发放生活费和各种补贴。” “可惜啊,小娃们在这里生活不下去,都去城里打工。” 我从墙上取下猎枪,发现霰弹枪里装满了子弹,且枪管擦拭得锃亮,上头泛着油光,足以见得赵春生经常保养。 我找了插盘给手机充上电,并关闭省电模式,此时手机传来戴天晴无数个弹窗消息,以及一份标着红头的资料。 一月二十八日,红树林护林员赵春生的孙女赵莹莹被魔茧寄生,并成功存活下来。 三天之后,赵莹莹生命体征异常,皮肤开始干枯,经珠州顶尖医院查验后无果,送回老家静养…… 我翻开戴天晴发来的聊天框,除了询问安全以外,戴天晴提到:如果有办法,请救下赵莹莹的性命,她是个可怜的孩子。 赵莹莹:十六岁,半文盲,父母早年出海打工后音讯全无,跟随爷爷生活。 关上手机,厨房传来阵阵饭香,没过多会儿赵春生就端来一碗油泼辣子面。 “后生,时候不早咧,先吃饱肚子再说。俺们高原上风沙大,不吃饱肚子容易受风寒。” 手工宽面条控干了水分放在灶台上,葱姜蒜末花生碎铺在上头,再覆上一层厚厚的辣椒面,热油淋下去滋啦作响。 加上点醋搅拌两下,呲溜吸进嘴里,美妙简直无法形容。 三下五除二的将面条吃干抹净,又喝下一碗煮面的原汤,我再度抱拳道谢,旋即询问道:“春生大爷,你孙女情况怎么样。” 提起孙女,赵春生撂下面碗,愣神一会儿才苦笑道:“丫头命薄,摊上这种祸患,恐怕是挺不住了。” “古语说杀人偿命,俺杀了这么多人也没见偿命,老天却给了报应。” “前几年儿子女儿一起出境说是赚钱,结果音讯全无,到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现在俺这孙女又……” 我打断说道:“人善人欺天不欺,您是有福报的人,莹莹也绝对不会有事。” 赵春生的女儿,以及儿子儿媳的资料,戴天晴已经发给了我,刚才我顺便瞥到一眼。 三个人乘坐偷渡船,准备前往境外捞金。 中途遇见大风大浪,小船跨越边境线时触碰暗礁,一船人都没有幸免。 这一消息在三个月前就已经传到了稽查所,之所以没能告诉赵春生,就是怕他受不了打击。 赵春生倒是个扛得住事的人,继续埋头扒拉面条。 “嗨,都到了这份上,说宽心的话也没用。莹莹她这两天,除了喝点面粥,啥也不往肚里拾掇。” 我起身道:“早年间修道时,我曾对医术有些了解,麻烦您带我看一眼莹莹。” 赵春生老眼中闪过一抹期冀光芒,“你能把莹莹治好!?” “我不敢打包票,但会尽力一试。” 此话出口,赵春生顿时老泪纵横,“莹莹就躺在里屋头。后生,你要是能把莹莹治好,俺给你磕头!” 我踢了一脚八尾妖狐的板凳,“别吃了,干活。” 八尾妖狐幽幽的瞥了我一眼,“让我吃完最后一口。” 吸溜—— 最后一口带着辣子的面条调皮划入八尾妖狐的嘴里,溅起的红色油点落在她的眼睛里,疼得眼圈通红直流眼泪。 我拽着她到里屋床前,看着床上躺着病恹恹的小姑娘。 与其说是十六岁小姑娘,看赵莹莹的模样,更像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婆。 满头乌发干枯灰败,浑身皮肤皱皱巴巴像是鸡皮,满脸褶子五官松弛,生机涣散,想必殒命也就是三五天的事。 女孩艰难的抬起手,费力的用枕巾遮住自己的脸,干涩沙哑声问:“爷爷,这些人是谁?” “莹莹莫怕,他们是5的大官,专门来给你瞧病的。听话,把枕巾拿开。” 赵莹莹轻轻摇头,仍用帕子挡住脸,绝望的道:“与其这样活着,我还不如死了。” 赵春生也老泪纵横,握着女孩鸡爪似的手,哽蠕着半天说不出话。 女孩最在意的就是容貌,让赵莹莹以这般面貌示人,她自然心中难过。 我压低声音在八尾妖狐耳边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先把她的容貌复原再说。” “好,这我擅长。” 八尾妖狐示意赵春生离开,自己的柔荑握着赵莹莹的手掌,伴随着青蒙蒙的符文光芒流转,赵莹莹的肉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充盈。 几个呼吸过后,八尾妖狐松开了手掌,轻轻掀起女孩盖住脸的枕巾,又从床边拿起镜子递给赵莹莹。 “小姑娘,现在看看自己的脸。” 赵莹莹先是下意识躲闪,在看到镜中自己肌肤光滑如水,眉目中充溢着生机勃勃时,泪水顿时从眸子里汹涌而出。 “爷爷,我……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赵春生激动的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胳膊,这才眼眶泛红的搂着赵莹莹的脖子,“妮儿,你真的好咧!” 爷孙二人抱头痛哭时,八尾妖狐却凝重的朝我招了招手,意识我出门。 到了卧室门外后,八尾妖狐才沉声说道:“刚才我只是施展了幻术,另外给小姑娘补充了点生命精气,这样下去最多维持三天。” 我微点了点头,“情况我大抵清楚,这事先不要告诉他们,免得情绪起伏过大,反而容易让精气流逝。” 没过多会儿,赵春生拽着赵莹莹来到门口,按着小姑娘的脑袋就要给我磕头。 “妮儿,给咱的恩人磕个响的!” 我和八尾妖狐赶忙分别将两人搀扶住,在手掌触碰到赵莹莹柔荑的瞬间,我感受到她体内似乎有个黑洞,在缓慢的吸纳着她的生命精元。 无论补充多少生命精元,都会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我不由凝重皱眉,并询问说道:“小姑娘,你的怪病并没有彻底根除,因此我问你的话,你必须如实回答。” 赵莹莹面颊泛着酡红,羞怯的点了点头。 我这才发觉自己攥着赵莹莹的手,医者父母心,对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孩子,我绝生不起半点旖念。 “先生叫我莹莹就好。” “莹莹,你最初发觉自己得怪病时,是在什么时候?” 赵莹莹格外羞怯,低着头用细弱蚊蝇的声音答道:“大概在三个月之前,十一月八号。我忽然觉得自己犯困,浑身上下丁点力气也没有,整日躺在床上。” “接着就开始渴得慌,无论喝下多少水都不管用,一直……到几天前魔胎钻出身体,我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赵春生恨得牙根直痒痒,“该死的什么魔胎,俺要不是抓不住那些细溜溜的虫子,非得跟他们拼命!” 听得赵莹莹的描述,我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魔胎寄生的确是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汲取养分破体而出。 但魔胎汲取养分,也是分人的。 若是遇见恶人,魔胎便扎根入其腹中,以邪念为根,将人汲取得只剩下一张皮才肯罢休。 如果宿主是善人,魔茧只会汲取天机元力来补充自身,并不会加害宿主。 赵莹莹不谙世事,心性纯良,身上的怪病似乎不是魔茧所害。 且赵莹莹体内生机流逝得速度奇快无比,倘若是三个月之前犯病,大概会在一周之内生机流逝殆尽而死。 我反倒怀疑,是魔茧留存在女孩的体内,汲取天地元力后反哺给赵莹莹,才让她撑过这么长时间。 而魔茧一但离体,赵莹莹就撑不住消耗,变成这幅模样。 另外,“三个月八号”的数字,也有些敏感。 我翻阅戴天晴发来的资料,发现赵莹莹的父母,以及赵春生的女儿坐船遇难,也是在三月八号当天。 难道说……是有人在诅咒赵春生一家人!? 眼下纠结这些,并没有太多意义,最为重要的还是想办法治好赵莹莹身上的怪病。 我和八尾妖狐一人一只手,握着赵莹莹的柔荑细细感应,希望从她的身上能找出蛛丝马迹。 十分钟过后,我与八尾妖狐不约而同的抬起头。 她刚要说话,我恰时的重重按住她的肩膀,提前打断道:“我们出去聊。” 第九章 不速之客 没等我开口,八尾妖狐就率先发问:“你觉得,赵莹莹的病情怎么样?” 我坦然道:“治不了。” “用输送生命精气的方式,为赵莹莹保持生命体征,所需消耗实在太大。就算以秦澜小姑娘的力量,外加上狐族的秘术,也最多坚持一周。” 一周时间么…… 将屋门带上后,赵春生心怀期冀的询问道:“两位,俺小孙女的病,怎么弄才能彻底治好?” 我思虑良久,方才询问道:“你生平有没有得罪过人?尤其是懂玄门之术的人?” 赵春生苦涩一笑:“大师,你真是高看俺了。俺待在红树林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沟里,别说是得罪人,平时想见个人影都见不着。” 用观气术可知,赵春生在说谎! 不过刨根问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再度说道:“红树林中有一物,名为土灵珠。此物兴许能救得了你孙女……” “不行!” 还没等我说完,赵春生皴皱发黑的老脸涨得通红,“红树林是俺祖祖辈辈守护的地方,就算我老死埋进棺材里,也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耐心解释道:“我们此番寻找红树林,并非为了盗树发财,而是驱除潜藏在红树林中的祸患。” “因此,你尽可对我们放心!” 赵春生态度格外执拗,“俺敬你给莹莹医病,让她能开心两天。无论你是要钱,还是要俺的东西,俺都不会拒绝!甚至你要俺这条老命,俺都可以给你!” “红树林是高原命脉,就算你说出花来,俺也不能让你们进去!” 八尾妖狐纤眉微蹙,“就算你孙女死,也无所谓?” 赵春生鼻子发红,眼看着泪水就要滚落出,却强行憋了回去。 “红树林的事以后不要再提,过两天阴雨期过了,你们就走吧。” …… 暮色昏昏,天将有雨。 我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忍不住起鸡皮疙瘩时,便带着八尾妖狐进入窑洞躲避。 果不其然,我们前脚刚进窑洞,电光明灭后咔嚓一道炸雷震得天地通亮,瓢泼暴雨连着后脚跟落下,差点淋了个满身。 赵莹莹肉身恢复只是表象,精气神仍亏损得厉害,这会儿卧病在床,不过心情好了很多,正与赵春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和八尾妖狐坐在门口,对着漫天雨幕与黑沉沉的天色发呆。 八尾妖狐轻声问:“土灵珠能治好女孩的病,是确有其事还是你为了前往红树林,诓骗赵春生?” “真的。”我解释说道:“土灵珠有固本培元的强效作用,能修复先天弊端,有很大几率弥补她体内漏洞。” “可老头死活不肯说,看他那倔驴脾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够呛有用。” 八尾妖狐趴在我耳边,窃窃私语道:“我有一青丘一族秘法,可窃取人神魂中的讯息,弊端就是中术之人会变成痴傻。” “不行。” 八尾妖狐不解道:“魔茧一旦成型,千万人都将生灵涂炭。一个快死的老头,比千万人的性命还重要?” 我平静回说:“我可以不救千万人,但绝不能滥杀一人。” 凭我一身分金定穴,移风易水的本事,想必从黄土高原上,找出红树林并不是一件难事。 不至于闹到,非得向赵春生施展禁术,才能获得红树林所在的地步…… 俗话说:狂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 可高原上的这长暴雨,经过一个昼夜的灌溉后,仍没有半点休止的迹象。 黄土高原昼夜温差大,尤其清晨冷冽异常,因此这里的人没有早起习惯。 阴恹恹的天隐约泛起鱼肚白时,我便乘坐轮椅,巨大的雨伞擎着连绵细密的雨脚,迅而不疾的前行着…… 忽然之间,远处有隆隆发动机声响起,一辆装有履带的载重卡车,从远处溅起泥浆,向着赵春生所居住窑洞缓缓逼近。 虽隔着一段距离,但我能从模糊车窗上看到驾驶和副驾驶座位上的两个人。 开车的是个女人,三十来岁留着齐耳短发,膀大身宽浓眉大眼,有些女生男相,尤其一对大耳环显得惹眼。 副驾驶上的男人不到四十,鹰钩鼻眼眶深陷,半截袖的卡其色马甲露出轮廓分明的肌肉,看着显瘦,力量却很强。 两人面上带着煞气,想必来者不善。 我吩咐墨如初,靠着附近一处褐色山岩停下,从这个角度刚好能将窑洞附近发生的事打量个真切。 暴雨连着天,天光惨淡,灰蒙蒙与黄褐色交接的世界里,普通人并没有我这般好的视力。 因此就算距离很近,开车的两人也没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听到近在迟尺的汽笛声,赵春生刚把门打开,就被鹰钩鼻男人用军工匕首抵着脖颈,一步步朝着窑洞内逼近。 “你就是赵春生?” 赵春生两眼珠盯着刀锋,神色并未显得太过慌张,抿着嘴唇担忧的看了里屋一眼。 男人锋锐眼神涌动着杀机,刀子再度逼近赵春生的脖颈,已然划出一道血痕。 “老家伙,问你话呢!” “俺……俺不认识什么赵春生。” 耳环女摘下雨衣的风帽和拉链,从怀里取出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比对了一会儿才笃定的道:“老东西在说谎,他就是赵春生!” 就在这时,卧室伸出黑洞洞的猎枪管,瞄准了女人的脑袋。 赵莹莹强忍着双臂颤抖,嗔怒声道:“放开我爷爷!” 一男一女都微微一愣,旋即鹰钩鼻诧异道:“老东西,你还挺有货的,霰弹枪这玩意都能弄到!” 赵春生用鼻孔哼了一声,“莹莹,如果他们敢轻举妄动,直接就开枪!” 赵莹莹用力的点了点头,含着泪道:“还不快放过我爷爷!” 鹰钩鼻仍用刀口抵着赵春生的脖颈,抽了抽嘴角似乎想做出笑容,那模样却比哭还难看。 “小姑娘,你手里的这把枪叫霰弹枪,就是一梭打一片那种。” “万一你不小心手指碰着扳机,就听砰——的一声,你爷爷和我都得变成筛子!” 听得这话,原本紧握着猎枪的赵莹莹,手掌不由得松懈了些。 借此刹那机会,耳环女凶悍的冲过去,两手按着赵莹莹的肩膀,将她给摁倒在地,猎枪也掉落在地上。 赵春生趁此动乱,眼疾手快扑上去要抢枪,后头已经被冰凉的匕首抵住脖子。 鹰钩鼻阴测测的道:“老东西,你如果敢拿枪。我先攮死你,再戳瞎你孙女的眼睛!” 赵莹莹哪里受过这等惊吓,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耳环女面露凶悍,啪啪两嘴巴抽了过去,赵莹莹登时口鼻溢血,原本八尾妖狐为其凝聚的幻术模样顿时破碎,露出原本干瘪似鸡皮的模样。 十五六岁的少女,忽然变成一个老太太,把耳环女也吓了一跳。 哀莫大于心死,一悲一喜交加之下,赵莹莹眼神颓败,颓然瘫倒在地上。 赵春生长叹一声,咬牙含恨道:“别伤着俺孙女,你们要干啥冲着俺来!” “还特娘的弄了个画皮,真恶心!” 耳环女嫌恶的望着地上的赵莹莹,“老头,你孙女得的病传染不?万一传染,我可得找个地方把她给烧了。” 赵春生吓得赶忙摆手,“不……不传染!我一直和我孙女待在一块儿,绝对没事!” 鹰钩鼻捡起地上的猎枪,用枪口指着赵春生,威胁说道:“老帮菜,我劝你老实一点。如果敢耍花招,我让你旁边的丑鬼脑袋开花。” 赵莹莹已经被打击得木然,可听到“丑鬼”两个字,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鹰钩鼻把玩着手中的猎枪,咧嘴狞笑着道:“早年间,你爹就是红树林的护林员,干你们这行,应该是一脉相传。” “现在红树林的位置,这世上应该只有你知道。” 赵春生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意,“你说的没错。可红树林从几十年前就已经成了荒林,后来滥砍滥伐越来越多,都已经绝了种,你们来晚了。” 鹰钩鼻的脸色顿时僵硬,“老婆,折段这丑八怪一根手指头,让老家伙知道厉害。” 还没等赵春生反应过来,耳环女就到了赵莹莹身前,握着她的小指轻轻那么一掰。 咔嚓一声脆响后,赵莹莹额头冷汗直下,表情狰狞扭曲。 赵春生急得一跳三丈高,“俺和你拼了!” 鹰钩鼻一脚将赵春生踹得老远,又用枪管抵着他的胸口,低沉沙哑声道:“你再敢乱动,或者说谎,我还掰你孙女的手指头!” “一共十根,看你老家伙能折腾几次。” 鹰钩鼻咧嘴狞笑着,赵春生像是失了所有的力气,颓然说道:“放了俺孙女,俺带你去找红树林。” “早这样不就得了么。” …… 接着,鹰钩鼻带着赵春生进屋收拾东西,赵莹莹被绑着手脚扔上卡车,剩下的事我就看不见了。 坐在轮椅边沿的八尾妖狐幽幽问道:“人家怎么说也救了我们一命,还管了我们一顿饭,你不打算帮忙?” 我沉声回说:“救命谈不上。因为我能察觉到,黄河娘娘并没打算对我们出手。” “至于救人,我也只能伺机而动。那两人手里有人质,且都是亡命之徒,绝不能轻举妄动!” 没过多会儿,赵春生跟着鹰钩鼻男人上了卡车的车厢,留下耳环女开车,缓缓驶离窑洞,朝着黄河的方向开去。 我拍了拍墨如初的椅背,“跟上!” …… 雨下得越来越大,天地阴沉得更加离开,正常人的视距不到一百米,我便在距离卡车两百米远的地方跟着。 路上摇摇晃晃,几次八尾妖狐差点被甩下去,最后干脆坐在我怀里。 她在我怀里屁股动了动,勾着我的脖子,俏脸上带着坏笑,“怎么样,我是不是比较秦澜的小姑娘有滋味得多?” 我拎起八尾妖狐的脖颈,随手甩入泥水里。 作为青丘狐族,她的反应极快,半空中便揪住我的领子,稳稳蹲在轮椅靠背,也就是我脑袋正上的位置。 八尾妖狐恼羞成怒的道:“混蛋!我现在用的可是秦澜的身体,你舍得把她扔泥水里!?” 我淡然说:“如果是她本人,挨得更惨。” 八尾妖狐挠了挠方才弄湿的乱发,埋怨似的道:“人类不是对青丘狐族的魅力无法抵挡么,难道……你是个太监?” “不,仅是因为你魅力不够。” …… 没到红树林之前,两个歹徒暂且不会再对赵春生和赵莹莹动手。 道路过于泥泞,卡车行驶格外缓慢,我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八尾妖狐聊着。 八尾妖狐饶有兴致问:“以你的修为,已经能达到青丘狐族七尾到八尾之间,你还有少年能登顶到张道凌那些人的状态?” “修道修的是心境。有人一夜顿悟,凡人升仙。也有必胜求道,却碌碌无为一生。” “那……你属于哪种?” “不知道。” 八尾妖狐单手托腮,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呵欠,“那些一辈子修道,都没修出来的人,岂不是很倒霉?” 我稍作思忖,即便回答说:“求道者讲究:朝闻道夕死足矣。执着而不执迷,才是大道。” 八尾妖狐估计半个字也听不懂,这会儿已经有些打瞌睡。 青丘狐族精于算计,却缺乏常识。 常常居住在深山老林中的八尾妖狐,智商并不是时长在线。 我反问了一句:“若人能修行千余年,实力必然会通天彻地。你已经修炼了上千年,为何没从八尾蜕变成九尾?” “九尾?” 八尾妖狐似乎来了些精神,抿嘴轻蔑一笑道:“上一次青丘九尾出现,还是商纣王的时候,之后修炼最高的也就是几只八尾。” “我们狐族可没有人族那么幸运,天生法相,修道的好坯子。” “百年化形,两百年能多出一尾,我修行天赋极高,花了千年修成八尾,却也只能止步于此。” 见八尾妖狐蔫头耷脑模样,我不由询问道:“难不成你天赋不够,修炼不成九尾?” “不是。”八尾妖狐幽幽的道:“你知不知道狐族化形,需要有缘人相助的事?” “知道。” 狐族修炼百年,想要化为人形时,需在十五月圆时,扮作人类模样,找路过人询问:“你看我像人么。” 路过人若是吓跑,亦或者说“不像人”,狐族化形就会被破坏,想要重修需在等百年。 只有被承认是人,才能化作人形。 我隐约猜测到了事情缘由,便询问说道:“难不成你们八尾化作九尾时,也需要人族承认?” “没错。” 八尾妖狐一副幽怨模样盯着我,“你们人族是万物灵长,更是天道化身,神佛模样,必须得到人族承认,我才能成功化作九尾!” 我无所谓的道:“你化作九尾时,我帮你不就得了。” “呵呵,我可信不过你。” 八尾妖狐话语带着淡淡哀绪的道:“八尾化作九尾时,青丘狐族会用五百年的道行与天地沟通,获得为人实现愿望的能力。” “人类可以对八尾妖狐许任何愿望,其本身没有抵抗能力,哪怕许愿者希望狐族当场自尽,甚至为奴为婢,也无法拒绝。” “大部分人许愿都是荣华富贵,长生不老,亦或者称霸一方。” “被许愿的狐族,妖元倒退五百年,许多青丘狐族都死在重修的途中。” 我不由疑惑:“照这么说,八尾永远都没办法化为九尾?” 八尾妖狐涩然一笑,“当年妲己诱惑纣王,让纣王心甘情愿许愿让妲己生出最后一尾,才成就青丘狐族唯一的九尾。” “纣王本身就是整个人界的掌管者。作为人皇,甚至可撼动天界,对世俗愿望没有追求。” “可惜,剩下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八尾妖狐一扫颓态,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道:“不过就算没办法成为九尾,我现在的道行还够活大概一千年。” “估计等我死的时候,你重重孙都已经住棺材板了。” 我没有理会八尾妖狐的打岔,郑重声道:“在秦澜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你若保证她的安全,并事后主动归还肉身。” “有朝一日,我必定帮你成就九尾之身。” 八尾妖狐鄙夷道:“我才信不过你这种老谋深算的家伙,兴许趁我不注意,就把我给卖了……” 嘎吱—— 行驶着的卡车忽然停下,我赶忙拍了拍墨如初的椅背,并朝着八尾妖狐比了个嘘的手势,迅速找地方隐蔽。 车子停在黄河边沿,鹰钩鼻拖着赵春生跳下车,骂骂咧咧的道:“老帮菜,你他妈的是不是找死!” “这里别说是红树林,连根草都没有!” 赵春生站在幽深的黄河前,深深叹了口气,语调带着浓浓哀默道:“红树林就藏在黄河里,我可以带你们进去。”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他妈还敢跟我打岔。” 赵春生又冲回车厢,把赵莹莹连拖带拽的弄出,用刀子抵着赵莹莹的脖颈,“信不信我当着你的面,把小怪物放血!” “别……别这样,我真的没有骗人!” 赵春生惶恐说道:“红树林的入口在黄河下,从一个干涸的地下暗河往上走,就能看见!”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绑着绳子放我下去,我给你们弄一段红木料!” 第十章 重生 鹰钩鼻与耳环女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面前不远处,浑黄奔腾着的黄河水,陷入良久的疑虑。 “老家伙,你把话说得再清楚些。” 赵春生咽了口唾沫,用干涩嗓音说道:“早在二十年前,黄河还没这么宽的时候,黄河边上有一条地下通道,通往红树林区域。” “之后每过一年,黄河都会往边上扩展一点一米多。如今二十年过去,入口洞窟早已经被淹没。” 说着,赵春生从背包中解下钢丝绳,一头滑扣锁在自己的腰间,另一头拴在卡车的车厢末端。 “你们要是不信,等俺下去捞一段木头上来。” 耳环女握着赵莹莹的脖颈,森然威胁道:“你要是敢耍花招,我就把赵莹莹丢进河里去喂鱼!” 赵莹莹羞愤交加,张嘴狠狠咬住耳环女的胳膊,趁其松手之际,扭头就要往车头的位置撞! 耳环女眼疾手快,拎住了赵莹莹的脖颈,狠狠一巴掌甩过去,赵莹莹当即被抽昏过去。 “妈的,老娘还没让你死呢,你敢寻死!?” 赵春生急得眼眶通红,“你再敢动俺孙女,俺这就从黄河跳下去,你们这辈子也休想找到红树林!” …… 我已然看不下去,轻拍了拍墨如初的椅背,“两百米的距离,两个人一击必杀,能不能做到?” “换做平时肯定没问题。可今天雨下得太大,我……如果一击不中,我尽量补上就是。” 暗箭搭上弓弦,蓄势待发时。 我忽然从耳环女与鹰钩鼻男的身上,察觉到一股不祥的气息,且这股气息正在悄然壮大并蔓延着…… 短短几个呼吸,不祥之气便成了必死之气。 正应了那句老话——人贱自有天收! 我轻声道:“不用动手了。” 声音刚落下,远处的鹰钩鼻男嘴角划过一抹森然笑容,“老婆,我在车边看着小贱婢,免得她寻死觅活。” “你站在河边盯着老家伙点,免得他脱了滑扣逃跑。” 耳环女走到黄河边,轻蔑盯着赵春生道:“待会儿我会拽着绳子,如果底下没有动静,下场你应该知……” 砰—— 霰弹枪正中脑袋,耳环女甚至来不及发出叫喊,就直挺挺栽倒入黄河,随着波涛汹涌而去。 黄河边仅剩伴有斑斑血迹的泥土,也被雨水冲散流入河中。 鹰钩鼻面上笑容越发肆意,“总算少了个分钱的。” 八尾妖狐美眸泛起怒容,“真是禽兽!” 我淡然声道:“不必愤怒,他也快了。” 鹰钩鼻用霰弹枪指着赵春生的脑袋,“还特么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滚下去!” 赵春生仰头吸了一口气,噗通一声跳入湍急黄河。钢索随着赵春生的沉入,哗哗向下拽,忽然止住了动静。 暴雨下的黄河翻腾怒浪,许久不见水里有动静,赵春生凑过头细看,骂骂咧咧的道:“妈的,这老家伙是不是淹死了!” 忽然间,一只苍老的大手扒住黄河边缘,赵春生艰难露出湿漉漉带着泥浆的脑袋,气喘吁吁的爬上了河岸。 与赵春生一同浮出水面的,还有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 赵春生将树枝捡起,扔到了鹰钩鼻男人的脚边,嘴唇苍白哆嗦着道:“这就是你要的红树。” “单凭一根枝丫,也至少价值上十万了。拿着东西,走吧。” 鹰钩鼻男人捡起树枝,用随身带的小刀剔开树皮,看到里头鲜红如血,质地如玉的木材时,眼神中贪婪不言而喻。 “十万?去你妈的,打发叫花子呢!老子要的是整片红树林!” 赵春生骂骂咧咧的道:“给你个手铐,老老实实把手锁住,在车子边上等着去。” 接过银光闪闪的手铐后,赵春生老老实实的将自己双手锁住。 赵春生还觉得不放心,又取出一枚手铐,将赵春生的脚踝与车子锁在一起,这才放心的将钢索缠在自己的腰上,脱下鞋子和外套,准备下水。 “老家伙,你最好盼着我能活着上来,否则你和你孙女,都得烂死在这里!” 赵春生神情麻木的道:“俺没有骗人,不信下去试试就知道了。” 鹰钩鼻入水以后,我便乘坐墨如初到赵春生身前。 看到我的刹那,赵春生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大师,救我!” 墨如初制作出万能钥匙,轻而易举便解开手铐。八尾妖狐爬上车厢抱出昏迷着的赵莹莹,为其输送部分生命精元,并伴随着幻术修饰样貌,至少能维持个两三日。 爷孙再度重逢,两人来不及喜极而泣,赵春生便将赵莹莹拉到近前,对着我纳头就拜。 “多谢恩人!” 萍水相逢之下,救命之人便是天覆地载的恩情,这一次我并没有将两人搀扶起。 等赵春生和赵莹莹磕了三个响头以后,我将两人搀扶起,沉缓声道:“红树林事关重大,我会进入其中,阻止歹人破坏林木。” “另外,若能获得土灵珠,我会尽力救治赵莹莹。至于能否成功,只能看天意。” “此地凶险万分,你们尽早回去,可躲过此劫。” 赵春生与赵莹莹千恩万谢的离去,我坐在黄河边,静静凝望着幽深黄河许久。 “喂,发什么呆呢?” 八尾妖狐捅咕我的肩膀,我轻叹一声道:“天阴奎水主煞,东主青龙,你命宫主白虎,下水后凶多吉少。” “因此,我与墨如初负责下水,你留下照看。” 八尾妖狐‘哦’了一声,就平静的蹲在河岸边,双手托腮盯着我下水。 墨如初两边轮翼伸展开,周边形成一道透明气膜将我包裹于其中,“大哥,准备好了没?” “可以。” 嗖的一声,墨如初钻入水下,紧贴着河壁的位置,下沉约莫五米时,就能看到有一眼神向上的石阶。 没等我吩咐,墨如初就自行沿石阶钻了上去。 约莫几个呼吸,轮椅上保护罩打开,我出现在阶梯尽头,一片黑与红交织的巨大空间当中。 我身处入口处,越往前空间越是浩大,红色琥珀状的岩浆顺着左侧凹槽从内向外缓缓流淌,照亮黯淡的空间。 右边渗透的江水,又将炽热的岩浆冷却,让山洞并没有酷热难当,仅是有些湿闷。 此处应该原本是一座活火山,后来山顶部分被封死,外加上岩浆改变地质,就出现了如此庞大的地下空间。 我踏着滚烫的黑色石板,继续向前行走。 前行过程中,我隐约可见地缝中生长着草木,只是……这里的草木竟是莹白中带着嫩黄。 岩浆提供的养分,足够草木存活,却因常年不见阳光,地上生长出一片软嫩莹白的草坪。 迈过最后一个高岗时,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莹白透明的软嫩草地,铺展得近乎无边无际。无数枝干呈墨绿色,树叶彤红如火的,一人多高的小树,错落生长在草地上。 碧绿色枝干上,隐约闪烁如血管般暗红色细纹,向上运输着岩浆的能量。 百丈高的洞窟顶部,黑沉沉的隐约可见鳞次栉比怪石。 地面闪烁莹莹光斑,一时间犹如天地倒转,场景瑰丽迷幻,我却不敢向前踏出一步。 密密麻麻红树林同气连枝,吸纳岩浆的能量化作己用,小树苗看似不起眼,却早已成灵,数量众多加持在一起,有着不弱的力量。 岩浆属火,火生土,土木成林。 这片水泽旺盛处缺金石之气,木元借土势茁壮成长,而土脉源头必定在森林的正中央。 隔着老远我可以看见,鹰钩鼻男人手里拎着锯子,兴奋的在林间呐喊,“树,都是树!让老子发现这种宝地,就是死也值了!” 鹰钩鼻没有注意到,草丛中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一枚从地下忽然冒出的树枝,死死缠绕住了他的角落。 “妈的,什么东西!” 鹰钩鼻从腰间抽出短斧要砍,双手同样被鲜红色树藤缠绕。 另外一根从头顶树梢垂下的树藤,死死缠绕住鹰钩鼻的脑袋,下一瞬他的身子被扯成大字型。 伴随着一声惨叫,五马分尸瞬间让鹰钩鼻身首异处,散落在地上的残肢变成红树林最好的养分。 短暂几秒钟过后,地上就只剩下衣衫与森森白骨。 墨如初有些忐忑的道:“大哥,这些树有古怪啊。要不……咱先放一把火烧了红树林,在寻找土灵珠?” 我轻摇了摇头,“连岩浆都不怕的树灵,你打算用什么去烧?” “这……” 嘱咐墨如初在原地不要走动后,我平静上前,站在红树林中央的位置。 站定身子的刹那,淅淅索索的声音再度响起,有两根树藤已经缠绕住我的脚踝。 墨如初惊慌声道:“大哥,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且看好就是。” 被缠绕住以后,我盘膝坐下心如止水,缓慢诵唱着净身神咒,身心融入天地自然之中。 树灵本身极为纯粹,在相互之间心念通达的情况下,能感知到人的善恶,并非是滥杀无辜。 否则凭赵春生一介凡俗,绝不可能从红树上取下一枚新鲜的枝干。 察觉到我并无恶意,短暂几秒钟过后,树根便从我的周身自动脱离。 我站起身,面朝着红树林,平静声道:“我来此是想向诸位取一名为土灵珠的灵物,一来治病救人,二来为你等消灾除祸。” 红树林空间之中,涌动着一股狂躁的炽热能量,盘踞在空中形成一巨人面容。 巨人居高临下俯视着我,声洪如钟询问:“要土灵珠救谁!?” “赵春生的孙女赵莹莹。他祖祖辈辈都是你们的护林人,要你们一个土灵珠,似乎并不过分。” 巨人再度开口道:“消灾除祸是什么意思?” “最早三两日,最迟三两月,会有魔族入侵此地,夺取土灵珠。” 土灵珠是地脉的结晶,真正给树林提供源源不断养分的,是此处地脉。 就像是蚌中珍珠,对于旁人来说价值千金,对于其主人却没有丁点作用。 土灵珠对于这片充溢着土灵之气来说,就是一块被同化了的顽石,想必说明由来以后,红树林中的生灵并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果不其然,虚空中的巨人缓缓消散,由一根树藤从地下牵着约莫鸽子蛋大小的土黄色珠子。 握住珠子的刹那,一股磅礴的土元素厚重感,充溢全身。 我抱拳朝着红树林说了句多谢,便乘坐墨如初,迅速驶离洞穴,钻出黄河水面。 八尾妖狐还蹲在原地等待,看到我手中土黄色的珠子时,不由得舔了舔嘴角,“如果把土灵珠给我,现在我就能恢复元力,重新回归肉身。” 我冷肃声道:“土灵珠是红树妖赠与赵莹莹的,你我都不得染指。” “一个重病垂危的小姑娘而已,就算把土灵珠给了,她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存活。” 八尾妖狐眨巴两下眼睛,“不如把灵珠给我,我可以答应你力所能及的任何事!” 我冷冷的瞥了八尾妖狐一眼,她自知理亏,缩了缩脑袋跟在我身后。 天空仍然阴霾,暴雨却小了很多,隐约有雨丝丁丁点点飘落,洒在身上略显得凄寒。 两歹人没掀起什么风浪,倒给我们留下不错的交通工具。 我开着卡车前往赵春生的住处时,发现祖孙俩正站在窑洞门口,朝着外头翘首顾盼着。 老远看见车子时,赵春生紧张的将赵莹莹护在身后,并拎起了铁锹,满腔怒意的盯着车子的方向。 直到看见下车的是我时,赵春生才流出惊喜的泪水,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大师,您……您安全回来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屋去。” 打开老旧的白炽灯,总算给黑沉沉的窑洞增添一抹亮色。 刚经历过惊吓的赵莹莹,这会儿呆滞木讷的坐在小板凳上,双手环抱着肩膀,瑟瑟发抖模样格外可怜。 我从怀中掏出土灵珠,温声说道:“将这东西吞下去。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能让你恢复如初,另外百分之五十会爆体而亡。” “是死是或,全凭造化。” 按常理来说,普通人在卖你这种生死抉择时,必然会犹豫许久才能艰难做出决定。 赵莹莹却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起土灵珠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八尾妖狐不由目露异色,“好果敢的小姑娘。” 刹那间土黄色光芒自赵莹莹体内绽放,蓬勃的土灵力量刹那之间内敛,赵莹莹体内的空洞瞬间就被修复完善。 见赵莹莹恢复健康,我忐忑的心也稍稍落定。 红树林汲取地下岩浆养分,让活火山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否则一旦地下空洞崩塌,泛滥的黄河水将会淹没大片高原,造成无可想象的灾难! 赵春生祖祖辈辈守护红树林,最终得到善果,也算美事一桩。 最重要的是土灵珠自此消失,想必拓跋重新复活的计划,也会就此被打消掉。 可还没等我放松下来,原本恢复如初的赵莹莹,肉身竟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中央坍缩,灵魂则被排斥出体外! 而坍缩的肉身,逐渐化作一只亮着猩红色符文光芒的右臂,与之前在西桂山见到的左臂如出一辙! 糟糕,上当了! 拓跋的化身一直藏在赵莹莹的体内。不对……赵莹莹的肉身就是由拓跋幻化而成,目的就是为了从我手中套到土灵珠! 魔爪的掌心处,轻托着赵莹莹的魂魄,稍有动弹就会让赵莹莹魂飞魄散。 我知道,这次我又输了,且输得彻彻底底……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鎗殊刀杀、跳水悬绳……” 低沉的咒语诵唱响起,拓跋的右手并未伤害赵莹莹的灵魂,而是吟唱道家超度咒语! 拓跋身为魔族,为何能诵唱道家咒语!? 还没等我反过神来,赵莹莹的灵魂便在头顶一阵青蒙蒙光芒之中,升入另一处世界。 赵春生迷茫望着被挟持的赵莹莹,哆哆嗦嗦的询问说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我与八尾妖狐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拓跋的右手,随时准备殊死一战! 单凭一个右手所散发出的能量,就比全盛时的我要高出一截! 神山上的手段我从未见过,若真有一战,恐怕胜负难料。 我沉声警告道:“立即出去,免得误伤!” 赵春生踉跄逃走时,从门外方向又飞来一只相同的左手。 左右手停驻空中,双方之间产生能量衔接,而后凭空用阴煞之力塑造出一具身躯。 通体漆黑,浑身密布着猩红色符文的人影,仅比我高出一头,浑身携带的血焰却携裹着滔天气势! “师……师父,我梦见你被巨人吞下时,他就在当场!” 从八尾妖狐的口中,忽然传来秦澜的声音。她美眸惊恐望着拓跋,用喃喃不可置信的声音道:“梦境是真的,师父会死……” 拓跋没有眼耳口鼻,凭空发出浑厚男声,“能预知未来的小姑娘?离开人界太久,没想到发生这么多有意思的事。” 秦澜语速越来越快,灵魂的波动也越来越强大,隐约到了崩溃的前兆! 第十一章 父子 秦澜窥读天道遭到反噬,外加上拓跋出现印证预言,让秦澜的灵魂开始全面崩盘! 眼下我已顾不上拓跋的威胁,瞠目欲裂冲八尾妖狐喊道:“帮忙!” 现在掌控秦澜肉身的是八尾妖狐,她知晓事情严重性,立即盘膝坐下,双掌环抱于气海穴前,呈抱元守一态。 我按住其天灵穴,拼命诵唱净心神咒,想要将秦澜躁动的魂魄安抚下去。 可我与八尾妖狐的制衡,相比较秦澜灵魂暴乱的速度,却是微乎其微。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拓跋低沉沙哑声音响起:“罕见天地灵物铸造的肉身与灵魂,体能通灵,预知未来卜算过去,本是万里挑一的体质。” “但君以此兴必以此亡,天地动荡规则飘摇之际,你我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无法揣测其中轨迹。” “此次灾劫,我帮她度过,日后莫要再行揣测规则之力。” 话音落下,拓跋用苍凉声色吟唱古老咒言,仿若自亘古传来,浩荡缥缈向远方…… 拓跋身体上猩红色符文流转,围绕秦澜周身旋转一圈后,空间仿佛因此而凝固,原本躁动的能量,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安静。 短短几个呼吸后,八尾妖狐缓缓站起身,擦拭去额头冷汗道:“小姑娘的灵魂已经脱离危险,不过要继续沉睡至少一个月才能苏醒。” 灾劫躲过,我心绪复杂的望着拓跋,“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小姑娘着实有趣,我不忍让她死去。” 符文回落周身后,拓跋仰头喷薄出一股淡红色雾气,整个人的气息也萎靡了些。 可见为了帮助秦澜恢复,他也付出了些许代价。 原本来高原红树林地区,是为了对付拓跋。可危急关头,反倒是秦澜被拓跋救了一命。 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尴尬。 面对来自神山的智慧生物,在警惕与忐忑的同时,我也充满了好奇。 我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在魔界待着,要跑到人界作乱?” “天地本一混沌,并不存在人界与魔界一说。我没有作乱,仅是求一容身之所。” 拓跋声色沉静,我隐约觉得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拓跋的实力要强过我,因此我无法通过观气术,查探拓跋话语真假。 正当我琢磨着拓跋的话语时,他缓步向我逼近,我警惕后退,“你想干什么!?” “我若要杀你,你早已经死人,因此不用害怕。” 八尾妖狐眼神怪异的看着拓跋,“我怎么觉得……这怪物和你有点像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时间跟我说这个!” 我皱眉瞪了八尾妖狐的一眼,下一瞬金光护体,沉声说道:“帮我对付这家伙,回头九尾的事我帮你解决!” “切,就你这话最不可信。” 话虽如此说,八尾妖狐还是化作八尾妖狐模样,幽蓝色狐火自尾端亮起,美眸凶戾盯着拓跋。 拓跋平静声说:“不用怕。我并不会伤你,只是把你的实力暂时封禁一段时间。” “获得五颗灵珠,是我来此世界扎根的第一步,任何人不得阻挡。” “如果你抵抗,不会死,但会受很重的伤。” 我没有回答,而是轻声诵唱咒决:“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雷光覆盖身体,我随时都可以对拓跋发动攻击。 虽说拓跋的实力在我之上,但有八尾妖狐的帮助,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如果能正面灭杀拓跋,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拓跋没有动,可我忽然觉得后脊发凉,血煞之力自身后不远处渐渐产生。 我猛然转身,甩手一记雷光轰出。 拓跋被炸得后退几步,身体符文依然明亮,似乎并没有受伤。 他拍了拍身上被溅起的尘土,语气颇为赞赏的道:“五感敏锐,实力强大,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嗖嗖—— 破风声骤然响起,两根剑羽从窑洞外以迅雷不掩耳之势射出。 拓跋速度奇快,随手抓住墨如初射出的箭矢,另一只箭矢却将他左边胸膛穿透。 砰—— 一声闷响过后,拓跋掌心握着的箭矢,以及洞穿右边心口的箭矢,轰然一声炸开。 手掌与胸口的空洞,皆流出鲜红色血液,拓跋怔怔对着胸口空洞发呆。 这……就完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造势许久的拓跋,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拓跋体表殷红色符文亮起,伤口迅速恢复如初。 下一瞬,我察觉到拓跋留在原地身形变淡,急忙冲着门外喊:“快跑!” 可我的喊声已经太迟,拓跋已经将墨如初整个拎起,鲜红如血的符文瞬间将其包裹,墨如初无法动弹丝毫。 随手甩出时,墨如初已经成了真正的木头。 不过拓跋使用的,是一种高深的封禁之术,持续时间约莫一两月,就会自行解封,并不会伤及自身。 “那场大战之后,人界还存有神器,当真少见。” 拓跋再度向我缓步走来,平静声说:“告诉你个秘密,魔族的心脏是长在左半边的。如果方才射中,我就输了。” “可惜,参与那场大战的人都已死去,没有人能把对付魔族的方法传下去。” 我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古话?” “什么?” “反派死于话多。” “雷法,现!” 凝聚半晌的雷法沟通天地,黑沉沉的苍穹之上骤然一道湛蓝色雷霆降下,直直劈向拓跋的头顶。 雷光出现的同时,拓跋低声迅速吟唱咒语。 八尾妖狐疑惑,“他咕咕哝哝的说什么呢?” 声音太快,我听不清楚,但比对着拓跋的口型,我尝试跟着念,“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他在诵唱金光咒!” 可金光咒是道家秘术,必须有德行者才会受到金光加持,拓跋区区魔族,怎么可能会…… 嗡嗡—— 一道耀眼金色光罩自拓跋掌心向上撑起,与雷霆撞击在一处。 雷霆湮灭,金光能量仍有剩余,短暂存在着,且周遭雨水产生奇异共振,竟倒反天罡朝着天空冲了上去! 拓跋语重心长的道:“孩子,金光咒不是你这样用的。” “跟我学。” 在见识过拓跋神乎其技的手段后,我警惕询问:“学什么?” “五指向天,感受风雨的力量。借天势为己用,而非向上苍乞求庇佑。一呼一吸循环间,尝试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 拓跋的话语似乎有着种种魔音,我原本无畏道心像一扇坚固的大门,如今这道门裂开一条缝隙,我隐约可以窥探远处的风景。 五指向天,感受风雨,呼吸循环,融入天地…… 渐渐的,我体内能量从四肢百骸蛰伏回气海,由气态向着中央不断压缩,忽听一声咔嚓闷响,竟成了一枚鸽子蛋大小的丹丸,在气海中滴溜溜的旋转。 我惊愕内视,喃喃不可置信的道:“凝气成丹,难道传说中金丹修士真的存在!?” 拓跋嗤之以鼻道:“道心无畏后,便要达到自然无为境。藉此体内少量杂质会附着在小肠壁内形成结石,拉出来身体就通畅了。” 我没有回答,而是冷眼盯着拓跋,随即尝试凝聚咒决。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金光自我体表向我副散开,光热宛如太阳一般耀眼,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 金光咒逐渐转变为雷法,雷光汹涌向着四周蔓延,拓跋却不为所动。 “我的孩子,你用我教的招式,并不能对付我。” 轰—— 雷光炸裂,溅起尘土泥浆漫天,我爆喝一声,“按我吩咐,动手!” 八尾妖狐身形如电,叼着我向前俯冲几步,猛然将我以极快的速度甩出! 尘埃落定之前,我借着双眼破妄的力量,敏锐的捕捉到拓跋的身影,迅速按住其脖颈,掐着脖子将其按倒在身下。 漫天雨幕将飞溅的泥浆冲散,暴雨中的我和拓跋,就像是混混打架。 我骑坐在他身上,两手死死卡着他的肩膀。他挣扎两下,动弹不得。 召唤雷法,并非是为了伤到拓跋,而是制造声光混乱的效果,让拓跋失去视听。 最初见到拓跋时,我便被他诡异的速度,与恐怖的恢复力以及法术给震撼到。 同样是施展法术,拓跋却强过我无数倍! 就凭他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速度,足以见得近战会处于近乎无敌的状态,恐怕只有戴天晴亦或者陆鹤鸣可与之匹敌。 且出现之时,拓跋就尝试缓步向我靠近,似乎是想要贴身近战。 不过有一点,暴露了拓跋的根本问题——墨如初射出的箭矢! 按理来说,拓跋能迅速接近墨如初,并将其封印,就能够躲过墨如初的箭矢,而非是硬抗。 且从头至尾,拓跋只使用法术,诡异的身法除对付没有手脚的墨如初以外,从未对我和八尾妖狐使用过。 由此我得出结论——拓跋诡异的速度,并非是真正的跑速,而是一种能够在短时间内移形换影的法术。 因此拓跋向我攻击时,我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身后有阴煞之力流转,下一瞬他的本体才出现。 而我自幼除修炼道法以外,还会强身健体,对付十几个成年男人不成问题! 果不其然,被我压在身下的拓跋,仅仅有普通成年人的力量。 即使如此,拓跋仍不甘心的道:“若非你身体内有与我血液相同的物质,在你接近的刹那,我就会反应过来。” 我平静注视着拓跋,“我曾说过,反派死于话多,可惜你不信。” 八尾妖狐再度化作原本形状,饶有兴致的凑上前和打量着拓跋,还捏了捏他漆黑色皮肤。 “看着像钢铁,没想到软乎乎的。” 拓跋冷声道:“青丘九尾都不敢如此对我无理。小狐狸,你最好放尊重些。” “切,九尾妖狐就只有妲己一个,难不成你见过她?” “小狐狸,这天地间的辛秘你不知道的还有许多,心存敬畏对你很有好处。” 拓跋沉缓说道:“青丘的九尾老祖,在那场大战中选择了站在人族一边。后来,他死在了我手下大将的刀下。” “你手下大将能杀九尾妖狐,你怎么弱成这样。” 九尾妖狐毫不留情面的踢了踢拓跋的屁股:“屁股倒挺软的,估计你吹牛时脸皮比屁股厚。” 从拓跋的语气可以看出,他曾经的确显赫过。 倒驴不倒架,看在他救过秦澜的份上,我打算给他一些脸面。 我轻声呵斥道:“够了,一边站着去!” 八尾妖狐小声咕哝了一句,“刚才求我帮忙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凶。” 嘴上虽这么说,但八尾妖狐还是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我死死按住拓跋的脉门,防止他使用法术,并沉声质问道:“如果一见面就拼个生死,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会死在你手里。” “你为什么没有下手,反而救下秦澜,又指导我修行?” “难道……就因为你是反派,必须死于话多?” 落在我手里,拓跋并不紧张,语气中带着笑意道:“你是我寄托在人世间的全部希望,就算自杀,我也绝不杀你。” “只是我不曾想到,你不仅实力卓越,且聪慧过人,竟能短时间内看出我的破绽。” “不愧是……我的儿子。” 话语落下,仿若在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修行多年,我从未遇到过如此境况,以至于不知该如何处理。 恶人须有恶人磨,我试想陆鹤鸣如果在这里,应该会这么做…… 想通以后,我即便拎着拓跋的领子,啪的一巴掌抽下去,冷喝声道:“小臂崽子,管谁叫儿子呢!” “你真是我儿子。” 啪—— 我反手又是一巴掌,“你再叫一声试试!” 拓跋并没有生气,依旧用温和的声音说:“孩子,看着我的眼睛。” 啪—— “你浑身黑不溜秋,眼睛在哪呢!” 下一瞬,拓跋黝黑的脑袋被一阵华光所笼罩,等光芒散去时,浮现出的竟是一张中年人英武的面容。 眉似剑阁,目如星辰,且容貌轮廓……竟与我有几分相似! 在我与拓跋目光对视的刹那,脑海中凭空多出一份记忆…… 黑褐疮痍的焦土之上,身体被鲜血染红的拓跋,怀中抱着一襁褓中婴儿,抬头遥望苍穹之上,断裂坍塌的神山天柱。 沉默许久,拓跋起身大步向前,跨过尸山血海,站在断裂神山的脚下。 “孩子。我们魔族生死存亡大计,就交予你的身上,去吧。” 拓跋用长剑刺破眉心,喷出一柱极为精纯的鲜血,洒落入婴儿身上。 婴儿娇小身躯缓缓升空,渐渐飘掠至神山顶端。 神山上的魔族们,纷纷割裂手腕,将鲜血融入神山泥土,朝着婴儿恭敬叩拜。 这一幕……我曾从墨玉石中看到过! 接下来就是爷爷带领人族灵修前往,引发神山万葬,将我带离神山,找一避世之处慢慢培养! 一瞬间,我全明白了。 爷爷之所以要找一处遮蔽天机之处照料我,是因为我身为魔体,本身为天地所不容。 而我的鲜血之所以能趋避万邪,并非是道法有多么高深,而是我的身体内有拓跋的血液。 而拓跋,则是万魔的祖宗。 我……真的是拓跋的儿子,是魔族用来打翻人界最大的一颗棋子! “喂,醒一醒!” 八尾妖狐摇晃我肩膀时,我才从如梦似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再查看身下时,拓跋早已消失不见了踪影。 “你刚才发什么呆呢?好容易抓住妖怪,现在又让他给跑了。” 八尾妖狐颇有些不屑的道:“如果有妖怪敢自称我爹,我肯定打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还敢叫我小狐狸?要不是看你面子,我打得那老王八蛋亲妈都不认识!” “闭嘴。” 四周都感受不到拓跋的气息,想必他已经离开了这里。 稍微松一口气的同时,我的心头也愈发凝重。 拓跋仅仅是左手与右手出现在世间,实力就达到这种程度。如果身体全部恢复,实力简直无法想象! 况且,他是我的生父,且对我毫无恶意。 我真该阻止他复活么…… 思绪杂乱时,窑洞旁忽然传来赵春生颤抖的声音,“大师,你……你怎么样?” 看到浑身泥水的赵春生时,我心中顿生怒气,愠声道:“仔细想想,你这辈子到底做过什么缺德事,以至于断子绝孙!?”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俺就是个老实人,一辈子都没出过红树林,别说是做缺德事,地广人稀的就是碰着个活人都……” “说实话!” 一声呵斥下,炸雷骤然响起,吓得赵春生冷不丁一哆嗦,蔫头耷脑的不吭声。 我冷声道:“三月八号当天,也就是距今一个月的时候,你的儿子儿媳一家人,都已经死在渡轮上!” “也就是当天,赵莹莹也身死命陨!是拓跋寄生在她的体内,才让她多活了一段时间!” “妖魔没有害你孙女,反而是在救她!” “我看你命藏凶煞,眉有断纹,克妻女后代,必是犯下滔天大祸!” “真正杀死赵莹莹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第十二章 被困 赵春生双膝跪地,声泪俱下哭嚎道:“是俺害了莹莹!” “当年杀那些大户的时候,俺怕以后遭到报复,就杀了三个五六岁的孩童,还有一个奶娃,也和他娘一起烧死在了大火里……” 筹划杀死赵莹莹的群人纵然该死,可家眷孩童无辜。 赵春生为一己私欲杀死孩童,本质已与要杀死赵莹莹的行凶者无异。 话越越多,赵春生的气越来越少,只有出去的气没有进来的气。 面颊发青眼珠泛白,赵春生一口气上不来,紧咬牙关捂着胸口,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八尾妖狐摸了摸鼻息,“死透了。” 我将赵春生放回窑洞的床上,等出门以后,窑洞轰然一声坍塌了。 上车准备离开时,八尾妖狐好奇询问:“世上真有因果报应么?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忽然间就死了。” “世上有没有因果报应我不知道,但在赵春生的心里,一定是有的。” …… 拓跋的封印格外高深,我无法替墨如初解开封印,只能等一两个月后,封印自行解开。 把墨如初装进卡车的车厢,我打算开卡车离开。 嗡嗡——砰! 车子故障声后,立即急刹住,下车也不知是什么毛病,只见一个劲的从底盘往外冒黑烟。 我趴下仔细检查,才发现是一个碎石片打破了油箱,底下线路呼呼正着呢。 如果不是在暴雨天,没准这会儿已经炸了。 大概是刚才使用雷法时,不小心破坏了车子。现在墨如初也无法动弹,我询问八尾妖狐,“能不能再麻烦你跑一趟腿?” 八尾妖狐摇了摇头,“短时间交战的话,我尚且能化作本体,但长途跋涉耗心劳力,我又没有肉身,没办法载着你。” 雨越下越大,我找了个避雨的地方感应了下空气湿度……好吧,这玩意根本不用感应,仿佛凭空一握,就能在空气中攥出一把水来。 单从空气湿度来看,暴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暴雨下的黄土高原,手机连一格讯号也没有。且到处都是泥泞沟壑,垮塌泥沼随处可见,车辆无法通行。 从红树林无人区到最近的公路,需要走一百多里地,无奈,我只能从后备箱拖拽出墨如初,弄了两根绳子,把椅背捆在肩膀上, “从最初见面时,便是你载着我赶路,逃命。如果没有你,我不知死过几次。” “现在你不能动弹了,我也载你一回。” …… 我背着墨如初踽踽行走时,八尾妖狐格外欢脱的蹦来跳去,她本体为灵兽,相比较人来说,有更充沛的精力。 大雨中走了两个小时,我气喘吁吁的问:“要不,你替我背一会儿?” “我才不要背脏兮兮的轮椅。反正它是块木头,又不会死。你干脆扔在原地,等一个月后它自己会跑回去。” 我没有理会八尾妖狐,背着墨如初继续艰难行走着。 …… 暴雨泡烂了稀泥,每向前一步都能将脚踝没进去,我的鞋子丢了一只,浑身泥水狼狈得像是个野人。 傍晚六点钟入夜,暴风夹杂着更密集的雨点子噼啪砸下,刚好我们经过一处石滩,旁边石壁还有一处能容纳人的洞窟。 从旁边岩石被腐蚀的痕迹来看,应该是个干涸的泉眼,干燥通风适合居住。 “不行了。先休息一晚上,明早再出发!” 我将墨如初扔进洞窟里,自己也钻了进去。 这会儿我也顾不上男女有别,直接把衣服脱干净了,借着雨水洗掉上头的污渍,拧干后平铺在石头上,尽量让石灰岩吸点水。 而我抱着膀子蜷缩在洞里,旁边的八尾妖狐则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 我浑身不自在的问:“你看什么?” 八尾妖狐狡黠一笑,“你光溜溜的样子真可爱。” 我皱眉冷声道:“现在立即背过身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转身!” “哦。” 好容易避开八尾妖狐渗人的目光,我也顾不上衣服上的水渍,穿好以后立即盘膝坐定,心中默然诵唱火神咒。 从道心无畏,到自然无为境,我对天地元力的掌控力也与日俱增。 咒语诵唱落罢,周遭漂浮着的火元素,便将衣服自动蒸腾干燥,我也能好受一些。 可惜的是,两鞋子在沼泽地跑丢了。 如果有墨如初在,这会儿不仅能给我弄一双新的鞋子来,兴许还能搞一堆篝火,也不至于我们两个缩在寒凄凄的洞穴里发抖。 八尾妖狐蹲在地上,左右摇晃着脑袋,把发丝上水珠甩得到处都是。 八尾妖狐语气中带着些烦闷的道:“该死的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停!?” “看着势头,估计至少得一个星期以后,雨点才能小上一些。” 蓦然之间,一股淡淡的阴煞之力自不远处的黄河腾升起,向着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与此同时,原地地面忽然传来强烈的震荡感,一棵树干通体碧绿,树叶如枫叶般殷红的怪树,悍然拔地而起! 怪树生长约莫百米高,向四周伸展开的枝丫算不上遮天蔽日,在光秃秃的高原之上,也算得上是奇景。 从树木破土而出的位置,我依稀可以判断出,是红树林的方向! 不知是除了什么变故,让红树林中的树木短时间内凝聚在了一起,并长成了一棵诡异的参天大树。 且从巨大的红树上,我感受到了一股格外熟悉的磅礴气息,是木灵珠! 感受到木灵珠气息的刹那,我不由得恍然大悟! 在地下活火山的位置生长出一片红树林,仅仅靠土元素绝对不够,必须有充足的木元素与之相辅相成才行! 原本我以为,红树林是依靠着自身的特殊性才生长下来的,现在看来,恐怕要归功于其内部潜藏着的木灵珠。 拓跋同样没有测算到这一步,因此在得到土灵珠以后,就早早的离开了。 在拓跋发现木灵珠之前,我志在必得! 此时我也顾不上风雨交加,立即将墨如初背在身上,朝着旁边的八尾妖狐招呼道:“出发!” 刚跑出洞穴,我忽然听到远处黄河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躁动的水流激荡起漫天水雾,其中竟抛飞出几百具形态各异的棺椁! 是黄河娘娘! 从棺椁的腐朽程度来看,黄河娘娘至少存在了上千年的时间,随便分出一个来,实力几乎都能与我相当。 看到这一幕,我下意识一头冲进冲进石洞中,与刚准备出洞的八尾妖狐撞了个满怀。 我一只手不留神按着八尾妖狐的身子,她低头看了一眼,嘴角掀起笑容,“瞧你那猴急的样子。” 面无表情的将八尾妖狐推开后,我在洞穴最外围,向着门外悄悄的打量着。 八尾妖狐也跟在我后头偷偷往外瞅,耳朵竟诡异竖起,朝着黄河的方向,眯起眼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向我询问:“出了啥事?” 我双眼能够破妄,隔着茫茫水雾,依旧能够辨析出其中无数棺椁。 我沉声说道:“黄河中沉棺暴走,黄河娘娘一个个的都跑出的黄河,至于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几百具棺椁随着浪头抛飞出黄河后,竟凭空的悬浮起,齐齐飞向了红树所在的位置。 红树垂下无数根枝条,将每一个棺椁都紧紧包裹住,像果实一样紧紧吊在树上。 黄河娘娘本身带着阴煞之力,可以抵消掉红树内流淌着的火属性,帮助红树修炼。 而红树内纯粹的木属性力量,可以帮助黄河娘娘修行,二者相加,属于相辅相成的效果。 看到这一幕的刹那,我心里头蓦的一沉。 原本想从一棵成了精的红树身上得到木灵珠,就异常困难,现在加上黄河娘娘的力量,这棵树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强战力也不为过。 不过红树与黄河娘娘并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是有人找死…… 乍然之间,从红树的下方钻出一漆黑身影,竟然是拓跋! 拓跋体表猩红色符文化作战刀,狠狠插入红树的中央,似要将其中的木灵珠给生生切出。 糟糕,还是让拓跋领先了! 不过……他的实力能扛得住黄河娘娘,与红树加在一起么? 我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刀子是插进去了,可红树警觉过来以后,体表立即生出一层保护罩,将拓跋给弹开。 还没等拓跋逃跑,从上百具棺椁中齐齐飞出白绫,将拓跋像裹粽子似的死死缠绕住,仅剩下一只脑袋,半吊在空中像是个蚕茧。 白绫就像是一根输送养分的带子,一头衔接着拓跋,另一头衔接着黄河娘娘。 拓跋体内精纯的力量,正被以修阴煞之力为主的黄河娘娘们给缓慢吞吸着。 虽说拓跋体内力量精纯,吸收的速度并不快,但长此以往下去,快则一年,慢则三五年,拓跋就会被吸成人干。 等天地间的躁动能量消失以后,八尾妖狐终于能看清红树的本来面目,惊声道:“看,你爹在树上挂着!” “我看见了……” 该死的是,拓跋触碰红树以后,红树自发形成一道保护罩,将以红树为中心的方圆二十里囚禁住。 这种阵法最为简单,也最耗时耗力,阵基就是提供能量的红树本身。 也就代表着,不将红树破除掉,亦或者红树没将拓跋彻底杀死之前,阵法都不会消失。 等天地寂静以后,我才扛着墨如初,带着八尾妖狐向着红树缓步靠近。 确定没有任何危险,我才来到拓跋身下,冷眼盯着他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侵入人族之前,恐怕太小看了这里。” “是啊。” 拓跋挣扎两下,发现白绫越裹越紧,心里头紧张得厉害,也就放弃了挣扎。 纵然如此,也看不出拓跋有任何紧张,反而平静声道:“人间可是比天堂还要好的地方,一草一木,甚至花鸟鱼虫都可以成精,不像是魔界,遍地疮痍,万物皆是死寂。” “为了不让整个族群陷入死亡,我才来到这里。否则在当年,你和你母亲都会在灵气枯竭的魔界死亡。” 在确定拓跋是我的父亲以后,我原以为自己心中会有一颗疙瘩,可在看到他古井无波的眸子,以及平静得与我相似的面庞时,我却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养我的是爷爷,与我朝夕相处的家人是秦澜、陆鹤鸣、墨如初这些人,我生存在天地间的证据,也是因这些人的存在而存在。 至于拓跋,他只是生我而已。 无论我是人族的棋子,亦或者魔族的棋子,我并不是很在乎,至少我现在做的,是自己想做的事。 我之所以活着,是朝着自己的希望而活。 …… 与拓跋对视许久,我平静声询问:“你有什么遗言?” “我不会死。”拓跋淡然说道:“你们口中所谓的黄河娘娘,并不是我的对手。” “她们是一群受血煞之力侵蚀,后修炼血煞之力的一群可怜人。我才是正宗的魔族,血煞之力的祖宗,她们吸收过多我的力量,只会遭到反制而已。” 我眼神越发漠然,“所以,你是在提醒我最好现在杀了你?” 拓跋呵呵一笑,“孩子,你用利刃将白绫砍断几根,我立刻可将此树斩杀,自此你我在人间,再无敌手。” “人界由我掌控。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等我百年以后,你将会接替我的位置。” 我淡然声道:“上一个和我这么说的人叫李芳,算上今天,刚好死了三个月零八天。” 任凭拓跋如何说,现在的我都不敢对他动手。 他已经是黄河娘娘的猎物动手,一旦我碰了拓跋,估计下场也会和他一样,浑身裹着茧子躺在原地不得动弹,成为红树的猎物。 除了血缘以外,我不认为自己与拓跋有任何纠葛,便向后退出一步,淡漠声道:“看在你是我父亲的份上,一年之后我会重回此地,替你收拾遗骸。” “红树林不是个风水宝地,但葬你足够。” 拓跋的声音依然沉稳,“我说过,我不会死。” “为何?” 对于我的追问,拓跋没有丝毫掩饰的道:“黄河娘娘体内的血煞之力浑厚,但质量较差。我体内血煞之力薄弱,但品阶更高。” “就像是往一个有一万只兔子的森林里,放下两头狼。长此以往下去,终究是狼群控制森林,鸠占鹊巢成为这里的主人。” “黄河娘娘汲取我力量越多,受到我控制也会越强。” “如果你现在不救我。一年之后,你可能会多几百个后妈。” 怒火上头,我甚至忍不住一招雷法灭了拓跋!可现在的黄河娘娘与红树,对我的威胁要更大。 无奈,我只能拒不理会拓跋,盘膝坐在红树下方,诵唱净心神咒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尝试与红树进行沟通。 如同拓跋所说,黄河娘娘并不能杀死他,但能起到控制作用。 只要我在拓跋脱困之前,将五行灵珠中任意一颗给毁掉,拓跋就没办法将魔躯莅临人间。 不是完全体的拓跋,力量或许比我要强上一些,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起像爷爷这样的强者,他根本不够看,更不够影响世界局势。 短短几个呼吸过去,红树内部发出苍老而浑厚的声音,“年亲人,土灵珠我已经给你,还有什么事?” “我想要你体内的木灵珠。当然,你需要什么东西作为交换,我可以准备。” 土元素对于红树来说,只起到滋养的作用,因此我拿走土灵珠,对红树无关痛痒。 但木之元力对于树灵来说,是精华本源之力,绝不可能拱手让人。 “你敢要我的木灵珠!?” 红树声音中带着愠怒,树冠枝叶竖起,哗哗作响宛若一头雄狮,所散发出的威慑更甚! 我语气缓和些道:“木灵珠对我尤其重要,我可以拿东西作为交换,你可以提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办得到,都会尽力去做。” 见我没有恶意,红树收去威压,声色威严道:“木灵珠千年诞生一枚,对我的价值无法估量,按理说绝不可能给你!” 听到“按理说”三个字,我不由得眼前一亮,证明这事有戏! 果不其然,红树话锋一转道:“不过见你并非恶类,我倒不是不能给你个机会。” “你背后的轮椅,本体是一棵成圣的神树。将它交予我作能量汲取,水灵珠你可以拿去。” 一旁的八尾妖狐欣喜道:“破轮椅扛着也是个累赘,现在扔出去刚好,就当卖破烂了。” “你闭嘴!” 狠狠瞪了八尾妖狐一眼后,我无奈道:“此木灵是我的至交好友,致爱亲朋,绝不能用它来以物换物。” “您……能不能再提其它条件?” 嗡—— 树下一阵奇异的力量自红树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我也被这股力量给冲飞出去好几米,狼狈的摔倒在地。 红树没有回答,而现在狼狈无比的我,就算是它的态度。 看来,想要从红树腹中取出木灵珠,远没有那么容易…… 吊在树上摇摇晃晃的拓跋,冲着我喊道:“孩子,放我下来,我帮你对付这棵老树!” 第十三章 帮手 我没有理会拓跋,而是带着八尾妖狐,面朝着红树的方向,缓缓向后倒退。 拓跋仍然在喊:“孩子,我脱困是必然的事,人世间会死人,也无法避免。” “你让我早日脱困,人就可以少死许多!” 我没有理会,退出安全范围后,转身就走。 拓跋仍不甘心的喊:“骨肉亲情,一脉相承!孩子,你必须信我!” 直到拓跋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八尾妖狐才歪着脑袋好奇询问:“拓跋真的是你爹?” “大概是。” “既然是你爹,为什么你不站在他那一边呢?” 八尾妖狐挠了挠头发,将原本乱糟糟的头发,挠得蓬乱。我真担心等秦澜回归肉身后,脑袋已经秃了。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说:“倘若你的父母,是为祸一方即要造成杀戮的恶魔,你会不会助纣为虐?” “当然会。”八尾妖狐毫不犹豫的道:“当年我母亲临死的时候,就曾告诉过我,青丘一族的狐族所剩无几,必须要互相帮助,抱团取暖。” “再说了,我父母杀的是别人,又不是杀我,我管这么多事做什么?” 听得八尾妖狐一番话语,我轻叹一声道:“世间有许多事,非常理可以揣测。天下已乱,众生为棋,走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 “我没有资格做弈者,却有选择跳出棋盘外,这就是我不愿救拓跋的理由。” 八尾妖狐又抓了抓脑袋,“没听懂,能不能再说仔细一点?” “你若懂得,只需三两句点拨便能听懂。你若不懂,纵然我掰开揉碎了灌进你的脑子里,你也不会明白。” …… 拓跋被困红树,情势反而越发不妙。 正如拓跋所说,看似是红河娘娘将他困住,实际等于上百个黄河娘娘在慢慢被拓跋同化。 要不了多久,所有的黄河娘娘都会受到拓跋的控制! 现在有两个办法。 一:杀死拓跋,最直接了当。 可杀拓跋,就相当于被上百个黄河娘娘针对。拓跋有与对方相抗衡的实力,我却没有。 二:拿走红树体内的木灵珠,阻止拓跋完全复苏。 对付红树,我尚且有信心。可满树挂着的悬棺,着实让我头皮发麻。 八尾妖狐窜到我身前,“喂,你是不是走错道了,回去的方向不是这里!” “我没说过要回去。” …… 三刻钟过去,日落傍昏前夕,我站在汹涌奔腾着的黄河口,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旋即卷起裤脚,从浅水处朝着黄河一步步向前走。 岸边的八尾妖狐放声喊道:“你干什么!送死吗?” “我不会死。但如果你不离远一点,恐怕会受波及而死。” 八尾妖狐赶忙蹭蹭往后退,我则整个盘膝坐在水里,仅露出一只脑袋,闭上眼沉声诵唱咒决。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此咒语不仅可以超度,还能招魂。 我要招的,就是这段黄河区域里,实力最为强大的黄河娘娘,也就是暴雨被困山洞时,我们遇到的那位。 悬挂在红树林上几百个棺椁内的黄河娘娘,虽说有些实力,但并没有灵智,仅是凭借着本能行事。 拓跋破坏红树,作为与红树共生的黄河娘娘,下意识会对他出手。 而我与拓跋交谈,甚至拓跋大放厥词,要通过力量传导的方式,收服树上的黄河娘娘时,她们并没有改变攻击手段。 因此,我必须想办法与树上的这些黄河娘娘沟通,让我在取出木灵珠时,不受到攻击。 而当初在石洞边遇到的黄河娘娘,拥有灵智和思维,或许能与她交谈一番…… 咒语诵唱了近一个小时,我身子浸泡得冰冷时,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最初跑到远处的八尾妖狐,这会儿也凑到今年,随手将一个小石子扔到我脑袋边,“喂,你还好吗?” 我无奈从黄河中爬起,坐在岸边对着滔滔河水发呆。 记得第一次遇见黄河娘娘时,我与她对视,她眼眸深沉似乎藏着事情要与我倾诉,却遭到赵春生打断。 这会儿我尝试召唤,怎么就不行了呢……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远处暴雨中,一撑着伞的佝偻身影,摇摇晃晃的向着我走了过来。 八尾妖狐立即警惕,龇牙凶悍盯着远处,“谁!?” 来的是个身形佝偻干瘦的老人,一身磅礴浑厚的力量,却与他的身形不符。 来人正是我们最初入红树林时,为我们“宰羊”的山神。 得到拓跋的指导后,我的实力已不同于往日,山神已不是我与八尾妖狐的对手。 我沉声询问,“找我有事?” 山神面上依旧带着和蔼的笑容,“李仙师,你找到我家女儿了没有?” 这一次,我不用再和山神打马虎眼,便直截了当的道:“你乃存活了上千年的神邸,又怎会有女儿存活于世?” “神邸与人族并不能生育,难道你女儿也活了上千年?” 山神苦笑声道:“原来是李先师起了疑心。不过也怪我,没有事先把事情交代清楚。” 山神蹲坐在黄河边上,娓娓说道:“正如李仙师所说,我女儿如今已有一千两百余岁,我在这里当山神,也有一千多年。” 我恍然反过神来:“你女儿是黄河娘娘!?” “是。黄河娘娘是许多年来,葬入黄河中女子的总称,我女儿名字叫林秀英,是史上第一个黄河娘娘。” 山神起身,示意我们跟着往前走。 我给八尾妖狐递了个眼色,两人便随着山神的脚步,沿着黄河边向西前行。 路途中,山神猝然问了一句:“李仙师,您是不是因为我曾杀过偷伐者,因此对我心生芥蒂?” 我稍有犹豫,便直截了当的回答:“是。” “你因守护山林,杀死擅闯者,这无可厚非。” “可将擅闯者视若牲畜宰割,用以填饱自身口腹之欲,便时恶魔行径。” “另外,山神的寿命最多只有七百年。你能活千年之久,恐怕剩下三百多年的寿命,并非是修为得来的。” “呵呵,李仙师才二十来岁,我这活了上千年的老头子却糊弄不过你,真是少年可畏。” 山神将巴掌贴在左半边脸上,伴随着一阵灵光闪烁,他的脸皮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半张骷髅,空洞的眼眶里燃着莹莹绿色火光。 山神实力与我相当,我并不能看出他的底细,因此在看到这一幕时,就连我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半神半鬼,生机枯竭,山神恐即将堕入妖魔道! 我冷声道:“恐怕汲取血食,并非是为了保护红树林,而是为了给你自己延长作为妖魔的寿命。” “你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山神,不过是给脸上贴金而已。” 饶是八尾妖狐再怎样愚钝,听得我这句话,八尾妖狐美眸也流露出凶戾光芒,绕到山神的身后,随时准备开打。 没成想山神并不生气,呵呵笑着道:“最初见面时,我差点把您当成偷伐者对付了,也难怪您会这么想。” “不过我汲取血食,并非是为了自己续命,而是为了我女儿,亦或者说为了沿岸上下五百里的人命。” 说罢,山神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我,瓷瓶约莫巴掌大小,上头用桃木浸泡公鸡血做的软塞。 我疑惑接过后打开,赫然发信其中储存着的,竟是十几个魂魄! 生魂惧怕桃木与鸡血,因此山神才用这两种材料做塞子。 拿回瓶子塞紧后,山神自顾的介绍道:“里面储存的魂魄,都是从死去盗猎者身上剥离下来的。” “李仙师说我为了给自己惜命,才害死这些人。” “可十个魂魄,足够我续命百年,我不至于冒着被地府针对的风险,继续杀戮。” “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给我濒死的女儿续命。” “我女儿林秀英是黄河娘娘们的头儿,有她存在,黄河娘娘们就不敢作祟。” “可她心地善良,从来不祸害黄河里的落水者,需要血食的时候,都是拿河底的鱼虾充饥。” “现在河底的黄河娘娘们,被红树召唤到了地上,双方反哺之下,即将全部成灵!” “所有黄河娘娘破棺而出,这些人浑身携带的怨气,将会给黄河附近的居民带来大灾祸。” “我这当父亲的,只能想办法为林秀英延寿,让她有实力镇压这些黄河娘娘。” 说话的功夫,我们再次赶到了当初避雨的石洞附近。 石洞的门口,赫然停放着一具猩红色石棺,棺椁半敞着,一双带血的脚印从棺椁旁延伸至洞穴深处。 洞穴之中,隐约向外透着淡淡的腥气。 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在水面上召唤许久,都不见林秀英的踪迹,原来她是躲在了这处石洞中。 站在门口时,山神慈爱声轻唤一句,“闺女别怕,是我。” 我与八尾妖狐跟在山神的背后,进入阴暗的石洞之中。 石洞尽头,铺着一堆干草,墙壁上放着大块的生石灰,石灰上放着干燥的香草。 石灰吸水加热干草,本该潮湿的石洞尽头,不仅干燥,且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香味。 身着大红色嫁衣的女子,浑身湿淋淋的躺在干草上,头发黏连苍白的面颊,眯着眼睛呆滞望着天花板。 八尾妖狐好奇蹲在床边望着林秀英,“长得蛮漂亮,可惜马上就要不行了。” 正说着,八尾妖狐忽然抽了抽鼻子,“怎么有股鱼腥味?” 就在八尾妖狐伸手摸索干草时,原本静静躺在床边的林秀英,忽然瞪圆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张嘴就咬八尾妖狐的胳膊! 还好八尾妖狐反应快,缩回手的同时凌空一记空翻,蹲在我身前心有余悸的道:“她属狗的么。” 林秀英猛然从干草堆中坐起,伏在地上伸长了脖子,仿佛野兽一样龇牙盯着我们。 她的牙齿呈锯齿状,凌乱发丝甩开一口,露出脖颈密密麻麻的鱼鳞,方才浓郁的鱼腥味,就是从她的身上发出的! 林秀英追上来还要咬,被山神按住脖颈,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小瓷瓶,按着她的喉咙灌下去。 十个灵魂入腹,林秀英身上密密麻麻的鳞片褪却,化作少女莹白肌肤,眼神中凶戾之色消失殆尽,无力的躺在床榻上。 山神大松了一口气,将林秀英横抱起,让她平躺在稻草中央,又把自己的棉袄脱下,盖在林秀英的身上。 如此体贴的举动,但不论他是好人坏人,至少对林秀英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父亲。 林秀英已经彻底的妖魔化,我将掌心贴在她眉心,发现体内能量混乱得厉害。 外加上林秀英的实力浑厚且强大,我的治疗与调理,仿若是杯水车薪,没有办法救治。 山神殷切说道:“李仙师,只要你能帮我治好我女儿,她就能调动所有的黄河娘娘,听你指挥!” 山神的提议的确诱人,我却无奈的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并不足以救治林秀英。” “不需要你救治。” 山神咳嗽一声,从嗓子眼里喷出一口腥臭的绿色粘痰,整个人的脸色苍白几分,无力跌坐在床头。 “夏至当头,天地间的至阳之力会持续七天。这七天时间里,我没办法外出。” “我接到线报,明天早上九点多钟,会有一个偷伐团队到我的住处。” “偷伐团队六男一女,麻烦李仙师先把女人引到我这儿来,再让男人两个两个的进洞。” “七个人,足够让我女儿恢复身体,绝对不耽误李先生的大计!” 山神又咳嗽两声,气息越发萎靡,靠在女儿的身边,打起了盹儿…… 我无奈背着墨如初,带着八尾妖狐再度回到山神曾居住的窑洞。 窑洞背靠着一小片绿地,屋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总算没有那么压抑。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窑洞的地下二层竟然有个柴油发电机,地下室还有个冰箱。 我能感应到,冰箱里透着淡淡的阴煞之力,我大概猜到藏着的是什么东西,因此并没有打开。 手机充上电以后,并没有半格讯号,估计是恶劣天气下,信号塔已经受损。 柴房储备足够多的木柴,八尾妖狐点燃篝火,脱下鞋子把脚凑在篝火边烤着,舒服得眯起眼睛。 我心头则越发凝重,忖度着究竟该不该帮山神这个忙。 如果帮了,我与山神的行径又与何异? 已经几个昼夜没有休息,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便躺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一向道心澄明的我,却做起了噩梦。 梦境非常混乱,前半夜梦见自己救了拓跋,和他一起坐在王座上,下面肃清者联盟与财阀集团的人跪成一片。 下半夜,我梦见自己将一群陌生人绑好按在地上,山神举起屠刀,冲我露出狰狞笑容。 “李仙师,我还得多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杀不了这么些人。” 咔嚓—— 手起刀落,鲜血迸射在我脸上,我猛然间惊醒坐起。 愕然睁眼时,正看见八尾妖狐一脸坏笑着,将手上沾湿的水往我脸上甩,估计也就是我刚才做噩梦的原因。 见我睁开双眼,八尾妖狐干咳一声尴尬的道:“已经早上八点半,该起床了。” 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心道一声糟糕,按照山神所说,六男一女的偷伐团队,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出现在这里。 八尾妖狐还算有点良心,从火堆的灰烬里扒出一堆烤熟的土豆和红薯,慷慨的道:“昨晚从地窖找到的,一起吃。” 刚把红薯皮拨开,就听见外头一阵发动机的隆隆声。 红树林无人区内,瓢泼暴雨浇灌出无数泥潭沼泽,就连我出入都非常困难,天知道这些偷伐者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沉声向八尾妖狐吩咐道:“待会没有我的吩咐,你不许多说一句话!” 旋即,我继续装作不经意的吃着红薯。 没过多会儿,三辆卡车停在门口,总共下来五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说着聊着便进入窑洞,自来熟的蹲在火堆旁。 我用观气术打量可知,五个都是普通人,年纪平均在三十岁左右。 奇怪的是,这群人虽是偷伐者,但本身并没有太多业债缠身,压根算不上好坏,也就是群普通人而已。 为首戴黄色蛇皮帽,颇显文质彬彬的男人,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小兄弟,抽不?” 我摆了摆手,平静声问道:“你们就是上头介绍来伐木的?” “伐木?” 蛇皮帽愣了一下,笑呵呵的将烟收了回去:“我们只是受上级领导调派来到这里,领导还没到,至于干啥我们也不知道。” “不过你也别急,我们领导最多一个小时就到。” 领导? 这群人不是偷伐工人么,难道现在伐木的也分上下级? 外头有人搬来了个泡沫箱,朝着我吆喝问:“小兄弟,能不能借你们这儿的锅灶用一用?” “随意。” “谢了!” 五人从柴房搬来柴火,又把几个真空压缩包扔进去煮,没过多会儿,就用便当盒盛放着几份香气扑鼻的红烧肉盖饭。 第十四章 树妖 蛇皮帽男人,呈了两份卤肉饭,递给我和乔慧一人一份。 “小兄弟,我们粗人吃的东西,你别嫌弃。” 还没等我答话,八尾妖狐就抢过一份热腾腾的饭,掀开盖子就要往嘴里送。 我下意识拎起的脖颈,沉声道:“说谢谢了么。” 八尾妖狐倒也老实,迫不及待的说了句“谢谢”后,便推搡开我的胳膊,蹲在角落里狼吞虎咽。 一群男人哈哈大笑,我也自嘲一笑,闷声吃饭。 有一瞬间,我竟把八尾妖狐当做了秦澜。 蛇皮帽男人又给我们每人端来一碗压缩包冲的菜汤,“小兄弟,还没请教你名字?” “李天赐。” “我叫郑成明,是跑长途运输的。” 蛇皮帽男人咧嘴一笑,笑容格外真诚,向我伸出手掌。 与郑成明的手掌握在一起时,我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浑厚的力量,以及手掌如磨砂般的老茧。 没点故事的人,可弄不出这一掌的茧子。 见我面露警惕,郑成明倒也不掩饰,“以前我们兄弟几个,是在边界替赌石的人运石的,后来也跟着深山采药队跑过一段时间。” “这次有人花大价钱,请我们来山里运红树。老实说,再险峻凶恶的地方我们也见过,但这地方也忒荒凉贫瘠了。” “小兄弟你住在这里,不觉得寂寞?” 一旁有男人揶揄道:“如果有个大美人在旁边陪着,让我在这里住一辈子,我都不会觉得难受。” “小兄弟艳福不浅啊。” “俩年轻人倒也般配……” 几人的调侃,并没有半分恶意。 按理说,在这等深山莽林中,以八尾妖狐的姿色,足以让男人心生歹念,可这几人看向八尾妖狐的眼神中,带着些诧异,但并没有任何邪念。 恐如郑成明所说,这些人跟过赌石团,爬山涉水几经生死以后,心性已坚如磐石,并不会妄动贪念。 要我将这群人送入山神的洞窟,给林秀英当做食物,实在是有点…… 正当我心思散乱时,门外再度响起发动机声响,与此同时一股及其熟悉的气息,正在飞速的朝着我们逼近。 在听到汽车声响时,五个男人立即撂下碗筷,慌忙在窑洞门口排队站好。 从卡车上跳下一中年男人,关好车门后,搬了个长凳垫在副驾驶下面。 从副驾驶上,跳下一穿野外作战服,黑色皮靴高绑腿的窈窕女孩,下车后便用清甜酥软声问:“郑叔,路上情况怎么样?” “翻了两辆大车,现在我们的卡车还剩下三辆。不过有过经验以后,回去时应该不会再有折损。” “队员有没有人受伤?” “托总署长的福,目前没人受伤。” “辛苦大家了。” 能配备五量装有防滑链的军用级别卡车,外加上来者熟悉的气息,我大概猜到这群人的来历。 女孩在五个壮汉的簇拥下进入窑洞,在看到我时,她美眸流出一抹惊喜,“李先生!?” 我涩然一笑,无奈道:“好久不见。” 山神说,会有六男一女的偷猎队伍前往红树林,我万不曾想到,其中带队的女人竟然是乔慧。 作为财阀集团花了一个亿重金培养的总署长,乔慧从有名无实,逐渐朝着成熟内敛慢慢转变。 虽然乔慧的道行仍然不深,但体质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估计在财阀集团里,没少吃天材地宝。 “上面派我来执行这次任务,据说特别凶险呢。但是看见您在这里,我就放心了!” 身后跟着的郑成明一脸懵逼,“总署长,您和李天赐小兄弟认识?” 乔慧莞尔一笑:“想必你们也该认识才对。李天赐这个名字,最近在珠州叫得挺响亮。” “李天赐……” 郑成明咕咕哝哝,疑惑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翻阅了两下,忽然瞪圆了眼睛,惊讶指着我,“你……你就是珠州的李天赐!?” 我平静声道:“是。” 之前降妖除魔也算得上丰功伟绩,可惜在珠州我仍然默默无闻。 让我不曾想到的是,一次与花都肃清者联盟火并,原本并不是很光彩的一件事,反而让我名声大噪。 在得知我的身份后,郑成明态度立即变得恭谨,“李先生,刚才是我不懂规矩,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请您见谅。” 我摆了摆手,“无妨。” 乔慧嫣然一笑,“你们怕什么,李先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其实他是挺随和……” 乔慧下意识的牵起我的手,这会儿吃罢饭的八尾妖狐从里屋端着空空的盘子出门,与乔慧撞上四目相对时,乔慧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甩开了我的手。 “秦……秦澜小姐,几天不见,长大了许多。” 乔慧尴尬一笑,避嫌似的后退一步,与我拉开了些距离。 八尾妖狐木然道:“她是谁?” 就在我琢磨着该如何解释时,忽然脊背发凉,冥冥中多出一种奇异的感应。 包括乔慧在内的所有人,面上竟都露出必死之相! 印堂郁结黑紫,中堂火气映入命门,此乃火之煞力! 后颈凉意愈发彻骨时,证明危险已极速来临,我必须立即相处办法,应对即要到来的杀劫! 灾劫来自正堂,自偏门躲避,水火相克,必须立即找到大量的水…… 我记得左边厨房里有个大水缸,便急忙冲众人喊道:“所有人跟我一起,立即躲进厨房!” 听到我的吩咐后,唯独八尾妖狐反应迅速,嗖的钻到了厨房里。 剩下五个人面面相觑,不为所动,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好乔慧反应迅速,俏脸立即变色,“大家都听李先生吩咐!” 所有人挤入厨房以后,我拎起床上厚重的铺盖棉絮,整个塞进水缸里,等我想要拎出来时,吸饱了水的棉絮格外沉重,我根本拎不动。 我急忙冲着郑成明喊道:“快搭把手!” 郑成明与我一人拎着被子的一边,死死将棉絮堵住厨房低矮的入口。 在感受到屋外陌生人的气息,与浓浓的烟油味时,我已经隐约猜测出灾祸的来源。 我急声朝着剩下人吩咐道:“我按住左边,你们除乔慧以外的所有人都按住另一边!” “待会儿无论多高的温度,都不能撒手。否则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会变成干尸!” 声音刚落下,恐怖热浪自洞外向内席卷,通红的火苗从棉被的缝隙向内渗透,灼烧在我们按住棉被的手上。 我手掌立即被灼烧得通红,皮肉焦黑,感觉骨头都被烧焦! “啊!” “我的手熟透了!” 群人惨叫着将手缩回时,我的心立即咯噔一下。 因为有道家真气庇护,这场大火最多让我和八尾妖狐以及乔慧重伤,有秦澜体内强大的治愈力量,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至于剩下的人,瞬间就会被烧成灰。 奇怪的是,另一边被子并没有松开,我愕然转过头时,竟发现郑成明即使手掌烧得焦黑,也用半边身子抵着,没有让火焰燃烧进屋。 短暂的三十秒,对郑成明来说,应是比过去一个世纪还要艰难。 火焰结束以后,郑成明仍然与我一起坚持了十几秒钟,这才无力的将手松开。 棉被掉落在地时,外头冒出一阵浓烟,依稀可以看见墙壁被灼烧成焦黑,房屋里的一切几乎都成了灰烬。 棉被也烧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如果不是有这玩意,恐怕我们现在已经死了。 八尾妖狐窜上前,柔荑握着我的双手,短暂几秒过后,我骇人的伤势就恢复如初。 接着,八尾妖狐又替郑成明恢复了伤势。 原本被灼烧得痛不欲生的郑成明,身体短时间内恢复如初,错愕打量一圈后,他才低头心有余悸的道:“小姑娘,救命的大恩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八尾妖狐面无表情的指着我,“是他让我帮忙的,和我没关系。” 郑成明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我,“李先生,求你发发善心,帮我五个小兄弟也治疗一下。” 八尾妖狐淡淡的瞥了一眼手上轻微烧伤的剩下五人,“不救,他们太没出息了。” 五人面红耳赤的低着头,谁也不好意思主动求助。 我平静声道:“帮一把吧。正常人碰到那种程度的高温,第一反应都是缩手。” 八尾妖狐这才顺带着帮剩下五人治疗伤势,我与八尾妖狐使了个眼色,立即迅速出门,开始对方才放火的人进行追击! 在这等空档狭小的地带,再来上一次火焰喷射,我们可吃不消…… 刚走到门口,我敏锐嗅到一股浓浓火药味,在踏出窑洞第一步时,眉心发紧脖颈凉。 “趴下!” 我按着八尾妖狐的脑袋将其压在身下,下一瞬门口的四辆卡车,轰然一声发出剧烈爆炸,铁皮掀飞出几米远。 起身以后,剩下人也从窑洞纷纷跟了出来。 我朝着乔慧吩咐道:“你们所有人四散开巡逻,留几个驻守窑洞,以免再遭到袭击。” “我追上去看看,刚才袭击你们的,究竟是什么人。” 话落,八尾妖狐化作本体狐妖模样,我纵身一跃骑在她的脊背,朝着泥泞地上的摩托车痕迹,向着远处追了去…… 夜幕之中,满身泥泞的八尾妖狐没有发出半点动静,如隐身一般悄然急速前行。 约莫跑了三分钟作用,我轻拍了拍八尾妖狐的耳朵,“停下,到了。” 我能感应到,前方三公里处,有活人的气息。 天色黑沉得伸手不见五指,雨下得格外大,以至于我们走到那人身旁不愿,他都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妈的,什么鬼地方,连越野车都能熄火!” 戴着头盔,身着白色皮衣的男人,费力的踹了一脚摩托车油门,可惜没有半点反应。 在男人的身后,还背着个巨大的燃烧瓶,应该就是刚才纵火的武器。 我走上前,一脚将摩托车踹翻,男人跌倒在雨水里。 “谁!?” 男人迅速从腰间掏出手枪,在黑暗中精确瞄准了我的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动扳机。 咔哒—— 扳机扣动,枪械却没有半点反应。 我反手扣住男人的胳膊,将他按倒在地,冷声询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我是肃清者联盟的人,你特么的这叫袭击安保人员,犯法知不知道!” 我没有理会男人,而是将他身上的银白色皮衣扒下,从衣兜里搜出一个身份证明。 姓名:唐明志 花都肃清者联盟编外号:0八尾妖狐60郑成明 …… 这家伙,还真是肃清者联盟的人! 用观气术可知,此人印堂晦暗,奸门隆起,眼神浑浊隐约透着阴森,足以见得是杀孽无数,恶贯满盈之人。 将这等人编入肃清者联盟,真不是花都的那群混蛋是怎么想的! 乍然之间,唐明志的眼中阴光闪过,迅速用左手抽出腰间匕首,直奔着我咽喉划过。 没等我做出反应,八尾妖狐轻吹出一股猩红色雾气,钻入唐明志鼻腔的刹那,他双眼翻白,哆嗦了两下昏死过去。 我摸了摸鼻子,已经没气了。 八尾妖狐踢了踢冰冷的尸体,挠了挠头道:“按理说,这种剂量是不会让人致命的,只能怪这个家伙太虚。” 至于唐明志,前往红树林区域的东西,我也无需调查,明摆着是来灭掉乔慧等人。 为了杀乔慧,连无辜劳工也不放过,足以见得其丧心病狂,死不足惜! 只是不知道,肃清者联盟究竟派来了多少人…… 正愁着没东西给林秀英做祭品,刚好这里离山神所居住的洞穴并不远,我便拎着唐明志的一条腿,前往山洞。 洞中,山神身躯越发佝偻,头发干枯苍白,半人半骷髅的面容掩盖在苍苍白发下,格外显得渗人。 从山神体内枯败发酸的气息可以看出,他的寿命即将走到尽头…… 在看到我时,山神颓败的眼神中焕发出些许生机,“李仙师,你终于来了!” 我将唐明志的尸体扔在山神脚边,沉声说道:“之前我们商议好的事,恐怕还得再谈谈。” 山神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面色微冷道:“我记得交代过您,第一个带来的,务必是那群偷伐者的首领,是一个叫乔慧的女人。” “乔慧万不能动。若还有来犯者,我会帮你带到这里。至于能否治好林秀英,只能看她的造化。” 说完,我与八尾妖狐转身离开石洞。 我临近离开时,山神不甘的喊道:“李天赐,只有我能帮你拿到木灵珠,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 回去路上,八尾妖狐好奇询问道:“叫乔慧的女人吃了太多天材地宝,本身体质又特殊,如果让林秀英吃了,能够让她起死回生。” “能够看得出,乔慧对你很信任,把她骗到山洞并不困难,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凡事单凭问心无愧。我不至于为了区区木灵珠,去害乔慧的性命。” 我平静声道:“没有庖厨,也饿不死人。至于木灵珠,我另外想办法再取就是。” …… 早上六点多钟,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暴雨,总算有了短暂的停歇。 空气湿度已然很大,预计接下来三个小时以内,还会有一场大暴雨。 昨天的一场大火,将乔慧等人的物资外加上食物,都烧得一干二净。 为了在贫瘠的黄土高原上不至于饿死,以郑成明为首的五人,外加上乔慧的秘书,六人一同在附近寻找吃食。 乔慧坐在窑洞内,桌面摆放着一个简易的警报器。 昨天夜里,乔慧的秘书在附近布置了红外线检测仪,一旦有生人靠近,仪器就会发出警报,避免像昨日那般,被人悄摸靠近。 我重新将墨如初背在身上,已准备离去。 “我有要务在身,不能留下护你周全。你在红树林中一切小心,万不要招灾惹祸。” 乔慧眼神中有些失落,“你现在就要走了么?” “是。” 临行之前,我多问了一句:“你与郑成明来到这里,是不是为了砍伐红树林?” 乔慧摇了摇头,“不是砍伐,是保护。” “在十年以前,财阀集团的科考队,就已经发现了红树林区域内,生长着一群不靠太阳,反而靠岩浆成长的树木,被称作是血珀树,也被土著称之为红树。” “随着黄河泛滥越发严重,血珀树生长的溶洞被逐渐淹没,地下火山长时间受到水源侵蚀,已经有了要熄灭的迹象。” “科研站那边,已经打造了适合红树生长的基地,打算想办法将红树迁移过去。” “如果这件事能够做成,无论是从经济亦或者药理来说,都有着很大的增益。” 乔慧诚挚道:“李先生,如果你能留下来帮我,我会尽可能申请到你想要的一切报酬!” 从乔慧方才的一番话语可以看出,她在才发集团中的成长,绝不止一星半点。 我劝阻说道:“红树如今已经成了大妖,别说是你们,就连我也不敢轻易靠近……” 还没等我说完,乔慧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温声说道:“在来之前,总部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才给我准备了一件特殊的宝贝。” 第十五章 黑手 我接过巴掌大小质地温凉的白玉瓶,打开塞子,感受到其中浓郁的土元素以后,我不由得神色大变。 “息壤!?” 乔慧笑吟吟的道:“李先生真是见多识广,就这么一抔息壤,放到外面都是价值几千万,且有价无市的东西。” 所谓息壤,乃是古代传说的一种能自生长,永不减耗的土壤。 最早由《山海经·海内经》记载:“洪水滔天,鯀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 实际上的息壤,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功效,只是一种封印禁制力量极强的泥土。 放入水中,可抑制水中妖魔控制水流泛滥成灾。 同样,撒入红树下方,可镇压树灵无法作祟。 能获得这等珍稀宝物,足以见得财阀集团底蕴之雄厚。 有了这东西,既能镇压树上的黄河娘娘,又能封禁红树,有利于我取得木灵珠,简直一箭双雕! 至于拓跋,他被黄河娘娘困着,用息壤封住黄河娘娘的同时,也能将他封住。 沉吟稍许,我询问乔慧,“红树成灵,对红树林影响重大。将树移走以后,此地将更加贫瘠,甚至泛滥成灾。” “甚至用不了几年,这里就会消失。对此,你们有何对策?” “这个……” 乔慧犹豫良久,方才娓娓说道:“之前没考虑到这么多,不过李先生既然提到了,我暂且有一个方案。” “财阀集团在花都的可流动财产,大概还有一亿两千万,我可以用私人名义,调拨出来在红树林区域做防风固沙林。” “如果能把红树弄走,价值远非一亿两千万可以衡量。” 我微微点头,握着呈装息壤的小瓶,抬头凝望天色,良久后才道:“息壤需以水脉催化,方能发挥最大效力。” “今日骤雨暂歇,约莫晚上十二点钟会再降暴雨,至明日正午十二点,风雷交加将达到顶点。” “届时,我会帮你用息壤封禁红树。” 乔慧眼眸发亮,“多谢!” …… 白日里,我与乔慧以及八尾妖狐,都在窑洞附近待着,剩下人则在附近收集干净的水源和食物。 昨天的一场大火,外加上车子的爆炸,几乎毁掉了乔慧的全部资源,仅剩下她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型红外线探测仪,能保证不再被暗中潜入偷袭。 从早上开始,八尾妖狐就趴在地上呼呼大睡,中午十二点准时揉揉眼站起身,弓起腰背,胡乱甩着脑袋,似要甩掉自己身上的土。 八尾妖狐美眸直勾勾盯着我,“我饿了。” “我也饿了。” “所以饭呢?” “你问我,我问谁?” 八尾妖狐鄙夷的瞥了我一眼,旋即嗖的窜出门去,估计是要自己觅食。 作为青丘一族,八尾妖狐本就生在荒野之中,野外生存能力极强,没过多会儿,就用绳子串着两条巨大的鲤鱼,气喘吁吁的到了门前。 “这……这小姑娘的身体素质太差了,我差点没淹死在黄河里。” 每一只鲤鱼都有七八岁孩童那么大,天知道八尾妖狐是怎么弄来的。 八尾妖狐端起水盆,咕咚咕咚喝着里头的雨水,旋即抹了抹嘴角,“我想吃烤鱼。” “好。” 我麻利的收拾着烤鱼时,外头六个人垂头丧气的进门。 郑成明手里拎着个皱皱巴巴的塑料袋,“我捡了一些野生荠菜和苔藓,只能先给大家充充饥。” 乔慧面色有些尴尬,看了一眼地上的鱼,又看了一眼八尾妖狐,始终没好意思开口。 八尾妖狐反而格外慷慨,“分他们一条就是。不过野菜煮的鱼汤,得有我一份。” “好。” …… 饭做好以后,郑成明端着两碗鱼汤送到我和八尾妖狐身前,“多谢两位慷慨解囊。” 八尾妖狐摆了摆手,“没关系,就当是还你们昨晚的饭。” 带着微微苦味的野菜鱼汤,伴着焦香流油的烤鱼,虽说没有高明的烹饪手段,却别有一番风味。 黄河大鲤鱼,乃人间绝味。吃过一条以后,我只觉得浑身热乎乎的尽是力气。 中午吃过饭,有了力气的郑成明等人,再次尝试外出觅食。 正值潮汛上涨,鲤鱼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有了今天这一顿饭,已经能挨过一两天。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下午七点多钟时,郑成明等人竟晃晃悠悠扛着两个木头杠子,杠子上捆着不亚于中午捉到的大鲤鱼。 正酣睡着的八尾妖狐敏锐的抽了抽鼻子,待看到大鲤鱼时,不由得眼前一亮,“没想到这群笨手笨脚的人,还是挺有本事的!” 郑成明隔着老远就兴冲冲的招呼道:“两位,还人情的时候到了!这两条鱼有你们一条,是煮是烤,你们说了算。” 群人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天阴恹恹的即要下雨,我们便没有折腾,架着大锅开始煮汤。 煮汤的时候,所有人都兴致勃勃,我心里却有些泛疑。 我询问八尾妖狐,“你今天中午,是怎么弄到鲤鱼的?” “我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就看见水底黑乎乎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我一爪一个,搂着就爬上河岸。” 八尾妖狐得意的扬起下巴,“怎样,能吃上热乎饭,是不是得感谢我?” 我没有理会八尾妖狐的炫耀,另外走到锅台前询问正忙活着的郑成明,“你们这两条鱼,是从哪儿弄的?” 郑成明乐呵呵的道:“说来也巧。我们沿着河岸走了一圈,可堤坝松垮随时都能陷下去,水流又湍急,始终找不到下脚的好地方,原本以为晚上要饿肚子。” “就在我们打算回去的时候,两条鲤鱼竟然被浪花掀起,搁浅在泥滩上,正拼命的拱开黄泥,想要往黄河里头游。” “我拎着棍子走过去,一棍一个,把这两头大家伙捡了回来。” 听得这话,我眉头不由得皱起。 水性并不好的八尾妖狐,能从湍急黄河中弄出鲤鱼这件事,原本就有待考究。 郑成明等人平白无故捡到两条鱼,更显得诡异。 这会儿八尾妖狐端着大碗,率先给自己呈了满满一碗鱼肉,我沉着脸按住她的胳膊,将鱼肉重新倒回锅里。 八尾妖狐美眸瞪圆,“我就多呈了一点鱼肉,你至于么!” “不是鱼肉多少的事,我怀疑锅里的汤有问题!” 我沉声说罢,在场的人面色都变了一变。 郑成明犹豫劝说道:“李先生,鱼是现捞的,水和野菜都是我亲自采摘,应该不可能被人下毒才是。” 我端着碗底放在鼻端轻嗅,乳白色鱼汤散发着诱人鲜香味,感应了半天,我也没感应出毒素。 就算没有丁点证据,我潜意识也觉得,这事很不对劲…… 一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端着个空碗走上前,恭声说道:“李先生,刚才锅刚滚开的时候,我已经尝过一碗清汤,身体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我凝重扫视过群人,“你们中还有谁喝过汤?” 其中一个不好意思的上前一步,“我喝过。” “鱼汤太香了,我也没忍住也尝了一口。” “味道蛮好,我觉得……大概没毒。” 我一个不留神,包括乔慧秘书在内的六个人,都已经尝过鱼汤,最早的是在十分钟之前。 现在他们都没什么问题,我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可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八尾妖狐又呈起一碗汤嗅了嗅,“我们青丘狐族对毒素天生敏锐,我觉得没毒的东西,基本不会有问题。” 见我沉默不语,郑成明给我呈了一碗以后,群人开始吃喝。 八尾妖狐也不顾我的警告,埋头大吃了起来。 这汤……真没问题么? 我用汤匙从锅里呈了一小勺放在嘴里,吞咽的刹那,我体内的道家真气忽然开始轻微激荡,并铭刻成咒文流窜全身。 糟糕,是诅咒! 所谓诅咒,是从上古流传下来对付神邸的咒语,通过神圣之物作为媒介,对神邸施咒。 鱼汤中的诅咒,应该是简化版的,效果没有传说中那么强,对付我和八尾妖狐却已足够。 我赶忙一口将鱼汤吐出,抠着嗓子干呕,并抢过八尾妖狐手里的碗扔到门口,“别吃了,有毒!” 看着地上洒落的莹白鱼肉,八尾妖狐急红了眼,“你发什么疯呢!” 来不及等我解释,八尾妖狐的脸色忽然发青,捂着肚子疼得额头尽是冷汗,美眸惊慌望着我。 “李天赐,我……” 未出口的声音,忽然变得干涩沙哑,从八尾妖狐的嘴巴和鼻孔里,涌出细细的黄河泥沙,皮肤也变成了僵硬的青灰色。 我来不及救治八尾妖狐,自己的肚子里也在翻江倒海,诅咒的力量已经融入了我的身体,我四肢开始硬化,鼻孔溢出沙土。 不过我吃得剂量格外少,诅咒的力量也相对孱弱许多。 我急声喊了句:“所有人,立即退出窑洞,远离我和八尾妖狐!” 群人被眼前诡异景象吓了一大跳,呼啦一声退出门外,我则盘膝坐下,沉声诵唱咒决。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 “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 净口神咒诵唱,我体内的诅咒气息正在缓慢减弱,身体从僵硬恢复柔软,随着我两声咳嗽,肺部和喉咙里的泥沙也被清出。 我撑着墙壁勉强站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诅咒的力量格外强大,我浑身的道元都被禁锢住,好在的是保全了肉躯,没有丧失活动能力。 至于八尾妖狐,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尊泥塑,僵硬在了原地。 我急忙将掌心贴在八尾妖狐的眉心,发现她的心脏位置,太岁的力量仍然在澎湃跃动着。 八尾妖狐的肉身与灵魂并没有损伤,只是陷入休眠。 诅咒的力量正在缓慢的消失,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就会消失殆尽,届时我与八尾妖狐会恢复自由。 可在这一段时间里,吃下较多鱼肉的八尾妖狐,只能保持泥塑的身体。 至于我,则无法使用道家真气。 看着变成泥塑的八尾妖狐,我无奈将她放在墨如初上头,并在她的身上裹上一张防水布,塞进卧室柜子最底下。 诅咒的效力很是强大,按理说越强大的诅咒,所显露的气息也就越明显,可我事先却没有半点觉察…… 我尝试着再呈了一碗汤放在鼻端轻嗅,仔细感应下,隐约察觉到里头有着近乎微不可查的能量。 猛然间,我想起了事情发生的缘由。 诅咒的力量,被拆分成了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灌注在今天中午,八尾妖狐带来的两条黄河大鲤鱼里。 第二部分,则是今天晚上的鱼汤中。 二者合二为一,才是完整的诅咒,单独拆开来看,都不会有任何的能量波动…… 至于有能力做这件事情的,就只有山神一人。 原因有两则。 一是山神是千年前的人物,虽说自身实力不强,但对于古时的偏门咒术,应当有所了解。 二是山神之女林秀英,能够掌握黄河之力,故意弄两条鲤鱼被我们抓住,轻而易举。 估计是山神察觉到,我不会再帮忙他做事。而对付乔慧等人,又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因此,才下此毒手。 不过现在山神两人实力低微,无法动弹,即使我没有了道家真气,也未必要怕他。 门外响起乔慧担忧的声音,“李先生,你现在怎么样?” 我这才响起,郑成明一干人等还在门外站着呢,这才平静声道:“都进来吧。” 乔慧小跑着进门,上来就掀开衣领摸索我的身体,俏脸苍白焦急声道:“刚才听他们说,饭菜里有毒,我这儿有强效抗生素,不知道……” “不必了。” 我轻轻挣脱乔慧的手,平静声道:“此种毒药仅对修道者有用,对旁人反而有所裨益。除了你之外,剩下的人尽可以放心去吃。” 乔慧刚才去了屋后的厕所,并没有赶上饭点。她本实力低微派不上用场,现在反而成了至关重要的人物。 一旦有邪秽入侵,乔慧就成了唯一有实力抵抗的人。 …… 所有人吃的都是鱼汤,唯独乔慧喝了一肚子的野菜汤,苦得脸色发绿。 匆匆饭后,我将众人聚在一起,沉声说道:“红树林处藏着一位山神,要害你等性命,守护红树林。” “原本我是与其为伍,将你等当做偷猎者对付,并准备灭杀。” “却不曾想,你们本身没有恶意,外加上乔慧的缘故,我决定倒戈帮助你们。” “因此,我成为山神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杀你们,他必须先杀我。” 郑成明立即肃然起敬,“李先生,您为了我们才受伤,这个恩情不能不报!” “但凡有能用得到我们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原本我想让郑成明等人知晓利害,从而有利于听从我吩咐,没曾想群人对我格外信服,无需多做震慑。 见我没事,乔慧才稍松了口气,“大家别太担心,有李先生在,我们的安全不成问题。” 我轻摇了摇头,“我也喝下部分鱼汤,实力遭到禁锢。如今能救我们的,就只有你。” “我!?” 乔慧登时俏脸煞白,下意识摆手道:“我不行的。虽然修炼些浅薄的道术,但大都是用作表演……” “有我在你身旁辅佐,我说你行,你就行!” “可是……” 乔慧刚要辩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四下环视一圈后,似乎发现除她以外,再无懂得道术的旁人,只能无奈道:“我尽力不拖您的后腿。” 四下皆寂时,我折了一根木棍,又从外头车子燃烧的废墟找到油箱,棉布沾着残余的汽油,缠绕在棍子上当做火把。 “除乔慧以外,你们六个人中选出三人驻守在窑洞中,另外选出三个胆子大身手好的人,跟着我走。” “算我一个。” 身着黑衣乔慧的保镖率先上前,“算我一个。” 剩下五人面面相觑,终而四人不约而同看着郑成明。 郑成明面色阴晴不定了半晌,才颇有些犹豫的向我询问说道:“李先生,我们就是一群翻山越岭,帮人挑挑扛扛还行,别的事就……” 我直截了当道:“此次外出,是要诛杀妖魔。如果不愿意惹麻烦的,可以不去。” 还没等郑成明松一口气,我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你们不想惹麻烦,一旦我们折损于妖魔手中,它接下来也会对你们下死手。” 郑成明咬了咬牙,“老二,和我一起跟李先生走!” …… 我们一行五人,朝着山神所在的山洞进发。 在即将入暑的时间里,山神的身体将会异常孱弱,如果能够活捉山神,说不定能够得到解开诅咒的法门。 就算不能解开诅咒,我也得斩草除根,不能让山神再有对我们下手的机会! …… 暴雨瓢泼,随着一股子风将雨伞吹开,我们手中汽油浇灌的火把,也被暴雨给浇熄。 众人伸手不见五指,走路跌跌撞撞时,我向着乔慧吩咐道:“我有一明目咒语,你随我一同诵唱。” 第十六章 夜袭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乔慧跟着我诵唱了两三遍,才勉强在指尖凝聚起莹莹绿光,涂抹在郑成明等人的眼皮上。 双眼覆盖上绿芒以后,就算不是修道之人,也能视黑夜如白昼。 第一次开了阴阳眼,乔慧新奇的四处张望,“李先生,这种高明的法术,您是在什么地方学到的?” “高明?” 我摇了摇头,“像这等法门,普通的江湖混混也会个三招两式,你的道法实在浅薄,不成气候。” 一旁三人面面相觑,其中身着黑衣的男人,语气略有些不悦的道:“乔慧是花都的总署长,就算李先生有本事,也不该这么评价。” “肖志,以后李先生有任何反驳的话,不许反驳!” 叫肖志的黑衣男人,是乔慧的私人保镖。被呵斥一句后,他倒也老老实实冲着我低头致歉。 左边是高大土坡,右边是滔滔奔涌着的黄河,我们一行人在中央狭小的孔隙里,小心翼翼的行进着。 周遭阴风阵阵,阴煞之力随着黄河滚滚而行,随时都可能有邪秽诞生。 我警惕环视四周,并朝着乔慧吩咐道:“我教你一句简单的驱邪咒语,你在心中多诵唱几遍。” “待会儿遇见任何危机,脑子里不要想其它,直接诵唱咒语!” “好。” 乔慧期冀的点了点头,还没等我传授咒决,跟在郑成明身后的中年男人,忽然诡异的咧嘴一笑,旋即径直朝着奔涌的黄河跳了下去! 还好郑成明眼疾手快,猛的拽住中年男人的胳膊,旋即将其按在地上。 “老二,你他妈的疯了!” 被称作老二的中年男人眼神中呆滞神色消失,一头雾水的道:“大哥,我刚才就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立即沉声道:“所有人向后退,尽量远离黄河的方向!” 叫肖志的男人下意识看向黄河,我立即拦在他身前,沉声喝道:“水中有邪秽能迷人心智,都别乱看!” 一旁乔慧忐忑问道:“李先生,我能看么?” “就等你驱除邪秽呢,你不看谁看!” 我站在乔慧的身旁,指着远处影绰绰浮动着的东西,沉声道:“你用手指着那东西,我说一句你念一句。” “那……那是什么?” “是什么不重要,但必定是能要我们性命的东西!现在只有你才能保住我们!” “下面,听清楚我的每一个字!” 看乔慧慌乱的神情,一时间我有些打鼓,不知在紧急情况下,她能不能沉得住气,诵唱出驱邪咒决。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乔慧带着哭腔道:“太快了,您把语速放慢一点!” 无奈,我只能把十六个字掰开揉碎,让乔慧理解清楚,她这才尝试着诵唱咒决。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乔慧诵唱咒决的速度格外缓慢,眼看着水下的东西一点点逼近,我渐而看清它的原本面目。 千百年来,葬身于黄河湍流中的人数不胜数,其中又分男阳女阴。 男人被淹死以后,体内阳火与地气对冲,因而面朝下,露出脊背。 女人被淹死,自身阴力朝下沉淀,必定会面朝着天空。 水下的这一具浮尸,便是面朝上披头散发,颜面肿胀,眼球突出,嘴唇变厚且外翻,舌尖伸出,腹部膨隆,皮肤呈污绿色、现人称之为“巨人观。” 女尸全部浮出水面时,原本吟唱咒决已至一半的乔慧,忽然背过身去开始干呕。 她压根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只能一阵又一阵的吐酸水,鼻涕眼泪直流的道:“李先生对不起,我……我实在忍不住……呕!” 我急忙拍了拍乔慧的脊背,将她搀扶起,让其面朝我,我持着她的柔荑,反手指向正向上爬的女尸。 “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乔慧面颊微微泛红,“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现在跟着我的声音,继续诵唱咒决。” 我小声提醒,神凛气敛的乔慧总算能正常跟着我的节奏诵唱咒决,并在指尖凝聚一道幽蓝色光芒。 就在光芒愈发炽盛时,浮尸已经爬出水面,就站在离我们几米远的位置! 原本已经脱离了尸身控制的老二,这会儿又双眼发直,咧嘴嘿嘿笑着,“好漂亮的新娘子。” 说着,老二便朝着浮尸的方向缓慢移动着。 郑成明吓得脸色铁青,赶忙伸手要抓老二的胳膊,可他力气大得像水牛,根本拽不住。 我冲着郑成明摇了摇头,示意他放弃。 被浮尸迷了心智的人,如果强行阻拦,他甚至会发疯一头撞死! 现在唯一能救下老二的办法,就是在他与浮尸接触之前,将浮尸给灭掉。 光满已经浓郁炽盛到了极致,我抓着乔慧的手腕轻轻一抖,咒术的力量便尽数倾泻在浮尸的身上。 浮尸体表泛起绿光,燃烧起幽蓝色火焰的同时,我心中暗道不好,急忙朝着众人喊道:“趴下!” 喊声落罢的同时,我拽着乔慧的胳膊向前跑了两步,拉着她一起卧倒在泥水里。 被浸泡久了的浮尸,腐败产生的气息全部聚集在腹腔中,就像是一个带有毒素的巨大煤气罐。 伴随着咒术火焰的燃烧,只听见砰的震耳欲聋声,浮尸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原地浓重的腥臭味。 老二惨叫着捂脸蹲在地上,身上的衣衫被炸开,面部血肉模糊得格外厉害。 郑成明赶忙搀扶住老二,替他擎着伞,眼眶泛红望着我,“李先生,求你救他一命,我这兄弟今年还不到三十……” 我摆了摆手,“皮外伤而已,他不可能会死。等回去以后,我身上伤势恢复好,会亲自替他医治。” “你现在带着他回去,千万把脸上的血迹清晰干净。” 郑成明带着老二,千恩万谢的离去。 正当我打算继续出发时,乔慧俏脸陡然变色,惊慌指着远处滚滚河流,颤抖着声色道:“李先生,你……你快看!” 顺着乔慧所指,我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密密麻麻的浮尸逆流而上,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奔袭而来! 随着浮尸的奔袭,周遭被一股阴煞之力所笼罩,形成屏障阻挡住我们三人的去路! 尸群的数量根本不用数,至少有上百只浮尸,天知道山神是用什么办法,让这群浮尸对我们发动攻击! 以乔慧现在对道元的掌控量,就算是把她给榨干,也绝不可能对付这等规模的尸群。 我向乔慧询问:“临近出发之前,财阀集团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保命的宝贝?” 乔慧摇了摇头,“没有。” 我不解道:“让一个总署长出门,跑这么远的任务,他们就不怕你出事!?” “财阀集团有总署长预备团队,我死了之后会有人很快顶替。他们不缺钱,但是在这种时候,很缺能抵抗邪秽的灵物。” 乔慧说的倒时实话,现在对付邪秽的任务,只能落在我的肩膀上…… 虽说没有道家真气,但我还有唯一能对付邪秽的底牌——血液! 我的血液与拓跋一脉相承,对邪秽有着极强的震慑力。可精血有限,使用一滴便足够让我陷入长久虚弱。 情势危急,我已管不了许多。 我沉声吩咐道:“你们都后退。” 乔慧担忧询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 伴随着连成一线的白浊逆浪,尸群向着我所在的方向汹涌而来,相隔仅有三五米时,我甚至能看清他们身上浮肿的尸斑! 就在尸群即将上岸时,我从兜里抽出匕首,划破手腕,将鲜血滴落入滚滚黄河之中! 鲜血滴入其中,并没有立即溢散开,而是在水面上凝聚成一只巨大似鹰般尖嘴利爪,又如火凰般浑身艳红色翎毛的怪鸟。 至于我的鲜血图腾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我本身也不是很清楚。 但凡是到我鲜血符文覆盖范围处的浮尸,便自行在水中爆炸出一团水雾,几百具浮尸,短时间内便化作腥绿色液体,随着水流缓缓流逝。 我忽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忍不住一个踉跄栽倒入黄河中。 还好乔慧眼疾手快,搀扶住了我。并撕下自己的白色衬衣,帮我包扎伤口。 乍然之下,黄河水位上涨几厘米,狂狼怒号拍打两岸,连山体都跟着隆隆震动! 乔慧有些慌神,“李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总之我们躲远一点!” 我拽着乔慧迅速后退,肖志伸手格外敏捷,蹭蹭蹭爬上三米多高的山壁,旋即解下腰带扔给我。 “李先生,麻烦让乔总署先上。” 我没坐理会,抱着乔慧纵身一跃,便出现在了山壁之上。 站在高处,我看到一条巨龙,缓缓从黄河之中升起。 龙身长百丈,浑身密布着漆黑鳞片,鳞片有秩序的一张一合,露出里头喷薄着的火焰,仿佛是一头内部烧红了的铁龙,在四对铁翼的带动下,缓缓升空。 出水的刹那,巨龙仰头吞下我留在黄河中的精血,浑身燃烧的火焰越发明亮,尤其是双眼处如火炬般炽热的猩红光芒,近乎照亮半边夜色! 乔慧艰难咽了一口唾沫,“这东西……您能对付么?” 面对此庞然大物,我凝重摇头道:“纵然是我全盛时期,也与此物有着宛若云泥的实力差距。” “莫说是对付,它仅是一个眼神,都足够灭杀我。” 还好,此龙的目标并非是我,在吞下我的精血后,就缓缓升入天空,消失不见了踪影。 肖志仰得脖子都有些发酸,喃喃询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娓娓解释说道:“此物为上古众神并起之物,名为烛龙,最早记载于《山海经》中。” “西北海之外,有神,人面蛇身而赤,其瞑乃晦,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谓烛龙……钟山之神。” 烛龙是上古传说中的东西,本不应该存于世间,何故突然出现!? 而且……烛龙能吞噬掉我的精血化为能量,难道与魔界有关? 烛龙的出现,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范围。 好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烛龙就窜上天际,不见了踪影。 我与乔慧三人再度出发,沿着河岸向前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当初与山神见面时的山洞。 山洞外的泥泞里,有一串清晰延伸向前方的脚印,可见里头的人离开没有多久。 我进入洞中查看,果不其然,洞穴里空空如也,地上仅剩下几枚林秀英留下的鳞片。 从空气中淡淡的腥味,以及门口还未消失的脚印,都证明山神离开并没有多久。 可惜外面的风雨太大,靠近山岩部分雨被山壁挡住许多,脚印没有被冲刷掉,继续向前则只有泥泞与水泽。 用祝香神咒,能够追踪到山神和林秀英的踪迹,可我道家真气被诅咒封禁,乔慧的实力又不足以用这等高等咒术,追捕一时间陷入僵局。 “滴滴——” 乔慧腰间有一通讯器响起,她拿出雷达看了一眼,面色微变道:“有两个不属于我们的人,出现在了雷达感应区三公里附近!” 我急忙问:“能不能查探清楚,是什么人!?” “不行。红外线探测仪只能探测出大概位置和人数,并没有影响显示。” 乔慧仔细盯着雷达许久,方才说道:“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就像是……贴在一起一样,特别奇怪。” 贴在一起的两个人?糟了,是山神背着林秀英,正在朝着窑洞的位置移动! 我和乔慧都不在,就凭郑成明等人,根本不可能是山神的对手! 八尾妖狐的泥塑和墨如初,现在还躺在窑洞的柜子里头,如果他们落入山神的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忙喊道:“立即跟我回去,越快越好!” 乔慧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我一路往回跑。 道路格外泥泞,鞋子踩进去就很难拔出。乔慧干脆也学着我的模样,将两双靴子脱下拎在手里,跑起来反而要容易许多。 我在前头跑,后头的乔慧被我拽得踉踉跄跄,脚步倒也平稳。 反而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肖志,被落在了最后面。 从山洞所在位置,到窑洞处大概有十几公里,中途我干脆将乔慧给背起,玩命的抡圆了脚丫子向前飞奔,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 窑洞内格外安静,门口高岗处有两人在巡逻,洞内火把是燃着的,隔着老远能看见簇拥在火堆旁的群人。 脚刚沾地,乔慧就从怀中掏出雷达盘,并稍松了一口气道:“李先生不用担心,那人已经消失了。” 篝火旁,郑成明扶着脑袋上缠满了绷带的“老二”,正慢吞吞的往他嘴里喂热水。 我询问说:“你们回来以后,有没有撞见什么异常?” 郑成明撂下饭碗,心有余悸的道:“还真碰上一件怪事,不过……这事还是让老二说吧。” 老二用颤抖的手端起饭碗,将里头的热水仰头吞下,这才长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刚来到窑洞不久,我忽然觉得闹肚子,就沿着窑洞墙壁往边上走,想到不远处避雨的山洼解决一下。” “还没等我脱下裤子,就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巡逻的兄弟都不在附近,我生怕像上次一样碰见敌袭,就偷偷捡起一块砖头,向着附近打量。” “隔着老远我看见,一个老头背着个女人,脚一跛一跛的正往这边走。起初我以为是正常人,可等离近了才发现,那老家伙的半张脸是骷髅!” “我被吓了个够呛,按照以前的脾性,肯定就溜了。可自从见识过李先生施展道法以后,我对鬼魅就没那么怕了。” “见老头好像没发现我,我就偷摸拎着砖头蹲在墙角。等他走近的时候,我往他后脑就是一砖!” “老头捂着鲜血直流的脑袋,撒腿就跑,好像很怕我似的。” 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老二夜半三更袭击鬼魅,这份胆识着实让我敬佩。 我不由肃然道:“多谢出手相助。否则让山神偷偷接近窑洞,还不知要生出什么祸端!” 老二摆了摆手,“李先生救了我的命,我帮点忙都是应该。” …… 能被普通人袭击重伤,可见山神已是濒临油尽灯枯,只能用一些旁门左道来害人。 敌明我暗,想要在对方占据地利情况下找人,可谓是难上加难。 但除了山神以外,想必还有一人能解我身上咒术…… 我向着乔慧和郑成明吩咐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千万看守好窑洞,尤其警惕那背着女人的老者!” 郑成明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 乔慧担忧问道:“李先生,你要去哪,大概什么时间能回来?” “去的地方很近,回来不过一两刻钟,最多不会超过明日早晨。” “我刚才问的……” 话说一半,乔慧就识趣的闭嘴,恬然声道:“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平安归来。” 请假 抱歉大家,赶火车,明日更新 《风水异闻录》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解禁 山神的手段诡秘莫测,若非受重伤的老二阴差阳错的中途截胡,后果将不堪设想! 敌暗我明情况下,我务必尽早解开自身诅咒,方能保全已变为泥塑的八尾妖狐与墨如初…… 至于解开诅咒的办法,并非是山神一人专利。 另有一人的咒法,要比山神高明万倍…… 出窑洞没多久,雨下得越发大了。 瓢泼之下不给人喘息的余地,如果不稍稍低下头,从头发丝上浇灌下的雨水,便能将人给呛到。 早些年间的黄土高坡,夏季多暴雨,天气似孩子的面孔般喜怒无常。 若是在无垠空旷处遇到罕见暴雨,猝不及防摔一跤就容易被雨水灌入鼻孔,在如瀑雨水中接不过气,猝然被呛死。 正是这气候使然的暴雨,将茫茫黄土地冲刷得沟壑纵横,贫瘠得生不出丁点杂草。 如果没有红树林作为最后一丝地气支撑,恐怕要被干旱和暴雨折腾得更加贫瘠。 参天红树在暴雨中摇曳着枝条,仿佛比前几日见时树干更粗硕,枝叶更生机勃勃了些。 树下猩红色悬棺随风摇摆,发出咯咯吱吱响声,格外渗人。 一道漆黑色身影被无数白绫悬挂在半空中,在看到我时,还费力的朝着这边挥了挥手。 “孩子,你总算想通了。快,用雷法助我,我就能将白绫全部挣脱!” “好。” 我站在树下,平静望着拓跋,“可我体内被人种下上古流传下的诅咒,你帮我将诅咒消除,我便能助你脱困。” 拓跋直直望着我良久,“你当我傻么?” “帮我解开诅咒。否则我就……” 拓跋声色中带着戏谑,“自将我当成食物后,黄河娘娘便与我同气连枝,你若敢伤我,恐怕要不了我出手,上面密密麻麻的棺椁就能让你自食恶果。” 我继续平静声道:“如果你不帮我解开诅咒,我就叫人在你脑袋下面拉屎。” 拓跋头朝下脚朝上,整个人倒吊着像一只蝙蝠,离地面也就半米左右的距离。 如果让郑成明等人每个人在拓跋倒吊着的位置如厕,产生的生化武器效果可想而知。 拓跋面色变了变,忽而正色道:“孩子,我是你的父亲。” “我知道。” “辱父者甚于辱己,必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可曾听说过这句话?” 我没有时间与拓跋扯皮,转身后撂下一句,“最后给你一次考虑的机会,帮我解开身体诅咒,亦或者在你的头顶弄个旱厕,你自己选。” 一步,两步,三步…… 我距离旱魃越来越远时,旱魃急喊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我是你的父亲!” 我没有理会,继续向前。 还没等我向前走上几步,旱魃就带着些愤懑与无奈的道:“罢了,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帮你就是!” 我不由一笑,旋即故作平静转过身去,“你说,我听着。” 拓跋摇摇晃晃了两下,自眉心之上射下一道暗红色铭文,稳稳落于我的眉心之处。 我心中惊骇,本以为是什么攻击手段,却不曾想只是一道记忆印记。 “自己把记忆印记打开,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如今拓跋被黄河娘娘捆缚,双方能量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我盘膝坐在拓跋身旁,便能得到最大的保护。 开启记忆印记,并不需要道元的加持,我仅将意识凝聚于眉心,观想落于其中的猩红色封印,下一瞬间封印便自行打开。 一股格外杂乱磅礴的力量,灌注入我的脑海……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我放才消化掉庞大的讯息量,并勉强理解其冰山一角。 拓跋给我的,并非是普通化解诅咒的方法,而是古老诅咒从制作到使用,以至于破解的一系列方法。 诅咒之术,修行波谲云诡,却是万千道法中的一种。 有修术者,相隔万里仅凭区区一张白纸,便能咒杀神邸于千里之外! 有修身者,霉运缠绕周身却不受扰,见者倒霉,碰之衰运连连,一个叩拜之下,立呈天人五衰之相。 最早以咒术修成神邸者,便是传说中的扫把星马夫人…… 想要将诅咒之术修炼到精深,至少需要十几年的功夫,我心不在此处,便稍加领悟,足够化解我身体灾厄便可…… 咒语于心中唱响,体内符文躁动澎湃,没过多时变化作一阵土元力蒸腾而去。 诅咒之力消失的刹那,我体内能量顿时如潮水般奔腾,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恢复如初。 缓缓起身后,我看着树上吊着的拓跋,心中颇有些复杂。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拓跋虽与我是敌对关系,但着实传授予我一本无上法门,我即抱拳沉声说了一句:“多谢。” 拓跋目光幽幽望着我,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今夜烛龙升天,你有没有看见?” 我心头微凛,不由询问道:“你知道怎么回事?” “当然知道。” 拓跋嘴角勾起诡异弧度,“异象四起,烛龙升天。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四句是亘古不变的预言,且向来应验。” “上一次烛龙升天,还是人皇覆灭,天道主宰之时,距今已经有五千年了……” 从拓跋的声音中,我听出了些许缅怀与期冀。 单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异象四起,烛龙升天”,意思是要想烛龙升天,必须伴随异相。 至于能称得上天地异象的……我仔细思索许久,恍然间想起在几天之前,黄河曾经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断流。 黄河断流,也算是不得了的异象了。 至于“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句话,是引经据典的,追溯至东汉时期黄巾军起义。 全篇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其中意指新旧世界更替,也就是说会另外产生一股势力,代替人族在世界的统治地位! 沉吟稍许,我肃然声询问道:“烛龙升天,与魔族降世有什么关系,与人族失势又有什么关系!?” 拓跋毫不掩饰的道:“只要有种族更迭,烛龙就会出现。” “这个问题与其询问我,倒不如去了解烛龙出现前的异相,以及异相为什么会出现。” 稍作沉吟,拓跋待着笑意道:“看在你我父子一场,血脉情深,我可以勉强提醒你一件事。” “烛龙升天的第一异相是黄河断流,第二个异象是大厦将倾。我既告诉了你,你可要做好准备,尽早阻止。” 作为魔界的首领与第一人,拓跋无比渴切着人族覆灭,魔族降临人间。 他之所以“好心”,是料定了哪怕将事情托诸于我,我也无力改变天地大势,反可能因溃败成疾,折损道心! 临走前,我深望了一眼拓跋,沉声道:“烛龙升天会因我而止,你的计划也将被灭杀在萌芽之中,木灵珠我更志在必得!” “倘若有朝一日,你将折损于我的手中。我会念在今日情分,免除你一死,并亲自送你入魔界!” 我背影朝着拓跋,踽踽前行时,身后传来呐喊声:“我等着那天的来临!” …… 暴雨滂沱,隐约亮起昏暗烛光的窑洞入口处,乔慧在紧张的翘首顾盼着。 见我平安归来,乔慧稍松了一口气后,美眸亮起灼灼光芒,“李先生,你的实力恢复了没有?” “侥幸得到机缘,如今实力已经恢复。” “太好了!” 有我这句话,算是安了乔慧的心。 进入窑洞以后,桌上摆放着好酒好菜,热气腾腾得好不热闹。 老二等人面带笑容,神采奕奕的坐着,唯独留下面朝门的正首与左次首位。 我疑问:“桌上的饭菜,都是从哪来的?” 满脸缠绕着包裹的老二,这会儿笑呵呵的上前道:“李先生,您猜怎么着,今儿在窑洞里找东西的时候,我偶然发现了藏在床底下的一个地窖。” “地窖里锅碗瓢盆什么都有,还有些烟熏腊肉和风干蔬菜,另外加两瓶陈年的花雕。” “我以前在饭店掌勺过,就和兄弟们一起做了这顿饭。乔总署说您是我们大功臣,您不来,我们说什么都不能动筷。” 我欣然笑道:“辛苦了。”旋即作不经意状询问乔慧,“这饭你吃过没有?” “额……没有。” 我再度追问了一句:“就算是仅仅尝过一口,也算是吃过。” 乔慧笑吟吟的道:“你是主客。你不来,我可不敢偷嘴。” 听得乔慧这么说,我才稍松了一口气,即便毫不客气的落座首位,夹起一筷子菜肴象征性的放在嘴里,这才朝着众人招呼,“大家吃着喝着,不必太过拘谨。” 酒过三巡,菜色渐冷,郑成明才大着舌头心满意足的道:“没想到……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土窝窝里,还能吃上这种美味佳肴,真是……值了。” 一旁有人笑骂道:“大哥,你说这地方鸟不拉屎,那你吃的是啥?” “去你娘的,就算鸟拉屎,我也不吃!” 群人哄堂大笑,唯独老二抿着嘴,笑容格外诡异。 见我目光一直盯着他,老二心中大概有了些猜测,即便解释说道:“李先生不要误会,我脸上伤口刚结痂,不敢笑得太厉害。” 将我平静声问:“你觉得我会误会什么?” 顿时,老二脸上笑容凝固,讪讪的看着我颇有些不知所措。 郑成明看不下去,“李先生,老二他是好不容易才给你做了一桌子菜,你就算看不上他,也不该成心跟他找别扭。” 老二也会借坡下驴,挠了挠头憨笑道:“大哥你别多心,其实李先生也没有恶意。” 这家伙……如果是女的,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绿茶。 我站起身端起酒瓶,给郑成明斟满了一杯,给自己也斟满了杯子,双手举着朝正下泼洒。 “这一杯酒水,敬死去的老二。” 老二面色阴沉,郑成明颇有些不明所以,“李先生,你这话是设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反而说道:“先把这杯酒喝了,我再告诉你。” 辛辣酒水一饮而尽,郑成明这才沉着脸色道:“拜托您把事情说清楚点,老二好端端坐在桌旁,怎么就成了死人!” 我不顾老二阴沉的脸色,平静声说道:“真正的老二,在当初碰到山神的时候,就已经被杀了。” “最初我只是犯疑,觉得事有蹊跷,就算是山神重伤,也不可能被普通凡人伤到。” “不过我没有多想,便直接离开了。想着早些时候恢复灵力,便能保护你等安全。” “直到看见这顿精心准备的饭菜,我才彻底确定了心中猜测。” 我一把扯下老二脸上缠绕着的绷带,露出半边狰狞的鬼脸,这才沉声怒喝道:“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咯咯。” 山神喉咙里发出干涩沙哑笑容,格外刺耳,“李天赐,如果你在揭破我的瞬间就出手,兴许胜利的会是你。” “可是你太爱卖弄,反而让自己送了性命!” 我看了一眼桌上被吃干扫净的饭菜,平静声问:“你又在饭菜里下了诅咒?” “嘿嘿,你知道还吃,只能证明你活该要被我弄死。” “是不是现在觉得浑身发软,脑袋发晕,没有丁点力气?” 剩下人面面相觑,皆用惊愕眼神望着山神。唯独郑成明脸色颓败,一副痛心疾首模样,估计是无法接受老二的离去。 山神阴狠道:“从叫乔慧的小贱人开始,你们一个个都得变成我女儿的食物!” 身体被阴煞之力侵蚀得过于严重,以至于山神的精神都出现了问题。 现在的他根本不配被称为神,更连恶鬼都不是。 我做出一副有气无力模样询问道:“既然要给你女儿当口粮,想必她应该就在附近。” “没错。” 山神冲我狰狞一笑,“李天赐,你是这里头修为最高的,就数你还能撑得住一会儿。” “你帮我把这群人杀了,送到我女儿身边再自裁,我就放了八尾妖狐,还有一直跟着你的那把破轮椅。” 从进门开始,我就感应不到八尾妖狐和墨如初的气息,想来是被山神给弄走。 我冷声问:“你把他们藏在了什么地方?” “顺着山坡往上走,你能看见一个干涸的河沟,河沟最深处的位置,我女儿在那边等着呢。” “你的两个朋友也在那里。你一条命和能换两个人,这买卖可不算太亏。” 看着山神龇牙咧嘴得意的模样,我心里估摸着时候到了。 呕—— 山神的嘴里吐出泥沙,随之七孔向外流淌泥浆,双目圆睁,哆哆嗦嗦指着我,“你……你!” 声音在喉头戛然而止,山神从天灵穴开始,正缓慢化作泥塑。 拓跋传授给我的咒术,远比山神的要更加完善和高深,哪怕我仅仅学到其中的一丝皮毛,对付山神也是足够。 化作泥塑后,山神能动的就只有一个脑袋。 他用干涩沙哑声音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平静声道:“我的诅咒之术比你高明,可轻易破解你的咒语,并反施彼身,就这么简单。” 早在吃饭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且一眼就看出饭菜中被施加的简单咒法。 饭菜中加了一种特殊的石粉,其本身是地脉中的特使矿物,对人并没有伤害。 但这种石粉对于诅咒来说,则是最好的载体。 在吃饭的过程中,我已经替乔慧等人解开咒法,反而给山神施展新的咒术。 “这……这不可能!” 山神僵硬的活动着脖颈,纵然心中千万般的不情愿与不相信,但随着身体的彻底僵硬,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起身出门,准备将八尾妖狐与墨如初接回,忽听得屋子里的山神喊:“救……救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即将彻底化为泥塑的山神,轻叹了一口气,“你本身并非大奸大恶,只不过执念与杀孽过重。” “我将你的肉身化作泥塑,尸身洒落入黄土中零落成泥,就算是赎清了罪孽,可以正常投胎转世。” 山神艰难的摇了摇头,痛苦的说道:“救……救我女儿,我怎样死都无所谓……” 中了诅咒以后,身体会迅速石化,且每动弹一下,都会承受蚀骨钻心的痛苦! 即使如此,山神仍在拼命挣扎着,泥塑发出咯咯啦啦的声响。 再这样下去,他会折腾到魂飞魄散。 我轻叹一声,“你女儿的肉身必定是保不住了,但灵魂我会尽力保全。” 山神这才停止了动弹,费劲力气的说了声,“对不起,谢谢。” 旋即,山神的身躯彻底化作泥土,随着窑洞外一阵风刮过,化作松散泥土飘出门外,洒落于大地。 活了前年的神邸,实力衰败寿元干枯,仅剩一身积攒多年的神性元素,融入泥土当中。 刹那之间,窑洞附近草木苁蓉,干枯的老树抽出嫩芽,一派生机盎然景象。 就凭这份死后对天地的馈赠,我也得留他女儿一命…… 有树木遮蔽,风雨都小了不少。我沿着山神化作的林木前行,约莫三五里路程,便找到一处凹进山腹的干涸河洞。 八尾妖狐和莫如初,就被胡乱的扔在洞穴入口处。 我将掌心贴在八尾妖狐眉心与椅背,伴随着咒语的轻声颂唱,八尾妖狐身上泥土剥落,露出莹白肌肤。 “呼,憋死我了。” 八尾妖狐长出了一口气,两手搭着我的肩膀,一时间力量还没有顺畅贯穿全身。 我顺手扶住她的腰肢时,她娇呼一声,不见躲闪,却警惕的盯着我问:“你想干什么?” 为了避嫌,我格外干脆的松开了握着八尾妖狐腰肢的手,她力弱不留神哎呦一声跌倒,屁股浸在泥水里。 “混蛋,你有没有点绅士风度!” 墨如初体内的禁制,也属于诅咒的一种,我稍微多花了些力量,也解开了他的禁制。 “大哥,我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第十八章 均衡 我赶忙将飞扑而来的墨如初给按住,“别闹,先办正经事。” …… 黎明时分,暴雨更烈,水从高岗处冲刷泥浆,形成浑黄泥浆,顺着贫瘠土壤缓缓向下流淌,终而汇入黄河。 我们一行人撤离窑洞,朝着红树的区域进发。 卡车被炸毁,好在几个备用轮胎飞了出去,并没有被烧焦。 郑成明等人将轮子拆下来,又把卡车上的车架绑在一起,上头撑上防水棚子,弄了个简易车子。 墨如初乃上古神器,实力极强,一个人拖动着乘坐六人的车子,完全不成问题。 我和八尾妖狐并没有为墨如初增加负担,而是在前边开道。 不多时,我便看见了那棵巍峨耸立着的红树,拓跋仍然被吊着,因体内阴煞之力被汲取太多,整个人的精气神看上去,都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示意所有人在一旁等候,我独自一人带着盛放息壤的瓶子,站在红树之下。 拓跋疲惫的抬起头,冲着我咧嘴一笑,布满血丝的双眼格外狰狞可怖。 “孩子,你终于想通,愿意与我并肩作战了?” 我没有理会拓跋,径自站在红树下,手持息壤平静声道:“世间将遭大劫,唯有木灵珠可立万世之功。” “此物在你手中不能留住,反而会招致杀身之祸,你若愿意主动交出,我不会难为你。” 随着树干簌簌的嗡鸣震颤,自红树中央位置裂开一道猩红色竖瞳,巨大的瞳死死盯着我。 “人族小儿,狂妄!” 无数红树枝杈,形成一只巨大臂膊,自头顶向我压下! 在拓跋的指导之下,我的境界从道心无畏,变成了自然无为,实力自不可同日而语。 可以不用吟唱咒决,将咒术瞬发,完全无惧红树的攻击。 还没等我出手抵挡,八尾妖狐就瞬间化作本体,一口狐火喷下去,将枝杈烧成木炭,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抬头再看,四面八方的枝丫伸直了,仿若无数刀剑,从四面八方插下。 我并没有躲闪,而是从怀中掏出息壤的瓶子,倒出后轻轻吹了口气。 五色土壤洒落,浑厚的气息将四面八方遮盖,红树的枝条立即变得软趴趴下垂,自身实力依然蓬勃,唯独灵智被削减近无。 息壤,其中蕴藏着万物本源之力,对植物来说是补药,更是毒药。 施下息壤以后,木灵会继续增长,提高自己的上限,但是获得灵智的期限,就要晚上几十上百年。 拓跋用力的抽了抽鼻子,惊奇的道:“息壤?好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没有回答,盘膝坐下后,默然诵唱净天地神咒。 敬天地神咒,并非靠着道家真气,而是靠着诚心与天地沟通。 一旁的拓跋,继续喋喋不休着,“据我了解,人间叫财阀集团的势力,储存着一块上古的息壤,另一块大的在肃清者联盟手里。” 心念一动,咒法便被打断。 刚来到人世间的拓跋,是怎么知道财阀集团和肃清者联盟的!? 见我停手,拓跋面露诡笑,“怎么样,想不想知道我这些情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淡然声道:“不想。”随后继续诵唱敬天地咒决。 拓跋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自上次战败以后,我们魔族就开始尝试着渗透入人类,并在你们中埋藏下我们势力的种子,静等着抽根发芽。” “不仅是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任何组织和人群,都有我们的情报人员。” “西陵界的崩塌并非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的暴动。” “烛龙都已升天,预兆即将开启,这是大势所趋,无论是泰山府君亦或者你,都挡不住!” …… 拓跋聒噪的声音,再次将我从吟唱咒决声中打断。 我不耐烦的朝着身后众人喊道:“谁想上厕所的,给我站在他脑袋下边拉一泡,免得他再开口喷粪!” 拓跋凶煞之力滔天,浑身携裹着的上位者的压迫感,外加周身萦绕的邪煞之气,都让人不敢靠近。 剩下五人望着我,纷纷摇头后退。 经我这么一吓唬,拓跋也老实了许多,总算闭上了嘴巴。 净天地神咒诵唱约莫三分多钟,我的身体与自然万物已融作一处,站起身以后,我将手掌伸入红树的树干。 伴随着一阵碧绿色光芒闪烁,我的手掌轻而易举的穿透树干,从中握住一枚温凉珠子,轻轻一提,浑圆木灵珠便出现在我的掌心。 木灵珠入手以后,我悄然松了口气。 只要不让拓跋彻底莅临这片土地,他能够产生的威胁就格外有限,我压根不用管他的死活。 而五行灵珠,就是拓跋莅临这片天地的五把钥匙,只要毁掉其中一把,剩下四把怎样都无所谓。 见我成功取出木灵珠,拓跋并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甚至连失落都算不上,只是淡笑望着我:“孩子,是你赢了。” 我问:“你的计划失败,在笑什么?” “你是我的孩子,在同样年轻的时候,我不如与你。你能子承父业,更胜一筹,我应该欣慰。” 我反问:“更胜一筹我尚且能理解,子承父业是什么意思?”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下一瞬,绑着拓跋身体的白绫抽离,几百具棺椁凭空炸裂,露出里面身着红嫁衣的年轻女尸。 女尸落地,拓跋却浮空,负手站在虚空中,平静注视着我。 此刻,我终于知道拓跋方才向我透漏诸多机密话语的来由,他在拖延时间! 黄河娘娘在汲取拓跋体内的阴煞之力,但拓跋同样反过来想要借用煞气的羁绊,反制黄河娘娘。 按照我的估测,拓跋至少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将如此众多的黄河娘娘控制,没想到他只花了几天的时间。 刚来的时候看到拓跋的脸色苍白,估计就是倒灌入黄河娘娘体内血煞之力,从而导致的后遗症。 乔慧等人吓得呆滞站在原地,连逃跑的勇气也没有。 以现在拓跋的实力,以及几百个黄河娘娘,就算我们逃跑,也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至于留下……也是一个死。 见我脸色难看,拓跋微微一笑道:“孩子,不用灰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下一瞬,我凝聚出雷法,掌心汹涌雷霆包裹住木灵珠,想要用雷法将其毁灭! 木灵珠对我来说,价值原本就不大,与其落在拓跋的手里,还不如干脆毁掉! 可惜的是,千年形成的天地灵物,自身质地早已坚硬如铁,并没那么容易被毁。 拓跋大急,“你干什么!” 在拓跋的调动之下,黄河娘娘甩出无数白绫,铺天盖地向着我手中木灵珠汹涌而来! 白绫与雷光撞击在一处,轰然一声爆炸后,木灵珠抛飞向天际。 拓跋下意识飞身要抓木灵珠,我攥拳瞄准他的太阳穴处,“雷法破邪!” 湛蓝色雷光将我与拓跋包裹,而墨如初在同时射出一条透明丝线,将木灵珠夺取在手中,并惊慌声朝着我喊道:“大哥,这玩意我咋处理?” “你不是神木么,把这玩意儿快点吞掉!” “知……知道了!” 还没等墨如初吸收珠子中的能量,我忽然感觉更强大的一股雷光将我反制,浑身的道元不受控制的缩回气海。 拓跋轻而易举拎着我的领子,平静盯着墨如初道:“把东西给我,否则我杀了他。” “老混蛋,我……我劝你被乱来!” 墨如初的声音有些哆嗦,木灵珠用丝线攥在轮椅背上,始终不敢吞吸其中能量。 拓跋温声说道:“你的大哥李天赐,原本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们之间没必要闹到这一步。” “你将木灵珠交还给我,我可以保证,无论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日后都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墨如初有些犹豫,“你说真的?” 我想要出言阻止,可是喉头已经被拓跋的阴煞之力给封住,发不出丁点声音。 拓跋继续循循善诱,当然是真的。 墨如初老老实实的将木灵珠甩出,待拓跋接过珠子后,又警惕的补充了一句,“快把我大哥放了!” 拓跋仰头吞下木灵珠,浑身阴煞之力澎湃,原本有些虚幻的身子,此时更凝实了几分。 我不由得心头微沉,水灵珠与土木两颗灵珠,都已经被拓跋吞下,我的机会不多了…… 且我落在拓跋的手中,他虽不会杀我,却不知会做何处理。 吞吸木灵珠后,拓跋低声在我耳后说了句:“孩子,别怪我。” 声音落下,我只觉得后心一股大力袭来,灵魂被这股力量强行撕扯驱离身体,肉身则落在了拓跋的手中。 仅仅有一具灵魂暴露在白日里,我顿时觉得头晕目眩,似乎一阵风吹来都要魂飞魄散! 墨如初反应迅速,赶忙为我制作一柄黑伞撑上。 乔慧反过神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替我做成披风,顶在脑袋顶上,我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我冷眼盯着拓跋,“你到底想干什么?” 拓跋微微一笑,“大厦将倾的预言,将会验证在山城镇的徐城,金灵珠也会同时出现。” “如果你能阻止预言,让烛龙第二次飞升失败,我便将肉身还你。” 话落,拓跋身体缓缓向上抬升,携着几百个黄河娘娘,消失在了天际…… 墨如初声色有些愧疚:“大哥,我是不是闯祸了?” “不是,你做的很好。”我轻叹了一声,“是我棋差一招,错失良机。” 我与拓跋之间的胜负,仅差了不足三分钟。 如果我没有受到拓跋影响,强行道心融入天地,取出木灵珠后将之毁坏,拓跋的大计就毁于一旦。 该死的三分钟! 我攥紧拳头,却感受不到肉身的实感。 没有肉身,我的实力并不会打多少折扣,但自身的防御力薄弱近无,必须有一高手保护…… 红树过于庞大,乔慧仅仅取下一枚枝丫样本带回去交差。 我们被墨如初拖行了五十里地,总算到了公路边有讯号的地方,财阀集团派专机来接,顺便派遣一辆专机,将我送回珠州。 与财阀集团之间的联络,如今对我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有时我自己也弄不明白,究竟亲和于哪个势力。 或许,两个势力的本质并无区别。 肃清者联盟再正统,也有花都金彩手下那等的亡命之徒。 财阀集团再怎样卑劣,也有乔慧和郑成明这些正派人士。 关于世界的格局,肃清者联盟的高层不懂,财阀集团的高层更不懂。 或许,真正能弄清楚世界格局的,是早已经死去,名叫李芳的老人…… 赶到株洲以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联系陆鹤鸣。 陆鹤鸣肉身战力强悍近仙,我没有肉身,他便能作为肉身贴身保护。 临走之前,陆鹤鸣曾给我留下一块传讯牌,一旦有要紧的事情,可以用传讯牌沟通。 回到四合院后,我立即从抽屉里翻出晶莹剔透的牌子,手掌贴上去后,缓缓灌注入道家真气。 嘟嘟—— 传讯牌发出几声异响后,那头传来女孩甜美的声音,“这里是地府专线,请问您找谁。” 地府还有接线员!? 陆鹤鸣不是和我说,整个残破的地府界,只有他和冥王两个人么!? 稍有愣神,我即便回答道:“麻烦帮我接一下陆鹤鸣。” 清甜女声再度传来,“他现在有点忙,如果您有事,我可以打开专用通道,接引您亲自下来一趟。” “亲自下来!?” 正当我一脸懵逼时,虚空中浮现出一道古朴金黄色大门上头,铭刻着晦涩绚烂符文。 “先生,推开门就可以进来了呢。” 我抱着疑惑即要推门,忽然电话那头传来陆鹤鸣哆哆嗦嗦的声音,“兄弟,你现在挺忙的对吧……” “咳咳,其实你找我也不着急,等我有时间了再去看你……呜呜!” 陆鹤鸣的声音戛然而止,清甜女声变得有些诡异,“李天赐,我在地府等你。” 我心头蓦的沉重,陆鹤鸣恐遭人囚禁,此番一行我不得不去! 打定主意,我随即伸出手,推开金色大门。 金色大门被我手指触碰的刹那,漆黑色光芒将整个房间的光线吞噬,我忐忑着尝试走入其中。 脚步踏入的刹那,我的灵魂被黑暗沁透,温凉舒适感仿佛胎儿在母亲腹中。 想必这里就是地府,容纳一切阴魂的地方,我的灵魂储存在这里,才能够如此自然妥帖。 沿着漆黑漫长的通道向前走,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我便能稍微辨析出两侧景观。 方才我走过的位置,是一处巨大的断痕上衔接的透明桥梁,桥梁终点衔接着的,是另一个世界。 此世界中,有一座古老的石桥,桥下潺潺流水清澈,两岸伴生彼岸花,话落入水流打着旋儿沉下,沁透出淡红色汁液。 我跨过桥的刹那,周遭场景骤然变幻,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华丽地宫之中。 地宫由九根五人合抱粗细的圆柱撑起,苍穹顶金銮瓦,建造宛如帝宫。 陆鹤鸣正跪在地上,手里拎着块粗布,一点点擦拭青色地砖,以至于每块砖擦拭得都跟镜子一样。 记得在外界时,整天抽烟喝酒吃肉,就从没见过他洗澡,怎么在这里会如此洁癖? 陆鹤鸣冲我苦涩一笑,将脚下的一块地砖抹干净后,擦拭去额头汗珠,才恭敬声道:“冥王大人,里里外外我都已经打扫了一遍。” 短暂几个呼吸过后,在正北王座的位置,一团黑气凝聚成一粉雕玉琢的十二岁女童模样。 女童唇红齿白,娃娃脸粉嘟嘟的格外可爱,扎着两条羊角辫,穿红肚兜赤着脚,活像个瓷娃娃。 女童瓮声瓮气的道:“你去把彼岸花下面的杂草除一遍。” 陆鹤鸣气喘吁吁的道:“大人,我都忙活了三天三夜,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 “滚!” 声音落下,陆鹤鸣吓得脖颈缩了缩,等路过我身边时,才格外警惕声道:“兄弟,你千万顺着小姑奶奶说话,她脾气不好,实力又强……” 女童小脸阴鹜,抬脚轻轻朝着前边一踢,陆鹤鸣的屁股就被压出一个小巧的脚印。 下一瞬,陆鹤鸣惨叫着如炮弹般飞出宫殿大门。 女童又挥了挥手,一杯茶浮空在我身前,里头飘荡着如丝的红色花瓣,茶水殷红,格外诱人。 见我不接,女童鄙夷的道:“真是胆小鬼。彼岸花泡水能安神,喝下去不会死人。” 从实力以及陆鹤鸣的态度可以看出,女童就是此世界的冥王。 冥王的实力与我有着天谴的差别,她能拿捏陆鹤鸣如同捏泥人,我在冥王的手里,估计也是差不多。 如果冥王想弄死我,根本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想到这里,我便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甘甜茶水入腹,一股暖流包裹着灵魂,让我的精气神都恢复了许多。 有了这杯彼岸花茶的滋养,灵魂力量得到极大提升,我在日光下行走也不成问题。 我抱拳冲着冥王拱手,“多谢。” “没什么好谢的。看在你是李搬山孙子的份上,我帮你点小忙也是应该。” 第十九章 绑架 听到爷爷的消息,我不由得面色微变,“你见过我爷爷!?” “不仅见过,还交过手。” 语气顿了顿后,在我提心吊胆下,冥王说出实情的真相。 “我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之后我曾与他并肩作战,为人族争取一喘息之地。” 听说冥王和我爷爷曾是战友,我便抱拳拱手恭敬声询问道:“请问前辈唤我来此,究竟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是想看看,李半山这种绝世而独立的强者,所培养出的孩子,该会是什么样的天纵英姿。” 冥王用诡谲的眼神盯着良久,嫌弃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你竟然只是个普通人。” “您到底想说什么?” 冥王忽然狡黠一笑,稚嫩的脸蛋与幽深晦暗的眼神毫不相配,“近日我做了一个梦,你想不想知道我梦见了什么?” 作为活了千万年的上古神邸,冥王竟如孩童一般思维跳跃,若换做旁人我早就拂袖呵斥,现在却只能俯首躬身道,“愿闻其详。” 冥王纤细手掌疲惫的揉了揉额头,略有些疲惫的说道:“我梦见在一处海岸线上,烛龙伴着明月缓缓升空,带来覆灭人世间的灾难。” “天地即将倾倒的时候,一尊擎天巨神自水面浮现,在千钧一发之抱着烛龙,共同沉入海底。” “你想不想知道,巨人长什么样子?” 冥王眸子里爆射出锐利精光,似乎要将我的灵魂洞穿。 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只有骇然。 冥王做的这个梦,与之前秦澜的梦境如出一辙! 二者暗合之间,似乎事情已成事实。 记得上次秦澜说过,有个人滔天的巨人即将要把我吞掉,而巨人的模样竟然是陆鹤鸣! 我忐忑声询问:“那个巨人……是不是陆鹤鸣?” 冥王目露惊异,“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强压下心中震惊说道:“我有一个朋友,曾做过同样的梦境,因此窥破天机差点生死命陨。” 冥王急声询问:“你的朋友是谁?什么实力!” “只是一个实力低微的普通人而已,仅仅因为灵魂特殊了一些,才做此预知梦。” “你的朋友以普通人身份窥探天机,若是不死,日后成就必不可小趋。” 冥王陈缓声说道:“我耗费五百年道行,占卜出在未来不久,陆鹤鸣会与烛龙同归于尽,他是我的儿徒,我不愿看到他死。” “另外这场天灾地劫,按照李半山的推算,原本该由你化解。” 未来陆鹤鸣会一口将我吞掉,而后与烛龙同归于尽…… 此事太过复杂,我一时间难以论断,便恭敬向着冥王询问:“对此前辈有何指教?”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不敢。前辈尽管吩咐就是。” 冥王是爷爷那个年代的战友,又是陆鹤鸣的养育恩师外加救命恩人,对他恭敬一些不算折损我的身份。 冥王眼神顿时变得锐利,“如果真到了那天,有一个人必须要和烛龙同归于尽,我希望那个人是你,而非陆鹤鸣!” “李半山培养你,就是为了这一天!这是你的责任,你不能推卸!” 听得这话,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事情若真如冥王所说,我绝对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不可能让陆鹤鸣给我当替死鬼。 可事情从冥王的嘴巴里说出,就变成了一种裹挟,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过我还是低头应声,便开口询问说:“您能不能把梦境说得更详细一些?” 烛龙升天之前,必定会产生天地异象,或许从冥王对景物的描述中,我可以推断出当日的天地异象,并想办法将之破除。 如此一来,一劳永逸永除后患。 冥王当即说道:“不用猜了,最后一个天地异象是海上生明月,能不能阻止就看你的本事了。” “多谢。” 冥王颇有烦闷的挥了挥手,陆鹤鸣顿时被一股大力扯入宫殿中央,迷茫望着我和冥王,随后恭敬单膝跪地,“小姑奶奶,您还有啥要吩咐的?” “没了。” 冥王声色沉静说道:“我要闭关一段时间。在我出关之前的一段日子里,允许你跟随李天赐入世历练。” 陆鹤鸣大喜过望道:“谢谢小姑奶奶!” “另外记住我的一句话:以后李天赐的吩咐,就如同我的命令,你没有违背的资格!” “知道了,您放心吧。” 陆鹤鸣屁颠儿屁颠儿的凑上前,嘿嘿笑着说道:“这时候出门挺危险的,您有没有给我准备啥宝贝?” 冥王从兜里掏出一颗暗红色的丹药,随手抛掷到我的面前,“此丹药可以让你濒死之际重新焕发生机,慎用。” 我将漂浮在面前的丹药收取,抱拳拱手再度说了句:“多谢。” …… 离开地府界,出现在古玩铺子四合院的刹那,陆鹤鸣深吸口气大喝一声:“老子tmd总算回来了!” “兄弟你是不知道,呆在地宫的时间里,差点没把我给憋闷死……” 离开地宫之后,我才询问说:“被你称作是冥王的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 陆鹤鸣“在我刚诞生于天地之间,浑浑噩噩的时候,小姑奶奶把我捞到了地府。不仅教我本事传我法宝,还跟照顾亲儿子似的,把我培养成今天这副模样。” 听过陆鹤鸣的陈述,我不由得对冥王肃然起敬。 烛龙升天只是灭世灾劫的一部分,魔族动荡远非这般简单,陆鹤鸣是冥王精心培养出的一枚棋子,目的同样是为了应对此番天地大劫难。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烛龙升天这一灾劫,必须有一枚棋子做出牺牲,且牺牲者就在我与陆鹤鸣之间。 冥王想为陆鹤鸣更改命运,因此才将我召唤到地宫,赠与丹药外加陆鹤鸣对我唯命是从作为补偿,想要我替陆鹤鸣去死…… 陆鹤鸣这会东瞅瞅西看看,玩命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完全没有灾劫来临,大敌当前的觉悟…… 关于“大厦将倾”天地异象,我没有任何头绪,便将事情的缘由从始至终,告诉了秦茵与陆鹤鸣等人,大家共同分析探讨。 听过我的陈述后,秦茵俏脸紧绷着说道:“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书房取一样东西。”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秦茵手中拿着一个u盘插入电脑,并打开墙上的投屏,影像中立即出现一个泛黄的画卷。 画卷之上一群穿着兽皮的古人,手中拎着火把与锣鼓刀剑等,平平乓乓的撞击呐喊着,天空之上盘伏着一头似龙似狮的怪兽,浑身火红鳞爪飞扬,巨大的脑袋上一双猩红色眼珠格外醒目! 我走上前仔细打量,怪兽身着漆黑色的鳞片,鳞片之间蕴藏着岩浆似的通红火焰,虽说眼耳鼻口颇有夸张,但我确定这就是烛龙无疑! 发黄图卷的左上角写着一句话,符号内容格外古老,有些象形字的味道。 秦茵拿起激光笔指着图片上的怪兽,一板一眼的说道:“关于所谓的烛龙,任何历史包括野史都没有记载。我结合你的描述,外加上民间神话传说,想起了年兽。” “传说年兽是一种吃人的猛兽,每到农历十二月三十号当天,就会出现吃人。” “后来人们发现年兽害怕爆竹和火,就每家每户敲锣打鼓驱赶,因此也被称作是除夕。” 见我神色凝重的盯着屏幕,秦茵有些尴尬的道:“当然这种说法挺扯的,也没有任何事实依据,不过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如果对你没用,我再另想办法查询资料。” 我急忙说道:“继续说下去!” 虽然秦茵的描述子虚乌有,甚至是天马行空,但强大的想象追溯与创造力,却让事情越来越逼近原本的真相! 秦茵被吓了一跳,继续娓娓解释说:“这种传说本是无稽之谈,如果年兽仅仅是吞噬一个人,根本不会在当时造成这么大的阵仗,更不会成为纪年法。” “假设年兽真的存在,就不可能仅仅是吃人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一种象征,代表黑暗动荡结束的象征。” “人们敲击器物呐喊,是为了庆祝胜利,争相报捷,而后被谬传,也就有了爆竹可以吓走年兽的传闻。” 秦茵描述一语成谶,我恍然大悟之间,脑海对整体事件便有了完整的脉络。 记得拓跋说过,上一次烛龙升天还是千万年之前,人族挺过黑暗动乱时期,在人皇伏羲氏的带领下走入新的纪元。 帝王的更替会产生新的纪年法,也就有了农历元年。 元年的前一天叫做除夕,所谓的“夕”也就是烛龙,作为灭世灾祸的象征被消除掉,一切也就变得合情合理! 能通过年兽联想起烛龙,我恨不得抱起秦茵亲上一口,她的这番话语对我的价值,简直不可估量! 我凑上前仔细观看象形字,发现字迹非常模糊,背景也乱七八糟的看不是很清楚。 秦茵直接将投影屏屏给关掉,“你这样也看不出门道,这张画我已经交给旗下部门去做修复,如果你需要的话今天我就调过来,由我亲自修复。” 我激动声道:“多谢!” 陆鹤鸣挠挠头,在一旁有些尴尬的道:“兄弟,咬文嚼字的东西我也帮不上啥忙,要不我去门岗亭候着,帮你看门?” “不必。你和墨如出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要出趟远门。” 烛龙升天的异象间隔很长,可在这之前,我必须找到灵珠的下落。 趁着陆鹤鸣与墨如初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回到房间打开爷爷留下的卷轴,赫然发现原本被迷雾笼罩的部分区域,显现出了地形脉络图。 地图被金线贯穿起,中央位置标注着金灵珠的图案,而地图显现的位置我格外熟悉,就在花都蓉城,也就是金彩建造纸人巷的位置。 房门被推开,我愕然抬头,正看见秦茵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顺手放在了桌上。 时过境迁,几经波折后的秦茵,早已经摆脱掉了当初的稚嫩的狂妄与极端,变得娴淑稳重。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谢谢。” “那是我刚才端着喝的。” 我尴尬将带着口红印的杯子放下,秦茵凝重声略带质问语气道:“小澜被陌生人附身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 “不知道。” 秦茵话中隐约带着些不悦,“八尾妖狐好像和你相处的关系还提融洽。” “是,我与她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所以,你打算让她在小澜的身体里住下!?” 秦茵的眸子仿佛在喷火,她一脚踩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拎着我的领子,“如果让我知道,你借着小澜的身体和八尾妖狐之间发生了点什么,别怪我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平日里,秦茵尚能恬淡如水,可一旦牵涉上秦澜,她便再度恢复以往凶悍暴戾模样。 我轻轻挣脱秦茵的拉扯,平静声道:“八尾妖狐住在秦澜体内,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外加上帮助她恢复伤势,除此之外并无其它。” 秦茵这才稍松了口气,并替我整理了一下方才弄乱的衣领,温声笑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我再度推开秦茵的手掌,“无论是肉身亦或者灵魂,秦澜能有今天是我一手促成,就算我们这发生什么,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你们发生什么,我当然不会操心。” 秦茵漫不经心道:“但在小澜被控制的期间,绝不能让你乘人之危。” 收拾好随身的行李,我起身到了门口,陆鹤鸣与墨如初两人,也早已守候多时。 临走之前,我郑重对秦茵说道:“年兽图卷的事,拜托了。” “不用和我这么见外。在你归来之前,我保证会把图卷修复并破译……” 前往红树林一趟,八尾妖狐战斗产生不小的消耗,外加上本身比较脆弱,需要想当长的一段时间恢复。 此次一行,仅有我与陆鹤鸣两人,外加上一台轮椅…… 走最快的高速路段外加上高铁,也需要接近十二个小时,而我乘坐墨如初,前头有陆鹤鸣拉车,仅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已经到达。 轮椅停在蓉城附近,我下车的时候脸已经被风吹得有些发麻。 “兄弟,蓉城地界到了,咱接着去哪儿?” 我从怀中取出卷轴,比照着其中路线,估摸着金色的小光点应该是在市中心附近。 我打量周围,旋即说道:“此地人多眼杂,我们找金灵珠不能造出太大声势,我们打车过去。” 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一辆加长林肯开队,后头一列g开头越野车排成一行。 陆鹤鸣从中山装内袋中掏出战戟,警惕遥指着车队方向。 从头车上走下身着一袭笔挺西服的乔慧,她下车笑盈盈的到我身前,“恭迎李先生。” 后头车子上下来一百多号穿西服的男女,齐齐排成两列,朝着我恭敬鞠躬,“恭迎李先生!” 此等场面我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便疑惑询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李先生,您的手机在红树林的时候坏掉了,我就把财阀集团特制的手机送给您暂用,您还记不记得?” 我将手机从怀里掏出,恍然大悟道:“倒还真有这么回事。” “这种手机是财阀集团特质的,全国也没有几部,为了安全起见都互相有所定位。” “我从卫星图上看到了您出现在蓉城边界区域,就提前在这里等着。” 说着,乔慧接过手下递来的一个银白色小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构造简单的手机。 “这是财阀集团新研制的军工手机,里面没有任何定位设备。如果您觉得用我的手机不方便,可以替换成这个。” 现在的财阀集团外强中干,有着丰富的财力和资源,但是紧缺高手,因此并不敢轻易得罪我,更不可能在手机上动手脚。 我将手机卡替换后,乔慧立即吩咐司机将车开到近前,另外将墨如初抬上车子的后备箱。 “李先生要去哪?我送您。” 样墨如初瞅着乔慧好一会儿,才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小声说道:“兄弟,你艳福不浅啊,瞧小姑娘把咱照顾的,那叫一个无微不至……” 我没有理会陆鹤鸣,坐在副驾驶位置向乔慧吩咐,“去主城区附近随便转转。” “明白。” 乔慧亲自开车护送,等过高架桥的时候,乔慧有些忐忑的道:“李先生,前面就是肃清者联盟的地界了,我们两家一向不和,因此财阀集团只盘踞在西北区域,很少来正中心。” “另外,肃清者联盟在蓉城的势力,远远比财阀集团要厉害。要不……我把车给您,您自己过去?” 我这会儿正研究着地图,便随口说了一句:“无妨,没有人敢拦我,除非他们想看着花都的基地再被拆一遍。” …… 果不其然,车子开进高架桥没多会儿,周围就有几辆车子不远不近的跟着,能透过窗子隐约看见,他们的身上都穿着肃清者联盟的服饰。 第二十章 事故 蓉城山高林茂,正北多土木,正南草长树稀,暗合五行相克之相,因此金灵珠必定在正南。 正南高楼林立,尤其有“一面”楼,格外引人注目。 我指着遥远处的楼门子,向正开车的乔慧询问:“这东西看着不像是现代产物,在你们蓉城有什么说法?” “您的眼里真是神了。” 乔慧美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崇拜的道:“您指着的地方,原本是前清时期的城门楼子,叫镇南楼。长五百多米,高二十米,据说是用滚木运送整块的巨石,称得上是万年牢。”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仅仅五百多米的镇南楼,坐北朝南,东西没有个天险作为遮挡,建这东西有什么用?” 我凝视着镇南楼半晌,沉缓声说道:“此楼下镇地脉,上承风水。南挡湿热毒,北御千里来此寒潮,必是有风水高人布置下此局。” 乔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后来有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看上了镇南楼这块天然地基,并和肃清者联盟合作开发。” “根据地质专家的估测,依照镇南楼的地基强度,能往上至少再建造一百五十层的高度。” “后来有风水师勘测一趟,说是至少建两百层没问题。” “因为是建在古建筑镇南门上,外加靠近市中心,预售的时候就已经把两百层的房子全部卖光,现在二手市场都炒出百分之一百三十的价格。” 隔着几十里路,我都能看见巍峨扇形大厦,可见高度至少在两百层以上。 大厦四周挂着纱网,周边还有手脚架吊车和挖掘机,虽没有完工,但也在做最后的善后工作,预计不久后就能交房。 乔慧无奈苦笑道:“蓉城地处贫瘠,仅剩不多的沃土和主城,几乎全被肃清者联盟占据。” “有了镇南门的财政收入,肃清者联盟实力又会翻上一番,我们以后的日子可就能难过了。” 我平静声道:“你不必担心,这栋大楼它盖不成。且在峰顶的当天,一定会坍塌。” 乔慧愕然,“为什么?” “镇南门属金,建筑又是金石之物,外加人阳火助长其中凛冽煞气,正所谓好钢易折,在封顶的时候顷刻间就会倒塌。” 得知肃清者联盟的建筑将房倒屋塌,乔慧面上并未见到多少惊喜,反而忧心忡忡道:“李先生,照您这么说,岂不是要有不少人受伤?” 我不由得多看了乔慧一眼。 她本朽木之材,受色欲困扰,胸无寸志目光浅薄,唯独运势极旺,愚蠢又纯良。 现如今在财阀集团的培养下,实力虽是不济,但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 能心存良知,心存他人,我预测乔慧日后成就,必不可限量…… 砰—— 车子在告诉公路忽然剧烈震动一下,旋即不受控制,车头即要撞在前边路缘石上! 乔慧面色发白,慌忙稳住方向盘,这时又是噗的一声,车子彻底开始不受控制。 以这种车速,我们冲下高架桥后,车子会摔在下边川流不息的商业街上。 “兄弟坐好,瞧我的了!” 陆鹤鸣从中山装内袋掏出战戟,咔嚓一声穿透汽车地板,直接将车子钉死在公路上。 砰—— 安全气囊弹出,乔慧飙射出了鼻血,我被震得也胸口发闷。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停满了车辆,一个留着小胡子,穿肃清者联盟银白色制服的中年男人,一脚将我们的车门给踹开。 “下车,例行检查。” 我依旧在车上稳坐如泰山,且漠然声道:“限你十分钟以内,找一辆新车送到这里,否则后果自负。” 中年男人并米有理会我,而是站在驾驶坐位置,轻佻的从口袋里掏出白绢,扔给副驾驶上的乔慧。 “美女,怎么称呼?” 乔慧没有接过手绢,而是用胳膊随手抹去鼻血,慌张四下张望。 可惜,刚才过告诉路口的时候,为了避人耳目,乔慧的手下并没有跟来,此时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陆鹤鸣抽出战戟,沉着脸询问道:“兄弟,咋办?” 我轻摆了摆手,示意陆鹤鸣稍安勿躁,旋即说道:“我叫李天赐,如果你不认识,可以去问自己的上级。” “我最后重申一遍,给我准备一辆车。” 中年小胡子胸口挂着自己的职位牌。 姓名——何志兴 职位——蓉城总署长 能坐上总署长的职位,可见何志兴的综合实力不会太弱,在此等动荡年间,灭人族高人,无异于是助长邪魔外道以嚣张气焰。 另外,我曾经把花都蓉城搅得天翻地覆,名义上杀了金彩,外加上多次与财阀集团联手,与肃清者联盟之间关系有些微妙。 毕竟我受过李芳的恩惠,不想与肃清者联盟之间闹得太僵。 可何志兴并不给我这个面子,咧嘴森然一笑后,朝着两侧肃清者联盟挥了挥手,“把这小子给我拽出来。” 事不过三,我单手抓住近在咫尺何志兴的衣领,“都不许动!” 周遭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肃清者联盟成员,看着这些崭新的面孔,笔挺都没经过水洗的制服,一看就知道是新人。 何志兴反应奇快无比,被我抓住时假意放弃抵抗,等近身时从袖口中甩出匕首,直捅我心脏位置。 此时的我已是灵魂状态,凡俗兵刃难伤我分毫,我本无心躲避,可后备箱的墨如初射出一道钢针,稳稳射穿何志兴的手掌。 “啊!” 何志兴捂着手掌的时候,我直接一脚踹出去,其倒飞出三米多远,踉跄跌下七米多高的高架桥。 正下方是个花坛,我控制力道精准,何志兴脑袋着地,登时鲜血飞溅,一命呜呼。 前边停着的是何志兴的越野车,我平静声道:“大家换车。” 陆鹤鸣冲我竖起大拇指:“够硬!” 乔慧碰破了鼻子,在后座上躺下控血,陆鹤鸣坐在驾驶位置,满眼精光兴奋的道:“兄弟,如果放在以前,你肯定就放过这小子了,现在咋突然转性?” 我淡然声道:“宵小鼠辈,死了清净。” “你就不怕天道反噬?” “我本魔子,天地不容,虱子多了不怕痒,多杀一人更不会如何。” …… 车子停在镇南门下,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飘荡着的都是浓郁的金属性气息。 此时楼下站满了人,少部分是戴着安全帽的施工者,稽查所人员,大部分是围观群众。 在工地的吊塔上,坐着一个穿脏兮兮劳保服的男人。 男人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胡须稀疏,人年龄不大,但好在敦实。 在男人的手里握着横幅,迎风飘扬的白色字体写着——金城地产拖欠民工五千三百万,欠债还钱! 下边戴白帽子的项目经理,拿着喇叭朝上头喊,“公司资金断流,实在是有困难!您先下来,钱的事我们慢慢谈!” 吊塔上的男人撕声喊道:“今天十二点之前没看到钱,我就跳下去!” 周围人抱怨议论开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人家结账!” “妈的,就瞧不上这种拖欠民工钱的公司。” 稽查所的人看了一眼表,也有些着急,朝着监理人吩咐道:“快联系你们上级,马上给钱!” “这……这位得请示一下!” 在群情激奋的情况下,项目经理竟然钻上车开溜,一时间气氛更加混乱。 甚至还有小部分人在丧心病狂的起哄,“跳啊,快跳下来,跳下来你就有钱了!” “上头就是笃定了你不敢跳,才不给你钱。” “不敢跳就别站在这里耽误事,我们看得脖子都酸了!” 稽查所的职员急了,“把起哄的人都赶出去!” 可人群实在杂乱,根本不知道赶谁是好。 就在这时,乔慧挤开人群走了进去,放声朝着吊塔上喊道:“我是财阀集团的总署长,钱的事我会想办法替你解决,千万不要做傻事!” 群人哗然,“她就是乔慧?” “长得好像比电视上看着漂亮很多,没那么胖。” “据说在当总署长之前,是个三流小明星,还被潜规则过呢。” “看着有点骚啊……” 乔慧并不理众人的非议,继续向上喊道:“你现在下来,我马上带你去拿钱!” 上头的中年男人有些犹豫,“我又不认识你,你凭啥给我钱?” “这个你不用管,我作为财阀集团的总署长,绝对不会失信!” 周围还有无数的摄影机和记者,乔慧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板上定钉,不能收回。 开口便白送五千万,乔慧好大的手笔! 就在这时,我隐约从乔慧眉心看到必死之相,且鼻翼在并无太阳的情况下,泛着点点的金光。 命犯金煞,需有屋檐处方能躲避! 情势危急,我压根来不及解释,直接推搡开人群后,我将乔慧拦腰抱起,再度冲入人群。 刚抱住她的刹那,我就听见背后有钢铁嘎嘣一声的断裂,而后巨大的钢铁搭建手脚架轰然坍塌! 群人站在警戒线外,并未受到波及,可其中一个稽查人员,却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坍塌砸落的位置,就在乔慧所站的地方。 将惊魂甫定的乔慧放下以后,我立即冲上前去,讨薪男人浑身粉碎性骨折,根本不可能救得活。 我到受伤的稽查员身边,摸了摸他的鼻息,尚有一吸存留,可惜半边身子还压在巨大的钢架下。 钢架并非人力能够撼动,剩下的稽查员只能尝试把他往外拽。 我急声道:“都撒手,再拽人就死了!” 旋即我朝着车子的方向喊,“老陆,救人!” 陆鹤鸣飞身窜出车外,握着钢柱轻轻那么一掀,便轻而易举把稽查人员救出。 群人一派哗然,“这……这特么是人的力气?” “西装大叔看着土了吧唧,实力够牛逼的啊。” 陆鹤鸣板着脸怒视人群,“谁特娘刚才说我土不拉几?” 在救护车来临之前,我将体内道元灌注入伤者体内,游走一圈后带动其体内淤血,顺着我手指的指引方向,噗的一口喷出。 喷出鲜血后,伤者开始呼吸,并掀开眼帘费力的盯着我,从嘴唇挤出两个字,“谢谢。” 我没有留下受众人追捧和围观,而是带着乔慧立即上车离开,准备等人少一些再行查探。 此地金属性最为浓郁处,便是镇南门建造的大楼中央,金灵珠百分之九十就藏在这里。 杀了一个肃清者联盟的总署,蓉城这边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反倒是接到了戴天晴的电话。 许久不曾联系,戴天晴的声音对我来说,竟显得有些陌生。 电话那头,戴天晴语气带着些冷冽,“上一次事出有因,我不说什么,可这次你不该杀人。” 肃清者联盟的人生事在先,我不悦道:“我不杀他,难道等着他来杀我么?” 戴天晴稍有无奈道:“你的实力我是知道的,身边还跟着个陆鹤鸣,他们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而且这一次出勤,是为了对付财阀集团的乔慧!她的出身你也知道,和这种搅在一起对付肃清者联盟,以后再发生冲突,上面要我对你进行调查,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淡然声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听出我语气中的怒意,戴天晴的话语软了些,“李天赐,我没有揶你的意思,只是你这次办事,实在太莽撞了些。” “肃清者联盟总部人实力之强,丝毫不亚于当初的李芳,你我看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这个世界远没有你我想的那么简单,你……” 没等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因为电话开的是扩音,副驾驶上还尴尬坐着乔慧。 方才戴天晴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乔慧美眸稍有黯淡,“李先生,如果没什么事要帮忙,我就先回去。” “我送你。” 这里是肃清者联盟的地盘,他们不敢对我动手,可一旦脱离我的保护范围,乔慧就危险了。 回去的路上,我好奇向乔慧询问:“你为什么要花五千万,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虽说乔慧作为财阀集团的总署长,但五千万现金已经算得上榨干她全部家财。 用所有的钱财,换取陌生人的性命。如果真是慈悲心,那么这悲悯之心也太大了些。 乔慧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之前我去过一趟财阀集团的总部,其中有一位老人嘱咐过我,我有富贵命格,但是命途多舛,只有多行善事才能化解危难。” “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善事,他就嘱咐我说,只要看到有困难的好人,就要去帮助。” “我付出的越多,得到的回报也就越多。” 这话听得我心头一惊,可见财阀集团总部还是有高人的,能够一眼窥破乔慧的命格薄弱处,并加以完善。 再看乔慧的眸子,总之前两眼汪汪面泛桃花,变成了如今的沉静明朗,心中的那股欲念也被澄清了。 我再问:“你体内的欲念,是怎么压制下去的?” 乔慧面色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每隔一个月,我都会去医院注射激素。” 激素伤身,临近两边交界处时,我取出抽屉里的纸笔,唰唰写下净心神咒。 “以后不要再注射激素,有此咒语,在心烦意乱时可安定内心。” 乔慧拿起纸张,颇有些苦恼的道:“之前财阀集团也来过一个风水师老头,给了我这张咒语,可惜对我好像没什么用处。” 我平静声道:“八神咒不仅有咒法,背面还有我附录的心法。刚开始诵唱时,切记斋戒焚香敬天。” “谢谢李先生!” 乔慧将纸张折好,小心翼翼的贴身放着,美眸波光流转见,略带着期冀声问道:“李先生,有没有时间到家里坐坐。” 后座上的陆鹤鸣干咳一声,挠了挠头憨笑着道:“兄弟,我看着花都风景挺漂亮的,要不放我下车自己玩会儿?” 墨如初也格外识趣的道:“老大,带上我跟你一起!” “乱世将至,澄清内心才是正道,不要整日想些有的没的。” 话落,我便从车上下来,招呼陆鹤鸣沿着周边花坛下了高速,再度赶往镇南门的方向…… 虽说刚与戴天晴小吵了一架,但在戴天晴的沟通之下,我们获得了勘察现场的资格。 为了避免人多眼杂,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我才和陆鹤鸣出发,来到事故发生点。 施工场地的周围,都拉上了警戒线,地上只有用白灰画出的尸体形状,以及满地的鲜血。 钢架还没有被移走,乱七八糟的堆砌在一起。 陆鹤鸣打量着遭乱的现场,挠了挠头道:“兄弟,这些不应该是稽查所成员干的事么,咱来干啥?” 我没有解释,而是在现场寻找了一圈以后,指着堆砌在最里头的一个钢架道:“帮我把那东西扯出来。” 哗啦啦的几声乱响以后,陆鹤鸣从里头拖出一个变形的螺丝,上头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凹痕。 螺丝帽有巴掌那么大,那么螺母应该就在附近…… 第二十一章 再遇 双眼能破妄,事黑夜如白昼。没过多会,就从一边墙角找到坏掉的螺母。 在螺母的旁边,还有一枚子弹壳。 果然,我猜测是准确的! 看到子弹壳时,陆鹤鸣脸色穆的凝重,“兄弟,难道白天有狙击手在瞄准我们?一不小心打偏,才打飞手脚架上的螺丝,让工人一命呜呼?” “说反了。” 陆鹤鸣挠了挠头,“啥意思?” “狙击手和我们没有关系,最初的目标就是讨薪老人。” 我比照着子弹和螺母飞出的方向,朝着反方向看去,目光看向了对面的电视塔。 比镇南门楼还要高的,就只有这么一座塔。 砰—— 远处亮起一道火星,我瞬间撑起一道金光,庇护在我和陆鹤鸣的周身。 子弹片撞击在金光上,被弹开到一边。 陆鹤鸣捡起弹片,甩手飞至一千米之外,隔着老远看见电视塔上,有一个人影坠落倒地。 “兄弟,搞定了。” 弄死一个下黑手的,足以证明我们也暴露在对方事先内。 我警惕四下环顾,旋即跳上轮椅,“先离开这里再说!” …… 蓉城地势复杂,巷道杂乱,就算是本地人也很容易迷路,更何况是暗地里追踪我的那些人。 跑了约莫三十来分钟,我们绕到城中村某个犄角旮旯的小宾馆,四十五块钱一间阴暗潮湿,地上爬满蟑螂的小平房。 陆鹤鸣打开窗户,又开了厕所的排风扇,“兄弟,这房子也忒埋汰了,还不如睡马路呢。” “马路上有监控,这里没有。” 我吩咐墨如初弄来纸笔,联想今日在镇南门亲眼目睹过的地势,从上到下分为三层,细致勾勒其中奥妙。 上层风水云气,日月轮转间带动自然灵韵。 中层建筑布局,因其山多地势复杂,九曲回环点状分布,密密麻麻构成网络,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道韵。 下测山川地脉,金石水源出处…… 整整三天时间,我没有踏出屋门一步,因是灵体状态无需进食,陆鹤鸣也就在旁边守着。 第四天金鸡啼晓时分,厚厚一摞做着密密麻麻标记的a4纸握在手中,我长除了一口浊气,揉了揉发胀的额头。 “我知道金灵珠在哪了。” 陆鹤鸣眼前一亮,当即从中山装内袋里掏出一把雪亮的铲子,“兄弟你说地方,我现在就挖了去!” “你挖不动。” 我轻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的道:“金灵珠就在镇南门的正下方,一旦地脉被破坏,立即就会被庞大的山体给活埋在里头。” “这种压力下,哪怕是你也扛不住。想要拿到金灵珠,就得拆掉镇南门大厦。” 陆鹤鸣眼珠咕噜一转,“要不……我趁着今天晚上,偷偷把地基柱子给拆了?” “不用,他们会自己来找我。” “为啥?” 我解释说:“镇南门位属朱雀,火主凶门,向西呼应白虎之煞,金灵珠更有金戈铁马之意,肃杀之气太浓,宛若古之战场。” “在镇南门附近,修湖泊树林以阴阻煞,方能化解其中肃杀之气,而建造房屋又属金石,冲上加冲。” “因此在封顶当日,此房屋必定坍塌。” “另外我得到秦茵的线报,镇南门的房子早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该完工,就剩最后一个顶棚,最多半天的工量,到现在也没有补上。” “想必是施工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今日死去的民工,就是最好将的例子。” 陆鹤鸣挠了挠头,“兄弟,前几句我勉强都听懂了,最后这一句话是啥意思?” “人死之后,会产生阴煞之力,能减弱金灵珠所产生的杀伐之气。” “因此我猜测,用狙击枪打烂升降台,导致民工摔死,就是建筑公司内部人干的。” “用人命活祭建筑兵器,自古以来便有此邪术。” “可千年形成的金灵珠,又岂是一条人命能够填平的。” 陆鹤鸣一脸懵逼半晌,“那……咱现在咋办?” “等。” “等啥?” “有民工性命作为铺垫,封顶时整栋建筑不会坍塌,但楼房至少倾泻十五度以上。” “如果不出所料,他们会求我出手相助。” …… 蓉城隶属巴蜀,正值梅雨季节,今日难得的艳阳天,我和陆鹤鸣在路边吃了个豆花饭,隔着老远能听见,镇南门附近施工的声音。 我双眼破妄,肉眼能看到常人所不能及。 隔着老远我能看见,大吊车上头绑着个石头雕琢成的青铜水牛,水牛上锈迹斑斑,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其中浓郁的水泽元素。 这种水牛,一般都是古朝代中,沉入江河湖海中,镇压水脉以求不泛滥成灾的。 可仅凭一头镇河水牛,想要镇压住金灵珠的兵戈之气,还远远不够。 我吃下最后一口豆花,开始倒数道:“三。” 陆鹤鸣疑惑,“啥?” “二。” “兄弟,你数什么呢?” “一。” 随着最后一声落下,只听得轰隆一声,两百层高楼开始向前倾斜,上头青铜水牛因为失去平衡,从楼顶滚落,轰咔一声半截砸入水泥里。 一旁的人吓得四散而逃,可高楼仅仅倾斜十度,就诡异的停止。 所有施工人员开始迅速撤离,镇南门附近拉上了警戒线,稽查所的车子也开始出现。 陆鹤鸣冲着我露出大拇指,由衷说道:“兄弟,你真是神了!” 没过多会儿,我的手机响起,是戴天晴打来的。 刚接通,还没等戴天晴开口,我就率先说道:“如果是给蓉城人求情,劝你少费心。” 戴天晴压低声音道:“人情你最好还是卖了,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我凝声问:“什么意思?” “肃清者联盟总部派了人去蓉城和你交涉。所谓的交涉,实际就是逼迫你帮忙,否则就得把你和陆鹤鸣留在蓉城!” “如果你真不打算帮忙,我给你规划了逃跑路线!你沿环城小路走北门,我……” 戴天晴能为我策划逃跑路线,足以见得没有因肃清者联盟的繁琐俗事而忘却旧情。 我本想告诉戴天晴,我与陆鹤鸣的实力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旁边却有一小胖子抢过手机,乐呵呵的道:“戴姐儿,您别费心,我已经到了。” 咔—— 电话挂断,小胖子的手指把军工钛合金手机抠了个洞穿。 我惊得眉梢颤了颤,警惕声问:“你是谁?” 小胖子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头,浑身黝黑,两眼闪烁着精光,太阳穴鼓起,可见是个练家子。 从小胖子身上,我看不出任何力量波动,没有妖元,更没有道元,分明就是个普通人。 可普通人,一指头没办法戳穿连子弹都无法穿透的钛合金。 我发现,小胖子身上穿着一件紫金丝编织的礼服,之前李芳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李芳穿着贵气十足,有帝王将相气象。 小胖子穿着,像是偷来的。 陆鹤鸣板着脸起身,似乎即要动手。 我也剑拔弩张着准备动手,可小胖子只是憨憨的一笑,不好意思的伸出双手握住我的手掌,“李天赐,李道长,我可崇拜你好久了!” “你的每一个事迹我都听说过,还专门去过你打斗的场地去查看,你可真是好样的!” 我是魂体,力量一大就会穿透过去。 小胖子抓了个空,依然抵不住热情道:“李道长,刚才不小心弄坏你的手机,我这就叫人来赔偿给你!” 说完,小胖子朝天吹了一声口哨,顿时警铃声大作,没过多会儿就有几车肃清者联盟的人到场。 陆鹤鸣从中山装内袋掏出战戟,“兄弟,站在我身后,我护你周全!” 我也准备凝聚咒术,对付小胖子等人时,小胖子却吆喝了一声,“你们谁身上的手机最好?”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一个小队长掏出自己的手机,“长官,这是我昨天才买的香蕉十二。” “我征用了,都走吧。” 拿到手机以后,小胖子小心翼翼的捧着手机,跟捧鸡蛋似的到我身前,“李道长,这是我赔给你的,你看中用不?” 听小胖子的口音,好像是何南省的。 我将信将疑的接过手机,把坏掉手机卡拆掉,装入新手机里。 打开以后,我立即接到戴天晴发来的短信,“千万小心姓李的,不要和他发生冲突,一有机会马上逃跑!” 我将手机不动声色的揣进兜里,旋即向小胖子询问:“你叫什么?” 小胖子呵呵一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叫啥,肃清者联盟的那些人要么叫我长官,要么叫我小李,李道长也叫我小李就是。” 戴天晴讯息上“姓李的”指得应该就是小胖子。 陆鹤鸣一脸懵逼的将战戟放回兜里,“小李,你是来干啥的?” “我来请李道长帮忙,把歪倒的大楼给扶起。” 我漠然声道:“蓉城肃清者联盟伤天害理,杀人以镇住宅,另外对付乔慧,无所不用其极,我绝不会帮忙!” 小胖子一脸茫然,“李道长,您说的我咋听不懂。宅子和肃清者联盟没关系,是金城集团在建造,我们只是收地皮税。” 我虽看不清小胖子的实力,但用观气术可知,他并没有说谎。 我再度拒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绝不会帮助金城财团,你另请高明吧!” 话落,我与陆鹤鸣折身就走。 后头的小胖子并没有追,只是冲我喊道:“李道长,三顾茅庐的故事我懂,我一定用诚心感化您!” …… 走远了一些,陆鹤鸣忍不住咕哝道:“兄弟,肃清者联盟是从哪弄来这么个虎了吧超的胖子,连句话也说不明白,就想来劝你?” “谁知道呢……” 见过小胖子以后,从他的身上我感受到了危险的味道。 为了安全起见,我再度波动了戴天晴的电话。 电话刚响一声就接通了,那头戴天晴急声忐忑道:“你现在人怎么样,有没有和李胖子发生冲突!?” “暂时没有。不过能看得出来,他的实力很强。” 没等我发问,戴天晴就主动介绍说道:“关于李胖子,我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他是总部的巅峰战力,和当初的李老地位相当。”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肃清者联盟总部外派最高层人员,总之你千万小心!” “我的电话属于内部讯号,很有可能被截留讯息,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戴天晴话语透着浓浓的关切,我郑重声色道:“谢谢。” 电话挂断,我和陆鹤鸣在出租屋里等着,一直到跃上郑重,万籁俱寂之时,我才悄然走出门去。 镇南门相隔五里地,有一处南山森林公园,晚上十一点宵禁,我们赶到的时候,静悄悄的连一个人也没有。 陆鹤鸣挠了挠头,“兄弟,大晚吧晌的,咱来公园干啥?” “挖土。” “你不是说,拿下金灵珠以后,就会被镇压在泥土中么?” 我解释说:“以此倾斜程度来看,三日之内镇南门上建筑必定会倒塌,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拿到金灵珠。”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我们现在就得做准备。” …… 陆鹤鸣抡圆了锄头开始挖洞,墨如初把两个轮子弄成螺旋桨,也开始挖洞。 我们选择的是一个荒凉的山背,挖出的土也都巩实再洞里,并不会弄出任何痕迹。 想必拓跋找到这里,还需要一番功夫。 多亏了爷爷给我留下的地图,三天时间,通过地道找到火灵珠,我志在必得! 半个时辰过后,墨如初钻出洞穴稍事歇息,“兄弟,里头有太多石头,叮叮当当的敲起来肯定有动静。” “如果有把匕首大小,能切割石头的高质量刀子,就能好办很多。” 听此,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陆鹤鸣的武器都是大开大合,我平日里也没有武器,在狭小的洞穴里,普通物品切割石头,的确很费手脚。 正当我思索着,有没有什么能够隔音的办法时,忽然旁边草丛传来幽幽的深声音:“李道长,我这儿有工具。” “谁!?” 陆鹤鸣惊怒得一跳三丈高,立即从怀中取出朴刀,刀尖瞄准了小胖子的脑袋。 小胖子却严肃的朝着陆鹤鸣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点!没听到李道长吩咐,不许声张么。” 说罢,小胖子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李道长,您看这中用不?” 匕首鞘是用金丝银线镶嵌玛瑙宝石制作,格外华贵富丽,抽出后锻刀泛着冷光,在月华下闪烁逼人寒气。 好刀! 我将匕首交给陆鹤鸣,他拿起地上一块石头轻轻那么一划,石头竟像是豆腐一样被切开成两半。 “好东西!”陆鹤鸣眼前一亮,“有这玩意儿,挖洞就好办了!” 陆鹤鸣和墨如初继续忙活,小胖子就蹲在旁边不远处的大石头上,双手托腮好奇的张望着。 最初我们对小胖子都有些警惕,可看他傻头傻脑的模样,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个时辰以后,小胖子终于憋不住问:“李道长,你们挖洞干什么?” “别问。” “要不要我帮忙?我力气可大了!” “不用。” …… 又站了半个时辰,小胖子有些垂头丧气的道:“李道长,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可。” 小胖子行走到一半,我方才响起他是肃清者联盟的人。 刚想开口提醒,小胖子就主动说道:“今天这里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看样子,小胖子并不像戴天晴所说有多么危险,反而涉世未深,格外憨态可掬。 估计肃清者联盟把小胖子派遣到这里,主要是为了历练,否则以他这种性格,就算实力过人,也容易吃大亏。 天将蒙蒙亮时,陆鹤鸣与墨如初总共挖通了四公里左右的地道,再向前挖就到了金灵珠附近,因此我没有贸然动土,准备等明日与陆鹤鸣一起下洞,随时勘测。 晨曦投射出的雾蓝色光芒下,映照出前方一个黑衣男人的身形。 男人眉目英朗,五官竟与我有些相像。 我从此人身上感受不到气息,定睛细看竟然发现,这家伙是拓跋! 陆鹤鸣眼瞅着公园门口的拓跋,嘿嘿一笑道:“兄弟,你看前边的小白脸,和你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见我愣在原地,脸色也不好看。 陆鹤鸣赶忙开口道:“我没有说你是小白脸的意思,我的说……前面的家伙是小白脸。” “孩子,我们又见面了。” 拓跋缓步上前,面上带着和蔼笑容望着我,“你没有让我失望,用比我更快的速度,找到了这里。” 虽说我的道法不如拓跋,但有陆鹤鸣在,二打一未必就不是他的对手。 我没有犹豫,立即出言喝道:“老陆,动手!” 长久以来养成的战斗习惯,让我与陆鹤鸣之间尤其默契,在我一声令下以后,陆鹤鸣眼放精光,抽出战戟朝着拓跋脑袋怒劈而下。 浓郁金光自拓跋体表亮起,金光咒产生的护罩将战戟阻挡在外,双方僵持时,明显陆鹤鸣在节节后退,眼看着要撑不住。 “兄弟,小白脸的招式咋和你一模一样!好像……好像比你还猛!” 第二十二章 搭救 该死,我还是低估了拓跋的战力! 吸纳木灵珠以后,拓跋的实力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短暂僵持过后,陆鹤鸣被金光弹飞,狼狈滚落在地。 我运转雷决,宛若虬龙粗细的雷柱轰入金光咒,好容易将光罩攻破,里面的拓跋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糟糕! 等我反应过来时,脚下已经亮起了湛蓝色拘灵阵,我飞速退出阵法之外,陆鹤鸣却滞留在原地。 我惊声喊道:“老陆,快跑!” 等陆鹤鸣反应过来时已然太晚,暗紫色光罩自其脚下亮起,像罐头瓶似的将其扣住,任凭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拘灵咒属于道教高深咒决,能够在短时间内瞬发出,足以见得拓跋功力之深厚。 原本我与陆鹤鸣加在一起,就不见得是拓跋的对手。现在只剩我一个,实力悬殊可见一斑。 拓跋就站在我身前不远,掌心雷光汹涌,面上带着淡淡笑容道:“孩子,你愿意选择与我合作,还是和陆鹤鸣一样被封禁?” “当然是合作。不过我们既是合作关系,你就不该扣着我的肉身不放。” 拓跋淡笑道:“等集齐五颗灵珠,确定你不会捣乱以后,我自会把肉身归还。” 再等拓跋向前靠近一步,我口中诵唱出奇异梵音,无数篆文自拓跋脚下亮起,形成佛光编织的巨网。 佛光对于邪魔有着天生的趋避作用,可拓跋伸手轻轻一撕,佛光便消散成了虚无。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彻底冷了。 以拓跋现在的战力,就算是我与陆鹤鸣实力处于巅峰状态,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仅仅是吞下三颗灵珠就有这等实力,等五颗灵珠齐齐吞下后,天晓得实力会到达一个怎样的登峰造极境界! 正当我站在原地,焦灼的想着要不要先暂时答应拓跋合作的请求,救下陆鹤鸣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道长,要不要帮忙?” 都这个时候了,小胖子竟然还没走。 小胖子步伐迅捷来到近前,狐疑盯着我好一会儿,又看了看拓跋,“李道长,你俩长得怎么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我尚且不知小胖子的实力,但此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我急声道:“帮我拖住拓跋,我来施展法术!” 小胖子挠头问:“拓跋是谁?” “就是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明白了。” 小胖子站在拓跋身前,板着脸义正言辞的道:“李道长要我拦住你,所以你最好别乱动弹。”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拓跋周遭金光炽盛,金光咒再度亮起,要将小胖子直接掀飞。 小胖子浮现一抹怒容,“让你老实待着,你怎么就不听呢!” 声音落下刹那,小胖子攥拳轻飘飘砸在逐渐笼罩而来的金光之上,只听得咔嚓的鸡蛋碎裂声,拓跋凝聚出的金光咒竟然碎裂成片! 拓跋神情渐而变得肃穆,“我倒不能小看了你。” 金光渐而泛紫,拓跋体表涌动着雷光,随手挥舞出一道电蛇,直冲小胖子的天灵盖。 “小心!” 正凝聚雷法的我,只得先将一小股雷霆分出,想要帮小胖子挡住这一攻击。 却不曾想,小胖子在面对汹涌雷霆时不退反进,直冲向半空雷霆的方向。 轰咔一声炸响,小胖子全身贯穿电流变得通亮,可他越发生龙活虎,落地后攥拳砸向拓跋。 拓跋面露惊色,急忙运转金光咒抵御。 嗡嗡嗡—— 小胖子一拳砸下去,拓跋凝聚在体表的金光罩凹陷下一个拳印,荡漾两圈才勉强恢复正常。 “龟壳可真够硬的。” 小胖子嘟哝一声,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金光咒被揉圆搓扁了几次后,终于忽然炸成碎片。 旋即,小胖子拎出惊魂甫定拓跋的领子,邀功似的冲我喊道:“李道长,我把他拦住了,接下来该干啥?” 小胖子的战斗力,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来不及惊喜,我急忙喊道:“把他给我往死里打!” “明白了。” 小胖子举起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中了拓跋的天灵盖。 “昂——” 从拓跋的嘴里,竟发出一声龙吟。 下一瞬,拓跋的身躯四分五裂,化作无数黑色小虫四散逃离。 身躯四分五裂逃离,已属于元气大伤的躲避方法,在近几个星期内,拓跋都没有与我抢夺金灵珠的资格。 如果运气再好一点,兴许在拓跋受伤的一段时间里,我能把金灵珠和火灵珠都弄到手! 击败拓跋,小胖子像是只做了一件为不做到的事,拍了拍手冲着我嘿嘿笑着道:“李道长,你还嘱咐我干点啥?” “不用了。” 我心有余悸的看着小胖子,心道之前太小瞧他了。 原本我以为,肃清者联盟只有李芳一个绝顶强者。现在看来,小胖子比李芳只强不弱! 生得血肉之躯,没有道元更无妖元,实力却能比肩神佛。 我警惕询问,“阁下是师承何们何派,修行的是什么功夫?” 小胖子挠了挠头,“我师父姓袁,叫什么不知道。至于修行的功夫……我也不知道,都是师父手把手教我的。” “师父说我天生神力,练什么武术其实都无所谓。” 小胖子说得含含糊糊,倒不是他想隐瞒,估计是真记不太清。 不过小胖子的真实身份,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他算是救了我和陆鹤鸣一命,我理应报答。 我沉声道:“你既助我于危难之中,此份恩情便不得不报答。镇南门的事,我会帮你处理。” 小胖子大喜过望,笨拙的学着我抱拳作揖,“谢谢李道长!” 有小胖子这个超级保镖跟在身边,我和陆鹤鸣再也不用藏着掖着,总算能大模大样的开采金灵珠。 另外小胖子和上头也打了招呼,肃清者联盟的人也会帮忙协助开采。 纵然是深夜十二点多,小胖子一声令下后,立即有一个肃清者联盟的车队出现,将我们送到最近的星级宾馆。 夜里,我辗转反侧的猜想,这小胖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本人姓李,师父姓袁。 仔细回顾下,当今世上似乎并没有姓袁的隐士高人…… 第二十三章 化怨 我忍不住向陆鹤鸣询问:“关于李胖子这等人和事,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 陆鹤鸣摇了摇头,也是一脸郁闷的道:“若说世间比我强大的人,倒有不少,单凭蛮力能胜过我的,我还是头一次看见。” …… 下半夜小睡了一会儿,早上七点多中的时候,肃清者联盟就派人送来早餐,顺便带我前往镇南门。 路上有小胖子跟随着,肃清者联盟等人对我,倒还算客气。 隔着几百米的防护栏旁,车队便停了下来。 “李先生,我们奉命送您到这里,剩下的路段您得自己走。” 我淡然声道:“别怕,楼不会塌。” 司机硬着头皮往前开,等下车时候,我朝着小胖子吩咐,“扶正镇南门的事,我也不敢打包票,只能尽力去做。” “若是不成,你后天下午三点多钟,准备遣散群众,准备抢修。” “哦。” 小胖子答应得格外爽快,对我格外信任,我更不能蒙骗于他。 另外修复镇南门对我来说也有好处。 若是没有镇南门的镇压,露天取出金灵珠以后,地脉裸露在外将导致杀伐过炽盛,殃及一方居民。 有古建筑外加二百多层的高楼在,以人气挡住泄露出的金煞之气,尚能可行。 陆鹤鸣攥着我的肩膀,从阳台向上跳跃,蹭蹭蹭三两下,便登顶了镇南门。 小胖子紧随其后,丝毫没有落下陆鹤鸣的脚步。 日光正烈,我站在光秃秃倾斜着的楼顶,遥望四周风景,沉声朝着下头喊了一声,“上来!” 一根钢索喷射上二百层的高楼,墨如初嗖的窜上,“大哥,有啥吩咐?” “毛笔,朱砂,铁粉。” “好嘞!” “毛笔要多大的?” “和拖把差不多就行。” 没过多会儿,墨如初就弄出了我所需要的物品。 正东沾水画青龙图案,西方铁砂作白虎,北有青山作龙脉,南方则是朱砂画的朱雀,我盘膝坐于正中,诵唱静心神咒。 小胖子蹲在边上眼巴巴的望着我,模样甚是恭敬。 阵法推演,需结合山川地貌,我枯坐三个多时辰,等日落傍昏时,才缓缓睁开双眼。 小胖子紧张询问道:“李道长,你研究得怎么样?” “我可以用逆五行阵法,在楼顶布置大阵,遮蔽兵戈之气,但需要及其庞杂的阵法材料,你必须提早布置齐全,方能开始布阵。“ 说罢,我取出纸笔,刷刷写下洋洋洒洒两页纸的材料,交给小胖子吩咐人去准备。 小胖子面色一喜,“我这就去弄!“ “不急。“ 我继续静坐,等日落下山时,方才用墨如初制作出的一沓纸折成纸钱点燃,并沉下心诵读敬天地神咒。 咒语诵唱落罢,伴随着一阵纸钱灰烬被阴风吹起旋儿,中央位置涌出一道透明孤魂。 孤魂穿着灰色劳保服,蓬头垢面,浑身流淌着淋漓鲜血,有几处被钢板洞穿的伤口格外鲜明。 此魂魄心存怨气,另外魂体沾染了金属性煞气,自身实力极强,与金灵珠同气连枝,金灵珠不破,他的魂魄便能够永世长存。 原本孤魂眼神格外凶戾,但看到我的刹那,浑浊的眼神变得清明许多,“我……我记得你,你是救我的那个人。“ “是我。” 我平静声问道:“你有何冤屈不愿投胎,告诉我,我替你解决。“f “他们……欠我的钱,还没有还。我孩子得上学,家人……也得生活!” “没有我……他们活不了……” 从交谈中得知,民工老人名叫陈明,是从西广地区来的农民工,他手底下还带着七八个兄弟,也算是个小工头。 陈明拿不到钱,愧对一个村的工友,才想着了个极端的办法,站在楼顶上往下跳,却被公司的人给阴了一把。 至于陈明的要求,则是有两个。 一:让所有的工友,都拿到属于自己的钱。 二:找到当初机器坍塌的真相。 听过陈明的诉说后,我向着一旁的小胖子问:“听见了没有?” 小胖子一脸茫然,“李道长,我听见啥了?” 我不由得惊愕,“近在咫尺的孤魂,难道你看不见?” 没成想小胖子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说道:“死人的玩意,我咋能看得见,您这不是和我开玩笑呢么。” 无奈,我诵念通阴咒,手指在小胖子的眉心轻轻一点,他通阴之后吓得一声卧槽,“这里什么时候站着个人!?” “别说话,听他说!“ 再度听过陈明的冤屈,我才开口说道:“想要布置逆五行阵法,必须保证阵法周围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一旦打破平衡将会前功尽弃,甚至加重此地的凶险!” “因此,必须接解开陈明的冤屈,让他能得到超脱,我方才可以布阵。” “至于差点害死他们的人是谁,想必你作为肃清者联盟的人,应该最为清楚。” 小胖子更是一脸的无辜,“我怎么会清楚?” “那你就打电话,去问蓉城现在的总督。” 自从与我交战以后,金彩就躲在纸人巷里装死,我则成了杀害总督级别的罪人。 至于金彩还活着的事,估计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之后肃清者联盟就派了个杂鱼出任总督,至于是谁,我也不甚清楚。 但能使出以劳苦工人鲜血祭桥,这等卑劣手段者,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小胖子老老实实的拨通了电话,聊了一会儿后,他苦着脸说道:“李道长,这边的总督也说不知道。” “既然他不知陈明的死因,我也不知道镇南楼的补救办法,你们另请高明吧。” 生硬语气说罢,我乘坐上墨如初转身便走。 从两百多楼放下钢索,墨如初直接滑了下去,动作格外轻盈,陆鹤鸣也扯着绳子纵身一跃,稳稳落地。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轰的像炸弹般砸在我的身前不远,土石都裂开巨大坑洞。 尘土与硝眼散去,剩下灰头土脸的小胖子,苦着脸哀求道:“李道长,你答应过我要匡扶镇南门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我……” 看小胖子苦巴巴的模样,我无奈叹了口气,“行吧,你带我去见花都的总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多跑一趟。” “谢谢李道长!” …… 准备驱车前往花都肃清者联盟总部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现在就算去了也见不到人。 我们拒绝了肃清者联盟人员安排宾馆的请求,就在旁边的招待室蹲坐一晚。 夜里,我盘膝坐下冥想,陆鹤鸣也盘膝修炼,唯独小胖子趴在窗口,东瞅瞅西看看,一会儿翻动抽屉,又不闲着打开柜子,格外显得好奇。 见他这幅模样,我不由好奇询问:“平日里,你都不用修炼的么?” “修炼?”小胖子挠了挠头,旋即憨憨的一笑,“你说的是练功夫吧,我以前经常练的,自从那件事之后就不练了。” “再说了,这个地方小,我施展不开。” 小胖子说话含糊不清,但对我毫无防备。 我继续询问道:“听说你是从肃清者联盟总部来的,那边都是像你一样的高手,是不是真的?” “没错,肃清者联盟总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特别是有一个人,叫……叫啥我忘了,反正也姓李!” “三十年前我和他打过一架,差点没打过他!” 也姓李?难道说“李”这个姓氏,有什么特殊的血脉buff加成? 实力比小胖子仅弱一丝的高手,在世间也算是一等一的存在了。 或者……肃清者联盟培养出一批超凡的力量,不为世俗所知!? 我尝试再度询问:“你口中所说与你旗鼓相当姓李之人,有什么特点?亦或者,经常使用什么招式还记不记得?” “这我记得!他会飞,身上有一股……好像血腥的味道,速度特别快,我根本追不上他!” “如果不是他非要和我正面碰一碰,估计我们两个谁也奈何不了谁!” 鲜血的味道,速度快…… 我猛然想到一个人,急忙惊声询问道:“你说的人是不是叫李芳!?” “没错,就是他!” 小胖子眼前一亮,“可惜他后来被调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 我不由得神光黯淡,“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 “为啥?” “两个月之前,他已经死了。” 小胖子咧了咧嘴,满不在乎的道:“没关系,肃清者联盟有的是本事,把他复活就是。” “不行。” “为啥不行,我见过许好多人,都是死了之后又复活的。” 我没有解释,而是随手在桌子上捻出一抔尘土,心怀淡淡哀默声道:“或许此土在千年前,是一人尸骨所化成飞灰。你现在有没有办法,将他给复原?” “好像……没办法哦。” 小胖子接过一抔土,怔怔的望着出神。 我想要再度询问,肃清者联盟还有什么能人,可他像是癔症了似的,呆呆望着手里的尘土不说话。 …… 清晨五点多钟,隔壁办公室转动锁头的声音响起时,我便睁开了双眼。 第二十四章 夜袭 小胖子还在酣睡,我没有将他叫醒,自己轻手轻脚的擦了把脸出去。 推开门时,我与隔壁开锁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寸头显得格外干练,耳垂隐有耳环,男生女相,身板看着倒还算结实。 此人身着驼色大衣,胸口别着肃清者联盟特有身份令牌——总督级署长:陈歌 从气息上感应,陈歌的实力约莫与我最初见到戴天晴时相当,甚至有些不如。 像这种实力的人,能坐上总督的位置,足以见得肃清者联盟在花都蓉城,几乎是油尽灯枯的境地。 陈歌打了长长一个呵欠,在看到我时,尴尬的把嘴闭上,“你就是李天赐?” “是。” “请进吧。” …… 记得第一次来到李芳办公室时,我被里头整体沉阴檀香木,以及名贵的奇珍异宝给震惊到。 如今来到陈歌的办公室,我同样也被震惊到。 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落地窗对着的是一个普通大楼。 简单寒碜程度,和普通的办公室职员相差不多,很难想象是一个总督该有的待遇。 甚至……陈歌连一个秘书也没有。 他自己拿了纸杯,从饮水机里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即便从柜台下搬出堆积成山的文件,开始一件件的批改。 批改的同时,陈歌心不在焉的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些不敢相信,设计杀手取我性命,拿人性命填镇南门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像社畜的青年?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眼前看似不起眼的青年,实际心思缜密,老谋深算。 我沉声道:“镇南门的事,你应该给我个说法。” “镇南门?” 陈歌撂下笔杆子,面上尽是疑惑,“你不是珠州派来的特使么?和镇南门有什么关系?” 我稍有愕然,“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陈歌板着脸,眼眸阴霾道:“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陈歌没弄懂,我却弄懂了。他不是装傻,是真傻。 金彩作为花都肃清者联盟的总督,掌枢花都共三十余年,亲信手下遍布全部的权力机关。 在金彩明面称自己死亡,实则躲在纸人巷里,偷偷掌控者外界的一切。 至于现在的陈歌,估计就是个仅有空壳的傀儡,这也是他工作繁重,办公室简陋的原因。 我端起杯中温水吞下,平静声道:“让肃清者联盟真正能管事的来见我,否则镇南门无论如何坍塌,我都不会多管闲事。” 还没等陈歌开口,外头的小胖子就急慌忙进门,“李道长,你可不能撂挑子啊,我可就指望着你了!” 看到小胖子的刹那,陈歌噌的站得笔直,“花都代理总督陈歌,参见总部领导!” 小胖子也别扭的学着陈歌的模样,回敬了个礼,“你……你好。” 我起身有些不耐烦的道:“现在要么叫来肃清者联盟真正管事的人,要么让我走。” “我对镇南门的事,已经算得上是足够上心,至于你们不配合,我也爱莫能助。” 见我即要出门,小胖子赶忙央求说道:“小兄弟,你就按照李道长要求去做,不然镇南门塌了,咱都得倒霉。” 陈歌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我,“我找了许多知名设计学院教授级别的工程师,都没办法修缮镇南门的工程,难道你可以!?” 我淡然声道:“想要修缮镇南门,设计师可没有用,得是风水师才行。” 陈歌神色挣扎,小胖子在旁边耐心劝阻,他渐而面色泛青,眉宇间积郁着一股煞气。 我隐约看出事情不对劲,即便询问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陈歌眼神有些躲闪,终究无奈说道:“实不相瞒,我原本是总部的士官训练营学生,刚接任肃清者联盟总署的位置不足一个星期,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整日里除了处理俗事公务之外,我几乎没有任何责任和实权。” “不过好在上一任总署长已经把权利分散下去,现在各部门之间基本趋于稳定,不需要我来维持。” “至于肃清者联盟现在的掌权人,不如说是根本没有掌权人。击鼓卖糖各干各行,相互之间非常松散,好在不耽误办正事。” 对于陈歌的话,我并不是十分信任,直到他给我看了内部的排班表,以及各个职位之间的附属关系,我才相信了他的话。 现在的肃清者联盟,根本就是一盘散沙,不可能还有余力对我造成威胁。 可是……既然不是珠州肃清者联盟干的,上次电视塔上的狙击手,以及被我扔下河的家伙,又是谁呢? 我试探询问道:“你知不知道,金彩是怎么死的,以及花都肃清者联盟为什么会乱成这幅样子?” 陈歌眉头微蹙,“此事事肃清者联盟的辛秘档案,我目前没有资格弄清楚。” 听此,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并从手机里找到李芳曾授予我肃清者联盟总署长的身份证,沉声说道:“我在来到花都时,曾被一伙“疑似”肃清者联盟成员袭击,人数庞大且训练有素。” “现在我以珠州肃清者联盟前任总署长的身份,请求协助调查。” “前任总署长!?” 核实过身份令牌后,陈歌面露恭敬之色,又朝着我敬了个礼,“我想起来了。之前在训练营时,曾听说过李先生的名字!” “哦,我的名声都传到肃清者联盟总部去了?我倒想知道,他们都是怎么说我的。” 陈歌目光惝恍,颇有些追忆的道:“李芳老师曾是我们野外生存的教导员,他的人格与实力,备受我们尊崇。” “当初李芳老师与我们聊过‘李天赐’这个名字,他称呼你是他此生见过,最有实力与潜力的学生。” “没想到今天有机会见面,真是名不……虚传。” 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陈歌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不过也无妨,至少现在的我在陈歌的心目中,是属于正面印象,暂时与他合作不会担心后顾之忧。 陈歌虽是总督,但有名无实,倒不如我这个有一股自己势力的前任总署长,因此他对我还算是恭敬。 稍作寒暄以后,陈歌郑重神色的道:“虽说我没有实权,但是调查凶手的权利还是有的。” “两位请到接待室稍事休息,我马上亲自去调查!” 陈歌急匆匆的离开,看他一副风风火火的蠢直模样,便知道此事通过他之手,很难查清楚事情真相。 还好有一点可以保证,有陈歌在,花都的肃清者联盟至少不会给我们捣乱。 回到隔壁接待室,陆鹤鸣这才从盘膝打坐状态中收功,“兄弟,和他们谈的怎么样?” “结果不算好也不坏。” 我坐上墨如初,沉声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去金城集团。” “兄弟,坐稳喽。” …… 有我和陆鹤鸣在,基本上可以摆平在花都遇到的大事小情,可小胖子像生怕我中途跑了似的,非得在我屁股后头跟着。 行走路上,小胖子忍不住询问道:“李道长,肃清者联盟的人不都帮咱们去查了么,为什么我们还得亲自去一趟金城集团?” 我解释说:“建成镇南门楼盘,金城集团吃肉,肃清者联盟只能跟着分一杯肉羹而已。” “如果要对付我们,金城集团是主谋,肃清者联盟的小部分人最多算是杀人的刀。” “金城集团投鼠忌器,拿肃清者联盟作刀。我们想要找出幕后主使,就得直捣黄龙!” …… 前往金城集团总部,中间要经过镇南门。 在我路过的时候,忽然看见前方警戒线外聚满了人,隔着老远能看见在五层楼的位置,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失魂落魄的坐着。 女人三十几岁的样子,身上穿着洗的发旧的劳保服,身材略显得臃肿,除眼神憔悴以外,面容反而容光焕发。 能够看得出,女人应该刚分娩不久。 在女人的手里,捧着个男人的遗照,赫然就是上次跳楼身亡的陈明。 因为大楼是倾泻的,因此并没有人敢靠近救援,稽查所的车辆也没有赶到。 看女人的精神恍恍惚惚,似乎随时都要坠落下去! 想要成功布置逆五行大阵,取出金灵珠,就不能有人死在这里! 我急忙朝着陆鹤鸣喊道:“快救人!” “明白。” 陆鹤鸣要冲上前时,已经晚了一步。 女人凄厉的喊了一嗓子:“金城集团丧尽天良,拖欠民工工资!你不让我们一家活,我就死给你看!” 声音落下,女人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 在女人身体在空中划过抛物线时,墨如初迅速发射出一颗软弹,将女人的身体在空中向内击飞三米左右。 按照原本的轨迹,女人脑袋着地摔在天花板上,肯定是必死无疑。 在墨如初的干扰下,女人后背朝下,摔入了松软的绿化带中。 虽说气息奄奄,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好样的!” 我惊喜的拍了拍墨如初的椅背,立即挤开人群,赶到女人身前后,用绷带与简单的止血药物,替她进行包扎。 腰椎错位,如果抢救不及时的话,很有可能会腰部以下截瘫。 可惜秦澜尚且处于昏迷之中,现在主宰身体的是八尾妖狐,并不能为女人进行医治。 在替其包扎的过程中,我从女人的身上竟感受到一股奇异的阴邪之力。 这股力量的源头是…… 仔细感应一番后,我将手指拂过女人的头发,从里头找出一个软腻腻,且格外柔韧的巴掌大小纸人。 纸皮泛着淡淡的红色,上头用鸡血刺青写下女人的生辰八字。 纸人控魂,是之前金彩的常用把戏。 可如果是金彩在这里,女人受控制的迹象会更加明显,且死得更为彻底,根本来不及等我搭救。 难道……是新学扎纸咒术的家伙? 按照气息推算,女人大概在三个月前产子,原本精神就不稳定,这才会被纸人上的邪念掌控心神,选择跳楼自杀。 救护车赶来,将女人匆匆带走。 我则怀中揣着纸人,被陆鹤鸣推着远离人群…… 陆鹤鸣看了一眼手机导航,“兄弟,再过两个红绿灯,就到金城集团总部了。” “先不打草惊蛇,随便找个僻静的住处,让我稍事休憩。” 陆鹤鸣挠了挠头,“为啥忽然又不去了?” “因为今晚会下雨,且风大无月。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夜。” …… 附近有许多烂尾楼盘,为了隐蔽起见,我们随便找了个地方戴着。 与我推测的分毫不差,晚上九点三十分时,天空就噼噼啪啪的砸下雨点,且转眼间就已暴雨如瀑。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鹤鸣怀里抱着鼓囊囊的雨衣,浑身是水的冲进来。 “兄弟,搞定了!” 陆鹤鸣小心翼翼的从雨衣里掏出我们所需要的东西,“上好的宣德炉,还有紫檀香,浸泡过鸡血的符纸,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偷……咳咳,买来的。” “辛苦。” 我用小刀将纸人切下一个边角备用,旋即在宣德炉中盛放入新鲜的五谷,插入三炷大拇指粗细的紫檀香,催火符甩下,燃起袅娜青烟。 我将纸人边角料扔在紫檀香燃起的香头上,立即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并冒起了略带腥臭味道的黑烟。 祝香神咒心中诵唱,黑烟渐渐在空中盘浮飘荡,并重新排列组合成一个年轻男人的模样。 我沉声吩咐道:“今夜我们兵分两路。老陆和我一起,跟随着黑烟找到幕后黑手。” 小胖子急切的道:“那我呢?” “你立即前往金城集团总部,从到达一刻开始录像,记住每一个进出过金城集团的人,一旦有任何大动作,要立即通知我!” “没问题!” 嘱咐好以后,我即便乘坐墨如初,由陆鹤鸣来拉车,沿着夜里黑烟缭绕的方向,不急不缓的行进着…… 黑夜外加暴雨,原本繁华的蓉城此刻万籁俱寂。 唯独高架桥下一名为——天华足疗会所的店铺,灯火通明,门口停满了私家车。 黑气也徐徐钻入天华足疗会所,为我们指引方向。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从旁边的银行取了点钱,干脆装作残疾人模样,被陆鹤鸣推着进去。 进门之后,仅有一个打着瞌睡的中年妇女在接待,里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仔细看了一下,墙壁上都加装了隔音棉,房顶铺着蜂窝状隔音设备,准备可谓是精细。 似乎察觉到我目光中的审视味道,服务员板着个脸,语气生硬的道:“价目表在墙上,想要什么服务项目自己选。” 修脚十五,按摩半小时五十,颈肩放松,中医理疗…… 墙壁上的价目表一览无余,却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难不成是我想歪了?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陆鹤鸣面带诡笑的凑到柜台前,“姐姐,我这兄弟打小就可怜,活到现在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您给我们推荐个实惠点的套餐,这点是小意思……” 说话时,陆鹤鸣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悄摸的塞进中年妇女的手里。 中年妇女脸色好看了些,“小伙子挺会来事。少妇三百,大学生五百,美女模特八百包夜一千二,你们选哪个?” “两个大学生。” 我往桌子上放了一千一百块,“剩下的一百,我想要自己选房间。” “随便你,只要是门敞着的,你们随便进去。但如果门口挂着请勿打扰牌子的,你们可千万不要找茬!” “明白。” 跟随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股黑气,我沿着电梯上了四楼,最终停在四零八号房门前。 不用黑气的指引,我便能感受到其中有一股淡淡的阴森气息,想必是有邪修者居住其中。 我和陆鹤鸣使了个眼色,即便进入了隔壁四零七号房间。 一墙之隔,因为房间强大的隔音效果,我们竟听不到丁点动静。 正当我拿匕首打算切割墙壁隔音材料时,房门被敲了两下旋即打开,两个穿着靓丽的年轻女孩,站在我们身前。 “两位老板,我们就是您点的大学生。” 我微微点了点头,“你们是哪所大学的?” 黄裙女孩稍有愣神,即便回答说道:“我是都城文理学院的,不信您看学生证。” 说着,女孩就要去翻动自己的书包。 用观气术可以看出,黄裙女孩并没有说谎,她真的是附近学校的大学生。 陆鹤鸣皱着眉头,有些不诧的道:“放着好好的学不上,出来干这种买卖,怪不得现在都不拿大学生当回事。” “你!” 女孩眼眸中闪过一抹愠恼,下意识开口刚要反驳,想到我们是客人,终究只能泪水在眼眶打转,咬牙闭上嘴巴。 我淡然声回答说道:“腌臜之地能出白莲,清池之中不见得没有淤泥。” “以个例代整体本就是盲目的无知,你无需对大学生有任何偏见,更无需对他们有偏见。” 陆鹤鸣眼神中闪过一抹期冀,“兄弟,要不……咱资助他们一波?” “少胡思乱想,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第二十五章 折纸 我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递给其中一个女孩,“你装作走错门,看一下隔壁在做什么。” 女孩看着我手中的钱,语气稍带着些嫌弃的道:“对不起,有关客人的隐私,我们并没有权利侵犯。” 陆鹤鸣又从我兜里抽出五百,塞到女孩手里,“老妹,麻烦你跑一趟。” “好嘞,哥!” 女孩笑吟吟的出了门,见我一脸的尴尬,陆鹤鸣小声解释说道:“兄弟,现在行情变了,你那一百块钱,还不够人家敷一张面膜的。” 对此,我表示不解。 想当初,秦茵生意失败的时候,连吃馒头的钱也没有。 若是一百块这么容易赚,秦茵何至于挨饿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对不起先生,我走错了房间!” 隔壁门外,女孩双手合十,一个劲的朝着门里头鞠躬。 没过多会儿,女孩再度进门,面庞微有些泛红的询问:“先生,您想知道些什么?” “屋子里有几个人?” “两个。一个女孩是我们的同事,另一个是叫曹阳的男人。” “他们在做什么?” “在……” 见女孩面色泛红,稍有些犹豫,我便劝说道:“若是有涉及私房之事,你可以避重就轻的说。” 尴尬了好一会儿后,女孩附在我耳边,悄悄的说了一段话。 听过以后,连我都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 这个曹阳,还挺会玩的。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曹阳就是我要找的人,我即便向陆鹤鸣吩咐:“你去守住楼梯口,在我吩咐之前,任何人不准进来。” “明白。” 当我从腰间掏出匕首,反藏在袖口时,两个女孩才意识到不对劲,其中一人小脸煞白,结结巴巴的道:“您……这是要干什么?” 我从怀中掏出肃清者联盟的身份证明,“有公干,请你们配合。” 刹那间,女孩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流淌出,慌张将刚才收下的钱全部掏出,手忙脚乱的塞进我怀里。 “长官,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从学校出来做这种事情!我……我是正经的大学生,如果您把我抓走记录档案,我这辈子就完了!” “我保证下次再也……” 看样子,女孩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也懒得解释,干脆说道:“你现在协助我去敲曹阳的门,我事后便不会追究你。” “真的!?” “千真万确。” 两个女孩擦了擦眼泪,忐忑着来到门口,而我手持匕首贴墙站着,准备在曹阳开门的瞬间,将其拿下! 曹阳本身精通于纸人咒术,但贴身的肉搏并不会有多强,我能用最短的时间,最小的动静将其制服。 敲了敲门后,里头传来曹阳不耐烦的声音,“忙着呢,别搅合事!” 女孩清了清嗓,用甜糯酥软的声音道:“哥哥,我们这里有附加服务哦,你真的不需要吗?” 门里头稍有沉寂,旋即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进来吧。” 听到曹阳声音在门口附近响起的刹那,我当即冲了进去,手握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住他的脖颈。 曹阳比我要高上一头,长脸瘦腮,浑身瘦得只剩下骨头,格外虚弱根本没有半点力气。 “你是什么人!?” 曹阳惊怒的望着我,在我用长刀的威逼之下,一动也不敢动。 墨如初从后头紧随而至,我拎着曹阳的脖颈,一脚将他踹倒在轮椅上,墨如初恰到好处的锁住其双手双脚。 为了不那么碍眼,我扯下一条毯子,盖在曹阳的身上。 我将匕首收回腰间,沉声问道:“今天跳楼的女人,是不是你操控的?” 曹阳没有回答,从他的脸上更看不出半点的畏惧。 “你是谁!?” 我淡然声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随时可你杀你。”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曹阳模样格外的嚣张跋扈,我仍作不经意道:“你是谁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杀你。” 曹阳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惧,忙自报家门道:“我是肃清者联盟的特殊编制队长曹阳,你动我是犯法的!” 如今恶魔蛰伏,世道混乱,肃清者联盟的地位格外高,甚至是凌驾于法律之上。 换做是普通人,绝对不敢得罪肃清者联盟的成员,只可惜他遇到了我。 我继续漠然声道:“陈明的死,还有那个女人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说的这两个人!” 曹阳神色慌张,用观气术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他在撒谎。 无论曹阳的答案是什么,我都能知道真相。 “走!” 我即要吩咐墨如初,带着曹阳离去,这时外头的两个大学生探头探脑的进来,四下寻摸了一圈,旋即疑惑声道:“小红呢?” “小红是谁?” “就是给曹阳作陪的姐妹,这是间单人房,她刚才还在这儿的……” 单人房? 的确,我刚才隔着一道墙壁,也感受到了一男一女的气息。 冲入房间时,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曹阳的身上,而忽略了刚才和他在一起的女人。 在提到小红时,曹阳的眼神明显有些惶恐,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双人床的位置。 我两步上前,掀开床单以后,发现里头躺着一个薄薄的“女人”。 女人五官被铺展开来,薄薄的就像是一张纸,从脖颈开始骨骼血液开始萎缩,逐而化作一幅画的模样。 好阴毒的咒术,中了咒语以后竟会变成制作纸人的材料,连灵魂都要被囚禁其中,无法转世投胎。 辩无可辩,曹阳黑沉下脸不说话,任由我和墨如初带着他走。 楼下已经有了警笛声,几辆黑色的私家车上,竟下来二十多个穿着肃清者联盟制服的人,手里还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地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家伙,陆鹤鸣手持着朴刀站在前头,这二十几个人没一个敢上前。 曹阳神色怨毒的道:“我的帮手到了,肃清者联盟特殊部队的事闲杂人等不该知道,就凭这一条,你就得死!” 不对劲,我觉得从这些人的行事风格来看,并不像是肃清者联盟的人。 首先,肃清者联盟同一批队伍里,实力都会相差无几。 可面前这二十几个人,体内并没有血煞之力,相比较身体被改造过的联盟成员,他们更像是有两把刷子的乌合之众。 另外,肃清者联盟出门从来都是乘坐特质车辆,不像是今天这般,乘坐的车子五花八门。 我给小胖子拨通了电话,“让你在金城集团门口守着,情况怎么样?” “刚出去二十几辆黑色轿车,视频我都录下来了!” 果然,这群人是冒牌货。 我平静向前行进,并对陆鹤鸣吩咐了一句,“有敢拦路的,直接打死。” 二十几人面面相觑,在我靠近的时候,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路。 在与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被轮椅束缚着的曹阳拼命挣扎,“你们他妈的都干什么呢,还不快帮忙!” 终于有一人沉不住气,从腰间掏出一把精巧的弓弩,将弩机瞄准了我的太阳穴。 “兄弟,小心!” 没有拿枪械等火器,而是用机关冷兵器对付我,可见对方是与我有些了解的。 可此时的我,早已经今非昔比,随手一道雷光甩出,直接熔炼了射出的箭弩。 雷霆不减威势,径直射向偷袭我那人。 他胳膊上的小巧弩机被熔炼成铁水,自己也烧得焦糊,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哗啦一声,群人散得更开了,任凭我带着曹阳消失在雨中…… 一个时辰后,我与陆鹤鸣带着曹阳,站在镇南门的顶楼上。 我吩咐墨如初道:“把他给放开。” 绳索解开,椅背忽然向前弹起,曹阳摔了个狗啃屎,勉强从地上爬起。 在见识过我的手段以后,曹阳吓得连逃跑的勇气也没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颤抖的声音道:“大师,如果咱们有什么冤仇,你尽管说出来,我该赔礼道歉还是送钱送物,绝不含糊!” 震慑已经足够,想必接下来曹阳该说实话了。 我问:“陈明和那个女人,都是你下的毒手?” 曹阳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女人的确是我下咒杀害的,不过我并不认识陈明。” 我看出曹阳并没有说谎,即便再度询问:“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是肃清者联盟的高官,直接授予我权利,让我们特别小分队发挥自己的长处,执行任务……” 啰嗦了一大通后,曹阳看出我有些不耐烦,即便忐忑声道:“难不成那女人是您的亲戚?” “不是。” “呼,那就好。” 曹阳长松了一口气,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说道:“这是杀死女人以后,上级给我的五十万奖金,求大师放了我!” 我没有接过银行卡,而是再度询问:“背后指使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见我不接过钱,曹阳的神色更慌张了。他畏畏缩缩的道:“我们特别小组的成员,都是由一些江湖术士组建的,除了从肃清者联盟手里拿钱以外,根本不和正规成员接触。” “我们里头有一些退役的特种人员,还有身藏奇技淫巧的人才,干的也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事。” “至于发布任务和接收任务,也都是由专门的情报人员来电话联系,我们根本见不着真人。” 听此,我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曹阳与金彩有关系,是这件事背后的主使人。 现在看来,曹阳制作纸人的招式,与金彩相比则大相径庭,二者并没有半点联系。 我越发证实自己的猜测——镇南门屡次发生的凶案,与肃清者联盟的关系不大,更多的是金城集团在捣鬼。 起身向前两步,我一脚踹在曹阳的肚子上,疼得他蜷缩在地一个劲的淌口水。 我脚踩着曹阳,朝着虚空的方向询问:“他是杀人的凶手之一,我将之惩处,能不能打消你心中怨气?” 乍然之间,空中卷起一阵狂风,将躺在地上的曹阳卷起,从两百多楼甩下。 拖着长音的惨叫声从两百多楼喊到一楼,随着骨骼撞击地板的声音过后,便再没有动静。 最初死在这里的陈明,已经吞噬金元素的力量,此时灵魂格外强大。 杀死曹阳以后,轻而易举吞噬其灵魂,而后再度钻入地脉之中。 想必不揪出幕后黑手,陈阳怨气难消。 陆鹤鸣站在边缘位置,向下瞥了一眼,不由得面色古怪干呕一声,“妈呀,这小子死的可真惨。” “以阴邪手段滥杀无辜,本就该死。” 我再度乘坐上墨如初,平静声道:“去金城集团。” …… 下半夜时,雨点已经小了很多。 我们赶到金城集团时,巨大的创业科技园里,仅仅有几层楼的灯还亮着。 小胖子按照我的吩咐,抱着个相机守在大门口石狮子后头,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不过还得拜托你做一件事。” “啥事,李道长尽管吩咐。” “还剩两个小时,就到了七点半该上班的时间。我要你冲进去乱砸,动静越大越好,要让他们真正管事的打我电话。” “如果没有人理会,你就继续砸。敢阻拦的,打个半死就好。” 小胖子拍了拍胸脯,眼神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明白了!” 陆鹤鸣有些不满的嘟囔道:“兄弟,这活我也能干。” “留着你,我有大用处。”我沉声向陆鹤鸣吩咐道:“你现在立刻回到镇南门楼顶,就站在那里守着,以免再有人跳楼。” “一个陈明就已经够我们焦头烂额,如果再有人出事,三天时间我们可就真处理不过来了。” “兄弟,镇南门有我守着,你放宽一百二十个心!” …… 我乘坐墨如初,沿着熟悉的巷道,前往曾留下我沉痛回忆的纸人巷…… 自从上次与金彩一战以后,我冷静下来分析,倒也大概明白了金彩的用意。 原本她就不知做总督的材料,整个花都的权利分化极其严重,她本人除了强大的战斗力以外,再无其它能够帮助到肃清者联盟的东西。 因此在金彩假死以后,对整个花都的影响也都不算很大。 她从一开始就打量着,借助我之手杀死自己,从而躲在纸人巷中,将曾经生活过的小村还原出来。 在金彩的空间里,她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不老不死,不生不灭,达到一种永恒的状态…… 站在纸人巷前,我清了清嗓,用道韵凝聚喉头:“李天赐求见金彩前辈。” 没过多久,纸人巷凭空打开一扇门,里头传来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青石巷依旧静谧,月光照亮石板,我经过时偶有犬吠,以及孩童的哭啼声。 门口,满头银发,背影稍显的佝偻的金彩,手指灵巧上下翻飞扎着纸人。 我走上前时,金彩随手抽出一张宣纸,三两下折成一把凳子放在旁边,“坐吧。” 想当初与金彩你死我活的时候,我很难想象两人会有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的一日。 在从拓跋那里了解到咒术以后,我才越发察觉到金彩的实力之强大。 她的实力比起现在的戴天晴都要强上一大截,若是论起战斗力,也就李芳能压她一头。 乱世之中,金彩这等强大战力龟缩在纸人巷中,着实有些可惜。 金彩头也不抬,语气生硬的道:“找我这老婆子有什么事?” “前辈,我想请教您两件事。第一件是关于镇南门,第二件是有关金城集团。” 我刚开口,金彩就大抵上猜到我想说的话,即便似笑非笑的询问道:“从我在位的时候,金城集团就一直想把镇南门当做地基。” “现在我死了,他们的楼是不是已经开始动工?” 当初金彩阻止,估计是看出了镇南门的风水格局,以及地下潜藏着的金脉。 我略有钦佩道:“是。” 金彩洋洋不睬的道:“不用管他们,那栋楼早晚会倒塌的。” “可这件事,我非管不可。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绝不能让镇南门的二百层高楼倒塌。” 镇南门高楼存在,一可以镇压住我取出金灵珠后,天地间所产生的兵戈风锐之气,以免伤及无辜。 二来,小胖子救过我的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金彩诡谲的瞥了我一眼,“小子,你是不是来错了地方。我只会扎纸人,不会修房子。” “我找您来,就是为了询问关于纸人的事。” “有一个像您一样,同样会扎纸术的家伙,控制无辜平民从镇南门上跳下去,仅是为了用生灵之气,镇压地下的金属性气息,从而完成建筑封顶。” 顿时,金彩板着老脸道:“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咸不淡的道:“您虽说隐居在巷子内,但折纸所需要的灵材,以及日常所需的灵物,都要花费不菲的经费。” “如果真是您派遣徒弟,通过这等龌龊方式敛财,我也得看在您是李芳故交的面子上,放您一马。” “缺钱您可以和我说,但千万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 “小混蛋,你敢再说一句!?” 第二十六章 杀心 见金彩动怒,我心中欢喜却不表露行色,即便从包里掏出曹阳制作成的人皮,丢在金彩的面前。 “花都肃清者联盟里,会纸人咒术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你说这不是你徒弟做的,还能是谁?” 金彩用一根棍子挑起皮纸人,仅仅瞥了一眼,便不屑的说道:“这种低阶的法术,我不屑于用,更不会收什么徒弟。” 我起身准备离去,临行前还撂下一句,“您躲在纸人巷不出去,自然怎么说都行。” “站住!” 金彩眼神阴鹜的盯着我,沉缓良久后方才幽幽的道:“在早些年间,有个年轻人想要拜我为师。” “他心术不正,利欲熏心,被我拒绝。” “之后又有富商出大价钱,想要从我手中买得秘籍。当初肃清者联盟正处于艰难的前期发展阶段,我就将一些没用的东西抛售出去。” “他们学的邪术,是从我手里传出去的。” 叹息一声后,金彩颇有些无奈的道:“如果我能帮忙上,我不会推辞,但绝对不能出纸人巷。” 我不解道:“天下将乱,您的实力强大,为什么不出山相助,反而躲在巷子里,和一群死人腻歪?” “你说什么!?” 金彩动怒,我也浑然不惧,依旧风轻云淡的道:“我说的是事实。” 实力增强以后,金彩已经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这里是纸人巷,十年才能凝聚出一只健全的纸人,毁掉也就在一旦之间。 金彩瞪了我好一会儿,才冷声说道:“我不是李芳,天下乱成什么样子,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就凭你的面子想拖我下水,还不够格!” “我不要你下水,只要你在岸上和我打个招呼。” 金彩沉缓良久,才缓缓说道:“当初要拜我为师的人,是金城集团的高级干部。后来买下一些低级咒术的人,也是金城集团。” “当初我在任时期,金城集团就一直在向肃清者联盟示好,希望投资加入,并获得肃清者联盟的保护。” “金城集团的董事长,和我算的上是远亲,没少送财送物。” “因为金城集团的底子不干净,我不屑他们的资金注入,从现在肃清者联盟的手段来看,恐怕已经享受到部分肃清者联盟的福利。” “当初金城集团提出资金入驻的条件,就是拿到组建肃清者联盟特殊团队的资格,并得到部分技术支持。” “我猜袭击你的群人,并非是正牌的肃清者联盟,而是金城集团打造出的杂牌军。” 我再度询问:“金城集团的主要负责人是谁?” “他叫金川,从商业手段来看,是个了不得的企业家。因为和财阀集团的某个元老有无法化解的竞争,才选择投入肃清者联盟的阵营。” 我抱拳拱手,“多谢。”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请金彩出山,目的就是为了刺激她说出真相。 目的达到,我自然该走。 出门时,金彩忽然喊了一句,“李天赐,我劝你不要和金城集团为敌!” “为何?” “李芳死后,你好肃清者联盟的关系原本就疏离,自从和花都发生冲突以后,关系就更加恶劣!” “现在的肃清者联盟为了和财阀集团竞争,疯狂的开始进行资本注入,一切能带资入伙的,都是肃清者联盟的朋友。” “金城集团就是个标杆,如果这根杆子倒了,肃清者联盟就算不敢明面上对付你,也会在暗中使绊子。” 我稍有愣神,回了句:“多谢”,即便离开。 走出结界时,手机有了信号,我即便接到了小胖子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小胖子气喘吁吁的道:“李道长,人我给你找到了,你看是关在哪儿合适?” “你带人去与陆鹤鸣汇合,我也马上赶到。” …… 下午三点多钟,天阴恹恹的泛青,我站在二百多层镇南门楼顶,向下眺望一派绿意盎然。 春夏交接,正是多雨时节,一派桃红柳绿景象在阴霾的天里,更有层朦胧的凄美。 小胖子拎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人,与陆鹤鸣并肩站在楼顶。 年轻人身材消瘦,火红色头发梳着背头,太阳眼镜碎了一只,鼻青脸肿面色灰败,显然是挨了揍。 我不由皱眉,“不是让你带金城集团管事的么,你带一个年轻人来干什么?” “我把里面的高层挨个揍了一顿,他们一致说这小子官最大。” 我走上前,观此年轻人气色,天庭饱满地阁略欠,祖辈福荫深厚,自身实力不足。 外加气血两虚,顶着个黑眼圈,可以看出是个不折不扣的世家纨绔。 另外,此人眼角到而后位置,透过阳光隐约能够看见血丝,可见这小子杀过人,还不止一个! 能住在金城集团的世家纨绔,想必只有一个身份——金川的儿子。 我平静声道:“现在给你父亲打电话,让他两个小时之内赶到这里,否则就把你丢下去。” 虽说年轻人是个纨绔,但见过血腥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阴狠。 “有种的你就扔,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 年轻人双眼猩红的盯着我:“小子,劝你随便勒索点钱就得了。别忘了我背后有金城集团,再背后还有肃清者联盟!” “我叫金飞,是金川的大儿子!你敢动我,我保证你会死得很快!” 我拎起年轻人的脖颈,让其双脚悬空,站在楼层的边沿外侧。 “你他妈疯了,快……快放我下来!” 金飞吓得浑身哆嗦,语气没有软下去,却不敢胡乱挣扎。 我冷眼盯着金飞,“据你命理测算,金川的儿子不止你一个。我杀了你以后,还可以在抓一个。” “劝你别给我耍花招,金城集团奈何不了我。” 金飞哆哆嗦嗦的道:“我们家一已经加入肃清者联盟了,你……你难道不怕肃清者联盟?” 一旁的陆鹤鸣哈哈大笑,“小子,你知不知道花都上一任肃清者联盟的总督,是被谁杀的?” 总督级高官金彩被杀,对旁人来说是秘密,但凭金飞的阶层,已经足够接触到这层秘密。 此话音落下,金飞立即老实了,脸色煞白惊恐声道:“你就是李天赐!?” “知道就好。” 我将吓瘫了的金飞随手扔在地上,就算没有了束缚,有我的名字作为震慑,此时的金飞也不敢胡乱动弹。 用哆哆嗦嗦的声音带着哭腔打了电话后,金飞站起身,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对我怯生生的说:“李……李先生,我爸要你接电话?” 我将手机接过,“你就是金川?” “呵呵,李先生好,久仰大名,只是无缘拜会啊……” 电话那头的老人,声音沉稳带着些热情,颇显得不卑不亢。 “现在有缘,我就在镇南门大厦的顶楼,你立即过来和我见面,顺便接走你儿子。” “恐怕我现在不方便。” “你想看你儿子死?” “就算我儿子都死光了,我也不方便。” 金川话说得格外笃定,我有些疑惑的道:“你就这么断定,我对你以有恶意?” 电话那头,金川低沉沙哑声道:“您现在要做的事,我已经派人调查过。逆五行阵法封印镇南门,在这之前先要给这层楼驱邪。” “想化解工人的怨气,就得血债血偿,而我就是幕后主使人,我一旦赶到,您必定会杀我。” 听得此话,我不由得心头一沉。 逆五行阵法的事,我仅告诉过小胖子,他也回馈给了肃清者联盟总部。 金川能把事情调查到这一步,足以见得其背后能量之大,且在肃清者联盟之中,都有他的线人。 就在这时,陆鹤鸣眯着眼朝着前边盯了好一会儿,才惊声道:“兄弟快看,好像是之前跳楼那娘们!” 顺着陆鹤鸣所指的方向,我看见浑身缠满绷带的女人,正乘坐着轮椅,艰难撑着向镇南门入口的方向移动。 上次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女人能够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她来这儿干什么? 电话那头,金川继续说道:“关于镇南门倾泻倒塌的事,我已经找到了知名的建筑设计师修复,就不劳烦李先生费心。” “另外,肃清者联盟总部那边我已经提交了申请,预计两天之内就会通过审批,会撤回在花都的总部人员,将镇南门交给我自己处理。” 就在我分神聆听之时,忽然一辆大卡车迎面撞击向女人,车速至少开到了一百码! 我瞠目欲裂,焦急冲着陆鹤鸣喊道:“老陆,救人!” 在我喊声落下的刹那,陆鹤鸣纵身从二百多层跃下,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窜向女人的身前。 轮椅与卡车头仅有咫尺之隔,以陆鹤鸣的速度,已经明显的赶不上。 就在我绝望之时,一道流光出现在卡车与女人之间,定睛细看,竟是小胖子! 他牟足了力气,一拳砸在车头上,卡车头瞬间变形,向内凹陷进去一大块。 可是铁皮车厢里头似乎装着什么重物,小胖子砸废了火车头,铁皮箱仍然向前方俯冲! 咔嚓—— 又是一拳砸下,铁皮车厢直接四分五裂,却露出里头无数锋锐的碎石块。 饶是小胖子有再大的力气,也只能任凭碎石块将自己淹没,在被淹没之前,将轮椅上女人护在自己胸口,背身抵挡碎石。 我和墨如初也急忙从楼上跃下,上前查看情况。 靠近时,碎石堆里伸出小胖子的一只手,他在里头艰难的喊道:“快把石头给扒开,我不敢随便乱动,否则她会被活埋!” 我和陆鹤鸣急忙扒开碎石,里头的小胖子将蜷缩成一团的女人勉强护住,可碎石的强大冲击力,还是让女人鲜血淋淋。 小胖子不顾身上尘土,忐忑询问道:“人被我救下来了没有?” 女人的生命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我掀开她的衣裳,发现碎石里面夹杂着钢钉,已经穿透她的脾脏。 脾脏破裂,下半身残废,女人就算活着,也要整日躺在病榻之上。 不管以后如何,眼前一条鲜活的生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消失! “墨如初,止血绷带!” “明白!” 就在墨如初扯出绷带,我要帮女人包扎的时候,她却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攥着我的手掌。 “别……别救我。” 我不由愕然,“为什么?” “我……我死在这里,他们就会给钱。” 大概是回光返照的缘由,女人竟吃力的坐起身,用满是鲜血的手掌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点点向着镇南门挪动。 陆鹤鸣连忙上前搀扶,“大妹子,有你啥想不开的可以和我们说,千万别做傻事……” “滚开!” 女人不耐烦的甩开了陆鹤鸣,继续艰难的向前爬行着。 伴随她每向前爬动一步,都在地上拖行出一串长长血迹,我并没有阻止,而是任由她向前爬动。 能够看得出,女人没有任何被控制的迹象,是自主意愿送死。 我能救活将死之人,却救不活一心求死的人。 我跟着女人缓步向前走,于心不忍的询问道:“你不必一心求死,包括瘫痪在内,我都能帮你治愈。” “我不想活,只想死。” 女人咬牙擒着血继续向前爬,小胖子却拦在她面前,急头白脸的道:“你就算找死,也不能死在这里!我好不容易救你……” “你们……都让开!” 此时的女人根本没有绕路的力气,只能无奈且绝望的看着小胖子。 我在一旁轻声宽慰道:“你若是被胁迫,亦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尽可以告诉我。” “兴许,我能比金城集团更有办法。” 女人的眼眸中,亮起稍许期冀,且有气无力的问道:“我儿子得了新型脑膜炎,如果得不到顶尖专家医治,明天早上就死了。” “金城集团能治好我儿子的病,你行吗?” 听此,我目光不由得黯淡。 从女人的面向可以看出,子孙宫晦暗,注定终身无子嗣,就算是我也不能逆天而行。 一天的时间,就算是有时间,我也没有能力救人。 我哀默声道:“就算你爬过去,旁人也救不活你儿子。” 听到这话后,女人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凶狠,“滚开,不试试怎么知道!” …… 电话开着扬声器,那头再度传来金川的声音,“李先生,你的实力很强,我不敢见你,但你的人毕竟太少。” 我漠然声道:“拿无辜女人的鲜血祭炼镇南门,你可真够卑鄙的。” “世上无辜死去的人太多了,我多杀一个不多,少杀一个不少,李先生也是做大事的人,何必纠结这些小事?” 金川笑呵呵的说道:“李先生,你只是想要金灵珠而已,没必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等我将大厦修复好以后,就任凭您把金灵珠取出,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漠然对着电话说道:“好好躲着,等我去杀你。” 电话挂断,我将手机随手扔掉。 …… 地上拖着一道长长血迹,女人手掌触摸到镇南门的墙壁时,便脑袋耷拉下来,阴魂融入地下。 小胖子蔫头耷脑的道:“又多了一道阴魂,现在可怎么办啊。” 虱子多了不怕咬,我挨着小胖子坐在地上,平静声问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已足够超脱物外,不受任何势力控制,为什么非得效劳肃清者联盟呢?” “因为只有肃清者联盟有办法让我活着,总部精英营的所有人,都要靠肃清者联盟来养活着,否则我们就得死。” 小胖子苦巴巴的说道:“按照之前的功绩推算,我的功劳点足够再活三十年的,如果这次任务完不成,就扣掉百分之五十。” “我好不容易活着,还不想死呢。” 难道说……小胖子体内有致命的毒素!? 在征求得小胖子同意的情况下,我将自身道元贯穿其身体,并没有发现任何控制他身体的东西。 从小胖子的嘴里,我听到了“精英营”三个字,足以证明像小胖子这样的高手,还有一大批。 我恍然回忆起李芳死之前说过:“有人以众生为棋博弈,你我皆为棋子,无论是生是死,都不会影响大局。”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初我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明白了。 我无奈对小胖子说道:“金川已经给你们总部联系,两天之内会下调令撤销任务,现在你已经没事了。” “真的!?” “我从不骗人。” 在惊喜的同时,小胖子又讷讷的问道:“可是镇南门的事情怎么办?” “不知道。” 外有金城集团的人用庞大的人手捣乱,内有肃清者联盟的人在一旁掣肘,我左支右绌,已经没有办法再维持下去。 不过就算镇南门坍塌无法挽回,我也绝对不会放过金川! 没有逆五行阵法支撑,我强行挖掘出金灵珠会让附近方圆十里产生瘟疫,兵戈之气影响之下,严重者会大片死人! 因此,无论镇南门怎样,我都得先让金川去死,这样才不会有人给我捣乱! 第二十七章 收买 况且,以拓跋的实力,要恢复受小胖子一拳的伤势,最多一周的时间。 离镇南楼坍塌,也就三两天的功夫。 这代表着,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想要用祝香神咒找到金川,得弄到他贴身用过的东西,亦或者是衣物。 可我现在,连金川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陆鹤鸣飞身到了楼顶,把金飞拽到我面前,凶神恶煞的威胁道:“快把你老子的住处说出来!” “我……我不知道。” 金飞畏畏缩缩的道:“从大概十二三岁以后,我就没有见过父亲,他一直不怎么露面,包括几个兄弟姐妹,都没有见过他。” “你敢撒谎!?” 陆鹤鸣勒着金飞的脖子愈发用力,憋得他脸色通红,拼命挣扎着要掰开陆鹤鸣的手掌。 眼看着金飞快要被勒得背过气去,我赶忙阻止道:“别折腾了,他真的不知道。” 金城集团的董事长金川,背后绝对有一个了不得的高人在支持着。 所谓“高人”,并不见得实力比我强,只是涉猎范围极广,懂得一些偏门旁术,以及恶毒咒术。 这种咒术在爷爷的藏书里,我曾见过一些,因恶其丧尽天良的章法,并没有学习。 想要化解此地金属性的兵戈之气,我只会逆五行阵法一种,至于用阴魂镇压兵戈的方法,我则闻所未闻。 忽然,金飞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声泪俱下的道:“大哥,你就算抓着我也没什么用,我父亲根本不可能来救我!”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求你饶我一命。” 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滚吧。” 金飞错愕良久,才喃喃不可置信的道:“您真的愿意放了我!?” “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滚。” 在金飞踉踉跄跄离开以后,我沉声向着陆鹤鸣吩咐道:“你立即跟上去,看能不能通过他,调查出金川的下落。” “那你一个人……” “我没事。除拓跋以外,花都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我。” 陆鹤鸣与金飞离开,只剩下我和小胖子。 我朝着小胖子抱拳拱手,“拓跋的事,多谢相助,日后但凡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开口。” 小胖子冲我咧嘴一笑,“李道长,咱们有机会再见面。” …… 第二天了,若不出我所料,明日正午镇南门的楼层就会坍塌,现在镇南门下的阴气,还不足以抵消掉兵戈之气。 如果建成,这栋大楼的价值至少在二十几个亿。 且镇南门屹立在最南端,四周园林以五行八卦方位排列,其中种植着千百年的老树,风水对人也大有裨益。 经济价值极高无比,使用价值不可估量。 因此,金川不会放过这么一块大肥肉。 我只需要守在这里,阻止金川的下一步动向,就能逼迫得他不得不来找我和谈。 在布置逆五行阵法之前,我先吩咐墨如初用松柏木与麻布制作阵旗,并在其上铭刻下咒文。 阵旗一个插在二百多层的房顶,另一个埋在土里,剩下的放在东北,西南,西北,而我坐镇于东南方。 此阵法名为迷魂阵,能够包裹十里地之内,普通人进入其中以后,会晕头转向,下意识走到我所在的东南生门。 …… 日落傍昏,我坐在轮椅上等得都快要睡着时,才看见一个步履蹒跚的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个布包,出现在东南门入口的位置。 男人身材消瘦,身上穿着灰色西服,皮鞋上蒙着一层灰尘,一如他灰败彷徨的眼神。 看到镇南门时,男人稍微松了口气,旋即有些顾虑的看着挡在正前头的我。 “年轻人,马上就要天黑了,你怎么不回去?” 我平静声道:“在等人。” 从年轻人眉心气运中的霉运相法,我便知道,他就是我今天要等的人。 “你等谁?” “一个朋友。” 男人四下顾盼了一圈,语气有些埋怨的道:“你朋友可真够不靠谱的,大晚上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小兄弟,你家在哪,我可以送你一段。” “多谢。” 男人似乎把我当成了残疾人,推着轮椅就往东南门外走。 从面相可以看出,此人心性纯良,却门衰祚薄,心性耿直,注定终生贫困。 在阵法覆盖之下,男人只能推着我漫无目的的在公园转圈,他气喘吁吁汗涔涔的道:“什么鬼公园,设计得跟迷宫似的!我来前好容易找着路,这会儿又说什么出不去了!” “一直靠左边走,很快就会出去了。” 男人从烟盒里掏出剩下的半根烟重新点燃,见我在直勾勾的盯着他,不由尴尬苦笑道:“小兄弟,让你见笑了。” “无妨,人都有困苦的时候,我有一个曾经身价百亿的朋友,也曾饿到啃发霉的馒头。” “小兄弟真会开玩笑。” 男人咧了咧嘴,笑得格外难看。 我疑惑问:“你的父亲与妻子刚死,你竟能笑得出来?” 吧嗒—— 轮椅扶手放下,男人惊愕的望着我,“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我从轮椅上缓缓站起身,且平静声说道:“我等的人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下意识回答道:“陈传宝。” “陈传宝,若是我没有猜错,想必是金城集团的人用你刚出生的儿子性命作为裹挟,逼迫你来镇南门送死。” “这……” 没等陈传宝开口,我便锐声打断道:“回答我,是或不是?” “是。” 陈传宝低下头,从怀里布包掏出一根粗麻绳,通红干涩的眼眶勉强泛起一丝泪光,“原本我打算,在送你出去以后,就用这根绳子吊死在镇南门的入口。” “我已为你测算过,命中注定无子。就算金城集团找来最顶尖的医生,也救不活你儿子的命。” “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陈传宝有些不甘心的回道:“我是我爹的独子,这孩子又是我的独子,就算是赔上这条命,我也得把他留下!” 陈传宝面颊消瘦,眼窝深陷,能够看得出是早已经丧失了性能力,估计也是因此将血脉相承看得尤其重要。 我问:“能不能把告知你来此线人的名字告诉我?” “不行!”陈传宝捂着兜里的手机,一脸紧张的道:“我答应过他,绝对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我问:“如果我说,能够帮助你儿子呢?” 陈传宝摇了摇头,“除了金城集团,谁也帮不上我的忙。” 看我过于年轻,另外又坐着个轮椅,陈传宝不相信我也是正常。 我随手摘下地上即将枯死的一株草,灌注入温和的道家真气,那一株本已经卷了叶子的枯草,竟开始抽出嫩叶,变得生机勃勃。 “万物万物,皆生于道。道生万物,我自会循着因果,帮助你的孩子。” 眼前一幕神乎其技的景象,震惊得陈传宝半晌说不出话来,连忙擦了擦鼻涕,噗通一声朝着我跪下磕头。 “仙人,你是仙人!大仙显灵了,我儿子有救了!” 我并不知道陈传宝儿子的情况,也不知该如何搭救,但方才所说话语,并非是瞒骗手段。 最不济就是让陈传宝的儿子冰冻起来,等秦澜的灵魂重新掌控肉身以后,再行救治。 有秦澜在,绝对没有治不好的病症。 见陈传宝对我完全放下了戒心,我便沉声急道:“现在就给你的线人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过来一趟!” “好,都听大仙的!” 陈传宝掏出掉漆的老式诺基亚手机,笨拙的拨通了一长串号码,电话响铃几声接通以后,他用粗暴的嗓音道:“我人在镇南门入口,你马上过来一趟,给我送一身干净的衣裳。” 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你都快死了,还要什么新衣裳。” 原本差点成了将死之人,现在陈传宝的心里憋着满腔的怒火,“老子他妈的穷了一辈子,临死前想穿新衣裳咋了!?” “妈的,一个小时之内你要是送不到,我还就不死了!” 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强压着愠怒,“等着,我这就给你送过去!” 电话挂断,我赞许道:“你做的很好,之后就在这里等待,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话落,我纵身一跃,踩着枝杈攀登上十几米高的参天古树。 墨如初甩出一根钢索,也把自己吊了上去,下边就只剩下陈传宝一人。 …… 四十分钟过后,一个穿着银白色制服,手里还拎着个包裹的中年男人,骑着一辆摩托车出现在公园内。 下车摘下头盔时,中年男人还骂骂咧咧着,“什么鬼公园,路修得七弯八拐,差点没找到地方!” 阵法威慑尚在,无论中年男人从什么方位进入镇南门附近的公园,终究会落身在我所在位置。 男人的胸口还带着肃清者联盟特有的胸牌——特别行动组成员:赵志 肃清者联盟衣服的布料,都是由特殊防刀,防弹材料制成,而肃清者联盟的就是样式一样的普通布料,估计就是金彩口中所说的杂牌军了。 在赵志出现的刹那,墨如初从树上甩下一个绳套,将其捆野猪似的死死捆缚住。 我则从树上一跃而下,手里拎着匕首贴着赵志的脖颈,压低声音道:“是谁派你来执行任务的,说!” 赵志似乎嚣张跋扈惯了,即使被捆缚住手脚,仍然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道:“你他妈谁啊,敢绑老子?信不信我分分钟叫一百多个肃清者联盟的兄弟弄死你!” 我没有废话,攥着赵志的小拇指头,轻轻一反折。 咔嚓骨裂声脆响以后,赵志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在林间响起,我淡然声说道:“十个呼吸折断一根指头,十根指头折断以后,我就送你归西。” “我再问一遍,是谁指使你来的?” “十、九、八、七……” “别数,我说,我全都说!” 赵志慌了神,赶忙苦苦哀求道:“其实我的上家,就是金城集团的……” 话说一半我留神聆听时,赵志忽然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下一瞬整个人在青蒙蒙的情况下凭空缩小,化作一鼬鼠的模样,迅速刨土钻入地下。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只剩下巴掌大的窟窿。 分明是人类,却能化作鼬鼠的模样,赵志修炼的功夫着实有些意思。 之前的古卷中,并没有记载过此等修行法门,应该是后人所创立的,因为招式单一,弊端大攻击力小,因此并没有被爷爷收录入书库。 洞窟内,传来赵志叫嚣的声音,“小子你等着,我马上找肃清者联盟的人来弄你!还有陈传宝,你他妈的敢坑我,你和你的儿子都死定了!” “还有你的贱人闺女,等明天我就把她卖到夜总会去!” 陈传宝吓得两腿哆嗦,“大仙,你得想想办法啊,我可得罪不起金城集团!” 我没坐理会,口中诵唱安土地神咒:“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 “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咒语落下,我右脚灌注入道家真元,猛然剁向地板。 伴随着一声惨叫过后,鼬鼠被地气喷薄出洞穴外,再度化作赵志的模样。 我脚尖踩着他胸膛心脏的位置,漠然说道:“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最后一次机会,你说是不说?” “好汉饶命,我……我这就说!” 赵志神色惶恐道:“负责这事的上级领导,是金城集团的副总经理王建业,家住在富丽小区第三号别墅!” 情急之下,赵志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像是倒豆子一样说出,且没让我看出有任何说谎的痕迹。 此人面露奸淫之相,眉目藏奸,眼眸中带着淡淡的血煞之气,足以见得因淫邪心起,曾致无辜女孩丧命。 像此恶人,人人得而诛之。 我淡漠声道:“再变一次老鼠,我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您稍等,我……我准备一下!” 闭着眼睛嘟囔了几句咒语以后,赵志身形再度缩小,化作鼬鼠模样,且口吐人言道:“我这是祖辈传下来的手段,您要是想学。” 此时我眼神中已蕴藏着杀意,墨如初当即领会我的意思,瞬间射出一道携带着剧毒的剑弩。 霎时间,鼬鼠断气跌入洞中,我一脚剁土层将其填平,抹除掉一切痕迹。 在处理掉赵志以后,我立即在脑海中冥想他的模样,下一瞬便五官异化,连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赵志的模样。 我空有其表,并没有赵志的记忆,事情很快就会露馅。 因此我必须快刀斩乱麻,借助赵志这一条线,迅速顺藤摸瓜到顶层,找到不知下邪阵之人,借此要挟金川。 我出来花都,人生地不熟,便向陈传宝询问道:“你知不知道富丽小区第三号别墅在哪?” “我以前去别墅区给人当过家教,这就带您过去。” …… 镇南门就在市中心附近,而富丽小区则是鼎鼎有名的富人区,离这里不过五公里的路程。 我拎着陈传宝的,乘坐墨如初,一眨眼的时间便到了。 到了门口以后,我严厉向墨如初吩咐道:“陈传宝是血迹镇南门至关重要的人物,你千万把他保护好老了。” “大哥,有我在,你就放宽心。” 来到富丽堂皇的三号别墅门前,我按动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保洁打扮的妇女。 “先生,你找谁?” 我将自己胸口的牌子摘下,递给保洁员,“麻烦通知一声王建业副董事长,我找他有急事,必须当面谈。” “好的,您稍等。” 没过多会儿,保洁再度回来,邀请我进门。 换上鞋子进入正厅,隔着老远我就看见前边书房里,有个年过五十却精气神十足的老人,正提笔挥毫。 老人剪着短发,络腮胡微微泛青,目光深邃,身穿红紫色重视晚礼服,格外的贵气逼人。 想必此人就是金城集团的副董事长——王建业。 王建业都没有正眼瞧我,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金城集团有规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上下层不能越级见面,你最近愈发的猖狂了。” “如果今天的事你解释不清楚,准备撤职走人。” 我故作紧张姿态,“副董事长,事情太大,我只能和您一个人谈。” “哦?” 王建业面露凝重,撂下笔杆子坐到客厅沙发上,朝着正收拾屋子的保洁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 “是。” 保洁离开以后,我方才褪去身上幻术,露出原本面貌,并冷眼盯着王建业道:“你若敢乱喊,我便能在你喉咙出声之前,将它割断!” 王建业眼神稍显慌张,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沉稳声道:“你是求财?” “不是。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们究竟想对镇南门干什么,为什么要杀死民工一家人?” 王建业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为什么要管这些?” “天下人管天下事。我再度重申一遍,你们到底在耍什么鬼花招?” 王建业踌顿稍许,从手上取下一枚扳指,“这枚绿松石价值八千万,是从卢浮宫收藏馆买来的,送你。” 第二十八章 决战 我直接一巴掌抽飞金川的戒指,并反手扣住其咽喉,愠声道:“我可以杀你炼魂,让你魂飞魄散之前,不由自主的吐露真相。” “亦或者你自己把真相说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不想说第三遍!” 金川面色涨红,一只手握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即要偷偷在兜里拨打电话。 这等小伎俩,并不能瞒骗过我的双眼。 我一脚踢在金川挎兜的位置,手机直接在兜里碎裂,与之一起被折断的,还有金川的几根指骨。 “敬酒不吃吃罚酒!” 正当我掌心酝酿雷光,即要给金川致命一击时,他痛苦的捂着脑袋蜷缩在地上,“饶命,我现在就说,把一切都告诉你!” 炼魂取魄,搜寻真相,不仅伤天害理增加罪孽,还需要浪费一定的时间。 况且,我留着金川的魂魄还有些用处。 稍作思量后,我将躺在地上的金川拎起,他再没有磨叽,而是趴在地上从书架的最底下,抽出一个皮质的小箱子。 金川又取出怀表,将像发条似的扭针抽出,插入小箱子的锁眼中。 只听见咔哒一声,小箱子应声打开,里头露出一本影印版线装书,封面赫然写着《通阴录》三个大字。 金川双手捧着书递给我,捂着骨折的右手手指,颤颤巍巍的道:“镇南门建筑的策划人是我,提出要用咒法抵挡住金煞之气的,是我花重金聘请的道人。” 我沉声道:“道人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不知道,但他自称是通阴道人,目前是进程集团组建肃清者联盟特别行动组的组长。” 想要化解陈明与女人的怨气,必须得灭掉通阴道人才行。 我又询问道:“除了你之外,这件事与你们的董事长有没有关系?” “没有。”金川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我们董事长家大业大,平时都待在海外,花都只是他生意的一部分,我是区域的总负责人。”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坐在沙发上,开始研究这本《通阴录》。 约莫三十来分钟,厚厚的一本书我便了然于胸。 所谓《通阴录》,不过是简化版的《禁中玉函》第一篇,将粗浅的法术摘抄出来,用阴煞之气代替道元施展。 其中的咒法粗浅且丧尽天良,为天地所不容,我尚不屑于去学习。 至于能匡扶镇南门的咒决,则是一名为《五鬼吞金煞》的咒法。 咒法需要收集一家五口人,其中两人融入水泥浇灌成为承重柱子,令一人死于地(跳楼),一死于天(悬梁),最后一人焚身祭祀,方能成术。 此五人被困在建筑内,永世不得超生,方能成就风水五行俱全的上好宅邸。 得到讯息后,我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戴天晴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戴天晴疲惫的声音,“都半夜三点多钟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听此,戴天晴语气瞬间冷凝,“说吧,我能帮什么忙?” “帮我调查陈明与陈传宝一家的死因,以及他家幸存人的所在位置。” 电话挂断,我从怀中掏出匕首放在桌上,漠然声道:“金川,你此生作恶多端,偏偏命格极硬。天地不能杀你,如今我来代劳。” “你自己动手方能体面一些,如果当我代劳……” 说着,我在掌心凝聚出一道雷光。在看到雷芒的刹那,金川不由得瞳孔紧缩,咯噔咽了口唾沫,艰难的从桌上捡起匕首。 “我……我自己来。” 在金川盯着匕首,浑身哆嗦挣扎的时候,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是戴天晴打来的。 电话接通,戴天晴凛然声道:“陈明是陈传宝的父亲,曾经带着一百多个人接了为期三年的工程,拢共资金十万。” “因为工程款迟迟不下发,村里跟着陈明辛苦三年的工人,开始闹到他的家里。” “陈明好面子,宁愿自己一死,也要把事情闹大,为村里人弄到工钱。” “实际上,陈明有一身的慢性病,每晚疼得坐卧难安,只能通过服用止痛片勉强安睡。” “在这种情况下,陈明选择以死相逼,从工地手脚架上跳下。” “在陈明死之后不久,他的妻子就宣告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陈明的儿子陈传宝失踪,其妻子因车祸死在镇南门。至于幸存的,就只有陈明的一对女儿。” “陈明的女儿今年十九岁,但身份证比实际年龄大两岁,实际十七岁半。” “儿子才三个月大,生了很罕见的疾病,目前在金城集团的资助下医治。” 稍作踌顿,戴天晴颇有些无奈的道:“陈明一家的事波谲云诡,这些资料都是我从肃清者联盟内部网络,调取花都分部的讯息。” “奇怪的是,他们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并且立下了详细的案情卷宗,但就是不进一步调查……” 我打断道:“你暂且不要打草惊蛇,立即将陈明一堆儿女的讯息发送给我。” 电话挂断,没过多会儿戴天晴就给我发过来讯息。 陈传宝的儿子在花都第四人民医院,女儿则在天桥街附近打工,一个星期之前在大龙火锅店辞职,目前住处不祥。 现在的局势,对我来说还算不错。 金川已经被我控制,他派去的线人已在镇南门灭杀,想要化解陈明等人的怨气,只需要将通阴道人灭杀即可。 至于陈传宝,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 只要保住他不死,金城集团的人就没办法进行下一步。 忽然间,金川趁着我看资料的时候,悄摸站在门口转身就跑! 我原本凝聚的雷霆已经消失,刚打算追击时,门外骤然冲进来一个沉重的轮椅,将金川撞飞出三米多远。 墨如初吓了一大跳,“大……大哥,我是不是撞死人了?” 我试探了一下金川的鼻息,发现尚有微弱气息,便在颈动脉处轻轻那么一按。 “现在死了。” 将两指按在金川的眉心,而后轻轻那么一压,一道透明魂魄便飘出其体外,被我随手收入袖中。 我四下顾盼,发现陈传宝并没在周围,便疑惑问道:“你急慌忙跑到这儿来干什么?让你看着的人呢!” 墨如初慌里慌张的道:“大哥,对不起,我把人看丢了。” 见墨如初这幅模样,我也不好责怪,便温声道:“慢慢说,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在街角的时候,陈传宝说自己肚子疼,想要去前边不远的公共厕所。我看他疼得厉害,就让他去了。” “我在外头等了好久不见里头有动静,就想着进去看看!没想到那小子特别滑头,也不嫌埋汰,直接从下水道钻跑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糟糕! 我赶忙释放出道家真元,感知五里之内的气息。 因四周绿化多人少,陈传宝走下水道的话,估计跑不了多远。 感应一会儿后,我并没有辨析到陈传宝的气息,可见他逃跑是有预谋的,出了下水道口后,应该被车辆给接走。 已经是夜里三点多钟,想要找陈传宝无异于大海捞针,如果让金城集团赶在我之前,将陈传宝等人献祭给镇南门,就再无回天之力! 按照《五鬼吞金煞》中描述,今晚要死两个人,明早要死一个。 现在剩下的人中,就只有陈传宝和他的一对女儿,金城集团究竟会对谁先下手呢…… 正当我犹豫时,外头忽然传来隆隆声响。 我站在阳台向远处眺望,看见相隔着二十几里地之外的镇南门,随着猛烈的震颤声,原本倾斜的两百多层高楼,竟然一点点的竖起。 声响结束以后,大楼站得笔直,这也就代表着……五鬼吞金煞已经完成,有两个人已经死在了镇南门下! 我不知道死去的是谁,但最后总要拼上一拼! 目前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陈传宝儿子的地址,便坐上墨如初急声说道:“立即去花都第四市立医院!” “大哥,医院在哪啊?” “你先出去,我用手机开地图!” …… 花都第四市立医院,在离这里十五公里远的位置,地处偏僻且在稽查所旁边,但愿金城集团的人还没来得及下手…… 倚靠着大山建立的医院门口,竖立着十字花形状猩红色牌子,楼顶位置亮着黄灯,写着“花四医院。” 至于中间的几个字,因为年久失修早已经熄灭。 我刚到门口,就有带着红袖章,正值班的小护士替我推着轮椅,“先生,您要挂号吗?”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墨如初风驰电掣在公路上用轮胎擦出一道火星子,还好靠近医院时减速,没有被旁人看出不妥。 此刻,我已经想好了说辞,故作虚弱的道:“我是来找人的。” “都这么晚了,您要找谁?” “陈传宝的儿子。” 推着轮椅的女孩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蹙眉道:“您是孩子的亲属?” 我从兜里掏出之前准备好的一万多块钱,虚弱声道:“听说这里有个民工的孩子得了重病,我想要来捐款,可是道上迷了路,只能自己慢慢划着轮椅到这里。” 小护士感动得热泪盈眶,带着哭腔道:“您稍等,我这就为您登记注册。” 草草填写过捐款的同意书以后,我试探询问道:“能不能让我去看看那孩子?” “可是……孩子现在重症监护室,除了医护人员以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听小护士说,目前孩子还没有离开医院,我不由得稍松了口气。 “没关系,我隔着玻璃看一眼就行。” “您请跟我来……” 坐电梯来到十二楼,电梯门刚打开,幽深的长廊上白炽灯忽然滋滋两声熄灭。 小护士轻咦一声,更加小心的帮我推着轮椅向前走。 两旁都有绿色的安全出口指示牌,倒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借着绿莹莹指示牌的灯光,我看到走廊最后一个门的重症监护室前,站着一男一女。 等离近时我才看清,男人是钻厕所下水道逃跑的陈传宝,身上还带着黄色污渍,脑袋上也沾着不明物体,看着格外恶心。 女孩我从未见过,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格外土气的运动服和背包,齐颔短发,看模样也就十七八岁。 “今天让你交住院费,你他妈的钱呢!?” 陈传宝凶神恶煞的盯着女孩,女孩美眸含着泪光,颇有些不甘的反驳道:“爸,我一个月的工资就只有五千块,加上打零工才六千出头。” “这个月我还没有交房租,吃饭也要钱。五千块前天已经打给你,交完房租以后,我就只剩下三百块饭钱!” “你打工的地方不是有食堂么,要什么饭钱!” “食堂只有中午和晚饭,就算我不吃早餐,每个月总不能连买卫生巾的钱都没有!” …… 推着轮椅的小护士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声呵斥道:“喂,病房内不许大声喧哗。” 虽说小护士的声音不大,可在寂静的走廊上,足够他们听个真切。 可无论陈传宝还是女孩,都没有理会。 小护士要走上前时,我也顾不上伪装,急忙从轮椅上站起,从后头按住她的肩膀,并比了个“嘘”的手势。 “少特么废话,我管你吃不吃早餐!今天这一千块住院费,你必须交上,难不成你要看着你弟弟病死!?” “你身上不还有爷爷的抚恤金么?” “抚恤金是留着给你弟弟动手术的,再说他病好了以后生活不要钱?我特么不管你出去打工还是出去卖,总之你弟弟的医药费,必须你出!” “我没钱!” 陈传宝怒的一巴掌抽在女孩的脸上,顿时鼻血飙飞,女孩不可置信的捂着肿胀面颊,将怀里的一千块抽出甩在地上,转身捂着脸跑出去。 陈传宝接过钱,左右看了看没人,这才将钱揣进兜里,偷偷打开门进入重症监护室…… 小护士这才甩开我的手,急忙要冲过去阻止。 我沉声道:“别过去!” “不行,非工作人员不能进入重症监护室,我得脚他出来!” 此时,女孩哭着跑向我们的方向,由于捂着脸,压根就没有看到我们的存在。 小护士没想到女孩会横冲直撞,差点被撞了个满怀。 就在两人即要撞上的刹那,女孩的身影竟凭空消失了。 小护士先是一惊,旋即吓得脸色煞白,柔荑死死攥着我的胳膊,半晌才喃喃不可置信的憋出一句,“我……我是不是撞见鬼了!?” “不是鬼,是我调动医院里的阴力,以此制造出的幻象,可以还原二十分钟前的场景。” 话落,我便走向的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的男婴,陈传宝一扫之前对待女儿的刻薄,看向男婴的眼神中满是宠溺。 在看到男婴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并非普通婴儿,而是个“讨债鬼”。 在一些老式的志怪传说中,讨债鬼通常是宿主前世欠下业债,今生找上门来报偿。 实际则不然,“讨债鬼”本身与宿主没有仇怨,是因宿主做事违背天理良心,犯下业债以后,才冥冥之中被派来施加惩戒。 陈传宝望着自己的儿子,出神了好一会儿,这才从怀中塑料袋里,掏出老式诺基亚手机,拨通一串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后,陈传宝语气极为恶劣的道:“说好了我出现在医院,你们就救我儿子,他妈的现在人呢?” 幽幽的声音自窗外响起,“我就在你身后。” 一身形消瘦,如同蝙蝠一般的黑袍老者从窗外飘掠入房内,脚尖踮地没有丝毫声音。 黑袍老者高挑消瘦,脸色苍白肌肉干枯,皱纹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更显得眼眶深陷鹰钩鼻陡峭。 “陈传宝,上路了。” “上路?你想让我去哪?告诉你,我爹和我老婆都死了,不治好我儿子,我他妈哪也不去!” 没等陈传宝来得及继续叫嚣,黑袍老者身影俯冲上前,张嘴露出一排尖锐牙齿,插入陈传宝的颈动脉。 浑身挣扎两下后,陈传宝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旋即单膝跪地,低头朝着黑袍老者喊了一句,“主人。” 黑袍老者一手拎着陈传宝,另一手拎着床上的婴儿,纵身从窗户跃下。 看过全程的小护士,这才后知后觉的反过神,她迷茫呆滞的指着窗口,“他……鬼……” 话没说完,小护士眼皮一翻被吓昏了过去。 还好我在后面将她搀扶住,并抱到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躺好。 从楼梯口到重症监护室内,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二十分钟之前发生的幻象,重复后产生的场景。 从黑瘦老者的身上,我感应到了《通阴录》的修炼气息,想必黑瘦老者就是金川口中的通阴道人。 刚才镇南门忽然耸立,大概是因为通阴道人血祭了陈传宝和他的孩子。 即要到日出破晓,通阴道人来不及去找女孩的麻烦,且我能感应得到,刚才的女孩气息仍在这家医院里。 站在十二楼顶层眺望四周,隐约可见原本空旷的道路上,出现了统一的黑色轿车,应该是金城集团的增员队伍赶到了。 《风水异闻录》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风水异闻录请大家收藏:()风水异闻录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十九章 逃亡 金城集团来势汹汹,陆鹤鸣不在身边,凭我一人绝不是对手! 还好有墨如初在,我可以找到女孩后,迅速想办法逃离此处。 我立即乘坐墨如初离开,循着女孩气息消失的方向进入电梯,一直下降到地下二层方才停止。 地下一层是车库,二层则是太平间。我能感应到,女孩就在前面不远处。 我想不明白,女孩好端端的,跑停尸房来做什么? 停尸房温度极低,站在走廊里都冻得打哆嗦,铁门把手上结着一层寒霜,稍微碰一下就刺骨冰凉。 以破妄之眼可以观测出,女孩的生命之火渐而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灭。 将自己关在停尸房里头,我已然猜测到女孩的目的,急忙冲墨如初喊道:“走廊中央为界,你往东我往西,找人!” “明白!” …… 女孩原本生活艰难贫苦,今日又受陈传宝斥训侮辱,悲愤交加之下,一时间想不开也是情理中事。 距离女孩与陈传宝发生冲突,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性命已危在旦夕! 大部分房门都上了锁的,剩下能推开的我挨个试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女孩的踪迹。 直至走到最后一间房,我尝试将门推开时,竟发现门是反锁着的。 里头有人?! 我抬起脚想要将门踹开,却忘了自身还是魂体,差点被弹飞出去。 “快来帮忙!” “来了!” 墨如初人还未到,便射出一支锐利剑弩,直接将厚实的钢板门给戳破了个大口子,我轻轻一推门便打开。 停尸柜密密麻麻,占据了三面墙壁,唯独其中一个柜门敞着。 我急忙走上前,拽着冰凉的脚踝将女孩拖出。 此时她脸色苍白,眉梢与鬓角蒙上一层寒霜,四肢僵硬冰凉,呼吸脉搏暂停。 好在平日里女孩行善积德,有功德加持阳火,尚有一息尚存。 我正打算带着女孩离开太平间,找个暖和的地方想办法把她抢救过来,忽然听见头顶停车场一阵汽笛声。 是肃清者联盟的特别行动小组到了! 墨如初有些慌张的道:“大哥,外头来了这么多人,咱咋办?” “你立即去把太平间入口的铁门给关上,再将电梯调整成故障状态!” 墨如初嗖的一声窜出,只听见一声叮铃桄榔的乱想,没过多会儿便回过来。 我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女孩严严实实的包裹中,口中诵唱祝火神咒,提高女孩周身温度,并用到家真气,护住其心脉。 女孩的身体渐渐回温,蹙成一团的眉头开始舒展。 一旁的墨如初颇有些不解的询问说道:“大哥,金城集团如果明天中午之前,没把女孩拿去献祭,镇南门是不是就会坍塌?” 我不知墨如初为何发问,却还是回答道:“是。” “那你还救人干啥。如果这女孩死了,金城集团的人没办法整镇南门,可不得求着你么。” 听得墨如初的话,我不由得愣了下神。 若是按照墨如初所说,任凭女孩死在这里,通阴道人也无能为力,为了及时止损,只能与我沟通协商解决。 女孩只要不死在镇南门,对我来说道是个不可多得的气息。 可是…… 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女孩,我仍毫不犹豫道:“立即弄点毯子给我,还有寸毫的银针!” …… 墨如初老老实实的弄出我所需要的东西,用厚毯子将女孩包裹以后,我用银针刺入其人中穴,女孩很快幽幽转醒。 刚苏醒的刹那,女孩挣扎着身体想要逃离我的怀抱,却因手脚被冻麻而无法动弹。 我轻声宽慰道:“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女孩泪水润湿眼眶,忍不住哽咽声问道:“你让我冻死在冰柜里算了,为什么要救我!” 我平静声道:“你父母欠下的业债,已经由他们来偿还。你心性良善,本命不该绝。” “我可以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若愿意,我会带你逃离此地。” 女孩困惑道:“为什么要逃?” “外面要杀你的人有许多,能不能逃过此次劫难,只能看天意了。” 话落,外头铁栅栏门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想必肃清者联盟的特别行动小组,很快会闯入此处。 如果被围堵在这里瓮中捉鳖,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我掏出手机,尝试给陆鹤鸣发消息求救,可手机在地下二层没有讯号,想要求援必须得出去。 眼下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我冷声向女孩询问道:“想自杀还是活着,我听你一句话。” 大道无情,圣人无心,无恒心,无常心,以万灵之心为心。 女孩若一心求死,我不会干扰她命运轨迹的发展。可她若是想活,我绝对会竭尽全力施以援手。 紧咬了咬嘴唇后,女孩艰难且笃定的回答一句:“我想活,求你救我!” 她前半生心性纯良,积德行善,冥冥之中必有天佑,否则普通人在冰柜里冻二十分钟,早就一命呜呼。 但愿她的这份良善,能庇佑我们成功逃离…… 我吩咐女孩坐在墨如初上,我则紧随其后,关闭电梯的维修按钮,按动至一楼。 在电梯里的时候,我就能听到上头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墨如初忐忑声道:“大哥,咱们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不?” “打肯定是打不过,待会儿我想办法突围,尽可能的找机会逃跑!”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一群身着白衣,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用血煞之力打造武器的家伙,冲入了狭窄的电梯内! “雷法,现!” 湛蓝色雷光骤然向前方汹涌,群人在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身躯就已经化为焦炭。 血煞之力打造的武器,的确对灵魂有着很强的克制作用。 可这些人名义上是肃清者联盟的特别行动小组,实际是一盘散沙,完全不懂协作,比正规的肃清者联盟差得不止一星半点。 若是金城集团培养的肃清者联盟特别行动小组就这点本事,似乎我之前的担心有些多余。 “走!” 我窜上轮椅,墨如初陡然加速要冲出一楼大门,可就在经过门口的刹那,我看到前方出口的位置,有细若发丝的钢线。 “停,快停!” 如果就这么闯过去,我们估计会被切割成无数片。 钢线锋锐无比,且将整个出口封死,墨如初陡然一个急刹车,撞烂了门诊厅的三层玻璃,狼狈滚落在地。 虽说有些狼狈,但总算是保住性命。 按理说,肃清者联盟的特别行动小组,目的应该是带女孩去镇南门进行献祭,可是现在来看,他们好像更愿意弄死我。 究其缘由,则是因为我杀了金川。 金川是他们的首脑,也是所有事情的缔造者,没有了他的发号施令,下边立即就成了一团乱麻。 如果这群人接到错误命令,抱着以杀死我为目的,那么就会…… 轰—— 远处尖锐声响过后,正门承重墙猛然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空洞,墨如初比我反应要快,迅速窜到二楼的楼梯口,并用绳索缠绕我的腰际,将我拽了过去。 现如今天下将乱,各个组织在经过批准的情况下,可以允许拥有轻重火器, 我可以用雷法瞬杀周围的人,对于远距离的打击,则没有半点办法。 险而又险的避过一劫后,我不敢再贸然出门,墨如初试探询问道:“大哥,要不……咱们把这小姑娘交出去?” “反正他们不是冲着咱来的,与其一起送死,还不如能活一个是一个。” 墨如初这话原则上倒没什么问题,我们与女孩不过是素昧平生,没必要搭上性命的去救她。 可让金川这等腌臜之辈得逞,我便心中不快,更有甚是道心受损。 我不信以我自己的道行,对付不了这群土鸡瓦狗! 外头乒铃乓啷和放炮仗似的,现在医院承重墙被炸塌,随时都有大楼倾倒的危险,因此这群人不敢上前,只能在远处使用火器。 我跑到二楼一个坚固些的杂物间,在周身撑起金光罩,并沉声向墨如初吩咐道:“替我护法!”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伴随着咒语的诵唱,我的脚下亮起了一阵土黄色光芒,身体渐渐有沉入地下的迹象。 土遁之术属于茅山术的一种,不过实用性并不强。 因其速度慢,且极其容易受到道元干扰,若是对敌时使用,恐怕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一道咒术打出地外。 现在我对付的是一群普通人,刚巧能用得上。 在临近遁入土中时,我沉声向着墨如初和女孩吩咐道:“待会儿抓住我的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松开!” 我一手抓着轮椅靠背,另一只手攥着女孩的柔荑,像游泳似的一个猛子扎入水泥地里,在土元素中艰难向前行走。 以我如今的道行,大概能在土里走个一公里左右,待会儿随便找个隐蔽处冒头,以墨如初的速度,我们逃出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乍然之间,我感觉前方扑面而来一股腥臭味道,用破妄之眼查探时候赫然发现,周遭竟被人撒入掺着鲜血的骨灰! 至阴至邪之物与五行道术相克,我的咒术瞬间被破破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着上方飞去! 在冒出地面的刹那,周遭无数量黑色轿车,从东往西向着我横冲直撞。 此处置身是医院正北的一大片荒地,肃清者联盟特别行动小队的火力点是在大楼的正对面,我们绕到背后,算是避过了火力攻击。 可这些手持火器的人是可以移动的,如果现在我们被拖住,等大批人绕过来的时候,我就完了! 眼下不能与这些人缠斗,必须争分夺秒! 墨如初反应极快,在出土的刹那,立即载着我向前狂奔! 后头车子紧追不舍,我的屁股几乎能感受到引擎盖冒出的热气。 已经脱离地表,我迅速掏出手机,盲按几个键给陆鹤鸣发出一则消息:“医院后门荒地,速来支援!” 发送过消息后,我顺手将手机砸向背后车子的窗户。 在高速行驶的状态下,钢化玻璃制作的车窗瞬间被砸得稀碎,里头的人惨叫一声急忙刹车,车子左摇右摆,撞翻了旁边两辆以后才勉强刹住。 我数了数,后头追击的大概有四十几辆车子,而前面是一处巨大的湖泊…… 借着破妄之眼,我能看到远处山头有微弱的光芒闪烁,我急忙朝墨如初喊道:“往左偏!” 长久与墨如初养成的战斗默契,让我们双方之间格外信任。 墨如初没有询问原因,便在千钧一发之际,勉强让车轮便宜出弧度。 嗖—— 子弹贴着我的耳垂擦了过去,差一点就要击穿脑袋。 虽说我现在是魂体,没有致命器官,可魂体被洞穿所产生的伤害,足够我丧失大半战斗力。 “快下湖底!” 墨如初迅速变换结构,脑袋位置多出个螺旋桨,带着我和女孩一头扎入水中。 湖面占地约莫五十公顷,水面格外深邃,沉入水底以后,可以抵挡住子弹的攻击。 在潜入水底的同时,我诵唱金光神咒,撑开约莫两平米的光罩,以保持足够的氧气,供应女孩呼吸。 此刻日光破晓,灿金色朝阳从云层中雀跃而出,照亮头顶波光粼粼,隐约可以看见浅水处摇曳的水草。 在受到过强烈惊吓之后,女孩的脸色格外苍白,可在看到周围怪陆光离的瑰丽世界时,灰败的眸子再度有了光芒。 她用干涩嗓音,带着些胆怯与羞涩的问:“你是天上派来救我的神仙吗?” “不是。” 我凝重抬头看着湖面,沉声说道:“若是等着神佛救人,世间人不知覆灭了多少遍。” “众生皆苦,唯有自救!” 头顶上最初飘动着几个船只,而后是密密麻麻运输来了一片,几乎占据了整个湖面,开始用钩子和渔网向下打捞。 方才经历过爆炸外加狙击,估计外头的人以为我已经死了,这会儿正忙着打捞我的尸体。 我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在水底最深处等待。 五十人、一百人、二百三十…… 狭窄的湖面上,竟然堆挤了五百多人,并且没有再继续增加,想必肃清者联盟的特别行动小组以及金城集团,只能调派出这么多的人。 金光罩中保存的空气越来越少,等女孩有些呼吸不上来,脸色发红额头沁透汗珠时,我便温声道:“闭上眼睛,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睁眼。” 女孩乖乖把眼睛闭上,而我立即盘膝坐下,诵唱咒决道:“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咒音诵唱落罢,我霎时间脸色苍白,整个人如同榨干了水的海绵,连抬起小指的力气都没有。 “急急如律令”的唱法,是我第一次使出,便差点丢掉小命。 一般修道者在念咒时,都不敢将这句话轻易念出,因为“律令”是传说中仙界的神差,因有神行万里的本事,常被派遣去传递消息。 念诵咒决加上一句“急急如律令”代表着对天道的命令,催促雷霆降下,若非是有足够道行,此乃大不敬之罪,轻则重病缠身,重则雷亟之下魂飞魄散! 咒决诵唱落罢,漫天金光围绕着我周身旋转,而后冲天而起编织出无数绚烂符文,化作流光直入天际。 在晴空万里的情况下,巨大雷云凭空显现,狂风骤雨般的雷霆朝着我所在的湖泊位置砸下,一阵接着一阵仿若末日降临! 湖水导电,五百多人猝然被掀动的浪花甩入水中,甚至连一声惨叫也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的躺在水面上。 转瞬之间,五百人化作尸躯沉入水底。 而墨如初拖着体力不支的我迅速向上游动,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窜上了岸边。 女孩蹲下身子,大口的往外咳水。 墨如初四下旋转打量着满地狼藉,不由称赞道:“大哥牛逼啊,五百多人就跟打水耗子似的,全给弄死在里头!” 一旁传来老者低沉沙哑的声音,“好厉害的小子,我本以为准备足够充分,没想到还是小瞧了你。” 施展过雷法以后,我的五感已经没那么敏锐,愕然回转身看去,正见之前医院遇到的高瘦老者,不知什么时候径直站在我身后不远。 是通阴道人!? 虽说体内没有多少真气,但我只能强撑着最后一点精力,故作平静的盯着通阴道人,“怎么,你还想试试雷霆的滋味?” 通阴道人冲着我诡异一笑,嘴角咧到两耳,像是要将下颌骨与脑袋分离开。 “李天赐,别逞强了,你现在已经油尽灯枯,就算我站着让你杀,你也杀不掉。” 嗖—— 墨如初一声不吭,悄然射出一根暗弩,直直自如通阴道人的脖颈。 没成想通阴道人连眼睛也不眨一下,随手将五寸余长的箭矢从喉咙里拔出,伤口也在刹那之间复原。 至于沾染了黑褐色鲜血的箭矢,竟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化为一堆铁锈! 第三十章 输 一击不成,墨如初椅背震动,用骨传声仅我二人听到道:“大哥,打还是跑?” “跑!” 我一声令下,墨如初拔腿就窜,湖面骤然飘荡出密密麻麻泥屑,在我们四面八方形成墙壁。 墨如初再度射出箭弩,触碰泥屑的刹那,再度被融成一堆铁锈。 通阴道人背后长袍撕裂,伸出巨大蝙蝠翅膀,上下震动出奇异频率缓缓升空。 在通阴道人的手中,捧着一巨大罗盘,轻擦拭罗盘间,污秽泥土再度勉强凝聚成人形,一双猩红眼睛紧盯着我们。 被泥土重新凝聚成的人,有些肌肉骨骼堆积在外面,里头包裹着肌肉,仅能勉强保持人形,看上去格外诡异。 四五百只怪物,或许战力并不强,但体内拥有着强大的腐蚀力量,稍微碰上一下,对神魂来说都是莫大的伤害。 用人死后骨灰凝聚邪秽,其手段极其像拓跋曾传授给我的魔界咒术,且从外形来看,通阴道人似人非妖,我从未见过。 我愠声道:“你哪来的魔界修行手段!?” “一个快要死的人,没必要知道这么多。”通阴道人再度向我露出诡异笑容,“再见了。” 话落,通阴道人振翅升空,离开秽土结界范围。 在通阴道人离开的刹那,秽土化作符文结界,以天地间浓郁怨气为更新,打造成铁桶,将我与四五百‘死人’锁死在其中。 面对密密麻麻诡异死人逼近,墨如初有些慌了,“大哥,咋办!?” “帮我护法。” “多久?” “十分钟。” “我……我不敢保证做到,但能和他们拼了!” …… 墨如初的椅身陡然抬升,从轮子四周抬升出无数带有密密麻麻洞眼的弹射弩机口,暴雨梨花般射出金属、硬木、甚至是高压水箭。 乱箭射出,邪秽被创伤后,在短时间内便恢复如初,仅能减缓步伐。 我已将后背交给墨如初,此时沉心静气,盘膝坐下诵唱咒决,将周身凶险的腥风血雨抛置于脑后。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 “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净天地神咒光芒,自我脚下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晕开,四五百头邪秽触碰到的刹那,尽皆再度化作尘埃。 净天地神咒,是道家八神咒之一,并不算是什么高深的咒法,但常人仅会前半段,无法习得后面部分。 所谓“净天地”,包含两层意思。 前半段净化的,是屋宅田地中的邪煞瘴气,可保一方土地纯洁无垢。 至于后半段的咒语,则字里行间透漏着杀伐之气,净化的则是天地间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可惜的是,我方才使用雷法之后,神魂大幅度受损,并不能将咒法发挥到极致。 因此,咒决仅将邪秽荡开,并没有击碎通阴道人设置下的壁垒。 见邪秽消失,通阴道人面露凝重,指甲盖抠着罗盘上凹槽处的咒文,咯咯吱吱的那么一刮。 红褐色干涸鲜血碎屑洒落于结界墙壁之上,方才我扫荡平的邪秽,再度蠢蠢欲动的开始凝聚。 在邪秽凝聚过程中,通阴道人阴森冷笑望着我,“李天赐,能在圣器之下撑住第一波攻击,你死得不冤枉。” 我悄然凝聚下一道净天地神咒的攻击,为了让通阴道人放松警惕,我故作平静的问道:“你口中说的圣器,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神山上的神邸曾使用过的器物。像你们这种负隅顽抗的贱民,早晚要被神山上的大人屠戮干净!” 记得之前拓跋曾经说过,在人族之中,也潜伏着许多为了利益而为魔族服务的人。 这种……“人奸”修炼魔族的法门,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以后,身体会有魔化反应,在真正魔族的帮助之下,会渐渐变成妖魔。 通阴道人背后的翅膀,就是魔化的标志。 像这等人奸,人人得而诛之! 我愠声问道:“倘若有朝一日,没入莅临人间,你的妻儿老小,挚爱亲朋,都将成为魔族的血食,你难道不会因近日所犯下过错而悔恨终生!?” 通阴道人不屑道:“普通的贱民就该去死,我又怎么会和这等下种人有交集。” “那你的父母呢?他们也是贱民,也是下种人!?” 通阴道人仍不为所动,“我的亲生父母早就死了,现在的我是魔神大人的儿仆。” 墨如初忍不住嘀咕,“老东西也忒不要脸了,一大把年纪还抢着给别人当儿子……” 乱世年间,像这等人并不少见。 祸乱方有苗头,日后我得通知戴天晴等人加紧防备。 前提是……我必须挺过今天这一关! 能量凝聚完毕,四五百头邪秽再度迈动着僵硬的步伐,向着我所在的位置狂奔。 脚步声如雷鸣滚滚,而我浑身发虚面色苍白,勉强朝着虚空一指。 白茫茫光晕再度亮起,将周遭邪秽尽皆化作齑粉。 可粉末状的邪秽们,在通阴道人用魔族圣器的催动下,再度开始慢慢重塑,如野草般生生不息。 墨如初看出了我的窘态,恼怒声道:“大哥,别打了!我拼一把,把老东西铸造出的破墙撞个窟窿,咱冲出去与他拼命!” “不行!”我沉声阻止说道:“此墙壁也属于魔族圣器之一,在通阴道人的加持之下,拥有着强大的腐蚀力道。” “你身体属于神树枝干,最怕的就是腐蚀力,这种做法无异于飞蛾扑火!” “拼一拼还有机会,如果坐以待毙真的就死了!” 危情之下,墨如初竟表现出少有的血性,完全放弃攻击,以我为中心凝聚成一个巨大保护壳。 我急忙喊道:“别冲动,我另外还有办法!” “我刚才算过了,这玩意儿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无消耗的出现一波,你杀也杀不过来。” “这样撞下去,你必死无疑!” “大哥,你的本事比天还大,就算我被烧成一堆焦炭,相信你也能把我复原。”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的没了,咱死一个总比俩一起完犊子强!” “大哥,我先走一步,剩下交给你了!” 外头站着的通阴道人咧嘴一笑,“有意思,我就喜欢你们这种顽固的年轻人,否则杀了也没什么成就感。” 话落,通阴道人放弃凝聚诸多邪秽,而是将力量尽数收去,掌心贴在结界壁垒之上,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入其中。 壁垒泛着暗红色光芒,其上密密麻麻的符文仿佛活过来一般,相互编织出奇异网络。 通阴道人狞笑声道:“圣器铸造的壁垒,就算是真仙来了,也休想打得开!” 就在即要撞上的刹那,墨如初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壁垒前。 厚厚的保护壳打开,我坐在轮椅上,目光平静的望着通阴道人,沉默不语。 四目相对,短暂尴尬稍许,通阴道人愕然问:“你们怎么不撞?” “老逼登,我爱撞就撞,不爱撞就不撞,你管得着么。” 墨如初一句话登时惹恼了通阴道人,他再度掏出罗盘,用指甲盖抠出干涸鲜血后,注入力量开始唤醒邪秽。 方才邪秽唤醒一半,因为没有力量作为支撑,再度化作了泥土。 现在想要重塑,还得从头开始。 凝聚邪秽,还需要一盏茶的时间。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定位,即便彻底放下心来。 墨如初赞叹道:“大哥,你缓兵之计可真够厉害的,如果晚说一句,我差点一脑袋撞上去。” “纵然需要拼命,我也绝不会踏着你的尸骨寻求一逃生之路,若要玉石俱焚,我必一马当先!” 通阴道人本胜券在握,被耍了一通后,脸色顿时阴沉难看得厉害。 “看你们两个还能笑多久!” 我平静声回道:“你若现在求饶,将魔族的巢穴和盘托出,我兴许可以放你一马。”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的圣器壁垒可困神佛,就算邪秽不是你的对手,你也得被困死在这里!” 邪秽凝聚方才过半,远处忽有炸雷般的蹬蹬脚步声,陆鹤鸣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兄弟撑住,看我不弄死这个老杂碎!” 墨如初带着哭腔道:“老大,你总算是来了,这老家伙贼不是东西,你千万别留活口!” 通阴道人见到由远及近的陆鹤鸣时,面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话音落下,通阴道人将掌心的罗盘抛掷向陆鹤鸣的方向。 脱手瞬间,罗盘迎风放大,旋转着发出刺耳风压声,朝着陆鹤鸣当头落下! 陆鹤鸣从怀中瞬间抽出战戟,大喝一声:“铁索拦江!”即便将罗盘弹飞出去! 西陵王威压仍寄存于战戟中,想当初一人一戟镇压魔族于神山之外,现如今与魔族圣器相撞,罗盘直接四分五裂碎作一地。 通阴道人神色骇然心知不妙,震动着翅膀即要向上空逃离。 “老贼,我看你往哪跑!” 陆鹤鸣摆出扔标枪的姿势,将战戟朝着半空抛掷而去,因是戟背砸中,仅将通阴道人从高空砸下,并未将其贯穿。 墨如初抱怨道:“老大,你准头也不行啊。” “放你娘的屁,我这是故意留着他一条活路!” 陆鹤鸣拎着脖子将通阴道人拽起,凶神恶煞的指着前方圣器制作的壁垒,“给老子打开!” 通阴道人脸色难看,却不得不掐出咒决,将壁垒打开。 漫天红光消失,化作一巴掌大小的红色度牒,缓缓漂浮在中央。 通阴道人伸手想要接过度牒,被我伸手接过,闭上眼细细感知其中能量,气息果然与当初在神山感知到的一般无二。 墨如初拎着通阴道人的脖颈,“兄弟,这老家伙你打算怎么处理?” “带上他,跟我走。” …… 我带着女孩,站在两百多层的镇南门顶层,口中诵唱通阴咒语后,陈明一家人便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陈传宝与妻子两人并肩站着,怀里还抱着个婴儿。 墨如初怒道:“陈传宝,我们好心救你,你特么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跑了!” 陈传宝低着头,畏畏缩缩的道:“金城集团的副总裁给我打电话,说是能亲自出面,救下我的孩子。” 我轻叹了口气,无奈道:“若遵照我的吩咐,你的孩子不会死。可惜,你太愚昧。” 通阴道人本就年迈体衰,被陆鹤鸣用战戟砸了一下,又被折腾了一路,现在只剩半条命,奄奄一息的摊着。 我拎起通阴道人的脖颈,扔到陈明等人的身前,平静声道:“他就是罪魁祸首,人已给你们带到,至于怎样处置,你们自己说了算。” 刚把通阴道人扔下,陈明等人红着眼扑了上去,没过多会儿浑身精气被吞噬殆尽了,只剩一具面目惊恐的干尸。 我问:“你们做好投胎转世的准备了没有?” 三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随着一道华光闪烁,陈明与婴儿率先消失在原地,可陈传宝夫妇没有半点反应。 夫妇两人木讷的在原地等待着超脱,可始终不见消失。 就在陈明与陈传宝夫妻三人错愕时,我将女孩拽到身前,冷声道:“你们夫妻二人,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女孩低着头,俏脸阴霾,不愿看父母的脸。 陈传宝夫妇仍一脸的不明所以,“大师,我们好像也没忘什么。” “身怀罪孽者,无法得到超生。你们夫妇两人命中仅有一女,却花大代价诞下男婴,本已是逆命理行事。” “男婴体弱多病,你们贫瘠一生本可安然度过,却极力压榨本就未成年的女儿,再造罪孽,且罪无可恕!” “若是你们的女儿不愿原谅,日后只能堕入被地狱,无法超生。” 陈传宝这才目露惊恐,有些忐忑的望着女孩,“闺女,我……我们错了,以前不该这么对待你!” 女人擦了擦本不存在的眼泪,苦口婆心的道:“女儿,你不能这么狠心。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爹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你如果让亲生父母下地狱,简直连禽兽也不如啊!” 就在两人一唱一和之时,女孩面露疲惫之色,“算了,他们都已经落到这一步,就让他们投胎去吧。” 我微点了点头,旋即轻声诵唱咒决,短短几个呼吸过后,便在两人身前出现一青铜大门。 “进去吧。” 陈传宝看着门里头漆黑一片的浓雾,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惊恐询问道:“大师,里面通往的是什么地方?” “阴曹地府。” 听得这话,女人吓得双膝一软,噗通跪坐在地上,不甘心的道:“我闺女刚才都原谅我们了,凭什么还让我们下地狱!?” 我淡然声道:“我最后给你们留下时间,是为了让你们忏悔,而不是在最后关头,仍然道德绑架你们亏欠许多的女儿。” “如此尖酸刻薄,不配为人父母,下半生是人是畜,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话音落下,青铜门内产生阵阵吸力,不顾陈传宝夫妇两人的惨叫,将其吞吸入其中。 陈传宝夫妇消失的刹那,原本已经稳固的镇南门建筑,开始轻微晃动,随即向着右后方倾斜。 没有阴力作为支撑,金属性煞气已经镇压不住,明早之前房倒屋塌,我必须立即准备逆五行阵法。 我当即朝着墨如初吩咐道:“你把女孩带到安全的地方,老陆留下帮忙。” …… 墨如初离开以后,我立即给肃清者联盟总部沟通,让他们立即将小胖子给我准备的阵法材料送到。 约莫凌晨五点钟的时候,阵法材料送到楼下,我当即开始布置。 四象五行,共九柄阵旗,我盘膝坐在正中央,吩咐陆鹤鸣以五行八卦方位,将阵旗分别以五行八卦方位插入阵基。 最后一根旗帜抛掷给陆鹤鸣后,我沉声吩咐道:“老陆,尽你最大的力量往上扔!” “明白!” 陆鹤鸣握着阵旗纵身跃起,约莫站在二十几米的位置,甩手即要将阵棋再度抛掷向高空。 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通体猩红色长剑一闪而过,将阵旗一分为二,并穿透墨如初的胸膛,于空中盘旋一圈后,落于半空中黑衣人身前。 黑袍扯下,露出拓跋真容。 陆鹤鸣眼神涣散,身形无力向下坠落,被我稳稳接住。 最后一刻,逆五行阵法终究是被拓跋给破了…… 我心有哀默,却无可奈何的将陆鹤鸣搀扶起,将掌心贴近他的眉心,发现其体内能量紊乱得厉害。 勉强用道元稳住陆鹤鸣体内暴乱的能量,我的灵魂力量使用也逼近油尽灯枯,没办法和拓跋争斗。 无奈,我将陆鹤鸣搀扶到椅子上,纵然心有不甘,我也只能对拓跋说道:“金灵珠归你,是我输了。” 拓跋摇头淡然一笑,“孩子,看来你输得并不服气。” 的确,拓跋出现与我完成你五行阵发,夺取金灵珠,只差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 见我闷声不吭,拓跋平静声道:“你以为,输的只是比我晚了一个时辰,却不知你以全盘皆输。” 第三十一章 将倾 拓跋拎起我的衣领,另一只手抓着陆鹤鸣,站在十二层楼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前方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或许因一脉相承,拓跋从未向我表露杀机,我唯一担心的是他会对陆鹤鸣不利。 见拓跋出手搭救陆鹤鸣,我便悄然松了口气。 金灵珠丢了无所谓,只要能保住性命就行。 在拓跋离开的刹那之间,万丈高楼轰然倒塌,连带着镇南门的地基,一同在烟尘滚滚中化作废墟。 “孩子,离远点。” 拓跋拖着陆鹤鸣后退几步,我稍有愣神后,也跟上了他的步伐。 乍然之间,一头巨龙从废墟中缓缓升起,巨龙漆黑色鳞片一张一合间,仿佛其中蕴藏了岩浆,吞吐出火焰。 即使曾经见过一次,身长百丈的聚拢再次出现时,我面不住心中震撼! 大厦将倾,烛龙升天,第二个异象显兆了! 烛龙升天,总共七个显兆。 黄河断流,大厦将倾是前两个,最后一个异象是“海上生明月”,中间还剩四个。 金木水火土五行灵珠,拓跋已得其四,仅剩下一颗火灵珠,我可进行争夺。 灭世将近,我却任重道远…… 烛龙缓缓升天,拓跋仰望夜色与晨曦交替的墨蓝色天空,缓缓说道:“你觉得异象与烛龙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思忖良久,才试探回答说:“异象产生的是特殊能量磁场,能够与烛龙产生共鸣,因而才有异象出,烛龙升天。” 拓跋神色惊诧,颇有赞赏的道:“虽是臆测,但你回答得已有八九不离十。” “你再说说,烛龙升天与末世灾劫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想了许久,终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面对拓跋似胸有成竹的质问,又不想露怯,干脆胡编乱造了个答案。 “难道不是烛龙彻底显化于人间时,会化作滔天魔兽,大肆破坏?” 拓跋呵呵一笑,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些嘲讽和怜悯,格外让我觉得恼火。 我懊恼反问道:“你倒是说说,烛龙灭世的原因是什么!?” 拓跋神秘兮兮的摇了摇头,“给你两个选择。一:知道烛龙灭世的原因,由此可作出反应并阻止。二:金灵珠取出以后,我可施展魔咒,封印住金属性肆虐的地脉,保护一方百姓安宁。” 我不敢相信,身为魔族的拓跋,竟能说出这种话。 我毫不犹豫的说:“我选第二个。” “为什么?”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很好。” 拓跋站在废墟中央,手掌轻轻朝着地下一插。 地脉震动,密密麻麻猩红色纹路遍布方圆五里,恐怖的振幅让我不由得心惊。 一颗金色小球,正顺着地脉的中央,缓缓上浮,预估计一炷香的时间就成出现。 陆鹤鸣已经反过神,盘膝闭眼打坐调息,将胸口贯串的伤势外表恢复。 想要恢复十成的战力,陆鹤鸣至少还得花费小半个月的功夫。 陆鹤鸣尝试攥了攥拳头,强压下胸中逆涌的血气,悄声说道:“兄弟,我刚才被这老小子阴了一波,要不趁着他现在施咒分神,我也尝试和他干一仗?” 我摇了摇头,“大可不必。且今日以后,火灵珠我也不争了,拓跋降世的事,我也不管了。” 陆鹤鸣愕然,“为啥?” “道家有云:水利万物而不争,上善若水。却又有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的意思。” “执着,而不执迷,心无杂念妄念,方为赤子。” “我本被爷爷寄予厚望,目的是为澄清天下人之志,阻挡灭世灾劫,与拓跋交手已耗费光阴大半,烛龙升天灭世灾劫不说抵挡,我竟不理解其中含义。” “说来惭愧,若非是拓跋出言警醒,我至今仍然执迷。” 陆鹤鸣呆滞良久,旋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兄弟,能不能说明白点,刚才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懂。” 我无奈解释说:“吞吸过三颗灵珠以后,拓跋的实力已经远远在我们之上。他想杀我们,也就动动手指的功夫。” “再者说,拓跋三番五次放过我们,并屡次相助,再对付他,我们的脸还要不要了?” 陆鹤鸣不解,“说放过咱们,这我能理解,但帮咱们是几个意思?” 我指着地下密密麻麻的纹路,“拓跋若是想取出金灵珠,便如同是探囊取物一般,之所以布置下复杂的魔族阵法,是为了封住地下泄露出的金煞之气,佑护一方。” 陆鹤鸣仍有些担忧,“万一拓跋复苏,带领着魔族大军崛起,咱们又该怎么办?” 我说:“我觉得拓跋并不是灭世的关键。他就像是曾经肃清者联盟昙花一现的李芳。” “神山的通道被我击碎,拓跋前无铺路,后继无人,独木难支,难成大事。” “另外,我们未曾听说过的李胖子,就能一拳把拓跋砸得稀碎,且他只是肃清者联盟总部的一员战将,上头还有人管着他。” “能和肃清者联盟打成平手,甚至隐约有反超的财阀集团,会不会拥有同等战力的强者?” 陆鹤鸣又愕然变得若有所思,“我……我好像听懂了,但又没完全听懂。” 一盏茶时间过去,拓跋仰头吞下金灵珠,身体再度凝实了几分,符文也愈发明亮。 陆鹤鸣不由警惕,从怀中掏出朴刀,虎视眈眈的望着拓跋。 从头到尾,拓跋都没多看陆鹤鸣一眼,只是微笑着对我说,“你感受一下附近的山川水泽之气。” 我沉心感应,发现金属性元气并没有彻底被封印,尚有部分以及其规律的方式溢散,结合四周的风水,竟将此地打造成了风水宝地。 拓跋掌心掐动咒决,前方出现一道猩红色阵门,在临进门之前,拓跋温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造福一方的魔族禁术,还能不能被称之为邪术?” “何为正,何为邪,烛龙升天又是怎么一回事?当你弄明白这些,我便将肉身还你。” 下一瞬,拓跋闪身进入阵门之中,消失不见了踪影。 …… 金川在花都,算得上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甚至能用财力敲开肃清者联盟的大门,私自组建一支肃清者联盟的特别行动小队。 可是五百多人的队伍死去,金川暴毙而亡,在花都并没有掀起丁点的浪花。 很快,金城集团的董事长又立了新的分公司副董事长,在我临走的当天,镇南门开始了修缮和重建。 有了拓跋布置下的封印阵法,再也不用担心其中金属性阴煞之气会被泄露,我也因此得到了金城集团以及肃清者联盟的谢礼。 可没有人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一个来自于异界的惊天魔物…… 何为正,何为邪,烛龙升天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事情在我脑海中萦绕不散…… 秦茵派专机来,缓缓飞入云层时,忽然被一阵气流冲得格外颠簸。 气流很快消散,我透过层叠云雾,看到远处西天之上,有一宛如钢铁与火焰铸造的庞然大物,正向着我们缓缓飞来。 是烛龙! 等烛龙飞近一些的时候,一旁的陆鹤鸣看出端倪,吓出了一身冷汗,“兄弟,我们好像被这大家伙盯上了,要不要尽快迫降?” “应该……不用。” 上次对付拓跋时,我便犯了执迷的错误。 在实力绝对悬殊的情况下,毫无理智的输死反抗,赌上性命与一切的孤注一掷,终究是自欺欺人而已。 有时竭尽全力的拼搏,反而是麻痹神经的毒药,侵吞理智以后,代领人走向一条不归路…… 烛龙的力量,已经超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它若想杀我们,无论是迫降还是做别的努力,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正如我所想,烛龙庞大身躯围绕着飞机盘旋一圈,而后舒展身躯,和飞机保持并排行驶,一双浑黄带有墨绿竖瞳的巨大眼球,贴着我所在的飞机窗口。 虽然烛龙是个大家伙,但是从它的眼神中,我看不出任何恶意。 “先生,秦茵小姐为您准备了八二年的拉菲,庆祝您平安归来,请问要现在打开吗?” “好。” 窗外有巨大的烛龙在贴着飞机并肩飞行,空乘人员却毫无反应,正专心致志的为我醒酒。 凡人无法窥得超凡之物,在空姐的眼中,外面仅有一片虚空而已。 昂—— 龙吟声低沉而悠扬响起,恍然之间,我仿佛从烛龙的眼神中看到了悲伤的味道。 它仿佛……是在向我求助! 仅是一刹的念头过后,烛龙身形变淡,消失不见了踪影。 我又想起了拓跋的问题:烛龙升天与灭世之灾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烛龙的一个眼神,给我传递了太多讯息,有苍凉悲寂,求助…… 我不知道烛龙在这复杂的背后,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烛龙是灭世的象征,但并不是灭世的罪魁祸首…… 在肃清者联盟的保护之下,珠州至少维持着表面的安定。 飞机抵达四合院门口,墨如初带着我们凌空跃下,正看见在院门口,八尾妖狐正蹲坐在地上,一脸幽怨的盯着我。 “你总算回来了。” 我朝着院里看了一眼,二楼秦茵正在看书,卧室巨大的落地阳台上,慕容兰文对着投屏电视,有木一样的在学习瑜伽。 我将包裹随手扔给墨如初,边走边说道:“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身体上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但心灵上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还没等八尾妖狐来得及开口,上头的慕容兰文打开窗户,笑吟吟的朝着下方招呼,“小狐狸,来给我按按腿?” 八尾妖狐嗖的缩在我身后,一脸机警的道:“你不在的这些天,她可没少折腾我!看在上次帮你办事的份上,你得帮我出这口恶气!” 将八尾妖狐留下时,她并不知慕容兰文的存在。 慕容兰文本就是巫蛊之术的集大成者,对于妖兽有着极强的控制力量,虽说两人的战斗力相差不多,但八尾妖狐却被她吃得死死。 二楼原本属于我的房间,被放上了瑜伽垫,跑步机,墙壁上挂着各种健身美女的照片。 慕容兰文穿着宽松的练功服,等我拎着行李进门时,她顺手拉上窗帘,并把门给关上。 宽松练功服脱下后,里头是紧身露脐背心,赤脚的黑色丝袜。 许久未近女色,我虽有些心猿意马,却因大事当头,尚能把持得住。 “你也学着普通人,穿起了黑丝?” 慕容兰文噗嗤一笑,“这叫运动裤袜,真不知你脑子里整天装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不由老脸一红,故作平静道:“今天有正经事要谈,不能……” “把你脑子里的龌龊念头收起来,我最近生理期。还有,我叫你也有正事要谈。” 拉好窗帘最后一丝缝隙,确保屋子里没有一丝光线后,慕容兰文这才从怀中掏出一莹白信笺。 “谁的信?” “你的。” “谁寄来的?” “我姐。” 不咸不淡的两个字,在我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我强忍着心头悸动,声音仍有些忐忑道:“她从仙界回来了?现在在哪!” 慕容兰文美眸稍有失落,“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她还在天上呢,只是用特殊秘法,给你寄来的信笺。” “封皮上写着——李天赐亲启,旁人勿看,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话音落下,慕容兰文出了房门,并顺手把门给带上。 我按捺住悸动的情绪,伸手要捡起床上洁白信封,在手指触碰到的刹那,信封之上闪烁一抹金光,无数符文交织化作熟悉字体,飘荡在我身前不远。 初来仙界,因有秩序桎梏存在,我不便过多赘述。 仙路斩断,自此你我天人永隔,永生永世不能见面,自修诀别书一封,此后勿念,更勿伤感。 我一切安好,望你同样安好。 仙道渺渺,我已初窥途径,已修成自身道,脱离慕容兰文的束缚。 她曾与我一本同源,是我为你留在世间最好的礼物,请善待。 看过最后一个字时,信笺自动焚烧成灰烬,其中所蕴藏的规律我丁点也参悟不透,或许是慕容长青从仙界明悟到的规则。 缘起缘灭,本是意料中事,我虽曾明悟赤子之心,如今亲身经历人间情劫,仍免不得心脏隐隐作痛。 走了就算了,还弄出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妹妹来陪着我,这慕容长青,真……特么的大方! 如果有见面的机会,我真想把慕容兰文扛起来,亲手摔在她的脸上! 门外,慕容兰文一直背身贴着门板等着,她轻声问了一句,“看过了没有?” “进来吧。” 信笺上有特殊能量构造的阵法,只有我亲手触碰,且仅我一个人存在时,才会显现字迹。 慕容兰文饶有兴致的询问道:“信上说了什么?关于感同身受时候的滋味,她对你还满意不?” 我平静声道:“她已修成正道,自此以后,你们之间再无瓜葛。” 良久错愕后,慕容兰文俏脸很快恢复了平静,侧卧在床柔荑勾着我的脖子,面上带着狡黠笑容,“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想不想做点快乐的事情?” 我心绪复杂得厉害,便没接慕容兰文的茬,轻轻推开她的柔荑,沉声道:“下楼,有要紧事情商谈。” “切,无聊。”慕容兰文推门进更衣室,“你先下去,等我换套衣服。” 走廊尽头,八尾妖狐正探头探脑着。 见我匆匆下楼,她眼神中颇有些怜悯,“房间里的怪女人是你的女朋友?” “算是。” 后头传来开门的声音,慕容兰文换好衣服从房间走出,只是看向我的眼神颇有些幽怨。 “那……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是。” “你女朋友好像听不满意的样子。” 问话古怪,我并没有理会。 进入客厅时,八尾妖狐侧耳到我身旁,小声说道:“我们青丘一族有秘术,可以增强你的身体素质,不至于像今天这么尴尬。” 秦茵俏脸紧绷着从旁边书房走出,“增强什么素质,我也想听听。” “咳咳,没什么。” 纵然秦茵没有什么实力,但八尾妖狐对她一直心存畏惧,平日相处显得格外拘谨与礼貌。 我猜测,是因为八尾妖狐寄宿的是秦澜的肉身,而秦茵可谓是长姐如母,身体天然的反应,让八尾妖狐对秦茵产生畏惧。 秦茵冷哼一声,“最好没什么!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 房门关上,我与秦茵以及八尾妖狐齐聚一桌,至于陆鹤鸣与墨如初,则没有参与其中。 倒不是说我离间亲疏,而是就算把陆鹤鸣叫来,他也听不懂。 墙壁上投影屏缓缓打开,秦茵将上次的“年兽”古卷再次打开,旁边还有她对古文字记载的附录。 秦茵颇有些疲惫的道:“这两天我加班加点,总算在你来之前,完成对古籍的翻译。” “如果小澜在这里,进度兴许能够快一些……” 此话语中,颇具弦外之音。 八尾妖狐目光有些暗淡,还没等我搭茬,她就主动说道:“大概还有一个越的时间,我的灵体就会恢复完成,秦澜也能恢复些许精神,到时候我不会赖着身体不走。” 第三十二章 外忧 因寄宿秦澜的身体,八尾妖狐从潜意识里,有着对秦茵的亲近和畏惧。 而秦茵因为八尾妖狐占据秦澜的肉身,因而对其排斥。 好在秦茵并没有过度刁难,仅仅瞥了八尾妖狐一眼,便指着屏幕肃然开始介绍。 “最上面的四个小字,其中一个“图”字依稀可见,首字是象形字,火之尽头有鳞爪之虫,翻译过来是烛字。” “第二个字模糊,三四也是象形字,可以翻译为:‘烛龙升天图’。” “下面密密麻麻的小字介绍,我把大抵能翻译出的文字,外加上自己的理解,注释成一段文字。” 在图片右下方,果然有一小段注释: 无尽长夜(古人曾有过长达千年的被统治或奴役的时期,因图画中有九头的蛇,羊面人身的怪物,推测出古人是被异族统治,而非暴政和历史更替) 烛光破晓(这句话尚未被破译,我个人猜测‘烛光’应该与烛龙有关,人们围着烛龙不像是驱赶,更像是欢呼,好像烛龙给他们带来了光明与希望。) 黑龙现世(‘鳞片漆黑,内部蕴藏火种’这里的黑龙应该代指烛龙,简单理解为烛龙出现的日子。) 双日并耀(这句的意思可以与上一句相串联,意思是:黑龙出现时,天空上有两个太阳。) 秦茵指着最后一句,颇有些费解的道:“其实最后一句,我到现在也没想通,按照字面意思翻译,大概相当于烛龙出现以后,天空仿佛多了一个太阳一样明亮。” “不对。” 我从投影仪上取下古卷,虽年代相隔久远,我能能从画面上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神圣气息! “双日并耀并不是一种比喻,而是天空上出现了两个太阳!双日并耀,是烛龙升天的最后一个异相!” 秦茵愕然,“什么是异象?” 我并没有回答,因为此时我的大脑正在超高速的运转当中! 秦澜曾经预言过,我会在一个月圆夜的海上,被巨人一口吞下。 且海上生明月,是烛龙升天的七大异象之一。 原本我以为,海上生明月就是烛龙升天的最后一个异象,现在看来此异象要向前推。 古画卷中众人齐呼烛龙升天,双日并耀必定是最后一个异象! 黄河倒流、大厦将倾、海上生明月、双日并耀,目前我所掌握的四个异象当中,前两个已经发生过,想要防备只能从后面两个入手。 我立即将手头所掌握的讯息整理成资料,发送给乔慧和戴天晴一人一份。 真走到了灭世的关头,我们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这会儿也顾不上内斗,都得正相研究七大灭世异象。 收到讯息后,戴天晴立即回文表示:近期会加派人手调查极端天象,一旦有消息会立即向我汇报。 乔慧对此的回应,也都大同小异。 可是……异象真的是灭世只在的原因么? 我苦思熟虑,终不得解。身旁人见我沉思模样,也都没有出言打扰。 就在这时,正播放的投影屏忽然弹出新闻广告:本台插播一则广告,近日滥砍滥伐严重,黄河水土流失导致淤泥堆积河堤坍塌,请下游****等地区洪患。 由于邪魔入侵,近期监管不当地区,有邪教滋生现象,导致秩序混乱出现大批死者。 希望大家擦亮双眼,除肃清者联盟官方平台保护以外,不要相信任何私人组织…… 秦茵起身歉意道:“最近时局紧张,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获得所有电子产品的权限,会随时插播重要讯息,我马上去关掉。” 笔记本电脑关闭,投影屏恢复空白,可我的心绪依旧复杂且动荡。 两则看似不起眼的讯息,却像是一条线,将我之前掌握到的一切线索,前部串联到了一起! 恍然间灵光一闪,我再度打开秦茵的电脑,并抓着她的柔荑,将指纹录入感应区域。 电脑打开,我再度播放刚才的广告。 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后,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向着诸人询问:“如今外敌当前,邪魔入侵,若是有朝一日真到了灭世之灾,你们觉得罪魁祸首是什么?” 八尾妖狐挠了挠头,“反正不是我。” 我将目光放在慕容兰文的身上,想要从她口中寻求答案。 慕容兰文犹豫良久,才回答说道:“你都说了邪魔入侵,罪魁祸首肯定是神山下来的一群人。” “不过最大的通道已经被你给毁了,神山上的妖魔数量不足人族的百万分之一,就算真降临人间,也不能杀光所有的人,只会逮着弱小的欺负。” “以我们的实力,就算是他们也不敢轻易招惹。” 慕容兰文只顾自保,答非所问,我又向秦茵询问:“你觉得呢?” 秦茵看了一眼屏幕上循环播放的新闻,试探询问道:“你是不是觉得,灭世之灾与刚才的两则新闻有关?” “是,但我也不敢打包票。” 我揉着有些发胀的额头,将自己的观点缓缓陈述出。 “自古以来,外患必致内忧。外敌入侵只是表象,真正能毁灭我们的,反而是人族内部的蛀虫。” “因为神山裂隙打开,妖魔的数量变得格外多,各地的防护力量就会减弱。当初我前往红树林时,就曾见到过不少滥砍滥伐者,若是放在之前法律严明时期,他们绝对不敢。” “滥砍滥伐,导致极端气候出现,黄河倒流后烛龙升天。” “因此,烛龙升天仅仅代表着,环境地质已经被破坏到了一定程度,并非烛龙本身有害。” “我反而认为,烛龙是灾祸来临的一种预警,对我们有益无害。” “第二则是大厦将倾。从表面来看,只是因为地下金属性爆棚,从而导致建筑塌陷,实则是因时局动荡。” “动荡之下,邪教盛行,像金城集团组建像肃清者联盟特别行动小组这等势力,必如雨后春笋一般。” “大如肃清者联盟与财阀集团之间的争斗,小如邪教等的小团体祸害一方,人族从根部就已经烂了。” “到时候用不着别人来打我们,自己就先乱成一锅粥。” …… 听过以后,八尾妖狐和慕容兰文皆是一脸的无所谓,唯独秦茵俏脸凝重,“按照你的分析,烛龙升天的七个异象,实际上是七种人为的灾祸,而且危害性属于基本并列。”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稍微舒缓紧绷的神经,“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至少能多一条调查的方向。” “好,我马上给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发文!” 从我说出这一则方案开始,调查就开始稳步进行。 现在并非是用拳头拼出个你死我活,而是必须用脑袋思索。 这个时候,把八尾妖狐和慕容兰文以及陆鹤鸣绑在一起,也不如一个秦茵好使…… 叮咚—— 门铃声响起,我从监控投屏上看到陆鹤鸣的脸,“老陆,你进门还按什么门铃,不是给你钥匙了么。” “不是我要进,外头有个穿银色衣服戴口罩的女的,吵着嚷着非要见你。” “她叫什么?” “没说。” “你在门口守着,我去见她。” …… 虽说我不怕遭人暗算,但秦茵与秦富贵是普通人,特殊时期下,我不敢放任何闲杂人等进门。 我与陆鹤鸣到了门口时,就听见熟悉且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颇有些愤懑的道:“怎么,现在我找你还得让门童通禀一声?” 陆鹤鸣不悦,“你丫说谁是门童。” 听到戴天晴熟悉的声音,我稍微松了口气,“进来吧。” 来到二楼会客室,戴天晴将窗帘拉上,这才摘下白色面罩,无奈说道:“最近时局动荡,我出现在哪里都有人拍着,只能打扮成这样。” “来找我有事?” “有大事。” 戴天晴从随身的行李箱中掏出一沓资料,“我能出门的时间不多,事情紧急,就长话短说。” “最近在珠州北部,与财阀集团势力范围接壤的平城,兴盛起一名为拜物教的邪教,短暂的时间内,就吸引了大批教徒,根据记载至少发展到了一万八千多人。” “太多的信徒,我不敢也不想伤及无辜,希望你能出手帮忙,对拜物教的顶层进行斩首。” 我问:“如果让肃清者联盟的精英出马,灭掉拜物教也就是时间问题,为什么还要让我帮忙?” 戴天晴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真要动火,拜物教还真不是对手。他们除了会摆弄几杆子破枪以外,压根没什么战斗力。” “窝火的就是他们人多势众,如果我们敢动手,拜物教就会携带人力物力投靠财阀集团.。” “相反的,如果财阀集团敢对他们动手,拜物教就会投靠肃清者联盟总部。” “像这样一颗墙头草,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都不敢轻易动手,偏偏因为之前李芳的关系,两家视同水火不愿意轻易动手,只能任由他们发展。” 我大概理解了戴天晴的苦衷,便答应前往一探。 将烛龙升天的问题研究透彻以后,我越发知晓内部祸患的利害。 大厦将倾,是灭世第二异象。只要与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联手,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邪教组织打击掉,就能阻止灭世来临。 同时,黄河倒流带来的环境预警同样如此。 只要我能读懂每一次烛龙到来时的危机,并加以破解,就能够将末世防患于未然之中。 反之,若是不加以整治,任由事态发酵,以至于把人世间折腾得千疮百孔,说不定没等第七次异象产生,人界就已经土崩瓦解。 古卷上的人之所以庆祝烛龙升天,估计就是七次异象产生的原因都被铲除,庆祝灭世灾劫的结束。 我将厚厚的资料收好,随口问了一句:“一万多人的组织要我斩首,你打算付什么酬劳?” 戴天晴洋洋不睬的瞥了我一眼,疲惫的斜躺在沙发上,“今天不行,亲戚来了。” 我:“……” 房门没敲便直接推开,秦茵端着两杯茶水,分别放在我和戴天晴的身前。 还好没发生什么,否则这会儿刚巧被秦茵撞见。 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秦茵不着痕迹的念叨一句,“外面那些记者和苍蝇似的,但凡逮着有缝隙的地方就要拍……” 说着,秦茵还格外“贴心”的将本就已经拉好的窗帘再度遮严实。 逐客的意思格外明显,戴天晴本就着急,看了一眼时间后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拜物教的事拜托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对了,有没有后门。” “请跟我来。” …… 秦茵送走了戴天晴,这时又一辆黑色汽车恰巧停在门口,我站在二楼阳台,刚巧能透过车窗看见里头的乔慧。 两人一前一后差不到十分钟,还好没有撞上。 陆鹤鸣曾见过乔慧,便将她直接引到了二楼卧室。 刚进门,乔慧就毫不客气的换上我的拖鞋,“李先生,你有没有备用的浴巾,借我冲个澡。” “浴室里都是崭新的,自便。” …… 已是五月中旬,南国的夏天来得格外早,日光绚烂透过厚厚遮光帘,都能熏得屋子里闷热。 修道之人受惯了严寒酷暑,乔慧新皮嫩肉却折腾不了。 她从花都赶到这儿来,一路奔波,外加与我太过熟识,便自顾的洗起了澡,倒不是有别的心思。 我坐在房间里静静等待,估计没多会儿,就有人送上茶水…… 这一次,秦茵并没有端来热茶,只是自顾推开门以后,俏脸紧绷望着我,“你出来。” “有什么话进来说。” 秦茵俏脸变色,压低声音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她还在洗澡呢,我进去你不觉得尴尬!?” “我心中坦荡,无腌臜念头,有何尴尬。” 秦茵也意识到,我与乔慧之间并不如她想的不堪,便进门坐在阳台飘窗上,颇有些阴阳怪气的道:“我原本以为,进门就钻进你房间就够主动的了,现在还有个进门就洗澡的?” 浴室里有哗哗淋浴声传来,正淋浴的乔慧听不见我们说话,我便解释道:“乔慧找我来的目的,估计与戴天晴一般无二,都是为了正事。” “她洗澡是因难耐酷暑,绝非你脑海中那般淫邪。” 秦茵怒的起身,“你说我脑子淫邪!?” 我没有解释,淡然声道:“再者说,就是真有什么关系,你这样私自闯进门,就不会觉得尴尬?” 秦茵冷哼一声,“要尴尬也是你们!再者说,慕容兰文可就在下面呢,你不怕她找你算账。” 隔壁书房传来慕容兰文幽幽的声音,“一个小男人而已,回头洗干净点就行。” 作为蛊术修炼到极致的人,慕容兰文的五感已经超乎常人,几乎可以察觉到别墅范围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原本秦茵说话就已经更小声,被偷听并接话以后,她面色变了变,几乎贴着我耳边说道:“你怎么玩我不管,但现在时局动荡,慕容兰文的实力又很强大,万一后院起火反目成仇,有你受的!” 此刻我才恍然大悟,难怪一向对我不管不问的秦茵,今天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闯门而入,原来是惦记着这个。 不过,她的担心大可不必。 果不其然,隔壁再度传来慕容兰文的声音,“我发过天道誓言,不会和李天赐反目成仇,你不必把他盯得这么紧。” 一时间,秦茵尴尬在了原地。 这会儿,秦茵几乎贴着我的耳侧,距离特别近。 浴室门被推开,乔慧裹着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在看到几乎贴在我身上的秦茵时,愣神良久才小声询问道:“李先生,她……是要和我一起吗?” 秦茵懵了:“一起干什么?” “就是……” 我干咳一声,打断了乔慧的话语,并沉声吩咐道:“你去浴室把衣服穿好,尽快商量要紧事。” “可我的衣服汗津津的,能不能借我一件新的穿?” 秦茵从怀中拿出房门磁卡递给乔慧,“二楼左边走廊尽头是我的房间,我们体型差不多,你随便挑一件穿就是。” “谢……请问怎么称呼?” “秦茵。” “谢谢秦小姐!” 乔慧捂着浴巾出门,秦茵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一个区的总署长,在你面前连一点架子都没有,不得不说,你倒真有点本事。” 这话不知褒义还是贬义,我淡然声道:“你打算留下听我们的谈话,还是出去?” 虽说是征问,但明显有让秦茵离开的意思。 她一向善于察言观色,此时却愕然询问:“乔慧不是邀请我一起么?” “她那是……”话刚要出口,又让我咽了回去,只能无奈道:“算了,你留下吧。” 换上一身ol制服,头发高高挽起的乔慧,少了当初见面时的媚俗,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从衣服的款式可以看出,是最初见到总裁身份的秦澜留下的,从乔慧的身上,我隐约看出她当初的影子…… 睹物思人,却早已物是人非。 乔慧再度躬身表示感谢,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发现没座位,便坐在我身旁的床边。 第三十三章 平城 “李先生,我这次代表才财阀集团,是为了……” 还没等乔慧说完,我就打断道:“如果你是为了平城邪祟而来的,就不必赘述太多,我已知晓其中缘由。” 乔慧惊愕,“您是怎么知道的!?” “别问。” 稍作踌顿,乔慧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木盒,“平城的情况很复杂,还特别邪乎,总部那边衡量了危险程度,愿意出价一千万,或者您提出等价的要求。” 见我良久沉默不语,乔慧格外贴心的道:“李先生,我只是替总部传话的,如果有什么要求,您千万别不好意思提。” 我打开盒子,将里头价值一千万的银行卡交给乔慧,“钱我收了,不过卡得放在你手里。” 一旁的秦茵幽幽瞥了我一眼,“你觉得你的专机接送,物资配备,这些钱都是哪来的?” “你如果缺钱,我卡里还有。这钱不是白送给乔慧,而是让她拿着我的钱,去办我的事。” 乔慧神色略有肃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拿这一千万,调动尽可能多的人力和物力,寻找西陵界爆炸以后,陆鹤鸣遗落在人间的肉身。” “钱我不要,事情我一定尽量做好!” 我肉身被夺,实力下降极大,对付普通邪秽尚且捉襟见肘,更何况拓跋这等强者。 因此,陆鹤鸣实力的提升,对我来说尤其重要。 我握着乔慧的手,由衷的道:“拜托了!” “能为李先生做事,我义不容辞!” 秦茵捂着嘴干咳两声,乔慧下意识缩回手,尴尬一笑道:“关于平城,我这里有一份资料,如果李先生看过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和我打电话。” 交代过事宜,原本乔慧没打算着急回去,可在秦茵锐利的审视目光下,只得尴尬告辞。 等她离开以后,我蹙眉望着秦茵,“你今天怎么话里带刺?” 秦茵严肃说道:“我这是为了你后,也是为了以后整个公司好!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之间已经势同水火,开战也就是时间问题!” “加入任何一家,都有被覆灭的风险,只有保持中立才能长久发展!” “这个道理连平城的邪祟都知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秦茵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在外面,无论怎么约见乔慧和戴天晴,都代表着你个人!” “可一旦在宅邸约见,你背后所站着足以震撼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任何一个组织的势力团体,都足够让他们对你起杀心!” “现在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都要对付邪秽,暂且仰仗着你的力量,可一旦邪秽被除,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你懂不懂!?” 长久以来,我都是一个人出谋划策,苦心积虑求存至今。 无论是曾经出现过的慕容长青,亦或者慕容兰文以及陆鹤鸣,都只能在战力上提供支持,主心骨还得我来当。 如今有秦茵能替我分担,虽态度恶劣,但字字珠玑,全都是为了我着想。 我恳切注视着秦茵:“多谢你考虑的许多,以后我会注意。” 原本语调强势,带着些教训味道的秦茵,这会儿眼神却有些躲闪,颇有底气不足的道:“我可不是替你着想的,毕竟我还有一百多个亿的家底,以后还得传给小澜呢,可不能毁在你的手里!” 话落,秦茵莫名气蹶蹶的离去。 寂静房间里,我翻开两份厚厚卷宗仔细翻阅,发现乔慧与戴天晴给的资料,都大同小异。 平城地处珠州与湖广两界夹缝之中,因为山多林密,地处贫瘠,虽被规划为一个区,但地广人稀,大都是三不管的地带。 目前拜物教的总部,就在平城,最初是以宗族的形式向外扩散,借着神佛的名义,招收门徒千万人。 每年三月份的三十一号,是平成祭祖的日子,届时流散在世界各地的拜物教高层,都会出现在平城。 戴天晴给的资料,就只有这么多。 乔慧要好些,特别介绍说:拜物教所信奉的物品千奇百怪,上到神佛雕像,珠串文玩,小到镰刀厨具,其中威力强大无比。 财阀集团曾经派遣过无数人前往平城查探,如果有强大的邪秽,会产生特殊能量磁场。 可是在平城附近,没有查探到任何能量场。 因此推测出,拜物教的强大,兴许有信仰有关…… 剩下厚厚的一部分,则是神佛亦或者妖魔,通过信仰降临世间,亦或者行凶杀人的手段。 因其过于子虚乌有,我便没太多在意,随手将资料扔进行李箱,静等明日出发。 依照我的猜测,平城拜物教的教主,估计和通阴道人相差无几,都是通过给神山妖魔提供服务,从而换取修炼的手段与宝物。 我用祝香神咒,可以对人进行千里追踪,一旦发现拜物教主的蛛丝马迹,对方便在劫难逃。 因此这次出行,我仅打算带着善于野外作战的八尾妖狐,至于其余人等,则留下看家。 正如秦茵所说,目前我所掌握的力量集团,已经足以威慑到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在我出门的时候,绝对不能后院失火…… 深夜,我将文件耐着性子又看了一遍,疲惫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钟。 灵魂轻飘飘的没有实感,明日形成尚且渺茫,我纵然心念通达,却也难忍心中负累,自觉疲惫不堪。 外头传来开门的声音,应该是慕容长青回来了。 我不在的日子里,她一直睡在我的房间,平日里也是一起睡,我倒没作理会。 浴室传来哗哗声音,没过多会儿,慕容长青就披散着还有些潮湿的发丝钻进被窝。 她费力的扳开我的肩膀,给我翻了个身,让我面朝着她的怀里,轻搂着我的脑袋。 如兰似麝淡淡幽香飘入鼻端,此时的我却没有过多旖念。 “你不是来亲戚了么,还折腾什么呢?” 慕容长青轻抚摸着我的脊背,“这段时间你也够累的了,别多想,睡吧。” 以前和慕容长青一起睡,都是忙活完之后洗澡各睡各的,第一次被人这么搂着,我心里莫名其妙觉得踏实…… 一夜无梦,第二天睁开眼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钟,我破天荒的睡了个懒觉。 慕容长青刚好收拾完行李包裹,把行李箱的拉链拽上,此时正眯起眼望着我,“快去洗漱,要出发了。” 平城没有飞机场,因此秦茵一大早就给我们准备了越野车,这会儿八尾妖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正不耐烦的按着喇叭。 出门时,慕容长青也跟在后头,我疑惑问:“你跟着干什么?” “出去逛逛。” “可我这次去不是闲逛,而是杀人!” “随便,杀人还是逛逛都好,总之我想透透气。”见我还是一脸狐疑,慕容长青双手环胸在后座上翘起二郎腿,“怎么,你不愿我去?” “随意。” …… 车子发动,八尾妖狐略显拘谨的坐在副驾上,一向闹腾的她,在慕容长青面前竟一声也不敢吭。 按理来说,作为修炼千年的青丘狐族,八尾妖狐不至于受巫蛊之术控制才对。 更何况,全盛时期的慕容长青与八尾妖狐之间交锋,真不见得谁输谁赢。 慕容长青是怎么把八尾妖狐驯得服服帖帖的呢? 开车途中,慕容长青漫不经心的询问道:“小狐狸,你好端端的放着自己的肉身不用,跑到人类女孩身上做什么?” “我的肉身受了很严重的伤。” “简单,狐狸的伤我最会治。等哪天带我去你肉身的藏匿点,我来帮你医治。” 说着,慕容长青狡黠的舔了舔嘴角。 八尾妖狐却吓得头上几根细毛竖起,赶忙摇头,“不用麻烦,我很快就可以自愈!” …… 寻找陆鹤鸣肉身的消息,我已经放了出去,并让陆鹤鸣随时准备出发寻找。 墨如初已经留给陆鹤鸣使用,我们开车的速度就要慢上一些。 从早上九点到深夜十一点,中途经过一个加油站作为补给,我们才到达平城边界。 偏僻荒凉且广褒的平城之中,旅馆饭店早早的关了门,我们在空无一人的小县城街道转了一圈,只能选择一块平地鲁肃。 车子里装着帐篷,还没等我刚把帐篷拆开,就听见后头有拖拉机的声音。 “兄弟,把车往前挪挪,这地方路窄。” 听得是个男人的声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吩咐慕容长青和八尾妖狐幻化容貌,假扮作平平无奇村妇模样,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朝着道边挪车后,开拖拉机的男人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下车给我散了一支烟。 “小兄弟,看你这模样,是出来旅游的?” 男人穿着涤卡上衣,灰布裤子解放鞋,三十来岁胡子拉碴,活脱脱一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打扮。 慕容长青和八尾妖狐模样虽变了,但穿着打扮与此处,的确有些格格不入。 我就坡下驴,接过烟别在耳边,“在平城有个远房亲戚,原本想着来拜访的,结果到地方才发现搬走了。” 男人哈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小兄弟,你能跑这么远走个远方亲戚,够有人情味的。” “都听说穷人走富亲戚,今天倒见了个有钱人,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走远亲。” 我尴尬一笑,没有过多攀扯,直截了当的询问道:“劳烦大哥引路,帮我们找个住处。” “都到了后半夜,宾馆早该关门,到我家去住吧。” 男人颇为自来熟,“你们开车跟在我拖拉机后头,再往前开小半个钟头,就到平城区中央了。” “还未请教姓名。” “我叫黄金斗,小兄弟你叫啥?” “李天赐。” …… 开车途中,慕容长青美眸冷肃盯着前方开拖拉机的黄金斗,“从面相来看,你觉得这家伙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摇了摇头,“看不出。黄金斗面上笼罩上一层紫色面纱,阻挡住我的查探。想必他是拜物教的人,因此才被‘庇佑’。” “把他抓住,我可用苗疆特有巫蛊之术进行逼供,能得到拜物教最直观的线索。” “初来乍到,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静观其变最好。” …… 在车子行驶二十分钟到主干道,看到区中央稍有繁华的地段时,我便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路边烧烤摊尚有三两群人,年轻人,中年人,学生……所有人的身上都笼罩着紫色的面纱,我无法查探。 以此看来,拜物教已经渗透入平城的大街小巷,许多人在尚不自知的情况下,就已经加入教会。 若是抓住黄金斗强行搜魂,不仅得不到丁点线索,还有可能会滥杀无辜。 拖拉机在一个二层小平房前停下,屋里头的灯还亮着,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头披着粗布外套,下身穿着秋裤,晃晃悠悠出了门。 “爸,过来搭把手。” 老人狐疑打量着我们三人,“金斗,这几位是……” “他们是我路上遇见的朋友,没找着宾馆,暂时在我们家住下。” “呵呵,欢迎……” 与老爷子打了招呼后,我们便帮着黄金斗把车厢里头的木头箱子挨个搬进货仓,里头的东西格外重,好像是装着大块的金属。 搬完以后,老人给我们蒸了一锅米饭,还弄了俩下饭菜,笑呵呵的邀请我们进了堂屋。 “都指望着我和金斗,得搬到明天早上,多亏几位帮了大忙。” “家里事先没有准备,只有这么点饭菜,几位千万别嫌弃。” 奔波一天,我们着实饿了,道了声谢便动筷吃饭。 我与慕容长青和八尾妖狐吃得欢实,黄金斗浑身汗涔涔的去洗了个澡,到饭桌上时端碗手都哆嗦。 他有些羡慕的看着我,“天赐兄弟,你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搬起东西脸不红气不喘,难道以前练过?” “在工地搬过一段时间砖头,尚且有把子力气。” 简单搪塞过去后,我询问说道:“你满满一车的东西,装的都是什么?” “祭祀用的东西呗。”黄金斗颇有些埋怨的道:“每年的三月底,平城都得搞一次祭祀,我爹又是村长,年纪大了操办不动祭祀,祭具都得我来弄。” “现在年轻一辈都出去打工,在外头忙的要死,每年还得抽时间参加这么个破祭典,真是闲的蛋疼。” “咳咳!” 屋子里头忽然传来村长的剧烈咳嗽声,吓得黄金斗缩了缩脖子,赶忙埋头吃饭。 还没等他吃完,村长就从院里背手踱步到了屋内,可掬神态此时变得冷厉阴鹜,“金斗,跟我出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爹,等我吃完最后一口。” “你给我滚出来!” 村长一声冷喝,把我们都吓了一跳,黄金斗撂下碗筷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森白月光下,院子里站着的老人笼罩上一层庄严肃穆的光,我虽用观气术无法探测他的气息,却莫名感觉脊背发寒…… 能让我产生不祥感,我能笃定,村长必定是拜物教的高层! 气氛略有紧绷压抑,村长冲我们牵强挤出意思笑容,“二楼左边两间我都收拾出来了,地方小,还得让三位挤一挤。” “多谢。” 二楼房间不大,收拾得倒还算整洁。床铺被褥是干净的,村长还特意为我们准备了干净的牙刷和洗漱用品。 依我看来,拜物教既能发展成一万多人,其中必定是龙蛇混杂,良莠不齐。 我这次来进行斩首行动,并不能一篙子打死一船人,比如像村长这种虽信奉拜物教,但对我们并无恶意者,就得保住。 上楼的时候,八尾妖狐眼皮耷拉着,似乎随时都能睡着。 我原本打算让慕容长青和八尾妖狐一个房间,我自己一个房间,八尾妖狐却哀求似的道:“李天赐,今晚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慕容长青双眼微眯,“怎么,我已经满足不了你了?” 八尾妖狐面露惶恐,“我……我的意思是三个人一起睡,大家都不要分开。” 慕容长青别有意味的打量着八尾妖狐,“小狐狸,平时看着你规规矩矩的,没想到在这方面还挺大胆。” 我瞪了慕容长青一眼,“别打断,听她说完!” 八尾妖狐朝着我和慕容长青招了招手,等进门之后她又格外小心的拉上窗帘,压低声音说道:“秦澜又做出了预测,她告诉我说:这间屋子里有一股不祥且危险的气息,要我们千万小心,绝对不能单独行动!” 我不由得面色一变,“既然她已经恢复神智,为什么不让她主导身体?” “不是我故意压制着秦澜,而是……” 话音未落,八尾妖狐眼珠翻白抽搐两下,等再度恢复神采时,我熟悉的秦澜已回归身体。 秦澜声色颇有些疲惫的道:“师父,我上次受伤太严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我仅能说一小段话,你千万要记住!” 我凝重点了点头,“你说吧,我都听着呢。” “从进入平城开始,我就感应到了不祥的气息,直到进入主城,这股气息才越发强烈!” 第三十四章 利弊 “我受伤太严重,没办法感知到平城的具体危险。最好……能走就走,不要调查,也不要逗留……” 秦澜的声音越说越弱,终而意识内敛,八尾妖狐再度回归肉身。 八尾妖狐恢复清明,耸了耸肩,“现在你们该知道,并不是我阻止她出来,而是她自己受伤过重。” 随着世界动荡不安,秦澜的预知能力也愈发强悍,我可以无条件相信她说的话。 区区一个邪教,本就是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事,不值得让我去拼命。 没做太多犹豫,我当机立断道:“明早就出发,离开这里。” 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的灵觉不够,我吩咐他们两个早早休息,自己则留下守夜。 和慕容兰文躺在同一个床榻上,八尾妖狐吓得只敢蜷缩在墙角,浑身蜷缩脑袋埋在胸口,臂弯抱着膝盖,睡成了个球。 没过多会儿,窗外噼噼啪啪的落下雨滴,慕容兰文眼眸定定的望着窗外,良久不语。 睡熟了的八尾妖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柔荑摸索着搭在慕容兰文的肚子上,似乎觉得软和,下意识翻过身将脚搭在慕容兰文的腰上,八爪鱼似的缠了上去,脑袋拱在慕容兰文的颈下。 慕容兰文不由笑出了声,轻揉了揉八尾妖狐的脑袋,“她一直都这么可爱吗?” “不知道,没见过。” 我有些好奇,“八尾妖狐是修行千年的青丘顶级血脉,为什么会害怕你?难道你的蛊术,对妖兽有这么强大的压制作用?” “有一部分巫蛊之术的原因,不过……不止如此。”慕容兰文嫣然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普通人在面对杀人狂时,会有什么感觉?” 我回答说:“杀人之后,身上带有邪煞,普通人自会畏惧。” 慕容兰文美眸流露憧憬,望着熟睡的八尾妖狐舔了舔嘴角,“当年青丘狐族数量庞大的时候,我曾抓过几头来吃,那味道……简直是羞珍。” 此时,我才算明白过来,为什人八尾妖狐会对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慕容兰文心生畏惧,感情这家伙吃过血脉精纯的狐狸! …… 我将窗帘掀开一条缝,凝神顾盼窗外,此地虽表面祥和,但秦澜有言在先,我不得不重视! 砰——砰—— 奇怪的声音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停歇过,我本以为是水滴屋檐的声音,可伸出头去才发现,竟是底下堂屋门口站着的黄金斗,正跪在地上,不停朝着仓库的方向叩头! 从听见声音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难道黄金斗一直在磕头!? 我觉得事情古怪,便悄然诵唱隐身咒决:左手掌三魂,右手掌七魄,藏在何处去,藏在波罗海底存,天盖地,地盖天,揭开云雾看青天…… 我的身形渐渐变淡,终而消失无踪。 隐身咒并非高明的法决,但凡道行高深些的人都能够看破,好在此处并没有修道之人。 我本体为灵魂状态,格外轻盈,轻轻一跃落于院落芳草地,顺白炽灯昏黄的仓库方向看,仅能看窗棂缝隙古铜色闪烁的光。 黄金斗跪在门外,冲仓库的方向一个劲叩头,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他声音太小,雨点杂音太多,以我的角度都听不甚清楚,于是我沿着屋檐的方向,悄悄靠近了两步。 “祭神大人请恕罪,祭神大人请恕罪,祭神大人……” 咕哝是用方言说出来的,格外晦涩难懂,我听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黄金斗话里的意思。 祭神大人?就待在这么个小破仓库里么? 仓库门是虚掩着的,趁着一阵风刮过,我绕到黄金斗的身后,悄然将门推开一条缝。 原本这点小动静,是不可能引人注目的,黄金斗却格外机警的回头,“谁!?” 我登时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一楼卧室的灯亮起,里头传来村长沙哑愠怒的声音:“混蛋,你想死吗?继续磕头!” “爹,我感觉刚才旁边有人过去了。” “劳什子东西,哪有什么人!” …… 趁着黄金斗回头与村长答话的时候,我悄然从门缝钻入仓库,看到里头除了大大小小的箱子以外,就是东墙上摆放的一尊奇怪的铜像。 铜像脸呈梯形,上窄下宽,两只大圆眼睛贴在一起,鼻梁高耸,嘴巴宽到两腮颧骨后头。 从上头的锈迹来看,铸造了大概得有三四十年的历史,算不上老物件,更没有任何邪秽的力量。 难道说所谓的祭神,藏在仓库堆放的箱子里? 正当我准备打开箱子的时候,二楼房间忽然传来慕容兰文剧烈的咳嗽声。 慕容兰文是修道之人,怎么可能会咳嗽生病! 我赶忙一个闪身钻出仓库,顺着一楼阳台嗖的爬了上去,出现在卧室里的刹那,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 深吸两口气吐出,平复喘息后,我沉声回道:“已经睡下了。” 村长苍老沙哑的声音随之响起,“李先生,夜里有蚊虫,我给您拿了蚊香。” “麻烦您放门口就好。” “咳咳,您说什么?” 关键的一句话,村长竟装作听不见,旋即锁眼传来钥匙咯咯吱吱转动的声音。 这会儿我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阳台上,如果被村长看见,一准要穿帮! 慕容兰文掀开被窝,朝着我招了招手。 我急忙把外套扯下扔在床底,另外扯过床头毛巾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嗖的跳进被窝里头。 八尾妖狐被惊动得睁开眼,见我躺在她和一中间,刚要开口说话,被我捂住了嘴,比了个嘘的手势。 房门打开,村长看见被子遮得严严实实,我半裸着上身,头发湿漉漉面上汗涔涔,呵呵一笑,“两位夫人都是天仙一般的人,李先生艳福不浅。” 我尴尬回道:“不方便起身,您把东西放地下就好。” 村长选择性的无视我说的话,打开蚊香盘以后,小心翼翼的拆开点燃,中途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李先生,你的两位夫人面相都惊为天人,如果领着出去可千万要小心。” 村长耐心的嘱咐说道:“前段时间,我们平城来了几个绑架犯,抓走了好几个妙龄的女孩。” “你安心的在我这里多住上几天,还有六七天就是我们平城一年一度的祭奠,比过年还要热闹,你一定不能错过了。” 我靠在床头,尴尬问:“您是不是该出去了?” 蚊香点燃,老人呵呵一笑,依旧没有搭我的话茬,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拇指大小的铜人,上头还有个钥匙扣形状的铁环。 “这是我们平城常年祭祀的祭神大人,常伴身边,可以保您平安。” 铜人放下,村长带上门离去,直到听见咚咚咚的下楼脚步声,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老人分明就是个普通人,却油然给我一种独特的压迫感,让我在面对他时有种莫名窒息错觉。 慕容兰文纤眉微蹙,掀开被子嫌弃的把我一脚登下去,“浑身湿淋淋的全是泥点子,脏死了,快洗干净去!” 我去浴室穿着衣服冲干净泥点子,后诵唱祝火神咒,将浑身湿气蒸干。 外头有雨声,屋子里黑漆漆没有一丝光,站在我的位置,可以清楚看到正在磕头的黄金斗。 约莫三个小时左右,脑袋晕晕乎乎的黄金斗被村长搀扶着回到屋子里。 接着,村长又吱呀一声推开门,撑着伞到了仓库门口,刚打算把虚掩着的门关上,忽然他似发现了什么,猛然将仓库里的灯打开。 地面上,还有我沾着水渍的脚印,虽被蒸发了一部分看不出脚印的大小,但足以证明有人来过! 猛然间,村长转身抬头,看向了本该置身于黑暗中的我!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的要蹲下身子。 可转念一想,黑夜无月,我身处在绝对的黑暗中,如果村长是个普通人,肯定看不见我。 如果……他是实力与我相当,以至于我感应不到他气息的强者,我蹲下身子无异于掩耳盗铃。 我强撑着底气,回敬以冷冽目光。 隔空与我对视约莫有一分钟左右,村长忽然捡起一块石头,随手抛掷向我所在屋顶的位置。 “嘎嘎——” 一只乌鸦扑棱着飞上天,几片羽毛洒落在窗棂上,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晦气的东西。” 村长骂骂咧咧的回了房,慕容兰文颇有些疑虑的询问:“被发现了没有?” “暂且没事。” 旋即,八尾妖狐担忧的道:“李天赐,你还记不记得村长曾经说过,你的两位夫人面向惊为天人,还说你艳福不浅?” 我稍愣了愣神,“怎么,这话让你心中不快?” “没有。只是我们都施展了幻术,现在看上去普通人还要丑一点,他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能够窥破幻术呢?” “这……” 一时间,我不由得愣在原地。 有过秦澜的警告,外加上今晚村长怪异的举动,我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便当机立断,吩咐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再睡一小会,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出发离开此地。 天气预报上显示,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后会下大到暴雨,极端天气橙色预警。 我和不想让之前在红树林的情景重蹈覆辙,越早离开越是稳妥…… 悄悄收拾东西的时候,我随意瞥了一眼床头上摆放着的小铜人,猛然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 国字脸,剑眉,鼻梁微塌,尤其是鼻翼处两道深深的痕格外传神。 这……这不是陆鹤鸣么! 我赶忙将小铜人捡起,发现上面连铜锈都没有,两侧还有现代化铜水倒模的痕迹。 小铜人本身没什么,可按照村长的说法,陆鹤鸣就是祭神大人,也就是拜物教最高的神明。 这段时间,陆鹤鸣不是待在地府,就是和我一起,根本不可能搞出什么邪教,这也不符合他的风格。 既然陆鹤鸣并不参与其中,对方却将其当做神明叩拜,就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掌握了陆鹤鸣的肉身! 当年的陆鹤鸣,是比肩神明的存在,浑身缠绕锁链,拖拽着古棺进入时空碎流,能安然无恙支撑世界运转几百年。 现在的陆鹤鸣,只不过是当年分下的一缕残念而已。 小小的拜物教,在几个月前还没有任何动静,现在却忽然混得风声水起,教徒达到了一万多人! 这其中,必有缘由! 之前拓跋降世,需要在人界有庞大的能量作为支撑,因此选择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灵珠。 恐怕拜物教背后魔物,支撑他降临世间的灵物,就是陆鹤鸣的肉身!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若说之前对于拜物教的事件,我还需要权衡利弊,现在就必须得一拼到底! 情势危急,我必须得给陆鹤鸣打电话,让他过来增援…… 刚准备掏出手机,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叫喊声:“有绑架犯,快抓住他!” 原本万籁俱寂的小镇巷子,数年灯火通明。 家家户户不论男女老少,都拎着火把和武器,一窝蜂的从家门涌出。 镰刀、劈柴刀、锄头、甚至还有菜刀和锅铲,乱七八糟的武器应有尽有,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武器在夜色中,都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 紫色中蕴藏着的阴煞之力及其浓郁,且其中还掺杂稍许信仰之力,正因为这些人对自己的武器过于崇拜,才大概有了“拜物教”的称谓。 村长闯入仓库,从里头抄起一把修长的苗刀,加入了追击。 在街道的最前面,一个穿着银白色制服的人踉踉跄跄的跑着,长发披散身形纤细,应该是个女人。 我急忙冲着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吩咐,“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来!” 从银白色制服的款式来看,我怀疑逃跑的女人是肃清者联盟的人,便穿上鞋子迅速追了出去…… 我跟在众人后头,不紧不慢的追击了一会儿,发现女人的确是肃清者联盟的成员。 还好,女人的速度比村人要快上一些。且经受过肃清者联盟特殊训练的人,体能都要更强一些。 照这样下去,她早晚能够逃脱掉追击。 还没等我松一口气,人群中忽然有人甩手扔出自己的斧子,只见平平无奇的斧头在空中打着旋儿,精准命中肃清者联盟的后脚踝。 女人吃痛惨叫一声跌倒在泥水里,群人一拥而上,惨叫声戛然而止,鲜血顺着雨水流淌…… 我急忙挤开人群,“都等一下,你们搞错了!” 等我将人群推搡开,来到奄奄一息的女人面前时,她的眼眸已经黯淡,颈动脉划破,再无回天之力。 有人在我头上撑起了一把雨伞,村长点燃一支烟递给我,“李先生,抽支烟压压惊,这种场面你们年轻人可看不来。” 我冷眼盯着村长,“为什么杀人?” 见我态度不对,村人再度握紧了武器,看向我的眼神渐而变得不善。 我已然做好准备,如果这群人敢对我动手,我直接召唤一道天雷,亟了这群滥杀无辜的恶魔! 村长却呵呵一笑,“大家不用紧张,李先生是我儿子的客人。今年祭祀用的物品,还是他帮忙搬下来的呢。” “至于李先生问我们为什么要杀人,还是让当事人来说比较好。” 听得村长一席话,群人对我的敌意打消许多。 且从群人中挤出一哭哭啼啼的女孩,她手上还带着精致的手铐,从上面‘不死鸟’标志可以看出,是肃清者联盟打造出的用具。 女孩指着远处血泊里的肃清者联盟成员,眼眸中带着惊恐的道:“她半夜偷偷摸进我家,二话不说就要带着我离开,说是要救我!” “我拼命的反抗,她就用手铐把我给铐住!” 这时,有两个人又拖来一具穿着肃清者联盟制服的男尸,“村长,这家伙的同伙也被我们找到了,开车刚想跑,没留神打滑翻进沟里,正巧被我你们按住。” 人群中有人义愤填膺道:“张莉从小就没了爹妈,全靠我们村接济养大,这孩子脾气性格好,我们大家就是他的亲爹亲妈!” “连个孤儿都踩点绑票,这群家伙还有没有点人性!” “绑起来挂在村口,让这群家伙的同伙都看看,再敢闯进我们平城,他们就是下场!” …… 一群人吆五喝六的抬着尸体离开,村长则撑着伞送我回去。 路上,我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 无论是服饰还是武器,都能看出一男一女是肃清者联盟的人。 她装备精良,却只是逃跑,就算被追击,也没有通过造成伤亡的方式自救。 肃清者联盟有着严明铁律,不许将武器对准普通人,从这几点就足以看出,死去的两个人都是肃清者联盟内部精英。 像这种人,再不济也不会通过绑票的方式来弄钱。 估计他们是肃清者联盟别的省份总部派来的人,至于为什么要强行带走小女孩,我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住处,见我脸色难看,八尾妖狐颇有些忐忑的凑上前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杀了肃清者联盟的人。” 第三十五章 造物神 八尾妖狐已收拾好包裹,忐忑声说道:“我们现在离开,凭小村里的人尚且不能拦得住,如果再拖几天,就不一定了。” 慕容兰文所说不差,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对付一个小村落绰绰有余,可一但等到六天以后,平城拜物教上万信徒回归,便再无回天之力。 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都已准备好,见我还坐在位子上愣神,慕容兰文不由蹙眉道:“你还在发什么愣呢,走啊!” “你们尽管离开,但我不能走。”我沉声回道。 慕容兰文勃然盛怒,“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抽什么疯呢!” 我拿起桌上的小铜人,递给二女,“仔细看看,这东西像谁。” 两人留神细看,不约而同惊诧说了句:“陆鹤鸣!?” “是。” 我盯着窗外仓库方向,沉吟两口后方才说道:“我怀疑,陆鹤鸣的肉身藏在这里。” 慕容兰文凝重问:“你打算怎么办?” “尽量在七日之内,找到陆鹤鸣肉身的下落,并尽快带着肉身逃跑。” 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愈发艰难。 从今日起,拜物教的人会越聚越多,我们离开也愈发艰难。 似乎是邪教信仰之力的影响,在平城境内并没有手机讯号。 我思前想后,决定让实力稍弱且善于奔袭的八尾妖狐,前往珠州叫陆鹤鸣前来增援。 平城地域辽阔,想要找寻陆鹤鸣的肉身并不容易,若是陆鹤鸣亲自前来,说不定能有些特殊感应,找起来更方便一些…… 雨夜,一只缩小版的灵狐冲天而起,消失在雨幕之中。 我也没有闲着,再度诵唱隐身咒以后,再度越下窗棂,沿着街道向前走,一直走到肃清者联盟女子被杀区域,将掌心贴在沾满血腥的泥泞上,轻声诵唱招魂咒决。 “三魂丧顷,七魄不宁,汝超生者,不得妄惊……” 伴随着咒决诵唱声响起,女人的魂魄渐而显化,由双目空洞无神,变得惊慌失措。 “我……我这是怎么了!?” 女人打量着自己透明虚幻的手掌,似乎并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 我平静声安慰道:“你生平良善,日后超脱必定有所福荫,待会我会亲自送你投胎转世。” 女人捂着脸,哭哭啼啼的道:“你说我这辈子心性纯良,那我为什么还会平白无故的死在这里?” 女人的话,还真就把我给问住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世间许多事本是无根无凭,无礼无法,神佛若有眼,为何要来世报偿,而非今生受到福荫。 我轻叹了口气,无奈回道:“你受袭太快,我尚来不及搭救,不过你投胎之前有什么遗愿,我会尽力帮你达成!” 女人迷惘的眼神中,渐渐恢复了些许神采,“我想起来了,在我被打的时候,是你挤入人群中打算救我。” “我从小就无父无母,也没有什么遗愿,你送我投胎去吧。” 得知自己的死讯,女人对待得倒是坦然。 我沉声说道:“我不会让你白死,所有行凶之人以及幕后黑手,都将得到应有的惩戒!” “在这之前,我希望你告诉我潜入平城,强行带走小姑娘的来意。” 女人犹豫良久,方才缓缓说道:“原本这件事,是肃清者联盟总部的绝对辛秘,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可事到如今,我已经没必要为任何人保守秘密。” “肃清者联盟派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伺机调查平城拜物教的事,并从中寻找非信徒人员,以及十四岁以下的孩童,暗中想办法把人带走。” 我疑问:“带走这些人做什么?” “在平城最后万人集会的时候,如果拜物教的事情还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就会以平城为中心,进行密集活力无差别毁灭性打击!” “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想办法多从平城带些人回去,因此也折损了不少人手。” “目前为止,已经成功营救出孩童五十三人,成年人十二个,我们折损二十几人。” 我依旧不解,“为了救少数的普通人,死去这么多精英。值得么?” 女人神色颇有些复杂的道:“救人并不是目的,死人才是目的。” “集中性毁灭打击,听起来多少有些灭绝人性的味道,只有死了人,又救了人,才能堵住舆论的嘴巴。” 听过女人的陈述,我不由得心头吃了一惊。 肃清者联盟看似救人,实则是掌控人心,其手段让人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太明白,既然平城要进行毁灭性无差别打击,戴天晴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呢?难道说她打算连我也一起炸死在这里!? 亦或者说,要对平城进行毁灭性打击的事,连戴天晴也不知道…… 正当我思绪飞转时。女人的灵魂在雨中已经格外孱弱,似乎随时都要灰飞烟灭。 我赶忙诵唱超度咒决,让女人得已超生。 女人浑身沐浴着金光,即将要离开世间时,目光带着对世间的浓浓眷念与不舍。 “即将离开人世,我最后求您一件事情。” 我提醒说道:“你时间不多,请快些说。” “我的队长被他们拖去十里之外的祠堂,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平日里也经常找过我们……拜托,帮他超度……”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目睹女人身死,我没能相助,此事对我颇有心结影响,能为她了却心愿,也算是了结我的一桩心事。 我沿着道路向前奔赴十里地,在一处占地约莫五百平米的巨大宗祠前,看到了用绳子吊起,伤痕累累的男尸。 宗祠高墙大院琉璃瓦,与周遭简朴的村寨风格格格不入,朱红色大门两侧摆放着铜狮子,上头布满了绿色岁月雕琢的痕迹。 男尸就挂在大门口,从尸体肿胀程度来看,其生前必定遭受过惨烈的殴打。 浑身上下没有致命伤,应该是内伤过于严重,瘀血过多而死。 再度诵唱招魂咒语,男人的虚影就站在尸体下,迷茫的望着我。 我平静声道:“我是来替你超度的,你若有何遗愿,尽可告知于我。” 过了许久,男人才反应过来此时的处境,满目苍凉的望着我:“你是什么人?” “你可以认为,我是你的远房上级,特地来为你收尸。” 肃清者联盟各个省份地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总部和分部,我曾经是珠州的总署长,现在也算是个名誉的总署长,说是男人的远房上级并不为错。 能看得出,男人是个饱经风霜的人,因此行事风格也颇为豁达。 在短暂整理情绪后,男人就强忍着心中悲伤惶惑,沉稳声对我说道:“我是肃清者联盟总部的小队长,名字叫赵安水。” “在我死之后,希望你能把我的抚恤金交给我的妻子。另外,珠州总部曾向我发来支援,要我寻找一个叫李天赐的人,转达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珠州总部支援?想必是戴天晴的主意。 我平静声道:“我就是李天赐,有什么事请说。” “戴总督要我告诉你,一定要在四月一号之前离开平城,这是死命令,你必须尊崇。” 四月一号,正是总部决定无差别攻击的日子,看来戴天晴已经知道这一消息。 我微点了点头,“安息吧。” 随着超度咒决诵唱,男人的魂魄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向了天际…… 我再度将目光投向了平城的祖宗祠堂,通过双眼破妄可以看出,祠堂周遭笼罩着一层淡紫色信仰之力,说不上来是正是邪。 既然这里是平城唯一的祖宗祠堂,说不定陆鹤鸣的肉身就藏在里头! 想到这里,我纵身一跃站到墙头,旋即轻手轻脚的落于院落之中。 就在我双脚站定的刹那,无数紫色光晕将我的身体包裹在其中,而我的双脚,像是落地生根似的动弹不得。 一股特殊的能量从体表灌注入体内,强行侵占入四肢百骸,却被我体内的道元抵挡住。 道元虽格外精纯,但猛虎架不住群狼,眼看着我就要被庞大的能量给完全同化掉! 糟糕,大意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看似普通的住宅,竟蕴藏着如此大的威力! 在我竭尽全力,手忙脚乱抵挡的时候,忽然一道黑色人影从天而降,抓着我纵身一跃,摆脱紫色光芒的束缚,出现在了大门之外。 落地时,我浑身已经被冷汗打湿。 还未等我反过神来,忽然一道光束打入我的体内,原本虚幻的灵魂迅速凝实。 我尝试攥了攥拳头感受力量的实感,不由惊愕,“我的肉身回来了!?” 待回头时,我正看见拓跋那张笑呵呵的脸,“孩子,我们又见面了。” 拓跋救我一命,纵然心中不快,我也只能咬牙说了一句:“多谢。” “你我父子,你的命都是我给的,如果说谢,你就算把命留下,也不足以偿还恩情。” 见我闷声不吭,拓跋继续说道:“平城之祸已酝酿成灾,凭你一人不足以化解。” “且四周已被以宗祠为中央的阵法所笼罩,方圆二十里只能进不能出,想逃也逃不掉。” “如果想躲过此劫,在肃清者联盟准备无差别轰炸之前,自己想办法挖个地洞躲藏,否则就等着和一万几千人一起被炸成飞灰。” 话落,拓跋化作一道光影消失。 留我驻足原地,望着空荡荡的祠堂,不知该如何是好。 刚才企图占据我身体的紫色光芒,不像是邪煞之力,又没有信仰之力那般纯粹…… 我几经思虑,都琢磨不出其中缘由,更无破解之法。 忽然之间,远处亮起密密麻麻的火把,随即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有人擅闯宗祠,抓贼啊!” “从四面八方包过去,别让小贼跑了!” 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火把,总共一千多个,我的隐匿咒决一旦触碰到人,立即会被破法消失。 人群格外混乱,稍不留神就会被触碰到。 在群人即将到来之际,我眼疾手快纵身窜上旁边的一棵大树,顺着树干一路蹭蹭往上爬,一直爬到了树梢的位置。 这一次,村长和额头缠着绷带的黄金斗,都出现在人群之中。 雨越下越大,我刚才逃跑的脚印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唯独留下了站在门口屋檐下的湿淋淋脚印。 村长举着火把,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地上的脚印,脸色阴沉着对黄金斗说道:“刚才的波动没有错,真的有人进入了宗祠!” “儿子,开门!” 黄金斗从脖子上取下一精致钥匙,插入大门口的锁眼之中。 只听得咔哒一声,门锁应声打开,村长携众人蜂拥入内,我正心中忖度着,刚才束缚我的紫色光芒,会不会再度出现,作用在村长等人的身上。 奇怪的是,这群凡俗之人进入其中,并没有引起任何异变与动荡。 方才凶险万分的宗祠,此时竟然变成了一普通宅子,任凭人们拿着火把搜寻。 我站在五米多高的树梢上,静静打量着眼前一切,发现所有人在进入宗祠时,眼眸的深处都隐藏着一道黯淡紫色光芒。 或许因为这群人是拜物教的信徒,才会受到宗祠的庇佑。 而我体内有异类的能量,因此宗祠才会释放能量尝试将我同化,届时我便与他们一样,都成了拜物教的“信徒”。 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拓跋及时赶到将我带离,让紫色光芒尽数充斥我的身体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宗祠的力量因信徒而强大,信徒因众人拾柴火焰高而所向披靡。 虽然我暂时无法进入宗祠,但等肃清者联盟开始无差别轰炸以后,拜物教尽皆死去,支撑宗祠运转的力量消失,我便能轻而易举进入其中。 眼下能做的,就只有静观其变了。 但愿八尾妖狐能及时离开,将我们这里的消息传递给陆鹤鸣…… 趁着村人在宗祠里搜寻的时候,我悄悄从树上跃下,悄悄沿着原路返回。 回到二楼房间时,我愕然发现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坐在床边,大眼瞪小眼的望着我。 我愕然向八尾妖狐询问:“你不是走了么!?” 八尾妖狐懊恼道:“我往西跑了二十里地,原本差一点就能脱离平城的地界,没想到一头撞在了莫名结界上,脑袋都撞出了个大包……” 八尾妖狐泪呵呵的指了指自己的前额,果然有一个像犄角那么大的肿包,可见八尾妖狐当初的速度是有多快…… 我将掌心轻按在八尾妖狐受伤处,伴随着一阵道元闪烁,清凉舒适的感觉让八尾妖狐眯起了眼。 几个呼吸的功夫,受伤的额头就已经恢恢复如初。 “谢谢,我觉得舒服多了。” 我再度向八尾妖狐询问:“你会不会挖洞?” 八尾妖狐愕然良久,“什么意思?” “就是用爪子刨洞,犬科动物不都挺擅长的么。” 在遭到肃清者联盟火力覆盖和无差别打击之前,我们必须挖下足够深的庇护所,可惜墨如初不在,只能由八尾妖狐代劳。 八尾妖狐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道:“还好,几十米深的不成问题,就是有点费爪子。” “从今以后的每天晚上后半夜,你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开始挖洞,务必要挖足地下三十米的深度。” “没问题,两天之内可以完成。” …… 拥有肉身以后,我的精力比以前好了许多,便让奔波一日的八尾妖狐以及入身孱弱的慕容兰文早早安寝八尾妖狐,自己则留下守夜。 次日早上八点多钟,镇子街巷的小店陆续开业,路上行人渐多。 因为地方不大,行走者大都熟识,相互之间态度和蔼,谈吐温和,仿若昨晚杀人行凶的暴民,与他们毫不相干。 村长父子还没有起床,我一早出门到对门早点铺子买了油条豆浆,见店里人不多,便故作不经意的与中年摊主搭话。 “昨儿晚上大半夜的,我听见外头吵吵嚷嚷,是不是有人打架?” 摊主满脸堆笑的道:“我们平城一向都是民风淳朴,小兄弟肯定是听错了。” “是么。” 我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皮薄馅大,肉汁鲜香,再给我来二十个。” “二十个,小兄弟好大的胃口!” 摊主乐呵呵的给我捡着包子,我再度询问道:“听说平城有个挺大的祠堂,里头供奉着神灵,你听说过这事没?” “嗨,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就是土生土长的平城本地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镇子的宗族祠堂。” “你们祠堂里头供奉着的是个什么神,灵不灵?” 我故作漫不经心的道:“刚巧我弟弟要考大学,如果灵验的话,我也替他去烧一炷香。” 摊主立即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道:“我们平城先祖,在几千年前就供奉着造物神大人。” “造物神是主宰世间器物的神灵。但凡拿着物品去祭拜,拿锄头的今年保准大丰收,屠户的刀子隔皮截肉,书生的笔杆子妙笔生花……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字——灵!” 第三十六章 祸乱 摊主一番话,算是把拜物教盛行的原因,都说了个清楚。 听过以后,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因为这群拜物教的狂热信徒,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锄头、屠刀、笔杆,群人不过是农夫、屠户、读书人,却因小恩小惠而迷失了理智。 赶来救人的肃清者联盟成员,因无法进行沟通,被当做绑架犯当街杀死。 若说无罪,他们每个人都没有罪过。 若说有罪,每个人的手上都沾着血。 此时我才明白肃清者联盟被杀者的话,这场不计成本营救行动,目的并非了救多少人,而是堵住一些人的嘴…… 我一缕苦思熟虑,拎着包子回到门口,黄金斗爷俩刚起床。 昨夜磕了几个小时的头,黄金斗前额淤青,脸色蜡黄,走路都有些打颤。 在碰面的刹那,我并没有急着打招呼,而是目光敏锐盯着黄金斗与村长的表情。 人的情绪,会在触动的刹那迸发,并有意识的隐藏。 在看到我时,两人的眼神并没有表露出半点异样,应该是没有察觉到我昨晚一系列的行动。 村长笑呵呵的道:“李先生,大清早您去哪儿逛去了?” “顺路买了点早餐,总不能一直白住还白吃着。” “哈哈,我们还担心您住得不妥帖呢。” …… 客套着正要进屋,外头忽然人潮涌动,从街尾有个四仰八叉的人,被群人抬着往街头走。 被抬着的是个男人,四十来岁,胡子拉碴,脑袋上顶着蓬乱的长发,浑身穿着皮袄,一双靴子甩掉了一只,活像个二流子。 前行过程中,男人扯着嗓子喊道:“我是你们拜物教的祭神,你们……你们这是大不敬!” 可惜,并没有人听他说话。 村长上前询问:“伙计几个,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有个外地来的家伙敢冒充祭神,我们准备把他绑起来烧死。” “行,忙去吧。” 村长笑呵呵的挥了挥手,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被绑着的中年男人,仍带着惊慌且不知疲倦的喊着,“我是真的是祭神,不信你们把我放下,我慢慢解释给你们听!” 目睹着中年男人被抬走,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却要装出一副淡定模样,以免让村长等人起疑。 我旁敲侧击问:“你们平城出了事,都不用报告稽查所,亦或者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么?” 村长语气带着些鄙夷道:“就算我向外面报告了,他们也不敢进来。尤其是仙灵降世以后,外头的人就更怕我们。” 我更为不解,“仙灵降世是什么意思?” “李先生,你没看天上有一个大口子么,这就代表我们的祖先要来了,祖庙显灵,我们大家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村长所指的窟窿,就是神山与人界之间的裂缝,无数妖魔从裂缝穿梭,出现在人间。 竟会有人将妖魔当做神灵来祭拜,简直是前所未有…… 我将早餐递给村长,“您先吃着,我跟过去看看。” “瞧热闹您可得留点神,免得看见血赤糊拉的东西,回来吃不下饭。” 从聊天时的气氛,我大抵可以知道,黄金斗和村长这一家人,算是把我们当成了自己人。 虽说暂时离不开平城,但有村长当做靠山,至少我们的身份不会被怀疑…… 沿着道路再次到了宗祠门口,宗祠大门前不远处,有人正就地伐木,吭哧吭哧的砍木头,估计是打算弄个大型的烧烤架。 我认出来,旁边正捡树枝生火的大叔,就是之前卖给我包子的那位。 见到我时,大叔还热情的朝我打了个招呼,“小兄弟,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刚打算进行祭祖仪式呢。” “待会儿你也添把火,就算是给祭神大人上香了。祭神大人一定会保佑你的。” 我:“……” 我握着一根柴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之所以追上来,是因为我发现中年男人跑丢的一只靴子上,印着一个盾牌和桂冠的标志。 这是财阀集团的职员,才会特有的标志。 我本打算能救就救一下,现在看来,不添把火就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旁边站着两百多号人,如果我敢放人,估计他们会把我给一起烧掉。 惊慌中的男人瞥见我,忽然眼前一亮,嘴上刚比“李”这个字,我赶忙拼命的眨眼,并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在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中的名声,说不上如雷贯耳,但稍微有头有脸的人,都应该是认识我。 我暗中使用道家的神魂传音术告诉男人,“现如今我自身难保,更没办法救你!” “不过你死了,我会替你收尸,抚恤家人。” 中年男人心中有数,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揭破我的身份,而是扯着嗓子喊道:“我上有八十岁的老娘,刚出生的闺女才三岁,我走之前刚会喊爸爸!” “我老婆有先天心脏病,她不能干重活,我死了全家都完了!” 此时,木架已经制作完成,中年男人被绑在一根粗硕的木头上,扛上烤架,下头火苗也一点点燃烧起来。 对于中年男人的话,我并非无动于衷,而是他从第一句就在扯谎…… 用观气术可知,中年男人父母早亡,无妻无子,属于天煞孤星命,刚才的一番话纯粹是扯淡。 我再出传音说了一句,“安息吧,我会替你超度。” 火苗烧到了屁股,男人嗷嗷惨叫道:“当年一道雷霆劈了花都肃清者联盟基地,杀死金彩,我都记下了!” “只有我能救这片土地,在这之前你得救我!” 对于中年男人的说法,我依旧不为所动。他根本不是什么救世主,不过就是个既没有功夫,也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而已。 唯有一点与普通人不同,就是满嘴的谎话连篇。 屁股的布料烧着,中年男人不甘的喊道:“如果你不救我,我现在就把你招供出去!” 此话一出,尽管中年男人没有看向我,周遭一两百人的目光仍然全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这个混蛋,临死也要拖上我垫背! 平城方圆二十里布置下结界,除了信仰拜物教的人之外,都只能进不能出,这层能量结界会识别体内的“气”,将我们囚禁在内。 不出几天,方圆二十里的空间以及周围,会聚集一万多人。 一旦我的身份被识破,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身份也会随之暴露,在一万多人的搜寻吸,就算是我们躲在老鼠窟里,也会被挖出来。 无奈之下,我只能走上前,三下五除二踢翻了中年男人脚下的柴火。 群人看向我顿时面色不善,还有人拎起手中的铁锹锄头,虎视眈眈的向着我逼近。 早上卖过我包子的大叔挡在我面前,替我说话道:“大家先不要激动,李先生是咱们村长的客人,之前的祭祀用品,他还帮着搬呢。” “村长的客人,敢在宗祠前面撒野,也不能轻饶了他!” 包子大叔推了我一把,“小李,还愣着干什么呢,快把木柴重新堆回去,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 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一把车开中年男人身上绑着的绳子,沉声说道:“他是祭神大人的化身,你们动他是大不敬!” “你小子放屁,祭神怎么可能长成这么个德行,连点法力也没有。” “我看着小子就是和神棍一伙的,绑起来一起烧了!” 就在众人走上前的同时,我压低声音对身旁的中年男人说了句,“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抵抗,更不要出声,明白吗!?” “只要救我,啥都听你的。” 刹那间,我神魂离体,附身入中年男人的体内,迅速心中默念雷法,周身雷霆瞬间汹涌而出。 因用道家真气诵唱雷法,产生的能量光芒是湛蓝色,与气息偏向阴邪的拜物教气息不同,我便尝试用魔族咒术诵唱。 之前拓跋曾给过我一本关于魔族咒术的书,书中有魔族力量的运转方法。 虽说我从来没修炼过,但体内流淌着拓跋的血,仅仅看过一遍,就能尝试着运转魔咒。 黑紫色雷霆以我为中心向外迸发,旁边堆积的草木瞬间燃烧成灰烬。 我又诵唱浮空咒,将身子缓缓抬升地面。 浮空咒要紧的时候并不能保命,更不能浮空飞行,估计唯一的作用……就是吓唬人。 见好端端的一个人,凭空漂浮在半空中,又浑身释放雷电,包围着的一百多个人也都吓傻了。 我学着中年男人的语气,沉声喝道:“我是祭神派下凡间的使者,方才三番五次与你等好好商谈,你等却如此无礼!” “难道,尔等不怕天罚吗!?” 声音落下,卖包子的老头先是一愣,旋即首先叩头跪在地上。 “祭神大人饶命!” 顿时,一百多个人全部都跪倒在地。 再在中年男人身上待下去,会将他的神魂直接挤压碎裂,只能脱离他重新回到自己体内。 剩下的,就只能让他自己发挥,死马当活马医了。 刚才火烧屁股一脸的狼狈相,这会儿被放下来以后,中年男人竟然没有一点惧意,反而大大咧咧的道:“你们都跪整齐了。前头那个,把裤子脱了给我!” 被点名指姓的青年,老老实实褪下裤子,交到了中年男人手上。 中年男人捂着屁股,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道:“带我去见你们的村长,顺便杀猪宰羊,捡最好的上。” “我可是你们的神使,把我伺候好了,我回天上以后就多夸夸你们。” “如果伺候不好,我就上天找造物神告你们的黑状!” 中年男人越是嚣张跋扈,旁边的人就越唯唯诺诺,我站在他的身边,也颇受尊崇。 见到这一幕,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说中年男人没有半点用处,但危难之际的胆量,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路上,中年男人刻意与旁边人拉开距离,笑嘻嘻的凑到我近前,“李先生,你刚才的一招可真牛逼啊,为什么不早点用,吓唬一下这帮孙子?” 我冷冷的瞥了中年男人一眼,没有答话。 肃清者联盟即将要进行覆盖性打击,我要做的就是找个地方悄悄摸摸的躲起来,而不是像中年男人一样大张旗鼓! 现在他把我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我可我总不能杀了他灭口,只能这么顺其自然下去。 中年男人却丝毫没有看出我的不满,主动的握紧了我的手掌,笑呵呵的道:“我叫胡广仙,您叫我大仙就成。” 我实在看不惯中年男人的德行,忍着怒意道:“大仙?你也配!如果想活着,就少说话!” “李先生,您别生气啊,我承认刚才威胁您是我不对,可我这不也没办法么……” “闭嘴!” 被我呵斥一句,胡广仙总算老实了一些,一路趾高气扬的带着村人,来到了村长门口。 刚到门口,我就听见胡广仙扯着嗓子喊:“里头管事的给我出来!” 村长和黄金斗出了门,胡广仙则大大咧咧的进了门,“快点准备吃的,我这还饿着呢。” 胡广仙衣服反客为主的模样,反倒是把村长给弄蒙了。 村长狐疑向我询问道:“李先生,这小子刚才不是差点被烧死么,怎么又被你们给放回来了?” 我开口刚要回答,心想怕是村长怀疑我与胡广仙串通,便对旁边卖包子的老汉说道:“还是你来回答吧。” 老汉将打算烧死胡广仙,以及漫天雷霆的事,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简直把胡广仙夸成了天上下凡的神仙。 听完以后,村长仍有些不敢相信,便向着我询问道:“李先生,真有这么回事?” 现在我与胡广仙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只好点了点头,笃定的道:“确有其事。” 村长沉吟了良久,才语气沉静的询问我:“李先生,他浑身变异释放雷霆,是在你赶到之前,还是赶到之后?” 听得这话,我心里头咯噔一下,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赶到之前。” 旋即村长朝着外头的人招呼,“行了,大家都回去吧,这位神使大人我自己会招待。” 群人朝着屋子的方向纷纷叩头,才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去。 进屋以后,胡广仙就趴在客厅的藤椅上,捂着受伤的屁股,朝着黄金斗吩咐道:“小伙子,你去屋里弄点热水,给我洗洗屁股上的伤口。” 黄金斗老老实实打了水,又弄了一块干净的纱布,给胡广仙包扎上。 现在经胡广仙这么一咋呼,纵然是一向沉稳持重的村长,也只能准备好饭菜给胡广仙端上来。 在平城这么个贫瘠的地方,饭菜有鸡有鱼,还有一大份肉丸汤,还算是丰盛。 胡广仙刚提起裤子坐下,就哎呦一声再度趴下,“你们几个把沙发搬到饭桌前边,我趴着吃。” 黄金斗也只能听从吩咐,老老实实的帮忙搬沙发。 黄金斗又朝着我招呼道:“李先生,你来和我一起吃。” 我看着他撅屁股趴着的模样就没胃口,更担心村长怀疑我与胡广仙串通,便生硬的回了一句:“我没胃口。” “嗨,你客气啥。” 胡广仙满不在乎的道:“当初这么多人都不相信我,就你相信我。现在我是神使,你就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就相当于我是这里的皇上,你就是大太监。” 我有心骂“你才是大太监”,可旁边还站着黄金斗村长,我只能咬牙拿起一双筷子,“谢谢。” 刚才还心中充满怀疑的村长,这会儿老老实实的抱起被子,“神使大人,我们把主卧腾给您,您看中意吗?” “睡觉不讲究,凑合着弄吧。” 村长和黄金斗离去,我这才冷着脸愠怒声道:“你想死可以,别拖我下水!” 胡广仙懒洋洋的道:“李先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两个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你还能活着?” 刚才胡广仙被我救了一命,称呼我都是“您”,一到了村长家被百人簇拥,就成了“你”。 这小子,真够欠揍的! 见我动怒,胡广仙仍不咸不淡的道:“你也别动那么大的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一口吞下大肉丸,胡广仙噎得直翻白眼,好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嘲讽似眯起眼望着我,“李先生,你的洞挖多深了?” 我不由一惊,胡广仙是怎么知道我挖洞的事!? 还没等我回答,胡广仙就自顾的说道:“肃清者联盟是打算用炮弹打击,我们财阀集团就没那么肤浅了。” “先是炮弹,再灌注燃烧油,毒气……反正你能想到的办法,都会用一遍。” “在教徒齐聚的三天之前,所有的灵修都会因为阵法的遮蔽而失去法力,就算你逃到地下一百米,也得死。” “所以不用怕行事太张扬,瞻前顾后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如果在月末之前弄不好,咱们都得死,谁都活不了。” 听到胡广仙的话,我的心头不由得一沉…… 第三十七章 复苏 原本制定好的计划,现在被打乱得一团糟。 八尾妖狐好容易刨的洞穴,这会儿一点用也没有,而我们的性命也朝难保夕。 离四月一日还剩下五天,如果五天之内我们不能解决掉上万人的“拜物教”信徒,就得和他们一起陪葬。 无奈,我只能沉声询问胡广仙:“你在财阀集团是什么官职,他们为什么派遣你做这个任务?” 眼下我只能企盼着,胡广仙是财阀集团的重要干部,身上带着能克制拜物教亦或者上万人的法器。 胡广仙砸吧砸吧嘴角的油花,“嗨,你想啥呢。我们调查组总共来了三百多个人,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三百多人么……虽说是普通人,但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拧成一股绳,倒是不错的战力。 还没等我来得及高兴,胡广仙就继续说道:“因为中途太过危险,这群孙子还没到地界,就跑了两百五十多个。” “剩下不到五十个人,都被绑起来弄成了烤串。如果没有你,现在我也成了烤串。” 三百多人死得仅剩下一个,火烧屁股的伤势还没好,现在的胡广仙竟能轻描淡写的描述出,真不知该说他胆识过人,还是没心没肺。 看样子,他是没指望了。 正当我心里头绝望的时候,胡广仙却神秘兮兮的朝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附耳过去。 我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快说!” 胡广仙艰难挪动屁股,朝着我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李先生,我曾经去过一次祠堂,是顺着院墙翻进去了,那里头有……” 虽说胡广仙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但他多半又是在满嘴胡扯,我懒得认真听。 饶是强如拓跋,也无法在祠堂多待一会儿,凭胡广仙一个人偷偷翻墙进去,他何德何能? 房门被敲响两下,旋即推开。 村长端着两杯热茶进门,“神使大人,村人已经自发组织队伍,前往宗祠门口祭拜,大伙儿都想让您和李先生一起。” “屁股疼,不去。” 我气得瞪了胡广仙一眼,旋即对村长说道:“神使大人还需要休息一下,你们先过去,我等随后就道。” “是。” 村长退出门去时,我反手拎起胡广仙的衣领,冷声道:“你自己想死可以,但别托我下水!” 胡广仙扯了扯嘴角,“咱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谈什么下不下水。” “实力对等才能称得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现在完全可以杀了你,再用你的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事。” 现在,我的身上背负着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的性命,绝不能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折损在这里! 胡广仙的一举一动,与神使的身份毫不相干,除了我之前用雷霆加持以外,他算是没有半点用处。 作为神使,胡广仙刚才直接拒绝祭祀活动的举动,无异于悍跳狼人,村长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早就已经起了疑心。 如果胡广仙做得实在过分,我会考虑将其杀死从而自保。 见我眼神中真动了杀念,胡广仙立即变得老实了许多,捂着肿胀的屁股苦着脸道:“那你说什么我都听着,行不?” “算你识相。” 我松开攥着胡广仙领口的胳膊,冷声说道:“老老实实吃饭,吃完饭跟我一起过去!下次再犯,直接灭你魂魄!” …… 胡广仙这才老实了起来,趴在桌上闷头扒饭。 在吃饭的途中,我一直留神注意着他。 不得不说,胡广仙的确是有过人之处。刚被我做了一番性命威胁,拿起筷子就吃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畏惧感。 这心态……倒有些意思。 吃罢饭,我吩咐八尾妖狐在后头不远不近的跟着,随时准备支援,自己便带着胡广仙前往宗祠的方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早晚大祸临头的情况下,我越早知道关于总刺激的事,对自己反而越有利。 前边几百个村民和外来人员,排成了长队缓缓向前行进,我们是后来者,反而跟上了这些人的步伐。 靠近队伍时,我沉声对胡广仙吩咐道:“待会儿你走在最前面,保持表情僵硬,无论谁问你话,你都盯着他的眼睛看三秒,然后转过身去。” “等到了宗祠没有,你不要说话,更不要动弹,就面朝着众人的方向,静静的站着。” 胡广仙也没问为什么,只是说了句:“好。” 我不由疑惑,“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 胡广仙满不在乎的道:“不就是装逼吓唬人么,这招我熟悉。” 见胡广仙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微点了点头,便任由他去了。 我则混入人群里面,低着头开始随大流。 可惜的是群人走路格外沉默,我并不能从中打探到任何消息,这也足以证明群人的虔诚程度。 我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胡广仙的方向,见他走在人群的正前方,村长面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终而走上前去。 果然,村长对胡广仙并不信任! 在到胡广仙身旁时,村长再度换做一副恭敬模样,“神使大人,您准备举行祭祀仪式吗?” 胡广仙连头都没回,忽然站定了身子,后头几百人的队伍猝然停了下来。 原本低头走着的群人在停下脚步以后,眼睛下意识的落在了胡广仙的身上。 这时胡广仙才缓缓抬起头,漠然瞥了村长一眼后,淡淡的说了句,“到后面站着,这里不是你该待着的地方。” 在众目睽睽之下,村长面露尴尬,只能悻悻的到队尾。 胡广仙仍不动弹脚步,目光掠过人群落在我的身上,“李天赐,到我身边来,你有这个资格。” 这逼装的,比我娴熟多了…… 等我从人群走出,站在胡广仙身边时,他这才向前迈动步伐,村人也都跟着胡广仙的节奏前进着。 胡广仙冲着我偷偷咧嘴一笑,“李先生,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还不错。” 来到宗祠门前五米远的空地上,所有人自发站定组成方阵,村长这才从队尾走到前头,小心翼翼的询问胡广仙:“神使大人,可以开始了吗?” 胡广仙不说话,微点了点头。 旁边传来拖拉机的声音,只见黄金头开着一台摇摇晃晃的拖拉机,后头装着猪牛羊鸡鱼等牲畜。 来到神庙门口,黄金斗把牲畜扛下车,村长从车斗子里取出用红布包着的雪亮苗刀。 手起刀落间,牲畜的脑袋落下,黄金斗在前面用红色托盘稳稳接住。 鲜活的脑袋摆放在宗祠的大门口,群人自发从怀中取出一炷香点燃,围绕头上绕三圈,噗通跪在地上,将香火举过头顶。 一股阴风吹来,卷起黄沙漫天,宗祠笼罩在诡异云雾之中,看不清真容。 我低声说了句:“别怕,他们暂且伤不到你。” “李先生,你也太小瞧我了,就这点小场面,我闭着眼睛都能过!” 说着,胡广仙就闭上了眼睛,两腿也在不停地打哆嗦…… 这家伙,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 隔着一里路之外,八尾妖狐目光幽幽的盯着我所在的方向,似随时准备发动袭击。 我摊指并拢成掌,向下轻压,示意稍安勿躁。 伴随着怪风阵阵,群人头顶燃烧着的香火竟以诡异的速度消耗着,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尺多长的大香就燃烧殆尽。 更为奇异的是,金光香火燃烧到了皮肤,群人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痛苦。 滋滋的烤肉声令人头皮发麻,不过在香火燃烧殆尽以后,群人指头上的伤势也在刹那间恢复如初。 “造物神永存不朽,我等誓死追随效忠!” 群人齐齐伏下身子叩拜,无形中信仰之力包裹宗祠,墙壁上凸显出淡紫色纹路壁画栩栩如生。 有背声双翼,尖嘴生毛,手持钢叉的人形怪鸟。 有三头六臂,手持斧钺钩叉的巨人。 还有鳞抓飞扬,盘旋于天空的火凤。 在信仰之力的滋养下,墙壁上的生物从墙壁上钻出冲天而起,伴随着仙音袅袅,金戈铁马声,在庙宇上空漂浮着。 而这一切,不过是信仰之力引发的幻象而已! 我很难想象,里头究竟蕴藏着什么样的,能搭建如出如此恐怖的庙宇! 庙宇宗祠大门轰然大开,露出里头的院落与堂屋,因为旁边的门都是紧闭着的,从外头看不出端倪。 村长从旁边拿出一个包裹,里头叮铃桄榔放着的是长刀与铁棍之类的,费力拎着到胡广仙身旁。 “神使大人,请您将物品送入神庙,请求造物神赐福。” 我发现这几百个村人中,有二十几个新来的手里没拿着物品,估计包裹里的东西,就是留给他们的。 还没等胡广仙来得及说话,几百人同时下跪,行五体投地大礼,“求神使大人赐福!” 此时的胡广仙,早已经是骑虎难下。 以现在胡广仙普通人的身份,我不由得为他暗暗捏了把汗,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替他解围。 在我想出办法之前,胡广仙就一副风轻云淡模样,接过包裹之后,大步流星的踏入庙宇之内。 完了,他必死无疑! 一步踏入,无形中的淡紫色信仰之力仅有我的破妄之眼可以窥破,瞬间缠绕尝试吞噬胡广仙的身子。 可胡广仙只是愣了一下,旋即继续向前行走。 这……怎么回事? 胡广仙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不受庞大信仰之力洗礼的影响!? 我赶忙催动道家真气,将破妄之眼催发到了极致,发现胡广仙之所以不受影响,并非是他太强,而是因为其身体过于破败不堪。 就像是再大的容器,也无法呈装磅礴无边的海水,但竹篓却能。 因为无论灌注入多少,竹篓就能漏出多少,根本装不进去。 胡广仙的身体应该是得了一种罕见病,心脏的位置有一个微小的缺口,血管暴露在外,每一次心脏跳动,都会触碰伤口。 照这样下去,胡广仙最多活上几个月。 而且胡广仙心脏受伤,直接影响到了灵魂,如果我用道法强行医治身体,灵魂的残缺也会让他在肉身寿命延续的情况下,支撑不住灰飞烟灭。 肉身覆灭,灵魂投胎转世,才是胡广仙最好的归宿。 宗祠的信仰之力想要将胡广仙化为信徒,就得将力量充盈胡广仙的肉身。 可无论冲进去多少,胡广仙的肉身与灵魂都全部漏出,达到一种平衡以后,胡广仙反而能像没事人一样来去自如。 原本我对胡广仙还抱有着某种怨气,在得知他时日无多以后,这种怨气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我双眼睁圆了,注视着胡广仙推开宗祠堂屋大门。 我看到里头正北有一长方形祭坛,祭坛中有四个圆柱形的青铜容器,还没等我看清容器是什么,大门就轰的一声关闭。 几秒钟过后,一道紫色光芒从门缝中喷薄而出。 大门再次打开,胡广仙依旧精神抖擞的拎着破布口袋出了门,随手将口袋扔在地上,“自己来领。” 二十几个现代都市打扮的年轻人上前,欣喜的拿起袋子里的武器。 其中一男人拎着铜锤,挥舞着砸在旁边树干上,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树干齐齐断裂,男人却游刃有余。 男人激动的向胡广仙叩拜,“谢谢神使大人!” 所有人再次齐齐叩拜,而胡广仙依旧背负双手,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原本普通的器物,之所以能发挥出如此大的实力,是因为其中蕴藏着宗祠的信仰之力。 这种制造武器的办法,与肃清者联盟用阴煞之力铸造武器的方式殊途同归,且制造成本更加低廉。 兴许假以时日后,在没有阻碍的情况下,拜物教也能发展成如今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模样。 对付拜物教这群人,我的心情也格外复杂。 除了杀死反对者以外,这群人似乎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仅仅单纯的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可道不同不相为谋,为了不被一同抹杀,我也只得和这群人鱼死网破…… 见群人还聚着不走,胡广仙摆了摆手,“都散了吧。” 黄金斗看向胡广仙的眼神冒着崇拜的精光,“神使大人,您不跟着一起回去?” 胡广仙按照我之前吩咐的,冷冷盯着黄金斗三秒钟,一句话也没有说。 黄金斗被盯得浑身发虚,额头直冒冷汗,赶忙低头说道:“是我多管闲事,神使大人您忙,我这就回去。” …… 群人离开,我拍了拍胡广仙的肩膀,“不用装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胡广仙这才僵硬的回转过身,声音哆哆嗦嗦的道:“这次……真有点吓过头了,我得缓缓,免得回去穿帮。” 看到胡广仙的这幅模样,我的心里反而有了底。 胡广仙知道害怕,证明他心里还有杆秤,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而不是仗着自己没有几天好活而胡作非为。 回去的路上,我犹豫再三,终于向胡广仙询问说:“你无妻无子,无父母无,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这话还用问么,当然是为了天下大义,拯救千万黎民百姓!” 胡广仙雄赳赳气昂昂的道:“现在世道正乱着呢,如果不他妈把邪教都给搞掉,不等邪魔来干我们,咱自己就先倒了。” 听的这句话,我对胡广仙的赞赏又多了几分。 在拓跋的提醒下,我好容易才想明白了这个问题,胡广仙竟然直接就说出口。 胡广仙继续喋喋不休的道:“佛祖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像我这种天生是圣人的材料,肯定得来试一试。” 佛道有许多相通之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与道法中的“大道无情”极端相反,又格外相似。 除非是得道高僧,否则没人能悟透这句话,至少我如今尚不知晓。 此话从胡广仙的嘴中用轻佻语气说出,我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踌顿稍许,我再度询问:“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我是圣人,哪能这么容易死,还得活一万年呢。”胡广仙随口回答说道。 胡广仙还不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最多活一两个月的事,我也没有主动点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胡广仙知道自己快死,选择在临死之前狂荡不羁,胡作非为,最终倒霉的还会是我。 更何况,在不知道自己死讯的情况下,胡广仙更能心平气和的走完人生最后的历程…… 回到住处吃晚饭时,我心里总觉得忐忑不安。 四枚青铜柱散发出的力量实在过于磅礴,一旦其中生灵复苏,我们将再没有活路! 而且随着村上人的祭拜,信仰之力的增加,更加快了青铜柱中生物复苏的进程! 据我所知,村上的人每天下午这个时间点,都会自发前往宗祠祭拜,而且以后祭拜的人会越来越多! 我必须在铜柱中生灵复苏之前,将其彻底毁灭! 铜柱中蕴藏的,必定是来自神山上的妖魔。而神山上妖魔想要复苏,时间和养料缺一不可。 第三十八章 协力 教徒齐聚的三天之前,我们所有人体内修为将尽失,凭我们的力量,就算知道宗祠中魔物早晚酿成祸患,也无良策应对…… 胡广仙撂下碗筷,神秘兮兮的向我凑近,“李先生,我有一个办法毁掉宗祠,不过得让你帮忙?” “什么办法?” …… 胡广仙在我耳边嘀嘀咕咕了一会儿,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宗祠屏障范围的讯息,早已经被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调查得一清二楚。由于死过太多人,他们不再派遣人进入,但有大批的人会在外面伺机应援。 同样,平城的人也会在附近监视,如果要通风报讯,速度必须要快。 凭现在的胡广仙,估计刚把信报出去,就会被人给打死,因此只能由我们代劳。 我皱眉问:“财阀集团的人并没有平城精准的地图,我们又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下进行测绘,这点你打算怎么解决?” 胡广仙似早有准备,冲我咧嘴嘿嘿一笑,旋即从油腻腻的发丝里拿出一拇指粗细的铁管。 我轻嗅了嗅,有股火药的味道。 “临走之前,财阀集团给我们每人弄了一个特质的信号弹,烟雾可以在空中飘散持续十个小时,夜晚还有磷光粉飘荡,能够进行精准定位。” 我问:“来到阵法边界以后,怎么和财阀集团的人进行接头?” “不知道。”财阀集团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道:“你看和你一样鬼鬼祟祟徘徊在边界位置的,就是我们的人呗。” 这家伙……嘴里算是一句靠谱的话也没有。 无奈,仅剩这一个办法,我也只能试试。 原本这件事由行动敏捷的八尾妖狐去做更为合适,可她体力有余,智商不足,还是我来干比较踏实。 …… 经我推算,约莫晚上八点钟的时候,雨会停约莫一个时辰。 在一个时辰之内,我必须先将信号弹释放,趁着平城中人向着宗祠聚拢的时候,我趁机前往阵法边界位置,向着外面的人传递讯号。 无论是肃清者联盟还是财阀集团,只要我把讯息传递给任何一方,都能解此危情。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不仅可以全方位火力覆盖打击,同样能够精准打击。只要能将宗祠中的魔物处理掉,我就能尝试让胡广仙假扮作祭神,掌控平城的局势。 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就看今天晚上了…… 不过在出门之前,还要先做足准备才行。 村长对我和胡广仙已经起了疑心,为了不被怀疑,我脱下了自己穿着的衣服,又从犄角旮旯取出一块防水布,胡乱裹在自己的身上,又用防水布弄了个黑色的大斗篷遮住脸。 另外,我把自己的衣服穿在枕头上,针头塞进被窝里只漏出一个“后背”,向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吩咐道:“如果有人来问,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早早去休息。” 八尾妖狐没有说话,指尖轻点穿着我衣服的枕头,那枕头竟像是活过来似的,自主的蹦蹦跶跶站起,逐渐长出眼耳口鼻,化作了我的模样。 慕容兰文口中轻唱咒语,指尖在袖口中轻轻晃动,原本木然站在原地不动的枕头化身,开始向前走了几步,围着房间转了一圈,坐在慕容兰文的身前。 慕容兰文搂着化身的脖颈,笑靥问:“我们做得怎么样?” 我由衷道:“很好。” 八尾妖狐精通幻术,慕容兰文精通蛊术,同样会控物,在两人的配合之下,原本僵硬的傀儡立即变得灵动了起来。 有了这东西做牵制,我便不怕村长怀疑,身披防水布冒雨钻入黑夜之中…… 落下的瞬间,我立即诵唱隐匿咒决,身形凭空消失在了雨中,并朝着宗祠的方向迅速进发。 雨夜,平城的街上根本没有几个人,唯独宗祠附近,有一群二十几个手持刀枪棍棒的年轻人,蹲在宗祠屋檐下,手持火把守着。 年轻人身上穿着新潮的衣服,估计是从外地赶回来,准备参加一年一度的祭祀仪式。 以后,像年轻人这样都不会越来越多,要对宗祠动手必须尽快! 我隔着老远,迅速抽出信号弹的引线,甩到了宗祠的院子里头。 嗖—— 一道火光冲天,刺眼光芒于半空中亮起,光芒寂灭以后,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荧光蘑菇云。 年轻人顿时炸了窝,慌张的四下顾盼。 “谁?是谁干的!” 年轻人们纷纷从怀中掏出竹哨,吹出尖锐响声,平城内顿时灯火通明,家家户户出门朝着宗祠的方向赶过来! 一旦被群人堵住碰到,我的隐身术会立即消失,必须尽快避开密集人潮! 群人是南边来的,我就绕着北边山口人少的地方走,三绕两绕,总算脱离了群人的范围。 平城的人都赶往了宗祠,大概边界范围的守卫就不会太多。 果不其然,我感触到阵法边缘的时候,旁边荒地上根本没什么人。 从地上凌乱的脚印可以看出,刚才应该有不少的守卫。 我收去隐匿咒,低着头小心翼翼在附近徘徊。为了引起外界接应人员的注意,我用指尖在左臂勾勒出肃清者联盟的图案,右边则刻画出财阀集团的图案。 忽然,我听到外头草丛传来沉闷的男声,“你到底是肃清者联盟还是财阀集团的人!?” 我皱眉道:“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什么阵营很重要么?” 我注意到,一个男人穿着吉利服,趴在墨绿色的草堆里,外加上下雨身上沁透了泥水,如果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外头还有个人。 在男人的身边,还有七八个人,都一声不吭的趴着。 外头间隔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帐篷,估计都是平城住民的守备人员,因为下雨的缘故,并没有人出帐篷。 男人似乎对我仍有些不放心,又接着问了一遍:“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是李天赐。” 无论是肃清者联盟或财阀集团的人,估计都该听说过才是。 果不其然,雨水里穿着吉利服的男人噌的站起身,总共七个人,齐刷刷的朝着我敬了个礼。 “见过李先生!” 我凝重的点了点头,迅速说道:“我放信号弹的坐标,是平城宗祠所在的位置,你们立即回去,进行火力精准打击!” “只要将祠堂毁掉,我就有办法化解掉杀上万暴民。” 情势紧迫,我不敢拖沓,一旦深入敌腹的几个男人被发现,将又会多出几条尸体。 “明白!” 男人向我敬了个礼,八个人猫着腰朝反方向跑。 跑了没多会儿,几人就在旁边覆盖了干草的阴沟里,扒拉出一辆轻型卡车。 与此同时,我再度诵唱隐匿咒语,在旁边找了棵大树蹿上去,目送群人企盼平安。 几个人又从沟里找出石块和碎木板,七手八脚的架在沟旁边,一脚油门车子嗡嗡作响,我也在心里替他们捏了一把汗。 千万要成功,别被抓住…… 雨已经停了,油门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响亮,很快附近帐篷里的人就发现了动静,拎着棍棒火器的人,呼啦一声涌出三十多人。 其中一个拿着火把的村民高喊,“有绑架犯,大家快来!”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我本想吟唱咒决,用金光咒将这三十几人给囚禁住,给财阀集团的人创造逃跑空间。 金光咒在触碰到阵法边缘的刹那,瞬间就烟消云散。 “抓住这群崽子,别让他们跑了!” 咒法范围涉及不到,可这群人的呼喊声会招来更多的追兵。 反看财阀集团这边,车子勉强推上木板,正费力的呻吟着向前攀爬,因为隐蔽车辆本身较小,估计爬坡还需要一段时间。 一个人驾车,剩下六个人在下边推,这群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追兵一点点朝着自己靠近。 照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情急之下,我摘下一片树叶,尝试灌注入神山之上魔道的咒语法术,魔道咒语与周围阵法能量格外相似,运气好兴许能够穿过去。 嗖的一道破风声后,刚才叫喊声最大的家伙,忽然捂着喉咙上的一道血痕,眼睛瞪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老哥,你咋了这是?” 旁边人晃了晃他的肩膀,这才发现其脖颈处镶嵌着一片树叶,正死死的卡在喉咙管位置,伤口不至于致命,但也丧失了呼喊和战斗的能力。 一击落成,我心中暗喜,当即再度抓过一把落叶,猛然挥洒向前方! 都说修炼到高深之时,飞花皆可伤人,我单凭一知半解的魔道咒语就能做到这一步,足以见得魔咒的霸道之处! 按照这个速度,三十几人失去战斗力不过是转瞬之间。 “大家别慌,瞧我的!” 被包围在中央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喊了一声,旋即冲背兜里掏出一巨大渔网,甩手间渔网遮蔽半空,形成一道护罩,将众人保护在中间。 我再度凝聚魔道咒语,准备抓起树枝扔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个人拿起闪烁着淡紫色光芒的望远镜,指着我的方向喊道:“还有一个人在那里,就是他袭击的我们!” 糟糕,被发现了! 在施展咒语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同时使用隐匿咒法,因而此时身体状态是显形的。 一声响亮的号角从帐篷的方向响起,随之接二连三的有帐篷传来呼应,呼呼啦啦上百人的队伍立即出现,其中一波前往财阀集团的方向,另一拨人则是赶往了我的位置。 此时我也顾不上财阀集团的人,从树上跳下之后转身就跑,我的速度要略快于追击的一批人,可就在我身前不远处,竟又出现了一队追兵! 是村长那群人支援赶到了! 前有追兵后有阻截,两边战线都拉的很长,我算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好在因为我一会儿的时间拖延,财阀集团的人终于把卡车开出了阴沟,几人坐上车子朝着相反的方向疯狂逃窜。 眼看着跑不掉,我干脆放弃逃跑的打算,直接原地止住脚步,闭着眼睛诵读隐匿咒语。 两边围堵的群人,离我只剩五百米,三百米,两百米……不足一百米了! 心无旁骛之下,咒语终于顺畅完成,我的身形也凭空消失在群人中间。 村长从一群人中挤出,眼神阴狠的四下打量了好久,“大家开始挖,看这小子有没有藏着什么密道!” 我则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而后一点点沿着刚才的方向往后退,竭尽全力不被任何人触碰到身子。 终于跑出了群人的覆盖范围,我方才大松了一口气,而村长等人还拿着锄头铁锹一遍一遍的刨土,似乎掘地三尺也要将我给挖出来。 冷汗顺着我的额头滚落而下,如果刚刚再差上那么一星半点,兴许我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我用半条命争取了这么个机会,但愿财阀集团的人能够跑得出去…… 当我看向财阀集团等人的方向时,不由得心里凉了半截。他们刚摆脱包围圈没多久,忽然群人中有一人摘下镰刀片,甩手像飞镖似的不偏不倚刺入了卡车的后轮。 只听扑哧一声后轮漏气,卡车开始疯狂的左右打摆,因为实在撑不住,只能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四个人,开始手忙脚乱的准备换备胎,可是追兵离他们不足一千米的距离,就算用赛车的速度换轮胎,时间也赶不及。 已经被我闹过一次以后,平城的人有了先例,必定如惊弓之鸟一般的严加防范,想要再往外传递讯息几乎是不可能。 成败在此一举,我的目光焦灼聚焦在财阀集团等人的身上,其中一个男人因为过于紧张,手一哆嗦扳手掉落了下来,导致螺丝松动,原本装上一半的备胎,也咕噜滚落出几米远。 “你干什么呢!” 旁边年纪稍大的队员呵斥了一句,随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轮胎捡起重新装上,可此时追兵又进了许多。 这时候我注意到,旁边的小土丘上同样潜伏着一批人,他们穿着银色制服,他在事先准备好的岩体洞穴里,仅仅露出一双眼睛观察外界。 是肃清者联盟的人! 在我注意到肃清者联盟人的同时,财阀集团的人也早已注意到。 如果现在财阀集团的人喊上一嗓子,肃清者联盟肯定也要跟着倒霉。 反正两家是死对头,为了缓解自己的压力,财阀集团这样做很正常。 情势危急之下,财阀集团的领头人瞥了肃清者联盟人方向一眼,即便从卡车上拖拽下一柄长刀。 长刀约摸有一人多高,刀锋处融合着用血煞之力打造的混合钢,其制作工艺与肃清者联盟有异曲同工之妙。 领头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员,沉声喝道:“装好之后你们继续跑,不用管我!” “就算死的只剩一个人,也要保证消息准确送回去!” 听到这话,六个人中除了修车的两个,剩下五个人全部站到了男人身旁,“队长,我们和你一起!” 剩下的两个人眼眶中含着热泪,只能咬牙继续修车。 财阀集团的六个人不退反进,手持武器向人群密集处走去,俨然一幅至死如归的架势。 可就凭他们几个人,想要阻挡上百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的平城人,实在有些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领头男人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声嘶力竭的朝着肃清者联盟的方向喊:“平城是一万多人的大组织,如果任由其发展成邪教,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了!” “能够被派遣到这里的人,妻儿老小都曾遭受过魔族的霍乱,都是一条命豁出去的人,求求你们搭把手!” 饶是说到了这一步,领头男人也没有暴露出肃清者联盟人的方位,只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虚抱一拳,哽咽着声音沉痛喊道:“拜托了!” 短暂寂静几秒之后,忽然从土坡空地之上,出现了大批身穿银白色制服的肃清者联盟人,几十人纷纷亮出手中武器,高喊一声:“杀!”随即冲入汹涌人流当中。 双方厮杀极为惨烈,原本只是普通人的平城人众,在拥有了信仰之力加持的武器以后,如虎添翼一般几乎压着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打。 情况呈一边倒的趋势出现,我格外揪心却无可奈何,因为此时的我也是自身难保。 虽说寡不敌众血溅当场,但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都不曾后退一步,为修车的两个人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最后一轮鲜血流尽倒地之时,卡车发出轰鸣之声,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出地面,摆脱众人消失不见了踪影。 见到这一幕,我丝毫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心中莫名觉得沉痛,压抑的无法喘息。 想到之前我曾经用魔道咒法伤了平城人,心中更是百味陈杂。 倒不是有多余的负罪感,而是忽然想起了拓跋曾经问过我的一句话,“为了救人而施展出的魔道咒法,究竟还能不能被叫做是魔咒?” 如此正邪之间,我已然分不清楚…… 后续,黄金斗带来了一百多人的大部队打扫战场,并与村长汇合。 慕容兰文与八尾妖狐赫然就在其中,还带着一个用枕头和衣服创造出来的“我”。 第三十九章 控局 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在看到我以后,立即不动声色的悄然退到众人身后,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拽着和我形状一模一样的傀儡,闪身躲避到了一旁的大树后。 与此同时我取消了隐匿咒语,也顾不上无聊的羞耻心,迅速将衣裳扯下扔掉以后,换上了套在枕头上的衣服。 做完这一切,我悄然擦拭去额头冷汗,没有多吭声,便跟着慕容长青和八尾妖狐离开树木遮蔽处。 慕容长青低声询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成了。有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帮忙,我们只需静候消息,一旦宗祠被炸,平城人群龙无首时,便时我们出场的好时机!” …… 宗祠地点被暴露,以及刚才的通风报讯,已经让平城人意识到,宗祠即将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隐形人”出现在阵法保护的范围之内,更是让平城的人草木皆兵。 村长将几百个附近驻守者聚集在一起,脸色阴沉得可怕。 胡广仙也站在人群之中,收敛去之前玩世不恭的态度,表情格外的凝重。 群人忧心忡忡,窃窃私语的议论着些什么,黄金斗高喊了一声,“都静一静,听村长说话!” 我和村长被簇拥在中央,清了清嗓音后,村长沉声说道:“外头的杂碎们不敢进来,但他们有重火器!” “祠堂位置已经暴露,随时都可能遭受毁灭性打击,我们必须尽早供奉祈祷,争取在一夜的时间内,让神灵的使者降临世间!” 有了主心骨,原本惶惑的群人在冥冥之中信仰之力的蛊惑下,瞳孔深处散发着紫光,情绪随之变得狂热。 振臂高呼之下,群人跟随着村长,迅速朝着宗祠的方向进发…… 短短一天多的时间里,平城又多了三百多人,且在全村出动的情况之下,一千五百多人围聚在一起,场面甚是壮观。 胡广仙现在还是祭神大人的化身,在村长的示意下,盘膝坐在宗祠的门口,脸色阴沉的盯着下方。 估计胡广仙也意识到,此时情势危机,原本话痨不把任何危险放在心里的胡广仙,竟一言不发,表情凝重到现在。 我和慕容长青与八尾妖狐站在胡广仙的身旁,同样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胡广仙低声问了一句:“李先生,里头的魔物还有多久会被孵化?” “有一千五百人坐镇,最迟明天早上五点多钟,就会至少有一尊魔物复苏。哪怕只有其中一尊,也足够要了我们的性命。” 胡广仙挠了挠头,微不可查的苦涩一笑,“他奶奶的,这事还真够麻烦的,弄不好就得死球。” 原本我以为,将消息传递出去,我们就能够掌握主动权。 现在看来,这一冒险的举动,反而成为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来,挖洞的事还得继续进行。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我得想办法在灵力尚存的时候,使用现阶段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撑起一个足够抵挡爆炸的阵法。 只要我和慕容长青以及八尾妖狐龟缩起来,想必刚复苏的魔物,也不愿与全盛状态下的我们一战。 毕竟外头还有虎视眈眈的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他们才是与魔物战斗的中坚力量…… 平城附近都是荒地,且受到宗祠信仰之力的影响,方圆百里都不可能有信号。 如果出逃的财阀集团两个人,想要向总部通风报讯,在车子不出任何故障的情况下,也得是明天中午才能到达。 这五六个小时的时间差,足够要了我们的性命…… 正当我思危思退的时候,怀中忽然有物品在震动,背身掏出一看,竟是爷爷之前送给我的卷轴。 卷轴散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我将其打开以后,发现原本出现金木水火土五行灵珠的地图,已经在震动中缓缓消失不见。 最后一个火灵珠代表的红色光团幻灭,也就代表着拓跋已经收集齐了五行灵珠。 没能阻止拓跋,我虽心有遗憾,但每次都是尽力而为,倒不至于太过失落。 原本我以为,此卷轴仅作为五行灵珠的指导地图,一旦五行灵珠收集齐全以后,就再没了用处。 让我万没有想到的是,地图消失以后,卷轴灵光再度涌现,渐而铺展成一幅画卷! 黑沉沉的天幕之下,赫然是我们此时身处的位置。 宗祠地下裂开缝隙,向外疯狂涌动着能量。 能在能量宣泄口的位置,有一个浑身包裹着紫红色光芒的人影,死死将宣泄口给堵住。 他张开嘴趴在地上,将庞大的能量吞吸入腹中,而后从后背的伤口向外溢散。 溢散出的信仰之力能量被污染,化作齑粉消失不见。 周围包围着的,尽是手持着各式武器的村人,用愤怒的眼睛盯着包裹紫红光芒的男人,似乎正在冲过去。 因为男人浑身包裹着光芒,我并没有辨析出他的真容。 画卷的左上角位置,用苍劲金色字体写着三个字《五圣图》 一旁有小字注解:天地震动,灵珠聚变,人界气运岌岌可危,五圣之灵可逆转颓势,继承西陵王、陆家先祖、慕容长青三圣之遗愿,摆脱人族困境。 首位圣人——吞地化灵,拯救万民。 小字在我看过以后,就因能量消失而不见。 字迹必定是爷爷给我留下的线索,没想到他老人家在把地图给我的时候,就已经预测到五行灵珠最终会落在拓跋的手中。 五圣图,是留给我的第二道线索。 注解中所说‘西陵王、陆家先祖、慕容长青’,并将其成为三圣,是因为他们曾经创造西陵界,将神山中的妖魔阻挡在外,为人族争取来千年兴盛。 而即将出现的“五圣”,则是接替三圣,成为为人族续命的中流砥柱。 第一位出现的圣人,就在宗祠附近,阵法包围之内。 当然,这只是爷爷留下的预兆而已。天机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原本笃定的事情都有可能生出变故,更何况是区区预兆。 我不能把希望放在子虚乌有的圣人身上,必须得自己想办法,谋求活命…… 忽然,胡广仙站起身来,神色凝重的低声说了一句,“三位,我得给咱们弄条活路,待会儿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配合着点。” 这家伙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还没等我来得及阻止,胡广仙就上前两步,站在众人身前,神情庄严肃穆沉声喝道:“所有人停止祭拜,立即起身!” 因为之前我借助胡广仙的身体释放过雷霆的威力,外加上口口相传,无论是新人还是老人,都对胡广仙保有着敬畏之心。 在听到胡广仙的喝令以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 村长顿时脸色难看,都忘了对胡广仙尊称,直接呼喝道:“宗祠随时都有可能遭到袭击,届时神使未凝聚完成的身躯将被毁,拜物教兴盛的万千大计都汇聚在此,每一秒都至关重要,你为什么让大家停下!” 胡广仙没有理会村长,继续一脸深沉的道:“我是造物神在人间最得力的使者,等同于神的化身,现在得到感召,你们再这样下去,会遭受到灭顶之灾。” 我能够看得出,胡广仙是在用自身的影响力,冒险拖延时间。 只要拖延到明天中午,我们就赢了。 可是……现在狂热的信徒们,真会听从他离谱的吩咐么。 果不其然,黄金斗率先发难,“神使大人,我觉得我爹说得挺对,说不定外头的人什么时候就动手了,咱现在得争分夺秒啊。” 能够看得出,村长一家在平城之中颇具威信、 黄金斗此话一出,下面顿时有不少人小声附和。 胡广仙这会儿装逼故意不理人的招式,已经不管用,胡广仙急得额头满是汗珠,仍然强壮淡定道:“神灵给我们旨意,必定有其中的道理,大家不用惊慌,照我说的做就是。” 群人左顾右盼,窃窃私语,不敢遵从胡广仙的命令行事,也不敢退却,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村长面色阴沉,挣扎了良久之后,忽然站起身,眼神冰冷的盯着胡广仙,“你作为神使,现在居然要阻止我们的祭祀活动,你究竟是何居心!?” “我……” 胡广仙局促的半天说不出话,村长声色如雷,再度质问道:“一旦祠堂遭到打击,拜物教兴盛基业毁于一旦,你敢拖延时间,就不怕神灵降罪吗?” 胡广仙故作强硬的道:“我就是神灵,谁敢降罪!” 此话一出,我心头不由得一沉。 因为胡广仙的这句话,露出的破绽实在太大。原本村长就对我们抱有着强烈的敌意,一直处于警惕状态。 现在这老狐狸抓到把柄,还不得把胡广仙这个假的神使置于死地! 果不其然,胡广仙神色微喜,随后清了清嗓音,故作庄严姿态道:“胡广仙,你最初说自己是祭神大人的神使,现在又说是祭神大人的化身,你首鼠两端,我们怎么信你!” “我……” “你吞吞吐吐,眼神躲闪,你在怕什么!” 在如此质问之下,胡广仙舌头更是打结,“我……” 此刻,村长给予其致命一击,“你毁坏我们的祭祀,究竟是何居心!?” 一击中的,胡广仙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照这样下去,不仅胡广仙要完蛋,我和慕容长青以及八尾妖狐都要连坐倒霉。 我急中生智,向胡广仙传音让它全身放松,下一瞬神魂离体,附着在胡广仙的体内。 再度诵唱魔族咒决,外加上幻术的影响,我的周身遍布着如同信仰之力一样颜色的雷霆。 慕容长青搀扶住我歪斜要摔倒的肉身,八尾妖狐同时营造幻象,在我头顶浮现出一眼珠如铜铃,浑身暗红色肌肉坟起,手持巨斧面生红鬃的神灵。 八尾妖狐也够聪明,宗祠正门上用阴文铭刻着此神邸模样,想必就是传说中“祭神大人”的真身。 外加上祭神上次出现,还是在千年之前,村人都没见过祭神的真身,印象中的祭神不过是无数粗浅线条勾勒出的物品。 用简单的外形,以及八尾妖狐的想象,这才有了我头顶上神邸的形象。 我冷眼撇过一旁村长,气质凛然一变,外加上神魂天然的威压,让其不由得弱势一头。 “你……你想干什么!?” 猛然挥手之间,雷霆之力轰击在村长的天灵盖处,他浑身僵直,瞬间昏迷了过去。 顿时,下边一批老人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不善。 下边的黄金斗红了眼,悄悄的朝着下边的人挥了挥手,顿时有一批人悄悄握住了自己的武器,似乎随时准备和我拼命。 这等场景,我也早就预料到。 村长与黄金斗父子,在平城之中威望极高,如果真杀了他们两个,不仅不能服众,反而容易捅了马蜂窝,被群起而攻之。 我平静声道:“方才降下雷霆,并非是伤害村长,而是让他暂时陷入昏迷,并调整其气息。” “不信诸位看,他的脸色是不是好了很多。” 有胆大的凑上前查看昏迷的村长,不由回去窃窃议论,“刚才村长脸色铁青得厉害,现在好像变红润了。” “没错,我试探了村长的鼻息,呼吸均匀,像是在睡觉。” “我就说,神使大人不可能对村长下手……” 你一言无一语之下,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黄金斗也收去了之前的敌意。 其实我并没有调理村长的身体,只是因为宗祠暴露的事,他一大把年纪东奔西走,整夜的不休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在雷亟之下昏迷,陷入沉睡之后,气色自然变好。 时机成熟,我再度吩咐道:“黄金斗,你父亲虽说对我出言不逊,但目的也是为了宗祠,无心之过,虽过不罚,你带着他回家休息去,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黄金斗和村长,是平城的主心骨,一旦他们离开,我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群人的主宰。 黄金斗虽说年轻,却也猜出了我大概的意思,一时间有些踟躇着不愿离开。 我面色微沉,“怎么,你不愿意?” “我……” 黄金斗毕竟是年轻,刚想要开口反驳,见我眼神锋锐,再看我召唤在周身的雷霆,以及脑袋上神灵虚影,只得低下头,语气也弱了几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故作欣慰的点了点头,“不错。你父亲劳累成这个样子,你若不愿带他回去休息,就是不孝。” “你既不孝,就不会对拜物教忠心到哪里去。” 见黄金斗还在为难,我便宽慰说道:“放心回去吧,这里有我顶着,天塌不了。” 原本举足无措着的黄金斗,在经过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以后,对我激动得是热泪盈眶,“我……我这就回去!” 等黄金斗带着村长走远了些,我这才目光锐利扫视过众人,沉声说道:“现在,所有人都各回各家,不许再出现在宗祠附近!” 下面顿时乱了,“神使大人,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宗祠被毁了,造物神大人怎么办?” “我们誓死捍卫信仰,神使大人,就让我们待下去吧!” …… 群情激奋之下,我声色依旧沉静。现在的群人没有了主心骨,无论闹腾得有多厉害,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诸位,你们觉得祭神大人降临世间,是为了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哑火。 他们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反正是拖延时间,就这么憋着越久越好。 其中零零星星的有人回答:“祭神大人出现,是为了统治乱世,带领我们走向辉煌。” 还有人说:“祭神大人出现,是天命使然……” 众说纷纭,大都没有多少底气。 我打断沉声喝道:“祭神大人之所以出现,就是为了保护你们不受侵害。现在宗祠的位置暴露,即将会遭受到重火力的打击!” “你们多留下一秒钟,就会多受一秒钟的危险!” “宗祠没了还可以重建,神使召唤失败还可以重塑,如果万千信徒没了,祭神大人降临世间还有什么意义!?” 顿时,群人哑然。 我趁热打铁的道:“就在方才,我已经得到了祭神大人的指示,要我立即疏散你们!” “留在这里不愿意走的,立即被逐出拜物教!” …… 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终究还是轰然散开,等空荡荡的宗祠前,只剩下我与慕容长青和八尾妖狐时,我这才神魂归位。 胡广仙长出了一口气,朝着我竖起大拇指,“李先生,你牛逼啊,我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差点没遭住。” “我以为自己就够能忽悠的了,没想到你才是祖师爷。” “就凭你这张嘴,死人都能被你给说活……” 我瞪了胡广仙一眼,“住口!” 老实说,这次之所以离间众人能够成功,有胡广仙一半的功劳。 如果不是胡广仙冒险尝试站出,与村长对论,我也不可能在危情之中想出办法,及时控制住局面。 第四十章 变天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自古皆然。 胡广仙的出现,一时之间我真分不清是福还是祸。 慕容兰文沉声询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没有平城人诵唱咒决,此地魔物想要复苏,至少还得两三天的时间。而明日正午之前,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支援打击就能到达。” “宗祠四周阵法的能量,来源于其地下陆鹤鸣的肉身。陆鹤鸣的肉身我志在必得,因此只能驻留此地静观其变。” 八尾妖狐有些担忧的道:“明天就是第二天了,按照你们的算法,至少会有七八千人赶到这里,咱们能对付得了么?”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若无人带领,终究是难成气候。” 我神色凝重道:“真正难对付的,是村长与黄金斗两人。他们两个存在,就能够将几千上万人拧成一股绳。” 慕容兰文毫不介怀的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如果你觉得那两人碍事,我私下里处理掉就是。” “千万不行!” 还没等我开口,一旁的胡广仙就急忙喊道:“我之前瞅见过,他们两个晚上偷偷祭拜宗祠,身上加持了强大的咒法,普通的攻击短时间很难起到效果。” “之前我们三个狙击手,都死在了这两个人的手里!” 胡广仙所说的话,也正是我想说的。 之前我用雷霆攻击村长的时候,就发现他身体上的端倪。 在他的肉身周围,存在着一层像是平城外围护罩一样的能量。 他之所以昏厥过去,是年龄大心力交瘁,在雷霆巨响之下,震动外加噪音,又急又气昏了过去。 村长虽年迈,身体素质却极好,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要想等到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支援,我还得去跟村长斗法。 “走,去村长家!” 村镇上的居民,也都各回各家,等我们赶到了住宅的时候,黄金斗正端着一碗粥饭,坐在床头伺候村长。 我心怀忐忑上前,床上面色苍白的村长,一双阴鹜的老脸,双眼空洞的直直盯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村长识破了我的计谋,打算和我鱼死网破!? 没曾想到,我进屋以后,村长一改刚才的诡谲,苍白面容上勉强挤出笑容,“李先生,刚才是我唐突了,不顾大家伙的性命,如果不是你阻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也勉强挤出一笑容,“你能明白就好。” 村长是个绝对的老狐狸,喜怒不形于色,表面上装醉对我感恩戴德的样子,估计心里头不知怎么咒骂我呢…… 既然村长愿意做面子功夫,我也乐得拖延时间,上前温声说道:“你在床上好好休息,宗祠自有神庇佑,你我都无需担心。” 一旁的黄金斗擦了一把眼泪,将手中粥碗放在一旁,哽咽着声音说道:“对不起李先生,是我误会你了,我给你磕头赔罪!” 说着,黄金斗就要跪下。 我假模假样的把他搀扶起,一番寒暄之后,倒也相安无事…… 后半夜,镇子就这么诡异的寂静着,我夜不敢寐,与慕容兰文与八尾妖狐翻墙坐在屋顶上,警惕的朝着四下打量。 夜色正浓,楼下房间里传来胡广仙重重的鼾声。 马上就要火烧屁股,真亏得这家伙能睡得着…… 最让我担忧的是,村长与黄金斗的房间,呼吸声格外均匀,没有半点杂音。 一个老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就算没有呼噜,呼吸也该粗重才是。 没有鼾声,就证明这二人根本没睡,和我们一样,守在寂静夜空中静观其变。 好在,并没有人出门通风报讯,平城内部的信徒们,也都老老实实呆在住宅处。 本该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夜晚,直到日出破晓十分,也格外安谧。 我知道,无论村长打着什么小九九,这场无声的战胜,都是我们赢了…… 村长的伤势,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第二天早上,还出门买了包子,吃饭模样格外的生龙活虎。 主动给胡广仙盛了碗汤后,村长笑呵呵的道:“神使大人,您昨天说万一受到了打击,神灵自有良策,究竟会有什么良策?” 当初,胡广仙的肉身是被我控制的状态,因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我平静声说道:“良策就是良策,我不是神邸,又怎么可能知道。” 现在,就算是村长想要祭祀,也已经来不及了。 因此,我并不需要与村长过多客套。 村长脸色一沉,倒没有再度追问下去。 上午的时候,村长自发组织村民,风风火火的在祠堂外头一圈,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我则在一旁怡然自得的等着,外头的这层保护膜,能抵挡得住灵能的攻击,却不能抵挡普通的物理攻击。 在四尊神灵没有复活之前,没有人抵挡得住如此恐怖的火力打击。 中午十一点多重,村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呆呆的站在村口老树杈的位置,看向宗祠的方向。 风吹过,老泪纵横。 一旁的黄金斗递过缠在脖子上的毛巾,“爹,你怎么哭了?” “爹不甘心啊。” 接过毛巾后,村长擦拭去眼泪,哽咽着声音对我说道:“李先生,宗祠祭坛在我们这儿,已经有上千年,从我老曾爷那一辈,就开始没落。” “我们的神,被赶到了一座山上,原本繁荣富饶的平城,一直到现在都贫瘠没落。” “祖祖辈辈,等啊等,盼啊盼,总算有祖神回归的迹象,现在马上就要没了。” “李先生,你的手段是真好啊,我又年迈体衰,早已经力不从心。” 看着眼泪止不住流淌的村长,我的心情既忐忑又复杂。 从方才一番话中,可以听出村长已经知道了我的意图,棋差一着后,他不愿意用平城人的性命,去复活祖神,也就是造物神。 昨夜,如果村长坚持要和我作对,首先平城内部会出现动荡。 经过我和胡广仙的震慑,狂热信仰神迹,且刚回村的年轻人们,不见得都会听从村长的吩咐。 村子里的势力开始两极分化,外加上我和慕容兰文以及八尾妖狐战力强大,真如果拼起来,他们死的人将不可计数。 因此,村长选择了妥协。 宁愿让千年来的心血付之一炬,村长也不愿意让平城死去成千上万人。 估计着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打击即将来临,我和村长之间已经没有了矛盾,他这才愿意和我说了大实话。 旁边的黄金斗根本听不懂,“爹,你们聊啥呢?” 村长莫名其妙的发了脾气,将手中的毛巾随手扔给黄金斗,“这里没你的事,滚回屋子里待着去!” 黄金斗蔫头耷脑的离开,村长方才凝重的注视着我,“李先生,我看得出来,胡广仙根本不是什么大人物,真正站在他背后的是你。” “当初隐匿身形之后,袭击我们平城人的,也是你。” 我心惊肉跳的同时,面上还要装作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村长,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 现在处于劣势的村长,只能通过向我摊牌的方式讨饶,而在局势未定之前,我并不打算表露态度。 村长抱拳拱手道:“那晚的几片叶子,您贯穿在村民的喉咙,而不是眼睛和心脏,仅仅造成皮外伤,也就代表着您心怀慈悲,同样不想看到平城出现大批人员伤亡。” “借着这件事,我恳求您,无论是平城的祭神和外面的人谁赢了,都不要难为村子里的人。” 我摇了摇头,“我听不懂你的话,更不能为你的话做主。这事谁能做主,你可以去找谁。” 倒不是我敷衍村长,而是我在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中,挂着的都是虚职衔。 这群人尊称我一声“李先生”,并非是上下级从属关系之间的尊敬,而是单纯的畏惧于我的“恶名”与实力。 村长还以为我在装蒜,顿时急道:“李先生,我都这么恳求你,难道你非得让我跪下来给你磕头呢。” 对此,我并不予理会。 因为就算他磕头,这事我也帮不上忙,更不会主动承认自己就是幕后黑手。 另外,从村长的话语中,我听出了弦外之音。 早在一千多年之前,平城的村民们就开始供奉邪魔,且在邪魔的庇护下活得风生水起。 后来人族兴盛,曾被魔族庇佑过的平城,气运衰败上千年,如今因为魔族复苏,而重新拥有了气运。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暗自心惊。 原本我一直认为,我们最大的敌人只有三个。 第一:防止肃清者联盟或者财阀集团一家独大。 第二:趁乱崛起的邪教与宵小之辈,腐烂中滋生的蚊蝇。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来自神山的魔物。 现在看来,还要再加上一个,那就是如平城这般,上古时期便留下来的魔族余孽! 正当我沉思时,村长大喊一声,“我给您跪下了!” 村长刚要弯腰,空中忽然呼啸而来一巨大火球,其携裹着浩大声势,迅速朝着宗祠的方向撞了过去! 接着,是第二个火球,第三个…… 能明显看得出,火球是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出来的。 见此,我不由得眼前一亮,是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火力支援到了! 村长则神色灰败,悲哀痛绝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以及刚睡过回笼觉的胡广仙,都在远处目睹着这一切。 我心怀忐忑的想着,“陆鹤鸣的肉身终于要归位了么……” 肉身归位以后,陆鹤鸣的实力不亚于踏入仙们的慕容长青,有了他帮忙的情况下,哪怕拓跋也不见得是对手。 而我们,也能够彻底在乱世之中站稳脚跟。 就在我欣喜期冀之时,忽然从宗祠之外,亮起一道猩红色咒文,咒文密密麻麻衔接,形成龟壳一样的护盾! 火球在触碰到护盾之后,并没有撞击产生火化,而是偏离了方向,竟朝着西北的荒地弹射出去! 用魔族咒决施行奇门遁甲之术,好精妙的招法! 纵然我心中懊恼,却不得不为招式的精妙而感叹。 村长先是呆滞,而后表情狂喜的握着我的手掌,“李……李先生,你昨天说的一切,难道是真的!?” “是我想太多,才把你当成了叛徒!” 昨日,我曾预言众人不需要祭祀,神灵自会出手解决此灾荒,现在阴差阳错的应验了。 村长老谋深算,看穿了一切,但因为突然生出的变故,陷入了无限的懵逼和自我怀疑中。 村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道:“祭神大人,求您原谅我的无知!” 我:“……” 看村长这模样,我也不由得在松了一口气。 虽然事情没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但至少保住我们的性命不成问题。 我向村长吩咐,所有人都不要跟过去凑热闹,我即便与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以及凑数的胡广仙,迅速接近宗祠的位置。 路上,慕容兰文纤眉微蹙道:“如果真是祭神复活,我们现在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而不是去送死!” 我沉着脸道:“根本没有什么祭神,是另外有人在搞鬼!” “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若真是来自于神山上的妖魔,绝不可能懂得如此精深的奇门八卦之术。 且符文之上的纹路我极其熟悉,就是拓跋那家伙干的! 正当我们往前奔走的时候,忽然祠堂半空之中出现一巨大无比黑影,黑影发出洪亮如钟的声音,仿若亘古传来。 “我的信徒们,速速前来祭拜!” 声音传遍了平城的每一个角落,原本就狂热的信徒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悸动,疯狂的冲向祠堂的方向! 在看到真神以后,包括村长与胡广仙在内,都冲向了祠堂的方向。 拓跋的身形,比之以前要庞大了数十倍,漂浮在虚空之中,浑身漆黑犹如一座人形岛屿。 在众人朝拜之下,拓跋身形这才缓缓缩小,化作与普通人一般无二,出现在祠堂正门口。 我用神魂传音,询问慕容兰文,“你究竟想干什么!?” 拓跋并没有理会我,挥手间示意众人起身,威严声道:“通过神使的祈祷,我已经得知你们的苦难,并出手化解。” “自今日起,你等全心全意供奉我,我自当庇佑尔等。” “祭神大人万岁!” 几千人齐齐朝拜,拓跋好不威风,赫然就是魔族统治世界的缩影。 原本我认为,魔族统治世界,应该是天塌地陷的大灾祸! 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平城的居民们,对内以村长和黄金斗为中心,格外团结一致,且信念坚定。 唯一的争斗,是对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争斗。 我的脑子里,甚至闪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让现在占据上风的拓跋,直接将人族占领,是不是就不会产生这么多的灾祸。 魔族人数格外的少,就算真统治了世界,还是会出现无数像平成这样的地方。 正当我琢磨的时候,原本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村长,却忽然发难,“祭神大人,您之前是火焰的化身,现在的力量为什么变得阴邪?” 没想到,这老头连能量的体系都懂得。 拓跋稍有错愕,旋即笑呵呵的回答说道:“人总是会变的,现在的我比起千年之前,变得更加强大,能够保护你们,难道不好?” 听得这话,村长面上疑惑之色反而更加浓重,“当年的祭神大人从来不会保护我们,只是用武力捍卫地盘,让我们为他服务。” “而且每一年,我们都要献祭童男童女……” 拓跋面色有些尴尬,赶忙辩解说道:“当初的那些规矩,都是落后地区的陋习,以后都要全部改正。” “现在是和谐社会,不兴吃童男童女那一套。” “这……” 话被堵住,村长眼珠骨碌一转,旋即询问道:“请问祭神大人,您还记不记得当初给平城定下的规矩?” “不记得。” 拓跋干脆的道:“村长,你太老了,老师盯着旧的规矩办事,怎么能带领平城的人走向新的辉煌。” “现在我复苏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罢免村长的职责,让我的而自己李天赐,全方位的接管你们。” “黄金斗接任村长的位置,辅佐李天赐进行一切事宜。” 黄金斗被拓跋提名,激动得热泪盈眶,“谢谢祭神大人!” 看拓跋弄出这么一幕,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按照道理来说,拓跋出现以后,没必要和这群人多费口舌,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里。 难道……拓跋在忌惮着些什么? 人越聚越多,拓跋揉了揉眉心,朝着众人吩咐道:“我刚复苏不久,现在还有些疲惫,大家都散了吧,等明天再聊。” 群人热情不散,依旧盯着拓跋的方向。 拓跋被盯得有些不悦,皱眉向黄金斗吩咐道:“我命令你,立即给我找一个安静的住处!” 第四十一章 决战 村长再度质问:“祭神大人,您不住在宗祠?” 拓跋终于忍不住瞪了祭神一眼,“破地方我住了一千多年,现在我想换个地方住,有问题吗?” “没……没有。”村长讪讪的低下头。 黄金斗喜滋滋的给拓跋准备房间,群人簇拥着拓跋离开,留下村长一个人跟在后头怀疑人生。 原本,村长是平城绝对的智力担当,双眼洞彻一切旋即。 后来,先是被我莫名其妙撒了一把沙子,又被拓跋用硬实力唬得一愣一愣的。 现在的村长,已经彻底成了瞎子,完全不需要我们来对付…… 平城地处荒僻,唯一能算得上好住宅的,就是村长一家。 在把拓跋接过去以后,村长一家不敢再行居住,连夜清扫房间搬了出去。 原本另外给我们准备了房间,但是在拓跋的要求下,他住在二楼,我们几个人住一楼。 自从遇见拓跋以后,碍于其强大实力的震慑,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一直都精神紧绷着,连坐在床榻上的时候都浑身笔直。 我平静声道:“别紧张,如果拓跋想杀我们,早就下手了,用不着等到现在。” “既然不杀,就不会杀我们。” 八尾妖狐哭丧着脸道:“你这么说我更怕了。万一他馋我狐妖的身子,我岂不是今晚就要当你的后妈?” “闭嘴!” 我瞪了八尾妖狐一眼,旋即沉缓说道:“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因为现在的拓跋,比我们还要害怕。” “他在怕什么?” “在拓跋离开以后,宗祠还有更为强大的能量在蠢蠢欲动,且周围的结界并没有消散。” “在宗祠之中,必定潜藏着比拓跋还要更为强大的魔物,因此不敢造次,甚至还需要我们的能量相助。” 木质楼梯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拓跋大步流星的走到客厅,在正北中堂画下的椅子坐下,沉声说道:“你们几个都出来。” 在拓跋的明令禁止下,宅邸周围人被清散一空。 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老老实实落座,而我则不怎么当回事,随意落坐下,“找我们什么事?” 胡广仙的胆子更是大得离奇,端起茶水就喝,翘着二郎腿坐在拓跋身边,丝毫不以为意。 拓跋直截了当的摊牌:“你们和我都捅了马蜂窝,平城是上古遗迹火神墓。现在我们是打不过,也跑不出去。” “阵法是千百年前留下来的,固若金汤铁板一块,弄不好咱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我沉声询问:“火神墓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火神——上古时期就存在于世间的神邸,实力比肩神明,到现在还有信徒广泛分部在天地之间,其中不乏达官显贵。” “平城宗祠,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实际背后有无数双手在操控着。” 我不由得皱眉,“你不是神山的主人,万魔首领么?而且吞噬过五行灵珠以后,实力已经达到了巅峰。” “我是神山的主人,但是……事情很复杂。” 拓跋清了清嗓,追忆说道:“当年我的父母,也就是你爷爷奶奶,带领着手下部分战将,对人族发动了总攻。” “前往人界的途中,我才刚刚降生不久,部队就惨遭失败,老魔重伤濒死,剩下人撤退到了神山。” “被封印以后,人族圣贤,与实力强大的魔族,全部被封印成了只会说话的雕像。” “我的父亲在临死之前,将我托孤给手下大臣,并任命我为魔族下一任的王,因此……” 我鄙夷的瞥了拓跋一眼,“所以,你这个王是垂死老头自封的?实际上,你一直被困在神山,连魔界都没去过!?” “咳咳,你话说的倒也不错,不过那可不是什么老头,而是你的亲身爷爷。” 我越发鄙夷道:“所以,你这个自封的魔主,除了已经死去的一批人,根本没有人承认?” 拓跋干咳一声,“理论上是这么回事,不过我继承了最优良的血脉。又偷学了魔族与人族的大量知识,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都不是我的对手,算得上是同辈无敌。” 在听过拓跋一番陈述以后,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顿时一落千丈。 我原以为,拓跋是万人共睹的魔主,没想到不仅是自封的,还是……同辈无敌。 这句话也就代表着,生在拓跋之前的人,可能都比他要强大…… 我也是同辈无敌,同样被李芳和小胖子这种肃清者联盟的精英团体的人吊打。 拓跋的同辈无敌,就像是一个强壮的婴儿,高喊着自己在婴儿堆里打遍无敌手…… 见我表情失望,拓跋颇有尴尬的道:“其实我真挺强的,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那为什么你打不过火神?” “因为……他是我父亲当年最得力的战将,而且是绝世武将,以至于人族没办法将其灭杀,只能封印在这里就。” 边上坐着一言不发的胡广仙,忽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就是后主刘阿斗,火神王是诸葛亮,你不是他的对手!” 显然拓跋并未听闻过此典故,一脸懵逼的道:“虽然不大懂,但事情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 后主刘备,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我得自己想办法跑出去…… 至少拓跋的加入,对我们来说,也算增强了些实力。 见我满眼失望,拓跋似还要辩解,我平静声询问道:“火神的实力,大概是什么范畴?” “范畴大概相当于,就算把你们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加上你呢?” “加不上。” 拓跋斩钉截铁的道:“火神已经是真仙的范畴,我不会尝试与他为敌,至少现在不会。” “人界的灵气充足,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我实力增长也就越快。” “人界地域广褒,我的发展潜力还很大,如旭日初升,而火神现日如中天,将来便日薄西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早晚有一天,我能将火神拿下,以魔主的身份重新统治大陆!” 有个魔主的父亲,听上去还是挺有面子。 可是……拓跋总有种中二的味道,并没有千年魔主应该有的老谋深算。 大概是拓跋在阵法中被困太久的缘故,并没有接触过活人。 靠着偷学当年战死的魔族与人族大能尸体的招式,能智商健全的出现在我面前,实属不易。 想到自己拼死拼活的和拓跋抢灵珠,防止世界被其毁灭,现在再看他这幅中二模样,我心中一阵悲凉。 早知道……我吃饱了撑的和他抢。 我无奈道:“既然你知道火神不好惹,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拓跋得意洋洋的解释道:“火神的门下,有四大战将,封存于宗祠青铜柱之内。青铜柱中蕴藏着巨大生机与养料。” “我把自己的身体分成四份,钻进了青铜柱里头,窃取火神四大战将的生机,把他们全部给弄死!” 这…… 说我们往火坑里跳,依我看慕容兰文才是真正捅马蜂窝的那个人。 见我们的脸色都不好看,拓跋赶忙宽慰道:“其实你们也不用担心,在火神复苏的时候,空间会有一瞬间的震动,阵法会崩塌,到时候我带着你们跑。” “虽说我打不过火神,但带着人逃跑不成问题。” 八尾妖狐老老实实的回道:“谢谢前辈。” 慕容兰文却凛然盯着拓跋,始终娇躯紧绷,似随时都要出手。 别的不说,单凭一层血缘关系,就算拓跋的实力比我们要强,也绝对不会为难我们。 于是,我轻拍了拍慕容兰文的肩膀,“别怕,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手掌刚触碰到慕容兰文肩膀的刹那,乍然间一道灰蒙蒙的光芒从我触碰的位置射出,化作竖线以我眉心与脖颈呈平行,直直的射入! “天地玄宗!” 我瞬间凝聚出金光神咒,可灰色光芒直接穿透了我的护体金光,再度冲向门面! 慕容兰文也慌了,伸手要要去抓那道光,明显看得出不是她故意要袭击我。 可以她的速度,怎么可能来得及。 我心惊肉跳,却毫无能力躲避。如果被这道光将脑袋给切开,我想要恢复至少得一个多月的时间!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拓跋身形一闪将我直接撞开,指尖轻点灰色光芒,只听得噗嗤一声,光芒明灭后化作一簇火苗,在拓跋的指尖熄灭。 拓跋呵呵一笑,“小姑娘,你的护体罡气与当年联手封印神山的那位大能一模一样。” “可惜,她已经死了,而你也不是她。” 慕容兰文精神稍有恍惚,反应过来时惶惑起身,赶忙将躺在地上的我搀扶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刚才不知怎么的,就发射出了这道光。” “没事。” 我心有余悸的避开了慕容兰文的手,心有余悸的询问说道:“你什么时候练就出的这门功夫?” “这是我们一脉特殊的修炼功法,不知怎么的就迸发出来,原本我都没有修炼成功的……” 一直被慕容兰文警惕着的拓跋,反而出言宽慰道:“你是当年慕容先祖的化身,她曾因联手封杀我的父亲,而道果受损一分为二。” “你虽不是她,却也继承了她的血脉,就如同我继承了父亲的血脉一样。” “在接触到我的时候,你会自然而然的产生应激反应。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让你在本身实力不足的情况下,修炼成了这一门功夫。” 灰色的护体罡气杀伤力极强,对于本身肉身实力孱弱的慕容兰文来说,无疑是一保命的神技! 被拓跋在情急之下帮了一把以后,慕容兰文对拓跋的态度明显没那么排斥。 拓跋沉声说道:“三日后正午,火神即会复苏,届时我会带着你们逃走,至于平城的事,你们就不要想了。” 能够逃走,倒算是多了一个稳心柱。 我有些担忧的道:“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会阻止大批火力,在三天之后会进行地毯式的攻击,你能不能扛得住?” “可以。” 听得这话,我不仅没有任何放松的感觉,反而是心头一紧。 火神的实力要比拓跋更强,这也就代表着,这场地毯式轰炸,并不能奈何得了实力更强的火神,仅仅要灭绝掉火神的信徒而已! 可这些信徒,大都是无辜之人…… 见我神色凝重,拓跋似乎猜出了我心中所想,宽慰声道:“世界上无辜之人有许多,大乱将起,弱小就是原罪。” “就算你拼尽了全力,也救不了许多人。强者看的不是一隅,是大势。” 我微点了点头,再度询问说:“陆鹤鸣的肉身,我还有没有机会夺回?” “没有。”拓跋斩钉截铁的道:“陆鹤鸣事关天机,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但记住一点,尽量离他远一点,免得招致灾祸。” 若是旁人说这句话,我必然不用理会,可拓跋话语的分量…… 还有之前的冥王也曾说过,陆鹤鸣有朝一日会因大道而死,这与拓跋的话语不谋而合。 我已经答应冥王,关键时刻哪怕以身抵命,也要救下陆鹤鸣。 因此,我只能颇有些低声下气的向拓跋征求,“能不能把关于陆鹤鸣的事,告诉我更详细一些?” 拓跋皱紧眉头,“此事与天机相关联,太过冒险,我不敢测算。” 纵然有血缘关系,我与拓跋毕竟属于不同阵营,他不愿意帮我,我也不能强求什么。 忽然,拓跋话锋一转,“不过,你如果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愿意帮忙。” “只要我能够做到,你尽管说。” 拓跋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竟有些紧张的道:“叫我一声父亲。” “父亲。” 顿时,拓跋懵了,眼圈有些泛红,“孩子,你并不排斥我这个父亲?” “反正我生下来就是给人当儿子的,给谁当都是当。不过你只有生育之恩,没有养育之恩,因此我也只能叫你一声父亲,没有别的感情。” 即使如此,拓跋也眼含热泪,“这样就好,这样我就满足了。” 说着,拓跋盘膝坐地,头顶无数符文光芒幻灭。 光芒凝聚眉心,过去许久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颇有些疲惫的说道:“陆鹤鸣的肉身就埋藏在宗祠最下方,且三日后烛龙升天的异象会从宗祠附近产生。” “火神在上古的大战之中丢失了肉身,因此会把陆鹤鸣的肉身当做容器。” 听得此番话,我心中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 陆鹤鸣肉身藏储位置、烛龙升天、火神动向,这三点无论是哪一点,都事关天机太多! 能平静的预测完毕,足以见得拓跋实力之强大! 我凝重思索良久,旋即咬牙道:“我会尝试在火神降世以后,用土盾术带走陆鹤鸣的肉身!” “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你们太弱帮不上忙,跟着拓跋走便是。” 八尾妖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慕容兰文纤眉微蹙,“就凭你的微末功夫,也敢说我的实力差?还有,土遁之术特别怕外界干扰,哪怕火神不追你,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制造的爆炸你能扛得住?” 我心头微沉,“我答应过一个人,必须保证陆鹤鸣的安全,因此但凡有几率,我就要拼。” “至于你们,没有这个必要和我一起冒险。” “我觉得……只要我还存在于平城空间之内,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轰炸不会落下。” 说出这句话,我没有太多的把握,完全就是在赌命。 肃清者联盟那边有戴天晴,她在得知消息且我没有跑出去的时候,我就不信真眼睁睁看着我被炸死。 至于财阀集团那边,首先我的分量够重,其次乔慧也会出手阻止。 但愿……她们不要让我失望。 在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拓跋保持着良久的沉默,我起身说了句,“刚才的事,多谢了”旋即准备离去。 “等一下。” 听得慕容兰文一声冷喝,我转过头去问:“你还有事?” “我帮你。” 拓跋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而后神色忽然放松,抿嘴笑道:“当初我打这老家伙的主意,就证明没把他放在眼里。”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帮你拖住火神一段时间,你带着陆鹤鸣的肉身立即逃跑就是。” “能不能逆天命而行,就看你的实力和运气了。” 说完,还没等我道谢,拓跋就起身上楼,留下了一点呆滞的我。 拓跋……竟然愿意为了我的事冒险甚至拼命!? 一旁的八尾妖狐也由衷的说道:“你父亲对你蛮好哦。”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神色颇有复杂:“或许吧。” …… 三日的时间内,平城附近格外安定,在这个小县城里平静的生活,甚至让我有了一种错觉——或许,并没有什么灾难发生,一切都是假象。 直到第三日,从宗祠附近开始向四周传递震感,信仰之力疯狂汇聚之下,宗祠开始冒出冲天虚幻火光。 火神,要复苏了! 在拓跋的明令禁止下,所有人都没有靠近宗祠,而我们就在附近静静等着,随时准备出手…… 第四十二章绝望 宗祠中雷鸣般的声音愈响愈烈,我屏住呼吸盯着宗祠的方向,寂静的氛围躁动的空气,愈发鼓噪人心…… 感知到天地间异常能量的波动,拓跋沉声说道:“所有人做好准备,等火神出世的时候,我会拦住他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必须尽快将陆鹤鸣的肉身取出。” 我问:“尽快大概是多久?” 沉寂良久后,拓跋方才缓缓说道:“最多十分钟的时间,就算你们完不成,我也会提前逃跑,绝不会因为你们的事搭上性命。” 能够帮我到这一步,已是大恩情,我由衷对拓跋说道:“多谢。” 拓跋神色微微一怔,没有多说什么。 乍然之间,天地之间疯狂涌动紫色符文,于宗祠上空拼凑成一巨大虚影,虚影渐渐活络,抽调天地间的信仰之力,形成一股能量,灌注入虚影当中。 虚影愈发凝实时,平城万余人众像着了魔似的,自发站成一排,迈动僵硬的步伐,朝着宗祠的方向围聚而来。 在距离平城一千米左右,乌央乌央望不见边际的人齐刷刷跪下,朝着灵躯正在凝实的火神,行五体投地之礼。 群人的信仰之力同样化作能量,以铺天盖地之势凝聚成一团,正在铸造一尊存在于远古的恐怖生物…… 我有些沉不住气询问:“现在动不动手?” “只有让火神吸收足够的信仰之力,才会打开宗祠附近的封印,现在我们进不去。”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焦虑的望着半空,心中忐忑忖度着,炸弹究竟会不会落下…… 正当我琢磨着的时候,远处天空之中忽然传来尖锐的呼啸声,无数密密麻麻的火器覆盖性的从天而降,由远及近时,我赫然看见其上不死鸟的标志。 是肃清者联盟的攻击! 我心头一凉,看来是戴天晴没有拦住,亦或者…… 我甩了甩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情绪摈弃了去。 别人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我没有理由要求太多。 拓跋沉声冷喝道:“快,站在我身后!” 我与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迅速躲避,胡广仙也抱着脑袋钻了进来。 就在我们捂着耳朵的时候,虚空中火神的灵体忽然凝实,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百丈巨人冲天而起,抡动拳头悍然砸向半空中的炸弹。 一拳落下,空间仿佛因此凝滞,半空中的炸弹在一瞬间凝滞,而后在距离地面千米的高空炸开。 漫天火光席卷而下,无数铁皮稀里哗啦砸落,群人有好些被砸伤。 方才一拳下去,覆盖方圆几十里的区域,其战力可谓是天地动鬼神惊,仅此一拳,便足以让我灰飞烟灭。 迄今为止,火神是我见过最强大的魔物,以至于让我生不出丝毫与其战斗的胆量…… 拓跋能为了我,与火神抵抗十分钟,气出我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察觉出他那副并不高大的身躯,其中蕴藏的伟岸之处! 不过刚才的一拳,对于火神来说,能看得出消耗量同样极其巨大。 为了这一跃,火神放弃了大概三分之一的信仰之力,只为拯救万余信徒。 一拳下去,火神体表符文的力量都黯淡了几分,他面色痛苦,半蹲在地上,用脊背抵挡掉落的巨大铁皮蛋壳。 原本正惶惑于炮火袭击的众人,在看到为他们抵挡子弹的火神时,立即发出了振奋的欢呼声。 一时间,我陷入了疑惑。 作为守护人族一方的肃清者联盟,如今要灭杀掉上万个反抗者。 而将上万人救下的,竟是被人视为异类的火神…… 我不由得想起了拓跋曾经说过的话:被用作救人的魔族咒法,还能被称为魔咒吗? 是正是邪,亦或者亦正亦邪,我已然是分不清了。 不过,是正是邪我无需知道,我所修的道是修“自身”,顺心意所为,便能一帆风顺扶摇直上。 下一瞬,拓跋身形化作百丈,站在了火神的身后。 火神这会儿弓着腰撅着屁股,替平城人抵挡下落的弹片。 趁着这个机会,拓跋一脚踹了上去,毫无防备的火神没有站稳,被踹了个趔趄,一头插进了土里。 一旁的八尾妖狐惊愕,“我去,原来你的父亲这么强!” “我也没有想到。” 从信仰之力消散的速度可以看出,至少还得要三四分钟的时间,可以让我进入宗祠中。 在这之前,我们只能看热闹。 火神看似狼狈,实际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势,将脑袋从土里头拔出来以后,愤怒的盯着拓跋,“你也是魔族的人,为什么攻击我!?” 拓跋不慌不忙,掌心一道暗红色光芒闪烁出,如荡漾浓郁鲜血的菱形晶体。 “魔族血晶,唯王可拥有!看到此令,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握着魔族血晶,拓跋雄姿英发,百丈身躯真如滔天魔主一般,让得刚复苏的火神愣住半晌,愣是没说出半个字。 见此,我不由得稍微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拓跋与火神之间难免一战,没成想拓跋身上还揣着个魔族王令,这个魔族之主,倒也不算是个空壳司令。 如果拓跋能够把火神震慑住,然后再拖延一段时间,也就不用艰辛的打斗。 可还没等我回过神来,火神就愤怒的攥紧了拳头,一拳将拓跋给砸飞出去:“你个小贼,连魔族之主的身份令牌也敢偷!” 拓跋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再度拿起魔族血晶,急忙喊道:“这东西不是我偷的,而是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 “火神叔叔,你还记不记得,在我刚出生的时候你还抱过我!” “还敢冒充少主,小贼休得猖狂!” 火神一步踏出,径直奔着拓跋胸膛位置! 看似笨重的身体,速度却奇快无比,拓跋躲闪不及,腰间一块肉被踩中,顿时鲜血迸射,浑身符文光芒幻灭,可见受了不轻的伤势。 我心中焦急万分,却不敢贸然向前一步。 以我现在的实力,一旦被火神钉上就是个死,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现在我能够做到的,就是等前方宗祠之上信仰之力彻底消散,我方能夺取陆鹤鸣的肉身,从而让拓跋尽快脱身。 终于,在我期盼的眼神之中,前锋宗祠表面信仰之力光芒幻灭,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其中,八尾妖狐和慕容兰文紧随其后。 “三位,等等我啊!” 最后边还摇摇晃晃的跟着一个胡广仙,虽说让他跟着一点作用都没有,但我也没有阻止。 一脚踹开大门入内,院落里尚且存在着稍许的信仰之力,以我现在的实力尚且能够免疫部分。 因为能量不同产生排斥,我们三个人向前挪动的步伐步履维艰,反而是胡广仙后来居上,疑惑的望着我说:“李先生,刚才你跑得挺快,现在怎么反而慢悠悠的散起步来了?” 胡广仙得了绝症,体内的力量不断在向外逸散,这也是他没有被信仰之力所同化的原因。 将死之人却不自知,油然悲哀的同时,我向胡广仙吩咐道:“帮我把门打开。” 屋门被胡广仙打开以后,露出里头四个断裂的青铜柱,以及只剩满地狼藉的残肢断骸。 火神手下4个最得力的下属,被拓跋弄成如此凄惨模样,想必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但愿外头的拓跋还能够撑得住…… 门被打开,原本为数不多的信仰之令外泄,我轻而易举走入其中,将魂魄之力释放感应,我察觉到陆鹤鸣熟悉的气息就在地下!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一道金光从我手中暴射而出,打入宗祠破败不堪的青石地板上。 按理说该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才是,可石板竟然反射出一道紫色光芒,将金光咒的力量给弹开,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 我跪下身子,将掌心贴在地板的青砖之上,这才发现其中不对劲,面色骤变却依然太迟。 怪不得拓跋在造成破坏的时候,青铜柱断裂散落一地,唯独地上的青砖一点事也没有,原来这些砖头是用信仰之力铸造而成的! 每一块砖石中都蕴含着超凡的力量,因为能量属性不同的原因,我的道法休想渗透丝毫! 我不甘的对八尾妖狐和慕容兰文说:“你们来试试。” 八尾妖狐撸胳膊卷袖子的道:“都放着我来,这会儿我擅长!” 话音落下,八尾妖狐的纤细手掌,就化作一只巨大的狐狸爪子,悍然撞击之下金光四溅,可等光芒散去之后,地板仍然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八尾妖狐懊恼的挠挠挠脑袋,“怎么会这样!” 慕容兰文俏脸凝重,将指尖轻轻触碰在青石地板上骤然发力! 青灰色光芒覆盖地板,赫然就是慕容兰文昨晚曾使用过的护体罡气,其威力之强我从深切体会过。 即使如此,也只在地板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刮痕,并没有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这下糟了…… 正当我心中焦灼的时候,胡广仙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李先生,你们进入祠堂,就是为了和地板撒气?” 猛然间我眼前一亮,我们都没有办法触碰信仰之力,但是身患绝症的胡广仙却可以! 我急忙朝着胡广仙吩咐说道:“想点办法,把屋子里的青石砖挖开!” “挖这玩意儿做什么?” “少废话,挖就对了!” 一声冷喝之下,把胡广仙吓了一跳,不由得小声嘟囔,“帮你挖就是,咋咋呼呼的做什么。” 眼下胡广仙是我们全部的希望,我只能焦急的看着他慢悠悠在屋子里踱着小碎步,东瞅瞅西看看,最终目光瞄准了屋顶位置竖着的一根尖锐的青铜棍子。 这根棍子原本应该是邪教祭祀用品,在察觉到胡广仙的意图之后,我纵身跃起4米多高,将青铜棍扯下递给胡广仙。 我额头尽是冷汗,强忍着声音颤抖,“算我求你,速度快一些!” 体察到我情绪的压抑与心中焦急,胡广仙收去了那一副闻之不恭的态度,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将钢棍插入青石板的缝隙中,费力的一点点撬开。 伴随着咯咯吱吱的一阵声响,青石板慢慢被撬开一条缝,而后胡广仙将手伸进去,憋的脸色通红总算将砖头撬开。 我心中既惊喜又担忧,惊喜的是身患重疾的胡广仙,竟然真的能够完全免疫信仰之力,将地砖给撬开。 担忧的则是地砖不止一层,翻开最上头的砖头,底下还铺着密密麻麻的一层。用信仰之力铸造成的地砖,到底铺了几层地基,我也弄不清楚。 紧紧依靠胡广仙一个人挖掘,速度简直慢得出奇,可外头的拓跋只能坚持十分钟的时间…… 无奈之下,我向面前三人吩咐说道:“你们一旦挖开地砖立即通知我,我先去门外看着!” “待会儿万一有特殊情况,听到我招呼以后什么也不用管,立即朝着正北的方向逃跑!” 拓跋曾经说过,他帮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一旦拓跋开始逃跑,我们也必须立即离开,否则正面冲撞到火神,只有死路一条! 屋子里头,八尾妖狐和慕容兰文正在看着胡广仙一点点撬地砖,而我站在院门口的位置,目光焦灼盯着拓跋的方向。 “拜托,千万撑住……” 此时此刻浑身是血的拓跋,手中依旧持有魔族血晶,声嘶力竭的冲着火山喊道:“我是继承祖辈遗志,魔族正当的王室!火神,你要谋反吗?” 火神冷漠的盯着拓跋,若大掌心凝聚着汹涌火光,声色冰冷的询问说道:“你说自己是魔族的正统王室,曾经老主人留下的遗孤,为什么不能和象征王是血脉与勇气的魔族血晶融为一体?” “但凡你有能和魔族血晶融为一体的能力,何至于被我打成这般凄惨模样?” 听到火神咬文嚼字的嘲讽,我大概明白了拓跋手中魔族血晶的意义。 魔族血晶代表的是能量传承,其中蕴藏的能量足够让心继承王位的人瞬间变得强大,只是继承这股力量似乎需要某种条件,而手握魔族血晶的拓跋并未达成。 拓跋仍不甘心,“就算不能融合,我也是你的王,难道你要背叛整个魔族吗!?” 从方才的谈吐就可得知,火神心思缜密处事冷静,绝对不是好糊弄的家伙。 他漠然地瞥了拓跋一眼,“就凭你,还代表不了整个魔族。” 说话时,火神燃烧者熊熊烈焰的眸子闪烁出贪婪光芒,“说不定魔族血晶在我的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原本气息奄奄,眼神闪烁随时准备逃跑的拓跋,在听到这句话时面色顿时阴沉,“你敢篡位!?” “老主人活着的时候,我当然不敢。” 火神面色庄严,语气中带着浓浓不屑,“可老主人已经死了,就凭你这种毛头小子想要服众,万万不能!” 拓跋双眼鲜红,纵身一跃间后背生出如蝙蝠般的双翼,双掌之间灭不定的符文化作刀刃,直冲向火神的咽喉! “作为魔族的主宰,就凭这句话我也要灭了你!” 此刻的拓跋,俨然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拼命架势。整个人如同流星一般散发,用燃烧成余烬的光芒,拼死也要给火神重创! 火神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警惕,随即将攻击的招式转化为一道厚实的火墙阻挡在身子前面,来抵御拓跋自杀式的打击。 就在我以为拓跋要撞上去的时候,他忽然在空中停住了身子,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论起战斗,拓跋可能不是火神的对手,但他跑路的速度绝对一流,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踪影,愣是没给火神反应过来追击的时间。 没能弄出陆鹤鸣的肉身,虽然我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选择逃跑。 在火神的眼中,我们几个人就等同于强大的蝼蚁,应该不会注意到我们才是…… 没曾想到火神凛然一笑,朝着虚空喊道:“拓跋,你就跑吧。你留下的小崽子还有几个小喽啰,我会把他们一并解决干净!” 在火神发出声音的瞬间,我感觉自身被一股庞大的气息锁定住。 这种感觉如同在森林中被潜伏于暗处的猛虎给盯上,来源于血腥实力的压制,身体不听使唤的动弹不得,甚至连逃跑也做不到…… 糟糕,被盯上了! 火神轻轻弹指,一道火光由远及近奔向我的门面而来!我毫无抵抗能力,只能看着火光一点点放大,既要吞噬我的身体。 曾经魔族至强者之一的攻击,足够让我灰飞烟灭。 就在我万般绝望之下,一道黑色残影悍然出现在我的身前,单掌挡住火焰。 我只觉得热浪扑面而来,身体却好端端的毫发无损。 至于我身前的拓跋,则浑身伤口流淌出的血液被蒸发成血痂,浑身焦黑颤抖着挡在我身前。 拓跋惨然一笑,目光第一次锋锐中带着杀机,死死盯着火神道:“他是魔族未来的全部希望!你杀我可以,杀他不行!” 请假 抱歉大家,两天火车熬不住了 《风水异闻录》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父子 自幼被爷爷教导长大成人,出世之后我向来一人独当一面,大家几乎都要靠我庇护,再无人于我身前遮风挡雨。 火海之中,拓跋替我扛过必死一击,我心中感动,确是困惑不解。 数日之前,我与拓跋还曾是生死仇敌,现如今不过几日相处,值得他为我出生入死? 血脉相承的关系,难道就如此重要? 我从未尝过亲情的滋味,爷爷李搬山对我更像师徒,而非爷孙。 我不忍拓跋如此,便劝说道:“与其你我二人共同葬身此地,不如你一人独活。” 话落,我向前一步,目光直视着火神这一尊庞然大物,平静声道:“自入世至今,我已几经波折磨难,苟活不死至今尤属侥幸。” “上苍为局,众生为棋,可惜我终究不是布局人。这条路我走得足够久,做的事情也足够多,我死之后,自有后来旗子居上。” “世间大势尚不是一人能够逆转,只希望接替我的那位,做的能比我好些。” 话落,我掌心疯狂涌动雷光,凝聚尽毕身道元,榨干细胞中最后一丝力量,准备向此远古神灵宣战! 看到这一幕,原本准备攻击的火神,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歪头疑惑的望着我,“就凭你,也敢和我动手?” “纵然蜉蝣撼树,我也会战死到最后一刻,而非束手就擒。” 上善若水,该弃则弃,该争则争,我可以放弃掉自己的生命,但绝对不能放弃掉抵抗的权利! 火神并未向我发动攻击,只是神色凝重的望着我,缓缓说道:“如果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是个强者,可惜你出生得太早,亦或者太晚了。” “你是圣人的体,可是不该和我们生活在一个年代。” 火神的话,犹如炸雷般在我脑海中响起,回想前因后果,我心中豁然开朗的同时,掺杂了刹那的后悔和决然。 后悔是因为,当初我来到株洲被秦茵所伤时,爷爷曾经劝阻过我,不要太急功近利,好好修身缓慢进步。 从帝陵走出,肉身丢失的,陆鹤鸣也千方百计的阻止我继续追查。 西陵一行,我搏命追击,拒绝了爷爷的阻挡,一路行走至今。 此番一行波谲云诡,更是几次死里逃生,一路披荆斩棘侥幸修成正果。 仿佛在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拨弄着我的命运,阻挠着我前进的步伐。 与我竞争对手,实力永远强大过我无数倍,我要在刀尖上跳舞,方能谋求一条生路。 现在看来,爷爷早已给我铺设好了一条道路,只是我没有按照他设计的诡异运行而已。 包括陆鹤鸣在内,所有人都在按照预行的轨迹行事,唯独我是个例外。 如果按照爷爷预设的诡计,我至少晚出世几百年。 按照我的猜测,到时候会出现群魔并起,人族与魔族割据的状态。 届时我拥有爷爷传承的一身本事,能与火神这等上古的进行并肩博弈,带领人族走向一条光明路。 正如拓跋所想一样,像火神这种如日中天的,以后终将会日薄西山。 而给我们发育的时间,就会愈变愈强。 可是……我寻觅一线天机,开辟出一条违逆天道,但属于自己的道路。 火神眯起眼盯着我良久,仍不急着出手,“古往今来,我杀过的人有许多人,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你是圣人之子姿,不该死在这里,可又为什么会出现呢?” 我平静声道:“圣人心怀天下,我心胸狭隘,仅能装下我自己和身边的人,因此我不是圣人。” “你说我不该死在这里,可再给我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我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此还是会死。” 火神微微点头,竟学着人族的模样,恭敬的朝着我抱拳,“你比你的父亲像话,如果你是魔主,我说不定会给予你成长的机会,辅佐你成就大业。” “可你是站在人类这边的,像你这样的人活着我害怕,因此我只能杀了你。” 我没有回答,双目平静的凝视着火神,随时准备面对他的一击,以及面对死亡。 灼热的火焰,化作如山般的拳头,我感觉体内的水分在刹那间被蒸干,心中无法生出抵抗能力,但我的拳头必须落下去! 要死,也得死在战斗中! 求道者,修身养性,以心化水,至善至纯。 修道者,与天争地斗,虽死无悔,其乐无穷。 一瞬间,我道心通透,心境的明悟更上了一个层次。 可惜啊,我与火神之间的差距太大,无论提升多么厉害,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砰—— 巨大撞击的金铁交鸣音,以及音爆的气浪,直接将我的耳膜震动出血,我下意识蹲下身子捂住耳朵。 愕然回头,拓跋不知什么时候,再度化作浑身漆黑的百丈巨人,浑身如铁水浇筑的皮肤上,猩红色符文如花般妖艳。 与方才不同的是,拓跋的心脏位置,镶嵌着方才象征魔族之主身份的血晶。 血晶爆发出澎湃的能量,让拓跋的力量也随之增强。 只不过这种变强,并非是良性。 身体是容器,能量是填充物。如果变强,必须是先增强容器,而后再增加容量。 但是魔族血晶并没有认可拓跋,而拓跋似乎用了什么不知名的秘法,强行抽调魔族血晶中的力量。 这也就导致,他身子被撑得几乎要裂开,强行让实力攀升到与拓跋足够一战的地步。 一拳砸出,拓跋浑身迸射出血雾,火神倒退无数步,踉跄摔倒在地上。 拓跋骂骂咧咧的道:“什么叫如果我儿子做魔主,你就会辅佐,我他妈差哪儿了!?” “儿子,你该救人救人,该逃跑逃跑,看我弄死这老家伙!” 说着,拓跋将手伸入胸膛,一把撕下血肉黏连的血晶扔给我,“把这东西带着!如果你不愿意站在魔族这般,就想办法随便送给一个魔族中人!” 我接住粘连着拓跋血液的血晶,一时间有些错愕。 心脏受损,肉身过载的状况下与火神争斗,拓跋根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关于这点,从他将魔族至宝的血晶递给我,就可以看出。 火神愤怒抓住拓跋的肩膀,愤怒的询问道:“既然你要把魔族血晶交出去,为什么不能交给我!?” 砰—— 拓跋又是一拳砸了出去,火神踉跄着再度后退一步。 拓跋愤怒的道:“凭人族的力量,不足以杀死我父亲!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战死的!” 旋即,拓跋指着火神,双目喷火冲我愤怒喊道:“孩子,记住这个人!你爷爷我我,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中,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实力,找他报仇!” 我目光湿润,咬牙点了点头。 纵然没有血脉亲情关系的纽带,拓跋救了我一命,我也得尊重他的遗留愿望。 趁着拓跋与火神战斗的时候,我冲回了祠堂之中,胡广仙正大汗淋淋的捧着最后一块砖,气喘吁吁的咧着嘴:“李先生,这是最后一块了。” 在胡广仙搬出砖头的刹那,我感受到里头属于陆鹤鸣肉身的力量。 我急忙朝着身边的八尾妖狐喊道:“快,直着往下挖!” 八尾妖狐嗖的跳了进去,一阵尘土飞扬过后,没过多会儿就化作狐狸形态爬出,嘴里还叼着一具用油布包裹着的尸体。 刺啦一声我将油布撕开,露出属于八尾妖狐的熟悉面容。 找到了! 我立即将陆鹤鸣的肉身背起,拔腿就要带着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等人往前跑,就在经过祠堂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前头有砰砰的声响。 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火神骑在拓跋的胸口,巨大的拳头一次又一次的落下。 像火神这等级别,咒决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真正有杀伤力的是其修炼多年的法相。 法相天地,是山海经中记载过的战斗手段。 八臂的,头生双角背生双翼的夜叉,独眼发射激光的怪物,全部都是毁天灭地的存在。 砰—— 拓跋砸得脸上浑身是血,脑袋把地面撞击出一个大坑,半边身子都埋入坑洞中,鲜血溢满坑洞。 即使如此,拓跋双腿仍像蛇似的缠绕着火神的双脚,两只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不让其逃离。 火神看向我的方向,尤其是目光与血晶相撞的时候,眼神中贪婪之色不言而喻。 “放开我!” 砰—— 又是一拳砸下,拓跋的脑袋都被砸歪了,却仍然不放手。 拓跋冲着我咧嘴一笑,咧嘴喊道:“儿子,你怪我生了你没有养你,现在我再给你一条命,这样够不够?” 我沉声回道:“不够” 说完,我将陆鹤鸣的肉身交给了八尾妖狐,朝着两人吩咐道:“快走!” 八尾妖狐没有犹豫,带着陆鹤鸣的肉身嗖的一声离开。 慕容兰文纤眉微蹙,有些担忧的望着我,“如果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我再度重复一句:“快走。” “我有秘法盾术,可以带你一起……” 我再度看了拓跋一眼,焦灼的说了句:“走!” 无奈,慕容兰文身形化作一阵清风,悄然消失在原地…… 见胡广仙腿软的愣在原地,我即便询问:“你怎么不离开?” “我……我的腿走不动路。” 见胡广仙衣服哭丧着脸的模样,我原本打算叫住八尾妖狐,带他一程,可看他面相……想想还是算了。 胡广仙面上已存必死之气,他的身体枯竭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预计要不了半个小时,就会顷刻间身死命陨。 平城尚且算得上是风水宝地,与其死在路上,倒不如休息一会儿,安安静静的死在这里。 砰—— 拓跋的整个下颌骨碎裂,体内的能量再也不足以支撑符文运转,无法恢复身体。 照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死。 嘴巴无法发出声音,拓跋用丹田声喊道:“还不快走!?” 我握着正在颤抖的血晶,一步步向着拓跋的方向靠近,“你这条命,我不收。不仅如此,你的生育之恩,我今日会报偿。” 拓跋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肉色损毁实在厉害,只能含糊不清的发出一些杂音,根本听不清楚。 火神停止了拳头,按捺着心中的贪婪与悸动道:“李天赐,如果你把魔族血晶给我,我不仅不杀你爷俩,还会把你们给保护起来。” 我摇了摇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火神疑惑,“魔族和人族不一样,恢复力大都极强。别看拓跋现在惨成这幅模样,没过多久就会好端端的出现在你面前。” “因此,你不必担心他伤势过重的问题。” 我摇了摇头,平静声说道:“我说的是你和拓跋之间的杀父之仇,你不杀了他,等他将来有实力,一定会杀了你。” 火神:“……” 懵逼良久,火神询问:“你们爷俩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你盼着拓跋去死?” 我皱眉沉思良久,“这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火神瞥了一眼快要死掉的拓跋,以及实力微末,几乎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的我,勉强按捺住心中悸动,“但说无妨。” “拓跋和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同样,我也不觉得你能杀死他。” “为什么?” “因为我在拖延时间。”我一本正经的回答说道。 火神扬起眉头,饶有兴致的道:“难不成你还有救兵?” “没有。” “那你拖延时间干什么?” 还没等火神答话,被差点揍粘的拓跋恢复了眼耳口鼻,勉强朝我喊道:“还不快跑,你想让老子白死吗?” 我蹙眉瞪了拓跋一眼,“闭嘴!我这不是拖延时间,想办法救你么。” 火神哈哈大笑,“小家伙,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圣人,没想到只是个缺心眼的愣头青。” “难得我对你这般看重。可惜啊,人族还是那般的烂泥扶不上墙。” “罢了,我现在送你们爷俩上路。但愿你们的灵魂在泰山府里,能够看到我将魔族重振辉煌!” 声音落下,火神的拳头上燃烧着灼灼烈焰,即要招呼在拓跋的头顶。 拓跋瞳孔涣散,已然失去了抵抗的力量,只能不甘的朝着我喊了一声:“快……跑!” 就在此刻,魔晶震动的频率与我体内的能量达到了完美的契合,一股磅礴的力量灌注入我的体内! 这股力量自亘古传来,其中具有的特殊灵智以某种契机,将我认定成了主人。 从我直面火神,准备与其交锋的时候,冥冥中就有一种对血晶格外亲近的感觉。 在拓跋将血晶交予我手时,血浓于水的感觉更加深刻。 我能够察觉到血晶的心意,它迫切的想要与我融为一体,发挥出属于自己的力量! 力量窜入身体的刹那,我的肉身凭空拔高百丈,浑身被暗红色血光锻造一层崭新坚实的皮肉。 左右脖颈位置,长出紧闭着双眼的脑袋,背生八翼,生出六条臂膀。 在看到这一幕的刹那,拓跋的眼神中涌出一抹狂喜,“儿子,干死他!” “体内带有人族杂血的小杂种,凭什么魔族血晶能承认你!?” 火神狂怒起身,也不顾身下的拓跋,似乎打算趁我没有继承血晶全部力量的时候,与我进行输死一战! 可他刚才为了看笑话,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虽说我不能掌握这具身体的能力,但腾挪躲闪尚且可以,在火神冲上前的刹那,我心念一动,整个人凭空消失在原地。 躲过火神的攻击以后,我闪身到火神背后,单手抓住其脖颈重重一摔,火神体表光芒溢散,闷哼一声才勉强爬起。 我拎起地上躺着的拓跋,朝着其体内灌注入部分力量,他这才恢复些许力量,脸色好看许多。 我压低声音道:“我不会用这具肉身,快帮我想想办法。” “不用管,怎么顺手怎么打!” 火神体表光芒更为炽炽盛,仰头嘶吼一声,喷薄出火汽与岩浆,似乎要将这一片天地淹没。 拓跋神色凝重,“儿子,他是打算用火焰凝聚自己的域场。在火焰的域场之中,能发挥出更强的威力。” 我急道:“我不想知道它是怎么弄的,只想知道怎么破解!” “打他的嘴,别让火神吐东西!” 背后八对翅膀震动,我的身形宛若流光向前闪烁,迅速逼近到火神身前,一拳砸下,直接把拳头塞进了他的嘴里。 咕嘟咕嘟—— 火神干咽下两口唾沫,身形再度无力砸倒在上。 仅仅两拳下去,并没有给火神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势,但他放弃了抵抗,老老实实躺在这里。 倒不是他太弱,而是我太强。 魔晶的力量尽数灌注入我的体内,而且调动自如,应当就是火神所说的认主。 在认主的情况下,魔晶的实力能够任凭我调动。 而我的力量,与火神的力量不是一个档次。 若是全盛情况下,火神兴许能与我一决雌雄,现在的他刚刚复苏,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只能放弃抵抗,不甘心的盯着我…… 第四十三章 信仰 一旁拓跋鄙夷望着火神:“我儿子尚且知道,在交战时要与地方拼尽最后一滴血,你一个从上古存活至今的神邸,还不如二十几岁的孩童?” 纵然火神在面对我时灰头土脸,盯着拓跋时仍双眼发冷,眸子里尽是不甘,“我输给的是魔族的王,而不是你!” 此刻,火神面如死灰,昂起头闭上眼睛,“死在魔族之王的手里,我不算愿望!” 火神朝着我跪下,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我凝视着火神,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掌…… 终究,我将手掌放下,轻叹了口气,“我不杀你。” 火神愕然抬头,拓跋也一脸懵逼,“孩子,你疯了!现在不杀他,他将来就会弄死我们!” “愚昧!” “我……” 还没等拓跋说话,我就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拓跋蔫头耷脑的低下了头,火神恭敬的单膝跪地问:“魔主大人,您为什么会放过我这个叛徒?” 我沉默注视着火神良久,方才冷凝声说:“你觉得千年前人族与魔族战斗,为什么人族会赢?” “因为他们……”话说一半,火神眼神中尽是疑惑,旋即摇了摇头,“不知道。” “外遇强敌,内院起火,手足相残,分崩离析。徒有血性,毫无阻止,被分而蚕食,终究蚕食殆尽。” 火魔又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您不杀我,是为了让我戴罪立功,多杀人族的强者,然后和他们同归于尽?” “这……” 还没等我回答,火神就目光灼灼的攥紧拳头,“肃清者联盟的总部在南边,财阀集团的总部在北边,您说我去砸谁的老巢?” “我……” “两边都砸是吧。好,我现在就去,绝对不辜负您的期望!” 火神拔腿欲走,我赶忙将其拦住,凝重声色说道:“你还没有明白我话中真谛。” “魔族因内乱互相攻讦,内乱四起而灭,因此我们要做的是相互团结,而非相互歼灭!” 我掌心贴在火神的前额之上,随着一阵暗紫色光芒闪烁,火神方才的伤势,瞬间恢复如初。 火神先是一愣,旋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我恭恭敬敬的磕头,“多谢魔主大人!” 我微微点了点头,温声说道:“拓跋虽是我父,却实力孱弱至极,难堪大用。” “若以后魔族揭竿而起,还要你等中流砥柱作为支撑才行。” 火神面目庄严,恭声询问说:“魔主大人,我需要怎么组,还请您明示。” “立即找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隐居,耐住性子等我召唤,而后魔族大军揭竿而起,彻底将人族覆灭!” 火神目露精光,恭声应答后,即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拓跋有些着急,“你怎么把他给放了!?” 刹那间,魔族血晶从体内脱落,其中光芒也迅速黯淡。 我坦然说道:“魔族血晶虽承认了我的身份,但是魔族招式我掌握并不甚清楚,想要灭杀火神,我做不到。” “更何况,我现在的实力尚且孱弱,无法彻底驾驭魔族血晶,至少此后一年以内,魔族血晶不会再度附身,否则会伤及我的根基。” 拓跋呸出以一口淤伤鲜血,身形有些踉跄的从我手中接过魔族血晶。 纵然拓跋重伤,没有魔族血晶加持的我,也绝对不是其对手。 我老老实实的将血晶交出,拓跋临走前警告道:“火神实力强大无比,你在此撒下弥天大谎,他早晚识破谎言找到你。” “记住,找个谁也看不见你的地方,好好隐匿起来。” 我微点了点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像火神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是……有什么别的念头?” “放心。就算要发展势力,我也会在你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拓跋冲着我咧嘴一笑,“还有一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在千年之前,这里曾经是魔族的地盘,其中生活着的人们,世代信仰魔族。” “平城方圆千里的地下,蕴藏着上古魔族留下的信仰之力。自火神离开以后,这股恐怖的力量顷刻间就会爆发出来!” “千里之内再无净土,但凡沾染到信仰之力的人,都会身体异化,成为只知杀戮的魔物。” “就算是以你的道行,沾到这种东西以后,战力都折损不少。” “你也劝告这群愣头青们一句,距离边界近,腿脚利索的,能跑尽量快跑。” “剩下的一批人……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话落,拓跋使用五行盾术,刹那间消失在了原地。 方才祭祀的一万余人,全部都去外围避难。 由于结界壁垒破灭,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都已经在附近蠢蠢欲动,这里已将爆发一场战斗! 由于火神离开,宗祠中的信仰之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届时,受过神力加持的拜物教武器,全部都会失去效果,如果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还是按照原来命令进攻,只可能是屠杀。 况且我能感应得到,地下涌动着一股格外澎湃的能量,随时都会以祠堂为中心,向着四周喷薄而出! 再看向四周,我心头蓦的一沉…… 平城聚集了一万多人,而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出动的队伍,加在一起至少有两万人! 一方面,他们是为了在对付平城等人的时候,尽量少出现伤亡人数。 二来,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素来不和,双方为了争夺地盘,说不定会发生争斗,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双方都加派了大量的忍受! 这么一波折腾下去,不仅是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要元气大伤的问题,没有他们两个阻止的阻挡,从珠州到花都西北地区,将会大范围失守。 情急之下,我将道法灌注入喉头,气沉丹田怒吼一声:“平城即将发生大爆炸,所有人不想死的,立即离开!” 可惜,剑拔弩张中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我所说的话。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马都已经聚齐,除了他们之外,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组织能够使用大规模火器,这也是他们对我的话语有恃无恐的原因。 一旁的胡广仙疑惑问:“李先生,哪来的什么炮弹,您大喊大叫的干什么呢?” 此时的胡广仙,生机悄然开始衰竭,却不自知。 我没有理会胡广仙,再度扯着嗓子喊道:“我是李天赐,再次警告你们,马上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能活多少是多少!” 群人之中,有不少是认识我的。 有人纷纷应和回道:“李先生不用担心,肃清者联盟的炮火袭击已经过了,不可能会有新一轮的炮火落下。” 另外,群人中有财阀集团的高层,朝着我喊道:“李先生,我们财阀集团绝对不会乘人之危,在您没有撤出的情况下,进行灭绝打击!” 这群蠢蛋,我只是会说发生爆炸,什么时候说过是火器打击! 眼下根本来不及解释,因为就算让他们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以爆炸产生的速度来看,能逃出去人十不存一。 倒不是我善心大发,对这群人抱有什么好感。 而是动荡已经足够厉害,珠州别墅是我的大本营,目前就靠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包饺子似的围在外面,能够替我挡住危险。 否则前面打仗,后院起火,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得想点办法,把这个缺口给堵住! 我再度前往宗祠,而胡广仙也下意识的跟在我的后头。 等我穿过院落,来到堂屋门口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堂屋正中央位置,原本胡广仙挖开的地方,此时涌动着氤氲信仰之力的光芒,深紫色的信仰之力汇聚成海洋,正在地下激荡暗涌着。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金光照亮起,暂时封闭住溢散的信仰之力,我旋即盘膝坐地,心中冥想五行,以周遭平坦地势所产生的地气,凝聚出五行元力,强行建造逆五行阵法! 逆五行阵法,可冲散一切天地间的力量,并将之归于虚无。 但是……如此磅礴的西陵地气,如果直接冲击在上头,肯定会将我好容易凝聚成的逆五行阵法直接冲散。 就像是想用堤坝防洪,第一波洪水来势最为汹涌,必须想办法进行防洪分洪。 只要能有一个缓冲地带,将大坝的压力分散一些,就能够挡住洪水。 该死,有什么东西能挡得住这么庞大的信仰之力呢!? 除非是火神亲临,否则就算是拓跋来这里,也会淹没在几代人积累出的信仰之力洪流之中…… 正在这时,胡广仙趴下用手指搅动了几下信仰之力,还放在嘴里砸吧两下,神色一喜道:“这是啥玩意,闻着香,吃起来一点味儿也没有。” 信仰之力是“气”,只不过凝实得比较像是固体而已…… 等等!胡广仙本身就是个无底洞,可以充分的稀释掉此地的信仰之力,只不过在这庞大的冲击下,他的灵魂会受损,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 救下这接近三万人,胡广仙也就此消失在天地之间,而且是肉身与灵魂一同消散…… 想到此处,我凝重声对胡广仙说道:“不出五分钟,这里所有人的人都会死去,包括你在内!” “且你得了绝症,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会在三五个小时之内死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胡广仙反而一脸平静的对我说道:“这事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财阀集团派来执行任务的一批人,不是自己得了重病,就是家里人急需钱。” “我们来的时候,一是为了救人,二就是为了自身,我已经无牵无挂,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 “那你就……” 我刚想说,让胡广仙代替三万多人去死,可话语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被我给吞了下去。 杀一人救万人,杀孽在前,救人在后,可视为魔道。 且胡广仙本是无辜之人,我若是用大义进行绑架,或许我还不如拓跋亦或者火神,这种手段极端却光明磊落的家伙。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向着胡广仙平静阐明利害关系。 “地下涌动的能量是信仰之力,一旦爆发出,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会死。现在你有救他们的机会,但是自己不仅要死,还要魂飞魄散。” 胡广仙翘起二郎腿坐在祭具殿的桌子上,毫不介怀的道:“来吧,横竖都是一个死,我不妨交代在这里。” “再说了,我本来就是要当圣人的人。杀一人而救天下,那比孔圣人和孟圣人都要牛逼。” “李先生你说说,这种好买卖,我到哪里去找?” 胡广仙再度朝我咧嘴一笑,笑容格外洒脱。 我观其面向,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命宫晦暗,但财帛宫涌动着一抹红光,足以见得要发一笔大财。” “一个死人能发的财,也就是你的抚恤费了。你人都没了,要这么一大笔钱干什么?” 胡广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我家里老婆孩子得了那啥病,免疫力低下一直治不好,还是我传染给他们的。”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让他们娘俩毁了一辈子,这次我一死,财阀集团愿意给我一千万,还能用最好的技术,治好他们的病。” “如果我能救下这么多人,岂不是发财了!” 听得这话,一时间我不知该唾弃胡广仙,还是该佩服他…… 不过,这都是胡广仙自己的选择,我无权过问。 即要濒临信仰能量的爆发点,我忍不住再度询问道:“一旦你跳进去,就会彻底灰飞烟灭,此生此世湮灭于尘土当中。” “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我简直太愿意了!”胡广仙哈哈大笑着道:“李先生,你觉得生和死都是什么?” 我下意识回答道:“婴儿从切断脐带与母亲脱离联系,就算是新生的开始。人死咽气离开尘世再度投胎,就是死。” “一生一死,便是阳间一轮回。” 胡广仙打断道:“不对,您说的这是轮回,并不是生死。” “依我看,你们这些修道人求的长生,还有普通人的轮回,都是一种死。” “生命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它是一直在流动着,昨日一去不复返,每分每秒所看到的风景,下一瞬都不会存在。” “每天经历不同的风景,直到油尽灯枯的瞬间,走完一世不留遗憾,这才是一生一死。” “一直活着,就是死。无限循环的轮回,面对无尽未知,也是个死!” “与其如此,还不如今天为了天下苍生,我与尘世一刀两断,也不算白活这么一回!” 话音落下,胡广仙纵身一跃,竟跳入了奔腾的信仰之力湍流之中。 情急之下我单手抓住他的领口,“别跳,没让你这么死!快上来帮忙!” 胡广仙费力的抓着我的胳膊爬上来,浑身尘土盯着我,沉寂半晌:“咳咳,好尴尬。” 我凝重声道:“你现在盘膝闭眼,心中空灵坐在堂屋中央,不需要做任何事。” 等胡广仙摆好打坐姿态以后,我方才将掌心贴着其眉心,猛然爆发出一股吸力! 从胡广仙的天灵穴处,形成一股气旋,将原本地下已经激荡躁动不安的地气聚拢,以胡广仙为宣泄口,从其天灵盖涌出! 进过稀释了的信仰之力,在触碰到逆五行阵法的时候,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紧张的盯着胡广仙,他整个人沐浴在暗红色光芒之中,信仰之力虽失去了原本的力量,却带有淡淡的气息飘荡向空中。 磅礴的能量将半天染成紫红色,日头的亮光也被压了下来,只能看见红彤彤的一个点。 狂风涌动之下,祠堂轰然坍塌,墙砖被胡广仙身上的气流给冲飞出去! 原本剑拔弩张即要动手的群人,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的望着胡广仙的方向。 “那个红色的小人是干什么的?该不会是……恶魔?” “应该就是魔鬼,你没看李先生就站在他身边看着呢么!” “好家伙,能产生这么强大妖气,在妖怪里头应该也算是厉害的。” …… 拯救万人的胡广仙,被描绘成了妖怪,我为他心中不平,即便将道元灌注丹田,朝着三万余人喊道:“站在你们中央的这个人,叫胡广仙,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财阀集团成员。” “但是,他今天以身殉道,救了你们的性命,你们三万人都欠他一条命!” “在场诸位,若是还有点良心,就朝着你们的恩人叩头!” 我的威信在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之中还算足够,可是让他们莫名其妙叩头,信服力还是明显不足。 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跪了下去,总数也就一千多人,丝毫造不成影响。 至于剩下人等,大都在瞧热闹和冷眼旁观。 之所以让群人向胡广仙叩头,并非是我单纯气不过,而是群人对胡广仙造成的信仰,同样能够形成力量,修复胡广仙的神魂。 第四十四章 融合 他不愿死,是他的事。救不救他,是我的事。 见群人还无动于衷,我再度朝着群人喊道:“不跪者,将不会遭到庇护。一旦魔族信仰之力大范围泄露,你等尽皆会死。” 声音落下,剩下三分之二的人也跪了。 剩下站着的,基本都是平城的原住民。趁着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跪倒以后,不知谁喊了一声,“上!”平城顿时有一股人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笼罩在平城大地上的信仰之力,也彻底消失不见。 手中铁锤铁锹,失去信仰之力的加持之后,就只是普通的农具,三下五除二就被训练有素的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等人撂倒。 按理说,在所有人跪伏之下,产生的信仰之力,足够保护住胡广仙的神魂。 可是……两万多人下跪,根本没产生多少对胡广仙的信仰之力,反而我的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股力量。 我大概明白,这群人之所以跪下,一半是对于死亡的畏惧,另一半是对我命令的尊敬。 真正感激胡广仙的,并没有多少。所以,他还是得死。 西陵地下,储藏的信仰之力已经被消散一空,仅仅有最后几股气流,在一点点的冒出。 我重新回到宗祠,站在胡广仙身前,惋惜的说:“我终究没能保住你的性命,你有什么遗愿,可以告诉我。” 胡广仙摇了摇头,“李先生,你不用替我瞎操心,我就这么死了挺好。” 最后一抹气息消失,逆五行阵法随之消失成虚无。 胡广仙从地上踉跄爬起,表面看上去没事,实际灵魂随时都要到达崩溃的边缘。 “李先生,能不能扶着我出去走走,我这腿脚……有点不听使唤。” 我搀扶着胡广仙,一步步走出祠堂,在看到前面跪伏着的两万多人时,胡广仙面露诧异,“这些人……都是跪我的?” “是。” 人将要死,我也就撒了个小谎。 胡广仙却摇头一笑,“不对,这些人的眼睛看的是你。” “李先生,你才是圣人,我只是个一心求死的普通人。” “如果不是家里出了变故,或者我人快不行了,肯定不会站在这个位置,替一两万人去死。” “不过,我也算是活够本了,是时候该和世间说再见……” 胡广仙一步踏出,凭空狂风吹过,整个人化作齑粉消失,只剩下一件衣衫留在原地,随风摆了几下,便跌入黄土中。 我将衣衫捡起,抖落上头的尘土,从宗祠中找出一个干净的木盒子,将衣服端正的放了进去。 从兜里摸了摸,发现空空如也,我向着旁边扫视一圈,“谁有小刀,借我用用?” 寂静稍许后,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队伍中,分别站出来一个人,恭恭敬敬的向我递上来一柄精致的匕首。 我接过财阀集团高层递过来的匕首,轻轻把玩两下:“不错,你们的装备配置,越来越好了。” 财阀集团的人欣喜,“谢李先生夸奖。” “不谢。” 我没有理会肃清者联盟的人,自顾在盒子上雕刻下一行字——胡广仙之神位。 旋即,我将梨木雕花的盒子,放在宗祠残垣断壁的中央,算是胡广仙留存于世间仅存的纪念。 在此同时,我怀中卷轴忽然开始轻轻颤动,等我打开时才发现,宗祠神庙的场景已经消失,画卷变成灰蒙蒙的一片。 《五圣图》的“五”字逐渐模糊消失,变成了“四”。 现在看来,爷爷留下的圣器,已经承认了胡广仙作为圣人的身份。 胡广仙为人族保存了两万多人的中流砥柱,维持住至少三个省份的动荡,功劳可谓是不大。 记得爷爷曾经教导过我: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圣人。 世人心中皆有妄念,君子心怀克制,克己制心,方能超凡入圣。 而胡广仙,就是圣人。 五圣图集齐,便可为人间除去动荡。 阴差阳错之下,我救下了胡广仙,而胡广仙拯救包括平成人在内的三万黎庶,算是功德圆满。 至于五圣图下一次显现是什么时候,我暂且不知,这得等契机了…… 群人还在两侧剑拔弩张着,我略有些疲惫的再度运转道韵,再度喊出一句:“平城灾劫已经结束,这里再没有暴民,只有农民。”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诸位,我们就此别过。” 话落,我转身朝着东南的方向离开。 之所以没有借着肃清者联盟或财阀集团的车辆一起离去,是因为结界壁垒打开以后,估计陆鹤鸣等人很快就会赶到接我。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等人纷纷离去,唯独黄金斗气喘吁吁的追到我身前,“李……李先生!” 我瞥了他一眼,“怎么,因为我骗了你们,所以想来找我报仇?” “不敢,不敢!” 黄金斗畏惧的摆了摆手,恭敬声说道:“我父亲想找您说两句话,不知道方不方便。” “好。” 失去了信仰之力的支撑以后,村长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只能在床榻上躺着。 见我进了屋,村长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呵呵一笑从床上爬起,“李先生,您所做的事情,平城人都看在眼里。” “等您走后,我会组织人重建宗祠,给您供奉活神像!” 我稍作踌顿,方才说道:“不用。你们更应该供奉的,是一个叫胡广仙的人。如果没有他,三万多人至少要死上百分之九十。” “他的衣冠琢,我已经放在了宗祠里头,剩下该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 被信仰之力腐蚀以后,胡广仙的灵魂并未彻底消散,我用道法保留了微不可查的根基,寄存于衣衫之中。 如果受平城人供奉,在香火鼎盛的情况下,千百年以后从胡广仙的灵魂消失位置,会出现一个崭新的神邸。 至于这个神邸,究竟是不是胡广仙,就无从得知了…… 墙壁轰隆一声被撞开,烟尘滚滚中传来陆鹤鸣熟悉的声音,“兄弟,我来帮忙了!” 村长与黄金斗盯着撞破的墙壁,顿时目瞪口呆。 外头的墨如初窜上前,吱吱嘎嘎的围着我转了一圈,“大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还好。” 我反盯着陆鹤鸣一会,疑惑询问:“你没有遇见八尾妖狐?” “没有。我们听说到平城不对劲以后,就一直紧赶慢赶的往这边跑,可还是慢了一步……” 我不由眉头紧蹙,“先快马加鞭回去,以免夜长梦多,快!” …… 路途上,我向陆鹤鸣讲述了平城之中发生的事,以及八尾妖狐带着陆鹤鸣肉身离开的事。 听过以后,陆鹤鸣热泪盈眶,“兄弟,你对我这么好,如果我是个女的,肯定相中你。” “别腻腻歪歪的恶心。” 我平静声道:“你重回肉身以后,能够增强实力,对我们来说也是件好事。” “再者说,我答应过冥王,要保护你周全。” 陆鹤鸣挠了挠头,“兄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不得相互扶持着么。再者说,冥王又不是我爹妈,管不了许多……” 话说一半,陆鹤鸣显得有些吞吞吐吐,剩半截话怎么也说不利索。 憋了半天,陆鹤鸣才憋出一句:“兄弟,有件坏消息,我得提前告诉你。不过在我说之前,你可得挺住精神,千万不能乱了心智。” 我心中有些忐忑,便不耐烦的道:“有什么你就直说,别绕弯子。” “其实在你走后不久,肃清者联盟发出火力覆盖命令的时候……” 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传来剧烈的轰鸣声,原本烈日当空霎时间黑沉沉如同子夜。 狂风呜咽撕扯衣角猎猎作响,风沙四起时陆鹤鸣站在我身前,替我挡住狂风。 渐渐的,天地间亮起一抹灰沉的色调,如同亘古第一抹浊气,青蒙蒙的包裹了一切。 于混沌的虚空中,一朵青色莲花扎根于其中,缓缓绽放花瓣。 在花瓣彻底盛开的时候,浑身布满漆黑鳞片,内部燃烧熊熊火焰的烛龙从地下钻出,摇曳着身体缓缓升天。 继黄河断流、大厦将倾后,第三个异象再起,混沌青莲! 此次烛龙升天,究竟是灭世征兆,还是祥瑞象征,我也说不清楚…… 陆鹤鸣也被这种异象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这才想起询问:“方才,我忽然觉得自己右眼直跳,心中惶惑不安,必定是珠州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事情既然出了,你就不要隐瞒,兴许我还能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陆鹤鸣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恐怕这件事……谁也没有办法挽回。” “什么事?” “戴天晴死了。” 轰—— 我只觉得脑袋发炸,缓神半晌方才消却大脑的一阵嗡鸣声。 这么大的事情,陆鹤鸣不会说谎。 可这么大的事情,我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悲伤,而是强烈的不可置信感。 我的大脑不允许我接受这一信息,因此我表现得反而很平静。 见我面色如常,陆鹤鸣朝着我伸出大拇指,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兄弟,你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泰山塌了都面不改色。” 对此,我没有吭声。 “其实戴天晴死,纯属是肃清者联盟的内部意外,他们已经派人来道歉了,还立了新的总督,就是咱们之前认识的小胖子……” 絮叨了半天,见我依旧平静这脸色一句话不说,陆鹤鸣有些慌了,“兄弟,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抬起头,带着稍许的哭腔,平静声询问:“她是怎么死的?” “这事……我看还是别说了,免得你听过之后,心里会更难受。” “说!” 莫名其妙吼了一嗓子,不仅把陆鹤鸣吓了一跳,就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以往,我几乎从未因个人情绪,而起过如此大的波动。 陆鹤鸣偷偷打量我一会儿,估计是觉得我还算是冷静,就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她为了阻止肃清者联盟启动火力覆盖打击计划,自己钻进了主发射器的炮筒子里,尝试进行破坏。” “结果被肃清者联盟总部的人抓住,寡不敌众被杀。” 我的心脏猛然刺痛一下,旋即咬牙问道:“是谁下的杀手,又是谁下的命令?” “这我不知道。事情都是秦茵调查的,这事得回去问他。” …… 听过这句话以后,我就一直抱着膀子,静静坐在轮椅上。 墨如初不敢插话,陆鹤鸣不敢问话,只是拖着轮椅闷着头往前跑。 一路无话,我从最初平静,到现在压抑到近乎窒息,在内心焦躁到要爆炸的时候,总算是赶到了珠州。 珠州之内,商业街与店铺门口全部挂上一条白色丝带,墙壁上贴着戴天晴的黑白照片。 官方贴着禁制一切娱乐活动七天的告示,因此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一切都象征着,戴天晴是真的死了,可我的大脑,仍然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进入四合院,就连一向阴阳怪气的慕容长青,也轻轻给我了个拥抱,“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人死后是有灵魂的,可是肃清者联盟的独门功夫就是用血煞之力,将灵魂与肉身融合在一起。 戴天晴一旦身死,就是彻底的灰飞烟灭,毫无解救可能。 因此才有了慕容长青的一句,“人死不能复生。” 这一次,我大脑相信了这一说法,可潜意识仍不能接受戴天晴已死的事实,因此只是心中压抑,却掉不出一滴眼泪。 闹腾的八尾妖狐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似乎尝试着与我说些什么,在进门与我擦肩而过时,她又被我阴沉到可怕的表情给堵了回去,只能老实站在一旁。 屋子里的秦茵,似乎早已经猜出了我的来意,给我在桌旁倒了一杯水,我下意识坐下。 她点燃一根熏香,似乎尝试安安抚我的情绪。 “你和戴天晴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多余劝慰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我得提前说一句,现在你和肃清者联盟之间,不是一个实力级别。” “你千万要冷静,就算报仇,也得等实力提升以后……” 我打断道:“拜托说快些。” 八尾妖狐纤眉微蹙,无奈说道:“肃清者联盟启动火力覆盖打击计划的时候,戴天晴就调动一切资源,开始拼命反对。” “可是火力的来源在肃清者联盟东方黄岛总部,戴天晴的反对无效,想要带着珠州的人前往总部讨一个说法,可并没有人跟她一起去。” “想来也不奇怪。自从李芳死去以后,戴天晴对肃清者联盟的掌控一直很弱,某些资深老人,对她并不服气。” “在没有和我们打招呼的情况下,戴天晴一个人前往黄岛阻止,据我的线人报告说,她要强行闯入弹药室搞破坏,被最高执行官亲自出手处死。” 轰—— 我大脑再次一炸,却忍者剧烈耳鸣带来的痛苦,咬牙询问:“肃清者联盟的最高执行官是谁?” “这我不知道。” 秦茵无奈的道:“据我这段时间的调查,发现肃清者联盟的实力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你之前在花都遇见的小胖子,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听我一句劝,你就别……” 一旁的陆鹤鸣直接打断道:“少瞎支招,只要我兄弟一声令下,咱说干就干,怂的一边站着去!” 陆鹤鸣摩拳擦掌道:“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肃清者联盟指挥官么,想当年咱们干土龙,或者进帝陵的时候,都比这困难多了,还不是都活的好好的。” 秦茵瞪了陆鹤鸣一眼,“你之前不是还和我们商量,要稳住李天赐的李天赐的情绪,千万别做傻事么?” 陆鹤鸣干咳两声缓解尴尬,“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兄弟给我找回了肉身,以我的战斗力,想要弄死那群比崽子轻而易举。” 听得陆鹤鸣这话,我心头泛热,点了点头强忍喉头哽蠕,“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出发!” “另外……拜托了!” 我朝着陆鹤鸣深深一鞠躬,陆鹤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这有啥好客气的,咱就和亲弟兄们一样。” 八尾妖狐拖来一口大木头棺椁,里头停放着的赫然是陆鹤鸣的尸体。 陆鹤鸣冲着我挥了挥手,“兄弟,等我适应一下,咱们马上出发!” 可在灵魂躺入肉躯以后,陆鹤鸣就彻底失去了动静。 一分钟,两分钟……直到过去一个小时,陆鹤鸣也一动不动,气息平稳像是在沉睡。 八尾妖狐用柔荑拍了拍陆鹤鸣的脸蛋,“喂,醒一醒!” 我赶忙握住八尾妖狐的柔荑,沉声说道:“别碰他,我来查探一下!” 我隐约感觉到,陆鹤鸣的身体出现了异状,否则肉身与灵魂融合以后,会产生强大的灵力波动,而非是现在这般平静死寂。 将掌心贴在陆鹤鸣的眉心时,我能感受到肉身中存在的力量波动,但这股力量与灵魂相融的速度格外缓慢。 肉身与灵魂就像是分隔太久的双胞胎,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若有若无的疏离感,总觉得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之间,现在隔着些什么。 第四十五章 一怒 现在陆鹤鸣的身体,就像是没有外伤的阻碍。 他醒来的时间,可能是下一秒,亦或者十年百年…… 陆鹤鸣寿命悠久,即使在地下躺着成百上千年,也不受影响。 可我……却等不起了! 秦茵警惕声道:“既然陆鹤鸣恢复还要一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千万别做傻事。” 我没有理会秦茵,而是冲着墨如初吩咐,“跟我走。” “好嘞。” 我正要出门时,慕容兰文拦了上来,俏脸凝重道:“最近我修得护体罡气的功夫,实力略有精进,或许能帮得上你的忙。” 我淡淡的瞥了慕容兰文一眼,“你当初找我,是为了保命。现在我去送命,你凭什么帮忙?” “我……” 慕容兰文一时语愕,旋即恨恨的瞪了我一眼,“怪我多管闲事,你自己死掉算了!” 一旁的八尾妖狐蔫头耷脑,似乎憋着什么心事,我平静声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有什么事,尽快说。” 房门敲响,外头传来小胖子的声音,“李先生,我看你来了。” 砰砰—— 当小胖子敲响第三下的时候,秦茵花重金制作的防盗门,就不堪一击的轰然倒塌。 小胖子手里捧着个木头盒子,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没掌控好力道,我赔。” “李先生,这次是我是来……” 我没有理会小胖子,而是从他怀中轻轻捧过木盒,上头贴着戴天晴熟悉而陌生的黑白照片。 打开木盒,里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来自肃清者联盟追悼的信笺,以及一个崭新的烫金徽章。 我问:“她人呢?” 小胖子挠了挠头,“具体的事我也不知道,让他来跟你说。” 话落,小胖子朝着外头吼了一声,“秘书,过来!” 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抱着厚厚一沓文件,小心翼翼的凑到我身前,畏畏缩缩的道:“李先生好。” 我漠然声问:“我问你,秦澜的尸骨呢?” 秘书男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手一哆嗦文件散落一地,他趴在地上寻觅好久,才捡起一张纸,用颤抖的声音念出肃清者联盟总部来的批文。 “秦澜作为肃清者联盟在珠州总部的总督,行事屡屡浮躁,不听上级指示,念其修行不易,又无大过失,总部一直未究其责。” “因上级纵容,秦澜越发没有规矩,三日之前竟闯入总部进行破坏,差点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肃清者联盟的盟主下令,请执剑人执行格杀令,将反叛者秦澜消灭,尸骨无存,令后人警醒。” “念在李芳等老人劳苦功高,秦澜死后仍追封为珠州肃清者联盟总督,建造义琢供奉。” “因肃清者联盟无亲朋好友,衣冠琢由生前好友李天赐保管,不求尔等感恩戴德,但求安分守己,不要闹腾。” 话音落下,湛蓝色雷霆不受控制的自我周身涌出,化作一条蓝龙,即要将秘书男给吞噬! 秘书男吓得双腿一软,脸色煞白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捂着脸惊慌喊道:“我只是个传信的,别杀我!” 我强压下心中愠怒,将雷霆收去,平静声说道:“我不难为你,但你得告诉我,下令杀人的盟主是谁,执剑者又是谁?” 秘书男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只是珠州分部的秘书科普通成员,根本接触不到这么多内部消息。” 我问小胖子,“你知不知道?” 小胖子倒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道:“盟主我之前和我见过几面,是个平平无奇的老头子。至于执剑者……” 小胖子挠了挠头,“好像就是个普通人,我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问了半天,小胖子一直吞吞吐吐。 不是他不想说实话,而是他脑子一根筋,而且见过这两人的次数太少,一时间弄不明白。 我再问:“有谁知道肃清者联盟总部的情报?” “以前的肃清者联盟肯定只要,要么……就是她最得力的下属,我初来乍到,啥也不知道啊。” 秦澜的得力下属…… 我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人——陈安宁! 当初秦澜受伤,无法给陈安宁医治,外加拓跋未除,我生怕陈安宁腹中之魔胎,是拓跋的残躯。 现如今,拓跋的肉身已经凝聚完成,经过长时间冷冻的陈安宁,自然就没了危险。 我向八尾妖狐询问,“小澜恢复得怎么样?” “恢复了得有十之八九,不过她的实力孱弱,曾经与我沟通过,希望我在这具身体上多住一段时间。” “而我的肉身……也早就已经恢复如初,正打算回山谷取一趟,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我稍作思忖,即便回答说:“时局动荡,我也护不住你,你请回吧。” “若是日后有缘再见,我必助你达成九尾之身。” 八尾妖狐点了点头,灵魄从天灵盖钻出,化作八尾妖狐的虚影,消失在西北的方向。 娇躯轻颤后,秦澜回归肉身,迷茫的打量着自己成熟丰腴且高挑了的身体,旋即泪汪汪的望着我,“师父,你不要去做傻事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只是简单说了句:“跟我走,帮个忙。” 秦澜乖巧的点了点头,与小胖子一起回到了肃清者联盟总部。 珠州的肃清者联盟,并没有参与到平城的剿灭事件,因此故人见到我时,还能笑呵呵的打个招呼。 我四下环顾一圈,向小胖子询问:“伊兵呢?” 小胖子意林的疑惑,“什么伊兵?” 一旁有个小秘书红着脸,小心翼翼的说:“伊先生在戴总督出事以后,就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 “好,拜托你带去找陈安宁的冷冻仓。” “李先生这边请。” …… 一路上,所有人见到我无不问好。 小胖子有些羡妒的道:“李先生,你的威望可真够高的。我来这里有几天的功夫,都没见有人搭理我。” “以你的实力,想受人敬重不难,多待上一段时日就好了。” 冷冻仓打开,里头的陈安宁已经浑身毛发都冻得坚挺。 工作人员要将她推到加热常温箱时,我阻住了众人,掌心轻轻去改陈安宁前额,轻声诵唱咒决…… 伴随着或神咒亮起,陈安宁恢复体温,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我时,疑惑询问:“李先生,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急速冷冻后,身体会出现短暂记忆缺失的状况,不过在三天之内,就能够恢复如初。 我沉声道:“你的身体出了点问题,我现在正想办法替你进行医治,你千万不要乱动弹。” “好。” 陈安宁乖乖躺下,我给旁边的秦澜使了个眼色,秦澜走上前去,柔荑轻轻覆盖陈安宁的面庞。 伴随着碧绿色华光闪烁,陈安宁原本微微隆起的小腹,渐渐的消失了回去。 陈安宁坐起身,闭着眼睛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热泪盈眶的就要朝我下跪,“多谢李先生救命之恩!” 我并没有搀扶陈安宁,而是冷眼扫过身旁众人,“你们都出去。” 小胖子问:“我还出去不?” “包括你在内,出去。” 小胖子带着众人离开,我这才蹲下身子搀扶起陈安宁,沉声说道:“我现在只问你两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算是报答我救你的恩情。” 陈安宁拍着胸脯保证道:“但凡我知道,绝对不会有任何保留!” 我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发问:“你知不知道,肃清者联盟的总部在什么地方?” “在西川连岛,是西海衔接内陆的一片岛屿。我曾经与李芳去过一次,不过……也仅仅是一次而已。” 我再度询问:“肃清者联盟的盟主,还有执剑人是谁?” “这我不知道。我的身份地位太低,没资格了解到最深的机密。” “好,多谢。” 我丝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离开了珠州肃清者联盟总部。 后头小胖子总算察觉到不对劲,慢吞吞的追上来询问:“李先生,你这是要去肃清者联盟总部找茬?” “是。” “那……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小胖子心有余悸的道:“我在特别行动小组里头,实力都不算太高,我担心你去以后……” 记得曾经,小胖子一拳打倒了拓跋,让其重伤修养几日之久。 虽说那时拓跋并未完全恢复身体,但小胖子能一拳将其重伤,足以证明其恐怖的实力。 等出了院门以后,我平静声对小胖子说道:“自平城一事以后,我又悟到了一些东西,你愿不愿意陪我练一下?” 小胖子摩拳擦掌,兴致高涨道:“来,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实力!” 经过拓跋的指点,我的实力已经更上一层楼,咒法已经达到了瞬发的地步,与小胖子相比较起来,应当还差些距离。 可经历过胡广仙一事以后,我心中隐约有了些许明明悟…… 所谓修道,下等人修的是法,希望自己能有一招半式,显显神通,更下成者借此骗财骗色。 中等人修长生,福寿绵长,恩泽子孙,找一仙山闭关修炼,终究溘然长逝。 上等人修自身道,坚守信念入世,亦或拯救苍生,亦或者明悟天地大道,终究一招顿悟,得道升仙。 传言老子游历万国,于函谷关骑青牛升仙。 后有袁天罡所创推背图,亦或者斩断天下龙脉的张道凌。 得道升仙,寻觅长生,难道这就是大道的真谛? 慕容长青已经前往了仙界,她就是真仙了吗? 从这些人身上,我并没有看到答案,反而从胡广仙一个普通人的身上,看到了大道的影子。 雨生于天,落于地,一循环便是一死生。 胡广仙一普通人,却活得格洒脱。 一日有一日的活法,一月有一月的活法,生于天地之间,死后化作一抔尘土,彻底了却前世今生。 或许只有这么真真切切的活着,才算是对得起自己…… 死生之间轮转,我的目光渐而凝重,缓缓抬起手掌,引起一缕清风缓缓向前推动。 明明是推动一片空气,可我像是触碰到一巨大磨盘,与其较劲了半晌,方才将这一巴掌挥过去! 这一巴掌,让我明悟到些许东西。 或许道法运用到了极致,就是调动天地自然之力。 如同慕容长青一个口哨,能引动兽潮涌动,凭空制造出五行元素。 慕容兰文能产生护体罡气,产生的能量远远大于自身,同样是调动自然之力的一种。 罡风闪过,小胖子却摇了摇头,“李先生,你是个道士,就应该拿点道家的功夫对付我,用拳脚功夫可一点太看不起我了。” 话音落下,小胖子随意的一拳便要击碎的制造的罡风。 拳头触碰上的刹那,小胖子的脸色立即憋得通红,赶忙用另一只手攥着右手的手腕,浑身肌肉痉挛稳住身形。 下一瞬,其庞大的力量便被罡风击破,长喷一口鲜血后飞退。 见此,我赶忙上前搀扶,“你没事吧。” 小胖子抹去嘴角血渍,异常兴奋的摆了摆手,“从力气上输给对手,我这还是第一次呢,李先生你可真够厉害的!” “等啥时候我养好伤了,咱们再打一场!” 我没有接小胖子的话茬,而是沉声询问说:“你觉得现在的我,和你在肃清者联盟特别小组遇到的强者相比较起来,孰强孰弱?” “这……恐怕你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知道了,多谢。” 回去路上,我乘坐墨如初,而秦澜一如既往的坐在我的腿上。 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即便吩咐道:“你在这里打个车自己回家,我有要紧事情做。” “我不走!” 秦澜贝齿紧咬,委屈兮兮的道:“我一旦走了,你肯定要一个人去和西川连岛的肃清者联盟拼命!” “你不走,只会拖我的后腿。” 我无奈叹了口气,“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哭哭啼啼的阻碍我前去的道路么?” 秦澜贝齿紧咬,拼命摇了摇头,“师父,我想帮你。” “你实力还不够。等哪天你的实力比我强,再说这种话。” 话落,我轻轻一抛将秦澜扔下,旋即朝着墨如初一声令下,即朝着平城是方向疾驰而去…… 我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贸然前往西川连岛,一腔怒火的送死,无论对对死去的秦澜还是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 我要做的是——以最体面妥善的方式,让凶手血债血偿! 在这之前,我有两件事要做。第一件事,便是平城…… 凌晨十二点钟,我赶到了平城,进入宗祠所在位置。 墨如初疑惑,“大哥,事情都摆平了,你还来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啥?”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取出地下沾染信仰之力的一抔土,口中诵唱祝香神咒,指尖顿时冒出袅娜青烟。 “快,追上去!” 墨如初嗖的窜上,约莫跑了一个时辰,方才到了一百公里以外,一座荒僻的高山。 我扯着嗓子喊道:“火神,出来!” 下一瞬,地面忽然传来强烈的震颤,身高百丈的巨人宝地而起,旋即朝着我恭敬单膝跪地,“魔主大人,您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魔族对人族修道者的了解并不多,像拓跋这样扒着尸体学习功法的,并不多见。 因此,我趁机装了个犊子,“我有魔族血晶继承下来的秘法,就算你逃遁到天涯海角,我都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你。” 火神惶恐声回道:“魔主大人误会了,我并不是在逃跑,而是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躲藏,随时等待您的召唤!” “不用等待,已经是时候了!” 我沉声愠色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前往西川连岛,你潜伏在海水中伺机接应,我亮剑为号,听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 原本我还担心着,火神识破了我的伎俩以后,会来找我的麻烦。 现在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拿火神当救命稻草。 可单凭一个火神,还不足够让我完全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下一步……就是财阀集团! 我立即联系乔慧,吩咐她用最快的速度来接我。 电话打出去不到半个小时,头顶的直升机就传来轰轰的响声,旋即甩下一道软梯。 直升机仓里,身着睡衣的乔慧顶着风探出脑袋,“李先生,快上来!” 我没有攀爬绳梯,墨如初直接甩出一道钢索勾住直升机仓,旋即带着我迅速窜了上去。 此时的乔慧穿着拖鞋和睡衣,头发都是胡乱披散着的。 “大半夜的把你从被窝揪出来,实在对不住。不过……我找你确有要紧事。” 乔慧格外聪颖,还没等我说完,就开门见山的道:“李先生来找我,是因为戴天晴的死?” “是。” 我也毫不保留的回答说道:“为了对付肃清者联盟,我下了十足的功夫,也有十足的底气,但现在就缺少一个势力来帮忙。” 乔慧有些犹豫踟躇,却还是询问:“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肃清者联盟的强者们,我好对付。可剩下队员飞蛾扑火似的往前冲,也是不小的阻碍。” “我需要你们进行牵制,让他们不敢用大规模的人手对付我。” 第四十六章 拂晓即白 乔慧面露难色,“我位卑权轻,这件事情太大。不要说总署,就算是总督也做不了主。” “不过我可以替您进行引荐,去见财阀集团真正的高层。” “多谢。” 直升机一直开到了花都,乔慧所居住的办公室平层。 我问:“为什么不带我去财阀集团的总部找他们面见?” 乔慧带着些歉意的解释说道:“财阀集团总部的人,虽说对您抱有着一定的好感,但您毕竟曾经是肃清者联盟的人,没办法做到彻底信任。” “不过高层已经打过招呼,秘书长正乘坐飞机连夜赶到,预计明早五点左右,会到达这里。” “好,我等等。” 乔慧给我倒了一杯水,拿起浴巾去卧室,临关门前笑吟吟的说了句:“我接您的时候,忙活一天都没来得及洗澡,邋里邋遢的。” “您先稍等一会儿。” “请便。” 我凝神盯着窗外漆黑夜空,以至于连乔慧什么时候洗完澡,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我身边,都没有察觉到。 乔慧害羞带涩,小心翼翼的问:“李先生,时间还早,您要不然……到我房间休息一会?” “不了,闭不上眼。”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回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 乔慧微微躬身,就要回到卧房。 等她即要关门时,我又补了一句:“之前的事,多谢了。以后你若遇见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去找陆鹤鸣他们。” 乔慧面色微变,见我疲惫的闭上眼,也只得乖乖回到卧室…… 不知不觉中,我竟躺在椅子上睡着了,且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我看到了一座辽阔岛屿内部,戴天晴手持游熙宝剑,面对一个身穿白色练功服,看不清容貌的年轻人。 双方身形交错,游熙宝剑掉落,戴天晴眉心多出一道血色竖线。 顷刻间,整个人颤抖着倒地,浑身颤簌不止,终究连同衣袍在内化作齑粉…… “李先生!” 乔慧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温声说道:“您做噩梦了。” “你怎么知道?” 乔慧没有说话,而是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 我擦拭去额头冷汗,发现浑身都汗涔涔的,衬衫更是像能拧出水来。 “您要不要去洗个澡?” “好。” 走进浴室,里面放着的都是乔慧的贴身物品,她不介意,我也没有矫情。 打开灯,巨大镜子里映出我泛黄的脸色。 我的气色,从未像今日这般差过。 洗过澡刚出门,就看见客厅里站着一个身材宽大,马脸短发穿西服的女人。 若不是我有观气术,差点就把她认作是男人。 女人看了一眼刚洗过澡的我,又看向面颊有些微微发烫,想要解释却欲言又止的乔慧,似笑非笑的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我没有理会女人的弦外之音,搭眼瞥了她胸前的牌子,上头写着——财阀集团最高秘书长——秋英 我没有搭理秋英,而是讯问乔慧,“你不是说,让财阀集团的最高层来见我么?” 秋英代为答道:“我是代表财阀集团老总来的,他的意志,也就是我的意志。” 我拉开窗帘,看了一眼东天的一抹墨蓝,“我时间不多,之前向你们提的要求,你究竟能不能答应?” “不能。” 秋英直截了当的道:“接下来我说的话,全部都是财阀集团老总的原话,你且听好了。” “李天赐是年轻一辈中的不世之材,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但他现在的实力,不过尔尔,去找肃清者联盟拼命,只会去送死。” “等有朝一日,他的实力能正面与老一辈人相抗衡的时候,我们再帮他也不迟。” “可是现在,凭他一个人一句话,还不值得在这种局势下,与肃清者联盟大动干戈。” 财阀集团的选择与取舍,合情合理。 而财阀集团只是我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而已,至于会不会帮忙,本身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起身抱拳,“告辞。” 我坐上墨如初准备离开,后头乔慧追上来喊,“对不起李先生,我也不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我轻摇了摇头,“无妨,你帮我已经够多了。” …… 乘坐墨如初,我按照陈安宁给的地址,先从陆路前往男孩口岸,而后沿潮汐一路往西。 一天一夜后,在西川附近入海口位置停下。 所谓西川,却在正东,因是被潮汐包裹的大陆,遂被称为“汐川”,后因名字过于复杂,干脆改名西川。 听陈安宁说,西川曾经是个富饶之地,海产丰富,且是前往外岛的唯一港口。 后来,潮汐越发汹涌,内陆一点点的被吞噬。 白天的时候,看着是一片汪洋大海,晚上潮汐褪去才会出现陆地。 因陆地多石少土,肃清者联盟总部就借着天然地势,建造了密密麻麻的基地。 里面居住的人也都黑白颠倒,白天蛰伏在基地,晚上出来活动,我想要见他们,也只能等到晚上…… 墨如初化作一艘小船,承载着我在浅浅的海滩上。 我起身跃下,运转道法凝聚脚尖,便平稳立于水中。 “你回去吧。” 墨如初有些犹豫,“大哥,我如果能留下来,兴许能帮衬到你一些。” “你帮不到忙,只会拖我后腿。” 我盘膝坐在水中静静打坐,墨如初仍然徘徊在四周不走。 我淡然说:“你走了,我或许能活。你不走,我们都得死。” 墨如初总算愿意离开,我这才从背篼里取出戴天晴的骨灰盒,又从里头取出肃清者联盟些的一封信,慢慢撕碎了,丢进了海里。 另外,我也把肃清者联盟制作的骨灰盒扔了进去。 天色将暗,我苦笑说道:“你的两条命,都是我给的。第一次帮你化解血煞之力,第二次给你重塑肉身。” “你只为了我死过一次,算起来还欠我一条命,可惜再也讨不回来了。” “我是修道的人,可从来不相信前世一说。我还是觉得,上辈子我肯定欠了你什么,否则也不用来这么个鬼地方,和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拼命。” …… 哗哗—— 一阵水声响起,从远处飘荡而来一艘小船。 一个身穿白色练功服,长发齐腰,身材颀长,面容稍显英气的男人,正划桨向着我的方向缓缓移动。 我看见,他划桨用的一头是剑,一头是鞘。 二者合在一起,就是游熙宝剑。 记得小胖子说过,肃清者联盟总部的执剑者是一个白衣男人,很年轻,和我一样是小白脸。 游熙宝剑是我送给戴天晴的,除非是被夺,否则她不会送给任何人…… 可有一点我觉得奇怪,白衣男人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更没有妖元波动。 这也就代表着,他就是个普通人。 另外,年轻人容貌稚嫩,用观气术一眼就能看出他只有二十八岁,也不像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正当我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年轻人划船到近前,朝着我微微一笑,态度甚是和善。 “李天赐,李先生,久仰大名。” “你知道我,可我还不知道你。” 我语调不善,白衣男人也不生气,主动介绍说道:“我叫李拂晓,是肃清者联盟的年轻一辈成员,出山的次数不多,您没听过也属正常。” “你也姓李,师承何人?” 李拂晓摇了摇头,“没有师承。” “那……你修炼的是什么功夫,除了身形比普通人矫健了些,我看不出任何奇异的地方。” 李拂晓仍然谦逊,“我就是个普通人,所以没有奇异的地方。” “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当上的肃清者联盟执剑人!” 我冷眼怒视李拂晓,“戴天晴是怎么死的,杀他的都有什么人,帮凶又有什么人,我要名单,也要说法!” “名单我没有,但说法可以给你。” 李拂晓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们已经三番五次的劝说过戴天晴,让她不要冲动,听从组织安排。” “可是戴天晴却利用阻止的信任,一意孤行前往大本营,尝试着偷偷破坏机械,被发现后由肃清者联盟的盟主下令,执剑人进行处死。” 即使知道真相,我仍不甘心的问了一句,“所以,她真的死了?” “是。” “你就是杀了她的执剑人?” “是。” 李拂晓平静回答,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淡漠的瞥了李拂晓一眼,“你是一条狗,肃清者联盟养熟络后龇牙咧嘴的狗。” “你记着,我杀你只是附带,真正要杀的人是肃清者联盟的盟主。” 李拂晓依旧面带笑容,“李先生说话可真难听,我都说了今天是找你和谈,不是打架。” “所以,你带着杀死戴天晴的遗物,来找我和谈!?” “您误会了。” 李拂晓将游熙宝剑插入鞘中,双手捧着递给我,“在戴天晴临死之前,她曾特别嘱咐过我,要我将东西物归原主,另外还有一句遗言。” 我将游熙宝剑取回,冷声道:“有话快说。” “戴天晴嘱咐你,稍安勿躁,勿动肝火,静观其变,静等破晓。” 我咂摸了半晌,方才询问:“这几句话是你自己编造的,还是戴天晴的原话。” “原话。” “扯谎!”我愠声怒道:“就凭戴天晴的脑子,她能想出这么文绉绉的词?” “她怎么想到我不知道,但我复述的就是原话。” 锵—— 游熙宝剑出鞘,横在李拂晓脖颈,“我想你记错了。不如你下去问问,戴天晴是不是真的说过这句话。” 普通人被刺中一剑,可就真的死了。 可李拂晓不为所动,仍然温和声回我:“就算下去了,我也见不到戴天晴。我也奉劝李先生一句,你是大才,不该陨落在这里。” “戴天晴已经犯错,你更不该重蹈覆辙。” 我觉得李拂晓话里有话,但也懒得多做分析,现在我只想杀人。 我说:“亲手杀死戴天晴,你的这条命是保不住了。如果你愿意带着我去找肃清者联盟的盟主,我可以让你死得舒服一些。” 李拂晓仍旧笑得温文尔雅,“李先生,你的剑杀不死我。肃清者联盟的盟主,您也见不到。” 昂吼—— 远处传来隐约龙吟的声音,身躯高达百丈的火焰巨人从深海钻出,一跃而起拳头悍然要砸在李拂晓的身上! 我赶忙收去长剑,迅速踏水飞退。 我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和火神做过约定。拔刀为号,他便冲上来帮我! 腰间匕首并未抽出,而我阴差阳错一怒之下抽出游熙宝剑,导致火神误会冲出。 不过这样刚好,我总觉得李拂晓有些猫腻,让火神上更稳妥一些。 拳落瞬间,李拂晓面容平静的伸出双手,我手中的游熙宝剑猛烈震颤两下,竟然脱手而出,凭空出现在李拂晓的手中! 李拂晓舞出一朵漂亮的剑花,剑气化莲,青莲躲躲印在火神庞大灵躯之上。 臂膀炸开一个坑洞,李拂晓持剑从坑洞中钻出,站在五十几米开外的水面上。 他速度太快,以至于我觉得双眼一花,不知发生了什么。 火神灵躯闪烁光芒,将坑洞填满以后,再度怒吼着冲向李拂晓。 李拂晓速度迅捷,但最多与当初的李芳相当,甚至略微逊色一些。 真正能让他与火神抗衡的,是其出神入化的剑法,在游熙宝剑的加持之下,青蒙蒙光芒闪烁,近似于道韵! 万般皆有道,我曾见过人道魔道妖道,第一次见识剑道! 方才游熙宝剑脱离我的掌控,飞到了李拂晓的手中,并非是他使用了什么招法,而是游熙宝剑的剑灵无法违背他的命令! 曾经让我用魔族血晶,才能够战胜的火神,在李拂晓的手中仿佛如玩具一般。 任凭他庞大的身躯如何怒吼嘶喊,终究逃脱不过李拂晓的剑法,无数朵莲花在腾挪躲闪之间炸开,火神躯体上的坑洞也越来越多。 符文由黯淡到泯灭,以至于光芒越来越弱,火神的神躯终究一点点变小。 在这一过程中,我不敢出手相助,生怕火神看出我攻击与之前相差太多,反过来对我出手。 一个时辰的功夫,火神从百丈的身躯,化作平常人的大小。 “魔主大人,我撑不住了,对不起!” 最后嘶喊一声过后,火神燃烧身躯,整个人化作一道血光钻入海面,潜逃向海底深处。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在十几二十年之内,火神肯定没办法在出来作祟。 反看李拂晓,他仅仅是额头多出些汗珠,气息稍有不稳,特质的靴子烧焦了一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伤势! 李拂晓惋惜的道:“如果现在是夜里,陆地彻底露出,肃清者联盟就能用追踪弹杀死魔物。” 旋即,李拂晓善意的向我提醒说道:“李先生平日里也要注意一些。神山上的通道虽然被您砸得只剩下裂缝,但仍有些魔族,用各种手段潜入世间。” “我们可千万不要因为内讧,着了魔族人的道。” 说着,李拂晓将游熙宝剑全部交给我,“抱歉,刚才借用了一下,现在重新还给您。” 我看了一眼天色,西天残阳落下,潮汐褪却,已经开始露出黑褐色岩石。 “李先生,肃清者联盟有规定,西川连岛到了晚上,不允许任何人出现在附近,这是战略要求,任何人不得违反。” “所以……你该走了。” 为了防止李拂晓再度召唤游熙宝剑,我迅速用指尖勾勒封印,将其封印后背到身后,冷眼盯着李拂晓,掌心运转暗紫色雷霆。 “我说过,今天是来杀人,不是来谈判的。” 话音落下,湛蓝色光芒化作雷龙,自我周身旋转一圈后,直扑向李拂晓的门面! 在此同时,我体表凝聚上一层金光,防止被李拂晓近身攻击。 锵—— 剑鸣声再度响起,李拂晓指尖泛起一点寒芒,触碰到雷霆刹那,雷霆寂灭。 下一瞬,他已然出现在我的身前。 我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急忙将道元运转到了极致,在体表周围凝聚上宛如实质一般的金光。 李拂晓指尖轻点我眉心,瞬间我体表金光碎裂成虚无,眉间一点红以后,脑子里竟开始翻江倒海! 糟糕,李拂晓的剑招能伤我神魂! 眉心是人神魂寄存之所,一指伤及神魂以后,恐我会顷刻间魂飞魄散。 诡异的是,这股力量只是搅合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寂静。 这种力量,还达不到伤害神魂的程度,但经过这么一搅合,我的肉身与灵魂在三天之内,都没办法完全契合,同样又不敢分离。 就像是往一台电机上泼了水,在电机自然风干之前,不敢轻易启动或者拆卸,否则就会游荡在体内的剑气所伤。 我口眼歪斜,身体止不住抽搐,就像是得了癫痫中风。 没办法说话,我只能用神魂传音,质问李拂晓:“你把我弄成这幅模样,是为了羞辱我!?” 正如曾经财阀集团的秘书长所说,现在的我不过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而已,与真正世间顶尖战力,还差不止一星半点。 第四十七章 逃生 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却不知自己与真正的强者之间,竟有如此大的鸿沟! 能以一己之力,轻描淡写灭掉火神,李拂晓与我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死在他的手中,我不算冤枉。 嗖—— 一道破风声响起,暗处海底钻出一漆黑色箭羽,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钻入李拂晓的眉心。 弹指间,李拂晓从指间射出青蒙蒙剑光,即要斩落向着黑色箭羽。 剑光即将与箭羽即将触碰,忽的一分为二,双龙夺珠,瞄准的赫然是李拂晓的双瞳。 李拂晓踉跄倒退躲闪,指间横在眼前,覆盖上剑气挡住箭羽。 箭羽与剑气碰撞,又爆炸出黑色有毒铁砂,将李拂晓周身给包裹,遮蔽住视线。 海面下弹射出一条水藤,裹着我的腰将我拖入水底,我看见墨如初帮我绑在椅子上,迅速向前方逃窜。 我第一次知道,墨如初的速度竟有这么快。 我有心想给墨如初传音,让他不用跑得这么着急,可我灵魂混乱得更加厉害,连传音都做不到。 李拂晓如果真想杀我,最初时便动手。 若是他对墨如初起了杀心,方才的一剑在斩落箭羽以后,会直接将水底的墨如初也切成两半。 我想不通,二十八岁的李拂晓,是怎样修炼到这种程度的。 也想不通,李拂晓分明能杀死我,为什么故意放水? 由于没办法和墨如初沟通,墨如初生怕被李拂晓追击,逃跑的路上弯弯绕绕,饶了两天三夜,才终于回到了珠州四合院。 房门撞开,秦澜捂着嘴撕声喊:“师父!” 秦澜扑到了我的怀里,可我无法做出回应,只能口眼歪斜的瘫倒在轮椅上,默默的望着她。 屋子里头,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以及秦茵,快步跑出屋门。 让我没想到的是,八尾妖狐在收回肉身以后,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陆鹤鸣没在,想必是肉身还没恢复。 墨如初哭唧唧的道:“大哥他被一剑刺中了脑袋,虽然性命没什么大碍,但是好像被刺傻了,连话都不能说。” 秦澜将柔荑迅速贴在我的眉心,尝试着灌注力量,想要帮我恢复。 可我体内能量躁动得厉害,秦澜轻轻触碰,便立即释放出一股道元将其柔荑弹开。 刹那间秦澜俏脸阴沉,咬着后牙槽愠怒声道:“肃清者联盟的那群混蛋伤到了师父的灵魂!” “我来试试。” 慕容兰文凑上前,掀开衣襟将手伸入我的下丹田位置,在感应了一会儿后,她也无奈摇了摇头,“灵魂力量混乱,虽然没有魂飞魄散的危险,但是……很有可能要落下一辈子痴傻的毛病。”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可不知为什么,在长剑刺入我眉心之后,李拂晓就收去了劲力,留下我的性命。 八尾妖狐犹犹豫豫的凑上前,翻开我的眼皮看了看,“要不,让我来?” 众人退散开,八尾妖狐用袖口擦了擦我带有血渍的嘴角,捏着两腮把我嘴角捏开,口对口唾入一温凉泛着绿光的珠子。 人修气海,妖修妖丹,寄存体内可温养身体提升体质。 在没有妖丹的情况下,如果有人要对八尾妖狐下毒手,可以轻而易举的一击毙命。 能够为我做到这一步,可见八尾妖狐对我的信任程度。 在八尾妖狐的控制下,妖丹在我体内游走一圈,又重新回到了她的体内。 我感觉遍体温凉,格外舒泰,可妖丹离开身体以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我仍然口眼歪斜,说不出话来。 众人面色阴郁,沉寂半晌一言不发。 秦澜将我从轮椅上抱起,强忍让自己平静,“你们慢慢商量着,我先伺候师父休息。” 在被八尾妖狐附身以后,原本秦澜已经固定的身形,又发育了不少。 她身高接近一米七五,因为是女孩,看起来反而要比一米八的我高上一截。 抱起我的时候,我格外显得羸弱。 我躺在房间大床上,连眼珠都无法控制,只能盯着前方发呆。 “师父,你是不是想看电视?” 见我没有反应,秦澜就打开了电视机,随便调了一个节目,自己红着眼眶捂着脸跑了出去。 自从出世,过去也有一年多,我好像从未像今日这般悠闲,心思放空躺在大床上看电视。 没过多会儿,秦澜弄来一大盆热水,把我搬到凳子上褪去衣服,一点点为我擦洗身子。 洗脸,刷牙、刮胡子,秦澜由笨拙生涩到娴熟,显得格外专注。 不过……她完全没必要这样。 来的路上两天半,我灵魂紊乱会在第三天恢复如初,也就是明天早上我就能恢复自由行动。 秦澜带着哭腔,碎碎念道:“师父,以前你健康的时候,从来轮不到我来伺候你,现在咱们总算能独处一会儿。” “您都忘了,上次我们像是这样独处,还是一年之前,后来我一直都惦记着呢,可惜没有机会。” “一直以来,都是您保护我们。现在您不能动弹了,就让我们也保护您一次……” 秦澜自顾的絮叨着,而我的注意力,则放在对面的电视机屏幕上。 珠州是属于肃清者联盟的势力覆盖范围,因此发生大事的时候,无论是什么电视节目,都会插播属于肃清者联盟的广告。 下面由总部传来最新消息,珠州曾名动一时的李天赐,与魔族勾结前往肃清者联盟总部挑衅,现已被击毙。 接下来,由本台播报最近视频资料。 视频画面中,从我拔剑召唤火神,到李拂晓一招将我决杀,以至于靠着墨如初耍阴招逃走,拍得是真真切切,不留死角。 有了这张画面,无论是曾经斩杀恶蛟,还是南海灭妖,平城拯救数万人,都成了笑话。 现在的肃清者联盟,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我成为被审判玩弄的小丑。 电视上,主持人继续播报:“由最高盟主下令指导,特此向零散的灵修们提个醒,如果再有敢像李天赐这种,打着个人旗号招摇撞骗者,格杀勿论。” 后知后觉的秦澜,发现了电视机播报的内容,抓起遥控器砰的一声,将电视机砸了个窟窿。 她美眸泛红,咬牙切齿的道:“我早晚要找这群混蛋算账!” “不用早晚,我们现在就去。” 秦茵推门入内,俏脸阴郁说道:“我折算了一下手头的本金,大概有五百亿左右,另外我手头组织的地方武装,外加上招募能够达到三千人,一周时间至少破万!” “小澜,你现在就帮我去筹备!” 秦澜目光灼灼,“好!” 糟了,连我都不是肃清者联盟的对手,无论秦茵筹集多少人,都是徒劳无功蜉蝣撼树而已! 可惜我现在无法动弹,更不能阻止。 更何况,我现在还弄不清肃清者联盟以至于李拂晓的意图。 如果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单纯的抹黑我,不如干脆多用一点力气,将我直接弄成痴呆,岂不是更方便一些。 我隐约能察觉到,李拂晓还有后手,只是不知道后手是什么。 如果秦茵与秦澜贸然出击,将会将全盘的计划打乱…… 外头的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进门,八尾妖狐率先开口道:“我们的实力都不如李天赐,打不过伤他的那个家伙,我们也对付不了。” 慕容兰文坐在床边,凝重声说道:“就算你集结再多的对付,对方随便派一个人能把我们全杀了,也没有任何作用。” “可我们就不能这样干等着!” 一向冷静的秦茵,此时竟表现得最不冷静。 慕容兰文一语断言,“只能等。只有等到陆鹤鸣复苏,我们才有翻盘的机会。” 慕容兰文说的是正论,当头泼下的一瓢冷水,总算让秦茵冷静了下来。 群人再度坐下,偶尔低语几句商议。我分外尴尬,因为秦澜帮我擦洗身体后,都忘了找东西盖上。 我不能动弹,只能光溜溜的就这么躺着。 “李先生,我看你来了!” 小胖子大大咧咧的登堂入室,推开卧室的门,见所有人围着光溜溜的我,挠头憨憨一笑,“艳福不浅啊。” 似乎是被小胖子身上的肃清者联盟制服刺激到,秦茵双眸喷火,“动手!” 在秦茵开口之前,秦澜就早已忍不住,一道金光咒决祭出去! “卧槽!我不是来打架的,是来代表肃清者联盟探望李先生的!” 小胖子抱着头狼狈的想要躲避,可秦澜凝聚出的金光撞击在他身上的时候,瞬间就被庞大的劲气给震散。 秦澜的招式是我教的,可她修为尚浅,而小胖子又被我打怕了,因此才抱头鼠窜。 嗖—— 狐火从八尾妖狐口中喷出,肉身与魂体结合以后,八尾妖狐的实力与日俱增,早非当年。 小胖子察觉到危险的味道,转身就要跑,可慕容兰文已经悄然施法将他周身给凝滞住,让其动弹不得。 方才短短一个多月没见,没想到慕容兰文的实力也增强到此等地步! 火焰灼烧小胖子的身躯,他双眼骤然泛起红光,怒吼一声将被符文压缩以至蜷缩着的身体舒展开。 被破了咒法,慕容兰文俏脸泛白,踉跄后退一步。 小胖子似乎失去理智,纵身一跃攥拳朝八尾妖狐嘴角悍然砸下! 慕容兰文隔空轻轻一推,小胖子的身形凭空偏移半寸。在此同时,八尾妖狐瞬间化作缩小版的本体,一爪子拍在小胖子的脸上。 小胖子面庞多出血色爪痕,踉跄摔倒在地。 秦茵缩在墙角,略有些恐惧的望着眼前一幕。 她尚且是肉体凡胎,受到任何一道普通的能量波动,都会遭到重创。 秦澜反应迅速,一把将我和秦茵按在轮椅声,低呼一声:“快走!”便让墨如初带着我们一同离开。 房间轰隆一声坍塌,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与小胖子从屋里打到屋外,小胖子发狂也不敌两人,只能从怀中掏出一铁皮箱扔在地上。 “这是交给李先生的,你们不欢迎我,我可走了!” 声音落下,小胖子狼狈逃遁,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一前一后的追赶…… 在珠州境内,除了小胖子以外,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我倒不至于为两人担心。 秦澜这才想起给我披上一张床单,搀扶到她的卧室中。 秦茵则联系人,连夜休整坍塌的卧房。 淡紫色和红色格调搭配的女孩房间里,我躺在单人床上,嗅着空气中少女特有的芳香,我好像还是第一次来到秦澜的房间。 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可是……秦澜洗澡干什么? 房门再度打开,秦澜身不着寸缕,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毫无顾忌的嚼口香糖擦身体乳。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秦澜面庞微微泛红,嗖的钻到被窝里。 墙上挂钟显示四点三十分,离天亮还剩最后半个小时,我就能够彻底恢复如初。 可是秦澜这家伙…… 秦澜躺在我身边,试探似的小心翼翼抱着我,“师父,你现在没有了修为,无论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曾经和你关系再好,他们早晚也要离开你的身边。” “以后陪在你身边的,只可能是我和妈两个人。” 我听了半天,也不知道秦澜想说什么,但隐约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说着,秦澜的柔荑开始不老实…… “师父,就算你躺着不能动,甚至大半部分时间神志不清,但我都会陪着你,努力生下我们的宝宝。” “咱们的生命都很久,我想在死之前,一定能没等到你醒来的一刻……” 说着,秦澜不老实的趴在我身上。 即使无法控制身体,我仍然感觉得到面颊滚烫。 不知不觉,秦澜也长成了大姑娘…… 还好,开辟新道路的过程异常艰辛,在我不配合以及秦澜一窍不通的情况下,她终究丧气的坐在床边。 “师父,你稍等一会儿哦,我查一下资料。” 秦澜拿起手机搜索,“第一次进不去怎么……” 搜索按钮没来得及点,我瞬间一个鹞子翻身爬起,裹着床单坐起,一把抢过秦澜的手机。 “小小年纪不学好,回头再收拾你!” 我逃也似的出门,要去衣橱找自己的衣服。 秦澜坐在床边愣神好久,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喜极而泣的跟在我的屁股后头,“师父,你没事!?” “我一直都没事。李拂晓饶了我一命,一剑只扰乱神魂,并没有造成创伤。” 我穿着裤子,而秦澜激动得像无尾熊似的一直从后头抱着我的腰。 我无奈,“一会儿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就回来了,你先把我撒开。” 秦澜面颊泛红,嘀嘀咕咕的老老实实站在墙角。 确认我没事,欣喜的劲头过去以后,秦澜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出格程度,面色绯红,眼神躲闪似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穿好衣服以后,我无奈叹了口气,“坐到我身边来。” 秦澜低着头乖乖坐下,我才端正神色,沉声问道:“你觉得,世间最真挚的感情是什么?” 秦澜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弱弱的回答说道:“是……恋人?” “不是。” “是亲子?” “不是。” “那是什么?” “是师徒。” 我温声解释说道:“都说恋人亲,可要建立在相互忠诚且生活对等交融的情况下,互相小心翼翼的爱护,依靠荷尔蒙以及繁衍的天性支撑,才能延续下去。” “一旦双方节奏互相跟不上,激情结束,就再也没了爱情。不信你仔细想想,历来穷富贵贱之间的恋情,是不是只存在于书中?” 秦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旋即再度问道:“那父子之间呢?” “父子之间只有父对子亲,何曾见过子对父亲。父对子的恩情视为养育,而子对父则视为理所应当。” “而师徒之间,师父传道受业,悉心培育,弟子感恩教诲,互补之间才有了师徒之情。” “因此相较于师父,你更在意的是皮囊一时冲动么?” 秦澜下意识的要点头,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冲我狡黠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师父,你可真能扯犊子,我差点被你绕进去了。” 我摇了摇头,“执迷不悟,难成大器。” “我不想成大器,我想当你老婆!” …… 外头,秦茵捧着个铁皮箱进门,“小澜,这是肃清者联盟的人带来的东西,说是给李天赐的。我也不知有什么用,先留着吧。” “给我。” “好,你把东西放起来,等李天赐神志清醒一些……” 话说一半,秦茵勘正打开箱子的我,陷入良久的震惊之中! 我平静声道:“不必担心,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已经恢复如初。” 秦茵从错愕中回过神时,嗔怒指着我的鼻子道:“我们为你的事这么担心,慕容兰文与八尾妖狐,已经去找肃清者联盟的人拼命,你还在这里摆弄一个破箱子!?” “放心,她们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两道流光落在阳台之上,我方才感应到了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的气息,因此才没有进行追赶。 第四十八章 执剑人 见我相安无事,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凑上前,一同看向小胖子给我留下的箱子。 箱子打开,里头放着特制的笔记本电脑。 在我打开电脑的同时,就自动开始播放画面。 画面时间显示的是昨天晚上九点多钟,地点我看不清楚,像是某处山坡上的乱葬岗。 盯着画面没过多久,一辆绿色卡车呼啸而过,停在了山坡一隅。 车子上下来两个人,一个刨土,另一个从车箱里拿出一个睡袋。 在乱葬岗胡乱刨了个坑后,两人扔下睡袋,填土跑路,路边便多了一座无名孤坟。 画面开始快进至十倍速,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堆砌的简陋坟头在雨水浇灌下崩塌。 忽然间,一只沾染鲜血的柔荑从土中伸出,接着另一只手也破土而出。 戴天晴撕开睡袋,狼狈的从土里爬出,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画面飞速快进,戴天晴一直在原地等到天方破晓,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路边。 戴天晴似乎早有预料,打开车门走了进去。 车上的人走到镜头旁,冲着我微微一笑,旋即收起镜头。 随着一阵摇摇晃晃的黑场,以及汽车发动的声音,屏幕的视频资料也跳弹出,并自行销毁。 秦茵慌张要操作电脑,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资料销毁。 打开后台资料存储后,秦茵有些惋惜的道:“这台电脑后台有远端控制,否则我还能想办法鉴别真伪。” “不用检验,肯定是真的。” 我强忍下心中悸动,沉缓声说道:“画面上的人叫李拂晓,是肃清者联盟的执剑人,我曾经和这家伙打过交道!” “他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戴天晴没死,和我一样都被李拂晓留下一条命。 可在这之后,我和戴天晴就断绝了一切联系。 李拂晓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戴天晴离开肃清者联盟以后,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电脑屏幕短暂闪黑,忽然自动亮起了实时视频,屏幕中显示的是一间昏暗办公室,以及李拂晓的一张大脸。 “李先生,想必看过视频以后,你应该明白,我并非是你和戴天晴的敌人,反而是朋友关系。” 我漠然声道:“你玩弄羞辱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并无任何羞辱之意,只是大势所需,大势所趋而已。” 李拂晓温声说道:“接下来我要和李先生商议的事情,不能有任何旁观者在场,更不能录像,录音。” “当然,我的视线仅在屏幕的范围内。如果李先生做手脚,我也无法辨析。” “但是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一旦泄露出去,你和我都要死。” 我示意所有人离去,并把门关上,屋子里仅剩下我和一台电脑,我这才凝重声道:“说吧。” “戴天晴的离开,是自愿的。” 我急忙开口问:“她去了哪,为什么去?” 李拂晓仍旧用不温不火的语气说:“我知道答案,但是不能直接告诉你,只能透漏一部分——她在我的帮助下,正躲避一次大灾。” “而且这场大灾难,波及到的不仅是戴天晴,还有你。” 得知戴天晴没死,我稍稍放下了心,用同样淡然语调回道:“天灾人祸,向来不可避免,我可以度过属于自己的劫,无需你来帮忙。” 李拂晓稍有愣神,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告诉你戴天晴的下落,以及一切事由的原委。” “你不用担心,这个条件不会让你太过为难。” 我问:“什么条件?” “李芳死,伊兵离开,小胖子只是代理珠州肃清者联盟,他性情耿直,难当大任。” “最近我会派遣一个新人前往珠州,由她来担任总督,而你负责暗中辅佐,和我一样成为执剑人。” 执剑人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拂晓不厌其烦的向我讲述了关于执剑人的事。 对肃清者联盟这种庞大的组织来说,不仅要盟主、总督、总署这种面子工程的掌权人,其特点是必须正面,可以站在阳光下进行宣传,推广。 正如之前德高望重的李芳,公认女神戴天晴。 可组织既然能做到这么大,背地里就不可能一点脏事也不做。 暗杀、刺探、剿灭任务……一切见不得台面的东西,都得执剑人来做。 之前我一直疑惑,为什么花都的金彩实力高强,却宁愿假死,也不愿意出现在肃清者联盟内部。 现在看来,金彩就是花都肃清者联盟的执剑人。 在李芳死以后,珠州的时局开始变得动荡不安,必须要强有力的人站出来当执剑人,才能稳住局势。 当初各方势力纷争格局,执剑人要做的事情有许多。 但现在魔族入侵,执剑人要做的事,基本与诛灭魔族有关,与我几乎不谋而合。 因此李拂晓才会说,当肃清者联盟的执剑人不会给我造成太负担。 听李拂晓解释得口干舌燥,我大地上知道他的诚意,但平白无故受人驱使,我心中仍有些不爽。 我问:“就算是这样,我凭什么帮你?” “戴天晴的下落,我可以自己去查,没必要非得经你之手。” 李拂晓淡然笑道:“组织下令,原本是让我除掉戴天晴的,我饶了她一命并伺机将其放走。” “就冲这一点,你就该帮我。你只需帮两个月,时期一道,你我之间恩怨两清。” 话倒是没错,我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口回道:“事情我答应了,不过有两件事我想向你请教。” “请问。” “第一件事,你打赢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用新闻播报的方式来羞辱我?” 李拂晓似乎早有预料,不急不缓的回答说道:“李先生,现在世间最强大的两个组织,是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 “可是最有名望的人,却是你李天赐。” “先拆了肃清者联盟花都的分部,又在平城救下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两万余人。炮弹是肃清者联盟打出的,你挡住炮弹,把人全给救了。” “你踩着两大组织,站在高处成为众人的风景,我肃清者联盟颜面何存?” 我不屑道:“你若是能心中装着万人性命,何至于被我踩在脚下?” 李拂晓轻摇了摇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们在这边救了一万人,另一边可能要死十万人。” “肃清者联盟在人们心目中的信服程度高了,信徒多了,邪教就会变少。就算不是为了肃清者联盟的脸面,我也必须要这么做。” 李拂晓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只是有些卑鄙。 我再度询问:“你今年二十八岁,一身的武艺是怎么来的?” 李拂晓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笑着说了一句:“李先生,这世间并非你一个人是大才。”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李拂晓实力能强过我,虽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我能够接受。 视频电话挂断之前,李拂晓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电脑销毁。 因此在挂断的同时,我便诵唱咒语,记载了一切证据的电脑,也焚化成了飞灰…… 四合院是斗拱榫卯结构,因此垮塌的地方很快就修补好,当晚就能让我入住。 不知是因为对动荡时局的惶惑不安,还是对我个人的眷念,纵然八尾妖狐对慕容兰文又惧又怕,还是选择留在四合院。 陆鹤鸣一如既往的没有半点动静,我将其装入青铜棺椁中,深埋入四合院地下,以掩人耳目。 我现在能做的,要做的,就只有等。 等到陆鹤鸣肉身与灵魂交融,而我自身实力再更上一层楼,能与世界上顶尖战力博弈,才能够扭转乾坤! 在这之前,我只能选择和拓跋一样,找一个悄无声息的地方,悄悄的蛰伏着…… 次日清晨,小胖子再次赶到门口。 这一次,他没敢再敲门,而是隔着老远扯着嗓子喊:“李先生,我可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送东西的!” “你愿意要就要,不愿意要,我就放门口了。” 小胖子把东西放下就要溜,我站在阳台上一跃而下,刚好站在他的身前。 小胖子立即警惕的摆出战斗姿态,“李先生,我可不是来打架的!” “放心,我也不是。” 见我出言利索,神色如常,小胖子惊奇道:“你恢复了!?” “是。” 小胖子咧咧咧嘴,“李先生你总算是恢复了,你可不知道,昨天晚上我被慕容兰文和八尾妖狐追得鸡飞狗跳……” “说正事。”我打断说道。 “您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李拂晓派我来带您去报道,不过在这之前,得换上一身执剑者的新衣服。” 我带着李拂晓给的银色手提箱,回到房间后打开,里头是一件通体漆黑色的皮衣,唯独胸口有一只燃烧着火焰的鸟纹。 除衣服以外,还有一个紧贴着脸的面罩,虽然覆盖住整个面容,但并不阻碍行动和视线。 只是……我朝着外头的小胖子喊了一句,“这件紧身皮衣穿着和变态一样,能不能换一件?” “没了,执剑者只有这一套衣裳。因为是特质材料,拉伸延展性好,以及不容易破损可防刀枪,制作难度大,就顾不上美观。” “行吧。” …… 前往肃清者联盟的路上,我不由询问道:“自从李芳死后,伊兵失踪,唯一能掌控珠州大局的,就只有戴天晴能算得上半个。” “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能当珠州附近三省总督?” “我也不知道,那人刚调过来和我接班,我还没见着呢。” …… 新接任的人还没到,我被文员们带着前往办公室接待。 顶楼左边靠阳台的办公室,摆设还没有变。 两个挨在一起的办公桌,墙壁上贴着外卖送的小贴纸,是戴天晴一张一张黏上的,门旁还摆着金鱼缸,也是曾经戴天晴布置下的。 可惜,里面的鱼已经被换成了两条不一样的,估计以前的已经死掉了。 记得第一次来肃清者联盟的时候,李芳就是把我安排在这间房,现在成了陈安宁的办公室。 她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案,注意到我的目光时,她眼眸中闪过一抹疑惑,随即继续低头工作。 由于我与李拂晓之间的约定,在前往肃清者联盟的时候,不能表露出真实身份,只能穿着一件黑色紧身皮衣。 穿这身衣服的时候,说话会自动改变音量,除非是很熟悉的人,否则绝不可能认出我。 李拂晓需要的,并非是我本人,而是一个没有面目和身份的执剑人…… 正北办公室大门打开,红木办公桌仍在,只是不见当初引我上路的那位老人。 李芳,实力绝顶,聪明绝顶,终为大势一棋子。 仅仅三个月,一代新人换旧人,便再也没有他的踪迹…… 砰砰—— 房门敲响了两下,一个身着白衣,手里拎着行李箱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口直直盯着我。 活力,自信,年轻,是我从女人身上看到的气质。 “你就是珠州的执剑人?” 听到女人的声音,我不由得浑身一颤。 她……很像戴天晴,眉眼不像,嘴巴不像,声音也不像,但除了细节,浑然一体的整个人哪都像。 尤其是那股锋锐且活力十足的气质,像一把被刚锻造出的宝剑,透着火焰的温度与锋锐。 见我良久不吭声,女人凑上前好奇的打量着我,“你是哑巴?” 一旁的小胖子代为答道:“执剑者有规矩,不能轻易与他人交谈,更不能和肃清者联盟内部人员有过多的交涉。” “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 女人咕哝了一声,旋即自顾的介绍说道:“我叫戴曙,是肃清者联盟西川总部培训出来的新一期学员。” 我不由皱眉,“袋鼠?” “爱戴的戴,曙光的曙。” 戴曙并未介意我的话,而是饶有兴致在屋子转了一圈,“好漂亮的地方!这里就是我的办公室?” “是。”小胖子从桌子底下拎起一个包裹,“珠州的事想必上头已经都和你交代清楚了,你自己就慢慢摸索着来。” 小胖子如释重负的大松了口气,“我原本就不懂管理的事,非要我来干这种活,比和人干一仗还累。” “李……额不,执剑人,再见!” 小胖子朝着我挥了挥手,笑嘻嘻的从七楼一跃而下,上车后扬长而去。 戴曙翘起二郎腿坐在桌上,掏出口香糖扔进嘴里,“你吃不吃?” 还没等我回答,戴曙就将口香糖瓶子给收了回去,“差点忘了,你戴着特质头套,没办法吃东西。” …… “总督,您的外卖到了。” “放那儿吧。” 秘书送来一份鸭血汤,戴曙掀开盖深吸了一口,满脸的陶醉。 “执剑人,你介不介意我边吃东西边和你聊。” “无妨。” 我刻意与戴曙拉远了些距离,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恍惚。 记得之前和戴天晴一起办公的时候,她最喜欢点的就是鸭血粉丝汤,每次我受不了味道,都让她去阳台上蹲着吃…… 戴曙吸溜着东西,含糊不清的道:“上面这次派遣给我们的任务,是前往洛阳城,寻找尘封李王墓中的虎符。” “时间要求是十五天以内,除了装备支持以外,就只有我们两个过去。” 说话的功夫,戴曙就把鸭血粉丝汤吃得一干二净,顺手撕下便利店的标签,贴在背后的墙壁上。 戴曙自顾的念叨道:“五天发掘一个墓穴,简直是天方夜谭,咱们糊弄一下就得了,能干就干,干不了随便写份报告糊弄上去。” “喂,我和你说话呢。” 戴曙纤眉微蹙,不悦的道:“就算执剑人不能和肃清者联盟的成员有过多交流,但你连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难道因为我是个新人,看不起我!?” 我看着墙壁上熟悉的标签,愕然询问道:“你和戴天晴之间,有什么关系?” “戴天晴?” 戴曙愣神了好一会儿,方才恍然大悟似的道:“你是说之前因公殉职的肃清者联盟总督吧,我大概知道她的一些事迹,但从来没见过面,算不上有关系。” “相比较她,我对珠州那个叫李天赐的风水师更感兴趣,据说会许多了不得的禁忌道术,可惜被肃清者联盟的人给打傻了……” 我没有理会戴曙的碎碎念,而是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像……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除了五官上的差别以外,戴曙和戴天晴简直一模一样! 就像是新瓶装旧酒,无论外表有再大差别,味道也别无二致。 戴曙,曙光所致,雨过天晴……虽说牵强了一些,但戴这个姓氏并不多见,我总觉得她和戴天晴之间,必定有着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 此时,我也顾不上肃清者联盟的规矩,打量着四下无人,这才小声询问道:“你在肃清者联盟总部学习了多久,之前是做什么的?” 第四十九章 试探 戴曙戏谑望着我,“刚才还一个两个字的蹦,怎么忽然话痨了?” “你可以选择不说。” “切,真无趣。” 戴曙翘起二郎腿,洋洋不睬的道:“在前往肃清者联盟军官训练营之前,我在珠州孤儿院一直生活在六岁,后来就一直待在训练营里。” 我有些不甘心,“除此之外呢?” “二十八岁,未婚,没谈过恋爱,星座是……” 戴曙掰着手指头,一点点的数,正当我凝神静听的时候,她声音戛然而止,饶有兴致的道:“怎么,执剑人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好奇而已。” “问答时间结束,我要工作了。李先生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 我知道戴曙是在下逐客令,便抱拳沉声道:“告辞。” 刚走到门口,我忽然察觉到不对劲,转头愕然惊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姓李!?” 戴曙稍有愣神,“小胖子刚才说漏了嘴,我顺耳听到你姓李。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 回过头专心致志处理文件时,戴曙下意识咬住笔杆,我心脏猛的一抽,急忙跑入陈安宁的办公室。 正专心致志工作的陈安宁被我吓了一跳,因为身着黑色制服,它并没有认出我是谁。 “哎,你干什么!” 我没有理会陈安宁,而是把所有抽屉拉开,又把笔筒全部翻出,终于找到了几根戴天晴曾经用过的中性笔。 果然……上面笔杆的位置,整整齐齐的有一排牙印。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戴曙与戴天晴都神似异常,而且举动与表现极其不对劲。 我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戴曙和戴天晴极有可能就是一个人! 我道了一声,“抱歉”,即便匆匆离去,陈安宁吓得发傻,一时间愣在原地。 按约定时间,我明日清晨七点四十五分,将与戴曙汇合,前往长安城遗址,进行近距离查探。 而在这之前,我必须做一件事。 在路过门口的时候,我凝视戴曙的秘书良久,将她的容貌身形全部记下。 “还执剑人呢,呸,流氓!” 小秘书骂了我一句,离开了。 我摸了摸鼻子,回到了珠州四合院…… 深夜十一点钟,八尾妖狐正躺在沙发上,带着耳机玩秦澜的平板,以至于我走到她身后都没有发现。 我把耳机线拔掉,心思沉重的说道:“跟我回房间,有要紧事商量。” 八尾妖狐下意识捂紧了胸口,两只藏在头发后头毛茸茸的耳朵警惕竖起,“你想干什么?” “放心,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种东西。” 回到卧室,我从口袋里掏出小秘书的照片,“你盯着照片仔细看看,能不能尽可能还原这幅模样?” 八尾妖狐拿起照片,细细端倪,“小西服,黑丝,娇俏玲珑,你喜欢这一款的?” “少废话,你就说能不能变!” 八尾妖狐神色古怪,吞吞吐吐的道:“能……倒是能,不过你打算干什么?” “打算干什么你别管,总之先帮我变。” “帮你!?” “对。” “那……好吧。” 八尾妖狐勉为其难答应,伴随着一道氤氲灵光闪过,她周身被浓郁光芒所包裹。 我被刺得睁不开眼,等回过神时,八尾妖狐已经化作小秘书的模样,跪坐在窗前,含羞带嗔的道:“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 “变回去。” 又一阵灵光闪烁,八尾妖狐变成了本来的模样,颇有些幽怨的盯着我,“怎么,嫌我变得不满意?” “我是让你把我变成她的样子,你变自己做什么?” 八尾妖狐一脸懵逼,错愕指着我,“你……你个变态,变女人做什么!?” “我有正事要做,你休要多问。” 八尾妖狐重新给我施展幻术,青丘一族幻术果然高深,除非我用破妄之眼查探,否则从外表来看,与小秘书一模一样。 “我出门一趟,不要告诉任何人。” 八尾妖狐用惊恐的眼神望着我,“你变成这幅模样,是要去勾搭男人!?” “住口!” …… 自从戴天晴离开以后,珠州的防务就乱成一锅粥,以至于我念唱隐匿咒语后,轻而易举绕过门卫,前往办公大楼。 我感应着小秘书的气息,来到一楼大厅。 大厅前台,小秘书翘着二郎腿,吸溜着大瓶装的奶茶,“你是不知道,今天下午来的那个执剑人,看向我的眼神色眯眯的,还偷拍我被我看到了呢。” 前台小妹嚼爆米花看着电视,随口敷衍回答说道:“看他穿着个黑色紧身衣,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我捏着嗓音,站在门口学戴曙的声音,“马英,到我房间来一趟。” “对不起总督,我马上就到!” 马英赶忙吞下最后一口奶茶,擦了擦嘴小碎步跑到走廊。 在走过楼梯拐角的刹那,我掌心酝酿稍许雷霆,直接将马英给电晕。 电晕以后,我帮马英施展隐匿咒语,并将已经阴身的她,藏身到旁边会客室的沙发上,且将门反锁,挂上维修牌。 做完这一切,我拿上马英的身份牌,刷了顶层身份卡,感应着戴曙的气息,悄然向前逼近…… 最后一间房,穿来戴曙均匀的呼吸声,她应该是睡着了。 悄然打开房门,戴曙躺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一小串钥匙,且地上掉落了一本书。 我悄悄捡起书本,随便翻阅两下,赫然发现里面记载的,都是戴天晴的生平事迹! 再看钥匙,上面沾着些许松木屑。 周遭家具都是红木的,唯一有松木的位置是……书房! 李芳对办公室布置得极其考究,通体都是由紫檀和梨花木构造,唯独书房一隅,是用松木打造的书柜,为的是多些书香气。 我轻手轻脚走到书房,书架上的书排列得整整齐齐,上面都落了些灰尘,可见戴曙的书,并非是从书架上拿的。 自书房扫视一圈后,我便看出了书房摆设的玄奥之处。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分别对应书房的八个方位。 艮卦为山,为止,为实,为沉、为重,而书房外实内虚,必有生门潜藏其中! 我侧身到偏门,轻轻一推香案,立即露出一道暗门。 将钥匙插进去,只听见吧嗒一声,暗门缓缓推开向两侧。 我走进去以后,发现里面是一间三平方左右的密室,里面有一台电脑,以及用档案袋封存的磁盘。 电脑上贴着一个皮卡丘的logo,一边沾着咖啡渍,我一眼就认出是戴天晴曾经用过的电脑。 电脑密码,是戴天晴的生日,我手输入——0719dyq,电脑立即打开。 电脑桌面显示的,全部都是编著了日期的视频资料。 我随便点开一份,是戴天晴坐在椅子上自己录制的视频资料。 视频中,戴天晴神色沉静,一板一眼的说道:“昨天和李天赐一起过夜,以至于睡到今早上九点多钟。” “上午处理九号到十三号文件,中午和陈安宁一起在食堂吃了便饭,晚上……” 戴天晴絮絮叨叨,说的都是一些平时生活的小事,从早上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了晚上睡觉。 又点开一个,还是这样…… 除了类似戴天晴日记的视频之外,电脑上再无其它。 房间里充满了戴曙的气息,可见她经常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询问戴曙是否认识戴天晴的时候,她还故作迟疑,后矢口否认呢? 已经弄清楚此地原委,我不宜久留,以免引起戴曙的疑虑。 删除掉浏览几率,关闭房门回到主厅的时候,戴曙还在沙发上酣睡,我便悄然施展安魂助眠的咒决,悄然将钥匙放归原位。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糟了! 我全盘筹备格外缜密,却没想到在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上出了岔子! 急忙拿起手机挂断时,戴曙也睁开朦胧睡眼,疑惑的盯着我,“马英?你到我办公室来做什么?” 我立即恢复镇定,用马英的声音回道:“见您在沙发上睡着,怕您照亮,正打算拿块毯子过来。” “不用了。” 戴曙用湿巾擦了把脸,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连姿态曲线,也像极了戴天晴。 我一时间有些恍惚,难不成这家伙……真的就是戴天晴! 肃清者联盟的手段,我是曾见过的。 李芳能够将死去四五十年的人,重新从坟墓里扒出来,未必就不能让戴天晴换个身份,甚至换个记忆重新出场。 让戴曙一遍遍观看戴天晴曾经留下的日记,或许就是想要让失忆的她,重新恢复身份…… “行了,我要洗澡休息,你出去吧。” “是。” 我起身刚要离开,就听见后面的戴曙又喊了一声,“别忘了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查查变成傻子的李天赐去了什么地方。” “是。” …… 出门以后,我又迅速回到马英昏迷的房间,将我方才的记忆灌输与她,旋即悄然撤离。 等苏醒以后,马英只会记得自己是去给戴曙加衣服的,并不会记得其他事…… 出了珠州肃清者联盟大门以后,我看了一眼调整成静音的手机,秦茵已经打来了七个电话。 电话回拨以后,秦茵语气肃然道:“不管你在外面玩什么刺激的,现在马上回来,有重大情报。” “好,稍等。” …… 我吹口哨呼叫墨如初,乘坐上轮椅迅速背上,迅速返回古玩一条街四合院。 进入房门时,秦澜被吓了一跳,“师……师父?你怎么变成了这么样子!” “进去再说。” 进入房间以后,慕容兰文正捧着烧焦的笔记本电脑,而电脑上则循环播放着戴天晴被装入睡袋掩埋,而后复活的画面。 我知道,慕容兰文掌控五行元力,有凭空造物的本事,却没想到她能把烧焦的电脑,恢复到这种地步。 我问:“研究出什么了?” 秦澜推了推眼镜框,“这段画面从最初看的时候,我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又没想起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后来仔细研究了一下,视频中有几处掉帧,画面重合部分的几颗草木,凭空消失又出现。” 我听出了弦外之音,惊疑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视频造假!?” “没错。戴天晴的确出现在乱葬岗,也曾从乱葬岗走出。李拂晓也开车去过,但并不是同一个时间。” “有剪辑师经过ps,外加上视频重合技术,看起来像是一同发生,并且被李拂晓给带走。” “实际上,都是视频制造的错觉。戴天晴和李拂晓实际上并未碰面。” 这事……端倪可就大了。 李拂晓让我成为珠州的执剑者,与和戴天晴格外相似的戴曙共事,看似是巧合,实际极有可能是李拂晓为了安抚我,才下的缓兵之计。 制作的假视频,同样是缓兵之计! 李拂晓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把我留在肃清者联盟,至于要我做什么,我不得而知…… 慕容兰文冷声说道:“李拂晓把你涮了一顿,你打算怎么做?” 秦澜愠怒声说道:“敢戏弄师父,他好大的胆子!刚好新仇旧账一起报,我们找他算账去!” “不可。” 我思忖稍许,沉声说道:“一来,我现在还不是李拂晓的对手,一切都得等陆鹤鸣苏醒以后从长计议。” “二来,我可以将计就计,就坡下驴看看李拂晓到底耍什么花招。” 众人沉默,没有驳我。 …… 离天亮只剩下四个小时,我回到房间躺下,慕容兰文也洗了澡躺在我身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我闭上眼睛,心沉如水,思绪如麻。 慕容兰文搂着我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臂弯里,我侧过身去,“别闹,还有四个小时就天亮了,我要睡觉。” “这不让你躺得舒服点么。” 慕容兰文强行把我的脑袋搬过来,我倒没有抵抗,这样躺着的确舒服一些。 慕容兰文似自顾的絮叨,“我总觉得,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是不是……太累了?” “身体还行,主要是心累。” 慕容兰文缓叹说道:“心累是因为装的事情多。你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心思太沉,不像以前那么纯粹,率直,清澈得一眼让人看到底。” “现在的你,心思复杂的厉害,像是一片海,我看不到底,也摸不着边际。” 我戏谑问:“怎么,怕了?” “怕?你把我当自己人,我反而觉得更安全了。我们自己人都看不透你,旁人肯定更看不透。” “只是……”慕容兰文轻叹一口气,“委屈你了。” “有你们,我就不委屈。” 我卸下满脑子思绪,将被子蒙上钻了进去…… 早上八点钟,慕容兰文捅咕了两下我的被窝,“懒虫,起床了!” “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嗖—— 慕容兰文直接将被子掀开,“洗澡去,戴曙还都在楼下等着呢。” 折腾到半夜,昨天只睡了一个小时,虽说我有道法加身,还免不了有些头晕眼花。 洗过澡后,秦澜给我送出行要穿的衣服。 她瞥了一眼披着浴袍的我,俏脸霎时间就耷拉下来,幽怨声道:“师父,我还是给你换个高领衣服,免得脖子通红和狗啃似的,出门丢人。” “不必。” …… 我里头穿者执剑者特质的皮质作战服,外头则穿了便服,戴斗笠,至少看上去不像紧身衣变态。 为了避嫌,戴曙并没有进门,而是和一个司机站在门口,“李先生,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可以出发。” …… 为了不暴露身份,我没有带任何人,包括墨如初。 上车以后,戴曙饶有兴致的询问道:“李先生,您怎么入住到这间四合院来了?” “他们招租,我入住,有什么不行?” “你住哪儿,我可管不着。”戴曙眼珠骨碌一转,故意想装作不动声色,却显得格外刻意,“你住在四合院里的这段时间,有没有见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里面的人大都二十来岁,有男有女,不知你想问的是哪一个?” “我想问的是一个男人,口眼歪斜,没办法说话,还整天坐着个轮椅……” 戴曙明显在打听我的下落,而我故意打马虎眼道:“以前听说好像有这么一位,后来搬到了别的地方。” “哦?他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知道。” …… 我躺在车上,用大檐帽遮住脸假寐,见此状况,戴曙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等到了机场转乘飞机的时候,戴曙仍跟在我身边,喋喋不休的道:“我听说李天赐会道术,你也姓李,会不会和他有什么亲戚?” “之前代理珠州总署长的小胖子也姓李,肃清者联盟总执剑人也姓李,你怎么不问问他们,和李天赐有没有亲戚。” “这……” 戴曙被我怼得无言以对,上飞机以后总算老实了许多。 飞机直达长安城的发掘地,隔着老远就能看见黄土漫天,气候干燥风沙极大,和之前红树林地域有些相像,不过没那么恶劣。 一群穿着肃清者联盟制服的科考队成员,正在地上敲敲打打着。 第五十章 潜入 发掘地点不大,是在城区近郊的山坡上。 山坡不大,几乎被挖平了一半,一百多个人撑开顶棚,一点点用小凿子挖掘。 戴曙双手环胸上前,“挖掘得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从远处巡查的坑洞走来,擦拭了下沾染泥泞的瓶底厚眼镜。 “已经挖掘了十分之一左右,主墓室已经出来,其余地方尚未发掘。” “不过能看得出来,再挖掘下去,也没有太大意义。” 戴曙蹙眉,“为什么?” “墓室被挖了盗洞,致密性被破坏以后,里面的物件都被氧化得差不多。” “陪葬品的质量和数量寥寥无几,大部分一碰就碎,没有回收价值。因此可以推断出,这里并不是王墓,而是商贾的普通墓穴,只不过大了一些。” “总督,您得下决定,是继续这么费时费力不讨好的挖下去,还是……” 老教授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戴曙却板起脸,“上面规定十五天发掘,我们就要照规矩办事,继续挖!”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照我吩咐去做!” 被戴曙呵斥一句,老教授缩了缩脖子,从旁边拿来一个用布裹着的盒子,“这是我们唯一发掘的物品,您过目。” “知道了。” 戴曙接过盒子,转身离去。 老教授疑惑问:“总督大人,您不在这里监督发掘,这是要去哪?” “机密。” 戴曙拽着我就要走,等离开发掘地以后,我才不解询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上车再说。” 上了戴曙的专用车以后,她打开地图,认真的研究了半晌,方才犹犹豫豫的道:“你觉得美团靠谱一点,还是用大众点评,我想吃羊蝎子,两家评分都挺高的……” 啪—— 我将地图直接关上,凝声说道:“别忘了肃清者联盟派你来这里,是做的什么的。” “肃清者联盟派我做的事多了,如果全部照办,累死我也做不到。” 戴曙嬉笑着道:“你作为执剑人,平时无聊着呢,就不想跟着我出去玩玩?” “好。” 我跟着戴曙一道,在城郊七弯八拐进了城区,停在一家火锅店门口。 “老板,二楼给我们弄个雅间,羊蝎子大份,再来一百串羊肉串,五十串羊腰子!” 老板懵了,“小姑娘,你确定是一百串?” “不是很确定。先来这么多吧,不够我一会儿再点。” …… 看到戴曙风风火火的模样,一时间我不由得有些心神恍惚,她和戴天晴之间,真的太像了…… 羊蝎子上来,戴曙将一次性手套扔在一边,直接用手抓着啃。 我下意识的要拿筷子,这才想起脸上还戴着个面罩,只好把筷子放下。 “李先生,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你也不用拘谨,把面罩拿下就是。” “好。” 戴曙并没有任何修为,我摘下面罩的同时,随便布置了个幻术,让她看不清我的面容。 “切,至于这么拘谨么……” 戴曙目光深沉,神情时而欢脱,时而凝滞,和她说出来散心玩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她在憋着什么事,而且和我有关…… 吃饭时,戴曙在有意无意的和我搭话,而我故作不知,敷衍的回应一两句。 寂静了好一会儿,眼看着烤串要全部下肚,戴曙终于沉不住气,“李先生,你对今天发掘的现场怎么看?” “站着看。” “你!”戴曙偷偷咕哝了两句,似在咒骂,眉头跳了跳再度换做笑颜,“李先生真会说笑,我问的是墓穴下的东西。” “我都没下墓穴,怎么可能知道。” 我在藏拙,而戴曙想要刨根问底。 她如果有心调查,自然能发现“我”与“李天赐”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只要我不亲口承认,哪怕她再笃定,也没有办法证实。 同时,我也在好奇着,戴曙和戴天晴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酒足饭饱,菜肴撤下去,戴曙将用布片包裹着的木头盒子放在桌上,“李先生,要不要一起看看?” “好。” 白白净净的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层层拆开包括木头盒子的红布,戴曙神情专注,粗中带细的性格,更让我追忆起曾经与戴天晴的点点滴滴…… 木头盒子格外普通,其中一半还有烧焦的痕迹,戴曙颇有些嫌弃的道:“我当什么宝贝呢,就这玩意儿也能当陪葬品?” “依我看,埋葬的家伙就是个商人,和传说中的李王墓穴没有半点关系。” 戴曙的猜测不无道理,在古时候重农轻商,无论商人再怎么有钱,对陪葬品的讲究也格外简陋,这似乎能够解释如此偌大墓穴,里头陪葬品寥寥无几的原因。 我将盒子捧起仔细抚摸,刹那间如触电般弹回双手! 这盒子……绝对不简单! 木头虽然质地轻盈,摸在手里却有钢铁般的细腻致密感,兼顾程度绝对能超乎想象! 戴曙伸了个懒腰,颇有些得意的说道:“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个十五天,到时候我随便弄点材料应付上头,这个月的工作就算搞定!” 我没有回答,而是神色凝重地道:“把你腰间的匕首借我一用。” “要这个干什么?” 接过寒光闪闪的匕首,我卯足了力气,插向看似简陋普通的木头盒子。 只听得当啷一声,匕首被弹出老远,而木头盒子去毫发无损,甚至都没留下丁点的白印。 戴曙面目惊愕,捧起盒子上下打量,想看出个端倪,最终一脸懵逼的向我询问说:“李先生,这玩意儿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怎么比肃清者联盟的特制武器还要坚硬!” “若是我没有猜错,此物乃是千年铁木所造,用玉刀方能切割出形状,通常用作放置金铁之物。” “单单一个放置武器的盒子就价值连城,墓穴中瑰宝以及墓主人的身份,绝对非同凡响!” 待我陈述过一切以后,戴曙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的惊讶,反而似乎早有预料一般,似笑非笑的道:“李先生对古文物还是蛮清楚的嘛。” 这话看似普通,可接下来补上的一句,却让我胆战心惊。 “据说那个叫李天赐的,是个了不得的风水大师,曾经几次下墓探寻宝物,对古文物更是了如指掌。” “李先生,感觉你各方面的特征,和这个人很像。” 想要调查我的身份并不难,从身体形态到说话特征,我都和李天赐这个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执剑人的身份,原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留把柄,就算敌对势力知道是我干的,也拿不出切实际的证据。 因此研究我作为执剑人的身份,原本就是件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更何况戴曙还是肃清者联盟的人,她做这种搬起来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更是无聊至极。 因此,我并未正面回答戴曙的话,而是漠然声回答说道:“现在,我无法回答你是与不是。执剑人的身份不能暴露,这是肃清者联盟内部的大忌。” “你作为肃清者联盟的总督,难道连这点道理也不懂?” “少给我打官腔,我长这么大就没守过规矩。” 戴曙翘起二郎腿,不屑的回答说道:“如果做什么事情,都按照肃清者联盟内部的吩咐来,我早就不知被坑死了多少次。” “命运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我手里就握着一个李天赐迫切想要知道的大秘密。” “如果你是李天赐,相信你会与我合作。” 一个我必须知道的大秘密…… 戴曙看似单纯且大大咧咧,但这个人让我捉摸不透,更无法判断他究竟是不是李拂晓派来考验我的。 日后相处的机会还有很多,我和戴曙之间,还没有到达知无不言的关系。 短暂思忖过后,我平静生回答说:“李天赐这个人我听说过,但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世界上姓李的人有许多,懂风水学术的人则有更多。相比纠结我身份的问题,你更应该关注此次墓葬其中奥秘。” 四目对视,火药味甚浓。 气氛寂静约摸是十几个呼吸,戴曙忽然扑哧一笑,“李先生,还真有你的。” “看你防备成这副样子,估计是以前被肃清者联盟的人给坑怕了。” “不过也难怪,执剑人这种出力不讨好的工作,肃清者联盟也只能靠坑蒙拐骗的功夫,弄来一些强者助阵。” “否则就凭面子上的一些臭鱼烂虾,早就被别人覆灭了不知道多少次。” 作为三个省份的总督,戴曙把肃清者联盟贬得一文不值,当真是嘴上一点情面都不留。 “算了,我也不难为你。盒子你拿回去自己研究,研究出门道我们就调查,如果没什么门道就当放松了。” 戴曙起身结账,回程路上笑盈盈的对我说,“我买了明天参观古城的门票,要不要一起过去?”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戴曙的前额之上瞬间被一股阴煞之力所笼罩,头顶原本青白色气运狼藉成一片,可见明日必有霉运当头! “好,明天我和你一起。” …… 虽说白日里吃喝玩乐,但到了晚上,我们还是要回到科考队的帐篷营地。 为了挖掘的安全性,所有的工作人员在安全员的保护下,集中在挖掘地中央住宿。 入夜十一点,我抱着盒子钻入帐篷。 作为修道者,我本应该精力充沛,可不知怎么的,刚进入帐篷就开始犯困。 帐篷里设施格外简陋,一张毯子一张席子,我把盒子当枕头,很快沉入了梦乡…… 我做了一个怪异的梦,梦见在这片高岗的黄土地上,一个枯瘦如柴,气色如病痨鬼的男人,手里拎着两个铜锤,遥指天空怒喊。 “贼老天,敢打霹雳吓唬我,有种的出来一战!” 病痨鬼攥着铜锤旋转一圈,猛然将两个锤子朝天抛掷出,一条雷龙骤然落下,将两个锤子弹飞。 又一道雷霆落下,直直的打在病痨鬼的脑袋上。 病痨鬼瞳孔涣散,瘫软倒地,死时尸体手臂僵硬遥指苍天,似不服输。 天威骇人,古往今来修道者都是规避天道惩罚,从而求得一线天机。 否则别说是一道雷霆,哪怕天道的一道诅咒,都能引发天人五衰,让人几日之内暴毙。 能硬抗天罚一击,抵消大半能量再暴毙,可见此人实力之强悍! 一般人受雷霆一击,必定会肉身与灵魂尽皆化为齑粉,可此人被雷劈以后,三魂七魄仅覆灭一魂一魄,剩下的魂魄蛰伏于肉躯之中…… 日月交替,有巡逻的士兵发现病痨鬼的尸体,踉跄跑着上报。 “西府赵王死了!” …… 恍惚之中,我看到有人为被称作是西府赵王的病痨鬼入殓棺椁,风光大藏。 两枚铜锤被分别放入两个盒子,盒子上面雕刻着“擂鼓瓮金锤”五个大字。 “是他!” 我猛然从梦中惊醒,急忙拿出脑袋底下的木盒,赫然发现烧焦的部分,隐约可以看见“擂鼓”两个字。 盒子里装着的是擂鼓瓮金锤,死者是西府赵王,此人传言是唐朝皇帝李世民的第三子——李元霸。 李元霸,又称李玄霸,师承紫阳真人,一身神力被评为瓦岗英雄之首,传闻身材矮小,形容枯槁,如病痨鬼一般。 李元霸力大无穷,世间难遇敌手,按理说该福寿绵长。 偏偏此人性情暴戾好战,一日夜间狂风暴雨,雷霆大作,李元霸因被雷霆惊扰水面,指天大骂! 传闻此人将重达百斤的擂鼓瓮金锤抛掷向空中,被落下的锤子刚好砸中额头,一命呜呼。 从我昨日做的预知梦中可以判断出,李元霸并非是被砸死,而是受天罚而死。 我双眼能窥破虚妄,从李元霸的骨形可以看出,此人与5姓李的胖子如出一辙! 应该说,小胖子就是李元霸本人! 姓李,力大无穷,身世属迷,肯定就是被5使用某种秘法,从土里挖出并复活,给予李元霸第二次生命! 如此说来,他一拳能把拓跋打个半死,就不难理解。 此地墓葬,就是李元霸的长眠之地,而5的人已经挖掘过一次。 之前的老教授曾经说过,这里遭过盗墓贼洗劫一空,想必所说的盗墓贼,就是5的群人。 既然5的人挖掘过一次,为什么又叫我来挖掘第二次呢? 难道说……上次挖掘的时候,没有找到李元霸的虎符,这才让我再来寻觅? 帮忙找东西的活计,倒不算困难。 可我想不明白,既然这趟寻宝旅程顺风顺水,戴曙身上的厄运又从何而来呢? 拉开帐篷向外瞥了一眼,外头还是黑沉沉的天幕,大概是凌晨三四点钟。 值班人员都去偷懒睡觉,燃着的篝火也都熄灭了。 做了预知梦以后,我精神疲惫,正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墓穴入口,亮起阵阵蓝盈盈的光芒…… 光芒并非实质存在,而是我用破妄之眼才能窥探到的能量波动。 有人在墓穴下面! 我立即警惕,悄然诵唱隐匿咒语,蹑手蹑脚的从主墓室跟了进去…… 只见墓室里头,有一肥硕身形灵巧向前移动,偶尔贼兮兮的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才敢继续向前。 我一眼就认出墓穴里头的人,便稍微松了口气,“小胖子,你干什么呢?” 小胖子吓得一个机灵,惶然回头看见我时,眼神中闪过一抹狠辣,提拳就要冲我下手! 我深知小胖子厉害,赶忙在体表凝聚金光抵挡。 当啷—— 一拳下去,我直接被锤入泥土里,纵然有金光咒作为抵挡,仍然被震得七荤八素。 眼看着小胖子提拳再度上前,我急忙使用五行盾术,窜入地下。 “咦?人呢!” 趁小胖子在原地愣神的时候,我从地下抓住他的双脚,默念土盾术猛然向下一拉,他就被黄土埋得只剩下脖子。 “天精地精,天地之精,天地合其精,日月合其明……” 没等小胖子挣脱,我迅速诵唱咒决,用五行禁术将下胖子身下泥土囚禁,至少能困住他二十几个呼吸。 小胖子憋红了脸,明显是在使劲。 我刚想开口问,他为什么要袭击我,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来。 现在的我,身上可穿着执剑者的制服,小胖子急着杀我灭口,明显是违背5做事,做贼心虚! 我清了清嗓音,沉声道:“你敢挣脱,我现在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小胖子神情颓败,“别,别砍掉我脑袋,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我饶有兴致的问:“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执剑人。” “你可知道,执剑人是干什么的?” “是……是砍掉那些不听5吩咐的人脑袋的。” 小胖子垂头丧气的道:“你饶了我,以后我肯定好好报答你,我这个人从来说话算话……” 我不知小胖子是李元霸转世投胎,还是死而复活,总之这耿直的性子,和李元霸是一模一样。 见他彻底认栽,我才询问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偷偷潜入墓穴是为了什么,我就放过你。” “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第五十一章 看不见的敌人 小胖子蔫头耷脑的道:“之前在肃清者联盟的时候,我翻看过绝密档案,发现长安区的墓主人,好像是叫李元霸。” “有时候忘了吃药,晚上做噩梦的时候,我就会梦见自己变成一个叫李元霸的人。” “所以我想过来看看,李元霸和我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从此番话语中,我可以判断出两点。 其一:我得到“吃药”这个关键线索,外加上李元霸对肃清者联盟的规矩恐惧异常,可以看出他常年处于被压迫统治的情况下。 其二:李元霸一个人偷偷潜入墓葬,足以见得有反叛之心。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想到这里,我便将执剑者的头套摘下,平静声道:“起来吧。” “李先生!?” 李元霸又惊又喜,赶忙从泥土里窜出,“你当上了肃清者联盟三省的执剑人?” “是。” “那可太好了!” 惊喜之余,李元霸心有余悸的道:“李先生,你不会为难我吧。” 我淡笑道:“你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 李元霸煞有其事的摸了摸,傻呵呵笑着道:“还在。” “那不就得了。你刚才束手就擒的时候,我都没有对你下手,现在又何至于多此一举?” …… 我与李元霸,沿着墓穴继续向前寻找。 刚来到此处的李元霸,却显得格外熟路。东瞧瞧西看看,围着墓穴甬道转了一大圈。 可惜,正如之前老教授所说,这里的东西被风化得厉害,几乎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物品和文献。 我正要闷头向前走,却被前边甬道口站着的李元霸撞了个正着。 我疑惑问:“你怎么往回走?” 李元霸遗憾的道,“不用找了,这里是假穴,堆放的都是一些破铜烂铁瓷器渣,根本没什么价值。” “李先生,咱找错地方了。” 我不由愕然,“你怎么知道?” 李元霸挠了挠头,“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的脑子里就凭空多了一股记忆,至于记忆的来源,我也不知道。” 脑子里凭空多出的记忆,更证实了小胖子就是当初的李元霸。 我问:“既然这里是假穴,你知不知道真的在哪?” “不知道。” 天将破晓,我感受到周遭渐而泛暖的地气,沉声对李元霸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尽快离开这里。” “多谢李先生!” 李元霸窜到洞口,临走之前神色少有凝重的对我说道:“如果我再想起什么,或者你有什么消息,我们就在长安城门左边第三块砖头底下留讯息!” “不能打电话么?” “不行!肃清者联盟能够捕捉到信号,万一发现我们两个暗地里私通,肯定会被杀!” “今天见面的事,绝对不嫩让第三个人知道。李先生,保重!” 向我微微抱拳以后,李元霸身形如鬼魅一般,嗖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我轻手轻脚的出去,刚走到帐篷门口,就看见戴曙伸了个懒腰走出,一脸倦意盯着俩黑眼圈,“李先生,早啊。” 按理说,像戴曙这种练武之人,在短暂假寐以后,便会精神饱满,血气充盈。 可戴曙睡了整整一个晚上,仍然是一副被掏空了身子的模样,可见是霉运缠身,引发得后遗症。 戴曙眉心仍缠绕着煞气,且霉运随时都要降下。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尽量伴随戴曙左右,免得她遭到迫害。 于此同时,我感受到巨大发掘现场的营地中,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 正当我留神观察四处,想要查找血腥味的来源,戴曙纤眉微蹙,嘴里叼着牙刷含含糊糊的问:“李先生,大早上你跟在我屁股后头转悠什么?” 我下意识回答说道:“你霉运缠身,我这是在保护你。” “执剑人是杀人的,不是保护人的。如果我需要你来保护,肃清者联盟三省总督干脆不用当了,找个老公回去当贤妻良母去。” 话刚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话中有失。 戴曙回答过后,也咂摸出不对劲来,转头吐出嘴里的泡沫,用漱了漱口将牙刷放进杯子里。 四目相对良久,戴曙嘴角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李先生,你也懂得风水面向?” “略懂。” 戴曙怀疑我与‘李天赐’有联系,我也懒得辩解,干脆范围道:“难不成只有叫李天赐的人,才有资格学习风水?” “呵呵,当然不是。只是你和叫李天赐的人,实在太像了些。” 气氛略有尴尬之时,不远处忽然有个考古人员,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总督大人,不好了!我们教授他……他失踪了!” “什么!?” 我们迅速来到教授所居住的帐篷营地,离近时我便察觉到一股浓郁的血腥与骚臭味。 掀开帐篷帘子,地上沥沥拉拉着一小串血迹,因血迹宾部明显,我刚刚才没有察觉到这股味道的具体来源。 戴曙捻了些针头上沾染的血迹,俏脸顿时阴沉,“血液凝固大概有两个小时,房间中有野兽气息,且没有挣扎痕迹。” “地面有拖痕,血液分部规整,而且……床上有野兽的毛发,上面还残着淡淡的腥臊味。” “我初步估计,教授是被什么野兽咬住喉咙,给叼走了。” “什么!?” 年轻的考古员小姑娘,眼皮一翻差点昏了过去。 我从后头将她搀扶住,口中悄然诵唱净心神咒,帮她安神养魂。 缓过神后,小姑娘低声道了句谢谢,随即忐忑声询问:“我们教授会有生命危险吗?” 戴曙动了动嘴唇,似刚要说些什么,终而将未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我也不敢打包票,总之我们组织人在附近搜寻,想办法搭救教授。” 此话说出的刹那,缠绕在戴曙头顶上的阴云瞬间覆盖整个面庞,隐约透漏出‘死’相。 死相生,并未出现必死之相,可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沉声说道:“教授已经死了,为了避免再出现无辜伤员,所有人立即抱团集合!” 女考古员急得小脸煞白,“肃清者联盟的保卫科都是训练有素的队员,对付一个野兽而已,你凭什么放弃救援!?” 戴曙俏脸凝重,在一旁不语,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反正都已经暴露出自己风水的本领,也不怕多暴露一点。 将帐篷的帘子放下以后,我开始低声诵唱招魂咒决,为了让戴曙和旁边的女考古员能够看清,我特地为她们诵唱了通阴咒。 短暂几分钟过后,紧闭的帐篷内忽然刮起了旋风,床单被褥被卷得满地都是。 女考古员有些畏惧的藏在戴曙的身后,戴曙抓着她的柔荑宽慰说道:“别怕,他在招魂,招的是教授的魂魄,不会有危险。” 没想到戴曙还能听得懂招魂咒语。 旋风停止时,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浑浑噩噩的站在帐篷中央,随着咒决的支撑,浑浊的双眼渐而变得清明。 苍老且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沉声道:“我招来了你的魂魄,且有件事想要问你。” 还没等我开口问话,老教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灵魂开始剧烈波动,神色惊恐的喊道:“李王墓千万不能挖下去,我的死只是有几个警告,他们还会再杀人的!” “千万不要挖,千万!” “把话说清楚一点,是谁在杀你,你又为什么死!” “别问了!谁追究下去,谁就得死……” 老教授的声音越发虚弱,灵魂动荡得即要崩溃。 我赶忙诵唱安魂咒,想要将他的魂魄给稳住。无奈他死前经受过强烈的惊吓,新死不久本就灵魂孱弱。 在如此强烈的波动之下,转瞬之间便魂飞魄散,化作青烟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女考古员眼皮一翻,吓得直接昏迷过去。 老教授的死,让戴曙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沉吟良久,戴曙出帐篷下令,一百多巡逻队开始戒严,普通考古人员分批次撤离,到市区暂住。 帐篷里,我和戴曙两人对坐。 她面上的阴煞之气虽没有消除,但也没有再度加重,只要这样保持下去,估计明天就会消退。 沉寂良久,戴曙沉缓开口说道:“我是肃清者联盟的三省总督,就算你对我的命令有意见,也该私下里告诉我,而后由我发号施令。” “我刚来到珠州,原本威望就不是很高。你这样做,会让我很为难。” 戴曙考虑到这一步,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我还是回驳了一句,“我这么做,是在救你的命。” “那就……多谢了。” 戴曙轻叹了口气,“原本打算放松度个假,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现在想不调查下去都不行了。” “就算调查,也得是明天。” “不,就今天。” 戴曙大步流星走出,从自己的帐篷里取出银白色行李箱,美眸灼灼的道:“如果今天没有你,说不定我就已经开始外出调查了!” “如果我的性命,会因为你一句话左右,那么这条命死了也不算亏。” 说罢,戴曙起身准备出门。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因为这时我接到了来自李拂晓发来的消息,要我全力支持戴曙的调查进度。 看来在一百多个保卫科的人中,有李拂晓留下的眼线,以后我外出办事,还得更提防着些…… 就算要调查,我们一没有李教授失踪的线索,二其魂飞魄散后,无法追踪尸体位置,也只能两眼一抹黑。 没成想出门以后,戴曙从兜里取出曾从老教授房间提取出的毛发,又从银白色手提箱的侧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手电筒,将毛发从后头顺进去。 ‘手电筒’打开,射出一道类似粉尘颗粒的东西,在太阳折射下,延伸出一条线。 我仔细观察‘手电筒’构造,发现其中的原理与结构,和我诵唱的祝香神咒,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见肃清者联盟的内部,不仅有科研的高人,还有风水秘术的高人。 循着光线的方向向前走,沿着市郊越走越偏,即使我们两个放快了脚步,也跑了两个多时辰,才拐进附近一处荒褐山丘之中。 啪嗒——啪嗒—— 手电筒闪烁两下,光芒竟然熄灭了。 戴曙有些懊恼的道:“肃清者联盟的追踪器,只能支持这么远的距离。” 两个时辰,我们硬生生跑了五十公里的山路,祝香神咒的搜寻范围,也大概就只有这么远。 四下环顾山势,戴曙擦拭去额头汗珠,仰头想要喝水,杯子里却空空如也。 无奈,戴曙掏出手机,“我先定了位置,请求珠州总部大批人手增援,进行地毯式搜寻。” “老教授德高望重,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人间蒸发了。虽然或不能见人,但死要见尸,否则对肃清者联盟的名望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后,戴曙的眉头逐渐皱紧。 我悄然上前,将戴曙挡在身后,沉声凝重道:“不用弄了,没信号。” “你怎么知道?” 我指着前方左右两侧的山包,“此山势名为鼠丘抱坟,你眯起眼仔细看,应该能察觉到端倪。” 戴曙眯起眼,稍许之后惊奇声道:“真的哎,就像是一个拖着尾巴的耗子,抱着一个大坟包。” “鼠丘抱坟,本是天然吉穴,因坟包内藏乾坤,葬入其中子孙必福寿绵延,但土元气过重,缺少水泽,并不适合人居住。” 戴曙仍然不解,“这和我手机没信号有什么关系?” “鼠丘抱坟内藏乾坤,实际是地下藏有溶洞,其中大量矿物质会干扰信号,同样会让指南磁针失去作用。” 此刻,戴曙眉心的煞气浓郁得近乎达到实质,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揉了揉肿胀的眉心,颇有些疲惫的道:“才跑了一会儿,身体就吃不消,看来当上总督以后,也不能整天坐在办公室里。” 戴曙之所以疲倦,倦怠的并非是身体,而是受到煞气侵扰的精神。 现在她的面色,正在死相和必死之相之间徘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意外而一命呜呼。 打了个呵欠后,戴曙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向前走,还不忘提醒我一句,“李先生,执剑人是替肃清者联盟杀人的,而不是保护人。” “如果你觉得危险,随时都可以离开。” 我没有理会,而是闷头跟在戴曙的身后。 山包从远处看着不大,可真走过去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占地面积至少几百公顷,因为看上去光秃秃的格外对称,才会觉得小。 戴曙气色隐有变化,我辨析良久才提醒说道:“你鼻翼两侧隐泛银光,奸门藏险,即受制于水木之气,注意飞来横祸。” “鼻翼泛银光!我鼻子出油了么?” 戴曙毕竟还是个女人,从兜里掏出湿纸巾就要擦拭,与此同时远处一道破风声传来。 作为修道之人,我五感极其敏锐,大喝一声“小心!”便一脚踹在戴曙的屁股上。 戴曙被踹飞出三米多远,狼狈跌倒在泥土里,还啃了一大口土。 一支食指长短的木刺从远处飞来,深深插入泥土。 如果没有我刚才的一脚,这根木刺就要插进戴曙的心脏位置。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幽怨的瞥了我一眼,终究还是说了句:“谢谢。” 肃清者联盟特质的战服能够抵挡得住子弹,区区木刺不可能刺破戴曙的衣服,如果不是我踹这一脚,她说不定没事…… 捡起地上的木刺,戴曙警惕四下打量,却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即便疑惑研究木刺,“这玩意看着不像是能杀人的样子,难道是谁在恶作剧?” 的确,木刺坚硬程度不够,上头还沾染着斑斑水渍,符合水木二元素的灾煞,也是飞来横祸。 但区区一根木刺,不至于要了戴曙的命。 她命中暗藏的凶险,还在后头…… 忽然,远处山腰位置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旋即密密麻麻的破风声响起。 “快躲到我的后面!” 我急喊了一声,迅速在身前凝聚出一道厚实金光,化作一道盾牌,死死的挡在前方。 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响起,并不坚固的木头撞击在金光咒形成的盾牌上,瞬间折成两半跌落在地。 戴曙蹲下身子捡起木刺,“用这玩意儿杀人,难道是一群还未开化的野猴子?” 我赶忙一巴掌抽掉戴曙手中的木块,肃然声警告道:“此木名为见血封喉木,是由一种乔木制作而成,其树干枝叶但凡触碰到人的破损表皮,会在瞬间致命!” “这些木头不需要给你造成太大伤害,只需要刺破表皮,就能要了你的命。” 戴曙俏脸稍有凝重,而后打开了银质行李箱,从里头拿出两把制作精良类似简陋冲锋枪的东西,瞄准了木刺射出的方向。 扣动扳机的刹那,无数血色箭羽倾泻而出,密密麻麻在空中便将木刺给撞碎。 远处木刺射出的方向,被血色箭羽打得尘土飞扬,又是一声尖锐口哨过后,射出的木刺中止,一切再度归于寂静。 第五十二章 遇袭 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戴曙手中微冲,“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不给。” 戴曙将奇异的枪支重新放回行李箱,“这可是肃清者联盟给总督级打造的特质武器,人在武器在,人死了武器还得还回去。” “人死了武器还要还!肃清者联盟就这么缺武器?” 戴曙得意洋洋的道:“你是不知道,肃清者联盟掌握了一批最顶尖的科学家,还拥有上古留下的图纸,我这两把武器,据说是用从魔族身上骨头拆下来制作而成的。” “启动不需要任何时间,射出的子弹和咒法相当,吸取天地元力,还不需要我个人能量的加持。” “什么!?” 我心中既是惊骇,又是佩服。 苦修无数载,又经历过各种奇遇以后,方能将阵法瞬发,没想到区区一柄武器,就能将我代替。 虽说攻击的手段单调了一些,但攻击迅速且密集,非同小觑。 见我面露震惊,戴曙以为我是羡慕,劝慰说道:“李先生也不要着急,你既然作为东南的执剑者,早晚会替你打造专属武器。” 戴曙好奇的绕着我打量一圈,“你刚才的金光,是用什么武器射出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自从道心澄明以后,我的道法就能瞬发,因此戴曙看不出端倪。 我背负双手,故作高深的道:“你既不给我研究你的武器,我自不会与你交底。” “切,有什么了不起……” 遭遇过一次袭击以后,我们没有贸然前进,而是前往方才遭受袭击的地点进行查探。 除了刚才被戴曙用武器打成粉末碎石块以外,荒凉的山坡上空空如也,仿佛刚才密集的攻击,是凭空蹦出来的。 “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咱刚才遇上天兵天将?” 戴曙胡乱的踢了两脚地上的石头,忽然从土石的深处露出巴掌大的小洞,“这是什么?” 就在戴曙蹲下身子查看时,我忽然察觉到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急忙大喊一声,“让开!” 喊声已经不足以让戴曙规避危险,我只能一脚踹在她的腰腹处,将其再度踹飞几米远。 只听嗖的一声,从刚才的小洞中再度射出一根木刺,如果我的脚晚上一毫秒,估计戴曙的眼眶就要被射个洞穿。 作为肃清者联盟的三省总督,戴曙却马虎大意成这副模样,着实令人费解。 戴曙拍拍屁股站起身,指尖轻扣银色手提箱按钮,瞬间微型冲锋枪弹出,刚巧落入戴曙的手中。 又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扫射,方才洞穴位置被打得尘土飞扬,碗口大的小洞坍塌出容一人通过的洞穴入口。 随即戴曙又从银色手提箱的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仪器,警惕四下环顾一周后,神情才稍有些松懈,“我已经用生命探测仪查探过,附近没有生命迹象,应该是被我打成了筛子。” “从土里扒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暗算我们。” 我双手环抱胸前,冷凝的盯着戴曙的面色,发现她眉心之上的霉运气息,仍然萦绕不散,可见真正的对手还未消灭。 看到我脸色紧绷着,戴曙误会了我的意思,她一边蹲下挖土,一边语气轻柔一些,“刚才的事多谢了,如果不是有你在,说不定我已经死在这里。” “不是说不定,你一定会死。” 我有些不解的询问:“肃清者联盟派你这么个人,来担任三省总督如此重要的职位,是巴不得让你去死,还是她们的高层没有知人善任的能力?” 戴曙也不生气,大大咧咧的反问说道:“李先生是在说我实力不行?” “我说的并非实力,而是能力。” 我凝重声说道,“外出历练考验的是生死之间的反应与判断,以及对大局的掌控能力。” “你现在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但凡是把李芳或者戴天晴她们任何一人的经历,放在你的身上,都足够让你死上几次。” “我劝你早些回去,让肃清者联盟另外派遣有能力的人来接任三省总督。” 我之所以与戴曙说出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并非是怜香惜玉,而是和她这种队友合作起来,不仅她会死,而且容易把我也给带到沟里去。 戴曙并未动怒,更没反驳我的话,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李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肃清者联盟最不缺的就是人。” “无论是哪个省份的总督,都是在无数人前仆后继的用生命试探过后,才确定出一个最佳人选。” “我曾经调查过上一任总督戴天晴,她的出身和实力甚至不如我,之所以能苟延残喘到段时间,完全是因为一个叫李天赐的男人用命帮忙。” 说到这里,戴曙不屑的一笑,嘲讽似地揶揄说道:“据说李天赐帮戴天晴的原因,是因为她几次陪李天赐上床……” “闭嘴!” 我下意识粗暴的打断了戴曙的话语,可是在看到她面上浮起若有若无的笑容时,我便知道是自己棋差一招。 戴曙是在用激将法,我上当了! 原本我以为,戴曙会因为这件事情,刨根问底的追究,我究竟是不是李天赐。 可她没有言语,继续吭哧吭哧埋头挖土。 或许她之所以不问,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笃定的答案…… “唉?真是奇了怪了,我刚才都打成筛子的地方,怎么连一滴血也没有?” 戴曙翻找了半天,也没在黄土之下翻出个所以然。 望着黑黢黢的地下洞穴,戴曙咬咬牙似乎下定某种决心,“李先生,你在这里守着,我下去看看。” 戴曙抬脚就要往下跳,我从后头攥住了她的脖子,轻叹一声无奈说道:“算了,我和你一起去。” 按照戴曙的调查方法,她这么冒冒失失地跳下去,基本等同于送死。 “多谢李先生!” 戴曙冲我灿然一笑,刹那间我心神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阔别已久的戴天晴。 今天在荒凉山坡上发生的一切,让我想起曾与戴天晴出生入死的一段日子。 彼时彼刻与此时此刻,竟是如此相像…… 这让我不得不再次产生了那个大胆的念头:戴曙与戴天晴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不是,两人为何如此相像? 倘若真是同一个人,戴天晴又有什么苦衷,才不愿与我相认? 在我心里百般纠葛之时,戴曙也不等我,就这么虎头虎脑的跳了下去。 为了防止她出危险,我也赶忙跟上步伐。 洞穴是新挖出的,因为黄土地水土流失严重,因此并不牢固,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 我拽住了还要继续向前走的戴曙,“不着急,等我在四周查探一番。” “这里什么都没有,能查看到什么?” “愚不可耐。若是真碰上什么,那就不叫查探,而是战斗!” 我凑近墙壁,仔细打量上面留下的挖掘痕迹,发现墙壁上粘连着些许黑色和黄色的毛发,还有密密麻麻的爪痕。 小心翼翼的搜集了一撮毛发之后,我口中悄然诵唱咒诀。 扑哧一声毛发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向前指引方向,我朝着戴曙比了个嘘的手势,又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她跟我一同前进。 可还没等往前走上两步,追踪的咒语就莫名其妙失效,一缕青烟凭空失踪。 与此同时,我嗅到一股浓烈的骚臭味儿,仿佛有什么东西就徘徊在我们身边! 在此同时,戴曙脸上的霉运浓郁到了极致,隐约显化成为必死之相! 我急生怒喊道:“快躲在我身后!”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浓郁刺眼的金光,形成编钟似的椭圆形光罩,把我和戴曙保护在中央。 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过后,金光所形成护罩的边缘位置,落下一圈见血封喉术的木头尖刺。 真是奇了怪了,木头尖刺的飞行轨迹都是直来直去的,我们周边空无一人,又是从什么地方,谁人手中射出的? 我维持着金光的强度,一动也不敢乱动。 戴曙抽出枪就要射,我沉声阻止道:“你的东西对她们不管用,别白费力气!” 戴曙两次用枪械袭击对方,全都折戟而归,这次她能不能伤到对面我不知道,但肯定会把我好容易凝聚出的金光咒给打散。 我随时警惕着四面八方,防止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出。 寂静许久没有听到动静,我正犹豫着是慢慢凝聚金光咒走出洞穴,还是继续向前查探时,欢嗅到了一股刺鼻的骚臭味。 吸入少许,我顿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是毒气! 我一边凝聚金光咒,一边分神念唱净身神咒,将毒气排出体外。 反看戴曙就惨了,她只能艰难的用一只手捂住口鼻,缓慢打开银色手提箱,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里头琳琅满目什么都有,直到她抽出一个薄薄的面罩戴在脸上,我才悄然替她上了口气。 有防毒面罩护身,至少我不用担心戴曙的安全。 就在这时,戴曙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防毒面罩,扣在了我的脸上! “你干什么!” 没等我来得及阻止,肉体凡胎的戴曙就眼皮一翻,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我在搀扶她时,金光咒诀自然而然地熄灭,与此同时我身边凭空冒出五头类似大猩猩和猴子之间的东西。 此物大概有一人多高,长着黑黄相间的杂毛,浑身肌肉轮廓分明,两只眼睛似铜铃般大小,而且表情丰富活灵活现,足以见得智商与人类差不到哪去。 “雷法!” 我大喝一声,掌心涌动着湛蓝色雷光,汹涌奔向身边五头怪物。 无论何种妖魔,对于雷霆天威莫不惧怕,可汹涌的雷霆席卷在几个怪物的身上,居然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 怪物行动格外迅捷,我只觉眼前一道残影闪过,拳头便重重的印在了我的脸上! 这种程度的打击并不足以伤到我,可是对方人多势众,雷法失效的情况下,我一时间想不出好的应对办法,干脆顺势一倒装作昏迷。 老教授被抓走后尸骨无存,我想看看她们能把我带到哪里去。 在随时能用五行遁术逃走的情况下,我并没有太过紧张。 五只猿猴吱吱哇哇,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没过多会儿就分出一只猿猴,一手拎着我的脚,另一只手攥着戴曙的脚踝,拖拽向洞穴的深处…… 洞穴上下分好几层,我们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被拖拽着转悠有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昏暗的地穴前。 幽暗深邃向前延伸的地穴左右,开辟出两个用硬木作为栅栏的牢房,我和戴曙被扔入左边的牢房中。 怪物的智商格外高,在我身上摸索了一圈后,拿走了我腰间的匕首,以及戴曙脑袋上的铁质发卡和银色行李箱。 随后怪物拿来结实的树藤,将我们的双手牢牢的捆住,这才放心的关上牢门离去。 我有些疑惑怪物的举动,拿走我身上的匕首我尚且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把戴曙的发卡也一并拿走? 难道……是为了防止我们自杀!? 听着怪物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这才咕噜从地上爬起,并将手掌贴在戴曙的眉心,悄然念唱净身神咒。 方才怪物用出的毒素,是一种强效麻醉药,对人的损伤并不是很大。 几个呼吸的功夫,戴曙便缓缓掀开眼帘,在看到我时,她这才放心似的又眯上眼,“李先生,我们是都活着,还是一起到了阴曹地府?” “现在暂且活着,不过待会儿就不一定了。” 虽然麻醉药的效果已经消失,但戴曙想要恢复如常,至少还需要半个多时辰的功夫。 她俏脸憋的通红,两只手臂用力似乎在尝试挣脱束缚。 我赶忙提醒说道:“劝你还是省省力气,绑着你胳膊的,是一种叫见血封喉术的藤蔓,上头又长着细小的尖刺。” “你不动弹还好,只要稍稍那么一用力,小刺扎入你的皮肉,会让你在顷刻间毙命。”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女人气若游丝的声音,“小姑娘,不要再挣扎了,这里有好一些姐妹都是这么死的。” “是谁!? 我警惕的向声音源头出打量,赫然发现在墙角的位置,竟然蜷缩着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 妇女穿着一身登山装,身板看着结实硬朗,却蓬头垢面气息微弱,除非遭遇过非人的虐待,否则凭她的体格,绝不会虚弱成如此模样。 我仔细打量,发现妇女裤子上沾染着斑斑血渍,脸色煞白气息微弱,像是随时都要昏厥过去。 戴曙勉强撑着坐起身,在看到妇女这般模样时,不由怜悯询问道:“你是怎么被弄到这儿来的?” 妇女艰难的开口说道:“十天之前,开车来这里自驾游,车子莫名其妙在平地爆胎,我被安全气囊拍晕过去,睁开眼就来到了地牢里。” “我估算了一下,三天时间里总共有五男四女被抓进地牢。” 感受着地牢里浓郁的死气,我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她们人在哪儿?” “半个小时之前被带走了一个,剩下的都死了。” 我又问:“怎么死的?” 妇女凄惨一笑,“普通人落在野兽的手里,除了成为肚子里的食物,还能怎么死?” “不过相比男人,女人临死之前还要被折腾的生不如死。” 戴曙还要追问,我却朝着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说下去。 现在和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消耗着妇女的精神,本就在死亡边界线上挣扎的她,如果回忆起某些情绪波动大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猝死。 从她裤子上的斑斑血迹,以及精神的虚弱程度,大概能推测出她所遭受的折磨。 我口中悄然诵唱火属性咒决,在指尖凝聚出一簇火苗,将见血封喉树的藤蔓烧断。 挣脱束缚的同时,我迅速帮戴曙解开绳索,并搀扶起妇人,沉声吩咐道:“调整姿势盘膝坐下,我帮你疗伤。” 妇人盘膝坐下以后,我诵唱净身神咒,帮她简单驱除体内邪气。 如果换做普通人,遭受这种非人折磨,估计早就已经死了,妇女由于常年进行户外运动,身体要比普通人结实许多。 在妇人腹中,有一股极其炽热且邪煞的力量积存着,伴随着道家真气游走,伴随着血液涌出,顺着裤脚滴滴答答往外流淌。 血液流出以后,妇人面色稍有些红润,长出了一口气道:“谢谢。” 戴曙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和腿,摩拳擦掌舒展筋骨,似已经从麻醉的状态恢复。 她正准备尝试拆除囚室的栅栏,外头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快趴下!” 我们两个迅速将刚才烧断了的见血封喉树藤蔓,重新胡乱缠绕在自己手上,并继续躺在地上装死。 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看见两个小猴子抬着个木头滑竿,杆子上坐着个肥头大耳,通体黝黑发亮的猴子。 怪猴从木头杆子上跳下,目光在我和戴曙的身上瞄来瞄去,冲着戴曙指指点点了一会儿,随后又被两个猴子抬着离去。 第五十三章 怪猿 妇女颇有些怜悯的望着戴曙,“孩子,待会儿无论遇到什么,千万要撑住,只有活下去才能等到救援。” 此时戴曙的还一脸懵逼,“我会遇到什么?” 长叹了一口气后,妇女缓缓说道:“把我们抓来的这批怪猿,只有雄性没有雌性,对人类的女人特别……感兴趣。” “陆陆续续抓来的四五个女人,基本活不过两天。” “失踪这么多人,稽查所的人肯定在找,咱们再忍忍……” 说到这里,女人忍不住低头啜泣,“忍忍就过去了。” 戴曙俏脸煞白,慌张四下寻找,“我的手提箱呢,快帮我找找!只要有箱子,我就能杀出去!” 我淡然回道:“别白费力气,我身上唯一作为武器的匕首,还有你的手提箱,都已经被怪猿给拿走。” 戴曙含泪嗔怒瞪着我,“最后生死存亡关头,我选择把防毒面罩给你,你怎么就不能有点骨气,和他们拼上一拼呢!” “别忘了,你可是执剑人!” 我用戴曙曾经的话反嘲道:“某人说过,执剑者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救人的。” “你!” 戴曙美眸圆睁,眼泪顺着眼眶吧嗒吧嗒直掉,贝齿紧咬指甲深深镶嵌进肉里。 稍忖决断过后,戴曙神色决然道:“我和这群怪物拼了!能杀一个是一个,能杀一堆死了也不亏!” 我再度补刀,“以你的实力,就算怪猿用一只手和一只脚,也能将你给制服。”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们前行时留下了轨迹。短则三天,长则五天,肃清者联盟的人一定会赶到救援。” “以你的身体素质,肯定能撑得过去。” 戴曙俏脸憋得通红,“姓李的,你嘴里是人话么!我作为肃清者联盟的三省总督,如果被这些玩意给……给糟蹋,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听得这话,旁边的妇人脸色顿时煞白如纸,原本眼神中仅存的求生欲,也被颓败绝望所取代。 我瞪了戴曙一眼,赶忙宽慰说道:“我是肃清者联盟的人,这次来就是为了营救你。见到我以后,你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妇人见我狼狈模样,似有些将信将疑。 我干脆起身,悄然施展木遁术,整个人凭空的穿梭到栅栏之外,又嗖的穿梭回来,温声道:“你现在信了?” 顿时,妇人泪如雨下,跪下泣不成声道:“活神仙,救救我!” “别怕。我不仅会救你,还会让那群畜生受到应有的惩罚。” 说话时,我趁着妇人不背,轻轻的在她背后敲了一下,她立即身子瘫软昏睡了过去。 被抓的这几天,她的精神太过于紧绷,再这样下去会出问题。 昏迷之后,就能好好休息一下。 自知话语伤害到妇人,戴曙颇有些不知所措的道:“我丝毫没有揶她的意思,我是说……” “好了。” 我轻摆了摆手道:“没有摸清楚习性之前,我不能贸然出击,现在只能用土遁术带走一个人。” 戴曙眼中刚亮起期冀光芒,我就毫不留情的说道:“我会把这个可怜的女人给带走,因为留在这里,她很快会死。” “你也别太害怕,最早三天最迟五天,我会研究出解决办法,到时候会带着肃清者联盟的大部队,前来搭救你。” “别啊。” 戴曙吓得腿部都哆嗦了,紧紧攥着我的胳膊说:“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我也救出去?” 我稍作沉吟,旋即故作为难的说道:“一段时间之内,我只能使用一次土盾术,否则要折损寿元的。” “你是肃清者联盟的人,身体经受过能量强化,区区几头怪猿而已,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放你**的屁!” 戴曙急红了眼,“这话你也能说出口!?” “难不成,你的名节比我的寿元还重要?亦或者有什么原因,让我必须牺牲性命来救你?” 戴曙俏脸阴郁,贝齿紧咬嘴唇,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走吧。” “好。” 我背起妇女,施展土遁术后,整个人融入了地下一半。 戴曙张了张嘴似乎要喊,最终俏脸阴霾的低下头去,似乎已经人命。 自从道心澄明以后,我体内的力量几乎无穷无尽,带着妇人迅速穿梭出地道以后,我又施展神行术,双脚生风将其送至马路边。 一股微风吹来,妇人悠悠转醒,重见天色以及看到身旁的我时,她喜极而泣朝着我下跪。 “多谢神仙救命之恩!” 我将她搀扶起,“不用。我还有要紧事办,你顺着这条路往南行走十里堤,就能看见人烟。” “届时以戴曙的名义,打电话给附近的考古队,寻求帮助,他们会给你提供最好的医疗。” …… 嘱咐过妇人以后,我立即重新施展遁术,重新回到了地穴中。 戴曙在看到我的刹那,惊喜得攥着我的胳膊,哽咽着声音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 “别高兴得太早,我现在体虚力弱,没办法带人施展五行遁术,除非消耗十年寿元。” 戴曙愕然,“那你回来干什么?” “我担心你会害怕,想着来多陪你一会儿。反正我随时都能离开,多待一会儿也无妨。” 说着,我便施展木遁术,穿梭牢笼来到对面的男囚室。 看到眼前血腥一幕,饶是我经历惯了各种邪魔歪道,也忍不住肠胃一阵抽搐翻涌。 地上胡乱的扔着男人的衣服,残肢断骸排列在柜子上头,像食材一样陈列着。 相比较之下,女人的命算是好一些。 我向戴曙讲述了男囚室的事,她反而疑惑的望着我,“可你为什么会被关进女囚室?” “估计是我穿着特质的作战服,他们给弄错了。” 转瞬间,戴曙泪水再度模糊了双眼,“你如果不能救我,就赶紧走吧,别留在这里看我的笑话,我心里也难受。” 此刻的戴曙,必定是绝望到了极致。 我抓住机会,冷声询问说道:“我可以拼着寿元去救你,但是你必须向我坦白一件事情。” 戴曙急忙问:“什么事?” “自从来到珠州以后,你每天都会抽出很长一段时间,待在书房的暗室里,一遍又一遍的翻开戴天晴曾经留下的日记视频。” “我想知道,这些日记是从哪里弄来的,你和戴天晴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戴曙神色立即变得惶恐,“你!你是怎么……”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回答我的话!” 被我呵斥了一句,戴曙眼神有些躲闪的道:“你先带我出去,我就能把秘密告诉你。” 偷偷调查戴曙的事,我已经透了底。 如果戴曙出去之后悔不认账,甚至是去找肃清者联盟总部告我的黑状,我就完蛋了。 因此,我必须也让戴曙在情急之下兜底。 可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我急忙喝道:“你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我……我不知道该从哪句话开始。” “捡重要的说!” …… 砰—— 牢门猛的被打开,一只约莫有两米高的怪猿,弓腰弯背的进来,淫邪目光扫向我们。 戴曙吓得踉跄后退,从地上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遥指着怪猿的脑袋,“你……你敢过来,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在一旁站着,淡然说道:“现在向我坦白,你还有机会。” “姓李的,你这是乘人之危!”戴曙贝齿紧咬,美眸凶光闪烁不定,硬是不愿意透漏实情。 一时间,我陷入了犹豫。 戴曙死鸭子嘴硬,我也不能真眼睁睁的见着她被怪猿那啥。 就在我打算施以援手时,怪猿竟绕过戴曙,猛然抓住我的腰肢,将我抗在了肩膀上,发出嘎嘎两声急不可耐的怪笑,转身就往外走。 我一脸懵逼,“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戴曙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巴掌恍然大悟的道:“你穿着连体的小皮衣,说不定怪猿把你当成母的了。” “不过……你的黑色小皮衣,看着真挺诱人的,说不定怪猿也喜欢制服诱惑。” 见我被带出,戴曙将之前对我积攒的怨气一股脑发泄出,阴阳怪气的道:“你尽量多拖延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逃出去,短则三天长则五日,带着肃清者联盟的人马来救你。” “到时候,给你找最好的肛肠科医生……” 在被扛着的同时,我沉心静气,体悟天地间本源力量融于掌心,轻轻一巴掌便落在了怪猿的后颈处。 怪猿见我身材矮小瘦弱,因此并没有设防。 只听得轰咔一声,怪猿双脚被砸入地下半寸,脊椎碎裂脑袋耷拉在地上。 三秒钟过后,怪猿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彻底气绝身亡。 洞穴深处的怪猿似乎听到动静,我能敏锐的察觉到有复数的脚步声,正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移动。 方才对付怪猿的一招凶险无比,首先要给我时间聚气,其次要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战斗。 我能打到怪猿,对方同样也能打到我。 怪猿对一般的法术免疫,我只能先行逃离,再慢慢想办法对付。 就在这时,怪猿的尸体竟化作流光消失,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块像象棋一般模样大小,上头刻着密密麻麻篆文的石头。 我来不及多想,将石头捡起以后,抱起戴曙施展五行盾术,穿梭入厚实的泥土之中…… 冲出泥土的刹那,戴曙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惶恐的望着逃离的方向。 “完了,我的箱子还在里面!” “区区一个箱子而已,难道比命还重要?” 戴曙哭丧着脸说道:“你不知道,肃清者联盟内部的规矩特别森严。如果把专门定制的巷子丢掉,我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听得这话,我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世道这么乱,肃清者联盟内部自顾不暇,从派出一个不靠谱的李元霸来镇守珠州几日,等待接替的信任总署长,就能够看出其内部空虚。 小小的一个长安城的王墓,能够派来我和戴曙就已经不容易,不可能再有什么别的增援队伍。 因此,只有我才能拿回戴曙的行李箱。 虽说刚才没能从戴曙的嘴里套出话来,但现在又有了新的把柄,不怕戴曙不跟我说实话。 这回儿,戴曙从惶恐中反过神来,反而担忧的询问我,“你刚才说自己折损寿命,严不严重?” 我故意板着脸,“严重怎么样,不严重又怎么样?” “我……” 戴曙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寿元这种东西,没办法用价值衡量。要不你随便向我提要求,我尽量满足就是了。” 没想到戴曙还挺讲良心,并非是我想象中那般无义之徒。 “还是之前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看戴天晴生前留下的日记视频?” 戴曙稍作犹豫,即便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你问我和戴天晴究竟有什么关系,我也说不大清楚。或许……我们原本就是一个人,亦或者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由得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戴曙反问:“你知不知道,肃清者联盟的特别行动小组,都是由怎样一群人组成的?” “一批实力极强的人?” “不是。” 戴曙神色凛然,语气凝重说道:“特别行动小组的人实力强大,亦或者天生就有某种能力。” “而且这些人没有名字,没有记忆,有意识的时候就是在肃清者联盟总部科研基地的培养基里。” “我们这些人的名字,全部都是由肃清者联盟命名的。你口中称呼的小胖子,名字叫做李扛鼎。” “特别行动小组这些人的力量,你应该见识过。任何一个拿出去,都是撼动一方的存在。” “可是……每隔三两年,就会有特别行动小组成员莫名其妙失踪。” 我隐约听出弦外之音,不由得询问:“你也是特别行动小组的一员?” “是。” 戴曙警惕的四下打量,旋即压低声音说道:“我出生到现在,一共只有七天的时间。而七天之前,就是珠州总督戴天晴身死的日子!” “在来到珠州后,我被一个叫伊兵的人给了密室的钥匙,看到了戴天晴生前留下的视频。” “虽然样貌有所差异,但我和戴天晴之间的气质,简直是一模一样!” “我怀疑,自己就是戴天晴死后的化身!” 戴曙的话,宛若晴天霹雳在我脑海中炸响。 她就是戴天晴本人!? 一时间,我不知该欣喜还是担忧。 戴曙继续说道:“肃清者联盟特别行动小组的人,一旦干满两到三年,接触过太多世俗的东西以后,大多数就开始刻意搜寻自己的身世。”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这批人一个接一个的失踪。” 这话听得我脊背发凉,按照戴曙的说法,现在正在寻找自己身世的李元霸,岂不是很危险!? 我问:“既然特别行动小组的人,实力都很强大,为什么还会失踪呢?” 戴曙冷笑一声,“你以为执剑人,是用来干什么呢的?李拂晓只是执剑者的统领,剩下省份的强者,都还在藏匿着呢。” 想到实力高深莫测的李拂晓,我又是一阵脊背发寒。 我犹犹豫豫的问:“你觉得……自己究竟是不是戴天晴?” 戴曙反问:“你觉得呢?” 我盯着戴曙良久,犹犹豫豫的道:“你和她很像,可究竟是不是一个人,我暂时不敢判断。” 忽然,戴曙反戈一击道:“所以你是李天赐,对不对!?” 我和戴曙已经聊的话题,任何一句透漏到肃清者联盟总部,都是死罪。 现在我们两个,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必再互相隐瞒。 我干脆将劳什子面罩摘下,露出自己原本的面容,平静声道:“你猜的没错,不过这件事情,仅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戴曙牵强的扬起嘴角,朝我伸出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怎么合作?”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判断我究竟是不是戴天晴。这对你我来说,都非常重要。” “那就……合作愉快。” 我伸出手与戴曙握在一起,在这一刹那,她忽然猛的拉了我一把,我下意识身子前倾,她则猛的扑在我怀里。 怀抱相撞的刹那,属于戴天晴的熟悉淡淡馨香,让我眼眶微微湿润。 戴曙狡黠问:“味道像不像?” 我将她轻轻推开,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勉强恢复平静,沉声说道:“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先回去研究一下怪猿,想办法竟你的手提箱带出。” “否则还没研究出你究竟是不是戴天晴,就先被肃清者联盟给干掉了。” …… 深知怪猿的厉害,回到营地以后,我们立即遣散了这里的护卫队,并将方圆五十里设为禁区,禁止任何人入内。 与此同时,向肃清者联盟发讯息求援,希望多派遣人手支援我们。 结果与我所想并无二致,肃清者联盟内部缺乏人手,冠冕堂皇弄了一大堆理由,结果还是让我们想办法自己解决。 帐篷里,我与戴曙聚在一处,开始商量对付怪猿的事宜。 第五十四章 破解 外头还在噼里啪啦的砸雨点子,愈发显得帐篷内安静。 阴天格外容易让人犯困,外加上戴曙消耗了太多体力,这会儿呵欠连天,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而我握着之前怪猿死后留下的石头,正尝试着用道家真气注入,感知其中的气息。 从石头上留下的篆文,我可以确信怪猿隶属于魔族无疑。 只是我想不通,它究竟是怎样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 戴曙终于忍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睡意阑珊的道:“我撑不住了,你先自己调查一会儿,用得着我的地方吱声。” 我不由得蹙眉,“武器箱丢掉,命马上都要没了,你还能睡得着觉?” “就算是天塌了,我该睡也要睡。” 戴曙蜷缩在帐篷里的单人床上,也不顾外头的风雨,就这么酣然睡去,雷打不动的模样倒是真够安然。 看着她胡乱的睡姿,我脑海中再度浮现出戴天晴的模样…… 把死人从坟墓里头刨出的事,肃清者联盟已经不是第一次做,想要检验戴曙的身份,除非等她自己恢复记忆。 而在戴曙之前,有个体差别极小的例子——李元霸。 现在的李元霸,正在千方百计寻找恢复记忆的办法,一旦他成功,我就可以将方法用在戴曙的身上。 我与李元霸约定,双方如果有什么需要互换的消息,就放在长安城门下左边第三块砖后头,每两天去一趟。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我见戴曙睡得熟,便想着出去查看一趟。 另外,在这片泥泞的土地上,一旦遭到怪猿群体的袭击,普通的车子并不能靠得住。 之前担心戴曙发现我的身份,因此没有带上墨如初。 现在没有了后顾之忧,我得到外面去传个讯,让墨如初迅速前来支援。 冒着暴雨,我自制了一张神行符咒,贴在双脚统领速度增进十倍,距离四十公里之外的长安城门,我仅仅用了二十几分钟,就已经赶到。 四下无人,我靠近墙砖仔细打量,发现第三块略有松动,上头还沾着带泥的爪印。 轻轻一抽,棺椁便被打开,里头放着一张羊皮纸,半根笔头。 取开泛黄羊皮纸,上头潦草的写着一句话——李王墓疑似在营地正北五十里,东边的一座山下,我找不到具体位置,请李先生帮忙。 我犹豫了一下,旋即在下头写了一段话:“三日之后,我给你答复。” 回信放入砖缝中以后,我在附近景区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给秦茵打电话,报告位置后让墨如初前来增援。 做完这一切,我转身正要离开,忽然远处有马蹄声响起。 一个头戴斗笠,浑身披着雨衣的人,在城门下朝着我招了招手,“孩子,要不要我捎你一段?” 我刚想说不用,可在看到男人的模样时,便上前两步,坐在了马车前头的扶手上。 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营地的方向前行,我警惕盯着身旁的拓跋,“你也来长安干什么?” “怎么,只需你来,不许我来?” 拓跋翘着二郎腿,斜靠在马背上,慢悠悠的说道:“估计你也是得到消息,说是地下有一块虎符,执掌虎符的人,能号令上万阴兵。” 我只知道肃清者联盟的人要我来找虎符,却不知虎符还有这等作用。 我对虎符和阴兵的兴趣不大,而是讯问说道:“在李王墓附近,蛰伏着一群怪异的猿猴,你知不知道这群畜生来自什么地方,又该怎么对付?” “知道。” 拓跋冲我咧嘴一笑,“我们做一个交换。我来帮你对付猿猴们,你找到虎符要有限交给我,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我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漠然声说道:“怪猿的事情,我自己会调查,你请自便。” “许久不见,你气性还是这么大。” 拓跋呵呵一笑,“上来吧,我告诉你实情。” 我再度上车,拓跋也不提条件的事,自顾的说道:“蛰伏在李王墓附近的猿猴,叫做通背猿,原本是魔族的一种野生怪物,后来进攻人界时,被当成祸乱人间的工具。” “通背猿这东西,就像是人族的苍蝇,老鼠、蟑螂,属于过街人人喊打的存在,但其精通隐匿身形,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让人琢磨不到。” “另外,这玩意性淫,一生一大窝,还不限制种族。” 拓跋啧啧叹道:“如果当初在神山上,能给我留下几个女性的魔族,说不定我也能给你多弄几个后娘,孩子一大堆潜入人界,哪用得着现在这么势单力薄……” 我漠然声打断道:“你知不知道通背猿该怎么对付。” “我一直待在神山,从来没去过真正的魔界,通背猿的名字都是从书上看到的……” 砰—— 我直接将拓跋一脚踹下去,自己驾车赶往营地。 后头的拓跋倒也没有追赶,只是扯着嗓子冲着我喊道:“通背猿会隐身,自身皮糙肉厚能够免疫部分道法,你千万小心!” …… 一辆车上,拴着总共四匹马。 我把马儿牵到营地附近,东南西北相隔两百米的位置拴上,并准备了些许草料。 在野外泥泞的情况下,墨如初到来之前,马儿可比汽车有用的多。 另外,动物对危险的察觉程度,可比人要强悍得多。 一旦通背猿靠近,马匹就会嘶鸣,就不用我和戴曙轮流守夜。 帐篷里飘来浓郁的香味,我掀开帐篷帘子,发现戴曙正蹲在地上吃自热火锅,正吃得是满头大汗。 “包里有筷子和自热米饭,你自己拿。” 作为修道者,辟谷是一门必修课程,一周不吃饭对我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消耗。 今日见到拓跋以后,我的心情更加的紧绷。 魔族的嗅觉比人要灵敏,既然拓跋赶到,说不定别的魔族也会到场,我必须加快速度,将此处的通背猿灭杀掉。 一旦这种会隐身的玩意儿,在魔族的搅合下,流窜到都市里头,就是新的致乱之源。 我捧着手中莹白色玉石,闭上眼凝神感应其中蕴藏着的能量。 随着心神合一,神识汇聚到一个点上,我眼中的白玉石化作无数符文规则的碎片。 一点一滴的碎片,编织构筑成整体,其中隐身机制,防御机制,即将剖析展现在我的眼前…… 忽然,我鼻头嗅到阵阵芳香,将我从全神贯注的状态打断。 睁开眼时,我愕然发现戴曙夹着一块牛丸在我面前晃了晃,“喂,这可是最后一盒自热火锅,你再不吃,我可吃完了。” 我推开了她的手,没好气的道:“吃吧,多吃一点。万一肃清者联盟总部怪罪下来,而你还没找到武器,至少也能做个饱死鬼。” “切,你这个人真够没劲的。” 戴曙将撒尿牛丸塞进自己嘴里,噗嗤汁水溅射而出,溅在了我的眼睛里,我被辣得直流眼泪。 “对不起,你没事吧!” 戴曙抬起袖口要帮我擦,我赶忙捂着眼走出帐篷外,“别跟过来!我到隔壁帐篷有要紧事处理,你不许打扰!” “切,这么小气,至于么……” 回到旁边的帐篷,我再度盘膝坐下,凝神开始剖析手中玉块的能量。 整整过去两个时辰,我觉得头晕脑胀的时候,总算是将里头的全部符文剖析出。 通背猿看似猿猴,实则是依靠地气而生的一种恶灵,可以将我施展的法术力量,尽数导入地下,其本身不受力,因此才造成免疫法术的假象。 至于隐身,则是其化作一团阴煞之力,蛰伏于地下缓缓移动,因为显形比较快,因此才有了隐身的假象。 知道其原理以后,对付起来就容易许多。 五行相生相克中,木克土,通背猿属土便需要有木属性的神力来克制,而我好巧不巧的,叫墨如初前来救援。 墨如初本体是神树,其内部有充裕的木属性能量,刚好是通背猿的克星。 且通背猿这等异类,本身依靠巨大的阴煞之力生存,之所以在东北山腹打洞生存,估计是下方有大型墓穴泄露阴煞之力作为滋养。 眼下,我们只需静等墨如初增援便可…… 我在帐篷中盘膝而坐,原地修炼。 隐约中,我感觉外头有生人气息,睁开眼看见外头影绰绰的点燃了篝火,帐篷旁还有个放大的身影。 我瞬间警惕,掌心凝聚出浓郁雷霆,“谁!?” “是我。” 外头传来戴曙清甜的声音,我稍松了口气打开帐篷,正看见她捧着一碗肉汤,犹犹豫豫的站在帐篷口。 “雨好容易停了,我弄了点食物想着给你送一份,又怕打扰到你,再凶我一顿……” 我无奈掀开门帘,“进来吧。” 考古队的伙食很不错,冷冻箱里的肉炖得软糯可口,还有加热过的炒饭,即使我没什么心情,也和戴曙一起,蹲在地上吃了起来。 到了晚上,戴曙也变得多愁善感,茫然盯着阴霾夜空,喃喃的说道:“没有武器,就凭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恐怕都到不了怪猿的巢穴。” “实在不行,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我也只能求助李拂晓。否则箱子丢太久,找回来的难度更大。” 好容易有了戴曙这么一个肃清者联盟内部核心成员作为盟友,外加上我不能确定,她和戴天晴到底有没有关系,因此绝不能让戴曙掉了脑袋。 我宽慰说道:“今夜子时之前,我会想办法带你取回武器。但作为报酬,我需要一件东西。” “什么?” “李王墓的虎符。” 所谓的李王墓,实际就是李元霸的坟墓,坟墓中的阴兵也都是他生前的下属。 现在的李元霸对肃清者联盟有了反意,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如果将虎符作为礼物,与李元霸交好以后,日后万一和肃清者联盟翻脸,我也算是多了一张底牌…… 还没等我将炒饭吃上一半,忽然听到百米之外,有马匹躁动不安的嘶鸣声。 我当即警惕起身,向戴曙吩咐道:“你没有武器在身,先去帐篷里躲一躲,恐怕是通背猿来找我们了。” “你说的是那怪猿!?” “是。” 经历过绑架事件以后,戴曙对通背猿简直谈虎色变,吓得嗖一声躲进帐篷,忐忑声向我询问道:“你一个人能不能对付得过来?” “我可以试试。万一打不过,带着你逃跑的本事还是有的。” 霎时之间,一股阴煞之力自我脚边掠过,帐篷里忽然传来戴曙的一声惨叫。 糟糕,我忘记通背猿会隐身! 我赶忙掀开帐篷帘子,正看见一头身长两米的巨猿,挥舞着爪子掐住戴曙的喉咙,尝试将其拖入地底坑洞。 戴曙憋得脸色煞白,美眸中闪过一抹阴鹜之色,甩手间从袖口中扔出一枚猩红色钉子,直刺入通背猿眉心。 此钉乃是镇魂钉,对于鬼物亦或者修道者,都有着很强的杀伤力。 可对方是魔族与精灵的混合物,根本不受镇魂钉所制! 当啷—— 镇魂钉甩在通背猿额头,仅仅留下一个白点便弹射了回去,尖锐的钉头正中戴曙的眉心。 噗嗤—— 皮肉破裂,戴曙的脑袋上多出一个血洞,虽说没有刺破颅骨,但符文上的镇魂作用,让戴曙动弹不得。 通背猿即要将无法动弹的戴曙拖走,此时我已凝聚出磅礴雷霆,没有选择攻击通背猿,而是甩手砸入地下! 湛蓝色雷光包裹地面,通背猿想要用隐匿咒法逃脱,却因地面的土元素被雷霆干扰,始终无法离去。 意识到问题的通背猿,冲着我龇牙咧嘴的怪吼,像是在示威。 而我绞尽脑汁的琢磨,自己究竟会什么木属性的道家攻击法门,可想来想去……我好像啥也不会。 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本是相生相克的关系,学习任何一种单一的法门,都有可能克制别人,亦或者被克制。 而高深法决如金光咒等,要凌驾于五行之上,因此我知道许多法门,但尚不屑去学。 没曾想,今天就吃了大亏…… 正当我与通背猿对峙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哥,趴下!” 我下意识的趴下身子,背后呜咽劲风呼啸而来,三道重型弓弩分别刺向通背猿的咽喉,心脏,以及肺部。 当当当—— 接连三道金铁交鸣生过后,弓弩仅仅将通背猿的皮肉划破,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 好在通背猿被撞得踉跄后退,我趁机一把抢过昏迷不醒的戴曙,将其眉心上镇魂钉拔出,并迅速诵唱安魂咒,稳住其受创的神魂。 还好镇魂钉拔出比较迅速,否则再晚上一会儿,戴曙轻则痴傻,重则魂飞魄散。 戴曙疲惫的掀开眼帘时,我将她扶坐到墨如初上头,沉声吩咐道:“坐着不要乱动,我来处理通背猿。” 墨如初又接连射出几道箭弩,颇有些苦恼的道:“大哥,这玩意儿皮糙肉厚的,我打不动。” “无妨,你用体内最精纯的木属性,弄一枚种子给我。” “大哥,要啥种?” “随便,生命力顽强一点就行。” 伴随着氤氲绿色华光闪过,墨如初向我扔出一枚种子,我则口中吟唱净天地神咒,将浓郁的土元素形成保护壳,包裹在种子上头。 土元素壳约莫有巴掌大小的时候,我猛然将其抛掷出,正中通背猿的眉心! 通背猿仗着自己皮糙肉厚,根本不躲不闪,而原本就是由土元素构筑成的攻击,直接化作精纯的能量,被通背猿吸收入体内。 而随之被吸收的,还有墨如初凝聚出的那枚种子。 成了! 在吞入种子的刹那,通背猿忽然跪在地上仰头嘶吼,痛苦打滚将帐篷弄得乱七八糟。 戴曙捂着额头血洞,愕然望着满地打滚的通背猿,“他这是怎么了?” “通背猿是由土元素构成的精灵,而木克土,它庞大的身躯将会由内而外崩塌,化作草木的养分。” 我话刚说完,地上的通背猿渐渐停止了挣扎,尸躯开始迅速干瘪。 从通背猿的眉心位置,迅速长出一枚幼苗,而后伸展枝丫猛然拔高,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长成十米余高的参天大树。 树木由于营养过剩,在短短几个呼吸内开花结果,结出满树的松子。 戴曙从轮椅上起身,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被掐得青紫的脖子,“谢谢。” “不用。” 我翻开一片狼藉的帐篷残害,从里头收拾出自己的随身用品,“走吧,现在去帮你找回武器箱。” 我和戴曙拥挤的坐在轮椅上头,墨如初撑开巨大雨伞,不紧不慢的带着我们前往五十公里外,通背猿的聚居地。 路上,戴曙不知怎么的俏脸阴晴不定良久,终于憋不住问:“如果我不是戴天晴,你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全心全力的帮我?” 这问题着实好笑,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当然不会。” 明知答案,戴曙眼神中仍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旋即冲着歉意笑道:“如果我不是戴天晴本人,我会向之前对她的肆意评价而道歉。” “你的确是个可靠的战友,如果我是她,也会选择依赖你。” 第五十五章 变化 我问:“如果你是她呢?” 戴曙目光锐利,“那我就一巴掌抽死你这个死渣男!” 我摸了摸鼻子,从轮椅上轻盈跃下,“到了。” 前方山坡上,有浓重的阴煞之力,可见下方必然潜藏着李元霸的群体。 对方人多势众,我没有贸然前行,而是向墨如初吩咐道:“你多弄些种子出来,最好是根深蒂固的种子。” “好。” 我观测周遭山势,四下被黄土遮蔽,距离此处约莫十里堤的位置,有一偌大青葱山脉,木属性元力十足。 “先来四杆阵棋。” “明白!” 仅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墨如初便抛掷来阵棋,我咬破指尖将道家真气混杂着鲜血灌注入其中,写下聚灵阵法。 写下一杆阵棋后,我向戴曙吩咐,“看到十里之外的那座山了没有?” “看到了。” “你坐上墨如初,立即将山顶与山脚的位置,各自插上两枚旗帜,尽量让旗帜两点一线的距离,是朝着我的方向。” …… 第一杆旗插在山顶,借风势引动地气。 第二杆棋,则正中山山川木属性源头,一招截流后,源源不断的木属性元力,就会奔腾到我所在的位置。 待我感觉浓郁木属性元力扑面而来时,急忙一左一右将阵旗插下,合掌作阴阳鱼,木属性元力化作旋风,以我为中央,向着四面八方开始蔓延。 墨如初这会儿也载着戴曙奔来,“大哥,种子准备好了,一千粒胡杨的种子够不够?” “够了,给我。” 接过嫩绿树苗以后,我随手将其抛掷向空中,密密麻麻树木均匀分布在方圆十里范围之内。 我布置聚灵阵发,抽调一座山川以及附近五十里的木属性元力,尽数灌注此处地域。 作为神树的树心制造出的灵物,戴曙的实力也非同小觑,一枚树种内蕴藏的能量,足够支撑其长成参天大树。 伴随着我咒法的诵唱,树苗迅速生根发芽,拔地而起长成一片参天树林。 外加上近期雨水充足,每棵树都长得枝繁叶茂,至少有十米多高,厚厚叶子遮天蔽日,我们待在里头竟淋不着雨。 戴曙疑惑,“不是要对付合欢猿么,你种一大片树林做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水泽与木元力交相呼应,树木的枝杈衔接在一处,我旁边位于正中央的树木,根系开始疯狂向下蔓延。 我闭上双眼,将掌心贴在树干上,魂魄离体后,缓慢融入高大的胡杨之中。 再度感知到身体的存在时,我已经变成了这棵巨大的胡杨树,将自身的根须迅速扎入地下,探寻那一团团阴煞之力的踪迹。 与此同时,周遭上千棵胡杨树,与我同气连枝伸展根系,敏锐捕捉到阴煞之力,而后将根系化作囚牢,悄然包裹…… 等沉睡在地下的合欢猿在毫不知情时,被根系编织的巨网尽数包裹时,我猛然释放吸力! 树身拔着劲的继续往上长,产生的庞大吸收力量,让合欢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抽调出体内大部分的力量。 吱吱嘎嘎—— 惨叫声在泥土之下纷纭响起,弱小的合欢猿体内的土元素能量被抽调一空,直接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之间。 而强大一些的,则纷纷破土而出,即要朝着远处逃遁。 像这等难缠的东西,一旦流窜到别处,造成的损害将会无法估量! 早已经准备好的墨如初,将藏有种子的箭弩,射入这些身体受创的合欢猿体内。 逃窜出的合欢猿,挨个落入箭弩覆盖范围之中,落下后化作一株树苗,缓缓向上生长。 最后一只合欢猿被清除,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忽感觉地下有一股更强的阴煞之力,正在朝着中央聚拢。 阴煞之力极其活跃,并不像是千年陵墓中透出的,而像是……某种活物! 我急忙将灵魂回归入肉体,迅速一把抱过戴曙坐上轮椅,朝墨如初急声喊道:“快退!” 我与墨如初早已经有过无数次配合,听过我的声音后,墨如初立即载着我窜出几十米开外。 在冲出林区的刹那,我们身后位置十里地的森林下方,赫然钻出一只身长百丈,浑身金色毛发的巨猿,仰天长啸后从泥土中拱出。 地面被巨猿庞大的身躯给撑裂,尘土飞扬中一枚银色的行李箱被抛飞至空中。 戴曙挣扎着就要从轮椅上往下跳,“我的箱子!” “你不要命了!” 我赶忙将她死死按住,随即向墨如初吩咐道:“把箱子弄回来!” “好嘞!” 墨如初再度射出一支三爪梅花钩,连着一条细细丝线,勾住银色手提箱以后迅速抓牢,并迅速收紧。 我们的身形与巨猿相比,显得格外渺小,按理说它不该注意到我们才是。 可巨猿出现以后,猩红的目光扫视一圈后,便直直的落在了我们的身上。 “扰我清修,害我孩儿,拿命来!” 巨猿迈动步伐,向着我们迅速追赶。虽然其身形庞大,但奔跑起来丝毫不显得笨拙,与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近…… 巨猿也是当年那场大战中,沉眠于人族地下,休养生息的魔物。 从气息上感应,它的实力绝对不亚于当初的火神! 我紧张得额头沁透冷汗,急忙向墨如初询问:“能不能再加快一些速度?” “大哥,已经是最快了!” 墨如初哭丧着声音道:“要不然……咱们三个分头跑,我想办法引开巨猿的注意力。” “我的本体是神树的中心制作的,大块头如果只会用肉体攻击,应该破不了我的防。” 情急之下,也只能如此。 我和戴曙跳下轮椅以后,一个往东南,另一个朝着东北方向,开始玩命的飞奔。 墨如初停下身子,从椅背亮出无数蕴藏着树种的箭弩,密密麻麻射向巨猿。 “大块头,受死吧!” 箭弩携裹呼啸风声,以极其刁钻的角度,钻向巨猿的双眼及鼻孔。 没曾想巨猿只是轻挥了挥手,便将看似凌厉的箭弩甩至一旁,旋即双掌相攥举过头顶,悍然砸下! 轰咔—— 地面直接被砸裂开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隙,墨如初身上的零件直接散架,化作无数木头碎片,散落一地。 我登时急红了眼,转身俯冲向前,掌心酝酿雷霆,撑开一道湛蓝色光幕,挡在满地木头碎片的身前。 巨猿又是一拳砸下,雷霆酝酿的光芒一明一灭,我作为施术者,承受格外大的压力,忽觉得后头一甜,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墨如初的核心,是一块紫红色的菱形木头,上头篆刻着密密麻麻纹路。 符文亮起光芒,正尝试着接引地上碎裂的木片,重组身体。 当年木工先祖鲁班大师,制造出墨如初,用料格外奇巧。 我只需保住这块菱形木头,给墨如初时间重塑肉身。 按照墨如初的凝聚速度,大概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够彻底恢复如初。 因此,我必须给墨如初争取到一炷香的时间! 砰—— 巨猿又是一拳落下,雷霆凝聚出的光罩直接破碎,我胸口发闷,再度吐出一口老血,无力跌倒在地。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强大咒语,仍需一段时间凝聚力量,可巨猿根本不给我凝聚力量的时间,再度一拳砸下! 拳头即将落在我的脑袋上,而闭眼争取瞬息的功夫,凝聚咒决。 拳风已至,庞大的风压几乎将我掀飞出去。 糟了,这拳头如果挨上,我不死也得半残…… 千钧一发之际,戴曙竟不知什么时候闪身出现在我勉强,一杆类似狙击枪的黑洞洞枪口,瞄准了巨猿的脑袋。 枪身很大,以至于戴曙单膝跪在地上,将枪托撑着膝盖,另外半边扛在肩膀上。 我咬牙喊道:“快走!凭你这把枪,解决不掉巨猿!” 一枚如针管状的炮弹从枪膛射出,因速度过快,且子弹过于轻微,巨猿并没有抵挡得住。 轰隆—— 惊天爆炸声响起,巨猿惨叫一声踉跄后退,气浪也将我掀飞出去几米远。 我不由惊愕,“这么大的一杆枪,你是怎么装进箱子里的!?” 戴曙的武器无需装弹,只要照这么一发发的打下去,就算不能杀死巨猿,也能阻碍其前进的步伐。 戴曙却急道:“快凝聚咒法,大范围杀伤性的子弹,半个时辰之内只能射出一次!” 话落,戴曙手中的狙击枪自从拆分成两把微冲,她一手握着一个,闪身冲上前,竟站在巨猿脚下射击! 密密麻麻的子弹,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虽不能重创巨猿,却能将猩红色菱形子弹,刺入巨猿的皮肉里头。 巨猿吃痛怒吼,张牙舞爪的要抓住戴曙。 可戴曙速度极快,围着巨猿脚下绕来绕去,密集的子弹又能精准封闭巨猿的目光,让其半天束手无策。 区区一把武器,能在戴曙手中使用得如此神奇,简直是以弱胜强的典范。 我急忙盘膝坐下,再度开始诵唱咒决:“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净天地神咒,前半段净化天地,后半段净化妖魔,其威力比雷法各有短长。 因土元素厚重,对雷法有所趋避,我才竭尽毕身力量,灌注入其中,乳白色光晕形成长柱,环绕在巨猿的头顶。 我扯着嗓子向戴曙喊:“躲开!” “我走不掉!” 见戴曙狼狈躲闪模样,我顿时恍然大悟。 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戴曙能与巨猿周旋,让其伸展不开手脚,可一旦离远了一些,巨猿直来直去的攻击,能够直接要了戴曙的命。 净天地神咒的光芒,已经将巨猿给笼罩,其中恐怖攻击随时都可能落下! 我的速度不如戴曙,冒冒失失冲过去只能拖后腿。 该死,怎么才能把戴曙救出来呢…… 就在这时,灿金色光芒将墨如初的本源之力包裹,无数木片迅速复原,再度化作崭新轮椅模样。 一道钢索骤然向戴曙射出,缠着她的腰肢迅速向前拖行。 转眼间的功夫,戴曙就出现在了近前。 “大哥,上车!” 我跳上车以后,墨如初两轮子转得虎虎生风,掀起一串烟尘,疯狂向前方逃窜。 后头的巨猿正要追赶,其头顶缠绕的光柱骤然增大增粗,以遮天蔽日之势将其笼罩在白色光芒之中。 光芒凝聚天地之势,产生净化力量专克邪煞。 昂—— 巨猿仰头发出一声凄厉嘶鸣,双击跪地砸出巨大坑洞,光芒散去之后巨猿鲜血淋淋,强撑起身子,迈动踉跄脚步向前追赶。 即使身受重伤,巨猿的速度竟仍能与我们持平。 “再用把力气,跑快点!” 墨如初无奈道:“大哥,我的速度已经跑到最快了,如果陆鹤鸣老大再,咱们肯定能泡得掉。” 提起陆鹤鸣,我心头也是蓦的一沉。 他沉睡已经有些日子了,照慕容兰文的说法,陆鹤鸣随时都有可能醒来,有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百年以后。 沉睡百年,无论人族魔族掌权,世界都已经安定,对陆鹤鸣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戴曙忽然惊声喊道:“它速度变快了!” 没成想到,血液更激发了它的凶性,宁愿鲜血直流拖着长长血痕,也要拼命的往前跑。 方才我使用招式灭掉的一批合欢猿,算是让巨猿断子绝孙,也难怪它要和我拼命。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让戴曙牵制,我再冒险施展一次净天地神咒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出息的声音,“李先生,到我身后来!” 是李元霸! 只见小胖子在我们身后三里地的位置,巍然站着。 他身形不高,一身凶煞气焰冲天而起,宛若一尊绝世杀神,气势丝毫不弱于巨猿。 墨如初迅速窜到了李元霸的身后,我和戴曙也从轮椅上走下来,随时准备支援李元霸。 我们前脚刚到,后头巨猿就紧随而至,抡起偌大的拳头,足够将我们四个笼罩在拳影下。 戴曙下意识抬起枪,却被我抓住胳膊,轻摇了摇头道:“不用帮忙,他自己搞的定。” 李元霸面沉如水,等巨猿拳影将至时,才抬手悍然回击。 双拳相撞,刺耳金铁交鸣声嗡嗡响起,我和戴曙下意识捂着耳朵抱头蹲下。 拳头对撞之后,李元霸后退一步,巨猿一步未退,却从眼角鼻孔迸出鲜血,几个呼吸后,仰头长喷鲜血。 巨猿看向李元霸的眼神中,充满了人性化的惊惧,短暂愣神以后,转身撒腿就跑…… 李元霸抬腿刚想追,却是停下脚步,摇了摇头道:“我追不上这头大家伙。” 我不解,“赶跑就行,你追它做什么?” 巨猿之所以不是李元霸的对手,先是被戴曙消耗,又被我用净天地神咒重击,否则一拳下去,鹿死谁手还是两说。 另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族都有自己压箱底的底牌,和这种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拼死,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李元霸指着逃窜的巨猿背部,“李先生,你有没有发现,那上头挂着个明晃晃的东西?” “好像……有一块长相奇怪的玉石。” “那是李王墓的虎符,号令地下阴兵最关键的东西之一。这东西对我来说有大用,因此我势在必得!” 李元霸紧攥拳头,看向巨猿消失的位置,神情显得有些焦虑。 我宽慰说道:“再往北就是财阀集团的驻地,往南则是肃清者联盟的地盘,谅这头畜生也跑不了多远。” 李元霸抬头望着我,“李先生,你会不会帮忙?” 我犹豫了一下,旋即笃定的点了点头,“当然。” 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自己,李元霸方才阻截攻击巨猿攻击,都算是帮了我天大的忙。 我帮助李元霸恢复记忆,可参考他作为样本,从而让戴天晴的记忆恢复。 与我交谈后,李元霸将目光落在戴曙的身上,眼神中闪过一抹阴狠的杀机。 我赶忙拦在戴曙和李元霸之前,并温声介绍说道:“不用担心,相互都是自己人,大家目标一致,相互保密就是。” 仅一日不见,李元霸的气质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的李元霸,整天傻着乐呵呵,为人宽厚温和。 现在李元霸给我的感觉,整个人透着阴狠肃杀之气,手段狠辣果决,处事更加果断。 即使有我说和,李元霸对戴曙仍不信任,仅对我抱拳称了句:“李先生,我还有事需要调查,先告辞了。” “如果有要紧事,老办法传讯。” “好。” …… 我和戴曙都耗尽了气力,气喘吁吁坐在轮椅上头,等墨如初送我们回营地休息。 路上,戴曙忍不住嘟囔说道:“小胖子可真不是个东西,如果今天没有你在,估计他敢杀我灭口。” “应该……不至于。” 嘴上虽这么说,但我心里格外赞同戴曙的话。 小胖子的变化太大,似乎来到陵墓区域以后,他的智力与城府在与日俱增,狠辣程度与历史上描述的李元霸,也越发的相近。 第五十六章 不速之客 真不知恢复记忆后,李元霸会变成什么样子…… 轮椅即将靠近营地时,我忽然嗅到一股浓郁扑鼻的血腥味,沥沥拉拉的暗黑色血迹,一直延伸到帐篷内。 这气味是…… 我沉声向戴曙吩咐,“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你千万小心!” 掀开帐篷帘,我看见浑身是血的拓跋,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满屋子都是血腥。 他伤势之重,我只需一道雷霆降下,便能将其灰飞烟灭。 我皱眉冷声问:“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我……咳咳!” 拓跋又从肺管子里喷出一口血,眯着眼睛咧着嘴冲我笑,“孩子,我怕是活不长了,你能不能……最后照顾我几天,给我养老送终?” 我直接拎起拓跋的衣领,将他拖到帐篷后头的一座荒地上,并朝着不远处的墨如初喊道:“给我弄一把铲子。” “大哥,你要铲子干啥?” “别问太多,快去给我弄!” 墨如初很快弄来一把铲子,躺在地上的拓跋笑呵呵的道:“不用新搭地方,我和你住一个帐篷就行。” 感受到拓跋体内涌动的浓郁魔力,戴曙再度警惕的掏出两柄冲锋枪,走上前瞄准了拓跋的脑袋。 拓跋有些慌张的道:“小姑娘,别,别闹!” 我淡然说了句,“不用补枪,他马上就要死了。” 戴曙疑惑,“这家伙是你的熟人?” “算是。” 我扛着锄头,没过多会儿,就在地上挖了个长方形的大坑,把拓跋直接扔了进去。 拓跋个头太高,半截腿放不下去,我又将其拖出,继续加长。 “孩子,你……你难道想弑父?” 我没有理会,吭哧吭哧继续刨土,没过多会儿,就挖出一个大小合适的坑, 将拓跋扔进去以后,我一边填土,一边说道:“我这不叫弑父,叫给你送终。” “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早埋早轻松。” 拓跋挣扎着要从坑中爬起,刚伸出一只手,我就踩着手将他一脚踹了下去。 眼看着土要埋到脖子上,拓跋才惊慌喊道:“别,我尚且还死不了,别埋!” 我将铲子扔到一边,冷声道:“老实点告诉我,你潜入我的帐篷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一道雷法下去,让你死得痛快点!” 魔族生命极其顽强,只要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可能会死。 在见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拓跋只有外伤没有内伤,虽说几日之内会丧失战斗能力,但绝对不可能会死。 他此次前来找我,让我觉得心中惴惴不安,自观眉心之上,隐约可见晦气缠绕。 而造成晦气的源头,必定是这拓跋! 拓跋抓起一块石头垫在脑后,勉强抬头吐出一口带着血的粘痰,气喘吁吁的道:“我这不是和你开个玩笑么。” “呵,并不好笑。” 见我板着个脸,而旁边的戴曙拿着冲锋枪似随时准备扣动扳机,拓跋这才老老实实的解释说:“我之所以受这么严重的伤,是被李王墓内的阵法,和守护阵法的鬼物害的。” “你被害就老老实实找个地方养伤,找我来干什么!?” “整个世界上,我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 拓跋强撑着身子从土坑爬起,四仰八叉朝天,气喘吁吁的道:“只要能撑过两周的时间,我的身体就能恢复。” “两周时间,你得帮我争取!” 我依旧漠然道:“当初面对火神,你救我一命,我又返还给你,之后便两不相欠,我凭什么帮你?” “凭我是你的生父。” 戴曙俏脸震撼,惊惶指着我,“你是魔族!?” 我没有理会戴曙,而是再度拎起铲子,要将拓跋埋入土中。 “别埋!” 求生欲使然,拓跋腾的一声从地上坐起,急忙说道:“李王墓建造复杂,真穴假穴杂糅,又有绝世的杀阵与妖魔在里头,危险万分!” “这里的地势又经过后天改造,就算再高明的风水师,也休想找出真穴所在。” “就算找到真穴,一旦进错了位置,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有些不耐烦问:“你说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下墓。” “不,你必须下墓!李元霸的虎符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执掌兵权,第二部分储存着死者生前的记忆,合二为一才能使用!” “你从猿魔脖子上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半,另一半在李王墓中!” 我先是一愣,旋即勃然怒道:“你跟踪我!?” 如果不是跟踪,拓跋绝对不可能知道虎符的事。 拓跋咧嘴嘿嘿一笑,“两周之后,我不仅可以带你找到真穴,还可以将帮你对付猿魔。” “而你要做的,仅仅是贴身保护我两周,这个条件怎么样?” 拓跋伤成这个样子,我用手中的铁铲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了他的命,绝不可能会骗我。 稍作沉吟后,我便点了点头,“成交。” 我这才将拓跋搀扶到轮椅上,驮着回到了帐篷。 说是照顾拓跋,其实我也不需要做什么。像拓跋这等强大魔族,无需吃喝拉撒,我只需盯着他不被袭击便可。 狭窄帐篷里,戴曙小声嘀咕道:“私自和魔族交往,在肃清者联盟可是死罪。” 我不屑道:“拆了肃清者联盟的花都总部,击杀总署长,与财阀集团合作,一个人闯肃清者联盟西川总部,我犯的死罪,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同样,当年李芳犯的死罪,也不胜枚举,也不见肃清者联盟的总部敢怎么样。” 看在我的面子上,戴曙允许拓跋留下来并为之保密,但银色行李箱握于手中,似随时准备应对拓跋的袭击…… 拓跋盘膝而卧,双掌交叠内扣于丹田,体表周遭缭绕淡淡道家真气,助其恢复伤势。 其卧姿法门,乃是道家还阳卧。 一个魔族,学习道家的功法,当真显得不伦不类。 不过,此道法对于休养生息有着格外精妙的作用,仅仅小半个时辰过去,拓跋体表血液便消失不见。 虽说仍不能下床,但好歹吊住了一口气,不至于像刚才那样,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 入夜渐深,拓跋艰难的翻身坐起,气喘吁吁的道:“孩子,你随便以帐篷为中心,布置一个阵法,免得晚上有魔物侵入。” 我不解道:“今日我已将猿族尽数斩杀,仅留下一头猿魔,其与我们之间距离也有五十多公里,哪有什么魔物?” 戴曙苦笑说道:“今天早上,我偷偷遁入墓穴的时候,不小心把李王墓的主墓室打开了一道口子,被阵法诅咒留下痕迹。” “李王墓中潜藏着的守陵魔物,随时都有可能找我复仇,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来找你帮忙。” “你!” 这么重要的事情,拓跋竟然到现在才说出口! 见我脸色难看,拓跋颇有些心虚的道:“你和戴曙和我待了这么久,身上也沾染到诅咒的气息,就算现在把我扔了,墓穴里的魔物循着气息,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追到你们。” “与其把我扔下,还不如大家伙一起对付魔物。” 被拓跋摆了一道,我纵心有不甘,也只能吩咐墨如初到近前,制作金木水火土五行阵棋,以帐篷为中心,制作驱魔咒语。 从拓跋口中得知,陵墓中的守墓妖魔,本身实力并不强悍,凭我的实力对付起来绰绰有余。 他之所以会受伤,是遭受到护陵阵法攻击所导致,与妖魔并无关系。 但伤成这样的拓跋,任何一个鬼物,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了他的命,因此才跑到我这儿来寻求帮助。 第五十七章 危机 先用逆五行阵法尽量遮蔽拓跋的气息,而后用净天地神咒布置出驱邪神咒,一般的小鬼小妖到此,绝不敢向前一步。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戴曙眼圈泛红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李天赐,我要睡觉。” 原本我们有两个帐篷,其中一个被砸得七零八落,仅剩下这么一个。 外头还在下雨,只能挤在一个帐篷里。 床上的被褥,以及生活用品,都是戴曙的东西,而拓跋这会儿紧闭双眼,躺在床上装作听不见。 我犹豫了一下,随后起身道:“要不我把拓跋扔到帐篷口,绝不打扰你休息。” 拓跋幽幽的道:“我是一个即将要死的病人。” 我漠然道:“魔族是天生地养的生物,就算是扔到火山口也死不了,何况是丁点雨水。” 帐篷区是一个大圈,方圆一里都笼罩在圈子内,一旦出现妖魔,我能立即查探得到。 正当我打算将拓跋抬出去的时候,戴曙红着眼圈蔫头耷脑的道:“不用了,旁边被砸碎的帐篷还能收拾一下,撑起个帆布篷,你来帮我搭把手。” “咳咳,谢谢姑娘,你心真善。” 我瞪了拓跋一眼,而后与戴曙出门,撑着伞刚准备在空地搭帐篷。 嗖嗖—— 墨如初立即射出四根木头柱子,周遭弹射出木板,以眼花缭乱之势,竟造出了个木屋。 “大哥,你看看我造的这个咋样。” “不错。” 墨如初长时间不在身边,我都快忘了他的存在。 有墨如初在身边,的确能省去不少功夫。不仅是木质地板隔开雨水潮气,里头还有木床木椅木桌,甚至能凭空制造出毯子和枕头。 看到柔软的床榻,戴曙眼前一亮,“天哪,你这轮椅也太神奇了!” “那当然!我可是当年鲁班祖师的坐骑,墨门的师叔祖。” 墨如初得意洋洋的道:“大哥,你安心休息,我在外头守夜,保管你们平安无事睡到大天亮。” “那就拜托了。” 多收拾出来一个床,对墨如初来说也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可他偏偏只弄了一个,有故作聪明之嫌,我也懒得理会。 我在椅子上盘膝坐下,淡然声道:“我在此修炼,你放心安睡。” 戴曙倒不介意,往里头蜷缩了些身子,“你什么时候困了,在我旁边睡就是。” “不过劝你老实点,我腰间可别着枪呢。” 声音落下,戴曙酣然睡去。 外头淅淅沥沥的雨点砸下,这种天气更让人犯困,我疲惫了一天,也想着到床上眯一会儿。 反正晚上有墨如初守夜,普通的魑魅魍魉,此处的阵法尚且能抵挡得住。 刚准备上床,戴曙就从床的最里头翻过身来,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哈喇子顺着嘴角往枕头上流淌。 这家伙…… 无奈,我只能扯下座椅上的毯子,坐在地上背靠床边,打算小睡那么一会儿。 “喂,醒一醒!” 我睁开朦胧睡眼,发现戴曙正蹲在我身前,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不到床上去睡?” 我无奈道:“你都弄湿了,让我怎么睡。” “呸,臭流氓,满嘴胡话!” 我:“???” 戴曙从包里扯出两片纸巾,打开木门似要出去方便。 此时是夜里三点多钟,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轮皎月高悬西天,清寒辉色将地面映照得通亮。 借着月光,我看到戴曙眉心之上再度萦绕出的煞气。 满月之光滋养阴魂,拓跋说过墓穴中的阴灵会循着气息找到这里,一旦戴曙走出阵法之外,就有可能受到攻击。 她面向忽然产生的煞气,应该与此有关。 “等一等!” 我忙起身披上大衣,追了上去。 戴曙一脸懵逼,“你跟着我干什么?” “保护你的安全。” “我就出去小解一趟,你保护哪门子的安全!?”戴曙美眸警惕盯着我,“你该不会是到了晚上色心大起,把我当做戴天晴,因此心怀不轨?” “你不配。” “什么!?” “我是说,我不会。” 我正色说道:“你虽擅长枪械,但对鬼物感知能力有很大欠缺,我跟着你只为保护,心中绝无其它。” “我信了你的鬼话。” 戴曙轻飘飘的撂下一句,倒没有阻止我继续跟上。 四周格外空旷,以至于一览无余。 戴曙一直往前走,约莫走出二里地开外,我有些担心拓跋的安危,不时回头看那么一眼。 不过仔细想想,拓跋有阵法保护,墨如初也留下守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前边有一处乱石滩,戴曙躲到其中一块巨石后头,严令警告我道:“你站在那里就行,不许跟来!” “好。” 我又向前靠近两步,背身朝着戴曙,以示清白。 戴曙刚躲到石头后边,我忽然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女人哭声,也似从石头后面传来的。 因声音过于轻微,外加上我没有察觉到任何阴煞之力,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试探向戴曙询问道,“你有没有听见女人的哭声,声音有点发哑,若有若无,就好像是在自己耳边呢喃……” “为什么我没有听见?” “要不,你仔细听听,或者观察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不自然的黑影在动弹?” 戴曙的声音有些发颤,“李天赐,你……你千万别和我开玩笑,我从小就害怕鬼。” “如果我知道你是想吓我,趁机耍流氓,我就和你拼了!” 我闭上眼睛仔细聆听许久,仍然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回道:“你放心方便,大概是我看错了。” 又过去约莫十来个呼吸的功夫,忽然我眼前一道红色残影一闪而过,因其速度过快,我仅看出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红衣女人模样! 与此同时,一股怪风忽然刮过,飞沙走石遮蔽我的视野。 糟糕,我刚才听到的声音是真实存在的! 有一个红衣女人,就藏在戴曙置身处的石头后面。 我急忙喊道:“快出来,你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 “啊!” 戴曙发出短促尖叫,我急忙掌心托着雷法冲上前,等碰着蹲在石头后面的戴曙时,她俏脸霎时间殷红如血,赶忙伸手挡在身前。 “混蛋,色狼,滚回去!” 我压根没盯着她,不由背身蹙眉道:“你乱叫什么?” “刚才那股风,把我的纸给吹跑了。”戴曙颤抖的声音羞愤交加,且无可奈何的道:“你能不能回帐篷里,给我拿一点纸?” “不行!” 我沉声肃然道:“刚才我分明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厉鬼,就躲藏在你身边!” “你……你别吓我!” 戴曙的声音带着哭腔,慌乱声道:“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 “此鬼魅来无影去无踪,我的五感如此灵敏,都不能捕捉到其蛛丝马迹,藏匿得天衣无缝,足以见得道行深厚!” “虽不知她为何迟迟不肯对你下手,但现在你必须尽快跟我离开,躲藏到阵法之内!” 戴曙又急又气,慌乱无措的道:“你兜里有没有纸,借我用一下。” “没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究这个,随便找个块石头凑合一下就是!” “不行!” “那就不擦,先回去再说。” 在野外作战,无论自身多么狼狈不堪,都必须要以性命为重,戴曙作为肃清者联盟的三省总督,竟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若不是她与戴天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今日我断然不会与她拖延时间。 稍有寂静后,戴曙无奈开口道:“我身上穿着的都是特质作战服,撕不烂,能不能借你衣服上的布料一用。” “可。” 《风水异闻录》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风水异闻录请大家收藏:()风水异闻录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十八章 甬道 刺啦—— 我撕下一块上衣襟的布料,递给了正在方便的戴曙。 戴曙俏脸憋得通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刚解决完问题,戴曙立即从手提箱中拎出两把冲锋枪,警惕的扫视周围,“你刚才说的女鬼在哪。” 我环顾四周,仍然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便坦然回答说:“不知道。” 咔哒—— 戴曙把枪口瞄准了我的脑袋,羞愤道:“如果你敢耍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啊!” 忽然戴曙尖叫一声,枪口瞄准了身后骤然开枪。 我下意识蹲下身子,子弹打得尘土飞扬,半晌戴曙才停止射击,美眸透着深深恐惧,“打……打不死!” 愕然回头,我看见身后碎石堆里,赫然站着披红衣的长发女人。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金光与雷法齐发,地面再度炸裂出一个大口子,可是红衣长发女人依然低着头,静静的站在那里。 没有气息,没有阴力波动,她仿佛是死物,却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猩红如血染的衣裳,蓬乱头发,从纤细身形可以看出是女人,正晃悠着身子,一点点向我移动。 李王墓中的鬼魅果然非同小可,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邪异的东西。 我忐忑诵唱金光咒,形成一道金色光罩将我与戴曙给包裹在中央。 有道家八神咒之一的金光咒庇佑,就算强如合欢猿也不敢靠近,区区鬼魅应该不可能冲破防御才是。 正当我这么琢磨着的时候,红衣女鬼竟毫发无损的穿过金光咒,一步步向我们的方向逼近。 她步伐缓慢,依旧是这么的悄无声息…… 枪械对她无效,道法同样不起作用,没有气息和能量反应,我越发觉得眼前这玩意儿不对劲。 难道是…… 为了验证心中猜测,我迅速抓了一把土,洒在前边不远处女鬼的身上。 果不其然,泥土扬起的飞尘产生反射,让她的身影模糊了一些。 果然是这样! 我急忙将站在我身后的戴曙揪出,趁其不备,将她一把推出,恰好与女鬼撞了个满怀。 戴曙吓得紧闭双眼,僵直着站在原地,“遇到危险把女人推出去,李天赐你不是人!” 我沉声喝道:“别说话,站着不要动!” 戴曙身上穿的,是肃清者联盟特有服饰,不仅有防弹防爆的功能,还能够反光。 当戴曙的身子与女鬼重叠以后,原本站在原地的女鬼迅速消失,而戴曙的皮肤上则亮起红光,反射向东南的方向。 戴曙懵了,尝试退后一步,女鬼又重现在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 “用全息灯光制作鬼影,把我们拖延在这里,而幕后黑手则是在东南方向的不远处!” 戴曙俏脸阴沉,两把微型冲锋枪合二为一,化作一把举行的狙击枪。 “等着,我过去弄死他!” “不行!” 我大脑思绪飞转,急忙说道:“真正的凶手在东南,而我们的营帐则在西北,对方在用调虎离山之计!” 话落,我拽着戴曙开始往营帐的方向飞奔。 果不其然,拓跋所置身的帐篷一片狼藉,因下雨道路泥泞,前方有一道很深的车辙印,应该是墨如初留下的。 我沿着车辙印继续向前跑,没过多会儿,就碰着中途折返的墨如初。 “大哥,不行啊,那玩意跑太快了,我追不上。” 我沉声询问:“抓走拓跋的东西,长什么模样?” “具体我也没看清,就是一股子黑风卷着拓跋,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我稍作沉吟,即便向墨如初吩咐,“你立即弄一个香炉,三炷香,我有大用。” “明白。” 在墨如初制造香炉的过程中,我向戴曙询问:“你是留下等待,还是和我一起过去?” “一起去吧。我来这里就是发掘李王墓的,关于其中潜藏着的妖魔,我了解得越清楚越好。” 我微点了点头,旋即接过尚带温热的香炉,点燃三柱大香插入,沉声诵唱祝香神咒。 墨如初看出了不对劲,有些担忧的询问道:“大哥,我记得用祝香神咒找人,得有失踪者的随身物品。” “可是咱们这儿,一点与拓跋相关的东西都没有。” “不,有一件东西,和拓跋息息相关。” “什么?” “他的儿子。” 说罢,我抽出腰间匕首,将手指割破以后,鲜血滴落在香炉之上。 青烟缓缓燃起,在半空之中飘荡缠绕,缓缓化作一缕线出现在我头顶以后,竟直接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正常情况下,在青烟出现以后,就会为我们指引方向,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吟唱咒语和准备的材料,都没有任何问题,我是墨如初的儿子,体内流淌着一样的血,也该没有问题才是。 难道……我不是拓跋的儿子? 拓跋被带走凶多吉少,已经没时间给我思索这一问题。 既然祝香神咒不成,我只能用别的方法追踪。 我乘坐上墨如初,戴曙别扭的坐在了我的腿上,我将五感打开到了极致,感受着空气中留存淡淡的阴气,吩咐墨如初向前方全速前进。 这些妖魔都是从李王墓的主墓室跑出的,抓住拓跋以后,肯定还要原路折返回去。 长安附近的地面,都经过很大程度的后天改造,外加上水土流失造成的滑坡,根本看不出原貌,更没办法用移风易水的本事,找到主墓穴。 空气中残留股若有若无的阴力,是找到拓跋,以及前往李王主墓室的唯一机会! 还好,掳走墨如初的家伙,只是短时间内加速比较快,我们向前追了十里地以后,能明显感觉到阴力的残留加重。 这也就代表着,对方的速度从此刻就慢了下来。 墨如初的速度已经很是惊人,能够在直线距离统领他摆脱,其速度的持久必然有所欠缺。 否则能够在速度上完胜墨如初的家伙,综合实力绝对不会太弱,更无需用调虎离山的办法,悄然掳走拓跋. …… 向北长途奔袭五十公里左右,阴气最终消失在一片洼地附近。 等等,怎么会是洼地!? 正常情况下,王室墓葬都是葬在灵山大岳之中,借山川之气延续子嗣气运,怎么会葬身洼地之中呢? 戴曙环顾四周,忽作恍然大悟状,“我记得这里!肃清者联盟在半年之前,曾经在长安发现一座巨大的稀土矿山,后来派遣队伍来这里开采。” “为了稀土矿,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还差点开打,后来两家商量平分,这座矿山也被挖掘成了洼地。” 我四下打量,发现周遭有许多碎石块,有人工打磨切割的痕迹。 可山都被挖空了,我无法从山势推断地下墓穴的构造,这么冒冒失失挖下去,说不定就会触碰到墓穴中的杀阵。 阵法能够将拓跋打个半死,我不认为自己会比拓跋要强大。 戴曙从银色行李箱里,迅速掏出一个像沙漏一样的东西,装在其中一把冲锋枪上,并扣动扳机。 扣动扳机的瞬间,沙漏中的固体小颗粒喷出,将几公里内的泥土全部覆盖。 覆盖以后,地面出现一道蓝色向前延伸的痕迹,在我们身前不远处截止。 戴曙指了指蓝色痕迹消失的位置,“刚才的喷雾,对人的细微体液有反应,顺着这里挖下去,就是拓跋所在的位置。” “帮大忙了!” 没等我吩咐,墨如初就将两个轮子化作坦克履带似的铁铲,尘土飞扬下,迅速开凿深达十米的洞穴。 “大哥,下面有路!” 我纵身一跃而下,戴曙也几个闪身落地,紧随在我的身后。 落地之后,地面渗透的阴凉感直从脚心直冲到天灵盖,我仔细查探,赫然发现下方竟是用青铜铸成。 不仅如此,周遭墙壁以及顶棚,都是用青铜浇筑。 墓室宽约两米,高两米,四四方方向前延伸,墓穴中并未有太多邪气,有的则是格外浓重的阴煞之力。 四面八方的青铜墙壁上,铭刻着封禁的咒法,将阴煞之力囚禁于其中无法渗出,这也是我方才双脚落地,觉得透心凉的原因。 “阿嚏!” 戴曙忍不住打了个打喷嚏,她是肉体凡胎,在这种情况下,被寒气侵蚀骨头,极容易落下病根。 我向墨如初吩咐道:“符纸,朱砂笔!” 墨如初的速度奇快无比,只听得嗖嗖两声,制作符咒的东西落在我的手上,笔走龙蛇之间,一张还阳符制作完成。 还阳符可祛阴辟邪,我折了两下递给戴曙,“贴身放好,在出墓穴之前,千万不要弄丢。” 疑惑的将符咒踹入怀中以后,戴曙惊奇的揉了揉鼻子,“我的感冒竟然好了!你难道还会治疗感冒的道法?” “算是吧。” 没有多余解释,我凝神感受着前方传来拓跋若有若无的气息,开始沿着青铜甬道向前方进发。 我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甬道搞成青铜的。 大多数墓穴,都是以青石为基,从石头缝隙做弓弩暗箭,亦或者在穹顶之上设置落石,以攻击后世来此的盗墓贼。 还有更甚者,在墓穴建造好以后,直接用细沙填埋。 第五十九章 变故 一些贪心的盗墓贼急功近利,觉得细沙远比泥土好挖,就在越挖越深的时候,附着力差的细沙就会坍塌,将盗墓贼活活掩埋。 我见过这么多墓穴,从未见过以青铜作基。 这甬道,好像是专门给盗墓贼开辟,方便引出行走运输的。 稍微费点功夫,甚至能用吊车弄进来一辆摩托车,在四平八稳的青铜甬道内,驮运货物轻而易举…… 我警惕着小心翼翼往前走,约莫走了四五十步,就看见左边有一个半敞着的青铜门。 青铜门的把手位置,有破破烂烂的切割痕迹,可见是后来人为破坏的。 我挥了挥手,示意戴曙后退,旋即与墨如初一左一右,旋即猛然将门给推开! 过了上千年,青铜门生锈得厉害,推开的刹那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吱吱声。 屋子里头,松散放着两个人的衣服,墙角还有一堆朽烂的废铁,从木质扶手以及轮子可以看出,是个小推车。 铁质车子应朽烂,而上头的两个青铜箱,仅仅是多了些许的铜锈。 戴曙从箱子里拿出橡胶手套带上,就要去翻动地上散落的两件衣裳。 “别碰!” 我已经喊晚了,戴曙触碰到其中一件衣裳的刹那,忽然阴气在衣服上疯狂凝聚,化作一浑身是血狰狞恶鬼模样,向着戴曙嘶吼咆哮。 我本以为戴曙会慌乱,却没曾想到她迅速按动手提箱上的纽扣,里面弹射出微冲,直接扣动扳机。 猩红色晶体如同暴雨梨花般射出,刚显化身形的鬼魅,瞬间就灰飞烟灭。 我不由疑惑道:“你不是怕鬼么?” “我怕的是不着痕迹的鬼,如果直接出现在我面前,一枪打死就是。” 戴曙说得格外洒脱,我则心事重重。 记得与戴天晴并肩作战时,若对方是人,千军万马她都敢往前冲。 如果是鬼……区区小鬼都能把她吓得鸡飞狗跳。 虽说后来胆子大了许多,但如果碰上刚才那等惊吓,肯定还是遭不住。 我不由得开始产生怀疑,戴曙究竟是不是戴天晴本人? 翻开上头盖着的衣服,戴曙发现里面藏着一堆骸骨,将两个人的骸骨仔细比对后,她掏出手机拍下照片。 “死者是盗墓贼,从服饰推断应该是宋朝时期,两具骨骼有很多相似处,年龄差距在十五到二十岁左右,应该是父子。” 从古至今,盗墓这种事都见不得光,轻则判刑重则一命呜呼。 因此盗墓者,向来都是以家族为传承,戴曙分析的不错。 她记载完笔记,见我还盯着她发呆,不由蹙眉道:“你看我干什么?” 我赶忙将目光移向别处,“没事。” 最初碰面时,我发觉戴曙身上有太多与戴天晴的相似之处,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间的细微差别,开始悄然放大。 人总是会变的,我实在分不清楚,究竟是戴天晴本人产生了变化,还是戴曙与戴天晴原本就不是一个人…… 我正犹豫的时候,戴曙又有了新的发现,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个手电筒,比对着正前方的青铜墙壁。 “墙壁上有轻微的凹痕和血迹的反应,从撞击痕迹和两具骷髅前额凹陷作比对,这两人应该是自己撞墙自尽的。” 撞墙自尽!? 我忙上前查探,发现事情与戴曙所说并无二致,这俩人还真就是自己撞死的。 这就怪了…… 如果说是被鬼追,亦或者受到暗器所害,死伤都有可能,一个盗墓贼怎么会莫名其妙自杀呢!? 咯噔—— 忽然之间,被盗墓贼放在小推车上一千多年的青铜箱子,竟然自己原地蹦跶了一下,锁头位置开始疯狂晃动。 戴曙又拔出微冲,要对着青铜箱子开枪。 我赶忙上前阻止,“不急,先让我观察一下。” 我向墨如初吩咐道:“给我弄一根锋利的钢线,外加上墨斗,朱砂。”墨如初凭空造物的本事可谓一绝,没过多会儿,就弄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墨斗混入朱砂以后,我吩咐戴曙拽着一头,分别在箱子的四个角弹入朱砂墨。 等四个角完全封住以后,原本活蹦乱跳的箱子,立即就停止了动弹。 墨如初惊叹道:“大哥,你真是神了,怎么连墨家的驱邪本事也会!” “跟随爷爷学习法术的时候,不仅有道术,包括墨门以及佛教的法术,我都学习过不少。” 我的身手强不过戴天晴,战斗力打不过陆鹤鸣,之所以能够带领众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因为涉猎天下法门。 妖魔邪秽千奇百怪,且数不胜数,如果找不到正确的法门对付,再弱小的鬼物,也可能因不熟悉其性质,从而莫名其妙被袭杀而死。 正如之前被合欢猿袭击的戴曙,如果不是我后来分析到合欢猿的习性,她恐怕早就被囚禁于洞穴中,被祸害而死。 封印住铜箱的东西以后,我用钢线缠绕在左右手,一点点小心翼翼剥落箱子正面的铜锈。 约莫过去一炷香的时间,我这才把铜锈全部剥落干净,露出被厚厚锈迹包裹着的两张封条。 封条是用白纸做成的,从箱子盖贴到箱子底,分别写着驱邪的咒决。 符咒笔力苍劲,其中覆盖的神韵过去千年仍未散开。 再看另一个箱子,上头的锁头被砸烂,封条被撕开,里头除了一个青瓷花瓶的碎片以外,空空如也。 恐怕这两个盗墓贼的死,就和瓷瓶里的东西有关。 此时,属于拓跋的气息已经断绝,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拓跋被带入了墓穴深处。 拓跋在我这里修养一天以后,身体恢复了稍许元气,以他近乎不死之身的蟑螂体质,鬼物想要杀死他,必须一点点磨灭其体内的能量。 而这一过程,则需要至少一周的时间。 相比较冒冒失失去找拓跋,还是摸清楚墓穴构造,以及了解其中危险更为重要。 准备就绪后,我向戴曙和墨如初吩咐道:“你们在旁边准备好,如果碰上什么变故,我一声令下直接下死手!” 第六十章 破幻 戴曙和墨如初做好准备以后,我一点点撕开封条,又用匕首插入锁眼,轻轻那么一别,锁头嘎达打开。 我将箱子一点点掀开缝隙,忽的一股阴风扑面而来,我瞬间结印,要将逃窜出的鬼物给当场封印住。 还没等我凝结完咒决,忽然一道血色炮弹,悍然轰在青铜箱子上。 未凝结的咒决顷刻间消散,我被气浪与铜渣掀飞出三米多远,脑袋即要撞击在墙壁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如初迅速弹射出一道柔软索绳,缠绕住我的腰肢,将我拖拽回去。 墨如初怒道:“你这娘们,乱开什么枪!” 戴曙有些不好意思,慌张将枪放下,“对不起,我一激动走火了。” “还愣着干什么?出去追啊!” “哦。” 戴曙赶忙提着枪追了上去,我坐在轮椅上头也加速前进,从青铜甬道继续向前冲。 黑色烟雾就在我们前面极速飘荡,似乎实力孱弱,敌不过我们。 驾驭墨如初跑了大概十几分钟,我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这青铜甬道也太长了一些。 按照墨如初的脚程,十分钟至少能行进二三十里,一个墓穴的青铜甬道,有可能延伸出二三十里么? 而且我注意到,青铜甬道左右都没有墓室,一切场景好像在不断重复…… 嘎吱—— 墨如初忽然刹车,差点把我甩落下去。 我惊声问:“你干什么!?” “大哥,前面没路了。” 我从轮椅上走下,向前方拐角走了几步,果然发现了一面青铜墙壁。 我不由得诧异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哥有所不知,我在向前奔跑的时候,能够察觉到风向流动,前方有风阻,我就知道是有墙壁。” 在奔袭途中的五感,墨如初要比我强许多。 有他在墓室,我能放心许多。 只是……戴曙的实力不错,曾经硬抗猿魔,为我争取喘息余地,这才能反败为胜。 可是做起细致的事情来,戴曙屡屡浮躁,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容易添乱。 相比较起来,戴天晴胆大心细,在细枝末节处的处理,往往比我要更加缜密。 我越发猜疑,戴曙究竟是不是戴天晴…… “大哥,咱们现在该往什么地方走?” 墨如初的话语将我思绪打断,我稍作犹豫,即便于虚空中打出一道手印:“按照手印的方向,原路返回。” “好!” 手印化作流光向前方急行,墨如初紧随其后,一路风驰电掣向前时,忽的一个急刹,我差点被甩下去。 “你又干什么!?” “大哥,你的手印钻进墙壁里消失了!” 我赶忙朝着戴曙招手,“快上来!” 戴曙跃上轮椅,刚要坐在我的腿上,我便从车上跳下,跟在墨如初的身旁。 “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怎么忽然变得君子起来了?” 我没有理会,而是掌心掐动驱邪避瘴咒,打入青铜墙壁之上。 “直接撞下去!” 墨如初有些发蒙,“大哥,墙壁可是金石做的啊,这么撞下去……” “别想太多,直接撞!” “我信大哥的!” 墨如初直接撞了下去,青铜墙壁就像是纸糊的,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我与墨如初并肩,也钻入其中。 我早该看出了,青铜甬道处处是陷阱幻术,因四面八方都是一模一样,分辨不清,反而更容易混淆视听。 钻入青铜甬道的刹那,周遭场景开始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笔直的一条甬道,竟然开始四通八达延伸向周围。 一通二,二通四,曲折迂回,四通八达,我们一行人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戴曙从轮椅上滚落,噗通摔倒在地。 我也觉得头晕目眩,却强忍着想要看清周围的景象。 无奈,我对幻术仅仅是略知一二,并不怎么精通,也觉得天旋地转,什么也看不清。 等反过神来时,原本的青铜墙壁,竟然化作晶莹剔透,没有半点瑕疵的玻璃。 我站在玻璃前,上下左右前后,仿佛都多了一个我。 戴曙警惕的举枪四望,顺手就朝着前边开了一枪! 砰—— 子弹打在镜子上,连一点划痕都不曾留下。 戴曙迅速拆开冲锋枪,组成一把巨大狙击枪,瞄准了正前方的镜面。 “要不然,让我爆破试一下?” “别急。” 我走上前仔细查看,并用手掌细细触摸镜面,感知到的是细微能量波动,而非镜面的触感。 “没用,镜面空间是幻术制作而成的,就算你把地板打个窟窿,我们一望四野再无遮挡,也会被困在镜面空间中……” 没等我说完,戴曙短促尖叫一声,踉跄倒退一步。 只见在镜中,一个身着白衣,以发覆面的鬼物。 鬼物裸露在外头的皮肤腐烂漆黑,缠着白布的脚掌沥沥拉拉向下流淌黑褐色血迹,一步步向我们的方向靠近。 戴曙手里拎着冲锋枪,惊慌失措的打量四周,“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慌,像这样藏头露尾的东西,不值一惧。” “你现在记住,千万不要慌张,更不能慌乱。但凡鬼物使用幻术,目的都是让人心生恐惧,从而乘虚而入。” “它攻击的不是人,而是你的精神。” 戴曙战战兢兢的望着四面八方镜面中的鬼物,“可我还是害怕,怎么办?” 无奈,我撕下一截袖子,缠绕在戴曙的眼睛上,顺便在她耳朵旁塞了点棉布。 我放大了些声音,“抱元守一,别胡思乱想,手牵着我的衣角,跟着我走。” 安抚好戴曙,我吩咐墨如初背朝着我的方向,防止后背有人偷袭,而我则小心翼翼的向前走。 镜面是幻象,鬼物也是幻象,只要我思路不乱,心中没有恐惧,就能平安离开这里。 幻象,对道心不稳的人来说,比任何强敌都要危险。 就像是戴曙,她面对远古魔神都有拖延的能力,可是面对幻象时,也只有等死的份。 想当初,八尾妖狐的幻境都不能将我迷惑,这等场景对我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我担心的是,摆脱幻境以后,怎样找到继续通往青铜甬道深处的道路。 李王墓中的阵法,足够让拓跋半死不活,我一旦走错,就会万劫不复! 沉下心思索时,我不自觉的放松了精神,忽的不留神没看清前面,一头撞在了镜子上。 在撞击的刹那,镜面反射出一股能量,顺着眉心钻入我的识海之中。 我瞬间一个踉跄,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只觉得大脑一阵嗡鸣声,头晕眼花得什么也听不清楚。 墨如初瞬间奔到我身侧,接住了摇摇欲坠的我,“大哥,你怎么样!?” 我仅是一阵心神不宁而已,体内道家真元充沛,鬼魅绝对不敢对我下手,可这会儿心境孱弱的戴曙,则没人保护。 一阵怪风吹掉了戴曙的挡眼布,她茫然看向前方,忽然从镜子中窜出狰狞恶鬼,伸直了僵硬的爪子,掐向戴曙的喉咙! 因为镜面的原因,戴曙看到四面八方都是恶鬼,惊慌之中胡乱扫射。 真正的恶鬼却从天而降,趁着戴曙心神不宁,直扑入她的天灵盖。 心中慌乱的情况下,鬼魂乘虚而入,直接附身入戴曙的体内。 霎时间,戴曙浑身抽搐倒在地上,双眼翻白后,整个眼睛被黑瞳占据,身子直挺挺的站起。 旋即,戴曙抬起胳膊,把枪口瞄准了我的脑袋。 听到旁边咔哒咔哒的细微声音响起,我就知道是墨如初的暗弩在上膛。 我平静声道:“不用。” 借尸还魂的短时间内,身体处于僵硬和不适的状态,因此在戴曙扣动扳机的前一秒,我便欺身上前,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凝聚雷法,悍然印在其天灵盖处。 噗嗤—— 黑浊气流从戴曙头顶冒出,她发出凄厉惨叫声疯狂挣扎,却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将戴曙钳制到轮椅上,墨如初反应极快,迅速弄出绳索将戴曙捆上。 寄生在戴曙体内的鬼物察觉到了不对劲,挣扎着想要脱离戴曙的肉身,只见戴曙浑身颤抖,黑浊气流即将从天灵穴钻出。 哼,我好容易装摔,才将其诓骗入戴曙的体内,又怎能轻易放任其离去。 我指尖迅速勾勒出封印咒决,刻画于戴曙眉心,将恶鬼彻底封禁在其体内。 而这一切,我早就计算在内。 支撑幻境空间流转的,是恶鬼体内的阴煞之力,我们要想逃脱此地,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用雷法强行破坏此地幻境,我倒能够做到,但缺点同样明显。万一在破坏幻阵的同时,引发杀阵,我们一群人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想办法捉住幻阵中的恶鬼,此法既能破解幻阵,又能从恶鬼中逼问出前往甬道深处的方法,可谓是一举多得。 只是镜中迷阵,无前后左右之分,且随时都在变动,想要抓住在阵法中穿梭自如的恶鬼,可谓是难上加难。 但我知道,幻境中藏匿的恶鬼对于血食必定格外渴望,会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随时观察着我们的动向。 戴曙表现出恐惧以后,我故意趁热打铁,蒙住她的双眼,让她牵着我的衣角前行,只为让恶鬼知道,戴曙及其容易侵害。 因为有我在,恶鬼仍不敢轻易动手,我才装作碰撞墙壁头晕目眩,引诱其下手。 殊不知,在戴曙身上我早已备下还阳符,因有阳气庇佑,恶鬼无法彻底占据其身体。 外有我的封禁符咒,内有还阳符,恶鬼进退两难,可谓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向墨如初低喝一声,“符纸!” 一张淡黄色符纸弹射入我的掌心,我将其上铭刻上咒决后,咬破指尖引魂入符咒,并迅速将其折叠成纸人。 戴曙悠悠然醒来,茫然望着我,“刚才……我好像看见一个鬼影从天而降,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掌心的纸人活动了两下,挣扎着竟然想跑。 折纸术是我从金彩那里学到的,又怎么可能让其逃跑。 我轻而易举将之捉在手心,漠然声道:“乖乖听我的话,饶你活命,甚至能助你逃脱千年困局。” “否则,我必让你魂飞魄散。” 能够在墓穴中存活千年,恶鬼必有灵智。 被封存在纸人中的恶鬼,蹦蹦跳跳的落地,双手合十朝着我作揖,“我但凭仙师吩咐。” 我指着地上宛如小丑的纸人,沉声对戴曙的说道:“仔细看看,这就是你刚才害怕的东西。” 戴曙盯着纸人良久,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我向纸人询问:“这里的幻境怎样破除?” 被囚禁在纸人内的恶鬼,无法施展咒决,只能将咒决潦草的写在地上。 我大抵上瞥了一眼,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口中诵唱咒决,一指打在前方镜面上。 霎时间镜面空间消散,取而代之的的是空荡荡的青铜甬道。 我再次开口道:“如果你能将墓穴甬道的线路图给我,我就带你离开墓穴,自此逍遥自在大罗升天。” 被囚禁于墓穴的恶鬼,体内都会设有封禁,灵魂与墓穴共存亡,借墓穴阴煞之力而活,无法离开太久。 纸人眼前先是一亮,光芒随即黯淡道:“我只是被囚禁在外围的守墓者,只知道前往内墓室的通道,并不知道全部的图纸。” “仙师能不能网开一面,我给您带路前往内墓室,您带着我一起离开?” 我犹豫了一下,说了句,“可”,便将纸人揣进兜里。 在纸人的指路下,我们一路破开无数青铜甬道的幻境,一路走来碰着不少盗墓贼的尸体。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前方青铜甬道越发宽硕,终而来到两扇巨大的青铜门前。 青铜门高约十米,宽约莫也得有个七八米,左边雕刻着一条鳞爪飞扬的黑龙,右边则是吊睛白额猛虎。 龙腾虎跃之上,俨然是青天祥云,足以见得此处必是王侯墓。 纸人从我怀中跳出,望着巨大的青铜门,颇有些惊惧的道:“仙师,再往里面就是内室了,里面藏着的东西可怕人着呢,从古到今我见过很多盗墓贼,都没人能越雷池半步。” “前两天就有一个倒霉蛋,刚打开这座青铜门,就被里面的阵法打得跟血葫芦似的。” 我反问:“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长着一张小白脸,浑身漆黑?” “没错,您怎么知道!?” “那是我父亲。” 纸人再度噗通一声跪下,“求仙师饶命!” 我摆了摆手,“无妨,你跟我走吧。” 原本我打算,在破开墓穴以后,带着纸人一起离开,却没想到它双膝跪地不愿起身,哆哆嗦嗦的道:“仙师如果执意进去,我就……不跟着了!” “为何?” 纸人中的恶灵闭紧嘴巴不说话,我知道他是怕跟随我进入内室以后,遇到危险一同魂飞魄散。 我摇了摇头,也不为难它,而是破除掉纸人咒法,恢复恶鬼真身,“回去吧,该当你此生没有自由的造化。” 没有幻阵作为支撑,恶鬼在我面前不敢造次,深深鞠一躬后即便离开。 面对巨大的青铜门,我再度陷入了沉思…… 我能感应到,青铜门附近还残留有拓跋的气息,他必定是被带入门内,因为距离不远,我甚至能感知到他的生命波动。 一门之隔,隔开的却是生死。 拓跋掌握的风水之术还算精深,他能在此地遭遇致命危机,我未尝不会。 见我犹豫良久,一旁的墨如初劝说道:“大哥,如果没有十全的把握,咱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反正肃清者联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拓跋你也没必要非得救,为啥非得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轮椅说得对。李先生,你真没必要冒这个险。” 后头忽然传来男人粗犷的声音,我回头一看,竟然是李元霸! 李元霸咧嘴冲我一笑,“前头的路被你们淌了一遍,我来得慢了一些,顺着你们留下的气息,才找到了这里。” “李先生,这座墓很有可能是我生前的墓穴,我有理由去拼命,你没必要跟着一起。” 戴曙手掌悄然按在行李箱的位置,警惕的盯着李元霸。 我同样盯着李元霸的眼睛良久,瞳孔中少了分憨厚,多了分阴鹜,目光流转之间,颇显城府。 相比较之前的小胖子,李元霸又消瘦了些,浑身透着一股子灰败之气,却又凶焰滔天,像是临死时的猛兽。 我反问道:“你不想我跟随一同进入陵墓,是顾忌我执剑人的身份,还是仅作为朋友,担心我的安全。” 李元霸挠了挠头,笑容却并不憨厚。 “都有吧。总之,我不太想让您进去。” 我能笃定,此时此刻的李元霸,已经不是我当初认识的小胖子。 犹豫再三,我带着戴曙与墨如初后退几步,隔着老远站在青铜甬道的末端,淡然声道:“你请便。” “多谢李先生谦让。” 站在青铜门前,李元霸并没有着急开门,而是仔细打量青铜门上的壁画,犹豫再三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双掌猛然推在其中一扇门上。 第六十一章 入洞 轰—— 一声剧烈的爆破声响起,李元霸的身形被弹飞出去,狠狠撞击在墙壁上。 李元霸的肉身,要比拓跋强悍许多,被弹飞之后只是口中喷血,躺在地上缓了许久,才从地上爬起。 看样子,他受的内伤并不严重。 李元霸弯腰咳嗽两声,面色灰败道:“李先生,麻烦帮我一把。” 我反问:“怎么,不怕我进去抢你东西?” 李元霸颇有些惭愧的道:“刚才是我托大了,还请您和我一起发掘墓葬。” 李王墓中辛秘非同小可,如果换做之前的李元霸,绝不会对我设防。 与其说是李元霸发生了变化,倒不如说他从未改变,仅仅是复活外加失忆以后,性格并未健全,且在不断的恢复过程当中。 等等! 照这么说的话,戴曙现在表现出的糊涂与孱弱,极有可能是戴天晴潜藏在身体内的意志,并未发挥完善。 “李先生。” 被李元霸催促了一句,我这才初如梦醒,赶忙走到他的身后,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拍下去。 巴掌拍的位置,正是李元霸的淤血的地方,在道家元力的催动之下,李元霸噗的喷出一口淤血,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谢谢。” 李元霸颇有些警惕的盯着青铜门,靠近两步后竟尝试着继续用力推门。 我知道李元霸的用意,他是想用蛮力一次次消耗内门封禁阵法的力量,从而将封存千年的阵法能量消耗一空。 按照道理来说,墓穴是死物,储存上千年的墓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阵法的能量也将变得孱弱。 可经过李元霸一撞,其中蕴藏的能量竟然没有任何变化。 我忙提醒说道:“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你撞死在这里,阵法中的能量也不会有丝毫变化。” 李元霸愕然,“为什么?” “待我查探一番。” 我盘膝坐下,查探地脉之中潜藏着的能量,而此地甬道甬道构造,在我脑海中渐而明晰…… 查探过程格外细致和漫长,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 缓缓吐出胸膛中一口浊气,我沉声说道:“此处地脉磅礴深厚,九曲迂回,墓主人借天地之势,制造出一地师阵。” “地脉不绝,阵法绵延不尽,内层有奇阵保护,其中渗透出的力量,滋养外层小鬼。” “我虽能查探其中奥秘,短时间内却无法破阵。” 李元霸有些着急,“李先生,我不想知道墓穴中的阵法究竟厉害在什么地方,我只想知道怎么破解。” 我稍作沉吟,即便说道:“简单,只需找到李王墓的中心,从最外围向下挖一个圆形坑道,将洞中灌水隔断地脉。” “地脉隔断以后,再等上三五个月,里头的小鬼没有阴力滋养,很快会灰飞烟灭,而阵法也会随即消失。” 李元霸登时红了眼,“不行!等到了那个时候,肃清者联盟早就把李王墓开采一空,我再也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无论如何,你都得把阵法给破了!” 见李元霸的语气不善,眼神越发阴鹜,戴曙咔哒一声将狙击枪组合好,同样冷眼盯着李元霸,“你想干什么?” 李元霸咧嘴一笑,“特别行动小组的吊车尾,也敢和我动手?” “是不是吊车尾,你可以重新试试!”戴曙丝毫不避锋芒的道。 戴曙精通器械,之前与猿魔一战,因为对方实力过于强大,无法看出戴曙的真实水平。 但如果让李元霸和戴曙真打起来,我还是觉得李元霸的胜算更大。 以往的李元霸,给我的印象只是力大无穷,现在又多了几分阴鸷与沉稳,就连我对付起来,也得掂量一下。 不过,现在可不是在外面,而是在我最熟悉的墓室里头。 就算我不能破开阵法,也能借助阵法中的地气,让李元霸死无葬身之地! 我漠然盯着李元霸,“如果我不帮你,你能怎样?” 李元霸面色阴晴不定良久,忽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李先生,肃清者联盟知道我叛逃的消息,肯定会要了我的命!” “除非进入墓穴,拿回原本属于我的记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您不帮我,我就得死。” 能利利索索的把这段话说出来,李元霸果然变得不一样了。 即使他下跪哀求,也不能消却其狼子野心,因此我再度询问一遍:“如果我不帮忙,你会怎样?” “我……” 李元霸犹豫挣扎了半晌,终究咬牙做了个请的手势,“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李先生请自便!” 听得这话,我微点了点头,用命令似的语气道:“待会儿一旦打开墓门,你必须先行入内。” “且寻到宝物以后,必须让我选其中两件。” “一切都听李先生的!” 李元霸回答得格外爽快,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 一个昼夜的时间,我都在研究阵法打开的方法,还好有墨如初能制造出水源和简单的淀粉食物,省去了出去补给时间。 第二天的早上,我将阵法彻底吃透,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眼,抽出匕首走到青铜门前。 仔细测量后,我在其中一个位置刻下痕迹,并向戴曙吩咐,“朝着青铜门开枪。” “打哪儿?” “用最大的功率,攻击我刻出痕迹的位置。” 戴曙有些犹豫,随即警惕的撇了一眼李元霸,“最大功率的子弹,几个时辰之内只能用一发,万一门被被轰开,我们再遇到其它危险怎么办?” 所谓“其它危险”,指的是李元霸。 李元霸赶忙辩解,“我绝对不会胡来!” 戴曙漠然双手抱着枪,缩在墙角不予理会。 一天一夜的时间,戴曙随时都在警惕着李元霸,不眠不休熬红了眼圈。 不管李元霸说什么,从他方才的表现来看,我们都很难对其信任。 我淡然说道:“开枪吧,出一切事都有我担着。” 戴曙仍警惕的道:“我信得过你,但信不过李元霸。” “不用怕。如果李元霸敢反,我杀他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李元霸惊愕的瞪圆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戴曙稍有愣神,旋即将枪口瞄准了青铜门正中央左下半寸,只听砰的一声,大门瞬间打开一条容一人通过的裂隙。 磅礴阴煞之力从阵门内涌出,因门外并未站着人,因此我们只觉得一阵冷风拂过面门。 在大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我甩手将匕首抛掷出。 匕首稳稳穿过门缝,当啷一声清脆落地声。 如果阵法的力量作用在普通的匕首上,匕首会瞬间爆开,既然没有任何动静,足以证明里面是安全的。 一天一夜的测算没有白费,我稍松了口气道:“一个时辰能射出一发子弹,子弹射出以后,另一人必须侧身躲在门边,在大门打开的瞬间,闪身进去。” 李元霸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就这么简单!?” “方法的确简单,可要把子弹射在什么位置才能让阵法攻击降低至最小,则需要长久测算。” 李元霸拍了拍胸脯,一马当先的道:“我先来探路!” 又等了一个小时,戴曙枪口瞄准青铜门缝隙扣动扳机,在阵法能量消失的刹那,李元霸闪身进入其中。 第一个人成功进入,接下来我或戴曙,都可以乘坐墨如初进入。 问题是枪只有一把,这就犯难了。 我犹豫稍许,终而想出了一个主意,“接下来,你开枪以后,迅速将枪朝着我扔过来,以枪械材质,不会被阵法力量所损伤。” “等我赶到对面以后,可以从反面将门轰开,你趁机进入其中……” 没等我说完,戴曙就坚定的反驳道:“不行!这把枪不能交给任何人!” 我没有强迫,直接说道:“留在这里原地等待,亦或者把枪给我,跟着我一起,你自己选。” 第六十二章 搭桥 戴曙挣扎犹豫良久,方才起身说道:“我送你离开。” “好。” 正如李元霸所说,戴曙帮我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并没有要求太多。 等了一个时辰,戴曙将枪口再次瞄准了青铜门,我侧身躲在门口,只等扳机扣动,迅速乘坐墨如初,闪身钻入青铜阵门之中。 轮椅嘎吱一声停下,随即传来墨如初有些惶恐的声音,“大哥,我咋什么也看不见?” 青铜阵门内,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下意识吟唱聚火咒,可诵唱良久,掌心才喷薄出一簇火苗。 而火苗就像是红彤彤的剪纸,没有半点温度,更不不能透出一丝亮光。 我的双眼能够破妄,别说是黑暗,就是普通的魑魅魍魉,在我的眼中也无处遁形。 这里的黑,黑得格外古怪。 我尝试喊了一声,“李元霸,你在哪?” 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人回答,从回声的范围大概可以听出,四周格外空旷,至少有一千平左右。 我没有着急动弹,而是盘膝坐下,尝试通过感知周遭五行元力,判断周遭的构造方位。 轰——轰—— 接二连三的火焰燃烧声响起,从青铜门入口附近,排成一列的灯柱燃烧起幽蓝色火焰。 火焰延伸出幽深长廊,四周截面空间约莫千平左右,与我方才猜测不差。 从进入青铜门,感受到空间波动的时刻,我大概知道,青铜门是空间的衔接点,我们应当是穿梭到了另一个空间之中。 四周尽是粗犷的石壁,摸上去还带着些许温热,空气沉闷不堪,土元力与火元力掺杂格外浓郁,喘息格外困难。 足以见得,这里是异常深厚的地下洞穴。 我丢出的匕首还在地上,而李元霸已经不见了踪影。 估计李元霸是怕自己在墓穴中的实力敌不过我,这才耍了个心眼先走一步,想要提前找到虎符。 不过……他这么做多半是自寻死路。 地面沙土松软,上头除了李元霸的脚步以外,还有另外一串脚印是属于拓跋的。 脚印仅延伸十米左右,前头的地面就是青石板构成。 仅从这十米,我就能够看出,拓跋脚步沉稳矫健,绝非是受伤的样子。 借此,我也可以推测出,拓跋并非是被青铜门的气浪所伤,相反他已经成功的走入了青铜门。 让他受伤濒死的,是这座墓穴中另外的东西…… 墨如初尝试着射出一枚丝线,打翻其中青铜灯柱,湛蓝如琥珀浆液一般的灯油流淌出,在地上泊泊流淌燃烧着。 “大哥,这是什么玩意,嗅着清香清香的。” “别胡来!” 我呵斥了墨如初一句,旋即用指尖沾了一点灯油放在鼻端轻嗅,“是鲛人泪。” 《博物志》中有记载: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 这灯油似液似固,能够千百年不融化,每一滴如果见了阳光,就能够凝结成上好的蓝色珍珠。 延伸向前的青铜灯柱浩浩荡荡望不见首尾,其有一人多高,上头的八角形灯笼托盘里头,放着至少三百毫升的量。 单单掰开一个灯柱拿出去,就价值连城。 听过我的陈述,墨如初双眼发亮道:“大哥,要不然……我收集一点带回去?” “随你,别弄太多,影响我们的视线就行。” 因此处快要靠近地心,其中的浊气昏黑,遮蔽视线,更能遮蔽五感。 而鲛人泪五行中属水,水元素格外浓重,一旦点燃释放水元素,周遭浊气就会消散。 能够让我们看清黑暗的,并非点燃的鲛人泪灯,而是浓郁的水元素。 为了安全起见,我从轮椅上下来,与墨如初一前一后的提防着,沿着道路缓慢向前走。 忽然,一道劲风从背后涌出,墨如初立即弓弩上弦,“大哥小心!” 我愕然回头,正看见青铜门再度裂开一道缝隙,戴曙跌跌撞撞闯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我赶忙上前搀扶,愕然询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戴曙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咧嘴冲我一笑,“我用绳子绑住扳机,自己站在门口,扳机扣动,我就乘机进来了。” “仔细想了想,肃清者联盟是派我来这里执行发掘任务,你只是从旁协助。” “如果什么危险都要你来冒,我这个总督当的,简直不要太窝囊。” 可没有武器,戴曙就算进来,着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容易成为累赘。 戴曙好容易下定决心进入,我也不好驳她的面子,便嘱咐说道:“你走在我和墨如初的中间,一旦有什么危险,不要往前冲,记得保命护身。” “明白了!” 带上戴曙向前行进的过程中,我对戴曙的进入仍然有些费解。 她曾说过,扣动扳机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蓄力,可从进入青铜门到现在,戴曙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难道枪械还有什么别的机关? 不过戴曙不顾危险闯入青铜门,被摔得满身狼狈还冲着我露出粲然笑容时,那股子劲儿简直和戴天晴一模一样…… 眼下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我赶忙甩去脑袋里杂乱的念头,仔细查探墓穴周遭。 向前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我察觉每一处的地质构造都不一样,至少证明我们一直在向前走,没有兜圈子。 忽然,我一个急刹,后头的戴曙猝不及防撞在我身上。 后头的墨如初问,“大哥,怎么了?” 方才的鲛人泪已经将火煞之气消耗得差不多,前方道路已然豁然开朗,戴曙和墨如初的视力不如我,看不清也正常。 我向墨如初要来符纸,写下两张明目咒决,分别递给戴曙和贴在轮椅上。 在我们正前方的位置,空中赫然漂浮着上头平底下尖的巨石,石头大概有二十人环抱大小,没有任何钢索缠绕,就这么凭空悬浮着。 第一块石头与第二块之间,间隔的距离大概有十米左右,下方是深邃而黑暗的洞窟,对岸则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这是怎么回事!?” 墨如初走到了悬崖边沿,制造了块砖石扔下去,半晌过去以后,只传来噗嗤像落水的声音,随即没了踪影。 “大哥,下面好像是暗河,只是看上去危险,实际掉下去也没大事。” 我摇了摇头,“无论是谁,掉下去都必死无疑。” “为啥?” 我再度撕下一截衣襟,从悬崖上扔了下去,约莫飘荡了十来米,布料即将看不见的时候,忽然噗呲一声自行燃烧成了灰烬。 “卧槽,这是咋回事!?” 这一场景,吓得墨如初后退了两步,我解释说道:“悬崖边沿位置的火元素异常浓郁,且越往下,这股火焰愈强,愈纯。” “刚才石块的落水声,并非是坠入进暗河,而是跌入了岩浆里,因为后面石块碎裂的轻微声音,你们没有听见。” 墨如初语调明显凝重了些,“大哥,这点距离对我来说没啥问题,要不我先跳过去,给你们弄一条钢索道路?” “可以。” 我和戴曙虽说都有一定实力,十米左右距离跳过去问题不大,但稍微一个踩滑脚,等待我们的就是万劫不复。 而墨如初身为器械,每一次发力都格外标准,且就算掉下去,它也能用钢索迅速自救。 墨如初在地上楔下两根手臂粗细的铁棍,直插地底二十寸,铁棍上套着两根锁链,分别缠绕在轮椅的左右扶手。 准备过后,墨如初嗖的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十米开外的巨石之上。 随即墨如初用同样的手法楔下铁棍,锁链搭成的桥梁就此坐落。 第六十三章 命悬 锁链铺好以后,墨如初有格外贴心的在上面铺上密密麻麻的木板,自己又在上头踩了两脚,“大哥稳妥了上来吧!” 为了稳妥起见,我吩咐戴曙在前面走,等她走到中段的时候,我的双脚这才踏在了木板上。 能够感觉得到,墨如初的实力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与日俱增,之前用五行力量铸造物体时,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酝酿,现在已经信手拈来。 据我猜测,青铜门外的阵法已经如此恐怖,进入其中以后,危险程度将更上一层。 面前相隔十米的悬空巨石,不是真正的危险,我随时警惕着黑黢黢的四面八方,做好出手的准备。 这也是我和墨如初将戴曙夹在中央的原因。 没有枪械作为支撑,现在的戴曙实力不堪其用,我会尽量保障她的安全…… 第一块巨石已悄然度过,前方路途尚且遥远墨如初,再度射出铁链为我们铺路。 有过一次经验之后,第二次想走时我们的脚步便放快了许多。 我数了数,总共踏过八九七十二块巨石,前方便是鹰嘴形状的悬崖彼端。 一路无惊无险,我不由得悄然松了口气。 看来李王墓穴,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艰险。 上千年过去,想必洞穴中复杂缜密的机关,早已因年久失修而破败不堪,一个微小的齿轮卡壳,都将导致陷阱全面瘫痪。 墨如初也放松了警惕,纵身一跃到悬崖对面。而后直接喷出一条钢索,缠住了戴曙的腰肢。 只听得嗖一声,戴曙身影模糊,等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到了墨如初身边。 我不由疾声呵斥道,“鲁莽!墓穴之中凶险万分,没有我的命令你怎敢擅自行动!” 墨如初不以为意的道:“大哥你太小心了,依我看这里就是大点的土坑,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多幺蛾子。” 见到对面的墨如初和戴曙完好无损,我不由得开始反思,难道真是我神经过敏? 不能再度射出一条钢索缠绕住我的手腕,正要将我拖拽过去。 就在我深情搁置于半空时原本沉寂的悬崖下忽然发出雷鸣一般躁动声,火焰打着龙卷向上怒窜,转眼间从万丈之下扑到我的面前。 我急忙送唱避火神咒,周身笼罩上一层湛蓝色光幕抵挡住火焰的袭击,可墨如初短暂时间凝聚出的钢索却不堪重负,转眼间被融成铁水。 我忽然觉得脚下一空,身形不受控制的迅速下坠。 左边的巨石和右边的悬崖峭壁都离我有一段距离任凭如何挣扎也不能借力,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有门! 若是刚才墨如初铸造好铁链与木板,那么在看见火焰时,我便能一跃而起,躲避攻击。 不能怪墨如初大意马虎,就连我自己也疏于防范。 “大哥!” 只听头顶传来墨如初撕心裂肺的喊声,一道手臂粗的钢索骤然朝我急射而来,可我置身于火龙卷的中央位置,钢索根本承受不住火焰的威压,瞬间被融化成一团铁水。 上头再度射出几道锁链,也都无功而返,随即传来墨如初哭哭咧咧的声音,“大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在如此恐怖的火焰威压之下,避火神咒最多支撑一盏茶的时间,一旦落入地底岩浆我必死无疑。 情急之下,我大脑飞速运转,可在绝境之下想不出任何办法。 难道我要命绝于此么…… 乍然之间,悬崖之上有一道身影弹射而下,戴曙头朝下,双脚绷得笔直做跳水状,身形下落极快迅速向我逼近。 这家伙疯了吗!? 戴曙朝着我喊道:“身体放平,尽量增大摩擦。” 我不知戴曙究竟要做什么,但我现在只能选择相信她! 在戴曙即将接近我的时候,我指尖掐出一道咒诀,碧蓝色光芒笼罩在她的身边,不至于被火焰灼伤。 再与我擦肩而过的刹那,戴曙一把将我抓住,随即按动腰带上按钮,一根透明的丝线喷薄而上,其中接入部分卡住悬崖顶端,我们就这么被吊在半空中。 火焰灼烧之下,隐约透明的丝线开始泛红,戴曙咯噔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圆了,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丝线。 几个呼吸过后,丝线仍然坚韧依旧,我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戴曙再次按动腰带上的按钮,丝线开始一点点向上缠绕,缓慢向上抬升的十来分钟,对我们来说宛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好容易爬上悬崖,戴曙摊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我的脸被火焰灼烧的通红,擦拭去额头冷汗后,也是心有余悸。 一旁的墨如初自知理亏,老老实实的给我端上一杯水,“大哥我错了。” “错不能全怪你,是我疏忽大意。” 勉强平复下心绪后,我扯着干涩的嗓音向戴曙询问,“冒冒失失的跳下去,你就不怕没命?” 戴曙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我不怕没命。怕的是某些人得救之后,不知道感恩,反而还问我是有的没的。” “救命之恩为大恩,大恩不言谢。” “呵,这话似乎不该你说。” 戴曙咕哝了一句,随后从腰间把几乎烧红了的腰带解开,当再次把腰带中藏着的丝线抽出时,双红的丝线赫然断成两截。 戴曙后怕的脸色煞白,显然她在跳下悬崖之前,也不知道丝线的韧性。 被戴曙舍身搭救,感激之余我仍不解询问说道:“你我萍水相逢仅三两日,为何这般舍命救我?” “我也不知道。” 戴曙目露迷茫,“在你掉下去的时候,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拼命告诫我,就算搭上命也要救你。” “最初拥有记忆的时候,那个声音在我脑海中模糊不清,现在我能越发清晰的感觉到它的存在。” 人在受伤或遭受严重挫折打击的时候,会将自己内心潜在的人格隐藏起来,并塑造出一个失忆的崭新个体。 创伤过后,记忆的恢复有快有慢,最典型的征兆就是,听见自己身体里另一个声音在说话! 我怀疑戴天晴是在失忆之后,被肃清者联盟的人刻意制造成这副模样! 我急声询问道:“你能不能分辨清楚,脑海中和你说话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戴曙歪着脑袋苦思熟虑的道:“大眼睛单眼皮,鼻梁很高,头发不长看起来酷酷的……” 戴曙描述出一大堆外貌特征,无论是哪一条都和戴天晴完全契合! 虽说已经有百分之八九十可以确定,但我心里仍忐忑的厉害,便期待的再度询问:“能不能把那人模样尽可能的画下?” “我试试吧。” 墨如初提供纸笔,借着休息的功夫,戴曙盘腿在地上仔细绘画。 我原本在一旁仔细观看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忽而戴曙将笔杆子撂下,有些懊恼的说道:“你这样盯着我画不出,能不能走远一点!?” “抱歉。” 我与戴曙拉远了些距离,等待过程中,开始研究前方的道路。 整个墓穴分为外围和内围,按理说想要通过外围,需要经历不少艰难险阻,我俘虏了一只看守墓穴的恶鬼,因此省下不少功夫。 至于通过内围的墓穴,便没有那么简单。 好容易通过了巨石悬桥,前面却是一面绝壁,我拿起一块小石头敲敲打打,发现里头是实心的,并没有暗藏什么机关。 向上仍是实心的岩壁,向下则是万丈深渊,我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我画好了!” 戴曙把纸张地给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有些细节没有画到位,但大体上是长这个模样。” 第六十四章 危情 一般在武术上造诣颇深的人,对于肌肉细微处的运用都格外精妙,绘画和书法的手艺不会太差。 纵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当我看到那一幅和戴天晴有九分形似,十分神似的画卷时,心中仍忍不住震撼! 现在我终于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戴曙就是戴天晴! 想当初,戴天晴为了阻止覆盖火力的发射,独自一人闯入肃清者联盟大本营,已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现如今,戴天晴已经失忆,仍然能够凭借潜意识,在必死之际舍身救我一命。 此等恩情,已然无疑为报。 戴曙也同样忐忑询问,“怎么样,我和你认识的那家伙,是不是一个人?” 我强忍着喉头哽蠕,“是。” 证实身份以后,戴曙和我都有些尴尬,彼此相顾沉默,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对于失忆的戴天晴,也就是戴曙来说,我还是个半熟悉的陌生人。 可我之前与戴天晴发生过的事,戴曙已经通过日记全部了解,包括其中不堪入目的旖旎。 估计现在戴曙面红耳赤,就是这个原因。 她憋了半天,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就连我都憋不住询问道:“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 “算了,先活着出去再说。” 忽然,旁边传来墨如初战战兢兢的声音,“大……大哥,咱恐怕不能活着出去,你看下面!” 我低头看向悬崖底部,刚才还深不见底的悬崖,这会儿正从下往上咕嘟咕嘟的冒岩浆。 岩浆蔓延成一片火海,并一点点开始向上吞没,且地下悬崖的缝隙里,也在向外涌岩浆,且涌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的时间就快要逼近悬崖的地平面。 墨如初有些慌了,“大哥,要不然咱们原路返回?” 话音刚落,原本竖在空中的巨石,纷纷坠落入岩浆中,仅溅起粘稠的浆液,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我们离悬崖对岸,至少有十几公里的路程,地下岩浆热浪炙烤之下,可谓是插翅难飞。 我方才已经在洞穴中仔细寻觅过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更没有发现出口。 随着岩浆的炙烤,周遭的空气被黑厚烟瘴所笼罩,道家真气运转受阻,就连戴曙也被呛得直咳嗽。 我想要诵唱辟火神咒撑起光幕,却因为周遭雾瘴过多,湛蓝色的光幕仅仅凝聚了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糟糕,这里的毒气会影响道家真气的发挥! 我向墨如初吩咐,“立即弄点水来淋在我们身上,否则这样烤下去,会掉皮的!” “明白!” 墨如初憋了半天,仅仅是凝聚出了几滴水,哭丧着声音说道:“大哥,不行!这里的气温有古怪,我搞不定!” 果不其然,就连墨如初也无法凝聚灵力。 按照这个速度推算,岩浆将整个洞穴吞没,大概还有三分多钟的时间。 三分钟,能不能找出墓穴的出口,关乎到我们的性命。 在这种高温下,肉身被焚毁,灵魂休想能逃得出去。 哪怕是最为坚固,本体是神树内核的墨如初,也将在熊熊烈焰中化为尘埃。 三分钟,要命的三分钟…… 我盘膝坐地,闭上眼睛将神识放出去,拼命去感知山洞中每一股气的流动。 闭上眼以后,周遭的景象比我睁着眼看要更为真切,每一处石缝,每一簇火苗,每一缕火焰,甚至每一缕尘埃。 在调动神识的同时,我的身体过量消耗,开始迅速发烫流汗。 戴曙小心翼翼的给我擦汗,墨如初用为数不多的灵力弄了些水,往我的身上洒落,以免我脱水昏迷。 在竭尽心力的查探中,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墨如初忍不住喊:“大哥,溢出来了!” 岩浆流淌出悬崖之外,渐渐向着我们脚边蔓延。 我猛然睁开双眼,看向前方十米左右的屋顶,沉声说道:“方才我查探一圈,发现火元素最稀薄的地方,只有那里!” 我所指的地方,离地面五米,离我们所在的位置十米,离地面五米左右。 如果直接跳上去,如果我估摸错了位置,没有找到出口,在空中没有借力的情况下,必死无疑。 墨如初有些担忧的道:“大哥,咱们没有任何借力,怎么过去?” “你带着戴曙,和我一起跳上去。” 墨如初仍旧有些犹豫,“跳上去倒是没问题,可万一找错了地方,咱们想下来可就难了。” “不是难,是必死无疑。松散石壁不足以支撑我们借力回去,如果赌错了,只能一同赴死。” 我也想再考虑一下,问题是向上蔓延的岩浆,根本不给我足够的考虑时间。 戴曙站起身,目光灼灼的道:“我相信你!” 墨如初虽吓得有些哆嗦,但还是壮着胆子道:“我也相信大哥!” 呵,相信我,我还不知道相信谁呢…… 眼看着岩浆就要没过脚边,再不当机立断,连助跑的空隙都没有。 方才下坠救我时,戴曙腰肢受伤无法发力,坐在墨如初的上头,而我则站在墨如初身边。 “我数三个数,一起跳!” “三,二,一!” 我最后一声口令落下,墨如初与我一同跃起,这次我卯足了力气,勉强蹿上去,抽出袖中藏着的另一把匕首,深深插入岩壁之中。 墨如初也射出两道钢钉,将自己钉在了墙壁上。 “大哥,怎么破阵出去?” 在如此炙热的空气下,我连喘息都很困难,咬着牙腾出一只手,将掌心贴在石壁之上。 我将神识凝聚于掌心,想要尝试窥探石壁后的秘密…… 随着一阵耀眼的湛蓝色光芒闪烁,石壁上隐约剥落下蓝盈盈的粉末,墨如初看到奇诡的一幕,惊喜的道:“咱有救了!” 光芒仅仅给我的手掌带起一丝丝凉意,旋即就消失不见。 戴曙懵了,惊恐声问:“怎么回事!?” 我紧咬牙关,阴沉着脸色道:“我被骗了,洞穴顶端只是被抹了一些鲛人泪的粉末,产生的微弱水元力,让我误以为是通道出口!” 墨如初急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 木元素的生灵天生怕火,在火苗即将窜上来的情况下,墨如初哭喊道:“大哥,你想想办法啊,咱们三个的性命……” 戴曙怒拍了椅背一巴掌,“闭嘴!就算是死,你能不能有骨气点!” “就算没有李天赐的一跃,早晚也要死,赌一把也不亏!” 墨如初紧张的道:“大姐,别拍了!这上头原本就不稳,咱们再掉下去!” “掉就掉,一下烧死总比慢慢烤死的强!” 墨如初是用钢钉扎入了顶部石壁,因承受两个人的重量,镶嵌入石壁的部分,正在一点点向下脱落。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集中全部精神,纵然惊惧万分也要保持脑海中一片空冥。 将墓穴设计成这样,必定是有更进一层的入口,只是我还没有找到而已。 如果真弄得到处都是岩浆,下葬在这里的王爷,肯定会被炙烤成灰烬,设计墓穴的人必然被杀。 方才洞穴的上头,我都已经查探了一遍,已经不可能有出口。 拿到……出口在岩浆底下? 脑海中蹦出来这个念头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滚滚火海,又怎么可能存有生机? 灼热火苗已经蔓延过断崖边,即将要舔噬到我的脚底,戴曙面色涨得通红,头发已经微微蜷曲。 照这样下去,戴曙根本撑不住几分钟! 我抱着必死之志,将目光落在一片火海之中,哪怕火苗即将扑在我的脸上,我也要找寻出蛛丝马迹! 第六十五章 绝处逢生 在岩浆即将淹没身体时,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按照岩浆涌动的速度来测算,现在的岩浆和我之间的距离,应该是十寸左右。 可现在地底岩浆,离我还剩二十多寸,速度不对啊。 难道……是哪里漏了? 我双目聚精会神的扫过缓缓蔓延的地下岩浆,猛然间发现,在挨着峭壁末端的十几丈位置,岩浆涌动得有些不自然。 是幻境!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费力的将一只鞋子蹬掉,直直落入身下的岩浆中。 掉入岩浆之前,向上蒸腾的热气就已经将靴子给烧成焦黑,落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成炭了。 我又将另一只靴子甩到悬崖边沿的位置,靴子则像是坠入水中似的,泛起点点涟漪后,直接沉底。 事实与我猜想果然不差,向上涌动的岩浆有一小部分是用幻境制作,里面填充的则是液体。 按照正常情况,现在岩浆产生的瘴气,已经足够让我们头晕眼花,咳嗽不止。 仔细观察下,我发现除了岩浆产生的烟瘴以外,还有一股青蒙蒙的气流,正在与烟瘴进行中和。 根据以上种种,我大抵可以猜测出,有人利用大量的鲛人泪,在岩浆冒出时随之涌出。 二者一至阴一至阳,能够形成一道保护膜,不至于让岩浆渗透入真正的墓穴入口。 而真正的墓穴入口,就在悬崖最下端,一片鲛人泪海淹没的位置。 可幻境阵法的位置,距离我们大概有十米左右的位置,在没有借力的情况下,谁也过不去。 更为糟糕的是,伴随着火焰的炙烤,头顶石块开始松动,我们随时都有坠落下去的风险。 我体内的道家真气,在火毒与烟瘴之下,能发挥得程度寥寥无几,而墨如初竟直接被限制住。 短暂犹豫后,我深吸一口气,勉强用被炙烤得干涩的嗓音道:“戴曙,亦或者戴天晴,你千万记住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进入鲛人泪布置的幻境中以后,墨如初的实力会恢复。有他在,足够保证你平安落地。” “岩浆涌到顶部以后,就开始慢慢往下降,等全部降下以后,墨如初会带你离开。” “没有我的帮助,你继续往前走就是送死。” 戴曙隐约听出话语的弦外之音,紧张的道:“李天赐,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至于记忆的事,你没有必要纠结,顺其自然就好。有时候忘记过去,不见得是祸事。” “大哥,你可别吓唬我!” 墨如初惊慌声那么一喊,导致上头的钢钉彻底松动,咯嘣一声钢钉脱落,戴曙与墨如初嗖的坠了下去。 “别抵抗,我助你们一臂之力!” 我用尽体内最后一点力量,凝聚出一道金光,甩手打在了轮椅上。 轮椅被朝着斜下方打飞,噗通一声落在幻境制造的岩浆中。 在他们落下的刹那,岩浆彤红的颜色消失,化作鲛人泪特有的碧蓝。 鲛人泪的特性和水差不多,戴曙在上头胡乱的扑腾着,“李天赐,快下来!” 我淡然一笑,匕首因方才施展咒术晃动而脱力,我淡然一笑,身子即要笔直的落入岩浆之中。 “大哥!” 墨如初撕心裂肺的一声喊,我只觉得扑面而来一股热浪,通红火海在眼前迅速放大…… 乍然之间,火海中竟伸出一只大手,将我给托在岩浆上头。 与此同时,岩浆蔓延成的火海开始迅速褪去,鲛人泪也迅速下降,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就置身于干涸的悬崖底部。 没有火焰的干扰,我体内的道家元力开始迅速充盈。 我这才看清,单手将我从火焰中托起的,竟然是李元霸! 才短短几个时辰不见,李元霸的变化格外大,浑身的皮肤变成青灰色,整个人缩水似的瘦了一圈,目露红光,身形佝偻,一双手脚却粗大无比。 在李元霸的脖颈上,挂着一块虎符,其中蕴藏着浓郁的阴力,与之前猿魔脖颈上那块,属于一阴一阳。 没等松一口气,我就隐约察觉到,李元霸看向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他暗红色瞳孔中,隐约透漏着贪婪之色。 我尝试挣扎,可李元霸提着我后颈的一只手,像铁钳似的死死卡着,让我根本动弹不得。 我沉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李元霸二话不说,张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就要往我的脖颈上咬! 这家伙把我从岩浆中捞起,难道是为了血食? 在墓穴中被埋葬着的家伙,重见天日时体内会极度缺乏精血,因此会吞噬强大的血食补充自身。 我怀疑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李元霸,并非是我认识的小胖子,而是墓穴中埋葬的生物,千年前曾被击毙于雷霆之下的绝世凶兽李元霸! 而小胖子则是弄错了,他并非是李元霸,而是记忆与李元霸产生纠葛的新个体。 刚逃虎口,又入狼穴,根本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 嗖—— 一道强有力的破风声响起,粗硕的箭矢射入李元霸张开的巨口中,他只得闭上嘴巴。 咯嘣一声,箭矢被李元霸一口咬断,而反过神的我迅速打出一道雷法,轰击在李元霸的门面之上。 湛蓝色雷光亮起,李元霸吃痛将我甩出。 岩浆褪却,露出正前方一道古朴的青铜门,我能感受得到,青铜门上并没有任何阵法机关加持,因其数十丈的高度,以及厚重程度,已经足以将我们拒之门外。 想要打开此门,只有一个办法——蛮力! 我向墨如初吩咐道:“你尝试把青铜门拽开,我来对付李元霸!” “好!” 嗖嗖—— 两道带着锁链的铁钎射入青铜门,墨如初牟足了力气开始拖拽,青铜门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以极慢的速度一点点打开。 雷霆光芒散去,我再度掐动金光咒与雷法,与李元霸虎视眈眈着,随时准备出击。 李元霸的身上,披着黑纹云锁子甲,脚踩虎头战靴,这身盔甲并没有增添多少英武气,反而更显得阴鸷。 从盔甲缝隙几乎镶嵌入皮肉的铜锈可以看出,这身盔甲至少存在于李元霸身上千年以上。 此观察,愈发验证我心中猜测——刚从墓穴中复苏的李元霸和小胖子,是两个人! 李元霸低吼一声冲向我,戴曙从长靴中抽出匕首即要上前帮忙,我赶忙喝止,“别过来!” 即将近身刹那,我不留余地的将雷霆再度轰出,直接把李元霸炸飞出十几米远。 巨大的爆炸声在山洞不断回响,地面摇晃两下后,落下三两块石头碎屑,让我愈发觉得警惕。 更厉害的雷法,亦或者其他驱邪咒法,并非是我不会使用,而是怕本就不稳固的洞穴坍塌。 大量的土石掩埋,杀不死铜皮铁骨的李元霸,却能将我和戴曙一网打尽。 刚复苏不久的李元霸,体内力量最多恢复百分之五十左右,一身滚滚阴力缺乏阳火,对于雷霆更是畏惧,爬起身后,久久不敢向前。 我压低声音询问墨如初,“还有多久能打开青铜门?” “大哥,这玩意儿太沉了,至少还得两炷香的功夫。” “无妨!我来拖延时间。” 即使被洞穴限制得有些束手束脚,我的实力也在气血干枯的李元霸之上,拖延时间并不成问题。 咯咯吱吱—— 青铜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伴随着一股微风吹来,我从中感受到了拓跋的气息。 我不由得有些疑惑,掳走拓跋的妖魔,都是来自于墓穴外围,他又是怎么进入到内围的? 第六十六章 选择 被雷法轰过以后李元霸不敢再轻易上前。 剑拔弩张许久,李元霸忽然掏出脖颈上挂着的虎符,嘴里咕咕哝哝吟唱某种咒决,虎符乍然间释放出汹涌阴力! 阴力在李元霸身前,凝聚成一个个手持唐刀长矛的黑甲兵。 黑甲兵体内用涌动浑厚阴力,在其没有彻底凝聚完成之前,我急忙释放一道道雷霆,将凝聚出的阴兵击溃。 可击溃的阴兵再度化作阴力融入虎符,虎符则开始迅速制造新一轮的阴兵。 我这么做,就像是水缸破了以后,我用勺子将漏出的水重新舀入水缸,就算累死也不可能阻断水流。 而李元霸阴鹜眼神直勾勾盯着我,似乎随时准备在我力竭的时候,发动致命一击…… 墨如初拉开青铜门还遥遥无期,正当我心焦似火的时候,青铜门忽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只手从门的背后伸出。 “李先生,快进来!” 小胖子熟悉的声音从们背后响起,我当机立断,拽着戴曙迅速钻入门内,戴曙紧随其后跟上。 在我们进入以后,小胖子和戴曙一起,默契的用蛮力把门关上。 关门的刹那,我咬破指尖迅速在门上勾勒下雷法咒决,湛蓝色雷霆包裹青铜门,对面立即传来李元霸的惨叫声。 我就猜到李元霸要撞门,还好先下手为强,否则李元霸的手中有成千上万阴兵,我们绝对不是对手。 再次见面,小胖子有些心虚的道:“李先生,我……我不是有意甩下你们,只是墓穴中有我实在觉得重要的东西。” “什么?” “是这个。” 小胖子从身后腰带里抽出一柄战锤,锤头约莫有两个成年人的拳头大小,手柄有胳膊那么长,通体呈灿金色。 战锤的手柄位置铭刻着繁体字——擂鼓瓮金锤! 擂鼓瓮金锤,是传输中李元霸的武器,一共有两柄属于一对,我询问道:“另一个呢?” “我找了半天,没有找到。” 小胖子颇有些懊恼的道:“我以为传说中的擂鼓瓮金锤,至少得有人脑袋那么大,重达千钧才对。” “重量倒还可以,可看上去也太不唬人了。” “拿给我看看。” 我从小胖子手中接过铜锤,忽觉得手中像是托着大山似的,憋得脸色通红两只手才勉强将锤子拿起。 感知其中神性气息,我能确定此锤绝不是凡物。 李元霸询问道:“李先生,这柄锤子是不是假货?” 我说:“此锤必是擂鼓瓮金锤无疑,因传说杜撰成分颇多,外加上现在影视为了夸大造型,把古代的战锤弄得比脑袋还大。” “实际上的战锤,主要是用作破甲,锤头和拳头差不多大,你这个已经算是大的了。” 李元霸抱着锤子细看,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我篆刻的雷法咒决,只能支撑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因此在短暂歇息后,我们马不停蹄的继续往前走。 前方是幽深长廊,石刻壁画美轮美奂,地上胡乱的摆放着刀枪剑戟,经过千年也锋芒不减。 戴曙疑惑的道:“壁画石雕都摆设得很有考究,为什么偏偏是兵器散落一地?” “你仔细看兵器的旁边,是不是还堆放着什么东西,” 戴曙寻摸了一会儿,从地上找出一块有些碳化了的碎木块,“这是什么?” 我解释说:“原本这些武器,都有木头架子归置,随着时间的推移,木头渐而腐朽,精美的木架坍塌,最终只剩下这些兵器。” 有这么多壁画和兵器,就代表我们进入了墓葬的真正核心区,陪葬品后面就会是棺椁,几乎不可能有大型的机关,因此我们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 往前走着的时候,戴曙挠了挠脸皮,疑惑的道:“你们有没有觉得空气中有奇怪的檀香味,我总觉得浑身痒痒的。” 还没等我开口,小胖子就挠了挠头皮,“是有奇怪的味道,咱们该不会是中毒了。” 我的五感是所有人中最敏锐的,如果甬道中真有什么问题,我该率先察觉到才是。 墨如初满不在乎的道:“我咋什么都没感觉到呢,会不会是你俩太娇嫩,皮肤过敏。” “好热!” 小胖子忽然满头大汗,顺着裤脚往下流水,黄浊色伴着血浆的液体流出,他整个人开始缩水,整个人变得佝偻,显得四肢粗大修长。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小胖子就变得和李元霸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小胖子的眼神变得阴鹜,脸色渐而不善。 我悄然后退一步,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乍然之间,擂鼓瓮金锤轰向我的胸口,因我提前有所准备,慌忙侧身躲闪,才让锤头险而又险的擦过我的衣角。 仅仅是擂鼓瓮金锤产生的劲风,就压迫得我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 与此同时,青铜门的方向传来轰隆一声炸响,只见李元霸带领着上千个阴兵,冲杀向我的方向。 小胖子舍弃我,与李元霸冲杀做一处,因两人厮斗速度过快,锤子相撞之下,墓穴甬道颤动,大块土石落下,周遭阴兵也帮不上忙。 我虽弄不清怎么回事,但再待下去,洞穴就要塌了。 我急忙将戴曙横抱起,并坐上墨如初,大喝一声道:“快走!” 墨如初速度奇快,我尽量抱着戴曙趴下压低重心,等反过神才惊愕的发现,戴曙容貌在短时间内,正迅速的变化着! 鼻翼缩小鼻梁俏挺,面庞缩小了一圈,头发开始变短,竟变得和戴天晴一模一样! 我看傻了眼,“你……你是戴天晴!?” 只可惜,戴曙眸子里的神采并没有任何变化,且疑惑的道:“李现身,你在说什么呢?” 我略有些失望,将匕首抽出,又从指间召出一簇火光,当做镜子递给戴曙。 看到自己的面容变化以后,戴曙并没有太过震惊,反而平静的说道:“墓穴中产生的气体,应该是具有某种还原作用,让我们的容貌开始蜕化。” “之前我就怀疑,自己的外形被人动过手脚,因为苏醒的时候,我浑身都缠绕着绷带。” “现在已经能百分之百证明,我就是戴天晴。只是……这个秘密曝光以后,肃清者联盟说不定会再次给我洗脑转换身份,亦或者直接将我杀了。” 戴曙说得有理有据,我也相信她的猜测。 我思忖许久,方才沉声说道:“从墓穴中离去以后,我会找个地方把你藏匿起来,亦或者直接投奔财阀集团。” “以我的面子,在财阀集团中把你保全不难。” 戴曙幽怨的盯着我,“我看过之前的日记,你和我的关系……好像没那么清白,在四合院里,还有个和你同居,叫慕容兰文的人。” 失去记忆的戴曙,并不了解当初的情况,我也只能尴尬的道:“有这么回事。” “呵,看来我当初挺大方的。” 戴曙自嘲似的道:“总共几百篇关于你的日记,接触过不同的人我都记不清名字,但我好像一点吃醋的意思也没有。” “如果我之前是个放荡不羁的人倒还好,可我好像只有你一个男人。” 琢磨了许久,戴曙也没琢磨出所以然来,因此不解询问道:“难道你有什么魔力,让我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话都说到了这一步,为了不让戴曙误会,我直截了当的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曾经迅速升温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生在肃清者联盟,养在肃清者联盟,其中感情尤其身后,最终你选择与我撇清瓜葛,当上了肃清者联盟的三省总督。” 提起这件事,我心里不由有些落寞。 第六十七章 脱身 戴天晴选择留在肃清者联盟,正如当初慕容长青义无反顾踏上仙途。 同生共死的只是前路,前途渺茫多歧途,需各自义无反顾,日后最多的交集,也是祝愿各自安好罢了。 戴曙愕然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我则在琢磨着,戴曙和小胖子身体发生的剧变,究竟是为了什么。 洞穴中的确有能让戴曙和小胖子还原的气体,去不可能是千年前产生的,否则早就在千年中散去失效。 我目光一直在四下寻找,轮椅疾驰至某处时,我忽然喊道:“停下!” 嘎吱—— 墨如初疑惑,“大哥,咋了?” 我跳下轮椅,从甬道边沿位置,捡起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上面的标签泛黄,我隐约可以分辨出肃清者联盟的标志。 戴曙将瓶子捡起,端倪良久才惊声道:“我认得这东西!上面标志是属于肃清者联盟总部科研站的,他们有人来过这里!” 随即,戴曙捡起瓶子嗅了嗅,“我刚才嗅到的,就是瓶子的味道。” 我也格外费解,既然肃清者联盟的人已经寻觅到墓穴过,为什么会退出去,而后等待我们二次发掘呢? 再往前走,我大概便明白了。 前面的地上,躺着几个微型遥控直升机残骸,其中一个上头还绑着玻璃瓶。 肃清者联盟的人并没有胆量下墓穴,只派了几个直升机下去,至于为什么投放下玻璃瓶,我就不得而知了。 愈往前走,甬道内壁画陈设愈发美轮美奂,约莫奔袭十几分钟,我们已经走到尽头。 尽头处,有一巨大青铜棺椁,摆放在巨大石头雕刻阴阳八卦盘上。 八卦盘不知用什么手艺打磨,抛光得竟和镜子一样,我站在上头都能照出人影。 我仔细查探一番,发现棺椁周围都没有任何灵力波动,这才让墨如初弄一道绳索缠在我的腰上,一旦发生险情,可以立即把我拽回去。 等戴曙和墨如初撤远了一些以后,我这才屏息凝神,一步步向前靠近。 当我与棺椁仅有一步之遥时,棺盖忽然猛的弹起,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墨如初迅速收紧绳索,把我拽回。 棺椁中猛然弹起一个身影,我仔细看,竟然是拓跋! 拓跋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妈的,憋死我了!” 此时的拓跋,浑身萦绕着金色与黑色交织的符文,气血充盈,实力愈发强大,完全没有当初找我求助时,病恹恹的模样。 拓跋自顾的从棺椁中起身,旋即一脚踹飞了棺椁。 我这才发现,在棺椁正下方,八卦盘有一长方形凹槽,下面蕴藏了满满一池琥珀状液体。 古时建造大墓,会用滋养之物沉浸棺底,滋养尸体不至于腐朽。 越豪华的墓穴,其中滋阴之物就愈发珍贵。 此青铜棺的凹槽下溅出的液体,充斥着精纯的阴煞之力,想必是从鲛人身上采集下的宝物,至阴至纯。 而整整一池子的液体中,我仅能从其中感受到淡淡的阴煞之力,想必都被躺在棺椁中的拓跋吸收得一干二净。 我沉声问:“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拓跋从地上捡起肃清者联盟留下的遥控飞机残骸,又嗅了嗅瓶子里残余的东西,漫不经心的回答说道:“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等被带进墓穴以后,我直接弄死了掳走我的厉鬼。” “上次被我破坏以后,陵墓中的阵法已经破损,李元霸趁机破棺而出,一路闯至此,借助棺椁修行。” 拓跋赞许的看着我,“不愧是我儿子,竟能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来这里救我。” 我漠然盯着拓跋,“早知道是这个结局,我当初就该把你埋进土里。” 拓跋呵呵一笑,丝毫不在意我话语中噎人处,自顾的道:“从李王墓中,我已经找死而复生的秘密,魔族很快就会在我的带领下重新崛起。” “儿子,等我占领世界的时候,就让你当太子。” 轰—— 我甩手一道雷光,拓跋随手将光芒掠去,自身连衣角都未曾动弹。 我心头不由蓦的一沉,这家伙的实力又变强了! 对于我的攻击,拓跋也不生气,仍旧笑呵呵的道:“虎符对我来说,作用已经不大,就留给你们了。”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会暗中注意你的动向,有危险时尽可能出手相助。” 话落,拓跋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纵身一跃浑身燃烧血气充盈,将头顶山壁烧了个窟窿。 拓跋钻出约莫有二十米长的洞窟,便消失不见,我能看到阴霾苍穹,以及上头落下的缥缈雨丝。 我们在甬道行走的这段时间,是一路斜向上的,因此墓葬的正中央,离出口只有二十来米。 我立即将坐上墨如初,并将戴曙抱在怀里,“快上去!” 墨如初也不含糊,一个飞爪抛飞至二十米以上,而后轮椅迅速升空,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窜到了顶部。 出墓穴以后,我仰头看着阴霾的天,心中却悄然松了一口气。 历经九死一生,我总算是逃出墓穴。虽说没有拿到虎符,但让戴曙恢复容貌,也算是一件幸事。 至于恢复记忆,只能看缘分了…… 下面隐约传来隆隆响声,估计是李元霸和小胖子还在打斗,这两人精神状态不稳定,我能肯定的是,无论谁胜出逃离,都会要我们的命。 出土以后,我没有片刻停歇,立即吩咐道:“往东南方向跑,一刻也不要停!” “好嘞!” 车轮扬起黄尘,为了减小风阻,我没有让墨如初撑起雨棚,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跑。 李元霸的身体异化以后,实力大幅度增强,外加身上有虎符能召唤千万阴兵,我们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戴曙有些焦急的道:“我的枪还在里面!” “有枪就没命,你要哪个?” 戴曙眼神有些忧虑,却没有多说些什么。 我解释说道:“现在就你这幅模样,回到肃清者联盟就是个死,我们现在往西南走,到财阀集团的势力范围之内。” “能和肃清者联盟实力相匹敌的,只有财阀集团。” 戴曙颇有些担忧问:“把我放走,你怎么办?” “无妨。7如果真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他留着我这条命,恐怕还派有大用场。” 正当我凝神思忖时,墨如初忽然一个急刹车,如果不是有两条安全带绑着,估计至少能把我甩飞出去十几米。 前方不远处,站着一身形佝偻,四肢粗硕的家伙,浑身乌青的皮肤,外加上残破的盔甲,我并不能分清他是小胖子还是李元霸。 在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头! 既然已经跑不过,我当即从轮椅上跳下,撑起金光咒凝聚身前,随时准备和李元霸拼命! 李元霸咧嘴露出森然笑容,“李先生不用怕,我们是战友,怎么会对你动手呢。” 我没有放松丝毫警惕,沉声问道:“既然是战友,你为什么阻挡住我的去路?” “我想请李先生帮你一个小忙。” 看李元霸说话模样,格外显得理智,只是眼神阴鸷得厉害,能明显看得出这家伙没安好心。 早知道该把拓跋留下,至少让他对付完李元霸再走。 说是会在暗处观察我的动向,现在却不见了人影…… 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了,我无奈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 “帮我对付猿魔,我需要另外半块虎符。” 李元霸说得倒也干脆,我反问道:“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第六十八章绝路 李元霸扬了扬手里的擂鼓瓮金锤,“如果李先生愿意帮忙,我可以将手中的武器送你?” 见李元霸扬起锤头,我登时掌心酝酿出雷法,“你想干什么!?” “李先生误会了。双虎符合二为一后,我的实力会大幅度上涨,肉身的强度会超过武器,因此并不需要擂鼓瓮金锤。” “这东西如果卖出去,至少价值十几个亿,李先生觉得筹码怎么样?” 戴曙侧耳过来,悄声说道:“不能帮他!万一他实力增强以后,把我们全杀了怎么办?” 声音虽细微,却被李元霸听了个真切,他赶忙说道:“我绝对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事!” 呵,忘恩负义么…… 我稍有思虑,旋即回道:“可以。” 商谈妥当,李元霸便在前头奔跑,我乘坐墨如初紧随其后。 每跑一段距离,李元霸就会回头看一眼我们的方向,时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在防止我们逃跑。 墨如初有些忐忑的道:“大哥,这家伙的速度太快了,咱们会不会交代在这里?” 戴曙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然,“要不然现在回墓穴,捡回我的武器,和她拼了!” “不用。” 我压低声音道:“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李元霸肯定会担任主攻,我负责用雷霆骚扰攻击。” “李元霸之所以希望我帮忙,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李元霸和猿魔不见得谁胜谁负,双方难分难舍的时候,我就趁机偷袭逃跑。” …… 打定了主意,我们仅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猿魔曾经出现过的山岗。 李元霸站在山岗上头,仰天长啸一声,宛若虎啸龙吟一般,“猿魔,出来!” 声音落下,大地开始猛烈震颤,一只通体漆黑,身高数十丈的巨猿,从山底钻出,其体内煞气滔天,宛若。 李元霸手握擂鼓瓮金锤,纵身一跃数百丈,竟窜过巨猿头顶,向天灵盖怒劈而下! 巨猿抬起蒲扇大的巴掌,以极快的速度抽了过去。 巴掌与擂鼓瓮金锤撞击在一处,发出刺耳音爆声。 李元霸直接被扇飞出去,而猿魔捂着血肉模糊的巴掌,发出凄厉的嚎叫。 没多会儿,浑身泥土的李元霸从坑洞钻出,颇有些狼狈的道:“李先生,我见过你对付猿魔,当初天地间亮起一道白光,威力十分强大。” “我给你争取时间,你能不能再施展一遍?” “没问题,不过我需要两炷香的时间。” “好!” 李元霸再度冲上前时,我抖了个机灵询问道:“戴曙有一柄武器可以限制猿魔,被留在了墓穴中,能不能让她独自拿回?” “只要李先生不离开就好。” 话音落下,李元霸再度与猿魔厮杀在一处,我急忙对戴曙和墨如初说道:“你们先去墓穴拿回武器,接着就顺着方向往西南跑,千万别再回来!” “大哥,你怎么办?” “我有五行盾术,李元霸想要杀我,没那么容易。时间不多了,快走!” 在我的一声呵斥下,墨如初载着戴曙迅速离去,而我盘膝坐下,开始凝聚净天地神咒的咒决…… 李元霸和猿魔的战斗,可谓是刀刀见血,拳拳到肉,双方你一拳我一脚的互抡,都弄得浑身是血,看不出谁占了上风。 一道淡白色的光芒,从两人战斗的周圈亮起,白光越发炽盛,而我的近身也愈发紧绷。 此次的净天地神咒,我几乎榨干了自己吃奶的力气,因为我要杀的不止是猿魔,还有李元霸! 李元霸口口声声说请我帮忙,可他忘了我是个修为极其高深的风水命师。 从他身上携带的“气”,我就轻而易举的看出他的杀心! 李元霸想要杀我,我何尝不想杀了他! 在李元霸和猿魔拼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一招神咒下下去,就能将两人全部杀死,夺取虎符。 虎符能够让李元霸恢复记忆,说不定我能从中找出让戴曙恢复的办法…… 渐渐的,我额头沁透出冷汗,不仅是因为净天地神咒消耗了大量的道家真气,还有心中的紧张情绪。 如果一击不成,暴怒的李元霸绝对会和我拼命! 两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而我希望咒法更凝实一些,因此没有着急出手,一直在等待着时机。 这时,浑身是血的李元霸,气喘吁吁的喊道:“李先生,你准备好了没有!?” 见他气息虚浮的模样,我不由得心念一动,忙说道:“待会儿我从三喊道一,你听到一声落下,立即从白圈范围内离开。” “好!” “三!” “二!” 在二声音还未落下时,我迅速催动咒决,白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将猿魔和没来得及逃走的墨如初笼罩在其中。 光柱中传来一股烧焦的臭味,我在释放咒决之后没有逗留,立即施展神行咒,疯狂消耗元力,朝着西北方向逃遁! 如果李元霸或者巨猿还活着,肯定会杀我,就算他们只有百分之一活着的可能,我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一路逃至墓穴口,我竟发现戴曙和墨如初站在那里,戴曙正目光焦灼的望着我的方向。 我又急又气,“你们怎么不走!?” 墨如初赶忙冲上前,急切的道:“老大,你有没有哪里伤着?” 我一脚将墨如初踹到一边,怒道:“我在问你们为什么不走,听不懂人话!?” 墨如初装哑巴不说话,戴曙似乎有些看不下去,“我们也是担心你,想着万一发生冲突,至少能帮点忙。” 以戴曙和墨如初的战斗力,就算留下,也只能是送死。 不过他们也是为了我好,我无奈叹息一声,“如果下次再不服从命令,你就老老实实去墨家当师叔祖,我绝不容你。” “那这次……” “这次就算了。” 墨如初喜滋滋的道:“谢大哥!” 见李元霸和猿魔都没有追来,我准备先行逃遁,等过两天彻底没了动静,再来查探更安全一些。 还没等我上轮椅,前头就传来李元霸熟悉的声音,“李先生,你可是这场战斗的大功臣,怎么不等我收拾完残局再走?”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就炸了,赶忙竭力凝聚一道咒法,甩手雷团砸在前方不远李元霸的身上! 雷霆落下,身上披着猿魔皮衣的李元霸完好无损。 在他的脖颈上,还挂着两块合二为一的虎符。 戴曙迅速组装狙击枪,砰的一声烟尘四起,四周因巨大后坐力荡漾开一圈烟尘,晶体子弹直射李元霸胸膛位置。 李元霸随手用擂鼓瓮金锤这么一挡,子弹爆炸硝烟弥漫,李元霸仍然一点事也没有。 见到李元霸这幅模样,我不由得打心底里发凉。 如果没有施展净天地神咒,体力充盈的情况下兴许我还能和李元霸过两招,可是现在……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敌我实力差距过于悬殊,抵抗和坐以待毙的下场,差别不会很大。 李元霸举重若轻,掂量着手中的擂鼓瓮金锤,戏谑声道:“李先生,这是你的酬劳,收好喽。” 甩手指尖,擂鼓瓮金锤化作两道灿金色流光,直冲我而来!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金光咒瞬发,后因诵唱而愈发凝实,将第一枚擂鼓瓮金锤弹飞出去。 可第二枚锤子瞬间就将金光砸成碎片,以至于我觉得眼前一花,胸口发闷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飞出去。 还好有金光咒抵挡,擂鼓瓮金锤只是砸断了我几根肋骨,并没有要命。 仅一锤子下去,我就丧失所有战力,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第六十九章 增援 李元霸面色阴鸷,一步步向我靠近,即要下杀手! 戴曙迅速组装出狙击枪,咬牙浑身颤抖着扣动扳机,枪声响起的同时,原本稳定的枪支,瞬间崩裂成无数块。 前不久,戴曙已经开过一枪,现在还没缓过劲,因此枪体承受不住压力,直接四散成无数碎片。 子弹近距离射向李元霸的左边太阳穴,速度奇快无比,能撼动得了青铜阵门,至少也得让李元霸重伤! 下一瞬,李元霸随手轻轻一抓,便将子弹攥在掌心,伴随着鲜血渐而沁透出,子弹终于失去威力,被随手扔在地上。 我强忍着腹痛,想要再度凝聚咒语拼上一把,可李元霸闪身如瞬移般出现在我身边。 李元霸单手卡住我的喉咙,不给任何机会直接捏碎。 我听到了自己脊椎骨头碎裂的声音,瞬间双眼黯淡,魂魄离体。 这具肉身,已经废了。 李元霸的目光能窥视魂体,其掌心凝聚阴煞之力,即将要把我打得魂飞魄散。 “大哥,我和这家伙拼了!” 墨如初悍不畏死的俯冲上前,被戴曙甩手一巴掌直接抽成木头碎片,散落一地只剩一个晶核,格外显得凄惨。 李元霸从地上捡起闪烁光芒的神木晶核,仰头咕咚吞了下去,咧嘴冲我狞笑到:“味道不错。” 晶核被吞,以李元霸的实力,最多十来分钟,就能磨灭掉李元霸的全部能量纳为己用。 千年前敢与苍天争斗的悍将,实力竟恐怖如斯,我们一群人在其手中,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 虽说只是一个轮椅,但墨如初跟了我一年多,可谓是尽心尽力。 他叫我大哥,我却从未称他一声弟。 今天,这份情该我偿还了。 我仰头吞吸一口气,周遭道家真气疯狂向着我体内涌动,我的魂体在短时间内凝实。 我向戴曙吩咐道:“立即远离我的位置,越远越好。” 没有武器的戴曙,算是丢失了所有的战力,只得按照我的吩咐,迅速向后跑。 戴曙冲我咧嘴森然一笑,“李先生,不用白费力气,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最后时刻,我反而冷静许多,平静声向李元霸询问说道:“我救过你的命,你也三番五次的帮过我,为何恢复记忆后,你会对我痛下杀手?” 李元霸再不是当初憨头憨脑的小胖子,他头脑清醒,语气格外锋锐的道:“我曾存活千年,千年里见惯了尔虞我诈,杀伐过的人堆积成山,短暂如眨眼般的情分,你觉得我会放在心上?” 我一步步向李元霸靠近,平静声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李元霸不屑的道:“别想着用魂体拖延时间,今天见过我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该逃的人是你。” 我心中已然决断,魂体迅速膨胀,穿过李元霸的肉身,将其死死包裹在内。 虽说李元霸的肉身力量极强,但魂体却相对孱弱,我修道多年,灵魂相对强大,在李元霸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钻入其身体。 稍有慌乱后,李元霸立即镇定下来,阴森声道:“纵然我奈何不了你,但你的灵魂力量比我要弱一些,寄宿在我的身体里,只会此消彼长,最多十天半个月就能让你魂飞魄散!” “与其在我体内忍受半个月,还不如现在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我淡然声道:“如果,我自爆呢?” 霎时间,李元霸脸色大变,却强做镇定的道:“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自保,你少在那里危言耸……” 话音未落,在我的操控之下,魂魄的力量迅速膨胀躁动,随时都能炸开! 魂魄爆炸的手段,道家的确没有任何介绍,这一招是我从拓跋传授给我的道家典籍中学到的。 魔族战斗以死亡为荣耀,在战斗至油尽灯枯的时候,会燃烧自己的血液和能量,产生与自身实力不符的爆炸,出其不意与敌方同归于尽。 人类肉身孱弱,爆炸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因此我才选择用自身灵魂作为炸弹,于李元霸体内引爆,必定能让他也魂飞魄散! 在感受到我体内能量的迅速膨胀时,李元霸声音立即变得惶恐,“别,别激动!我答应放了你,也不会为难你们所有人!” “对了,成精的轮椅还没有死,我这就把他吐出来!” 李元霸把半只手臂扣进嗓子眼,从里头吐出湛蓝色神树晶体,失去束缚的墨如初力量迅速变得充盈,周遭的木头碎片也慢慢开始组合。 李元霸赶忙用哀求的语气道:“你看,我没有杀他,你现在回到肉身也还有救……” 在没有阻碍的情况下,墨如初立即组合好身体,我平静声向着他嘱咐道:“回去以后,告诉所有人我一朝顿悟踏入仙门,加入慕容长青的行列。” “尤其是给秦澜带一句话,让她好生修炼,等实力超过我时,自能寻觅到我的踪迹。” “大哥!” 李元霸惶恐的捂着脑袋,“你许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求你别炸!” 我漠然道:“没想到,传说中敢与天地争斗的神勇大统领,竟然也是一个匹夫……” 话音落下,我闭上凝聚力量,即要自爆给李元霸以致命一击!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忽然空中俯冲来一架战斗机,白色身影从机舱翩翩落下。 空的银白色行李箱率先落地,而后是手持着一柄闪烁青光的龙泉宝剑,被李拂晓握在手中。 李拂晓落地后,淡笑冲着李元霸说:“李先生,没必要和他拼命。你出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听到这话,我立即放弃拼命的打算,迅速从李元霸的体内钻出。 李拂晓和李元霸比起来谁强谁弱我不知道,但趁着两个人厮斗的时候,我可以再次想办法溜走。 等钻出李元霸肉身的刹那,我只觉得魂体一阵热一阵冷,仿佛一阵风就能将我吹散。 肉身肋骨砸断,内脏重创,致命伤是脊椎骨全部碎裂,几乎是废了。 灵魂因为尝试自曝未遂,受创严重,稍微一点攻击就能让我魂飞魄散。 在这中情况下,我没有任何犹豫,立即用魂体翻开自己的上衣内袋,从里头找出一木头盒子装着的药丸。 魂归肉身后,将药丸勉强塞入嘴里。 刹那之间,我的肉身与灵魂释放白莹莹的光芒,光芒笼罩之下白骨生肌,转瞬间我的身体便恢复如初,以至于达到全盛的状态。 这枚药丸,是当初冥王赠与我的,代价是要我在天地灾劫跌起时,替陆鹤鸣而死。 如今,药丸也算是救了我一命。 实力达到全盛状态,我不由有些担忧,李拂晓会不会让我帮忙对付李元霸。 好在李拂晓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朝着我挥了挥手,“李先生,你后退一些,以免误伤。” 我在悄然后退时,背对着我的李拂晓又补充一句,“我知道你素来警惕,不过这次真的不用跑,像李元霸这等小角色,还入不了我的眼。” 这家伙,好狂! 不过李拂晓的实力,我曾经是见识过的。 他既然已经警惕我逃跑,我就真的再没有任何逃跑的希望…… 李元霸双眼充血,脸色涨的通红,“小子,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怎么,之前在肃清者联盟没把你打服,现在还敢和我叫嚣?” 李拂晓眼神淡漠,似并没有把李元霸当做一回事。 作为肃清者联盟特别行动组的组长,以及西川总部执剑人,李拂晓就是悬在特别行动小组人头上的一柄利剑! 以至于李元霸实力虽然恢复,但在看到李拂晓的时候,仍旧忍不住两腿打哆嗦。 第七十掌 反常 似为了克服心中恐惧,李元霸竟抡起拳头,率先冲向了李拂晓! “你给我死!” 一拳落下,原地的李拂晓却只剩一道残影,旋即虚空中传来缥缈男声,“黄河之剑,奔流不息。” 层层剑光如同跌浪,在李元霸的身后骤然亮起,他整个人沐浴于白色剑光匹链之中,连一声叫喊都来不及发出,便瞬间灰飞烟灭。 李拂晓白衣飘飘,长剑染血,于虚空而立宛若谪仙。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溜溜的。 自出世以后,我从未跟任何人争强好胜,因为我从心底里就觉得,同龄人之中我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足够让第二人望尘莫及,因此无须比较。 但与我是平辈的李拂晓,实力才是事件当之无愧的第一,以一人之力竟将所有老家伙镇压于剑下! 李元霸的死,并没有让我松一口气。 因为站在我面前的李拂晓,比李元霸要恐怖一万倍! 面对李元霸的时候,我至少可以用自爆的方式与其同归于尽,但在李拂晓的面前,因实力过于悬殊,我的任何抵抗都无济于事。 戴曙的模样已经变成了戴天晴,而我没有穿执剑者特有的防护服,并与李元霸私下里联系,甚至暗中打算投奔财阀集团…… 林林总总的这些,哪怕犯了任何一条,都是肃清者联盟的死罪。 李拂晓斩杀李元霸以后,小心翼翼的从银色手提箱中掏出白手绢,将长剑擦拭得一干二净,重新放回箱子里。 而后,李拂晓从地上捡起虎符,用一个透明塑料袋包裹着,将虎符塞入其中装箱。 我与戴曙站在原地,皆是如临大敌的盯着李拂晓。 “两位不用紧张,你们先是剿灭了连我都没办法处理的合猿,又将隐患李王墓破开,是肃清者联盟的大功臣,我绝不会对你们动手。” “至于执剑者身份暴露,以及特别行动小组成员私自调查身份的事……” 见李拂晓面露沉吟,我立即将戴曙挡在身后,冷眼盯着他随时准备动手! 就算敌不过,我也拼命从李拂晓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并掩护戴曙和墨如初逃走。 “呵呵,李先生真不用紧张。你们犯的两条小错误,我以私人的身份,帮你们隐瞒就是。” 李拂晓风轻云淡的道:“李先生,我帮你隐瞒这么大的秘密,你是不是也该全心全力的替我做些什么?” 我漠然道:“我和肃清者联盟之间还有一个月的合约,你尽管吩咐就是。” “我吩咐李先生容易,但你会不会全心全力的办事,我无法掌控。就算是偷奸耍滑,磨洋工,我也抓不到你的把柄。” 李拂晓轻摇了摇头道:“此次你们犯的错误,我可以帮忙隐瞒,作为报酬,我希望李先生能尽心尽力的为我做好接下来的事。” 用观气术可知,李拂晓气色从容,神情真挚,并未有半点说谎的迹象。 我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凝重声道:“你尽管吩咐,我尽力做到。” …… 李拂晓从内袋里掏出一张纸,取开来看,发现是肃清者联盟的一则调查结果。 从黄河断流的烛龙升天,到后来的大厦将倾,烛龙总共出现了两次。 而肃清者联盟的人已经预测出,烛龙升天是末世异象的开端,想要摆脱掉末日,科研站的人得出一个结论——屠龙! 肃清者联盟科研站已经制造出特殊装置,在某上古遗址发现放声能量极大的符石,并将符石制作成武器,可射杀烛龙。 对于科研站,以至于整个肃清者联盟的高层来说,都认为这种办法可行。 虽然,我觉得很荒唐…… 李拂晓从银色行李箱的背面,取出一枚精致小巧的箭羽,箭锋位置铭刻着褐色篆文,上面的痕迹已经几乎消失不见。 在箭羽的外头,包裹着一层隐匿气息的高级符咒,就连我也无法窥探。 “李先生,这就是用远古符文石制作的箭羽。等烛龙出现,您在其中灌注入精纯的道家真气,便能够启动,诛杀烛龙。” “年纪轻轻,能有一身精纯道家元力的人,我想来想去,只有你一个。” “因此,拜托了。” 见李拂晓对我如此恭敬,我并不觉得有任何喜悦,反而心底发寒。 年轻且实力几乎登峰造极的李拂晓,竟然能够对我格外谦卑,心系重任,可见是圣人之材。 十年出一将才,五十年一帅才,百年乱世帝王,千年一遇圣人! 我眼前的李拂晓,绝对是人中之圣! 我将箭矢接过,心有不忍的道:“用这种方式除掉烛龙,且不说能不能成,就算成了,也不见得是见好事。” 李拂晓目光颇有些犹豫,随后无奈道:“这是上面的意思,我只负责传达。” “好,我知道了。” …… 将箭羽收入怀中,李拂晓又嘱咐我说,“此次前行,务必要注意财阀集团的人,他们对烛龙毁灭的计划格外的不看好,肯定会从中阻挠。” “李先生,我不求你能与财阀集团的人战斗,至少希望不要因为私情,而影响了烛龙毁灭的大业!” 我知道,李拂晓是暗指我和乔慧的关系,我再度给李拂晓下了死承诺,保证我能完成任务。 一向性格冷淡,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李拂晓,竟然对我婆婆妈妈的叮嘱了许多,这才带我们上了飞机,马不停蹄的前往雾都。 能把如此重要的人物交到我的手上,足以见得肃清者联盟后继无人,以及李拂晓做事捉襟见肘。 将李元霸杀死以后,肃清者联盟除了李拂晓以外,再也没有能拿出充当门面的高手。 否则,李拂晓也不至于婆婆妈妈,向我这个并不熟悉的人诉说半晌。 且这一次,李拂晓给了我十足的信任,并没有派任何人跟随,反而让戴曙留下,给我当助手。 …… 自从李拂晓下了飞机,戴曙就在飞机上蒙着头呼呼大睡。 飞机飞了七个小时,她就睡了七个小时,等下飞机的时候,她精神抖擞的四下打量,“奇怪,难道还没到?” “我们已经到了地方,你在胡扯些什么?” “不是说雾都么,我怎么看不见雾?” 我懒得理会戴曙,将行李收拾好以后,为了掩人耳目,我把墨如初用个大箱子装着,上了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 一路的行程,肃清者联盟都已经替我们安排好,因为事情机密,我又不是自己人,每隔一段时间,肃清者联盟的人都会给我送来最新的情报。 所谓雾都,我看不见雾,却也觉得云山雾罩。 车子好端端的在公路上开着,公路下边竟然是摩天大楼的楼顶! 再开一会儿看着到了楼顶,前边却是一个小公园。 整个城市都仿佛增加了三d效果,让人走起来头晕目眩,饶是我精通风水之术,在这里也差点迷了路。 车子七弯八拐,忽然嘎吱一声停下,穿着肃清者联盟制服的司机一脚踹爆了导航仪,“去他妈的,老子换了三个导航,都不管用。” 看着冒烟的车子,我无奈道:“算了,把要居住的地址给我,我自己去找。” 司机有些犹豫,“可上面交代,我要亲自送您到目的地。” “不用。” 我看了一眼渐而昏黑的天色,周遭行到人际凋零,沉声说道:“把地图给我,你最好尽快走,这里不安全!” 雾都看似地形复杂,实际都有规律可遵循,因山势环绕,依山势建造房屋路面,只需照清楚规律便可。 可此地尚未黑天,却产生浓浓瘴气,似乎置身山谷之中! 第七十一章雾都 山低微拢,云低为瘴,以山川地势为引,我发觉置身的位置,应是四座山中央的谷底。 最上层大楼林立,上中层是高楼建筑,灯红酒绿,中央穿插着高速公路医院和平民街道。 而最底层,大概都是垃圾处理站,偶尔呼啸而过的火车,以及脏乱差的筒子楼。 出现在这里以后,我就能察觉到,暗处有无数双眼睛,饱含着贪婪与杀意,悄悄的注视着我们。 这双眼睛,零散存在于每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有白发苍苍的老人,衣不蔽体的孩子,打扮妖娆而廉价的女人…… 司机执意要送,忽然经过前方道路拐口的时候,前边第一个车胎炸了。 “麻烦两位下车,恐怕得麻烦一下。” 车胎换好,司机上车时,手里还拿着焊接得精致小巧的三棱钉,“不知是哪个缺德鬼扔的,如果车再开快一点,兴许就翻了。” 我示意戴曙下车,并从后备箱拖出墨如初,向司机吩咐道:“把安排好的住址告诉我,我自己过去。” “可是……” 没等司机辩驳,我便平托掌心,悄然吸聚周遭金属性灵力,地上轻细金属飞起,落在我的掌心。 除了两枚废弃的铁丝外,我手里多了十几个三棱地刺。 司机脸色大变,“这是谁搞的鬼,当地稽查所也不管管!” “他们管不了,也不敢管。” 我将三棱刺扔在前边不远处的巨大垃圾箱内,“现在回去,你还能安全一些。” 犹豫了一会儿,司机从兜里掏出一张单子,眯着眼盯了一会儿,“地址是长平街三十二号,顺发公寓。” 我直接把话有地图的单子抢在手里,沉声嘱咐了一句:“如果路上再抛锚,千万别下车,原地打电话等待救援。” 话落,我坐上轮椅,戴曙翘着二郎腿坐在轮椅边缘,两人一同沿着小路下行。 戴曙警惕扫视四周破败民房,“我总觉得,这里有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 我打趣问:“什么不舒服的气息?穷酸气?” “说不上来……” 戴曙阴着脸沉思,我知道她说不一样的气息是什么——匪气! 自顾有一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话对也不对,且有许多人对此话有歧义,以为是贫穷落后的地方,人均素质差。 实则不然,古时三年丰三年欠,一些饱受灾荒困扰的地区,人们为了存活,上山为匪,落草为寇,无所不用其极。 正所谓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大概如此。 可我不明白,世间都已经发展成了这样,这些人的身上为什么还会带有贫穷年间,为了生存而斗争才有的匪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了安全起见,我并没有居住肃清者联盟安排好的宾馆,而是在对门找了一处叫青年旅店的地方住下。 巷道破败不堪,水泥地坑坑洼洼,遍布着下水道,民房里头偶尔传来争吵谩骂声,上头冷不丁会泼下一盆污水。 青年旅店的店门口,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在嗑瓜子。 我和戴曙掏出身份证撂在桌上,中年妇女一口瓜子皮吐在我的脚边,“身份证不用,上床七块,下床十块。” 这话把我说了个愣,“什么意思?” 中年妇女瞥了一眼我身上的穿搭,“你们两个不是本地人?” 虽说我和戴曙穿着普通,但比起雾都本地人,穿着打扮则要好上不少。 估计说来旅游也没人信,我含糊说道:“外地来办差的。” “我们这里有十二人间,八人间,四人间,都是上下床,没有双人间。” 我拍了拍轮椅靠背,墨如初立即弹出一千块,我将钱拍在桌上,“给我们腾出空的四人间,要住多久不一定,先仅着两千块住。” 妇女从橱柜里掏出一串生锈的钥匙,递给戴曙道:“最近穷逼特别多,四楼的四人间根本没什么人住,都挤着八人间去了。” “小姑娘随便挑一间自己喜欢的,把剩下的钥匙还回来就是。” 我正要和戴曙一起离开,中年女人却把我叫住,“小伙子等等,先填一下表格。” 表格无非是姓名年龄什么的,我正填写一半,中年妇女却一把将圆珠笔从我手里夺过。 我皱眉,“你干什么?” 妇女脸上堆叠着肥腻腻的笑容,“小伙子,看着你年纪轻轻,出手还是挺阔绰的。” 我不悦:“你到底想干什么!?” 妇女贼兮兮的问:“上头的那个小姑娘,是你老婆不?” “不是。” 听到这话,妇女一脸诡笑的从抽屉里掏出厚厚的一本小册子递给我,“小伙子,看看。” 我翻开来,发现里面是一本影集,里头都是些女孩的照片。 年纪大到三四十,甚至五十岁,年轻的也就十七八岁,从面相上我可以看出这些人的唯一特点——穷。 我随手将册子扔在桌上,“你给我看着东西干什么?” “五十块钱一晚,看上哪个随便挑。”妇女一阵朝我挤眉弄眼,小声说道:“如果你在上头不方便,待会儿我在下面给你安排房间。” 原本我想换一家居住,可是仔细一琢磨,便又找墨如初要了两千拍在桌上。 临行之前,为了方便起见,秦茵在墨如初的身上装了不少现金,至少得几百万,具体我也没数过。 “给我找个年轻点的,不能超过二十岁,要本地人,背景不能太复杂的。” “好嘞,我这就去安排!” 妇女两眼发亮的就要去拿钱,我却一把将两千块给按住,冷声警告道:“如果你找来的人我不满意,钱你得如数奉还,而且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妇女愣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询问:“要不然我找十个人,您自己挑一个?” “可。” 我正要上楼,发现戴曙站在楼梯拐角的阴翳处,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李先生,你年轻活力盛,要不然咱们分开住两间房,免得我打搅你的好事?” 我没有理会戴曙,只是自顾的上楼。 戴曙追上来,羞怒道:“李天赐,我给你个台阶下,你还要不要脸了!” “什么意思?” “你叫了……服务员,难不成想当着我的面……那啥?” “别说多余的话,跟我走。” “你!” 戴曙恨恨的瞪了我一眼,气蹶蹶的抢先一步上楼。 望着她的背影,我不由得有些失望。 戴曙的模样已经变成了戴天晴,可是性格方面不像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如果是戴天晴在这里,她不可能会不知道我的意图,戴曙蠢直得厉害,除了战斗方面,她基本帮不上任何忙,甚至还会捣乱。 我找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打开门以后,发现里面虽然摆设简陋,但好歹还算干净。 床单被褥扔进垃圾桶,墨如初编织五行元力,给我们弄了崭新的。 我打开窗,发现巷子尽头的位置,有一群十七八岁的男男女女,似乎正对着我的位置指指点点。 看他们就是当地的小混混,我没有多心,便将窗户直接关上。 戴曙双手环胸,“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叫服务员。” 我只能耐心解释道:“初来乍到,我们对地方的风土人情并不了解,必须找个熟悉当地环境的人,给我们当向导。” 戴曙不解,“明天去旅行团直接找个导游不就结了,你找那种女人,难道心里就一点龌龊念头也没有?” “当然没有!” 我无奈道:“别忘了,这次财阀集团来的人是大批人马,而我们只有两个人,想和他们争,就得收着点。” “你觉得在这种破败的巷子,男人找个特殊服务者正常,还是找个导游正常?” 第七十二章 伏击 戴曙一副若有所思模样,外头则传来敲门声,以及中年妇女的声音,“小伙子,方便出来一下吗?” “你们直接进来就是。” 门打开,站在我面前的,是清一色穿着短裙的女孩,总共十个人,面容都很稚嫩。 这些人梳洗得还算干净,外加上年轻皮肤姣好,只是用了劣质化妆品,把脸弄得有些不伦不类。 中年妇女面上带着谄笑,“小伙子,你看里头有没有相中的?” 我一眼就撇中了队伍尾巴站着的女孩子,她也就一米五几的身高,头发遮住半边脸,眼睛盯着脚尖不敢抬头。 已经是夏天,她却穿着一双厚棉靴。 我想都没想的道:“最后一个留下,剩下的出去。” 女人们面露不甘的正要离开,中年妇女却是脸色一变,“等一下!” 随后,中年妇女央告似的道:“小伙子,要不再换一个,你选的那孩子稍微有点毛病……” 听到这话,女孩香肩漱漱发抖,头埋得更低了。 我漠然声道:“要不然拿着钱滚,要不然就把我的钱退回来,你带着人走。” 中年妇女面色尴尬,朝着身后的女人挥了挥手,临走前还不忘补充一句,“待会儿你不满意,钱我可不退!” 房门紧闭,听着群人下楼以后,我这才朝着女孩招了招手,温声询问道:“温雅。” 说话时,温雅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 温雅娃娃脸,大眼睛,因为发育不良的原因,看上去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 如果混入初中生里头,温雅也不觉得扎眼。 戴曙也在一旁劝解道:“小姑娘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温雅疑惑的望着戴曙,“姐姐,你也是做这个的?” “我才不是这种……” 鄙夷的话语刚说一半,伴随着温雅黯淡的眼神,戴曙赶忙捂住嘴,“对不起,我没有任何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 话越描越黑,我干脆让戴曙闭嘴,老老实实到一边陪墨如初一起铺床去。 我向温雅吩咐道:“你把头发扎起,不要盖着半边脸。” “我……” 温雅眼眶含泪,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我直接起身上前,从温雅纤细手腕上取下橡皮筋,帮她锊起前额碎发,扎了一个漂亮的马尾。 之前秦澜懵懂的时候,一直都是我照顾,伺候女孩也算有些经验。 可刚把头发扎起,温雅眼泪就止不住的扑簌扑簌往下落。 她的左半边被头发遮住的面颊,长着大片通红的胎记,估计是因为阴阳脸,她才一直用头发遮住。 “先……先生,我就是被拉来凑数的,一次给五毛钱,根本没有客人看上我!” 温雅抽噎着道:“钱是不可能退的,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我还是第一次,如果您不嫌弃,我就把头发放下来。” 用观气术可知,女孩身遭横祸,体内游走的气与雾都相符合,可见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心一缕紫气足见其出身困苦,因心性良善即遇贵人摆脱困境。 想必她命中的贵人就是我,真可谓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我没有回答温雅的话,而是将掌心轻轻贴在其左半边面颊之上,悄然释放道元,在其面部游走。 虽说女孩急需服侍我来获得一笔钱,但我真正碰她的时候,她闭上眼紧张得瑟瑟发抖。 我宽慰道:“过程可能有点疼,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我准备好了!” 温雅勉强抬起头,注视着我的目光,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没过多会儿,又脸色涨红害羞的低下头。 旁边的戴曙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又憋住了。 我向墨如初要了一截棉布递给温雅,“咬住,待会儿免得太疼咬到舌头。” 温雅愕然问:“有这么疼?” “我没试过,但防患于未然,你还是咬着点好。”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凝神道:“准备好了没有?” 温雅嘴里叼着棉布,含含糊糊的道:“不脱衣服么?” 啪—— 电光闪过,温雅捂着脸跌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茫然坐在地上。 戴曙急的站起身,赶忙搀扶起温雅,并怒斥道:“你疯了,打她干什么!?” 很快,戴曙也愣住了,茫然不可置信的望着温雅,“你……你的脸!” “我的脸怎了了?” 戴曙指了指墙上的镜子,温雅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忙跑到镜子前查看,她的红色胎记已然消失,仅留下白皙面庞。 将色素的斑块除掉以后,温雅看上去倒是个挺惊艳的小美女。 我平静声道:“你脸上的胎记,除掉并不困难,随便找个好点的医院,多花点钱就能处理掉。” “我用雷霆刺激皮肤,排除其中毒素,看样子效果不错,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另外,胎记中的淤塞阻隔了温雅的气运,现如今胎记除掉,日后你必定命途畅通,再不会遭遇苦难。” 温雅激动得热泪盈眶,噗通跪倒在地,惊喜声道:“恩人,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救苦救难的神仙!” “不过是帮了你一点小忙而已,谈不上是恩人。” 我淡然声道:“我帮了你的忙,接下来轮到你帮我了。” “恩人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拼了命也会给恩人做好!”温雅拍着胸脯,毅然决然的保证说道。 “用不着拼命,你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改口,我叫李天赐,不叫恩人,你不愿直呼其名,称呼我李先生就好。” “是,李先生。” 我用观气术查探过温雅的运势,随即询问道:“你自幼生活于此,家中姊妹早夭,父母于半年前死于横祸,你迫于生计在这里工作,但因样貌问题,并不能招揽到客人,只能打扫卫生维持生计。” “我说的可对?” 温雅愕然望着我,喃喃不可置信的道:“您简直就是神仙!” …… 自从来到雾都以后,我就隐约察觉到其中不祥的气息,颇有山雨欲来的感觉。 上次前往李王墓,如此危险的行程,李拂晓只是简单的提了两句,便任由我去做。 而这一次,李拂晓放下身份,千叮咛万嘱咐我,甚至派人随时与我保持联络,足以见得其重要程度,以及危险之大。 我和戴曙仅两个人来到这里,有好也有坏。 好的是人少,可潜藏在暗处观察情况,伺机而动,自身的危险性比较小。 坏处则是势单力薄,一旦暴露行踪和身份,很可能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为了更好的藏匿自己,我需要有本地人来作为向导,同样要保证这个人完全可靠。 温雅的到来,刚好解决我的燃眉之急。 施以恩惠,并用卜算的能力对温雅稍加震慑,现在她彻底被我折服,绝不可能再生背叛。 将温雅稳住以后,我吩咐墨如初,制作两件稍微朴素些的衣裳,与戴曙换上以后,被温雅带着前往周遭观察环境,顺便解决晚饭。 破败的巷子并没有路灯,好在楼房低矮,窗子里透光的光,足够模糊将路面照亮, 有老太太蹲在门口洗菜,路过时很容易透过低矮的窗户,看见一家人挤在客厅里吃着简陋的饭菜。 来到这里,时代仿佛倒退了五十年,寒酸简陋的感觉着实让人吃惊。 走了许久,我们在温雅的带领下,来到一处稍微还算干净的小店门口。 我点了两个素菜,一个青椒肉丝,炒菜上来以后,肉有些不新鲜但勉强能够入口,剩下的倒还好。 戴曙嫌弃的吃了一点饭菜,就撂下碗筷,颇有些抱怨的道:“要不咱去上面吃得了,反正来回也就两三个小时的功夫。” 第七十三章 蒙面人 没等我开口,温雅就慌张说道:“晚上过了八点钟的宵禁,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否则是要被抓起来的!” 我问:“为什么?” 温雅眼眸有些黯淡,“雾都上中下三层,看起来隔着不远,实际上每一层都有人稽查所的人把守着,怕的是下层的人去上层做流浪汉、偷东西、影响市容。” 戴曙嫌弃的在盘子里扒拉两筷子,终究把碗筷放下,不解的道:“就算去外面捡垃圾、搬砖、或者随便去工厂出点力气,就算是要饭,也不至于挨饿。” 事未经历不知难,戴曙心思单纯,并猜不透其中苦处。 饭菜已经凉了,温雅仍不敢动筷,我把其中一小盘素菜扒拉到自己碗里,又指了指剩下两盘。 “你吃。” 温雅茫然不可置信的道:“我?” “是。” 温雅小心翼翼的把两盘菜连同菜汁,一起倒入盛放米饭的碗里,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却细致得不落下一粒米。 最后一点调料渣,被温雅倒了一点开水,冲了冲饭碗上的油渣,一股脑喝了下去。 温雅碗中的分量,是我的两倍,可我只吃了一半,她的饭碗就已经见底。 见我盯着她看,温雅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对不起,我吃香太难看了。” “无妨,不够你还可以再点。” …… 话正说着,门外突然来了一声人,她脚步声很轻,轻到以我的五感,都没有发现她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女人穿着黑纱,戴着斗笠,腰间一柄长剑,其体内没有丁点力量波动,犹如一尊死物。 老板笑笑呵呵的凑上前,“小姑娘,吃点什么?” “滚。” 五大三粗的中年老板眉头拧成疙瘩,随手抄起炉边铲炭的铁锹,“妈的,你是来吃饭,还是来找茬?” 唰—— 我只看见女孩身形一模糊,老板手中的铁锹就被从中央切成两半,墙壁上也镶嵌了深深的剑痕。 老板吓傻了,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黑纱女鄙夷道:“滚一边去,今天的事和你没关系。” 老板仓皇逃入里屋,戴曙下意识就要摸手提箱,又见一道剑光闪烁,而戴曙提前一步抱起箱子闪避开,椅子则被平整切开成两半。 白色行李箱打开,戴曙手持两把冲锋枪,正要开火。 黑纱女却漠然声说:“不着急,等他吃完再打。” 我正端着半碗饭,不由得有些发愣。开不开打,和我吃饭有什么关系? 而且听黑纱女的声音,我莫名觉得熟悉。 戴曙冷笑道:“你太挺讲究。” 二女一同盯着我,我装作慢慢扒饭的样子,实际悄悄观察戴曙的动向,随时准备动手。 碗筷放下的瞬间,戴曙率先开枪,无数菱形子弹密密麻麻射出,黑纱女长剑舞动剑花,身体腾挪躲闪间,竟迅速到了戴曙的身旁! 能够看得出,黑纱女身法要强过戴曙无数倍,在近身的状态下,戴曙根本不是对手! 我忙凝聚金光咒,形成光罩笼罩于戴曙的周身。 剑光斩落,金光咒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僵持几秒即便破碎。 争取到的片刻时间,让戴曙得以喘息,迅速从手提箱中抽出两个湛蓝色芯片,插入枪支的凹槽中。 枪支射出的子弹由暗红变为湛蓝,射出密密麻麻的菱形晶体将黑纱女的范围封锁。 黑纱女还想用长剑作抵挡,可晶体有着附着性,直接沾到长剑上开始释放雷霆。 滋滋啦啦的一阵电光,让黑纱女身形暂时被麻痹失去控制,戴曙趁机将两个微冲组合在一处,瞬间扣动扳机。 湛蓝色子弹在几秒之内凝聚,骤然射出,化作一道光柱射出。 最后关头,黑纱女舍弃掉长剑,身体摆脱麻痹状态,瞬间从腰间抽出两把刀,一长一短。 长短均为三棱形状,中央有放血槽,在灯光下锋锐的刀刃没有丝毫光芒闪烁。 此物不是兵器,是杀器! 子弹擦着黑纱女的左耳而过,在地板上留下几米深的空洞,而黑纱女已杀到戴曙的身前,三棱刺一指心脏,一指眉心,这是要下杀手! 如果黑纱女摆脱控制的时间,再晚上半个呼吸,就会是另一个场景。 可棋差一着,注定输局。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施展金光咒外加雷法,自身挡在戴曙身前形成一道保护膜。 强大的雷霆直接将黑纱女弹飞出去,她踉跄倚靠在墙壁上,愠声道:“没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我:“……” 从谈吐中可以看出,黑纱女并没有把我当做外人,甚至我三番两次攻击她,她都没有还手。 我依旧将光罩凝聚起,平静盯着黑纱女道:“我不知你与戴曙有什么恩怨,但有我在,你绝不能伤她分毫。” 黑纱女恨恨的道:“混蛋,你的眼是瞎的么!站在你旁边的人,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冒牌货!? 听黑纱女的意思,她好像知道戴曙的底细。 雾都危机四伏,并不是纠缠的地方,我手握雷霆,沉声道:“再打下去,生死难料,你自己想清楚!” “混蛋!” 黑纱女骂骂咧咧的一句,转身即消失在夜幕身处。 戴曙抬枪即要瞄准黑纱女消失的方向,我悄然按住枪口,“追杀她会闹出动静,如果我们暴露,行动只能宣布失败。” 无奈,戴曙只能把枪收回箱子里。 上次前往李王墓,多少有些被李拂晓胁迫的成分,而李拂晓帮我隐瞒戴天晴的事,并放我们一马,已算是天大的恩情。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次猎杀烛龙的任务,不管有多么荒唐艰辛,我至少得替李拂晓尽心尽力! …… 方才戴曙与黑纱女战斗时,格外有分寸的避开了温雅。 而旁边墙角站着的温雅,已经吓傻了,木然站在原地良久,嘴唇微张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温雅是被吓着了,想要用净心神咒帮其安稳心神,在我掌心即要触碰到她额头的时候,温雅忽然憋出一句:“好厉害!” 温雅眸子里闪烁着异样光芒,看向我的眼神中尽是崇拜。 我不解道:“你难道不怕?” 温雅摇了摇头,“在雾都里,比这可怕的东西要多得多。有作祟的鬼,还有强盗,歹徒……” “如果,我能有你们这样强大的力量就好了。” 说话时,温雅的眼眸中尽是希冀。 看到温雅这幅模样,我隐约可以理解,为什么肃清者联盟招人的时候,都是从孤儿,亦或者受尽苦难的孩童入手。 这类人见惯了世间的丑恶,因此在刀光剑影中,仍无所畏惧。 在拥有过力量,以及改变命运的机会以后,这些人对肃清者联盟的忠心程度,是无法想象的! 肃清者联盟是近两百年之内出现的组织,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与财阀集团并肩齐立,甚至略有优势,其中手段可见一斑…… 回去路上,我一直留心观察,除了黑纱女以外,并没有人来找麻烦。 还好,刚才在店里闹出的动静不大,外加上店主并不认识我们,行踪并未暴露。 到了宾馆四楼,屋子里被翻得一片凌乱,墨如初凑上前道:“大哥,刚才翻窗户进来三个小孩,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他们把咱几件换洗衣服,饼干,还有枕头被褥都给偷走了。” “我想着一来没值钱的东西,二来不能杀他们灭口,就由他们去。” 我微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自入世以来,墨如初人情世故处理得愈发纯熟,让我省去不少烦心事。 第七十四章 狼藉 三个十二三岁的孩童,偷饼干与被褥,不过是为了取暖果腹而已,不至于与其较真。 没过多会儿,墨如初就弄了三套崭新被褥。 戴曙和温雅挨着睡在下铺,我一个人住在上铺靠窗的位置,并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随时观察周围的一举一动…… 夜色渐深,周遭静谧,我的心中却躁动难安。 至今为止,烛龙升天总共经历过三次。 第一次黄河断流,第二次大厦将倾,第三次祭神降世,按照肃清者联盟的说法,第四次会出现在雾都。 从冥王口中得知,最后一次烛龙升天,是海上生明月。 总共七次,一次比一次接近…… 难不成,这世间真的要改头换面了么? 突然,外头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打开窗伸出头去,发现破烂巷子的尽头,游荡者两排孤魂似的人。 我仔细看,发现这些人面庞黢黑,浑身衣衫褴褛,眼神空洞肌肤泛黄,可见是长期营养不良养成的。 能看得出,这些人应该是雾都的本地居民。 所有人都统一的披着白色床单,床单上密密麻麻写着猩红色篆文,旁人或许看不懂,但我一眼就看出,这是魔族祭祀的咒文! 难不成魔族的爪牙,已经渗透到了雾都!? 戴曙发现不对劲,正要凑上前查看,我压低声音嘱咐道:“你在这里待着,我悄悄跟上去,看是怎么回事。” “好,你小心点!” 我悄然诵唱隐匿咒决,身体完全透明融入夜色以后,这才顺着窗户旁边的铁质通风管道,悄无声性的往下爬。 吱吱—— 一直老鼠正在通风管道上攀爬,不留神被我一脚踢着,吱哇乱叫着从四楼掉落,在群人的最前头,摔成一团血泥。 微风吹来,铁皮管道轻微晃荡着,似乎随时都要脱落。 下面的群人止住脚步,不约而同的朝上面观看,无数目光聚焦,瞬间吓得我额头沁透冷汗。 有隐匿符咒加身,他们并不能看见我,没过多会儿,就低着头继续出发。 我数了数,从队头到队尾,总共有约莫一百多人,稀稀拉拉的拖成长队,每个人都拎着个小布袋,袋子里装着亮晶晶的东西。 每走上十来步,这些人就从袋子里将东西掏出,洒落在道路两旁。 等群人稍微离开个百十来米,我这才从墙壁上轻手轻脚的跳下,捡起路边堆放着的鳞片,放在鼻端轻嗅。 这股淡淡的腥味,细密的触感……是蛇鳞。 我轻手轻脚的跟上了大部队,发现他们用作勾画符咒的血液,味道同样带着特殊的腥臭味道。 我用唾液润湿手指,猫悄的上前,用指尖悄悄沾染一点最后一人袍子上的血渍,放在鼻端轻嗅。 除了腥臭味以外,还有一股子属于水泽的特殊气息,我思虑许久才想起,是蟾蜍血的味道! 东北萨满教祭祀时,常用各种奇怪血液,包括苗疆蛊术,也用过蟾蜍血,我曾被爷爷传授过相关知识,只是长久没接触过,有些陌生。 一群披着白被单的家伙,披着用蟾蜍血写的魔族祭祀咒文被单,还往地上撒着蛇鳞,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月光皎洁,映照得被单越发惨白,群人沿着街道一直行进,周遭有翻垃圾桶的小孩刚好挡在群人的前头,见到这些人过来,也吓得嗖一声逃跑。 我心里头犯疑,难不成是本地的邪教,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吓唬人? 路越走越偏僻,前方尽是沟壑纵横的排水渠,被污水腐蚀的荒地乱石滩,以及巨大的露天垃圾焚烧厂。 忽然,前边窄小路口,传来摩托车的声音,且有一股微弱的道家真气,正在飞速逼近。 我的隐匿咒语,只对普通人有用,有修为的人能一眼窥破真身! 阴煞之力浓郁处,必定会有桃柳。 我闪身钻到一棵大柳树上头,柳树枝繁叶茂,我躲在里头借着柳条罅隙,观察前方摩托车上的人。 摩托车和群人,在道路尽头的垃圾填埋处停下,摩托车分左边驾驶位,和右面的车斗副坐。 两个人都戴着头盔,我只能看清身上属于财阀集团的制服。 等副驾驶的人摘下头盔下车以后,我不由惊愕,“乔慧!” 乔慧从后背拿出背包,打开以后给群人每人发崭新的一百块,拿到钱以后,这些人将身上披着的被单和背篼,一起扔到垃圾场里。 做完这一切以后,乔慧将一小罐汽油浇在被单上,而后扔下火机,再度坐上摩托车离去…… 一百块钱找来的祭祀人员,倒真够廉价的。 我一路都在思索,这种祭祀除了用蟾蜍血以及蛇鳞,让天地间的阴力更浓郁一些,还有什么别的作用? 想破了头皮,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回去的路上,看到有不少蛇类从洞穴中爬出,像喝醉了似的,在路边扭动着身子,甚至翻白露出肚皮。 我绕过蛇群,正要回住处,忽然前方阴翳巷子的垃圾桶内,钻出一个套着面粉袋子的小男孩,抡圆了板砖就要拍在我的脑袋上! 为了不引起恐慌,我并没有动用道法,而是随意的一巴掌打在男孩的胳膊上,他立即脱力砖头飞出。 他才十二三岁,比我要矮上大半截,竟也凶悍的冲上前,要和我拼命! 我不轻不重的一脚踹在男孩胸口,将其踹得踉跄摔了个屁蹲。 因为没有用力,他仍不敢的要爬起身,我淡然询问道:“你和我有仇?” 两次袭击,我都轻而易举的躲避过去,并对男孩有所留手,他看出我的善意,犹豫了一下,终究放下拳头,转身跑入巷道深处…… 我回到住处,这会儿已经三点多了,戴曙和温雅都没睡。 “有墨如初守夜已经足够,你们两个干瞪眼干什么呢?” 温雅捂着鼓涨的肚子,有些腼腆的道:“从来没吃这么饱过,撑得睡不着。” 戴曙蹲在二层床上,美眸警惕的盯着窗外,“刚才已经有不少本地居民,偷偷的在各家各户门口徘徊,还在墙上勾画了不同的符号!” “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靠在床头准备小憩,懒散的道:“我们是来对付烛龙和财阀集团的,你管本地人做什么?” “就算他们反了天,也该由稽查所管,干不着我们的事……” 奔波一天,我也疲惫了,眯上眼正准备睡去,忽听得戴曙一声惊呼,“李天赐,你快上来看!” 我从浅睡中惊醒,赶忙爬上床,顺着戴曙所指的方向,看见各家各户的楼下,都鬼鬼祟祟的站着一个人。 在夜色下,我的视力仍然很好,一眼就看清了,这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家伙们在撬锁! 有人撬锁,有人望风,还有些手里拿着木棍砖头的人,凶神恶煞的堵在门口。 这些人大的有二十来岁,小的只有十二三岁,从他们稚嫩的面容上,丝毫看不出有孩童的纯真,反而带着野兽一般的凶性! 忽然,其中一户人家二楼的灯光亮起,穿着睡衣的妇人搬起木凳,砰的砸在下头撬锁少年的脑袋上。 顿时,少年脑袋鲜血直流,捂着头半天站不起身。 妇女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小偷来了,大家抄家伙!” 顿时,周遭的灯光接连亮起,女人扯着嗓子喊,往楼下扔东西,成年男人则拎着锄头铁锹,甚至是砍刀,披着衣服追出门。 堵在门口的小贼们,用手里的木棍和砖头,根本招呼不了多会儿,就被打得抱头鼠窜。 还有些机灵的,趁机闯进门偷东西,背上扛着个米袋,亦或者抓着几个馒头,转身就跑。 街上一片狼藉,乱得不堪入目。 第七十五章救人 乱子闹得太大,我和戴曙以及温雅也下楼查看。 一个腿被砸断,髌骨翻折露在外面的十四五岁男孩,蜷缩着身子在门口,痛苦的哆嗦着。 老板娘将门口炉子上架着的热水,倒进一个铁盆里,一脸怨毒的即要泼在男孩的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我将铁盆夺过去。 “你他妈……” 骂了一半,老板娘看见是我,脸色微僵,随即换做谄媚笑容,“李先生,你可别同情心泛滥。” “这些小贼平时除了偷摸,什么也不干,好多家买卖都被他们给祸害了……” 趁着这会儿的功夫,有个青年跑过来,拖着受伤的男孩离开。 街上的混乱,在持续了约莫二十几分钟后,渐渐消弭了去。 偷东西的小孩都跑得差不多,街面上只剩下十几个伤势重,来不及逃跑的,被群人给围起。 拎着锄头铁锹的群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围着一人一脚的踹。 躺在中央的十来个少年,平均也就是十二三岁,浑身是血抱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我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李先生,这种场面不适合你们这些城里人看,你先……” “闭嘴!”我瞪了老板娘一眼,旋即对温雅询问道:“以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状况?” 温雅有些恐惧的望着混乱的街头,忐忑声说道:“大概每隔一个月,就会发生一次。” 我问:“他们不动凶器,把这些人围起来是怎么回事?” “用凶器打死人,稽查所是要拘留的。如果被七手八脚的用拳脚打死,鉴定结果就会是淤伤,行凶的人就不会有事。” “通常……他们会围殴半个小时,确保偷东西的人会死。” 说这话的时候,温雅的眼眶泛红,“我弟弟之前就是这么被打死的。” 我能感知到,这些孩子体内的气息越来越弱,再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会死。 我终于看不下去,站在街道中央,沉声怒喊道:“都住手!” 没曾想到,在我喊声响起的同时,街道的另外一头,传来了同样的喝止声音,“都住手!” 声音在同时响起,我与街对面站着的白衣女人,都是一愣。 我定睛细看,站在对面街道的竟然是乔慧! 两条街相隔着得有五百多米,夜里乔慧眼神不好,并没有看见我。 可人群并没有停下,其中一个拎着锄头的中年男人,凶神恶煞的冲我说道:“小伙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臭娘们,滚一边去,想招打是吧。” “滚你*的,信不信连你一块打!”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我正犹豫着怎么在不暴露身份和手段的情况下,劝服众人的时候,乔慧直接从腰里掏出特质手枪。 砰砰砰—— 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过后,乔慧冷声道:“财阀集团办差,闲杂人等迅速离开,否则死伤自负!” 听到枪响,街上刚才施暴的这群人,训练有素似的消散一空,回到家把门窗锁死。 我悄悄吩咐戴曙和温雅回去,自己则到了街上,开始救治已经重伤濒死的少年。 等离近一些时,乔慧看清我的容貌,才惊喜的道:“李先生!” 我朝着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沉声道:“我出现在雾都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最不能让财阀集团的人知道,明白吗?” 乔慧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我保证不说!” 乔慧能走到现在,多半是因为有我的支持,因此对我可谓是绝对的信任和服从。 甚至是我让她现在脱离财阀集团,她都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而我对乔慧,也有十足的信任。 我问:“财阀集团除了你之外,还来了些什么人?” “花都就只有我和我的十来个手下,这些人以我马首是瞻。至于别的地区来了多少个财阀集团的人,我就不清楚了。” “财阀集团和肃清者联盟不同,各个地区的当家人各自为政,互不干涉,因此您的身份,并不会被泄露。” “不过……财阀集团之间相互攻击也是常有的事,您和我走得近,他们攻击的时候会捎带上您也说不定。” 我摆了摆手,“无妨。” 除非是像李拂晓这等强者出现,否则剩下的人,我还真不必放在眼里。 如果能和乔慧抱团合作,至少我们不用那么势单力薄…… 幸亏方才行凶的人,为了钻稽查所的空子,下手都刻意控制了力道。 因此,地上躺着的这些少年,身上没有致命伤,但体内淤伤严重。 在洞中修行时,我精通黄帝内经,其中大半是医术,小半是玄术,因有秦澜的存在,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 十来个原本重伤濒死的人,我用道元刺激其穴位经络,而后吩咐墨如初弄呼简单的包扎物品,接骨复位。 弄好以后,这些吓坏了的少年也不知道谢,活动了下身子相互搀扶着,消失在街头巷尾深处…… 关于烛龙的事,乔慧也知道许多来自于财阀集团的消息,因并非是什么机密,我们两人便商议,在附近找个僻静的地方坐坐。 在这个破败不堪的巷子里,竟然也有个小酒吧,虽说环境一般,酒水廉价,好歹是个僻静聊天的地方。 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小酒吧里一个人也没有,我们坐在靠玻璃窗的矮木桌旁。 一打普通的罐装啤酒端上,乔慧拉开罐子咕咚咚吞下小半罐,“哈,真爽!” 这里的啤酒很廉价,我尝了一口,只有苦味和酒精味道,放在外面只值一两块钱。 “李先生,您是不知道,现在财阀集团也模仿肃清者联盟,每个地区都设立总督,我现在已经是两省总督,负责花都和雾都。” “每天除了忙不完的差事,填不完的资料,几乎就没什么事做,闲得骨头发痒,坐办公室肌肉发酸。” 在这等关键时刻,财阀集团也设立总督!?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树大招风,几乎一南一北瓜分江山,其中不乏想要取而代之的个人组织,对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高层,开始进行斩首行动。 小组织们无不翘首期盼着,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能从内部垮台,从而天下大乱,群雄割据时他们才有发展的机会。 因此,肃清者联盟的总署级人物,在短时间内已经有多人受伤死亡,总督级每一个都实力超群,暂且没有伤亡。 可财阀集团一直是资金雄厚,但缺乏高手,他们也敢弄总督职衔!? 我不由担忧问道:“你上任总督,就没有遭受过袭击?” “没有。” 乔慧心有余悸的道:“从上半年开始,临近省份就有总督一级官员被杀的消息,目前为止,已经死了有五六任。” “不过大浪淘金,一旦有人死,财阀集团会重金培养新人补上,慢慢的也培养出一股中坚力量。” 我疑惑看着乔慧,“你的实力……比起正常修道者都要弱些,为什么财阀集团会选派你?还有,难道你就没遭受过袭击?” 乔慧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原本我做总署长,就已经是德不配位了,但是因为您之前帮过我几次,积攒了些许功绩,外加上总督两个月死了三任,才轮上了我。” “自从担任总督,我就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几乎没机会出门。” “刚接到出门的任务。这不,就在雾都碰见了您。” 听过乔慧的描述,就连我也不由觉得惊叹,乔慧的运气也太好了点! 之前窥探乔慧命运,我就察觉到,她在经历过一劫之后,会官运亨通,不至于飞黄腾达,却也一帆风顺。 以她的性格,能有惊无险走到今天的一步,简直是神迹! 第七十六章 跟踪 三杯两盏下肚,我按住了醉眼朦胧乔慧的杯子,“别喝了,雾都非常危险,清醒着都不见得能保住性命,更何况醉醺醺的。” 乔慧格外乖巧的放下杯子,开始向我讲述雾都的风土人情,以及来此的目的。 财阀集团派遣乔慧来这里的目的,与肃清者联盟恰恰相反。 参照古传说与当下实情,财阀集团总部得出一个与我极其近似的结论——烛龙的出现,只是灭世的标志,而非灭世祸根。 反之,烛龙极有可能会剖析出末世降临的原因,从而提前阻止亦或者避祸。 我向乔慧描述了自己的推算。 第一次烛龙出现,是黄河断流,象征的是环境恶劣,极端气候频繁发生,滥砍滥伐导致红树林生态崩塌。 第二次则是大厦将倾,上层财阀用邪术强行改变风水格局,鱼肉底层劳苦之人,秩序矛盾的崩塌,一如倾倒的大厦。 第三次:祭神降世。 标志的灾祸是当年潜藏在人间,并繁衍下来的魔族余孽的处置。 对待这些人,既不能大肆屠杀,也不能任由发展。 上次若非胡广仙的出现,真就会造成大范围灭绝死亡现象。 爷爷曾给我我一份五圣图,其中第一幅图,描绘的就是胡广仙吞下铺天盖地的魔族信仰,魂飞魄散而亡。 胡广仙出现,解决了魔族余孽的矛盾,或许就破除了灭世灾劫的一环。 想要彻底摆脱灭世灾劫,就需要千千万万个像胡广仙这样的人…… 在听过我的陈述以后,乔慧格外郑重的掏出手机,将我说的讯息以自己的口吻,用加急标志发送给上级。 我犹豫了一下,也简短的给李拂晓发了个讯息。 阻止灭世灾劫,非我一人能够做到,如果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能够帮上一些忙,就再好不过了。 很快,我就收到了李拂晓的回信。 “我是按照上级命令传达,你只需要按命令办事,不必想太多。” 看来,李拂晓是指望不上了…… 很快,乔慧俏脸尴尬的道:“我也收到了讯息,上级让我不要多管闲事,按照原来吩咐的事去做。”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行事风格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组织庞大臃肿,处事僵硬呆板。 我问:“财阀集团嘱咐你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什么?” “用财阀集团上级交代的招魂咒法,召集人手施展咒语,尝试增加天地间的阴力,帮助烛龙现身。” 这个办法……比杀死烛龙的命令,扯淡程度不逞多让。 不过,也不怪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高层。 两组织的人实力高强,科研精湛,但正统道家的精髓,他们掌握得却是不多。 在山洞中潜心修炼的不道多少个岁月里,我几乎将一切人间道法博古通今,而秦澜与秦茵,则掌握近现代的一切考古知识。 如果单比理论,我们的团队要比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强无数倍。 无奈,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内部各分派系都已经乱成一锅粥,更别指望着会听从我的意见,从而同仇敌忾。 …… 天边亮起第一抹晨曦时,乔慧疲惫的打了个呵欠,“李先生,我的住处就在您对面的街上,要不我们去那儿深谈?” 一举一动间,乔慧有意无意的舒展诱人曲线,我故作不见,“不了。毕竟我是代表肃清者联盟来做事,接触太过频繁不好。” “如果你有要紧事,可以直接电话联系我。” 我们在酒馆门口分别,各自朝东西方向走去…… 沿着东边巷道行走一会儿,我清晰的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在不远不近的跟着。 借着天光乍破前的最后一抹阴翳,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左躲右藏,格外训练有素的在我身后一百米左右。 此人脚步厚重,不是练家子,体内没有道元亦或者煞气,未曾修炼,足见得是个普通人。 我在原地站定,淡然声道:“别跟着了,出来吧。” 后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又补充了一句:“三十岁,一米八二的身高,蓝色劳保服,黄胶鞋……” 话说一半,巷子里就钻出一个胡子渣啦,面色泛黄,头发蓬乱的中年男人。 男人出现后,赶忙冲我解释道:“我叫程瑞,是这条街的头儿,跟踪你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感谢你而已。” “谢我什么?” “今天偷东西的十几个孩子,都是我的小弟,你救了他们,就是西平街的大恩人……” 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用你道谢,该从哪来的回哪儿去,别跟着我就好。” 还没等我走两步,后头的男人忽然搭住我的肩膀。 我下意识扣住其手腕,在应激反应下,一个顺手牵羊将他反扣在墙上。 “哎呦,疼!” 程瑞龇牙咧嘴的喊着,他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洗澡,脖子上有厚厚的泥垢,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臭味。 我厌恶的将程瑞甩开,自顾的向前走。 程瑞不厌其烦的在我身后跟着,喋喋不休的道:“小哥,像你这样不差钱的人,来雾都肯定是避灾的,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我停下身,皱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那么紧张,我来可以邀请你入伙的!只要跟着我程瑞,这条街我当老大,你当老二!” 程瑞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咖啡色牙齿,“像小哥你这样的人,我见得也有不少,不是犯了掉脑袋的事,不可能来我们这种破地方屈尊。” “你要想安安生生的居住下去,就得加入一条街。只要加入我们,我保证不会有小贼骚扰你。” 我冷冷的瞪了程瑞一眼,“滚!” 向前走两步,程瑞并没有跟着,我却听见咔哒枪械上膛声音。 回头看时,程瑞用一把黑洞洞的手枪瞄准了我的脑袋,神色渐而阴沉,“如果不加入我们,你就得死在这里!” 我怒极而笑,“我救了你们的人,现在你要杀我,这是什么道理?” “像你这样的肥羊,如果能加入我们西平街道,就不用有那么多小娃因为抢东西饿死!” 程瑞威胁似的道:“如果你不加入,下场应该清楚。” 我淡然注视着程瑞,“想死的,可以开枪试试。” 我救下这条街上的人,算是帮了程瑞一把,现如今他以怨报德,我便要下杀手了。 当初帮助受伤的少年,纯粹是看着群孩子为了一口吃的铤而走险,于心不忍而已。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对于程瑞,我不准备再留手。 在道元磁场影响之下,我附近方圆十里之内,都无法开枪。 程瑞敢开枪,我就必定会杀他! 咔哒—— 扳机扣动,正如我所想一样,没有子弹射出。 正当我掌心酝酿雷霆,准备对程瑞下手时,他却喊了个“砰”字,见我毫无反应,不由钦佩道:“小兄……哦不,这位先生,你可真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人!” “在这种小街上,怎么可能会有枪。” 程瑞呵呵笑着道:“刚才是开个小玩笑,顺便试试您的胆量。之前吓唬街上其他几个小混混,看到枪差点吓尿了。” 还好程瑞解释得及时,否则这个小玩笑,很有可能就要了他的命。 我不耐烦的道:“现在你可以滚了?” “您忙着,刚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程瑞念叨着离去,可他闪烁精光的眼神,仍然没有丝毫死心的意思,不知还想耍什么花招。 我回到住,登时就傻了。 窄小的屋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十二个少年,这些人浑身血垢,气息奄奄,其中一个甚至已经断了气。 第七十七章 救人 我皱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戴曙无奈道:“不知这些小家伙哪里来的消息,你救治过他们的同伴,他们就一股脑的跑到这儿来。” 十二个人,倒也不算多。 我冷眼盯着群人:“是谁让你们到这儿来的?” 少年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斥着期冀与恐惧。 我大抵瞄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都是来求助的普通人而已。 我问温雅:“你见过他们没有?” “见过几次。” 温雅眼眶泛红的看着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少年,“他是我表弟,之前搬到东街去住,后来就……” 我摸了摸鼻息,少年已经没气了。 之前髌骨断裂的少年,也在人群之中,看着地板上被拖成长串的血迹,天知道他是怎么爬上来的…… 墨如初在一旁帮忙,在清洗过伤口以后,我迅速隔皮截肉,将伤口处理完毕,循序包扎好。 少年活动着基本愈合的腿,“谢谢。” 我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一沓钱,“每个人拿两张,从哪里来的回哪去,不要再到这儿来了。” 给钱救急不救穷,但我来此身负要任,只能帮到这儿。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少年管我借了一床被单,将已经死亡的少年包裹起,吃力的抗在肩膀上。 到了门口时,他吃力的从脖子上拽下一根绳,因背上扛着个人,他尝试要递给我,只是手一直在哆嗦。 我伸手接过少年红绳上拴着的东西,是一拇指大小金色佛陀雕像,只是普通铜制镀金,算不得珍品。 “给我的?” 少年紧巴巴的一张脸,拘谨的道:“佛陀庇佑好心人,你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说完,少年离开。 握着普通的铜制护身符,我叹了一口气:“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 屋子里清净了,我心里头却有些不是滋味。 被我医治的人,只有二十几个,可刚才被殴打伤残的,至少五六十人。 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孩子,没有任何收入来源,想要存活下去,就只能偷窃! 戴曙纤眉微蹙道:“回头我尽量调整一下珠州肃清者联盟的财政,争取多弄点粮食什么的,补贴给雾都。” 我轻摇了摇头,“治水治源,医人医本,你给他们救济粮,总有一日要被吃光。” 戴曙不服气的道:“就算给他们多一顿饱饭,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强。” “你是个善人,却成不了事。” 温雅眼眶泛红的望着我,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胆子开口。 我问:“你是不是想求我,帮他们一把?” 温雅先是点头,又摇了摇头,“您帮得已经够多的了,我没有理由再要求您做别的。” 我温声道:“放心,帮助他们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帮忙。” “不仅帮忙,我还会让这里彻底摆脱贫穷饥饿。” 温雅美眸闪过期冀光芒,戴曙却蹙眉道:“你刚才还说我是个善人,成不了事,现在怎么自己也要充当起善人来了?” “我不仅要做善人,还要成事。” “哦?愿闻其详。” “待会儿你自然知道。” …… 我给秦茵打了个电话,将雾都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 短暂思量后,秦茵立即说道:“因为魔族入侵,各地鬼怪事件频发,有不少流民难民失去工作,我之前与小澜商量,已经拟定出了计划。” “我们会往受灾省份发放帐篷,并纷发出简单的手工艺品,或者需要人力的简单机械组装。” “由受灾人员制作成品后运回,我会计件支付食物和酬劳。” “虽说这笔钱不多,但至少保证衣食住行没问题。” “如果你需要,立即统计人数,我马上帮你发货。” 虽然秦茵的修行一塌糊涂,但她的智商和商业头脑,绝对是我见过所有人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我的想法与秦茵差不多,但远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细致。 记得程瑞说过,我们所在的西平街,一共有接近一百个孩童,我便向秦茵索要了一百个帐篷,以及相匹配的工作与食物,先尝试着投放。 电话全程扩音,戴曙和温雅也听了个真切。 温雅似懂非懂,且懵懵懂懂的问道:“李先生,你是要给他们送帐篷和吃的吗?”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有工作,以后都不会挨饿。” 我吩咐戴曙和温雅在原地等待,自己则乘坐墨如初,钻入茫茫雨幕之中…… 之前见过一次程瑞,我便遵循其气息,沿着道路向西北行走,原本破败的巷子越发荒凉,渐而到了巨大的露天垃圾站内。 露天垃圾站依靠的是山谷底部罅隙,周遭极有可能落下滚石,不适合人居住,便建造了个上千平米的露天垃圾场。 垃圾场气味刺鼻,老鼠肆无忌惮穿梭,自然就成了蛇类和野猫的乐园,轮椅行驶进去时,偶尔惊动几只野狗,冲我们龇牙咧嘴。 很难想象,程瑞的气息是从垃圾场深处传来的。 “谁!?” 不远处,忽然传来少年稚嫩的声音。 我分辨了一会儿才看清,一个浑身黑黢黢尽是油渍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根铁棍,站在巨大的垃圾桶后,只露出半个身子。 “我叫李天赐,是今天救你们的人。” 少年点燃火把,娴熟的在堆积成山的垃圾场上奔跑,待跑到我身前时,僵硬的面容浮现出一抹喜色。 “真的是你!” 当初跑上街的孩童有许多,每一个在我眼中长得差不多。 因此,他认得我,我并不认得他。 少年惊喜的道:“大家不用怕,是救我们的恩人来了!” 从一辆废弃的火车皮里头,钻出蓬头垢面的程瑞,“李先生,没想到你能找到这儿来,快请进,参观一下我们的秘密基地!” 在程瑞的带领下,我来到垃圾场的最尾端,靠近荒山石壁的位置。 我惊愕发现,这里竟然有半截废旧的火车厢! 铁皮车门打开,程瑞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先生亲近,进门之前记得拖鞋哦。” 进垃圾场,既然要拖鞋? 我本以为程瑞是在开玩笑,可等我进入其中才发现,火车软卧格外干净,竟到了一尘不染的程度。 十五六岁的孩子们,都只穿着一条裤衩躺在床上,用好奇的眼睛望着我。 程瑞笑呵呵的介绍道:“早些年的时候,因为山路塌方,有一截火车失事掉在这里,我简单收拾了一下,给孩子们当宿舍刚好。” “里头还有隔间,男女分开,旁边有天然山泉山泉,硝石木炭可以用来消毒,进门之前都得脱衣服洗澡,才能进入车厢。” 不得不说,程瑞收拾得倒挺细致。 我疑惑道:“都住垃圾堆了,你还讲究这些?” “李先生有所不知,就因为住垃圾堆,孩子容易得病,我才得越发注意这些。” 程瑞苦笑道:“再者说,现在我们就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不想住垃圾堆也没辙。” “至少外头的人嫌恶心,不至于来垃圾堆里对付我们。” 外头忽然传来喊声,“大家伙,吃夜宵了!” 顿时,火车皮上头的少男少女,纷纷排队在门口的位置,穿上脏兮兮的衣服,来到下一节车厢里头。 我颇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们还有夜宵?” “呵呵,李先生跟着看看就知道了。” 第七十八章 支援 我跟着程瑞来到下一节车厢,车厢内的座椅已经被拆除,中央位置弄了个简易的烧烤架。 架子上摆放着老鼠、蛇、以及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虫子。 烤肉香味席卷整个车厢,可想到香味的来源,我不由得一阵恶心干呕。 孩子们挨个的领取自己的食物,吃得津津有味,且习以为常。 程瑞也拿起一条烧得乌漆嘛黑的蛇,放在嘴里啃皮带似的吃着,见我脸色有些难看,程瑞笑道:“李先生要不要也来一点?” 蛇肉凑到嘴边,我赶忙摆了摆手,“不了。” 虽说我在吃方面没有考究,可是吃垃圾堆里的蛇类,我实在下不去口。 见我一脸嫌恶的模样,程瑞哈哈大笑,“李先生,我们这里已经算是好的了。那些没有秩序的街道,都是男盗女娼,一群大着肚子出来偷东西,被打死的。” “雾都像这样的街道,总共有六七十个,每个街道百十来人,穷苦的孩子至少有上万!” 听到这个数字,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不过……秦茵资产几百亿,弄个养活上万人的零售业,绝对不成问题。 先从这条街开始,只要让群人发现并尝到甜头,就会踊跃加入进来,要不了多久,就会解决上万人失业的问题。 我向程瑞解释了自己的打算以后,他激动得双眼通红,“李先生,你可真是及时雨啊!” “如果这事真能做成了,简直是……简直是大造化,您的功德足够原地成仙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还不该死呢。” …… 我缓缓起身道:“明天中午,你自己带人去街头拿物资,并在专人教导下开始组装生产。” 程瑞滑稽的朝着我敬了个礼,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我心里也有些发怵。 临走之前,我严令警告道:“你可别犯浑!这是拯救雾都的唯一机会,如果你把货物拿出去卖了,以后再没人能救你们!” “哪能啊,您也不看看,我像是那样的人么。” 程瑞油腔滑调的,倒真像是那种人……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交代过秦茵那边工作人员和程瑞的碰面地点以后,就自行离开。 折腾了这么一趟,已经是早上十点多钟。 我精神颇有些疲惫,回去以后在戴曙的看守下酣然睡去…… 秦茵的效率格外的高,下午五点多钟,火车运输的第一批物资,就已经到达了雾都,被程瑞接收。 另外,秦茵派来的人还租赁下一块地皮,搭建粮仓,以及民房外加轻钢搭建的建筑,快速搭建起生存庇护所。 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程瑞就派人传来捷报,接近一百个孩童全部安顿完毕,并且已经投入生产。 照这样下去,雾都的事便解决了…… 夜晚,天地间的阴力再度变得浓重,乔慧所组织的两百余人队伍再次出现,像鬼魂一样披着染血的床单,念念叨叨游荡在大街上。 但凡是夜晚出入在这条街道上的人,纷纷咒骂晦气,把门窗关得死死。 晚上八点多,我乔装打扮上街,偷偷查探程瑞所组建的工作地点时,格外觉得满意。 他才三十来岁,却像是这群少年的父亲,一切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少年们的服从性和纪律性,同样很高。 在回程时候,我刻意绕远了距离,在附近几道一走一过,发现不少穿着财阀集团制服的陌生面孔。 他们行色匆匆,各忙各的,并没有注意到我。 相信听到烛龙即将降世,来到雾都凑热闹的,不止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还有更多组织潜藏其中。 至于雾都为何如此贫瘠,上中下层阶级差距之大,没有人能解释得清楚…… 夜里十一点,我和戴曙仍旧待在宾馆里,轮流休息守夜。 温雅帮不上任何忙,每天跟着我们一起大鱼大肉的吃着,估计心里也过意不去,便鼓足勇气坐到床前。 “李先生,我给你按按摩吧。” “嗯?” 这会儿我正思索天地间阴力,与烛龙之间的影响,表情不自觉有些凝重,让温雅会错了意,赶忙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您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为了不让温雅觉得内疚,我便趴在床上放松精神,“按吧。” 温雅的按摩手法格外到位,可但凡修道至我这种程度的,功力至少也得是到了筋骨齐鸣的程度,外加道家真气贯穿全身,绝不会出现肌肉酸痛的现象。 “呦呵,挺会享受的。” 我不理会阴阳怪气的戴曙,继续闭上眼沉思。 可没过多久,我就察觉按摩的力气明显变大,按得我肌肉发酸,肩膀酥酥痒痒的舒服。 温雅一个小姑娘,绝不可能有这种指力,我愕然回头,正看见戴曙笑眯眯的望着我。 “温雅下楼洗澡去了,顺便换上墨如初给她做的新衣裳。” 我闭上眼享受,慵懒的道:“你今天怎么好心,想起给我按摩?” “等价交换,我帮你按摩,你和我聊聊之前咱俩发生的事。” 不知为什么,纵然戴曙变成了戴天晴的样子,甚至我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我还是没有办法像对待戴天晴那样,去和戴曙相处。 我们中间,仿佛一直隔着曾东西,怎么也捅不破。 这种陌生感与踟躇的尴尬,哪怕是我和曾经的戴天晴脱了衣服坦诚相见,也从未有过。 是时候该好好聊聊了…… 我问:“你想听什么?” “我想知道,失忆之后的我,和之前比起来怎么样?”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差了一个档次。” 听得这话,戴曙也不气恼,反而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是哦,我从日记中也了解到,戴天晴曾经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胆大心细,战力超群。” “我无论怎样尝试进入角色,都没办法变成曾经的样子。” 见戴曙这幅苦恼模样,我也有些于心不忍,宽慰说道:“别想了,以后总会有机会恢复的。” 戴曙俏脸凝重,“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和戴天晴只是脸长得像,其实根本就是两个人?” “这个……” 一时间,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戴曙恢复记忆,彻底变成戴天晴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戴曙从床上站起,俏脸绯红却强做镇定,“你……之前看过戴天晴的身子,肯定记得每一个细节对不对?” “是,怎么了?” “你能不能帮仔细检查一下?” 看着近在咫尺的戴曙,我下意识咯噔咽了口唾沫。 人生在世,七情六欲,食色性也,我也无法避免。 更何况,在繁重事物缠身后,我心力交瘁,算起来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发生过什么。 就连平时和慕容兰文一起,也只是一张床睡觉,再无其它。 说话间,戴曙褪去衣衫,姣好胴体在月光衬映下愈发显得莹白如玉,我技艺超群,曾将戴天晴的身躯印刻在脑海中,如今面红耳赤的比对,丝毫不差。 就连小腹左侧的一颗朱砂痣,也都一模一样。 不管之前装出多么镇定的模样,这会儿戴曙的脸色也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道:“要……要不要我转过去仔细看看?” 我强忍着心中悸动,“你在靠近一点,我仔细看看。” 戴曙俏脸上尽是疑惑,不过还是上前一步,“你的双眼不是能够破妄么,怎们这点距离都看不清……啊!” 我一把将戴曙搂过,夏季的衣衫格外单薄,我随手便褪却。 象征性的挣扎两下以后,戴曙干脆闭上眼睛紧咬着嘴唇。 外头擦拭湿漉漉头发的温雅刚进门,便吓得惊呼一声,赶忙藏在了门后。 “你今晚先住隔壁房间,门口有墨如初陪你!” …… 在戴曙配合的情况下,我格外轻车熟路,可下一瞬就发现了不对劲! 第七十九章 囚禁 砰—— 外头不知谁扔来一块石头,砸破了一块玻璃,玻璃渣都洒在了床上。 原本已经渐入佳境,戴曙吓得推开我坐起,“外面有人!?” 我披上外套,站在窗口往外看,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外加上方才我没有感应到什么特殊的灵力波动,想必只是个调皮的小屁孩,亦或者因为之前我搭救少年的事,街道上的人对我心怀不满,扔个石头泄愤。 我扔掉毯子坐回床上,“没事,估计是个小屁孩,待会儿让墨如初把窗户补上就是。” 刚才还主动的戴曙,这会儿扯了床单,我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缩在里头。 “李天赐,你先冷静一点!你……你仔细想想,万一我不是戴天晴该怎么办?” 我随手就扯开被单,笃定的道:“从上到下的每一块皮肤,甚至每一个细胞,包括香味都和戴天晴一模一样。” “我不知肃清者联盟用了什么办法,让你失去记忆,但……总会找到的。” 如果戴曙真的不情愿,以戴曙的战斗本能,近距离一脚就能把我踹飞出几米远。 戴曙一副惊慌模样,又欲拒还迎,我再度扑上去,她双眸紧闭,浑身颤抖,指甲几乎镶进我的肉里。 我赶忙爬起身,看着床单上的血,懵了。 “你来例假了?” “没有啊。”戴曙扶着床边坐起,迷茫的望着床单,“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这东西一辈子只能经历一次,看戴曙惊恐疼痛的模样,绝不是装出来的。 戴天晴和我之间,有过可不止一次,可戴曙却…… 见我愣着良久不动弹,戴曙羞恼的瞪了我一眼,“混蛋,你现在停下是什么意思!?” 拥有了新身份,作为戴天晴的戴曙,极有可能会对第一次产生心理阴影。 抱着复杂的心绪,我再度抱起戴曙,她由最初的抵触和无可奈何,犹循序渐进到渐入佳境…… 长出了一口气后,戴曙躺在我怀里,幽幽了说了句:“如果我不是戴曙,你岂不是赚了?” 没等我答话,外头忽然嗖的又是一块石头,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穿过窗户方才被砸出的缝隙,猝不及防砸在我的脑袋上。 我捂着肿起的额头,怒的从床上窜起身,直视正下方,正看见温雅坐在墨如初上头,正蹲守在宾馆门口。 “刚才谁扔的石头!?” “扔石头?” 墨如初愣了一下,旋即慌张道:“大哥,先别管这种小事!刚才程瑞派人来找你,说是粮仓被烧了。” “什么!?” 我急问:“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额……你在上面忙着呢,我没好意思打扰。不过他们现在刚走不到一分钟。” 我急忙披上衣服,嘱咐戴曙留下好好休息,不要乱总动,即要出门。 “等等我!” 戴曙扶着腰迅速穿上衣服,活动了下身子,咬着牙说道:“老娘又不是纸糊的,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小事!? 戴曙迅速收拾好并拎起箱子,我紧随其后,沿路向着东南方向街口奔袭,约莫十几二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秦茵派来的人,买了两个年久失修的房子,当做粮仓和储物仓。 现在,两座房子燃烧起熊熊大火,温雅从轮椅上跳下,惊慌声喊道:“救火,快救火啊!” 任凭她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帮忙。 火势太大了,就连戴曙也看不下去,“这可是上百人一年多的粮食,能不能救一下?” “没必要了。” 我凝望着扑天火焰,嗅着其中刺鼻气味,无奈道:“火是从里到外燃起的,粮食被掺了火油,就算抢救过来,也不能吃了。” 电话铃声响起,是秦茵打来的。 “雾都的计划要中止了。我派去的第一批人,在雾都第一层的岔路口,全被杀了。” “现在武装保卫人员,百分之八十控制在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手里,剩下的百分之十是稽查所,以及暴乱分子。” “在没有足够武装押韵的情况下,我不能再支援雾都。” 粮食被烧毁,物资毁坏,甚至在路上截杀秦茵的人! 在做到这一切的同时,还要不惊动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以及稽查所注意,犯案的绝对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庞大组织! 在没将此组织捣毁之前,秦茵无论调来多少粮,多少人,都是在送死。 “知道了。” 电话挂断,我沉声说道:“立即去西北区域,查看难民的住所!先毁车,再毁物资,接下来他们就该杀人了!” 我们来不及喘息,又马不停蹄的往难民住所的方向跑。 …… 此时不过五点多钟,因细密如麻的雨脚,昏暗惨淡得厉害。 西北区域,垃圾场附近,隔着老远我就嗅到一股浓郁的尸臭味,并感应到铺天盖地的阴煞之力! “啊!” 惨叫声响起,前方街尾的孩子,被一只漆黑色皴皱的手掌拖着,一点点往垃圾桶的方向拽。 “雷法,现!” 一道雷光骤然打出,将黑暗中的鬼手灼烧成焦炭,少年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跌跌撞撞的往我的方向跑。 “李先生,求你,救救大家!” 乍然之间,我看到少年面上浮现的煞气,瞬间转化为必死之气,且这股气流随着他向前奔跑的速度,几乎覆盖整个面门。 我急喊道:“别动!” 少年已经被吓傻了,只顾着没命往我的方向奔跑。 噗呲—— 极远处传来细微枪响,少年的眉心位置多出一个红点,身形再度向前踉跄几步,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谁!?” 我怒喊一声,可回头看去的时候,发现寂静的黑夜里,没有半个人影。 雾都最上端,高楼林立,中段车水马龙,我们处于最黑暗的位置,任何地方任何角度,都可能向我们开枪。 在我原地愣神,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又有一个少年被浑身漆黑的怪物追赶着,踉跄向我的方向跑。 掌心又是一道雷法闪过,漆黑色怪物整个被烧焦。 有过先前的教训,我急忙向少年喊道:“站在原地不要动!” 砰—— 又一道枪响,少年的脚掌被打穿,他疼得踉跄摔倒在地,可枪声却没有再度响起。 我急忙在周身撑起金光屏障,上前帮助少年清理弹孔。 我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要对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孩子下手! 枪声不是从一个地方响起的,可为什么第一枪要了人命,第二枪只是射穿脚掌? 蹲下身子为少年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发现地上有一条清晰的黄线,而设计的位置,就是在黄线上! 脚掌被射穿的少年,因为只是脚掌过线,而另一个人跌跌撞撞,先过线的是胸膛。 先不管是谁开的枪,得救剩下的人再说! 我嘱咐温雅以及墨如初,“待会儿有人过来,你们千万别让人越过地上的黄线,一切听我吩咐行事!” “大哥,你放心!” “戴曙,你跟我走!” 我沿着道路继续向前奔袭,前方已经没有人居住,因为靠着垃圾场太近,苍蝇老鼠蚊子乱七八糟的,在废弃的屋子里爬得到处都是。 少年们居住的铁皮屋就在前面,可地面上已然乱了套。 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生物,正在周遭破败的屋子里窜来窜去,我能感受到孩子们的气息,他们不知躲在哪个阴暗的犄角旮旯,大气也不敢出。 戴曙打开手提箱,开枪解决了两个人形生物,还没等我们上前观察,被击杀的生物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原地。 第八十章 黑手 戴曙皱眉道:“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黑色生物长得像人,头和肚子是连着的,两只眼睛藏在肉缝里看不清,四肢萎缩得厉害,却行动极快。 窥探到生物全貌后,我沉声道:“言饿鬼者,如杂心释,以从他求,故名饿鬼!” 饿鬼一词,最早来源于《大乘义章》中,因生前受苦难食不果腹,死后无立锥葬身之地,因此化作鬼魂徘徊人间。 这种鬼物有一个特点,徘徊游荡在人世间,找城隍庙和坟头供奉的零星香火拼命吞噬,却怎么吃也吃不饱。 可是这里的饿鬼,似乎受到某种干扰,竟开始袭击人! 惨叫声再次响起,声音是从我们旁边的房屋传出的。 我一脚将房门踹开,发现院子的一口大水缸里,有个孩子正被饿鬼拖住脚,硬生生往自己的肚子上的大嘴里塞! 嗖—— 枪声骤然响起,菱形晶体将饿鬼的身躯射穿,化作青烟消失,又循着风重新归纳入正西方向的露天垃圾处理厂内。 我向墨如初吩咐道:“你是块木头,不会遭到饿鬼的袭击。立即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查探它们的来源究竟在哪!” 身后传来墨如初的喊声,“明白!” “温雅,你到我身旁来!” “哦。” 惊魂未定的温雅站在我的身边,我沉声说道:“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温雅眼眸中的畏惧之色消失,却而代之的是带着崇拜和莫名的依赖。 戴曙纤眉微蹙,挡在了我和温雅之间,并向温雅宽慰道:“我也会守着你的。” 温雅乖巧的点了点头,我向戴曙吩咐道:“你守在我周身,不要让饿鬼出现!” 我们处在街正中央的位置,有不少行走如飞的饿鬼冲上来,还未到我身前,就被戴曙精准击毙。 可是这里的饿鬼实在太多,零散的分部在各个地方,想要将之全部歼灭,是一个很大的工作量。 如果冒冒失失的找下去,就算能把饿鬼消除,藏匿在各处的少年们,也将会损失惨重! 我站在温雅身前,口中诵唱净身神咒,并咬破自己的食指,在温雅天灵盖处低入一滴鲜血。 被净化过处子的身体,外加以血为香,焚天灵穴精气为引,所散发出的特殊味道,对于饿鬼来说,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望见了一汪清泉…… 味道产生时,越来越多的饿鬼双眼猩红,向着温雅的方向扑过来。 戴曙枪法格外精准,三下五除二就将饿鬼们杀死。 一只,五只,二十只,两百…… 从垃圾处理站附近,密密麻麻涌上来几百上千只饿鬼,戴曙急得脸色煞白,“李天赐,我撑不住了!” 所有饿鬼放弃掉潜藏在附近的少年,尽数朝着我冲过来时,我迅速吟唱咒决。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 “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净天地神咒以我为中心,向着周遭辐散开白色冲天光柱,但凡是波及在其中的饿鬼,瞬间化作一团青烟,重新钻入垃圾处理厂之中。 饿鬼被驱除,我并没有松一口气。 我们今晚所见到的饿鬼,就像是孙悟空头上拔下来的毫毛,一个个张牙舞爪却只是分身而已,哪怕将之毁灭,露天垃圾场位置散发出的阴煞之力,也没有丝毫减少。 像这种饿鬼,无论我杀多少次,它们都会卷土重来! 想要永除后患,就必须揪出藏在漏填垃圾场下的东西……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安顿这些受伤的少年。 程瑞并没有死,而是带着一批人,躲进了老屋的地窖里,侥幸逃过一劫。 原本九十七个少年,经历过此次一劫,外加上枪击,活着的只有六十多个。 一群平均年龄在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在经历过此次大劫难以后,并未像我想象中那般喜极而泣,亦或者抱着尸体痛苦。 他们很平静的拖拽着同伴的尸体,又有秩序的在附近的荒地上挖深坑,填埋,又在附近撒上石灰,以免产生瘟疫。 程瑞原本帮忙填埋尸体,被我叫到身旁,凝重声问:“你知不知道这条黄线是怎么回事?” 程瑞一脸吃惊,“您连这都不知道?” “我初来乍到,怎可能知道得这么多。” “黄线是上面规定的,每隔一个月的月底,我们这些没有居住证的人,都要在这里待着,绝对不能踏出黄线一步。” “每到这一天,就会有怪物出现。刚开始大家乱跑,死了不少人,后来知道怎么躲藏,也就好得多了。” 我不解,“这么多饿鬼,不会在一晚上把你们全部消灭掉?” “不会。”程瑞惨然笑着道:“我已经摸清了这些家伙的规律,它们都是捡着病残下手,气色越差的人,被抓的几率也就越大。” “我之所以这么注重卫生,专门采集硝石,也是这个原因。” 我终于确定心中猜测! 原本仅食用香火气的饿鬼,忽然变得狂躁袭击人,这背后竟是有人在搞鬼! 将这些年轻人囚禁在这里,一批接着一批的投入,又一批接着一批的死亡,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我强压着心中愤怒,对程瑞说道:“你先把人安顿好,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好。” 这时,兜了一圈的墨如初回来,“大哥,我发现饿鬼的老巢了!它们在化作清颜消失以后,在垃圾场的中央位置,汇聚成一个人形的青皮怪物,钻到了垃圾堆深处。” “青皮怪散发出的气势很强,我不敢贸然行动,就把它的样子给画下来了。” 说着,墨如初的椅背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竟像是打印似的弄出了一张纸。 纸张中,一个浑身乌青,佝偻着身子的老头,用钢铁般的手臂,扒开满是碎石硬塑料的垃圾堆,轻而易举的钻进去。 饿鬼实力过强,进化成人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按照程瑞的说法,饿鬼每个月才会出现一次,现在不是对付它的时候,而是要对付藏在暗处放冷枪的家伙! 我站在黄线处,朝着前方阴翳扯着嗓子怒喊道:“给你们一次机会,让管事的来见我,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否则,我会借着蛋壳找到杀手,顺藤摸瓜牵出所有人!” “然后,赶尽杀绝!” 对待这等祸乱人间,比牛鬼蛇神还要恶毒的人,我向来说到做到! 寂静稍许,旁边路灯杆子上的喇叭忽然传来声音,“李先生,肃清者联盟派您来雾都的任务,只是诛杀烛龙而已,这群藏在阴沟里杂碎的死活,似乎不干您的事。”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代,像雾都这种境况比比皆是,给您一把快刀,您也杀不了许多。” 我怒的一道雷霆将电线杆子打断,“那我就先从你开始杀起!” 话落,我捡起地上的子弹壳,想要通过祝香神咒,找到其主人所在的位置,并用搜魂术寻找幕后主使。 没过多久,前方忽然有汽车声响起。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我身前不远,两个黑衣保镖从车子后座上,台下一个坐着轮椅,头发花白的老头。 我用观气术可知,这个气若游丝,双目浑浊的老者,只有一两个月好活了。 不过,他今年已经一百一十八岁,这辈子倒也算是够本。 老者被保镖推着到我近前,艰难挪动脖子,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道:“李先生,我是雾都的管理者,你有什么疑惑,可以尽管向我提。” 还没等我开口,戴曙就怒道:“老棺材瓤子,是不是你把这群可怜的孩子赶到这儿来的?” “今天你如果不解释清楚,我就把你脑瓜子崩稀碎!” 第八十一章五圣图 老者歪着脑袋,把嘴凑在扩音器的话筒旁,有气无力的道:“我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早就不怕死。” “李先生,就算你杀了我,杀了我上头的人,只会让世道更乱,死得人更多。” 我冷声问:“为什么要把这群少年关在最底层,不允许他们流动?” 老者不急不缓的道:“这群孩子,都是孤儿、罪犯家属、有重大前科人员、当地已经没有钱养着他们,只能自生自灭。” “既然自生自灭,为什么不允许他们自己工作,自力更生!?” 我怒不可遏,老者仅置之一笑,嘲讽似的道:“李先生,我调查过你。入世几年,徘徊的都是珠州、花都、以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老林。” “你的个人资产有几百上千亿,公司能钱生钱,你更有庞大的关系网,和个人的战力组织。” “你问我为什么不允许这群孩子自力更生,就像是当年说‘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一样。” “如果不把这些人困死在这里,秩序就会乱,届时将会死更多的人。” 悍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让一个快死的老头给我下马威,我自不可能被其唬住,淡然声道:“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反倒挣扎在生死线上。” “我想救世,就不怕死人。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魔物嘴里的要好。” “给你机会是让你解释,不是让你冷嘲热讽。” “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解释清楚,否则我就从你先杀起。” 我之所以想要搭救这些少年,并非是同情心泛滥,而是隐约猜测到,此次烛龙升天,或许与这些少年有关! 依照我与秦茵之前的分析,烛龙现世的原因,与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分析截然相反。 无论杀死烛龙,亦或者帮助烛龙升天,就如同饮鸩止渴,隔靴搔痒,不会起到半点作用。 烛龙的出现,是象征着一种灭世灾祸的发酵。 正如之前的环境问题,魔族余孽问题等一样,我猜测这一次是因为资源分配不均,导致部分人被边缘化。 等被边缘化的人越来越多,这群人今天不反,明天不反,后天必反。 外忧必遭内患,到时候不用魔族来灭我们,我们自己先被灭了。 烛龙升天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解决掉这件事。 老人见我不吃他那一套,语气便没那么强硬了,用尽量和和善的声音说道:“李先生,你还年轻,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早在一年之前,魔族刚入侵,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疯狂扩张地盘的时候,上到各大地方财团,小到企业老板,都开始疯狂收缩资金,囤积粮食和必备物资。” “乡村、农场、以及人际荒僻适合大范围种植庄家的地方,经常搜到魔物袭击,已经没人敢去种植。” “粮食越来越少,大批的人开始往城市涌动,这些人吃不上饭,就会开始犯罪。” “珠州、花都、还有西川附近等等,一些肃清者联盟或者财阀集团总部的地方,已经限制户籍出入。” “进不去大城市的流民,就到了雾都这种小地方,我们为了不引发动乱,只能用严峻的自我治理制度。” “李先生,如果你真发大善心想救人,还不如让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把城市的门打开,这样一来我们不用承受刘敏过多的压力,甚至能想办法救济他们。” 老人的这番话,还真把我问得愣住了。 愣神良久,我又恼火询问道:“就算你们不打算管他们,我自己弄粮食和工作来进行供给,你为什么也要阻挠,甚至是杀人!?” 老人呵呵一笑,“新一批的流民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务必要减少老一批流民的人数,所以我们不允许有流民能长久的驻扎。” “很好。” 下一瞬,我将掌心扣在将死老者的脑袋上,用安魂咒读取其记忆! 雾都属于三不管地带,是由地方财阀,联合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力量共同治理,起到主导力量的,还是地方财阀刘家。 老者就是刘家主人的前任秘书,通过他的记忆,我又了解了每一个刘家人的具体身份资料…… 在读取过老者的记忆以后,我松开了手掌,老者则一脸茫然的望着我,“你刚才都干了什么?” 我没有回答,而是背负双手,冷声说道:“明天一早,我会再派人来送粮食和物品,如果这群少年再死一人,亦或者运输队伍再出事故,刘家人一个也别想走出雾都,我说到做到!” 老人慌了,“你怎么会知道刘家的事!” “我知道的不止这些,还有你们的粮仓所在,武器所在,甚至住在哪个位置,平时用什么交通工具……” 我越说下去,老人的脸色越难看。 原本他的状态就不稳定,我生怕多说些什么,再把他给吓死,便最后落下一句,“回去把我的原话告诉刘鸿文,让他顺便调查一下,当初花都的金彩是怎么死的!” “顺便让他仔细想想,雾都现在的实力,能不能比得上当初的花都。” 金彩的死,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金彩借我之手,让自己假死,从而藏匿起来。 我何尝又不是借着杀死金彩的名头,趁机立威,震慑诸人。 要知道,金彩可是肃清者联盟的总督级别人物,也是肃清者联盟唯一死去的总督。我将其杀死,反而被肃清者联盟重用,足以让外界之人对我的实力产生敬畏。 老者离去,而少年们也重新回到我们搭建的庇护所。 为了安全起见,我给程瑞配备手机,以便随时联系。 回宾馆的路上,墨如初的椅背忽然震动两下,“大哥,你的卷轴好像有反应了!” 卷轴是当初爷爷留下的,里面记载的是五圣图。 卷轴震动,说明第二个圣人即将降临世间。 我沉声道:“卷轴事关重大,等回去再打开!” 回到宾馆,我立即打开卷轴,赫然发现曾经的五圣图已经褪色,天地间的灵力冲刷下,渐渐显化出形状。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圣人图像格外清晰,甚至每一处背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圣图之中,天边高悬一轮血月,下方空旷浩大的垃圾场中央,一只青皮饿鬼血焰滔天,跪在地上,仰头看天。 戴天晴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动脉,鲜血流入青皮饿鬼腹中。 旁边还有一段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看到这一幕,我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 五圣图中出现过的人,都会像胡广仙一样,杀身成仁而死去。 戴曙把脑袋凑过来,我慌张将卷轴收去,严厉斥责道:“这幅图不能随便乱看!” “切,我刚才都看过了。” 戴曙一把从我手中抢过卷轴,饶有兴致的打量说道:“这是一种预言?还是……别的什么?” 我忙将戴曙强行按在椅子上,她不由得有些紧张的道:“温雅还在呢,你想干什么?” “坐好,别动!” 我一声呵斥,戴曙老老实实坐着。 用观气术可知,戴曙气色良好,近日并无灾祸,又怎么会用自己的鲜血喂养饿鬼而死呢? 想到上次胡广仙的下场,再看五圣图上格外清晰的画面,我心中一阵发沉…… 气氛凝重得呼吸都很艰难,温雅和墨如初也意识到出了大问题,在旁边一声也不敢吭。 戴曙双手托腮,坐在窗口沉默发呆良久,忽然坐到我的床前,“李天赐,你给我起来!” 第八十二章 命盘 我眼睛半闭不挣,懒得理会戴曙。 戴曙急了,“就算是让我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仔细忖度一番,我还是将有关于五圣图,以及当初胡广仙的事,向戴曙和盘托出。 她知晓利害以后,自己警惕一些,说不定有机会能摆脱危机…… 陈述过后,戴曙一脸的淡然,“照这么说,我也能当一个圣人?” 我皱眉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马上就要性命攸关,你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戴曙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道:“反正早晚是要死的,死后还能落得圣人名头,不算亏。” 我急道:“当初戴天晴是吃了特殊药物,一身的力量全部在血液中,血液被吞噬,你就相当于魂飞魄散!” “那就魂飞魄散呗,投胎转世成一个不认识的人,想想我就觉得头皮发麻……” “你!” 原本想要让戴曙心生警醒,却没想到临死之前,她还是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仿佛预言一出,她心里就踏实了似的。 我无奈摇了摇头,再不理会戴曙,吩咐她守夜,墨如初守住门口以后,我便双手捧着五圣图,盘膝坐地双手握着卷轴,闭目凝神开始推演。 卷轴是爷爷留下的,必然是他亲手制作出的法器。 爷爷会的所有道术,我都已经研习过一遍,他能制作出法器,说不定我就能推演出破解的办法! 破解爷爷留下的道术,难度几乎相当于一个使用过电脑的人,要他凭借自己的印象,制造出一台能够运行的电脑。 纵然想法天马行空,且几率渺茫,为了保住戴曙,我也得试一试! 杂念摈弃,我心中一片空冥,神魂渗透入五圣图中,我看到了阴阳鱼幻化成的地,八卦盘支撑起的天。 阴阳二气旋转,无数道莹莹光斑,围绕天地之间旋转,看似毫无规律的穿梭,实则无形中有一条轨迹,让其在一定范围之内变幻。 这就是五圣图内部的空间么…… “天赐,我们又见面了。” “爷爷!” 我惊喜回头,看见虚空中飘荡着的灰袍老人,正是我许久未曾见面的爷爷。 看到爷爷的刹那,我目光有稍许黯淡。 出现在这里的,并非是爷爷的真身,而是事先留下的一道残影。 道家的这种手段,就相当于电话留言,是爷爷在离开之前,留下的一段影响。 即使如此,我还是老老实实上前,抱拳恭敬称了一句:“爷爷。” “好孩子。一路走来,辛苦你了。” “我走自己的路,无论千辛万苦,也是值得。” 爷爷轻抚摸我的发丝,“我培养你,原本是打算在千百年后,给人族留一颗种子,没曾想你在短时间内,就长成了一棵小树。” “谢爷爷夸奖。” 我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询问爷爷,关于五圣图的事。 毕竟留在这里的,只是爷爷的一道残影而已,只会通过设定好的程序,机械性质的与我对话。 正当我犹豫时,爷爷忽然开口道:“你来到这里,是因为第二卷圣图,戴天晴的死?” 我眼前一亮,急忙道:“是!既然是您提前预测到的结果,就一定有机会改变对不对!” 爷爷神色微凛,“你也看到了,我推演出的天道命盘上,每一个光点就代表一道灵魂,灵魂按照命运轨迹旋转,除非是光团熄灭,否则无法脱离轨迹。” “可是……” 没等我询问,爷爷就沉声打断道:“不过我考虑到,这个叫戴天晴的女人,以后或许有大用,便使用秘法,帮了她一次。” “什么秘法?” “你看那里。” 爷爷指着前方旋转的一簇紫色光芒,从光芒之上,我竟感受到了属于戴天晴的气息! 此地的天道命盘,是爷爷根据每一个人的命运轨迹,推演出的沙盘模型。 随着爷爷口中咒语诵唱,命盘上属于戴天晴的轨迹开始疯狂加快,猛然之间偏离轨道,轰然发生爆炸! 纵然知道眼前的东西只不过是沙盘而已,我还是急红了眼,“不要!” “天赐,别太心急,我事先已经安排好了对策。” 话落,爷爷再度诵唱咒决,原本属于戴天晴的光团,从崩溃状态瞬间聚拢倒退,回到几分钟之前的位置。 于此同时,爷爷掌心凝聚出一道淡紫色光芒,他指尖轻弹,这道光芒竟取代了戴天晴的位置,继续运转。 而属于戴天晴的命运,则落到了爷爷手里。 两道光芒极其相似,可另一道只是形似,我从中并不能感受到戴天晴的气息。 几分钟过后,光芒如期爆炸成碎片。 在替身爆炸以后,爷爷又将属于戴天晴的灵魂光团放了上去,一切继续运转,并没有丝毫影响。 爷爷淡笑望着我,“现在明白了?” “我……我懂了一些,但是又没完全明白。” “天机不可泄露,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否则对你也会有不好的影响。” 爷爷凝重声道:“总之你记住,戴天晴不会死,你也无需太过顾虑五圣图的发展,做好眼前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便可。” 虽然我还不懂爷爷话语中的含义,但听到“戴天晴不会死”这句话,我就像是吃了定心丸,心中慌乱瞬间消逝。 爷爷继续娓娓说道:“有五个圣人鲜血祭奠,人族的灾厄可消却大半,到时候需要一个帝王重新带领人族走向崛起。” “踩着五圣登上帝位的人,将会是你。” 声音落下,爷爷的身影消失。 我忽然感觉灵魂被一股大力推出,整个人浑身一颤,猛的从座位上站起,“爷爷!” 正在门口巡视的墨如初窜到近前,“大哥,你咋了这是?” 五圣图正在散发着莹莹能量余晕,可见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戴曙抬起手,轻抚摸我的额头,“你这也不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心中尘埃落定,我紧紧拥抱住面前的戴曙,在她肩头蹭了蹭稍有些泛红的双眼,“太好了,你没事。” 戴曙面庞发烧,“我……我能有什么事?李天赐,有人看着呢,你快放开。” “大哥,那啥……我和温雅到外头巡视一下,你忙你的!” …… 一小时过后,戴曙踹了我一脚,“把我装在箱子里的备用衣服取出来!” “好。” 冲了个澡穿好衣服,戴曙有气无力的斜靠在床上,“李天赐,你刚才抽什么疯呢?” 我将推演五圣图,看到天道命盘,以及爷爷的事情,向戴曙和盘托出。 听过以后,戴曙眼眸泛红,颇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高兴成这样,就因为我不会死?” “不然呢?” 戴曙噗嗤一笑,“还说要做人族的帝王,继五圣之后带领人族走向辉煌呢,因为女人的事急成这样,你也就这点出息。” 我并不以此为耻,“我想要做的事,并不是拯救世界,只想为我和我的朋友,创造一个足以安身立命之地,仅此而已。” “拿你的命,亦或者任何珍视之人的命,与人族气运想必,我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们。” 戴曙眯起眼睛靠在床头,懒洋洋的说道:“如果你爷爷知道,人族未来的统领者是这幅德行,估计会给你一大嘴巴。” 戴曙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修道之人心志淡薄,绝不屑于称王称霸。 爷爷说我以后会成为人族的帝王,这点着实让我觉得费解。 难道……爷爷推演错了? 楼底下传来墨如初的声音,“大哥,有个自称雾都刘家的人,想要见你!” 第八十三章 赴宴 “让他等着!” 我正要下楼,戴曙勉强站起身子,“等等,我穿上衣服和你一块去。” “不用。你在这里好好歇着,如果刘家打算趁我不在,对流民下杀手,你就反戈一击,千万不要留手!” “好。” …… 楼下商务轿车旁,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皮鞋擦得锃光瓦亮,就连鞋底也没有沾着泥土,搭眼一看就知道不是附近居民。 “李先生,我们家主人刘鸿文,请您到宅邸一叙。” 我凛然声问:“刘鸿文有没有告诉你,找我一叙,究竟要叙什么?” “家主想提前告诉您一句:李天生是大才,心系天下,可我家主人也同样心系天下。” “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实情,雾都不是珠州和花都,有许多盘根错节的地方您并不了解,因此才会站在流民的一边。” “这次请您到府上一叙,就是为了解除误会,强强合作。” 通过之前老者的记忆,我知道刘鸿文是雾都的实际掌控者,手下并没有什么强兵悍将,只是一些私自持有武器的普通人而已。 因此,我去见刘鸿文,并不需要过多防备。 我吩咐温雅和墨如初陪着戴曙驻留原地,自己则上车,跟着中年男人离去。 车子行驶过地下路段,沿着过街通道的缓坡一路上行,等到了中层街区时,景象焕然一新。 低矮破败的民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房小楼,路灯将林荫小道映照得通亮,一派安谧祥和景象。 再绕路前行,上层高楼林立,豪车川流不息,而最中心的位置,则是各种庄园别院,占地面积浩大,其中园林设施规整而宏大。 我问:“如果把这些庄园和大楼拆除,人们都移动到最下端居住,把肥沃的土壤让出,种植稻谷,难道不能让所有人自给自足么?” “何至于要兵戈相向,把下面的人全部逼死。” 西装革履的男人呵呵一笑,语气尽显得轻蔑的道:“李先生,你这是书生之见。住在顶层的都是富豪,他们怎么可能向下搬迁,又怎么可能让出地皮,给一群穷鬼种稻子?” 我皱眉问:“大难当头,难道富贵比人命更重要?” “穷人觉得自己的命重要,富人觉得钱重要,这时候就得看谁的拳头硬了。” 西装男呵呵笑道:“李先生,一边是拿着棍棒锄头的穷鬼,一边是装备精良,财源广进的顶层居民,想必您知道该怎么选择。” 前方拐过林立高楼,进入富人区之前,要经过一个幽深的地下隧道。 忽然车子嘎吱停住,前方有禁止通行的标牌,西装男下车,“真是奇怪,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禁制通行?” 在停车的刹那,我看到了中年男人的面上浮现出一股煞气。 此煞自足底而生,一路窜至天灵穴,地气断绝可止煞化灾。 也就是说,想要躲避灾劫,中年男人必须尽快行驶通过此地,否则将有大凶险。 不过……就凭他刚才的一番话,足以证明此人必是为富不仁。 我不动声色的道:“要不,你下去看看?” “好。” 临下车前,中年男人还威胁似的道:“李先生,我劝你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一旦到了雾都顶层,就是我们的地盘。” “这里三步一营五步一哨,如果你敢乱跑,下场应该清楚。” 我挥了挥手,平静的道:“放心,我哪儿也不去,你安心上路吧。” “呵呵,算你识相。” 中年男人前脚刚下车,头顶忽然像蝙蝠似的倒挂下一个人,手里拎着实心的铁棍,砰的一声砸在中年男人的后脑。 这一锤砸的格外结实,脊椎骨断裂,中年男人立即倒地,鼻孔嘴角鲜血直流,已然无回天之力。 司机吓得急忙重新启动车子要跑,忽然车窗被打开,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司机。 “别动,双手抱头趴在方向盘上!” 旁边车门打开,一个身材纤瘦,穿着牛仔裤棒球服的年轻人,坐在了我的旁边。 “李先生,我叫温无意,是流民组织的领头人,这次来是特地解救您,请您跟我走。” 我则洋洋不睬的坐在椅子上,“我既来这里,就用不着你解救。” 温无意态度还算恭谨,“李先生有所不知,刘鸿文是妖魔化身,一旦进入宅邸就等于送死。” “您之前帮助雾都流民的举动,对上层人士来说是大忌,他们绝不会放任您活着!” “知道了。” 看到温无意,我对心中猜测愈发笃定几分。 在魔族入侵之前,雾都的人口有两千八百万人,经过一段时间动荡时期,现在只剩下一千五百多万人。 其中住在上层的,仅仅有一万多人,占据总人数不到千分之一,但是却掌握了百分之九十的财富和力量。 照这样下去,世道不乱就怪了。 在一千五百多万人中,流民就占据了三分之一,照这样下去,不乱就怪了。 温无意虽然年轻,但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方才蹲守倒吊在房梁上,身形如壁虎一般,可见是个练家子。 且从此人的身上,我感受到一股特殊的书卷气,可见此人学识不低。 否则凭那些浑浑噩噩的流民,绝对不可能逃过边境哨所的看守。 流民原本没什么威胁,可有一个睿智的领头者,对于站在顶峰的刘家人来说,则是犹如洪水猛兽。 我淡然声道:“刘鸿文之辈,我尚且没有看在眼里,你来找我所为何事,直说就是。” “还有,说话之前把你脸上缠着的布条摘下,遮遮掩掩得毫无诚意。” 温无意摘下布条,露出一张格外年轻的面庞,我一眼便看出,他与温雅一脉同生,是温雅的同胞哥哥。 我不由疑惑,既然温无意是温雅的哥哥,他都混上了流民总首领,为什么让妹妹连饭都吃不上? 还没等我发问,温无意就率先说道:“李先生,我们现在已经集齐了五百多万兄弟姐妹,盘踞在各个街区,彼此联系密切,只等有人高扬旗帜揭竿而起。” “五百万人,对上一万多人,胜负没有悬念。现在投奔刘家,不会有任何结果,希望李先生不要自误。” 我淡然问:“你是在威胁我?” “您可以理解成这样,但我绝对没有任何为难您的意思。” 温无意话语滴水不漏,我则轻摇了摇头,“你口中的五百多万,大多都是老弱病残,真正能上战场的能有几人,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刀枪棍棒能不能挡得住热武器,你心里更应该清楚。” 话落,温无意脸色立即阴沉,却没有反驳,“李先生,上层的这些人是怎样对待我们,您看得是清清楚楚。” “当初您救济我们,可见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为何要去见刘家人,和他们助纣为虐!?” 看了眼时间,从停车到现在已经是十几分钟,再待下去很快会被人发现。 我漠然声道:“如果我非要去呢?” 下一瞬,泛着乌光的匕首便贴在了我的脖颈处,“李先生,如果你固执己见,就别怪我不敬了。” “看在温雅的份上,我饶你一次。如果你敢得寸进尺,别怪我无情。” 温无意实力的确不错,可我要想对付他,和捏小鸡仔差不多。 像他这种人,当一个小首领还差不多,如果真把雾都上层建筑推翻,他根本当不了这个当家人。 而那些后续占据了权利的流民,在没有制约的情况下,所做出事情的残暴程度,不见得会亚于刘家人。 第八十四章 谈判 霎时间,温无意面色大变,“你是怎么知道温雅的事!?” “刚来的时候,我花钱聘请温雅当向导,她是个不错的小姑娘。” 原本神情刚毅的温无意,这会儿茫茫然的出现恍惚神色,原本贴在我脖颈处的匕首,也不知什么时候收了回去。 温无意喃喃的道:“温雅现在怎么样了?” “原本水深火热,有我的帮扶,勉强能活得下去。” 我冷声道,“你既然是流民的首领,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妹妹,沦落到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 温无意涩然一笑,“李先生有所不知,我这颗人头在刘家人那里,都已经悬赏到了五百多万,如果我有家人,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您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就更不能让您离开。” 眼看着温无意要抽出匕首,我随手甩出一道电弧,将其手臂麻痹,匕首也瞬间掉落在地上。 温无意大喝一声,“动手!” 顿时从四处窜出十几个人,手里拎着短棍即要对我动手。 我掌心掐动咒决,即要施展雷法将这群小喽啰驱赶时,忽然听见前方有人喊,“李先生,温头儿,都住手!” 气喘吁吁的程瑞踉跄跑了过来,“大水冲了龙王庙,咱可不能自家人打自家人!” 程瑞的话还是有些分量,温无意等人都停了手。 却见温无意仍面色泛冷,“程瑞,你们街道的事我从来不管,但是李天赐要投奔敌营,我绝对不能让他走!” 程瑞赶忙到车窗前,苦口婆心的道:“李先生,你对我们流民所做的一切,我们看在眼里,刘家人同样看在眼里。” “您一旦去了,只有死路,没有生路……” 我皱眉道:“住口!” “你们小打小闹注定不成气候,如果真想要好好活着,就从什么地方来的,再回什么地方去!”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已经不能在流血!否则无论是上层的刘家人,还是流民,全部都得死!” 程瑞等人仍站在原地不愿离去,我便向司机吩咐道:“直接开车,敢阻拦我的,杀无赦!” 司机战战兢兢的踩油门,车子徐徐离去,温无意最终没敢跟上。 在黑魆魆的地下道行驶途中,我随处可从阴翳的角落看见还未成型的饿鬼,正以阴气的状态在人间游荡,随时准备吞噬血肉。 这些饿鬼一旦接触到人的精血,就会立即成型,成为露天垃圾场中巨型饿鬼的一份子! 想要阻止五圣图画卷中场景的发生,甚至阻止灭世灾劫,都必须要保证雾都的稳定,不能再发生任何流血事件。 正当我心事重重的坐在车子上时,忽然外头有破风声传来,一枚尖锐子弹穿破挡风玻璃,将司机头颅贯穿。 车子撞到绿化带的电线杆子上,顿时一只只饿鬼扑上来,疯狂吞噬司机仅剩不多的精气。 有人在放冷枪! 我立即下车,随时感知周遭动向,准备躲避攻击。 嗖—— 破风声再次响起,我提前向着左前方躲避,一颗子弹险而又险的擦着我的后颈掠过。 这种子弹就算射穿身体,以我现在的能力,也可以花费时间复原,可消耗的能量巨大。 在雾都这种地方,就算我实力处于全盛时期,都不见得能够存活下来,更何况是被消耗精力之后。 嗖嗖—— 接二连三的破风声响起,勉强躲过几次攻击以后,其中一颗子弹在我左臂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子弹是从四面八方射出的,以至于我无法分辨究竟是流民的人想杀我,还是刘鸿文路途中派人截杀。 仔细想想,应该是温无意干的。 如果刘鸿文想杀我,刚才那一颗子弹就应该射向我,而非是司机! 可见温无意知道我道法造诣极高,自知可能不是我的对手,因此在路途中暗中设伏,要置我于死地! 该死,早知道抓住他当人质了…… 正当我心中焦灼,四下打量着想找掩体的时候,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此人身材纤瘦,包裹在宽大的黑袍之中,手中握着狭长战刀,挡在了我的身前。 再有破风声响起时,黑衣人随手挥舞战刀,子弹竟被弹飞出去。 当当当—— 黑衣人身形不断在我周身闪烁,射出的子弹被她抵挡得一干二净。 因从黑衣人身上,我感受不到任何属于人的气息,即便惊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并未答话,而是指了指前边不远处的巨大宅邸,“那里就是刘鸿文的宅邸,一路我会护你周全。” 黑衣人的身手,比起戴曙也更胜一筹,我猛然间想起,她就是当初在酒吧袭击我和戴曙的人! 难道……他是刘鸿文的打手? 照这么说,这个叫刘鸿文的领头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我不急不缓的向前走,周遭射出的子弹尽数被黑衣人挡住,等我们走了二十多米的时候,子弹声便戛然而止。 毕竟这里是刘鸿文的地盘,让狙击手射击这么久还不暴露位置,已经是极限。 枪声消失的同时,黑衣人同样化作一道残影,向着远处闪烁而去。 前方仿古别墅的朱红色大门在我到来的同时,向着两边敞开,里面清一色穿白色西服的仆人,“恭迎李先生。” 坐着电动轮椅的老人再次出现,从红毯的尽头缓缓向前,从扩音器中传出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李先生,我就知道您会弃暗投明。” “请进吧,我们家主在里面等着。” 正对门的是一栋雕栏玉砌的古宫殿式建筑,通体由木质材料打造,尽显奢华尊贵。 不知为何,我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冷飕飕的气息,像是阴而不煞,三伏天里像冰窖似的。 难道这院子里也能开冷气? 我被人带着进入中央建筑,空荡荡的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正中央位置竖着一枚合一人环抱粗细的铜柱。 我四下打量,皱眉问道:“刘鸿文呢?” 忽然之间,铜柱内发出机械般沙哑刺耳的声音,“李天赐,久仰大名,没想到你被派遣到我们这个小地方,看来肃清者联盟的人有够重视我。” “你不用找了,我就是刘鸿文。” 我不由愕然,“柱子也能成精!?” 一旁的老人面色大变,“住口,家主是活生生的人,又怎么会是……咳咳——” 老人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咳嗽不止险些背过气去。 刘鸿文呵呵冷笑道:“李先生真会开玩笑,我是用铜柱机关为自己铸造长生不老身,只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将法身彻底修炼完成。” 铜柱上有密密麻麻的猩红色纹路,完全隔绝了我的查探,且不暴露出任何属于刘鸿文的气息,也难怪我第一眼没有发现他。 虽不知铜柱是什么机关,但我依稀能辨认出,此机关属于魔道咒法。 难道刘鸿文是饿鬼的缔造者? 可是从进出这栋宅邸的人身上,我并未感受到任何属于魔族的气息,可见他们并不曾供奉魔族。 如此一来,一旦饿鬼成了气候,开始为祸人间,首当其中的就是刘鸿文这种财阀。 像他们这种聪明人,绝不可能养虎为患。 短暂思虑后,我淡然声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刘鸿文语气放温和了些:“我找李先生来,主要是阐明利害,不希望李先生再资助那些流民。” “为何?” “呵呵,李先生想要帮助雾都的心,我是理会的,因为我也曾想过,让这群流民自力更生,不要再偷盗惹是生非。” “我是个生意人,又不是刽子手,不必将他们置于死地。” 第八十五章 营救 我怒极而笑,“照这么说,你杀死流民,反而是在做好事?” 刘鸿文竟大言不惭的承认,“可以这么说。” “早在半年前的时候,我曾经尝试安置一片流民,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导致雾都的流民越来越多。” “流民开始从下向上流窜,刚开始只是小偷小摸,后来趁机打砸抢烧,弄得商店银行不敢开门,正经做生意的倾家荡产。” “照这样下去,整个珠州都会成为流民窟,我只能采取必要的限制措施,让流民保证在一定数量。” “李先生,你看似用钱用物帮助了流民,实际是让雾都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若是换做涉世未深的人,兴许就让刘鸿文的这番说辞给糊弄过去了,可在我的严重,却是漏洞百出。 我漠然道:“雾都被邪秽包围,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为了将损失降低到最小,你必须服从我的指示办事。” “如若不从,我会杀死你,之后接替你的位置,调控局面。” 以我现在的实力,想要摧毁刘鸿文的势力,并不算难。 “哦?我倒想听听,李先生打算命令我做些什么。” 刘鸿文藏身在柱子里,从其颤抖的声音,我能听出蕴藏着的愠怒! 即使如此,我也没必要给他好脸色。 我伸出三个手指头,平静依次陈述。 “第一:给流民正常身份和工作,堵不如疏,开仓放粮让他们自己种粮食,附近全是荒地,只要有种子,明年都能吃饱饭。” “第二:把所有的警备力量,去防御饿鬼去,别和普通人过不去。” “第三:别想着一个人垄断所有财富,否则会被撑死。” 咯咯吱吱—— 黄铜柱忽然打开,从里头流淌出一堆黄绿色粘液,看上去格外恶心。 一个浑身呈黑褐涩,无头四肢细长,腹大如孕妇的怪物一人多高,没有眼耳鼻口,只有一张嘴长在肚脐眼上。 老管家看到这一幕并不惊讶,只是颤颤巍巍从轮椅上站起,恭敬鞠躬道:“参见家主。” 下一瞬,刘鸿文化作的怪物窜到近前,抓起老管家直接塞入腹部巨大口器中。 从头至尾,老管家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只是从肚子里发出咯咯吱吱的骨骼挤压声。 见到这一幕,我霎时间在体表凝聚护体金光,并酝酿雷法随时准备给刘鸿文以致命一击。 刘鸿文借助魔族的力量,将自己修炼到这等程度实属不易,可与我相比较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化作真身后,刘鸿文的胆气似乎也足了许多,冲我咧嘴狞笑道:“就算吃下再多的财富,我也不会死,死的只可能是你们这些杂碎!” “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当真可怜。” 我随手甩出一道雷霆,可刘鸿文化作饿鬼以后,速度飙升到了恐怖的地步,普通雷霆根本打不中。 若是以为这样,就能躲避过雷霆的袭击,只能说刘鸿文过于天真。 我口中诵唱净天地神咒,淡白色光柱将我周身笼罩,只需半盏茶的时间,就会覆盖整个大厅。 且净天地神咒的咒法已经锁定了刘鸿文,他逃到什么地方也没有用。 乍然之间,敞着的大门轰然一声关闭,四面墙壁上落下钢闸,钢栅栏上缠绕铁丝网,地下孔隙不停往上冒。 这股气息是……阴煞之气! 四面空间封闭,当阴煞之气浓郁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的道元就会被极大程度阻隔在体内,就像是当初在李王墓地窟一样。 糟糕,我得走,不然会被困死在这里! 正当我要施展五行遁术,穿过栅栏逃走时,四面八方都出现了戴着防毒面罩的人,手里持枪瞄准了我的方向。 见我停止施展咒决,刘鸿文停止逃遁,阴测测的道:“有你的精血作为加持,我离成为魔族就只剩一步之遥。” 我释放自身道元,在周围形成覆盖圈,因磁场影响,这群人扣动扳机,却没有子弹射出。 嗖—— 忽然一道弓弩射出,我随手甩出一道雷光作为抵挡,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无数箭矢密密麻麻射出,我用金光咒外加雷法,撑起一道半圆形光幕。 光幕可以将箭矢阻挡在外,可我自身力量在飞速消耗的情况下,又得不到来自天地间的补给。 在我消耗的同时,刘鸿文双眼放着绿光,阴测测的盯着我,似等着我力量耗尽,随时给予致命一击! 被围困在中央的我,并没有急于攻击,反而盘膝坐下,尽力将湛蓝色光罩支撑着,心中思绪开始飞转。 刘鸿文等人看似占尽了优势,实际我想要什么时候灭他们,只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纵然没有灵力支撑,我的一滴精血催动咒术,纵然会伤些元气,但能轻易将群人全部绞杀,掀他个天翻地覆! 可在这之前,我要想明白一件事——刘鸿文的实力并不强,刘家的势力,并不足以主导现如今的局势。 真正在背后作祟的,是饲养露天垃圾场饿鬼,以及给刘鸿文提供魔道咒文的人。 我四下感应,并没有发现过于强烈的煞气反应,可见幕后黑手并不在此处。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抽出腰间匕首,即要刺破眉心,用精血灭杀刘鸿文。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刀光闪过,钢铁栅栏应声切成两段。 大门打开以后,阴煞之气稀释不少,我再度吸纳天地间道元,周身雷霆瞬间绽放。 刘鸿文狼狈的捂着脸逃窜,而刚才放暗箭的群人,直接被电昏了过去。 门口站着持刀的黑衣人,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 我掌心托着雷霆,一步步向着刘鸿文靠近。 他原本惊慌的望着门外的黑衣人,见到我向前靠近,面上反而露出狰狞笑容,猛然欺身上前! 在正常情况下,魔物的实力要远超人族,不管道法有多强大,一旦被近身就再无优势可言。 在刘鸿文即将触碰到我的刹那,我将一切道家真气收敛入体内,感悟天地自然的“气”流动,凝聚于掌心之上,轻轻那么一拍。 我的巴掌触碰到刘鸿文的刹那,并没有发出丁点声音,他的魔躯就像是一张燃尽了的纸张,稍微一碰就化作飞灰。 天地间本源的力量,高于道元,高于信仰,一念花开,一念万物寂焚。 墨如初掌握部分浅显的本源之力,能够凭空捏造万物,当初慕容长青掌握其中一股力量,直接踏入仙门。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而我学的道法在第二层,想要蜕变成第一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如今只是初窥门径。 想当初敢与苍天叫嚣的李元霸,被我一掌打得拳头迸血,对付区区饿鬼,自然不在话下。 黑衣人收去长刀,双手环胸道:“似乎,你并不需要我帮忙。” “笼身为特殊材质钢铁铸造,如果没有你,我打不开。” 一路走来,黑衣人除袭击戴曙,给我添了麻烦以外,算是帮了我不少忙。 我抱拳诚挚道:“多谢。” 黑衣人转身便走,到了门口时才沉声嘱咐道:“我本是不该露面的,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以后做事自己小心。” 见黑衣人即要离去,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砸破窗户的石头,是不是你扔的?” 黑衣人顿住脚步,“我后悔没有砸死你。” 话落,黑衣人身形消失于夜色之中…… 当初扔石头时,我从外面没有感应到丝毫气息,且当初有饿鬼袭击,流民的少年不可能出现在附近。 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黑衣人一个。 我猜测,她必定是我曾熟悉的人,且实力高强的人。 究竟会是谁呢…… 第八十六章 定音 整个大殿被炸得几乎底朝天,外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我稍作思忖,即便幻化做刘鸿文的模样,扶起地上的一把椅子,四平八稳的坐了上去。 之前读取过刘鸿文大管家的记忆,我对其中势力分布,包括财权分属,都了如指掌。 刘鸿文死了,现在我就是刘鸿文。 大厅在剧烈爆炸以后,看起来摇摇欲坠,实则根基稳固,不会有问题。 外面人头攒动,但没有一个人敢进门,估计是怕砸死。 唯独一个中年男人,捂着脑袋踉跄跑进屋子里,“二叔,您没事吧!” “没事。” “刚才那批人呢?” “死了。” “啊?这!” 中年男人叫刘胜,是刘鸿文的亲侄子,在刘鸿文闭关期间,都是刘胜代为处理大小事务。 门外喧嚣声更胜,甚至掺杂着枪声。 刘胜恍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外面温无意的人打进来了,他们造了一批土枪,我们的人分布在雾都各处,我们挡不住了!” “二叔,实在不行咱们先撤出去躲躲?” 我漠然声道:“不用躲,让温无意带人进来见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快去!” 在管家的印象中,刘胜对刘鸿文格外尊敬,甚至是有些畏惧,因此对于我的命令,他不敢驳斥。 我越是无理,刘胜就越是听话。 果不其然,刘胜唯唯诺诺的说了句“是”,即便出门。 听说我要将温无意叫进来,原本在宅邸内曾为刘鸿文工作的群人,吓得撒腿就跑,转眼间就作鸟兽散。 在刘胜的命令下,刘氏财团放弃了抵抗,直接放温无意等人到院子里。 作为流民的首领,温无意倒算是一方英豪,不顾危险持刀率先冲入大殿,长刀怒指着我的方向,“怪物,你把李先生弄哪儿去了!” 旁边还站着个刘胜,一时间我不好回答,只得说道:“除了我之外,方才这间屋子里的人,都已经死了。” “兄弟们,把姓刘的怪物砍成一万块,以告慰李先生在天之灵!” 我活着的时候,温无意恨不得弄死我。 现在我死了,温无意反而比谁都要在意。 就在温无意持刀靠近我五米范围内的时候,已经达到能够道法传音的范围,我急忙传音道:“别冲动,我就是李天赐,只不过化作了刘鸿文的样子!” 顿时,温无意愣住了,手上动作也不由得一滞。 我趁机飞起一脚,将温无意踹倒在地。 门外围着一百多号流民,见温无意倒地,登时就红了眼,齐声呐喊讨伐。 “大家一起上,砍死这个怪物!” “杀怪物,救首领!” 一百多个人即要上前,温无意赶忙从地上爬起,故作镇定的道:“兄弟们先别急,既然姓刘的把我们放进来,肯定是有事情要和我们谈。” “再说了,刘家的钱可都在他的手里攥着,杀了刘鸿文,我们去哪儿找钱去。” 一旁有人咕哝道:“首领,你刚才不是说要杀了他报仇么?”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趁温无意狐疑打量着我的时候,我再度传音道:“刚才我已经把刘鸿文杀了,现在用幻术化作了他的模样。” “接下来你要配合我,演一出戏。” 温无意虽然年轻,但处事格外老练沉稳,轻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我这才沉声说道:“温无意,我早就计划请你来此一叙,只是忙于闭关,没有时间处理俗事。” 一旁的刘胜不解,“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和流民有什么好谈的,直接杀了就是!” 刷—— 温无意再度抽出刀来,且站在他后头的流民们,也将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我和刘胜。 院落外,还有刘胜的队伍,四五十人瞄准了温无意的人。 气氛剑拔弩张,似随时都要开打。 我转头向刘胜呵斥道:“我和温无意谈事,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刘家将所有存粮全部发放下去,另外召集所有顶层大户,缴纳统一发放。” “其次,拆除上层建筑和中层肥沃土地的建筑,所有人搬到中下层居住。省出来的土地,全部用来种植庄稼。” “最多四个月,这里生长出的庄稼,就能够养活城里的所有人。” 刘胜有些慌了,“二叔,万一那些人不愿意怎么办?” “蠢货,你养了这么多打手,都是用来吃干饭的?如果他们不愿意,就以囤积居奇问罪!” “那……人手不够怎么办?” “人手不够去找温无意调,他们那边别的没有,人手有的是!” 温无意眉梢跳了跳,“我什么时候成你属下了?” 我淡然声道:“你就说愿不愿意与我合作?” 憋了半天,温无意终究撂下两个字,“愿意。” 按照我所说的,整个雾都的温饱问题算是解决,至少不会在让饿鬼肆意凌虐。 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刘胜再度怯怯的问道:“二叔,城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一批流民入内,咱们还像以前一样,把……把他们杀了么?” 我将目光落在温无意的身上。 这一次,温无意也呆住了。 经过刚才的一道指令下去,温无意已经成了雾都的一员,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不再是流民。 如果真从利益角度出发,就得对曾经是手足兄弟的外来流民下手。 可温无意如果真这么做了,他这个流民头子,也就当得名不正言不顺,和曾经的刘鸿文相差无多。 至于屋子里头一百多个流民,刚听说能永远入驻雾都,面上皆露出欣喜之色。 听到外来流民安置的问题,他们也傻了眼。 再进来新的流民,搞乱治安,他们岂不是还要跟着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整日吃不饱肚子。 我一锤定音道:“刘胜还有温无意,你们分别派遣一拨人,到城外对流民进行安置和登记。” “还有,按照城内的粮食储备量,以及土地资源,接纳部分新的流民。” “另外,我会及时借助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资源,将流民调度出去缓解压力,确保达到平衡状态。” 刘胜傻了,“二叔,你什么时候把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关系网打通了?” “蠢货,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 若是换做刚下山的时候,碰上雾都这么个烂摊子,就算所有人任由我调动,我也绝不可能处理好。 方才我娴熟的处理,几乎都是从秦茵身上学到的本事,外加自己的推算。 入世修行,修的是心,不入凡俗历练,终究难成大道。 我吩咐的事情格外复杂,与温无意和刘胜解释了许多遍,两人才勉强听明白,并下去安排人手。 以往刘鸿文行踪就飘忽不定,将事情确立下来以后,我便以闭关为由,再次悄然离开上层,回到了最下层的宾馆内…… 雾都境内,最让我头疼的流民问题已经解决,现在还有两件事需要办。 第一件:找到饿鬼的根源所在,以及其背后潜藏着的家伙,将之一网打尽。 第二:弄清楚黑衣人的真实身份,否则我心中总觉得惶惑不安…… 回到宾馆时,外面已经开始进行轰轰烈烈的大改革。 原本住在垃圾堆里的流民,竟然在刘氏财团人的协助下,免费安顿到附近的宾馆。 而大批的富人区被收归刘氏财团,并重新开始分配。 在生死存亡关头之下,这些富人如果还敢贪恋钱财反抗,就只能掉脑袋! 第八十七章 表象 街上热闹非凡,无论是警备人员还是流民,都放下了往日警惕,变得一团和气。 可这终究只是表象。 真正的幕后黑手尚未出现,这幅防力松懈,安谧祥和的状态,一旦遭受到攻击,将会是塌天大祸! 第一日,风平浪静,我得以稍事休息。 下午三点多时,我再度拿出爷爷留下的卷轴开始仔细研究。 预言图卷,仍是戴曙以鲜血祭奠饿鬼的图案,可见我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让预言产生滨化。 正下方一行小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此话出自于地藏王典故,表达的是一种牺牲精神,我始终无法参悟,这句话与戴曙的具体关系。 等晚上五点多钟,太阳下山时,雾沼与地气悄然腾升,天地间的温度在几个呼吸间降了下来。 乔慧组织的队伍,再度披着白色床单,开始游街串巷。 从阴气腾升的程度我可以判断出,距离烛龙升天之日,已然不远。 我手中的五圣图,似乎感受到了天地间的阴气,在其左上角的位置,赫然出现一拇指大小的龙形图案。 龙形图案原本是灰色,汲取周遭天地间阴气时,最下端五分之一处,亮起了红色的光芒。 这种光芒的颜色,以及气息……是烛龙! 光芒正在以及其缓慢的速度向前推进着,按照这个速度推算,大概两个星期左右,图案点亮,烛龙升天。 爷爷留下的卷轴,竟然能感应到烛龙升天的气息,算是给我省去了大麻烦。 楼下墨如初忽然扯着嗓子喊:“大哥,前面好像出事了!” 我忙推开窗子向外查看,赫然发现露天垃圾场的位置,有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并向着街道飞速逼近。 我急忙向温雅吩咐,“你在这里乖乖呆着!戴曙,跟我走!” 我从阳台一跃而下,跑过巷尾接到,待前方一平四野时,我向着远处眺望,赫然看见黑压压的一排饿鬼,正前仆后继的向四面八方涌动! 看样子,至少有几千上万只饿鬼,我向楼上温雅的方向喊:“去通知你哥,让全城戒严,家家闭户,谁也不能出门!” “好!” 温雅蹬蹬蹬跑下楼,我则口中诵唱雷法,浑身沐浴着雷光冲向饿鬼的潮流之中! 雷光迎迎风暴涨,化作直径十多米的圆形球体,冲入饿鬼阵营,但凡触碰到雷光,鬼物尽皆化作灰烬。 戴曙站在我身后,尝试着一炮轰了出去,的确杀伤一串饿鬼,可比之于庞大数量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无论是雷霆灼烧,还是戴曙用枪支射击,化作灰烬的饿鬼,并不会损伤太多力量,而是重新化作阴力,汇入垃圾场中。 照这样下去,就算把我们耗死在这里,也不可能将饿鬼尽数灭杀。 戴曙扣动扳机震得手都麻了,好一会儿才撂下发热的冲锋枪,气喘吁吁的道:“要不要先撤退一下?” 饿鬼数量庞大,但个体的实力最多和野兽相当,只需要家家闭户,就能抵挡得住攻击。 经过一日的休整,刘氏财团已经给流民搭建好了庇护所,因此这些饿狼就算冲入城池,也会无功而返。 我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时,前方忽然传来惊天怒吼声,一头身长百丈的饿鬼拔地而起,浑身青皮,手里还拎着个哭丧棒。 这头饿鬼,就像是之前刘鸿文的翻版模样,只不过更为强大! 看到它,我就想起五圣图中,戴天晴割破手腕,以鲜血灭杀饿鬼的情形。 戴曙看到巨型饿鬼时,面上浮现出一抹呆滞,随后嘴角微扬,“是不是轮到我出场了?” 在话语响起的同时,我掌心射出一道雷光,直入戴曙的脖颈。 她眼皮一翻,当即晕了过去。 跟在后头的墨如初,恰到好处接住晕厥的戴曙。 “把她送回宾馆去。” “明白,大哥!” 墨如初离去后,我冷凝审视着巨型饿鬼。 巨型饿鬼虽血焰滔天,但并没有多少灵智,且行动缓慢,攻击手段单一,只会挥舞着哭丧棒乱砸一气。 按理说,像这种吨位的怪物,绝对不可能在智慧还未恢复的状态释放出来。 且巨型饿鬼手中的哭丧棒上,铭刻着暗红色道家符文,在魔族中也算得上是了不得的宝物。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辆决定战争胜负的豪华装甲坦克,却仓促的在驾驶舱放了一只猴子…… 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我的出现,打乱了幕后黑手的计划! 按照幕后黑手的操作,有流民与刘氏财团生死相搏,不断有鲜血和尸体饲养饿鬼,并诞生出新的饿鬼。 而这些饿鬼将化作能量,滋养露天垃圾场下,躁动着的家伙…… 可我一出现,先是稳住了流民,而后斩杀饿鬼好容易培养起来的刘鸿文,雾都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个势力团体,变得上下一心,铁板一块! 在这种情况下,时间越拖延下去,对幕后黑手就越是不利,因此他只能提前下手! 也就有了今夜百鬼夜行,巨型饿鬼忽然出现的一幕! 举行饿鬼虽然按照预言如约出现,可局面已经大不一样,现在全盛时期的我,就算是慢慢消耗,也能将巨型饿鬼给耗死! 作为能量源泉的大鬼一旦毙命,剩下的小喽啰也会在顷刻间消亡……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我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铭刻金光咒法守护周身,因失血气息萎靡了一瞬,又再度攀升到了巅峰的状态! 有道法加持,我飞身向前,掌风掠过垃圾场荒褐土地,竟从石缝中开出小花。 生存与毁灭的本源之力凝聚掌心,轻飘飘的落在了巨型饿鬼的小腿处。 咔哒—— 清脆骨裂声响起,正向前行走的饿鬼,被抽飞出去十米多远,重重摔倒在地,腹腔上的大嘴发出痛苦呻吟。 我趁机仰天诵唱净天地神咒,借助月华精粹,符文弥漫化作精纯力量,斑斑点点向下洒落,像雪花一样堆积在巨型饿鬼身上。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咒音最后一个字符落下,冲天光柱以巨型饿鬼为中心,开始向着周遭一点点辐散。 光芒绚烂,照耀四周宛如白昼。 巨型饿鬼的惨叫声震彻黑夜,听得让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原本我以为,对付巨型饿鬼要消耗一阵子,没想到对方如此孱弱,我冲到近前也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灵物天地自然之力后,我又再创新的招法,以力破万钧之势,彻底将饿鬼降服。 净天地神咒的力量,只要我不停止诵唱咒文,就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巨型饿鬼彻底消亡为止。 局势已经全盘稳定住,戴天晴的死局,估计也就迎刃而解。 我诵唱咒决的同时,分神打开五圣图的卷轴,想要查探其预言是否消失。 可是……清晰的图卷仍然存在,戴天晴割破手腕用鲜血喂养巨型饿鬼的画面,无论看几次,都让人触目惊心。 常理来说,戴天晴用鲜血驱除饿鬼,的确可行。 因戴天晴服用过肃清者联盟的特殊药物,灵魂与力量尽数融入血液之中,后我用神性药物加持,让戴天晴本身具有了神性。 另外,戴天晴一身浩然正气,本就是圣人之姿。 圣血与魔族力量之间,如同水火不相容,用圣水灭邪火,力量对等的情况下,巨型饿鬼就会被灭杀。 好在我提前一步,快刀斩乱麻的处理好雾都内关系,让得局势没有进一步恶化。 第八十八章祭祀 本该用鲜血祭祀苍生的戴天晴,这会儿正以戴曙的身份,在宾馆中酣睡…… “救命啊,着火了!” “快开开门,让我们进去。” “啊!不要过来……” 我五感格外敏锐,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惨叫声,愕然回头看去,只见雾都上下,竟陷入一片火海。 人们组成队伍,疯狂的想要拿水救火,可这些火焰就像是泼了汽油一样,怎么也浇不灭。 很多人都放弃了住所,开始往没着火的地方跑,砸门求救。 外头的街上密密麻麻都是饿鬼,跑上街头的大部分人都葬身于此,而一旦有人敢开门营救,住宅会被饿鬼立即闯入,里面的人只能四散逃跑。 火焰就像是瘟疫,在迅速蚕食着雾都千万生灵。 我能够看出,这些火焰并不普通,而是施加了魔道咒法,从而引发的业火。 这场火,必定是潜藏在一切背后的黑手放的,可他这么做,已经不能亡羊补牢。 即使汲取精血的饿鬼,重新汇聚入巨型饿鬼的体内,这种填充速度,也完全赶不上消耗速度。 最多一盏茶的时间,我就能将巨型饿鬼迅速灭杀。 “孩子,我们又见面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下意识转身看去,正见拓跋笑眯眯的冲我走来,掌心同样掐动金光咒。 “我来帮你驱灭饿鬼,怎么样?” 拓跋什么时候过来的? 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他反而这个时候冲过来准备装好人,我没好气的道:“不用,这边我能够处理,如果你真想帮忙,就把建筑上的业火……” 砰—— 因金光咒不会排斥同属性能量,拓跋轻而易举的凝聚金光咒,欺身到我近前。 我全神贯注的凝聚净天地神咒,根本不会预料到他会突然下黑手! 他一脚结结实实踹在我的胸口,肋骨断了几根,内脏位移,最要命的是净天地神咒中途打断。 道法的反噬让我气息瞬间萎靡,躺在地上喉头涌血,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净天地神咒的白光刹那之间消失,原本躺在地上的巨型饿鬼,挣扎着爬起身来,仰头吞吸能量。 涌动在雾都内,已经磨牙允血许久的饿鬼,再度化作能量灌注入巨型饿鬼的体内。 巨型饿鬼刚才被我攻击所造成的伤势瞬间充盈,其肚子上两只浑浊的眼睛,也开始变得越发清明,灵智开始一点点的攀升。 我又急又怒,偏偏无可奈何。 见拓跋一步步向着我的方向逼近,我咬牙切齿的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等我有喘息的机会,必定让你身死魂灭!” “孩子,我不会杀你,劝你也省省力气。” 拓跋咧嘴笑着道:“知子莫如父,我只是不想让你毁了我在雾都的大计划而已,可没想着真要杀你。” “待会儿我会带你平安离开,并为你医治身体伤势。” 这家伙…… 嗖嗖嗖—— 一串箭弩射出,不知何时墨如初从土里钻出,出现的位置正是拓跋的背后。 “大哥,我救你来了!” 可惜,墨如初的实力过于孱弱。 拓跋轻而易举将箭矢抓在手中,轻蔑盯着墨如初,“就凭你一个小轮椅,也敢对付我?” “我和我的傻儿子不一样,绝对不会犯被偷袭这种错误……” 声音未落,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暗红色刀光闪过,拓跋的左臂连同肩膀一起被砍掉,登时黑褐涩鲜血如柱! 黑衣人侧身站在我旁边,手持暗红色血刃,就这么静静站着一言不发。 眼看着外面大火铺天盖地,我急忙询问墨如初,“温雅和戴曙被你弄哪去了?” “大哥你放心,我找了个地下室,又布置下特殊咒法,除了咱们几个之外,剩下无论饿鬼还是旁的,都进不去。” 听到这句话,我才稍稍放心。 既然世道乱,干脆就让它乱下去。 管它什么世界灭不灭绝,我绝不会让戴天晴去当千万人的替罪羊。 打道家学派创始时,就有一位祖师爷留下过一句至理名言——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要能保住戴曙的命,任凭巨型恶魔如何肆虐,我也无心去管。 我有气无力的对一旁的黑衣人低声说了句“谢谢”,旋即冷眼盯着拓跋道:“你赢了!” “巨猿的事我不管,现在我能不能带着人离开?” 拓跋做了个请的手势,“自便。” 魔族最强大的能力就是自愈,拓跋断了一只胳膊,伤势算是严重,不过最多半个月,也就恢复如初。 我坐上轮椅,黑衣人则扶着椅背,推着我缓缓向前走。 在与拓跋擦肩而过的刹那,我骤然感应到一股极其浓郁的杀机! 这股杀机不是冲我,而是…… 我急忙冲黑衣人大喊道:“小心!” 黑衣人似乎与我格外默契,瞬间警觉抽出血刃便砍,拓跋一拳砸在刀刃上,道纹外加恐怖的力量,直接将我们二人震退出十米开外。 拓跋也被血刃刀气掀飞,衣衫残破狼狈倒退。 狂风掀起黑衣人头纱,露出小麦肤色与精俏脸蛋,冷厉不失风采的眸子错愕半晌,旋即向我嘴角扬起笑容。 “好久不见。” 戴天晴!? 气息、气质、眼神、眼前之人的一切,都是我曾经认识的戴天晴! 刹那间,我有些慌神,“你……你恢复记忆了?不对,你不是在房间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我。” 戴天晴简短一句话,将我从天堂打入地狱。 恍然之间,我悟透了爷爷的话。 原本戴天晴的命运,是要与巨猿同归于尽。 为了扭转局势,戴天晴凭空消失,而与戴曙各方面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但身体机能与戴天晴类似。 如果我没有稳定住雾都的格局,戴曙就会心甘情愿的用自身鲜血浇灌巨型饿鬼,成为第五张圣图的牺牲者。 而戴天晴会重新出现,回到我身边。 不会有任何不幸发生,唯独牺牲掉一个可怜虫而已…… 戴天晴持刀冷眸注视着拓跋,“我拼尽最后的力量,杀死饿鬼亦或者杀你,你自己选择一个。” “别,这事我不管了。” 拓跋赶忙摆了摆只剩下一只的手,后退几步以示无辜。 而戴天晴凝视着前方吞噬能量的饿鬼,美眸中闪烁过一抹决然,口中念念有词的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我怒道:“你抽什么疯!谁入地狱和你有个**关系,无论修道还是修别的看,不都是为了更畅快自由的活着么!” “就算全城的人,甚至全雾都的人都死光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能力,我们务必不能见死不救!但涉及自身安危,傻子才会去送命!” 戴天晴美眸撇向我时,尽是不舍,凄然一笑缓缓说道:“先有李芳,再有我,而后是千千万万前仆后继的人。” “只要我们活着,人族就还有希望。” “李天赐,你是最强的一缕希望光芒,希望这些话,以后不要从你口中说出。” “能认识你,我很荣幸,可也只能陪你走到这儿了。” 话落,戴天晴手握血刃纵身跃起百丈之高,娇躯几乎与明月并立,而后血刃斩落血光入巨型饿鬼头顶。 强大刀风,将饿鬼压得两腿没入尘埃,而后是腰肢,最终只剩下一枚露在土壤外的头颅。 可即使下陷再深,饿鬼也没有受到丝毫伤势,它之所以不攻击戴天晴,一是没有把她的攻击当回事,二是还要继续积聚能量。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孩童用木槌,把铁球砸入沙地中。 第八十九章 人族 巨型饿鬼被埋没得只剩头颅,戴天晴站在它脑袋上,抽出腰间匕首,即要刺入自己的手腕。 “等一下!” 戴天晴手下一顿,美眸冷肃望着我,“如果没什么事,就别乱喊乱叫,我想死得体面一点!” “等……等一下!” 我慌张扬了扬手中的五圣图,“上面有动静了,一定是爷爷给我留下了破解之法。” 见戴天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急忙打开卷轴,上面写着一行小字——让戴曙替其去死。 墨如初就在我身边,他在看到卷轴上的小字以后,立即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一会儿的功夫,墨如初重新折返,轮椅上还载着沉睡的戴曙。 “大哥,如果你不方便动手,我帮你抬上去。” “不用!” 我按住墨如初,并向着前边的戴天晴喊道:“你也下来!” 戴天晴从身一跃,几步到我身前,眉头紧蹙凝重声道:“再过一会儿,等饿鬼灵智恢复以后,不仅我对付不了它,咱们一个都跑不掉。” 一旁的拓跋摆了摆手,“别算上我,最多待会儿逃跑的时候带上我儿子,你们自求多福。” “你闭嘴!” 我气得瞪了拓跋一眼,偏偏又无可奈何。 看到五圣图上的字,戴天晴弄明白了怎么回事,用戏谑眼神盯着我,“能不能吓得去手?” 我指尖闪过电弧,轻点在戴曙脖颈,她茫然望着我,又惊愕看着一旁的戴天晴。 “她……她是谁!不对,我是谁?” 我没有管迷茫的戴曙,而是将银色手提箱仍给她,并凝重望着戴天晴。 “这段时间,我不知道你去了哪,也不知道从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质问你一句话——我有能力破解此次危局,且不需要人牺牲,你帮不帮我?” 戴天晴几乎毫不犹豫的道:“要我做什么,说!” “打他!” 还没等我把手指过去,拓跋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撒腿就要跑。 我蓄势已久,又怎可能让他轻易逃跑。 八卦之术运转,地下凝聚出一只手攥住拓跋的脚腕,直接把猝不及防的他摔了个趔趄。 嗖嗖—— 密密麻麻箭羽,封锁了拓跋所在的位置,他伸手想要抵挡,胳膊上符文被腐蚀得黯淡,他疼得捂着胳膊龇牙咧嘴。 暗红色刀光如邪月闪过,刀锋中暗藏着真正的杀机,方才就是这么一刀,直接砍断了他的右臂。 没有右臂的拓跋,实力大减,第一时间没有逃跑,那就再没有机会离开。 我再度逼出体内一滴精血,化作精粹符文融入全身,我瞬间精气神充盈,体内的伤势也恢复如初。 可这种做法,就相当于揠苗助长,最多支撑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变得更加虚弱。 拓跋已经被绳子捆缚在地,正警惕的望着我,“孩子,你想干什么?” “把魔族血晶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你,从尸体上慢慢搜。” 拓跋尴尬的咧了咧嘴角,“孩子,我是你父亲,你不会……” “你应该知道,我能说得出,也能做得到。” 无奈,拓跋左边手掌之上灵光闪烁,一枚巴掌大血色晶体,出现在其手中。 拓跋提醒道:“以你现在的状态,最多半年使用魔族血晶一次,否则身体会受到很强的反噬。” 我没有理会,直接从拓跋手中,将魔族血晶抢走。 奇特的共鸣感再次产生,在汲取魔族力量之前,我掏出手帕,从拓跋断臂处,沾染了些血迹。 对拓跋,我一直有个疑惑。 祝香神咒可以通过血亲寻人,上次我想通过这个方式寻找拓跋,祝香神咒却没有半点反应。 传承千万年的咒决不会说谎,我怀疑……拓跋可能并非是我的父亲。 当初,我以为小胖子是李元霸本人,后来入李王墓一探,墓里墓外,究竟谁是李元霸,我不敢笃定。 戴曙凭空从肃清者联盟出现,我几乎笃定她就是戴天晴,可真正的戴天晴出现,将一切推论打破。 拓跋是从神山而来,自称是上一任的魔主,却不能让魔族血晶产生反应。 拿过拓跋的血液以后,我将自己的手掌割破一个口子,鲜血同样滴入其中。 两种具有神性能量的血液,在离体之后已经有了活性,因两种能量截然不同,而在布片上划分出左右。 果然,我和拓跋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滴血认亲,没有失误率。 看到这一幕,拓跋也傻愣在原地,甚至忘了挣扎和抵抗。 我沉声对身旁众人说道:“不要管拓跋,你们现在分头去救人,救火,能多救一个,都不虚此行。” “那你呢?” 我没有回答,而是攥着魔族血晶的手掌猛然用力,暗红色浓郁如血珀的光芒将我包裹。 我的身形迅速迎风放大至百丈高,而吸纳过力量的巨型饿鬼,也从地下爬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巨型饿鬼的力量,要比曾经的火神强悍很多,一时间我不敢贸然动手,便干咳一声,故作深沉的道:“我是当代群魔共主,见到主上,为何不跪?” 巨型饿鬼拎着巨大哭丧棒,如临大敌似的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魔主你能做得,凭什么我做不得?” 饿鬼语调利索,眼神诡诈,足以见得灵智极高。 更为诡异的是,从饿鬼的身上,我竟感受到属于人类的气息! 我与魔族血晶融合,还需要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才能将力量发挥至全盛的状态。 为了拖延时间,我故作平静的道:“你不是魔界的人?” “本将孙传庭,是堂堂正正的人族。” 人族!? 看饿鬼连脑袋也没有,以乳为目以脐为口的模样,真是人族堆里挑出来的…… 等等,孙传庭!? 我忙问道:“你是崇祯年间的兵部尚书,督师孙传庭!?” “你听说过本将?” 当初在山洞中修行时,我不仅学习道法,还熟读史书。 读史使人明智,明理,穷古今之变,推演万年之势。 而这孙传庭,是大明末年的名将,总督陕西,赫赫有名的大统领。 整个明朝,被小冰河时期折腾得元气尽焚。 冻灾、旱灾、蝗虫、瘟疫,让原本就内忧外患的大明朝,彻底土崩瓦解。 当年孙传庭的队伍,奉命镇压起义军李自成、张献忠的队伍,由于由于时疫流行,粮草不足,兵员弹药缺少,战斗苦不堪言。 后朝廷催战,无奈草率出战,后兵败,在陕西潼关战死,马革裹尸。 五十一岁的老将,就此命陨。《明史》称“传庭死,而明亡矣”。 没曾想到,这群缺粮少衣的战士,死后却成了游荡人间的饿鬼,以至于祸乱人间。 我凛然正色道:“孙传庭,想当年你也算是个英雄,现在天下将乱群雄并起,魔族祸乱危在旦夕!” “你这个时候不领着兄弟们,再助人族一臂之力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你的英雄胆气,都被狗吃了吗!” 孙传庭直接就懵了,“你不是魔族的主人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 疏忽了,我刚才想冒充魔主,像制服火神一样,对孙传庭发号施令,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正在我犹豫时,巨大的哭丧棒抡圆了,直接招呼在我的命门! 孙传庭不愧是老将出身,一出手就狠辣刁钻无比,以填山倒海之势,要置我于死地! 我下意识抬起手,魔道咒文疯狂运转,在我前方凝聚成黑色盾牌,挡住孙传庭的攻击。 一击不成,孙传庭反而被震得后退两步。 看着自己凝聚出的黑盾,我也吓了一跳,这玩意从哪里蹦出来的! 第九十章 除祸 乍然之间,庞大的讯息洪流,涌入我的脑海! 看似瞬间,实则在我精神状态中,时间仿佛静止。 一团黑雾在我识海之中飘荡,苍老声音仿佛从亘古传出,“孩子,自从上一次人族与魔族交战,两方血脉几乎全部枯竭,灵力近乎枯竭,矛盾也愈发加剧。” “再这样下去,人族和魔族都会消亡。” “我用命魂做引,李搬山耗上万灵修性命,占卜一丝天机,将命运的种子放在你的身上。” “我的孩子,你以后就是魔族的首领,九州万方的性命,就交在你的手里……” 声音落下,黑雾浓缩成一滴血,直直的钻入我的眉心。 庞大咒法讯息,尽数灌注入我的脑袋,关于魔道咒法,以及其原理的知识,顷刻之间我便烂熟于心。 这滴血的主人,将毕生所学传授给我的同时,自身彻底在人间灰飞烟灭。 而他的鲜血,则毫不排斥的融入我的四肢百骸之中,我体内的淤伤,耗费的精血,也在刹那之间恢复如初。 对此,我心中怀有淡淡的哀默。 能够让精血毫不费力的融合在一处,至少需要两代人以内的血亲,他是男声,自然……是我的亲身父亲。 孱弱得只剩一滴血,仍能将灵魂与庞大的能量寄存于此,可见男人生前实力之强大! 像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是上一代魔族共主的子嗣,而非是拓跋这等油嘴滑舌之人。 可是……这滴血的气息,与拓跋分外相似。 神秘男人和拓跋的关系,就像是戴天晴和戴曙的关系…… 可我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把他们制造出来的! 最初我以为是爷爷,可爷爷不可能和肃清者联盟的人打交道,而肃清者联盟目前又没有这个实力…… 传承数代的魔族血晶,代表的是魔族气运。 而魔族血晶中寄存着的男人,已经明确的说过,在当年神山万葬的时候,魔族和人族的气运就已经枯竭。 这块魔族血晶之所以支撑如此之久,得益于上一任少魔主,也就是刚才的男人寄存其中。 男人精血消失,魔族血晶的力量,也将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消弭! 借此间隙机会,我急忙诵唱魔族至高咒决——法相天地! 魔光笼罩之下,我生出三头六臂,百丈身躯张嘴吞云吐雾,产生庞大吸力,将孙传庭向着我所在的位置吸聚了去! 孙传庭挣扎着身子想跑,可我现在已经能够掌握所有的魔道咒法,他的实力已经与我无法相比。 短暂几个呼吸的时间,我便将孙传庭吞入腹中。 魔族法相天地,吞入腹中其实是封印咒法,可以慢慢消磨其力量,并化为己用。 可我的力量即要消散,便随手捡起掉落在地,缩小版的哭丧棒,将孙传庭层层封印入其中。 如果是寻常魔族,我随手就杀了,可孙传庭好歹也算是个英雄,留着他的性命,兴许日后有用…… 啪嗒—— 我能感觉到,体内在提供能量的东西,碎裂呈齑粉形状。 而我的身体随之缩小,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身后一片狼藉,身前被打得满目疮痍,可以后的雾都,将会是一片太平,因为最大的隐患,已经被我除去。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都日有日报,夜有夜报,情报能力比以前的锦衣卫还厉害。 最大的祸患除掉,而躺在这里的拓跋,无疑是最大的目标。 我向墨如初吩咐道:“把他们的绳子放开。” 绳子解开,在没有人看守的情况下,拓跋从地上爬起,就这么失魂落魄的站着,仍不愿逃跑。 最初认识拓跋,是我阻止其复苏,而本能杀死我的拓跋,却三番五次的选择了原谅。 几次经历大生死,拓跋都给我捅了篓子,但三番五次的救命性命。 现如今面对拓跋,我只得叹了一口气,纵然心中有些不情愿,但语气中还是带着些劝慰的道:“我亲身父亲的灵魂,寄存在魔族血晶中,方才我已经见过他了。” “雾都叛乱结束,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都会来此争夺地盘,你如果再不离开,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拓跋神光复杂,“我要去哪?” 我愣了愣神,只能回答说道:“去你该去的地方。” 可怜拓跋,本以为自己是魔族至尊,现在却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楚。 短暂迷茫后,拓跋目光再度变得坚决,沉声说道:“我会想办法回到神山,查清楚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话落,拓跋咬牙凝聚出手臂,转身用五行盾术,化作一道青烟离去…… 望着拓跋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我的心绪有些纷杂。 如果拓跋并非是当初的魔族少主,那么他和我同时出现,同样都是作为一个崭新的个体,积淀力量,悄然在世间出现。 我是从爷爷那里学习人族的咒法,而拓跋则是懵懵懂懂中,从陨落在神山的人族和魔族尸体上,学习咒法。 因此,拓跋学习的东西很杂乱,但包罗万象。 修炼这么些年,我和拓跋的实力偶尔会你高我低,但都相差无几,可见他天赋之禀议。 可是……究竟是谁将拓跋制造出来的呢? 不止是拓跋,还有李元霸,戴曙。 我猛然头皮一麻! 李元霸和戴曙,都是肃清者联盟特别行动小组的人,而李拂晓作为执剑者,专门猎杀不按组织吩咐,私自调查自己身份的人。 李元霸姓李,小胖子同样姓李。 戴曙,曙光乍泄,万里晴空,有戴天晴的意思…… 我越想越觉得诡异,最初肃清者联盟建立组织,给人注射的特殊药水,当初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得到魔族继承以后,我发现其药液就是魔族药剂的一种方子! 此药物对魔族来说,就像是兴奋剂,在稍加改良以后,就成了肃清者联盟扩建队伍的奇药。 无论身体素质再怎样孱弱的人,一旦注射一支,就会立即变得强大如斯! 肃清者联盟特别行动小组是怎么回事?他们和魔族又有什么关系…… 我大脑思绪飞转时,头顶忽然传来直升机的声音,高空之上男人一袭白衣翩然落下,正是李拂晓! “李先生,你超额完成任务,我不得不过来走一趟。” 李拂晓苦笑倒:“没有饿鬼在地下,阴力不足,烛龙还会不会升天,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看着拓跋已经走远,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旋即冷声问道:“生死之劫都过去了,你还来这里马后炮干什么?” 李拂晓一只手搭在剑柄上,语气微凛道:“魔族血晶在哪?” 听的这话,我不由得心头一紧。 我方才化作魔身,三头六臂的样子,肯定是被李拂晓的人看见! 可魔族血晶已经报废,现在的我比之以前,只不过多会了一些魔族的精深咒决而已。 李拂晓如果真想杀我,我根本挡不住。 见我如临大敌模样,李拂晓解释道:“李先生不必惊慌,你被逼无奈使用魔族血晶的能量,也是为了大局考虑,我不会卸磨杀驴。” “只是魔族血晶这种东西,万万不能留在世上,希望你能理解。” 李拂晓说话还算是客气,我便指了指旁边的垃圾堆,“都在里头呢,不信你可以自己找。” 魔族血晶已经碎裂成无数块,能量尽失,没有半点作用。 李拂晓从地上捡起一块魔族血晶,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旋即神色轻松的随手扔在地上。 “李先生,这魔族血晶是其传承亿万年的气运之物,你如今能将之毁灭,简直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 请假 今天身体实在不舒服,请假一天,抱歉大家 《风水异闻录》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祸乱 冷不丁的被李拂晓带了个高帽,我不由得有些发蒙。 对于魔族血晶,李拂晓了解得并不多,我干脆把账认了,凝重的点了点头道:“魔族血晶祸乱人世,毁掉方能安心。” 李拂晓目光灼灼,语气恳切道:“李先生,我还是低看了你。你为天下大任着想,是我以前小肚鸡肠。” 我愣了一下,“没关系。” 李拂晓似仍心有愧疚,诚挚的道:“李先生,从今日起,你就是自由人了。自此以后,肃清者联盟不会对你有任何束缚,并会全方位的提供帮助。” 这…… 没想到李拂晓实力强大,在心计方便,却有些差强人意。 之前,我曾将雾都的情况,尽数报告给李拂晓。 他接到报告之后,只是说将情况呈给上级决断,可见李拂晓只是战力,并非首脑。 至于李拂晓背后还站着谁,我不得而知。 事情已经平息,我询问:“戴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拂晓摇了摇头,不肯开口。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李拂晓沉声道:“李先生,我既不知道,也不能说。” “肃清者联盟很大,我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更多。我只能劝告你一句,可以与肃清者联盟做朋友,但是千万不要尝试去窥探。” “你在窥伺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窥视你。” 经过魔族血晶一事后,李拂晓对我的态度,明显放尊重了许多。 我同样看得出,即使以他的实力,对于肃清者联盟,也有着很深的敬畏感。 我不由越发觉得好奇,肃清者联盟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能让李拂晓这等几乎世间顶尖的战力,产生如此强烈的畏惧? 李拂晓看了眼手表,神色略有些焦急的道:“我还有要紧事要处理,李先生,我们有缘再见。” “至于烛龙的事,就全权交给你!” 话落,李拂晓沉声对戴曙道:“跟我走。” 戴曙有些踟躇了看了我一眼,但还是跟上了李拂晓的步伐。 我上前阻住了李拂晓的脚步,冷声问道:“你打算带她去哪?” 一旁的戴曙赶忙解释,“别无畏,我们是……” 李拂晓郑重神色道:“李先生请放心,我可以用人格作为担保,接下来我带戴曙去的地方,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可以稍微透漏一些,组织内部决定,将戴曙稍加培养以后,放在戴天晴身边历练。” 听得这话,我才稍稍放下心,任凭李拂晓与戴曙离去。 …… 之前雾都暴乱时,乔慧带领的财阀集团,因实力不够而匆匆逃离,而李拂晓带领的肃清者联盟队伍,迅速接管了雾都,准备修复工作。 巨型饿鬼除掉得还算及时,因此肃清者联盟的人员,将雾都迅速接管,并开始了重建工作。 温雅与温无意等人,也算是有了个好的归属…… 真几日可谓是殚精竭虑,我被折腾得筋疲力竭,这会儿也不急着回株洲,而是回宾馆稍事歇息。 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三点多钟,我才勉强养足了精神。 外面修复和重建的工作,有戴天晴守着,我能睡个安心…… 醒来睁开眼时,天色已然昏黑,红彤彤的太阳挂在西天之上,光和热逐渐收敛。 站在街道上,抬头向上眺望,肃清者联盟和做修缮工作的人,已经停工休息。 打击或坐在断裂高速路的空地上,或在高层楼的房顶盘腿吃着盒饭。 贫民区的房子,大都被拆得七零八落,有妇女捡拾地上的废旧木料,架起锅子煮大锅饭。 雾都出现了大范围的停电,油粮肉米没地方储存,也就放在大锅里一起炖了。 大锅乱飘香四溢,就连肃清者联盟的人也排着队,为的是吃上一碗。 看到这一幕,我并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喜悦,不知为何,心中仍有些忐忑,太阳穴微微跳动。 不安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而修道之人境界越高,对位置的危险探测起来,也就越准。 但愿,只是我太累了…… 我问门口的墨如初,“戴天晴哪去了?” “大哥,她在顶层和肃清者联盟的人商量事呢,说是明天早上让咱等她一起出发。” “知道了。” 温雅和温无意,在旁边搭建了个小土灶,里头咕嘟咕嘟炖着什么东西。 看见我时,温雅端着小碗,欣喜的盛了一碗汤,“李先生请用。” 浓厚的汤底里,有甲鱼、海参、鲍鱼、还有些不明状的海鲜。 温无意冲我笑吟吟的道:“着火的时候,从中层冷鲜肉店抢救回来的,再不吃就要坏了。” 我心里有火,这么一碗性热的东西喝不下去,小口小口的喝着,愈发觉得烦躁。 天色愈发阴沉,温雅捧着小碗,小口小口的喝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哥,我总觉得……爸爸要回来了。” 温雅凑在温无意身旁,小声说道:“我有预感,他好像就在这附近。” “别胡说八道!” 温无意面色骤变,阴沉着脸色道:“好好吃饭,天黑之前回去休息!” 在此瞬间,我看到温无意眉心瞬间转黑,代表其气运低到了极点,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从温雅和温无意的眼神身中,我可以看出其中深藏着的恐惧。 我凝声道:“你们究竟在害怕什么?” “这个……”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对我的问题显得讳莫如深。 我凛声道:“此事关系到你们二人的性命,最好一五一十的向我交代清楚,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温无意皱着眉头,半晌憋不出一个字。 相比之下,温雅对我更加信任,吞吞吐吐的道:“其实……从很久以前,雾都就出现了饿鬼,他们是……” 话刚说一半,温雅眼眸惊恐的望着前方,哆哆嗦嗦的手指向街道尽头的方向。 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形态佝偻,胡子渣啦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酒瓶,在一步步往前走。 他没有实体,只有一道孤魂,因此在落日的余晖下,并没有影子。 “爸爸!?” 温雅叫喊有些失声,眼眸流露惊恐,不自觉的向后退。 当啷—— 温无意甩掉手中碗,拔出腰间匕首,如临大敌的挡在温雅身前,匕首直指落魄的中年男人。 我拦在温无意身前,冷眼盯着中年男人,“何方孤魂野鬼,战乱一定,你还敢出来造次!?” 中年男人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我的话,继续呆滞的向前走。 在擦身而过的刹那,我掌心凝聚雷光,直接一巴掌抽了出去! 雷光呼啸闪过,穿透中年男人的身体,却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 我愣神之际,中年男人像一阵风,穿过了我的身体,将近在咫尺的温无意举过头顶。 温雅小脸尽是惊恐,“快把我哥哥放开!” 可温雅抱着中年男人的腿摇晃,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随便掸了掸腿,温雅就被甩了出去。 随即中年男人身形开始诡异扭曲,脑袋整个蜕化缩进肚子里,一双手脚变得细长,皮肤变成灰褐色。 终而,从中年男人的肚子变大,肚脐位置化作血盆大口,将惨叫着的温无意一点点塞入。 雷法对一切妖邪都有效果,甚至是当初的孙传庭,也畏惧于雷法所伤。 眼前的这家伙,怎么会对雷法没有效果!? 转眼之间,地上只剩下一滩血水,仅留下瘫坐在地,已经吓得有些呆傻的温雅。 我健步纵身上前,腋下将温雅夹起,转身跳上轮椅。 墨如初格外配合,跳上去以后撒腿就跑。 第九十二章 地缚 “大哥,咱们往哪儿逃?” “一路往上跑,去找戴天晴帮忙!” 中年男人化作的普通饿鬼,看上去没有任何出彩或强大的地方,但我对此,却保持有十足的警惕。 只因为,在杀死孙传庭以后,我并没有浑身放松的感觉,反而烦躁得厉害,仿佛头顶有利剑高悬,心中惴惴不安着随时都要落下。 此外,雾都总共就只有两个不可化解的矛盾。 第一:是潜藏在露天垃圾场的饿鬼,已经被我灭杀。 第二:流民与顶层刘家人之间,存在着几乎不可调节的矛盾,同样被我化解。 按照道理来说,无论是矛盾冲突彻底爆发,还是被化解掉,都代表了一个隐患的终结,从而引发烛龙升天异象产生。 而这一次,五圣图中的画面,仍然显示的是戴天晴用鲜血祭祀饿鬼。 左上角龙头的标志,黯淡的部分还剩下一小半,正在以比前两日稍快一些的速度推进着,不过算起来,至少还有一天的功夫,还能彻底凝聚完成。 这也就代表着,雾都还有未名状的危险! 我们在前面跑,中年男人化作饿鬼,在后头追。 越往前跑,它的提醒就越变越大,最终变成和当初孙传庭差不多大小,每踩踏过一处地方,都弄得房倒屋塌。 墨如初声音有些慌张的道:“大哥,越来越近了,咱们恐怕跑不掉!” 将温雅找地方安置,我们速度能更快一些,从而与饿鬼进行周旋。 但我不知饿鬼是冲着我,还是冲着温雅来的,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催促墨如初快一些。 没办法,我再度尝试凝聚一道雷法,甩手砸在饿鬼的脸上。 即使体型变大,雷法仍轻飘飘的掠了过去,没有给饿鬼带来任何的伤痕。 奇怪的是,饿鬼每一脚踩在地上,都能留下深深的脚印! 这头饿鬼,对我来说好像是不存在的,可是给珠州的打击,却是实实在在的。 我打在饿鬼的身上,起不来任何波动,如果它打在我的身上,就不一定了…… 正当我心中焦灼时,墨如初还在往前跑,饿鬼却停住了脚步。 很快,墨如初也发现了不对劲,“大哥,它怎么停住了?” 饿鬼就站在我们身后不远,犹犹豫豫的看了一眼我的方向,竟然转身就走,伸手轻而易举摧毁一栋房屋。 里面堆挤着一群修缮房子的工人,被饿鬼抓住,一把塞进了肚子里! 普通人的两条腿,哪里跑得过饿鬼,很快满地鲜血残肢断骸,我站在高速公路的入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前方山顶的位置,有汽车声音响起,戴天晴等人的队伍,开着卡车迅速赶到。 卡车停下,身着白衣的肃清者联盟队伍,占据有利地势开始进行远距离打击,另外有人手持武器近距离战斗。 我则屏息凝神,注视着战斗进程。 如果我猜想不错,肃清者联盟的这些人,都没办法给饿鬼造成任何伤害。 果不其然,枪声响起,却全部射在饿鬼身后的土地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而那些冲上前的肃清者联盟成员,刀刀像是砍在了空气上,甚至连身体,都能够轻而易举的穿过饿鬼身体。 这场战斗,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而饿鬼一脚踏下,土石飞溅之间,直接将我的人给掀飞出去。 戴天晴拖着一人高的狭长战刀上前,冷眸盯着饿鬼,而饿鬼根本不把她当做对手,仅仅瞥了一眼,便继续追杀逃窜的流民。 血色刀光闪过,同样擦着饿鬼的身体而过,却在其体内溅射起淡淡灰色气流蒸腾出,疼得饿鬼嘶吼嚎叫。 饿鬼双眼发红,两手攥拳合一,举过头顶,拳锋之上闪烁乌光,向戴天晴悍然砸下! 因为覆盖面积过大,戴天晴不好躲避,只能抬手用血色长刀抵挡。 当啷清脆声响起,长刀断裂成两截,在我吩咐下早已准备好的墨如初,弹射出一道绳索,将即将被砸的戴天晴拽回。 我们没有攻击饿鬼的有效手段,可看饿鬼戴天晴刚才的一拳,足以见得对方有杀了我们的实力。 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原本占有绝对主动权的饿鬼,竟然没有选择主动攻击,而是转身离开。 仿佛我们所在的高速公路入口,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强悍如斯的饿鬼阻挡在外。 而我,心中已有猜测。 我拍了拍墨如初的椅背,“把我以前交给你的那把剑拿出来来。” 游熙宝剑从椅背弹射出,我交给戴天晴问:“还会用吗?” 戴天晴没有回答,而是斜撇了我一眼,“我以为你把这东西也给她了呢。” “谁?” 戴天晴不搭理我,手持游熙宝剑冲上前。 游熙宝剑本是战神白起所使用之物,其中蕴藏了无尽的杀意,以前戴天晴处事瞻前顾后,怀有仁心犹豫不决,无法将其发挥出最大实力。 仅仅半个月不见,戴天晴的气质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平日相处不觉得有什么,可以战斗起来,那股子冷冽劲,让我也不由觉得皮骨发寒。 岁月与鲜血积淀出的杀意,在游熙宝剑中得到释放,饿鬼再也不敢轻视其中威力,开始谨慎的躲避。 两人纠缠时,我闭眼凝神,尝试吸纳天地间的阴煞之力,凝聚于双眸之上。 破妄之眼,不仅道家有,魔族也有。 道家看的山川地势,邪魔外道无处遁形。 魔族看的是天煞地缺,欲望与恐惧。 我看到,身前的饿鬼并非是一只鬼,而是所有流民头顶,都分出一股灰败的气流,融入饿鬼的头颅中。 这些流民,在此之前从未踏足过繁华区的高速路一步,因此聚集众人怨念为一身的饿鬼,也不敢踏入繁华区。 流民长期被刘氏财团的人压迫,且压迫到毫无反抗能力的程度,因此他们不会对上层人动手。 而唯一的矛盾……就是流民相互之间,食物与地盘的争抢。 甚至因为一个垃圾桶,双方都能拼刀子。 且我能看出,这头饿鬼身上的符文能量格外熟悉,分明就是拓跋那混蛋刻画出来的! 还好我学会了魔族的全部符文,否则今天这事,还真难摆平。 就像是老虎吃刺猬,纵然是一身的本事,却无从下手。 符文编织还需要时间,我朝着身后的肃清者联盟成员沉声喝道:“我叫李天赐,你们认不认得我?” 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说道,“认得!” “好,你们立即将所有的流民,疏散到上层区域,底层不允许留下一个人。” “明白!” 有戴天晴拖住饿鬼,肃清者联盟的群人疏散群众,而我则坐在高速公路的尽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只有等到人群疏散得差不多,才是轮到我出手的时候…… 流民已经大部分疏散到了上层区域,且饿鬼能量提供的来源,也越来越少。 我站起身,将身旁的温雅按在轮椅上。 原本呆滞的温雅,这一刻终于落下泪来。 “爸爸他……” 我轻摇了摇头道:“站在你面前的家伙,并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能量复合物。” “我猜测,他以前大概是你们这里某个街道的头领,后来意外身亡,尸体就埋进露天垃圾场。” 温雅哽咽着道:“爸爸之前是五条街区的首领,经常偷抢商店街的食物,是被人商店街的人凑钱,让人给打死的。” “后来我哥哥把我抛下,一个人接替了爸爸的工作,我就流落到商店街当佣人。” 第九十三章 烛龙 望着肆虐的中年男人,我心中感慨良多。 他代表的,并非是肆意林虐的饿鬼那么简单,而是雾都历史遗留下的疮疤。 每条街区的人们,都曾自相残杀过,和平年代的一笔笔血债,就像是木桩上的钉痕。 钉子虽然拔下,但丑陋的痕迹,却深深铭刻在上头。 我能用咒法将饿鬼收服,可是心理上的创痕,只能让他们慢慢平复…… 等流民遣散得差不多时,我第一次尝试放开身体,吸纳天地间的阴煞之力,在掌心凝结密密麻麻咒文。 咒文凝聚在一处,化作一道光罩,环绕在饿鬼脖颈的位置。 起初饿鬼并没有在意,可等脖颈上咒文越缩越小,等饿鬼发现此物对自己有威胁时,蹲下身子抓着颈圈,发疯似的满地打滚,却怎么也扯不下。 有时候,魔族的咒法克制魔族,要比道法好用得多。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饿鬼的身形被迫越缩越小,终而仰头嘶吼,化作一团阴气消失在天地之间。 戴天晴拎着游熙宝剑,气喘吁吁的到我身前,发丝凌乱浑身狼狈,好在没受什么伤。 此时只剩我们两人,我终于有机会询问道:“上次去肃清者联盟西川总部,李拂晓将你放过后,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戴天晴美眸泛冷,“李拂晓根本没打算放过我,当初对付我时,他仅用了三招。” “第一招,仅凭剑意,便夺走我手中的游熙宝剑。” “第二招,一剑逼得我战力尽失,问我愿不愿意认罪伏法。” 我心中一惊,急忙问道:“你怎么化解的?” 戴天晴冷哼一声,“我直接骂了他一句,他提剑要要杀手,且没有任何留情的意思。” 即使戴天晴好端端的站在我身前,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我仍然忍不住揪心。 “你又是怎么逃脱的!?” 提及此处,戴天晴仍心有余悸的道:“当初,李拂晓的剑刃,离我的喉咙只有毫厘之差,忽然就停住了。” “我能笃定,李拂晓是想要我的命,因为他的手在颤抖,想要把刀从我脖颈上按下去!” “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阻挡住了李拂晓的行动,以至于他双手颤抖,仍然无法将剑锋挪移寸毫。” “在西川海平面上,缓缓飘掠来一个人影,是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人。” “灰袍老人从出现的一刻开始,李拂晓就再也没有动弹过。直到老人站定在李拂晓的身前,他手里的长剑掉落,像虚脱似的大口喘着粗气。” 能让强如李拂晓,都无法动弹的老人?得是何等强大! 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 等等,不对劲! 爷爷在五圣图中留下的虚影,曾经告诉过我说:戴天晴将来对我有用。因此他已经在命运轮盘中,给戴天晴准备了代替品,因此她不会死。 且爷爷平时的穿着,就是一件灰色长袍! 见我面色阴晴不定,戴天晴似乎猜出我心中所想,“这个人无论从体型,声音,还是行为方式上,几乎都与你爷爷李搬山如出一辙。” “除了他以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会救我,以及拥有这种实力。” 听过戴天晴的陈述,爷爷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更加伟岸了几分。 自入世前,我的一身本事,尽皆出于爷爷身上。 我从未见过爷爷出手,就算听闻过的,也仅有三次。 第一次,爷爷一怒灭了南方而来的苗疆蛊族,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以至于慕容长青下了格杀令,但凡是李半山一脉的人,直接弄死! 第二次,便是骇人听闻的神山万葬,数以万计的人死在了神山之上,以至于未来的几十年里,修道者出现了大规模的断层。 否则,各大门派层出不穷,也不至于让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两个搞科技的占据鳌头。 李拂晓这孙子为了安抚我,当初说是主动放了戴天晴,博取了我的信任。 实际上,他是被爷爷给吓着了,不敢对我动手,同时希望我借助爷爷的力量,去帮助肃清者联盟处理棘手的事情。 我最初就觉得奇怪,以我的实力,猎杀烛龙这种任务,对我来说的确有些牵强了。 有爷爷出现,一切就能说得通。 至于戴天晴现如今的一身招式,也并非是从肃清者联盟得来。 根据戴天晴的回忆,她被一个灰袍老人带走。 灰袍老人拽着她的胳膊,三两步飘飘然走出,仿佛挪移出了千万米,竟出现在意深山的石窟中。 戴天晴只记得,在石窟中跟随老人学习一套招法,可千变万化,亦或刀尖,亦或枪戟,变化无穷,威力非凡。 石洞中的时间流逝得很慢,外面只过了一个月,在戴天晴的感官中,至少过去了三五年。 现在的戴天晴,实力比起当初的陆鹤鸣,也不逞多让。 实力增强,没有损伤,总归是好事。 这一次,雾都再没有任何暴乱,而我则协助肃清者联盟的人,为雾都勘测山川地势,并重新归置了风水格局。 以往的雾都,山长水险,而城市归置得又像是个大漏斗,瘴气盘桓在最底层,而龙盘虎踞之所,只有上层具备。 因此,底层会越来越乱,且愈发贫困,而上层的人则永远垄断所有资源。 为此,我将雾都的地图整个打散,改成八卦阵图,分成六十四个方位,对应天干地支,以大大小小的圈点,将聚居处以点状分布,环环相扣。 以环绕交错的路面网络为几乎,山间煞气与地气会流通循环,虎踞盘龙之地势,则规划为景区,聚气散气,造福千万人。 单单这一副山势图,就已经是价值无可估量,造福于民不知几载。 因此在建成以后,新来雾都接管的总署长,差点激动得给我跪下,拿着图纸的手都哆嗦。 唯一遗憾的就是,五行八卦图太过于复杂,若是真按照我预想的建成,道路迂回曲折,容易让人迷路。 相比较这一点小瑕疵,自此终结巴山蜀雨凄凉地的传说,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肃清者联盟不愧是占据了半壁江山的大组织,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就在雾都调集了大批的人手,开始如火如荼的重建工程。 我和戴天晴,也坐上了回程的车子。 回望着浩浩荡荡动工重建的雾都,我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次烛龙升天之劫,我们应该算是过去了吧…… 正当我心中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五圣图一阵颤动,我打开来看,上面烛龙的纹案已经积聚了能量,绽放出耀眼的红色光芒。 糟糕,烛龙要出世了! 我急忙吩咐司机靠边,找个安全的位置停车,自己则从车上跳下,警惕的盯着身后不远处,能量疯狂涌动着的位置! 混沌之气在雷霆的激荡之下,半空之中开始冒出火红色光芒,烛龙庞大的身躯缓缓钻出,强大的威慑感让人无法喘息。 平地惊雷,烛龙出世! 烛龙出现以后,竟没有向上飞升,而是缓缓向前飘掠,在我身边盘旋缠绕着,龙头微垂,似乎在表示友好。 这一点,愈发证实了我心中的猜测。 烛龙只是末世的征兆,就像是火灾警报器一样,本身并没有任何危险。 忽然间,通讯器响起,那头传来李拂晓的音频声,“李先生,烛龙已经出现,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忽然接到李拂晓的命令,我一时间有些犹豫。 如果冒冒失失对烛龙下手,说不定会被救世,产生反向影响。 正在我犹豫时,李拂晓忽然又补充了一句:“上面托我给李先生带句话,戴曙在我这边很好,请一切放心。” 第九十四章 往昔 这混蛋,竟然拿戴曙来要挟我! 不对,是肃清者联盟的人在要挟我,7只是一个负责传达命令,和战力输出的工具人而已。 无奈,我只得回道:“我既然答应你,就会做好,让上面的人务必放心!” 声音落下的同时,我从怀中取出7当初递给我,肃清者联盟科研站专门研制出对付烛龙的箭羽。 待到烛龙庞大的身躯,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猛然纵身一跃,刺入烛龙的龙脊! 昂—— 烛龙猝不及防中招,身形在半空之中摇摆扭动,痛苦翻卷了一会儿,竟叼着我的衣领,一飞冲天! 车子里传来戴天晴的惊声喊叫,“李天赐,你抽什么疯呢!” 戴天晴冲出车外,纵身跃起游熙宝剑闪过无数朵剑花,落在烛龙的身上时,将其伤得皮开肉绽。 烛龙叼着我越飞越高,而戴天晴没有飞行的功夫,只能站在下面干看着。 我从未曾想过,看似身躯庞大,力量非凡的灭世象征烛龙,竟然脆弱得如此不堪一击。 如果它真的是灭世灾劫首因的洪荒猛兽,在这么弱小的情况下,早就被斩杀了,哪能会等到今天。 肃清者联盟这一帮庸才,只会下蠢命令,结果却只能让事态越发的恶化。 烛龙只是轻轻的衔着我向上飞行,并没有半点伤害,我随时可以脱身,反而并不着急。 巨大龙头直直对着我,不时悲鸣出声,我隐约感觉到,烛龙似乎想要向我表达什么。 在我与烛龙瞳孔中燃烧火焰对视的三秒钟时,我眼前景象骤然变化,瑰丽宏大的幻境景象,赫然在我眼前展现! 时光疯狂倒退至千万年前,一条烛龙衔着闪烁灵韵的小树苗,在天地间的荒褐焦土之上游荡。 大抵支离破碎,山川灵气耗尽,四处散落着尸躯,神山断裂茬口清晰,想必是上一次灭世之灾劫刚过。 而幸存下来,衣衫褴褛的人们,在看到烛龙时,纷纷敲鼓蹦跳着呐喊,眼神中灰败隐去,充斥着希望的光芒。 而烛龙一路飞至神山之上,将口中树苗轻轻抛掷在地上。 树苗似有灵,瞬间生根抽叶,舒展着枝条似乎在表示感谢。 送过树苗,烛龙盘桓在神山附近,久久不愿离去。 东天之上霞光万丈,一灰袍男人脚踏祥云赶来,虽模样年轻英朗了几分,可我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就是年轻时的爷爷! 爷爷仰头看向半空中盘旋着的烛龙,反让烛龙的脑袋更低了几分。 “你的造化已经结束,千年之后我会给予第二场造化,你去吧。” 烛龙两只爪子合十,头颅微微低下,似乎在向爷爷作揖,旋即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而爷爷指尖轻点神树,迅速勾勒出无数咒文,因速度过快,我只能隐约看清似乎属于苗疆一族的咒术。 咒术很快融入树干之中,而这一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爷爷才收回手掌。 “树神,我能给你的造化仅此而已,下一次的末日灾劫,拜托了。” 爷爷撂下一句后,身形悄然消失在原地。 …… 辗转间风云变化,曾经的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从其中散发出的氤氲灵力我也已分辨出,此物就是世界神树,也就是慕容长青与慕容兰文的真身! 原来,她们是这样诞生的! 可此时,树中的魂体格外稳定,日后只会诞生出一道灵魂,那么慕容兰文又是怎么来的呢? 仿若瞬间,实则万年,远处响起鹤唳声格外清脆。 只见一老者骑乘木鸳,那木头制作的鸳栩栩如生,甚至连眼珠都活灵活现。 明明身上没有道家元力,举手投足之间老者却有种浑然天成的威慑力,身形不高,蔚然如泰山。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墨家先祖鲁班大师! 鲁班大师走到神树边,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锯子,在神树上轻轻那么一划,立即裂开了一道口子。 从树心位置,竟自动蹦出了无数木料,在鲁班大师如鹞鸽般上下翻飞的巧手之下,很快形成了轮椅的形状。 “我老了,天下终究要交给年轻人。” 鲁班老人呵呵一笑,最后抚摸了两下木鸳的脑袋,“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可我老胳膊老腿,再也坐不上你。”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去吧。” 木鸳振翅高飞,而鲁班老人坐在轮椅上,轻轻抚摸着椅背,口中感慨道:“人间行走一遭,铅华早已洗尽,心似少年怎奈何两鬓斑白,齿落毛衰。莫道不如初,却是不如出。” “以后,你是我的老伙计,就叫墨如初吧。” 其身下轮椅竟缓慢生出灵智,嗖的窜出几米远,像野马似的颠簸,“老东西,你特么才叫墨如初呢,给我滚下来!” 鲁班老人呵呵一笑,空地中很快传来墨如初惨绝人寰的叫声…… 而被切去部分树心的世界神树,慢慢从中央的位置,灵魂向着两个极端分支,逐渐化作慕容长青,和慕容兰文两个人。 而这二人,也是为人世间留存的造化。 一幕幕景象,在我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万不曾想到,慕容长青与慕容兰文,竟然和我师出同门,都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怪不得临近下山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惹姓慕容的人…… 磅礴宏伟的景象消失,映入我眼帘的,还是一头悲鸣着的烛龙。 此时此刻我已然明白,是烛龙给人间带来了第一缕火种,它并非是灭世,反而是拯救了世间! 四下顾盼,我发现在万米高空之上,不可能有肃清者联盟的人监测着,我便悄悄挣脱烛龙,将插入其体内的箭羽拔出。 霎时间烛龙停止悲鸣,在空中向我低头,双爪合十作揖,这才一扭头消失在原地。 肃清者联盟倒真够厉害的,箭羽对我没有什么压制效果,对付起烛龙来却有着奇效! 我直接一道祝火神咒吟唱,将箭羽燃烧成灰烬,旋即念唱神行咒决,消耗能量在空中缓慢下降。 刚落地,还没等喘上一口气,早在地上等待许久的戴天晴,直接一脚把我踹翻出三米多远。 “哎呦,你干什么!” 我狼狈的想要爬起身,戴天晴却双眼通红的攥紧我的衣领,单手将我提起,强忍着声音颤抖的道:“混蛋,我以为你被烛龙吃了,你知道吗!?” 见到她这幅模样,我不由得释然一笑,“你还和以前一样,莽撞冒失,毫无变化。” “你!” 戴天晴扬起拳头下意识要打,贝齿咬得咯咯作响,终究还是将我放下,“我懒得和你一般见识!” …… 车子缓缓行驶向珠州的过程当中,我焦灼的心态逐渐变得平和。 自下山开始,事情的脉络,逐渐清晰的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天地为局,众生为棋,我本是棋子的一部分,却因为越走越深,逐渐能观测出棋盘的大概。 强大如斯的爷爷,也并非掌控局势之人,而是避开了风口浪尖,却又是中流砥柱的占角棋。 以爷爷等人为核心,培养出一批批的人间火种,从而抵挡灭世灾劫,薪火相传下去。 当初三位救世者:慕容长青、陆鹤鸣、西陵王,的时代,已经悄然结束。 而我,作为此次灾劫燃烧最烈的一枚人间火种,能否阻挡灾劫于发生,尚且未知。 命途多舛,前途渺茫,费尽心力终究成为一名棋子。 难怪鲁班大师当年留下一句,“莫道不如初,却是不如初。” …… 《风水异闻录》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风水异闻录请大家收藏:()风水异闻录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五章 九尾 车子驶离雾都,五圣图再度产生强烈震颤。 打开卷轴,里面的图案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画卷中,古城环绕灵山,屋舍俨然,正中央完全由石头堆砌而成的城墙与宫殿,朴拙宏大,有皇城的气派,却没有端庄与典雅。 圆月高悬于古城之上,半空之中一美到妖艳,浑身沐浴于清濛光芒中的九尾狐,其第九位渐渐羽化消散。 九尾妖狐悬浮之下,一白袍年轻人,正坐盘膝坐地,神情格外虔诚,双手合十似在许愿。 许愿的年轻人,竟然是我! 图中的巨大古城池,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其中描绘出了空气中的混沌之气,而发展到今日,混沌之气几乎都沉淀入地下,亦或者悬浮在上空。 从图像大概可以分析出,八尾妖狐已然凝聚出第九尾,她是用几千年的积淀,化解了危难。 我万万不曾想到,人族第四个圣人,竟然会是青丘狐族。 我曾几次与八尾妖狐同生共死,并作出过许诺说,下次她修炼出第九尾时,我会帮助其许愿,让其彻底化身为传说中的九尾妖狐! 可是现在还能不能帮上八尾妖狐,我自己也难说…… 车子行驶一天两夜,总算回到了珠州四合院。 戴天晴本着肃清者联盟虐我千百遍,我待肃清者联盟如初恋的精神,刚到珠州甚至没陪我回一趟四合院,就赶到了珠州总部,再度作为总督级人物统领大局。 戴天晴能在肃清者联盟做事,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现在的天下,是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各占据半壁江山,剩下的小门小派,只有隐藏在深山里的资格。 而肃清者联盟的这边,有戴天晴坐镇。 财阀集团则有乔慧为我打通关系,能够游刃在二者之间,我算是最为安全的。 果不其然,介于二者势力之间的珠州,四合院北有财阀集团的人替我把手,南面则是肃清者联盟的管辖地,可谓是固若金汤。 当雾都之人,还在为了生计而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珠州和平安乐一如往常,街道繁华人群络绎车流不息,好一派繁荣景象。 四合院门口,我刚下车,秦澜哈巴狗似的冲上来挂在我的脖子上,甜甜的道:“师父!” 八尾妖狐的事,让我心事重重,只能勉强一笑,并与秦茵进了屋。 刚进屋门,我忽觉得如芒刺被,危险的感觉让我下意识抬头,正与二楼玻璃窗内的慕容兰文对视。 她仅仅瞥了我一眼,目光便落在了手中捧着的书籍上。 仅仅一个目光,能让我产生危险的感觉,足以见得慕容兰文又变强了。 只不过,能明显看得出她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书拿倒了…… 地下室的位置,有陆鹤鸣浅浅的气息,他尚在沉睡之中,不知多久才能苏醒。 四下寻摸一圈,我总觉得少了个人,便向秦茵,“八尾妖狐呢?” 秦茵有些幽怨的道:“在屋顶睡觉呢。那小祖宗自从你走之后,就什么事情也不做,就连我拜托的简单商品护送任务,也从来不帮忙……” 八尾妖狐作为青丘狐族,平日里的精力极其旺盛,几乎不怎么睡觉。 让她忽然嗜睡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晋级! 我赶忙从二楼窜上房顶,赫然发现四合院的屋檐上,八尾妖狐像狗一样趴在,后背朝天睡觉晒天阳。 在我攀爬上楼的瞬间,八尾妖狐耳朵动了动,眼睛眯开一条缝看见我时,嗖的坐起身,欣喜道:“你回来了!” 我微点了点头,“你怎么睡在这儿?”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犯困。” 八尾妖狐揉了揉惺忪睡眼,蹲坐在地上看天,眼神有些呆滞,似乎随时都要睡过去。 我沉声道:“你盘膝坐下,心中空冥。” “空冥是什么意思?” “就是老老实实坐着,脑子里什么也不要想!” “哦。” 盘膝坐下后,我双掌紧贴着八尾妖狐的后背,感知其体内能量的走向。 果不其然,八尾妖狐体内的能量,已经充盈到了某种程度,就像是一个堤坝蓄水饱和,如果不将此堤坝冲垮,让水流冲向更广阔的天地,便会体内力量淤积紊乱。 照这样下去,八尾妖狐极有可能从偶尔的嗜睡,转化为永远沉睡。 我诵唱净身神咒,小心翼翼的帮助八尾妖狐调理体内散乱的力量,让其在气海附近游走,并归于正轨。 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八尾妖狐仰头吐出一口浊气,面色顿时红润了许多。 八尾妖狐欣喜的站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身躯,“我好像一下子精神了很多!李天赐,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凝重声道:“你的身体在短时间内必须突破,否则将会和陆鹤鸣一样,陷入永远的沉睡。” 刹那间,八尾妖狐脸色煞白,“除了突破以外,我就没有一点办法了?” “没有。” 见八尾妖狐失魂落魄的模样,我不解道:“我已经答应你,在生出第九条尾巴的时候,替你许愿成就九尾之身,你为何仍旧驻足不前?” “难道,你不想踏上当初青丘狐组的巅峰?” 八尾妖狐吞吞吐吐的道:“我……我怕。因为自从苏妲己以后,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允许有新的九尾妖狐出现……” 接下来,八尾妖狐向我娓娓讲述了,有关于青丘狐组的历史。 在山海经及古代志怪传说中,曾经的青丘狐族,出现过许多成仙的大人物,其实力与当初的龙族,亦或者四大神兽不逞多让。 宣告青丘狐族衰落的,是商纣王时期,女娲娘娘派遣当初的青丘狐族之主苏妲己,前往气数将尽的人皇宫,蛊惑纣王,祸乱朝纲。 当初众神答应,只要苏妲己能够除掉人皇,就让本属于妖族的青丘狐族位列仙班。 而在商纣之前,人族为炎黄子孙,人皇伏羲氏比肩天神,而人族掌握大气运,与神族并立! 神族借助苏妲己之手,毁灭最后一位人皇,自此以后的人族,便受到神族管辖之内,需年节供奉,提供信仰之力。 随着神族衰落,天地间的元气沉淀枯竭,人族与神族出现天谴,相互之间无法沟通。 人神的逐渐疏离,导致供奉与祭祀的活动,大都成了人们放松的节日,以及对新年的美好愿景。 而通过蛊惑人皇,来讨好神族的苏妲己,最终落得了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 人族视狐族为邪秽,而神族则给青丘狐族施加诅咒封印。 自此以后,青丘狐族每有族人诞生九尾,其毕身能力将会化为愿力,强制性满足一人提出的愿望,之后力量会彻底消散。 除非有人能发大愿心,许诺让青丘狐族成就灵身,否则就会一辈子陷入死循环当中! 可在贪欲面前,谁人又能发得了大愿心…… 见八尾妖狐失落惶恐模样,我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说道:“这一次,我一定尽力帮助你成就九尾。” “就算从中出现什么差错,你从八尾降低为七尾,我也会尽快帮助你恢复能量,以准备下一次渡劫!” 八尾妖狐美眸流出期冀光芒,“如果有许愿的机会,你真的愿意帮我?” “当然。” “可是……我修炼至九尾时,力量产生的愿力,几乎足够完成你想象到的任何愿望,无论是战斗力,寿命,亦或者任何东西,都能提升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听得这话,我没有丝毫动容,甚至不耐烦的打断道:“修道者做事,必定要遵循本身,我言既出,行必果。” 八尾妖狐美眸含着泪光,感动的点了点头。 我猜想,八尾妖狐并非是相信我所说的话,而是她在提出各种诱人条件的时候,我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心动的迹象。 可面对如此大的诱惑,我又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第九十六章 苏醒 安抚好八尾妖狐的情绪以后,我将五圣图交给秦茵,让她和秦澜一起,帮忙快些搜寻图卷之上的地址。 如此诡异而宏大的城池,让得秦澜与秦茵毫无头绪,正埋头苦苦寻找资料…… 自从决定要进化成九尾之后,八尾妖狐明显忙碌了不少,开始研习我书库中的资料,尤其是关于雷霆与雷法的部分。 八尾妖狐蜕变成九尾的时候,需要经历一次惨绝人寰的天罚,天罚雷霆过后,方能脱胎换骨。 而研究这些东西,就是为了应对天罚…… 之前的八尾妖狐,一直在拼命的压制自己的实力,一旦开始修炼,实力立即疯长,约莫小半个月过去,她的实力就达到了巅峰…… 旭日初升,八尾妖狐将尚在沉睡中的我叫起。 趁着天色尚且雾蓝,日头没有散发出温度时,八尾妖狐化作巨大白狐,我跨坐在她的背上,腾空跃起飞向西北区域的荒山。 荒山之上,我酝酿金光咒与雷法,而八尾妖狐幻术狐火招式齐出! 之前的八尾妖狐,除了精通幻术以外,实力并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 可是短短一个月过去,八尾妖狐的实力得到突飞猛进似的增长,我与其缠斗了整整三个时辰,身子累得有些发虚,战斗仍然难分难舍。 这种情况下去,除非是动用保命的杀招,否则我和八尾妖狐谁也奈何不了谁。 八尾妖狐庞大身躯化作人形,美眸凝重道:“我能感觉到,自己作为八尾的实力已经到达巅峰,必须开始渡劫了!否则一个月内,我就会陷入沉睡。” “堵不如疏,能够渡劫修成九尾,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到现在为止,我能提升实力的办法都想了一遍,一个月能将实力提升一截几乎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阴阳交泰,以千年元阴化作修为滋养自身,状态圆融超脱,实力还能更精进一截。” 八尾妖狐越说越尴尬,面颊也有些微微泛红。 我听出弦外之音,却不由皱眉道:“一个月的时间,找一只能化形且实力强大的公狐狸,的确有些难度。” “不过你放心,我会让秦茵加派人手寻找,尽量在半个月之内,帮你找到伴侣!” 八尾妖狐微有尴尬的道:“并不见得非得是狐狸,人也可以。” “好,无论什么样的,对方需要什么价钱,我替你找。” 且不说五圣图上的内容,单单是让八尾妖狐成为九尾,对我来说无疑多出一个强大至传说级别的战力。 到时候,说不定能有和李拂晓掰手腕的能力! 见我这幅模样,八尾妖狐颇有些幽怨的道:“你就可以。我一大早把你叫到这儿来,不仅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实力,也是为了……这个。” 我不由得面色古怪,“为什么非得是我?” 并非是我矫情,而是世间感情千姿百态,露水恩情后一拍两散,在如今更是屡见不鲜。 人的本能欲望,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无需贬低,但也高不到哪里去。 相比较之下,一起战斗出生入死的经历,才更加弥足珍贵。 八尾妖狐一板一眼的解释道:“首先,你的道法修炼最精神,灵魂最为纯粹,不会在交汇的过程中出现杂质,影响视力提升。其次……” 一大通解释后,八尾妖狐耳垂微有些泛红,恼羞成怒的道:“反正对你的实力也有提升,你再问东问西,不愿意算了!” …… 正午时分,日光洒在光滑的大石头上,荒僻的山林中已经有了虫鸣。 我替八尾妖狐披上衣服,不解的询问:“你为什么会选这么个荒山野岭的地方,在家里不好么?” 八尾妖狐咯噔咽了口唾沫,紧张兮兮的道:“我有点怕慕容兰文吃醋,找我的麻烦。” “另外我还担心你会拒绝来着。心里想着如果你排斥我的长相,我就幻化做慕容兰文的样子,能让你更接受一点……” 听得这话,我心里头一阵觉得古怪。 八尾妖狐为了提升实力,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今天之后,关系恐怕很难恢复之前那般,淡如止水的君子之交。 忽然,旁边传来幽幽的女声:“没什么好吃醋的,你更不用幻化成我的模样。毕竟,常吃一种口味的菜肴会腻,换换口味更好。” 前方不远处,慕容兰文就这么静静的站着,我甚至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八尾妖狐吓得嗖躲在我身后,美眸怯怯的盯着慕容兰文,语气带着些央告道:“我……我保证就借用这一次,下次再不了!” 借用? 刚才还有的暧昧气息荡然无存,我恨不得拎起八尾妖狐的领子,将她甩出去。 我尴尬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时辰之前就到了。我格外擅长隐匿气息,由于没有杀意,你发现不了我很正常。” 我修的道家真气,对煞气邪气,亦或者杀气这等气息格外敏感,慕容兰文遍体祥瑞,气息温和,因此才没有发现。 只不过……她在这里盯了半个小时,不仅我和八尾妖狐觉得尴尬,难道她自己不尴尬么? 没等我开口询问,慕容兰文就凛然声道:“陆鹤鸣醒了,不过身体出了些问题,我在外面找了你一圈,在循着气息找到这里。” 我登时心中一惊,赶忙把鞋穿上,“你怎么不早说!快,带我回去!” 八尾妖狐犹豫了一下,终而再度化作狐族本体的模样,我跳上去的同时,慕容兰文也毫不犹豫的骑坐在一旁。 回程途中,慕容兰文解释说道:“陆鹤鸣的身体状况并不严重,只是肉身不畅通,实力没办法发挥而已,因此并不急着叫你。”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打断,我怕你心里有阴影,就等了一会儿。” 正飞行着的八尾妖狐打了个冷颤,浑身雪白柔软的毛发,像触电似的倒竖着。 慕容兰文抿嘴一笑,并未说下去…… 四合院大门口,陆鹤鸣看见我时,哭丧着脸道:“兄弟,你可算回来了!你看我这肉身,咋就不听使唤呢。” 陆鹤鸣伸出手指,想要在虚空中勾勒出阵法,这也是作为阴差,最为基本的手段。 可嗤嗤几道光芒闪过,陆鹤鸣连最简单,几乎信手拈来的阵法,都无法勾勒出。 这也就代表着,但凡和法术咒决有关的东西,八尾妖狐一概不能动用。 我从八尾妖狐身上一跃而下,皱眉将手搭在陆鹤鸣的手腕上。 骤然之间,陆鹤鸣体内奔腾汹涌的精气,直接将我的手弹飞了出去。 好强的力量! 如果陆鹤鸣能将肉身中的力量完全发挥出,说不定连李拂晓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现在尴尬的是,经过无尽岁月的消磨,陆鹤鸣的残魄力量已经越发的衰弱,就像是摩托车的发动机塞进跑车里,空有其表,却发挥不出实力。 不过肉身与残余魂魄融合以后,陆鹤鸣的力量会缓慢适应并增强,恢复往日荣光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这个时间是一天,亦或者是万年,谁也不清楚。 听过我的分析,陆鹤鸣倒没那么慌张,只是挠了挠头,颇有些失落的道:“我还以为天下无敌了呢,正打算揍李拂晓那小子一顿。”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贪心不足蛇吞象,总有一天你会可以的。” 门外,刚打算进门的李拂晓,尴尬的愣在原地。 见我注意到他,李拂晓干咳一声,“李先生,我来找你,有要紧事商量。” “好,进屋谈。” 没等我进屋,旁边的秦澜就煽风点火似的道:“这小子就是李拂晓,他之前欺负过我师父来着!” 陆鹤鸣登时横着膀子上前,“就你他妈叫李拂晓?” 第九十七章 要人 作为至今为止的战力巅峰,李拂晓可谓是纵横捭阖无敌手,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手中银色行李箱弹射开,长剑银光闪烁,舞动朵朵莲花,即要落于陆鹤鸣咽喉。 陆鹤鸣一拳悍然砸出,虽没有半点灵力,其中携裹的恐怖力量,却越发让人心悸。 长剑与拳头撞击在一处,陆鹤鸣巍然不动,李拂晓却踉跄倒退出无数步。 杀意渐而从李拂晓眼瞳中凛冽,他再度缓步上前,凛然声道:“你为什么会拥有上古残留的力量?” “什么上古力量,老子不知道!” 陆鹤鸣从中山装内袋中,掏出当初西陵王留下的方天画戟,舞动得呼呼风声,“兄弟,听说这货几招就把你和戴天晴打服了?” “我咋觉得,他没你说得这么厉害呢。” 第一次攻击,陆鹤鸣能和李拂晓战个平手,的确是我没有想到的。 掌握肉身以后,陆鹤鸣的身躯坚硬程度堪比兵器,哪怕是站着不动让陆鹤鸣砍,陆鹤鸣也砍杀不动。 不过,这场战斗的胜利者,只可能是李拂晓。 如果李拂晓避战,陆鹤鸣甚至都没有进近身的机会,就像是狮子打王八,可攻可退,游刃有余。 果不其然,李拂晓再度上前时,剑术威力之强,招式之精妙,完全提升了一个档次。 陆鹤鸣被压得节节败退,衣衫残破,好在并没有剑伤。 不知何时,李拂晓的周身亮起了狐火焰。 二楼的慕容兰文美眸冷肃,无形中产生一股能量,将李拂晓包裹在周遭,随时准备出手。 三方叠加,力量已经足够威胁到李拂晓。 李拂晓愣了一下,终究没有继续动手,持剑而立平静道:“李先生,这场闹剧是不是该结束了?” 我没有答话,而是讯问:“戴曙呢?” “已经送到珠州肃清者联盟总部,给戴天晴当助手去了。” 我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冲陆鹤鸣吩咐道:“行了,都住手。” 两方势力之间的谈判,靠的从来不是嘴皮子,而是藏在袖子里的拳头。 现在正值乱世,我们人不多,但可以算得上是除了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之外,世间能够依靠的中坚力量。 因此,我亮出的拳头越大,李拂晓对我越是客气。 果不其然,李拂晓第一次冲我抱拳,“恭喜李先生,再得将才,并实力再度增进。” 我摇了摇头,“没有将才,生死兄弟而已。” “你来找我,就是来奉承的?” 李拂晓见我不给他好脸色,也懒得再敷衍奉承,“我这次来,想请李先生去一个地方……” 没等李拂晓说完,我打断道:“先说报酬。” 李拂晓面露尴尬,“李先生,现如今天下大乱,你我都应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既是为天下人做事,何来的报酬?” 我没有理会李拂晓,果决的道:“我要一个人。” “谁?” “戴天晴。” 让戴天晴离开肃清者联盟,一直是我的愿望。 世间动荡,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树大招风,完全是靠着财力和鲜血,维持住大局。 想当年,强如李芳等人,都为了大局而死,就戴天晴的这点斤两,再留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拂晓曾经尝试杀死过戴天晴一次,未必就不会尝试第二次。 更何况,爷爷特地救下戴天晴,并教授其共功夫,让她作为辅佐我的一步大棋。 既然她是我的人,我就不会拱手让给肃清者联盟! 李拂晓断然拒绝道:“这绝不可能。哪怕是我愿意,戴天晴也不会离开肃清者联盟。” “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至于戴天晴愿不愿意听从,我来做思想工作。” 犹豫稍许后,李拂晓才勉强答应,随即说道:“最近中州出了点乱子,当地的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成员在不断失踪,闹得人心惶惶。” “财阀集团最高死了一个区负责人,而我们也折损不少大将,总署长畏惧潜逃,到现在没人敢接替位置。” “李先生,我想请你前往调查。否则等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都死光了,中州就会成为魔族的据点。” 就算李拂晓不说,我也必须去一趟中州。 因为八尾妖狐想要进化成为九尾,必须前往一趟现如今中州的鹤壁市,也就是古代苏妲己陨落的商朝首都——朝歌城! 现如今,天地间的灵力消散近无,只有依靠苏妲己陨落留下的气运,才有更大的几率成功。 我故作勉为其难的答应,李拂晓也算是客客气气的离去。 …… 接下来的几日内,秦澜和秦茵正在紧锣密鼓的研究五圣图中,古城池的地址所在。 一旦研究出来,我们将马上出发,前往中州城。 …… 次日清晨,别墅门被敲开,戴天晴紧绷着俏脸,坐在客厅里对着一杯热茶,一言不发。 我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时,请来的佣人都被戴天晴吓得噤若寒蝉。 见到我,戴天晴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茶碗翻了流淌一地。 “李天赐,你究竟在搞什么鬼!现在肃清者联盟百废待兴,必须由一个人站出来统领大局!” “这么关键的时候,我忙都忙不过来,你竟然要挟李拂晓,让我辞职!?” 我将桌上的杯子扶起,自顾的倒了一杯茶,淡然声道:“让你离开肃清者联盟,的确是我的主意。因为李拂晓能轻易让你离职,证明你在肃清者联盟中的地位,并没有你想象中那般重要。” “他今天能让你离职,明天就能杀你。你应该明白,如果没有爷爷和我,你早就死了。” “至于你说什么珠州百废待兴,天下大势,统领局面,这话从李芳嘴里说出还差不多,你说出来……实在不合适。” “就连李芳,都为了他口中的天下大势而死,难不成你也想前仆后继?” 我的话语针针见血,戴天晴被怼得瞠目结舌半晌,只能气哼哼的道:“怎么选择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那好,我爷爷救了你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这两条命你先还给我。” “你!” 戴天晴气得银牙咯咯作响,啪的将游熙宝剑摔在桌上,“要我命简单,你现在就拿剑,把我砍成两截算了!” 我撇了戴天晴一眼,幽幽的道:“这把游熙宝剑都是我给你的,现在你拿着我给你的东西,给我耍三青子,你还要不要脸?” “我……” 戴天晴一时语愕,见置气置不过我,只能无奈的将游熙宝剑收回去,“你答应了李拂晓这么大一件事,难不成就为了把我留在别墅里,给你当小老婆?” “如果你愿意,没问题。” 时至今日,大风大浪不知经历多少,无论戴天晴嘴里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我都视若罔闻。 见戴天晴情绪排斥得厉害,我语气温和了些说道:“陆鹤鸣身体刚恢复,我需要隔三日为他安神养魂,另外八尾妖狐要渡劫,实力更加不稳定。” “有这么两个不稳定因素在,我一个人怕搞不定,因此这次前往中州,希望你能跟着一起。” 戴天晴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却有些揶揄的瞥了一眼正下楼的慕容兰文,“我跟着你一起走,你大老婆不生气?” “不生气,我也不是大老婆。” 慕容兰文倒表现得格外淡然,“我得留下来看家,否则戴天晴不放心。” 戴天晴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得答应了下来。 就在这时,秦澜捧着五圣图,兴奋的跑下了楼,“师父,我知道这地方在哪儿了!” “在哪?” “画卷描绘的,应该是商周时期的朝歌古城。” 第九十八章 朝歌 秦澜将五圣图铺展开来,一板一眼的介绍说道:“图片被我和妈用特殊技术放大了一百倍,从城墙的墙砖上,发现了商州时期的铭文。” “另外,我们比照了历史资料,大抵上还原了商州时期的城池地貌,发现和这上面一模一样。” 五圣图上的古朝歌城,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中事,与我们此番前行的目的地不谋而合。 一切调查清楚,我们当即准备物资,次日一同出发! 此次珠州境内,只留下慕容兰文作为看守,她实力与我相差无几,但肉身力量稍弱。 因此,我将墨如初留给她,万一真出了什么差错,她可以带着秦澜与秦茵,第一时间乘坐墨如初逃向中州,与我们汇合。 次日清晨,我们乘坐肃清者联盟准备好的越野车,一路出发前往中州。 从五圣图中可以看出,中州境内邪瘴缭绕,地气衰败,周遭层峦叠嶂乃险山恶水,极有可能孕育群魔! 现在八尾妖狐随时都有突破,属于一个不稳的定时炸弹。 而陆鹤鸣的实力,只能体现在肉身上,可以用到的地方极其有限。 这场硬仗,终究只能落在我和戴天晴的身上…… 一路上,戴天晴都保持警惕,银色行李箱不离手,似乎随时准备战斗。 进入中州以后,我也在随时观察周遭的山川地气,想要查探出让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失踪的源头。 可中州山势平缓,地气温和,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任何有隐藏危险的地方。 我估摸了一下,按照肃清者联盟特战越野车的性能,大概八个小时能到达目的地,现在已经七个半小时了。 可是越野车开往的地方,却是越来越繁华。 我不由向着开车的人询问道:“师父,你是不是迷路了?” “李先生,我都是按照导航走的,一点也没有错。” 司机笑呵呵的道:“前面就是中州的鹤壁市了,上面给您安排了三星级的宾馆,就在第二个十字路口。” 三星级宾馆!? 我看了一眼地图,上头阴云笼罩,城墙耸立,显山恶水,危机四伏。 再看了看前面还算是繁华的五线小城市,平坦的道路以及林立的楼房,一时间陷入了巨大的蒙圈。 我赶忙拨通了秦茵的手机,电话响了两声,那头传来秦澜甜甜的声音,“师父,你是不是想我啦?” “不是,让你妈接电话。” 随即,电话那头传来了秦茵的声音,“是我,你有事?” “我已经到了古城朝歌,可是和五圣图上的描述,无论是从地形,还是风水来看,都没有任何相符的地方。” 电话那头,秦茵表现得格外平静,“抱歉,忘了告诉你这件事。” “朝歌古城距今有几千年,曾经的城墙早已经坍塌成废墟。上千年的沧海桑田,外加上地质变动,人为开发,让整个中州地势变得平坦。” “而且曾经的朝歌,现在是一个名字叫鹤壁的城市,具体情况,你们只能具体了解了。” 三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内,八尾妖狐深吸了一口气,舒服的躺在大床上。 “朝歌是我们青丘狐族的发源地,感觉来到这里,我每一个细胞都酥酥麻麻的,格外舒服。” 我皱眉问:“你有有没有预感,什么时候会蜕变成九尾?” “不知道。好像自从你帮我疏通过经脉以后,我的身体素质提升了不少,变成九尾的时间延后了也说不定。” 作为当事人的八尾妖狐,懒洋洋的似乎根本不把这性命攸关的变革放在心里。 陆鹤鸣摸了摸肚子,苦着脸道:“兄弟,咱可都八个小时没吃上一口热乎饭了,这会儿我饿得浑身发软,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垫吧一下?” 见八尾妖狐和陆鹤鸣懒散模样,我不由揉了揉脑袋,无奈道:“行吧。” 楼下小饭馆,油馍、胡辣汤、水煎包、大烩菜、炖大鹅……满满一桌子菜肴,八尾妖狐和陆鹤鸣两个人毫无顾忌,吃得不亦乐乎。 唯独我和戴天晴神情凝重,自始至终没怎么动筷子。 我四下观察,着实没发现什么问题,便尝试向戴天晴询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也说不上来。” 戴天晴摇了摇头,美眸闪烁着警惕光芒,“从表面上来看,这里没有任何问题。可从进入城中开始,我竟没有发现任何属于肃清者联盟或者财阀集团的巡逻人!” “这话什么意思?” 呼噜—— 陆鹤鸣一口将大碗的胡辣汤喝得一干二净,嚷嚷道:“老板,再给我来三碗。” 一旁的八尾妖狐也咕咚咚喝干净,“我也要!” “算了,直接给我们上一锅。” …… 我无奈的瞥了二人一眼,“走,我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说。” 早上九点多钟,正是上班的时间,空荡荡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戴天晴和我漫步在长街林荫道上,她忽然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风衣坐在路边长椅的男人。 “你有没有发现,他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气息通畅,精元十足,是个练家子。” “他不是什么练家子,而是注射了肃清者联盟的药剂。” 戴天晴娓娓解释说道:“不信你仔细看,他的领口位置,有一个烈火鸟羽毛的图案。” “基本上在这种中立地区,每一条街道都会有一个这样的肃清者联盟探子,以及一个财阀集团的探子,双方互不打扰,却各自通报情况。”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情报网,也是通过这种方式传递和交织。” “奇怪的是,自从来到中州以后,我发现街道上稀稀拉拉的,根本没有一个属于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 “按理说,像这么大的地方,应该是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迅速加派人手,取得掌控权才是。” “可两边好像对这块肥肉,都是爱答不理,这些巡逻人员也都是肃清者联盟的最底层,属于实力最差,也最敷衍的一波。” 戴天晴的这句话,让我更提高了警惕。 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怕来的是群魔乱舞的绝境,怕的是绵里藏刀,让人防不胜防。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绝对不会放着大块的肥肉不管,除非肉里有刺,他们不敢吞,也吞不下! 而且我猜测,李拂晓一定隐藏着关于鹤壁的秘密,并没有向我和盘托出。 亦或者,我只是李拂晓扔出的探路石,指望着我去发现鹤壁的危险…… 既然肃清者联盟对我有所隐瞒,我便尝试向财阀集团的乔慧询问情况。 在接到了我的消息后,财阀集团立即做出回复:“李先生,我劝你最好不要在鹤壁多呆。就算待着,也尽量不要暴露自己的实力。” “一个月之前,财阀集团曾经派遣了一批中坚队伍,想要在肃清者联盟之前全面布防抢占鹤壁。” “如果按照往常,肃清者联盟的人肯定也会同样增派人手抢夺,可这一次肃清者联盟竟然示弱了,主动将精锐人马撤出。” “起初,我们的人在鹤壁生活得顺风顺水,直到入住七天之后,开始莫名其妙的有人失踪。” “白天、晚上、甚至在大街上、两天之内失踪了整整四十个精锐,诡异的是没有目击者发现任何情况。” “接下来,开始加派巡逻人搜索。没过多久,巡逻队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失踪。” “失踪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参与寻找的人接着开始失踪,反而是那些一直待在房间的高层管理者,一点事情也没有。” “一个月的时间,陆陆续续失踪了有三百多号人。财阀集团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损失,只能开始撤退。” 第九十九章 幻境 以财阀集团的调查手段,能让三百多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见其中波谲云诡。 挂断电话,我们已经走出去有一段距离,正打算回去时,前方传来哒哒的声响。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灰布长袍,破衣烂衫的老人,拄着一根红白相间的金属拐杖,一点点戳着地板,小心翼翼前行。 老人左眼紧闭,右眼的眼睑处,有明显伤痕,里面装着的也是一颗玻璃义眼。 是个盲人么…… “哎呦!” 老人不留神撞在柱子上,额头淤青起一块。 我忙上前搀扶,“呵呵,谢谢你小伙子。” “老人家,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我哪儿也不去,我就找你。” 这话把我说了个愣,旋即老人扶着我的胳膊,咳嗽两声气喘吁吁的道:“一个月前,有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麻袍老人,救了我一命,也戳瞎了我的一支眼。” 救命,戳眼!? 如果不是用观气术查探,发现瞎眼老人的灵魂清明,不像是有疯症的样子。 接下来老人的一番话,让我如遭雷噬一般愣在原地。 “我这双眼睛,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在你们的眼睛里,中州熙熙攘攘全是人,可在我眼中,却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鬼魅。” “这群鬼魅很不一般,只要发现旁人异样的目光,就会对发现行踪的人下毒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失踪,或鬼隐。” “因为我的眼睛,看到了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被它们一直盯梢追踪,只能在街头流浪,有一次差点死了!” “那天我饿得走不动路,眼看着被一只鬼魅抓住,是一个叫李半山的大哥救了我。” “为了让我活下去,他戳瞎我一只眼睛,又把另外一只眼睛封印,说是一个月之后,会有个叫李天赐的人来到中州。” “到时候,我要把自己的另外一只眼睛交给他,才能保住平安。” 在一个月前,爷爷竟然来过中州,找一个素未谋面的瞎子!? 此番话语太过匪夷所思,老人口中所说,中州城内遍地鬼,可我四下顾盼,却是一派祥和景象,哪里有半点的阴煞之气。 犹豫半晌,我方才询问道:“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人残害和逼迫你,让你不得不这么和我说的?” 瞎眼老人攥着我的胳膊,激动声色道:“我没有骗人,我真的没有骗人!” 老人气息渐而紊乱,我赶忙将掌心贴在其眉心位置,并悄然诵唱安魂咒语,让其恢复平静。 在指尖触碰的刹那,我猛然看到了老人记忆中的碎片画面! 画面之中,身穿粗布长袍的爷爷,伸出一只手指,刺入老人的左眼。 “一月之后的今天,会有一个叫李天赐的年轻人,给你救赎。” …… 恍然间画面恢复如常,真的是爷爷! 不过……要我夺走一个老年盲人的最后一只眼睛,我实在做不到。 就在我犹豫时,老人丢掉拐杖,缓缓睁开紧闭着的右边眼睛,眼珠竟呈现与常人不同的湛蓝。 而从老人瞳孔中,倒影出的世界赫然与我们不同。 忽然之间,老人用哆哆嗦嗦的手指着前方,惊慌失措的喊道:“它……它过来了,救我!” 我愕然回头,并未看见任何东西,可老人的叫声格外凄惨。 “等一下!” 我抓住老人的肩膀,凝视着的他仅剩一只的独眼,从他的瞳孔之中,看到一个浑身泛着绿光,三角瞳孔的蜥蜴人。 蜥蜴人与我们近在咫尺,我一手拽着老人,另一只手攥着戴天晴的胳膊,迅速凝聚金光神咒。 金光咒决撑起的同时,老人瞳孔中能看到的蜥蜴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人长出了一口气,脸上这才见了稍许血色,“小伙子,你救了我一命,看来当初那人说的没错,你就是能拯救中州的人。”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老人就将手伸入自己的眼眶中,掏出一颗沾染鲜血的眼球。 在挖出眼球的瞬间,伤口结痂愈合,因为爷爷在老人体内留下强大的治愈力量。 “当初的那个人说过,把眼睛交给你以后,我就能安安稳稳的度过晚年,” “我的这颗眼睛,你接过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老人捂着流血的眼眶,转身拄着拐杖,踽踽离去…… 我疑惑的握着温凉像珠宝一样的眼珠,放在自己的眼睛前,眼前的景象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派祥和的景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地缝中涌动出的煞气,天地晦暗,阴云惨淡。 从旁边原本空荡荡的巷子左右拐口,竟涌现出许多穿着人的衣服,却浑身呈墨绿色的怪异蜥蜴人。 被数量如此庞大的怪物围住,第一时间我没想着反击,而是拽着戴天晴的胳膊,“快跑!” 因为我眯着眼,一直透过手中玻璃似的眼球观察四周,一不留神旁边响起刺耳卡车声! 砰—— 我被极速行驶的卡车撞飞出五米多远,腰撞飞了巨大的铁皮垃圾桶,整个人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手里的玻璃眼球,也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 “喂,你怎么样?” 戴天晴将我搀扶起,我嗅到多年,肉身还算坚固,只是扭了腰擦破皮,缓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 “呼,皮外伤,没事。” “我砍了那畜生!” 戴天晴打开银色行李箱,抽出游熙宝剑要追赶逃逸的卡车,我赶忙抓住她的胳膊,“算了,先回去再说。” 我赶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玻璃眼珠,诵唱金光神咒,于周身撑起金色屏障,带着戴天晴匆匆回到饭馆。 “老板,再来两碗羊肉烩面。” “我要牛肉烩面,多加臊子多加面!” …… 我推开门,怒瞪着八尾妖狐和陆鹤鸣,“快跟我走!” 八尾妖狐有些心疼的看着刚端上来的两碗面,吸溜一口,“可我还没吃完呢。” “现在不走,这就是你最后的晚餐!” 陆鹤鸣反应极快,当即纵身上前,警惕声道:“兄弟,是不是出了啥情况?” “先跟我走再说。” 我们一行人在淡淡金光的笼罩下,匆匆朝着宾馆的方向进发。 一路上,我通过玻璃眼珠,看到街道上许多蜥蜴形状的人,其中有男有女,甚至有两个蜥蜴人,牵着个正常人类的孩子。 我与他们对视的同时,他们也同样投来警惕且蕴藏着杀意的目光,可我没有注视的蜥蜴人,则像普通人一样,匆匆路过,亦或者偶尔经过一家店铺。 不过,这些蜥蜴人对金光神咒有些畏惧,因此有意无意的在避开我。 渐渐的我发现,我只要不和蜥蜴人对视,他们就不会对我有任何敌视。 我尝试着将玻璃眼珠拿下,诡异的是,任凭我运转道家真气使用破妄之眼,还是用魔族的力量贯穿双眸,都无法分辨普通人和蜥蜴人之间的区别。 这些蜥蜴形状的怪物,除了靠这颗玻璃眼珠之外,我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分辨出。 难道说……这些蜥蜴人不属于人族,也不属于魔族或者鬼物,而是另外一种生物? 在街道上从头到尾数上一数,平均十个人就有一个蜥蜴。 如此庞大的中州城,如果成了蜥蜴窝,简直可以说是塌天大祸! 不过,这些蜥蜴并不会主动攻击我,且在我回避开目光,故作平静姿态时,对方也与我擦肩而过。 回到了三星级宾馆,我立即把门反锁死,并将观影厅的眼镜抠下来,将玻璃眼珠镶嵌进去,做了个单框眼镜戴上。 在大平层内四下环顾一周,我确认没有诡异的蜥蜴人后,这才悄然松了口气。 第一百章 防御 为了安全起见,我撕下了一张床单,想要找毛笔勾勒符咒,找遍了整个房间,却只找到一支中性笔。 三星级的宾馆,却缺东少西,我不免得开始怀念墨如初。 如果他在,事情必定能容易不少。 无奈之下,我只能拨通前台的电话,嘱咐他们送一瓶墨水上来。 现在的我,实力比当初不知强上多少,哪怕仅仅用床单和墨水,绘制出的咒决,效果也绝对不会差。 在墨水送来之前,我吩咐八尾妖狐和陆鹤鸣将白床单撕成条,而后将中性笔折断,放入水槽中,又将自己指尖咬破,滴入一滴鲜血。 旋即,我向八尾妖狐伸出手,“能不能变出个缩小版的狐狸?” “你要我变身干什么?” “少废话,让你变就变!” 八尾妖狐老老实实的变成一只约莫和人差不多大小的雪白狐狸,我伸出手在她头顶上一拽,顿时薅下一撮柔软的狐毛。 狐毛沾染着蕴含灵力的墨水,在布条上写下驱邪咒语。 八尾妖狐化作人身,捂着脑袋,幽怨的盯着我。 原本黑色的笔迹,落在白布上以后,竟化作餐金色,散发着氤氲的灵力。 每写过一张,戴天晴都拿去贴在每一间房屋的房梁,以及窗户上面。 等所有门窗都贴好以后,我又向三人吩咐道:“你们在房间里收集铁器,越多越好!” 没过多会儿,三人就把墙壁上的金属摆件,厨房的铁质大烤炉,甚至是保险箱,都搬到了客厅里头。 陆鹤鸣站在阳台喊:“兄弟,二十来米的通风管道整个都是铁的,需不需要我拆掉给你送上来?” “不用,够了。” 我口中诵唱祝火神咒,客厅的气温逐渐升高,正中央堆放的铁器,伴随着气温的升高而发红,终而融成铁液。 约莫有两个立方的液体翻滚沸腾,冷却下来以后化作球体形状,其上铭刻着密密麻麻咒文,悬浮在半空之中。 与球体相呼应的,是每一个门窗上的符文。 我们所居住的位置,在九栋第五层,九五之术在风水上属于至阳至刚,房间向阳,取火属性与金叠加,整栋大楼的地势化为己用,布置出防御阵法。 且此阵法有极强的警惕性,一旦有陌生的气息接近或出现,中央的球体就会发出嗡鸣声。 等我们一切都布置好的时候,门铃忽然按响,“您好,我是来送墨水的服务生。” 虽说已经勾勒好符咒,但以后保不齐会用到,我便吩咐道:“进来吧。” 稍许沉寂后,房门传来滴滴两声,门把手转动的同时,门口传来男人急促惊叫声。 与此同时,房屋中的铁球,发出了仅有我能听见的嗡鸣声。 我朝着三人比了个嘘的手势,旋即走入客厅玄关,正看见彬彬有礼,手中捧着墨水的男服务生。 男服务生右手有微微泛红的烫伤痕迹,左手握着墨水瓶,温文尔雅的道:“先生,我的鞋子是脏的,麻烦您出来接一下。” “好。” 我并没有立即靠前,而是从胸襟口袋中,掏出玻璃眼球制作的单框眼睛,仔细观察服务生。 泛青的细密鳞片,三角眼里竖线瞳孔,几乎微不可查的鼻孔,近距离看上去让人忍不住心里犯恶心。 果不其然,这也是个蜥蜴怪物。 我环顾四下,发现并没有第二个人,这才变了脸色,冷声询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怪物,为什么要潜伏在中州!?” 服务生愣了一下,面上浮现出尴尬笑容,“李先生,我没有听懂您在说什么。” “这是您要的墨水,请收好。” 呵,装蒜。 大街上的蜥蜴人有许多,我跟们没有必要注意这只的死活。 在装作接墨水的时候,我指尖酝酿雷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指尖点击在蜥蜴人的心脏位置。 心脏骤停,蜥蜴人口喷鲜血,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我正打算将蜥蜴人的尸体,拖拽入房间研究,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旋即负责收拾卫生的大妈,撒腿就往楼下跑。 对方只是个普通人,我愣了一下,终究没有追上去。 果不其然,出事了…… 没过多会儿,楼下就警铃声大作,我向着房间里三人嘱咐道:“为了降低影响,我并不会与稽查所的人作对。” “等我离开以后,戴天晴立即联系肃清者联盟总部,想办法尝试沟通,将我尽早放出。”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会施展五行遁术出逃。” 戴天晴立即开始拨打电话,而我则被稽查队的人戴上手铐,用黑布蒙上脑袋,送入了囚车上。 被抓捕的全程,我都没有任何反抗,因为抓捕我的,都是一群普通人…… 晚上七点多钟,我被带入阴暗的囚室,却并没有立即审问定罪。 因为尸检报告出来了,服务生死因是触电心脏骤停,且在我手指触碰的位置,出现了烧焦的痕迹。 我被搜身两次,都没有找到凶器,就一直被撂在囚室。 八尾妖狐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度过晋升九尾的劫难,我必须想办法,尽快从牢里走出。 可就这么逃走,我以后在中州办事,恐怕就要避开稽查所的人,会极其不便。 晚上九点多钟,正当我犹豫着是否逃离时,戴天晴前来探监。 我被人押解到探望室,隔着窗户与戴天晴对坐着。 戴天晴凝声说道:“肃清者联盟的高层,正在与稽查所的高层进行沟通,最迟三天之内,就能把你弄出来。” “与此同时,我还调查出了一件还有意思的事。” “最近陆陆续续一个月的时间里,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失踪,唯独本土驻扎的稽查所,却一个失踪人口都没有。” “我觉得,这里头可能藏着猫腻。” …… 听得戴天晴这番话,我反而不那么着急离开。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是后来驻扎到中州的,一来就开始大范围的失踪,这也就代表着……蜥蜴人的存在,并非是在朝夕之间。 而蜥蜴人天生警惕性强,会敏锐的察觉到对自己有敌意的人,因此瞎眼老人才会遭到追杀。 因为蜥蜴人的密度极大,只要刻意调查,很容易发现其中的蛛丝马迹。 作为本地土著,稽查所的人又怎么可能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我极其怀疑,稽查所的头目,以及全部的高层,就是蜥蜴人! 只有稽查所的高层全是蜥蜴人土著,他们自己人不对自己人动手,才有可能落得这般结果。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在审讯没有结果的情况下,稽查员再度把我叫到审讯室。 “李天赐,你行凶时有目击证人在,就算没有找到凶器,我们也可以定罪!” “你现在坦白从宽,兴许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我打断了稽查员的话,反问道:“在中州,你们管事的人是谁?” “放肆!” 稽查员怒拍桌子,“现在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我平静声道:“事关重大,我必须和你们的头领当面交流,就是那个……叫刘思远的,他什么时候到,我什么时候交代。” 在审讯室的墙壁上,挂着中州最高稽查官员的画像,州长赫然就是五十三岁的刘思远。 稽查员脸色变了变,估计这仅是他做不了主。 没过多会儿,他出门打了个电话,虎着脸对我撂下一句,“等着吧!”旋即坐在椅子上,胡乱的翻起了书。 半个钟头过去,一个头发花白,形容伛偻的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进门…… 第一百零一章 耍横 从容貌可以分辨出,他就是五十三岁的刘思远。 可从苍老的模样来看,他至少像八十岁。 刘思远与我对坐,并向旁边搀扶着的小警员吩咐道:“你们都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一旁警员不放心的道:“长官,李天赐是杀人犯,虽然戴着手铐,但您和他单独但在一起……” “这是命令!” “是。” 小警员只能离开。 房门带上后,刘思远揉了揉太阳穴,“说吧,你是要检举揭发,还是干什么?” 在我用单框眼镜观察下,刘思远是个没有任何问题的普通人。 不应该啊…… 所有的调查部门,人员都遭到了迫害,按照我的推算,这里应该是蜥蜴人的总部才是。 从刘思远面相可以看出,此人印堂紫中泛灰,面颊消瘦无骨,可见自青年时便位高权重,但有权无财,天生的劳碌命。 我不由疑问,“你在中州稽查组最高执行人的位置上,坐了多少年?” 刘思远愣了一下,“这和案情有什么关系?”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待会儿我保证配合你。” “从二十三岁,我就当上了最高执行人,现在不多不少,整三十年。” 这就更不对了,一个普通人执掌稽查组,为什么蜥蜴人只对付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不对付稽查人员呢? 抱着疑惑,我再度询问道:“你在稽查所待这么长使劲,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浑身绿色鳞片的怪物?” 骤然之间,刘思远瞳孔紧缩,噌的站起身,两手撑着桌子身体向前探,浑浊老眼中杀意暴涌,张开的胳膊活像是捕食的老鹰!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说了两个词:“人口失踪,蜥蜴人。” 刘思远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而戴在我手上的手铐,随时都能用五行盾术解开。 看似是刘思远控制住了我,而我要杀他,亦或者稽查所里的所有人,都不过是顷刻间的功夫而已。 另外,稽查所的人员不受蜥蜴人攻击,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已经臣服于蜥蜴人,为蜥蜴人做事! 沉寂许久,我并没有等到刘思远对我动手。 他从抽屉里拿出手铐钥匙,替我解开以后,又拿出一个黑色头套,罩在我的脑袋上,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跟我走,路上什么话也别说,什么多余的事也别做。” 我跟着刘思远出了门,上了一辆白色轿车,后面还跟着一卡车真枪核弹的人。 外面雨幕遮天,车子一直开着雨刷器,也很难辨析清前路。 车速很慢,司机乐呵和的询问道:“刘老,您亲自押解囚犯去哪儿呢?” 作为稽查所的最高执行长官,被一个司机称为“刘老”,而非是“长官”,足以见得刘思远是个和善的人。 可刘思远老脸紧绷着,只简短的回了四个字:“北林刑场。” 司机疑惑,“那儿的刑场,不是早就荒废了么,尸体都从南边林子埋到了北边的山口,现在都……” “闭嘴,开车!” 刘思远一声怒吼,不仅是司机,就连我也吓了一跳。 车子仍在缓缓行驶,刘思远的老脸,阴沉得比天色还要可怕。 嘎吱一声,车子停下,前方是占地约莫一千公顷的森林,森林南朝着大路,北边依傍青山。 此种山林之事,属风水学中的良居穴,此间居住后代子孙易官居高位。 可诡异的是,我刚下车,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阴煞之力! 泥土冲刷山林,带来淡淡的腥臭味,松柏绿得发黑,其中槐树生长得尤其茂盛,显得格外诡异。 坐北朝南的山林,本该生高大乔木才是,因乔木喜阳。 可朝阳的位置,乔木凋零,反而松柏格外茁壮。 按理来说,树木茁壮处必定草迹凋零,可在松柏底下,竟生出齐腰深的杂草,甚至还在其中错落着灌木。 造成此种异于常态风水格局的,只有一种可能——有人聚集了恐怖数量的尸体,埋藏于泥土之上,让煞气直接覆盖地气。 要让煞气遮盖一千公顷的土地,以及一座青山的山脉,这至少得死上万人,而且是在近几年之间发生的事。 出现上万人规模的屠杀,肯定会引起震动才是,为什么我们在调查平城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相关的报道? 我疑惑的被带着走入林子身处,除了刘思远之外,还跟着十二个真枪核弹的稽查员。 到了林子深处,我察觉到不对劲,揶揄询问刘思远,“怎么,你要枪毙我?” 刘思远应该不会这么做,因为他看我的眼神中,没有丁点儿杀意。 “是。” 刘思远没有搭理我,而是嘱咐我站在原地不要动,旋即退到十二人的身后。 十二个人,排成一排,抬起枪口瞄准了我。 我巍然不动,甚至收敛了气息,不至于因自身的磁场,而影响到他们开枪。 砰砰砰—— 胡乱的枪声响起,我脚下有一地密集的子弹孔,稽查员没有理会我,而是将一个被打成筛子的男尸扔在地上,并开始挖坑填埋。 从头至尾,这群人都没有多看过我一眼。 这群人在搞什么鬼!? 在我疑惑时,远处的刘思远朝着我招了招手,“李先生,跟我来。” 我跟着刘思远,一步步朝着山上走。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都爬到了半山腰的方向,刘思远还憋着一言不发,我忍不住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刘思远呵呵一笑,“李先生,你的资料我看过。两年时间,从南闯到北,又从北杀到南,但凡是出大乱子,几乎不是你解决的,就是你惹出的。” “像你这种奇伟之人,来到我们中州,我本来应该好好接见的,可是又怕扰乱了你的部署……” 半调侃半赞许的话,听得我有些烦躁,“你打了半辈子的官腔,不要用在我的身上,我不吃那一套。” “好,我就直话直说。” 刘思远正色道:“李先生,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会给中州带来希望,同样会带来更大的威胁!” “如果我有实力,我会在见面的第一时间杀了你!可我不是肃清者联盟或财阀集团,没有这个实力。” “因此,我只求你一件事。” 我问:“什么?” “不中州的事,由我们中州人自己当家,你不要多管闲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语气渐而凛冽:“万一因为这次灾祸,让中州彻底成为魔土,到时候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刘思远不卑不亢的道:“如果因为蜥蜴人出现而覆灭,只能说是中州命数已尽,不值得你救。” 五圣图都对中州起了反应,我若不管,必定会引起塌天大祸! 如果单凭借一个老头的三两句话,我就能改变主意,我这趟就白来了。 不过,看刘思远的模样,他必定是知道许多内幕事宜。 我沉声道:“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或许我可以离开中州,不掺和蜥蜴人的事。” “但如果让我发现,你和魔族有什么勾结,我第一个杀你祭旗!” 刘思远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滚刀肉似的扬起脖颈,“李先生的本事我知道,如果你要动手,谁也拦不住。” “可我刘思远这辈子,算是都奉献给中州城,现在死了,也算是对得起埋在青山下的老少爷们!” 看刘思远这幅视死如归模样,如果不是看到他袖子里微微发抖的手,我差点都信了。 不怕死,是对活着的不尊重,因此我并没有瞧不起刘思远的意思。 “一大把年纪,就别耍混了。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百零二章 蚕蛹 忽然间,远处山林之中,悄然穿梭着一群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家伙。 那群人与我们之间,隔着至少两千米远,在如此暴雨之下,我用破妄之眼方才能看得真切! 却不曾想到,一大把年纪的刘思远,竟在黑衣人出现的瞬间就已经发现,并拽着我的胳膊,躲藏到旁边的树后。 “李先生小心点,这些家伙的眼神可好着呢,如果被他们发现,咱就没命了!” 我没有理会刘思远,而是吟唱了隐身咒决后,抓着一棵大槐树,层层往上窜,爬到了最高处,找到最佳视角,能将黑衣人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稽查所的人已经离去。 黑衣人解开斗篷,我肉眼观测其是普通人,可戴着单框眼镜的左眼,看到的却是一个个的蜥蜴脑袋! 蜥蜴人拿出铲子,开始挖掘刚才埋下尸体的位置。 没过多会儿,尸体挖出,蜥蜴人掏出摄像装备,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旋即又将尸体填埋,转身离去。 这一幕着实把我看蒙了,这些家伙在干什么!? 从树上跃下后,我解除了隐匿咒决,刘思远压低声音说道:“李先生,我已经把你的身份讯息给抹除掉了,并另外找了一具尸体冒充。” “回去以后,您可以继续住在宾馆,不会有人再找麻烦!” 临近离别时,我沉声道:“或许你该解释一下,关于蜥蜴人,以及中州大范围人口失踪的事!” 刘思远却格外执拗的道:“对于这件事,我没什么话说,要不然你放我走,要不然你现在就杀了我!” 若是换做旁人,我早就抓起来严刑逼供。 可是从面相上可以看出,刘思远在位的三十年里,可谓是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个有德之人。 天降祥瑞于德高者,灭高人降不祥,我也只能放他离去。 …… 回到宾馆,陆鹤鸣看见我就忍不住嘟囔道:“兄弟,戴天晴这次办事可太磨叽了,竟然被区区一个稽查所的人困这么久。” “我早就想收拾了稽查所这群孙子,把你救出,可戴天晴一直挡着,真不知他在顾虑什么。” “单不说旁人,就凭咱俩,就能在中州打遍天下无敌手,谁拦着就打死谁!” 我有些不耐烦的道:“你现在就打,最好先把我给打死,这样我就不用接管中州这么个烂摊子!” “什么五圣图,烛龙升天灭世劫难,你们自己想办法度去!” 陆鹤鸣挠头尴尬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我稍微整理了下思绪,即便吩咐道:“八尾妖狐,你立即给秦茵发消息,让她去查中州稽查所的刘思远,包括身份、祖籍、现家庭住址、人生履历、全部查个底朝天!” “还有关于青柏山下的林区刑场,也要一并查询,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戴天晴,你立即向肃清者联盟总部通电报,查询中州在最近十年内,有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屠杀事件!” 两人都去忙碌,陆鹤鸣这才老老实实的道:“兄弟,我能帮着干点啥?” “你就在客厅守着我铸造的铁球。一旦铁球有震动陆鹤鸣亦或者八尾妖狐和戴天晴有任何消息,都到卧室通知我。” …… 到了卧室,我躺在床上,脚掌盘膝,双手枕于脑后,拇指相扣,乃是道家的混元卧。 混元卧能提神醒脑,让我的思路更加清晰一些。 整个中州的人口占据三亿多人,我们目前所在的鹤壁市,平均每十个人里,就会有一只蜥蜴人。 如果说别的地方,也有这么惊人的数据,那么中州这颗定时炸弹,将会在短时间内炸得天翻地覆! 蜥蜴人究竟是魔族、妖族、我都没有弄清楚,至于他们从哪来,特性是什么,我更是不得而知。 诡异的是,这些家伙竟然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人相处这么久,都没有露出马脚。 而且出现这么久的时间,蜥蜴人从来不会攻击普通人,而是对那些能够“注意到”蜥蜴人的特殊个体,痛下毒手! 他们出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无论怎么苦思冥想,大脑都是一片混沌。 或许只能如刘思远所说,中州的人的事情,要中州人自己去处理,如果处理不好,只能说明此地气数已尽…… 房门忽然被敲响,外面传来八尾妖狐的声音,“秦茵那边传来一份文件,你要不要看?” “进来。” 接过厚厚一沓资料,这才过去不到两个时辰,秦茵的效率果然是够快的。 翻开资料第一张。 姓名:刘思远 职位:稽查组最高执行长官 履历:十八岁加入稽查组,个人成绩与能力极其优异,因为破获多起大案广受关注,短时间内连连破格提升。 二十三岁,年轻的刘思远就已经成为稽查组的最高执行官,因为为人太过正直,被属下联合犯罪团伙,在其家中安装定时炸弹。 刘思远的父母双双毙命,因为刘思远接到紧急通知在外执行任务,自此逃过一劫。 后刘思远打击政敌,培养自己的人手,于三十五岁娶妻,四十岁生育有一女儿,名叫刘山梅。 四十三岁当年,妻子刘山梅意外心梗死亡,刘思远好像是受到了刺激,从当年开始,中州的犯罪率激增,出现了很多冤假错案。 案子从每年不到五百件,增加到恶性案件一千多件,每一个案件几乎都要死人。 这些人有的死在牢房,有的逃跑被打死,因此有许多人开始抨击刘思远。 从打击犯罪的英雄,将刘思远一路贬低到酷吏,杀人魔等等。 不过因为刘思远为人正直,这些小道消息很快都被封锁了下来。 三年之前,刘思远仅有十三岁的女儿得了心理疾病,至今为止已经有三年没出过家门。 我尝试过调查医院的资料,可是并没有查到刘山梅的病情。 剩下的厚厚一沓资料,都是十年之内,中州发生大大小小案情的记录。 资料卷宗看过以后,我心中已经大概有了些眉目。 十年时间里,发生的这些案情大都只有认证,没有物证,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刘思远就直接下令抓人。 其中有一少部分人,直接死在了牢里。 剩下绝大多数的人,都被刘思远后期找到证据,直接宣判死刑,尸体就埋在青柏山下。 十年之前,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亦或者刘思远察觉到人群中的异样,才会想尽办法的大开杀戒! 正当我翻阅资料,打算继续深究下去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是戴天晴的声音。 “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 “进来说话。” 戴天晴进门后,捧着个笔记本一板一眼的念道:“稽查所和肃清者联盟之间,一直有着合作关系。在几十年里,肃清者联盟一直尝试和刘思远沟通,让大批的人马入驻中州。” “同样,财阀集团为了抢地盘,也在不停的给刘思远抛媚眼。” “可是无论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提出多么优厚的条件,刘思远也只让小部分人入驻,大权还是全部掌握在刘思远的手里。” “根据肃清者联盟的线报得知,刘思远曾经用权利抹除掉许多关于自己的负面报道,甚至涉嫌伪造证据杀人。” “中州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大屠杀,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被刘思远安了莫名其妙的罪名,杀死在青柏山下。” “但是因为刘思远在中州一家独大,也没有过检举和揭发的事件。” …… 在听过八尾妖狐和戴天晴的描述以后,事情的脉络在我眼前渐而清晰。 刘思远并不是什么杀人魔,对中州来说,他反而是拯救世间的大英雄! 第一百零三章 青柏山 至于刘思远所做的事,我心中已有大概。 为了验证心中猜测,我立即叫上陆鹤鸣,冒着滂沱暴雨,敲开了一家五金店的门,买了两把铲子,而后开着卡车,前往柏青山。 沿着蜿蜒盘曲的山路开车,外加上暴雨影响视线,车子有几次都差点掉进沟里。 “兄弟,前面坡抖,路又太滑了,咱们还是步行吧!” 我点了点头,旋即扛着铁锹下车。 这里离青柏山,还有十里地左右,从这儿下车,能够很好的避免被人跟踪。 在前行的过程中,我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并默然诵唱隐匿咒决,弹指间鲜血落入陆鹤鸣的眉心。 看着自己的身形在雨中缓慢消失,陆鹤鸣惊奇道:“兄弟,你这是咋做到的?真他娘的方便!” “你若想学,回头教你便是。” 陆鹤鸣刚要应答,忽然似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挠头呵呵一笑,没有再说话。 我穆的想起,陆鹤鸣灵魂融入肉身并不完善,以至于到现在连最简单的咒法都无法使用。 对于神魂相融带来的力量,陆鹤鸣一直无比企盼,尤其是在见识过慕容长青神力圆满,踏入仙界以后,陆鹤鸣就更加的热切。 好容易灵魂回归肉身,陆鹤鸣实力虽有增强,却落得个不伦不类的模样,放在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我宽慰说道:“实力提升不在朝夕,等事情解决以后,我会尽力想办法,解决你身体里所有的隐患。” “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啥也不说了……” 话说一半,忽然陆鹤鸣神情警惕,猛然间将我按倒,压低声音道:“有人!” “我刚才就看到了。” 我推搡开陆鹤鸣的手掌,平静站起身道:“现在我们身上有隐匿咒决,除了彼此之外,没有人能看得到我们。” 陆鹤鸣尴尬笑着爬起身,掸去身上雨水,“你不说这事,我差点都忘了。” 在前边公路的不远处,有四个浑身披着黑色斗篷的家伙,正在我们开来的卡车旁探头探脑着。 “兄弟,那群家伙鬼鬼祟祟,看着也就是普通人,来干啥的?” 在陆鹤鸣眼中是普通人,可是在我眼里,这四个家伙却是浑身生着绿色鳞片的怪物! 我将单框眼镜取下,递给陆鹤鸣道:“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陆鹤鸣戴上眼镜后,眯起眼仔细看,却是一头雾水,“兄弟,我啥也看不见啊。” 我不由疑惑,“你没有看到一群蜥蜴脑袋?” “什么蜥蜴脑袋?我看到的,都是一群普通人啊。” 陆鹤鸣的这句话把我吓了一跳,我原本以为是眼镜失灵了,可等接过来自己一看,的确透过镜框,能看见四个蜥蜴人。 难道说,只有我使用单框眼镜才有效? 我们站在远处森林中,看着四个蜥蜴人围在车子观察一圈,又沿着我们脚印的方向想要尝试追踪。 不过雨点下得格外密集,我们刚走的脚印,下一瞬就被冲散了,因此蜥蜴人追踪一半,就停住了脚步。 陆鹤鸣摩拳擦掌的道:“兄弟,就几个小崽子而已,咱们愣着干啥?” “如果你嫌他们碍事,我将他们打昏锁好,扔进车子后备箱就是。” “绝对不行!” 我沉声警告道:“在中州境内,潜藏着大量与普通人形状一模一样的蜥蜴人,目前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分辨!” “对付这种蜥蜴人,我们只有两种办法。” “第一就是像现在这样,完全隐匿自己的行踪,不暴露在蜥蜴人的视野之内行事。” “第二,在短时间内将发现我们的蜥蜴人杀死,并将尸体处理干净,不留下任何痕迹!” “一旦我们的身份暴露,在蜥蜴人密集的中州,便再也待不下去。” 一时间,陆鹤鸣傻眼了,他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喃喃不可置信的道:“兄弟,我也在地府混过不少日子,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要说什么蜥蜴人,我可听都没听说。” “我咋看这四个都是普通人,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说话间,四个蜥蜴人从怀中掏出特殊口哨,吹响声彻云霄,旋即四面八方草丛簌簌作响,竟钻出了一百多个蜥蜴人! 一百多个蜥蜴人,拉长了战线,朝着青柏山出发。 我没有想到,小小的青柏山竟然驻守着一百多个蜥蜴人,足以见得我们没有来错地方。 蜥蜴人守护得越发严密,就证明这里头藏着的东西愈珍贵。 “卧槽,他们过来了!” 我向着陆鹤鸣比了个嘘的手势,旋即带着他猫着腰前行,找了一棵参天古树,蹭蹭蹭的爬上去。 看着在暴雨中行走如飞,低着脑袋四下查探的黑衣人,陆鹤鸣这才反应过来,低声嘟囔道:“兄弟,你说的没错,这些家伙似乎真有点不对劲。咱们现在该咋办?” “不着急,等他们搜查过了,我们再慢慢找。” …… 此时正值夏秋交接,中州多发暴雨,我勘测天地水势,发现鹤壁市附近至少断断续续要下两个星期的暴雨。 夜黑风高,雷鸣电闪,正好是我们调查的好时机! 我们等了整整两时辰,蜥蜴人搜查无果,这才退出山林外。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这才从大树上一跃而下,并从背后抽出一把铲子递给陆鹤鸣,“开挖!” 陆鹤鸣拿着铲子刚要下手,却一脸蒙圈的道:“兄弟,往哪儿挖?” “找这附近长得格外粗壮的树,顺着树根的方向往下挖。” “好嘞!” 陆鹤鸣胳膊舞得虎虎生风,没过多会儿就挖了个大坑,里头已露出森森白骨。 “停!” 我拎着小一号的铲子跳下去,将坑洞中白骨取出,并拼凑在一起。 两百多块骨头被我迅速拼接好,用肉眼来看,这就是一堆再普通不过的人骨,可是通过单框眼镜,看到的则是蜥蜴残骸。 一具尸体不能说明什么,我又吩咐陆鹤鸣继续挖掘。 在山中兜兜转转,我们换了十几个地方,遍布了青柏山各处,挖掘了二十几个坑洞,发掘出的都是蜥蜴人的尸骨。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刘思远和我一样,具有分辨普通人和蜥蜴人的能力! 在位十年里,刘思远制造出冤假错案杀人,杀死的都是蜥蜴人,他是在用旁人无法接受的方式,想要悄然将蜥蜴人除掉! 不得不说,刘思远是个城府极深,做事干净利落的人。 杀死一万多个蜥蜴人埋在青城山下,不仅没有被人发现,更没有被蜥蜴人警惕。 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既然刘思远和我一样,都想要将蜥蜴人除掉,为什么拒绝我的帮忙呢? 还有,三年之前,刘思远就已经停止了对蜥蜴人的杀戮,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他越老越怕死? “兄弟,还挖不挖了?” 陆鹤鸣的询问,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我摆了摆手道:“不挖了,下山。” 下山路上,陆鹤鸣忍不住赞叹道,“在这么个连墓碑都没有的乱葬岗子上,兄弟你是咋看出哪里有尸骨,哪里没有的?” “我挖了二十几次,一次也没有落空,难道说你的破妄之眼,能看透地下两米?” 我不由笑道:“这个简单,不用道法,更用不上什么破妄之眼。” “你仔细看,这里的山势和泥土都一样,为什么有些树木长得格外茂盛,有些却一般?” “这我咋知道。” 陆鹤鸣瘙了瘙脑袋,“兄弟,你别让我琢磨这些古怪的问题,我一动脑子,就头皮发痒。” 第一百零四章 捐助 我娓娓解释道:“尸体腐烂产生养分,其中阴气更能滋养松柏生长,因此茁壮成长的树木下,必定埋藏着尸骨……” 前方隐约有汽笛声,我赶忙噤声,并朝着墨如初比了个嘘的手势,站在了下山的公路旁。 没过多会儿,一辆皮卡车就由远及近,缓缓向着青柏山而来。 车子一闪而过,见我还在原地愣神,墨如初拍了下我的肩膀,“兄弟,咱走不?” “不走,跟上去!” 来不及多做解释,我和墨如初便沿着车子行驶的方向,再度向深林深处走去…… 在皮卡车行驶过我眼前的刹那,我看到了开车的人,正是刘思远! 三更半夜,刘思远跑到青柏山干什么!? 皮卡车的轮胎装了履带,刘思远轻车熟路的一脚油门越过路缘石的阻拦,直接开入了山林中,一路七弯八拐的向前。 由于在森林中,车速很慢,我和墨如初在后头不远不近的跟着,并不算吃力。 绕到青柏山的后山,车子嘎吱一声停下,我和墨如初也站定了身姿。 刘思远戴着斗笠下车,拿着个夜视望远镜,警惕的四下张望确定没人,这才从皮卡车的后车厢里,拿出一把崭新的铁锹。 已经年过五十岁的刘思远,抡动铁锹显得格外吃力,还好今天下雨泥土松软,他挖土还算比较容易。 墨如初压低声音问:“兄弟,这老家伙在干什么呢?” “不知道,慢慢看。” 整整半个时辰过去,刘思远才刨出个长方形像是入殓的坑,随后坐在坑洞边,气喘吁吁着休息。 又大概过去十多分钟,刘思远这才缓缓起身,到了车子的后备箱位置,吭哧吭哧一点点的从里头挪下个石碑。 刘思远把石碑三步一挪,两步一歇,总算是弄到了坟坑旁边。 随后,他又挖了个小坑,将石碑竖起放入坑中,将土填好塞上石块,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做完这一切,刘思远重新上车,把车头掉了个缓缓离去…… “兄弟,追不?” 我摆了摆手,“随他去吧。” 我来到刘思远挖坑的位置,发现坟坑空空如也,而石碑上赫然写着——刘山梅之墓 刘山梅……这名字我总觉得耳熟,琢磨了一会儿才想起,刘思远十三岁的女儿,可不就叫刘山梅! 三年前,刘山梅生了怪病,并没有在任何一家医院留下记录。 同样是在三年前,刘思远停止了对蜥蜴人的杀戮,态度变得异常温和,虽说仍是稽查所最高执行官,却几乎不作为。 难道说……刘思远的所作所为,和刘山梅的病症有关? 想到这里,我立即和墨如初下山,回到宾馆以后,立即联系秦茵,索要有关于刘山梅的照片以及资料。 次日早上七点钟,我收到了来自于秦茵的资料。 秦茵通过一个在中州鹤壁县残障人士康复中心工作的人手里,打听到了刘山梅的消息。 原来三年之前,刘思远就将刘山梅秘密送到了残障人士的康复中心,并且刘山梅被定为急性传染病,每日被穿着隔离服的人伺候。 文件上附带的照片,是一个脸色煞白,双目无神的小姑娘。 从照片骨龄可以分辨出,刘山梅当初拍摄时是十二岁半,也就是半年前左右。 从十岁开始被关入密闭的房间,两年半的时间,已经让刘山梅的眼神呆滞,再待下去的话,智力和人格极容易缺陷。 宾馆内,我目光在八尾妖狐和戴天晴的身上移来移去,最终目光落在八尾妖狐的身上。 “你跟着我出去走一趟。” 八尾妖狐胡乱的披上外套,懒懒散散的道:“去哪?”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出门以后,我带着八尾妖狐直奔着鹤壁市中心商务圈。 九点多钟,店铺大都开门,我身上有秦茵的副卡,便随便挑了几个贵的品牌,买最浮夸的衣裳,顺便从珠宝行里,给八尾妖狐弄了大号珍珠项链,手镯,自己也弄了个大金链子。 一身打扮,不求好看,但求最贵,甚至我恨不得把“我有钱”三个字刻在脑门上。 打扮好以后,八尾妖狐站在马路边等车,望着玻璃橱窗里的自己,颇有些嫌弃的道:“你莫名其妙带我出门,就是为了弄这一身傻里傻气的衣裳?” 我懒得解释,只是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秘书,我们去鹤壁县残障人士康复中心,是为了考察和捐款,明白了吗?” 八尾妖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只记得待会儿能随声附和就说两句,听不懂就闭嘴待在一旁就是。” 没过多会儿,秦茵帮我租的一辆劳斯莱斯卡宴停在路边,我们上车以后,便直奔着残障人士康复中心。 约莫半小时的路程,我特地让司机开慢一些,约莫一个小时赶到。 在赶到的途中,我已经吩咐秦茵,将要前往捐款考察的消息,透漏给残障人士康复中心的负责人。 秦茵现在算得上是世界百强的富豪,在国内更是赫赫有名,顶着她的名头,能省去我们不少事。 车子停在残障人士康复中心时,门口已经铺了红毯,一群工作人员还拉了横幅——欢迎澜茵集团莅临参观! 八尾妖狐按照我的吩咐在旁边撑着伞,我则迈着八字步进门,一个穿着西服的秃顶老大叔凑上前,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我叫谢洪波,是残障人士康复中心的院长,老板怎么称呼?” “李天赐。” 我瞥了围聚在一起准备举行欢迎仪式的工作人员,皱眉说道:“大家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这人最烦的就是热闹。” “是,李先生说的是!” 谢洪波赶忙朝着众人挥手,“按照李先生吩咐,大家都散了。” 群人离开以后,我再度向谢洪波吩咐,“我来残障人士康复中心捐款的事,不要再透漏出去,我这人做好事不爱站露头脚。” “明白,我这就叫人把门口的牌子撤了。” 鹤壁市的残障人士康复中心,算是私立组织,里面有专门的护工照顾残障人士的饮食起居,比如盲人、腿部或手臂残疾、中风…… 这些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大都是被家人送到这里,统一由专门人照顾。 护工也分高中低档,把病人照顾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家里人愿意花多少钱。 因此,鹤壁市残障人士康复中心,主要是个盈利机构,这也是我说要捐钱,谢洪波对我屈膝谄媚的原因。 我装模作样的参观各个房间,半天不提捐款的事。 约莫走了三个楼层,看了二十几个房间,谢洪波终于憋不住道:“李先生,实不相瞒,我们残障人士康复中心最近日子不好过,家属拖欠理疗费严重,我们又不能丢下残疾的病人不管。” “哎,这些工作人员,马上就要发不上工资了……” 我做了打住的手势,这才开口道:“钱我会捐,但要保证每一笔钱都花在刀刃上。” 谢洪波伸出三根手指,赌咒发誓似的决绝道:“我向您保证,您捐助的每一笔钱,都会落在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如果有一分贪污,我就……” 我摆了摆手,“不用你赌咒发誓,但你得带我去看康复中心的每一个病人,我会依照他们的伤势程度,来衡量相应的救助价格。” 从面相可以看出,谢洪波面颊消瘦颧骨凸出,两眼不大眉毛细长,和一只大黄鼠狼似的,天生薄财却又爱财的命。 有了我这句话,他必定会带着我看过康复中心的每个病人。 如此一来,我就能不动声色的见到刘山梅。 第一百零五章 救人 刘思远是稽查所的最高执行官,对于女儿所在私立医院,监测必定极其严密。 只有装作捐款的模样,才能掩人耳目,不至于太快被发现。 在谢洪波的带领下,我们参观了每一间病房。 为了赚钱,谢洪波把话术展示的淋漓尽致,恨不得把脚气说成截肢,我装模作样的用手机拍了照片,旁边的八尾妖狐拿着小本记录着。 挨个走过七间病房,我忽然驻足,皱眉道:“谢院长,你们康复中心一共有多少个病人?” “额……等我查一下哈。” 谢洪波匆匆拨打了一通电话,这才一脸谄笑的道:“总共一百七十五个病患,护工五十个,还有理疗师营养师……” “够了!” 我不耐烦道:“照这么挨个病房的看,我得看到猴年马月去?” 一时间,谢洪波慌了,“要不……您先忙着,回头我把整个康复中心的资料,做成表格给您送过去。” “不用。你带我去探访最重的前十名病患,他们的捐助金额酌情增加,剩下的都是统一水平。” “好,您请跟我来!” 穿过前方综合大楼,谢洪波直接带我们来到后头一栋整体由墨色玻璃打造房屋。 在进门之前,谢洪波面上讨好笑容道:“进门之前,请两位换上无菌防护服。” “您千万不要误会,这里面住着的人,并没有传染病,只是自身免疫力太弱,怕外界的细菌带进去。” “可。” 换上无菌服,我们从第一个房间开始挨个探访。 在无菌房躺着的人,大都是脸色煞白,有气无力的斜靠在椅子或沙发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外界。 谢洪波介绍道:“李先生,这些人大都是免疫系统出了问题,一旦走出无菌房,一个普通的小感冒都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现在,他们的亲人还有能力供养,可是一旦亲人年纪大没了收入,就只能……等死。” 虽说人各有命,但看到这一幕,我心中仍不由得动容。 我向八尾妖狐吩咐道:“把这些人名都记下,回去以后每个人捐助十万。” “谢谢李先生慷慨!” 我在里头扫视了一圈,总共十个人,我却没有看到要找的刘山梅,不由得有些失望。 “你们这里的病人,就只有这些?” 谢洪波动了动嘴唇刚要说些什么,却像是想到什么顾虑似的,话到嘴边戛然而止,挠头呵呵一笑:“就只有这些了。” “是么。” 我不用声色,转身即要离开,转头时咕哝了一句,“原本还有个一百万的名额,看来是用不上了……” “等等!” 谢洪波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急忙上前阻挡在我身前,“李先生别急着走,我们这里还真有特别严重的病患,只是……这个人来头很大,身份都是隐藏的,我不能告诉您!” 我心念一动,却装作漫不经心的道:“我是来捐助的,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干什么,只管他伤势重不重就得了。” “那最好。” 谢洪波稍微松了一口气,带着我们来到正中央玻璃房的供电房位置。 打开铁皮房门,竟然有一延伸向下的台阶。 我们沿着台阶向下,来到一处地下的玻璃房。 玻璃房是完全透明的,里面只分两个房间。 最大的里面放着一张床,一个收音机,墙壁上摆放了一幅油画,就连油画也是被封在玻璃相框里的。 另外一个是卫生间,马桶旁边放着扶手,可见刘山梅已经虚弱到了一定程度。 房间里没有洗澡间,我发现床铺是用不锈钢做成,旁边放着一个淋浴喷头,看来刘山梅洗澡也得躺着让人帮忙。 谢洪波指着刘山梅道:“李先生,这女孩已经在我们康复中心住了三年,刚开始和普通人一样,后来就一天不如一天。” “现在她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只有眼珠子能转动,没办法进食只能输入营养液。” 谢洪波叹了口气道:“女孩的父亲是个高官,可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等他父亲死后,估计这孩子也活不下去。” “今年她才十三岁,可惜了……” 十三岁,面部特征和刘思远有及多相似的地方,必是刘山梅无疑! 从面相上看,刘山梅身体并无疾厄,脏器并未受损,头脑正常,但因长时间不接触人,眼神有些呆滞。 身体和精神都没问题,她又是怎么瘫在床上的呢? 我皱眉道:“把门打开,让我进去看看。” “这可不行!” 谢洪波还算有点良心,赶忙挡在玻璃门外道:“这孩子现在太虚弱了,康复中心有规定,就算您捐款也不能进去!” “钱可以不要,但我得对病人负责!” 原本我提捐款的事,只是为了糊弄谢洪波,可听他这么一番话语,我不由微微点了点头道:“待会儿我会把钱转到你的账户上,算是对康复中心的资助。” “至于查探女孩的情况,你也不用担心。我懂得医术,只会救她,不会害她。” 谢洪波还有些犹豫,“可万一让她的病情加重……” 我指着床上气息奄奄,仅仅能转动一下眼珠的刘山梅,淡然声道:“你觉得她的病情,还有更加重的余地?” 谢洪波犹豫了一下,终而还是放入进入了玻璃门。 进入房门以后,我站在刘山梅的窗前,悄然诵唱净心神咒,掌心贴在她的眉心位置。 刘山梅瞳孔紧缩,显然是在害怕。 我温声道:“不用怕,我是来帮你的。” 净身神咒的力量席卷周身,我又诵唱安魂咒,帮刘山梅洗涤本已经浑浊的意识。 有咒法冲刷身体,刘山梅的状态好了许多,眼神中对我的敌意削弱许多。 我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瓶葡萄糖水,打开瓶子后,一点点滴入刘山梅干裂的嘴唇。 给刘山梅润了润嗓子后,我询问道:“方才我检测到,你的脊椎里好像有东西,能不能让我查探一下?” 刘山梅勉强点了点头,干涩喉咙艰难回答一个字:“好。” 刚才还只能动眼珠的刘山梅,这会儿能摇脑袋,简单说话,把外头的谢洪波惊得瞠目结舌。 “李先生,你这可真是神了!” “闭嘴!” 我瞪了谢洪波一眼,旋即拉上玻璃房子的帘子,将刘山梅翻了一个身,从后面把脊背的衣服掀开。 从腰椎第三块骨头的位置,蔓延向上有一条煞气形成的黑线。一直延伸向上,蔓延到刘山梅的后脑勺。 这股黑气是阴煞之力构成,普通人根本无法分辨出,且邪煞侵入脑髓,格外严重。 “谢洪波,去给我弄把手术刀!” 见识过我三两下将刘山梅精气神恢复,谢洪波没有任何犹豫的给我递来一套手术刀,我取出一个较为合适的,小心翼翼的将刘山梅头发刮干净。 另外,谢洪波又弄来一个护工给我打下手,将刮下的碎发小心翼翼收集起来。 全部清理干净,我可以依稀看到,刘山梅的后脑勺位置,竟开始凝聚出五官轮廓。 只不过凝聚五官的“气”,是以煞气为内核,在表皮内凝聚,因现在还没有显形,所以查不出病灶。 刘山梅之所以病恹恹的昏迷,是因为体内的“精气”,都被用作凝聚后脑的五官中。 按照现在的速度,刘山梅七天之内必定精气衰竭,一身的精气融入后脑上的眼耳鼻口中,天知道会产生什么变异。 刘思远昨天晚上之所以在山上提前为刘山梅挖下坟墓,估计是预料到这一点。 第一百零六章 谈判 忽然外头闯进来一个护工,惊慌喊道:“院长,刘思远马上就要过来了,您赶快让这几位躲起来!” 谢洪波也吓得一个冷颤,急忙站在玻璃门前,“李先生,您能不能先从后门离开,刘山梅的家属到了,他严命嘱咐,不得任何人接近病房,万一被撞见不好交代!”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沉声吩咐道:“我们来过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钱很快会有人打到你们康复中心的账户上!” “您放宽一百二十个心,这事就算打死我,我也绝对不会抖落出去!” 谢洪波慌里慌张的掏出钥匙,插入锁孔中,“您可以从后门绕出去以后,到二楼会客室稍微歇息,我马上就到……” 在谢洪波慌里慌张念叨的时候,我攥着八尾妖狐的胳膊,悄然诵唱隐匿咒决,瞬间身形在原地消失。 好容易将后门打开,等谢洪波回过头发现背后空空如也时,吓得他踉跄倒退无数步,慌张向旁边护工问道:“李先生他们去哪儿了?” 由于我消失得速度过快,护工一时间也没有注意,惊慌失措的道:“我也没看清楚,好像一转眼的时间,就……就没了踪影!” 在谢洪波和护工急着找人的时候,我和八尾妖狐正贴在墙角,一动不动的站着。 走廊里已经传来脚步声,刘思远住着拐杖脸色沉着脸进入房间内。 听见脚步声的时候,谢洪波搓了搓面颊,勉强做出一副笑脸迎了上去,“长官,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刘思远沉着脸撂下一句,“我来接闺女回家。”便直接推开玻璃门,进入病房内。 “哎,您还没换无菌服,不能进去!” 谢洪波的阻拦已经来不及,刘思远直接将病床上的刘山梅抱起,转身就要走出门。 在诵唱安魂咒以后,刘山梅获得短暂清明的同时,会陷入一段时间安稳的沉睡,以恢复自身精力。 刘思远在前面走,谢洪波则惊慌在后头追,“长官,病人还在危险期,您带着她贸然出门,是要出人命的!” 刘思远紧皱眉头,不耐烦的道:“护理费用都已经给你了,你还拦着我干什么?” “我……我是康复中心的院长,应该对病人负责?” 刘思远冷哼一声,“一个民办的疗养院,还敢称对病人负责?这些年,你们偷的税还少么?” 谢洪波脸色憋得通红,不敢再往前追。 刘思远前脚刚走,我就在后头悄悄的追了上去。 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皮卡车,刘思远扶着刘山梅,小心翼翼的将其安置在副驾驶上,自己则坐上驾驶位置。 我则朝着八尾妖狐使了个颜色,两人蹑手蹑脚的爬上了皮卡车的后车厢。 车子在暴雨中缓缓启动,行驶向青柏山的方向…… 路上,我能听见驾驶舱里,刘思远老眼含着泪光,絮絮叨叨的和旁边昏睡不醒的刘山梅诉说着些什么。 我将耳朵趴在车窗上,隐约可以听见,刘思远哽咽着道:“孩子,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中州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我不能再杀下去,但你是我的孩子,我没办法接受你变成蜥蜴的模样,待在我的身边……” “山梅,你也别太害怕,等你走后,我这把老骨头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等我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就去山上陪你。” 接下来,刘思远碎碎念着日常的小事,话语越发的语无伦次,声音愈发颤抖,足以见得其心中悲痛。 从方才刘思远的话语中可以听出,他的双眼也能够分辨出蜥蜴人。 且听刘思远的语气,似乎刘山梅会变成蜥蜴人! 难道……刘山梅后脑勺的那张怪脸,和蜥蜴人有关? 车子沿着上次的轨迹,一路曲折蜿蜒着向前,最终来到了刘山梅上次挖好的墓穴前。 这一次,墓穴里头多了一具敞开的木头棺椁,旁边还放着玻璃遗相。 因为暴雨过大,密封性很好的棺椁里,已经储存满了积水。 刘思远下车后,默不作声爬进棺椁里,摘下帽子弓着腰,用帽子一点点将棺椁里的水泼出。 记得上次见刘思远时,他只是显得沧桑疲惫,可这一次则眼眶深陷,形容枯槁,像是一阵风就成吹倒。 很难想象,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亲手为自己还活着的女儿准备灵柩时,究竟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棺椁里的水弄个差不多,刘思远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擦干了最后的一点水,小心翼翼的抱着刘山梅,放入棺椁中。 这一刻,刘思远鼻涕眼泪横流,干涩沙哑的喉咙里,发出呜呜像野兽般的声音。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针管,擦拭了下寒光闪闪的针头,又挤出些液体,哽咽着道:“孩子,咱们来生再见。” “慢着!” 在此瞬间,我解除掉隐匿咒决,从皮卡车上一跃而下,站在了刘思远的身前。 刘思远吓得手一哆嗦,针筒掉落在地上,洒落的液体沾染在棺椁上,立即腐蚀掉一大块木头。 好家伙,这毒药的剂量,够弄死二十个人了。 刘思远脸色大变,“你们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八尾妖狐伸了个懒腰,“老头,我们一直都在你车子的后车厢里。虎毒还不食子呢,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你怎么下得了毒手!?” 刘思远脸色阴鹜,瞬间从腰间拔出手枪,瞄准了我的脑袋,“我说的话,你们两个都听到了!?” 我坦然承认道:“没错。包括你女儿的病情和蜥蜴人的事,我听得只字不落。” “顺便提醒你一句,这种普通的武器对我来说说,根本没用。你既然调查过我的身份,应该知道这点才是。” 刘思远默默的将枪收了回去,阴沉着脸色道:“一个人拆了整个花都肃清者联盟基地的家伙,我的确不是对手。” “不过李先生,你想对我一个将死的老头干什么?” 我直截了当的道:“我想让你把这些年里,关于蜥蜴人的所有消息,向我和盘托出。” “不行!” 刘思远咬牙怒道:“大不了,你把我们爷俩都杀死在这里,刚好省了一个坟坑!” “你这老头怎么听不懂人话呢!”八尾妖狐气咻咻的道:“我们是在帮你,又不是害你……” “不管是帮还是害,蜥蜴人的秘密我都得带进棺材里,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刘思远的态度格外坚决,直到棺椁里传来刘山梅轻微的咳嗽声。 原本阴沉到可怕的老脸,忽然泛起一抹喜色,“山梅?你什么时候能说话了!” 经过一次咒法的疗养,外加上在车上一段时间沉睡休养生息,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 刘山梅从棺椁中撑起虚弱的身体,“爸爸,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 话说一半,刘思远老眼泪水止不住的滚落。 借此机会,我趁热打铁的道:“如果你愿意将蜥蜴人的事情向我和盘托出,我兴许能将刘山梅给救下。” “我找遍了名医都不能救下我闺女,就凭你也……” 刘思远嘲讽话语刚说了一半,刘山梅就从棺材中爬出,欣喜的指着我道:“爸爸,就是这个哥哥救了我!如果不是他看,我还在床上躺着呢!” 我冲着刘山梅微笑点头,随即平静望着刘思远,静等着他的答复。 刘思远面色阴鹜紧咬牙关,两只干枯皴皱的老手,死死攥着衣角,犹豫良久才不甘似的询问道:“你有多大把握救下山梅?” 第一百零七章 蜥蜴人 在救治之前,我不敢说有把握。” “那你半天扯什么闲篇子呢!” 刘思远恨恨的瞪了我一眼,手指再度悄然搭在腰间的配枪上,我再度补充一句:“我不敢说能治好你女儿,但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恐怕再也没人能救她。” 一旁的八尾妖狐也跟着帮腔道:“老头,就算有那么半分的把握,你也得争取一下不是,否则你闺女死了,你就是罪魁祸首,是你杀了你闺女!” 虽说八尾妖狐平日里看起来有点憨憨,但作为青丘狐族,掌控人心的话术必然尖锐。 话语字字珠心,刘思远长叹一口气,“我答应帮你。但在这之前,你得先帮我医治山梅。就算治不好,你也得让我看到点效果。” “好。” 我将刘山梅从棺椁中搀扶出,温声说道:“你现在身体过于虚弱,先去车子里坐着。” 刘山梅因为没有头发,雨水浇灌得睁不开眼,只能模糊看清眼前棺椁的大概。 她咳嗽着问:“爸爸,这是谁要下葬?” 刘思远顿时老脸涨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我掌心酝酿雷法,在刘山梅发现之前,将墓碑连同画像直接轰成渣,并解释说:“一座荒坟而已,带你来这里,是为了汲取山林间的阴煞之力救你。” 刘山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跟着我到了皮卡车后座。 雨水浇透了衣裳刘山梅,冻得嘴唇发青,瑟瑟发抖。 她现在的身体格外脆弱,一点风寒都可能要了性命。 我将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并诵唱避水咒决,好的刘山梅身上的水珠凝聚成一团,悄然飘出窗外。 摸着干爽的身子,刘山梅惊奇的望着我,“哥哥你是神仙吗?” 刘山梅今年才十三岁,由于从十岁开始就一直待在医院里,关在封闭的小房间了,智商和十岁孩童相差无几。 在治好疾病之前,我首先要稳住刘山梅的心理状态,即便宽慰说道:“我是上天派来的神仙,专程下凡救你的。” 刘山梅的眸子更亮了,“我的病能治好吗?” 我淡然一笑道:“只要你坚信自己能够治好,就一定会痊愈。” 凭我的能力,只能暂时稳住刘山梅的伤势,想要治病,还得尽快让秦澜过来。 为了安全和效率,我向八尾妖狐吩咐说道:“你立即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株洲四合院,让秦澜来一趟。” 八尾妖狐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凭什么让我给一个小姑娘当坐骑?让他做出自己来就是。“ “帮个忙废什么话,现在就去!” 八尾妖狐转身离去时,嘴里还咕咕哝哝碎碎念着:“就这么屁大点事都要吩咐我,估计也指望不上化作九尾时,你能帮我许愿。不许愿让我为奴为婢一辈子,就算我命大了……” 我懒得理会八尾妖狐,再度轻抚过刘山梅的脊背,感受其中阴煞之力的流动情况。 单凭感知,并不足够清晰,我向刘思远吩咐道:“你立即开车前往我所在的宾馆,先将刘山梅安顿下。” “另外,吩咐你的手下,去买新年份的糯米,绍兴黄酒,还有红泥做的印泥,刘山梅及纯银的银针,要去专业的中医馆买,千万别买成一次性的针灸套装。” 刘思远认认真真的用手机记下,颇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李先生,我自从当上中州稽查组最高执行官,三十年里,你是第一个能指挥我的人。” 我再度诵唱安魂咒,将刘山梅浑身沐浴在道元光芒中,在极强的舒泰感下,刘山梅趴在我怀里沉沉睡去。 见刘山梅彻底睡着,我才沉声说道:“在中州,蜥蜴人的威胁你应该比我要清楚!” “魔族入侵,天下动荡,在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以及能人异士的帮助下,堪堪维持稳定。” “中州占地广褒,总共有一亿人口,如果这颗定时炸弹炸了,波及的范围不可想象!” “如果这个时候,你能帮我一把,除掉蜥蜴人,功在当下利在千秋!你到底在犹豫些什么?” 刘思远再度沉着脸,撂下一句,“先救我孙女再说”,随后缄口不语。 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车子到宾馆时,刘思远手下准备好的东西,已经提前送了上去。 以八尾妖狐的脚程,大概两个时辰就能将秦澜带回。在这之前,我得先找到刘山梅的病灶。 我吩咐刘思远打来一桶热水,将刘山梅面朝着下平放在床上,脊背朝上用热毛巾沾着水,一丝不苟的擦拭干净。 擦拭过后,我将糯米平铺在刘山梅的脊背上,上面覆盖上热水浸泡透了的浴巾。 刘思远在旁边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一幕,“李先生,你是在……给我女儿热敷?” “新年份糯米可以吸收阴煞之气,你女儿体内的力量属阴,会在热气的催动下,被糯米吸聚在体表。” 摸了摸浴巾,上头的水渍基本冷却,我这才将覆盖在刘山梅脊背的糯米清理干净。 刘山梅脊椎左右处的皮肤,由原本的嫩白变得乌青看,尤其是正中央的脊椎,已经泛着乌光。 两旁眼神开的阴气,呈鱼鳞形状辐散开。 看到这一幕,刘思远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惊讶,只是阴沉着脸在一旁,一言不发。 随后,我用红色印泥,像擀面似的,用梳子背部一点点往前擀。 红泥属阴,将阴气聚集得更为清晰,青紫色阴气像是纹身一样,积聚在皮肤表面。 乍看上去,刘山梅后背的皮肤纹路,竟和我们之前见到的蜥蜴人有些相似! 最后一步,用较为温和的绍兴黄酒洗去印泥,而后将银针沿着刘山梅的脊背,从膻中穴到尾椎,按顺序刺入。 最后一枚大针刺入刘山梅尾椎骨的刹那,黑色鲜血噗嗤飙射出,直接将银针弹开。 刘山梅闷哼一声,煞白的小脸红润许多,呼吸也变得平稳了。 我帮刘山梅穿好睡衣盖上被子,稍微松了口气道:“将阴毒排出体外,至少能给刘山梅延寿一个月。” “等我的徒弟赶到,为刘山梅固本培元,能延寿一年。” “至于能不能将其体内毒素彻底清除,得等我先调查清楚蜥蜴人的产生原因,消灭方法等,再做论断。” 刘思远老眼含着泪,望着床上正在酣睡的刘山梅,半天憋出两个字:“谢谢。” 我将卧室门带上,与刘思远来到客厅,“就算是为了刘山梅,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该把蜥蜴人的底细,向我和盘托出。” 纵然我实力再怎样强大,也无法对付一个我从不了解的物种,更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一次交谈,是我给刘思远最后一次机会,也是给中州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来此的第一要务是找到朝歌城,帮助八尾妖狐晋升九尾,次要才是解决人口失踪的问题。 好在,刘思远捧着一杯热水喝下去,长出了一口气后,才沉缓说道:“蜥蜴人为什么出现,我并不清楚,但最早三十年前就出现了。” “街上莫名其妙多了一群蜥蜴头的家伙,身份讯息和各方面却都没有问题,我差点以为是自己精神出现了什么问题。” “直到一段时间以后,零星的一批人开始报案,说是街上出现了蜥蜴人,要稽查所协助抓人。”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蜥蜴人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发现。” “而发现蜥蜴人最早的一批人,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横死,一个接着一个的死。” “作为一个老稽查员,我很快发现其中不对劲,就派出最信得过的下属,开始跟踪调查,并把我能看见蜥蜴人的事,彻底隐瞒了下来,” 第一百零八章 通灵 刘思远的做法,让我不由得钦佩。 三十年前,刘思远不过才二十几岁,发现蜥蜴人竟并未慌张,而是选择静观其变,后发则以制人! 一旦刘思远大张旗鼓的开始调查,势必会吸引蜥蜴人的注意,从而遭到杀害。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刘思远向我讲述了这三十年里,他与蜥蜴人之间的艰辛抗争史。 短短几个月里,发现蜥蜴人并举报的人,开始大批的死亡,且几乎查不出凶手。 因最初时,蜥蜴人并不多,刘思远尝试用见不得光的办法,抓捕了一个蜥蜴人,开始进行严刑拷打。 被抓的是一个中年人,无论刘思远用什么样惨绝人寰的手段,对方都坚持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刘思远开始抓男女不同的蜥蜴人,对方都坚持称自己只是普通人。 直到一个月后,蜥蜴人越来越多,刘思远抓捕的其中一个蜥蜴人,在被折磨得濒死之际,诡笑着对刘思远说:“早晚有一天,蜥蜴人会统治整个珠州!” 自此以后,刘思远从商界,甚至是电视上都看到了蜥蜴人的踪影,且越发频繁。 这个时候,刘思远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刘思远抓捕蜥蜴人的计划直接停止,而是开始收集并查探情报。 与此同时,刘思远整顿队伍,迅速培养自己的亲信,占据稽查所的最高层,并占据中州所有地方稽查组的领导班子。 为了麻痹蜥蜴人,刘思远刻意的将几个蜥蜴人安插在不重要的岗位。 刘思远手腕强硬,心思缜密,很快将稽查所打造得上下一心,铁桶一块。 经刘思远的调查,蜥蜴人最早是出现在鹤壁市,而后以蛛网状向着四面八方副散。 且被刘思远暗中抓捕的蜥蜴人中,越来越多叫嚣着要占领整个中州。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刘思远俨然变成了酷吏,以莫须有的罪名抓捕大量的蜥蜴人,并暗中处死在青柏山。 二十七年的时间里,刘思远杀的得有上万人,青柏山几乎每隔几步,都能挖出一具枯骨。 可越杀下去,刘思远的心里越是心焦,因为蜥蜴人从刚开始零星出现,到后来大街小巷都是。 刘思远曾经做过调查,中州每五十个人中,都会有一个蜥蜴人! 而蜥蜴人发源地鹤壁市,甚至达到了十比一的地步! 纵然心焦似火,刘思远也没有任何办法,也只能用自己最笨的办法,扼制蜥蜴人的发展。 在刘思远看来,自己只是一个稽查所的最高执行长官,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刘思远都会秘密给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发送情报,让他们想办法调查蜥蜴人的真相,甚至送去了蜥蜴人的样本。 可整整二十七年过去了,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科研组,都没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只是研究出蜥蜴人出现前的征兆。 蜥蜴人并不是凭空产生,而是由普通人进化而来。 刚开始时,人会觉得头晕脑胀,昏昏欲睡,就像是得了一场重感冒似的,且任何医院也检查不出病因。 一个月的时间内,人的气息会愈发衰弱,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某天彻底转化为蜥蜴人。 转化为蜥蜴人以后的一个月里,人仍然保持着原有的记忆和生活方式,直到第二个月,才会生出恶念,想要掌控中州。 在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刘思远开始统计医院里类似的病例,尽可能的将资料全部掌握。 原本刘思远已经和肃清者联盟与财阀集团的负责人商量好,一旦自己身死,世上再没有人能发现蜥蜴人,调查被迫中止,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就会联合起来,将他所制作名单上的五百多万人,全部灭杀! 近乎于灭绝人性的行为,必定会引起极大的恐慌,却也是逼不得已的唯一办法! 直到三年前,一直坚持杀光蜥蜴人的刘思远,出现了一生中最大的变故——刘山梅生病。 刘山梅的病,和那些即将变成蜥蜴人的人一模一样! 刚开始精神恍惚,而后嗜睡呆板,甚至是脑袋后面长出了类似蜥蜴人五官的纹路! 刘思远不敢将消息告诉任何人,只能将刘山梅放在鹤壁市残障人士康复中心内,为刘思远注射生长抑制剂,延缓其病情。 注射生长抑制剂,不仅抑制了刘山梅的生长发育,也抑制了变成蜥蜴人的进程,这一拖延就是三年。 直到前段时间,刘山梅即将蜕变成蜥蜴人,毫无办法的刘思远只能忍痛准备给刘山梅来个了断,也就有了我在青柏山看到的一幕。 穆然门外有强大的灵力波动,一巨型八尾狐身形一闪落于窗台,化作了八尾妖狐的原本模样,旁边还跟着个秦澜。 秦澜颇有些幽怨的盯着我,“师父,你不是嫌我实力低微么,现在还叫我来干什么?” “叫你来是为了给人治病,将人治好以后,你马上就得走。” 我拉着秦澜的衣袖,将其带入刘山梅沉睡的房间中。 秦澜本耷拉着的小脸,连忙做出讨好的笑容,央告似的道:“师父,如果能把人治好,你就让我在这里呆着呗,说不定会有用呢。” “少废话,治病去。” 秦澜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老老实实的盘膝坐在床边,柔荑握着刘山梅的手掌,自身体内涌出绿莹莹的能量,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刘山梅的身体。 在冲刷的过程中,刘山梅的身体素质正在缓慢增强,其气血充盈导致身体容量增加。 原本在其体内几乎满盈状态的阴煞之力,因体内容量的增大,而变得只占据身体三分之一左右。 不过这种方法,仍然是治标不治本。 按照阴煞之力的增长速度,一年左右的时间就会重新占据刘山梅的身体,到时候哪怕是大罗神仙到处,也是无力回天。 事情与我所想,果然并无二致。 哪怕是秦澜出手,也只能勉强为刘山梅延寿一年。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秦澜擦拭去前额冷汗,看模样似乎要找我邀功,忽然她俏脸凝重,侧耳趴在刘山梅身旁问:“你说什么?” 说话? 不可能啊,我的道元比秦澜深厚许多,且五感更加敏锐,刘山梅尚在沉睡中并没有发出声音,难道是刘山梅听错了!? 趴在刘山梅身旁一会儿后,秦澜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随即,秦澜颇有些凝重的道:“师父,这个小姑娘的意识飘荡到了别的地方,她有事情想要告诉我,但我必须去她曾经走过的地方,重新经历一遍!” 我警惕问:“她曾经去过的地方,大概是多久之前?” “稍等我问一下。” 秦澜再度趴在刘山梅的床头,咕咕哝哝的说着些什么,没过多会儿便回道:“是三年之前的五月十一号。” 刘思远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声喊道:“三年前的五月十一,就是我女儿生病的时候!” 我几乎毫不犹豫,便斩钉截铁的道:“不行!蜥蜴人形成的原因还没有找到,万一你被感染,谁来救你!” 秦澜噗嗤一笑,“师父,你也太敏感了。我的血脉要比蜥蜴人精纯得多,低等血脉是没办法占据高等血脉的。” “这个小姑娘体内的毒素已经侵入骨髓,如果师父不让我试一试,线索可真的要在这里断了。” 我刚要反驳,忽从秦澜的嘴里听出了弦外之音,登时愠怒询问道:“蜥蜴人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百零九章 调查 秦澜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自己搜集资料,偷偷调查出的结果,想着说不定能帮到师父。” 我戳着秦澜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怒骂道:“荒唐!就凭你那点本事,也敢调查蜥蜴人?” 秦澜委屈的反驳道:“我也组建了自己的调查组,现在搜集了许多各地的情报,我就是想帮师父的忙而已,为什么要凶我?”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勉强压下胸中怒气,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中州有多少蜥蜴人?你又知不知道,当初得知蜥蜴人秘密的人,下场都是什么!” “你不知道,我告诉你!” “中州总共有蜥蜴人五百多万,而且还在不断增多的过程当中!当初知道蜥蜴人存在的一大批人,死得只剩下刘思远一个!” “就你聪明,知道蜥蜴人的存在,那蜥蜴人知不知道你的存在!五百万人,一人一口唾沫,就把淹死了!” “从现在开始,马上解除掉你所谓的调查团!否则你查得越清楚,死得也就越快!” 秦澜娇躯瑟瑟发抖,美眸含着热泪咕噜噜往下掉,终究哇的哭出声来。 “你还有脸哭?憋回去!” 被我呵斥后,秦澜瘪了瘪嘴,哽咽整说了句,“对不起……” 一旁的戴天晴看不下去,“你和孩子置什么气,这不是没出事么。” “等真出事的时候,一万条命都不够她这么糟蹋的!” 秦澜擦了擦眼泪,吓得耷拉着脑袋,“师父,我听你的话,再也不敢了。” 爱之深,责之切。 正赶上天下大乱的时候,我的实力尚且难以自保,更何况秦澜一个小辈,竟敢主动引火烧身! 我现在不呵斥她,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见秦澜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纵然心中有火也发不出,只能无奈道:“私自调查蜥蜴人的事,怪我事先没有讲清楚。” “但自此以后,你千万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下,绝对不要胡乱调查任何危险的事件!” “你要做的就是修炼,协助秦茵把生意处理好,除此之外,不需要操心任何事!” 秦澜哽咽着点了点头,“师父,我还要不要和刘山梅通灵?如果你用不到我,我现在就走。” 这话听得我有些心酸,外加上刘山梅或许是我们调查蜥蜴人的最后一道线索…… 犹豫许久之后,我才郑重神色的道:“刘山梅的事,就拜托你通灵一次。但在你通灵的同时,要将我的灵魂与你绑定在一起,一旦出现危险,我好及时阻止。” 秦澜这才破涕为笑,“好!” 所谓“通灵”,是秦澜借助先天纯粹的灵魂,暂时占据刘山梅的记忆中枢,读取三年前的记忆。 如此一来,我们就能知道刘山梅是为什么变成蜥蜴人。 同样,这种办法拥有着极大的危险。灵魂感同身受的秦澜,会不会和刘山梅一样变成蜥蜴人,还是个未知数。 因此在秦澜与刘山梅感同身受的同时,我与秦澜建立起感应联系,就能同时目睹三年前发生的事。 一旦有任何危险,我都能以强大的道元产生振动,强行脱离通灵的干扰。 为了确保通灵的成功率,我们一直从下午等到了子夜月上正中,五月十五日的圆月华光如水,顺着落地窗漫过刘山梅的病床。 月华能安神养魂,气氛更加静谧,人的心神最为稳固,不易受到侵扰。 秦澜从盘膝坐定的状态收功,美眸沉静望着昏睡的刘山梅,默默感应了一会儿后,方才说道:“师父,刘山梅的精神状态稳定,适合通灵,您准备得怎么样?” “可以开始。” 通灵的状态格外危险,任何人打扰都能让我们神魂受损。 因此在通灵之前,我吩咐陆鹤鸣和戴天晴一个在楼顶守着,另一个在楼下随时警惕,留下八尾妖狐静默守在房间里,随时观察我们的变化。 一旦我和秦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就要及时出手,强行中止通灵。 安排妥当以后,秦澜盘膝坐地,将双掌覆盖住刘山梅的前额与丹田(脐上三寸),而我一只手搭在秦澜的肩上,灵魂渐渐陷入沉寂…… 不知过去多久,我感觉冥冥中有一双手在牵着我,走过一段漫长迂回曲折的黑暗通道,前方景象豁然开朗。 入眼出是一座宏伟古城,高耸城墙,巨石搭建的宫殿,身穿着简陋麻布,覆盖青铜盔甲的士兵。 头顶天色昏黄,脚下是黑褐涩贫瘠土地,城墙上高悬着一块牌匾,赫然用商鼎纹写着——朝歌 飘飘然的状态下,我耳边响起了秦澜的声音,“师父,这里就是刘山梅三年前的记忆,朝歌城的局部景象,和五圣图中描绘得一模一样。” 因为是秦澜在主导着我灵魂能看到的画面,除强行使用力量打断以外,我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默默的观察着,无法发出声音。 此时的朝歌城内,早已是一片狼藉,且诡异非常。 城墙内的巨大广场的正中央,一数十丈的蜥蜴神像赫然矗立着,旁边供奉着猪牛羊等大量牲畜,还有束缚双手跪倒在地的奴隶们。 蜥蜴的模样,赫然就是我在中州看到的放大版蜥蜴人! 神像的四周,有一万多个身着铜甲的沙兵,手持着长戈,单膝跪地对着蜥蜴朝拜。 “师父,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秦澜的意识带着我,在古城的上空继续向前,来到了宫廷大殿内部。 此时的大殿内,燃着着熊熊的烈火,火光冲天而起,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只见孤零零的黑烟直冲天际。 在大殿的前方台阶位置,一只巨型的九尾狐尸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鲜血如小溪般向前流淌。 纵然只是狐狸身躯,其身体所携带的天然魅惑,不自觉的将我的目光吸了过去。 我赶忙警醒心神,不敢将目光再放在九尾狐的身上,而是跟随秦澜一同,看向了打定。 大殿之内,一穿着黑色龙袍,头戴皇冠的中年男人,手提三尺剑横在脖颈处,长剑落,人直挺挺躺在地上。 大火将中年男人的尸身吞噬,临死之前此人仍保留了人皇尊严。 看到这一幕,我全然得知此地境况出处。 传闻西周大军攻破朝歌城,商纣王不愿逃亡,一把大火烧了皇宫,爱妾苏妲己与其一同赴死。 只是蜥蜴人雕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以及中州的蜥蜴人与几千年前商朝城破有什么关系,我暂且想不清楚。 乍然之间,一道奇异的能量波动副散在朝歌城内,巨大的蜥蜴雕像随着人皇纣王的陨落,猛然睁开猩红双眼! 霎时间,天地间泛起青光,城里每个人都镀上青色,在光芒的笼罩之下,模样渐而变异,赫然变成了象征死亡的蜥蜴。 巨大的朝歌城门随之打开,陆陆续续有鬼影似的人,跌跌撞撞走入城中,像一群沙兵一样,朝着蜥蜴神像叩拜。 这些人穿着的衣服,赫然就是现代中州人的服饰! 随着群人的叩拜,蜥蜴神雕像开始变大,青色光芒遮天蔽日,我虽只是一个旁观者,竟也被这股力量副散得有些恶心想吐。 不好!这股力量太过强大,哪怕是通过刘山梅的记忆,也泄露了出来! 我急忙运转道元,灵魂震颤之间,眼前景象骤然崩塌,而秦澜也随着我一同清醒了过来。 我血脉融合了魔族与人族最精英的部分,本身比较强大,青光的波及并未对我造成任何影响。 见秦澜睁开双眼,我急忙询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第一百一十章 九尾 秦澜轻摇了摇头,“没有。能将人变成蜥蜴的光,好像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青色光芒的能量,还在这间屋子里小范围的游荡着。 为了降低影响,我正打算抱着刘山梅换个房间时,守在门口的八尾妖狐忽然脸色煞白,捂着脑袋蹲下,低声发出痛苦的呜咽。 而萦绕在屋子里的青光,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似的,一股脑的钻入了八尾妖狐的体内。 怎么会这样! 能将人变成蜥蜴人的青光,对血脉越低微的人,影响就越强,反之则没有影响。 就连曾经是肉体凡胎,不过经过灵物改造后才拥有不死之身的秦澜,都不受青光影响,八尾妖狐贵为传说中的青丘一族,本身血脉近仙,又怎么会受到这种低级能量的波及!? 正当我纳闷时,八尾妖狐的脸忽然变得尖锐,只听砰的一声,整个人竟控制不住化身为八尾妖狐本体,将整间屋子占满一半! 我急忙窜上前,将掌心死死按住八尾妖狐巨大的脑袋中央,并迅速吟唱安魂咒,她这才变得安静了些,停止挣扎。 更让我感到心惊的是,八尾妖狐原本第八条尾巴的末端,竟再度抽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短时间内变成了九尾! 八尾妖狐变成九尾,实力并没有任何增长,只是气息变强大了一些而已,足见有名无实。 不过生出第九条尾巴,也代表一种征兆——八尾妖狐即将度过八尾晋升九尾的劫难,也就在最近一个月之内! 渐渐安静下来的八尾妖狐,重新变成了人族的模样。 见她神志恢复清醒,我赶忙询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八尾妖狐半晌才反过神,有些呆滞的喃喃道:“刚才房间里出现的青光,属于朝歌城的特殊气息,借着这股力量,我就能成就九尾之身。” “可惜那道能量太少,如果能找到能量的源头,我随时都可以化身九尾。” “因为能量的刺激,现在的我已经有了九尾的形状,如果一个月内还没有化形,境界就会跌落到七尾。” 八尾妖狐的话,一下将我惊醒。 在刘山梅的意识中,我看到从朝歌城到如今的鹤壁市,有一扇畅通无阻的大门,无数蜥蜴人的信徒,就是通过大门才走进去的。 依照我的猜测,每有一个人通过特殊的方式进入朝歌城,朝拜蜥蜴人的神像,现实世界中就会有一人变成蜥蜴人。 如果我们能找到这扇门所在位置,走进去以后摧毁神像,将里面迷失的信徒带回,中州说不定就能够恢复往日的景象! 可是……怎么才能找到那扇门呢? 事情进展到了现在,已经能算得上突飞猛进,八尾妖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会化形,就算失败也不过是丢掉一条尾巴的事情,因此我并不着急。 既然已经搞明白刘山梅身上的秘密,秦澜留在这里也就没什么作用。 我耐心帮秦澜整理好褶皱的领口与衣角,干笑着道:“小澜,刚才你可是帮了大忙,如果没有你,兴许蜥蜴人的追踪就再没有机会……” 没等我打断,秦澜就幽幽的道:“师父,你想赶我走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我尴尬收回手去,郑重神色解释说道:“并非是我要撵你,而是你如今实力不足,中州又凶相万分,我自顾不暇的同时更不能照顾你。” “回去以后,你要刻苦修炼,等有朝一日实力与我相差无几时,定有并肩作战的一天!” 秦澜的小脸这才泛起笑容,攥紧拳头喜滋滋的道:“师父,我听你的!” 我吩咐八尾妖狐,再度将秦澜连夜送回去,随后我们连夜对传说中的朝歌城展开调查。 刘思远负责从稽查所的档案库中,调取有关于古朝歌城的文献与历史遗迹。 整个鹤壁市,被我以宾馆为中心,分成了东半部和西半部。 东半部分,让陆鹤鸣地毯式搜寻。西半部分,戴天晴则仔细寻找,尽可能的找出有关于古朝歌城的蛛丝马迹。 我则留在宾馆中,苦思冥想着:蜥蜴人与商朝的灭亡,有什么关系?八尾妖狐与蜥蜴人之间,又有着什么关系? 我思前想后,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于是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想法——为什么不找个蜥蜴人试试? 虽说刘思远从之前开始,就抓捕蜥蜴人做实验,想要从这些家伙口中逼问出线索。 可蜥蜴人们像是天生的骨头硬,哪怕是严刑拷打致死,也从来没说过一句有用的讯息。 而蜥蜴人们临死前说最多的,就是早晚有一天会统治中州。 刘思远撬不开这群怪物的嘴,说不定我可以! 想到这里,我当即不再迟疑,将单框眼镜戴上以后,吟唱隐匿咒决,消失在夜色之中…… 鹤壁市属于中州比较发达的区域,北边的森林公园附近,有一家挺大的动物园,正是我物色好的逼供场所。 凌晨一点多钟,临近森林公园夜场,还有半个小时关闭,我则潜伏在门口,悄悄等待着时机。 陆陆续续夜场出来的人中,每十个人至少有一个蜥蜴人! 我一直按捺着没有出手,直到门岗亭里,一个臃肿的老妇人用语音播报了几遍闭馆的消息,确定没有人在里头以后,这才关上铁闸门准备回家。 用肉眼观察,这的确是个普通的妇人,可我若用眼睛观看,它则是个不折不扣的肥蜥蜴! 我站在门岗亭旁,悄然解开隐匿咒决。 刚锁上门回转过身的女蜥蜴人,被我吓得浑身肥肉一颤,骂骂咧咧的道:“你是鬼托生的么,怎么走路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女蜥蜴人都和普通的中年妇女一模一样,挑不出半点毛病。 蜥蜴人假扮作人族,竟能学得惟妙惟俏,难怪发展出如此庞大的势力,都没有被人发现。 见我一直盯着她不说话,女蜥蜴人撇着嘴道:“动物园夜场已经关门了,想来明天记着早点。” “最讨厌你们这种年轻人,一点时间观念也没有……” 我淡然声打断了女蜥蜴人的咕哝,“这里就有一只巨大的蜥蜴,我何必去动物园?” 顿时,女蜥蜴人的脸僵硬,良久后变得阴鹜,“小伙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说,你就是个巨型蜥蜴。”我一字一顿,将话清楚的传达到了女蜥蜴人的耳朵里。 没想到,女蜥蜴人并没有动怒,只是阴测测冲我一笑,“年轻人,你喝醉了,回去吧。” 我愣了一下,旋即平静声道:“你是琢磨着,想串联其它的蜥蜴人,找机会把我给杀了?” 女蜥蜴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我再度说道:“劝你放弃这个心思。要不了多久,你和在中州的所有蜥蜴人,都会被杀死。” “今天我来到这里,你将是第一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终于,一直沉默着的女蜥蜴人冷不丁回了一句,“蜥蜴人你杀不完,就算杀完了,很快会多出新的一批。” “中州马上就会变成蜥蜴人的世界,就连刘思远那个老头都明白,不敢对我们的伙伴动手,你为什么还不明白?” 见女蜥蜴人翻脸,我不惊反喜,掌心雷霆骤然涌动,一道雷光打在女蜥蜴人的胸口,她顿时浑身抽搐着躺在地上。 我走到了女蜥蜴人身前,在雷霆的麻痹之下,现在她浑身能够动弹的,就只有一个脑袋。 我冷声道:“你说中州马上要变成蜥蜴人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逼供 女蜥蜴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闭上嘴巴,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我,缄口不语。 我缓步走到女蜥蜴人身前,拎着她的领子,缓缓向前走:“你们蜥蜴人种族,还真够有骨气的,刘思远采集这么多的样本严刑逼供,竟然都没能撬开你们的嘴。” 女蜥蜴人哼哼冷笑,诡谲声道:“你最好早点杀了我,否则一旦让我同伴看见了,你会死得比我还惨。” 我问:“比你还惨,是怎么死?” “把你剥皮拆骨,一口口的化为养分。” 听得这话,我微微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些年失踪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原来是被你们给吃了。” 女蜥蜴人的面上闪过一抹慌张,赶忙闭上嘴巴,再也不说一句话,只是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我。 我自顾自的絮叨着向前走,“你不说没关系,我准备弄个蜥蜴人小崽子,从小时开始养起,说不定就能得知蜥蜴人的秘密。” 电击的效果稍微过去一些,女蜥蜴人捂着胸口,惊慌失措的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强忍着恶心,嫌恶的瞥了一眼肥腻腻的女蜥蜴人,“我对母蜥蜴没兴趣,而且不同物种之间有生殖隔离。” “不过在这个动物园里,似乎有一个东西,和你没有生殖隔离。” 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了关着科莫多巨蜥的笼子前,里面的蜥蜴有近三米长,浑身包裹着鳞片。 据说现存于世的科莫多巨蜥,是最接近于恐龙的活化石,从翻卷的嘴唇向外流淌着粘液,看上去格外恶心。 不过……女蜥蜴人和科莫多巨蜥相比起来,我反而觉得科莫多巨蜥看着要可爱许多。 我打开了关着的笼子,虽说心中并不情愿,但还是悄然吟唱了催情咒决,里头的蜥蜴顿时开始躁动! 这会儿,女蜥蜴人已经大概猜测到我想要做什么,登时惊慌挣扎着抓住铁笼,“混蛋,你干脆现在就杀了我!” 我冷笑道:“杀你做什么,我还等着你产仔呢。” 作为同族,科莫多巨蜥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女蜥蜴人属于蜥蜴的味道,伸出舌头躁动的舔噬女蜥蜴人抓住笼子的手。 女蜥蜴人吓得尖叫松手,我直接拎起脖颈,将她扔了进去。 科莫多巨蜥猛的扑上来,女蜥蜴人吓得仓皇在笼子里四下绕着圈逃窜,看来变成蜥蜴人以后,体力会好很多,上蹿下跳的竟然短时间没被抓住! 急不可耐的科莫多巨蜥上蹿下跳,几次差点碰着女蜥蜴人的衣角。 我淡然声道:“不用做无畏的挣扎,科莫多巨蜥的耐力是你的无数倍,还不如省点力气。” 终于,在科莫多巨蜥即将追上女蜥蜴人时,她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成功! 我甩手一道雷霆,把科莫多巨蜥吓得缩在笼子角不敢动,随即将女蜥蜴人给拎出。、 女蜥蜴人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我漠然声道:“现在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如果回答得不满意,我随时可以把你再度扔进笼子里。” “你……你问吧。” 此时的女蜥蜴人面如土色,抖若筛糠,气喘吁吁的模样格外狼狈,显然已经完全放下了心理防备。 我问:“你们从哪儿来的?” 女蜥蜴人像是憋着尿似的,一脸的古怪和不甘,无奈只能开口说:“我们来自于上古的朝歌城,是仙人拍派下来的使者,负责接管中州的。” 说到这里,女蜥蜴人仍不忘阴测测的补充一句,“早晚有一天,神使会接管中州,到时候你们这些愚民,都会遭到天谴。” 我懒得理会女蜥蜴人的叫嚣,依旧平静声询问道:“从普通人变成蜥蜴人,究竟是怎么样的过程?” “圣光会给普通人降下智慧,蜥蜴人会借助光芒在一个月内占据人的躯壳,将原主的灵魂放逐入古朝歌城。读取人族记忆的神使,会继续按照人族往常的轨迹行走,直到中州所有人都变成神使。” 从我读取刘山梅的记忆可知,消失之人的灵魂并没有破灭,而是化作信徒,被吸引入古朝歌城中,足以见得女蜥蜴人并没有说谎。 这也就代表着,只要我们能够毁灭蜥蜴人的雕像,将信仰之力驱除,这些伴随着绿光而生的蜥蜴人,就会慢慢衰弱致死。 到那个时候,被放逐入古朝歌城的人,灵魂就能够重新回到肉体,可以避免一场几百万人的屠杀! 可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刘思远已经和肃清者联盟与财阀集团的高层商量好,只要自己一死,马上就会根据手头上的资料,将所有变异成蜥蜴的人全部杀死! 即使杀了这五百万人,也是治标不治本。 只要古城内的巨大蜥蜴雕像还存在,并且信仰之力还存在,就会不停有人变成蜥蜴。 从命相可以看出,刘思远的寿元只有最近两个月,且一个月后,随时都可能一命归西。 正当我皱眉思忖,想着还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女蜥蜴人忽然眉心亮起一道绿光,喉咙里发出咯咯声音,皮囊开始迅速放大。 我感知到其体内的能量波动时,迅速退避开几米远,躲在一块水泥挡板的后头。 只见女蜥蜴人的皮囊开始像气球一样膨胀,表情因痛苦而狰狞扭曲,胀大到了极致时,只听砰的一声,炸裂成了一滩绿水。 死了倒也无妨,我该问的东西都已经问清楚,剩下我想知道的东西,估计女蜥蜴人也不清楚。 动静闹得天大,远处警报声已经响起,我再度诵唱隐匿咒决,转身离开了动物园。 估计这会儿,八尾妖狐差不多从珠州赶回来,我得将有关于古朝歌的事,和她谈一谈。 青丘狐族的发源地,就是古城朝歌,兴许八尾妖狐能对巨大的蜥蜴雕像有印象。 对旁人有着极强伤害的青光,对于九尾妖狐来说则能化为养分,可见双方之间,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 两条街外,停着我开来的皮卡车。 解除掉隐匿咒决,我上车刚准备发动车子,后座上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天赐,自上次一别已有半年,你进来可好。” 听到这句话,我紧绷着的心瞬间松懈,忍不住泪眼朦胧回头,看到爷爷熟悉的面容时,泪水不争气的流出。 “爷爷!” 一向不苟言笑的爷爷,这会儿叹息一声,轻抚摸着我的脑袋,“孩子,这些事原本不该你来承担的,真是苦了你了。” “在我的计划中,你此次出世历练,本该中止在帝陵,让你经受挫折后潜心修炼,慢慢提升自己的实力。” “可你在天道命盘的运算轨迹中,就像是一只脱了缰的野马,我也测算不出你的未来。” 我擦了把眼泪,惊喜的询问道:“爷爷,您这次来中州,是帮我解决蜥蜴人的吗?” 在我看来,蜥蜴人的波及范围已经达到了一个省,人数五百多万,已经足够让爷爷这种高人出面镇压。 只要能让爷爷出手,中州的事无论再大,都是小菜一碟。 却没想到,爷爷只是轻摇了摇头,遗憾说道:“蜥蜴人的事,幕后是有人在操纵,我不能管,你也不许管!” “我这次来,是打算带你回去。且除你之外,我还可以将姓戴的小女娃一起带离。” “她出身干净,没有前尘因果,日后必定会成为你的大助力!” 我这才注意到,在爷爷的旁边,赫然坐着一脸幽怨的戴天晴。 我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戴天晴没好气的道:“刚才我还在搜查中州博物馆,一转眼的时间就出现在了车里,你觉得我有实力拒绝吗?” 额……倒也是。 我稍作愣神,即便拒绝道:“爷爷,蜥蜴人的事涉及了五百多万人,如果让这些邪魔外道占领中州,立时间就天下大乱了!” “这个时候,就算您不出手,我也该出手阻止才是!” 爷爷摇了摇头,正色沉声说道:“蜥蜴人并非是邪魔外道,而是上苍降下用作天罚的怪物,目的就是控制人群。” “现在盯上人界的,不止有魔族,就连已经残破的仙界,也有人在蠢蠢欲动!” “商朝之前,魔族仙族与人族并立,因人皇伏羲氏的存在,人族掌握了大气运,要稳稳压制剩下两族。” “为了得到信仰之力,魔族率先对人族发动进攻,仙族悄然从内部渗透,那一次直接灭了人皇,自此以后人族运势衰退。” “可到了如今,人族拥有了比人皇时期还要强大的科技,对仙族信仰大范围缩减。” “因此借着魔族入侵的机会,仙族再度准备渗透入人世间。而这一次,双方都下足了功夫!” “五圣图阻挡的,只有来自于魔界的灾祸,仙界动乱则无法抵挡,人间必然会乱成一锅粥。” “你再留下,也只能给人间当炮灰而已。肃清联盟和财阀集团势必要在魔族与仙族的打压下灭亡,剩下的人苟延残喘,兴许可以自保。” 见我没有丝毫动容的意思,爷爷继续劝说道:“天赐,你天生就是人间最强的火种,拯救世间大可不必如此艰辛。” “气运都是风水轮转的,无论是魔族还是仙族统治世间,都会有衰弱时期,到时候你再出山,将会事半功倍!” “你是我的传人,风水秘术的集大成者,怎么会连这点道理也不明白呢?” 我低下头,语气恭谨,神色却格外坚定道:“爷爷,我出现在这里,不仅是为了救世。” “自出山来一趟人间,我已经牵涉了太多因果,不了却人世间的缘分,我绝不能退缩!” “我主意已定,希望爷爷不要强求。” 听得这话,爷爷轻叹了口气,“我早知你会如此,多说这些也就图个安心罢了。” “天赐,你我此次一别,再见面时不知是何种光景。” “爷爷不能助你一臂之力,只能在心中替你默默祈福平安……” 声音渐而微弱,等我回过神时,坐在车子后座上的爷爷,已经消失不见了踪影。 我擦了把眼泪,默默启动车子,朝着宾馆的方向前进。 路上,戴天晴忍不住问:“算起来你今天也就十九岁而已,第一次出山时实力连我都不如,就算现在实力提升了,和李拂晓这种强者比起来,差了也有十万八千里。” “难道你就不想找个人护着你,默默提升实力,等强大一些再行出山?” 我再度摇了摇头,平静声道:“若是我干于如此,当年下山以后,就不会活到现在。” “原本我是夺天地造化,受天谴而生的人,苟延残喘至今,靠的尽是向死求生的勇气。” “若是今天答应了爷爷的要求,世间就算是再没有李天赐这个人。” 戴天晴纤眉微蹙,似乎还要辩解些什么,最终俏脸阴霾,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看到现在沉着冷静,时刻像是在思索着些什么的戴天晴,一时间我有些不适应,想必她会更不适应。 想当初最初认识戴天晴的时候,她还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除了吃饭和大家,几乎什么也不懂。 为了将她培养成领导班子,磨练心性褪去其浮躁,李芳卡么为是煞费苦心,将她关在办公室里每日练字。 伴随着练字的进程,戴天晴一日曜一日沉着,终而伴随着李芳身死,戴天晴彻底接管珠州肃清者联盟,她就拼命尝试着去做李芳留下的工作。 日复一日,她从总署长做到了总督一级,处理事情越发从容,甚至从她的身上,我能看到当初李芳留下来的影子! 现在,我和肃清者联盟的最高级别执剑人李拂晓达成协议,让戴天晴重新卸下所有的担子,回到我的身边,她估计还要适应许久。 车子即要来到宾馆时,我问了一句:“把你调离到我身边,你的心中有没有怨气?” 戴天晴几乎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旋即说道:“只是忽然换了个环境,有些不习惯而已,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说到这里,戴天晴涩然一笑道:“记得之前办公在忙,我都有时间偷闲玩一会儿游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一直像机械似的不停旋转,反而心里会觉得别扭。” 对此,我没做评价,而是下车走入宾馆中。 无论戴天晴再怎么别扭,都比呆在肃清者联盟中送命要好许多。 我是爷爷的徒弟,对于局势的推演,自然与爷爷相差无几。 这片天地遭遇的灾祸,实在太过于庞大,以至于凭借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这种组织,根本无法力挽狂澜。 哪怕李拂晓实力强大,但从他几次请求我做任务时的低声下气态度可知,肃清者联盟的强者并不多,他已经是独木难支。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势力庞大,等魔族真正入侵时,他们两个必定是首当其冲灭亡,而他们两个势力的灭亡,也将成为我最大的缓冲时间。 若是真无力回天,我会选择带着所有人,一如当初一般,找个偏僻的位置隐居,躲避灾祸等待重出山林的机会。 道家讲究心如止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讲的是要顺势而为,以自身条件为基础,合理的争取一线生机。 正所谓地狱空荡荡,饿鬼在人间。 所谓的“人世间”,并不值得我去拼上性命保护。 我真正需要保护的,是秦澜、秦茵、陆鹤鸣、以及戴天晴这些与我有过命因果的家伙…… 进门时,从宾馆顶层位置,传来源自于青丘狐族强大的气息,想必是八尾妖狐已经赶到了。 我走上楼时,刚好迎面撞上八尾妖狐,她柔荑紧攥着我的胳膊,颇有些激动的道:“在路上时,秦澜已经将古朝歌的所有消息,全部告诉了我,我已经知道蜥蜴人雕像的来历!” “慢慢讲,把你知道的所有细节,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接下来,八尾妖狐将蜥蜴人所产生青铜雕像的秘密,向我和盘托出。 …… 在几千年前的商周时期,仙界的人因为人皇气运加身无法触碰,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破解紫薇真气的办法——美色! 很难想象,作为仙家的神族,会用色诱的方式毁灭人族的紫薇真气。 论美色,青丘狐族的天然魅术,自是最佳选择。 因此女娲娘娘派遣苏妲己前往人世间,一步步勾引商纣王,与此同时将势力渗透入周朝,开始对商朝发动总攻。 外忧内患之下,纣王终于灭亡,而那些被妲己害死的人,则被女娲娘娘创造出的蜥蜴怪物,吞噬其死气与怨气。 如此一来,死人产生的罪孽,便不会加持在苏妲己身上。 最后时间,只需要苏妲己将纣王杀死,也就算与人族撇清关系,并将这些蜥蜴怪物吞噬下,就能成就神位。 可谁也没有想到,苏妲己会选择与纣王殉情。 没有被吞噬的蜥蜴怪物,就此留存下来…… 刚从女蜥蜴人的口中,逼问出蜥蜴人雕像的来源,现在又得知了雕像的秘密,我目光愈发明亮! 第一百一十二章避祸 爷爷摇了摇头,正色沉声说道:“蜥蜴人并非是邪魔外道,而是上苍降下用作天罚的怪物,目的就是控制人群。” “现在盯上人界的,不止有魔族,就连已经残破的仙界,也有人在蠢蠢欲动!” “商朝之前,魔族仙族与人族并立,因人皇伏羲氏的存在,人族掌握了大气运,要稳稳压制剩下两族。” “为了得到信仰之力,魔族率先对人族发动进攻,仙族悄然从内部渗透,那一次直接灭了人皇,自此以后人族运势衰退。” “可到了如今,人族拥有了比人皇时期还要强大的科技,对仙族信仰大范围缩减。” “因此借着魔族入侵的机会,仙族再度准备渗透入人世间。而这一次,双方都下足了功夫!” “五圣图阻挡的,只有来自于魔界的灾祸,仙界动乱则无法抵挡,人间必然会乱成一锅粥。” “你再留下,也只能给人间当炮灰而已。肃清联盟和财阀集团势必要在魔族与仙族的打压下灭亡,剩下的人苟延残喘,兴许可以自保。” 见我没有丝毫动容的意思,爷爷继续劝说道:“天赐,你天生就是人间最强的火种,拯救世间大可不必如此艰辛。” “气运都是风水轮转的,无论是魔族还是仙族统治世间,都会有衰弱时期,到时候你再出山,将会事半功倍!” “你是我的传人,风水秘术的集大成者,怎么会连这点道理也不明白呢?” 我低下头,语气恭谨,神色却格外坚定道:“爷爷,我出现在这里,不仅是为了救世。” “自出山来一趟人间,我已经牵涉了太多因果,不了却人世间的缘分,我绝不能退缩!” “我主意已定,希望爷爷不要强求。” 听得这话,爷爷轻叹了口气,“我早知你会如此,多说这些也就图个安心罢了。” “天赐,你我此次一别,再见面时不知是何种光景。” “爷爷不能助你一臂之力,只能在心中替你默默祈福平安……” 声音渐而微弱,等我回过神时,坐在车子后座上的爷爷,已经消失不见了踪影。 我擦了把眼泪,默默启动车子,朝着宾馆的方向前进。 路上,戴天晴忍不住问:“算起来你今天也就十九岁而已,第一次出山时实力连我都不如,就算现在实力提升了,和李拂晓这种强者比起来,差了也有十万八千里。” “难道你就不想找个人护着你,默默提升实力,等强大一些再行出山?” 我再度摇了摇头,平静声道:“若是我干于如此,当年下山以后,就不会活到现在。” “原本我是夺天地造化,受天谴而生的人,苟延残喘至今,靠的尽是向死求生的勇气。” “若是今天答应了爷爷的要求,世间就算是再没有李天赐这个人。” 戴天晴纤眉微蹙,似乎还要辩解些什么,最终俏脸阴霾,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看到现在沉着冷静,时刻像是在思索着些什么的戴天晴,一时间我有些不适应,想必她会更不适应。 想当初最初认识戴天晴的时候,她还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除了吃饭和大家,几乎什么也不懂。 为了将她培养成领导班子,磨练心性褪去其浮躁,李芳卡么为是煞费苦心,将她关在办公室里每日练字。 伴随着练字的进程,戴天晴一日曜一日沉着,终而伴随着李芳身死,戴天晴彻底接管珠州肃清者联盟,她就拼命尝试着去做李芳留下的工作。 日复一日,她从总署长做到了总督一级,处理事情越发从容,甚至从她的身上,我能看到当初李芳留下来的影子! 现在,我和肃清者联盟的最高级别执剑人李拂晓达成协议,让戴天晴重新卸下所有的担子,回到我的身边,她估计还要适应许久。 车子即要来到宾馆时,我问了一句:“把你调离到我身边,你的心中有没有怨气?” 戴天晴几乎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旋即说道:“只是忽然换了个环境,有些不习惯而已,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说到这里,戴天晴涩然一笑道:“记得之前办公在忙,我都有时间偷闲玩一会儿游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一直像机械似的不停旋转,反而心里会觉得别扭。” 对此,我没做评价,而是下车走入宾馆中。 无论戴天晴再怎么别扭,都比呆在肃清者联盟中送命要好许多。 我是爷爷的徒弟,对于局势的推演,自然与爷爷相差无几。 这片天地遭遇的灾祸,实在太过于庞大,以至于凭借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这种组织,根本无法力挽狂澜。 哪怕李拂晓实力强大,但从他几次请求我做任务时的低声下气态度可知,肃清者联盟的强者并不多,他已经是独木难支。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势力庞大,等魔族真正入侵时,他们两个必定是首当其冲灭亡,而他们两个势力的灭亡,也将成为我最大的缓冲时间。 若是真无力回天,我会选择带着所有人,一如当初一般,找个偏僻的位置隐居,躲避灾祸等待重出山林的机会。 道家讲究心如止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讲的是要顺势而为,以自身条件为基础,合理的争取一线生机。 正所谓地狱空荡荡,饿鬼在人间。 所谓的“人世间”,并不值得我去拼上性命保护。 我真正需要保护的,是秦澜、秦茵、陆鹤鸣、以及戴天晴这些与我有过命因果的家伙…… 进门时,从宾馆顶层位置,传来源自于青丘狐族强大的气息,想必是八尾妖狐已经赶到了。 我走上楼时,刚好迎面撞上八尾妖狐,她柔荑紧攥着我的胳膊,颇有些激动的道:“在路上时,秦澜已经将古朝歌的所有消息,全部告诉了我,我已经知道蜥蜴人雕像的来历!” “慢慢讲,把你知道的所有细节,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接下来,八尾妖狐将蜥蜴人所产生青铜雕像的秘密,向我和盘托出。 …… 在几千年前的商周时期,仙界的人因为人皇气运加身无法触碰,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破解紫薇真气的办法——美色! 很难想象,作为仙家的神族,会用色诱的方式毁灭人族的紫薇真气。 论美色,青丘狐族的天然魅术,自是最佳选择。 因此女娲娘娘派遣苏妲己前往人世间,一步步勾引商纣王,与此同时将势力渗透入周朝,开始对商朝发动总攻。 外忧内患之下,纣王终于灭亡,而那些被妲己害死的人,则被女娲娘娘创造出的蜥蜴怪物,吞噬其死气与怨气。 如此一来,死人产生的罪孽,便不会加持在苏妲己身上。 最后时间,只需要苏妲己将纣王杀死,也就算与人族撇清关系,并将这些蜥蜴怪物吞噬下,就能成就神位。 可谁也没有想到,苏妲己会选择与纣王殉情。 吞噬了死气的蜥蜴怪物,没有成为苏妲己证道成仙的养分,就此留存下来。 以至于后世人看到蜥蜴,第一时间下意识会联想到死亡与恐惧。 而巨大蜥蜴雕像,是仙族为了控制人族,而埋下的信仰种子,人们因为恐惧,对其进行朝拜歌颂。 青丘一族后世留下传说,来到古朝歌才能晋升成九尾,并非是借助朝歌城的气运,而是要吞噬掉青铜雕像的信仰之力! 八尾妖狐是仅存于世间,最为强大的青丘狐族,也只有她能吞噬得了如此庞大的信仰之力! 刚从女蜥蜴人的口中,逼问出蜥蜴人的来源,现在又得知了雕像的秘密,我目光愈发明亮。 现在,我只需要找到古朝歌城的入口,就能化解此次危机,并帮助八尾妖狐,成就九尾身。 《风水异闻录》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风水异闻录请大家收藏:()风水异闻录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界 听过八尾妖狐的陈述,我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担忧。 欣喜的是,对于蜥蜴人的调查,又有了新的进展。 至于担忧,则是因为爷爷曾经说过,这等灾祸是神族与魔族共同酝酿的,就连他也无法阻挡,我更是螳臂当车,飞蛾扑火! 或许,中州的灾难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其中还隐藏着更加波谲云诡的危险,正在悄悄的等着我们…… 外头传来陆鹤鸣的脚步声,他进门以后,把脑袋凑在饮水机前吨吨吨的一顿喝。 喝饱以后,他才浑身冒着热气道:“兄弟,我像无头苍蝇似的查了一圈,中途有四个家伙袭击我,被我给弄死了。” “现在我没有办法施展咒法,就这么调查下去,也不是办法。” 一旁的戴天晴也忍不住开口说,“我们不是你,对风水地脉一窍不懂,可能与古朝歌的线索擦肩而过,也不自知。” 的确,让陆鹤鸣和戴天晴去调查古朝歌的线索,是个馊主意。 不过我最初的目的,并非是让两人真的调查出什么,而是投鼠忌器,让他们先去探一探风声。 中州城内潜伏的五百万蜥蜴人,并非是我的真正对手,如果我心狠一点大开杀戒,几道雷法下去,多少人死只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我真正忌惮的,是藏在这串数字里,蜥蜴人真正的高手。 如果让陆鹤鸣和戴天晴这么搜查下去,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和伤害,就足以证明蜥蜴人里没有什么高手。 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在中州更放肆的调查下去。 在出发之前,我曾经对陆鹤鸣和戴天晴千叮咛万嘱咐,一旦遇到敌人袭击,千万不要恋战,立即到宾馆汇合。 这也是陆鹤鸣仅仅被两个蜥蜴人袭击,就忙不迭跑回来找我汇报的原因。 以陆鹤鸣和戴天晴的实力,就算遇到袭击,逃回来轻而易举。 我外加上八尾妖狐,以及陆鹤鸣和戴天晴凑在一起,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我们应该还应付得了。 有陆鹤鸣和戴天晴兜了一圈回来,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蜥蜴人中不存在高手,我们可以放手去干!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李拂晓略显疲惫的声音,“李先生,我刚得到上面的消息,中州的危险定位,从sss定位为禁区级别,您不用调查,直接回来就是。” 我问:“你知不知道,具体危险是什么?” 李拂晓回答说:“科研站那边,还没有出来具体的答复,只是说在中州出现一个巨大的浓缩能量体,大概是一个超强者。实力可能……与我差不多。” “李先生,情况已经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能尽快撤退。” 我顿了顿神色,警惕声道:“就算我走,人可不会再给你们还回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李拂晓的苦笑,“李半山尊上看重的人,来去都随意,我可不敢阻拦。” 李半山尊者!? 看来,李拂晓知道一些有关于爷爷的消息。 电话挂断,没有丝毫的啰嗦,以至于我仍一头雾水。 想当初,是李拂晓求着我来中州的,现在却一个电话叫我回去,难道中州上亿人的性命不要了,五百多万的蜥蜴人也不管了么? 刚才的通话,都是在扩音状态下进行的。 关于肃清者联盟的规矩,我懂得不多,于是向着戴天晴询问道:“关于肃清者联盟对于危险的定位等级,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划分的?” 戴天晴掰着手指头,悉数娓娓说道:“危险是从d、c、b、a、到s、ss、以及三s。” “现在的肃清者联盟,对整个财阀集团的定位是三s,对你的定位也是三s,剩下的几个三s级别危险,都在世界各个角落,执剑者们在分别前往解决,李拂晓也奔波于其中。” 能把我和整个财阀集团作比较,李拂晓对我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我又问:“那禁区级别,又是什么意思?” “禁区级别,目前有定位的只有三个。第一个是当初的神山,葬送了一万多个灵修者,排在第一位理所应当。” “第二个就是执剑者和特别行动小组的部门,不知道李拂晓抽的什么疯,把自己也划分到了禁区级别危险当中。” “至于第三个,就是现在新规划的中州。” 听得这话,我心中蓦的沉重。 肃清者联盟的情报部门,以及李拂晓的判断能力,我可以不相信,但他们得出的结论竟与爷爷不谋而合! 三个禁区级别的危险,无论是神山万葬,还是以李拂晓为首的执剑者,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了我的命,我丝毫不怀疑中州的危险。 中州,就是一座坟墓,我们绝不能在此多待! 不管是死五百万人,还是一个亿的人,先保住命最为要紧! 短暂思量过后,我遗憾的看了一眼床上静静躺着的刘山梅,立下决断道:“戴天晴去准备车子,我们连夜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戴天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匆匆的下去准备。 “兄弟,我去收拾行李。” 陆鹤鸣去房间开始收拾,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八尾妖狐。 见八尾妖狐还是一脸呆滞,懒洋洋的模样,我不由得催促道:“你也简单收拾一下,如果没落下什么东西,我们马上就……” “我不走。” 八尾妖狐猝然打断了我的话,旋即双手托腮,一副懒洋洋无精打采的模样。 倒不是她真的犯懒,而是吸收了蜥蜴人信仰之力的绿光以后,已经到了八尾濒临九尾的状态。 就像是动物冬眠之前积蓄能量似的,天性让她下意识陷入半休眠状态,以应对随时都可能进行的九尾蜕变。 我皱眉道:“八尾晋升九尾重要,还是性命重要?都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还耍小脾气?” 八尾妖狐幽幽的说道:“青丘狐族的寿元,初始只有两百年,而后每长出一条尾巴,就能多活百年。” “我剩下的寿命寥寥无几,跌落到七尾的时刻,就是我的死期。” “无论有多大的危险,我都要拼上一把,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由疑惑,“你现在只有五百岁,难道五百年还不足以让你找到第二次晋升的机会,非得冒险闯这次死局?” 八尾妖狐颇有些幽怨的瞥了我一眼,“原本还剩下五百岁,可上次和你打了一架,肉身灵魂受损,如果不是我消耗五百年寿元恢复,早就死了。” “这……” 一时间,我陷入了两难的挣扎中。 楼下的戴天晴按了两下车喇叭,见我没有任何动静,这才上楼催促道:“车子已经准备好,陆鹤鸣也将你的行李运下去,你们还磨蹭什么呢?” 没等八尾妖狐开口,我就沉声道:“我留下还有要紧事办,你们先回去。” “李天赐你疯了!” 戴天晴愠声道:“禁区级的地方,哪怕我和陆鹤鸣留下帮你,生存下来的几率都微乎其微,现在你竟然要赶我们走!?” 八尾妖狐醒了醒神,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我,歪着的小脑袋,不知是感激还是信息。 我只能向愤怒的戴天晴解释道:“我有必须留在中州的理由,而且危险达到一定程度以后,人多反而成了负累,人少更好办事。” “你和陆鹤鸣就在珠州,随时等待我的情报,做好接应的准备。” “我等你个*情报!准备什么?准备给你收尸么!” 戴天晴美眸喷火,“连李拂晓都不敢亲自来的地方,你到底哪根筋不对,非要留在这里犯浑?” 第一百一十四章 驻守 陆鹤鸣听到动静,也上楼来劝说道:“兄弟,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话说半截,见我面上没有任何动容的神色,陆鹤鸣也一副决然状攥紧了拳头,“如果你真打算干到底,我老陆也不是怂货!什么狗屁禁区级别危险,干他丫的……” 八尾妖狐幽蓝色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目睹着我与陆鹤鸣和戴天晴争执,却没有开口劝我离开的意思。 毕竟八尾妖狐是狐族,入世不过寥寥几年,心中私欲更重,没那么多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 之前几次,八尾妖狐舍命救我,并救了濒临魂飞魄散的秦澜一命,算是对我有大恩情。 恩情道义面前,无需取舍。 八尾妖狐不必做什么,也无需表态,我也会留下帮他。 短暂沉淀下情绪以后,我木目光平静的注视着陆鹤鸣和戴天晴,“我留在中州,并非是为了什么亿万生灵,也不是阻止末世降临,而是帮助八尾妖狐凝聚出九尾。” “我留在这里,不求和旁人相争,只求自保,你们不必担心。” 戴天晴拍桌坐下,俏脸紧绷着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故作漫不经心的道:“那我也留在这里,说不定能帮你些忙。” “不行!” 我断然拒绝,而后攥着戴天晴的柔荑,将她手里的茶杯夺了去,“如果我们被困在中州,恰时天下乱了,凭慕容兰文一个人在珠州可守不住!” “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会鸡飞蛋打。你们两个离开,万一真发生了危险,外面也好有个支应。”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陆鹤鸣沉默了一会儿,才挠了挠头道:“兄弟,你心里琢磨的事我不太懂,我听你的安排就是。” 戴天晴俏脸微微泛红的抽回手去,轻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道:“一旦有任何危险,一定要立即和我联系。” 安抚好陆鹤鸣和戴天晴,目送着他们的车子离去,我终于能悄然松一口气。 车子行驶到中州机场,会有秦茵派人来接应,现在是凌晨三点多钟,如果不出所料,七点钟太阳升起之前,陆鹤鸣和戴天晴能赶到珠州四合院。 空荡荡的宾馆里,只剩下我和八尾妖狐一个人。 八尾妖狐一直处于懵圈状态,神情偶尔呆滞偶尔狡黠,如果不是灵魂状态依然稳定,我差点以为她被蜥蜴人附体。 在最关键时刻,我身边只有八尾妖狐这么个帮手,于是催促道:“如果你实在疲倦,就回去睡会儿,别熬成傻子。” 八尾妖狐没有搭茬,而是嘴角勾起笑容,颇有些不怀好意的盯着我,“以前听青丘狐族的老故事说,人皇纣王原本就知道妲己是狐妖,杀死妲己或许还能赢。” “可是纣王宁愿放弃江山,甘愿敞开胸怀,让妲己用匕首刺破心脏,前往女娲那里交差。” “据说,这是种叫爱情的神秘力量,能让人舍生忘死,你说……咱俩是不?” 看着一脸莫名傻笑,绝对称不上浓情蜜意的八尾妖狐,我断然回道:“不是。而且这个传说,结果虽是如此,过程则未必。” 八尾妖狐颇有羞恼的道:“你都为我舍生忘死,和当初的纣王妲己一样,为什么咱俩就不能是爱情呢?难不成你觉得我不如妲己漂亮,瞧不上我?” 我微点了点头,赞成说道:“传说中青丘九尾魅力近仙,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实力,你的魅力和姿色与苏妲己想必,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争辉。” “你!” 八尾妖狐气得刚要开口,我再度打断说道:“再者说,传说必定有谬误,被世人用过于美好的想象而作出的臆测。” “纣王贵为人皇,能建立雄图霸业,必不会被私情所左右。就像是千亿富翁,不会被游戏厅的钢珠赌博机骗光家财一样,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依照我的猜测,是人皇气运衰薄,苏妲己借助女娲的力量,施展强大的魅惑之术,逐渐让纣王成为傀儡,从而盗取皇权。” 八尾妖狐不甘反驳道:“你曾经亲眼看到,商纣王烧死在大殿,苏妲己放弃成神,自刎在宫殿门口,你怎么解释?” 我稍作思忖,便很容易推算出结果。 “苏妲己选择自尽,并不是不想成仙,而是不能。当初女娲这群所谓的‘仙人’,以光明正大,天道使然自居,而这群‘正义之士’,却使出了安插内奸和色诱之术,实在摆不上台面。” “从一开始,苏妲己选择和女娲合作,就是一条死路,她不知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 “商纣王死后,仙族的得利战将个个封神,唯独苏妲己这个污点,永远不可能封神。” “当苏妲己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然太迟,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换取青丘狐族后代气运留存,不至于被灭族。” 听过我的长篇大论,八尾妖狐耷拉着脑袋想了许久,时而诧异时而震惊,好容易理解明白,才仍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坏了。” “到了一定的境界后,人已无好坏,只有立场。我只不过是按照大势,以及命途走向进行推演而已。” 话刚说完,我自己也吓一跳。 我总觉得在潜移默化中,说话的方式和爷爷越来越像。 假以时日,我实力提升到一定境界,或许会成为另外一个李半山…… 电话再次打来,这次显示的是刘思远的号码。 刚接通,那头就传来刘思远欣喜的声音,“李先生,我已经查到了中州境内的古朝歌遗迹,地点和讯息,马上以表格的方式给您发过去!” 看过刘思远发来的表格,我也是吃了一惊。 这刘思远的调查,倒真够细致的。 所谓古朝歌的遗迹,并非是城墙,亦或者某个考古博物馆,而是一个地下古董交易场所的街道,类似于我们四合院所在的古玩一条街。 当初从这条街道上,出了几件类似于上周流传下来的青铜器,可上面追着线索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出出处。 要知道,商周时期的青铜器,私下里买卖,可是掉脑袋的罪行! 兴业街古董交易的开放时间,是下午七点钟到晚上十二点,我们只能等明天再去调查。 奔波了这么久,我身心俱疲,便让八尾妖狐守夜,我稍微休息一会儿。 沉沉闭上双眼,在冥冥黑暗中不知过去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八尾妖狐的声音,“喂,醒醒!” 看了一眼墙壁上挂钟,才早上五点四十分,我睡着不到一个时辰。 我不由有些烦闷道:“你这么早叫我干什么?” 八尾妖狐俏脸紧绷,“出大事了!” 听得这话,我咕噜一声从床上爬起,急忙紧张询问道:“什么事!?” “中州的机场发生大爆炸,秦茵派来的飞机被击毁,我们尝试联系陆鹤鸣和戴天晴,都没有任何音讯。” 霎时间,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时秦茵的电话响起。 我急忙接通,“到底怎么回事!你的人和陆鹤鸣与戴天晴碰面了没有?” 秦茵严肃道:“戴天晴和陆鹤鸣两人的手机讯号,一直是在我们的监控范围之内的,讯号出宾馆以后,一直匀速前往机场的方向。” “就在离机场大概十公里的街道路段,讯号忽然瞬间消失。” “也就是说,在我们飞机爆炸坠毁之前,这两个人就已经出事了!” 一瞬间,两个人的讯号全部消失?这不可能! 哪怕是我和八尾妖狐一起偷袭动手,也不见得能收拾得了他们中任何一个,又怎么可能会被一击绝杀,以至于音讯全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孔雀 我急忙询问道:“他们具体失踪的位置在哪?” “一个叫兴业街的街道,因为街道面积过于复杂,我没办法锁定具体位置。” 挂断电话,我向八尾妖狐厉声吩咐道:“去兴业街!” 八尾妖狐嗖窜出落地窗,身形化作巨型狐妖模样,我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其脊背,向着兴业街的位置飞奔而去! 一路上,我将灵觉敏锐程度打开至最高,以至于空中几只蚊虫飞过,我都一清二楚! 能让陆鹤鸣和戴天晴瞬间失去战斗力的家伙,我和八尾妖狐可能同样不是对手。 我唯一能做到的,或许就只有警惕。 兴业街在中州老城区,周遭尽是老旧的医院和学校,还有一些古建筑,无法拆迁更无法翻新,看上去与周遭林立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 行走街道过半,我看到停泊在中央的卡车,以及地面留下的划痕,大概是陆鹤鸣和戴天晴留下的。 “下去!” 我和八尾妖狐录下的瞬间,我撑起金光神咒,对周遭全神贯注着。 四周并没有异常的能量气息,更没有打斗痕迹,只是地上有摩擦的车辙印。 车门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这足以见得,陆鹤鸣和戴天晴在下车之前,就失去了全部的抵抗能力!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李拂晓到这里,想要对付陆鹤鸣和戴天晴两个人,也要稍微花一番功夫,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抵抗!? “有人!” 八尾妖狐在我背后喊了一声,我猛然回头,正看见遥远街道的尽头处,有一只蜥蜴人,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此处逼近。 对于蜥蜴人的感知力,八尾妖狐要比我强上许多,有她在一旁帮忙,我能安心不少。 朝着我们行进的蜥蜴人,实力格外低微,和普通人相差无几。 即使如此,我也酝酿好了雷法,随时准备攻击。 蜥蜴人走到我们身前,一声不吭,在地上撂下一封信,随即转身离去,消失在夜幕当中。 八尾妖狐伸手刚要捡起信封,我急忙喝止道:“别碰!” 我吟唱净身神咒,触碰到信封并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放心的拆开,里面是一封青铜铸文的信笺。 “李天赐先生,你的两位朋友很安全,只是暂时留在我这里做客。” “我就在兴业街古董交易中,随时欢迎李先生上门。” 简短一则信笺,看似客气,实则是挑战书。 这让我更加的意外,既然对方有将陆鹤鸣与戴天晴强行掳走的本事,想要对付我也不算难,为什么刻意下挑战书呢? 我四下环顾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危险。 整个兴业街古董交易全长三千多米,老街巷子胡同口,乱七八糟的全是错落的建筑。 在感知不到任何力量波动的情况下,想要从兴业街古董交易中找出陆鹤鸣和戴天晴,几乎是不可能。 无奈,我只能盘膝坐下,将神魂的力量副散开来,笼罩在兴业街范围之内,随时感知其中能量波动。 与此同时,我再度取出信封研究。 上面的铭文属于商周时期,因为字体简化了许多,我也能够看得懂。 这足以证明,掳走陆鹤鸣和戴天晴的人,是商周时期就存在的老古董,能存活至今已经有三千六百多年! 虽说年龄不见得和战力有关,但是像这种老家伙的实力,我不得不重视! 忽然之前,前方传来汽笛声音,一股庞大的人流正在朝着此处汹涌而来。 等离近时我才发现,竟然是肃清者联盟的车子和部队,车上还装着各种的大型设备,可见是举营搬迁。 我拦住最前边的一辆车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看到我时,车子立即停下,从里面下来一个肃清者联盟的官员,向我敬礼后恭敬道:“李先生,我们奉命将所有肃清者联盟的人和物资撤出中州!” “知道了,去吧。” 肃清者联盟的人再度敬礼,坐上车子之后,迅速行驶过兴业街,从头到尾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看样子,肃清者联盟总部那边,真的打算完全放弃掉中州这块阵营。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竟然是乔慧打来的。 电话接通以后,那头传来乔慧急促的声音,“李先生,我刚接到上面的通知,现在中州特别危险,驻扎在里面的人已经开始撤离!”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危险,但您千万不要在中州多待!” 我轻轻说了句,“知道了,多谢。”随即挂断电话。 没过多会儿,事情如同乔慧所说的一样,财阀集团的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的出现,同样沿着兴业街的方向离去。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全部撤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 这足以见得,中州的危机非同小可! 不过这一次,我的心绪反而要平静许多,对于潜藏在暗处的魔物,反而没有最初时那般忌惮。 真正强大的魔物,对于血食格外渴望,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堂而皇之的的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等人。 包括掳走陆鹤鸣和戴天晴,给我留下一封挑衅的信,足以见得藏在暗处之人,只是在故弄玄虚而已! 他怎样掳走陆鹤鸣和戴天晴,我并不清楚,但肯定用的不是正常战斗手段。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危险到来之前,我绝不能把自己先吓唬住。 先抓走陆鹤鸣和戴天晴,而后向我送信,挑衅我主动寻找出幕后黑手的藏身之处,无非是试一下我的手段而已。 我依照此可以推断出,这幕后黑手不仅对我没有恶意,甚至是有求于我。 既然是有求,陆鹤鸣和戴天晴必定没有任何危险…… 短暂思忖后,我向着八尾妖狐挥了挥手,“走,回去。” 八尾妖狐疑惑道:“回去干什么?” “睡觉!” …… 虽说八尾妖狐憨头憨脑的,除了打架之外,派上用场的时候不多,但好在完全听话。 我说回去睡觉,她就真的什么也不问,化作狐妖原本模样,纵身跃起数十丈高,带着我重新回到了宾馆。 回去以后,我吩咐八尾妖狐在旁边守着,自己躺下后酣然睡去…… 修道之人的休憩时间无需太久,两个时辰以后,我就神清气爽的睁开双眼,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不过才下午五点左右。 晚上七点才是兴业街古董交易刚开始的时候,我提前带着八尾妖狐来到街口,找了家菜馆边吃边等。 还不到吃饭的点,小饭馆里就只有我和八尾妖狐,还有旁边还蹲着一个正在摘菜的老头。 我不紧不慢的吃着东西,随口询问道:“大爷,我听说这条街上,有不少淘换古董的地方,想过去试试。” “你知不知道,哪家铺子的东西最实诚?” 老头哼了一声,颇有些不屑的道:“哪有什么实诚的东西,都是义乌批发市场弄来的一堆破铜烂铁,就专门坑你们这些外乡人。” “年轻人我劝你一句,买卖真正青铜器可是犯法的,这条街上不可能有,就算有也不会落到你的手上。” 听得老大爷一句话,我蓦然心中清明! 对啊,这条街上根本不可能有真正的青铜古董,我想要找到幕后黑手,只需要找到属于商周时期古董的气息即可! 且幕后黑手本身就属于商周时期,他手中的器物,也必定是同时期的才是! 此时,门外已经有不少摊贩在摆摊,我掏出一百块放在桌上,“谢了大爷!”旋即转身离去。 已经是深秋,即将凛冬,天黑得格外早,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人出摊得比平时早了一个多小时。 这条路太老,根本没有路灯,小摊贩会在摊位前放一个煤油灯,借着灯光把玩古董。 我随便找了个小摊,拿起地上的一个小编钟,向摆摊的老妇人询问道:“大娘,这东西怎么卖?” “东西是我爷爷辈传下来的,你看着给吧,我一个老婆子也不懂。” 说这话的时候,老妇人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面上的市侩几乎不加掩饰。 我从随身准备好的包裹里,掏出一摞千元的钞票放在摊位上,“老人家,这笔钱够不够?” 老妇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钱收入怀中,脸上露出一副为难模样,“虽然这东西不止这个价格,但看你小伙子实诚,我就忍痛割爱了。” “多谢。” 我将破铜烂铁似的小铃铛踹入怀中,这东西上头还有着一股硫酸味,估计是上周出土,被酸性物质浸泡的,而且是低仿的那种。 在我将铃铛似的编钟收入囊中后,周围的小摊贩看向我的眼珠,就像是饿狼盯着一块肉似的。 见我要离开,老妇人急迫的道:“年轻人,先别急着走,我这里还有很多祖爷爷留下的东西,给你算便宜一点!” 我平静声回道:“不用了,我再到别处看看。” 说着,我就到了旁边的摊位,“小哥,你这东西哪弄的?” “兄弟你可真有眼光,我这是新出土的青铜剑,和博物馆里头一个级别,你如果喜欢随便拿去,就当是交朋友。” 我没有拿青铜剑,而是随便拿了个挂件,撂下两千块。 这下子,旁边做生意的人都停下摆摊,纷纷目不转睛盯着我。 接着,我在第三个摊位撂下了三千块。 在来之前,我就取了一百多万,分两个包裹和八尾妖狐一人一个,几乎看见一个小摊,就要买一个体积不大的小零碎。 平均每隔二十米,我就得撂下一堆钱,让得摊贩们全都沸腾了! 有不少人干脆撂下摊位,直接上来向我推销,我几乎不加拒绝,直接撒钱,但每个人只买一件。 没被买到东西的小贩,争先恐后的跟在我前头,不停推销自己的东西。 而那些被买过东西的,则拿着钱喜滋滋骂我傻逼。 八尾妖狐跟着我,一直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在她刚开口还没发出声音的时候,我便沉声道:“什么也别问,我自有打算。” 三千米的距离,我就像是个散财童子,从街头快走到街尾,依旧在散财。 眼看着要走到街道尽头时,我忽然停在一个小摊前,向摆摊的十六岁少年问:“你卖的是什么东西?” 少年木讷的回道:“不知道,是别人嘱咐我卖的。” “每件东西多少钱?” “一百块。” 我将盛放钱的箱子撂下,里面剩下大概有二十几万,“这里的东西我全买了,带我去见嘱咐你来的人。” “钱我不要,你跟我走。” 少年收摊起身,我跟在他后头,沿着一荒僻的小巷子向前走。 后头没有逛到的地方,引起摊主的一阵哀嚎怒骂,我听着其中一个人喊:“好容易碰上这种有钱的傻逼,怎么没轮上我!” …… 近距离下,我牵起八尾妖狐的手,并悄然在她手心写下,“准备好,随时开始殊死战斗!” 无论是买东西,亦或者收古董,都是在演戏,我的目的就是看着些摊主的反应。 这么多摆摊的人里面,一定会有绑架陆鹤鸣和戴天晴的人,亦或者是他的眼线。 而这个人,绝对不会被金钱所迷惑! 跟着少年走了大概一千米左右,原本我心里还不怎么敢确定,直到看见这一扇古铜色的大门,才算是彻底确定下来! 这扇门锈迹并不多,能够看出打磨的痕迹,但岁月历史的积淀感,足以证明其实了不得的宝贝! 我掌心轻轻贴在门上,古朴温凉的气息透过手掌沁透灵魂,这两扇大门,至少有三千年的历史! 虽说上面的铭文,已经被砂纸打磨掉,看不出太多岁月痕迹,但我敢笃定,这东西当初是两扇墓门! 少年伸手刚要推门,我赶忙攥住他的胳膊,凝重声问道:“让你来摆摊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少年被我抓着胳膊,有些畏惧的回道:“我昨天看到这边有招临时工的,工资五百块钱一个晚上,我就过来了。” 我当即掏出一千多块,塞进少年的衣兜里,沉声说道:“现在转身就跑,有多远跑多远,千万不要再靠近这个巷子!” 从进入巷子时,我就已经感应到,残砖断瓦即将拆除的老巷子,方圆五里没有一个活人。 正当少年蒙圈的时候,高耸着的大门内传来男人轻柔的嗓音,“不愧是李先生,这么一小会儿就找到了我的住址,请进。” 男人声音格外显得阴柔,大门也吱吱嘎嘎的应声打开。 开门以后,里头一改从外界看到的破败模样,竟然是四进四出,富丽堂皇的古典宫廷式院落。 这一诡异的景象,把少年吓得撒腿就跑。 而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并在八尾妖狐的掌心再度写下一行字——见人就打,千万别留反应机会! 八尾妖狐朝着我点了点头,旋即我们一起走入了门内。 在我们踏入青铜门范围的刹那,只听见砰的一声,大门应声关上,前方传来高山流水般的古琴声。 男人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隔三千多年,青丘狐族再度与人相恋,记得上一次还是大王与妖妃妲己。” 穿过庭院,可以看到朦胧月光下,正厅前的小花园亭子中央,一个身着白衣的长发男人,正轻抚古琴,模样格外优雅。 四弦一声如裂帛,儒雅男人冲我微微一笑,“两位,请坐。” “雷法,现!” 酝酿许久的雷光从苍芎落下,将亭子砸了个大窟窿,中年男人慌张躲避,古琴则炸了个稀巴烂。 中年男人大怒,“我的焦尾琴!” 与此同时飞起的狐火将中年男人迅速包裹,熊熊燃起的幽蓝色火焰逐渐放大,中年男人的衣衫开始着火。 “李先生,我以礼待你,你为何突下毒手!” 我懒得理会中年男人,再度诵唱净天地神咒,一道白光自中年男人脚下浮现,在狐火雷霆与光芒的叠加之下,男人的身形撕裂成无数碎片。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趁其病要其命,这些都是陆鹤鸣教我的。 更何况中年男人这种,我拿捏不准的绝世妖物,自然要把握住机会,打他个措手不及! 八尾妖狐欣喜道:“没想到这家伙看着咋咋呼呼的,真动起手来和纸糊似的。” 我沉声道:“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待会儿进屋子里去找陆鹤鸣和戴天晴,你和我背对着背防御,都得多加小心!” “好。” 我面朝着庭院的方向,八尾妖狐则小心翼翼上前,推开了紧闭着的屋门。 木门嘎吱一声打开,在我并未感受到能量波动的情况下,八尾妖狐忽然惨叫一声捂住双眼蹲下。 “怎么了!” 在我回过头的刹那,赫然发现堂屋内,有一只脚踩木板,头顶着房梁的巨型孔雀,展开了遮蔽整间屋子的尾巴。 其开屏出现无数只眼睛,散发着迷蒙光晕像是能直刺人灵魂,与此同时空气中飘荡着淡淡腥甜的味道,哪怕屏住呼吸,也直往灵魂深处钻。 八尾妖狐坚持不过几秒钟,就眼皮一翻,直直的昏倒在我的怀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 幻术 孔雀开屏闪烁的千万只眼,属于幻术的一种,如今我道心坚韧,灵魂根深蒂固,早已不会被幻术蛊惑。 可无论是陆鹤鸣还是戴天晴,亦或者我身边活了几百年的八尾妖狐,灵魂都不甚强大。 猝不及防遭受到这种顶级的幻术攻击,会瞬间陷入晕厥的状态。 我先是诵唱安魂咒,一道灵光打入八尾妖狐的眉心,她瞬间清醒过来,我则随手一道雷光,将前方的孔雀轰成阴气碎片。 阴气碎裂,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却一直存在着。 八尾妖狐惊慌在周身凝聚狐火,“刚才是怎么了!?” 我撕下一截衣袖,帮八尾妖狐缠绕住双眼,沉声警告道:“待会儿什么也别看,一旦遇到危险,就凭本能攻击。” 楼梯口的位置,一袭白衣长发飘飘的年轻人缓步下楼,面上带着儒雅笑容:“李先生道心稳固,佩服,佩服。” 我甩手即要再度降下雷霆,白衣青年赶忙解释道:“别急着动手,我有话说。” 轰—— 雷霆落下,白衣青年瞬间被轰成渣,可阴气刚散去,没过几个呼吸,就凝聚出了新的个体。 这次,白衣青年神色凝重,赶忙开口道:“李先生,就算让你把力量耗尽,你的这种方式,也不可能伤害到我的一根汗毛。” “我对你的两个朋友,没有任何恶意,他们现在一根毫毛都没有损伤。” 刚才几次攻击,我现在可以确定,这只孔雀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同样我也无法伤害他。 在这栋建筑内,孔雀妖可以无限制次数的复活,估计它的本体被镇压在建筑的地下,出现在这里的只是分身。 空气中淡淡的腥甜味道是毒素,不过我净身神咒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这种大范围的气味毒药啊,对我更是完全没有效果。 试探过孔雀妖的实力后,我向身旁的八尾妖狐吩咐道:“尝试一下,用狐火把这房子给点了,顺便把这家伙的真身给刨出来。” 说话时,我注意着孔雀妖的神态,他从容不迫的到正厅方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铜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水。 八尾妖狐狐火燃起,在建筑的四面八方亮起,可哪怕是一片纸张也无法点燃。 “我就不信邪了!” 八尾妖狐俏脸憋得通红,狐火们猛然间放大,燃烧墙壁柱子时,其上亮起暗金色光芒符文。 随着符文亮起,燃起的狐火瞬间熄灭。 八尾妖狐疑惑得正要再度凝聚火焰,我劝说道:“停手吧,这么下去也起不到丁点效果。” 孔雀妖又拿来两个杯子,分别斟满茶水,“李先生,现在可以过来聊聊了?” 我只能落座,沉声问道:“陆鹤鸣和戴天晴在哪?” “先喝茶,其余的事情我们慢慢谈。” 孔雀妖没有理会我,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自我介绍道:“在下孔宣,是当初纣王的部下,盘踞再次等待付出,已经三千六百余年。” 我不由震惊道:“你是传说中的孔雀大明王孔宣!?” 孔宣微微一笑,“正是。” 这下麻烦大了…… 孔雀大明王,亦称孔雀明王,佛母大孔雀明王等。 在当年商周时期,孔宣是商纣王的部下,在纣王被杀以后,归于佛教密修,因一身妖元造诣高深,又被称作是佛母。 按照传说的等级,孔宣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仙人。 我本以为,这里潜藏着的,不过是商周时期留下的妖魔,没想到是一尊真正存活的神邸! 先是神山入口重新打开,接着是沉寂在人界的魔族复苏,接着是神明…… 这片大地即要遭受的灾祸,远非我的想象。 如果即将复苏的家伙是孔宣,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大批人逃走,也就情有可原了。 但传说中的佛母孔雀大明王,是仙佛界的人物,为什么和象征着死亡的蜥蜴人会有联系呢? 在我愣神时,一旁的孔宣催促道:“李先生,再不喝这茶水,可就要凉了。” 对于这位龙雀大明王的招式,我只有浅显的了解。 其中最为强大的两项,一是幻术,二是毒术。 不过这两点,我都能天然免疫,现在的孔宣尚且奈何不了我,但我也不会愚蠢到,喝下一个制毒祖宗送来的东西。 我将他端来的茶杯一把按住,沉声询问道:“明王,我喜欢有话直说。你抓我两个朋友的目的,无非是要我帮你做事。” “您究竟要怎么才能放过我朋友,以及要我做什么,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孔宣儒雅面容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是模特假人,完美得有些渗人。 不管是明王还是仙佛,说白了都是强大到领悟了天地的妖魔而已,化作人形以后,仍无法像真正的人一样,能牵动表情做出喜怒哀乐。 因此人在看到神像时,会有些敏感的人,对或笑或怒或威严的表情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这些模样像人的“神”,实际上是披着人皮的妖。 孔宣说:“李先生,你奈何不了我,可你的两个朋友却在我的手里,因此你只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 “开玩笑!如果你让我抹脖子,我也照做?” 我讥讽的瞄了孔宣一眼,“你敢动我朋友,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别忘了现在是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天下,你独木难支,未必会是他们的对手。” 孔宣轻蔑一笑,“蝼蚁成群,还是蝼蚁,他们出不了强者,也注定成不了气候。” 见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咋呼不了孔宣,我尝试询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李拂晓?” 孔宣神色微凛,“他来了!?” 没想到后起之秀李拂晓的实力,竟然足够让曾经的孔雀大明王忌惮! 我故弄玄虚道:“李拂晓已经派人包围了这里,他这次是让我来打前锋,一旦我说出你的消息,他说不定就会采取措施。” 孔宣疑惑道:“区区一个李拂晓,能命令得了你?你命令他还差不多。” “你家的那位大人,可是现在谁都不敢惹的存在,你又是他认定了的人,就连我也不敢对你怎么样,李拂晓又算是什么东西?” 看样子,李拂晓在孔宣的心目中,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而孔宣称呼爷爷为“那位大人”,难道爷爷的地位比孔雀大明王还要高!? 按照神话传说,比孔雀大明王高的,就只有佛祖和道家三清的级别,不过这东西也是在传说中出现,谁也没见过。 毕竟传说中的孔雀大明王,现在得用下毒掳走陆鹤鸣和戴天晴的方式,请我来帮忙。 至于剩下人,想必也是将其形象过于神话,本尊未必会真如传说一般。 见我态度强硬,孔宣则更温和了些,“李先生,我给你喝下的酒水里有毒,但不是为了毒杀你,仅是做一个测试而已。” “如果你能通过测试,就代表可以帮我接下来的忙。” “倘若你中毒过深,我会帮你解毒,但你的朋友们……恐怕要在我这里做客一段时间。” 我知道,孔宣之所以对我客客气气,并非是害怕我,而是畏惧站在我身后的爷爷! 从弦外之音可以听出,就算我不愿意帮忙,孔宣也只会将陆鹤鸣和戴天晴留在一段时间刁难我,并不会真把他们怎么样。 可为了陆鹤鸣和戴天晴的安全,以及更深入了解中州城的秘密,我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水入腹,由冰凉变为滚烫,我脸色涨红脑袋燃烧得像是一团浆糊,鼻孔嘴巴仿佛往外喷火,眼睛也干涩得要命。 而我的身体,却如坠冰窖,冻得瑟瑟发抖,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孔宣似乎怕我出事,赶忙询问道:“你如果撑不住就眨眨眼,我帮你解毒。” 第一百一十七章雀毒 我紧咬牙关,声色颤抖着说道:“孔雀大明王的毒素,果然名不虚传!” 第一杯毒药,是让浑身的皮肤肌肉组织痉挛,这其中就包括了脑细胞,能让人停止思考。 还好我神魂力量强大,直接诵唱净身神咒,毒素从我的毛孔一点点流出。 最后一缕毒素排出体外后,我大口喘着粗气,竟觉得神清气爽。 毒素排出体外的同时,也带走了我肉体凡胎中的细微杂质,让我更通透了许多。 看似是毒药,实则是一种淬炼身体的宝物。 我不由眼神怪异的看着孔宣,这家伙究竟是在害我,还是在帮我? 孔宣淡笑指着二楼的一个房间,“李先生,浴室在那里,请自便。” 我有些不放心的叫上八尾妖狐,“你和我一起去。” “哦。” 八尾妖狐在外头守着,屋子里有一个放着花瓣的浴桶,旁边各种熏香和各色花瓣一应俱全,不由让我觉得有些怪异。 传说中,关于孔雀大明王有许多版本,其中一半说是男人,另一半说是女人。 虽说孔雀大明王轮廓和说话语气像男人,可长发飘飘身形纤瘦,外加其实力让我难以用观气术查探身体,是男是女还真不好说。 在水桶里迅速泡干净身上污渍,起身用祝火神咒蒸干水分,重新回到了客厅内。 落座后,孔宣长袖一挥,两道光点骤然落在一旁檀香木椅上。 陆鹤鸣和戴天晴歪斜靠在椅子上,几个呼吸之后缓缓睁开双眼,在苏醒的刹那,几乎下意识做好攻击姿态。 除了我之外,孔宣可以用幻术让八尾妖狐和陆鹤鸣以及戴天晴迅速失去战斗力。 这栋庭院有着极强的封印能力,孔宣在里面是绝对的主宰,除了我以外,都不是他的一合之将。 我摆了摆手,“都别冲动,等我慢慢谈。” 孔宣又斟满了第二碗茶,“这七窍玲珑壶,每倒出一碗,都是不同的味道。” “第二碗如果你喝下去,我就可以告诉你古朝歌的位置。” 八尾妖狐美眸亮起奇异光芒,“你告诉我位置,我来喝!” “一边呆着去!” 我瞪了八尾妖狐一眼,端起第二杯茶,一饮而尽。 噌—— 我忽然觉得身体发轻,灵魂竟从天灵穴往上飘,而我头顶的位置亮起了一道光芒组成的阵门。 这让我有种错觉,急迫的想要钻入阵门当中! 不过我很快就冷静下来,自行吟唱安魂咒决,灵魂再度沉淀入肉身之中,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我格外安心。 这一杯喝完以后,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强大的许多,于是更疑惑的询问:“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琼浆玉露。” 孔宣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颇有些回味无穷的道:“想当初仙界蟠桃宴时,玉帝会赏赐给群臣,喝下一杯能延年一一百年,普通人喝了会原地飞升。” “可惜啊,仙界碎成了无数脍,现在一般仙土,一半绝地,再也不似当初。” 孔宣有些心疼的仰头将最后一滴喝下去,“自从玉帝死后,这东西可是喝一口少一口了。” 玉帝死,仙界崩,不经意之间,孔宣给我传递了庞大的讯息。 与其说是在给我下毒,实则孔宣像是在变相的帮我。 我不禁询问,“你出现中州,究竟是想干什么?找我来有什么目的!?” 孔宣轻摇了摇头,“这是第三个问题了,我先回答你第二个。” “古朝歌的城门,就在这栋建筑的地下,我随时可以让你们进去,可能不能对付得了蜥蜴神像,就不关我的事了。” 孔宣丝毫不吝啬的介绍说道:“青丘狐族已经被神族设置了限制,首先是要汲取大量死气,生死之间转换,稍微有丁点不平衡,就会能量反噬,自身能量灌注入蜥蜴神像中。” “当初的苏妲己,就是这么死的。” 我猛然间响起,从刘山梅的记忆中曾经看见,纣王是烧死在宫殿里,而苏妲己则是死在宫殿门口。 传说两人殉情,实则是苏妲己成仙失败,自身力量被蜥蜴神像汲取,从而在中州出现如此多的蜥蜴人。 我有些忐忑的问:“那八尾妖狐什么时候进入古朝歌,把握能更大一点?” 孔宣摇了摇头,“我修的是自身道,不精于对命数的卜算,这个得问你自己才是。” 旋即,戴天晴倒了最后一杯茶水,淡神色凝重对我说道:“这一杯喝下去,你可能真的会有死亡危险,至于喝不喝你自己决定。” 我问:“如果喝了,你就能告诉我中州蜥蜴人的底细?” “是。” 我端起茶水,即要喝下去时,旁边坐着的陆鹤鸣忽然喊了一声:“慢着!” 陆鹤鸣起身到近前,看着茶杯中琥珀色的浆液,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凝重声询问说道:“这是孔雀翎?” 孔宣和陆鹤鸣不是同一时代的人,并不知道陆鹤鸣的实力,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倒还挺见多识广的。” 我问:“孔雀翎是什么东西?” 陆鹤鸣解释道:“孔雀翎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剧毒,因毒素是从孔雀羽髓中取出的,被称作孔雀翎。” “这东西不仅能麻痹肉身,还能麻痹灵魂,所以……对我不仅不是毒药,反而是良药!” 陆鹤鸣的肉身与灵魂融合不完全,二者都极其完善,如果能通过毒素打开一个缺口,对陆鹤鸣来说大有裨益。 我向孔宣询问:“这杯茶水,能不能让他代替我?” 孔宣盯着陆鹤鸣一会儿,饶有兴致的道:“好。” 陆鹤鸣端起茶水,小心翼翼的吞下去。 下一瞬,他浑身僵硬,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陆鹤鸣中毒我并不担心,因为这种程度毒素,只能决定他昏睡时间的长短,不可能真正伤害到身体。 想当初,陆鹤鸣的这幅身子拖着石棺在时空碎流里,都没有任何上市,更何况区区毒药。 没过多会儿,陆鹤鸣猛然睁开双眼,一股强烈的劲气轰的副散开,我被吹得踉跄后退好几步,如果不是有咒法抵挡,估计这间屋子都被掀飞。 睁开眼的陆鹤鸣,攥拳朝着桌子狠狠砸下! 轰隆—— 整个墙体地面都开始颤动,金色符文嗡嗡作响,接着又是第二拳砸下,符文震动得更加厉害,金色纹路完全浮现在前面。 孔宣神色震惊,从位子上站起身,“此人是何来路?为什么有这等力量!” 陆鹤鸣和房屋的禁制交上了劲,脸色憋成青紫,大喝一声道:“给我破!” 最后一拳落下,仿佛天地都为之震动,金色光芒泯灭的同时,一巨大的佛陀虚影出现在客厅中。 佛陀直视陆鹤鸣,嘴里发出“哞”声,声波化作篆文轰击在陆鹤鸣身上,他身形狂退,口中长喷一口鲜血。 佛陀光影消失,金色符文的纹路再度融入建筑内,陆鹤鸣狼狈从地上爬起,运气将外伤稳住。 孔宣这才重新坐下,颇有些赞赏的道:“好神力,竟然能惊动封印的本源力量。” “不过这阵法是谁布置的,你们已经看到了,还是别妄想着破开。” 佛祖使出封印阵法,将孔雀大明王菩萨困在一件房屋内,其中辛秘我不得而知,我仅询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蜥蜴人的来历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朝歌 孔宣说:“蜥蜴人是古战场上的死气,被女娲娘娘点化成灵,寄身于人族体内,能读取人的记忆,并继续生存下去。” “当初,神族就是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逐步瓦解了朝歌。” “被附身后,身体的原主人就会成为蜥蜴神像的信徒,而存活在世的蜥蜴人,会想方设法的将这股力量传递下去,一传十,十传百,传播速度极快。” “想要将留存在世间的蜥蜴人消灭,让几百万人的灵魂回归,只有两个办法——圣人降世,亦或者佛光普照。” 我猛然想到五圣图上的场景,八尾妖狐消耗九尾的力量,而我作为许愿人,许下的是中州太平。 如果按照命途轨迹推演,或陆鹤鸣我会用八尾妖狐的最后一条尾巴许愿,换取中州五百万生灵太平,让蜥蜴神像永不出现。 不过……五百万人的死活,对我来说真没什么关系。 相比较之下,与八尾妖狐的承诺对我来说更为重要。 孔宣的话语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出圣人可挽救此局面,也就是靠八尾妖狐凤仙自身,显然是行不通。 至于第二层意思佛光普照,说的估计是孔宣这个孔雀大明王本身。 我有些不相信的问:“你现在都自身难保,怎么佛光普照,处理掉这些蜥蜴人?” 孔宣说:“我的真身被困在这栋宅邸的地下,能出现的只是身外化身而已,如果能将佛祖留下的封印破除,中州出现的蜥蜴人,我挥手就能灭掉。” 似乎怕我不信,孔宣又强调道:“自古佛魔不两立,李先生和我是同一条战线,我们必须团结协作才行。” 团结协作,正邪不两立? 对此,我心中只有冷笑。 如果孔宣真是天下大同的慈悲思想,那么一开始就会遣分身来和我商谈,而非通过绑架陆鹤鸣和戴天晴的方式逼我现身。 若是随便旁人的许诺我就轻易相信,我便辜负了出山之后,经年之间的出生入死历练。 心念飞转间,我故作诚挚道:“若事有所成,一切就拜托冥王!可佛陀定下的封印,我又怎么能解得开呢?” 孔宣双眼更明亮了些,赶忙说道:“古朝歌城的宫殿王座上,有一柄青铜剑。” “青铜剑是当初纣王留下的人皇之物,一剑可斩破此地封印!李先生,你只需将此剑带给我,剩下的我自己可以处理!” 人皇剑么…… 孔宣又继续说道:“不过在古朝歌内,藏着浓郁的毒气。这些毒气都是当初仙人大战时留下的,其毒性哪怕是我都会心悸。” “我刚才让李先生喝下三杯酒,并非是刁难,而是如果抗不过去这等级别的毒药,进入古朝歌城也只是送死而已。” 话至此处,孔宣扯动僵硬的面皮,呵呵一笑道:“李先生展示出的实力,绝对有能力应付朝歌城内的毒素,我也是敬佩不已。” 孔宣对我的一番吹捧,并未有让我感到半分的愉悦,而是从中嗅到了浓浓的利用味道。 我不动声色继续询问:“明王阁下,八尾妖狐化作九尾之身,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这个待会儿再说。” 孔宣淡然一笑,随即凝重声嘱咐道:“此次前往古朝歌城,一途必定凶险无比,且仅有一次入内的机会。” “希望李先生能要好好把握,不仅是为了帮助八尾妖狐成就九尾之身,而是要拯救中州亿万生灵!” 一番彩虹屁吹过以后,孔宣扫了陆鹤鸣等人,“三位先到门外等着,我和李先生有要紧事商量。” 陆鹤鸣丝毫不客气的瞪着孔宣,“你他妈算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大意中了你的幻术和毒素,信不信老子蒙着眼睛都能干翻你?” 陆鹤鸣的话并非是空口狂言,方才喝下毒酒以后,他的灵魂与肉身似乎融合得更妥帖了些,虽说仍不能调动咒法的力量,但自身的力气却是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如果让陆鹤鸣完全恢复实力,兴许此地的禁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摆了摆手,“老陆,出去吧。” 陆鹤鸣哼了一声,“老子这是看我兄弟的面子,你特么算个什么鸟。” 陆鹤鸣和戴天晴以及八尾妖狐一同出去后,被骂的孔宣一脸的阴郁,却强做笑容道:“李先生,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我懒得理会这种故作深沉,凌磨两可的话,“如果不知道,你就别说。” “这……” 孔宣表情微有僵硬,却还是开口说道:“八尾妖狐晋升成九尾时,可产生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虽不至于改变天地,却能让一个普通人,拥有近乎仙佛的实力!” “李先生,如果以你的实力,配上愿望的加持,实力甚至可能赶得上全盛时候的我!” 全盛时候的孔雀大明王,可谓是三界之中的顶层之一! 只可惜,孔宣的这句话对我没有半点诱惑力,我绝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伤天害理的人。 修道讲究的是心念通达,方能一往无前。 正所谓德不配位,必遭奇祸。 信念是容器,力量则是容器里的水。若是水大于容器,不管一个人有多强的力量,都会因膨胀至死。 我不想继续孔宣的话题,于是打断说道:“对于八尾妖狐愿望的事,我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她晋升九尾什么时间成功率最大?” “我又不会命理看相,这个得问你自己。” 孔宣咧了咧嘴,一副皮笑肉不笑模样,继而将话题扯开,“火神降临世间,标志着魔族出现,而我的出现则代表着仙族的降临。” “到时候不仅是我,女娲娘娘他们也会接二连三的复苏。” “我在这里给你一个忠告,千万不要让青丘狐族成就九尾,否则会天地动荡,众神所不容!” 我不动声色道:“和解?” “青丘狐族在当年与商纣王的战斗中,既得罪了人族,也为仙族所不喜,因此女娲娘娘才定下规矩,让八尾成就九尾时,必须满足旁人的愿望。” “人心中的贪欲无限,青丘狐族又天生魅惑貌美,想要有人放弃贪念而成就她们,绝对不可能!” “女娲娘娘看似给青丘狐族留下一线希望,实际是将青丘狐族的最后一缕仙缘斩断,自此不得踏入仙门。” 我稍有愣神,旋即作恍然大悟模样一拍脑袋,“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只小狐狸一直缠着我,我还以为她对我有意思。” 听得这话,孔宣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李先生现在知道还不算晚,别忘了当年纣王对苏妲己的宠溺程度,而商朝的江山,就是葬送在妖狐的手中!” 我情真意挚的道:“有明王醍醐灌顶的肺腑之言,我知道前往古朝歌该怎么做了!先许愿让自己变强,而后与明王携手,一起将蜥蜴人覆灭!” 明王笑呵呵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到这里来找我。有你我兄弟二人联手,大事可为!” 让当年的孔雀大明王和我称兄道弟,临走时我还是一副飘飘然状态。 刚出了房门,八尾妖狐就堵着我询问道:“那只鸟和你说什么了?” 我淡然一笑,“此事关系你我性命安危,不能透漏,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话落,我转身向庭院走去。 刚到大门口,紧闭着的门轰然打开,而我的身后传来孔宣的声音,“李先生,最近中州不太平,你和你的朋友尽量别离开,有我在这里镇着,安全。” 我挥了挥手,“多谢。” 陆鹤鸣动了动嘴唇,刚要说什么,我就沉声打断说道:“什么也别问,信我的就往外走。” 陆鹤鸣终究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出门以后,四人沉默着坐车前往宾馆。 经历了孔宣的袭击后,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陆鹤鸣目光冷幽幽扫视四周,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以陆鹤鸣的实力在面对孔宣时,完全足够做出反应,而非是像上次一样被擒住。 至于戴天晴,则怀中抱着游熙宝剑闭上双眼,仿佛是入定的僧人。 虽说戴天晴不像我,可以用神魂之力打探四周,但她能敏锐的捕捉到周围的杀意。 唯独八尾妖狐,眸子仿佛会说话似的盯着我,也不说话,就这么歪脑袋盯着。 直到到宾馆上楼,陆鹤鸣才终于忍不住开口,“兄弟,有句话我不得不说。我总感觉你被那什么孔宣给迷惑住了,心里藏着事。” “我一直觉得,孔宣对八尾妖狐似乎抱有着敌意,而相比较孔宣,八尾妖狐才更加可信。” 向来与陆鹤鸣没什么交集的戴天晴,竟然也开口帮腔道:“戴天晴的所作所为,我是看得到的。我觉得,你也不要轻信孔宣的话。” 平日里看起来,陆鹤鸣和戴天晴似乎粗鲁了些,不怎么动脑子。 尤其是陆鹤鸣,一言不合就骂娘,两句不对就动手。 可现在看来,他们两个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皆是胆大心细之辈。 若非是孔雀明王这等上古留下的怪物,当世绝不可能有人将这二人擒住! 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门关上,并确定门窗上的符咒都没有缺损,又将掌心贴在宅邸内的巨大铜球上,确定周遭没有任何力量波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到我的怪异举动,一直像跟屁虫似的在我后头转悠的八尾妖狐,幽幽说道:“李天赐,就算你在我成就九尾时,许别的愿望也好。” “三千六百多年了,其中有不少八尾的狐族都磨灭在风尘中,我觉得让你许愿,至少不会害我。” 看着八尾妖狐诚挚不掺杂丝毫杂念的眸子,我不由笑道:“你们真觉得,我会因为孔宣的三言两语,就会铁了心与他合作?” 戴天晴道:“不会。但我觉得你的状态很不对劲。” “的确不对劲。” 我沉声肃然说道:“现在我们要对付的,是传说中的孔雀大明王,级别仅次于佛祖,路上之所以一言不发,是生怕隔墙有耳。” “现在有符咒作为感应抵挡,确定不会遭到监听,才能真正部署计划。” “我怀疑中州的蜥蜴人,和孔宣根本就是一伙的。孔宣复苏之后,打算用蜥蜴人创立自己的信仰宗教,成为这片区域的神。” 陆鹤鸣拍着胸脯道:“兄弟,现在我的实力又提高了点,如果再和孔宣打起来,我绝对不怂。” 依靠陆鹤鸣和戴天晴的力量,对付曾经的孔雀大明王,还是显得太孱弱了些。 我摇了摇头,旋即向八尾妖狐询问道:“如果你成就了九尾身,一旦达成传说的级别,你有几成把握对付孔宣?” 八尾妖狐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就算打不过,保护你们撤退的能力还是有的。” 和孔宣战斗原本就是最坏的打算,我原本计划着借助孔宣的力量进入古朝歌城,用蜥蜴神像的力量帮助八尾妖狐成就九尾之身后,将神像摧毁,并将其中的五百万信徒带回。 至于孔宣所需要的人皇青铜剑,就让它永远的尘封在古朝歌城中,让这些本该泯灭在时间中的禁忌力量,永远留在这栋小院里。 打定主意,我当晚便替八尾妖狐查探了身体,发现其体内的力量将在九天之后到达顶峰,便准备九天之后再找孔宣,进入古朝歌中。 …… 辗转间九日已到,临近出发前一天晚上,我将刘思远叫到了宾馆中。 刘思远风尘仆仆赶到,进门时怀里还抱着一沓资料,“李先生,这是我几天里收集到,关于古朝歌的记载,您看有没有用。” 短短九日的时间,刘思远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浑身瘦了一圈,脸皮也耷拉着,干枯皴皱的手掌,浓重黑眼圈,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 我将厚厚的资料接过,道了声辛苦,随即凛然声说道:“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做一件能影响中州格局的大事,你不要问,这对你没有好处。” “在我走后,你帮我做一件事。” 说着,我将亲手绘制的地图交到刘思远的手中,肃然嘱咐说道:“地图上标注的小四合院出现坍塌后的一天里,如果我还没有出现,那就代表我们一行人已经死了。” “你出去以后,就将这个消息口述给一个自己最信得过的人,让他以我的名义,去让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准备接纳来自中州的难民。” “而你要做的,就是把你这些年调查出确凿是蜥蜴人的居民,进行全方位的抹杀,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至于剩下的人,则要立即转移出中州,明白了吗?” 作为三十年的老稽查员,刘思远已意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站直了身子朝着我敬了个礼,“李先生,我一定把事情做好,希望你能平安归来。” 我轻叹了口气,“借你吉言。对了,这张地图不要拿出去,你把位置和地址记在脑子里以后,口述传达出去。” …… 嘱咐过一切,我们一行人乘坐刘思远开来的车辆,前往曾经与孔宣碰面的街道。 如此一来,孔宣只会把刘思远当成来给我们送车的人,并不会特别关注。 路上,我向陆鹤鸣和戴天晴吩咐道:“现在孔宣已经盯上了你们,逃也逃不掉,只能和我一起进入古朝歌。” “待会儿进入以后,遇见一切事情都按我的吩咐去做,千万不要鲁莽!” 陆鹤鸣摩拳擦掌道:“兄弟,你就瞧好吧,我这一身的劲力正没处使呢。不管是孔宣还是蜥蜴人,来一个锤一个,来两个锤一双!” …… 等我们赶到小院附近路口时,赫然看见一袭白衣的孔宣,正站在路口,手中还捧着一个春卷,一杯豆浆。 此时的孔宣,一身的烟火气,除了僵硬的面部外,哪里还有半分神佛的影子。 孔宣淡笑道:“李先生,准备好了?” 我压低声音道:“万事俱备,剩下只能成事在天了。” 孔宣指着虚掩着的院门道:“推开那扇门,里面就是古朝歌。以我的法力,只能打开门一次,如果此你不能摧毁蜥蜴神像,中州就会变成蜥蜴窝。” “只有掌握更强大的力量,才能摧毁蜥蜴神像,李先生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摆了摆手,“不必多说。明王的话,我能够领会,请等我提人皇剑凯旋。” 冥王身为佛教之人,竟学着儒家的礼仪,向着我抱拳道:“恭候。” …… 站在小院的门前,向着身旁列为递了个眼神,三人纷纷向我点头后,我这才深吸一口气,猛然推开前方敞着的大门! 霎时间无数佛光将我身形包裹,金色撰文流光溢彩,无数朵莲花自混沌中生出,硬生生用佛光给我们开辟出一条道路。 在光芒中飘荡了一阵子,等脚下土地凝实的瞬间,我立即诵唱金光咒决,在我们四人周遭撑起光罩。 佛光黯淡,渐现天地,我赫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古朴的城门之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救世 古朴城门,正是我之前从刘山梅的记忆中看到的。 城墙正上方挂着的牌匾,赫然写着——朝歌! 巨大镶嵌了铜板的城门缓缓阿凯,一股扑面而来的阴力,滚滚冲向我们面前。 这股酝酿和沉淀了几千年的死气,已经产生剧毒,多吸上两口甚至能腐蚀灵魂。 我向诸人吩咐道:“都待在尽金光的保护范围之内,在我找出解毒方法之前,谁也不要出去!” 我们四人在城门前坐定,有三人在周身护法,我得以沉心盘膝而坐,将金光打开一个缺口,引入毒气后慢慢分析其中成分…… 小半个钟头后,我便察觉到,酝酿在朝歌城的毒气中,有一半是瘴气与死气的混合物,另一半则是城池中枯竭地气,与青铜物件融合后,产生的毒物。 整整一个钟头过后,我指尖勾勒出破读法咒,分别打入三人体内。 陆鹤鸣摩拳擦掌道:“兄弟,我出去试试解毒咒法的功效!” “不用,你在这里待着,我亲自去试。” 我本身是万法不侵,也可以说是万毒不侵。 手掐咒决踏出金光范围,我深吸一口气,进入体内的毒素迅速与凝聚出的咒法相相抵消。 见此,我才将金光咒决收敛。 “大家都出来吧。” 从金光咒中走出后,我和八尾妖狐走在最前面,陆鹤鸣站在最后头,肉身相比较薄弱的戴天晴则站在中央位置,警惕着左右两侧的境况。 我们刚踏入城门口,一阵狂风卷散门口的雾瘴,露出里面大门两旁,巍然站着的四个士兵。 与其说是士兵,倒不如说是四个穿着锈迹斑斑的青铜盔甲,手持长戈的骷髅合适。 三千六百多年过去,这些士兵凭借仅存的本能存在着,麻木的灵魂汲取太过海量的死气,已经与这座死成融为一体。 像这等存在过于久远的怪物,还是尽量不要招惹的为好。 我朝着众人比了个安静手势,随即想要在不惊动铜甲骷髅的情况下,从中央位置穿过去。 从铜甲骷髅的身上,我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动,但愿这些家伙陷入长眠之中,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咔嚓—— 铜甲骷髅手中持的长戈拦在陆鹤鸣的咽喉前,沙哑而僵硬的声音从震动的喉骨中发出。 声音格外晦涩,好在我学过一些上古音,能听出这两人在说:“站住,来朝歌城干什么的!?” 陆鹤鸣攥着拳头刚要动手,我赶忙将他一把扯到身后,犹豫了一下方才回道:“我们是孔宣的人,特地来朝歌城救驾。” 话音刚落,铜甲傀儡竟勃然大怒道:“叛贼,受死!” 青铜长戈即要刺入我的胸膛,我欲凝聚雷法还击时,陆鹤鸣已经抢先一步,从中山装内袋中掏出当初西陵王的方天画戟,化作一道圆弧斩下。 四个铜甲骷髅连同长戈一起,瞬时被从中央斩落,碎裂成无数骨片。 见此,陆鹤鸣大笑着道:“兄弟,你也太小心翼翼了。依我看,不管什么生灵在这片死地待上几千年,也都成了这种脆骨头,一碰就碎。” 说话时,陆鹤鸣是背对着四个骷髅的,刚才还被打散的铜甲骷髅,竟然一瞬间重新凝聚,四把长戈即要刺入陆鹤鸣后颈。 我甩手一道雷霆,将骷髅炸得倒退无数步,因浑身气力被震散,暂时无法动弹。 可这四个铜甲骷髅常年站在地上,自身的骨骼已经接通了整个城池的地气,因此无论死过多少次,都能借助无穷无尽的地气复活。 趁着铜甲骷髅无法动弹,陆鹤鸣挥动方天画戟,再度将四人斩成碎块。 可不足一个呼吸的时间,铜甲骷髅再度复活,并杀向我们。 陆鹤鸣只能继续与其搏杀,并腾出功夫苦着脸向我询问:“兄弟,这玩意儿和小强似的,咱咋办啊。” 陌生的城池内危机四伏,我们需要小心翼翼,屏声敛吸前行,如果被这四个怪物跟着,肯定是被拖死。 我沉声道:“四个铜甲骷髅会无限复活,我们被拖延在城门口哪儿也去不了,必须有有个气力绵长的人,陪着四个铜甲骷髅玩一会儿,直到我们出来为止。” 陆鹤鸣皱眉道:“让我拖住这四个蠢货没问题。可如果没我跟着,兄弟你的安全……” 我打断道:“这里就拜托了,我的安全有八尾妖狐和戴天晴可以保证。” 陆鹤鸣也没有墨迹,方天画戟斩落铜甲骷髅,“兄弟,你们走,我陪着这群小崽子们玩玩。” 有陆鹤鸣挡住铜甲骷髅,我们三个人继续沿着荒凉的石砖地板,继续前行。 三千多年没走过的石板路,脚轻轻踩下去,就能带起一串石粉。 宫殿分内外两层,我们沿着空旷的路面继续前行,终于来到了内城附近。 内城是没有城门的,从墙壁上能看见腐朽的麻绳,我们走近时带动风声,风一锤绳子就化作了灰飞。 城门口的地面上,躺着衣服腐朽破败的青铜栅栏,应该是内城的栅栏。 原本栅栏应该是用绳子吊起来的,可是几千年过去,绳子早已腐朽,栅栏也就坠落了下来。 我向着黑洞洞的内城过廊瞥了一眼,并没有发现镇守的士兵,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我在前面,你们两个后面跟着,别离得太远,更不能太近。” 穿过阴暗的城墙长廊时,前方走廊尽头的光明处,忽然多出一个峭楞楞的身影。 我双眼可以破妄,可看清前面站着的,是个身高一米六左右,身形干瘦……不,是干枯得只剩一张人皮,披着麻布衣裳的老太监。 “快退!”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退出城门之外,老太监手持浮尘一步步向前,将我们逼出内城之外。 戴天晴刚要拔剑,便被我按住。 宫殿中的生物,都保持着最基本的规矩和理智,如果能说服他们,说不定就能够让我进去。 果不其然,老太监站在我身前,并没有着急攻击,而是用干枯沙哑的声音问:“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我从戴天晴的手中取过游熙宝剑,双手托举着道:“前来给大王献宝。” 老太监接过游熙宝剑,这后世的绝世凶剑,平常人触之心神大乱,却在一个仅剩下一层皮的老太监手中躺着。 老太监端倪长剑良久,点头道:“你们有心了。等我前去通禀大王,你们在这里候着。” “大王素来喜爱宝剑,如果能讨得王上高兴,兴许能赏赐你个一官半职的。” 老太监笑呵呵的转身离去,穿过走廊后一直前往远处宫殿的方向。 在上次人神大战中,纣王早就死得彻彻底底,连灰都不剩,我们必须在老太监反应过来之前,前往内殿。 等老太监身形彻底消失后,我们三人这才加快了脚步,穿过长廊来到内殿之内。 正前方空旷的广场上,树着一只巨大的蜥蜴雕像,下方五百万人的灵魂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 因是灵魂的状态,一团团的灵魂可以重叠在一起,从远处看就是一个巨大的光团。 有群人提供的信仰之力,蜥蜴雕像散发着奇异的力量,一双猩红的眼睛 前方是巨大的蜥蜴神像,群人朝拜,蜥蜴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 前方宫殿被火焰灼烧成焦黑,宫殿梁柱都已经坍塌,青铜器也腐蚀渣子。 这么大的一堆废墟,孔宣让我在里头找一柄人皇剑,我到哪儿找去。 跟在我身后的八尾妖狐,目光与巨大青铜雕像触碰在一起,旋即便呆住了。 八尾妖狐瞳孔中散发出强大的吸力,蜥蜴神像体内的信仰之力被迅速抽调出,融入了八尾妖狐的体内。 八尾妖狐的身形不受控制的放大,化作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妖狐,身形飘掠向半空之中,力量也在疯狂的攀升着。 我惊愕望着八尾妖狐,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开始晋升了!? 八尾妖狐有些惶恐的道:“待会儿就要飞升了,你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 为了维持八尾妖狐的心境稳定,我原本想去宫殿后方看一眼戴天晴的情况,这会儿也只能驻足,并安慰说道:“我就在这里待着,哪儿也不去。” 八尾妖狐低声说了句谢谢,旋即闭上双眼,任凭身体漂浮在空中,力量一点点攀升。 在八尾妖狐眉心的位置,渐而生出三朵红色带有金色光点的莲花纹案,体内的妖元也逐步转化为仙灵之力。 八尾晋升成九尾以后,八尾妖狐恐怕就会晋升至仙人的行列。 想到当初慕容长青获得力量,直接选择一步踏入仙门,与我之间彻底断了联系。 我若是帮八尾妖狐成就九尾,不知她会不会选择同样的道路…… 远处忽然传来老太监的一声尖锐叫喊,“没经允许,你竟然私自闯入皇宫,拿命来!” 砖瓦石砾翻飞,老太监手持游熙宝剑,追着戴天晴乱砍。 戴天晴没有武器,在剑气袭袭击下狼狈逃窜。 我趁着老太监没有防备,直接一道雷霆甩手飞出,轰击在其脊背处。 老太监的实力要比铜甲骷髅强许多,一个雷霆只是轰得身体趔趄,并没有散架。 游熙宝剑脱手而出,被戴天晴稳稳接住。 等老太监站起身时,戴天晴不急不缓与这不死的怪物缠斗,将其拖住。 我则全神贯注的盯着八尾妖狐,随时准备出手帮助。 伴随着青色光芒愈发炽盛,八尾妖狐彻底化作九尾,一身的仙灵之气,且眸子缓缓睁开,碧蓝色瞳孔变为殷红,隐约能看到双瞳深处的莲花痕迹。 现在她体内具有的力量,绝不会比当初的慕容长青差! 化作人形后,八尾妖狐缓缓落地,挥手间一道火焰落于老太监身上,幽蓝色火焰熊熊燃烧,老太监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化作了飞灰。 落地的同时,八尾妖狐眸子与我对视,一道莲花印记铭刻于我的眉心,而后钻至眉心深处。 一瞬间,我的大脑中多出一股奇异的讯息。 这朵莲花印记,代表了八尾妖狐成仙的大部分力量,我可以通过操控莲花印记,通过消耗这部分力量,从而达成愿望。 甚至我命令八尾妖狐去死,有这股力量的控制,她也不能拒绝。 八尾妖狐再看向我时,眼神中充斥着某种警惕和恐惧,估计是怕我用这股力量来加害她。 为了不让八尾妖狐担忧,我询问道:“我现在该怎么帮你?” 即使我如此说,八尾妖狐美眸也尽是不可置信,“你真的愿意帮我成就九尾之身?”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八尾妖狐警惕的扫视四周一圈,“在这里彻底成就九尾身,有可能会引起空间崩塌,我们先出去再说。” 我朝着外头扯着嗓子喊,“老陆,回来了!” 只见陆鹤鸣在前面跑,后头还跟着四个青铜骷髅。 八尾妖狐随手挥舞出一道狐火,火焰灼烧下,四个青铜骷髅也很快化为了飞灰。 就在这时,上空忽然亮起一道金色阵门,外面传来孔宣的声音,“李先生,如果拿到东西,就出来吧!” 孔宣想要的,应该是废墟中埋藏的人皇剑,可我并不打算将之取出。 在临走之前,我向八尾妖狐吩咐道:“先把这尊蜥蜴神像给毁了,看能不能将这些魂魄一同接引出!” 被八尾妖狐吸收了信仰之力以后,现在的蜥蜴神像就是个空架子,八尾妖狐放出一道狐火开始在下方灼烧。 等将整个石像灼烧得通红,隐约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老陆!” “来了!” 陆鹤鸣格外默契的抡圆了方天画戟,从最上头轰然砸下,整个蜥蜴神像都爆炸成一团石灰。 蜥蜴雕像消失以后,我以为蜥蜴人的力量会就此消散,却不曾想冲天的绿色光芒竟顺着出口钻出。 积聚在一起的灵魂光团,也随着出口一起吸进去。 而蜥蜴雕像地下绿色光芒钻出以后,地面便开始剧烈的震动,无数佛光开始崩塌泄露,此片天地已经开始崩溃。 古朝歌城,将彻底跌入虚空碎流中,再不复存在。 虽说弄不清楚眼下什么情况,但是再待下去会死的! 我急忙向八尾妖狐吩咐道:“快带我们走!” 八尾妖狐立即化作本体,我们乘坐上去后,她纵身飞起穿越过虚空中金色阵门。 我们前脚刚离去,身后宫殿就彻底坍塌,而孔宣想要的人皇剑,恐也跌入碎流中用不见天日。 等我们冲出光罩以后,发现自己再度置身于孔宣的院落之中。 院落正中央的位置,塌陷出一个大洞,洞穴中央的位置正不停喷薄出之前蜥蜴神像信徒的灵魂,以及可以将人变成蜥蜴人的蓝光。 蓝光开始向着四面八方溢散,最快一天最迟三天,这些光芒找到人附身之后,产生的蜥蜴人将不止五百万! 我本以为自己是除了祸害,没想到是捅破了个马蜂窝。 更让我绝望的是,空间碎裂导致八尾妖狐出现空洞,孔宣的宅邸正在一寸寸的崩塌,无数佛光尽皆泯灭。 孔宣缓步走出屋门,每向前走出一步,气息都攀升了一寸。 对此,我只是忧心却并无惧怕。 孔宣看向我的眼神中,并没有半点杀意,只是对八尾妖狐却…… 至于孔宣之所以没有向我表露出杀意,并非是我实力强大,而是忌惮站在我背后的爷爷。 而刚晋升成功的八尾妖狐,则成了孔宣的眼中钉肉中刺。 孔宣一扫之前的拘谨与阴霾,淡笑着说道:“李先生,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就算没有那柄人皇剑,只需要摧毁蜥蜴神像,我就能挣脱封印。” “我还得多谢你,帮我打开了封印。” 该死的,是我大意了! 从头至尾,孔宣一直暗示我说,摧毁蜥蜴雕像以后,兴许就能让这些蜥蜴人彻底消失。 至于什么人皇剑,根本就不存在。 孔宣是料定了我不会帮他,这才将计就计,让我进入古朝歌城,并料定了我会摧毁蜥蜴神像。 不过孔宣没有撕破脸,我也僵硬挤出一丝笑容,“既然如此,就拜托明王阁下佛光普照,拯救中州于水火。” “好。” 孔宣呵呵一笑,随即掌心掐动一道绿色佛光,打至苍穹之上,形成一道绿色光罩。 日光我看到远处街道上,商店里的蜥蜴人,全部都自发的走出街道,匍匐在地上朝着孔宣行五体投地之礼。 而那些被占据了肉身的人们,则孤零零的徘徊在街道上徘徊,照这样下去,早晚都会变成孤魂野鬼。 头顶上绿色的佛光,在这些人的供奉,以及从古朝歌的涌动之下,很快产生了磅礴的信仰之力。 这个阵法将整个中州都囊括其中,要不了多久,中州就会变成蜥蜴人的天下。 我早就有所猜测,这些蜥蜴人的控制者可能是孔宣,看到这一幕,我心头又是一紧,但并未太过惊讶。 我冷眼盯着孔宣,“你这是什么意思?” 孔宣第一次面上露出森然笑容,“李天赐,你想不想救中州一亿多人的性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死斗 “纵然想救,我也没有那个实力。” 八尾妖狐就漂浮在我的身后,美眸虎视眈眈的盯着孔宣。 孔宣封印解除后,纵然躯壳空荡荡的,需要一定时间来慢慢恢复信仰之力,但此时的力量相比较我们来说,已经是登峰造极。 八尾妖狐虽说晋升成了九尾,但在我没有许愿之前,她的提升并没有太大。 孔宣一副吃定了我的模样,不紧不慢的说道:“青丘狐族晋升的最关键力内,藏有女娲赐福的力量。” “只要你许愿,让中州的蜥蜴人恢复原状,便可保中州太平安康,而我作为中州最古老的神邸,同样会庇佑此地平安。” 呵,孔宣小算盘打得真不错。 在孔宣的符咒,以及五百万蜥蜴人的影响下,绿色光芒已经几乎让所有人变成了蜥蜴。 蜥蜴人会为孔宣提供信仰之力,我许愿让中州所有人恢复正常,而上亿人聚集起的庞大的信仰之力,就会进入孔宣的体内,让他达到巅峰状态。 届时,除非是爷爷出面,否则就连李拂晓这等强者,也不是孔宣的对手。 实力几乎独霸世间的孔宣,将会在重新在珠州建立信仰,早晚有一天这里会成为神族的大本营。 而失去威胁的我们,命运也将任由孔宣拿捏。 此时此刻,我才明白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侦查人员的恐怖之处。 他们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早就料定了此地的危险程度,因此才早早的撤离出中州。 哪怕是曾经轻描淡写斩杀火神的李拂晓,也不敢轻易趟这趟浑水。 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整个中州上亿人都将沦为魔兽! 蜥蜴人正是吃定了这一点,笑呵呵的道:“李先生,中州上亿人的性命,可是全权交到你的手里了。” “为了上亿人,牺牲一头狐狸的性命,这才是人间大爱。” 一直沉默的八尾妖狐,忽然用道法在我的脑袋中传音:“我有种预感,等你许愿之后,这个家伙绝对会对我们下手!” 我回道:“这还用预感么。孔宣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我苦于无法对付。” 八尾妖狐道:“我倒有个主意,干脆你许愿增强自己的力量,我们两人力量加持,绝对会比孔宣强!” “只是不知道你力量增强以后,能不能救得了人。” 有了八尾妖狐力量加持以后,我的各方面实力都将会有质的飞跃,用净天地神咒兴许能够驱散信仰之力,帮蜥蜴人复原成原本模样。 现在的孔宣体内缺乏信仰之力,与巅峰相比实力十不存一,实力强盛后的我,有八成的把握能对付得了他。 可是……如此一来,八尾妖狐此生再也没有几乎成就九尾,两百年后便会尘归尘,土归土。 而此时的八尾妖狐,似乎并不纠结与力量与寿命,只是一心想要帮我赢过孔宣。 我目光落在一旁的陆鹤鸣身上,“你怎么看?” 陆鹤鸣毫不掩饰自己对孔宣的敌意,“兄弟,我觉得这鸟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我说,你就用青丘狐族的力量提升自己,咱兄弟俩干他丫的!” 轰—— 孔宣杀意涌现,衣袍无风自鼓,一道青色光芒自口中喷出,即要刺入陆鹤鸣的眉心! 早有防备的陆鹤鸣抽出方天画戟,一招铁索拦江横在身前,身体被轰飞出十几米远,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一击过后,孔宣风轻云淡的道:“李先生,你是道门中人,而我是佛门中人,你我本该同心协力,济世救人才对,怎么能受愚昧之人裹挟。” “难不成在你看来,一亿人的性命,还不如一只狐狸?你也要重蹈纣王的覆辙,遗臭万年?” 烟尘滚滚的废墟之中,忽然激射出一道身影! 只见陆鹤鸣浑身缠绕着黑色火焰,双眼猩红宛若燃着的岩浆,手中的方天画戟也仿若有灵,震动间竟有龙吟虎啸声。 “鸟人,老子今天干你丫的!” 暴怒的陆鹤鸣像是疯了一样,无穷无尽的力量与皮糙肉厚的防御,让他在与孔宣的缠斗中,短时间内竟然占据了上风! 孔宣抵挡不及,只能在周身凝聚出一道青色屏障,抵挡攻击的同时,不时对陆鹤鸣发动袭击。 陆鹤鸣虽说气力绵长,可有着一亿人信仰之力支撑的孔宣,气力可谓是无穷无尽,反而会在这场战斗中越变越强。 孔宣被陆鹤鸣缠住时,戴天晴也跟着劝说道:“我也建议,你用作提升自己的实力,只有这样才能掌控住局面。” 我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而是向八尾妖狐询问道:“准备好了吗?” 八尾妖狐点了点头,化作本体后身形缓缓飘掠至上空,眼眸中透着浓浓的不甘,却咬牙坚持道:“来吧!” 我抱拳说了句:“剩下的就拜托了。” 而后,我心中默默许愿,“让八尾妖狐晋升九尾之身。” 下这个决定,我心中挣扎犹豫了良久,终而一鼓作气,才咬牙下定了决心! 爷爷预测的五圣图中,也标志着我会许愿牺牲八尾妖狐,来拯救中州的亿万生灵。 无论是陆鹤鸣亦或者戴天晴,甚至是八尾妖狐本身,也是这个想法。 即使如此,我也要冒天下之大不讳,完成对八尾妖狐的许诺! 想当初我从帝陵出来时,爷爷曾经嘱咐过我,千万不要追寻自己的肉身。 前往鸣沙塔时,爷爷也嘱咐我,现在的我实力不够,千万不能前往。 而我……从来没有听过爷爷的话。 若是我因循守旧,按部就班的按照爷爷的吩咐行事,我就不会成为爷爷口中的“火种”! 济世救人,是大儒的事,而我修道讲究的是无拘无束,无为而无不为,做事但求本心,无需顾忌太多。 只要我认为对的是,哪怕是毛天下之大不会,我也要去做! 刹那之间,我脑海中的莲花印记消失,化作一股磅礴的力量,灌注入八尾妖狐的身体之内! 短暂蒙圈后,八尾妖狐惊愕望着我,“你……你许愿让我晋升了!?” 没等我开口答话,八尾妖狐仰天一声长啸,身形霎时间化作上百丈大小,体内涌动的力量让风云变色! 膨胀到百丈以后,八尾妖狐的身躯迅速缩小,并化作原本的模样。 恍惚之中,我自九天之上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取出桂冠戴在八尾妖狐的头顶,八尾妖狐的气质随之变得让人无法捉摸。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间天然的魅惑,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和保护。 这种魅力,甚至跨越了性别和物种。 至于给八尾妖狐戴上桂冠的人影,想必就是当初封禁了青丘狐族气运的人——女娲娘娘。 看到这一幕,我顿时恍然大悟。 原本我以为,女娲娘娘设置这个诅咒,是为了让青丘狐族永远没有翻身之日,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否则,封印解除之后,不会有女娲娘娘亲自给八尾妖狐带桂冠的异象出现。 依照我现在看来,女娲娘娘至少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青丘狐族必定是妖邪之物,当初人族百废待兴,如果妖族强人族弱小,很快会再起动荡,因此才有诅咒压制。 第二层:青丘狐族想要晋升,必须获得一个人族的认可。想要一个人能放弃如此诱人的力量,帮助一个狐族,首先要求此人有圣人之心,能成大势姿态。 其次,青丘狐族与人族之间情谊深厚,就不必担心狐族与人族之间再起纷争。 现在这两层隐患都解除掉,八尾妖狐也就成功晋升成九尾。 八尾妖狐从半空缓缓落地,美眸深沉注视我良久,才朝着我微微欠身,“小女子多谢公子天覆地载的恩情。” 一颦一动之间,八尾妖狐脱离了兽性,变得风情万种。 我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得及咬文嚼字的说闲话?还不快去帮陆鹤鸣!” 八尾妖狐明显没有想到我是这幅态度,有些发蒙的道:“现在我已经是九尾了,你不该被我勾引得神魂颠倒么?” “少废话,快去帮忙!” 八尾妖狐颇有些幽怨的瞪了我一眼,随后再度化作身长百丈的狐狸,冲向了孔宣所在位置。 一股柔和的气浪将陆鹤鸣卷出,他灰头土脸的站在我身前,消弭去一身气焰,有些担忧的看着半空之中巨大的狐狸。 “兄弟,你说她会不会待会儿杀得孔宣兴起,顺口把咱们给吞了?” “当初在四合院的时候,咱们可没时候挤兑和欺负她,尤其是你。” 陆鹤鸣指着戴天晴,而戴天晴却无所谓的道:“吃掉我们应该不太可能,把某人强行掳走,到某个地方当丈夫,可能性倒是很大。” 我没有理会陆鹤鸣和戴天晴的争执,目光一直落在八尾妖狐的身上,焦灼盯着战况。 成为仙灵之体后,百丈法相天地是最为基础,也是最为强大的招式。 刚晋升的八尾妖狐实力正值巅峰,而孔宣被封印了三千六百多年,实力亏损得十不存一,因此被八尾妖狐压着打。 看上去,孔宣招架得格外狼狈,可在我看来,局势对八尾妖狐来说格外危险! 孔宣实力不足,没办法使出法相天地,且体内信仰之力支撑的实力与巅峰相比较,十不存一。 即使如此,孔宣仍然能够勉强招架得住八尾妖狐. 可孔宣仍然没有使出最后的杀手锏——用死气和信仰之力所幻化出的蜥蜴人,以及中州内恐怖质量的信仰之力。 之所以将这些力量散布出去,孔宣的目的是放长线钓大鱼,想要将中州变成自己的大本营! 此刻的孔宣,已然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仰头不甘的嘶喊一声,“李天赐!就算我拼着和李半山决裂,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声音落下,孔宣的体表骤然被金色佛光所笼罩,暂时将八尾妖狐的攻击阻隔在外。 与此同时,孔宣打坐诵唱梵音,中州所有蜥蜴人体内的信仰之力,尽数涌入孔宣的体内。 蜥蜴人本就是信仰之力和死气杂糅在一起,所产生出的个体,一旦失去了一种力量,另一种力量也随之溃散。 一个个蜥蜴人化作飞灰,人们被占据的躯壳腾空,那些游荡在街道上的无主孤魂,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体内。 让八尾妖狐继承了力量,没想到阴差阳错之间,竟也拯救了中州! 只是……八尾妖狐能不能对付得了全盛状态的孔宣,还是个未知数。 我向陆鹤鸣和戴天晴询问道:“你们能不能帮八尾妖狐一把,把孔宣凝聚的佛光护罩破掉?否则一旦等他吸收过所有的信仰之力,八尾妖狐极有可能会落入下风。” 戴天晴看了眼狂风漫卷,飞沙走石的现场,无奈的摇了摇头。 陆鹤鸣也苦笑着说道:“兄弟,我刚才之所以能和孔宣打上一会儿,是他有所顾忌,根本没对我下死手。” “现在这种战场强度,根本不是我能够插手的。” 无奈,我只能盘膝坐下,心中空冥将雷法酝酿到巅峰,手指朝天一道雷霆落下,轰击在孔宣凝聚出的佛光护罩之上。 可惜,正如陆鹤鸣所说,我现在的力量,和战场强度根本无法比拟。 一道雷法落下,竟然没能给阵法荡漾起半点波纹。 眼看着打下去没有任何效果,我急忙扯着嗓子冲八尾妖狐喊道:“别打了,跑!” 八尾妖狐刚拥有实力,此时正处于兴奋和傲慢之中,“再等会儿,我马上就能破了他的龟壳!” 我怒的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多长出一条尾巴就能翘上天了!我命令你走,否则后果自负!” 听到我的话语,八尾妖狐无奈回转过身,吐出一道紫色光芒,缠绕着我们三个的身体,将我们甩到背上。 八尾妖狐的身形缩小,飞掠上高空,朝着珠州的方向逃遁。 见孔宣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我稍稍松了口气,心想着只要回到珠州,想必孔宣就拿我们没有办法。 珠州是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势力的交集处,有像李拂晓这种高手随时都能支援。 纵然孔宣实力如此高强,估计也不敢贸然深入敌腹。 否则在脱困之后,孔宣就不会循循善诱的想要让我帮助他,解除掉中州死气,并将自身力量一部分化作信仰之力,缓慢融入中州群人体内。 孔宣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想要让整个中州成为蜥蜴窝。 他之所以控制蜥蜴人附身,是为了在人心中种下信仰的种子,日后将群人培养成自己的信徒,循序渐进的吸纳信仰之力。 倘若孔宣认为自己天下无敌,就无需顾忌太多,出世之后直接汲取群人信仰之力,杀鸡取卵后,直接一统乱世就是。 在缓缓飞行途中,八尾妖狐幽幽说道:“我实力变强得这么厉害,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以后客气些?” 我忽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忙问道:“我一直叫你八尾妖狐,现在都长出了第九条尾巴,总感觉有些奇怪。” “要不……你随便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八尾妖狐声音愈发幽怨,“我一直都叫胡媚儿,你当初在雪山时,我就告诉过你这个名字,只是自己从没打算记住。” 我颇有些尴尬时,一直留神观察下方的戴天晴忽然开口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周围有些不对?” 这话让得我心头一紧,“什么不对!?” “我们飞了得有二十分钟,可太阳一直在头顶的位置,没有丁点落下去的痕迹。” 我下意识看向太阳的时候,脑子里轰的就炸了! 太阳是天地间五行火属性过半的来源,可是挂在我们头顶的太阳,竟然没有丝毫火属性力量。 这一切,竟是被人精心布置的幻境! 孔雀大明王,本体是天地初被开辟时的一头凤凰,最为擅长的一是幻术,二是用毒…… 我凛然声喊道:“孔宣,你既然已经吸纳了信仰之力,实力大成,又何必用这种藏头露尾的小手段?” 声色落下,原本太阳的位置,竟幻化成一只巨大的孔雀脑袋。 周遭天地褪色,我发现自己在原地丝毫没有动弹,一只身长百丈的孔雀,正站在我们身前不远,孔雀尾开屏遮天蔽日,像是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我们。 嘴巴一张一合间,孔宣怨毒的道:“李天赐,你坏我在中州的千年大计,我不杀你不足以泄愤!” 原本格外傲气的胡媚儿,这会儿也吓得有些发傻,“我好像打不过这只傻鸟,怎……怎么办?” 我瞪了胡媚儿一眼,“你不是说自己实力比我强,要我尊敬你些么,遇到事情又何必问我?” 吃瘪的胡媚儿低着头不说话,而我死死盯着孔宣的眼睛,丝毫没有畏惧的道:“你可以杀我,但别忘了我背后还有个爷爷!” “万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这个道理你修行千年,应该明白才对!” 上次一别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爷爷,可眼下除了仰仗爷爷的威名之外,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在绝对实力差距下,任何计谋都无用武之地。 第一百二十章 复生 孔宣眼中仍杀意炽盛,“你毁我几千年布局与道行,我不杀你誓不为人!就算李半山来了,我也照杀不误!” 见孔宣杀意凛冽模样,我自知已触碰到他的逆鳞,今日死战必不可免。 陆鹤鸣第一个不怂,手持方天画戟挡在我身前,“誓不为人?你他妈就是头鸟,屁股都还没收干净呢,也敢称自己是人!” “老子今儿就折了你的孔雀翎子当牙签使!” 孔宣瞳孔燃起暗黄色光芒,怒喝一声:“找死!” 巨大空穴尾荡起无数光晕,层层叠叠佛光交织起符文,将陆鹤鸣全身包裹,化作金色锁链,一点点挤压皮肉,像是要直接将陆鹤鸣勒成无数块! 我原本以为,以陆鹤鸣强悍如斯的力量,就算不能挣脱,也只是被束缚而已。 却见陆鹤鸣僵持了一会儿,脸色憋成青紫,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兄弟,帮我!” 在看到孔宣身上灿金色符文时,我的心登时就凉了。 我和实力和孔宣之间,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疲于奔命的进行攻击,就像用松软的土块,去砸厚实的城墙。 哪怕把我累死,也不会有半点作用。 游熙宝剑出窍,戴天晴身形随之而动。 “别去!” 我发出喊声时,已经是来不及。 戴天晴速度其快无比,身法更是捉摸不透,剑光闪烁之间仿若割裂虚空,一时间孔宣捕捉不到她的位置,颇有些手忙脚乱。 我万万不曾想到,曾经相比较起来实力最差的戴天晴,在经过爷爷短暂时间的教导后,竟能和孔宣打成这个样子。 观察了一会儿我发现,戴天晴之所以能和孔宣周旋,有很大一部分游熙宝剑的功劳。 曾斩杀十万大军的游熙宝剑,其中浓郁到近乎实质的血煞之力,是佛光的克星。 无论孔宣激射出何种咒法,在触碰到游熙宝剑时,会被其天然携带的煞气所化解。 在缠斗时,戴天晴朝着我们的方向喊:“快走啊!” 对此,我无动于衷。 戴天晴的想法过于单纯,孔宣既能用幻术困住我们,就不怕我们逃跑。 同样的,孔宣能将我们在阵法中耍得团团转,就有机会对我们下杀手亦或者偷袭,无需等我们察觉。 困阵中并不藏杀阵,这种吃饱了撑的似的布阵方法,除了消耗孔宣的力量以外,没有半点作用。 因此,我才没有察觉。 难道布置这种出力不讨好的大阵,只是为了戏耍我们? 作为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孔宣断然不可能如此恶趣味,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试探! 试探的不是我们,而是站在我背后的爷爷! 将我困在幻境中,孔宣是为了试探爷爷是否能感知到我的处境,并出现在这里保护我。 整整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有人阻止,孔宣就料定了爷爷并未顾及到我,这才准备痛下杀手! 无论是陆鹤鸣的攻击,亦或者戴天晴,甚至是包括我在内,只要孔宣动用全力,便可以在短时间抹杀掉! 孔宣之所以与我们缠斗,一步步慢慢压迫,仍是因为忌惮爷爷的存在。 他在等,一旦到我们狼狈濒死,而爷爷仍没有出手救援,他就可以放心的将我们彻底灭掉。 灭掉我们以后,哪怕在中州没有信仰的基础,以孔宣的实力也可以慢慢发展。 魔族入侵,已经让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自顾不暇,以孔宣的实力,只要不主动去招惹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对方同样不敢招惹于他。 在没有爷爷出现的情况之下,已是必死的危局,眼下我能够做的,就是配合着孔宣一点点缠斗,将我们的生命一点点耗尽…… 不过胡媚儿与我们不同,此时的她力量近仙,虽说打不过孔宣,但逃跑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向孔宣沉声吩咐道:“你现在刚晋升成青丘狐族最强的姿态,还需沉心修炼方能在咒法与实力上有所造诣。” “你自此离开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若是有朝一日,珠州四合院的朋友们有难时,希望你能帮上一把,也不枉我帮你一场。” 佛母孔雀大明王修行多年,虽说与青丘狐族血脉相差无几,但岁月沉淀下的力量,让得胡媚儿心生恐惧。 看她战战兢兢缩着脑袋的模样,似乎早就打算转身就跑,碍于我们没哟与逃跑能力,这才一直陪在我们身边。 胡媚儿后退两步,担忧的道:“如果我逃走了,你怎么办?” “是生是灭,只能看天了。” 我叹了口气,“你不必纠结。现在以你的实力,还万万不是孔宣的对手,留下也只是陪我送死而已。” “等日后养精蓄锐,方才能有匹敌之力。” 霎时间,两道华光闪过,戴天晴举剑在身前抵挡,光华竟直接将游熙宝剑轰击成碎片,戴天晴也踉跄倒退,吐血倒在我身前。 失去牵制,缠绕着陆鹤鸣的锁链夹紧,砰的一声金色佛光碎裂,陆鹤鸣气息萎靡,无力瘫倒在地。 我将陆鹤鸣扶起,搀扶到自己身旁。 将陆鹤鸣和戴天晴扶坐好以后,我目光凝视孔宣缓步上前,恳切声道:“我的两个朋友,绝不会与你为敌,希望你能放过他们。” “至于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纵然心中千万个不情愿,可我现在也只能无如此。 孔宣看向我的眼神,渐而泛起一抹贪婪之色,“我要他们两个,的确没什么用。” “可你是这世间,除了李搬山之外,道法最为精纯的后代修士。” “将你吞下,能省掉我几百上千年的修为,就算耗费掉信仰之力,也不算可惜。” 眼看着陆鹤鸣和戴天晴没有说话和动弹的力气,我回头对胡媚儿说道:“把我这两个朋友送回去,拜托了。” 话落,我释放掉体表金光,平静注视着孔宣。 “当初爷爷劝我离开中州,包括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在内头提醒过我,可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固执选择留下。” 孔宣饶有兴致问:“你可曾后悔?” “我心性如此,生于天地之间宁折不弯,哪怕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能走至如今,我已动用了全部的实力,就算折损,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这就会我逆天行事,命运所带给我的反噬么…… 正当我认命时,胡媚儿竟重新化作百丈身躯的九尾妖狐,挡在了我的身前。 “李天赐,我从来对你帮我成就九尾身的事,没抱过任何希望,却没想到你真的会让我走到今天的一步。” “三千六百年过去,青丘狐族只有我一个成就了九尾之身,单凭这层荣耀,就已经足够。” “你保护了我这么久,今天我也保护你一次!” 说话间,胡媚儿竟回身咬住自己的一条尾巴,随即猛的一撕! 第九条尾巴被直接撕裂,胡媚儿仰头吞下,气息直接跌落了一个境界。 接着是第二条尾巴…… 我对青丘狐族的了解不多,并不知道胡媚儿在干什么,只大概能理解到,这是一种通过吞噬自身,来短时间增强实力的禁忌之术。 而孔宣似乎知道些什么,急声喊道:“青丘小辈,我可以不杀你,你莫要自误!” 可胡媚儿压根不停,继续吞噬自己剩下的尾巴。 每吞下一条,胡媚儿的气息就更强悍上一分,短暂几个呼吸的攻击,就已经超乎我的理解能力之外。 实力变得强劲的胡媚儿,肉身也壮大了一圈,比孔宣都高出一头。 胡媚儿仅剩下一条尾巴时候,仰头嘶吼一声,如同野兽一般冲上去撕咬孔宣。 在实力到达一定程度以后,双方的攻击竟从斗法变成了相互之下的撕咬反扑! 双方偶尔释放出光团,绽放出无数绚烂光芒,我们在外界根本看不清战局。 我将破妄之眼运转到了极致,隐约能看见胡媚儿咬住了孔宣的脖子,鲜血飞溅之间孔宣疯狂挣扎着,用利爪袭击胡媚儿的眼睛想要逃跑。 孔宣的气息正在疯狂泯灭,而胡媚儿的气息正在增强! 如果孔宣是全盛状态,两方应该可以战成一个平手,照这样下去,胡媚儿竟有将孔宣杀死的趋势! 差点被咬断脖子的孔宣疯狂挣扎,仰头泣血间无数孔雀尾翎飞起,巨大的孔雀瞬间就变成了秃尾巴鸟。 飞起的孔雀尾翎尽数扎入胡媚儿的身体内,胡媚儿惨叫一声浑身鲜血直流,趁着松口的功夫,孔宣展翅疯狂逃窜。 现在的孔宣,气血已经消耗殆尽,即使以他现在的实力,至少要恢复个十年才能出山,已经不足为惧。 而以弱胜强的胡媚儿,身形迅速缩小,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浑身的伤口都在流血。 刚才还身长百丈的胡媚儿,现在只有普通狐狸大小。 现在的胡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喘息,身上各处伤口都在流血。 我凑上前,将掌心贴在胡媚儿的眉心,尝试将道法灌注入其中。 可这种做法,就像是往空荡荡的大海中用水瓢装水,哪怕是把我给累死,所造成的效果,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生机正在一点点消逝,胡媚儿已经油尽灯枯了。 还算孔宣有点良心,刚才战斗的时候,四面八方都有佛光保护,现在佛光散去,除了一个坍塌的破旧四合院,并没有给外界带来任何影响。 蜥蜴人的能量消失,那些魂魄重新回到肉身内,继承了原本的记忆。 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忽然惊醒,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对中州来说,没有任何损失,除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胡媚儿。 人来人往中,偶尔有人瞥见三个人围着一只流血的狐狸,投来怪异的眼神。 手机铃声响起几次,分别是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机关打来的,我烦躁的将手机直接关机,继续蹲在胡媚儿身边,一言不发。 现在的胡媚儿,因为受伤过于严重,精神低迷流血不止,已经没有多会儿的活头。 我什么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着胡媚儿的前爪,陪着她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陆鹤鸣和戴天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都待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远处一辆车子疾驰到一旁停下,刘思远从驾驶位上跳下,满面红光神色激动,从旁边位置上,则下来已经康复的刘山梅。 “李先生,你真的救了中州!我真是……真是给你磕头都不为过!” 戴天晴拦住了正要上前的刘思远,“道谢的话待会再说,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气息即将消失的瞬间,胡媚儿忽然抖了抖身上的毛发,从地上蹒跚站起,蓝盈盈的眼眸盯着我,凑上前鼻尖碰了碰我的面颊。 “在山中再活五百年,匆匆的一天天重复,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辈子有机会能成就九尾身,我此生已经没有遗憾,我不怪你,反而感激你能带我到世间走一遭。” “从即刻起,你我从此两清,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话音落下,胡媚儿的身子缓缓羽化,灵魂与肉身一点点消散在空中…… 几个呼吸过后,地上只剩斑斑点点的血迹,胡媚儿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从在雪山认识到现在,我和胡媚儿从生死仇敌,到明争暗斗,以至于后来的互相依赖,也就一年多的时间。 仅仅几个月的感情,我现在哭不出来,喉咙和胸口却疼得浑身哆嗦。 都说人间大爱,需自然无为,顺其自然,看来我还到不了传说中的境界。 “天赐,你现在后悔吗?” 爷爷的声音蓦然从背后响起,周围人吓了一大跳,我也吃了一惊。 回过头时,看到爷爷熟悉的身影,我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怨气,低着头闷声不吭。 “你在怨恨我?” 我低声道:“爷爷没有帮助胡媚儿的义务,因此不敢怨恨。” “怨恨就是怨恨,和爷爷之间,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平静声道:“从道理上来讲,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您已经提前警告过我,因此这件事没有您的半点关系。” “可是从我们对付孔宣,您一直在旁观看着,并没有出手相助,我心里有点不痛快。” 爷爷淡然一笑,“你心性沉稳,说实话做实事,这是最难得的地方。” “我现在问你,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你愿不愿意放弃让胡媚儿晋升成九尾?” 我犹豫了一下,随即回道:“晋升九尾,是胡媚儿自己的选择,我能够做到的只有倾力相助,因此重新选择一次,我还会做同样的事。” 如此回答,我本以为爷爷会失望,没想到爷爷竟拍了拍手,赞赏的道:“好,很好!” “你的行事处事,以至于我也无法捉摸,只有跳脱出命数之外,才有资格成为此次灭世灾劫的火种!” 我不明白爷爷为何如此说,直到他掌心凝聚起一团光芒,蹲下身子将手掌贴在胡媚儿死时的地面上。 绿莹莹的光芒亮起,一瞬间我的身体停滞在原地,除了大脑以外,以至于眼珠都不能动弹。 站在我身边的陆鹤鸣和戴天晴,以及刘思远父女俩,也都不能动弹分毫。 我惊愕的发现,原本已经溃散在天地之间,属于胡媚儿的力量,竟然在爷爷的手中一点点凝聚。 胡媚儿已经身死魂灭,化作无数符文碎片消失在了天地之间,难道爷爷还能将她复活!? 这……这绝不可能! 在我万分震惊之际,符文规则碎片在爷爷的手中融合,竟重新化作一个小狐狸的模样! 在狐狸复活的刹那,其眸子里的灵动,与熟悉的气质,让我瞬间可以确定,她就是死而复生的胡媚儿。 胡媚儿复活的同时,原本静止的空间再度开始流动。 爷爷再度将指尖落在胡媚儿的眉心,轻轻勾勒出几个符号,胡媚儿忽然痛苦的蜷缩成一团,随即嗖的冲上天空。 能量在体内澎湃许久,胡媚儿忽然仰天长啸再度化作百丈九尾狐妖模样,体内的力量竟更炽盛几分! 短短几分钟过去,胡媚儿再度化作人形出现在我身边,低着头格外谦卑的向爷爷鞠躬,“谢前辈救命之恩!” 此刻,胡媚儿收取了一切玩味与娇憨,对爷爷的态度只有恭敬。 我强忍着心中激动,有心想向爷爷道谢,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爷爷沉声说道:“若是动佛母孔雀大明王,背后牵扯得事情太多,因此我只能旁观,不能动手。” “我之所以等此刻才出手,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恭谨声道:“请爷爷赐教。”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如今看到的一切,仍然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爷爷轻按着我的肩膀,一股柔和力量驱散我体内暗伤与颓靡,语重心长的道:“你不必过于急躁惊慌,更不必妄自菲薄,你虽是火种,但早晚有一天,星星之火将有燎原之势。”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可是在看到爷爷将胡媚儿死而复生后,我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第一百二十一章 脱困 我甚至有一种感觉,无论如何努力,我的实力永远与爷爷无法比拟。 在听过爷爷的宽慰声后,我整个人的精神都放松了许多。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我的心目中,爷爷就是那个天外天。 杀人容易,救人难。 尤其是让一个身死魂灭的人死而复生,说是神迹也不为过。 爷爷沉缓声说道:“原本以我的测算,你会借助许愿提升自身,以圣贤之力镇压佛母孔雀大明王,并超度中州的蜥蜴人。” “此后,八尾妖狐胡媚儿,还能在你身边陪伴两百年。” “可是现在,我不得不亲自送她走。” 胡媚儿有些忐忑的问道:“前辈,您要带我去哪儿?” “仙界。” 爷爷指尖点出一道金光,虚空中竟凭空出现一道奇异纹路,纹路化作一道金色的大门。 看到通入仙途的大门,我心中感慨万千。 想当初慕容长青,格外珍惜仙缘,借着神山的缝隙前往仙界,自此后音讯前无。 没曾想到,爷爷轻轻一推,就能打开仙门。 送胡媚儿进入仙界,我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多问了句:“爷爷,这道门后面有什么?” “支离破碎,却又蕴藏了无数机会的世界。不从这里进出一遭,绝不可能走上道之尽头。” 我急忙问:“那我……” 没等我说完,爷爷就打断道:“你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到时,我会亲自送你过去。” 仙门打开,胡媚儿回头看了我一眼,低声说了句,“再会”。 我甚至来不及打声招呼,伴随着一阵金光闪烁,阵门关闭,胡媚儿的气息从此消失。 见我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爷爷少见的呵呵一笑,“天赐,你这颗火种引燃了不少本不该存在的人和事,慕容长青的命途轨迹,也因你发生改变。” “她现在仙界获得了大机缘,成了后起新星,日后成就我也很难推演出。” 我正要继续追问,爷爷面色忽的一板,“我能告知你的,也只有这些,否则泄露过多的天机,对你并没有好处。” 我恭声道:“谢爷爷解惑。” “天机有变,我需出一趟远门,或许还会回归,但你日后行事,切莫抱有侥幸。” “并非所有危机,我都能护你周全……” 声音渐渐消失时,爷爷身形也隐去在我们面前。 蜥蜴人造成的塌天大祸,并没有给中州带来太大灾难,且在刘思远的掌控下,很快恢复到正轨。 中州的警戒消除不久,秦茵接引的车子就已经赶到,我们三个乘车绕过鹤壁郊区时,老街区的炊烟袅袅升起。 淡淡的饭香,混杂着草木灰的味道,我借着短暂休息的孔隙,靠在商务车的后沙发上眯起眼睛。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只是不知道这种祥和安谧时刻,能够持续多久。 灭世的灾劫即将到来的前夕,出现了拓跋、火神、佛母孔雀大明王、以及李拂晓等人。 这些人的战力,先后颠覆我的认知,而我的实力与他们相比较,还差上不止一星半点。 爷爷说,我是此次灭世灾灾劫的火种,可这枚火种,现在着实太弱小了些。 提升实力,大都需要长年累月的修炼,现在我的心性已经很强,这连爷爷都曾称赞过。 可末世灾劫如此频发动荡,根本没给我留下时间潜心修炼。 等我此次回去以后,必须要想办法提升自身,否则再这么奔波下去,早晚会被折腾死。 …… 回到珠州四合院以后,我一改之前风轻云淡的修炼态度,回去之后吩咐秦澜与秦茵派遣人手,在四合院附近严加看管。 陆鹤鸣与戴天晴与我一样,都选择闭关潜心修炼,而慕容兰文则是慵懒成性,选择在外镇守。 …… 洞中不知岁月,我在地下室静静体悟天地间本源之力,这股本源力量,不同于我目前所修炼的道元,却更胜于道元。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 道法源于自然万物,因其推演不同,而产生出不同门派。 人对天地自然,山川水势加以研究,就成了风水。 以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为根基,研究人体命理,也就有了算命。 而对阴阳二气研究,出现的驱魔降妖之辈,更是五花八门,不至一一道也。 可天地万物之始,天地万物之母,又是什么呢? 我尝试着托起掌心,一手用魔道咒法,托起至阴至纯的阴力,另一只手则托起道家最为精粹的仙灵之力,二者合二为一。 轰—— 我登时浑身震荡,掌心的两股力量疯狂纠缠在一起,化作灰蒙蒙的力量,骤然激射在前方墙壁。 这股力量,像极了慕容长青踏入仙门之前,施展出的天地本源之力,也就是天地初开的混沌气流。 仅仅一丝泄露的气流,就听得轰隆一声,墙壁被我炸穿了一个巨大窟窿,隔壁房间正修炼的陆鹤鸣,正狼狈的躺在废墟里。 “兄弟,你这是干啥呢!?” 见陆鹤鸣没事,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刚才我突发奇想,因自身体内既有上万修道者灌注入的血液,也有万魔祭祀的血液,至阴至邪,而又至阳至刚。 因此我尝试想要将这两股力量融为一体,想要模拟出天地本源之力。 尝试算是成功了,我仅是泄露出一缕气息,就能在墙壁上炸出这么个大洞,威力比起雷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咳咳!” 陆鹤鸣捂着胸口,竟咳嗽出两口鲜血,我不由得大惊,“你这是怎么了!?” 陆鹤鸣憋了半天,才冲我初期大拇指,“兄弟,恭喜你神功大成,不过下次拿我练手的时候,记得先告诉我一声。” 话落,陆鹤鸣盘膝坐下恢复力量,我也用道元帮助他冲刷体内的淤伤。 力量灌注入陆鹤鸣体内时,我这才发现,刚才泄露出的一股气息,力量穿过皮肉,直达五脏六腑。 陆鹤鸣脏腑轻微受损,恢复起来倒也不算麻烦。 我心中大为惊骇,刚才尝试性的攻击,竟然有这等效果!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秦澜在上头探头探脑,在看到我时欣喜的扑上来,“师父,你出关了!” 我轻轻将秦澜推开,“都一个月没洗澡了,别弄脏你衣裳。” “我才不嫌师父脏呢!” 为了防止秦澜再度黏上来,我赶忙吩咐道:“你去联系人修缮地下室,免得造成坍塌事故。” “这个不急,您先上来看一样东西。” 我被秦澜连拉带拽的弄上客厅,厅中央的长桌上,正放着铺平的五圣图,秦茵正皱眉研究着。 秦澜将我带到桌前,指着五圣图乖巧的解说道:“师父闭关已经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而五圣图是三天前发生的变化。”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闯进房间,把这个消息告诉您的时候,没想到您自己就出关。” 四十五天的闭关,能悟出阴阳二气融合所产生的天地本源力量,着实算的上意外之喜。 来不及验证此时自身的战力,我便先捧起五圣图仔细端详起来。 奇怪的是,这次五圣图并没有显示圣人被人族牺牲时的场景,反而是一处燃着青铜油灯的房间。 里头石头桌子上放着一个铜壶,铜壶边上还有个类似玻璃杯的东西。 墙壁上的青铜灯盏,燃烧着绿莹莹的光芒,另外从石头的质感,以及画中的气韵,我可以推测出此地是一座古墓的其中一个墓室。 爷爷制造的五圣图不会出错,可圣人呢!? 图卷中有的东西,就只有青铜灯、青铜壶、类似玻璃材料的杯子、还有一张石桌,压根没有圣人的影子。 我盯着五圣图半天,却半死不得其解,便向着一旁同样在拿着放大镜研究的秦茵询问道:“三天的时间,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秦茵从旁边的一沓资料里,取出几张图片递给我。 第一张放大的图片,是款式和五圣图上差不多的玻璃杯子。 见我左右上下端倪半天,也没看明白,秦澜便抢过纸张介绍说道:“这种东西叫夜光杯,最早文献记载于西周。” “据《凤麟洲》记载:周穆王时,西胡献昆吾割玉刀及夜光常满杯。刀长一尺,杯受三升。刀切玉如切泥,杯是白玉之精,光明夜照,因此被称作夜光杯。” “夜光杯最早是从西汉时期墓穴中发掘出的,按照五圣图的款式来看,应该是唐朝时候的。” “五圣图上的铜壶,是唐朝一种常见的酒壶器型,至于墙壁上的青铜灯,我没有从历史文献中找到相关记载。” 青铜灯是墓葬中,由风水师借墓穴阴煞之力设置机关,从而打造出的长明灯,秦澜自然没有见过。 在五圣图的左上角,有一个龙纹形状显示,象征此次是烛龙升天的大劫。 这张五圣图,看得我是一头雾水。 外头有警卫进门,“秦总,有个叫李拂晓的人,求见李天赐先生。” 秦茵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我平静声道:“别让他进来,我出去。” 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轿车,车旁便站着一脸疲惫相的李拂晓。 虽说他打扮得整洁,可披肩的长发竟有三分之一斑白,目光浑浊神情疲惫,见到我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李先生,好久不见。” 我疑惑道:“你目藏污浊,神魂混沌,外伤六欲内损七情,怎么了这事?” 李拂晓轻叹一声,“李先生闭关一个月,有许多本该你处理的事情,只能由我们来做。一个月的时间,已是焦头烂额。” 像李拂晓这等强者,能为肃清者联盟的事忙到焦头烂额,足以见得肃清者联盟凝聚力所在。 毕竟是因魔族入侵的事劳碌,见李拂晓这幅模样,我也有些于心不忍的道:“待会儿我给你调配一份滋养神魂的中药,兴许能对你有些用处。” 李拂晓不忙道谢,反而说道:“李先生如果真想帮忙,就帮我去一趟长安城,哪里……” 没等李拂晓说完,我就皱眉打断道:“凭什么?” 经历过中州一事后,我越发知晓避祸的重要性。 刚出山势单力弱时,我必须拼命为自己积淀力量,现如今有陆鹤鸣和秦澜等人,也算是家大业大。 不仅是为了天下大势,哪怕是为了他们,我也得救人之前先图自保。 曾经胡广仙说过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依我看,谁爱去地狱谁去地狱,反正我不去。 随着道心沉稳,我对世界的认知愈发明晰,已经不需要再去探寻什么东西,而是静下心来,缓慢提升自身的实力。 被我拒绝了个干脆,李拂晓先是一愣,随即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东西都在里面,无论去与不去,李先生都看一下。” 说完,李拂晓丝毫不拖泥带水,上车就要离开。 我冲着车窗喊:“别急着走,等我给你写一份安神养魂的药方。” “麻烦李先生写好以后,拜托人扫描一份,发给肃清者联盟总部邮箱。” 车子飞速驶离,李拂晓焦灼阴霾的神情,象征着最近有大事发声。 回到客厅,我吩咐秦澜将平板电脑上的东西,弄上客厅的巨大投影屏,能看得更清晰一些。 随着屏幕亮起,李拂晓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上,声音随着画面播放而响起。 “李先生,最近天地间发生的剧变,想必您已经知道。不仅是魔族,就连仙族也开始悄然复苏。” “不仅是魔族和仙族的人,甚至曾经不属于这片土地的禁地,也开始悄然复苏。” 话音落下,屏幕切换成一座巨大的山体照片。 三面光秃秃的山脉,褐色岩石,中央环绕着一处巨大荒凉的山谷,正南则是平旷黑色石头滩涂。 录像位置的四周,都是草木葱荣,唯独中央的位置荒凉得像是火星。 而看到图片的刹那,我心神一震,半晌反不过神。 李拂晓的画外音响起,“在昨天夜里,这座山忽然从长安的黑河森林中央,周围居民在凌晨三点钟感觉到了地震,至今没有任何伤亡。” “肃清者联盟内缺少对风水玄术有了解的人,因此最近花高价想从社会上招募懂得风水玄术的人士,可无论花多高的价格,都没人愿意帮我们。” “据一些人说,这里和当年杀死一万个玄修的神山万葬有关,至于其中详情,我了解得并不是很清楚。” 声音落下,画面定格在三座光秃秃山峰的位置。 这三座山,恐怕世间除我之外,再没有人认识。 恍然间,我仿佛回到两年前,刚满十八岁出山的时候。 当初闭关的洞穴,三面环山,一面环恶水,有青龙存气,白虎夺运,原本是葬帝王的大穴。 青龙断脊,白虎主杀伐凶戾气过重,因此方圆百里寸草不生,绝木养水生金。” 大凶之穴,遮蔽天机,因我本是天地不容之人,留在绝处方可有一线生机! 爷爷之所以选择大凶之地供我修炼,就是为了规避我体内魔血所带来的天罚灾劫! 长安城在珠州的西北方向,当初秦家人接我时,车子开往的方向也是东南。 此时此刻,我终于找到了出身的地方。 只是不是道,当年我闭关的石洞,究竟还在不在。 石洞中藏匿着几乎包揽天下的道卷,其中包括有爷爷批注的风水玄术道本,若是能发掘出来,对天下道门来说,是一种幸事。 在我皱眉沉思时,估计秦澜以为我心头不悦,便随手关上了投影屏,“师父,地下室马上就修好了,您随时可以去修炼,才不去给李拂晓当狗腿子呢!” 我当即起身拍板,“立即给我准备物品,出发前往长安城!” 刚说完狗腿子的秦澜有些尴尬,“师父,您怎么突然着急上了?” “地图上刚才显示的地方,是我曾经出山的地方。正北山脚下的一个石洞,我和爷爷生活了十八年。” 秦澜好奇的道:“您就在一个光秃秃的山洞里,呆了十八年,不觉得闷得慌?” “有道法典籍滋养神魂,怎会苦闷。”我瞪了秦澜一眼,“不学你一副懒散模样,修炼一个时辰,要出去玩两个时辰。” 秦澜吐了吐舌头,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 这次从李拂晓的口中,我并没有了解到有关于三座无名山脉的任何消息,因为他派去的肃清者联盟成员,根本无法靠近山脉。 根据派遣过去的人报道,进入附近以后,先是有连绵不断的大雾,接着是大风,甚至还有几个强闯的成员,差点饿死在里头。 因为没有任何危险,更没出妖魔,肃清者联盟便放弃了调查。 李拂晓个人觉得有蹊跷,这才想着拜托我前往查探。 就算没有李拂晓请求,我也得前往一趟曾经居住过的石洞,将爷爷留下的书籍抢救出,为后世留下这珍贵的道藏。 至于肃清者联盟的人在查探过程中,遇到的诡异极端天气,估计是爷爷留下的困阵。 有这等阵法存在,哪怕是道行高深的风水师,也休想破阵。 第一百二十二章 长安 深思熟虑后,我没有着出发,而是在珠州四合院又等待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里,秦茵的探子不断的前往长安城黑和森附近,得到最新一级的线报。 肃清者联盟的情报,也是和我共享。 根据调查结果可知,在三天的时间里,不断有灵修和各个门派的人,正自发的朝着长安城进发。 因为秦茵和肃清者联盟都是普通人,并不能了解灵修内部的事,因此得到的情报过于粗略。 第四日清晨,我早早收拾好东西,将墨如初装入后备箱,随时准备出发。 此行并没有太大危险程度,我本打算自行前往,但陆鹤鸣肉身与灵魂融合的尚不妥帖,跟在我身边,我倒能帮他疏通脉络。 “老陆,麻烦你陪我一趟。” “妥了!” 陆鹤鸣正收拾东西时,一向像猫儿一样缩在房间里的李拂晓,竟拎着个行李箱破天荒的下了楼。 “我也要一起。” 我不由疑惑,“你不是一向懒得出门么?” 慕容兰文将行李箱放下,随即掌心凝聚起一团灰蒙蒙的力量,甩手砸入院落中央巨大的喷水池之中。 喷水池表面,荡漾起丝丝涟漪,而后一声惊天彻底炸响,池中的水被蒸腾成雾气,弥漫在空气当中。 我不由震惊道:“你也修炼出了本源之力!?” “大概吧。”慕容兰文把玩着手中的灰蒙蒙灵力,“苗疆蛊术修行到最高境界,就会产生这种异变。” “你刚领悟出这种力量,使用得估计并不娴熟,路上我可以慢慢教导。” 说着,慕容兰文就自顾的坐上车子。 墨如初有些傻眼,“兄弟,那我……” 我只得尴尬回:“珠州四合院就全权拜托你,等我回来。” …… 车子到珠州机场,秦茵给我们派遣专机,一路护送到长安机场。 刚下飞机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正值五月,不年不节的,长安城的机场竟然排满了人,且这些人穿着打扮形色各异,粗布长袍仿佛回到了七十年代。 在候机大厅里,总共五十多个人,其中竟然有二十个,体内有着修为之力。 因此,在刚下飞机时,我就立即用幻术更改自己的面容,坐在轮椅上吩咐慕容兰文在后头推着。 顺便我用幻术帮慕容兰文也更改容貌,让她看上去更平庸一些,免得招来异样目光。 一个坐着轮椅,病恹恹的青年,被妇女推着缓缓前行,看起来再平庸不过。 出机场时,慕容兰文忍不住抱怨道:“周围压根没看出什么危险,你至于把我弄成这么丑么?” “小声点!” 我沉声呵斥一句,随即沉声道:“你仔细看旁边排队等地铁的老太太和小女孩,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对?” 慕容兰文刚转过头去,正背朝着我们排队的老太太,忽然转过头与慕容兰文对视。 干瘪面庞,阴鹜眼神,把慕容兰文吓了一跳,她下意识低下头去,推着我缓缓出了候机大厅的门,坐上了接引的车子。 上车时,慕容兰文惊魂甫定的道:“老人的眼睛太奇怪了,我感觉不到她的力量,但一眼仿佛能洞穿灵魂似的!难道……她是修炼幻术的高手?” “非也。” 我沉声解释道:“老人腰间缠绕着的鞭子,名字叫做打神鞭,旁边六七岁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玩的拨浪鼓一样的东西叫文王鼓。” “从这两人的脸上,能看到粗糙的颗粒感,并非是皮肤问题,而是两人的脸上常年会涂抹各种植物颜色。” “拥有这种特点,必定是东北萨满教的老萨满,我们对于这种人,要敬而远之。” 在当初学习道法的时候,爷爷就曾告诫过我,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人和事,要永远保持敬畏, 更何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现如今实力有所增强,我仍会愈发小心翼翼。 慕容兰文问:“萨满教的老修士,为什么弱小成这幅样子?” “萨满教修炼的并非是自身,而是与自己签订契约的灵物,具体我也了解得不是很清楚,总之你记住,千万不要招惹他们,亦或者引起注意就是。” 老实说,我惧怕的并非是这些人,而是他们聚集起来,对我群起而攻之。 当初爷爷为了阻挡灭世灾劫,在神山之中坑杀了上万个灵修,已导致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修炼者都和我有仇。 这其中包括了南疆一脉,墨门、萨满……但凡是我知道的,都被得罪过一遍。 因此,我只能和慕容兰文像过街老鼠似的,老老实实的在附近找个僻静的宾馆住下。 我们住的位置,是离黑河森林算比较近,是一个偏远县城的小旅社。 一路上的旅社,几乎都住满了,我们打听了几个地方,总算在这儿落脚,否则就只能在野外安营扎寨。 在野外风餐露宿,我倒没什么意见,只是在有人聚集的地方,才能更好的打听有关于此地的动向。 第四次的烛龙升天,以及五圣图的发生地点,都在长安城内。 虽说我此次来,主要是为调查自己曾居住过的地方,但关于末世灾劫的事,我也得注意一些。 来前的街道上,我看到了不少属于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他们虽说穿着便服,但体内特殊的血煞之力,仍被我一眼就辨认出。 已是初夏,长安白天也得有三十多度,我们住在五楼顶层,下午两点时,待在屋子里和蒸桑拿似的。 西北地区风沙大,慕容兰文捧着杯子刚打算喝水,噗的喷得满地都是,嫌弃的看着杯子里的沙尘,“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站在窗前,朝着对面的阳台方向观看。 对面的办公楼的五楼位置,李拂晓捧着杯子,同样望向我所在的方向。 此时的李拂晓,穿着一袭白色西服,手中拎着白色行李箱,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和周遭灰蒙蒙的景象,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喂,看什么呢,还不快帮忙收拾下房间!” 慕容兰文估计是在珠州四合院住得口味刁钻了,这会儿她正拿着拖把,沾着水拖灰蒙蒙的水泥地板。 手机铃声响起,果不其然是李拂晓打来的。 “李先生,您不是拒绝帮忙么,怎么也会来到这里?” 我说:“我来长安另有要事,还望你能对外界保密。” “我也是隐秘行事,能在这里碰到纯属缘分。李先生,有没有时间出门喝一杯。” “好。” 慕容兰文在屋子里收拾,懒得和我一起出去,我则与李拂晓约好,在楼下不远处的一个小饭馆见面。 不过下午四点多钟,饭馆里压根没什么人,李拂晓特地叫了个小包间。 包间里窗户只有巴掌大小,头顶铁风扇嗡嗡转着,看上头生锈的叶片,年纪估计比我都大。 屋子是封闭的,风扇转动扇出热风,更是闷得厉害。 从今天早上就没有吃饭,我点了碗清汤面,清一清肠胃。 在这么闷热的环境下,李拂晓倒是好饭量,弄了一碗油泼辣子面,外加水盆羊肉,还有一盘子肉夹馍,和麻辣羊蹄。 “另外,还有整整一箱六瓶二锅头,没想到他看上去严谨,竟然还喜欢喝酒。”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酒箱,“我不陪你喝酒,你长话短说,吃完了面我就走。” 李拂晓瞥了我一眼,自顾的打开酒瓶,连被子都没有让,直接对着瓶吹。 咕咚咚几口下去,再塞下大块羊肉,李拂晓舒服得眯起眼。 这已经不能说是酒瘾了,而是酒柜…… 三两下一瓶酒下肚,李拂晓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李先生,经过我的人调查,这些灵修来道长安城,总共有两个目的。” “两个目的一明一暗,你想听哪个?” 我扒拉一口面条,“先听明的。” “这些明里暗里存在的灵修,是为了报五十年前,李半山杀死天下灵修的大仇。” “传言说,忽然出现的三座山,是曾经李半山的住处,甚至是李半山的坟墓。” “这些人要刨坟掘尸,将李半山千刀万剐。” 我心头蓦的一沉,面色忍不住的难看,“爷爷做的事情我不做评价,但如果没有爷爷,现在人族早就死得七七八八,哪里轮得着他们现在风光!” “魔族入侵时,这群混蛋躲在深山老林里装死,等爷爷和我们将世界平定以后,再出来装好人!” “端碗吃饭,翻脸砸锅,这群混蛋真够无耻。” 我说话时,李拂晓压根没仔细听,一会儿的功夫又灌下了整整一瓶白酒,大碗的板面也吃得见底。 李拂晓掏出纸巾,擦拭了嘴角的油渍,接着说道:“其实,这群人的真正目的,是想要李半山曾经留下的道藏,据说有成仙的秘诀。” “你是李半山唯一的传人,因此千万要隐藏身份,否则被这群人盯上,我保不住你。” 我扒拉下最后一口面条,起身说了句:“多谢”,即要离去。 “等一等。” 李拂晓赶忙起身,颇有些讨好意味的道:“李先生,我的两则消息,值不值得你在长安时,在要紧时刻帮我一把?” 自从爷爷从李拂晓手中救下戴天晴以后,他对我就客气了许多。 我疑惑询问道:“你的战力比我要强上许多,为什么还需要让我帮忙?” 李拂晓涩然苦笑道:“李先生,记得你之前问过我,我年龄与你相差无几,本身又是肉体凡胎,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的实力和曾经的李元霸一样,都是经历过悠久历史积淀出的。” “因此在如今的世间,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也是唯一的火种。” “我现在的实力,的确稍强于你,不过这天下,终究还是交到你们这些人的手中。” 现在的李拂晓,给我的感觉很是怪异。 记得第一次见到李拂晓的时候,白衣胜雪,实力超凡,骨子里透着睥睨天下的傲气,对我更是不屑一顾。 短短一段时间不见,李拂晓的实力虽没有任何退步,但开始变得老气横秋,仿佛一下苍老的几十岁。 既然李拂晓给我透底到这种程度,我也只好答道:“若不是分身乏术吗,我会尽可能帮你。” “多谢。” …… 我走的时候,李拂晓一个人还在房间里自顾的吃喝着,颇有种英雄迟暮的苍凉。 而我,越看李拂晓越觉得怪异。 一个实力超凡的人,竟然心甘情愿的去给肃清者联盟做打手。 且李拂晓出现得莫名其妙,实力强大得匪夷所思,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世间的。 如此说来,特别行动小组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凭空产生的,并受到严格的管制。 就像是曾经的小胖子李元霸,管制他简直就像是管犯人一样,让我格外觉得费解。 不过,我并不着急深究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世间动荡频发,肃清者联盟所展露出的底牌将越来越多,这些问题的真相,早晚会赤裸裸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出面馆时,已是五点多钟,外头陆陆续续坐着许多吃面的人,其中不乏许多灵修。 这里的灵修越来越多,街上也不乏平日里少见的豪车。 一辆劳斯莱斯小金人在店门口停下,司机和保镖,一个开门,另一个则弓腰搀扶,一个穿着紫色绸服的十八岁女孩从车子中推门走出。 女孩娇俏玲珑,胸口绣着正一两个字。 道家正一派,讲究的是积极入世,且能够结婚生子。 且从气息上感应,女孩的实力并不弱,大概和刚出山的我相差无几。 道门之间,也有相互看不顺眼的,我路过一个街角时,就看见两人正在斗法。 长安城,可真够热闹的…… 回到宾馆五楼,慕容兰文已经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正翘着二郎腿,倚靠在床上胡乱的翻书。 等我进门时,慕容兰文眼皮也不抬的说道:“刚才,楼下有四五个人,故作不经意的走过去,但他们看向五楼的眼神不对。” “我怀疑,你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虽说我出门时小心谨慎,但若是真被别有用心者跟踪,还是很容易发现我的踪迹。 我向墨如初吩咐道:“你到楼顶,从四面八方法观察,记住重复经过的人,把跟踪者查出。” “好嘞!” 墨如初窜上平房顶部,我则皱眉沉思,一旦东窗事发以后,我该怎么在长安城继续做事。 在长安城内,的确没人能奈何得了我,但是东躲高原地也办不成事。 忽然间,门外传来女人惊慌的喊声,“快来人帮忙,救命啊!” 我推开窗户,正看见一个四十一岁的妇女,正惊慌的瘫坐在地上,腹部隆起得像是揣着两个西瓜,顺着裤脚滴滴答答往外淌血。 周围路过的人都吓坏了,纷纷围在妇女身旁,将妇女团团围住,并给救护车打了个电话。 这个小县城道路狭窄,因为李半山曾经住宅的出现,世间大多数灵修,都聚集在这里,搞得道路都格外拥堵。 女人已经是高龄产妇,根本等不到救护车,就会胎死腹中。 心中短暂挣扎后,我从五楼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地上。 还好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妇女的身上,并没有人留意到从五楼跳下的我。 我赶忙推搡开人群,“让开,我是医生!” 听得这话,群人赶忙给我让开道路,我则掌心贴在妇女的眉心之上,迅速诵唱安魂咒语。 难缠是因为腹中胎儿魂魄受惊,若能将其安抚,便可顺产。 见我一个劲念咒,迟迟不动手接生,旁边的一个女大学生模样的人狐疑道:“你是学什么医术的?” “巫医。” 话音刚落,女大学生直接将我推开,嗔怒骂道:“人都快没了,你捣什么乱!” 说完,女大学生跪坐在地上,勉强按捺住声色中的惊慌,“姐姐,我是附近医科大学的大四学生,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已经不能再等下去!”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尝试在这里接生。” 妇女疼得浑身直流冷汗,“拜托你,帮我……” 女大学生深吸一口气吐出,随即向着周围人吩咐,“马上去准备温水,干净的毛巾,小被子和消毒剪刀!” 群人慌张的自发到附近找工具,其中一人问:“没有消毒工具怎么办?” “用高浓度白酒!” 我在一旁站着,静静看着女大学生为妇女接生。 其实,我在安魂咒诵唱落时,婴儿神魂稳定,现在妇女已经没有危险,完全能够顺产。 随着婴儿啼哭声响起,群人一片欢呼。 事情全是我做的,这个陌生的女大学生倒成了英雄。 我淡然一笑,倒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正要回去,身旁忽然传来不和谐的声音:“道家八神咒之一的安魂咒,你是什么门派?” 说话的人,正是刚才救人的女大学生。 她体内没有半点修为的痕迹,竟然懂得道家八神咒! 难怪她推开我时,正是我诵唱过最后一个字眼的瞬间,没想到我竟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给糊弄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白虎丘 人群混乱时,女大学生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扯到附近巷子里。 她看上去文文弱弱,臂力却很大,我几乎是被拖着跑。 进入阴暗巷子,女孩单手撑着将我抵在墙上,咧嘴得意笑道:“李天赐,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 “你觉得,如果我现在大喊一声:李天赐就在这里!你猜,盘踞在长安城几千个灵修会怎么样?” “灵修”是无论修道、萨满、蛊师、亦或者鲁班术等修行的统称,算是只有修行之人才知道的行话。 这小姑娘眼力毒辣,又能说出修炼之人的行话,可见其精通的是旁门支类。 再看其手指纤细,肌肉轮廓感却很强,另外臂力强劲,抓着我肩膀的手指几乎抠进肉里。 我登时断言道:“你是墨门的人!” 女孩得意的扬起眉头,刷的拉开校服拉链,露出里面用金线和黑线缝的一个“墨”字。 墨门精于机关傀儡术,传言鲁班祖师能用木头雕刻成仙,自身无半点灵力,却能赋予木头生命。 或许旁人不信这等神乎其技的手段,但和墨如初出生入死过的我,绝不会怀疑这一可能。 我整理了下被弄乱了的衣领,皱眉询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虽说嘴上询问,但暗地里我则打算趁着女孩不注意,将其弄晕了顺便抹除掉其记忆。 可女孩远比我想象中还要警惕,在我眼神带着敌意的刹那,她就迅速后退,警惕的捂着手里的一个闪着光芒的木条。 “李天赐我警告你,我已经用墨家的特殊手段记录下你的身份讯息,如果你敢对我下手,我会立即将你的消息公布出去!” 无奈,为了表示清白,我将手背到了身后,“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女孩没着急说明来意,反而指了指自己胸口金丝黑线的勋章,“我是墨门第三十代学徒长宫,墨兰芳。也是当年墨门地位最高的年轻一辈。” “我现在以墨门长宫的名义,提出与你进行合作,共同取出李半山藏在地穴中的宝藏。” 什么长宫学徒的职衔,我压根听不懂,便敷衍的说道:“不用去什么地穴。你想要李半山的什么道藏,尽管告诉我,回头我让人给你手抄一本。” 其实,爷爷留下的藏书中,除非是太过于偏门旁类,都被我打印出了电子版,目前储存于秦茵的电脑上,并打印出纸质版储存在书库。 所谓的道家八神咒,亦或者一些道家高深的咒法,并不是什么隐秘,甚至是从网上都能搜索得到。 只不过爷爷的藏书更精,更多,更为正统,修炼起来不容易出错而已。 正所谓一枝独秀不算春,百花齐放才算春,我绝不至于藏私。 不过就算得到典籍,短时间也很难修炼出结果,至于大成则需要个人的悟性,百里挑一才能将其中一个修炼至精深。 我之所以在道法上大有造诣,并非是有这么多典籍积累,一是靠着个人刻苦悟性,二是凭借爷爷的悉心教导。 可墨兰芳完全不相信:“就凭你一个人,能掌握多少道家典籍?再说了,我也绝不相信你说的话!” “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么我曝光你身份,咱们鱼死网破!要么你帮我寻找李半山的道藏,事后我保你安全离开。” 我问:“你打算让我怎么帮忙?” 墨兰芳道:“我们集结了二十五人的名门正派,前往山脉深处探寻,在后天早上出发。” “与此同时,上百个灵修都会一同前往,分担风险。” “我会给你弄一个假身份,一起前往荒山,你找到机会以后,甩开其他人,带着我一个进入道藏的所在!” 说到这里,墨兰芳眼眸闪闪发光:“得到李半山的道藏,就能让墨门在这乱世之中,一家独大!” 听此,我不由得摇头一笑。 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是太过于年轻了些。 就算我爷爷留下的,真是什么看一眼就能完全学会的宝典,在近三五十年之内,墨门也不可能有起色。 一个门派的辉煌,首先要有个天资英断的祖师爷,而后要出一批绝世天才,才能算得上是开宗立派。 要一群制作傀儡的人,莫名其妙的学习道法,就算有世间最为精髓的道家孤本,也不见得会对自身有利。 像墨兰芳这些年轻人,来到长安城,觊觎爷爷留下的道藏,从某方面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恰逢乱世,魔族与仙族一同入侵,人族的灵修却差点被爷爷掘了根。 我倒不如顺水推舟,将爷爷留下的道藏找出,让这群人去修习,借群人之力抵挡天灾! 我稍作忖度,即便凝声说道:“你若有心学习道家典籍,我现在便可传授予你。若是你不信我,后天我会带你前往李半山的住处。” 墨兰芳眼眸发亮,“真的!?” “千真万确。” 我指了指五楼,“住处就在这里,什么时候该出发,你直接来找我。” 话落,我转身要走,后头墨兰芳却拎住了我的领子,警惕声道:“不行!万一你跑了,我去哪找你?” 我被纠缠得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要跟我一起,到墨门的休息区!大家已经开始为后天前往荒山的事,做周密准备,顺便也能给你弄一份防身的东西。” 原本我打算拒绝,但看在墨兰芳一番好意的份上,我才勉强同意,并叫上了墨如初与慕容兰文。 坐在轮椅上的慕容兰文打着呵欠,漫不经心的道:“总算要搬地方了,这地方住着,我感觉肺里全是沙子?” 没等我回答,墨兰芳疑惑的望着慕容兰文,“你的腿脚有问题?” 慕容兰文抿嘴一笑,“小姑娘,这可不是普通轮椅。真论辈分算起来,他可是你的师叔祖。” 仅仅隔着五层楼的距离,我和墨兰芳的聊天,自然逃不过慕容兰文的耳朵。 方才发生的一切,她都感知了个真切,因此下楼时并不吃惊。 墨如初也趾高气扬的道:“小姑娘,你是墨家的人?” “是又怎么样!” 墨兰芳一点面子也不给墨如初,反而鄙夷的道:“第一次见人拿成精的轮椅当坐骑,丑死了!” 墨如初恼羞成怒,“小娃娃,你懂个屁!我可是千机谷一脉供奉的师叔祖,鲁班大师制作的灵器,你……” “千机谷的人,早在两年前就死干净了,随你怎么吹牛!”墨兰芳不以为意的道:“就算你真是什么师叔祖,也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们和千机谷没有半毛钱关系。” 墨家和道门一样,都是经历过几千年发展,并出现无数派系,相互之间不仅毫无关联,甚至互为仇敌。 墨兰芳所在的门派,就与墨如初毫无关联…… 没过多会儿,一辆加长林肯停在了街口,我们三人上车后,一直星驰到县城一家娱乐会所。 娱乐会所停业,能在门口的位置,看见墨家特有的黑白“墨”字旗。 在车子停下刹那,大门打开,红毯扑至车旁,墨兰芳从车子上款款走下,并向着我们招呼,“顶层十二层,是我暂定的私人住所,你们可以随便选个房间。” “虽说这地方以前是娱乐会所,不怎么干净,但也只能凑合着住。” 十二层的顶楼,是一处五百平巨大露天泳池,下方全都是按照五星级宾馆的规格建造,每一个房间都布置得极尽奢华。 这样的房间住起来,岂止是凑合! 慕容兰文满意得眯起眼睛,靠在松软沙发上打开电视,“李天赐,你的女人缘可真够棒的,到哪里都有女人罩着。” 我懒得理会她的嘲讽,而是严肃嘱咐道:“人族灵修都邪门着呢,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知道了。” 慕容兰文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抱着个枕头浅浅睡去。 我在屋子里检查了一圈,从浴室、厕所、以及客厅的墙壁摆设画上,取下造型相同的指甲盖大小竹篾。 竹篾的后头,衔接着丝线。 我将丝线割断,握着竹篾来到十二层的一号房间。 推开玻璃房门,墨兰芳披着浴巾,盘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将手里的一把竹篾洒在茶几上,沉声道:“如果你想与我合作,就别耍这点小聪明。” “在厕所和卧室也准备窃听装备,你到底想听见什么?” 被揭穿了这种销售端,墨兰芳却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李天赐,注意你的身份!你的小命可是拿捏在我的手里!” “我请你来这里居住,是给你面子,不要蹬鼻子上脸!” 我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金光从指缝中蔓延,瞬间将整个大楼给包裹住! 自从体内有了本源之力的加持后,我的道元雄浑程度也更上一层楼。 刹时整个房间变成金黄,墨兰芳也处于良久的震惊中,随即眼眸惊恐的望着我,“你想干什么!?” 我冷声道:“如果我现在想杀你,你能怎么办?” 墨兰芳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类似竹篾的东西,结结巴巴的道:“你敢动我,我就马上把消息放出去,让整个长安城的人来杀你!” 我劈手夺过墨兰芳手中的竹篾,咔嚓一声折断,“等着吧,看会不会有人来杀我。” 一分钟,两分钟……整整二十分钟过去。 我端着桌上的茶壶,小口小口的喝着,一直到半个小时喝完,下边也没有半点动静。 墨兰芳懵了,“怎么回事!你对我的传讯器动了什么手脚?” 我漠然声道:“修道之人中,道法高深者释放咒法,可以阻断任何能量波,包括你的手机讯号,亦或者通讯器。” “你想要得到爷爷的道藏,却连修道者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难不成你想等着得到道藏后,它自己钻进你的脑子里?” “放肆!” 墨兰芳嗔怒声道:“你凭什么教训我!?” “就凭我现在完全有机会杀了你,但是并没有动手。” 我解开金光神咒,语重心长的道:“你福堂荫泽,正中饱满,足以见得平日里是行善积德的人。” “我愿意与你一同前往爷爷曾经居住的地方,并非是受到你裹挟,而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你。” 方才我有实力,完全将墨兰芳压制,却不对她动手,这一举措算是博得了墨兰芳的信任。 墨兰芳不解道:“我们两个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平静声道:“正如你所说,如果以李天赐的名义,将爷爷留下的道藏公之于众,他们又怎么会相信敌人主动投来的果实蜜饯。” “墨门属于名门正派,你寻得宝藏公之于众,有私也无私。我再怎么推心置腹,尽公也无公。” 墨兰芳仍疑惑,“道藏这种东西,不都应该藏起来自己偷偷修炼么,你为什么要想着公之于众?” 我沉声道:“爷爷留下的道藏海纳百川,别说是一个人,就是千万人一同修炼,也不见得有一人能学其精髓。” “现如今天下大乱,我一人不足以力挽狂澜,哪怕这些人学会了道法以后,不会帮助我,至少能在妖魔入侵时,多尽一分力量。” 一番话语落下,让得本对我格外敌视的墨兰芳,变得有些不知所以。 她俏脸茫然愣神良久,才不可置信的问:“李半山杀了一万人,大家都说你是魔头的孙子,也是个杀人狂。” “为什么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我平静声说:“眼见不见得为实,更何况道听途说。看一个人,不要看他怎么说,而是怎么做,甚至是怎么想。” 墨兰芳今年才整二十岁,这些话对她来说,似乎难临领悟了些。 虽说墨兰芳听不太懂,不过好在她对我已经没了敌意,反而多出不少好感度。 取得墨兰芳的信任,我起身准备离去,墨兰芳忽然冲我喊道:“李天赐!” 我回转过身,“有事?” “今天晚上九点,在八楼的宴会厅,道门之间会有一场聚会,目的是为了商议前往李半山住处的细节,以及相互置换保命的物品,你去不去?” 我问:“一共有多少人参加?” “应该会有一百多个人。” “好,到时候叫我。” 撂下一句,我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并吩咐墨如初准备符纸朱砂笔,准备开始绘制符咒。 我曾经居住的荒山,有白虎抱丘之势,其凝聚了凌厉杀伐之气,能迷人神魂,且多生魑魅魍魉。 跟随墨兰芳一同前往虎丘山的年轻一辈灵修,都是没见过血,在温室里长大的小孩子。 我尽量用符咒,保护这群人的安全,少死两个人,以便勘测虎丘山的环境。 凭我一个人,无法丈量完虎丘山的土地,若是上百个人一起,说不定误打误撞能查探到些许诡秘。 之前跟随爷爷在山洞居住时,我就隐约有所猜测。我们居住的山洞,或许并不是人间之物。 其中的邪煞,瘴气,以及浓郁的天地元力混杂在一起,都是世间不曾具备的。 在虎丘山上,或许藏着除爷爷住所以外,另外的今天辛秘…… 实力增强到如今的地步,我随手绘制出的一道金光符咒,就足够保住他们的一条性命。 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我就笔走龙蛇绘制了一百张金光神咒,以及一百章净心神咒,算是给这群初生牛犊的福利。 刚勾勒完最后一个字眼,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是李拂晓打来的。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李拂晓急促的声音,“李先生,后天会有大批的灵修前往荒山,为了将风险降至最低,我打算带着肃清者联盟的人一起进去!” “你一个人势单力薄,不如加入我们的队伍一起,万一身份暴露碰上灵修,也好有个保障。” “不用,我当天会过去,却不是和你们一起……” 没等我说完,肃清者联盟就打断问道:“难道是和财阀集团的人马一起?李先生,并非是我诋毁,财阀集团只不过是个财团拼凑成的大草包,他们连一个像样的高手都拿不出……” 听得这话,我不由皱起了眉头。 在我的印象中,李拂晓虽算不上光明磊落,但也潇洒坦荡,今天怎么干起了诋毁别人的事? 若是以前的李拂晓,哪怕是我真的加入财阀集团的对付,他必定是不屑于诋毁。 我打断道:“我不是和财阀集团的人一起,也不方便告诉队伍的动向。此次行动,若是有缘碰见,我会相助。” 电话挂断,我对于李拂晓的身份,更加疑惑。 他的实力没有变化,性格却每日都有天翻地覆的转变,而且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这种感觉,和之前的李元霸特别像! 唯一不同的是,李元霸性格开始变化时,已经准备叛离肃清者联盟,而李拂晓选择做一个忠实的追随者…… 电视机忽然自动打开,把我和躺在沙发上的慕容兰文,都吓了一跳。 电视装载的信号,属于肃清者联盟管辖的范围,其中有一个功能,就是遇到重大事故的时候,就会自动打开播放。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出发 “近期,肃清者联盟于黑河森林中部,探测到一座荒山上,有古墓遗迹。” 屏幕中播放的是一则昏暗监控画面,红外线探测仪顺着山体缝隙进入地穴,在无光的昏暗环境下,竟拍摄到了我和爷爷曾经的住处! 总共四间石洞,正中央一间是饭厅外加客厅,虽说这间石洞从来没有客人。 左为上,石洞的左边是爷爷的卧室,右边则是我的。 卧室里,只有石桌和石床,唯一多余的摆设就是石团。 正北的方向有一石洞,便是爷爷留下的道藏。 此石洞长约二十米,宽得有五十米,道藏大都是用薄薄的兽皮记载,整齐排列在一起,看上去尤为壮观。 看过全景之后,我已经能够笃定,这里就是爷爷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只是我想不明白,连人都基本不去的地方,机器是怎么进去的呢? 别说是爷爷,哪怕是让我来出手布置阵法,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将这些小型探测机器人阻挡在外。 小型机器能开入其中,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爷爷故意将小型机器人放进去,引诱人进去,说不定会发生神山万葬时的惨剧。 第二,爷爷已经没有力量,以至于孱弱到不足以支撑阵法运转。 爷爷实力强大,强如李拂晓与孔雀大明王这等存在,都对他忌惮万分。 更是反手之间,复活了本该身死魂灭的九尾妖狐。 第二种情况的可我微乎其微,依我看爷爷是故意要见群人吸引入石洞之中…… 正当我脑海中有这一想法时,电视中检测机器人前的墙壁,忽然轰隆一声坍塌! 书房中的道家典籍散落一地,露出一个黝黑深邃的洞口。 探索机器人颠簸着行驶入洞口继续探寻,我也心中忐忑,盯着屏幕中的小车。 在山洞中居住了数十载,我却从来不知道还有一个暗道。 车子狭小,沿着石缝向前,颠簸着前行了一个多小时,旁边的墨兰芳看得有些打盹时,我仍然聚精会神着。 按理说,白虎抱丘之山,其内必有钢筋铁骨,每一块石头之间严丝合缝,怎么会有缝隙呢? 难道说……爷爷又在这座山上挖通了一座密室? 忽然间,探索机械车不知从哪个缝隙,钻入了一个空旷硕大的石洞中。 石洞四周燃烧着青铜灯盏,正中央则竖着铜棺,用两条锁链缠绕棺首位置,将棺椁竖起悬在半空中。” 一旁的慕容兰文看到这一幕,登时收起慵懒姿态,凝重声道:“铜棺竖葬!这里面埋着的是谁!?” “铜棺竖葬”并不是什么罕见的风水格局,但凡是灵修,几乎都曾听说过。 但凡是遇见“铜棺竖葬”,则此山不可久居,因铜棺竖葬者大都是得道高人坐化后,留下的尸骸。 修道高人的身体,经过道元的冲刷,早已经强悍得堪比神兵利器,且极易积聚邪煞之气而通灵。 因此,在身死道消之前,修道者会提前布置下简单格局,将自己束缚于铜棺之中,倒吊在半空中。 狭窄的墓室内,青铜棺上不接天下不接地,因此无法让尸体凝聚出阴煞之力。 几十上百年后,吊着铜棺的锁链被腐蚀断裂,棺椁中的尸体也已经彻底陷入沉寂,不会为祸人间。 爷爷曾经居住的地方,为什么会有铜棺竖葬!葬的是谁? 陡然间,我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机器人围着棺椁移动一圈,咔嚓一声熄灭,画面彻底黯淡。 而在画面黯淡的前一秒,我赫然看到青铜棺椁上印有清晰铭文——李半山皇天后土之灵位! 轰的一声,我的脑袋炸了。 爷爷……死了? 先是爷爷的故居失去封印力量,出现在世间。接着是白虎丘附近的封印松动,让肃清者联盟的探测车进去。 一切迹象都在表示,爷爷已经死了。 慌乱之余,我赶忙拨通李拂晓的电话,急声追问道:“刚才屏幕上的画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先生,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了解的消息也就只有这么多。” “对于探测车传递来的画面,我也保持着极大的困惑。” 我赶忙问:“探测车是你们的人操控拍摄的,你能有什么困惑!?” 李拂晓格外纳闷的道:“探测的车辆,自从进入三座荒山十里地的范围,就彻底失去了讯号。” “为此,科研站的人员前前后后派出一百多辆最先进的探测机器,可是没有一辆管用。” “且最近一辆派遣出的探测车,也是三天前讯号早已消失的。” “对信号车,我们原本已经不抱希望。可不知怎么的,没有任何人操控的讯号车,忽然开始显示画面,且完全不按指示向前行动。” “没办法,我们只能按照图像中的内容进行播报,让黑和森林的人就近避难。” “这段画面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莫名其妙信号丢失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听得这话,我更是一头雾水。 假若爷爷已死,这辆信号车又是谁在操纵? 我百思不得其解,又总觉得爷爷不可能这么简单死在这里,若是爷爷设局,目的又是什么呢? 灭世灾劫征兆在长安显现,可除了爷爷留下的旧址外,我没有见到任何危险。 这次长安一行,果真波谲云诡…… 晚上七点多钟,墨兰芳敲响了房门,要带我前往一楼大厅,参加以墨家为代表的灵修聚会。 为了安全起见,我和慕容兰文也穿上了墨家的服饰,并在脸上戴了木质面具。 墨家护法级高手,为了掩人耳目,就会弄出这幅打扮。 这会儿一楼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差不多一百多个人。 其中大约三分之一是年轻人,穿着格外华贵,手里端着酒杯桌上摆放着供人自取的高端食物。 在这些年轻男女的身后,大都跟着两三个家族的长辈,看上去不像是来夺取道藏,而像是在旅游参加聚会。 我疑惑四下环顾,并向墨兰芳询问道:“你确定明天要和这群人一起前往虎丘山?” 墨兰芳茫然道:“有什么问题?” “没事。” 我想说,如果这些人前往虎丘山,真遇上那么一星半点的危险,恐怕要全军覆没。 真能起到作用的,估计也就只有站着这群年轻人背后的家长们了。 原本我还想着,和这群人攀谈一下,了解最近灵修们之间的动向,可看到这一幕,顿时失去了兴趣。 相比较灵修的身份,他们更像是一个个商人,娇生惯养出的纨绔。 我掏出厚厚一沓金光咒,以及净身神咒,递给了墨兰芳。 “你去把这些东西发下去。金色的能抵挡攻击,黄色的能抵御幻境,每人一张,发完为止。” 墨兰芳疑惑道:“这可是拉拢人心的好机会,如果你亲自发下去,能获得他们的好感不说,说不定还会赠与你许多有用的法器。” 我想说,就凭这群臭鱼烂虾身上的破烂,既帮不上我,也救不了他们的命。 可是想到这群温室里的花朵,并没有太多的恶意,当然也没有实力,我便将话语咽了下去,转而说道:“我喜与人打交道,拜托你替我代劳。” 墨兰芳没有多做劝说,而是拿着一沓符咒,准备散发出去。 “林蒙道长,这张符咒是我们墨家的护法制作的,可以关键时刻救命。” 被称作是林蒙的年轻男人,神情倨傲道:“我们龙虎山上符咒多的是,如果墨小姐需要,我可以赠送一些。” “不过你们墨门向来以制作傀儡著称,这符咒……” 林道长捏起金光咒,神情颇为鄙夷,我也懒得解释,直接甩手一道雷光向其身体射出。 站在林蒙身后的两老人急的要将他拽在身后,可雷霆的速度转瞬即至,转眼间便奔向其门面。 在此刹那之间,金光咒自主的撑开一道极其强劲的金色光罩,将雷霆抵挡在外。 约莫十个呼吸的功夫,光芒在缓缓消失,只留下惊愕的林蒙站在原地,良久不敢动弹。 我这才缓步向前,淡漠声道:“你觉得我的符咒,比不上你们龙虎山?” 没等林蒙开口,站在他身后的其中一个老人就赶忙上前道:“多谢小先生送符,这等强悍符咒,我们龙虎山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宝物。” “这两张驱邪避灾符,请小先生笑纳。” 我看了一眼老者递上来的符咒,并没有伸手接,老者尴尬一笑后,退了回去。 他手中的符咒,在凡俗界中算是不错的东西,可我四五岁的时候,就以及能绘制出相同质量的符咒。 在看过我施展的咒决以后,群人这才争相讨好的凑到墨兰芳身前,讨到一张符咒。 拿到符咒的人,纷纷跑来找我道谢。 刚开始,我还点头示意,到后来干脆不予理会,自顾的座在桌前吃喝。 波士顿龙虾,钳子比我的拳头都大,还有我看都看不懂的高端食材,琳琅满目的在桌前摆放着。 屋子里除我和慕容兰文之外的一百多个人,都是锦衣玉食习惯了的家伙,自然不会和我们抢吃的。 我和慕容兰文一路风餐露宿,看到这么一桌好东西,别说是慕容兰文,就连我都馋得慌。 食色性也,不好好喂饱自己,怎么兼济天下。 整个屋子的人,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看我和慕容兰文狼吞虎咽,木头面具都弄得油乎乎的,看上去格外狼狈。 不过这些上流社会的家伙们,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绝不敢有丝毫不满。 毕竟他们的手里,还握着我赠与的金光神咒。 酒足饭饱,我和这群人没什么好说的,正打算回去时,墨兰芳竟也跟了上来。 上楼途中,我揶揄道:“怎么,你不留下来和这群道门的新生一代搞好关系?” 墨兰芳摇了摇头,神情格外复杂的望着我,“李先生,你的符咒如果放在市面上,至少上十万一张,今天你可是亲手送出去上千万的资产。” “你既然看不上这群人,为什么会赠与珍贵的符咒?” “珍贵?”我淡然一笑,“小姑娘,有许多事情你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做好你该做的就好。” 话落,我上了电梯,墨兰芳没敢继续跟上。 慕容兰文狐疑的盯着我良久,“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李半山了?” 我不解,“哪里像?”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虽说没有对任何人表现出轻蔑,但骨子里的那股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傲气,旁人绝对模仿不出来。” 我身上的并非是傲气,也绝非瞧不上今日在场的众人,只是打心底里,我没有将自己与这群人为伍。 正如李拂晓所说,单从年龄来说,我已经超过同龄人千百倍,与我竞争的,都是一些活了千百年,亦或者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家伙。 我的举动,我并非是在客刻意模仿爷爷,只是我们的处境很是相像而已。 爷爷一人策划神山万葬,制作五圣图,延缓人族五十年寿命,却为天下人诟病。 即使如此,爷爷也从未将天下人当回事,自顾的做着该做的事。 而我,如今也面临和爷爷一样的处境,只不过一老一少而已。 万般杂念纷扰,人神色憔悴思绪纷乱,我干脆腾出一天的时间闭目养神,静等着后天向着山林之中进发。 …… 清晨八点多钟,慕容兰文将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甩在我身上,“混蛋,起床了!外面的人都催促了三四次!” 虽说昨日耗心劳力,好在一夜无梦养足了精神,得以精神充沛上车,前往黑河森林。 原本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天气,没曾想我们刚进入黑河森林,就落下了密密麻麻的雨点。 慕容兰文俏脸稍有凝重,“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立即向墨兰芳吩咐,“停车!” 卡车停下,以为墨兰芳为首的十二人墨家组成的车队同样停住,我下车后冒着雨,站在车顶上向四周感测。 上一秒空气干燥,天地间的水元素比例极低,代表着最近一周都不会下雨。 可这突如其来的雨水,又是怎么回事? 我感知了半天,并没有感知到人为施展咒法的波动,可见是这座山体出现了问题。 黑和森林地势复杂,其中囊括了四座山,占地绵延了上千公里。 如此浓郁的地脉,助长水元素的凝聚,我吩咐墨如初弄出一枚银针,直直插入地下。 等拔上来的时候,银针仍然雪亮。 这不对劲,按理说土壤肥沃且有地气侵袭,这枚银针应该多少有些发黑才对。 银针雪亮,就代表着地气被震散,水泽元素升空,看乌云遮日的模样,至少要下几天几夜的暴雨。 如此复杂的天象,难怪慕容兰文看不明白,以为是遭遇了阵法。 黑和森林土地松软,一旦下雨被雨水浸泡湿透,极有可能随着陡峭的山体滑坡而摔落下去。 我和慕容兰文倒没事,但这十二个墨门中人,恐怕要一命呜呼。 我立即向着墨兰芳吩咐道:”所有人下车,拎着行李徒步前行,不求多快,但求稳妥。” 墨兰芳着急道:“李先生,是不是你想得太多。黑褐森林虽然山陡了些,但一直可以通车的……”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远处传来隆隆声响,竟是一辆车从半山腰上滚落到山脚。 高度差近二十米,车子被摔得七零八落,里头忽然爆发出一缕金光,人竟毫发无损的在金光神咒的保护下走出。 看到这一幕,墨兰芳看向我的眼神如敬神明,“您是怎么预测到的!” 我简短解释道:“此次前往黑河森林的灵修太多,人气震散了地气,水分升空,也就造成了坍塌。” 说话的功夫,十二个墨门的成年男人,竟从车厢里搬运下无数木料,几下竟拼凑出三辆木头板车。 板车下方不是轮子,而是四条腿,没有任何动力,却能被驱使着前行。 短时间内,我也研究不出木头板车的结构,不由不感叹墨家机关术的精巧。 墨家的其余十二人,分了两辆木车,我和慕容兰文以及墨兰芳乘坐一辆,墨如初则在旁边跟着。 昨日里在客厅把酒言欢的一百来个人,此时分不同方向穿梭入黑河森林之中。 他们就像是洒落入这片迷局的棋子,一旦发生危险,他们会先替我踩雷,则也是我赠送金光咒的原因。 头顶撑起巨大雨伞,雨水噼噼啪啪落下,我们却能够安然前行。 偶尔会遇到一些徒步的灵修,他们大都弃车狼狈前行,几乎没人能和我们似的从容。 墨兰芳渐渐放松了警惕,在车上翘起了二郎腿,顺便还摘了把野生的桑葚吃着。 “李先生,你说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 我伸出手感受着空气中的潮气,即便回道:“少则十五天,多则一到两个月。” “太好了!”墨兰芳眼冒金光的道:“有这场雨帮忙,我们就可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提前搬空李半山留下的道藏!” 我语重心长告诫道:“道藏本身并不珍贵,珍贵的是修道者本身。” “若是你道心沉稳,勤加修炼,哪怕是最基本的咒决,也能大放异彩。” 第一百二十五章 道藏 墨兰芳蔫头耷脑的听着我斥训,幽幽的说了句:“李先生,你年纪轻轻的,说起话来怎么和墨家的老学究似的。” “我这次出来,还想着能刺激一点闯荡江湖呢,没想到一样无聊。” 闯荡江湖这个词,对我来说着实有些新鲜。 因为第一次下山,我就是为了逆天改命,让自己能够活下去。 辗转闯荡至世界各个角落,出生入死至今,求道朝闻夕死,先为大道超脱,后为至亲与苍生。 见墨兰芳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我善意劝说道:“我不知闯荡江湖是什么,但闯荡将伴随着流离,刺激会伴随着危险。” “你有家族长辈保护着,过的日子平淡乏味,却是多少人梦寐已求的……” “好了。” 墨兰芳不耐烦的将我打断,“这次离开墨家,争夺道藏,我就不打算回去!” “不管什么危险流离,以我的天赋和实力,肯定能成为人中龙凤!” 既然善意提醒不管用,非亲非故的,我也懒得和墨兰芳争执,盘膝闭眼静默打坐。 到了夜间,慕容兰文枕着我的大腿,在车上酣然睡去,丝毫不顾及周遭危险。 有一百多个灵修遍布在山间,就相当于给我安插了无数只眼睛,我赠与他们的金光神咒,一旦能量释放,我就会感知到。 金光咒能量释放,也就代表着危险发生,我也可以随之警觉。 等到了夜里十二点多时,墨兰芳已经打起了呵欠。 从后车上快步走来一墨家中年男人,恭敬声道:“小姐,要不然你到后撤上睡一会儿,我们大家为你护法!” “不用!” 墨兰芳摆了摆手,格外执拗的学着我的样子盘膝闭眼,“爷爷说过,默念道家净心神咒心法,可以代替睡眠,安神养魂。” 无奈,中年男人只能朝着我拱手行礼,“希望护法大人对我家小姐多多照顾。” 我摆了摆手,“回去吧。有我在,可保她相安无事。” 诵唱净心神咒亦或者净身神咒,的确可以起到安神养魂的效果,不过需要在道法上的造诣达到大圆满的境界才行。 像墨兰芳这种修道的菜鸟,别说是用打坐代替睡眠,坐在颠簸的车子上,恐怕她连静心入定都做不到。 现在盘膝闭眼,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果不其然,小半个时辰过后,墨兰芳身子一歪差点一头栽下木车。 倒不是她走火入魔,而是坐太久打盹睡着了…… 我恰到好处将她扶住,朝着后头的车子招了招手,后面两辆车跟随的墨家长者,立即送来被褥枕头,将墨兰芳轻手轻脚的卧在车上,这才离开。 车子沿着山林的方向,缓缓向前行进着,周遭风雨细密连绵不绝,刚开始觉得刺耳,后来也就听得习惯了些。 进入山中以后,我能清楚的感知到四周被阵法包围,原本按照我们的速度,想要进入黑河森林的内围,最多需要两天的时间。 我隐约能感受到曾经所居住位置的气息,从早上一直走到现在,至少也得有十四个小时,可我们距离中心位置,仍然遥遥无期。 森林的地下,布置着极其高明的阵法,目的并非是杀人,而是拖延住我们的步伐。 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们所有人想要逼近中央位置,少说七天,多则半个月! 支撑阵法运转的,想必是黑河森林的木灵之气,且布置阵法的人实力在我之上! 想要破解阵法,我需要大量的工具,准备时间,以及一个月间断的施法过程。 相比较破阵,似乎走过去更容易一些。 另一个让我不愿破阵的原因,则是至今为止我遇见道法造诣比我高深的人,就只有爷爷一个,这个阵法也多半是爷爷布置下的。 既然是爷爷布置下阵法,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不便多加干涉…… 凌晨一点左右,雨停了。 倾盆大雨时酣睡香甜的墨兰芳,这会儿竟然朦朦胧胧睁开眼,茫然抬头看着晴朗星空,一轮皎月在天,不由喃喃说了句:“好美。” 听得这话,后头的墨家人立即启动机关,将上头的巨大雨伞收起,以便墨兰芳欣赏雨景。 的确,月明星稀,周遭树木茂密,是不错的风景。 可在我眼中,却看不到丝毫美感。 按照我的预测,这场大雨会昼夜不停的下上十五天左右,现如今空气仍然潮湿,天地间遍布着水元素。 在阴气最为浓郁的子夜,雨应该会变大才是,怎么可能会忽然天晴呢?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像是一幅画突兀挂在天空中的明月星辰景象,让我不由得不去防备。 与此同时,我忽然右手无名指一颤,这代表东北五十里地的方向,有人的金光神咒被击破了! 我赶忙喝止道:“立即停下!” 墨兰芳疑惑,“怎么了?” “金光咒破碎,代表东北方向有人出事了,我们得立即过去查探情况!” 墨兰芳瘪了瘪嘴,“这里是李半山道藏的继承地点,有危险不很正常么。既然来到这里,就得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心。” “他们出了事,和我们没关系,甚至都死光了才好呢。” “这一趟的目的又不是为了救人,而是夺取道藏。” 昨日把酒言欢,今日墨兰芳竟对群人说出这番刻薄话语! 不过天下灵修,都有类似“文人相轻”的毛病,相互之间看着不爽,且经常明争暗斗。 墨兰芳对这群人没什么感情,不愿搭救我可以理解,但除道义之外,还有一个必须前往的原因。 我凝重声说道:“唇亡齿寒,你就算不管他们的死活,也得过去了解清楚,暗处埋伏得究竟是什么怪物,以免我们自身碰上后,无法对付。” 墨兰芳愣神良久,才一拍巴掌道:“你说的有道理哦,咱们马上赶过去!” 木头车子偏离原本轨道,向着东北方向缓缓进发,一路上我都警惕着四面八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危险。 虽说至今为止,都没碰上要命的威胁,但五圣图与烛龙升天都起反应的地方,绝非善地! 向前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前方忽然有几股陌生的气息由远及近,随即听到了人群的脚步声。 三辆车子嘎吱停住,墨兰芳瞬间按动木车上的按钮,立即从四面八方冒出密密麻麻的剑弩。 墨如初小声咕哝一句,“像这么低级的机关,我都不惜得用。” 我用心神向墨如初嘱咐道:“待会儿一旦发生不可控的危险,先带着我和慕容兰文走,不用管其他人。” “明白!” 踉踉跄跄向我们跑来的,竟是昨天的龙虎山道门中人,为首狼狈逃窜的,赫然就是龙虎山少主林蒙。 见到木车上密密麻麻的箭矢,林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煞白的道:“墨小姐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刚才是遭到了鬼物袭击,并非是对你们有敌意。” 墨兰芳还不算太傻,至少没有因为林蒙的一句话,将机关收去。 我沉声询问说:“追击你的是什么鬼物,大概描述一下。” 林蒙大口的喘着粗气,颇有些语无伦次的道:“那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长着十二条腿,八只眼睛,蠕动着像蛇也像虫子!” “我家里的两个老人,为了给我拖延时间,已经死在了虫子嘴里!” 说到这里,林蒙脸色蜡黄,悲戚声道:“墨小姐,求你带我一程,离开这个地方,免得遭受到怪物袭击。” 墨兰芳格外鄙夷的道:“区区一个怪物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看你这幅模样,真给龙虎山丢脸。” 此时的林蒙,再也没有往日的傲气,低着头唯唯诺诺的道:“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求墨小姐开恩,搭载我一程。” 阿谀奉承话语,让得墨兰芳格外受用,这才收起机关,眉梢轻挑道:“上来吧。” 林蒙跳上车子,我则目光冷凝的扫视着他。 能低头声称自己是纨绔的人,绝非纨绔子弟! 且方才林蒙形容袭击自己的怪物,以及长辈被杀时,身上的气有紊乱波动,可见他是在说谎。 另外,林蒙的长剑上沾染血迹,这上头并非是怪物的鲜血,而是人血! 我怀疑,林蒙不知是何原因,偷偷杀了自己的两个随从,并逃跑到这里。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就不得而知。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林蒙揭发时,前方忽然涌动着极其强烈的阴力,以及树木噼啪断裂的声音。 短暂几个呼吸过后,一只长着如蜘蛛般十二条细长腿矛,身形粗硕如豆虫亦或长蛇,前段脑袋中央是一圆形巨口,四周排列着尖锐牙齿,像是菊花一样。 而在嘴巴的四周,则均匀分布着八只眼睛,看上去格外恶心! 这头怪物长约百米,粗硕如母猪一般,浑身皮肤泛着青绿,体内阴力滚滚,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怪物! 墨兰芳吓得脸色煞白,手忙脚乱的按动机关,顿时无数剑弩向着怪物射去! 而坐在木头床上的林蒙,直接吓得瘫倒在木床上,瞠目结舌,眼珠子鼓出活像是牛蛙。 慕容兰文抬手间似要施展咒法,我将她的胳膊按住,示意冷静。 后头的十二个墨家护卫,在短暂慌乱之后,纷纷从背篓中掏出奇怪的木头小人,放在地上。 落地的瞬间,这些小人儿灵活窜向怪物,有的手持匕首,亦或者铭刻符咒,不断对怪物进行攻击着。 三辆木车,不断射出密密麻麻箭矢,没过多会儿怪物就折腾得筋疲力尽,且被扎成刺猬。 嘶—— 怪物低吼一声,随即挣扎着钻入地底,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墨兰芳擦拭去额头冷汗,轻抚胸口强忍着恶心,强做笑颜向我炫耀说道:“怎么样,我们墨家机关术是不是和你的道法不相上下?” 我不予理会,继续盯着林蒙,一直把他看得浑身发毛。 林蒙好容易反过神,忐忑道:“这位护法大人,你盯着我干什么?” 我沉声道:“你被怪物袭击时,我感受到你家两个战死的前辈,金光咒都已经破掉,为什么你的完好无损?” 林蒙面色变了变,很快说道:“家里长辈替我拖延时间,我直接逃跑,因此并没有参与正面战斗,金光咒当然不会破。” 墨兰芳鄙夷道:“如果你能够参战,帮助龙虎山的前辈,说不定他们根本不用死。” “培养出你这种人当少主,龙虎山可真够失败的。” 林蒙只是一个劲的赔笑,“我的确该死,看见怪物的时候,整个人吓傻了,只顾着逃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 不,林蒙绝不是纨绔,反而是个狠人! 我现在可以确定,林蒙的两个长辈,都是死在他的手里! 可我有件事情仍想不清楚,既然鬼物的事情是林蒙虚构的,为什么刚才会忽然出现,并袭击我们呢? 从林蒙看到怪物的第一眼,我可以察觉出,他也被突如其来的怪物给吓着了。 估计他也纳闷,自己胡编乱造了几句,还真有这么个玩意儿! 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 就在这时,墨兰芳心有余悸的嘟囔了一句:“还好这个怪物没什么装甲,否则单凭现有的机关,还真拿它没办法。” 话音刚落,前方泥土忽然传来猛烈的震动,方才的怪物再度破土而出,体表披上了一层金黄色铠甲! 五行之中,金克木,这层铠甲就成了木匠出身的墨家死穴! 墨兰芳惊慌再度按动机关,无数箭弩,以及墨家的小人一拥而上,可根本破不开金光的防御。 眼看着怪物要冲到近前,墨兰芳吓得完全失神,还是旁边的林蒙提醒,“墨小姐,快操纵木车逃走!” 墨兰芳这才反过神来,赶忙扣动另一个机关,木车转了一个弯,从下方多弹出两条腿,开始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奔! 可木车的速度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快过丛林中长着八条蜘蛛腿的怪物,眼看着就要被超越,而箭弩一点作用也没有。 墨家的长辈并没有什么舍生取义的勇气,谁也不愿意跳下去和怪物拼命,给墨兰芳争取一条生路。 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我向慕容兰文低声吩咐道:“想办法弄倒一棵大树,将怪物给压住。” 慕容兰文不耐烦的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 “别问这么多,按照我的吩咐做就是。” 慕容兰文施展混沌之力,直接操控木元素让前方树木拦腰斩断,直直的砸在怪物腰肢。 怪物仰头嘶吼,正要挣扎着爬出时,我掏出一张符纸,迅速用指尖勾勒火神符,甩入怪物眉心。 只听轰的一声,大树燃烧起熊熊烈焰,怪物身体也沾上了熊熊大火,嘶吼挣扎着无法动弹。 木车跑远,脸色煞白的墨兰芳这才哆嗦着低声朝我说了句:“谢谢。” 我淡笑着道:“你和林蒙,倒也算是一对纨绔凑到了一起。” 即使刚才被吓得六神无主,墨兰芳仍然鄙夷的瞥了林蒙一眼,“就算我没有实战经验,也绝对不是那种让别人垫背,自己苟且偷生的怂货。” 哪怕被骂成这样,林蒙仍低着头一言不发。 而我则念叨一句:“还好怪物不怕火,万一连火焰也克制不住,那就糟了。” 乍然之间,前方泥土再次震动,披着金甲的怪物再次浮现,与上次不一样的是,它的眉心多了一道蓝色的符印。 墨兰芳惊恐的攥着我的衣角,“李先生,快用火!” 老规矩,慕容兰文再度动用五行之力,将一棵树压在了怪物的身上,而我用火神符,燃起大火。 不过这一次,怪物眉心之上的碧蓝色符印起了作用,只见符印颤动凭空在怪物体表荡漾起水光。 水光亮起的同时,火焰同时熄灭。 怪物直接掀翻了树木,再度扑向车子。 墨兰芳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攥着我的衣袖喃喃的道:“这下完了……李先生,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反而是被骂作纨绔的林蒙,则是一扫懦弱姿态,手提着青锋剑,目光凝视着怪物,似准备出手。 我则直接跳下木头车子,平静直视着怪物。 墨兰芳惊声朝我喊道:“李先生你疯了么,快上车!” 我淡然声道:“跑下去只能是个死。你刚才不是说不会抛弃队友么,现在敢不敢和我同生共死?” 让我没想到的是,墨兰芳在短暂犹豫后,竟然直接跳下车,扶着发抖的腿到我身前,并从腰间背篼里,取出一枚小巧的匣子。 墨兰芳苦巴巴着脸色道:“我……我说不跑,就不跑!” 在墨兰芳停下以后,剩下十二个墨家人,也都纷纷下车准备应敌。 自知跑不掉的林蒙,也拎着剑到我身前,凝重声道:“我会与护法大人共进退!” 见我们停下来,怪物反倒是不急不缓的前进。 借着这会儿的功夫,我漠然向身边的林蒙说道:“你家的两个长辈是你杀的,这个怪物,也是你虚构出来的,对不对?” 林蒙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机,随即很快隐藏了下来,“呵呵,怪物就在眼前,墨护法可真会开玩笑。”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邪念 我背负双手,并不凝聚任何咒决,双眼凝视着怪物,平静声说道:“此物因邪念而生,因恐惧而长,无形物质,偏偏又存在于世间。” “你杀死自家两位长辈后,将恐惧具象化成一个怪物,也就是我们身前之物模样。” 被揭穿脸谱,林蒙勃然大怒剑锋直指我的眉心,“你放屁!” 对此,我仅冷笑道:“不信你听,那怪物的嘴里在喊:你为什么杀我?” 声音落下的同时,正追逐我们的怪物,样貌忽然发生变化,其中两只眼睛,竟像脓包一样向外鼓涨,化作两个人脑袋的模样。 定睛细看,这两个脑袋赫然就是昨日跟在林蒙身后的两个老者。 林蒙吓得瞳孔微缩,忍不住手抖,当啷长剑掉落在地。 墨兰芳眼眸惊恐的望着林蒙,下意识的后退两步,靠到我近前,颤抖声道:“你……你是杀人凶手!” 这两人,果然还是孩童心性,当不了大用,更成不了大气。 我淡然声道:“无论杀人凶手,还是怪物缔造者,你们现在该想的不是恐惧和内斗,而是怎样活下来。” “怪物因邪念而生,愈攻击愈强,想要将其化解,只能以无畏道心克制。” “你们都对李半山的宝藏趋之若鹜,殊不知真正能让自己变得强大的,只有内心。” 怪物仰头死嘶吼,忽然加速向我冲来。 我盘膝坐下,闭上双眼,默默诵唱净天地神咒,一股青蒙蒙的灵力,环绕在我周身。 在怪物即将要撞到我身体的刹那,慕容兰文已经掐动咒决,随时准备救援。 可在冲撞刹那,我心念坚定,只觉得一阵阴风拂过,等我再睁开眼时,怪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墨兰芳呆滞茫然的看着一切,隐约间似明白了什么,喃喃说道:“李先生,你真是神了!” “神山万葬之后,灵修逐渐没落,你们这些年轻一辈应当自省,不要对道藏太过于执着,要修炼道心,道心无畏方能一往无前。” 危机解除,墨兰芳立即凶巴巴的盯着林蒙,“李先生,解决掉怪物以后,就该解决这个杀人凶手了!” 听到这话,林蒙赶忙捡起长剑,剑拔弩张的随时准备对我们动手。 我淡然声道:“如果杀了他,你和我算不算杀人凶手?” “我……” 墨兰芳一时语愕,我即便向林蒙询问道:“你为什么杀人?” 用观气术可知,林蒙天灵穴上飘荡的是正统道家真气,且印堂饱满,鼻梁力挺如刀削,足见此人性格刚正,胆大心细,敢于冒险。 像这样的人,不会无故随便杀戮。 林蒙面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随即咬牙说道:“这是我们龙虎山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虽说林蒙话语硬气,可握着长剑的手却止不住的打颤。 我盯着林蒙的面向,短暂停顿后,平静分析道:“你眉间阴秽,命堂福泽浅薄,从命相分析,家中长辈会对你不利。” “你身上没有金银,且是独子,龙虎山唯一的少主,不可能涉及兄弟党争墨兰芳,师门长辈对你下手,只可能是一个原因——你身上有龙虎山道藏!” 话刚落下,林蒙立即从兜里掏出一个灿金色小本子,如临大敌的道:“如果你敢抢,我就把这本书给焚了,咱们鱼死网破!” 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手中的书籍,第一页写着:和则相生,战则相克……第二页为:精结为神,欲令神不死……” 林蒙面色大变,勃然怒道:“你怎么会知道龙虎山的秘籍!?” 我摇头轻笑道:“天师张道凌留下的所有道藏,都留在爷爷的藏书中,我知道的或许比你们天师府还要多。” 修道样儿没有秘籍之说,如果没有师承,就算是掌握世间所有的道藏,反而会走火入魔死得更快。 从林蒙的个人遭遇,我隐约可以推测出,灵修之所以没落的原因。 虽说老一辈人大都折损于神山万葬,但爷爷并没有把道学的种子灭绝,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存活于世,能作为薪薪之火传承下去。 可惜这些人并不想传承,只想藏私,将最强的道藏一脉相承,藏着掖着。 如果这群人,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藏私,倒也没什么。 可现如今恰逢天地动荡,死一个人就会断一个传承,在此关键时刻,或许爷爷是故意将自己的道藏,展露给天下诸门,任其修炼。 这群人自以为是爷爷断了灵修的传承,整日里找神山万葬的旧账,殊不知灵修的传承,是这些人亲手葬送掉的。 被我将龙虎山天师府最强传承背诵出,一时间林蒙呆滞在原地,似乎在怀疑人生。 我询问道:“天师府最强的,应该是金光咒和雷法,也就是我写给你的咒语。” “你作为天师府的少主人,为什么连金光咒都认不出?” 林蒙低着头,有些愧疚的道:“金光咒和雷法,我以为只是传说中才有,也并不知道那张符咒就是金光咒。” “因此,年轻一代人中,根本就没人修炼过金光咒。” 见林蒙心性沉稳,日后或许能有一番作为,便轻声诵唱咒决,在体表形成金色光罩。 林蒙与墨兰芳目光惊异的望着金光,一时间竟难以自持。 金光逐渐转化为雷法,我随手一指,一棵三人环抱粗细的大树,应声化作齑粉。 林蒙瞳孔紧缩,“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光咒和雷法!?” “是。” 我平静声道:“等回去以后,我会将记载了自己心得的道家八神咒,以及道门中精深的咒法赠与你。” 在见识过我的实力以后,林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前辈的大恩大德,龙虎山天师府没齿难忘!” 一个口口声声喊着要杀我,为神山万葬报仇的人,此时此刻竟跪倒在我的脚边。 对此,我并没有什么征服的快感。 因为从始至终,我和林蒙以及墨兰芳,都不在一个层面上。 我说:“你不必道谢,我不仅会赠与你,还会将李半山的道藏影印成册,在世界范围内散发。” “若是天下道门都不藏私,敞开大门广收门徒,又何至于让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承担起抵抗魔族的大任!” 林蒙和墨兰芳被斥训得,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了解过阵法中的第一个威胁以后,我们继续乘坐木车,朝着正北的方向进发。 坐上车子时,不知何处一股子怪风刮过,方才的晴空万里,瞬间变得阴云密布,冷风呼啸雨点淅淅沥沥砸下。 这会儿墨兰芳也不装打坐了,而是蛮横的朝着林蒙命令道:“我们大家休息,你来守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蒙只能老老实实的说了句“是”,随即坐在木车前端,警惕的观察四周。 见此,我不由一笑。 灵修相互之间理念不同,就像是一盘散沙,哪怕我强行将其攥在一起,一松手也会各自分散开。 正所谓聚是一团屎,散时满天星…… 我也不强制两人和睦相处,而是吩咐道:“你们全部休息,天亮之前我来守夜。” 林蒙虽对墨兰芳不屑,对我倒还算尊敬。 “前辈,您好好休息,守夜这等小事,就由我代劳。” 我没有理会林蒙,自顾的盘膝坐着。 并非是我要保护他们守夜,而是自从进入山中以后,一般情况下我不敢睡眠,除非身子实在撑不住。 …… 天将蒙蒙亮时,前方忽然传来剧烈的打斗声,我能察觉到一股属于肃清者联盟的气息,另外一股气息格外陌生。 难道是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打起来了!? 我急忙乘坐上墨如初,“咱们去前面看看!” “好嘞!” 墨如初嗖的一声带着我窜出去,速度不知比笨重的木车快了几倍。 在林蒙和墨兰芳的惊愕目光中,我一溜烟消失在远处,出现在前方一处光滑石滩前。 地上已经躺着两具属于肃清者联盟的尸体,还剩下六个手持各式武器的人,背对背聚集成团,剑拔弩张的朝向四周。 在肃清者联盟的四周围着的,并非是财阀集团的人,而是四个穿着道袍,五大三粗的家伙。 四个怪道士,竟然杀了两个肃清者联盟的人,包围了六个! 能经过层层选拔,参与前往虎丘山的人,实力都不弱于最初见我时的戴天晴。 看来灵修之中也不全是菜鸟,还有像怪道士这种实力强劲者。 在看到我时,其中一个拎着大禅杖的怪道士,将柱子似的禅杖单手举起,直戳戳对着我的脑袋。 “墨家的小子滚蛋,别妨碍我们办事!” 我直接将脸上的木头面具摘下扔掉,“我不是墨家人。” 在进入虎丘山之前,我还生怕灵修们会凝聚成一股绳,一起来对付我,没想到他们自己就打得你死我活,各自为政,我便没必要隐藏身份。 四个道士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我,可我却认出了他们。 这四个人,行内被称作搬山道人。 在封建时期,会有流寇占山为王,因这群人有些道行,农忙时打家劫舍,闲时便挖坟掘墓。 但这些盗墓贼们,各个都是武林中人,道法掌握得不甚精深,却使得一手好蛮力。 他们盗墓,直接用炸药炸开山口,或者群人直接将墓穴挖个底朝天,也被成为“搬山道人。” 不过这种方式破坏力强,暴殄天物,被同为道门之人所不齿。 从某种方面来说,我爷爷李搬山,能称得上是他们的祖宗。 我在肃清者联盟中的名声格外响亮,被包围的六个肃清者联盟的成员瞬间就认出了我,惊喜声喊道:“李先生,求你救救我们!” “就凭一个毛头小子还救你们?哼,他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拎着禅杖,身披破旧道袍的壮汉,正骂骂咧咧的说着时,忽然瞪圆了眼睛仔细瞅着我,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挠了挠头道:“为啥俺觉得你有点眼熟?” “没错!大哥,我也觉得这小子好像从哪里见过!” “细皮嫩肉的,难道是个明星?” 我淡然声道:“我叫李天赐,或许你们听说过。” “卧槽,跑!” 四个搬山道人撒腿就跑,他们常年奔袭山林之中脚力非凡,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见六个肃清者联盟的成员失魂落魄,衣衫褴褛模样,我不由疑惑道:“你们是为了我爷爷的宝藏才来的,怎么宝藏没有见到,你们先打了起来?” 其中一个女孩擦拭去泪珠,哽咽着声音道:“他们想抢走我们的武器,我们不给,结果他们二话不说就开始杀人!” 搬山道人原本就是强盗,一言不合杀人倒不足为奇。 况且肃清者联盟的人并不会道法,却掌握着连修道者都垂涎不已的神兵利器! 我仍不解道:“李拂晓呢?有他在,何至于被四个土匪欺负?” 不说还好,我话刚一出口,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李拂晓死了!” “什么!?” 我急忙询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女孩哭哭啼啼的道:“昨天晚上,我们在山林中迷了路,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忽然听到前面有人敲锣打鼓唱大戏的声音。” “我们以为是灵修在举办聚会,想着主动和灵修拉近关系,就参与到聚会当中。” “台上在唱人偶戏,下面一群穿古装的人在看,唱得声音特别好听,我们跟着鼓掌叫好,旁边的人似乎对我们并没有敌意。” “唱到中途,台上操纵人偶的一个穿黑衣的家伙,竟然邀请李拂晓上台。” “在他上台以后,后台穿黑衣服的家伙,就给李拂晓的四肢和脖子,缠绕上一条细细的丝线,让他上去和纸片人一起跳舞。” “最起初我们还挺高兴的,因为李拂晓和制片人一起跳舞的模样,格外显得滑稽。” “后来,李拂晓的表情越来越僵硬,我们察觉到不对劲,想让他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太晚。” 说到这里,女孩已经哭得哆嗦着说不出话。 一旁的男人神情凝重,接替说道:“我们叫李拂晓的时候,他挣扎着似乎想要扯断丝线。”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李拂晓的力气根本不足够扯断细细的丝线,因为他变成了纸片人!” “这个时候,后面操纵人偶的家伙猛然用力,竟然直接将李拂晓的脑袋和四肢生生扯断!” “我们在冲上舞台,准备和这些不知名的妖魔鬼怪战斗时,周围忽然升起一团很浓的雾气,遮蔽住视野。” “等浓雾散去,地上只剩下像被五马分尸的李拂晓尸首。” “我们埋葬李拂晓以后,就匆匆的继续进发,也分不清东南西北,莫名其妙的就到了这儿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这些家伙在说谎。 不过无论用观气术,还是别的方式查探,都从这群肃清者联盟成员的脸上,找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 可强如李拂晓,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 我急忙向六人讯问道:“李拂晓死的是什么位置,立即带我过去!” 女孩擦干眼泪,哽咽着声音说道:“雨下得这么大,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走过什么地方。” 没办法,我只得讯问到:“你们谁有李拂晓曾经用过的物品?” 其中一人,将银色手提箱交给我,神情凝重的道:“这是李拂晓的遗物,李先生请看。”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柄古朴的长剑,正是之前李拂晓斩杀火神的那一柄。 我将长剑握在手中,剑身浑厚的气息,轻向前刺出,竟有虎啸龙吟声,绝对是李拂晓曾经的佩剑没错。 即使如此,我仍然不相信,李拂晓会轻易死亡。 我将长剑握于手中,盘膝坐下轻声诵唱祝香神咒,袅袅青烟自长剑上冒出,盘旋一圈后竟直接消散! 简直怪事! 李拂晓的确进入了虎丘山的范围之内,如果他活着,我应该能通过祝香神咒,遵循到他的气息。 如果死了,我也应该能找到他的尸体才是。 诡异的是,祝香神咒失效,李拂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短时间内找不到李拂晓,而肃清者联盟的人也都疲惫不堪,我平静声道:“觊觎肃清者联盟制造出武器的灵修,绝对不止刚才的四位,你们留在这里,就是唐僧肉。” “如果你们想要离开,我会赠送金光咒护身,并指出一条明路。” “虎丘山附近有咒法,你们前进苦难,但回去时速度会加倍。” 其中一个胸口带有三道杠的中年男人,恳切声哀求道:“李先生,求您带我们继续往前走!” “我们不白让您保护,一旦遇到什么危险,只要您开口,我们会用自己的生命前往探路!” 我疑惑问:“你们遇到不可抗力,使命已经达到,为什么要固执的往前走?” 众人齐声道:“我们受到肃清者联盟的培养改造人生,就应该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被肃清者联盟培养的人,大都是孤儿,亦或身患绝症者。 能把他们洗脑成这样,真不知该说肃清者联盟伟大,亦或者丧心病狂…… 第一百二十七章幻境 肃清者联盟的剩余六个人,就是一群愣头青。 如果我不带着他们,这三男两女绝对会盲目的在这座山林中送死。 就算没有魑魅魍魉,就凭他们这一身的装备,也足够虎视眈眈的灵修们对其动手。 我要这些人,倒没什么用,更不至于让他们以身犯险。 可李拂晓的死,这群人是唯一的证人,我想要调查,只能尝试从他们的身上查起。 短暂思量后,我平静声道:“你们跟着可以,但只许跟在车子后头,没有我的指挥,千万不能擅自行动。” 为首的中年男人,老老实实的低下头,“我们听李先生的。” …… 肃清者联盟的六个人从经历过诡异的纸人,到被追杀,一路上几经波折,现在早已是筋疲力尽。 我和慕容兰文下车,吩咐墨如初变幻拓宽车身,与慕容兰文一同坐在里头,在车队的最前方行驶。 向前行进过程中,雨点再度变得密集,墨如初在头顶撑起雨棚,噼里啪啦的落下,穿林打叶声让人在永远重复的森林里头,莫名觉得烦躁。 慕容兰文将我推到轮椅边沿,自顾躺下身子枕着我的大腿,“我先睡会,有事情叫我。” 没等我同意,慕容兰文就闭上眼睛,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能够领悟天地自然的本源之力,就足以见得慕容兰文信心通透,对天地有了一套属于自己,且格外坚韧的理解,不为外物所动。 因此,她闭上眼睛,才能睡得着。 可在此危险境地中,就连李拂晓这等强者都会身死,我可没有慕容兰文这么好的命。 我轻声念叨了一句,“睡吧,有你永远长眠的时候。” 却不曾想,慕容兰文并未睡着,喃喃说了句:“有你在,我不怕。”旋即再度打起喊声。 凝望着慕容兰文近在咫尺的面容,即使她和慕容长青容颜一模一样,我的脑海里也再难以冒出慕容长青的样子。 人是善变的,以前发生的刻骨铭心,都被时间捆绑在过去的时空里,且随着捆缚愈深,与自身的羁绊就越淡。 修道者,修的是长生,让自身静如止水,斩断红尘羁绊,无物无我。 可自我入世以来,从未见过一个像这样超脱的修道者。 强如爷爷,也布局众生为棋,心系人族灾劫,即使实力强悍,也无法得到超脱。 曾经的慕容长青一心想要踏入仙门,但自身执念过重,对于力量的渴求过强。 此等行径就如同缘木求鱼,南辕北辙,只会与超脱渐行渐远。 或许……真正能够达到自然无为,踏云飞升的,就只有传说中西行函谷关,骑青牛上天的老子。 …… 忽然轮椅停下,墨如初喊道:“大哥,前面是山壁,有左右两条路,咱们往哪走?” 我淡淡瞥了一眼山壁,旋即询问:“你觉得呢?” 墨如初愣了一下,试探着询问道:“走左边?” 我半晌没有回答,墨如初赶忙改口道:“右边树木稀疏一些,是不是该从右边绕过去。” 我摇了摇头,“两边都不对,你再仔细想想。” 自从出西陵界以后,我发现包括墨如初和陆鹤鸣在内,所有人对我的依赖愈发严重。 以前的时候,他们还会独立思考,现在完全把我的脑子拿来用。 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他们会有一段时间,陷入莫大的恐慌。 犹豫了一会儿,墨如初小声咕哝着:“这座山高至少千米,且高而陡峭,像是一堵墙。” “四周草木就算没有充足的阳光,也长得茂盛异常,能判断出周围水分充足。” “既然有水,而且这里背阴,光滑的山壁上应该会爬满青苔才对,不可能像这么干净整洁!” 分析到这里,墨如初惊喜声道:“大哥,我知道了,这座山是假的,是有人故意布置的幻境!” “既然故意布置环境堵路,就是不想让咱过去,那咱就非得过去!” “所以,咱们两边都不走,就走正面!” 听得这话,我微点了点头,“前方幻境五行中属木,你应该知道怎么破解。” “明白!” 五行之中金克木,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 因此古代木质建筑中,都是榫卯结构,决不允许一根钉子存在,就是为了防止金木相克。 榫卯结构的房屋是万年牢,而钉子衔接起来的木材,则格外容易坍塌。 前方幻境构造格外精巧,但威力并不强大,墨如初几道金属箭矢密密麻麻射入,就听见噗嗤噗嗤接连声音响起。 巨大的山体,竟像是气球一样被刺破,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正前方,是一座浩大的山谷,两侧山脊高耸,遮蔽得只剩一线天。 因常年不见阳光,山谷中的草木稀疏凋零,且生着浓浓的雾瘴。 纵然我双眼可以破妄,也无法穿透浓稠的黑雾,透视到里面的境况。 这已经不是浓雾这么简单,而是里面掺杂着细小的颗粒,且带有剧毒! 在虎丘山阵法的影响下,这座山谷将是我们通往前方的必经之路。 我将怀里的慕容兰文给弄醒,擦拭去腿上的哈喇子,凝重声说道:“前面可能会有危险,你得警惕着点。” 慕容兰文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前方山谷,漫不经心的道:“不就是一点毒雾么,我来。” 慕容兰文伸手一指,前方浓郁毒雾翻滚,竟然向着两旁退散开一条通道。 我惊愕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慕容兰文神秘一笑,并没有回答。 无需她开口,我大概猜测出事情的原因。 在最初遇见时,慕容兰文最擅长的就是操控五行元力,甚至于操纵人的体液和激素! 毒素融于水雾中,自然受慕容兰文所掌控。 车队缓缓向前行进时,慕容兰文向身后群人警告道:“谁也不许离开我的保护范围,否则一旦置身入毒雾中,一分钟就能要命。” 一向不显山露水的慕容兰文,忽然展示出如此力量,众人也都老实得很,乖乖的聚在一起。 车轮碾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两侧十米开外,都是黑沉沉的浓雾,气氛比起方才更为压抑。 嘎—— 头顶传来怪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还没等我出手,墨兰芳就抬手按动袖口机关。 一道道细小剑弩,如暴雨梨花般射出。 巨大黑影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浑身是密密麻麻血洞摔落在地,是一只比老鹰还大的乌鸦。 墨兰芳欣喜的跳下车,捡起乌鸦道:“太好了,大家总算能饱餐一顿!” 我这才想起,自从进入山里以后,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 我和慕容兰文已将道法修炼高深处,哪怕辟谷一个月,身体都不会有什么损耗。 可跟在我身后的这群人,三天不吃就饿得爬不起身子。 墨兰芳即要打算将乌鸦拔毛烧烤时,我甩手一道雷霆,直接将乌鸦尸体烧成灰烬。 看着手里仅剩一撮毛的乌鸦,墨兰芳欲哭无泪,“李先生,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沉声道:“乌鸦吞噬此地的毒雾而生,一口血肉足够毒死一头牛。” 墨兰芳吓了一跳,赶忙将手里的羽毛丢在地上。 我拍了拍墨如初的椅背,墨如初立即心领神会,立即从椅背上弹出一堆冷馍和净水。 “大哥,这些行不?” “可以。” 墨如初可以通过凝聚五行元力的方式,凭空制造出本不存在的东西。 但东西的成分愈复杂,制造的速度也就越慢。 如果我让墨如初制造土壤,亦或者纯水,几乎可以源源不断的制造出。 但像是肉糜、菜肴、大半天墨如初才能分析出其中成分,并开始缓慢制造。 这些冷馍,填饱肚子不至于挨饿,就已经足够。 车队上人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我叹了口气,只得带着这群拖油瓶,继续往前走。 慕容兰文开辟出的通道,向前只能眼神出一里地的范围。 我们在山谷中,继续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约莫两个时辰过去,天再度变得黑沉。 再向前行进时,前方忽然亮起了红红绿绿的灯光。 我们再向前时,发现左右两旁有木头柱子,约莫两米高的柱身上头,挂着两盏灯笼。 灯笼一红一绿,长条形,竹篾糊着白纸,看上去有些渗人。 我掌心凝聚雷霆,甩手砸在灯笼和木头杆子上。 诡异的是,无论灯笼还是木头杆子都纹丝未动,雷霆则在远处的毒雾之中炸裂开。 竟然是幻境! 虽说有雾气的干扰,但能让我在第一时间没有发现的幻境,足以见其高深! 这时,头车上坐着的肃清者联盟小姑娘,指着灯笼惊声喊道:“就是这个灯笼!我昨天晚上……” 话刚说一半,女孩忽然惊恐的捂着自己的嘴,拼命的挣扎着。 接着,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女孩好像自觉得嘴巴里被堵住了什么东西,竟伸手抠自己的腮帮子和脸,转眼间整张脸变得鲜血淋淋。 周围的五个肃清者联盟成员想要帮忙,架开女孩的胳膊,不让她自残。 可几个呼吸之后,这五个人却也都像女孩一样,开始抠抓自己的面部,好像要将自己的脸皮给撕下来! 我冷喝声道:“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伴随着敬天地神咒的诵唱,我周身凝聚起青蒙蒙的灵气,这股气流迅速冲刷六个肃清者联盟的全身。 清气洗刷过体内的邪气,这群人方才茫茫然的清醒过来。 我没有过多询问,而是吩咐墨如初弄了纱布,帮六人包扎,并敷药以后,这才开口道:“你们刚才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最先苏醒过来的小姑娘,惊魂甫定的道:“我看见从黑雾里走过来一个纸人,它往我嘴里塞了一团又肥又胖的白虫子,还把我的嘴给粘上!” “我怎么也张不开嘴,又感觉嘴巴里面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往喉咙里爬,就只能扣开腮帮子,把虫子抠出来。” 这话听得我不寒而栗,剩下的五个肃清者联盟的成员也纷纷应和,表示看到的东西和小姑娘一样。 能在我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操纵人心,好高明的幻术! 不对!后面跟着的十二个墨家灵修,包括墨兰芳在内,都没有中咒,可见幻术的来源,并非是这些灯笼。 我仔细思虑一番,估摸着肃清者联盟六个人,并非是今天才中咒,而是从昨晚误入纸人唱戏的现场,就已经深深中咒。 如今被灯笼催发,幻觉再度占据大脑,群人才开始自残。 我甚至怀疑,这群人看到李拂晓被杀,也是幻境的一部分。 而李拂晓只是和群人走散而已,并未死亡。 可是……既然李拂晓没死,他使用的长剑,为什么会落在这六个人的手中呢?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可凭借这六个人,也很难帮我弄明白。 想到此处,我即便询问说道:“你们已经见识到了虎丘山内部的危险,如果想要离开,现在还有机会。” “我给你们引路符咒,足以护送你们离去。” 墨兰芳和林蒙等人,一个个闷声不吭,虽说恐慌但眼神坚定,似乎并不打算离去。 而刚刚受过惊吓的肃清者联盟等人,竟然在遭受此等危机以后,也不打算离开。 这群人既孱弱又固执,无奈之下,我只能带着他们继续向前…… 向前走了没多会儿,我也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唱戏声。 对付这种装神弄鬼的功夫,就得用雷厉风行的手段。 我直接凝聚出一道雷霆,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听得轰然一声炸响,声音停止了几秒钟,又从另外一个方位响起。 我没办法确定声音的来源,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邪秽绝对在黑雾的正前方。 我向慕容兰文吩咐道:“我站在最前面,你则去队伍的最后方,免得这些人再受袭击。” “不要。” 慕容兰文干脆的拒绝说道:“我来到这里是帮你的,至于这群人似不似,关我什么事?” 这话说的……我竟无言以对。 我从轮椅上跳下,警惕徒步向前,这时前方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透过层层的浓雾,我隐约可以看见,一前一后两个裱糊纸人,正抬着个大红大绿的花轿,一跳一跳的往前走着。 一阵狂风吹来,我忽然发现周遭的人都消失不见,这座山谷里,孤零零的仅剩下我一个人。 我尝试扯着嗓子喊道:“慕容兰文!墨如初!听到我的声音就回答一句!” 可惜,半晌过去,我并没有听到半句回音。 花花绿绿的轿子在我面前停下,里头传来不男不女的尖细声音,“李天赐,给娘娘跪下磕头!” 我盯着轿帘良久,从影影绰绰映出的剪影中,没看出里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从底部看见一双三角绣花鞋。 绣花鞋的大小,和婴儿鞋似的,只有旧时代裹脚的女人才用这种小鞋子。 这足以证明,里头坐着的怪物,至少有上百年的道行。 我平静声道:“来到这座山上,无非是为了爷爷当年留下的道藏而已,你又何必杀人呢?” “咯咯。” 轿子里传来公鸭似的怪笑声,旋即纸人迈动着僵硬的步伐,将轿帘给掀开。 我这才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像纸人的老太太。 不过,老太太并不是纸人。 她身形佝偻,约莫只有一米四高,干瘦得皮包骨,皮肤黝黑却涂着厚厚禁品,隐约从皱纹褶子和眼角,能看出本来的颜色。 老太太穿着绸布小褂,绿裤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乎乎的扎成两个辫子。 这样渗人的打扮,的确不像是活人,可从起伏的胸膛看出,她确实活着。 老太太拄着一个破树根做的拐杖,咧嘴冲着我诡异一笑,摇晃着身子在其中一个纸人的搀扶下,走下了轿子。 “我没有杀人,那些人是自己死的。” “李天赐,我要的不是李半山的道藏,而是这些道门中人的血肉。” “当初李半山吃了这么多,我凭什么不能吃一点?” 怪不得幻术如此厉害,原来这个老太太经历过神山万葬,是和我爷爷一辈的人! 不过,老太太明显是误会了。 当初爷爷搞出神山万葬的事,是好是坏我不做评价,但爷爷并非是吞噬了血肉,而是为了布局苍生。 这个老太太的境界,明显比爷爷差了许多。 说话间,老太太从兜里掏出一枚黑乎乎的西瓜子,又用拐杖在地上戳了个洞,把西瓜子扔进去。 “嘿嘿,李天赐,我和你爷爷认识,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叫我一声奶奶不为过。” 对此,我不予理会。 而老太太自顾的道:“等着,奶奶给你种个西瓜吃。” 老太太嘴里咕咕哝哝,念念有词着,没过多会儿,地上就拖出一条长长的西瓜秧。 西瓜秧上头,慢慢长出一个小小的西瓜,随之迎风放大,逐渐变成和我脑袋大小。 西瓜长大以后,老太太搓了搓手杖,竟凭空变成一把闪烁寒光的西瓜刀。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进阶 老太太朝着我身后一指,咧嘴森然笑着说道:“看看你的身后。” 我转过身,看见在我身旁,站着一脸麻木呆滞的慕容兰文。 没等我反应过来,老太太拿着西瓜刀,将手里的西瓜从中间一刀切成两半。 而站在我身边的慕容兰文,脑袋竟然被从中间切开,身子还是立着,鲜血从中央喷涌,血液溅得我满身都是。 老太太笑容愈发阴森,接着又掏出一枚西瓜子扔在地上,拐杖轻轻敲打地面。 随着有节奏的敲打,我觉得心脏也随着这个节奏跳动,且越跳越快! 心跳频率变化的同时,地面上开始拖出长长的瓜秧,一个拇指肚大小的西瓜,开始缓慢变大。 老太太伸手摘下第二个脑袋大小的西瓜,当瓜蒂断裂时,我隐约感觉自己的脖颈,咔哒响了一声。 “李天赐,我问你,你向不向我磕头?” 说话时,老太太手里拎着西瓜,狞笑着着举起闪烁寒光的菜刀,即要切下去。 对此,我平静声道:“我磕你妈个**” 受到侮辱的老太太勃然大怒,“小子,你找死!” 声音落罢,她拿起西瓜刀咔嚓一声落下,我的脑袋也随之变成两半,鲜血喷涌。 老太太面目狰狞道:“以后到阎王殿那儿,别忘了告诉他,是尹婆婆杀了你。” 脑袋被劈开,我的身体噗通一声倒地,血液顺着脖颈缓缓流淌。 几个呼吸过后,我再度平静的站起身,从地上捡起两半的脑袋拼上,霎时间严丝合缝的恢复如初。 看到这一幕,老太太神情骇然,拎着西瓜刀半天说不出话。 我平静声道:“原来,你就是用这种小手段,将李拂晓给困住的。” 说话时,我一眼破妄。 随着修为到达高深处,破妄之眼不仅能帮助我看透幻境,且能够将幻境刺穿。 我随时可以破掉尹婆婆布置的环境,之所以陪着他表演,只不过是想弄清楚她的手段和门派。 尹婆婆布置的幻术格外高明,以至于最初我都没看出周遭的能量变化。 这种幻境的强大之处在于,一般幻境是通过咒法,亦或者调动天地能量形成阵法,扰乱人的心神。 可尹婆婆不仅如此,她借助山间的浓雾,周围的灯笼,以及若有若无的唱戏声音,让我们的心渐渐紧绷。 为了让我相信西瓜是人脑袋,尹婆婆先弄了个慕容兰文的幻象开刀,让我心中的是恐惧更深。 从内而外的攻击招式,与佛教密宗有些相似。 但老太施展的幻术,又属于道门。 融百家之长,自身创造出如此邪术,尹婆婆这手功夫着实了不得。 但凡来个心性差,实力强的修道者,说不定真就着了她的道。 幻术破除,周遭场景再度恢复,身旁站着的慕容兰文赶忙拍了拍我的脸,“喂,你刚才怎么傻站着不动?” 没等我回答,在我前方不远处,浓雾逐渐显化出尹婆婆的踪影。 尹婆婆神色阴鸷的道:“好小子,是我低估了你的实力,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落下,尹婆婆大袖一挥,飞沙走石之间她再度化作一团阴气,消失在天地之间。 慕容兰文指尖轻轻掐动咒决,只见一道灵光闪过,尹婆婆惨叫一声再度凭空出现。 无形中似乎有一只大手,拎着尹婆婆的脖子,让其胡乱挣扎着身体慢慢升空。 眼看着尹婆婆鼻孔嘴角流淌出鲜血,我赶忙阻止道:“别杀人,这家伙我留着有用!” 慕容兰文止住动作,尹婆婆跌落在地。 我缓步上前,目光冷凝逼事着披头散发,神态颓靡的尹婆婆,“收起你的小花招,我想杀你,也就是一瞬之事。” 慕容兰文一招就能破了尹婆婆的隐身咒绝,而我又可以在主动进入尹婆婆的幻境的情况下,将其随意戏耍。 此时此刻,尹婆婆才总算能明白过来,我和慕容兰文的实力,与她有着天壤之别。 折腾了一小会,尹婆婆神色总算是变得恭敬,“李先生,刚才是我多有得罪,您有什么话尽管问。” 好家伙,她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倒是能屈能伸。 我不由一笑,“你把李拂晓弄到哪里去了?” 尹婆婆老实交代道:“李拂晓是肃清者联盟的高官,我准备把他抓起来,出去以后找肃清者联盟换能延长寿命的药。” 肃清者联盟的科研机构,的确是搜集了不少天材地宝。 且占据半壁江山的肃清者联盟,藏品可谓是不丰富。 气运衰败的尹婆婆,想要耍手段弄点药材延长寿命,倒是无可厚非。 “现在带我去找李拂晓。” “是!” 在尹婆婆的带领下,我们沿着山谷徐徐前行,路上再没有碰上任何障碍。 路上,我好奇询问道:“你的这一身邪门功夫,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 尹婆婆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我的时候,跟随父亲加入佛教密宗,后来拜一个云游的道士为师父,师父死后继承衣钵,慢慢研究出了自己的一套东西。” 我观测尹婆婆的面向,稍顷后道:“你的师父,是你杀的吧。” 尹婆婆面色变了变,并没有回答。 我再度询问:“这座山的屏障,也是你设置的?” 尹婆婆低着头说:“我还没有这个本事。只是好不容易破解了咒法以后,想着借地势,在这里制造幻境趁机打劫,没想到遇上了你们。” 沿着山谷向前走了约莫有半个多时辰,前方是一辆马车,只不过拉车的不是马,而是两个纸人。 马车的后面,还用绳子拖着一辆板车,板车上绑着一个棺材。 棺材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法,上头还贴着符咒。 这些咒语都有隐匿气息的效果,难怪我们之前用祝香神咒,怎么也找不到李拂晓的下落。 看见棺椁后,我淡笑着说道:“尹婆婆,你是不是觉得,设置幻境打结,碰到我们这种硬茬子挺倒霉的?” 尹婆婆脸色难看,却只好恭敬的回道:“不敢。” 我轻摇了摇头,“可怜你为旁人徒做嫁衣还不自知。如果我再晚发现你一会儿,说不定你就被棺材里的人给杀了。” 尹婆婆神情愕然,“李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而是冲着棺椁喊道:“李拂晓,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 棺椁骤然四分五裂弹开,里面躺着的李拂晓缓缓坐起身,面带笑容道:“李先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儿见面。” 我问:“你这是在玩什么?” 李拂晓苦笑着道:“进入虎丘山范围之后,以我们肃清者联盟的能力,很难辨别出方向,我们被困在山里一直转圈。” “没办法,我只能装作被抓,希望她能带着我走入虎丘山的核心。” 尹婆婆面色大变,“你刚才都是装的!?” 李拂晓神色漠然,掌心伸向虚空,原本半被肃清者联盟等人保存的长剑,立即飞入他的手中。 长剑挥舞出一道灵力剑光,闪过尹婆婆的脑袋,她的脑袋咕噜噜掉落,身子往前踉跄两步,也终究倒下。 像这等趁乱发财的蛀虫,死了倒也安生。 在尹婆婆死后,她的马车也化作飞灰,李拂晓无奈道:“李先生,能不能让我也搭一趟顺风车,一同前往虎丘山深处?” 跟在我后头的墨家人,以及肃清者联盟等人,都不过是累赘而已。 如果有李拂晓跟着,我们的安全系数要高上很多。 虽说我和李拂晓向来互相不对付,但是在这种危机的关键时刻,我们倒能勠力同心。 正巧缺个后头压阵的,慕容兰文不愿意过去,我便吩咐李拂晓这个免费劳动力,跟在车队的最后作为防护。 车队在雾瘴四起的山谷中缓缓前行,气氛略有些压抑,阴霾的天空不见天日,甚至让我忘记了世间的流逝。 不知何时,天色已然惨淡昏黑。 我和慕容兰文以及李拂晓倒是没问题,可是在木车上颠簸了一整天的众人,却是一脸倦意,呵欠连天。 虽说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遇到致命的危险,但夜晚阴气腾升时,黑河森林的危险系数将大大增加。 为了安全起见,外加上本就不赶时间,我选择原地安营扎寨。 木车停下,墨如初又弄来些冷漠和干净的饮水,让得众人歇息引用。 我本以为像李拂晓这等强者,已经不需要食物,却忘了他并非修道,只是实力极强的普通人。 在众人默默咀嚼的时候,没有分到食物的李拂晓,有些尴尬的到我身前。 “李先生,能不能也给我一份?” 给了李拂晓一份馒头和水,趁着他吃东西的时候,我嘱咐说道:“吃过饭,陪我在林子里走一走。” “好。” 李拂晓吃饱喝足,我嘱咐慕容兰文和墨如初守着众人,自己则和李拂晓一同,再度向前行进十里地。 估摸着差不多到了地方,我凝重盯着李拂晓道:“这次请你来,是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李拂晓疑惑,“难道不是来勘测地形?” “最近我又领悟到新的道法,想让你帮我试试招。” 说话间,我体内涌动出一层金光,这次并没有扩散,而是紧贴着我的身体。 这些金光并非咒法凝聚而成,而是我调动天地间本源的力量,再借助金光咒,所形成的崭新咒法。 此咒法更为紧缩,同样防御力更强。 李拂晓呵呵一笑,笑容稍有些轻蔑,“李先生,你不必因为实力不如我的事而耿耿于怀。” “我不妨直话直说,虽说模样看似我俩同岁,实际我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我的出现,只是为了延缓天地灾劫的降临,你不必着急和我比拼。” 能看得出来,李拂晓对我保持着尊敬。 不过这种尊敬,来源于站在我背后的爷爷,而非是我本身。 至于实力,曾经三招差点斩杀我的李拂晓,对我则保持绝对的轻蔑。 对此,我没有回答,而是试探的一道雷霆直接轰杀过去。 李拂晓侧身躲闪,随即长剑出鞘,虎啸龙吟神响起,一缕青蒙蒙剑气直奔我门面而来。 金光咒纹亮起,在天地本源之力的运转下,金色的光盾竟然化作灰蒙蒙的颜色。 光芒与剑气触碰,竟仅留下一道模糊的剑痕。 一击未果,李拂晓原本淡笑着的表情霎时间凝固,我趁机心中凝聚咒决。 “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 天空中云层聚集,化作一巨人模样,举起拳头砸向李拂晓! 李拂晓瞬间反应过来,身形轻盈闪烁,竟借势从巨人的臂膀攀爬向上,短时间窜出百丈,一剑封喉! 在巨人被斩杀瞬间,地下冒起一尖刺,将李拂晓顶飞入空中。 土遁之术将李拂晓抛飞的同时,我凝聚的雷法已悄然于空中酝酿,察觉到危机的李拂晓空中凝聚剑诀。 一柄长剑以一化九,九九归一后竟形成一柄巨剑,直刺苍穹之上雷霆。 轰然一声炸响,雷霆与长剑尽皆化作齑粉。 披头散发的李拂晓缓缓落在地上,抹去嘴角血渍,眼神凝重的盯着我。 见我良久不出手,李拂晓冲我抱拳道:“李先生,再打下去能不能分高下不好说,但肯定会分生死。” “收手吧,我们不是敌人。” 我点了点头,“好。” 李拂晓整理了衣衫,重新回到车队中,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深夜,包括李拂晓在内的所有人都躺在板车上酣睡。 墨如初却帮我们弄了一顶帐篷,里头还有松软的被褥,至于墨如初身为木灵,刚好在外守夜,顺便聚集月华在外修炼。 今日和李拂晓一战,让我信心增添不少,躺在松软的被褥上,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忘记自身处于险境。 睡了一整天的慕容兰文,到了晚上反而有了精神,眼睛瞪得滚圆,就这么直直的坐在我身边。 沉默许久,慕容兰文忽然凝重声问道:“今天你和李拂晓离开,都干什么去了?” “修炼有所成后,我一直没试过自己的实力,刚好找李拂晓试上一试。” 我压低了声音道:“李拂晓的实力和我相差无几,我们已经有了和他较量的资本。” “如果路上产生分歧,以至于和李拂晓不得不开打,我向你递个眼色后,咱们立即动手!” 慕容兰文似乎并不吃惊,反而玩味的道:“你就不好奇,我的实力是什么程度?” 我淡然声道:“应该与我相差无几。” 慕容兰文惊诧道:“我从来没展露过自己的实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淡然声道:“当初我修炼出本源之力以后,你轻描淡写的就看出我实力的变化,足以见得你早就掌握这等力量。” “外加上你本体是世界神树,属自然孕育出的绝世灵物,实力绝不会差。” 慕容兰文抿嘴一笑,“你知道的倒是听清楚。” 我闭上眼准备小睡一会儿,修养精神,便向慕容兰文吩咐道:“如果睡不着,你就去外面和墨如初一起守夜。” “有这么多人在外头,用不着我守夜。嫌我碍事,直说就是。” 慕容兰文鄙夷的瞥了我一眼,起身走出帐篷。 我躺在床上,却不怎么睡得着。 在几个月之前,李拂晓所展露出的实力,还心存有绝对的震撼与深深的无力。 现在,李拂晓已经全然不是我与慕容兰文的对手。 且我的实力会越来越强,而李拂晓从最开始遇到,到现在为止,不仅没有丝毫的进步,反而有倒退的倾向。 李拂晓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说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 我想推测李拂晓的命理,却从他的身上,仅能看到一片混沌…… 杂乱思绪只能让人伤神,我思索了一会儿想不出结果,便闭上眼沉沉睡去。 有着慕容兰文和墨如初的守护,我心中再无担忧,睡得也格外香甜。 旭日初升时,慕容兰文掀开帐篷将我拽出,“喂,就等你出发了。” 迷蒙睁开眼时,我赫然发现昨日里灰蒙蒙的雾气,今天变得稀薄了不少,前方有微风吹拂。 左右都是高山组成的峡谷,迎面有风吹来,就代表着即将能走出去! 而风声所在的方向,就是离出口最近的方向! 我感受到风势以后,立即带着众人加快速度前行,前方隐约可见一道圆拱形石门。 我率先穿过石门,前方景象顿时豁然开朗! 密密麻麻的森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广阔无边的河流,伸手触碰河水,冰冰凉凉还有鱼儿在水底游动。 看到水底的游鱼,墨兰芳美眸闪闪发光,“总算能见点荤腥了!” 这一次,我并没有阻止他们。 墨门精通机关术,很快用箭弩射中许多大鱼,燃起篝火后直接烘烤,焦香的味道直扑鼻腔,甚至李拂晓也加入了其中。 慕容兰文盯着宽阔湖面,神情展露出少有的凝重。 我沉声道:“你也看出不对劲了?” 慕容兰文直直盯着湖面,憋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撂下一句,“岂止是不对劲,简直不对劲!” 记得来黑河森林之前,我曾经看过这里的地形图,的确有一片湖泊没错。 可是……这湖泊也太大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恶名 湖泊烟波浩渺,东西纵贯整个黑河森林,向北则是只能看见云雾飘荡的水面,连地平线都看不见。 这东西几乎不能说是湖泊,都算得上一片海了。 墨如初提议说道:“大哥,要不然我做条大船,咱们横渡过去?” 天上飘着又细又密的雨丝,缓缓注入湖泊之中,我站在湖泊前,静静的感受其中隐藏着水泽之力。 此时天阴地沉,正是水元素浓郁之时,我却从湖泊中,并未感受到太过浓郁的水元素,反而更多的是阴煞之力,以及地下的沉闷腐朽气息。 这股气息大多来自于墓穴,以及人烟凋零的灭绝之地。 感觉到湖泊之中的诡异后,我连忙向众人吩咐说道:“所有人离开水面十米开外,任何人不得再行靠近!” 站在河边吃鱼的人都傻了眼,脱了鞋子正在湖边洗脚的墨兰芳却不以为然的道:“李先生,是不是你太小题大做了点,如果有危险我们早该,出事了,又哪能等到现在。” 墨兰芳说话时,我注意到水下有一根水草,正在以不自然的速度,向岸边一点点的靠近。 我疾声喊道:“快走。” 可墨兰芳并没有意识到危险,依旧坐在水边发愣,此时水草已经蹿到近前,漆黑浓密如头发丝的水草,将墨兰芳的脚死死缠住,往水里面拖拽。 墨兰芳俏脸吓得煞白,“李先生,救我!” 我掌心迅速甩出一道雷法,雷霆在水下炸裂开来,把水草焚烧殆尽,墨兰芳这才浑身泥水,踉踉跄跄的从水中爬出。 剩下的人见到这一幕,纷纷如避蛇蝎的离开了这处诡异的湖面。 这群拖油瓶胆小如鼠,偏偏又一门心思的想要往虎丘山最深处闯,对此我深感无奈,甚至琢磨着要怎样将他们给甩掉。 方才还嬉笑着的墨兰芳,此时似乎意识到了自己错误,低着头忐忑站在我身前,“李先生对不起,刚才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我没有理会墨兰芳,而是向着旁边的墨如初索要一张符咒,并在其上迅速勾勒出咒法,随后将纸张折成小船,放入湖泊当中。 这张聚气咒,凝聚了我们所有人的气息,并配合上我用阴煞之力构造的幻象,能够蒙蔽湖泊深处不知名的鬼物。 在我们的眼中,这就是一张小纸船,若是水下有鬼物,就会认为上头飘荡的是载满人的大船! 小船摇摇晃晃的飘荡在水面上,伴随着我咒法的催动,正一点点向着湖面深处逼近。 湖面之上瘴气丛生,外加上雨水干扰视线,再往前我就没办法观测到小船的动向。 正当我心中愈发忧虑时,忽然从水面伸出密密麻麻的水草,每一根都像是头发丝那么细,连在一起竟像涌动着的黑色洋流。 这些黑线将整个小船吞噬,瞬间吸入海底,我储存在其中的咒法能量,在一瞬之间被消耗殆尽。 邪物仅闪现了一秒钟,就再度沉入了水底,我无法分析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向身旁的慕容兰文询问道:“你认不认识水里的家伙?” 慕容兰文摇了摇头,“若是换做普通的水流,我能通过感知水元素的方式,可这并非是普通的水源,因此我探测不到。 从来到水源处附近,李拂晓就一直在对着水面发呆。 我上前询问:“你在想些什么?” 李拂晓呆滞的道:“我有预感,自己会死在这里。” 好端端的,李拂晓是在抽什么疯? 看样子,他也指望不上了。 我吩咐众人在一旁等待,自己则盘膝坐下,感知水面中的阴煞之力的变化过程。 湖泊的浅水处,能看到被浸泡得发白的草木,以及还未枯死的灌木。 足以见得,这处湖泊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淹没了大部分陆地部分,被浸泡的草木才没有死透。 能够幻化出如此庞大的湖泊,必定要消耗极其强大的能量,可虎丘山并非是邪地,因此幻化出的湖泊,依靠的是外力支撑。 但凡是外力,就会有消失的时候。 经过半个时辰的感知,我能察觉到此处水域,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消耗着能量。 照这样下去,约莫三五天的功夫,能量就能消耗一半。 到时候,凭借我一人的力量,就能将此地的邪煞幻境给破除掉。 破除掉其中幻境,窥探得水下潜藏之物的真面目,我就能选择绕行或者前行。 以我现在的实力,外加上慕容兰文和李拂晓,一般的魑魅魍魉都不是我的对手。 真横跨过去,倒也不会出太大问题。 我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并非仅仅是惜命,而是想要破解爷爷给我留下的所有线索。 除我之外的其余人,目的是为了寻找爷爷的宝藏,可对于这东西,我并没有任何兴趣。 我真正在意的,则是这片虎丘山所产生幻境与阵法的原因。 像这等惊天彻底的阵法,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爷爷布置的无疑,至于爷爷为何布置,想传达的又是什么,都还是未知数。 我准备在此安营扎寨三天,并另外弄出十几张金光神咒,用作给他们钓鱼取水用。 虽说这里掺杂着阴煞之气,但边缘处肉眼可见的水源还是干净的。 且越靠外,阴煞之力越薄弱,吃鱼喝水对人的影响不大。 既然暂时走不掉,我也乐得安宁,就在附近开始修炼。 让我觉得格外奇怪的是,一向以冷静无畏著称的李拂晓,却神色惆怅的站在水边,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曾经袭击墨兰芳的水草,在李拂晓出现水边以后,却再没出现过。 更为诡异的是,李拂晓站在水边以后,阴煞之气也变得稀薄了许多。 似乎……这片水域在欢迎李拂晓的到来。 夜幕降临时,我站在李拂晓的身边询问:“你和这个地方,难道有什么渊源?” 李拂晓有些迷茫的道:“我可以确定,自己来过这里,至于有什么渊源,我也不清楚。” 现在的李拂晓,让我想起了曾经的李元霸。 最初遇见李元霸时,还是那个姓李的小胖子,傻乎乎的格外天真,实力强大且有些返璞归真的味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元霸变得越来越聪明,思维也变得缜密,开始追寻自己丢失的记忆。 一直到出李王墓的时候,李元霸似乎彻底恢复了记忆,同时也变得狡诈和阴邪。 而此时的李拂晓,就陷入迷茫的状态中。 如果按照李元霸曾经的逻辑,过不了多久,李拂晓就会恢复记忆,从而对我下手! 我远离了些李拂晓,并向着慕容兰文嘱咐,千万不要单独离李拂晓太近,以免遭受袭击! 一夜相安无事,次日清晨时,远处陆陆续续来了一个队伍。 队伍之中,有道门中人,也有闲散灵修,总共二十来个人。 从气息上感应,这些人都有些修为,但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我询问墨兰芳,“你认不认得这些家伙?” 墨兰芳目露鄙夷的道:“这些都是没有师承的闲散人等,以前想要加入我的队伍来着,被我们拒绝了。” “向来我们名门正派,都不屑与这等人为伍。” 墨兰芳的这股莫名而来的傲气,并不是一件好事。 从群体作战能力来说,或许这些闲散人等并不是墨门或者龙虎山的对手。 但论起单打独斗,和作战经验,这群人随便挑一个,都能把墨兰芳给弄死。 从这些闲散灵修的身上,我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血煞之力,这足以证明,在场的家伙们大都杀过人! 虽算不上仇人,但二十几个闲散灵修,与墨兰芳之间互看不爽,连安营扎寨也离着老远。 闲散灵修们见到河流,也和墨兰芳等人一样,立即开始抓鱼生火,不大会儿,就有阵阵焦香味道传来。 这些人中,竟有人会道家的祝火神咒。 在倾盆大雨,空气潮湿的情况下,仅仅凭借咒决,就生出了烤鱼的火焰。 眼看着群人还要靠近水流,虽说我和他们没什么交情,但也善意的提醒说道:“前方水域格外危险,你们最好不要靠近。” 其中一个撸开裤腿,正下河摸鱼的壮汉,鄙夷的瞥了我一眼,“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壮汉眼疾手快抓到一条鱼。 抓鱼时,壮汉单手食指精准将鱼头颅骨戳透,直接一根指头拎了上来。 被这等蝼蚁侮辱,我心中不起半点波澜,仅平静声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天赐是也。” 噗通—— 壮汉直接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指哆哆嗦嗦指着我的方向,“你……你就是那个李天赐!?” “是。” 看壮汉吓成这幅模样,应该是知道我的身份。 只是我有些疑惑,从最初斩杀土蛟,到前往南海诛杀海妖,我做的种种事迹,除了只有内部人才知道的金彩一事之外,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为什么这些人听说过我的名字,会吓成这幅模样? 乍然之间,水中的阴煞之力再度变得浓重,诡异的把黑色水草浮现,等发现的时候,已然包围在壮汉的四周。 黑色水草包裹住壮汉,勒着他的皮肉往水里拖拽。 壮汉惊恐的向着周遭嘶喊,“救我!” 可这些闲散灵修们,都警惕的退出了湖面的范围,并没有人理会壮汉。 我迅速勾勒出净天地神咒的咒文,甩手指尖青蒙蒙的能量将壮汉包裹。 在触碰到咒文的同时,黑色水草迅速缩了回去,壮汉得以狼狈上岸。 作为混迹江湖中人,壮汉在上岸以后,格外识趣的扑通一声跪倒在我的身前。 “多谢李爷爷救命之恩!” 这家伙,倒真会给我长辈分。 我平静声道:“叫我李先生就好。我且问你,我没有伤过你这等散修,你为什么会害怕我?” 壮汉老老实实的说道:“李半山曾经杀了上万个灵修,你继承了李半山的本事,就猜测应该是个大魔头。” 见我沉着脸一言不发,壮汉以为是我生了气,再度跪下磕头道:“李先生宅心仁厚,救了我这条狗命,您简直就是大圣人,都是下面的那群人胡诌乱扯!” 我再度询问:“除我爷爷的影响之外,关于我的名声,你们就没听过?” 壮汉老老实实的回道:“现在的城市都被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占据,我们这些散酒常年盘踞在深山老林,很少出现在人的面前。” 怪不得这些闲散灵修的身上,都有一股子常人未曾及的匪气,原来是离开人间烟火太久,常年混迹于荒僻区域。 我平静声道:“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壮汉想都不想的道:“当然是为了李半山留下的道藏!” 听此,我没有多说什么,仅是嘱咐说道:“爷爷留下的道藏,无论是谁得到,早晚都会重见天日。” “现如今天下大乱,你们虽实力不强,但也能尽一分绵薄之力。” “现在不是相互争斗,觊觎道藏的时候,你们应当保存实力,共同面对威胁。” 之所以说真繁华,并非是我真的有耐心,教化这群亡命之徒,而是想要试探这群人对我的畏惧程度。 若是我一番话说出,没人敢反驳,让这些人跟在我后头,安安生生的走过全程也未尝不可。 可我话刚说出口,人群中就有一个光着李拂晓上身,披肩长发像野人似的老叟,阴阳怪气的道:“你爷爷杀了上万人,才成就自身,却教出你这么个圣人似的孙子。” “真是俩耗子生出个猫仔,阴沟里蹦出个棉花球来。” 老叟的嘲讽声,引得众人哄笑。 刚才对我磕头的壮汉则面色尴尬,这群人对我的嘲笑,愈发显得壮汉懦弱。 对于老叟的挑衅,我置之不理,继续盘膝坐下,休养生息。 而老叟从背上抽出一枚闪烁寒光的砍刀,“大家伙有没有愿意帮忙的,从林子里砍点木头,咱们过河。” “好,我来帮忙!” 老叟在这群闲散灵修中,算是有些威望,一个人召集了六个其余闲散灵修,开始伐木取材。 有的找树藤编绳子,有的砍书,而老叟格外英武,一砍刀下去,合一人环保粗细的大树,直接断裂成两截。 “陈老,好功夫!” 旁边人连连赞叹,并帮忙搬运木头,没过多会儿就造出了一条大船。 船只制造好以后,陈老向旁边拖拽木头的男人招呼道:“你去前边看看,绳子绑好了没有?” 男人一直跟随在陈老旁边,模样格外谄媚,听得命令,屁颠屁颠的到船头去检查绳子。 就在男人低头的刹那,陈老的眼神中闪过过一抹赶忙,抡圆了砍刀,刀光瞬间闪过! 噗嗤—— 鲜血飞溅之间,一颗硕大浑圆的脑袋,就滚落在水里。 顿时,围绕在陈老旁边的人,呼啦一声一哄而散,纷纷投来警惕或恐惧的眼神。 陈老却呵呵一笑,“大家不用怕,我杀这家伙,也是为了保证咱们所有人的安全。” 说着,陈老将剩下的身子也一脚踹下水。 旋即,陈老脑袋低垂,斑白的长发盖住面颊,开始浑身颤抖念念有词,或跪在地上啜泣,或转圈跳舞,看上去格外诡异。 我知道,这是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且伴随着陈老的脚步跳动,渐渐与水下的阴煞之力产生共鸣。 像这种祭祀仪式,本身属于旁门左道。 像古时恰逢天地大旱时,就会有人花重金请巫师来做法,有时需要牺牲年轻姑娘,甚至是童男童女。 这些巫师会想办法与河中的妖物通灵,用人的性命来换取河中水脉。 我没有想到,在现当代有自来水的年代,竟然还有人会这种没有任何作用的功夫。 不过,陈老的功夫倒还是阴差阳错的用上了。 用一条人命来贿赂湖泊中潜藏着的妖物,亏他能想得出来。 短时间制造出的木船很大,足够容纳所有闲散灵修二十余人。 刚杀过一个人的陈老,这会儿面上堆笑做出一副老人该有的和蔼模样,“诸位,湖泊之神喝下我祭祀的鲜血,已经答应我,不会对诸位出手。” “请大家放心上船,李半山留下的道藏,就在眼前!” 在见识过陈老的手段以后,原本众人还有些畏惧和犹豫,可是听到“李半山道藏”五个字,这些人再也忍不住,纷纷跳上船去。 估计这群人觉得,二十个人在船上,就算陈老真要动手,也不可能将所有人赶尽杀绝。 木筏即将入水,陈老反而向着壮汉招呼道:“小家伙,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跪在我身前的壮汉,犹豫半天,最终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我。 我淡然声道:“去了就是送死。” 壮汉老老实实爬起,旋即跟在我的身后,“我都听李先生的。” 像这等人,跟在后头我也不至于撵人,但再出危险,我也绝不会管。 至于陈老一群人,既然愿意主动凑上前去送死,我又何必多问。 木筏被众人推入水中后,其中有个妇女从怀里掏出桃木剑插入水中,嘴里头念念有词着。 第一百三十章 拂晓 诵唱咒语落罢,妇女将桃木剑朝着天空抛掷出。 桃木剑落下,竟直直的插入水中,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有着涟漪的推动,哪怕没有人划桨,承载着二十人的木筏,缓缓被推动向湖面的彼端。 妇人使用的是道家最基本的咒决之一——风波咒。 风波咒,是一种极其不错的道家咒法,可安定狂风,保一方太平。 据说,是由唐朝年间,一位云游的道人创造的。 道人云游至一处时,小麦刚刚抽出嫩芽,就刮起了昏天地暗的狂风。 若是地里刚长出的小麦被连根拔起,这里的人秋季颗粒无收,将会引起大饥荒。 道人心生悲悯,诵唱咒决止住狂风,后人传为风波咒。 此咒决可抵挡狂风,大船出海时定风波,既可救人,也可保太平。 像妇人体内力量如此孱弱,将这等圣贤力量当成螺旋桨用,我还是头一次看见。 我站在岸边,平静的望着这一幕。 慕容兰文望着木筏上人离开的方向,眼眸中闪过一抹阴鹜,压低声音道:“如果这些人敢侮辱我,我绝对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李天赐,你好容易修炼到如今的境地,究竟在压抑忍耐什么!?” 我平静声道:“我没有压抑,更无需压抑。” 慕容兰文不满的哼了一声,俏脸浮现一抹笑容,“水下的东西虽然不强,但也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你猜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能活多会儿?” “别说风凉话了,跟我走一趟。” 随即,我向墨如初吩咐道:“下水。” “好嘞。” 墨如初化作一艘小船,在离木筏五百米远的地方,不远不近的跟着。 因为水面上有大雾,我用破妄之眼可以看见穿上的人,可他们却看不见我。 这些人若是听我的话,本有机会逃得一命。 没曾想他们固执前往送死,我也就只能废物利用一下,让他们当诱饵,好研究一下这湖水之中,究竟藏着什么诡秘。 在前往湖面中央的过程之中,水下再度有黑色如头发丝似的水草,悄悄的向着船上攀爬。 不过这东西格外畏惧雷霆,我将雷法锁定住周身小范围水域以后,黑色发丝水草就再也不敢侵犯。 至于那艘承载了二十几个臭鱼烂虾的大木筏,如果没有我的暗中帮助,估计早就已经沉到水底去喂鱼。 一旦有黑色发丝水草敢靠近,我就立即凝聚雷法,悄悄从水下打过去,这才保证他们一路平安。 船只继续向前,已经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按照常人的视角,地平线已隐约可见。 我有些忐忑的向着墨如初询问说道:“如果全力以赴,你返回大概需要多久?” “就这么点路,三分钟可以搞定!” 我微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再跟一个时辰,如果还没遇见危险,我们就不跟了。” 墨如初不解道:“大哥,咱好不容易弄了个当诱饵的船,为啥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我凛然声道:“我们之前碰到的水草,对付普通灵修尚且可以,但用作对付我们,实在太过于小儿科。” “此处湖泊中,蕴藏着的阴煞之力格外恐怖,若是诞生妖邪,绝非水草那么简单!” “我担心是水下之物的诱敌深入之计,因此绝不可涉入太深!” “就算要以身试险,也要等三日之后,水泽之气褪却些许,我们再行冒险。 墨如初老老实实的道:“好嘞,我听老大的。” 慕容兰文却有些鄙夷的道:“就一个池子而已,以我现在的实力都可以安然度过,不知道你在害怕些什么。” 我不予理会,继续前进。 就在我话音落下不久,水面之上忽然刮起狂风,暴雨滂沱而至,白茫茫的几乎水天连成一片! 墨如初不愧是神树的核心,不仅在狂风之中安稳漂浮着,甚至还在我们头顶撑起一柄伞。 我急忙喊道:“别耗费没用的能量,用最小的形态,随时准备跑路!” 与此同时,我心中默然诵唱风波咒! 风波咒既能起风,也能落风,在诵唱的瞬间方圆十里狂风顿熄,水面像镜子一样平静。 而十里之外,则是激荡着的惊涛骇浪,场面诡异万分。 单凭我们几个,压根不用风波咒,我之所以诵唱,是为了不至于让前面的一群人掉进水里淹死。 女道人的风波骤,风和日丽时用来划船还可以,这种时候则派不上半点用处。 而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女道人惊喜的喊声,“我的风波咒大成了!” 这蠢货…… 还没等我松一口气,我正前方十里位置,纵然无风,竟也推起百丈高的巨浪,遮天蔽日像一堵墙,缓缓向着我们的方向推进! “快跑,往回划船!” 木筏上的人一边惊叫,一边拼命用水划动水波,拼命的想要远离水墙。 可水墙的速度奇快无比,根本不是他们划船速度能够比拟的。 我低声向慕容兰文吩咐了一句,“帮忙。” 慕容兰文对五行元力掌控得格外得心应手,在这种情况下,她远远比我有用得多。 慕容兰文俏脸稍有凝重,双手平举起,雾蓝色光满于双臂凝聚,雾蓝色光芒愈发炽盛。 几个呼吸过后,雾蓝色光芒脱体而出,于虚空中幻化作慕容兰文身体。 慕容兰文身躯高百丈,能与墙壁平齐,且保持着双手向前推进的动作。 在水墙即将扑来时,慕容兰文本体做出推门的动作,百丈高的水蓝色身体,同样推向水墙。 双方触碰的刹那,慕容兰文娇躯轻颤,被我从后面稳稳扶住。 百丈身躯与水墙触碰,水下猛然震动一下,墙面与身躯轰然炸裂,化作漫天水雾消散。 此刻,慕容兰文才神情凝重道:“你说的没错,这下面藏着的东西,没那么简单。” 劫后余生的木筏上二十余人,喜极而泣,朝着慕容兰文幻化出身影的方向磕头,一直叩谢女神娘娘。 见到这一幕,慕容兰文哑然失笑道:“这群蠢货,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淡然声道:“他们就是一群爬虫,蝼蚁,被欲念和情绪左右的傀儡,空有灵魂的空壳而已。” “他们对我的侮辱,就像是一只蚂蚁朝着天空吐唾沫,我自不会有任何感觉。” “不过,他们很快就要死了。” 我声音落下,木筏所在下方骤然汹涌出如喷泉般的黑色发丝状水草。 船上的众人慌张划船避开水草,可旁边又喷出一股。 渐渐的这些喷泉连成一片,仿佛火山喷发一般整个将木筏吞没,看规模占地至少有上千平!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我迅速借助雨云凝聚雷霆,原本黑沉沉的云层化作了暗紫色,无数电光隆隆砸下! 电光与水草相互抵消,而方才木筏上的二十几人,则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即化作飞灰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立即向墨如初嘶喊道:“退!” 墨如初在迅速离去的同时,慕容兰文也帮助增加水流的速度,我们朝着岸边的方向飞速逼近着! 还好有这些黑色水草群的目标,是木筏上的一群人,外加上我们之间拉开了一些距离。 否则第一时间被黑色水草袭击,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水草与雷霆抵消的过程中,我们脚下渐渐被黑影覆盖,旋即整个湖面流淌的水,竟然全部变成了不断搅动的黑色水草! 墨如初吓了一大跳,“大哥,咱们被困住了!” 我浑身混沌之气迅速笼罩整个船身,并向外释放出密密麻麻雷霆,朝着墨如初吼道:“继续走!” 雷霆将黑色水草与船体之间,形成一层膈膜,墨如初的螺旋桨迅速化作轮子,继续朝着岸边猛蹿。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我们身后的位置,赫然涌出一黑色石棺,在水草的拖动下,迅速朝着我们逼近。 慕容兰文似本能反应一般,手掌朝着虚空轻轻一拍。 我急忙喊道:“别!” 虽说距离甚远,但我能依稀看到,石棺之上铭刻着封印,似乎是不想让棺椁里头的东西逃出。 可我还是慢了一步,棺椁轰然炸开,里面穿着破烂白衣的男人骤然睁开双眼,噌的站起身。 男人面色苍白,身材魁梧却有些消瘦,长发束在脑后,留着山羊胡。 虽说打扮有些诧异,但我一眼就认出,他长得和李拂晓一模一样! 这时,一块石棺的碎片弹射到木船上。 我捡起石块稍作感应,赫然发现石棺之上古朴的气息,证明此棺椁已经存在于世间一千多年! 一千多年前封禁的人重见天日,且长相和李拂晓一模一样。 这与之前李元霸的出现何其相似! 只不过,当初李元霸被李拂晓所杀,谁又能杀得了李拂晓呢? 苏醒的男人平伸开手掌,远处骤然有剑吟声彻响,原本李拂晓使用的长剑,竟自主的出现在男人的手中! 记得李拂晓出招时剑气如虹,甚至能让游熙宝剑这等大杀器主动认主! 这个刚出世的男人,竟能远隔数十里地,从李拂晓的手中抢下游熙宝剑,简直是神乎其技! 手握长剑的男人猛然睁开双眼,一双眼眸凌厉如电,纵然衣衫破烂,那股气质也飘然若谪仙。 “大河之水天上来。” 沙哑的吟唱声响起,男人举轻若重的缓缓抬起持有长剑的手臂,再度吟唱一声,“奔流到海不复回。” 最后一个“回”字落下,长剑呼啸携裹海裂山崩之势,卷起层层如叠浪的剑气,向着我所在位置席卷而来! 男人的实力,要比李拂晓强悍上许多,这柄剑落在他的手里,更是增添百倍威力! 就凭慕容兰文和墨如初,根本抵挡不住这等恐怖攻击! 我纵身跃起,反方向冲向男人的攻击,并向墨如初冷喝道:“走!” “大哥!” 没成想,慕容兰文不仅没逃跑,反而朝着我急喊,“大哥,我来帮你!” “我能自保,走啊!” 水中是男人的地盘,我们现在要想的,不应该是与其争斗,而是想办法脱身,一旦被困住麻烦就大了。 被我吼了这么一嗓子,墨如初这才匆忙飞奔。 借着短暂时间,我平心静气,心中观想天地,口中诵唱净天地神咒。 一道光芒从我天灵穴处亮起,随即冲天光柱以我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但凡是触碰到光芒的黑色水草,尽皆被焚烧成虚无。 光芒与男人的剑气短暂交锋后,力量相互抵抗发出金铁交鸣声,而我并未僵持下去,而是借着剑气的余力,身体被抛飞出去。 半空之中我借力使力,身子被抛飞上岸。 在岸边等待的慕容兰文将我抛落的身形横抱住,墨如初也赶忙凑上前,“大哥,你没事吧!” 墨如初摆了摆手,旋即示意慕容兰文将我放下。 前方已化作水草群的湖泊,其中水草悄然褪却,再度化作湖泊的模样。 而男人见我们上岸,竟也放弃追击,身形缓缓沉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我这才闷哼一声,喷出一股鲜血。 方才力量的对撞中,我输了个彻彻底底。 湖泊中的男人借助地势,实力比我强也属正常,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是怎么从李拂晓的手中,弄到的那把长剑? 这会儿,李拂晓正呆滞的站在岸边,望着茫茫湖水的方向。 而短暂平息的湖水,再度涌动产生猫腻,竟朝着左右两旁开始扩散。 约莫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将我们所在的位置团团围住。 我们置身处形成一座约莫千顷的孤岛,四周都是浩渺烟波的水面,算是被彻底的困死在这里。 原本正在消失的水泽元素,伴随着男人的出现,而开始以几何倍增。 我能感应到,水泽元素仍在疯狂的增加着。 还好水位在将我们包围之后,并没有向着中央的位置继续吞噬。 我们所在的位置,金石之气过于浓重,对阴煞有着强力克制作用,这才勉强得以保存栖身之地。 留在原地等待的肃清者联盟等人,以及墨家之人从未见过这等阵仗,纷纷叽叽喳喳的吵开了。 墨兰芳在见识过我的手段后,对我的恭敬更甚,小心翼翼来到我身前,忐忑声问道:“李先生,我们……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我颇有些不耐烦的道:“别吵就不会。” 顿时,群人鸦雀无声。 慕容兰文对着水面轻声诵唱咒决,力量灌注入水面之后,层层叠叠的浪花竟然诡异凝固,化作厚厚冰层。 冰层朝着四周扩散,瞬间冻结了十几里水面,慕容兰文向前一步站在水面中,若有所思的感应着。 我没做打扰,而是在一旁静静等待。 没过多会,慕容兰文站上岸边,凝声说道:“我能冰封五十里冰面,化作自己的域场,让男人无法调动其中力量。” 五十里冰面,面积的确广褒,和相较于浩渺湖面来说,却是九牛之一毛。 如果我们贸然前行,中途让慕容兰文通过凝聚水面的方式抵御水中危机,万一在离开水面之前,慕容兰文的力量耗尽,我们就是瓮中之鳖。 正当我苦思冥想时,慕容兰文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水中又阴煞之力作梗,我才只能凝聚出这么一点。” “如果能想办法将水中的男人灭掉,亦或者让他出水面半个时辰,我就能让湖面变成冰面。” 慕容兰文很早就能掌控五行之力,这个能力是我一直都清楚的。 我却没想到,她能将力量发挥到这等境地! 可把男人拖出水面的计策,就相当于往老鼠往猫的脖子上挂个铃铛。 主意倒是不错,可惜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不过,如果我们能想办法,把男人手中的长剑给夺回,说不定还有机会对付。 男人手中有剑和没剑,实力几乎是天差地别。 我向着水旁失魂落魄的李拂晓询问道:“你手中长剑,是怎么被抢去的?” 李拂晓呆滞许久,才勉强回过神来,讷讷的冲我苦笑道:“我的剑道造诣不如那人,青莲剑感应到气息自动认主,我也没办法。” 青莲剑、大河之水、外加上剑道造诣…… 这些词汇串联到一起,我猛然猜测出男人的身份,“他是唐朝时期的剑仙李白!?” 李拂晓表情僵硬,眼神肃穆,声色格外凝重的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李先生,我和你在水中看到的人,都是曾经的李白。” 李拂晓的说辞,虽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我并没有过于惊讶。 雄鸡拂晓天下白,李拂晓的名字,本就有李白的意思。 世人都知李白诗闻名天下,却鲜有人知李白的剑法造诣也是极高。 唐朝剑法排名,李白排第二,第一是他的师父,更有青莲剑仙的美誉。 第一次见到李拂晓时,他身上飘然若谪仙的气质,以及高明的剑术,让我不断将他的身份,朝着传说中的李白靠拢。 正如小胖子和李元霸一样,我怀疑李拂晓也是将曾经存在于世间的强者复活,所诞生的产物。 第一百三十一章 聚灵阵 不过在我看来,无论是李拂晓,亦或者水中的男人,都是虚有其表,并非历史上真正的李白。 李拂晓表明超过,实则内心市侩,瞻前顾后没有李太白那种让高力士脱靴的狂放不羁。 水浪中的男人,则体内戾气与杀念过重,空有李太白的躯壳,却无灵智。 依照我的猜测,水中的李太白,只不过是一具皮囊躯壳,后躯壳生灵,借着李太白残存的灵智,才修炼出如今的实力。 千年时间,在此风水绝地,足够培养出一头旱魃。 旱魃的身躯,配合上李太白的灵智,修炼千年的怪物外加上此地风水地势,其实力恐怕早已经胜过当年的李太白。 可水中的男人是李太白,我面前的李拂晓又是谁? 似乎看出我心中疑惑,李拂晓神色凝重的道:“李先生,有些事本是肃清者联盟的辛秘,绝不可轻易告诉外人,可我自知大限将至,只能向你和盘托出。” 接下来,李拂晓向我讲述了有关于肃清者联盟特别行动小组的辛秘。 早在一百年前,肃清者联盟还是一群民间的能人异士自发组织,尝试用道法以及方术,为得了绝症,亦或者身体孱弱的人续命。 这种方子一直有致命缺陷,而且难以制造,外加上缺乏资金,肃清者联盟的人数格外有限。 当初肃清者联盟的实力并不强,甚至是随便一个道家组织,实力都能够将其碾压几个来回。 直到五十年前,也就是神山万葬发生后的一个月左右,有个云游的道人来此,将肃清者联盟改造人血脉的配方改良。 改良之后的方子,制造格外简单,人的实力也会极大增强,不过有一个致命的副作用。 这种副作用,我当初也曾见到过,就是在力量使用过度时,会变成吸血的怪物。 不过,这个方子五十年之后,会消除掉这一弊端。 五十年的时间,借助这一秘法,肃清者联盟的势力迅速壮大,一边快速成长,一边要派人斩杀变异了的怪物。 因为肃清者联盟成员的实力达到巅峰,必定会产生变异,可以让新手成员参与斩杀任务时,获得丰富的战斗经验。 如此一来,肃清者联盟的成员无论强弱,个个都是身经百战,在战场上能发挥出远超自身的战斗力。 李拂晓甚至怀疑,当初改良配方的神秘道人,是故意留下这个缺憾,目的是为了培养肃清者联盟的血性。 这一招在古时就有记载,名为养寇自用。 五十年后,动荡彻底爆发,没有了后顾之忧的肃清者联盟,开始迅速招兵买马,爆发出了强大的生命力与战斗力。 至于特别行动小组,则是神秘人在西川半岛上,修复并启动了一庞大的古代聚灵阵。 此聚灵阵所聚集的,是各朝各代战力强大的阴灵,并将阴灵附身到合适的肉身上,让其重生。 重生后的阴灵,要保证两点。 第一:战力强大,能够弥补肃清者联盟人数众多,但没有超强者的不足。 第二:心中良善,能够服从上级的命令,不会为祸人间。 能做到第一点的人很多,但是做到第二点则比较难。 这些强大的阴灵,有些甚至是杀人如麻的魔头,亦或者灵智残缺,无差别的攻击人。 每一年,肃清者联盟几乎只能召唤成功一个,哪怕是召唤成功,这些阴灵也会因为入世时间过长,开始回忆起曾经的记忆。 可是肉身并不足以支撑阴灵思考太多,一旦开始回忆,会在短时间内走火入魔,产生惊人的破坏力。 正如当初的李元霸,心性崩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魔头。 为了不让这些阴灵思考太多,肃清者联盟想出了一个特别好用,但毫无人道的办法——让这群人尽快去死。 这个队伍没有名字,没有编织,因为做特殊的任务,因此被称为特别行动小组。 五十年里,这个小组每年都会培养出一两个人,同样也会葬送掉人。 能够在这等艰苦卓绝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寥寥无几,而李拂晓就是二十年前诞生,一直实力卓绝,灵力保持稳定的一个。 因此,他能成为肃清者联盟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并不负责做任何任务,而是负责斩杀那些暴乱的队员。 直到前段时间,李拂晓自知道大限将至,主动请求执行任务,这才有了如今一脸疲倦的模样。 像李拂晓这种超强者,肃清者联盟培养出不止一位。 李拂晓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只是肃清者联盟历史进程中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 我也终于明白,李拂晓分明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仍不愿意脱离肃清者联盟。 以及他曾经说过,自己实力虽强,但世界未来的火种,还掌握在我的手中。 等李拂晓死后,还会出现第二个和第三个他。 而我,是爷爷设置下特殊而唯一的棋子。 为了隐藏这个秘密,肃清者联盟将总部设置在汐川,也就是如今的西川。 听过李拂晓的陈述,我心中感慨的同时,不由询问说道:“那个帮助你们创立西川总部,并改良配方的人,是不是我爷爷?” 李拂晓想都没想的回答说道:“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除了他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有这等实力。” 了解过肃清者联盟特别行动小组以后,我对李拂晓的芥蒂稍稍放下了些。 俗话说,鸟将要死其鸣也悲,人将要死其言也善。 此时的李拂晓,已经不会对我有任何敌意。 我向李拂晓询问道:“对于水里头,已经成为邪魔的李太白,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对付?” 李拂晓凝重盯着湖面,“我也掌握部分李太白的记忆,可惜当初聚灵阵只召集了部分神魂,并没有聚集全部的力量。” “李先生,如果你能施展一个聚灵阵,我可以拼上性命,和水中之物殊死一搏。” 我忍不住提醒说道:“帮你可以,可一旦用聚灵阵帮你补全灵智,你就会……” 李拂晓打断说道:“人固有一死,能死在这里,我心甘情愿。只是我希望,李先生能送我最后一程。” 我向着李拂晓虚抱一拳,“佩服。” 聚灵阵的布置并不困难,需要的材料却格外庞杂,墨如初一边制造材料,我一边开始布阵。 整整三天的时间里,我们手忙脚乱就没闲下来过。 布置阵法的途中,我一直心事重重的琢磨着。 记得聚灵阵这种阵法,是上古时期巫师使用的,学习起来格外麻烦,而且召唤的都是本该死去的人。 当初我觉得这个法子过于鸡肋,因此只是简单了解,从未想过学习。 而一向对我学什么不管不问的爷爷,竟然有一日主动要求我精通聚灵阵,没说敢什么,只是含糊说了句,以后总会有用的。 我不由猜测,爷爷早就预料到今天发生的事,因此布置下幻阵,让李太白的坟墓阻截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 爷爷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李拂晓获得力量,并葬身在这里。 李拂晓的出生,是爷爷用西川聚灵阵所创造的,并在二十年后,死在我的手里。 李拂晓短暂的一生,仿佛就活在爷爷的鼓掌之中。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由得一阵发寒。 爷爷给李拂晓布置了死期,会不会……也一名冥冥中为我注定了死期,只是我不知道呢? 抱着杂乱的思绪,在第三天的中午,我总算将聚灵阵布置好。 李拂晓毫不犹豫的站在阵法的中央,神色凛然道:“李先生动手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将周围人清空,神色复杂的望着李拂晓,终而忍不住开口询问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不为肃清者联盟而活,也不管什么重如泰山的死法,就这么苟且活着。” “如果你选择忘却曾经的记忆,转而修习道法修身养性,以你的实力,在这乱世求存轻而易举。” 我的说法有些自私,但如果是我换做李拂晓,我绝对会这么做。 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都是圣人说出的话。 而这些圣人,大都心怀悲悯,心系天下。 相较之下,我就是个普通人,压根没有那么深的觉悟。 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如果自己都死了,哪怕换得世间太平安好又有何用。 对此,李拂晓只是呵呵一笑,满眼赞赏的道:“李先生心性高深,我果然不如你。” 我不由皱眉,“你是在嘲讽?” 李拂晓赶忙解释道:“绝对没有嘲讽的意思。我之所以选择死在这里,是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只能走到这一步。” “离开肃清者联盟的庇护,我生怕自己随时会变成只知杀戮的恶魔,更怕选择苟且后,被下一任的特别行动小组所斩杀。” “我不怕死,怕的是惶惑活下去的未知。” 李拂晓的话云山雾罩,我大概能听得懂,却无法理解这种想法。 我向后退了两步,“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动手了。” 话音落下,在李拂晓的周身形成一道五角光阵,阵法青蒙蒙的能量冲天而起,虚空中漂浮着一只巨口,不停吞吸着规则的力量。 伴随这巨口的吞吸,无数残缺的碎片灌注入李拂晓的体内,李拂晓的力量也随之疯狂的攀升着。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而我就在聚灵阵旁边,守着李拂晓,免得节外生枝。 在李拂晓能量疯狂攀升的同时,湖泊中的李太白似乎感应到什么,掀起惊涛骇浪扑向岸边,似乎要阻止阵法的凝聚。 有慕容兰文在湖泊边缘,李太白一旦产生冲击,就凝聚水墙开始抵御。 直到第二天造成,李拂晓骤然睁开双眼,浑身缭绕着一股仙灵之气翩然落下。 此时的李拂晓,我已经无法感知到其体内的力量。 不过现在的李拂晓,实力必定强过我和慕容兰文联手。 即使变强,李拂晓对我的态度依然格外恭敬,抱拳拱手道:“李先生,多谢成全。” 见此,我仍有些忧虑的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能打得过借助地势的李太白么?” “不知道,只能尽力而为。” 话落,李拂晓猛然释放力量,一股凛冽剑气割得周遭地面道道剑痕,飞沙走石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走到尽头皆可为道,李拂晓方才所展示的就是自己的剑道,想要通过展示力量,主动召唤回青莲剑。 半晌过后,李拂晓无奈收功,“我的实力虽有提升,但是在剑道的造诣上,仍然不如李太白。” 我问:“你打算怎么办?” 李拂晓稍显的忧虑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除了想办法与李太白鱼死网破之外,别无他法。” “待会儿下水之后,无论成败,以后的事都多多拜托李先生。” 事情是李拂晓自己决定的,我若是劝阻,既非情分也非本分,只好抱拳道:“一路顺风。” 旋即,我向着墨如初吩咐道:“送他一程。” “不用。” 话音落下,李拂晓纵身一跃数十丈开外,没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一旦入水,我和慕容兰文的实力将会大打折扣,几乎给李太白造不成任何伤害,因此只能在岸边等着。 在李拂晓沉入水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深沉湖面忽然开始震动,偶尔有凛冽剑气刺出水面,水波震荡产生层层水雾。 深沉的湖水中,有着格外浓郁的阴煞之力,即使我双眼可以破妄,也看不清水下的情形。 我正苦思熟虑着,怎么才能帮到李拂晓时,忽然注意到旁边的聚灵阵。 顿时,我心生一计,急忙向着慕容兰文喊道:“快过来帮忙!” 慕容兰文疑惑站在聚灵阵中央,“你要我干什么?” “尽可能的凝聚火属性的力量,我尝试吸引天地间拥有这两种力量的残魂!” “好。” 慕容兰文施展全力,在聚灵阵的中央凝聚出一团巨型火焰,而我则默然诵唱咒决,心中冥想出当初被李拂晓斩杀的火神模样。 火焰作形,天地间残破作身,没过多会儿,一个用火焰凝聚的百丈魔躯,就出现在了聚灵阵的中央, 只不过火神已经魂飞魄散,我现在凝聚出的火神,最多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以我现在的实力,已经完全不惧怕火神,更不怕他会突然暴动作乱。 火神出现后,使用过两次的聚灵阵彻底崩溃开来。 与此同时,火神朝着我恭敬的单膝跪地,抱拳过头顶,“参见魔主大人!” 还好,现在的火神保存了曾经供奉我为主的记忆。 我吩咐道:“你本是地火岩浆成灵,幻化出魔身,有调动地底岩浆的能力,我说的可对?” “魔主大人真是好记性。” 听得这话,我悄然松了一口气。 还好新召唤出的火神,仍然保存了这一实力。 我沉声吩咐道:“你立即在这座湖泊底下,制造大范围的岩浆爆发,将湖水给蒸发干净!” “是。” 火神开始诵唱咒法,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咕噜咕噜往外冒泡。 因为湖水过深,岩浆没办法喷发出,但火焰的灼热力量,可以迅速消耗掉水中的灼热与阴煞之力。 只要湖水中的阴煞之力变弱,就能让水中的李太白力量减弱,从而帮到李拂晓。 让我没想到的是,火神的召唤力量,远比我想象中要强悍得多。 短暂的时间里,水中的力量开始疯狂被抵消掉,这片天地的封印,也开始有小范围的崩塌。 起到力量的,不仅是火神的咒法,还有下面剧烈战斗的李拂晓和李太白。 李拂晓和李太白产生的剑气,开始割裂掉湖水的幻境,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此湖面就会破解幻象,化作其原本的模样。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水面激荡得更加厉害,而火神使用过自身力量以后,有些疲惫的回到我的身旁。 “魔主大人,我的身体太过疲惫,可能要就此长眠了。” 话音落下,火神的身形开始慢慢化作石像,其中生机开始悄然消散。 “站住!” 我掌心涌动本源之力,按在火神的身上。 本源之力代表的是毁灭,同样代表重生,有这股强大的生机支撑,火神暂时死不了。 虽说火神本属于魔族,阴差阳错拜我为主,但他的死是被我当枪,与李拂晓战斗。 这一次,化作残魂的火神,将再度因我而死。 对此,我心中已有决断。 超度咒决轻声诵唱,火神由巨大的石像不断浓缩,逐渐化作一簇只有火柴般大小的火苗。 火苗光芒微弱,却拥有着蓬勃的生机和力量。 我沉声道:“我用聚灵阵凝聚你的残魄,并不断弱化修为,将你超度成一簇拥有灵智的地火。” “自此后,你入地下岩浆中修炼千年万载方可重塑身体,若是有机会,那时你我再见。” 火苗中,传来火神微弱的声音,“多谢……魔主大人。” 我随手一甩,火神即便遁入地下,蛰伏入岩浆层之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龙族 一旁的慕容兰文颇有些诧异的道:“魔族入侵才导致的灭世灾劫,你竟然还在人界埋下一颗魔种,这是什么意思?” 我沉声道:“火神帮助李拂晓凝聚出地火,帮助我们也算帮助人族,破掉此湖泊幻境,你觉得他的行为,是属于人,还是属于魔族呢?“ “这……” 慕容兰文支支吾吾的答不出来,我再度询问:“那些趁着人界动荡,囤积居奇,亦或者趁乱奸淫掳掠的人,能不能算得上我该保护的人族?” 慕容兰文半晌答不出话,只能反问道:“你保护的,究竟是些什么?” 我凝视着刀光剑影闪烁的湖泊,淡然声道:“什么天人灾劫,灭世劫难,都与我无关,我真正在意的,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居所,是追寻爷爷的踪迹,以及保护你们这些人,不受侵害。” “仅仅是做这些,就足够让我筋疲力尽,又哪里管的上天下人的事。” 地下岩浆咕嘟嘟从水面冒出,湖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中央收缩,见此我不由得眼前一亮。 李拂晓成功了! 整个湖泊干涸后,露出了披头散发,瘫软坐在烂泥里的李拂晓。 我赶忙走上前去,想要将李拂晓搀扶起,可在手掌搭在脉门的瞬间,我便感知到李拂晓已油尽灯枯。 他的寿命,只剩下最后的十来分钟。 李拂晓拽着我的肩膀,勉强从地上站起身,气喘吁吁的道:“李先生,多亏了你最后助阵,耗尽了此地的阴煞之气,否则我就会死在那家伙的手里。” “现在,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 “从这里挖下去五米,就是李太白的墓穴。我想在长眠在这里头,也算是入土为安。” “好。” 我嘱咐墨如初,立即在地上挖出斜面的五米深坑洞,果然挖出了向下的甬道。 我扶着李拂晓一步步向下走,后头跟着慕容兰文与墨如初。 甬道四面墙壁,都是用青铜铸成,上面雕刻着李太白的诗句,因为是用古体写的,有些字句我并不能读太懂。 沿着甬道走到尽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棺椁,而是一间格外熟悉的小房间。 墙壁上绿莹莹的青铜灯,石桌上摆放着一个酒壶,旁边还放着个像玻璃的夜光杯, 李拂晓气喘吁吁的坐在石桌旁,端起酒壶嗅了嗅,笑着道:“葡萄酒,应该用夜光杯。” 说着,李拂晓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摇头晃脑的轻声叨念道:“古来圣贤皆死尽,唯有饮者留其名。” “我能死在这里,痛哉快哉。” 李拂晓手掌一颤,夜光杯摔落在地,李拂晓最后冲我一笑,“李先生,咱们今生缘尽,来世再见。” 声音落下,李拂晓身形化作一阵光雨消失。 与此同时,五圣图的画面就此消失,头顶忽然传来一阵龙吟,想必是烛龙升天的异象再次出现。 此时,我心中大概已经有了论断。 五圣图中的夜光杯,指的就是作为李白化身的李拂晓,古圣人残灵至人间,共同抵御天人灾劫。 五圣图的第四圣,与其说是李拂晓,倒不如说是所有通过聚灵阵,出现到世间的人。 至于第五次烛龙升天,代表的应当是这幅在地下,原本属于人族的邪灵,将会借着此动荡,重新复苏。 现如今,五圣图还剩最后一幅,烛龙升天还有两次就会圆满。 灭世灾劫即要来临,我对这次灾劫,却并没有太多畏惧。 了解得越多,应对起来越是从容。哪怕灾劫真让得世界动荡,现在的我至少带着慕容兰文与秦澜等人自保,绝对没什么问题。 我将李拂晓随身的佩剑,也放在了甬道中,即便攀爬出了墓穴。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忽然响起了直升机的声音,一架模样格外古怪的飞机盘旋一圈,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黑影落地,溅射得尘土飞扬。 此人拎着大号白色行李箱,一身细密龙鳞般的白色盔甲,身高两米多,双瞳泛着红光,根本不像是人族。 从这家伙衣服上的皇冠印记可以看出,他是财阀集团的人! 我一直以为,财阀集团的人对这次道藏没有兴趣,没想到他们是一直这幅在附近,等待时机! 男人冲着我咧嘴一笑,露出鲨鱼般的一排牙齿,并主动伸出手,“李先生你好,我叫敖广,是财阀集团的新一任珠州总署。” 敖广!? 这个名字,和曾经的龙族有些渊源,这个自称敖广的男人,身体涌动着一股强大的水元力,应当是龙族中人。 没想到财阀集团能有实力,把龙族的人弄来助阵。 只是不知,这人的实力怎样。 我象征性的伸出手,与敖广握在一起,“你来这里,也是为了爷爷的道藏?” 敖广僵硬的冲我咧嘴笑,露出狰狞的后槽牙,“我来这里,是为了完成财阀集团交代的特殊任务,至于是什么,并不能告诉李先生。” 自从湖泊的力量消失以后,虎丘山的禁忌封印随之消散一空,前方就是我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而被困在幻境中,亦或者迷失于森林的人,在这全都清醒了过来,并自发聚集在虎丘山下。 前方就是我和爷爷曾经居住过十八年的地方,熟悉的一幕幕,让我眼眶不由得湿润。 在场的几百个灵修,包括敖广在内的所有人,同样红着眼眶。 他们并非是对这里有什么感情,而是眼红于前方洞穴藏着的东西。 可山洞就这么大,人却乌央乌央格外多,谁也不敢先行进入,以免成为众矢之的。 我悄然诵唱轻身咒决,身体悄然飘荡在半空之中,声音如雷鸣般响彻在山间。 “我是墨家先祖,洞穴中李半山的遗物,我们墨家志在必得,谁敢抢夺,犹如此石!” 话落,我掌心闪过一道雷霆,将一个小山大小的石头炸成齑粉,地下也出现一个圆形深坑。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立即将警惕目光投向我。 此时,我给自己幻化出一身墨家的长袍,头戴斗笠,声音刻意捏着嗓子,做出一副老人模样。 终于,群人中有人喊道:“就算你是墨家的先祖,凭什么一个人独占我们道学的典籍?” “你们墨家钻研的是机关术,阁下就不觉得太暴殄天物了吗?” 见有两个愣头青出头抬杠,我稍松了一口气,即便询问道:“那你们觉得,在场这么多人,这份道藏又该给谁?” “难道我不霸道,你们就不会自相残杀?” 方才抬杠的道家年轻人,倒是有些胆识,灵机一动道:“李半山已经死了,道藏是无主之物,能来到这里的大家,都应该有份!” 话总算说到了点子上,我即便赞赏道:“既然如此,老夫就退一步,由你们二人前往山洞,将所有的道藏搬运出,摊开放在地上,供每一个人学习。”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沸腾了。 在见识过我的实力以后,估计这些人已经做好了要抱起团来,和我殊死搏斗的觉悟。 如果我赢了,他们全都得死。 就算是我死了,剩下的人也会继续自相残杀,争斗出个你死我活,直到几百人死的死逃的逃,最终只剩下一组为止。 这个场面,是必然要发生,且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毕竟又机会和平的活着,谁又愿意去死。 至于爷爷留下的道藏,他们想要拥有,但独占的心,似乎都没那么强烈。 与我搭话的年轻人顿时蒙了,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狂喜的询问道:“前辈,你这话当真?” “自然当真。”我向着搭话的另一个年轻人指挥道:“你也进去帮忙,你们两个互相监督,以免对方藏私李拂晓。” 两个被点中的人,欣喜的站在洞穴门口,却半天不敢进去。 所有人仍贪婪的望着洞窟,估计是他们怕率先进去,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操控身体,从空中缓缓落下,背朝着两个年轻人,面对着众人道:“把里面的典籍搬运出来,供大家一起阅读,谁有意见可以站出来。” 半晌过去,终于有人开口,“有前辈主持公道,我们没意见。” “这种做法格外公道,如果谁反对,就是与我们正一派为敌!” “我也支持!” …… 支持声格外鼎沸,这时我将担忧的目光落在了敖广的身上。 在众人之中,敖广是唯一一个能够威胁到我的人,还好他并没有争夺的打算,只是抱着膀子在旁边看戏。 我稍松了口气,即便指挥两个年轻人进去搬东西。 众人惦记的这些道藏,的确算得上是道家瑰宝。 像这等瑰宝,藏在这石洞中才算是埋没了,如果是能被人传承下去,才算是没有辜负爷爷苦心积虑的收集。 道藏不止是一点两点,两个人花了整整三个时辰,才吭哧吭哧的把所有书籍都搬出。 等所有东西搬出以后,我向两人询问道:“除了这些书以外,洞穴中还有什么?” 其中一个年轻人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除了书籍,就只有一堆石头。” 我微点了点头,可几百人中还有不少人,将贪婪的目光落在石洞的位置。 我即便平静声道:“如果不相信的,可以排队自己进石洞观看。” 有几个胆大的人,排着队挨个进去寻摸,找了半天没发现什么所以然,也都纷纷失去了兴趣。 至于铺展满地的道家典籍,在我的组织下,群人挨个的誊录,甚至有人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折腾了许久,这群人把典籍拍了个便以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些许失望。 估计是他们心里头希望,爷爷留下的典籍中,能够有什么修炼三天,就惊天地泣鬼神的功夫。 可这世间,哪有什么捷径可以走。 爷爷的藏书,就像是一个珍贵的四库全书的书库。 四库全书珍贵,珍贵在其集百家之长,是世上唯一的珍宝。 每家每户都有读书的权利,但每年只能出现一个状元,这就要归咎于刻苦和运气。 考试或许还能有作弊的办法,但是修道必须一步一个脚印,毫无捷径可言。 读的越多,这群人对爷爷留下的道藏兴致就越小。 最终,这群人自发誊录过后,将书分别收集起来,准备创建个博物馆。 还好,这群家伙在我的感染下,总算没有自私到将书籍给瓜分掉。 群人来此,也算是历经艰苦,可短短几个时辰后,便作鸟兽散。 墨家人包括墨兰芳在内,也都纷纷向我告别离开。 光秃秃的虎丘山上,只剩下我们一行人和敖广。 我皱眉询问:“你来此既不是为了道藏,也不进入山洞,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来找人。”敖广再次咧嘴露出笑容,瘆得我头皮发麻。 “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你找谁?” “我找的不是活人。” 敖广声音落下,张嘴喷出一道强劲水柱,悍然冲击向着石洞的位置。 只听得轰然一声炸响,我居住了二十几年的石洞,竟然坍塌成了一片废墟,上方山体话落,虎丘山一片狼藉。 我怒的掌拖雷霆,“你干什么!?” 敖广却并没有和我争斗的意思,依旧笑着道:“你就不想知道,李半山现在什么地方?” 我冷哼一声,“就凭你,也敢窥探爷爷的踪迹?” “不用窥探,他已经死了,而且就在这座山里。” 话音落下,慕容兰文轻轻吹了一口气,前方空地忽然卷起狂风,将方才轰下的碎石渣全部吹走。 看似随意的山体坍塌,在清理干净碎石后,竟然出现一数十丈的石狮头雕像。 石狮张开巨口,露出一漆黑隧道延伸入内。 没想到虎丘山,还有这么一处诡秘的地方。 敖广咧嘴笑道:“这里就埋着李半山的尸骨,不信你跟我进去看看。” 声音落下,敖广自顾的向前走着,我跟在他身后五十米的位置,警惕的注意着周遭,以及他的一举一动。 此处石洞看着唬人,实际内部并没有任何旋即,只是笔直延伸上前的洞穴而已。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前方出现一九十九阶的石台,台子正上方,静静停放着黑色的石棺。 台阶象征着九五至尊,里面封印的不是皇帝,就是身份显赫者。 而正上方的青铜石棺中,竟然透着爷爷熟悉的气息! 这……这怎么可能!?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爷爷真的陨落,也不可能会潦草的下葬在这里。 正当我心中忐忑时,敖广已经一步步走上石阶,站在了黑色棺椁前。 敖广转过头,一双猩红的双眼变作野兽一般的赤红,嘲讽似的道:“李先生,我这就让你父亲出来,和你见上一面。” 我没坐理会,而是压低声音朝着身旁的慕容兰文吩咐一句,“做好准备,随时拼命!” 即使不知道敖广的真正实力,我也必须为此做好万全的准备。 敖广直接单手抓起黑石棺椁,朝着地上重重那么一摔,只听当啷一声,石块化作齑粉,露出里面的尸体。 灰布长袍,双眼紧闭,熟悉的气息却生机全无。 这……真的是爷爷!? 一瞬间,我大脑轰的一声炸成了一团浆糊。 我大脑发蒙,胜过于悲伤,甚至我感受不到自己心痛,只是觉得心脏抽痛,呼吸急促。 人在失去至亲时,会产生一种保护措施,亦或者说防御机制。 短时间之内,大脑会让人不相信这一事实,将这段远超过自己承受能力的悲伤,化作长久的痛楚,在长久的时间之中,慢慢释放让人承受。 可敖广对爷爷遗体的不尊重,着实让我愤怒。 “今日,我用你鲜血祭奠爷爷!” 我纵身跃起,左边手掌拖着雷霆,右手凝聚白色净天地神咒,做出拼命架势冲向敖广。 敖广张嘴喷出一口水柱,我甩出雷光的同时,水光也扑面而来。 可慕容兰文同样能掌控水元力,操纵着这股水龙绕了一个弯,而净天地神咒与雷霆,则结结实实砸在敖广的身上。 敖广胸口龙鳞崩裂出鲜血,抓着爷爷的遗体狼狈飞退,狂喷鲜血却不愿意放手。 “李天赐,一个死人而已,你干什么非得和我拼命。” 说着,敖广从身上掏出一枚鲜红色的药丸,竟塞进爷爷的遗体嘴里。 药丸入口的刹那,爷爷的身体缓缓飘荡升空,周遭天地的力量,正疯狂灌注入其体内!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敖广顶着恐怖的风压站起身,咧嘴狞笑道:“我给了李半山新生,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你找死!” 土遁之术悄然灌注地表,一巨大尖刺将敖广冲飞入半空之中,同时上方凝聚的雷霆轰然落下,麻痹得他不能动弹。 我将金光神咒化作一巨型长剑,并在其中包裹混沌之力,甩手刺向敖广的眉心。 在我动手的同时,慕容兰文操纵天地五行之力,一点点挤压敖广的骨骼,催动其血液躁动。 墨如初则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丁零当啷刺在其盔甲上。 面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敖广展示出了惊人的防御力,浑身龙力上闪烁着上古符文光芒,光晕流转之间,硬生生抗住了墨如初和慕容兰文的攻击。 而我召唤出的金色巨剑,与敖广眉心处的龙鳞,竟然双方释放能量僵持住。 据传闻说,龙族在眉心有一颗本命龙鳞,力量奇大无比,防御力极强,想必说的就是这颗。 请假 对不起大家,今天周六,陪家人出去玩了,明天更新 《风水异闻录》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仙门 我的实力,完全在敖广之上,可因为龙族强大的防御力,我短时间内竟拿他不下。 前方爷爷的尸体,被灌入诡异的丹丸,肉身内聚灵。 爷爷的真灵,早已经离开了肉体,财阀集团这是在尝试,用爷爷的肉身聚集力量,制造一个崭新的怪物! 以我判断,爷爷绝对不可能死,仅是将肉身留在了这里。 而我,绝不能让这群混蛋,有辱爷爷的尸骨! 我咬牙怒道:“你们敢对爷爷的肉身不敬,就不怕我把整个财阀集团给端了!?” 以往,我不敢这么叫嚣,但是现在实力提升后,我并没有把财阀集团当做一回事。 敖广咧嘴拧笑,硬生生用血肉之躯抗住我的攻击。 渐渐的,在强大道法的摧残下,鳞片寸寸崩裂,嘴角的血迹越发多,眼看这就要支撑不住。 乍然之间,原本静静躺着的爷爷尸体,猛然间睁开双眼。 在爷爷的身体内,赫然爆发出一股并不属于他的力量,且这股力量正在飞速攀升,并迅速达到巅峰! 现在,它已经不是爷爷,而是借助此肉身而诞生的旱魃! 敖广嘶声喊,“救我!” 不知财阀集团用了什么邪术,竟然让从爷爷体内诞生出的旱魃,从刚诞生就听从敖广的号令! 旱魃身形一闪,下一瞬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我正与敖广僵持,此时正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 旱魃一拳正中我的小腹,我只觉得浑身血脉奔涌,长喷一口鲜血,身形重重坠落在地。 还好在关键时刻,有慕容兰文凝固住了我前方的五行元力,阻挡住了旱魃的部分力量,我并没有受太严重的内伤。 一拳过后,旱魃再度袭来,而早有准备的我,用五行元力在体表凝聚成灰色护盾。 这层护盾,衔接着这片天地的力量,无论再大的蛮力,都不可能破解。 果不其然,袭杀而来的旱魃,一拳下去把自己弹飞出。 旱魃的力量太强,寻常的方法根本收服不住,正当我绞尽脑汁的思考,怎样才能将爷爷带回去时,旱魃再次袭杀而来。 我本以为还能防御得住,可旱魃在接近的瞬间,竟然化拳为掌,一股奇异的能量灌注入护盾之中。 护盾荡漾了两下,竟直接分崩离析! 这……这怎么可能!? 自古以来,尸身重生出灵智被称之为旱魃,无论灵智强弱,旱魃都只能使用肉身力量! 爷爷肉身诞生出的旱魃,竟然能够窥破我的咒法,并从咒法缝隙,将自身的力量灌注入其中,将咒法拆散。 像这等精细的功夫,恐怕只有爷爷在世,才能够做得到! 可如果这具尸身上,真有爷爷残存的灵智,又怎么会对我下手呢? 我心神不宁露出破绽,旱魃一拳直冲门面而来,哪怕慕容兰文调动力量拼命想要阻挡,可也已经来不及! 这么一拳下去,我不死也要重伤! 嗖嗖—— 无数箭矢射向旱魃背后,可以墨如初的实力,凝聚出的箭矢根本无法刺入旱魃的身体。 让我不曾想到的是,墨如初射出的竟然是木箭,在触碰到旱魃身体的刹那,竟迅速化作藤蔓,将其死死捆住。 旱魃暴吼一声,瞬间挣脱开了束缚。 借着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我迅速施展土遁术,整个人没入地下,等再出现时,已是在慕容兰文的身旁。 旱魃魔怔似的一拳砸在我消失的地方,石洞开始剧烈震颤,似乎随时都要坍塌。 “住手!” 敖广再度一声冷喝,旱魃这才住手。 有过前车之鉴,我不敢再贸然动手,爷爷留下的肉身,其中蕴藏的能量过于强大,哪怕是变作旱魃,也不是我能够对付的。 当然,如果敖广真要和我拼个你死我活,我并不会畏惧。 如果旱魃的灵智足够强,方才可以轻易的破解我的土遁术,并将我从土中揪出。 他没有做到,就证明其灵智并不完善,方才破解我的护盾只是巧合。 现在我的实力与慕容兰文相差无几,只需我来拖住旱魃,让慕容兰文先将手上的敖广杀死,说不定能有与旱魃周旋的余地。 正当我忖度时,敖广似乎也不打算鱼死网破,仰头发出一声龙吟,整个人化作一头漆黑巨龙。 “上来!” 听到敖广的吩咐,旱魃纵身一跃坐在龙背上,两人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入天际。 周遭天地力量疯狂涌动,竟凝聚成一枚湛蓝色巨大箭矢,瞄准了空中的巨龙。 墨如初凛然声道:“大哥,需不需要我把他给射下来!” “不用,让他们走。” 我长出了一口气,在慕容兰文的搀扶下到了石洞外,盘膝坐下打坐调理自身伤势。 财阀集团是憋着坏,事先准备好缜密计划,夺取爷爷的肉身,并趁机对付我。 我现在毫无准备的拼命,成败格外凶险,不如回去从长计议。 另外,财阀集团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必要急于一时。 约莫小半个时辰,我伤势大抵恢复好,起身准备回去时,石洞的位置忽然隆隆作响,旋即以石洞为中心,整座山体开始坍塌。 慕容兰文惊慌望着四周,“怎么回事!?” 我沉声道:“虎丘山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道藏被公诸于世,爷爷的肉身也离开,这个地方也将消失于世间。” 乍然间,虚空之中力量疯狂凝聚,天地间的力量搅动云层,形成一尊佛陀的巨大虚影。 佛陀拈花一指,有一道蓝盈盈的光芒闪过,仿佛有灵性似的,直直的落在我的掌心。 这是一块蓝盈盈的石头,约莫有拇指肚大小,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在石头出现在我掌心的瞬间,虎丘山周遭山体,仿佛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力量,瞬间坍塌成了废墟。 周围的幻境消失,一阵云山雾罩以后,我们站在了真正的黑和森林中央。 慕容兰文好奇凑过来,“这是什么?” “不知道。” 我盯着小石头良久,仍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大抵能感应得出,这东西里头储藏着异常精纯的一股能量,但这股力量,并不属于五行之力的一种,甚至不属于人间! 正当我盯着小石子出神时,耳畔忽然响起了爷爷的声音,“吞下去!” 声音响起的同时,我像是魔怔了似乎的,竟然身体不受控制的抓起小石子扔进嘴里,咯噔一声咽下去。 刹那之间,一股澎湃的力量以我的腹部为中心,席卷向四肢百骸! 衣衫瞬间炸裂,全身力量在这股能量的加持之下,朝着小腹的位置沉淀。 沉淀约莫有几秒钟的时间,我的小腹位置多了一颗乌溜溜的丹丸,正在缓缓的旋转着。 这股庞大的力量积聚在腹部,我有种超脱般的畅快淋漓感觉。 “大哥,接着!” 墨如初扔来一个黑色长袍,我迅速披上遮羞,一旁的慕容兰文切了一声,“慌什么,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 我没有理会慕容兰文,而是沉声说道:“爷爷给我留下的东西,并不属于人界!” “我能感受到,这股力量正是我晋升所或缺的,这东西我虽不知怎么形成,但从道家典籍记载,名为丹田。” 丹田,顾名思义是一块田地里的丹丸。 古时典籍中有介绍,修道者总共有三个丹田,一在小腹肚脐附近,二在胸口,三在眉心。 修炼至高深处时,会形成一枚丹丸。 不过这种东西,只存在于古传说中,我修炼至今,也没听说过谁有丹田这种东西。 却不曾想到,如今我竟因为爷爷赠送的一颗小石头,达到了传说中的境界。 以往我施展强力的咒法时,需要凝聚天地间的能量,现在我可以直接从小腹处的丹丸中调取。 小小的一枚丹丸,蕴藏的能量格外庞大,足够我瞬发几十次雷法与净天地神咒! 且丹田不仅可以储存能量,每旋转一周,都能够凝聚一圈的天地元力。 力量生生不息,让我的身体随时保持充盈。 精气满盈,肉身不朽,我竟晋升入传说中不死者的行列,也就是所谓的——成仙! 既然是成仙的话……我尝试将手掌平伸向前,一股力量于掌心悄然凝聚,旋即随手甩至一旁的空地中。 关于成仙的辛秘,典籍中没有任何记载,我了解与此相关内容,也全靠爷爷口述。 一旦人成就不朽后,第一次展示力量时,这片天地就会打开一道大门,接引人进入仙界。 不过,打开的门只能进入一人,并不存在传说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境况。 果不其然,前方亮起了一道金光,光芒上下拉开,形成一道容一人通过的阵门。 我能感受得到,门内拥有和绿莹莹石块一模一样的能量,只不过稀薄了许多。 慕容兰文呆滞的望着前方的金光,喃喃的道:“这就是仙门么……” 此世之中,我还有太多事没有完成,绝不可能踏入仙门一走了之。 见到慕容兰文这幅模样,我心中隐约有所猜测。 我勉强做出一副笑容,“如果你要走,麻烦给慕容长青带个好。” 慕容兰文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声色有些落寞的道:“我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这个世界的顶峰,缺少了仙界的力量,我不可能再进一步。” “这个机会,我真的很需要。” 我抱拳道:“山高水长,日后我们必有相见的机会,到时我们再续前缘。” 一向玩世不恭的慕容兰文,竟然流着泪主动拥抱我。 还未等我回过神,短暂的三秒钟时间,她猛的把我推开,义无反顾的踏入仙门。 在慕容兰文阿如的刹那,之间原地金光一闪,仙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论朋友兄弟夫妻,终究有一日会产生分歧并渐行渐远,无论曾经有怎样的爱恨纠葛,慕容兰文终究会有离开的一天。 更何况,人界动荡,慕容兰文已经帮了我太多次,离开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见墨如初一直沉默,我即便询问道:“若有朝一日,再寻觅到仙缘,你会不会也离开?” 墨如初摇晃着椅背,坦然声道:“大哥,我就喜欢咱人间,这里多漂亮,为啥非得去仙界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听得这话,我顿时面色一变,“你去过仙界!?” 顿时,墨如初神色有些古怪的道:“世界神树是经过百世轮回的神物,我是世界神树的心脏,能够保留一些前世的记忆。” “不过,因为印象很模糊,我也只能记得个大概。” 我再度追问几乎,墨如初都回答得很含糊,不知是不愿回答,还是不知道,我便没有再将此话题僵持下去。 坐上轮椅,我们迅速行驶出黑和森林,前往珠州四合院的方向。 路上,我再度向着墨如初询问,“人族,魔族、以及暗中隐藏的神族,都已经在人界蠢蠢欲动,准备来一场灭世级别的决战。” “难道,你就不想逃脱仙界,前往避祸?” 伴随着我的实力提升,墨如初虽说有很大作用,但并非要全靠着他的力量。 我和陆鹤鸣受到因果的制约,无法离开世间,可墨如初已经陪伴我许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若是有机会,我想赠与它一场仙缘。 让我万没想到的是,墨如初格外单纯的回答说道:“大哥,人三界大战,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轮椅啊。” 这……还真是! 一个外表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轮椅,以现在墨如初的实力,只要不去作死,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珠州四合院门口,秦澜像是树袋熊一样,下意识扑过来想要吊在我的脖子上。 可三年过去,她已经太高了,一米七五的个头,看起来和我都差不多。 她脱掉了稚嫩的裙子,换上和秦茵差不多款式的制服套裙,也戴上了一款防蓝光眼镜。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不知不觉中,秦澜的音色也变得愈发成熟,恍然间我好像回到了刚下山,来到秦家别墅,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 秦澜四下顾盼,“师父,慕容兰文去了哪儿?” 我晃了下神,旋即回答说道:“和她姐姐一样,去了仙界。” 顿时,秦澜的嘴角快要咧到下巴根,勉强做出一副悲戚模样,硬生生把眼睛揉得通红,“师父,不要伤心,以后有我陪着你呢。” “好。” 我淡然声道:“你从今晚开始,就搬入我的房间,我二十四小时指导你。” 秦澜俏脸霎时间泛红,“师父,你……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另外你把这身衣服脱掉,换上宽松的道袍,不要穿鞋子。” “我这就去准备!” 我知道秦澜是想歪了,但也懒得解释,即便疲惫的踏入院内。 擦肩而过,见我不搭理人,秦茵纤眉微蹙道:“你板着脸和出殡似的,谁招你了?” 一旁的墨如初小心翼翼的道:“慕容兰文和当初的慕容长青一样去了仙界,我大哥心情不好,别惹他。” 秦茵悄然点了点头,随即怜悯的看着我。 两人动作虽然很小,但我的实力已经跻身入仙人的行列,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无奈道:“我心中烦躁,并不是因为这个。” 秦茵疑惑,“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财阀集团。”我冷声说道:“等我稍事休息,整顿后会前往珠州北部,财阀集团的总部亲自拜访。” “如果在这一段时间内,有财阀集团的人来这里,直接打个半死扔出去!” 秦茵担忧的道:“万一我那些手下打不过怎么办?” “那就把地下室的老陆给叫出来,珠州没人是他的对手。” 说完,我便起身到了二楼卧室,准备闭关几日,静静体悟身体中流淌的能量。 呈现之后,我运转力量,已经不需要道法的任何支撑。 招数信手拈来,力量质变出一个等级,伸手便可召唤出火焰,五行元力了然于掌心。 这种级别的力量,和修道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隐约可以察觉出,这个世界上,缺少了能让人成仙的能量,因此我才会被卡在瓶颈,久久无法晋升。 就算是掌握了本源的力量,也只能融入道法使用,而无法融会贯通。 这种感觉,就像是用刀背砍人,虽说也有些杀伤力,但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自从如仙门之后,我的实力完全上升了一个档次,再也没有这种奇怪的瓶颈感。 现在,我必须想办法让秦澜和陆鹤鸣,甚至是毫无上进心的墨如初和秦茵,也尽快的体悟到天地间本源的力量。 现在天地动荡,实力越强,也就越会多一分保命的资本。 等掌握了五行元力后,我会想办法,一一为她们寻觅一缕仙缘。 甚至,我脑海中产生一个最坏的打算——若是有一天,这片天地实在无法生存,就带着这些人,趁乱前往神山万葬处,寻觅慕容长青曾经离开的地方! 慕容长青与慕容兰文,甚至于八尾妖狐,都已经前往仙界,我们过去之后,也好有个照应。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仙缘 弱则独善其身,强则兼济天下,我实力不足,只能顺势而为。 至于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的大义,我并没有。 房门敲响,外头传来秦澜怯怯的声音,“师父,我能进来吗?” “进。” 房门推开,秦澜披着一身宽松的道袍,含羞带嗔的坐在床上,我大概能分辨出,她上身没穿底衣。 我虽做不到对女人无欲无求,但对于秦澜,我确实没有半分邪念。 因为秦澜是被我塑造肉身,又从小养大的,亦师亦父,我对其只有爱护,没有爱情。 不过,没有束缚的状态,倒更适合修炼。 我将事先准备好的棕榈蒲团扔给秦澜,平静声道:“盘膝坐上去,把你心里的邪念收一收。” 秦澜羞恼道:“师父!你把我叫到这儿来,难道就是为了教我修炼?” 我无语道:“你都叫了我一声师父,难道我不该叫你?” 秦澜幽怨的瞪了我一眼,却无可奈何的听话坐下。 我沉声道:“此次虎丘山一行,我已成就神位,能够传输能量,帮助你完成辟谷。” “从此后的一个月,我会帮助你灵物五行元力,希望一个月后,你能领悟出其中一种。” 霎时间,秦澜的小脸就耷拉下来,“师父,能不能循序渐进,先不辟谷?” “不行。” 我沉声呵斥道:“恰逢乱世,你却一再偷懒,再这样下去莫说要保护我,你总有一天要自身难保!” 秦澜虽说有些幽怨,但也盘膝坐下,按照我的吩咐,开始修炼五行之力。 以秦澜的实力和悟性,修炼五行之力并不困难,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大概就可以看到成效。 正当秦澜静修时,门外忽然传来秦茵的声音,“李天赐,有人找。” 我出了房门,皱眉道:“可着整个珠州,认识我的人都在这间屋子里,剩下一些无所谓的人,你随便应付了就是。” 秦茵冷声道:“这个人,我可不敢随便应付。” “怎么,他来头很大?” “不是。财阀集团的一个小总署而已。” “那你发什么怵?我都说过,但凡是财阀集团的人,直接打个半死,扔出去!” 没等秦茵开口,外头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李先生,我找你真的是有急事。” 瞬间,我明白了秦茵的意思。 尴尬回到客厅,正看见陆鹤鸣反手扣住乔慧的胳膊,正要把她给拖出去。 我平静声道:“老陆,把她放开。” “哦。” 乔慧揉了揉疼痛的胳膊,颇有些尴尬的道:“李先生,我也是被上边强制派来的,虽说不知他们怎么得罪了你,但流程还得走一遍。” 我冷冷的道:“你回去告诉所有财阀集团的人,让他们出门的时候小心着点,万一被我撞见,格杀勿论。” 乔慧吓得冷不丁一颤,旋即忐忑声道:“我不知道您和财阀集团的人,究竟有什么矛盾,但这次来,是邀请您一起去一趟东山的一处禁地……” 我怒拍桌子,“我说过,和财阀集团的人势不两立,你没听明白!?” 想到爷爷的事,我心中句一股子莫名的怒火。 乔慧吓得含泪说出最后一句,“听他们说,东山的禁地,藏着打开仙门的秘密。” 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瞬间让我清醒了过来。 仙门,这东西对我的诱惑太大。 可是财阀集团对爷爷遗体不敬的事,我绝不能就此罢休。 这时,财阀集团继续说道:“仙门的秘密,就在东山兰陵市的左家庄,财阀集团只吩咐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您。” “如果您不愿意看到我,我现在就走。” 见乔慧这幅泪眼朦胧模样,我也有些于心不忍,无奈道:“兰陵市有关仙门的秘密,究竟是怎么来的,你说清楚。” “还有,财阀集团抢夺我爷爷的肉身,究竟想干什么?” 双方交战,还不斩来使,更何况我觉得财阀集团掌控爷爷肉身的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爷爷的实力已经超脱物外,区区滞留在虎丘山的肉身,除非是不当回事,否则让财阀集团占据肉身,必有图谋。 思虑清楚后,我便对突如其来的乔慧,没那么排斥。 乔慧娓娓解释道:“关于兰陵市的仙门,也是从当地人的谣传中听来一些,外加上财阀集团自己的调查,也就有了这么一个结论。” “据传言说,在兰陵市的昌平县,有一户古时状元郎的老宅邸,在宅邸门口的牌楼位置,挂着一颗锃光瓦亮的夜明珠。” “据目击者称,那颗珠子是瓦蓝瓦蓝的,约莫拇指肚那么大,中央雾蒙蒙泛着水光。” “那种珠子被人称之为仙丹,据说吃下去一颗,就能原地飞升成神。” “当初状元郎一家,就是受到这东西的荫泽,才全家在一夜之间得道升仙。” 听乔慧的描述,那颗珠子格外像我在虎丘山得到的东西。 传言大都没有空穴来风,说不定这昌平县,真有我需要寻找的仙缘! 我沉声问:“如果真有这么个仙缘,为什么财阀集团的人不自己去,反而要告诉我?” 乔慧小心翼翼的道:“因为去过的人都死了,据说那里只有仙人才能进去,普通凡人只有死路一条。” 说到这里,乔慧忐忑声道:“李先生,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但绝对不推荐你过去!” “现在的财阀集团网罗天下间强大的灵修为自己效力,开出的条件几乎任何人都拒绝不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能被财阀集团招揽来,并活下去的灵修,则少之又少。” “这一次昌平县的事,肯定也是一个坑!” 身为财阀集团的总署长,乔慧能如此替我着想,的确难得。 我平静声道:“这件事我会仔细考虑,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李先生保重。” 乔慧离开宅邸后,我并没有打算前往昌平县。 正如我的推测,倘若昌平县真有仙缘,财阀集团绝不会便宜了我,既然我不愿意探寻,他们必定会找其它的人前往。 在这段时间里,我吩咐秦澜,不断派出人打探消息。 果不其然,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不断前往昌平县,且还有不少的灵修加入。 可进去的人多,出来的人少,浩浩荡荡的人马,就消失在了昌平县里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现在天人灾劫跌至,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我绝不会以身犯险。 整整一个月过去,被我关在屋子里头的秦澜,除了每隔三日往体内灌输入生机,就再也没出来过。 第一个月零一天时,秦澜闭关所在的房间中,骤然有浓郁水属性疯狂涌动! 周遭的天地元力,疯狂朝着秦澜所在的位置凝聚,竟有我当初实力晋升时的威势。 我赶忙冲上前要打开门,刚到门口的刹那,房门被一股水柱冲开,我直接被顶飞出走廊。 等我掀开压在身上的房门,重新回到房间时,赫然发现秦澜沐浴于水汽蒸腾之中,一呼一吸间尽是乳白色雾气。 且在秦澜的小腹中,有浓郁的水元素力量在其中涌动,尝试压缩成一个丹丸。 但凝聚的过程,缺少一种至关重要的能量,因此处于半凝聚的过程。 这一过程我格外熟悉,当初在我小腹中凝聚丹丸,就是靠着爷爷赠与我的蓝色石块,方才完成。 蓝色石块中蕴藏的,是属于仙界的能量。 想要拥有这股能量,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前往昌平县,冒着危险寻找那么一缕仙缘。 二是想办法寻找前往仙界的通道,将秦澜送入其中。 打开前往仙界的送到,相比较起来更容易一些,因为迄今为止,我已经许多次见过前往仙界的阵门。 甚至以爷爷的力量,能够随手将这道门给打开。 可秦澜的实力太弱,当初我凝聚丹丸,是将五行元素集齐,现在使用的力量,已经无限接近于世界本源的力量。 秦澜本体与灵魂,都是天地领悟所化,魂魄属水,无法兼容其它的能量。 单一属于的秦澜,在预知和催眠幻术上的造诣更强,战斗力稍弱。 把她放进充满未知的仙界,危险性太强。 这次哪怕是为了秦澜,我也得前往昌平县一趟。 “小澜,你现在觉得自己怎么样?” “呜……湿淋淋的,内衣黏在一起,感觉有点难受。” “谁问你这个了!我说的是实力?” 秦澜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我尝试了五行元素,发现自己对水元素领悟得最快,剩下的都慢吞吞得要死。” “修炼成以后,我感觉变强了许多,再待下去也是徒劳,只能出门历练提升自己。” 我微点了点头,“虽说你是想要偷懒,跑出去玩,但话倒没有说错。” “待会儿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秦澜顿时小脸洋溢笑容,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耶,师父最好了!” 收拾好东西,我和秦澜外加上墨如初,已经准备出发。 陆鹤鸣原本想要跟着一起去,可珠州四合院里,藏着太多秘密,必须留下一人看家。 仅留秦茵一个人,我压根不放心。 临行之前,秦茵贴心的替秦澜整理衣领,“小澜,路上要听你师父的话,如果遇到危险马上回来,千万不要冒险。” “能不能拿到成仙的机缘不重要,你能够安全回到家,才最重要。” 秦澜乖巧的点了点头,“妈,我知道了。” 记得第一次来到珠州时,秦茵还是秦澜的妹妹,现在两人完全调换身份。 现在见到秦茵与秦澜互称母子,我不由觉得别扭。 我坐上轮椅,朝着秦澜招呼道:“该出发了。” 这段时间,墨如初的实力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在我坐下去以后,轮椅大了一圈,足够坐下两个人。 虽说墨如初以前也能够随意变化形状,但只有在最初形状时,速度才能最为敏捷。 实力提升至今,墨如初随意小范围变幻形状,已经不会影响自身实力。 秦澜颇有些幽怨的看着多出来的一个座位,“这破轮椅,怎么还能变大了?” “要不……我变小一点?” 我平静声道:“别管他,出发。” 前往昌平县的路上,我从手机中找出地图,比对其中线路,大概明白了财阀集团为什么着急,想要处理掉昌平县的“仙缘”。 昌平虽说是个小县城,却地处平坦,正北接着的济南府,是财阀集团的大本营。 大本营附近,忽然冒出这么一个除不掉的毒瘤,不仅会对财阀集团产生威胁,而且会让财阀集团格外尴尬。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当初为了扩展地盘,打出的旗号都是自身如何厉害,面对妖魔时的手段,有多么强悍。 现在财阀集团自家大门口出现妖邪,且派出这么多人都无功而返,着实有损名誉。 就像是治疗脱发的医生是个秃头,无论做再好的广告,估计也很难有病患会相信。 虽说不想给财阀集团的人帮忙,但为了秦澜,我也只能前往。 向前行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喊声:“李先生!” 我愕然回头,正看见陈安宁骑着一辆摩托车,正隔着老远朝着我招手。 陈安宁是戴天晴的秘书,自从李拂晓战死以后,戴天晴还是沉不住气,在向我高告假以后,前往帮忙处理相关事宜。 陈安宁现在是珠州的总署,她来这儿干什么? 正向我挥手的陈安宁,同时加速想要追上我,可墨如初的速度是何其之快。 单手抓摩托车,外加上速度过快,陈安宁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踉跄摔倒在地,整个人向前抛飞出去。 虽说她的肉身经过肃清者联盟的改造,可以这个速度摔在山间的乱石堆上,至少得恢复十天半个月。 秦澜挥手间,一股柔和的水流将陈安宁包裹,再度挥手,湿淋淋的陈安宁就坐在了我们中央。 陈安宁不好意思的一笑,“多谢李先生搭救。” 一旁的秦澜幽幽说道:“是我救的你。” 陈安宁歉意道:“我刚才眼前一花,什么也没看见,那就多谢小姑娘搭救。” 登时秦澜气得火冒三丈,“谁叫小姑娘!” “小朋友?” “你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我皱眉呵斥道:“别闹!” 秦澜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坐直身子。 我向陈安宁询问道:“你不是珠州的总署么,这都横跨了整整两个省份,到了财阀集团的地盘,你一个人来这儿干什么?” 陈安宁面色带着些涩然的道:“作为珠州总署,如果在一定时间内做不出业绩,就只能参加任务。” “我比较倒霉,上任之后就一直受伤昏迷,当初多亏了李先生搭救。” “没有做出业绩,我就被派遣去昌平县,调查有关于最近谣传的仙界秘密。” 以陈安宁现在的实力,前往昌平县,纯属是送死。 我淡然声道:“你随便在昌平县附近转两圈就回去吧,亦或者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下,等着我的捷报。” 陈安宁愕然问:“为什么我不能过去?” “因为以你的实力,恐怕连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我毫不留情面的回答说道。 现在的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根本就是个绞肉机。 自从魔族与神族,开始小范围的动荡以后,总署级别的官员,一批接着一批的死,一届接着一届的换。 哪怕是总督级别,也牺牲了几个人。 现在除了戴天晴、秦澜和秦茵三个人,我已经管不了其他。 至于陆鹤鸣,他现在肉身与灵魂开始缓慢融合,实力不在我之下,自然用不着我的保护。 陈安宁有些担忧的道:“如果被肃清者联盟知道,我没有尽心尽力的完成任务,说不定明天特别行动小组的人就到了。” 特别行动小组,除了被派遣参加任务之外,还会充当督战队的作用。 肃清者联盟的人之所以如此拼命,有一半的功劳,都和特别行动小组有关。 一旦有偷奸耍滑,亦或者通敌背叛者,特别行动小组直接将之格杀勿论。 肃清者联盟最不缺的就是人,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事,不必有任何顾忌。 我稍作思忖,即便说道:“你就告诉肃清者联盟的人,昌平县的秘密由我调查,而你被我征用成秘书,负责替我收集情报。” 陈安宁眼泪汪汪的望着我,“李先生,真不知怎么感谢您才好。” 秦澜幽幽的道:“不知怎么感谢,就以身相许呗。” “你搞得一身湿淋淋的模样,不就是为了湿身诱惑么。” 陈安宁俏脸涨红,有些窘迫的道:“小姑娘,我身上是湿淋淋,不都是你弄的么?” 秦澜噌的火冒三丈,“我警告你,不许叫我小姑娘!” 我瞪了秦澜一眼,“你不是小姑娘是什么?” “我……” 秦澜不敢拿我撒气,只好恨恨的瞪了陈安宁一眼,双手环胸气鼓鼓的不说话。 至于她生气的原因,我隐约可以猜测得到。 在昏暗的小房间里,秦澜被囚禁了整整一个月,好容易出来和我一起透透风,秦澜自然不愿意被人打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圆月 到了昌平县城宾馆,为了不让秦澜和陈安宁继续争吵,我分别租下四楼和五楼的房间。 我和秦澜住在四楼,陈安宁在五楼。 刚到昌平县,我并没着急着调查,而是先安顿休息。 陈安宁和上面禀告,被我征用成情报员的事以后,并没有因为敷衍了事而偷懒,反而主动申请,要外出调查有关于仙缘的事。 昌平县真正的危险,在附近无人区的荒地区域,城区暂且相安无事。 为了保障陈安宁的安全,我吩咐墨如初陪同陈安宁前往调查。 晚上九点多钟,秦澜兴奋的坐在床上,“师父,你要不要贴身检查一下,我现在的实力进展得怎么样?” 我懒得理会,盘膝坐在阳台上警告道:“如果再闹腾,你就到隔壁房间睡去。” “哦。” 秦澜侧身躺在床上,幽怨的盯着我所在的方向。 “师父,自从慕容兰文走后,你都多久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难道你真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么?” 这话说得倒真没错。 面对几乎是被我看着长大的秦澜,不管她长得再怎么貌美,我都提不起半点兴致。 我懒得和秦澜掰扯,而是平静声道:“我重申一遍,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就立即到旁边房间去睡。” 秦澜看向我的目光中,幽怨更甚,好在没有继续胡言乱语。 自从实力达到仙人的级别以后,我的灵魂也同样有很大提升。 伴随着我的冥想,一道虚幻身形在我天灵穴三寸之处凝聚,身影渐而变得凝实,和我一般大小。 我的这具幻化出的身体,是由元力加精神力量所化,道家称之为元神。 元神轻盈,可随风而动,夜行万里。 而道家典籍上的元神出窍,也正是这门功夫。 元神出窍的好处就是,万一真遇上什么危险,这一缕元神被毁,精气神也会瞬间回到体内。 这一股消失的怨气,也会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同样,元神拥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孱弱。 元神既能随风而动,也如风一般散而弱,哪怕我可以透过元神的力量施展咒法,一旦遇见稍强大的力量,也会在瞬间消失。 有这一缕元神,我就能放心的去查探所谓“仙缘”。 我召唤出的元神,轻盈从四楼窗台跃下后,并没有一直往下落,而是飘飞在了空中。 循风向西北方向迅速飘掠,黑夜的景象与宾馆阳台的景象,同时出现在我的脑海。 第一次有这种一心二用的感觉,让我格外觉得奇妙。 随风在山间前行二十几里地,夜下月光中,因为是低空飞行,有一只麻雀落在我的尖头,忽的扑棱棱振翅高飞。 再向前时,我感受道周遭有股特殊的能量波动,即便身形落地,开始缓慢向前走动查探。 这里地势很平坦,四周也没有山丘遮挡,但奇怪的是,随着我向前行进的过程,能量波动越发强烈。 这股能量并不同于普通的封禁之力,其辐散出的能量更为纯粹,甚至是纯净! 纯净之地,必福泽绵延,可周遭雾瘴丛生,明显不是福地。 不是福地,却能够流淌出如此纯净的力量,只有一种可能——此地邪秽实力近仙,几乎到达超脱的境地! 愈往前走,我愈发感觉到此地力量波动的诡异之处。 这股诡异的能量,已经完全代替了天地间的力量,我咒法运行格外阻塞,必须保持十足的警惕。 因雾瘴格外浓郁,能见度不足十米,我沿着平原一路向前,渐而看到停在路边抛锚的车子。 这些性能良好的越野车,停在原地,没有任何外力破坏的痕迹,且周遭也没有发生过战斗的迹象。 我打开越野车门,发现里面放着银色行李箱,标志是一只浑身燃烧火焰的怪鸟,赫然是肃清者联盟的图腾。 设备都是完好的,崭新涂抹着机油,连一点多余的划痕都没有。 我尝试打开许多箱子,里面的遗弃都没办法打开。 油箱表显示还有一半,我尝试启动车子,发现并不能打开。 这也就代表着,自此向前,我将彻底覆盖在某种能量之中。 就像是我在施展咒法的时候,但凡是咒法覆盖的范围之内,所有的电器都会失灵,枪械也无法扣动扳机。 一旦踏入其中,我将会彻底进入咒法的掌控范围。 如果是本人来此,我肯定要犹豫一下,可我现在只是一具元神而已,就算被灭掉也无所谓。 全神贯注后,我一步踏入其中,五感提升到极致,随时准备催动咒决护身。 在踏入的刹那,原本被迷雾笼罩的区域,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头顶挂着一轮猩红的月亮,正在从东边冉冉升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西方落下。 按照这个速度,月亮在天空中一个循环,最多花费半个时辰。 我置身处是一处荒凉平原,周遭约莫方圆十里的位置,是绝对清晰的状态,而周遭原型范围,仍是层层迷雾。 迷雾包裹着的正中央位置,是一处三层小巧四合院。 四合院看着不大,可盯着里面的构造太久,竟然让我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也就代表着,四合院展露在我眼前的,只是一个浅显的表象,其中必定被幻阵所覆盖,一旦进入就会发现大有乾坤。 平原内的风沙很大,我往前走这的时候,忽然被地下露出半截的东西绊了一下。 等我回转过身才发现,那竟是一条人腿。 我拎着腿部,把人拽了出来,赫然发现此人穿着黑色西服,西服胸口位置有金线纹的皇冠模样,应该是财阀集团的人。 西服男人尸体僵硬干瘪,其中水分已经被松散的沙土吸干,死因是自己的两只手四指并拢成爪,狠狠插入眼球,像是要将眼球生生掏出。 即使死去很长时间,西服男人的手臂肌肉仍然坟起。 能将柔软的指头插入眼眶里,可见这群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旋即,我察觉到不对劲,捻起一抔土放在鼻端轻嗅。 从附近土中淡淡的膻臭味,我可以断定出,这里必定还埋藏着许多尸体! “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元神的力量过于微弱,我只能借助咒法,沟通这片天地中稀薄的元力,召唤出呜咽强风。 狂风呼啸之间,卷起松散的沙土,露出尘土中累累的尸体。 这些尸体错落在方圆十里的荒凉平原之中,因为沙土过于干燥,尸体都被抽干了水分,面部干枯灰败,眼球干瘪皮肤皴皱,看上去格外狰狞。 我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些人的死因,都出奇的雷同。 有许多像刚才的尸体一样,将手指插入自己的眼球,还有五花八门,用小刀割破喉咙,亦或者长剑刺穿心脏…… 虽说死法不一样,但他们都是死于自己的武器手中。 这群人……是自杀的! 即使我见惯了各种尸山血海的危险,在面对这种毛骨悚然却不明所以的场景时,仍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没过多会儿,漂浮在天空中的沙尘落地,尸体即将被覆盖。 我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原地坐下,盘膝诵唱超度咒决。 超度需要的是信仰之力,并不会被这片天地完全隔绝,伴随着我咒法的诵唱,苍穹之上亮起一道金色的接引光芒。 这些尸骸中被禁锢的魂魄,皆是化作一道金光,没入接引的阵门之中。 无数流光如烟火般悄无声息涌入阵门,伴随着最后一道光芒消失,我停止了咒决诵唱。 没有灵魂支撑的肉躯,尽数化为抔土。 我踩着漫漫沙尘,向着正中央的位置踽踽前行。 按理说,十几里的路程,哪怕是以我元神的速度,也就顷刻间的功夫就能走到。 可越走起来,我就越觉得疲惫,双脚像灌了铅,每一次抬腿都精疲力竭。 仿佛我要调动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才能艰难的向前挪动一步,心脏像打鼓,喘息似风箱。 猩红色圆月渐渐放大,占据近一半的天空。 在月光的照耀下,我仿佛沙漠中迷路濒死的旅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每走上一步,都格外的煎熬。 我知道,这是幻象,是此处禁制带给我的负面效果。 这些地上的尸体,想必也是沉浸于幻境中,从而自杀。 我的双眼破妄,道心与灵魂都达到了无暇的程度,按理说不会被幻境所迷惑。 可我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不知不觉的掉入幻境中,且无法自拔。 甚至,我无法分析这里幻境的构成,连一点咒文的波动也感触不到。 这种感觉,比幻境还要让我抓狂! 就像是生活在二维平面的生物,无法理解三维世界一样,我因自己的无知而愈发感觉到惶恐。 想当初,我无论是面对火神,亦或者李拂晓,纵然没有一战之力,我也敢拼死一往无前。 可是这里,却让我有一种面对爷爷时才有的感觉。 恐惧,来自于未知,且不可估量的恐惧。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究竟是用什么力量构成的?为什么和我之前接触到的天地本源之力,没有丝毫的想通之处? 瞬间产生的无数困惑,对被困在幻境中的我来说,就像是火上浇油一般,愈发觉得烦躁难受。 这时我注意到,头顶的月亮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旋转,而我的心脏被牵动着,跳动频率加快。 从最开始的一秒一次,到三次、四次、五次……十次! 我忍不住喷出一口精气,不堪重负跪在地上,即使想要咬牙硬挺,身体却忍不住匍匐在地,再也无法站起。 在没有任何解决办法的情况下,我僵持下去已是徒劳,只能随手捡起地上散落的一把小刀,轻轻插入眉心。 一瞬之间,元神消散,我的意识重新回归自身。 噗通—— 刹那的放松,让我忍不住像死鱼一样瘫软在地,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的秦澜,慌张从床上跳下,将我搀扶起。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原以为只是普通危险的昌平县,却藏匿着这等恐怖之地,让我心中格外的忐忑不安。 会不会昌平县的禁地之地,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世间会错落出现这种地方? 伴随着实力的提升,爷爷曾经说过的那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告诫,让我越发的抛之脑后。 当我感知到天地本源之力,实力近仙以后,虽说自己不愿意承认,但的确开始有些目中无人。 这次昌平出现的禁地,刚好给我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稍微缓过神,我凝重对秦澜嘱咐道:“你就在这里为我护法,千万不要随意离开!” 秦澜担忧问道:“师父,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危险?” “这危险暂时还威胁不到我,但我们早晚要碰上,只能未雨绸缪。” 说着,我再次凝聚出元神,潜入了昌平县正北,那片被神秘力量笼罩的土地。 这一次我愈发的小心翼翼,从进入之后就开始诵唱金光咒与净心神咒,以免自己在未察觉的情况下,落入圈套之中。 这一次,我走了比之前大概多一百步左右的距离,再次支撑不住,选择用自我解脱的方式逃离幻境。 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 整个晚上,我凝聚了十次元神,整个人累得几乎虚脱。 第二天早上日光破晓时,我想要再次凝聚元神前往探访,却发现那片土地凭空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正常平原。 像这样诡异的场景,估计财阀集团的人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因此才心里发毛,选择让乔慧找我来帮忙。 无奈,我只能元神回归,准备明日再行查案。 在我没有找到破解办法之前,绝不会轻举妄动,以身犯险。 元神消耗过大,这会儿我有些头晕眼花,不由得打着哈欠道:“我先睡一会儿,你就在旁边守着我,千万不要乱走。” 秦澜眼前一亮,赶忙拍着胸脯保证说道:“师父你放心,我保证哪儿也不舍得去。” 我登时累的从阳台地板上站起,摇晃着身子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去。 这种程度的精神消耗,打坐远远没有睡觉修复得快。 因为精神消耗得过于严重,以至于我再度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虽然还有些困意,但已经不能由着性子再睡下去。 现在起身打坐休息一会儿,估计就能让精力再度圆满充沛。 果不其然,秦澜正面搂着我的脑袋,眼睛眨巴着格外享受, 我轻轻将她推开,皱眉道:“你再这样胡闹,就自己去底下待着去,我让陈安宁帮我护法。” 秦澜吓得赶忙弹开身子,举起两根指头,“师父,我保证再也不胡闹!” 我再度盘膝坐在阳台上,一边打坐恢复自身元气,一边留神观察窗外的景象。 昌平县是个老城,到了下班的点,路上也没有多少行人。 这会儿,东边街上的一排小平房,伴随着袅袅炊烟,飘荡出了阵阵的饭香味。 我朝着正摆弄手机的秦澜吩咐道:“点份外卖吧。” 秦澜顿时美眸闪烁过奇异光芒,“师父,我们不用辟谷了?” 自从闭关修炼开始,为了让秦澜断绝欲望,更好的进入修炼的状态,选择让她辟谷一个月。 虽说实力到了秦澜这个级别,辟谷并会让身体产生亏损感,但作为人长久以来养成的饮食习惯,让秦澜这个小馋嘴仍忍不住想吃东西。 我摆了摆手道:“今天就放肆一次,捡着你爱吃的点,帮我也带一份。” 秦澜嘿嘿坏笑着道:“师父,你也馋了?” 我没有解释,只是回答了一句,“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昨天的损耗太大,以至于我想到那种濒死的窒息感,仍然有些脊背发寒。 因此,我必须尽快调整自己的状态,以备今晚的查探。 吃过东西以后,我自觉得放松不少,等夜幕降临,再次躺在床上元神出窍,准备新一轮的查探…… 又是整整一夜过去,等我睁开眼的时候,秦澜果然没有胡闹,而是乖乖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望着我。 “师父,我能感受到你实力没有衰退,但是精神很虚弱,你晚上究竟干了什么?” 我便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了秦澜。 昨天晚上,我尝试了从各个角度进入禁忌之地,可我发现无论用什么方法,面对的方向都是遥远处四合院的正门。 更让我头疼的是,原本我以为尽可能适应禁忌之地能量的刺激,并尝试缓慢前行。 没曾想到,我后来几次尝试,一次比一次走得近,甚至不如最初时的成绩。 禁地之地力量的源头究竟是什么,我又该用什么办法克制? 一切的问题萦绕脑海,想不出个解决方案,我心中觉得烦躁,便不再劳神琢磨。 没过多会儿,秦澜叫的螺蛳粉被送了上来,还配上一大瓶可乐。 吃饱喝足,我整个人都觉得通透了许多。 今天晚上,我没有继续查探,而是选择暂时像正常人一样休息一日,等理清头绪再行处理。 请假章 对不起,情感纠纷,明天保证更新 《风水异闻录》请假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封禁之地 次日清晨,一大早我就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感受到外面隐匿而强大的能量,我冷不丁打了个机灵,赶忙将怀里的敖广给推开,沉声问道:“是谁!?” “李先生,我是乔慧。” 乔慧? 自从上次在花都一别,我已经有近一年没有见过她。 可除了乔慧之外,我还感受到了另外一股无法名状的气息。 我掌心悄然涌动力量,将门打开以后,赫然看到了敖广那张邪异的脸! 轰—— 自从实力近仙以后,雷法也更上一层楼,暗紫色的雷霆将敖广轰飞出去,杂碎底部的楼板,不见了踪影。 我怒声朝着下方的废墟喊道:“我不去找你,你竟然亲自送上门来!?” 乔慧慌张阻拦道:“李先生,你先别动怒,这次我代表财阀集团找你来,是有要紧事情商量。”‘ “我和财阀集团,没什么好商量的!” 我沉着脸刚要关门,楼下忽然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陈安宁俏脸煞白,惊慌的跑上楼。 秦澜沉声道:“你慌什么?” “刚才我正打算上厕所,忽然听见上头传来砰的一声。还没等我反过神,马桶就被一个怪人给砸得稀碎。” 说话间,浑身污水的敖广,从地下的坑洞中勉强攀爬出,嘴角溢血气正愤怒的盯着我。 陈安宁指着敖广惊慌喊,“就是这个变态!” 敖广咬牙切齿的道:“李天赐,我手里有你必须要看的东西,你最好放尊重一点!” 我掌心涌动雷霆,正要再轰下去,敖广再也不敢嚣张,惊慌声喊道:“我带着你爷爷留下的亲笔信!” 见我掌心的雷光渐而泯灭,乔慧赶忙帮腔说道:“财阀集团之所以会前往虎丘山,精确的寻找到李半山的遗体,是暗中得到一封信的帮助!” 敖广气喘吁吁的道:“没错,按照财阀集团科研站人的分析,这封信就是李半山本人写的。” 我嫌恶的看着浑身污水的敖广,“你先找个地方洗澡,待会儿再进门。” 旋即,我邀请乔慧和陈安宁进入房间。 乔慧从随身的手提箱表层,取出一封用密封袋装着的信笺,“李先生请看,这就是在虎丘山现世时,我们收到的一封信。” 信封打开,我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就能百分之百确定是爷爷留下的。 信中的大概意思是说,虎丘山中藏着一句先贤留下的身躯,用财阀集团的特殊手段将尸躯复活,不仅可以为财阀集团做事,且能抵挡天地间的一次大灾劫。 另外,信中还老早的就预测到,昌平县附近可能有异变发生,如果财阀集团处理不好,可以尝试来找我帮忙。 怪不得财阀集团一门心思的派乔慧来找我,感情是得到了爷爷的指示。 看到爷爷的亲笔信,我暂时放下心来。 既然爷爷能指挥着财阀集团的人,亲自挖掘出自己的肉身,就足以证明爷爷本身没有遭遇到任何危险。 现如今发生的一切,都还在爷爷的掌握之中。 稍作沉吟,我随即疑惑询问说道:“你们为什么仅仅凭借陌生的信封,就愿意按照其中的指示办事?” 这时,门外传来敖广低沉的声音,“在五十年前,财阀集团开始发展灵修势力的时候,就得到信封主人的指示。” “如果没有这封信的主人,就没有财阀集团的今天。” 这话的分量,已经足够石破天惊,可是在我听起来,却并没有这么震惊。 肃清者联盟的总部西川的创建,包括其最初的构成,都是由爷爷一手帮助。 财阀集团也是爷爷帮助创建的,也就在意料之外和情理之中。 前几日,我还因为禁地的诡异而焦头烂额,甚至是陷入无限自我怀疑当中。 自从看到信封中,爷爷吩咐财阀集团邀请我破解封禁之地的消息,我就不由得生起一股自信。 方才被我打了一巴掌,敖广虽然看向我的眼神中,仍然充斥着憎恶,语气却变得客气了许多。 “我现在能进去了么?” “可以。” 我和秦澜坐在床上,乔慧和陈安宁分别坐唯一的两张凳子,敖广看了一圈,有些憋闷。 格外擅长察言观色的乔慧,赶忙起身道:“前辈,您坐我这儿。” 敖广穿着一件长袍,哼了一声一掀前襟,正要落座时,我冷身道:“你站着。” 一时间,敖广保持着撩衣襟的姿态,撅着屁股尴尬愣在原地。 为了化解尴尬,乔慧赶忙笑吟吟的打圆场道:“李先生,我站着没关系的……” 我再度重申了一句,“让他站着。” 敖广看向我的眼神愈发怨毒,碍于我的实力不敢落座,只能站在乔慧的身后。 乔慧低声道:“李先生,财阀集团这次吩咐我带着敖广来找您,是专程为了虎丘山的事情道歉。” “我们没有事先通知您,另外敖广对李半山先生的遗体不敬,关于这两点,财阀集团的人包括敖广,已经意识到了错误。” “所以,我在这里恳请您,不要继续停驻观望,和我们一同起前往禁地。” 我这才恍然大悟。 这几日我元神出窍,前往禁地不停探寻,这是旁人无法观测到的。 因此在财阀集团的眼中,我来到昌平县以后,整日所在房间里,除了睡就是吃,像是在故意赌气偷懒。 财阀集团自认为得罪过我,因此我才不愿出力帮忙,这才派遣乔慧作为和事佬,带着敖广前来道歉。 看着这一幕,我心中颇有些感慨。 记得刚出山的时候,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人压根没把我当回事,甚至有几次我差点折损在他们人的手中。 现在,作为肃清者联盟绝顶高手的李拂晓,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且敖广作为财阀集团的高手,也被我教训了一顿。 现在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做事,不仅要靠着我的帮助,还要看我的脸色。 自从戴天晴离开肃清者联盟以后,我与肃清者联盟的关系也就越发浅薄。 估计肃清者联盟派几乎毫无战力的陈安宁来到昌平县,参加如此艰险的任务看,并非是信任陈安宁,亦或者让她送死,而是希望我能念旧情,帮上一把。 至于财阀集团派乔慧来求情,也是这个道理。 既然财阀集团的人服了软,虽说我仍看敖广不算,但也没有再度刁难,平静声道:“我去可以,但是有两个条件。” 乔慧欣喜问:“什么条件?” 我沉声道:“第一,我前往封禁之地只是为了探路,什么时候觉得不安全,打算原路返回,你们不得阻拦。” “第二,所有人必须听从我的指挥,不允许有一句质问或反驳。” 乔慧赶忙欣喜的道:“没问题,我们所有人都听李先生的!” “好,你们回去收拾一下,今晚八点钟,在封禁之地入口处汇合。” 脸色阴沉着的敖广,跟随乔慧一同离开。 陈安宁也摩拳擦掌,欣喜的道:“李先生,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在这里等着。” 我平静声道:“禁地对你来说,实在过于危险,贸然前往如同螳臂当车。” 陈安宁愕然良久,忽的坚毅声道:“如果您不带着,我就自己过去!” “探寻禁地的秘密,是我的职责和任务,如果您觉得我是拖油瓶,我可以自己上路。” 无奈,我只能叹了口气,“既然想跟着,就随你吧。” 肃清者联盟的人,像陈安宁这种一根筋,我已经见识习惯了。 想当初第一次遇见戴天晴的时候,她也被洗脑教育得一根筋,后来经历得事情变多,也才慢慢理智。 对于肃清者联盟通过洗脑教育,牺牲小部分人拯救大多数人的做法,我虽不敢苟同,却也不至于多管。 一直为我守夜的秦澜,精神状态明显有些颓靡。 等所有人走后,我吩咐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可以睡到晚上七点钟,我为你守夜。” 秦澜笑嘻嘻的道:“师父,我能抱着你睡不?” 我没有理会秦澜的调笑,而是沉声道:“昌平县西北的封禁之地,消耗的是人的精神力量,在进入之前,休息得越充分,成功的几率也就越高。” 秦澜这才乖巧的冲了个澡,裹着被子沉沉的睡去。 我拉上窗帘,在黑沉沉的屋子里头,静静的守护着秦澜。 自出山以后,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年,我已经褪去些许稚嫩,模样和轮廓显得成熟许多。 想当年像大姐姐一样的秦澜,却变成了一个童稚的小姑娘。 我本想感叹造化弄人,可如今发生的一切,竟然仍在爷爷的掌控之中。 但愿这一次,我仍能按照爷爷的预言,风平浪静的度过此劫…… 忽然,正沉睡着的秦澜灵魂产生极其强烈的波动,俏脸浮现出惊慌姿态,嘴里还惊恐的喃喃咕哝着些什么。 这种情况,应该是秦澜又做了预知梦。 在预知的状态中,我不敢将秦澜随意打断,只得将耳朵凑过去,想听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要……不要……” “师父!” 秦澜猛然坐起身,惊喊一声差点把我耳朵给震聋。 没等我反过神,秦澜抱着我哇的就哭了,好一会儿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师父,我梦见你被杀了!” 我皱眉道:“怎么回事?” 秦澜抽噎着道:“在梦里,我看到了血色的月亮,荒凉的土地,还有一栋笼罩在迷雾中的住宅。” “我们两个人孤零零的往前走,忽然有个东西绑住了我的双脚,我想张嘴喊,嘴巴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捆住!”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自顾的往前走,这时候从黄土里,钻出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牵着你的手往前。” “你好像魔怔了一样,一直跟着她走到大宅子下面。她把一根绳子绕在师父的脖子上,另一头绕成环,拴在大门口的青铜门栓位置,一点点往上拽!” “师父,你就这么被一点点被吊死,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 秦澜哭得格外歇斯底里,足以见得梦境真实性。 现如今秦澜的灵魂比起之前,要强悍上许多,做出的预知梦,也更加的准确。 秦澜梦见我死,可不是个好兆头。 我沉吟稍许,旋即说道:“今天我们去,就是探探路,最多走不过五公里,就折返回来。” 秦澜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紧张的道:“师父,进入以后,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和我站在一块,我怕你出事。” “好。” 晚上七点多钟,我与秦澜和陈安宁,乘坐上墨如初前往昌平县西北的荒地处。 前几次都是元神到此,我格外的轻车熟路,如今真身到此,我不免有些紧张。 隔着老远,我就看见前面站着的乔慧和敖广。 我向着墨如初询问:“能不能把椅子分前后排,再放大一些?” “没问题!” 实力增长的墨如初,很快将自身再度增长,我和秦澜坐在前头,陈安宁在后面相对安全一些,并给乔慧留了个位置。 我向乔慧招了招手道:“你挨着陈安宁坐,不求你们能做些什么,至少在进入以后,随时观察周遭境况,一旦有什么危险,立即向我汇报。” 乔慧赶忙保证道:“李先生放心,我一定留神盯着。” 敖广扫视一圈,脸色有些难看的道:“我坐哪?” 我淡然声道:“你不是有龙族的血脉么,皮糙肉厚抗打,你就在我们五百米远的前方当先锋。” “你!” 敖广气得直瞪眼,却只能听从我的吩咐。 我们在原地等待一个小时,八点钟一到,前方骤然升起浓浓雾瘴。 雾瘴连成了一道墙,为了不在浓雾中走散,我吩咐墨如初弄出一道长五百米的绳索。 绳索的一头连着轮椅前端,另一头则被敖广拽着。 让拥有龙族血脉的敖广拉车,倒也算是有面子。 敖广脸色阴沉,但不敢驳斥我,只能闷着头拉车。 隔着五百米远,我甚至能听到敖广的咯咯吱吱咬牙声。 在我的吩咐下,敖广率先穿梭进去,我们接踵而至,一如往常在迷雾中穿梭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头顶一轮血月,对我来说格外有压迫感,乔慧却有些憧憬的盯着天上圆月。 “好漂亮,今天是什么天象奇观吗?” 为了不让乔慧和陈安宁有心理压力,我并没有提醒他们,月亮有何奇诡之处。 行走了一会儿,我低声向着秦澜询问道:“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秦澜俏脸微有些发白,“师父,我好像有点喘不过气。” 我们才刚走了不到一里地,现在的压迫感还很小,我只能感觉身体有点不通畅,灵魂力量比我更为强大的秦澜,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剧烈呢? 反看乔慧和陈安宁,方才还有些紧张,在车子慢慢悠悠往前走的过程中,都放松了精神。 陈安宁有些疑惑的道:“李先生,这里好像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危险。” 元神来此的时候,我已经用超度咒决,将这里累累的尸骨,全部超度得一干二净。 否则看到遍地尸骸的她们,估计做不到如此放松。 我宽慰秦澜道:“你闭上眼,将头埋在我怀里,尽量将自身放空。” 在秦澜埋在我怀中时,我悄然诵唱静心咒决,随即询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好过一点。” 秦澜虚弱的摇了摇头,“对不起师父,我有点撑不住。” 现在的位置,大概在两公里左右,看来秦澜的极限就在这里。 反看乔慧和陈安宁,依然像没事人一样,面上丝毫看不出凝重感。 两公里,也差不多了。 我当即朝着前方的敖广吩咐道:“停下!” 可敖广拽着绳子,自顾的往前走。 我吩咐墨如初断掉绳索,并漠然声警告道:“再往前走,你必死无疑!” 可敖广像是没听见,继续自顾的往前走。 秦澜不满的道:“让那固执的家伙去死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若是敖广不听命令,固执向前,无论生死都和我无关。 但是……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我能清晰的感知到,敖广的气息正在飞速变弱,在跌跌撞撞向前走了两步后,惊恐的回身冲着我喊道:“救……救我!” 虽说我和敖广没有任何交情,但以后还用得着他来探路,我犹豫了一下,跳下轮椅决定自己亲自施救。 “等一下,我马山过去!” 就在我一步步向前走时,敖广忽然仰头嘶吼一声,整个人的体表覆盖满密密麻麻的鳞片,一双手也变成狰狞的爪子。 下一瞬,锋锐的利爪迅速穿透殷红,直接刺穿了脊椎骨。 敖广瘫倒在地,鲜血顺着喉头不断向外喷涌,场面凄惨无比。 若是换做旁人,肯定死得不能再死,但敖广拥有龙族的血脉,还有救援的余地。 我稍微加快步子,勉强止住心慌气短的感觉,走上前指尖酝酿灵力,封锁住敖广的动脉,并灌注入力量帮助其修复。 原本我以为,向敖广体内灌注力量,产生的消耗会让我在这个世界里越发吃力。 我万不曾想到,随着力量的灌注,我竟然轻松了不少! 第一百三十七章散功 猛然间,我恍然大悟! 在这片禁地中,对我精神力量产生干扰的,从来都不是来自于外界的力量,而是我本身储存的道家元力。 此处封禁之地,原本不属于人界,自会排斥人界的气息。 因此,实力低微近无的乔慧和陈安宁,则几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至于实力相对强大的我和秦澜,以及敖广,则受到了其中规则之力的压制。 想要继续往前走,就只有一个办法——将自身力量全部散尽! 可这里除了规则之力以外,必定会有别的危险,否则秦澜的预知梦中,我也不会被挂在前方四合院的房梁上! 就算知道了前进的办法,此时也绝不能冒进。 我一边向着敖广体内灌注力量,一边尝试着往后退,并向着墨如初喊道:“别再往前了,控制速度往回走!” 在这片世界里,无论是乘坐墨如初移动,亦或者自己步行,所承受的压力都相差无几,走得慢一些,反而要好许多。 我朝着秦澜喊道:“小澜,下来帮忙,给他恢复伤势!” 秦澜摇摇晃晃的从轮椅上走下,气喘吁吁的道:“师父,我可能没有那么多的力气施展咒决。” 我没有解释,而是给了秦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试试就知道了。” 封禁之地解除压力的办法,我绝不能轻易透漏给敖广。 秦澜疑惑的走到敖广身旁,尝试缓慢灌注入碧蓝色能量后,敖广脖颈处伤口缓慢结痂。 刚才还呼哧呼哧喘息着带血沫子粗气的敖广,这会儿目光变得清明,且从地上爬起,看向我的眼神从怨憎变为迷茫,随即变得恭敬。 敖广格外僵硬的抱拳,恭敬声道:“谢李先生的救命之恩,也谢谢这位……小姐。” 看样子,敖广只是性情暴戾了一点,倒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 秦澜哼了一声,“你才小姐呢,你全家都是小姐!” 敖广低着头,不敢反驳秦澜的话语。 而秦澜很快发觉到了不对劲,刚才他连喘息都难,这会儿竟然能一口气说上一堆的话。 很快,冰雪聪明的秦澜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来源,回了我一个沉静的眼神后,随即冷哼一声坐回椅子上。 乔慧疑惑的道:“李先生,为什么我和陈安宁两个人,感觉不到难受?” 我犹豫了一下,随即解释说道:“个人体质不同,你们的生辰八字刚好暗合了此地五行八卦之命数,因此才可相安无事。” 陈安宁惊奇声道:“您竟然连我的生辰八字都知道!” “好了。” 为了防止露馅,我赶忙说道:“今天的探测就到此为止,我们先回去休整,伤好之后再来。” 敖广默默的走到我们所有人的最前端,气喘吁吁的道:“我来为李先生开路。” 我坐在车辇上,等再度悄然释放了一些体内能量,心境平复些许以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牵起了秦澜的手。 顿时秦澜面颊泛红,惊喜声道:“师父,你……” 我迅速用指尖再秦澜的掌心写下:“如果觉得不舒服,就释放一些自己的力量出去,但别释放太多,以免发生危险。” 秦澜颇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和我一样开始悄然释放自身力量。 最难受的要数敖广,他咬着牙嘴里噙着血,亦步亦趋的往前走,总算赶到了边界位置。 敖广暴吼一声,“总算解脱了!” 旋即他再也顾不得其它,一头朝着迷雾的范围撞了下去! 封禁之地中压力的滋味,我曾经尝试过,简直是让人生不如死,也难怪敖广对于逃脱如此急迫。 可让我万不曾想到的是,在出口的位置竟长生了一道透明高强,将敖广硬生生弹飞出几米远。 眼看着敖广躺在地上,只有喘息的力气,我从轮椅上跳下,掌心悄然掐动咒决,一道淡紫色雷霆悍然轰出! 可雷霆没入迷雾后,没有发出丁点的声响,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入其中。 我心脏穆的一沉,旋即向着乔慧和陈安宁吩咐道:“你们过去试试,能不能通过?” 有过敖广的前车之鉴,两人向前的步伐格外小心,终而在靠近出口的位置,摸到了透明的屏障。 陈安宁打开随身携带的白色行李箱,用肃清者联盟的特制枪械,朝着屏障开了两枪,同样没有产生任何反应。 这就糟了…… 秦澜小声询问道:“师父,现在该怎么办?” 随着时间的增加,我们头顶上血色月亮占据的空间也就越来越大,从刚开始的五分之一,到现在几乎扩大到四分之一。 我甚至怀疑到最后,这月亮能够遮蔽整个天幕! 而且敖广不住的喷血,马上就要支撑不住。 弥留之际的敖广,强撑着站起身子,从衣兜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温凉玉佩。 在触碰的瞬间,我感受到其中充足的水元力,应是个了不得的宝物。 敖广气喘吁吁的道:“李……李先生,我恐怕走不出这这里,这块玉佩,就当是给你的谢礼。” 说完,敖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甚至来不及将玉佩递给我。 龙族力量或许并非是顶尖,但肉身力量绝对强大,在力量散尽的情况下,我们四个人都未必是敖广的对手。 但是我和秦澜被困在这里,面对着越发强大的威压,我们想要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暂时散尽体内的力量! 而没有力量的我们,让敖广活着,绝对是最大的危险和变数。 至于墨如初能不能帮上忙,还是个未知数。 若是没有这块玉佩,我绝不可能让敖广活着,可是…… 犹豫再三后,我轻叹了口气,旋即蹲坐在气息奄奄的敖广身前,掌心悄然酝酿雷霆,悍然轰击在敖广的胸膛。 这股雷霆之力,震散了敖广体内近半的力量。 几乎在此同时,敖广便清醒了过来,惊愕的站起身道:“我感觉轻松多了!李先生,你用的是什么仙法?” 此时,我不再藏着掖着,而是沉声吩咐道:“所有人都将体内的力量散尽,这份天地间的威压,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是冲着我们体内的这份力量。” “待会儿威压加剧时,我们再想散功就来不及了!” 按照我的吩咐,敖广和秦澜将自身的力量散尽,同时我也没有任何保留。 在力量散尽的刹那,周遭天地间的威压,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舒泰的感觉让我忍不住直接睡去。 而恢复轻松的敖广,在自身实力强过我们的情况下,仍然保持恭敬道:“谢谢李先生的指点。” “无妨。” 我还稍微客气一点,秦澜却丝毫不给面子的道:“墨如初,如果待会儿敖广敢对师父不尊敬,你直接把他射穿成马蜂窝!” “妥了,包我身上!” 声音落下,墨如初从椅背露出寒光闪闪的剑弩,随时瞄准敖广的方向。 只是不知道以墨如初现在的实力,究竟能不能刺穿敖广的防御。 我们四个再度坐上轮椅。至于敖广,无论他对我有多么尊敬,我对这个三分钟之前还是敌人的家伙,实在难以产生太多信任。 敖广也心里有数,并没有提出和我一道,而是像方才一样,主动站在离我们两百米远左右开道。 现在我和秦澜失去了力量,反而是乔慧和陈安宁的力量,要强过我们。 乔慧先主动跳下轮椅,并从腰间抽出匕首道:“李先生,我的武器是经过财阀集团特殊加持的,您守护了我们一路,现在该轮到我来守护您。” 陈安宁也默不作声跳下车,站在轮椅的左边,警惕着四面八方。 我并没有矫情拒绝,而是坐在中央,将灵魂力量副散在四面八方,随时感知着潜藏在其中位置的危险…… 在释放过体内全部力量以后,我们轻而易举的跨过十几公里,最终站在前方古老的三层四合院门口。 这四合院面积奇大无比,从外头看占地至少有两千多平,大门三米多高,上头铜环狮子嘴,都比我要高,像是城墙的大门。 门上并没有上锁,敖广刚高伸手去推,我赶忙喝止道:“等等!” 这里并非是四合院,而是另外一处独立的空间,一旦推开门,就相当于要被传送如另一处空间之中。 就在我凝神打量前方四合院,想要瞧出蛛丝马迹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力量,悄然笼罩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 也就在此同时,我释放出的灵魂力量,竟然被强行的压缩回到了体内。 我本能够破妄的双眼,也和普通人一样,在着浓重的黑夜中,借着惨淡的月光,可见程度不超过十米。 秦澜也惊慌声道:“师父,我的灵魂力量被压制了!” 不仅是我们,敖广眉心的鳞片也没入体内,特殊的阴煞之力消失,此时展现给我们的气息,如普通人一般无二。 与此同时,我能感知到一股属于仙界的特殊力量,且格外浓浓郁! 我敢笃定,这里也有能够提升人实力,类似于爷爷赠与我绿色宝石一样的东西! 我思忖许久,方才解释说道:“此处封禁之地来自于仙界,因此我们来自于人界的修炼规则,在其中并不适用。” “出去封禁之地回到人界,我们会恢复力量,但在这里只能是普通人。” 陈安宁则握紧了手中的枪支,目光灼灼的道:“李先生,待会儿你站在我的身后……”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枪支竟迅速开始生锈腐朽,转瞬间就化作了一堆铁泥。 与此同时,乔慧手中的匕首,也开始腐朽消失。 果不其然,带有强烈人间规则之力的东西,都无法前往上界。 忽然,我心蓦的一沉,急声喊道:“墨如初!” 可墨如初此时灵力尽失,就像是一副普通轮椅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 事情与我所想并无二致,墨如初在人界是神树,可到了仙界,就是普通的一块木头。 我费力的搬起墨如初,放到一边的墙角,轻声说道:“等我解决这里的事情,很快带你出去。” “谢……大哥。” 墨如初虚弱的说出最后一句话,便彻底的陷入寂静。 噗嗤—— 头顶上的两盏大红灯笼亮起,橘红色诡谲的光,和天空之上的月亮一模一样,只不过更红艳一些。 吱呀一声,两扇大门打开,院落之中同样被笼罩上一层迷雾,能见度不足三米。 在短暂寂静后,敖广率先开口道:“李先生,我先进去给你探探路。” “不用。” 话落,我纵身一跃上三米高空,双手平伸开,一手一个摘下门口挂着的灯笼。 现在我们没有任何的防御手段,只能是想办法因地取材。 我握着其中一个灯笼,另一个则递给敖广。 我沉声吩咐道:“此处环境复杂,能见度不足三米,且其中蕴藏未知危险,随时可能殒命!” “无论在外界是什么关系,但我们来到这里,务必勠力同心,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我这话不仅是说给敖广听,还同样说给乔慧和陈安宁。 这两人属于不同阵营,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心中难免会产生芥蒂。 没等陈安宁反应过来,格外擅长为人处世的乔慧就赶忙保证道:“李先生放心,我们全部听你指挥!” 我微点了点头,即便开始准备前行。 虽说没有了道法,但我的身手仍要比普通人强上许多。 而敖广身为龙族,天生具有野性的战斗经验,实力应该和我相差无几。 至于秦澜和乔慧,两人都只会道法,从来没修炼过别的功夫,实力最为孱弱。 至于最强的,则要数灵魂与精血融合的陈安宁。 按照实力不同,我自己站在对付最前方,敖广则站在队伍末尾,以防止被背后袭击。 秦澜和乔慧将陈安宁夹在中央,倒不是让他们保护陈安宁,而是陈安宁离他们近一些,可以随时保护两人。 刚踏过门槛,陈安宁便提议说道:“李先生,要不然让我来当前锋?” 我沉声道:“站在最前端,并非是仅看个人的实力,还包括了眼界也反应。” “若是遇到危险,你可能连对方是什么都不知道!”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大家都不要惊慌……卧槽!” 话音未落,从前方的房梁之上,忽的垂下一个吊死女鬼,几乎和我脸贴着脸! 以前我拥有破妄之眼,在危机发生之前就已经能够感应到,因此心中并没有多少畏惧。 现在和女鬼大眼瞪小眼,吓得踉跄后退,还好稳住了身形。 在短暂反应之后,我心中恐惧便克服了去。 女鬼穿着白色衣裳,从披散着的头发缝隙可以看出,她脸色苍白如纸,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淌。 因是上吊自杀,舌头耷拉下来老长,看着格外的狰狞可怖。 不过这种场面对于见惯了魑魅魍魉的我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刚才猝然出现,猝不及防被吓唬住。 等了几个呼吸以后,见女尸丝毫没有动弹,我便上前抓着她的脚踝,轻轻那么一拽。 只听得吧嗒一声,尸体落下,被我稳稳的接在怀中,并平放在地上。 见到这一幕,乔慧吓得脸色煞白,“李先生小心,别碰她!” 秦澜也忐忑声道:“师父,如果这里真的是仙界,那这具尸体岂不是死了有成百上千年!” “活了这么久的鬼物,一旦被咱们叫醒,岂不是都要死在这里!” 我瞪了秦澜一眼,沉声道:“平日里让你好好修习道法你不听,现在竟露怯犯这种低级错误!” 秦澜有些不服气的嘟囔道:“我哪里犯低级错误了,活了千年的吊死鬼,难道不够厉害么?” 我平静注视着地上的尸体,沉声解释说道:“人在自杀之前,通常会整理妆容,至少梳洗打扮得整整齐齐,如此一来存精气于体内,将爆发出超乎自身的力量。” “像这样的吊死鬼,其死时以发覆面,身着睡衣,鞋子耷拉着,足见是羞愧而死,无颜面对人。” “你指望一个活着都没脸见人的家伙,死了会害人?” 秦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敢靠近、 我则道了一声得罪,解开女尸的衣裳,开始仔细的研究。 此处封禁之地有股力量,可以让是保持在死时的状态,就如我之前在外界超度的尸体一样,虽说僵硬干瘪失水,却没有丝毫腐败。 这具女尸同样如此,因周遭湿润并未失水,皮肤与人的外貌无异,我翻了翻眼皮,又看着脖颈的红色痕迹。 翻腾了半天,我也只得出一个结论——猝然出现在门口的女人,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吊死者。 可让这样的一个吊死尸体出现在门口,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正当我心中泛起疑惑时,陈安宁主动上前解释道:“李先生,我在进入肃清者联盟之前,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解剖学,需不需要我来检查一下尸体?” 我点头说好,即便后退一步。 陈安宁从身上摸索了半天,最终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顺着尸体的喉咙插下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石阶 簪子是银质的,拔出来表面光滑,就证明没有中毒。 接着,陈安宁又试了肠胃和食道,同样银簪子没有任何反应。 在检查了许久以后,陈安宁才沉声说道:“尸体没有任何外伤,淤伤,更没有中毒和窒息的迹象,唯一的伤口是脖颈骨折。” “按理来说,人被吊死时会用手拼命的抓绳索,并且疯狂的挣扎摇晃,把脖子磨破。” “可尸体脖颈勒痕清晰,手掌没有擦伤,指甲也没有绳子的纤维,可见死的时候没有任何挣扎。” “依照推测,她是自杀的,而且心甘情愿。” 以发覆面,衣冠不整,足以证明是女人无脸见人愧对人世,才会以死谢罪。 可她究竟犯了什么过错,何至于一死了之? 秦澜小声说道:“师父,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研究的,只要不碍事,咱们继续往前走就是。” 我沉声呵斥道:“荒唐!” “从进入开始,我们踏过的外围禁土,就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如果不是无意间发现散尽功力可以抵消禁制,我们恐怕都瘫在了地上,化成一堆尸骨!” “因此,出现在禁地的一切诡异之处,都值得我深思熟虑,一旦踏错,都将万劫不复。” 检查尸体到最后一步,陈安宁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我最后尝试着为女尸看相,若是再没什么发现,我们也只能放弃研究,从而进门探寻。 虽说女尸死去了无数年月,可这片空间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她的脸依旧如死前一般明艳动人。 此女颧骨狭窄,下巴内收,容貌明艳眼角略有低垂,福堂晦暗且姻缘有断痕,姻缘宫发紫,足见死前有姻缘劫。 我心中隐约有所猜测,便向着陈安宁招了招手,低声说道:“你最后查一下,她有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啊?这……” 陈安宁面露为难的道,“已经过去这么些年,就算真的有什么,恐怕也看不出来。” “切,真够磨磨唧唧的。让开,我来!” 秦澜正要凑上前检查,被我拎着领子给拽回,“小孩子站一边去,你懂什么!” 秦澜低声嘟哝一句,“切,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我瞪了秦澜一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 秦澜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 陈安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检查了一番,旋即惊声道:“李先生,真的被你猜对了!” “死者……死者还是第一次,侵犯痕迹非常明显,可以看得出是非自愿。” “而且侵犯是在死前不久,撕裂部位还在淤血。” 果然…… 弄清楚事情的大概,我将尸体的衣服重新整理好,并在门口挖了个坑掩埋,这才跨过正门朝着里边走过去。 女尸死去太久,只剩下一具空壳,没办法超度,我也只能让她入土为安了。 因为能见度只有三米,能照明的只有我手中的灯笼,我向前行走时格外小心翼翼。 最后头的敖广忍不住道:“李先生,对一具千年前的尸体,你至于这样么?” 我平静声解释道:“顺手为之而已,若是有一天我也如此暴尸荒野,也希望能有人做出善举,让我归于黄土。” 听得这话,敖广对我的态度则更加恭敬,“李先生不愧是得道高人,我为以前的事赶到羞愧。” 敖广这幅模样,饶是让我吃了一惊。 原本我以为,敖广就是个暴徒,现在看来只是个未受教化的愣头青而已。 我疑惑询问:“你是怎么加入财阀集团的?” 敖广老老实实回答说道:“我以前在东海修行,好不容易化为人形前往世间,就被财阀集团招揽了去。” “现在是天下大劫,实力越强的人死的越快,我只能找个能保护我的组织。” 怪不得,敖广性情暴戾乖张和野兽似的,却又容易教化,原来也是第一次来人世间行走。 不过财阀集团也够有本事的,竟然能招揽来敖广这等强者。 我们沿着浓雾向前,已经走了接近三十多分钟,如果真是个普通的院落,就算再大,我们也该走到头了。 可奇怪的是,这里像没有边际,无论怎么走,地面都是空荡荡的青石板。 正当我心中犯疑,怕此处设置陷阱,弄了个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幻境时,忽然听见乔慧的喊声,“李先生,东边好像有个小光点!” 我循着乔慧所指的方向看过,的确有什么东西,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因为光点在浓雾中几乎微不可查,因此被我忽略了去。 我警惕声道:“大家缩紧一点,没有我的指示,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几人聚成一团后,我站在最前头再度向着光亮的地方出发。 约莫走了百二十步,我总算看清,这边是一个汉白玉雕刻的台阶,台阶总共七步,延伸向上是一个平台。 陈安宁忐忑声道:“我们上不上去?” “先不急。” 我确定没有危险以后,拿着灯笼仔细观察台阶,发现这处汉白玉台阶上,刻着一个名字——吴氏 第一层台阶写着名字,上头则密密麻麻的刻着古体的小字,因为失去了破妄之眼的支撑,不低下头眯起眼睛,我压根看不清。 我警惕向着后头的人吩咐道:“你们随时观察四面八方,我检查一下台阶!” 从第一层到第七层全部看完,我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秦澜赶忙询问道:“师父,这上面写的什么?” 我察觉没什么危险,便踏上台阶,一边向前走,一边向着诸人讲解。 这处汉白玉石阶,是一个叫姓吴的女人捐造的,上面刻着的则是女人的生平事迹。 女人本是昌平县附近农户的女儿,嫁给第一任丈夫不到三年,丈夫就因为忽然发病死了。 抱着襁褓中婴儿,无依无靠的女人,被媒人介绍给一个光棍汉子,两人又结了一次婚。 等孩子长大,女人也将光棍汉伺候走以后,才听得有读书人说,一女嫁二夫是要下第七层地狱的。 等到了地狱以后,两个死鬼男人就会抢老婆。 判官就会拿来一把锯子,将女人从中间锯开,给男人每个分一半。 死魂每天都会长好,第二天接着锯,就这样往复循环,一直等到七百年赎罪,才能转世投胎。 因此,吴家女花大价钱在这里捐助了一个七层台阶,让千人跨万人踏,因此赎罪早点超脱。 听过我的讲述,乔慧吓得俏脸煞白,“李先生,这……这不会是真的吧?” 乔慧的风骚性格,我是再清楚不过的,更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我不由皱眉道:“纯属胡扯!像这等陋习,早在建国时就已经没了,若是地府真有灵,也绝不会施行这等荒唐的酷刑。” 不过从七层台阶上,我也看出了我们置身之地,应该是一处供奉神像的庙宇。 古时候捐东西,都是往寺庙里捐,以此赎罪。 除这之外,再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捐助。 我踏上石阶的最后一层,准备再往前走时,忽然听见敖广惊声喊道:“李先生,有东西!” 我猛然转身,正看见在台阶第一层的位置,赫然站着一个穿着麻布补丁的老妪。 老妪鹤发鸡皮,形容枯槁,颤颤巍巍的一步步走上台阶。 失去破妄之眼,我感受不到老妪的力量,只得如临大敌的拎起灯笼。 “你是什么人!?” 老妪哆哆嗦嗦的站在我身前,用干枯沙哑的声音道:“几位,求求你们行好,在台阶上多走几遍,让我赎罪。” 站在我身后的秦澜,踮起脚尖在我耳边悄声说道:“师父,我能听出他的上古音,发音有些像粤语和闽南话,距今大概一千多年。” 一千多年的鬼物,虽说看上去孱弱不堪,以现在的我们对付起来,却是越发艰难。 正当我犹豫时,一旁的乔慧小心翼翼询问道:“老人家,是不是我们多走几遍,你就会放我们离开?” 老妪赶忙冲着我们拼命点头,“小姑娘行行好,我谢谢你……” 见老妪这幅可怜模样,乔慧央告说道:“李先生,不管这个老人家是人是鬼,看他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们就帮帮她嘛。” 我稍作犹豫,即便选择和乔慧一起,下了台阶之后,又重新走了一遍。 等我们上台阶准备离开的时候,老妪再度苦苦哀求,“年轻人,求求你们再走一遍,让我这个老婆子少受点罪……” 经不住老妪的念叨,乔慧再度央求我,又一遍走过台阶。 上了台阶以后,又是同样的场景。 反反复复走了七八遍,乔慧有些气喘吁吁的道:“老人家,我们真的有事情,只能帮您到这儿了。” 忽然,老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求求你们再走几遍吧,我不想下地狱,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一把骨头的老婆子。” 乔慧正要上前搀扶,却被我一把拽到身后。 我沉声道:“乔慧,别忘了她是个什么东西!” 乔慧有些犹犹豫豫的道:“虽然是鬼魂,但我总觉得……这个老人家怪可怜的,应该是个好人。” 我无奈道:“她是不是好人我不清楚,但为了区区鬼魂做到这一步,你的确是个好人。” “而且像你这样的好人,通常会死得很快。” 乔慧不再吭声,老老实实的跟在我的身后。 我则平静盯着老妪,“老人家,你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台阶上,究竟赎的是什么罪?” “我……我有伤天理人伦。” 老叟悔恨的道:“我为了喂养自己的孩子,改嫁给了旁人,丢了婆家的脸!” 我再度追问:“你一生尽心尽力,养育孩子长大成人,没有愧对父母,更无愧于孩子。” “就算改嫁,在你丈夫死前,也算对他尽心尽力。” “改嫁之后更是任劳任怨,对新家庭尽职尽责,谁又敢说你有罪?” 老妪犹豫良久,才颤抖声道:“是一个读圣贤书的秀才告诉我的。” “狗屁圣贤!” 我厉声怒道:“若圣人如此愚昧,地府判官如此恶毒,何至于称圣称神!” 老妪吓得赶忙摆手,“年轻人,可不敢乱说,谁都有死的时候,千万不能对阎王爷不敬,否则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我沉声冷喝,“就算我下十八层地狱,倒该问一问阎王,他敢不敢收!” 声音落下,霞光紫气萦绕于我的脚下,头顶佛光闪耀,隐约化作道道金色莲花。 老妪吓得半晌说不出话,哆哆嗦嗦的道:“你……你是神仙?” “我不是神,但可以用神的名义,赎你无罪。” 老妪期冀的道:“我真的不用下地狱?” “不用。” “那……我能上天堂不?” “可以。” “请问大神,天堂上有疙瘩汤喝不?” “当然,天堂顿顿疙瘩汤。” 眼看着老妪眼中露出期冀光芒,我趁热打铁道:“你盘膝坐下,听着我的咒语。” 老妪按照我的指示,老老实实的坐着。 而我轻声诵唱咒决,没过多久,在老妪的头顶,就升起一道金色的阵门。 老妪睁开眼,看着头顶金色光满,不由得喜极而泣。 “这……这就是仙门!?” “是,进去吧。” 老妪朝着我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大仙!”旋即踮起脚尖,身形没入阵门之中。 见老妪凭空消失,乔慧疑惑询问道:“您就几句话,就劝说她主动投胎了?” “当然不是!” 秦澜颇有些沾沾自喜的道:“我师父刚才用了幻术,让老人看到一尊身披霞光的神邸,以前的人都格外迷信,肯定师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秦澜的话语不错,此时我体内能量空空如也,唯一能调动的就是神魂之力。 所谓神魂,是精神力量外加上念力。 这种东西道家典籍并没有提到,我是从拓跋赠与我的魔族传承戒指上看来的。 用精神力量让人产生幻觉,本就是魔族的手段,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在这里能够救人。 我方才的做法,不仅是救了老妪,也是救了我们自己。 如果一直这么拖延下去,老妪体内的怨气会越来越重,因其是千年的魂体,一旦怨气增加,实力将会在短时间内,得到恐怖的增强! 到时候,我们恐怕会被受到刺激的老妪强行留下,强迫在这层台阶上,不停的上上下下,一直到死为止。 走上石阶以后,前方仍是个缓坡,左右能看得到汉白玉雕刻的石栏,足以见得我们此时走的,是一条笔直的路。 呼,总算走到正路了,比一直漫无目的的走青石板要强。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我借着灯笼微弱的光,隐约看见前方有一个黑魆魆的庞然大物。 “等一下!大家放慢脚步,离我稍微远一些!” 我独自站在最前端,挑着灯笼一点点向前靠近,终于看到了前方的东西。 这并不是什么庞然大物,而是普普通通的牌坊。 牌坊高约莫五米,宽三米左右。两旁同样有矮一截的牌楼。 牌坊的构造,像是一个山字形,上头写着“贞洁”两个字,至于两旁密密麻麻写着什么,因为距离太远,我看不清楚。 见没有危险,剩下人也跟了上来。 乔慧好奇的看着高大的牌坊,“这是什么建筑?” 牌坊这种东西,只有一些古村亦或者建筑,才有保留的蛛丝马迹,现如今已经近乎绝迹。 像乔慧这种年轻人没见过,也情有可原。 对于贞节牌坊,我了解得并不是很清楚,而对古籍格外有研究的秦澜代为答道:“所谓贞节牌坊,在古代是女性贞洁的象征,早期注重一个贞字。” “那时建造的贞节牌坊,大都是儿子为了母亲建造,属于歌功颂德的做法。” “可后来就变了质,早年丧夫,或者殉情而死的女人,就会受到世人称赞。” “而建立贞节牌坊的娘家人,也会脸上有光。” “就因为这个破玩意,有好多丧夫的女人,被婆家和娘家人,一起逼迫跳河自尽。” 秦澜盯着牌坊良久,随即询问道:“师父,能不能让我坐在你的肩膀上,我想看清上面的小字。” “可。” 我将秦澜举过头顶,让她挑着灯笼,骑坐在我的肩膀位置。 秦澜眯起眼打量许久,我脖子有些发麻她也没有吭声。 我不耐烦的道:“如果再看不完,我就把你扔下去。” 秦澜狡黠一笑,当即像树袋熊似的,顺着我的脖子爬下,“师父,你找什么急嘛。” “这上面大概说的是,一个女人嫁给了个病痨鬼,结果病痨鬼在结婚当天的酒席上,喝酒过度咳死了。” “之后女人就嫁给了一具棺材,为了棺材守寡一直到死。” “当地人为了歌颂她的功德,就建造了这么一个牌坊,牌坊上面则摆放着着她的棺材。” 我这才注意到,五米之上的牌楼顶部,似乎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原来是棺材。 这种歌功颂德的方法,可真是够荒唐的。 乔慧听过以后,脸色一直有些古怪,半天憋出一句,“李先生,是不是我特别差劲,从来都没有这种觉悟?” 最近感情问题,对不起大家 对不起 《风水异闻录》最近感情问题,对不起大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女贞庙 我无奈道:“你性泛桃花,天生狐媚,遇贵人可化孽缘,修道可逆心性,发展至今完全符合天理循环。” “像贞节牌坊供奉的这位,嫁给一个从未见面的棺材,就为了图一个虚名,着实可悲可怜。” “如果为了一座牌坊,能连人性都压抑到扭曲,干脆连人都不要做了。” 乔慧虽说满眼的感激,却有些忐忑的道:“李先生,当着贞节牌坊的面,咱们是不是少说点比较好。” 我不屑的的道:“就算她能重新活过来,我也是这一套说辞!” 声色落下,只听得头顶棺椁砰的一声炸响,棺椁与棺盖分离,一个穿红戴绿,面容僵硬的尸体,就这么笔直的站在我身前。 尸体诡异的模样,吓得乔慧闭上眼刚要尖叫,我便将她的嘴给死死捂住! 就连一向见惯了鲜血与尸体的秦澜和陈安宁,脸色也有些发白。 难怪她们会承受不住刺激,面前的这具尸体,也着实太诡异了些。 尸体并没有青面獠牙,反而尸体与皮肉保持得相对完整,只是由于时间过长,尸体的肌肉变得极其僵硬。 面上的颧肌,咬肌,包括下巴的肌肉,都鼓成脓包似的疙瘩,因体内阴煞之力过重,皮肤发青,但被厚重的禁品遮盖。 临死前,尸体又化了过于浓重的妆容,以至于看着像人,但五官因为肌肉紧绷,狰狞扭曲得厉害,又不像是人。 介于二者之间的诡异状态,着实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秦澜忐忑声道:“是,这玩意儿……不会动吧?” 我能感受得到,尸体原本发白的面容,正在一点点变得乌青,这足以证明其体内阴力,正因为我们的惊扰,一点点开始流动。 按照道理来说,像是这样封闭的禁地,是没办法产生让尸体尸变的能量,因为这里的时间与空间,几乎是相对静止的。 因此,我们在里面徘徊了这么久,并没有觉得困倦,亦或者是饥饿。 这具尸体的体内,有着极其强烈的元阴之力,这股力量的来源,或许是死者至年迈死时,仍是处子之身。 而我们方才在贞洁牌坊上看到的铭文,恰好也证实了这一点。 渐渐的,尸体眼皮开始颤动,手指也微微发颤,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开始一点点复苏。 看到这一幕,秦澜俏脸煞白哭也似的道:“完了,它真的会动。” 陈安宁手握匕首,纵然双脚有些哆嗦,仍挡在我身前,并低声问道:“李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没等我开口,乔慧就提议道:“这个宅邸这么大,要不然咱们趁着它苏醒,趁早跑路掉!” “好,跑!” 就算是跑路,我们也没有盲目狂奔,免得碰上更为危险的东西。 为了安全系数更高一些,我和敖广站在最前面,陈安宁一个人站在后方,而秦澜和乔慧在中央被保护着。 这一次,我们并没有什么间隔,几乎是贴着身子往前跑。 估计这会儿,所有人都想着跑快一点,只有我知道,我们无论如何是跑不掉的。 方才贞节牌坊下的尸体,并非是被我激怒而苏醒,而是正巧堵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 虽说在这里没办法使用道家真气,但在缓慢向前走的过程中,我已经大抵上察觉到此处的规则。 无论我们朝着什么方向走,在每隔一段时间之后,规则之力都会逼迫着我们,沿着一定的规律摸索向前。 也就是说,无论我们走什么方向,在一定的时间内,都会出现在固定的地点。 也就是说,我们无论往哪里跑,都会再度遇见方才的女尸。 我逃跑并非是真的要避开女尸,而是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并在途中想办法,怎样才能够在没有道法的情况下,将女尸给解决掉! 奔跑途中,我向着陈安宁喊道:“把手给我!” 陈安宁下意识的攥着我的手,我则迅速将她的手指放在嘴里,咔嚓那么一咬! “李先生,你干什么!” 陈安宁下意识的甩开了手,我品尝着嘴里鲜血的味道,发现陈安宁体内属于肃清者联盟的特殊力量,在这里发挥不到任何作用。 现在的陈安宁,只是力量强大一些的普通人而已,对于力量无穷大的尸体来说,压根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在我苦思熟虑的时候,乔慧惊喜的喊道:“李先生快看,前面有台阶,咱们马上要跑出去了!” 果不其然,台阶上仍刻着一个名字,爬上九层台阶以后,我们再往前跑一会儿,就能看见一座高大的牌坊。 牌坊下面,女尸迈动着僵硬的步伐,一点点朝着我们走过来。 乔慧俏脸煞白,惊声喊道:“咱们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我沉声道:“不是鬼打墙,而是我们不破解掉此女尸留下的贞洁牌坊,就无法再向前行走!” 眼下,我对秦澜和陈安宁以及乔慧的力量,都有所了解,唯独对敖广几乎是一无所知。 我沉声向敖广询问道:“对付这具尸首,你有没有把握?” 敖广攥了攥拳头,“我可以试试!” 女尸刚开始,只是迈动着僵硬的步伐往前走,我们则警惕的一点点后退着。 可越是往后走,女尸的脚步越发敏捷,两条腿机械向前挪动的速度,虽不是跑,却比跑得还快上一些。 我们也不能一味的后退,否则这具女尸,足够把我们给拖延致死。 还好敖广有些胆气,纵身跃起攥拳,一拳头砸在女尸的脑袋上。 登时鲜血迸射,女尸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染血的面孔变得更加狰狞,伸出修长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 而敖广则捂着鲜血直流的拳头,面目阴沉的望着女尸,依然摆好战斗的架势。 我沉声向陈安宁吩咐道:“把匕首借我。” 等陈安宁递过来匕首后,我将刀划破手腕,并沉声向敖广喊道:“帮我拖延二十分钟!” “明白!” 敖广撕裂衣衫扔在地上,露出一身的腱子肉,手掌的鲜血反而更激发了他的凶性! 女尸发出一声怪异吼,冲向了对峙的敖广。 刚苏醒的女尸,明显拥有着自己的灵智,因为需要活动一会儿,才能让自己僵硬的肌肉灵活,因此缠斗过程中,她并不急着进攻,只是左右摇晃躲闪。 敖广累得气喘吁吁,但也只能不停的追着打,生怕自己一旦放松,女尸会冲上来纠缠我。 光滑的平台,正是施展咒法的好地方! 鲜血顺着手腕流淌到手指,我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迅速勾勒下晦涩驱魔咒。 随着鲜血的流淌,我渐渐觉得脑袋有些晕眩,却仍坚持着咒决的绘画。 十五分钟后,所有咒决都勾勒完毕,敖广也气喘吁吁浑身是血。 我急忙向着正在和女尸缠斗的敖广喊道:“快退!” 可这会儿,女尸已经死死的抱着敖广的肩膀,两个人死死缠在一起,根本难分难舍。 没办法,我只能尝试着诵唱咒决。 敖广本身又龙族的血脉,属于祥瑞之兽而非妖邪,因此这里的驱邪咒决,仅仅会对女尸起到效果。 果不其然,伴随着一道幽蓝色光芒亮起,用我血液铸造成的咒法,骤然冲天而起,组成五星光牢,将女尸死死困在其中。 五星光牢产生后,可以一点点压制女尸的力量,让其从孱弱至彻底消失。 这一过程,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敖广属于龙族,皮糙肉厚,哪怕和女尸纠缠一会儿,也不会出问题。 秦澜赶忙上前,撕裂一截衣袖,帮我把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 我忙朝着五星光牢笼罩的区域喊道:“敖广,没感觉怎么样?” 此时的敖广,纵然被女尸煞压在身下,仍从容不迫的道:“李先生放心,她的攻击力很弱,伤不到我。” 看样子,敖广的确能应付得了女尸,可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很快,敖广惊慌声喊道:“等等!李先生,这女尸为什么脱我裤子!?” 乔慧第一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俏脸有些尴尬的侧耳和我说了几句。 很快,陈安宁也看出了事情不对劲。 从一开始,女尸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杀了我们。 驱邪阵法已经构建好,还差半个小时就能彻底将女尸超度,我只能装傻向敖广喊,“你坚持住,还差最后小半个小时!” 几分钟之后,敖广的声音越来越慌张,随之而来还有女尸诡异的声音。 我赶忙捂住秦澜的耳朵,沉声道:“背过身去!” 秦澜小声嘟囔,“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半个小时过后,驱邪咒法咒然紧缩,伴随着女尸似凄惨又似解脱的叫声,其尸体被一阵风吹过,化作飞灰。 半空之中,飘荡着一端庄女子透明的魂魄。 魂魄向我施行一礼,温声说道:“小女名叫林贤淑,自出嫁至今被迫守寡,死后被人建造贞洁牌坊,多谢先生赠我精壮男人,了却我的心愿。” 话音落下,没等我诵唱咒决,女尸心愿达成,竟然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天际。 光滑的石台上,敖广淅淅索索的穿上被扯烂的衣服,低着头良久不肯抬起。 见到他这幅模样,乔慧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我瞪了乔慧一眼,“给我憋住!” 前方巨大的贞节牌坊,在林贤淑化作光雨消失后,轰然一声坍塌成为废墟。 我清了清嗓音,正色说道:“你这次是为了我们而牺牲,我欠你一个人情。” 敖广声色沙哑,阴霾的道:“李先生,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走吧。” 坍塌废墟的后方,从青石板变成了方砖,前方出现精致的凉亭,顺着长廊继续向前走,应该就彻底的进入了室内。 有过前两次的经历以后,我对这里忽然出现的禁地,已经有了别样的认识。 进入住宅前的禁土,禁止的并非是我们进入,而是禁止有修为的人进入。 同样的,这里出现的任何危机,房屋的主人都不希望我们用修为来解决。 第一次,我将台阶下的亡魂说服。 第二次,是敖广牺牲了自己的肉体,保护了我们的平安。 至于第三次……我们会在屋里遇见什么,我本身也不清楚。 在向前行走的过程张艳红,秦澜从跟在我后头,到紧张兮兮的攥着我的胳膊。 我不由皱眉道:“小澜,早年间你也曾跟随我历经危机,何至于怕成这幅模样?” 秦澜紧张兮兮的道:“师父,万一再出来个女鬼,把你给拐跑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敖广的脸色更加难看。 我赶忙甩开秦澜的手,沉声呵斥道:“休要胡闹!” 走廊到了尽头,前方是一处墙角和井口,井口旁边有一水池,应该是以前宅邸中人,盥洗衣物的地方。 再往前走,就能透过迷雾,看见紧闭的木门。 呼,总算是到了室内。 与此同时,方才层层笼罩的雾瘴,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周遭的一切变得清晰了起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素色衣裳的女人猛然走出! 陈安宁下意识抽出匕首,我低声劝阻道:“人是虚的,只是幻象而已,大家不要紧张,在原地等待听我吩咐!” 所有人寂静了下来,而女人出门后并未发现我们,而是后头背着一篓衣服,拿起井边的水桶,扔下去就要打水。 打了满满一桶水向上拽绳时,因为女人弓着腰,后背上衣服有一件从篓中滑落,即要掉入井中。 女人慌张的要去抓掉落的衣裳,整个人不留神被水桶缠住手腕,重心失衡扑通一声掉落入井中。 陈安宁急忙脱掉靴子,“你们等着,我去救人!” 我一把抓住陈安宁的胳膊,肃然声道:“陈安宁你记住,你现在已经不是珠州的治安岗成员,肃清者联盟的那一套舍己为人的规矩,在这里并不适用。” “这栋存在几千年的宅邸,曾经生活过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有亡魂和残相而已,” “你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千年前留下的幻象,只不过像是放电影一样,重新在我们的眼前播放一遍!” 陈安宁点了点头,有些歉疚的道:“对不起李先生,我知道了。” “知道就在后面好好站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无聊的事!” 女人落水后,传来一阵扑腾和呼救声。 这时,从门里头冲出一个壮汉,冲着水下喊道:“再坚持一会,我马上下去!” 壮汉抓着绳子,一点点把自己放下去,没过多会儿又气喘吁吁的爬上井沿,拽着绳子用力往上拉。 没过多会儿,女人就被绳子吊出水井,壮汉抱着她的双腿,费力拽出井边。 做完这一切,壮汉再没有半点力气,正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没过多会儿,女人从短暂昏迷中睁开双眼,“是你救了我?” 男人呵呵一笑,格外憨厚的道:“不用客气,我也是凑巧碰见了,就把你从井水里拽了出来。” 忽然女人脸色一变,再看自己已经被脱掉的鞋子,急忙问道:“你拽的是哪里?” 男人回答道:“当时你上半身缠着绳子,我只能抱着腿把你弄出井。” 听到这话,女人忽然沉着脸起身冲入屋内,等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把锋利的柴刀。 男人吓了一跳,急忙起身道:“你想干什么!?” 女人含泪道:“女人的脚,岂是随便哪个男人能碰的!对我们女人来说,贞洁大于性命,你碰过的地方,我拿什么面对我的男人!” 说着,女人咔嚓一刀,两条腿并没有被剁断,却多出一条深可见骨的痕迹。 顿时,女人昏死了过去。 女人昏死的同时,所有场景都消失不见。 秦澜疑惑道:“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我指了指屋门上头挂着的金灿灿牌匾,“你们仔细看,这上头写着的是什么。” 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女贞庙 我推屋门,里头瞬间亮起无数蜡烛。 四四方方的一间屋,正北位置坐落着一尊木雕神像,神像是一个断腿的女人,手里还拎着一把刀,表情狰狞而痛苦。 在女人的身下,是泥塑莲花座,足以见得世人对女人的敬仰。 在女人的身下,炼化形状的蜡烛总共九十九根,象征的是寿元长明。 秦澜看出端倪,疑惑问道:“师父,这个木头雕刻没有腿的女人,是不是我们之前从幻境中看到的那个?” “猜得不错。” 看着墙壁上的神像,我忍不住道:“把这样残忍的习俗奉若神明,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乔慧心有余悸的道:“李先生,还好我生在现代,否则别说是脚,估计全身都会被剁没了。” 我淡然瞥了乔慧一眼,“脑子里不用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念头,你并没有罪,该死的是树立这座神像的人。” 我话音刚落,封闭的庙宇中忽然卷起怪异的狂风,九十九盏蜡烛熄灭,上方木雕的神像,流淌下两行烛蜡泪滴。 乔慧惊慌的道:“李先生,你就别刺激神像了,万一她也复活可怎么办?” 我淡然声道:“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也死不了,我们越怕,就越走不出去。” 第一百四十章 神女 房间烛火摇曳,隐约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且在晃动之间,一股奇异的力量包裹在整个大厅内。 那断腿的神像,泪水越流越多,随即猛的睁开双眼,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们。 秦澜吓得缩在我身后,“师父,真……真被你骂活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淡然声解释说道:“并非是我骂活神像,而是不将这里的封禁破解掉,我们休想走到下一层。” “这里看似是一个建筑,实则是无数个拼接在一起的空间,想要从一个空间前往下一个空间,必须经过二者衔接的通道。” “我们面前的神像,就是建筑的钥匙,我们必须想办法将它激活。” 陈安宁目露期冀的道:“李先生,你能发现这里的奥秘,是不是在激活神像之后,就有办法对付它们!?” 我无奈道:“并没有。” 乔慧呆住了,旋即惶恐声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 敖广反应最快,直接飞起一脚踢翻了地上密密麻麻的烛台,又壮着胆子抱起桌上的木头神像,狠狠的撞在墙上。 接着,他又一脚踹翻了香案,整个屋子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可我知道,这样的做法没有半点作用。 整间屋子,是一个固定的局,所有香案蜡烛包括神像在内的摆设,都是局中的一个显相。 就像是大风撕扯得树木呜呜作响,当听见风声,把树砍了以后,听不到声音就以为风会消失,实际大错特错。 无论我们怎样做,这个房间内的“气”,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发凝实。 终于,断腿女人的木雕被阴煞之力包裹,木头的位置一点点化作是人身。 我拉着秦澜,一点点逼近墙角的位置,警惕的盯着女人,随时准备应对。 女人第一时间并没有对我们出手,而是端起地上一枚烛台,仰头吞下里面的蜡油。 吞下蜡油后的女人,嘴唇不动,喉咙里发出威严中带着女性高贵的特有嗓音。 “凡尘诸辈,再不悔过,更待何时?” “你们中有身犯淫戒,有的心犯淫戒,死后即要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糟糕,这声音中带着蛊惑的作用! 秦澜和陈安宁以及乔慧,在这种声音下,变得浑浑噩噩,身体僵直的走到女人的身前,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三个人跪成一排,抬头迷茫的看着女人,而女人嘴唇在迅速蠕动,只是我并不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女人在用幻术蛊惑三人的同时,我和敖广则被阴气汇聚的锁链,给死死的束缚住。 我愠声怒道:“你究竟用幻术对她们做了些什么!?” 女人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弧度,依旧用颇有些神圣的声音,诡谲语气说道:“这些骨子里铭刻着淫荡的女人,今天必须要死在我的手里,在阴曹地府慢慢赎清自己的罪孽!” 敖广尝试挣扎了两下,发现挣脱不开锁链,顿时怒吼道:“连最低等的畜生都知道交配,我们这些高等血脉,为什么还要受到束缚?” “难道修炼自身到强大,不就是为了摆脱束缚,肆意妄为吗!?” 敖广本拥有龙族血脉,其体内人性与兽性参半,说出这番话没什么不对。 可女人鄙夷的盯着敖广,“人为万物灵长,要克己仁爱,遵规守矩,死后才能大罗升天!” “你连人类都不是,没有资格和我说话!” 我给敖广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旋即整理了下思绪,平静声道:“你为什么能被供奉成仙?” 女人回答说道:“我不是仙,只是仙人座下的信徒,仙人的使者而已。” 我又问:“你是怎么当上使者的?” 此时,女人的面上才露出格外人性化的自豪,“我信奉教化,女人的贞洁大于性命,对丈夫要忠,对公婆孝,我死后人们为我供奉香火,我才成就了神身!” 说话间,神情挣扎的乔慧忽然眼神中闪过一抹果决,从喉咙里压低声音喷出几个字:“我是荡妇,我……我该死,只有死才能赎罪!” 说着,乔慧拿起桌上的烛台,拔掉蜡烛后露出尖锐的铜制铁器,正要往自己的天灵穴位置一点点刺下! 在喃喃念叨的同时,我能感受到乔慧心中的痛苦与挣扎,因此她在将烛台向下刺的同时,又不断颤抖抵抗着。 因此,她手掌向下的速度格外缓慢,约莫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彻底刺入! 所有人之中,以乔慧的天性最为放荡不羁,因此才会第一个受不了蛊惑。 反看秦澜和陈安宁,因其处子之身保存完好,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蛊惑成功。 我无法动弹阻止,只能严厉声向女人喊道:“你教唆这些人自杀,难道就敢说自己一点欲望也没有!?” 女人不屑道:“我已经修炼克制多年,信奉女德,绝不可能有龌龊的想法。” 我反驳说;“你既说自己没有龌龊的想法,那么修炼多年,你究竟克制的是什么!?” “我……” “如果你敢承认自己并不龌龊,敢不敢看一样东西?” 女人下意识回答:“有什么不敢?” 我当即向敖广吼道:“快,把裤子脱了!” 敖广一脸闷逼,“啥?” “想活命快脱裤子!” 敖广身子无法动弹,只能勉强把手掌贴着身体一点点向下移动,并一把扯开裤袋。 刹那之间,男性体征暴露无遗,女人看到的刹那闪过一抹慌张神色。 “肮脏之物,快滚开!” 一道澎湃的劲气,直接将敖广给掀飞出去,借着这一空当,我用力挣脱了自己的束缚,一把将即将自残的乔慧给推开! 女人暴怒的盯着我,“你敢亵渎神灵!?” 我手中握着敖广之前给我的玉佩,借助玉佩的力量,悄然诵唱着金光神咒。 淡淡金光在我周身撑起光罩,瞬间让秦澜和陈安宁以及乔慧清醒了过来。 可玉佩中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中消耗得格外迅速,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彻底消失。 等三人恢复冷静后,我将其拦在身后,自己则与女人近距离对峙着。 我沉声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心无杂念,可看到敖广的身体时,为什么会暴怒?”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你若心里没有下三路的事,又何至于被亵渎?”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若是强行压抑人性,人又何至于称之为人?” “你克制七情六欲,看似是为了修炼成神,实际不过把自己沦为男人的附庸,一个老实听话的木头!” “世人供奉你,是供奉你痴,你愚,你从未把自己当人看,而是沦为他人的物件!” “这种感觉,就像是保护自家的猪狗,真正的目的并非是保护,而是为了最后一步的杀之食肉!” “否则,你被男人碰了双脚,为什么是你把双脚剁下来,而男人不用把手剁下?” 一番话语落下,女人如遭雷噬呆滞在原地,忽然仰天发出一声哀嚎,身体化作无数木屑纷飞。 与此同时,北边摆放神像位置的墙壁轰然坍塌,露出一个直通向前的长廊。 反过神来的乔慧,赶忙将手中的烛台扔掉,目光泛着晶莹泪珠望着我,“李先生,你又救了我一命!” 我温声说道:“你不必自责于自己的天性,修道讲究遵循本心,顺势而为,而非通过折磨自己,而达到成圣的目的。” 秦澜好奇追问说:“师父,难道你就凭借三两句话,就把这家伙给说死了?” 我不由笑道:“一个固执到能把自己双腿砍断的人,又怎么可能因为我的三两句话而改变三观。” “正如同她所说的,她不过是贞女神庙中的一个侍奉着而已,本身并不是主神。” “方才她因为我的一番话,外加上敖广脱裤子,心神有些动摇,被主神抛弃从而死亡。” 听得这话,乔慧不由得俏脸稍有些变色,“照这么说,这里还有个更为厉害的主神!?” “是。” 这是一条延伸向前,没有回头路的禁地,无论后面藏着什么样的艰难险阻,现在我们唯有一往无前! 过了好一会儿,灰头土脸的敖广才拎着裤子爬入门内,颇有些不情愿的道:“李先生,下次有什么计划,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 我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突发情况,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说下次尽量……” 破解此处禁制后,我们稍作休整,旋即沿着长廊继续向前方行进。 前方走廊之上,密密麻麻写着古文字,其中有些我并不能认全,只能靠着秦澜来翻译。 从秦澜口中得知,这些古文字中,记载的是一个又一个的贞洁烈女,所留下的事迹。 有女人的丈夫死后,按照婆婆的意愿,带着孩子改嫁给残疾的小叔。 还有的达官显贵,丈夫死后女人主动提出殉葬。 更有甚者,割自己的肉喂养陈安宁婆婆…… 当秦澜将这些血淋淋的三从四德讲述之后,陈安宁和乔慧显得越发安静,就连我也不由得陷入沉默。 讲述过后,秦澜有些委屈的道:“师父,以前的人为什么这样欺负女人,难道他们不会反抗么?” 陈安宁攥紧拳头道:“如果是我,就算是咬牙拼到底,流干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我也要和他们拼命!” 对此,我只是置之一笑。 “安宁,你之所以会拼命,是因为从小就有人告诉你,自尊自立自强的道理,外加上这个社会,无时无刻的不在宣扬着男女平等。” “如果你生下来之后,就有人不断在你耳边灌输三从四德的知识,把墙壁上的这些人当做榜样,你又会怎么办?” “我……” 一时间,陈安宁陷入了迷局之中,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 乔慧老老实实的道:“我天生就耳根子软,还好生在现代,否则估计我也要在墙上挂着。” 秦澜颇有些幽怨的道:“不会的。你会被当成奸夫淫妇的典型游街,从而成为这些人的反面典型。” 乔慧开口刚要不满的反驳,随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好像真的是这样哦……” 我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在秦澜的脑袋上,随即向诸人解释了三从四德,以及女贞的思想来源,免得待会儿遇见幻境,她们再被洗脑。 在古时战乱的年代,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大型战争发生。 打仗需要男人,运输粮草需要男人,甚至在没有机器的情况下,构筑城墙外加上防御工事,都需要男人。 这也就有了征兵役时,“老翁逾墙走”的著名诗篇。 一旦打起仗来,及其容易发生十室九空,全部都是孤儿寡母,以及老人的现象。 在军营里,还有一种叫做军妓的职业,可是驻守在家的苦闷女人,便成了重患区。 有与和尚道士通奸,还有邻里之间不堪入耳的传闻,以及私奔等事更是家常便饭。 为了稳住在外男人的军心,统治者们这才推崇三从四德,用教条化的方式,通过无数代人的积累,给人进行洗脑。 目的就是为了稳固统治,更好的控制人民,绝非是什么神圣之举。 无论何时,尊卑地位都是通过劳动能力来展现,因此在蛮力决定疆域的时代,女性一直处于较低的地位。 一直发展到现在,男女基本地位平衡,而曾经沿用了几千年的三从四德,也被打破并消失殆尽。 在这个时候,贞女庙中的神邸想要从禁地中复苏,恐怕并不合时宜。 秦澜一脸崇拜,“师父,这些道理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我平静声道:“这些道理我也从未曾听说过,只是自己猜测出的,这在道家学派中,可称之为推演。” 听得这话,陈安宁和乔慧不由得露出惊愕神情。 或许对他们来说,这种推衍的方式简直神乎其技,但在道家看来,则再正常不过。 在千年之前。曾有过袁天罡推衍出的推背图,其中许多预言,在如今都得到了验证。 而我只你过通过曾经发生的事情,抽丝剥茧出原本的真相,因此再正常不过。 越向前走,阵法束缚的能量越发孱弱!这就代表着我们离此禁地的核心越来越近,就相当于台风口最为寂静的风眼位置。 感知到能量变化,我站定了脚步,凝重声对陈安宁和乔慧道:“前方便是整个封禁之地最为危险的地方,一旦踏入其中,就可能遭受到生死的灾劫。” “你们两个的实力相较孱弱,若是进入其中,不仅会影响到我们,也会平白无故的葬送掉自己的性命。” 陈安宁和乔慧只能听从我的吩咐,站在原地等待我们的消息。 原本我想着让秦澜也站在原地等候,可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一旦殒命在里头,秦澜也难逃一死,干脆就让她跟着,说不定还有些作用。 我和秦澜与乔慧一道,继续沿着冰凉石板前行,前方空间越发宽硕,终而走到尽头,来到一处巨大神坛前方。 神坛布置得格外工整,正中央占地约莫百平的平台,被雕刻成莲花底座,上方树立着一尊巨大石像。 石像穿着粗布长袍,身宽硕丰腴,没有眼耳口鼻,仅仅是妇女的轮廓。 而在神像的眉心之处,赫然有一块蓝盈盈的,拇指肚大小石块。 我能百分百的笃定,这石块与爷爷曾在虎丘山赠与的我那一块一模一样。 有了这块石头,就能够帮秦澜打开仙门! 正当我注视到石块时,其上骤然溢散出蓝盈盈的光芒,这光泽连成一片,将整个房间沐浴于其中。 奇幻诡离的景象之下,神像俨然化作一个女人,迈动着轻盈的步伐,缓步走走下神坛。 天地间的道元略有些恢复,虽然我没办法使用咒法,但勉强能够使用破妄之眼。 在破妄之眼的注视下,神女的面容随时都在发生着变化,甚至切换成慕容兰文,亦或者曾经的沙曼模样。 这种紊乱的状态,是因为被供奉的神女,正在尝试对我进行催眠,却被破妄之眼窥破,从而产生的诡异幻象。 我淡然声道:“别白费力气了,我道心通明,而秦澜灵魂近仙,我们两个都不可能被你蛊惑。” 话音刚落,敖广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他双眼猩红,嘴里喃喃的喊着,“小青,不要离开我!” 说着,敖广朝女人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神女面上浮现出一抹似青涩又妩媚的表情,温软声音道:“乖龙儿,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 这是怎么回事!? 神坛上被供奉的女人,使用的明显是一种及其高深的魅术,能从人的身上读取出未完成的缺憾感情。 因此,我才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慕容长青和沙曼。 可信奉三从四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使用高深至极的魅术!? 眼下来不及想太多,我只能向着敖广喊道:“危险,别过去!” 如果敖广能在我喊声的刺激下清醒过来,就证明他还有救,否则我强行上前拖拽,只可能被他反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渔翁得利 敖广压根听不见我的声音,双眼空洞的向前走着,一直走到神女的身前,恭敬的跪下身子,捧着神女的手掌。 “小青,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心中暗道不好,敖广被迷惑成这幅模样,多半是栽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敖广靠近神女的刹那,忽然仰头发出一声龙吟,从口中喷出一枚碧蓝色的珠子。 珠子迅捷如电,狠狠砸在神女眉心的石块上。 人修炼道法,而龙族则修内丹,会将内丹修炼成武器,喷出可造成极大的杀伤力! 不过,内丹对于龙族来说极其重要,除非紧要关头,否则绝不会轻易展示出。 神女发出凄惨吼叫,捂着眉心狼狈倒地。 敖广仰头想要将龙珠收回去,得到召唤的珠子,在空中飘荡了两下,竟直直的坠落在地。 这里几乎禁止一切力量,敖广能有力量将珠子吐出,已经是费尽了全力,根本没有收回去的力气。 还好龙珠子离我比较近,我眼疾手快,一把就将珠子抢了过去! 神女被砸后,气息再度变得不稳定,我有心想上去,趁其方寸大论时抢过眉心宝石,犹豫了一下后,终究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神女体内涌动的力量,在近距离的情况下,足够将我瞬间灭杀。 同时我发现,前方莲花神坛,似乎有着极其强烈的禁制力量,让得神女在掌控力量的同时,不敢轻易走出神坛的范围。 因此,神女才用幻术的方式,勾引敖广向前,却不曾想被敖广摆了一道。 我将龙珠还给敖广,此时神女猝然开口,“三个小家伙们,你们有些本事,和门外守护我的废物们不同。” “做我的信徒,可以给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冷声问:“你是群人供奉的贞洁烈女之神,既幻化作不同模样勾引我们,又许诺融荣华富贵,若是人们知道,自己供奉的是这么个东西,还会不会信奉你?” 神女再度摆出端庄姿态,用一副倨傲且高高在上的语气道:“人们供奉一座雕像,我因信仰而产生神力,庇佑她们的女人,迷信我忠贞不二。” 我反问:“你一副放浪模样,又怎么会培养出忠贞不二的信徒?” 神女格外不屑的道:“为我提供信仰之力的,男人仅占少数,更多则是心中蠢蠢欲动,亦或者已经出轨了的女人。” “她们心中惶惑,不知该如何自处,因此才来我的庙宇焚香祈福,以求心安。” “迷信我的人,会真的去做忠贞不二的贞洁烈女,为了区区男人要死要活。” “而信奉我的人,会对每个男人表现出忠贞不二的模样,成为他们心中的净土和神邸。” “她们怎么做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里怎么想。” 神女的一番话语,让我心中不由震撼。 我本以为,她是将三从四德僵硬到教条化的产物,却不曾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我思忖稍许,旋即平静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你。” “现如今的世界,男女相互平等,无论平淡贞洁,亦或风骚多情,都能相互间平等包容,无需再压抑着。” “哪怕你积蓄再多力量,冲破封印逃出天地之外,同样不会获得任何力量,只会消弭在漫漫风尘之中。” 神女封印在这里上千年,难怪她不知世间之物,仍不知疲倦的为复苏积蓄力量。 “不可能!” 神女圣洁的面容,赫然变得狰狞扭曲,她尝试着想要冲出莲花封印,却被一股庞大的力量阻挡了回来! “我要杀了你们,用血铺垫前往人世间的道路!” 在无数次的冲撞下,莲花封印因不断的刺激,其上咒文变得愈发明显,我得以逐字逐句的看清。 越看下去,我越觉得咒文熟悉,好像……从哪里见过! 对了,是爷爷的书房! 这种法咒,属于佛门金刚印的一种,启动时需要强大的信仰之力加持。 我修的是道法,而非信仰之力,因此只是通读了此咒法,并未进行学习。 可现在我体内空荡荡的,若是吸收一些信仰之力…… 这种做法看似有些冒险,我却不得不这么做。 受到刺激的神女,正在疯狂的撞击封印,无论她头破血流的将封印撞开,亦或者选择原地修炼,静等着封印自行松动,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唯一的区别就是,如果神女能打开封印,我们就会被杀死,反之则是被活活困死。 想到这里,我缓步走上前,掌心贴着莲花封印,尝试着将信仰之力吸纳入体内。 因我道心通明,体内力量从道法转为丹田中的仙灵之气,并不排斥佛教的力量。 短暂几个呼吸过后,莲花中的封印力量开始缓慢灌注入我的体内。 原本疯狂撞击的神女,看到我的举动后,顿时目露狂喜。 “年轻人,把这里的力量全部吞吸干净,等我出去以后,封你为坐下大弟子!” 秦澜有些慌张的道:“师父,你在干什么!?” 一旁敖广气喘吁吁的道:“李先生,我觉得他的话并不足信。等她一旦脱困,常年缺少精血的她,肯定会把咱们全部都一口吞了!” 吸收力量的关键时刻,我并没有时间理会二人,而是继续吞吸能量。 短暂几个呼吸之后,我体内已经被充盈的信仰之力所覆盖。 这些力量因原本属于禁制内,因此我可以直接调动。 在封印彻底消失的刹那,神女面上的诡笑变成狞笑,身形化作一阵风俯冲向我。 “小子,成为我出世后的第一件祭品,你应该感到荣幸!” 与此同时,信仰之力疯狂的向着我的掌心汇聚,逐渐化作一枚巴掌大金色印章的模样,缓缓向前推出。 看到印章出现,佛女勃然大惊,“佛陀手印?你怎么会是佛教的人!” 记得之前修道时,我对藏传佛教的东西格外排斥,几次与爷爷争辩,不愿意学习。 惊可爷爷不厌其烦的告诫我说,有些东西我可以不会,但绝不能不懂,否则日后在与人交战时,便会落了下乘。 现在想想,是爷爷当初的一个决策,救了我一条命。 方才撞击封印的神女,此时已经无力摆脱我的佛陀手印,在一声惨叫中,神女化作飞灰,消失在原地。 在这一瞬间,我飞身跃起,抓住了那块晶莹剔透的石头。 周遭场景尽皆幻灭,一切的亭台楼高消失,我赫然发现自己处于一片荒地的中央。 天地间的力量疯狂灌注入我的体内,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原本散尽的力量,再度重新回到身体。 秦澜兴奋的攥着我的胳膊,“师父,你成功了!” 陈安宁与乔慧,则都站在不远处,欣喜的望着我的方向。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喊,“大哥,你怎么样!?” “别嚎了,我没事。” 重新坐在轮椅上,我平静对其余三人道:“封禁之地的问题已经解除,财阀集团也没了心病,你们可以走了。” 见我撵人的语气态度坚决,乔慧只是低声说了句:“李先生,等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亲自登门道谢。” 我没有拒绝,更没有答应,只是撂下一句:“做好你自己的事。” 敖广朝着我一鞠躬,两人随即离开此地。 这时,我才从兜里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金色莲花,“这东西就是封印神女的阵基,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拿回去交差吧,” “以金莲的珍贵程度,足够你接下来几年都不用参与任务,” 陈安宁喜极而泣,“多谢李先生!” 在陈安宁离去时,我不忘嘱咐一句,“回去告诉戴天晴,让她没事别在外面闲逛,尽早回来。” “我一定替李先生把话带到!” …… 只剩我和秦澜两个人,乘坐墨如初赶回四合院。 路上,我把玩着手中的灵石,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 思虑良久,我向着秦澜询问说道:“你老实告诉师父,是不是随着实力的提升,你的预知能力会越来越强?” “是!”秦澜兴奋的说道:“师父,等我实力精进以后,一定可以帮到你!” 这话我听了无数遍,可秦澜的实力始终在我之下,且随着我拼命提升,始终遥不可及。 而这一次,如果秦澜能获得近仙的实力,想必就是真的了! 不过……我对秦澜的预知能力,仍心存顾虑。 当初冥王为了预知陆鹤鸣的命运,损耗修为与寿元上千年,秦澜也有过因为预知,神魂受损差点死亡的遭遇。 如果让秦澜的实力提升,莫名的感知能力再度增强,万一在这乱世之中,不留神预测到什么塌天灾祸,岂不反而送命? 相比较把这块灵石作用在秦澜的身上,我更希望能帮助戴天晴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陆鹤鸣的实力原本就近仙,灵石对他没用,他需要的只是将肉身与灵魂融合的时间。 而戴天晴原本是个普通人,之所以实力增强,几乎与我有着必然的联系。 之后实力的增长,则是归功于爷爷的指导。 从某方面来说,拓跋可以算得上是我的师妹。 而且拓跋对人世间尤其眷念,而对仙界格外淡薄,不用担心她会像慕容兰文亦或者慕容长青一样,毅然决然踏入仙途。 可这会儿,秦澜还美眸闪闪发光的盯着我手里的石头。 估计这丫头早就惦记着,企盼早晚有一天,能够提升实力和我并肩作战。 我尴尬的咳嗽一声,正想着怎么用不伤害秦澜自尊心的情况下,向着她陈述这一事实。 忽然间,秦澜俏脸变色,“师父小心,我感应到远处有人,正朝着我们悄悄靠近!” 秦澜的灵魂近仙,远比我要强大,我急忙放出力量查探,这才从地底下感知到细微的动荡。 “墨如初,躲!” 跟随我多年的墨如初,瞬间明白了我的指令,身形一闪腾挪至半空之中。 与此同时,地下裂开一道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手持一根破铁棍,出现在我的身前。 如果不是躲闪及时,刚才的铁棍会将我像羊肉串一样串起。 “儿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看着拓跋那张贱兮兮的脸,我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坐收渔翁之利。” 拓跋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把你手中的灵石给我,或者我把你们打个半死,自己去抢。” 前段时间,我差点把拓跋当做自己的生父,几次与他同生共死过,算是结下孽缘。 最终恍然一场梦,拓跋身世与我格外相像,且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从此以后,拓跋就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内,没曾想今日还能碰面。 我的力量相比较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再见拓跋,自然没有任何压力。 我平静声道:“你我本不该是敌人,但你若执意送死,我可以送你一程。” 看拓跋的模样,并没有任何变化,手里拎着的断半截黑色铁棍,引起了我的注意。 从造型材质上看,本身应该并非是铁棍,而是一种类似枪或戟的长武器,只不过被人折断。 哪怕是仅剩下半截的黑棍,也散发着让人心悸的阴煞之力。 眼前黑光一闪,拓跋已欺身到了近前,黑棍直指秦澜的脑袋。 我巍然不动,指尖轻点虚空,一道火焰匹链窜出长龙,将拓跋的身体包裹。 被火龙包裹的拓跋化作一团水雾,瞬间被蒸腾飘向虚空,再度汇聚成人形飘在空中。 从刚才一次短暂的交手,我就可以判断出,此时的拓跋,在道法的运用上,似乎并不在我之下。 拓跋咧嘴冲我一笑,“你不把石头给我,我就杀死你身边的小女孩。” 秦澜美眸闪过一抹阴戾,“有种的,你可以过来试试!” 秦澜或许对道法并不精通,但可以直接攻击人的神魂,其诡异刁钻程度,哪怕是我也不见得有把握胜出。 但针对于神魂的攻击,同样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没有摸清拓跋的实力之前,我不打算让秦澜以身犯险。 我沉声说道:“你好好坐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手!” 话音落下,拓跋已经再度杀至近前,我瞬间在周身凝聚出湛蓝色雷霆光罩,从光罩中钻出雷龙,撕咬向拓跋的喉咙。 拓跋被雷龙冲退的同时,我又调动八卦方位,从地下引出土脉。 平地上赫然喷出泥浆,粘稠泥土在半空中凝聚,形成无数藤蔓的模样,将拓跋困于其中。 拓跋挥舞长棍,将泥土打散。 土木相生,我在泥土中早已藏匿木元素,打散的泥土中藏着粗硕藤蔓,将拓跋包裹成了粽子。 被束缚得只剩一个脑袋能动弹的拓跋,冲着我呵呵一笑,“李天赐,我还真是不能小瞧你。” “短短几个月不见,我以为自己现在的实力肯定能胜过你,却没想到还是被你压着打。” 我漠然声道:“这股木属性力量,大概一个月之后会自动消失,你就在这里慢慢吊着就是。” 拓跋和我之间,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生死仇敌。 我心里清楚,这次天人灾劫,针对的不仅仅是人族亦或者魔族,而是包括神族在内的大范围动荡! 这时候,任何一个出类拔萃的精英,都有可能在阻止这场灾变中,贡献出属于自己的力量。 若是我真被逼迫到拓跋如今的境界,相信拓跋会选择和我同样的做法。 可还没等我离开,包裹着拓跋的植物忽然开始枯萎,他手中从断棍爆发出恐怖阴煞之力,覆盖拓跋的全身。 短时间内,拓跋的气息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 还好我早有与预备,瞬间凝聚出了净天地神咒,一道乳白色光柱从拓跋的脚下亮起,旋即冲天而起照亮这片天地! 可拓跋抡圆了棍子向下猛砸,阵基瞬间被破坏,光芒消失时,我惊愕发现方才的净天地神咒,竟然没有伤到拓跋分毫! 拓跋左手拎棍,迅速向我逼近。 湛蓝色雷霆光罩中,一头雷龙涌出悍然冲击拓跋的门面。 长棍再度猛砸,雷龙化作电光消散,仅仅烧焦了拓跋的几缕头发。 若是拓跋选择与我正面交战,我并不会畏惧,可是他压根不理会我,将精力牢牢的锁定在秦澜的身上。 这种做法,格外符合拓跋的风格,偶尔大义凛然和经常性不择手段。 无奈,我脚踏阴阳卦象,在拓跋冲上前的瞬间,与他位置对调。 没反应过来的拓跋,一棍子砸了个空,顿时土石崩裂,在原地留下了巨大的坑洞。 如果刚才的一棍子,砸在我凝聚出的雷霆光罩上,光罩会瞬间消散,秦澜将结结实实的挨这么一棍子。 “李天赐,我以为小瞧了你,现在看来是高估自己。” 拓跋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青筋暴起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其手中的黑棍,则荡漾起一层层的波纹。 我能感受到,拓跋手中的黑棍有着属于魔族的力量,但这股力量对我来说则格外陌生。 我曾经化身为魔主,且精通魔族一切招式,对其力量更是研究透彻。 可拓跋身体散发出的的力量,神似而形不似,且更为高级和强大。 第一百四十二章 拔一毛而利天下 随即,拓跋再度仰头嘶吼,猩红的双瞳竟被漆黑色覆盖,整个人的力量再上一个档次。 一棍隔空砸下,竟携裹着幽蓝色火焰。 幽蓝色火焰中,散发着极其阴冷的气息,每一次火光雀跃,我都能从中感受到浓烈的阴煞之力。 九州志中从记载过,此火为冥火,来源于九幽碧落之黄泉。 传闻中这种火焰但凡有一丝沾染到人的身上,都会直接将人的灵魂冻结成冰,瞬间魂飞魄散。 能够引动九幽之下的冥火,让我震惊的并非是拓跋的实力,而是他的手段。 这种招式,分明是修鬼道的神邸才能拥有,拓跋一个魔族怎么会使用这种手段? 我掌心迅速结印,凝聚出层层叠得的金光咒,甚至一层层向外副散。 在丹田修成之后,我体内的力量几乎无穷无尽,拓跋长棍之上光芒泯灭火焰消失,身体被倒推了回去。 “给我撑住!” 拓跋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放大,随即化作五十丈金身,手中长棍也随之放大。 百丈魔躯是魔族的终极手段,拓跋的实力不足,因此只能幻化出五十丈的身体,不过力量也增强了无数倍。 在拓跋施展咒决的同时,我也暗中施展咒法,在虚空中疯狂凝聚土元素。 等拓跋百丈魔躯施展得差不多,土元素凝聚到了一定程度,我指尖迅速勾勒符印,正是搬山一脉最为著名的搬山诀! 土元素汇聚成一座大山冲天而将,将拓跋瞬间镇压入地下。 山体开始猛烈震颤,按照我估计,最多二十个呼吸的时间,拓跋就能钻出泥土! 照这么纠缠下去,我和拓跋的胜负难料。 最让我头疼的是,拓跋的目标并非是我,而是我身边的秦澜。 单纯自保,我并不怕拓跋,但要照顾秦澜,我的心里就有些没底。 借着这一会儿的功夫,我沉声向秦澜吩咐道:“你盘膝坐下,我立即帮你炼化掉这块灵石。” 秦澜知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乖乖的坐下身子,我将灵石放在其天灵穴处,轻轻那么一按! 只听噼啪一声清脆声响,灵石当即化作一股热流灌注入秦澜的脑海。 我则凝聚天地间的力量,保护着这股力量,不至于有丝毫的溃散。 短暂几个呼吸过去,秦澜就已经将这股力量吸收殆尽,且在大脑的中央,竟凝聚出了一颗金色的丹丸! 道家有三丹田,也是道家的斩三尸。 下丹田在小腹,也就是我凝练出灰色珠子的位置。 中丹田在胸口与腹部衔接的位置,而上丹田则在眉心贯穿处,也就是秦澜现在所凝练出的部位。 三颗丹田所在不同位置,其中代表着什么,我并不甚清楚,但我能感受得到,秦澜的实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强着。 按照这个速度,秦澜大概在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大功告成,我必须拖延足够的时间! 搬山诀凝聚出的大山,在十个呼吸的时间终于完成使命,轰然一声崩塌成无数碎屑。 这一次我主动迎上拓跋,咒法叠印,用道学施展出佛陀手印,轰击在拓跋的胸口! 拓跋踉跄后退,嘴角隐约可见血迹。 借着后退之势,拓跋抓住了我的胳膊,狠狠向地下那么一砸! 即使有金光咒护身,我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接着朝准我落点的位置,又是狠狠的那么一砸! 在落地的同时,我就诵唱了五行咒法,身形瞬间消失入泥土中,等再次出现时,已是在数十丈开外的水泊之内。 昌平县附近,有一巨大湖泊名为昌平湖,其中蕴藏了丰富的地下水脉。 此时我正调动地下水流,迅速灌注入拓跋的脚下,很快就形成沼泽,拓跋猝不及防开始下陷。 沼泽这东西,挣扎得越厉害下陷得也就越快。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拓跋就只剩下一个脑袋。 我注视着拓跋的脑袋,平静声说道:“灵石我已经帮助秦澜融合,你再纠缠着我,也没有半点用处。” “该死!” 拓跋周身立即缠绕火焰,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周围的水分蒸干。 干涸的沼泽内,猛然发生剧烈爆炸,伴随着爆炸声,拓跋冲天而起再度扑向秦澜。 “既然她吞了灵石,我就把她一起吞下去!” 相比较之前,拓跋的形态变得癫狂和歇斯底里许多,我怀疑是受到他手中黑棍的影响。 我赶忙甩手祭出一道灰蒙蒙光芒,此天地本源之力看似渺小,实则蕴藏了毁灭与再生的力量。 双方碰撞的一刹那之间,拓跋凌空飞出数十丈。 这时我分神看向秦澜,赫然发现她神力圆满目光充盈,一双眸子也化作碧蓝色,整个人体内充斥着一种莫名神韵! 见此,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次力量的凝聚,就算是完成了。 在秦澜的身前不远处,则凝聚出一道金黄色的阵门,阵门之外通往的则是仙界。 秦澜不由得欣喜朝着我喊,“师父,我成功了!我现在能够感触得到,自己的实力提升了好大一截呢!” 就在我分神时,忽然觉得没心刺痛! 与拓跋这等高手对决,一旦身体本能产生危机的时候,就已然太迟! 长棍舞出残影,我慌张在体表凝聚金光咒决,还是被棍影扫出,狠狠砸在山壁石头上,仰头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渣的鲜血。 糟糕,还是我大意了! 这样的伤势,想要自行恢复,至少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可刚晋升成准神位的秦澜,显然不具备抵挡拓跋半盏茶的实力。 正当我心中焦灼时,只见秦澜在我受到袭击的同时,美眸从碧蓝色立即凝聚出寒霜。 地脉中的水狂暴喷涌出,在喷出地表的瞬间,化作无数尖锐冰刺,铺天盖地的刺向拓跋的身体。 此时此刻,拓跋庞大的身躯成了最要命的东西,无论怎样腾挪,都无法躲过灵力冰渣的攻击。 短暂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浑身是血,蜷缩着身子不敢动弹。 与此同时,我的体内被凭空注入一股温和的能量,这股力量拥有庞大的再生能力,刚才受到的伤势,竟在眨眼的时间就恢复如初。 我能看得出,像秦澜现在这样的攻势,只能封锁住拓跋的行动,无法真正给予重创。 我便将自身力量尽可能调动出体表,用天地本源之力在手中凝聚成长剑,一步步逼近拓跋的位置。 在我接近寒冰领域时,那些密密麻麻的箭矢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主动的避开我,并让出一条道路。 直到我站在拓跋的背后,被冰封无法动弹的拓跋,疯狂转身一棒,想要将我反杀。 可是这些冰块刺入体内,强大的力量让拓跋慢了无数倍,我即便轻而易举躲过攻击,将长剑刺入其胸膛。 魔族的最大弱点,就是在心脏的位置,一剑刺入,拓跋登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并用惊恐的眼神望着我。 此时此刻,如果我将本源之力尽数释放,可以瞬间让拓跋灰飞烟灭。 可我只是将长剑轻轻抽出,并将力量消散掉。 受到重创的拓跋,身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化作普通模样,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 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棍,在触碰的刹那,顿时感觉一股邪煞的力量,要侵蚀我的神魂。 久而久之持有这种邪器,自身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为了不让拓跋彻底沦为魔物,我随手将棍子扔入金色阵门之内。 阵门产生,也就代表着秦澜有成为神族的资格,显然我留在这世上,她并不会踏进去。 平白无故打开成仙之途,反而白白便宜了一根棍子。 拓跋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秦澜俏脸冰寒上前,“师父,你为什么留下这混蛋的性命?” “因为他罪不至死。” 我平静声道:“走吧,让他一个人呆在这儿,至于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乘坐墨如初缓缓离去的路上,我向秦澜询问道:“除了对水元素的掌控之外,你还有没有别的方面造诣?” “我的感知能力增强了!” 秦澜拍着胸脯格外自豪的道:“现在,我甚至可以随意预言任何人一天之内将要发生的事。” 我平静声道:“不用一天之内,你直接预言一分钟之后,我们会发生什么。” “一分钟后会……” 话说一半,秦澜的语调戛然而止,旋即俏脸苍白,美眸惊恐的望着我们身后的位置。 一分钟之后,只听地下传来一声龙吟,烛龙缓缓从昌平县禁地的位置缓缓升空,并消失在了天际! 我不由得大惊,秦澜竟然连烛龙升天都能够预测! 我赶忙询问道:“这次预测,花费了多少力量,对精神有没有什么损伤?” 秦澜惨然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说实话!” 冷不丁被我一声呵斥,秦澜吓了一大跳,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力量大概消耗了有一半,脑袋觉得昏昏的,精神力量稍有些损伤,大概十天左右能够恢复。” 听到这话,我稍微松了口气,随即严令警告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以后禁止打开五感预测,否则我废了你的修为!” “让你当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总比胡乱预测,导致魂飞魄散得要好!” 秦澜颇有些不满的道:“师父,咱俩现在可都是准神级,不见得谁比谁强呢。” 我脸色顿时阴沉,“怎么,你想试试我有没有这个实力?” 方才秦澜之所以能够压制拓跋,首先他是蓄力给我致命一击,丝毫没有防备秦澜。 其次是因为地下有水脉相助,而秦澜仅精通水源之力。 如果把今天的场景换做是大沙漠上,恐怕秦澜的实力要大打折扣。 如果我真要和秦澜殊死搏斗,最多小半天的时间,就能将其彻底击败。 见我真动了怒,秦澜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对不起师父,我保证以后在没有你的允许情况下,绝不会动用自己的力量。” 就在这时,墨如初忽然喊了一句,“大哥,五圣图有动静。” 在我外出时,五圣图一直藏在墨如初的体内空间。 五圣图拿出,当看到其中景象时,我不由得心脏猛的一抽! 图画格外清晰,隐约可看出是一片巨大的海域,在海域之中立着身高百丈的陆鹤鸣。 而此时的陆鹤鸣,狰狞的表情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画中的陆鹤鸣,一只手捏着昏迷不醒的我,张开嘴正要往里头放。 头顶一轮圆形血月,可海域却惊涛骇浪狂风暴雨,可见这水并不是从天上掉下的,而是战斗所产生的狂乱景象! 这幅画卷中,除了浑身是血,即将被扔入嘴里的我,以及陆鹤鸣之外,剩下的场景都是模糊的状态。 这也就代表着,五圣图中的最后一幅画,代表的不是我,就是陆鹤鸣。 我和陆鹤鸣之间,有一个人将会为此世间牺牲。 旋即画面一闪,同样是这片海域,同样的一轮血月,只是海面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只是旁边隐约可见烛龙的标记闪动。 烛龙升天一共七次,伴随着七次天地异象。 而最后一次,就是这海上生明月! 最后一次烛龙升天后,将会产生两种可能。 第一是动乱终止,人族重新获得安宁。 第二则是宣布混乱与暴动的序幕,自此以后相互割据争斗,陷入末世灾劫之中。 记得在一年之前,冥王曾经特地找到过我,说在最后一次灾劫中,希望我能替陆鹤鸣挡灾。 当初,我欣然应允。 五圣图中出现我和陆鹤鸣,或许就预兆着,我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成为献祭者。 是时候该让我履行承诺了! 五圣图闪现过最后两个画卷后,噗嗤一声化作一缕青烟,完成最后的使命,彻底消失不见。 看着五圣图上的画卷,我沉声向墨如初和秦澜吩咐道:“这次回去之后,谁也不许将画卷中的内容透漏出半个字!” 墨如初犹犹豫豫的道:“大哥,这事不应该告诉老大,你们一起商量着解决么?” 我登时愠声怒道:“自出世以来,我做事何曾与人商量过!总之这事绝不能透漏半个字,明白了吗!?” 墨如初老老实实答应,秦澜也乖乖的点头,我们这才继续上路,赶往珠州四合院。 一路上,我颇有些心事重重,等进门看到陆鹤鸣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戴天晴也盘膝坐地修炼,我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不管外头的世道乱成什么样,我们能够相安无事,就已是大福气。 似乎是感应到我来,戴天晴忽然睁开双眼,略有些歉意的道:“前些日子,肃清者联盟的确是出了大事,珠州境内一天死了上千人,如果我不过去,事情就会进一步扩大。” 我平静声问:“解决掉了没有?” “事情都解决个差不多,陈安宁回去足够善后,我就立即马不停蹄的来找你。” 原本以戴天晴的秉性,做任何事绝不需要与人商量,如今能低声下气向我道歉,已经是磨平了性子。 我不忍责备,只能语重心长的道:“现如今这世道,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死,更是无数魔物滋生而出。” “就算爷爷当初给了你一把快刀,你也杀不了许多。” “在拥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我们只能自保。” 原本戴天晴开口,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可经我这么一番呵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终只老老实实的撂下一句,“明白。” 我轻叹了口气,“算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戴天晴这才开口道:“肃清者联盟派人送来消息,说总部那边出了大乱子,西川需要你的支援。” 没等我开口,戴天晴马上又补充说道:“如果你不愿意过去,我马上就回绝他们。” 五圣图刚显示了最后一张画卷,西川就马上开始求援,这也太巧合了些! 西川这个名字,原本是叫汐川,本意是川流不息的潮汐。 西川是靠海的一个小岛,甚至常年淹没于水下,刚好符合了海上生明月的契机! 就算我不帮肃清者联盟的忙,也得想办法弄清楚五圣图最后一张的秘密! 另外,烛龙升天关系着所有人的命运,若是我拔一毛可利天下,又何乐而不为。 犹豫再三,我平静声道:“告诉他们,我休整一日,马上出发前往西川。” 一旁的陆鹤鸣忍不住劝阻,“兄弟,现在李拂晓都已经死了,肃清者联盟压根没有能控制住咱们的人,咱为啥还要帮他们?” 如果让陆鹤鸣知道,最后的五圣图上,显示的是我和他两个人,万一愣头青的一味冒险替我送死,反而容易闯祸。 一时间我想不出好的解释,只好说道:“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势力,现如今可调控天下大势,两边都不容有失。” “我这次去查看,并不见得要帮忙,仅仅是了解一下而已。” 陆鹤鸣伸了个懒腰,“这些天在地下室待着,肉身和灵魂虽说融合了一部分,但我骨头都快生锈不能动弹。” “兄弟,这次咱哥俩一起,保证能其利断金!”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人骨 我下意识打断道:“你不行!” 如果说,此次烛龙升天与五圣图上的征兆,与汐川此次的灾劫有关,那么阻止陆鹤鸣过去,兴许就能化解此灾劫。 陆鹤鸣一脸懵逼,“为啥?” “因为……” 我稍作犹豫,即便回答说道:“近期我预测到,四合院宅邸将会有一次大灾劫发生。” “因此除了我与戴天晴之外,你和小澜必须寸步不离的驻守在这里,在我回来之前,不得离开半步!” 陆鹤鸣挠了挠头,“行,兄弟我听你的。” 相比之家,秦澜就没那么好糊弄,她俏脸阴郁道:“师父,你少拿些莫须有的东西来唬我!” “连我都没有预测出大灾劫,你又能预测出个什么东西!?” “如果你不说实话,这趟我还飞去不可!” 没等我开口,一旁的陆鹤鸣也忧心忡忡的道:“兄弟,我也觉得你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而且绝不是好事。” “你老实说,是不是西川那边有大危险,你去了……甚至有可能回不来?” 陆鹤鸣的话一语中的! 我忽略了一点,陆鹤鸣性格刚直,但胆大心细,并非是鲁莽的人。 有许多事,他都能从细枝末节判断出。 眼下这个时节,最不能有的就是隔阂,一旦我和陆鹤鸣各行其事,将会引发更大的危机! 无奈之下,我只能将与冥王的约定,以及五圣图上的提示,向陆鹤鸣和盘托出。 听过以后,陆鹤鸣神色蓦的凝重,“兄弟,你这话说的可就太见外了,万一天真塌下来,还得由我们两个人扛着不是?” 几次劝阻之下,我始终拗不过陆鹤鸣,只好带着他一起前往西川。 不过,现在的陆鹤鸣,因为肉身与灵魂的融合程度不高,本身实力与我查了一个档次,甚至都打不过秦澜。 如果真有什么突发情况,还得是我一马当先。 原本我是不打算带上秦澜的,之所以愿意答应她随同前往,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秦澜在实力晋升以后,的确能帮到我不少的忙。 第二则是就算不让她过去,万一她强行预测出个好歹来,简直比一同前往更加凶险。 至少让她看着我进去,能老实本分一些。 戴天晴一通电话过去,很快头顶就有一架直升机盘旋,我和陆鹤鸣以及秦澜,坐在轮椅上静等。 一道飞索抛掷入上空,勾住了直升机的悬梯,随即蹭蹭直上,将我们拽入机舱。 飞机一路轰鸣向前,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到达西川。 西川的岛屿,只有下午三点以后,才会浮出水面,我们赶到时刚好是两点四十分左右。 故地重游,我心绪颇有些复杂,上次在这里还差点被李拂晓杀死,这次再来,李拂晓已经身死。 一路蓬勃发展了五十年,终于到达顶峰的5,现在却落得个后继无人的尴尬处境。 我站在西川门外,周围空荡荡的,却连个人都没有。 三点钟一到,两旁潮水缓缓退开,露出延伸向前的水泥通道。 潮汐退一点,我们就往前走上一些,一直沿通道走到尽头,看到了一座树木蓉蓉的岛屿。 岛屿约莫占地五万公顷,广褒的土地上错落着各式各样的建筑。 可这里全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会淹没在潮汐之中,又是怎么长出树木的呢? 正当我疑惑时,忽然发现岛屿正中央的位置,竖立着五根粗细相同,约莫有象腿大小,高耸至少五十几米的立柱。 立柱之上铭刻有晦涩咒文,这些咒文有部分避水的功效,因此外面的海水,才无法侵入岛屿,而是在岛屿上空几十米的位置漂浮着。 岛屿上,有许多穿着5制服的人匆匆穿梭,而这些人的实力,比外面珠州分部的,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我问:“接下来,咱们该到哪里去?” 戴天晴摇了摇头,“这地方我也不熟,只能等着人来接引。” 没过多会儿,一辆汽车停在我们面前,驾驶车窗打开,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 “李先生,小戴,上车吧。” 开车的人,赫然就是曾经跟随李芳的副手——伊兵! 自从李芳死后,伊兵就消失不见了踪影,没想到是到了5的总部工作。 我问:“伊先生,这里出了什么事,以至于不得不邀请和5几乎毫无关系的我,到大本营来帮忙?” 想当年,有李拂晓镇守西川,旁人连多看上一眼都不行。 可是现在,却只能堂而皇之的将大门打开,迎接我进去。 伊兵苦笑道:“你也都看到了,自从李拂晓死后,5接二连三的战损已经后继无人。” “对外,我们要应对入侵的各种魔族与鬼物,对内还要随时防备6的人掣肘,我们上层的人,已经打空了。” 自从魔族入侵到现在,始终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动荡,这其中不乏5和6的功劳。 但相比较之下,6与魔族合作,花钱安抚,甚至是用各种暧昧的手段保持安宁稳定,因此并未发生太多伤亡。 只不过他们使用的手段,实在是不堪入目。 反看5这边,没有任何多余政策,只是一言不合就开打。 现如今把内部打空,整个肃清者联盟就只剩下这么些人,看上去着实有些悲壮。 车子行驶入一处地堡内,两侧金属门打开,一路向下没过多会儿,便停在一处房门前。 “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你们先进去。” 下车到了门口,房门上的红外线扫描仪,将我们从上到下扫描一遍后,房门缓缓向着两侧打开。 宽大的办公室,红木办公桌椅,无论是书架陈列方向,还是整个布局构造,都和当初珠州李芳的办公室一模一样! 在办公桌前,一个老人缓缓旋转过座椅,等我看清他的阵容时,心中不由得震撼。 这人竟是李芳! 不对,李芳眼眶深陷得没那么厉害,身形也更为魁梧一些。 眼前之人神似李芳,却并不是同一个人。 戴天晴看到办公桌上,身着唐装和李芳出奇类似的老人时,也不由得吃了一惊,警惕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5的总负责人,名字也叫李芳,不过并非是你认识的那个。” 老者呵呵一笑,“早年间,我用自己血肉,并尝试动用远古的聚灵阵法,尝试创造了一个新的个体。” “新创造个体取名李芳,接管整个珠州,留存了我的部分性格,也算是做得不错。” “只是不知道,我的化身曾经与你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交集。” 虽说交谈方式,以及种种细节,现在的李芳都与我曾经认识的人,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二者之间,并没有记忆共通的地方,我与面前的这个李芳,也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我平静声道:“说吧,你找我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这座远古的传送阵法。” 李芳神情肃穆的说道:“在李拂晓去世的当天,传送阵法被雷霆击毁,其中一根立柱被击断成两截。” “听说你是李半山的孙子,不知能不能帮我们把立柱重新对接完整。” 本以为是什么艰难的任务,没想到只是修缮物品,害得我虚惊一场。 我沉声说道:“能不能修复阵法,我不敢打包票,只能说尽力而为。” “呵呵,多谢李先生出手相助。” 在李芳的带领下,我们前往岛屿的中心,也就是远古阵法的位置。 路上,我望着李芳的背影,遥想着当初那个李芳,为了5与6的大局而死时,对我说过的一番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论何时都要承认自己的渺小,并心甘情愿的踏入归宿。 李芳是为了千万人而死,可也就一年多的时间,人们却把这个人忘记得干干净净。 甚至他的存在,也不过就是个试验品而已。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望着这座造就了“李芳”的巨大阵法,我心中一时间百位陈杂。 五根石柱中,最北边的一根中央位置,有断裂的痕迹,旁边还有一些手脚架作为支撑。 不过柱子只是咒法的承载,一旦咒文断裂,符咒的力量也将会失去效果。 我吩咐墨如初放出梯子,升空大约十几米的位置,我细致观测上头的符文,默默的将其记在心里。 整个阵法,实在是太大了,想要彻底理解,至少需要个一年半载的功夫,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修补这一部分的符文。 记载个差不多后,我又让墨如初弄出把小刀来,刮去一些石头表层的粉末,随即顺着梯子爬下。 我将粉末交给墨如初,“这东西,你能不能做?” 墨如初将东西收入轮椅靠背内,踌躇了良久方才说道:“大哥,这东西太复杂且古老,如果要复制出同样的成分,至少得三天的时间。” “不着急,你慢慢复制就是。” 我和秦澜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留在这里,研究上古留下的禁忌阵纹。 这总阵法,竟然能召唤出远古英灵,哪怕我现在实力近仙,也是想都不敢想。 神乎其技的效果,简直也太邪门了些。 如果我能参悟透这些咒法,说不定实力能够再上一层楼! 从下午三点钟,我一直研究到晚上七八点,石头柱子上的阵纹掰开揉碎了,一句句的拆解,我仍没发现和召唤有关的东西。 帮我采集咒文的秦澜,疑惑的咕哝道:“师父,这上面的咒法,怎么和你教授我的封印咒文有些相似?” “不过……就是排列顺序不一样。” 封禁咒法?排列顺序!? 秦澜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赶忙再度查看曾经的咒文,发现拆开来的每一个单独符咒,都是封禁阵法曾经出现够的! 如果要将这些封禁咒法,连成一串的话…… 此地五行属水,水生木,木困方圆为囚也。 五根柱子插入正中央,像是封锁了此处的地脉,常年浸泡水中不见天日,却是树木苁蓉,可见是其中阵法改变了地势格局。 柱子是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排列的,但由于朝夕引动地脉,导致乾坤位缺失,因此要在八卦中插空书写咒决。 若是按照这样的方式来阅读…… 刚才还晦涩难懂的咒法,在我眼中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石头柱子上的阵法,并非是什么高深莫测的阵纹,而是一种借着山川地势,所结合而成的封禁大阵。 因为刚才阅读的顺序不对,因此才让我觉得晦涩难懂。 现在弄明白以后,我却更觉得疑惑。 为什么一个封禁的阵法,能够创造出远古的英灵? 按照道理来说,此封禁阵法应该会阻止灵力的凝聚才是,被雷霆击断了一根以后,如果这座岛屿原本能凝聚英灵,现在凝聚的速度,应该会更快。 可事实恰恰相反,封禁阵法被毁坏,反而凝聚不出东西。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脏东西堵塞了的水龙头,每次打开都只能流淌出小股水流。 现在把脏东西清理干净,反而一滴水都不往外淌,症结绝非是柱子的问题! 我再度前往办公室,寻找李芳问个清楚。 在听过我的叙述以后,李芳也是一头雾水,“当初李搬山大师,仅仅是告诉我这座岛屿可以凝聚远古英灵,别的是一句话也没说。” 我不由眉头紧皱,良久后再度询问:“自从阵法坏掉以后,你们这里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的情况?” 李芳吩咐手下调查良久,经过数据的对比,犹豫着回道:“以前西川岛屿裸露出水面的时间,大概是下午三点到晚上六点,可阵法毁坏之后,每天退潮都晚一分钟。” “照现在的速度推测,要不了多久,西川岛就会整个沉下去。” 李芳的话,对我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价值。 没办法,我只能和秦澜一起,再行前往查探。 这种事情,戴天晴和陆鹤鸣帮不上忙,只能是我们来做。 前往封禁阵法的路上,我的大脑开始思绪飞转。 既然爷爷留下的是封禁阵法,究竟封印的是岛屿中什么东西? 封印的东西,和召唤远古英灵有没有关系? 而召唤远古英灵的原理,和烛龙升天又有没有想通之处? 如果这一切,冥冥之中有所联系,那么联系的究竟是什么? 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车子赶到封禁之地,秦澜下车以后,小跑着来到石柱旁,颇有些惊讶的道:“师父,你看这几根柱子,中间一点拼接的痕迹都没有,难不成制作这东西的人,把几百米高的大山,给凿空了?” 的确,这些柱子看起来鬼斧神工,就连精通五行之力的墨如初,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内将其成分破译出。 见秦澜一副郊游似的表情,我不由凝重声道:“咱们这次来西川,可是冒着死亡的风险,你随时要全身戒备,切勿放松!” 秦澜却满不在乎的道:“师父,你就是太刻板了点。5的人在里头住了这么久,也不见有问题,总不能咱来三两天,就出了要人命的事。” “再者说了,咱是来修缮东西的,又不是拼命,为啥不能多玩玩。” “你看这座岛多漂亮,空气也好,咱能不能在这里多住两天……” 话音未落,一旁沉寂良久的墨如初,忽然惊声道:“我想到了!” 秦澜没好气的数落,“你这块木头,能不能别有事没事的吓唬人?” 墨如初惊喜声道:“我之前研究了半天,发现石柱上的粉末,用金木水火土五行中的原料分析,并不能查出其本源。” “但小姑奶奶刚才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上百米高的石柱,难道是镂空了一座山?” “我这才猜想,这可能根本就不是石头做的!” 我走到石柱前,敲了敲其表面,这清脆的触感……的确不像石头。 不过我对柱子的材料并不怎么上心,毕竟我要研究的是上头的咒法,以及封印的东西,而非是封印材料。 可墨如初接下来的一句话,则让我心头猛的一颤。 墨如初凝重声说道:“这个柱子的本身,是一种生物的骨头,而且是一整根!” 百米长的骨头?这怎么可能! 身处于震撼中的我,很快就醒悟了过来,因为西川岛屿的存在,原本就是一个奇迹。 我急忙对墨如初吩咐道:“立即带我们出海,用最快的速度,围着西川岛旋转一周!” “明白!” 我和秦澜坐在墨如初幻化出的小船上,飞速在海面上奔袭。 秦澜兴奋的伸展开手臂,“师父,这也太爽了!我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和你在海边度假过呢!” 话说一半,秦澜就愣住了。 因为认真算起来,秦澜从出世到现在,仅仅才过去两年多。 原本闹腾的秦澜,这会儿静默的坐在我身边,“师父,我听妈说过,你下山第一次认识的人就是我,而且……我们互相之间很有好感。” 我稍作踌顿,随即平静声回答说道:“可以这么说。” 当初作为秦氏财团总裁的秦澜,是我出山以后见到的第一个女性,也是我对异性产生憧憬的第一个人。 只是当时那种感情,还很青涩就是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狸猫换太子 秦澜踟躇许久,有些忐忑的道:“师父,自从实力晋升之后,我一直能听到有一个女人,在我脑海深处呼唤,想要和我融为一体,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 “做梦时,我曾见到过她的模样。她也叫秦澜,只是模样比我要成熟许多。” “我大概猜到,她曾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是‘我’的一部分,我不知该不该和她重新融为一体。” 秦澜的问题,只有她自己知道,我并不能多做干涉。 我平静声道:“你们本就是一具躯体的不同阶段,无论你选择记起还是遗忘,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人的一生,实际就是不断抛弃过去,塑造新的自我的过程,不断死亡并获得新生,直到燃尽最后的燃料。” “曾经的记忆,对你来说只是生命中的一小部分,无论发生过什么都无关痛痒。” “你记起或者不记起,都关系不大。” 秦澜踟躇良久,眼眸中忽然闪过一抹决然,我能感知到她脑海中被禁锢的部分霎时释放,整个人的气质在迅速切换着。 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她原本就窈窕的身姿变得颀长,精致的小脸也拉长了些,略显狭长的眸子,给她增添些许冷艳。 现在的秦澜看起来,像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反而要比我成熟一些。 秦澜现在的状态极不稳定,我撑起金光咒将其护住,在秦澜消化记忆的过程中,开始勘测周遭的水势。 正如我之前推测的一样,西川所在位置是一个巨大的裂谷,可以说是水深不见底,根本就不是什么海滩。 汐川的存在,简直是一个奇迹。 忽然间,秦澜的眉心亮起一道奇异的能量,产生的风压差点把我冲飞出去。 估计是她灵魂融入曾经的记忆,猝不及防产生的波动。 再次睁开眼时,秦澜沉声说道:“天赐,我方才感应到,这座岛屿上存在一个巨大的能量体,至少是天神级别,远比你我加起来都要强大!” 我不由一愣,“你叫我什么?” 秦澜疑惑道:“师父啊,怎么了?” “没什么,你继续说。” 秦澜闭上眼,继续释放出能量感应,她幽蓝色双眼辐散出特殊能量,将整座岛屿包裹,甚至渗透到下方的海底。 为了不让秦澜感应到太过强大的东西而受伤,我将掌心覆盖在她的眉心处。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给秦澜多了一层保障,一旦受到天机反噬,我将首当其冲的承受这一波攻击。 借着秦澜的双瞳,我看到在海水之下,无数岩石与水下藤蔓包裹着的地方,生着一脚踏海底,头顶苍穹的巨人! 神族的力量,是与身躯大小成正比的,如十丈金身与百丈金身。 此巨人身长数百丈,身躯似过去千万年,便体已经生出珊瑚礁,并被植被覆盖,而五根柱子,赫然就是巨人的颈骨打磨成的! 秦澜尝试着感知巨人本人,场景开始飞速转换,日月倒推更替许久,已是沧海桑田之前。 事发当天,仍然是这片海域,忽然从虚空中亮起一道巨大的阵门。 阵门之上铭刻着狰狞鬼头,其上有地藏王菩萨本愿经,可见是从地狱而来的传送门。 阵门打开,我看见一个身体被笼罩在云雾中的巨人,从海底向岸上攀爬。 周遭的海水,已经被鲜血染红,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似乎我们置身的位置,是上古的一座战场。 因交战的这些人,实力都过于强大,因此凭秦澜现在的修为,只能看见一团云雾。 忽然间,天地色变!一只巨大的手从云层中伸出,拍在巨大神邸的天灵盖处。 登时头颅爆碎,巨人双膝跪地,身子直直的落于水中,只剩半截颈骨,裸露在水面之外。 当我感应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感觉大脑滚烫像是要爆炸开一样,已经无法再感知下去! “快停下!” 我怒吼一声,可秦澜还是慢了一步,巨大的能量反噬传递入我的脑袋,我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体表金光泯灭,狼狈瘫倒在船上。 秦澜急忙将一道能量注入我的体内,可这一次我伤到的并非是肉体,而是内在灵魂。 以秦澜的能力,可以在一瞬之间让我的肉身恢复如初,可灵魂的力量,只能慢慢滋养。 墨如初不免担忧,“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需要休息个三两天。” 我捧起海水漱了漱口,满嘴腥咸混着血腥味,反而更加恶心。 秦澜小心翼翼从包裹里取出水杯,眼泪汪汪的道:“师父,对不起,我没有把控好感知的力量。” 此次受伤,三两天休息好是个虚数,我至少得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将伤势彻底恢复。 喝了几口水后,胸口发闷的症状缓解了许多。 我沉声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能再查下去!至于封禁阵法,能补全最好,如果不能补全,我们也得马上离去。” 这座诡异的岛屿,已经让我感觉到了危险,再待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当天晚上,我并没有选择居住在李芳给我们准备的房间,而是吩咐墨如初弄了些帐篷,居住在海滩附近。 如此一来,一旦发生什么危险,我们也好第一时间躲避。 晚上,我灵魂昏昏沉沉得厉害,躺在床上睡不着也不清醒,就走出帐篷,躺在庇荫草地上,看着头顶的一轮圆月。 今天才是正月十三,月亮仅仅有一个小缺口,在晴朗的夜空之中,显得格外美妙。 不知过去多久,我隐约听见耳畔传来悠扬的歌声,因为吟唱的是古语,我并不能听懂歌词的意思,甚至分不清吟唱这柔美歌声的人,是男是女。 等我恍然回过神,发觉到这歌声似乎对灵魂有着某种程度影响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 在歌曲的催眠下,我的身体不能动弹,只有灵魂才能感知到周遭的境况。 蔚蓝海岸的尽头,有一艘小木船,被一个男人划着,一点点向着岸边逼近。 伴随着歌声越来越近,远处的封印阵法位置,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嗡鸣声,五根柱子开始整齐的抖动。 原本被简易拼接好的柱子,第一个轰然倒塌。 随即是第二根,第三根…… 五根柱子全部从底部开始坍塌,且这次落在地上,就彻底摔碎成齑粉,再也没有拼接好的可能。 我不由得怀疑,上次柱子坍塌,并非是雷电的原因,而是有妖物作祟。 在柱子坍塌以后,妖物的力量就彻底覆盖了整个小岛,因其实力过强,我并不能具体进行感知。 我灵魂受伤,而船只上的神秘妖物,看上去就是普通人的模样,实力强大至我在没感应到之前,就已经着了他的道。 但愿,这家伙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小木筏渐而靠岸,划桨的人下船,摘下草帽可以看见,她是个模样精致的女人。 女人缓步走向我身后的帐篷,那里赫然就是秦澜的住处! 我拼命挣扎想要爬起身子,可身体就像是被浇筑入钢筋混凝土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澜,被女人牵着一步步往前走,最终坐在木筏上,沿着水流向前,渐行渐远…… 我拼命想要看清那人的去处,想要呼喊秦澜的名字,可只能上下眼皮打架,眼睁睁看着秦澜消失在海平面上。 “小澜!” 我猛然从地上坐起,映入我眼帘的,是海平面上旭日初升,远处五根柱子高耸入云,昨天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境。 打着呵欠的秦澜,从帐篷里走出,俏脸上尽是迷茫的问:“师父,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叫我?” “你什么时间回来的?昨天带走你的人呢!” 我慌张的打量着秦澜的身体,在确定她没有受伤以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却没想秦澜不耐烦的甩开我的手,“师父,您毛手毛脚的干什么呢?” 毛手毛脚!? 此时,戴天晴已经掀开帐篷的帘子走出,忍不住出言嘲讽道:“你终于忍不住,要对身边的小姑娘下手了么?” 不对,如果我真要对秦澜下手,她肯定巴不得呢,又怎么可能会怪我毛手毛脚? 难道说……是融合了原本秦澜的记忆后,所产生的变异? 我警惕向众人询问:“昨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昨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那么如此强大的力量波动,只要不是傻瓜,应该都能察觉得到。 可诡异的是,陆鹤鸣与戴天晴纷纷摇头,声称自己没有察觉到这股力量。 就连一向对五行之力感知最为敏锐的墨如初,也表示昨晚很安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虽说我讲不出具体的事情,但总觉得眼前的秦澜,有哪里让我觉得非常不对劲! 而且昨天发生的一切,绝不可能是一场梦!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我沉声向秦澜命令道:“你现在尝试调动海水的力量,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水柱!” “什么嘛,莫名其妙。” 虽然秦澜嘴上抱怨着,但还是按照我的吩咐,甩手间一道能量落入水中,旋即召唤出一条近乎参天的水柱! 能将水元力掌控到这种程度人,普天之下都再难找到第二个,这下我彻底相信秦澜不是冒牌货。 可是……我昨天切实的经历,又该怎么解释呢? 难道说,我的经历都是假的? 昨天和秦澜一起出海,途中受到了不轻的伤势,或许就是脑神经受到了刺激,才会产生诡异的幻觉。 事已至此,我不便多想,只好与群人一同,再度前往封禁的五颗柱子前面。 墨如初已经凝聚好了所需要的骨粉,我站在云梯上,将骨骼的粉末一点点涂抹在柱子上,并用自身的力量将之灌注入其中。 完成第一步的修缮工作后,我开始用指尖凝聚咒决,于其上铭刻原本残缺的封禁咒文。 这一过程,也就花了半盏茶的时间,五根柱子就修复如初。 刹那之间华光亮起,浓郁灵力自中央汇聚,证明阵法已经被我彻底修缮完毕! 远处有车子疾驰而来,李芳和伊兵下车,颇有些激动的望着被修缮后的阵法。 等我走下云梯,李芳激动的握着我的手,“李先生,你这是救了我们整个肃清者联盟的人,我就是给你磕头也不为过!” 我勉强一笑,“没关系。” 嘴上虽这么说,我心里头却是沉甸甸的。 这时我下意识将目光放在秦澜的身上,发现秦澜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李芳,眼神中竟然蕴藏着些……狠厉! 在察觉到我的注视后,秦澜慌忙扭过头,在与我对视时尴尬一笑,随即凑到我身旁,娇滴滴的道:“师父,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人家。” 听到这话,我立即甩开了秦澜的手,同时也可以坚信,站在我眼前的并非是秦澜本人! 真正的秦澜,昨天晚上就已经被带走! 趁着秦澜不背,我悍然凝聚雷霆,从其天灵穴位置狠狠砸下! 这个假冒的秦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下手如此果决,惊慌之下没有半点反应时间。 可就在这一瞬,我忽然觉得眼前一花,竟是戴天晴的长剑连同剑鞘一起,砸在了我的胸口。 昨天的淤伤还在,我忍不住长喷出一口鲜血。 随即陆鹤鸣从背后抱住我,惊慌声询问道:“兄弟,你这是抽的什么疯,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对小姑奶奶下手?” 我想要挣脱,可力气和陆鹤鸣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无奈之下,我只能喊道:“我们身前的这个家伙,是个冒牌货,难道你们连我也信不过吗?” 顿时陆鹤鸣将我放开,从中山装内袋中掏出方天画戟,虎视眈眈的盯着秦澜。 方才阻止我的戴天晴,也将长剑出鞘,堵住了秦澜逃跑的去路。 两人夹击之下,任凭秦澜是什么东西幻化而成的,也休想在我们手中逃走! 在众人围堵之下,秦澜却丝毫不见惊慌,只是轻叹了口气,泪眼朦胧的道:“对不起大家,这都是我的错。” “昨天晚上我和师父一起出海,感应海域四周的动向,因为我感知到了太过强大的东西,导致师父因为我而受伤,神魂受损。” 说着,秦澜挥手之间,将我们昨晚发生的事,化作水幕的动态图景,在我们面前掩饰。 陆鹤鸣和戴天晴都看到了我吐血萎靡的一幕,原本与秦澜对峙的状态,也松懈了下来。 戴天晴疑问:“李天赐,这是不是真的?” “是,不过……” 没等我解释,秦澜就赶忙开口道:“师父受过能量的刺激,脑袋可能不太清醒,大家现在千万别刺激他!” 听到这话,墨如初瞬间甩出一道锁链,死死的锁住我的双手和双脚。 “大哥,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帮你!” 我直接酝酿咒决,将锁链融化成铁水,愠怒的盯着面前的秦澜,“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接近我们!” 秦澜只是做惊恐状不语,而陆鹤鸣和戴天晴则剑拔弩张的盯着我。 我现在是受伤的状态,想在陆鹤鸣和戴天晴的保护之下,外加上有墨如初的骚扰,攻击秦澜几乎是不可能。 无奈,为了验证秦澜的身份,我只能将曾经与秦澜之间发生过的事,一遍遍的询问出。 让我瞠目结舌的是,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能够对答如流! 甚至一些只有我与秦澜两个人知道的事,眼前人也能回答得一清二楚。 一瞬之间,我不由得有些惶惑,甚至怀疑自己和秦澜之间,究竟谁才是有问题的一方? 见我这幅模样,秦澜反而走上前,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师父,你不用太紧张,等灵魂恢复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凝望着秦澜说了句,“谢谢。” 下一瞬,我脚下早已凝聚好的五行咒法破土而出,从地下钻出的金刚刺正中秦澜的小腹! 在双方接触的刹那,秦澜小腹处绽放出碧蓝色光芒,旋即秦澜的身形被抛飞出去。 在这一瞬间,我敏锐的捕捉到,秦澜受到攻击时平滑的小腹位置,赫然显现出一枚巴掌大的鱼鳞! 不过这种显相只是一瞬之间,除了拥有破妄之眼的我,陆鹤鸣和戴天晴都没有看清楚。 在秦澜身形被抛飞的刹那,我后脑猛的剧痛,愕然回头时正看见反握方天画戟的陆鹤鸣. 陆鹤鸣有些慌张的道:“对不起兄弟,你受了太严重的伤,为了控制你我们只能这么干……” 等我再次苏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铁架床上,手脚都被特质的锁链死死的固定住。 在我尝试动弹的时候,锁链自行打开,可我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忽然,李芳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 “李先生不用紧张,这是我们肃清者联盟特质的药剂,专门对付你们这些有修为的人。” “在无意识状态下被注射针剂,如果你没有抵抗,三个小时之后就会让你失去修为一整天。” “在你灵魂伤势恢复之前,恐怕一直都要补充注射这种药剂。”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冒牌货 我愤怒凝实李芳,李芳却苦笑道:“李先生,这事和我没关系,是你的那帮朋友们,要求我这么做的。” 不得不说,肃清者联盟在科研方面,做得的确是炉火纯青。 哪怕是以我的实力,在注射药剂以后,也没办法调动半点力量。 门外,戴天晴等人走入房间。 见他们都用担忧的眼神望向我,我就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镇定下心绪后,我故作平静道:“经过昨天一晚的休整,我心绪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让大家担心了。” “还有,抱歉小澜,我不该袭击你。” 在稍有错愕后,秦澜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喜极而泣模样,“师父,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秦澜扑在我怀里大哭时,却凑在我耳边,用迅捷且低沉的语气说了句,“你等着,过几天我就把他们一个个全部弄死。” 一瞬间,我额头青筋暴起,却只能沉默以对。 因为之前受伤的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脑子出了毛病,这时候我再情绪激烈的反抗,估计就不止是注射药剂能够了事的。 我平静从床上坐起时,秦澜亲昵的挽着我的胳膊,“师父,既然阵法已经修好,咱们立即打道回府怎么样?” 我可以确定,真正的秦澜还被困在岛屿的某个地方,因此绝不能离开这里! 稍作思忖,我故作虚弱的靠在戴天晴的肩头,远离了秦澜一些。 “不行!我灵魂受伤太过严重,需要原地休整一段时间。” “在我休整的这段时间里,老陆还有你,最好腾出一个人,时刻不离的跟在我身边。” 自认识以来,我从来没做过任何反常的举动,哪怕秦澜的谎话再怎么圆满,也引起了戴天晴和陆鹤鸣的警惕。 戴天晴将我搀扶起,并凝声道:“小澜,虽然我们很相信你,但为了维持你师父的情绪稳定,希望你这段时间离他远一点。” 秦澜面色微变,很快装作一副委屈模样,眼泪汪汪的道:“只要师父能够尽快痊愈,我怎么都行。” 我心说只要自己痊愈,立即会找时间将这个假冒的秦澜给干掉! 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说谎,唯独在生死关头下,会下意识露出真身与我战斗。 就像是我之前用地刺袭击秦澜时,她小腹处露出的鳞片一样,天性的东西就无法避免。 同样,秦澜也会在这段时间内,想方设法的搞破坏。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放心,这个假的秦澜,并没有正面抗衡我们的实力,所以才遮遮掩掩。 没办法,只能继续拖延下去。 再过十天,我的伤势就能够恢复如初,届时无论秦澜使什么手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无济于事! 在这段时间里,我得表现得平和一些,免得再被注射药剂。 为了给我恢复疗伤,我暂时又住回了昨日的帐篷。 日落傍昏时,戴天晴坐在帐篷口的位置,眺望远处海平面渐而西下的斜阳。 沉寂良久,戴天晴忽的开口道:“认识这么些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头脑不清醒,做一些荒唐事的时候。” “你好像一直精神紧绷着,在我们迷茫的时候,总是做一些正确的决定。” 话说至此,我心头微凛,赶忙趁热打铁道:“既然如此,你就该坚信我现在的决定!” “我一向视秦澜为掌中宝,若没有十足的证据,哪怕你把我给杀了,我也不会动她的一根汗毛!” 我的话,在戴天晴的心中还是颇有些分量的。 在犹豫良久有,戴天晴才缓缓说道:“你现在说的话,我并不能相信,不过我可以尽可能替你做一些事。” 有戴天晴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当即沉声道:“你和老陆两个人,务必对秦澜加强十足的警戒,免得她对你们不利!” 戴天晴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好。” 夜里,戴天晴替我守夜,我得以安稳睡上一觉。 灵魂受损的状态下,最好的恢复办法就是睡觉,我躺下后心中默念清心咒决,没过多会儿就睡着了。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会一觉睡到大天亮,也等夜里十一点多,我蓦的惊醒,发现外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出帐篷四下查看一周,在旁边也没发现戴天晴的影子。 难道这家伙上厕所去了? 我阴郁感觉事情不对劲,又掀开了陆鹤鸣的帐篷,里面同样空空如也。 最后,我忐忑来到秦澜的帐篷前,掀开以后同样没人。 这下子,我彻底懵了。 难不成真是上次受到能量波动,把我的脑袋给打傻了? 就在这时,我身边忽然响起墨如初的声音,“大哥,你在这里转悠什么呢?” 我急忙道:“你有没有看见其他人?” “其他人?” 墨如初转悠了一大圈回来,这才一拍脑袋,惊愕的道:“大家都上哪里去了?” 猛然间,我心中有了些许猜测,即便向墨如初吩咐道:“你立即带着我,用最快的速度,围着岛屿旋转一圈。” 事情与我猜想一模一样,这座小岛上空荡荡的,除了我和墨如初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而且……正中央的封禁柱子,已经断了。 我们赶到封禁之地的时候,发现原本断裂柱子的位置,正在生长出新的肌肉骨骼,甚至是毛发。 无数能量汇聚入封禁的中央,亮起蓝盈盈的光芒,放大了无数倍的肌肉和骨骼,在光芒之中显得晶莹剔透。 墨如初有些慌了,“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尽量平稳下心绪,沉声说道:“正如你所看到的,这里才是汐川真实的世界,而我们之前待的地方,是一个结界空间。” 墨如初惊声道:“之前咱们经历的,都是幻象!?” “不是。” 我从口袋的一角,抠出一枚硬币,将硬币摊在掌心,“这枚硬币,是正面还是反面?” 墨如初想都不想的回答道:“正面。” 接着,我又把硬币反过来,“现在呢?” “现在当然是反面。” 我轻摇了摇头,“硬币既是正面,也是反面,只取决于你看的角度和契机。” “我们两个,或许是触碰到了某件东西,亦或者接触到了某些他们接触不到的画面,才会在潮汐能量的推动下,在子夜来到这里。” “而真正的秦澜,也被困在了这个世界!” 墨如初惊声道:“大哥,你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无奈叹了口气,“我和你们说的一直是真话,可惜从来没有人愿意相信我。” “那咱现在该怎么办?” “先要帮我解开体内的药物,否则什么都做不了。” 药剂生效的时间,是二十四个小时,需要在二十四个小时内给我注射第二针,效果才能够维持。 思索许久后,墨如初射出无数枚带着毒素的针头,插入我体内的各个重要窍穴中。 这些毒素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却能够让我加速血液的流转,不断促进身体的力量,排出毒素。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我强忍着一千只蚂蚁在血管里爬的痛楚,将体内的毒素一点点逼出。 在这一过程中,我开始思索究竟是什么东西,仅把我和墨如初弄到这里,没让剩下的人受影响。 很快,我就想到了。 当初封禁的柱子断裂,是我上去采集碎裂的石屑,而后交给墨如初去复制。 从头至尾,只有我们接触了粉末,也只有我们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等逼出一丝药物,能够凝聚力量后,立即运转道元,将体积的一切毒素冲刷出体外。 呼,重新掌握力量的感觉真爽! 实力恢复,虽然没有到达全盛的时期,但是保证我们的安全,已经没什么问题。 我思忖许久,旋即扯下发带,任由头发披散开。 我手中的发带,是秦澜送的,凭此物可寻觅秦澜的踪迹。 我默念祝香神咒,手中发带凭空燃烧起袅娜青烟,一股无形的力量覆盖在这片区域。 借助祝香神咒的力量,我能遥远感知到秦澜在海平面的方向,可是受到一股特殊的能量干扰,我并不能确定具体的位置。 之前秦澜曾走过的位置,显现出蓝盈盈的脚印,一直延伸向海边。 我乘坐上墨如初,沉声吩咐道:“小澜就是从脚印的方向消失的,你载着我,到海里探一探,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东西。” “好!” 墨如初载着我,行驶至海边时,又化作一艘潜艇,直直的钻入水底。 我撑起一道金色光幕,排开周遭的海水,一直沿着秦澜消失的方向前行。 在海水中前行约莫二十几分钟,约莫着有五十里地左右,前方渐而显现出一道朱红色的大门。 这到阵门我格外熟悉,记得我与秦澜感应出上古战场时,汐川岛屿下立着的巨人,就是从阵门中钻出的。 朱红色大门宽数十丈,宽约约莫百丈,其上铭刻着地藏王菩萨的雕像,周围则有夜叉饿鬼,十殿阎罗。 这是一扇来自于地狱的传送门,即使我站在下方,也能感受到其中渗透出的滔天威压。 我咽了口干涩的唾沫,尝试着靠近大门,立即有一股庞大的吸力,差点将我扯入其中。 为了不让墨如初以身涉险,我从小船上跳下,凝重声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回。” “若是我几天都没有出现,就回去告诉戴天晴和陆鹤鸣,我在这里。” 墨如初担忧道:“大哥,要不要我和你一起过去?” “不用。以我的实力,如果真发生危险,你保不住。如果不发生危险,你去了也没用。” 嘱咐过墨如初后,我纵身一跃正打算进入阵门的空间,可头顶皎洁圆月,一点点西斜,浓郁血色光芒,在瞬间变得暗淡。 眼前阵门消失,仅剩下暗淡的海水。 看样子,是这个世界开启的时间到了,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我急忙朝着身后喊,“走!” 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搭理我。 愕然回头,背后则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墨如初的踪影。 无奈,我只能运转五行咒决,靠着周遭的水元力推进,身体迅速掠过水面,来到岸边的位置。 刚到达岸边,我就听见秦澜等人呼喊我名字的声音,其中包括墨如初在内。 “别喊了,我在这儿。” 墨如初第一个窜到我身前,担忧的道:“老大,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你没事跑海里干什么?” 我不由一愣,“你刚才叫我什么?” “老大啊,我不一直这么叫你么?” 不对,墨如初一直叫我大哥,这事还得追溯到我从一辆货车的车厢里,将他救出说起。 从那之后,他就认我当大哥,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至于叫老大,则是对陆鹤鸣。 刚认识的时候,陆鹤鸣动不动就吓唬要把墨如初给拆成一堆烂木头,因此陆鹤鸣对墨如初格外畏惧,一直是以老大相称。 看墨如初的这幅样子,似乎完全不记得我们刚才在海水中发生的事。 我心中隐约生出不好的预感,或许真正的墨如初已经被困在刚才的世界里,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则是像秦澜一样的仿制品。 我警惕声道:“你在仔细想想,以前都叫我什么?” “就是老大!” 墨如初笃定的道:“一日老大,终生的老大,我绝对不可能记错!” 墨如初对我的称呼,一直都没有人太在意过,因此戴天晴和陆鹤鸣都没有察觉。 现在我已经可以笃定,墨如初绝对是冒牌货! 不过这一次,我收敛了不少,没有当即揭穿。 昨日里我针对秦澜的事,就已经被戴天晴和陆鹤鸣怀疑是脑袋出现了问题,如果现在针对墨如初,肯定会被再次注射药剂。 我向着戴天晴询问,“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戴天晴颇有些幽怨的道:“别的都还好,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大概十一点钟我想提醒你该打针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 “在被封闭力量的情况下,你仍然能够逃到海里去,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对此,我并没有解释,只是淡笑着道:“潮汐的能量可以帮助我恢复灵魂,因此我没有和你们打招呼,就一个人进了海。” “大家都别慌,我这不是好着呢么。” 回帐篷的路上,我一直跟在戴天晴的身边,并随时觉察秦澜和墨如初的动向。 还好,这两个冒牌货,并没有对我们动手的意思。 实力恢复以后,我灵魂的恢复速度会更上一层楼,要不了多久就能对他们发动总攻!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戴天晴和陆鹤鸣再被带过去。 因此晚上回去的时候,我刻意让戴天晴和陆鹤鸣一左一右,就挨着我的帐篷睡。 他们两个的实力极强,且有我在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被人进行突然袭击。 夜里,我继续诵唱净心神咒安睡。 约莫凌晨四点多钟,天色隐约有些雾蓝的时候,我被一声惨叫惊醒。 我急忙冲出帐篷,发现陆鹤鸣也同时走了出来。 远处的秦澜和墨如初也凑到近前,相互顾盼间,似乎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坏了,是戴天晴! 我掀开戴天晴的帐篷,发现戴天晴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中,脖颈处又深可见骨的血迹。 “小澜,快救人!” 我下意识喊出声,可等秦澜走到近前时,我立即警惕的将她给拦住。 “不用了,我自己来!” 能够在一瞬之间,在我没有察觉的状态下将戴天晴伤成这样,不是假冒的秦澜,就是墨如初干的! 这两个人,绝不能再接近戴天晴! 陆鹤鸣疑惑道:“兄弟,秦澜小姑奶奶的治愈力量是有目共睹的,为什么不让她出手?” 见戴天晴这幅模样,我心里暴躁得厉害,“我信不过她,就这么简单!” 秦澜眼泪唰的一下流淌出,哽咽着道:“师父,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 一旁的墨如初开始帮腔,“老大,你的脑袋受伤还有后遗症呢,最好冷静一些。” “不管怎么说,戴天晴都帮过咱太多次忙,您可不能对他下毒手。” 听到这话,陆鹤鸣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诧异,却也警惕的道:“兄弟,刚才是你干的!?” 陆鹤鸣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因为我们三个人住得格外近,依照陆鹤鸣看来,能够有机会对戴天晴动手的,就只有我。 因为秦澜和墨如初两个人,都没有这个实力。 外加上我刚才阻止秦澜救援戴天晴,估计陆鹤鸣就认定了,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眼下,我根本没有时间解释,只能瞬间撑起金光罩,将我和戴天晴围在中间。 陆鹤鸣惊声道:“兄弟,你在干什么!?” “现在谁敢阻止我,我就会用尽全力与其死战到底!” 这下子,果然把陆鹤鸣吓唬住了。 剩下的秦澜和墨如初,根本没有和我动手的实力。 在此同时,我迅速将本源之力灌注入戴天晴的体内,再生的力量注入她的身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还好,一切都赶得上……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一声熟悉的冷喝从远处响起,旋即金色光芒化作一柄巨剑,朝着我的眉心插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神茶 无奈,我只能停止对秦澜的治疗,迅速凝聚咒法挡住金光。 对方是蓄谋已久,而我匆匆抵挡,很快被滔天的气浪给掀飞出去。 这世间除我之外,竟还有人能将道法中的金光咒,使用至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等我定睛细看时,只见空中有一白衣长发男人,脚踏金色匹链,自虚空缓缓落下。 男人无论服饰还是样貌,都和我一模一样! 缓缓落地后,男人站在戴天晴和陆鹤鸣之间,温声说道:“抱歉,前些日子我被阵法困在海底一些时日,据说有一个我的冒牌货出现在世间。” “还好我来得及时,否则戴天晴必定遭到他的毒手。” 随即,男人向冒牌的秦澜吩咐道:“小澜,你去帮戴天晴医治伤势。” 假冒的秦澜立即上前,施展咒法能量,竟真的在短暂几个呼吸的时间内,让原本重伤奄奄一息的戴天晴,恢复至全盛的姿态。 眼前一幕,看得我瞠目结舌。 纵然秦澜只是个仿冒品,但是能在一个呼吸的时间内,让原本奄奄一息的戴天晴恢复到正常状态,足以见得其实力强大。 刚才从天而降的白衣青年,想来应该是顶替我的存在,无论是实力还是样貌,都几乎和我一模一样。 现在他的出现,对我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前几日我刚受伤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攻击秦澜,并声称他是冒牌货,结果被戴天晴和陆鹤鸣控制住。 之后我有几次尝试对秦澜下手,不过三番五次都被阻止。 直到今天,我阻止秦澜救援重伤的戴天晴,算是彻底失去了所有的信任。 这一刻冒牌货从天而降,先是把我击退,接着命令秦澜对戴天晴进行救援,从而赢得所有人的信任。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只不过深陷迷局中的我后知后觉而已。 秦澜激动的扑进冒牌货的怀里,泣不成声的道:“我就知道,真正的师傅绝对不会对我下杀手!师傅,你让我等的好苦啊!” “老大,你可算是回来了!” 墨如初激动的热泪盈眶,也冲到了冒牌货的身边。 三个冒牌货立即聚成一团,感染力颇为浓厚,仿佛这一刻已经宣告了我冒牌货的身份。 陆鹤鸣警惕地打量着我和冒牌货,似乎并不愿意随意相信任何一个。 见到陆鹤鸣这副模样,我的心里也稍稍踏实了一些。 我并没有着急对于冒牌货的身份产生质疑,而是询问戴天晴说:“我没有看清昨晚袭击你的人?” “没有。我昨天晚上根本没敢睡着,大概午夜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诡异的歌声,之后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就看到你们两个。” 此时的场景分外焦灼,我自己站在一边,假冒的秦澜和我以及墨如初,抱成团站在另一边。 相对冷静的陆鹤鸣和戴天晴,则保持中立的状态。 我冷声说道:“现在我不要求你们相信任何一方,只希望我和这个冒牌货战斗的时候,你们能够擦亮眼睛在一旁站着。” “还有,秦澜和墨如初都是假的,如果他们两个在战斗的时候,忽然出手对我不利,希望你们能够多多帮忙。” 陆鹤鸣率先开口说道:“没问题!我兄弟的作战手段我最了解,你们打上一会儿我就能见分晓。” 戴天晴也点头表示同意,从这一刻开始双方战斗一触即发! 我的冒牌货摩拳擦掌的说道:“这件事情你们不用插手,我的冒牌货由我自己来收拾!” 我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你觉得模仿了我的金光神咒,就能够鱼目混珠代替我的身份,那就大错特错!” “自下山以来我能够活到现在,凭借的可不只是金光神咒!” 话音落下的刹那,我身体表面雷法骤然涌现,在空中凝聚出九条鳞抓飞扬的雷龙,在虚空之中爆出一声,仰头冲向冒牌货的方向! 冒牌货瞬间在体表凝聚出无数道金光,其手法与手段几乎与我完全相同! 金光咒与雷法之间,有着某种共通的联系,双方触碰爆炸的刹那,我指尖轻点地板,地面骤然向前塌陷,延伸向冒牌货的方向。 轰然一声炸响过后,我与冒牌货之间,留下了一道几米深的沟壑。 地气之中,有许多躁动的浊气,用控制天地本源之力的方式,将这些力量集中到一起爆发,将会产生巨大的能量。 修炼到了我们这种境界,双方之间战斗已经依靠的并非咒法和攻击手段,而是对天地自然万物的一种控制能量。 所谓金光神咒,也不过用自身的力量沟通天地,所产生的金光。 雷法则是用心念引动天地之间的雷霆,从而引动雷霆。 爆炸入空中的冒牌货,还没等稳住身形,我又尝试用道家的力量召唤佛陀手印。 一道金色的手掌从天而降,将冒牌货镇压入地底。 与此同时,地下的土属性元素凝聚成一道匹链,将冒牌货向上俯冲。 佛陀掌印与土属性元素的力量,以冒牌货的身体为战场,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双方厮杀所产生的能量,却尽数灌注入冒牌货的体内。 果然,冒牌货的实力也有限。 秦澜之所以能够仿冒,是因为至于能力和对水元力的操控。 墨如初的实力相比较我们来说,要孱弱上不少,因此仿冒起来也并不困难。 可想要模仿我,则没那么容易。 制造出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并熟练使用金光神咒的人,宾部困难。 但这些日子里,我对五行元力的掌控,以及战斗中纯熟应用,都是无法模仿和复刻的。 最后我催生木属性元力,将被挤压在中央的冒牌货用树藤死死捆住,同时掌心酝酿灰蒙蒙的世界本源之力。 本源之力凝聚成一柄长矛,其中蕴藏着非凡的力量。 现在的我只需要朝着空中轻轻那么一抛掷,冒牌货句会被当胸刺穿。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水柱凭空从地下喷出,将被困的冒牌货横推出去。 我冷眼盯着下方的秦澜,并没有说话。 胜负已分,可戴天晴和陆鹤鸣看向我的眼神,仍有些不对劲。 这并不怪他们,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我的攻击手段单一,而且基本需要吟唱咒决。 短时间之内我实力的提升,两人并没有机会见到。 “师父,你没事吧!” 秦澜将假冒的我搀扶起,这会儿冒牌货仍在宴席,气喘吁吁的说道:“对不起,他太强了,我根本打不过。” 见陆鹤鸣和墨如初还在犹豫,我当即走上前,目光冷凝的盯着两人。 “我知道,你们现在还对我心存芥蒂,不过我已经没有时间和你们解释。” “秦澜和墨如初已经成了冒牌货,昨天戴天晴已经遭受过致命的袭击,如果再拖延下去,我们只能死在这里!” 戴天晴警惕的向我拔剑,“我警告你,不许再向前一步!” 假冒的秦澜愤怒的喊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在顾忌什么?” “立刻和我一起,把这个冒牌货杀了,为我师父报仇!” 相比于秦澜的歇斯底里,我则显得格外平静。 我一边向前走,一边闭上眼睛,沉声缓缓说道:“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陆鹤鸣也紧张的抽出方天画戟,“在眉弄清楚谁是真的兄弟之前,我警告你不要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没有理会陆鹤鸣,继续自顾的说道:“两个选择,第一是把我杀了,你们去相信那三个冒牌货。” “我可以保证,无论你们对我做任何手段,我都不会抵抗。” “第二个选择,跟着我立即离开,我会带你们寻找冒牌货的来源!” 戴天晴毫不犹豫,长剑闪过一抹寒光直奔我的脖颈,而我依旧不躲不闪,继续向前走。 按照我对戴天晴的了解,她绝对不会下这一刀! 长剑挑了个剑花,从脖颈直奔眉心,这是要一击必杀! 眉心是人灵台,也就是灵魂安放的位置,如果这里被击破,人也就会顷刻间魂飞魄散。 即使如此,我仍然选择相信戴天晴! 长剑刺破眉心皮肤,抵达颅骨,我已经感受到骨骼的尖锐疼痛,仍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 如果戴天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我就会在夏一瞬间魂飞魄散在当场。 果不其然,我赌对了。 就在即将刺破颅骨的前一瞬间,戴天晴终于收回了长剑,美眸颇有些复杂的凝望着我。 短暂忖度后,戴天晴站在了我的身边,“我相信你!” 呼,总算有了第一个信任我的人。 旋即,我将目光落在了陆鹤鸣的身上。 一向胆大心细的陆鹤鸣,但愿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 在看到过刚才的测试后,陆鹤鸣看向我的眼神明显缓和了许多,他笑呵呵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兄弟,以前是我们委屈你了,不过这以后,恐怕还得再委屈你一下。” “我们现在可以信任你,但也绝不是一点怀疑也没有。我们可以按照你的吩咐做事,但如果你吩咐我们杀了对面,我还是做不到。” 戴天晴也附和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按照两人的性格推测,这一点我也是想到了。 既然两人不答应,我也就只能带着戴天晴和陆鹤鸣,在远离了秦澜与墨如初的地方安营扎寨。 我向戴天晴与陆鹤鸣,讲述了昨天晚上的遭遇。 听过我的陈述后,戴天晴若有所思的道:“如果说,海面之上有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为什么我们感知不到任何的力量波动?” “你们跟我来!” 我带着戴天晴与陆鹤鸣来到了封禁的五根龙柱前,并将其中的一根龙柱上的粉末刮下,朝着两人吹了一口气。 “咳咳!” 陆鹤鸣扇了下面前的粉尘,“兄弟,你确定我们吸了这个东西,就能看见通往地狱的大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此时已经日落傍昏,昨天我就是因为事件拖延得太久,没有成功进入阵门。 这一次,我打算提前入内,静静等待着午夜十二点,阵门开启! 因此在下午的时候,我和陆鹤鸣合力做了一个大木筏,沿着水流一路向前。 晚上十一点左右,我们已经在离岸边约莫五十海里的位置,静静的等待着。 头顶的一轮圆月,朝着正中央缓缓靠拢着。 戴天晴拿着手表比对,忐忑声说道:“还剩下最后十分钟。” 远处,女人诡异的歌声再次响起,戴天晴惊声说道:“昨天我就是听到这个声音,才会睡着的!” 因为有过之前的一次中招经历,我瞬间在周身撑起金光咒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音波也是一种极其犀利的攻击! 果不其然,无形的音波在金光咒上,溅射起了层层光晕,这就代表着金光咒正在遭受袭击! 我急忙撑起更为强大的能量,勉强维持金光咒的运转。 戴天晴和陆鹤鸣被覆盖在咒法之中,这次并没有收到侵袭。 我看到在远处海天交接的位置,有一艘小木船,正缓缓向着我们行驶过来。 身着粗布衣裳的女人,伸出一只手划船,船儿飘飘荡荡的向前方行驶着。 诡异的是,小船前行的速度,并非是恒定的,而是在短时间之内,高频的不断消失和重现。 这种消失和重现,会给人一种错觉,因为速度过快,就像是平稳前行一样。 不过我用破妄之眼,可以轻而易举的察觉到,女人的船只周围,并没有半点水纹被推动的形状。 这也就代表着,女人并非是在划船,而是在划破空间! 空间一点点向前推移,因此无论看起来多远的距离,女人都是以同样的速度在朝着我靠近。 短暂几个呼吸过后,女人就已经到了近前,她停止唱歌,我却不敢将金光咒散开。 我警惕声问:“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制造幻境,掳走我的朋友?” 女人低着头,声音低沉的道:“我没有掳走他们,只是想让他们帮我一个忙。” “作为回报,我已经复制了新的还给你们。” 女人的这番话,也算是变相的承认,那些冒牌货都是他搞的。 戴天晴与陆鹤鸣对视一眼,看向我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信任。 有女人这句话,我们算是彻底的冰释前嫌了。 因为女人一直低着头,我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容,于是沉声愠怒道:“你究竟把真的秦澜和墨如初,弄到哪里去了?” “他们去了地狱,帮我打捞月亮。” 说着,女人缓缓抬头,目光凝望向天边皎洁的月光。 “等月亮回溯,地府之门大开时,我们曾经最光辉的神邸,就能够重回地府。” 女人模样很普通,大眼睛塌鼻梁,脸蛋圆圆的,且我从未见过这人。 什么地府之门,打捞月亮,这些疯话我一句都没听懂。 迄今为止,真正的秦澜已经失踪了两天,墨如初也在昨天晚上不翼而飞,绝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掌心瞬间酝酿雷法,愤怒声道:“何方孤魂野鬼,速速放过我的朋友!” 可还没等我将咒法凝聚完毕,一旁的陆鹤鸣却迅速抱住我的胳膊,阻断了阵法的运转,并压低声音说道:“兄弟,算我求你,千万别对眼前这位动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陆鹤鸣就满脸堆笑,谄媚声道:“神茶大人,是哪阵风把您给出来了?” 与此同时,陆鹤鸣暗中向我传音说道:“这位大佬叫神茶,是比冥王存在更高,级别更高的存在!” “哪怕是我肉身与灵魂彻底恢复,估计也不是这位大佬的对手,咱们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听到神茶这个称呼,我也被惊出了一头冷汗。 在山海经记载中,早在炎黄时期,就有郁垒和神茶两位大神,且是蚩尤的部下,后归顺了皇帝轩辕氏。 两位神邸,是所有魑魅魍魉的首领,也就是除了魔族之外,天下邪秽的共主。 哪怕是泰山府君,亦或者十殿阎罗,也是后来才出现的。 面前的这位,应该是个地藏王菩萨一个等级的大能。 如果真动起手来,按照传说级别,神茶完全可以将我们这些人在短时间内弄死。 不过好在,神茶并非是恶神,反而是作为门神的形象,曾出现在世间许久。 我整理了下情绪,只好低声说道:“神茶前辈多有得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神茶这种大能,我也只有认怂。 而且神茶这种级别的强者,完全没有必要骗我。 她说把秦澜和墨如初叫去捞月亮,那就真的是单纯帮忙,绝不会起歹心。 还好,神茶并没有被我方才的表现所激怒。 甚至,她都没有理会我们,只是自顾的划船前行,唱着歌儿渐渐消失在我们视野之内。 等歌声渐行渐远,再也听不见的时候,陆鹤鸣才大松了一口气。 “兄弟,咱今天也算是见到活神仙了,你骂了她一句,能活着可真不容易。” 第一百四十七章 气运 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今天总算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产生了崭新的认识。 但凡神茶刚才对我动了哪怕那么一丝杀意,我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像神茶这种级别的神仙,经历过三灾九劫七十二难,在漫长悠久岁月之中积淀,从踏入仙界追求我不曾知晓的力量,才有了如今的这副状态。 像这种神,原本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的,却不曾想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汐川! 离月圆还有一段时间,似乎是见我吓得够呛,陆鹤鸣开口宽慰说道:“兄弟,你也不用太紧张,像这种级别的强者,并不适应人间界的力量。” “就像是你当初前往封印之地的时候,一身的力量无法在仙界的封印中使用,这些仙界中人的力量,和我们的世界同样不相容。” “就像是强大如冥王,亦或者李半山前辈一样的人,平日里为了减少因果的影响,很少抛头露面。” 说话间,圆月已高悬正中。 月华呈淡淡的银色,在水面洒下鱼鳞状的波纹,水面下方悄然涌动着。 陆鹤鸣神色渐而凝重,“兄弟,你昨晚说的能量,是不是这股?” “是。” “潮汐之力引阴门大开,百鬼夜行巡游人间,地府界与人族接轨之地!汐川,也是西川,传说中人界与妖魔界衔接的地方!” 陆鹤鸣曾经在地府界闭关过一段时间,与冥王的关系匪浅,想必是知道些内幕。 一道暗红色的阵门,缓缓于虚空打开,我沉声道:“小澜就在里面,你们现在外面守着,我进去一探!” “等一下!” 陆鹤鸣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兄弟,地府之门不是这样开的!” “华严第四会,夜摩天宫,无量菩萨来集,说偈赞佛……” 伴随着陆鹤鸣的咒语诵唱声,前往地府之门缓缓打开一条裂缝,从裂缝中涌动出无数鲜血般粘稠的液体。 液体喷薄而出,浓稠似浆液,却又如雾气散开。 我能够听出,陆鹤鸣诵唱的属于地藏王菩萨本愿经的一种,但经文格外晦涩,我并不能听出其原本意思。 “兄弟,一起走!” 陆鹤鸣拽着我的胳膊,而我拉着戴天晴,纵身跳跃入阵门之内。 穿梭过阵门的刹那,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前的一切都被浓稠的鲜血光芒所包裹。 约莫过去一盏茶的时间,我只觉得浑身沁透入冰冷的液体之中,下意识抬起头,猛的打穿了一口气。 眼前的景象渐而明晰,我茫然的抬头打量,发现自己正被浸泡在湖泊里。 头顶又东西正在不断放大,赫然是陆鹤鸣的身影。 陆鹤鸣的身板和铁块似的格外结实,我狼狈游泳躲闪,险而又险的擦着他的身体游过去。 只听得噗通一声,陆鹤鸣砸出了万丈水花,和我一样清醒过来,在水里头扑腾着。 水花遮蔽了我的视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戴天晴的屁股结结实实落在我的脸上,我只觉得鼻梁骨剧痛无比,瞬间被戴天晴砸下水几米。 水下,我睁开双眼,远远看到地平线的位置,同样是一座岛屿。 只不过在岛屿的下方,是一具格外庞大的尸躯,躯体大到几乎顶天立地的程度。 与外界不同的是,这具尸躯的体表并没有被淤泥覆盖,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暗红色的盔甲,以及镶着金边的衣带。 尸躯的手中,攥着一柄充满了磕碰痕迹的长柄斧,其上散发着特有的混沌之力。 这股混沌之力,与爷爷之前赠送我的灵石有些相像,却更高了一个等级。 戴天晴的柔荑攥着我的衣领,将我拖拽上水面,气喘吁吁的询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 我擦拭去鼻子上的血迹,与三人一起,费力的朝着岸边游动。 与我所猜想的一样,在地狱的世界里,我们压根没有办法使用自己的力量。 铜筋铁骨不知疲倦的陆鹤鸣还好,我和戴天晴游动了一会儿,就不免觉得有些疲惫。 这里离岸边,有五十海里的路程,游过去没问题,只不过需要大量的时间。 很快,陆鹤鸣也意识到了我的窘境,“兄弟别着急,瞧我的!” 话音落下,陆鹤鸣从自己的中山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巨大的棺材,将棺盖打开以后,自己坐了上去,刚好当做一条船。 我拽着戴天晴爬上棺材,看着上头雕琢精致花纹的木头,不由得疑惑,“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陆鹤鸣挠头呵呵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以前当阴差的时候,有些小鬼孝敬我的金丝楠木棺,一直没派上用场。” 自从有墨如初以后,几乎就没麻烦过陆鹤鸣。 陆鹤鸣又从兜里取出一个旧的铁锹,上面缠满了各种各样的粗浅符咒,当做船桨慢慢滑动。 看到这个铁锹,我猛然间觉得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陆鹤鸣自顾的说道:“兄弟,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咱们对付山魈的时候,就是你用符咒控制住,我一铁锹拍晕的。” “没错,就是它!” 提到这里,我与陆鹤鸣相视一眼,不由得一笑。 风风雨雨走过来,虽然只有三年左右的时间,可对我来说,却比在山洞中的十八年都要漫长。 陆鹤鸣一边划船,一边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兄弟,我曾经听冥王说过,地府界中有一块与人间和仙界接壤的地方,被称作是西川。” “传言是酆都大帝在千百年前的大劫难中,为了保护地府,以自身血肉为引,封印住了地府世界的入口。” “不过地府遭到重创,被打成碎裂的九天十地,冥王占据的地府,仅仅是其中的一小块。” 怪不得这地方分明属于人界,我却无法发挥自己的力量。 首先是封印之力的印象,其次这里掺杂了仙界的气息,我并没有吸纳力量,得到完整的修炼体系。 因此在仙界之中,我就是个普通人。 忽然一阵风吹来,海面上波光粼粼,我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愕然抬头时,发现晴朗的夜空中,竟然没有月亮! 既然月亮不在,海面上的波光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远处响起船桨声,我疑惑回头,正看见一个女孩坐在船上,伸手在水里打捞着什么东西。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的破妄之眼正在缓慢失效,因为海上的雾气影响,我并不能看清前面女孩的模样。 我向着陆鹤鸣催促道:“老陆,东偏南三十度方向有一艘船,你尽快逼近过去!” 陆鹤鸣有些发蒙,“哪儿呢,为啥我看不到?” “你划船过去就看见了!” 在没办法发挥力量的地方,陆鹤鸣的一身蛮力简直如鱼得水,只见海面上腾起一朵白浪,转瞬间陆鹤鸣就驾驶着棺材,向前疾驰出几里地! 等离近时,我才猛然看清,船上坐着的竟然是秦澜! “小澜!” 我喊了一声,错愕的秦澜在看到我时,眼泪顿时奔涌出眼眶。 “师父,你总算来了!” 棺椁与秦澜的船只触碰的刹那,原本的船只竟然变成了轮椅,“大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怪不得我觉得这船莫名觉得眼熟,原来是墨如初幻化做的。 五人齐聚,在简单商议之后,我们不约而同的得出了一个答案——想办法跑路! 神茶这种山海经级别的传说强者都已经出现,我们留在这里的价值也不是很大。 这种烂摊子,以我们的手段,压根没办法处理。 爷爷曾经说过,我只是灭世灾劫中的一个火种,负责的是传承,而不是正面抵挡灾劫。 汇合之后,我们所有人乘坐上墨如初幻化作的船只,向着岸边游去。 还好,墨如初本体为世界神树,这里则拥有浓郁的世界本源之力,可以让墨如初保持力量。 前行途中,我向秦澜询问:“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秦澜揉着小脑袋瓜,迷茫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初跌入水底以后,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迷迷糊糊的被一个女人拉上了船。” “我问女儿要带我去哪,她不说话,只是给了我一个小碗,让我捞月亮,说什么时候捞满了一碗,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说着,秦澜递给我一个巴掌大精致小碗。 小碗里头,约莫有几滴银白色如月光的小液滴,我尝试用手指触碰,发现其并没有形状,而是一种能量体。 墨如初几乎把脸凑到碗里,深吸一口气细细品味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这应该是西川境内,特殊的仙界本源之力。” “海面上看似月光的亮片,是曾经碎裂世界留下的力量。” “想必是神茶的能量过于庞大,没办法穿梭过人界与地府界的通道,才想着将我们弄来,打捞这些本源之力。” 这就是仙界的力量么…… 我尝试着捞起海面上银色的东西,捧着放入碗中。 发现小碗会自动过滤掉水,仅留下微不可查的能量。 秦澜颇有些苦恼的说道:“我曾经试过,让墨如初弄个抽水机,想要将里头的银色东西进化出来,好让我快些离开这里。” “奇怪的是,除非我用手打捞,否则这东西一碰就消失不见!” 我伸手触碰属于仙界的本源之力,发现这股力量会自动积聚在人的身体表面,也就是说,只能用身体去吸引。 而我现在汲取了灵石的力量,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仙们,是不是能吸收这些力量呢? 虽然心里头这么想,但我没打算冒险尝试。 还是先在这岛屿上转一圈,看能不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一旦离开这里,我绝不会再管什么肃清者联盟封印的事,而是直接选择溜回珠州。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而我现在还不是高个子的人。 上岸以后,陆鹤鸣一马当先,“兄弟,你指个方向,我站在你前面!” 墨如初将体积扩大,我和戴天晴以及秦澜坐在里头,前头伸出一个绳子,被陆鹤鸣握着。 记得第一次遇见慕容长青,差点被她弄死的时候,陆鹤鸣就是这么带着我跑路的。 现如今,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境地。 沉入水底时,在短暂时间内我的力量并没有消失,因此可以用世界本源之力观测到,前方身披铠甲的巨大武士! 按照陆鹤鸣所描绘过的传说,那巨大的武士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酆都大帝。 既然酆都大帝曾经封印了这里,那么从他的身上,应该能够找到离开这里的线索。 我们一路向前,穿越层层的丛林有走了几十里地后,前方的景象忽的豁然开朗! 在西川岛屿的中央,有一几十丈高的头颅,正在缓慢的凝聚着。 之所以说在凝聚,是因为现在的头颅,只能看见轮廓分明的骨头和血肉,皮肤的位置正在从脖子往上慢慢生长。 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被剥了皮还连骨头带着筋的骷髅。 我站在巨大的头颅前,被这股诡异的压迫感弄得抬不起头。 忽然,头颅的眼珠咕噜一转,撇向了我的位置。 糟糕,它有灵智! 陆鹤鸣比我反应还快,撒丫子转身就跑。 可头颅艰难的张开嘴,从喉咙里发出一串晦涩难懂的上古音。 我对上古音了解得并不多,只能听懂其中的几个音符,于是向着秦澜询问道:“她在说什么?” 秦澜被吓得小脸发白,“师父,他在说要我们不用怕,他被封印了上千年,没有力量对付我们。” “可是……他那么大一个脑袋,随便张口就把我们给吃了,能不怕么。” 接着,又传来沙哑的上古音。 秦澜继续翻译,“大脑袋说他是地府曾经最强大的神,名字叫酆都大帝,是神仙不是妖怪,不吃人。” 恍然间,秦澜仿佛明白过来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大脑袋好像能听见我们说的话。” 在搞不清楚对方实力之前,我并不打算和自称酆都大帝的家伙产生任何交流。 在说过两句话后,酆都大帝似乎消耗光了能量,再度恢复沉睡。 我们开始围绕岛屿寻找,想要找到封印波动的地方。 由于没有修为,我直能凭借自己的双眼和经验寻找,盲目的在森林中奔袭。 整整七个时辰,途中失去力量的戴天晴和秦澜,已经睡了几觉。 陆鹤鸣又跑到一处高岗处,“兄弟,这里的地脉和周围有断层,你仔细检查一下,会不会有封印松动的地方。” 这里的世界,是与外界的西川相连的。 只要我们能找到世界之间衔接的节点,就能够轻而易举的穿梭两个世界。 可是,长时间高强度的盯着四面八方,哪怕是以我的精气神,也撑不住了。 我疲惫的道:“老陆,帮我盯一会儿,我得睡觉。” 陆鹤鸣愣了一下,旋即不好意思的挠头一笑,“兄弟我忘了,你的体质和我不一样。” “你先睡,我替你守着,保证没事。” 陆鹤鸣的体质格外特殊,肉身能够自动汲取天地间的力量,只要消耗得不是很严重,就可以一直循环往复,就像是个永动机。 我打了个呵欠,精神再也撑不住,倒在秦澜的肩膀上沉沉的睡去了…… 秦澜搂着我的脑袋,将我放在她的大腿上,“师父,你好好休息,这里有我守着呢。” 在闭上眼睛的刹那,我看见一尊巨大的神邸,出现在黑暗的空间之内。 神邸身披着暗红和金色相间的战甲,面目和刚才的巨型头颅有些相似,只不过变得更加完整。 我并不能看清神邸的样貌,因为他的真身对我来说,自始至终笼罩在一层厚厚的云雾之中。 这层云雾并非是神邸刻意凝聚出的,而是对方的实力强过我太多,如果贸然看上一眼,甚至会伤及我的灵魂。 因此,我的身体处于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让我并不能窥探神邸的真容。 一旦修炼到了高深地步,我就可以调控自己的睡眠,达到一种空冥的境界,绝不可能做噩梦。 现在梦境中看到的巨大神邸,想必是对方托梦,想要给我传递某种讯息。 因为是梦境状态,我可以随意苏醒,并不担心对方会伤害我,这才平静声问道:“你来这里见我,究竟想要干什么?” 神邸艰难开口,“我是酆都大帝,我……想死,可是有人要复活我!” 这一次,酆都大帝说的是夹杂着现在话的古语,和粤语发音相像,我依稀能够听得懂。 现在出现在人世间的神邸,都是拼了命的想要复活,比如我之前遇到的女贞神像,还有孔雀大明王。 可这个酆都大帝,竟然一心想要求死,真是出了奇。 我不由询问:“你为什么要一心求死?” 酆都大帝艰难的缓缓说道:“我们这一辈人的使命,已经在战斗中宣告终结,不能再拖延下去。” “地府界的气运是有限的,我们这些老家伙活着,就永远没有新生火苗出头的机会!” “复活我,牺牲的是整个地府的气运!上次她尝试的时候,已经让地府地脉枯竭,分裂成无数碎片。” “可她不明白,非要让整个地府为我的重生而陪葬!” 第一百四十八章酆都 话说到这里,酆都大帝气息越来越弱,“我要沉睡一会儿,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找你。” 声音消失,我猛然睁开双眼,发现天已经亮了。 我打了个呵欠,向身旁的陆鹤鸣询问:“我睡了多久?” “大概四个时辰。” 陆鹤鸣拿着小刀,在墨如初的椅背上刻下四道痕迹,有些担忧的道:“兄弟,这里虽然有日升月替,但时间基本上是凝固的。” “这里过去一天,外界过去说不定也就有一分钟。” 想当初,陆鹤鸣的肉身曾经跌入了时空的碎流中,拖着棺椁在黑暗的空间踽踽独行,因此对时间格外敏感。 这里的一天,相当于外界的一分钟。 听到这话,我不仅不慌,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原本我还担心留在原本世界的秦茵,如此一来,我就能安安生生的留下,慢慢破解此处的阵法。 只是……我和陆鹤鸣,究竟谁能活着回去,亦或者一起或者回去,尚且是个未知数。 白日里,我们继续沿着岛屿寻找了一周。 细致的找遍所有的地方以后,我们仍然一无所获。 这座岛屿,是神界中同样真实存在的,相当于两个未免的交叠,双方都是对方的投影,却也都真实存在。 没有薄弱的地方,自然就没办法穿梭回原来的地方。 搜寻过所有的东西以后,天色已经慢慢变得昏暗。 我发现这里白天黑夜交替,却并没有日头和月亮,只是莫名光线的交替。 天空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从天蓝色变成了雾蓝色,直至墨蓝与彻底黑沉。 整整一天过去,对外界来说,兴许才过去一分钟。 我恍然间想起一件事! 如果真是这样,失踪了一天的秦澜,岂不是被困在这里不知多少岁月! 我急忙向秦澜询问道:“你穿梭到这里时,有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秦澜疑惑的摇了摇头,“大概……三四天的样子,因为在海面上飘荡昏昏沉沉的,我也记不清日子。” 一旁的墨如初开口说道:“我记得清楚,总共有五天。只不过我们待在这里时,压根看不见陆地,是大哥来了以后,才有陆地显现的。” 我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此处西川世界的屏障,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机械,单凭秦澜和墨如初的微弱力量,并不能让这个器械产生感应。 我和陆鹤鸣以及戴天晴出现以后,强大的力量感应拨动世界的齿轮,自己的时间法则才开始运转。 夜里,我们让墨如初点燃了篝火,坐在火堆中,遥望着远处蛰伏的巨大酆都神邸。 秦澜看着自己小碗里头丁点的银色液体,“师父,要不然我继续去海中收集,那个女人说只要我把能量收集满,就能放我出去。” 我握着白色瓷碗感应了一会儿,旋即沉声说道:“这并不是普通的碗,而是一个空间类型的神灵器物,类似于戴天晴的中山装内袋,和墨如初的椅背。” “如果你想收集满,需要外界时间近半年。” 秦澜满不在乎的道:“才半年而已,我们就当在岛屿上度假就是。” “再说了,我们可是有四个人呢。” 我话锋陡转,“我们在这里的一天,也就相当于外界一分钟。外界的一年,就相当于这里的一千四百四十年。” “你确定,愿意花这么长的时间,替她收拾东西?” 秦澜先是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旋即又期冀的点了点头,“师父,如果能和你待在一起千年之久,我愿意!” 戴天晴忍不住摇头一笑,“真是个小花痴。李天赐,你才是上辈子修来的大福之人。” 秦澜狡黠一笑,“姐姐,你如果喜欢,我可以分给你一段时间……” “别闹!” 我皱眉呵斥一句,旋即沉声说道:“千百年弹指挥间不假,却是对人的心性有极大影响,甚至道心受损,如同迟暮老人!” 在这个时间与能量不流通的时间,除了能够体悟仙界力量的墨如初不受影响,我们几个的精神,将受到极大的折损。 这种感觉,就像是让一个三十岁的青年,忽然拥有百岁老人的心态,无论做事还是生活,都将受到不可逆的影响。 在岛上找不到任何离开的可能,我便差遣墨如初,用绳子绑着我的腰肢,我潜入水中开始寻找。 下水刹那,我被冰冷海水包裹,没有能量的情况下,莫名的窒息感格外强烈。 还好一旁有陆鹤鸣作为陪护,我能稍稍的安心一些。 借着天际最后一抹余光,我看到了水下鲜红色衣裳的巨大武士。 无论看到几次,这个撑起整个岛屿的巨人,给我视觉的冲击力也不由得让人心悸。 这种巨物恐惧症,是人铭刻在骨子里的认知,以及无法战胜比自己躯体庞大事物的理性抉择。 面对这位酆都大帝,就连我也有种忍不住下跪的冲动。 我心中不由得暗自琢磨,如果我进入到了仙界,汲取了仙灵之力以后,是否也能像酆都大帝一样,修炼至天地顶峰的境界! 可惜我不能像慕容长青等人一样,潇洒从容的离去。 这人世间,仍有太多值得我去眷念的东西…… 以我如今的能力,根本无法潜水至几百米深的海底,只能在海底徘徊一圈。 茫茫海域,其中蕴藏的能量格外稳定,外加上碎裂的仙界本源力量,也浸透在这里头,几乎不可能有通往外界的出口。 难道……只能等待千万年,让神茶施舍我们离开么? 正在我心中犹豫的时候,忽然水下的酆都大帝动弹了一下身子,鲜红色铠甲在水下抖动,抖落了上头的水草和淤泥,看上去褶褶生辉。 于此同时,一道庞大的心念,将我整个人包裹,我无意识的陷入了睡眠状态。 在脑海中,我看到了笼罩在云雾中的酆都大帝,正立在虚空中凝望着我。 没等酆都大帝开口,我就询问说道:“前辈,你要我帮的忙,我可以尽量做到,但能不能请你想办法,送我们离开这里?” 憋了半天,酆都大帝才回答了一个字:“好。” 我问:“我们该用什么办法离开?” “沿着岛屿向正北,有一块玄武石。玄武石凿开后会出现空洞,你们……往里面走,会看见埋藏着的神晶,掌握神的力量,可以帮你们……” 酆都大帝的声音太弱,我急忙询问:“帮我们干什么?” “帮你们活下来。” 声音落下,酆都大帝再度陷入沉睡。 意识缓慢清醒时,我忽然觉得双唇覆盖上一层柔软。 茫然睁开双眼,赫然看见戴天晴正在给我做人工呼吸,我的胸口已经被她吹得骨气。 没等我反过味来,戴天晴立即收手,并朝着我肚子猛的一按! “咳咳!” 我从肚子里喷出海水,茫然望着眼前的沙滩,发现所有人把我围成一圈。 戴天晴面色有些微微泛红,责怪道:“昨天你下潜这么深干什么,不知道自己现在没力量么。” “如果不是有陆鹤鸣跟着,你现在就没命了!” 我将自己并非溺水,而是被酆都大帝召唤的事,向着众人详细讲述了一遍。 陆鹤鸣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道:“兄弟,你确定不是幻觉?” 我瞪了他一眼,“之前你怀疑我是幻觉,差点站在了假的秦澜这边,现在还怀疑我?” 陆鹤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可我们转遍了整个岛屿,除我们和这个大块头之外,压根就没什么活物,又怎么可能会遭遇生命危险?” 我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仙界的东西,和人族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想当年的孔雀大明王,仅仅是一道千百年前留下的封印残影,就差点把我给弄死。 如果西川真的存在神界残余的力量,我们肯定要完蛋。 毕竟不知道酆都大帝是好是坏,群人忖度良久拿不定主意,最终将目光全部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犹豫稍许,决定还是乘坐上墨如初,绕着岛屿再巡查一圈再说。 方圆约莫五十公里的岛屿,我们在赚了一圈后,墨如初轻松的说道:“大哥,那个叫酆都大帝的,分明就是唬人,这岛屿不就和昨天一模一样么!” 可是,我的神情却无比的凝重。 作为一个精通山川地理,风水格局的人,昨天在勘测了整个岛屿后,这座岛屿的脉络图,就已经深深的铭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仅仅是一天之隔,这座岛屿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我表情凝重,陆鹤鸣也开口说道:“兄弟,昨天一直是我拉着车子,对岛屿的情形打开有所了解,应该没什么变化才是。” “看你脸色难看,是不是想太多了。” 岛屿周围的景象,在他们看来的确没有变化,但发生的变化却足以令人咋舌。 我沉声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座岛屿变大了?” 顿时,一语惊醒梦中人,陆鹤鸣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道:“怪不得我觉得多跑了许多路呢,原来岛屿是从中央往外撑开的!” 现在,我大概明白了酆都大帝的意思。 西川岛屿,原本并非是这般大小,而是在上次的天人灾劫中,被打碎了许多地方。 世界打碎之后,仙界的规则碎片融入水中,只需有人激发这个世界以后,就会慢慢的自行恢复。 世界就像是人一样,只要拥有合适的环境和养分,就能够生长出受损的部位! 规则秩序不断完善的世界,会慢慢的为自己开疆裂土。 神茶给秦澜一个小碗,让她打捞这个世界的规则碎片,并非是真的让她去大佬。 规则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秦澜手中的小碗,就是一个计时的工具。 等秦澜打捞圆满以后,这个世界也恢复得差不多。 而新产生的土地中,或许就有曾经因世界崩坏,而消失掉的生物。 当这些生物因世界的诞生而重新产生,将会给我们以毁灭性的打击! 秦澜忐忑声道:“师父,要不然咱们划船在海面上,离岛屿远远的?” 我无奈道:“岛屿就这么大,我们根本逃不到哪里去。躲避也不是个办法,只能按照酆都大帝所说的办法尝试。” 不过,我并没有打算直接尝试,而是等一段时间,看这座岛屿中,有没有什么生物出现。 当天晚上到第二天早晨,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直到大概中午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岛屿中心的位置,传出一声类似鸟的唳鸣声。 声音格外响亮,隔着几十里地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四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戴天晴抽出长剑,压低声音说道:“一只鸟而已,要不然我过去看看?” “先别着急!” 陆鹤鸣主动站起身道:“戴小姐,你和墨如初保护着我兄弟和小姑奶奶,我一个人过去看看。” 话音未落,只听见扑棱棱几声响动,一只长约百米,翅膀张开遮天蔽日的巨鸟,从森林深处腾空飞起。 这怪鸟体表无毛生长鳞片,嘴巴尖锐肚皮浑圆,煽动翅膀飞得并不高,甚至掀飞了几棵树木,可见其并不适合飞行。 由于这只怪鸟是仙界的生物,我闻所未闻,更不知它是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将目光落在陆鹤鸣的身上,他曾经在地府待过一段时间,说不定知道这怪物。 陆鹤鸣尴尬道:“兄弟你别看我,我也没见过这玩意儿。” 正当我们所有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怪鸟并没有奔我们而来,而是转过头去,一脑袋扎入大海之中。 短暂沉寂几秒之后,怪鸟忽然从海水中钻出,嘴里还叼着一只几十米长的蟒蛇。 蟒蛇还没挣扎两下,就被怪鸟吞进了肚子里。 在吞吃的过程中,怪鸟还格外人性化的斜瞥了我们一眼。 像这等实力的怪物,除了陆鹤鸣能招架一下,我们绝对不可能是对手! 就在我心中忐忑时,怪鸟再度煽动翅膀,贴着树木低空飞行,回到了森林中。 还好,以我们的体型来说,对怪鸟大概和虫子差不多大小,它压根对我们提不起兴趣。 同时,怪鸟与巨蟒的出现,也就代表着这个世界的规则,正在缓慢开始运转。 照这样下去,或许不用等上几千年,西川的世界就会与真正的人界接轨。 到了那个时候,神茶借助西川的力量,外加上蛰伏中的酆都大帝,若是对人界有歹心,将会带来毁灭性的力量! 照这样拖延下去,只会对我们不利! 哪怕是冒着风险,我们也得按着酆都大帝的指示,前往正北玄武岩的方向。 今天已经太晚,估摸着大概到十二个时辰,估计蛰伏一整日的酆都大帝,又会来用灵魂与我交流。 我向着众人告诫道:“待会儿我可能昏厥过去,你们无需紧张,在一旁等待就是。” “好。” 话音落下,忽然我觉得脑袋发晕,身体飘悠悠仿佛腾空而起,渐而置身于无尽的黑暗空间中。 我面前再度出现酆都大帝,他声色低沉的说:“你要尽快按照我的指示去做,否则下次出现的东西,可能会要了你们的命。” 我赶忙询问道:“神茶为什么要修补西川世界的规则,又为什么会带着我们来到这里!?” 酆都大帝用疲惫的声音回答说道:“秦澜代表着至为精纯的水元力,陆鹤鸣的力量代表了大地的敦厚。” “墨如初掌握属于木的力量,这三者的存在,就相当于一个小小的启动键,让这个陷入死寂的世界,再度开始运转。” “水底的月光,就是这个世界规则的碎片。世界凝聚得越快,水底的月光就会越少。” “按照这样的速度,大概一千多年以后,也就是外界的不到一年,西川就能与真实的世界融合,我借助人界的机缘,能够重新复苏。” 酆都大帝所说的,和我推测的事实相差无几,这让得我心里踏实了一些。 忽然,酆都大帝再度开口说道:“可你的出现,打破了这里的一切。” “你的实力太强,掌握了五行所有的力量,潜力大得惊人,加快了这个世界的运转!” “长此以往,最多一年左右,我就能够复活。” 一年之后能够复活,原本是一件好事,可我从酆都大帝的口中,却听不出半点喜色。 我不由得疑惑,“你能够复苏,不是一件好事么?” 酆都大帝痛苦的摇了摇头,“这个世界的力量是恒定的,就如同鲸落以后才能万物生长。” “我的苟延残喘,带走了地府的太多气运。唯有我死,才能让地府安稳。” “我活着,地府仍然会陷入四分五裂的动荡,无数妖物会涌入人界,造成两界的不安。” “我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不能再犯错第二次。” 酆都大帝所说的气运,与爷爷曾教授我的天机道法,有着极其相似之处。 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千万年来便是一个轮回。 酆都大帝曾经做过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依稀能够猜出,他葬身之处,正是整个地府的命脉所在! 《风水异闻录》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风水异闻录请大家收藏:()风水异闻录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千年 用整个地府的命脉,滋养一具早该陨落的残躯,好大的手笔! 我惊奇声问道:“这是谁干的?” 接下来,酆都大帝用微弱的声音,向我娓娓讲述了,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 前两个机缘的天人灾劫中,三界入口被打开,魔族入侵即要吞并人族。 人族缺少圣贤无法应对,有神邸燃烧自身血肉,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将不周山天柱撞断。 神族与地府,得以借助通道重返人族,部分神邸开始联手抵抗魔族。 可还有一小部分人,开始对广褒的人族大陆动起了歪心思,比如神茶和酆都大帝. 趁着地藏王菩萨等地府的神邸,忙着与魔族周旋的时候,酆都大帝和神茶联手,尝试着从后方入侵人族。 按照当时的形势来看,酆都大帝和神茶的计划完全可行,可以将西川附近的海域,包括沿岸几千里的土地,全部占据成地府的世界。 如此一来,地府得到人间气息的滋养,将会变得更加稳固和强大! 可就在酆都大帝和神茶即将得逞时,忽的从远处来一麻袍老者,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们越界了。” 随即随手挥间,将神茶与酆都大帝布置的地府接引阵法,全部破坏掉。 当初酆都大帝与神茶,是除地藏王菩萨等的一些顶级战力之外,最为强大的一批。 因此对于麻袍老者的举动,表现得格外愤怒,两人联手要将其袭杀! 说到这里,酆都大帝心有余悸的道:“麻袍老人不属于天庭,更不属于地府和魔族,我本以为他只是人族中的强者,因此并没有过多忌惮。” “可他太强了,在经过不足一个时辰的搏斗后,他镇压神茶修为,将其封印在巴掌大的西川境内,两千年方能离开。” “我与神茶曾经是眷侣,暴怒之下几次拼命与老者搏斗,被他几次劝阻不听,终而一掌将我击毙在此。” “我神魂弥留之际,老人曾采集我的一缕血肉与灵魂融合,并赋予灵智,前往人世间历练千百载。” “有朝一日,他的徒孙会带着我的血肉来此,将我重新复活。” 听过酆都大帝的陈述,我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麻袍老者有可能是两千年前,斩尽天下龙脉的刘伯温,按照后世留下的古书可以推测,刘伯温的足迹,曾经来过西川附近。 我问:“你既已是活死人,就该凭借尸躯陨落至此,为什么还会借助地府的地脉,强行续命呢?” 酆都大帝缓缓说道:“受过麻袍老人的教化以后,我已经安心求死,并等待获得新生。” “可徘徊在西川中的神茶并不甘心,她苦心积虑的让自身体内力量松动,将我的尸躯,一点点拖拽到地府的命脉之处浸泡,并卡住了地府与人界的入口。” “地府的命脉被卡死,力量无法贯穿,因此枯竭碎裂成无数块。” 酆都大帝叹了一口气道:“我是地府的罪人,只想有人能给我一个解脱,不想继续千万年如一日的苟延残喘下去。” 我不由心头一喜,如果帮助酆都大帝挣脱地脉,让四分五裂的地府得到滋养再度合并,不稳定的西川将打开裂口,我们就成传送出去。 正当我想要询问,怎么才能帮助酆都大帝挣脱时,他却再度昏睡了过去。 我猛然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此时,我正坐在轮椅上,而在我的旁边,则躺着气息奄奄的戴天晴。 戴天晴的小腹位置,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上有血渍,俏脸煞白额头直冒冷汗,看样子受了不轻的伤势。 陆鹤鸣则神情木然,气喘吁吁的坐在石头上,秦澜则正在一旁,用毛巾小心翼翼的给戴天晴擦汗。 我急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陆鹤鸣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反过神时带着些愧疚的道:“对不起兄弟,是我没把戴天晴照顾好。” 戴天晴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道:“不关他的事。我和秦澜都有些肚子饿,想要去林子里找点东西吃,没想到遇见一个怪物。” “什么样的怪物!?”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总之长得和蜥蜴类似,两米余长,浑身覆盖着鳞片,趴在草丛中直接向我冲过来。” “我的长剑,直接被它给吞进肚子里,接着我的小腹就被咬了一口。” “还好5听到我的呼救及时出现,并配合秦澜吸引走蜥蜴,否则我估计会从中间,直接被蜥蜴给咬断。” 戴天晴的一番话语,直接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事情与我猜想相差无几,这座岛屿因为我们的到来,规则不断的完善,而且不断向外扩张着。 有许多这世间并不存在的生物,也开始缓慢的复苏。 酆都大帝虚弱得太过于厉害,想要再次见到他问清楚事情的原委,得等到明天的晚上。 而我昏睡的一段时间,足够再衍生出新的物种,而且众人也可能再次遭受袭击! 已经没有时间再给我们犹豫,我沉声说道:“出发,去正北玄武岩的位置!” “好嘞!” 有陆鹤鸣在前面拉车,我们速度在岛屿上快得飞起,不过是半个时辰,就已经到了岛屿的正北。 若是从正南直接穿梭丛林,速度要更快上一些,可我生怕再遇上什么难对付的怪物,让戴天晴受到二次伤害。 因此,我们是在海边沿弧线绕了一大圈,终而来到了正北方的一片乱石滩上。 乱石滩巨大无比,且海水向前褪却不少,比上次检查这里时,露出了更大的一滩陆地。 我将戴天晴搀扶下轮椅,颇有些担忧的询问:“你大概多久能够恢复?” “我不知道。”说话时,戴天晴的眼神有些落寞。 戴天晴的肉身经过特殊改造,不仅不会老死,而且恢复能力极强。 原本戴天晴的恢复,需要吞噬血肉作为养分,在经过改造外加上爷爷的培训,已经无需血肉吞噬。 可是……这片天地无法汲取丁点的力量,也就代表着戴天晴几乎无法恢复元气。 思忖半晌后,我向着众人吩咐道:“你们先去森林外围,收集树叶上的浮土,大概二两足够,我和戴天晴留在这里。” 秦澜担忧道:“师父,这里太危险了,只有你们两个病号,我们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 我沉声吩咐道:“岛屿扩大后的生物,几乎都生活在森林的内围,如果有危险也是你们先碰上,我在这里你们可以完全放心。” 现在,我和秦澜的实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真正能作为战力的,第一是陆鹤鸣,第二则是墨如初。 就连戴天晴,被限制以后,也只能发挥出十分之一的力量。 等所有人左后,我轻轻解开了戴天晴的衣裳。 戴天晴幽幽的瞥了我一眼,“混蛋,如果被人撞上,你的脸还要不要?” 我淡然声道:“别忘了,你第一次受到重伤,差点被血煞之力反噬,我是怎么救你的。” 我如今的实力,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成神的行列,体内能量充盈圆满,且属于人界。 得到我力量的滋养后,戴天晴完全足够力量恢复。 戴天晴抿嘴一笑,“如果仅仅是为了疗伤,你直接让我咬你一口吞下去,效果是一样的。” “不。有既可以让我舒服,也能给你疗伤的方式,我为什么要选择痛苦的?” …… 半个时辰过后,戴天晴已经恢复如初,小腹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迅速愈合得一点疤痕也不留。 忽然林子里传来脚步声,戴天晴吓得迅速把我推开,手忙脚乱穿好衣服,又理了理头发。 秦澜刚把裤子穿上,秦澜就已经捧着小碗进来。 “师父,我们收集了三两浮土,不知够不够……” 话说一半,秦澜俏脸就耷拉了下来,“师父,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戴天晴眼神有些躲闪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我则大大方方的道:“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秦澜撇向戴天晴的眼神,充斥着满满的幽怨与敌意,随即冲我嫣然一笑,自动的跳过刚才的话题。 “师父,你看我收集得够不够,后面的陆鹤鸣也收集了一些呢。” 等将所有人收集到的浮土聚集到一起后,我小心翼翼的捧着,来到正北的玄武岩前方。 陆鹤鸣盯着大石头一会儿,挠了挠头道:“兄弟,玄武不是乌龟么,我瞅着这块石头,也不咋像乌龟。” 我解释道:“玄武岩,代表的是一种岩石纹路,而不是岩石本身长得像乌龟。” 说话间,我将手中的浮土,全部洒落在岩石上。 覆盖上一层浮土后,玄武岩的表面渐而变得干燥。 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树叶上的浮土同时具有土和水两种属性,是对付这块巨大的玄武岩最好的利器! 否则,就凭陆鹤鸣赤手空拳的这么挖下去,没有个一天的时间,休想挖掘出洞穴。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我朝着众人比了个嘘的手势,旋即咬破指尖,在地上铭刻祝火咒决。 在这个世界中,得不到太多力量的补给,我纵然能够用血液勾勒咒决,却不敢消耗太多。 好容易将咒决绘制完毕,我立即将手指含进嘴里,用唾液止血。 符咒渐而变得炽热,并散发出红光。 我急忙向众人喊道:“快退开!” 等所有人退出十米开外以后,只听得轰隆一声,巨石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成为齑粉,露出一黑漆漆的巨大坑洞。 我捡起一块石头扔下去,从回声大概能够判断出,这洞窟有二十米多有的深度。 洞穴的四周,都是格外坚固的玄武岩,其中还遍布着西川特有的规则之力。 除了酆都大帝提示的玄武岩位置,其余地方哪怕累死我们,也休想凿开通道。 如果我们所有人,全部都下到通道底下,这时上头被人堵死,才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稍作忖度后,我向着陆鹤鸣吩咐说道:“老陆,麻烦你在外面守着,我们进去一探。” 权衡利弊后,陆鹤鸣也认同了我的决定,嘱咐了句一路小心,便在上面扯着绳索,护送我们一个个下去。 另外,墨如初特地用玻璃材料,制作了一个反光的镜子,让陆鹤鸣用绳索吊着。 这样一来,就能在入口的位置,反射出太阳留下的光点,免得我们迷失其中。 西川的地形随时都在变化,而我又失去了破妄之眼,因此向前行走的每一步,我都要小心翼翼。 我与秦澜先行乘坐墨如初下去,随即戴天晴纵身一跃,从二十米的高空稳稳落在地上。 墨如初制作火把点燃,我也要了一个火把,从轮椅上跳起,观察着四周环境。 洞穴高约三米,宽有十米左右,扁平洞穴并非是人为雕刻出的,而是原本形成时所产生的石洞。 戴天晴举着火把一马当先站在前方,“你们距离我五米开外,一旦遇到危险,也好有个缓冲的余地。” 我没有理会戴天晴的命令,自顾的走向前,与戴天晴并肩站着。 “真遇到危险,我可以用鲜血勾勒出咒法,护佑你们平安。” 几番争执之下,最终决定我和戴天晴一起在前面开道,墨如初与秦澜随时注意后面的情况。 举着火把,在原始的洞穴中越走越深,事实证明这里并没有生命活动的迹象,仅仅是一座空洞而已。 且越往前走,洞穴越发空旷浩大,部分被海水腐蚀,地面已经产生积水。 再往前走两步,积水已经没过膝盖,如果尝试涉水,别说是遇见什么生物,哪怕是暗流的窟窿,也足够拽着腿把我们吸进去。 我止住脚步,打量四周旋即警惕说道:“此地洞穴外小内大,四壁凹陷石无棱角,鱼鳞状浅滩碎石层叠铺展,是典型的藏水石穴。” “再往里面走,水位会越来越深,且水下多暗流激湍,我们不能随意入内!” 陆鹤鸣当即身形变换,化作一艘木船,“大哥,这样行不?” 我稍作忖度,随即说道:“体型太大,最好小一点,能够更轻便的在水中周旋,以便我们逃跑。” “明白!” 墨如初的体型缩小一圈后,我坐在船只的最前面,戴天晴押后,秦澜则被保护在中央位置。 船只向前缓慢滑动,水面平静无波,一切都相安无事。 打着火把约莫向前半个小时左右,墨如初化作的小船忽然一晃,把我吓了个趔趄。 “怎么了!?” “大哥,水下有激流,如果我反应慢一点,咱们恐怕刚才就被卷了进去。” “慢点走,不着急。” 降低速度后,我将手深入水中,默默感知着水势的流淌。 一旦前方水流出现莫名吸力,我们就会尽可能绕开暗流,从另外的方向绕行。 这么曲折迂回了小半个时辰,我忽然感觉水流似乎逆着我手掌向上涌。 难道,水下有个小型的喷泉? 不对,如果真有喷泉,船只会摇晃才对,可墨如初行驶得一直格外平稳。 既然不是喷泉,水流又向上涌…… 糟了! 等我反应过来,已是太迟。 水下伸出一只大手,攥着我的胳膊将我噌的拖下水! “大哥!” 墨如初立即扔出锁套,想要将我给拽住,可那双大手的速度实在太快,转眼间便带着我坠入水底! 以这样的速度下潜,我的肺腔会被挤压出血,可那双大手在拽动我时,我并没感觉到半点不适。 等我反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周身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撑开了透明的光罩,将海水阻隔开外。 我愕然看向身旁人时,心神不由得一震。 “爷爷!?” 正牵着我手掌的,正是一身粗布麻袍,面容沧桑,眼神锋锐,板着的脸少了些许温情的爷爷。 在我呼唤爷爷时,却发现他面容平静,且没有丝毫的波澜。 很快我就明白了过来,出现在这里的,只不过是爷爷留下的一道化身而已。 这化身就像是提前设定好的程序,只会按照固定的规程做事,并没有真正的感情。 不过既然是爷爷留下的化身,我就放心许多,默默的跟着化身向前游动。 爷爷留下的化身,即使许多年过去,其力量仍然强大。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来到甬道尽头,一处巨大的石壁前。 石壁正中央的位置,有一龙眼大小的碧蓝色丹丸,镶嵌在卡槽之中。 此时,爷爷松开了我的手,目光深沉而凌厉的凝望着我。 即使只是一道化身,我也无比恭敬的道:“孙儿见过爷爷。” 爷爷的化身缓缓开口道:“若是我推演没错,你将是两千年以后,我培养出的徒孙,名为李天赐。” “李,是取自道家祖师李耳,天赐乃天赐良机,为平定世间动荡取一个好兆头。”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来历。 也是我第一次知道,爷爷竟然两千年前就已经存在! 爷爷的化身,并没有理会到我的吃惊,只是自顾的说道:“酆都大帝违背约定对人族出手,我将其斩杀至此,以儆效尤。” 第一百五十章 鲸落 此话一出,我的脑海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杀死酆都大帝的人,并非是明朝时期的刘伯温,而是我爷爷! 能顾在神茶和酆都大帝的围攻之下,在一个时辰之内,从容将其中一人杀死,并将另一人封印的狠人,竟是一直教导我的爷爷! 我知道爷爷的实力很强,却从不知他强悍到这等程度! 而且千年之后,爷爷的实力则更加强悍,这一点从化身上就可以看出。 以往,爷爷的化身都格外灵动,仿佛是他本人在和我说话一样。 可现在爷爷的化身,显得僵硬呆板,且更为凌厉一些。 化身凛然声说道:“神茶的命运,决定着地府的走向,杀她将会天下大乱,因此我留其性命。” “且我早已预料到,神茶终有一日,会借酆都大帝尸身生事。” “因此凝聚酆都大帝尸身中的一魂一魄,以人族身体凝聚成一独立生命。” “只有他融入到酆都大帝的体内,方能调动着一尊庞大的躯体,从地府命脉中挣扎出,拖拽着西川离开人界,前往地府。” “有西川作为引子,过不了多久,四分五裂的冥界就会恢复正常。” “下方,是此人的战甲信物,凭此战甲可与酆都大帝产生呼应,双方合二为一。” “鲸鱼落,万物声,这个人和酆都大帝一起死后,地府的动荡将会平复,对三界来说是一大幸事。” 爷爷的分身凝视我良久,缓缓说道:“这件事,要交给你来处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声音落下,爷爷的身体缓缓消失。 我恭敬声道:“恭送爷爷。” 爷爷的身形消失,化作遍地的光雨,将周围水底的环境给照亮。 我看到在水底泉眼的位置,有一红色战甲。 这件红色战甲的款式与构造,都与我看到之前酆都大帝在水下的身躯一模一样。 我抓着红色战甲,轻轻那么一拽,顿时将战甲从坑洞中拽出。 想必酆都大帝让我来到玄武岩,就是为了寻找这么一个东西。 战甲被拽出坑洞,在原地留下的口子产生强大的吞吐力量,水位开始疯狂的下降。 还好有爷爷留下的保护罩,否则我就要被这股力量给撕扯下去。 几个呼吸过后,洞穴中的水流彻底消失,墨如初化作的小船,也降落在我身旁。 戴天晴走上前,打量着我手中的战甲,纤眉微蹙疑惑声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我将遇到爷爷的事,向众人娓娓讲述。 听过后,除了秦澜并不知道其中利害,墨如初和戴天晴皆是神色震惊。 尤其是戴天晴,曾经受到过爷爷一段时间的教导。 在想到曾经诛杀酆都大帝的人,是自己的传道受业老师时,一瞬间的震撼程度,旁人无法理解。 水位褪却之后,前方出现一条幽深晦暗的通道,原本的碎石路,变作工整向前,格外圆滑的石头甬道,像是刻意开辟出的。 且甬道之中,隐约有五颜六色光芒闪烁。 在看到爷爷的化身以后,就代表着这座洞穴已经完全没有危险。 因此,我们再度乘坐上墨如初,极快速度朝着洞穴内急速行驶。 洞穴刚开始,只是普普通通的石壁,可再向前走的过程中,石壁变得像水晶一样透明。 在石壁之外,有着密密麻麻的红色颗粒,这些颗粒以肌肉的形状排列着。 透明颗粒向内,则是一条条红色和蓝色的管道,管道中流淌着各式各样的液体。 秦澜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师父,这是哪儿啊,感觉好漂亮!” 我起身打量四周,神色凝重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应该是在酆都大帝的体内。” “什么!?” 墨如初大吃一惊,“咱们钻到酆都大帝的肚子里去了?” “别怕。我爷爷当年把分身留在这里,就说明此处绝不可能有危险,尽管可以放心前行。” 在前行的途中,我并没有注意四周,而是留神打量手中的盔甲。 这通体暗红色,镶着黑色与金色条纹的盔甲,看上去格外的威武。 只是不知道,酆都大帝的一魂一魄,流落到世间之后,究竟化作了什么模样。 或许走到尽头,盔甲能够给我些许提示。 不过,既然盔甲到了我的手中,或许能够利用一下。 既然其中的属性,与上古神邸的战甲一模一样,穿在我身上,少说也该有点效果才是。 我尝试着将盔甲往身上穿,可盔甲中似乎蕴藏着其主人的意志,阻止着我穿戴进去。 费尽半天,刚穿上一只鞋子,结果被弹飞出去几米远,我只得作罢。 正如我所说的一样,墨如初畅通无阻的走到甬道尽头,前方已经是延伸向上的石头阶梯。 石头阶梯上,笼罩着一层层的云雾,可我在向上的过程中,则是犹豫了。 按照地图的距离推测,石阶上面应该是岛屿正中央的位置,属于石洞的出口。 出了洞穴后,有可能遭受各种危险,我打算先原路返回,与陆鹤鸣汇合。 可就在这时,头顶忽然卷起一阵狂风,将所有的云雾吹散,我看到了一直隐藏在云雾中,酆都大帝的真实容貌! 虽然透过石头阶梯的一方天地,我仅仅能看见酆都大帝的小半张脸,却觉得莫名熟悉。 忽然,我心中生出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迫使着我,一步步向着台阶上方逼近,终而出现在酆都大帝巨大头颅的正下方。 高耸如云的脑袋,此刻完全展露在我的眼前。 国字脸,方面大耳,眉毛浓郁,鹰钩鼻显得有些阴沉,这……分明就是陆鹤鸣的长相! 此刻,我心中已有明悟,却万分锥心! 当初陆鹤鸣的肉身,拖着石棺,在时空的碎流中踽踽独行,被罡风和裂缝摧残身躯,是一种赎罪。 罪名则是他曾经占据西川人间几千里的土地,因此要将自己占据的土地,全部归还回去,也就创造了曾经的西陵界。 爷爷在创造陆鹤鸣的当初,就是为了让他给人界赎罪。 冥冥之中,陆鹤鸣跟着我来到西川,见到自己的真身酆都大帝,并得到了爷爷当初留下作为信物的战甲。 如果按照命运轨迹的发展,陆鹤鸣就会与战甲融为一体,并重新化作酆都大帝的一魂一魄,融入着一尊庞大的身躯当中。 融入身躯之后,陆鹤鸣就要操控着这尊濒死的身体,用耗尽自己生命的方式,走出冥界的命脉空间,将西川重新带入地府,关上世界之门。 本身占据着地府大量气运的酆都大帝,亦或者说是陆鹤鸣,将会用自我陨落的方式,让地府重新变的生机勃勃。 鲸落之后,万物生长。 陆鹤鸣这尊庞然大物,也即将追随命运之路,彻底踏上归途。 而爷爷留下的五圣图,最后一幕并非是我,而是陆鹤鸣! 后头的墨如初载着戴天晴和秦澜追上来,“大哥,咱们现在要干啥?” 忽然之间,我感受到前方有怪异的风声呜咽,顿时惊声喊道:“下石洞,快跑!” 墨如初反应极快,甩出一道藤蔓将我的腰肢缠绕住,迅速朝着反方向拖行。 与此同时,一个身长两米的怪物,纵身一跃扑到我原本身处的位置。 稳住身形后,我才看清怪物原本的模样。 此物浑身呈青绿色,模样和科莫多巨蜥差不多,但体表覆盖着一层寒光闪烁的细密鱼鳞。 鱼鳞一张一合间,散发着阵阵的腥臭味,其嘴巴细长,可满嘴的尖牙却格外锋利。 一旦被其咬住,必定会撕下一块肉! 且从刚才瞬间的爆发速度来看,怪物的速度远远在墨如初之上,更何况墨如初还载着这么些人。 恐怕只有陆鹤鸣出现,才能搭救我们。 我瞬间咬破指尖,在掌心勾勒出雷法咒决,浑身涌动雷光,并朝着身后的墨如初喊道:“你们沿石洞重新返回,找陆鹤鸣来帮忙!” “大哥,我……” “少啰嗦,快去!” 墨如初的速度快上一丝,我的生存几率就能大上一些。 等陆鹤鸣走后,我发现戴天晴仍然站在我的身侧。 我急声问道:“你怎么没走?” “我走了,谁来帮你?” 戴天晴向我伸出手,压低声音说道:“把盔甲上的斧头给我,我差一把武器!” 在面对怪物时,已经容不得有半点分神,我只好将盔甲的斧头交给戴天晴,并道了一声小心。 嘶嘶—— 怪物吐出鲜红色舌头,修长舌头发出蓝盈盈的光芒,似乎在聚集周遭天地间的某种物质。 短暂一个呼吸后,怪物将蓝光吞下去,整个身体都笼罩在湛蓝色光芒中,身形如电冲向我的位置! 我掌心雷法骤然涌现,匆忙与怪物撞击在一起。 代表天威的雷霆,几乎对一切邪秽都有着克制的作用,偏偏在面对怪物时,失去了效果。 雷霆被撞碎,怪物虽然攻势减缓,可那张大嘴,仍然结结实实瞄准我喉咙的位置。 “去死!” 戴天晴纵身跃起,用超乎人体极限的方式抡圆斧头,弓着身子将斧头砸下! 当啷一声火星四溅,斧刃在怪物的脑袋上,留下了一道大口子。 被砍得皮肉飞卷的怪物,疼得在地上打滚嚎叫,发出奇异的音律。 看来是我刚才的雷法起了作用,虽说怪物的鳞片结实,雷霆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但却麻痹了它的肌肉,导致速度降低。 无法躲避戴天晴攻击的怪物,才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斧头。 趁着怪物吃痛的功夫,我直接将手腕划破,鲜血铭刻下敬天地咒决。 咒决最后一个符咒落罢,冲天白光从怪物身下亮起,将其笼罩在白光之中。 净天地神咒的摧残之下,怪物体表的鳞片变得焦黑脱落。 戴天晴抓住这一机会,欺身上前举起斧头,用尽全身力气砍下! 咔嚓—— 怪物的脑袋被砍掉的刹那,双眼中的绿芒变得暗淡,其尸身在净天地神咒的作用下,几乎瞬间化作焦炭。 绘制净天地神咒,几乎消耗了我身体内血液的十分之一,现在我忍不住头晕目眩。 尤其是见怪物被杀,我失去了警戒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还好旁边的戴天晴恰到好处将我扶住,“喂,你有没有事?” 我疲倦的摇了摇头,“休息一会就好。” 戴天晴撕下衬衣的布条,小心翼翼的帮我进行包扎。 就在我坐在原地,等待陆鹤鸣到来的时候,前方的土地忽然开始轻轻的颤动。 戴天晴不由皱眉,“地震了?” 由于修道的缘故,我的五感向来异于常人,在地面震动的同时,我嗅到了一股属于怪物的特殊腥臭味。 “难道,怪物在这附近还有同类?” 拼着重伤,净天地神咒我还能够施展两三次,因此并没有太过于慌张。 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身长约莫二十米左右,高近三米,身躯合五人与环抱粗细的巨大蜥蜴! 且像这种蜥蜴怪物,总共有两只,分别一南一北,将我夹在中央! 我猛然间响起,怪物在临死之前,喉咙里发出格外奇异的音律,想必就是求救信号! 此刻,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 我抓上戴天晴,强忍着头脑眩晕,想要跳入洞中躲避。 可下一瞬间,体型庞大的怪物竟然像瞬移一样,出现在了我的正前方,并一脚剁碎了洞穴! 昂—— 怪物发出一声吼叫,幽蓝色瞳孔中透着些许审视的味道。 从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两只怪物已经拥有了灵智,应该是刚才小怪物的父母,正在质问我小怪物的下落。 可是,此时的小怪物已经被我们烧成了骨灰,哪里还能找得到。 就在我战战兢兢的想着,怎么才能将这两个怪物糊弄过去的时候,忽然一阵风吹来,从远处滚动过一个骷髅头。 怪物的头骨比较坚硬,这个骷髅头正是刚才燃烧剩下的。 两个怪物凑上前去,围着骷髅头嗅了一会儿,忽然仰头发出一声悲鸣! 昂—— 悲鸣声响彻天地,戴天晴也早就意识到了事情被对劲,抓起了我的胳膊,转身就要逃跑! 怪物并没有向前追击,而是身体发出蓝盈盈光芒,张嘴吐出一道像激光的柱子。 我失血过多头晕目眩,根本没有余力躲避激光。 戴天晴咬牙抓住我,侧身险而又险的躲避过激光的正面扫视,却在轰然一声爆炸声中,身体被弹起飞出五米多远。 爆炸气浪将我们卷起,在下坠过程中,则是毫无抵抗能力。 我眼睁睁看着下方的怪物张开大嘴,静静等着我们落到它的嘴巴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下方传来一声暴喝,“兄弟,接住!” 一道绳索从远方抛掷而来,我瞬间抓住绳头,一股大力将我从原地拖拽出十几米远,终而落在墨如初的椅背上。 我大松了一口气,擦拭去涔涔冷汗,向身旁的陆鹤鸣吩咐道:“快,快跑!” 我并不打算,将爷爷的吩咐告诉陆鹤鸣。 哪怕是不算我与冥王的约定,单单是与陆鹤鸣这么些时日的兄弟情义,我也绝不会看着他眼睁睁的去送死! 这座盔甲,能够与酆都大帝的能量产生呼应,我或许能够用盔甲来制造空间裂缝,让我们逃离这里。 至于爷爷的计划,就只能随它去了。 毕竟刚下山的时候,爷爷特地嘱咐我两件事,第一是要济世救人,第二是不要和姓慕容的人打交道。 可我下山之后,杀的人远比救的人要多,且第一个女人就是慕容兰文。 仔细算起来,我好像从来没听过爷爷的话。 陆鹤鸣抓着绳索,拖拽着轮椅,以恐怖的速度在山林间穿行。 可是下一秒,其中一只怪物就窜到我们的深爱安,阻挡住去路。 陆鹤鸣盯着前方的怪物,压低声音说道:“兄弟,我的速度不如这两个家伙。看来,咱们得赌一把!” 我点了点头,咬牙说道:“放心上,我会在关键时刻助你一臂之力!” 为了不让战斗影响到我们所在位置,陆鹤鸣扔下绳索纵身跃起,冲中山装内袋掏出方天画戟,斩向其中一个怪物的头颅! 怪物张口喷出蓝色光焰,与方天画戟撞击在一处,气浪逼得陆鹤鸣节节后退,摔落在一片碎石中。 陆鹤鸣来不及抖落身上的灰尘,再度爬起身子战斗。 双方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有过无数次的交锋,且每一次都是以陆鹤鸣的失败而告终。 原本我打算,用咒法为陆鹤鸣提供支援。 可是很快我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太过于幼稚。 从双方战斗所产生余波的威力来看,哪怕是将我身上的血液榨干,也休想在这场战斗中,起到半点的作用。 很快,我发现陆鹤鸣有些不对劲。 陆鹤鸣的速度和力量,似乎越来越逊色,战斗力跌落到之前不足一半的地步! 猛然间我醒悟过来,陆鹤鸣在来到这一片陌生的世界以后,并非是实力一成不变,而是在没有不给的情况下,一直在衰落。 因为陆鹤鸣的根基扎实,衰落的部分又微乎其微,因此我们才没有注意到。 陆鹤鸣之所以没有告诉我们,估计是想在这陌生的环境中,让我们安心一些。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成神 两只怪物将陆鹤鸣一前一后包夹,巨大的蹄子踩踏下,每一脚都让泥土下沉几分,陆鹤鸣也渐渐被埋没入土中。 墨如初有些焦急的道:“我能感受到,老大的气息越来越弱,照这么下去,他是要被踏成一团血泥的!” 情急之下,我心中忽然生出一险计。 我沉声向墨如初吩咐说道:“你们立即朝着海滩的方向前进,在玄武岩的附近等着,我会带着陆鹤鸣与你们汇合!” 情急之下,众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秦澜只是惊慌嘱咐一句:“师傅小心!” 还好,两个怪物的注意力都在陆鹤鸣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 我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摔碎以后,拿起其中锋锐的部分,向着手腕狠狠的切下去! 噗嗤一声鲜血飞溅,我在血液疯狂消耗的同时,自身体表亮起一道土黄色的光芒,悄然遁入地底。 这两个怪物的战斗力极强,但天生的五感很弱,力量使用的技巧低下。 说白了,就是两只横冲直撞的莽夫。 或许我打不过他们,但想要从他们手中逃走,并不是什么难事。 土遁术的施展格外耗费力量,可我现在身上丁点儿力量也没有,调动的只有鲜血! 血液以极快速度消耗的同时,我终于抓住了陆鹤鸣的胳膊,将其拽入地下以后,朝着远处疯狂逃遁。 我不敢跑得太近,一旦被两个怪物追上,刚才的努力将会前功尽弃! 因此,哪怕血液流逝导致我的大脑越发的不清醒,我也得咬牙继续坚持! 在黑暗之中,我拼命的往正北的方向逃遁,直到鲜血消耗得差不多,我再也没有力气支撑。 血液即将耗干的最后一刹那,我的身体自我保护似的停止土遁术的运转,将我困在厚厚的泥土中。 我上下眼皮不断的打架,意识渐渐的模糊,如果就这么沉睡过去,我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酆都大帝的秘密,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能与酆都大帝沟通。 一旦我死在这里,他们将会被困几百上千年。 可是……我真的已经撑不住。 就在这时,我耳边传来了陆鹤鸣急切的声音,“兄弟,千万撑住,我带你出去!” 迷茫睁开眼睛,借着胸口佩戴玉佩的微弱光芒,我看见陆鹤鸣正弯着腰,把泥土往上拱。 很难想象,这得需要多大的力气。 陆鹤鸣一边向上拱土,一边向我碎碎念着,“咱们马上就要到了。兄弟,小澜和戴小姐,都在上面等着咱们呢。”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舌头伸到牙齿之间,狠狠的咬下去! 疼痛的刺激下,让我稍微清醒一些,总算不至于那么容易沉睡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气喘吁吁的陆鹤鸣脊背颤颤巍巍着,忽然停止了动作。 “兄弟,我……我彻底爬不动了。” 我没有力气说话,只能动弹了一下被陆鹤鸣抓着的手掌,表示回应。 陆鹤鸣气喘吁吁的停下身子,洒脱的道:“咱们兄弟两个,一路披荆斩棘走到这儿,也算是够本。” “去他娘的什么天人灾劫,以后的事情,就让他们这些后人做去。” “咱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到这儿了。” 听到陆鹤鸣的话,我心中也渐渐平静,在黑暗的沉寂中,意识一点点陷入模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头顶忽然有隆隆声音传来,我再度振奋了精神,忍住昏睡的欲望。 一只巨大的木头爪子,轻柔的抓住我们头顶的泥土,其中蔓延出几根树藤,将我们团团包裹,吊出巨大的坑洞。 由于长时间呆在黑暗的环境中,我忽然觉得白日里的光芒格外刺眼。 不过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真爽! 我身处的位置,正是北海的乱石滩。 估计是墨如初感受到了我们的气息,才挖开洞穴,把我们给拎了出来。 如果说我力量消耗得再慢一点,没有刚好到达墨如初所在位置附近,墨如初不可能发现我们。 倘若陆鹤鸣没有那么大的屹立,一直坚持着向上挖,也不可能从深土层挖到浅土层,更不会被墨如初感知到。 我们能够活下来,可谓是刀尖上跳舞,悬崖上走钢丝。 秦澜含泪将我扶起,咬破指尖凑到我嘴边,“师父,你试一下,能不能补充一些元力。” 我尝试着吸允秦澜体内具有仙灵之气的血液,虽说在这个世界内,秦澜没有那么强的治愈能力,却也让我恢复不少元气。 伴随着我元气的恢复,秦澜的小脸却越发惨白。 我赶忙停止吸允,将秦澜手指上的伤口给按住,缓缓站起身子,“多谢。” 秦澜再度将手指伸向前,急切声道:“师父,我没事的,你可以再吸收一点。” 现在,我身上丁点力量也没有,但好歹能够活动两步。 我沉声嘱咐,“在这个世界里,我们的力量没办法得到恢复,因此越少使用,对我们越有好处。”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吟叫声。 我看见在不远处,两个怪物正迈着步伐,以平缓的速度向我一点点逼近。 登时,我面色大变。 我原本以为,怪物的五感并不灵敏,无论如何也不会追到相隔几十里地的位置。 可我们前脚刚到,它后脚马上就追上前,很显然是循着印记过来的! 墨如初显然意识到了怎么一回事,急忙喊道:“大家快上车!” 在我们所有人爬上去以后,墨如初飞速绕着岛屿狂奔。 这一次,失去了力量的陆鹤鸣,也只能和我们一起乘坐上墨如初。 还好,两个怪物需要一边追踪我们的气息,一边缓慢寻找,因此一直与我们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可是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会被消耗死。 因为我能感觉得到,酆都大帝的速度正在一点点的变慢,估计很快就会和陆鹤鸣一样,将体内的力量消耗一空。 我凝重神色道:“墨如初,我问你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你千万不能隐瞒!” 墨如初无奈苦笑道:“大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瞒你说,我最多还能坚持两个时辰,就得歇菜。” “这片地方太过古怪,哪怕我曾经是神树,也没有办法汲取丁点的力量。” 既然已是死局,我便直接躺在一旁戴天晴的怀里,疲惫声道:“我要睡一会儿,在你们实在撑不住之前,不要叫醒我。” 长久以来并肩作战的经历,即使我不解释,戴天晴也选择无条件的信任我。 这一场即将濒临死亡的逃亡路途,忽然变得无比寂静。 在这颠簸的寂静中,我缓缓进入梦乡。 果不其然,在我入睡的刹那,身形立即沉浸入黑暗的空间当中。 这一次,我看到的酆都大帝面容,并没有云雾遮挡。 酆都大帝与陆鹤鸣一模一样的脸,格外清晰的呈现在我的面前。 酆都大帝颇有些疲惫的道:“那位大人的安排,已经再清楚不过,只要让陆鹤鸣穿上盔甲,他就会明白一切,并义不容辞的行驶自己的使命。” “哪怕他现在还没有拯救天下的觉悟,但是为了救你们,他一定会这么做。” 虚无空间中,我凝神盯着酆都大帝,一字一顿的道:“让陆鹤鸣去送死,是你们的安排,我可从来没有同意过。” 酆都大帝不由吃惊,“难道,你连那位前别的话语,也不愿意遵从?” 我不由笑道:“或许你并不知道,我从来就没听过爷爷的话!” 短暂寂静后,酆都大帝叹息一声说:“天道轮回无常,或许那位大人曾经的判断,放在你的身上并不合适。” 我打断说,“并非什么天道轮回,而是我拥有自己的意志和判断,这比天道更重要。” 对于我的答案,酆都大帝并没有反驳,甚至都没有惊讶,而是无比平静的说:“想当初,一个至尊和你说过同样的话。可惜,他还是成为了顺天道而行的那位大人。” 我不由得心中一凛,“你说的是我爷爷!?” 酆都大帝并没有答话,而默认就是最好的回答。 爷爷的经历,似乎格外的丰富多彩,可我却从来没了解过这个身边最为亲近的人。 时间紧迫,我赶忙说道:“这里是仙界,我需要成仙获得力量,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酆都大帝惊道:“你疯了?在这个世界成仙,你体内的规则,只会适应西川的世界!” “而且眼下的西川,在我死后将归于地府,你会成为一个废人!” 对于酆都大帝的话语,我理解得格外清楚。 无论成仙,成妖,亦或者成魔、人族修道,都是不同的途径,互相之间水火不容。 我在西川的世界成仙,就相当于一辈子只能绑定一台电脑的系统,绑定了一个即将停止维护的系统。 一旦我在西川世界成仙,在回到现实的世界后,将会永远的失去力量。 可是,只有这样,才能救下陆鹤鸣的命! 因为眼下关头,拥有实力成仙的,只有我一个! 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说道:“我答应你,一旦成仙之后,会强行破解盔甲的力量,调动你身躯,拖拽西川回归地府。” “如此一来,即使不用陆鹤鸣,地府也能够重新恢复安定。” 酆都大帝仍然有些惋惜的道:“那位大人曾经说过,你是人间燃起最有希望的薪薪之火,如果因为这种事情变成废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平静声道:“为了朋友,死不足惜。我相信换做陆鹤鸣,他也会做同样的事。” 酆都大帝微点了点头,“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再阻止。” 话音落下,我的大脑之中忽然灌注入一段格外陌生的讯息。 这股讯息洪流被迅速整理,化作关于成仙的无数则讯息,慢慢被我领悟。 就在我领悟的过程当中,酆都大帝缓缓说道:“我的灵魂力量支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地府的事,就拜托了……” 我沉声道:“你尽管安息,我必不负嘱托!” 声音落下,酆都大帝飘荡在我神识中的残相,则消失得无影无踪。 按照酆都大帝传授的知识,我将灵魂的力量蛰伏在体内,静静的感知身体与外界之间冥冥中的联系。 不知过去多久,我感觉到一缕透明的丝线,在我的周身游荡,这股线渐渐变粗,化作一道金色的气流。 我知道,这股气流就是我与西川之间的衔接渠道。 当气流有脑袋粗细的时候,我的神魂力量狠狠的撞进去,让灵魂沐浴在金光之中! 刹那之间,我猛然睁开双眼,感觉身体脱胎换骨似的开始温和的燃烧。 按照酆都大帝传授的知识,这种灼烧感大概持续一盏茶的时间,就会彻底消失。 而我经历过洗礼的灵魂,将会承接天地间至纯至真的力量,世界本源之力会涌入体内,造就新的神邸。 世界本源,也就是世界的规则之力。 这种神秘的力量,是极其有限的。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草场,只能养活固定的食草动物。 当其中一个食草动物占据的资源过多,剩下的动物则会因为解饿而变弱和减少。 酆都大帝的存在,就相当于地府的庞然大物,他一日不死,地府就永远无法恢复元气。 而我成神占据这里的规则,虽说会对地府造成影响,但离开地府以后,这股力量就会归还回去。 离开地府的我,将会变成丁点力量也没有的神明。 睡觉时是白天,苏醒已是晚上。 我仍坐在轮椅上飞奔,身旁人都相安无事,只不过后头的沉重脚步声,逼迫得只剩下最后五公里左右。 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追上。 见到我睁开眼,陆鹤鸣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凝重声说道:“兄弟,这座岛屿上的怪物会越来越多,哪怕我们今天逃得掉,早晚也会死在这里。” “想要逃出去,只有一个办法!” 说着,陆鹤鸣拿起那件暗红色的盔甲,神色庄严肃穆道:“盔甲的事,我也通过酆都大帝的神魂传音知晓,只有我才能救你们!” “这件事情,上利地府与人界,下有利于你们,我非做不可!” 说着,陆鹤鸣就要将盔甲穿上。 我盯着陆鹤鸣,平静说了句,“那可未必。” 声音落下的瞬间,我身体的燃烧感消失,纯粹的灵魂暴露在这片天地中,就像是一块海绵扔进水池。 刹那的功夫,水面上粼粼月光一样的世界本源之力,疯狂的朝着我的身体涌动。 我的身体被浓郁银色光芒包裹,而这股力量,已经沁透入神魂。 当光芒散去以后,我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变化,气息因为神魂内敛,反而看上去更弱。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现在的我,实力已经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 “停下。” 我跳下轮椅,面目平静的注视着后背逼近的两个怪物。 墨如初急道:“大哥,快上来!盔甲的融合需要时间,老大短时间以内,还保护不了咱们!” 对于墨如初的话语,我并不予理会。 墨如初果真够义气,哪怕吓得一个劲哆嗦,也没有离开我半步。 在我们静止的状态下,两个怪物转眼间就逼迫到了近前,庞大的身躯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陆鹤鸣急得要往身上套盔甲,“兄弟,你后退一点,我和这群家伙拼了!” 我指尖轻轻一点,一道银色光芒射出,相隔几米之远的两个怪物,脑袋位置同时洞穿细小的孔洞。 怪物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低吼,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我指尖再度轻点陆鹤鸣,把他吓了一大跳。 不过这一次,并非是攻击,而是操控陆鹤鸣的盔甲,落到我的身上。 陆鹤鸣一脸惊愕,旋即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你成仙了!?” 我微点了点头,可陆鹤鸣一点也不见惊喜,反而痛心疾首的道:“在这里成仙,你不是自毁前程么!” 显然,陆鹤鸣知道我在西川成仙的后遗症。 我淡然一笑,平静声道:“我曾答应过冥王,替你化解这次灾劫。” “当然,就算没有许诺,我也会护你平安。” 事已至此,陆鹤鸣眼眶泛红,咬着牙说不出话。 为免夜长梦多,酆都大帝肃然声向众人嘱咐说道:“待会儿天地动荡的时候,我会为你们打开一扇通往人界的大门。” “你们千万要抓住机会,进入其中。而我在完成使命后,也会追上你们的脚步。” 秦澜哽咽着点了点头,“师父,委屈你了!” 戴天晴眼眸颇为复杂,低声嘱咐一句,“一切小心。” 我再没有丝毫的犹豫,强行将盔甲和我的身体融合。在融合的刹那,冥冥之中我已经多出对酆都大帝身体的使用权。 成仙之后,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窜入天际,迅速撞入酆都大帝的眉心。 酆都大帝的尸躯浸泡在地府世界本源之力的中央,还保存着最后一丝的活性。 怪不得神茶会将酆都大帝的身体浸泡在这里,如果让西川在脱离地府掌控之下,补全自身空间,自成一世界以后,产生的力量还真就能将酆都大帝滋补得再度重生。 我们来到西川,只会成为西川构成的催化剂。 哪怕是我们死了,对这个世界也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且在我们死之后,估计神茶会继续掳走外界西川的人,继续进入这个世界,成为催化剂。 我猛然间反应过来,之前或许并非是召唤阵法停止运转,而是召唤出的人,都被神茶弄到了这里! 不过,现如今有我的存在,神茶的计划恐怕要就此破产。 借着最后一丝的力量,我缓慢站起身,整个西川岛屿,都发出隆隆的响声。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具身躯消耗得力量过于庞大,我挣扎着从地府的命脉中跳脱出,一步踏入深海之中。 浩瀚深海,只能淹没到我的腰部。 而我西川正中央,原本我置身的位置,化作一汪巨大灵池! 灵池之中荡漾的并非是水,而是浓郁的天地本源之力。 这股力量没有酆都大帝的汲取,正在缓缓向外流淌,渐渐的在西川岛屿上汇聚成小溪。 眼看着汹涌的世界本源之力,就要淹没这座岛屿,我忙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墨如初所在的位置。 此时,墨如初载着所以人,缓缓爬上了我的手指。 我将手掌平托起,运转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力,在虚空中打开一道通往现实世界的大门。 阵门打开,墨如初嗖的一声钻进去,我听到秦澜的喊声:“师父,我等你!” 看到阵门缓缓关闭,我稍稍放下心,而后调动全身的力量,像老黄牛似的,弯着腰双手托着岛屿的地基,脑袋往前拱。 西川岛屿在我的力量下,一点点向着前方挪动。 以一人之力将整座岛屿推动,且我用的仅仅是酆都大帝的小部分力量,足可以看出在全盛时期,酆都大帝究竟有多么强大! 岛屿一点点被推到地府的巨大阵门前,伴随着阵门缓缓打开,酆都大帝身体的力量消耗得越来越严重,眼看着就要虚化消失。 最多再过几个呼吸,这具外强中干的庞大身体,一阵风就能将其吹灭成泡影。 我燃尽最后一丝力气,暴吼一声响彻在天地之间,身子随着巨大的岛屿一起,没入猩红色地府阵门之中。 在进入阵门的刹那,酆都大帝的身躯完成最后使命,化作飞灰消失在天地之间。 西川来到地府,已经彻底融入了这片大地。 而我成仙时,适应的是西川的规则,现在西川规则之力彻底从天地之间消失,我也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失去力量的我,漫无目的飘荡在这片天地之间,眼睁睁看着西川的陆地坍塌消失,化作一汪泉眼,在这片支离破碎的世界上总总流淌。 破碎的地府界,就像是被砸碎的一面镜子,每一个细小的空间中,都存在着自己的小规则。 而曾经地府的幸存者们,会在无数个碎片中,建立新的秩序。 想当初陆鹤鸣就是其中一个小碎片空间的阴差,抓捕阴魂入内,会让空间更加的稳定。 有了来自西川的世界本源之力滋养后,碎裂的空间像是磁石一样,渐渐的拼凑在了一起。 无数空间粘合到一处,空间慢慢变得辽阔无边,世界本源之力仍然在淙淙流淌。 估计要不了多久,这片大地就会重新恢复荣光。 而支离破碎的地府界,也将变得如战前一样。 就在这时,一座巨大的地府大陆板块,缓缓的向着中央的位置漂移,最终坐落在西川的正上方。 这座宫殿的四面八方位置,都有着巨大的饕餮雕像,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摆放了十六个。 十六个饕餮巨口,吐出滔滔不绝的世界本源之力,更为均匀的播撒向四面八方。 我的身子在虚空中缓慢下降,最终轰然砸在宫殿前方的花圃中。 还好,虽说我没有任何实力,但好歹也是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不死不灭的仙人。 这么高的距离,还不足以摔死我。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缓缓走向前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片地域的管辖着,应该会来见我才是。 我拖着酆都大帝的庞大身躯来此,绝对会惊动地府的所有高层。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为地府做出这么大贡献,无论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打开地府与人界之间的大门,将我给送回去。 可我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 无奈,我只能沿着宫殿向前走,希望能碰见个地府中的神邸。 等踏上九百九十九层台阶,走到宫殿内门的时候,我隐约觉得这里有些眼熟,好像从什么地方见到过。 等等,这里不就是冥王的寝宫么! 我记得之前冥王曾召唤我和陆鹤鸣来到过这里,只不过当时我们降落的位置并非是门口,而是直接进入了内殿。 内殿之中,传来苍老而沙哑的女声,“本尊不方便出门,你进来。” 这声音格外陌生,不过自称本尊,想必也是地府中了不得的神邸。 我缓步入内,踏着青砖铺设成的长长过道,在阴森的骨火烛台照亮下,来到大殿的正下方。 大殿中央又一盘伏着狰狞恶蟒与貔貅缠绕,点缀着彼岸花的黑色王座。 王座上头,一个身形干瘦,形容枯槁,发丝如雪般苍白的老太婆,蜷缩在华贵的暗红色长袍中。 从老太婆这般虚弱模样来看,好像风中摇曳的祝火,一阵风出来就能够断气。 老太婆滚动浑浊眼珠盯着我,“别急,再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虽说音色不一样,但老太婆的眼睛,总让我有种格外熟悉的味道。 我凝神注视着她好一会儿,猛然从她满是褶皱的脑门上,看到了一朵三瓣莲花的印记! 外加上这股极其独特的眼神…… 我思忖稍许,旋即惊声问道:“你是冥王!?” “是我。” 冥王用干涩沙哑声说道:“我本是地府彼岸花灵,五百年一开花,五百年一生叶,有叶不见花,有花不见叶。” “作为花朵,我的寿命将尽,谢谢你替我完成夙愿,保住了陆鹤鸣。” “接下来,会有我的另一半,将你送回到人界。” 声音落下,冥王缓缓的闭上眼睛。 虽说我体内空荡荡的没有道法,但破妄之眼属于磨练出的本能,一眼就能窥探出,此时的冥王生机已经消失。 可下一瞬间,原本已经死透如灰烬般的冥王,忽然燃烧起了熊熊的生机火焰。 她干枯的皮肉迅速充盈,骨骼劈啪作响开始逆生长,几乎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变作了冠面如玉的美男子。 男人从王座起身,眼眸如波宁静的注视着我。 从他的身上,我可以看到冥王的影子,且这个人应该掌握着冥王的所有记忆。 可是,他始终不是冥王。 我大抵上能推测出,冥王是奈何桥畔彼岸花诞生的灵物,分为阴阳双生的两个人格。 阴阳人格五百年一交替轮回,双方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却永生永世不能相见。 彼岸花语,象征着凄美的爱情。 却没想到,这种感情是真实存在的。 男性的冥王带着恭敬神色,温声说道:“李先生,你的所作所为,我都已经看在眼里。” “是你拯救了地府,让这片坍塌成为废墟的世界,重新恢复了荣光。” “你现如今已经成就仙身,以我的能力没办法帮到你……” 我赶忙打断说道:“不用帮忙,我只需要你帮我送回人界!” “这个简单。” 冥王指尖轻点虚空,一道阵门缓缓打开,“我的能量过于强大,没办法穿过两个世界的阵门,希望李先生一路平安。” 我朝着冥王虚抱一拳,旋即纵身跃入阵门之中。 伴随着一阵华光闪烁,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置身于一片茫茫大海之中。 在不远处的位置,有一艘小船在静静飘荡着。 “师父!” 我忽然听见秦澜的一声叫喊,旋即墨如初化作的小船迅速朝着我逼近,陆鹤鸣和戴天晴伸手将我从水中捞出。 秦澜一把扑在我怀里,哽咽声道:“师父,不管怎么样,你能回来就好。” 对于自己力量的消失,我倒并不过多介怀。 能够死里逃生,将这群人给带出来,并顺手帮助地府摆脱灾劫,已经算得上是最好的结果。 我茫然四下打量,旋即询问道:“西川岛与呢?” 戴天晴说道:“我们刚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世界的西川岛,正在一点点的往下沉。” “肃清者联盟的人都已经乘船跑到了陆地上,只剩下我们还在等你。” 说话间,墨如初已经朝着陆地的方向游去。 乍然之间,远处地平线的位置,缓缓升起一头浑身鳞片燃烧着火光的巨龙。 巨龙摇曳身姿冲到我的近前,一股庞大的吸力,将我吸入巨龙的脊背处。 烛龙升天,最后的一个天地异象落下,而从巨龙的身上,我感受到一股奇特的祥瑞气息。 骑乘在龙背上,我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下方,陆鹤鸣和秦澜等人,都在焦急的向我呼喊。 我连忙扯着嗓子向下方大声喊道:“我没事,它对我没有恶意!” 烛龙仿佛能听到我的话,朝着众人低吟一声,围绕着小船盘旋一圈,旋即缓缓飘荡向着高空。 烛龙的速度很快,风驰电掣之间已经过去了千百公里。 此时,薄暮初升,天地间亮起第一抹晨曦的时候,忽然各地爆竹声响起。 哪怕是在几百米的高空之中,我也能嗅到一股格外浓郁的香烛味道。 街道上行人络绎,喜气洋洋,比往常少了几分忙碌,多了些许温馨。 我猛然间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 新年到了,辞旧迎新,这场天地灾变引起的劫难,或许也就在此宣告终结。 我压低了身子,在巨大的风压下勉强开口向烛龙询问:“你要带我去哪?” 烛龙的传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我的主人想见你。” 烛龙的主人!? 无论我再问些什么,烛龙都不再答话,而是带着我朝向正西的方向,缓缓飞行过去。 高大的神山巅峰之上,曾经盘踞着无数死去的,杀意凛然阴风阵阵。 可是今天,这里却缭绕着阵阵的祥瑞之气。 烛龙在神山的顶端落下身子,并垂下脑袋让我能够落地。 烛龙格外高大,为了不被摔,我攀着龙鳞背身一点点往下爬。 忽然间,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扶住了我的肩膀。 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便缓缓落在地上。 等我愕然回头时,正看见爷爷笑呵呵的站在我的身旁。 庞大的烛龙在看到爷爷后,化作一团火光,钻入爷爷的脖颈位置,在上面留下一道淡淡的红色胎记形状。 从小时候,我就记得爷爷脖颈处有龙纹胎记,却没想到是一头烛龙! 此时的爷爷,浑身笼罩在一层祥瑞光芒之中,强大的力量仿佛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够移山填海! 爷爷轻轻抚摸我的脑袋,“孩子,这一路走来,真是辛苦你了。” “如今你的使命已经达成,爷爷要带你去更高的地方,你愿不愿意随同一起前往?” 我疑惑询问:“爷爷,您要带我去哪?” 爷爷缓缓说道:“自古以来,人道循环是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丰年屯粮备荒,欠年开仓放粮,如此才能生存下去。” “天道轮转也是如此,五百年一小灾,一千年一大灾。而你,和你背后站着的一群人,就是为了应对灾劫,而筹备的火种。” “在你之前,曾经死过无数并不比你弱小的人,他们也曾引领这个时代,可惜都已经倒在了路上。” 我知道,爷爷说的人,是曾经阻挡上一世灾劫的陆鹤鸣、慕容兰文、以及西陵王。 在这三人之前,还有先贤壮烈者。 我只不过是时运相济,碰巧成为最后一个走完全程的人。 正像是曾经李芳和我说过的,没有李芳,还会有王芳,刘芳…… 这个时代会造就英雄,可永远没有英雄能引领时代。 爷爷继续解释说道:“人族的气运,自几千年前就开始慢慢消耗,随着贪欲放大而互相掠夺,攻讦,以至于阴阳逆转,大灾跌宕。” “有你们这些人站出来解决危局,给即将崩裂的人界重新续命,让其规则稳定之后,我才能真身降临人间。” “否则,现在的人界就会像曾经的地府一样,变得支离破碎。” 说话间,爷爷将指尖轻触我的眉心。 轰然一声爆炸在我脑海深处响起,我感觉体内的规则之力翻涌,在并不伤及自身半点的情况下,转瞬之间体内属于西川仙界的力量一扫而空! 而我的丹田位置,则重新涌现出灰蒙蒙的丹田。 我的力量,也回到了成仙之前的状态。 原本我以为,甚至是所有人以为,一旦在西川世界成仙,所造成的后果将会是不可逆转的。 可是爷爷随意出手,就将这一毛病全部化解。 此时,爷爷周身开始出现空间的裂缝,山体也轻微的开始动摇。 爷爷凝重声色说道:“这片天地无法承受我的力量太久。而我即将要做的,就是收回在这里的所有一切,让世界回归到三年以前,你刚出山的时候!” “在新的世界里,人界再也不会出现大型的魑魅魍魉,更不会有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 “同样,这个世界里也不会有我。” 什么!? 我看向爷爷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即使信息流过于庞大,我也很快理解了爷爷的意思,并了解当下的处境。 三年之前,我刚出山的时候,世界已经千疮百孔,濒临崩溃,朝着灭亡的道路越走越远。 爷爷也是在这个时候,为时光流转的时空,按下了暂停键。 我在混乱暂停的时空中,与群人一同扭转了人族的气运,弥补崩裂的地府界,从而让人界的规则变得稳定。 在人族规则稳定的一刹那间,爷爷降临到这个世界,准备将混乱的时空,调整回到三年前,并重新按下启动键。 新的世界里,已经被我切除掉了一块烂肉,将会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复原,并朝着良性的方向循环。 周围的空间规则越发混乱,爷爷格外凝重的道:“天赐,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留在这个世界上,你将会回到三年前的那座山。” “只不过,你所有的朋友都会记忆消失,性格也会因天道的变化而变化,甚至和你形同陌路。” “因为人界规则的完善,你将不会再拥有曾经的超凡力量,而变为一个普通人。” 我心中有也酸涩,不由询问道:“第二个选择呢?” 爷爷笑呵呵的道:“第二个选择是跟爷爷一起,前往这个世界的尽头,默默修炼,将来成为我的接班人。” 这个条件,对我来说着实诱惑。 人界、仙界、地府界、以及天道循环,都在爷爷的掌控之中。 修道的最终目标,不就是超然于物外么! 可是,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属于我的太多回忆! 这些回忆,将会是我生存下去的意义,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一旦和这些彻底斩断,我还能称之为我么!? 陆鹤鸣和秦澜他们,都还在下面等着我! 哪怕他们已经不认识我,哪怕变换了身份,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也绝不会有所改变! 我咬牙说道:“爷爷,我选择留下!” 时间已经不多,爷爷沉声询问:“你真的想清楚了么?” “我想得再清楚不过!” 声音落下,爷爷大手一挥,我体内的力量顿时消散一空,仿佛再度回到三年前,刚下山的时候。 原本巍然耸立的神山,从正中央开始崩塌。 上半截没入云端,仿佛升入神界。 而下半截则没入地底,消失不见了踪影。 人间界的规则,随着神山的消失而得到补全。 当我再度尝试吸收天地间的力量时,发现有一股无形的隔膜,在阻碍着我汲取。 这恐怕就是爷爷所说的,天地间规则所产生的力量。 从今以后,人世间恐怕再不会有任何形式的强大修道者,亦或者妖魔。 爷爷的身形,伴随着神山的消失,而缓缓消失在空气当中。 最后,天地间仅留下一句回响,“天赐,我们有缘再见。” 而我的身形,也被时空拉扯着,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出现在一座葱郁的山林脚下,公路的中央。 我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道袍,长发竖起扎着木簪,后头还背着个小包。 我拿出布包里的铜镜查看,发现自己的模样要稚嫩上许多。 时光已经倒退,回到了三年前我刚下山的一刻。 果不其然,没过多会儿,一辆车子嘎吱在路旁停下。 车上下来熟悉的秦德文,一件我就急切的问:“小兄弟可是李半山的后人?” 第一章 满月 望着秦德文熟悉的样貌,我心中百位陈杂,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当前的处境。 按照时间线的发展,接下来我就该前往秦家别墅,遇见闹性子的秦茵,与成熟懂事的秦澜。 “小道长?喂,你在想什么呢!” 秦德文的话语将我从无限的追忆中打入现实,我凝望着面前熟悉的山川景色,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接下来会怎样发展,都会好好活过这一世! 天人灾劫已经过去,现如今重头再来,想必会顺利许多。 我平静声说道:“李半山是我爷爷。” “太好了!” 秦德文激动得一把攥住我的手,“小道长,十年前就是你师父替我化解了灾难。” “他说十年后我家还会生出灾劫,祸及子孙,让我特地来这里等你!” “上车带路。” 我乘坐上秦德文的车子,辗转几次又乘坐飞机,终而来到秦家别墅前。 别墅的格局与之前相同,只不过这一次,我并没有发现任何风水学上的端倪。 原本犯煞的位置,都莫名消失不见,看来倒退了三年的世界,和之前还是有些不一样。 从面向上可以看出,秦德文的子孙宫处有一个血点,看得出来是有些犯煞,但这种煞是短期且微乎其微的,甚至自己都能够化解。 进门时,秦德文惴惴不安的道:“从一个月之前,我女儿就一直做噩梦,梦见自己被溺死在河水里,有几次从梦中醒来都喘不上气。” “我这都一天没回家,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跟着秦德文上二楼,赫然看见秦茵正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她仍捧着个平板在玩。 秦德文坐在床前,满眼关切的问道:“茵茵,昨天还有没有做噩梦?” “有。” 秦茵蔫头耷脑的说道:“我又梦见了那个水潭,压抑得喘不上气,一直都不敢睡。” 现在的秦茵,比我最初见时少了几分娇蛮任性,多了些惹人怜爱的温柔。 门外传来细密而沉稳的高跟鞋撞击地板声音,身着ol制服的秦澜,端着茶杯走到房间内,给我递来一杯温水。 “小道长,麻烦你帮我妹妹仔细瞧瞧,她到底是怎么了?” 一家三口人,都向我投来信任的求助目光,这和上次相比,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记得三年前,我刚来秦家时,差点被群人轰出去。 我关上房门,闭上眼感知房间中的格局,在灵魂处于空冥状态时,感受到一股寒气,从床对面的化妆镜中射出。 睁开眼后,我走到镜前,发现镜子对着的,赫然是窗户斜对角的位置。 斜对角处,是一个被水泥糊住的假山石。 我向秦德文吩咐道:“给我找个锤子来。” 秦德文匆忙从杂物间找来破碎锤,我则带着秦德文和秦茵以及秦澜一起,来到假山石前。 我向秦澜询问:“你们这儿在一个月之前,是不是下过一场大暴雨,导致花园被淹?” 秦德文惊奇的道:“李先生,隔着几百公里远,难道您也关注珠州的天气预报?” “我关注什么天气预报,这是算出来的!” 我没好气的瞪了秦德文一眼,旋即拿着锤子朝假山石的边缘位置,轻轻敲击了下去。 没过三两下,原本就被雨水浸泡透的石灰,直接就被敲开。 这座假山,是用三块假山石拼凑成的。我敲开外围三面石头,露出正中央四四方方的一个小水池。 我沉声说道:“假山石上有大量的孔洞,一个月前暴雨将石头中央的水池灌满,水气淤积得不到挥发,便形成了阴煞。” “秦茵原本就是五行之中属火命,水火相克外加上他的身体柔弱,镜子对着床乃是大忌讳,这几环全部环环相扣,导致她每日做噩梦,溺毙在这水池里。” 原本我这番话可信度并不高,可秦茵惊奇的指着水下说道:“我每天晚上做梦,梦见的就是这个水池!” 秦德文喜极而泣,赶忙连夜吩咐人将水池拆得干干净净,另外把普通的玻璃面镜子,换成一面金属性的铜镜,上面雕刻火焰花纹。 回到房间以后,我和秦德文以及秦澜三个人,陪伴在床前眼看着秦茵入睡。 已经熬了很久没睡一个安稳觉的秦茵,脑袋沾着枕头顿时睡去,约摸十分钟之后,我轻轻的将秦茵给唤醒。 秦茵迷茫的望着我,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奇声音说道:“道长,托你的鸿福,我真的不做噩梦了!” 我淡然一笑:“那就好。” 等秦茵睡一下以后,秦德文匆匆的给我准备了一个银色的行李箱,“道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收费的。这些钱略表心意,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去准备。” 我打开箱子,发现里面装着大概有一百多万。 我只拿出其中一沓钱,大概一万块左右的样子,将剩下的钱又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不过是帮了个小忙而已,用不着这么多。” 一番推辞之后,秦德文说天色已晚,吩咐秦澜将我安排住下。 巧合的是,秦澜给我安排的,正是二楼靠东的大阳台房间,也就是之前我曾居住的地方。 秦澜一边给我换新的被褥,一边感激说道:“您救了我妹妹,可我还没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木子李,天赐良缘的天赐。” “李天赐……” 秦澜自顾的咕哝了一句,恍惚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的说:“你这名字我好像从什么地方听到过。” 我忽然精神一振,急忙询问:“仔细想想!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如果说,在倒退了三年的世界里,这些人能够恢复曾经的记忆,对我们彼此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在思考了许久之后,秦澜才犹犹豫豫的说道:“或许您来我家里,替我妹妹治好了病症,是冥冥之中我们之间的缘分,因此我才会觉得熟悉。” 我不甘心的抓着秦澜的肩膀,按捺不住激动情绪,“你再仔细想想,一定能想出些别的东西!” “哎呦!” 穿着高跟鞋的秦澜,忽然后仰摔倒在床上,她惊慌中搂住了我的脖颈,我也顺势摔了下去! 没等我反应过来,温热的嘴唇便稳了上来。 情到深处,有些慌乱的我和秦澜,自然而然的就有了些什么。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升起的时候,秦澜把我叫起,格外温柔的替我穿上衣服,又将床单叠起,工工整整的放在一个盒子里。 秦澜也换上ol制服,急匆匆的挎上包,临行前还给了我一个早安吻。 “亲爱的,你以后就留在我家,至于要安排什么工作,我们以后再商量。” “待会儿别忘了送茵茵上学,她今天病假到期,行李一个人可搬不动。” 说完之后,秦澜匆匆离去,我手里握着一把车钥匙,心中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东西。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望着秦澜离去的背影,我正思绪纷乱时,忽然听见楼上的秦茵喊,“姐夫,快帮我装行李!” 楼上,秦茵正在翻箱倒柜,将乱七八糟的行李装进包裹中,屋子里被弄得乱糟糟的。 我疑惑问:“我和秦澜之间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叫我姐夫?” 秦茵狡黠笑道:“昨天晚上的声音我都听见了,还从楼下看见我姐亲你,和我还装什么呢?” 我不好意思的一笑,没再说什么,而是蹲下身子帮秦茵默默收拾行李。 秦茵一边收拾,一边嘴里还念叨着,“自从我生病之后,我姐就一直求神拜佛,还对外说谁能治好我,就愿意嫁给他。” “你模样长得好,手段又神乎其技,我姐会喜欢你,也是在情理之中。” “别说我姐,就算是我看着你这样的小白脸,都忍不住会心动呢。” 我并没有理会秦茵的调笑,依旧是低下头,自顾的装着行李。 如果这一世,我真能和秦澜结为夫妻,也不枉前世孽缘种种。 至于秦茵,所有人中我与她交集最少,倒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东西收拾好,我带着秦茵上了车子,并按照记忆的轨迹,将她送到了珠州医科大学门口。 下车的时候,秦茵才惊疑的说道:“姐夫,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所学校的?” 我无法解释三年后发生的事,只好敷衍说:“我是道士,当然是算到的。” “你也太厉害了!” 秦茵搂着我的脖子,给了我一个香吻。 如果是亲吻额头和面颊,我不会说什么,可是秦茵亲吻的是嘴唇。 我愕然望着秦茵,“你这是干什么?” 秦茵笑嘻嘻的说道:“你害什么羞嘛,从小我和我姐关系就好,还说以后要嫁给一个老公呢。” “我先让你慢慢习惯着,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车子只允许送到宿舍楼下,还好秦茵同学关系不错,有几个人替她将东西搬上去。 看到一个替秦茵搬东西的大学女生笑嘻嘻的问:“茵茵,这个送你的男人长得挺帅啊,和你是什么关系?” 秦茵颇有些臭美的道:“他是我男朋友。怎么样,长得帅吧!” “哇,好帅气的小哥哥,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看着青春靓丽的校园生活,与嘻嘻哈哈的秦茵,我不由得自嘲一笑。 似乎这个世界,对我的补偿还不错。 忽然,旁边出租车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熟悉的声音,“嘿,兄弟,艳福不浅啊。” 我愕然回头,看见胡子渣啦坐在出租屋的熟悉人影,不由得惊喜道:“老陆!?” 车上坐着的,赫然就是陆鹤鸣。 陆鹤鸣穿着出租车司机的制服,一脸愕然的道:“你认得我?” 我猛然间响起,时间倒退回三年前,拥有新身份的陆鹤鸣,并不认识我。 思忖稍许,我随意编了个幌子:“以前坐过你的出租车。” “兄弟好记性。” 陆鹤鸣向我竖起了大拇指,随即念叨说道:“怪不得我觉得你眼熟呢。可惜一时间没想起是谁。” 忽然间,晴空万里的天气下起了瓢泼大雨,车子行驶视线都有些遮挡。 陆鹤鸣向我招呼道:“兄弟,我知道学校附近有家早点铺子,咱么吃点东西,顺便躲雨。” “好。” 我跟着陆鹤鸣一起,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早点铺子停车。 从车子到早点铺,不过十几米的距离,我们顶着雨水赶到的时候,身上被淋湿得差不多。 三年前的我,实力还很孱弱,被雨水浇透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原本手中握着咬了一口的包子,因为这个喷嚏被甩飞进垃圾桶。 看着我狼狈的模样,陆鹤鸣哈哈大笑道:“兄弟,你这小身板也太弱了。不像我,从来都不会生病。” 此时,我观测陆鹤鸣的命相,发现他肉身与灵魂俱全,且命格极硬,身板见状。 上一世,陆鹤鸣永远走在追溯真身的路上,现如今获得了健全的肉身和灵魂,对陆鹤鸣来说,也算达成夙愿。 我稍有愣神,忽然笑道:“我叫李天赐,住在珠州秦家别墅,以后可以交个朋友。” “那敢情好!” 吃早点时,陆鹤鸣骂骂咧咧的说着自己的遭遇。 从三年前失忆,他就一直用捡来的身份证,当出租车司机,及一顿饱一顿,现在就剩一顿早点钱,连加油都不够。 我把身上唯一的一千块给了陆鹤鸣,并答应给他在秦家的集团安排司机工作。 在这一世,陆鹤鸣仍格外豪爽,拍着我的肩膀与我称兄道弟,说和我一见如故,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鼻头泛酸。 岂止是见过,我们还一起经历过生死呢。 雨稍微小了一些,我开车回到秦家别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坐在窗口,从白日等到黑夜。 今天,秦澜加班不回家,我则盘膝坐在阳台上,想要用修炼代替睡眠。 可我发现,没打坐几秒钟,我就开始呵欠连天的犯困。 我这时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用打坐来代替睡眠,道法修为孱弱得很。 可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枕着手掌,躺在阳台上。 今夜圆月,月亮像一个肥美的脸盘子,泛着绿莹莹的光,洒落大地,积起如水的月华。 分明是秋天,这会儿我却不觉得冷,反而在月光照耀下,暖洋洋的。 不知过去多久,我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梦见自己躺在冰冷的水底,水底狭小,甚至容不下我的身子。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塞进去的。 可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我感觉像是孩子躺进母亲的肚子,格外的安谧和祥和。 隐约中,我脑袋中产生一个莫名的念头——或许,这样一直沉睡下去,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模模糊糊中,我听到身旁有人在哭。这声音……好像是秦澜。 秦澜的脸,在水面放大了无数倍,泪水滴落到水中的刹那,我忽然感觉身体疼痛欲裂! 这一滴泪水像是岩浆,焚烧着我的脊髓,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我听见秦茵慌乱的声音,“快打开水阀,换水!” 哗哗—— 水声响起,疼痛感慢慢消失,我看见一只手掌向着我的面部伸来。 “不要!” 我猛然睁开眼,赫然发现仅穿着一件薄薄睡衣的秦茵,正侧卧在我的身边,柔荑轻轻抚摸着我的手掌。 呼,做噩梦了么。 哗哗水声,是旁边的浴室传来的,我惊愕问:“是谁在洗澡。” “当然是你老婆。” 秦茵坏笑着缩在我怀里,“怎么样,怕不怕?” 我将秦茵推开,站起身子,看着镜子中脸色惨白的自己。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导致气色有所受损。 我回到阳台,借着天地间的第一抹紫气,缓慢吐纳修炼。 周围仿佛有一种温和的力量在围绕着我,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我就已经恢复如常。 披着浴巾的秦澜从浴室走出,一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歉意说道:“老公,是不是秦茵把你吓到了?” “没有。” “抱歉,是我有点操之过急。但秦茵是个好孩子,相信你早晚有一天会接纳她的。” 秦茵面颊有些泛红,不满的嚷嚷道:“姐,谁要他接受了,本小姐美若天仙,追我的都要排到几公里以外,当我真稀罕他似的。” 说话时,秦茵的眼睛还偷偷往我的方向撇。 可我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兴致。 我迅速穿好外套,疲惫的说了句,“我饿了,能不能弄点东西吃?” “老公稍等,我马上就去准备!” 小葱拌豆腐、白米粥、茶叶蛋外加上一笼包子,并不丰盛的菜肴,却是我最爱吃的。 秦澜和秦茵和和美美的坐在我身旁,秦德文则去国外谈投资盖厂房,至少需要一年才能回来。 而昨天遇到的陆鹤鸣,已经被秦澜安排成了我的私人司机。 秦澜说我现在是秦氏集团的内部人员,有个专职司机,能够彰显身份,否则会被别人瞧不起。 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良性的方向发展,哪怕我什么都不用做,身边也总会有好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 这种感觉……太糟了! 第二章 圆月 潦草的吃过饭以后,我精神头有些不大好,撂下碗筷就准备回房间。 秦澜有些担忧的询问说道:“老公,今天的饭菜是不是不合你胃口,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立即告诉我。” 旁边的秦茵也跟着说道:“不习惯家里吃的话,也可以出去下馆子,我知道附近有几家早点铺不错。” 我敷衍的对秦茵和秦澜说:“大概是刚来新城市,不熟悉这里的水土,我总觉得脑子里晕晕乎乎的。” “你们不用担心,待会儿我出去转转,说不定习惯之后就会好很多。” 秦澜赶忙说道:“待会儿我让司机陪着你一起,或者秦茵请半天的假,也跟着你一起过去。”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必了,今天我想自己一个人出去静一静。” 告别秦茵与秦澜以后,我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 车库里正在擦车的陆鹤鸣,赶忙走上前,“兄弟你去哪儿,怎么不让我送你过去?” 我不知该用何种面目来面对陆鹤鸣,这好尴尬的说道:“我偶尔也想自己开一下车,下次再麻烦你。” 话音落下,我一脚油门车子即便行驶出别墅。 我并没有将车子行驶上高速,而是绕着城区的主干道,开始查看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在这个世界里,城市的格局果然与之前大不一样。 原本属于肃清者联盟总部大楼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片繁华的商业街,而曾经被魑魅魍魉破坏的区域,也都成了居民区。 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曾经被邪煞之力所笼罩的城中村,现在也都发展得井井有序,整个株洲都焕然一新,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这的生活都已经步入正轨。估计要不了多久,我曾经认识的人们,都会像受到命运指引一样,用最好的方式回到我的身边。 我将车子停在海边的一个路口,下车靠着围栏,目光涣散的眺望着远处海面。 海面波光粼粼,偶尔有鱼群闪动,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静谧祥和,唯有格格不入的我,仍然没有办法适应环境。 或许,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结果。 曾经的我精神过于紧绷,常年生活在战乱与杀戮之中,才会觉得在这个世界里不习惯。 只要慢慢习惯下去,事情总会好的。 忽然之间,远处传来急刹车的声音。 两辆车一前一后展开追逐战,前面的车子急刹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出一片漆黑,现在刹车已经是太晚。 如果换做之前,我轻而易举的就能闪身躲避。可现在这,具身子并没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只能勉强的纵身跃起,躲避车子的撞击。 可我还是晚了一步,车子直接把海边的栅栏撞开一个缺口,我也一头扎进了挡风玻璃,摔在副驾驶的位置,跟着车子一起缓缓沉入大海。 糟糕! 在三年之前,我的肉身实力并不算强,最多比普通人好上一些而已。 车子沉入水底以后,我的一条腿被驾驶座位卡住,拼尽了全力也没办法把腿拔出,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一点点下沉。 就在这时,驾驶座位上戴口罩的女人,从兜里熟练的掏出一把蝴蝶刀,刀刃轻轻那么一割,安全带就断成了两截。 她弯下腰去,用小刀帮我把鞋带割开,我顺势拔出腿,脱掉的鞋子就卡在座位之间。 随后女人单手抱着我的脖子,奋力向岸边游去。 我隐约觉得女人身材有些熟悉,却想不出在哪里见到过。 好不容易上了岸,我飘在水面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女人也腾出一只手扯掉湿淋淋的口罩。 我不由得大吃一惊,“乔慧!?” “你认得我?” 见到乔慧一脸惊讶的模样,我稍有愣神,随即敷衍的解释说道:“我以前是送外卖的,给你送过几次餐。” 在这个世界里,我和乔慧还是第一次见面,她自然不可能认识我。 “先不说这个,快上去!” 乔慧带着我游上岸边,等回到公路上的时候,刚才追击乔慧的车子,已经抛了锚,并且被另外三辆车给围在中央。 从三辆车上下来十几个人,身上穿着财阀集团的制服,手持枪械瞄准了中央的车子。 车上被押解下来两个昏迷的蒙面歹徒,并从后备箱里取出几个手提袋被抢劫的钞票。 乔慧有些歉意的看着湿淋淋的我:“对不起,抓捕犯人过程中造成的一切损失,我们财阀集团都会赔偿到底。” “这位先生,您的衣裳和手机都已经不能用了,我刚好也要去附近的超市买件衣裳换上,你要不要一起?” 我刚好要打听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下路,就坐上了乔慧的车子,一同前往附近的商圈购物中心。 在挑选衣服时,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乔慧聊了起来。 “我是从农村来的,你刚才口中说的财阀集团,是什么样的地方?” “你连财阀集团都不知道!?” 乔慧用惊愕的眼神盯着我良久,忽然间他像是反应过来,赶忙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丝毫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财阀集团的名字在株洲的确家喻户晓。” “财阀集团是一个官方组织,专门负责打击暴徒犯罪,在株洲也算小有名气呢!” 乔慧拍了拍胸口,颇有些自豪的说道:“别看我年轻,我在财阀集团可是坐上了总署长的位置。” 我又问:“那肃清者联盟呢?” 乔慧瘪了瘪嘴,有些不屑的说道:“一个和我们差不多的组织而已,不过他们办理的大都是些小案子,和我们没办法相比。” 在没有魑魅魍魉的世界,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都变成了除暴安良的组织,再也没有之前的血腥与暴力。 为了补偿我的损失,乔慧给我买了新的衣裳和手机。 逛了一圈以后,我们两个身上的衣服还都湿淋淋的,没有地方去换。 走到商圈门口时,乔慧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李先生,你穿着湿衣服回去会感冒的,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宾馆,咱们可以开一个钟点房,去换身衣服。” “好。” 我隐约意识到接了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宾馆灯光昏暗,乔慧在浴室里洗澡换衣,等出来时,她穿着一件齐臀短裙,上身是个小背心,模样格外诱人。 偌大的房间,只有一个圆形大床能坐人。 乔慧坐在圆形大床上,含羞带嗔的道:“我已经洗完了,你还在等什么呢?” 来到浴室,我发现乔慧换下来的底衣,都在旁边的铁架子上随意挂着。 此刻,我心中没有半点旖念,将她的衣裳收好放进脏衣篓后,自己则脱下衣服,仔仔细细的洗掉身上海水的腥味。 洗干净以后,我又换上衣服,吹干头发,整理好衣角,一丝不苟的出了门。 我平静声道:“在这地方待久了,被你的熟人看到,产生误会不好,我们还是早点去退房。” 乔慧却轻轻牵着我的手,央告似的道:“执行了一整天的抓捕任务,又在海底折腾一圈,我现在连提起一根小指的力气也没有。” “拜托,陪着我休息一会儿嘛。” 无奈,我在乔慧身旁坐下,静静等待着她休息。 乔慧凑近了一些,坐在我的身边,按捺着心中忐忑道:“李先生,你可能觉得我是个放荡的女人,可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不一样。” “我好像从很久之前就认识你,可又想不起从哪里见到过。” “总之……你给我的感觉,和别人很不一样。” 我涩然一笑,平静说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脱我的衣服,顺便发生点什么关系?” 乔慧眼眸浮上一层水雾,颇有些委屈的说道:“你嫌弃我?” “我没有。” “李先生,你不要误会,在你之前我还从来都没过过男人呢,还是第一次和异性开房。” 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乔慧,只好搪塞说:“我觉得这种关系的发展实在太快,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联系。” 留下电话号码以后,我逃也似的打算离开,忽然房门被人敲响。 外面,传来我格外熟悉的女人声音,“肃清者联盟例行查房,请配合一下。” 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我就反应了过来。 外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戴天晴! 在打开门的刹那,我看到戴天晴熟悉的俏脸,原本躁乱的心,恢复了稍许的宁静。 戴天晴盯着我良久,忽然冒出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一刻,我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戴天晴没有理会神情僵硬麻木的我,而是径直走入房间,盯着乔慧良久,方才略带敌意的询问:“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乔慧同样不爽的道:“关你什么事?” 戴天晴掏出属于肃清者联盟的证件,正色说:“我们正在组织扫黄打黑的行动,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看着戴天晴手中的证件,乔慧也毫不示弱的拿出自己的证件,“看见没有,我也在执行特殊任务!”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戴天晴收好证件准备出门。 临出门之前,戴天晴美眸柔和的注视着我,再度说了一句,“先生,我想不起你是谁,可为什么觉得你格外眼熟?” 又是这句话。 而这一句话,成为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木然走到窗前,打开巨大的窗户,看着十三层楼的高度,平静声向着乔慧和戴天晴询问:“你们觉得,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我会不会死?” 戴天晴惊慌声喊道:“李天赐,你千万别想不开!” 我猛然警醒,急忙询问:“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自己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 戴天晴一时间有些慌乱,“你给我一段时间仔细想想,我肯定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是谁……” 我没有答话,而是纵身一跃,从窗子上窜了下去。 如果说遇见秦澜与秦茵,并且两个人在短时间内喜欢上我,只是一个巧合的话,今天出现的乔慧和戴天晴,完全就像是刻意的安排。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觉得别扭。 今天,我总算是明白过来,这个世界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着我一个人转。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在我跳下去之后,一定会有奇迹发生! 砰—— 身子坠落在地,我并没有疼痛感,只是被一个柔软的气垫弹飞到了空中,而后缓缓落下。 两个正在搬运气垫的员工,正神情惊愕的望着我。 这时我注意到,旁边是一家儿童乐园,这个气垫床就是其中的一个娱乐设施。 工作人员刚把气垫床搬出,我就稳稳的落在了上头,“侥幸”死里逃生。 从气垫床上爬下来以后,我神情木然的上了自己的车子,而后闭上眼猛踩油门,胡乱打方向盘。 几秒钟过去,我再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乱打方向盘时,已经行驶过闹市街区,甚至过了一个街口的红绿灯,并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果然,事情和我所料想得一模一样,在这个世界里,我仿佛神邸一样,无论做什么事情,世界都会围绕着我一个人转。 我将车子发动到最快速度,一路风驰电掣的行驶到了别墅内。 此时,已经是晚上五点多钟。 我没有理会任何人打招呼,只是撂下一句:“我累了,想早点休息。”随即反锁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莫名其妙疲惫得厉害。 晚上七点多钟,秦澜和秦茵敲门送饭,我并没有理会。 八点左右,月华渐而升起,一轮圆月高悬夜空,在这月光的照耀下,我忽然生出抵抗不住的疲惫感,莫名沉沉的睡了去。 夜里,我又做了噩梦,梦见陆鹤鸣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不过听她含糊不清的声音,好像是喝醉了。 “兄弟,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们挣扎了许久,始终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还是坏。” “今天各项指标都在跳动,我猜肯定是你琢磨出异样。” “可是除了这么做,我们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声音越发模糊,等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的时候,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 秦澜拿着一身新衣服放到床上,温婉声说道:“老公,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就和茵茵一起逛商场,给你买了件衣服。” “你快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我接过衣服,并没有穿上,而是向着秦澜询问:“小澜,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教授过你一篇道德经的中篇?” 秦澜错愕良久,才犹犹豫豫的将道德经中篇背出一部分,旋即小心翼翼的问:“老公,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是。” 我再度询问:“这篇道德经,你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 秦澜语气笃定,可话语却格外模糊,“在梦里,好像有个穿白袍的道士,教我背会的这篇文章。” “我看不清那道士的模样,只记得他叫我小澜,我叫他师父……” “不对,你撒谎!” 我怒吼一声,把秦澜吓了一跳! 秦茵有些委屈的推搡开我的手,“姐夫,如果我姐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你提出来就是,干嘛要凶我姐?” 我一把将秦澜与秦茵推开,什么也不管不顾,疯狂的朝着海边的方向跑! 前面就是闹市区的马路,甚至是高架桥和高速公路! 但我知道,我跑过的地方,车子都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危险。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有人刻意催眠了我的大脑,所设计出来的! 我刚才询问秦澜道德经中篇,其实是一个幌子。 因为道德经的中篇,是已经失传了的孤本,而且上面很多符号,都是特殊的道教纹痕。 当初因为咒法晦涩难懂,佶屈聱牙,我并没有教给秦澜。 按照道理来说,秦澜绝不可能知道这篇文章,可她却能够一字不落的背诵出! 和只能说明一个可能——这个世界,在利用我潜意识中存在的人,想方设法的讨好我! 之前我遇到爷爷的事,全部都是假的! 我发疯似的往前跑,后面的乔慧和戴天晴紧紧的跟在后面。 我忽然觉得后面传来浩浩荡荡的脚步声,猛然间回头,同时看到了陆鹤鸣,乔慧和戴天晴,甚至还有八尾妖狐,以及许久不见的沙曼! “老公,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和茵茵都不能没有你!” “李先生,我不介意你结过婚,你的一切我都能够接受!” “李天赐,我已经恢复记忆,想起了曾经的一切,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群人的喊声,对我来说,的确有些诱惑力。 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世界,我生活在这里,再也不用担心魑魅魍魉,尔虞我诈,因为全世界都会围绕着我一个人转。 可是……假的始终是假的! 我修道多年,一路艰辛行走至今,几经生死磨难而九死一生,终于挣扎至今。 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并非是我比别人强大,而是我有无论真相再怎样糟糕,都会探查下去的勇气! 请假 抱歉大家,明天补上更新,绝对不水 《风水异闻录》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月碎 既然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无论多美的梦境,我都要苏醒! 睁开眼后,无论什么样的现实,我都要接受! 我不顾身后人的阻拦,一路向前狂奔,一直跑到海边,纵身一跃! 呼噜噜的海水灌入鼻腔与耳朵,我的身体一点点向下沉坠,灵魂却有种向上飘的感觉。 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在一点点的消失,而岸上人的脸,也在慢慢化为泡影。 眼前的景象一点点消失,我猛然睁开双眼,赫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玻璃柜子里,柜子里浸泡液体。 我的嘴巴和鼻孔,被插上了管子,能够从中汲取营养液。 头顶亮着一盏白炽灯,照亮黯淡的房间,墙壁上全都是霉菌和水渍的黄斑。 破旧的沙发,水泥地板,地上还放着脏兮兮的被褥,旁边还蹲着哭红了眼的秦澜。 我这才想起,在幻境空间做梦时,经常听到秦澜的哭声,才是现实世界真是的回音。 只是我不明白,自己从冥界走出以后,怎么会陷入幻境呢? 秦澜并不知道我已经苏醒,自顾的开始念叨着:“师父,你从冥界出来以后,身体被规则的爆炸击碎,灵魂残缺守在眉心,已经不可能复苏。” “只剩下一个头颅活着,就算是苏醒过来,也只能撑过三五年,并在这段时间里,生不如死的以头颅状态躺在瓶中。” 头颅!? 我猛然间察觉出不对劲,想要动弹身子,却根本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没办法,我只能用力的往下翻动眼皮,赫然看见自己躺在一个玻璃柜里,脖颈的断茬位置,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 我想开口告诉秦澜自己醒了,可只有一个脑袋的我,连声带都没有,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或动弹。 没有意识到我已经苏醒的秦澜,自顾的开始念叨着。 “因为这件事,我们产生了很大的争执。” “妈妈和陆鹤鸣觉得,让你死了,好过活受罪,干脆点就给你一个痛快。” “可我和戴天晴都想让你活着,哪怕是活在梦境中。” “于是,我就央求李半山前辈,给你编造了一个梦境,让你在幻境中安安稳稳的度过这几年。” 我原本拼命转动眼珠,想要让秦澜知道我已经苏醒,可是听到这句话,我再度恢复了平静呆滞的状态。 现在复苏,不过是给他们添堵而已。 毕竟以我现在的状态,什么也做不了。 倒不如这么挨过三五年,静等着肉身腐朽,灵魂投胎亦或者灵魂归于虚无。 忽然间,幻境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识薄弱,再度将我牵引回归于冰冷的海底。 我看到秦澜和秦茵,以及墨如初等所有人,都在奋力向我游动,并朝着我伸出手。 秦澜喊:“老公,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不要去管它!回来,我们还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姐夫,就算是幻境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活在这个世界不好吗?” “兄弟,难道你忍心离开我们所有人?” 吵杂的声音中,我闭上眼睛稳住神魂,守住灵台中的最后一抹净土,让自己缓缓从幻境中彻底剥离出去! 再美好的幻境,终究是虚幻。 再苦难的现实,也都是我必须经历的。 如果我连接受现实的勇气都没有,有有何脸面称自己是天地之间的一个修道之士!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的意识一点点沉淀,直到眼前的景象彻底恢复黑暗。 无尽的黑暗中,我看到一个穿着麻袍的身影,在缓缓向我走来。 等走近我才看见,这个人竟然是爷爷! 在黑暗的空间中,灵魂状态的我身躯健全,急忙向爷爷奔去! “爷爷,我总算是看到您!您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爷爷轻抚摸我的脑袋,“天赐,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肉身被炸,灵魂残缺,我唯一能够给你的,就只有这么一个麻痹大脑的幻境。” “而真正能够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急忙期冀问道:“难道我现在这幅样子,还能够有机会自救?” 爷爷呵呵笑着道:“你已经自救成功了。修道修心,心就是心境。你从当初的道心纯粹,到明悟天地至理,化凡成仙。” “现如今,你能靠着自身坚韧意志,毅然决然的面对现实,褪去仙气再归质朴,这股力量已经成就无暇道心。”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称呼,疑惑询问:“什么是无暇道心?” 爷爷指了指我心脏的位置,“你低头自己看。” 我茫然低头,原本属于心脏的位置,赫然变成了一块透明似玻璃的东西。 这就是无暇道心? 在看到心脏的刹那,我的意识再度回到现实世界,脑袋出现在玻璃罐中。 只不过这一次,我在出现的瞬间,玻璃罐就轰然一声爆炸,盛放玻璃罐的台子也倒塌了下来。 秦澜吓了一跳,在反过神以后,下意识要接住我的脑袋。 可平台倒塌以后,我的脑袋并没有一起掉下去,而是悬浮在空中,就这么飘着。 天地间的力量,向着我的脑袋汇聚而来,并一点点形成肌肉血管,骨骼组织也在迅速再生。 在秦澜的惊愕目光中,我的身体正恢复如初,并彻底完整,站在了地上。 在身体恢复后,我大概知道了无暇道心的好处。 传言中有说,至强者哪怕身死魂灭,也可以滴血重生。 无暇道心,其中原理与这就有些类似。 所谓的无暇道心,就是抛却了灵魂与肉身,将整个人化为至强的意念! 意念不灭,真神不死! 除非是在一瞬间,将我整个人化为飞灰,否则我都可以凭借天地间的力量重生。 爷爷当初给我营造出幻境,大概是有两重考虑。 一重是我并没有发现幻境,沉醉于其中无法自拔,两三年之后自行消亡,也算能逍遥快活的了却残生。 第二重,则是我能够坚定信念,明悟道心,从而摆脱困境重生。 如此一来,我肉身重铸,就不会受到西川符文的影响,可以重新进行修炼,用另一个世界的规则成神。 只是,重生在这片天地以后,我察觉到一件格外诡异的事。 天地间的规则符文,忽然改变了很多,以前我掌握的咒法力量,一瞬间都化作了泡影。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一个习惯了穿纱衣的人,身上忽然给他套上了三百多斤重的盔甲! 原本能够腾挪躲闪,飞檐走壁的人,现在正常走路都够呛。 秦澜茫然呆滞的看着我,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笑着捏了捏秦澜的脸蛋,“怎么,才几天时间不见,认不出我了?” 秦澜看了看地上的玻璃渣子,又揉了揉眼,确定我还在原地,她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最终,秦澜抬起自己的胳膊,闭上眼狠狠的咬了一口,! 咔嚓—— 一口下去鲜血溢出,我赶忙捏住秦澜的下巴,“小丫头片子,你疯了!” 秦澜喃喃的说了句:“疼,不是梦。” 旋即,她嘶声哭喊着扑进我的怀里,“师父,你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温声道:“在幻境中的每个晚上,我都能听到你的声音在和我诉说,如果没有你,恐怕我到死也不会苏醒。” 生死间彻底走了一遭,我也算大彻大悟,想明白了许多以前不曾认识到的东西。 人都有七情六欲,可也有摈弃七情六欲,专心清修或玄修的人。 对曾经的慕容长青,亦或者慕容兰文来说,自身实力的提升,远远大于对感情的需求。 哪怕是戴天晴,相互之间更像是战友,而非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可是对秦澜来说,我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将秦澜轻轻抱在怀里,安慰声道:“在幻境之中,我已经悟得了新的功夫,滴血重生不在话下,更何况只是头颅。” 下一瞬,秦澜一记夺命鸡飞蛋打脚,我猝不及防被踹了个正着,疼得直接双膝下跪在秦澜的身前。 随即秦澜警惕的盯着我,“我师父对我从来都没温柔过!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 听到吵闹的动静,所有人都从隔壁的房间里涌出,看到光溜溜站在中央的我,神情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有些尴尬的向着墨如初伸出手,“快给弄张毯子。” 墨如初不可置信的道:“大哥,真的是你?” “如假包换,正是我的孙儿没错。” 虚空震荡,爷爷凭空出现在房间内。 爷爷脱下身上的麻袍,披在我的肩膀上,总算是遮住了羞。 爷爷替我解释说:“无暇道心可滴血重生,天赐一路走来,道心极其坚韧,达到了旁人千百年都没能悟透的境界。” 有爷爷在,所有人都对我消除了疑虑。 秦澜又惊又喜,“师父,真的是你!” 我的疼劲还没过,赶忙将秦澜给拦住,“你先在那儿站着,听太祖爷讲话。” 我是秦澜的师父,而我的爷爷,自然就是秦澜的太祖爷。 秦澜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陆鹤鸣和戴天晴等人,都向我投来激动且复杂的目光。 可是现在,并非是我们重逢欢欣的时候。 爷爷的实力过于强大,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所需要消耗的力量也格外庞大,否则就会让这片空间挤压坍塌,甚至是崩溃。 就像是一个百丈巨人,让他钻进一个小玻璃瓶子里,不是玻璃瓶爆炸,就是巨人被挤死。 哪怕曾经强悍如地府的主宰,也需要靠西川这种缓冲地带来前往人界,否则寸步难行。 爷爷能够真身前来,可见其实力之强悍。 爷爷缓缓说道:“想必你们也已经感受到,这片天地的力量已经发生了变化!” “当初天赐将西川推入地府,遗憾的是西川分为两个部分,一为地上岛屿,二为地下泉脉。” “西川的一半进入地府,的确帮地府恢复了和平,可剩下一半则对人族造成干扰。” “西川的世界本源之力,与现如今世界的力量融为一体,也就导致了一个喜忧参半的现象。” “喜的是,曾经强大的魔族,仙族,都因为适应不了力量,实力大打折扣,甚至与一些强大的人族相差无几。” “而忧的是,你们曾经的修炼,也大都受到阻碍,实力百不存一。” 爷爷说的话,我大抵能够理解。 因为我的实力,确实和刚出山差不多,只是恢复能力变强了许多。 陆鹤鸣也和我们刚认识时相差无几,秦澜尚且算是不死之身,只是医治别人的力量大打折扣。 至于戴天晴,失去了阴煞之力的加持,与不死之身。但因祸得福,身体恢复成正常人模样,灵魂也复原。 爷爷继续说道:“烛龙升天已经完毕,代表天人灾劫已过。” “这个世道比以前乱了一些,但那些力量被虚弱了的神族与魔族,再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 “以后将会是一个新的纪元,而你们肩上的重担消失,可以为自己而活。” “而我,也将会为几千年后的天人灾劫,再度寻觅新的火种。” “如此往复轮转,盛极必衰,衰极必盛,才是道之初始。” 爷爷的身形再度消失在天地之间,而我怅然若失的望着爷爷,心中忽然失去了抵挡过天地灾劫的成就感。 天道,就像是十二个时辰。 日月的更替,就是天人灾劫的轮转,而我们只是历史车轮的一部分。 就算没有我们,这场灾劫也终究会停止,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兄弟,你竟然活了!” 在我沉思时,陆鹤鸣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激动的说道:“今天晚上我多干一会儿,咱们喝酒去。” 戴天晴温婉一笑,“刚复苏估计身体消耗得厉害,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去。” 在力量大打折扣以后,以前性格大大咧咧的戴天晴,竟然变得格外有女人味。 好像所有人的性格,都变得成熟了许多。 我不由向秦茵询问:“我昏迷了多久?” 秦茵掰着手指头数算道:“失踪了大概有一年,回来之后又被放在罐子里,整整过去三年,现在已经是四年零两个月。” 听得这话,我不由得呼吸一滞。 怪不得所有人都变得成熟许多,感情大家在这种环境中,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年! 一碗加了鸡腿和荷包蛋的面端上桌,我也很快从震惊中反过神来,疑惑看着戴天晴,“家里的饭菜呢?怎么……就只有一碗面?” 戴天晴有些尴尬的道:“冰箱里只剩下这个。” 秦茵则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两百元递给戴天晴,“待会儿去买点鱼虾肉蛋,今天李天赐苏醒是个大日子,咱们庆祝一下。” “好。” 戴天晴和秦茵相处,显得格外融洽。 可我分明记得,这两人以前见面的时候互看不爽,压根不会对说上一句话。 我不可置信的向着秦茵询问:“我们为什么会住在破地下室里?以前的别墅呢!” “就算没钱,也不至于只剩下这么点。” 秦澜扯了扯我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说道:“妈妈还有天晴姐他们,已经很努力的在赚钱,可世道已经变了,咱们也得紧巴的过日子。” 接下来,秦澜在我吃面的过程中,向我讲述了最近所发生的一切。 我们前往西川的一段时间,珠州发生了大动荡,因为失去基地与首脑,肃清者联盟迅速解散。 秦茵的大部分地盘,都在肃清者联盟的保护范围之内,在联盟崩塌之后,工厂全部倒闭。 妖族与魔物肆意凌虐,人们开始前往财阀集团保护的方向搬迁。 可是失去肃清者联盟的力量,财阀集团独木难支,这一尊庞然大物轰然倒塌,公司在魑魅魍魉的侵袭下,接连宣告破产。 就此一来,两大保护组织彻底灭绝于人世间。 许多人流离失所,开始逃难,失去保护的秦茵,财产也在这场波动中很快消耗殆尽。 还好我及时的将裂成两半的西川,一半推入地府稳住妖魔,另一半则化作规则碎片,融入这片人间。 从此之后,妖魔的力量开始迅速衰退,占据数量优势的人族,开始站稳脚跟谋求发展。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的旧部,在国家为中心的武装下,重建废墟,保证粮食的生产,这才没有造成大规模的灾荒。 四年时间,基本上灾区已经重建得差不多,为了养家糊口,秦澜和秦茵分别当上了医生和销售员。 陆鹤鸣则当上了卡车工人,凭借一身蛮力赚钱。 戴天晴冲澡就业,在国家部门当上了小的武装部长。 按照道理来说,这些工资足够很大一笔钱,可浸泡我的头颅所需营养液造价高昂,根本入不敷出。 因为我的缘故,他们只能租住在这么个破旧的地下室。 不过我现在已经苏醒,就不会让这种苦日子继续延续下去。 而且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力,以我现在的天赋,肯定会一点点的悟透,长则十几年短则几年,将重新到达曾经的级别! 等到了那个时候,人世间的小动荡将会彻底恢复,将迎来爷爷所期待的太平盛世! 第四章 动乱结束 我换上一份干净的衣服,淡然声道:“以如今的实力,我不堪大财,赚点小钱还是没问题的。”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弄钱回来。” 墨如初嗖的窜出,“大哥,我和你一起!” 戴天晴却摇了摇头,“我们也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并不需要你来照顾。当初聚在一起留下,也仅仅是为了照顾你而已。” “现在你已经恢复,我也该搬去国办防卫部的宿舍去住,以后有事,可以来宿舍找我。” 说完,戴天晴递给我一张名片。 没等我做出反应,陆鹤鸣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兄弟,地府已经恢复稳定,冥王给我新安排了肥差,就在附近这一片。” “这片区域的城隍在上次的动乱中死掉了,现在我住城隍庙,你有事可以找我。” 秦茵颇有些幽怨的望着我,“要不是你拖着,老娘早想办法去做生意了。” “以后我指不定会在哪,你也不用特地找我。” “当然,如果你赚到钱,打算给我当这段时间照顾的精神损失费,可以打这个电话。” 此时,我才隐约间明白了什么。 天地灾劫以后,群人已经不需要抱团取暖,更不需要我这个主心骨。 如今,虽算不上太平盛世,却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一时间,我心中有些酸涩,不过更多的还是在这场天人灾劫中,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以我们之间的感情,更不需要相互道谢。 踌顿稍许,我只能淡然一笑,“希望大家聚是一团火,希望大家散时满天星,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去曾经的别墅找我。” 秦澜疑惑的道:“师父,咱们的别墅都已经卖了,去那里干什么?” 我轻抚摸着秦澜的脑袋,温声说道:“相信我,要不了几天的时间,别墅我会再赎回来。” “师父,我相信你!” 之前,戴天晴等人为了省钱,外加上浸泡着我脑袋的营养液不能见阳光,这才选择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 现在我已经复活,就用不着住在这里。 我没有丝毫犹豫,就将这个地下室给退掉。 秦澜有些担忧的道:“师父,要不然咱们赚到钱以后再退房,否则万一没赚到钱,我们再没地方住……” 我笃定的说道:“放宽一百二十个心,有你师父在,绝对会有栖身之所!” 可惜,我还是太乐观了一些。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处老旧的筒子楼,属于贫民窟。 正值夏季,附近的荒地上,我看到又许多人在挖野菜,还有些小孩在垃圾桶,捡西瓜皮吃。 好在我用破妄之眼四下查探,发现四周一片祥瑞,并没有邪煞之力。 在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赚到钱,我和秦澜乘坐墨如初,前往珠州的主城区。 一路上,虽然看到的都是断壁残垣,但并没有魑魅魍魉出现。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就已经基本笃定。 这个世界,已经基本恢复了安定,只需要时间来休养生息。 我的力量并没有之前那么强大,心里却格外的放松。 来到珠州主城以后,这里的境况要好很多。 高楼大厦仍在,只是路上的车辆少了一些,到处都可见一些脖子上挂着牌子的散工。 乘坐着轮椅的我,和这群散工站在一起,丝毫没有违和感。 转了一圈,我想不到自己能干些什么,只能无奈的找了个人多的公园,学着散工的模样,写上一个牌子。 师承名士李半山,世间第一风水师李天赐,兼职算卦,看相,降妖驱魔…… 巨大的牌子立在身旁,我眯着眼睛晒太阳打盹,秦澜无聊到数蚂蚁。 看来,在这里赚钱,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容易。 因为我长得过于年轻,一上午都没什么生意,反而是旁边坐着的几个神棍老大爷,什么也不懂都算了好几卦。 想当年动乱时期,肃清者联盟或者财阀集团,求我办任何一件事,酬劳最低都要上千万。 李半山传人这个名字,若是被世人所知,肯定要掀起一番灵修的大浪潮! 可是现在…… 太平年间,就算没有人鸟尽弓藏,我也算是失去了作用。 中午十二点,有个小姑娘来算姻缘,我一眼就看出此人性情凉薄苛刻,将会婚姻不顺晚婚。 想要化解,只能修身养性,磨练脾性。 可小姑娘似乎并不满意,原本五十块钱一卦,只扔给我十块钱,就气哼哼的走了。 动乱刚结束,最便宜的一碗素面都要十元,我们不够吃饭的钱,只能在原地继续摆摊等待。 又来了个梳着大背头,西装革履,看上去挺有钱的男人,来算自己的姻缘。 此人天庭饱满,紫气贯穿印堂纹,可见非富即贵。 我认真为其测算,很快得出结论。 男人中年有成,夫妻和谐,但男人因晋升过快,利欲熏心,邪火导致烂桃花炽盛。 如果不注意个人的修养,将会被烂桃花害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最终衣不蔽体,流落街头…… 我话刚说到一半,中年男人就让我闭嘴,骂骂咧咧的就要走。 我赶忙冲上去拽住中年男人的袖子,因为按照道家的规矩,我替人测算命数,如果得不到报酬,自己是要倒霉运的。 男人骂骂咧咧的一把将我推开,“你小子特么的嘴和粪坑似的,还想管我要钱?” 我再度挡在男人身前,皱眉道:“我算命只说实话!更何况你现在和身边下属,以及秘书都有一腿,再不消停,必遭横祸!” 被我正中下怀,中年男人从脸色难看,转化为神色有些惊恐。 “小子,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当然是算出来的。” 为了增加男人的信服程度,我继续说道:“我还知道,你今年三十七岁,配偶比自己大三岁,有一个女儿……” “大师,不要再说了!” 中年男人神色立即变得恭敬,“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大师帮我破解!” 一旁秦澜早就看中年男人不爽,伸出手道:“给钱!要一千块,少一分都不行!” 男人翻遍所有的口袋,只掏出皱皱巴巴的五十块钱,“大师,我只有这么点,要不等我回去取钱?” 干我们这行,出多大力气,就收多少钱,而且和自己受到的威胁有关。 比如说,有人最近失眠睡不好觉,我开一个祛阴符咒,提升其阳气,只能收个三五十块。 可若是有人被厉鬼缠身,我帮忙需要付出危及生命的代价,则可以收个天价。 这个男人品行恶劣,我并不打算帮忙,因此并不打算多收钱。 “算了,五十块也可以。” 我将男人手中的钱收下,漠然声道:“你只需要洁身自好,多为家庭考虑,危机自然解除。” 中年男人脸色发苦,“大师,有没有别的破解办法,鱼和熊掌都能兼得的那种?” 我板着脸说:“如果你不把外面不三不四的关系撇清,就等着吧。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等你沦落街头的那天,说不定咱们还能在这个公园碰见。” 中年男人苦着脸离开,此时已经下午两点钟。 秦澜的肚子咕咕叫了有好一会儿,我便带着她去附近的拉面馆,简单弄点东西吃。 “老板,两碗大盘鸡盖面,一份炒土豆丝!” 老板娘看了一眼我们身上的打扮,指了指招牌,没有说话。 招牌上写着:先付账,后吃饭。 最近刚结束了天人灾劫,有许多食不果腹的难民,肯定也就有吃白食的。 我能理解老板娘的难处,便从兜里掏出六十几块,“多少钱?” “大盘鸡盖面,一份五十。” “什么!?” 我吓了一大跳,以前也就十来块钱的东西,怎么忽然翻了五倍!? 一旁的秦澜解释说道:“师父,最近世道还是很乱,好多东西都涨价了。” “其实在很久之前,这些东西就已经开始涨价了。只不过我们一直有很多钱,从来没有在意过。”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无奈询问:“菜单在哪?” “桌上。” 我翻开价目表,找了好一会儿,才决定点了两碗素面,两个荷包蛋,外加上一小碟素菜,刚好六十元。 我自己倒没什么,可是让一直养尊处优的秦澜,吃这么寡淡的东西,我心里头有些难受。 似乎察觉到我心绪的变化,秦澜吃得格外香甜,嘴里还念叨着,“师父,我住在地下室,都好久没吃过外面的食物了呢!” “咱慢慢在公园摆摊,等名气响起来以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欣慰一笑,“小澜乖,师父晚上就带你去吃肉。” 说来容易,可是住一晚上旅馆就要一百多,吃肉更是要钱,万一晚上没生意,我们岂不是要露宿街头? 可惜墨如初的实力也变弱了,凝聚五行元力的速度格外缓慢。 否则让它弄点金子,也不至于让我们生活得这样拮据。 就在我心里头琢磨着赚钱办法的时候,忽然桌上多了一份满满当当的大盘鸡,还有一沓油酥火烧。 戴天晴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菜点多了,一起吃吧。” “谢谢天晴姐。” 我看到身旁的戴天晴,一时间有些尴尬。 戴天晴给我留了面子,但这的确是吃软饭无疑。 不过看戴天晴豪气点单的模样,看样子月工资有不少钱。 我询问:“你每个月能赚多少?” “国家级防卫局的队长级别,每个月薪资五万,也就相当于之前一万左右的水平。” “我们有统一分配的住宅宿舍,也有食物补贴,生活还算滋润。” “不过之前因为要照顾你的缘故,我几乎没办法去上班,也就没太多钱拿。” 我刚要开口发问,能不能自己过去工作,就被戴天晴直接打断说道:“因为之前灵异事件闹得格外厉害,国家级防卫局为了避免民众恐慌,已经停止启用灵修。” 我尴尬一笑,“最近我找工作不方便,能不能让小澜到你那里寄宿一段时间?” 戴天晴想都没想的回答说:“可以。我的宿舍就在这附近,是三室一厅的大房子,你们都可以过去。” “之前没邀请你,是觉得……” 说到这里,戴天晴干咳一声,颇有些为难的道:“觉得你能凭本事短时间赚钱,可仔细一想,这世道已经变了。” “不过,我这里有些来钱快的活,只是有些危险,不知以你现在的能力,还能不能做。” 下午,戴天晴先将秦澜送回附近宿舍,随即带着我去办公室,取了一沓资料。 “这里面记载着的,是最近鬼物还在活跃,或者疑似活跃的区域。” “有许多都是大型商业楼,住宅、还有十字街口,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这些地方已经被全部封锁。” “可封锁之后,会导致大量经济损失,因此会找社会人士,以外聘人员的身份来尝试驱魔。” “分高低不同的程度,拥有不同级别的一次性薪酬。” 我在上面翻动了许久,赫然发现曾经居住的别墅住宅,也被标注成了高危区域! 我惊声问:“这里是怎么了!?” 戴天晴眯起眼细看,也是颇有些疑惑的道:“之前还没有发现,应该是新加上去的。” “上面说的奖励薪酬面谈,因为房屋已经被销售出去,你可以自己去和屋主谈价格。” 我当即应下这份调查工作。 以我现在的眼力和实力,对付这些残留在世上的魑魅魍魉,应该不成问题。 原本戴天晴说,等周末她歇班时,再和我一起过去,我直接回绝,并在当天下午乘坐墨如初前往。 来到曾经的别墅,门口停着的却是一辆陌生车辆。 我敲了敲门,里头半晌没有回应。 过去许久,才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将门推开。 他脚步虚浮,双眼布满血丝,浑身臃肿脸色却苍白得厉害,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年轻人,你找谁?” 我大抵扫了中年男人一眼,即便询问:“我是安全局外聘人员,特地来调查你的宅邸。” 中年男人大概是看我有些年轻,外加上坐着轮椅,神情浮现出一抹失落,却还是将门打开。 “小兄弟请进。” 进入庭院以后,中年男人大概给我进行了一番介绍。 男人叫张润喜,原本是一家大型超市的供货商,后来经历动乱,粮油米面价格水涨船高,他也就成了富商,在一个月前,和妻子买下别墅。 可自从入住别墅以后,张润喜的妻子就开始变得怪异。 刚开始只是黑白颠倒,白天睡觉晚上起床吃饭看电视,到后来开始怕光,不敢出门。 甚至是对普通的食物都没什么兴趣,开始从冰箱里拿出生肉啃。 如果吃不到,妻子就会歇斯底里的咬舌头,拿头去撞墙。 张润喜怕妻子生病,就特地买了无菌的牛肉,和能够生吃的鱼类,给妻子补身体。 我在听过张润喜的陈述以后,我平静声问:“如果我能帮你把怪病治好,你打算拿什么作为报酬?” 张润喜想都不想的答道:“一百万以内,你随便开价!” 倒不是张润喜抠门,而是像他这样的小商人,估计只能拿出一百多万。 在之前,单是这一栋别墅,就价值上千万。 可是现在,像这样的住宅,最多值五十万。 首当其冲的原因,自然是在上次的劫难中,死去了太多的人,空出来的房子一多,价格自然便宜。 这第二,则是要涉及到阴阳学说。 人多聚阳,木多聚阴,阴阳交泰方能生财。 在如今的世道,强大的魑魅魍魉已经离去,可还有些孱弱的小型阴煞之物,藏匿在人间。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对普通人则是要命的东西。 因此,那些大型的小区楼房,人挨着人的都被住得满满当当,反而像这种独栋住宅,特别廉价也没人愿意买。 我稍作犹豫,随即说道:“我要这栋宅邸。” 张润喜想都不想的回答道:“好!只要你把我老婆治好,我另外再给你十万元!” 我跟着张润喜,蹑手蹑脚的来到卧房。 卧房中,躺着一个头发蓬乱,肌肤消瘦,形容枯槁的女人。 女人叫陈静,是张润喜得病的老婆。 我仅仅是看了陈静一眼,就立即走出房门,并向着张润喜吩咐,“立即去帮我准备糯米,上供用的黄表纸,檀香、朱砂笔,还有一只大红公鸡。” 张润喜心存疑虑的道:“小兄弟,你就这么简简单单看了一眼,就确定了我老婆的病情?” “如果治不好,我分文不取,马上滚蛋。” 有了我这句话,张润喜才立即去准备物品。 物品准备好以后,我首先取了个盛满清水的小碗,随手用朱砂笔写下祛邪符咒,点燃放入碗中。 旋即燃烧三柱檀香,可以安神养魂,不至于待会儿让陈静发狂。 做完这一切后,我将门窗紧闭,将公鸡放血,染红了一大碗的糯米。 随即,我吩咐张润喜帮忙,先把陈静轻手轻脚的抬下床,而后将染红的糯米在床上铺上厚厚一层。 铺好以后,我向着张润喜警告,“待会儿无论她怎么挣扎,你都不要放手!” 第五章 尸化 诡异的景象,与扑鼻的血腥,让本不把我当回事的张润喜,此刻心中有些惊惧。 张润喜忐忑声询问:“小兄弟,待会儿我老婆会有什么反应?” “不知道。” 声音落下,我直接将陈静平放在沾染公鸡血,铺平的糯米上。 滋啦—— 陈静身体贴在糯米上的刹那,响起像热油溅进冷水的声音,随即陈静猛然瞪圆猩红色眼珠,浑身乱颤手脚开始挣扎! 我两手按住陈静力气较大的双腿,朝着大腹便便张润喜吩咐,“你跳上去坐在陈静的胸口,两只手一定要按住她的胳膊!” “好!” 张润喜费劲巴拉的爬上床,骑坐在陈静的肚子上,两只手将她的胳膊摊平。 陈静抽搐了一会儿,忽然脖颈抬起,张开嘴死死的咬在张润喜的胳膊上! “啊!” 张润喜惨叫声响起,急忙向着我喊:“小兄弟,她咬我!” “忍着!她没有多大力气,只要撑过这一会儿,你老婆就有救了!” 按理说,被陈静咬住的情况下,只需要张润喜用脚踩着陈静的脖颈,就能很容易脱险。 可陈静被吓坏了,压根听不进去我在说什么,惊慌的想要把手抽回,不留神摔到床底下。 上半身挣脱束缚的陈静,身躯瘦弱力量却奇大无比,直接将我掀飞了出去,直直的从床上坐起! 张润喜捂着流血的胳膊,哎呦呦的抱怨着,“小兄弟,我老婆平时柔柔弱弱的,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 “她现在不是你老婆,是行尸走肉!” 我沉声说道:“尸汲地气,肉取煞气,地煞产行尸,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像这种低等级的尸煞,只需要用糯米驱除她体内的邪气就足够,我连驱邪的法咒都没有准备。 我没想到,张润喜废物成这个样子。 面对双目猩红,浑身僵直枯槁的陈静,张润喜惊慌的躲在我身后,颤抖着声音道:“小兄弟,你要多少钱都可以,但一定要保护我!” 我无奈叹了口气,“你压根用不着我保护,不信你看自己的胳膊,根本就没事。” 张润喜低头一看,原本血肉模糊的胳膊,竟然恢复得一点痕迹也没有。 张润喜不由惊奇声道:“太神奇了!道长,你用的是什么仙法?” 刚才是小兄弟,现在成了道长,张润喜可真够市侩的。 我压根没时间理会张润喜,赶忙从香炉里抓起一捧香灰,涂在下眼睑的位置。 草木灰能够隔绝人的阳气,而我又不属于死物。 在陈静的眼中,就好像忽然隐形了一样。 忽然,张润喜惊慌的回头询问:“道长,你去哪了?别施展隐身术吓我啊!” 我低声说了句,“你去帮我吸引陈静的注意力!” 说完,我一脚踢在张润喜的屁股上,他身形不受控制的往前扑,终而一脑袋杵上陈静的胸口。 陈静尖锐嘶吼一声,张开嘴咬向张润喜的脖子。 张润喜惨叫着被扑倒在地,一个劲的喊:“道长,救我啊!” 我没有理会,而是找了个小瓷碗,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融入一滴进去,并抓了一捧香灰,搅拌均匀。 一滴精血,足够我恢复三天的时间,可为了救人,我也管不了许多。 趁着陈静撕咬张润喜的时候,我将小碗凑在陈静的嘴边,小心翼翼的灌下去。 因为陈静属于尸煞,对鲜血格外敏感且饥渴,吞下我的鲜血后,她狂躁的神情逐渐变得宁静。 可我鲜血中拥有祛阴辟邪的力量,短暂几个呼吸过后,陈静呼吸恢复平静,僵直的肌肉也恢复柔软。 我扶着她躺到铺满糯米的床上,消耗干净体内最后的尸气息。 张润喜惊慌的从地上爬起,刚被陈静撕咬了半天,他惊慌失措的查看自己的身体,发现完好无损后,才悄然松了口气。 我抹去眼角的香灰,惊慌失措的张润喜这才看见我,小心翼翼凑到我的身前询问:“道长,我老婆什么时候能够苏醒?” “不知道。” 我沉声说道:“她尸毒中得太深,已经深入骨髓,能不能扛过去,就看她的体质和造化了。” 现在的陈静,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严重营养不良,浑身瘦得皮包骨,我看有些悬。 张润喜问:“什么尸毒?” 我掀开张润喜的领口,从锁骨与肩膀的位置,可以看出清晰看出一排黑洞洞的牙印。 尤其是其中犬齿的位置,黑洞洞的咬痕看得人格外触目惊心! 张润喜惊怒声道:“这是什么东西咬的!?” 我看着张润喜,轻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陈静体内的毒素,正顺着身体一点点向外溢散,殷红的公鸡血,随着尸毒的扩散,开始一点点的发黑。 照这样下去,陈静能恢复正常的几率很大。 忽然之间,陈静原本蜡黄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仰头猛烈的咳嗽两声,从喉咙里喷出发黑的鲜血,与内脏碎片。 接着,她扶着床沿,呕吐出一滩红红白白的东西。 我知道,陈静是不行了。 我叹了口气,将陈静搀扶起,并递过去一杯水,帮她漱了漱口。 陈静迷茫的望着我,“你是谁?” “我叫李天赐,是安全部的特聘人员,特地来处理你家的邪秽。” “你尸毒深入骨髓,就算我把你治好,也已到了濒死的关头。” “不过你肉身与灵魂俱全,死后仍能平安投胎,我会为你诵唱往生咒,帮助你一路西行。” 陈静苍白的面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中尸毒的这段时间,我简直生不如死,谢谢李先生帮我解脱。” 听到这话,张润喜哇的一声就哭了,抱着陈静的身体歇斯底里的哭嚎,可见夫妻二人感情至深。 可陈静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张润喜,没有丁点反应。 我询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遗愿,我尽量帮你达成?” 陈静眉间凝聚稍许哀绪,轻叹一声说道:“李先生,我好歹能落得个囫囵尸首,可我的老公。” 说着,陈静开始默默的掉眼泪。 张润喜惊慌的凑上前,“老婆,我在这儿呢,你看看我,你怎么不理我!” 我先是一指点住陈静的眉心,封锁住其灵台的魂魄,不让生命精元继续流失。 随后,张润喜指了指镜子,平静对张润喜说道:“你过去仔细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我的模样怎么了?” 张润喜疑惑的来到镜子前面,在看到镜中空荡荡的场景时,不由吓得惊声尖叫! “道长你快过来看,这镜子成精了,有鬼!我……我站在前面,竟然不出现倒影!” 我叹了口气,颇有些怜悯的道:“问题不在镜子本身,而是在你。” “今天你出门见我时,我就已经看出你是灵魂状态,可你自己还没有察觉到。” “当初,你的魂力过于孱弱。如果我直接把你点醒,兴许你会被吓得直接魂飞魄散。” “无可奈何之下,我悄悄的在你背上贴了一张还阳符,符咒的力量能让你暂时以人形出现。” “贴了大半天,符咒的力量几乎全部融入你的体内,我才敢将真相告诉你。” “刚才陈静撕咬你的胳膊,也是还阳符帮助你将灵魂复原,这才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 听过我的话语后,张润喜良久愣在当场,忽的恍然大悟般道:“我……我想起来了,我早就死了,是我把老婆给害死的。” 说着,张润喜的眼睛开始呆滞,即要陷入魔魇。 人入梦中,浑浑噩噩不知所以,无法苏醒更不能睡眠,叫做梦魇。 而魂魄处于呆滞惊愕的状态无法挣脱,则被称为魔魇。 梦魇容易让人生病,而魔魇则会使张润喜的魂魄成为魔物。 周遭的阴煞之力,正在张润喜的周边凝聚,照这样下去,很快会融入他的体内。 为了阻止张润喜入魔,我指尖戳入其眉心,让张润喜暂时陷入沉睡。 照这样下去,张润喜无法入魔,也无法清醒,是要魂飞魄散的。 想要救张润喜,就得让他的灵魂和肉身合二为一,肉身滋养灵魂,方能投胎转世。 我打开紧闭的房门,朝着外头喊,“墨如初,进来!” 为了不让会说话的轮椅把张润喜吓得魂飞魄散,我一直让墨如初带在门口原地待命。 墨如初进门后,我立即吩咐:“给我弄两柱檀香。” “好嘞!” 我的道行已经不如当初,想要使用祝香神咒,需要格外长的时间来吟唱咒决,并且需要搭配香火。 同样,墨如初的实力变弱以后,凝聚檀香的时间也变长。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开始在偌大别墅中翻找,想要找出张润喜曾经留下的物品,并通过物品找寻他的尸体。 翻找半天,我找出几件男人的衣服,可这些衣服都整整齐齐的挂在柜子里,不能确定哪一件张润喜穿过。 我索性的把衣服都收集在一起,放入浴缸之中,待会儿打算一起烧掉,里面总归有张润喜穿过的衣服。 把所有的衣裳都掏空后,我发现柜子里有一个小抽屉。 抽屉打开,里面放着个日记本。 打开来看,上面是女人娟秀的字迹。 三月十二日 我丈夫变得越来越奇怪,白天不愿意出房门,公司的事情堆积成山,只等着我一个人处理。 因为这件事,我们两个又发生了争吵,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三月十三日 他又在通宵玩游戏,公司已经开始亏损,日子好不容易宽绰一点,他怎么能自甘堕落? 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兴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吧。 但愿过一段时间,他会好。 从三月十三日,三月二十日,都是陈静在抱怨张润喜懒惰,昼伏夜出,夫妻感情出现矛盾。 三月二十一日 是我误会了老公,他不是懒惰,而是生病了。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双眼布满血丝,看着很吓人,像是电视上的吸血鬼。 我找了医生,可医生听说过情况后,说我老公变成了恶鬼,说什么也不肯进来。 前段时间,世界各地出现的饿鬼,把大家都折腾得够呛,难怪医生不愿意帮忙诊治。 我把情况报告给了安全局,希望他们能够支援。 三月二十二日 夜里,我听见厨房有奇怪的响声,以为是有小偷在偷我们的食物,就过去看看。 哎,最近的世道太苦,有很多人吃不饱饭,只能干小偷小摸的勾当。 如果真有贼,给点东西打发走也就算了。 可我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地板有血迹,放在冰箱里的生肉不见了,门窗也打开着。 我有点害怕,就喊老公,他正在厕所刷牙,没有理我。 三月二十三日 今天,老公格外反常,大白天的钻到了衣柜里睡,弄得衣柜满是腥臭的味道,真不知他有多久没洗澡。 三月二十四日 我今天下班比较晚,外加上打雷下雨停电,我回到家,叫了很久都不见老公答应。 等赶到卧室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老公,估计他又躲到什么位置睡觉去了。 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我的手机马上就要没电了,就上床先睡觉。 迷迷糊糊要闭上眼时,我觉得头顶衣柜的位置,有两个红色的的珠子,在滴溜溜的转。 手机已经没电,我用火机点燃了剩下的生日蜡烛,一点点凑近了看。 是老公! 他双眼猩红布满血丝,嘴里露出两颗黑褐涩的獠牙,正蹲在床头的柜子上盯着我! 我吓坏了,可老公直接扑到我身上,在我脖颈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我疼得要命,用力的把老公推开,手机砸在他的太阳穴处,他昏了过去。 我知道,老公已经变成了恶鬼。 为了不让老公祸害别人,我把他扛着扔进地下室,又把地下室的入口,用铁锁给死死锁上。 我很怕,肩膀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我怕自己也变成妖怪…… 三月二十五日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我掀开窗帘,发现自己的双眼看见阳光,就会头晕恶心。 我照了照镜子,瞳孔的深处,已经变成了红色。 估计要不了多久,我就和老公一模一样。 不过这样以后,我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日记写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大概能够猜测到,后来的陈静躺在床上等死,一直饿了几天。 而张润喜在身体彻底尸化之前,被陈静用手机砸中太阳穴,魂魄出体,一直不知道自己死去的事实。 这两人,也算得上是可怜。 这次,不用祝香神咒我就知道,张润喜的尸体就藏在别墅的地下室位置。 我乘坐墨如初,轻车熟路绕过客厅,来到地下室的入口。 果不其然,入口被铁板封死,铁板上还有一个精钢锁头。 “墨如初,你来搞定。” “没问题!” 墨如初从椅背位置弹出一道钢索,缠绕住锁头后,猛的向着后头那么一拽。 只听见咔嚓一声,锁头瞬间断裂。 没等我掀开,忽然一道黑影将铁板撞翻跑出,我定睛细看,赫然是张润喜! 只不过眼前的张润喜,浑身生长着绿毛,胳膊僵直伸展向前方。 这怎么可能! 绿毛僵尸,通常需要五十年到一百年才能幻化而成。 就算放在聚集尸煞气的洞天之地,也需要十几二十年成型,张润喜死不过一个月,怎么会变成绿毛僵尸!? 不等我反应,绿毛僵尸已经嘶吼着向我扑过来。 像这等级别的妖物,哪怕我实力不济,也绝不是我的对手。 我迅速诵唱金光咒,在体表凝聚出光罩,将张润喜给弹飞出去。 等张润喜倒地的瞬间,我大喝一声,“把他的双脚给捆住!” 张润喜弹出钢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住张润喜的脚踝。 张润喜挣扎之时,我带着墨如初往门外跑,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窜到一楼,纵身入阳光之下。 阳光是绿毛僵尸的天敌,只见他喉头发出嘶吼,疯狂的想要往屋子里逃。 可钢索捆缚得格外结实,外加上正午日光毒辣,张润喜身上绿毛消失,很快就变成正常尸体的模样。 我悄然松了口气,拎着这一具新死不久的肉身,来到刚才的卧室内。 有肉身靠近,张润喜的灵魂就像无根浮萍忽然得到养分,昏昏沉沉的灵魂再度焕发出生机。 张润喜缓缓睁开眼,在看到旁边的肉身时,浑浊的眸子渐渐变得清明。 “李道长,是你救了我和我老婆?” 我有些惋惜的道:“不算是救,只能保证你们两个能投胎转世。” 被折磨了这么久,张润喜面对死亡时,表现得格外坦然。 “不让我们变成怪物,祸害人世间,就已经帮了我们两口子天大的忙,怎么能说不算救呢。” 我再度指尖掠过陈静的眉心,将其唤醒。 陈静魂魄离体,与张润喜站在一起。 我温声道:“你们夫妻二人今生缘分未毕,来生还将再续前缘。” “我送你们最后一程,愿你们来世不再遭受此等苦难。” 话落,我诵唱往生咒,于虚空中打开一道轮回阵门。 张润喜和陈静手牵着手,踏入阵门当中,临消失前朝着我深深一鞠躬,即便不见了踪影。 第六章 洞主 张润喜和陈静的问题解决,国办的安全部来调查,并收集了两个人的全部资金。 而约定好的别墅,则赠与了秦茵。 别墅的格局并没有变化,张润喜夫妇也居住得不久,秦茵坐在巨大的沙发上,目光平静的望着窗外。 上次离开时,前方还是一个别墅群,可现在前面空荡荒凉,鬼气森森的,不知被人荒弃了多久。 现在我自己住在这里,偶尔还要外出,秦澜留在这里,倒不如跟着住在安全部宿舍的戴天晴。 不过,我现在要率先联系一个人。 我拨通了秦茵的电话,话筒刚响了两声就被接通,那头就传来秦茵惊喜的声音,“李天赐,我看到别墅的老电话号码就知道是你,你真把咱们的别墅给赎回来了!?” 听到秦茵说出“咱”字,我不由得一笑,“我就在别墅,你马上回来,有事商量。” “好嘞,等我一会儿!” 约莫两个小时过去,一辆豪华bwm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穿着时髦,戴太阳眼镜的秦茵,款款从车上走下。 我不由疑惑:“上午还吃素面啃窝头,你这钱是从哪来的?” 秦茵格外自豪的道:“没有你这拖油瓶,以我的本事,弄辆车还不容易?” “我加入了一个本地的小商会,商会的会长格外有钱,给我们每一位会员,都发了一辆宝马车,还有一身新衣裳。” 我将秦茵迎进门,“乱世年间,像这样的老板可不多见了,你们会长做得是什么生意?” “目前我们分区域负责收集各地墓穴的位置,并编码排序上报。” “老板专门出售花圈纸钱之类的,通过这些讯息,可以准确的给死者家人推销。” 对于普通人来说,售卖棺椁花圈纸钱,是一门见不得光,且并不体面的营生。 可是按照阴阳学来说,为死人服务做殡葬行业的,属于积阴德,死后可升大罗天。 我疑问:“做这么生意,真赚钱么?” “当然赚钱!” 秦茵想都不想的就回答说道:“上次那场大动乱过后,死去了不少人,现在最赚钱的就是做死人生意!” “等我摸清了这个会长的底细,了解市场的规律以后,就把他的生意全抢过来,自己做!” 如果秦茵能将经商的一半脑筋用到了修炼上,估计现在的实力都不会被我们拉开太多。 我平静声道:“你不用加入什么商会,以后做生意的钱,我来投资,至于做什么我不管。” 秦茵惊喜问:“你赚到钱了?” “没有,只有这一栋空空的宅子。” 秦茵泄气的道:“那有什么用。现在别墅都不值钱,没有启动资金,我拿什么去抢占市场?” “你跟我来。” 我带着秦茵,来到了宅子正中央喷水池的位置,旋即向着墨如初吩咐:“把水池挖开。” “好嘞!” 墨如初直接把水池撞开了一个口子,里头的水哗哗流淌干净以后,我撬开正中央的地砖,从里头拿出一个铁皮箱。 秦茵问:“这是什么?” 常年浸泡在水中,铁皮箱已经生锈。 我将人脑袋大小的铁皮箱举过头顶,重重的砸落在地,立即从里头稀里哗啦滚落出无数金条。 墨如初猛然响起,“大哥,这是不是你之前为了镇压此地的青龙之气,制造出的金脉!” 我不由笑道:“难为你还记得。” 现在,这处荒凉的别墅,已经没有了青龙地脉,无需镇压。 而我曾经留下用来布置风水阵法,可有可无的一些金子,却成了我们的救命稻草。 如果换算成钱,这些金子的市价大概在一千万左右。 一千万现金不算多,但现在的购买力是之前的二倍,给秦茵当做启动资金足够! 看到这些金砖,秦茵眼眸都快要亮起小星星。 “天哪,这也太多了!回头我就立即筹备厂房,开始印元宝纸钞,香烛花圈,另外开始出售墓地!” “对了!我得先去找商会的会长辞职,既然不给人家工作,总得把这一身衣裳还有车子还回去。” 我问:“需不需要让墨如初跟着?” 秦茵满不在乎的道:“不用,现在外头太平着呢,我绝不会有事。” “好歹,我当初也是南疆女巫。” 秦茵这个南疆女巫,当得名不副实。 现在的她,在经过天地间的能量削弱以后,实力百不存一,和普通人已经相差无几。 另外,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估计秦茵连怎么施展咒决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从下午三点钟,我一直等到六七点左右,仍然不见秦茵的踪影。 墨如初看出我的焦灼,即便提议说道:“大哥,要不要用祝香神咒找出秦茵的踪迹,我带着你出去找找?” “不用,我先占一卦。” 我从兜里掏出五个吃饭剩下的一元钱硬币,心中冥想着秦茵的命数,随即朝着高空抛掷。 算卦一般都是用五铢钱,亦或者五帝钱,其中蕴藏天精地华。 而高深的卦师,则可以天地万物为卦。 面向、测字、甚至是言语谈吐,都能够测试出人即将发生的事。 我抛掷出五枚硬币,全部都是花面。 墨如初看到硬币,却是一喜,“大哥,看样子秦茵命相不错,五个都是正面。” 我却皱眉摇了摇头,“非也。” “一般人会把花面当做正,可我在我心中,有字的一面是正!” “秦茵极有可能,在今日遭到霉运或者不测。” 不过,算命既是测算,就像是天气预报似的,有极大几率发生,但绝不是百分之百。 我正打算施展祝香神咒,前往商会寻找秦茵,忽然门口悄无声息的停下一辆汽车。 秦茵从车上走下,还是穿着白日里的衣裳,一阵风吹来,衣裳的布料哗啦啦作响,显得有些奇怪。 大红裙子,绿色小绸布棉袄,总看着穿着有些土气,难道现在都流行这种风格么? 我疑惑询问:“你怎么又把车子开回来了?” 秦茵俏脸煞白,颇有些疲惫的道:“商会的会长说,不在乎我这点小钱,既然给了我,就相当于赠与不会收回。” 我惊道:“白送?” “对,白送,就当是交个朋友。” 秦茵说完,就推门自顾的要进屋。 在进门之前,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泛冷盯着我,“怎么,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我盯着秦茵的眸子良久,直到看见她的眼睛变成竖瞳,才冷笑着问:“我邀请你进,你敢进去么?” 秦茵笑靥有些妩媚,挑衅似的道:“怎么,难不成你还会吃了我?” 墨如初看出气氛有些不对劲,主动提议道:“大哥,外面的夜景不错,要不然我出去逛逛,今晚绝不上二楼打扰你们?” 墨如初转动轮子要走,我喝止道:“你给我滚回来!” 见墨如初老老实实到我身旁,我这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进去吧。” 秦茵这才扬着下巴,脚尖一点一点的入内。 在秦茵进门的刹那,我立即向墨如初低喝一声,“下手!” 早已与我在生死间配合过无数次的墨如初,立即向着秦茵射出无数箭弩。 秦茵像是早已准备好,在进屋的刹那,呲溜就躲闪到一旁。 秦茵愠恼的盯着我,“李天赐,你疯了,怎么连我也下手!?” 我漠然声道:“一身骚味的东西,也敢冒充秦茵,给我现原形!” 声音落下,我悄然开始诵唱咒决:“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使用过无数遍的金光神咒,早已经被我烂熟于心,且在道心变强以后,对咒法的使用愈发熟练。 原本金光咒只能护体,现在这护体的金光,在我手中化作一柄巨剑,挥手间华光万道,即要刺入面前假“秦茵”的眉心。 在金光的威慑下,周遭的天地之力开始动荡,冒牌货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逼迫,吱吱怪叫着化作一只和牛犊子差不多大小的黄皮子,从衣裳里头钻出。 我这才看清,地上的红裙绿袄都是纸糊的,只不过晚上灯光昏暗,我并没有看仔细。 外加上我的破妄之眼,不仅有破妄的能力,还有穿透能力。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绝不会将这一招用在人的衣服上。 之所以发现秦茵不对劲,是从进门时它问的一句:“不请我进去吗?” 房门是虚掩着的,如果是真的秦茵,肯定会直接进去,绝不会多余问一句。 而山魈鬼怪,修炼程度不高的,无法进入人家害人。 因为每家每户,但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都会存在“门神”。 没有主人家邀请,鬼物无法进门,这个说法东西方都有盛传。 黄皮子受到金光神咒的惊吓,疯狂的想要逃跑,在窜到窗户口时,被墨如初射出的钢丝绳索捆了个正着。 吱哇乱叫撒泼打滚了一会儿,黄皮子发现实在挣脱不掉,就龇牙咧嘴的威胁道:“我们黄仙一族,有仇必报,如果晚上我的爷爷奶奶们看不到我回家,就会一起到这里,咬死你全家!” 我漠然声道:“咬死我全家?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就是个小道士,还能是谁?” 动荡结束,估计有些小的魑魅魍魉,压根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尝试说道:“我叫李天赐,你有没有听说过?” “李天赐!?” 肥硕的黄皮子半天没琢磨出是谁,看向我的眼神依旧鄙夷,“那个叫秦茵的小丫头片子,已经被我们给分着吃了,如果你现在放我走,兴许我能饶你一命。” 黄皮子这话纯属瞎咋呼,因为我方才为秦茵算卦时,已经感知到她体内的气。 不管是走运还是霉运,秦茵至少是健康的,否则卦象会直接不显示。 我平静声向墨如初吩咐道:“架火,炖汤,等吃过东西以后,我们一起去找秦茵。” 被绑着的黄皮子,肚子一个劲的咕噜噜叫,见墨如初在院子里架起一个大锅,下边放了熊熊炭火,就开始舔嘴唇。 “小道士,如果你给本大仙一顿饭吃,我就能告诉你秦茵的下落。” 我没有理会,等大锅里添水之后,我再度向墨如初吩咐,“放食材!” 黄皮子问:“这么大的锅,你们是要炖整只羊还是猪?” 直到墨如初拖着一脸懵逼的黄皮子,直接扔入大锅中,它在拼命的挣扎,嗷嗷的喊道:“烫,烫死我了!” 我呵斥,“你把他扔进去干什么!?” 黄皮子也在锅里头喊,“破轮椅,快吧本大仙捞上去,没听你大哥都发话了么!” “你们要是敢炖我,我就让黄仙把你们一个个全部咬死!” 墨如初颇有些委屈的将黄皮子拽出锅,“大哥,不是你让我下食材的么?” 我从兜里掏出一把闪烁寒光的匕首,缓缓向着黄皮子靠近。 “黄皮子的身上最骚臭,必须先把皮剥下来,再开膛破肚,把肉洗干净切成小块下锅。” 墨如初也欣喜的道:“大哥,这家伙胖成这个样子,皮毛也油光水滑的,能不能晒干给我弄个真皮坐垫?” “没问题!” 在我靠近最后一步时,黄皮子嗷嗷发出惨叫声,“两位大老爷别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不屑的道:“我有必要听你说么。先杀了你,再用秘法搜索你的魂魄,让你魂飞魄散,不比听你废话强得多。” “都听说黄皮子狡猾,你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 黄皮子为了保命,想也不想的一股脑喊道:“秦茵是被洞主给抓了,要当压寨的小老婆,你们再不过去救人,晚上十二点就会洞房!” 搜索魂魄,如果放在以前,我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可是现在,我的实力削弱得过于厉害,更何况搜魂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一般情况下绝不能动用。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离十二点还早得很。 我又掐指一算,确定秦茵暂时没有危险,这才冷声道:“搜索你的魂魄,万一感受到你吃蛇虫鼠蚁,我也瞎犯恶心。”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我想知道的全告诉我,可以饶你性命。” 黄皮子两只爪子合十,拼命朝着我作揖,“只要道长问,我就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能够看得出来,这只黄皮子涉世未深,且被我这么一吓唬,压根就没有了胆子。 我乘坐上门口的车子,并把被死死捆绑的黄皮子放在副驾驶,沉声道:“快指路!” “掉个头一直走,从这里开车一个小时就能看见新城别墅区,洞主就住在那里,秦茵也是在那儿被抓的!” 路上,我询问:“你口中的洞主,是个什么妖怪成精?” 提起洞主,黄皮子小眼睛里闪过一抹人性化的畏惧,怯生生的回答说道:“洞主不是妖怪,是和道长一样的人。” “既然他是人,你为什么会害怕?” “因为洞主很凶,会把我们这些小妖怪抓住,不听话的炼化成药吞下去,听话的就当他的手下。” 懂得炼丹,看样子这个叫洞主的,也是个道士。 既然是道门中人,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黄皮子畏畏缩缩的询问:“道长,待会儿把你送到地方,你能把我给放了不?我怕……我怕洞主会吃了我!” 我漠然笑道:“放了你,让你继续害人么?” 黄皮子伸出肥腻腻的爪子,“道长明鉴,我这辈子都没吃过人,这次也是被逼为洞主干活。” 虽说黄皮子口口声声说着要吃人,但是它的眼珠黑白分明,且肥硕得憨厚。 从命相上来看,它鸡鸭鱼肉没少吃,倒真没伤害过人。 似乎怕我不信,黄皮子赶忙开口解释,“道长,我连人都没见过几次,绝不可能吃人!” 一旁的墨如初呵斥道:“你放屁!你没见过人,是怎么开车一个小时到这儿来的?” 黄皮子用爪子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按钮,“这个车子有自动驾驶功能,按一下就不用动弹方向盘,它自己按着导航走。” “这些都是洞主帮我调控好的,我只负责坐在驾驶座位上。” 自动驾驶!现在科技都发展到了这一步了么? 我尝试着按动一下,发现车子真的可以在道路上平稳行驶。 好家伙,这个叫拉特斯的车子,还真挺高科技的。 砰—— 前面路中央的环岛,车子直挺挺的撞了上去,安全气囊弹出,我被弹得满脸鼻血。 车子停下,墨如初恼怒的勒紧钢绳,“你竟然坑害我大哥!” 绳子越勒越紧,黄皮子惊慌喊道:“我没有,我真是这么过来的!” 用观气术可知,黄皮子并没有说谎。 我无奈擦拭掉鼻血,摆了摆手道:“别为难他,是车子出了故障,算我倒霉。” 从车上下来,我乘坐上墨如初,打算拽着黄皮子继续向前。 黄皮子却朝着我双膝跪地,“道长,大老爷,求求你行行好!前边就是洞主的住所,他知道我带你们来,真会杀了我的!” “求您网开一面,把我当个屁给放了!” 已经来到所谓“洞主”的附近,外加上这黄皮子知道的不多,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我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滚吧!” “谢大老爷!” 第七章 眼珠 黄皮子连滚带爬的逃走,我乘坐墨如初继续前行。 按照黄皮子的说法,名叫“洞主”的人,居住在桃园别墅区内。 关于桃园别墅,我还有些印象。 原本,桃园别墅是整个株洲城内数一数二的富豪居住区,占据着上百公顷的桃园与柳树,环境格外的幽僻典雅。 如此广袤的土地下,仅仅建造着十栋别墅,曾经卖出上亿的天价。 可是在动荡频发,鬼魅横行的时代里,像这样广袤无垠的区域,正是恶鬼活动的天堂,里面的居民估计都逃得差不多。 敢住在这里头的人类,必定是有些手段! 前面有一个交叉路口,我打开手机地图,发现桃园别墅就在靠左路口前行三公里左右。 左边的路口光线昏暗,路灯一明一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为了安全起见,我从轮椅上下来,全神贯注的警惕四周,随时防备着突然袭击。 洞主能够驱使成精的黄皮子,也就能驱使别的妖物。 路上,我们每经过一个地方,路灯都会明灭一些,不是熄灭就是灯光泛黄,格外显得诡异。 墨如初忐忑声道:“大哥,我总觉得这地方邪性,有老大的不对劲!” 我顾盼四周,警惕声道:“能量场能够影响电流,证明我们的身边跟着一个不弱的鬼魅!” “至于它什么时候现身,我就不知道了。” 墨如初有些担忧,“要不然,咱们回去找老大还有戴小姐他们,再从长计议?” 我沉声道:“秦茵被抓,时间过去太久,她暂时不会有事,但能不能等得到明天,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的实力虽然衰弱了许多,但对付普通人,还是不成问题。” “大哥,我相信你!” 继续前行,一路的路灯都是熄灭的,唯独前面一个路灯亮得有些刺眼。 在路灯阴翳的位置,蹲着一个穿白色睡裙,打赤脚的小姑娘。 从模样来看,小姑娘大概六七岁,长发披肩,脸蛋白里透红,粉雕玉琢得格外漂亮。 从小姑娘的身上,我感受不到丝毫的邪煞之气,同样感受不到属于活人的气息。 墨如初忐忑问:“大哥,这个小丫头片子,究竟是人是鬼?”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以我现在的破妄之眼能力,没办法分辨一些强大的鬼魅。 最简单的辨认办法,是通过影子,鬼魅是没有影子的。 但小女孩站在路灯的阴影下,没有光,自然也就没有影子。 我指尖做出掐动咒决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小妹妹,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爸妈呢?” 小姑娘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慌张的私下摸索,用稚嫩嗓音询问:“哥哥,你有看到我的玻璃球吗?” “我的两颗玻璃球不见了!” 没等我回答,一旁的墨如初就回答到:“路灯柱子底下,不是有两颗圆溜溜的珠子么?” “谢谢!” 小女孩欣喜的要伸出手去抓,却畏畏缩缩的停下。 因为珠子在灯光底下,小女孩站在阴影里,伸出的手在离光芒一寸的地方停下。 小女孩惊恐的说:“哥哥,我害怕光,你能不能帮我?” 墨如初问:“大哥,我觉得这小姑娘挺可怜的,说不定是附近的住户,要不咱们帮帮她?” “别多管闲事,走。” 我带着墨如初,转身就走。 离开了一会儿,墨如初奇怪问:“大哥,刚才的小姑娘,真的是鬼么?我总觉得不像啊。” “我也觉得不像,可她就是。你的眼神不好,没看清路灯底下的珠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墨如初问:“是什么?” “是两颗眼珠,还黏连着鲜血,应该是小女孩的眼珠。” 墨如初吓了一大跳,“我去!如果那时候我过去了,岂不是要被女鬼给掐死?” 我不由笑着说:“你就是一个轮椅,连脖子都没有,怎么被掐?” 我不怕女鬼,只是不想惹麻烦。 因为女鬼的身上,有古怪。 女鬼的身体残缺,会极大影响实力,一直想要取回自己的眼珠。 可是那一枚路灯,被人做过手脚,灯光上隐约可以看到符咒的光芒。 因此小女孩的鬼魂只能背对路灯,就这么一直坐着,寻找自己的眼珠。 小女孩的鬼魂的确可怜,但是我知道,一旦我帮她把眼珠寻回,她就会立即对我下手! 同样,我一旦越过路灯的光芒,来到前方的阴翳处,小女孩的鬼魂也会对我下手。 第八章 玻璃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小女孩鬼魂目前的能量,还不足以覆盖整个桃园别墅的区域,我直接绕过去就是。 我是倒着走的,想要退回到刚才的岔路口,换一个方向。 走了有好一会儿,我忽然觉得前方的场景有些熟悉,等再往前走上一会儿,赫然看见刚才穿白裙子的小女孩,依然蹲在地上寻找。 “哥哥,你看到我的玻璃球了吗?” 我没有理会女孩,而是口中诵唱驱邪咒决,渐渐眼前被金光笼罩,能够看清前方道路。 我向着墨如初吩咐道:“我们这是遇到鬼打墙了!你伸出一根绳子,我牵着你往前走!” “好。” 墨如初伸出一根绳索,我牵着墨如初以特定的规律,看似七弯八拐的向前走,身体则一点点向后退却,逐渐脱离鬼打墙的范围。 等彻底脱离出去以后,我才纵身跳过路旁的防护栏,从密集的桃树中绕圈向前进发。 绕了大概二十来分钟,从西门一直绕行到南门,周遭的能量波动消失,我估摸着大概是脱离了小女孩鬼魂的覆盖范围。 沿南门道路继续前行,周遭都是茂密的丛林,高大的柳树掩映着错落的桃木,荫蔽的夜里,周遭的寒气让人发毛。 桃木是个好东西,能够驱邪,可是对于稍厉害些的邪物,就几乎没什么用处。 反而这些桃木与柳树自身产生的气息,能够将邪煞之力驱散,让原本容易寻觅的鬼物,变得无迹可寻。 因此,走在桃树与柳树的林子里,我必须全神贯注,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凛冬褪去的初春,在南国的天气,周遭草木已经变得苁蓉,我踩在松软草地上,忽然心中微凛。 原本松软的土地,忽然变得坚硬,像是踩住了什么东西。 我的五感格外敏锐,能第一时间发现两只脚站在的坚固且平坦的位置,并没有石头特有的寒气,反而有木属性的温和气息。 谁在泥土的浅表层埋下了一块木板? 不对,是棺材! 等我反应过来时,地面忽然震颤,从里面伸出两个漆黑的爪子,死死的抓住我的双腿! 抓住我双腿的同时,爪子猛的向下一拽,木板坍塌泥土纷纷落下,而我也掉入一个坟坑之中! 在这一刹那,我下意识凝聚出金光咒决,金色光芒覆盖住全身。 金光灼烧漆黑色爪子,地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嘶吼,我则一个鹞子翻身从坑洞中钻出。 嗖—— 墨如初射出一道绳索,我迅速抓住绳子,在空中被拽着后退出无数米,落地后站在了安全的位置。 “大哥,里面黑乎乎的,是个什么玩意儿,长得也太丑了!” 从棺椁坍塌的坟坑中,爬出一个浑身黝黑如墨,生着尖牙利爪的人形怪物。 怪物的脸上,糊着像沥青一样的东西,黝黑发亮。 皮肤的黑是那种暗黑,像是在皮肤上有墨色刺青。 我只大抵扫了一眼,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在古时,有一种刑罚,叫做“焖纸”。 在这种刑罚下死去的人,尸体就会像面前的这个怪物一样,浑身发黑,因怨气存于胸而变成厉鬼。 “焖纸”的刑罚,听起来没什么特殊,却是一种堪比凌迟处死和五马分尸的酷刑。 被行刑者,会被捆缚得死死的,正面朝上。 上好结实的宣纸,用冷水沁湿,覆盖在被行刑人的脸上。 如果被吹破或者吸破了,就换一张。 像这种宣纸格外结实,往里吸只会堵在鼻孔,因此被行刑人只能用肚子里的余气去吹。 第一张吹破,接着糊上第二张,第三张…… 被行刑人肚子里的气越来与少,最后被活活憋死,这就是所谓的“焖纸”刑罚。 被憋死的人,因为体内的气郁结无法散开,怨气就会积累在体内。 肉身完好无损,形成的尸煞就被怨气熏得浑身发黑。 这样的尸煞,通常力大无穷,穷凶极恶。 面前的这具尸体,死因估计就是糊在脸上的沥青,不通气被活活憋死,从而形成“黑尸”。 对付黑尸不难,但是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购买相关的材料,制作符咒。 现在是白天,我压根不愿意耗费这个精神,就在凝聚金光神咒的同时,一步步慢慢向后退。 还好,黑尸并不愿意离开自己的领土范围,并没有向前追击。 西门和南门都有怪物,我只能绕到东边。 东边是正门,如果洞主是活人的话,应该会每日经过,因此不会留下敌我不分的邪物,来刁难自己。 可是,我还是猜错了。 第九章 别墅 东门是一平四野的柏油马路,正对着我们的方向,是高大的圆栱石门。 中央的位置,被铁栅栏给锁着,离远看隐隐约约挂着什么东西。 正当我要从林子里钻出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 我一把拽住前行的秦茵,隐蔽在林子里头。 在这个距离下,我已经能感知到,秦茵就在这栋别墅的中央区域。 她半晌没有大动弹,应该是被锁在某个固定的小空间中。 吱吱呀呀的声音越来越近,距离我们大概一千米的钢铁栅栏大门打开,一辆马车缓缓向前行驶。 都什么时代了,还有马车!? 我疑惑的望着由远及近的马车,等走进了才惊愕的发现,这根本不是马! 身长两米多,臃肿巨大的尸体,浑身被焊上盔甲,双手和双脚的位置有巨大的马掌,双眼燃着幽幽骨火,正在拉着车子向前跑。 像这样的尸体,一共有两个,因为尸体的体型过于庞大,离远了看像是马。 等离近时我才发现,被拖着的马车有一股子厚厚的墨纸味,用破妄之眼可以看出,这是纸糊的一辆马车。 因为上头施展着特殊的咒术,才能保持车的形状。 以前,我从金彩的手中学过扎纸术,可面前的这辆马车,其中蕴藏的咒法能量,与金彩的扎之术迥然不同,短时间内我也无法破译出。 不过,这并不代表眼前的扎之术更强,反而它更为简陋,且需要阴煞之力凝聚,容易伤到自己,从而更为劣质。 马车一闪即过,我隐约从窗户的位置,看见一个高挑纤瘦的人影。 这里四周都死寂,充斥着阴煞之力,唯独刚才闪过去的家伙,身上有人的气息。 能驾驶这辆邪异的车子,可见车子上坐着的,必然是黄皮子口中所说的“洞主”。 掳走秦茵的,也是这个人。 如果我能够早反应一点,悄悄和墨如初设下陷阱,一举将车子击毁,借机将洞主拿下,就能省去不少事。 可惜,被这家伙给跑了。 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救秦茵,而非和洞主干仗。 等洞主走后,我和墨如初这才从草丛钻出,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墨如初询问:“大哥,刚才拉车的两个玩意儿好恶心,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平静声说:“是沉浸于水中,靠水煞之气滋养的浮起的尸体,因为身体长时间被水浸泡,眼球突出、嘴唇变大且外翻、舌尖伸出、胸腹隆起,才会变成这幅大小。” “像这样的尸体,现世也有另外一种称呼,叫做巨人观。” “浸泡这么长时间的尸体,其中的阴煞之力格外浓重,用铁皮将之封存于体内,作为马儿驱使,这个叫洞主的人,可真够变态的!” 说话间,已经来到门口。 我这才看清,原来荡悠悠悬挂在门口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大红色用血染红的衣裳,脖颈被铁链缠绕,就这么挂在石拱门的正中央。 大红血衣化成的女鬼,必是厉鬼。 我站在原处悄然打量,发现女鬼有些不对劲。 她脖子的位置有两个勒痕,其中一个是圆形,另一个则是铁链的痕迹。 我们绕着别墅走了一圈,其它的三个方向都有鬼物,那么剩下的一个肯定也有什么危险在徘徊着。 既然四面都有危险,我干脆也不再挑挑拣拣,而是选择正门作为突破口。 我凑近红衣女鬼,发现第一个勒痕的颜色更深,表皮组织下,有一些小碎屑,应该是麻绳上吊留下的。 我推测出,红衣女鬼在用麻绳上吊以后,又被人取下,重新用铁链挂上去。 我刚才就觉得奇怪,一般上吊都用麻绳,很少见有用铁链的。 墨如初刚要往前,被我一把拽住。 “小心点!红衣女鬼怨气深重,且我再往前一步,就会进入她的能量覆盖范围。” 墨如初疑问道:“刚才洞主驾驶马车经过,为什么没有惊动红衣女鬼呢?” 我说:“马车整个是用冥纸糊的,有两个浮尸拉车,更是有浓重的阴煞之力。” “这种障眼法,让东南西北门的鬼物产生麻痹感,不会对同类别的生物出手。” “说白了,洞主就是利用红衣女鬼他们来看家。” 我是活生生的人,且气血充足,没有洞主那么鬼气森森,自然也不能用障眼法进去。 因此,我站在红衣女鬼的覆盖范围之外,将体内气血调动到极致,用蕴含道韵的声音喊:“我们只是借路行走,对你并没有恶意,还请行个方便!” 红衣女鬼仍就这么吊着,一动不动,也不知她有没有产生灵智。 一般产生了灵智的鬼物,并不会主动招惹气血强大的人,免得自身阴力受损。 我现在已经主动示好,但愿红衣女鬼不要和我过不去。 我随时准备酝酿金光咒,小心翼翼的向前踏进一步。 乍然之间,铁链吧嗒一声断裂,女鬼踮着脚尖立在空中,一点点向我所在的位置飘掠。 原本飘掠的速度很慢,忽然之间就出现我的面前,伸直了苍白而僵硬的爪子,掐向我的脖颈! 我凝聚金光神咒,因为实力变弱了太多,金光直接被撞碎,我也弹飞了出去。 嗖嗖—— 墨如初凝聚出箭矢,刺向了红衣女鬼的胸口。 红衣女鬼的怨气太浓,在体表用阴煞之力形成了坚不可摧的盔甲,普通的金铁之物,被迅速弹开! 我不由心惊,“这家伙比我想象中要强,快跑!” 墨如初弹射出绳索,将我拽到轮椅上,“大哥,往哪跑?” “先进宅子里躲一躲!” 墨如初绕了一个弯,想要躲过红衣女鬼钻进大门,可红衣女鬼的速度奇快无比,眨眼间又追了上来。 “天地玄宗!” 金光化作长剑,狠狠的撞击在红衣女鬼的面门,阻挡住她脚步的同时,我们已经迅速进入了大门。 进入大门以后,原本凶焰滔天的红衣女鬼,忽然恢复平静,默默的回到门口。 地上的锁链飞起,红衣女鬼的身形缓缓飘上去,重新挂在门口的位置。 第十章 陷阱 别墅大门有结界,红衣女鬼无法进入,只能在门口吊着。 我们险而又险的擦着她过去,总算是躲过了攻击。 侥幸逃过的墨如初,愤然凝聚力量,嗖嗖嗖三道箭矢射出,“让你追老子,有种的进来啊!” 我皱眉呵斥,“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别胡闹!” 可我的喊声,还是晚了一步。 射出的箭矢,其中一枚撞在红衣女鬼胸口被弹飞,另外的两枚分别撞在门上和石拱门上头。 好巧不巧,箭矢击飞石拱门上的一小块石头,整个大门咯咯吱吱两声,轰然倒塌成废墟。 伴随着石拱门的坍塌,其中的封印禁止消失,霎时间周遭的阴力,疯狂的朝着红衣女鬼周身凝聚。 被阴力滋养的女鬼,喉咙里发出凄厉叫喊,身体开始臃肿变大。 首先,她一只脚变得修长,另一只脚则诡异的肿起,肚皮被撑裂,露出结痂一样的口子,脖颈变长脑袋向下耷拉。 她身上穿着红绸布,被撑裂变长,像是一块床单一样,将诡变后身长近两米的怪物。 在红布的笼罩下,我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头,哪里是脚。 只看见一个披着红色绸布的怪物,一点点的向着我们所在的方向逼近。 世界的规则发生变化,鬼物同样也会发生变化,我能感受到红衣女鬼的体内,涌动着超过之前一倍的力量。 因为她的肉身无法承受这样强大的阴力,才会蜕变成这幅比鬼还要狰狞的样子。 墨如初哭也似的道:“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坑你的!” “要不,我现在带着你跑吧!” “跑个屁!我们要是现在逃了,等洞主警觉以后,我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秦茵!”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进屋再说!” 红衣女鬼根本没有给我们思考的时间,用看似缓慢,实则及其诡异的速度,朝着我们迅速逼近。 我被墨如初载着,轰然一声撞开屋门,并迅速把门给反手关上。 “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 “五方徘徊,一丈之余。天真皇人,按笔乃书!” 我迅速吟唱咒决,指尖划过道道金光,在大门上迅速将咒决刻画下。 砰—— 红衣女鬼撞击在房门上,仅仅是让房门松动,并没有闯进来。 墨如初惊喜道:“大哥,你这符咒牛逼啊。” “符咒只能挡住红衣女鬼半柱香的时间,我没得赶快找到秦茵!” 在门外,我还能隐约感受到秦茵的气息,可是进入别墅的大厅以后,这股气息就好像隔绝的一样,我再也感受不到半点。 我向墨如初吩咐道:“你立即准备檀香,待会儿要施展祝香神咒!” 在施展祝香神咒之前,我从墙边找了个结实的青铜烛台当做撬棍,准备挨个房间的寻找,争取早点找到秦茵。 巨大的客厅内,西北角摆放着一架钢琴,旁边挂着各种西方字画,旋转楼梯上下四层,且并没有电梯。 这栋房子,像是西式的古堡。 正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全家福的油画肖像,背景是一大片麦田。 左边的女人,满头金发微胖。右边的男人是个东方的老头,两人围在中央的,是一个高瘦的青年。 这幅画颇具神韵,我仅一眼就辨认出,正中央的高手青年,就是刚才与我擦肩而过的洞主。 这一男一女,应该就是洞主的父母。 而洞主本人,大概是本国和北边的毛熊国混血。 正北有一个储藏间,里头隐约传来细微动静,我五感敏锐能够轻易捕捉到。 洞主不在,我在别墅中便能肆无忌惮的破坏。 我举起青铜烛台,砰的砸下去,年代久远的门锁被应声砸开,我轻而易举一脚踹开房门。 可惜,房间里头关着的,并不是秦茵。 借着青铜烛台微弱的光芒,我依稀可以看见,巨大的水缸里浸泡着一具尸体,尸体的皮肉已经发白,身躯开始肿胀。 水缸的旁边,还通着一根电线,不断刺激尸体让其肌肉痉挛。 估计洞主就是用这种手段,制造出巨人观的浮尸。 我看着恶心,举起旁边的铁质变压器,砰的一声将水缸砸烂,随即甩手一道祛阴咒决。 原本就没凝聚好的浮尸,在我指尖凝聚的祛阴咒决笼罩下,顷刻间化作一抔骨灰,消失在了原地。 在骨灰消失的同时,封存在浮尸中的灵魂钻出,似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轻叹,随即钻出门外消失不见。 我这么做,也算是给了它解脱。 正当我回转过身,准备检查第二个房间时,钢琴忽然自动开始弹奏,发出一阵有些刺耳和急促的声响。 墨如初吓了一跳,咔哒咔哒凝聚出箭矢就要射。 “等一下!” 我大喝一声,墨如初才停手。 破妄之眼在道法凝聚之下,我看到一个灵魂状态的小男孩,正站在椅子上,疯狂的敲打弹奏钢琴。 小男孩的灵魂特别孱弱,处于鬼魂与魂魄的边缘。 从年龄来看,小男孩死时大概只有五岁左右,拼命弹奏钢琴键的手指,已经开始流淌鲜血。 我走上前,尽量温和声询问道:“小朋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男孩体内的邪念并不中,更多的是怨念与委屈。 “父母让我弹钢琴,一直拼命的弹,弹到手指流血也要弹!” “那,你又是怎么死的?” 小男孩哽咽着道:“他们把我锁在家里弹钢琴,我想要出去玩,就从三楼的窗户翻下去,摔死的。” 见小男孩模样可怜,我继续发问:“你为什么不去投胎?” “因为……因为洞主不让我走,要收留我在这里为他弹钢琴。” 提起洞主的时候,小男孩的眼神明显有些畏惧。 我大概能猜到,洞主的目的并非是让小男孩弹钢琴,而是将他培养成为厉鬼! 至于洞主将小男孩强行困在这里的手段,应该就在这架钢琴上。 小男孩死前,对钢琴心存怨念,但迫于父母的压力,始终不敢离开钢琴。 只要钢琴在,他就哪里也不会去。 这栋别墅内,被洞主用诡异格局布置,其中充斥着浓郁的阴煞之力。 伴随着日复一日的弹奏,小男孩在阴煞之力的房间内,怨念会渐渐增强,从而变成真正的厉鬼。 我向墨如初吩咐,“把这台钢琴给烧了。” “妥了!” 墨如初从椅背上射出一道火光,火焰瞬间将钢琴笼罩,没过多会儿,木质老式钢琴就被烧成了灰烬。 解脱的小男孩,身体沐浴在一层金光中,即将上升进入天堂。 在他即将消失时,我急忙询问:“你有没有看到,洞主今天带着一个姐姐来过?” “她大概比我要矮上一头,穿着风衣和牛仔裤,头发披散着,长得特别漂亮。” 男孩懵懵懂懂的指着二楼的某个房间,“姐姐被关在那里。” 声音落下,我大喜过望,也顾不得凝聚祝香神咒,立即冲上二楼,一脚将房门踹开! 果不其然,秦茵就在里头。 这是一个中世纪的刑具房,里面有刀枪剑戟,沾染斑驳血迹的钉子床,封闭的铁涌。 秦茵就被绑在十字架上,嘴里还塞着一块白布。 在看到我时,墨如初美眸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轻轻一挣,束缚着手脚的铁链就应声打开。 她自行从十字架上跳下,从嘴里吐出塞着的白布,疑惑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也懵了,“你是怎么下来的?” 秦茵满不在乎的道:“我原本就是假意被洞主抓住,他知道我做生意的能力,威胁我必须替他发展生意,否则就把我给做成鬼甬。” “我没有理会,他就把我关在这儿,打算吓唬我几天。” 我再度重申,“这些都不重要,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挣脱束缚的?” 秦茵狡黠道:“很简单。我养了一群会吃铁的小虫子,很快就将铁链蛀开无数个小孔,我看上去被锁着,实际上随时可以挣脱。” “等洞主再来给我送饭的时候,我就直接……” 说着,秦茵舌头翻卷,从腮帮子里卷出一枚铁质口哨一样的东西,轻轻那么一吹。 嗖—— 一枚黑刺射入前方墙壁,只听滋滋几声,墙壁竟然被强大的腐蚀力量,烧得泛起泡沫。 好家伙,我原本打算是来救秦茵,却没想阴差阳错救了洞主一命。 秦茵能把我都骗过去,洞主绝不可能会在意到。 秦茵把铁器从嘴里吐出,格外平静的道:“被抓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个别墅的四周都有鬼怪包围,想要出入,只能通过洞主的车子。” “我打算的是先杀了洞主,再把这里地下室藏着的钱搜刮干净,跑出去以后联系你。” 秦茵计划缜密,眼里敏锐,着实让我吃惊。 秦茵伸了个懒腰,“不过你们能早来救我也好,省得我还要在这个鬼地方过夜。走吧,我知道洞主的钱藏在哪,咱去取。” 轰—— 下方的大门忽然被撞开,红衣女鬼身形迅速飘掠过门口,就这么直直的堵在门口。 秦茵俏脸顿时煞白,战战兢兢的道:“李天赐,你……你不要告诉我,这玩意是你招来的?” 我尴尬回答:“是。” “那……你能对付她对不对?”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相比较打架,咱们还是逃跑比较好。” 如果真要拼了命的对付红衣女鬼,我并不会发怵,但这里是洞主的地盘。 为了避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我能跑则跑。 红衣女鬼与我对峙,气氛诡异寂静得焦灼,谁也不敢多动弹一下。 这时,我注意到旁边的兵佣身上,有一柄生锈的斑驳青铜剑。 手里差一把合适的武器,我便将青铜剑取下,咬破指尖迅速在上面勾勒驱邪咒决,青铜剑立即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现在,红衣女鬼的力量已经变强了许多,但愿智商也能够变高。 我手持着青铜剑,威胁说道:“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救出被洞主抓走的人,并不是要与你们为敌!” “如果你放我过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否则,我手中青铜剑也不是吃素的!” 说着,我猛然将青铜剑抬起,道家真气贯穿其中,青铜剑似乎得到了感召,开始轻微的震颤。 咔哒—— 清脆的裂缝声音,让我的心凉了半截。 犹豫年代过久,青铜剑支撑不住能量的灌注,从中央的位置断裂成两截。 我刚才的威风凛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奇怪的是,红衣女鬼并没有趁我病要我命,而是摇晃着身子勉强跪下,嘴里吚吚呜呜的说着些奇怪的话。 人有人言,鬼有鬼语。 想要听懂鬼话也简单,夜半三更去坟地里,抓起一把阴土含在嘴里,就能够听懂红衣女鬼的话。 一来这里没有阴土,二来过于恶心,我随即试探询问:“你是不是想说,自己对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告诉我一些事情?” 红衣女鬼没再说话,而是拼命点头。 我将青铜长剑放下,缓步向前靠近红衣女鬼,并警告说道:“如果你敢对我出手,我拼着重伤也能灭杀你,能明白吗?” 红衣女鬼呜呜的拼命点头,像是在附和我说的话。 我这才缓步上前,将指尖轻轻放在红衣女鬼的眉心位置。 红衣女鬼放弃任何抵抗,任由我神魂的力量,笼罩住她的全身。 渐渐的,我眼前被一团云雾所笼罩。等云雾散去以后,我看到了红衣女鬼死前的经历。 红衣女鬼穿着一身用鲜血染红的衣裳,整个人跌跌撞撞的来到洞主的别墅前。 夜里,她砸了两下门,屋子里没有半点动静,三楼阳台的灯却亮着,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你个禽兽,恶魔!我活着对付不了你,死了化作厉鬼,也要害了你的性命!” 说完,女人费力的爬上了石拱门,在上头扯上麻绳,将自己吊在了石拱门上。 女人吊死以后,因为自身强大的怨气,可以很快的就变成厉鬼。 可惜,洞主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洞主乘机出门,用锤头和凿子,迅速在石拱门的顶端位置,铭刻下专门对付厉鬼的铭文。 在确定红衣女鬼无法进门以后,洞主又写下两张符咒。 其中一张点燃了,围绕着红衣女鬼的双眼转了两圈,念念有词着些什么。 至于另一张,则贴在自己的马车上。 通过红衣女鬼的记忆,我可以看出,这种符咒是针对厉鬼的障眼法。 被施展障眼法的厉鬼,无法看到贴着符咒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以后,洞主将红衣女鬼的尸体换了更结实的钢索,重新吊在了房梁上,这也就是我看到有两道勒痕的原因。 原本是来报仇的红衣女鬼,却成了洞主的看家鬼。 神魂沟通结束,我看出了红衣女鬼的可怜之处,即便询问说道:“洞主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让你以死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红衣女鬼吚吚呜呜的刚说了两句,似乎意识到了我听不懂,随即向前飘荡了一段距离停下。 我问:“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上你?” 红衣女鬼点了点头,站在楼梯口的位置等待。 红衣女鬼对洞主有深仇大恨,照此推测,守护在别的位置的厉鬼,极有可能也是被洞主给弄死的。 像洞主这等人,成不了太大祸患,无论对付他,亦或者视而不见,对我来说都影响不大。 我问秦茵:“这个闲事,你打不打算管?” “当然要管!” 秦茵毫不犹豫的道:“秦茵留在这里的钱可多着呢,咱先集合红衣女鬼的力量,先把他给弄死,再把钱给拿走!” 我问:“大概有多少钱?” “各种金银玉器,至少值这个数。” 秦茵伸出一根手指头,我疑问:“一千万?” “是一个亿!” 我当即拍板,“干了!” 有了这笔钱,秦茵就能重新启动以前的生意,能替我解决掉许多琐事。 我们跟着红衣女鬼出门,绕过正门靠着墙根走,来到曾经埋葬黑尸的地点。 红衣女鬼趴在泥土旁,用尖锐肿胀的指甲,迅速扣开泥土。 里头的黑尸感觉到动静,嘶吼一声从里头跳出。 红衣女鬼与黑尸对峙,两尊丑陋的庞然大物对峙一会儿后,忽然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从黑尸被沥青糊住的半边眼角,我看到有一颗血泪向下缓缓流淌。 这两个鬼物,死前竟然认识。 拥抱时,黑尸面对着我,他浑浊暗黄的双眼与我对视的同时,一股力量化作讯息,缓缓传递入我的意识。 鬼物用道家学说来解释,是阴煞之力滋养尸气,捆缚灵魂无法投胎。 按照现在科学解释,就是一团存在于世间的能量,与普通人并不处于一个维度,只有某个特定的契机,才能够看见。 黑尸向我传递讯息,同样也是在传达某种善意,希望与我进行沟通。 我闭上眼,感知着他传递来的东西。 眼前景象风云变幻,我看到了黑尸死前发生的事。 夜黑风高,雨点淅淅沥沥的傍晚,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拎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翻越正门进入别墅。 第十一章 报仇 男人环顾四下无人,从栏杆上纵身一跃,窜入别墅院落。 我借着男人的眼睛,可以清楚地勘察到四周的境况。 男人拎着明晃晃的砍刀,在夜幕中缓缓向前逼近,悄悄摸索到一楼下水管的位置,似乎准备顺着管道爬上去。 忽然一阵风吹来,看似紧闭的别墅大门竟然是虚掩着的,被风吹向两侧,露出里面宽阔的大厅。 男人不由得神色一滞,稍有些犹豫,就从攀爬一半的墙壁上跳下,蹑手蹑脚的溜进了别墅大厅。 轰隆一声乍雷在半空中惊彻,一明一灭的闪电,将大厅照得通亮。 周遭的青铜烛台,被一道模糊的鬼影掠过,燃起绿油油的灯光。 在男人的精神世界里,我是与他融为一体的,因此能够感受到他的任何变化。 灯光亮起,男人脊背发凉,惊慌的四下打量,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忽然之间,紧闭的钢琴盖打开,悦耳的钢琴声缓缓响起,钢琴键开始自主的跳动。 男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场景,转过身撒腿要跑,大门忽地轰然一声关闭,任凭男人怎样摇晃,都不曾打开一丝缝隙。 一声刺耳的音符划破夜空,钢琴声戛然而止,旁边的椅子莫名的被撞倒飞出几米远,光滑的地板上浮现出一串漆黑的小脚印,空中传来孩子叽叽喳喳的怪笑声。 男人吓坏了,手里的砍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发疯是拿起旁边的青铜烛台,敲碎窗户打算逃跑。 玻璃窗砸了几下以后,哗啦一声碎裂成无数块。 男人几乎毫不犹豫的窜出窗外,不留神一脚踩翻了个花盆,踉踉跄跄摔倒在地。 一只惨白的手伸向了男人,男人下意识扶着那只手站起身,等他站稳了才发现,自己的身旁站着两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 只不过站在他旁边的并非是人,而是脸色煞白,眉毛鼻子用朱笔勾着,一双浓眉大眼格外渗人的纸架子,也就是平时用来送葬的纸人。 男人吓得妈呀一声,眼皮一翻昏死过去。 等男人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地下室里,前边有一个人架着火盆,蹲下身子似乎在灼烧着些什么。 男人的嘴被堵着,发不出定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灼烧东西的家伙端着一个铁盆,走的男人身边,把满满一铁盆黑乎乎的东西,顺着男人的脑袋灌得满头满脸。 灌在男人脸上的是沥青,又热又烫的沥青把男人的气管烫坏,没过多会儿就憋的彻底死了过去。 男人的尸体后脑勺位置,被凶手插上一颗镇魂钉,埋到桃林中的至阴之地,也就有了现在的黑尸。 一颗镇魂钉插进男人的后脑,另外的镇魂钉则插入这片林子的四面八方。 被镇魂钉困住的男人,无法走出这里,只能今生今世被困于此。 在读取过男人的记忆以后,我沉声说道:“我可以帮你把后脑上的镇魂钉取出,但是你不能伤人。” “如果能够听懂我的话,就点点头。” 男人朝着我拼命点头,看来是听懂了我说的话。 我这才上前,小心翼翼的把男人后脑位置的镇魂钉拔出。 在拔出钉子的刹那,男人的脑袋喷出一股粘稠的绿色浆液,霎时间周遭阴煞之力,都朝着他的脑袋疯狂汇聚。 黑尸原本的实力,要强过面前男人无数倍,因为他一直有镇魂钉封锁,才无法使出全力。 将黑尸安置在这里的洞主,估计也是怕黑尸强大以后暴走反噬,因此才用镇魂钉克制,将其永远封锁在这里。 黑尸体表的灰褐色纹路,在汲取阴煞之力后,变得漆黑如墨,本身的实力则更加强悍。 即使实力提升,黑尸也没有造次,而是拉着红衣女鬼的手,朝着我双双跪下。 黑尸吱吱咯咯着,费力想要向我表达着什么,可我压根听不清楚。 黑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急躁的挠了挠头后,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红衣女鬼的肚子,随后两手环抱腹部,做出一个哄孩子的姿势。 我问,“你是想说,你们两个生过一个孩子?” 黑尸拼命的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别墅,随后手掌做刀状,朝着孩子切了下去! 此刻我恍然大悟:“这座别墅的主人杀了你们的孩子。” “你和你的妻子为了报仇,反而被他们害死在这里!” 黑尸点了点头,咿呀呀的像是在哭泣。 我猛然间响起,在别墅北门位置出现过的小女孩,急忙询问说道:“你们的女儿,是不是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白色睡裙,头发披散着?” 红衣女鬼和黑尸,都宠着我拼命点头。 “我知道她在哪,跟我过来!” 我和秦茵乘坐上轮椅,带领着红衣女鬼和黑尸,向着别墅的北门进发。 我们再度赶到路灯下时,又看到了那个一直在黑暗中摸索的小女孩。 可路灯上铭刻驱邪咒决,在灯光的映衬下,符咒辐散的范围格外广,黑尸和红衣女鬼,畏畏缩缩的不敢靠近。 小女孩抬起头看向了我们,继续呆滞的问出了那个问题:“叔叔你看到我的珠子了吗?” 我指了指身后站着的黑尸和红衣女鬼,“你认不认得,他们两个是谁?” 女孩没有理会,继续重复刚才的话:“叔叔,你见过我的珠子吗?” 小女孩的怨气,比起黑尸和红衣女鬼都要浓重,并没有办法通过沟通让她恢复清明。 我犹豫了一下,随即向着红衣女鬼和黑尸询问:“我可以把此地的封印破除,让你们和女儿团聚,至于要怎样让女儿恢复智慧,就得看你们了。” 黑尸和红衣女鬼拼命的向我点头,我这才向墨如初吩咐:“动手!” 路灯上的封禁符咒,仅仅是针对恶鬼,对人并不能起到效果。 墨如初本体为神木,属于祥瑞之物,并不会和符咒之力相冲。 因此一道铁质箭矢射出,直接将路灯给射了个对穿。 路灯熄灭的刹那,女孩把掉在地上的眼珠子捡起,贴在自己的眼睛上,霎时间阴风怒号,狂暴的阴力让女孩双眼变成血红色,嘶吼着向我冲了过来! 此时的小女孩,力量比黑尸和红衣女鬼要强很多,一身的凶戾之气难以掩盖! 黑尸和红衣女鬼并没有因此而退缩,而是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两个人手拉着手,挡在我的身前,将小女孩给拦住。 小女孩张开嘴露出尖锐牙齿,朝着黑尸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 黑尸疼到仰天嘶吼,把糊在脸上的沥青都给扯开,露出被烫得红肿的牙龈。 红衣女鬼就从后头搂着女孩,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三个厉鬼在原地僵持了许久,小女孩猩红色双眼忽的恢复清明,迷茫望着黑尸和红衣女鬼,艰难的喊了一声,“爸爸,妈妈。” 小女孩的怨气要比黑尸和红衣女鬼都要浓重,因此她恢复清明以后,可以口吐人言。 稍有停滞后,三人抱成一团痛哭。 将盘踞在别墅的三个厉鬼全部解决以后,这里障眼的阴煞之力消失,我能清晰的感知到周遭能量的变化。 忽然之间,我察觉到远处有一股惊人的阴煞之力逼近,随后我急忙向着三人吩咐道:“想要叙旧,什么时间都可以!” “现在有一个让你们全家报仇雪恨的机会,你们要不要!?” 顿时,三个厉鬼的目光齐齐的聚集向了我。 从这一家三口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深入骨髓的痛恨! 三个怨气横生的厉鬼,哪怕是我对付起来都有些困难,更不用说猝不及防的洞主。 “待会儿我会在路边设置障碍,一旦洞主中招,你们就立即扑上去报仇,能行吗?” 三个厉鬼纷纷点头,我即便带着他们,迅速前往正门前的桃园入口位置。 前行的过程中,墨如初制作出一条坚固无比,又像是钢琴线般粗细的钢索。 我和墨如初,埋伏在马路的一左一右,分别拽着一头钢索,静静的等待着。 约莫过去几个呼吸的功夫,前方忽然有沉重且急促的脚步声响。 两只巨大的浮尸,拖拽着马车缓缓前行,我能透过轿帘,隐隐约约看清楚洞主的脸。 近在咫尺时,我和墨如初忽然将钢索一端的把手拽起。 锋锐的钢线直接将两具浮像切豆腐一样,懒腰切成两半。 马车依照惯性继续向前行驶,从中央刺啦一声被切割成两截。 车上的洞主分外警惕,即将被钢线切割的刹那,从身一跃从车子跃下。 马车瞬间坍塌在废墟中,埋伏在暗处的三个厉鬼,化作一道残影冲上前。 此时正是子夜,天地间的阴煞之力到达最浓重的程度。厉鬼的力量,也将在此刻达到巅峰! 一声惨叫过后,洞主的身体被撕得四分五裂,转眼间就只剩下一道残魂。 三只厉鬼正要扑向洞主,我赶忙挥手间,将洞主的灵魂化作光团收入掌心。 我沉声道:“各界管好各界事,阴间不算阳间账!” “你们杀了洞主的肉躯,算是报了自己的仇。可现在他已经化作鬼魂,你们如果坚持报仇,将会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你们执迷不悟,将会永远化作厉鬼,徘徊在这里!” 报仇以后,三个人从鬼魅的丑陋姿态,渐而怨气消散,化为本真的模样。 黑尸的皮肤恢复正常,脸上的沥青痕迹消退,总算能口吐人言。 他含恨声说道:“就算是我永远徘徊,或者下阿鼻地狱,我也要让洞主魂飞魄散!” “他,他对我女儿……” 说到一半,洞主咬牙切齿的说不下去。 红衣女鬼也是眼眸含着恨意,并不愿意投胎转世。 看样子,洞主并非是杀人那么简单。 我温声对小女孩说:“小姑娘,冤有头债有主,能不能让我看清,你和洞主之间恩怨?” 小女孩点了点头,走到近前闭上眼,眉心亮起一道光斑。 我将掌心贴在光斑的位置,窥读出小女孩的记忆。 一个月之前的下午,小女孩骑着单车,和一群年纪相差无几的小伙伴,来到别墅看桃花。 到了晚上,一群孩子都离去,唯独小女孩流连其中,等玩腻了想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小女孩怕黑,一个人蹲在路灯杆子前哭。 路过的洞主看到小女孩,在路灯的阴翳处,犯下了禽兽不如的罪孽。 结束后,鲜血顺着裤脚往下流淌的小女孩,用哀求的语气说:“叔叔,求你送我回去。” 洞主森然一笑,“你看到了我的脸,我就不能让你活着!” 两根指头在小女孩的眼前不断放大,一声惨叫过后,小女孩化作鬼魂,永远停留在了这里。 看完全程以后,小女孩默默的回到了父母的身旁。 红衣女鬼怨愤的道:“我女儿给我托梦时,我才知道的这一切!像这样的畜生,就算永世不得超生,我们也要杀了他!” 我摇了摇头道:“不必,他将会得到比死更严重的代价。” 我将一道能量注入洞主的体内,洞主渐而化作一个高瘦男人的形状。 “道友,我是南山七十二洞中,凌霄洞的洞主。因为你不常去南疆,可能并没有听说过我。” “自我介绍一下,我本名叫凌云霄,早年跟随师父,专门学的是控尸炼鬼的招式。” “你今天既然帮了我,咱们就是朋友,至于你释放我庭院中恶鬼的事,咱们一笔勾销!” 凌云霄格外慷慨的道:“想当初修道时,我悟性太差,只学会了怎么造鬼,没学会怎么对付鬼魂,所以制造出这些家伙以后,得随时提防反噬。” “你如果愿意。以后我专门造小鬼缠人,你装大师去驱鬼,咱们一来一去,赚两拨钱怎么样?” 此时,三个厉鬼纷纷凶神恶煞的盯着我,似乎在怨恨我为什么要注入能量,帮洞主塑形。 我怒火存在胸口,含恨盯着凌云霄,“别误会,我帮你凝聚魂体,是为了待会儿下地狱方便。” “现在地府的规则已经建成,九层地狱中的刀山油锅炼狱,能够不伤你的魂魄,仅仅让你尝到无尽痛苦!” “无论受多严重的伤,你都会在第二天恢复如初!” “这可比杀了你,或者让你魂飞魄散,要解气得多!” 说完,我诵唱咒决,于虚空中凝聚出一座通往地狱的阵门。 在阵门凝聚的刹那,里头忽然闪出一道黑影,随即传来陆鹤鸣熟悉的声音。 “兄弟,我在底下听见有人召唤阵门,声音觉得有些像你,没想到还真是。” 陆鹤鸣穿着一身阴差服,笑呵呵的道:“要办啥差事,我刚好闲着没事,顺手帮你搞定。” 我指着洞主道:“给他来上五百年的油锅地狱,五百年刀山地狱,再扔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陆鹤鸣吓了一跳,“兄弟,这货是怎么得罪了你,至于发那么大脾气?” “地府建成以后,最近还没谁要受这么严重的刑罚呢。” 我将小女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陆鹤鸣。 听过我的叙述,陆鹤鸣登时勃然大怒道:“五十年不够,这小子至少得一百年!” 陆鹤鸣手掌轻轻一抖,从袖子里飞出一柄锁链,将凌云霄的双脚锁住。 又一阵红光闪烁,凌云霄的双手带上枷锁。 看到阴差,凌云霄彻底吓软了腿,“两位大人,你们要多少钱,或者什么好处,我都可以给啊!” “求求你们,放了我!” 在看到阴差以后,三个厉鬼也吓得不敢吭声,天然的威压让他们瑟瑟发抖。 我问:“你能给我们什么钱,什么好处?” 凌云霄为了保命,将所有的老底和盘托出。 “在别墅的底下,我藏着各种陪葬的金银珠宝,总共价值至少过了亿元!” “另外还有一张银行卡藏在床头柜里,密码是八个八,里头有两千万现金。” “只要你们放了我,这些钱都是你们的!” 一个多亿的现金,让的秦茵眼前一亮。 随即,秦茵狡黠笑道:“蠢货,就算把你送进地域,这些钱不也是我们的么。” 凌云霄脸色变了变,愤然怒骂道:“你们黑吃黑,我咒你们不得好死!” 凌云霄聒噪得厉害,陆鹤鸣甩手一道符纸贴在他的嘴巴上。 “兄弟,最近地府刚建成,招收了不少务工人员,每一层都被冥王管理得井井有条,也是托你的福。” “现在闲着没事,要不要跟我去逛一逛?” 我对修建好的地府也有些兴致,于是向秦茵吩咐说:“桃园别墅已经没什么危险,你和墨如初一起把宝贝搬走。” “但是你千万记住一点,墓穴里的冥器,还有被凌云霄弄来的陪葬品,你千万不要触碰,让墨如初储存在空间里,等我回头处理。” 冥器沾染着死者的气息,其中有许多邪异之物,寻常人如果碰到邪门的东西,轻则重病缠身,重则发狂而死。 还好墨如初是神木塑形,自身空间能够抵消这股子邪异力量。 秦茵满口答应,匆匆带着墨如初去收集宝贝。 我则和三个厉鬼,以及陆鹤鸣一起,闪身进入了地府之中。 第十二章 须三蟾 缠绕彼岸曼陀罗花铭文的阵门缓缓打开,一道暗红色光芒将我们全部包裹。 在一阵如坠云雾的不真实感后,我的脚下渐而凝实。 在我们身前的,是一处广褒如海的黑白湖泊。 湖泊呈阴阳鱼形状缠绕,中央有明显的弧形分界线。 在阴阳鱼的鱼眼位置,有黑白两色灵池。 陆鹤鸣神色庄严肃穆,从中山装内袋中掏出判官笔,轻轻在一家三口的眉心一点。 顿时,三人身上的阴煞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竟从厉鬼的状态,变成了普通且纯粹的灵魂。 若是在以往,哪怕我竭尽心力的帮三人洗刷灵魂,也不可能洗刷到这等状态。 地府的世界稳固以后,同样赋予阴差以特殊规则能量。 比如这判官笔,就能一笔勾销良善之人的一切业债。 陆鹤鸣沉声道:“阴间不算阳间账,你们体内的阴气和业债,从此之后一笔勾销。” 一家三口对视一眼,朝着陆鹤鸣鞠躬,“谢谢判官大人。” 收去判官笔,陆鹤鸣指着两个池子道:“黑色的投胎是男孩,白色的投胎是女孩,你们一家子有没有想要变性的?” 我瞪了陆鹤鸣一眼,“别说那些不靠谱的,尽量让他们三个下辈子还能团聚。” 女人朝着我微微欠身,忐忑且期冀的道:“就像这位仙师说的,我们一家人希望下辈子能够团团圆圆,求判官大人给我们帮忙。” 陆鹤鸣也不含糊,当即从中山装内袋掏出三根红绳,“这叫姻缘一线牵,你们戴在手上以后,下辈子就会有冥冥中注定的姻缘。” “小姑娘不能等十八年之后,再投胎成你们闺女。” “这样吧,这条姊妹绳你们拿着。这辈子你当她妈,照顾了她七八年。” “下辈子,就让你闺女当你姐,把这份呵护还回来。” 一家人再度朝着陆鹤鸣鞠躬,乞求给他们一个时辰的时间,相互好好的道个别。 我们不忍心看他们分别场景,便带着被枷锁封住的凌云霄,继续沿着地府往下走。 地府的第二层,是奈何桥。 彼岸花蔓延无尽,下方是滚滚黄泉,一座桥屹立在黄泉河畔,有无数孤苦哀怨的魂魄,都要在这里喝下孟婆汤,才能投胎转世。 陆鹤鸣带着我走在桥头,介绍说道:“兄弟,这底下的水,就是传说中的孟婆汤。” 我不由疑惑,“孟婆呢?” 陆鹤鸣哈哈大笑,“哪有什么孟婆。如果说是前世为情所困自杀,或者抑郁而死,心里想不开的人,都会来到这里。” “有鬼差会用绳子吊着他们,扔进黄泉里,让黄泉水冲刷脑子里的记忆。” “人这一生,美好平静的记忆,就像是马桶里的小便,稍微按一下冲水,就消失不见了。” “地府一层的阴阳鱼,就是专门送普通人的灵魂去投胎。” “虽说刚才那一家三口是厉鬼,可是大仇得报,也就归于平静。” “可痛苦的回忆,就像是马桶里宿便的顽固污垢,得用刷子刷才行。” “黄泉的河水,就像是刷子,能把他们脑子里的顽固污渍冲刷干净,然后过了桥,去另一个地方投胎。” 虽说陆鹤鸣的比喻有些恶心,但也恰如其分。 这会儿,已经有阴差压着个男人的鬼魂来到桥边,用绳子把鬼魂的腰绑住,直接推入桥下。 陆鹤鸣似乎也那人很熟,打了个招呼道:“老王,你今天弄来的鬼魂咋回事?” 叫老王的络腮胡子阴差,鄙夷的撇着水里扑腾的年轻男人,“是个为了给女朋友买礼物,工作过劳猝死的年轻人。”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非得学人家谈恋爱,这不耽搁了性命么。” 冲刷一会儿后,络腮胡子将年轻人捞起,大声喊道:“忘干净了没有?” 男人撕心裂肺的道:“我还是忘不了她!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 “只要我赚够了钱,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如此执念,着实可怜。 被黄泉水冲刷的滋味并不好受,我劝说道:“如果她为了钱才和你在一起,证明爱的是钱,并非是你本人。”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原本子虚乌有,又何来的镜花水月。” “你放下执念,方能超脱再世为人。” 年轻男人不依不饶,“天下这么多有钱人,她为什么只爱我的钱?成为了我曾经的女友?” “我不管,她就是爱我!” “一定是我做得不够好,才让她离我而去!彤彤,再世为人,你等我十八年!” 我走上前,一脚把年轻男人踹下去,沉声嘱咐道:“多冲一会。实在不行,淹死这傻逼算了。” 走过奈何桥,陆鹤鸣缓缓解释道:“传言说,总共有十八层地狱,其实并不是怎么回事。” “地府有九重,地狱有九重,合在一起是十八层。” “在地府的灵魂,层级越往下,投胎的难度越高。” “不过,并非是这些人生前作奸犯科,反而有可能是某些大善人,或者是实力高强的道士,愿意留在地府,等着什么地方阴司、城隍之类的有空缺,就过去当官。” “第八层是我们这些阴差的居民区,第九层是冥王小姑奶奶的私邸。” “这些没啥好看的,我就不带你逛了。” 我冷眼盯着身旁的凌云霄,“带我去他该去的地方!” “好嘞!” 陆鹤鸣低声诵唱咒决,伴随着咒语缓缓涌现,一道漆黑色铭刻狰狞厉鬼头颅的阵门,缓缓在我们面前打开。 我们三个纵身跃入其中,眼前景象如流光般飞速闪烁,脚下土地凝实时,我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住了! 我身处的位置,是一处空旷而浩大的荒野。 黑褐涩石头,暗红焦土,无数上着手铐脚镣的饿鬼,被阴差向前驱赶着。 前方有一座用无数刀刃堆砌成,约莫千米高的山峰。像这样的山峰,错落在这片土地的各个角落。 有无数饿鬼被驱赶着向上攀爬。恶鬼的手抓着刀尖,被割烂的脚也小心翼翼的勾着刀刃。 陆鹤鸣介绍说:“在这里的恶鬼,都是前半生作奸犯科,杀人放火,残害忠良的人。” “他们前十二个时辰,会攀爬刀山,忍受千刀万剐的痛苦。” “晚上的十二个时辰,是灵魂恢复的时间,等着第二天接着爬。” “以凌云霄犯下的罪孽,刀山地狱大概要五百年时间,才能服刑结束。” 又惊又怕的凌云霄,竟然挣脱了嘴上的封条,撕心裂肺的喊道:“两位大人,求求你们放过我,哪怕是让我给你们当牛做马也行啊!” 陆鹤鸣冷笑着帮凌云霄再把封条堵上,阴测测的道:“这只是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的刑罚还没看呢!” 说着,陆鹤鸣再度打开通道,带着我前往地狱的下一层。 地狱的第二层里,各处都是滚烫的大油锅,有身强力壮的鬼差,扛起小鬼就往锅里扔! 惨叫声与油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格外渗人! 我注意到,其中一个油锅前,有个鬼差格外奇怪,让两个小鬼抱在一起扔进去,还不断的用钢叉翻动。 陆鹤鸣也瞧着稀奇,不由询问:“你为啥让俩鬼抱着一起下去?” 阴差挠头呵呵一笑,“回大人,我们家以前是炸油条的。” “好家伙。” 陆鹤鸣咧嘴一笑,直接将凌云霄推了过去,“这家伙就交给你了,给我好好炸!” “您就瞧好吧。” 身强力壮的鬼差,直接将凌云霄举过头顶,朝着油锅扔了下去。 惨叫声让我头皮发麻,不过想到是凌云霄这种畜生遭罪,我心里头就止不住的畅快。 这混蛋,五百年的刀山,五百年的油锅,也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陆鹤鸣笑着道:“兄弟,下边咱就不看了,我带你去一趟冥王府。” “你是地府的大恩人,现在泰山府君与地藏王都不在,冥王小姑奶奶就是这里的老大。” “这段时间,她一直吵闹着要见你呢。” 我刚要答应,忽然右眼皮止不住的跳,心里头也一个劲的发慌。 我急忙问:“老陆,地府的时间规则,相当于地上的多久?” “这里的一天,大概相当于人界三天。不过兄弟你是不死之身,又没什么寿元限制,管这些干什么?” 虽说因为天地之间能量的变化,我的实力下降了很多,但是对天道自然的感悟,并没有任何变化。 我的心慌感,绝不是空穴来风! 我急忙向着陆鹤鸣吩咐道:“老陆,快带我回去!我有预感,出大事了!” 陆鹤鸣也不含糊,直接带我回到了地表。 我在地府的时间,大概是两个时辰,乘以三就是六个时辰,也就是半天的时间。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我的手机在地府一直没有信号。 等我把手机掏出时,发现上面已经有二十几个来自于秦澜的电话。 我赶忙将手机拨通回去,电话那头传来秦澜带着哭腔的声音,“师父,你快回别墅,妈她出事了!” 不远处烟尘滚滚,墨如初隔着老远就喊道:“大哥,我可算找到你了,快上车!” 我心头一紧,这时墨如初已经变幻成了最佳的状态,陆鹤鸣也娴熟的拉起车子。 “兄弟,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啊!” 我赶忙跳上轮椅,一阵风驰电掣后,我赶到了珠州四合院。 秦澜一早就在门口焦灼等待,一件我进门就拽住了我的胳膊,“师父,你快来看!” 我跟着秦澜到了里屋放进,发现秦茵俏脸煞白,印堂青紫,双眼紧闭着躺在床上。 旁边,戴天晴也焦灼的守着。 秦澜带着哭腔道:“从昨天晚上回来以后,妈妈就一直抱怨自己犯困,接着灵魂力量越来越弱,身体开始产生死气。” “刚开始她还能回答我的话,现在彻底不能开口。” 我凝望秦茵的面色,发现印堂的煞气,是从颧骨两侧向上窜的,常见为酒色财气所伤。 但秦茵不贪酒,更不贪图美色,只有可能是被财气所伤。 煞气中混杂着阴煞,这股浓郁的力量沁透灵魂,并植根于秦茵的灵台深处。 如果换做是普通人,现在已经死了。 好久好在,秦茵曾经是修炼巫蛊之术的灵修,虽然早已经把曾经的技术给荒废掉,但灵魂仍然要比普通人强大很多。 这股封印力量,并不能伤害秦茵的灵魂,但会长期让她处于植物人的状态。 估计昨天晚上,她并没有听从我的吩咐,而是伸手触碰了凌云霄留下,属于墓穴的珠宝,被邪气侵蚀身体,才造成了现在的后果。 无奈,我吩咐陆鹤鸣回避,并让秦澜解开秦茵后背。 旋即,我咬破指尖,迅速在其后背写下封禁咒决。 咒语最后一个字落下以后,陆鹤鸣脸色苍白,因失去力量过多而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还好戴天晴搀扶得及时,没让我跪下去。 封禁咒决闪烁暗红色光芒,将秦茵体内的煞气汲取入其中,原本的红色符咒,被煞气侵染成了黑色。 秦茵猛的从床上坐起身,大松了一口气道:“可憋死我了!刚才我能察觉到你们就在我身边,但就是一动也动不了,别提有多着急人。” 我冷声道:“先别高兴得太早。我问你,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碰过凌云霄留下的东西?” 秦澜的眼神有些躲闪,故作强硬的道:“我没有。” “那就没事。” 我淡然声道:“我刚才的封印,足够将你体内的阴煞之气,封存住大概八九七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三天时间。” “如果仅仅是普通的煞气,三天之后会自行消散。” “万一是墓穴中存在邪瘴煞,就会再度扩散在你的体内,无毒可解,让你毕生成为植物人。” “不过,你既然说没碰过墓穴里的东西,我也就不用多操心。” “别啊!” 秦茵小脸煞白,赶忙将我一把拽住,“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那天墨如初把东西拿走放进四合院的地下仓库,还不住的吹嘘有什么样罕见的宝贝。” “我被他弄得心痒痒,就忍不住晚上偷偷看了几眼。” “等回到房间以后,我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发沉,接下来就不知怎么的,一直陷入沉睡。” 秦茵对钱财,一直有着超乎寻常的迷恋,如今铸成这等错误,也算是意料中事。 我无奈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做事长点记性,千万别再钻头不顾尾。” 秦茵忐忑且期冀的询问:“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对不对?” “我不敢打包票,只能说是尽量。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尽量不要从床上下来。” “减少走动,能够让体内的阴煞之力扩散的速度变慢,我的封印这样就可以支撑七天左右。” “七天之后,我会带着解药回来。” 事不宜迟,我当即回去收拾东西,叫上墨如初准备出发。 陆鹤鸣问:“兄弟,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不用。你是阴差,体内阴气太重,跟着我走反而容易把我所需要的东西吓跑。” 我将目光落在戴天晴的身上,“你能不能找部门请个假,跟我出去一段时间?” “好。” 戴天晴也干净利索,没过多久,就已经收拾好东西,和我一同乘坐上墨如初,朝着正北的方向进发。 墨如初能够翻山越岭,用最近的距离从珠州郊区,横穿过主干线,直达我们所要前往的目的地。 这一次我们要去的,是一个叫做北邙山的地方,也是我拜托戴天晴在防务部查询许久后,确定下来的最佳地点。 秦茵所中的煞气,属于陵墓的冥器,这种东西毒性特别大,而且如跗骨之蛀无法清除。 我如果强行将这股力量驱除出秦茵的体外,估计还没驱除干净,她就会因为魂飞魄散而死。 想要将毒素拔出,只有一种办法——借助冥物对付冥器。 所谓冥物,并非是冥界之物,而是生活在大墓葬,亦或者坟墓群中的生物。 在北方的大墓中,有通体雪白,状如婴儿的山魈,可以汲取冥毒。 南方多沼泽,墓穴的湿气比较大,其中生存着一种以冥毒为食物的蟾蜍。 俗话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而我们这次要找的,就是三条腿的蛤蟆。 蟾蜍并非是真的三条腿,而是天生的两条后腿黏着在一起,格外健壮,刨土飞快,能向上直着跳起五米多高,名为须三蟾。 且这种蟾蜍约莫有牛犊子大小,身体含有剧毒,一旦盗墓贼碰上,就会凶多吉少。 须三蟾厌恶活人的气息,一旦有人侵犯其领地,就会喷射出毒雾,让敌人瞬间毙命。 同样,须三蟾会吞噬冥毒,是救秦茵的唯一解药。 路上,戴天晴狐疑询问:“北邙山上埋葬的,都是曾经肃清者联盟战死的英灵,你去那里要找什么?” 我将须三蟾的事宜,向着戴天晴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戴天晴听过后俏脸微有变色,“就凭我们两个,能对付得了这种怪物么?” 第十三章 搬山 我平静声说道:“对付须三蟾很难,但想要和它达成协议却不难。” “须三蟾灵智极高,好食埋藏墓穴中的金玉之气,其中的阴煞是它最好的养料。” “如果我告诉它,自己手底下有一批具有阴煞之力的上好冥器,它一定会帮我的忙。” 七个时辰后,我和戴天晴赶到北邙山下。 北邙山离珠州并不远,地处偏西北,属湿热的雨林气候带。 四周都是植被茂密,郁郁葱葱的丘陵,偏偏北邙山上光秃秃的。 在这里,只有峭楞楞如利剑般直插地底的山峰,一望无际全是黑褐涩石头。 踏入北邙山的地界,原本潮湿闷热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干燥与凛冽的冷风。 戴天晴不由得感叹说道:“如果不是旁边茂密的丛林,我差点以为咱们走到漠北的区域。” “北邙山真是奇险,超乎常理。” 想当初,北邙山之中埋葬肃清者联盟的人,其中坟墓的选址,以及风水格局的布置,都是我出的主意。 这里的北邙山,并非是中原地区埋葬帝王的北邙山。 山川地脉相通,中原地区的北邙山有一缕地气,顺着水流一路南下到此,北方的凛冽肃杀之气,改变了南国的风水格局,才有了如今的景象。 埋葬在北邙山上的肃清者联盟成员,都是曾经与魑魅魍魉战斗后陨落的英灵,将他们埋葬在拥有帝王将相之风水灵气的宝地,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 站在北邙山脚下,我吩咐墨如初制造出三柱檀香,点燃插入深陷泥土之中。 插入檀香,我双手抱拳恭敬声音说道:“三柱大香,第一柱香火敬苍天,第三炷香敬鬼神,中央的一炷香请各位战死的英灵。” “今日李天赐借贵宝地一用,如果诸位肯给我这个面子,请做些表示。” 我声音落下的瞬间,原本缓慢燃烧的香火,噌的一声燃烧起火苗,转眼之间就烧成了一把灰。 戴天晴忐忑不安的向我询问说:“他们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吃过我的香火,也就代表着接纳我们进山。走吧。” 我和戴天晴继续乘坐上墨如初,沿着山脚下的一条崎岖道路,缓缓向着山顶的方向进发。 上千座孤坟屹立在这里,象征着曾经与魑魅魍魉之间战斗的惨烈与悲壮,虽说这些人的实力并不强劲,甚至有些只是普通人,但他们的精神却足以千古流芳。 墨如初向我询问说:“大哥,这里地方这么大,咱要找到什么时候?” “此地曾经有帝王将相的墓穴埋藏于深处,必定会有须三蟾出没。” “想要找到这种常年出没于地下的生物,简直难如登天。”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们从地下给勾引出来。” 说着,我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头,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唐三彩花瓶,放在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 另外又在旁边零散的扔了一堆金银珠宝,这些都是从别墅里拿来的墓穴陪葬品,也是导致秦茵变成植物人的罪魁祸首。 我又在山间徘徊了一圈,找到地下阴气浓郁的地方,就扔下一堆金银珠宝,直到将包袱里的东西全部扔干净。 做完这一切以后,我就在山顶位置找了一处地方安营扎寨。 剩下我们能够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晚上九点多钟,我躺在帐篷里,看着漫天的繁星,静静的体悟着天地之间特殊的规则之力。 我能够将这股力量重新掌控,就能够恢复力量的巅峰,再度打开成仙的大门,也不算什么难事。 现如今的世界,少了太多让我牵肠挂肚的东西,或许我也该像慕容长青和九尾妖狐他们一样,前往上一个纪元。 就在我思绪飘飞的时候,身旁的戴天晴忽然冷不丁询问:“你把我叫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我陪你一起躺着?” 我缓缓解释说道:“须三蟾体内的阴煞之力过于强烈,会对我体内的至阳至刚之力产生排斥。” “你身为女人,应该更容易靠近须三蟾,并与他沟通。” 戴天晴再次询问:“陆鹤鸣体内的力量比我要厉害的多,为什么你不去找他?” “他是阴差出身,来自于地下的生物对他产生畏惧,因此只有你最合适。” 戴天晴自嘲的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单纯就是想被我陪着。” 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头顶雷鸣电闪,暴雨瓢泼而下,我们赶忙钻到帐篷里躲了起来。 在漫天雨幕之中,我透过帐篷的窗户向外看,远远的发现山谷之中有密密麻麻的人影,正在排着队往前走。 等走进了一切我才看清楚,这些人的身上穿着肃清者联盟的制服,统一拎着个白色的手提箱,整齐划一的朝着我们的方向行进。 看到这一幕,戴天晴也吓了一大跳,“肃清者联盟不是解散了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 我盯着他们看了很久,我才缓缓说道:“这些不是人,而是阴间的灵。” “雷鸣电闪之际,最容易引起阴兵过道。肃清者联盟的人已经被培养成士兵。虽说灵魂早已经转世投胎,但肉体中还残存部分意识没有消散。” “意识会随着时间而缓慢增强,化为阴间的灵守护一方,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被雷霆激发力量以后,才能被我们看见。” 对面来势汹汹,戴天晴有些惊慌的询问说:“要不然咱们绕到后山去躲躲,免得冲撞了他们。” “不用。” 我声音平静的说:“阴兵过道又叫阴兵借道,他们是战死的士兵,而不是穷凶极恶的厉鬼。” “只要我们不去主动招惹,就绝对不会有事。” 前方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几千人组成的部队竟然停在了我们身前不远的地方,随后有两个带头的中年男人,朝着帐篷的前方走来。” 在雷霆的激发下,他们的实力在今天得到了短暂增强,头脑也更加的清醒。 从这些人的身上,我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杀气。因此我并没有像戴天晴一样,摆出如临大敌的姿态,而是平静的走出帐篷问:“你们找我有事?” 两个男人向我抱拳,恭敬的单膝下跪,“肃清者联盟小队的总队长(副队长)拜见李先生!” “多谢李先生给我们找了这样一个风水宝地,让肉身能够安眠于地下,省去了虫叮鼠咬的痛苦。” “今天兄弟们借着这个机会,就是想亲自向李先生道谢。” 我摆了摆手平静声说:“不必多礼,铁骨英魂就应该埋尸桑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可惜你们没能够活着,共享这太平盛世。” 两个男人眼眶有些泛红,再度冲着我虚抱一拳,起身缓缓离去。 看着上千人消失在夜幕之中,我的心中也是百味陈杂。 下半夜雨停,我吩咐墨如初制造出一些红绳,并从包裹里取出特制的青铜铃铛,以自身为圆心,在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布置下阵法,角落的位置都挂上一个铃铛。 布置好这一切,我这才拍了拍手打了个哈欠,“睡吧。一旦须三蟾出现,我布置下的青铜铃铛就会发出声响,并不耽搁我们抓捕。” 我们分了两个席子躺一下,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大概八点多钟,忽然轰隆一声炸响,我以为是什么地方打雷,可抬眼一看太阳在东边的山上挂着,赫然一片晴空万里。 发出爆炸声响的位置是在山腰,七八个身形壮硕的男人,正埋下炸药开山。 我顿时惊怒声喊道:“都他妈给我住手!” 他们埋下炸药的地方,正是埋葬着肃清者联盟战死成员枯骨的位置,一个炸点下去,炸出了无数尸骨。 可惜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我拥有破妄之眼可以看清他们,他们却无法看得到我。 作为曾经肃清者联盟的总署长,戴天晴也怒不可遏,“我们过去!” 我们两个人乘坐上墨如初,马不停蹄的前往隔着几座山的山腰位置。 轰隆一声又是惊天炸响,无数白骨飞出墓穴,这一幕看的我更是无比揪心。 昨天晚上借着阴兵过道,这些人的灵魄曾经向我道谢,现在却被炸的尸骨无存。 这一笔死人帐,我绝对要算在他们这些活人的头上! 翻过一座山脉,我们看似与下面的人距离近了不少,实际上走盘山路,至少还得二十分钟。 我急切的向墨如初询问:“能不能再快一点?” “可以,不过大哥你们可得抓好了!” 话音落下,墨如初嗖的射出一根钢钉,直直的插入对面的山壁之上,随后又射出一道钢索绑住钉子。 两条安全带弹出,将我和戴天晴在轮椅上死死捆住,骤然加速一个飞荡,我们越过了山涧,稳稳的停在这群埋放炸药的人面前。 “都给我住手!” 我一声怒骂,把群人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脸上挂着绑带,五大三粗的独眼龙,鄙夷的盯着我,“都他妈坐轮椅了还玩漂移,我算是知道你这轮椅是咋做上的。” 我冷着脸从轮椅上站起身,“我警告你们,把所有的炸药拆除掉,并捡起地上的尸骨回归原位,在每一个坟墓前刻上一千个响头。” “否则的话,后果你们应该清楚。” “清楚个屁!” 独眼龙哈哈大笑说道:“山上埋的又不是你爹你娘,老子诈他们的尸体关你屁事!” 戴天晴含着满腔怒火说道:“这些人都曾经代表人族,与魑魅魍魉们战斗至死!” “如果没有他们,像你这种狗杂碎,早就被妖魔吃到肚子里去了!” “现在磕头能饶你们一命,否则就都给我去死!” 戴天晴刷的一声抽出腰间的青莲剑,眼眸之中杀意凛然,似乎随时都要动手。 这柄剑原本是李拂晓的东西,在他死之后,我就将宝剑赠予了戴天晴。 对面八个人当中,有一个染着黄毛的瘦小青年,不耐烦的骂骂咧咧说道:“他们干过什么,关老子屁事儿!” “活人的东西不算拿,死人的东西不叫抢!识相的就赶紧滚蛋,否则这荒山野岭的,信不信扒个坑把你俩给活埋?” 再也按捺不住怒火的戴天晴,身形如同电光闪过,手中长剑直指黄毛的眉心,已然是下了杀心。 让我万万不曾想到的是,这些看似瘪三的角色,却个个身手了得! 在戴天晴上前的一刹那,黄毛从兜里掏出个小木匣子,轻轻那么一吹。 嗖嗖嗖无数密密麻麻的钢针射出,从空气中淡淡的腥味儿可以嗅出,钢针上头必定抹了剧毒。 在这样近距离的情况下,戴天晴不可能全部躲掉,就连我也来不及出手。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墨如初用更快的速度射出同样细密的钢钉,每一枚钢钉都恰到好处的打在黑色的毒针上头。 电光火石之间,戴天晴已经出现在黄毛身边,见光一闪头落地,鲜血喷涌的场面格外血腥。 按照道理来说,普通人看到这一幕,估计早就被吓傻。 可是剩下六个人训练有素的散开,从腰间掏出铜匝,瞄准了中央的戴天晴。 看到铜匝的瞬间,我便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如果真说起来,他们倒也算我的同门师兄弟。 想当初爷爷创造出搬山道人一脉,流传出去许多盗墓的法子,铜匝就是搬山道人的特殊武器之一。 铜匝源于明朝,是一种设计原理简单,故障率极低的火枪原形。 普通的枪械里装着的是子弹,而铜匝里则是装着火药,以及密密麻麻的小钢珠。 一枪打出来会在人体内炸裂,崩开巨大的口子,威力有点像散弹枪。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里头填装的钢珠都泡过黑狗血,专门对付僵尸和墓穴中的厉鬼所用。 搬山道人的原本出生,大都是山贼土匪,对风水学精通的少,但有一身的蛮力。 遇见大的墓葬,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火药炸开,一群人蜂拥而上,向强盗似的直接把墓穴搬空。 估计他们来到这里炸山,就是因为山里头藏着各种大型墓穴,而埋在浅表位置的肃清者联盟成员尸体,他们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我不由得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个年头,还能看见搬山卸岭的人。” 对我一句话戳穿身份,独眼龙警惕的询问说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爷爷是你们祖宗,你说我是什么人!?” 声音落下的瞬间,金光咒诀骤然涌现出,无数光芒刺入群人的双眼。 金光咒并不能伤人,强烈的光线只能够让他们双眼短暂失明。 在失明的一刹那之间,墨如初射出无数钢钉,这群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戴天晴大松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落寞的说道:“你多亏了有你们,否则以我现在的实力,恐怕连这群杂碎都打不过。” “或者他们早一点开枪,我也会死在乱枪之下。” 我平静声音说:“还不至于。在我的道法笼罩范围之内,所有的枪械都会失灵,他们压根儿伤不到人。” 忽然间,我感受到周遭有复数人的气息逼近,远处已经响起了汽车的声音。 来的不知是敌是友,我急忙向着戴天晴吩咐,“快走,找个隐蔽的地方!” 可惜,已经太迟了! 墨如初的速度比之以前落后太多,我和戴天晴也实力衰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四面八方出现越野车,将我们团团包围在中央。 这一次的车队,整整来了五十多辆,后头还跟着几辆卡车。 车子形成包围圈,将我们夹在中央。 从头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白色西服,打领带,剪着寸头的女人。 女人个头不高,大概三十来岁,丹凤眼薄唇,一举一动间透着股干练。 “隔着老远,我用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你们两个人,一个成精的轮椅,害死七个先遣队成员。”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声音落下,无数密密麻麻的枪口,瞄准了我所在的位置。 在女人的周身,站着穿野外作战服,训练有素持有各种装备的部队。 车上车下,大概有那么两百来号人,车子也都是格外精良,像是特质的越野车,否则绝对开不进这片山地。 如果真打起来,我不见得能对付得了他们。 稍作忖度后,我给戴天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冲动,随即沉声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天赐!” 我曾经让地府恢复,稳定三界的事,或许鲜有人知道。 但斩杀蛟龙,以及南海平妖,一人之力对付肃清者联盟一省总督的事,则传得沸沸扬扬。 女人能够组织起这么大的部队,见到成灵的墨如初并不畏惧,可见在灵修中也算高层,绝不可能没听说过我。 果不其然,在听过我的名字以后,女人神色变得警惕了许多。 “你就是传说中的李天赐!?” “是。” 或许被我淡定的状态所感染,女人挥了挥手道:“所有人都把武器放下,谁也不许对李先生动粗!” 第十四章 地气 女人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惊异,这让我稍稍放下心。 我问:“你们为什么炸山?” 女人恭敬自我介绍说:“我叫朱艳,在动荡时期联合了一些搬山卸岭的奇人,制作专门对付魑魅魍魉的军火生意。” “现在世道太平,我们的军火销售不出去,只能回归老本行。” 破妄之眼和观气之术还在,我一眼就能看出,朱艳的最后一句话是在说谎。 不过我并没有揭穿,因为从朱艳的眉宇之间,我看不出丝毫的煞气,仅有些军火商特有的凌厉。 贩卖给普通人,对付魑魅魍魉的军火,也算是一种积德行善。 因此,在朱艳的天灵穴位置,携带有稍许浩然正气加身。 我沉声道:“你们发死人财,不归我管。可是你们炸山,破坏烈士的遗骨,我就必须要管。” 朱艳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对于烈士遗骨的事情,我表示很抱歉。” “可是我们团队里,根本就没有懂得风水玄术的人。” “没办法,只能四处在山体薄弱的地方放炸点,想要把墓穴给找出来。” “回头我马上把烈士的遗骨埋葬好,并上香火供奉。至于寻找墓穴的事,我多派些挖掘机,在没有墓的地方,把山体给挖穿,总能找到墓穴。” 能诚挚道歉,可见朱艳并不是罪无可赎的人。 就在这时,旁边的货车里头,忽然传来砰砰几声强烈的撞击,随即货车侧翻。 朱艳面色微变,“李先生待会儿再聊,我先去处理点事情。” 侧翻的车厢里,传来咕咕的怪叫声,一只庞然大物猛的撞开紧锁的车厢,缓慢的从里头爬出。 是须三蟾! 通体呈墨绿色,双眼呈红黄蓝三花,约莫有一米多高的巨型蟾蜍,正用凶戾的双眼扫视四周。 周围穿着野外作战服的人,退散开一圈,将枪口瞄准了须三蟾的位置。 朱艳丝毫不惧,大步走上前,从腰间抽出一把短管猎枪,并从兜里掏出一张淡黄色符咒,贴在一颗子弹上,塞进猎枪。 仅仅瞥了一眼,我就认出她手中拿着的,是一种流行于五代十国时期的驱邪符咒。 她近距离贴着须三蟾的脑袋,冷冽声道:“如果你再敢乱动,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须三蟾的眼神中,闪烁过人性的畏惧,低着头咕咕几声,像是想表达什么。 须三蟾的灵智格外高,但并不能口吐人言,因此无法与朱艳交流。 朱艳语气生硬的道:“如果你能替我们找到墓穴,我就把你脚上的锁魔扣解开,否则我杀了你!” “咕咕。” 须三蟾又叫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抹委屈。 我这时注意到,在须三蟾的两个后爪位置,有铁锁插入关节缝隙,锁链上还有驱魔的咒文。 这些咒文,也都是古时候失传的东西,驱魔的效果倒是不错,对须三蟾有着很强的克制作用。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没想到作为搬山卸岭的朱艳,竟然养着须三蟾这种宝物。 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因为须三蟾天生对墓穴有着极强的感知力,有许多盗墓贼都是视若珍宝。 且能看得出,这须三蟾的性格并不暴戾,我走上前想要将手贴在它的眉心,尝试进行沟通。 朱艳赶忙将我拦住,“李先生,须三蟾有剧毒,您最好不要靠近。” 我平静声道:“须三蟾的剧毒只对敌人释放,他能够感受到我的善意,因此不会对我动手。” 说完,我就将手贴在了须三蟾的眉心。 须三蟾属于一种灵兽,能够通过灵魂与人进行传音,可惜并没有人敢这么干。 在触碰眉心的瞬间,我就听到了须三蟾灵魂传来的声音。 “李先生,我原本生活在珠州的水脉下,是被他们强行抓来的!” “我这辈子都是以水下的小鱼小虾,还有浮尸为食物,没有做过坏事,求求你让他们饶了我!” 我疑惑问:“你怎么知道我姓李?” “我之前与土蛟居住的,是同一条水域。您之前斩杀蛟龙的时候,我见过您。” 没想到须三蟾与我,还算有故交。 我不由笑道:“把它放了吧。” 朱艳不由得皱眉,“李先生,我们找地下的墓穴,全靠着这头须三蟾,如果没了它,对我们的影响很大。” 我平静声道:“把它放了,我保证能帮你们找到墓穴!” 毕竟我的名头,在世间传得过于响亮,估计朱艳也没有想到,能够请到我帮忙。 朱艳惊喜声道:“您真的肯帮忙!?” “千真万确。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别说是两件事,就是二十件事我也答应!”朱艳欣喜的回答说道。 “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就不客气了。” 我沉声向着须三蟾吩咐道:“我可以帮你解开膝盖的铜锁,但在这之前,你得帮我一件事。” 随后,我将秦茵中毒的事,以及地下仓库藏着的冥器,全部告诉了须三蟾。 听过以后,须三蟾向我保证说,一定会将秦茵体内的阴气,以及冥器上的邪煞之气,全部汲取干净。 在朱艳的安排下,货车载着须三蟾,飞速奔赴珠州的四合院,替秦茵治病。 在这之前,我也给秦澜打了电话,把事情交代清楚。 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以后,我吩咐朱艳先将烈士的遗骨好好安葬,自己则乘坐墨如初,打探山中地势。 朱艳猜得不错,这座山的底下,的确有一座大墓,只是具体位置并不清楚。 第三天的中午,秦茵打来了电话,说是一只蛤蟆怪物,已经把她的病给治好。 须三蟾正在火速被运往我们所在的位置,估计明天下午就能到。 晚上八点多钟,我确定好位置,见一枚小旗子插在了山谷腹地,随即准备安营扎寨。 远处的朱艳等人,正在营地点燃篝火,开始宰杀从附近村庄买来的牛羊,肉香味扑鼻诱人。 戴天晴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道:“李先生,你威望大,去帮我们要两口肉吃。” “不去。” 我从兜里掏出压缩饼干递给戴天晴,“在进墓穴之前,还是斋戒比较好,否则身上血气太重,容易被邪秽盯上。” 戴天晴仍忍不住问:“不是有你保护我么,怕什么魑魅魍魉。” “那也不行。朱艳人多势众,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因此保持些距离感比较好。” 这时,朱艳端着个高压锅,另外拎了一份烤好的牛羊肉走上前。 “李先生,能不能赏脸,一起吃顿饭?” 没等我开口,戴天晴就温声道:“朱小姐请坐。” 随即,戴天晴吩咐墨如初弄出几个木头小马扎,和一张木头桌子。 朱艳脸色变了变,仍是礼貌笑道:“我更喜欢旁人叫我朱先生。” 朱艳虽是女儿身,可一身的英气,印堂出原本该有的紫薇之气变成了男人的阳刚气。 可见她虽是女儿身,却有一副男人的灵魂。 戴天晴有些尴尬,低头吃东西不吭声。 朱艳主动上前,我不好拒绝,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得不说,像朱艳这种暴发户似的挖掘墓穴,过得日子简直是享受。 她所有的部下,都是居住在房车和高级帐篷里,吃的也都是肉食合理营养搭配。 在进山之前,还有专门开辟道路的车队,后勤车队,维修队伍。 正当我留神朱艳的队伍时,她忽然开口询问说:“李先生,您之前要我答应两个条件。第一是让须三蟾去救人,第二个是什么?” “第二个不说也罢。” 我平静声道:“帮你找到墓穴以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我不多做过问。” 朱艳饶有兴致道:“我还真想知道,您能不能透漏一下。” 我开口说:“我原本想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可仔细琢磨一下,自己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朱艳眼神中闪过浓浓的惊惧,随即一笑道:“不愧是李先生,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目的不对。” “我不妨实话告诉您,传说这里有一味药,是治疗我父亲疾病的圣物,我才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这味药材太过于珍贵,我怕手下的人会觊觎,因此才对他们说了谎。” 想必朱艳所说的药,应该是长生不老药。 从朱艳的命宫可以看出,她早年丧母,是被父亲带大。 左耳垂泛红有光泽,天庭饱满月牙无缺,足以见得朱艳的父亲身体状况良好。 身体状况良好,却需要珍贵药材救命,就只有一种可能——大限将至。 只有长生不老药,才能治好这种病症。 我轻叹了口气道:“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戴天晴幽幽的白了我一眼,“爱说就说,我最讨厌你这种卖关子的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旁人能不问你是怎么回事么。” 朱艳不由一笑,“戴小姐真是个耿直的人。不过,李先生的教诲,无论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我瞪了戴天晴一眼,“有肉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随后,我语重心长的说道:“人有生老病死三千疾,谁都无法避免。” “死后前往轮回池,论一生功过转世投胎,如此往复轮转,才是一生真正的意义所在。” 朱艳等了许久,见我不再开口,即便疑惑询问:“这就完了?” “完了。不然你还想听什么?” 朱艳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李先生,你能不能把话说得在明白一些?” 我叹了口气,无奈说道:“人的大脑,就像是一张无法删除数据的储存卡,而投胎转世,就相当于将储存卡格式化。” “当储存卡已经满了,你还要往里面强行塞入数据,只能把卡烧坏,或者运行出现故障。” 朱艳忽然面色一沉,眼神中涌现出一抹敌意,“您已经猜测到,我要找的东西是长生不老药了对不对!?” “没错,不过你并不用担心我会争抢。” 为了打消朱艳的敌意,我介绍说道:“我和戴天晴,已经摆脱掉生死桎梏,长生不老药对我们来说,和粪土差不多。” “你不用担心,这个秘密我会替你保守。” 朱艳神色阴郁,道了声多谢以后,就起身离开。 看样子,她并没有放弃对长生不老药的寻找。 晚上睡觉时,我向戴天晴询问:“如果重新给你一个选择,你是愿意正常投胎转世,还是灵魂与肉身融合,变成现在不老不死的样子?” 戴天晴懒洋洋的闭上眼睛,“或许我会选择投胎。有时候漫无目的的重复一种生活,的确会疲倦不堪。” “可只要第二天还能够睁开眼睛,我也只能努力的活下去。” …… 次日晚,我帮助须三蟾解开锁链以后,原本以为它会离开,却不曾想竟愿意主动与我寻找墓穴。 原因则是须三蟾亏损能量过重,需要进入地下的大型墓穴之中,靠着墓穴内的阴煞之气修生养息。 没有我的帮忙,须三蟾也找不到墓穴。 准备完毕,我带着朱艳等人,来到插旗子的小山谷,“从这里开始,斜着向下四十五度角开始挖。” “不过挖掘的时候,你们不许用铁铲,以免金铁之力截断地气,导致墓穴坍塌。” “明白!” 朱艳等人并没有木头铲子,我吩咐墨如初制作了一些铁木的铁锹与锄头,算是解决了这一问题。 盗墓分各种门派,最广为人熟知的是摸金校尉,从三国时期开始发源。 摸金校尉讲究的,是进陵墓时不搞破坏,且极为守规矩,每次只拿一件宝物。 最难能可贵的,是其神乎其技的手法,用一枚洛阳铲,就能准确的找出墓穴的位置。 从墓穴的最上头,直接判断出主墓室,并用洛阳铲来挖土。 一个人仅用一天,就能挖穿几十米的泥土,速度可谓是不快! 而朱艳等人挖掘墓穴,则像是建筑工人一样,一点点往外抠土,并用大筐子往外运。 群人热火朝天的整整挖了一个昼夜,等第二天晚上八点的时候,已经筋疲力竭的群人开始抱怨。 “老板,这小子是不是蒙我们呢!” “依我看,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墓穴,是他怕咱找他算账,才故意指了个地方故弄玄虚。” 一群浑身泥土,筋疲力竭的人,把整整一个昼夜的怒火,全部发在我的身上,不怀好意的从四个方向,把我围在中央。 嗖的一声,远处跳出通体墨绿的须三蟾,发出咕咕的声音将我挡在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群人。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重情义的,竟然愿意帮我的忙。 朱艳沉声呵斥道:“都给我闭嘴!李先生绝不会骗人!” 其中有个手下不由嚷嚷道:“我们刚才测量了一下,直线距离都往下挖出了五十米,再挖地下水都出来了!” 朱艳的面色也不由得变了变,毕竟能埋入地下五十米的墓穴,这世间根本没有。 我则平静声道:“再挖十米,如果不见墓穴,你们就把我扔下去埋上!” 其中一个壮汉怒道:“小子,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壮汉再度下入坑洞之中。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下面忽然传来激动的喊声,“通了!” 我急忙朝着坑洞下方喊道:“所有人立即上来!” 群人匆匆爬出墓穴,朱艳欣喜询问道:“李先生,我们什么时候下去合适?” “等。” 我撂下一个字,口中开始吟唱祝火神咒,一团火光凭空从我掌心亮起,引得群人阵阵惊呼。 甩手指尖,火焰顺着挖出的洞穴飘落而下,短短几秒钟,汹涌的火焰从洞穴中向外喷出,化作火龙直冲天际! 这股火焰燃烧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解释说:“这座墓大概是秦汉时期建造的,当初龙脉延伸至此,应该是有一条巨大的暗河。” “墓穴的建造格外精巧,就在暗河的正上方。” “随着岁月流逝,暗河会一点点向下冲刷,沉降的泥土也带着墓穴一点点下沉。” “到了今天,估计也就下沉了五六十米,因此这里的墓穴,要比普通墓穴深许多。” “五十米深的墓穴,其中地气必定格外浓重,你们一旦踩着某块石头,摩擦火花点燃地气,就会发出惊天的爆炸。” “我将里面的地气提前燃烧,等一个时辰以后底下温度恢复正常,我们就可以下去。” “因为水泽的滋养,里面氧气充足,你们并不用担心缺氧问题。”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算是仁至义尽,起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朱艳忽然跪倒在我身前,低声说道:“李先生,求你留下帮我,无论要什么报酬我都可以答应!” 我语气生硬道:“之前我们说好了,我只帮你找到墓穴,剩下的并不归我管。” “咕咕。” 须三蟾发出威胁的警告声,似乎在附和我说的话。 朱艳眼眶泛红,哽咽声道:“除了您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同样的风水高人!” “求求您,一定要帮我!” 看到朱艳这幅模样,穿着野外作战服的人,哗啦一声将我给包围住。 我轻叹一声,无奈说道:“看来我不帮你,很难走出这里。” 第十五章 桃花源 “算了,看在须三蟾的份上,我最后帮你们一马。” 我站在甬道入口,伸头往里看了一眼,即便吩咐说:“你们先下去探路,我紧随其后就到。” 后头有人不满的嚷嚷说道:“万一我们几个都下去,你趁机把盗洞给埋了,我们岂不是都得死在里头!” “没错,我们不能先下去!” 一群人开始嚷嚷,戴天晴眼眸泛冷,手握青莲剑随时准备动手。 墨如初也悄然搭上暗箭,准备搞突然袭击。 群人也手持火器,剑拔弩张着随时都要动手。 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我开口说:“要我先下去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朱艳擦了把眼泪,从地上爬起,诚恳声说道:“李先生,只要您愿意下墓穴探寻,帮我找到想要的东西,您开什么条件都可以!” 朱艳话说得漂亮,事情可办得一点也不漂亮。 我说:“我要让须三蟾和我一起下去。” 须三蟾听懂了我的话,直接蹦跶到我身旁,和我站在一起。 朱艳恭敬声说:“如果李先生不放心,我可以和你一起下去,做你的人质。” “有我在,我可以保证身后的这群朋友们,绝对不会伤害你!” 我淡然声道:“下入墓穴,生死勿论,你愿不愿意跟着,都随你便。” 朱艳主动走上前,“李先生,我来替你打头阵!” 说着,朱艳竟然主动走入墓穴,并朝着上方人吩咐道:“我和李先生下去探墓,你们都在上面等着!” “如果一个时辰之后,我们还没有回来,你们分成十人一组的小队了,挨个的下去探寻!” 说完,朱艳就沿着四十五度的甬道,一点点往下走。 我和戴天晴紧跟着朱艳,墨如初和须三蟾则在最后头。 总共五十米的坑洞,我们大概五分钟就下到了底部。 朱艳身手格外矫健,几乎和我们同时落地。 我们身处的位置,是一个漆黑的地下溶洞中,因为我双眼能够破妄,大概可以看清四周。 噗嗤—— 火柴点燃,朱艳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枚金属制作的小巧火把。 朱艳疑惑打量四周问:“李先生,这里不就是干涸的地下河床么,哪里有墓穴的影子?” 我指了指脚下,朱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本干涸的地下河床,已经被人铺上了青石板。 “河床只是开始,还要从这里延伸向下,大概走上三五里的位置,才是真正的墓穴。” 说着,我向着墨如初伸出手,“刚才吩咐你做的炸药,做好了么?” 在下盗洞时,我就悄悄吩咐墨如初,尽量多的制作炸药。 “大哥,你看着些够不够?” 墨如初弹射给我一个炸药包,朱艳纳闷道:“李先生,咱们都已经进来,还要炸药干什么?” “把你的火把借我一用。” 朱艳把火把递过来,我直接将炸药引燃,朝着洞口的方向一扔,随即喊了一声:“跑!” 所有人撒腿就往前跑,伴随着身后轰然一声爆炸,原本我们挖掘开的洞口,再度被封得严严实实。 洞穴溅得尽是尘土,不过溶洞内部结构格外坚实,并没有发生坍塌。 朱艳惊怒声询问道:“你这是干什么!把洞穴炸塌,我的部下怎么下来?” 戴天晴冷冷的道:“让他们下来做什么?胁迫着我们帮你找寻宝藏么?” “你!” 朱艳一时与愕,看向我的眼神中尽是警惕,手掌悄然摸向腰间的手枪。 我淡然声说:“枪械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对我没用,否则你的几个手下也不会死。” “另外,你一个人压根不是我们的对手。” 话音落下,墨如初射出一枚钢钉,直接将朱艳腰间的手枪打成一地碎零件。 而后墨如初再度射出一道钢索,将朱艳的手掌死死捆住。 我随即解释说:“之前让你用木头铲子挖土,纯粹是我在胡编乱造,如果这座山的地气真会被区区铁铲阻断,气脉早就衰竭了。” 朱艳怒问:“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做?” “你的手下挖洞的速度很快,五十米的洞穴,大概也就一天的功夫就能挖完。” “我糊弄他们不能用铁器,只能用木头。可墨如初的铁木铲子,已经被我全部收回。” “他们想要弄新的木铲,挖开这种全是石头的山地,简直难如登天。” “你可以放心,三五天之内,他们绝对挖不穿此处地面!” 朱艳挣扎两下,发现无法挣脱锁链,羞怒向着我喝骂道:“我以为传说中的李先生,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没想到是个卑鄙小人!” 我不屑说:“如果我真是你口中的正人君子,早就不知在乱世中死过不知多少次。” “再者说,按照约定我帮你找到了墓穴的地址,你让群人用枪逼迫着我下墓,难道就不小人了么?” 朱艳咬牙说道:“为了治好父亲,我都跪着求你,难道你就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你父亲有病没病,还有你下跪与否,关我什么事?” 我漠然声道:“想必你是大小姐脾气习惯了,身边的人都让着你,外加上有点小聪明,才想着挟持我入墓。” “我若是真君子,早就被你给挟持了!若是真小人,你现在已经死在墓穴里!” “我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所以给你一条活路。” “你就站在这里,等着三天后你的部下挖开洞穴来救人!你的包里带着的食物和水,应该足够支撑三日。” 说完,我迈动步伐向着前方行进。 咕咕叫着的须三蟾,要跟着我的脚步向前。 我劝阻声道:“现已到达地下,周遭的阴煞之力也足够支撑你生存。” “你从哪来的回哪去,不用再跟着我。” 须三蟾两只爪子举过头顶,像是在滑稽的作揖,随即蹦跶着消失在前方的阴翳里, 作为本就是生活在地下的灵兽,须三蟾敢在古墓穴中用这么快的速度蹦跶,我和戴天晴则格外小心翼翼。 坑了朱艳和上面那群人,我们绝不敢再原路返回,只能从墓穴的另外角度,想办法钻洞离开这里。 地下河床格外宽阔,延伸向下已经有几里地,我们脚下还都是青石板,看不清前方的境况。 戴天晴询问说:“反正都来到了地下,你为什么不顺手帮朱艳找到药材。” “她的势力庞大,如果让她能欠我们一个人情,以后做事情都要方便许多。” 我沉声说:“朱艳命宫明亮,代表着此生算行善积德,是个好人。” “可代表父母宫余荫的福堂,却晦暗异常,可见他家的老爷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朱艳找长生不老药,是想让他爹一个势力庞大的老恶人,得仙家长生法。” “我们助纣为虐,到时候也会受到越发完善的天道规则惩戒。” 愈往前走,前方的道路愈发宽敞,从刚开始十几米宽,到二十几米,五十几米…… 十几里地之后,前方河床尽头,有一巨大的洞窟。 诡异的是,从洞窟的内部,竟然徐徐向上吹来凉风。 按理说这么深的洞穴,地下应该是闷热潮湿,透着一股子地火的燥热霉味才对。 可是这底下,反而倒着凉丝丝的水汽,仿佛下方别有洞天。 戴天晴捡起一块拇指肚大小的石子,随手丢了下去。 约莫过去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里面传来“哎呦”一声! 戴天晴吓了一大跳,“难道下面有别的盗墓贼!?” 短暂沉默后,下方再度传来男人的声音,“何人乱丢石子,汝母俾也!” 因为经常和前朝鬼魂打交道,我能够听出这是上古音,应该不属于这个朝代。 难道底下的是孤魂野鬼? 也不对啊,鬼魂又怎么可能会被石子砸中! 戴天晴问:“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解释说:“汝母俾也,意思就是你的母亲是奴婢,翻译成现代话,就是丫头养的。” “去他的!” 嗔怒的戴天晴搬起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头,从洞穴扔下去。 这一次,惨叫声过后,下方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传来。 戴天晴满意的拍了拍手,“该死的盗墓贼,还敢骂人!” 墨如初绕着大洞转了一圈,“大哥,咱们要不然下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万一真蹦出来了千年僵尸,万年旱魃,就凭咱们现在能对付得了?” 我四下打量一圈,“我们身处的位置,距离入口有十几里地,从这里往上挖,逃出去以后,应该能避开朱艳的人。” “动手吧,现在开挖!” 墨如初按照我的吩咐,开始从旁边的墙壁斜向上钻洞。 可惜,因为天地之间的规则之力变动,我的实力百不存一,否则直接一个土遁术,就能逃出几十里开外。 墨如初挖洞,我帮不上忙,就盘膝在原地打坐。 天地规则之力,缓缓融入我的体内,并被一点点剖析破解,我的实力也在缓慢的增强着,只不过增强的速度格外缓慢。 照这样下去,长则五十年,短则二三十年,我就能到达曾经的高度。 到时候,我只需再度寻找那么一缕仙缘,就能前往慕容长青等人所在的世界。 就在我静静修炼时,忽然衣衫猎猎作响,睁开眼时发现前方洞穴卷起狂风。 狂风形成龙卷,而龙卷风的凤眼,则是把人往洞穴下方吸。 墨如初挖洞产生的泥土,都被吸入洞穴当中,我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即便吩咐道:“这鬼地方有问题,咱们先撤!” 当初跟随爷爷在山洞中学习的二十年里,我也曾读过藏经,通晓天地间各种奇异的墓穴。 可像我们今天遇到的这种诡异墓穴,则是从未见过。 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对于这等奇诡之地,我一点多余的探索兴趣都没有。 “大哥,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挖通了!” 上头传来墨如初的声响,我隐约右眼皮颤动,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急忙说道:“别墨迹,快走!” 我喊出声音的时候,已经是太晚。 龙卷风几乎瞬间变大,最先将上头的墨如初卷入其中,随后是站在我身旁,踉跄不稳的戴天晴。 “抓住我!” 我怒喊了一声,戴天晴下意识抓住我的胳膊。 “墨如初,扔给我一条绳子!” 墨如初抛掷出绳子缠绕住我的腰肢,将我们三个人死死的捆在一起。 从怪异的龙卷风中,我能感触到属于空间的凌乱力量,风眼的尽头,或许是另外一个空间。 既然已经被吞噬进去,我们三个能待在一起,生存的几率也大上一些。 在被吸入的过程中,墨如初颤抖着声音喊道:“大哥,是我对不起你!” “就算没你,咱们短时间也从龙卷中跑不掉!” “大哥,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 我沉声喝道:“别废话!现在所有人闭上嘴巴和眼睛,用双手捂住耳朵,免得被风压和空间动荡伤到!” 墨如初再度发出叫喊:“大哥,我没有耳朵怎么办?” “你能不能闭嘴!” 前方已是风眼,空间裂开一条巨大的口子,我们被绑成一团的三人,齐齐坠入其中。 忽然你的一阵天旋地转后,等我感觉脚下的土地再度凝实,发现置身于一处巨大而空旷的平原上。 头顶是蓝盈盈的天空,脚下是肥沃的土壤,一轮圆形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 太阳在天空正中央的位置,应是中午十二点左右。 可我们刚穿梭进来时,分明是晚上七点钟。 按理说,现在天地规则的力量更新和修复之后,世界的裂缝应该变少才对。 就算有新的小空间,时间的规则与外界应该差不多,绝不可能差那么大。 仔细感应了一下,这里的天地规则之力,以及周围的气息和地脉,与北邙山并没有异样。 这也就代表,我们所在的小空间,仍在北邙山中,没有离开太远。 想要离开这种小空间也不难,直接找到薄弱的空间节点,穿梭过去就是。 墨如初松开绳索,屁颠屁颠的上前道:“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 我懒得搭理墨如初,忙搀扶起瘫坐在地上,呆滞看着天空的戴天晴。 戴天晴起身茫然指着天空,“天赐,你有没有觉得,天空的颜色有点不对劲。” “这蓝得,好像是画上去的。” “还有太阳,我隐约能看见一个圆环在太阳的边缘,圆环上好像还连着一个铁链。” 我凝神盯着天空,良久后才缓缓说:“在你们的眼中是天空,可在我眼中,就是蓝色的能量光幕。” “太阳也是一个能量光团,被铜环挂着,才给我们中午的错觉。” 破妄之眼不仅能看清鬼魅,还能窥探万事万物的真相。 虽说我的实力被削弱很多,但是地下的这处阵法坚固却简陋,我一眼就能够看穿。 只要能找到阵法的阵眼位置,并将其破坏,这处阵法就不攻自破。 墨如初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大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墓穴造成活人世界一模一样。” 我警惕四下打量,发现背后是茫茫一片草原,前方一条河流蜿蜒向前,隐约从更远的地方,能看见茅草屋。 这片世界,可真够大的。 我警惕向前行走,并沉声嘱咐说道:“从这个世界中,我感受不到任何的阴煞之力,反而空气中有活人的气息。” “这片地方,极有可能生存着活人。” “这不可能!” 戴天晴惊声道:“我们跳下的洞穴,按照风速和时间推算,我们下降了一百米左右。” “外加上之前挖掘的五十多米,在地下将近两百米的洞穴,怎么可能生存着人!” 我蹲下身子,拔下一根野草递到戴天晴的手里。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仔细看。” 戴天晴眯起眼睛细看,赫然看到野草上结出了草籽,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有草籽,也就代表着这里能够结出稻谷。 有稻谷,有水源,就能够养活人! “啊!” 上方忽然传来惊喊声,我抬头正看见缓缓下坠的朱艳,她的手被捆绑着,这样迟早是脸着地! 我赶忙将朱艳从空中接住,并稳稳的放在地上,顺手解开绳索。 幽怨的盯着我一会儿后,朱艳叹了口气,恭敬声道:“多谢李先生。” “阳奉阴违,口是心非,你的道谢不受也罢。” 我冷冷的向朱艳讲述此地的诡异之出,并警告说:“这里的世界看似祥和,但一草一木中,或许都充满着杀机!” “你既然来到这里,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切行动必须听我指挥!” 朱艳既惊慌又好奇,“一切谨遵李先生吩咐!不过,咱们是不是来到桃花源了?” 桃花源是陶渊明先生笔下,一处远离尘世纷争的世外净土。 这处世界阳光明媚,小溪潺潺,碧草如茵,倒真是个安谧祥和的地方。 来到这个神奇的世界,朱艳的面上竟没有半点恐惧,反而分外好奇的打量着一切。 带领着庞大组织,曾经和魑魅魍魉战斗过的朱艳,绝不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之所以不怕,只能用心大来形容。 第十六章 世界 好奇的打量了四周好一会儿,朱艳才忧虑问道:“李先生,咱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如果想要回去,是不是得飞上天才行?” 我没好气的道:“没错,得飞上去?” 朱艳眼神中闪过期冀光芒,“您一定有飞行的法术对不对?” “对。” “能不能教给我!?” “可以。” 朱艳惊喜得盘膝坐下,双手掐太极印,“我之前跟随父亲学习过打坐的功夫,据说传授功夫都得这样!” “李先生,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你就在这里坐着,等自己进化出翅膀,像鸟一样扑棱棱的飞上去。” 我乘坐上墨如初,戴天晴也翘着二郎腿坐在轮椅的靠背,缓缓向着前方进发。 被坑到这里,完全是朱艳的责任,我对她自然是没有好气。 现在最重要的,是沿着这片小世界寻摸一圈,找到世界的衔接薄弱点,直接把世界打穿离开。 至于这个世界里,有什么样离奇诡秘的事,我则没有半点好奇。 毕竟,好奇心是要害死人的。 朱艳知道被戏耍也不生气,从地上爬起,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就跟在我们后头。 她一边追还一边喊,“李先生,把你弄到这里的事,我知道错了!” “求你不要丢下我!” 无奈,我吩咐墨如初停下,从轮椅状态变为三人的木车。 我和戴天晴坐在后头,朱艳坐在前面的位置,随时受我监视。 前行过程中,我沉声警告说道:“让你坐在车子里,并不是接纳你,而是不想让你在这个世界里捅娄子,把我们都坑进去!” “我保证不乱走乱动,一切唯李先生的命是从!” 我们沿着河流的方向前行,想要找到河流的源头。 水源并不会凭空产生,想要在这个地下的世界制造出小河,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用灵石布置阵法,聚集天地之间的水元素,形成庞大的河流。 这条河长不知几何,我们经过最宽的地方大概有三十几米。 滔滔不绝的河流,需要的水元素能量,几乎不可估量,这世间几乎搜集不出这么多水元素的力量。 第二个办法:这个世界有一个缺口,缺口位置直通真实世界的地下河流。 只要我们找到地下河,钻入其中,就能循着河流离开。 有墨如初的保护,就算在河流中长久驻足,我们也绝不会有事。 河流弯弯曲曲,我们从这个世界的中午十二点,一直走到大概下午五点多钟,都要日落西山,我们仍没有走到目的地。 这条河流,也太长了点! 实力衰退以后,我体内的气血已经不足够辟谷,必须弄点东西吃。 我向着墨如初吩咐道:“晚上在陌生的世界行进并不安全,我们先弄点食物填饱肚子,原地休息一夜,明早再出发。” “明白!” 我们几人原地停下,先在河边喝足了水,静静等待墨如初制作食物。 憋了半天,墨如初才尴尬的说道:“大哥,这里的五行元力并不俱全,土属性和木属性元力最突出,剩下的几乎没有。” “你让我弄出一个土墙容易,实在没办法制造食物。” 我皱着眉头打量一圈,除了密密麻麻的杂草,什么东西也没有。 无奈,我吩咐说道:“你弄点木头,再准备一个陶土锅,我们去准备食物。” “好。” 我用匕首割开泥土,从里头翻了翻,发现里面并没有动物粪便的吸收痕迹。 朱艳卷起裤脚道:“李先生,我之前在野外作战营待过一段时间。要不然我去抓几条鱼,给咱们开开荤?” “不用。刚才喝水时我已经感应过,水中并没有任何生物。” 如此宽阔的河流,我最初也以为会有生物存在,可水中透着彻骨的寒意,外加上水至纯至净,就像是玄冰刚化成的水。 想要找活物吃,已经是不可能。 我找到无毒的草籽,秦澜挖出草根,搜集了好一会儿,才放了满满一锅。 煮好了以后,满锅里头都是苦味。 呈装一小碗吃了一口,我苦得眉头皱起,只能皱着眉头往肚子里咽。 朱艳也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吃得面无表情,好像吃的不是野草根,而是白面馍馍。 戴天晴和我一样,都卡着嗓子吃不下去。 她好奇询问:“你吃这种野草不觉得噎得慌。” 朱艳满不在乎的道:“想当初我在野战训练营时,老鼠蟑螂蚂蚱蛇都吃过,像这种小草吃着不在话下。” 见她吃的欢实,我皱眉揉着被刺痛的喉咙,“你随便吃,野草管够,实在不行待会儿我再去弄。” “那我就不客气了!” 朱艳大吃大嚼,整整吃了三碗,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如果不补充足够的体力,明天真遇上什么危险,连施展咒决的力气都没有。 无奈之下,我也盛了满满一碗,学着朱艳的样子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可还没等我吞下去,就觉得嗓子眼一阵刺痛,忍不住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咳出。 “喂,你怎么样?” 戴天晴轻轻帮我拍打脊背,我觉得嗓子眼发痒,一个劲的咳嗽。 好容易缓过劲来,我再度端起碗,只能再度皱着眉头慢慢嚼。 朱艳炫耀似的说道:“李先生,我以前外出平定邪秽,没少听说你的故事,他们都把你传得和神仙一样。” “现在看来,您不过就是白面书生,连这点苦都没有吃过。” 我懒得戳破朱艳丁点可怜的优越感,继续低着头吃饭。 还没等我将嘴里的草籽吞下去,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的声响。 我隔着老远看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拎着个红灯笼的女孩,正朝着我们的方向逼近。 墨如初下意识要抽出青莲剑,我按住她的肩膀,沉声说道:“对方没有拿武器,应该不是敌袭。” 随即,我向朱艳吩咐说:“待会儿我不开口,你千万别乱说话!” “您放心,我保证不乱开口。” 朱艳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我撂下碗筷,全神贯注的盯着对面的高头大马。 马儿嘶鸣一声停下,在原地围着我们转了一圈。 女孩大概二十来岁,大眼睛塌鼻梁,圆圆的脸蛋,长得格外淳朴。 她穿着粗布裙衫,阔腿裤,头发耷拉到腰际,有些先秦时期的味道。 女孩询问:“你们几个穿的衣裳好奇怪,是从哪儿来的?” 还好,女孩的陕西口音辨识度够高,不至于让我听不懂。 我稍作思忖,扯了个幌子说:“我们是上游打渔的人,忽然遭遇风浪,不知怎么的就飘到了这里。” “外来人?” 十六七岁的女孩,用好奇的眼神盯着我许久,“我们这里,上次来外地人还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真是稀奇。” 随即,女孩跳下马,搅动了两下陶锅,“你们里面煮得是什么?”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说:“是草籽和草根,我们肚子饿,没有东西吃。” “天哪,你们可真可怜。” 女孩眼眸忽闪着乌央乌央的水波,“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回家吃饭,我爸妈都是很好的人。” 我犹豫了一下,随即抱拳说:“多谢。” 如果有的选择,我宁愿留在这里吃草籽,甚至吃树叶,也不愿意跟着女孩回家,见这个世界的陌生人。 可不跟着回去,反而会让这里的人,认为是我心中有鬼。 我们乘坐上墨如初,跟在女孩的马屁股后头,向前缓缓行进。 还好,女孩只是说我的座驾新奇,并没有多做追究。 我们向着河面正东出发,约莫走了二十来分钟,就看见了树木和小片的森林,以及屋舍俨然,阡陌纵横。 正前方的一个农家小院门口,搭起了一个巨大的棚子,灯光闪烁还有咿咿呀呀的唱腔。 朱艳惊喜声道:“是秦腔!” 我下意识回头,朱艳以为我是瞪她,赶忙捂住了嘴巴。 我问:“什么是秦腔,但说无妨,最好说得详细一点。” 朱艳这才开口滔滔不绝的道:“秦腔也叫梆子戏,出现得特别早,但是鼎盛在秦朝,也就是现在的陕西。” 女孩歪着脑袋,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弄懂我们话语的意思,疑惑的道:“你们的叫法好奇怪。为什么要叫秦朝?不应该是本朝么?” 朱艳下意识惊声道:“你们现在还是秦朝!” 我怒的瞪了朱艳一眼,朱艳知道这句话说错,老老实实的低下脑袋。 女孩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皱眉询问:“你们难道不是大秦的子民?” 我思虑好久,才勉强编造出一个借口,“我们生活在贫瘠之地,是东渡来的商人,刚受过本国教化,对秦朝知道的并不多。”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吃草呢。” 女孩并没有多做追究,而是将我们带到三间茅屋的东边小房字里头。 路过门口时,我看见一群涂着花花绿绿装扮的人,在戏台子上唱秦腔。 悲壮苍凉,或中气十足的唱腔别具韵味,怪不得秦腔能够传承几千年。 台下的观众,男女老少都有,大概四十几个人,不过每个人的头上,都缠绕着白布。 观众们看戏不断叫好,以至于连我们出现,都没怎么在意过。 我们三个人进入东屋,屋子里头没有床,地上有草席和棉花垫子,简陋却干净。 女孩没多会儿就端来几盘子烤肉,炖菜汤,烤胡饼。 东西摆放上桌,女孩自我介绍说:“我叫林小颖,你们怎么称呼?” “李天赐,木子李,天赐良机的天赐。” 林小颖盈盈一笑,“没想到你还是个咬文嚼字的读书人。” “算是。” 先秦时期的人,对读书人还是格外敬重的,因此我并没有谦虚。 但愿“读书人”这个身份,能让我在这里浑水摸鱼下去。 林小颖好奇问:“旁边跟着的两个,是你的妻子和奴隶?” 我先是一愣,随即很快明白了过来。 才秦朝的时候,无论男女都要蓄发,除非是父母的一方死去,否则头发不能剪。 就算剪发,也只是将辫子剪掉,并不会像朱艳一样留寸头。 在科技先进的现代,女人寸头甚至光头,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可在这里则是奴隶的象征。 还好我是修道之人,有蓄发的习惯,否则也要被当成别人家逃跑的奴隶。 早在先秦之前,就有“昆仑奴”的称呼,奴隶主通过面部刺青和剃头的方式,来区别普通人和奴隶。 在朱艳没弄懂之前,我敷衍说道:“没从,她们是我的妻子和奴隶。” “你们好好休息,明天如果还想留在我们家吃饭,就得帮忙做活。” 说完,女孩起身离开。 朱艳疑惑问:“她说的奴隶是什么意思?” 我板着脸吩咐道:“从今以后,你在外面就以我的奴隶自居,在我让你说话之前,不许说一个字!” 朱艳神情有些低落的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之搜易这样安排,并非是我欺负朱艳,而是她经验不足,极其容易为我们招致灾祸。 虽说朱艳曾经在特战队待过,但警惕性相比较我和戴天晴,差得格外厉害。 刚才一句“你们是秦朝的人!?”,差点暴露了我们的真实身份,让这里的原住民起疑心。 有了菜和肉,我和戴天晴总算能填饱肚子。 可怜的朱艳吃了一肚子的草籽,这会儿只能吃两块小肉干,就再也吃不下去任何东西。 外头唱戏的声音格外大,我和戴天晴坐在窗口,窃窃私语商谈。 戴天晴说:“这些人的脑袋上都缠着白布,是宗教仪式,还是什么别的?” 我摇了摇头,随即指了指正北灯火通明的堂屋,“你顺着北屋的门缝仔细看。” “我又没有破妄之眼,怎么可能看得见!” 我解释说:“里面停放着一具棺椁,棺椁前又长明灯,从尸体腐败气味来分析,至少已经死了有四天的时间。” 这里的天气大概是初冬,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尸臭味。 我不提醒还好,听我这么一说,戴天晴立即皱起眉头,“不在尸体腐烂之前立即下葬,他们在等什么呢?” 朱艳也有些犯恶心,“李先生,我们在这里,会不会得上什么奇怪的传染病?” “放心,不会。棺材里应该放了防腐的白灰和草药。” “在古时候,几乎都有停尸守孝的传统,最少尸体也要在屋子里停放七天,由孝子贤孙守灵。” “今天唱的梆子戏,也是守灵的仪式一种,目前被沿用至今。” “等七天以后,尸体才会下葬。” “叫林小颖的女孩,刚才进入了堂屋待了好一会儿,应该就是主人家的女儿。” 正说着,女孩用木桶拎着水进门,另一只手还拎着个铜盆。 “你们待会儿就用这个盆子盥洗,洗过东西的水别乱泼,一定要泼在院门外,否则是对我家的先人不敬。” 我应声,随即询问道:“林小姐,死者和您是什么关系?” “是我父亲。” 我脱口而出问:“他老人家是怎么故去的?” 朱艳眼圈有些泛红的说道:“四天之前,我父亲去河边打水,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块小石头,砸中了父亲的脑袋。” “我父亲骂了一句,藏在暗处的歹人,又不知用什么办法,降下一块更大的石头,正中父亲的天灵穴。” “我父亲被砸中,当场暴毙身亡。” 正在咀嚼肉块的戴天晴,当场石化愣在原地。 我也尴尬的道了一声节哀,随即送女孩出门。 等女孩出去以后,戴天晴惊慌声说道:“完了,我杀人了!这……这可怎么办?” 我宽慰声说道:“别着急。死者是四天前死的,我们刚来到这里,绝不可能是我们?” 戴天晴仍旧忐忑声问:“会不会是时间流速不一样,或者我们穿梭过风眼,用了整整四天的时间,只不过时空混乱,我们并不知道。” 听得这话,我心里头也是咯噔一下。 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否则,林小颖父亲的死,不可能与戴天晴扔石头的过程,如此巧合。 六神无主的戴天晴,在原地踱步碎碎念,“这……这可怎么办,如果他们知道,肯定会杀了我们的!” 平白无故的吃了人家一顿饭,却是杀死人家父亲的凶手,这事怎么也说不过去。 我犹豫良久,方才沉声说道:“今天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下了,我们就走。” “不管有意还是无心,我们伤了人,就没脸再继续待下去。” 戴天晴眼圈泛红,惶惶然的点了点头。 梆子戏大概晚上九点钟结束,所有宾客散去,林小颖也回到主屋,良久不见有动静。 下半夜一点多钟,我悄悄的溜出门,准备看林小颖睡了没有。 如果她睡着,我们也好溜走。 可当我趴在主屋门缝,往屋子里偷瞧时,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脊背浮现一层鸡皮疙瘩。 屋子里,黑木棺椁半敞开着,林小颖捧着血淋淋的猪肉,用小刀切开,一块块的往棺材里扔。 棺椁内,传来咯咯吱吱的咀嚼声,臭味与腥气在空气中飘荡,格外让人作呕。 第十七章 诅咒 咯咯吱吱的咀嚼声,在漆黑的深夜里格外的渗人,照这么个情况来看,是起尸的前兆。 人死为尸,尸积聚煞气为尸煞,也就是僵尸。 人为万物之灵长,哪怕灵魂已经离开肉躯,拥有窍穴和奇经八脉的身体,也容易受到煞气干扰,重新成为灵。 但是透过门缝,我并没有感觉到阴煞之力,反而有一股庞大且纯净的生机在酝酿。 不是僵尸,尸体却能吃肉,究竟是什么怪物!? 忽的屋子里灯影摇晃,像是有风吹过。 乍然之间,我浑身的鸡皮疙瘩起来,感觉像是有人在我的后脖颈吹气! 我猛然转过身,却发现背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等我想要再次凑到门口时,却猛的与朱艳的眼睛,隔着门缝对视在一起! 糟糕,被发现了! 我霎时间亡魂皆散,门在瞬间被打开! 尽在支持的朱艳,左瞧瞧右看看,最终一无所好的退回去,嘴里还咕哝着,“刚才好像还看着门口有个人来着,怎么忽然没了影。” 还好在最后一刻,我诵唱隐匿咒决,身形与周遭天地完美融合。 如果被林小颖发现偷窥,等待我们的,将会是群的围杀。 像林小颖这种小姑娘,都能够骑高头大马,迅捷如飞,可见这个古老的先秦村子,究竟有多么的强悍。 我不敢再偷看,一个人悄悄的回到了屋子里头躺下。 躺下以后,朱艳小声的询问我说:“李先生,你看到了什么?” 我刚要开口,忽然听到门外嘎吱一声的开门,赶忙比了个嘘的手势,闭上了眼睛。 房门被敲了两下,外头传来林小颖小心翼翼的声音,“你们睡了吗?” 我们没敢回答,房门又敲了两下,林小颖仍然重复一句,“你们睡了吗?” 装也装不下去,我装作打了个呵欠起身,全身戒备还要装出一副慵懒模样,把门打开。 “林小姐,您有什么事?” 林小颖闪身钻入房间,将手中的灯笼放在桌上,小声询问说:“李先生,你听说过羊面尊者没有?” 我摇了摇头,“羊面尊者是你们的神?” “不是,它是魔鬼!” 林小颖指了指装睡的戴天晴和朱艳,“你把他们都叫起来,免得待会儿送掉性命。” 我只得推搡了戴天晴和朱艳两下,所有人都起床以后,围坐在桌前,听林小颖向我们讲述。 林小颖把声音压得格外低,“羊面尊者,是生活在洞天福地中,特有的一种妖怪,我从来没有见过,也只是听父母辈提起。” “总之你们记住,晚上千万不可以靠近河流和森林,否则就会有羊面尊者把你们给抓走!” “还有,尽量不要在晚上提起羊面尊者的名字,否则它也会把你给抓走。” 朱艳忍不住笑道:“该不会是你父母怕你走丢,或者晚上在河里溺水,才这样吓唬你。” 我从桌子底下偷偷的踹了朱艳一脚,示意她安静。 朱艳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林小颖神情依旧格外凝重的说:“洞天福地里,已经有人死在羊头尊者的手里,你们千万要小心!” 林小颖说的话,的确有点像大人哄小孩那种莫名其妙的诅咒。 我也不由得笑道:“你刚才说晚上尽量不要提起羊头尊者的名字,可是你刚才已经提起了好几次,它会不会把你抓走吃掉?” 林小颖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不会。我是在屋子里说的,而且格外小声,它应该不会出现。” “总之你们记住,晚上千万不要接近河流和森林,甚至不要出这间屋子!” “羊头尊者会被尸体的味道吸引,我的父亲刚过世,在他复活之前,大家晚上都不要乱走。” 朱艳好奇问:“死人还能复活?” 林小颖同样好奇,“难道你们那里的人,不会复活吗?” 朱艳与我对视一眼,没敢再随便说话。 我老老实实解释道:“在我们那里,人死之后就会腐烂,直到化为尘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林小颖并不没有感到奇怪,只是面露悲悯神情,“那你们可真够可怜的。” “总之,记住我说的话,晚安。” 林小颖起身要走,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的戴天晴,忽然开口询问:“你口中的羊头尊者长什么模样?” 林小颖挠了挠头,“具体我也没见过,因为见过羊头尊者的人,都已经死掉。” “听人们说,大概有两米多高,高高瘦瘦的,长着巨大的羊角和山羊脸,下边长着的不是脚,是两个蹄子。” 等林小颖离开,戴天晴才向着我招了招手,“你觉得小姑娘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觉得是假的。”朱艳率先开口说道:“什么羊头尊者,根本就是骗小孩的把戏,估计是这里的民风淳朴,把小姑娘给骗住了。” 思忖稍许,戴天晴再度开口说:“我也觉得大概是这样,天赐,你认为呢?” 我沉吟良久,并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将今天晚上隔着门缝看到的怪异景象,告诉了他们。 听过我的陈述以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三天后死而复生的人,长着羊头的夺命恶鬼,这个名为洞天福地的世界,对我们来说太过于陌生。 经过短暂商议,我们决定暂且留在这里,将世界的规则弄清楚,再想逃离的事情。 至于林小颖教给我们的习俗,我们尽量遵守。 因此,今天晚上我们有墨如初守夜,就留下好好睡了一觉。 白天吃了一些草籽,外加上晚上吃的烤肉和从未见过的野菜汤,我的肚子咕噜噜直叫。 大概凌晨三点多左右,我捂着肚子想上厕所。 西南角厕所的门是锁着的,我不好问林小颖厕所的钥匙在哪,就想着出门拉一泡野屎。 今夜月圆,照得外头亮堂堂的,我出门绕过屋后,找了一块大石头蹲下。 蹲在石头后边解决的时候,我隐约听到背后有哒哒的声音,因为石头阻隔着视线,我费力的将头凑过去。 从这里到了房屋,大概五百米左右,空荡荡的压根什么也没有。 大概是风吹树叶在草地上滚动留下的声音,我便不再理会。 等解决完,我从兜里掏出纸擦屁股的时候,隐约嗅到一股子腥膻味道。 什么东西? 我提裤子起身,四周光秃秃的,什么也看不见。 真是怪事了,哪儿飘来的腥膻味道? 我起身正要往回走,忽然发现在我来时的路上,留下一串格外清晰的脚印。 不对,应该说是蹄印才对。 估计这个世界几天没有下雨,地面很是干燥,能够在这个地方留下蹄印,应该是大型的草食性动物。 我蹲下身子仔细比对了一下,羊蹄印的痕迹很明显,奇怪的是脚印是左右错落很远,分部得格外均匀。 这不像是四个蹄子踩上去,而是两只脚行走留下的。 蹄印的方向,是从房子的方向一路延伸向石头,格外的清晰。 难怪刚才有一股羊膻味呢,感情是白天有人在这里放羊。 我正打算起身离开,忽然想起一件极其不对劲的事! 现在是晚上三点多钟,草地已经蒙上一层露珠,可是羊蹄踩到的地方,则没有露珠。 而且……其中一根被踩折的草叶,竟然回弹起来! 这也就代表着,羊蹄印是刚刚才留下来的! 我顿时额头沁透出一层冷汗,脑海中冒出林小颖曾经形容过的羊头尊者模样! 两米多高,双腿是羊蹄的形状,像人一样直立行走! 林小颖的描述,和地上留下的脚印,几乎一模一样。 脚印是在大石头的尽头留下的,这也就代表着,羊头尊者一直站在大石头的位置,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因为我是蹲着的,所以刚才侧过身伸过脖子张望,才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留下若有若无的腥膻味道! 浓郁腥膻味道再度刺激鼻腔,我猛然转身,可背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仔细检查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羊蹄的痕迹,仿佛羊头尊者凭空在石头附近蒸发。 我忐忑的运转起金光神咒,迈步子迅速离开这里,一路回到住处,确定后头没什么东西跟来,这才悄然松了口气。 回去以后,朱艳睡得正香,戴天晴则机警的睁圆了眼睛,在看到我进门时,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下次上厕所,记得找墨如初陪着,深更半夜免得在外头出危险。” 似乎觉得自己语气过于关切,戴天晴又改口道:“你现在是所有人中,唯一有能力找到出口的。” “如果你真遇上什么危险,我们也就完了。” 我将门关山,强忍着头皮发麻,向戴天晴叙述了我刚才看到的场景。 戴天晴纤眉微蹙,凝重声道:“会不会是你太过紧张,把普通的羊蹄痕迹,看成了是传说中的羊头尊者?” 我笃定的说道:“绝不可能,我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我的双眼可以破妄,几乎不可能会出差错。” 一番商议后,我决定和戴天晴一起出去看看,留下墨如初守着熟睡的朱艳。 尴尬的是,我们一直走到刚才的大石头,都没嗅到什么膻味,也没看见什么羊蹄印。 难道刚才真的只是幻觉? 我揉了揉脑袋,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反而是戴天晴宽慰说:“或许是因为你的五感太过于敏锐,对这里的环境和世界规则,并不甚熟悉,才会产生类似人体的过敏反应,从而产生幻觉。” “大概吧。”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默念净心神咒让自己平静下来。 “回去以后,我尽量多休息,不再胡思乱想。” 我们一前一后往回走,忽然戴天晴从后头搭着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干什么?” 戴天晴神情格外凝重的从我肩膀的位置,取出一根白色的毛发,放在鼻端轻嗅,忽然神色大变。 “天赐,或许……你真的摊上了大麻烦!” 戴天晴将毛发递给我,我也在鼻端嗅了嗅,瞬间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 这根毛发上,有着很浓重的羊膻味! 可是我从来到洞天福地,就从来没有见过一头羊! 我惊慌四下顾盼,却并没有见到羊头尊者的影子,可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它就在我的身边,从未离开过! 从凌晨三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钟,我都没敢再合眼。 因为我一闭上眼,就能嗅到那股奇怪的腥膻味道,等我想再嗅一嗅,那种味道就没了。 第二天早上,堂屋里传来动静,应该是林小颖已经起床。 戴天晴小声道:“要不要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询问一下林小颖?” 我摇了摇头,“事情还是自己弄清楚比较好,万一把林小颖吓得赶咱们出去,就得不偿失。” 赶出去事小,万一以为我沾染上邪秽,要将我处理掉,死得才真是冤枉。 在中世纪的洲域,人们对瘟疫格外恐惧,就会将瘟疫具象化成女巫的形象。 传言就说,是女巫带来瘟疫和灾难。 因此谁家生出六指,亦或者天生残疾的小女孩,就会冠以女巫的名头,将其活活烧死,以求瘟疫尽快过去。 这会儿我说自己和羊头尊者有关,下场兴许也差不多。 房门打开,出来的不是林小颖,而是一个模样与她相差无几,却更为成熟风韵。 女人穿着宽松的裤子,紧身的花衬衣,脖子上挂着个巨大的铜牌,总有胳膊也缠绕着铁板,像是简易版本的盔甲。 这个人,应该是林小颖的母亲。 我出门与女人迎上,尴尬得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女人温婉声音略显得沧桑。 “李先生你好,我听小颖说过你。” “昨天晚上,我丈夫过世,按照规矩我不能出门见客。” “我们洞天福地,欢迎外来的客人,只要愿意帮忙劳作,就可以分到食物。” 我问:“您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林夫人。” “林夫人,您有什么事是想要我来帮忙的?” “待会儿我和小颖出去打猎,希望你能一起来帮忙。” “没问题。” 早上我们吃的马奶,和一些糙米蒸的饭,还有一些煮肉,吃得倒还算舒服。 吃完以后,我们三个人分别骑上三匹吗,跟着林小颖和林夫人一起,沿着草原向着北方奔袭。 还好我们三个人的功夫底子强大,虽然没有骑过马,但是跨上去只能能比划着学个样儿。 我与林小颖并肩骑马,“林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打猎?” “北边有一片很大的林子,里面会有野猪、梅花鹿,还有一些野山羊之类的。” “我们不是农忙季节的时候,就会定期来这里打猎。” “这个你拿着!” 说着,林小颖扔给我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进入林子以后,因为有野生猛禽的气息,马儿不愿意进森林。” “待会儿我们负责打猎,你负责搬运猎物,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用这个用来防身。” 朱艳好奇询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猛兽?” “豹子、狼、还有老虎和黑熊。” 朱艳脸色有些发白,“凭我们手里的匕首,能对付得了那种猛兽么?” 林小颖格外不以为然的回答说道:“匕首对付豹子和狼,大概没什么问题。如果遇到老虎和狗熊袭击的话……” 她故意语气顿了顿,朱艳赶忙追问道:“遇到了该怎么办?” “你们就尽量蜷缩身体,双手抱着脑袋,嘴里叼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朱艳疑惑,“这样老虎和狗熊就不会攻击我们?” “当然不是。至少我们回来发现尸体的时候,能知道哪个是哪个的尸体,不至于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朱艳身躯一颤,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林小颖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前边的林夫人呵斥道:“小颖,不许胡闹。” “客人们不用怕,待会儿打猎的时候,我和小颖会保护你们,绝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 果不其然,我们赶到偌大白桦与槐树与松树掺杂的林子时,马儿自动的停下,不愿意向前一步。 林小颖母女两人,从马背上取下弓箭,火铳,还有各种陷阱锁套武器,带着我们一起进入林子。 在进入林子的刹那,我顿时感受到复数级别动物的生命气息。 这股气息,好像被无形中的锁链,死死的锁在森林里面,但凡我们向外走出一步,都无法感应得到。 经过一天的寻摸,我大概弄清楚洞天福地的规则。 在这里,河流、农田、村庄和森林,都是互不掺和的。 仔细看就能发现,生长野草的地方,就只会生长野草,生长庄家的田地,连零星的小草也看不到,绝对不是除草能达到的效果。 之所以森林之外的地方,没有野兽的气息,是因为野兽从来不会踏足出森林。 整个洞天福地,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一样,按照固定的秩序悄然运转着。 进入森林之后,我们隔着老远能看见,洞天福地中的原住民,纷纷进入森林,各自默契的以扇形向着森林深进发。 森林浩大异常,零星进去的几十个人,朝着不同方向走了一会儿,就互相不见踪迹。 第十八章 打猎 我们沿着林子向前走了大概千米左右,忽然旁边有窸窸窣窣的草响。 在响声发出的刹那,林夫人瞬间转身,长弓拉出满月,嗖的箭羽声响起。 三百米远的位置,一只肥硕的野兔身体被洞穿,钉死在一棵树干上。 收拾猎物是我的工作,我赶忙跑上前,将兔子捡起扔进背篓,废了好大力气才将箭矢拔出。 瞬间拉弓满月,还能入木三分,林夫人好靓的功夫! 林夫人拎起背篓里的野兔左瞧右看,满意的说道:“大小刚合适,回头可以给你的夫人,做一顶兔皮帽子。” 从眼神中,我能察觉到林夫人对我们的善意。 我疑惑询问:“林夫人,您的一身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 “什么功夫?” “就是拉弓射箭,看你的姿势和动作,绝对在习武之人中,也算是绝对高超之辈。” 林夫人不由笑道:“大概是你们之前的村子,都是农耕生活,打猎实在太少,所以身体孱弱。” “在我们这里,但凡是一个成年人,身手几乎都要比我一个弱女子要好得多。” 随便一个成年人,都比朱艳要强!? 我不由惊愕声询问:“你们洞天福地,大概有多少人?” “总共三百个,不多不少。” 远处再度传来草响,林夫人来不及和我说话,继续向着前方奔袭而去! 我们在后头紧紧地跟着,背篓中装入兔子和松鸡之类的小型野兽。 在捡拾猎物的过程中,我皱眉苦思,偌大的洞天福地,怎么可能就只有三百个人? 这里物产丰富,地域辽阔,别说是三百,哪怕是养活三千人也绰绰有余。 难道他们也有计划生育? 我心里头格外纳闷,同时对洞天福地,更增加了些警惕。 三百个精深老道的猎户,如果真和他们对抗起来,我们绝对是必死无疑! 想要离开这里,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约莫中午十二点钟,我们几个腿肚子都跑得转筋,林小颖和林夫人这才停下脚步。 “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如果打不到别的猎物,我们下午就回去。” 我们总共五个人,午饭是三只野兔,还有一只山鸡。 看上去鼓鼓的背篓,被我们一顿烧烤下去,就吃下去三分之一。 林小颖纤眉微蹙,“妈,这么点食物,肯定不够咱们吃食,要不然走远一点,至少得打一头大家伙。” 林夫人有些犹豫,“太阳都已经到了正中央,如果我们晚上回不去,可就捅了大篓子。” “哎呀,没干系的。你看李先生他们身体素质都这么好,大不了晚上跑回去就是。” 林夫人叹息一声,“好吧。不过下午一刻钟之前,无论抓捕到多少猎物,我们都得立即赶回去。” “好耶!” 附近就有一条河流,吃饱喝足以后,我们没有片刻停歇,立即出发再度向着正北前进。 在向北行进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了麋鹿的粪便和脚印,林夫人沿着脚印迅速奔袭。 年龄稍小一些的林小颖,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和我们站在一起。 林小颖向我使了个颜色,故意拽着我的衣角,让速度慢了下来。 “李先生,你觉得我们洞天福地怎么样?” “不错。” “比起你们的村寨呢?” “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说这话,并非是为了奉承,而是有感而发。 虽然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有待考究,但是这里与世无争,虽流传着一些恐怖传说,但并没有人真的死在羊头尊者的手中。 这个像桃花源一样的世界,不知为外界多少人所向往。 林小颖再度开口期冀道:“李先生,你和你的夫人们,愿不愿意永远留在这个地方?” “什么!?” 我吓了一大跳,“小颖,你这话什么意思?” 忽然,前方传来林夫人的喊声,“快来帮忙!” 第十九章 误杀 我们向前跑的过程中,林小颖尽可能挨在我身边,小声急促说:“今天晚上,我妈妈会询问你,愿不愿意留在洞天福地,加入我们生活下去。” “无论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一定要回答愿意,这关乎到你们的性命!” 没等我回答,林小颖就迅速冲上前去。 一头巨大的麋鹿,脖颈中箭仍然跌跌撞撞向前奔跑,林夫人则搂着迷路的脖子,在地上被拖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小颖迅速搭弓射箭,一道穿云箭矢带着破风声,格外精准的刺入麋鹿的颅骨。 “妈,快闪开!” 林小颖的喊声,几乎和搭弓射箭的声音同时发出,但我能分辨的出,是先射箭,后发出的喊声。 刺入麋鹿颅骨的箭矢,几乎是擦着林夫人的头皮过去,因为林夫人正搂着麋鹿的脖颈。 麋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林夫人也躺在地上,半天没有站起身。 “妈!” 林小颖惊慌的跑上前,急忙扶起林夫人的脑袋,“妈,你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被麋鹿压住了腿。” 林小颖泪水夺眶而出,赶忙把林夫人从麋鹿身下拽出,神色惊慌的道:“对不起,我以为你会躲开的。” 林夫人没有说话,只是泛着泪光,抚摸着林小颖的脑袋,“丫头,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林小颖神情格外惊慌,“妈,没有,我真的没有,你千万不要多想!” 林夫人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站起身,先是把鹿皮剥下,而后将肉迅速分割,装入我们的背篓中。 等回去的时候,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装得满满当当。 日头渐而西斜,我们走回去还要老远的路程,而河流就在不远的地方。 这里树木高大,沿着河面的杨柳众多。 我询问说:“为什么咱们不做个小木筏,顺着河流飘荡过去。” 如果换做是普通人,五个人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砍倒一棵大树,做成筏子。 可我们几个实力都差不多,有着极强的野外生存经验,做这种事情绰绰有余。 林夫人神情顿时凝重说道:“绝对不行!” “我们洞天福地有祖训,绝对不能在这条河里游泳,划船,否则必定遭到祸患!” 我追问祖训的缘由,林小颖和林夫人也说不清楚。 我再度询问说:“这条河流的源头在什么地方?” “没有人知道。” 林小颖望着前方的滔滔河流,沉缓声说道:“河流是从森林中穿过去的,我们日落之前必须回到村子,因此谁也没走到过森林尽头。”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林小颖和林夫人的话。 谁也没有走到过森林尽头,那么这片森林的尽头,有没有可能就是世界的彼端? 传说中的羊头尊者,或许就是一种无形无迹的幻境,能够让人沉迷于其中,感到恐惧,从而不敢乱跑。 昨天我出了房门,就能感受到羊头尊者的气息,但是回到屋子以后就没有,或许就证实了这一点。 洞天福地的诡秘之处实在是太多,我暂且弄不清楚,准备待上一段时间再从长计议。 虽说我们进入森林比较深,但回程脚步加快,没过多久就赶到了村寨聚集的地方。 回到住处以后,晚上架起了大锅,煮上新鲜的鹿肉。 今天的一整天里,林夫人都是当做主力在捕猎,而我们都是从旁辅助。 疲惫了一天的林夫人,草草吃过东西以后,就回去休息。 等林夫人走后,林小颖神秘兮兮的道:“李先生,你稍等再吃,我去给你取一点好东西!” 说着,林小颖拿起一个锄头,在后院挖了一会儿,竟从里头取出一个坛子。 林小颖又拿了干净的小碗,给我呈了满满一碗琥珀色的液体。 第二十章 喝酒 “这是酒水?” “没错!” 林小颖将小碗放到桌前,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李先生快尝尝,这是我们洞天福地最珍贵的佳酿,是用粮食和花蜜酿造成的。” 我品了一口,浓郁的酒香与花蜜的味道,简直是人间极品。 不过这种酒是纯粮食酿造,而且工艺粗浅,酒精度数并不是很好,但香醇可人。 朱艳看得眼馋,“小妹妹,能不能给我也来上一杯?” 林小颖语气生硬,“不行,这种酒我们自己家都不舍得喝,只能李先生一个人享用。” 我们三个人当中,林小颖第戴天晴和朱艳没有半点好脸色,唯独对我特别温柔。 从命相上看,林小颖大概十六岁不到十七,按照现代来说未成年,但在古代,已经是豆蔻年华,该成家的年纪。 不难看出,林小颖是对我有好感的。 这并不代表我个人有多大的魅力,而是在洞天福地生活的人,都是先秦时期留下的移民。 个头不高,皮肤糙黑,面容也不如现代人显得精致。 就像是鸡群里头忽然出现的一只孔雀,我的长相难免会让林小颖觉得耳目一新,生出类似爱慕的心思。 不过,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酒精会麻痹人的大脑,让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措施最佳的判断。 因此,稍微喝了几口以后,我就将酒坛子放下去。 我平静声说:“谢林小姐的抬举,不过我这人不擅长喝酒,今天咱们点到为止。” “哎呀,再来一点嘛。如果被我妈看见,她一定不舍得让你喝。” “我已经看见了。” 忽然,紧闭着的屋门被打开,林夫人表情僵硬的走到桌前。 林小颖吓得脸色煞白,“妈,我……我那个……” 没等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林夫人就拽着林小颖的胳膊,冷冷的道:“跟我进屋。” 被抓住进屋时,林小颖惊慌的转身看向我。 从她的眼神当中,我看到的并不是女儿对母亲的畏惧,而像是小兽被天敌抓捕时,那种惶惑不安的表情。 我们顾不上这对母女俩在搞什么名堂,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今天我们也累了一整天,必须保存体力,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在吃饭的时候,我隐约能听见林小颖和林夫人的房间中,传来细碎的争吵声。 很快,林小颖就神情落寞的出门,抱着个洗澡的盆子,钻进了西边的屋子里头。 或许只是我的错觉,亦或者作为生活原始的猎人,林小颖和林夫人母女之间相处的方式不同。 刚才我还担心两人会产生争执,可这会儿什么也没有发生,林小颖老老实实的进入浴室洗澡。 在与我擦肩而过时,林小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 林夫人则坐在林小颖原本的位置,面带温婉笑容给我倒了一杯酒,“李先生,在我们洞天福地,还住的习惯吗?” 我尴尬的双手捧着酒碗,“住得非常习惯,多谢款待。” “谈不上什么款待,你给我家帮忙,我们给你住的地方和食物,合情合理。” “不过今天,我们又有一些穿着奴隶衣裳,闯入洞天福地的人。” 奴隶衣裳? 我很快就明白过来,朱艳穿着的是他们特制作战服,进来的估计也是她的队员。 只不过,在这些先秦遗民的眼中,剪短发的都是些奴隶。 我急忙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五个。” “人呢?” “全被抓住了。” 林夫人轻叹一声说道:“原本他们是不用死的,可惜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他们正在河里抓鱼。” 我不由得惊声问道:“抓鱼就要死!?” 林夫人缓缓说道:“祖训中有提到,水下是羊头尊者的栖身之地,如果有人贸然进去,就会受到羊头尊者的诅咒。” “受到诅咒的人,将会生不如死,而我们把他们处死,是为了让他们解脱。” 朱艳面色煞白,急忙询问说:“你们这里,有没有因为诅咒,而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人?” “没有。” “你们这不是乱杀无辜么!什么狗屁诅咒,说不定就是糊弄小孩的!” 朱艳急得站起身,“你现在就带着我去找他们,立刻把人给放了!” 第二十一章 诅咒 “如果诅咒真的发作,让他们生不如死,我会亲自为他们了断!” “如果他们没事,我也绝不会允许你们滥杀无辜!” 林夫人收敛去笑容,语气有些发冷的道:“好没有规矩的奴隶!李先生,请管好你的人!” 无奈,我只能低头道:“对不起,我这就带着他回房间。” “让你的夫人带着她回去,我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和你商谈。” 戴天晴格外识趣,带着朱艳进了房间。 林夫人面上再度浮现出笑容,温婉声说道:“李先生,你有没有听说过洞天福地的由来?” “昨天来得太晚,今天一大早就去打猎,还真没听你们说过。” 林夫人娓娓的解释说道:“秦朝时期,我们的祖先徐福,在秦皇的派遣下,带领着一百个童男童女,去寻找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 “徐福跋山涉水,在世界的极西的荒山,找到了比龙脉更精纯的生命之源。” “生命之源充溢在一方小世界里,这个世界就被称之为洞天福地。” “徐福把一百个童男童女,留在了洞天福地中,想要寻找秦始皇,把他也带过来,在这里修建一座皇宫。” “可等我们的先祖徐福,赶到皇城的时候,发现秦朝已经灭亡,整个国家都陷入了巨大的动荡和纷争当中。” “我们的先祖为了躲避动乱,就来到了洞天福地,并施仙法将入口封闭,把这里打造成一座世外桃源。” 听到这话,我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这里的人,对我们的文明是认可的。 之前一直不敢暴露身份,就是怕一旦说出自己属于外面的世界,洞天福地的人就把我们当成异类,给赶尽杀绝。 我问:“洞天福地地域辽阔,物产丰富,养活成千上万人都绰绰有余,为什么你们还只有三百人呢?” “如果是当初的童男童女繁衍后代,现在已经过去了上千年,早就该子孙后代遍地开花才是。” 林夫人缓缓说道:“李先生有所不知,洞天福地和外面的世界并不一样,因为它能保证生命存活的数量,是恒定的。” “只有死去一个老人,才能诞生出新的永恒生命。” “否则的话,生下的孩子也会经历生老病死,只有等这个孩子化为尘土,才能怀孕生下一个。”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我试探询问说:“林小颖是不是永恒的生命?” 林夫人摇了摇头,“她不是。不过杀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她就会是了。” 顿时,我后脊一阵发凉! 果然,今天林小颖先放冷箭,后让林夫人闪开,并不是什么巧合! 林小颖真的打算将林夫人给杀死,并造成误杀的假象! 林夫人指了指酒杯,笑靥道:“李先生,我们这里的酒能比得上天山的琼浆玉液,您为什么不喝?” 为了听到更多有用的消息,我只能再度将酒水一饮而尽。 很快,我的小腹开始发烫,一股热流直窜天灵盖。 这种酒虽说喝起来绵柔,度数不高,但是后劲格外的大! 再这么喝下去,我恐怕会被麻痹灌醉。 林夫人要继续倒酒时,我赶忙尴尬道:“对不起林夫人,我不能再喝了,否则耽搁明天打猎。” 第二十二章 留下 “明天宗族中有祭祀活动,不用打猎。” “你作为我们家最尊贵的客人,可以和我一起参加仪式,喝多就大睡一会儿,不碍事的。” 盛情难却,我只能再度喝下一杯。 喝酒的同时,我悄然诵唱静心神咒,将体内的酒气缓缓排出体外。 三杯两盏下肚,林夫人用期冀的眼神看着我,而我装作迷醉的状态,耷拉脑袋大着舌头说:“林夫人,我感觉头发晕脚,如果没什么事,就回去睡觉了。” “等等!” 刚要起身的我,被林夫人猛的一拽,差点踉跄到她的怀里。 林夫人攥着我的胳膊,眼眸秋水含波,“李先生,你觉得我们洞天福地怎么样?” “好,好得不能再好,不是说过了么,怎么还问?” 她笑靥道:“既然觉得我们地方好,留下来怎么样?和我们一样,长生不老永远逍遥在人世间。” 听到这话,我心头不由得一惊。 今天早上打猎的路上,林小颖曾经告诫过我,如果林夫人询问我是否愿意留在洞天福地,我一定要答应,否则会害我性命。 我故作惊喜的询问:“我真的能留下?” “只要李先生愿意,你当然可以留在我家。” “那太好了!” 随即,我疑惑询问:“你们洞天福地的长生不老,不是上一代传给下一代么,为什么说我也可以长生不老?” 林夫人神秘兮兮的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只不过,你带来的两个人,百年之后得化作一抔尘土。” 我呵呵一笑,“她们的事和我无关,只要我能活着留在这里就行。” 林夫人抿嘴一笑,靠我更近了一些,“李先生,你觉得我和小颖,谁更漂亮?” 我想都没想的回答,“当然是您更漂亮。” 这话并非是奉承,而是林小颖十八九岁的模样,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而林夫人模样看着年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身材高挑丰腴,透着成熟的女人味。 我神经紧绷,生怕林夫人会潜规则我什么的,还好她今晚没有这个兴趣。 屋子里头的人还尸骨未寒,如果我这会儿和林夫人发生点什么,简直是大不敬。 林夫人打了个呵欠,“李先生,天色已经不早,你也早点歇息。” 等林夫人回到屋子,我才大松了一口气,吐出胸中的一口酒浊,起身回到了卧室。 刚进门,戴天晴就揶揄说:“怎么,刚才的俏寡妇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差一点。” 我把门关上,自己则趴在门口,偷听外头的声音。 里边的屋子里,我隐约能够听见争吵声,但声音过于急促和细碎,我并不能听得真切。 “李先生,这里没啥帅哥,你又长了个小白脸,外头的母女俩兴许在为你大打出手呢。” 朱艳一脸轻松的嘲讽我,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林夫人真看上我,要强行把我们留下,在整个洞天福地的人看守下,我们要怎样离开这里? 别说是三百个人,就是三十个,也能轻而易举将我们给打翻在地。 还是说,我们真的只能一辈子呆在这里。 夜里,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戴天晴和朱艳千万不要被表面的安谧所麻痹,随时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旷野的草地上,茫然四顾,只有无尽的草地,远处的河流,以及天空一轮圆月。 修道者一旦心念坚定,几乎是不会做梦。 哪怕是当天心有杂念,也可以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在做梦,并且在短时间内清醒过来。 可是这一次,我尝试在心中默念清心咒决,并没有任何反应。 猝然之间,我的脑海深处,忽然传来秦澜急促的声音。 “师父,快跑!” 跑? 四下空旷,我该跑去哪儿?又能跑去哪儿? 第二十三章 逃 我疑惑问:“小澜,你在哪?” 可惜,梦境中的我,并没有办法和秦澜回话。 我甚至弄不清楚,和我对话的人,究竟是梦境给我带来的错觉,还是秦澜本人给我的预知。 “师父,快跑!” 声音再度传来,我依旧不为所动。 “师父,求你了,跑啊!” 秦澜的声音带着哀求,无论是真是假,我都尝试着漫无目的朝着南方奔跑过去。 刚跑没多久,我后面忽然听到哒哒的声音,与此同时浓重的膻味和骚味,飘荡到我的鼻腔中。 我猛然回头,什么也没有看到。 等我再次回转过身时,那股子腥膻味再次袭来,且哒哒的声音离我更近了一些。 “跑!” 脑海中,再次传来了秦澜的声音,我这下总算知道,她究竟在让我逃避什么东西。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甩开了步子就朝着前方奔袭! 在跑步过程中,背后的哒哒声音正朝着我缓慢接近,可我每一次回头,仍然什么也没有看见! 就在腥膻味让我几乎作呕,哒哒的声音仿佛在我耳边时,我再次回过头去! 我看见了! 一个比我整整高出三头,浑身黑毛戴羊面具,头生尖锐犄角的怪物,正站在我的身后! 他一双漆黑发亮,修长像僵尸一样的手,死死的卡住我的脖子,将我按倒在地。 渐渐的,我眼前开始发黑,即使拼命想要吟唱金光神咒,也无法在这双手下蓄力。 “不要!” 我猛的从床上坐起身,只听见哎呦一声,戴天晴捂着眼眶疼得蹲下身子。 “抱歉,你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戴天晴松开了手,左眼被我撞了个乌眼青。 戴天晴嗔声怒道:“刚才你睡觉不老实,一个劲的乱喊乱抓,我刚想试一下你发没发烧,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房门猛的被推开,外头的林夫人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进入我们的卧室。 一改前两天的客气,今天的林夫人板着脸道:“肉和锅都在厨房,你们两个负责做饭,我和李先生出去参加祭祀。” “记住,在我们回来之前,你们绝对不能出门,否则会惹上滔天大祸!” 戴天晴和林小颖对视一眼,只能点头答应。 我迅速洗漱,并换上林夫人给我的一件衣裳,跟着她出了门。 门口总共停放着两匹马,林小颖上了其中一匹,笑吟吟的向着我招手。 “李先生上来,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 林夫人牵着我的手,将我搀扶上第二匹马,并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腰。 “李先生,昨天我骑马颠簸得腰疼,今天由你载着我。” 于是,林小颖骑马在前,我跟在她的后头。 在转身的刹那,我分明看见林小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怨毒。 林夫人在后头搂着我的腰,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格外不对劲。 看来,得尽早从这对母女的口中,套出有关于洞天福地的一切消息,并尽早离开这里! 马儿沿着河流的方向朝北行驶,大概过去小半个时辰,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可是这些人,看起来格外奇怪。 几乎都是一家三口人,骑三匹马,前面走着的是父母,后头儿子或者女儿在跟着。 每家人的身后,无论男女,都只有一个孩子。 更诡异的是,这些儿女中,甚至有些人比他们的父母年纪还要大。 如果不是拥有破妄之眼,能够观测气血面向,我也分不清他们的亲属关系。 林夫人指着群人,轻声向我介绍说道:“李先生,在我们洞天福地,只有第一代原住民可以长生不老,子嗣都只能在岁月长河中,慢慢老去。” 我问:“您之前不是说过,子女能顶替父母的长生不老身么,他们为什么没有顶替哦?” 林夫人缓缓说道:“洞天福地的原住民,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如果子女把父母杀死,取出心脏,就能够代替父母的存在。” 第二十四章 传承 “吞下心脏的子女,会在一夜之间,变成父亲或者母亲的样貌,并且获取父母的记忆。” “谁也不愿意背负杀死父母的罪名,所以通常会冒充父亲或者母亲的一方,继续生活下去。” “至于借口,可以说是子女打猎时死在森林里,毕竟这种事情也很常见。” “至于真相是什么,也没有人愿意弄清楚。” 听到这话,我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寒。 早在古希腊和洲域的传统中,会有子女杀死父母的传统,没想到在这里也会有! 不过按照他们所说,早年间徐福带来的是一百对童男童女,那么他们经受过的教化,只来源于徐福一个人。 教化来源的单一,将会导致人个性的极端。 估计,这也是我觉得林家妇女,虽然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是骨子里有着神经质气息的原因。 再前行半个时辰,所有人从马上跳下,沿着河流继续向前走。 前方地平线尽头,有一个巨大的圆拱形建筑,有点像寺庙。 在寺庙的正前方,架着一堆大火,旁边的一串木头杆子上,分别绑着十个人。 十个五花大绑的人,穿着和朱艳一样的衣裳,就是他们队伍里的人。 不知这十个人犯了什么忌讳,被绑在柱子上头。 三百人在寺庙前聚成一团,我也混在人群当中,静静的等待着。 一旁的林小颖向我介筛说道:“李先生,待会儿我们的族长徐福会出来,如果他问到你,你就说是林家人。” “如果他问你要不要离开,你千万说不要,能明白吗?” 我微点了点头,“可以。” 日上三竿,寺庙门前的日晷夹角成四十五度时,大门轰然打开,一个披着灰布长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缓缓走出庙门。 徐福头上戴着斗篷,身材矮小臃肿,又低着头,根本看不清容貌,甚至分不清男女。 他手中拐杖抬起,双手艰难举过头顶,三百多人齐齐下跪,我也被林小颖和林夫人一起拽着跪下。 “洞天福地的人们,当初秦皇嘱咐,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了一处洞天福地,让所有人长生不老!” “一旦有人打破风水格局,天机涌入世界,我们所有人都会化作一堆枯骨!” “现在,有外来者想要打破洞天福地,让我们全部都死,大家能答应吗?” 顿时,群情激愤,所有人振臂高呼,“不能,不能!” 徐福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即缓缓走到巨大的火堆前,双手合十嘴里咕哝着咒决。 旁人听不清楚,但我知道徐福吟唱得是祝火神咒。 在咒决的笼罩之下,巨大的火焰骤然暴涨,化作几条火龙,分别向着被绑着的十个男人汹涌而去! 惨叫声阵阵响起,转眼之间十个男人,就被烧得只剩下骨灰。 能够看得出,徐福也是个道行不错的灵修,但实力比起现在的我,要弱上那么一些。 在洞天福地的世界内,特殊的规则力量,对道法的施展有着极强的克制力量。 且徐福的咒法并不高明,怎么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呢? 很快,徐福双手持着龙头拐杖,继续吟唱咒决。 一阵狂风吹来,柱子上连骨灰也不剩下。 洞天福地的人被神迹给震惊到,纷纷畏惧的跪下身子,瑟瑟发抖连投也不敢抬。 唯独我混在人群中,悄然打量着徐福施法。 我发现徐福之所以能施展出强大的咒法,并非其本身实力强大,而是手中的拐杖,有着积聚天地之力的作用。 在徐福施展咒法时,我用破妄之眼可以看到,龙头拐杖散发出肉眼难以察觉的光芒。 正是这股光芒的加持,才能让实力并不算强大的徐福,能够呼风唤雨,看起来宛如神邸。 第二十五章 潜入 如果我想办法,把徐福的手杖搞到手,就能够顺利离开这里。 烧死十个人以后,有洞天福地的人间准备好的肉糜,恭敬的用双手托着举过头顶,送入了庙门。 我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林小颖解释说:“洞天福地的每个人,都有义务向族长供奉食物,每隔一个月进行一次集会。” “每十户人家,负责族长一个月的食物,挨个的进行轮换。” 徐福拄着拐杖,已经走到庙门口,即要进去。 洞天福地的人,也纷纷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虚浮忽然定住身子,一股顺着龙头拐杖射出,化作旋风绕着我的身体打转。 “林家人,还有这个小子,跟着我进来。” 林小颖和林夫人面露恭敬,起身前往神庙。 路上,林夫人警惕声嘱咐,“别忘了小颖说过的话,待会儿一定要坚定,自己会留在我们林家!” 我警惕的点头说好,随即进入了庙门。 庙宇从外头看着大,实际上也就是个门脸,里头也就三间大屋。 堂屋正中央是一个蒲团,上头供奉的是道家上三清神像,两侧也用篆体字写着道德经。 徐福就盘膝坐在蒲团上头,我们三个人则远远的站在门口。 “小子,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按照原来向着林小颖编的瞎话,低声说道:“是从南洋来的商人,后来乘船迷了路,不知怎么的就到了洞天福地。” 徐福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我,“现在的外面,是什么朝代?” 在徐福抬头的瞬间,我被吓了一大跳。 他身体干枯皮肤皴皱,满脸下垂的褶子格外渗人,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了千年的。 我稍作思忖,即便回答说:“还是秦朝。” 估计想要解释如今的年代,哪怕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而且徐福不见得信任我,干脆就随便敷衍一个。 徐福眼睛神采奕奕,捋着胡须自豪说道:“我大秦泱泱大国,就算是出现战乱,也很快会平定!” “你告诉我,现在谁是君主?” “秦一百五十二世。” 秦朝距今已有千年,当初秦皇嬴政自称是始皇帝,儿子是秦二世,接着是万世,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因此,我的答案应该刚好符合符合徐福的心意。 徐福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既然咱们都是大秦的子民,我也绝不会像对付刚才那群奴隶一样对你。” “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洞天福地?” 话音落下,身旁的林小颖急切了起来,悄悄拽了一下我的衣角。 我很快反应过来,赶忙说道:“洞天福地比我生活的地方要好上太多,我打算生生世世留在林家,成为这里的一员,再也不离开。” 听到我的回答,徐福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既然这样,我就不过问你们的家事。” “成为这里的子民,我以后会庇佑你,走吧。” 我偷偷环顾四周环境,随即转身离开了庙宇。 庙宇里头空荡荡的,只有徐福一个人住在里头。 如果他孤家寡人一个,或许我晚上可以吟唱隐匿咒语,偷偷将龙头拐杖偷走。 可惜我现在实力不足,隐匿咒语只能支撑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一旦被发现就是要命的事! 回去的路上,林小颖笑吟吟的道:“太好了!李先生,有族长允许,以后你就可以永远的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这句话看似温馨,实则让我毛骨悚然。 从林小颖的眼神中,我看到的并不是少女特有的情愫,而是一种喜悦的占有欲。 就像是一剑射穿大型猎物咽喉时,那种惊喜的快感。 第二十六章 逃离 还好,在回到住处以后,她们娘俩并没有刁难我,而是久违的放任我们休息,可以四处闲逛。 我和戴天晴以及朱艳,乘坐上墨如初迅速前方正北方的森林! 今天是祭祀的日子,也是洞天福地中人们的休息日,大概相当于我们所在时代的过年。 因此,我们在前方森林的过程中,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 墨如初的速度行驶到了极致,双轮生风,我们前进的速度比起之前步行,不知快了多少倍! 周遭也有大型猛兽,但凡是敢攻击,都被墨如初的一道箭羽直接击毙。 可惜,在这个天地元力有缺失的世界里,墨如初凝聚力量的速度缓慢,凝聚箭羽的时间,也需要格外久。 否则的话,但凭借墨如初一个,我们就不需要畏惧三百多个洞天福地的居民。 我们从早上八九点钟,一直飞奔到正午十二点,前方森林仍然不断重复同样的景色,这让得我心中有些沉重。 嗖—— 一道箭矢射杀扑上来的老虎,墨如初有些疲惫的道:“大哥,我得缓半个小时,否则后继无力,没办法再跑下去。” “好,我们停下休息。” 驻扎下以后,朱艳熟练的将老虎剥皮拆肉,我和戴天晴则捡来柴火,开始就地烧烤。 吃着焦黄香脆的烤肉,我们却觉得味同嚼蜡。 戴天晴心事重重的询问:“你不是会勘测山川地势么,为什么不分析一下,这处林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摇了摇头,“洞天福地的山川地脉,与我们的世界截然不同,因为我也无法进行准确判断。” 墨如初满不在乎的道:“大哥,咱们管林子干啥,这里不是幻境,而且动物都真实存在,只要我们愿意走下去,总归有个头。” “旁边就是河流,咱们白天打猎晚上歇息,管他什么羊头尊者,估计就是子虚乌有的假冒伪劣产品。” 单单是林子,我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提起洞天福地来,我则心里没底。 修炼到了我这一等级,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做噩梦。 我怀疑之前的梦境,就是秦澜为了救我,希望能将我引入梦境中,寻找破解之法。 沉默着吃完一顿饭,我们继续向前走了大概两个小时,前方的植被更加繁茂,大型的食肉和食草动物,也多了起来。 可是,我仍然没办法勘测到森林的尽头。 无奈之下,在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我毅然决定返回,并带走了那头猎下的老虎。 等回到林家住宅时候,天色已然昏黑。 在看到我时,林小颖一脸关切,“李先生,你吓死我了,马上就要黑天,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我敷衍说道:“总觉得一直在你家白吃白住不太好,就打了点猎物送给你们。” 当林小颖看到后头拖着的死老虎时,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惊喜声喊道:“妈,你快过来看,李先生给咱们带来了好东西!” 林夫人出门看到死老虎,也是吓了一跳。 “天哪,除非万不得已被袭击,否则我们从洞天福地的猎户,都不敢打老虎的主意!” “马上就要过冬了,这件虎皮足够做两件棉袄。李先生,你真是雪中送炭。” “回头我丈量一下你的尺寸,帮你先做一套。” 我淡然一笑:“多谢。” 老虎被拖进屋内处理,我看着空荡荡的堂屋,不由得疑惑问:“林夫人,您丈夫的棺椁呢?” 正在给老虎剥皮拆骨的林夫人愣了一下,随即俏脸有些阴郁的道:“埋了。” 我更加疑惑,“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在林夫人死的尸体,会在三天之后死而复生么,怎么会给埋了?” 林夫人贝齿紧咬,目露愤怒的道:“李先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不瞒着你!” “那个家伙活着的时候,对我们母女两个人非打即骂!” 第二十七章 噩梦 “而且他是个病秧子,捕猎只能抓一些兔子和山鸡,导致我们一直被人嘲笑!” “我需要一个更强壮有精力的男人来代替他!李先生,你就是我们最好的人选!” 纯粹得有些野蛮的表达方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洞天福地中,并不会觉得又任何奇怪。 但这话在我听起来,则有些变态和毛骨悚然。 我尴尬道:“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堂屋里,走出来端着瓷碗的林小颖,“李先生,我和妈都希望你能留下来,取代那个家伙!” “今天族长已经承认了你的身份,并答应不掺和我们家族的事,就等于变相承认你的存在!” “把这一碗东西喝下去,你就能彻底成为我们的一员!” 小碗撂在桌上,从林小颖看向碗的眼神中,我分明能看到一抹贪婪。 碗里头放着的,是一颗五彩斑斓,行色透明,且正在澎湃跳动着的心脏。 林夫人将小碗捧起,送到我的嘴边,眼眸中带着期待温声说道:“李先生,这就是七窍玲珑心。” “当年秦始皇做梦都想要长生不老,可是他没有这个福分。” “现在,这样的宝贝就摆放在您面前,快喝了吧!” 我战战兢兢的捧着碗良久,能感受到其中有一股澎湃且代表重生的力量,但同时涌动着的,还有一股致命的毒素。 正是这股毒素,才造就了心脏上五彩斑斓的颜色。 所谓的七窍玲珑心,原理和当初肃清者联盟用血煞之力,让普通人得以断肢重生差不多。 人的肉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化身尘埃。 可是灵魂,却能够进入六道轮回,生生不息的重复下去。 这种毒素,就是让肉身与灵魂进行部分融合,从而达到重生的效果。 不过一旦拥有长生不老和重生的力量,一旦真遭受到难以磨灭的重创,就会彻底灰飞烟灭。 犹豫再三,我只好说道:“两位,抱歉之前没和你们说清楚,我已经是长生不老的身子。” “什么!?” 林夫人吓了一跳,“李先生,难道你以前也是洞天福地的人?或者……从类似洞天福地的地方走出来过?” 我摇了摇头,“世间有一种灵物,名为肉灵芝,也可称之为太岁。” “太岁肉,食一片复一片,往复循环无穷尽也。” “我正是吃了这种灵物,才能长生不老。” 之所以编造了个幌子,而不是承认自己是修道者,是因为我怕自己会危及到徐福的地位。 徐福作为族长,之所以能够不用捕猎,每天在神庙中静坐着,就能够享受人们带来的供奉,就是因为道法。 如果我也懂得道法,无疑是对徐福地位的一种威胁。 拥有龙头拐杖的徐福,实力远在我之上,因此我还是不招惹为好。 林小颖疑惑询问:“李先生,你这话是真的假的?” “如果不信,你们可以自己看。” 说着,我拿出匕首在胳膊上轻轻划破皮肤,并迅速诵唱咒决。 原本伤口就浅,在道法的酝酿下,没过多会儿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林夫人诧异的看着我,再看了看碗中的七窍玲珑心,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 就在这时,林小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碗咕咚咚的一饮而尽。 七窍玲珑心在触碰到嘴唇时,立即化作琥珀状液体,滚入喉头消失不见。 短暂几秒钟,林小颖的体表绽放出五彩华光,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神色阴郁的林夫人,愤怒的一巴掌抽在林小颖的脸上。 “混蛋,谁允许你喝的!” 林小颖捂着红肿的脸,不依不饶的道:“妈,咱们家总共就你和我两个人,除了我你还打算给谁喝?” 母女两人对峙了一会儿,闹得不欢而散。 我则分外尴尬,等入夜以后,准备回到房间入睡。 天色彻底黑下来以后,林小颖和林夫人再次找到我们,看样子母女俩已经和好如初。 第二十八章 长生 林小颖给我准备了新的带兽皮的草窝,并准备让戴天晴也和我一起睡到堂屋里去。 至于朱艳,一个奴隶的身份,只能留在偏房。 偏房和主屋是分开的,晚上我出门行动时,不容易惊动到林小颖和林夫人母女俩。 如果说住在堂屋,东边是林小颖的房间,西边则是林夫人的房间,稍有轻举妄动就会被两人所发现。 我赶忙解释道:“多谢两位的好意,但我尤其喜欢东屋,住着也习惯,住在空旷的屋子里头,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两人也没再坚持,而是给我换上新的草席和铺盖,这才放心的离去。 在秦朝时期,基本上都不住床榻,而是躺在地上。 草席上的小虫子,和兽皮扎人的感觉,都让我觉得格外不自在。 不过劳碌一天,等过了子夜,我还是沉沉的睡了去…… 夜里,我又做了那个噩梦。 在空旷的草地上,我顶着一轮皎月,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忽然,耳边再次传来秦澜的声音,“师父,快跑!” 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向着正东的方向狂奔!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的危险,将是我几天后亦或者几个月后遇到的。 秦澜预测到了我的危险,因此进入梦境中,想要提前模拟我的逃跑方式,希望从死路中寻求一条生路! 这里的环境,和真实的林夫人一模一样。 我奔跑的方向,正是林家所在的位置! 果不其然,我跑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就听见远处传来哒哒的声音。 是羊头尊者! 我回过头去,发现后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羊头尊者有隐匿身形的特性,只有到我近前的时候,才能看到它的真实模样。 想到上次那身高两米,头顶着羊角,浑身黑毛的怪物,我心底就一阵发怵。 我再度卯足了力气狂奔,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再回头,总算是跑到了林家住宅! 再跑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毕竟羊头尊者的速度要比我快上许多,只能先进去躲一躲! 我猛的把门推开,里面的景象把我惊呆了。 林小颖和林夫人母女俩的尸体,正横躺在堂屋的台阶位置,一个羊头尊者正拎着两个人的脑袋,缓缓朝着门外走去。 这时,我背后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猛然转过身,正看见巨大的羊头,几乎贴着我的鼻孔。 心脏的位置猛的一疼,我低下头看,发现羊头尊者的爪子,已经将我的心脏洞穿了个透心凉。 眼前渐渐发黑,我克制住心中的恐惧,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在这幅面具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猛然伸出手,抓住羊头人的犄角,猛的向上一提! 犄角轻而易举的被我提起,果然,羊头尊者是被人假扮的! 可是没来得及等我看清藏在里头的人容貌,眼前就一阵发黑,视野彻底消失。 再度睁开眼时,天色还一阵昏黑,我头晕眼花得厉害,闭上眼继续睡觉。 第二天,我破天荒的睡到了九点多钟。 因为昨天我带来了一头珍贵的老虎,按照洞天福地的规矩,可以留在家里三天不用打猎。 因此,今天出门的就只有林小颖和洞天福地。 戴天晴推开房门,发现四下没有一个人影,即便低声向我询问道:“今天我们还去不去林子?” 我揉了揉疼痛的脑袋,有气无力的道:“今天我精气受损,原地休息,哪儿也去不了。” 梦境并不是个好东西,格外耗费人的心力。 如果一个人对自己梦境的记忆特别清楚,那么第二天起床,必定会头晕眼花,容易忘事。 第二十九章 险境 两个夜晚,我几乎都在噩梦中度过,简直比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还要让我耗费心神。 在戴天晴和朱艳的守护下,我草草的吃了一顿饭,继续倒下头呼呼大睡。 似乎知道我的疲倦,白日里秦澜并没有传递梦境给我。 从早上睡到下午三点多钟,我伸了个懒腰起床吃午饭,精气神才算是彻底恢复圆满。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屋里头的年轻小伙子在吗?” 我打开门,看见一个穿着羊绒坎肩的老者,牵着一匹马站在门口。 在看到我时,老者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的大黄牙。 “小伙子,我们族长有请。”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等老者走后,我心里蓦然沉重。 昨天刚把自己是不死之身的事告诉林小颖,今天族长就找上了我,这未免有些太过于巧合。 难道……是族长知道了我不死之身的秘密,所以才特地找上我? 犹豫再三,我向着朱艳询问:“你的身上,还有没有什么攻击的利器?” “匕首算不算?” “不算,要那种能够远距离发射,而且威力大一些的东西。” “还真有一个。” 朱艳解开裤腿,从血渍旁边的夹层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排弩,三下五除二就组装完毕。 “这种排弩,一次性能射出十二发钢钉,而且钢钉中涂有大量麻痹毒素,是防止流落山林中,被野兽侵害的。” “太好了!” 我再度向着戴天晴问:“你的身上呢?” 戴天晴拍了拍腰间的青莲剑,“只有这个。” 我当即吩咐,“也好。待会儿咱们三个人一起去见徐福。如果他有任何歹心,立即出手把他干掉!” “另外他的龙头拐杖格外奇异,只要将其击落,徐福就不成问题!” 为了掩人耳目,我把墨如初当做普通的轮椅,捆绑在马背上。 马儿奔袭了一个时辰,再度来到神庙门口时,我将墨如初取下,自己坐在上头。 后面的戴天晴推着轮椅,朱艳则在一旁跟着。 神庙大门缓缓打开,我们进入以后,徐福正坐在门口,用刀子割火炉上正在烹制的烤肉。 徐福抬起头,满脸褶皱笑成了一朵菊花,“小伙子,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我随便扯了个幌子回答说:“回族长大人,昨天猎杀一头老虎,不小心扭伤了脚。”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放松徐福的警惕。 抢夺他的龙头拐杖,风险格外的大,如果不是徐福要取我性命,我也不愿意和他为敌。 能够平安互不干涉的离开洞天福地,自然是最好。 但如果徐福真要敢对我动手,我们四个会齐齐发动,打他个措手不及! 至于成与不成,就只能看天意了。 徐福依旧低头吃着烤肉,散漫的说道:“能猎杀一头老虎,可见的你这个年轻人是有本事的,有资格留在我们洞天福地。” “可是我听说,林家人给你的七窍玲珑心,你并没有吃下,还说自己吃过太岁肉,已经能够长生不老。” “小子,你既然也是长生者,就不能用外貌判断年龄。” “老实说,你今年多大?” 我心里咯噔一下,与旁边的戴天晴和朱艳递了个随时动手的眼色,并拍了拍轮椅,让墨如初做好准备。 做完这一切,我才开口说:“今年二十四岁,是二十岁时吃的太岁肉。” 徐福不由得长叹一声,从上到下把我的身体扫视一遍,语气中带着羡慕的道:“啧啧,年轻真好。” “可惜啊,当我寻找到长生之道的时候,身体只剩下干枯的皮囊,还有将行就木的身躯。” 忽然,徐福话锋一转,压低声音询问:“小伙子,我听说人吃了太岁肉,就能够返老还童,这话是不是真的?” 第三十章 开打 被徐福一双阴鹜的老眼盯着,我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赶忙朝着身旁的戴天晴和朱艳递了个眼色。 戴天晴立即意会,将手指悄然搭在青莲剑上。 朱艳蹲下身子装作系鞋带,实则随时准备掏出小型的弓弩。 就连墨如初,也已经在椅背的位置,酝酿好了一排沾染剧毒的弩箭,随时准备对徐福展开进攻! 我摸不清徐福的底细,暂时不敢轻举妄动,随即平静说道:“您也是得道高人,应该知道太岁肉一旦进入人的腹中,就会化为血水。” “就算您现在把我煲汤,连带着骨头一起煮烂了喝下去,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徐福喉咙里发出呼呼的笑声,像是有一口痰咳不出也咽不下去。 “小子,你想多了,我堂堂族长,不会对你下手。” “走吧,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转身随即要离去,忽然徐福冷不丁的开口,“难到每人告诉你们,在离开神庙的时候,要向族长鞠躬?” 我再度转过身,拽着戴天晴和朱艳弯下腰刚要鞠躬,忽然前方破风声传来! “快闪!” 我五感最为敏锐,猛然将戴天晴和朱艳向着两侧推开,等抬起头时,一排密密麻麻的冰刺,刺向我的门面。 此时,已经避无可避。 还好我早有准备,直接凝聚祝火神咒,迅速咬破指尖吸入一滴鲜血,向前喷射出一柱火焰! 轰—— 火焰与冰棱撞击在一处,化作一团水汽,墨如初则迅速向前方射出一排剑弩。 徐福盘膝坐在高台的蒲团上,根本避无可避,但凡被其中一根带着剧毒的剑弩沾染上,必定会身死。 七窍玲珑心让人复活的时间是三天,如果我斩下他的头颅,并破坏心脏,也是必死无疑。 可箭矢在徐福身前三寸的位置,诡异的停滞,而后掉过头来,反刺向我。 墨如初急忙从轮椅上跳起,闪身躲避。 与此同时,朱艳也射出了密密麻麻的钢钉。 同样诡异的一幕出现,钢钉也停在了徐福身前不愿,随即反射出去。 还好朱艳躲闪及时,否则就得死在自己武器的手里。 青莲剑出鞘,隐约有龙吟声响起,戴天晴骤然俯冲上前,可长剑即要劈砍在徐福脑袋上时,诡异的场景再次发生。 虚空中产生无形的保护罩,将徐福包裹在其中,并产生一股极其强大的反弹力量,让戴天晴飞出老远。 与此同时,龙头拐杖中射出冰晶,连成一片即要刺入戴天晴的眉心。 我想要赶到救人已经来不及,还好墨如初眼疾轮椅快,同样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将冰晶给抵消掉。 徐福的实力远超我的想象,我急忙向着戴天晴和朱艳吩咐,“他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到门外去等我!” 两人自知道留下也是个拖累,便趁着徐福攻击的空档,逃出神庙外。 白日里,洞天福地的人几乎都在田间地头,亦或者前往森林中打猎,神庙地处偏僻,并不会注意到这里。 我和墨如初留下,神色冷凝盯着徐福,很快便明白了刚才保护徐福的气流来源。 徐福盘膝所坐的位置,是一处五行八卦阵的中央,头顶位置悬挂一口通体纯金打造的金钟,骑上铭刻着积聚信仰之力的咒文。 上千年来,一百对童男童女,都信仰徐福,通过五行聚气的方式,在上方的金钟凝聚。 金钟能够提供信仰之力的庇佑,只要在金钟的下方,无论我怎样攻击,徐福都是无敌的存在。 就在这时,徐福拐杖轻点地面,一枚树藤骤然从拐杖中喷出,瞬间纠缠成绳索模样,向我飞扑而来! 我腾挪躲闪躲避,可绳索的速度远比我还要快,直接缠绕住我的小腿。 “大哥,你站着别动!” 在树藤缠绕住的刹那,墨如初骤然喷处一股火焰,将树藤燃烧成飞灰,我得以挣脱。 可龙头拐杖驱使的树藤,生命力格外的顽强,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再度长出新的,又一次缠绕住我的脚掌。 墨如初刚才损耗的力量过多,需要凝聚新一轮的力量,才能够再度攻击。 我也顾不上省力,急忙凝聚出金光神咒,在身体周围撑起一道光幕。 第三十一章 险境 在金光神咒的影响下,缠绕住我脚踝的树藤,并不能继续生长,亦或者对我造成伤害。 同样,树藤生生不息格外坚韧,凭借我现在的力量,也无法挣脱。 徐福见状,也不急着动手,而是咧嘴冲着我一阵狞笑。 “小子,在这个神庙里,我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就算天王老子来,也只会折损在我的手里!” “识相的,你就教我长生不老的秘法,或者让我把你给吃了。” 眼下,我压根打不过徐福,只能寄望于墨如初尽快凝聚出力量,帮我扯断树藤,从而逃跑。 苦思熟虑下,我胡乱编造了个幌子,“族长,您实不相瞒,我之所以能够长生不老,并非是因为吞下太岁肉,而是自己修炼来的。” “什么?这不可能!” 徐福当即反驳道:“能够修炼成神仙的人,压根就不存在,我就是秦朝法术最高强的人,你休想唬我!” 我平静声说:“当初老子留下道德经,就已是天地间至高道藏,按照其中修习,实力会慢慢近仙,从而脱胎换骨。” “如果不信,我可以演示给您看。” 徐福再度发出咯咯的怪笑声,“好小子,我倒真想看看,你能耍出什么鬼花招。” 我当即盘膝坐下,任凭道元流转全身,在具有神性的道法光芒笼罩下,整个人的身体开始渐渐变得透明。 奇经八脉,以及身体的各个窍穴,都开始发光,而后光芒缓缓流入气海。 随后,我缓缓睁开眼睛,平静说道:“道法不灭,肉身不毁,这就是肉身近仙的征兆。” “这不可能!” 徐福惊声尖叫道:“如果你真有肉身近仙的实力,杀死我易如反掌,绝对不可能和我纠缠这么久!” 从这句话可以听出,徐福还是有点见识的。 如果按照我曾经的实力,杀死徐福还真就易如反掌,一道天雷下来,别说是这个神庙,就是世界都能捅一个大窟窿! 想要离开这片小世界,直接一道咒法轰开阵门,踏入其中就是! 可惜,现在空有一具类似神明的躯体,却没有了当初的实力。 徐福眼神中闪过一抹诡诈,“我知道了,你这一定是幻术对不对,想要咋呼我,拖延时间?” 我无奈道:“千真万确,你杀了我也只能得出这个答案!” “那就别怪我把你剥皮拆骨,吞下肚子里做口粮!” 声音落下,漫天的冰凌再度向我爆射而来,休息好的墨如初吞吐出两股火焰,其中一股融化冰凌,另一股想要烧断缠绕着我的树藤。 冰棱虽不燃烧,可树藤上却凝聚上一层冰晶,炙烤上去丝毫没有效果。 墨如初急声道:“大哥,这个世界里的五行之力残缺得太厉害,我想要恢复,得需要双倍的时间!” “要不然,我叫他们两个进来帮忙?” “不用,人多也是送死!” 我冷眼盯着徐福,“你也出去,留我和徐福一较高下!” “大哥,你千万小心!” 墨如初没有拖沓,立即窜了出去、 他出门并非是逃跑,而是在外头凝聚更多的天地灵力,从而尽快恢复力量加入战斗。 我将心神内敛,全神贯注的应对攻击,完全展露出生死之间的本能! 想当初,面对比我强悍上千百倍的人,我都没有任何胆怯,区区小世界的先秦一族,必定会有其破绽! 第三十二章 布阵 在应对徐福凝聚天地间元力,不停射出冰晶与火焰时,我一边抵挡,一边脚踏七星,布置下简易的逆五行阵法! 嗖—— 在凝聚阵法时,由于徐福的攻击过于密集,其中一道冰晶扎入我的小腿,直接打了个洞穿。 我疼得浑身直冒冷汗,一瘸一拐的继续布阵! 如果现在停下来,一切都将白费! “小子,你还挺能撑的!” 又是一道火焰席卷而来,我凝聚金光神咒苦苦支撑。 脚下七星卦象沾染我流淌出的鲜血,渐渐亮起神韵光芒,无数符咒亮起,五行阵法被逆转失效。 在此瞬间,一直依赖并运转阵法的徐福遭到反噬,瞬间动弹不得。 徐福依靠的,是千年积累下来的信仰之力,而以我现在的力量只能逆五行阵法,只能让他身体凝滞大概十秒钟。 与此同时,我也是无法施展咒决的。 且笼罩在徐福周身范围的保护罩,靠着头顶悬挂的一口金钟,依然存在着。 哪怕我冲上去想要用匕首刺杀,也无法刺破保护罩。 可是,徐福要对付的并非只有我一个! 我朝着头顶喊道:“快动手!” 早已经准备好的戴天晴和朱艳,瞬间把神庙的屋顶打破,出现在横梁的正上方。 而墨如初则从轮椅上弹射出一把利斧,狠狠的砍在绑着金钟的纯金粗硕的锁链上头。 纯金打造的东西,的确可以千万年不腐不朽,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金子的硬度并不算高,墨如初利刃砍下去,直接将锁链砍断。 嘎嘣—— 锁链骤然断裂,上头的金钟轰然砸下,等徐福反应过来的时候,愕然抬头用惊恐的眼神盯着金钟。 “不要!” 巨大的金钟轰然砸落,地板都被砸得塌陷,嗡嗡的轰鸣声响起,其中隐约掺杂着徐福的惨叫。 过了许久,金钟嗡鸣声才结束,戴天晴赶忙撕下一截衬衣,帮我包扎伤口。 这一次,我行动真得坐在轮椅上头。 墨如初愤怒的道:“大哥,如果不是你提醒,让我们爬上房梁拆掉金钟,兴许这儿都阴沟里翻船!” “待会儿等我灵力酝酿好了,在金钟外头放一把火,把老东西给烧成烤鸡!” 我摇了摇头,“不用,把金钟打开吧。” 戴天晴蹙眉道:“如果我们打开了金钟,他再用那拐杖对我们出手怎么办?” “你现在身受重伤,他就算没有信仰之力支撑,我们也不见得是对手。” 我轻摇了摇头,“不用担心,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出手。” 没过多会儿,墨如初制造出两把撬棍,戴天晴和林小颖外加上墨如初,费劲巴拉的才把大金钟给撬开。 里头盘膝坐者的徐福,已经七窍流血,脸色惨白的断了气。 朱艳惊讶道:“李先生,你刚才用了什么攻击?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死相这样惨!” 我淡然声道:“我什么攻击也没有用,金钟落下时产生的音波,足够让徐福耳膜瞬间穿孔,大脑震成一团浆糊。” “你没学过道法,难道也没学过物理么?” 朱艳尴尬的瘪了瘪嘴,“我又没上过学,怎么知道这些!” 解决掉徐福,我捡起地上心心念念的龙头拐杖,发现在拐杖的最上端,有一碧蓝色宝石。 将宝石抠下后,龙头拐杖瞬间腐朽干枯,成为一截普通的木头。 我将宝石握在手中,周遭天地之间的力量,正加速朝着我体内涌动! 有了这块石头,我的实力至少能提升上一大截,也能够像徐福一样,无需节制的施展咒决! 尝试心念一动,顿时从掌心宝石中,喷射出一柱火苗,将徐福的尸体燃烧成一团灰烬! 太好了,有了这东西,我就再也不用畏惧洞天福地的居民! 第三十三章 蛰伏 不过,现在我的实力损耗得过于厉害,腿伤也至少得恢复上七天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如初。 在实力没有到达顶峰之前,我并不敢以身涉险,逃离这里。 我与戴天晴和朱艳简单商议一番,决定将金钟归于原来位置,并清理掉打斗痕迹。 做完了这一切过后,我将五行阵法再度布置妥当,并用傀儡术制造出一个假的徐福。 只要有人打开门,这个简易木偶就会以徐福的语气说:“我最近要闭关,谁也不许打扰,出去!” 这玩意儿格外简单,只需要天地间微薄的力量就能支撑运转,虽然糊弄不了太久,但一两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洞天福地的人对徐福格外敬畏,并不敢离近了观看,而我们只需再待上一个星期,等腿伤结束就能够离开。 现在时候还早,我趁机研究一下神庙,看有没有留下什么对洞天福地有用的介绍。 特别是关于离开的办法,以及羊头尊者的克制手段。 之前秦澜给我传递的噩梦,让我记忆犹新,越发能感觉到我素未谋面,却仿佛一直跟在身旁的怪物可怕程度! 在这里,并没有留下任何竹编文字,只有墙壁上留下的壁画。 壁画的内容,有祭祀和祈福,还有捕猎的方式,密密麻麻一大堆,有用的却是极少。 偌大的房间,我们只能分头寻找有用的讯息。 忽然,戴天晴朝着我喊道:“快过来,这里有羊头的标志!” 我赶忙走过去,赫然发现在金钟的上头,铭刻着格外精美的雕刻画。 我蹲下身子,从最底层开始往上看。 其中大概的意思,是一个老者,带着一大群年轻人,从一个洞口,走入了神秘的洞窟。 我能够一眼看出,这一段描绘的,就是当初徐福带着洞天福地的众人,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景象。 第二幅画面,是以徐福为首的童男童女们,朝着一堆羊头人身,浑身生着白毛的生物叩拜。 记得之前被羊头尊者给杀死时,我看到它是浑身腐烂,便体生出的是黑毛,和白毛的生物并不一样。 第三幅画,是徐福带着童男童女们安家落户,可是每到晚上,都有强大的猛兽,比如老虎和熊之类的袭击。 这些童男童女,大都是八九岁的样子,根本不能够保护自己。 因此,各个都饿得面黄肌瘦,除了徐福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吃不饱。 第四幅画,白毛生物们白日里躺在森林和河流中安睡,夜晚会从里面冒出,特地来捕猎,并顺便保护徐福的小村落。 第五幅画,徐福带着长大了一些的童男童女,建造了一座巨大的神庙,并做了一个羊头人的雕像,向着羊头人叩拜。 而羊头人们,也会善意的在神庙中,放下自己吃不完的猎物。 第六幅画,其中一个羊头人在与狼群搏斗时,喉咙被咬断,一群羊头人将其围在中央,并默默守护着。 第六幅画旁边,标注了三个太阳,应该就是三天的意思。 而徐福和又长大了一些的童男童女,则在外围自发组织守护着。 第七幅画,羊头人的心脏位置亮起了光芒,竟从地上坐起,身体的伤势也都恢复如初。 而后羊头人散去,再度钻入森林与河流。 第九幅画,徐福已经见出老态,羊头尊者的童男童女们,体型看上去也与成年人相差无几。 白日里,徐福带着洞天福地中的人,拿着钩子绳索和铁锚,骑着马前往河流与森林,将沉睡中的羊头人,全部找出! 第十幅画,羊头人在日光的照射下,陷入死一般的昏睡,而徐福和洞天福地的人,竟然拿出刀来,像宰羊一样,把羊头人开膛破肚,挖出流光溢彩的心脏! 所有人都效仿徐福,开膛破肚挖出心脏,并吞入自己的腹中。 第三十四章 画卷 第十一幅画:洞天福地中的童男童女,包括徐福在内,心脏都开始变得流光溢彩。 第十二幅画:杀死羊头尊者的群人,把尸体堆放在一起,放一把大火点燃。 而徐福,从最高大的羊头尊者眉心上头,抠下一块宝石,放在自己的拐杖上。 第十三幅画:火焰熄灭,可是羊头尊者的尸体,却怎么也烧不坏。 第十四幅画:洞天福地上的人有些畏惧,将被挖开心脏的羊头人,用针线缝合上身体,葬入河流也森林。 第十五幅画:水里和森林中的羊头人,浑身开始生出黑毛,尸体化怨凝聚成灵,整日徘徊在村落的附近。 此时,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洞天福地的人会畏惧羊头尊者。 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是羊头尊者搭救下孱弱且没有捕猎能力的童男童女。 羊头尊者有不死的能力,白日蛰伏,夜晚陷入长眠。 人族并没有这种限制,又贪图羊头尊者不死的能力,趁着白日将羊头尊者杀死。 可被掏空了心脏的羊头尊者,火焰无法焚烧,浸入水中或埋入土里,反而化作魔魇,伺机报复。 但不知为什么,羊头尊者并不敢轻易靠近平原地带,只是在外徘徊。 还好我对石刻文化了解得比较透彻,能够读懂上头的大部分文字,否则就会像是她们两个一样,在这里看天书。 朱艳疑惑的盯着许久,好半天嘴里才喃喃的蹦出几个字,“天哪,这么大一块金子,抬出去得卖多少钱!?”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想要赚钱,得先看有没有命花才行!” “快收拾一下,咱们先离开这里!” 我们将最后的痕迹处理干净,随即快马加鞭的离开。 前往林家住宅的路上,我隔着老远就看见骑着高头大马的朱艳和林小颖。 见到我时,朱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惊喜,“李先生,太好了你没事!” “我听说族长把你叫去,吓了一大跳呢,还以为他要撵你走!” 我淡笑着道:“族长是要我通知大家,最近一段时间她要闭关,不允许任何人上前打扰。” “好的,我待会儿通知大家!” 林家人这一关,总算是糊弄过去,只要能拖延上一个星期,等我腿伤恢复如初,就能够离开这里。 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我必须了解清楚羊头尊者的实力,以及攻击的方式,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或许是因为我打到了老虎,外加上得到了族长的召见,林小颖和林夫人对我的神态变得恭敬了许多。 晚上,林小颖将我们的食物准备好,送到了卧室里头。 吃过东西以后,我就早早的睡了去。 今天晚上,说不定秦澜会给我别的提示。 闭上眼睛,意识缓缓沉淀,我果然又回到了熟悉的场景。 月光皎洁,草原辽阔,背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前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得见茂密的森林。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以后,这次我没有匆忙逃跑,而是分析羊头尊者可能出现的位置。 当初羊头尊者被埋葬在森林与河流之中,如果要接近,也应该是从正北和正东的方向。 世界尽头,也就是水源的尽头,我想要离开,只有朝向正北的方向。 既然躲不开,只是尝试着硬闯。 就算在梦境中被杀,也最多是精神稍微有些疲倦而已,只要多一分对羊头尊者的了解,我就能多一分离开的几率。 我沿着河流,朝着正北的方向前进。 没过多久,我后头就传来一阵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应该是羊头尊者正在朝着我的方向逼近。 既然看不见戴天晴的样貌,我干脆闭上眼睛,静静的感知背后气息。 现在的我,灵魂力量不足以找出隐匿的羊头尊者,但通过其身体散发出的腥膻味,以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判断其大概的位置。 如果不出所料,当羊头尊者在接近我的瞬间,就会显现出身形。 想到比我高上三头,浑身生着狰狞黑毛,伸着漆黑色利爪,曾穿透过我心脏的羊头尊者,我心里不免的有些忐忑。 我强行镇定下心绪,闭上眼细细的听着身后的脚步。 五米、四米、三米……一米! 第三十五章 梦境 在这刹那之间,我迅速凝聚一道金光咒决,在指尖伸缩吞吐呈剑指状,转身猛然睁开双眼,甩手刺入羊头尊者的眉心! 刹那间我看到,一团黑雾正在我身后缓缓凝聚,正逐渐化作羊头尊者的形状! 我的剑指刚好停驻在羊头尊者的眉心,等它凝聚时,被强烈的能量瞬间冲散,再度化作一股黑雾。 呼,我猜对了。 我能察觉到它随时都跟在附近,却压根看不见踪影,以我的五感敏锐程度,这几乎不可能发生! 哪怕是让身体透明,将身形全部隐匿在虚空中,当风吹过时仍会产生反弹,从而被我察觉到。 可是,除了地上像是刻意留下的脚印之外,羊头尊者就像是融化在了空气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此我猜测,羊头尊者可以随意变幻自己的形态,以气体的状态存在。 所以,我能嗅到浓郁的腥膻味,仿佛羊头尊者就在我的身边,可根本看不到人影。 从雾气状态想要凝聚身形,需要一定的时间。 只要我抓住那一瞬,将信仰之力灌注入其体内,就能够穿透其坚硬的防御,轻而易举让其消散成一团雾气。 而从雾气凝聚成实体,则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在我身后不远的位置,由羊头尊者幻化作的浓稠黑雾,正在不停的翻滚和搅动着。 在第一个羊头尊者消失以后,腥膻味道再次向着我的鼻端飘散,而我则撒腿就跑。 后头咯噔咯噔的脚步声传来,等靠近我时,我就故技重施,再度凝聚出金光咒决。 金光咒扎入还未凝聚成的羊头尊者体内,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形化作黑雾缓缓消散。 解决掉一个,我马不停蹄再度开始奔跑。 我已经摸清楚了羊头尊者的规律,只要数量不是很多,我都可以对付。 只是我现在奔跑的速度太慢,如果真到了逃跑的时候,墨如初会载着我,速度能快上一大截! 沿途我掐算着时间,大概总共解决掉十个羊头尊者,我也已经来到了森林入口的位置。 在梦境中,我的气力并不会真的消耗,能够依旧以最快的速度奔跑。 可我刚进入森林中,就察觉到周遭的腥膻味格外浓郁,四面八方都飘荡着浓浓的臭味。 臭味的源头,则是四面八方浓浓的黑雾。 前方黑雾渐而自发凝聚成羊头尊者的模样,一个个心脏被开了孔,正往外渗透黑绿色汁液的怪物,正朝着我缓缓逼近。 我转身想要逃跑,可身后的黑雾早已经凝实,化作四个羊头尊者,同样在向我逼近着。 在密密麻麻的羊头尊者包围下,我已经陷入了绝境! 无奈之下,我只能撑起金光罩,想要将他们隔绝在外。 可凝聚身体之后,拥有强大力量的羊头尊者,像是挤压气泡一样,直接将金光挤碎。 金光碎裂的刹那,无数只漆黑的手伸向了我。 身体被撕裂的疼痛愈发真实,我汗涔涔的猛然睁开双眼,气喘吁吁的看着周遭。 戴天晴正站在床头,关切的望着我。 呼,还好,只是个梦。 一旁的朱艳期冀询问道:“这次逃出去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不行,他们人数太多,我暂且找到了对付的办法,只是还不完善,需要多尝试几次。” 经过这一次的试探,我发现了羊头尊者的天大弱点。 黑雾形态的羊头尊者,速度奇快无比,无论我怎么跑,都能够在短时间内追上。 可一旦化作羊头尊者的实体,速度将慢上一大截,走起路来也格外僵硬。 有墨如初协助,我的速度能提高三倍,也可以拐弯抹角着,躲避过羊头尊者的围堵。 第三十六章 试验 现在,我唯一有一件担忧的事,那就是一旦被羊头尊者困住,该用什么招式对付? 羊头尊者的身体水火不侵,能不能用刀砍斧劈的最原始手段对付呢? 此时,天已大亮,堂屋中有饭菜香味飘荡而来。 林小颖敲了敲房门,温声道:“李先生,吃饭了。” “马上来。” 已经吃了几天老虎肉,今儿早上吃的是糙米饭,还有野菜汤,以及司空见惯的煮肉。 今儿要干体力活,我毫不客气的吃了个肚圆。 林夫人端起碗来,自然的给我添满,眼眸中尽显柔情似水的道:“您多吃一点,不够锅里还有。” “多谢,我已经吃饱。” 我抹了抹嘴,戴天晴和朱艳也跟着站起身。 “林夫人,今天我们要去稍远些的地方打猎,中午饭不用等我。” 说完,我起身牵马,将墨如初捆绑在马背上,随即准备出发。 林小颖跟在马后头,挥手朝着我呼喊道:“李先生一路小心!” 总共两匹马,我驮着墨如初,戴天晴和朱艳共骑乘一辆。 昨儿晚上刚下过一场雨,洞天福地的居民大都前往南边的农田除草,向北行进打猎的人,寥寥无几。 在森林边沿,戴天晴将马儿停下,当即三人乘坐上墨如初,继续朝着森林深处进发。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确定前后左右不会有人以后,我才来到河流边缘位置。 我向墨如初吩咐道:“给我制作一个铁钩,一根结实的鱼竿,速度越快越好。” 墨如初疑惑,“大哥,你不是说这里头没有鱼么,还瞎忙活什么?” “谁和你说要钓鱼了,我是要捞尸!” 墨如初老老实实的制作了大铁钩,和一根铁杆子,我则闭上眼冥想羊头尊者的模样,口中诵唱招魂咒决。 渐渐的,林子里阴风阵阵,河水咕嘟咕嘟像开锅似的往外冒泡。 按照壁画的描述,徐福就是这样把羊头尊者捞上来的,如今我故技重施,应该会有效果才对。 在河水涌动得最剧烈时,我猛然将铁钩用尽最大的力气甩出! 当啷一声金铁交鸣,从河底的位置响起,我费力拉扯,底下的东西开始一点点往上移动。 “快来帮忙!” 后头的戴天晴赶忙冲上前,抱着我的腰肢往后拖,朱艳也拽住钩子帮忙。 在我们齐心协力下,总算将铁钩子拖上岸。 在铁钩子底部,则跟着一具巨大的羊头尊者尸体。 羊头尊者和我昨晚看到的一样,只不过暴露在日光下,浑身倒竖的黑毛变得平滑,猩红色双眼圆睁着,瞳孔却已经扩散。 朱艳小心翼翼的用指头戳了戳羊头尊者的脸蛋,“哎呦,僵硬得和铁块似的,你晚上就是被这种家伙追着跑?” 我平静声回答说道:“是。” “天晴,你用青莲剑试一下,能不能切开他的皮肉。” 唰的一声青莲剑抽出,率先瞄准了羊头尊者的眼皮,狠狠的刺了下去! 虽说戴天晴的实力减退不少,但剑法依旧高明,以这么刁钻的角度刺入,哪怕是钢铁也能切下一小块。 可是青莲剑在刺入羊头尊者的眼皮时,竟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强大的反震力道,直接将长剑弹飞出去。 “我来!” 朱艳自告奋勇的上前,从背篓里掏出一个小型的炸药包,塞入羊头尊者的嘴巴里点燃。 还好今天不是打猎的日子,否则炸药的声响,必定会吸引到许多人。 炸药声过后,除了地板留下一个大坑,躺在地上的羊头尊者压根完好无损。 这就奇了怪了,我们没办法破开羊头尊者的身体,当初徐福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用匕首挑开羊头尊者胸口原本就有的伤口,能够清晰的看到心脏被挖出的痕迹。 《风水异闻录》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风水异闻录请大家收藏:()风水异闻录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三十七章 本源 可我想要顺着伤口的位置,用匕首继续切割,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伤其分毫。 就在我研究伤口时,赫然发现在心脏的里头,有一块蓝盈盈的小石头碎片。 我将手深入其中,把石头握在手里,发现石头碎片中,蕴藏着这片天地中本源的力量。 难道是…… 我心中隐约猜测出大概,尝试着用石头的锋锐处,轻轻切割羊头尊者的皮肉。 小石头散发出短暂蓝色光芒化为飞灰,而羊头尊者的尸体,也被割开一个小口! 总算是弄清楚了!只要能弄到大量的这种石头,就能够让羊头尊者彻底灰飞烟灭! 可是洞天福地的地域格外广褒,想要在这里找到矿石,简直难如登天。 现在徐福已经身死,想要弄清楚石头的来源,就只能在洞天福地中剩下人身上打主意。 他们无论是第几代生存者,都保留着心脏原主人的记忆,绝对知道石头的来源! 为了安全起见,我重新将羊头尊者的尸身推下河,并随便打了两头猎物,开始原路返回。 晚上回去时,我将自己打到的一头野猪,以及几只山鸡扔在院子里。 野猪这种东西,体内具有充足的脂肪,对即将步入冬季的洞天福地来说,绝对是一种上佳的食物。 林小颖看到野猪时,眸子里顿时亮起一抹喜色,“李先生,你可真厉害,这么皮糙肉厚的猎物都能弄到手!” “运气而已。” 我翻身下马,在水缸里打了些清水,冲洗身上的血污。 林小颖拿起刀来,喜滋滋的道:“肥中带瘦的烤野猪肉最好吃,回头我多弄一些,给李先生尝尝鲜。” 晚上,我们一群人聚在火堆旁烤肉,林小颖和林夫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家常。 我主动要求喝点小酒,这一次林夫人没有吝啬,直接挖出一大坛子酒,让我们随意享用。 在吃肉的过程中,我能看出林小颖和林夫人有意无意的在向着我灌酒。 我则来者不拒,但在喝酒聊天的同时,我悄然诵唱净身神咒,见体内的酒浊气,全部挥发消散到空气当中。 等喝下整整两坛酒水以后,林小颖和林夫人已经是大着舌头,眼睛开始飘忽不定,身子东倒西歪着坐不直。 眼看着时候已到,我试探着询问道:“林夫人,听说你们洞天福地中存在着一种名字叫羊头尊者的魔物,可谁也没见到过?” “是……是啊。” 林夫人含含糊糊的说道:“只要咱们晚上不靠近河边与森林,那些怪物就没办法对我我们。” 我问:“如果真不幸碰上了,该怎么逃跑?” 林小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气喘吁吁的道:“根本跑不掉,只能留在原地等死。” “离我们有二十里地远的地方,有一户人家的孩子,八岁左右的年龄,晚上到河边玩水没有回来。” “第二天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滩血,就连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 我接着追问道:“难道就一点克制他们的办法都没有?” 林小颖刚要开口,刚才身子还东倒西歪的林夫人,忽然坐得笔直,眼眸中闪过一抹戏谑的诡诈。 “李先生,时候不早,我们娘俩要休息了。” 蓦的我心中一沉,林夫人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喝醉。 在我想要灌醉她们,趁机从嘴里套话的同事,林夫人故意装醉同样在从我嘴里骗取讯息。 很显然,她赢了。 第三十八章 月光石 林夫人并没有撕破脸皮,而是意味深长的一笑,“李先生,今天时候也不早,你回去早些休息,我们明天见。” 回到东边厢房躺下,戴天晴则一直警惕的趴在床边盯着外头。 朱艳也察觉出不对劲,蹲在门口朝着缝隙向外张望。 我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别看了,明天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你们尽管睡觉,一切有我兜着。” 在弄清楚羊头尊者的特性以后,夜里已经不需要再行查探,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寻找湛蓝色石头所在的位置。 一旦有了可以对付羊头尊者的武器,我们就能够继续向前进发。 至于林小颖和林夫人,则根本不用防着他们。 得到了徐福手杖上灵石的能量,我对这个世界力量的掌控,有很大的提高。 我的五感能察觉到,林小颖和林夫人这会儿在宅邸的大概位置。 她们两个并没有在房间,而是在房屋后头,不知道在忙碌着些什么。 没过多会儿,两人就从屋后绕到我们后墙根的位置。 后墙根泥土悄然松动,从外头伸出一根管子,悄然向外吹出浓烟。 我握着宝石,口中诵唱咒决,一阵微风出过,将浓烟合拢到一处,钻入床底下。 从空气中淡淡的香味,我可以分析出,里头的毒素并不致命,只是对人有着强烈的麻痹作用。 此时,一直警惕着的戴天晴和朱艳,也看到了忽然伸出的管子。 戴天晴作势要拔刀,我赶忙比了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地上的草垫,双手合十贴着耳朵,做出睡觉的姿势。 两人顿时意会,悄无声息的躺在了垫子上头,我也蹑手蹑脚的躺了上去。 没过多会儿,林小颖把门推开一条缝,朝着里头看了一眼,旋即压低声音道:“妈,他们睡着了!” “动手!” 反锁着的房门被用铁钩打开门栓,我把眼睛眯开一条缝,看到她们进门,手里拎着的并不是刀,而是绳索。 林小颖率先来到了我的身前,嘴里轻声叨念一句:“李先生,得罪了。”随即捆住了我的双手双脚。 我并没有挣扎,而是打算看她们两个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戴天晴和朱艳也学着我的样子被捆住,墙角放着的墨如初则悄然上好了弓弩,随即准备动手。 等我们三个被牢牢捆住,林夫人从兜里抓起一把粉末,朝着我们三个人吹了一口气。 粉末有股薄荷粉的味道,闻上去神清气爽,应该是让人清醒的一种解药。 我缓缓睁开双眼,神情装作茫然的看着林小颖,“你绑着我干什么?” “说,你和羊头尊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打听他们的事!” 林夫人目露嗔怒,“如果你今天说不清楚,我绝不能让你活着!” 事到如今,我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即便平静声说:“我们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现在只想从这里离开。” “而羊头尊者,则是我们离开路上最大的阻碍。” “我已经知道你们当初对付羊头尊者,是用的特殊矿石,我现在只想知道矿石在哪,并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我希望,你们能够提供相关的消息。当然,我也可以给予你们丰厚的回报。” “你休想离开!” 林夫人凶悍的眼眸中,透着丝丝威胁的意味,“在洞天福地,每一对男女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从林夫人凶恶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来自野兽的凶性已经根深蒂固,且无法挽回。 “小颖,拿上棍子!如果他敢逃跑,直接把腿打断!” 相比较之下,林小颖则显得要正常许多。 第三十九章 心脏 林小颖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怀里抱着一根木棍,能看得出她并不打算攻击。 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轻松挣脱绳子站起身,旁边的戴天晴和朱艳也都睁开眼跟着站起。 唰—— 林夫人抽出腰刀,警惕的盯着我们三人。 “你们想造反!?” 林小颖小声劝慰说道:“妈,我们和李先生他们之间,其实没必要闹成这个样子,只需要我们好好沟通……” “你懂什么!” 林夫人怒的道:“家里没有男人,我们就会被其余的人家看不起,甚至被欺负!” “无论如歌,都要把李天赐给留下!” 此刻,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林小颖和林夫人并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单纯的想让我留下,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我不由得疑惑询问:“既然是这样,你们为什么要阻止之前的男人复活呢?” 林夫人面色阴霾,咬着后牙槽说道:“那个男人除了打骂我和林小颖,几乎一无是处!” “我们是女人,天生的力量比他弱。语气这样忍受下去,还不如让他死!” 一百对男女的洞天福地,看上去与世无争,实际上关系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上千年的生活,已经让这里的人几乎乱了套,甚至靠着本属于羊头尊者的心脏,苟延残喘的活着。 我并没有心思管这些遭烂事,再度平静声道:“我去意已决,你们甚至可以选择跟着一起离开。” “就算不愿跟着一起走,我也可以给你们两人护身符,保证不会受到野兽的侵害。” “这两个条件,你们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林夫人手持弯刀,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似乎要对我展开攻击。 嗖—— 远处一道破风声响起,墨如初射出的箭矢,打落了林夫人手中的匕首。 捂着被震得发麻的手腕,林夫人已经意识到,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依旧不甘的道:“你们可以对付得了我,但能对付得了整个洞天福地的人么?” “我们族长徐福是神仙!你敢破坏这个世界,他肯定饶不了你!” 戴天晴凛然声道:“放弃吧。徐福贪图李天赐的肉身,对我们发动了袭击。” “现在,他已经死在了我们的手里,现在留在神庙里的,不过是一具人偶而已。” 林夫人面色大变,“不可能!” 为了让林夫人彻底信服,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前方空气顿时噗嗤燃烧起一团火焰。 林夫人被扑面袭来的火焰吓了一跳,仓皇倒退时摔了个屁蹲。 在我的控制下,火焰仅仅是围绕着林夫人转了一圈,就再度回到了我掌心中。 看着我手心雀跃的火苗,林夫人咯噔咽了口唾沫,眼神中的凶戾逐渐被恐惧所代替。 “你……你真的是神仙!?” 看在林夫人这段日子里,接纳我们的份上,我平静解释说:“按照道理来说,我们并不是通俗的神仙,而是求道者。” “修道是用咒法控制天地间的力量,只要愿意学习,几乎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修道者。” “就像是你们学习拉弓射箭一样,一回生二回熟,但对于从未见过弓箭的人来说,远隔百米猎杀野兽,也是神迹一般的存在。” 林夫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族长并不是神仙?” 朱艳不由得嗤笑道:“他听说李天赐能够保持在年轻状态下长生不老时,眼睛都发绿光,恨不得把他一口给吞了!” “还自称神仙?他根本就是个怕死的老妖怪。” 我微点了点头,劝诫说道:“羊头尊者力大无穷,没了心脏也能够存活,且身形能化作气流无处不在,性质和魔族差不多。” “魔族的特性就是寿元悠久,只要没有外力的影响,大概能活上两三千年。” “你们体内所谓的七窍玲珑心,不过是羊头尊者的能量储存器官,类似于牛羊的胃部。” “心脏的能量,能够化作养分滋养你们的肉身,让你们安然的活着。” “但是再过一千年,心脏就会老化衰竭,你们就会死。” 第四十章 魔族 “人族的身躯,魔族的心脏,灵魂死后无法进入地狱,只能成为孤魂野鬼,忍受风吹日晒,最终浑浑噩噩的化为一抔尘土。” 先秦时期,对道家文化还算普及,而林小颖和林夫人也保留了对天堂和地狱的认知。 听到这话,林小颖顿时就慌了,“李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将魔族的心脏驱除,让你们回归正常的人类。” “不过百年之后,你们就会老去,重新投胎转世。” 林小颖和林夫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半晌没有说话。 我沉声说:“我可以保证,我的离开并不会对你们造成影响。同时,也不会强迫你们做出任何选择。” “至于愿意度过千年的悠久岁月,还是百年光阴之后投胎,是你们自己的事。” “我现在只想知道一点,对付羊头尊者的矿石,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 林夫人面色阴晴不定良久,半晌没有说话。 林小颖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喊道:“我告诉你!羊头尊者的致命弱点,就是东矿场的月光石!” “之前族长注意到,羊头尊者在捕猎时踩踏过一块月光石,脚掌被灼烧了一个大口子!” “后来族长就采集出许多月光石,打磨成小刀的模样,用来剖开羊头尊者的心脏!” “只是月光石消耗得过快,一旦见光就会在短时间内化为粉末,而且只有族长能够开采!”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眼前一亮,急忙询问:“月光石的东矿场,在什么地方?” “就在……” 话还没说出口,外头忽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林夫人吓得浑身一颤,警惕声道:“夜里洞天福地是要宵禁的,这个点会是谁?” 砰砰—— 院子大门又被敲动了两下,林小颖拎着木棍,借着月光出了门。 她没有着急开门,而是趴在门缝的位置向外偷看。 看了好一会儿,林小颖疑惑的道:“门缝黑黢黢的,好像被什么挡住了,啥也看不见。” 林夫人脸色煞白,手哆哆嗦嗦的指着门外,捂着嘴瞳孔涣散,惊恐得半天说不出话。 “妈,你抖什么呢?” 林小颖疑惑的看了林夫人一眼,继续朝着外头张望。 林夫人艰难的开口,“上……上面!” 林小颖抬起头,赫然看见在院墙外头,立着一个高耸的羊头,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院子里头。 因为羊头尊者的个头比院墙还高上一头,能够站在门外看着我们。 从未见过羊头尊者的林小颖,近距离看到狰狞的羊角头颅,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叫喊,眼皮一翻就昏死过去。 林夫人也吓傻了,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 她们在洞天福地生活了上千年,在这千年以来,一直接触的知识灌输,已经将羊头尊者固话成了心中最恐怖的梦魇。 我向着朱艳吩咐道:“你把她们两个弄到屋子里头躲起来,这里我来对付!” 羊头尊者的实力强大无比,却偏偏站在外头敲门,一直不肯进来。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块木板,并不能阻隔羊头尊者的脚步,它要进门估计早就破墙而入。 之所以不进入其中,必定是下方有着让羊头尊者忌惮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呢? 我干脆把门打开,在打开的瞬间,我就弄明白了。 羊头尊者原本是依靠心脏作为能量的来源,因此可以随意出入羊头尊者的任何角落。 可是心脏被挖以后,羊头尊者的实力大受折损,只能依靠森林与河流中的地气,才能够维持自己能量的运转。 第四十一章 反间 我面前的羊头尊者看似强大,实则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我轻轻一推,估计会立即化作一团黑雾。 盯着羊头尊者良久,我平静声问:“如果你有意识,就冲着我点点头。” 大概过去三个呼吸,站在门口的羊头尊者冲着我机械的点了点头。 从他木讷的神情来看,灵智并不是很高,只是单纯攻击力强大而已。 不过好在,羊头尊者能听得懂人话。 我问:“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干什么?” 羊头尊者愣了一下,抬起手臂指了指木门,随后身形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了原地。 我这才发现,羊头尊者根本不是在敲门,而是拿着一块锋锐的石头,艰难的在大门上刻字。 门上写着——我知道离开的办法,你帮我们打开水坝报仇,送你离开! 羊头尊者是在向我求助! 为了不让林小颖和林夫人起疑心,我立即诵唱祝火神咒,一团火焰甩出,刚才刻字的地方就燃烧成了焦炭。 我来到房屋内,这会儿林小颖已经苏醒,只是脸色煞白得厉害。 看到我时,林小颖惊慌声询问:“李先生,羊头尊者去哪儿了?” 我宽慰说:“不用怕,我已经用道法把他赶走。” 林小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林夫人则满目惊愕的道:“李先生,你已经强大到不用月光石,就能让羊头尊者退散的地步!?” 我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听说洞天福地有一个水坝,在什么地方?” 林小颖迷茫的摇了摇头,林夫人则缓缓说道:“继承七窍玲珑心以后,宿主可以选择是否继承原来主人的记忆。” “因为小颖并没有继承他父亲的记忆,所以并不知道堤坝的事。” “按说起来,堤坝得八百多年前建造的东西。我们刚除掉羊头尊者不久,忽然天降暴雨,河堤垮塌,当天晚上有不少羊头尊者的鬼影出没。” “当天晚上,族长带着我们所有人向着东方撤离,到了没有被河水淹没的地方暂且休息。” “从那以后,我们就开始加铸堤坝,开始了为期五十多年的工程,建造了一个引水大坝,不仅可以用来浇灌农田,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洪涝灾害。” 我大概知道羊头尊者找到,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我再度询问:“洞天福地的雨季是不是快到了。” 林小颖惊奇道:“雨季就在最近的两天,李先生你太神了,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勉强一笑,没有答话。 羊头尊者之所以让我帮忙毁坏堤坝,是因为雨季来临的时候,洪汛会将河水灌溉入洞天福地人居住的村庄。 拥有河水作为补给,羊头尊者就能够在人们居住地作祟,将原本失去的心脏给夺回。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羊头尊者之所以不敢触碰堤坝,是因为当初徐福在铸造堤坝的时候,在其中埋入了大量的月光石! 月光石受到太阳光的照射,就会在短时间内化为石头。 我隐约猜到一件事,再度询问:“当初徐福建造堤坝,是不是用的东矿区的泥土?” 林夫人神情惊异,“您连这都知道!?” “当初就是因为族长非要用东矿区的土,而且要成块的泥土,不要松散的,直接导致原本十年就能铸成的堤坝,活活耗费了五十年。” 果不其然,徐福并没有保存月光石的手段,才想了这么个笨办法。 不得不说,洞天福地的人之所以还活着,几乎完全靠着徐福的功劳。 徐福作为修道者,深知道羊头尊者的习性,这才让洞天福地的所有人得已存活。 不过徐福并非是真的以群人安危为己任,而是单纯为了养下一群人,用来供奉他。 第四十二章 取石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后,我诵唱净心神咒,给林小颖和林夫人安定心神,并送服汤药让其睡下。 在得知我们的身份,以及见识过我神乎其技的手段以后,林小颖和林夫人对我就没了什么敌意。 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时,我乘坐上墨如初,按照林小颖和林夫人所指的方向行进。 日上三竿,太让热辣辣的挂在头顶炙烤,空气中仿佛蒙上一层薄雾,憋得我心里发慌。 雨季到来,空气的湿度会加大,且温度升高,热辣辣得像是个大烤箱。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下大暴雨。 在洞天福地中,一切都绿意盎然,我们前往东边矿场时,发现一处巨大空地,且四周都是黑色的岩石。 以我敏锐的五感,外加上有灵石的加持,能感知到空气中飘荡着淡淡月光石的味道。 东区矿场,应该就在这里。 朱艳兴奋的打量四周:“李先生,我们是不是要挖掘武器,帮助洞天福地的人对付羊头尊者?” “不是。” “那你是要帮助羊头尊者,对付这里的村民吗?” “也不会。” 我沉缓声说道:“洞天福地的动荡,和我们都没关系。我既不会帮助村民,也不会帮助羊头尊者。” “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在减少争斗的同时,逃离出这里。” 朱艳眼神中闪过一抹失落,“你这人好无趣。” “无趣总比送命要强。” 我懒得理会朱艳,开始用墨如初打造出的锄头与铁锹,在月光石气息浓郁的地方挖掘。 大概向下挖掘了三米左右,我就能看见零星细碎的月光石出现。 将月光石挖掘出的瞬间,我立即对给墨如初。 墨如初的体内有特殊的空间,能储存一切死物,包括这些见到太阳就会能量溢散的月光石。 储存下几块月光石后,我向着墨如初吩咐:“尝试一下,能不能把月光石当做武器射出。” “好嘞!” 酝酿稍许,墨如初两旁座椅的椅背弹开,从里头露出类似发射器的孔洞,嗖嗖射出无数月光石制作的箭矢。 见到这一幕,我不由得大为吃惊,“你能改变月光石的形状?” “嘿嘿,这算啥。一切东西被我吞进去以后,都会化作最原本的能量。” “我将能量调动出以后,可以捏造出任何形状和。” 原本我以为,墨如初只能把原本的月光石,像投石机一样扔出去攻击羊头尊者。 现在墨如初露出这么一手,大大增加了我的信心。 我们继续采集月光石,从早上忙到夜里,储备的数量已经绰绰有余时才停手。 在我们忙碌的过程中,朱艳也没有闲着。 她在森林中猎到两头野山羊,剥皮清洗干净后用树叶进行熏制,制作好熏肉干当干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等我们傍昏回去时,霎时间狂风大作,天地间飞沙走石,头顶噼噼啪啪落下雨点子,把泥地砸出小坑。 雨点连天,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我这时才算知道,大雨瓢泼并不是夸张的词汇。 像是这种雨,雨点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间隔,如果普通人走在旷野中,不留神摔一跤,就有可能被雨水给呛死。 墨如初载着我们三个人,在上头撑起一把巨大的伞,缓缓朝着林家的住宅方向前进。 有了月光石的支撑,这一次我压根不用再惧怕羊头尊者,更不用顾忌村寨里的人眼光。 剩下要做的,就是等腿上恢复,向着正北进发,寻找水流尽头,世界的出口。 我赶到林家住宅时,天色已经彻底黑定,可这会儿一向家家闭户的洞天福地,竟然热闹了起来。 一群人骑着马,来匆匆去匆匆在搬运者什么东西。 第四十三章 水灾 汗涔涔的林小颖和林夫人,同样也在忙里忙外的搬运着。 院落里头,已经堆了许多还有些泛青的小麦,林小颖正要出门,被我一把拽住。 “你干什么去!?” 林小颖焦急的道:“李先生,来不及解释了,等我们忙完了再告诉您。” 戴天晴也拦住了骑马正要上前的林夫人,因为这会儿天地间的邪瘴之气格外浓郁,且空气中透着淡淡的腥膻味道。 雨水会增长羊头尊者的力量和覆盖范围,这时候林小颖和林夫人出门,极有可能被害! 我强行将两人拦住,沉声说道:“所有人立即回屋,谁也不能踏出家门半步!” 林夫人从马上下来,却是一脸焦急的道:“林先生,我们的小麦是全年的粮食,如果采集不够的话,下半年是要挨饿的。” “而且雨季一来,森林中的蛇虫鼠蚁会增多,尤其是毒蛇和沼泽,根本不适合打猎。” “能量消耗过多,我们甚至可能会饿死!” 我皱眉问:“你们以前雨季都是怎么度过的?” 林小颖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我们生活了成百上千年,以前也有过雨季降水量太多,导致小麦被淹的情况,但饿死人也只是少数。” “拥有七窍玲珑心的人,被饿死之后还能够重生,虽说难受了些,好歹能够存活。” “但是那些后来出生,没有力量的孩子,就会被饿死。” “而且一旦被饿死,陷入虚弱的状态,就有可能被那些没有力量的人乘虚而入,夺取心脏。” “以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过都被大家掩盖了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随即吩咐说:“无论怎么样,性命要紧,你们先回屋子里去。” 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两人还是按照我的吩咐,老老实实的回了屋。 坐在屋门口,看着外头连绵大雨,林小颖有些担忧的道:“估计这会儿,我们的小麦已经被冲到河流里。” 林夫人心情焦躁的厉害,忍不住询问:“李先生,洞天福地的人都在外面忙着收麦子,我们为什么不能参与一起?” 我淡然声道:“等着吧。如果不出我所料,洞天福地很快就会有长生者死去,长生不老的人会迅速减员。” “怎么可能!”林小颖断然反驳说道:“就算有长生者死,只要有心脏,就会诞生新的长生者,怎么可能会减员?” 我平静声道:“你们看着就知道了。” 院门是大敞着的,外头的人都拎着火把来回的跑,我们也能看得真切。 前半夜,群人一袋一袋的往回运粮食,林小颖和林夫人看得眼热心焦,却不敢提前往运粮的事。 等过了午夜十二点,天地间的雾瘴顿生,阴气变得格外浓郁。 而这场雨,依旧这么不大不小的下着。 此刻,我已经察觉到了雨水的端倪。 无论是什么地方降雨,无论雨水下得多大,降雨量都会有一个从多变少,亦或者从少变多的曲线过程。 可是今天的降水,从傍昏开始就一直没有变过,保持在一个格外恒定的降水量上。 这也就代表着,是有人动用了某种力量,借助雨季的天气,降下这等大雨! 降雨淹没村庄和农田,只对羊头尊者有好处。 昨天被我拒绝以后,羊头尊者自知道不可能借助我的力量,估计就想着借助雨水的力量袭击村寨。 在徐福死后,已经没有人知道对付这些东西的办法。 忽然间,林小颖惊声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在虚空中,一团黑雾缓缓凝聚在一骑马男人的身后。 男人怀里抱着一袋麦子,此时浑然不觉背后又任何异样。 黑雾渐渐凝聚成羊头尊者的样子,就坐在马身上,马儿承受不住重量,轰然摔倒在泥土中。 男人满身泥水惊愕回头,在看见浑身生着黑毛,躯体格外庞大的羊头尊者时,吓得瞳孔扩散,瘫坐在原地嘶声叫喊。 果不其然,羊头尊者在洞天福地人中的恐怖印象过于深刻,会让这些人完全丧失斗志。 那人与我们的距离,大概在五百米总有。 林小颖和林夫人看到这一幕,都吓得脸色煞白,身躯忍不住的颤抖。 第四十四章 复仇 羊头尊者向着虚空缓缓摊开双手,一柄狭长的战刀出现在手中,抡圆了朝着男人的脑袋砍下! 为了验证月光石对羊头尊者的用处,我拍了拍椅背,墨如初立即意会,嗖的一道箭矢射出,正中远处羊头尊者的眉心。 噗呲—— 清脆的钻入声后,羊头尊者的身形化作一团浓稠黑雾,身躯被破坏后再度开始凝聚。 刹那间的刀锋,离男人的脖颈只剩下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因为羊头尊者的消失让他侥幸得以存活。 此刻我终于明白,当初徐福在拥有月光石的情况下,没有对羊头尊者赶尽杀绝的原因。 羊头尊者在没有七窍玲珑心的情况下,被月光石伤害后会化作黑雾消失,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会再度凝聚。 旖旎,月光石只能打退羊头尊者,并不能将其杀死。 我们阻止了羊头尊者的进攻以后,按理说男人有逃跑的机会,可是他就这么呆愣在原地,被吓得傻住,一动也不敢动弹。 半盏茶时间结束,羊头尊者再度凝聚身形,长刀闪过在地上留下一滩鲜血。 随后,羊头尊者抓起掉落在地上的七窍玲珑心,就塞回到胸腔当中。 七窍玲珑心入体的刹那,忽然羊头尊者发出一声怒吼,在胸膛缺口处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竟然迅速放大,砰的一声爆炸成一团血雾。 与此同时,羊头尊者也彻底的灰飞烟灭。 戴天晴看得呆住了,“羊头尊者不是拿回自己的心脏了么,怎么还会爆炸?” 我看了许久,没有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猛然间,我琢磨出一个念头,随即对林夫人说,“麻烦你转过身去.” 林夫人疑惑转身背对着我,而我将手掌贴在她的后心位置,感应其中蕴藏着的能量。 果不其然,七窍玲珑心中除了强大的再生能力以外,还有一股属于月光石的气息。 我询问说:“当初你们在吞下月光石的时候,徐福有没有在里面加入月光石的粉末?” “还真有这么回事,您不说我都快忘了!” 林夫人惊奇声道:“当初我们虽然不懂什么道理,但族长这样安排,大家也都照做。” 戴天晴纤眉微蹙,“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我沉缓声解释说:“按理来说,羊头尊者融合了心脏以后,实力会变得更加强大才是,因为心脏原本就是属于它的东西。” “融入心脏后,反而让自身依靠周围幻境,能够不死不灭的躯体灰飞烟灭,其中必然藏着猫腻。” “我猜想,有可能是有人对七窍玲珑心做了手脚,破坏其中稳定的能量。” “月光石中的能量,与羊头尊者相互排斥,对其有很大的伤害作用。” “而羊头尊者的核心是心脏,从我们用月光石打击其眉心,仍然可以痊愈就能看出。” “掺杂月光石的心脏,在羊头尊者借助心脏力量愈合伤势时,已经掺杂到了全身。” “因此,才有了心脏爆炸,羊头尊者身死魂灭的场景。” “能够这么做的,也就只有当初的徐福。” 林小颖和林夫人听得云里雾里,接触过玄学的戴天晴则听懂了个大概。 “徐福当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稍作思忖,随即回答说:“我估计,是怕有些拥有不死之身的人,落到了羊头尊者的手里,被重新夺取心脏。” “拥有心脏的羊头尊者,能够任意出入整个洞天福地,甚至能够在一天晚上的时间,杀死半数以上的人。” “徐福这么做,也是永绝后患。” 第四十五章 阵法 林小颖慌张询问说:“李先生,羊头尊者不是没办法离开水源和森林太久么,他们为什么还能跑到这里杀人?” “这我也不知道。” 见林小颖和林夫人面上恐惧越发浓重,我赶忙安慰说道:“不过你们放心,有我在这里,绝不会让你们有事。” 洞天福地的别人我可以不帮,但是如果没有林小颖和林夫人,我绝不可能短时间内获得离开洞天福地的条件。 因此,整个晚上的时间,我都守在房门口,保护林小颖和林夫人的安全。 一夜过去,第二天时草地上的水已经能够没过脚踝。 洞天福地的人家家户户奔走相告,最后统计出的死亡人数,是一晚上整整十二个。 暴雨仍然没有停歇,估计今天晚上,仍然会迎来一场惨烈的屠杀。 被我守着的林小颖和林夫人,即使我劝慰了许多次,他们也一夜没敢睡觉。 第二天早上,林小颖撑不住疲惫沉沉的睡去,心事重重的林夫人惊慌向我询问:“您能不能想个法子,弄清楚羊头尊者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们也好躲避。” “可以。你们两个先在这里待着,我去一趟河边麦田。” 我吩咐戴天晴和朱艳在原处守候,自己则乘坐墨如初,轻来轻去的前往麦田所在的位置。 大概行走了十来里地前方的水已经齐腰深。 轮椅状态的墨如初,此时化作了小船,载着我向着前方迅速行进。 想到林小颖和林夫人可能会挨饿,我向着墨如初吩咐说:“你能不能收集些下面的小麦,并进行烘干脱粒?” “大哥,你也太小瞧我了。别说是烘干,就是直接做成馒头都行。” 很快,墨如初的椅背产生一股庞大的吸力,将被淹没的麦田中的谷穗吞吸得一干二净。 我们则继续沿着麦田往前走,等赶到河边的时候,我就发现周围的能量场不对劲。 这条河……怎么一点水元素能量都没有? 对五行元力格外熟悉的墨如初,也不由得开口发问:“大哥,这条河看着蛮大的,里头怎么感受不到水的气息?” 我疑惑上前,等和墨如初行驶到河床的位置时,忽然直直的向着河中心沉下去! 不对,不是沉底,而是这条河流只有幻象,并不存在实物! 就像是一团流动着的光影一样,并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影响。 我和墨如初轻而易举沉入到十米深的河底,下面林立怪石,水草干枯的趴在石头上,已经蔫得不成样子。 整个洞天福地都在下雨,唯独河床干涸,水元力抽调一空。 这也太诡异了些…… 河床上,有一股能量支撑着,将水流全部吸引到了天上,而后落下成雨,造成水灾。 想要弄出这样大的阵仗,或许全盛时期的我有这个实力,但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头,绝不可能有人做到。 按照我的猜测,应该是羊头尊者合力制造出的强大阵法,想要水淹村洞天福地,将这群外来的盗贼赶尽杀绝! 果不其然,在正前方河道拐角的不远处,我看到六个陷入沉睡的羊头尊者,正匍匐在地上,双臂僵硬朝天,围聚成一个圆形。 在他们的天灵穴位置,正在向上缓慢的溢散能量。 再往前走,又是六个羊头尊者,做着相同的姿势。 这股溢出的能量,是羊头尊者的本源之力,照这样消耗下去,最多三天他们就会灰飞烟灭。 如果有七窍玲珑心的支持,在杀死村人后或许还有活路,但是被月光石沾染过的心脏,他们已经不能使用。 像这种消耗,无异于自杀。 第四十六章 反击 即使自杀,也要弄死在洞天福地的所有人,可见羊头尊者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 我们沿着河沟的位置继续向前走,越往前河道越深,从刚开始的十米,再往前走就是二十米。 在河道下方,我看到了石桌,石凳子,甚至还铭刻着密密麻麻,晦涩难懂的文字。 我虽然看不懂上头写的是什么,但一眼就辨认出,这些是魔族的铭文。 当初拓跋给我传授了几乎所有的魔族咒法,从文字的形状来看,二者属于一类。 羊头人身,力大无穷,身体坚硬如同钢铁,无论怎么看,羊头尊者都属于魔族。 外加上魔族的咒文,我已经可以确定,北邙山地下藏着的,是一个魔族的世界碎片。 徐福当年带进来的石头,并非是什么灵石,而是拥有着原本世界本源之力的一块石头。 拥有石头镶嵌的权杖,能够焕发出勃勃生机,也能增强道法,帮助他控制这个世界。 外加上神庙中,用来积聚信仰之力的繁琐铭文,来源于这个世界的真相,渐而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或许,徐福来到这个世界,并非是寻找长生不老药,而是早就踩点有所预谋。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羊头尊者的体内拥有着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七窍玲珑心,更知道羊头尊者的弱点。 寻找一百个童男童女来到这里,是为了提供信仰之力,并加固自己的统治。 徐福布置下周密的计划,就是为了能够成为这个世界的神邸,并作为神福寿绵延的活下去。 徐福的经历对我来说,是个了不得的好消息。 既然徐福能够反复出这个世界,那么我也可以。 我吩咐:“河道里现在没有危险,我们分散一些,仔细注意河道的铭文,一旦有发现,立即通知我。” 我乘坐墨如初走在最前边,戴天晴和朱艳一左一右,检查河道的墙壁。 走了大概三十分钟,我们中途找到了一些属于魔族的文献,其中文字相对简单,我能够看得懂。 文献上写的,是一种特殊的纪年法,记载的是羊头尊者的心脏被挖以后,在河水中度过的岁月。 可另外一边在河壁的上方,则刻画着并不均匀的刻度条。 起初我并没能弄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凑近了仔细研究才发现,每一条刻度线的位置,都有不同被水侵蚀的痕迹。 刻度条记载的,是每一年的水位线,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算法。 朱艳也看出端倪,“旁边睡着的羊头怪物,还懂得计算水位?” “他们是魔族,智商不见得比人族会差,只是交流的方式不同而已。” 每年记载水流的刻度线,代表着羊头尊者无时无刻不想着借助水流,冲入村寨中复仇。 羊头尊者生活在河流与森林中,似乎拥有特殊增强水里的手段,因此每一年的水位,都会比上一年要高上一截。 今年水位暴涨的袭击,绝不会是第一次。 想必上次羊头尊者们想要发动突然袭击,被徐福看出了端倪,用月光石修建大坝,抵挡住攻击。 善恶到头终有报,在千余年后的今天,洞天福地的气数,在羊头尊者玩命的攻击下,也就到头了。 三天之后,村庄估计会彻底淹没,而羊头尊者们也会全部因为耗尽力量而死。 这场战斗,没有赢家。 只要顺着河道一直往前走,我大概就能找到水源的尽头,并踏足出去。 眼下已经没什么威胁,墨如初询问:“大哥,要不然我加速,咱们闯出去得了。” “不急闯出去,但我们可以先到尽头查看。” 我从怀中取出灵石,交给了墨如初,“先借你用,把速度提一提。” “没问题!” 灵石拥有原本世界的力量,足够将速度提升一大截,墨如初嗖的一声窜出老远。 短短半天的时间,我们沿着河道行驶出大概五十多公里,估摸着这会儿是外头四点多钟。 我皱眉吩咐道:“再走二十分钟,如果再看不见尽头,我们就走。” 第四十七章 黑洞 十分钟之后,我们走到了河流的尽头。 前方是一个黑魆魆的巨大空洞,约莫有十米左右的直径,漆黑延伸向下,看不见底部。 朱艳眼前发亮,“顺着这里跳下去,是不是就能穿越到我们的世界?” 我没有回答,而是从轮椅上走下,一瘸一拐捡起一块巨大的石头,费力的扔入黑洞。 在石头触碰到黑洞边缘的刹那,被切割成石粉。 原本打算一步踏入的朱艳,吓得立即把脚缩回,忐忑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回去,路上我慢慢解释。” 路上,我向两人讲述黑洞形成的原因。 古志怪传说中,曾将世界分为大千世界和小千世界。 规则健全的世界,如同现在的人界,地府界,以及曾经的魔界和仙界。 小世界,就像是曾经的汐川。 完整小世界的规则之力,是完全闭锁的,我在人族修炼的力量,无法带入汐川。 因为规则之力的相互影响,天地人三界保持稳定,彼此并不会互通。 哪怕是地府界的神邸要捉拿厉鬼,也需要从人界招募阴差,亦或者城隍,来阳间执行任务,其本身并不会前往。 唯有自成一体的魔族格外诡异,能量基本不来自于外界,而是来源于肉身。 魔族内部气候恶劣,规则残缺,经常是焦土千里,荒漠纵横,且族人好战无比。 把自己的魔土打得四分五裂不说,魔族还会侵入其它的土地,神山万葬的节点,就是最好的例子。 被打裂的魔土,会自成一方小世界。 一方小世界的形成,在五行之力不全的情况下,必须接通来自于外界的能量。 方才经过黑魆魆的洞口,曾经是水脉的源头,也是引入外界力量的根本。 我的力量在这个世界能用,就得益于水脉通道。 按照常理来说,我们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也必须通过这条水脉。 可是羊头尊者施展咒法,将水脉全部抽调干净,让水脉化作源源不断的水流,降落如这片大地。 咒法的力量,直接干扰洞口的天地规则,形成空间割裂的缝隙,无论是谁下去,都会被切割成肉沫子。 戴天晴纤眉微蹙,“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逃出去?” “等。” 朱艳问:“等多久?” “三天之后,几乎耗尽力量的羊头尊者们,就会对洞天福地生活的人发动总攻,双方将会玉石俱焚。” “等羊头尊者全部消耗干净,等第四天早上,我们就能够从容离开。” 墨如初担忧道:“大哥,万一他们对咱出手可咋办?” “不用担心。一来我们拥有大量的月光石,能够抵挡住很久羊头尊者的进攻。二来,我们与羊头尊者无冤无仇,只有一晚上复仇时间的他们,不会浪费时间对付我们。” 等我们回到林家附近的河道岸边时,外头的雨水更大了,晚上十一点多钟,天地间的阴力,已经浓重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我感应着天地间的阴力,焦急的向着墨如初催促道:“速度再快点!” 墨如初化作的小船,掀起一串浪花,迅速赶到林家住宅的附近。 雨水比起昨天,至少上涨了五米左右,还好林家住宅处于高地位置,并没有被淹没。 在远处相隔着几里地的位置,已经有人的房屋被淹没,这会儿正靠着简易的帐篷避雨。 在赶到门口时,我不由的皱起眉头,“不对,里面有复数人的气息!” 大门是反锁的,我一脚踹开后,听到里头传来剧烈的打斗声。 堂屋门口,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和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拿着猎刀和弓弩,瞄准着林小颖与林夫人。 即使两个人年龄差距很大,我也能一眼看出,模样像二十来岁的才是父亲,胡子渣啦的中年男人,才是儿子。 第四十八章 阵法 林小颖和林夫人分别手持着弯刀,警惕的盯着来犯的两人。 由于风雨声过大,屋子里头的人并没有听到我踹门的动静,依旧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年轻男人眼神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我们爷俩不要你们的命,只要粮食!把你家的肉和粮食装好,我绝不为难你们!” 林小颖目光凶悍,咬牙切齿的说道:“粮食一共就这么点,谁先吃完谁死!想夺走我们的粮食?休想!”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眼看着双方就要开打,林夫人脸上带着诡谲笑容,声音格外平静地说道:“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各家有难都得帮衬着点,谁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谁饿死!” “这样吧,西边屋里还有一头野猪肉,以及眯吃完的老虎肉,你们都一并拿走,过了这场大灾再说。” 青年咧嘴一笑:“还是你懂事。” 两人在转过身的刹刹刹那,林小颖和林夫人就目露寒芒,杀了上去! 早有准备的青年男人,转身就扣动弓弩扳机,作为猎户的林小颖和林夫人,闪身躲开。 双方正要厮杀在一起时,还没等我动手,朱艳就立即从靴子里掏出小型弓弩,迅速扣动扳机。 两个男人被击中脊椎的位置,当场被毒素给弄翻,软绵绵躺在地上。 林小颖和林夫人见到我,就如同见到了救星,顾不上瓢泼大雨,惊慌的跑出门。 “李先生,你总算来了!” “进屋再说。” 进门时,沉着脸二话不说的朱艳,立即从包裹中掏出个小木盒,用匕首剖开两个男人的心脏,将心脏装入其中。 我淡然瞥了她一眼,“我劝你,最好还是把这些没用的东西扔了。” 朱艳朝着我翻了个白眼,“李先生,你寿与天齐,不理解我们这些凡人的难处。” 见朱艳铁了心要弄这些玩意儿,我们也没有多做劝阻。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前方已经有浓重的腥膻味道,我当即向墨如初吩咐,“给我大概一个立方的月光石材料。” “大哥,要什么形状的?” “长方形,和普通混凝土那么大的方砖就好。” “明白!” 一个立方的月光石取出,我冒着雨站在院落中,将月光石按照奇门八卦的方位摆放好。 每一块月光石上,都有我铭刻上去的咒法,在聚灵咒决的引动下,一道湛蓝色的光幕,将房屋所在的位置包裹。 光幕阻挡雨水,像是半个鸡蛋壳,将我们所在的房屋所笼罩。 做完这一切,我向着林小颖和林夫人凝重声嘱咐:“看在你们当初帮助过我的份上,我保住你们母女二人一命。” “羊头尊者豁出性命的,要向整个洞天福地的人复仇,三日之后大水淹没,没有一个人能够跑得掉!” 林小颖惶然失色,“李先生,你可得救我们啊!” 我沉缓声说:“别怕。羊头尊者的寿命只有短暂的三日。三日之后,力量消耗干净的羊头尊者,就会化为尘土。” “只不过从此以后,整个洞天福地,就只有你们母女两个人。” “如果你们有一天想离开这里,可以顺着河流走到源头,跳入水脉当中。” “不过离开的代价,是你们失去永生的权利。” “多谢李先生!” 声音落下不久,院门的前方,就有羊头尊者的身形渐而显现出。 被夺取了心脏的魔族,正手持着利刃,朝着洞天福地中,人们聚集的方向逼近。 虽说凝聚成实体的羊头尊者,速度要比雾化的状态慢上不少,但那是对我们来说。 至于普通的人,哪怕羊头尊者的速度再慢上一半,他们也没办法逃脱追捕。 至于这场复仇的战斗,本就不分正邪,我也无心干涉。 吓破了胆子的人们,躲在自己的家里,将大门死死的堵住,亦或者在棚户中,搭建了小型木头庇护所。 铜筋铁骨的羊头尊者,像穿豆腐似的闯入房屋和庇护所,将人从里头拖拽出。 鲜血流淌,惨叫不止。 有过上一次的经验,羊头尊者在杀人之后,并没有吞噬心脏,而是继续朝着下一家奔去。 第四十九章 离开 有些羊头尊者经过湛蓝色光幕时,尝试着用手指触碰了一下。 下一瞬,光幕上的亮光仿若实质,被吞噬入其中的羊头尊者化作黑雾缓缓消失在天地之间。 忙活了一整天,我们的肚子也都饿了。 我向着墨如初询问:“能不能把我们之前储存的肉和粮食,换成含水量更低的肉干与烤饼,便于储存?” “没问题!” 有了灵石的加持,墨如初瞬间从椅背上弹出堆积成小山的烤饼,和一大堆的肉干。 我用祝火神咒,切下老虎肉炖汤,并坐在火堆旁,吃着饼子夹着肉干,喝汤。 外头滂沱暴雨,忍饥挨饿的人们仓皇逃窜,而我们坐在屋子里吃肉和热汤,简直奢侈无比。 享受着庇护的羊头尊者和林小颖,看向我的眼神中,崇敬神色愈发浓郁。 羊头尊者在冲上高地,对洞天福地中的人下手时,会先选择地势低洼的地点,高处没被水淹的地方,则不会受到侵犯。 洞天福地中的人总算弄明白了怎么回事,顿时带着粮食开始疯狂向着高处逃跑。 还有一些人,看到羊头尊者不敢靠近我们所在的光幕位置,想要冲进来避难。 可光幕不仅能够抵挡羊头尊者,同样产生的能量也可以抵挡普通人。 虽说不能造成伤害,但会产生一股很强的反弹力量,将他们给弹回去。 来投奔这里的人,骂骂咧咧的朝着远处跑开。 五十多岁的老叟,亦或者上年纪的妇人,被后来居上的人一脚踹倒,抢走身上为数不多的食物。 一时间,自相残杀所死的人,反而比羊头尊者杀的人都多! 这个世界,彻底乱套了! 亦或者说,这世界早就该乱套,只是缺乏一个契机而已。 外面混乱异常,我躲在屋子里头,反而能睡个安稳觉。 墨如初蹲在房顶上守夜,我们一群人酣然睡去,等第二天早上十点多钟才起床。 雨点仍然细密,我们开始生火做饭。 外头的尸体更多,水位也暴涨,能让人立足的位置不多。 我站在房顶的位置,向着前方一片汪洋处眺望,幸存者大概都集中在我们正北和正东的位置。 粗略估算一下,昨天的一百五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五十来个人。 估计明天这个时候,又会少上一批人。 得到了充分的休息,我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正常走路没问题,只是不能剧烈活动。 大概明天晚上的时候,就能彻底恢复如初。 晚上十二点,水位再次高涨,如果没有湛蓝色光幕的保护,我们所在的位置,也会被水淹没到膝盖的位置。 半圆形蛋壳状的护罩,将水排斥在外,我们处于被半淹没的状态。 由于风雨声太大,外面喊打喊杀声,已经变得微不可查。 又是风雨交加的一夜,第二天早上时,外头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最后一个高地的位置,孤零零的立着。 明天,就是羊头尊者力量耗尽的一天,也是我们该离开的时候。 我盘膝坐下恢复身体力量,尽可能把自身调整至巅峰的状态,戴天晴和朱艳也都放松的休养生息。 唯独林小颖和林夫人,一直忧心忡忡的模样,寝食不安神情憔悴。 到了晚上,我温声劝慰说道:“明日天亮,我们就会离开,届时羊头尊者会全部消散,你们再也不用受到威胁。” “留下的粮食与肉干,足够你们存活一个多月,水位也早会褪去。” 林夫人牵强一笑,“多谢李先生。” 林小颖犹豫良久,期冀询问道:“李先生,如果我们离开这个世界,能不能去找你?” “可以。我叫李天赐,另外世界的人,大都听过我的名字。” “天哪,你在那个世界也是和族长一样厉害的人吗?” 第五十章 回归 我淡笑着道:“大概吧。” 第三天早上六点多钟,日光破晓驱散乌云,洞天福地的水位,也开始缓慢的下降。 经过一夜悄无声息的屠杀,地面上连血迹都没有留下,只是残肢断骸。 羊头尊者身躯腐坏,骨骼浸泡在水中,只剩下狰狞的羊头,还在居住区附近飘荡。 辞别林家母女,我们来到已经正常奔涌的河流附近,逆流而上前往出口。 原本我以为,采集的月光石已经用不到,没曾想着东西能为墨如初提供能量。 即使逆流而行,墨如初的速度也奇快无比,后轮掀动水珠,沿着河道行走了八个小时,等夜幕再度降临时,前方黝黑洞口在次出现。 我们沿水路进洞,再向前行时,只觉得一股呜咽劲风迎面而来,向前行进的阻力格外大。 世上并无空穴来风,这也就代表着,洞窟的另外一端,藏着一个世界! “顶住,继续往前走!” 我诵唱定风咒,迎风继续前行了约莫十来个呼吸左右,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等回过神来时,我们再次出现在北邙山的一隅。 世界传送的位置,是在入口附近几十里内随机的。 1所在的位置,离朱艳的营地,大概有二十里地的距离。 朱艳看不见,但是我以破妄之眼,看得一清二楚。 朱艳从轮椅上跳下,立即扶着旁边的一块石头,开始大吐特吐。 短暂时间穿梭,如果没经历过的人,感觉可比晕车要强烈得多。 好容易反过神,朱艳立即从兜里掏出木盒,可是在看到里面的七窍玲珑心时,立即傻了眼。 里面哪有什么心脏,分明就是两颗石头。 朱艳哆哆嗦嗦的问:“李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解释说:“魔族的力量,来到人族之后会变得格外脆弱,而且无法延续。” “且我之前告诉过你,这么做没用。” “人之生死皆由天命,与其想着去左右生死,倒不如在生死之间,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朱艳脸色阴霾,显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遥指前方,“顺着此处前行二十里,就是你部队所在的地方,恕不远送。” 话落,我轻轻拍了拍椅背。 墨如初嗖的一声窜出原地,一路向着山下迅疾前行,我则盘膝坐在轮椅上,静静体悟天地间的力量。 经历过上次的劫难,人间界的规则力量更加稳固,修炼的难度提升了一个档次。 不过有了之前修炼的经验,我的进度倒也还算可以。 有了月光石的加成,墨如初的速度快上许多,仅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就从北邙山来到附近机场,并乘坐飞机前往珠州。 可惜,现在秦茵已经不是土豪,否则我们在北邙山上空,就能有飞机接送。 之前秦茵的安保团队,可不比朱艳差。 回到珠州古玩一条街的四合院,一向不可一世的秦茵,自知道惹了麻烦,老老实实的端来一杯茶。 “辛苦了。” “无妨,下次不要再惹祸就是。” 我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生意上的事,你处理得怎么样?” “我没有再经营生意,而是把所有的钱存到了国安部中,每年大概有几百万的利息,足够日常开销。” 我不由疑惑,“能把钱存到银行,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秦茵眼眸低垂,有些失落的道:“有了这段时间昏迷的经历,我以后再也不会去做生意。” “无论赚多少钱,有命赚没命花才最可悲。” “以前我的巫蛊术还算精通,不说有多大出息,至少自保和保护小澜没问题。” “但是现在,天地规则变动以后,我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最可悲的是,在你来之前,我甚至不敢把小澜从戴天晴的宿舍接回,生怕保护不了她。” 我微点了点头,“你有这个想法,就证明孺子可教。” “之前爷爷留给我的道藏中,有许多关于巫蛊之术的介绍,以你的天资,学起来应该并不困难。” 第五十三章 旧人 我猛然回转过身,正在过安全门的人,也看到了我。 身形和我差不多,披肩长发,双眼和戴了美瞳似的泛红,面颊苍白纤瘦。 这家伙是……拓跋! 在看到拓跋的瞬间,我下意识凝聚金光神咒,并悄然念唱雷法。 拓跋的掌心,也按在了腰间短棍的位置。 眼看着我们就要开打,林国锋赶忙站在中央劝阻道:“李先生,不管您之前对拓跋顾问有什么仇怨,但是他现在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人!” “您杀了他,对灾劫过后的重建工作非常不利!” 拓跋冲着我咧嘴一笑,“孩子,好久不见。” 之前的一段时间,从神山归来的拓跋,一直被我当成是父亲。 这货对自己的身世并不清楚,也一直拿我当儿子。 但按照实际的时间推算,我们两个原本就是同龄人。 我愠声怒道:“再敢叫孩子,信不信我现在就灭了你!” 拓跋不屑的道:“天地灾劫已过,李先生,恐怕你现在的实力,还灭不了我。” “你说的好像天地规则仅适用于我个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前能灭了你,现在我还能灭了你!” 我正要出手,拓跋认怂的举起双手,“李先生,咱们又没有新仇旧怨,为什么非得打打杀杀的。” “一起坐下喝杯酒,冰释前嫌不好么?” 林国锋也赶忙劝阻,“李先生,算给我一个面子,今天这事就算了。” 这个面子,我还真就不能不给。 安全部现在培养出的人才,实力绝对不弱。 待会儿冲进来一队保安,就足够将我和拓跋一起按倒在地上。 到了那个时候,才真是没面子。 我总觉得拓跋这人阴邪极端,以往在刀尖上跳舞的时候,不得不和这种人打交道。 现在太平盛世,我直接懒得搭理他,走出了保险仓大门。 虽说我名义上是安全部的副部长,实际上负责的职务,也就和戴天晴差不多。 林国锋直接在安全部的附近,给我们划分了一处别墅区,比起在珠州的四合院,要安全不少。 至于职务,则是上级随机分配,遇上什么麻烦,就会随即给我们分配什么样的任务。 级别越高,任务就会更难上一些。 不过在太平盛世的过渡阶段,并不会真的有什么致命危险,最多也不过是遇到的问题刁钻一些。 在分配到住宅以后,我立即将秦澜等人接入住宅中。 在安全部的保护下,就算我真要离开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别墅中安定大概有十来天的时间,每日作息规律闭关修炼,我的实力比之以前,提升了一个小台阶。 早上九点多钟,秘书敲响房门,“李先生,有颁发给您的任务。” 缓缓吐出胸中一股浊气,我从二楼阳台轻盈跃下,打开了院门。 秘书交给我一沓资料,“您可以拿回去仔细研究,如果愿意接纳任务,就在官网提交。” “林部长特地嘱咐过我们,如果您不愿意,我们也绝不强求。”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既然已经坐上这个位置,就绝不会把林国锋给坑了。 我淡然声道:“官网什么的我不懂。以后到了时间,有什么任务你们尽管送来,我一并接手就是。” “明白。” 回屋打开牛皮纸袋,翻看了一会儿后,我发现里头的任务,也太小儿科了一些。 第五十一章 邀请 当天,秦茵和我一起,前往安全部的干部营地,去接秦澜回家。 赶到安全部宿舍时,秦澜正乖巧的在宿舍修炼,戴天晴则立即被叫去总务处办公室。 据说是领导要吩咐两句话,要不了多会儿的功夫,我和秦澜就在原处等待。 “师父!” 秦澜搂着我的脖子,“你在另外的一个世界,有没有梦到我?” 我淡笑着揉了揉秦澜的脑袋,“多亏了你的指引,否则我还得在那个世界,多待上一段时间。” “嘿嘿,能帮到师父就好。” 说话时,一注鼻血悄然流淌出。 我赶忙掏出纸巾替秦澜擦拭,在指尖触碰她的额头时,却发现她的额头滚烫得厉害。 灵魂损耗过于严重,导致发烧体热,还好症状比较轻。 我赶忙将自己从洞天福地中带来,拥有世界本源之力的石头,交到她的手中。 我凝重声嘱咐:“灵石可以滋养神魂,缓解你的症状。在以后的几天里,你暂时停止修炼,多诵唱安魂咒,等彻底舒缓以后再说。” “还有,以后再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绝对不可以利用梦境进行占卜!” “好,都听师父的。” 宿舍门被推开,等再回来时,戴天晴胸口的职衔,就成了安全部的防务处长。 我淡笑道:“恭喜升官。” “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我这次升官并不是因为能力多么出众,而是因为曾经是肃清者联盟的总督一级。” “另外三个活下来的总督级人物,也都升了防务处长,除了待遇好了许多,别的基本上没有差别。” “不仅是我们肃清者联盟,就连财阀集团的总督,也全部被招纳入了安全部。其中就有乔慧等人。” “以前相互明争暗斗,大规模火并和暗杀手段都使过的一群人,现坐在一起喝茶开会,场面别提有多尴尬。” 说到这里,戴天晴不由得笑道:“听说前两天我不在时,有人在会场先是骂战,接着扔杯子打架,直接在会场内开始群殴。” “还好大家的实力因为天地规则的原因,削弱得不像样子,否则非得把安全部给拆掉。” 作为处长一级的人物,戴天晴已经不需要长时间留在安全部,可以与我们一同回珠州四合院。 我们收拾了东西,正打算离去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一个小秘书开门,恭谨声询问:“戴处长,请问李天赐李天生,是在您的宿舍做客吗?” “是,怎么了?” “我们安全部长,想请他到办公室谈事。” 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都没了,安全部是唯一的防御机构,以后说不定有依靠对方的地方,因此面子必须得给。 “你们两个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嘱咐过戴天晴和秦澜后,我立即跟着小秘书,来到安全部的总务办公室。 办公桌前坐着的,是一个虎背熊腰,剪着寸头的老人。 老人方面大耳,一身的龙虎之气,可见是个身居高位的老将。 他一身浩然正气,是刚正不阿之辈,只是他的身上没有半点修为的痕迹,能坐在部长的位置,有些让我意外。 见我进办公室,部长竟然主动站起身来,握着我的手,乐呵呵的道:“我叫林国锋,动荡刚平,我愧领高位。” “按理说,李先生叫我国峰就行,可我毕竟年长你一些,你就直呼其名吧。” 别人给我脸面,我可不能真对着个我爷爷辈的人直呼其名。 “林部长,你叫我来这里,是有什么要紧事?” “叫我一声部长,李先生简直太给我面子。” 林国锋感慨说道:“曾经让肃清者联盟和财阀集团,都敬畏有加的人物,现站在我的面前,简直和做梦一样。” “虽说我年纪大,但我可是您的铁杆粉丝!” “从在珠州和土蛟作战,到后来烛龙升天出五圣,以至于汐川的事,我都有过详细调查!” “老实说,我想象中您应该更奇人相貌一些,没想到看起来就是个青年人。” 第五十二章 加入 没想到林国锋一个不懂得修炼的人,竟然把我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 我淡笑道:“照着您的意思,我是要长着八只眼睛,十六只手?” “李先生可真会开玩笑。” 林国锋乐呵呵的道:“实不相瞒,我通过戴小姐找上您,是希望请您担当副部长的职位。” “当然,如果您愿意当这个部长,我今天就退休。” 如果真按照资历,我当这个部长真没问题。 可现在世界动荡结束,真正到了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的年代。 以前的惊天壮举,放到现在几乎没什么用。 甚至林国锋随便找上一个小队的人,都能把我吊起来打。 我干脆道:“动荡过后,我也该享受两天太平的日子。更何况现如今世界的魑魅魍魉,对付起来也并不困难。” “您的好意我心领,但副部长的事,恕难从命。” 求道者,朝闻道夕死足矣。 如今繁琐事平定,我的肉身与灵魂合二为一,再无任何隐患,虽说实力境界跌落,但已经能够一心向道。 我现在想要做的,就是缓慢修炼,等若干年后实力到达曾经的巅峰,一举踏入破碎的仙界。 曾经的慕容长青与慕容兰文,拼了命的都想要踏足仙界,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样奇诡的秘密,吸引着他们前往? 还有,爷爷的实力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为什么我已经踏足人族巅峰,一人之力塌裂西川小世界,也摸不着爷爷的边角? 一切的一切,只有真正到达仙界,才能够得到答案。 林国锋赶忙阻拦道:“李先生别急着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这个副部长,并没有您想象的事情那么多,每个月只需要完成一件任务就好。” “作为回报,在三年期满以后,我们会赠送您仙界灵石。”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眼前一亮,“你们手中有灵石!?” “李先生请跟我来。” 在林国锋的带领下,我们进入安全部的地下一层,打开了层层的精钢大门,在最后一层的小房间里,我看到墙上玻璃柜里,摆放的赫然就是灵石! 当初我凭借这么一小块石头,直接成就仙灵之身,打开通往仙界的大门! 没想到安全部的手里,有整整八块灵石! 见我目露精光,林国锋趁热打铁的道:“李先生,其实让您当副部长,并不是真的做太多事,主要是为了个名头而已。” “您想,现在天下刚安定下来,我们为了增强民众的信服力,必须打出几个强有力的底牌。” “您当初留下的名头,在群众的口中简直是如雷贯耳!” “有不少的印刷厂,都在用您的肖像印刷门神,还有供奉神像的呢。” 我疑惑问:“你们这么些灵石,是从哪儿弄来的?” 林国锋解释说道:“自从世界安定以后,有不少人捡到有灵性的东西,怕有危险就赠送到安全部。” “在一位高人的指点下,我们把这些物品进行整理,按照效果和珍贵程度不同,放在保险库里。” “这八块灵石,就是群众交上来的。” 三年时间,能得到一块灵石,外加上得到安全部的力量保护,对我来说绝对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好,我答应你。” “多谢李先生抬举。” 林国锋乐呵呵的道:“以您的身份,制服和授勋就免了,待会儿我宣布下去,您就是整个安全部的二把手。” 我恍然想起,即便问道:“能认识这等仙物的人,本身绝对不简单,你是找谁鉴别的?” “就是……” 话说一半,林国锋忽然指着我的背后,“就是这位高人,目前在安全部当顾问。” 第五十四章 镜中 任务大概内容是:珠州西北地区,有一个老街区最近频频闹鬼。 午夜十二点钟,当有人经过僻静的街道时,能看见镜子里有个赤裸上半身的男人,在冲着自己笑。 因为没有发生流血冲突事件,这件事原本并没有得到安全部门的重视。 直到前段时间,目击的人越来越多,上级没有办法,只能把三条街两百多户人,全部安置在宾馆,等待派人前往调查。 事情说急也急,毕竟三百多口人等着回家,单单是安全部门报销的生活费和旅馆费用,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说不急也无所谓,别说是死亡,就连受伤的人都没有。 让我去做这种事,算是大材小用。 不过如今天下太平,随着地府世界的不断稳定,阴差也越来越多。 阳间有安全部门,联合我们这些修道者来对付饿鬼,阴间同样会有专门的组织。 阴差抓捕到饿鬼,同样有公的加身。 在双方的共同努力下,世界上的灵异事件越来越少,偶尔又地方闹鬼都算得上一件大事。 能影响几条街的灵异事件,也算重中之重,因此才找上我。 接下任务,三日内会有当地的情报人员来找我,结果那人当天下午就到了。 来的是一个矮胖老人,穿西服打领带,下边还穿着个运动鞋,显得有些怪异。 老人掏出油乎乎的手帕,擦拭去前额脑袋上的汗珠,气喘吁吁的站在我的别墅门口。 “长官,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到我们那里走一趟?” “不急,先进来说话。” 老人盯着自己的鞋子,尴尬的道:“我的鞋子太脏了,不方便进门。” “没事。” 能够看得出,老人五十来岁,穿着朴素是农村出身。 我问:“除了午夜十二点,镜子里会出现鬼物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老人摇了摇头,“没了。” 我不由得疑惑,“那你们晚上别出门就是,为什么非得凑着天地间阴气最重的时候,去走带玻璃橱窗的巷子?” 午夜十二点,是游魂最容易出没的时候,因为天地间阴气最重,孱弱的鬼物会趁机汲取天地间的力量,以维持自身力量,在白日躲藏时不会魂飞魄散。 像这样的小鬼,连现行都难,更不用说害人。 就算放着不管,估计要不了多久,底下也会有阴差出面,将鬼物给抹除掉。 因此,这一趟我根本不用前往,直接取了黄纸和朱砂笔,刷刷的写下封魔咒。 老人所说的鬼物,是从商业街的镜子中出现的,其实应该是街道上。 人眼没办法看到太过孱弱的鬼物,而镜子聚阴,在午夜折射光线,才能被人眼看见。 同样因为镜子聚阴的效应,徘徊在街道上的小鬼,应该是借助镜子的能量修炼。 将厚厚一沓的封魔咒递给老者后,我沉声吩咐道:“回去以后,你把封魔咒贴在中央大街的所有镜子上,一个月之后鬼物就可消失。” “如果不管用,你再来找我。” 老人看着一沓封魔咒,忐忑的询问道:“长官,这一张符咒多少钱?” “免费。” “啥!?” 老人吓了一跳,惊愕的说道:“我听之前有个老乡说,从安全部门求到一张符咒,花了十万块钱呢!” “您这不要钱,我……我可说什么是好!” 我平静声道:“当初安全部门组建时,我们就有明文规定,绝不能私下里多收一分钱好处费。” “如果下次听说谁收了钱,你尽管来找我,不仅能帮你免费把事情处理好,还能顺便收拾一下贪婪无度的家伙。” 第五十五章 凶杀 老人感动得眼圈泛红,从破旧的包袱皮里取出一沓钱,非要让我收下。 推辞来推辞去半天,我才总算将钱推让了出去,并送老者出门。 本月第一个任务,算是圆满搞定。 原本我还以为,来安全部门工作,肯定会像以前在肃清者联盟一样,要人命的破事一大堆。 却没想到,这里根本就是个养老院,每天除了躺着,被人伺候吃喝拉撒外,几乎什么也不用干。 每天我除了指导秦澜和秦茵修炼之外,就是自己默默感悟天地间的力量。 感悟天地自然之力,就像是用小橡皮筋,不停的往西瓜上套。 每天套上一个,几乎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可一旦堆积质变成了量变,西瓜就会轰然爆开! 一个月之后,正盘膝修炼的我大脑忽然一片清明,天地间的规则豁然开朗,整个人都通透了许多! 我尝试盘膝坐下,沉心静气念唱咒决:“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咒音落下,天地间雷霆涌动,骤然一道雷霆打在我手指着的位置。 砰的一声,前方的一块假山石被炸成石粉。 看到雷法所产生的威力,我心中颇有些失望。 当初使用雷法,能将地面炸出直径十几米的深坑,雷法之下一切尽皆湮灭。 现在的雷法,估计也就能炸个石头。 不过能够使用雷法,也算是一件好事,因为雷霆对鬼物的杀伤力格外的大。 如果碰上雷雨天气,使用雷法的威力应该能更大上一些。 外头的院门被敲响,我再度打开来看,发现是一个月前拜访的老人。 老人手中拿着锦旗,和一个小篮子。 在看到我时,老者激动的攥着我的手,“长官,你的符咒可真是太厉害了!” “整整一个月,我们镇子里再也没什么鬼魅出现!” “应大家的要求,我给您带了面锦旗,还有家乡的土特产,核桃大枣啥的。” “东西不值钱,都是俺们的一点心意。” 我温声道:“不用叫长官,我姓李,他们都喜欢称呼我为李先生。” “食堂刚送来饭,您也进来一起吃点。” “可不敢!” 老人赶忙摆手,“门口就有卖盒饭的,我随便对付一口就行,可不敢在您家里头吃饭。” 我笑着说:“饭菜都是食堂给的,不吃白不吃,就当是您赠送物品的谢礼。” 将老人邀请入房间内后,我们一同吃了个午饭。 就在吃午饭途中,老人忽然脸色一变,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匆离开。 下午,戴天晴开会回来,难得和我一起放松,蹲在阳台吃老人送来的核桃。 见她眉头拧成疙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不由询问:“最近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在长庆街,死了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女人死相凄惨,已经被列为了最高级危险任务。” “长庆街!我听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戴天晴沉缓声说道:“就是你上个月帮助的老人。他叫刘庆福,死的女人是他的儿媳妇。” “估计今天中午接到电话,就是他儿媳的死讯。” 说到这里,戴天晴轻叹了口气,“老人家也够可怜的。一年之前儿子被杀,现在儿媳妇也暴毙,真不知以后日子怎么过。” 我皱眉问:“难道是我给的封魔咒不管用?” “这倒不是。你给的封魔咒,的确消除掉了镜子里的魔物,老人的儿媳妇死,应该是另有原因。” 我当即起身,“走,去长庆街!” 戴天晴疑惑,“安全部门已经将这个任务颁布出去,等待高层接受,你掺和干什么?” “不是说,我作为副部长,需要每个月参与任务么?长庆街的任务,我接了。” 我吩咐秦澜帮我去安全部门申请,自己则和戴天晴一道,乘坐墨如初迅速奔赴长庆街。 第五十六章 帮忙 路上,戴天晴啃着红枣,幽幽的说道:“我以为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修行的人,没想到还挺热心肠。” “我们安全部门的规矩,是一个月接一个任务,而第二个月则是解决任务的时间。” “实际上,是两个月内完成一个任务就行,你这算超额了。” 我拿起一个红枣吞下去,“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咱吃了人家的东西,就得去帮忙。” 乘车转高铁,又在高铁站被安全部门的人,开越野过山路,一路来到了长庆街。 长庆街地处中原的一个小镇,镇子上大概一千余口人,其中最繁华的是镇子中央,名为长庆街的三条商业街道。 刘庆福在长庆街开了一家农货铺,因为他是坐火车来的,我们还早到了半个小时。 街道稍有些老旧,牌匾也都是统一化的黑色招牌,唯一的娱乐场所,就是街头的一家老式网吧和台球厅。 隔着老远,我就能感觉到前方有一股阴煞之力。 我拽着戴天晴的胳膊,“走!” 沿着街道向前,走第二条巷子进入中央街道,隔着老远我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中间的一家铺子门口。 门口拉上红白相间的警戒线,有专门的安全人员在维持秩序。 “都让开,我们是安全部门派来的人!” 人群压根不理会我们,挤了半天我们也没挤进去。 戴天晴怒的道:“我们是安全部门来办理案情的,都别捣乱!” 来看热闹的,大都是一群老人,倒不是他们不理人,估计是压根听不懂普通话。 我扯着嗓子,模仿着中原土话喊道:“都闪开,霉运粘上谁,女鬼今晚就会来找他!” 话音落下,群人轰然散开。 我这才扯开警戒线,走到门口。 为了保护现场,大门已经被警卫人员给关上,只能透过茶色玻璃,勉强看清里头的景象。 我问:“尸体取下来了没有?” 年轻的警卫人员有些哆嗦的回答说道:“没呢,上面吩咐说,在安全部门的长官来之前,不许我们随便乱动现场。” “很好。” 我正要推门入内,年轻人忐忑询问:“李先生,您说靠近尸体会沾染霉运,晚上女鬼会来找我们。这……是不是真的?” 见我第一面就称呼为李先生,我不由疑惑,“你认识我?” “岂止是认识,您简直是我偶像!” 年轻人有些激动的说道:“我老家以前是海南的,您除还要的时候,我可就在海边站着看呢!” 我本以为,在汐川待着的一段时间,人们老早把我忘得差不多,没想到还有这么些人,仍然记得我的名字。 我淡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枚符咒,“随身带着,能保你平安。” “多谢李先生!” 老实说,符咒就是普通的封魔咒语,并没太大的作用。 但有符咒护身,年轻人心中会多出莫名底气,心念通达可壮大阳火,能保平安。 推开茶色玻璃,眼前的景象让我吃了一惊。 哪怕是见惯了尸山血海戴天晴,也不由得侧过了身子。 一个三十来岁,身材丰腴的女人,被一条男人的皮带吊在房梁上。 脖颈有勒痕,却没有淤青,证明她不是被勒死的。 女人的五官被破坏,上头有一个个的小型圆圈痕迹,皮肉都被砸烂了。 地板上,有用一圈生石灰圈起来的羊角锤,应该是刚才看守的年轻人,给我留下的证据。 羊角锤,是木工的常见工具。 正面是一个圆形的小锤头,反面是羊角形状的铁块,用来拔掉楔歪的钉子。 第五十七章 诡影 女人的脸,应该就是被小锤子砸的。 我向戴天晴吩咐,“把皮带砍断!” 青莲剑气闪过,仅仅是劲气就将皮带砍断。 我强忍着恶心接过女尸,掀开其敞着的衣领,赫然发现肚子的位置被划开。 我从墙壁上取下秤杆,挑开女人的腹部,发现肠子肚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诡异了,这根本就不像是厉鬼杀人,而是变态杀人狂! 可惜,我并不能从现场留下的气息,分辨出作案的是人是鬼。 首先人是早上四点多钟死的,那时天地间阴煞之气正浓,恶鬼杀人也并非不可能。 但刚才外头围拢了太多看热闹的人,阳气逼走了阴气,以至于我并不能确定。 尸体的死因,是肚子上的伤口,但腹部被划破,并不是致命伤。 在肚子剖开以后,她是被凶手用小锤,一下一下敲死的。 从尸体上,也调查不出别的证据,即便向着门外的年轻人吩咐,“你吩咐警署的人把尸体带走,调查一下是不是人为。” “明白!” 眼下,我们没有证据,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对面的老式宾馆住下,暂住两人查探四周阴力的变动。 倘若真是厉鬼杀人,在杀人之后的夜晚,绝对藏不住体内的写啥之力,会被我轻易的感应到。 感应不到的话,就应该是人为,交给当地警署处理,我就可以回去。 订房间时,戴天晴把身份证递过去,“两间单人房。” “对不起小姐,双人房要两个身份证。” 我掏了掏空荡荡的口袋,朝着戴天晴耸了耸肩。 戴天晴无奈,“算了,双人房吧。” “好的,三层楼都有房间,您要几层?” 楼层越高,越好查探周围情况,我代为回答说道:“三层!” 房间内,戴天晴俏脸有些发白的坐在床头,从兜里掏出一小包纸巾,“最近来亲戚,你给我老实点。” “放心,我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如果换做平时,两人共处一室,我没有一点心思肯定是不可能。 再说我与戴天晴之间,原本就是一捅就破,一点就着的关系。 可在看到狰狞的尸体时,我的确没什么心思,满脑子都是血淋淋的画面。 我们坐高铁,而刘庆福是坐的火车,当天下午刘庆福赶到时,跪在门前嚎啕大哭。 三楼宾馆的窗口正对着农货摊位,我赶忙打开窗户一跃而下,将刘庆福搀扶起。 “老人家,你冷静一点!你儿媳的案子,我会亲自处理。” 戴天晴也匆匆下楼安慰,我们两个人好说歹劝了半天,哭哭啼啼的刘庆福才跟着我们一起上楼。 作为凶案现场的农货铺子,肯定暂时不能进去,我们掏钱将刘庆福安顿在三楼隔壁的房间。 看到女尸的惨烈死相,这间案子极有可能是仇杀。 如果真是有人复仇,那么刘庆福的处境也格外危险。 我盘膝坐下修炼,静等着子夜降临。 大概晚上十点多钟,我大概感受到街面上开始涌动着一股格外强烈的阴煞之力。 不过,暂且还属于正常的阶段。 阴煞之力是从街道两头向着中央涌动,街道形状是丁字形,正对面就是十字大街,属于反冲煞。 像这样的地方,如果在繁华闹市区,及其容易发生车祸。 住在闹市街区的人应该有经历,每到清明时节的时候,十字路口的位置经常会出现烧剩下的纸钱。 这就代表着有在这里出车祸撞死者的家人,来这里祭奠亲属。 就算我们身处的位置格外偏僻,也及其容易出事。 对面农货铺子,就是正对着前门大街,我们所在的宾馆又全都是玻璃窗,反光煞与反冲煞结合,更容易出事! 等凶杀的事情了结之后,我得想办法,将这里的风水格局改变一下,否则早晚要出事情! 我闭上眼睛继续修炼,等午夜十一点多时,我忽然感觉脑袋有些发晕,整个人莫名觉得困倦。 今儿为了调查这件事,我折腾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的确是该休息一下、 我迷迷糊糊的向戴天晴嘱咐道:“我睡一会儿,你帮我守着点,半个小时之后叫我起床。” 第五十八章 诡哭 不知不觉午夜十二点,天地间阴力最浓郁的时刻已到! 没等戴天晴叫我,我就自然养精蓄锐后睁开双眼。 对面农货铺子,有一股浓郁的阴煞之力正在朝着中央凝聚。 阴煞之力浓郁到一定程度时,我忽然听到一声尖锐厉啸声,随即狂风呼啸,门口镇邪的小石狮子,被吹倒摔了个粉碎。 镇邪物破,证明家里出了邪秽! 阴力的凝聚,与刚才的一声厉鬼呼啸,都象征着白日里死去的女人,已经化为了厉鬼! 果不其然,一道红色的身影隔着窗子飘掠出房门,踏着夜晚薄雾,站在中央大街的十字街口。 厉鬼眼瞳猩红,利爪修长,身形飘掠得格外迅速。 刚死就成了道行,足以见得红衣女鬼死时,怨气极其深厚! 此时,我可以确定一点——刘庆福的儿媳妇并非是被厉鬼害死,而是被残忍杀害! 被厉鬼害死的人,几乎不会有仇恨的情绪,而是带有深深的恐惧。 死后的人,在化为鬼物时,只会成为普通的鬼魂,绝不可能变成厉鬼。 我向戴天晴嘱咐道:“女人是他杀,和厉鬼没有关系。我怀疑对方是针对刘庆福来的,你在这里守着,不要让陌生人靠近刘庆福的房间。” “我追出去尽量找到死去女人的鬼魂,询问出凶手的下落!” 戴天晴凝重的点了点头,“你一切小心。” “好!” 我从三楼窗台纵身一跃,稳稳的站在了厉鬼的身前,因周身有金光神咒护体,女鬼并不能害我。 我沉声询问道:“你有什么冤孽,是谁害得你,尽可以向我和盘托出,我会为你主持公道!” 女鬼盯着我的猩红色瞳孔,逐渐变得清明些许。 为了打消掉她的疑虑,我又补充说道:“我是刘庆福请来的人,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忽然一股阴风吹来,女鬼体内的阴煞之力再度凝聚,双眼再度变得殷红如血。 女鬼尖叫一声,修长利爪变得漆黑,尖叫一声冲向我。 女鬼神态忽然失控,难道是附近又什么邪物在干扰她的精神!? 我四下顾盼,并没有看到人影或鬼影。 转眼间,女鬼已经扑到了我的近前,利爪触碰到金光咒的刹那,发出滋啦一声响。 利爪被金光咒的力量灼烧融化,可女鬼竟然悍不畏死的冲上前,融化一半的利爪直奔着我的胸口! 糟糕,我实力退步以后,金光咒的力量也随之变弱,且女鬼的力量远比我想象中要强! 仓皇之中我侧身躲避,可女鬼的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 在女鬼的身体穿梭金光咒覆盖的范围时,被咒法光芒灼烧皮肤,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这种痛苦对于鬼物来说,就相当于穿梭过滚烫热油组成的墙幕,产生的疼痛绝对无法忍受! 不知女鬼对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即使忍受这种痛苦,也要取我的性命! 疼痛感让女鬼速度变慢,我侧身躲过致命的攻击,修长利爪在我的小腹处抓出一道血痕。 阴气入体,我气血翻涌面色发黑。 而我体内蕴藏着道家真气的血液,对鬼物来说同样有着及强的杀伤力。 女鬼惨叫一声,疯狂的甩手,化作一道青烟向着远处逃遁。 我脸色难看的盘膝坐地,缓缓诵唱净身神咒,将体内的阴煞之力排出体外后,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腰腹的位置,有五道鲜血淋淋的爪痕,还好伤口不深,暂时不需要包扎。 第五十九章 追踪 刚才是我大意了,笃定女鬼不可能闯入金光咒的覆盖范围,才吃了这么个小亏。 如果再遇上女鬼,她绝不可能伤害得了我分毫。 女鬼被金光咒灼烧,又沾染到了我的鲜血,实力也大跌至十一二,想必也跑不了多远。 我捂着腹部的伤口,追寻着阴煞之力流淌的方向,沿着街道缓缓向前行进。 中央大街的巷子格外奇怪,作为附近十里八村的唯一城镇,建筑大概只有三层左右。 每一家面朝着大街的位置,都用茶色玻璃做了三层的落地窗。 窗子反射惨白月光,映照得道路亮堂堂的,我踩在正中央的青石板路,干净得能映照出人影。 镜子,是最能藏污纳垢的地方。 在风水格局中就有一种说法,床头的对面,绝不能放镜子,否则夜晚入梦后,镜子里会有一双眼睛,在直直的盯着你一整夜! 同样,镜子也能反煞气,聚集煞气反射到镜子正对面的位置。 在某些农村,两家人会因为一家的中堂镜,反射到另一家的门口,两家人打得头破血流。 街道两边的镜子,仔细看能看到一定的弧度,竟阴煞之力全部反射到这片大街上。 如果今天走这条街的不是我,而换做另一个人,绝对会死在厉鬼的手中! 在这条街上,厉鬼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猝然之间,我身旁的镜子有一道黑影闪过! “谁!?” 我目光直视镜面,从里头仅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难道是错觉? 我揉了揉眼,继续往前走。 就在我不留神目光撇过身旁镜面时,赫然发现在几乎贴着我身后的位置,站着一个赤裸上身,穿着灰布裤子的男人! 男人浑身黢黑,咧嘴露出一排黄牙,正冲着我笑。 我顿时后脊发亮,浑身直冒冷汗,猛然回转过身时,男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究竟是什么鬼物!? 能在一瞬之间出现在我的身后,又在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在规则健全的当下,还有实力强成这样的人!? 我不敢贸然向前,而是凝聚金光咒,在体表周围形成一道金色的护盾。 “什么东西躲躲藏藏的!有种的出来,正面和我一战!” 我扯着嗓子这么喊了一声,灵魂力量则副散向四面八方,感应周遭是否有能量波动。 “咯咯,哈哈!” 在我周身,响起了男人疯疯癫癫的刺耳笑声! 且这笑声,似乎就是从我背后传来! 我斜着瞥了一眼发现,从旁边镜子可以看到,赤裸上身浑身脏兮兮的男人,仍然站在我的身后! 不可能! 我周边有金光咒的保护,就算男人实力极强,也得先把金光咒打破,才能靠近我的身体。 放眼世上,绝不可能有鬼物,能在躲避我五感的情况下,直接穿透金光神咒,出现在我的后背! 很快,我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即便将金光咒散开。 从始至终,疯疯癫癫的男人就没出现在我的身后过,而是一直出现在镜子的世界里。 因为男人几乎和我的倒影重合,外加上镜面能反射生意,才让我有一种,被他一直跟在身后的错觉。 至于我无法感应到他的存在,并不是他太过强大,而是实力太弱。 在阴力鼎盛的子夜十二点,力量能微弱到这种程度,可见他已经到了魂飞魄散的边缘。 如果今天出现这里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破妄之眼的情况下,无论疯癫的中年男人怎么蹦跶,都不会有人能察觉得到。 我平静声朝着镜面的方向喊道:“你是何方妖孽,跟在我身后,到底想干什么?” 半身赤裸的中年男人,站在镜面前,冲着我呵呵傻笑,随即指了指头顶的位置。 第六十章封 魔咒 男人所指着的位置,赫然是窗户上张贴的封魔咒。 我这才想起,在一个月之前,刘庆福找我是因为有人在午夜十二点的中央大街,总是能看到一个男人的鬼魂。 想必这个又笑又跳的男人,就是当初被封印的鬼魂。 有封魔咒在手,疯癫男人无法脱离镜面空间,且无法汲取天地之间的阴力,将永远滞留其中,直到消亡。 从男人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杂乱无章的纯粹,可见他在死之前,就是一个普通的傻子。 像这样的鬼魂,绝不可能会闹腾得厉害,且他的眼神中藏着良善,更不会夜半三更吓人。 今生痴愚者,皆是来世大福之人,地带鬼魂我也绝不能滥杀无辜。 因此,我纵身一跃,撕下了顶部贴着的封魔咒。 在月光的滋养下,疯癫男人的力量渐而增强,他也慢慢从镜子里走出,站在了我的身前。 “啊啊,哈哈!” 疯癫男人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像是在清嗓子,等声音变得稍正常了些,他收敛去笑容,一脸急切的结结巴巴开口。 “喜荣有危险,救她!” 我皱眉问:“喜荣是谁?” “是……是我老婆,她让我报警救她,我……我不知道警察局!” 嗖—— 一道箭矢的破风声响起,我下意识在周遭凝聚一层护盾。 可暗器并非是冲我来的,而是正中我身旁不远疯癫男人的眉心! 疯癫男人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字,整个人就化作一抔尘土,彻底魂飞魄散在天地之间。 在疯癫男人身后的玻璃上,留下了一枚漆黑色钉子的痕迹。 我朝着钉子相反的方向查看,发现对面的房梁上空空如也,刚才偷袭的人绝对是个了不得的高手! 玻璃上镶嵌的钉子,约莫有七寸余长,纯铜打造,末端的位置有一狰狞鬼头,隐约透着一股血腥味。 仔细看,能从钉子上看到密密麻麻的符咒痕迹。 此钉名为镇魂钉,专门针对鬼魂! 我猜测,疯癫男人是有什么秘密想要告诉我,而跟踪者袭击他,就是为了杀鬼灭口! 我是安全部门的人,如果杀了我,事情会闹得很大,因此对方才没有对我下手。 心思缜密,出手狠辣,腿脚也格外迅捷,绝对是个人类高手! 我可以百分之百的料定,刘庆福的儿媳妇,就是暗中的这个人下了毒手! 我纵身一跃,从下水管道爬上了刚才的方向,低下头仔细研究刚才那人留下的脚印。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燕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 那人离开不久,用祝香神咒兴许能够追踪到其下落。 虽说没有香烛,但一缕青烟从我的指尖袅袅升起,缓缓朝着我来时的方向飘动。 就在我想要跟着青烟的方向前行追踪时,忽的一阵邪风吹过,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由得面色微变,那人能够干扰祝香神咒,必定是个懂得道法的人! 脚印留下的气息很浅,我已经没办法再度凝聚祝香神咒。 该死,就让这家伙跑了么…… 午夜十二点已过,而我在原地逗留了太长时间,女鬼留下的气息也已经很淡。 如果再不追踪,恐怕连女鬼的踪迹也要丢失。 既然刚才那人不敢对我下手,我也没必要理会他,直接选择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戴天晴打来的。 电话接通,我沉声道:“这边有急事要处理,如果你没什么要紧事,等下回去再说。” 戴天晴说:“刘庆福失踪了,我从哪里也找不到。” “等着,我马上回去!” 我用最快速度跑回去,气喘吁吁的站在三楼的楼梯口。 刘庆福的房间门大敞着,戴天晴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我皱眉道:“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是怎么在你眼皮子底下失踪的?” 戴天晴颇有些歉意的说:“你刚走不久,我就莫名其妙的眼皮发沉,不知怎么的就在门口睡着。” “不知过去多久,我忽然听到一声刘庆福的惨叫。” “等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在走廊尽头的位置,刘庆福被一个穿着红衣服的长发女人,挟持着往楼下走。” “我双脚发软得厉害,撑着墙壁赶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赶忙抓起戴天晴的柔荑,替她把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中毒?” 第六十一章 黑手 戴天晴轻轻挣脱我的手掌,“应该是某种高明的毒药。我缓神一分多钟,就没什么事。” “可仅仅一分多钟的时间,刘庆福就不见了踪影。” 一分钟?这刘庆福能跑到哪去! 在确定戴天晴没事以后,我立即进入刘庆福的房间,找到他浴室里用过的毛巾,心中默念祝香神咒。 袅娜青烟缓缓升起,顺着窗户钻了出去。 我和戴天晴相继从窗户跳出,沿着青烟的方向一路向前走,整整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 从中央大街的青石板路,我们一直走到了周遭荒僻的田间地头,最终在一处无名的荒坟前停下。 荒坟的位置,就在离刚才疯癫男人鬼魂被杀的中央大街往北,不远处的岔路口。 中央大街两侧,尽是农田与树林,格外显得空旷荒凉。 戴天晴疑惑四下顾盼,“你确定是这儿?可这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的确,四周没有灌木和丛林,这刘庆福究竟藏到了什么地方!? 我凝神闭眼,尝试着从周遭寻觅属于刘庆福的气息。 虽说没有捕捉到刘庆福的气息,但从旁边的坟墓里头,我却能感受到一股格外诡异的生气。 按理说,墓穴应是死气与煞气合二为一,怎么会有生人的气息!? 我猛然间恍然大悟,急忙喊道:“快挖坟!” 我和戴天晴两人,玩命的挖土,三下五除二扒掉浮土,从里头找出一个已经有些腐朽的棺椁。 猛然将棺椁掀开,我赫然看见脸色煞白,躺在里头一动不动的刘庆福。 我试探了一下鼻息,还好有气,应该是被吓晕了过去。 将刘庆福搀扶起后,我掌心贴着他的天灵盖位置,迅速诵唱安魂咒。 咒语诵唱的一分钟过后,脸色惨白的刘庆福才缓缓掀开眼帘。 刘庆福艰难咽了口唾沫,“李先生,我现在还活着么?” “你且活着呢。别怕,有我在魑魅魍魉伤不到你。” 我和戴天晴搀扶着刘庆福,回到宾馆让他好好休息。 第二天早上,我到街口买了早点,给刘庆福吃饱喝足,等他度过昨日恐惧,精气神圆满,这才开口发问。 “昨天晚上,你还记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庆福打了个饱嗝,“因为儿媳妇的死,我心里头难过得厉害,一直没睡着,就坐在床上掉眼泪。” “大概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我就迷迷糊糊得开始犯困,莫名其妙就躺下睡着。” 刘庆福的这番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记得在十一点半时,我也莫名其妙觉得困倦,睡了半个小时养精蓄锐才出门。 刘庆福继续开口说:“不知睡了多久,我忽然听见门口的位置,传来儿媳妇的声音。” “儿媳妇朝着我喊,说她在下面冷得难受,让我给她烧两件衣服穿。” “我心想是自家人,就没怎么害怕,想见她一面,问问她还缺点什么。”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等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骂我这个老不死的,为什么不死在她前面!” “我被掐得两眼发黑,再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你们。” 说着,刘庆福老泪纵横,激动的抓着我的手,“李先生,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你,估计我就活生生的被埋死在那口棺材里头!” 戴天晴凝重声道:“昨天的事,是我们的失误。” “不过你尽管可以放心,我和李天赐一定会帮你儿媳洗刷冤屈,送她去投胎。” “有我们的保护,你再也不会受到厉鬼伤害!” 第六十二章 调查 刘庆福紧紧抓抓着我的胳膊,热泪盈眶的道:“李先生,有你在这里,我心里踏实!” 上午,稽查所的人赶到调查情况,我也从中了解刘庆福儿媳的身份。 死者名叫沈喜荣,年龄二十八岁,是流浪到附近的精神病人,后被刘庆福捡到,养成了自家儿媳妇。 之前天地动荡时,有不少普通人遭到劫难,痴傻流落各地的人并不奇怪。 而且像沈喜荣这样的,也不再少数。 因为没有真实姓名与户籍,只能把死者的身份,登记成刘家人。 至于死因,稽查所的人打算登记成灵异事件。 两个稽查所的人在门口做登记调查时,我赶忙上前阻止道:“等一下!” 年轻男人抬起头,“李先生有什么吩咐?” “你们把沈喜荣的死因,从灵异事件改成凶杀,我可以笃定凶手另有其人!” 青年男人面露难色,“对不起李先生,我们现场推断是有章程的,并不能随便修改。” “比如死者在死之前的一个月内,发生过大规模的灵异事件。” “还有,死者的死状格外蹊跷,而且沈喜荣是个精神病,根本没有仇家。” “不过我们可以把李先生的推断,附加在案件调查卷宗上,至于上级会怎么判定,我们也无法左右。” 我无奈道:“行吧。不过,你们得帮我一个忙。” “李先生尽管吩咐,我们有义务配合安全部分的工作。” 我从年轻稽查所人员手中取来纸笔,凭借昨晚的印象,开始在纸张上勾勒昨晚魂飞魄散的男人。 记得男人在遭到偷袭之前,曾经艰难的告诉我,希望我能救下喜荣。 刘庆福的儿媳妇,名字就叫沈喜荣! 我猜想,半身赤裸的男人,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他虽然已经魂飞魄散,但从他的身份讯息上,兴许能够调查出蛛丝马迹。 将人像画好以后,我递给了年轻稽查所,“你立即调查这个人所有的身份讯息,准备好以后,立即送到宾馆三楼的房间。” 年轻稽查所拿起画卷来仔细端倪良久,旋即询问说道:“李先生,你看到的这个人,是不是穿着灰布裤子,头发弯弯绕绕和老绵羊似的,一直傻笑个不停?” “没错!” “这个不用调查,我知道。他也是个傻子,早年间在附近山上挖煤矿,后来不知怎么跑出来了,就一直在镇子上要饭。” “偶尔他还会路过我们的稽查所,我们也会把工作餐分给他。” “我们的小镇民风淳朴,无论傻子去谁家,都至少有一顿饱饭吃。” “只是不知怎么的,最近不见了他的踪影,应该是流浪到了别的地方。” “不过傻人有傻福,无论走到哪里,至少饿不死。” 我沉声道:“他死了。你们之前在午夜十二点看到玻璃里的人影,就是他造成的。” 年轻稽查所先是一呆,随即眼神有些落寞的道:“傻子在我们这里,从来不欺负小孩,对谁都乐呵呵的,可惜这么好的一个人。” 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知道线索的傻子,已经魂飞魄散,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线索——沈喜荣! 找到沈喜荣的鬼魂,并尝试与其沟通,就能够找出幕后黑手! 我向刘庆福询问:“你家里,有没有沈喜荣最近贴身穿过的衣物?” “有,您要死人的衣裳干什么?” “衣服上会残留有主人的味道,施展祝香神咒可以找到沈喜荣的魂魄。” 刘庆福惊喜声道:“您是要把变成厉鬼的沈喜荣召回,打她个魂飞魄散?” 没等我回答,刘庆福就自顾含恨的说道:“我们家从来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沈喜荣这精神病,他和我儿子在一起三年,没有生儿育女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害死我!” “李先生,你可一定得为民除害!” 我解释说:“不是的。沈喜荣是被人杀死,我要先弄清楚杀人者,再解决厉鬼的事。” “不过你可以放心,有我在镇子里,绝不可能再让沈喜荣的鬼魂害人。” 听到这话,刘庆福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您稍等,我去找衣裳。” 沈喜荣在屋子里翻来覆去许久,从柜子的地下,找出灰布做得破破烂烂衣裳。 衣裳的款式都格外老旧,而且有一股子霉味儿。 有霉味的衣裳,应该都是放置许久,衣服主人留下的气味格外的少。 我不由皱眉,“有没有新一点的衣裳?” 第六十三章 疲惫 刘庆福沉着脸色道:“一个神经病,要这么多衣裳衣裳干什么。再说了我一个当公爹的,哪里知道儿媳妇的衣服放哪。” “如果您要别的,可以自己去找。” 在刘庆福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二楼沈喜荣的房间。 小屋不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敞亮,正面桌子上摆放着老太太的遗像,供奉着塑料做的香火。 我找了一圈,别说是衣服,就连袜子也没有找到一只。 无奈,我只能拿着刘庆福的衣服,回到了对面的宾馆里头。 原本我建议,让刘庆福跟着我们一起回到宾馆,还能够安全些。 可刘庆福格外的执拗,非得说自己要开业做生意,等稽查所的人员清理现场以后,立即开了摊。 因为门口死过人,外加上发生了灵异事件,压根一个进去的也没有。 我们就在三楼宾馆,和戴天晴轮班盯着对面杂货铺的情况。 看着坐在门口发呆的刘庆福,我不由皱眉道:“你有没有觉得,刘庆福自从知道我们不打算除掉沈喜荣以后,对我们的态度有点怪?” “是有点,大概他是昨晚被关在棺材里吓坏了。别说是一个老人,哪怕是年轻人有这种遭遇,都吓得够呛。” 戴天晴走在躺椅的位置,懒洋洋的闭目养神道:“你不是会给人看相么,为什么不替刘庆福分析一下?” “如果不是刘庆福面向柔和,是良善之人,我甚至怀疑他就是杀死沈喜荣的凶手。” 我盯着刘庆福整个下午,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来,无奈道:“我先去休息,晚上用祝香神咒找出沈喜荣灵魂的下落。” “只要从她的口中问出凶手,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 戴天晴在外头观察情况,我拉上窗帘,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去…… 有了上次戴天晴被迷晕的经验以后,这次我并没有睡死过去,而是进入浅寐状态。 大概下午七点钟左右,冥冥中我忽然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异样的香甜味道。 这股味道有些奇特,但我身体毫无反应,应该不是毒药。 修道之人的身体,是经过道法淬炼的,对于有害身体东西,会产生特殊的排异反应。 难道说,附近农作物有什么花开了? 我正疑惑时,戴天晴忽然拉开窗帘,“刘庆福端着餐盘,朝着咱们的方向走过来了。” 声音落下不久,房门被敲响,外头传来刘庆福和蔼的声音。 “李先生,宾馆的饭菜太简陋,我专门给您送饭来了!” 房门打开,刘庆福端着餐盘进入房间。 餐盘的上头,有一整只烧鸡,一条红烧鱼,还有两盘凉菜,一碟油饼。 今天下午,我还在怀疑刘庆福。 现在,这个善良的老人把饭菜送到门口,我心中不由得内疚。 刘庆福呵呵笑着道:“李先生,你们俩趁热吃,明儿早上我送早点的时候,顺便帮您把盘子带回去。” 戴天晴从兜里掏出三张百元大钞,“这是我们的饭钱。” “你们两个昨天晚上救了我的命,现在给我钱,这不是打我的老脸么!” 沈喜荣说什么也不愿意要,推辞了一会儿后,我们只得接受好意。 吃过饭以后,夜幕已然降临,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 食物格外香甜,吃完以后戴天晴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惺忪睡眼道:“抱歉,我有点精神不济,能不能让我先睡一会儿?” “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作为习武之人,戴天晴的精气神几乎是圆满的状态,每天睡半个小时,甚至躺在椅子上眯十分钟,就能一直保持在精神圆满的状态。 今天之所以困成这样,大概是因为女人的特殊时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犯困。 等戴天晴睡下以后,我就盘膝坐在阳台的位置,监测着周遭的一举一动。 或许是昨天追踪沈喜荣,并与其交战消耗力量过多,我这会儿也开始犯困。 如果现在不休息好,等到了午夜十二点,估计连使用祝香神咒都难。 稍作思忖,我立即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符咒,用朱砂笔迅速勾勒出两张驱邪咒。 第六十四章 孤坟 我将其中的一张,贴在戴天晴躺着的床上,随即从阳台一跃而下,敲响了刘庆福的房门。 穿着秋衣秋裤的刘庆福,拿着个手电筒推门走出,“李先生,大晚上的你有什么事吗?” “这张符咒给你,贴在卧室的门上,今晚尽量不要起夜,足够保你平安。” “谢谢李先生!” 刘庆福拿着符咒,千恩万谢的进屋。 我回到卧室,把熟睡的戴天晴推到了床的一边,自己也躺上去呼呼大睡。 房门和窗户都是紧锁着的,一旦有人闯入我们能够事先警觉。 至于鬼魂,则有驱邪咒法作为抵挡,同样不能接近我们。 从晚上八点,一直睡到凌晨十二点钟,床头闹钟响起的刹那,我猛然睁开双眼。 从床上坐起的我,将戴天晴也惊醒。 戴天晴打了个呵欠,“你怎么也睡着了?” “大概是天地规则完善以后,我们的身体素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太久不进入睡眠状态,会损伤大脑。” 戴天晴揉了揉惺忪的脑袋,“大概吧。” 我们两人起身后,立即拿着个小铜盆,来到楼下不远的十字路口。 小镇格外荒僻,路灯之间相隔很远,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我把小铜盆放在十字路口的中央,此处乃是聚阴圣地,在天地间的至阴时刻,能够增强祝香神咒的成功几率。 如果有沈喜荣的贴身衣物,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可是刘庆福给的衣服,上头沾染的气息太少,必须将祝香神咒运转到极致才行。 因此,我才将施展咒决的东西准备得一应俱全。 灰布衣裳扔入盆中,我指尖隔空轻点,噗嗤一道火苗凭空冒出,将衣衫点燃。 我从兜里取出檀香,在手中轻轻搓成碎渣,一边念唱祝香神咒,一边将香土洒落入铜盆中。 等一炷香全部撒入其中,袅娜青烟冒出,朝着西北的方向还魂飘荡。 “快跟上!” 我和戴天晴沿着青烟的方向一路狂奔,早知道就带着墨如初一起过来,不过在来之前,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棘手。 跟着祝香神咒指引的方向,我们从大道向西北,越过农田与密林,过去整整半个小时,终究在荒郊的低矮坟墓旁停下。 而气息的源头,就是在坟墓里头。 坟墓同样是聚阴的地方,有许多鬼魂与僵尸,白日里会藏在某家的坟墓中,等野望出来作祟。 我找了根木棍,折成四段,并咬破指尖,用鲜血于其上写下封魔咒。 四根木棍,插入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无形中形成一道遮挡阴煞之力的屏障。 如果沈喜荣藏在棺材里,等我们挖开棺椁时,她就被困在其中。 没有铲子,戴天晴掏出青莲剑,只见无数道剑芒闪烁,泥土顿时被削凭,隐约露出底下的棺材。 “干得漂亮!” 我蹲下身子,正要打开棺材,远处忽然传来摩托车的声音。 无数摩托车的远光灯射在我和戴天晴的身上,且稽查所的警铃声大作,远处传来喇叭喊话声。 “前面的两个人不许动,立即放下手中的武器接受调查!” 前边来了十几个开车摩托车的稽查所人员,他们都有配枪,枪口瞄准了我所在的方向。 虽说不怕他们,但我也没有必要和稽查所的人过不去。 戴天晴将青莲剑放下,我也站直了身子,举起双手。 等稽查所的人走到近前时,白天调查沈喜荣死因的年轻男人,惊奇声道:“李先生,怎么会是你!?” “我来调查厉鬼的下落,现沈喜荣的鬼魂就藏在棺椁中,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挖开来看。” 第六十五章 误会 听到这话,二十几个稽查所人员,吓得哗啦一声后退一圈。 就在这时,熟悉的愤怒声从后头响起,骑着二八大杠的刘庆福从车上跃下,“什么狗屁李先生,大家别相信他!” 刘庆福怒的指着我道:“李天赐,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对你以礼相待,你为什么要挖我老婆的坟!” “昨天晚上我出现在坟墓里,是不是怒干的!?” 我不由愕然,“这是你老婆的坟?” 刘庆福怒目圆睁,“怪不得你今天鬼鬼祟祟的在我屋子里找来找去,原来是要偷坟掘墓!” “他压根不是什么安全部门的人,就是两个小贼,快把他们抓起来!” 带队的中年警员走上前,威严目光直盯着我,“李先生,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戴天晴赶忙辩解道:“一切都是误会,我们来这里,真的是要寻找沈喜荣的鬼魂。” 记得刘庆福在屋子里,都摆放着老婆的遗像,可以看出老两口的感情很好。 在挖掘坟墓时,我们的做法也欠妥当,直接让戴天晴把坟墓破坏得不成样子。 难怪刘庆福看到这幅模样,会对我们的行为产生质疑。 我歉意道:“对于你夫人坟墓的事,我表示歉意,可情况危急,我也顾不得许多。” “等我把沈喜荣的鬼魂召出,一切误会自然迎刃而解。” 刘庆福瞠目欲裂道:“坟墓是我老婆的,沈喜荣的鬼魂怎么可能在里头!” “你如果敢动我老婆的坟,我这把老骨头就和你拼了!” 一群稽查所的人员,再度将枪口对准了我。 年轻的稽查人员也劝阻道:“李先生,我们也是按照规程办事,希望你不要冲动。” 已经来不及解释,我沉声道:“拦住他们!” 戴天晴摊开双手,得到感召的青莲剑立即飞入戴天晴的手中,她冷冽眸子扫视过群人,“谁敢上前,别怪我不客气!” 而我则撑开了一道金色的光幕,产生的能量覆盖范围,足够保证稽查人员没办法扣动枪支。 我道了声得罪,立即掀开下方棺椁。 在棺椁打开后,我惊呆了。 里面只有一个老妇人的尸体,以及旁边放着的陪葬匣子。 空空如也的墓穴,压根没有沈喜荣鬼魂的踪迹,而旁边的镇灵木没有反应,也不可能是被沈喜荣逃离。 祝香神咒绝不可能有错,被封住的沈喜荣鬼魂凭空失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我一脸蒙圈时,刘庆福不要命的冲上前。 “滚开!” 刘庆福一把将戴天晴推到一旁,跪倒在坟墓前,哭天抢地的喊:“老婆,你的命好苦啊!” “活着没捞着享福,死了也要被挖坟绝墓,被一个年轻小崽子羞辱!” “我对不起你,我这就陪你一起上路!” 说着,刘庆福就要拿脑袋撞击旁边的石头墓碑。 我赶忙把他拦住,旁边的稽查所人员给我和戴天晴上了镣铐,待会去进行审讯。 等坐在车上被押回时,我仍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戴天晴疑问:“是不是你最近太疲惫,在施展咒法时出了岔子?” “不可能!” 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感觉身子发沉,脑袋发晕时,不由得叹了口气。 “或许……我真的该休息一段时间。” 戴天晴宽慰说:“别担心,在上车之前我已经拜托年轻稽查员,给安全部门打过电话。” “了解过情况以后,就会立即送我们回去。” “至于镇子上的事,他们会派另外的人处理。” 我攥拳道:“不行,这件事我要追查到底!想当初汐川的魔物都没能把我怎么样,怎么可能在这里被人耍了一顿!” 戴天晴担忧道:“就算你愿意查,恐怕以后刘庆福也不会配合。” “刘庆福那边,我尽量解释……” 话说一半,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这刘庆福,不对劲! 如果他不对劲的话,今天发生的一切,甚至是从我们来开始,到现在发生的诡异事件,就都对劲了。 第六十六章 陷阱 戴天晴说的没错,是我的咒法出了岔子。 不过,并不是由于我过于疲倦,咒法失灵,而是我太过于相信自己的道法,而忽略了最原本的判断。 刘庆福从头到尾,都是在说谎,是他忠厚老实善良的面相,把我们被骗了个结结实实。 如果安全部门派了普通的调查员来,兴许这事就被瞒天过海下去,可他遇到的是我! 从一个月前的案件举报,到现在再闹厉鬼,所有的始作俑者,都是刘庆福本人! 因为职位等级的问题,等赶到稽查所以后,其中的最高执行长官亲自接见了我。 办公室内,一个中年男人递过来一张名片,“年稽查所执行官陈兴业,见过李先生!” 声音落下,陈兴业朝着我恭敬的敬了个礼。 我第一次体会到名声的好处,否则现在就不是被陈兴业让到主桌上,而是直接关押进了牢房。 既然陈兴业愿意配合我,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沉声询问:“刘庆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居住在你们镇子里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陈兴业有些尴尬的道:“我大概是二十岁时,被调派到平城街道,现在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 “刘叔是我们这儿的老住户,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靠自家种点东西,贩卖农货为生。” 我再度询问:“刘庆福包括他的家族,在平城街道,有没有犯罪的记录?” “别说是犯罪了,就连普通的小偷小摸都没有。” “刘庆福一家人都特别好,碰上村里小孩路过,还会主动送个苹果桔子啥的,村子人都特别喜欢他。” 刘庆福的名声,和我想象的又完全不一样。 我不由得皱眉道:“你把最近两年之内,所有稽查所的重大案件卷宗给我。” 陈兴业颇有些自豪的道:“最近两年,我们这里根本没什么案子。” “唯一的两件大案子,其中一个是两个月之前挖鱼塘,在刘庆福家后面的坑里,挖出了总共七具尸体,不过腐烂得太过厉害,已经看不清形状。” “按照我们的估计,是前段时间天地动荡时,不知被什么人扔进去的。” “第二件案子,是一年之前,村里的一个孤寡老太的孙子,在夏天走丢了。” “老太太到现在,也隔三差五的来我们的警局里,询问自己孙子的下落。” “不过上年的夏天,发生了格外大的山洪,有好多孩子都趁着洪水,去河边捞大鱼。” “按照我们推算,孩子应该是下河捞鱼的时候,被卷进了洪水里。” 我皱眉问:“老太的家在什么地方?” “就在村东头往里走,一个土坡的旁边。” 我微点了点头,“好,明天一早我们过去拜访。” 陈兴业神色颇有些尴尬的道:“李先生,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昨天晚上开坟掘墓的事,已经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不适合再出去。” “这样,明天我们派人,把老太接到这里,您当面盘问。” “好。” 在陈兴业的安排下,我和戴天晴当天晚上住在了稽查所的休息室。 单人床有些狭窄,我们两个躺上去显得拥挤。 窗外月色皎洁,一只黑猫蹲在窗棂的位置,幽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们。 戴天晴抓起桌上的一卷报纸砸在窗棂上,黑猫受惊,发出尖锐叫声逃跑。 我问:“你闲着没事,管他干什么?” “我总觉得那只猫的眼睛,和人似的,盯着我格外不舒服。” 被我们砸跑的猫,不知什么时候又窜回来,依旧蹲在窗前不远的草坪里。 此时,我也察觉到这只猫有些不对劲。 普通的猫都是竖瞳,可这只猫瞳孔竟是圆的,正像戴天晴所说的,看人时眼睛活灵活现,好像人似的。 我双目灌注道家真气,破妄之眼能力更增强一个档次。 在我的注视下,原本的黑猫渐而化作七八岁孩童的模样,就这么站在窗口,眼神空洞的盯着我们! “糟糕,有人监视!” 第六十七章 灵瞳 我起身窜出门外,就要去追猫。 可在我反应的同时,黑猫就喵呜一声钻入丛林中,在夜色里彻底消失不见踪影。 戴天晴也跟着出了门,疑惑询问:“猫真有什么问题?” “好狠毒的手段!” 我攥着拳头,愠怒声道:“有人提取七八岁孩童的魂魄,用特殊秘法灌注入猫的身体里,所以刚才的那只猫,原本的竖瞳,成了人特有的黑白眼睛。” “饲养人能与黑猫通灵,因此能监测到我们的一举一动!” 戴天晴面微变,“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之前我们在与陈兴业聊天时,黑猫就一直蹲在门口的位置。” 忽然,我心头一惊,“老太太有危险,我们得马上过去!” 我直接打开办公室房门,把正躺在办公室单人床上睡觉的陈兴业拎起,急声道:“快,带我去找那孙子上年丢失的老太!” 陈兴业迷茫道:“李先生,这个点他老人家也该睡了,明天行不行?” “再晚一步,人就死了!” 陈兴业也吓了个半死,慌张的起身,拿上车钥匙带着我迅速出发。 沿着中央街道,开车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我们总算赶到了老太孙海花的家门口。 破败的瓦房,低矮院墙的外头,蹲着一直黑猫,正冲着门内发出凄惨的嚎叫声音。 在看到我们时,黑猫又一次逃跑。 我望着黑猫逃跑的方向,向着陈兴业询问:“当初失踪的小男孩,是不是大概一米二高,围着红肚兜,脖子上挂着一把锁,剃得锃亮的脑袋上,有金钱鼠尾辫。” “您怎么知道!?” 陈兴业疑惑的询问道:“孩子叫孙福海,是孙老太捡来的娃子,以前得了病差点死掉。” “脖子上的锁头将长命锁,脑袋上的鼠尾辫,都是为了延寿。” 我没有回答,而是敲了敲门问:“有人在家吗?” 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敲了半天门,心中有些忐忑,即便向着陈兴业吩咐道:“撞门!” 陈兴业没有磨叽,一脚将门给踹开。 我和戴天晴闯进去,尝试推了两下门,发现里头也是锁死的。 门窗都紧闭着,老式木门的门栓,只有从里头才能关上,里头应该没人进去才是。 我推了两下门,发现房门关得格外结实。 陈兴业上去踹了一脚,自己被弹出去老远,木门格外的结实,压根纹丝不动。 戴天晴抽出青莲剑,正打算破门时,屋子里忽然传来苍老的声音,“谁啊?” 陈兴业开口道:“老太太,我是陈兴业,想问问关于您孙子的事情!” “我晚上脑子糊涂,得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陈兴业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李先生,我今儿听着孙老太的声音不对劲,比平时虚弱沙哑许多,应该是生病了。” “要不然,咱们明天早上,等老太太睡醒了再来?” 刚才黑猫在门口,发出凄厉的叫声,足以见得有什么人在接近孙老太的住宅! 在黑猫的身体里,寄宿的是她孙儿孙福海的灵魂。 现在孙老太没出事,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只要等到明天早上,具体询问老太情形,兴许就能破案。 陈兴业打着呵欠问:“李先生,咱是不是能回去睡觉,明天再来?” “你先回去吧。” 我警惕扫视四周,“我就在这里守着,一直等到明天早上。” 陈兴业冲着我敬了个礼,“不愧是李先生,做事就是认真!我也在这里等着,一起陪着您!” 说是陪我们一起等,实际陈兴业则躺在车子里睡大觉。 第六十八章 傀儡 我和戴天晴则窜上房顶,这里视野开阔,能够确保不会有人靠近房屋。 在枯燥等待过程中,戴天晴问:“你怎么大半夜的,忽然想到要来孙老太的家里?” “还有,刘庆福和孙老太又有什么关系?” 我沉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之前上半身赤裸的傻子,是撞见了刘庆福的好事,被他杀死灭口。” “能看得出来,傻子生前良善,死后也不会作恶,绝对不会胡乱吓人。” “他之所以午夜十二点徘徊在人间,应该是有事想要告诉众人。” “我当初碰到傻子,他格外艰难的告诉我,要我报警救沈喜荣。” “就在我刚和傻子沟通不久,暗处就有人甩出镇魂钉,将他打得魂飞魄散。” 戴天晴惊声问:“你怀疑是刘庆福干的?可是……看他老实巴交的样子,走路都费劲,更别说杀人了。” 我轻摇了摇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刘庆福之前的姿态,兴许都是装出来的。” “中央大街的玻璃幕墙,离刘庆福的家并不近,而且他只是目击者,不是受害者,千里迢迢来找我们帮忙,简直是莫名其妙。” 戴天晴若有所思的道:“这点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应该由当地的稽查所上报,之后再派人过去前往。” “像刘庆福这样直接找上门的,实在少见。” “而且刘庆福口口声声说,当地多次街道举报,实际上只是刘庆福一个人,隔三差五局举报一次而已。” 我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这就对了!” “傻子知道刘庆福的秘密,而秘密的内容与沈喜荣有关。事情一旦捅出去,甚至能要了刘庆福的性命!” “因此,刘庆福才找到我们,希望能把傻子的魂魄给灭掉!” 戴天晴反驳说:“按照你的逻辑,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为什么你非得盯着刘庆福不放?” “原本这事,我没有琢磨到刘庆福的身上,以为是凶手另有其人。” “可是我们在调查沈喜荣时,向着刘庆福索要沈喜荣留下的衣物,他却给了一件自己老婆留下的遗物。” “直接导致我们找错地方,挖了刘庆福老婆的坟,被稽查所的人抓走。” 随着我的叙述,一条线索渐而梳理得格外清晰。 最初见到沈喜荣的鬼魂时,发现她的双眼格外清明,足以见得其根本不是精神病。 是刘庆福谎称沈喜荣是精神病,将其囚禁在家里。 沈喜荣偶尔看到闲逛的傻子时,尝试让傻子帮忙报警,这事却被刘庆福看了个真切。 刘庆福杀死了傻子,但死后的傻子格外执着,只记得帮沈喜荣报警的事,夜里时常出现在街道上。 无奈之下,刘庆福才找到安全部门,借着驱除饿鬼的名义,让我出手帮忙除掉傻子。 在傻子死后,果不其然沈喜荣遭到了迫害。 我和戴天晴背靠着背坐在房顶,每隔一个时辰两人就换班巡视四周,另一人则靠着对方小憩。 等太阳升起时,我和戴天晴从房顶上跃下,再度敲了敲门,“老人家,您休息得怎么样?” 屋子里再度传来老人的声音:“我晚上脑子糊涂,得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这都早上八点多了,还是晚上?看来老太太真是有点糊涂。 没办法,我们在门口继续等待。 等九点多近十点的时候,陈兴业伸着懒腰从车里走出,“李先生,都这个时间了,你们怎么不敲门进去?” 我无奈,“老太太还睡着呢。” “都几点了,还不吃早饭。” 陈兴业打着呵欠敲了敲门,“老太太起床喽,我请您吃早点去!” 短暂沉寂几秒钟,老太太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晚上脑子糊涂,得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都几点了,您好歹把窗户打开,看看外头的大太阳。” 陈兴业隔着门缝,尝试和老太对话。 不对劲! 第六十九章 黑手 孙老太几次回答我们,从音色到音量都完全一样,好像是从录音机里放出来的! 可在说话的时候,我分明能感受到活人说话,所喷出的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下也管不了许多,我急忙向着戴天晴吩咐道:“直接把门砍开!” 戴天晴有些犹豫的道:“万一被骂了可怎么办?” “大不了我出钱给她翻新房子,听我的,砍!” 戴天晴抽出青莲剑,轻轻沿着门缝那么一挥,坚硬的木门就像是切豆腐一样,从中间被劈开。 房门打开,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急忙冲进去,赫然发现在卧室的床上,躺着浑身是血,眼珠泛白的老人。 老人的肚子被剖开,从上头的位置,隐约可以看见黑色的粉末。 在老人气管的位置,被插入一截不知是什么植物的树枝,脸上更是被用小刀刻上密密麻麻的咒文。 这种咒文我认识,原本是用来安魂的,现在却让本该死去的孙老太,陷入弥留之际。 弥留的孙老太,不知中了什么迷魂咒,无论我们问什么,都只会回答固定的一句。 昨天晚上我赶到的时候,孙老太就已经死了,白白的消耗了我们的时间! 看到这一幕,陈兴业吓得惊叫一声,狼狈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歹是稽查所的最高执行长官,陈兴业很快稳定住心神,哆哆嗦嗦的道:“李……李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老太浑浊的眼珠忽然胡乱翻转几下,再度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几个字:“我晚上脑子糊涂,得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啊!” 陈兴业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吓得转身要跑,一头撞在门梁上,疼得反弹到孙老太的床上,沾染得一身血。 看到自己身上的血液,再看了一眼浑身血口子,嘴里念念有词的孙老太,陈兴业眼皮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我将陈兴业抬到一边,轻叹一声抽出孙老太咽喉处的树枝。 树枝被抽走的刹那,孙老太就此气绝。 刘庆福以为将孙老太杀死,我就找不到他的把柄,简直是天真! 我轻声诵唱安魂咒,原本孙老太虚弱的神魂,在咒法力量的加持下,渐而变得凝实,并脱离身体而出。 魂魄缓缓盛开双眼时,孙老太朝着我鞠了一躬,“小伙子,我生不如死被折腾了一整个晚上,多谢你让我接通。” 我向着戴天晴吩咐道:“你去外面守着,免得被人袭击,我来问话。” “好!” 戴天晴出门后,我尽量声色平和询问:“老人家,您还记不记得,是谁害了您?” 孙老太痛苦的摇了摇头,“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只记得眼前一黑,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晚上您就没遇上什么奇怪的事情?” “还真有一件!” 孙老太的灵魂娓娓说道:“昨天晚上临睡觉前,我就听见一阵猫叫,是一只黑猫。” “以前经常有只黑猫来我家玩,我以为它是饿了,就拿了点剩菜剩饭,可它还是不吃,只是一个劲的冲我叫。” “现在想想,它应该是知道我有危险,想要我跟着它一起逃跑。” “哎,可惜我没弄懂小家伙的意思。” 孙老太不知道,黑猫里面装着的,是她死去孙子的灵魂。 不过这事我并没有告诉孙老太,免得她心里难受。 我问:“您还记不记得,孙子走丢的当天,都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孙老太的灵魂,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小伙子,你也觉得我孙子不是被淹死的对不对!?” “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被人给抓走了!我孙子特别听话,从来不往水边的地方走!” 我轻叹一声,无奈道:“没错,他是被人抓走了。” 孙老太哆哆嗦嗦的说道:“那天晌午吃完饭,我给了小孙子点钱,让他去东边街上,买点桃罐头回家吃。” “一直等到下午,还没有小孙子的动静,我就出去找,可东街的农货铺,压根没见过我小孙子。” 第七十章 找人 我问:“除了东街杂货铺以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买到桃罐头?” “还有就是刘庆福家!” 孙老太喉头哽咽着道:“之前我孙子在刘庆福的农货铺买东西,他总会送个糖块之类的,所以我小孙子绕点路也喜欢过去。” “当天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我的小孙子。” “我问刘庆福,他却说从来没见过我孙子,我怀疑他肯定知道点什么!” 我微点了点头,“你尽管放心。害死你和你孙子的人,我都会找到!?” 孙老太神色有些惊慌,“你是说我孙子已经死了!?” “这个……”我面露难色,“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给你一个交代。” 孙老太眼眶含泪,“只要能知道我小孙子的消息,我死也安心!” 我轻声诵唱安魂咒,将孙老太的魂魄聚成一团,随即向戴天晴吩咐,“门外有棵大柳树,你立即取出树心,雕刻成手牌的大小。” 青莲剑锋锐无比,没过多会儿就把外头的柳树砍倒,截取能滋阴养魂的木头心递给我。 我将孙老太的灵魂收入其中,朝着令牌询问说:“老人家,您家里还有没有小孙子留下的衣裳?” “有,都在我里屋柜子里藏着呢,我是一件都不舍得扔,就等着他回来穿呢。” 可惜,孙老太恐怕这辈子都等不到小孙子。 刘庆福将小男孩的灵魂,用特殊的手段拘入黑猫的体内,供他驱使。 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让男孩脱离黑猫的身体,重新回到自己的尸骨。 他化作鬼物,跟随刘庆福这么些年,肯定知道不少关于刘庆福的底细! 只要找到他,事情就能简单不少。 还有一条线索是死去的沈喜荣,可惜她上次在得知我和刘庆福有关系后,对我格外的敌视。 另外我找不到沈喜荣留存于世间的蛛丝马迹,没办法进一步的查找。 现在,得先把希望寄存在男孩的身上。 我将存放孙老太的手牌暂且封印,并将她的尸体用衣裳箱子里的白布盖上,开始往底下翻。 老式的大木头箱子里,我很容易就翻出了一堆叠得整整齐齐的小孩衣裳。 昏迷的陈兴业悠悠转醒,惊魂甫定的看着床上盖着的白布,又看着自己身上的鲜血,脸色煞白的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都是真的!?” 我平静声道:“别怕,孙老太是受人迫害,本身并没有恶意。” 作为稽查所的最高执行长官,陈兴业被吓昏可谓是丢了大人。 他强撑着底气站直了身子,苍白的面上挤出勉强笑容,“呵呵,我怎么会被吓昏呢,只是有点低血糖,看见血脑袋忍不住晕乎。” “李先生,你尽管忙你的,孙老太的尸体我派人来处理。” 我嘱咐说:“刚才在柜子里,我看到了孙老太自己缝制的送老衣裳,麻烦你让殡仪馆的人帮她穿上再火化。” “没问题,我一定做到!” 嘱咐过陈兴业后,我们带着一大堆小孩的衣裳出门。 早上九点多钟,天空开始落下蒙蒙的雨丝,即使大上午,街道上也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人气干扰,我立即带着小铜盆,吩咐戴天晴抱着衣裳跟上我。 来到十字路口,戴天晴不由有些犯嘀咕,“雨下的这么大,衣服都是潮湿的,能点得着么?” 第七十一章 故地 “当然可以。” 声音落下,我将衣服扔入铜盆中,口中诵唱祝火咒决,被淋湿的衣服像是被浇上热油一样,腾的升起火苗。 祝火神咒,燃料是天地间的灵力,引火的是我的道家真气,别说是淋水,就算是在水底,我也能够引燃衣物。 黑烟燃尽,一缕袅娜青烟缓缓飘起,再度朝着西北的方向飘荡。 这一次,我们直接开车陈兴业的车,向着西北的方向追击。 等车子过了马路,来到田间地头时,我们不得不下车,凭借两条腿往前跑。 越跑下去,我越觉得四周熟悉。 戴天晴顾盼四周,忽然一拍脑袋:“这不就是我们挖掘出刘庆福老婆坟墓的地方么?” “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刘庆福就是将尸体藏在同一座坟墓中。” 刘庆福疑惑道:“还有一个问题,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把小男孩的死,与刘庆福联系在一起的?” 我缓缓解释说:“这座小山村山高林密,本是祥瑞处不该有祸端,而刘庆福所居住的街头,却是阴煞之力环绕。” “身为风水玄学术士的刘庆福,能够用障眼法改变自己的容貌,让我误以为他是忠厚老实之人,绝不会看不出,自己的住宅正在反弓煞的中央。” “反弓煞除了能给居住者带来霉运之外,还是个养邪灵的好地方。” “因此我猜测,刘庆福是借着这个地方在养小鬼。” “只要调查近几年,发生在镇子里的案件,刘庆福百分之九十脱不了干系。” 说着,我们已经赶到青烟冒出的目的地。 果不其然,仍然在刘庆福老婆的坟墓中。 才过了一夜,坟墓就已经被重新堆砌好,我立即吩咐戴天晴破开墓穴。 周遭在下雨,附近林子和荒地一个人也没有。 且在这次出行之前,我一直警惕四周,确定没有人跟随,更不会被刘庆福抢先一步捣乱。 墓穴挖开,掀起棺盖,里头仅躺着一具女性的尸骨。 戴天晴在棺材里翻找了许久,眉头不由得拧成疙瘩,“李天赐,会不会真的是你的咒法弄错,除了这一具成年人尸骨以外,里头什么也没有。” 我没有理会戴天晴,而是抓着还未腐朽的棺椁,用力向着外头拖拽。 棺椁里头灌水,沉重得厉害,我咬牙朝着戴天晴喊道:“快来帮忙!” 我和戴天晴两人同心协力,总算是把棺椁拽上坟坑。 随即我再度跳入坟坑中,轻轻扒了两下土,立即露出一个小一号的棺材。 将棺椁打开,里头赫然存放着一具孩童的枯骨。 枯骨的灵台、胸腔、四肢、都被插入了镇魂钉,眉心贴着聚阴咒决。 如此一来就能保证,阴煞之力源源不断的灌注入孩童体内,孩童因有镇魂钉的压迫,无法脱离刘庆福的控制。 戴天晴贝齿紧咬,“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的去手,这刘庆福也太不是东西了!” 我轻叹一声,小心翼翼的拔除掉尸体身上镇魂钉,诵唱引魂咒语。 刘庆福修炼的,不过是一些偏门旁术而已,真正论起正统道法,我不知比他要强多少倍。 一旦控制尸骨,我产生的召唤力量,远比刘庆福要强大得多。 第七十二章 惨剧 随着咒法诵唱,属于孩童熟悉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忽然喵呜的一声叫喊从我脚边响起,我再度看到了昨晚的黑猫。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我神通!” 一道金光闪过,黑猫被冲飞出一米多远,尖叫一声飞速逃离。 而在草丛里,却留下了一具男孩的魂魄。 我将男孩的魂魄搀扶起,温声询问:“你就是孙老太的小孙子?” 男孩怯生生的点了点头,惊恐四下张望,像是在防着什么洪水猛兽。 我宽慰说道:“不用怕,有我在这里,刘庆福绝对不敢伤害你。” “今天我来,就是受你奶奶所托,助你脱离苦海。” 男孩眼泪直流,紧紧攥着我的衣角,声音中带着愤恨道:“哥哥,你一定会把杀死我和奶奶的坏人抓住对不对!” 我凝重点头,“不仅抓住,还要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男孩坐在一块石头上,哽咽着向我讲述了刘庆福的恶行。 刘庆福原本是村子里挺和蔼的一个小老头,对孩子特别好,男孩也和他特别亲近。 只不过刘庆福自己的儿子早夭,只留下一个精神病的儿媳妇,被刘庆福整天用链子锁在屋里。 一年前的夏天,孙老太家里招待客人,吩咐男孩去买桃罐头。 男孩本就是精力充沛,活泼的年龄,平日里喜欢刘庆福,就绕远路跑到他的店铺去买。 刘庆福敲了半天门,里头没有人答应,就偷偷垫着脚趴在窗户口往里张望。 这一看不打紧,正发现刘庆福捂着沈喜荣的嘴,正恬不知耻的施暴。 沈喜荣看到了窗口的刘庆福,一口咬在刘庆福堵着她嘴的手指上,趁着刘庆福吃痛缩手,朝着门外喊:“快报警!” 刘庆福年龄虽只有七八岁,但完全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撒腿就往外跑。 可是刘庆福的速度,简直快到可怕,腾挪间就出了门,直接把男孩抓入房中。 男孩依然忘不了,当初刘庆福抓住他时面上的诡异笑容。 “我原本想着,让你再多长一段时间更有滋味,没想到你自己送上了门!” 接着,男孩就觉得胸口一疼,一把尖刀赫然插入其心脏。 听过男孩的叙述,我宽慰说道:“你的大仇,我现在就替你报。” 我将柳木手牌拿出,将男孩的灵魂也收入其中,并立即跑到车前,开车前往刘庆福的住宅。 开车路上,我沉声向着戴天晴嘱咐道:“刘庆福的道法虽然并不高明,但精通邪术,想要对付他不能拖沓!” “待会儿无论他说什么,都一剑砍过去,把人杀了再说。” “好!” 戴天晴手持长剑,眼眸中杀意凛然。 为了不惊动刘庆福,我们在离他住宅的一个巷子拐口将车停下,两人冒雨贴着墙向前行进。 院墙也就两米多高,我和戴天晴纵身一跃,轻而易举的站在院子里头。 屋门紧闭,里头有门栓紧锁。 我朝着门比了个劈砍的手势,随即向后退出一步。 戴天晴立即意会,青莲剑舞动出一朵漂亮的剑花,落在门锁的位置。 房门悄无声息的被切割开,我推门正要进去,忽然戴天晴惊喊一声,“小心!” 没等我反应过来,戴天晴立即拽着我的领子后退。 在我开门的刹那,头顶位置有盛满了白色粉末的袋子,被房门上绑着的刀片划开,白色粉末哗啦一声流淌出。 还好戴天晴把我拽出门外,否则我就要被淋得满头满脸。 白色粉末洒在地上,只听见一阵嗤嗤的灼烧声,地板竟然腐蚀出一个大洞。 看着被腐蚀得像蜂窝煤一样的地板,我不由得瞳孔紧缩,这玩意儿沾到身上,我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心有余悸的道:“你算是救了我一命。” “别说这么多,咱想想该怎么办!” 我猛然想起,第一天晚上来到镇子时,戴天晴和我都莫名觉得困倦。 因为修道的缘故,我困倦后只是睡了一觉就清醒,而戴天晴则直接昏睡过去。 当初我以为,是天地规则变化,导致我们变得虚弱。 现在仔细想想,或许当初的特殊反应,和天地间力量的变化并没有什么关系,而是我们中了毒素! 能调配出腐蚀青石板的粉末,足以见得刘庆福是个用毒高手,以我这样敏锐的五感,也无法察觉到! 我站在门口犹豫许久,随即咬破指尖轻声诵唱净身神咒,并将指尖涌出的一滴鲜血凑到戴天晴的嘴边。 第七十三章 雷法 “喝下去,如果中毒能保你平安。” 戴天晴面颊绯红,眼神有些怪异,却还是嘬去我指尖的鲜血。 净身神咒的确能防毒,可也只是那种少量的毒素,比如毒烟之类的。 我们身处在雨水中,如果刘庆福在屋里向外放毒,几乎雨水就能将空中飘荡的粉末冲刷出去。 可一旦进入屋内,如果遇到刚才的情况,被这种腐蚀性的物品攻击,我们仍然完蛋。 屋子里是刘庆福的大本营,刚才一个浅显的机关,都差点要了我的性命,里面还有什么简直不堪设想。 我忐忑声对戴天晴说道:“咱们现在还是先不要进去的好,待会儿等雨停之后,带上陈兴业的人一起行动。” “这时候,枪械远比咱们两个的威胁力要大。” 早知道真该带墨如初来这里,他一身木头天然对毒物有着克制作用,一梭子箭矢射出去,能直接将刘庆福打成筛子。 戴天晴再度抽出青莲剑,美眸冷冽盯着前方屋子,“是不是只要把屋子弄垮,就能把刘庆福逼出?” “是这么回事。” 我无奈的道:“如果换做以前,我直接一道雷法能将这里夷为平地,可现在已没有那等神鬼莫测的本事。” 戴天晴朝着我挥了挥手,“后退出三米开外。” “你要干什么?” “别管这么多,后退就是!” 我退到三米开外,戴天晴双手持剑,体表无风自动,长剑之上灌注风势。 一人一剑,产生的威压锋锐得让我不敢直视! 乍然之间,戴天晴挥舞出一道剑光,就连雨幕都被割开一道白色裂缝,一直蔓延到房屋墙壁。 半圆形的剑光,竟将房子从中央横着一分为二。 因为切口过于平滑,房屋并没有立刻倾倒。 屋子里传来刘庆福的一声惨叫,以及锅碗瓢盆倒地的声音。 汗涔涔的戴天晴拄着长剑,气喘吁吁的道:“等我歇会儿再进去。” 听声音,刘庆福应该是在刚才的一剑中受伤,不过喊声还有中气,应该没有受到致命伤。 他已经是瓮中之鳖,我并不着急追击,而是惊疑问:“你刚才的招式,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我怎么见都没见过!?” 戴天晴平稳住气息,缓缓说道:“之前被李半山前辈接走的一段时间,是他教授我剑法。” “可惜现在力量太弱,等尽快适应这片天地的新能量以后,我能使出的剑招会更多。” 忽然之间,天地间一明一灭,炸雷隆隆响起,暴雨下得更大。 真是天助我也! 我急忙向戴天晴吩咐道:“你立即去门外躲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靠近房屋!” “好!” 我后退几步,盘膝坐下静静感知周到天地间的能量,等雷霆的力量再次涌动时,我立即诵唱咒决。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一道漏斗形旋涡,悄然在房屋上空涌动,雷霆的威压让得我汗毛倒竖,整个人酥酥麻麻的。 现在的我,的确使用不出强大的雷法,可想当初我实力不济时,曾借助天地之势,将如日中天的慕容长青,一道天雷劈落。 现如今风雷大作,正是引雷的好时候! 只见天空一明一灭,原本该在云层上空响起的炸雷,按照漏洞云层的方向灌注,直直的砸在房顶上。 轰咔一声炸响,整个房顶被掀开,原本就有裂缝的房子瞬间垮塌。 在房屋坍塌的瞬间,浑身是血的刘庆福猛然从房屋中钻出,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在刘庆福落地的刹那,我向门外的戴天晴喊道:“动手!” 刘庆福惊慌从地上爬起,“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一道剑光闪过,刘庆福当场尸首分离,鲜血顺着雨水流淌成小溪。 我冷冷的盯着尸体,“就算你死了,我该问的东西,一句也不会落下。” 伴随着招魂咒的诵唱,刘庆福的灵魂立即从尸体上飘出,且转身就要逃遁! 第七十四章 拘魂 我从怀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镇魂定,甩手扔向仓皇逃窜的刘庆福。 后心被洞穿,刘庆福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如果是普通的孤魂野鬼,肯定在一招之下魂飞魄散,刘庆福仅仅是受伤,可见他的道行绝对不浅。 我诵唱安魂咒,扶住刘庆福魂魄的眉心,确保他不会魂飞魄散。 “别怕,我不会杀你,你只需将罪行和盘托出。” 刘庆福颤抖着声音问:“你真的能留下我的性命?” “千真万确。” 单凭他滥杀无辜,残害孩童,就足够下十八层地狱! 现在地府界的规则已经完善,刀山油锅,血海尸林,各种残酷的刑罚都有人实施。 让刘庆福魂飞魄散,简直是便宜了他。 我拍着胸脯保证说:“你放心,我绝对留你活命,给你投胎转世的机会!” 刘庆福感激涕零,朝着我一个劲的叩头,“多谢道友!” 听到我的声音,孙老太和被杀的孩童,从怀中的手牌钻出,愤怒的盯着刘庆福。 原本两人都只是普通的孤魂野鬼,在看到仇人刘庆福时,怨气顿时积聚阴煞之力,让两人的实力大增。 “我杀了你!” 孙老太尖啸一声,和小孙子扑了上去。 重伤的刘庆福根本不是两人的对手,惊慌的藏在我的身后,“李先生救我!” 我赶忙诵唱拘魂咒,将孙老太和孩子重新收入手牌之中。 长出了一口气的刘庆福,朝着我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李先生,单凭我这手段就没法和您比。” “如果您能饶我一命,等我修炼成了阴身,成了阴仙,一定找您报恩!” 戴天晴纤眉微蹙道:“你搞什么鬼!” 我没有理会戴天晴,而是平静注视着刘庆福,“如果你把事情的真相交代清楚,我会给你一条活路。” “当然,你不说我也不会多问。” 刘庆福阴晴不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讪笑,“多谢李先生理解,有些话真的不便说。” 我话锋一转,“我不会多问,但你恐怕今生今世,都不能再说话。” 刘庆福面色变了变,开始老老实实的向我交代事情的经过。 原来,真正的刘庆福早就在一年多之前,就已经死了。 现在的刘庆福,是从北边流窜出的逃犯。 当初天地动荡,最剧烈的时候将肃清者联盟与财阀集团,几乎拼得是油尽灯枯。 实力相较孱弱的财阀集团,最先宣布破产,曾经关押人族邪术师的牢房,也因无人看管而轰然倒塌。 刘庆福就是一年前从北边逃走的,为了逃避安全部门的追捕,就将老汉刘庆福杀死,鸠占鹊巢生活在小镇。 刘庆福修炼的,是一种极其邪门的功夫,是傀儡术的一种偏门分支,被称之为人傀术。 人傀术,是将死人或者活人,用特殊的药剂炼成傀儡。 刘庆福修炼不到传说中的境界,但会从自然界中提取出毒素,麻痹人的精神,并剥下原主的整张脸皮,贴在自己的脸上。 这也是为什么戴天晴会忽然昏迷,我也莫名犯困的原因。 我的身体会对毒素产生反应,可刘庆福最先释放的,是自然界中的能量,我毫无察觉的吸入体内。 等晚上送饭时,才放了第二种毒素,两种毒物在我体内中和,才会觉得疲乏异常。 因为刘庆福的脸和原主贴合得完好,以至于我把他当成忠厚老实的人,从来没想过他会为非作歹。 刘庆福成功瞒天过海,灯下黑的遮蔽了我和戴天晴的耳目。 我问:“你潜伏在小镇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刘庆福的灵魂暴露在我的面前,我可以用观气术轻而易举的看出,他有没有在说谎。 第七十五章 人傀 刘庆福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道:“我暗中和各地的‘拍花子’有联系,他们拐来大姑娘小媳妇,或者孩子,都卖给我。” “我用这些孩子炼傀,让他们变成唯命是从的工具人,孩子好听话上街讨饭,女的就出去卖。” “不过我修炼的人傀术道行不够,基本上炼制两个只能成功一个,不过这也够用了。” “‘拍华子’们特别乐意与我合作,每次炼制人傀,不管成功或不成,都会给我一笔不菲的资金。” “现在我的床底下,还装着价值一千万的金条!等钱攒够了,我就去市面上淘换一口太岁肉吃,说不定能长生不老。” 说到这里,刘庆福眼神中闪过一抹奸诈,“李先生,要不然你与我合作,以后赚多少钱,我分给你一半!” “万一来了什么大姑娘小媳妇,我可以让你先享用。” 我微点了点头,“不错,好主意。不过我挺中意沈喜荣的,她被你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切,一个糟老婆子,要不是看她身材丰腴,我都懒得碰。” 刘庆福不屑的道:“我打算把她炼成人傀来着,没弄成功,杀了怕引人注目,就一直锁在家里。” “只要来了人,我就给她施展迷魂咒,让她疯疯癫癫的说不出话。” 我强忍着心中怒意问:“她现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成了厉鬼,谁知道会出现在哪里。” “你的身上,有没有她留下的东西?” 刘庆福指了指自己尸体的裤袋,“上头有个沈喜荣随身佩戴的香囊,里头装着她的头发,我觉得好玩就一直没有扔。” 我取下香囊,盘膝闭眼诵唱招魂咒决。 刘庆福惊慌声打量四周,“李先生,你招魂玩不要紧,但千万保护好我,免得我被那疯婆子要了性命。” 我冷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她伤你。” 伴随着阴风阵阵,院落里的雨点形成水龙卷,在龙卷之中赫然出现身披红衣,青面獠牙的沈喜荣。 为了防止刘庆福被杀,我甩出一道柳木牌,将其拘谨入令牌中。 与此同时,我将孙老太祖孙俩释放。 三个受害者聚集在一处,我沉声说道:“刘庆福恶贯满盈,魂飞魄散不足以平民愤,我不让你们杀了他,是觉得便宜了他。” “现在他的令牌交给你们,你们是选择去地府告状,还是把他打得魂飞魄散,随你们的意。” 听到我的话,沈喜荣体内阴煞之力减弱许多,尖锐的指甲与獠牙消失,朝着我微微欠身。 “谢谢道长帮我们主持公道。” 我平静声道:“公道天理,自在人心,像刘庆福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报应迟早而已。” 我将装有刘庆福灵魂的牌子递给沈喜荣,随即诵唱超度咒决,虚空中打开一道黑金色阵门。 自从天地规则完善以后,地府的能量愈发凝实,阵门朴拙大气,透着上古的沧桑味道。 沈喜荣和孙老太商议了几句,三人都想散尽一身怨气投胎,并不愿杀死刘庆福。 孙老太拽着孙子,朝着我深深鞠了一躬以后,化作一团流光消失在阵门中。 临近入门时,我听见刘庆福的嘶喊声,“姓李的,你坑我!” 我冷笑道:“这些话,你留着和判官说去。” 事情处理完,我和戴天晴掀开废墟,果不其然从刘庆福的床底下,找到一个通往地下的暗道。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吩咐戴天晴拿一根绳子缠着我的腰,在上头守着,一旦发生什么危险,立即把我给拽上去。 沿着黑漆漆的梯子一点点攀爬下去,我口中诵唱祝火神咒,缥缈在头顶的火光,将四周照得通亮。 房顶贴着白花花的防潮纸,地板也是木头加上白灰铺成的,刘庆福建造地下室倒挺讲究。 墙壁的四周,摆放着密密麻麻咒文组成的石刻,从石料的成分来分析,应该是从南方的某座山上抠下来的。 石刻上的咒文,正是所谓的人傀术。 第七十六章 报酬 我能够看出,这种人傀术大部分的咒文,都是出自于鲁班书上,只不过被简化了许多,并进行妖魔化。 刘庆福之所以失败率高,是因为咒文并不完整,石碑有很多残缺的部分。 在地下室的另一头,则放着厚厚一沓人员联系的名册,其中包括了失踪人口的来源,以及与刘庆福同流合污,买卖人口者的具体联系方式以及身份。 在柜子的最下方,则放着整整一箱子的黄金,我拎着都有些费劲。 我将整整一箱的黄金,以及放有名册的袋子,绑在绳子上让戴天晴拎上去。 名册和黄金,被我送入了当地的稽查所。 有了这份资料,想必他们很快就能将所有犯罪分子逮捕归案,另外将这些黄金,分给受害家属。 因为附近的极端天气,飞机已经停运,我们必须开上十个小时的车子,前往附近的高铁站回珠州。 开车慢悠悠的行驶在小路上,戴天晴的恹恹的打着盹,几次颠簸醒来,幽幽的说道:“真怀念以前的时候,慕容长青随便召唤一只灵兽飞禽,转眼间就能行千百里。” 一句话勾起我无限思绪,我抬头看天,心中怅然若失。 慕容长青姐妹俩,外加上九尾妖狐,都已经飞升到了上界,现在已经几年过去,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 现如今的人世间,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实力强的基本上都死了,稍微差不多的,也会因为适应不了天地规则的力量,从而孱弱异常。 像戴天晴和秦澜,以往算不上一流的人,现在基本上没人敢招惹。 数年之后,等把秦澜与秦茵培养出师父,外加上人间有戴天晴和陆鹤鸣照料,我也就能带着墨如初,放心的前往仙界。 作为世界神树,墨如初本就是仙界土壤培育出的灵物,终究要回到仙界,才能继续修炼。 “整整一大箱黄金,你竟然一分钱都没往回带,够清正廉直的。” 戴天晴一句话将我的思绪打断,她轻笑着说道:“咱们冒了这么一趟险,就算为民除害了?” “路见不平吧。” 我从兜里掏出一块小石头扔给戴天晴,“也不全是赔本赚吆喝,这是我从刘庆福的家中翻找到的宝贝,对修炼极有裨益。” 戴天晴研究了好久,狐疑的道:“我怎么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只是亮晶晶的蛮漂亮。” “我不知爷爷究竟传授给你了什么样的修炼方式,大概你的体系,并不需要天地间的灵力作为支撑。” “不过,这东西对我来说还是挺有用的。” 话落,我把车子在路边停下,仰头将石头吞了下去。 像这种小石头的形成原因我并不知道,但其中蕴藏着天地间浓郁的本源之力。 吞下这么一颗,能够提升我近一年的修为! 短暂时间内,汹涌澎湃的天地本源之力灌注入体内,我的实力开始迅速增强,一股无形气浪以我为中心副散,四周的车窗玻璃轰然被鼓动得碎裂。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双眼中已经涌动着雷光。 呼,这种变强的感觉,真舒服! 我心念一动,指尖轻点前方,莫名一道雷霆从我指尖射出,将水泥地面炸出一个小坑。 戴天晴惊愕得瞪圆了眼:“你吃得是什么灵丹妙药,怎么强成这幅模样!” 我摇了摇头,“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我觉得这种石头,和之前爷爷赠与我的蓝色灵石有些相像。” “当初借助爷爷赠与我的石头,我才得以成仙,因为其中蕴藏着属于仙界的力量。” “而这块石头,则凝聚着属于人界的力量。” 第七十七章 搭车 灵石中蕴藏的力量格外巨大,若是留给秦澜或秦茵,他们根本没办法消化,只能留给我自用。 当初我曾凭借自身的力量,晋升入仙灵之境,身体就像是干涸的湖泊,虽然水分所剩无几,但拥有很强的容纳力。 而秦澜与秦茵,实力本身就只有那么高,强行拔苗助长,只会折损自身。 车子被我弄坏,因为风雨过大,正在往车厢里灌水。 戴天晴被淋得浑身湿透,不由嗔怒的道:“你就算实力晋升,你出去就是,祸害车子干什么!” “咱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不成要走回去?” 我尴尬下车,凝聚水元力在四面的车窗位置,形成屏障遮挡住外面的风雨。 我尝试发动车子时,从远处岔路口拐入一辆黑色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前边的小金人格外惹眼。 小金人嘎吱一声在我们身旁停下,司机撑伞下车,站在副驾驶旁边,“两位,你们的车子已经淋湿,我家主人想请你们搭个便车。” 我们的车子破破烂烂,在这种山路上,最高时速也不过开到六十, 外加上座位上都是玻璃渣子,我们便毫不犹豫的上了劳斯莱斯。 后座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唐装,须发皆白的老人。 在唐装老者的身边,有个七八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粉雕玉琢像瓷娃娃似的。 我抱拳恭声道:“多谢帮忙。” 老者冲我和蔼一笑,“如此年轻,就能运转水元素形成屏障遮蔽车窗,小道友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请问小道友,师承何门何派,家中先师是谁?” 小女孩乖巧的沏了三杯茶,一杯递给老者,另外的两杯递给我和戴天晴。 我毫不隐瞒的道:“师承无门,全靠爷爷李半山传道受业,我姓李名天赐,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 老者刚抿了一口茶水,噗的一口全喷在小女孩的脸上。 女孩幽怨的擦拭脸上的水珠,“爷爷,你搞什么?” 老者半晌才反应过来,惊愕的盯着我道:“你就是传说中,平定汐川稳定三界的李天赐!?” 从面相来看,老者印堂饱满,虽年过古稀仍中气十足,仙风道骨实力颇为高深。 像这样的高人,想必在世界动荡时,已经知晓高层的辛秘,因此知道我的事迹并不反常。 我淡笑道:“是我。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我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老者缓叹说道:“是啊,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倒退一年,李先生动辄腾挪千万里开外,移山焚海不在话下,又怎么可能搭我的车子。” “今天能见到李先生本人,真是不枉此生,不枉此生!” 算是沾着我以前名头的光,老者决定绕路先送我们去火车站,再去忙自己的事。 路途中我了解到,老者本名叫李贺,曾在东南的一座小岛上修行,闭关不问世事,等出山时世界动荡基本结束,算是运气好躲过一劫。 李贺修炼的,是休养生息的黄帝内经,我早在幼年时期,就已经在爷爷的讲解下,从文字到内涵了然于心。 黄帝内经不仅是一门医书,其中还包含了道法与占卜术,修炼到顶级境界,能够达到长生不老。 可惜从老者的根骨来看,他费尽此生精力,也不过修炼到小成级别,大概能活个三百来岁。 一路上,李贺虚心的向我请教了黄帝内经中的困惑,因他侵淫许久,我稍微点拨,他就能恍然大悟。 在请教过几个问题后,李贺激动得脸色通红,“李先生,就凭借刚才的两句点拨,至少能增长我五十年的寿元,我简直给您磕头都不为过!” 第七十八章 灵集 李贺的这番话,虽然有恭维的意思,但一点夸大的成分都没有。 人一旦修行到某种境界,就会产生桎梏,如果没有人点拨,兴许毕生就卡在了节骨眼上。 车子前行,雨下得愈发大,前边的道路已经开始涉水。 我用避水咒法保护着车子,才不至于让发动机泡水。 我问:“老先生,你一大把年纪,不找个地方潜心修炼,来这种荒山僻壤干什么?” “李先生直呼我的姓名就好。” 李贺娓娓解释说道:“李先生有所不知,在天地动荡平定以后,各个隐匿的修行者,自发聚集在一起,约定在山川湖泊汇聚的灵脉处,交流修行的心得,或者交换修炼材料。” “我们管这种集会,叫做灵集。” “山川湖泊是流动的,想要寻找到灵脉的终点,是一个不低的门槛,之所以制定这个规矩,也是为了防止三教九流的人鱼目混珠。” 天地规则变得完善以后,对修炼者来说也愈发的友好。 神山万葬以后,导致修道者几乎凋零,现在则开始由衰转盛。 不过,对于所谓的灵集,我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爷爷当初留给我的道藏,已经是包罗万象,足够我修炼一辈子。 不过从周遭降水量来看,我们恐怕没办法一路向南,到达高铁站附近。 就在这时,广播里响起气象台的播报。 “近期岳阳山脉附近,因气流上升原因,导致暴雨突发红色预警,目前高铁站已经停站,五天之后才会开启班次。” “希望靠近高铁站的旅客,找附近高岗就近避难。” 我无奈询问:“你说的灵集位置,离这里大概多远?” “倒车从后边两公里的拐口位置,沿盘山小路往上走,大概五个小时左右,能到达陈家沟。” “按照我的推算,灵集的地点,就在陈家沟的附近。” 我起身出车门,站在车顶的位置,观测周遭的山川地势,随即回到车里。 “你推测得大概没错,不过现在雨下得这么大,车子又没办法上山,咱们该怎么过去?” 李贺眼神中闪过一抹喜色,“李先生愿意跟我一同过去?” “可以。” 车子艰难的在山路上倒车,等行驶到泥泞山口时,李贺从车上走下,朝着小女孩吩咐,“祭法宝。” “是,爷爷!” 小女孩摘下自己的银质手镯放在地上,又从后备箱里拿出小型阵棋,插入东南西北四个角。 阵棋渐而积聚能量汇入地下,银色手镯在雨水的冲刷下,正一点点化作银屑飘散。 用金属性物品献祭,这怕是要唤醒邪灵。 等力量凝聚得差不多时,李贺从后备箱拿出一个木头盒子,从盒中取出像皮影似的一个轿子。 大红花轿有四根轿杆,前后两个皮影人轿夫,一前一后扛着杆子。 李贺将皮影放在阵旗的中央,伴随着阵阵阴风吹拂,皮影的轿子竟然迎风放大,化作真正的大红花轿。 前后的两个轿夫,苍白如纸的脸上,眼珠活灵活现的开始转动。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戴天晴悄然把刀按在刀柄的位置。 轿夫干瘪的身材渐渐充盈,浑身皮肤筋脉隐约可见,终而朝着李贺的放下齐齐的单膝下跪。 李贺笑呵呵的道:“李先生,请上车。” 我和戴天晴挨坐在轿子里,对面则是李贺和小女孩,四个人在巨大的轿子里,并不算拥挤。 外面轿夫的速度格外稳健,我们掀开轿帘,只见两侧山路不断后退,山林景色渐而展现在眼前。 李贺眯着眼坐在轿子里,颇有些自豪的说道:“李先生,我的咒法您觉得怎么样?” 我神色凝重的说道:“咒法不错,我可并不建议你继续修炼下去。” 李贺疑惑,“为什么?” 第七十九章 咒法 “如果我所猜测没错,你修炼的咒法,应该偏向于西南地区的养尸术,又结合了东北萨满的拘灵术。” “将邪灵困于傀儡中,并加以驯服,使用时用金元素祭祀,看似没什么问题,实则暗藏祸端。” 旁边小姑娘不满的嘟囔道:“这种咒法是爷爷自创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莱莱,不得无礼!” 李莱莱板着脸呵斥道:“快向李先生赔礼道歉!” 叫李莱莱的小姑娘,双手环胸哼了一声,不愿意搭理我。 我不由得一笑道:“无妨,我还不至于和孩子一般见识。” 李贺格外恭敬的道:“希望李先生指出咒法中的不足。” 我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道:“其实咒法中的祸端,并不在于拘灵术,而在于苗疆一族传承下来的控尸之术。” “控尸术发明最初,原本是为了运送尸体。” “南疆山高林密,有不少靠打猎为生的人,因意外死在荒山野岭。” “猎户不比达官显贵,死后根本没钱雇人拖尸体翻山越岭回家。” “因此就有民间道人发明咒术,用道法赋予尸身暂时的行动能力,让尸体自己走下山。” “后来,学赶尸道法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赶尸人这一生意行当。” “赶尸人大都道法粗浅,跟随师傅学艺,就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已。” “找赶尸人工作的,也都是穷苦老百姓,并不能登上大雅之堂。” “道法门派包罗万象,其中并没有赶尸一门派。” “同样有一批邪术门派,以赶尸术为基础,养尸煞自用,或杀人越货,或是练就邪功称王称霸。” “人为万物灵长,体内有奇经八脉下通地上通天,一旦聚集阴煞之力就会自行修炼,并产生灵智。” “养尸煞的人实力越强,死期也就越快,最终会死在尸煞的手中。” “脱离控制的尸煞气,极容易诞生旱魃,早年间我曾杀过几只,基本上都是被人为养出来的。” 李贺吓得咯噔咽了口唾沫,“李先生,你是说我养的傀儡会复活?” “复活是早晚的事。且山间暴雨,容易邪灵过路撞煞,以你的道行,一个玩不好就是被傀儡反噬。” “因此,回去之后还是尽早把傀儡烧了比较好。” 李贺恭敬声道:“谨遵李先生吩咐。” 轿子在颠簸中格外安静,我眯上眼准备小睡一会儿,吩咐戴天晴查看着点四周境况。 没过多会儿,年事已高的李贺,以及李莱莱,也靠着轿子睡了去。 按理说,五个小时之后走到陈家沟,大概是夜里三点多钟。 可睡了整整六个小时,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时,轿子仍然在向前走着。 我掀开轿帘,赫然发现周围升起浓浓的雾瘴,浓郁的阴煞之力藏在迷雾中,仿若实质一般。 周遭的地气紊乱,我并不能感应到具体位置,不由急道:“偏离了方向,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怀抱着青莲剑,守候了整整一夜的戴天晴,不由嗔怒声道:“我又不认识路,怎么知道有没有偏离方向!” 我们两个的争吵声,惊醒了迷迷糊糊睡着的李贺。 李莱莱掏出纸巾用水润湿,贴心的帮李贺擦脸。 李贺睡眼惺忪的道:“李先生,我们现在来到了什么地界?” 我眯起眼睛,用破妄之术警惕打量四周半晌,才缓缓说道:“大概,是一个不知名的乱葬岗子。” “什么!?” 李贺吓了一大跳,赶忙掀开轿帘。 从浓雾弥漫处,隐约可以看见低矮的松树,以及错落着的坟头。 周围浓郁的尸臭味,让得李莱莱直捂鼻子,“什么味道呀,好恶心!” 李贺神色阴沉,立即掐动咒决,诵唱晦涩的驱尸咒。 可是,抬着轿子的两个轿夫,压根没有半点反应。 李贺脸色难看的道:“李先生,他们根本不听我的指挥。” 第八十章 失控 我淡然声道:“正常。山间邪秽众多,外加上阴煞之力浓重,让两头具有灵性的邪物挣脱束缚,也在情理之中。” 当初动荡时期,李贺一直在闭关,虽说实力不弱,但是并没有真正遇到过危险。 李贺颇有些惊慌的道:“李先生,我们该怎么下去?” “不急,看他们到底想带咱去哪儿。” 我闭目养神,李贺则将李莱莱抱在怀里,惊慌的注视着周围,眉宇间的正气渐渐变得晦暗。 睁开双眼,平静声问:“李贺,你此生中有没有经历过搏命厮杀?” 李贺摇了摇头,“我一直跟随师父在仙山中修炼,下山也都是经营生意,几乎很少和人斗法,更不用提厮杀。” 我好心劝诫说:“以后的灵集,你最好不要参与,闭关潜心修炼就是。” 李贺茫然问:“为什么?” “参加灵集的人,大概都是从上一次灾劫中存活下来的精英,大都有看家保命的本领。” “你不适合参与这等龙蛇混杂的聚会,最好独自闭关修炼。” 李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多谢李先生指点。” 轿子咯噔落下,把李贺吓了一跳。 我嘱咐道:“如果你们害怕,可以在轿子里不要出来,我护你们周全。” 说罢,我和戴天晴下了轿子。 雨已经停了,天空仍阴恹恹的,周遭浓雾弥漫,入眼处尽是坟茔。 刚才抬着轿子的轿夫,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贺带着孙女下了轿子,义正言辞的道:“是我让李先生落入如此境地,绝不会让您独自一人作战!” 我淡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李贺警惕的四下打量许久,才沉缓声说:“大概是两个小鬼趁着阴煞之力浓重,偷偷逃走,并不敢对我们动手。” “从地形上来看,我们所在的乱葬岗离陈家沟并不远,步行应该要不了多久。” 说着,李贺从兜里掏出罗盘,可罗盘吱吱的乱转圈,砰的一声炸成无数碎屑。 李贺吓了一大跳,惊魂甫定的道:“这……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鬼打墙,磁场与力量紊乱,会导致一切仪器失灵,不必白费力气。” 我伸出手,感知着天地间渐而升起的诡异力量,平静声说道:“恐怕你的两个傀儡,早就已经成灵,只不过在等待一个时机而已?” 李贺惊愕,“什么时机?” “一个能悄无声息,十拿九稳杀死你,并取而代之的时机。” 正说着,天地间的阴力忽然疯狂涌动,我们周边的坟茔齐齐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无数腐烂的尸躯,从坟坑中缓缓站起身子,从四面八方朝着我包围而来! 梵音般的咒法重叠从远处响起,应该就是傀儡轿夫发出的声音。 李贺惊慌失措的四下打量,“我发明的咒决,怎么会被他们学去!” 我平静声道:“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邪灵不可养,你日后切记!” 李贺脸色难看的道:“现在知道这些已经太晚,用咒法召唤出这么多邪尸,咱们再拖下去必死无疑!” 李贺咬牙从胸口取出一方木头匣子,里头是一块古朴的玉佩。 玉佩之上雕刻着驱邪避在的符咒,其本身经过温养,有驱邪避在的力量。 李贺恳切声音道:“李先生,您有没有辨别方向的办法,借助玉佩的力量,咱们应该可以逃出去。” “如果想要逃走,我有一万种办法,但我们离开以后,这些行尸就会围祸附近的住民。” “刚开始躺在棺椁中汲取阴力,借着趁着夜里吃鸡鸭鹅,最后吃人。” 李莱莱有些惊慌的躲在李贺的身后,“可是,咱们也对付不了这么多怪物呀。” 我轻揉了揉李莱莱的脑袋,“你叫一声好听的,我帮你把行尸全部收拾干净。” 李莱莱怯生生的看着我,半天叫了一声,“哥哥。” 我微点了点头,旋即诵唱金光神咒,形成一个鸡蛋壳的形状,将我们包裹在其中。 第八十一章 灭杀 周围的行尸越来越多,不断的朝着金光咒的方向靠近,却本能畏惧不敢穿透其中。 不远处传来叽叽咯咯的笑声,“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李贺也忐忑声道:“咱们这样躲下去,只会成瓮中之鳖,也不是个办法。” 我没有搭理,估算着周遭阴力没有继续叠加,便开始轻声诵唱雷法。 天色阴恹恹的,远处有闷雷滚滚,咒法引动雷霆,在半空之上形成漏斗云。 短暂小半个时辰过去,等天地间雷霆的能量凝聚到一定程度时,皮肤已经有了酥麻感。 李莱莱好奇的玩着自己的头发,在雷霆的作用下,她的脑袋已经成了蒲公英。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乍然一道雷霆明灭亮起,周遭的金色光罩化为湛蓝色,并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方才围拢在四周的行尸,尽数被燃烧成焦炭。 两个邪灵察觉到不对劲想跑,可已经太迟,被雷法焚烧去神魂,重新化作皮影躺在地上。 李贺惊愕望着周围的一切,良久之后才反过神,艰难咯噔咽了一口唾沫。 “李先生修为惊天彻底,老朽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平静声道:“其实我体内蕴藏的道元,比你强不到哪里去,只是对天地自然运用得更加顺畅。” 尸煞消失,日光刺破薄雾,前方的道路渐而清晰。 在相隔一座山的平原上,隐约错落着农户人家,且有穿着道袍的人穿梭于其中。 李贺眯着眼看向前方,大松了一口气,“李先生,我们绕这座山下去,再从盘上路上山,大概走五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对面。” “可惜我这老家伙腿脚不好,否则还能再快一点。”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用来制作轿子和灵傀儡的皮具,还有没有剩下的材料?” “倒是有一些。” 李贺赶忙向着李莱莱吩咐,“快给李先生拿皮具!” 小姑娘从轿子里头拖出一个行李箱,并从箱子里头取出薄薄的皮纸。 像这种皮纸,都是用各种灵财浸泡过的,才会拥有神性。 我从戴天晴手中取过青莲剑,将其裁剪成一个平方大小的纸张,三下五除二折成千纸鹤。 折纸术良久不温习,已经渐而生疏。 口中诵唱咒决,指尖在千纸鹤的脑袋顶轻点,顿时氤氲灵光闪烁,原本的纸鹤竟迎风放大,成了高两米多,身长三米的巨大仙鹤。 当初,折纸术还是从金彩手中学习到的,现在动荡过去,不知金彩有没有从小镇中走出。 我纵身一跃踏上仙鹤脊背,沉声吩咐道:“灵材的力量不够,仙鹤最多支撑一炷香的时间,快上来!” 所有人跳上仙鹤以后,我驱动咒决,立即越过宽阔峡谷,朝着前方的陈家沟进发。 因为隐匿咒决的缘故,普通村民并不能看得到我们。 隐匿咒决并不高明,穿梭于陈家沟中的修道之人,还是能窥探到我们的真容。 在进入陈家沟时,适当展示自己的实力,招摇一下也好,免得被这些人惦记上。 在路过三两个道士惊愕的目光中,我们落在陈家沟入口的大槐树下。 经历过上次的大劫难以后,修道之人之间相互的信任程度很低。 看到我施展出高明的道法,方才在村口徘徊的两个道士,迅速警惕的退避三舍。 从仙鹤脊背落下,李贺激动得面色潮红,“驾鹤行于天地之间,是老朽的毕生夙愿,李先生简直神人!” 请假 抱歉,今天亲戚喝多了,在旁边帮忙, 《风水异闻录》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集会 我淡然声说:“傀儡术不过下乘咒术,用作方便自身尚且可以,但难登大雅之堂。” 来到陈家沟,我们没有麻烦附近的住户,而是在附近的山窝找了个小木屋,稍微收拾了一下以便休憩。 陈家沟四面环山,农户除种田外,基本上是以打猎为生。 山上的木屋,基本都是农闲季节村人搭建的,这会儿正是秋收时节,山上压根没人。 滂沱骤雨下,就算有灵修者的集会,也要延后几日。 我们在雨水中盘膝打坐等了三天,在第四天早上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浑身穿着黑袍的少女,走到木屋前送了一张请帖。 “李贺先生,集会在今日上午十二点钟,于正北五里处山谷中举行,希望你能如约到场。” 话音落下,少女竟化作一阵清风消失,只在地上留下一块黑布长袍。 我捡起地上的袍子,感应其中气息,目光眺望向西北区域一里地左右的大树后。 树木后头有一道黑影闪入丛林,想必刚才的黑袍少女,就是他操控的傀儡。 像是这种粗浅的把戏,和变戏法儿差不多,使用起来看似神鬼莫测,但着实显得滑稽。 我吩咐戴天晴,去山下找村民买了些食物,等吃饱喝足以后,向着正北山谷进发。 我们徒步在山中走的格外艰难,路途中偶尔能碰上像李贺一样,乘坐傀儡轿子的人。 还有仙风道骨的老人,乘坐通体无杂毛的白色小鹿,颠簸着行走在山林间,别具一番韵味。 李莱莱有些羡慕的看着消失在林间的白色梅花鹿,“爷爷,梅花鹿好漂亮呀,咱们什么时候能养一头?” 我不由一笑:“这头就是普通的梅花鹿,估计就是为了美观,才通体染上白毛。” “刚才在梅花鹿上头坐着的老者,道行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装神弄鬼的神棍而已。” 果不其然,骑乘着梅花鹿的老者没过多会儿,就噗通一声摔倒在丛林中。 衣衫狼狈的老者,偷偷环顾四下无人,这才翻身爬起,朝着西北方向步履蹒跚的走去。 前往参加集会的灵修中,有滥竽充数者,也有真正的高手。 但凡是坐骑花里胡哨的,基本都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而那些穿着粗布长袍,低着头闷声赶路的,体内道元反而格外浓郁。 为了加快一些进程,我管李贺要了灵符和朱砂笔,勾画两张神行符咒,贴在李贺和李莱莱的双脚。 至于我和戴天晴,身体素质都足够好,哪怕没有符咒,速度也和李贺差不多。 半个时辰过去,我们来到西北处约定的山谷,发现里头格外的热闹。 有不少穿着道袍打扮的男女,穿梭在山谷当中,潺潺溪流的两旁,则搭建着各式各样的房屋。 有忽然一体的小石屋,上头贴着聚灵符咒,可收集天地之间的金石元素,并按照符咒上勾勒的形状搭建房屋。 还有赤着胳膊,身高两米的壮汉,左边肩膀上扛着一个美女,右边则扛着块木头,迅速搭建巨型木屋。 壮汉的身体表面,竟然有刺青的符咒纹案,将自己的身体作为符纸,奇经八脉为灵材,勾勒出聚力符。 而她肩膀上扛着的美女,寿元至少两百多岁,应该是壮汉的师父。 灵集的开始时间,是晚上七点钟,摊位沿着河流两岸分部,一共开设七天,在左右建造房屋的人,都会在门口的位置摆摊。 李贺虽说年纪一大把,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由得好奇。 我四下环顾许久,在上游一片平旷且干燥的空地选地,“咱们的住宅,就建在这儿吧。” 李莱莱好奇的道,“哥哥,我们在仙岛出行时,都是天为被地为席,能更好的促进修炼。” “修道之人,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强许多,我们又不怕生病,为什么要搭建花里胡哨的房子?” 第八十三章 住宅 我淡笑着说:“过两天有可能下雨,万一弄到身上,潮乎乎的总是不好。” “莱莱,那边草坪上有许多野蘑菇,你采集来给咱们当午餐。” “好嘞!” 修道之人对毒物,有着天然敏锐的辨别能力,不至于会摘到毒蘑菇。 等李莱莱走后,李贺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简易的遮阳棚,查探了山川地势后,恭敬声说:“李先生,我们身处位置地势高,且多山石少草木,就算下雨,有个棚子遮着,也淋不着咱们。” 我压低声音警惕说道:“刚才我是糊弄孩子呢,怎么你也信了!” “你仔细看,在这附近建造房屋的人,哪有一个是为了遮风挡雨!” “石屋,巨木搭建的小屋子,还有人弄了个地穴,上头盖着青石板,都弄得格外坚实!” “那些没本事搭建房屋的,都远远的离开山谷寻找住处,难道你都看不出来?” 李贺愕然,“不是为了遮风挡雨,那他们是为了什么?” 就连并非修道者的戴天晴,也看不出了是怎么回事,娓娓解释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些人建造房屋,除了彰显自己的实力以外,应该是为了防止被暗杀。” 李贺瞳孔微缩,惊愕声道:“李先生,修道之人不是讲究清心寡欲,讲究因果么,又怎么会害人!?” “你说的没错,真正想修成大道的,都是清心寡欲,刚直不阿的人。” “可这一群人,基本上都在上一次的天人灾劫中,死得一干二净。” “留下苟且偷生的一群人,基本上都是用道法敛财,亦或者逆反纲常,延长自己的寿命。” “为了达成所愿,这群人会不择手段。” 李贺有些为难的道:“可是荒山野岭的,我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去哪搭建房屋?” “把灵符和朱砂笔给我,你负责帮我撑着伞。” “好。” 李贺插下巨大的遮阳伞,我盘膝坐地,龙飞凤舞写下聚灵咒决。 总共八张符咒,全部写下晾干,我又吩咐戴天晴去山上,砍上八截七寸长的柳树心。 柳树心弄到手,我把符咒缠绕在树心上,以奇门八卦的方位插入地下。 我盘膝坐在中央,口中诵唱聚灵咒法,木属性的天地元力,缓缓流淌在周身。 埋入地下的柳树,开始迅速抽出嫩芽,并茁壮成长成八棵柳树。 树木长成立即四米高左右,上头的枝杈纵横交错,编织成巨大的树屋模样。 树木外的枝丫,不仅能遮蔽人的视线,且一旦有人触碰到树枝,我会立即产生感应。 且树木在受到破坏时,会自动伸展出树藤御敌。 摘到一小手提袋募蘑菇的李莱莱,在看到这一幕时,惊愕的美眸圆睁,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我们的树屋矗立在树木茂密的山谷中,并不显眼,可一旦有人路过看到树屋时,无一不吓得匆匆躲避。 在山谷中,房屋的建造水平,侧面也能彰显个人实力。 戴天晴从山上打来野兔和山鸡,我们架上锅子,鸡汤蘑菇外加上烤兔肉,吃得是满嘴流油。 正当我们吃东西时,远处草丛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皱眉看向草丛一隅,“不要躲躲藏藏的,出来!” 李莱莱吓了一大跳,迷茫的望着前方平缓的灌丛,“哥哥,这么低矮的灌丛,连一个小孩子都藏不下,你是不是弄错了?” 戴天晴抽出青莲剑,背身斩落一记剑光,灌丛被月牙形剑气修剪了个大平头。 一个半边身子匍匐在泥土中,只露出两个眼睛的老头,吓得慌忙从泥土中跳起。 第八十四章 幻术 老头浑身干瘦,脑袋巨大,看着和营养不良似的。 他修炼的,应该是土元素的功夫,整个人趴在地下向前移动,泥土竟像水流一样,让他能轻而易举在其中穿梭。 消耗身体任何力量,就能够在泥土中穿梭,老人修炼的功夫着实有些邪异。 被发现的瞬间,老人立即一个猛子扎入泥土中,消失不见了踪影。 下一瞬,我感觉到周身土元素力量波动,登时脚下灌注金元素,一脚踩下去! 砰的一声金铁交鸣,金木相克,地下木元素溃散,老人的身形被弹出地表外。 早有准备的戴天晴,长剑出鞘,横在了老者的脖颈前。 以我和戴天晴的修为,当地下的五行之力出现变动时,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老者吓得脸色煞白,惊恐的道:“别杀我!” 我漠然声道:“说出靠近我们的理由,如果敢说谎,直接杀你。” “我饿了,想偷你们一只兔子吃。” 用观气术可知,老者并没有说谎。 戴天晴与我交换了下眼神,随即收起长剑,并把半只烤兔肉递给老人。 “反正我们吃不下,你拿走。” 老人来不及道谢,抓起来就要往嘴里塞,看着他身材矮小,皮瘦牙黄,吃起来东西却一点也不含糊。 约莫有人脑袋大小的兔子,他三下五除二连骨头都吃得一干二净。 上了年纪牙口不好的李贺,向着老人投来羡慕的眼神,“道友,你的牙口是怎么练的?” 老头抬头瞥了李贺一眼,并没有开口。 我淡然一笑道:“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大黑耗子成精,否则也不会为了偷兔肉,就主动靠近我们。” 老头神情有些惊慌,“你这个人可不要胡说!” 我掌心酝酿金光咒,一巴掌按在老头的脑袋上,它顿时从人变成一只牛犊子大小的黑老鼠。 仔细看,这只老鼠的身上,已经长了金色的毛发。 李莱莱吓得尖叫一声,躲在李贺的身后。 我不由感慨道:“三百年道行的锦毛鼠,如果炖汤来喝,至少能延寿十年。” 锦毛鼠吱吱怪叫,我松开巴掌,立即变成了老头的模样。 因为太过着急化为人形,锦毛鼠的两只爪子还长满黑毛没来得及幻化,四爪朝天向我露出肚皮。 “道长,我一辈子在山间修炼,从来没做过坏事,求你饶了我啊!” 人求饶都是双膝跪地叩头,而动物的本性则是露出自己身体最为薄弱的肚皮。 我不由笑道:“你刚才还想要偷走我的兔肉,怎么能说没做过坏事。” 锦毛鼠哆嗦得不敢站直身子,全缩成一团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老鼠天性胆小,在遇见天敌时,甚至可能吓得浑身抽搐,直接猝死过去。 锦毛鼠在百物图志中有过记载,此物属祥瑞,并不杀生见血,以尸体腐肉,或者山间的坚果草木为食。 锦毛鼠属土属性灵兽,对于泥土下的灵物格外敏锐。 通常有锦毛鼠出现的山林,会伴有祥瑞宝物降生,而锦毛鼠会守护宝物成熟,并将其吞吃增长道行。 我淡然声道:“要我们放了你可以,但你得拿东西来换。” 锦毛鼠一咕噜从地上翻身爬起,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左右乱转,小声说:“我知道有一个宝贝,吃了以后人能增长一百年的寿命呢!” “道长,如果我把宝物献给你,能不能饶了我的性命?” “可以。” 现在才下午五点多钟,离集会还有两个小时的功夫。 我吩咐李贺和李莱莱在树屋中等候,自己和戴天晴左右包夹,跟着锦毛鼠朝着山间走去。 在山林中,锦毛鼠直接化作老鼠的形态,东嗅嗅西嗅嗅,七弯八拐的向前行走。 戴天晴有些好奇的盯着锦毛鼠,“以前我们也走过许多地方,为什么从来没见过这种生物?” “以前人界动荡,规则力量浅薄,天人灾劫跌至,许多生存条件苛刻的灵物,几乎都死得差不多。” “如今灾劫过去,否极泰来,天地间一派生机盎然,会有越来越多的祥瑞之物出现。” 第八十五章 不死草 因为实力差距过于悬殊,锦毛鼠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在我道行的压迫下,老老实实的前进着。 大概在山间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在水源上游,山体的夹缝之中,看到了一株枯黄的小草,正半死不活的生长着。 小草的形状和普通绿化带里的草坪,几乎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茎秆的位置,变成一小节一小节组接起来的样子。 锦毛鼠双眼放光的望着小草,爪子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就是这个。” 戴天晴纤眉微蹙,“你说这玩意儿吃下去能增长一百年的寿命?这也太扯淡了!” “就算要糊弄人,也该拿个像样点的花草!” 戴天晴抽出长剑,再度抵着锦毛鼠的喉咙位置。 锦毛鼠吓得瑟瑟发抖,“大姐,我就是骗谁,也不敢骗你!” 我肃然盯着地上的小草,沉声说道:“放开他。” 戴天晴疑惑的将青莲剑收入鞘中,“难不成这棵小草,真有什么神异的地方?” “是。” 我朝着戴天晴招了招手,示意她也趴在草边。 “好香的味道!” 锦毛鼠神色惊异,“这棵草是什么东西?” “传说中的不死草,百年生长一截,等满五节时,人吞下去能长百年寿命。” “此草的生命力格外的顽强,耐寒耐旱,但凡是沾着一点水土都能活。” “不死草在千年之前,并不是太过稀罕的东西,白蛇传中的白素贞去仙山求的不死草,用来救许仙的,就是这东西。” “只不过后来天地规则不完善,几乎就销声匿迹了。” 我管戴天晴要来纸巾,把不死草后头的泥土连根拔起,小心翼翼的放入背包里。 对我来说这东西没用,但对秦茵则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除秦茵之外,我们所有人都是寿元无尽。 有了不死草,增长一百年的寿命,足够她将自身修炼成仙灵之体,摆脱寿元的束缚。 锦毛鼠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的裤兜,“道长,如果没什么事,我能走了不?” “等一下。” 我从戴天晴的背包里取出纸笔,迅速写下自己的住址和电话号码递给锦毛鼠。 锦毛鼠疑惑的盯着纸张良久,“道长,我不识字。” 我将指尖轻点锦毛鼠的眉心,他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开口询问:“十年之后,你将会有一次机会,能够彻底化形成人。” “不过在化形的当天,会受邪煞之力困扰,如果不能彻底摆脱身上精怪的邪物,下一次化形就得再等两百年。” 锦毛鼠肥嘟嘟的小脸上,露出格外人性化的苦笑,“道长,您应该知道,精怪化形十次有一次成功,就已经算不错。” “在这之前,我已经失败了两次,寿元只剩下百年。” “不死草还有一个月成熟,吃下去以后,如果这次失败了,还能延长寿元等下次的机会。” “你把不死草拿走,我就只剩下十年之后的唯一机会。” 我淡然声道:“你记住,十年之后来珠州北城的任何一家安全部门,询问我的名字,他们都会带你过去。” “届时,我会助你修成人身。” 锦毛鼠激动的两只爪子凑在身前,学着人的样子朝着我叩拜,“多谢道长!” 精怪化形,需遇贵人相助。 修道者天生自带祥瑞,曾经天地间的力量鼎盛时,会有灵兽主动靠近修道者,一来二去就成了灵兽。 灵兽借助主人修炼,主人则借助灵兽行使便利,双方互利互惠。 只是现在天地间修道者少之又少,懂得帮助灵兽修炼的,更是鳞毛凤角。 对锦毛鼠来说,我的相助,远比不死草要重要百倍。 第八十六章 摆摊 周遭修道者众多,认识锦毛鼠的也不在少数。 灵兽的浑身都是宝,血液能用来绘制符咒,皮毛可用来制作灵器,就算身上的肉吃上去,也是滋补血气延年益寿。 碰巧是锦毛鼠遇见了我,如果换一个人,估计早就将其在夺宝后,原地剥皮拆骨。 我嘱咐锦毛鼠远离此地,它再度朝着我作揖,转身消失在森林尽头。 等我们回到树屋时,已经是六点半,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摆摊。 树屋下方,李贺和李莱莱整理了一片空地,铺上一块塑料布,上头摆放了一些折纸还有皮具。 这些东西用道元催动,就能够发挥出相应的作用,但用处不大。 见我面无表情的扫视一圈,李贺颇有些尴尬的道:“李先生,我这都是小玩意,上不得大雅之堂,基本上都被人淘换回去,卖给商人之类的。” “您有没有什么宝贝,我可以帮您售卖。” 我原本不打算掺和,可仔细想了一下,当初当家的秦茵,现在已经不赚钱,只能在家里吃银行那点利息。 那点钱保证个衣食住行还凑合,但用来供给我们修炼,则是远远不够。 当家无非节源开流。 现如今我们的花销已经很少,我得替秦茵里开源。 我问:“你的符纸,打算卖多少钱?” 李贺愣了一下,“您是说这些空白符纸?” “是。” “这东西不值钱,就是我用普通灵材浸泡的动物皮,李先生要的话,我可以免费送给您。” “谢了,给我来六张就好。” 我从中抽出五张,提起朱砂笔迅速勾勒下三张金光咒和三张雷法。 金光咒可驱邪避灾,修道之人用道法催动,能形成一道维持十分钟的光罩。 至于金光咒,用道法催动以后,能直接向鬼魅射出一道雷霆。 雷霆之下,魑魅魍魉尽皆退散。 李贺看着神光四溢的符咒,惊声道:“这……这是道家的八神咒!?” “是。” “我也懂得咒决,为什么不能像李先生一样,勾画出这种神异的符咒?” “勾勒咒决之前,首先要心有神韵,笔法由心而生,勾勒天地道元灌注入其中,而不是照葫芦画瓢,指一指拜一拜。” 李贺恭敬声问:“您打算卖多少钱一张?” “五十万底价,卖多少你来定。等卖出去以后,其中一张作为你的佣金。” “多谢李先生。” 李贺和李莱莱否则摆摊卖东西,我和戴天晴则沿着河岸向前走,一路上瞧稀奇。 现如今的灵修,已经比动乱之前正规了许多,也变得格外有素质。 我们一路走来,看到了许多售卖灵符和灵材的。 一般被勾勒过的符咒,无论作用大小,价格绝不会便宜,而原材料价格则很低。 我身上的卡里也有十来万,逛了一圈以后,买了些成色不错的材料,准备自己制作符咒时用得到。 我们逛过河流下游的一个小摊,发现一个中年男人领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蹲在一处空地旁。 空地上摆放的,也不是修炼用的物品,而是一个个的土花盆,里头种着各种各样的奇怪植物。 能来这里的,至少都是又些道行的人,大都是奔着修炼的密集和符咒去的,根本不会有人照顾到摆放花盆的摊位。 路过的人没有驻足,中年男人看到我稍作停留,赶忙招呼道:“道友,要不要来看我这儿的东西,都是了不得的宝贝!” “道友”这个称呼,让我觉得耳目一新,还是第一次听到。 记得以前的修道者在看到我时,不是围而攻之,就是吓得退避三舍。 世道好了,现在都不动不动就要打要杀。 蹲在摊位前,仔细查看花盆,发现盆中种植的并非是普通花草,其中蕴藏着浓郁的灵性。 中年男人热情介绍道:“您现在看的,是酒仙葫芦藤,如果把花盆伺候好,结出的果子就算盛水,喝下去也能延年益寿。” “如果是放酒,简直就成了人间佳酿。” 第八十七章 仙草 我不由摇头惋叹道:“真是不容易。” 一旁的十二岁男孩赶忙辩解道:“一点也不难养的,我们的葫芦藤插下去就能活!” “我说的不是葫芦藤,而是你们。” 我感慨良多的道:“以前听师父说过,当初人族气运昌盛时,曾有人种植仙草灵花,上头的一滴露水,喝下去就能延寿一年。” “没想到时隔无数年,我竟有机会亲眼看到种植仙草的人。” “看来,这片天地真的要复苏了。” 听过我的一席话,中年男人露出恭敬神色,“请问先生师承何人?” “李半山。” 中年男人登时惊声道:“你就是李天赐!?” “是我。” 铁青着脸色的中年男人,警惕的将孩童护在身后,如临大敌的死死盯着我。 我不由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带着戴天晴离开,免得吓着这父子俩。 更何况,我对这种低级的幼苗,并没有任何兴趣。 逛了一圈,等晚上七点钟左右,所有的摊位都已经撑起。 每个人都在摊位前亮起红灯笼,红色的灯火连成一片,在潺潺河流中晕染出明亮的红黄色,恍若仙境一般。 戴天晴沿着河畔向前,看着修道之人聚在一起的繁华盛景,喃喃的道:“如果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修道者越来越多?” “会。” 我笃定的道:“衰极必胜,盛极必衰,是天理循环的规律。” “当一个事物发展到顶峰,天地间的规则已经被群人悟透以后,会开始相互之间争夺资源。” “争夺到一定程度,就会发展成两个世界之间争夺资源,比如曾经与魔族的战争。” “战争对世界的损伤并不严重,因为规则之力会在缓慢的时间中重组,哪怕过去亿万年,对世界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我想爷爷的职责,就是在世界即将破坏并重组时,维持世界运转的秩序。” 戴天晴不由惊叹声道:“李半山前辈的实力,究竟在什么程度!?” 我抬头看天,“恐怕,就只有天知道了。” 忽然之间,远处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隔着老远我能看到,从村子的方向,有一队人抬着个巨大的车辇,艰难的行走在山上。 车辇总共三十二个穿着黑衣裳的男人抬着,后头还跟着三十二人,估计是两班倒。 隔着老远,我就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阴煞之力,可见车上的人是修炼邪功的,亦或者是地府的人。 戴天晴指头悄然搭在长剑上,“青莲剑对邪气有反应,来的应该不是善茬。” “不见得。” 我平静声道:“之前我们也遇到许多修炼阴煞之力的人,比如拓跋那混蛋,虽说不是个东西,但也帮了我不少的忙。” “是好是坏,不是看他修炼的什么力量,而是看行事如何。” 事实证明,来的这家伙,品行也不咋的。 车辇巨大,经过道路时会与附近的摊位剐蹭,而车辇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摊主收慢慢一点,就直接踩上去。 抬着车辇的六十四个人,虽说实力不强,但也都是修道者,人多势众,就算被踩的摊主,也是敢怒不敢言。 戴天晴纤眉微蹙,“上头坐着的家伙好嚣张,要不要我把轿子掀开,看里头的家伙长什么样子?” “咱们初来乍到,等几天后雨停了就回株洲,不要惹事。” 戴天晴悻悻的放下长剑,又恶狠狠的瞪了车辇一眼。 在擦身而过时,我用破妄之眼透过车辇的轿帘,看到里面是一个穿着黑纱的女人。 第八十八章 卖艺 女人很快离开,我并没有看清她的模样。 前边搭起一座台子,刚好把路给挡住一半。 木头台子高三米,宽约莫五米,上头站着刚才卖花草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 中年男人拿着铜锣敲打,“诸位瞧一瞧看一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自知拦了路,中年男人陪笑拉着儿子,向着车辇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这位大人,小的不才,好容易搭了个棚子在里头卖艺,挡了您的路还请原谅。” “您喜欢的话就看一会儿,如果不喜,还请绕路前行。” 我以为,以巨大车辇主人的脾气,会直接把台子拆掉,没想到他真的就停在那里。 车上的人轻轻敲打了两下车辇,三十六个轿夫立即意会,将轿子放下后,排成几列围在车辇附近。 戴天晴饶有兴致的道:“第一次看到修道之人卖艺,要不然咱们也看一会儿?” “好。” 不多会儿,这边就聚集了七八十个人,和我们一样都在旁边瞧热闹。 人来得差不过,中年男人放下铜锣,笑呵呵的道:“不才高志远,向诸位献丑了!” 十二岁的男孩从台下抱来一捆竹竿,高志远则拿出麻绳,父子俩很快在台上搭建起一藤架。 架子搭建好以后,高志远拿出花盆放在架子旁边,盘膝坐下口中喃喃诵唱咒决。 咒语落下以后,花盆中立即开始向外生长出藤蔓。 藤蔓迅速爬满架子,刚开始结了个拇指肚大小的果子,果子越来越大,竟变成了西瓜模样。 西瓜秧在地上拖出老长,并像吹气球似的不断成熟。 等西瓜彻底成熟,高志远拿出把刀来切断西瓜秧,“哪位愿意上来尝一尝。” 台下有一个穿着道袍的美妇人走上前,指尖轻点西瓜,道道青色光芒闪过,西瓜立即被切成无数瓣。 用道法催熟一个西瓜,并不是什么难事,更让我惊异的,是美妇人所使用的手法! 青蒙蒙的光芒,并不属于五行中力量的任何一种,可见其修炼道法之神异。 雷法是水元与木元融合出的。 她指尖的力量属风,应该是金元与水元,巧妙的结合在一起才形成的。 美妇人尝了一口西瓜,双眼微眯点了点头,“在深秋的天里,能吃到这样霉味的西瓜,很不错。” “你是要钱,还是要别的什么东西?” 高志远满脸堆笑拱手,“有钱的捧个钱场,多谢!” 美妇人从兜里掏出两块金饼子,丢到了高志远的怀里,从价值来算,一块至少上十万。 高志远激动得脸色通红,“谢谢打赏!” 陆陆续续的有人在台上扔钱,十二岁的孩童捡起放在布袋里。 围观的修道者出手格外的阔绰,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第一波扔钱的,至少扔了五十万左右。 高志远拆除掉竹架,笑呵呵的道:“下面我要为大家表演的,是另一种更神异的功夫。” “诸位修道是为了长生不老,得道升仙,我法术的名字,就是登天梯!” 说着,高志远又取出另外的一盆花,口中诵唱咒决,并从兜里捻出粉末,一点点撒入花盆中。 柔嫩的黄色小花迎风放大,下方根茎直接穿透木架深深扎入地底。 男孩见状,死死的抓住藤蔓的上端,跟着向上生长的藤蔓,身体笔直升空,渐而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当中。 群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高志远朝着下边深深的鞠躬以后,笑着道:“求大家赏点金银,我回去供奉树祖,也好把我儿子送回来。” 下边的人再度往上扔钱,旁边还贴着几张供转账的二维码。 我不由笑道:“高志远想得还真周到,像他这么一心想着赚钱的人,很难想象是怎么修炼出高深道行的。” 第八十九章 通天 又是收敛一波钱财后,高志远一个劲的道谢,这才掏出小药瓶,灌入入花盆中。 青藤迅速枯萎,风一吹就化作灰烬。 可刚才登天的少年,却不见了踪影。 群人疑惑的四下查找,戴天晴也好奇的张望,“刚才那孩子跑哪儿去了?” 我指了指人群后头的草丛,“在那儿呢。”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台上,男孩迅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兜里掏出一把珠子,朝着人群中那么一扔。 我迅速把戴天晴搂在怀里,一只手遮挡住她的眼睛。 “李天赐,你耍什么流氓呢!” 骤然一道金光在人群中闪烁,群人都下意识的捂着眼,金光的穿透程度,让被捂着双眼的戴天晴,也能感受到眼前白茫茫的。 而我双眼破妄,这种融合了金属性的刺目光芒,没办法遮盖我的目光。 我清晰的看到男孩低着头从孔隙钻入人群,并迅速爬上台。 光芒一闪而过后,男孩站在台上,正朝着下边鞠躬。 高志远胡扯道:“老君爷大发慈悲,一个霹雳把我家娃儿又给松了回来。” 群人再度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扔钱一阵接着一阵。 有修为和道行的人,基本上不会缺钱,高志远父子俩表演这么一场,反而比售卖东西的人,赚的要多不少。 戴天晴纳闷的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分明没有感受到太强的力量波动,那孩子是怎么上去的?” 我解释说:“什么通天梯,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藤蔓在刺穿地板时,男孩就已经跟着钻到台子底下,并从暗道钻到了附近的河里。” “跟着藤蔓一起窜上天的,不过是一个制作简陋的假人而已,因为是特殊材料制作成,一阵风就能吹跑。” “因为高志远替换的速度过快,因此大家才没有发现。” “藤蔓不过是被道法催熟的速生植物,等生长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枯萎。”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天时,男孩绕到人群背后,洒下一把类似闪光弹的金属性元素咒法。” “趁着群人短暂失明,他才从新跑到台上。” “不信的话,你仔细看着孩子的鞋子,上头还是湿淋淋的。” 果不其然,男孩的脚下有一滩浅浅的水渍。 这时,车辇内传来女人冷幽幽的声音,“能让我过去了么?” 车辇笨重,没办法从两旁树林穿梭,想要往前就只有一条路。 高志远一个劲的赔笑道:“还请大人多多海涵,我表演完最后一个节目就走。” 车辇上的女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高志远从兜里取出一把利斧,又从酒葫芦里喝一口酒喷在寒光闪闪的斧头上。 一斧头下去,酒葫芦被凌空整齐的劈砍成两半。 高志远扯着嗓子喊道:“接下来的表演,可能会有点血腥,胆子小或者带孩子的,趁早躲一躲,免得被吓着。” 他越是这么说,围观的人反而越是好奇,顿时聚集起来更多的人。 高志远一手拎着男孩的脖子,另一只手持有利刃,神情肃然的道:“我一刀砍下去,这可怜的娃子就会尸首分离。” “而我要表演的,就是头颅飞天,尸身屹立不倒。” “万一有一点闪失,我孩子可就没了性命,希望大家看在我孩子的份上,多给点钱。” 群人没有吝啬,白花花的钱洒满了木头台子。 这一次,高志远并没有向着众人道谢,而是咬紧牙关,脸上的肌肉也开始变得紧绷。 咕咕哝哝诵唱了一阵咒语以后,高志远赫然举起利斧,咔嚓一下看了下去! 咕噜咕噜,男孩的脑袋掉落在地。 人群响起一阵惊呼,呼啦一下倒退出几米,似乎是怕被鲜血溅上。 第九十章 黑手 想象中鲜血四溅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孩童的脑袋被高志远托在手里,面朝着观众的方向。 高志远笑呵呵的道:“孩子,给大家说一句话。” 仅剩下一个脑袋的孩童,艰难的张开嘴,“祝大家财源广进,步步高升。” 台下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钱像流水似的仍上台。 高志远的眼神越来越亮,“我再为大家表演一个绝的!” 说着,高志远抬手将孩童的脑袋抛掷上天,被扔上天的脑袋竟然围绕群人盘旋一周,嗖的直冲天际,转眼间消失不见了踪影。 戴天晴疑惑的四下打量,并没有看到男孩头颅的影子。 “难道又是什么幻术?” 我凝重声道:“这次不是幻术,而是实打实的邪术,被称作是飞头术,最早被发现于名末。” “飞头术是苗疆蛊术的一种,原始头颅飞出,神出鬼没的害人。” “传闻飞头术修炼到极致,脑袋能离开身体飞出百里开外,至于下蛊害人的手段,我就不得而知。” “后来因为飞头术修炼格外凶险,一旦修炼不好,很容易脑袋就飞出去飞不回来,后来基本上就失传。” “蛊术害人,手段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你上一次在县城被下药迷昏,就是南疆蛊术的手段,我们尽量离高志远远一些。” 我们退出瞧热闹的圈子,正准备离开时,高志远站在高台朝着天空大喊:“孩子,回来!” 过去半晌,天空上没有任何响应。 高志远的神色不由得有些慌张,再度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声,仍然不见孩子的脑袋飞回。 戴天晴定住脚步,低声道:“要不然,我们留下来再看一会儿?” “可。” 南疆蛊术,毕竟是旁门末流,与正统道家不能够相比较。 更何况我现在实力大增,体内气血对生活在暗处的蛊虫来说,就像是熊熊燃烧起的焰火,普通的蛊虫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戴天晴跟在我身边,安全保障不成问题。 又过了十来分钟,男孩站在原处的身子,忽然噗通一声倒地。 被利斧砍上的断茬处,正在向外渗血珠子,且渗透的速度越来越快。 高志远恍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道:“我就是个山野来的小修士,原本不愿意问凡尘俗事,因为孩子得了重病,需要用各种珍贵的药材吊着性命,这才哗众取宠,给诸位表演个小节目,赚点救命钱。” “如果今天打扰到各位,我向大家磕头道歉!” 说完,高志远就跪在地上,砰砰的朝着众人磕头赔罪。 脑袋都磕出血,高志远才敢爬起身,颤抖着声音说:“如果哪位高人,把我儿子的脑袋给控住,求您高抬贵手,让我把儿子给接回来。” 等了一会儿,高志远再度开始诵唱咒决,尝试着要将远处男孩的脑袋召唤回。 这一次,他又失算了。 吟唱咒决许久,都不见空中有任何动静,眼看着男孩伤口断茬的位置,血越流越多,高志远已经急得额头青筋暴起。 目光在台下扫视一圈后,高志远抱着丢了脑袋的男孩,从高台上跳了下去,噗通跪倒在巨大的车辇前。 “前辈,在场的人里头,也就您的法术最为高强,如果是您给在下开了个小玩笑,还求您收去神通。” “再晚上一会儿,我孩子可能就没命了!” 第九十一章 争斗 车辇中,传出女人冷幽幽的声音。 “关我什么事。” 高志远似乎认定了是女人干的,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刚开始女人还解释,后来干脆不予理会。 没等我作出反应,戴天晴就纵身一跃来到车辇钱,冷声道:“别人卖艺赚点救命钱,你都要从中作梗。” “就算你不讲天理,还讲不点良心!?” 车辇内,女人格外不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戴天晴眼神中杀机涌现,青莲剑发出剧烈嗡鸣震颤声,长剑出鞘凌厉剑气化作半月光芒向前横扫。 凌厉的劲气让周遭人纷纷避退,巨大的车辇从中间被一分为二,轰然崩塌化作废墟。 中央的女人纵身跃起,身披黑纱,头戴斗笠,面上也蒙着一层黑布,只露出一双冷冽眼眸。 让我赶到惊异的是,女人腰间竟也挎着两把刀,刀身类似苗刀,且腰带里还塞着飞镖。 除戴天晴以外,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习武的灵修。 在女人展露身形后,高志远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失落,赶忙辩解道:“多谢女侠出手相助,不过害我孩子的,并不是这位大人。” 此时解释已晚,转眼间戴天晴和黑衣女人已经战作一团。 戴天晴手持青莲剑尝试欺身上前,黑衣女人身形如鬼魅,怀中不断甩出暗器,有飞针毒镖,甚至有闪光与烟雾。 她的衣兜,也像是个百宝袋一样,怎么也掏不玩。 在牵扯迂回下,戴天晴虽没受什么伤,但也显得有些狼狈。 “兜里揣着这么多东西,你是机器猫吗?” 双方拉开距离,黑衣女人负手而立,并没有继续进攻,戴天晴也停下稍事歇息。 黑衣女人的七十二个门徒,纷纷从腰间抽出长刀,似准备出手。 我缓步上前,平静声道:“我们没弄清楚事情经过就贸然出手,实在抱歉。” “姑娘,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我朋友一马如何?” 戴天晴纤眉微蹙,不悦道:“我还用得着他放过我?一堆虾兵蟹将而已,随手就给收拾了!” 我沉声呵斥,“人都被你搞错了,还嘴犟什么!” 戴天晴自知理亏,却不远低下头道歉,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黑衣那个人冷冽声道:“我的车辇,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我口中诵唱咒决,天地间木属性能量在车辇的废墟中开始迅速凝聚。 短暂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坍塌的车辇再度恢复如初。 在所有人的惊叹声中,黑衣女人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溢着浓浓的警惕。 “今天的事就算了。” 女人再次回到车辇中,我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女人刚才和戴天晴战斗时,并没有展露出全部的实力。 且从规模来看,黑衣女人应该是属于某个门派。 我倒并不怕这群人,只是万一和某个门派结仇,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高志远含恨目光扫视过众人,愠怒声道:“我再说一遍,幕后黑手现在把我孩子放了,可以既往不咎。” “否则我就算拼上道行大损,也要杀了你!” 下边仍然没人吭声,高志远面色阴狠咕哝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即,他从布袋中取出一粒巴掌大的种子,塞入花盆中,沉着脸迅速诵唱咒决。 诵唱咒决的同时,高志远掏出刀来,在手腕狠狠的切开一个大口子。 鲜血的浇灌下,花盆中缓慢伸展出血色藤蔓。 人群中瞧热闹的李贺和李莱莱,在我刚在站出来为戴天晴出头时,就已经发现了我。 两人凑上前,李莱莱目光既敬畏又好奇的望着戴天晴,“姐姐,你好厉害!” 刚才闹出了一个大乌龙,戴天晴尴尬一笑,没好意思多说。 李贺恭谨声道:“李先生,台上的这个人,究竟在干什么?” 我盯着高志远良久,这才缓缓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今天在场的,会有人被杀。” 第九十三章 夜深 晚上,我和戴天晴上山又打了只山鸡,把剩下的野蘑菇炖上,弄了一锅鲜美的鸡汤。 高志远和孩童受伤严重,我用净身神咒帮他们调理身体,每个人又喝上一碗鸡汤后,气色都好了很多。 照这样下去,最迟半个月的功夫,两人都能恢复如初。 在帮男孩恢复身体时,我发现他的身体,的确出了很大的问题。 肉身孱弱,窍穴堵塞,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入夜已深,我和戴天晴喝了鸡汤,躺在树屋最上头,观察着周遭的山川地势。 水脉尽处,地气腾升,此处风水上佳,连呼吸起来都格外顺上。 天气预报说,四天之后暴雨会中止,预计第六天道路就能清淤成功,可以让人通行。 现如今我的实力,已经能够用打坐代替睡眠。 戴天晴躺在我身边酣睡,由我负责为她护法。 忽然之间,远处有一股格外浓重的阴煞之力腾升,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血腥味。 想必,又有人死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一百多人的摊位再次支起,高志远父子俩人在里头疗伤,李贺和李莱莱依旧在摆摊。 我和戴天晴则朝着昨日里阴煞之力浓重的方向前行,大概走了四里地,我们停在一处岩石堆砌的房屋前。 房屋的入口处,悬浮着一颗椭圆形,莹白如玉的石头。 石头散发出浓重的金属性力量,凝聚成坚实的房屋,是个了不得的宝贝。 戴天晴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窗子。 她不解道:“房屋连破坏的痕迹都没有,你确定昨天晚上又人死在里头?” “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 周围不远的位置,都有人在摆摊,看到我和戴天晴出现,他们的目光不着痕迹的都落在我们的身上。 昨天晚上,戴天晴和神秘的黑衣女人战斗,我出面劝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估计现在大半参加灵集的人,都已经认识了我。 我观察房屋半晌,旋即向着戴天晴吩咐道:“用青莲剑攻击左下角第三块石头,那里是整个阵法的缝隙。” 戴天晴二话不说出剑,青莲剑刺入石头,竟然像切豆腐一样破开一个口子。 而后整个石头屋子,化作一阵光雨消失。 石屋里头,站着一个身高两米,浑身纹有密密麻麻符咒的壮汉。 壮汉的双脚生出藤蔓,深深扎根入地下,双臂像木偶一样平举,指甲的位置长出树叶。 尤其是天灵盖处诡异得厉害,竟然长出一截小花。 我走上前,手指在壮汉的身上敲了敲,竟然发出实木一般的空响。 仔细查看,他皮肤已经出现了木质纹理。 我依稀记得,刚来的时候看到过这个壮汉,他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娇俏玲珑的小女孩。 屋子里有复数的气息,女孩应该并没有离开多远。 整个石屋的房门并没有被破坏,难道凶手是那女孩? 戴天晴围绕着壮汉转了一圈,低声说道:“我总觉得施咒手法,有点像昨天的高志远。” 的确,单从攻击手段来看,二者格外的相像。 不过昨天高志远受了严重到危及性命的伤势,应该不太可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下毒手。 壮汉的死,周遭聚拢了好多人,但并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 他们看向我和戴天晴的眼神,则更加警惕起来。 来参加灵集的,除了昨天带着七十多人的黑衣女人,剩下的几乎都是三两成群,或者是单打独斗。 只要实力够强,哪怕是我当着他们的面杀人,也没有人敢管。 第九十二章 西瓜 李贺吓了一大跳,“灵集是大家公认,以物换物的地点,怎么会死人!?” 我摇头一笑,“敢与天地争夺一线生机的人,哪有一个是山善茬。” “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太过封闭,心性过于淳朴,以后像这种地方,最好不要跟着凑热闹。” “谨遵李先生教诲。” 在我们聊天时,高志远吟唱咒决,用鲜血培养出的之物,已经拖出了长长的西瓜秧,通红的瓜秧上,长出一枚漆黑色的西瓜。 高志远阴沉着脸色举起斧头,“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愿不愿意把我儿子的脑袋还回来!” 人群中依旧没人开口,这时我注意到,台上冥冥中有一股气息,死死锁定住我身旁不远的一个人身上。 那人大概四十来岁,大腹便便光头穿着袈裟,手里拎着的巨型禅杖至少上百斤重。 禅杖的末端,还有一个可供拆卸的按钮,如果不出我所料,这禅杖应该是个打孔器。 而光头男人,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合上,而是搬山卸岭一脉的盗墓贼。 通常搬山一脉,会假扮作和尚道士的样子,云游名山寻找墓穴,一旦找到就用蛮力破开,盗取宝物。 因为这一脉的人,会大肆破坏陵墓,完全不遵守规则,甚至在找不到陵墓时,会做抢劫的勾当,常常被同行所不齿。 此时,光头男人脸上带着戏谑笑容,看着台上正冒血的孩童身体。 我心中基本可以确定,这家伙就是背后使坏的人。 我赶忙拽着戴天晴迅速后退,并朝着李贺和李莱莱喊道:“你们快跟我来!” 我们退出几十丈开外,远远的和光头男人拉开了距离。 见下方没有回应,高志远大喝一声,“你不人就别怪我不义!” 声音落下,斧头咔嚓劈砍在西瓜上,只听见噗嗤一声厚实的闷响,西瓜从中央一分为二,露出红红白白的瓜瓤。 在切开的刹那,高志远喉痛涌出鲜血,狼狈瘫坐在地。 人群的目光都在台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身边不远的胖和尚,脑袋从眉心位置一分为二,咔嚓裂开。 鲜血喷溅在周围人身上,等人们反应过来时,惶恐的向周遭逃跑。 如果我们刚才跑慢了几步,估计也会被弄得浑身是血。 李贺迅速捂住李莱莱的双眼,感慨声道:“刚才那人就站在我们身边,还好李先生发现得及时,否则我们也会被溅得满身是血。” “不过李先生,您是怎么看出他会死的?” 我沉声解释说道:“高志远掌握秘法,用自身的血脉寿元为引,要咒杀害了他孩子的人。” “假和尚自觉得技高一筹,想要戏耍高志远,没曾想自误而死。” 被蒙住眼睛的李莱莱,颤抖声音询问道:“哥哥,如果刚才台上的人,诅咒的是我,是不是我的脑袋会像刚才的人一样?” 我神色凝重,没有回答。 像这种咒术,只能是由修为高的人,向修为低的人降维施展,会随着对方的实力越强,受到的反噬越重。 咒杀胖和尚时,高志远喷血身体萎靡,几乎是奄奄一息。 如果他下咒的是我,或者是戴天晴,我们毫发无损,他自己会先因反噬而死。 像这等咒术,看似诡异高深,实际上则显得有些鸡肋。 在假和尚死后,空中有一道流光落在男孩的脑袋上,脸色煞白的男孩尸首合体,缓慢睁开自己的双眼。 高志远抱着男孩喜极而泣,立即收拾钱箱,父子俩相互搀扶着离开。 李贺和李莱莱祖孙俩,在看到这一幕时,表情再没有之前的轻松和愉悦。 修炼至今,想必他们第一次见到尔虞我诈的世界,也算幸也不幸。 幸运的是,他们躲过了最为黑暗动乱的年月。 不幸的是,接下来的日子,将会给这一老一少,极为沉重的打击。 集会一共会开七天,因为今日的血腥事件,有不少摊位都提早收摊,我们也回到了树屋。 等我赶回树屋时,惊愕的发现高志远父子俩,竟然在树屋的门口蹲着。 在看到我时,高志远带着孩子双双下跪,“求两位高人救我父子。” 两个人都重伤,在这等藏龙卧虎之地,难免会朝不保夕。 树屋中的房间众多,而且分一层与二层。 稍作思忖,我即便平静声说:“你们就住在一层静心疗养,食物我们会分一份给你们。” “多谢大人!” 高志远急着要朝我磕头,被后头跟来的李贺和戴天晴搀扶起。 第九十四章 凶案 我四下环顾半天,并没有在石屋周围发现凶手的气息。 看来,杀人者也是用的远程诅咒术。 我凝重声道:“附近有咒术高手出没,实力或许比我想象中还要强。” “以后你有任何行动,都不要脱离我的视线范围。” “等雨停以后,我们立即离开!” 乍然之间,远处有一道残影闪过,我察觉到迅速逼近的力量,下意识凝聚金光咒于周身。 当啷—— 金铁交鸣声响起,金光咒被打得凹陷下去一块,差点整个被击溃。 一身着兽皮,身材娇俏玲珑的少女,被强大的反震之力给弹开。 少女声色愠怒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儿子!?” 儿子!? 我看了看僵硬石化的壮汉,再看身高不到一米五,小脸格外稚嫩的女孩,怎么也想不通,她是怎么生出来的。 戴天晴手指悄然按在青莲剑处,警惕声说:“你误会了,我们隔着很远感受到阴煞之气,特地来查探情况。” 从刚才的一击可以看出,少女的实力很强,没必要和她产生争斗。 我自行介绍道:“我叫李天赐,或许你听说过我的名字。” “我管你叫什么,杀了我儿子,你就得死!” 少女身形一闪,凭空消失在了原地,我骤然后背发凉,下意识一道雷法咒决甩出。 雷霆闪过,将诡异出现在我身后的少女弹飞出几米开外。 没等我定下心神,女孩身形再度消失。 像这等神乎其技的攻击手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再藏拙,或许我真的会丢掉性命。 我迅速凝聚牢不可破的金光咒,脚下奇门八卦阵法氤氲亮起,双掌托起雷霆。 既然用肉眼看不到女孩的踪迹,我索性闭上双眼,凭借对气息的敏锐捕捉,来感应女孩的动向。 如果我没猜错,女孩身形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是属于一种格外高明的五行遁术。 五行八卦,总共分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女孩身形每次出现,都是其中一个卦象,让我防不胜防。 且女孩的力气格外大,每一次出手,都将金光咒打得和鸡蛋壳似的摇摇欲坠。 照这样下去,最多一炷香的时间,保护我的金光咒就会彻底消散。 在这段防守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凝聚脚下的八卦阵法。 外头的戴天晴喊,“李天赐,需不需要我来帮忙?” “不用。” 我的目的只是把少女控制住,而非杀死,否则就算石头屋子里的壮汉不是我杀的,也会莫名其妙背负罪名。 戴天晴已经抽出青莲剑,随时准备加入战斗。 她美眸冷凝,同样在密切注视着少女出现的位置,希望能观察出某种规律。 可戴天晴并非修道之人,并不能查探到其中任何规律。 而我,则已经察觉到了端倪。 周身火属性力量渐而浓郁,下一瞬少女就出现在南方,也就是八卦中的“离”位。 “离”卦属火,少女使用的正是火属性力量。 少女消失,与此同时天地间的水属性力量开始增强,如果不出我所料,下一次女孩会出现在坎卦! 果不其然,女孩再度出现! 我已经摸清规律,金光咒便停止诵唱,脚下八卦盘亮起迷蒙光芒。 天地间金属性力量增强时,我脚踏“兑”卦,掌心雷霆涌动,一掌轰出! 轰然一声雷霆炸响,少女浑身麻痹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我拎着她的领口轻轻一扔,她就飞出了五米开外。 “你现在应该知道,大块头的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第九十五章 八卦 如果我真要下杀手,刚才就不是拎着少女将她扔出去,而是一指戳穿他的喉咙。 少女警惕盯着我,并没有说话,身形一闪再度消失。 我已经预测到,她下次会从艮位出现,我一脚踏下,先天八卦方位紊乱,少女的身体莫名出现在“震”卦上。 她一拳打在空气上,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我顺势雷霆轻点她的后心,她登时浑身麻痹无法动弹。 我指尖轻点戴天晴的位置,雷霆的力量牵引青莲剑,悬浮在少女的眉心位置。 “如果你再敢还手,我会杀你。” 我已经失去耐心,凛然声道:“如果能听懂我的话,就眨眨眼。” 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的少女,一个劲的冲着我眨眼。 挥手间青莲剑再度回到戴天晴的手中,少女长出了一口气,看向我的目光从仇恨转为敬畏。 “你现在相信,人不是我杀的?” “抱歉,我相信。” 少女低头歉意的道:“你体内的道家真气格外浓郁,就算要杀人,也不会用咒术这等诡异且出力不讨好的招式。” 经过我刚才的出手,周遭人看向我的眼神中,越发充溢着敬畏。 少女蹲下身子,在四周查探气息,俏脸从凝重转为失落。 杀人者手段极其隐秘,我都找不到踪迹,少女更不可能找得到。 我和戴天晴正要离开,少女忽然喊:“李天赐,我想请你帮我找出凶手。” “没空。” “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一块灵石。” 戴天晴不屑道:“一块零食?你当我们是小孩子呢。” 原本我也没当做一回事,可在看到少女手中静静躺着的晶莹剔透石头时,心念不由得一动。 记得之前机缘巧合时,我也曾在刘庆福手中,得到一块类似的石头,汲取之后能迅速增加自身道行。 少女手中的灵石,比抢夺刘庆福的那块更大! 吞噬下其中的力量,至少能增长我半年的修为。 有这等好事,我想都不想的回答说道:“成交!” 我和少女一起,抬着壮汉的尸体,寻找到山间一风水吉穴,准备将壮汉葬入其中。 女孩口中不知诵唱什么咒决,泥土竟自行分列两旁,露出一容纳棺椁的坟坑。 戴天晴斩断一棵大树,像切豆腐似的切开做棺椁用的木材,并将其拼接在一起。 我将棺椁放入土坑中,少女再度诵唱咒决,留下一处坟茔。 为不知名的壮汉诵唱上一段超度咒决,葬礼就算了事。 少女郑重其事的将一块灵石递到我的手中,“这是帮我埋葬儿子的酬劳,等找到凶手后,我还会另外给你一块。” 我的心境修为,已经达到了成仙的境界,可惜的是体内力量不够。 如果有足够的“灵石”,可以在短时间内力量迅速提升到当初的境界! 我期冀询问:“你的手上,有多少像这样的石头,能不能卖给我一些?” “不能!” 少女警惕的盯着我道:“灵石是极天地造化为一身,凝聚了最本源力量的石头,你这样问太过无理!” “劝你不要打灵石的歪主意,否则我的师门长辈,绝不会放过你!” 听少女这话,我不由得一头雾水,“你还有师门长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他们从千年前就已经陷入沉睡,如今已经陆续苏醒,估计要不了太久,就会重新在人间活动。” 看来,少女也知道灵石的好处。 不过从她随手赠与我一块灵石的豪爽程度来看,她拥有的绝对不止一块。 “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南宫婉儿。” 南宫这个姓氏,我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延续下去。 因为从西汉以后,复姓渐渐演变,现在基本上成了“南”姓。 第九十六章 演变 南宫婉儿修习的属于道法,但和我认识的正统道法不同。 无论道家什么学派,几乎都是化天地力量为己用,很少像南宫婉儿一样,将力量纳入自身,通过奇经八脉的运转,发挥出破坏力。 她所展示出的力量,根本不像是道法,更像是一种武学。 且从南宫婉儿的面相上,我竟然无法占卜出吉凶,更无法看出年龄。 我疑惑问:“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既然你说师门长辈众多,为什么当初天人灾劫时,没有看到你们的出现?” 别说是天人灾劫,哪怕是我从爷爷的藏书中,也从来没听说过南宫婉儿修炼的道法。 好像她的一脉,是凭空蹦出来的。 南宫婉儿倒也不隐瞒,娓娓说道:“我们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你不知道也属于正常。” “在五百年前,也就是正德六年的时候,我们的师门长辈已经预测到,在五百年后将会有天人灾劫。” “那时天地间的力量已经开始变弱,人族再难出圣人,为了保存家族的实力,我们用灵石进行自我封印。” “五百年后,老子一辈将出圣人开辟新天地,我们届时出世谋求发展。” 五百年前的人!? 南宫婉儿的话语把我吓了一跳,可仔细观察她的皮肤,能够发现其中还残余着一股极强的封禁力量。 足以见得,南宫婉儿并没有说谎。 五百年前,南宫家的人竟然可以预测到,一个姓李的人能解决天人灾劫,其实力简直神乎其人! 看来这个世界上看,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许多。 南宫婉儿纤眉微蹙道:“你问了这么多,究竟有什么办法,能查到害死我儿子的人?” “等。” “等什么?” “等下一次凶手出招的时候,我说不定能得到他的线索。” “你这不等于没说么!” 南宫婉儿嗔怒的道:“万一凶手等到灵集结束,也没有第二次下手,我儿子岂不是要白死?” “是。” 我淡然声道:“你儿子死后,身上的东西一样没少,可见不是为了夺取财物。” “如果你没说谎的话,一个刚从五百年前复苏的人,不可能和别人结仇,因此也不是仇杀。” “我思前想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幕后黑手以为你们的身上,藏着他所需要的东西。” “既然从你们的身上没有找到,他还会另外找人下手。” 南宫婉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随即,她向我摊开手掌,“把我建造房屋的石头还给我。” 原本我以为,壮汉死后东西就成了无主之物,因此将能够凝聚金属性力量的石头,踹入自己的兜里。 见南宫婉儿索要,我只好尴尬的打开包裹,将石头还回去。 我问:“你手中的灵石,都是从哪里开采到的?” 之前从爷爷的书房里,我看过完整的黄帝内经与神农书,基本上了解各种天材地宝的生长模式。 唯独灵石,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南宫婉儿娓娓说道:“灵石是天地间最纯粹力量的结晶,五百年前时可以从矿场中开采出。” “自从天地间的气运枯竭,力量也在一点点的降低,现如今天地初开,根本没有灵石。” “不过五百年前,封印自身的家族,可不止我们南宫家一个。”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陆续从封禁地复苏,到时候可以从他们的手中淘换到一些。” 说到这里,南宫婉儿还不忘提醒一句,“灵石虽然可以短时间内提升实力,但贪多嚼不烂。” “体内的力量跟不上修行进度,反而会走火入魔。” 从这句话足以看出,南宫婉儿倒不是一个坏人。 昨天晚上,南宫婉儿前往水脉上游修炼,将壮汉独自一人留在石屋中,才发生了被咒杀的惨剧。 南宫婉儿思虑半晌,才带着些担忧的道:“李先生,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幕后黑手想杀的是我,因我我不再,才害死了我儿子?” 没等我开口,拥有丰富办案经验的戴天晴就皱着眉头道:“可能性很大,等天黑之后,你可要小心了。” 第九十七章 天外 想到壮汉诡异的死相,南宫婉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李先生,我们今晚能不能住在一起,相互之间也能安全一些。” “不行。” 我断然拒绝道:“上一个和你一起住的人,已经死的惨成这样,我凭什么要和你一起承担风险。” 南宫婉儿小脸颇有些阴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一块灵石再度落入我的兜里,我拍着胸脯保证说道:“你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可能有任何人能上得到你。” “呵呵,多谢。” 晚上回去时,我和戴天晴在山间猎到一头野猪,开膛破肚切割下最好的几块肉,顺便采摘了些许松针,准备回去做饭。 松针也叫仙人粮,是道人常见的粮食。 晚上,我们架起锅子煮肉汤,一群人围绕着篝火吃肉,场面倒挺热闹。 有我进行简单治疗,今天晚上高志远父子俩已经能够活动。 李贺和李莱莱今天卖出去不少东西,我给的符咒也卖了整整五百万,并将钱直接转到我的账户上。 我猛然间想起,南宫婉儿是从五百年前刚复苏,或许正缺钱呢。 我赶忙询问:“你身上的灵石卖不卖?” 南宫婉儿俏脸上笑容有些讥讽,“你是说,想用世俗的金银与我换取灵石?” “额……是。” “呵,别开玩笑了。” 南宫婉儿神情倨傲的道:“南宫家鼎盛时期,想要来我们家做杂役的世俗界商贾,每一个都献上数以万计的真金白银。” “当初我们封印自身时,金银堆积成山,都用来当墙砖做隔断层。” “可惜啊,这个世界的修仙者,竟然要为了金银而奔波。” 南宫婉儿口中的修仙者,与我所说的修道,应该是一回事。 只不过五百年前,天地间的力量达到鼎盛时期,人们修道更容易成仙,因此被称作是修仙者。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有多说什么。 戴天晴美眸愠怒的盯着南宫婉儿,“我真不知你哪来的优越感,能颐气指使的与我们说话!” “天人灾劫跌宕时,是我们在乱世中力挽狂澜,才有你们重生时的太平盛世!” “你口中开天立地,拯救天人灾劫的老子后人,就是你面前的李天赐本人!” 南宫婉儿面露异色,“你就是传说中,踏平了汐川的强者?” “是。” “可是……” 我淡然声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现在孱弱成这幅样子?” “天地规则变动,会影响个人的修为。不过以你如今的心性,恢复过去的实力只是时间问题。” 南宫婉儿看向我的眼神中,渐而带着些许钦佩。 “能在末世之中,有这等修为的,着实不容易。” 不过,南宫婉儿看向我的眼神只是钦佩,而非敬佩。 戴天晴冷哼一声,“岂止是不容易,简直是豁出性命的去拼,不像你们这群人,一旦遇到危险,从五百年前就当缩头乌龟。” “如果没有李天赐,说不定你们还在王八壳里缩着呢。” 南宫婉儿不悦道:“就算没有你们,上面的人也会委派另外的圣人出世,天人灾劫必定会平定,只是看谁来做而已。” “如果推测不错,这个衍纪的负责人,应该也是姓李。” “他搞不定天人灾劫,是要受罚的。” 南宫婉儿的一番话语,在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急忙询问:“你口中的上面是谁?还有衍纪是什么意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上面自然就是天外天,也就是我们信奉的神明们。” “至于衍纪,就是天地气运兴衰的演变,负责人会在由盛转衰时,派遣一批承载着气运的人出现,在绝境中平定局势。” “五百年小灾,千年大灾,是自古不变的规律,你是救世主不假,可和我没什么关系。” 第九十八章 救世 一番惊涛骇浪般的话语,在脑海中沉淀下,我大概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五百年前,天地气运鼎盛时期,南宫婉儿的家族预测到了人界衰败,因此封存了实力。 像南宫婉儿这种级别的人,已经超过生死桎梏,寿元永恒。 哪怕是世界动荡再持续一段时间,她也最多是再沉睡上一个衍纪而已。 正如南宫婉儿所说,是时势造英雄,而非是英雄造时势。 哪怕没有我的出现,世界也会在另外一人的手下得到稳定。 比如拓跋、陆鹤鸣,或许都是我的候补成员。 因此,南宫婉儿顶多是钦佩我,而非是感激。 戴天晴和南宫婉儿针尖对麦芒,马上就要吵得不可开交。 我打断询问:“南宫姑娘,我爷爷李半山,就是你口中衍纪的负责人。” “我想知道,他现在什么地方,我该怎么才能触及到那个层次?” 南宫婉儿是五百年前的人,简直是修行界的活化石。 当初爷爷教导我时,或许是怕我好高骛远,并没有向我透露太多关于修行至高深的事。 但行好事,莫问前行,我一直遵循这句话,修行至天地巅峰境界,却四顾茫然。 南宫婉儿憋了半天,含含糊糊的道:“我只知道,衍纪负责人是仙门外的高层,具体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 “总之你想知道,要先踏入仙门中。” 缓缓燃烧着的篝火,忽的因怪风吹来,火星四处纷飞,一股脑的吹向南宫婉儿。 “啊!” 南宫婉儿猝不及防侧身躲闪,火星烧焦头发丝,发出刺鼻味道。 从风吹来的西北方向,我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阴煞之力,这股力量与壮汉被杀时,简直一模一样! 我急忙喊道:“追!” 在我动身的同时,与我一向配合默契的戴天晴迅速反应,追随上我的步伐。 南宫婉儿稍有愣神,也跟了上去。 我们沿路跑了许久,两旁尽是荒芜田地,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南宫婉儿一边追赶,一边气喘吁吁的喊道:“你到底在追赶什么?” “杀你儿子的凶手!” 听得这话,南宫婉儿的速度立即上了一个档次,在我身旁与我并肩前行。 大概全速奔跑了二十分钟,气味的源头仍然遥远,我不由得气喘吁吁停下。 南宫婉儿不悦道:“停下干什么?” “我跑不动了。” 按照阴煞之力的来源推断,至少还要前行三十里地,在弯弯绕绕的山里行走,至少得四五十里。 我迅速盘膝坐下,指尖勾勒地府符文能量,渐而一漆黑色泛起古朴纹路的阵门显现。 “老陆!” 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化作道韵钻入地府界中。 几个呼吸过去,地府界内暗红色光芒闪烁。 身披暗红色战甲,手持方天画戟的陆鹤鸣,威风凛凛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从体内气息可以分辨出,短暂分别的一段时间里,陆鹤鸣的实力提升不少。 “兄弟,你找我啥事?” 我起身遥指着西北的方向,“那边出了人命,你想个办法,用最快的速度带我们过去。” “好!” 陆鹤鸣伸手掏向中山装的内袋,霎时间浓郁的阴力涌动,竟在原地出现四匹马拉着的青铜车辇。 我目瞪口呆,“你能把这玩意儿装兜里!?” “哈哈,只要不是活物,我都能装着!” 陆鹤鸣颇有些自得的道:“四马拉车的青铜辇,是我淘换来的一件冥器,灌输入阴力后,就能够自由驱使。” 我们乘坐上车辇,沿着山路用更快的方式奔袭。 看着陆鹤鸣一身华丽的打扮,我笑问道:“你升官了?” “那可不。兄弟你是不知道啊,自从地府界平定以后,冥王老给我脸了。” “我从阴吏,平调到地府界管理层,又直接晋升阴将,让我来人间降妖除魔,积攒些许功绩。” “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再人间镀金一下,回去以后也混个判官啥的。” 陆鹤鸣洋洋自得的道:“现在哥们儿我也是走仕途的人,以后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第九十九章 地府 一番自吹自擂的话,我没怎么听真切,只记得陆鹤鸣说自己要来人界镀金。 “你又被调派回了人间?” “没错。最近正办理交接手续呢,等弄个差不多,我就直接回珠州的阳间办事处。” “兄弟,到时候别忘了找我喝酒。” 车子嘎吱一声停下,我们已经赶到了附近的村落入口位置。 奇怪,修道者都在远离村寨的位置居住,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阴煞之力? 难不成凶手藏匿在村子里? 下车以后,我小声询问:“老陆,你现在忙不忙?” “今晚都有空,不过明儿得办理交接手续。” “好,你从村东头往西走,我们从西边往东走,在中央的位置汇合。” “一旦发现任何可以人等,先立即拿下,再相互通知。” “妥了!” 我们立即兵分两路,潜入村子开始寻找凶手的下落。 我能感觉到,淡淡的阴煞之力就飘荡但村子里,但并不能确定具体的位置,只能进行地毯式的搜寻。 从西边第一家往里走,我用指尖勾勒隐匿咒决,分别帮戴天晴和南宫婉儿隐身。 瞒过凡俗之人的眼睛,也好更方便我们查探。 推开第一家的大门,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破妄之眼下,一切如同白昼。 桌椅板凳收拾得干干净净,晚上吃剩下的残羹,用一个小筐罩着,格外有烟火气。 戴天晴小声道:“看来凶手不在里头。” 我神情凝重的道:“不止是凶手不在里头,就连活着的人也没有。” 先简陋的屋子,只有中央的一个主屋,和两边的小厢房。 厢房是用布帘子遮住,掀开以后里头是两个卧室。 东边的主卧里,有一个实木的大衣柜,床上的蚊帐被放下,里面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两个人影。 西边的屋子,是粉色的窗帘,窗棂上晾晒着一双绣花鞋,居住在这里的,应该是个女孩子。 透过粉色的窗帘,我们也能看见一个娇俏玲珑的人影。 南宫婉儿朝着我比了我嘘的手势,压低声音说:“我们尽快出去,不要扰民。” 我沉声道:“扰民?这里哪还有一个活人!” 说完,我一把将床上的蚊帐扯开,里头躺着的哪里是什么少女,分明就是一块人形的木头。 木头上没有树皮,隐约能看到与人类皮肤相似的木质纹理,仿佛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雕像。 戴天晴被吓了一跳,赶忙跑到东边的厢房。 果不其然,东厢房里头也是同样的两个木头雕像。 我摸了摸雕像,发现上面还带有人的温度,可见活人刚被制作成木傀没过多久。 这块木头已是死物,上头并没有灵魂。 我从戴天晴腰间抽出青莲剑,尝试着一剑斩落。 只听见当啷一声,青莲剑被弹开,木头纹丝不动。 就算是杀了人,也该留下灵魂或者阴灵才是,难道凶手把人变成木傀以后,直接让人魂飞魄散? 我分辨许久,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咒法。 南宫婉儿俏脸阴沉盯着傀儡良久,随后走出门去,“走,继续找!” 出门再度搜寻,第二家和第一家一样,也是一家三口人,都变成了木头傀儡。 且第二家的死相更为诡异。 一家三口人,坐在木制饭桌上吃饭,眼耳鼻口的位置都生长出茂盛的树叶,而吃饭的桌子,也成了一个植物景观盆。 第三家,同样是木头傀儡。 越往前走,我和戴天晴的脸色则越发难看。 第一百章 木傀 我们加入了安全总署,其中有一条规矩就是,一旦见到大规模杀伤事件,高层干部必须立即参与调查。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为了那块成仙石,我也得把这件事调查个一清二楚。 更何况,南宫婉儿还有灵石作为酬劳。 南宫婉儿似乎知道某些事情的内幕,压低声音说道:“如果待会儿你们身体有什么不适,比如耳朵或者眼睛发痒,一定要立即告诉我。” 听到这话,我当即拽住戴天晴,并在周身撑起金光神咒。 南宫婉儿皱眉问:“你们怎么不继续走?” 我冷凝声道:“整个村子一片死寂,如果我没猜错,凶手甚至很有可能屠杀了整个村子!” “像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还潜藏在村子里,我们继续搜查,几乎等同于豁出性命。” 南宫婉儿俏脸挣扎许久,才有些吝啬的从兜里掏出一颗灵石抛掷给我。 “喏,这是你今晚的奖金。等事成之后,我仍会给你另一块。” 原本我并没有打算趁火打劫,既然南宫婉儿主动给我加价,我倒也乐得高兴。 我说:“搜查可以,你得把知道关于凶手的一切讯息,都向我们和盘托出。” 南宫婉儿反问说道:“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打退堂鼓怎么办?” 我身处三根手指头发誓,“我用人格保证,绝不反悔。” 听到这话,南宫婉儿才向我们娓娓讲述了木傀的缘由。 木傀术,是五百年前的一种邪术。 修炼“术”的人,能够操纵草木,并用草木汲取人体内的精气,以供自己汲取。 像这种修炼的方式,能够短时间内提供自己的实力,但因为与草木过于契合,极其容易走火入魔,将自己变成一棵树。 因此,修炼木傀术的人,实力虽强大,但并不能经常碰到。 木傀术杀伤力极其强大,而且手段诡异至极,可以操控草种通过皮肤黏膜,钻入人的体内,悄无声息的从内部打破。 哪怕再强大的修士,一旦被草种钻入五脏六腑,也会在顷刻间毙命。 南宫婉儿眼眸含怒的道:“在看到我儿子的尸体时,我不能确定究竟是木傀术,还是普通的咒术。” “现看到村人的死状,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凶手就是木傀术的修炼者!” 陆鹤鸣是阴差,浑身阴气滚滚,哪怕真被扔进去什么种子,也会在瞬间枯竭。 他一个人搜查,反倒成为了最安全的一个。 我们继续前行,中途一直撑起金光神咒,生怕被凶手从某个角度偷袭。 在警惕的继续搜寻过程中,我沉声说道:“既然都是从五百年前来的,凶手的身上极有可能存有灵石。” “等我找到他以后,灵石得归我。” “成交!” 我心里暗自忖度着,如果有足够多的灵石,我兴许就能够在短暂几年的时间内积累够力量。 与安全总署约定的三年之期一道,直接打开仙门,升入上界。 可现实比我想象中,要残酷许多。 整个村子,总共一百三十户人家,我们挨家挨户搜寻,他们却全部变成了木头。 我们和陆鹤鸣在约定好的村中央聚集时,陆鹤鸣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道:“整个村子的人,怎么好端端的变成了木头?” “按理说死了这么多人,地府下边肯定会有动静,可附近竟然一个喊冤的鬼魂都没有。” “真特么是奇了怪。” 从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阴煞之气,我大概可以感应到,凶手就在村子里,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已。 不应该啊,实力越强大的人,越难以隐匿自身的行踪。 凶手体内的阴煞之力,应该像是黑夜中一千瓦的大灯泡,隔着老远能觉得刺眼。 他究竟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南宫婉儿恼怒道:“实在找不到,我们干脆就一把火把村子给烧了。” “修炼木属性力量的人最怕火,说不定能把他给逼出。” 第一百零一章 施法 我扫视过周遭茂盛的山林,不由皱眉道:“四周都是草木,现在又是夏秋交接,一旦点燃,直接能烧着几座山。” “万一凶手趁着滚滚浓烟逃跑,我们更找不到。” 我思忖好久,沉声向着戴天晴吩咐道:“帮我护法,兴许我能找到凶手的踪迹。” “不过在施法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防备,老陆你也帮我看着点。” 我话有所指,戴天晴立即意会,冷眼盯着南宫婉儿,“你离远一点。” 南宫婉儿自觉离开我二十米之外,我这才在村口的大槐树底下,盘膝坐下,将心念沉入槐树之中。 只有树木才能更了解树木,借着这棵大古树,我对天地间的木元素感应得更加透彻。 我的意识沉入树深,伴随着庞大的根系缓缓向着四面八方延伸。 在缓慢的过程中,我仿佛化作了根系的一个旁支,在无尽的黑暗中缓慢生长。 忽然间,我察觉到一股格外澎湃的木属性元力,仿佛是木元素汇聚成的太阳,从东边向着这里发光发热。 距离大概是……一千五百米左右! 我迅速睁开眼,急声问道:“我大概沉睡了多久?” “一个小时左右。” 还好,一个小时的时间,不足以让蛰伏着的凶手,彻底吞噬掉整个村子人的精气。 时间越拖下去,吸收了村人精华的凶手,就会越难对付。 “我已经知道凶手的位置,跟我来!” 群人跟着我向前行进,大概走了一千米左右,我向着戴天晴吩咐道:“你就在这里等候,一旦我们被树木束缚住,你在远程用利刃斩断树木。” 金属性与火属性,是对付木属性的最好力量。 戴天晴纵身跃上一处房顶,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前方,随时准备给我们提供支援。 我们继续前往,终于停在一处巨大的院落前。 刚才,我们已经检查过一遍院落,里头只有五个被化作木傀的人,并没有特殊之处。 等我再次走入其中,绕着院落转了一圈,才发现后院的位置,有一块地中间凸起了个土丘。 “老陆,把土丘掀开。” 方天画戟斩得尘土飞扬,土丘下边露出了一块巨大的青石板。 等陆鹤鸣将青石板掀开以后,里头竟是一处幽暗的古井,只不过透着一股尿骚味。 大概是这口古井的水,因为下雨或者什么原因,渗透入了附近的粪池水,主人家这才将井口封上。 如今这口井,却成了魑魅魍魉的最佳藏匿地点。 果不其然,在打开青石板的刹那,我就从里头感受到了浓重的阴煞之力,以及木属性力量。 陆鹤鸣一马当先的道:“兄弟,要不然我下去看看?” “不用。” 我将陆鹤鸣拦住,随即目光落在了南宫婉儿的身上,“你会不会火属性的功夫?” “当然会。” 从兜里取出淡黄色符纸后,我迅速咬破指尖勾勒出祝火神咒,贴在了井口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我向着南宫婉儿吩咐,“你立即攻击井口下方,祝火神咒会给你的力量进行增幅。” 下一瞬,火属性元力在南宫婉儿周身凝聚成漏斗状旋涡,她右拳隐约凝聚出暗红色猛虎形状。 一拳轰出伴随着呼啸声,呼啸劲气钻入井下,在祝火神咒的增幅下,高温炙烤得井边青石板龟裂开。 轰然一声炸响过后,空中激荡起层层水雾,且伴随着一阵焦灼的焦糊味与惨叫声。 井下,一根粗硕的藤蔓迅速伸展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住南宫婉儿的脚踝,就要往下方拖。 南宫婉儿再度酝酿力量,身形一闪出现在几丈开外,可脚踝的树藤也跟了过去,并没有甩脱掉。 “老陆,帮忙!” 陆鹤鸣挥舞方天画戟,将伸出的藤蔓砍断,南宫婉儿这才算暂时脱离危险。 第一百零二章 追踪 我掌心射出一道雷霆入井口,里头的树木疯狂颤动,树藤迅速收缩入其中。 井水古董咕咚的冒大泡,潜藏在井底的幕后黑手似乎会遁地,气息正在缓慢消失。 南宫婉儿意识到不对劲,急声喊道:“快追!” “瞧我的!” 陆鹤鸣将方天画戟撂下就要往井里跳,我健步纵身上前,赶忙拎住他的衣领。 “让你跳你就跳,你咋这么实诚呢!” 陆鹤鸣看着不断下降的水位,有些着急的道:“兄弟,如果再不追,就真的被那家伙跑了。” “就算真的被他逃跑,也比我们送了性命的强。” 我警惕盯着井下,“如果我没有猜错,凶手早就潜藏在村子里,游走在各个地下水路中。” “这户人家水井,之所以会和下水道相通,估计就是凶手搞的鬼。” “在地下水路中,水助木势,我们根本不是真凶的对手!” 陆鹤鸣摸了摸脑袋,“好像是这么回事。” 戴天晴神色凝重盯着水下,“暗河格外狭窄,我们根本伸展不开手脚,得等凶手主动走出才行。” 南宫婉儿急了,“我再给你一块灵石,你帮我下水把她抓出来。” 我不由皱眉道:“要抓你自己去抓,灵石的确珍贵,但还不足够买我的性命。” “我的法术只能在地上施展,如果能下去,我早就去了!” 南宫婉儿愤愤的跺了跺脚,“眼看着凶手逃走,你这不是耽误事么!” 我漠然声说:“我没有帮你的义务,只是合作的互利互惠关系而已。” “另外,少在这里耍你的大小姐脾气,你曾经在宗门中或许地位尊崇,但是在我这里,你什么也不是。” “你!” 南宫婉儿愤愤的瞪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说话。 过了一会儿,水下的阴煞之力彻底消失没了踪影,南宫婉儿眼圈泛红,望着浑浊的水下。 “儿子,你等着,我很快会为你报仇!” 此时,我终于忍不住询问:“南宫,你体内元阴之力纯粹,应该还是处子之身,怎么可能是你儿子?” “干儿子不行吗?” 南宫婉儿没好气的道:“我们南宫一族,从小就要收养一个体格健硕的奴仆,用特殊的咒法,帮他们梳理经脉,让他们变得力大无穷。” “南宫家族的人,攻击手段强大,但是持久力不足,需要一个忠心的仆人陪伴。” “因为仆人端茶送水,还会当车夫马夫,肩能挑背能抗,比儿子还好用,我干脆就叫他儿子了。” 因为封印太久的缘故,我根本看不出南宫婉儿到底多大年纪。 她刚才的一番话,完全把自己的弱点,向我暴露得一干二净,绝不像是个城府深的成年人。 我问:“你在被封印之前多大?” 南宫婉儿掰着手指头数算道:“还有半个月就满十八岁。” 因为之前南宫婉儿盛气凌人的态度,我把她当成了年纪不小的老妖婆,没想到还是个孩子。 对凶手的追踪,并不会就此结束。 既然凶手是个人,就绝不可能从地下遁走,因为人族修炼土遁术,在施展咒法时,需要沟通周围的天地。 只要我们稍加打断,他就会悃愊于泥土中。 他目前还藏匿在水下,只要我弄清楚水脉的位置,就能将他从中逼出。 我吩咐戴天晴和南宫婉儿在原地守候,自己和陆鹤鸣则回到灵集的位置,淘换回来一大瓶的朱砂。 用来勾勒符咒的朱砂,是用特殊材料制作而成,不仅无毒,而且只需要洒落一颗,就能染红一大盆的水。 陆鹤鸣再度召唤出马车,将我待会村口的水井位置。 我将一整瓶的朱砂撒入井口,没过多会儿四周几个连通的井口,都泛起了红色。 我大概确定方圆三里的水脉区域,知道凶手就徘徊在其中,正在伺机逃脱。 连夜观测周遭山川地势,我从包裹中取出阵棋,插入四周的水脉与土脉,布置下大型的拘灵阵法。 在阵法之中,凶手只能穿梭在几个连通的水脉中,无法逃脱出去。 第一百零三章 咒法 我们想要捉住凶手,就相当于瓮中捉鳖,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忙活一整夜后,南宫婉儿颇有些歉意的道:“对不起李先生,我昨天对你的态度不好。” “你知错就好。” 疲惫一夜,我打了个呵欠,“老陆,麻烦你看着点,我们得休息一会儿。” “兄弟你尽管休息,一切有我呢!” 灵力消耗得够呛,精神也消耗得厉害,我在嘱咐过陆鹤鸣以后,就随便找了块青石板,躺下酣然睡去。 白日里阴煞之力感应得太慢,我从早上一觉睡到傍昏,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 等我醒来时,戴天晴和南宫婉儿早在一旁等待。 我问:“下边的凶手,有逃跑的迹象没?” “今儿中午尝试逃跑过一次。” 我不由得一惊,“你放他跑了?” 陆鹤鸣咧嘴一笑,展示着自己的肱二头肌,“有我在,能让那小比崽子跑了么。” “我直接一方天画戟下去,又给拍水里了。” 有陆鹤鸣在,我总算能放心一些。 等夜晚彻底黑沉时,我沉声向周围人吩咐道:“现在我的气血已经充盈,待会我会施展咒法,将凶手从水脉中逼迫出。” “但你们待会儿千万要记住两点。” “第一:等凶手从井底钻出时,免不了会找我报仇,戴天晴负责贴身保护。” 陆鹤鸣打断道:“兄弟,那小丫头片子身板不行,还是我来保护你比较好。” “你说谁小丫头片子!” 眼看着戴天晴和陆鹤鸣要干起来,我赶忙劝阻说道:“戴天晴更灵活一些,保护我时反应会更加迅速。” “老陆你对敌时战斗力更持久,掩护南宫婉儿进攻的任务就交给你。” 我言外之意是要让陆鹤鸣别拼命,负责掩护攻击就好。 可陆鹤鸣丝毫听不懂我说的话,格外自信的道:“区区魑魅魍魉,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别说是掩护进攻,就是没有这小丫头,我对付起凶手也绰绰有余!” 我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劝阻。 “第二点,你们在对付凶手时,千万不要一口气拼到死,更不要被藤蔓缠绕住。” “凶手的战斗方式胜在持久,生命力顽强,但没有什么逃遁手段。” “你们两个攻击,主要是负责将他困住,等我恢复元气以后,会和戴天晴一起发动致命一击。” 陆鹤鸣和南宫婉儿战斗手段精巧,缺点就是没有致命的杀招。 让他们负责缠斗,则最适合不过。 等分配好任务以后,我在正中央的井口盘膝坐下,开始轻声诵唱咒决。 实力提升以后,我还是第一次尝试诵唱净天地神咒。 诵唱一次净天地神咒,需要消耗我体内三分之二的力量,对肉身的负荷也很大。 像这样的杀招,如果我身边没有人守着的话,绝对不敢轻易动用。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净天地神咒,既能渡人也能杀鬼,是道家八大神咒之一的大杀招。 杀伤力与至强时雷法相差无几,但属于范围性的伤害,因此需要灌注的道家真元也更多。 伴随着咒决的诵唱,周遭天地间的力量开始躁动,乳白色的力量于我周身凝聚。 南宫婉儿俏脸凝重,喃喃的道:“道家八神咒,没想到能有人修炼到这种程度,哪怕是曾经天地鼎盛时期也少见。” 陆鹤鸣低声呵斥:“闭嘴,我兄弟这施展咒法呢,别打岔!” 戴天晴幽幽的道:“你声音比他还大呢。” 陆鹤鸣赶忙捂住嘴,朝着我的位置惊慌打量了一眼,见我并没有注意到他,才悄然的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零四章 杀招 修炼到我这种境界,在诵唱咒决时,已经不必在意外界的干扰。 整整一个时辰过后,我的气息越发虚弱,体内的道元也所剩无几,但周遭氤氲的灵雾,几乎遮蔽视野。 雾气在我前方不远形成气流旋涡,旋涡越来越快,形成一道乳白色光柱,刹那间爆发出耀眼的光和热! 所有人下意识捂住双眼时,井下传来凄厉惨叫声,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从其中的一个水井下窜出。 我布置的封禁咒决,总共有两道生门,其中一个在陆鹤鸣把手的位置,另一个则在南宫婉儿站着的方位。 净天地神咒给凶手造成重创,体表的血肉已经被灼烧干净,实力早已十不存一。 从高大近两米的外形可以看出,凶手应该是个男人,浑身的肌肉猩红,隐约可以看见木质纹理。 双脚的位置,耷拉着黏连的皮肉,上头还沾着类似树皮的纹路。 男人的面部更加骇人,像蜂窝似的里头掺杂着密密麻麻的种子,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 在天灵盖的位置,生长着已经蔫了的小树叶。 看样子,净天地神咒对鬼物的伤害,远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多。 凶手与南宫婉儿近在咫尺,南宫婉儿却还在发呆。 我冷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在短暂犹豫后,南宫婉儿竟然扶着旁边的柳树,忍不住开始呕吐。 普通人看到面目狰狞成这样的怪物,难免会反胃,是我太高估南宫婉儿的战斗力。 陆鹤鸣率先反应,手持方天画戟,尖端直指怪物,“小比崽子,别跑!” 怪物胳膊上生长出一根藤蔓,迅速缠绕住毫无防备的南宫婉儿腰肢,抛掷向战戟的位置。 陆鹤鸣脚步不由得一滞,慌张将战戟收去,并一把将抛掷来的南宫婉儿抓住。 等他再反过神时,怪物已经跑得很远。 戴天晴霎时抽出青莲剑,短暂蓄势后剑光闪过,周遭树木被拦腰切成两半,怪物也从中央被切开。 没等我们松一口气,怪物分开的两条腿依旧在向前奔跑,上半身用手撑着,也用更快的速度跑路。 而且上半身和下半身,逃跑的方向都不一样,陆鹤鸣原本打算追赶,一时间也愣住了。 “兄弟,追哪一半比较好?” “两半都不用追了。” 刚吐过的南宫婉儿,气喘吁吁的说道:“他已经把木傀术修炼到小成,其中半截身子能够直接生长出。” “无论追赶哪一截,都已经太迟。” 陆鹤鸣没好气的道:“你这小娘们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关键时候拉裤兜子,我们至于眼睁睁放跑凶手?” “我也不想放过他,可忍不住双腿发软恶心想吐,谁让他长这么恶心!” “难不成你只能杀小白脸,不杀长得丑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我头疼,“别吵了,先扶着我,随便找个地方休息。” 净天地神咒的作用,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多,同时带来的副作用,也几乎超过了我自身的承受能力。 我现在浑身酸痛,务必找个地方休养生息。 戴天晴搀扶着我,在附近找了个农户家休息。 整个村子,大概一百二十来口人,已经死得一个不剩。 我们将里头瘆人的木傀搬运出去,暂时住在农户中休息。 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道:“在伤到怪物以后,我已经掌握了他身体的气息,等恢复以后用祝香神咒追踪也不迟。” “他伤成那副鬼样子,肯定也跑不远。” 戴天晴担忧的道:“要不先把你送回安全总署疗伤,等伤好以后再研究追踪的事,否则太危险了。” 南宫婉儿急道:“现在就他一个人能找到凶手,如果他走了,追凶的事情怎么办?” 第一百零五章 火葬 戴天晴嗔怒的瞪了南宫婉儿一眼,“为了你的奴仆,凭什么要我们卖命!” 早就看南宫婉儿不爽的陆鹤鸣,也当即起身说道:“兄弟,我这就出去准备车子,你尽管休息,睡一觉就能到珠州。” 我疲惫的闭上眼,“好。” 戴天晴已经在收拾行李,南宫婉儿有些慌神道:“李天赐,你的两块灵石酬劳不要了吗?” 我淡然声说:“钱有命赚,也要有命花才行,我决定放弃,灵石你自己好好留着。” “别啊!” 南宫婉儿急忙说:“我给你再加一块,三块怎么样?” “我要四块。” 南宫婉儿咬了咬牙,“成交!” 我刚坐起一半身子,立即躺了回去,并向着戴天晴吩咐道:“你立即去通知高志远和李莱莱等人,附近有致命危险,要他们别离开树屋。” “死去的这些人,已经给凶手提供了庞大的力量,不能再有修道者被袭击身亡。” “受伤的这段时间,凶手说不定会想办法杀人补给,你顺便通知一下灵集的人,让他们口口相传,注意安全。” 戴天晴撂下包裹起身,“我现在就去。” “别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我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凝重声说道:“各个屋子里的木傀,极其容易成煞,回头你让高志远过来一趟,把木傀收集一下,放在一起烧了。” “明白。” 陆鹤鸣问:“兄弟,我干什么?” “老陆,你就在我旁边守着,换别人我不放心。” “妥妥的,没毛病!” 陆鹤鸣搬了个凳子,就在门口坐着,和坐在另一边的南宫婉儿大眼瞪小眼。 南宫婉儿颇有些幽怨的道:“李天赐,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对不对?” “对。” “你之所以诈唬我要走,其实是为了多骗我几块灵石。” 陆鹤鸣有些听不下去,“什么叫骗。如果你用不着我兄弟帮忙,可以现在就走,我们绝不会抢你身上的东西。” 我闭着眼睛,懒得搭理南宫婉儿。 如果南宫婉儿好言相求,态度端正一些,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咄咄逼人,我并不会趁火打劫的索要灵石。 现在看她这幅盛气凌人的模样,我就想打压一下她的嚣张气焰。 施展净天地神咒,让我浑身骨头缝疼,必须得休息三两天,才能恢复一半的元气。 至于追击凶手的事,也并不着急。 身子都被砍成两半,想要恢复身体并逃跑,至少要十天半个月的事。 过了一会儿,我因为身体过虚开始发烧,戴天晴回来以后,又是给我覆冰巾,又是找被子,照顾得无微不至。 得知我身体不舒服,李莱莱特地从山上采摘了许多松茸和野菜,给我炖汤。 松茸炖野鸡,外加上微苦的野菜汤,晚上吃下去以后,我的气色恢复不少。 李莱莱温婉声道:“哥哥,今天的汤好喝吗?” “我觉得好多了,多谢。” 我坐在门口吹风时,忽然听到外头乱哄哄的,还有手持火把的修道者走来走去。 “莱莱,外面这些人不在灵集附近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呢?” “整个村子被屠,一百二十三口人毙命,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参加灵集的灵修们表示同情,并愿意帮助村人超度埋葬。” 我不由得心中一惊,“埋葬?我不是交代过,要收集在一起焚烧么?” 这时,累得满身大汗的高志远,带着男孩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的道:“李先生,我也打算火葬来着。” “可是那群人说我不懂道法。附近山清水秀,水葬才能让村人的灵魂永远安息。” “他们还说木本就惧火,如果把木傀们烧了,他们的灵魂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受害者都已经魂飞魄散,还有个屁的灵魂,这群人分明就是没事找事! 木傀一旦被施法,汲取水元力复苏,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我急道:“快扶我过去看看!” 第一百零六章 暴动 我立即从床榻上爬起身,在陆鹤鸣的搀扶下,立即出门去附近河边。 路上,我看到不少灵修,纷纷扛着木头傀儡,前往河流的方向。 我急忙喊道:“停下!” 其中一个扛着木傀的年轻人,疑惑转头看向我,“你有什么事?” 这会儿我仍虚弱得厉害,说话都忍不住大喘气,“你……你们拿着木傀,是要干什么?” “天灯法师说,如果不把木傀尽快运走,就会变作邪秽,为祸乡里。”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些木傀?” “经天灯法师超度后再进行水葬,可以让这些木傀超脱升天。” 远处有人喊:“大家都加把劲,争取早点忙完,能听到天灯法师讲经!” 年轻人再度扛上木傀,顾不上擦一把汗,气喘吁吁的道:“如果你没什么事,也跟着大家伙搭把手,” 等年轻人走远一些,陆鹤鸣低声咒骂道:“什么狗屁天灯法师,根本就是个神棍!” “这些被害的人魂都没了,要超度还有个屁用!” 我们跟上大部队人的步伐,发现群人扛着木傀,翻过崎岖的山地,朝着东边水泽气充盈的方向走去。 以水泽气的浓郁程度来看,东边应该是有条大河。 果不其然,我们走了大概有十几里地,发现一条滔滔向前奔涌的大河。 这条河绕山而行,宽约数十丈,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见边际。 像这样绵延不尽的水脉,其水下的阴煞之力不可胜数,如果木傀没入其中,必定会汲阴力成灵,甚至为幕后黑手所用! 一百多个木傀,被群人堆放在河流上游的一处大槐树底下。 大概有五十几个灵修,男女老幼不一,纷纷在大槐树附近盘膝修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如果让一百多个木傀成灵,就凭在场的这些半吊子修为,基本上都得折损在这里。 我本不想多管闲事,可他们一旦被害,汲取了灵力的凶手将会实力暴涨。 到了那个时候,追杀和被追杀的关系,恐怕会被颠覆。 我走上前询问其中一人,“道友,你们枯坐在这儿,等什么呢?” 男人皱着眉头看向我,“你们连天灯大师都不知道,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你口中说的天灯大师在哪呢?” “大师讲经要到子夜十二点,我们要静心打坐,等待大师讲经,你一边呆着去别捣乱。” 陆鹤鸣横眉冷竖,“你他妈和谁说话呢!?” 见陆鹤鸣身披铠甲,英武不凡的样子,年轻男人皱着眉头在我们脸上扫来扫去,起身闷着头走到别处。 “老子问你话呢,你给我回来!” 我拽住陆鹤鸣,“算了,别闹事,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待着。” 转悠了一圈,我们在附近找了个草木茂盛的地方盘膝坐下,静静的等待着所谓的天灯大师到来。 陆鹤鸣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压低声音说道:“兄弟,这天灯大师的威风,怎么比你的还大,好像附近的人都认识他。” “不过那家伙肯定是个酒囊饭袋,否则也不会超度一堆木头。” 我凝重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天灯大师真是个酒囊饭袋,绝对不会有这么多信徒。” 陆鹤鸣不屑道:“有信徒怎么了,就算是大街上随便找一个神棍,说不定也能弄出三五十个信徒。” “你错了。如果是普通的信徒,就算再来三五十个,我也不放在心上。” “今天能在灵集上聚会的人,好歹都有些修为,能把他们蛊惑了,绝对不容易!” 陆鹤鸣听得这话,神色也不由得警惕了些,“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在村庄杀人的,还有下咒术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包括什么天灯大师在内,他们就是一个团伙!” 第一百零七章 霞光 说话间,远处祥云飘过,在黑夜间绽放出霞光万道,从云端上伸展下一枚绳索,一个披着紫金琉璃袈裟,手持金光闪闪佛珠的老和尚,从绳索缓缓落地。 盘膝打坐的群人,急忙站起身朝着和尚的方向叩拜。 “参见天灯大师!” 陆鹤鸣凝神盯着天灯大师良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小声询问道:“兄弟,这老秃头使用的是什么幻术,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不是幻术,而是正儿八经的仙术,名字叫神仙索。” “神仙索是什么玩意儿?” “这东西最早起源于某古国,最近记载于《太平广记》中,有人说是仙术,也有说是邪术,但的确是一种强大的法咒。” “今天第一次看见,我短时间也琢磨不出其中道理,大概可以理解为,一种能穿梭空间的法术。” “阿弥陀佛。” 天灯大师双手合十朝着群人鞠躬,即便盘膝坐在地上,对着木傀沉声诵唱咒决。 咒语迷迷糊糊的,其中还掺杂着佛教密宗的咒法,总之我是一句也听不懂。 伴随着咒决的诵唱,地上的这些木傀竟然开始积聚天地间的阴煞之力,并缓缓睁开双眼。 和人等身的木傀儡们,正在活动着僵硬的胳膊和腿,从地上缓缓爬起,自发的排成一列,朝着河边走去。 旁边的人瞪圆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兄弟,他在干什么?” 我不由震怒道:“他在尝试唤醒木傀!老陆,拼命的时候到了,准备动手!” 虽说没听明白我究竟说了些什么,但陆鹤鸣一点也不含糊,立即从兜里掏出方天画戟。 一百多个木傀复活,借着周遭的水脉地势,将对我造成极大的威胁。 在木傀即将入水的刹那,我迅速从躲藏处站起,沉声怒喝道:“老和尚,住口!” 天灯大师把右眼先开一条缝,瞥了我一眼过后,不仅没坐理会,反而加快了咒决的诵唱。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我神通!” 金光咒伴随着雷法,悍然轰击在一百多个木傀上,上头笼罩着的召唤能量,也被消弭干净。 战力着的木傀咯咯吱吱的放下手臂,重新躺平,场面格外的诡异。 陆鹤鸣纵身跃起,挡在我的身前道:“兄弟,我砍谁?” “就砍那老秃头!” 天灯大师的信徒众多,如果纠缠下去,群人被他蛊惑的话,更加对我们不利。 我现在必须快刀斩乱麻,先把天灯大师斩杀,将其魂魄收走,再慢慢逼问同党的下落! 陆鹤鸣显然知道我的意图,悍然冲上前丝毫不留后手! 我则站在后方,酝酿金光神咒,在陆鹤鸣的周身形成保护罩。 对付没有任何了解的天灯大师,我必须拿出十二分的精力! 有我的帮助,外加上陆鹤鸣的强悍身手,在如今天地刚安定时,已经属于顶尖的存在。 让我万不曾想到,天灯大师看到陆鹤鸣冲上前,连眼皮也不抬一下,继续盘膝打坐念经。 经文形成一道道带有金色纹路的护罩,直接将来势汹汹的陆鹤鸣给弹飞出去。 如果没有我的金光咒保护着,估计陆鹤鸣已经受了伤。 五十多个信徒,俨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纷纷剑拔弩张的将我们包围在其中。 “两个小贼,你们想对天灯大师做什么!?” 在河边摔得浑身泥的陆鹤鸣,从嘴里吐出一口杂草,凶神恶煞的拎起方天画戟,“谁特么骂老子小贼,信不信砍了你们!?” 以陆鹤鸣的实力,以及皮糙肉厚程度,想要将在场的五十多个人打翻在地并不困难。 可我对这个故作高深的天灯大师,则始终保持着警惕。 忽然间,地上青蒙蒙的光芒亮起,我察觉到微弱的灵力波动,当即向着陆鹤鸣喊道:“快闪开!” 陆鹤鸣压根没有反应,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第一百零八章 捆仙锁 从陆鹤鸣双脚方才站着的位置,冒出一根粗硕的青色藤蔓。 藤蔓像是触手一样,见陆鹤鸣被我踹飞,直接缠绕着我的腰肢,将我死死捆住。 在被捆缚的瞬间,我撑起金光咒,想要将藤蔓中的灵气给驱散。 我与藤蔓中的力量对抗时,愕然发现其中竟蕴藏着复数的气息! 气息来源繁杂且庞大,我的金光咒根本不是对手。 这怎么可能!? 难道说,天灯大师在小村里有复数的对手? 我再度加大金光咒的力量灌注,希望在对抗的过程中,找到支撑青藤力量的源头。 除天灯大师之外,我惊愕的发现,在场五十多人的天灵穴处,都有微弱的灵力光芒亮起,这代表着他们在发力! 这股灵力光芒,只有修炼过破妄之眼的我才能看见,兴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身力量已经被天灯大师借用。 反应过来的陆鹤鸣,一刀砍断了青藤,挡在我的身前。 天灯大师并没有继续出招,而是缓缓开口道:“施主,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冷声道:“假若你是得道高僧,应该自称老衲或者贫僧,你一口一个‘我’字,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野和尚!?” 天灯大师一时语愕,下边的五十多人中,有人义愤填膺的喊道:“小贼,天灯大师是从西天如来佛祖那边来普度众生的,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大师!” 陆鹤鸣不屑的道:“他刚才用的功夫,大半都是道家的,分明就是用妖术糊弄人的野和尚,也就你们这群愣头青愿意相信。” “还特么说什么西天来的,他怎么不说自己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而去呢。” 天灯大师呵呵一笑,看起来格外的和蔼。 “施主说的不错,我正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 “可闭嘴吧你,想冒充唐僧,也不看自己长没长着小白脸。” 我从后头悄悄的踹了陆鹤鸣一脚,示意他住嘴,不要再向众人树敌。 旋即,我神色冷凝盯着群人,“我叫李天赐,或许你们这些人中,有人听过我的名字。” “如果漫天神佛真的存在,当初就不用我在汐川差点以身殉道,保护如今的太平安宁。” 顿时,群人看向我的眼神变了。 曾经汐川的事,还是有不少人记得,他们这些经历过苦难的人,对我多少保存着敬意。 我再度警告说:“天灯大师修炼的是邪术,你们潜移默化中已经中咒。” “在他周身的范围内,可以任意的使用你们的力量来对付我,这股力量抽调你们的道元,甚至是生命。” “如果大家信得过我,最好早些离去。” “妖僧的实力,还不足以控制你们太远。只要离开灵集回家,他们咒法就会自动失效。” 顿时,群人陷入了犹豫。 陆鹤鸣悄悄的朝着我竖起了大拇指,“兄弟,还是你的身份牛逼。” 双方对峙时,天灯大师竟再度盘膝闭眼,开始诵唱咒决。 他诵唱的经文,我一句也听不懂,但似乎有古梵文的味道。 且从天灯大师的身上,我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他应该是和南宫婉儿一样,是从五百年前来的。 像这等邪咒,并不属于这个时代,我听不懂也属于正常。 在咒法响起的同时,群人天灵穴的光芒越发炽盛,形成一道碧蓝色的水幕,包裹在所有人的周身。 我尝试酝酿雷法,想要破开水幕,百试百灵的道家八大神咒之一的雷法,竟然在此刻失效! 雷霆触碰水幕,像是冰雪一样,消融得无影无踪。 雷法消失的同时,被水幕包裹的那人,体内的生命精气迅速衰弱一截,皮肤发黄面皮松弛,就连头发也白了几根。 那人惊喜的喊道:“是天灯大师的神迹,我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我也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天灯大师简直是人间圣贤!” “天灯大师,请继续为我们施展法咒!” 在群人的呼声中,天灯大师显得越发圣洁高贵,而虚弱的我已经没有力量再和天灯大师斗。 第一百零九章 离开 碧蓝色光芒同样笼罩了一百多个木头傀儡,傀儡们再度排成队,一个个的悄无声息走入河流之中。 三五日之后,等汲取了阴煞之力的木傀再度从水下走出时,一个个的实力将会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自古水下多邪秽,无论再怎么强大的道人,也几乎不敢触碰水中的邪灵。 此时的场面,已经不是我能够控制,更不是区区三块灵石,就能让我们去卖命的。 我们要对付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团伙,稍有不慎就将灰飞烟灭。 好容易挨到太平盛世,我还想多活一段时间呢。 伴随着天灯大师的施法,所有人的精神都变得亢奋,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种亢奋是以生命为代价的来的。 燃烧生命的感觉格外上瘾,现在估计我们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再听。 我低声说道:“老陆,情况不对,咱们撤!” “好!” 我和陆鹤鸣悄悄离去,再度回到村里,当即向着所有人吩咐道:“立即收拾东西,今晚我们马上出发!” 南宫婉儿愕然,“要去查找真凶么?” “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查找真凶,而是真凶查找我们!” 陆鹤鸣也解释说道:“不知怎么的,外头又一个叫天灯大师的妖僧,纠结了五十多个人,还把马上要变成精怪的木傀,直接弄活放下水滋养。” “要不了多久,这个村子就会变成一个妖精窝,谁留下来谁就得死!” 听到陆鹤鸣的话,李莱莱和李贺立即老老实实的收拾东西。 高志远带着男孩,也老老实实的准备出发。 唯独南宫婉儿赌气似的道:“要走你们走,我还没报仇呢!” 我懒得理会他,而是向着戴天晴询问:“咱们的东西收拾的怎么样?” “都在包里呢。” “好,出发!” 陆鹤鸣再度召唤出青铜车辇,我们爬上板车,立即朝着西南的方向逃离。 其实说起来,这里的邪秽也不难对付,只要让安全部门派遣来几百个人,用人数也能直接把邪秽推平。 像天灯大师凝聚出的青铜,更可以用大规模的火器对付。 我们采集到足够的情报就好,没必要真的豁出性命的去拼。 上车即要离开时,我于心不忍的回头喊了一声,“南宫,你到底走不走?” 四下顾盼了一会儿,觉得心虚的南宫婉儿跳上车,双手环胸一声不吭的梗着脖子,背对着我们所有人。 陆鹤鸣不满的嘟囔道:“坐着老子的车子,还摆出一副臭脸,好像我们欠你似的。” 我低声道:“老陆,别说了。” 在我的角度依稀能看得见,南宫婉儿正这会儿正在偷偷的掉眼泪。 为了一个普通的奴仆,能较劲成这幅模样,足以见得南宫婉儿是个心性纯良的人,只不过脾气差了点。 走到半路,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伴随着前进的过程,雨越下越大,渐而暴雨倾盆。 陆鹤鸣打开了青铜车辇上头的雨伞,巨大的伞身是用铁片钉成,骨架是青铜制作的,在风雨中巍然屹立着。 我们调整了座次,身板最好的陆鹤鸣和高志远坐在前头,戴天晴和我以及南宫坐在左右两侧,中央围着的则是李莱莱和男童,以及年迈体衰的李贺。 暴雨倾盆,周遭景物都模糊不可见。 我原本身体就没恢复好,今天又消耗太多的体力,脑袋渐而有些迷糊,干脆就靠在戴天晴的肩头,沉沉的睡了去。 迷迷糊糊过去不知多久,戴天晴忽然推了推我的肩膀,“天赐,快醒一醒。” “怎么了?” 我揉了揉惺忪睡眼,赫然发现前方是一条滔滔大河,暴雨倾盆水天交接看不清对岸。 第一百一十章 返航 陆鹤鸣没了主意,担忧说道:“兄弟,咱的车子可不能过河,现在该怎么办?” 不对啊,河流的方向在正东,我们朝的则是正南位置,怎么可能会碰上河流呢? 稍作忖度之后,我随即吩咐说道:“立即沿着河流的方向环绕,只要我们能够走出村子覆盖范围二十里地之外,就能够彻底安全。” 我们沿着河流绕行,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前方的场景不断重复演变,等一个小时过后我看到自己的车辙印,才明白遭遇上了鬼打墙。 周遭天地之间的阴煞之力过于浓郁,以我现在的能力很难破开,不过只要我们横渡过河,就不用顾及鬼打墙的困境。 河面宽阔浩大,源源流淌,在河面布置鬼打墙所需要的能量,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无论困住我们的幕后黑手,实力有多么的强大,绝对不可能做到。 短暂犹豫之后,我吩咐陆鹤鸣和戴天晴立即就近伐木,制造出一个大木牌,当即准备渡河离开。 幕后黑手打算用鬼打墙的手段来留住我们,就证明他有杀死我们的决心和能力。 更何况我现在身体乏力,真打起来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陆鹤鸣和戴天晴又对道法几乎一窍不通,和手段诡秘莫测的幕后黑手打起来,绝对会吃很大的亏。 陆鹤鸣和戴天晴伐木如同刀切豆腐一般,没过多会儿就弄出一艘巨大的木筏,即使河面上暗流涌动波涛湍急,我们乘坐的上头丝毫不用担心倾覆的危险。 戴天晴和陆鹤鸣一左一右的滑动船桨,船只斜向前缓缓行进着。 天地间偶尔有乍雷惊彻,李莱莱吓得缩在了李贺的怀里,我凝聚出金光神咒保护在船只的周围,免得被水下的鬼魅侵犯。 船只刚行进不足一百米,前边不远处的水下忽然咕嘟咕嘟的往外冒泡,忽的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由得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陆鹤鸣忽然脸色一沉,“兄弟,你有没有发现这股子风很不对劲?” “我修炼到这种境地,普通的寒风应该已经不足以侵袭身体,这股风竟然能让我感到寒冷,而且我并没有从中感受到阴煞之力,着实有些诡异。“ 苦思熟虑了良久,陆鹤鸣忽然一拍大腿,像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我之前在地府时,曾经感受过这种冷风。” “在第七层地狱的恶鬼,需要顶着能侵蚀灵魂的寒风,夜以继日的做苦力来赎罪。” “我们刚才感受到的风,和地府中的几乎一模一样!” “与其说是一种冷风,倒不如说是一种诅咒,能够侵蚀人的灵魂,造成浑身发冷的错觉。” 诅咒!? 陆鹤鸣的这句话给我提了个醒,之前害死全村人的法术,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诅咒。 我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只能催促说道:“快划船,争取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陆鹤鸣和戴天晴的速度已经很快,可是船只在原地纹丝不动的开始打转。 仿佛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死死的拖着我们。 “什么鬼东西在下头!” 陆鹤鸣抡圆了方天画戟砍向了水下,可水底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戴天晴蓄势待发的即将要攻击,我赶忙劝阻说道:“不要浪费力气,我来出手!” 被诅咒缠绕,普通的物理攻击是没有用的。 虽说我现在疲惫的厉害,但也不得不出手,只要度过这条宽约百丈的河流,我们就能够逃出生天。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灿金色的光芒包裹了我们的木筏,再度向前的过程之中船只摇摇晃晃的稳住平衡,开始一点点的向前推进。 刚才我只是用金光保护住木筏的表面,诅咒之力在水下作祟,搅动漩涡让我们寸步难行。 无奈之下我只能将力量渗透入水中,用庞大的道家真气作为消耗,作为支撑我们继续前进的力量。 自从经历了与天灯法师一战以后,我的实力已经十不存一,水下的力量又比我想象中要强悍许多,巨大的消耗让我浑身颤抖,即将要支撑不住。 粗略估算一下,以我现在的实力,最多支撑到木筏滑到水中央三分之二的位置,一旦被困在水面上,则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乖乖困在原地等死。 第一百一十一章 保护 无奈之下,我只能下达立即返航的命令。 陆鹤鸣和戴天晴没有任何的迟疑,按照我的吩咐立即开始转变航向。 我们在村子里行驶向对岸的时候,水下有着千钧阻力。无论怎样滑动船桨,也只能艰难向前挪动。 航向返回的过程中,划船出奇的顺畅,来时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回程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抵达。 仿佛潜藏在水下的东西,有意的推波助澜,帮助我们回村。 幕后黑手的这一举动不仅引起了我的警惕,还激发了我的斗志。 想当初千难万险的困境都被我一路披荆斩棘走到至今。区区灾难过后的魑魅魍魉,又能奈我何? 把我困在这里,他当真不怕死吗!? 回到岸边以后,陆鹤鸣忐忑说道:“兄弟要不然我把地府的大门打开,咱们进去先避难一阵子。” “过段时间我邀请地府的几个判官,一起来到人间界收拾这家伙!” 我没有理会陆鹤鸣,而是冷声向着河流的方向呵斥道:“下面的人给我听好了!我就是当年脚踏西川,平定三界的李天赐!” “怕死的尽快打开结界,放我们一路畅通无阻,否则你必死无疑!” 短暂寂静过后,水下传来男人浑厚沉闷的声音:“我们无心找李先生的麻烦,只是和您在一起的女人她必须要死。” “只要您把那个女人给放下,我们绝对不会刁难。” 不用想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南宫婉儿。 声音落下的同时,原本波涛汹涌的水面,竟然在此刻平静无波。 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平定了水下的涌动暗潮,帮助我们离去。 陆鹤鸣咧嘴一笑向我竖起了大拇指,“兄弟还是你的名声牛逼。报了个名号,就让他乖乖为咱们放行!” 说着,陆鹤鸣恶狠狠的瞪了南宫婉儿一眼,“听到了没有,还不快滚下去!” 李莱莱脸色煞白,用惊慌求助的眼神望向我。 不管她怎么争强好胜,毕竟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被威胁性命的这么一吓唬,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胆气。 我神色沉静地说道:“十块灵石买你的性命,能不能成交?” 如果换在平时,南宫婉儿肯定要和我愤怒的讨价还价一番。 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她只能可怜巴巴的低声说一句:“拜托了。” 我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一旁的陆鹤鸣警惕声嘱咐道:“兄弟,要不然让她先给东西,免得到时候反悔。” 南宫婉儿已经将手伸入怀中,我则无所谓的道:“等先找出幕后凶手,将其灭掉后再算账。” “好嘞。” 在我们后退时,男人的声音再次从水底响起,“李先生,我们绝对不可能将南宫婉儿放走,如果你非要与我为敌,我只能和你鱼死网破!” “你现在离开,我可以代替南宫婉儿,给你十块灵石。” 见幕后黑手和我讨价还价,我不由回身一笑:“现在的我,实力十不存一,你敢正面对我出手,早就动手了,何必啰啰嗦嗦到现在。” “现如今天地灾劫刚过,像你这种封存几百年的魑魅魍魉,也得慢慢适应天地间的环境。” “天下大势已定,你们和平修炼,我尚且可以容忍。” “但你们敢制造大规模屠杀,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说完,我转身再度往村子的方向进发。 陆鹤鸣召唤出青铜车辇,载着我们前行,我刻意让他压低速度,看后头的人还会搞什么鬼。 幕后黑手愠声喊道:“李天赐,我们可是从五百年前过来的人,手段绝对不是你这种后辈能够想象!” “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会把你变作傀儡,永世不得超生!” 我淡然声道:“别等着了,要变就赶快,我好看看你的手段。”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试探 半晌过后,后头的人彻底销声匿迹,我们沿着原路返回,又回到了昨日居住的民房。 这会儿,共同“超度”过村人的灵修们,也纷纷搬到了住宅里头。 至于天灯大师,则老远能看见他在村子里唯一的三层小楼中,盘膝坐在楼顶位置,浑身发光宝相庄严,活像是个灯塔。 戴天晴冷眼盯着天灯大师良久,“天赐,要不然我和陆鹤鸣一起,趁乱把天灯大师给干掉?” “不行!你们没有感触,我用破妄之眼可以看到,至少二十几个信徒盘踞在一楼的位置,你们未必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如果你就这么冒冒失失的上去,说不定会遭到暗算。” 陆鹤鸣挠了挠头,“兄弟,既然天灯大师对付起来这么麻烦,为什么咱们不干脆把南宫婉儿扔下一走了之。” “还是说,十块灵石真的对你很重要?” 我解释说道:“对我重要的并不是灵石,而是我在幕后黑手心中的分量。” “最初我吓唬幕后黑手,他答应给我让路,足以证明对我有些畏惧。” “在我与南宫婉儿讨价还价的过程中,幕后黑手愿意加价让我离去,更加证明对方的心虚。” 陆鹤鸣更加不解,“既然他怕咱们,也愿意给同样的灵石,为啥咱不干脆拿着灵石离开?” 我凛然声问:“你怎么能保证,我们行驶到半途中时,幕后黑手不会对我们突然袭击?” “水面中阴煞之力十足,在水中战斗对我们最为不利。” “一旦我们退回原处,养精蓄锐等我精气神圆满,无论渡河离开还是正面开战,我们都无需畏惧。” 一路风里雨里闯荡至今,如果我仍然会轻信别人的许诺,这些年的苦算是白挨。 只有足够的实力,才是我们存活下去的唯一手段。 当天夜里,我盘膝打坐恢复力量,等次日天亮时,实力大概恢复了五分之一。 预计四五天的功夫,我就能够彻底恢复如初。 第二天时,暴雨已经停止,在二十公里灵集附近的人,听说这边聚集了五十多人后,也纷纷来此。 村庄有现成的住宅,人们举办灵集也方便一些。 灵集照常举办,可巨大的乌云依旧笼罩在我们的头顶。 住在宅邸中的人们,比起风餐露宿时更加的放松许多,街头巷尾人流涌动,显得格外热闹。 这群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人,才是最大的危险。 之前南宫婉儿在闲暇时,不停的寻找凶手的下落。 经过昨天晚上的吓唬,她现在精神恍恍惚惚的跟在我身旁,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几乎是寸步不离,想必是吓坏了。 看她俏脸煞白,可怜兮兮的模样,我不由宽慰说道:“别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既答应帮你,就绝不会半途而废。” 南宫婉儿美眸期冀的望着我,“你真的不骗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是,如果对方出的灵石,要远比我高出很多怎么办?”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最大的限度是做到袖手旁观,而绝不可能助纣为虐。” 经过我一番话语的开到,南宫婉儿这才稍稍放下心,熬了一天一夜,总算是找了个房间睡上一会儿。 屋子里有原主人留下的食物,高志远父子俩受伤做不了别的,就负责我们的食物。 戴天晴和陆鹤鸣则一个分别在房顶位置轮班站岗,防止被乘虚而入。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诅咒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恢复自身力量。 我早一天恢复,对我们的安全就多一分保障。 自从上次我将幕后黑手之一重创,对方对我则表露出了十足的警惕。 整整一天的时间,我并没有感受到周遭有任何邪煞出现。 周遭太安静了,安静到我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幕后黑手察觉到不妙,已经放弃了这个地方? 直到下午五点多钟,高志远父子俩早早的准备好饭菜,我则上楼叫睡了一整天的南宫婉儿吃饭。 老式屋门没有锁,轻轻一碰就被打开,里头的南宫婉儿躺在床榻上睡姿格外酣然。 能在如此危急情况下睡着,可见南宫婉儿就是个笼中被保护得格外好的金丝雀,根本没经历过风雨。 我刚想叫南宫婉儿起床,却发现她被窝里有个鼓囊囊的东西,像是有个人钻在被子里。 难道南宫婉儿趁我们不注意,在被窝里藏了个男人? 年轻小姑娘,趁着灵集搞一场艳遇,倒也无可厚非。 为了不撞破尴尬,我正打算推门出去,忽然察觉到床上似乎有些不对劲。 南宫婉儿带来的这个人,怎么连一点生命气息也没有!? 我摸不清状况,只能警惕的站在门口喊,“南宫婉儿,醒醒!” 南宫婉儿迷茫的睁开双眼,随即扶着床站起身,迷茫打量窗外,“李先生,雨停了吗?”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惊愕的指了指她身旁被子鼓囊囊的位置,“你在里面塞了什么?” “被子里面?” 南宫婉儿疑惑的把被子掀开,待看到身旁躺着一个活人等身,长着人肌肉纹理的木偶时,吓得尖叫一声从床上跳起,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门外。 在掀开被子的同时,我分明看见被子里面的木偶歪着脑袋,冲着我们咧嘴直笑。 别说是南宫婉儿,这一幕看得我都有些毛骨悚然。 南宫婉儿脸色煞白,娇躯颤抖抓着我的肩膀,躲在我身后惊恐的打量着屋子。 再这样下去,南宫婉儿只会在木傀术的折磨下,精神慢慢崩溃。 我直接抓着南宫婉儿的肩膀,将她推搡如屋内。 南宫婉儿惊恐的抓着我的胳膊不撒手,“李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我冷声怒斥道:“南宫婉儿,你仔细看清楚,屋子里头不过是一块不能动弹的木头,你怕它做什么!” “幕后黑手的目的,就是为了用一些小把戏和手段,把你的精神一点点折磨崩溃,让你看见就觉得畏惧!” “现在你按照我说的,拎着床上木偶的腿,跟我去柴房!” 南宫婉儿娇躯轻颤,“李先生,我……我不敢!” “不敢你也得敢,我虽说答应过会保护你,但绝对不会理睬一个没有丝毫求生欲的人!” 在我的逼迫下,南宫婉儿只能硬着头皮,拖拽着木傀的脚踝,跟着我一步步下楼到柴房。 等走到一半时,南宫婉儿确定手中的木傀确实不会动弹,也就没那么怕了。 柴房里放着一把闪烁寒光的柴刀,旁边堆放着木柴。 我指着木傀道:“今天你亲手把这玩意儿给劈了当柴烧,晚上就用木傀做饭。” 南宫婉儿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抡起柴刀开始动手。 想当初刚认识时,南宫婉儿实力强劲,甚至能够和我过招。 被三两下这么一吓唬,竟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脚虾,运用格外纯熟的五行元力,似乎也忘得一干二净。 重新拎起柴刀劈砍木傀,南宫婉儿似乎重燃斗志,手法越发的凌厉。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交锋 劈柴堆放在门口,南宫婉儿小脸汗涔涔的,长出了一口气道:“李先生,我做得怎么样?” “不错。希望你下次看到邪秽时,也能凌厉的出刀。” 我端着饭碗,上了二楼眺望远处天灯大师的方向,一边看着,一边扒饭。 见陆鹤鸣上楼,我吩咐道:“你好好吃饭休息,我替你盯一会儿。” “不用。” 戴天晴端着饭碗坐在我身边,“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老和尚,究竟能搞出什么样的把戏,以及他的实力究竟如何。” “看出来了吗?” “没有。” “你打算怎么处理?” “不知道。” 我淡然声道:“自从天人灾劫过后,我一心求道,导致世人只记得我的名声,忘记了我当初的行事风格。” “我保护这片天地的时候,他们只是敬畏我。却不知当初我杀的人,比他们加在一起还要多。” “倒退一年之前,这些宵小听到我的名字,谁敢在这里造次?” 戴天晴撂下碗筷,拆开随身带着的水杯,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平静说:“四天之后我恢复身体,把与木傀术相关的人全部杀了。” “我杀的人越多,咱们以后就能越消停。” “好,我支持你。” 为了帮助我尽快恢复,南宫婉儿主动送给我一块灵石。 有了灵石的帮助,原本需要四五天时间恢复,再过一天一夜我就能恢复得差不多。 一整日内,天灯大师还是像昨日一样,召集了信徒在村口空地位置讲经。 与上次不同的是,听经的人要比上次多上十来个。 陆鹤鸣警惕看着村口的位置,“兄弟,天灯大师的势力越来越大,如果上百人都被他蛊惑,我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需不需要我去地府跑一趟,叫两个帮手上来一起对敌。” 我摇头说道:“幕后黑手已成气候,周遭天地间的力量被邪煞锁定,无法打开结界阵门。” “如若不信,你尽可以试试。” 听过我的话,陆鹤鸣不由得脸色一沉,当即凝聚咒决,准备打开通往地府界的大门。 尝试良久,咒文都在即将凝聚时,莫名其妙在半空中消弭。 陆鹤鸣脸色一沉,喃喃自语般的道:“这可怎么办……” 我朝着天灯大师反方向一指,“你仔细看,村庄边缘的位置,能不能看出其中规律?” 陆鹤鸣琢磨了好久,“好像……天灯大师的信徒住得都比较近,剩下的人像包饺子一样,住得格外远,在中央空处了好大一片地。” “兄弟,他们为什么这样?” “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发现了天灯大师的诡异之处,并不愿意卷入灾祸中,刻意回避开一定的距离。”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能发现天灯大师不对劲的人,大概率都是高手。” 陆鹤鸣稍松了口气,“照这么说,咱们还是很大胜算。” 我淡然道:“岂止是很大胜算而已,不杀了幕后黑手立威,我绝不罢手!” 陆鹤鸣也被我说得热血沸腾,“兄弟,我支持你!” 我们两人正聊着,忽然西北一隅的边缘住宅,阴煞之力迅速凝聚,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夜空。 我面色一变,“老陆,过去看看!” “明白!” 在我感应到西北区域的异变时,陆鹤鸣也发现了不对劲,立即召唤出青铜车辇,载着我前往西北方位。 以天灯大师为首的灵修们,依旧是盘膝坐在中央一楼和二楼的位置,聆听天灯大师讲经。 在前行的过程中,我心中暗暗猜测。 目前为止,除天灯大师之外,我在水下还曾差点击杀过一个同伙。 这些人分工明确,有的负责蛊惑,有的负责杀人,只是不知还有没有第三者。 西北区域的偏僻的房子里,生长出一棵高大的乔木。 乔木约莫四五米高,直接把屋顶戳个窟窿,血色的枝丫不断向外伸展,树干莹白像人的皮肤。 在树皮的旁边,还能看见被撑裂的衣裳。 车子停下,陆鹤鸣瞪大了眼睛,“卧槽,这棵树是吃了一吨催熟剂?” “她不是树,是人!” 我急声道:“老陆,帮我护法!” 第一百一十五章 树 破妄之眼窥破树皮,我能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灵魂正在树中痛苦的挣扎着。 灵魂与血肉的养分,正被树木汲取而茁壮成长。 迅速生长成这幅模样的树木,就是靠着人的一切生命精气,才会有如此的规模。 对于五百年前的咒术,我并没有任何了解,更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我唯一能为树中痛苦哀嚎的魂魄做的,就是诵唱安魂咒,让她死时减轻一些痛苦。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伴随着咒法的诵唱,树中的魂魄渐而宁静,虚弱的喃喃说了一句:“多谢道友。” 太好了,她还有灵智! 我急忙向陆鹤鸣喊道:“老陆,把判官笔借我一用,还有阴差令牌!” 判官笔收魂,阴差令牌养魂,如果有这两样东西,兴许能救下女人的命! “兄弟,接着!” 我从陆鹤鸣手中接过判官笔,将粗硕的树木从中央洞穿,露出一个透明的窟窿。 旋即,我将阴差令牌贴着树干,“快,把灵魂收入令牌中!” 女人在安魂咒的滋养下,渐而恢复力气,挣扎着钻入阴差令牌。 在女人灵魂离开大树的刹那,通体莹白坚固异常的树木,在短时间之内开始朽烂,发出刺鼻的臭味! 得到女人的灵魂,就相当于得到了凶手杀人的线索,今夜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处离我们住所有些遥远,如果真打起来,没有戴天晴的帮助,我实力又没恢复,是个不小的麻烦。 在灵魂收入阴差令牌的刹那,我当即向着陆鹤鸣吩咐,“老陆,走!” 我乘坐上青铜车辇,陆鹤鸣刚要坐上去,地面伸展出无数藤蔓,丝丝缠绕住马蹄。 五匹马跌倒作一团,我们直接被从青铜车辇中翻落而下。 在落地瞬间,我撑起金光神咒,保护在我和陆鹤鸣的周身。 “魑魅魍魉,拿命来!” 陆鹤鸣从中山装内袋中掏出一个小葫芦,打开盖子往嘴里喝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朝着藤蔓涌动的位置喷了一口。 从其中浓郁的规则之力我可以感应到,是黄泉水! 黄泉直通九幽地狱,其中蕴藏着对阴煞之力极强的克制力量,藤蔓触碰的刹那,尽数化作飞灰。 青铜车辇上拴着的马儿纷纷站起身,我再度爬上车辇,陆鹤鸣骑坐在其中一匹马上,随时准备应对地下冒出的藤蔓。 “兄弟,上边就交给你了!” “好!” 我坐在车辇上头,随时警惕四周。 几个呼吸过后,地面下方再度窜出藤蔓,都被陆鹤鸣用黄泉水给消灭。 如果换做是普通人,喝上一口黄泉水,还没等吐出估计就会一命呜呼。 黄泉水对任何生物来说,都是不可逆转的毒药。 唯独陆鹤鸣皮糙肉厚,又是来自于阴间的阴将,才能撑住这等恐怖毒素。 或许是地面之下几次进攻无果,我看见又两条腿从旁边房屋的楼顶纵身一跃,就要落在我所在的车辇上头。 我赫然认出,这两条腿就是我们之前砍成两截的凶手! 在其中一条腿的脚趾缝中,插着一把生锈的砍刀,它速度齐快,以近乎残影般的身法,刀锋即要掠过我的喉咙。 “雷法,现!” 一道雷霆轰然落下,双腿发出凄厉沙哑的怪叫声,其中的一根脚趾头被劈成灰烬,正单脚在地上乱跳着。 陆鹤鸣再度刻下一口黄泉水喷出,双腿即使受伤,也轻而易举的躲过水流攻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双腿 “兄弟,这玩意儿特么的太吓人了,和特么蚯蚓似的,被砍得只剩两条腿还能跑。” 在躲闪过陆鹤鸣的黄泉水攻击时,我再度释放出一道雷霆,诡异的双腿猝不及防中招,惨叫一声麻痹在当场。 正当我打算凝聚出第三道雷霆,将之直接击毙时,旁边房屋二楼上,一道瓦片飞出,不偏不倚砸在我的左臂。 我体表有金光保护,并没有受伤,但凝聚一半的咒法被迫中断,给两条怪腿喘息的时机。 朝着抛掷瓦片的方向查看,怪物的上半身像猴子一样,正用两条腿飞檐走壁,在房屋与树木之间回荡,不时抓起瓦砾与树枝抛掷。 这些东西根本不能给我们造成伤害,陆鹤鸣压低声音道:“兄弟,咱们要不然干脆把这两个玩意儿杀了再走!” 原本我也有这个打算,可是周遭忽然再度腾升起浓郁的阴煞之力。 且这股阴煞之力,并不属于被我们斩成两截的怪物,是他的帮手来了! 我弄不清楚帮手的实力,外加上我现在的力量并没有彻底恢复,即便吩咐道:“先走,回去之后从长计议!” “好!” 我们再度向前逃走时,怪物似乎有所顾忌,没敢追击。 回到住处,我立即将阴差令牌拿出,召唤出女人的灵魂。 一袭红裙的妇女,朝着我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道友救命之恩,我九死万难报偿。” “不必客气。我想知道,你是被什么人盯上的,又是怎么被盯上的?” 妇女神情惶惑,“实不相瞒,我一直在山间闲散清修,别说是结仇,就是认识的人都没有几个。” “此次来灵集,一是为了增长见识,二是为了用手中的粗浅金银,淘换些许修炼的典籍。” “我手中没有宝物,更不会遭人惦记,根本不知那人为何害我。” 我急忙追问:“你说的‘那人’是谁?” “一个戴着鬼脸的侏儒,趁着我睡觉,用一根黑色的木刺扎入我的心脏!” “我亲眼看着他拿出各种各样的小瓶子,灌入我的嘴里却无法动弹。” “侏儒像是个十来岁的男孩,中途还偷偷摸过我的身体,我是从声音听出来的。” 在提起自己的遭遇时,女人不由得簌簌发抖,原本就虚弱的灵魂,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赶忙嘱咐道:“你不要再说话,保存实力在阴差令牌中缓慢恢复,等度过这场灾劫,我会助你前往地府投胎。” “你尽管放心,害你的凶手,我会出手将其斩杀!” 女人再度朝着我鞠躬,旋即化作一道流光钻入阴差令牌中。 夜晚再度静谧,我躺在床上,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现如今,我知道的凶手团伙总共有三个人。 第一个是最初碰见,被我差点用净天地神咒灼烧死,又从中间被一分为二的怪物。 第二个是正诵经招揽信徒的天灯大师。 第三个,则是女人口中戴着鬼面的男侏儒,听声音大概十来岁的样子。 想要对付这三个人,最容易对付的就是被斩成两截的怪物,可对方在暗处,很难找到。 最难对付的天灯大师,就日日站在我们面前,因为周围的五十多个信徒,对付起来格外棘手。 一旦开打,我们要对付的并不是天灯大师本人,而是由五十多个人纠集在一起的集合体! 正当我苦思熟虑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进来。” 来的人是高志远,还有他的孩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床下 十二岁小男孩脸色煞白,走起路来都有气无力的,体内精元虚弱,像是随时都要昏迷过去。 “你们来找我有事?” 高志远苦苦哀求说道:“李先生,我孩子急需滋补的药材救命,如果再不去外界那钱换药,他是会死的。” “求您行行好,开船带我们渡河离开。您要多少钱作报酬,都可以商量。” 一时间,我不由得有些为难。 先不说离开的危险问题,一旦我们走后,留在这里的灵修就相当于刀俎上的鱼肉,会瞬间被灭杀。 现在有我们守着,幕后黑手尚且不敢轻举妄动。 高志远哽咽着声道:“李先生,我求你了!” 说完,高志远双膝下跪,朝着我磕头。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无论我怎么搀扶,高志远的膝盖都像是焊在地上,并按着旁边男孩的脑袋。 “现在只有李先生能救我们,快向救命恩人磕头!” 求生使然,这对父子开始对我赶鸭子上架。 就在我万般为难时,楼上的陆鹤鸣警惕声道:“兄弟,下边是什么动静。” 听到陆鹤鸣的话,我不由得眼前一亮,“老陆,快下来!” 陆鹤鸣直接从房顶翻窗而入,“兄弟,找我啥事?” 我赶忙询问:“你的身上有没有可能滋养身体的天地灵物,无论药效强弱都可以。” “这还真有。” 陆鹤鸣在中山装内袋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色人参,“这玩意儿是阴间的血参,是从极阴之地长出的,偏偏其药性阳刚,属于及其温和的滋补品。” “不过兄弟,你吃它可没什么用。” “不是我吃,而是帮你卖。” 陆鹤鸣呵呵一笑,“那感情好。原本我打算卖一百万的,既然是兄弟你开口,我就打个八八折,八十八万!” 高志远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话。 我不由得皱眉,“你不愿意?” 要知道,高志远当初卖艺的时候,可是赚了不少钱,八十多万对他来说并不算多。 更何况,血人参本身的价值,已经超过了一百万。 高志远这才反过神,惊惶声道:“李先生,我刚才是受宠若惊,失态了!” “八十八万,我马上就交钱!” 高志远从兜里取出等价的金条交给陆鹤鸣,这才带着男孩,千恩万谢的离开。 直到走出房门,我也没从高志远的脸上看到任何喜色。 陆鹤鸣也看出高志远的态度有些不对,不由低声咕哝道:“高志远嘴上的话好听,可是板着一张苦瓜脸,好像是我占了他便宜似的。” 我淡然声道:“大概是穷怕了,稍微花点钱就会心疼。等他了解血人参的药用价值,估计就好了。” 陆鹤鸣犹豫问:“要不然,我把钱还给他?” “不用。众生疾苦,你又不是活佛在世,没必要做割肉喂鹰的苦差事。” “血人参是你辛苦的来的,钱你拿着也应该。” “好嘞。” 陆鹤鸣上楼守夜,疲惫了一天的我,再度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 好容易恢复些许气力,经今天这么一折腾,又消耗不少。 必须得好好休息了,再这样下去,离痊愈彻底遥遥无期。 夜里三点多钟,我迷迷糊糊觉得,屋子里有咯咯吱吱的声音,像是有老鼠。 我原本睡得就浅,被这声音吵得心烦意乱,即便从床上坐起,翻箱倒柜的开始找老鼠。 老鼠仿佛知道我醒了似的,从我下床开始,就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我翻动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继续躺在床上。 在我闭上眼的刹那,咯咯吱吱的声音再度响起。 什么玩意! 这一次,我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侧耳细听,先听清楚声音源头的位置。 好像……是床底下! 我迅速翻身下床,把脑袋钻入床下,用破妄之眼仔细扫视了一圈,却发现床底什么也没有。 不对,刚才床底明明有东西! 因为长时间没人打扫,床底已经积上一层厚厚的灰,现在其中的一块被噌出了人形的痕迹。 见就在刚才,有一个人就躺在我的床底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诡煞 忽然,我觉得脊背发凉,下意识猛然转身! 在我的身后,站着一个正看见一个戴着狰狞木质鬼脸面具,身子纤瘦的侏儒,举起一把鬼头大刀,悍然斩向我的脖颈! 侏儒的速度很快,以至于我刚来得及反应,大刀就已落在了我的颈口! 咔嚓—— 碎裂的并不是我的脖颈,而是那口用木头打造的大刀。 身高仅到我胸口的侏儒,发出叽叽咯咯像孩子笑声,迈着步子就要往窗口跳。 我下意识甩出一道雷霆,雷霆触碰侏儒身体的瞬间,像刺破豆腐一样,原地的侏儒化作一团光影消失。 是幻象? 不对,侏儒体内的气息虽说很微弱,但是实打实的阴煞之力,否则并不会把我惊醒。 “咯咯。” 侏儒诡异的笑声从床下响起,我再次低头看向床下,与正要钻出床底的怪异侏儒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它冲我吐出一口红色雾气,呛得我直咳嗽。 光着脚丫的侏儒欧诺从床底迅速钻出,直直的朝着门外跑去。 这一次,我并没有追赶,而是冷眼盯着房梁的位置,“小东西,你真觉得这样的把戏,能吓唬得住我么?” 房梁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甩手一道雷霆,击中房梁上突兀多出的一块木头。 一声惨叫过后,那块木头竟化作小侏儒的模样,狼狈的摔倒在我的脚边。 我掌心灌注雷霆的力量,卡住侏儒的脖子,“说,你们的成员还有人,在什么地方!” 房间内闹出大动静,陆鹤鸣急忙从窗口窜入房中,“兄弟,怎么了?” “我捉住了一个小鬼头。” 陆鹤鸣大惊,“我一直在上头巡逻,怎么没发现它的任何气息!?” 我也纳闷道:“四周我也布置了阵法,一旦有邪灵经过,阵法会立即被触发,我也会被惊醒。” “小怪物出现在房顶时,阵法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它从一开始就待在那儿!” 这话把我自己倒提了个醒,有没有可能是小怪物从一开始就待在房子里,所以我没有发现! 外加上他实力孱弱,根本没有杀死我的手段,所以装神弄鬼,想用幻术吓唬我一顿。 人的阳气是有限的,会随着精气神的衰弱,而慢慢降低。 等阳气降低到一定程度,恶鬼就会乘虚而入。 因此在害人之前,饿鬼通常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吓唬人,就像是在吃烫手山芋时要吹一吹一样。 等把那股子热气吹去,不冷不热的时候,就能一口吞下! 我一把扯下小鬼脸上的面具,待看到他的本来面目时,不由得吃了一惊! 被我擒住的小鬼,竟是高志远带着的那个病秧子儿子! 我从腰间掏出阴差令牌,向着被害死的女人询问:“杀你的人,是不是他?” 令牌中传来惊恐的声音,“就是这个人!” “李先生千万小心,他有暗器,一旦扎入人的身体,就会在短时间内变成一棵树!” 话音刚落,孩童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指尖亮起一抹乌光芒,即要刺入我的心脏。 我掌心酝酿雷霆,一巴掌拍在侏儒的眉心。 侏儒惨叫一声倒地,门外的高志远刚好看到这一幕,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不要!” 高志远扑倒在侏儒的身上,瞠目欲裂的瞪着我,“李天赐,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陆鹤鸣沉着脸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儿子想杀我兄弟,被弄死了也活该!” “我和你拼了!” 高志远即要对我出手,我平静声道:“你仔细看,躺在地上的是不是你儿子。” “他怎么可能不是……” 话说一半,高志远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 第一百一十九章 把戏 侏儒的身体太轻了,轻得就像是薄薄的一张纸。 我从闻讯赶来的戴天晴手中,取过青莲剑,从头到脚将侏儒一分为二,这才发现除了一张皮囊以外,里头早已空空如也。 我指着空空的皮囊说:“你儿子早就已经死了,有鬼魂寄生在其体内,汲取海量的能量。” “狡诈的鬼魂,用你儿子的身体整日装出一副虚弱的姿态,目的就是骗取你的滋补物品。” 可高志远像是疯了一样,根本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他仰天长啸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种子洒下,“我要你们全部给我儿子陪葬!” 种子洒落死一整张,高志远疯狂压榨自身精元,从他癫狂的神态中,我隐约能看到一丝狡诈。 戴天晴从我手中夺过青莲剑,漫天剑花闪过,生长出的藤蔓如雨点般缓缓落下。 陆鹤鸣有些懊恼的道:“兄弟,这老头疯了,要不然我牵着藤蔓,由你把他弄昏。” “他老胳膊老腿的,我怕不留神用了些力,再把他给弄死。” 我淡漠声道:“不用,直接杀了就是。” 我丝毫不留情面,掌心酝酿雷霆,一巴掌甩在高志远的天灵盖处。 雷法只用了一成力道,高志远惨叫一声脑袋顶上焦黑,并没有受到致命创伤。 因为修炼的是木属性道法,高志远的抗击打能力很强,一道雷霆并没有让其昏厥过去。 “再不住手,我杀了你。” 掌心雷霆炽盛,我目光冷凝死死锁定高志远,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我当即就会出手! 短暂沉寂后,高志远收去咒法,阴测测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向陆鹤鸣吩咐道:“老陆,用阴差的枷锁,找个结实的地方把他给锁起来!” “好!” 阴差的锁链,对恶鬼有着极其强大的镇压作用,被束缚以后,无论多么强大的恶鬼,都只能束手就擒。 高志远被锁在门口的石头磨盘上,蹲在地上佝偻着脑袋,抬起头翻起眼白盯着我们,面上笑容格外诡异。 晚上我们聚在一楼吃饭时,李莱莱有些担忧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哥哥,他是不是痛失爱子,脑袋不正常了?” 我敷衍的道:“大概吧。” “要不我们给他一点饭吃,否则像他这么大年纪,很难撑得住的。” “不用!” 吃过饭,我向着众人警告说道:“谁也不许出门管高志远,就让他在外头待着。” 李贺也有些犹豫,“李先生,高志远只是发狂商人,本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这是他应得的恶果。在没有清醒之前,谁也不许靠近!” 喝下最后一碗汤,我起身上楼,最后还不忘嘱咐一句,“谁也不许靠近高志远,否则后果自负!” 我前脚刚上楼,戴天晴和陆鹤鸣后边就跟了上来。 “兄弟,那老头就算是对咱们动了手,也不该像是栓狗似的关在外头,这不是你的办事风格啊。” “他是不是身上藏着猫腻,你才这么对他?” 戴天晴纤眉微蹙,“我也察觉出,高志远的眼神和表情有些不对劲,好像他并不吃惊自己儿子早已经死了的事,相比之下仿佛更想杀了我们。” 我微点了点头,“没错。从侏儒死后我就看出,高志远不过也只是个空壳而已。” “真正的高家父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死了。” “幕后黑手不知用什么手段,先杀了高家父子,再一人分饰两角,扮演父亲和儿子。” “我刚才杀小侏儒时就已经发现端倪,仿佛我杀的只是一个容器,里头没有任何力量。” “记得之前从井底爬出来的怪物,被我们斩成两截以后还能存活,生命力极其顽强。” “外加上高志远的眼神,和小侏儒盯着我一模一样,我才有了这种猜测。” 第一百二十章 寄生 陆鹤鸣眼前一亮,当即意会道:“兄弟,你是打算用锁链死锁住高志远,让他的同伙来搭救!” “我就是这个意思。除了天灯大师以外,我们剩下的敌人都藏在暗处,实力不强但手段奇诡。” “如果能把他们引出来斩杀,日后我实力恢复与天灯大师决战时,会容易不少。” 经过这次被偷袭,我也下定决心,要闭关修行一天一夜。 闭关的情况下,只需要一天一夜,就能够让我彻底恢复如初。 只是在这段时间里,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布置下阵法后,有戴天晴和陆鹤鸣守着,我可以放心闭关。 在闭关之前,我给所有人下了死命令,除非是关乎生死的情况,否则绝对不能打扰我。 有灵石的帮助,一天一夜的时间,我的气血充盈,整个人的状态也恢复到了巅峰。 吐出胸中一股浊气,我推开房门时,正见眼圈浓重的李贺,蹲在门口似乎守候许久。 听到推门的声音,李贺神色激动的抓着我的胳膊,“李先生,您总算出来了!” “出了什么大事?” “莱莱这孩子昨天晚上,偷偷给高志远送了一块肉给高志远,回来之后就开始高烧不退,迷迷糊糊的说胡话,除了吃饭喝水,连人都不认识!” 我跟着李贺下楼,来到一楼的小房间,发现面色潮红的李莱莱,正躺在床榻上,双眼半闭不睁着,一动也不动。 指尖搭着李莱莱脉门稍作感应,我发现她体内蕴藏着一股庞大的生机。 只不过这股生机,并不属于李莱莱。 现在的李莱莱高烧不退,是生机过于旺盛,她的皮囊承受不住这股能量。 李贺愁眉苦脸,忧心忡忡的道:“李先生,这孩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向门口。 昨天又下了一夜的雨,高志远浑身狼狈像落汤鸡似的,只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冷声问:“你究竟对李莱莱做了什么手脚?”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高志远索性就不装了,阴森森的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对劲的?” “从你孩子身体虚弱,你下跪磕头,求我带你们出去的时候。” “我给了你珍贵的血人参,足够救你孩子的命,可是你的表情并没有看出任何喜色。” 高志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实力已经恢复,我足够对付天灯大师等一伙人,同时对高志远也失去了一切耐心。 掌心渐而涌动雷霆,我冷声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李莱莱生病是怎么回事。” 高志远怨毒声道:“原本你按照我们吩咐的,乖乖离开村镇,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现在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投!” “从今天开始,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没等我动手,高志远的身体就像气球一样开始膨胀,短暂的几个呼吸过后,砰的一声爆炸响起,地上只留下漫天飞舞的树叶。 陆鹤鸣愕然看着空荡荡的锁链,“兄弟,那崽子死了?” “没死,而是化作一团能量,钻入李莱莱的体内。” “昨天晚上,在李莱莱给高志远送饭时,被他用不知名的手段寄生,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高志远体内的能量,几乎全部灌注入李莱莱体内,导致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能量,越来越烧。” 听到这话,李贺吓得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李先生,求你想想办法,救下我孙女!” 高志远的能量就像是寄生虫一样,灌注入李莱莱的四肢百骸,要不了多久,李莱莱就会像曾经被寄生的两人一样,变成一具受人驱使的皮囊。 且能量已经灌注入李莱莱的四肢百骸,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宣战 对于五百年前的咒术,我也解决不了。 我向同样来自于五百年前的南宫婉儿询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木傀术手段向来波谲云诡,我修炼的是名门正派的功夫,并没有任何了解。” 我稍作思忖,随即向着李贺吩咐道:“李莱莱的身体彻底被占据,大概需要三天的时间。” “我会想办法抓住高志远的同伙,并从其口中救人的办法。” “在三天时间内,如果李莱莱体热,你就帮她降温,一天三顿保证好身体状态。” 李贺擦拭去眼角泪水,“一切拜托李先生!” 戴天晴不免担忧道:“目前我们唯一可以确定是凶手团伙之一的,就是被众人簇拥着的天灯大师。” “那就先对付他。” 在两块灵石的加持下,闭关一天一夜不仅让我精气神恢复圆满,实力也有很大的提升。 现如今,对付所谓的天灯大师,我信心十足。 我向群人吩咐,“戴天晴和陆鹤鸣留下坐镇,南宫和我一起去取天灯大师的性命。” “好。” 我和南宫婉儿正要出门,陆鹤鸣阻拦道:“兄弟,要不然我也跟着一起,好歹有个保险。” “不用。” 天灯大师居住的地点离我并不远,我们沿着街巷前行,头顶小雨菲菲,南宫婉儿警惕的盯着巷子阴翳处,像是怕忽然冲出什么东西。 我问:“你在怕什么?” “当然是怕对方搞偷袭!” 南宫婉儿一副如临大敌的炸毛模样,“万一他们真的冲出来,我好有个防备。” 不由摇头一笑,看南宫婉儿的样子,估计是没经历过什么正经的战斗。 我指着街道的正前方,“不用防了,敌人在那儿呢。” 正前方的巷道尽头,站着披鲜红袈裟,手持念珠的天灯大师。 远处的三层楼上,真正的天灯大师还在念唱诡异的佛经,我面前的这位,估计是个低级的身外化身。 南宫婉儿脚踏八卦,正要冲上前,我赶忙按住她的肩膀。 “别着急,前面的这位,是来和我们谈判的。” “呵呵,李先生处变不惊,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即使隔着很远,天灯大师化身的声音仍拥有极强的穿透力,仿佛是从我耳边响起。 我懒得和他废话,“奉承的话少说,从你的老窝里滚出来受死。” 被我这么侮辱,天灯大师并不动怒,依旧笑呵呵的说:“李先生,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非得和我过不去?” “只要您愿意离开,我们木傀族可以立即奉上二十块灵石。” 南宫婉儿面色发白,有些担忧的望着我。 我凛然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天灯大师老脸终于浮现出一抹怒色,“木傀一族复苏的人,绝对不止我们几个!” “就算今天被你搅局,侥幸逃脱了!我的族人也会对你追杀到底!” 在擦金而过时,我指尖轻掠过天灯大师的眉心,他的化身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坐在三楼天台位置讲经的天灯大师,忽然睁开双眼,遥望向我的方向。 我声色蕴藏道韵,放声喊道:“天灯大师害人性命,罪无可恕,我今日必杀之!” “现在迷途知返,自行离开的,我既往不咎。” “执迷不悟,助纣为虐者,与主凶同罪!” 南宫婉儿吓得脸色煞白,“李先生,你这么说岂不是把五十多个人都得罪了?” 蕴藏了特殊力量的声音,足够响彻十几里地。 边缘位置的高手,纷纷跳上房顶,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放肆!” 从天灯大师所在的建筑中,立时间钻出五十几个人,对我瞠目怒视。 “李天赐,你一个道士,哪里懂得我们佛家的事!” “天灯大师正教化我们佛经,是渡人渡世的超凡佛法,你敢捣乱,别怪我们一起收拾你!” “大家一起上,把他赶出去!” 群人只是说把我赶走,而非是杀了我,可见心智并没有被天灯大师完全迷惑。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决战 天灯大师警惕的盯着我半晌,随即向众人吩咐道:“大家不用慌张,全部盘膝坐下,按照我之前交到的咒法诵唱,大家一同御敌。” 五十多人在门口盘膝打坐,伴随着咒决的诵唱,天灵穴处点点溢散出生命精气。 燃烧气血化作的力量,尽数灌注入天灯大师的体内。 现在的天灯大师,集合了五十多人的力量,一身袈裟随风舞动,模样格外的庄严神圣。 在天灯大师的周遭,撑起了碧绿色的光罩,其中涌动的力量让人心悸。 感受到天灯大师体内力量之恐怖,南宫婉儿颇有些忐忑的道:“李先生,要不然我们暂避锋芒,等改日再来?” 除了我之外,还有许多人已经瞧出了不对劲。 在我要对付天灯大师时,暗处潜藏的人遍布周遭。 其中一栋宅邸后头,传来陌生的声音,“李先生,需不需要我帮忙?” “如果李先生开打,我也愿意尽一份心力!” “我也是。” 看来,还是有人站在我的这边。 我淡然声道:“所有人从旁观看,谁也不需要插手!” 现在的我,实力已经不是天灯大师能够比较。 天地间风云涌动,隐约可见雷鸣,我夜观天象早就预测出,约莫在半炷香以后会有雷霆降世。 拥有天地威势加持的雷法,其中威力不可估量。 我不知五百年前的咒法,同样天灯大师也不知如今道家八神咒的力量。 正在凝聚护盾的他,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半空之中搅动的漏斗状云层,在我头顶位置凝聚,所有人几乎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噼噼啪啪的静电,让人的毛发开始发炸。 在雷霆凝聚的前十个呼吸,我向着周遭喊道:“大家退后,以免伤及无辜!” 躲藏在暗处准备助阵的群人,蹭蹭蹭的跳离原处。 我向着身边的南宫婉儿吩咐,“你离我近一些。” 我周遭有金光庇佑,雷霆落下时并不会伤到我。 下一瞬,天地间一明一灭,炸雷拖起长长的电蛇狂舞,被雷法引导,落于三层楼上的天灯大师天灵穴处! 天灯大师凝聚出的光罩,像刺豆腐一样被雷霆穿透,下方五十个凝聚咒决的人,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天灯大师,慌张的想要逃窜,雷霆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正中其身体。 被雷霆劈中,天灯大师的人形态维持不住,身体中携裹着阴煞的木属性元力爆棚。 他的双脚扎根入砖缝中,根须密密麻麻包裹三层建筑,身体变成粗硕的树木,伸展出五米多高,树冠遮蔽天空。 生长出的树木,在雷霆的威压下缓缓燃烧。 看到天灯大师的原本形态,他的五十多个信徒,也吓得仓皇逃离。 天灯大师的肉身存在时,会时刻尝试衔接并控制他们的精神,现在躯壳消失,控制力量也随之消失。 刺鼻的焦糊味传来,天灯大师的尸体直接被燃烧成焦炭,剩下的灵魂即要逃跑。 “带我追!” 南宫婉儿掌握五行力量,肉身格外强悍,抓着我的肩膀纵身一跃跳上三楼。 我扔出一张拘魂咒,没逃多远的天灯大师被吸入符咒中,再也无法逃脱。 即使落入我手,天灯大师仍穷极叫嚣道:“李天赐,如果你敢对我出手,我们木傀教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漠然声道:“交代你所有同伙的下落,以及李莱莱的解救方法,否则我现在就让你死。” 天灯大师更加狂妄,“有种的你就杀了我!等我死后,李莱莱就得跟我陪葬!” 我懒得废话,掌心雷霆涌动,力量直接刺入天灯大师的灵魂深处。 第一百二十三章 灭杀 一声惨叫过后,天灯大师彻底魂飞魄散,不过在魂飞魄散之前,魂魄中的大量讯息,传递入我的脑海中。 这股讯息包括了木傀教的所有人,修炼方法,以及天灯大师的杀人手段,所有同伙。 获得过所有讯息,我将拘魂咒抛入天空,伴随着符咒缓缓燃烧,天灯大师也彻底除名在天地之间。 我拍了拍手,“搞定,咱们回去。” 南宫婉儿愕然,“就这么简单?” 我轻笑道:“已经是慢的了。如果换做是我全盛时期,吹一口气足够让天灯大师死上一万次。” 木傀术的修炼并不困难,但贪图冒进舍本逐末,因此我理解起来格外迅速。 回去以后,李莱莱的病情加速恶化,浑身皮肤变成木质纹理,双手和双脚的肌肉血管伸出,已经有变成根须的倾向。 老泪纵横的李贺坐在窗前,握着她的手沉默哽咽。 我冷声对病榻上的李莱莱警告道:“自己滚出来,或者我杀了你,自己选!” 李贺惊愕:“李先生,你是在和谁说话呢?” “你不用管,先出去。” “是。” 等李贺走出门去,床上的李莱莱猛然睁开双眼,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阴测测的道:“李天赐,有本事你把我和小姑娘一起杀了,让我们俩到黄泉作伴!” 我从怀中掏出驱魔咒做准备,并按照木傀术的修炼方法,疏导李莱莱体内的力量,将其体内庞大的能量,从口中缓缓引出。 一团青蒙蒙的光芒从李莱莱体内冒出的刹那,她身体木化的征兆完全消失,肌肤再度变得红润具有弹性。 被我从李莱莱体内引出的木傀教孽障,挣扎着想要逃跑,被驱魔咒给死死控住。 我向着门外喊:“老陆,进来!” “来了!” 陆鹤鸣冲入房门,“兄弟,找我啥事?” “拘魂索!” 陆鹤鸣默契的从中山装口袋中抛掷出一团乌光,我的手中的青色光芒也抛掷出。 两道光芒撞击在一处,化作被锁链束缚着的侏儒,站在原地用怨恨的眼神盯着我。 我问:“老陆,如果把这送入地府,该怎么判?” 陆鹤鸣挠了挠头,“因为是五百年前的人,功德簿上压根不可能有记载,审理起来比较麻烦,要走好多程序才能定罪。” 侏儒冲着我咧了咧嘴,勉强压抑下心中的恨意,做出一副格外难看的笑容。 “李先生,你饶我一命,我教你木傀教的法术,保你成仙。” 我冷笑道:“如果不懂木傀宗的法术,你以为我是怎么把你从李莱莱体内弄出的?” 侏儒嬉笑着道:“既然咱们是同门师兄弟就更好办了,我把这次掠夺村庄的资源全部给你,怎么样?”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我干脆向门外的戴天晴吩咐,“像这样的东西,让他进入地府审判,也是浪费公共资源,把它杀了。” “简单。” 青莲剑锋锐无比,天生对阴煞与邪秽有着极其强烈的克制作用。 一剑斩落下,注入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一战,外加上帮助李莱莱驱除邪秽,消耗了我不少力量。 戴天晴从口袋中掏出纸巾递给我,我擦拭额头冷汗,坐在床边喘息。 “要不然我们休息一晚,等你身体恢复一些,再对付剩下的敌人?” “不用。趁着今晚把所有人搞定,连夜回珠州安全总署休息,免得耽搁老陆的公差。” 陆鹤鸣赶忙道:“兄弟,我不着急,还是这边的事情重要。” “解决一个村子的灭门惨案,我也是能积累不少功德点的。” 床上的李莱莱缓缓睁开眼,用干涩沙哑嗓音询问:“哥哥,我是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救人 为了不让李莱莱害怕,我温声宽慰道:“你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刚算治好,接下来的时间你可要好好休息。” “是哥哥救了我吗?” “算……是吧。” “谢谢哥哥。” 听到李莱莱的声音,外头的李贺嗷一嗓子冲进门,搂着李莱莱眼泪鼻涕直流,哭得格外狼狈。 没有打扰劫后余生的祖孙俩,嘱咐一句:“明天早上以后,灵集会恢复安静,你们可以等天气恢复正常以后离开。” “切记,你们祖孙二人实力孱弱,以后不要参加所谓的灵集,免得自误。” 李莱莱拉着病床上的李贺起身,流着眼泪朝着我双膝下跪,“多谢李先生救命之恩。” “不用,照顾好李莱莱。” 我与戴天晴和陆鹤鸣出门,目光凝视着正北的方向,沉声说道:“今晚再杀两人,我们早点收工。” 陆鹤鸣当即从怀中掏出方天画戟,目光灼灼的道:“兄弟,咱杀谁?”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木傀族的人,在后遭布置下了阵法,让周遭天地间的木属性力量变得格外浓郁,并化为己用。 在这之前,我对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但掌握木傀族的力量以后,他们的道行和对咒法的掌控远不如我,这股力量反而为我所用。 我站在森林正中央,木属性元力最浓郁的地方准备施展咒法。 戴天晴敏锐的感觉到周身力量,颇有些担忧的道:“周围木属性力量格外强大,如果在这里打起来,木傀族的人力量会变强。” “森林中是他们的主场,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 “不用。” 我盘膝坐下,平静声道:“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属于木傀族的咒法。” 天灯大师曾经吟唱过的咒决从我口中诵唱出,力量增幅了十倍不止,周遭的木属性力量疯狂躁动,形成一道碧蓝色光罩。 光罩形成覆盖十里地的上空,并随着我的咒决迅速凝实收缩。 收缩的同时,也凝聚了木傀族这段时间酝酿的法咒。 光罩掠过的地方,天地之间的力量再度恢复正常,而我们周围的木属性元力,却越发的浓郁。 以至于周遭的草木,在木属性灵力的滋养下,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增长。 陆鹤鸣也惊声道:“兄弟,你这么干,相当于给木傀族的人营造了个天然的环境,实力会增强十倍不止。” “咱们在这里战斗,是要吃大亏的!” 由于诵唱咒法时不能中断,我并没有理会陆鹤鸣的质疑。 还好两人对我的信任程度足够,并没有中断我咒法的施展,而是在旁边警惕的守候着。 湛蓝色光罩的覆盖范围,不仅又地上,还有地下。 曾经偷袭过我,并被斩成两截的怪物,正被光罩逼迫得从地下水脉穿梭,不得不朝着我身旁不远的井底靠近。 在光罩缩小到只覆盖周围一里地的情况下,我之间轻点井口的位置。 井下的能量疯狂震颤,井口龟裂,从下方钻出一合两人环抱粗细的树木! 树木的顶端,一个枯瘦似病痨鬼,身上披着树叶的人,被生长出的树木顶出。 病痨鬼就是之前被斩成两截的怪物,估计是为了将两段身体合二为一,而耗尽了力量,这会儿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怪物喉咙里,发出吱吱咕咕的怪笑声,“李天赐,我真当你是个圣人呢,没想到也是个脑残。” “哪怕是天灯那个老家伙,也没办法给我们营造出这样绝佳的修炼和疗伤圣地。” “你营造出的木属性元力积聚的阵法,简直是木傀族的天堂!” 说话时,怪物的身体疯狂吸收周围的木属性力量,像是被吹气球一样的鼓起。 怪物迎风涨大,身体肌肉隆起,血管化作盘区的树干,整个人成长为三米多高的树形巨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利用 感受着怪物体内恐怖的力量,陆鹤鸣惊声道:“兄弟,你还不把阵法散了,在等什么呢!” 我淡然声道:“我既凝聚出木属性阵法,就不怕他能在我手中掀起风浪。” “敢和我们木傀族比对木属性力量的掌控,找死!” 怪物纵身跃起五米多高,拳头位置生长出木刺,悍然砸向我的位置。 偌大的拳头快要赶上我的身体,如果被砸个结实,估计会被砸成肉泥。 正当我要施展咒法抵挡时,陆鹤鸣手持方天画戟拦在我身前。 方天画戟斩在拳头上,呲呲冒出火花。 怪物被踉跄回弹一步,陆鹤鸣则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树干上才停下,并惊声喊道:“兄弟,他的实力超乎了我的想象,快走!” “你们两个都退后,看我对付他!” 怪物冷笑着再度冲上前,“连刚才的阴差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凭你小子!?” “对,就凭我。” 在怪物的拳头离我的眉心只剩下咫尺之遥时,我指尖轻点其拳锋。 瞬间,我的身体变作木质纹理,身体沟通天地间至纯的木属性能量。 看似渺小的身体,实际比参天古树还难以撼动。 在拳头砸上的瞬间,怪物的骨骼深处发出噼噼啪啪的细密骨裂声,惨叫着踉跄后退。 怪物惊恐喊道:“木元不坏体是木傀族最精神在咒术,你为什么会使用?难道你也是木傀族的人!” “既然是同门师兄弟,我甘愿奉献上从村子里获得的所有木傀,为什么你还要害我们的性命?” 我不屑道:“你说的什么木元不坏体,我从来没听说过,不过是在掌握了你们木傀族基本法咒之后,依靠自己理解使用出的法术。” “你们木傀族的法术,大概率是从黄帝内经中的草木篇截取了一个片段,并加以改造后所呈现出的状态。” “其中好处是修炼起来方便快捷,可以短时间内提升人的寿元和实力。” “坏处就是因为急功近利,很难控制自身的力量,稍不留神就会木元侵蚀身体,彻底变成一棵树。” “像这种低端法术,给我三五天的时间,我自己也可以写出一本!” 怪物暴怒,“不许你侮辱木傀族。” 这一次我没有留手,随便从地上拔下一根藤蔓,向着怪物抛掷出去。 藤蔓疯狂生长,宛如无数长蛇缠绕住怪物的身体,让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怪物落身的位置,是一片荆棘丛。 荆棘丛在我的咒法加持下,同时生长出漆黑色尖刺,每一根都长矛般大小,迅速将怪物的身体刺穿。 被刺成马蜂窝的怪物,气息奄奄再也没有动弹的力气。 我淡然站起身,“咒法就像是利器,心性与对天地之然的感悟,才是人之根本。” “如果你心性没有磨砺等到一定境界,就冒然修炼强大的咒法,就像是三岁孩童舞大刀,终将害人害己。” 在见识过我的手段后,怪物颤抖着声音道:“李先生,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正,求求你放过我。” 我漠然声道:“你恶贯满盈,已经没有机会。” 声音落下的同时,扎入怪物体内的尖刺瞬间暴涨,怪物的身体四分五裂,因为灵魂已经融入木属性之中,随之魂飞魄散。 杀死怪物,我挥手间将阵法散去。 咔嚓一声蛋壳破碎,迷蒙绿色光芒融入天地,山林彻底恢复了正常。 陆鹤鸣朝着我竖起大拇指,“兄弟,你刚才施展的咒法可真够牛逼的!” “有这种实力,在灾后的人间界,岂不是能横着走!” 我轻摇了摇头,“没那么容易。” “刚才我之所以能施展出强大的咒决,是借用了木傀族杀死村寨一百多个人后,凝聚出的木属性力量。” “阵法破灭,我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河底 还剩最后一个木傀族余孽,陆鹤鸣召出青铜车辇,我们马不停蹄的赶往河边。 参与灵集的,总共只有三个木傀族人。 通过搜寻天灯大师的记忆,我得知他们此行前来有两个目的。 一是将全部参与灵集的人,制作成木傀。 二则要杀死3,从她身上夺取打量的灵石与宝物。 最后一个木傀族的余孽,是曾经被杀的一百多个村人化作的木傀。 如今在水底被阴煞之力温养,浑身坚硬如钢铁,是比僵尸还要强悍的战斗工具。 木傀族的人活着,会重新将它们从水底召唤出加以提炼。 现在三个木傀族被杀,水下的木傀们将会自行修炼,成妖成煞以后,就会从水下钻出害人。 我们在临走之前,必须将其斩尽杀绝。 青铜车辇疾驰一炷香的时间,我们赶到河边时,约莫是凌晨三点多钟。 我将手掌伸入水中,感受着其中沁透出的阴煞之力,眉头不由得紧锁。 “今夜月圆,阴煞之力格外浓郁,水下的木傀们已经成了气候,我们想要对付木傀,将会格外艰难。” 陆鹤鸣问:“那咱怎么办?” “跑!” 戴天晴微点了点头,“木傀数量众多,我们可以回到安全总署找援兵,他们带着大规模杀伤性火器来到这里,对付木傀轻而易举。” “我说的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指着方才来过的山林说道:“山顶位置木属性元力浓郁,方才阵法的力量,还残余部门能够使用。” “我需要用咒法,将水下的木傀全部引出,跟着我们跑到山上,才能将其全部灭杀。” “木傀的速度很快,我担心的是咱们会不会跑半道被追上。” 陆鹤鸣拍着胸脯保证说:“兄弟,我的青铜车辇速度特别快,几乎不可能有别的邪秽能够追上。” 戴天晴思忖稍许,“青莲剑对邪秽有着一定的克制作用,能够阻碍木傀行动的进程。” 有戴天晴和陆鹤鸣帮助,兴许可以一试。 木傀术的修炼人傀方法,需以自身精血供养,因此哪怕我掌握木傀族一切法术,也无法掌控人傀。 打定主意,我开始吟唱聚阴咒决,没过多久,水下咕嘟咕嘟像开锅似的冒大泡。 一个个木傀从水下钻出,在夜间嗅到我们身上血肉的味道,双眼冒出猩红血光,在水下飘荡着。 感受到气息不对的同时,我立即跳上车辇,“跑!” 车子急速行驶向前,后头跳出的一百多个木傀穷追不舍,陆鹤鸣玩命的催马扬鞭,车子迅速向着正北山林逼近。 木傀的行动看似僵硬,实则速度奇快无比,转眼之间就已接近车辇。 其中一头木傀纵身一跃,抓住了我们的车辙,被我一脚给踹了下去。 青莲剑出鞘,剑光贴地闪过,急速逼近的木傀们脚步踉跄,重重摔倒在地,与我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可是戴天晴使用青莲剑的消耗极大,尤其是这种覆盖性的剑光,半晌只能使用一次。 摔倒的木傀再次逼迫上前,且离我们的车辇越来越近。 陆鹤鸣哭丧着脸道:“兄弟,这玩意儿跑得也太快了,我弄不过啊!” 后头密密麻麻跟着的木傀,不由得让我头皮发麻。 就在我犹豫着需不需要下车应敌时,陆鹤鸣忽然从车辇上跳下,手持方天画戟迅速将五根拉车的马儿锁链砍断。 “妈的,一群没用的东西,给老子滚!” 陆鹤鸣自己抓住锁链,开始拖拽车子在山林间玩命狂奔,渐渐的与木傀拉开了些许距离。 不愧是陆鹤鸣,跑得比马驹子还要快。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除灵 偶尔有跑上前的木傀,被我用雷法阻挡住脚步,戴天晴也挥舞剑光,阻挡最前排木傀的步伐。 伴随着陆鹤鸣一声怒吼,我们冲上了山林的顶端。 车子停下,成群的木傀一拥而上,我霎时间释放金光,将我们三人笼罩在正中央的狭小空间内。 木傀对金光咒丝毫不畏惧,趴在上头咯咯吱吱的啃咬抠抓,金光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我一边维持着金光咒的稳定,一边吟唱木傀族的咒法,凝聚周围的木属性元力。 在每一头木傀的脚下,悄然冒出藤蔓从脚踝开始缠绕。 木傀体内浓郁的阴煞之力与木属性能量,在这一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开始灌注入脚下的藤蔓中。 藤蔓茁壮成长,木傀本身的力量越来越弱,渐而淹没在其中。 戴天晴和陆鹤鸣砍开藤蔓,我们这才从中钻出。 月正西斜,此时是凌晨四点多钟。 我望着已经失去了灵力的木傀,稍微松了一口气,“现在还剩最后一件事。” 戴天晴警惕问:“还有敌人?” “不是。3还欠我十块灵石的账没有还,咱们在走之前,得管她把灵石讨到。” 陆鹤鸣苦着脸拖拽着青铜车辇,“兄弟,你们先去,我在村口等着你们。” “刚被我赶走的马儿,值老鼻子钱了,我得给找回来。” 回到村寨的住处,之前被我打伤的五十几个修士,纷纷围在门口,排着队拿出宝物向我道谢。 将群人婉拒后,我来到二楼3的房间。 进门没等3开口,我就直截了当的道:“我要走了,咱们钱帐两清。” 3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里头装着十块晶莹剔透的灵石。 她颇有些幽怨的道:“门外这么多排队给你送礼的,你一个都不要,偏偏来管我讨债。”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外头这群人是我顺手搭救,根本不值什么钱。” 我拿了灵石准备专门,3追在后头询问:“以后如果有事情,我该怎么找你?” “珠州安全总署,你说自己来找李天赐,所有人都认得我。” 辞别3等人,回到村口时,陆鹤鸣已经找回五匹马,再度乘坐上青铜车辇,马不停蹄的前往最近机场的方向。 我们跟随青铜车辇翻山越岭,终而在早上八点多钟,来到机场附近的马路。 “老陆,就送到这儿吧,再往前走太过招摇,会引起人们恐慌的。” “好嘞。” 车子停下,巨大的青铜车辇再度化作模型大小,被陆鹤鸣收入怀中。 “兄弟,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被平调回珠州,到时候咱们再聚。” “不见不散。” 虚空中地府界阵门打开,陆鹤鸣一跃而起钻入其中,伴随着一阵红芒闪烁,消失不见了踪影。 我和戴天晴在附近打车前往机场,买了最近的航班飞往珠州。 路上,我把玩着手中的灵石,心中百位陈杂。 原本按照我的修炼速度,至少几十上百年,才能到达穿梭入上界的资格。 按照现在的速度,如果有足够的灵石,三两年之内就能够达到晋升的资格。 安全总署与我立下约定,只要我履行总部执行人副手的资格,就能得到打通两界壁垒的圣物。 爷爷所处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慕容长青他们在上界,又修炼到了什么程度? 还有五百年前的修行者,为什么实力波谲云诡,比现代修行的人要强上这么多? 一切疑惑,都已提上进程,迫不及待的要展现在我的眼前。 回去以后,除了自己修炼之外,我特地腾出大部分的时间,指导秦茵与秦澜,甚至是戴天晴修行。 在我离开之前,必须得让她们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两个月的时间,十块灵石被我消耗干净,自身的实力也提升了一大截。 八月份,总部的秘书再度敲响房门,通知我戴天晴接新的任务。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任务 总共两份任务,供我和戴天晴挑选。 一份是珠州的梨树沟村落,夜里闹白毛僵尸,咬死了好些牲畜,村里人心惶惶,都准备举村迁移。 事实上,白毛僵尸属于僵类中最弱的一种,但凡道法精深一些的人,都能够处理。 可上次世界动荡,死去了太多修道者,现在留下的基本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 戴天晴的青莲剑,刚好能克制阴邪,劈砍白毛僵尸犹如砍瓜切菜,我便将这第一份任务让给了她。 至于第二份任务,则相比较复杂许多。 任务上只简单写有,珠州市立医院有邪秽出没,具体原因不祥。 想要了解原因,具体要到医院一楼八号病房,询问二号床的一个女人。 女人叫赵翠芳,约莫四十岁,是附近的流浪人口,得重病后昏倒在医院门口,目前已经康复。 但为了吃免费盒饭,有地方住,赵翠芳拒不出院,三天两头的把自己弄生病,简直把医院当成自己家。 而这一次灵异事件,也是赵翠芳发现的。 接到任务的时候,外面暴雨瓢泼,我开着安全总署的防弹越野车,穿梭在被淹没像小河一样的路边。 这种鬼天气,路上压根不可能有人,因此我飙起车速,不到两个小时就来到珠州市立医院。 车子停下时,下了十多个小时的暴雨,终于开始停歇。 医院建在郊区,远离了车水马龙。 大门两旁是大片大片的草丛,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叶片上的灰尘都被洗净,看着翠绿又新鲜,连叶上的丝丝叶脉都看得清楚。 一个小护士正拿着锄头,清理花池的排水管道。 小护士约摸二十四五,看样子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扎着一个马尾辫,护士服里面是嫩黄色的t恤,和翠绿色的长裙,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你好,请问医院的院长办公室在哪?” 小护士却仿佛看到了流星一般,好像想上来抓着我的袖子却又不敢,手抬起来又放回去,只激动地看着我。 “李先生您好,我叫陈楚楚,是院长派来接待您的!” “你好,请带路。” 医院的大门被擦得干净如新,透过干净的玻璃,我看见大厅里人来人往,有焦急地等着缴费的,有漫不经心排着队玩手机的,还有来回匆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我目光掠过每一个人,从他们的身上,能够感受到淡淡的阴煞之力。 足以见得,这家医院的某个地方,有酝酿阴煞之力的源头。 群人因为接触阴煞之力源头的次数和时间不同,体内积累的阴煞之力程度也不一样。 不过以他们的积累量,还不足以危及到安全。 在带着我上楼时,陈楚楚按捺着激动的颤音,“李先生,我听说您去过地府界,是不是真的!?” “是。” “地府真的像神话传说里一样,有奈何桥和孟婆吗?” “有。” “孟婆是老婆婆还是漂亮女孩?” “他是男的。” 陈楚楚惊异道:“男的为什么叫孟婆!?” “因为是湿婆神的后羿,子于皿中,了却前尘,所以叫孟婆。” 看陈楚楚一头雾水的样子,估计是没听懂。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兴致。 “地府里有冥王吗?” “有,模样和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差不多,长得特别漂亮,但是脾气有点凶,穿着哥特萝莉裙,身高大概到你的胸口。” 不知为什么,陈楚楚见到我后特别兴奋,还想开口再问些什么。 我指了指门牌,“到了。” 顶层靠东的位置,赫然就是院长办公室。 陈楚楚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旋即敲响院长办公室的木门。 “陈院,李先生到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赵翠芳 办公室里,传来中年男人颇有些慌张的声音,“他人到哪儿了?” “就在门口。” 屋子里传来迅捷的脚步声,房门猛的打开,一个秃顶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激动的在白大褂上擦了擦手,这才与我坐在一起。 “李先生,有失远迎,快请进!” 能看得出,我在这家医院的名声,似乎很是不错。 记得刚出山时,我曾和慕容长青来过这家医院,那时一群人差点被秦茵给弄死,搞得格外狼狈。 如今故地重游,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院长把办公椅让给了我,我也没有客气,坐下开门见山问:“关于赵翠芳的情况,谁了解得最清楚,把人叫来与我面对面详细叙述。” 陈楚楚兴奋的道:“我!我是负责赵翠芳的护士,关于她的一切我都清楚!” 见识过话痨小姑娘的威力,我不由得无奈道:“尽量长话短说,捡着重要的说。” 陈楚楚仿佛才明白似的,不好意思的挠头,“您跟我来找赵翠芳的病房,咱们边走边说。” 珠州市立医院很大,病房离综合楼有大概两公里的距离,行走路上,陈楚楚向我详细叙述了医院发生的情况。 “赵翠芳是上个月出现我们医院的,她昏倒的时候,我刚下班,正好在门口看到。” “她是附近流浪人口,没有身份证,我们启动医院的社会福利基金,为她进行诊断。” “她的病并不严重,只是很久没吃饭,低血糖造成的昏厥。” “我去医院里叫人把她抬进去,但赵翠芳被抬进医院之后就有点奇怪了。” 说话间,我跟着陈楚楚已走过了大厅的拐角,朝着病房区走去。 我问她:“怎么奇怪?” 我和陈楚楚是并排走的,病房区的走廊不宽,我们俩几乎占了快三分之二的走廊区。 听到我的问题,她歪头,正朝着雪白的墙壁,仿佛是在思考当天的情形。 “奇怪的是,赵翠芳在住院三天后,检查出了她已经怀孕。” 我淡淡的嗯了一声,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虽说1年过四十,但身体健康的话,还是有受孕的可能。 说不定她在医院里,遇到了什么喜欢的男人。 可2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彻底陷入震惊。 “第二次做检查时,1竟然被查出怀孕三个月。可第一次检查时,她连孕酮素都没有,几乎是不可能!” “因为这件事,当天值班的医生还被罚了工资,可当天我全程跟随,绝不可能有任何事物!” 说到这里,陈楚楚抬头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凑近我,压低声音道:“李先生,我听说这医院之前是座荒山,每逢上元节,这山上就鬼哭狼嚎的。该不会是医院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我不动声色地把她凑过来的头颅推远了一些,淡淡说:“若是没有鬼魅,你以为医院请我过来,是因为什么?” 说话的功夫,我们已走过一排病房区,一直走到最里面——八号病房。 八号病房处在医院的边缘,病房门的对面正是走廊通气的窗户,窗户很大,一直到人的半腰处。 透过窗户,刚好能看到医院的外面,还有一片片的草丛跟野花,这样的设计也有利于病人心情保持,自然有利于病情的恢复。 今天下了大雨,虽然雨刚刚停了,但是所有人都在忙着其他事情,也没有把走廊的窗户打开。 下过雨的空气有些湿润和闷热,走廊没有打开窗户,更显闷得慌。 但更压抑的,还是病房门口的一出闹剧。 此时一堆医生护士处在病房门口,我往前看了一眼,病房里只有一个浑身衣衫不整,头发像枯草一般挂在头上的女人。 想必这就是赵翠芳了。 赵翠芳脸上很干净,似乎每天都仔细清洗,但头发却干枯得厉害,且微微有些发黄。 听说她是个流浪人员,已经很多年了,大概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头发发黄,而不是染的颜色。 赵翠芳脸上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窝下沉,颧骨瘦得隆起明显,仿佛头上只有一层皮裹着骨头。 第一百三十章 怀孕 赵翠芳在医院治病半月,又赖在这里不走,加起来一月有余。 医院的饭菜虽然清淡,但是营养搭配均匀,远比赵翠芳流浪时饥一顿饱一顿,而且营养不良吃得好多了。 按理说,她身体应该养的大好,而不是如今这幅形似枯槁,将死之人的模样。 在赵翠芳的旁边,还站着三个推着崭新病床的护士。 赵翠芳双手环膝坐在病床上,一双猩红的眼惊恐盯着群人。 “你快下来,我们不是要赶你走!你的床坏了,我们要给你换张床!” 见赵翠芳一声不吭,两个护士就要从床上把他抬下去。 忽然,赵翠芳把脑袋一歪,脸色憋得潮红,忽然从裤兜里抓出便溺,朝着周围的护士身上甩。 尖叫声怒骂声响起,场面乱作一团,我也赶忙拽着陈楚楚出门躲避。 过了一会儿再推开门,发现赵翠芳躺在床上的便溺中,正呵呵的冲着众人笑。 护士也懒得收拾,纷纷捏着鼻子离开。 陈楚楚皱着眉头,小声的嘟囔说道:“我们医院,早就把赵翠芳给治好了,可是她怎么也不愿意出院。” “为了不出院,赵翠芳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刚开始撒泼打滚,现在开始装疯卖傻。” “特别是在半夜的时候,经常疯疯癫癫说胡话,还会像今天这样胡闹腾。” “为了避免闹起来不好看,也防止赵翠芳吓着其他病人,这间病房的病人,早已被转移到其他病房。” 偌大的病房里,如今只有赵翠芳一个人在住。 透过衣服的缝隙,我看到一号病床微微有些凌乱。 被子被叠成豆腐块,放在床头,枕头压在被子下面,床单和叠好的被子上面,褶皱正好是人躺下去压出来的痕迹。 按照陈楚楚的说法,一号病床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人住。 这个病房虽然每天都会上演这么一场闹剧,但除非是赶她走,否则没人会进来跟赵翠芳交流。 如果是眼前如此混乱的场景,那么打闹碰到病床,被子凌乱也就可以解释了。 但如此大幅度的打闹,被子应当更为凌乱才对,而不是仅有轻微的褶皱,这种褶皱,更像是人睡过的痕迹。 我暗忖,说不定是赵翠芳睡过的痕迹。 整间屋里只有她一个人,来回睡也说不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足以证明赵翠芳是在装疯卖傻。 接下来,陈楚楚又向我叙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 在赵翠芳赖在医院的一个多星期后,医院就出事了。 先是在手术台上仪器莫名其妙的失灵,然后是药剂室的药品丢失,总之各种各样奇怪的事,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医院里开了大会商议,说是要将赵翠芳赶出医院,医院毕竟不是收容所。 且赵翠芳作为流浪人员,医院已经帮她免费治好了病,还让她在住院期间免费吃,免费喝,病好了也拒不出院,医院总不能白养着这一个闲人。 说到最后,陈楚楚有些义愤填膺,明亮的眼睛里尽是生气,鼻孔仿佛要喷出火来,“这不,我们今天本来是想将她请出去,谁知又开始了这一出!” 我点点头,随后上前一步,默念咒语,在眼前轻轻一抹,使出破妄之眼看向病房里的赵翠芳。 破妄之眼可以看破一切虚幻、虚假之物和伪装。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赵翠芳并没有在装疯。 她印堂晦暗,明讳穴异常隆起,眼神涣散皮肤松弛,瞳孔会频繁的扩张,种种表现可以看出,她是受过惊吓后灵魂不稳,而导致的疯癫。 我缓步上前,心中默念咒决。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第一百三十一章 疯癫 陈楚楚抓着我的衣袖,“李先生,赵翠芳现在很危险,您最好不要靠近!” “无妨。” 我走上前,酝酿咒决的指尖轻点赵翠芳的眉心,她身子霎时间僵直,灵魂得到安抚,双眼从涣散开始聚焦。 原本肌肉绷直紧张的赵翠芳,身子软软地瘫了下去,眼神却清明了许多,也不再胡乱说些什么。 赵翠芳缓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你是谁?” 安静下来的赵翠芳与刚刚十分不一样,眼窝依旧下沉,黑眼圈儿依旧浓重,但眼神却焕发了生机,不再像刚刚一样死气沉沉。 去掉狰狞,脸上的肌肉松弛下来,也显得脸没有那么瘦。 “我是安全总署派来帮你的。” 赵翠芳面上表情将信将疑,将我上下打量了几番,明显是不相信我的说词。 恐怕不仅不相信我是来帮她的,反而觉得我是医院请来将她赶出去的人。 我向她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直到听到我的名字,赵翠芳的警惕性才明显降低许多,又沉默了半晌,赵翠芳才缓缓开口。 “李先生,刚刚失礼了,我以为你医院派来……” 我摆摆手,示意她这些小事都不打紧。 “最近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听见此话,赵翠芳的情绪又明显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连声道:“有人威胁我,有人威胁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病房外的医生与护士,看见他们连连摆手,然后是此起彼伏的“我没有”。 我再回过头来看面前的赵翠芳,温声说道:“你一定要对我说实话,因为我是唯一能帮你的人。” “且你这次遇到的麻烦,足够危及生命,千万不要贪图蝇头小利,误了自己的性命!” “是真的,李先生!” 赵翠芳再次激动的握着我的手,“她威胁我,让我留在这里,不能走!” “不能……不然就杀了我……跟他们去作伴……” 赵翠芳的声音越来越结巴,瞳孔再次涣散,嘴角流淌口水,冲着我一个劲的傻笑。 我眉头一皱,杀了她作伴?难道是死人威胁她? 果然,赵翠芳疯疯癫癫不是偶然,而是邪秽上身! 我尽量用温和声音宽抚询问:“那个人是谁?他在哪儿?” 赵翠芳颤着手指往自己坐着的地面指了指,随后又将手指揣回怀里,浑身吓得发抖,眼睛大大的睁着,配着深陷的眼窝,分外吓人。 我看向陈楚楚,她明媚的眼睛里也全是惊吓。 虽然知道院长请我来是因为医院有邪秽作怪,但明明白白听赵翠芳说底下有人威胁她,还是吓得不轻。 “李先生,这……” 陈楚楚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赵翠芳,才艰难开口道,“这下面,可是我们医院的太平间啊!” 我看向赵翠芳刚刚抓住的那只袖口,上面已经被淡淡的棕色所覆盖,还散发出一阵臭味,这是刚刚赵翠芳抓着粪便和医生打架时留下的,现在全蹭到了我的衣服上。 “你确定是在下面?” 虽说刚刚我念了安魂咒,赵翠芳的情绪也稳定了大半,但毕竟刚才疯疯癫癫的模样还在眼前,我怕她又起疯癫说的胡话。 赵翠芳忙点头,眼眶里积蓄了泪水,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看向我,里面满是恳求,“就是下边!他说……他们家非常冷,特别特别的冷。” 我问陈楚楚要了太平间所有停放的尸体的照片,又把门口一众医生和护士遣散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太平间 我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走廊的窗户大敞着,窗户外那一大片草丛映入我的眼帘,正巧是我刚刚在医院门口看见的那簇,里面还有几朵粉红色的小花。 不知道是医生也觉得闷得慌,将窗户打开了,还是清洁工刚刚打扫的时候,打开通气的。 关上病房门,房间里只剩下我、陈楚楚和赵翠芳三个人。 赵翠芳身上的粪便自己早已在洗手间里面洗过,情绪也比刚刚平稳了许多。 清理干净的赵翠芳坐在病床的边上,身上穿着病号服,瘦的不成样子,明明不大的病号服,在她身上却松松垮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我注意到她搭在膝盖上的手白的吓人,刚刚手上被涂了粪便,看的还不甚清晰,但清洗过后可以明显看出,手比身下的床单还要白。 青色的血管在白得发亮的皮肤上很是明显。 我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拿了一摞照片,是陈楚楚刚给我的医院太平间的死者照片。 说是一摞,其实也没有多少。 这医院本就地处偏僻的郊区,平时人不是很多,最近的一起凶杀案正好发生在附近,又是连环凶杀案,死的人多了些,且死者几乎全部被送到这所医院,医院的地下一层才丰富了起来。 这些凶杀案发生的十分诡异,虽然是郊区,但珠海的治安一向很好,安全总署又建在珠海,断然不会发生如此庞大的凶杀案。 最诡异的地方在于,这起连环凶杀案一共死了六个人,这六个人分别被砍掉了四肢跟脑袋。 既不像是简单的寻仇凶杀,又不像是贩卖器官。 不过短短时间内就死了六个人,也足以使这家医院的太平间热闹一番。 我让陈楚楚举着照片一个一个问赵翠芳,但赵翠芳却都摇头说不是,我一直在旁边瞧着赵翠芳的神色。 赵翠芳的神色正常,情绪也没有什么起伏,眼睛里始终无波无动,一脸认真。 为了防止赵翠芳再次疯癫胡说,我使用破妄之眼,却没发现她有作假的成分。 她没有撒谎,那么威胁她的人就不在这些照片里面。 不在这里面?那会是谁? 赵翠芳说威胁她的人在下面没有错,而太平间所有死者又都不是威胁她的人,既然赵翠芳没有撒谎,那么问题就出在下面。 想了想,我决定亲自去太平间一探究竟。 赵翠芳说威胁她的人来自地下,就算不是太平间的死尸,也应该是藏匿在其中的邪秽。 整个医院里头,除了重症监护室以外,就只有太平间的阴煞之力更重。 虽说吓得有些腿抖,但陈楚楚还是自告奋勇的道:“李先生,我对太平间比较熟,我带你去!” 我淡笑着道:“对这里的太平间,没有人比我更熟悉。” 陈楚楚愕然,“您来过这里?” “岂止是来过,我的尸体曾躺在过二号病房,是靠着一群朋友,才把自己的尸体抢回。” 陈楚楚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李先生可真幽默。” “不是幽默,我说得是真的。” 看陈楚楚耷拉着小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无奈的道:“好吧,你带着我一起下去。” “不过在下去之前,你得先帮我准备一样东西!” 陈楚楚欣喜的道:“李先生尽管吩咐,我保证给您准备妥当!” “你去找一个老式的煤油灯,往里面灌入井水,另外加一些藏红花。” “没问题,我马上去准备!” 我在病床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气喘吁吁的陈楚楚拎着个煤油灯跑到走廊。 “藏红花和井水好找,这个煤油灯已经淘汰太久,我翻了好半天的仓库,才从角落里找到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查探 “多谢。” 我拎着煤油灯走在前边,陈楚楚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 井水沁透着藏红花,淡红色的液体充斥在煤油灯内,散发着最纯净的阴力。 藏红花属阴,能引弱灵入黄泉,是古时堕胎用的一味药。 进入地下一层,我尝试打开墙壁上的灯,灯泡一明一灭两下,彻底陷入黑暗。 陈楚楚从兜里掏出手电筒,“李先生,我们太平间的灯,早就坏了,不知电工师傅干什么吃的,怎么也修不好。” 手电筒开关两下,砰的一声电池短路冒烟,吓了陈楚楚一跳。 陈楚楚嘟囔着嘴,“讨厌,连这玩意儿也不好使!” “阴煞之力产生了剧烈的磁场,别说是手电筒,现在什么东西来了也不好用。” “可这里乌漆嘛黑的,咱们怎么进去?” 我指尖轻轻勾勒咒决,一道碧绿色火星落入油灯中。 油灯燃烧起蓝盈盈的火焰,纯净的阴力在燃起的同时,会自行贴近阴煞之力的源头。 阴煞之力源头,也就是恐吓赵翠芳的东西,躲藏在太平间中的目的,必定是吸收其中浓郁的阴力。 油灯燃烧产生的能量,如果被他吸入其中,我就能感知到其方位。 陈楚楚穿着厚厚的棉大衣,哆嗦着打开每一个小房间的大门。 第一个房间,里面停放着三个自然过世的老人,我手中的煤油灯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个房间打开,死的是重疾患者,各个身体佝偻面部表情狰狞扭曲。 重病而死的人,死后不会有太多怨气,因为生时遭受过痛苦的折磨,格外配合的愿意去投胎。 第三个房间,停放的是最近凶杀案留下的尸体,总共六具。 刚打开门的刹那,我就感受到刺骨凛冽的阴煞之力,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撑起金光咒决。 看着体表缭绕起的淡淡金光,陈楚楚惊喜声道:“李先生,这是仙法吗!?” “嘘,别说话!” 我将陈楚楚挡在身后,警惕的走入了房间。 等进入房间以后,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之所以周遭的阴煞之力浓重,是因为铁架床上躺着的六具尸体死不瞑目,即将有化作尸煞的可能性。 至于其灵魂,不知是投胎还是被人拘走,总之是不见了踪影。 尸煞还未形成,并不会主动积聚阴力。 还好我来得及时,否则再过一段时间,就算没有赵翠芳的事,这里也会闹尸煞。 我向陈楚楚吩咐道:“你去抓二两朱砂。” 珠州市立医院内,同样设有中医科。 朱砂作为一种中药材,像藏红花一样,在医院里并不罕见。 陈楚楚战战兢兢的道:“李先生,我……我一个人不敢出去。” 我无奈:“行吧,我陪着你过去。” “谢谢李先生。” 我跟着陈楚楚出门,从药方取来朱砂,重新回到凶案现场般的停尸房内。 “楚楚,把所有的白布掀开。” “是!” 有我在身旁跟着,陈楚楚没那么怕了,挨个的把病床上的摆布掀开,露出里面死相狰狞的尸体。 第一具尸体丢失的是左胳膊,床头挂着的死因是因惊吓而导致心脏骤停,而非是失血过多。 剩下丢失四肢中一部分的尸体,同样是因惊吓导致的心脏骤停。 陈楚楚小声说道:“之前我听几个警官和法医讨论过,这四个人死得格外蹊跷,都是青壮年男性,而且从来没有任何心脏病史,竟然全部都心脏骤停。” “他们死之前,究竟看见了什么,才会被活活吓死!?” 我问:“剩下的两块白布怎么不掀开?” 陈楚楚尴尬一笑,闭着眼颤抖着手就要掀开。 “算了,我自己来。” 掀开最后的两块白布,里头的尸体模样更加惨烈,难怪陈楚楚会害怕。 第一具尸体尸体躯干被切割下,只剩下四肢和头颅摆放在病床上。 第二具尸体只剩身体,头颅不翼而飞。 除了没有躯干的尸体之外,剩下的几具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僵化反应。 我之间沾染朱砂,口中诵唱祛阴咒决,分别在其中四具尸体的眉心点上红点。 至于第六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则点在小腹气海位置。 临近施展咒法之前,我向陈楚楚嘱咐道:“待会儿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太过害怕,更不要大喊大叫!” “如果你实在觉得害怕,可以出去等着。” 陈楚楚拍着胸脯,发出沙沙的声响,“李先生请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拖后腿!”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起尸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鎗殊刀杀、跳水悬绳…… 往生咒,不仅能超度鬼魂,还能超度尸体。 伴随着咒语的诵唱,五具尸体以被点了红印的朱砂为宣泄口,疯狂向外涌动能量。 在能量涌动的同时,这股力量也从他们体内被激活,纷纷从床上站起! 赵翠芳吓得俏脸煞白,扯开喉咙刚想要喊,估计是想起了我的嘱托,两只手捂住了嘴巴。 站起的尸体从体内缓慢喷薄出阴煞之力,等力量吐干净以后,重新躺在了地上。 释放掉他们身体内的煞气,就直接消除了日后成为尸煞的可能性。 我向陈楚楚嘱咐道:“以后记得再停放尸体时,不要与这些横死的尸体放在一起,免得诈尸。” “好的,待会儿我就去吩咐下去。” 我又在太平间里转悠了半天,并没有找到任何疑点,更没有找阴煞之力的源头。 在破妄之眼的加持下,任何魑魅魍魉都不能逃脱我的法眼。 难道说,恐吓赵翠芳的元凶,并不在太平间里,而是别处地下? 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钟,我没查出什么所以然来,刚好是医院放餐的点,我准备先吃点东西。 刚上楼,就有一个护士急匆匆的跑过来,“李先生,您快过去看看,赵翠芳又开始抽风了!” 刚好院长下楼,顿时板着脸呵斥道:“赵翠芳发疯,你们想办法安抚就是,打扰李先生干什么!” “没看李先生忙碌了几个小时,刚准备吃饭么!” 小护士不由低下头,“对不起!” 我摆了摆手,“无妨,带我过去看看。” 我跟着小护士来到病房,发现赵翠芳又开始疯疯癫癫,半哭半笑的在屋子里跑圈。 来送饭的护士,只敢把餐盘放在门口的地板上,被赵翠芳直接一脚踩翻,饭菜被踩得黏糊糊的。 饭菜里头有鱼肉和排骨,来回跑圈的赵翠芳双脚被扎出血,斑斑点点的在洁白地板上,格外显得渗人。 我朝着身边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走远一些。 等所有人退出三米开外,我这才走入房间,平静声向着赵翠芳询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逃跑!” 赵翠芳咧嘴冲我一笑,神经兮兮的道:“你没看见它就在后面追我么,只要我跑得够快,他就休想追上!” 一边跑,赵翠芳一边碎碎念的咕哝说,“你也快点跑!他已经发现你了,今天还说在太平间看见你了呢。” “先杀我,再杀你,我们两个谁也跑不掉。” “快点,再跑快点……” 赵翠芳并不知道我今天去了太平间的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地下的邪秽告诉他的。 这不可能啊! 破妄之眼能够窥破邪秽,我又怎么可能被邪秽发现,而又没窥破其真身呢? 今天发生的事,让两个月内实力进阶的我,对自己的实力产生很大的怀疑。 赵翠芳受惊严重,神魂不稳,照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因为兴奋过度而猝死。 我问院长,“平时这个时候,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院长回答说:“一直长时间奔跑,精神处于狂躁状态,极有可能会让病人猝死。” “在安抚不成的情况下,我们会给赵翠芳注射大量的镇定剂和麻醉剂,让她好好的睡一觉。” 我皱眉道:“没用的。” “入睡以后,邪秽会入侵赵翠芳的梦魇,让她在睡梦之中,精神会遭受同样的折磨。” 赵翠芳惊声道:“李先生说的没错!哪怕是睡着的状态下,我们的仪器也能感知到,赵翠芳的大脑皮层格外活跃!”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安抚 “照这样下去,赵翠芳会应为精神疲惫陷入躁郁,有极大可能猝死。” 在有些时候,道法与医学是相通的,院长同样也能理解赵翠芳此时的处境。 我询问:“你们医院的厨房,有没有活的公鸡?” “有!今天听说李先生来,我特地嘱咐后厨买了活的鸡鸭鱼肉,还有一头乳猪和羊呢,您看今晚想吃点什么?” “不是我要吃,是要用。” “用!?” 我吩咐说:“你立即去把活公鸡给取来,另外再弄一把菜刀,一根粉笔,一根结实的红绳,以及足够的鸡食。” “您稍等,我现在就去!” 在院长准备东西的过程中,我从病房取来一把剪刀,将前台的青铜铁皮牌匾,剪成了八角形。 另外我取了棉签,用水溶解朱砂,棉签沾着红色的溶液,在镜子上勾勒下八卦的方位。 八卦镜能驱邪镇阴,摆放在病房的正门口,可以显现出鬼影。 “李先生,来了!” 院长的怀里抱着个大红公鸡,我把公鸡接过,翻开爪子,发现在鸡的大腿位置,还长着第四根小脚趾。 公鸡长出四指,证明至少是散养了几年的老公鸡,其体内气血更强大! 雄鸡啼晓天下白,公鸡自古以来就有驱除邪秽的力量,且年岁越长的公鸡,驱邪能力也就越强。 一般如果人家被厉鬼害死,死在家人前面的,会是家里的公鸡与黑狗。 如果晚上听见公鸡莫名蹄叫,以及狗对着空气狂吠,或许就是他们在为家里挡住邪秽。 我平静声道:“你去找两个保安,两个小时换一次班,就在门口守着,每个人折一段门外新鲜的柳枝。” 刚跑了一路的院长,这会儿还在喘息,指着陈楚楚道:“楚楚,你去跑一趟。” 陈楚楚有些失落的道:“院长,能不能让我看完李先生施法再去?” “不行!” “可以。” 我与院长对视一眼,院长登时尴尬的道:“听李先生的,今天你有眼福了。” 我口中悄然诵唱安魂咒,指尖掐动咒决在攻击脖子上转圈,攻击的脑袋也就下意识的跟着我的手指在动。 安魂咒诵唱落罢,我将公鸡按在地上,用粉笔从它眼睛的正前方画一条直线。 我举起菜刀,在公鸡脑袋的前三寸位置,咔嚓砍了下去。 原本挣扎的公鸡彻底安静,像是死了一样瘫在原地。 陈楚楚惊疑声道:“李先生,公鸡为什么不动弹?是不是被你给吓死了!” 我淡然瞥了陈楚楚一眼,她自知失言,老老实实的捂住嘴巴。 公鸡老老实实躺下以后,我用红绳拴着公鸡的脖颈,将其拴在赵翠芳床头的位置。 刚才还闹腾得要命的赵翠芳,这会儿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安静看我施法。 在我施法的过程中,周遭都被祥瑞的力量笼罩着,邪秽不敢出现,赵翠芳也就没那么害怕。 拴好公鸡,我又用菜刀轻轻割破鸡冠子,挤出约莫小杯鲜血。 老公鸡气血充足,释放出的鲜血蕴藏着很强的灵性。 放过血的公鸡缓缓睁开双眼,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两只眼睛囧囧有神的盯着天花板。 病床上的床单是白色的,我拿起棉签,沾染着公鸡的鲜血,开始以床单为画布作画。 我吩咐说:“离画作完成,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你现在可以去叫保安。” 陈楚楚这才初如梦醒,赶忙应声后跑出门。 笔走龙蛇之间,我在床单上用公鸡血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钟馗,并把被单取下,挂在窗台上晾干。 “李先生,保安给你带来了!” 两个保安拿着柳条,有些不情愿的走到门口,“楚楚,你这是让我们哥俩耍什么猴戏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驱邪 我平静声道:“不是耍猴戏,是驱鬼。如果你们害怕,可以另外换两个人来。” “驱鬼?就拿这两根柳条?”其中一个保安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说道。 我点了点头,“没错,待会儿如果公鸡开始在门口扑腾着乱飞乱叫时,你们就朝着公鸡目光的方向扑打。” “为了防止你们过于疲惫,可以自己商量着轮班看守,另一个人在病房里睡觉。” 保安不屑的道:“院长,你这是从哪里请来的奇葩神棍?” 院长板着脸道:“不许对李先生无理!” 两个保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口反驳。 碍于院长的威严,两个人不敢反驳我,可照这样看,议案我离开,他们绝对不会好好做事。 我问:“你们不相信我?” 其中一个保安,懒洋洋的说道:“李先生大名鼎鼎,我们怎么敢不信您说的话?” 我没有理会,而是伸出手,轻轻拍打两个保安的左右肩头,以及他们的天灵盖位置。 在拍打的同时,我使用道元遮盖了他们头顶与双肩三盏阳火的能量。 估计他们两个除了浑身发冷,脊背发凉以外,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保安笑着道:“李先生,你这是在给我们祈福么?” “不是。”我淡笑着说道:“交给你们个任务,你们现在去医院太平间一趟,帮我看看里面有什么。” 五大三粗的保安揶揄道:“怎么,李先生自己不敢过去?” “你们先去,回来我再告诉你们原因。” “好,我们兄弟俩就替李先生走一趟。” 陈楚楚疑惑询问:“李先生,咱们不是刚去过一趟太平间么,您让他们两个去干什么?” 我解释说:“我刚才暂时拍灭了他们肩膀上的阳火。” “阳火是什么?” “人的头顶与双肩,总共有三盏阳火,阳火熄灭时,会容易引起邪秽上身。” “比如你在走夜路时,忽然觉得后脊发凉,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人跟着时,就是阳火替你挡灾。” “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回头。因为每回头一次,阳火就会熄灭一盏。” 赵翠芳战战兢兢的道:“如果所有阳火熄灭了会怎么样?” “会看见鬼。” “啊!” 惨叫声从太平间的方向响起,两个保安疯狂的从楼梯口冲出,气喘吁吁的跑到我身前。 “李先生,有……有鬼!” 我问:“看见了?” 保安哭丧着脸道:“看见了,就……就在我们身后不远跟着呢!” 陈楚楚和院长一头雾水,因为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我走上前,手掌重新在他们双肩与头顶拍过,将阳火再次点燃。 “现在可以回头了。” 两人战战兢兢的回头,发现背后并没有饿鬼在追赶时,才悄然松了一口气,忐忑询问:“李先生,刚才是怎么了?” 我平静声道:“你们不用怕,刚才出现的只是鬼魂,并非是厉鬼,不会伤害你们。” “不过接下来要出现的鬼魂,可就不一定了。如果稍有不慎,你们很有可能变成现在赵翠芳的这幅模样。” 两个人吓得咯噔咽了口唾沫,“李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按照我刚才说的,一旦公鸡蹄叫,你们就用柳树枝抽打空气,可以保你们平安。 两个人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搬了个椅子在门口守候。 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只有赵翠芳才知道鬼魅的身份与下落。 在我调查鬼魅的过程中,必须有人保证赵翠芳的安全。 但愿这两个保安能不辱使命,保护住赵翠芳。 另外有八卦镜、钟馗画像镇邪,一般道行的鬼魂,绝对不敢侵扰。 我向赵翠芳询问:“现在能睡觉了吗?” 赵翠芳点了点头,原本激动的神情中,渐而显现出一抹疲惫。 躺上床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后,赵翠芳神情忽然变得特别冷静,一脸严肃的对我说:“他杀不了我,就会去杀别人,你们所有人都要小心一点。” 说完,床上的赵翠芳响起了鼾声。 第一百三十七章 调查 有两个保安守着,我这才松一口气,准备先出门吃饭。 原本我以为陈楚楚会缠着和我们一起去,没想到她肚子有些不舒服,先行离开了。 今天跟着我折腾了一大圈子,满足了好奇心的同时,陈楚楚估计这会儿疲惫得要命,要好好休息一下。 出医院大门时,我向着院长吩咐道:“你们医院的邪秽,远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对付。” “从今天以后,这家医院就不要再接收病人,里面的人也不要随意出去。” “好。” 正要出玻璃门,院长小跑两步,帮我把门给打开。 在开门的一刹那,上空落下一个女人,大头朝下结结实实砸在水泥地板上。 鲜血四溅,场面格外惨烈,玻璃门上斑斑点点溅得全是。 刚出门一半的院长,脸上被沾染了鲜血,煞白的脸色和血衬映得格外明显。 还好院长本就是学医的,缓神半天情绪总算平静下来。 如果换做普通人,肯定要昏过去。 “李……李先生,我得去洗洗,如果您吃得下去,您就自己先去食堂。” 在医院,跳楼的事情并不罕见。 有些本就是自杀被救进来的,还有些是精神出了问题,亦或者得了绝症已经没钱治的。 可这次跳楼的人,非常的不对劲。 很快警方和医院的人都赶到现场准备收尸,我让他们在一边等着,自己则在尸体旁检查。 死的是个女人,因为脑袋整个被摔碎了,我并不能看清容貌。 从皮肤可以看出,死者应该是二十八岁左右,身材姣好,穿着也比较时髦,能看得到名牌的标志。 且这人死前气血充盈,皮肤饱满有光泽,不像是自杀的样子。 通常自杀的人,都是无精打采,瘦的人像病痨鬼,胖子则浑身浮肿眼窝深陷。 因为自杀之前,人的精神会陷入一段巨大的痛苦与迷茫中,显然死者并不属于这一类。 且在自杀之前,死者的魂就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被什么东西给拘走。 不知什么时候,陈楚楚跑到我身前,惊慌声询问:“李先生,这是怎么了?” 我吩咐说:“你上去问一下,死者是从几楼跳下来的?” “好的!” 没过多会儿,陈楚楚一路小跑着回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我刚才问了,是从十二楼摔下的,是高级病房的独立病床,因此并没有人目击。” 我抬头看了一眼,十二楼有阳台不错,但栏杆比人都高,不可能是失足摔下,只可能是故意跳下去。 从尸体上也检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我只能让工作人员把尸体抬走。 眼下也来不及吃饭,在陈楚楚的带领下,我立即前往十二楼的病房查看。 记得赵翠芳临睡前说过,她今天晚上不会有事,但邪秽会对其他人下手,要我们都小心一点。 会不会这个女人的跳楼,就是邪秽引起的? 我上了十二楼,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屋子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阴煞之力。 高端的病房内,摆设也格外的优雅,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卫生巾里还放着用了一半的口红和粉底。 床头的位置有一包吃剩一半的无花果干,零食的封口位置,用一个夹头发的夹子,格外细致的给夹上。 我不相信,一个都想着跳楼的女人,还有心思涂口红,把剩下一半的食物给放好。 房屋里寻找一圈,我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房间里的阴煞之力太过于淡薄,我并不能通过气息寻找鬼物的踪迹,只能等待警方那边调来女人的身份讯息。 在这之前,我吩咐陈楚楚,给我找来了住院部所有人的身份讯息。 很快,整个住院部的讯息都收集完成。 整栋楼的病人,大概有七十多个,其中男女老少都有,还有重病的孩童,以及将行就木的老者。 第一百三十八章 动机 整栋楼七十多个病人,身体羸弱阳气衰竭得也不在少数,潜藏在医院中的鬼魅如果想害人,杀死他们更容易一些。 相比较之下,今天被害死的女人年轻活跃,气血充足,杀死她要费不少的力气。 活人如果气血充足,对鬼魅来说,就像是燃烧着的一团烈火。 哪怕是冲上去,扑灭这团火焰,自身也会被很严重灼伤。 而重病的孩子与性命垂危的老人,就像是还有微小火星的余烬,并不会给鬼魅造成伤害。 杀人能助长饿鬼的道行,倘若仅是为了增长道行与体内煞气而杀人,鬼魅为什么挑最难的下手呢? 我猜测,厉鬼杀人或许不是随机行为,而是报仇! 或许这个女人,和赵翠芳有什么联系,才遭受了厉鬼的恐吓与杀害。 很快,警方那边给我送来关于女人的消息。 女人叫刘静,是珠州本地人,家里经营酒店生意,算是比较阔绰的人家。 进入医院的原因,是在一个月之前,刘静开车经过珠州市立医院附近的街巷时,不小心发生车祸,右臂伤了筋骨。 我向着来送资料的警员询问:“赵翠芳和刘静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警员愣了一下,“李先生,赵翠芳是外来的流动人口,连身份证都没有,平时就住在桥洞子底下,基本靠着卖菜为生。” “赵翠芳家的生意已经几千万的收益,也是珠州本地人,怎么说也不该有关系才对。” 我问:“除了当初的车祸,刘静身上最近有没有沾过人命?” “没有。刘静除了几次车辆违章之外,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 单是讯问,我也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即便询问:“当初的车祸,有没有死人或者受伤?” “没有,只是撞翻了路边的一个小摊,摊主也没有受伤,她也给赔了钱。” 已经没有别的线索,我只能从刘静的车祸开始查起。 这会儿已经是夜里八点多钟,刚好天地间的阴煞之力开始腾升。 我吩咐说:“现在立即带我去车祸现场。” 警员劝说:“李先生,就是汽车撞翻了一个小摊,而且都过去了一个月,您什么也查不出来。” “带我去看看吧。” “好。” 警员开车二十分钟,来到附近学校的一个小路,车子在路灯杆子旁边停下。 路灯有一个明显的凹槽,上头还有红色的车漆,应该是车祸留下的痕迹。 下车后,警员指着路旁道:“当初是刘静超速,刚好旁边有一个违法摆摊的,车子侧翻就停在了这里。” 在下车的瞬间,我就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阴力。 我向旁边的警员吩咐:“你身体上的阳气太重,先回车里等着,顺便把门给关上。” “好嘞。” 警员回车上把门关好,周遭淡淡的阴煞之力再度开始汇聚。 从阴煞之力的浓郁程度,我几乎可以断定,这里在不久之前,必定发生过一场杀人案件。 否则的话,不可能产生这么多的阴气与煞气,以至于对风水格局都产生了影响。 我敲了敲车窗,警员把车窗打开,“李先生,您看完了没?” 估计是在警员看来,我根本查不出什么东西,以为我要离开。 我问:“在这附近,有没有监控摄像头?” 警员挠了挠头,“这个巷子太窄了,平时几乎没什么人,也没有门店,就没有装摄像头。” “行了,你回去吧。” 警员愕然,“李先生,您不和我一起回?” “我现在可以笃定,在一个月之前有命案在这个小巷子里发生,你回去立即通知上级开始调查失踪人口。” 警员有些尴尬,“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 “你去告诉他们,我说的话就是证据。”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追溯 “明白!” 警员离去,我迅速拨通了秦澜的电话。 “师父,你那边忙完了吗?” “没有。”我沉声道:“我给你发一个地址,你现在马上赶到,我在这里等你。” “嗯呐,我马上就去找师父!” 从珠州安全总署总部,到这边大概就一个来小时的车程,现在路上没什么人。 不过半个小时,秦澜就已经赶到巷口。 “师父!” 秦澜跳起来搂着我的脖子转了一大圈,“你出去这么久也不给我们来个信,大家都好担心你!” “你说的大家,估计也只有你自己。” 我将无尾熊似的秦澜从身上扯下,“我不在的时间里,你们得好好修炼,否则哪天我真的不在,再碰上危险你们找谁去?” 秦澜眼圈泛红看样子是要哭,我赶忙安慰道:“在你们都修炼有所成就之前,我会在下界一直陪着你们。” 偷偷擦拭去眼泪,秦澜小脸上再度浮现出笑容,“师父,你找我来干什么?” 我指着路灯杆子上被撞的凹痕,“感应一下,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秦澜闭上眼睛,柔荑贴在凹痕的位置,而我的手掌,则紧贴在秦澜的天灵穴处。 夜里九点多钟近十点,周遭阴煞之力缓缓向着中央凝聚,游荡在秦澜的周身,时空开始飞速流转。 秦澜的灵魂近仙,能够探测过去和预知未来。 对未来的预知,属于窥破天机的行为,通常会受到或大或小的反噬。 想当初,秦澜遭受反噬最严重时,昏迷了几个月差点身死,灵魂都无法回归肉身。 而探测过去,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损伤。 我将掌心贴在秦澜的眉心,同样能够看到她脑海中的场景。 在秦澜的识海中,眼前的场景如风云般变幻,周遭人影迅速后退,川流不息的车辆化作一条红线,退到了西出东落的太阳地平建的尽头。 时光回溯,终于到了一个月前的晚上。 下午七点半,昏黄路灯下,赵翠芳挑着担子,两头装着花生和大豆,在吆喝着售卖。 旁边就是学校,有接孩子来晚的家长,看衣衫褴褛觉得可怜,就会买一些。 我猜的果然没错,赵翠芳和刘静惹上恶鬼并不是偶然,而是因为一个月前的车祸! 忽然,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呼啸而过,我能清晰的看到车上的刘静正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玩手机。 法拉利的速度很快,以至于旁边接孩子的家长迅速避让,都朝着法拉利骂骂咧咧的。 赵翠芳的摊位就摆在机动车道的附近,刘静因为转弯并没有在意到,只是砰的一声,直直的把担子撞翻在地,前车头直接凹陷下去。 滑溜溜的扁豆洒落一地,车子碾到扁豆直接打滑,外加上速度过快,车子横着漂移了出去。 刚巧一辆正常行驶的电动车出现在路口,直接被漂移的法拉利撞飞,人瘫倒在路中央。 刘静吓得尖叫着,把油门当成了刹车,又是猛轰了一脚,直接从那人的肚子和胸口捻过。 鲜血流淌满地,地上的人被一团黑影笼罩,我并不能看清其容貌。 厉鬼的能量波异于常人,因此在我们追溯过去的记忆时,会造成极大的干扰。 因此,这个撞死的人,就是祸害赵翠芳和杀死刘静的罪魁祸首! 冤有头找有主,厉鬼这么做,倒并不会给自己增添冤孽。 只是在厉鬼杀人后,很容易迷失心智,成为只知道杀人的魔物。 在她报仇雪恨之后,我得想办法把她送去投胎。 法拉利在冲出以后,直接侧翻进路边的绿化带,安全气囊弹出,人直接昏了过去。 因为右手是拿着手机的,被安全气囊折了一下,造成了唯一的轻伤。 看到因为摆摊出了事,赵翠芳眼珠骨碌一转,挑起担子撒腿就跑。 第一百四十章 藏匿 而躺在血泊中的黑影,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汲取了血迹,拖着残缺的身子,一步步的朝着犄角旮旯走了去。 人死后,当场化作厉鬼离开,才没有被后续赶到的警员发现。 可被撞死的人,究竟是谁呢? 秦澜缓缓睁开双眼,有些失落的道:“师父,我也没办法看清那个人的脸哎。” “没关系,至少我们现在已经有了线索,只要找到失踪人口,基本上就能确定邪秽的具体位置。” 找到失踪人口以后,我可以通过死者的衣物,用祝香神咒找到尸体。 回到医院以后,我们就静等着警方那边的消息。 一整天以后,警方那边盘查了整个珠州的人口讯息,都没有找到所谓的“失踪人口”。 甚至安全总署那边也觉得是我调查失误,由于不好意思直接把我调派回去,只是给我发了个通知,可以选择放弃任务。 我都调查到了这个程度,怎么可能放弃! 更何况,一旦我放弃,这家医院绝对会死上更多的人! 既然查不清楚那个死者,我只能将目光放在赵翠芳的身上。 正午十二点,是天地间阳气最浓郁的时候,没有邪气侵扰,脸色也好了不少。 两个保安看见我,神态顿时变得格外端正,站起身朝着我鞠躬,格外恭敬的道:“李先生好!” “你们先出去。” “是!” 赵翠芳坐在床头,正在往嘴里扒拉着盘子里的菜肴。 我凛然声问:“赵翠芳,你知不知道厉鬼为什么会对你下手?” 赵翠芳抬头看了我一眼,就局促的低下头,蒙上头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 我一把扯下被子扔在墙角,愠声怒道:“我能保护得了你一时,但不能保护你一辈子!” “你自己作的孽,自己必须承担后果!” 赵翠芳捂着脸撅着屁股,蜷缩在床上嚎啕大哭。 听到声音的陈楚楚赶忙跑进房门,嗔怪的道:“李先生,病人的状态都已经够差的了,您怎么还要吓唬她!” 我淡漠声道:“反正早晚是个死,与其疯死,还不如被我给吓死。”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和我说明情况,第二个是在我离开以后,被女鬼给害死。” “我……我不想死!” 赵翠芳嘴里咕咕哝哝的念着,忐忑的把脑袋从被窝中钻出,在目光看向我附近时,忽然脸色煞白的惨叫一声,直接昏厥过去,仿佛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 奇怪,之前赵翠芳在看见我时,精神状态都是很稳定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陈楚楚赶忙上前,把赵翠芳的身体放平,又取来生理盐水给她输上。 中途赵翠芳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很快又合上了。 我知道,赵翠芳是在装疯。 隐约间,我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即便向着陈楚楚吩咐道:“你先出去,我有事情要和赵翠芳单独谈谈。” “我走可以,李先生你可不能再吓唬她了。” “我保证不吓唬她。” 听到这话,陈楚楚才放心离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翠芳害怕的并非是我,而是陈楚楚。 等陈楚楚离开,我才漠然声说:“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对于赵翠芳,我并没有什么感情。 以流浪人口的身份,在学校附近占道经营,违反交通规则导致交通事故后,竟然转头就跑! 赵翠芳是个可怜人,但绝算不上是个好人。 赵翠芳缓缓睁开双眼,惊恐的用手指了指陈楚楚,“她……她是死人,如果乱说话,她会杀了我们的!” 我轻叹一声,“冤有头债有主,如果她真的要杀你,我不会阻止。” “总之,我尽量会帮你劝说,让她多带些功德来到地府,也好投个好胎。” 第一百四十一章 揭穿 赵翠芳机械的点了点头,再度把身体蜷缩在被子里。 秦澜一头雾水,“师父,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我带着秦澜出了门,发现陈楚楚就在楼梯口不远的位置等候。 “李先生,赵翠芳的状态怎么样?” “很好,已经睡下。”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我与秦澜叫上陈楚楚一起,去医院餐厅吃饭。 路过中央绿化带时,我蹲下身子,打量着紫色叶片为菱形的奇怪藤蔓。 “楚楚,这些藤蔓是你种的么?” “怎么可能,我是护士,又不是园艺师。如果李先生喜欢的话,我可以找园艺那边,给您送一些幼苗。”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我可不敢养。” 陈楚楚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从陈楚楚的表情上,我看不出有任何表演的痕迹,我心里犯疑,难道是我猜错了? 医院餐厅的小包间里,陈楚楚拿起菜单,兴致勃勃的道:“先来一份九转肥肠,再来个地锅小笨鸡,还有……” 话说一半,陈楚楚见我神情凝重,吐了吐舌头颇有些尴尬的把菜单递给我,“李先生,还是你来点。” 我看都没看菜单一眼,直接提笔刷刷写下菜肴,递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看到菜单以后,直接懵了,“李先生,您确定要这些?” “是,马上去准备。” “您稍等,我马上吩咐后厨去做。” 陈楚楚好奇的道:“李先生,您都点了些什么菜?” “待会儿你能用得上的菜。” 话说道这个份上,我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上个月十五号的下午七点钟,你在干什么?” “我在……”话说一半,陈楚楚歪着脑袋疑惑道:“李先生,都过去一个多月,我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楚?” “不着急,你慢慢想。” 我平静声道:“那天晚上七点半,你骑着一辆红色的电动车,出现在离这里二十分钟车程的兴业街上。” 陈楚楚一拍脑袋瓜,“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学校附近,有一家我最爱吃的面包店打折,我买了好多来着!” 秦澜闭上眼睛回想,俏脸苍白额头冷汗直流,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 忽然秦澜猛的睁开眼,“我看到了!那辆电动车上,散落出好多面包!” 陈楚楚有些恼怒的道:“可不是么!当初我骑着车子还被撞了一下,在路边摔晕过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连车子带面包,啥也看不见。” 话说到这个份上,一切的事情都能够一一对应。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来菜肴,“李先生,您点的饭菜。” 一碗生米,盘子里还有一块生肉。 我将两盘菜推到陈楚楚的身前,“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陈楚楚愕然,“李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疼吗?” 看着桌上的生米生肉,再看我和秦澜一脸凝重的表情,陈楚楚被吓傻了,“李先生,有什么话您千万直说,我这个人胆子小,不经吓唬的!” 事已至此,陈楚楚还在伪装。 我便开门见山的点破说:“车子碾过去的时候,肚子上的伤口疼吗?” 乍然之间,房间中的阴力疯狂涌动,密闭着的房间刮起大风,餐布被吹飞出去,空调滴滴的乱响几声过后,砰的冒烟熄火。 陈楚楚吓得娇躯颤抖,“李先生,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求求您不要再施法吓唬我了!” 事已至此,陈楚楚竟然还在装。 我不耐烦的抓住她的衣领,刺啦一声将她的护士服扯下! “啊!” 陈楚楚下意识的捂着胸口蹲下身子,可是她的上半身躯干,是用紫色的荆棘藤蔓缠绕成的。 头颅和四肢,也被荆棘死死缠绕,绑在树藤做的躯干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审问 在看到自己身体的刹那,陈楚楚眼眸中闪过的惊慌绝对不是掩饰! 在短暂的惶恐过后,陈楚楚蹲下身子捂着脑袋,撕声尖叫。 鬼魂巨大的情绪波动,导致房顶震颤,大块的装饰石膏板从屋顶坠落。 柜子被震得东倒西歪,原本我给陈楚楚准备的送行饭,也洒得满地都是。 秦澜纤眉微蹙,“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她丝毫不收敛自身魂力的使用,再这样嚎叫下去,是要魂飞魄散的!” “陈楚楚是受害者,而非元凶恶,我们得保她!” “明白!” 对于灵魂控制,秦澜远比我要娴熟得多,她之间掐动咒决,一阵青蒙蒙的能量将陈楚楚的身体给包裹。 在这团能量的包裹中,陈楚楚抛弃了草木做的假身,灵魂蜷缩成一团,像是婴儿在母胎中一样。 秦澜擦拭去前额沁透的汗珠,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师父,我做得怎么样?” 我由衷点头道:“不错,实力进步了不少。” “陈楚楚的灵魂受伤得过于厉害,我们两个并没有阴煞之力给她补充,必须在我的灵魂护罩消失之前,让她去转世投胎!” 我问:“你的灵魂护罩,大概能支撑多久?” “一个时辰左右。” “够了。” 我闭目凝神,沉声诵唱咒决。 “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 “五方徘徊,一丈之余。天真皇人,按笔乃书。” 伴随着指尖在虚空中勾勒的咒决,虚空中一道黑金色阵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穿着长袍大褂,手里拎着锁链的中年男人。 男人手中的锁链叫追魂锁,是鬼差的专属武器。 两个鬼差看见我,立即双膝跪地,恭敬叩头道:“拜见李先生!” 现如今地府能够恢复安宁,可以说百分之百是我的功劳。 上到冥王小姑娘,下到十殿阎罗,都格外念及我的恩情。 我在地府中的威望,远比在地上要更声名远播。 我将两人搀扶起:“不必多礼。今天我叫你们来,是想请你们两个帮我一个忙。” 鬼差受宠若惊的道:“李先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万死不死!” “帮忙两个字用在小人的身上,真是要折煞小人的阴寿了!” 我指着飘荡在空中的陈楚楚,“这位是我的朋友,灵魂除了些问题,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投胎,否则就会魂飞魄散。” “在一个时辰之内,我希望你们把人送进轮回门!” 鬼差满口保证道:“您请放心,别说是一个时辰,就是十分钟,我们哥俩也保证把人给您送到!” 我不由疑惑:“你们现在地府改制,不是说鬼魂投胎,还要许多审批流程么?” 鬼差笑道:“李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只要说是给李先生办差,不管是谁都得放行。”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李先生擎好。” 我抱拳道:“多谢!” 两个人带着陈楚楚走入地府阵门,我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直到陈楚楚离开,秦澜仍满头雾水的道:“师父,为什么叫陈楚楚的厉鬼,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承认自己杀了人?” 我思忖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含糊其辞的道:“或许是她在变成厉鬼时,灵魂出了什么问题,时而化作厉鬼报仇,时而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 “陈楚楚用来制作肉身的,是一种名为鬼蒺藜的罕见阴属性植物,有很好的聚阴作用,原本属于阴间,有些阴差纸巾用这这东西编草鞋。” “不知陈楚楚是怎么把这些玩意儿培育出来的,用它缠绕肉身,能够完美的遮蔽体内的阴煞之力,以至于我都被欺瞒了过去。” 陈楚楚已经前往阴间投胎,侥幸逃生的赵翠芳能否恢复智力,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事到如今,已经算圆满完成。 我准备前往院长办公室,对事件进行最后阐述,安定医院的人心。 秦澜问:“师父,你之前不是说过,太平间里有六具很奇怪的尸体么。” “是,不过应该只是普通的凶杀案,和陈楚楚的事关系不大,轮不到我们来管。”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凶 事情基本上已经处理完毕,可我心里的一根弦总绷着,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天气阴恹恹的好像要落雨,回去要经过一段盘山路,我生怕山路积水危险,就想着赶快找院长做个报告后,尽早驱车离开。 因为上次的跳楼事件,折腾得整个医院都人心惶惶,有很多病人提前办理了出院和转院手续。 晚上八点多钟,综合大楼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我起身正要进去,忽然觉得眉心刺痛,似乎在预知附近有什么危险发生。 陈楚楚已经被送往阴曹地府投胎,还会有什么危险呢? 虽说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我还是下意识凝聚金光神咒,撑在我和秦澜的周身。 “师父,快闪!” 秦澜抓着我的胳膊,一个飞扑滚落到路边花丛中。 我们前脚刚跳出去,后边的窗户上就急速下坠一个人,是赵翠芳! 她脑袋朝下,是从十楼坠落的。 以我的身手,拼着两条胳膊骨折,还是勉强能够把赵翠芳的身体给接住,可我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在下坠时,我已经用破妄之眼细致的观察到,赵翠芳的瞳孔涣散,身体僵硬,连魂魄都不在尸身中。 从楼上掉下来的,根本不是赵翠芳,而是一具躯壳而已。 撑起的金光咒屏障,我原本是为了防止鲜血喷溅到身上,可赵翠芳摔倒在地时格外安静,只是从伤口中流淌出黑色的淤血。 足以见得,在跳下楼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赵翠芳都已经死了。 难道是人抱着她的尸体扔下来,假装是跳楼? 不对啊,我们今天离开医院的时候,赵翠芳还是活着的,而且陈楚楚全程都跟随我们一起。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诞生。 陈楚楚在临近被我揭穿之前,都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而且从来没有做过杀人的勾当! 或许,我一直走入了一个误区。 赵翠芳和刘静是因为陈楚楚的事而死,但未必就是被陈楚楚所杀的! 陈楚楚的肉身被鬼蒺藜修复,以及赵翠芳和刘静的死,背后推波助澜的手,和陈楚楚有关但并非是陈楚楚本人! 且真凶的实力,远比我想象中要更强! 我立即向秦澜吩咐,“你马上去报警,另外找人收尸!” “师父,你呢?” “我去看一下那两个保安怎么样了!” 由于附近有厉鬼徘徊,会产生磁场的影响,因此我并没有选择乘坐电梯,而是从楼梯一路冲上去。 等我跑到五楼时,就看见大公鸡扑棱着翅膀在地上乱飞,弄得是一地鸡毛。 大公鸡的脑袋被整个拧下,鲜血正顺着脖子在阴暗的楼梯间喷洒着。 糟了! 用来驱邪的大公鸡变成这幅样子,两个保安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再度加快速度,等跑到十楼的走廊时,赫然发现走廊里冷得出奇,像是一头钻进了冷库似的。 两个保安笔直的站在门口,手持着柳条,一动也没动。 我扯着嗓子喊道:“别愣着了,快跑!” 可保安像是压根没听到我的声音,依旧僵直的站着。 刚一口气跑上十楼,我只能再度气喘吁吁的跑向前,发现两个保安头发斑白凝结上一层冰霜,脸色青紫,竟被冻成了冰雕! “下降,昭昭其有,冥冥其无。” “沉疴能自痊,尘劳溺可扶。” “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 咒决声化作青蒙蒙的能量,环绕在两个保镖的周身,周遭的空气也迅速恢复正常。 刚才还被冰封的保安,忽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旋即茫然睁开双眼。 看到我站在门口,他们两个吓得赶忙拍了拍面颊,“对不起李先生,我们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追查 为了不把他们给吓着,我并没有说明刚才的情况,只是宽慰说道:“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整,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还好刚才被冰封的时间不长,两人的身体并没有受到损伤。 医院内的床头柜上,还剩下一些朱砂。 我撕裂两截床单,用面前沾着朱砂,迅速勾勒两章驱邪避灾的符咒。 “你们两个把符咒拿着,回去的时候吃点东西再睡,免得招惹邪秽。” “谢谢李先生!” 等两人离开,我走入病房查看,里头的温度更是低得吓人。 门口位置的八卦铜镜,正中央插上了一把菜刀,窗户方向挂着的钟馗雕像,也被空调短路的电线给烧着。 屋子里浓郁的阴力,证明刚才出入这里的,是一只实力非同凡响的厉鬼! 可如今天地刚成,几乎不可能有厉鬼修炼成这幅样子! 我及经调查,也没调查出个所以然来。 两个保安都守在门口,赵翠芳死亡和跳楼时间,都是在晚上七点三十分,因此被认定为自杀。 赵翠芳跳楼时,血液之所以凝固得厉害,并非是死了很久之后才被扔下楼,而是在跳楼之前,和门口的保安一样,几乎冻成了冰雕。 原本打算今晚离开的,现在也只能留在医院里头。 我当即和院方联系,要把病人都连夜转移下山,医生和值班人员也都尽量离开。 厉鬼是在医院中成的煞,离开医院太远会实力大跌,不会轻易的离开。 我准备尽量把人都遣散出去,不要造成没必要的伤亡。 而我和秦澜,则留下来对付厉鬼。 厉鬼实力虽强,可一旦让我找到蛛丝马迹,将其灭杀还是没什么悬念的。 晚上雨下得越来越大,并非是自然天气的影响,而是像之前在灵集一样。 邪秽聚集,以至于影响天地之间的风水格局,阴煞之力过于浓重,从而开始大规模的降雨。 预计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山上的道路会开始积水,没办法继续通车。 等撤离到最后,病房里只剩下不到十个重症监护室的病人,以及包括院长在内的五个医生和两个护士。 我们尝试调取医院的监控,同样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七点钟时,医院所有的监控失灵,什么也看不见。 在整个医院查探一圈,并没有发现邪秽后,秦澜询问:“师父,要不然我去案发现场感应一下,兴许能感应到有价值的线索。” “不行。一天感应一次是你的极限,再感应下去会伤害到神魂的。”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一来让你恢复身体,明天再行感应,二来也能保护这些人的安全。” 重症监护室在二楼,医生和护士分别和一个重症病人住在一起,我和秦澜也分别守着一个病人。 厉鬼会随着杀人而变强,保护病人的同时,也算是保护我自己。 夜晚十一点,我和一个得了脑瘤的老人住在一个房间。 病房内,总共有两张病床。 其中一张床上,躺着齿落毛衰的老人,胸膛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管子,旁边显示着各种仪器。 我住的位置,临时铺设了一张病床,在靠窗的位置,也好随时观察四周的动向。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听着外面细密的雨声,老人睡得格外安稳。 我准备睡觉的时候,却觉得有些发冷。 我寻思自己从灵集归来以后,身体恢复得不错,怨气也足够充盈,不可能无缘无故觉得冷。 况且这房间本就向阳,白日里积蓄足够多的阳气,在夏默初秋的天里,下雨时依然有些闷热。 旁边的几个房间,都开了空调,我们这一间没有开,反而阴冷得厉害。 大概是厉鬼作祟,导致四周的风水流通受阻。 甩了甩头,暂时不想这些,我去洗手间将脸给洗了,动了动筋骨,似乎浑身都有些不舒服。 不对劲! 第一百四十五章 雨夜 想起之前的事情,我不由眉头紧皱,这屋子附近怕是有邪秽作祟。 坐在床边脱了鞋子,我眼角瞥见隔壁床的鞋子,在地上摆的板板正正,鞋尖都正面朝着门口的方向。 目前为止,一切还都正常。 正要躺下,我突然动作一顿。 又看了一眼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鞋子,随后躺好盖上被子,留心着屋子屋外的动静。 才刚躺好没多久,就听见声音从隔壁床传来,老头开口才说了一个字,就咳嗽起来,半响才继续开口:“小伙子,我近日里觉得,我这把老骨头可是活不长了。” 我侧头又看了一眼老人,未作声响。 那老头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继续说话:“不过走了也不错,就在前几天,楼顶病房的女孩跳楼自杀了,听说是脑袋着地呢!” “想来她也是想通了,这人间来得不值当。” 病痛的折磨下,人未免会动轻生的念头,更何况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我宽慰说:“你的病并非是什么绝症,只要配合治疗,很快就会痊愈的。” 老头又咳嗽两声,声音透着一点哑,“可是我今天,得走了。” 我警惕问:“您要去哪儿?” 老头歪了歪头,咧嘴冲我诡异一笑:“我听我的老病友说,这个医院的四十四号病房啊,是被饿鬼盯上的一间。” 我没明白老头儿的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您的意思是,因为住四十四号病房,所以会死?这是谁定的规矩!” 老头清清嗓子,似乎很高兴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你看,四通‘死’,是不是不好的寓意?” “四十四,可不就是两个四叠加吗?” 我有些好笑,那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所有的门牌号都要跳过四这个数字? 无奈,我问:“如果您老不不愿意,我给您调换到旁边的房间?” “没用的。从我被安排进入这间病房开始,就已经注定好。” 说话时,老人的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咕咕叨叨着不知说了些什么。 浑身插着管子的老人,几乎没有自杀的力气,我即便不再理会。 我翻了个身,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一阵砰砰砰的声音。 听着像是重物掉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且那声音越穿越清晰,才几秒钟,声音就仿佛是在门口传来。 原本双目紧闭的老人,忽然睁开双眼,噌的从床上坐起,一把拔下身上插着乱七八糟的管子,木讷的道:“她来接我了?” 我吓了一跳,老人今儿是吃错了什么药,哪来这么大的精神头? 我赶忙穿鞋起身,警惕的向着门口喊,“外面的是谁?” 老人咧嘴一笑,宽慰声说道:“后生,她是来接我的,和你没什么关系。” “你还年轻,可不能死喽。” “到床上老老实实躺下,用棉被蒙住脑袋,只要不被看见,她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在老人从床上站起身时,我惊愕的发现,在他后背的位置,有青蒙蒙的光芒在闪烁。 如果没有破妄之眼,我也看不清这道光。 他的背后有东西! 我赶忙上前,一把掀开病号服,赫然发现在老人腰间的位置,被人不知用什么材料,写下晦涩的咒文。 这种咒文我虽然从来没见过,但依稀能辨认出,其中的一部分片段,是属于某种通阴的符咒。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救人 我迅速吟唱金光神咒,指尖涌动的光芒覆盖老人腰部的邪异咒文。 短暂几个呼吸后,老人的表情变得僵硬而松弛,浑身瘫软的躺在了床上。 有阴力的滋养,老人的身体就像是打了激素似的,浑身的精气被超额调动。 哪怕现在被我救下,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正当我搀扶着老人躺下,并把身上的管子再度给他挂上的时候,旁边的房间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我打开窗子查探,正看见一个老妪像疯了一样,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神色狰狞的抱着一个女护士,正要从阳台上往下跳。 女护士身材娇小,根本不是老妪的对手,而老妪的半边身子,已经翻越了阳台。 “不要啊!” 两个人直直的坠下,还好女护士的双手抓住栏杆,就这么悬挂在办公中。 挂在下边的老妪,则死死的抱着女护士的大腿,身子剧烈摇晃着想要往下坠。 十楼的高度,跳下去肯定是个死! 我急忙从阳台纵身一跃,跳到隔壁的楼层。 可没等我抓住女护士的手,她就因为体力不支,惨叫一声从阳台上摔了下去。 地上溅起两朵血花,我腾的热血上涌,金光骤然从体表开始向外扩张,将整个楼道染成金色。 骤然间,不远处的房间传来秦澜的喊声,“师父,快来救人!” 喊声响起的同时,几乎所有房间的病人都从房间中走出,像着了魔似的从楼上往下跳。 金光咒丝毫不能阻止他们的脚步,我只能尽快跑到秦澜的房间,发现她正死死的抱着一个要跳楼的老人。 我急声问:“能不能尝试控制住他们的灵魂?” 秦澜摇了摇头,“病人的身体都特别脆弱,已经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着他们跳楼。” “如果我强行干扰,的确能把这股力量消弭掉,但是病人的身体就会成为拉锯的战场,直接魂飞魄散!” 短暂思考后,我迅速抽出床单,将老人的双脚绑在床腿上。 正当我打算用同样的方法救其他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的病人和医护人员,全部都从楼上跳了下去,二十几个人当场身死,产生的阴煞之力让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几度! 那股子阴煞之力特有的阴冷气息,与普通的气温下降不同,在这种环境下,厉鬼的力量将会无限制的增强! 与此同时,阴煞之力凝聚成旋涡,朝着走廊尽头的房间疯狂凝聚。 “糟了,是院长办公室的方向!” 我抓着秦澜的胳膊,朝着院长办公室的位置狂奔。 离近时,我能听出的听到办公室内传来的惨叫声。 房门已经被暴力砸开,地上有一串清晰带有水渍的脚印,延伸向里屋。 为了安全起见,我将秦澜拽到身后,并一脚踹翻了本就虚掩着的房门。 屋子里,脸色煞白的院长,正被一个浑身赤裸,肌肉用鬼蒺藜缠绕着的怪物给挟持着。 怪物锋锐的爪子,正卡在院长的脖颈位置。 从怪物的身上,正在滴滴答答往下流淌水渍。 想必怪物是从太平间来的,身体因为温差的原因,不断向下流淌水珠。 院长脸色惨白的道:“李先生,救我!?” 诡异的是,从怪物的面容包括身体,我都从未见过! 我果然没有猜错!杀死赵翠芳等人的,是另有其人! 可这个我从未见过的邪秽,又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呢? 进出医院都是要经过严密监控的,太平间尸体的数目总共有那么几具,怎么会忽然多出一个? 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第一百四十七章 控制 尸体的头颅躯干与四肢,都是断裂的状态,是靠鬼蒺藜缠绕成的! 碰巧在太平间里,有六具尸体,分别缺少一个部位! 挟持住院长的鬼物,就是用六具尸体的不同部分,拼凑而成的一个完整个体。 因为这家伙的身体里,蕴藏着比六具尸体都要强烈的阴煞之力,才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要操控这样一具尸煞,背后肯定有修饿鬼道的邪术师,可那人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呢? 我警惕的感知着四周,随时防备着邪术师的突然袭击。 邪术师擅长的是攻击和控制人的灵魂,从驱使着这么多人跳楼,其本体并没有出现,就可以看出。 控制人的灵魂,并非一日之功,想必从很早之前,邪术师就潜伏在这家医院,尝试着潜移默化的用邪术给人催眠。 种植鬼蒺藜也非一日之功,将停尸房里的六具尸体拼凑在一起,更代表这个邪术师是内部人员。 短暂思忖后,我隐约猜出事情的真相。 院长再度凄惨喊,“李先生,救我!” 我并没有着急出手,而是俯下身在秦澜耳边说了一句话。 秦澜惊愕声道:“师父,你不会弄错吧!” “相信我,人命关天的事,我绝不可能弄错!” 秦澜勉强点了点头,“好吧。”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咒语落下的刹那,一道雷光从我手中激射出,正中怪物横在院长脖颈处的利爪! 我冷声喝道:“小澜,救人!” “明白!” 秦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飞起一脚将怪物踹飞出几米远,并搀扶住了院长。 “老人家,您没事吧。” 可下一瞬,院长的眼神中竟闪过一抹狠厉,两只手死死扣住秦澜的脖颈。 “李先生,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我立即就杀了她!” 我没坐理会,一掌轰出更为强劲的雷霆,将尸体拼凑成的怪直接轰出几米远,撞烂了防盗窗,从十楼摔下去! 院长急了,“你信不信我真把这小妮子杀了!” 我赶忙举起双手,“别紧张,我这不是没动弹么。” 院长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我的抽屉里有手铐,你把自己的双手双脚铐上,我马上就把小姑娘放开。” 我平静声道:“要我束手就擒可以,但在临了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有话快说!” “陈楚楚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了她,竟然可以杀人?” “她是我闺女!” 院长眼神中的怨气,丝毫不比厉鬼要薄弱,可见他常年修行邪术,阴煞之力侵入骨髓,现在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饿鬼。 “我闺女在二十岁,花样青春大好年华,就被那两个混蛋给害死了!” “她冤啊!魂魄三更半夜飘到我房间,说她冻得慌,还说身子被车子捻到,钻心的疼!” 我冷声道:“所以你就抹除掉她出车祸之前的记忆,并用迷魂术让其以为,自己还活着?” “没错!只要定时更换鬼蒺藜,我闺女就能一直活在我身边!” 秦澜怒斥道:“你既然修炼与魂魄相关的邪术,就应该知道,一旦肉身灭绝,灵魂在阳间会越发孱弱。” “因为你的力量干扰,她会衰弱得越发严重,最终魂飞魄散!” 院长满目狰狞的道:“在她魂飞魄散之前,我会把她培养成最出色的厉鬼,让她留在人世间,永远的陪着我!” 因为修炼邪术,此时的院长已经变得有些癫狂,思维方式更是极端。 我再度询问:“既然你要给你女儿报仇,把涉事相关的赵翠芳等人杀了就是,为什么要对无辜的人动手?” “今天从楼上跳下去的,也有和你女儿差不多大年纪的护士,你为什么要让陈楚楚的惨剧重蹈覆辙?”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反制 院长歇斯底里的怒吼,“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来这里,我就能和我女儿一起生活下去!” “你把我女儿超度,我就得让你跟她陪葬!” “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家医院!” 现在的老院长,思维癫狂得无法逆转。 在大量阴气的滋养下,跳楼自杀且怨气深重的尸体们,已经晃晃悠悠的起身,从楼道向着房间走来。 院长的脸上露出狰狞笑容,“李天赐,你是选择把自己锁起来,还是让这个小姑娘先死?” 我淡然声道:“你控制灵魂的手段着实不错,可在你面前,有一个能把灵魂控制,玩到登峰造极的人。” “谁?” 下一瞬,早已经酝酿好力量的秦澜,从双眸中射出一道青蒙蒙的光芒,刺入了院长的双眸。 顷刻之间,院长的灵魂力量被瓦解,体内的阴煞之力开始疯狂消耗。 秦澜一边瓦解院长的意志,一边询问道:“师父,我已经取得下面一群尸体的控制权,想要让它们散尽体内的阴煞之力,大概要五分钟的时间。” “可是再操控下去,院长就会魂飞魄散!” 此时一旦丢失掉下面尸群的操纵权,让这些成了气候的僵尸潜入背后的茫茫大山,简直后患无穷! 我漠然声道:“杀人者,人恒杀之!如果他仅仅是为女报仇,我绝不会为难他。” “害死的二十几条性命,谁又没有父母儿女!” “不用管,让他魂飞魄散就是!” 在秦澜的操纵下,站在走廊里的二十几具尸煞,尽数瘫软化作普通尸体瘫软躺下。 而只剩下一具躯壳的院长,同样躺了下去。 随着院长的魂飞魄散,原本被阴煞之力笼罩着的医院,也随之恢复正常。 我们迅速电话通知了安全总署,派遣一队人前来收敛尸体,并暂时将医院封禁。 因为死过太多人,医院极其容易产生尸煞,我在院落的位置布下八卦反煞阵,积聚周遭天地间的阳气。 等半年之后,医院才能欧重新开张。 为了吸取教训,珠州市立医院的事,被媒体开始进行大规模的报道,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人再修炼邪术。 而我也因为这次事件,自汐川平定的几年以后,再次被捧上神坛。 这一次来珠州市立医院,虽说是调查清楚了前因后果,可也让医院产生了大规模伤亡,几乎死得一个也不剩。 此次战绩,对我来说并不算光彩。 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收了安全总署的好处,却把事情办成了这个样子,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主动请缨,本月之内再接一个任务,也算是给安全总署的补偿。 最近这段时间,安全总署的地盘扩张到了全国,对许多灵修都进行招兵买马。 因为财力雄厚,加入安全总署的人也格外得多。 外加上之前汐川时间,我树立下了赫赫威名,许多业界知名的人士,都曾听说过我的传说。 安全总署借着我的噱头,招揽来了一大批能人异士。 人多了,任务自然就少。 三天之后,我才接到总部那边派发出来的新任务。 而且此次任务,要比珠州市立医院凶险许多! 在西北边睡,一个名叫乌托镇地方,忽然发生了大规模孩童失踪的大案子,目前失踪已经超过十人。 经过当地部门的侦查,发现走丢孩童都是在密闭的空间中,因此怀疑是邪灵作祟,请求安全总署支援。 因为路途遥远,我并没有选择带上秦澜,而是选择与秦茵一同前往。 经历过上次一劫以后,秦茵对修炼变得格外上进和认真,但因为是从头学起,速度要慢上许多。 这段时间,她似乎进入了某种瓶颈,修行速度格外缓慢。 秦茵行事风格,一向是激进甚至有些冒进,偏偏心思缜密,因此做生意时大刀阔斧,格外的如鱼得水,短时间内就有上千亿的身家。 修行与做生意不同,讲究的是心如止水,慢慢领悟天地自然的奥妙。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进发 一旦心浮气躁,贪功冒进,不仅修行会受到阻碍,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将秦茵带在身边,一来是给她放松一下,增添些许实战经验。 二来,我能够贴身教导,尽快让她渡过难关。 上车前往乌托镇的路上,秦茵还耷拉着脸,颇有些愤懑的道:“陆鹤鸣或者戴天晴,甚至是小澜,哪个实力不比我强,你非要我陪着你干什么!” “我修炼刚到一半,还有大半截没有领悟,这不是成心添乱么!” 我打开天窗,指了指上头,“你看上面有什么,如果说全了,我就让你回去修炼。” 秦茵白了我一眼,“还能有什么,一群叽喳乱叫的鸟,几片云,还有偶尔挡住天窗的行道树。” “对,但不全。” “还有该死的蚊子!” 秦茵一巴掌拍死在天上乱飞的蚊虫,贝齿紧咬道:“都快秋天了,这些玩意儿怎么还不死绝!” 前边的司机笑着道:“小兄弟,你女朋友脾气挺大啊,是不是昨晚上没伺候好?” “干你屁事,开好你的车!” 被秦茵吼了一声,司机一声不敢坑,只得老老实实开车。 我平静声道:“头顶碧蓝色天空一望无尽,你的眼中却只有飞鸟蚊虫,足以见杂念繁多,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 “修行修心,而不是强行将道元转化入身体,否则就是揠苗助长。” “你现在的状态,就算是在房间里闭关到死,也终究难成大气候。” 秦茵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你说我该怎么办?” “按照我说的做,等从乌托镇回来的时候,我保证你的实力能提升一大截。” 秦茵眼前一亮,“你是说真的?” “千真万确。” “那我第一步该从什么地方学起?” 我凝神盯着秦茵良久,方才缓缓说道:“你神魂不稳,胸存郁闷之气,太阳穴外凸,属精气躁郁,外部炽盛而内里空虚。” “我曾经对你千叮咛万嘱咐,不许用打坐代替睡觉,因为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够,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 秦茵心虚的眼神躲闪,“我这不是想加快些进程么。” “听我的。你现在什么也不要做,就趴在车上好好睡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叫你。” “行吧。” 凭秦茵现在躁郁的模样,压根不可能在晃动的车厢中睡着。 不过按照我的吩咐,秦茵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双眼。 在秦茵闭上眼睛的同时,我悄然诵唱安魂咒,伴随着咒语的诵唱,秦茵的灵魂渐而趋于稳定,并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伴随着车子摇晃,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睡得格外深沉。 我轻把她的脑袋推开,从中央隔了一条手帕,免得口水沾到我的肩膀。 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瞥了我们一眼,“小兄弟,你说话云山雾罩,究竟是干什么的?” “灵修。” “哦,你们这行我听说过,不过都是些装模作样,用障眼法来糊弄人,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对不对。。” “听说官方都在招募灵修人才,小兄弟你要不要去安全总署试试,说不定变个戏法,就能混到官饭。” “安全总署里有个叫李天赐的,被吹得神乎其神,现在比一线明星还要火,估计赚老鼻子钱了。” 当初魔族入侵,天人灾劫跌至时,因为我阻止的及时,有大部分地区并没有受到邪秽的侵扰。 因此,这些人对于邪秽,以至于灵修们,都没有什么认同感。 我也懒得解释,只是指了指前方,“好好开车。” 我的喊声已经来不及了,前方路中央的位置有个歪倒的石墩子,如果车子撞上去,肯定得报废。 司机吓得脸色煞白,慌忙打方向盘,可车子引擎盖与石头,只剩下咫尺之遥。 “雷法,现!” 第一百五十章 乌托镇 一道天雷凭空出现,从窗户缝隙钻出,轰然在巨石上炸响。 石头被炸成无数碎屑,虽然有些碎石块刮花了车漆,但总算有惊无险的继续向前行驶。 司机大叔惊魂甫定,“神……神仙,你是神仙!” 我淡然声道:“我就是李天赐。” “您就是安全总署里,大名鼎鼎的李天赐?” “是。” 想到刚才的不敬言辞,司机大叔吓得脸色煞白,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哆嗦。 我无奈道:“你好好开车,到机场时我送你张平安符。” “李先生请放心,我保证安全到达!” 车子到达机场,我从后备箱中拖出折叠成个木头箱子的墨如初,悄声说道:“给我弄毛笔和朱砂。” “好嘞。” 司机惊愕,“李先生,刚才是谁在说话?” “没有,你听错了。” 再打开木头箱子,里面工整的放着毛笔和朱砂,以及几张淡黄色的符纸。 我迅速龙飞凤舞的写下一张平安符,“拿着。以后好好开车,这块符能保平安,但不能防作死。” “不是每一个和你聊天的乘客,都有击碎巨石的本事。” 司机点头哈腰,保证以后再也不开车侃大山,我这才拎着木头箱子离开。 乌托镇在西北区域,地处戈壁滩格外的偏远,我们下飞机之后,还要乘坐越野车甚至是驴车才能够到达。 为了方便一些,我才带上了墨如初。 在下飞机以后,木头箱子装扮的墨如初立即化作双人轮椅的形状,我和秦茵坐在上头,朝着乌托镇直线进发。 先是沿着荒凉国道向前行进,大概走了四个小时,几乎昏昏欲睡时,又经过颠簸的山路,总共七个多小时,才看到乌托镇的石刻界碑。 秦茵活动着酸痛的腰肢,“哎,总算是到了。” “想当年我做生意的时候,怎么也得派遣避障车也越野车队以及物资,浩浩荡荡的来这儿,也免得受这种罪!” 我反驳道:“身体酸痛,是因为筋骨中没有受到道元冲刷,回头我教你黄帝内经中的内视篇章,就不会有这种情况。” “也是。” 秦茵收起抱怨的姿态,“穷日子也有穷的过法,你最好也下来走一回儿,免得别人把咱们当成残疾人。” 我从轮椅上跳下,墨如初随即变成拇指行李箱,被我拎在手里。 乌托镇的名字叫镇,但因为人口流失严重,实际只有不到两百人的小村子。 我们来的时候是早上,经过长达一天一夜的奔袭,这会儿已经是次日的早上八点钟。 一大早,村长就带着两个人在门口等着。 还没等我走到,一串红色的火鞭就乒乓作响,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的老村长,走上前握住我的手。 “欢迎上级领导,来我们村援助建设!” 我不由尴尬,“我不是来援建的。” “那你是……” “我叫李天赐,是上面派来调查你们村灵异事件的。” 听到这话,老村长的脸色立即就耷拉下来,并向着身旁的农妇吩咐道:“弄错人了,马上再准备一挂火鞭。” “好,俺这就去。” 我和秦茵尴尬在原地,不知该去哪儿。 就在这时,远处有一辆小型的农用三轮车,载着一对年轻的男女,出现在村口的位置。 男人二十五岁,穿着中山装和西裤,一双运动鞋,打扮得有些土气,但身子笔挺,格外有精气神。 女人穿着米色呢子大衣,牛仔裤和登山靴,模样长得很是精致。 我从面相中可以看出,这一男一女身藏正气,且眉宇中颇具威严,应该是当官的。 “哎呀,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您来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迎接 火鞭再次响起,老村长激动的迎上去,抓着女人的手,“我叫王老敢,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领导,您是来支援我们村的建设的?” 女人微笑道:“是的。我们这次不仅带了钱,还带了物资,以及大学教授呢。” “她们载着物资走得慢,还得再等一会儿。” 从王老敢的眼神中,我看出了些许淫邪的味道,可是来扶贫的女领导,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么多,以至于手被握着也没有抽出。 王老敢将两个人迎入村时,我们还尴尬的站着。 既然他不欢迎我们,我就打算带着墨如初随便找个地方,搭个小木屋先住着。 毕竟,我对王老敢这个色眯眯的小老头,也没有什么好感,更不想和他打交道。 秦茵不悦的冲王老敢喊:“我们怎么办?” 王老敢面露不悦,但看到秦茵摘下帽子和口罩时,不由得眼前一亮,“你们也跟着进来吧。” 因为西北风沙大,秦茵一直戴着帽子口罩。 估计如果她刚才露出原本面容,也会被色眯眯的老头抓着手。 来扶贫的男人主动上前打招呼,“你们也是村子里的人吗?” 没等我回答,女人笑吟吟的说道:“好久没从乌托镇看到年轻人,是个好兆头。” “等这次资金和技术支援以后,镇子富裕起来,一定会有更多的年轻人入住。” 我解释说:“我们是安全总署的人,是来这里调查灵异事件的。” 王老敢脸色一沉,“可别胡说,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灵异事件!” 旋即,王老敢又换上一副笑脸,“两位,都是安全总署的人小题大做,其实我们这儿安全着呢,你们可千万不要害怕。” 这对男女是带着资金和物资来的,王老敢估计是怕把他们吓跑。 秦茵俏脸阴郁,瞪了王老敢一眼没有说话。 女人忽然眼前一亮,“我来之前听说过,安全总署会同期派遣李天赐来做调查,难道您就是李先生!?” 我淡笑道:“是我。” 男人也激动的望着我,“李先生,我听说过许多有关于您的事迹,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本人!” 秦茵揶揄,“李天赐,你可真够厉害的,全世界都有你的粉丝。” 如果换做旁人,估计会谦虚的说句:“虚名而已。” 而我则不用,因为今天的名头绝非虚名,而是我用几经生死的惨烈代价换来的。 一番寒暄之后,我也了解了两人的身份。 男人叫赵敬业,和叫陈雨轩的女孩是同事,被上级派来这里搞扶贫。 这一次的帮扶,不仅是物资上,还有精神和技术层面的扶持。 要让乌托镇的人们,靠着手中现有的资金,通过种植经济作物的方式,来彻底摆脱贫困。 在王老敢的带领下,两个人被安排到村里新建的一处干净敞亮的土坯房。 这里的房子,还是用土坯混着稻草搭成的,上头的瓦片也被薄薄的石片代替,还好里头收拾得干净。 里面总共两个房间,一个客厅,显然没有准备我的份。 我打算随便找个托词离开,反正王老敢也不待见我们,肯定不会强留。 秦茵率先开口:“老头,我们住哪儿?” 王老敢瞥了秦茵一眼,颇有些不悦的道:“村东边有个孤寡老太太刚死,她家现在还空着,你们可以过去住。” “反正你们是调查灵异事件的,也不会在乎这些。” “你!” 秦茵气得俏脸涨红,陈雨轩走上前打圆场道:“这里有两间卧房,床也够大,要不然我们挤一挤?” “我和这位小姑娘一起住,如果李先生不介意,可以和赵敬业睡一个房间。” 我刚想拒绝,忽然看到赵敬业和陈雨轩的脸上腾升出一股霉气! 第一百五十二章 霉运 人的气运有许多种,比如最轻的晦气,晦气缠身只会有些倒霉,一般隔天就好。 更糟糕的是霉运,霉运产生轻则破大财,重则疾病缠身。 更严重的是死气和煞气,且这二人脸上的晦气正在加重,也不是没有转变成死气的可能。 人身上的气运,会随着身边某个小变故而产生变动。 这种蝴蝶效应玄而又玄,可能某个小孩扔了个小石子,半个小时后走来一个路人,刚好走路时带动小石子,落入鞋子里。 再过上一个小时以后,路人走到路边觉得脚疼,脱下鞋子抖落出小石子。 此时一辆失控的卡车冲出,将此人碾得粉身碎骨。 可当初如果有人将小石子踢走,就不会有这种惨剧发生。 修道者要做的,就是寻找万物之间的因果联系,并帮人破除邪瘴,修自身道行。 赵敬业和陈雨轩是好人,为了帮她么破除霉运,我主动开口道:“多谢。” 赵敬业顿时面露兴奋,“李先生,我今晚可以和你睡一起吗?” 一个大老爷们,对和我同床共枕产生兴趣,虽说我知道他是敬佩我曾经的行迹,心中也不免有些古怪。 “可以。” “太好了!您能不能和我讲讲地府的事?” “哎,可以吧。” 见我们也住进来,王老敢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很快派人准备了饭菜。 鸡鸭鱼肉全都备齐,热腾腾的饭菜与寒酸的住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们在客厅落座,陈雨轩纤眉微蹙道:“王老敢,你们村是重点的扶贫村,怎么能为了招待我们,铺张成这幅样子?” 王老敢挠头呵呵一笑,“这都是村里人的一点心意,希望两位笑纳。” “不行。把东西端回去!我们的一切吃喝用度,都不用你们操心。” 修道之人,精气消耗得格外快,秦茵因为还没到辟谷的阶段,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 “别争了!” 秦茵从兜里掏出一沓百元钞票,“钱你拿走,这顿饭我包圆。” 看到这么多钱,王老敢眼前一亮,一把将钱抢过,“请问这位尊贵的小姐怎么称呼?” 刚才还对我们摆出一副臭脸,现在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让我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和膈应。 “秦茵!” “秦茵小姐,您在吃穿住行方面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说,我一定做到!” “我唯一的要求是你赶紧滚蛋,看着你的脸我吃不下饭。” 王老敢竟然不觉得尴尬,依旧陪着笑脸,“我这就走,不打搅您用餐的心情。” 等王老敢走后,陈雨轩颇有些尴尬的替他说话,“秦小姐,其实这个村子民风挺淳朴的,只是他们太穷了,看到钱有点难以把持。” 赵敬业也跟着附和,“虽说秦小姐家境优渥,但我不希望您因为自己有钱,而侮辱村里人的人格。” 秦茵懒得理会两人,只是撕下一块鸡腿塞进嘴里。 “切,烂好人。” “别拘着了,你们两个请我们住宿,我们请你们吃饭也是应当。” 两个人这才犹犹豫豫的动筷。 吃饭时,我目光平静注视着陈雨轩,“你第一次来这里,可刚才说这里民风淳朴,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 陈雨轩犹豫了一会儿,“我看到这里很贫苦,想着他们应该都是好人。” 我摇了摇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人的好坏和欲望都差不多,只是底线不同罢了。” “富的不全是坏人,穷的也不全是好人。” “我曾在更原始的地方,见过淳朴善良的牧民,也见过因为愚昧穷困,杀人如麻的悍匪。” 陈雨轩听得云里雾里,“李先生,您能不不能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惨案 我没有再解释,只是问了一句,“如果你们两个的尸体,被遍体鳞伤的从山沟中找到,你们猜是失足摔死的,还是怎么死的?” 听到这话,赵敬业和陈雨轩都变了脸色。 秦茵幽幽的道:“你吓唬他们干什么?” 我并非是吓唬,而是发现这两人身上的霉运,正在悄然向着死气转化! 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让这两个人多一些心眼,免得被人给害了。 一顿饭吃得并不愉快,秦茵因为颠簸了一路,这会儿困倦得厉害,我们只能第二天再展开调查。 吃过饭,赵敬业和陈雨轩焦灼的站在门口,向着外面张望。 我问:“你们在等人?” 陈雨轩回答:“跟在我们后面,运送物资的张竹青教授,应该很早就到了才对,怎么现在都不见人影?” 在说出这句话时,两人的霉运愈发浓重。 或许,这个所谓张竹青教授,和他们即将遭受的霉运有关! 我赶忙询问道:“你们的身上,有没有张竹青用过的物品?” 陈雨轩疑惑:“您要物品干什么?” “没时间解释,如果有的话马上给我!” 我心中不祥的感觉愈发强烈,总觉得此事有要紧的事情发生! 赵敬业从脖颈上取下一枚用红绳吊着的银戒指,颇有些羞赧的道:“张竹青是我的未婚妻,这是我们前段时间交换的戒指。” 我握着戒指,口中诵唱祝香神咒,可是戒指中的气息大半部分指向赵敬业,只有少部分盘桓一圈后,飘荡向村口的方向。 气流呈灰褐色,证明张竹青此时奄奄一息! 关键是戒指上沾染了太多赵敬业的气息,其中张竹青残留下的气息,只能使用一次祝香神咒。 这会儿秦茵还在睡觉,青天白日想必不会有邪秽出没,我便没有叫他。 我沉声道:“你们立即跟我走,张竹青可能会有危险!” 赵敬业惊恐声道:“什么危险?李先生,您说清楚!” “解释清楚人都死了,快跟我走!” 眼下来不及解释,我直接朝着屋子里喊了声:“墨如初,出发了!” “好嘞!” 倚靠在门口的木质手提箱,立即变成了三轮车的模样,造型栩栩如生,前边还有个驾驶位置。 “这……” 在陈雨轩还在惊愕中,我就拽着她的胳膊跳上车子,赵敬业反应极快赶忙跟上。 我坐在三轮车的驾驶位置,装装样子以免把村民吓出个好歹。 祝香神咒的清气,墨如初也能看得到,因此不用我指挥,就朝着村口的方向奔去。 在路过村口时,神色惊慌的王老敢扯着嗓子喊道:“不好了,前边出事了!” “先上车,边走边说!” 车子短暂停下后,王老敢爬上后边的车斗,气喘吁吁的道:“有个干活的村民,说是看见前边的山沟,有一辆车从山崖上摔下去。” 赵敬业急红了眼,“是竹青!李先生,您是神仙转世,快救救他!” “我尽量。” 墨如初化作的三轮车速度很快,为了不让身子骨弱的王老敢拖后腿,我将他轻轻扔了下去,随即吩咐加快速度。 车子抄近路,在乱石丛生的山上疯狂行进,赵敬业和陈雨轩则死死的把抱着车子边缘,才能不被甩下去。 我们行驶到山崖边时,忽的一阵狂风吹来,将祝香神咒的线索给吹得凌乱消散。 还好,我们已经抵达了事发地点。 陡坡的高度差大概有十几米的样子,斜面呈四十五度以上,有一辆大型三轮车正侧翻在最底部,在大火中熊熊燃烧着。 而车子后头的货物,说巧不巧,全部翻在山坡上边,并没有造成损失。 有十几个村民围聚在车子附近,各个扛着锄头和铁锹,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从山上的位置,隐约可以看到在三轮车驾驶位上,有一个熊熊燃烧的人影。 赵敬业瞠目欲裂,嘶喊一声:“竹青!”就不要命往下冲! “别冲动!” 我一把拎着赵敬业的后脖颈,将其像拎小鸡仔一样弄上车,随即再度向墨如初吩咐:“下去!” “大哥,你可坐稳了!” 后面伸出两条安全带,将赵敬业和陈雨轩死死固定在车上,与此同时墨如初迅速俯冲下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救人 到达斜坡下时,赵敬业像疯了一样跳下车,就要往侧翻正熊熊燃烧的三轮车里冲。 “快拦住他!” 陈雨轩眼疾手快,抓住了赵敬业的胳膊,将他死死按住。 可赵敬业一个膀大身宽的男人,玩命狂奔的情况下,陈雨轩怎么可能拽得住。 秦茵直接一脚将赵敬业踹翻在地,嗔怒道:“这么大火,你不要命了!” 十几个村民都围在旁边,压根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主要是火势太大,附近没有水源,不太可能救下人。 更何况,里头的人已经快烧成焦炭,颅骨都被烤得发红,这会儿拽出来也没什么作用。 为了不让赵敬业做傻事,我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赵敬业疯狂挣扎,“把我放开,我要去救竹青!” “人都成碳了,现在拽一下直接碎成渣滓,还不如从外面把火扑灭,好歹囫囵落个全尸!” “你想让自己的未婚妻死无全尸吗!?” 被我一声冷喝,赵敬业这才冷静下来,跪倒在三轮车边上哇哇大哭,我吩咐陈雨轩和秦茵看着他,免得以身殉情。 这里离水渠不远,没过多会儿乌托镇的人就自发组织,从家里拿脸盆水瓢救火。 赵敬业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嘴里喃喃的向着救火的人道谢。 陈雨轩看不下去,也端着脸盆过去帮忙。 等原地只剩下我和秦茵以及幻化做车子的墨如初时,两人几乎不约而同的询问:“你(大哥咱)为什么不帮忙救火?” 我淡然声道:“车子里装着的,原本就是一个死人,救什么火?” 秦茵惊愕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赶忙朝着秦茵比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这个镇子有很大的猫腻,车祸也是人为!” “刚才祝香神咒散发出的青烟,表示张竹青本人压根就没死,否则烟雾不是青色,而是黑色!” “车子里烧死的,压根就不是张竹青本人。” “具体的情况,我也还没弄清楚,我们先住下一段时间,慢慢调查再说。” 等了好一会儿,三轮车熄灭,村人取来一辆板车,用白被单把尸体裹着弄上车子。 哭成泪人的赵敬业双膝下跪,朝着一众村人磕头,“谢谢大家帮忙,把我爱人的尸体解救出来!” 村长王老敢,赶忙把赵敬业搀扶起,并好生劝慰着,吩咐人拖着板车爬上了高坡。 乌托镇地处偏远,山清水秀,赵敬业与村长商量以后,花一万元买下一块墓地,用来安葬张竹青的尸体。 此时的赵敬业,压根没有什么精力顾及到扶贫任务,陈雨轩则将物资分发下去,并在村子的祠堂开办讲座。 今天带来的物资,是一种适合当地环境的中药种子,是经过张竹青在实地进行气候勘察后,才总结出的最好经济作物。 可惜,到场听讲座的并没有几个人。 晚上,赵敬业去和王老敢聊给张竹青下葬的事,农房里只剩下我们和陈雨轩。 物资已经发放完毕,陈雨轩愁眉不展蹲在门口。 从面相可以看出,陈雨轩印堂中庭晦暗,鼻翼两侧泛红,无远虑但有近忧,远离目前所处的地点,可躲避灾祸。 我随即询问:“你在发放过资助的货物之后,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陈雨轩无奈的道:“只能留在这里,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每家每户的走访,告诉他们这些种子的使用办法,免得被他们偷偷卖掉换钱。” “之前我们来过许多次,刚开始送的是小猪仔和牛羊鸡鸭之类的幼崽,给他们统一养殖,到时间统一收货。” 第一百五十五章 黑手 “可是村里的人懒散惯了,竟然把动物的幼崽直接烤了吃掉,扶贫用来周转的钱,也全部被花光。” “这群人看着挺热情,但实在是懒得要命,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培养他们的劳动意识。” 不得不说,在扶贫工作上,陈雨轩绝对是个敬业的人。 没办法,我只能开门见山的道:“明天一早,你最好离开村子,我会把你送到能坐车的地方。” “你走以后,这个地方全权交给我来处理,尽管可以放心。” 陈雨轩敏锐的察觉到我情绪不对劲的地方,担忧询问说:“李先生,是不是这里出什么事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张竹青根本没死,我怀疑是有人绑架了她,同时你们也极有可能遭受危险!” “从进入乌托镇开始,你和赵敬业的脸上就开始有霉运缠绕,因此我怀疑歹徒是冲着你们来的!” 对于我的话,陈雨轩丝毫没有怀疑,俏脸煞白惊慌道:“我们第一次来乌托镇,压根不可能有敌人,为什么会有人要对我们痛下杀手,这总该有个理由才是!” 我淡然声道:“或者要钱,或者要色,亦或者单纯想要你们的命,无论哪一条都能成为你们身死命陨的理由。” “你还是乖乖听我的,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你出山。” “至于你们的朋友张竹青,我一定会好好调查。但是在调查之前,绝不能打草惊蛇!” “赵敬业的情绪波动太大,如果让她知道张竹青没死,很有可能遭到绑架,他必定会走漏风声。” “因此这件事情,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陈雨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还是断然拒绝道:“李先生,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无论张竹青是死是活,我都不能离开村子!” “如果不能揪出凶手,等我们走后,凶手说不定会祸害其它的村民!” “别看我是女孩子,但我也是学过防身术的,三两个普通人,休想近我的身!” 看到陈雨轩这幅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我不由摇头一笑。 别说是三两个人,就是一个持刀的亡命之徒,在单独面对陈雨轩时,也足够把她吓得两腿发软,生不出抵抗力气。 “随你吧。只不过在乌托镇的这段时间里,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就好。” 陈雨轩好奇询问:“李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车子里的尸体不是张竹青的?” “我的双眼与普通人不同,无论尸体烧得再怎么厉害,我都能判断出死者的年龄。” “三轮车上的尸体,属于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而且死了有一段时间。” 我们说话间,王老敢和哭哭啼啼的赵敬业,已经走到农社门口。 王老敢的身后跟着两个农夫,他们手里拎着食盒。 食盒放在桌上,一共三凉六热一个汤,菜肴格外的丰盛。 另外,王老敢的手里还拎着一个鼓囊囊的布包。 食盒放下,饿了一天的秦茵毫不顾忌的开始吃饭。 赵敬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这饭我吃不下,你们先吃着,不用管我。” 于是,我就真的没管赵敬业,同样端起碗筷开始吃饭。 惨死孩童和婴儿的灵异事件还没着手开始调查,现在又忽然生出个绑架事件,足以见得乌托镇中波谲云诡,我们不得不防。 只有吃饱喝足了,我们才有力气应敌。 王老敢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笑容询问,“赵先生,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乌托镇?” 或许是因为我刚才的话,让得陈雨轩对王老敢产生了些许警惕,“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老敢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两位千万不要误会,我丝毫没有撵人的意思,只是你们还有别的工作,我们这里条件也艰苦,不想浪费两位领导的时间。”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死因 陈雨轩态度坚决道:“如果不给每家每户普及种植中药的知识,我是不会走的!” 赵敬业也落寞的点了点头,“当初张竹青活着的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乌托镇把中药种下去,我得替他完成心愿。” 王老敢拍着胸脯保证说道:“两位放心,今天是村民们的觉悟不够,我现在就回去动员,保证明天下午三点钟,让所有人都聚集在祠堂,听两位传授知识!” 陈雨轩脸色缓和了一些,“既然您这么配合,我们等传授完经验以后,就准备离开。” 赵敬业缓缓抬起头,用央告的眼神看着我,“李先生,您是风水师,能不能替张竹青挑选一个风水宝地,我想让她在下面过得舒坦一点。” 我轻叹了口气,“好吧。” 嘱咐过事情以后,王老敢刚要离开,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将手中的提包递给陈雨轩。 “陈小姐,这是我们村人送给您的,一点小心意,希望您能收下。” “对了,这一包是给赵先生的,您千万别弄混了。” 陈雨轩纤眉微蹙,“我不能要你们的东西!” “误会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都是村人在山上挖到的一点山货,希望聊表心意,否则物资我们收得不安心。” 陈雨轩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放着的,都是一些野蘑菇,山上的浆果,这才收下。 今儿晚上,注定是赵敬业的不眠夜,我不想和一个哭哭啼啼的人躺在床榻上,就吩咐墨如初弄个木板床,今天睡客厅。 秦茵也没有和别人睡一个屋子的习惯,于是和我在客厅一起睡。 变换成床模样的墨如初可以随意增大,秦茵躺上去以后,立即变成了中间带有隔板的双人床,俩人中间隔着木头,没那么尴尬。 合眼之前,秦茵迷迷糊糊的问:“咱们明天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起?” “墓穴。” “什么墓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们沉沉睡去,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王老敢派人准时准点,派人给我们送来了热腾腾的早餐。 早餐端上桌时,顶着黑眼圈的赵敬业就已经出了门。 我敲了敲隔壁的房门,“陈雨轩,起床吃饭了。” 里头没有半点回应,我正打算敲响第二遍时,王老敢忐忑声询问道:“李先生,要不然你去看看,是不是陈小姐出了什么事?” 我犹豫了一下,“男女有别。秦茵,你去看。” “切,真麻烦!” 秦茵掀开门帘,忽然传来短促的尖叫声,“李天赐你快进来,死人了!” “什么!?” 我们一群人冲进去,赫然看到穿着秋衣秋裤,躺在木板床上的陈雨轩,脸色铁青已经停止了呼吸,就连身体也格外的冰冷。 在陈雨轩的脖子上,有两个细小但又红又肿的洞眼。 赵敬业干涸的眼眶再度流淌出泪水,“这……怎么会这样!雨轩,你醒醒!” 无论赵敬业怎么晃动,做心肺复苏,身体已经冰冷的陈雨轩都纹丝不动。 王老敢眨巴两下干涩的老眼,也干嚎着一屁股坐在地上,“都怪我这老家伙没脑子!” “我们乌托镇有毒蛇出没,每家每户几乎都会在家里的角落撒上雄黄粉,养猫,防止被毒蛇侵害。” “如果我早点想到这些,陈小姐也不会对毒蛇咬死!” 悲痛的赵敬业勉强镇定下情绪,将地上的王老敢搀扶起,安慰说道:“您年纪大了,别哭坏了身子。” “这件事情不怪您,要怪就怪那条该死的蛇。” 我则拍了拍行李箱,“雄黄粉、甘草、少量砒霜。” 打开箱子,三种混合在一起的粉末已经出现。 我将粉末抓在手里,均匀洒在陈雨轩的伤口上。 第一百五十七章 蛇毒 秦茵愕然,“你这是干什么?” 我解释说:“陈雨轩中的是一种极其特殊的蛇毒,中毒以后心脏跳动和脉搏都很微弱,呼吸也变得绵长,整个人陷入一种假死的状态。” “在假死状态中,人的体温会降低,肌肉僵硬,表现得更像是死亡。” “如果不信,你趴下去仔细听听,应该可以听得到心跳。” 王老敢走上前,伸手要扒开陈雨轩的衣领,“我来试试!” 秦茵一把将王老敢推了个踉跄,“你一边去!” 并非是秦茵行为举止粗鲁,相反她的情绪格外的细腻,已经能从这段时间相处中,发现王老敢有些不对劲,总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本身的厌恶,外加上不想让陈雨轩占便宜,秦茵这才把他推开。 王老敢眼神中闪过一抹怨毒,不过被很好的掩饰了去。 旋即,秦茵俯下身子,贴在陈雨轩的锁骨下方。 短暂几秒钟后,秦茵惊声道:“真的有心跳哎!” 被撒上了药粉的伤口,很快向外流淌出黑血,我将掌心贴住陈雨轩的天灵穴,用道元游走其周身,驱赶体内的毒素。 原本至少修养一个月,才能彻底排干净的蛇毒,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就彻底消失不见。 陈雨轩咳嗽两声,缓缓掀开眼帘,“我……我冷。” 秦茵取出被子正要给她盖上,我嘱咐道:“现在她的身体已经不能制造温度,烤火又太灼热,不能遍及全身,容易留下暗疾。” “因此,必须有人贴身抱着,用体温取暖。” 陈雨轩俏脸煞白,哆嗦着已经说不出话。 秦茵鄙夷道:“你想占便宜,直说就是。” “不是我,是你。” 我指着秦茵道:“你立即钻进被窝,搂着她。” “你是修道之人,身体周围会有道元,更能促进她身体的气息通畅。” 看着陈雨轩冻成这副模样,秦茵虽一脸的嫌弃,但还是脱掉外套钻进里头,从后头搂着陈雨轩。 有个人贴着,陈雨轩脸色好看许多,“谢……谢谢秦小姐。” “不用。” 我目光扫过房屋四周,最终落在墙角的一个米缸摆放的位置。 米缸位置的阴气有些浓重,想必有东西躲藏在里头。 我甩手一道雷霆,一条蛇发出嘶的尖锐叫声,被焚烧成了漆黑色棍子,滚落出米缸。 王老敢眼神中怨毒越发浓郁,“该死的畜生,早知道就先弄死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老敢的目光瞟向了我。 我向着王老敢吩咐道:“陈雨轩今天不能出门,你先出去,不要打搅她恢复身体。” “好,您请便。” 在王老敢转身的刹那,我口中吟唱控物的咒决,从他的中山装口袋里引出一个小布包,并迅速收入手中。 这一幕,被赵敬业等人看了个真切。 赵敬业开口刚要说些什么,我朝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他这才住口。 从窗户口看着王老敢走远了,赵敬业才怒道:“李先生,您怎么能仗着自己会使用道法,偷别人的东西!?” 我将布包打开,扔给了赵敬业,“打开看看,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布包打开,装着的是一种红褐色的粉末。 赵敬业嗅了嗅,又舔了一点,苦得直皱眉头,“这是什么?” “是雄黄粉、干草,以及砒霜混合在一起的药,也就是我刚才给陈雨轩解毒用的东西。” “砒霜!?” 刚尝过药粉的赵敬业,吓得赶往往外吐,我解释说:“别怕,剂量小,毒不死人。” 此时,后知后觉的赵敬业终于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王老敢从一开始就知道陈雨轩中毒,所以才带着药包!” 我微微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床上躺着的陈雨轩虚弱询问:“可是李先生,王老敢是怎么操控毒蛇咬我的?” “从昨天晚上送饭时,我就发现王老敢在接近你的时候,偷偷从口袋里往你身上洒一种粉末。” “我从地上捻了一点,发现粉红色的粉末是一种叫蛇果的花粉,对毒蛇有着很强的吸引作用。” “外加上他送给你的布包内,有一股非比寻常的阴气。我猜测昨天晚上,他就把事先准备好的毒蛇,放进了布包里,只不过用麻药把毒蛇暂时弄晕。” 赵敬业赶忙取出布包,倒出里面乱七八糟的水果后,他惊愕声道:“李先生说的没错,里面有蛇鳞!” 第一百五十八章 救人 陈雨轩疑惑,“李先生,他既然要下毒害我,为什么又事先准备一包解药呢?” “难道王老敢也怕蛇咬?所以提前给自己准备解毒粉?” 我摇了摇头,“不是。” 先费尽心力的给陈雨轩下毒,再把药粉藏在包里准备解毒,这么折腾上一圈,着实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秦茵同样不解,“我早就觉得这老家伙看着不爽,但从来没想过他会害人性命。” “两人无冤无仇,他放蛇咬陈雨轩,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说:“你们觉得,如果陈雨轩真的死在村子里,接下来会怎么处理?” 赵敬业和陈雨轩犹豫半晌没有说话,秦茵率先开口的道:“陈雨轩离外界太远,将尸体运送出去的话,很可能走到一半就烂了。” “因此,尸体只能就地掩埋,而且是在王老敢的操办下举办葬礼。” “可这和咱们讨论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接过话头,“如果我没猜错,在下葬的中途,王老敢会想办法取出棺椁中的尸体,并用解药将假死状态的陈雨轩救活。” “之后,把她和张竹青一起,永远留在乌托镇。” “至于留下的原因,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人口买卖,留下当童养媳,甚至是器官贩卖或举办邪术。” 听到这话,陈雨轩吓得脸色愈发煞白,赵敬业急得额头青筋暴起,“竹青有危险,我和他们拼了!” 我淡然声道:“去吧。你只有一个人,对方有好几百个,去了先把你乱棍打死,再慢慢收拾张竹青。” 赵敬业不解,“害人的只有王老敢一个,和一百个村民有什么关系?” 此时,秦茵也听不下去了,不由嘲讽道:“拜托,你动点脑子仔细想想,当初车子侧翻的时候,王老敢离咱们并不远。” “如果他没有团伙,就是飞毛腿也不可能跑得这么快。” 赵敬业激动的站起身,“我……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慢着!” 我阻止说道:“在没有切实证据,就打草惊蛇的话,王老敢肯有可能为了毁灭证据,直接把张竹青杀了灭口!” “至于陈雨轩被咬,王老敢也能打死不承认,或者谎称毒蛇在他不知情下,钻入皮包里的。” 赵敬业急得脸色涨红,“我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有,不过得由我来出动,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虽说心有不甘,但为了张竹青的安全,赵敬业也只能咬牙答应。 因为陈雨轩受伤的事,村里开大会也推迟了几天。 或许是因为做贼心虚,王老敢中午和晚上都送来了热腾腾的上好饭菜,没有再弄什么幺蛾子。 甚至晚上的时候,王老敢还带了两个农村妇女,在我们居住的房屋四周,都撒上了雄黄粉。 我们对待王老敢,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敌意,这也让得他才离开时,表情轻松了不少。 想要保住张竹青的性命,必须先将王老敢给麻痹! 夜晚,已经一夜没睡的赵敬业精神尤其亢奋,在客厅里来回的踱步。 “李先生,你说自己有办法救张竹青,到底是什么办法,能不能提前告诉我!?” “事精于藏,败于泄,事成之前不可告人。” “我能不能帮上一点忙?” “可以,现在老老实实去睡觉,不要打扰我冥想!” “张竹青落在人贩子的手里,我又怎么能睡得着!” 照这样下去,在张竹青找回来之前,估计赵敬业就得先猝死。 无奈,我口中诵唱安魂咒,掌心涌动能量落入赵敬业的眉心,他眼皮一翻昏倒在地。 陈雨轩惊恐的望着我,“你对他做了什么!?” “别怕,我只是让他好好的睡一觉而已。”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夜行 我将赵敬业拖拽上床,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生活节奏缓慢到近乎停滞的乌托镇,已经家家闭户,万籁俱寂。 “给我们来两件夜行衣。” “明白,老大!” 在墨如初准备夜行衣的过程中,我又画了一张隐匿符咒递给秦茵,“如果我们待会儿行动的时候被人发现,你就用隐匿符咒贴在身上。” “我也要去?” “你当然要去!” 符咒和夜行衣准比完毕,我们换上衣裳以后,墨如初已经在院落里等待,“大哥,上车!” “你的目标太大,不用跟着一起。” 墨如初有些失落,“那我干啥?” “留下保护他们两个。” “好嘞!” 下一瞬,墨如初化作人形木傀,两边的胳膊上满满当当的排弩,格外显得威武。 临行之前,我向着陈雨轩吩咐说道:“有墨如初守着,你们尽管安睡,哪怕整个村子的人来进犯,也保你们无恙。” 陈雨轩眼眸低垂,恭谨说:“谢谢李先生,希望您能平安回来。” “不用谢,借你吉言。” 走出院落,我一边前行,一边诵唱祝香神咒,手中的灰烬一点点化作黑烟飘荡。 秦茵问:“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今天三轮车下燃烧的骨灰。” “咦,你真恶心。” “少废话,跟上!” 我们两个跟着黑烟的方向,向着山里前进,大概行走了二十来分钟,在村里搭着的一个棚子里,找到一具崭新的棺椁。 白色的灵棚在月光映照下,发出蓝盈盈的光,下方黑魆魆的棺椁看着有些渗人。 不对,不是这里! 我再度诵唱祝香神咒,其中一大股黑气钻入棺椁中,还有一股黑气飘荡向西南的位置。 秦茵气喘吁吁的道:“能不能歇会儿再跑?” “不行!你修行到此等地步,按理说身体素质不应该太差才是,只是你忍耐程度低下,还没等道元补充身体,就觉得疲惫,因而上气不接下气!” “一直跑,不许停!” 秦茵朝着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还是按照我的吩咐,继续向前飞奔。 大概又跑了五分钟左右,速度没有丝毫降低,秦茵的气息反而越来越平稳。 现在的秦茵,只是一个劲的闭关修炼,缺少太多实战经验,和对身体的了解。 其实我今天带她来,压根没有作用,只是为了让她历练而已。 我们跟着祝香神咒飘荡的位置,又跑了二十分钟,来到一处崭新的坟茔前。 坟茔上摆放的花圈仍然鲜艳,坟口的位置还有燃烧的纸灰,可见死不足三两日。 记得入村时偶然听王老敢提起过,村里死了一个七十岁的老人。 想必,眼前的新坟就是老者的坟墓。 我向着秦茵吩咐,“挖坟。” 秦茵不满的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我带你来,就是为了让你挖坟的。” “我不干!” “不干也得干。” 秦茵嗔怒瞪了我一眼,老老实实的捡起旁边地上扔着的铁锹和锄头,开始费劲巴拉的挖土。 村里人一般都有忌讳,挖过坟的锄头铁锨沾染晦气,因此会顺手扔在路边。 挖了一会儿,坟墓只出现一个小口,秦茵丧气的把锄头一扔,汗涔涔的道:“不干了,你爱咋咋地吧!” 我问:“记得一个月之前,你已经开始学习五行咒术,其中土元素的咒法学习得怎么样?” “我这么天资聪颖,当然已经全部学会。” 我直接调动土元力,指尖在坟茔上写下几笔咒文,泥土就自发的分成两半,露出里面漆黑色的棺椁。 第一百六十章 真凶 秦茵呆滞看着我的举动,似乎在抱怨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想到。 我沉声问道:“如果是一个埋葬于土中的饿鬼,抓着你的双脚要将你活埋,在短时间内你能不能想到解救的办法?” “我……” 秦茵一时语愕,这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我掀开黑色棺椁,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木头盒子。 秦茵问:“里面的尸体呢?” “尸体已经被他们挖出,放在了燃烧的三轮车上,打假成张竹青的模样狸猫换太子。” 我打开匣子,从里面翻到一堆老照片,照片上有一个老太太。 在端倪了照片良久,我指着秦茵道:“你闭上眼别动。” “哦。” 经历过之前的教训,秦茵总算是对我言听计从。 我按着照片上的模样,勾勒幻术咒决,将秦茵完美复刻成死去的老太模样。 “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 秦茵转了一圈,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的新形象,“你把我弄成这幅样子做什么?” “先跟我去王老敢的家,路上慢慢解释。” 为了更骇人一些,我又把秦茵的衣裳用幻术弄成寿衣的模样。 如果不用破妄之眼查看,一个穿着寿衣,皮肉干瘪表情阴沉的老太太,在月光下和我一同行走,我都觉得瘆得慌。 王老敢住的同样是个土坯房,我手指轻触碰大门的门栓,反锁的房门就自动打开。 娴熟掌握五行之力后,像这样木质结构或普通金属结构的门锁,不管弄的多么复杂,对我来说也是如入无人之境。 我走到窗口,隐约能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秦茵面色微变,“现在怎么办?” “算了,等会儿。” 大概五分钟过去,我趴在窗户的位置,从木质窗户的缝隙,用破妄之眼可以看到,巨大的炕上躺着三个人。 中间躺着大喘粗气,吧嗒吧嗒抽着烟袋的老头是王老敢,旁边两个裹着床单的妇女,正是之前给我们送饭的两个。 秦茵不由揶揄道:“老头看着衣服快死的模样,没想到还挺会玩。” “嘘!” 我生怕屋子里的三个人会听见,还好这会儿刚刮过一阵风,里面的人并没有听清。 我蹲下身子,压低声音询问:“刚才我嘱咐你的话,都学会了么?” “放心吧,糊弄人的事我最在行。” “好。” 引风咒决诵唱,一股子莫名狂风卷起,将屋门吹开,大门也咣当咣当的乱响。 屋子里家具更是吹得一片狼藉,卧室被褥乱飞。 王老敢骂骂咧咧的起身,“特娘的,大晴天刮什么风!” 没等王老敢出门,我就用祝火神咒召唤出几团蓝盈盈的鬼火,围绕着堂屋飘了一圈。 一只脚刚踏出卧室,王老敢就像是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怪叫一声钻入屋子里。 我又操控着磷火,紧随着进屋。 很快,一个人的吱哇乱叫,变成了三个人的惨叫声。 身上贴着隐匿咒决的秦茵趁机进门,走近卧室以后,这才将身上的隐匿咒决撕掉。 在王老敢三人的眼中,秦茵就是凭空出现的。 王老敢吓得面如土色,搂着两个妇女钻到墙角,浑身哆哆嗦嗦着道:“刘……刘老太,你活着的时候我没亏待你,死了来找我干什么!?” 秦茵森然一笑,故意将声音压得格外沙哑,“王老敢,你把我的尸体放在火里烧,我在下面被烧得疼!” “今晚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尝试一下,被火烧的滋味!” 声音落下的同时,我再度诵唱祝火神咒,王老敢的脚下迅速燃起火焰。 第一百六十一章 自首 王老敢嗷的叫了一声,赶忙扑灭脚下的火苗,噗通一声跪倒在秦茵的脚边。 “刘老太,求你放过我!我给你多烧纸钱,给你……给你建祠堂!” “我不要纸钱,也可以不要你的命,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此时,两个妇女已经吓得钻进床底下,捂着眼睛不敢往外看。 王老敢点头如捣蒜,“你说,我保证一定做到!” “把你抓的叫张竹青的女孩给放了,自己去警局自首,并供出所有的团伙!” 在性命威胁的面前,王老敢压根不敢拒绝,只得老老实实的点头。 “张竹青就被我藏在自家的地窖里,准备等我儿子放假回来,给他当媳妇。” “马上放人!” 在秦茵的挟持下,王老敢哆哆嗦嗦的出门,我则趁机跳上了房顶。 门口地窖打开,灰头土脸绑着绳子的张竹青被用绳子吊出,看她的衣服没有被动过,身上也不见伤痕,可见还没来得及遭受侵害。 绳子割断,原本还有些气力的张竹青,在看到月光下站着的穿寿衣老太时,直接吓得昏迷过去。 秦茵背起地上的张竹青,冷冷的撂下一句,“别忘了你说的话。”旋即贴上隐匿咒决,身形再度消失在原地。 “我一定去自首!” 王老敢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朝着秦茵离去的方向不断磕头。 我也沿着房顶从屋子后面跳下,诵唱了隐匿咒决以后,与秦茵一起回到了住处。 此时,赵敬业还在沉睡当中。 我把张竹青平放在床榻上,诵唱一遍安魂咒,另外又弄了些热汤喂她服用下。 喝了两口汤水,张竹青缓缓睁开双眼,疑惑的目光在我和秦茵的脸上扫来扫去,最终目光落在陈雨轩的身上。 看到熟人,张竹青卸下所有防备,格外委屈的扑在陈雨轩的怀里痛哭。 哭了好一会儿,张竹青在缓过神。 “雨轩,我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是来自安全总署的李先生救了你,如果不是她,估计这会儿我也被和你关在一起了。” 张竹青疑惑望着我,“你就是李先生?” “是。”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张竹青擦拭去眼泪,“等回去之后,我一定重重的报答您!对了,您叫什么名字?” “李天赐。” “你就是李天赐!?” 张竹青美眸圆睁,愕然盯着我良久,半晌后才喃喃的道:“没想到传说中的李先生,竟然这么年轻。” 秦茵坐在床边,饶有兴致的盯着张竹青,“同学,还记不记得我?” “同学?” 这个称呼让得张竹青不由一愣,“小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因为修行的缘故,秦茵的容貌一直保持在十七八岁,外加上她原本就长得稚嫩。 二十五岁的张竹青,在她面前看着和大姐姐一样。 秦茵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虽说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但是张竹青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我在珠州开了一家关于植物学的研究所,刚过了教授评级。” “那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你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在珠州的双山公园附近,来我研究所实习过一段时间?” 秦茵说的,应该是三年前左右,我刚从山上下来的时候。 秦茵弄了个身外化身,在珠州糊弄我,她自己学的是苗疆蛊术,对医术侵淫极深,因此成立了研究所。 张竹青晃神良久,不可置信的道:“您是秦茵教授?” “哈哈,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不过也难怪,毕竟你是那一期我最喜欢的学生。” “您怎么……” 估计张竹青是想说,几年的时间过去,秦茵怎么从一个成人,变得越来越像小姑娘。 道法精深到了极致,就会出现返老还童的现象。 秦茵将她扶起,又端上来一碗汤药,“你放心的待着,我们已经找到了绑架你的罪魁祸首,明天他就去自首。” “谢谢秦老师。” 张竹青小口的抿着汤药,又烧水洗了个澡,疲惫了几天终于能躺在床上睡个安稳觉。 第一百六十二章 绑架 第二天早上,睡醒了一觉的赵敬业率先率先睁开眼,待看到病床上完好无缺的张竹青时,狂喜得抱着她嚎啕大哭。 张竹青却眼眶泛红的质问,“我被绑架的时候,你为什么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赵敬业脸色煞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代为解释道:“因为太过担心你的安危,赵敬业坐卧难安,为了防止他的精神出现问题,或者跟随营救坏了计划,我只能暂时把他打昏。” “原来是这样。” 张竹青苦涩一笑,低着头没说什么。 对待曾经的学生,秦茵显得格外温柔,“你们两个先叙叙旧,我和李天赐给你们做早餐。” 赵敬业诚惶诚恐的道:“怎么敢让李先生给我们做饭。” 我淡然瞥了他一眼,“吃我做到饭没事,以后学着沉稳点,别一惊一乍的容易坏事。” 赵敬业尴尬低下头,“我一定改正。” 厨房里有昨天送来的鸡蛋和挂面,还有一斤多的腊肉,做一顿早餐绰绰有余。 腊肉煸炒出香味,加水煮开方面,卧上几个荷包蛋,剩下的就是等待。 秦茵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柴火,嘴里嘟囔着道:“我这学生的心气高着呢,喜欢的是干练稳重,足智多谋的男人。” “估计经过这件事,他们俩的姻缘也就没戏了。” 我也微微点头,“张竹青性格沉稳,经历过绑架后的一夜,精神基本恢复稳定,和她这样的人在一起,赵敬业的确显得孩子气了一些。” 汤面煮好,我给每个人盛了一碗,忙碌饥饿的人们,来不及说声感谢就狼吞虎咽。 尤其是张竹青,被绑架后几乎没吃什么东西,饿得快要把碗吞进肚子里。 唯独赵敬业顾不上动筷,目光灼灼盯着张竹青的脸,一个劲的说着担心的话。 看着张竹青吃完最后一口,我把秦茵剩下半碗面条推给她,“不嫌弃的话,可以吃这个。” “谢谢,我太饿了!” 半碗面条并不算多,秦茵幽幽的望着我,看着空荡荡的碗,“我怎么办?” “你吃我的。” 我把还剩整个煎蛋的碗推过去,秦茵的小脸才好看一些,“这还差不多。” 赵敬业仍然在喋喋不休,张竹青除了唏哩呼噜吃饭,根本顾不上别的。 等吃完以后,赵敬业殷切的把自己的碗递过去,“竹青,我的还没吃呢。” “不用了。” 张竹青勉强吞了吞口水,虽然嘴馋,但格外理智的道:“我饥饿太久,再吃下去肠胃系统会崩溃,好意我心领了,你自己吃吧。” 我们所有人吃完,赵敬业尴尬的在原处吃面。 我向张竹青询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事发时的情景?” “记得。” 张竹青声色沉静回忆说:“我骑车农用三轮车行驶时,看到路中央躺着一个老人。” “老人穿的衣裳崭新且鲜艳,我以为是摔倒昏迷了,赶忙下车施救。” “等我替老人摸动脉时才发现,她已经死去很久,尸体都僵硬了,身上穿的花花绿绿的衣裳,就是最常见款式的寿衣。” “我被吓坏了,愣在当场不敢动弹,这时一个麻袋套在我的脑袋上,接着我就被装上了农用车。” “装车时,我留心听了一下,至少有三个人的脚步声,接着就被关进了地窖。” “王老敢吓唬我,要我给他当儿媳妇,能让我在这个村子里吃香的喝辣的。” “否则就把我的脚筋挑断,毒成哑巴,关在屋子里,等怀孕生孩子之后就弄死。”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头尸 “人驯化野兽时,通常使用的办法是饥饿,先饿上几顿再给饭吃,往复循环。” “如果再不成,就殴打,用生命作为威胁,再施以好处。” “王老敢正对我实施第一步时,多亏李先生施以援手,否则我估计会死在这里。” 说出这番话时,张竹青显得格外理性而平静。 同时,我也明白了秦茵所说的话。 像这样的一个女人,是绝不可能和赵敬业这样风风火火到有些幼稚的人在一起。 昨天晚上,被我们吓唬一顿的王老敢,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前往警局的路上。 我用破妄之眼查探过,他的确已经吓破了胆子,对我们的话绝对信服,不敢有任何歪念头。 忽然间房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虚掩着的大门直接被推开,一个妇女气喘吁吁的道:“不……不好了,村头死了人!” 我惊得站起身,“谁!?” “不知道,村人都不敢过去,还得您出马查看。” 我和秦茵当即乘坐上墨如初准备出发,已经休息好的陈雨轩和张竹青也跟了上去。 她们来乌托镇,也是有公务在身,发生命案同样有知情权。 墨如初原本只打算载着我和秦茵两个过去,又忽然多出两个人,乘坐已然显得拥挤。 赵敬业端着剩下一半的面碗,显得有些尴尬。 张竹青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嘱咐说:“你待在住处看好行李,千万不要让人翻动。” 得到命令的赵敬业,格外兴奋的敬了个礼,“我保证完成任务!” 我们一行四人,迅速来到村口的位置,赫然发现一辆农用的摩托三轮车,撞毁在一个大石头上。 地上匍匐着一具穿中山装的尸体,这种装扮在农村很常见,但从气息上,我一眼就辨认出,死的是王老敢本人。 怎么会这样!? 王老敢死时,双手还保持在握着车把的骑乘状态,翻开双眼,瞳孔扩散得并不算厉害,表情也格外松弛。 这足以证明,在临死的前一秒,王老敢都还是骑车的状态。 至于死因,则是颈部被利器直接切成两半,因为王老敢的脑袋此时跌落在悬崖下边。 没有人敢下去捡起掉落的脑袋,我没有犹豫,直接跳了下去,拎起脑袋后爬上陡坡。 张竹青则迅速掏出手机,开始对着王老敢的尸体,全方位进行拍照。 看到一具无头尸体,能够冷静成这样,足以证明张竹青的实力不菲。 情况紧急,我也顾不上遮遮掩掩,立即朝着墨如初喊道:“遮阳伞!” “来了,大哥!” 墨如初飞奔到我身前时,把周围的人吓得仓皇躲避。 巨大的遮阳伞撑起,隔绝了天地间的阳气以后,我将王老敢的头颅放在肉躯上,开始凝神诵唱咒决。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 咒决诵唱落罢,周围阴风怒号,呼啸的狂风卷起沙石,隐约有鬼哭般的呜咽声从山林见传来。 招魂的咒语诵唱半天,也不见王老敢的灵魂出现,因此我可以确定,他的灵魂早已经在被杀时魂飞魄散,或者被人拘走。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代表着整个乌托镇除我之外,还有另外的灵修。 从三轮车的方向来看,王老敢是要出村子,应该是按照我的吩咐,一大早去自首。 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自首的时候死,几乎只有一种可能——同伙在杀人灭口! 昨天晚上,除了王老敢以外,还有两个陪着他睡觉的妇人! 此时,我已经顾不上王老敢的尸体,急忙抓着一个村人询问:“之前经常给我们送饭的两个农妇,现在什么地方?” 被我拽着胳膊的老汉,有些恐惧的回答说道:“他们就住在村口不远。” “立刻带我过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命案 我把老汉拽上车,又顺手将秦茵拽了上去。 在老汉的指路下,我们很快来到了第一家,发现一个男人正蹲在们门口,晒着太阳吸溜面条。 男人三十来岁,头发蓬乱,穿着粗布褂子,脖子上能看见厚厚一层灰,活像是个流浪汉。 老汉指着男人说:“之前给你们送饭的,就是孬娃的老婆。” 我沉声问:“你老婆在哪?” “当然是在炕头睡觉呢。” 男人洋洋不睬的道:“我说你是干什么的?大早上特么的二话不说,上来就问我老婆的事。” 老汉赶忙呵斥道:“不许无理!这位就是安全总署的李先生,专门来村里帮咱们的!” 我懒得和这人废话,“昨天晚上,你老婆在哪?” “当然和我在炕上睡觉。怎么,李先生对这个感兴趣?” 我冷笑道:“恐怕不是陪你睡觉,而是在陪王老敢睡觉。” 叫孬娃的男人怒的把碗一摔,抄起墙壁上的镐把,“你他妈是来找茬的!” 老汉赶忙抱住孬娃,我看他压根没胆子砸下去,就越过他直接走进屋子里。 秦茵跟着我,一起进入房间。 果不其然,昨天的妇人躺在炕上,看见我进门,直接用脑袋蒙着被子,身体哆嗦得厉害。 我顺手把门反锁上,并诵唱幻术咒决,将自己幻化成死去老太的模样。 绿绸布棉袄,红绸裤子,斑白头发外加阴森的表情,和昨天秦茵幻化的一模一样。 我一把将被子掀开,目光恶狠狠的盯着瑟瑟发抖的妇人,用低沉沙哑声询问:“说,是谁泄的密!” “我不知道!别问我!” 妇女哆嗦着一个劲摇头,“婶子,你活着的时候我可没少照顾你,现在你死了,可不能找我的麻烦啊!” 糟了,妇女竟然和死去的老太认识。 虽说没那么怕,但妇女说话时还是紧闭双眼,根本不敢睁开看我。 秦茵朝着我眨巴一下眼,随即娴熟的使出幻术,化作王老敢的模样。 幻术下,秦茵脖颈断茬在流淌鲜血,手里拎着自己血糊糊的脑袋。 秦茵手中拎着的脑袋开口,凑近了妇人阴森森的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妇人觉得脸上黏糊糊的,下意识睁开双眼,等看到提溜着的脑袋时,吓得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我诵唱安魂咒,指尖轻点妇女的眉心,她再度苏醒过来。 对待这种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人,我没有任何多余的同情。 我愠怒声道:“就是你们泄密,才让我死得这么惨!如果不说实话,我把你的脑袋也拧下来!” “别杀我,我说,我都说!” 妇女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朝着我的位置一个劲的磕头,可半晌哆嗦着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房门被孬娃一脚踹开,他手里拎着两把斧子,就要朝着我的身上砍! “你调戏我老婆,老子砍死你!” 跟着孬娃冲进来的,还有四五个村里的男人。 人一旦多起来,屋子里的阳气变得浓郁,我和秦茵施展的幻术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我们的原本面目,妇人像是明白过来什么,立即变了一副模样,满脸怨毒的道:“好啊,你们敢糊弄我!” 随后,妇女哭着扑到孬娃怀里,“老公,他要非礼我!” “我砍死你这王八蛋!” “兄弟几个搭把手!” 加上孬娃,总共四个壮汉,七手八脚的要对我动手。 我飞起一脚,干净利落的将孬娃踹飞,外面的墨如初迅速射出三个绳套,将剩下三人给死死捆住。 村子外头,已经聚集了一百多号人,他们仿佛早有预备似的,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其中有一部分人,必定是凶手,而另一部分则是被蛊惑的。 我无奈暂时出门,朝着众人喊到:“昨天晚上,我亲眼看见王老敢和两个女人苟且!” “而上面派来的张竹青,就是被王老敢所绑架,并用刚死去老太尸躯作掩护。” “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把刚死去老妪的坟墓扒开,里面是空的!” “我已经劝服王老敢去自首,可是今天早上,他的脑袋被人砍下!” “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这两个妇女,只要她交代幕后黑手,我绝对不会为难村里任何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幕后黑手 “否则的话,就别怪我对诸位不客气!” “你们要明白,抓出凶手,对你们来说也有好处!” 秦茵也跟着帮腔道:“难不成你们这些人,喜欢和绑架杀人犯住在一起!?” 人群中有一个老人,一脸阴沉的喊道:“少特娘的废话,依我看人就是你杀的,尸体也是你偷的!” “大家一起上,把这小子打死,也没人能治一百个人的罪!” 群人正要冲上时,我神色平静的甩手扔出一道雷霆,将木头制作的大门轰个粉碎。 “诸位,你们千万不要误会。我对你们客气并非是打不过,而是不想滥杀无辜。” “今天你们敢踏入这道门一步,我将不再留手。到了地府别忘了和阎王说一句,你们是死在我李天赐的手里。” 顿时,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群人,像哑巴一样闭上了嘴。 忽然,屋子里传来一声惨叫。 “糟了!” 我心中隐约生出不祥的预感,等再冲入房门中时,赫然发现妇人躺在一滩血泊当中。 在妇人的头顶,有一个黑洞洞的剑弩正中天灵穴,弓弩力量很大,直接把天灵穴打碎! 我拔下剑弩,赫然发现上头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阵纹,其材料是用镇魂钉制作的! 一旦箭矢扎入妇女的颅骨,会立即让她魂飞魄散,不给我留下半点证据! 箭矢射出的位置,是在房梁上头。 刚好站在我的位置,能看到瓦屋有一个透明的小口,刚才有人在房顶上! 原本站在屋门口准备闹事的孬娃,这会儿也吓傻了,拎着的锄头狼狈扔在地上。 即使被我踹了一脚,他这会儿的神态也因为恐惧而格外恭敬。 “李……李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灵魂波动可以看出,孬娃的恐惧并不是装的。 刚才我还以为,这家伙可能也参与到拐卖当中,现在看来他只是真的蠢而已。 我急声道:“你老婆是被人从房顶射暗箭弄死的,你马上去屋子后头查一查,有没有什么脚印!” “好,我……我这就去!” 我压根不指望孬娃能查出什么,只是把他支开,免得在一旁碍事。 箭矢上有特殊的咒决,气息过于浓重,没办法用祝香神咒进行追踪。 我纵身一跃跳上了房顶,四下打量一圈,那人下手格外干净利落,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屋子里也传来一声惨叫。 我急忙朝着惨叫的方向飞奔,赫然发现在一千米远的巷口,昨晚和王老敢睡觉的另外一个妇人,也倒在血泊之中。 尸体是面朝着黄土的,我把她的脸翻过来,发现喉头中箭,同样魂飞魄散。 当着我的面杀人灭口,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幕后黑手的手段有够诡异的! 现在相比较继续查下去,我得先保护自己人。 我向秦茵和墨如初吩咐道:“你们立即回住处,守着赵敬业不要乱动,我去村口把陈雨轩和张竹青接回来!” “这次的事情很棘手,我们真得从总部调派一些人手,慢慢开始调查。” “好!” 全村的人,几乎都跟着我跑到了村里,陈雨轩和张竹青并没有遭受到任何危险。 等我跑到村口时,发现她们正不紧不慢的朝着我的方向跟进。 这俩人都是大病初愈,能走的动路就已经不错。 张竹青问:“李先生,村里发生了什么?” 我一左一右搀扶着两人,并没有回答她们的话,而是沉声说道:“待会儿我就联系总部,派车接你们回去。” “这里的情形很复杂,你们没有自保的力量,留下反而会成为拖累。” 第一百六十六章 命案 两人犹豫了一下,都没有拒绝。 我带着他们俩准备回到住处,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阴煞之力。 又有人死!? 秦茵和墨如初在门口待着,我走上前惊疑问:“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秦茵俏脸微有些苍白的道:“我们来晚了一步,等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我立即朝着陈雨轩和张竹青吩咐,“你们站在原地别动,我进去查看情况!” 陈雨轩倒是老老实实站在门口等着,可张竹青还是跟在后头进了门。 不管怎么说,赵敬业也是她的未婚夫,她也有知情权。 屋门的锁头有被破坏的痕迹,里头更是一片狼藉,地上还有被砍断的一根竹竿,可见打斗痕迹尤其明显。 赵敬业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刀痕,鲜血洒得墙上地上全都是,场面惨烈异常。 在尸体的眉心位置,插着一枚细小的镇魂钉,这足以让赵敬业魂飞魄散。 在正中央的墙壁上,有人沾着鲜血,写下一行字。 “再不滚,我把你们全杀了!” 张竹青捂着嘴冲出门,一阵干呕以后,竟然再度走入。 这女孩,性格真够要强的。 我向着她吩咐道:“你去给我打一盆水,再抓一把泥土撒入盆中。” “好。” 盆中水准备完毕,我又用刀子刮了一些拖把上的粉末融入水中。 既然是用拖把写字,凶手的汗水必定会渗透入其中。 我掌心贴着水面,闭目凝神感知其中力量,将其中属于凶手的能量迅速抽离。 祝香神咒诵唱,一缕青烟缥缈而出,因为其中气息过于微弱,随时可能会被一股子风给吹散。 同时我诵唱定风咒决,跟着这股子青烟小心翼翼的向前行走。 我招了招手,示意所有人都跟着我一起。 幕后的凶手已经是无法无天,除非是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否则他们就敢杀人! 现在,我必须全神戒备着! 沿着道路走了约莫有二十来分钟,借助祝香神咒,我找到了住在村东头的一户人家。 篱笆园土高墙,里头大门紧闭,却能感受到一股格外浓重的阴煞之力。 门口的草垛上,隐约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躺着,浑身趴着的全是苍蝇,嗡嗡嗡乱叫。 我走向前查看,发现地上躺着的是一个女人,穿着满是补丁的破衣烂衫,脖子和连尚全是污垢。 更奇怪的是,女人穿着的是开裆裤,便溺仍然弄得满裤子都是。 看到我时,女人忽然坐起身,冲着我一个劲的傻笑。 刺鼻的酸臭味,让得秦茵不由得捂住鼻子,“她这是怎么了?” 精神涣散,目光呆滞,人已经疯了。 我敲了敲房门,见里头半点没动静,就放声喊道:“我是安全总署的李天赐,特地来你家调查情况,开门!” 敲门半天,才有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将门打开。 老人左脚的裤管空荡荡的,浑身干瘦,拄着一根竹竿似的拐杖,模样格外的憔悴。 “你们找谁?” 刚才的祝香神咒,分明就是飘向这个屋子里的,可是里面竟只有老人一个气息。 难道是他杀了赵敬业?亦或者是门外的女人? 一个跛脚的干瘦老头,根本不可能打得过血气方刚的赵敬业,而且屋子里有激烈的打斗痕迹,可见不是偷袭而死。 至于门外的女人,已经是疯得不成样子,而且几天没吃饭饿得格外虚弱,也不可能杀人。 张竹青眼眶泛红,压低嗓音道:“李先生,最烦是不是藏匿在屋子里?” 老头看向我们的眼神有些畏惧,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东西,脱口而出道:“我这儿没有你们要找的罪犯。” 第一百六十七章 犯罪 张竹青敏锐捕捉到了话语中的不对劲,咄咄逼问道:“老人家,我们话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我这里真的没有罪犯!” “不对!我没说是偷鸡的罪犯,还是杀人的罪犯,你一定是把罪犯窝藏在了家里!” 不管感情怎么样,赵敬业始终是张竹青的未婚夫,他的死让张竹青有些失去了理智。 张竹青不顾老人的阻碍,直接推门而入,翻箱倒柜的打算找人。 屋子布置简陋,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压根没有藏人的地方。 只有卧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具大红色的棺材,床上还放着一个襁褓中的女婴。 看到这一幕,张竹青顿时傻了。 棺椁中有一股及其强烈的阴煞之力,可见里头的人已经死去了许久。 我问:“里面的死人是谁?” “是我儿子。”老人脑袋低垂,畏畏缩缩的回答说道。 “他人是怎么死的?” “喝醉了酒,从老树沟上摔下去,脑袋磕到了石头。” 没等我开口,张竹青就询问道:“李先生,你能不能确定,人就藏在这间屋子里?” “确定。” “好!” 张竹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抓着棺椁,竟然直接把棺材盖子给掀开。 棺材里面躺着一个脸色灰白,额头缠着绕着纱布的中年男人,身体都已经僵硬,扑鼻而来一股臭味,可见已经死去许久。 张竹青失魂落魄,踉跄的后一步,“怎么会没有呢?” 老人对着我们瞠目怒视,“滚,都给我出去!” 我能看出老人的眼神中藏着猫腻,只是我没办法对其进行威逼。 无奈,我一把抓住老人的拐杖,冷声询问:“门外的女人和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儿子死了,儿媳妇疯了,就剩一个小比崽子!” “怎么还嫌我不够惨,干脆把我老头子也弄死!” 说着,老头就用脑袋往我身上撞,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无奈,我只能暂时退避开。 凶手绝不是老人亦或者门口的女人,也许在我们赶到屋子的时候,真凶已经从后门逃出。 不过我们也不用着急,对方是人数众多的犯罪团伙,只要我们待在这里,早晚会露出马脚。 我们重新回到住处,墨如初制作木板钉了一个棺椁,虽说已经魂飞魄散,但我还是给赵敬业超度,并收敛入棺椁中。 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为了已经剩下一句皮囊的赵敬业,而是为了安张竹青的心。 找了个荒山将赵敬业下葬后,我站在山岗上,平静声道:“你们是时候该离开了。” “墨如初,把他们送一下。” 陈雨轩背着包刚要站起身,张竹青却冷眸子注视着孤坟,“现在走,我就是对不起死去的赵敬业。” “他是我的未婚夫,我想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找出凶手!” 陈雨轩愣了一下,也赶忙说道:“我也留下来帮忙。” 一腔愤恨与孤勇,选择为朋友报仇,我不会阻止。 我淡然声说道:“你们留下可以,但生死勿论。我来乌托镇是为了调查婴儿频繁死亡的原因,而不是保护你们。” 张竹青态度格外恭谨,“我们尽量不给李先生添麻烦。” “好。” 因为王老敢的死,外加上我的一番闹腾,村人现在对我们避之不及,更不可能再送来吃食。 还好山上有些野兽和浆果,我吩咐墨如初独自上山打猎,到晚上饭点时,能够带来干净的肉食浆果与饮水。 晚上七点,我把食物分给陈雨轩和张竹青一份,算是对她们的额外照顾。 秦茵颇有些苦恼的道:“现在咱们一点线索也没有,你打算怎么查下去?” “不知道,碰运气吧。” 我啃着一块兔肉,漫不经心的道:“今天晚上,我打算去弃婴地查探一圈。” “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调查婴儿与孩童频繁死亡原因的。” 吃过东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睡了。 我这才乘坐墨如初,与秦茵一同前往老树沟。 第一百六十八章 调查 白日里听村人说,死去的婴儿都被埋在老树沟,兴许从那里能发现什么线索。 现在村子里的人,对我们如避蛇蝎,想要从他们的口中套取到有用讯息,基本上不可能。 至于陈雨轩和张竹青两个人,她们手中有枪防身,在全神贯注警惕的情况下,应该没人敢伤她们。 一轮圆月格外皎洁,秦茵打着呵欠望着苍穹上明亮月光,“能不能你去调查,让我回去睡一会儿?” 最近的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劳心费神,难免会困倦得厉害。 我断然拒绝道:“不能。” “这次带你来,就是为了让你见一见失眠,好容易碰到的历练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弃!” 我带着呵欠连天的秦茵,顺着山脊一路往上爬,在一处巨大的沟壑前停下。 沟壑大概五米多深,中央生着荆棘乱石,以及乱七八糟长着的歪脖子老酸枣树,估计这也是老树沟的由来。 有墨如初在,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在满是荆棘乱石的石沟中行驶。 沿着沟壑行走了五六分钟,就看见前方地势稍微平坦的位置,树着五十几个馒头大小的土堆。 官方的数据上,在最近的两个来月时间内,乌托镇总共死了七个婴儿,现在看来这个数据还有瞒报。 坟茔格外的小,占的地方也很狭窄,五十几座新旧程度不一样的坟墓,都是婴儿或孩童留下的。 看到密密麻麻的坟墓,感受着周遭浓郁的婴灵气息,我轻叹一声,“孩童何辜,这个村子里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此多的婴儿坟墓,让我彻底的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死这么多本村的婴儿,村里的人为什么装聋作哑,甚至助纣为虐? 今天我已经看到了村里的一百多号人,他们绝对不像被迷惑心事的模样,绝对是心智健全的正常人。 婴儿是尸体与灵魂,都被困在这么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也足以证明不是有人用婴灵施展邪术。 丝毫不利己,而杀死这么多人,他们究竟是图什么呢? 难道是有个变态杀人狂,以虐杀这些可怜的婴儿为乐趣? 既然如此,那些孩子被杀害的父母,为什么不反抗? 如此多的问题萦绕在脑海,我却得不到丁点的解答。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浅一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我当即拉着秦茵的手,诵唱隐匿咒决,短暂几个呼吸过后,我们的身体全乎消失于虚无。 过了一会儿,我看见白日里的瘸腿老人,后头背着个小背篓,步履蹒跚的行走在荆棘乱石当中。 只不过老人的拐棍,变成了一把锄头。 在与我们擦肩而过时,秦茵踮起脚尖,把脑袋伸向背篓处,并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道:“里面装着的是昨天的女婴。” 我不由皱眉,“他大半夜,带着个女婴来这里干什么!?” 很快,我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这个念头,也从老人的身上得到了验证。 走到一处相比较平坦的地带,老人把背篓放下,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别怪爷爷心狠,爷爷这也是没办法啊。” 说着,老人拿起锄头,开始吭哧吭哧的刨土。 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很快刨好,老人抱着孩童放在土坑里,转身就要走。 坑洞里襁褓中的婴儿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摇晃着小手一个劲的冲着老人笑。 秦茵愤愤的道:“老东西也太不是人了!” 忽然,老人又转过头。 我心里琢磨,难道是回心转意了? 毕竟人非草木,看到这样一个的可怜的孩子,想必心肠在软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 让我没想到的是,老人竟蹲下身子,把女婴身上裹着的小被子取下抱在怀里。 “反正你都快要死了,这东西也用不着。” 确定老人的意图后,我没必要再隐身。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歹毒 我直接取消掉隐匿咒决,秦茵上前一步,一脚踹在老人的屁股上,将他踹得摔了个狗啃食,脸上被石头擦破渗出血迹。 我从地统领婴儿抱起,冷眼盯着老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人惊恐的望着我们,“你……你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呵,我们一直就站在你的身后,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 我把怀中的婴儿交给秦茵,冷眼盯着老人问:“你为什么要害这孩子?” “我……” 老人眼珠咕噜转了一圈,梗着脖子格外强硬的道:“我儿子死了,儿媳妇疯了,留下这小崽子也养不活,还不如早死早托生。” “你混蛋!” 秦茵怒的抬脚要踹,被我给拦住。 老人的身体格外虚弱,再打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我再度询问:“今天砍死赵敬业的杀人犯,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什么杀人犯!你们想要往我身上加罪,门都没有!” 秦茵贝齿咬得咯咯作响,“我们根本用不着给你加罪,单凭遗弃婴儿这一点,就足够让你坐牢!” 老人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满不在乎的伸出双手,“好啊,我正愁没有饭吃呢,你们现在就把我抓走,运气好明儿早上还有牢饭吃!” 秦茵怒的拔出腰刀,“我杀了你信不信!” 在这么个荒山僻壤,就算真把老头给砍了,他也没地方说理去。 却没想到,老头连死都不怕,直接躺在地上,伸长了脖子拍了拍肩胛骨。 “来,往这儿砍!伸头咔嚓就是一刀,瞅准了脖子上的大动脉!” “小姑娘,下手麻利点,争取一刀毙命,别让我多受罪!” 被这么一说,秦茵反而六神无主没了主意。 我依旧平静的蹲下身子,将手掌贴在老人的天灵盖位置,“你可以选择自己说,或者我搜索你的魂魄。” “搜索魂魄的来的讯息绝对真实,我甚至可以知道你大前天上了几次厕所。” “但是搜魂之后,你就会变成一个傻子。因此,我想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老人脸上立即闪过一抹凶戾,手掌悄然搭在腰肢的位置,趁我不注意悍然拔出匕首刺向我的脖颈! 当啷—— 一道金光闪过,匕首没有在我脖颈上留下半点痕迹,反而被弹飞出去。 在老人眼神不对劲时,我就已经察觉到危机,并施展金光咒绝护体。 秦茵吓了一跳,赶忙凑近查看我的脖颈,“你没事吧!?” “没事。” 我指着老人,语重心长的说道:“有许多时候,危及到我们的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魑魅魍魉,而是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与毒蛇。” “与他们相处时必须小心,随时都可能阴沟里翻船。” 待秦茵凝重的点了点头后,我当即打算搜魂。 却不曾想老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仰天喊道:“儿子,你爹我今天也算对得起你了!” 说完,他再度从兜里取出一枚细小的钉子。 我本以为他还要袭击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老人直接将尖锐的钉子插入眉心,下一瞬魂飞魄散,只剩软绵绵的尸体躺在地上。 我从眉心拔下钉子,从上头密密麻麻的咒文可以分辨出,此物正是镇魂钉! 为了不让我得到脑海中的讯息,老头竟然自杀了! 刚才的喊声吓哭了婴儿,正趴在秦茵的怀里哇哇大哭。 秦茵哄了半天也哄不好,不由焦急的道:“怎么办?” “多半是饿了,你给她喂点奶。” “变态啊你!” 第一百七十章 丧心病狂 我瞥了秦茵一眼,随即从她怀中将婴儿夺过,放到了墨如初伸展出的婴儿座椅上。 一只机械手臂伸出,弄出了个奶瓶,塞进了婴儿的嘴里。 制作乳制品,需要用水元素和各种复杂能量,比制造金银玉器的速度还要慢。 还好婴儿的胃口笑,墨如初勉强能制造出足够的奶源,一边喝一边往里头加。 秦茵尴尬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 我吩咐说:“你们离远一些,我把这些婴儿都施法超度投胎。” 秦茵跳上轮椅,带着婴儿走出百米开外。 我盘膝坐地,口中诵唱照度咒决。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 伴随着咒语诵唱声,五十几座坟墓上头,亮起道道光芒,出世不久懵懵懂懂的婴儿们,踏着超度咒决,走入通往地府的阴阳门中。 婴儿鱼贯而入时,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神清气爽,仿佛一股莫名的能量加身。 想必存在于我身体中的能量,属于功德造化之力,行善积德,修桥铺路的人,会因功德的大小,获得力量的加持。 伴随着世界规则之力的愈发完善,功德的力量也就体现得愈发强大。 将五十几个婴儿送入地府阵门时,我发现有些不对劲。 婴儿亡魂如果脱离了母体,一般不会产生阴气,体内积聚的是至纯的先天胎气。 可是五十个婴灵升天时,为什么会比普通时的阴力强大? 恍然间,我想起了一种可能,随即向着秦茵喊:“过来给我帮忙!” “帮什么忙?” “尽可能把这些婴儿的坟墓掀开,找出骸骨!” 我和秦茵用五行之中的土元素咒法,掀开了五六座小小的坟墓,秦茵同样掀开三四坐。 “不用掀了。” 我目光挨个扫视过幼小的尸躯,胸中怒火炽盛,“这群没人性的东西,真是该死!” 秦茵愕然,“怎么了?” “你仔细看看,这些婴儿的尸体都有什么特点,兴许就能知道她们被杀的原因。” 秦茵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圈以后,神色凝重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被杀的这些婴儿都是女性?” “没错!” 秦茵仍然不解,“为什么会这样?” “重男轻女!” 有许多消息封闭的地方,人们的观念传统且恶毒,重男轻女的观点更是根深蒂固。 像是这样的地方,通常都有一个特点——穷且懒! 都指望着儿子传宗接代,因为对女性地位的贬低,导致根本没有女人嫁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因此,他们找女人的方式只能是拐卖。 如此分析起来,王老敢的举动也就不那么奇怪。 先放毒蛇让陈雨轩中毒假死,趁着下葬的时候,再用药粉将其偷偷救活! 还有张竹青的遭遇也是,用老妪的尸体假扮成她,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们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只有这样,才能把她们永远拐到村子里! 能够亲手把孙女活埋,为了儿子却甘心赴死,像这样扭曲的价值观,简直死有余辜! 刚才老人之所以魂飞魄散,是为了替自己的儿子打掩护,也就代表他的儿子其实还活着! 今天我们追查凶手时,从老人的家中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以及一具男人尸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具男尸根本就是个活死人! 因为他的身体腐烂得严重,外加上屋子里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我才没有往坏处想。 将女婴的坟墓掩埋后,我立即跳上车,向着墨如初吩咐道:“原路返回,去老人家!” 车子迅疾行,不到十分钟就已经赶到了家门口。 这次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吩咐秦茵和墨如初在后门口等着,我自己则跳上了房顶,诵唱隐匿咒决,蹑手蹑脚的窜到院里。 此时,院子里亮起了灯,一个穿着寿衣,身体轻微腐烂的男人,正蹲在灶台前烧火。 巨大的锅里,白开水正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泡,估计一会儿的功夫就要开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活死人 在旁边不远处,白日里躺在干草垛上生苍蝇的女人,被剥得精光,脖颈拴着狗链子,绑在石磨上头。 女人浑身蜷缩,吓得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近距离观察下,我发现女人虽然身上全是污垢,但细皮嫩肉皮肤白净,压根不像是这里出来的人。 想必,她也是被拐卖来村子的。 至于浑身已经开始腐烂,感受不到气息的男人,竟然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活动,一时间我没研究出是什么原理。 按理说,人死之后变成僵尸,应该是僵硬呆板,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最基本的灵智。 男人看着不像是僵尸,但也非活人,处于一种活死人的状态。 他的衣裳里头放着石灰之类的防潮剂,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延缓腐烂,可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两个月,男人就会烂成一堆碎骨肉。 男人一边烧柴,嘴里还一边念叨着:“妈的,如果不是老子实在买不着女人,犯得着用你这赔钱货!” “王老敢那老混蛋,拿了老子的钱,说是能给我弄个外乡来的女人,结果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等那位大人准备好,把李天赐弄死以后,老子把那俩妞给弄来!” “如果你到时候还怀不上,老子就把你给弄死!” 那位大人? 看样子乌托镇中,还真有个以灵修者为头目的犯罪团伙。 不过说要弄死我,还是太天真了一些。 能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见得他们对我的实力,没有半点了解。 等水烧开以后,男人又搬出来一个大木桶,里头放了热水和凉水,等水温调整得差不多了,这才把瑟瑟发抖的女人丢进去。 “给老子洗干净点,别让我看着恶心!” 木桶旁边放着肥皂,可女人吓得弓腰驼背,根本不敢动弹。 男人骂骂咧咧的先是帮她洗了头,接着洗全身,中途还换了几次水。 估计是待会儿要对女人图谋不轨,生怕伤着她,因此男人洗澡时格外小心。 能够看出,女人刚分娩不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气色更差得厉害。 如果短时间内再怀孕,孩子会怎么样我不清楚,但大人一定会死。 等身上彻彻底底的洗干净,男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姿色还算凑合,就是身体差了点。” “特娘的,如果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兴许你还能有一条活路!” 说着,男人随手扔给女人一条床单,自己则钻进鸡圈里头。 洗干净披着床单的女人,面容清秀,鼻翼有眼镜的压痕,从面相上的紫薇之气可以看出,她的学历绝对不低。 两颊饱满红润,可见父母健在。 女人年纪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大概率是知名大学毕业不久。 一个家庭,好容易培养出这么个高材生,被拐卖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做生育工具。 像这样的团伙,着实可恨! 一阵鸡飞狗跳后,男人从鸡圈里拎出一只大红公鸡,直接伸头咬住公鸡的脖颈。 公鸡的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可见其鲜血被吸光。 诡异的是,男人的身体竟然变得充盈,腐烂的皮肉也重新恢复光泽。 吸血能恢复身体精气?这种邪门的办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在汲取了鸡血以后,男人体内的煞气都薄弱了许多,如果提供足够多的血,兴许能让他变成一个正常男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逼供 此时,我直接取消掉隐匿咒决,就这么凭空出现在男人和女人中间。 女人被吓了一大跳,缩在了水桶的后头。 为了不吓到女人,我掌心甩出一道堪比细针的雷霆,刺入她的涌泉穴。 女人眼皮一翻,昏睡了过去。 我朝着门外喊道:“你们进来!” 大门咣当一声被撞开,秦茵乘坐着墨如初出现在我近前,我指了指女人道:“她是孩子的母亲,替我照顾好了。” 秦茵搀扶着女人,躺在墨如初幻化作的躺椅上暂时休憩。 我冷眼盯着男人:“说,你刚才口中的‘那位那人’究竟是谁?” “还有,你们的团伙中都有些什么人?” 男人看到我时,竟丝毫没有畏惧,“李天赐,你来得正好,我正愁没地方找你呢!” “你旁边的妞儿不错,待会儿就是我的了!” 秦茵美眸中闪过一抹杀机,可她要照顾女人和一个婴儿,没办法出手。 我摆了摆手,淡然说道:“不要着急,他交给我来收拾。” “收拾我?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 男人的皮肤开始泛红,双眼中流淌着血焰,身体内涌动着一股格外强大的阴煞之力。 感受到这股力量时,我才恍然大悟。 男人使用的力量,并非是什么强大的邪术,而是身中剧毒,靠着鲜血刺激灵魂,来获得强大的力量。 长此以往下去,男人的精神状态会到达崩溃的边缘,从而沦为只知嗜血的怪物。 想当初肃清者联盟创立时,也是用这种办法,来将普通人改造成绝顶高手。 只不过肃清者联盟使用的毒素,要更高明一些,眼前这家伙就是个劣质品。 我淡然声问:“你不怕我?” “呵,你的狗屁名头,根本就特么是吹出来的!” “还什么救世主,斩过蛟龙?你特么见过蛟龙长什么模样么!” “今天不用大人出面,我自己就能弄死你!” “看我的血祭之术!” 男人双脚蹬地,身形如电般向我冲杀过来! 以他现在的体能和身体素质,二三十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难怪有底气和我叫板。 不过……这种粗浅的把戏对付我,哪怕是我不动用任何灵力,也能拿捏他。 等冲到近前时,我以更快的速度拎着男人的衣领,蕴藏着雷霆之力的一巴掌狠狠的抽下去。 “血祭之术?呵,实力不怎么样,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浑身麻痹的男人,勉强站起身子,咬牙切齿的道:“刚才的不算,再来!” 我没等男人再次凝聚攻击,直接甩出一道雷霆,炸在他的左臂位置。 原本男人就只剩下一具尸躯格外脆弱,左胳膊直接被炸成血泥。 因为中毒的原因,男人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右臂从腰间抽出匕首,即要再度对我发动进攻。 我再度甩出雷霆,将其右臂炸成血泥。 我冷眼盯着男人,“你选择进入十八层地狱,受刀山油锅之苦,永世不得超生,还是愿意老实交代?” “我交代你姥姥!” 男人低头一口咬在自己的肩膀上,竟然是在吸允自己的鲜血! 伴随着吸血的过程,男人的气息越来越强,灵魂则愈发孱弱。 灵魂力量彻底消失的刹那,男人肌肉坟起,竟长出了新的胳膊! 他双目猩红,像是头大猩猩似的横冲直撞。 可惜了,他的灵魂已经融入肉体,因为能量过于庞大,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理智。 从男人的身上,已经不可能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我也没有再留手,直接将雷法的力量用到最大,一道湛蓝色雷光将男人的脑袋炸了一个洞。 几个呼吸过后,他庞大的身体化作血泥,彻底消失不见了踪影。 此时,被我短暂击昏的女人,从椅子上悠悠转醒。 之所以把她打昏,我是怕她在看到男人的凄惨死相以后,会受到更严重的刺激。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救人 我把婴儿抱起,放在呆滞的女人面前,“你认识她吗?” 女人僵硬的点了点头,因为我正在施展安魂咒的缘故,在离女人近一些时,她会潜意识对我有种亲和感。 抱起婴儿后,女人格外娴熟的开始喂奶。 我吩咐墨如初用布料制作简单的衣物,给女人穿上。 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外加上安魂咒的温养,女人的气色老了很多,双眼从僵硬呆滞,变得活灵活现了一些。 按照这个速度,用安魂咒最多滋养个二十四个时辰,就能让女人恢复正常。 我没有调查下去,而是带着女人回到住处修养。 回去的时候,已经夜里一点多钟,我发现大门被反锁上。 我敲了敲门,里头传来张竹青警惕的声音,“谁!?” “是我。” “李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张竹青惊喜的打开门,在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抹松懈与疲惫。 此时,院落的一脚,静静躺着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 我问:“尸体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俏脸煞白的陈雨轩战战兢兢说道:“今天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外面忽然有敲门声,说是来给我们送吃的。” “我们透过门缝,看见了他们手里拿着绳子麻袋和木棍,就没敢开门。” “他们骂骂咧咧一会儿,竟然开始翻墙。” “竹青姐直接开枪,打中了那人的后背。” 我看了一眼,男人的死因并不是肩胛骨处的伤口,而且子弹穿透身体,又不是致命部位,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势。 我疑惑问:“击中以后,他是怎么死的?” 陈雨轩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愤恨,“我们没想要了他的命,只是想让他滚出去!” “可他要把院门打开,还说把外头的人放进来以后,今晚就要把我们给……” “我就抄起镐头,朝着脑袋给了他一下,把他给打死了。” “外面的人看到死人,就没敢再进来。” 我不由欣赏的点了点头,“今天我来,原本是打算把你们赶走的,没想到你们还有这种胆量。” 张竹青忧心忡忡的道:“枪里还有三发子弹,原本是用来防野兽的。” “如果他们真的成群冲进来,我们也只能束手就擒。” 我向着墨如初吩咐道:“给他们两个弄点防身的武器,要简单易操作,杀伤力高且要命的。” “好嘞,稍等一会儿!” 没过多久,两把格外精巧的连弩就制作完成,弓弩只有拳头大小,一次可发射一排毒针。 毒针总共两百多枚,可连续发射,只要防备得当,足够把歹人杀个干净。 另外,我弄了朱砂笔与符咒,写下金光神咒并用指尖鲜血开光。 “这张符咒是给你们保命用的。一旦被人围困,立即两人抱团将符咒贴在身上,可以支撑住半个时辰。” “符咒激发时我会得到感应,立即来援救你们两个。” 陈雨轩和张竹青感激的连连道谢,我从背包里拿出鸡蛋腊肉和挂面,吩咐两人做点吃的果腹。 因为精神紧绷,大家都一天没吃东西,大半夜没办法去山上打猎,这些东西刚好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东西都是从被杀的男人那里顺来的,不拿白不拿。 煮好了一大锅腊肉荷包蛋面条,我先给女人盛了一碗,又递过去一双筷子。 女人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又舔了舔碗底。 我尝试询问:“还要不要?” 如果能开口说话,证明女人的甚至在加速恢复。 女人盯着我一会儿,旋即将碗递给我,艰难憋了良久才吐出两个生涩的字眼,“谢……谢谢。” 能看得出,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为了防止女人饥饿太久,吃多了把自己给涨出个好歹,我只给她盛了小半碗。 把最后一滴面汤喝干净,女人抱着婴儿,疲惫的在躺椅上睡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调查 整个夜晚,我都在女人的身边盘膝打坐,空中轻声诵唱安魂咒。 魂魄宁静,女人吃饱喝足,怀里抱着个婴儿,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早上,我睁开双眼的同时,女人也缓缓掀开眼帘。 她的灵魂顽强程度,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仅仅过去一夜,灵魂就彻底恢复如初。 婴儿还在酣睡,女人见婴儿放下,噗通一声朝着我下跪,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我赶忙将女人搀扶起,“道谢的话不必多说,先让孩子在卧室睡下,别把她吵醒了。” 等女人将怀中女婴在床上卧下后,我才细致询问了她的由来,以及是怎么被拐卖到了这个村子来的。 女人名字叫刘欣欣,是海南名牌学校的毕业生,一年前和同学毕业季徒步旅游,迷路之后走到了乌托镇。 村人里格外的热情,一时间让刘欣欣迷失了自我。 昨日被杀的男人,见到刘欣欣就盛情相邀,用极其低廉的价格租给她一间房子,并当起了导游。 她的同学也随同一起,在镇子上吃吃喝喝玩玩,过了整整有一个月。 等两人玩得差不多,准备离开时,男人竟然询问刘欣欣,愿不愿意留下做他老婆。 刘欣欣礼貌拒绝,没想到男人恼羞成怒,直接用准备好的绳子,把她捆在床上当晚施暴。 而刘欣欣的同学,也被王老敢拖回家给他儿子当老婆。 刘欣欣的同学身体瘦弱,又有哮喘病,惊恐交加下几次逃跑被抓回来毒打,没过一个月就死了。 刘欣欣的身体素质要好许多,自从被抓以后,她并没有认命,而是想方设法逃跑。 没过多久,她就怀孕了,男人家里并没有虐待她,反而提供各种营养食物,每天各种讨好,想要刘欣欣死心塌地的留下。 刘欣欣吃东西保存体力,假意顺从,实际上伺机准备逃跑。 一年的时间里,刘欣欣逃跑了三次,都被抓了回来。 因为监视她的,不仅有男人父子两个,还有整个村子的人! 一旦村子里的人发现了刘欣欣的踪迹,就会一拥而统领她抓回去。 有一次她从别人家里偷了一辆摩托三轮车,闯过村子的小路,差一点就逃跑成功。 可是跑到一半,摩托三轮车没油,她被困在了山上,只能徒步往下跑。 当天晚上,整个村子的人点燃火把,像蝗虫一样漫山遍野的开始寻找。 躲在一个石头后面的刘欣欣,不出意外的被抓回去。 因为三番五次的逃跑,彻底激怒了男人,直接用粗铁链把她绑在了屋子里。 不过,因为肚子里怀着孩子,男人始终不敢对刘欣欣下毒手。 直到胎儿临盆,发现是女婴以后,刘欣欣的噩梦就来了。 男人把一年来积攒的怒气全部发泄出去,对刘欣欣非打即骂,吃刷锅水泡剩饭,刚临盆没几天,就做全家的家务活,带孩子。 与此同时,男人开始摆脱王老敢联系下家,看有没有人想买女婴。 即使这样,刘欣欣还是在忍受着,伺机准备逃跑。 最后一次逃跑,是喝醉了酒的男人,晚上要强行和刘欣欣发生关系。 刚临盆不足两个月的刘欣欣,强行发生关系会要命的。 刘欣欣为了反抗,直接把便溺弄在身上,这彻底惹恼了男人,把她的头被打破,浑身胀痛。 刘欣欣知道,再不跑就会死在村子里,于是当晚推着家里的板车,走向村子西头的河边。 大河幽深宽阔,尽头是哪里谁也不知道, 刘欣欣最后赌上性命,将木头制作的排车推入水中,自己也坐了上去。 可她对木排车的承载力并不了解,人坐上以后,直接沉了下去。 差点淹死的刘欣欣,被找上来的男人捞上岸,又是一顿毒打。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逃亡 这一顿毒打,伤到了旧伤未愈的脑袋,外加上强烈的刺激,刘欣欣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彻底的疯了。 疯掉的刘欣欣,失去了一切求生本能,躺在门口的草垛上等死,也就有了我最初遇到她时的一幕。 刚起床的秦茵,也听到了刘欣欣的自述。 她眼眸中闪过一抹嗔怒,“这个村子里的人,简直禽兽不如!” “李天赐,我们还找什么凶手,干脆从村头杀到村尾,一个活口不要留!” 说出这句话时,秦茵眼眸中闪烁的凶光,让我觉得格外熟悉。 记得最初遇见时,秦茵就设计饲养土蛟,为了袭杀慕容长青,让整个珠州的人差点为之陪葬。 按照秦茵的性格,要弄死整个村子里的人,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我淡然道:“杀人的事,你喜欢的话可以去干,我绝对不掺和。” “不过如果不把罪魁祸首揪出,大开杀戒打草惊蛇的话,他躲到哪个犄角旮旯的村落继续实施犯罪,刘欣欣的悲剧还会重演。” 秦茵有些懊恼的道:“等找到了凶手,我一定弄死村里的这群禽兽!” “好,到时我绝不拦你。” 趁着早上,墨如初已经出门打到了新鲜的野兔肉,煮上一锅鲜美的肉汤,里头还有几个野苞米。 呈汤吃饭的过程中,我继续询问:“除了男人和王老敢之外,你还知不知道别的和绑架有关的人?” “还有王生!” “王生是谁?” “王老敢的儿子,一直躲藏在村里做贩卖人口的生意,偶尔会出远门物色孩子和女人。” 自从进入村子,我都没听说过有王生这个人。 王生是王老敢的儿子,想必也知道不少犯罪团伙内部的讯息。 我问:“你的身上,有没有王生留下的东西?或者知不知道王生经常记住的地点。” 我也就顺口一问,毕竟刘欣欣和王生接触,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 想要找到王生,得先找到王生使用过的东西,并用祝香神咒寻找。 王老敢是独居的,我也没办法翻找到王生的旧衣物。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先问问刘欣欣再说。 刘欣欣犹豫了一会儿,神色有些艰难的道:“其实……我女儿的父亲,大概率就是王生。” “有一次那家男人出去做事情,只留下老头看着我。” “当天晚上,王生偷偷翻墙进了屋子,我没敢喊,否则让男人知道我被人玷污了,估计会直接弄死我。” “原本那两天该来月事的,结果一直等男人办完事回家,我都没有来。” “她是王生的女儿,不知算不算是他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算。” 草草的吃过早饭,我赶走了屋子里的所有人,盘膝坐在婴儿身前,掌心贴着她的小腹,轻声诵唱祝香神咒。 祝香神咒的诵唱下,从婴儿的天灵穴处,飘出两道灰蒙蒙的烟雾。 我轻手轻脚的跟随烟雾出门,其中一道烟雾在刘欣欣的体表缭绕一圈,另一股烟雾则钻入房门外,飘荡向正北的方向。 我当即拽着秦茵跳上墨如初,并朝着陈雨轩和张竹青吩咐:“把家守住,等我回来!” 张竹青凝重声色道:“李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守住!” 沿着青烟飘荡的方向,朝着正北行走,整整过了小半个时辰,已经越过了大片荒地和山林,仍然没有看到目的地。 秦茵小声嘟囔,“会不会你施展咒法找错了?” 我摇了摇头,仔细打量周遭环境,“不会。我搜过乌托镇的地图,这里曾经的面积很大,居住的人口也格外多。” “后来因为资源匮乏,人口大量外流,稍微有点思维和本事的人,宁愿去大城市当建筑工人,也不愿意留在这么个小地方受穷。” “在人口外流之后,留给乌托镇的就只有贫穷落后以及犯罪。” “我们看似走了很久,可是这里还是乌托镇的地盘。”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追踪 “像这样几乎没有手机讯号,山势错综复杂,森林茂盛植被覆盖广的地方,简直是滋生犯罪的温床。” 忽然,我听到前边有突突的发动机声,隔着大概两千多米,有一辆长相奇怪的车,正在林子中行驶着。 祝香神咒产生的青烟,直奔着车子而去,想必车上坐着的就是王生本人! 我当即从兜里掏出两张隐匿符咒,一张递给秦茵,另一张则贴在墨如初上头,自身也诵唱隐匿咒决。 一个呼吸过后,我们的身形凭空消失。 我低声吩咐道:“慢慢跟上去,不要被王生发现,兴许我们能找到对方的老巢!” “大哥,你瞧好吧!” 墨如初的轮胎立即进化成履带,行走在道路上不见丝毫动静,甚至碾压石子都悄无声息。 我们大概与王生距离五百米左右,就刻意放缓了速度。 无需感应体内气息,但从面容就能看出,王生和王老敢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王生开的车子,是一辆单缸柴油发动机改造的卡丁车,能够行驶这样没有道路的险峻山路。 村子穷得连饭都穿不上,王生却能开上改装的卡丁车,可见其身上有猫腻。 我们跟着有走了二十来分钟,王生在林间一处小树屋前停下。 木屋里冒出浓烟,里头隐约可以听见咳嗽声。 我压低声音道:“秦茵跟我来,墨如初体积太大,行动容易发出声音,就在这里等着。” “大哥,我实力也有了进步,目前能变幻的东西更多,不信你看!” 说着,墨如初的体型迅速缩小,两个轮子变成了像鸡爪似的两条腿,走在丛林中甚至不留下脚印。 “好,你也一起。” 我们三个人蹑手蹑脚,站在木屋的窗户外头。 离着老远,我就能感知到屋子里有三个人的气息。 等凑近了,我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络腮胡子大汉,正在木屋的炉子上,烤着一只鲜亮的羊腿。 屋子墙角的位置,躺着一个穿制服套裙,昏迷不醒的女人,想必是刚被拐卖来的。 王生进屋以后,看见躺着的女人,眼前不由一辆,“老黑,这次的货色不错,多少钱收的?” “不是收的,是我自己弄来的。” 被称作老黑的络腮胡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烟熏的牙齿,“不是我吹,这个妞儿绝对值老鼻子钱。” “据说家是国外的,来国内创业做生态园,我带她来考察地形,她就傻乎乎的跟着。” 王生走过去想要掀衣服,被老黑一把攥住胳膊。 “你想干啥?” “我看看是雏不。” “滚你娘个蛋,没买之前不能占便宜!老子一路上都没来得及碰一下,且轮不到你小子!” 王生打开随身的包裹,从里面取出大概二十几万,“钱你收着,妞儿归我了!” “老孙家的娘们眼看着快不行了,还特么的生了个不带把的,被一家人没好揍。” “把她带回去我先玩两天,再卖给老孙。” 看到钱,老黑小眼睛瞪的滚圆,“好小子,就冲你这痛快劲,我也就不还价了。” “钱我收着,明儿早上你把人带走!” “凭什么要明儿早上,现在我就要人!” “不行,老子还没过手呢!” 两人争执不下,忽然王生露出一副诡异笑容,“要不一起?” “我看行。我去打一瓢水,把她泼醒了更有意思。” 说着,老黑就要出门。 在老黑出门的刹那,我从秦茵的腰间抽出匕首,朝着他的心脏狠狠的刺下! 七寸长的匕首,整个没入老黑的胸口,他瞪圆了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茫然打量四周,硬生生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取下隐匿咒决,平静扶着他的肩膀,“不要怕,一会儿就好,深呼吸。” “救……救我……” 老黑大口的喘息着,半天过去都没断气,生命力格外顽强。 我一把扯下他脖子上厚厚的围巾,一层层包裹在匕首上,旋即横着搅一下抽出。 第一百七十七章 磁场 围巾挡住喷出的鲜血,老黑神色狰狞的惨叫一声,肉身向后倒地,灵魂则留下。 我掌心释放雷霆,开始刺激老黑魂魄。 他惨叫着蜷缩成一团,在雷霆下身躯越发黯淡,即将要到魂飞魄散的地步。 此时,我才冷声道:“现在听我吩咐,否则我让你连鬼也做不成!” 承受过双重痛苦的老黑,这会儿精神已经崩溃了,朝着我一个劲的央告道:“大师饶命,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 秦茵看着地上鲜血直流的尸体,美眸圆睁,半晌憋出一句,“你真够狠的。” 我带着老黑的魂魄进入屋子时,王生已经取下猎枪上膛,哆哆嗦嗦的瞄准了我。 “你……你不许过来!” 或许是我们交出的动静过大,地上躺着的制服女已经睁开眼,撕裂声音朝着我喊道:“快跑,叫警察来救我!” 我平静注视着王生,“把你的烧火棍放下,它对我没用。” “去你妈的!” 王生面露凶光,“正经进口的喷子,信不信老子一枪让你们全部见阎王!” 我四下环顾一周,看周围还有没有什么人。 估计王生以为我想要逃跑,狞笑着道:“现在才想着跑,晚了!” “我得感谢你这个愣头青杀了老黑,帮我省了二十万。” “不对,应该是帮了省了四十多万。你旁边的这个妞,至少也得二十万起价。” 秦茵抿嘴一笑,怜悯的望着王生。 “小妞不错,还知道对老子笑。” 王生脸上露出森然笑容,“小子,你双手抱头出去。小妞别怕,我不卖你,留着给我当老婆。” “只要能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我平静走向秦茵,体表荡漾着金色光芒。 金光咒的力量格外玄奥,普通的肉体凡胎并不能看得见。 “你他妈还敢动!” 估计是怕喷子的子弹溅射到我旁边的秦茵,王生特地走近了一些才开枪。 咔哒咔哒—— 两下机械声音,扳机却并未能扣动。 金光咒产生能量磁场,在磁场的覆盖范围内,任何能量都不可能被催发。 “妈的,怎么卡壳了!” 王生紧张且愤怒的拍了拍枪杆,我淡然的与他擦肩而过,替地上的女人解开绳子。 “不急,你慢慢修。” “傻逼,这可是你说的!” 王生见我背对着他蹲下身子,立即从兜里掏出一颗崭新的子弹,塞入枪膛中再度扣动扳机。 “小心!” 地上的女人费劲全身力气的要把我推开,被我握住柔荑,温声宽慰说:“别怕,他伤不到我。” 咔哒的扣动声响起,我依旧毫发无损。 就在王生怀疑人生时,我闪身上前,劈手夺过散弹枪,“让我试试。” 我悄然收敛体内能量,磁场消失,我抵住王生的胸口。 砰—— 鲜血四溅,王生来不及发生出一声惨叫,就无力的跌倒在地。 制服女人吓得蹲下身子尖叫,我朝着秦茵使了个眼色,她格外配合的走上前,扶起蹲在地上的女人。 “别害怕,我们是好人,专程来救你的。” 估计是被拐卖怕了,女人惊恐的望着我和秦茵,“你们真的不是人贩子?” 几经倒手买卖,女人的疑心格外的重。 为了打消她的疑虑,我主动介绍说:“我是安全总署的人,来乌托镇是为了调查灵异案件,顺手解救你们。” 说着,我从兜里掏出许久都没用过的证件,递到女人面前。 在看到我的证件时,女人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狂喜,“你就是李天赐!?”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逼供 还好,她认识我。 我询问:“他们欺负过你没有?” 如果女人被这些畜生给玷污过,必须尽快服用避孕药物,免得落下和刘欣欣一样的下场。 女人摇了摇头,惊魂甫定的道:“还好李先生来得及时,否则刚才差一点。” 我也替女人松了口气,“接下来的场景,可能会颠覆你的认识,你刚受过惊吓,还是出去等会儿的比较好。” 在见到我以后,女人刚才的恐惧一扫而空,甚至兴奋的道:“李先生,您要施展道法了对不对?能不能让我在旁边看着。” “如果不觉得害怕,你随意。” 我将老黑与王生的魂魄召唤出,并用聚阴咒将周遭阴气灌注这两人体内,让他们能够现行。 显现出阴魂状态的两个人,把女人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在我的身后。 我冷眼盯着二人,“说,你们的领头人是谁?” 即使化作阴魂的状态,王生依旧冲着我龇牙咧嘴,恶狠狠的道:“你敢对我们动手,山神大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冷哼一声,“我连真神都杀过,还怕一个鸟不拉屎地方的山神?” l雷法化作长鞭,甩手落在王生的身上。 王生惨叫一声,魂体从凝实变得虚无,雷霆灼烧每一寸灵魂,这种感觉比把人扔进油锅里炸好不到哪里去。 看到王生惨叫着缩成一团的模样,秦茵若有所思的道,“我说呢,你怎么好心为这两个人塑造阴身,感情是为了折磨他们,不至于死得这么快。” 老黑被这话吓得噗通一声双膝下跪,朝着我磕头道:“李先生,李爷爷,你饶了我吧,我还是你的粉丝呢,你做过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 我没有给老黑溜须拍马的机会,甩手再度一道雷霆长鞭落下,抽得老黑嗷嗷叫。 “我的粉丝?你也配!” 站在我身后的女人不仅不怕,反而目光灼灼道:“没错,只有我们这样的好人,才有资格做李先生的粉丝!” “李先生,打死他们,他们不知祸害了多少人!” 好家伙,这女人不仅胆子大,心也够大的。 我漠然声道:“王生刚才提到一个叫山神的人,你知不知道?” “我……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我们这些买卖人口的,都得分出三层的利润去供奉山神,山神就是我们的保护伞!” “他会给我门提供隐身的符咒,迷魂的符咒,各种好用的器具。” 女人恍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嗔怒声道:“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当初被一个黄色的小符纸贴在身上,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能够使用符咒控制人的心神,看来这个所谓的“山神”,必定是玄门中人。 我问老黑,“你还知不知道别的有用消息?” 老黑哆嗦了半晌,也没想起个所以然来,随即指着王生道:“李先生,我就是个帮忙的,他才是罪魁祸首,您问他!” 挨了一鞭子的王生,这会儿老实了很多,也学着老黑的样子跪在我面前。 “李先生,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告诉您。” “把有关山神的一切消息告诉我。” 王生也面露难色,“李先生,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山神的行踪对我们严格保密。” “每一次给山神上供,我们都有特定的仪式,而且要把双眼蒙上,被人带进去。” 我问:“什么仪式?” “从这里往北走,能看见河流尽头的位置,有一块形状像乌龟的大岩石。” “走到岩石以后,我们弄一只烤鸡拔光了毛清洗干净,放在火堆上烤。” “过不了多久,山神的使者就会出现,用石头敲打树干。” “我们听到声音,就得用黑布把眼睛蒙上,会有山神的使者带着我们上山。” 第一百七十九章 灭杀 听到“使者”两字,我不由警惕,“山神的总部,大概有多少人?” “山神住在一处山洞里,有多少人我们也不知道。” 王生恭谨声回答说:“我们每次交易之后,都要把交易的女人或孩子,以及钱给山神过目。” “山神会把女人留下享用一段时间,玩腻了就给我们送回来。” “钱也要给山神分三成,换取我们接下来要用的符咒和物资。” 我和秦茵又问了一会儿,实在是从两个人身上套取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询问结束,王生期冀询问:“李先生,我们可以走了么?” 李先生冷笑道:“你们现在就是孤魂野鬼,还能去哪儿?” 王生竟一点也不怕,反而有些期冀的道:“还得多亏了李先生,给我们塑造阴身,让我们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李先生,如果您愿意的话,就给我们弄个什么符咒,让阴身也能出现在阳光下。” “以后我们哥俩拐卖了大姑娘小媳妇,肯定先孝敬给您。” 秦茵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我送你们最后一程!” 两道雷法从秦茵的手掌中激射出,直接洞穿了王生和老黑的眉心,两人哀嚎惨叫着满地打滚。 秦茵施展出的雷法,是没有留手的,像是跗骨之蛀一样,黏着在两个人的身上,一点点的灼烧。 让人头皮发麻的凄惨叫声响彻了接近十几分钟,老黑和王木生才灵魂力量,才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如果换做普通人,肯定已经吓傻了,可是女人竟然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黄小玉,是珠州南城人,大学毕业两年在附近的……” 没等黄小玉介绍完,我就打断说道:“黄小玉,敢不敢跟我们去一趟山里,去见所谓的山神?” “我需要你作为诱饵,我和秦茵假扮作老黑和王生,进入山神的巢穴直捣黄龙。” “这个……” 黄小玉面露难色,思索了许久都没有给我答案。 不管黄小玉再怎么胆大,毕竟是刚逃脱出贼窝,再冒险进去换谁都没有胆量。 秦茵宽慰声道:“妹妹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黄小玉疑惑,“你叫我妹妹?” 秦茵狡黠一笑,“别看我长得年轻,我可是不老不死的长生妖怪,活了一千多年呢!” 黄小玉眼眸中露出期冀光芒,“天哪,你活了一千多年,一定比他们的山神厉害对不对!” “那是当然!” 秦茵拿着我传授给她不久的雷法,格外臭屁的道:“你刚才没看到么,两个鬼魂在我手中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一道天雷劈下来,别说是什么山神,就算是整个山头,也得被夷为平地。” 女人的表明从期冀变成崇拜,“天哪,这种威力岂不是比炮弹还厉害。” 秦茵越吹越离谱,“炮弹算什么,我一个人能赶得上一个加强连!” “要不是山神这老杂毛藏得太深,我们压根不用假装他们的人,直接冲过去把人全杀了!” 前面的几句都是吹牛,唯独后面是真的。 秦茵没有这个实力,但是我有。 如果换做是我刚出山的时候,或许会顾忌因果,不敢大开杀戒。 可是现在,一旦掌握了山神的动向,真不用那么麻烦,仅我一个人,就能灭掉他们全部。 在秦茵的一番胡吹海侃以后,黄小玉全然相信了我们的话,欣然说道:“我答应了!” 很快,我勾勒幻术,将自己变成了老黑的样貌,秦茵则成了王生。 我所修炼的幻术,在世间属于绝顶,是八尾妖狐临走之前教给我的。 哪怕是一般的灵修,也休想看出蛛丝马迹。 黄小玉的胳膊再度被我捆上,在木屋的不远处,散养着一群鸡,估计是用来和山神使者通讯用的。 抓了一只鸡以后,我们三人一同乘坐着墨如初,沿着河流向着正北方向行进,寻找像乌龟一样的巨大岩石。 第一百八十章 探寻 走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前方是延绵不绝的山脉,与巨大的原始森林。 河流的尽头就在原始森林的末端,隔着老远就能看见巨大的石头。 石头果真呈乌龟形状,脑袋朝正南,泊泊流淌的水柱就是从乌龟嘴巴的位置冒出的。 玄武镇水脉,正北生木,这里是个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我在溪水边,熟练的给鸡拔毛剥皮,升起一堆火焰开始烧烤。 估计过不了多会儿,山神的使者就会出现。 我向着墨如初吩咐道:“你在我附近一千米的地方,不远不近的跟着,没有我的讯号,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大哥,什么讯号?” 我沉吟稍许,“雷法为号,你一旦听到雷法的声音,立即冲进去帮忙。” “没问题!” 墨如初嗖的钻入林子里,我和秦茵则翻动着烤鸡,伴随着山间微风吹拂,焦香流油的鸡肉味道飘荡向远方。 哒哒——哒哒—— 木头敲动树干的声音阵阵响起,我赶忙从兜里掏出一块黑布,撕成三节递给秦茵,并亲手帮黄小玉把眼睛缠上。 我低声吩咐道:“有我在你身边呢,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 黄小玉点了点头,“李先生,您放心吧,我保证不拖后腿。” “真是个勇敢的姑娘。” 我和秦茵也缠绕上布条,坐在原地等待。 黑布能遮挡住普通人的双眼,但是我和秦茵早就到了开天眼的地步,哪怕是闭上眼睛,只要运转道元,也能查探周围的情况。 没过多会儿,就有两只穿着人衣裳的黄皮子,鬼鬼祟祟从森林中钻出。 看着两只黄皮子的个头,再感应它们体内的阴煞之力,应该是修炼有百年道行。 在黄皮子的身后,还拉着一辆破旧的木头板车。 两只黄皮子晃晃悠悠拉着车子,来到我们面前。 其中一个个头稍大一些的,围着我转了一圈,见我没有丝毫反应,这才放心的拿起烤鸡肉,撕下鸡头和鸡屁股,递给旁边小个的黄皮子。 小黄皮子急得吱吱叫了几声,似乎表达不满。 大块头龇牙咧嘴,吓得小黄皮子不敢吭声。 三下五除二啃掉烤鸡上的好肉以后,大块头就把剩下的鸡架和连骨肉,随手扔在一旁。 小黄皮子赶忙扑上去,把剩余的鸡连骨头嚼个干净。 吃过鸡肉的黄皮子,短时间内竟然壮大了一圈,大块头搀着我的胳膊,用格外尖细的声音说:“请吧。” 我们三个人被搀扶上了板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向森林深处。 能驯化两只百年道行的黄皮子,可见所谓的“山神”有些道行,看来对付起他,我得小心一些。 板着拉着我们,沿着崎岖山路七弯八拐,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看似在绕路,我们经过的风景去不带重样的。 乾坤对调,五行错乱,附近有能迷惑人的阵法。 如果是普通人经过这里,不管拿再怎么先进的导航仪器,也会在这里迷失方向。 把自己的大本营打造得如此严密,又精通道法,像这样的人无论去哪都赚钱,为什么非得贩卖人口呢!? 不过随着天地规则的完善,修道也不像是曾经那么艰难,门槛降低以后,极其容易出现良莠不齐的情况。 像是“山神”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安全总署的监管,想必以后会越来越多。 我们在板车上,七弯八拐的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在一处巨大的石灰岩山洞前停下。 山洞高三米,宽两米左右,一左一右有两块巨石,石头上用绳子穿着一男一女,七八岁左右的孩子。 第一百八十一章 老巢 孩子身上裹着兽皮,脖子上缠绕铁链,在看到我们时,蹲在地上一个劲的汪汪叫。 到了地方,两只黄皮子帮我们三个取下眼罩,嗖的一声溜走不见。 漆黑的山洞内,忽然亮起蓝盈盈的灯火,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在两个穿着旗袍的漂亮女孩推动下,来到了洞口的位置。 老人鹤发鸡皮,浑身干瘪得像是一具骷髅,脖子上戴大金链子,脑袋插着金簪,耳朵有一红一绿俩宝石。 在老人的手腕上,更是乱七八糟的金银镯子,还有各种的玉器。 身上的衣服也都是金丝银线编织成,就连鞋子上也有俩大宝石。 像这种比暴发户还要过分的装扮,活像是古时候王爷贝勒死后,下葬时被装入陪葬品时的模样。 隔着老远,我能感受到山神体内流淌着道元。 看着表面形同朽木,其实力绝对不弱,因为道元的滋养,身体的状态应该相当于成年男人。 从面相可以看出,山神的真正年龄,大概是一百二十岁的样子。 估计乘坐镶金边的轮椅,就是为了享受。 而推动轮椅的两个女人,脸色煞白目露恐惧,应该也是被拐来的。 因为从来没和山神打过交到,我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干脆就愣在原地不说话。 在自己露馅之前,我得从山神的身上,套取到更多的有用讯息。 山神冲着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金牙,又指了指门口狂吠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小王,瞧瞧我新养的两条狗怎么样?” 秦茵面露厌恶,丝毫不遮掩的道:“把人当做畜生,简直太没有人性了!” 糟糕,秦茵忘了自己现在是王生的身份。 我也没有开口提醒,一旦被山神发现,大不了开打就是。 山神有些实力,一旦开打的话,我收不住手及其容易导致他魂飞魄散。 在这之前,最好是获取山神的信任,多了解到有关于绑架的消息,从而将团伙逮捕归案。 山神目光诡谲,打量了秦茵好一会儿,才用低沉沙哑声阴阳怪气的道:“你个小人贩子,还管起了我的事。” “我养的两只小狗儿,每天吃好的喝好的,他们替我看门乐呵着呢。” “旺财,你们说对不?” 两个小孩惊恐的又发出两声狗叫,算是对山神的回应。 山神转而嘲讽道:“不像是你们,把好好的孩子打成残废,让他们上街乞讨去。” “难不成你们的做法,就比我更人性?” 秦茵怜悯的看着俩小孩,强忍着声音憎恶道:“我们带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来,你就不让我们坐会儿?” “呵呵,想享受就直说,别和老头子我拐弯抹角。” 山神冲着我们挥了挥手,“看在你们带的货色不错的恩裳,带着那小妮子,进来吧。” 我们最起初还不明白享受是什么意思,等走进去时,才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山洞内的空间格外的大,两旁镶嵌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与月光石,修得整整齐齐的墙壁上,镶嵌着灿烂金箔。 就连地板也有各种宝石镶嵌在石头里,摆设成各种的花纹图案。 我们走过长廊,前方修建得像宫殿一样,因为山洞内有用来取暖的火属性宝石,温度格外暖和。 里面有十几个女人,只穿着薄薄的纱衣,里头不着寸缕,披着的衣裳仿佛只是为了若隐若现的美感。 正北像王座一样的位置,铺展着巨大的熊皮虎皮,弄成一张大床的样子。 空气中燃烧的麝香中,带有催情的药粉,长时间吸入能够壮大阳气。 看到我惊愕的模样,山神得意的道:“怎么样,第一次来我的宝地,有没有被震惊到。” 岂止是震惊,简直让我憎恶得牙根发痒。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入洞 山神这个老东西,浑身皮肉干瘪精气内敛,藏精于识海之中,已是年过花甲,摈弃杂欲。 通俗点来说,老东西的身体已经不行,压根没有男人的能力,就是个没动刀的老太监。 他养这么多女人,有个什么用? 进入洞内,我四下环视一圈,确定洞穴中的十二个女人,和门外的两个孩童,就是全部的受害者。 我开口询问道:“山神,您拐卖的渠道除了我们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山神警惕,“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干笑着道:“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 说话时,我已经悄然酝酿力量,随时准备对山神发动袭击。 人老成精,像他这种实力,想要搜索魂魄已经是不可能,容易损伤到我的神魂。 如果问不出别的消息,待会儿就只能屈打成招。 没想到山神咯咯一笑,主动透底,“你们所有人的讯息,售货渠道,都在我的小册子里记载着。” “如果你们谁敢藏私不给我进贡,或者敢反水,我就能直接把你们给弄死。” “所以,不该打听的事,你最好别乱问。” 小册子么…… 我笑问:“你的小册子藏在什么地方?” 山神脸色阴沉,“小子,你没听懂我说的话是不是?” “我对你礼貌,是因为你第一次来,否则山神我就是让你跪着往里爬,你也得给我爬进去!” “你现在跪下,给本神磕三个响头!” 说着,山神从轮椅上站起身,晃晃悠悠着走上正北台阶尽头,披着兽皮的王座。 秦茵嬉笑着从后头踢了我一脚,“没点眼力见,还不快跪下,给咱们的山神大人磕头?” 山神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声,“还是小王有眼力见。小黑子,你给本神磕三个头,本神就原谅你了!” 我白了秦茵一眼,提前酝酿好的雷霆霎时间从掌心涌动,疾射向高台上山神所在的位置。 雷霆涌动的同时,我迅速恢复真身,声色洪量喊道:“我是安全总署的李天赐,特地来救你们的!” “所有人躲在我的身后,免得山神狗急跳墙!” 顿时,原本服侍山神的十几个女人,吓得尖叫着跑到我的身后。 “你们给我回来!” 高台上,被雷霆劈砍成两截的山神,飞扑上前抓着一个女人的腿,张嘴咔咬了下去! 在鲜血的滋润下,山神断裂成两截的躯体,再度缓慢愈合! “去死!” 秦茵娇喝一声,一脚踩踏地板,山神面前的泥土轰然炸裂,毫无防备的他被弹飞出三米多远。 女人一瘸一拐的上前,踉跄躲在我的身后。 我吩咐秦茵替女人检查伤口,并立即出去解救门口的两个孩子,自己则缓步接近山神。 黄小玉也跟着秦茵一起,仓皇出了洞府。 听到雷声,潜藏在外头的墨如初嗖的一声赶到我身旁,“大哥,需不需要我把他打成筛子?” 我淡然声道:“不必。凭他现在的这幅模样,压根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我绕过山神,径直走向高台,掀开座椅上的虎皮,凌乱的扔在地上。 再次被拦腰炸断身体的山神,竟然撑着双手双脚,朝着中央攀爬。 诡异的是,他的身体竟然没有流出血液,反而透着像木头一样的纹理色泽。 看来,山神修炼的是木属性功法,生命力与恢复力格外的强大,否则也不会活这么久。 木质纹理亮起淡淡的光芒,山神的上半身和下半身终于合在一起,并缓慢开始愈合。 山神阴测测的冲着我笑道:“安全总署的人?呵呵,你们一定是想要从我手中,了解到人贩子的讯息和动向对不对?” “没错,总共一百多人的犯罪组织讯息,都在我的手里,我就是他们唯一的头目。” “不过那本记载着讯息的小册子,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们休想找到。” “你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让我愈合身体,再派两个妞儿好好服侍着。” “说不定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就把小册子的其中一页交给你们。” 第一百八十三章 嚣张 我淡然声道:“你死到临头,还敢这么嚣张?” “因为我有嚣张的资本。” 山神咧嘴冲着我笑道:“你就算把我抓了,每个月还会有好几个女人和孩子,被拐卖到各个穷乡僻壤。” “这些人贩子的讯息,就只记载我的脑子里,和我手中的小册子里头。” “有本事的你现在就杀了我,估计你想杀,你的上级也不会同意。” 我没有理会,而是把王座上所有的兽皮生下去,在破妄之眼洞察下,能清楚的看到石头上,有简单的木属性阵法。 我对木属性的阵法,已经是烂熟于心,指尖掐动咒决迅速破解咒法。 咔哒—— 从石头里头弹出一本漆黑的小册子,在阵法启动的刹那,我感知到其中浓郁的金属性气息。 “老头,你在里头藏了不少金银珠宝吧。” 山神眼珠子瞪的滚圆,看到他引以为豪的阵法被我轻易破解,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 “你……你是怎么知道阵法的!?” 我不屑道:“想你这等拙劣的藏匿手段,哪怕是我闭着眼睛,也能轻易的将东西找出。” 翻开册子,里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着拐骗犯的身份讯息,甚至连照片和行动轨迹都有,难怪这些人贩子对山神言听计从。 我掌心悄然涌动雷霆,漠然声问:“你还有什么遗言好说?” 像这种一心想要存活的老东西,就该让他身死魂灭,连下十八层地狱的资格都没有! “慢着!” 山神惊慌喊道:“李先生,我把所有的财宝和女人都给你!你只要放我我一命,以后他们这些进贡,就都是你的了!” “他们每年给我的钱都是上千万,绝对比你在安全总署赚到的钱要多!” “是么。” 我面无表情,掌心的雷光则更加炽盛。 之所以不急着攻击,我是想让雷霆的威力达到最大,争取一招下去,直接让山神身死魂灭,连骨头渣都不要剩下,也省得我处理麻烦。 似乎看出我眼神中的冷漠,山神惊慌声道:“慢着,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山神的神色闪过一抹决然,咬破舌头向着天空喷出一柱碧蓝色鲜血,凄厉声音喊道:“都给我出来!” 头顶的石壁上,有密密麻麻的小洞窟,大概每个洞口,足够塞下一个人。 进洞时,我并没有注意到上头,没想到山神藏着一招在这儿等着我呢。 从密密麻麻的小洞穴里,落下了足足四十个女人的尸体。 这些女人死法不一,浑身淤青,身体密密麻麻覆盖着覆红色的纹路,散发着强大的阴煞之力。 想必是这些被拐卖来的女人,死去之后被山神用秘法熬炼,逐渐成了尸煞,为山神所用。 女人的灵魂融入肉身,已经没有超脱的可能,更不能转世投胎! 看到这些可怜人被制作成傀儡,我眼神愈发冰冷,沉声道:“山神,你作恶多端,就不怕以后下十八层地狱,或魂飞魄散吗?” 山神不屑的道:“我活着都还没享受够,哪里管的上死了以后的事。” “还特么什么李先生,你也是够蠢的,真不是外面的人是怎么把你传得神乎其神。” “如果你刚才直接杀了我,哪里还有这么多事。” “现在晚了,只有我能控制住四十几个尸煞。” “我实力不足,没办法控制尸煞杀人,但你也不能对我下杀手!” “尸煞已经被启动,它们就是一个个不知疲倦的杀人机器!” “你一旦杀死我,它们会先杀了你和洞穴外的人,再冲出去,将整个村子屠戮殆尽!” 第一百八十四章 灭杀 我冷声问:“作为控尸术的修炼者,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常识?” “什么常识?” 看样子,山神一直躲在破山洞里头,享受着荣华富贵,根本不知道修炼的常识。 否则,他也不会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我淡然声道:“无论控尸还是控物,修炼者绝对不能对比自己强大的人施展咒法,否则的话将会遭到反制。” 说着,我轻声诵唱咒决,四十几具凌乱站着的尸煞,瞬间排成一列,将躺在地上的山神团团围住。 控尸术我不会,但之前对付金彩时,从她那里学到不少傀儡术的知识。 我的实力全然凌驾在山神之上,能够迅速取得尸煞的控制权。 控制过四个尸煞以后,我轻声呢喃几句,随即转身走出洞穴。 山神惊慌喊道:“李天赐,你对这些傀儡干了什么!?” 下一瞬,四十几个尸煞扑向山神,他惨叫着满地打滚,被撕扯得皮肉剥落,叫喊声越发孱弱。 等走到洞口时,十几个女人和两个孩童已经被解救。 一群人抽泣着聚成一团,看见我时纷纷跪下,“谢谢李先生!”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我摆了摆手,温声说道:“你们都退后一点。” 等群人退出十米之外,我迅速甩出雷法,钻入山洞入口位置。 我已经窥破了这座山体的薄弱之处,在雷霆的轰击下,石洞轰然坍塌,带动了大规模的山体滑坡, 那群尸煞,也将永远埋藏在里头。 至于里头的金银珠宝,墨如初使用土遁之术,取出来并不困难。 很快,安全总署的支援部队赶到,按照小册子上的介绍,总共在乌托镇抓了四十多人,其中涉案者有八十多个。 黄小玉等的受害者,也被分批次运送回家。 原地休整一天,次日清晨,我和秦茵乘坐墨如初离开乌托镇。 板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山间小路,秦茵躺在上头,懒洋洋的道:“李天赐,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扫把星。” “安全总署派你来乌托镇,是为了救人,你直接把地方掀了个底朝天,现在剩下的人不足二十个。” “这下好了,乌托镇彻底名存实亡。” 我懒得理会秦茵的嘲讽,拍了拍轮椅的椅背询问:“搜缴山神的洞穴,你弄到了多少钱?” “大哥,我仔细折算了一下,换算成钱的话,大概是三个多亿。” 我不由好奇,“你还懂得汇率!?” “那可不。当初鲁班大师创造我的时候,把内部空间的藏书库,弄得格外大。” “一旦改朝换代,我就会将新的图书收纳,并自动的学习和吸收。” 有了这些钱,哪怕是不用秦茵做生意,我们也能阔绰的花上十几年。 修炼所需要的昂贵中药材,以及各种玉器宝物,也总算有了着落。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一次性花了四千多万,购买了一批顶级的玉石,外加上灵芝人参与鹿茸等的高档中药材。 玉石可布置聚灵阵法,聚集天地之间的力量于宅邸,供应我们日常修炼。 之前我修炼时,爷爷常常替我熬煮疏通身体的药物,以供修炼事半功倍。 我则按照爷爷的房子,给秦澜与秦茵熬制药物。 戴天晴的实力最强,但修炼的体系和我们压根不一样,我帮不了忙,只能靠她自己努力。 不知爷爷传授给她什么样的修炼方法,我拥有灵石以及各种宝物加持,几乎是一日千里的修炼速度,竟然与她相差无几! 刚过去一个月,我正修炼时,戴天晴敲响了卧室房门。 “进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治病 李先生捧着厚厚的一沓文件撂在桌上,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灵茶一饮而尽,舒服得眯起眼。 “这种茶水,我管你要了好多次,你真是抠门得厉害,连一两都不给我调配。” 最近这段时间,我忙于修炼不问世事,虽说住在一个地方,但几乎没和戴天晴搭过话。 我无奈揉了揉盘膝坐得有些僵硬的双腿,起身与她对坐着。 “都和你说了多少遍,这些茶水只有修道者才能喝,你一个练武的本身阳气就重,喝了容易流鼻血。” “胡说,我身体好着呢,怎么可能会流……” 话没说完,一柱殷红鲜血顺着鼻腔涌出,戴天晴赶忙仰起头,冲入卫生间清洗血迹。 等她洗干净小脸回来,我故意给自己沏了杯茶小口喝着,“还要不要了?” 戴天晴羞恼道:“你这是茶水还是毒药?这破玩意,我才懒得喝呢!”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块亮晶晶的小石头,“喏,给你的。” “最近我要执行时间长一点的任务,可能要时间长一点才能回来,这是任务的酬劳。” 我捡起小石头感应了一下,竟然是灵石! 且这块灵石,比之前南宫婉儿给我的都要大! 最近这段时间,我已经把南宫婉儿给我的灵石,全部吸收殆尽,实力迅猛提升一段时间,也恢复到正常修炼的进程。 我惊声问:“安全总署什么时候把灵石也作为酬劳?还有没有类似的任务!?” “没了。” 戴天晴没好气的道:“安全总署不仅会自己派发任务,还会在官网上刊登民间任务的讯息。” “民间有人遇到麻烦,不愿意让安全总署派普通人来收拾,就会发布高额悬赏。” “刚好我看到有人悬赏灵石,想着你以前特别想要这玩意儿,就给你拿来了。” “你不仅不领情,竟然还嘲讽我!” 我尴尬摸了摸鼻子,“抱歉。任务是谁发布的,危险系数怎么样?” “危险系数……不知道。” 戴天晴拆开信封,将一式两份的内容递给我,并介绍说道:“发布任务的人身份地位很高,好像是个了不得的北方商贾。” “安全总署最初成立时,得到了这个人不少的资金支持,所以她的任务排在最前面。” “她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给盯上了,要我去保护一段时间。” 话刚出口,我忽然注意到,戴天晴的气运正在迅速衰败,印堂晦暗天应穴发黑,可见最近将面临大凶险。 如果弄不好,将会有血光之灾! 我凝重声道:“这个任务我和你一起,咱们尽快办完,一起回来!” 戴天晴双手环胸,“怎么,想还我人情?” “咱们的关系,说还人情就见外了。我预知到你这趟行程会有危险,有我们两个一起出马,应该不成问题。” 戴天晴实力虽强,但仅仅体现在战斗方面。 有些时候,魑魅魍魉并不会正面和人战斗,而是各种邪术阴招,甚至是下毒。 没有应对经验的戴天晴,极有可能会吃闷亏。 不过我们两个加在一起,就算有点小危险,几乎也可以忽略不计。 整个人间界,除了不稳定因素拓跋之外,我和戴天晴已经算得上是最强战力。 戴天晴也没有磨叽,“没问题,你准备好了咱们随时出发。” 我稍作思忖,随即说道:“这次出发,我打算多带一个人。” “谁?” 我朝着房门外喊道:“别躲着了,进来说话。” 门外,秦澜吐了吐舌头小跑着进屋,手里还端着一个果盘,“师父,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只是想送个果盘,又怕打扰你们说话,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我看了一眼果盘里已经氧化发黑的苹果,也懒得揭穿秦澜,“这次任务,你和我们一起去,让你增长一下见识。” 第一百八十六章故人 秦澜兴奋道:“好耶!师父你等着,我去准备一下计生用品。” “准备你个头,现在就出发。” 我们三个人收拾行李,正打算乘坐汽车离开,化作行李箱状态,正要被塞进后备箱的墨如初喊道:“大哥,我最近实力提升不少,说不定能幻化出汽车的形状。” 幻化做汽车? 我饶有兴致的道:“你幻化一个给我看一下。” “大哥你喜欢什么款式的车子?” “随便。空间大一点,方便一些就好,外形无所谓。” 墨如初的身体迅速放大,木质部件延伸,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竟变成了一辆木头制作的面包车。 好家伙,三排座大后备箱的五菱之光,看着虽然土气,但格外实用。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墨如初竟从轮椅和板车,进化到了这等地步。 我施展幻术,让车身变得更有金属光泽,看上去和普通汽车无异。 上车后,我疑惑询问道:“记得我从下山开始,你的实力基本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进步怎么神速成这样?” 墨如初乐呵呵的道:“我属于木灵,天地规则越完善,我生长得也就越好。” “天人灾劫已经过去,我的实力也就随着天地间规则力量的变化,增长得越来越快。” 变成五菱之光的墨如初,速度比普通的跑车还要快上无数倍,在高速上飞驰出两百多迈,遇见障碍物直接临空飞起。 像是这种速度,一旦张开翅膀,足够飞出个上百米。 经过一处收费站时,墨如初再度腾空飞起,秦澜悄然施展咒法,庞大的水元力蒸腾成水雾,从地面窜出五米多高。 收费站的员工惊恐的朝着对讲机喊:“报告,我看见一辆五菱之光严重违章!” “什么情况?” “他不仅超速,还直接从收费站顶部飞过去了!” “上班时间不许开玩笑,好好工作!” …… 为了不把人吓出个好歹来,我直接给墨如初的整个车身施展隐匿咒决,哪怕是从人的旁边经过,也只会感觉到一阵微风吹过。 原本乘坐高铁,要四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按照地图上的直线距离抄近路,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赶到相隔半个省份的青州。 青州帝国大厦附近,有一片由沙河牧业承包的公司大楼,秦澜等人拿出安全总署的名帖,上顶层一百零八楼等待。 巨大且奢华的办公室,让秦澜看得有些呆滞。 她幽幽的说道:“以前妈妈做生意的时候,咱也能这么有钱,可惜这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我沉声训诫道:“钱财享乐都是身外之物,你要修己身成大道,否则无论多少钱都守不住。” “秦茵都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你还执迷不悟么?” 秦澜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我不就是随便说说么。” 等待不到十分钟,穿着ol制服的女侍刚端上茶点,就另外有秘书走上前。 “我们董事长请李先生到办公室一叙。” 戴天晴和秦澜刚要起身,秘书强调说道:“我们董事长只请了李先生一人,请两位稍事休息。” 戴天晴重新坐了回去,怀中抱剑,闭目凝神不语。 现在的戴天晴,早已经不是我最初认识时,一有点闲暇时间和精力,就喜欢躺在床上玩平板吃零食的小姑娘。 她沉如磐石的气质,愈发像是一个真正的剑客。 秦澜轻哼了一声,“她不邀请,我还懒得去呢。” 我起身跟着秘书到最东边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后,里面传来格外熟悉的声音,“进来。” 房门推开,看到眼前格外熟悉的人影,我不由惊愕,“沙……沙曼!?”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重逢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自从杀死凤仙与麦门冬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沙曼。 当初离别时,我指引她前往极北之地,可将自身气运发挥到最大。 没曾想到,我们竟然在南国见面。 沙曼穿着真丝衣裤,款式低调而高雅,一身的贵气可见常年身居高位。 最初见面时,她一身的匪气,根本就是个亡命之徒。 看到她如今的模样,我不由心中感叹,岁月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别拘着了,坐吧。” 沙曼亲手给我泡了一杯茶,“我听一个姓南宫的小姑娘说,你最近在收集一种奇怪的石头,就尝试着开始寻找。” “后来从东北的矿场挖到三颗,我找南宫帮我看了一下,发现只有一颗是你想要的灵石。” 没想到沙曼用灵石发布任务,竟然是为了找我! 我恳切声道:“多谢。” “你救过我的命,我们之间,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 沙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格外随意的道:“其实我来找你,可不止是为了送礼。” 我警惕的瞥了门口一眼,“你还想干什么?” 这会儿,秦澜已经施展了隐匿咒决,就站在门口堂而皇之的偷听。 如果沙曼说出什么露骨的话,说不定这个小醋坛子会直接发飙。 还好,成熟许多的沙曼嫣然一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今天我找你来,是为了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 沙曼从抽屉里,取出厚厚一沓的信封递给我。 我把信封打开,看到第一张照片时又吓了一大跳,“是凤仙!?” 照片上时间,显示的是六个月之前,背景是夜晚模糊的人流,我能很清楚的看到,灯火下站着的人影,就是凤仙本人。 不对啊,凤仙不是被我杀了么? 我皱眉道:“我是亲眼看着凤仙死的,而且是魂飞魄散,他怎么可能会在世上出现?” “我也纳闷,但心里总觉得不安,你帮我看看剩下的吧。” 第二张照片,是沙曼坐在漠北大草原上,空旷肥沃的草地有成群的牛羊,沙曼坐在牛背上笑得格外安澜。 可透过照片,我却看到了格外恐怖的景象。 照片正北,牧场尽头的位置,隐隐约约有一个黑点,只有蚂蚁那么大。 我用破妄之眼可以依稀看到,黑点是个人,而且身披着鲜红色衣裳,从轮廓依稀看得出是凤仙。 接着第二张照片,赫然是第一张照片的局部放大版,那人虽然模糊,但从五官上能够清晰的辨认出就是凤仙本人。 接着是第三张,沙曼与一百多个员工进行合影,远处玻璃窗用红笔圈出一个人脸。 人脸的轮廓,竟然也是凤仙。 总共四十多张照片,全部都是无意中拍摄的,有些还是监控摄像头的截图。 总之,沙曼经过的地方,必定有凤仙的身影。 看过一摞照片,想着每天都有这么一个怪物监视,我不由得替沙曼觉得后脊发凉。 我赶忙起身打开窗户想着四下张望,还好并没有看到凤仙的踪迹。 沙曼疲惫这揉按着眉心,颇有无奈的说道:“最初发现问题时,我的表现和你一样,过一会儿就要打开窗户,看有没有人在偷窥。” “最可怕的是,我晚上睡觉时,总感觉有人在偷窥,梦里也是凤仙的身影。” “记得有一次在漠北科尔沁草原的帐篷里,我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警觉有人在窗口盯着我。” “我睁开眼发现什么也没有,以为又是幻觉。可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却从窗口的地上,发现一串湿润的脚印。” 我警惕问:“这种状况大概持续了多久?”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运势 “我发现的时候,能倒推到五个月之前,至于具体的时间,我也不太清楚。” 不知沙曼是习惯了,还是心理强大,在这种威胁之下,竟仍然能与我笑着谈天。 “记得临分别时,你曾经嘱咐过我,要我前往东北的方向,能够发挥自己的运势。” “我陆陆续续游逛到漠北地带,刚开始一个人觉得无聊,养了一群羊和牛,后来越养越多。” “当初内地动荡,并没有波及到漠北的地带,但内地开始粮食短缺,我就想着多杨店牛羊供应内地,也就算行善积德。” “接着就是找人帮忙放羊,有不少逃难没饭吃的人,都帮我放牧割草。” “其中有几个农科院的大学生,还有经商管理的高材生,帮着我成立公司。” “我救过这些人的命,他们就全心全意的帮我,不知不觉就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当初我只测算道,沙曼到北方会运势大旺,却没想到会旺到这种程度! 她背井离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我朝着门口瞥了一眼,“进来。” 隐匿的秦澜站在门口装傻,我甩手一道咒决破解了隐匿咒,“沙曼也是修行中人,你的小伎俩对她没用。” 见沙曼正笑盈盈的望着她,秦澜羞恼的道:“能看见我不早说,害的我浪费表情。” 沙曼并没有动怒,只是好奇的打量着秦澜,“她就是当初和你一起的小姑娘?我记得……好像叫秦茵来着。” “我是秦澜,秦茵是我妈妈!” “抱歉,我记混了。” 沙曼轻笑着道:“没想到这小姑娘长大,出落得越来越漂亮。” “哼,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丑?” 我一巴掌不轻不重的落在秦澜的脑袋上,“别扯皮,快来帮忙!” 我将一摞照片递给秦澜,“你尝试感应一下,看能不能感应到这个人的具体位置。”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沙曼帮我找到一块灵石,将修炼的速度提升许多,我就得全心全意替他她办事。 秦澜双手环胸,“不要。” “为什么?” “因为她以前勾引过你。” 沙曼轻笑道:“小姑娘,谁都有年轻的时候,更何况我现在与你师父之间,只有情谊没有感情。”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这话我承认,但听着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秦澜狐疑的道:“你说话算话?” “算话。” “如果我们帮你,你真的不会趁着找人的时候,对我师父图谋不轨?” “绝对不会。” 说出这番话时,沙曼的目光澄明,声色沉稳,看来早已经将当初的感情放下。 “好吧。” 秦澜这才将照片捧起,一张张的查看过以后,盘膝坐下开始闭幕冥想。 我则如临大敌站在秦澜的背后,一旦她冥想时,窥破太多本不该窥探的天机,灵魂有一丝波动,我就会立刻打断。 还好,秦澜如今在家整日闭关修炼,实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闭幕凝神良久,秦澜纤眉微蹙,低声念叨道:“我看到了绵延不尽的草原,尽头是红色的花海,那种花的形状很奇怪……” “等等!我看到了一个人,她穿着红色的长裙,模样长得……” 话没说完,秦澜猛然睁开双眼,气喘吁吁的道:“她感应到了我的目光,直接施展咒法中断了我的窥探。” “师父,能够远距离中断我的窥探,足以证明这个人的实力很强,要不然咱们还是别招惹的好。” 对方实力强大,反而让我心头一喜。 现在我和戴天晴的实力太强,人间界罕见有人能与我们匹敌,想带着秦澜历练,有我们护着她也察觉不到危险。 倘若哪天,我和戴天晴的实力足够,真的前往上界,没有任何经历空有实力的秦澜,就像是一头没有攻击力,空有蛮力的老黄牛。 哪怕是一群猎狗,也可以轻而易举将她给咬死。 我让她修炼的木雕,不是为了变成黄牛,而是为了变成一头猛虎! 我想都没想的道:“这个任务我接下了!小澜,师父有一件事得拜托你。”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任务 “师父,您尽管吩咐,无论是暖床还是别的,我都能够做得到!” 秦澜拍着并不存在的胸脯,一脸的春心荡漾。 我则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凝重声道:“此次调查疑似凤仙的人,由你全权负责,我和戴天晴从旁指挥。” “如果你能做得到,我可以答应你除了猥琐的念头以外,任何事情作为奖励。” 秦澜美眸发亮,“师父,你是认真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秦澜提起了十二分的兴致,捧着照片仔细看了一会儿,抽出一张草原的照片递给秦澜。 “这里是什么地方?” “科尔沁草原,我的总部。” “我刚才感应的位置就是这里,想必凤仙就在科尔沁草原附近。” 秦澜俏脸少有的肃穆,从桌上抽出纸笔,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勾勒出一朵花的形状。 “像这种花,你知不知道科尔沁草原,有什么地方是大批量生长的?” 沙曼看了一眼秦澜的绘画内容,打开电脑搜索出一张图片,“小澜,你在脑海中看到的,是不是这里?” 电脑图片显示的,是科尔沁草原西北部的自然风貌,一大片红花的名字叫彼岸花,也叫红花石蒜。 这种花生在地府,有着麻痹神魂的作用,调配上剩下的灵物,就成了孟婆汤。 可这东西生在阳间,就失去效果,成了普通花朵。 秦澜纤眉微蹙道:“我叫秦澜,你要称呼我的全名!” “地点就是你说的位置,马上收拾东西跟我们出发!” 沙曼笑靥道:“好,都听你的,秦澜姑娘。” “哼,这还差不多。” 沙曼简短安排下工作以后,迅速开始收拾行李,并换上衣服拎着个小箱子,跟着我们一同下楼。 换上一件工装裤,长筒束腿野战靴,外加上皮质耐磨夹克,腰间插着长刀和短刀的沙曼,格外英姿飒爽。 下楼时,沙曼长出了一口气道:“换上这身衣服,我总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两年前,真舒坦。” 秘书一路小跑着下楼,“董事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车队,有运输后背物资的,前面也有破障车,可保证您一路平安。” “好,你们跟我来。” 我和戴天晴刚要跟过去,就被俏脸阴霾的秦澜拽住了胳膊。 “什么叫跟你来,这件事情师父已经拜托我全权负责,你应该给我来!” 我疑惑,“你不是一直怀念舒适奢侈的感觉么?有沙曼的房车队伍,咱们一路上洗澡吃饭都有专人准备,应该更和你意才是。” 秦澜轻哼了一声,“那是以前的我。钱财享乐都是身外之物,修己身才能成大道。” 刚从我嘴里听到的东西,现在拿来现学现卖,秦澜的醋劲有够大的。 话已经说出去,我们也就按照秦澜的安排,上了墨如初幻化做的五菱之光。 女秘书一脸的不可置信,“董事长,您就坐这种低端车?” “你才低端车呢,你全家都是低端车!老子如果开起来,你们的狗屁车队,连我的车尾灯都看不到!” 墨如初的声音把沙曼和秘书吓了一跳,没有任何油门声响起,墨如初毫无征兆的窜出原地,速度如飞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沙曼吓得紧紧抓着安全带,“李天赐,刚才是谁在说话?” “是这辆车。” 我拍了拍方向盘道:“车子是树灵幻化而成的,虽说看着简陋一些,但绝对比车队的效率更高。” 窜出城市路段,等到了郊区公路时,墨如初的速度就趋于平稳,我也盘膝在驾驶位置上打坐。 在车上过了十一个小时,我们已经到了科尔沁草原的边界。 第一百九十章 进发 前往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天高云低,绵延起伏的丘陵覆盖在绿色植被下,一眼望过去墨绿接着碧蓝。 周围压根没什么人,我将笼罩在墨如初上头的幻术取消掉,并给车子弄了个敞篷。 吹着草原的微风,嗅着泥土与青草的芳香,格外让人心旷神怡。 我打量着延绵无尽的草原,“曼陀罗花海大概在什么方位?” 沙曼从怀中掏出一古朴的羊皮卷轴,比对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从这里往北,按照我们的速度,大概走上四个小时,就能看到一座石窟,沿着石窟继续走,绕过山涧和一条大河,差不多就到了。” “好,出发!” 大草原中是没有讯号的,我能感应到,周遭的天地灵力紊乱,五行规则似乎也受某种能量影响,呈旋涡漏斗状。 想要在这里辩解方向,只能是常年生活在大草原的人,凭借着对地形的直觉敏感程度。 沙曼手中拿着的地图,并非是传统意义地图,而是一本测绘了山川地势,与水位的地形图。 按照海拔和周围山峦作为参照物,就不会在草原中迷失方向。 我问:“你的地图是从什么地方的来的?” “说起来,我今天能发展出这么大的生意,全靠这张地图。” 捧着羊皮卷的沙曼,颇有些庆幸的说道:“大概在一年之前的春夏交接,草木正茂盛的时候,我寻找一只丢失的小羊,迷失了方向。” “在科尔沁草原,迷失方向是很危险的。孤单一人,很容易遭遇狼群袭击,而且湿地泥淖到处都是,一步踏错就会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当时天正下大雨,我抱着小羊四处找地方躲雨。” “如果淋雨太久,体温过低也会死在路上。” “我运气比较好,在附近的山上找到一个洞穴,里面有一堆羊的骸骨,最里面有一具棺椁。” “我在里面避雨,朝着棺椁拜了拜,棺椁竟然自动弹开,把我吓了一大跳!” “等了好一会儿,我没有看到奇怪的事情事情发生,就壮着胆子凑过去。” “我发现棺椁中有一个老人的骸骨,在老人遗古的手中,藏着一卷羊皮卷轴,也就是我手里的这一张。” “卷轴上的山川地貌图,标注了科尔沁草原未开发的大片地区,包括森林沼泽,和野兽经常出没的地区。” “我借助地图,找到了回去的方向,并在尚未开采的牧场放牧,赚到了第一桶金,并把这笔钱越滚越大。” 沙曼的经历,听起来真够离奇的,以至于戴天晴和秦澜听得津津有味。 “能不能把你的卷轴给我看一下,兴许能找出其中来历。” 沙曼尴尬一笑,“李先生,这张卷轴是我的商业机密,很抱歉不能给你。” 我好奇道:“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见外了?” 沙曼表情极不自然,将目光撇向窗外,“人总是会变的。” “你以前总是叫我亲爱的,什么时候叫过我李先生?” 刚才还一脸温和的沙曼,此时语气变得格外生硬,“李先生,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请你自重。” 秦澜颇有些幽怨的道:“师父,我比她漂亮多了。她都瞧不上你,为啥你热脸贴冷屁股,也不愿意看看我?” 我从包里取出厚厚一沓照片交给秦澜,“你用相机把每一张照片拍先来,发送给秦茵,让她研究一下看能有什么发现。” “趁现在还有讯号,立即扫描下发送过去。” “好吧。” 秦澜颇有些幽怨的拍照,过了约莫十分钟,我询问说:“拍完发送过去了吗?” “拍是拍了,不过这里信号差,估计得三十分钟以后,才完全上传。” “好。” 声音落下,我拍了拍方向盘,“停车。” 墨如初将车子停下,“大哥,你要上厕所吗?我给你弄点手纸。” 说着,从方向盘冒出一大截纸巾。 我没有开口,掌心直接酝酿雷霆,悍然轰击在沙曼的胸口。 她被轰飞出门外,滚出五六米远。 “把她控制住!” 第一百九十一章 假身 墨如初迅速喷射出钢索,将地上的沙曼牢牢捆住。 戴天晴吓了一大跳,“李天赐,你搞什么鬼?” 秦澜稍有愣神,旋即惊愕声道:“师父,你要霸王硬上弓么?我看着娘们挺凶的,需不需要我帮你按着点?” “一边呆着去!” 将秦澜呵斥到一边,我冷眼盯着沙曼,“就算人再怎么变,也不会变化如此之大!” “你根本就不是沙曼,你到底是谁!?” 如此高明的易容术,能够模仿沙曼的气质神态,以至于连我都没有认出她是谁! 沙曼被困住,丝毫不着急,反而侧卧在地,面上笑容格外妩媚,“想霸王硬上弓就直说,找这么多借口干什么。” “你喜欢我反抗得像贞洁烈女,还是骚一点?” 戴天晴神色古怪,“需不需要我们回避?” 我愠怒目光扫视过戴天晴和秦澜,“如果不是我观察细致,你们两个马上就要被带到贼窝了知不知道!” “戴天晴也就算了,她就是跟着凑热闹的!” “小澜,我把指挥的任务交给你,你面对危险时就是这种反应!?” “如果我不在设变,今天你们两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秦澜尴尬道:“师父,我从这个人的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奇怪的气息,您是怎么看出来不对劲的?” “原因在于卷轴。” 我指了指沙曼胸口的羊皮卷轴,“为了请出我们现身,沙曼不惜耗费一块灵石,又怎么会吝啬一块卷轴。” “接下来我问沙曼的一些问题,都是驴唇不对马嘴,她装模作样的应付着,实际回答得越缜密,越是漏洞百出。” “依我猜测,附近有一处借助地势所凝聚的天然大阵,沙曼想要将我们勾引进去,并困死在里头!” 说着,我走上前,单掌扣住冒牌货的脸皮,用力那么一握! 顿时沙曼的整张脸皮被扯下,在我扯下脸皮的刹那,冒牌货的身体腾的燃烧起火焰。 那张羊皮卷轴,也在火焰中燃烧成灰烬。 火焰中的冒牌货,用女人嘶哑的嗓音喊道:“想要见沙曼,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彼岸花海!” 声音落下,冒牌货也燃烧成灰烬。 我抓起地上的灰烬轻嗅,发现有一股裱糊纸的味道,应该是用特殊技法制造的身外化身。 身外化身的制造水平,已经到了能够瞒过我的地步,足以见得幕后黑手实力之强大! 看到这一幕,戴天晴和秦澜都傻了眼。 我握着手中柔软的脸皮,颤抖声对墨如初说道:“给我准备一盆干净的水源,还有一个脑袋大小的木头盒子!” 墨如初看出我表情凝重,没有吭声当即制造出我想要的东西。 我将脸皮放在水盆中清洗干净,因为刚被冒牌货贴在脸上,面皮仍然保持着鲜活。 清洗干净以后,我将其中灌注入道元,让这张脸保持活性。 檀香木盒制造完毕,我交给了秦澜,“小澜,你凝聚一般至纯的水,并将其凝聚成冰块。” 秦澜隐约间明白过来什么,惊讶的指着盒子,“师父,这里面装着的难道是……从沙曼脸上撕下来的脸皮!?” 说话间,盒子中的水已经凝聚成玄冰,秦澜精通水元素能量,凝聚的玄冰几天几夜也不会融化。 我将脸皮放在寒冰上,并将盒子关好。 从脸皮上我能感应到,沙曼目前还活着,冒牌货之所以笃定我会按照她的陷阱走,是因为我必定去救沙曼。 更何况,我不认为她借着天时地利,就能对付得了我。 就像是曾经乌托镇的一群臭鱼烂虾,自以为人多势众,现在死的死抓的抓,剩下的也要在监狱里过一辈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追踪 我愠怒声道:“小澜,帮我感应一下,沙曼现在处境怎样?” “好。” 秦澜闭上双眼,将掌心贴在木头盒子上,半晌过后额头沁透汗珠,气喘吁吁的将手缩回去。 “我看见了一个山洞,山洞的岩石都是黑色的,流淌的水是褐色,有一股焦臭味。” “在山洞的最里头,有一具木头的棺椁。棺椁外面浸泡着褐色的液体,里头灌着清澈的水。” “水里躺着一个脸上血肉模糊,都露出牙印的女人,她的胸膛还在起伏,但是气息很弱。” 想象到秦澜所说的场景,我不由得皮骨发寒。 该死的,沙曼谁都没有得罪,为什么幕后的歹人要下此毒手?甚至要编造出凤仙复活的瞎话!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秦澜打开手机,“师父,妈妈给咱们回信了。她说照片上的凤仙是ps上的,而且手段很低劣,是电脑后期合成上的。” 果然,凤仙已经被挫骨扬灰,绝不可能出现在世上。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沙曼之所以被抓,以至于撕下脸皮,都是冲着我来的! 怒火从心头涌起,我勉强镇定下情绪,手捧着木头盒子,诵唱祝香神咒。 果不其然,一缕青烟在我头顶盘旋一圈,旋即朝着正北方向飘荡几米,消失不见了踪影。 祝香神咒的征兆代表着,沙曼的确是在正北的方向,只不过与我们距离太远,没办法直接指定到位置。 沙曼的冒牌货也说过,沙曼被藏在正北的方向。 无奈,我再度乘坐上墨如初,“继续出发!” 墨如初也知道我心中焦急,因此加快速度行驶,封闭了整个车厢,速度快到像是在草地上飘。 这会儿我心中躁乱得厉害,便吩咐秦澜和沙曼好好休息,自己和墨如初负责查探周遭环境。 既然对方有备而来,前方必定危机重重,应对危险之前得先养精蓄锐。 自从天人灾劫过后,都没遇着什么太大的危险,秦澜和戴天晴都被养懒了。 如果换做一年之前,她们绝对能够发现沙曼的不对劲! 向前跑了半个小时左右,原本肥沃的草原渐而变得稀薄,地面上荆棘乱石变多,墨如初的速度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天色已经黑了,墨如初行进已经不是缓慢,而是有些颤抖。 我渐而感觉周遭天地灵力越发不对劲,这里的五行元力凌乱得太过厉害,地上尽是褐色的岩石。 从这些石头里,我能察觉到抑制天地力量流转的特殊能量,能够极大的压制我们身体的力量。 据传说,魔族中有许多像这样的岩石,因此天地之力被遮蔽,因为石头中所带的狂暴能量,魔族大都暴躁而嗜杀。 没办法吸纳天地间灵力的魔族,只能锤炼肉体和战斗力量,长此以往,就锻炼了强大的战斗力。 为了争夺更好的地盘,不是和人界就是和仙界斗争。 至于地府,貌似那里的气候和魔界很像,且阴煞之力更容易让魔族狂暴,几乎从未发生过地府与魔界的战斗。 墨如初终于支撑不住,“大哥,这地方又古怪,我的力量可能支撑不住了。” “一路辛苦,你休息一会儿。” 我叫醒了正睡觉的戴天晴和秦澜,从车子上走了下去。 墨如初也变幻成最原本的轮椅形态,能够极大的节省体力。 我问:“在这种情况下,你大概多久能够恢复?” “约莫一夜左右,第二天早上就能恢复力量。不过也仅限于正常状态下行走,不能速度太快。” “好,我们再往前走一段路程,我找点吃的咱们原地休息。”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千佛洞 我们身处的位置是一个荆棘乱石遍布的大斜坡,周遭有怪风刮过看,不时有滚滚落石。 如果在这里安营扎寨,睡到半夜很容易被砸伤。 我们三人外加上一个轮椅继续向前走,途中我与戴天晴一左一右,将秦澜包夹在中央。 秦澜的恢复力量强大,但硬实力过于孱弱,根本没有什么攻击性。 看来,训练秦澜独当一面的实力,任重而道远。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我们总算爬上了高岗,前方地势再度变得平坦。 眼前景象,与我看到的肥沃牧草,空旷浩大的草原不同,取而代之的遍地荒凉。 褐色的岩石上,隐约错落着耐寒的荆棘,地面还算平整,只是偶尔能看见被暴晒裂开后锋锐的岩石。 一不小心踩上去,都有脚底板被刺穿的风险。 我警惕声道:“晚上行走太过于危险,咱们找个空旷的地方,就地露天安营扎寨。” “好!” 我们找了个平坦的岩石,就地躺下休息。 我吩咐戴天晴照顾着点秦澜,自己则去附近,看能不能弄点吃的。 像这样的戈壁滩即使荒凉,也应该有些岩兔与靠着植物根茎为食物的啮齿类动物。 我循着空气中若有若无飘荡着的生命精气,朝着西南的方向行走。 为了防止迷路,每走一段时间,我都会用雷法在地面上炸出一个小坑。 走了大概五里多地,我看到前方巨大岩石上,蹲着一只像小山羊那么大的兔子。 兔子的巨大程度,以至于它蹲在五米高的岩石上,我自觉得垫起脚尖,就能抓住它的长耳朵。 好家伙,有这么一只美餐,至少够我们三个人吃上整整一天! “雷法,现!” 乍然一道雷光奔袭而出,由于我怕炸到兔子,刻意的偏了一些,希望用碎石块将其溅死。 山上的岩石因为风化的缘故,直接被炸成尘土,压根没有碎石。 兔子受惊,转身撒腿就跑。 “哪里跑!” 我纵身跃起三米多高,手掌抓着岩石的棱角爬上小山坡,跟着兔子的屁股后头猛追不舍。 在这样的荒山僻壤上,能抓到这样的一只兔子简直难得。 否则我就只能从洞穴里挖老鼠肉充饥。这些田鼠不比老鼠,因为吃植物根茎长大,要卫生许多。 即使如此,有兔肉吃,我也不乐意吃老鼠,那玩意儿看着就没胃口。 有道元加身,我短时间追不上大兔子,但它耐力不长,估计也就三五分钟就能追上。 我的速度的确与兔子相差无几,但我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只兔子常年生活在这里,对四周地形格外熟悉。 七弯八拐的跑了一阵,已经过去十多分钟,我全速奔跑脚下有些发软,仍然没追上兔子。 终于在第十二分钟,兔子钻进一个巨大的岩石洞穴,脑袋钻了进去,屁股还露在外头。 我抓着兔子的短尾巴将它拽出,它拼命用两条强有力的后腿踹我的胳膊,手腕都被划破了血痕。 算了,先杀掉再拖回去! “雷法!” 我掌心涌动雷霆,兔子被电得浑身哆嗦,体内竟然开始涌动一股强大的力量! 原本钻入洞穴的兔子跳起身,两条后腿撑着身子站起,黑黝黝充满野性的眼神,竟闪烁着人性化的光芒。 雷霆孕育着毁灭与生机,我为了不把兔肉烤糊,刻意的收敛的力量,反而刺激了这只大兔子,让它突破自身成了精怪。 兔子气喘吁吁的朝着我跪下,“道长,求你饶我一命!” 听兔子的声音有点像个小女孩,应该是只母兔子。 既然产生了灵智,就已经属于灵物的范畴,就算长得再怎么肥美,我也下不去口。 第一百九十四章 收服 追了一路,阴差阳错帮大兔子化形成功,真有够倒霉的。 天地间的灵力紊乱,我吸收起来格外的费劲,更没办法用灵力补充精神。 我拎着巨大的兔耳朵,“我现在肚子饿了,你想办法让我填饱肚子,否则我就宰了你。” “道长,野兔的粪便在你们人类口中叫望月砂,是一味中药,可以填饱肚子,还无毒无公害。” “算了,我还是觉得烤兔子比较好吃。” “别吃我!我知道哪里有特别好吃的野菜,还有一个狐狸窝,里头的狐狸又肥又大,长得像小牛犊子,又肥又好吃!” “狐狸肉炖野菜最香了,我……我敢保证,如果道长觉得不好吃,你把我炖了都行!” 为了防止兔子逃跑,我吟唱咒决,凭空出现一条秩序锁链,锁住兔子的脖颈。 “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跑,否则一道雷霆下去,保证让你外焦里嫩。” 兔子两只爪子合十冲着我作揖,毕恭毕敬的道:“道长帮我开启灵智,让道长填饱肚子这点小事,我义不容辞,怎么可能会逃跑呢。” 皎洁月光下,我牵着兔子往荒僻的犄角旮旯走,每走几步,它都趴在地上轻嗅,像是条狗一样。 在开启灵智以后,兔子的修为增长不少,伴随着向前行走,块头也变大了一圈,灰色的皮毛上,长出了金色毛发。 看着约莫有两米长,半米多高的兔子,我走得有些疲乏,即便询问:“你能不能驮着我走?” “道长,我是兔子精,又不是马精,是不能够当坐骑的。” “连骑着都费劲,我还是吃兔肉补充体力,好多走一段距离。” 兔子嗖的蹲在我脚边,“道长请上座,我皮毛柔顺,最适合当坐骑。” 还别说,大兔子浑身肥肉,骑上去软乎乎的,拎着两只耳朵连缰绳都省了。 虽说一跳一跳的有些颠簸,但比我自己走路舒服太多。 兔子的耐力格外强大,十分钟左右穿梭过复杂地形,停在一处小山包前头。 “道长请下兔,我给你把狐狸窝扒出来。” 我从兔子身上跳下,看着它蹲在一处草窝前扒拉,将凌乱的荆棘扒开,露出一个巨大的狐狸窝。 兔子咧了咧嘴,露出人性化的坏笑,“道长,这兔子今天下午刚追了我几里地,估计这会儿累坏了正睡觉呢。” “您往里头甩一道天雷,就像刚才对付我一样,待会儿连拔毛都省了。” 这兔子的心真够黑的,它说被狐狸追着刚跑了几里地,又碰上我被追得鸡飞狗跳。 从它的体能和灵智开化后所表现出的智力来看,哪怕是没有我的雷法,也会在不久之后成妖。 我按照兔子的吩咐,再度凝聚出一道雷法,甩入洞窟当中。 噼噼啪啪的一阵闪电,伴随着吱吱的怪叫声湮灭,兔子抽了抽鼻子,欣喜的道:“搞定了!” 随即,兔子嗖的一声钻入洞穴,叼着一只皮肉焦黑的狐狸跑出。 “道长,请享用!” 我把烧焦的狐狸也放在了兔子的身上,沉声吩咐道:“我指路,你把我载着带回营地。” “没问题,您坐稳了!” 我骑着兔子颠簸着往前走,路上兔子忐忑询问:“道长,把您送到地方我能走不?” “不能。” “那……您打算啥时候放我走?” “等我们办完事离开科尔沁草原的时候。短则三五天,长则小半个月。” 这只兔子生活在科尔沁草原,最为野生动物,对危险有着天然的规避能力。 带着它一起上路,对我有大用。 见兔子神情有些低落,我便宽慰说道:“跟着我完成任务,绝不会亏待你。” 第一百九十五章 化形 “等回去时,我会帮你塑造人的七窍玲珑躯,助你修行!” 兔子欣喜若狂,一蹦三尺高差点把我摔下去,“道长,您没框我?” “千真万确。” 山精野怪想要修炼出灵智,在机缘巧合下最快也要一百年,正常情况下得两三百年。 正常情况下,精怪只有一两百年的寿命,基本开启灵智过不了多久,就得宣布死亡。 动物和人不同,人有奇经八脉七窍玲珑心,修炼起来事半功倍,成仙的几率也高。 动物则先天经脉堵塞,修炼速度缓慢异常,除非是走狗屎运吞噬什么天材地宝,否则基本不可能化形成功。 动物中最有灵性的黄皮子,也得是遇贵人得箴言,听到一句:“我看你像人”之类的话,才能化形成功。 我用破妄之眼可以看出,这只兔子大概一百五十岁左右,还有五十年好活。 如果我用道法帮其化形,则至少能多活一百年! 有这种天大的机缘加身,难怪兔子会感激涕零成这样。 路途中,兔子忐忑声道:“道长,还没询问您的尊姓大名。” “李天赐。” “卧槽,你就是传说中的李天赐!?” 我不由得眉头紧皱,“你什么?” “我操……不是,我是想说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有您帮我化形,我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够成仙!” 我疑惑问:“听你油嘴滑舌的,难不成以前也和人相处过?” “大概一年之前,有一伙进山的怪人,穿着红衣裳红裤子娘们唧唧的,把我抓住关起来,好像是留着吃。” “我那时候已经有灵智,但是不会说话,听他们聊天知道您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有一次趁着他们进山,我咬烂了铁笼子逃跑,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一年前的事,我没有再追问,便坐在兔子身上闭目养神。 兔子嘴不闲着,“道长,您给我取个名字呗,据说精怪有人取名,以后成仙的几率高,我想讨个好彩头。” 我敷衍道:“你就叫兔子好了。” “可我本来就是兔子。” “没错,你是兔子,也叫兔子,有什么不对?” 兔子有些不满意,“能不能换一个?” “那就叫萝卜。” “为什么?” “兔子不是喜欢吃萝卜么?” “谁说的,我就喜欢吃肉!” “那就叫肉。” “算了,还是萝卜吧,听着比较水灵。叫肉不吉利,总感觉哪天就要被人给炖了。” 我赶到营地时,秦澜美眸亮晶晶的道:“师父,好大一只兔子啊,够咱吃好久了!” 兔子吓得撒腿要跑,我赶忙按着它的脑袋,“它不是兔子,是萝卜。” “萝卜?” “没错,萝卜是我给它取的名字,以后这货就是咱们的向导了。” 我把肥硕的狐狸扔给戴天晴,“你在附近找个水洼,把狐狸肉去处理一下,待会儿咱们吃烤肉和野菜汤,我和小澜去弄点野菜煮着吃。” “好。” “萝卜,你载着她一起,免得路太远。” “道长,我能不能跟着你。” 萝卜瑟瑟发抖的道:“她手里有武器,我害怕,万一你不在的时候,偷摸把我宰了可怎么办?” 青莲剑中蕴藏着凌厉剑气,对野生动物有着很强的震慑能力,倒不是萝卜单纯胆小。 无奈,我只能骑着萝卜去处理狐狸,让戴天晴和秦澜去摘野菜。 墨如初则留下,负责制造铁锅和柴火,待会儿做饭用。 一切处理完毕,晚上九点多钟,草原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我们架着火堆,用刀子切割狐狸肉烤得焦香流油,上头架着铁锅,里面煮着微苦的野菜汤。 喝上一口汤,再吃纯天然的烤肉,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蹲在旁边的萝卜口水四溢,“道长,能给我尝一口不?”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宠物 “你是兔子,应该吃草。” “我是精怪,啥都能吃,我就尝一小口,砸吧砸吧味就行。” 秦澜格外新奇的揉了揉巨大的兔脑袋,“小兔子乖,叫妈妈给你肉吃。” 萝卜:“??” 虽然没有叫妈妈,秦澜还是将一块肉塞进萝卜的嘴里,格外舒爽的用脸噌着油光华亮的绒毛。 “师父,你把这只兔子送给我当宠物好不好?以后出门溜比人还高的兔子,绝对拉风!” 我沉声道:“我已经答应,在离开时放它自由,不能食言。” 萝卜吃了肉,试探着询问道:“小姑娘,你家是干什么的,有钱不?” 秦澜狡黠一笑,“经济状况一般,也就顿顿有肉吃,吃到饱的那种!” “那……家里的房子呢?” “也就一般般,上下三层大别院。” “那……你喜欢吃兔肉不?” “我最讨厌兔肉了,什么麻辣兔头,香辣兔丁,兔肉火锅什么的,嗅到就想吐。” 萝卜皱着眉头思考许久,“好,以后我就给你当宠物了。” “哈哈,叫主人!” “主人!” 一顿狐狸肉,秦澜把自己的那份分给兔子大半,还好肉的分量足够多,否则我们都得挨饿。 女人似乎都对毛茸茸的生物没有抵抗力,晚上睡觉时,萝卜趴在地上打盹,戴天晴和秦澜俩人一左一右,靠在它光滑的皮毛上头,睡得格外安稳。 我则坐在墨如初化作的躺椅上,浅浅的睡了一夜。 天将蒙蒙亮时,我敏锐察觉到天光乍破的一缕紫薇真气,借助这短暂的气息,我立即调转真气,将昨日消耗的力量恢复至十成。 日月轮转时,天地间的紫薇真气能产生极大的能量,可惜戴天晴不是修道之人,秦澜道行不够,无法运用这股真气。 墨如初精气圆满,“大哥,咱们出发!” 为了让墨如初保存体能,我并没有让它幻化形状,而是保持最初的轮椅状态。 前方指不定有什么陷阱等着,为了做好充足的作战准备,我吩咐墨如初在精气达到圆满的情况下,能从天地间调动多少力量,就跑多快的速度。 现在的墨如初,速度大概相当于普通人全速奔跑,缩小了的兔子被秦澜抱在怀里。 我和戴天晴一左一右,坐在轮椅的扶手位置,随时警惕着四周。 千佛洞的附近,都是荒凉的石滩与荆棘,让我们本就不快的速度,再次受到阻碍。 约莫行进了两个小时左右,前方左右出现了高大的山脊,山高不见顶,半山腰就藏在了云雾当中。 在这里,天地之间的灵力比起刚才更加稀薄。 如果要翻山越岭,别说是十天半月,就是走上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我们从中央的峡谷向前进发,周遭压抑得厉害,吓得缩小版的萝卜直往秦澜的怀里钻。 如果是只公兔子,我肯定把它炖了吃肉,还好是只母的。 我询问:“你在怕什么?” 哆哆嗦嗦的萝卜艰难说:“这片鬼地方,我平时都不敢来的,里头有山鬼,会吃任何生灵!” “之前我说过一队穿红衣裳的人,就是从这里消失的,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看见过它们!” “我之前还亲眼看过一只灰狼,被一个油头粉面的怪人,一口咬断喉咙拖进去!” 油头粉面的怪人?山鬼? 萝卜对这片山脉的了解,比我们深许多,或许真的有鬼物蛰伏在其中。 混乱的天地灵力,阻挡了我打探的力量,同时限制了实力发挥。 不管天地间力量是什么样子,都不会阻碍戴天晴任何实力的发挥。 有我的眼光,与戴天晴的战力,区区科尔沁草原的魑魅魍魉,哪怕将之踏平也没人能阻拦。 第一百九十七章 神像 至于将沙曼迫害成这样的冒牌货,我早晚要将其揪出,打入十八层地狱! 越往前走,坡度越陡峭,墨如初的速度也就越发缓慢。 萝卜从秦澜的怀中跳下,主动请缨帮我们拉车,正所谓上坡的兔子下坡的狗,萝卜上坡时的速度格外快,比墨如初整整快了一倍有余。 再向前行二十分钟,总算是到了平地,这里的地势奇高无比,周围竟有飘荡着的云雾。 我们踏在漆黑的石板上,飘荡的云雾覆盖身体,可见度不足三米。 我拥有破妄之眼,大概能看穿千米之外,戴天晴和秦澜则像是睁眼瞎。 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因为云雾的原因,我们身上都湿漉漉的,就连呼吸也变得不通畅。 忽然一阵风吹来,前方的景象变得格外清晰,隔着百米左右的位置,我看见平坦的峡谷中央,坐着一尊七寸余高的神像。 神像披着灰色袈裟,肥头大耳圆肚皮,长得有点像弥勒佛,但头上没有戒疤,脖颈上的佛珠变成了骨头项链。 我挥了挥手,示意萝卜停下,自己和戴天晴一同走上前。 戴天晴同样看见了神像,指尖搭在青莲剑鞘位置,随时准备动手。 等我们离近时,神像俺竟然活了,眼珠咕噜噜一转,嘴巴不动直接从肚子里发出声音。 “道友,请上山一叙。” 神像的手指向了旁边蜿蜒向上的小路,这条路沿着陡峭山峰向上蔓延,几乎只有双脚落地的宽度。 我淡淡的瞥了一眼,没坐理会,绕过神像继续向前行进。 沙曼的位置离我们还有很远,没必要和这里的灵物浪费时间。 不管它是人是鬼,只要不对我动手,我也懒得搭理。 还好,我们绕过诡异的神像后,对方并没有跟过来。 这一次,我抱有十足的警惕,独自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戴天晴也从轮椅上跳下,守着后方的道路。 峡谷宽约莫百米左右,我们一前一后,可以确保秦澜的安全。 再往前行进百二十步,我不由得脸色一沉。 因为前方不远,又有一座神像站在路中央,模样与刚才的相同,不过大了一号,约莫有一人多高。 “道友,请上山一叙。” 同样诡异的腔调,因为个头更大,声音也洪亮了几分。 我甩手一道雷霆,神像被炸得四分五裂,我打量了一下周遭没有危险,再度向前行走。 又走了没多远,前边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神像。 只不过这一次,神像高十几米,宽也有几米,声洪如钟的重复刚才的话。 “道友,请上山一叙。” 我后退一步,警惕的朝着戴天晴吩咐,“你来出手。” 凌厉剑光闪过,巨大的神像从中央被一分为二,轰然坍塌成无数碎块,我们踩着碎块继续向前走。 再向前行进时,我留心观察周遭的山路,以及附近石头的纹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遇到第一尊神像开始,我们的道路就开始无限重复。 十、九、八、七…… 我倒数到一时,前方云雾缭绕处,再度看见了神像。 只不过我们这一次,只看见了神像巨大的双脚和下半身,它的身体已经把峡谷给死死堵住,上半身藏在云雾中。 半空之中传来如雷鸣般的声响,“道友,请上山一叙。” 戴天晴抽出青莲剑要再度动手,我示意她住手,随即向着轮椅上的秦澜询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秦澜抱着萝卜下车,警惕的环顾四周,忐忑声道:“师父,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 我冷声道:“如果你一个人被困在这里,你去找谁要提示!?” 秦澜缩了缩脑袋,苦巴巴的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欣喜声道:“我想起来了,是阵法!” “我们从遇见第一尊佛像时,就已经置身于阵法当中,因为阵眼在我们头顶位置笼罩,因此没有察觉。” 第一百九十八章 阵法 秦澜说得八九不离十,我微点了点头道:“不错,接着往下说该怎么破阵。” 得到鼓励的秦澜,愈发侃侃而谈道:“对方是借助周围山势布阵,因是困阵不是杀阵,根本不用破,我们走回去就能相安无事。” “如果我们飞得往前走,则又两个破阵的方法。” “第一是研究周遭山川地势,顺藤摸瓜找出阵眼所在,从阵法复杂程度来看,这一过程大概要持续上十天半个月。” “更快一点的办法,就是跟随幻阵指引的方向往前走,从根源将其破除,这种风险要大上一些。” 叙述过后,秦澜小心翼翼的道:“师父,我说对了几成?” “十成。不错,没有枉费我对你的栽培。” 我看着几乎遮天蔽日的神像,丝毫没有犹豫的顺着旁边石阶走了上去。 幻阵的最终目标,就是将我引入尽头最大的杀阵! 像这种幻阵最为低级,也最为直接,如果换做平时,我转身就走亦或者绕路,对方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幕后黑手就是掐准了我救人心切,明知道是火坑,也会往里头跳。 可他的小火坑,真的不会被我一脚踩灭么? 对于幕后黑手的这等伎俩,我不由嗤之以鼻,甚至没有等后头的戴天晴等人,自顾的走上台阶尽头。 戴天晴扯着嗓子在下边喊:“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你们做好警惕,在下面等着,我去去就回。” 蜿蜒向前的黑色石阶,是由幻阵中凝实的能量,借助土元素布置的,越往前元素的能量愈发浓郁。 大概走了二十来分钟,我绕过小半坐山腰,从阵法的浓郁程度依稀可以推测出,即将走到阵法尽头。 果不其然,向前行走不到三两步,我就看见一个深邃的山洞。 山洞高两米,宽一米左右,能勉强容得下一人入内。 我轻声诵唱祝火咒决,指尖弹出一缕火焰,射入山洞中十几米,过了好一会儿才熄灭。 火焰能够燃烧,就证明洞穴中没有邪瘴。 我体表撑起金光,缓步踏入洞穴当中,警惕的环顾四周,随时预备即将产生的危险。 向前走的过程,就像是缓慢掀开地图,静静等待着图穷匕见的一刻。 想要击溃幻境,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等幕后黑手挥舞匕首时,我连同匕首带人一同击溃! 双方交战时,如果有绝对的实力,无需招式精妙,正面将敌人的武器击碎,就能让其束手就擒! 而此处幻境,就是幕后黑手最有利的武器! 走了三五米,借助破妄之眼我可以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骸骨。 骸骨虽说有些凌乱,但从其形状轮廓可以轻易的分辨出,都是人留下的。 浓重的死气从骸骨中散发,渗透入周遭的山壁中,就连泥土也带着淡淡的腥臭味,可见已经酝酿许久。 我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这些骸骨并非幻境所营造,而是真实存在的。 在骸骨上头,隐约能够看见清晰的牙齿印,一些小型骨骼的软骨部分,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牙齿印的痕迹格外奇怪,像是什么动物啃食的,却又格外整齐。 更为诡异的是,我已经走了二十多米,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危险。 难不成我猜错了,其实是幕后黑手的调虎离山之计,真正的危险藏在外头!? 想到这里,我赶忙健步纵身窜到洞口,从上往下看时发现,戴天晴等人都好端端的在下面等待着。 第一百九十九章 邪神 真是奇了怪了。 我有些摸不清头脑的向前走,一直走到山洞尽头大概三十米的位置,发现墙角有一具棺椁。 棺椁是半敞着的,木头材料就是在沙漠中最常见的胡杨木,我把沉重的板子掀开,里头静静的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的形状很奇怪,身体是人的,却长着一只山羊的脑袋。 在看到山羊的牙齿时,我猛然间想到,满地的骸骨上的牙印,似乎和山羊的牙齿相契合! 山羊的左半边手掌呈半握拳状,手中攥着一个羊皮卷轴,似乎就是假冒沙曼的人曾经拿过的。 在确定这个人头羊身的妖怪死透以后,我伸手将羊皮卷轴取下,将其平铺展开。 在手掌脱离卷轴的刹那,人头羊身的怪物骸骨,瞬间风化消失得一干二净。 羊皮卷轴上,标注的就是整个科尔沁草原的山川地脉图,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整座山洞不见危险,我疑惑的走出山洞,发现横在正前方高耸入云的神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从山坡纵身一跃,即将落地时施展轻身咒,摇摇晃晃的落在地上。 秦澜急忙上前,打量了一圈发现我没有受伤,期冀询问道:“师父,你在里面遇见了什么有趣的妖怪?” “什么都没有遇见,只拿到了这个。” 我神情格外复杂的将卷轴铺展开,三个人凑在一起一同观看,研究了好半晌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我交给秦澜用灵魂感应。 感应的结果是因为羊皮卷轴绘制的时间距今太久,秦澜也没办法追溯根源。 太奇怪了。 幕后黑手撕扯下沙曼的脸皮,逼迫我们来到科尔沁草原,应该是要对我们下死手才对,为什么幻境中没有留下杀机,反而是给了我们线索呢? 难道说我弄错了,从一开始幕后人就没打算对我们下手? 那她目的又会是什么? 记得假冒的沙曼曾今说过,她当初得到羊皮卷轴,源于一段曲折的经历。 她为了躲雨,抱着一只小羊躲避入山洞中,从山洞中发现遍地羊的骸骨,还从尽头找到人的尸骸,并从人的手中取出卷轴。 当初我听着,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有放羊的老人死在洞穴里,陪葬品地图被沙曼偶然得到,看似离奇实则正常。 今天我得到地图的遭遇,却与沙曼恰恰相反。 洞穴中的遍地尸骸并不是羊留下的,而是堆积满地的人骨,粗略估计至少死去了几十上百人! 在棺椁中躺着的更不是人,而是羊头人身的怪物。 我隐约有种奇怪的感觉,幕后黑手似乎并不是想杀我们,而是用这种手法,希望我们能得到些线索。 抱着重重疑惑,我们再度向前出发。 再次向前时,萝卜似乎没那么害怕了,刚开始是在秦澜的怀里探头探脑,到后来直接跳下轮椅,跟随在我的脚边。 我拎着耳朵将萝卜抱在怀里,沉声问道:“刚才拦路的神像,你是不是曾经见过?” 萝卜有些紧张兮兮的问:“道长,隔墙有耳,咱们不提这个行不?” “行啊,我就把你扔回去,和神像作伴。” “不要!” 萝卜吓得嗖一下跳到我的脑袋上,两只前爪死死的抓着我的头发,“道长,那玩意儿是个邪神,是要杀人的!” “如果我现在说话被它听到,它也会杀了我!” 我皱眉问:“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萝卜警惕的左顾右盼,半晌不愿开口,我不由催促,“你再不说,我就把你扔回去。” “别扔别扔,我什么都告诉你!” 萝卜哆哆嗦嗦的道:“当初把我抓住的那群红衣人,几百人队伍进山时,好像就是被一个大腹便便的和尚给带走。” 第二百章 隐瞒 “我记得群人开着大车,把我关在笼子里头,向着山谷的方向前进。” “刚走了不到十来分钟,车子就莫名其妙的停下。” 从萝卜的这句话可以听出,它并没有在糊弄我们。 峡谷中的磁场干扰力量更强,估计也就是在十分钟左右,发动机会全面失灵。 萝卜继续小声说:“一群人下车走路,并没有打算把我也带上,趁着所有人下车以后,我先啃断了手脚的绳子,又啃断了门上的铁索。” 说到这里,萝卜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被什么人给听见。 “我刚跳出笼子,正要往反方向逃跑,就看见一个大腹便便,长得油头粉面的中年人,朝着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原本我以为,这家伙也是红衣人队伍的一员,反正他没有带武器,而且他的同伙也没注意到我。” “我打算往他脸上踹一脚再跑,可跑到它跟前时,身体诡异的开始不听使唤,就像石头一样僵硬在原地。” “和神像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顺着峡谷往前走,一百多个穿着红衣裳的人,像疯了一样围着神像跳舞,发出半哭半笑的生意。” “他们就这么笑着跳着,一直往前走,我也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我看到峡谷的前方,有潺潺的血迹向着我的方向流淌。” “前边肯定是死人了,而且死了不少人,血液都汇成了小溪,流淌在脚边时我吓得撒腿就跑,从此再也不敢来峡谷。” 萝卜说得有板有眼,戴天晴倒还好,秦澜吓得脸色有些发白。 “师……师父,咱们刚才遇见的东西,真的有这么邪乎?” 我淡然声道:“别怕,再怎么诡异邪乎,不也没能把我怎么样么。” “相比较之下,我觉得这只兔子更加邪乎。” 我把脑袋上的萝卜拎下,沉着脸说道:“接下来我问的问题,如果你敢敷衍或者撒谎,和我满嘴跑火车,我就把你扔去喂神像!” 萝卜哭丧着脸道:“道长,您对我的问题,我这不都有问必答么,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真是被红衣人抓住以后,才接触的人类?” “千真万确,我敢拿自己的性命赌咒发誓!” “你大概和他们接触了多久?” “一个星期左右……额不,是小半个月!” 虽说我不会用破妄之眼给兔子看相,以此判断是否说谎,但我现在已经能够笃定,这家伙是在蒙我。 我拎着萝卜的耳朵,一声不吭的作势要往回扔。 萝卜吓坏了,死死的抱着我的胳膊,“道长手下留情,我和你说实话还不行么!” 我板着脸道:“三。” “什么三?” “二。” 萝卜吓得亡魂皆散,像倒豆子似的喊道:“一年之前我被人类的女孩养过一段时间,这对妖兽来说非常丢人,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 “算了,放过你。” 我随手将萝卜丢在地上,饶有兴致的询问道:“收养你的女孩长什么模样?” “大概……和后面拿剑的姑娘差不多高,不过她是短发,尖下巴大眼睛,身上有很多伤疤,脾气还蛮好的,经常给我吃各种罕见的草药。” “后来你成灵后,把她咬死了?” “才不是呢!” 萝卜挥舞着小爪子,义正言辞的说道:“她出去放牧时淋了雨,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病死掉了。” “你们人类死掉以后,喜欢挖个坑被埋葬,我就把她埋在了草里,还树立了石碑呢。” 没想到,萝卜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 怪不得它的一举一动,甚至是眼神,都和人族出奇的相似。 第二百零一章 辛秘 似乎怕我不信,萝卜还瘙了瘙自己的皮毛,从堆叠了三层赘肉的下巴壳上,取下一枚碧绿色水晶吊坠。 “那女娃对我挺好的,我把她的吊坠留下来,专门留作纪念。” 在看到吊坠的刹那,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 短发,和戴天晴差不多高,满身的伤痕,还有格外特殊,残缺了一角的普通吊坠。 被淋死的人是……是沙曼! 沙曼是不死之身,哪怕短暂休眠,也绝对不可能会死,她现在说不定就被困在某处地下! 难道说我走过了? 我赶忙掏出木头盒子,想要用储藏沙曼脸皮的木盒,诵唱祝香神咒找人。 因为周遭的天地灵力过于混乱,祝香神咒的青烟盘旋两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冒出的是青烟,就代表人还活着! 不管怎样,我都要先过去试一试! 我急忙向着萝卜询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把女人埋藏到什么地方?” “就在山谷外不远的地方,你找她的尸体干什么?” 我急忙道:“马上原路返回,她还没死,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 “不可能啊,我当初还专门试了一下,尸体都凉了,呼吸心跳都一点也没有。” “她是不死之身,说了你也不明白!” 提到不死之身,戴天晴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被埋葬的女人可能是沙曼!?” “不是可能,是一定!” 我乘坐上墨如初,这一次再也没有留下任何余地,直接全速向前喷跑。 上坡时我们一路警惕,回去时下坡,墨如初使出了全力,速度像起飞一样窜出峡谷。 萝卜把沙曼埋葬的位置,离峡谷只有不到五公里,我们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小土包。 我问:“你大概把她埋葬了有多久?” “已经一年多了!” 如果沙曼真被困在地下无法动弹,一年的时间处于半死不活的窒息状态,简直是生不如死! 我急忙用双手把泥土扒开,萝卜也在旁边帮忙。 它一边挖土,还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无奈道:“大姐,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啊,你起来以后千万不要怪我!” 把简单坟墓挖了个底朝天,里头却空空如也。 不过我可以确定,沙曼曾经就埋在这里,因为从泥土中我找出几根头发。 我将头发交给秦澜,“小澜,帮我感应一下,一年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好。” 秦澜一手攥着发丝,另一只手攥着墓穴中的泥土,盘膝坐地闭目凝神。 我将双掌贴在秦澜的后心,一旦探测的过程中发现任何危险,我可以及时打断。 时空迅速回溯,回到了一年前的雨夜。 借助秦澜的记忆,我看到了一只硕大的兔子,正费力的刨坑,拖着一个面颊苍白的女孩,埋入墓穴当中。 我能清楚的看到,被埋葬的女孩就是沙曼本人。 她面颊煞白,身上的皮肤也惨白渗人,在胳膊与大腿上,隐约可见像被草木割伤一样的细小伤痕。 作为不死者,身上出现细小伤痕可以迅速恢复,眼前的景象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沙曼经历了异常惨烈的战斗,并侥幸死里逃生,昏迷在这里。 陷入假死状态的身体,会汲取天地间的力量自行恢复,沙曼身上的细小伤痕,就是恢复到最后一步的征兆。 不死者哪怕不用呼吸,也不会感觉到胸闷和痛苦,外加上萝卜埋得很浅,按理说沙曼被埋入泥土,很快也会自行恢复,爬出坟坑。 时间渐渐推移,萝卜刚走不久,就有一个穿着大红色像嫁衣一样的人影,出现在墓穴前头。 那人头戴着斗笠,斗笠前蒙着一层红纱,并不能看清本来面目。 从胸口与身形的体貌特征,可以轻而易举辨别出她是个女人。 红衣女人轻挥衣袖,坟茔自动掀开,里头的沙曼凭空悬浮在空中,被红衣人抱在怀里。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红衣女人脸上的薄纱被掀开,我看清了她的面容! 是凤仙! 这不可能,凤仙分明是个男的! 因为是通过发丝看到的景象,绝不可能是有人刻意制造的疑云幻境。 我和萝卜认识,原本就是一场巧合,更不会被人为设计。 凤仙是世界神树的守护者,难道他有个妹妹,和凤仙长得一模一样? 第二百零二章 发丝 模样和凤仙酷似的女人,将沙曼抱起后,深吸一口气,捏开她的嘴唇吻了上去。 俩人并非是在接吻,我能看到一股白气顺着女人口中喷出,灌入沙曼的口中。 被咄入生机的沙曼,俏脸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变得红润,原本损伤的身体,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如初。 不仅如此,汲取过量力量的沙曼,身体竟迅速发生蜕变,表皮龟裂灵力外溢,身体像蝉一样蜕皮。 蜕皮进入短暂的蛰伏,等再度恢复以后,沙曼的实力必定会比之前要强上许多。 模样酷似凤仙的神秘女人,不仅不是剥下沙曼脸皮的人,反而是帮了她。 沙曼的脸皮并不是被残忍剥落,而是自动脱落下来的。 我与秦澜之前通过脸皮感应到,沙曼正躺在一处浸泡着液体的棺椁中,看似身体破破烂烂,格外显得狰狞,让我误以为她被伤害。 实际上,棺椁中盛放着的,很有可能是一种滋养身体的营养液。 从一开始我就误会了,所谓的幕后黑手,目的并不是对我们下手,而是要引领我们到某个地方。 照这么说,幻境中的地图,以及沙曼被救援的举动,就能够解释的通。 我不由放松了些警惕,三人再度乘坐上墨如初,“速度放缓,继续朝着山谷的方向进发。” 压低速度,也就给了墨如初恢复自身力量的时间,我们在缓慢前行的过程中,各自恢复身体力量。 忽然,秦澜的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发来的讯息,秦澜惊声说道:“妈妈又发来一则简讯,说我们之前送过去的那些照片总共三十二张,其中大半部分都是假的。” “她偶然翻到其中几张,总觉得有些奇怪,后来发现其中有五张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凤仙还活着!” 想到凤仙当初展露出的实力,我不由眉头一皱。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我对付凤仙不成问题,可如果是对方设置了重重陷阱等着我往里钻,结果就不好说了。 本体曾经是双性人的凤仙,长相没有半点阳刚之气,有的只有像女人一样的阴柔。 女性的凤仙,究竟是不是凤仙本人,我心里也没有谱。 我尝试向着戴天晴询问:“你现在的实力,和当年的凤仙战斗,有几成赢下的把握?” 当初追查凤仙时,秦澜就是肃清者联盟的普通成员,被凤仙打得还不了手。 当初我的实力不足,也根本不是凤仙的对手。 凤仙与珠州肃清者联盟争斗得过程中,有一次戴天晴差点死在凤仙的手里,是我出手把她救下。 从这件事来说,戴天晴和凤仙就是死敌。 我平静声道:“如果你现在和凤仙打起来,相互之间有几几开?” 戴天晴美眸中闪过一抹愠怒,“十零开,我必定能把他碎尸万段!”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戴天晴的话压根不足为信,我心里头估计着,她若真的和凤仙打起来,以现在的实力,大概五五开的样子。 有我们两人,外加上秦澜辅助,哪怕被挫骨扬灰的凤仙真的死而复生,对付起来也不成问题。 沿着峡谷继续行走约莫三个时辰,天色再度黑沉时,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前方七八座山,每一座山之间,都有狭窄通向前方的道路,总共八个岔路口,每一个都长得格外相像。 秦澜迷茫望着周遭,“师父,咱该走哪条路?” 我取出盛放沙曼脸皮的盒子,再度诵唱祝香神咒。 周遭山体中,属于魔界的特殊物质能量愈发浓郁,影响召唤类的咒法施展。 紊乱的青烟在我头顶盘旋了一会儿,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酷似凤仙的神秘人,想必早已经预料到我现在的困境,才用幻阵的方式,将地图交到我的手里。 我将羊皮卷轴取出,按照上面的山川脉络图观测,要穿越山涧前往石窟,要走从北往南数第三个岩壁,接着往东拐…… 七弯八拐大概要十几次,才能走出这片像迷阵似的山涧。 按照地图的方向,我们沿着狭窄的山谷再度向前,头顶峭楞楞的全是风化岩石,随时可能掉下来砸死人。 因为海拔过高,这里常年被冰雪覆盖,石头缝隙里的积雪生长着苔藓和各种耐寒的草药。 其中雪莲、苟叽、冬虫夏草等格外珍贵的草药,就占据了十几种。 像这样危险且人迹罕至的地方,按理说不会有人出没,可我们走到狭窄的峡谷中段时,发现前方松软的泥土位置,竟然有很深的车辙印。 有人开车经过这里!? 想来也不算奇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像这样生长满珍贵药材的山谷,会有人出没并不奇怪。 向前走了没多会儿,萝卜抽了抽鼻子,从轮椅上跳下,眼眸发亮的望着前方。 “道长,前边有宝贝!” “什么宝贝?”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雪猴的东西?” 雪猴? 我闭上眼睛,凝神仔细的感应了一番,果然在前方感应到了雪猴的气息。 早年间,在爷爷的书房中,我曾看过一本叫百物图志的书,其中就有关于雪猴的介绍。 雪猴生活在深山中,人迹罕至冰雪覆盖之地,几乎不为人所发觉。 这种猴子格外有灵性,拥有着尖牙利爪,战斗力丝毫不弱于猛虎和狗熊。 雪猴性格温驯胆小,拥有着厚厚的白色皮毛,能在极度严寒的地方生活,以灵材草药为食,几乎不与包括人在内的任何动物接触。 第二百零三章 诡相 雪猴与山魈的性质很像,因它的性格过于胆小温驯,几乎从古至今,都没有雪猴伤人的记载。 吃天材地宝长大雪猴,自身的价值极高。 百物图志上,将雪猴肉几乎与龙肝凤髓相媲美,吃上一口就能百病不侵,吃上一整只,能够延寿十年。 如果能幸运吃到雪猴新鲜的内脏,能延寿二十年,对修道者来说也大有裨益。 萝卜询问:“道长,需不需要我指路,咱们把雪猴抓住?” 我摇了摇头,“不用管它,继续赶路。” 食用天材地宝长大的雪猴,灵智与普通人无异,寿命同样在一百岁左右,如果懂得修炼,寿元能超过两百。 抓住一个拥有和人一样灵智的动物吃肉挖心,这事我实在做不出。 前边道路需要往左拐,我们刚走过岔路口,就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约莫与婴孩差不多高的猴子,正蹲在地上,用指甲缝抠苔藓往嘴里塞。 冰天雪地中生长出的苔藓,也不是凡物,雪猴吃得格外欢快,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的逼近。 萝卜兴奋的道:“遇见的是一只雪猴崽子,咱们赚大了!” “道长,需不需要我把它捉回来!?” 我依旧平静声道:“不必打扰它,我们走。” 萝卜疑惑,“道长,我之前见过不少人为了雪猴,来这座山上冒险甚至赴死,就是为了吃上一口雪猴肉。” “现在雪猴就在你的眼前,为什么你无动于衷?” 我解释说:“施人与恶,必当自毁。解释出来的意思是,今天你怎么对付别人,明天有可能会遭受到同样的对待。” 萝卜挠了挠头,“我是兔子,听不太懂复杂的人话。” 我再度解释:“雪猴幼崽对我么并没有防备和恶意,如果为了提升个人实力,对他们痛下毒手,有违天理人伦。” “因果报应循环不爽,我们犯下杀孽,早晚会有比我们更强的人,会对我们做同样的事。” 萝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长,其实我拥有灵智以后,你就没打算杀,只是在吓唬我对不对?” 我不由一笑,“算你聪明。” “那您可真是个好人。” 我们正聊天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雪猴好奇的打量着我们一会儿,随即摇晃着身子,顺着悬崖缝隙向上攀爬。 我顺着悬崖向上看,发现一只约莫有人高的雪猴,正攀着冰层覆盖,格外光滑的峭壁,一点点向上攀登。 在离地二十几米高的位置,有一朵巴掌大的天山雪莲,开放得正艳。 像这样的雪莲极为难得,在冰天雪地的地方,开放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一旦花瓣闭合,雪莲的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采摘到盛开的雪莲吞下,因其中力量同属于玄冰的阴寒,雪猴的实力将得到大幅度提升。 下边的小雪猴,应该就是上头大猴子的幼崽。 在看到我们赶到时,母猴子眼神中闪过一抹人性化的挣扎,分神时忍不住脚一滑,要从十米高的地方摔下。 下边的小猴子吓得发出尖锐叫声,我低喝道:“墨如初,帮忙!” “明白!” 嗖—— 一道带着钢钉的绳索喷射出,插入母猴子身下不远的冰层。 母猴下意识抓住绳索稳住身形,它对我们保持着十足的警惕,并没有顺着绳索爬下,而是继续沿着冰层向下小心翼翼攀爬。 爬到离地三米的高度,雪猴纵身跃下,将小雪猴搂在怀里,警惕的望着我。 秦澜美眸发亮的望着一大一小两只雪猴,“师父,它们好漂亮啊!” “雪猴之所以有一个‘雪’字,正因为其皮毛晶莹如冰雪,可惜它们在炎热的地方会死,你不能养。” 萝卜赶忙跳到秦澜的怀里,“主人,我不怕热,你如果喜欢,我也可以变成白的!” 秦澜揉了揉萝卜的脑袋,“师父,要不然咱们帮一下这两只猴子吧。” “好。”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掌心酝酿一道雷霆,甩手飞入二十米上的高空。 轰然炸响落下,雪莲下方的岩石被炸开一道口子,雪莲花被震动的力量从悬崖下甩落,被我在半空中控住,稳稳接在手中。 像这等级别的灵果,其中力量太多低微,压根没什么用,便随手扔给不远处的母猴。 雪猴不能口吐人言,灵智却丝毫不比我们低。 它握住雪莲,愣神许久之后,竟冲着我们作揖。 我摆了摆手,继续向前出发。 不足十分钟,我们便走到了峡谷尽头,前方是所有岔路口的集结点,前方只有笔直的一条路。 忽然间,刚才被我搭救的母猴,抱着小猴窜到我们身前,伸展开双臂,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前方的天地灵力紊乱得更加厉害,且没有任何植被覆盖,寒色荒凉的黑色岩石与褐色的焦土,恍惚间我感觉自身处于魔族地域。 我下车询问:“能听懂人族说话吗?” 母猴望着我,吱吱叫了两声,显然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指了指前方道路,又朝着母猴挥了挥手,示意它让开。 母猴摇了摇头,把小雪猴放下,学着我的模样,昂首阔步朝着前方开阔山谷走了两步,忽然摔倒在地,翻白眼吐舌头。 表演完毕,母猴咕噜从地上爬起,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我。 秦澜看出事情端倪,“师父,它似乎想告诉我们,前方有能要命的危险,不要我们过去。” 好意我心领,不过我并没有理会雪猴,继续乘坐车子,吩咐墨如初向前行进。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我们再往前行走不足半个时辰,就能够穿过这片峡谷。 让我没想到的是,母雪猴也不远不近的跟在我们后头。 忽然,戴天晴惊愕指着头顶的位置:“快看!” 在头顶上方,两侧悬崖的中央,开凿了石窟,里面放的是各式各样的佛像。 每一个佛像都有一人高,看着浑然天成,不像是雕刻出来的。 第二百零四章 魔域 佛像密密麻麻,至少有上万具,其长相和我熟知的神佛并不一样,一个个神态各异,满脸的凶相,披着袈裟头烫戒疤,勉强能看出神佛的样子。 前方黑褐色的焦土,一种透着凶煞之气,且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 戴天晴眼眸冷肃,青莲剑出鞘,“有杀气!” 萝卜吓得把脑袋一个劲的往秦澜的怀里钻,哆哆嗦嗦的道:“道长,这是什么地方,太可怕了!” 此时此刻,我终于醒悟过来! 怪不得从来到科尔沁草原开始,我就觉得这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族气息,这里根本就是魔族的地域! 当初世界动荡时,魔族裂土前往人间,在人间界建立了不少基地,更培养出不少势力。 现如今魔族与人界的通道已经彻底关闭,天地间的规则力量重新开始恢复以后,魔族留下的地盘,能量渐而被同化,并分崩离析。 这做山谷风化得厉害,稍微触碰一下石头就化作齑粉,估计也是这个原因。 想必山上的神佛,并不是真正的佛像,而是由魔族幻化而成的。 山壁上开凿出洞窟,魔族才能从巨大的山体中汲取能量,别的地方因天地能量的变动,他们没办法汲取一丝。 幻化成神佛,估计是为了掩人耳目。 伴随着天地间能量的同化,这个魔地也会向外围的山谷一样,迅速风化消亡。 山壁中藏身的上万个魔族,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冢中枯骨,根本不用理会。 我沉声嘱咐道:“这里是魔族的地盘,头顶的不是什么神佛,都是魔族休眠的魔物。” “他们的实力不强,但有上万之巨,一旦把这些玩意儿给弄醒,咱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戴天晴问:“能不能绕过去?” 我小声回答说:“山脉绵延万里,如果要绕至少得一个月的功夫,咱们没那么多时间!” “魔族视力很差,是通过气息与能量对人进行感应的。” “待会儿我们穿过山脉时,尽量屏息凝神,气息内藏,尤其注意不能有体液和鲜血滴落!” “你们两个,有没有想上厕所,或者今天来月事的?” 戴天晴尴尬的摇了摇头,秦澜却有些幽怨,“师父,你连我的日子都不会掐算么?” “我为什么要掐算你的日子。少废话,出发!” 我收敛气息,尽量不让魔族感应到,并撑起一道淡淡的光幕,将我们三人隔绝在内,将气息收敛到微不可查的程度。 向前走了半炷香的时间,抬头看了眼密密麻麻的佛像,发现它们没有半点动静,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再往前行进时,萝卜忽然竖起耳朵,警惕声问:“道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周围的魔气太过于浓重,极大的干扰了我的视听,此时我的五感,反而不如萝卜敏锐。 我赶忙询问:“你所说的奇怪气息,大概离我们多远,在什么位置?” “离我们而立多地,听声音有点像你们人类的汽车发动机,不过现在声音已经停了。” “走,过去看看!” 墨如初稍微加快了一些速度,二里地不过三分钟就走完,我隔着浓浓的雾瘴,看到前方的拐角处,果然停着一辆特质的越野车。 准确来说,越野车不是停下的,而是撞在了拐角的石头上。 魔土地形复杂,峡谷七弯八拐,外加上因为磁场的影响,发动机随时可能失灵,撞车属于正常。 反而是他们有本事把车开到车里,才有些不正常。 等我走近看才发现,车子上一个人都没有,敞开的后备箱里放着一个鼓囊囊的睡袋,以及两把猎枪。 箱子旁边凌乱的放着些草药,保存的方式格外混杂,其中大部分失去了药性,可见开车的人,并不是为了草药而来。 第二百零五章 猎杀 我将后备箱鼓囊囊的袋子打开,从里头钻出一只雪猴,一双玄冰色的瞳孔,喷薄出一股乳白色的雾气,包裹住我的全身。 我顿时感觉皮骨发寒,整个人如坠冰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一击得逞的雪猴,嗖的从袋子里跳出,目光凶戾的望着我们。 没等戴天晴和秦澜出手,萝卜身形迅速放大,格外凶悍的扑了上去,一口咬住雪猴的脖颈。 “小子,你特娘的恩将仇报!” 攻击我的是一只成年雪猴,体型比刚才的母猴子还要大上一圈,实力也格外的强悍。 他的腹部位置,有针头刺入的痕迹,肌肉麻痹,双脚和双手都有带刺的镣铐。 如果没有这些,萝卜绝对不是成年雄性雪猴的对手。 困在袋子里的雪猴,估计准备给困住他的人致命一击,误把我当做敌人,才悍然出手。 换做是普通人,在这等冷冻之下,会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休克而死。 我调转体内道元,冲刷并汲取掉冰寒气息,急忙向萝卜吩咐道:“千万不要动手,以免惊醒头顶的妖魔!” “算你小子走运。” 萝卜骂骂咧咧的蹿回,雪猴也警惕的从地上爬起身,似乎随时准备对我们发动袭击。 背后忽然袭来一阵清风,我猛然回头,看到母雪猴带着幼崽到我身前,吱吱咕咕冲着雪猴比划着什么。 周遭动荡的天地灵力,让我的五感削弱得格外严重,以至于背后出现敌人,我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反倒是戴天晴早早的转过身去,应该是已经发现了逼近的两只雪猴,因为对我们没有威胁,才没做反应。 我询问:“天地灵力混乱成这幅样子,你是怎么察觉到身后有东西的?” “我修炼的功夫,与你们都不一样,靠的并不是灵力,而是身体感悟天地自然后作出的反应。” “周遭的恶劣地形,对我的实力没有半点影响。” 听到戴天晴的回答,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有她敏锐的五感,能给我们规避不少风险。 我嘱咐说:“下次有危险,记得提醒。” “明白。” 母雪猴犹豫一下,把怀中的小猴崽子塞到我手里,嗖的跳到公雪猴身旁,吱吱咕咕说了几句,便用牙齿帮它撕咬锁链。 小猴子懵懵懂懂的望着我,身上绒毛格外柔软,身体散发着雪莲的特有清香。 作为母亲的雪猴,愿意把小猴子交到了我的手里,看来我已经获得了它的十足信任。 我摸了摸小猴子的绒毛,向着萝卜吩咐道:“你告诉他们,锁链是特殊金属制作的,他们根本解不开。” “让那只公猴子过来,我可以帮忙。” 从看到猎枪,以及袋子里雪猴的镣铐时,我就大概明白,开车的群人应该懂些道行,以猎杀雪猴为生。 枪械旁零散的子弹是特质的,弹头的位置是柔软的木质材料,上头沁透了暗红色的血液,从其中浓郁的阳气可以猜出,大概是有年份的老公鸡的鸡冠血。 雪猴身上的镣铐,上头铭刻了还阳咒,对阴寒属性的气息,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 萝卜吱吱咕咕的说着奇怪话语,没过多会儿,公雪猴就低着头走到我身前,仰着脖颈挺起肚皮,做出一个格外诡异的姿势。 秦澜疑惑,“师父,它搞什么呢?” 我解释说:“动物在言语不通时,认错服软的态度就是暴露出自己柔软且致命的部位,比如脖颈和柔软的腹部。” 雪猴已经服软,我将手掌贴在他眉心的位置,一道金属性能量波动闪烁,所有的镣铐自行脱落。 雪猴吱吱咕咕说了一通,萝卜翻译说道:“道长,大猴子说了些感谢的话。” “不用感谢,这里很有可能发生危险,让他们离开。” 没等萝卜再次开口,戴天晴忽然神光凛冽道:“前方有杀气!” 顺着戴天晴目光的方向,我看见身披着红色凤袍的女人,一手一个拖着两个穿登山装的中年男人,向着我缓缓走来。 女人长着和凤仙一模一样的面容,哪怕脸上的细微斑点,皮肤上的些许褶皱,都是一模一样! 以我对面相的判断,绝对不可能有一丝出错! 唯一与凤仙不一样的,就是眼前的人是个女儿身,且眼神极其陌生。 凤仙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诡诈,与蔑视任何人的高傲。 像凤仙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在乱世之中绝对是一方枭雄,事实上他真的已经做到了。 肃清者联盟刚刚建立时,凤仙建立起的势力,几乎能够与珠州分部平分秋色。 如果不是李芳这些老家伙太强,凤仙早就吞并珠州以及附近的许多省份。 眼前的这个女人,目光清冷,有种置身物外的超脱,紧缩的瞳孔带着杀意,像是带着空灵气息的杀神。 我警惕声询问道:“你到底是谁?把我们找到这里,想要干什么!” 女人声色淡漠:“我是凤仙,却不是你认识的凤仙。” “我想请你们帮一个忙。” “什么忙?” 第二百零六章 帮忙入坑 自称凤仙的女人,抬头看了一眼峭壁上的漫天佛像,“我要你帮我,把他们全都杀了。” “这不可能!他们根本不用杀,最长十年,最短三年,等周遭的天地灵力被同化,山丘崩塌时,他们会尽皆化作齑粉!” 女人长叹一声,“可惜,我等不到了。” 声音落下,女人指尖轻点两个中年男人的身体,他们张大了嘴巴惊恐想喊,却喊不出声音。 两个偷猎者的身体缓缓升空,一直飘荡到五十几米开外! 能够控制活物飞得这么高,足以见得面前这个女版凤仙实力超凡! 在我们所有人的错愕目光中,飞出上百米的两个中年男,身体砰的一声炸成血雾。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峡谷内。 咯吱咯吱—— 细微的机械转动声响起,我看到离爆炸点最近的几个佛像,眼珠开始转动,并开始伸展胳膊。 其余的佛像,也张开大嘴,拼命的吞吸空中来之不易的血煞之力,以求复苏。 凤仙做完这一切,身形一闪凭空消失在原地。 不对,她根本不是消失了,而是从未来过这里! 地面上放着一块光芒有些暗淡的灵石,灵石上铭刻有密密麻麻的符咒,因为符咒过于繁琐,哪怕是我也看不懂。 我大抵上能够猜到,凤仙通过灵石制造出身外化身,将两个男人杀死,制造血煞之力让周围魔物复活! 我嘶声喊道:“快跑!” 头顶上,已经有石像剥落了一身的石头躯壳,伸展出双翼,化作三眼夜叉在空中盘旋。 此处是魔族地域,我们能发挥出的实力非常有限,且得不到补给,只能选择逃跑! 相比较之下,后方的神像更多,前方道路平阔,更容易逃跑! 墨如初没有吝啬速度,全力向前飞奔,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公一母两只雪猴,也跟了上来! 雪猴的血脉格外特殊,如果追本溯源,他们属于妖魔族。 世间有妖族和魔族,比如青丘狐族,就是人间大妖,亦或者三足金乌,也属于妖神。 纯正的魔族血脉,基本只有八臂,夜叉族,以及独眼巨人。 剩下的,都是一群妖魔。 所谓妖魔,既可以被称之为妖,又能唤作魔。 例如修为有成的牛魔,牛头人身,力大无穷,既有妖族血脉,也有魔族的气息。 雪猴本身是一种猿魔的分支,因此天空上的这些家伙,并不会对同族出手,只会诛杀身为人族的我们。 向前奔袭的过程中,我将萝卜也扔了出去。 “你告诉他们,别和我们一起跑,免得被当成同伙!” “朝着我们相反的方向逃跑,他们不会对身为同族的你们出手!” 吱吱咕咕的说了一阵子,萝卜扯着嗓子喊道:“道长,他们说前方的地形复杂,要给我们带路!” “不用,我有地图!” 我取出地图想要查看,可在看到前方密密麻麻的道路时,彻底懵逼了。 前方是一片错综复杂的山谷,而且需要绕路,有许多看似相同的岔路口,需要甄别许久才能找到正确的道路。 且道路一旦找错,就是死胡同! 该死的,凤仙一早就料定我们根本跑不掉,唯一的办法就是留下和上万只魔族交战。 魔族是强弩之末,我们又何尝不是孤立无援! 真要冒死拼杀起来,我们或许能把魔族斩杀干净,自身也将冒极大的风险! 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时,墨如初忽然身形一顿,向前奔跑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 “大哥,糟了!周围魔族的气息太过混乱,对我体内的元力有压制,我的力量支持不住多久!” 身后,一支眼睛的独角巨人,蹦跳着从双瞳中射出墨绿色的光线。 我迅速撑起金光抵挡,头顶一支秃毛怪鸟,拎起巨大的石头,要砸在我们前方的道路。 戴天晴挥剑斩落,巨石化作齑粉。 没办法,只能殊死一搏了么! 就在这时,萝卜冲到我们前头,“轮椅妖怪,能不能给我一根绳子!” 墨如初意会,立即抛出一根缰绳,套在萝卜的脊背上。 “干得漂亮!” 萝卜的四只蹄子发力,迅速向前窜,双脚交错,几乎在地上摩擦出火星。 一公一母两只猿猴,跑在萝卜身前五十米的位置,在前头为我们领路。 秦澜闭目凝神,在它们身前撑起碧蓝色水元素光罩,让他们不至于被飞行的魔物所袭击。 我在背后撑起金光,戴天晴持剑稳稳站在车背上,箭矢斩落无数妖魔。 前方道路七弯八拐,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雪猴,看都不看就窜到正确的方向。 在两只雪猴的带领下,萝卜奋力奔跑了整整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前方有一团光亮! 光亮的前方是滔滔大河,水流幽暗静谧,河面宽至少几百米,浩浩荡荡看不到尽头。 我打开地图查看,发现这里是科尔沁水脉的发源地,前方是草原与冰原的结合处。 天地灵力渐而复苏,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掌心雷霆绽放光芒,周遭天地的力量尽数融入其中。 第二百零七章 化蛇 等了好久,终于是再度感受到了天地的灵力! 追了我们半个时辰的家伙,也该吃点苦头! 秦澜灵机一动,“师父,或许我能帮上忙!” “你想干什么?” “哎呀,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你待会儿往我的咒法上释放雷霆就是。” “好。” 秦澜指尖迅速掐动咒决,虽说速度奇快无比,但我还是一眼看出,咒决就是我曾传授给她的水经注。 水经注能调动地下水脉,原本是一种治水的招式,却让得秦澜引起前方大河中滔滔水流,在半空之中,聚集起数十丈高的巨大冰球。 “师父,动手!” 我明白了秦澜的意思,将雷霆甩入冰球之中,霎时间能量不稳的冰球爆炸成无数冰屑。 冰屑的大小如同三寸长,拇指粗细的冰锥,其中蕴藏着雷霆的力量,对妖魔的躯体有着天然的穿透力。 噗呲噗呲的一阵乱响,追在前头的几百头妖魔,身体被打得像筛子一样,尸体堆满地面。 雪猴噗通跳入水中,萝卜却惊慌喊道:“道长,我不会游泳!” “过来吧你!” 墨如初立即收缩绳索,在窜入大河的瞬间,轮椅化作一艘小船,将我们承载入其中。 我向着水中的两只雪猴喊,“快上船!” 两只雪猴回头看了我一眼,冲着我摆了摆手,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消失不见了踪影。 雪猴生活在冰川,熟识水性,按照地图的指示,前方就是一大片冰原。 他们应该是要顺流而下,到冰原上生活。 我们飘荡在水面上,湍急的水流对精通水元的秦澜来说,控制起来丝毫不成问题。 魔族并不适应天地规则,拥堵在山谷的出口,冲着我们龇牙咧嘴发出怒吼,几十米的阻隔,却拿我们无可奈何。 戴天晴恼怒的抽出青莲剑,“乌合之众,追了我们这么久,也该出点血!” 青莲剑闪烁过乌蒙蒙的光芒,向前掠动的速度不快,可每向前一点,其中的气势就壮大几分。 仿佛戴天晴射出的剑光是活物,会吞噬周遭的天地灵力,慢慢壮大自身。 剑光看似缓慢,实则瞬息万里,峡谷中靠近边缘的魔族,被齐刷刷的拦腰斩成两截,就连周遭的石壁,也被斩裂出近十米深的沟壑。 戴天晴收剑而立,气息凌厉得如同出鞘宝剑。 我淡然声道:“别搭理这些妖魔,他们早晚是要死的,咱们先到河对岸处稍作休整。” 向前缓缓行进的过程中,我开始研究手上的地图,秦澜靠在我身边好奇的张望着。 “师父,咱们还真是好人有好报。如果不是您帮了雪猴,说不定咱们已经被困在山谷中。”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广结善缘总是好的。” 我语重心长道:“若是以后有一日,我和戴天晴等人都不在,空荡荡世间仅留下你一人时,你也要广结善缘,以免遭到无妄之灾。” 没等秦澜开口,戴天晴就询问:“你要去哪儿?” “最迟两年,借助安全总署给的仙界灵石,我就能破开两界壁垒离开。” 我目光眺望苍穹,“我想知道,那上边究竟有什么。” 秦澜颇有些幽怨,“上面有你心心念念的慕容长青姐妹俩,还有一只漂亮的狐狸精。” 戴天晴笑出了声,我尴尬的捧起地图继续看,不再搭茬。 秦澜小脑袋凑上前,疑惑的看着地图,“师父,这张图好奇怪啊,按理说标注河流的位置,不应该是水纹标识么,为什么绘画者在图中画一条鱼?” 我解释说:“像是这种山川地脉图,是按照高度来标注的,水纹有标注的曲线,并不需要特殊的水纹标识。” “至于这只鱼,我也搞不太明白。” 秦澜的话给我提了个醒,我也觉得这只简笔画的鱼儿有些奇怪,便凑近了仔细查看。 羊皮卷不大,里面涵盖的地域却格外广褒,因此都是些密密麻麻的线条,还好我有破妄之眼,普通人压根都看不清楚。 等离近些,我发现大河中勾画的鱼儿身上,写着古体的两个字——化蛇。 看到这两个字,我后脊发凉,心中隐约生出不好的预感。 忽然,宽有两千多米的水脉之中,陡然涌出淡淡的纯净阴力。 我急忙喊道:“快跑!” 不对,雪猴还在下面。 在墨如初向前飞速逃离的过程中,我向着萝卜急声吩咐,“你立即用最大的声音呼唤,让雪猴听到声音以后立即上传!” 萝卜茫然,“为啥呀?” “别问,快喊!” 萝卜仰头发出一声尖锐叫声,叫声一阵接着一阵,我看到离我们千米远的水面处,有三个湿漉漉的脑袋,正逆流而上,朝着我们的方向游动。 没等我吩咐,墨如初就立即朝着雪猴的方向游动过去。 戴天晴瘙了瘙胳膊,皱眉道:“天赐,我总觉得后脊冰凉,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里七上八下的。” 戴天晴的感觉没错,水里有东西! 我们船只的正下方,一个阴影正在由远及近,以至于原本清冽的水面,周遭变得漆黑一片,像是泛起了墨汁。 第二百零八章 袭击 水下阴影还在不断扩大范围,我们终于赶到雪猴附近,将其捞上了岸,并全速向着河对岸前进! 速度还太慢,我向着秦澜吩咐:“调动水流元力,加快速度!” 我也不留余力,与秦澜一同调转水源,船只像是离弦之箭一般窜向对岸。 水面下方,我们所在的位置,浮现一只巨大的人脸,至少有数十丈的模样! 人脸上遍布鳞片,三角眼,巨口无牙,吐着长长的芯子。 我惊声喊道:“安全带!” 墨如初立即意会,弹射出的安全带将我们死死捆在船只上,我掌心瞬间酝酿出雷霆,轰击在水面之上! 雷霆爆炸激荡起漫天水雾,船身被弹飞出去,以极快的速度抛掷向近在迟只的岸边。 同样,水花阻碍了水下怪物的视线,身长数百丈的怪物窜出水面,张开巨口吞向半空。 我们浑身湿淋淋的躺在岸边,秦澜美眸惊愕看着前方,“师……师父,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戴天晴俏脸同样吓得煞白,像这样堪比山岳的庞然大物,无论怎么看,巨物恐惧症都不由得让人心中一滞。 我凝神盯着怪兽许久,方才缓缓介绍道:“《山海经·中山经》记载,有水兽,人面、豺身,蛇尾,有翅膀,被称之为化蛇,却和蛇类没什么关系,是一种强大的妖兽。” 扑了个空的化蛇,身形重重的落入水中,溅射起漫天水雾。 与此同时,水下传来阵阵诡异的叫声,震耳欲聋,像是婴儿的啼哭。 在古传说中,化蛇被视为洪水与不祥的象征,除了长着恐怖的人脸之外,叫声更是像婴儿啼哭,让人莫名的恐惧。 秦澜俏脸发白,“师父,咱们继续跑吧,万一这家伙追来就糟了!” 我轻摇了摇头,“别怕,它过不来。” 在化蛇出现的刹那,我就感应到宽千余米的河堤看,涌动出了禁制的气息。 体型如此庞大,实力更恐怖如斯的化蛇,如果真让它没有任何限制,估计早就搅动得一方不得安宁。 果不其然,再度冲天而起的化蛇,一头撞击在河堤之上,被一道道的金色阵纹阻止,回弹入水中。 落入水中的化蛇,再度发出阵阵啼哭般的吼叫,放弃攻击我们,继而游到对岸,向着河堤吐出一股水柱。 庞大的水流,将我杀死的魔族尸体,全部冲入河流中,被化蛇一口吞下。 吃下尸体的化蛇,身形缓缓下潜,渐而消失不见了踪影。 好险,我们再反应慢上一些,就得葬身蛇腹。 小雪猴吓得瑟瑟发抖,趴在母猴怀里不敢动弹。 俩猴子救了我一命,如今我还他们平安,也算是了却一桩因缘。 我按照地图,给他们指路绕过这里的方法,自己则沿着道路继续前行。 前行过程中,我始终想不明白,像是化蛇这种怪物,怎么会出现在科尔沁草原的河流中呢? 按照地图向前方行走,沿着河流的方向草木格外肥沃,同时沼泽与冰层也变得越来越多。 入夜渐深,远处隐约能够听见狼嚎。 我查探地图,发现我们如果徒步前行,大概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能赶到最后标注的位置。 虽说土壤与草地肥沃,但天地灵力仍薄弱得厉害,反而是多了些许混沌的气息。 戴天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格外舒泰的道:“之前李半山先生教导我时,就是要我感应这种力量,从而促进自身修炼。” “在我们生活的地方,这种难以名状的力量数量太少,我很难感应得到。” “没想到在极北之地,能量浓郁到这种程度!” 混沌之力,是天地初生时的气息,其中杂糅了煞气与杂质,不适合普通人修炼。 戴天晴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混沌之力。 按照道理来说,混沌之力只会出现在天地初开时,演化到如今,早就该消失不见。 因为混沌之力暴露在空间中,会慢慢形成灵力亦或者与煞气,并被慢慢的稀释掉。 萝卜冷得直哆嗦,“道长,要不然咱们找个地方休息,明天一早再赶路?” 我扯下自己的衣裳,扔给了萝卜,它缩在轮椅上头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科尔沁草原的罡风,刺得皮骨发寒,并非道元能够抵挡。 为了防止极端恶劣的天气,我特地准备了皮质的大衣御寒,给了萝卜以后,我就得冻得有些打哆嗦。 萝卜为了保护我们,狂奔的一路已经耗尽体能,虚弱的状态下更容易发冷。 秦澜掌控水元力,而冰属性与水相符,哪怕在这冰天雪地中,步伐也格外轻快。 似乎看出了我的窘境,戴天晴脱下自己的皮衣丢给我,“穿着吧。” “不用。” “不必和我客气,这片天地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能量库。” 说着,戴天晴连里面的毛衣也脱下扔在地上,只留下一件背心。 将身体最大程度暴露在空气中,能与天地间的力量更为契合,戴天晴这是为了修炼。 我没有道谢,默默的将衣裳穿上。 大衣上还带有戴天晴的体温,她内息炽热,裹在身上暖呼呼的,让我舒服不少。 第二百零九章 洪荒 秦澜有些幽怨,“师父,我的衣裳也用不着,你穿我的!” 我看了一眼她粉红色的小皮袄,“别闹。” 戴天晴纤眉微蹙道:“自从天地间的力量变得稳定以后,我们几乎再也没有遇到过力量太过强大的妖魔,这头怪物究竟是哪儿来的?”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想不通。” 天地之间的力量彻底洗牌,就算化蛇诞生在天地中,也会像是断了粮食和水的猛虎,饿得皮包骨,哪怕是老鼠也能将其轻易咬死。 我能察觉到,化蛇使用的力量,并不属于我们目前所在的世界。 真是奇了怪了,支撑它庞大身躯运转,甚至能够对付我们的能量,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还有,这片天地中的混沌之力,又是从什么地方泄露出来的? 裹着衣裳的萝卜,没过多会儿就不哆嗦了。 “道长,白天艳阳高照的,走起路来特别舒服,咱们为啥非得大半夜走路?” 科尔沁草原的昼夜温差巨大,有句歌谣叫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气候。 白天气温会恢复到零上,大概中午甚至能到二十几度,白日里走在这种平坦的草原上,的确是一种享受。 我淡然声道:“明天中午,你们就知道了。” 沿路行走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八点,我就吩咐所有人停止前进,原地等待休息。 萝卜愈发不解,“天气好容易舒服起来,为啥停下了?” 我瞥了一眼萝卜,“很难想象你这种没有丁点儿常识的兔子,是怎么活到一百多岁的。” “你仔细观察这片草原,会发现有些地方草木格外的旺盛,甚至长出了水生植物,证明下方有泥潭沼泽!” “周遭天地灵力紊乱,我没办法分辨沼泽和平地,只能在气温低的时候出发。” 萝卜心有余悸的看着前方,“我还是不明白,咱们如果晚上掉进去,沼泽里全是冰渣子,岂不是更冷么。” 我无奈道:“一旦零下几度,沼泽就会结冰,我们踩上去格外结实,又怎么可能会陷下去。” “你们好好休息吧,我和戴天晴去准备食物。” 昨天墨如初消耗格外巨大,我吩咐他与秦澜留下镇守,自己则和戴天晴一南一北,分别收集干净的野菜与肉糜。 等我摘了足够的野菜赶到时,发现戴天晴拎着一头狼的尸体,熟练的剥皮拆肉,放上木头搭建成的烤架。 加上锅子,煮上一锅野菜汤,吃着烤肉,一顿下去身体都暖洋洋的。 太阳出来,我躺在松软的草地上,疲惫的闭上双眼。 这片天地的力量,对我影响得厉害,我得休息两个时辰,你们帮我守着点。 “师父,我也困了!” “去边上躺着,别捣乱。” “哦。” 戴天晴抱着长剑,蹲守在我身旁守候,我心中莫名觉得安心,刚闭上眼就沉沉睡着。 睡梦中,我看到一团亮光,亮光中隐约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天赐,天赐……” 声音格外熟悉,我想不起是谁,浑浑噩噩的意识跟着声音的牵引,钻入白光之中。 逐渐适应了光芒以后,我看到周遭是飘荡的云雾,头顶是碧蓝色天空再无遮挡,脚下竟同样是苍穹。 我置身的位置,是漂浮在空中的一座小岛屿,周遭种植奇花异草,都是些我从未见过的东西。 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个紫砂杯,里面是琥珀色的浆液。 我看到穿着白色道袍,仙风道骨的爷爷,正桌在前饮茶。 我惊喜的上前,“爷爷,我总算又见到您了!” 修道者基本是不会做梦的,闭上眼大脑一片空明,对安神养魂和格外的有利。 梦境损耗心神,做梦只能证明是修为不够。 我修为格外精深,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一定是爷爷托梦来找我! 爷爷冲着我呵呵一笑,表露出前所未有的和蔼,“天赐,坐。” 我与爷爷在石桌前对坐,“您的气质变了!总感觉……感觉没以前那么大的杀气,变得让我更加看不透。” 以前的爷爷,给人一种磅礴如山的大气,在他的面前,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 哪怕强如曾经的李拂晓,在爷爷面前也得毕恭毕敬。 现在的爷爷,更像是一个普通的林家小老头,从他的身上我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的威胁。 爷爷笑呵呵的道:“说起来,我并不是你的爷爷,他是我在三千世界身外化身的其中一个。” “或许,他可以叫李半山,也可以叫李二李三,甚至任何一个名字。” 我不由愕然,“你不是爷爷?不对,你看我的眼神,就是爷爷的感觉!” “我拥有李半山的所有记忆,却并不会仅以他的一种身份而活着。” 爷爷说的话云里雾里,让我摸不清头脑。 爷爷温声说:“不要着急,你是星罗棋布的众生盘中,最耀眼的一颗棋子。” “总有一天,你会真正的出现在我面前,而不是我来找你。” 道家对万事万物,都讲究缘分。 缘分来时,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也能窥破事情的真相。 第二百一十章 气运 缘分未到,哪怕爷爷已经跟我说得足够详细,我也听得云里雾里。 既然想不通,索性我就不去想。 “爷爷,这次您来找我有什么事?” 爷爷缓缓询问道:“还有大概两年的时间,你就能修成正果,前往仙界探寻,我说得可对?” “没错。” 没想到爷爷身在天外,竟也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这让我心中的疏离感淡化不少。 “我有三件事情,要告知于你,也算是请你帮我这个忙。” “爷爷请说,无论是任何事情,我都尽全力去办到!” 爷爷神情稍有凝重,娓娓说道:“第一件事,你所在的世界规则已经彻底完善,有一个上古时期才有的地点将会开启。” “什么地点?” “洪荒。” 听到这个词,我不由得心中一惊。 洪荒,又被称作是十万里洪荒,是和山海经几乎同一年代发源出的。 十万里只是一个泛称,实际洪荒无边无际,正北潜藏着神兽,正南则是妖兽。 北方有延绵无尽的山林,树木高大甚至成百上千米,任何一只妖兽跑出,都能够要了当世修行巨擘的性命。 南方则是无尽海域,海水中潜藏着的妖兽,更是强大无比。 像是化蛇这种妖兽,应该就是洪荒里头的跑出的东西。 正北为荒,正南为洪,南北并称为洪荒。 爷爷娓娓讲述说道:“洪荒的世界,只有在世界规则健全时,封印的阵门才会开启。” “如今规则健全,洪荒将存于世间一千年到两千年,才会再度关闭。” 我不由得疑惑,“爷爷,洪荒里的妖物,比现在的人族强了太多,是不是该把封印阵门彻底关闭,以除后患?” 记得山海经中也有记载,洪荒中的妖兽祸害一方,简直是屡见不鲜。 爷爷轻摇了摇头,“洪荒中的妖兽,一般不会轻易出现在世间,因为其中有强大的封禁阵法阻隔。” “有两种情况下,会造成洪荒中妖兽出逃,一是刚开启时,第二是即将关闭的时期,封禁阵法会不稳定。” “如今化蛇潜入江流之中,就是一次巧合。” “爷爷希望你能把化蛇重新引入荒界之中,你也可以顺便见识一下,荒界中的玄奥之处。” 我尴尬道:“爷爷,您是不是太高估了我,让我把化蛇引入洪荒?” “估计引入的半道上,我就被它给吃了。” “还有什么进入洪荒见识,我也没有这个兴趣,安生修炼早日超脱,比什么都重要。” 开玩笑,化蛇都只是洪荒中的普通妖兽,我进去不是找死呢么。 逛野生动物园没问题,也没见谁蹲在狮子笼里近距离瞧热闹。 爷爷微微一笑,“就算洪荒中藏着你所需要的灵石,也没有兴趣?” 我几乎惊喊出声,“洪荒中有灵石!?” “不仅有,而且数量众多,堆积成山拿都拿不完。剩下的各种天材地宝,满地都是。” “你若是细致些调查史料,会发现洪荒出现时,人族出现真神的频率将会格外的高。” “且人族能随意进出洪荒,洪荒中的妖兽,却无法走出屏障,对普通人并没有影响。” 听过爷爷对洪荒的介绍,我不由信心和兴趣大增。 且洪荒的入口,就是科尔沁草原水脉的源头,我只需以大量血肉为引,将化蛇吸引入洪荒,就算完成任务。 至于进入之后,我不用担心会被化蛇追杀的事。 因为钻入洪荒以后,身体会被随即传送到洪荒的任何地方,绝不可能双方共处一处。 想要从洪荒离开更加容易,只需持有一块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物,并将之捏碎,就能出现传送阵门。 讲述过洪荒的事,爷爷再度凝神道:“第二件事,就是你离之前,帮我杀一个人!” “杀谁?” “他叫李半山,是一颗废弃的棋子。我想将他召回销毁,他却在人间界躲藏了起来。” “李半山!?” 我吓了一大跳,忙从椅子上站起,“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爷爷呵呵一笑,神态格外和蔼的道:“不用怕,我不是真的让你把我杀了,你也没这个本事。” “当初我分出一缕身外化身,前往人界教导你,以及一批能够阻挡天人灾劫的人才。” “按照我的推算,你还需要一个衍纪才能完成任务,这个衍纪应该是一个叫拓跋的人,完成你目前所做的事。”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拓跋与我实力相当,且前半生顺风顺水,自从遇见我以后就一直倒霉。 感情救世者的气运,原本是加持在他的身上,只因天道轮转,大道无常,被我所掠夺。 以至于越往后,拓跋与我之间相差越大,最终被我远远的甩开。 爷爷继续说道:“自从你掌握气运,天道命盘的走势就不再受我掌控,我在三界分化出去的分身,也愈发一意孤行。” 第二百一十一章 洪荒降世 “天赐,我要你在离开世间之前,灭杀李半山!” 我低头恭谨声道:“爷爷请放心,孙儿必不辱使命!” “好孩子,等你哪天踏破天界时,爷爷必定亲自为你接引。” 我疑惑询问:“您实力强悍如此,在三界五行都有身外化身,为什么不亲自去处理这件事?” 爷爷语重心长的道:“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能量不兼容,哪怕呼唤来海里的鲲鹏,也未必能杀死陆地上的一只蚂蚁。” “李半山继续发展下去,兴许会影响爷爷的因果与道行,日后灾祸不断!” “天赐,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你来完成,不要给爷爷留下后患!” 眼前场景渐而虚幻,我知道爷爷能量耗尽,是时候该离开了。 我赶忙道:“爷爷,我以后该怎么找您?” “我叫李三,三生万物的三!总有一天,你会从许多人的口中,听说我的名字!” 缥缈声音落下,我猛然睁开双眼,赫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手里还握着个紫砂茶杯。 刚才的一切,绝不是梦! 我尝试着将杯子中的浆液一饮而尽,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茶杯底部的水渍,竟凝成一句话:此杯用灵土铸成,在洪荒境内,捏碎此物可打开阵门。 我感应了一下杯子中蕴藏的能量,其制造年代久远,至少相当于明器古董,因天长日久吸收天地间的能量,因而有了灵气。 每一次进入洪荒,都要毁坏一件上千万的器物,简直奢侈。 秦澜疑惑,“师父,你手里漂亮的小杯子是哪来的?” 我向众人讲述了在梦境中遇见爷爷的事,听过以后戴天晴的脸色有些难看,“你要去杀我们的师父?” “当然不去。” 我不由笑道:“当初爷爷教导我时,我就从来没听过他的一句话,现在换做真身来,我更不会听。” “如果爷爷的分身,也就是你的师父,还留在这个世界上,我会想办法寻觅,并弄清楚这件事的原委。” “倘若弄不清楚,就随它去吧。” 至于洪荒的事也不着急,我必须先考察清楚附近地形,再弄清楚化蛇的本事和习性。 只是个头大、游泳快、会咬人的话,都还好说,就怕这玩意儿会点什么法术,我一旦落水再成了蛇粮。 休息好到了下午晚上九点多钟,天色黯淡气温骤降,湿地凝结成冰时,我们再度向前出发。 一路上,再没有感应到任何阴煞之力,我也放松了些许警惕。 早上五点多钟,晨光细微从东天亮起,我在轮椅上坐得迷迷糊糊,前方景色开始过度时,才提起些许精神。 前方隐约可见山峦,草木比起之前茂盛许多,隐约可见错落的灌木,与一种茎秆修长的花朵。 花朵上盛放的叶子,像丝菊似的修长蜷曲,又没有那么细密,血一般殷红的花瓣,在草原中格外引人注目。 秦澜随手摘下一朵小花,纤眉微蹙道:“师父,这就是曼陀罗花么,总感觉比想象中普通了些。” “在人间界,曼陀罗花就是普通植物,没什么特别的。” 地图标注的尽头,就在前方山峦的山腰位置,如果标注没错的话,在山峦中央的位置,应该有一个山洞。 浑身浸泡在营养液中的沙曼,应该就躺在洞穴中的棺材里。 马上就要天亮了,我向着墨如初吩咐道:“加快速度,目标是前方的山峦!” “好嘞!” 约莫十几公里的路程,我们仅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到了近前。 忽然,萝卜鼻子抽了抽,“道长,前面有人的气息。” “有人!?” 我和戴天晴同时警惕的从车子上跳下,再缓慢向前行进时,赫然看到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孩,手里拎着个巨大的水桶,正浇灌着几亩生长格外茁壮的曼陀罗花田。 因为女孩是背对着我的,外加上天地力量混乱,我并不确定她的身份。 看着她的身形,和沙曼格外相似。 我尝试着喊了一声,“沙曼!” 女人赫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正是沙曼的俏脸。 在初晨日光的映照下,我看到她的脸蛋焕发着婴儿般细嫩红润的勃勃生机,皮肤细嫩几乎看不见毛孔,攥着水桶的柔荑,连指纹都没有。 果然是她! 沙曼实力晋升以后,体表的皮肤脱落,现在是心生出的皮肤,因此才细嫩白皙异常。 短暂愕然,沙曼欣喜的道:“你怎么来了?天哪,兔子!是兔子带你们来找我的?” 被点名的萝卜,犹犹豫豫的看着沙曼,动弹两下前爪似乎打算跑过去,又止住了。 从旁边的山洞中,走出一身披红纱,长着凤仙模样的女人,冷声呵斥道:“让你浇花,磨蹭什么呢!” 看到女人,我掌心立即涌动出雷霆,戴天晴也抽出长剑,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攻击! 这家伙,就是在千佛洞杀了两个人,导致万魔复苏,差点把我们给坑死的人! 萝卜吓得躲藏在我们身后,墨如初也露出剑弩,一言不合即要开打。 我凛然声道:“沙曼,你站在我们身后,我保证她上不了你!” 酷似凤仙的女人,脚下缭绕两股暗红色气流,冷眼死死盯着我,气势丝毫不逞多让。 沙曼疑惑看着我们,“你这是要干什么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误会 “当然是救你!把你手中的水桶扔下,有我在,不必受她奴役!” 沙曼将水桶放在一边,赶忙拦在我们和凤仙之间,“误会了,她是我小姨,根本不是坏人。” 凤仙冷哼一声,“我是不是坏人,用不着你来替我申辩。” 被耍弄了一路,我心中有火,雷霆悍然轰出,“你这混账,是不是听不懂好赖话!” 血色能量汇聚成团,在空中接住雷霆,双方能量迅速消耗,凤仙伸展出召唤能量的胳膊,也开始有些抖动。 我脚下一步踏出,从凤仙的背后出现一道土刺,尖锐部分即要刺向凤仙的后心。 与此同时,戴天晴抽出长剑杀至近前,凤仙狼狈招架,雷霆的能量尽数倾泻入其体内。 浑身麻痹的凤仙,被戴天晴用长剑架在脖子上。 戴天晴漠然声问:“是杀了再审,还是留下活口直接审讯?” 沙曼惊慌喊道:“都住手,你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淡然声道:“没有误会。你小姨弄了一堆子虚乌有的照片,把我们诓骗到这里,还差点害了我们的性命!” 被长剑架在脖子上,凤仙仍冷着脸,看谁都像是欠了他百八十万。 “我哪里害你们的性命了?” 秦澜嗔怒,“你在千佛洞杀了两个人,自己跑了把我们困在里头,怎么不是害我们性命!” “我只是试探一下你们的实力,顺便希望你们能把这些妖魔给解决了。” 凤仙丝毫不以为意的道:“谁知道你们的实力弱成这样!如果真是救世者,不应该挥手把他们给灭了么?” 看样子,凤仙并不知道世界重塑之后,我们实力受到压制的事。 我示意戴天晴收起长剑,随即冷声询问:“你把我诓骗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谁诓骗你了!” 我拿出一沓照片甩给凤仙,“这难道不是你刻意拍的!?” 凤仙打开相片,神色中闪过一抹惊异,“我从来没见过这些照片!你是不是被什么人给骗了?” 顿时,我傻在原地。 照片不是凤仙拍的,又是谁在安全总署发布的任务? 凤仙愠声怒道:“我委托旁人,用一块灵石将你请来这里帮忙!” “再者说,这一切都是你爷爷李半山安排的,你有什么事找他去,找我一个女人发什么脾气!?” 这下子,我彻底傻了。 我爷爷安排的? 在沙曼的劝解下,我们都收去兵戈,在花田前的一处凉亭石桌前落座,把事情解释清楚。 在听过我们的遭遇后,凤仙面上冷意收敛一些,开始叙述事情原委。 凤仙和曾经的凤仙,属于同族类,这个族类无论男女,几乎长得都一模一样,且都可以被称为凤仙族类。 我以前一直以为,凤仙就是名字,没想到只是一个种族的称呼。 外加上当初所有人都称呼为凤仙,我也只记住了这个称呼。 可惜曾经的凤仙已经被挫骨扬灰,我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面对面的情况下,我能明显看出,眼前凤仙一族的女人,与被我灭杀的凤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她的名字叫李凤岐,取凤鸣岐山出奇人之意。 最让我吃惊的是,这个名字竟是爷爷李半山替她取的! 一年之前,李凤岐于科尔沁草原正北冰原化形,爷爷为其度化成灵,自此后闭关在此修炼。 至于李半山本人,则一直入洪荒境内修炼,偶尔出现一次,也很快回去。 李半山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半个月之前,他嘱咐李凤岐,邀请我来除掉千佛洞的魔物。 李凤岐唯一做的事情,就只有给爷爷派来的信差一块灵石,从安全总署请我来帮忙。 至于剩下的事,李凤岐一件也不知道。 千佛洞中,李凤岐派遣分身诛杀偷猎者,只是想帮我们唤醒魔物,并不是真的要害我们。 在李凤岐看来,我们当初能斩妖除魔,区区剩下的魔物,也就一蹴而就的事。 沙曼跟随李凤岐在山上种花养草,外加上修炼,也压根没有找过我。 看来,一切都是李半山在搞鬼。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沟通清楚以后,我皱眉问:“李半山除了嘱咐你帮忙除掉魔物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没了。” “化蛇的事呢?” 李凤岐疑惑,“化蛇什么事?” “有人告诉我,放任化蛇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冲破封印,为祸一方。” 李凤岐不以为意的道:“哪个没良心的在造谣!化蛇是乞风求雨的神邸,蛰伏在科尔沁河中,以鱼虾为食,向来不外出。” “如果没有化蛇,我们这儿到现在还是荒凉的山丘和冻土呢。” “前段时间,西边还搬来几户牧民,给化蛇供奉了神庙,常年有人供奉祭拜。” 这一番话,又把我给说懵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妖邪 爷爷的的本体李三曾经说过,化蛇是一种绝世凶兽,怎么到了这儿,就成了神邸? 戴天晴驳斥道:“化蛇的凶悍,我们曾亲眼看过,还差点被吞入腹中!” “化蛇吃人?” 李凤岐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如果它真的吃人,附近的牧民岂不是死光了。” 沙曼眺望向远方,“小姨,牧民们又迁徙过来了,咱们要不要去换点东西?” 李凤岐走入附近山洞,没过多会儿拿出一个木头匣子递给沙曼,“去吧,顺便带他们见识一下,看化蛇会不会真的吃人。” 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莫名其妙一群人乘坐着墨如初,前往正南牧民迁徙的地方置换东西。 我们所在的位置地势很高,前方相隔着十几公里的位置,隐约可以看见像蚂蚁那么小的人。 前行途中,沙曼打开盒子,里头放着的是一根根须齐全的老山参,旁边放着两株冬虫夏草。 看她小脸红扑扑的样子,我疑惑问:“你这是去找牧民换什么?” “换羊。” 看她细皮嫩肉的模样,我问:“你是什么时候捡到这个便宜小姨的?” “大概在一年以前了。我误入魔窟,被打得元气大伤,外出又迷路,淋了几天几夜的雨,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估计兔子以为我死了,就把我挖个坑埋在土里。” “是小姨救了我,不仅帮我恢复力量,还教我凤仙一族特有的修炼方法。” 一年之前,时间刚好对得上。 我想不明白,爷爷的分身李半山,故弄玄虚的把我弄到这里,还差点与李凤岐火并,到底是为了什么? 沙曼拎起萝卜的两只耳朵,把它抱在怀里,“兔子,还认得我吗?” 萝卜有些忐忑的道:“认……认识。” 反倒是沙曼吓了一跳,“你怎么会说话了!?” “是李道长帮我开启了灵智。” 两人正聊着,秦澜一把将萝卜抢过抱在怀里,“它现在是我的宠物,不许你随便乱动!” 萝卜缩在秦澜的怀里,两只耳朵遮住眼睛。 俩主人争执,它都不敢得罪,干脆装看不见。 李凤岐尴尬一笑,说了句抱歉,就没再搭理萝卜。 车子已经赶到牧民所在的位置,我看到十几个牧民驱赶着几百头羊,在河边位置聚集。 河边有两个巨大的木排,牧民分别驱赶着羊儿到木排上,一直将木排划到距离岸边十几二十米的位置,而后将羊推下去。 这一过程,已经持续了许久,因为旁边有几十只湿淋淋的羊,正甩弄身上的水珠。 一大堆人与牲畜聚集在水面上,其中生机格外浓重,水下的化蛇绝对能感应得到。 我不由愕然,这么多人和牲畜,产生的阳气绝对足够将化蛇惊醒,吞下血食,能够增强他的能量。 他为什么不动手呢? 戴天晴好奇看着牧人把羊推入水中,“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羊也会游泳,他们在搞什么呢?” 沙曼娓娓解释说:“牧民会定期给羊洗澡,挨个的洗太麻烦了,干脆就把它们扔进河里。” “扔得越远,游回来也就越干净。” 秦澜疑惑,“羊不会感冒死掉么?” “一般不会,偶尔也有体质弱的,大都洗过澡直接宰了吃。” 我们说话声惊动了牧羊人,有个穿着羊皮大氅,脖子上挂几串天珠,满脸油光的大胡子壮汉,走到沙曼的身前。 “沙医生,您来找我们有事?” 沙曼将木头盒子递过去,“我想换一只羊。” 大胡子壮汉赶忙摆手,“您和李医生,是我们草原最好的医生,东西我们绝对不收。” 一番推辞后,大胡子还是将东西收下。 沙曼则挑了一只肥羊,另外弄了大桶的牛奶,这才辞别牧人准回去。 “等一下!” 我从车上跳下,沉声向大胡子询问:“你们在这里放牧多久了?” 大胡子有些警惕的打量着我,并向沙曼询问:“他是谁?” “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刚才还警惕的大胡子,立即和我握了握手,格外热情的道:“这里的土壤格外的好,我们原本是在对岸的,后来坐船来这里,羊儿越放越多,牧草吃不完!” “还有沙医生和李医生这样好的人替我们治病,西岸简直是天堂。” 一年之前就来这里,证明他们已经有多次下水的经历。 我再度询问:“来到西岸以后,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怪异的地方?比如有人或者牲畜失踪?” “没有。”大胡子斩钉截铁的回答说道。 我又将目光看向了其余十几个牧羊人,大家纷纷向着我摇头。 难不成,化蛇真的不是妖物? 我忖度许久,心中没有任何定论,便向着牧羊人吩咐,“你们赶羊后退十米开外。” 牧羊人们没有理会我,纷纷看向了沙曼的位置,等她点头以后,才纷纷赶羊离开。 还好沙曼的面子大,否则我还真不好和这群人沟通。 毕竟他们都是信奉化蛇的,如果我说化蛇是妖会吃人,估计愤怒的他们,恨不得把我扔进水里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成仙 等牧羊人们倒退出十米开外,我双脚凝聚水元力,踏着水面尝试一步步向前走。 看到凌空漂浮在水面上的我,模样人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凑上前看热闹。 我急忙呵斥,“有危险,退后!” 群人再度哗啦一声退开,其中一人忐忑声问道:“沙医生,你的这个朋友是神仙?” “算是吧。他叫李天赐,是个救苦救难的道人,也是大家口中的大好人呢。” 听过沙曼的这番话,群人看向我的的眼神,才从恐惧变为敬畏。 草原地处过于偏远,哪怕当初天地动荡,也没有波及到这里,因此人们并没有听说过我的姓名。 在草原生活久了的沙曼,似乎被这里的淳朴所感染,之前的戾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女性特有的温婉贤淑。 她和李凤岐在这里行医治病,看样子已经建立起十足的威信。 我一步步向前走,尝试感应河流底部的能量。 我的气血充足,一身道元对妖魔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滋补品,将我吞下炼化,至少能增加百年修为,甚至有机会冲垮封印! 下方磅礴如海的能量,透过水面向外传递,在我能感应到化蛇的同时,化蛇也能感应得到我。 它究竟是神是魔,很快就能得道验证。 我则全神贯注的准备着,一旦化蛇袭击,我就立即弹出水面,逃入岸边封印保护着的位置。 几个呼吸过去,化蛇仍然没有半点动静。 我尝试用神识呼唤,与化蛇建立精神联系。 短暂几个呼吸过去,在我脑海中忽然响起沧桑且浑厚的声音,仿自亘古传来。 “李先生,找我何事?” 我吓了一跳,“你认识我?” “洪荒与人界之间,有着空间节点,我们无法穿梭空间,却也知道人界发生的事。” “李先生的威名,早已经如雷贯耳。” 听化蛇头脑清晰,语气冷凝,绝对不像是被一点血食肉糜,就能勾引入洪荒界的蛮兽。 难道说李三在骗我? 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凛然声色质问道:“既然知道是我,昨夜为什么会突然袭击!?” 化蛇恭谨声说道:“河堤两岸有洪荒封印作压制,白日里封印力量稍弱,我能恢复灵智。” “等夜晚降临时,兽性占据理智,我无法控制捕食,会吞噬过往河流的牲畜。” “李先生,您船上坐着的人,体内都有正气加身,哪怕仅有兽性,我也绝不会贸然进攻。” “我袭击的并不是您,而是跟随一同的雪猴。” 兽类互相吞噬,本就是天性,我昨日几下雪猴,和化蛇要杀雪猴,都没有过错。 我疑惑询问:“据说洪荒中的妖兽灵智极低,你的智慧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说来还要感谢李半山先先生,也就是您的爷爷。” 化蛇感慨说道:“一年之前,李半山先生赶到科尔沁草原,找到刚从洪荒中逃出的我,对我进行教导,并传授智慧与修行。” “现如今,我已经受到教化,脱离野蛮,等封印弱下来以后,就化为一方守护神,保卫科尔沁草原,并在此默默修行,等待升仙的机会。” 化蛇的说法滴水不漏,哪怕我不愿意相信,现在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李三并没有骗我,如果夜里趁着化蛇只有兽性时,我将其引入洪荒,的确能将他重新封印。 洪荒阵门刚开启时,阵门内外动荡无比,能量也会溢散在附近,比如河堤上的封印阵法,就是从洪荒之中渗透出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洪荒中的阵法会慢慢内敛到稳定,有极少部分的幸运儿,能从洪荒之中逃出。 照着封印消耗的速度,估计最迟一周左右,化蛇就能恢复自由。 踟蹰再三,我心里也没什么主意,只好暂时跟着沙曼回去。 回去以后,李凤岐和沙曼娴熟的将肥羊剥皮拆骨,一部分炖汤另一部分烤肉,味道飘香四溢。 李凤岐冷着脸冲我招呼,“别拘着了,一起过来吃,吃完了帮我们干活。” 我正思忖着化蛇的事,下意识询问:“干什么活?” “我花了一块灵石请你来,是收拾魔窟中妖魔的。” 我心不在焉的道:“上万只小妖魔,放在以前我一只手就收拾了,可是现在,我对付起来至少要忙活上一个月。” “再者说,等上三两年,周遭天地的力量被同化得差不多,它们自己会因为缺乏能量而死。” “不行,魔土之上有我急需的修炼材料,你必须肃清!” 见我半天不松口,李凤岐又从兜里掏出两块灵石:“能不能成?” 我眼前一亮将灵石接过,“成交!” 在见到化蛇之前,我对修炼并不着急,也没什么危机感,觉得自己在世间的实力,不算登峰造极,但也绝不可能有人上得了我。 如今见到化蛇,结结实实的给我上了一课,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吃饱喝足,我带着放好了一大桶的羊血,准备趁着天亮度过河流,到对面山谷中,再把其中妖魔激活,并消灭一部分。 妖魔无法度过河流,而河流中的化蛇并不会袭击我们,就这么长此以往的消耗,总归能把妖魔消耗得一干二净。 第二百一十五章 除妖 晌午太阳灼热,秦澜躺在花圃旁的草地上,逗弄着萝卜玩耍。 我拎着腥臭味十足的羊血,与戴天晴一同坐上了墨如初,并向着秦澜吩咐道:“该出发了!” 秦澜颇有些不情愿的道:“师父,一路上我舟车劳顿,能不能让我休息一天,明天再跟着你一起去。” “不行,上车。” “我不想去。” 我皱着眉头正要骂人,一旁的沙曼劝阻道:“别难为小姑娘,如果要帮忙,我可以跟着一起。” “哼,用不着!” 秦澜气咻咻的跳上车子,“师父,咱走!” 沙曼俏脸上露出狡黠笑容,“诸位一路顺风,我煮羊奶等着你们吃晚饭。” 由于淌过一趟路程,我已经对周遭地形了如指掌,原本走了一天一夜的路,这次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赶到。 我们赶到河流边缘时,秦澜美眸耷拉着,“师父,你和戴天晴姐姐就足够收拾妖魔,我给人治疗还行,水元素的力量根本制造不了杀伤力,叫我来干什么?”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和戴天晴的修炼速度很快,最快一年多,最迟两年多就能得道飞升。” “到时候妖魔侵袭,你是指望我们救你,还是指望用治病救人的功夫杀人!?” 我我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的秦澜,半晌泪涟涟的憋出一句,“你就不能不走么?” “不行!无论我走不走,今天你都得给我学着自己对付妖魔!” 赶到河堤对岸时,我安排戴天晴乘坐墨如初,带着一桶羊血勾引妖魔,自己则和秦澜一起在原地等待。 我凛然声道:“这次由你来担任主攻,我负责辅助。” 秦澜犹犹豫豫的道:“师父,我用水幕遁法,引河流入峡谷,再用雷法引导电流,能不能灭杀他们?” “不知道。” 秦澜几乎从来没对我严厉对待过,这会儿眼圈泛红,蔫头耷脑的似乎有些失落。 即使如此,我也绝不会有半点同情。 一年之内,不把秦澜教导出师,我不敢离开人世间。 不求他能到达我的水平,至少也要和当初的金彩等人一样,拥有特殊技法,能在祸乱中有立足的一席之地。 约定的一炷香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失落的秦澜很快振作情绪,开始在掌心凝聚出雷霆。 于此同时,秦澜一心二用,吟唱水元素咒决,周遭开始凝聚出蒙蒙水雾,背后的滔滔河水激荡,层层跌浪扑向岸边的位置,将我们的身体给打湿。 前方遥远处,戴天晴将手中木桶抛飞出几十米开外,剑光闪烁将木桶劈飞,斑斑血迹溅射向四面八方。 万魔复苏的同时,戴天晴乘坐墨如初飞速向着我们所在的位置逃遁,并沉声喊道:“动手!” 即使戴天晴的速度已经很快,后头被激活的妖魔们也穷追不舍,双方的距离几乎不足十米。 我低声向着秦澜嘱咐说道:“务必等戴天晴与我们擦肩而过时再释放咒决,绝不可伤了她!” 秦澜凝聚咒决的柔荑颤抖,“师……师父,怪物离咱们太近了,万一我没配合好怎么办?” “那咱们就等死。” 秦澜俏脸愈发煞白,再看向穷追不舍的夜叉、人头蛇身的怪物时,咒决开始有些混乱。 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在戴天晴与我们擦肩而过的刹那,秦澜闭上眼睛甩出两道咒决。 原本秦澜的计划是,在汹涌水幕冲向魔族的同时,用雷霆融入水幕之中,造成范围的麻痹和灼烧效果。 她因为紧张,手慢了一步,二者的力量根本没有融合,而是提前一步炸裂开来。 雷霆仅仅击杀了前边的两头妖魔,而水流冲击在妖魔的身上,更是不疼不痒。 即使造成这种效果,也是在妖魔被困山中,无法得到能量补给,实力衰竭,已经油尽灯枯的情况下。 换做妖魔的全盛时期,以秦澜现在的力量,一个也打不死。 秦澜吓傻了,就这么呆愣在原地。 眼看着妖魔就要扑到近前,我脚下踏卦阴阳鱼,乳白色光芒自前方三米处轰然亮起! 一炷香时间,凝聚出的净天地神咒能量,化作冲天的光柱,将冲入其中的妖魔焚烧成虚无。 在施展敬天地神咒的同时,我身体的力量正在飞速消耗,以至于到了快要被榨干的程度。 已经窜到水面上的墨如初,迅速射出两道绳索,缠绕住我的腰肢,将我们拽入船只上。 光幕散去,由于气息的遮蔽,剩下的妖魔冲我们龇牙咧嘴两下,纷纷退了回去。 看着玲琅满地的尸体,我粗略估计一下,算上昨天的攻击,大概死了一千个妖魔。 再来上十来次,大概就能将整个魔窟肃清。 这两块灵石,拿得可真不容易。 我们乘船回去的路上,秦澜内疚的低下头,“对不起师父,我让你失望了。” 我沉着脸,没有理会。 “我下次一定做好。” 我依旧没有理会,秦澜有些慌了,“我……我现在就回去,师父您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我凛然声道:“说实话,否则我明天就送你回去。” 秦澜低着头,声色有些颤抖的道:“对不起师父,我是故意没有做好的。” 我就知道,秦澜平日里胆子可大着呢,绝对不会因为看到妖魔而吓破了胆。 我问:“为什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中邪 “我不想让师父离开!” “那你就应该好好努力,争取早点追上我的步伐,而不是在这里耍阴招使绊子!” 我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一顿,秦澜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戴天晴看不下去,递上纸巾轻声安慰。 我一声不吭,这小妮子鬼心眼特别多,现在给她好脸,她马上就能蹬鼻子上脸。 等我们来到岸边时,秦澜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样,装可怜的招式不管用,她立即换了一副笑脸。 “师父,你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 “肩膀不累,力量消耗得太快,腰腹有些疼,你帮我揉揉。” “好嘞!” 回去的路上,我盘膝坐在轮椅上头,手中攥着灵石,缓慢恢复自身的力量。 有灵石作为补给,回去的两个小时,我已将将力量恢复了十之一二,估计明天早上就能彻底恢复。 灵石的力量,并不在于对自身道元的补给,而是增强对天地自然的感知力。 等对天地自然的感知到达一定程度,就能窥破规则之力,一步踏入仙门。 赶到李凤岐的住户,刚好赶上吃晚饭。 或许是我们到来的原因,沙曼又去找村人换了一头羊,这会儿正在给烤羊刷蜂蜜。 吃着焦香流油的烤羊肉,喝着浓白的骨头汤,我的疲惫都削减了几分。 沙曼饶有兴致的问:“天赐,外面的人都说是你平定了动乱,还说你的力量比神仙还厉害,是真的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 没等我开口,李凤岐就代为回答说道:“天地间的力量有所变迁,当初的一套规则,已经不适用于现在。” “戴天晴想要短时间内增强实力,只能用世界规则与力量凝聚的结晶来补充自身,这也是他迫切需要灵石的原因。” 我把玩着手中闪闪发光的小石子,心绪则被牵引到萝卜河流的尽头,无尽而神秘的洪荒之中。 爷爷曾经说过,洪荒中有无数灵石储存,只要我得到足够的灵石,甚至能将力量晋升的速度,提升到半年之内! 究竟是要以身犯险,还是稳扎稳打,我不由有些犯嘀咕。 忽然,远处响起马蹄声。 我与戴天晴几乎同时机警的起身,看到远处骑马的中年男人,正是今天与我搭话的那位。 中年男人的怀里,抱着个十来岁的男孩,双目紧闭,身体软绵绵的耷拉着,已经昏迷了过去。 “李医生,救命啊!” 李凤岐赢了上去,从中年男人的手中接过男孩,“别急,先说说他的病症。” “二娃从昨天晚上吃完饭,就早早的上床睡觉,今早放牧也不愿意起床。” “我们以为孩子太累,就让他留下休息一个晚上,没想到等今天晚上吃饭,发现他已经昏过去,身体也变成现在的样子。” 说着,中年男人脸色蜡黄,掀开裹着男孩的毛毯。 看到眼前的一幕,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男孩胸膛往下的位置,生长出细密的蛇鳞,在月光下闪烁寒光,看着格外渗人。 李凤岐纤眉微蹙,娴熟的拨开男孩的瞳孔,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类似蛇的竖瞳。 “是中邪!” 李凤岐娴熟的解开男孩身上的衣服,并拿出铲子在地上挖了个坑,将男孩整个埋进去,只露出一只脑袋。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她接下来会用到糯米,酒精,以及一只活着的禽畜。 “沙曼,你去屋子里取来糯米,和我珍藏的花雕酒。” “巴猜,拿你的马救你儿子,能不能行?” 叫巴猜的中年男人急得满头大汗,“李医生,别说是拿我的马,就是要我的命都行!” “好!” 一切准备就绪,李凤岐将糯米均匀洒在男孩被埋的身体表面,喝下一口酒,喷洒在男孩的脸上。 用泥土引出地气,将男孩体内邪煞之力引入灵台,再用一根红绳作引,逼迫入禽畜体内。 像这样简便的驱邪办法,没有任何一本书上有记载,是爷爷在我学习道法的初期,教授给我的。 爷爷在科尔沁草原逗留了一年有余,想必李凤岐治病救人的本事,就是跟着爷爷学会的。 短暂几个呼吸过后,马儿忽然嘶鸣一声,口吐白沫抽搐着倒在地上。 被埋入土里的孩子咳嗽两声,缓缓掀开眼帘。 巴猜激动的把孩子从土里抱出,一个大男人哽咽着声音道:“李医生,还有沙医生,您简直是我们草原的女菩萨!” 我沉声道:“快把孩子放开!”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诅咒 巴猜警惕望着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孩子的脸色渐渐变青看,我根本来不及解释,情急之下只能已将将巴猜踹开,并从他的怀中抢过孩子。 在我抢过的刹那,二娃脸色变成青紫,浑身鳞片陡然横生,两边面颊迅速凹陷,露出尖锐的毒牙! 巴猜吓得妈呀一声,踉跄着仓皇后退,二娃冲着我嘶嘶的叫,舌头从中间分叉,喷出去老长。 我死死按着二娃的肩膀,以防止被咬住。 巴猜惊慌声问道:“道长,我家孩子是怎么了!?” 我死死按着二娃的肩膀,沉声说道:“他是受了诅咒,能不能救活还是两说,快给我拿糯米!” 李凤岐亲自起身,匆忙给我拿来糯米。 正当我要将新鲜的糯米灌入二娃口中驱邪时,他布满了鳞片的脖子,竟然像是蛇一样修长! 我猝不及防,脖颈被它狠狠咬住,鲜血顺着口器流入他的喉头。 一股诅咒的力量,顺着二娃的口中开始向我的血液蔓延,我顿时觉得浑身冰凉,整个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化作诅咒生物的二娃,实力并不强大,我只需要诵唱金光咒,就能直接用强大的反震之力,让他内脏俱裂而死。 秦澜焦急声道:“师父,你还愣着干什么呢,快把这小崽子杀了!” 巴猜面如土色,噗通一声朝着我跪下,面如土色央求道:“道长,求求你救下我儿子!” 我按住二娃的脖子,压低声音道:“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害他!” 催眠咒决诵唱,二娃很快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这时我才轻轻捏住他的下颌骨,将毒牙拔出我的喉咙。 在毒牙拔出的刹那,我只觉得浑身冷汗直冒,秦澜迅速冲上前,按住我的脖子,将温和的水元素能量灌注入其中。 脖子上的伤口迅速恢复,可是我刚才完全放弃了抵抗,诅咒之力会渗透全身,水元素力量没办法将之清除。 想要消除诅咒,需以自身道元相抗,以我的能力,大概需要一夜的时间。 我将昏睡的二娃搀扶起,抓起糯米咬牙轻声诵唱咒决,旋即朝着他的头顶洒下! 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无数身着白衣的人出现,将二娃团团围住,这些白衣人体型和大小一模一样,身体半跪在地,张开嘴吞吸气流。 二娃体内的煞气,被白衣人吞吸,身体的鳞片化作齑粉消失,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再度化作孩童模样。 白衣人重新变成一颗颗的糯米洒落在地,各个都泛着漆黑的颜色,散发出扑鼻的腥臭味。 我疲惫的道:“把孩子带回去,晚上多喝点水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就能恢复正常!” 巴猜再度冲着我跪下,哽咽着声音道:“多谢道长!” 我疲惫的合上眼,躺在墨如初的轮椅上,挥了挥手道:“明天一早吃过饭,叫孩子哪儿也别去,来这里找我。” “科尔沁草原曾经是密宗发源地之一,其中各种古怪咒法与当年留下的祭祀场地,在此处仍然能发现。” “估计你家孩子是撞到密宗曾经留下的阵场,如果不将阵场破坏,以后你们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巴猜抱着孩子,千恩万谢的离去。 我迷迷糊糊的躺着,向身边人吩咐说:“今天晚上,我要好好睡一觉,消化掉体内的诅咒之力。” “记住,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千万比叫我。” 晚上,外面开始刮风,估计今天晚统领会有暴雨。 秦澜和沙曼将我搀扶下轮椅,走入李凤岐居住的山洞,让我睡在一张铺着兽皮的巨大石床上。 他们几个人则横七竖八躺在山洞里,守着我度过雷鸣电闪的一夜。 下半夜,我发起了高烧,浑浑噩噩中走出山洞,冒着大雨朝洞穴外,步履蹒跚的前行。 高烧已经让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总觉得脑子里嗡嗡的有声音在召唤我。 “李天赐,到这儿来。” “李天赐,到这儿来……” 声音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沙哑低沉像是将行就木的老者,苍老到我甚至听不出是男是女。 眼前的景象格外黯淡,滂沱大雨中,我只能看见脚下的一亩三分地。 浑浑噩噩中不知走了多久,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搀扶着我的胳膊,带着我向前走。 灰袍老者身材矮小,由于帽檐遮住脸,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觉得他的手掌格外粗糙,扎得我胳膊生疼。 老人的身上,有一股刺鼻的腥味,让我的胃里有些犯恶心。 抓着我的胳膊走了有好一会儿,我看到了科尔沁草原的滔滔大河,老人站在河边,将拐杖伸入河水中搅合,嘴里还念念有词着。 第二百一十八章 厌胜之术 没过多会,水面扑腾扑腾的冒大泡,老人将手伸进河水里,抓出一团黏糊糊的东西,递到我的手中。 老人抬起头,脑袋上的头蓬脱落,我看见一个生长着蛇鳞的光头,皴皱的面庞上,鳞片堆叠出褶皱,冲我咧嘴一笑,露出猩红的舌头。 “吃了它。” 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我,低着头想要将黏糊糊的东西塞进嘴里。 恍恍惚惚中,我忽然浑身打了个机灵,意识渐渐回归魂体,我陡然看清手里黏糊糊的东西,竟然是一团纠缠在一起,花花绿绿的小蛇! 我吓了一跳,赶忙甩手扔掉小蛇,转身疯狂的朝着山洞的方向逃跑! 诅咒之力入体,外加上高烧,猝不及防下我的魂魄竟然被勾出来了! 除化蛇以外,科尔沁草原还有懂得诅咒与勾魂的绝高手! 如果逃不回去,兴许我就交代在这儿了! 背后传来尖锐的嘶喊声,“回来!” 破风声从背后响起,我闭上眼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只顾着一个劲往前跑! 跑,只能跑! 跑到山洞,回归身体以后,我就能逃出升天! 一旦被秃头老者抓住,哪怕不会必死无疑,我的三魂七魄也会再度被拆还分,身体陷入极度虚弱的状态! 诅咒之术,在古代也叫厌胜之术,是一种极其高深的学问。 鲁班大师名满天下的鲁班书第二卷中,就是厌胜之术的一种分支,而真正的厌胜之术,因为过于歹毒,杀伤力过强,早已经从秦朝时,就慢慢失传。 当初秦始皇焚书坑儒,实际上坑杀的不是正统儒生,而是一些方术师,和厌胜之术的人。 没想到在科尔沁草原,还能见到将厌胜之术学习至精深的人! 耳畔呼啸风声刮过,我隐约可以嗅到背后的腥臭味,眼下我什么也不敢想,只能凭借自己的本能,向着前方逃跑。 忽然,从草丛窜出一只小蛇,缠绕住我的脚踝。 我冷不丁摔出几米远,慌张想爬起时,抬头看见了那张皴皱堆叠着鳞片的老脸! “乖,把药吃了!” 秃头老人捧着黏糊糊的小蛇,一手抓着我的脑袋,另一只手就要往我的嘴里塞! 我想要挣扎,可被分出去的一缕魂魄,根本没有什么力量,挣脱不出老者铁钳似的双手。 忽然间,一道雷霆自苍穹炸响,老者仓皇躲避,在他脚边的位置炸出一个大坑。 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带着我朝向远处飞奔。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麻袍的老人。 这道身影我再熟悉不过,不由欣喜喊,“爷爷!” 带着我飞奔的人,绝对就是我的爷爷李半山! 可是,爷爷并没有理会我,只是带着我一个劲向前奔跑。 我觉得爷爷的身体有些奇怪,胳膊僵硬得厉害,跑步的姿势更像是个提线木偶。 渐渐的,我看见了周围的茂盛草地与曼陀罗花,山洞的方向离我越来越近。 背后追赶的秃头老者,只能远远的看见一个黑点,我安全了! 没等我喘上一口气,爷爷猛的推了我一把,我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飘飞,一头钻入山洞! “爷爷!” 我猛然睁开双眼,发现外面还在下雨,睡着的群人被我吓醒,洞口位置的萝卜一跳三丈高,差点在山洞顶部撞着脑袋。 “道长,您这是做噩梦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衣服是干的,额头汗涔涔得厉害,身体的诅咒之力也在睡眠中,消耗得一干二净。 秦澜担忧的凑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欣喜的道:“师父,不烫了哎!” 我轻推开秦澜的胳膊,气喘吁吁的道:“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大家不用管我,早点休息。” 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我脱下衣服在,准备站在雨水里冲洗一下。 戴天晴抱着剑跟出门外,这会儿我正拖得一丝不挂,站在雨里搓洗手上的衣服。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戴天晴神色出奇的平静,“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害臊什么?” 在我愣神时,戴天晴从我手中接过衣服,帮我放在岩石上搓洗,喃喃自语似的道:“一个小时之前,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不知为什么。” “修道之人几乎没有梦境,我猜你做噩梦,应该也与我的不安感觉有些联系。” “天赐,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我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前方,轻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天地力量复苏,如今这片大地,危险与机遇并存,曾经千百年难出的道法高深者,或许在若干年后遍地都是。 经历过灾劫的人们,也对道术越发憧憬,也将成为未来修道界的一股新鲜血液。 与此同时,像化蛇这等远古的妖物,以及南宫婉儿这等上古时期封印的人,也开始陆续复苏。 究竟是福是祸,尚且两说。 正当我思绪飘飞时,忽然看见前方地上,有一串奇怪的坑洞。 我疑惑的低着头凑过去,扒开杂草发现,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每一串脚印的前方,都有一个坑洞。 戴天晴将洗好的衣服丢给我,“研究什么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追溯 我神色凝重说道:“地上有新鲜的脚印,以现在降雨量和速度,大概不到十分钟,就能将脚印冲刷得一干二净。” “也就是说,十分钟之前有人从山洞离开!” 戴天晴断然道:“不可能!整个晚上我都没有睡死,一直守在大家的最外面,整晚没有一个人进出,哪怕是上厕所的都没有。” 脚印的大小,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像是老人或者孩子留下的。 空气中隐约有股奇怪的味道,我向着山洞喊到:“萝卜,出来!” 萝卜一蹦一跳的跑出洞穴,“道长,您有什么吩咐?” “帮我嗅一嗅,地上的脚印是从什么地方留下的。” 萝卜低下头嗅了好一会儿,才笃定的道:“应该是一种蛇类,不信您看,地上还有鳞片呢。” 我朝着萝卜所指的地方查看,赫然发现一小撮灰褐色的蛇鳞。 看到蛇鳞的刹那,我的脑海中猛然浮现出梦境中秃头老人的那张脸,不由吓得打了个冷颤。 秃头老人拄着一根拐杖,脚印前方的坑洞,就是拐杖留下的! 我登时吓得亡魂皆散,自从天人灾劫过后,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害怕的感觉。 金光咒登时撑起,我如临大敌的注视着四面八方,戴天晴也吓得拔出长剑。 “天赐,你发现什么了?” 我警惕声道:“跟着脚印往前走,我刚才一不留神,差点被歹人给害了!” 我和戴天晴沿着脚印一路向前,兔子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腥气,像是导盲犬一样走在最前面。 途中,我一直蓄势待发,雷法凝聚于掌心,并向着戴天晴吩咐说道:“待会儿只要看见秃头的老人,不要废话,直接动手!” “明白!” 雨越下越大,我们走到一半时,看到前方有一个大泥坑,旁边的草木被烧焦。 我捡起一根烧焦的树枝,发现被烧焦的部分格外漂亮,像是雷亟出的纹路。 是爷爷! 此时我敢笃定,是爷爷出现,用雷法救了我! 前方大雨已经将脚印冲刷干净,如果一直往前走,大概能走到科尔沁草原河流边缘的位置。 此时,我身体里的力量仅剩不到一半,即便警惕声道:“先回去,等明早雨停了咱们再做打算。” 回去以后,我当即向着所有人嘱咐,以后谁也不许单独行动,外出山洞三公里,必须进行报备! 另外,我连夜吩咐墨如初,制造出符纸与朱砂,凝铸体内力量,迅速勾勒出金光神咒。 金光咒可趋避万邪,包括诅咒的力量。 我将符咒给每个人分发一张,至少能保证他们在睡梦中,不会像我刚才一样,被人差点将魂魄给勾走。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日出破晓驱散乌云,巴猜骑着高头大马,后头还牵着六只肥羊,出现在山洞的门口。 “李道长,我是来专程向您道谢的!” 巴猜激动得脸色通红,“二娃回去以后,睡上一觉身体就恢复正常,您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二娃,快给恩人磕头!” 虎头虎脑的小子立即跪下,向我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我赶忙将二娃搀扶起,温声询问道:“告诉叔叔,你昨天都去了什么地方,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 二娃抬头看了一眼巴猜,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巴猜急了,一巴掌不轻不重拍在二娃的屁股上,“你这孩子,有什么就说什么,老是看我干啥?” 我保证说:“你实话实说,有我在,巴猜不敢打你!” 二娃摸了摸我的脸,“骗人!你不是叔叔,是哥哥!” 七八岁的小屁孩,正是狗都嫌的年纪,巴猜急了,扬起巴掌就要动手,“道长的脸也是你个兔崽子能碰的!?” 外头正吃草的萝卜嗖的钻进洞穴,“道长,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我?” “没事,你忙你的。” “我看到羊背上有一堆萝卜,能给我吃不?” “你随意。” 门外传来一阵咯咯吱吱的声音,巴猜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道长,羊背上的根本不是什么萝卜,而是我给您带来的人参作为谢礼!” 转眼间人参已经被吃光,我瞪了萝卜一眼,这鬼精死兔子,待会儿再和它算账! 我将手伸进秦澜的兜里,掏出一枚她随身带着的奶糖,拨开递到二娃的手中。 “为什么我不是叔叔,是哥哥?” 二娃迅速把奶糖塞进嘴里,喜滋滋的道:“叔叔有胡子,你的脸上是光溜溜的!” 草原人民风剽悍,不修边幅,男人通常蓄着大胡子,我虽说年纪不小,但看上去还是十八九岁的样子。 此时,二娃在我面前表现得格外放松,完全没有刚才的拘谨。 我这才询问道:“现在可以告诉哥哥,你昨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二娃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做了好多的事,你想听哪一件?” “从早上起床开始说,每一件都务必详细。” “我……我早上睁开眼,先撒了泡尿,吃了阿爸切的抓羊肉,喝了羊奶,羊肉里放了我最讨厌的野葱……” 二娃正絮絮叨叨着的时候,巴猜虎着脸道:“捡重点的说,道长忙着呢!” 二娃吓得不敢开口,我瞪了巴猜一眼,“你出去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门!” 请假 抱歉大家,请假一天 《风水异闻录》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章 吞噬 巴猜灰溜溜的出了门,我再度温声道:“二娃,你慢慢说,把昨天的经历,细致的说一遍。” 二娃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的数算。 半个时辰过去,我听得都有些昏昏欲睡,二娃才终于说到重点。 “吃过晌午饭,我带着虎子去草场放牧,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特别肥沃的陌生草场。” “等等,虎子是谁?” “虎子是我养的一条大狼狗,可通人性了。刚到草场的时候,虎子就一阵乱叫,像是疯了一样。” “我以为它受了惊,就用衣裳蒙住它的脑袋,它才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我赶着羊继续往前走,看到山口的一个石头洞穴里,有个光头的老爷爷,用黑布把身体包裹得特别严实。” 我赶忙打断询问:“你说的老爷爷,是不是身子挺瘦,大概比我矮一头,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 二娃讷讷的点了点头,“哥哥,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你继续往下说。” “老爷爷手里拿着糯米粑粑,吃得特别香,我想拿自己的肉干和他换。” “我只给了老爷爷一块肉干,他给我换了十几个糯米粑粑,说要我自己吃一个,剩下的拿给家人和族人吃。” “我从小就一直在草原生活,很少吃到大米做的粑粑,就忍着肚子胀,一口气全吃了。” “吃过以后,我就觉得肚子里痒痒的,像是有小虫子再钻,难受得厉害连走路都成问题。” “没办法,我就趴在一只母羊的背上,不知过了多久,就被我阿爸抱下羊背,接着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摸了摸二娃的脑袋,在秦澜幽怨的眼神中,从她口袋里抓出一大把奶糖塞到他的手里。 “记着听哥哥的话,以后不要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二娃将奶糖连着糖纸一起塞进嘴里,嚼破了再把糖纸吐出,小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像巴猜和二娃这样淳朴的人,还是不占少数。 在巴猜的极力坚持下,戴天晴只能留下他们送来的六只羊,还有一大堆食物与蔬菜。 对于游牧民族来说,蔬菜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不过我救了这孩子的命,倒也拿得坦然。 晚上,我吃了一只烤公羊的大腿,又来了小半盆的羊奶,精气神总算是恢复一些。 昨夜的记忆格外模糊,我甚至不知道灰袍老人是人是鬼! 从二娃的口中,我也没得到任何有用的讯息,只能沿着之前的道路前行,看能不能在水边,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记得灰袍老人,在对我下咒之前,曾经走到河边,对着河水念念有词。 咒法的能量,亦或者老人的出身,必定和这条宽几千丈的科尔沁草原草原河流有关系。 在科尔沁草原所发生的事,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我的预料,其中具备的危险性,甚至能够直接危及到我的生命安全。 像这种情况下,还是保护好秦澜为主,历练的事情先不着急。 在科尔沁草原特殊的地理环境,与逆乱的天地元力中,墨如初的奔跑速度,短时间内并不比我和戴天晴要快。 因此,前往科尔沁草原河边时,我特地没有带墨如初,而是和戴天晴一同轻装上阵。 有墨如初和李凤岐镇守在山洞附近,和秦澜一起抱团,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危险。 我赠与他们的金光咒,一旦被触发,远在几十里地之外的我,就会立即感应到,赶回去支援也来得及。 匆匆奔赴河边的路上,戴天晴沉声道:“天赐,你遇见的灰袍老人,是在河底召唤出的诅咒之物,而吞下诅咒之物,又会变成人身蛇头的怪物。” “你觉得咱们被袭击的事,有没有可能是化蛇串通,一起要害死我们?” 戴天晴的话,让我犹豫许久,也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 化蛇是存在了几千年的怪物,至于它的本性是什么模样,我现在还不太清楚。 如果真查明是化蛇干的,我得想办法把他弄到洪荒世界去! 否则一旦封印力量消失,化蛇脱离了科尔沁草原河流的束缚,第一个死的就会是我们! 化蛇只有在白天会保持清醒,夜晚恢复兽性,封印崩塌就是在一两个月的时间,我必须做出决策。 眼看着天阴恹恹的又要下雨,天地能量混乱,我没办法感知到雨水的下降时间。 我和戴天晴加快了脚步,约莫三十公里的路程,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到达河流边缘。 经过一天一夜的冲刷,灰袍老人出现过的痕迹,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但我依旧清楚的记得河岸的一草一木。 灰袍老人搅动河水,挖出一堆小蛇的模样,我到现在也记忆尤深,想想都忍不住打寒颤。 我蹲下身子,警惕的将手掌伸入河水中,闭上眼睛静静感知着周遭的能量。 戴天晴则亮出青莲剑,随时警惕着周遭的危险。 我感知了半晌,渐渐从水底深处,感知到一股磅礴的阴煞之力,这股力量应该是属于化蛇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危机 从水底更深处,我感知到了淡淡的阴冷气息,这股森然的冷气让我格外的熟悉。 没错!当初的灰袍老人的身上,就有这股气息! 忽然间,我听到戴天晴的一声惊喊,“快看那边!” 我匆忙从水中起身,顺着戴天晴手指的方向,隐约透过水面层叠的雾气,看到一排魔物,在没人骚扰的情况下,排成长队,笔直的站在河岸边。 我道元灌注双眸,总算用破妄之眼看清这些魔物的形态。 记得最初遇到时,魔物们被困饥渴太久,看到活物时会露出嗜血的癫狂。 可这会儿,他们表情呆滞且麻木,且魔族特有的重瞳消失,化作像蛇类一样的竖瞳。 有些身体皮肤和人类相似的,在脖颈和眼睑的位置,能看得到细密的鳞片。 他们这是中了诅咒! 忽然水面激荡起层层浪花,化蛇巨大的脑袋伸出水面,仰头一声狂吼,喷薄出的水雾足足溅射起几十米! 为了安全起见,我立即带着戴天晴藏身到岸边一块大石头后面,只露出一对眼睛。 河岸上的阵法,对化蛇有着很强的干扰作用,他透过大阵看到的,只有雾蒙蒙的一片,我们两个应该不会被发现。 戴天晴小声询问道:“对面的那群魔物,在搞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看样子像是被控制了,只是能控制几千魔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我们惊愕的目光中,河对岸的魔物们,竟然排成长队,像下饺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跳下河流。 河流下方,就是张开巨口的化蛇,这些力量强大的魔物,一个不落的栽入他的口中。 几千个我迫切要解决的魔物,就这么自杀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下跳,化蛇体内的能量,也愈发的磅礴骇人。 戴天晴有些犹豫的问道:“我们要不要去阻止?” “凭咱们两个的实力,一旦下水就是化蛇的一盘菜。再说了,他吞下去的是魔族,和咱们没关系。” 戴天晴纤眉微蹙,“可我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戴天晴的话,不由引起了我的重视。 以前我都是用破妄之眼,亦或者自身对面向与风水地势的勘测,来判断事物的好坏。 因为过于在意外在的这些技术,导致自身对危险的敏感程度,很大程度上降低。 就像是人在进化过程中,因为心念格外复杂,会摈弃掉许多动物本能的东西。 比如大部分动物,在地震等灭族天灾之前,都能够提前做出反应。 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类,掌握着格外先进的科技,仍无法预测地震的发生。 现在,我陷入了同样的窘境。 修习武道的戴天晴,不懂任何的道法,同时将五感提升到极致,战斗本能增强的同时,也对危险有着很强的感知,甚至是预知能力。 为了安全起见,我和戴天晴又后退了几十米的距离,躲在一个山体凸起岩石的后头。 在这个距离下,前方的景物已经有些模糊,我只能影影绰绰的看见,魔物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下跳,直到最后一个也跳了下去。 吞下所有魔物的化蛇,庞大有百丈的身躯,竟腾空而起,飞出几百米以上的高空,挣扎扭动着身躯,发出声声雷鸣一般的暴吼! 化蛇的暴动引起周围阵法阵阵颤动,强烈的震颤感让周围山体石块崩塌,潮水涌动之间,掀起百丈波涛。 在能量震动前,我的道元就像是装了干扰器的讯号,根本无法从体内唤醒。 我大松了一口气,还好戴天晴反应得快,否则现在我在天崩地裂般的震动下,估计早就被卷入河流之中。 阵法虽弱,但代表的是一个世界的规则。 化蛇挣脱不成,身形再也坚持不住,重重的落入水中,再度沉底消失不见了踪影。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对这片广褒的草原来说,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河流潺潺,绿草荫蔽,除了我们被溅一身的水,刚才发生的怪相,我再也找不出任何的证据。 对面魔山上,上万个妖魔集体自杀,瘴气也消散了不少。 巨大的疑团困扰在我脑海中,始终想不出个答案。 修炼诅咒之力的,到底是何方妖孽,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能量! 他和化蛇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 我看向潺潺河流的尽头,浩渺无边的河流,不知通往什么样的地方。 今天的查证,至少能证明,化蛇和灰袍老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同时也坚定了我的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找机会把化蛇送回洪荒世界! 在分辨不出化蛇究竟是好是坏之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保。 不杀化蛇,化蛇就会杀我! 回程路上,我毅然决然道:“明天一早,我会出发前方科尔沁草原河流的上流,探寻洪荒所在的位置。” “其中艰险难料,等我离开以后,你与秦澜立即乘坐上墨如初,从上流绕过河流,不要和我淌这一趟浑水。” 戴天晴几乎想都没想的回答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这事一个人和两个人做,都没什么区别。俗话说的好,小灾不用跑,大灾你也跑不了。” “如果我进入洪荒,被传送到某个大妖魔的附近,能逃就逃,逃不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戴天晴轻摇了摇头,“不是我非得要跟着,而是早在许久之前,李半山师父就特地嘱咐过我,在极北之地有一处尚未开发的蛮荒。” “有朝一日契机加身,我务必要前往探寻一趟,对我来说机缘大于危险。”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夜袭 既然是爷爷说过的话,也只能任由戴天晴去了。 我们两个的实力,在洪荒之中虽说低微,但好歹也多了些自保的力量。 回到山洞以后,我凝重的向众人吩咐道:“明天一早,你们所有人立即乘坐墨如初离开,路程我都计划好了。” “大概走上十天左右,你们就能从西方穿越草原,看到边境线的位置。” “从边境线继续向南走一整天,就能乘坐飞机前往珠州。” “到了珠州安全总署,他们会给你安排住所。” “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是安全总署了。你们可以留下长久定居,并不耽搁修炼。” 秦澜俏脸煞白,泛红的眼眶挂满泪痕:“师父,你一定是又遇到危险,要撇下我自己离开对不对?” 我颇有些无奈的道:“小澜,你如果想帮到我,就好好修炼。” “不求你实力和我差不多,至少也像你戴天晴姐姐一样,能够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戴天晴不由得蹙眉,“我比你差哪儿了?” 一时间我尴尬得不知该如何作答,李凤岐不悦的打断道:“科尔沁草原是我生活的地方,凭什么被你指手画脚?” “我请你来,是让你灭掉山上的妖魔,而不是让你呼来喝去的。” 或许我还会看在沙曼的面子上,对待李凤岐客气一些,但是秦澜丝毫不给她颜面。 “让你们离开,是因为我和戴天晴要引化蛇入洪荒,且极有可能一去不回!” “如果我们死了,化蛇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们!” 作为洪荒妖兽,化蛇会吞噬血煞之力为己用。 可能脱困以后,他看不上普通人的血食,但对李凤岐和沙曼这种气血充足的修行之人,绝对不可能放过! 李凤岐面色变了变,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对不起,是我的态度过激。明天一早,我带着你们抄近路前往科尔沁草原的河流尽头。” “虽然不能报答你救命的恩情,但我也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科尔沁草原的河流是弯着的,而且在草原中,我们无法辨别方向。 想要走到河流尽头,就只能沿河岸线曲折上前,算起来要多花费整整一天的功夫。 李凤岐在草原上生活许多年,早已经对周遭环境和地势滚瓜烂熟。 我们在原地休憩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墨如初载着我们,外加上烤干的羊肉,干净的水源,一同朝着正北的方向进发。 每走上一会儿,李凤岐都会从车上跳下,蹲着查看草木成长的状态,以及花草的种类,以此判断水源距离我们的位置。 且李凤岐的经验格外丰富,能够轻松的避开泥沼,白天同样能够行驶。 按照李凤岐的估计,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赶到河流的尽头,大概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 夜幕降临时,李凤岐打量周遭环境,“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明天一早继续出发。” 奔波一路人困马乏,灰袍老者一直没出现,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恰尤其是,我总觉得有股阴冷的力量,在不远不近的跟着我。 保持精气圆满,才有机会对付未知的危险。 我们下车后,原本打算席地而睡,刚下过雨的科尔沁草原,草地格外潮湿,蛇虫鼠蚁钻出透气,躺上去格外难受。 墨如初看出了我们的窘境,身形迅速放大,竟然变成了木屋的模样。 “大哥,到里头来睡!” 墨如初的声音格外自豪,木屋的房门自动打开,里头的空间足够有些拥挤的躺下我们所有人。 躺在木屋里头,房门轻轻关上,让人格外的有安全感。 一旦遇到危险,墨如初也能随时做出反应,并带着我们逃跑。 在道元无法恢复精气神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睡眠。 我脑袋沾着地板,就沉沉的睡了去,戴天晴靠着墙角,怀中抱剑睡得同样深沉。 秦澜一点点悄悄凑近,贴着我的后背酣睡,我也没有阻止。 半梦半醒中,我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 我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周围人都在酣睡,我小声向着墨如初询问:“刚才外面有没有异常状况?” “大哥,都好得很呢,你尽管放心睡觉。” 我再度闭上双眼,躺在床上心中却没那么踏实。 有过上次灰袍老者的遭遇以后,我总觉得脊背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大概,是错觉吧…… 我躺了一会儿,再度混混沌沌的进入梦乡。 忽然,酥酥痒痒的感觉更加强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我鼻子里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异物 这一次,绝对不是错觉! 我猛然睁开双眼,向着身前的东西抓了过去! 萝卜嗷的一嗓子跳起,我抓着的正是它的长耳朵。 嚎叫声惊醒了所有人,秦澜揉了揉惺忪睡眼,“师父,出什么事情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没想到是只兔子。 “道长,快松手,耳朵要掉了!” 萝卜两条腿拼命的蹬,我将它甩到一边,“你怎么凑到我这儿来了?” 萝卜有些委屈,“道长,你身上有一股很舒服的气息,我睡着不知不觉,就靠在了你的身边。” “行了,睡吧,把你耳朵给收好。” 我修为最精深,睡眠时自动汲取天地灵力,就像是一个小漩涡一样,周围天地灵力自动朝着我身边涌动。 萝卜作为一只兔子,对天地间的力量,有着格外敏锐的感知,向我靠近也是情理中事。 被惊醒两次,我迷迷糊糊的愈发犯困,上下两只眼皮也开始打架。 等我再次朦朦胧胧睡去时,感觉到鼻孔和身上痒痒的,估计是萝卜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又凑了过来。 算了,随它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包括墨如初在内的所有人,精气神都恢复圆满,唯独我觉得脑袋晕晕的,总感觉没什么力气。 道元倒恢复得差不多,只是精气神有些差,有点像普通人长时间不锻炼,亚健康的样子。 看着我顶俩黑眼圈,秦澜嗔怒的拎起萝卜的长耳朵,“都怪你,害的师父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萝卜蔫头耷脑,老老实实的道:“道长,对不起。” 我摆了摆手,“仅仅是吵着我睡觉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情。” “我现在的虚弱,估计是周遭天地灵力混乱所影响,外加上之前差点遭受到诅咒侵袭,有些心神不宁。” 继续前行了有小半天的时间,刚开始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越走越觉得困倦。 记得之前修为不够,生活放浪形骸,没日没夜的折腾,耗费精气时,也是这种感觉。 头发晕脚发飘,腰膝酸软,头晕乏力脸发白。 等到了中午十二点,我忍不住靠在身旁戴天晴的肩头,打起了盹。 在我差点眯着的刹那,秦澜扶正了我的肩膀,俏脸担忧道:“师父,你是不是身体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在询问的同时,秦澜将一股能量游走于我的全身。 感知了一周圈,秦澜疑惑的道:“没什么问题啊,只是……好像有点肾水不足。” 肾水不足?我很久都没用到过肾水,身体精气充盈,怎么会不足呢? 忽然间,秦澜像是想到了什么,俏脸阴郁道:“师父,那天你谎称和戴天晴一起去了科尔沁草原河边,到底是干了什么!?” 以前秦澜对戴天晴,都是称呼一声戴天晴姐姐,现在干脆连后两个字也省了。 戴天晴神情坦然,“和我无关,你去问别人。” 这里的别人,就只有沙曼一个。 毕竟,在她们的心目中,我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对一个长着和凤仙一模一样面孔的人下手。 沙曼慌忙摆手,“和我没有关系的!别忘了,我一直待在你们的身边!” 顿时,所有人陷入了沉思。 别说是他们,我自己也觉得纳闷,肾水到底是怎么没的? 难道说……我得了什么难言之隐疾病? 秦澜小脸凝重的琢磨了一会儿,恍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嗔怒的拎起萝卜的两只耳朵,“死兔子,你是母的对不对!” “我是母的啊。咋了,有……有啥问题吗?” 看着盛怒的秦澜,一时间萝卜有些发毛,声音都止不住的结巴。 “一定是你勾引我师父,耗干了他的肾水对不对?” “冤枉啊主人,我都还没有化形!” “没化形怎么了,一样也可以……” 话没说完,我再也听不下去,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在秦澜的脑袋上,“你给我闭嘴!”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或许我只是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 秦澜格外大方的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师父,你好好睡吧,我给你当枕头!” 出门时,秦澜穿的是一件齐着大腿的皮质小短裙。 我白了她一眼,靠着她的肩膀眯了过去。 思维陷入一片混沌中,我仿佛感受到身体里有一个种子,在汲取我的能量,散发蓬勃生命力,并一点点抽丝剥茧…… 浑浑噩噩中不知过去多久,等秦澜晃了晃我的肩膀时,我睁开双眼,发现已经黑天。 “师父,你醒一醒,咱们该原地休息了。” 我伸了个懒腰,疑惑询问:“按照正常时间推算,我们不应该已经赶到科尔沁草原的河流尽头么?” 戴天晴沉声道:“你的身体状态不好,就算是提前赶到洪荒的入口,也没有办法面对未知的危险。” “因此我自做主张,将速度放慢了一倍。一来让你在车上好好休息,二来晚上还能有缓冲的时间。” “好,咱们安营扎寨。” 我打了一个呵欠起身,忽然觉得肚子咕咕叫,墨如初拿出储存在椅背中的烤羊肉,我们点燃篝火,坐在火堆旁,将羊肉再度加热。 我又困又累,像是几天几夜没有休息,胃口倒是还不错。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天人九衰 两个烤羊腿和羊排吃下,我又喝了三杯羊奶,这才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夜里众人卧在木屋中休息,我一个人强撑着困意,思索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我尝试凝聚金光神咒,召唤雷法,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难道……真的是我生病了? 黄帝内经上说,只要是吃五谷杂粮,哪怕是神仙也会生病。 且男人到四十,如果没有修行到辟谷,精气神就会严重损耗,以后再想要得成大道,就是难上加难。 以前的道观里,经常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年过四十的老师哥,忽然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小师弟的身前,交代自己的身后事,并请师弟得道成仙以后,从六道轮回中,搭救自己一把。 人修道迅速,天生拥有仙体,奇经八脉俱全,是万物都羡慕的存在。 同样,人的寿命比之于许多长寿之物,都太过于短暂。 山妖成灵,最弱的也能活上三五百年,海上的乌龟王八,甚至没有得到,都能活上几百年。 我的年龄,看似是二十三岁,实际算上被爷爷隐瞒天机,待在山洞的时间,是四十三岁。 在天地力量重组,我开始重新领悟这片天地时,刚好是四十岁多一点。 难道……因为修为速度过慢,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早衰。 据黄帝内经上说,人在早衰以后,第一个表现就是时间缩短到不足三分钟。 我看了一眼自己,心里有些犯突突。 难道……我真的成了秒男? 正当我心神恍惚时,秦澜忽然从睡梦中掀开眼帘,看到她清醒的模样,我就知道根本没睡。 秦澜小声道:“师父,咱们一路都是坐车过来的,要不要我陪你出去散散步?” 今夜月圆,风声静谧,估计再睡下去,我没办法清醒。 我道了声好,在秦澜的搀扶下,出了木屋。 我们没有走远,就在附近的山坳看一看山间的风景。 我轻轻将秦澜搀扶着我的胳膊放开,“我没生病,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沿着山路走了约莫有两千来米,呼吸着新鲜空气,我顿时觉得精气神好了一些。 只是路走多了,身体就容易流汗,还好汗液没什么味道,只是身上湿淋淋的。 流汗,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我心中暗忖,就算没有化蛇的事,我也得尽早前往洪荒世界,找到足够的灵石,迅速提升自己的修为,争取在一年之内辟谷! 在黄帝内经中,记载着人的天人五衰,也象征着人的灭亡开始。 第一衰,始于神光。 神光指的是眼神,如果留心发现,会察觉到小婴儿的眼神,是带着某种光的。 这种光,到小学时泯灭一部分,初中泯灭一部分,一直到高中大学毕业。 经历过世俗的洗礼,人的目光开始变得或阴沉、或呆滞、或涣散冷酷、或者市侩奸猾。 而出世的修道者,无论多大年龄,目光仍然能做到像孩子一样清澈而又纯粹。 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才是大修为者。 而庸庸碌碌的人,则会衰竭神光。 第二衰,精元 俗话说,一滴经十滴血,十八九二十岁,是男人最生龙活虎的时候,一旦过了四十,就一天不如一天。 我现在,应该就是到了这个时候。 第三衰,侵肉 四十岁以后,人的皮肉开始松弛,脸耷拉着,除非有肌肉撑起,否则整个人看上去松松垮垮。 为了让自己看着年轻一些,现代人会做拉皮手术,打玻尿酸,可这些东西治标不治本,欺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自己。 第四衰,蚀骨 到了五六十岁,人的骨骼开始变得脆弱,甚至从楼梯摔一跤都容易骨折。 因为全身的骨骼开始被侵蚀,气血不通畅,脑溢血,痛风等疾病也随之而来。 到了这个年纪,身体越发的不受控制。 第五衰,也是最后一衰,就是寿竭。 风烛残年的人,不久会迎来吹灯拔蜡的一天,到时候阳火一灭,转入六道轮回,开始新的一生。 周而复始,在苦海中沉沦不止。 看着我凝重的表情,秦澜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师父,你是不是真的到中年危机了。” 戴天晴有些惆怅的道:“大概其是的,只是我没办法彻底确定。” 秦澜犹豫许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了!师父,你试一下抓一把头发,很多中年人都会谢顶。” 第二百二十五章 寄生 谢顶是气血不通畅的一种外在表现,秦澜说的有几分道理。 我尝试着往头上抓了一把,发现真的有一大把头发掉了下来,至少得有上百根的样子。 我真的在脱发! 见我脸色有些难看,秦澜赶忙宽慰说,“其实脱发也可能只是太累了,还有第二种检验办法。” “什么?” “就是……试一下时间长短。” 秦澜俏脸涨得通红,“据说中年男人,都是三五分钟的样子,最快不超过十分钟。” “师父,要不然我帮你检验一下。就算是三秒钟,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一边待着去,用不着你我自己也能试。” 再聊下去,不知道秦澜还会说出什么耸人听闻的话,我便将她敢到一边。 难不成,我真的要试一下么? 秦澜隔着老远,站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朝着我喊,“师父,你尽管动手,我保证不偷看。” “你给我滚回去睡觉!” “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要不然,我叫戴天晴姐姐过来陪你?” “算了,你老实呆着吧。” 试不试的先另说,我这会儿有些憋得慌,得找个地方撒尿。 脱下裤子的刹那,我忍不住发出惊恐的短促叫喊声! 想当初,我在面对宛如神邸的妖魔时,都没曾皱过一下眉头,现在却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目瞪口呆。 听到叫喊的秦澜赶忙冲上前,在看到我的状态时,美眸圆睁,朱唇半张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开……开花了!师父,它开花了!” “我知道,别嚎了!” 在最尖端的孔隙位置,长出一朵柔嫩的红色小花,像是曼陀罗花的缩小版。 忍者手掌颤抖,尝试想要将红色小花拔出,瞬间钻心的疼,差点让我背过气去。 “师父别慌,我帮你扶着。” “一边去,别碰我!” 将小花拔下,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重重的摔倒在地。 忽然,我再次感觉头晕目眩,秦澜赶忙将我从后头抱在怀里。 我惊愕的发现,刚被我拔出的小花,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再度抽出柔嫩的花瓣。 花瓣的生长,抽取的应该就是我的精气,在花瓣生长的刹那,我整个人仿佛都被消耗干了。 秦澜吓得脸色煞白,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开玩笑,“师父,你没事吧!” “扶我起来。” “别起来了,您先躺下休息一会儿,我替您检查一下身体,兴许能找出病灶。” 秦澜能够替人修复任何伤口,甚至是灵魂也能滋养,但我的身体,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寄生了,她根本帮不上忙。 “你的手段没用,快扶着我起身!” 这会儿我眼前发黑,浑身冷汗直流,因为疼痛折腾,没有半点的力气。 只有盘膝打坐的状态下,我才能调动体内道元,诵唱净身神咒。 净身神咒能趋避体内的污秽,兴许能够起点作用。 远处忽然响起脚步声,正走上前的戴天晴,看到衣衫不整的我躺在秦澜的怀里,顿时神情尴尬的别过脸去。 “李天赐,你终究还是对她下手了。” 秦澜试探了一下,发现她的修复力量对我没用时,已经哽咽出声,“戴天晴姐姐,我的实力没办法解决,你来帮忙好不好?” 戴天晴美眸惊愕,嗔怒声道:“李天赐,你无耻!” 秦澜眼泪吧嗒吧嗒的流淌,“戴天晴姐姐,事情紧急,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再说了你和我师父之前,不是那啥过么。” “那也不行!总之,我接受不来!” 戴天晴转身要走,急得满头大汗的我也懒得解释,盘膝坐下开始诵唱净身神咒。 秦澜这才意识到心急口快说错了话,赶忙将戴天晴拽回,指着我的身体道:“你快看,我师父他生病了!” 戴天晴也一脸懵逼,“是谁插进去的?你们……都玩这么变态吗?” 秦澜已经急哭了,“是师父身体里长出来的,他从昨天开始就疲倦不对劲,应该是中了什么奇怪的招式!” 戴天晴和秦澜两人,凑在一起研究那朵小花,虽然有些尴尬,但我已经没时间管她们。 净身神咒诵唱了一会儿,身体的疲倦感觉仍然没有消失。 看来,咒法没有半点作用。 无奈,我睁开眼提上裤子,强忍着头皮发麻的尴尬询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戴天晴很快敲定主意,“要不然直接切了。秦澜虽然不能让你断肢重生,但是止血没问题。” “等你几年之后修成道家不灭身,就能自己断肢重生。” 戴天晴抽出青莲剑,“此剑锋锐无比,一刀两断绝对没有半点疼痛。” 秦澜嗔怒道:“你安的什么心,我师父还没生儿育女呢!” “我就是顺口一提。” “顺口也不行!我看你就是得不到的就要毁掉,你嫉妒!” “我……” 身体出了岔子,秦澜和戴天晴又像是两只蜜蜂在耳朵边飞来飞去。 “好了,都别吵!” 割掉肯定是不行,因为这朵花的病灶不在下身,而在肾水出,通过五脏六腑蔓延出。 我在戴天晴和秦澜的搀扶下,艰难向前行进的过程中,鼻孔和耳朵眼都冒出了小花。 我立即点穴封闭喉头,免得从嘴里涌出。 能够从我的身体各个孔隙钻出,足以证明曼陀罗花的巨大根系,已经从肾脏开始,在五脏六腑扎根! 该死,我竟然事先没有半点察觉! 怪不得我这两天都没有半点精神,原来身体里的力量,都被这朵怪花给抽调一空! 第二百二十六章 神庙 艰难在夜间行进了半个多小时,戴天晴和秦澜总算将我搀扶到木屋附近。 李凤岐和沙曼听到动静,纷纷走出木屋。 在看到我鼻孔和耳朵里的曼陀罗花时,沙曼不由得噗嗤一笑,“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爱美?” 唯独李凤岐一脸凝重,走上前打量着我的身体,似乎是知道什么内幕。 我疼得浑身冷汗,“你是不是知道这玩意儿的出处?” 李凤岐扫了一下我的下身,意有所指的问:“底下有没有?” 我既着急又尴尬的点了点头,“我尝试着拔掉,但是又长出来一个更粗的,而且带着钻心的疼!” “千万不要再拔了!” 李凤岐表情格外凝重的道:“曼陀罗花的诅咒,是由内而外的,愈是刺激,生长得越快。” “现在,诅咒的力量只是扎根在你的脏器,一旦从肉体破坏,新长出来的就会扎根入皮肉!” “到时候再想清除,只能把生长出植物的部位,一起给切掉!” 我被吓得浑身一颤,秦澜赶忙宽慰倒:“师父别怕,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我没有理会李凤岐,而是急声询问道:“你对这种诅咒了解多少?” 诅咒的年代过于久远,我对其几乎没有了解。 记得我来时,李凤岐就侍弄了一大片的曼陀罗花田,兴许她会知道什么内幕。 李凤岐冷凝声问:“你是怎么沾染到诅咒的?” 我捂着脑袋思索了许久,无奈说:“我也不知道。” 自从来到科尔沁草原以后,危及生命的险情我只遭遇过一次,就是当初遇到的灰袍老人。 灰袍老人,也是我遇到唯一一个会诅咒的人。 可是那天晚上,爷爷及时出现救了我,诅咒也被我排出体外。 李凤岐问:“会不会是你当初被灰袍老人下的诅咒,没有彻底去除干净,在身体里又生根发芽?” 我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应该不会。 灰袍老人使用的诅咒,与我体内的显然并不是一回事,可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别的东西。 李凤岐娓娓说道:“诅咒的源头,就是我们如今待着的科尔沁草原。当在洪荒入口,河流的尽头,镇压着一座神庙。” “神庙的主人,也就是我的祖先,创造了诅咒。” “诅咒的最初目的,是给寿命悠长,攻击力不足但自身价值极高,容易遭到猎杀的精灵量身定制。” “可惜,精灵天生不好战,喜休养生息,慢慢的诅咒就失传,甚至流落到一些歹人手中。” “我算是科尔沁草原的土著,但生活年代并不久远,只是听说过这种东西,并不懂得诅咒之术的破解方法。” “当初凤仙与麦门冬一脉迁移走,剩下的族人基本都灭绝干净,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待着。” “但凡活着一两个元老,或许都能给你解毒。” 我沉默许久,暂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询问:“你还知不知道,神庙的具体位置?” “沿着河流向上走,尽头就是了。不过现在就是一个荒废了几百年的破庙,估计你现在过去,只能找到几块石头和承重墙。” 找到神庙,以及曾经诅咒的修炼方法,我或许能够自行破除。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给我下诅咒的人,将其杀死,我体内的诅咒就能自行破解。 我不知道破解诅咒的方法,但知道其中大概的原理。 诅咒之力的形成,需要力量源头作为支撑,一个是我身体的力量,另一个是修炼诅咒的念力。 传言说修行诅咒之术的人,都是从小蒙着眼练习杀人,先练就煞气,再经历毒虫噬体,亦或者自残等方式,获得怨气。 怨气与煞气滋养灵魂,神魂就会得到极其恐怖的增强! 就比如人死的时候,死得越是凄惨,怨气越发强大,变成的厉鬼也就越具有杀伤力。 修行诅咒之术,用的是相同的原理,几乎等同于把活人的灵魂修炼成厉鬼,让其一念杀人! 传言封神榜中有一衰神,名为申公豹,修炼的就是这等歹毒的诅咒之术。 但凡受他一拜,极有可能当场招至天人九衰! 只要我将施展诅咒的人杀死,念力消失,诅咒也就不攻自破。 我肉身受到诅咒,只是影响了精气神,自身的实力并没有受到影响。 按照现在诅咒蔓延的速度,大概十几天的功夫,就直接冲破肉身,将我变成一朵巨大的曼陀罗花。 在这之前,我只要不碰这些冒出身体的花朵,就不会受到影响。 缓了大概有三个时辰,天刚蒙蒙亮时,受到刺激的诅咒之力得到平复,我也没那么疼痛难忍。 除了疲惫一些,上厕所的时间要多花一倍之外,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晨曦照耀前方一块巨大的岩石山,灿金色光芒反射在云雾上,闪烁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岩石山最顶部,隐约可以看见用巨石堆砌成的神庙,并不像是李凤岐所说那般破败。 日光笼罩,云雾缭绕下,巨大的神庙给人以庄严和神圣感。 科尔沁草原河流的水,都是从巨石山下的暗河中流淌出的,暗河幽暗深不见底,向外透着森森的寒气。 眼前的景象,让我悄然松了一口气。 第二百二十七章 祭祀 神庙建在,里面的东西或许也有保存,最重要的就是诅咒的修炼方法。 我的灵魂力量格外强大,只需要知道步骤,无需太长时间修炼,就可以彻底掌握诅咒之力! 就像是燃烧低端汽油的发动机,忽然注入了高端汽油,运行得只会更便捷顺畅! 而我修炼的道法,则是万法之宗。 我从车上跳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为了不让体内的诅咒之力再闹腾,早餐我特地啃了快半只羊,灌了一肚子的羊奶。 储存的食物不够,戴天晴又从科尔沁草原河流中弄出一条大鱼,给我烤了吃。 吃饱喝足,过程中产生的过剩能量,在诅咒之力汲取不掉的情况下,还是有一部分回馈到我的肉身当中。 我精气神稍微饱满了一些,即便凝聚道元开眉心天眼,在这种情况下,破妄之眼无法察觉到空间的细微波动。 一道浓郁的黄色光芒自眉心裂开竖线,汹涌向外喷薄光柱。 道元飞速消耗,前方空间的一举一动,皆洞察入我的识海当中。 在神光的照耀之下,细微到苍蝇震动翅膀,泥土下种子破土发芽,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空间细小的波动,其中的裂隙与封印,我也瞧出了端倪。 河堤两岸的封印咒法,都是从暗河底部流淌出的,至于洪荒世界的封印,也在河底下五十米,向前延伸三百米左右。 巧合的是,暗河向前延伸三百米,纵向坐标竟然是与山顶神庙平齐的。 记得李凤岐曾经说过,山顶神庙中曾经居住着精灵,负责维护洪荒世界的稳定。 现在看来,传说绝不是空穴来风。 我乘坐墨如初,沿着山脊向上攀爬。 前方高约一千五百米的巨型山峦,与其说是山,倒不如说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光滑程度苍蝇站上去都打滑,凭普通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攀登得上去。 还好墨如初将轮胎变换成履带,且每一根履带上头,都有铁钉深深扎入岩石,轰轰的向上攀爬。 上午十一点钟,太阳炙烤得脊背生疼,外加上光滑的大石头反光,我们腹背都挨晒,简直像烤炉里的鸭子,浑身滴滴冒汗。 我拥有破妄之眼还好,普通人看到这样长时间日光直射的东西,甚至容易出现失明。 戴天晴等人,都不敢蒸干眼,萝卜甚至直接钻到秦澜的衣服里。 墨如初喊道:“大家再坚持一会儿,我现在力量用得太多,没办法撑遮阳伞!” 正午十二点,我们总算攀爬到山顶位置,墨如初消耗力量过多,直接恢复轮椅状态。 戴天晴推着轮椅往前走,我们一行人来到了神庙的前头。 李凤岐看向神庙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不由得喃喃说道:“我是人和精灵诞下的孩子,血脉并不纯净,出生以后精灵族基本上就死的死散的散。” “据说纯正血统的精灵族,每年都会来这座山上朝圣,祭拜神庙中的祖先。” “可惜,我一直没有来过,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神庙。” 不知是错觉,还是李凤岐的情绪表达有问题,我总觉得她是在刻意的把这些话,介绍给我们听一样。 自从来到科尔沁草原,除了第一天和李凤岐差点打起来以外,几乎就没有什么交集。 不过李凤岐是沙曼的救命恩人,我对她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巨大的神庙不仅没有像李凤岐说的一样残垣断壁,反而崭新得厉害,以至于墙上的壁画,都没有鲜亮如新,没有褪色的痕迹。 我凑近了观看,壁画是用石粉作为原料,将细长的碎石块,钻洞镶嵌在石壁上的,因为是天然矿物质,越是风吹日晒,保存得愈发鲜艳。 壁画鲜艳而粗糙,用夸张的造型描绘出一些有些奇诡画风的图案。 我围着占地约莫一千平的巨大神庙,四周走了一圈,发现上头描绘得并不是精灵,而是一种羊头人身的怪物。 记得我之前在科尔沁草原地图指引的一座荒山上,看到过一具尸骸,骸骨就是羊头人身的妖怪。 且在棺椁的附近,发现了无数人的骨头。 神庙的壁画,也是无数个小人形状的东西,朝着羊头人神怪物进行叩拜。 看了一圈后,秦澜也发现了不对劲,纤眉微蹙道:“师父,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神庙,而是一个邪教的庙宇。” 神庙四四方方用巨石堆砌,造型有点像是巨大的石头棺材。 顶部巨大的岩石,没有任何修葺的痕迹,是整个盖上去的,绝非人力能够做到。 围着神庙转了一大圈,我们并没有找到入口之类的东西。 戴天晴抽出青莲剑,“要不然,我随便砍开一个缺口?” 我摇了摇头,“不行。这座神庙衔接着下方的洪荒世界入口,同样受到封印力量的保护。” “这股封印力量,强大如化蛇也没办法击溃,凭我们更没有可能!” 戴天晴并不信邪,蓄势待发一剑砍出! 只听见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后,神庙果然是纹丝不动,气喘吁吁的戴天晴无奈收去长剑。 第二百二十八章 诡压床 我则仔细围绕神庙研究,从壁画到周围山体,甚至尝试从下方挖洞,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有任何结果。 在巨大的岩石上晒了半天,我喉咙干渴得厉害,秦澜看到我一直舔嘴唇,贴心的凝聚天地间的水元力,形成一个干净的水球。 “师父,水!” 秦澜双手捧着滴溜溜旋转的水球,我低下头啜饮,喉咙的清甜让浑身都觉得舒泰。 饮水的同时,我忽然觉得肚子里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得到滋养的曼陀罗花,竟然成长得又粗硕了一些,我捂着疼痛的耳膜和鼻孔,下身也钻心的疼痛! 糟糕,是水! 曼陀罗花汲取水分以后,生长得会更加迅速! 我一拳头砸在肚子上,将刚才喝下的水都呕吐出,身体这才好受了许多。 我舔了舔嘴唇,虽然干巴巴得厉害,总比让这些玩意儿继续成长强得多。 研究了一圈没有任何结果,我向着李凤岐询问:“你记不记得,精灵族以前是怎么进入的?” “好像……是需要进行一种特殊的叩拜仪式,之后有一道大门会自动打开,对精灵族进行接引。” “可惜仪式我压根不会,否则的话吗……” 话说一半,我忽然眼前一亮。 “我知道了!” 我指着壁画,惊喜的道:“整个壁画区域,总共有一百二十八个画幅,这些羊头人身的怪物看似怪异,实际是在跳一种舞蹈!” “最早期的叩拜仪式,就是舞蹈加上特殊的吼叫,就像是东北的萨满一族一样!” “科尔沁草原比萨满教发源地还要更北,祭拜的方法按理说也会更加古朴。” 李凤岐表情有些不自然,“你想说什么?” “你是精灵族的后人,有很大几率可以产生与神庙共鸣的信仰之力,我想请你帮忙,对神庙进行叩拜。” 沙曼也在一旁央求道:“小姨,咱就帮帮他吧。” 李凤岐无奈叹了口气,“看在你之前灭了魔窟中的上万妖魔份上,我也帮你一次。” 沙曼也算是精灵族的半个混血,留下和李凤岐一起围绕着山壁,学习一百二十八种舞蹈的姿势。 在看到沙曼的舞姿以后,我越发确信自己的猜测,墙上壁画标注的内容,就是一种舞蹈。 沙曼跳起来的时候,将身体的柔美与张力展现得淋漓尽致,动作稍微连贯起来,可以用美轮美奂来形容。 另外我用破妄之眼可以观察到,在沙曼跳起舞来的时候,周围天地之间的力量,也开始跟着蠢蠢欲动。 我相信只要两个人的舞蹈连贯起来,一定能够将神庙的大门打开。 保存完好的神庙中,有极大的几率可以找到完整的诅咒之术。 还有七天的时间,就是洪荒世界彻底出现于世间,且封印之日彻底消失的日子。 在七天之内,我必须搞定身体的诅咒之力,以全胜的姿态将化蛇引入洪荒世界之中! 可惜的是,原本就懂得一些武术的沙曼,对舞蹈的姿势触类旁通,学习得很快。 李凤岐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生锈的木偶,手脚总是不协调。 花了两个小时就学会一百二十八个动作的沙曼,开始对李凤岐进行悉心教导。 看着李凤岐滑稽的模样,我们都憋着不敢嘲笑。 万一她伤了自尊撂挑子,倒霉的还得是我。 一直到入夜傍昏,我们不敢在神庙附近居住,生怕遭遇道变故看,便连夜下山,找了块平坦的岩石驻扎营地。 为了让墨如初更好的恢复身体,我并没有让他变成木屋的形状保护我们,而是群人躺在光滑的大石头上就地休息。 今夜天色阴沉无月,黑漆漆的环境中大家聚成一团,互相听着呼吸声,都没什么困意。 唯独我被体内的曼陀罗花折腾得厉害,一到晚上就昏昏沉沉,上下眼皮打架,实在忍不住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中,我的目光从眉心向内渗透,穿过皮肉和骨骼,看到正在衰竭的脏器,被密密麻麻像蜘蛛网一样的曼陀罗花根系给包裹。 在肋骨与胸腔的膈膜之间,生长着另外几朵柔嫩而纤细的曼陀罗花,随着我的每一次呼吸,花瓣都会触碰到胸腔。 怪不得白天呼吸的时候,总觉得肚子里痒痒的。 在我于睡眠中内视自己身体状况时,忽然觉得鼻孔和耳朵发痒,而且是奇痒难忍! 我拼命的想要苏醒和睁开眼,身体就像是被灌入了钢筋水泥,眼皮也沉重得厉害,怎么也动弹不了。 人在特别疲倦时,会遇到神魂与肉身不协调,明明意识苏醒却无法驱动肉体的情况,俗称为鬼压床。 可我是修道之人,灵魂力量强大,怎么会虚弱成这幅鬼样子! 第二百二十九章 开启 不知过去多久,我迷迷糊糊觉得眼前一阵刺目红光,等睁开眼睛时,正看见日出破晓。 高海拔地区日光格外刺眼,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看见明晃晃的一片。 几乎所有人都同时睁开了眼,揉着昨夜被地板硌疼了的身子。 昨天夜里的噩梦,估计是被诅咒所影响,还好身体没事。 一阵头晕恶心感袭来,我赶忙从地上爬起身,踉踉跄跄跑到一旁河边的沙地,开始剧烈的呕吐。 估计是内脏受到侵袭以后,脾胃也开始变得虚弱,等大吐特吐了一阵子,身体才稍微舒服一些。 秦澜赶忙上前搀扶,“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帮我去打点水。” 秦澜拿着小水壶匆匆去河边打水,正要递给我时,她手一抖,水壶摔在地上撒了个干净。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 我捡起水壶,正要赶往河边时,秦澜美眸惊喜的望着我,“师父,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消失了!大家快来看啊,真的消失了!” 秦澜和李凤岐等人围聚上前,像是瞧珍稀动物一样,怀着喜悦心情,从头到尾把我打量了个遍。 戴天晴面颊微有泛红,尴尬声道:“不知下面缩回去了没有。” “下面?” 秦澜凝聚水元素制造出一面镜子,并举在满头雾水的我面前,“师父,你快看,你身上的曼陀罗花消失了!” 看着镜子里熟悉的面孔,我赶忙摸了摸耳朵和鼻孔,真的消失了! 我目光扫视过众人,“你们都转过身去!” 戴天晴小声嘟哝一句,“又不是没见过”,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转过身。 我赶忙解开腰带查看,发现原本长出一尺多长的曼陀罗花,真的已经消失不见。 除了身体还有些乏力之外,我并没有任何不适,精气神也比昨天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难道说昨天晚上一阵难受,是因为诅咒之力正在从我的身上剥离? 我从身上感受了一大圈,都没有感受到诅咒之力的任何力量。 真的已经痊愈了! 秦澜欣喜的扑到我怀里,“太好了师父,我以后不用守活寡了!” “一边呆着去。” 我尴尬的将无尾熊一样撵人的秦澜轻轻推到一旁,旋即向着李凤岐和沙曼询问:“你们现在学习得怎么样了?” 沙曼信誓旦旦的道:“今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带着小姨学了好一会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诅咒之力虽然已经莫名其妙的从我身体里消失,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又会莫名其妙的冒出来。 一天不了解清楚诅咒之力的秘密,对我来说就一直是块心病。 我们准备先吃个早饭,再让李凤岐和沙曼尝试打开神庙的大门。 早上,带来的食物已经吃得差不多,精力恢复充沛的墨如初来到河边,嗖嗖几下射出鱼镖,勾上来两只大草鱼和一只脸盆大小的王八。 墨如初又弄了个大锅,一锅水炖三条鱼,里头放上一些李凤岐和沙曼采摘下来的野菜,喝上一口满嘴生香。 之前我被曼陀罗花的诅咒损耗太多元气,想要滋补最好的办法就是吃肉蛋奶。 可不知为什么,我肠胃恶心得厉害,对清炖鱼肉没什么胃口,反而鱼腥味让我阵阵恶心。 早上起床时,我已经把胃给差不多吐空,根本没什么好吐的,这会儿也只能忍着恶心吃点东西。 在这么个荒郊野岭的地方,可容不得我挑食。 秦澜似乎看出我不舒服,端着小碗把锅里的野蘑菇和野菜,特地呈装了满满一碗,又给我添了清汤,撇去上头的浮油。 清汤配野菜,我看着总算是有了点食欲。 “谢谢。” 我颇有些感激的把碗里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戴天晴有些担忧的道:“你不吃点肉,身体吃得消么?” 我有些为难的看着锅里红红白白的肉块,“这些东西如果吃下去,恐怕得把肚子里的野菜全部吐出。” 内脏孱弱,会容易脾虚胃寒,或许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勉强算是吃过饭,我们一行人再度攀爬到山顶,等过了约莫十几二十分钟,我就有了些力气,恶心也没那么严重。 太好了,照现在的恢复速度,约莫两三天的时间,我的精气神就能回到巅峰。 赶到巨大神庙前时,沙曼和李凤岐一前一后站着,两人迎着初晨薄暮,摇曳着充满了张力与美感的舞姿。 沙曼原本就是练家子,动作姿态把女性胴体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我一时间不由有些看呆了。 至于跟在后面的李凤岐,动作虽有些僵硬,但有沙曼在前面作为引领,勉强还能跟得上节奏。 秦澜颇有些幽怨的道:“师父,好看么?” 我尴尬的咳嗽一声,“我看的不是人,是动作。” “说谎鼻子是变长的。” “别闹,好好看着!” 伴随着李凤岐和沙曼的舞姿,一股奇特的力量与神庙中的封印之力产生共鸣,脚下的石头开始有节律的震颤。 所有人之中,属我和戴天晴的五感最为敏锐。 我们对视一眼,都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我还忘了本身属于野畜成灵的萝卜,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天地力量波动,吓得嗖的跳进秦澜的怀里。 秦澜不耐烦的将萝卜丢下,并警惕站在我身后,“我要保护师父呢,别捣乱!” 看来秦澜的道法也有精进,她已经能够感受到这股能量的异样波动。 震动的感觉愈发强烈,神庙四方墙壁的上的壁画颜色愈发鲜艳,里面的人影仿佛活过来异样,跟随着李凤岐和沙曼的舞姿跃动。 封印符文的力量自神庙的缝隙流淌出,化作道道金光缭绕着李凤岐和沙曼的身体。 沐浴在金光下,李凤岐和沙曼的实力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强着。 第二百三十章 空间 果不其然,这座神庙曾经是精灵族的祭祀之地,因为长年累月的祭奠,已经能产生力量保护族人。 仿佛从地下深处,亦或者在苍穹之中,传来像怒吼和歌颂的呐喊,呐喊声震耳欲聋,我们脚下的地面颠簸得几乎能将人弹飞出去! 下方河底的水流受到影响,奔腾怒号着淹没了两岸的土地! 能量已经到达极致,而正舞动身姿的李凤岐河和沙曼,在奇特力量的庇佑下,丝毫感受不到威胁,依旧忘情地舞蹈着。 我感受到了空间能量的波动,急忙一手抓着戴天晴,另一只手拽着秦澜,并朝着墨如初喊道:“待会儿看到阵门,我们就一起跳过去!” “萝卜,你可以选择等着,或者坐在墨如初上头和我们一起!” 萝卜几乎毫不犹豫,嗖的跳上了墨如初。 墨如初伸出一条安全带,将它的两只耳朵死死捆住,以免被甩出去。 都说兔子胆小,可萝卜跟着我们,却表现出了十足的血性。 当初雪猴要对付我时,它竟然敢和雪猴对峙干仗。 以后带着它,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留下悉心教导,等我离开以后,对秦澜来说是一大助力。 以萝卜的性格,真遇上什么危险,好歹不用担心它会第一个先溜走。 隆隆声响愈发刺耳,在李凤岐和沙曼的身前,亮起一道金色的阵门。 金色阵门缓缓打开,空间的能量波动将李凤岐和沙曼包裹在其中,身体渐而要被淹没。 “走!” 我大喝一声,所有人纵身跃起冲入那道金光,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脚下的土地渐而凝实。 果然,神庙的封禁之力格外强悍,根本就没有入口。 我们之所以能够进来,是激活封印之力本身,开启了两界通道,直接进行一场小型的传送。 我们置身的地方,就是神庙的内部空间。 神庙的地板,是用巨大月光石堆砌成的,虽然不见日光,但四周被照耀得格外明亮。 我好奇的打量着四四方方的浩大空间,正上方有用石头天然雕刻成的浮雕。 巨大的浮雕占据了一千多平的整个顶部面积,是一只巨大的羊头,盘区的犄角朝下,似乎我伸手就能摸到。 浮雕的羊头双目中,燃烧着两团幽蓝色的火焰,像是磷火一样,散发诡异的光。 这就是精灵一族供奉的神邸么? 在墙壁的四面八方,勾勒着奇特的文字,像是一只只的蚂蚁在爬。 我能猜测到,这应该是某种古文字。 想当初在山洞中的一段时间,我几乎跟着爷爷学习了各种咒文,但眼前的东西,我压根就看不懂。 四面环顾了一圈,发现里面并没有异常的能量波动,头顶的这个大家伙,似乎也是个死物,只是残存的能量仍然让双眼的火焰灼烧着。 所有人都看得是一头雾水,唯独李凤岐贴着墙壁凑近观看,指着正北朝南的一块石头,“我认得这四个字!” 所有的墙壁上,奇怪咒文都是记载得密密麻麻,唯独这块石头上,只有巨大的四个字符。 “这四个字念诅咒通解,至于剩下的,我只认识其中一部分,有一大半根本不认识。” “不过,应该是你要找的诅咒书没错。” 我急忙询问道:“你有没有办法把诅咒通解翻译出来?” “应该可以,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李凤岐端倪墙壁上的文字良久,才缓缓说道:“墙壁上是用精灵族文字写的,早年间我跟着父母学过一些,后来太久没有用过,都忘记得差不多。” “不过我住的地方有字典,其中大部分内容可以联合上下文翻译出。” “简直帮大忙了!” 我激动的道:“墨如初,给我弄些纸张,还有墨水,我要把这些石碑都拓印下带走!” 如果我能学会原版的诅咒通解,破解体内的曼陀罗花诅咒简直小意思,说不定我还能从中顺藤摸瓜,找出害我的灰袍老人! 我们所有人在墨如初的帮助下,架着梯子,开始按照顺序,给每一面墙壁刷上油墨,并贴上纸张开始拓印。 第二百三十一章 背叛 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确认没有任何墨渍污点以后,我这才将晾干的拓印纸收好。 李凤岐疑惑的抚摸着石碑,“我们该怎么出去。” 我淡然声说道:“这座神庙对外封印格外坚固,但从内到外则非常简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神庙并非是一块简单的镂空石头,而是独立的精灵世界。” “只要我们产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世界就会将我们强行排斥出去。” 说着,我开始悄然诵唱雷法,巨大的雷霆光芒从我的掌心亮起。 在光芒亮起的同时,这片空间立即产生一道金光,将我手中的光芒给击溃。 双方碰撞的刹那,空间产生了裂口,我们一行人轻车熟路,嗖的顺着口子钻出去。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我们再次站在了神庙的外头。 记得之前爷爷的本体李三曾经说过,洪荒世界与我身处的世界,并不属于同一空间。 当我打破属于自己空间的灵物时,产生的动荡会让世界产生排斥力量,直接将我给送出洪荒界。 洪荒世界相比较神庙中的精灵世界,规则更加完善,场面也更加的浩大。 因此在我打破灵物的一瞬间,身体就会被弹出洪荒。 当然,只有并非洪荒中的生物,才会被排斥出。像化蛇这种大妖,一旦进入洪荒,基本上此生此世都没有再次逃出的可能。 这样算起来,进入洪荒倒并不算一件太过于危险的事情。 真出了什么岔子,我摔碎李三留下的紫砂壶,可以立即逃离险境。 好容易从天旋地转中缓过神,我们立即乘坐上墨如初,一路下山返回之前的住处。 离封印破解,至少还有六天的时间,而李凤岐说破解封印只需要一天,我完全可以先领悟诅咒通解,将身体病灶驱除干净,再行前往洪荒世界。 吸引化蛇入洪荒世界,本身危险性就很高,我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因为我身体的原因,我们来时速度缓慢。 等回去的时候,我直接施展咒法,在墨如初上形成小空间,稳固住周围的天地元力。 在天地元力正常的情况下,墨如初的速度可以提升上整整是三倍! 破解诅咒之力刻不容缓,哪怕耗尽我体内的能量用来支撑空间元力,也是值得的。 更何况身旁有戴天晴保护着我,秦澜和李凤岐等人也能算半个战力,哪怕力量耗尽,应该也不会出篓子。 在天地元力正常的情况下,我们一路下坡,当天日落傍昏前,就已经赶到了李凤岐住处的山洞。 李凤岐从床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本尘封许久的字典,上头已经落上了厚厚的灰尘。 字典约莫有三块砖头摞起来那么厚,而且抱在胸口能挡住人的身子,这么大的词汇量,也难怪李凤岐会记不全。 一路走来,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不错,当天晚上与戴天晴一起杀了一头羊,另外去山上采摘了许多野菜。 不知是为什么,我现在对肉糜,几乎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只对清淡的菜肴感兴趣。 顺路我还采摘了野葱,一口咬下去的辛辣感觉,让我的肠胃热乎乎的格外舒服。 等我们回到营地架火烤羊时,李凤岐抱着厚厚的书本出门,借着篝火仔细阅读。 “还好我对精灵族的语言还有记忆,今天一晚上的时间,应该能够帮你翻译完毕。” 我由衷的道:“多谢。” “没什么。你是因为帮助我灭掉魔窟中的妖魔,才落到现在这种境地,我帮你也是应该。” 李凤岐捧着厚厚的书本,语重心长的对沙曼说道:“精灵族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本书上记载的都是些精华,以后你也务必记住,不要让书失传。” 沙曼看着几乎比自己还要重的字典,不由头皮发麻的道:“这么麻烦的玩意,干脆让它消失算了。” ‘放肆!’ 李凤岐沉着脸道:“精灵一族传承至今,已经有亿万年之久!无论怎样,传承不能断!” “小姨你别生气,我学就是了。” 在科尔沁草原生活的这段时间,沙曼从李凤岐的身上学到太多东西,也得到了不少的帮助。 两人的关系相处得自然妥帖,感情想来也是不错。 记得第一次见到沙曼时,她比沙漠中的野狼还要凶悍,随时要防止被人猎杀,和去猎杀别人。 现在的沙曼就是个普通的女人,在李凤岐面前表现得格外乖巧。 或许沙曼就是缺一个,像父母一样言辞教导她的人,而李凤岐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吃过晚饭,李凤岐在外头借着篝火翻译文献,沙曼则在旁边记录。 秦澜在外头负责守夜,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山洞中休息。 我和戴天晴则在洞穴中休息,养足了精神准备明天早上研习诅咒通解。 以我的悟性,只要能看懂上面的文字,通读一遍就能施展出纯熟的诅咒之术。 一旦将诅咒之术掌握,我们将马不停蹄的前往洪荒世界,而秦澜与墨如初等人,则一同前往珠州。 夜里我睡眠正酣,忽然听到外头秦澜的惊叫声,“师父,快出来,出大事了!” 我咕噜一声从地上弹起,赶忙冲出洞穴! 此时李凤岐手持着一把漆黑色匕首,抵着沙曼的咽喉位置,并冷眼盯着我。 而拓印的诅咒通解,也被李凤岐踹在怀里。 沙曼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花容失色道:“小姨,你想干什么?” 第二百三十二章 绑架 李凤岐眼神诡谲的扫视过我们,“都不许动,我的匕首中蕴藏着足够让沙曼一击毙命的诅咒之力,你们最好都别轻举妄动。” 戴天晴抽出青莲剑,漠然声道:“小丫头的死活都与我无关,把你手中的诅咒通解放下,否则你现在就得死。” 李凤岐抿嘴一笑,“你敢对我动手,你身边的人不会饶了你。” 我按住戴天晴的胳膊,“不要轻举妄动。” 沙曼的手中,不仅握着沙曼的性命,还有至关重要的诅咒通解。 无论是想要杀掉沙曼,亦或者毁掉诅咒通解,都轻而易举。 戴天晴纤眉微蹙,无奈的瞪了我一眼,只能放下青莲剑。 我平静声道:“李凤岐,我们之间无冤无仇,何必如此?” 李凤岐仍然如临大敌的盯着我,“少废话,都给我退后!” 我们被李凤岐逼着不断后退,直到所有人都进入山洞。 李凤岐挥手间布置一道封印阵法,将洞口的位置封住。 与其说是阵法,倒不如说是一层能量薄膜,人力稍微一触碰就会碎裂,估计只能防住蛇虫鼠蚁。 李凤岐警惕声道:“你们最好乖乖的待在里头,一旦我感知到封印破碎,亦或者有人尝试破解封印,就先杀了沙曼,再焚烧诅咒通解!” 撂下狠话,李凤岐就拖拽着沙曼转身就走。 在李凤岐转过身的刹那,我悄然诵唱咒决,脚下轻踏泥土,一道真气悄然顺着地下溢散出阵法之外,附着在沙曼的脚底。 戴天晴焦急的望着李凤岐背影渐行渐远,“师父,诅咒通解被她带走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没想到李凤岐忽然给我来了这么一手,我也被打得措手不及。 “不知道,总之先救人再说,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洞口的封印消失,我当即冲出门,指尖灌注灵力抹过双眼,灵眸注视下,夜色中出现一串金色的脚印。 我将自身能量留在沙曼的脚底,可以让李凤岐在逃离的过程中,悄无声息留下逃跑的痕迹。 “大家一起追!” 秦澜和萝卜乘坐着墨如初,我和戴天晴徒步沿金色脚印跑在最前头,剩下人紧随其后。 沿着崎岖的道路又跑了一炷香的时间,我看到前方漆黑的林子中,闪烁着瑰丽的红色光芒。 光芒闪烁的同时,带有强大的诅咒能量! 这股力量我太熟悉不过,与在我体内纠缠许久的曼陀罗花能量如出一辙! 我压低声音朝着身后吩咐道:“天晴,你留下负责保护他们,我一个人过去探路,以免打草惊蛇。” “好,万事小心!” 我吟唱隐匿咒决,猫着腰趴在树后,一点点的向前靠近。 等离近了我才看见,在一片巨大的灌木中央,有一朵妖艳的曼陀罗花正从地下抽出根茎,蓬勃向上生长。 曼陀罗花的花瓣像是血管一样伸展蔓延,原本微小的花朵,现在长得有五米多高,离远了看仿佛是一团火焰。 沙曼的气息,就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此时,空气中属于李凤岐的气息已经消弭殆尽,可见她逃出去很远。 常年生活在科尔沁草原的李凤岐,有一炷香的逃跑时间已经足够,在这里玩猫抓耗子的游戏,我们更不是李凤岐的对手。 我索性放弃了对李凤岐的寻找,开始研究面前这个超大的曼陀罗花,想必这会儿沙曼就被困在里头。 吟唱咒决后,我掌心涌动一团雷霆,甩入巨大曼陀罗花的根茎处。 雷霆的力量笼罩之下,曼陀罗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可在枯萎的同时,更为磅礴的诅咒之力从地底喷薄出,让得曼陀罗花不仅修复如初,反而窜出地面十米多高! 能量的节点在地底! 我找准方向,立即诵唱土元素咒决一步踏出,曼陀罗花根茎的位置涌出一道尖刺,将曼陀罗花弹飞了出去。 巨大的曼陀罗花在弹飞的刹那,其中能量瞬间消弭,化为一块只有龙眼大小的漆黑色珠子。 同时,沙曼被包裹着的身体,也从曼陀罗花的花瓣中被解救出。 我纵身一跃,将抛飞至空中的沙曼稳稳接住。 封闭空间中的气息隔绝打开,沙曼缓缓掀开眼帘,迷茫的望着四周,恍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 “小姨呢?” 我沉声道:“你还是别叫她小姨比较好,李凤岐刚才差点把你给杀了!” 沙曼之所以留下李凤岐一条性命,估计是为了拖延住我的脚步,让我在破解曼陀罗花诅咒时耽误时间。 沙曼歉疚的道:“都怪我,让你弄丢了诅咒通解。” “没关系。说起来诅咒通解本就是李凤岐的东西,只是我暂时还弄不清楚,她对我下诅咒的目的。” 沙曼娇躯瑟瑟发抖,“天赐,你抱抱我好不好?” 在科尔沁草原呆了一段时间,沙曼不仅是气质有了变化,竟然连性格都变了。 如果放在以前,打死沙曼也说不出这么娇滴滴的话。 稍有愣神后,我尴尬的将沙曼拥入怀中,她却打蛇上棍,直接吻住了我的嘴唇。 虽说以前有过肌肤之亲,但已经许久没见,莫名亲热起来,我仍觉得有些尴尬。 这时我注意到,秦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跟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寄生 不过她只是俏脸幽怨的在旁边站着,并没有上前打扰。 在唇舌触碰的刹那,忽然一股磅礴的能量灌入我的喉头,刚才毫无防备,现在想要警惕已经来不及。 沙曼竟然要害我! 在我惊恐目光之下,沙曼的身体化作暗红色琥珀状的能量,顺着喉咙涌入我的肚子。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忽然变成液体灌入我的口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捂着有些发胀的肚子,一时半会儿反不过神。 秦澜慌张跑到近前,将弯腰蹲在地上的我搀扶起,“师父,你怎么了!?” “别……别扶我!” 我疼得额头尽是冷汗,弯下腰再度扶着肚子,看着小腹一点点的隆起,我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先天胎气!我怀孕了? 先天胎气的气息格外浓郁,感受到这股能量秦澜也傻了,半晌后嗔怒的道:“师父,你怀了谁的野种!?” “别捣乱!” 在原地缓了约莫有半个多小时,戴天晴和秦澜都紧张的在一旁看着,直到疼痛感差不多全部消失,我再度站直身体。 此时此刻,我全想明白了。 记得在三天之前的夜里,我忽然觉得鼻子发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噌,从睡梦中被惊醒。 在询问墨如初,得知没有外界入侵时,我再度安然沉睡。 当初我以为,是兔子耳朵在我在我脸上蹭来蹭去,现在想想在那个时候,诅咒之力就已经从鼻孔渗透入我的身体。 诅咒无形,甚至初期对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我麻痹大意,导致曼陀罗花诅咒在我体内肆意滋生。 诅咒先是在体内生长出花瓣,而后扎根入脏器深处,悄然蛰伏成一个胎盘的形状。 想必当天下这个咒决的,就是李凤岐本人! 因为沙曼的关系,我对并不熟悉的李凤岐格外信任,从来没对她产生过任何怀疑。 现在想想,当天晚上就是李凤岐对我下的毒手。 李凤岐的全部目的是什么,我暂且不得而知,但必定其中一个目的是得到神庙中的诅咒通解。 之前与李凤岐之间经历的种种,都是李凤岐表演出的假象,包括在神庙门前,李凤岐僵硬的舞蹈姿态。 她一开始就想要得到诅咒通解,肯定事先已经考察过地形,娴熟的掌握召唤空间阵门的方法。 俗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凤岐精湛的演技,给我狠狠的上了一课。 更狠的课程,则是从沙曼身上学到的。 她和李凤岐是一丘之貉,今晚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就是为了麻痹我的视听,让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沙曼寄生入体内! 沙曼化作精元,静静的躺在用曼陀罗花诅咒幻化作的胎盘上,汲取我的能量和养分生长。 等成熟到一定程度,沙曼就能够直接脱离我的身体而独自存在。 到时候,沙曼将掌握全新的身体,甚至体内的力量都与我相差无几! 我作为沙曼的载体,在她从我身体中破体而出的时候,实力将会十不余一,彻底沦为消耗干净的空壳。 诅咒之术竟然有如此邪门的功法,我亲身感受到以后,我不由一阵恶寒。 听过我的陈述,戴天晴再度抽出青莲剑,“要不,趁着沙曼没有来得及吸收你的力量,我帮你剖开再缝上?” “青莲剑的锋刃格外锐利,只需要轻轻的那么一刀,把里头的东西拿出以后,把伤口稍微缝上,很快就能愈合。” 说话时戴天晴的表情格外放松,我却听得毛骨悚然。 我摇了摇头,“不行。伤口和疼痛都是其次,关键是沙曼能量注入我的身体以后,五脏六腑都与我线接在一起。” “将沙曼强行取出,与它正常降生所造成的伤害相差无几。” 秦澜犹犹豫豫的道:“师父,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体内的能量能够滋养和修复人的伤口,如果给您肚子里的沙曼注入能量,她兴许能快速长大,自行脱体而出。” “这个……可以试试。” 秦澜的方法,相当于毒尚且还是胎儿的沙曼进行“催熟”,让她没办法汲取我体内太多的能量,就因为成长过于迅速而脱离母体。 秦澜指尖亮起莹莹光芒,轻点在我的小腹位置。 光芒亮起许久,忽然一道波纹从我的肚子反弹出,疼得我死去活来。 秦澜有些慌张的道:“师父,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胎儿,她的灵智可一点也没有弱化,直接拒绝吸收我的能量。”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疼得冷汗直流,有气无力的躺在墨如初上头,“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内忧必遭外患,我遭受到沙曼的寄生,实力大打折扣,现在一旦灰袍老者入侵,在这么个荒郊野外,人生地不熟的,难免会吃亏。 戴天晴也警惕的打量四周,生怕再有李凤岐的圈套。 确定四周安全,我们立即马不停蹄的回去,等回到山洞,我躺在李凤岐留下的大床上,心中更是百位陈杂。 想当初我几次经历生死,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魑魅魍魉,始终都是有惊无险。 如今故人重逢,被弄得如此凄惨下场,真是人心不古。 第二百三十四章 神念 秦澜端着一杯热水进入山洞,“师父,这是我刚烧开的,里面泡了桔梗花的根,喝下去肚子会好受一点。” “多谢。” 我端起杯子,靠在床头小口的喝着。 肚子里的沙曼在不断的吞吸着我的能量,我思绪飞转,想着怎么才能把它给弄出来。 考虑了半晌,由于力量消耗得过大,我上下眼皮不由得开始打架。 自从跟随爷爷修炼,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精气神圆满的状态,哪怕偶尔有些困倦,基本休息半个钟头,精力就再次充盈。 原本我是主要战力,现在只能让戴天晴和秦澜轮流守夜,我则躺在床上酣然睡去。 朦朦胧胧中,我仿佛听见沙曼的声音在我耳边啜泣。 我想问:“你哭什么?” 沙曼好像能听到我的回答,一个劲的想要和我说话,可是她的声音太微弱,我根本听不清楚。 我极力的想听到沙曼所说的话,意识也一点点朝着她声音的方向逼近。 渐渐的,我内视到了自己的小腹处,一朵由曼陀罗花编织成的小花篮中,静静地躺着一个缩小版的人。 这个人长得格外奇怪,一半是沙曼的脸,另一半竟是一头羊的骷髅形状! 我吓了一大跳,猛的从床上弹起身子! 哎?我的身体怎么这么轻? 我愕然回头时,又吓得够呛,因为我的肉身还在睡眠,跑出来的只是魂魄。 魂魄状态的我,能够清晰的看到戴天晴和秦澜一左一右的坐在山洞门口为我守夜。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我想要尝试重新躺回身体,尝试几次始终无法融入。 忽然,门外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天赐,出来。” 是爷爷的声音! 我的灵魂不受控制的跟着声音下床走出洞穴,在向前走的过程中,无比清醒的我吓得亡魂皆散。 声音是爷爷不假,会不会是之前的灰袍老人假扮的? 想到上次嘴里被塞入恶心的东西,我就一个劲的打哆嗦。 走出山洞时,我看到站在明亮月光下,穿着熟悉中山装和灰布裤子的爷爷,顿时放下了心中所有的疲惫。 我不由哽咽着声音道:“爷爷,您一直待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不愿意出现?” 爷爷宠溺的摸了摸我的脑袋,“这个世界的规则和因果太多,有许多事爷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腹背受敌,身中诅咒的情况下,爷爷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此时此刻,我对爷爷再没有丝毫的隐瞒,坐在月光之下,与爷爷倾诉最近遇到的事情。 其中不仅包括自己被诅咒附体,还向爷爷讲述了李三在梦境中,嘱咐我对爷爷下手的事。 爷爷听过以后并不惊讶,依旧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上面的老家伙太低估我的力量,你杀不死我,他也不行。” “天赐,爷爷带着你去一个地方。” 爷爷牵着我的手向前走时,我才感受到微风阵阵,月光开始悄然的向着西方缓缓移动。 洞口的秦澜打了个呵欠,起身活动活动脚步。 我这才惊愕的发现,刚才爷爷竟然让这片天地完全静止,以至于我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淌。 爷爷带我行走向科尔沁草原河边的方向,路途中娓娓讲述道:“你腹中的魔胎,想要化解并不困难,只需掌握全部的诅咒通解就足够。” 我有些为难的道:“诅咒通解已经被李凤岐拿走,我找不到她。爷爷,您那里有没有备份的诅咒通解?” 爷爷摇了摇头,“诅咒本是微末之流,精灵一族无奈之下用来自保的法术,我不屑于学习。” “不过,我有办法将潜藏在暗处的李凤岐引出。” “什么办法!?” “明天早上旭日初升,李凤岐会主动出现。你到时候什么也不要做,只是把她用绳子死死捆住,等到夜里的时候,她就会暴露出本性。” “你威胁她,如果不说出诅咒通解的下落,自己就吞下诅咒之蛇。” 我问:“爷爷,诅咒之蛇是什么东西?” “这个你不用管,总之记住这么说就对了。” 我与爷爷两个人说着聊着,已经到了科尔沁草原的河边。 爷爷抓住我的胳膊,纵身跳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伴随着身体缓缓下沉,我惊慌声道:“您这么贸然下去,会被化蛇发现的!” 爷爷平静声道:“不用怕,我只是分出一道格外弱小的神魂,也只是将你的一缕神念引出。” “我们现在,只是一缕拥有意识的意念,除你我双方以外,再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察觉。” 爷爷的话仿佛有神奇的魔力,无论说得再怎样匪夷所思,都让我莫名觉得安心。 我们的身体缓缓下沉,一直到河底时,能够在幽暗的河流下方,清楚看见化蛇巨大的身躯。 身躯百丈余长,我们沿着尾巴的位置一直往前走,在河流中飘掠了十几分钟,才赶到化蛇的头部。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夜谈 犹豫是灵体的状态,我能看到化蛇,他却看不见我们。 不得不说,爷爷的手段着实高超,这种调查的手段,哪怕是我也防不胜防。 绕到蛇头的位置,我看到一个身披蟒袍的男人,正在和一个灰袍老者在一个石桌前对坐。 身披蟒袍的男人,应该是魂体状态的化蛇,而对面的灰袍老者我则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初差点把我给害死的施咒者! 两人的面前,都摆放着一个茶杯。 化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三角眼流露寒光阵阵,常人与他对视上一眼,估计就忍不住皮骨发寒。 灰袍老者呵呵一笑,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在水底下喝茶,真不知这两人喝的是个什么滋味儿。 化蛇缓缓开口道:“我上次吞下魔窟中的上万妖魔,已经把封印冲击得松动许多。” “按照现在的时间推算,大概还有四天左右的时间,封印就会彻底破除。” 灰袍老者笑容阴鹜:“恭喜化蛇道友逃出生天。” “到时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可以在这片初开的天地上大有作为!” 化蛇忧心忡忡的道:“人界中不乏镇世的高手,如果我冒冒失失的跑出去,肯定会遭受到追杀。” “据我所知,自我封印的那些家伙,差不多也该从地底下钻出来了。” “钻出封印时,我的力量会大打折扣,到时候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灰袍老者冷笑着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要我把李天赐留下,你吞下他的骨肉就能气血圆满,是不是这个意思?” 化蛇会心一笑,“还是道友你最懂我。只要你帮我留住李天赐,等我冲破封印以后,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灰袍老者却摇了摇头,“你的实力在我之上,万一到时候你翻脸不认人,我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样吧。你把内丹交给我,作为我把李天赐留下的交换。” “否则,我可不会作茧自缚,免得你到时候杀得兴起,一口把我给吞了。” 化蛇愤怒的一拍桌子,巨大的石块在水下化作齑粉,我脆弱的灵身差点掀飞出去,还好有爷爷拽着我的胳膊。 “休想!蛟丹是我历经千年修炼出的真元!” 灰袍老者同样沉下了脸,“化蛇,我叫你一声道友,是给你面子,否则你就是洪荒中的一头普通妖兽!” “像你这样的妖兽,在人界还是一盘菜,在洪荒中如果一个不谨慎,就会成为别的大妖口中的下酒菜。” “如果不是侥幸在天地动荡时,将你侥幸从封印阵门中甩出,你连个屁都不是!” 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长戚戚。 刚才还你侬我侬着喝茶的两个家伙,看这架势马上就要开打。 很快,化蛇收去脸上的怒容,语气中带着商量的余地:“你别太得寸进尺!除了蛟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们各退一步,等我做了一方的王者,你必定是我的肱股之臣!” “你要什么金钱、美女、权利,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灰袍老者的脸上尽是戏谑,“化蛇,好歹我也活了几千年,你把我当三岁小孩耍呢?” 活了几千年?这……这不可能! 如果是活了几千年的人,已经是近乎神邸的存在,经历过几次天地灾劫,不死不朽,力量绝对是我无法抵挡的! 可如果真是这样,灰袍老者想要对付我,就根本用不着什么诅咒之术,甚至直接用拳头,我都不是对手。 他活了几千年,为什么会孱弱成这幅模样呢? 两人剑拔弩张了一会儿,终而灰袍老者阴森森的开口道:“化蛇,别忘了在你那里又一个致命的把手在我手中。” “受到封印的影响,你在白天会浑浑噩噩,与普通野兽无异。” “只要我用血食,把你勾引入洪荒,你这辈子就再也别想出来!” “所以,你现在根本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化蛇目露杀机,灵体钻入本体之中,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转动,昂起的舌头冷凝盯着灰袍老者。 “你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条河流!” “呵呵,你可以试试。” 灰袍老者拐杖散发出阵阵漆黑色波纹,丝毫不惧怕化蛇,两者针锋相对。 如果真论实力,灰袍老者必定不是化蛇的对手,因为河底的阵法,只要压制了戴天晴化蛇百分之九十的力量。 无奈灰袍老者仗着封印存在,外加上拿捏住了化蛇的把柄,格外显得肆无忌惮。 终究化蛇无奈,张口吐出一枚圆溜溜的珠子,静静的悬浮在水流之中。 散发着乌光的珠子,其中蕴藏着磅礴的能量,这股能量中蕴藏着极为精纯的水元力。 修炼至道行精神的妖物,体内通常都有内丹傍身。 最早在草微堂笔记中有记载过狐仙和书生的故事,一落魄书生屡次考试不重,资质愚钝沉默寡言,一次落地回乡途中,在电闪雷鸣的天里,救了一只皮毛被烧焦的狐狸,带回家悉心照料。 狐狸本是千年的妖物,受雷劫化形失败,本该在天罚之下身死命陨。 阴差阳错之下,在书生精心照料中,狐妖竟然真的侥幸存活下来。 存活的狐妖,化作女子向书生报恩,每日将内丹吐出,化水给书生喝下。 喝下内丹泡水的书生,渐渐的开始耳聪目明,学识也开始缓慢提高。 一日书生遇着个算命道人,说家中有妖物,要吸干他的精气,而且那人正是他的娘子! 书生吓坏了,按照道士的吩咐,等下次狐妖吐出内丹泡水时,连内丹一同吞下。 内丹融入人的血肉以后会改变体质,且入口即化,但因为重伤初愈,狐妖失去内丹,等同于丢掉性命。 看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妻子,书生悔恨难当的要拿刀子剖开肚子,把内丹还给妻子。 可内丹已经融入血肉,就算剖开肚子,也已经于事无补。 第二百三十六章 真相 狐妖轻叹一声,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嘱咐书生将自己好生安葬,让他去考取功名。 书生哭着安葬了妻子,在吞下内丹后耳聪目明,成了文武双全的状元郎。 后来特地为自己的妻子修了祠堂,据说百年之后,祠堂中钻出一只通体洁白的小狐狸,正是书生的妻子幻化出的。 当然,草微堂笔记后还有一段批注:后经查实,是一大户人家找高人作法,以雷霆杀死狐妖,囚禁起来用内丹供养自己的傻儿子。 等儿子成年,直接杀死狐妖取出内丹,大户人家的儿子也从智障变成了个耳聪目明的人。 等云游道人走后,狐妖冤魂作祟,搅合得整个府邸不得安宁。 无奈,大户人家才修建生祠,给狐妖提供香火,帮助它转世投胎。 为了自己的名声,那大户人家才编出了这么一段故事。 至于哪个版本是真的,我并不知道,但内丹能改善人资质的事,却是千真万确。 尤其是像化蛇这样,存在与山海经之中的大妖,其中力量定然非小可! 灰袍老人看到珠子,眼中顿时亮起了精光,疯了似的要伸手抢夺。 化蛇仰头吐出一股水珠,将灰袍老人喷飞出几米远,怒声说道:“答应我的条件,困住李天赐,作为我的血食!” 黑袍老人嘿嘿一笑,“道友请放心,只要你把蛟丹给我,困住一个毛头小子,对我来说也就是洒洒水的事。” 临近将蛟丹递出,化蛇仍目光冰冷,警告似的道:“如果你拿到我的东西,没有履行承诺,等出去以后,我必灭你精灵族满门!” “你现在对天地立下誓言,若不遵守承诺,天诛地灭!” 发天道誓言时,要以自身的一滴精血为引,让其融入天地规则当中。 一旦违背誓言,天诛地灭倒不太可能,但以后将被影响修为。 修为越高,天道誓言的影响也就越大。 无奈,灰袍老者在挣扎许久以后,当着化蛇的面挤出一滴精血,伸出三根手指朝天。 “我林青对苍天起誓,将蛟丹收入囊中后,必定助化蛇拿下李天赐,否则天诛地灭!” 咒语落下,飘掠在水中的精血,被虚空中裂开的一道口子吞噬,自此天道誓言算是成功发出。 化蛇这才满意的将蛟丹给了林青,自身闭上双眼,陷入沉睡的状态。 林青握着蛟丹纵身跃起,身形如电闪向水面。 没等我反过神,爷爷抓着我的胳膊纵身一跃,以同样诡异的速度钻出地表。 林青拄着拐杖在地上念念有词,地面亮起青灰色光芒,竟是一种短距离的传送阵法。 伴随着一阵光芒闪烁,林青已经不见了踪影。 听过两人的谈话,越发坚定了我必须将化蛇驱赶入洪荒的决心! 我猜测得果然没错,如果我不杀这家伙,它就会杀了我! 爷爷冲着我微微一笑,手中拿起一个乌溜溜旋转的珠子,“你看这是什么?” “是蛟丹!” 我惊声问道:“爷爷,您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的手段,你又岂能完全明白。” 话音落下,爷爷抓着我的胳膊,身形以恐怖的速度倒掠,我是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方向。 仅仅是一道灵身,就能发挥出这种级别的力量,爷爷的实力简直是神鬼莫测! 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我赫然发现自己身处于山洞之中,又躺回了身体里。 没等我睁开双眼,忽然觉得嘴里被塞入圆溜溜冰凉的东西,那玩意儿入口即化,我只觉温凉液体渗透入四肢百骸,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睁开眼睛时,爷爷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嘴里的腥甜味道尚在,刚才发生的一切也绝对不是梦! 忽然之间,我小腹的位置出现一个旋涡,庞大的能量从四肢百骸开始朝着小腹汇聚。 这股力量并不来自于我,而是我刚才吞下的蛟丹! 庞大生机的灌注之下,我能感觉到腹中的胎儿越长越大,像吹气球似的隆起。 于此同时,胎儿与我之间的联系,也开始缓慢消失! 就像是怀胎中的婴儿,身体的各个器官都与母亲相连,等彻底成熟以后,就只剩下一个脐带。 而胎儿所在的位置,正在我的气海! 我疼得额头尽是冷汗,赶忙朝着门外喊道:“戴天晴,快过来!” 戴天晴匆忙跑到洞内,在看到我鼓涨着的肚子时,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胎儿已经与我没有什么联系,就算强行取出,也不会再受损伤,我也算是因祸得福。 眼下来不及解释,我气喘吁吁的道:“快……快把我肚子里的这个玩意儿,用刀子给挖出。” “你不是说切开肚子,会让你丢掉半条性命么?” 我痛苦的摇了摇头,“不会,快动手。” 这会儿秦澜也来到我身前,看到我痛苦的模样,一个劲的用袖子帮我擦汗,并忍不住催促道:“师父让你弄,你就快弄啊!” 戴天晴没再迟疑,手起刀落间,我的腹部会划开一个口子。 第二百三十七章 化解 一团红光从腹中钻出,落在地上化作沙曼的胴体。 比起之间,沙曼的身体轮廓愈发美妙,每一寸肌肉都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面容也愈发明艳动人。 万幸的是,我腹中的沙曼汲取了妖丹的力量,而非是我的能量,否则现在我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且在沙曼降生以后,妖丹剩下的力量,已经将我的精气神恢复圆满。 呼,这种心随意动的感觉真好! 现在就算不用夺得诅咒通解,我也再也不用担心诅咒的事。 在我自身强大的力量下,小腹被划开的伤口立即自行封闭,甚至都没有渗出一丝血。 早已经准备好的秦澜,迅速凝聚出一团碧蓝色的能量,包裹在我的伤口伤口。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一条红色痕迹化作黑色缝隙,以至于彻底消失不留下任何疤痕。 戴天晴炫耀似的拍了拍青莲剑,“怎么一样,我就说伤口在一瞬间切开,是能够直接愈合的。” 秦澜不依不饶的道:“分明是我的治愈力强,师父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戴天晴压根没有争功的意思,被秦澜这么一杠上,神情顿时有些尴尬。 我擦拭去额头冷汗,“总之,这次多亏了你们两个。” 有过上次吃亏的经验,我迅速诵唱净身神咒,确定了三四遍没有任何诅咒的残留,才悄然松了口气。 秦澜美眸漠然盯着地上的沙曼,“师父,她该怎么处理?” “还用说么,直接杀了就是!” 青莲剑已经抵在了沙曼的脖子上,戴天晴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我。 我沉声说道:“不着急,先把她捆起来,我要好好审问一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秦澜幽怨的道:“师父,我看你是不舍得。” “要不然,你把她多睡几次,等你什么时候觉得腻味了,我再干掉她,这样咱们也不亏……” “闭嘴!” 我一声冷喝,吓得秦澜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修道者与道长存,与魑魅魍魉争斗时应心如磐石,绝不能放纵自己的欲望蔓延!” “如果我将沙曼先辱后杀,与魑魅魍魉又有什么分别!?” 见我真的动了怒,秦澜委屈吧啦的道:“师父,人家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怎么能当真呢。” 虽说秦澜做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但我知道,刚才的事她绝对能说得出做得到,只要我愿意点头。 她的心,除了对我之外,简直冷漠残忍至极。 同时,也只有我治得了她。 我不由得有些担忧,万一真将秦澜培养得实力强大,人间绝顶。 在我离开以后,她会不会变成一个魔头。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因为秦澜的劣根性,这种可能性极高无比! 见我脸色阴沉,秦澜小声啜泣着道:“师父我错了,回去以后我就把道德经抄写一千遍,您看这样行不行?” 我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留下你,我不放心。” “我会在临走之前,将你培养到足够强大,并给你成仙的契机。” “你一旦实力达到,立即去仙界找我。” 秦澜这才破涕为笑,“我一定不让师父失望!” 地上的沙曼,已经被五花大绑捆成了粽子,她还在沉睡的状态,预估计明天早上会苏醒。 看到沉睡的沙曼,我心里头更加纳闷。 沙曼是被爷爷嘱咐留在这里的,跟着李凤岐也是爷爷的主意。 以爷爷对天机的窥探程度,以及对命数的掌控,绝不可能会察觉不出李凤岐和沙曼对我心怀歹意。 且爷爷一直徘徊在我的身边,差点被灰袍老者下诅咒之术时,爷爷恰到好处阻止。 可是我被李凤岐下诅咒,爷爷却无动于衷。 包括吞下蛟丹,催生出沙曼的事,爷爷也好像早就有了预料,甚至在化蛇与灰袍老者林青谈判时,就已经在旁边等待。 我甚至怀疑,爷爷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否则的话,刚苏醒的沙曼为什么会毫无防备的出现在我面前? 沙曼在我腹中是有意识的,作为一切的受益人,她不应该在极度安全的情况下降生么?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返祖 我甚至怀疑,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既不是沙曼,也不是李凤岐,而是爷爷本人! 爷爷一早就预料到,沙曼会汲取我的力量重新塑造身体,所以才将蛟丹给我吞下。 拥有我道元的滋养,以及蛟丹的孵化,沙曼的身体被孵化得几乎到达完美的境界! 我蹲在沙曼的身前仔细研究,发现她的身体,比起之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皮肤更加晶莹剔透,而且匪夷所思的是,除了头发眉毛之类正常部位以外,该有的汗毛消失得无影无踪。 抚摸上去,这种嫩滑像鸡蛋清的手感,绝对不属于人类皮肤,甚至有点像是……市场上的硅胶娃娃,但更加嫩滑一点。 后头的秦澜捂住了我的双眼,颇有些幽怨的道:“师父,你刚才拒绝,现在是不是看着眼馋了?” “还是说,捆绑格外能提升你的欲望?” 我将秦澜的双手挪开,“别闹,我要办正事。” “在这里办吗?” “对。” 秦澜悄声说道:“要不我帮您换个更专业的绑法,双腿岔开一点,要不然会很不方便。” “想哪去了,一边待着!” 秦澜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在我身旁站着。 我翻开了沙曼的眼皮,发现他的瞳孔,从普通黑色单瞳,变成了如海水一般的碧蓝,且找不到瞳孔的位置。 变化最大的,是沙曼的耳朵,变的又细又长,有些像传说中的精灵族。 我沉声向秦澜吩咐道:“你仔细感应一下,沙曼的身体内,还有没有阴煞之力。” 以前的沙曼,战斗完全靠着体内的阴煞之力,可现在来看,她看上去格外的神圣且祥和。 在天地力量动荡的情况之下,秦澜对人体的感应,远比我要精准得多。 秦澜没有再闹腾,而是虔诚的闭上双眼,静静体悟沙曼身体中的能量。 良久过后,秦澜吃惊的道:“师父,简直神了!” “以前这个家伙的身体,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可现在这股气息莫名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神圣祥和的味道。” “而且……我总觉得她的灵魂有些奇怪,应该说根本不像是人类该有的。” 秦澜的说法,越发验证了我心目中的猜测。 在我腹中的时候,沙曼借助诅咒的力量,竟然成功的产生了先天胎气,让自己的体质重新发生变化。 蛟丹内的力量,同样有让人脱胎换骨的效果,双重能量叠加之下,直接让体内有微薄精灵族血脉的沙曼,进化成了真正的精灵。 相比较于普通人,精灵族有几乎无尽的寿命,但修炼的效率,低到可怕,否则也不至于在每个天地动荡中,都要折损一批人。 因为精灵不擅长修炼,族群中没有一个能站出来作为守护者的存在。 不像是人族,生生不息,在即将毁灭时,总有一批人能够站出来阻止。 甚至,精灵族比不上魔族,拥有着强大的战斗力嗜杀成性,隔一段时间就会入侵人族。 鬼界有地藏王菩萨,泰山府君,冥王等作为守护,更有十殿阎罗,牛头马面,能够在动荡之后迅速组织秩序。 凄惨无比的精灵族,在一次世界之门打开以后,就被入侵得寸草不生。 入侵精灵族的并非是妖魔,而是人族的修士。 人族修士面对手无寸铁,却身体无暇,拥有各种修行宝藏的精灵族,展开了单方面的屠杀。 可怜精灵族人在漫长岁月中,并没有磨练出杀伐的手段,仅拥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以及纯良的心性。 在此劫难之后,精灵族世界破碎,整体出逃向人界。 精灵族的女性,基本都被掳走或高价卖出,现在存活于世的,从来没有任何记载。 曾经给精灵族带来灭族惨祸的人族,如今差点也遭受到同样的下场,也算是因果报应循环不爽。 看着沉眠的沙曼,胳膊和小腿位置,都已经被绳索勒出了淤青,有些于心不忍的将绳索解开。 另外,我吩咐秦澜找来一件自己的换洗衣裳,给沙曼换上。 秦澜犹犹豫豫的道:“师父,内裤怎么办,也让她穿我的?” 我尴尬得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随你吧。” 精气神恢复以后,我不用靠睡眠补充能量,在我孱弱的一段时间里,戴天晴和秦澜都遭了不少罪,眼圈都因疲惫带着血丝。 我吩咐道:“你们两个去里头睡会儿,今晚我来守夜。” 戴天晴也不客气,抱着青莲剑躺在了床上。 自从跟随爷爷修炼归来以后,戴天晴就剑不离身,哪怕是吃饭上厕所都要带在身边。 修行方法千奇百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剑修行,且能够如此强大! 全盛时期的戴天晴能够剑开山河,凌厉的攻击手段,哪怕是我也要退避三舍。 爷爷神通广大的程度,哪怕是我修炼至今,也仍觉得匪夷所思。 上一次爷爷暗中推波助澜,还是天地灾劫的时候。 而这一次,爷爷又想要搞什么呢? 我坐在门口,目光怅惘的望着茫茫草原,心中思绪万千,复杂纷乱得找不出解决办法。 沙曼有过一次袭击我的经历,哪怕解开绳索,也得严加看管。 我吩咐墨如初载着沙曼,并用手铐形状的钢索,铐着沙曼的双手双脚,且不影响她的休息。 一夜过去,东方既白。 第二百三十九章 抓捕 我看到远处跌跌撞撞走来一个疲惫的身影,离近才看见,那人正是失踪许久的李凤岐。 我警惕掌心酝酿雷霆,却不曾想看见我时,李凤岐竟松了口气,昏昏然的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道:“我……我总算到家了。” “别动!” 雷霆汹涌,吞吐电蛇缭绕在李凤岐的身边,她眼眸冷凝盯着我,“李天赐,你什么意思?” 山洞内部,戴天晴持剑缓缓走出,神光冷冽道:“给李天赐下诅咒,又抢走诅咒通解,我们还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秦澜也目露警惕的盯着李凤岐,“如果今天不把话交代清楚,你和你的贱婢侄女,都得给我师父当暖床女奴!” “一边呆着去!” 我瞪了秦澜一眼,沉声说道:“说说吧,你这么干到底是什么意思?” 记得爷爷说过,今天一大早李凤岐就会自投罗网。 从李凤岐的神态表情可以看出,她对我们并没有恶意,同时我也知道,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李凤岐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深的警惕,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道:“我这次来,是带走沙曼的。” “不管我给你造成了多大的困扰,现在你都没事,且灵石已经付给了你。” “从此以后咱们恩怨两清,……” “你想的美!” 秦澜眼眸中蕴藏着浓浓的杀意,“把我师父差点害死,你用一两块破石头就想打发了?” “还恩怨两清,我对你的怨恨,让你魂飞魄散都不足以泄愤!” 疲倦的李凤岐强打精神,脚下钻出无数像蛇一样的曼陀罗花瓣,“小姑娘,我劝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干净你大爷!如果不是看我师父的面子,我现在就杀了你!” 秦澜抑制不住怒火,双掌平伸向前,掌心之中涌动着碧蓝色能量,竟射出一道道水元素波纹。 波纹颤动之间,产生特殊的能量,直接将曼陀罗花包裹在其中,并在强烈震动下化成粉末。 五种天地元素中,水元素攻击力最弱,恢复能力最强。 李凤岐对水元素的出色控制,让原本孱弱的水流,竟产生了超乎寻常的破坏力。 这妮子,难道一直在藏拙? 不对,之前在万魔窟的时候,她已经被逼迫到山穷水尽,差点没尿了裤子。 那时候,她对水元素的控制,仍然是一塌糊涂。 应该是在愤怒到极致的情况下,会激发潜能,让她下意识使用自己的力量,制造最强的破坏力。 我心念一动,当即指着李凤岐说道:“不用看我的面子,这家伙让我们吃了这么多的苦头,杀了她!” 李凤岐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惊愕,“李天赐,你疯了!” 被绑在轮椅上的沙曼不知什么时候苏醒,惊慌声朝着我喊道:“天赐,放过我小姨,她并不是有意的!” 秦澜眼眸闪烁奇异光芒,当即不再留手,浑身笼罩碧蓝色光芒之中,抵挡曼陀罗花从地下的侵袭,口中诵唱咒决,水流呈旋涡状,飞速旋转笼罩在李凤岐体表周围。 戴天晴抽出青莲剑就要上前帮忙,我拽着她的胳膊,“不用,让小澜自己动手。” 戴天晴恍然大悟,“你压根没打算下死手,就是为了给秦澜找个试金石对不对?” “聪明。” 形成旋涡的水流,当速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连钢铁也能够切开。 感受到生死威胁的李凤岐,从怀中掏出一枚灵石含在嘴里,身体元气迅速恢复,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能量! 在李凤岐的背后,伸展出无数朵曼陀罗花粗硕的花瓣,像巨大的触手一样不断向上生长,撑着地板让李凤岐出现在十米以上的高空,险而又险的躲过旋涡的攻击。 花瓣迅速收缩,竟编织成翅膀的模样,翅膀煽动之间,将李凤岐托在半空中。 半空中的李凤岐神色复杂朝我喊道:“李天赐,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哪怕是给你下诅咒,我也心中有数!” 李凤岐的话更刺激了盛怒中的秦澜,“我打你个心中有数!我师父承受的痛苦,我要让你千百倍奉还!” 剧烈旋转的旋涡,在瞬间水元素朝着相反的方向调动,两股不同的力量让龙卷直接炸开,形成漫天白茫茫的水雾,遮蔽住所有人的视线。 唯独我用破妄之眼,能够看清秦澜的动作。 她迅速凝聚能量,让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水珠凝聚在一起,形成密密麻麻的水针,并在短时间内凝水成冰。 铺天盖地的冰针,混杂在水雾之中,蕴藏着无限杀机,爆射向高空之中的李凤岐。 此时被遮蔽事先的李凤岐,浑然不觉的向上飞舞。 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 我赶忙射出一道事先准备好的雷霆,将秦澜的攻势抵挡的同时,余留的雷霆刚好麻痹李凤岐的身体。 短暂麻痹,让得李凤岐从高空跌落。 我立即向着墨如初吩咐,“抓人!” “大哥,明白!” 一道飞索射向天空,将李凤岐捆得像粽子似的拖拽到轮椅旁,秦澜嗔怪道:“师父,你拦着我干什么,再晚一步她就要被捅成马蜂窝了!” 第二百四十章 威胁 我颇有欣慰的道:“刚才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测试你的实力而已。”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到一旁休息去吧。” 没能杀成李凤岐,秦澜愈发幽怨的站在一旁,不时向着沙曼和李凤岐投来凛冽杀机。 两个人都被结结实实的捆着,我温声说道:“沙曼,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你实话实说,我绝不为难你。” 沙曼看了李凤岐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天赐,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对你没有恶意这一点而已。” “剩下的部分,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就说你知道的。” 我稍作沉吟,再度询问说:“当初你忽然化作一股能量,钻入我的口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沙曼看了李凤岐一眼,发现她没有任何表情,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我的身体中有诅咒,会在晚上的任意时间,被像傀儡一样控制。” “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爷爷给我留下的线索,是要我审问李凤岐,和沙曼的关系不大。 果不其然,沙曼情绪和语气都不太对,和我猜测得一模一样,那天晚上她是被人给控制了。 我将目光转向了李凤岐,“你也说说吧,偷偷给我下诅咒,又配合沙曼演了一出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凤岐语气生硬的道:“和沙曼一样,我也被控制了。” 压根不用检验,从眼神我就能看出李凤岐是在说谎。 我神色微凛,“我对沙曼有感情,但你和我形同陌路,如果你不说,我会想办法让你招供!” 墨如初跃跃欲试的道:“大哥,要不要让我变成老虎凳?我一直都知道老虎凳的构造,还从来没试过呢!” 秦澜俏脸阴霾道:“你现在就变个木驴,让这贱女人尝尝滋味!” 墨如初疑惑,“木驴是啥,我咋从来没听说过?” 我瞪了秦澜一眼,“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李凤岐竟丝毫不惧,眼神中闪过一抹讥讽,“随便你怎么折腾,最不济就是把我的手脚指甲拔了,将牙齿敲掉,凌辱折磨,烙铁。” “想当初,我们族人几乎都是这么死的,你可以轮番在我的身上试一下!” 李凤岐这家伙,身上藏着太多秘密。 我估计,她并不是真的不怕,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嘲讽我,就是知道我压根不会对她实施酷刑。 她只是利用我,并没有害我性命,哪怕是有罪,也用不着这么丧心病狂。 想到爷爷的嘱咐,我故作一脸的阴森,“你知不知道,诅咒之蛇的滋味?” 顿时,李凤岐神情惶恐,“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我故作高深的道:“之所以向你询问,是想听你亲口把实话说出。” “实话之下,没有责罚。” 刚才还一脸强硬的李凤岐,在听说过诅咒之蛇的名头之后,竟然没有做犹豫,直接就招供了! 李凤岐脸色阴霾的道:“我之所以对你下手,是经受了精灵族人的嘱托,要制造出一个精灵族的王。” “你的身体近仙,道法规则都格外完善,如果盗用你的身体作为载体,能极大提高成功的几率。” “另外,李半山答应我们,会给我们提供一颗蛟丹,帮助精灵族返祖。” 我问:“你所说的精灵族人是谁?难不成是林青?” 李凤岐目露鄙夷,“他就是个阴沟里的杂碎,我们又怎么可能和他为伍!精灵族人就是曾经精灵界的王,反正说了你也没见过。” “你刚才不是说,自己全都知道么,现在怎么反而要问我?” 李凤岐的态度让我格外不舒服,“别忘了诅咒之蛇,如果你的回答让我不满意,随时可以让你尝试其中滋味。” 果然,这个办法屡试不爽。 李凤岐眼眸深处带着深深惊恐,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曾经的精灵族最强者,在人界没办法修炼,寿元已经消耗到极致,皮囊干枯化作恶鬼,所以她要制造一个新人。” “让后世的精灵族返祖,体内同时拥有人类的修炼速度,精灵族纯粹的肉身。” “拥有双方优点,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很快会站在世间巅峰位置。” 听得李凤岐的说法,我心中怒气消散了不少,“既然是为了让沙曼好,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如果好生商议,我可以主动帮助你们。” 李凤岐忧虑道:“因为精灵王就没打算扶植后人,而是将自己鬼躯中的灵魂,取代沙曼的精神,借体重生。” 第二百四十一章 傀儡 沙曼俏脸煞白,“小姨,咱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把我当傀儡培养的吗!?” “当然不会。” 李凤岐沉湎声道:“精灵族曾经的王,已经堕入饿鬼道,让他复苏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我从一开始,就是假意答应精灵王,等孕育出成熟的精灵体以后,就直接带着你逃入洪荒世界。” “精灵王对我们的控制,只有夜晚才能生效,在你肉身重生的同时,我就带着你前往洪荒。” “我们会在洪荒中,一直修炼到足够对付精灵王为止。” 李凤岐的想法,倒还算中规中矩,且没有任何说谎的迹象,我也不再追究。 我即便向着墨如初吩咐道:“把他们两个人放开吧。” 绳索打开,李凤岐揉了揉有些疼痛的手腕,“李天赐,如果你没什么别的事,我就要带着沙曼一起离开了。” “否则夜晚降临,精灵族的王者就能控制我们的精神,并侵入沙曼的肉身。” 沙曼神情有些失落的道:“小姨,咱么要多久才能从洪荒中走出啊。” “我喜欢这片草原。而且……” 沙曼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个世界上,有我在意的人和事,我不想离开太久。” 之前从爷爷的口中得知,洪荒世界的时间流速,与我们所在的世界并不一样,大概是十比一的样子。 在洪荒世界过去一年,相当于人间界的十年。 精灵族修炼缓慢,寿命悠长,闭关个一两百年也是格外常见的事。 倘若那时出山,沧海桑田,恐怕这个世界与沙曼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而那个时候,我也早已离开人界,甚至是秦澜等人,以至于后世子孙,都不在人间。 李凤岐颇有些无奈的道:“诅咒之术已经深种于我们的体内,如果留在这个世界,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并不在于我,而是看你自己的造化。” “你如果一年能领悟诅咒通解,我们就一年回来。如果十年,百年,我们……也只好在洪荒世界中漫长等待。” 日头已经上升到九点钟位置,李凤岐有些焦急的道:“在不去洪荒世界,就来不及了!” 沙曼眼圈有些泛红,凝望着我许久道:“天赐,希望我们有缘还能再见。” 我当机立断道:“我和你们一起过去!化蛇留在人间是个祸患,趁着现在精气神圆满,我得把他弄去洪荒世界!” 李凤岐短暂愕然后点了点头,“也好,我们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我再度开口,“至于你们,也不用在洪荒世界待太久。” “诅咒通解对普通人来说,是万难修炼的东西,但我研习起来则格外容易。” “等我在洪荒世界中将诅咒通解弄清楚,就能帮你们解除诅咒。” “等再次来到人间时,所谓的精灵王也不再是我的对手。” 李凤岐不可置信的道:“精灵王曾经是一个世界的主宰,实力和传说中的真仙也相差无几,你想要对付他,可是要冒生命危险的!” 我淡然声道:“连真仙我都杀过,更何况区区一个精灵。” “你们的事我帮定了,咱们现在就出发!” 秦澜期冀的道:“师父,你们都去了,能不能带我一个?” “可。” 我和戴天晴一起前往洪荒世界,留下秦澜一个人跨越西部无人区,我也不放心。 我看向了正在门口吃草的萝卜,“你去不去?” 萝卜眼珠骨碌一转,“我也要跟着一起!道长,你可是说过要帮我化形的,别忘了!” “放心吧,忘不了。” 我们一行人再度启程,前往遥远的神庙处。 诅咒通解就踹在李凤岐的怀里,路上我也来不及查看,只顾着撑起能量光幕,为墨如初注入源源不断的灵力,供应其最快速度前往神庙。 路途遥远,我们此刻唯一的敌人就是时间。 下午五点多钟,天地渐而变得昏暗,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掠来几朵乌云,遮住了日头。 焦急的李凤岐,目光一直盯着西边天空的方向,似乎在估摸时间。 我宽慰说道:“你尽管放心,太阳下山之前,我们必定能赶到神庙。” 精灵是吸收月华修炼,外加上精灵王肉身朽烂,修炼得是饿鬼道,因此格外惧怕日光。 在白日里,它不敢出现对沙曼和李凤岐动手。 天光昏暗之时,我们终于暗金了那条幽暗流淌的滔滔大河,以及巨大岩石上的庄严庙宇。 庙宇已高耸上了云端,我们所在的位置看到的是日落西斜。 云端之上的神庙,因为海拔太高,反射出红彤彤太阳的暖光,看着庄严而神圣。 李凤岐大松了一口气,咯噔咽了口唾沫,凝视着幽暗的水底,缓缓说道:“要想在洪荒界不被分开,我们得牢牢的围聚在一起。” 我向墨如初询问:“你能不能幻化出一个完全封闭的大箱子?” “可以!” 一阵华光闪过,墨如初竟幻化出巨大棺椁形状的东西,上头还有推拉的盖子。 虽然看着有些不吉利,但的确是我们最需要的东西。 我们一群人跳上棺椁,墨如初则立即将棺椁噗通一声驶入河流,并缓缓向着幽暗的溶洞暗河行进。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进发 前方的能量愈发混乱,想必已经到了两个世界的交界处。 李凤岐虽说是精灵族,活了有几百年,但一直缩在科尔沁草原中,见过的世面甚至还不如沙曼。 这条暗河通往的是山脉腹地,看着四面阴森森的岩石,李凤岐脸色煞白,神情不由得恐惧。 我温声宽慰说:“别怕,世界之间的传送并不算危险,待会儿吸引化蛇的事,由我全权负责,你们躲在船舱里就好。” 李凤岐神色有些复杂与怅然,“多谢。” 身体刚得到返祖级进化的沙曼,似乎还不适应这一具崭新的身体,小脸煞白身体蜷缩成一团。 “水底好冷的样子。” 沙曼穿的是秦澜的衣服,在这种深秋的天气里,仅仅一件薄纱似的长裙,并不能够御寒。 秦澜修炼水属性元力,且灵魂无暇,压根感受不到寒冷。 我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沙曼,“先穿着,等来到洪荒世界以后,再给你弄衣服御寒。” 如果爷爷所说的没错,洪荒世界的规则能量,应该和人间界相同,且更为浓郁。 因此在洪荒之中,我们的实力或多或少都有些提升。 让墨如初给沙曼弄件衣服,绝非难事。 萝卜缩在船舱的最里头,身子蜷缩成一团,精神却格外抖擞。 想到这家伙曾经与雪猴打架的凶悍模样,我不由得有些好奇,“萝卜,不都说兔子胆小么,你怎么一点也不怕?” 萝卜兴致勃勃的道:“道长有所不知,我从小胆子就大,否则也不可能修炼到现在。” “在我还没成灵的时候,都咬死过有好几只呢。” 我不由眼前一亮,“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等到了洪荒世界以后,我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你完成化形。” 萝卜兴奋的跳到我身前,“那感情好!您随便要求,但凡是我能办到的,绝对不会推辞!” 我低声向萝卜嘱咐了几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萝卜,也不由得有些哆嗦。 “道……道长,您说的这些靠谱不?别一不留神,再让化蛇把我给吃了!” “你尽管放心,一起有我保着!” 毕竟是要冒性命危险的事,如果萝卜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犹豫稍许,萝卜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毅然决然的点了点头,“好,我相信您!” 说话间,我们已经赶到了溶洞的尽头。 尽头石壁上,有一漏斗状旋涡,正缓缓盘旋缠绕着,吞吐精纯的规则之力。 科尔沁草原规则之力的动荡,多半和这个入口有关。 一旦撞入前方的漏斗,我们就能穿梭如入洪荒的世界。 传闻只听十万里洪荒,其实只是一个宽泛的概念,因为古时人对十万这个数值的感觉,相当于无边无际。 依照我的猜测,洪荒是比人界要大许多的存在,但因为其中能量动荡,还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按照其性质来算,洪荒界应该是类似于人族混沌初开时,灵力磅礴,修炼事半功倍,但伴随着极大的危险。 人族与精灵族,这种先天魂力比较稳定的还好,如果是魔族入内,会立即被杂乱的煞气冲昏头脑,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处于世界的边缘,我既紧张又兴奋。 之前听爷爷的本体李三说过,洪荒世界中拥有近乎无穷尽的灵石,如果能弄矿藏,能极大程度的提升我的晋升速度。 我吩咐墨如初准备了一条结实的绳子,捆住萝卜的肚子,并将其扔入水中。 “把咱们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倒了!” “明白!” 得到命令的墨如初,将储存下来的几大桶羊血,倒入滔滔的河流之中。 昏沉交接之际,化蛇绝对会失去理智,被鲜血与活物吸引,来到我们所在的位置。 果不其然,待到天地间的阳气消耗,阴气腾升时,一直平静着的水流,也开始激荡了起来。 我沉声道:“时候到了,下水!” 萝卜噗通一声跳入水中,两只前爪刨水,让脑袋浮在水面上。 为了防止沙曼和李凤岐被附身,我在周遭撑起了一道金光咒组成的光罩,精神紧绷的望着水流尽头的方向。 乍然之间水流倒涌,我们差点被直接掀入旋转着的世界之门当中,还好精通控制水流的秦澜将周遭稳住,我们才幸免于难。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前方骤然涌来一只巨大的舌头,三角眼在黑夜中如同流淌血光的红灯笼,向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迅速逼近! 看到这一幕,饶是刚才还兴奋扑腾着水的萝卜,也不由得浑身发软,“道长,差不多该拉我上去了!” “不急,再等等,我保你平安!” 萝卜吓得闭上了眼睛,水流之中的化蛇则以更恐怖的速度逼近,张开血盆大口,即要将萝卜一口吞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猛然拽住了绳索,将萝卜嗖的拽入木船中。 于此同时,木船轰然一声关闭,撞入前方的世界之门上!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不适感,木船上的盖子再次打开,头顶是黑沉沉的天空,周围则是茂密原始森林,我们在一片碧茵草地上,算是平安降落。 哆嗦着的萝卜睁开眼,好奇的打量着四周,“道长,咱们这算是来到洪荒世界了?” 我闭上眼感知周遭力量,待察觉到比外界浓郁上一倍的天地元力时,这才点了点头,“应该是了。” 天地灵力浓郁的同时,其中也掺杂了斑驳杂离的能量,普通人并不能在其中修炼。 第二百四十三章 洪荒 除非是像沙曼和李凤岐这种,只需修炼灵魂能量,则不受其影响。 像晕船似的晃晃悠悠两圈,适应了周遭的天地规则后,我赶忙向着墨如初询问:“化蛇跟着我们进来了没有?” 当初像棺材似的盖子闭合以后,我们从里边就再也没有办法感知到外头的境况。 因此,穿梭阵门最后一秒的情形,只有墨如初看得一清二楚。 墨如初颇有些尴尬的道:“大哥,咱冲进去的速度太快了,化蛇在冲到洞口的时候,被激荡水流的反冲力量,给回弹出一截。” “就是这一截,让它没有和咱们一起进来。” 听得这话,我心脏不由穆的一沉。 糟了! 如果化蛇没有跟我们一起来到洪荒世界,那也就代表回去的时候,它就已经从封印中脱困。 进入洪荒世界时,我们会被传送到任何一个地方。 但人类世界规则稳定,我们被传送回去,必定是在神庙山丘的附近十里地范围之内。 这也就代表着,我们回去的时候,必须承受化蛇的怒火! 戴天晴纤眉微蹙,“要不然,我们也在这个世界多待一阵子,等修炼得差不多,至少能在化蛇面前有自保之力时再回去?” 我艰难的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洪荒世界中的天地元力紊乱,就像是掺了毒药的能量饮料,哪怕再怎么有效,我也不敢喝。 除非是找到李三所说的灵石矿藏,借助灵石的力量修炼,否则我只能在这个世界里干等着。 我没有办法修炼,不代表戴天晴没有办法。 她修炼剑术,并不需要天地间的能量作为支撑,仅需领悟规则之力。 现在最悲观的一个做法,就是等戴天晴修炼到比化蛇还要强大,我们再回去。 沙曼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白的胳膊,“天赐,能不能再给我弄点衣服穿,我还是冷得厉害。” 没等我回答,幻化作轮椅形状的墨如初,迅速编织出了一件厚厚的毛衣。 穿上毛衣以后,沙曼苍白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来到洪荒世界以后,墨如初兴奋的在原地转了一圈,“大哥,我总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力量也大了不止一倍呢!” 墨如初属于树灵,压根不怕这片天地中斑驳杂离的能量干扰,反而是吃得开。 我警惕环顾四周,“传言说洪荒之中各处充满了危险,大家都靠的近一些,一旦有危险,我们也好尽快打通两界通逃……” 话说一半,我戛然而止。 我本想说逃往原本的世界,可仔细一想,原来的世界也好不到哪里去。 估计这会儿差点被骗的化蛇,还有被偷走蛟丹的林青,都在神庙附近蹲着呢,静等着我们出现,并给予致命一击! 前有狼后有虎,相比较之下,还是洪荒世界这头狼好对付一些。 来到洪荒的第一天,我并没有着急着四处乱逛,而是原地安营扎寨,休养生息等第二天早上再行探寻。 在任何蛮荒初开的地方,强大的野兽或者凶兽,几乎都有一个统一的习惯,那就是白日蛰伏,夜晚外出捕猎。 我们在原地挖了一个口小底大的土坑,里头铺了些干草,另外我在洞口的位置,简单设置了遮蔽气息的阵法。 在十万里洪荒之中,虽说有强大的妖兽或凶兽,但因为其中特殊的能量,导致其智慧很低,根本无法识别出阵法。 躲在土坑里头休息过夜,暂且还算是安全。 萝卜趴在干草堆里,忍不住抱怨道:“记得灵智没开化之前,我就是住在土坑里,后来捡木头给自己弄了个小窝。” “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还是进了土坑。” 说着,萝卜还偷偷瞥了我一眼。 我知道它意有所指,“别急。等过两天情势稳定,我就着手帮你化形。” “嘿嘿,谢谢道长!有您这句话,别说是住草窝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长夜漫漫,折腾了一整天的群人,却没有一个敢去休息。 好容易有了时间,我立即管李凤岐要来诅咒通解,开始细致的研究。 诅咒之术虽说难登大雅之堂,修炼的瓶颈很高,但其杀伤力和破坏力极大,如果能将这东西研究透彻,兴许能让我在对付化蛇时,更轻松一些。 诅咒通解经过翻译和注解,我基本上已经能够看懂,遇到晦涩的地方,李凤岐会为我耐心讲解。 第二百四十四章 穿梭 研读过全版的诅咒通解,书中记载的咒法,在我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研习过的道法书籍数不胜数,最传统如道德经,后人衍化出复杂如《禁中玉函》、《道家八神咒》、《天一风水》等书。 简单如九尾妖狐曾传授给我的幻术,金彩的傀儡术,都是道法衍化出的简单版本。 道德经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事万物归一,源于“道”。 将道法研究通透,对万事万物有了最本真的认识,学习什么都会很快。 可是诅咒通解的记录,完全推翻了我的认知。 道法,是讲究用身体沟通天地之间的规则,身融天地万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规则玩弄于鼓掌之中。 可是诅咒通解,是反其道而行之。 自己制定崭新的规则,铭刻入神魂中,不断修炼,从而让意念产生强大能量。 诅咒通解修炼到强大时,一个念头就可以千里之外取人性命! 哪怕只修炼一个皮毛,也能够对人的精神进行操控,通过类似下蛊的方式,让大活人变成自己的傀儡。 沙曼和李凤岐当初就是着了精灵王的道,才会在夜晚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至于诅咒之蛇,是一种诅咒反噬产生的可怕效果。 被施展咒决的人,如果在不懂得破解之法的情况下,强行将力量渗透入灵魂,破坏诅咒的力量,就会产生连锁反应。 灵魂会一寸寸崩坏,肉身因为灵魂的不稳定性,骨头第一时间崩坏,鲜血凝固,身上的肉和内脏,会因为灵魂的动荡,而变成蠕动着的长长肉条,像放大版的蚯蚓。 身随魂动,魂魄的规则被破坏,就此凝固囚禁在身体里。 而变成肉坨的身体,会自动的汲取天地灵力存活,钻入地下,尽可能减少消耗,长期的蛰伏生存。 人要在极度痛苦中,用一团肉的形态,苦苦挨过千百年,等待魂飞魄散的解脱一刻。 像这样的反噬,被成为诅咒之蛇。 像这样的折磨格外简单,我只需要凝聚一股力量,拍在李凤岐的天灵盖位置。 这也就是我一提到诅咒之蛇的名字,李凤岐就立即招供的原因。 看过诅咒通解,沙曼期冀的询问道:“天赐,你要多久才能学会这种咒法?” 就在这时,一只老鼠从泥土中钻出。 洪荒世界灵力浓郁,世界中的能量充满了暴戾,就连老鼠也比我们原本的世界大上一号,双眼猩红,尖锐牙齿露出嘴唇。 没等我做出反应,萝卜嗖的冲上去,张开嘴一口将老鼠给咬住。 我一巴掌拍在萝卜的脑袋上,“吐出来。” 萝卜老老实实的将满是口水的老鼠吐在我的身前,“我错了,道长您吃。” “不对,我应该叫恩人,您愿意帮我化形,这简直是天大的恩情!” 我懒得理会萝卜的拍马屁,一脚踩住吱吱乱叫的老鼠尾巴,调动神魂力量,尝试着向其中勾勒生涩的符文。 我没有办法施针太过复杂的咒决,但像这样简单的招式,没有太大的问题。 诅咒符文勾勒落下,巨大的老鼠肌肉痉挛抽搐两下,眼神中的凶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不仁的僵硬。 我沉声吩咐:“去洞穴外面,替我们勘察情况守夜!” 老鼠两条后腿站起,朝着我作了作揖,立即窜出洞穴。 萝卜有些贪婪的看着洞口的方向,“恩人,明天早上守夜以后,我能把它给吃了不?” “你随意。” 李凤岐美眸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你真的修炼成功了?能不能帮我们把身上的诅咒解开?” 我摇了摇头,“精灵王的诅咒,要远高于我,一不小心你们就会变成诅咒之蛇的模样,我不敢尝试!” “不过这段时间,我会尽快研习,尽早帮你们解决麻烦。” 李凤岐神色颇有动容,半晌吐出两个字,“多谢。” 诅咒之术在某些情况下着实好用,有这只老鼠在头顶守夜,我们就能睡个安稳觉。 我并不怎么困倦,为了明日能更好的应对危险,我盘膝坐下,闭目养神恢复自身力量。 秦澜早就已经呵欠连天,自顾的躺在我的大腿上,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有我守夜,所有人安心睡去。 后半夜,我冥冥之中感受到一股格外剧烈的能量波动,等睁开眼睛时发现,秦澜纤眉微蹙,能量波动就是从她眉心产生的。 这是又做预知梦了? 秦澜每一次的预知梦境,都会现实带来极大的影响,我闭目凝神,将神魂力量渗透入她的眉心,观察其梦境。 天地昏暗,在无尽的夜色中,我看见一个长着羊头人身,骷髅眼洞中亮着幽蓝色火焰的怪物,蹲在一棵大树后头。 洁白的羊骨头颅,沾染着红红白白的鲜血,地上还躺着两具尸体。 尸体已经狼藉得不成样子,骨头凌乱,肉糜鲜血散在草地上,从衣服可以隐约看出是沙曼和李凤岐。 前方有吱吱嘎嘎的声音,我看到秦澜抱着浑身是血的我,乘坐轮椅逃向雾蒙蒙的远方。 “师父,你不要死!” 秦澜惊喊了一声,将我们所有人从梦境中带回现实。 我猛然睁开双眼,心头不由一沉。 此时,沙曼和李凤岐的印堂都有些发黑,两人的气运也开始由盛转衰,证明刚才秦澜的预知梦即将要应验! 沙曼和李凤岐揉着惺忪睡眼,疑惑询问:“刚才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呢?” 秦澜刚要说些什么,我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掌,递了个隐晦的眼色,她立即意会。 “没什么,只是我做了个噩梦。” “呼,吓死我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躲藏 疲惫惊吓过度的沙曼和李凤岐,并没有想太多,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等三人睡熟,我才带着秦澜,蹑手蹑脚的爬出洞穴外。 秦澜小脸凝重的道:“师父,我的预知梦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是。”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沙曼和李凤岐,让他们也好有个防备?” 我摇了摇头,“如果真要发生危险,就算防备也没什么用,反而会让沙曼和李凤岐在担惊受怕中,损伤自己的神魂。” 秦澜犹豫了一下,旋即提议道:“师父,要不然咱们也在这里长期住下,等几年以后,咱们的实力比精灵王和化蛇还要厉害的时候,再走出洪荒世界。” “这样一来,刚才的预知梦就不攻自破了。” 我凝重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沙曼曾经说过,精灵王会在夜晚现身,使用力量操控他们。” “而化蛇也是在夜晚才会失去灵智,变成只知吞噬血肉的普通妖物。” “当初我们离开,是阴阳交接的节点,化蛇残存的理智让他倒了回去,他并没有随同我们一起离开。” “我怀疑当初在我们离开原本世界的时候,有另外一个东西跟着我们来到了洪荒。” “什么东西?” “精灵王!” 记得进入封闭的木船,即将前往洪荒世界的时候,沙曼一个劲的抱怨着冷,我以为她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体,并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 现在想想,或许她被精灵王附身,我们没有察觉而已。 秦澜疑惑问:“师父,你为什么会觉得精灵王跟我们到了洪荒的世界?” “因为在预知梦中,我看到了地上飘荡着的一层青蒙蒙的雾气。” “这股子雾气并不是普通的夜间雾瘴,而是精纯的天地灵力,只有鸿蒙初开的世界,才能有这种力量。” “所以梦境中的场景,并不是我们原本的世界,而是至今所在的洪荒!” 秦澜不由咯噔咽了口唾沫,惊慌的看着四周道:“照这么说,咱们岂不是就在精灵王的监视当中?” “是。不过也别太害怕,精灵王是恶鬼身躯,藏头露尾不敢对我们动手,可见没有足够的实力。” “只要我们抱团抱得紧一点,我加速研究诅咒通解,应该可以化解。” 在千叮咛万嘱咐,让秦澜不要透漏出精灵王的消息以后,我们才重新回到了洞窟。 第二天一大早,晨光熹微,隐约鸡鸣,我把所有人叫起,从洞口的位置钻了出去。 萝卜还没忘了昨天的约定,出了洞穴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口将昨夜的老鼠给吞下肚子。 白天,日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一夜邪瘴的同时,也逼得恶鬼不敢现身。 在白日里,我们是绝对安全的,不用担心精灵王的侵害。 想到这里,我嘱咐说道:“以后一旦黑天,不管我们所有人做什么,都得集中到一起,躲入地下洞穴。” 看到阳光灿烂,草木郁郁葱葱的景象,沙曼将危险完全抛之于脑后,“为什么啊,我觉得这里蛮好的,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危险。” “你之前不是说过么,洪荒世界地域广褒无垠,比我们所在的世界要大上很多。” “在这里行走上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能看到什么东西,这么紧张兮兮的干啥?” 我神色冷凝道:“天机不可泄露,你们不需要知道,遵守我的吩咐就是。” 沙曼刚要说些什么,就被李凤岐瞪了一眼,吓得她闭上嘴巴。 李凤岐凝重神色道:“李先生帮了我们大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们一切以李先生马首是瞻。” 从刚开始的敌视,到一夜之间的尊重,李凤岐的反差可真够大的。 之所以有如此强烈的反差,估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昨夜我迅速的将诅咒通解给研究透彻。 自身展现出的实力,才是得到尊重的唯一途径。 只要沙曼和李凤岐愿意听我的话,我就能保他们平安,剩下的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在洪荒世界中,我们第一要务就是生存下去,这里的灵力不能汲取恢复自身,也就代表着所有人都要吃饭。 当然,其中不包括萝卜。 兔子是杂食性动物,一般吃草,偶尔吃肉,甚至连小虫子都可能会吃。 作为我们中唯一剑修,戴天晴的体力值和武力值是成正比的。 刚往前走了没几步,她的肚子就咕噜噜的开始叫。 待察觉到我的目光时,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找点吃的来。” “等等,我也一起!” 戴天晴一个人出去过去危险,我吩咐墨如初化作一座木屋,剩下几人在原地等候,另外我在周遭布置了金光咒,一旦触发能抵挡约几个呼吸的攻击,且我能第一时间有所感应。 几个呼吸,足够几人打破空间壁垒,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刚走了没几步,忽然想到一件事,即便吩咐道:“萝卜,你也跟着一起。” 一只巨大的老鼠,已经让萝卜填饱了肚子,他懒洋洋的道:“恩人,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 “好,如果我们找不到食物,回来就吃兔肉。” “别,我这就去!” 萝卜嗖的窜出木屋,它像狗一样趴在地上,鼻子贴着草地,迅速往前窜,我们在后头跟着。 “恩人,前边一千米远的位置,有鸡肉的味道,就在东南的方向!” “走!”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速之客 记得我们敢睁开眼的时候,也听到了鸡叫的声音,萝卜在关键时候,简直比狗还要好用! 往前跑了一千米,果然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鸡窝! 鸡窝在一棵百米高的粗硕杉树的树杈上,离地大概有二十米的样子,窝棚是用树枝堆砌的,巨大无比。 萝卜看了我一眼,“恩人,我不会爬树。” “我来。” 我将木属性元力灌注双手双脚,手脚并用迅速窜上大树,在鸡窝里头,我只看见四个鸡蛋。 好家伙,一个鸡蛋快赶上我的脑袋大,颜色五彩斑斓,还好里头散发着祥和的先天胎气,否则我都以为这玩意儿有毒。 我抱起鸡蛋,朝着下方的戴天晴喊道:“你接着点!” “尽管扔!” 嗖嗖嗖—— 三枚鸟蛋稳稳的落在戴天晴的手中,我正抱起最后一个的时候,忽然下方的戴天晴神色大变,“快跑!” 顺着戴天晴惊恐的眼神,我愕然发现身后的半空之中,竟急速飞来一只比鹞鹰还要大三倍,五彩斑斓的怪物。 这是鸡!? 虽然长着鸡的形状,但我看着眼前尖牙利爪的怪物,完全和家禽联想不到一起去。 清脆戾鸣声响起,巨大的母鸡直奔我门面而来。 我掌心酝酿雷霆,悍然轰击在公鸡的脑袋顶上。 事实证明,再大的公鸡,也只是公鸡而已。 被雷霆电晕了的攻击,身体直挺挺的朝着下方落下,我迅速跟了下去,趁着公鸡苏醒之前,指尖迅速勾勒咒决。 诅咒之力的漆黑色光芒再度亮起,我额头沁透冷汗,渐而点在公鸡的眉心。 公鸡的体型要比老鼠大很多,控制起来也愈发费力,格外考验诅咒之力的凝聚程度。 黑色光芒渐渐渗透入其中,大概过去三个呼吸,攻击再次睁开双眼,同样变得麻木而呆板。 戴天晴惊愕的道:“你把它给控制住了?” “大概吧。” 我尝试着骑在公鸡身上,下达了飞行的命令,顿时公鸡扑棱着翅膀,带着我离地飞出五六米的样子,才缓缓落在地上。 成功了! 我们俩人怀里抱着鸟蛋,骑着公鸡在前面飞,一只巨大的兔子跟在后头跑,场面相当诡异。 路上,戴天晴期冀询问道:“你修炼诅咒之力的速度,简直是一日千里!照这样下去,多久能够达到精灵王的地步?” 我犹豫着道:“精灵王的实力我并不清楚,但想要破解沙曼和李凤岐体内的咒术,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 “五年么……” 戴天晴的眼神不由有些失落,因为我们所在洪荒世界的五年,就是现实世界中的五十年。 虽说不足以沧海桑田,但回去以后,也早已经物是人非。 我宽慰说道:“修行讲究的是悟性,速度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或许日后我能更快些。” “何况沙曼和李凤岐两人也在研习诅咒通解,在面对这个全新的领域时,她们说不定比我更加迅捷。” 戴天晴轻摇了摇头,“精灵族几千年才能研究出的水平,你仅仅五年就能达到相似的高度,已经是不容易。” “回头我也可以研究一下,人多了办法总能多一些。” 在一群人惊愕的眼神中,巨大的公鸡降落在木屋前方。 秦澜愕然良久,“师父,你带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是公鸡。” “你骗人,这么大的个头,是凤凰还差不多。” “真的是公鸡,只不过个头大了一点。” 旁边有一个小水渠,戴天晴抽出青莲剑,熟练的杀鸡放血,将鸡肉切下架上火堆烤,顿时一阵焦香扑鼻。 火下方的炉灰,还埋着用泥巴糊起来的鸡蛋,等吃过烤鸡,还能吃上香喷喷的烤鸡蛋。 吃着焦香流油的烤肉,秦澜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师父,为啥鸡会飞啊?” 没等我开口,李凤岐就解释说道:“在早些年的时候,农村家里养的鸡都是会飞的,为了躲避天敌,他们通常会栖息在树上。” “我们能在树上抓到鸡,也就代表附近没有危险。” 第二百四十七章 生存 在洪荒世界的深处,斑驳杂离的能量,几乎让我们所有人的五感,对危险失去了感知能力。 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我们所有人都知之甚少,对危险更没办法以常理进行推断。 想要探查一个区域的危险程度,或许被我们杀死的这只大公鸡,才最后发言权。 洪荒之中妖兽互噬,如果弱小的兽类能够生存下来,就证明这片区域的安全,暂时没啥问题。 吃饱喝足,我们把剩余的鸡肉烤干储存,沿着森林继续向高岗的地带进发,尽量能找一个绝佳的高地作为营地。 站得高看得远,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够提前预知到危险。 在这个世界,我们所有人几乎都没办法汲取灵力,唯独本身属于木灵的墨如初不受影响。 我们一行人坐在墨如初化作的木板车上头,以普通人奔跑的速度,缓慢的向前行进着。 如果跑得太快,一不留神跑入某个妖兽的地界,相当于自掘坟墓。 毕竟在洪荒世界通道的入口位置,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家伙,在等待着要我们的性命…… 一路上,戴天晴负责警戒周围,我则捧着诅咒通解,孜孜不倦的读着。 墨如初已经将诅咒通解又拓印了两份,交给沙曼好的李凤岐阅读。 可惜他们两个天分一般,学习起来格外的缓慢,估计至少三五年的时间,才能有我现在的成就。 想要通过诅咒之术对付精灵王,看来只能由我亲自动手。 在我阅读的同时,秦澜也歪着脑袋靠在我肩膀上,鼻子偷偷往我脖颈嗅。 一般我懒得理会她,如果实在过分弄得我脖子发痒,就推开她的小脑袋。 一遍一遍的阅读,一遍又一遍的体悟,整整一个时辰以后,秦澜冷不丁的开口道:“师父,这个诅咒通解,好像也没那么难嘛。” 说着,秦澜随手勾勒出一道能量,甩手将漆黑色能量袭入上空飞过的一只麻雀似的小鸟。 麻雀被袭击后,迅速向下方坠落,约莫坠下三五米远的位置,猛然间睁开双眼再度扑棱着翅膀飞起。 麻雀落在秦澜的膝盖上时,我这才看清眼前的怪鸟,根本不是什么麻雀。 这玩意儿的羽毛摸起来,像钢铁一样坚硬,翅膀摩擦时能发出咯咯吱吱机械声响。 最为恐怖的是,怪鸟的嘴巴位置有倒刺,且倒刺锋锐无比,应该是为了勾出被袭者伤口的血肉。 显而易见,这玩意是肉食生物。 秦澜看着怪鸟猩红的双眼,瘪了瘪嘴道:“好倒口味的样子。算了,萝卜你吃得下去的话,就赏给你。” “谢谢主人!” 萝卜还真是一点也不挑食,迅速一口将怪鸟吞下,嚼得嘎嘣脆。 我不看得两眼发直,惊愕良久才反过神,“你竟然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将诅咒通解修炼成功了!?” 秦澜朝我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道:“师父,我是天才嘛,这有啥不正常的。” 我的修炼速度就已经足够恐怖,昨天一个晚上,就已经将诅咒通解研究成功。 没想到秦澜比我更快,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已经搞定。 仔细想想,这事也属于正常。 秦澜的灵魂力量近仙,诅咒通解又是针对给灵魂力量强大的人修炼,另外秦澜天资聪颖,只是平日懒惰,才对修炼有所懈怠。 我强忍着心中激动询问:“如果让你操控一个大活人,按照现在的修炼进度,你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 “嗯……一个月吧,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如果让你修炼小成,能够控制像沙曼和李凤岐这样的人,大概又需要多久的时间?” “那怎么也得小半年的样子,不过速度快一点,我再勤奋一点,就能缩小到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的时间,秦澜既然能够给沙曼和李凤岐下蛊,同样证明能给他们解蛊! 一旦将诅咒通解修炼到大成,这一门引渡至极的功夫,同样足够让秦澜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也不由为之振奋。 我将诅咒通解一扔,强忍着心动悸动,“以后这本书就交给你了,我们的性命,同时也交到你的手里!” “我和戴天晴加在一起,兴许能够对付得了化蛇,但精灵王的事,就全权交托给你!” 秦澜小脸立即收敛去笑容,凝重声音说道:“师父您放心,我保证好好修炼,绝对不会让您遭遇到了任何危险!” 有秦澜负责修炼诅咒通解,我总算能和戴天晴一起,警惕的观察周围动向。 大概走了有两个时辰,前方的道路草木渐而稀少,多高大的乔木。 像这种地形,我们应该是接近了山顶的位置。 果不其然,又往前走了二十来分钟,我们已经在山峰登顶。 顶峰位置,只有一块光秃秃的岩石,看起来格外寂寥,周围寂静得厉害,空气中隐约有粪便的味道,地上乱七八糟堆着一些鸟屎,看着让人不由得反胃。 我闭上眼仔细感应了一下,周围并没有生物的气息,这些鸟屎,应该是天上飞的秃鹫所留下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暗算 “咱们就在这儿安营扎寨,所有人供应秦澜好好修炼!” “明白!” 在山顶安营扎寨,表面上是为了防止有妖物侵袭,实际则是为了防精灵王。 我们四下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遮挡,一旦精灵王靠近,也好第一时间发觉。 在这里居住,可要比在地上随便挖个洞安全得多。 暂时的一段时间,我们就住在这里,墨如初负责寻找木材搭建屋子,我则和他一同前往,顺便寻找晚上的食物。 戴天晴留下,负责照看秦澜等人。 乘坐墨如初一路下山,它砍伐下巨大的树木后,竟直接将之收入自身空间之中,转眼间消失不见了踪影。 我则在山间寻找菌菇之类的东西,这里的生物大都尖牙利爪,皮糙肉厚,像白日里的公鸡实属罕见。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以后都得靠着吃素度日。 正当我在草丛中翻找蘑菇时,忽然从土壤之中,感受到一股格外奇异的能量。 能量格外精纯且熟悉,我顺着土壤向下扒拉两下,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是灵石! 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灵石,静静的躺在我的手心当中,其中闪烁着的璀璨光芒,格外让人心驰神往。 我尝试着再扒拉两下泥土,又找到一颗灵石,接下来哪怕将泥土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丁点东西。 两颗灵石在我原本世界的价值,简直是千金难求! 怪不得李三曾经说,在洪荒世界中,遍地都是宝藏! 我将灵石揣进兜里时,仍觉得有些奇怪,按照道理来说,灵石也是矿藏的一种,不应该在山脉的腹地中么? 如果这片区域,地表的位置都能开采出灵石,那么内部肯定还有更多,不会仅仅有两块裸露在表面。 难道说洪荒世界中的规则,和我们原本世界不同? 抱着疑惑,我又在刚才找到灵石的位置翻了翻。 这里的土壤,和周围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埋藏灵石的土壤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土里还有一撮黑毛,不知是什么动物留下的。 我扒拉泥土时,发现土壤有些松软,好像是有人刻意埋进去的。 可这里除了我们以外,压根就没有别人! 或许是什么动物在地下攀爬,将原本埋藏在地底深处的东西,拱出了地表,刚巧被我捡到。 将灵石揣进兜里,我带上采摘的蘑菇,喜滋滋的回到了营地。 借助灵石的力量,我就能在能量暴乱的洪荒世界中修炼,等秦澜将诅咒通解修炼得差不多,我的实力也更上一层楼,对付起化蛇来,能更加有底气有些。 回到营地时,正在修炼的秦澜忽然睁开双眼,俏脸凝重的向我走来。 我以为她是研习诅咒通解累坏了,就温声宽慰道:“休息一下准备吃晚饭了,我还给你弄了些坚果,吃下去补脑。” “师父,你站着别动!” 秦澜如临大敌的模样,把我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身上有诅咒之力的味道,而且这股力量很强!快,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 看秦澜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老老实实的脱得连底裤也不剩。 如果放在往常,秦澜肯定色眯眯得像个老流氓一样,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可是现在,她竟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的奔向我的衣服,“诅咒之力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师父,用祝火神咒,远距离把衣服给烧了!” 按照秦澜的吩咐,我迅速凝聚咒决,火焰从地表窜出,将我的一套道袍焚烧成灰烬,最终只留下两块亮晶晶的灵石。 秦澜小心翼翼的凑上前,站在离灵石一米的距离,警惕的说道:“诅咒之力就是从灵石上发出的,能量储藏在灵石深处,爆发的时间大概在今晚十二点。” “这股力量格外强大,还好发现得及时,否则不死也要脱层皮!” 我对诅咒的研究尚浅,这番话不由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灵石怎么可能出现在地表附近,现在总算想明白了! 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精灵王就一直跟着我们,像是跗骨之蛀一样的阴魂不散。 想必我刚才采摘蘑菇的时候,精灵王就徘徊在附近,并将注入了诅咒之力的灵石,埋入了土壤之中,静等着我发掘。 土壤中腥臭的味道,正是恶鬼的体味! 当恶鬼修炼到一定程度时,会遍体生出黑毛,双眼猩红,表面看上去像猩猩一样的怪物。 秦澜凝神诵唱咒决,我能听出是诅咒通解上的咒法,却想不出是哪一章节。 修炼时间比我还要少上许多的秦澜,竟能将其中力量运用纯熟,一股漆黑色的能量,缓缓缠绕在灵石上头。 一番缠绕过后,秦澜凝聚出的力量悍然撞击了上去。 吼—— 嘶哑刺耳的叫声从灵石中发出,其中霎时间缭绕出滚滚的黑气,这些黑色的气流凝聚成一个浑身黑毛,长着类似羊骷髅模样脑袋的怪物。 怪物涌动着火焰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我,良久缓缓憋出一句,“背叛我,你们都得死!” 沙曼和李凤岐吓得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诅咒之力暴露在空气中,缓慢消散得一干二净。 第二百四十九章 报复 秦澜疲惫的擦拭前额冷汗,“师父,我已经将那人布置下的诅咒之力破除,你现在可以使用这块灵石。” 我将灵石捡起,向着沙曼和李凤岐宽慰说道:“别怕,精灵王只是在吓唬你们而已,如果他真有本事堂而皇之的杀人,就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的话。” “我们只要夜间不乱跑,就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夜晚,大锅里煮着鲜美的野菜和菌菇粥,火堆里还烤着剩下的鸡肉。 可是,所有人都吃得心不在焉。 精灵王就徘徊在附近的事,已经瞒不住,好在对方只能耍阴招使绊子,没有能力对我们堂而皇之的动手。 现在只能盼着秦澜的修炼速度快点,能与精灵王相抗衡,我们也好尽快将其灭杀,回到原本的世界。 一个化蛇已经够我们受的,再加上一个实力神秘莫测的精灵王,我们短时间内几乎必输无疑。 精灵王能跟着我们来到洪荒世界,仔细想想也不算是件坏事。 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将其逐个击破的机会,胜算还能大一些。 夜晚,我手中攥着灵石,在木屋中闭目凝神修炼。 戴天晴持剑坐在房顶,以精神感悟天地之然,悟超脱之道。 相比较昨晚的酣睡,今天的所有人无论是修炼还是睡觉,都多留了一个心眼。 一旦又任何风吹草动,都得随时做好与精灵王拼命的准备! 在洪荒的世界里,借助灵石修炼的我事半功倍,因为这片天地拥有本源力量,领悟规则的速度,也快了一个档次。 静谧的夜晚,除了众人的呼吸之外,我甚至能够听得到,自己的骨骼和肌肉在劈啪作响。 这是道法影响自身,身体的规则在悄然破碎重组的征兆。 正当我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时,忽然听到身旁传来凄惨的叫喊。 猛然睁开双眼,我正看见李凤岐双眼猩红,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沙曼的身上,一口咬断了她的脖子! 沙曼喉头涌血,胸膛一起一伏,压根说不出话。 惨叫声应该是被咬住的一刹那,从沙曼的嘴里发出的! 我掌心迅速酝酿雷霆,正要轰向李凤岐时,又硬生生止住了! 如果这股雷霆力量,影响了深藏在李凤岐灵魂中的诅咒之力,李凤岐会立即化作诅咒之蛇。 无奈,我只能从后头将李凤岐抱起,死死钳制住她的胳膊,将其从沙曼的身上拽离。 李凤岐喉咙发出低吼,拼命挣扎,活像是一头野兽。 秦澜掌心酝酿水元素能量,迅速帮沙曼治疗脖颈伤势,外加上她自身返祖成为精灵一族,身体拥有强大的恢复力量。 短暂几个呼吸的时间,沙曼就恢复如初。 在帮沙曼恢复伤势的过程中,李凤岐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喉咙里发出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秦澜焦急声道:“师父,是有人在附近施展咒法!你快施展金光咒,将这股力量给屏蔽!” “两人体内原本就藏着诅咒之力,李凤岐身体素质比沙曼孱弱,更容易受到诅咒的影响。” “长时间下去,沙曼也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金光咒立即亮起,李凤岐眼皮一翻,昏迷了过去。 秦澜指尖凝聚漆黑色的咒文,分别打入沙曼和李凤岐的眉心。 做完这一切,秦澜仍有些担忧的说:“我以毒攻毒,给她们两个的身体下了诅咒之力,能够抵消一部分精灵王的影响。” “他们以后不会被精灵王远距离操控,可一旦被近身,会被立即控制!” 该死的,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如果不给精灵王点教训,这家伙肯定阴魂不散,整日的缠着我们!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急忙向秦澜吩咐道:“你在这里看好他们,我去去就回!” 秦澜惊慌声道:“师父,你大半夜一个人出去,万一碰上精灵王可怎么办!?” “我体内气血充足,精灵王不敢暴露身份,贸然对我动手。” “现在真拼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他能做的,就是想办法给我挖坑。” “只要我不上套,精灵王也就不敢把我怎么样。” 诅咒之力强横的并不是正面战斗,而是防不胜防类似暗杀似的手段。 当初的林青,趁着我力弱的时候,差点让我中了招。 还有今天捡到的灵石,如果不是秦澜提醒,我也差点着了精灵王的道。 从今以后,秦澜对诅咒之力的理解会愈发精深,有她警醒着,我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和秦澜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这也是精灵王不敢和我们正面战斗的原因。 时间越拖下去,越是对我们有利。 而今天晚上,我要提前给这无法无天的东西,予惨重的打击! 第二百五十章 马脚 此次行动,属于突袭,人太多了反而没有好处。 我好说歹劝,总算让戴天晴和秦澜答应,同意我独自一人出行。 夜里,我吟唱隐匿咒决,将自身彻底融入黑夜之中,脚下酝酿土属性咒决,走路时仿佛双脚融融入泥土中,身体迅速向前飘掠。 有灵石在身,我可以弥补自身道元的消耗,走出木屋,沿着白日里行进过的路程,再度回到挖掘灵石的土堆附近。 我寻觅着那股淡淡的腥臭气息,翻开被我弄成一片狼藉的泥土,细致翻找下,总算找到了那一撮黑色的毛发。 毛发格外坚硬,像是野猪毛,摸上去都有些扎手。 按理说,恶鬼就算再怎么变异,也不该是变体黑毛的模样,精灵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敢招惹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之前身上没有灵石,我一旦力量消耗,就再也难以补充,因此一直对精灵王有些发怵。 精灵王用作陷阱的两块灵石,被秦澜去除掉其中的诅咒之力,其中力量刚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来而不往非礼也,精灵王暗中坑了我一把,我也绝不能轻饶他! 恶鬼是通过气息来寻觅人的位置,我现在用隐匿咒决遮蔽了全身的气息,只要不接近精灵王五十米的范围,他就是个睁眼瞎。 我轻声诵唱祝香神咒,手中的黑毛噗呲一声燃烧出刺鼻焦臭味,缓缓飘荡向西南的方向。 果然,精灵王就潜藏在我们附近! 我沿着祝香神咒指引的方向迅速前进,一个小时走了十里地,看到祝香神咒飘荡一圈,在前方一百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前方是一个幽暗的山谷,离地大概有五十几米的高度,且灌木丛生,我压根看不清底下的情形。 在了解清楚诅咒通解之前,我还不想和精灵王鱼死网破,但偷偷坑他一把,还是没问题的。 下方的精灵王估计正在休憩,五十米高度的落差,他完全感知不到我的存在。 我屏息凝神,大概在精灵王头顶上方的位置盘膝坐下,迅速诵唱净天地神咒! 我必须在精灵王发觉到能量凝聚之前,将净天地神咒落下,否则恶鬼察觉到动静,必定会逃跑。 在如此仓山莽林中,没有祝香神咒的帮助,想要找到形迹扑朔迷离的恶鬼,简直是难如登天。 灵石中的光芒迅速泯灭,天地间净化的能量越来越强,马上就要成了! 下方林子忽然沙沙作响,一股阴煞之力隐约渗透出,应该是沉睡的精灵王苏醒。 我再也顾不上凝聚灵力,迅速将净天地神咒催发,一道冲天的乳白色光柱亮起,净化所产生的能量,将阴寒属性的草木,直接灼烧成虚无。 而至阳至刚的草木,在净天地神咒下,反而得到了滋养,迅速生长得枝繁叶茂,这就是净天地神咒的奇特之处。 对于恶鬼等阴煞之物,咒法会产生强大的破坏力。 但对于同属性的能量,则不会产生任何反应。 在净天地神咒所产生光柱亮起的同时,下方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道冒着黑烟的身影,迅速钻出能量覆盖范围之外,仓皇逃入苍茫森林之中,消失不见了踪影。 咒法能量消失,我手中紧攥着的其中一块灵石,也因为能量耗尽,悄然碎裂化作齑粉。 耗费一块灵石,把精灵王打成重伤濒死,也算是赚了。 我朝着精灵王逃跑的方向,用蕴含道韵的声音喊道:“以后再敢跟踪,我必灭你!” 喊声过后,我胸中顿时畅快了许多。 身体中的能量消耗大半,我握着灵石开始缓慢恢复体内能量,将灵石中力量消耗十分之一左右,总算再度将身体恢复充盈。 赶回营地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天将蒙蒙亮,雾蓝色的森林弥漫着草木与露水的味道,在初晨日光的照耀下,格外让人心旷神怡。 像这样大片的原始森林,在属于人族的世界,已经是不多见了。 自从我离去,戴天晴和秦澜一夜没敢睡,就蹲在门口等我。 在看到我时,秦澜眼圈泛红的扑进我的怀里,“师父,你快把我给吓死了,以后可不许自己一个人出去冒险!” 我温声宽慰道:“别怕,精灵王已经被我打伤,最近一个月以内,应该都不会出现在我们附近。” 秦澜泪兮兮的道:“昨天看到净天地神咒的白光,我以为你和精灵王打起来了,就要过去帮忙。” “可戴天晴这个妖女,拦着我不许我过去,您快帮我骂她!” 秦澜躲在我怀里,凶巴巴的盯着戴天晴。 戴天晴面无表情,怀中抱剑,都不正眼看我。 我发现,自从在爷爷的教导下成为剑修以后,戴天晴的气质与行为方式,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的她,无论实力强或弱,都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会抱着平板电脑赖床,囤积零食一直到吃得犯恶心。 可是现在,戴天晴就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宝剑,暗藏锋锐,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 如今的戴天晴,已经完全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第二百五十一章 寻觅 我将躲在我身后的秦澜拎出,指着戴天晴沉声吩咐道:“别整天没大没小!”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戴天晴姐姐就代表我,无论她下达什么命令,你都得遵从!” 秦澜不满的道:“凭什么,我学了诅咒通解,实力不见得比她差呢,不信可以打一架!” 戴天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不陪小孩子过家家。” 以现在的实力为标准,戴天晴和秦澜打斗,大概双方的实力一比一持平。 但换做殊死搏斗,戴天晴能杀秦澜三五个不成问题。 我面色微冷,“你究竟听不听话?” 秦澜吓得缩了缩脑袋,默默的走到戴天晴身前,“对不起。” “没事,我不和小孩子动真气。” 秦澜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转过身时,我分明看见这丫头在用口型骂脏话。 不过,我也懒得管秦澜是不是心服,至少口服就好。 秦澜熬了一整夜,打着呵欠道:“师父,昨天修炼诅咒通解,损耗太多心神与能量,外加上帮助沙曼恢复身体的伤势,我现在体内道元只剩下一半。” “能不能把灵石借我一下,我恢复些力气。” 我将灵石递过去,“你留在原地好生修炼,我出去找点东西。” “师父,找什么?” “秘密。” 我嘱咐墨如初留下,照看秦澜等人,一旦有危险也好带着他们逃跑。 戴天晴跟着我一同下山,沿着山川地脉,寻找属于灵石的矿藏。 精灵王被我打跑,整座山上没有其他危险,秦澜等人暂时是安全的。 我和戴天晴结伴而行,在路上也好有个保障。 沿着山脊走到森林,一直沉默一言不发的戴天晴,这才开口询问:“不告诉秦澜,你总该告诉我一声,咱们到底是去干什么?” “寻找灵石矿藏。” 我神色凝重的说道:“你修炼剑法,并不需要从天地之间汲取能量,我和小澜不同,我们一旦道元使用干净,战力如同一个废人!” “普通情况下,哪怕不使用,人体内的道元也会在七天形成一个循环。” “没有道元支撑,精气神衰败,秦澜修炼诅咒通解的速度将大受影响,我们离回去更是遥遥无期。” “因此,寻找灵石矿藏迫在眉睫!” 戴天晴疑问:“灵石这么珍贵,你知道矿藏在哪儿?” “不知道。我对洪荒几乎是没有了解,只能按照地脉分析,寻找灵力特别充裕,亦或者山川可能藏有矿藏的地方。” 在风水学之中,有一本名为《撼龙经》的书,不仅记载了藏龙虎穴,帝陵大穴等的阵列分部,还有对矿藏的注解。 《撼龙经》分为上下两卷,上一卷记载得是寻龙探穴的方法,又被世人称为《寻龙诀》。 至于下半卷,则鲜有人知。 我自幼研读爷爷的藏书,对《撼龙经》下半卷更是滚瓜烂熟,一眼扫视过去,就知道哪座山底下有矿藏。 虽说洪荒的世界,与我们所处的世界并不在一个位面,但山川地势形成都有特定的规律,《撼龙经》在这个世界,应该也有用才对。 之前我们所在的山顶,属于四周山峰中最高的一座,坐北朝南的方向,有一低矮丘陵,与周围高山格格不入。 此地山高坡陡,山川多怪石,地形有些像人间界秦岭西北的区域,属于是石山。 而秦岭以南,大都是土山。 其中区别就在于,石山大都是鳞次栉比的怪石,山体依靠巨大凸起的岩石屹立,只有少部分泥土,且大部分岩石裸露在外头。 在石山上,只有松柏桑梓之类的树木能够顽强扎根生存,显有灌木。 南方的山绵延不绝,大都是一个巨大的土堆,灌木荆棘丛生,也被称为土山。 土山大都平缓,且山峦之间高度差距不大。 如果说绵延的低矮丘陵中央,忽然多出一座格外高大的土山,在风水学中被成为白虎抱丘穴,民间俗称“绝户穴”。 祖先葬在这等穴位中的,大都是门丁稀少,但有一子飞黄腾达,享受尽荣华富贵,却一生无子,因此被成为绝户穴。 像这样利弊都有的墓穴,几乎很少有人愿意将先祖下葬入其中,唯有一种人可下葬并安然无事——将军。 不仅是将军,还是要哪种杀敌无数,如下山猛虎一般,单是身上的煞气就足够让人胆寒的大将! 以一身血煞镇压白虎,葬入白虎抱丘穴,可荫蔽子孙三代高官厚禄,飞黄腾达。 白虎五行属金,主杀伐。在白虎抱丘穴下方,必有大量金脉。 而在北方石山中,四周高山料峭,中央一座低矮的土包,其中灌木丛生,水泽之气十足,属于玄龟入海穴。 像这样穴位,没有白虎抱丘的威猛,其中蕴藏了浓郁的水元素,以及能让万物焕发生机的木元素,通常能开采出大量的木炭。 葬在山中,能够让子孙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而玄龟入海的穴位,就是昨天我暗算精灵王的地方。 第二百五十二章 矿藏 我也不知道埋藏灵石的矿藏长什么模样,只能是用最笨的方法,从普通的矿藏中,寻找灵石的踪迹。 所谓灵石,就是蕴藏了灵力的结晶石头,能够酝酿出矿藏的地方,说不定也能酝酿出灵石。 听过我的分析,戴天晴也一扫面上疑云,若有所思的道:“如果有足够的灵石,你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人界?” “是。” 我坚定声道:“总有一天,我要站在爷爷的高度俯瞰世界,看他是怎么推演天道命盘,预测冥冥中生的命运,操控一个又一个的衍纪。” “求道者,朝闻道夕死足矣!既然心中有了妄念,我就绝不能止步于此!” 戴天晴轻点了点头,目露怅惘的道:“我没你那么大的志向,人界挺好的,如果不出意外,我估计会永远留在这里。” 人各有道,我尊重戴天晴的选择。 我恳切声道:“等我走后。小澜和秦茵他们,就全权拜托给你。” “她们如果成器,有心气,就让他们到上面找我。” “如果不成,希望你能护他们周全!” 戴天晴神情郑重,“你尽管放心,有我在,有安全总署在,我保证不让任何人出现一丝问题。” 从这番话语中,我听出了弦外之音。 “安全总署那边,是不是给你传达了什么意思?” 戴天晴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道:“一年之后,老的总署长会卸任,拓跋实力恢复,不需要安全总署庇护,同时也会离开。” “以后,我就是安全总署的负责人,也是让那些不修炼的普通人,不被歪门邪道侵害的保护伞。” 想当初认识戴天晴时,她就是肃清者联盟的一员,一身浩然正气加身。 几年过去,她又回到了起点,却早已物是人非。 好在拓跋只是借助安全总署的力量庇护自身,没有什么异心,否则留下这个祸患在人间,我的心里就像是扎着一根刺。 正当我思绪混乱时,不留神踩着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把我下了大跳。 吱吱—— 叫声响起的同时,我忽然觉得脚掌刺骨的疼,顿时金光咒条件反射似的涌出能量。 一只通体金黄,约莫拳头大小的老鼠,被金光神咒强大的反震力道,弹飞撞击在树干上,昏死了过去。 我赶忙脱下鞋子,发现厚厚的鞋底被咬穿,脚掌的位置多出了个血洞。 将毒血挤出脚掌外,我又在旁边采摘性温凉的树叶,揉搓汁液涂抹在脚掌上,这才穿上鞋袜。 戴天晴蹲下身子,疑惑的指着地上一块石头。 “这是什么?” 一块半黑半透明的石头上,透着浓郁的灵力,且上头有密密麻麻的牙印,以及老鼠刚留下的口水。 这是灵石? 我捡起石头仔细端详,发现这玩意儿既不是石头,也不是灵石。 我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下被咬得不亏,咱们捡到宝了!” 秦澜疑惑,“什么意思?” “你仔细看,这块怪石一半是普通的石块,另一半属于灵石的部分,也有悬浊的泥土与沙子。” “足以证明我的猜测不错,灵石就是从矿藏挖出的,我们捡到的这块,就是灵石与石头的交界点。” “这只普通的老鼠将灵石啃咬下,带到这里吞吃,灵石的矿藏肯定就在这附近。” 我拎起昏迷的老鼠,发现它全身除了金毛,还有零零星星的黑色毛发。 从其气息可以分辨出,这只老鼠与我们在地道中抓到的那只,几乎没有区别。 普通的老鼠吞噬大量灵力产生进化,浑身生出金毛,连双眼都越发灵动。 估计修炼个几万年,它也能像化蛇一样,在洪荒世界中产生与人相似的灵智。 金毛老鼠的出现,让我再度心生警惕。 在洪荒世界中,一只普通乱窜的老鼠,就能一口咬穿我的脚掌,如果碰上更厉害的,岂不是成直接要了我的性命! 戴天晴茫然打量四周,“山脉大得很,咱们要从哪里开始挖?” “不用挖掘,你瞧我的!” 我将灵石递给戴天晴,“你帮我用青莲剑砍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出来。” 灵石本身质地格外坚硬,普通的金石之物难以将之破开。 戴天晴长剑挥舞,薄薄的指甲盖大小灵石脱落,我将灵石摆放在昏迷的老鼠身边,同时指尖轻点其眉心。 我的指尖产生吸力,将老鼠体内的能量抽调一空,旋即带着秦澜躲藏到暗处。 躲藏好以后,我指尖亮起一道细小的雷霆,射入老鼠的尾巴。 浑身一震颤抖,老鼠被刺激醒来,茫然打量四周,挠了挠脑袋,眼神中闪过人性化的茫然。 醒来的刹那,老鼠头晕眼花的即要再度栽倒,这是灵力被抽调干净后所产生的反应。 它看到地上的灵石碎片,迅速捡起咯咯吱吱啃咬的一干二净,旋即拖着蹒跚的步伐,朝着山林的深处走去。 我压低声音道:“快追,它会带着我们找到矿藏!”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中招 我和戴天晴一路跟着金毛鼠往前跑,越往前灵力愈发浓郁,山谷的低洼处,乳白色灵力雾蒙蒙的已经近乎实质化。 我压低声音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面就是灵脉矿藏。” “矿藏区域云山雾罩,地脉崎岖复杂,你千万跟紧一点!” “没问题!” 拐过前面山洼的一个弯道,再往前走的时候,道路愈发崎岖不平,因灵力的滋养,灌木生长格外茂密。 还好我在金毛鼠的身上,留下了特殊的道法气息,前行过程中能感知到其位置。 约莫跑了小半个时辰,我已经双腿有些微微发胀,这小畜生还在跑。 我不由得有些庆幸,如果不是有金毛鼠在带路,我们想要找到矿藏,简直是难如登天。 终于,金毛鼠的脚步戛然而止,停在了前边不远的某个地方。 我拽住了惯性往前跑的戴天晴,蹑手蹑脚的一步步往前靠近,赫然发现在前边山壁的上头,有一个延伸向前拳头大小的老鼠洞。 我仔细感应了一下,沉声说道:“洞穴大概有两米深,得把山石给切开。” 戴天晴正要动手,我赶忙阻止道:“金毛鼠的具体位置你不知道,还是交给我来!” 我从戴天晴的手中接过青莲剑,小心翼翼的把坚硬的岩石一点点切开。 青莲剑的锋锐程度,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 将剑锋轻轻往前一插,就像刀切豆腐似的,直接把岩石给切开。 直到切开两米长的隧道,我才看见金毛鼠蹲在地上,两只爪子捧着一块石头,正啃咬得津津有味。 金毛鼠啃咬的晶莹石头,正是灵石! 我眼前一亮,伸手抓住吱吱乱叫的金毛鼠,将其扔了出去,惊喜声喊道:“找到了!” 狭小的隧道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入内,我朝着前方山口的方向,举起青莲剑砍了上去。 噗呲—— 一股黑浊的气流喷出,我猝不及防被喷得满头满脸,我觉得呼吸一滞,接着就是像燃烧塑料袋沾着皮肤似的剧痛! 在眼前一抹黑的情况下,我仍能感觉到这股气流在向外扩散,于是嘶声朝着外头喊:“快跑!” 喊声的同时,我强忍着剧痛,撒腿就往外跑。 在无尽的黑暗中,我不知跑了多久,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浑浑噩噩中,我再度看见了顶着羊脑袋的精灵王,浑身生长黑毛,站在暗处朝着我咯咯吱吱的怪笑。 我想要挣扎,可身体动弹不得,只能愤怒的朝他喊:“你在笑什么!?” “咯咯,你也变得和我一样了。” 接着,我又听到精灵王在哭,哭声格外的大,好像就在我耳边响起。 不对,这声音不是精灵王,是秦澜! 我尝试想要睁开,却发现眼皮像是沾在一起,压根睁不开。 我惊慌声喊:“小澜,是小澜吗?” 外头传来秦澜惊喜的声音,“师父,你终于醒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面容坑坑洼洼,血肉黏连,碰上一下钻心的疼。 “师父别碰!” 秦澜攥着我的手,哽咽着道:“您的伤势太重了,有我每天给您恢复呢,先别着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能感受到,体内附着了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这股能量不属于五行,有些像诅咒和蛊毒,但又更深一些。 这种毒素不仅会灼烧皮肤,让身体一点点溃烂流脓,还会一点点侵染灵魂。 照这样下去,我的身体会慢慢化作血水而死。 如果不是秦澜,估计我早就死了,估计她拼着全力,往我身体里灌注生命精气,才让我侥幸得以存活。 即使是现在,她仍然在往我身体里灌注力量,只是这股力量格外微弱,想必她的体内,力量已经所剩无几。 我强忍着疼痛站起身,轻轻将秦澜给推开,艰难开口询问:“大家都没事吧。” 旁边响起沙曼和李凤岐担忧的声音,“我们都还好。” 我沉声说道:“内有必遭外祸患。天晴,你立即警惕四周,避免精灵王趁乱偷袭。” 戴天晴声音有些哽咽,“我会保你平安的。” 我用手掌试探着摸了下眼皮的位置,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墨如初,给我弄一把刮胡子的刀片。” “大哥,你没有胡子,连头发也没有了。” “要你多嘴!” 我一声呵斥,墨如初老老实实的给我弄来刀片。 我强忍着疼痛,用血肉黏连的手掌抓着刀片,拉扯着黏连的眼皮,将重伤后,已经长在一起的上下两个眼皮给割开。 “师父,不要!” 眼皮割开,我忍者钻心的痛楚,掀开了眼帘,终于能看清外面的情况。 此时,我正身处在山顶的小屋里,戴天晴浑身是血,她却没有受伤,应该是背我沾上的。 我撕下身上剩下不多的衣裳,让墨如初弄出一个大镜子,站在镜子前方打量自己。 我的脑袋,已经被烧烂了,血肉黏连得不成样子,只有后脑勺的位置还有一些好皮。 脖颈和胸口,也被烧烂,胳膊没事,但小臂和手掌被灼烧。 还算幸运的是,我下半身基本没事。 伤口就像是用火烧后的疮口,但整个皮肤是黑色的,看上去活像是个恶鬼,只能用面目可憎来形容。 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你? 难道……是精灵王躲藏在暗处,用极其高深的诅咒袭击我? 第二百五十四章 诅咒 仔细想想也不太对,如果精灵王已经把伤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直接痛下杀手呢? 对了,我记得一剑切开岩石时,那股子气流就是从地下喷出的。 可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呢?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秦澜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师父,你现在所受的伤,应该是某种高明的诅咒。” “这种诅咒我暂时没有办法解除,可一旦延续下去,会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身体和灵魂化为脓水。” “因为诅咒是从皮肤开始,一点点向内蔓延的,只要现在灵魂脱离肉身,一切还有得救。” 如果真的失去肉身,只修炼灵魂,纵然又些难以接受,但好歹是一条路走。 可是,我的灵魂同样沾染到了诅咒力量,只是沾染得比较少而已。 秦澜似猜出了我心中所想,再度开口道:“至于灵魂的诅咒力量,您不用担心,我可以使用一种叫须弥介子的招式,让体内的诅咒,以毛发的形式排出体外。” 以毛发的形式排出体外? 我猛然间响起一件事,急忙询问道:“用须弥介子帮我排毒以后,我是不是就会浑身生出黑毛,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猩猩一样?” 秦澜眼角迸出泪光,哽咽声道:“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您永远是我师父!” 一旁的戴天晴也跟着劝慰,“我们修行的人,外形和躯壳并不重要,只要能够修炼,早晚有一天会恢复原貌的。” 长久对于心性的磨练,让我第一时间迅速冷静下来! 毒素蔓延的速度,大概七天的时间就能让我的肉身溃烂成血水,一旦灵魂离体,剩下的躯壳毁灭,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灵魂脱体而出后,我再也无法在洪荒世界修炼。 没有我,戴天晴等人根本对付不了化蛇。 哪怕是按照最好的情况,戴天晴实力精进,能带我们闯出去,我体表粘连着的所谓须弥介子,也会影响我修炼。 灵魂状态,且无法修炼的我,想要在人世间长久存活,就只有一个办法——修炼恶鬼道!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顿时惊出一身的冷汗。 浑身生出黑毛,已经修炼恶鬼道的精灵王,不就是和我一样的遭遇么! 恶鬼道是修炼阴煞之力滋养灵魂,潜移默化中,人的精神将受到影响,性格也会因此扭曲。 不行,我宁愿去死,也绝不愿意将自己修炼成暴戾嗜血的恶鬼! 冷静下以后,我迅速使用体内残存的力量,封住我身体的全部穴位。 血液停止流动,伤口也会停止溃。 但是,这种办法只能持续七天。 七天之后,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我的肉身就完了。 封住心脉以后,我立即用刀片,切割下脸上的烂肉,秦澜用仅剩下的力量帮我修复身体。 几个呼吸过后,我的肉身再度恢复如初。 不过,这一切都是表象而已,诅咒之力仍如跗骨之蛀一般,深深扎入我的体内。 现在的我,和普通人无异,没办法使用灵力,因为封住心脉,身体也虚弱得厉害。 我脸色阴沉向着李凤岐询问:“你有没有听说过,类似我的病症?” 李凤岐摇了摇头,“闻所未闻。” “那……精灵王呢?” 李凤岐有些为难的道:“精灵王的事情,我知道的也很少,因为我是三代以后的精灵族人,只是血脉有些返祖而已。” “关于精灵族的辛秘,我知道的并不多。” 我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之前灵石的矿藏。 仅剩下七天的时间,我必须争分夺秒,当即向着戴天晴再度吩咐,“你和我一起,再去灵脉一探,剩下的人留下原地待命。” 这一次,秦澜说什么也不愿意听话,非得缠着要一起去。 无奈,我只能答应。 我们三人一同向前,再度赶到当初挖掘灵脉的地点时,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我警惕的道:“你们离远一些,我进去探一探。” 反正都已经丢掉了半条命,我已经不怕里头再有什么猫腻。 等戴天晴和秦澜两人退远了一些,我拿着戴天晴的青莲剑,再度钻入洞穴中。 发现,之间被我切开的洞穴中,涌出白花花的灵石。 灵石一个个成色饱满,没有丁点杂质,简直是上品中的上品。 此刻,我才恍然大悟。 并没有任何人袭击我,扑在我脸上的那股气体,是洪荒世界中,地脉积压的力量。 这股力量经过压缩,喷薄出时,刚好喷在我的脸上。 诅咒之力,也属于规则之力的一种,其起源正是来自于洪荒世界之中! 现在,里头已经没什么危险,我捡起坑洞中的灵石,数了数总共二十颗,捧在手里沉甸甸的。 灵石到手,可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在灵石取出山体的刹那,外头蒙蒙雾气消散一空,山谷的灵韵也随之消失。 可见这个小矿坑里,总共就只有这么些灵石。 第二百五十五章 故人 我攥着灵石取出,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响,秦澜五感格外敏锐,娇喝一声:“谁!?” 我赶忙钻出洞外,将手中的青莲剑抛掷给戴天晴。 没有青莲剑在手,戴天晴的实力十不存一,一旦遇到外敌,她也好有个支应。 原本作为主战力的我,现在却只能躲在她们的身后,着实有些憋屈。 马蹄声由远及近,我看见十几个人组成的马队,缓缓向着我们的方向逼近。 从面相来看,这些年轻的男女命宫隐晦,福寿宫趋于集中,可见是修道之人,即要超出命理之外。 这些的人修为不俗,看着年轻真实年龄想必不会太小。 马队的尽头,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李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这声音是……南宫婉儿!? 队伍后头的南宫婉儿,骑马到近前,跳下马来到我身前,眼眸中带着惊喜。 “太巧了,咱们竟然又在这儿见面!” 我疑惑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来挖点矿藏,顺便采药,抓点妖兽回去。” 看南宫婉儿格外熟络的样子,似乎对洪荒格外了解。 我恍然想起,南宫婉儿是来自于几千年前,后被封印长眠。 在属于南宫婉儿的人族黄金时代,想必洪荒世界也是打开的状态,她们对于洪荒的理解,拥有先人的经验,想必会更加透彻。 或许,她对我身体的伤势,也有所了解! 见我们一脸茫然,甚至带着敌意,南宫婉儿大抵明白了原因,笑吟吟的道:“李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洪荒世界吧。” “是。”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带着人和我们一起住一个营地,大家相互之间能安全一点。” 南宫婉儿是二十几个人组织在一起的队伍,比我们要安全许多。 我当即答应,带着秦澜等人跟随南宫婉儿一起,来到附近相隔二十里地远的一片空旷地带中。 在这里,南宫婉儿等人用木头搭建了房屋,还有灶台和晾晒肉糜的架子。 营地中还有十人,加在一起总共三十几个。 我们进入营地时,竟还有侍者送上来新鲜的瓜果和点心。 相比较之下,我们像是逃难的,而南宫婉儿简直是来郊游的。 我们在正中央的木屋落座,南宫婉儿对我的问题,一一进行了解答。 原来,我与南宫婉儿的相遇,并不是什么巧合。 在几千年前,人族的强者就前往洪荒世界探寻宝藏的习惯,但因为进入洪荒之后,不知道自己落在哪里,极有可能遇到危险,对此格外苦恼。 运气好点,掉入沼泽还有机会逃生。 运气差的,说不定直接穿梭到强大的妖兽旁边,来不及捏碎手中的灵物,就被一口一个嘎嘣脆。 在这种情况下,当初掌握了天地大势的几个家族,在共同商议过后,纷纷决定花重金,在洪荒世界中建造阵基,并绘制地图。 当初修行风气持续了几千年,在无数前人的经验之下,将洪荒划分为四个板块。 四个板块,分别是正北极地冰原区域,中北区域的乔木森林区,南方沼泽区,以及中南部的大片草原。 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就是矿藏和各种草药格外丰富的中北乔木森林区域。 另外,有无数先人用鲜血探索出道路,甚至将每个区域危险程度,都进行不同的划分。 而洪荒世界的地图,就掌握在南宫家族的手里,因为这东西过于珍贵,我只能南宫婉儿口述,非南宫核心族人,不能轻易观看。 单有地图还不够,依然不能确定自己所在的方位,这也就有了第二个持续千年的大计划——建造阵法 当初的修行者,前仆后继的带着灵材建造阵基,在安全区域建造绵延几百里的巨型阵法。 在穿梭两界阵门时,南宫家族的人只需要携带信物,就能在随机传送的过程中,像两个磁铁一样,百分之百传送到阵法附近。 其它的家族,也建造了大大小小的阵基,目前能用的,只剩下最大的四个。 如果没有信物,普通进入的人大概率会随即传送到四个阵法中的其中之一。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自从进入洪荒世界以后,基本没有遇到危险的原因。 落地就是安全区域,也算是托了南宫婉儿的福。 在听说我被灵石矿藏的气体灼伤以后,南宫婉儿吓得花容失色,直接从椅子上弹起身,“你竟然没事!” 听到南宫婉儿的呼喊,外头的修士齐刷刷的窜入房中。 一眨眼的功夫,两队男女拦在我与南宫婉儿身前,剑拔弩张的与我对峙。 南宫婉儿赶忙安抚,“大家误会了,我和李先生正聊天呢,你们都出去。” 等群人退走,我苦笑道:“只是看起来没问题而已。我这具身体,再拖一个月就得要命。” 第二百五十六章 庇护 南宫婉儿俏脸凝重,语气中带着些遗憾的道:“李先生,你中的毒,几乎是没有解药。” “当初南宫家族在建造接引的阵基,有许多前辈修士,都中了同样奇诡的毒素,我们将之称为地煞,一种来自于洪荒世界的特殊毒素。” “中毒的人,无论修为高低,体能好坏,都会在一周的时间死去。” “如果中毒较浅,刚开始只会溃烂脓包,接着全身开始溃烂,一点点化为脓水惨死。” 我心头蓦地一沉,“中毒的人,通常是怎样处理的?” 南宫婉儿轻叹一声,“有些心智坚韧的人,会选择自我了断,我们会重恤他的家人。” “可是能活着的人,谁又想死。” “大部分的人,都是躺在病床上被照顾着,一遍一遍的清洗伤口,敷药,明知道不可能存活,也都在渴求着奇迹的发生。” “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 “那些没有下决断的人,也只能是多受一段时间的痛苦与折磨。” 见我脸色愈发难看,南宫婉儿尴尬安慰道:“李先生,至少您本领超群,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七天。” “这七天的时间,建议您留下道藏,留些话给家人,不要断了传承。” 我苦笑道:“多谢提醒。” 我从兜里掏出十颗灵石放在桌上,“中地煞毒素入骨,我已然自顾不暇,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着我的朋友。” 桌上白花花的灵石,让南宫婉儿美眸圆睁,“李先生,您的东西太贵重了,我不敢收!” “就凭您之前救过我,我也绝不会对您的朋友袖手旁观。” 我摇了摇头,“我们在外界得罪了强敌,希望得到南宫家族的保护。” “不过我的朋友们暂时不会离开,他们会自己修炼御敌。” “在他们修炼成功之前,我希望他们能一直留在南宫家的大本营内。” 南宫婉儿这才勉强收下灵石,并保证一定将南宫婉儿等人照顾好。 有南宫婉儿帮忙,我算是彻底断绝了后顾之忧。 为了表达谢意,南宫婉儿赠送给我一本记载了洪荒世界中常见怪物的图谱,以及记载格外模糊的小地图,上面用红叉标注了不能去的地方。 至于真正的地图,因为关系太大,哪怕是南宫婉儿也没资格赠与我观看。 出门以后,南宫婉儿立即吩咐营地内的四五十人,要他们记住南宫婉儿等人的模样,并吩咐下去,我们是南宫家的贵宾。 见到我们,就如同见到南宫婉儿本人,这已经算给足了我们面子。 南宫婉儿又吩咐专人,用木材给我们盖了一栋大木屋,里头四个房间,一日三餐由南宫家供应。 当然,我付出的代价,绝对值这个待遇。 对修炼者来说,一块灵石的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哪怕当初生死关头,南宫婉儿拿灵石当买命钱,也扣扣搜搜的不舍得多花。 搞定后顾之忧,我坐在新木建造的巨大木屋的客厅里头,目光沉静望着众人。 “小澜,我走之后,你要认真研读诅咒通解,这东西不仅能救李凤岐她们的命,将来对你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秦澜哽咽扑到我怀里,捂着我的嘴,“师父,我不许你胡说,你哪里也不会去,要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颇有些无语将她拽起,“我说的走不是去死,而是研究地煞的构成,争取自救。” “地煞对你们同样有威胁,但我体内已经有了毒素,虱子多了不怕咬,再被喷一下也没事。” “实在不能自救,我就舍弃肉身,也算是一种出路。” “哪怕变成浑身黑毛的怪物,我至少也不会死。” 秦澜抽抽搭搭着,明显我的安慰不怎么起作用。 旋即,我向着李凤岐吩咐,“把诅咒通解的翻译版给我一份,我觉得地煞和诅咒,有着很强的关联性,如果能研究透彻其中的道理,或许能有自救的办法。” 拿到诅咒通解的范本,事不宜迟,我当即准备出发。 刚走出房门,墨如初就嗖的窜出,“大哥,我载着你赶路。” “不用,你回去。” “您别担心,我是木灵,但凡是地底下产生的东西,都威胁不到我,包括地煞。” 我不由皱眉,“你又没碰到过地煞,怎么知道没影响?” “大哥,世界神树的种子,也就是我家先祖,就是从洪荒世界中刨出来的。” “世界神树的根系,扎根百里,如果真受地煞的影响,我们早就死了。” 墨如初的话让我恍然大悟,地煞并不是对每个人都会产生剧毒反应! 就像是挖掘矿藏的金毛鼠,它也将灵石的矿藏挖掘出缝隙,或多或少,也会受到地煞的影响。 我受到地煞影响,立即剧烈反应差点身死,小小的金毛鼠却一点事也没有。 顿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我脑海中冒出。 或许,地煞根本就不是毒素,而诅咒之力的本源,也不是邪术,而是一种来源于规则的统治! 我激动的拍了拍椅背,“如果我真能自救成功,你刚才的一番话,就值我的半条命!” “大哥,我的话真有那么牛逼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提醒 “岂止牛逼,简直是牛逼!立即出发,前往矿藏区域!” 我们目前在安全区域,墨如初又不受洪荒世界规则的影响,行走格外迅速,风驰电掣间,一炷香的时间就赶到了矿藏区。 从南宫婉儿的口中我了解到,像这样的小型矿藏,在洪荒世界中有无数个。 大型的矿藏,其中蕴藏的灵石是以上百个起步的,而方圆五十里的大型矿藏,在开采传送地基的时候,基本就已经挖掘干净。 我来矿藏的发掘地点,并不是为了捡漏,而是查探周围的山川地势。 洪荒世界埋藏矿藏的地方,与我们所在的人族世界相差无几,都是埋藏在金银矿藏相近的地方。 至于矿藏地点,我昨日发现是在低洼地点,水脉的衍生处。 赶到矿藏洞口时,我发现矿藏挖出以后,被切开的洞穴就流淌出潺潺河水。 我猜测得果然不错,水脉或金脉最浓郁的地方,就是灵石的埋藏地! 有了这层知识,再寻找灵石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只挖掘了一个矿藏,其中的讯息并没有天大的参考价值,我得再挖一个验证一下。 我赶忙说道:“立即朝着西南前进五十里地,没到地方之前,不要叫我!” “明白!” 因为距离营地过远,外加上我没什么战斗力,只能靠着墨如初保护,我们的速度渐而慢了起来。 在前行的过程中,我捧起诅咒通解,开始细致的研究。 诅咒通解,最粗浅的一层理解就是,用自身的力量侵入人的肉体,借机扎根入灵魂,从而达到对人操控的目的。 通篇翻阅起来,都是控人、控兽、剥离人的肉身与神魂,借此占据人的身体。 难怪人们对诅咒之术深恶痛绝,主要是因为这本诅咒通解,上头只记载了最简单的修炼方法,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内容,都是使用方法。 就像是一个学武术的人,整天不想着提高速度和力量,而是琢磨着用原有的技巧,怎么暗算杀人。 这本诅咒通解,对我来说作用已经不大。 我需要的不是了解这门武学的使用方法,而是要了解,他的产生原理,以及从根本上提升自己的办法。 对诅咒通解,以及我的身体了解得愈发清楚,我越觉得,诅咒通解修炼的内容,就是弱化了的地煞之力。 在痴迷的研究中,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 恍然间,我察觉到墨如初停了下来,不由疑惑问:“停着干什么?” “大哥。咱到了,我刚才看你研究的入神,就没敢贸然打扰。” 我微点了点头,“有心了。” 停下车子,我感应着周遭森林的木属性能量,循着地脉向前走,在木元素最为浓郁的尽头,看到了一株参天古树。 树木高百丈,粗硕得像是一一堵墙。 在方圆十几里内,恐怕没有一根树木,能长得比这一棵还要高。 因为面前的树木汲取了太多的营养,周围本该长成的树木,竟都成了灌木大小。 我指了指身前的树木,朝着墨如初吩咐,“爬上去!” “大哥,坐稳了!” 墨如初的轮胎变成了履带,上头还有细密像钉子一样的东西,深深扎入树干当中。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墨如初就带着我登上顶峰。 到了树梢的位置,我看见一个和浴池差不多的鸟窝,搭建鸟窝的材料,都是碗口粗细的树木。 这个鸟窝,刚好成了我们的瞭望台。 站在鸟窝上头,在晴朗的天空中,我能看得周围几十里的景象。 在树木茂密,没有任何污染的洪荒世界中,破妄之眼的能见程度,比我在原来的世界高上十几倍。 只要站得足够高,我甚至能看到方圆近八十里的地方。 可惜,周围有山遮挡,还是不够高。 我向着墨如初询问:“你大概能搭起多高的梯子?” “一百米左右吧,再高我可就撑不住了。” “好,现在就搭!” 从轮椅的两边靠背,伸展出狭窄且修长的云梯,我坐在云梯的顶端,一点点的跟着向上。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百多米的梯子搭建完成,外加上树干的高度,我现在几乎能与云端平齐。 可惜,在不能移动的情况下,我看到的地方仍然有限。 有高大的山丘,会遮住低矮的山丘,一处高原遮挡,前方巨大的洼地,我就没办法看见。 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没办法判断山川地势。 哎,如果慕容长青在这里,以她的控蛊之术,足够带着我遨游万里。 正当我盯着天际线的方向晃神时,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戾名。 顺着方向我源头看去,在云端之上,骤然俯冲下一只双眼猩红,伸展开双翼有近十米长的老鹰,从高空俯冲而下,直奔着我所在的方向! 糟糕,我们所在的位置,就是这只老鹰的巢穴! 我看到巢穴里头没有一根羽毛,以为是个废弃的鸟巢,就没有在意。 早知道正主还在,我绝不敢这么鲁莽行事! 现在的我,体内丁点儿道元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老鹰逼近。 “大哥,小心!” 木梯飞速向下收缩,墨如初射出密密麻麻的钢铁箭矢,老鹰不躲不闪,竟直接将箭矢撞断。 我极速直下,老鹰紧追不舍,在一张一弛之间,我忽然灵机一动。 对了,我可以试试用诅咒通解上的招式! 之前的实力,我只够控制一只老鼠,自从方才进入顿悟状态,对诅咒通解加深了理解以后,实力也更上一层楼。 第二百五十八章 孑然一身 老鹰体型庞大,实力强劲,唯一的短板,就是没有灵智,灵魂过于孱弱。 诅咒之术所针对的就是灵魂,我迅速指尖勾勒咒决,一道浓郁的黑气涌出,直直钻入老鹰的鼻尖。 黑气萦绕,一个呼吸过后,老鹰发出惨叫,踉跄着跌倒入鸟窝。 呼,成功了! 老鹰比我想象中还要好控制,我抚摸着其翅膀,总算明白为什么鸟巢里没有留下鸟毛。 它的羽毛,比钢铁还要坚硬,稍不留神就能划破指尖,用箭矢都射不断,不可能脱落。 羽毛坚硬沉重,也就代表着体积大,想要展翅高飞,则需要更为庞大的力量。 翻开南宫婉儿赠与我的志怪图谱,翻了几页之后,我就找到了老鹰的名称。 直观图谱中,称呼它为铁蒺鹰,幼年时期相较孱弱,可以用附着了灵力的箭矢射杀。 成年以后的铁蒺鹰,钢筋铁骨不受凡铁损伤,遭遇袭击的话,除非是实力强大,且会操控雷霆的修士能正面御敌,否则不敢轻易招惹成年铁蒺鹰。 好在铁蒺鹰身体过于庞大,通常不会捕猎太小的动物,人族更不在其食谱当中。 除非像我一样,作死的爬进铁蒺鹰的巢穴里,否则基本不会有问题。 墨如初惊喜声道:“大哥,你不是实力尽失么,怎么还能驯服这家伙?” 我笑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我还活着,就永远是你大哥。” 几个呼吸过去,在我的操控下,蜷缩着的铁蒺鹰悠悠转醒。 受到诅咒之力操控的铁蒺鹰,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趁手的攻击,可以随意进行驱使。 我乘坐上铁蒺鹰的脊背,沉声朝着墨如初吩咐道:“有这家伙载着,我基本不会有事。” “真要遇上连我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跟着也没什么用。” 墨如初有些慌了,“大哥,你要赶我走?” 我从怀中取出九枚灵石扔给墨如初,自己仅留下一枚,假若运气好些,体内的地煞能够进行压制,也好留下一枚保命。 “回去告诉戴天晴和秦澜,如果实在没办法救下李凤岐和沙曼,就把他们留在洪荒世界,自己先行离去。” “秦澜那里有我留下,属于青丘狐族的幻术法门,他们可以幻化做南宫家族的人,躲避过化蛇的追杀。” “化蛇主要是针对我来的,只要我不出现,他应该不会袭击人。” 墨如初朝着天空大喊,“您带着我,不管有用没用,好歹是个帮衬!” 我没有理会,踏在铁蒺鹰的脊背,毅然飞上高空。 前方我要经过的地方,有许多是地图上标注的危险地带,弄不好墨如初可能也因此丧命。 留下墨如初,等戴天晴和墨如初出了洪荒世界以后,逃跑能方便许多。 在我的操控之下,铁蒺鹰在离地大概五百米的高度,飞速沿着前方地域掠过一圈。 周遭地脉,有不少内藏丰富矿藏,但最大的一个,还是北方六十里地,一处巨大的瀑布山。 此山高约两千米,头大底小,像是竖在地上的大棒槌。 更诡异的是,瀑布口在山顶的位置,吞吐水量格外浩大,离着老远就能听到瀑布传来的隆隆响声。 天地间顶级的山川灵脉,通常相书中也没有涉及,各个鬼斧神工,各有奇诡之处。 像面前悬壶似的山川,其中必定藏有巨量的灵石! 我操控着铁蒺鹰向前飞行时,它竟浑身颤抖,抵触似的在原地盘旋一圈,久久不愿意落下。 中诅咒之术的同时,铁蒺鹰的灵智已经消失,绝不会违背我的命令。 之所以会出现抵抗,是来源于生物本能的恐惧,让它久久不愿落下。 即使山上真有什么危险,我也只能破罐子破摔,管不了许多。 再过六天,连命都没了,只能选择冒险,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操控诅咒之力加剧,铁蒺鹰不再抵抗,乖乖的落在了山顶的位置。 无法使用灵力,我身体天然的感应程度有限,并没有从附近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在感应山体能量的同时,我让铁蒺鹰站在悬崖边缘的位置,伸展开双翼,随时准备逃跑。 一般的山峰,灵力都是下方浓郁,上方薄弱,越是靠近山顶的位置,灵力越微薄。 脚下高约两千米的山脉,竟与常理相反,我脚下的泥土,灵力凝实程度超乎想象。 第二百五十九章 仙山 在地上的部分,能流淌如此汹涌的水流,可周围又没有比这座山地势更高的山峰,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吸力呢? 我从来没见过形状如此奇异的山峰,在没什么好办法研究的情况下,只能随便选了个地方,从瀑布口正上的位置,开始进行挖掘。 诅咒之力缠绕在掌心,天生对泥土有格外强烈的服饰作用,我只需轻轻那么一碰,地面就自动露出一个裂口。 在洪荒世界中,诅咒之力远比普通力量好用得多,愈使用起来,我愈感觉得心应手。 向下挖掘约莫十几公分,我忽然感觉指尖一疼,抬起手来查看,发现一只约莫有米粒大小的蚂蚁,爬满了我的胳膊,尖锐的牙齿镶嵌进皮肤,感觉又痒又麻。 此时,我的双掌已经覆盖上了诅咒力量,这股力量能渗透泥土,偏偏对这些蚂蚁毫无效果。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洪荒世界中的生物,并不会对诅咒之力所伤。 强忍着酸麻痛痒,我抓了一捧蚂蚁,迅速向其身体之中灌注入诅咒之力,几十只蚂蚁登时愣住不动。 如果用普通的迷魂术,想要操控多个物体,就像左手画方右手画圆一样,格外难以操控。 至于操控一群蚂蚁,则是一心几十用,几乎是不可能。 但诡异的是,在诅咒之力的侵蚀下,我可以将心神分别沉入任何一只蚂蚁的身上,而不觉得吃力。 有这些蚂蚁的帮助,我挖掘起来就省力多了! 刚才大概五十来只蚂蚁,远远不足够达到我的需要,我再度将手掌伸入其中,等再伸手上来时,又是四五十只。 不行,这样太慢了。 我心念一动,铁蒺鹰冲天而起,一口咬住低空飞行的一只怪鸟,再度飞掠到我的身前。 我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怪鸟开膛破肚后,拽出一条沾染鲜血的肠子,将鸟肉扔进了铁蒺鹰的嘴里。 我将沾染鲜血的鸟肠,顺着刚才挖出的洞穴,一点点放进去。 约莫过去五分钟,等我再把肠子拉出来的时候,已经密密麻麻的挂着全是蚂蚁。 诅咒之力侵蚀下,五百多只蚂蚁被抓捕干净。 我如法炮制,几次下来抓捕了两千多只蚂蚁,这时候我感觉额头沁透冷汗,浑身有些发酸。 想必,操控两千多只蚂蚁外加上铁蒺鹰,已经是我使用诅咒之力的极限。 不过,这些已经足够了。 这些蚂蚁的身体格外孱弱,我将鸟肠扔下,让他们吃饱喝足以后,下达命令,从山顶开始,以发散形状朝着山体的四面八方挖掘。 我则盘膝闭眼,感应地下蚂蚁的走向。 蚂蚁们经过的地方,对我来说就像是两千多只眼睛,沿着山体一点点向下渗透。 山体的脉络,一点点在我脑海中变得明晰起来。 整整半个时辰过去,蚂蚁们渐渐停止了行动。 倒不是蚂蚁们偷懒,而是他们在长时间的挖掘中,已经被活活累死。 借着这些蚂蚁的功劳,我已然知道这座山的走势图。 其中灵脉,是以蛇形蜿蜒的,藏匿灵石的地方不在山顶和山脚,而是从上往下数,七分之三的位置,类似蛇的七寸! 整座山像巨蟒吐水,而灵石位置在七寸,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我再度踏上铁蒺鹰的脊背,按照记忆中的脉络方向,沿着瀑布转悠一圈,而后一头冲入其中! 山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壶口,而壶嘴与壶身之间,穿过瀑布还有一段干燥地带。 在没有道元支撑的情况下,我的身体显得格外孱弱,铁蒺鹰能抵挡得住水流冲击,而我差点被水直接冲下去,还好紧紧抓住了铁蒺鹰的脊背。 手指都抠出了血,总算是穿过了瀑布流淌的区域。 身后白茫茫的水雾隆隆作响,看着手上深可见骨的血痕,我不由得有些后怕。 没有墨如初跟在身边,各方面都不方面,手指受伤了,我也只能撕下衣裳的布料,小心翼翼的把伤口缠上。 大概锁定前方山崖的位置,我取了旁边靠水流滋养,生长的铁树枝干,将其周围缠绕上诅咒之力,当做铲子进行挖掘。 缠绕了诅咒之力的树干,可比铲子要好用得多,在我能量的驱使下,山壁稍微触碰一下,就像融化似的戳出个大洞。 我站在铁蒺鹰的脊背上,像画画似的戳开山壁,大概挖掘了二十米的距离,终于看到了晶莹的白色,与泥土交接的地方。 估计,前方就是地煞的倾泻口。 我凝重的从铁蒺鹰身上跳下,并用诅咒之力操控,让其站在瀑布入口的位置。 第二百六十章 殊死一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了解诅咒之力的本源,就必须从地煞的根源开始研究。 按照我的猜测,诅咒之力的极致,就是所谓的地煞,这两种根本就是一个东西。 我需要大量的地煞之力,来领悟其中的规则。 诅咒之力对洪荒世界的生物没有影响,但庞大的诅咒之力正面冲击,我也不敢保证它会不会有问题。 铁蒺鹰载我一程,也算有些缘分,倘若我真的在庞大冲击中身死道消,没有控制力量的影响,它就能远走高飞。 我消弭身上的诅咒之力,用手抓起泥巴,一点点把身后的洞穴给堵住,形成密闭的空间。 黑漆漆的空间当中,我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呆呆的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我走马灯似的回顾了前半生的种种,也算是祸福相依走到今天。 从出世开始,我就为了自救,避免因天机泄露而身死道消。 天人灾劫跌宕而至,为了守护身边的人,我再度与天地争斗,总算争来一线天机,让人族恢复至今的稳定。 天人灾劫过后,在我心目中一向无所不能的爷爷,竟然遭到本体的追杀。 而我在爷爷的安排之下,冥冥之中来到了洪荒世界,中了几乎无药可解的毒素。 或许,这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可若是今日我能侥幸存活,我必定舍弃束缚,为自己而活。 我想去九天之上看看,所谓演化天道轮盘,视众生为蝼蚁的神邸,究竟是什么模样。 修道者,朝闻道夕死足矣。 在生死之间,我心境再度明悟,历尽千帆归来,看山仍是山。 在明悟的刹那,我一拳砸向前方的石壁! 轰隆—— 恐怖的地煞之力从石缝中渗透而出,灼烧的感觉再度传来,这一次我索性放弃抵抗,让诅咒之力完全渗透入我的皮肉与神魂。 恐怖的疼痛感,让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到热油里煎,浑身的毛孔像是被凿空了,热力渗透每一寸筋骨,疼痛简直让人失去理智。 我强忍着这股疼痛,尝试让自己去理解和感悟这份力量。 既然力量能够存在于体内,并进行驱使,就证明其对身体无害。 接触到诅咒之力,我产生的痛苦,并不是因为它伤害了我,而是与我身体中固有的一种东西作斗争。 我所固有的,而洪荒世界中的生物中所没有的,究竟是什么呢? 在无尽的痛苦当中,我不断的强迫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 猛然间,一个答案跃然于纸上——规则! 我当初实力绝顶于天下,就是领悟了一片天地的规则,入地府之后实力被禁锢,同样是因为规则。 洪荒世界的规则,与人类世界的规则相冲,两种规则相互厮杀,我的皮肤才开始腐烂。 因为洪荒世界的地煞太过于精纯,正尝试着改变我的身体,因为我拒绝改变,才会深受其害。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套索捆缚住的猎物。 越是挣扎,锁套捆缚得越紧,最终肢体被勒断都有可。 想要挣脱只有一个办法,停止挣扎,尝试感受锁套的力量,研究清楚其中的机关。 可是,太……太他妈的疼了! 我脑袋像是一大团被熬糊了的浆糊,疼成这个熊样,还想个屁! 和心性和修为没关系,哪怕道祖老子来到这里,也得疼得嗷嗷乱叫,我没有拿头撞墙,就已经算是心性坚韧。 不过,我这样忍着,就算是什么也不做,感觉身体也在慢慢的开始好转。 痛苦正在一点点的减轻,这也就代表着,我的身体在举动的接受这些能量! 在无尽的痛苦当中,简直度秒如年,我分不清是过了一分钟还是一个时辰,亦或者一整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承受不住剧烈的痛苦,让我昏死过去。 昏迷的时间里,我的大脑像是被按动了暂停键,等我睁开双眼时,感觉才刚昏过去不久。 周围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清楚,我揉了揉脑袋想起,好像是自己把洞口堵住了。 一脚将泥土踹开,外头传来隆隆的水声,弥漫着的水汽润湿皮肤,再度让我有了活过来的实感。 呼,刚才算是死过一次了么? 所谓的死亡,并不是灵魂飘荡到地府,转世重生,变成另一个人。 而是像电脑按动了关机键,一下黑屏,所有程序停止转动,没有思考,没有触觉,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直到下一次启动之前,这种死亡状态,是无法被宿主本身感知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肌肉柔软,并没有创伤,且周围缭绕着没有消散干净的诅咒之力,我伸出手掌,诅咒之力竟格外亲和的围着我的掌心转了一圈。 成功了! 我猜测得果然不错,所谓的诅咒之力,就是属于洪荒世界的特殊规则! 彻底掌握规则以后,我就能调动规则的力量! 我尝试张左手酝酿雷霆,右手酝酿诅咒之力,竟真的成功了! 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不用像精灵王一样,变成浑身黑毛的怪物。 因为身体同时容纳两个世界的规则,我能够明显感觉得到,实力在昏迷的过程中,道元增强了一倍,对诅咒之力的理解也愈发精深。 第二百六十一章 回归 现在,诅咒通解上的招式,我能够轻松使用。 至于林青用黏糊糊的蛇卵想要害我,其中原理我也弄得格外清楚。 自身没有理解清楚诅咒之力的规则,只能格外浅表的使用这股力量,并需要东西作为寄托。 就像是下蛊一样,慕容兰文需要饲养蛊虫,让蛊虫钻入宿主的肉体,从而达到控制的效果。 而她的姐姐慕容兰文,可以通过声音,手势,甚至一个念头控物。 这就是对一个法门流于浅表,和精通规则的区别。 诅咒之力,相当于更为精深的控蛊术,林青从洪荒世界中弄来一堆蛇类的幼虫,并在其中寄宿了诅咒之力。 只需要将蛇卵灌注入我的腹中,我就会对林青言听计从,做他的傀儡。 如果现在见面,我甚至能一个眼神,就让林青自己培养出的蛊虫,钻进自己的身体里。 只是……化蛇实力过去强大,我现在出去,恐怕还不是它的对手。 正当我琢磨的时候,忽然被一股扑鼻而来的灵力给吸引。 猛然间回头,我这才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位置,被我豁开了大口子的矿洞,已经往外流淌出一小堆的灵石。 我赶忙扒拉了两下,一大堆几乎抱不完。 一个、两个、三个……仔细数了数,总共三百七十二个,在南宫婉儿的记载中,这属于大型的矿藏! 天哪,我发了! 我把裤子脱下来,想要把灵石装进去,好容易装满到裤腰的位置,我想要将其扛在肩膀上,只听见刺啦一声,裤子直接裂开。 灵石是天地灵力的结晶,比塑料还要轻盈不少,裤子并不是被压坏的,而是本身焦化严重。 我抓着碎裂的裤子,轻轻撕了一下,只听见刺啦一声,裤子直接从中间裂开。 这一幕,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将布匹腐蚀得像纸张一样,我究竟是沉睡了多久!? 洞中不知岁月,而入口位置的铁蒺鹰,也早已消失不见了踪影。 三百七十二颗灵石,我犹豫了许久,最终尝试着钩织诅咒之力,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状物,将灵石兜入其中。 在我将所有灵石装入的刹那,整座山体忽然开始强烈震动。 不好!这些灵石应该和山体之间有着某种关联,灵石离地,山石崩塌。 现在我的实力,也不够用轻身咒决离地飞起,没办法只能咬咬牙,直接跑出洞穴,纵身跃下! 瀑布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水潭,掉进去被拍个七荤八素,至少不会死。 此时,瀑布已经断流,下方水潭依稀可见。 身形飞速下坠的同时,我看到周围银装素裹,竟已是到了凛冬时节。 洪荒世界的季节变化,有这么快么? 山体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般崩塌,表面上的石壳和泥土脱落以后,竟露出里头浑身生着漆黑色鳞片,千米余长,生长着触须,双眼猩红的黑龙! 真龙在真龙面前,我渺小得像是个黑点。 而这头黑龙同样没有注意到我,仰头发出一声怒吼,直冲上天际。 我不由得心有余悸,单单是这条龙,就比曾经祸乱世间的任何妖魔都要强大! 如果这东西能生存在人世间,绝对能搅合得三界不宁。 可惜,洪荒世界的规则,决不允许它离开半步。 黑龙实力强大,差一步就踏入仙的行列,可惜从猩红的双眼可以看出,它并无灵智。 在洪荒世界,差一步成仙穿梭九天十地,也就代表永远就只能差那么一点。 身体生出土石,可见黑龙已经在这里蛰伏了上千年,汲取地下水元素从口中吐出,形成了瀑布。 三百块灵石,是黑龙吸纳水元力,长时间凝结在蛟丹位置所产生的。 怪不得之前铁蒺鹰待在这里会害怕,原来是感应到地下有黑龙存在。 被我吵醒以后,估计黑龙会换个地方继续长眠。 对这等生物来说,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千百万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在迅速向下的过程中,我看到厚厚的一层冰面,不由吓出了一头冷汗。 轻身咒决诵唱的同时,我甩手一道雷法,将湖面轰开一个大口子,身形缓缓坠入其中。 好容易从刺骨冰凉的河水中,拖着沉甸甸的灵石游出,我坐在水面大口的喘着粗气。 宁静湖泊之中,倒映出我的皮肤苍白细腻,像是刚生长出来的一样。 当日,在灵物了属于洪荒世界的世界规则以后,我的身体完全能够容纳诅咒之力的存在,地煞对我来说只是普通气流,并不能构成威胁。 实力更上一层楼,外加上靠近了灵石囤积处,我的身体开始自动缓慢修炼。 这也是为什么我昏迷这么久,道元反而增长,身体伤口恢复如初的原因。 我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轻轻一撕竟直接掉下来一块脱落的老皮。 这……究竟是过去了多久的时间!? 一时间,我不由得有些心慌,立即跳入河流中洗干净身子,也不顾上找东西遮羞,就这么光着屁股,拖着一大袋灵石,朝着南宫家驻扎地点的方向跑去。 从这里离南宫家基地,至少有一百里的山路,凭我自己得跑到什么时候。 我立即凝神注视四周,甩手一道诅咒之力秩序锁链,射入旁边苍莽森林当中。 第二百六十二章 沧海桑田 一只脑袋长得像鹿,身体像马的怪物,被锁链拖拽,梗着脖子被我拽出森林。 我翻开南宫婉儿赠与的志怪图谱,这玩意儿名字叫马鹿。 马鹿肉质腥臊,奔跑速度快,耐力强,以荆棘苔藓为食,是洪荒世界中罕见性格温驯没有太强攻击性的生物。 在诅咒之力的迅速侵蚀下,马鹿很快眼神变得僵硬而呆板,站在我身前一动不动。 我拖着灵石,骑上了马鹿背部,迅速发动指令,朝着西南的方向飞奔! 志怪图谱中记载得果真有用,整整狂奔五个时辰,一百多里路,马鹿才稍见疲惫相。 看着周遭的场景格外熟悉,我这才解除诅咒之力,让马鹿离开。 我一个人背着巨大一袋灵石,迅速沿熟悉的山路向上攀爬。 我看到了山谷里,曾经第一次中地煞的地方,这会儿小型的洞穴已经坍塌,挖出的浮土上,早已杂草丛生。 周围怪异的景象,让我愈发觉得吃惊,我到底是昏睡了多久? 前方不远,一片林区的中央平坦地带,就是南宫家族的聚集地。 熟悉的木头房子上,已经长满了青苔,我四下张望,并没有感应到属于秦澜等人的气息。 一群佣人在忙碌着,我犹豫了一下,用幻术给自己弄了一身衣服,走入了其中。 至于灵石,则被我施展禁制,埋入附近的一棵大树下。 大概是我穿着打扮得和普通佣人似的,因此南宫家的人并没有注意到我。 我来到秦澜等人曾经的住处,敲了敲门。 里头开门的,是一个穿着锦袍,披肩长发束着一条黄色发带的中年男人。 在中年男人体内,涌动着强大的灵力,可见也是个了不得的修士。 如果放在以前,我对付他恐怕有些麻烦,可现在我的实力提升了一倍不止,对付他轻而易举。 甚至,中年男人连我制造的幻境都无法看破。 否则看到一个全裸的人站在门口,他的表情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 中年男人连眼皮也不掀,洋洋不睬的道:“废物点心,让你去倒个水,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的水呢?” 我不由皱眉,就算是对待佣人,态度也不至于这么恶劣。 感觉中年男人看我的眼神,根本就是在看奴隶!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喊,“和瑞真人,有个女工洗衣服时,不小心被火蚁咬了一口,正发着高烧,需要一枚解毒丹,您看是不是给她批了?” “不批!” 被称为和瑞真人的中年男人,面露厌恶的道:“都告诉他们,洗衣服的时候要选日光暴晒的地方,远离火蚁。” “炼制一枚解毒丹,需要花费我半个多时辰,耗费的药材,比买一个佣人都贵!” “把她拖去埋了,出去给她家里补点钱就是。” 视人命如曹草芥墨如初,男人的话语让我愈发厌恶。 我冷声问:“你是谁?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呢?” 和瑞真人一脸惊疑的望着我,愠怒道:“你小子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已然失去耐心,掌心雷霆涌动,其中蕴藏的恐怖威压,让得和瑞真人咯噔咽了口唾沫,面上挤出一丝牵强的讨好笑容。 “前辈,这里是南宫家族的营地,我是这里辈分最高的掌权人,本名南宫和瑞,您叫我和瑞就行。” 我不耐烦再度重复,“秦澜与戴天晴等人去了什么地方?” “他们在……” 话说一半,南宫和瑞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一张淡黄色符咒贴在脑门上,随即猫着腰往门口的位置一窜。 我迅速反应,将手中雷霆甩出。 轰然雷霆炸响,南宫和瑞体表的符咒化作淡黄色光芒,他本人一个驴打滚,窜入了正在务工的人群当中。 “敌袭,敌袭!” 南宫和瑞扯着嗓子嚎叫,顿时周遭木屋中流光四起,五十几个灵修从天而降,手持统一长剑,密密麻麻的将我包围。 这些人的修为,要比南宫和瑞弱上一截,真动起手来,我拼着重伤,能把他们全部给弄死。 我凛然声喊道:“南宫婉儿,你出来!你南宫家这样对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到南宫婉儿的名字,南宫和瑞狐疑问:“你到底是谁?” “你没资格向我发问!” 我体表金光炽盛,雷霆与诅咒之力同时涌动,暗紫色雷霆掺杂着契合诅咒之类,散发出骇人的能量。 四十几个灵修看到这幅场景,纷纷吓得后退了一圈! 我含怒再度开口,“那栋房子之前住的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南宫和瑞莫名其妙的道:“从五个月前来到这里时,我就一直住在里头,你问的是谁?” 五年?难道说,我在那个破败不堪的山洞里头,睡了超过五年的时间!? 洪荒世界的时间流速,比我们所在的原本世界更快,内部的五年,外界就是五十年! 我强忍着心惊肉跳,凛然声道:“你们少主南宫婉儿,是什么时间离开的?” 南宫和瑞不知我是敌是友,犹豫了许久方才说道:“来的时候是十二年之前的七月份,不过只来了一个月,就又回去了。” “如果按照洪荒世界的时间推算,少主是一年之前离开的。” 一年之前,放到外界,刚好是十二年的时间。 第二百六十三章 报仇 想到秦茵还被留在人族世界,我不由隐约担忧,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陆鹤鸣当上阴神,同样在珠州附近办公。 有陆鹤鸣的帮衬,她应该不会有事。 南宫和瑞是五个月之前来的,难怪他不知道秦澜等人的动向。 我再度询问:“当初跟随南宫婉儿的,有四个女人和一只兔子,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南宫和瑞顿时一脸警惕,“你是他们的什么人?” “李天赐。” 想当初,我的名字哪怕不用自我介绍,但凡修士,都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外界十年过去,还有没有人记得。 南宫和瑞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李天赐?不可能,你不是在地煞的侵蚀下死了么!”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南宫和瑞怕我怕我怕成这个样子,让我不由得心头一沉。 我凛然声道:“你们南宫家,把她们弄到哪儿去了!?” 忽然,我听到人群中传来秦澜带着哭腔的声音,“师父,我就说你还活着,这些时间你到哪里去了!” 戴着脚镣,穿着粗布衣裳的秦澜,哭咧咧的朝着我跑过来。 她浑身脏兮兮的,刚才手上还抱着一捆喂养牲畜的稻草,脚掌上有淤青,应该是赤着脚冻的。 秦澜好歹也是个灵修,肉身不朽灵魂近仙,怎么会混成这个惨样子! 看到秦澜抱着我哭,可怜巴巴的模样,我顿时觉得心在滴血! “小澜,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是他!” 秦澜指着人群中,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女人,在看到女人的刹那,秦澜美眸下意识透着惊恐,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怨恨。 “她不让我修炼,还上了枷锁,每天保证散尽灵力,给他们割草喂马,洗碗拖地!” “我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给他们当了一年的佣人。” 我微微点头,“很好。” 下一瞬,地面突兀裂开,从中钻出一枚锋锐的地刺,从臀骨到眉心,直接将女人切成两半! 好好的人一刀两断,一群人惊慌失措的分别往身上拍下符咒,亮起了保护光芒。 群人不敢动手,我一把扯开秦澜脚踝上的锁链,并塞给她一块灵石恢复力量。 “小澜,有师父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秦澜强忍着哽咽,冲我点了点头。 我再度询问:“戴天晴和沙曼等人,去了什么地方?” 秦澜抹了把眼泪,含恨哽咽着道:“南宫婉儿对我们还是很好的,可是等她走了以后,新来了一个老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南宫家的人都叫他天尊。” “那个天尊,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不仅抢走了我们身上的灵石,还逼迫我们给南宫家做奴隶。” “戴天晴气不过,和天尊大打出手,两个人大概是平手,可是有南宫家那么多人帮忙,她敌不过,受伤逃离。” “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留下给他们当佣人。” “中途,戴天晴姐姐几次想来救我们,都被打退了回去。五个月之前,她遭到暗算,胳膊被天尊砍掉了一只,纸巾生死未卜。” “四个月之前,萝卜挖洞偷偷逃跑。也就是在同年,一个南宫家的人要霸占李凤岐。” “沙曼和李凤岐怒的反抗,可是没有灵力支撑,身体又长时间透支,撑不住被打死了!” 沙曼死、戴天晴断一臂生死未卜、秦澜给人当奴隶,这三点无论哪一个摘出来,都够我杀人了。 我目光冷凝盯着南宫和瑞,“那个叫天尊的,在什么地方!?” 南宫和瑞咯噔咽了一口唾沫,“他已经出去了,应该在南宫家的总部。” “好,那我就先杀你,再去杀他!” 我将秦澜单手抱住,另一只手拖着雷霆,悍然轰向南宫和瑞的门面。 他还算有些实力,迅速吟唱咒法,撑住了雷霆的攻击,可藏在雷霆中的诅咒之力,化作细针钻入其双眼。 南宫和瑞惨叫一声,随即双眼猩红,抽出长剑笨拙的杀向旁边的人。 因为南宫和瑞位高权重,旁边南宫家的弟子连躲都不敢躲,惊愕的看着自己被穿了个透心凉。 在失去理智之前,南宫和瑞嘶喊声道:“快把李天赐给杀了!” 声音落下,南宫和瑞彻底陷入癫狂,追杀向身旁的南宫家灵修。 旁边的佣人们看傻了,纷纷躲藏进屋子里,偷偷从门缝观察外头的战况。 四十几个南宫家的灵修,如果刚开始就抱起团来对我下杀手,我或许被拖着受重伤。 可他们现在已经乱了,南宫和瑞被我操控,拎着长剑像狗撵兔子一样追着他们。 追的人不敢动手,只能仓皇逃窜,其中还有部分人,持剑纷纷冲向我。 剑光闪烁,五颜六色的能量和彩虹似的喷薄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的战斗。 我本以为其中能量华而不实,让我万不曾想到,这股能量竟直接刺穿了金光神咒的防御! 好强的能量! 我赶忙施展土遁术,抱起秦澜钻入地下,等再出现时,已经是五百米开外的灌木丛中。 一群南宫家的修士,还在被追赶得鸡飞狗跳,剩下一群人则四处寻找。 我轻按着秦澜的肩膀,温声道:“小澜乖,师父把欺负你的人都教训一顿,你在这里好好等着。” 第二百六十四章 杀敌 秦澜哽咽着摇了摇头,“师父,要不咱们跑吧,他们很厉害的。” 如果放在以前,以秦澜的性格,估计恨不得将南宫家的人全部挫骨扬灰。 现在的她,乖巧到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我宽慰道:“别怕,师父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对付他们。” 有诅咒之力控制南宫和瑞,这群人群龙无首,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 好容易将秦澜安抚好,我立即下命令停止了南宫和瑞的攻击,并操控诅咒之力,让其僵硬开口。 “不用找了,李天赐已经逃走。” 一旁的南宫家族修士,惊喜的道:“真人,您的身体恢复了!?” “是,你们都过来。” 南宫和瑞抬起胳膊,僵硬的朝着众人招了招手。 鞥一旁的六七个人赶到以后,长剑挥舞成缘故的形状,七个人捂着鲜血涌动的喉咙,临死也想不明白,南宫和瑞为什么会下杀手。 与此同时,我迅速凝聚咒决,无数道细小的诅咒之力,钻入其中几个灵修的后脑勺。 一场崭新的杀戮,就此开始! 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我悄然潜入战场之中,手起刀落之间,四十个人头全部落地,只剩下一个浑浑噩噩,呆滞着的南宫和瑞。 我向着潜藏在暗处的秦澜招了招手,“小澜,咱们安全了!” 秦澜哭着扑进我的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朝着战战兢兢的众人喊道:“大家不要怕,我师父只对付那些欺负我们的人,绝对不会滥杀无辜的。” 五十几个佣人,这才战战兢兢的从躲藏处走出。 我不由疑惑,“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秦澜擦拭去眼泪,好容易平复下心绪,“师父,他们都是一些弱小的灵修,被拐骗来这里的。” “他们比我更惨,我好歹因为能帮人治病,他们最多也就是欺负我,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 “至于剩下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因为他们的实力太弱,离开南宫家的庇护,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老鼠,都能够要了他们的性命。” “至于离开,他们更是不敢。因为在洪荒世界的出口位置,有很多南宫家族的岗哨。” “他们跑出去被抓到,也是死路一条。” 我不由亲叹了口气,朗声向着众人吩咐道:“大家都不用怕,你们逃出去以后,尽可以告诉南宫家的人,这里的人都被我杀了个一干二净。” “至于你们,是被迫出逃,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另外,拜托胆子大一些的人,帮我捎带一句话,告诉南宫家族的人,让南宫婉儿亲自来见我。” “否则等我出去以后,先杀所谓的天尊,再将南宫家屠戮殆尽!” 说完,我从死去的修士的身上,摸索出一个类似玉碟的东西。 贴身存放的玉碟,其中储存着属于人界的灵力,应该也是个古董之类的。 我将玉碟捏碎,两个世界相互排斥,立即产生一个漆黑色旋涡。 穿梭到旋涡的另一边,就是人族的世界。 五十几个人经过时纷纷向我表示感激,旋即纵身跃入通道之中,等五十几个人离开,我顺手将地上的尸体也扔了进去。 至于南宫和瑞,他是南宫家族的高层,留着作为人质,以后兴许能够有用。 封印阵门关闭,周遭再也没有任何危险,秦澜这才卸下防备,扑在我的怀里哇哇大哭。 哭了好一会儿,秦澜像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师父,沙曼和李凤岐根本没死,我是为了保护他们,才谎称是死了。” “毕竟她们俩有不死之身的事,只有咱们知道。” 我这才想起,沙曼和李凤岐体质特殊,除非是道元亦或者诅咒等的打击,否则普通肉身受伤,根本不会致命。 我被秦澜带着,来到附近的一处小坟包前,离着老远时,我就感受到两人微弱的生命波动。 果然,他们还活着。 秦澜一边和我一起刨土,一边说道:“她们两个当天被打死,如果第二天恢复,还有可能遭受到侮辱。” “我干脆谎称是死了,把她们埋到这里。” “地下是一个能容纳两人的地洞,每次有机会,我都会偷偷带一点食物,从坟头的位置递给她们。” 坟墓挖开,底下是用树枝搭着,防止泥土落下的装置,扒开树枝,下面是一个容纳两人的地穴。 此时沙曼与李凤岐两个人,双眼紧闭,躺在里头一动不动,陷入了假死的状态。 第二百六十五章 假死 现在的沙曼和李凤岐,体内的气息及其孱弱。 她们是不死之身,能自动从天地中汲取能量,保证肉身不腐。 单凭微弱的天地能量,根本无法支撑灵魂的运转,陷入了一种似死非活的假死状态,类似于深度睡眠。 我将两人拖出墓穴,让秦澜帮其清洗身体,并换好衣服以后,放到我们曾经住过的房间。 南宫和瑞属于南宫家族的高层,铺盖都是上等的蚕丝,被褥里头也都是鹅绒。 洗了澡的两个人,躺在被窝里脸色煞白,活像是两具尸体。 等我将灵石放在床头时,她们的面色才渐而红润,呼吸在短时间内变得有力,隐约能看得见胸膛起伏。 她们的身体亏损得太过厉害,强行灌注入力量,会导致身体留下暗疾,只能在旁边放上灵石,一点点滋养肉身,不定时喂一点汤水。 就像是饿了几天几夜的人,只能间断少量喂食,否则吃得过饱,容易把自己活活撑死。 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秦澜,在帮助沙曼和李凤岐清洗身体,铺褥子时,表现得格外麻利和娴熟。 她细嫩的柔荑,掌心也长出了一层茧子。 我轻轻抚摸着秦澜的手掌,心中杀意愈发浓郁。 平日里,我都不舍得支使的秦澜,竟被他们当奴仆似的呼来喝去! 我强忍着心头怒火,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道:“小澜你放心,如果南宫婉儿不将涉事的人全部交给我处理,我就杀尽南宫家的最后一人!” 秦澜迅速抽回手掌,美眸含泪强颜笑着说:“师父,你别难过了,我没事的。” “我会医术,能帮他们治疗伤势,因此他们对我还算客气。” “真正惨的还是沙曼和李凤岐,她们没有一技之长傍身,实力还很强大,成了南宫家的人眼中钉肉中刺。” “为了防止她们有余力逃跑,两人几乎没饭吃,做不完的苦活累活,动辄被打得气息奄奄。” “还好装死得早,否则早就被折磨疯了。” 我问:“墨如初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被南宫家的护教天尊封印,并带出了洪荒世界,已经不在这里。” 墨如初是不可多得的世界树心,天地至宝,活着远比死了有用。 既然南宫家的人将其封印,必定是为了降服他为自己服务。 墨如初暂时没有危险,而我却很快将迎来南宫家族的报复。 作为千万年前崛起,将自己封印于地下的世家,其实力必定非同小可! 在南宫家的人找上门来之前,我必须找到戴天晴,确保她的安全。 我心念冥想戴天晴的模样,掐指一算,冥冥之中白光忽闪,可见其还活着。 以我如今的道行,占卜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 戴天晴已经离开了一年,她也没留下什么衣服,想要找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不过,我们找不到戴天晴,但戴天晴必定注意着我们这边的动静。 我向秦澜吩咐道:“小颖,你在这里守着她们,我去帮你们找点吃的。” 秦澜慌张的起身,“师父,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过去?” 一年不见我,这孩子也是吓坏了。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应允。 旋即操纵土元素,将地面挖掘出一个大坑,将巨大的木屋整个沉下去。 手中握着灵石,秦澜的实力也恢复了许多,等木屋连同屋顶沉入其中以后,她又操纵水元力,滋养泥土中埋藏的草种。 草种发芽,地面再度恢复如初。 我又设置下封禁的力量,保证不泄露出丝毫气息。 做完这些,我才带着秦澜,在山上寻找木炭、硝石、硫磺等物品。 现如今,我在洪荒世界中,能自如的使用灵力,而那些斑驳的能量,则自动化为诅咒之力,被吸入体内。 能勘测山川地势的情况下,我很快找到原料,并将这些东西堆积在一处点燃。 顿时,剧烈的爆炸声一阵接着一阵的响起,我又在旁边用白灰写下——南宫被灭,我回来了。 八个大字,戴天晴应该能看明白什么意思。 而且字体格外巨大,足够站在原处看清楚。 鞭炮声响了一整天,我并没有等来戴天晴,夜里三点多钟的时候,门口忽然掠过一道人影。 我以为是南宫家来人,下意识甩出一道雷霆,门板炸裂,露出站在门口那人的真容。 羊头骷髅燃烧着幽蓝色火焰,张开巨口,直接将我召唤出的雷霆吞下。 是精灵王!?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交换 一年的时间过去,精灵王的实力比我想象中更加强大,正当我全神贯注准备攻击时,他却开口吐出人言。 “我是来找你讲和的。” 如果精灵王是来杀人,就不会从正门出现。 我冷声问:“你想干什么?” “把叫沙曼的女人交给我,我拿戴天晴和你做交换。自从受伤以后,她一直待在我那里。” “如果没有我的帮助,她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沙曼的身体,已经被精华返祖成了一个真正的精灵,而我面前的精灵王,却已经是个空有精灵身躯的恶鬼。 可拿一个人的性命,去交换另一个人的性命,这事我实在是做不出。 我向秦澜吩咐道:“小澜,去倒两杯水。” “是,师父。” 正当秦澜娴熟的沏茶时,我愣了一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杯子,“算了,我自己来。” 三杯茶水放在桌上,我指了指门口的椅子,“坐下,我们慢慢谈。” 精灵王饶有兴致的问:“你不害怕我?” 我淡然声道:“想让我害怕,你也得有相应的实力才行。” 我消失不见一年,估计精灵王也忙着疗伤,压根没有关注过。 现在如果真打起来,我和精灵王的实力绝对是一九开,我占九成胜算。 精灵王擅长的是诅咒和逃匿,如果真想杀了他,也没那么容易。 精灵王冷哼一声,“换不换人,我等你一句话。” “不换,但我想和你谈谈。” 我抿了一口茶水,沉声说道:“据我所知了,诅咒通解是你写下来,用作克制体内地煞,也就是诅咒之力的。” “在千万年前,你被地煞侵蚀,舍弃肉身修炼恶鬼道,用须弥介子排除体表的诅咒之力,变成了如今的恶鬼模样。” 精灵王仅剩下骷髅的脸,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只是眼窝中幽蓝色的火焰,燃烧得更明亮许多。 “李天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自己也曾遭受过地煞侵袭,不仅没死,反而还掌控了其中的能量。” 说着,我召唤诅咒之力,漆黑色能量围绕身体游走一圈,又钻入身体之中。 在看到诅咒之力时,精灵王骇然站起身,“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你不是洪荒中的生物,怎么可能会掌控这种能量!” 我淡然声道:“如果你掌握了这份实力,灵魂可以摆脱恶鬼道,重修你们精灵族的法门。” “精灵族的肉身并不强悍,如果以后遇到天地灵物,完全可以重塑一个。” “掌控诅咒之力的法门,我想比一个小姑娘的肉身,要更重要许多。” 精灵王尚处在震惊之中,估计没听明白我所说的话。 他在呆滞良久以后,才缓缓开口说:“只要你能帮我掌控诅咒之力,重新恢复灵魂本该拥有的模样,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我不需要你的条件,把戴天晴送过来,我会告诉你诀窍。” 为了获得精灵王的信任,我伸出三根伸指头,“若违背誓言,我愿天诛地灭。” 修为越高的人,发出天道誓言就越容易应验,没有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见我如此爽快,精灵王也放下了心中芥蒂,立即起身折返入黑夜。 短暂半个时辰过去,当精灵王再度折返时,背上还背着昏迷不醒的戴天晴。 戴天晴的身上缠着大量绷带,右边持剑的胳膊被砍断,几乎是气若游丝。 之所以能够活着,全靠着精灵王往她的嘴里塞了一块灵石。 虽说精灵王救下戴天晴的目的,是为了要挟我,但不论如何,他的确了戴天晴一命。 我由衷声道:“多谢。” 精灵王没想到我会道谢,自己都愣了一下,旋即将戴天晴放在了地上。 将纱布取开,看到她狰狞的伤口,心脏不由为之一颤。 当初临走时,我足足给了南宫婉儿十块灵石,到头来她却是这样对我! 如果解释不清楚,到时我连南宫婉儿一起杀! 我将戴天晴平放在地板上,凝声询问道:“小澜,你戴天晴姐姐的实力很强,你有几成把握帮她断臂重生?” 秦澜体内的恢复力量很强,如果是普通人,只要还有意识,哪怕只剩一个脑袋,都能够让其肢体重生。 但实力越强的人,身体修复起来也就越慢。 尤其是到了戴天晴这个级别,哪怕是恢复普通的伤口,也要消耗全身的力量。 “师父,我也不敢打包票,暂且让我试试吧。” 身体已经恢复充盈的秦澜,将柔荑贴着戴天晴的胸膛,温和的水元素力量,灌注入其体内。 短暂几个呼吸的时间,戴天晴身体表面浅显的伤势消失,时隔四个月美眸再度掀开,紧闭的房间内凭空掀起狂风。 凛冽的剑意化作狂风呼啸,将地板割出道道剑痕。 在看到我时,戴天晴美眸中闪过一抹茫然,“李……李天赐?我们死了吗?这里是地府!?” 旋即,戴天晴看着身边的精灵王,疑惑的道:“你是牛头还是马面?” 精灵王尴尬愣在原地,我也被气笑了,“人家那是羊头,而且咱俩且活着呢。” 戴天晴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着空荡荡的袖口管,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颇有伤感的喃喃道:“你没死,是你救了我。” 秦澜俏脸凝重,“姐姐,别乱动,我尝试帮你治愈手臂。” 以往,秦澜称呼戴天晴时,就算是被我呵斥叫一声姐姐,也是指名道姓的。 现在,戴天晴舍命为了救她,而断掉手臂,也算是彻底放下了芥蒂,愿意把她当成自己人。 渐而,秦澜额头沁透出细密汗珠,忽然一股强大的排斥力量从戴天晴的体内涌出,秦澜被这股力量弹飞出三米多远,被我稳稳接住。 第二百六十七章 化解干戈 秦澜遗憾的道:“我的实力比你弱太多了,只能恢复普通的伤口,没办法让肢体重生。” 见戴天晴眸子里燃起的期冀光芒再度黯淡,秦澜赶忙宽慰道:“姐姐你别太担心,等我实力变强以后,很快就可以帮你治愈伤势。” 戴天晴勉强一笑,“谢谢。” 后从戴天晴口中得知,四个月之前,她与南宫家族的护教天尊一战,因对方有四十多个灵修助阵,她根本不敌,被斩落右臂。 就连青莲剑,也被对方给夺走。 没有青莲剑,戴天晴的实力十不存一。 现在又没了右手,戴天晴的战斗力甚至都不如现在的秦澜。 我也宽慰道:“小澜灵魂近仙,在有充足灵石的情况下,最迟五年,甚至是一年就能帮你治愈胳膊。” “以后路还很长,不必急于一时。” 戴天晴一向好强,失去胳膊,也就丢掉了半条性命。 她心神恍惚,对我们的安危,也只是敷衍的应付着,心里绝对是过不去这个槛。 但愿小澜修为到高深处,能帮她将断臂恢复如初。 至于青莲剑,是当初李拂晓留给戴天晴的,寄托着两个人的希望! 谁敢夺走青莲剑,我必杀之! 这时,一直坐在房间里的精灵王开口询问:“现在能不能告诉我,破解地煞的秘密?” 就凭精灵王救下戴天晴的恩情,也足够让之前的矛盾化解一空。 我毫无保留的道:“当初中招以后,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就独自一人前往深山,仔细研究地煞,寻求解决的办法。” “后来我发现,洪荒世界中的生物,哪怕正面受到地煞冲击也没事,我们沾到一点就会要命。” 精灵王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发现了这一点,曾经尝试过夺舍洪荒世界生物的身体,却没有一个合适的。” “找来找去,我寻找到一头将死的羊灵,寄生入其中修炼恶鬼道,借来的肉身又能抵御地煞的侵蚀,这才侥幸求得性命。” 怪不得精灵王总是羊头人身的模样,原来是占据了洪荒世界生物的身体。 不过,这倒真是个能够活命的办法。 我继续娓娓说道:“我反其道而行之,思索地煞之所以能破坏我身体的原因。” “同样是流淌鲜血,生长皮肉,本质上我们与洪荒世界中的生物相同。” “地煞没办法伤害洪荒世界的生物,也就代表其不是一种毒素,而是一种规则。” “无论道法、佛法、诅咒之力,以至于天地间任何一种力量,修炼到了高深,等同于对规则的运用。” “我们所在的人界,与洪荒世界规则相互排斥,因此身体自行破坏。” “我主动接纳了地煞,任凭地煞改造身体,让自己的身体充斥着两种能量,反而相安无事。” 当初明悟地煞规则之后,我的心境都有所提升,明白了大道运转的真谛。 听得我一席话,精灵王呆滞在原地半晌,忽的浑身一颤,眼瞳中亮起火焰愈发炽盛! “李先生,你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我们精灵族人有恩必报,以后但凡又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精灵王的实力,哪怕受伤也能与我有一战之力,如果摆脱掉恶鬼的身份,实力将提升十倍不止! 我灵机一动,故作疑惑的询问:“就算知道解决办法,你知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地煞?” 精灵王有些犯难,“地煞通常都存在于大型的灵石矿藏中,想要寻找大型矿藏,只能看机缘,慢慢寻找。” 我坦言道:“我有迅速找到矿藏的办法,也可以帮你寻找,但你得帮我一个忙!” “没问题!” 精灵王回答得如此爽快,可见是没把我当外人。 我不由放松不少,笑着问道:“你就不问一下,我让你帮我的究竟是什么忙?” 活了千万年的精灵王格外聪明,一语道破玄机,“南宫家的人把你朋友打成这幅样子,你必定是要报仇的。” “此地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南宫家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必是全被李先生杀得一干二净。” “要我帮忙,无非是报仇。” 我摇头道:“在你实力恢复之前,报仇的事你是帮不上忙了,我会先想办法,帮你解开诅咒之力的侵蚀。” 当初,我在解开诅咒之力以后,之所以会沉睡如此之久,是因为肉身肉上过重,只能凭借本能进行恢复。 这一恢复,就是整整一年的时间。 如果有人在我昏迷之后,立即为我灌输能量恢复,最多三五天就能够苏醒。 有我帮忙,精灵王就能省去大量的时间。 精灵王激动的道:“多谢李先生慷慨相助!” 忽然间,我感受到门口有一股特殊的气息,在我感受到的同时,精灵王已经身形如鬼魅般闪了出去。 等精灵王再度出现时,手里已经拎着一只巨大且肥硕的兔子。 第二百六十八章 撤离 “放开我!” 萝卜拼命蹬腿,甚至张口去咬精灵王的胳膊,牙齿被硌发出一声惨嚎。 我赶忙道:“别动手,我认识他。” 萝卜愣了,精灵王也愣了。 “李先生,你认识这只兔子?”(道长,你认识这个怪物?) 两个不算是人的家伙,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刚才的话。 “你们两个我都认识。” 萝卜迅速窜到我的身前,我摸着它油光华亮的皮毛,疑惑询问:“你跑到南宫家族的地盘来,就不怕被他们给炖了吃?” “我来救人!” 秦澜把玩着萝卜的大耳朵,“师父,大兔子可好了,以前我睡着的时候,还偷偷打洞进来,打算帮我咬断铁链逃走来着。” 在我已经失踪,几乎可以确定死亡的情况下,兔子还愿意为我们冒这么大险,可见其忠心。 我向着萝卜招了招手,“你现在躺下,四爪朝天。” 萝卜格外听话的躺下,“道长,你要摸我的肚子吗?” 以前见萝卜,都是趴着的,以为是一直大灰兔,没想到肚子的位置,竟是乳白色,摸着格外柔软。 不过,我要摸的是萝卜的气海,也就是小腹的位置。 人的丹田在胸膛,而妖兽则在气海凝结妖丹,将体内的气旋凝结成丹丸的形状,就能够化形。 我的实力已经提升,体内道元涌动,疯狂灌注入萝卜体内。 它身体僵直,在短暂几个呼吸的时间里,身体的皮毛迅速脱落,腰肢拉伸变得修长。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萝卜变成了一个唇红齿白,长着一对修长兔耳朵的少女。 她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似乎并不习惯自己新的身体。 她惊愕声道:“我……我化形了!?” “是。” 我取下自己的外套,扔给萝卜,“从今天以后,你的修行速度会一日千里,约莫三年以后,最后代表兽类的耳朵也会消失。” 就凭萝卜这份忠心,也值得我帮她化形。 萝卜激动得跪在地上冲着我叩头,“多谢道长恩人!” 我摆了摆手,“从此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走吧。” 萝卜愕然,“您不是说,要带我回去么?” 我轻叹一声,“十年过去,不至于沧海桑田,但我所在的世界,已经大不一样。” “相比较之下,洪荒的世界虽凶险,但兽类智商有限,以你的实力,只要不乱跑,留下好好修炼,几乎没什么东西能威胁得到你。” “留在洪荒世界,反而更有助于你的修炼。” “等有朝一日,你在洪荒世界呆腻了,可以尝试捏碎这个东西,到原本的世界去找我。” 我将一块蕴藏着人族世界规则的玉佩,扔给了萝卜。 这些玉佩,都是从死去的南宫家族修士身上搜到的,用起来比较顺手。 萝卜的实力太过于孱弱,我们现在又得罪了南宫家,将她带在身边,反而容易形成拖累。 萝卜向我们一一道别,随即消失在苍莽森林的深处。 临走之前,我还赠与她十块灵石,以作修炼。 等萝卜走后,我当即把沙曼与李凤岐从地洞中带出,带着所有人进行迁移。 在洪荒世界所经历的时间,放在现实世界是要乘以十的,估计南宫家族人被杀的消息,很快会传到南宫家那里。 得知我杀人的消息,南宫家可能会有两种反应。 第一种:我对南宫婉儿有恩,对方会交出所谓的护教天尊,任由我处置,从而化解干戈。 第二种:护教天尊在南宫家的号召力要强过南宫婉儿,带着人对我进行讨伐。 从南宫家族的人对戴天晴等人的种种恶劣迹象可以看出,南宫婉儿在南宫家的实权并不大,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我必须提早做出准备。 将李凤岐与沙曼挖掘后,我立即用诅咒之力控制两头马鹿,用南宫家族人留下的一辆马车,载着所有人和日用品,朝向森林的西南方向进发。 乘坐马鹿的车子,一路颠簸,偶尔还有翻车的风险,这让得我愈发怀念有墨如初的日子。 不知道它现在南宫家怎么样,有没有受到刁难。 还有,十年过去,留在人界的秦茵,会不会遭受到南宫家族的报复? 仔细想想,南宫家应该还没猖狂到这种程度。 她住在安全总署的地盘中,受安全总署的保护,另外陆鹤鸣在珠州附近,他的战力目前已经强过我,且代表着地府高层的势力。 同时得罪这两方,南宫家的人应该还没有这么蠢。 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我扼杀在洪荒世界,让我无法回去告密。 而我的猜测,很快得到了应验。 拖着两个伤员,我们行走的速度并不快,一天的时间过去,也才走出五十多里地。 天方破晓,南宫家族营地的方向,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想必是那群人在找我。 戴天晴躺在马车上,看着身后的方向,贝齿紧咬道:“可惜我手臂和青莲剑都没了,否则必定杀了这些畜生报仇!” “你的仇我会报,先安心养伤吧。” 我记得在以前之前,乘坐铁蒺鹰经过附近上空时,曾看到一处格外隐蔽的山谷。 又走了整整一天,在离南宫家族营地一百里的位置,终于在杂乱的灌木丛中,扒拉开一个山洞。 像这样偌大的石灰岩山洞,附近有无数个,都隐藏在杂草丛生的地方,但唯独这个洞穴中涌动着最为巨量的灵力,可见其中别有洞天。 沿着山洞继续向前走了两个时辰,扒开挡着挡路的厚厚藤蔓,前方景象豁然开朗。 第二百六十九章 分裂 约莫有两个足球场大的山谷内,一半是延伸向地脉的深潭,另一半是如茵碧草。 四周都是几千米高的绝壁,从上面往下看,只有黑漆漆的一团。 居住在这里,几乎是神仙难找。 我当初研究这片山脉,以为其中有灵石,因此记忆特别深。 下车时,不知是汲取了足够的灵石能量,还是被颠簸了一路,体质稍好些的沙曼,竟悠悠转醒。 “李……李天赐,你还活着?” “我且好好活着呢。” 我宽慰说道:“有戴天晴和小澜照顾,你们在这里暂且委屈一阵子,我去对付南宫家的人。” “这里水源充足,气温适宜,食物我会替你们准备。” “估计再过一天,李凤岐也会苏醒,你们两个好好养伤,我去去就回。” 我又出洞一趟,用诅咒之力弄来一群小兽圈养在山洞之中,足够他们几个月的吃食。 我则一个人骑着马鹿,悄然朝着南宫家族的方向逼近。 估计这会儿,他们像发疯了似的在找我。 向前行走了五十里地左右,我忽然听到前方淅淅漱漱的草响,一个持剑的年轻人,正步履维艰的穿梭在丛林中。 用破妄之眼可以看出,他的右脚缠绕着邪煞之力,鞋子破碎,翘起的脚掌位置有黑漆漆的血洞,应该是被金毛鼠咬的。 年轻人身上穿着南宫家族的衣裳,看样子是刚来到洪荒世界。 我立即施展幻术,让自己也穿上一身南宫家的道袍,手持长剑,朝着前方喊道:“请留步。” 年轻男人紧张的抓起长剑,在看到我的穿着时,才大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家人。” 他拄着拐杖,艰难向我靠近,在看到我骑着马鹿时,羡慕的道:“你是怎么把这玩意儿驯服的?” 我将年轻人扶坐在马鹿上,旁敲侧击询问:“你也是刚来到洪荒世界的?” “是啊。” 年轻人苦着脸道:“刚苏醒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在人间界休息一阵子呢,就被派了这么个苦差事。” “兄弟,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我愣了一下,胡诌道:“陆鹤鸣。” 南宫家很大,这些人又都是从千年前封印的,相互不认识倒很正常。 我也附和道:“上面要我们来抓一个叫李天赐的人,据说是杀了咱们的人,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青年人神秘兮兮的道:“陆兄,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告诉旁人。” “我保证不说。” 青年并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坐在马鹿上对着我侃侃而谈,没有丝毫芥蒂。 “其实啊,这个李天赐杀咱们的人,也怪不着人家。” “都是天尊那老东西,不把婉儿小姐的朋友当回事,抢了人家的灵石,把人当奴隶使唤。” “李天赐曾经是人界的救世主,实力非同小可,据说受地煞侵蚀,已经死了,这也是天尊敢胡作非为的原因。” “谁也没想到,人家不但没死,反而功力大涨,把四十几个天尊的人杀得一干二净。” “听说这件事以后,婉儿小姐高兴得一夜睡不着呢。” 看样子,这个男青年是南宫婉儿的人,同样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得到有用的消息,且男青年对我没什么敌意,我即便再度询问道:“如果让你遇见李天赐,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转身就跑。” 男青年想都不想的回答说道:“我才不会为了天尊老狗卖命,再说我和李天赐没仇,更不会暴露他的位置。” “天尊身边的那群狗想找人,让他们自己找去。” 见我脸色不对,男青年面露警惕,恍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难道你是天尊老狗的人!?” “不是。” “呼,那就好。” “我是李天赐。” 没等松一口气,男青年直接吓得从马鹿上翻下去,手哆哆嗦嗦的握着长剑,“你……你就是李天赐!?” 我淡然声道:“怕什么。正如你所说,咱们没仇,没必要分个你死我活。” 得知我的身份,男青年仍对我保持着十足的警惕。 我甩手一道灵光,在男青年骇然的眼神中,钻入他的脚心。 顿时阴煞之力的毒雾缓解,他立即消肿止疼。 “走两步试试,伤应该好了。” 男青年尝试穿上鞋子,走了两步,惊喜的道:“多谢李先生!真像人们传言的那样,你是个好人!” 我淡然一笑询问:“既然我是好人,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您说。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不会推辞!” “待会儿我会把反抗我的人杀得一干二净,把他们的脑袋穿成一个长串,你帮我把人头葫芦带回南宫家,让护教天尊过来领死!” 男青年吓得脸色煞白,“这……这个我可不敢。” 看他自嫩的模样,我也没做刁难,随手甩出一道雷霆,将他的头发灼烧得焦黑。 “走吧,就说你遇见了我,一招差点身死。” 男青年立即意会,捏碎了怀中的玉简,两界传送门打开。 第二百七十章 报复 “多谢李先生!如果有机会,我也希望您能灭了天尊老狗,婉儿小姐正被他囚禁着呢!” “对了,天尊老狗最厉害的地方是幻术,如果您遇到了,千万要防着点。” 传送门即将关闭,男青年一头钻入其中,消失不见了踪影。 男青年的一番话,让我对南宫婉儿的怨气消散了不少,看来她在南宫家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且且南宫家族内部,也是分派系的,像是刚才的男青年,直接一口一个老狗骂出了声。 我骑着马鹿继续往前走,隔着老远就感受到前方有人的气息。 因为吃不准这人是站在谁的阵营,并没有着急动手。 嗖—— 破风声响起,一个中年妇女,竟持剑朝着我杀来! 被镶嵌了怪异石头的长剑,拥有锐不可当的威势,竟直接将金光神咒的光罩给刺穿。 我甩手一道雷霆,直接将妇女的心脏位置轰了个大洞。 手起刀落,头颅斩落而下,我扯下一根长长的树藤,将脑袋捆住。 第一个到手。 来而不往非礼也,南宫家的人这样对待我的朋友,我也得给他们准备一个小惊喜。 骑着马鹿一直向前,我再也没有遭受到攻击。 一路上,我遇见了不下五个南宫家族的成员,可他们和第一个男青年一样,躲在远处看见我,像兔子似的跑出去老远,装作没看见。 看来,天尊的支持率,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高。 等走到南宫家族的营地时,我站在空地上,扯着嗓子喊道:“我就是李天赐,想取我性命的滚出来!” 嗖嗖—— 十三道光芒亮起,我看到各色的长剑,在没人持有的情况下,从几个窗户的缝隙中飞出,以不同方位袭杀向我。 好奇怪的控物术,难道这就是南宫家的绝学? 如果能把这一招学会,对我的实力会有很大的提升。 金光咒对这些飞剑没用,我立即双掌结印,五行阵法迅速运转,在长剑抵达周身时,迅速逆转五行。 平稳飞行的长剑,在逆乱的五行阵法中,立即轨迹错位,乱七八糟的撞击在一起。 散成一团的飞剑,像长了眼睛一样,立即飞入其主人手中。 我看到十三个穿着灰袍的中年男人,隔着二十几米的位置,将我给团团围在中央。 我冷声道:“你们的天尊呢?” “杀你,无需天尊!” 十三个人身形如电,手持长剑速度更快,如鬼魅般以眼花缭乱的速度,冲杀向我的附近。 糟糕,他们也是类似戴天晴的剑修,如果被近身就完了! 我没想到这些人的实力也强到离谱,短时间内急中生智,迅速诵唱不动明王咒。 咒法交织成一尊金色的怒目明王守护在我的周身,长剑撞击叮咣乱响,并没有破开我的防御。 土元素咒决运转,无数地刺喷薄出,化作土龙将十三人缠绕。 与此同时,黄沙滚滚狂风大作,周围视野彻底被遮蔽。 这些人的一身修为都在长剑上,遇到怪异情况只能捂着眼仓皇后退,不敢贸然加入站圈。 我趁机在沙尘中夹杂诅咒之力,顺着两人的鼻孔钻入。 两声惨叫响起,他们捂着脑袋跪在地上,直接昏死了过去。 我想要操控他们站起,却发现他们体内的灵力,正在与我召唤的诅咒之力对抗。 一旦实力到达一定程度,诅咒之力就只能对其进行侵蚀,无法直接控制。 见此,我甩手两道风刀,切割向毫无防备的两人脖颈。 又有两人葬身,我目光落在剩下十一人的身上。 他们看到两人被杀,只是脸色阴沉了些,并没有退避的意思,可见也是经历习惯了杀戮的人。 他们不敢贸然上前,只是操控长剑袭击杀向我。 我立即施展土遁术,身体消失在原地。 一群人警惕的面面相觑,注意着周遭的蛛丝马迹,随时预备着我的突然袭击。 可是,论起正面战斗的实力,我或许和他们有些差距,但论起战斗经验,他们与我相比拍马不及。 我在地下,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灵力,就这么一直待着,等待他们松懈的一瞬。 一分钟,两分钟……整整半个小时过去,其中一个被灰袍笼罩的妇人,有些忐忑的道:“都这么久没有动静,李天赐会不会已经逃了?” “应该是。” 另一人附和的同时,也就代表放下了警惕。 有机会! 我操纵木属性元素,他身边不远处的一株灌木悄然生长藤蔓,靠近他脚踝时,猛然向上攀爬缠绕。 “什么东西!” 第二百七十一章 灭杀 转眼之间,那人就被树藤吞噬,脑袋轻而易举的被一枝粗硕的藤蔓给拧下。 接下来的时间,剩下的人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更加精神紧绷的警惕着。 可是,他们的攻伐的手段太过单一,连一个懂得道法的都没有,我用土遁术潜入地下,竟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些南宫家族的人,除了被我以逸待劳外,还有另外一个致命的缺陷——缺少补给 借助天地之间土元素的力量潜入地下,并不需要耗费太多力量,且身上有大量的灵石,随时都可以补充。 但这些南宫家的灵修,出来得个格外仓促,别说是灵力补给,他们说不定连饭都没有吃。 人没办法长时间保持警惕,在他们松懈下来的一瞬,将是我出杀招的最佳时机! 十三,我仅用了不到十个时辰,就将其全部灭杀。 仅剩下随后两个人时,仓皇捏碎信物想要逃跑,被我干扰阵法能量,打破了传送门,格杀当场。 杀死十三个人以后,丛林中藏着的南宫家族灵修并没有现身,都躲在暗处窥探着。 除了南宫家核心的成员,剩下的人也不是全都忠心不二,愿意为南宫家的人卖命。 我沉声道:“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你们不是南宫家族的高层,我不难为你们。” “自己离开,或者选择和我拼命,你们自己选。” 很快,无数灵光闪过,传送阵们打开,群人挨个的消失在原地。 毕竟最强的十三个人,已经成了一串血葫芦,他们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 等周围再也没有多余的气息,我直接打开两界阵门,将十三个人脑袋扔了出去,算是对南宫家族的挑衅。 想继续死人的,就再派人过来。 以人族的身躯,领悟属于洪荒世界灵力的人,我是第一个。 不管南宫家族要派出多少人想要对付我,几乎都是来送命的。 战斗了整整十个时辰,我也是身心俱疲,转身正打算离开时,忽然听见草丛沙沙声响。 “有人!?” 在阴差阳错间,领悟了洪荒世界天地规则的我,对周围灵力感应,上升了一个大的档次。 即使如此,我也没感应到灌木丛中,近在咫尺那人的气息,绝对是个高手! 钻出草丛的,是个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一袭白色僧袍,手中握着灿金色禅杖的男人。 僧人生得唇红齿白,像是个少年。 白袍僧人缓步上前,我注意到他一身蓬勃的生命精气,脚下踩过的泥土,都生长得格外繁茂。 我警惕后退几步,“你是什么人?” “小僧法号葬花。” 葬花僧人的声音同样像是少年,可从他看似清澈的眼瞳深处,我窥探到属于岁月的沧桑味道。 他的年龄,绝对超过了百岁。 我凛然声道:“如果是来洪荒世界办事的,我们各走各道,如果是要替南宫家杀人,欢迎你随时动手。” 噗呲—— 我忽然觉得后心发凉,等反过神时,一把匕首穿透我的后背,离心脏只有毫厘的距离。 站在原地的葬花僧人,已经消失不见,我愕然回转过头,正看见他像鬼魅一样站在我的身后。 瞬间金光神咒护体,可在此同时,葬花僧人竟抽出匕首,温声说道:“小僧可以要了施主的性命,也可以不要。” 说话的同时,一股温和的力量窜入我的身体,迅速帮我恢复伤口。 我迅速后退,后背沁透出一层冷汗,将灵觉警惕到极致,以防被突然袭击。 “你到底想干什么!?” “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请施主放下仇恨,不要再与南宫家族为敌。” 这合上真怪,分明有杀死我的实力,却迟迟不肯动手。 我一边准备土遁术逃跑,一边愠声怒道:“不是我非要找南宫家族的麻烦,而是他们背信弃义,欺辱我的朋友!” “不杀天尊,我誓不为人!” 葬花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僧会让护教天尊给你一个交代。” 说着,葬花僧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闪身出现在我面前。 没等我反过神,就将信纸递到我的手中,“下次南宫家再来人,希望施主能将信封递到他的手中,带回给护教天尊。” 声音落下的同时,葬花僧人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 有这等实力,难道他真的是仙人!? 看着手中的信笺,我心中良久震撼,想要尝试拆开,其中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的手给弹开。 虚空中传来葬花僧人的声音,“这封信是给护教天尊的,希望施主不要私自查看。” 我将信将疑的将信封踹在兜里,心中还在揣测葬花僧人的身份。 能杀我,却不杀,难不成真是什么替我解决问题的得道高僧? 既然他有这么强的能量,为什么不出洪荒世界,自己递给护教天尊? 葬花僧人能在洪荒的世界中来去自如,可见已经将这里的世界力量领悟透彻。 像这等实力,已经是到达了仙人的级别! 难道,葬花僧人是留在洪荒世界中的仙人!? 正当我陷入深深思索中时,我感应到前方一缕生人的气息由远及近,不过气息孱弱,我并没有在意。 等他走到附近时,我才甩手一道雷霆,轰在其中一栋木屋上头。 木屋坍塌,后头站着的年轻男人已经吓傻了。 我凛然声道:“你躲在后头想干什么?难不成要偷袭我?” 第二百七十二章 来历 年轻人吓得脸色煞白,抖若筛糠的道:“我……我不敢偷袭你,可我的玉简掉了,回不去。” 看到年轻人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也没有多做刁难,直接从尸体上摸索出一个玉简,随手扔给了他。 “多谢李先生!” 年轻人正要捏碎玉简离开,我沉声道:“等一下!” 他吓得浑身一颤,差点将玉简扔在地上。 “别怕,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葬花僧人。” 年轻人犹豫着道:“您说的这个人,我倒真还听说过,只不过是几千年前的传说了,那时南宫家还没有因为避祸,而进行集体封印。” “你说的集体封印是怎么回事?” “上一次衍纪的天地灾劫开始时,南宫家主将三万多个南宫家人,全部进行了封印,我们就是其中一批。” 集体封印的事,我曾经从南宫婉儿的口中听说过,之所以再问一遍,就是为了确定年轻人有没有说谎。 现在看来,他的表现还算是老实。 我再度沉声询问:“葬花僧人是几千年前的传说,又是怎么一回事?” 年轻人结结巴巴,将关于葬花僧人的事,向我一股脑和盘托出。 在上一个衍纪,各个家族争相在洪荒世界建造自己的基地,以此开采矿藏,以及人界已经灭绝了的珍惜药材。 建造基地,挖掘洞穴,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可洪荒世界格外危险,哪怕是最普通的蛇虫鼠蚁,都可能要了人的性命。 南宫家不舍得让自己精心培养的人才去送死,就开始动歪脑筋。 当初人界还是皇权制,有大量的战犯和奴隶,被南宫家的人带到洪荒世界,每天都会有上百个人死去。 死去的这些人,尸体顺手扔在一旁,被野狗给拖走。 整个阵基的建造,总共持续了两百多年,平均每年都有几千人死去。 整整两百年,一百多万死去的普通人,在洪荒世界中无法形成恶鬼,但会产生怨念。 这就导致在竣工的当天,十二个高级主事全部中邪暴毙,剩下的人纷纷逃跑。 花了两百多年,耗费了无数灵石和人力物力的南宫家,最终自食其果,没办法使用传送阵基。 当初南宫家族的家主亲自调查,发现怨气已经渗透入这里的每一寸土壤,除非将整个阵基给毁了重建,否则无法消散掉其中怨气。 这时,有南宫家族年轻一代最杰出者,名字叫南宫惜春,至于是男是女,因为历史太过久远,他已经不记得。 这个南宫惜春,是继承南宫家几百年不遇的修炼奇才,可惜此人年幼出家,已经加入了西域密宗,和南宫家的关系不大。 在得知家族出事以后,南宫惜春第一时间赶到,说是可以以无上佛法,普度在洪荒世界中的怨灵。 南宫惜春进入洪荒世界,并没有与怨灵交战,而是搭建了一个百米高的祭神台,以自己属于南宫家族的鲜血,向枉死的孤魂谢罪。 南宫惜春自裁而死,鲜血化作雨点洒落在南宫家辛苦建成的五十里阵基之上。 依仗着南宫惜春的强大鲜血力量滋养,地下埋葬的枯骨得以超脱。 可南宫惜春被人,骨肉融入这片大地,灵魂也嵌入其中,从此与这片土地密不可分。 按照南宫惜春生前的吩咐,抹除掉他的南宫姓氏,以法号葬花相称。 接下来的几千年里,南宫家族在此处建立了庙宇,专门供奉葬花僧人。 听过年轻人的叙述,葬花僧人恍然大悟,即便让他带着葬花僧人的信笺离开。 我总算明白过来,葬花僧人的实力为什么会如此强大。 这五十里的阵基,是当初葬花僧人鲜血洒落的地方,就相当于他的肉身。 至于今天出现的小沙弥,不过是一具化身而已。 只要葬花僧人愿意,他可以出现在五十里地以内的任何地方。 当初建造基地时,是以庞大的灵石作为能量支撑,葬花僧人经过千年的供奉,不仅可以使用信仰之力,同时可以使用地下的这股能量。 在五十里南宫家地基的范围内,葬花僧人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只要脱离了这片区域,他就没办法发挥自己的力量,因此对我的威胁并不算太大。 且葬花僧人并不算是彻头彻尾站在南宫家族的一边,否则在我第一次进行杀戮时,他就该出手阻止,而不是等我杀过人泄愤以后再行出现。 如果在葬花僧人的主导下,让南宫家交出护教天尊,对我以死谢罪,这事也就算了。 在葬花僧人的地盘上,我总觉得不踏实。 忽然之间,天空中响起一声清脆戾鸣,抬头看,竟是一只巨大的秃鹫,被地上的鲜血味道吸引而来。 秃鹫身长三米,张开翅膀几乎赶得上一间屋子那么大。 它瞥了我一眼,并没有攻击,而是蹲在地上啄食腐肉。 我盘膝坐下,掌心悄然贴近地面,一股浓郁的诅咒之力渗透入地下,钻入前方的尸体当中。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用诅咒之力寄于死物上,借此对活物进行控制。 就像之前一样,我想要尝试控制强大的灵修,却发现他的身体会产生应激反应,将诅咒之力排斥出体外。 想办法暗中下毒,让其悄然将含有诅咒之物的东西吞下去,瞬间由内而外对诅咒进行催发,就能出其不意的将其控制。 在草原时,林青没有直接对我下诅咒,而是先用幻术诱骗到河边,再尝试我吞下蛊毒,也是因为这个原理。 等秃鹫将尸体啄食得只剩骨架,我迅速催动咒决,它扑棱着翅膀疯狂挣扎想要逃离。 下一瞬,秃鹫的双眼就变得呆滞与麻木。 第二百七十三章 护教天尊 秃鹫的实力,比当初的铁蒺鹰还要强大,且更年老一些。 我乘坐上秃鹫的脊背,迅速飞往曾经山谷的位置。 路上,我顺便弄了些野物与灵草,带去给戴天晴等人尝尝鲜。 在洪荒世界的森林之中,像人界罕见的什么灵芝、人参、冬虫夏草,就像是萝卜一样胡乱的生长着。 离山谷入口仅有几步之遥,我忽然听到秦澜清甜的声音,“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秦澜飞扑到我怀里,我举着她的胳膊转了一圈,将她放在地上。 “小澜,诅咒之力修行得怎么样?” “大概修行了有一半,估计再过个一两年的时间,就能够全部掌握。” “很好。不懂的地方去问精灵王,他会对你倾囊相授。” 精灵王已经站在了我们这边,沙曼与李凤岐体内的诅咒之力,也被精灵王一一化解。 我们现在唯一需要对付的,除了南宫家以外,就只有一个化蛇。 锅里用草药炖着从水潭中捉到的甲鱼,群人聚在一起喝着微苦的汤汁,我率先开口道:“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强劲的敌手,实力远在我之上,甚至能轻而易举的杀死我。” 秦澜吓得俏脸煞白,“师父,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没有,他想要替我和南宫家说和。” 秦澜俏脸闪过一抹挣扎,戴天晴神光冷厉,估计是想起了断臂之仇。 不过,戴天晴终究没有多说一个字。 秦澜贝齿紧咬,格外乖巧的道:“我都听师父的。” “你们误会了。那位葬花僧人,并不是完全站在南宫家的一边。” “我想要的说和条件,首先是杀死元凶巨恶护教天尊,以及当初涉事的人。” “如果他们不以死谢罪,我必定与其不死不休!” 秦澜有些担忧,“万一那个实力很强的葬花僧人找上来怎么办?” 我将葬花僧人的来历,向着她们解释得一清二楚。 群人一时间也没有主意,只能任凭我吩咐。 高强度战斗,又经过葬花僧人这么一吓唬,我早就身心俱疲。 三天时间过去,忽然远处传来隆隆声响,震彻得整个山谷发出嗡鸣的声音。 “李施主,护教天尊已经赶到,请你出来一叙!” 同样的声音,整整喊了有小半个时辰,估计是葬花僧人怕我跑太远听不见。 我起身正准备出门,秦澜却拽住我的胳膊,担忧的道:“师父,万一你和护教天尊谈崩了,葬花僧人偏袒南宫家的人,对你出手可怎么办?” 我沉声道:“你说的这点,我也想到了。因此谈判的地点,绝对不可能在南宫家的基地。” 话落,我乘坐秃鹫飞上高空,停在我曾经闭关一整年,如今化作乱石场的空地上。 我撕下一截衣襟,用指尖沾着红泥,写下我所在的位置,塞在秃鹫的羽毛中,操控它飞往南宫家的基地。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我就听到远处隐约传来雷鸣声,并有一股极其强大的能量在悄然逼近。 半空之中,竟有两头体长三米多,伸展双翼遮云蔽日的红鸾,后头拖拽着个金色车辇,缓缓向前行驶着。 车辇中,坐着一个穿紫金蟒袍的中年男人,那股庞大的力量,就是从中年男人的体内散发出的! 在车辙的位置,站着一袭白衣的葬花僧人,正凝望着我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葬花僧人,因为距离南宫家阵基近一百里地,能发挥的实力格外有限,甚至不如我曾经对付的十三个南宫家人。 车辇缓缓落下,葬花僧人温声道:“李施主,人我已经带到,利害关系也在信封中向南宫家说明。” “冤冤相报何时了,希望两位面对面把话说清楚,不要让千年前的悲剧重演。” 中年男人大步流星从车辇上走下,浑浊老眼瞪的滚圆,声音中带着些愠怒,“就是你屠了我南宫家人!?” 上来就给下马威,我也不惯他的毛病,“你是来和谈的,还是来打架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下马威 中年男人盛怒起身,“小子,面对我你敢出言不逊,简直不把我们南宫家放在眼里!” 没等我开口,葬花僧人就温声道:“南宫家主,我请李施主来此,是为了解决矛盾的,希望双方能以和为贵。” 中年男人是南宫家族的主人,南宫婉儿是少主,这也就代表着,他是南宫婉儿的父亲。 我不由心里有些纳闷,南宫婉儿已经被天尊的势力软禁,这个当爹的,为什么和天尊一起对我同仇敌忾? 我凛然声道:“就凭你南宫家族出尔反尔,见利忘义的态度,我杀了你也不冤枉!” “更何况,我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你对我就是这个态度!?” 忽然间,我注意到周围哗哗草响,有复数级别的人,正悄然埋伏于其中。 南宫家主丝毫不给葬花僧人面子,“少废话!你伤我南宫家族人,又出言不逊,我杀你也杀得!”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道传音之术,在我的识海中响起,“李先生,我这次来是逼不得已。” “附近有一百多个南宫家族精锐进行埋伏,待会儿我对你追杀,你装作不敌,从西南方向逃跑。” “我会紧追不舍,咱们找个没人的僻静地方,慢慢交涉。” 果不其然,这个南宫家族也是有苦衷的。 我装作愠怒,“说是和谈,你却毫无诚意,给我死!” 雷霆涌动,悍然轰向南宫家主的门面。 他身形踉跄,被我轰得倒退两步,差点摔倒。 随手一道雷霆能起到这样的效果,我不由得吓了一跳,没想到南宫家主也就出场方式唬人一点,实际外强中干。 “小子,你敢偷袭!” 剑气直冲云霄,一柄灿金色长剑赫然出现于南宫家主的手中,他手执长剑竟凌空飞起,携裹着凌厉剑气杀向我。 我不由得眼前一亮,“好剑!” 据说在中古时期,剑修的家族都会有传承的古剑,老一辈人或飞升成仙,或是寿元将尽,都会将祭炼了一辈子的剑留下。 经过几代人的传承,长剑本身已经有灵,且实力强大无比。 在如此强大的剑气之下,我也只能暂避锋芒,施展轻身咒决,朝着西南的方向飞奔而去。 在我离开的同时,一百多人从林子钻出。 “快追过去,保护家主!” 一百多人的包围圈,唯独没有照顾到西南位置,因为那里有一剧毒的荆棘丛林。 这种荆棘,对我们这种级别的修士不起作用,因为轻身咒决,脚尖轻点地面就可以窜出几丈远。 至于南宫家主,手执长剑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离地飞行。 我们两个人一追一赶,迅速与后头的人拉开距离,只有一个葬花僧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里离南宫家族的基地太远,葬花僧人的身外化身,会随着距离变远而越发孱弱。 他只是速度快而已,如果真论战斗力,估计我们战斗的余波都能让他的化身消散。 等跑了二十几里地,前方有一处茂密的灌木林,我们两个人钻入其中,不约而同的收敛气息。 洪荒世界地形错综复杂,已经被甩出十几里地开外的南宫家人,估计不可能追到这里。 跑了这一会儿,南宫家主气喘吁吁的道:“我听婉儿说过,李先生神威盖世,果然名不虚传。” 我不由有些无语,才跑了几步路,就把南宫家主累成这样,难怪天尊能夺走南宫家的大权。 这货,也太弱了点。 南宫家主将手中长剑扔下,擦拭额头冷汗道:“这把剑也太消耗力量了,才用了一会,就差点被榨干。” “既然你用不合适,就交给我保管一段时间。” 我将长剑夺取,感应着其中澎湃的能量,不由得眼前一亮。 青莲剑不在身边,这把剑刚好可以给戴天晴防身。 南宫家主苦着脸道:“李先生,这把剑是我们南宫家族传家上万年的宝贝,你如果拿走,我可就没脸在世上了!” 我不由无语,“你什么时候把青莲剑还回来,我就什么时候把这柄剑还你。” 南宫家主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向我讨要,“李先生,你说的青莲剑,已经收缴到天尊的手中。” “他现在控制了南宫家族的高层,就连我女儿也因为你朋友的事,和天尊定罪,被关了禁闭。” “我现在就是个傀儡家主,这次主动请缨来洪荒世界对付你,也是受天尊的手下施压。” “估计他们那群人,巴不得我死在洪荒世界。” 南宫家主又怂又弱的模样,难怪会被天尊夺权,估计就算没有天尊,也会有别人。 “你把我叫到这里,就是为了抱怨?” “当然不是!” 南宫家主紧张兮兮的四下张望,发现没人才小心翼翼的道:“我希望您和我联手,一同对付天尊。” 我有些无语,“你和我联手?” 见我面露鄙夷,南宫家主尴尬的挠了挠头,“李先生,我知道自己实力不够,这不是来给你提供情报呢么。” “我这次铩羽而归后,天尊大概会在一周之后对您进行讨伐,他一身幻术的功夫非同小可,如果不破除幻术,您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南宫家主来的这一手,让我万没有想到。 有南宫家主提供情报,对我来说倒是一大帮助。 第二百七十五章 泄密 南宫家主接着说道:“天尊修炼的幻术属于佛门,据说是曾经葬花僧人留下的道藏,想要破除这门功法,就得用极阴之女的血液。” 极阴之女? 这倒不是什么稀罕物,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人,广撒网的话,还是能找到一些。 可在这么个节骨眼上,我上哪弄去? 我不悦道:“这里是洪荒世界,又不是人界,连个女人都没有,去哪给你弄极阴之女的血液。” 南宫家主摸索了半点,从兜里掏出一个锦囊。 巴掌大的锦囊里,竟然掏出十几个血包,“李先生,您瞧,我都准备好了!” “一袋血液撒上去,刚好能破解天尊的咒法,让他在一天之内没办法使用幻术。” 将血包收起,我不动声色的道:“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和天尊联合在一起坑我?” 南宫家主赶忙摆手,“李先生您千万要信我,我和您是一条战线上的!” 这时,旁边传来葬花僧人的声音:“护教天尊修炼的,是我流传于世间的无相功,其中幻术格外玄奥,含众生相,无上妙法。” “极阴之女的血液,的确能破除咒法,南宫家主并没有在骗人。” 南宫家主被忽然赶到的葬花僧人吓了一跳,我也不由好奇,“你也和天尊不对付?” “阿弥陀佛。” 葬花僧人双手合十,朝着我微微欠身,“天尊行事过于暴戾,与许多年前的南宫家掌权者如出一辙。” “损人利己,必受其害。与其让整个家族跟随天尊跳入火坑,不如让他自己随冤孽而去。” “李先生,我是南宫家人,体内受功德加身,此生此世不可对南宫家的人出手,并不能清理门户。” “您能为南宫家族除害,我替南宫家族的人对您表示感谢。” 看来,葬花僧人也是个通情理的人。 不对,他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一片土地的化身。 葬花僧人血肉融入大地,倚靠着阵法的能量,与整个南宫家族人几千年来提供的信仰之力而存活。 某天信仰消失,葬花僧人也会随之灰飞烟灭,不在世间留下丁点的痕迹。 我将血液收下,沉声说道:“我答应你。不过事成之后,我要当初迫害我朋友的人,全部以死谢罪。” 南宫家主拍着胸脯保证道:“这点您尽管可以放心,就算您不提出,我也会清除掉天尊留下的余党。” 我有些担忧的询问:“墨如初被你们抓去,现在情况怎么样?” “额……谁是墨如初?” “就是那个会说话的轮椅。” 南宫家主有些尴尬的道:“他已经叛变了,现在是葬花僧人的坐骑,被配了金色的坐垫与扶手,特别微风。” 我见识过墨如初见风使舵的能力,没想到他能骗取天尊的信任。 虽说南宫家主认为墨如初已经叛变,但我们是经历过几次生死,绝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分崩离析。 南宫家主匆匆离去,我则警惕的在附近闲逛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盯梢,这才回到山谷。 戴天晴用左手拿着金剑,尝试着挥舞两下,始终不能发挥其中力量。 使用了一会儿,戴天晴懊恼的将金剑摔在地上,“该死,右臂断了,我整个人废了一半!” 想要将戴天晴的右臂恢复,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 以她好强的性格,想必难以接受这种程度的落差。 我宽慰说道:“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去做,你们留下安心休息,由我去对付天尊。” “我已经掌握了天尊的命门,一周之后必定能解决所有麻烦!” “到时候,曾经欺负过你们的人,都要以死谢罪!” 话虽如此说,我的心里却没有底。 原本我指望着,戴天晴能借助金剑的力量,至少发挥一些实力,没想到她受伤比我想象还要严重。 想当初,天尊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斩下戴天晴的一臂,控制住没肉出,实力必定是比我要强大许多。 以我现在的实力,不见得是天尊的对手。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没事我就外出捕猎,为戴天晴等人囤积足够的食物,至少能撑住一年半载。 万一我真的不敌天尊,想办法逃走以后,她们也好有个生计来源。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我告别戴天晴和秦澜,找到了躲在一隅闭关修炼的精灵王。 一旦我离开,精灵王的实力足够对付包括戴天晴在内的所有人。 他的留下,将成为唯一的不稳定因素,因此我必须把他带走! 没等我开口,精灵王就格外识趣,“李先生,我愿意和你一起去对付天尊。” “成功以后,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灵石矿脉!” 我神色凝重道:“我敢以性命发誓,一旦将天尊杀死,必定会帮你解除诅咒!” 精灵王大松了一口气,“我活了几万年,以怪物的身份,每日都要受到诅咒之力困扰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苟活于世再毫无意义,我愿意拼上一把。” “好!” 我在前,精灵王化作一股力量隐匿于泥土之中,紧跟在身后。 第二百七十六章 联手 五个时辰过去,我出现在了南宫家的基地内,盘膝坐地静静等待着。 按照南宫家主所说,今天日落之前,天尊会赶到。 下午三点多钟,阴霾天空飘落下雪花,我站起身抖了抖肩膀的积雪,忽然感觉天地力量一阵躁动。 要来了! 我迅速凝聚咒决,雷霆于掌心之中迅速放大,在天地之间裂开传送阵们的刹那,我将雷霆甩了出去! 雷霆轰然一声炸响,掀起了滔天的气浪。 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遭受上这种强度的攻击,天尊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硝烟散去,让我没想到的是,屹立在虚空中的一个光头的中年大汉,手持禅杖毫发无损,就连身上的袈裟都没有烧焦的痕迹。 想必这个浑身气焰滔天的光头,就是南宫家主口中的天尊。 天尊座下,正是镶嵌满了金玉的墨如初。 承受我一击毫发无损,天尊的实力,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 正当我全神贯注,想着怎样对付时,天尊却都不看我一眼,冷眼盯着西北的方向,“葬花僧人,你给我滚出来!” 葬花僧人化身落地,双手合十平静声道:“天尊找我何事?” “你不是南宫家族的守护神么?这个家伙杀了这么多人,难道你这个神的眼睛是瞎的!” “每年这么多人的香火供奉,都喂到狗肚子去了吗!?” 上来就指着南宫家族神邸的鼻子大骂,可见天尊嚣张跋扈的程度! 从他体内涌动着的磅礴能量,足以见证其嚣张的资本。 葬花僧人依旧双手合十,不卑不亢的说:“万事皆有因果,我是守护南宫家族气运的神邸,并非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少特么在这里弯弯绕绕,滚蛋!” 天尊一声冷喝,葬花僧人朝着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我体内随时涌动着雷霆与金光神咒的能量,准备应对天尊的攻击。 既然失去先机,我得知道天尊的手段才能动手,否则就落了下乘。 从头到尾,天尊都没有多看我一眼,这种底气十足的蔑视,让我心生怒火。 “就是你砍断了戴天晴的一条胳膊?” 天尊面露嘲讽,“老子不仅砍了她的胳膊,还抢了小丫头的武器,把她打得半死不活!” “就凭你们这些臭鱼烂虾,也敢当南宫家族的贵客?你们也配?” “南宫婉儿那丫头不懂事,我今天就帮她清理一下狐朋狗友!” 墨如初也跟着叫嚣道:“老大,一臣不事二主,咱们今天把李天赐给杀了,以后我就你这么一个主人!” 天尊心情格外爽朗,“好,今儿我就活动一下筋骨,让你知道谁才配当你的主人!” 声音落下的同时,天尊一脚踩在地上,佛光弥漫注入地下,地面竟像是蛛网一样裂开。 “何方宵小,滚出来以真面目示人!” 藏匿在地下的精灵王,竟被一脚震出,狼狈的出现在我身后。 见此,我心头穆的一沉。 精灵王主要是靠偷袭和下诅咒,一旦出现,功力就大打折扣,几乎帮不上我的忙。 天尊眼神中闪过一抹戏谑,“怪不得有胆子和我正面相抗,原来是从土里挖出了个万年前的老不死。” “可惜啊,这个老东西全盛时期,还能和我打上一打,现在就是冢中枯骨。” “只要他不跑,我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弄死他!” 精灵王冷哼一声,“万年之前,我执掌王教时,你这等宵小,还在撒尿和泥!” 下一瞬,无数诅咒之力汇聚成污浊水流,从地下喷涌出,将天尊的全身包裹。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诅咒之力侵蚀,渐渐的整个人变成了一尊黑色的雕塑。 看到天尊的这幅模样,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下一瞬,万道佛光亮起,无数莲花自虚空之中绽放,大道篆文飘飞,在周遭构建咒文。 周围气息隔绝,我们被封闭在了天尊构成的小世界中无法逃脱。 想要离开这里,只能正面击败天尊。 被诅咒之力包裹着的天尊,乍然之间体内涌动金光,整个人成了镀金的颜色,诅咒被震成雾气消散。 精灵王身形慢慢变淡,凭空消失在空气当中。 恶鬼道擅长隐匿身形,他正面攻击没用,只能选择藏匿。 我则冷眼凝视着天尊,体表笼罩金光,将手藏入背后,随时准备洒出至阴之血。 能在短时间内构件如此坚固的壁垒,将我们两个人困在其中,哪怕是大罗天仙也几乎不可能做到。 天尊这家伙,是用幻术糊弄我们呢,目的就是防止我们逃跑。 封禁阵法之内,天尊的金色身躯不断放大,竟高达百丈,仿佛佛陀在世,恐怖佛光庄严而不可侵犯。 我耳边响起精灵王的声音,“李先生不要惊慌,一个人的实力,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得到如此强的提升,是幻术!” 第二百七十七章 破幻 百丈金身的天尊,声洪如钟手捏法印。 “魑魅魍魉,尽皆受死!” 金色掌印迅速从天而降,几乎是避无可避,这等幻境太过真实,以至于我用破妄之眼盯了许久,都没有看出端倪。 我迅速吟唱净天地神咒,淡白色的光柱以自身为中央冲天而起,抵御住了落下的金色掌印。 双方僵持不下,精灵王已手持着至阴之血,身形迅速飘掠升空,一直到天尊头顶的位置,将整整一袋鲜血浇灌下。 “成了!” 在鲜血浇灌的同时,周遭的封印阵法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当我松懈之时,头顶的掌印竟直接落下,我整个人被拍入地底。 还好在掌印落下的瞬间,施展土遁之术,迅速钻入几丈开外的一棵大树旁。 该死的,这掌印并不是什么幻术,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天尊使用的,应该是类似不动明王咒,百丈金身时,身体内涌动着的强大灵力,就是战斗最好的依仗。 会使用百丈金身,也就等同于能够叩开仙界大门,实力足够超脱这个世界。 当初天地规则不全时,会百丈金身的强者不在少数,我也曾借助魔族王戒的力量,与其交战。 现如今,天地规则健全,借助灵石的力量,他们完全可以踏破壁垒,前往仙界。 既然能够离开,为什么要赖着不走呢? 飘掠在半空中的精灵王,被天尊抓住随手甩出百米开外。 我也因为刚才的一巴掌喉头发甜,还好身上带着充裕的灵石,可以随时补充能量,否则刚才就能干废我半条命。 精灵王身形再度隐匿,我只能强撑着底气站在正面战场。 没有修出百丈金身的人,想要和金色巨人交战,胜率几乎为零。 想要我修炼成天尊如今的模样,哪怕在灵石充裕的情况下,也要至少三五年的样子。 正面交战想要获胜,几乎是不可能! 为了试探天尊的底细,我仍没有放弃攻击。 木元与土元疯狂运转,周遭树木开始疯长,树藤从四面八方环绕着将天尊包裹成一尊木雕。 地下土石拔地而起,化作虬龙盘旋一圈,从天尊的天灵盖狠狠撞下。 与此同时,早已经酝酿好的墨如初,大声喝道:“大哥,躲开!” 我立即侧身躲避,无数黑色的小石子一样东西,铺天盖地砸向巨大的天尊。 石子带有粘性,沾着他身体的几秒,立即发生剧烈的爆炸。 密密麻麻的豆子炸裂,产生隆隆巨响掀起滔天气浪,一根绳索趁乱缠绕住我的腰肢。 我感受到墨如初熟悉的力量,并没有做出抵抗,另一根绳索拽来了精灵王,我们两人被墨如初带着,飞速逃窜入一旁的丛林中。 一边逃跑,墨如初一边焦急的喊道:“大哥,能困住他一会儿已经很不错了!” “这老东西的实力太强,咱们根本不是对手!” 我们在这里一年,墨如初则在人界修炼了十年,实力比之前提升了一个档次,速度也变得更快。 在逃窜的过程中,我回头看了一眼天尊所在的位置。 在经受过我们的轮番攻击以后,天尊毫发无损,如同一尊落地的金色骄阳,褶褶生辉澎湃出强大的能量。 “宵小,给我死来!” 天尊百丈的身躯,在森林之中几乎如履平地,我们的速度要比他弱上许多。 不拉开距离,所在位置被天尊死死锁定的话,我们根本无法逃离。 万般无奈之下,墨如初提议道:“大哥,要不然我去拖住这老小子?” “因为我曾经是鲁班大师打造的坐骑,掌握着许多秘法,老东西对我格外看重,不会伤我。” “不用!我对土遁之术格外精深,要拖延也该由我来!” 至于精灵王,他的实力太过微弱,因天尊一身气血滔天,诅咒之力根本无法侵入,他也就几乎起不到作用。 正当我打算跳下轮椅,冒生命危险将天尊引开时,忽然地下凭空涌动无数朵莲花。 莲花盘旋缠绕,化作花海将天尊包裹在其中。 飞速旋转的花海,遮蔽了气息和事先,我们趁机飞速逃跑。 远处,传来葬花僧人缥缈的声音,“天尊,你已犯下无尽杀孽,休要执迷不悟。” 天尊勃然大怒,“混账和尚,你帮着敌人对付我?信不信回去以后,我把你的破庙给拆了!”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已一死为南宫家族赎罪,何妨再死一次。” 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葬花僧人竟救了我一命! 趁着葬花僧人与天尊纠缠,我们立即逃离,并与墨如初一同前往藏身处的小山谷。 墨如初平安归来,也算是一大幸事,外加上我们平安归来,秦澜特地杀了一头野山羊庆祝。 在外界待了五六年,墨如初已经将南宫家族的底细摸透个差不多,也给我们带来了许多消息。 第二百七十八章 辛秘 传承千万年的南宫家族,正在面临一个极其尴尬的处境——主强仆弱。 南宫家总共分为两股势力,一股是护道者,另一股是南宫家的核心层。 南宫家核心层,是以南宫家主为首领,像南宫婉儿等的贵族阶层。 这一阶层的人,负责修炼、结婚生子、飞升到仙界,保证源源不断的有人升仙。 年轻一辈人,则留下好好修炼,基本上不问世事。 至于第二股势力护道者,则是不属于南宫家族的血脉,亦或者旁支血脉,招揽来当杂役,或护卫的人。 这些人负责为南宫家族提供世俗的财务,修炼的资源,等等一切东西,就像是全方位的管家。 管家做到高层,同样也可以修炼,修炼到实力格外强大,就被称为护道者。 护道者的头领,就是我们今天对付的这位护教天尊,是个修炼天才。 在被封印的时候,实力就衣襟登峰造极,如今天地初开,他直接登顶。 只要天尊愿意,完全可以随时前往仙界,可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一波的天地动荡下来,导致那些经历过杀伐的护道者,在面对危险时的死伤率极少。 作为温室花朵的南宫家族内部人员,则是损伤得厉害,修炼也变得愈发缓慢。 一次封印浩劫,导致南宫家族的修炼资源愈发匮乏,在这种情况下,天尊也算是对得起南宫家族,开始强势的各种敛财。 巧取豪夺,杀人越货,几乎没有他干不出的。 在天尊的教导下,护道者们出现了一股极端分子,为了提升实力不择手段。 像是抢夺我们的东西,更是不在话下。 天尊在前往仙界之前,准备给南宫家族积累一波足够修炼的资源,甚至不惜直接夺走南宫家主的权利。 这么做短期看来,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可目光长远一些,才发现问题所在。 天尊将积累足够资源以后飞升,留在人间界的南宫家族,岂不是四处受敌。 被抢夺了资源的人,会不会像我一样,联合起来对南宫家族实施报复? 对于这一点,葬花僧人看得格外清楚,因此才出手阻止天尊的行径。 今天在见识过天尊的实力以后,我已经彻底的断绝了和他正面战斗的念头。 不过,他越没有强到离谱,事情尚且有转圜的余地。 天尊实力强大,学习的是密宗佛法,金刚一怒浮尸千里,正面战力强大,战斗技巧却缺乏变化。 最为缺乏的,就是在洪荒世界的战斗持久能力。 且我拥有破妄之眼,远隔几十里开外,就能观察到天尊的踪迹。 只要葬花僧人站在我这边,他就能在浩大的洪荒世界中,和天尊好好的玩上一把猫捉耗子的游戏。 当天晚上,我与墨如初在山谷外头转悠了一大圈,总算找到一颗巨大的肉灵芝。 我吩咐秦澜,向其中灌注入生命精气,肉灵芝在短短一夜的时间,就生长出一人多高。 因为拥有灵力的滋养,甚至长出类似人的眼耳鼻口。 看着我的诡异举动,戴天晴疑惑询问:“你在搞什么呢?” “在弄对付天尊的利器!” 日出破晓之时,我用刀片巴掌大的一块,向其中镶嵌了一块灵石,并诵唱九尾妖狐留下的秘法。 青丘狐族的幻术冠绝天下,在我幻术咒法的勾勒之下,一个人形的我栩栩如生的出现在面前。 我又向其中勾勒诅咒之力,在诅咒之力的控制之下,人偶控制起来灵活的就像我的左膀右臂。 接下来,我又如法炮制的弄出四个分身。操控这些分身,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除了我之外,剩下的人在洪荒中待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做完准比工作,我凝重声对精灵王道:“接下来,是到了我履行承诺的时候。” “墨如初,我们走!” 我和精灵王乘坐上墨如初,前往西北区域的一处山脉。 在寻找肉灵芝时,我就已经盯上了那处山脉,其山势头低缓,四面低中间高,属五合环抱之势。 在人族的世界中拥有这种山脉,其下方必定藏有金脉,葬身于此子孙后代必定飞黄腾达,属人中龙凤。 在洪荒世界,这种奇异的山脉,想必会埋藏有灵石。 山脚位置树木生长得高大茂密,唯独一条道路从东到西,延伸生长出一条荆棘密布,藤蔓丛生的灌木区域。 精灵王疑惑的四下打量,“李先生,你的意思是,这座山有灵石的矿藏?” “是。”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真要说起来,这里面的门道,恐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倒想知道,你们以前是怎么探寻灵石的。” 在向前行走的过程中,我一直注意灌木延伸的方向。 金属克木,因此在金脉生长的地方,必定是草木凋零,无法生长出高大的乔木。 精灵王娓娓说道:“我们那时候,可没有李先生的本事,大的修行世家为了寻找灵石,几乎是拼上性命的。” “一旦哪座山上生长天材地宝比较多,就会开始大规模挖掘,将整座山铲平。” “哪怕是这样,铲平三五座山也没有灵石,也是常有的事情。” “甚至又家族为了抢夺同一座山而大打出手,惨烈程度足以灭族!” 看到天材地宝,加以挖掘,倒是一个蠢笨但能提高成功率的办法。 像这座山上,就生长着许多金属性的灵物,比如人间界罕见的龙纹木,我就看到了好多株。 第二百七十九章 报复 像这样的龙纹木,因体内金属性充足,容易导致落地雷亟。 普通的龙纹木并不之前,可一旦遭受雷击,成了雷击木,雕刻出的桃木剑就能趋避万邪。 我走到灌木的尽头,一片荒凉的石摊上,感应了一圈后,踩了踩脚下的位置。 “就从这里开挖!” “好嘞!” 墨如初把两个轮子化作履带,就要开始钻地。 我赶忙将他阻止,“你速度太快,容易把地煞挖漏。精灵王,你自己动手。” 我们此行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寻找灵石,而是挖出地煞,帮助精灵王领悟这个世界的力量。 墨如初制造了个铲子扔了过去,接过铲子的精灵王,仍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李先生,您确定从这里开挖,就真的能挖到灵石?” 想当初,他见识过太多修行世家寻找灵石的过程,简直是千难万险。 像这样一个人拿着铲子挖掘,如果不是我已经成功,估计他会以为我在耍人。 出于对我的信任,精灵王接过铲子开始在原地进行挖掘。 精灵王对诅咒之力使用得愈发纯属,将这股力量附着在铲子上,挖起土来就可以削铁如泥。 等他彻底掌握了洪荒世界的力量以后,实力想必比我会更加强大。 在挖掘的过程中,我不忘提醒说:“一旦遇到地煞,切记做出任何抵抗,否则死的一定是你!” “忍受住痛苦,就可大罗升天。中途尝试抵抗,你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 精灵王凝重声道:“李先生,你的话我记住了!” 向下挖掘十米左右,我就听见轰的一声,一股地煞之力迅速向上飘荡,而精灵王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赶忙向墨如初吩咐,“快弄个盖子,把洞穴堵住,免得地煞泄露!” “好!” 墨如初立即凝聚木元素,弄了木头盖子,将洞口严严实实堵着。 在堵住洞口的同时,我施展土遁术钻了进去,发现在地煞弥漫的洞穴内,精灵王昏死躺在地上。 此时,他浑身痉挛,蜷缩成一团,想必也在遭受那种水煎火烤的痛苦。 身为恶鬼的他,灵魂力量并不强大,我诵唱安魂咒,护住其命门位置,保证他不会在这场战斗中魂飞魄散。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精灵王的灵魂站在剧烈波动中趋于稳定,这场灾劫他算是扛了过去,剩下的就是缓慢恢复身体。 他的身体想要融合两种能量,也得需要一年半载。 时间对精灵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 我将精灵王的身体挪开,拿起铲子开始再度向下挖掘,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由得大喜。 地下满满当当的,全是灵石,大概有五百多块! 我朝着上头喊,“给我弄个麻袋!” 墨如初将袋子扔下,我迅速把灵石装入袋中,加上原来剩下的三百多块,总共有九百块的样子! 将灵石交给墨如初保管,我爬上去以后,立即调动土元素,将刚才挖出的坑洞再度埋上。 不出意外的话,一年之后,一个崭新的精灵王将从土里爬出。 我的这份恩情,也算与精灵王结了个善缘。 等我前往仙界以后,万一戴天晴等人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帮手。 履行与精灵王的约定以后,我重新回到山谷,将戴天晴等人聚在一起,凝重说道:“留在洪荒世界也不是个办法,这个世界的规则对你们来说,并不适合修炼。” “我们是时候该想个办法离开了。” 一旦回到人界,南宫家族的人就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对付我们。 一来,有陆鹤鸣护着我,而来戴天晴是安全总署的人,南宫家族并不愿意对付当今世间最为庞大的组织。 话说回来,他们的敌人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将所有人都送走,我就有了与南宫家族周旋的余地! 等待在科尔沁草原的化蛇与林青,目标也都是我,只要我露面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她们就有办法逃跑。 如果换做之前,或许我会担心,她们能不能逃过化蛇的追击。 在墨如初实力提升以后,速度几乎与化蛇相差无几,我只需要给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就好。 天尊欣喜的道:“师父,我们真的有办法回去了吗!?” 在外头流落了这么久,秦澜估计也想家了。 没等我回答,戴天晴就纤眉微蹙道:“我们现在回去,万一与天尊撞个正着,或者被化蛇堵住,岂不是找死。” “绝无可能。” 我掏出一块玉简递给戴天晴,“今晚三更,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引雷法在天空炸响,你们看到雷霆,就立即打开传送阵门离开。” “我会先你们一步离开,引开化蛇,为你们逃跑创造机会。” 戴天晴断然拒绝,“我们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冒险!” 我摇头笑道:“我之所以留下,并不是为了冒险,而是要给天尊挖坟。” “你们不在,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对付他。” 第二百八十章 调虎离山 在我的好说歹劝之下,群人才勉强应下我的计划。 三更看到雷法响彻以后,我会打开传送阵法,同时离开洪荒世界,正面对付化蛇。 以我现在的实力,打肯定是打不过,但拖着他周旋一会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在我周旋的过程中,群人已经在墨如初的带领下逃之夭夭,绝不会引起化蛇的注意。 等群人跑远了以后,我再折返到洪荒世界的入口,一头扎进去。 如此一来,群人就能被送到安全总署,而我一个人留下对付天尊,更是如鱼得水。 正面战斗,我不可能赢。 但我的手里,同样有让天尊无比忌惮的把柄! 夜里子时,我独自一人带着四个分身,乘坐秃鹫盘旋在南宫家族地盘的上空。 从上往下俯瞰,能看到南宫家族阵基位置,是以建筑群为中心,周遭五十公里的距离。 从阵法附近建筑生长的模式,可以看出地下的阵基,是以奇门遁甲的方位来排列的。 阵基的支撑点,就是灵石。 奇门遁甲使得地面产生磁场,干扰人的方位感,洪荒世界的生物处在其中,会感觉头晕眼花,省去不少被野兽侵犯的风险。 这座阵基的价值,已经不能用钱所估量,代表的是几百年来祖辈的努力。 洪荒世界,就是一座机遇远远大于危险的巨大宝库,此处阵基,就是南宫家族未来赖以生存的资本! 如果,我用土遁之术,将地面偷偷打个洞,将里头作为阵基的灵石挖出来,不知天尊会是什么表情。 在阵法正中央的位置,我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一股强大而澎湃炽热的能量,就像是夜晚中的太阳,但凡是修道者,都能感应得到。 这种能量,是修炼不动明王咒的最大特点,也是我自信能对付天尊的本领。 二更天时,我乘坐秃鹫围着方圆五十里盘旋一周,将四具分身,分别藏匿于东南西北,分开的四个点。 并且,我在每一个分身体内,都藏有一道雷法。 只要有强大的能量逼近,雷法就会自爆。 做完这一切,离三更天只剩下一炷香左右。 我命令秃鹫从半空中落下,自己悄悄走到距离天尊住处大概十公里的位置,悄然调转土元能量。 天尊身下的泥土迅速硬化,凝聚到一定程度时,隔着十几公里地面骤然炸开,将天尊的房子掀得底朝天。 像这种攻击,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天尊怒声暴喝,“何方宵小在此作祟!” 声音蕴藏着无尽佛韵,如炸雷一般响彻上百里地,我则悄然藏匿身体,闭上双眼操控其中一具分身。 “护教天尊,过来受死!” 声音不大,足够被盛怒的天尊捕捉入耳中。 果不其然,天尊上当了。 如果是同级别人的战斗,天尊或许会警惕一些,但是我与他的实力相差太多,几乎是站着不动,我也打不死。 因此,天尊对付我,根本不需要太过警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 盛怒之下的天尊,身形如电向着正北方向闪烁,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开启百丈金身,而是用肉身速度追赶。 即使如此,他的速度也比我快上近一倍! 我再度踏上秃鹫,隐匿身形在低空飞行跟随。 没过多会儿,第一道雷法轰然炸响。 在咒法加持的情况下,我的分身就像是一个感应炸弹,一旦天尊接近,会立即化作雷霆炸开。 很快,正北的方向传来一声雷霆炸响, “小杂碎,有胆挑战不敢现身,东躲高原地的干什么,有种出来一战!” 身形随着雷法消逝的同时,天尊并不会想到我用分身自爆,估计他在琢磨,我究竟是用什么遁法逃走。 在此同时,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分身,开始悄然渗透出气息。 只要天尊愿意在附近找,很快会察觉到这些泄露的气息。 为了提前吸引天尊的注意力,我离着老远凝聚出一道雷法,迅速甩向半空之中。 与此同时,我捏碎了一块玉简,虚空中立即打开一道阵门。 剩下的三具分身,估计够天尊找一阵子的了,我得打个时间差,先把人送走再说! 雷法响起,到戴天晴等人收拾好东西做出反应,以及阵门打开,最快也要半柱香的时间。 估计这会儿,化蛇正俩眼发红的等着我呢,半炷香的时间,足够把他引开。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我再度出现在神山附近的一处荒凉山坡上。 前方滔滔河水之中,封印的力量已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磅礴恐怖的阴煞之力。 在我能量出现的刹那,阴煞之力化作龙卷,水流之中钻出巨型化蛇。 被我偷走了蛟丹,又差点坑入洪荒实际,估计现在的化蛇,恨不得立即将我一口吞下去。 身形显现的化蛇,在飞出水面时,化作一儒雅中年男人模样,身形迅速向着我飘掠而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死生一线 他狰狞的表情,与羽扇纶巾的形象,格外显得不符。 “李天赐,你害我性命,抢我蛟丹,我与你不死不休!” 天尊冷声道:“是我撞破你诡计在先,不过是让你自食其果而已,还有脸苛责上我了!” “我今天敢单枪匹马出现,难道你觉得,我真就是一个人来的!?” 化蛇被我问了个愣,随即警惕环顾四周,“难道李半山也在附近!?” 在化蛇与我对峙的这会儿,估计秦澜与戴天晴等人,已经从某个地方走出了洪荒世界,正在向着西北方向逃匿。 以墨如初的速度,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离开化蛇的感知范围。 等到了珠州安全总署,无论是化蛇还是南宫家,都再也没人能刁难他们。 我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忌惮于我的实力,化蛇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威胁似的道:“天道规则有变,李半山实力下跌,他未必是我的对手。” “否则,以他当年搞出神山万葬的性格,绝不会任由我对你阻击。” 气氛又寂静了一会儿,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我悄然松一口气。 “你猜的不错,我爷爷确实没来。” “混蛋,你找死!” 化蛇正要动手,我忽然眼前一亮,朝着前方喊道:“爷爷,我在这儿!” 喊声响起,化蛇下意识回头。 与此同时,我迅速甩出掌心已酝酿好的雷霆,正中化蛇的脑门。 雷霆力量不强,只是把他打了个趔趄,我则瞬间施展土遁术逃跑。 被攻击的化蛇恼羞成怒,“装神弄鬼,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化蛇不比天尊,他本身属于蛇灵,属于洪荒之中罕见开化了灵智的凶物,哪怕我藏身泥土中,它也能敏锐察觉到我的气息。 “给我死!” 化蛇一巴掌轰入地下,碧蓝色光芒朝着四面八方荡漾开来。 在水元素能量辐散下,土遁术被迫中止,我从地面抛飞入空中。 抛飞的同时,我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轻身法咒,贴在双脚的位置。 我身形如电,迅速窜入前方不远的滔滔河流中。 只要穿梭过不足五百米的河流,重新回到洪荒世界,我的性命就保住了! 胜利近在咫尺,可就在这时,身后的化蛇冷哼一声。 “敢在我面前下水,简直找死!” 跳入水下的瞬间,我就慌了。 脚下的水流仿佛是流沙或泥淖,陷入其中的我想要滑动身体,却越陷越深,让我渐渐沉底。 下方的流水卷动汹涌旋涡,周遭土地尽数被淹没,我一点点下沉,口鼻灌入泥沙。 庞大的水压让个我胸口发甜,在水中如履平地的化蛇,正朝着我缓慢逼近。 化蛇面上带着邪异笑容,贪婪的舔了舔嘴角,“李天赐,你的身体取天地之精华,夺万物之灵粹,吞下你,远远比蛟丹有用的多。” 糟糕,我对化蛇的了解并不深,不知道他对水元素有着如此精深的应用。 否则打死我,我也不敢往水里跳。 死亡的威胁愈发逼近,我甚至想着灵魂挣脱肉身,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逃走。 正当我犹豫挣扎之时,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种情况,还不如拼上一把! 无尽的雷霆之力自我胸口涌动,在化蛇接近的刹那,雷霆以我的身体为核心,骤然发生爆炸! 化蛇下意识的捂着眼躲避,周遭几乎固态的水流,也被这股力量炸开了一个缺口。 被炸得浑身焦黑,正重伤的我,燃烧全身的力量,朝着五百米远处的洪荒世界入口狂奔! 化蛇反应过来,怒吼声道:“回来!” 他重新调动水流的力量,在短时间的情况下,对我影响甚小。 化蛇飞速向前追击,我能感受到背后巨大的水流压迫,以及化蛇身上特有的腥味! 五米,四米,三米……一米! 洪荒世界阵门的华光亮起,我纵深想要跃入其中的同时,化蛇已经赶到了我的身边。 我心脏猛的一抽,本以为万事休矣,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在看到阵门亮起时,化蛇像见鬼一样迅速后退。 而我借此机会,迅速钻入阵门之中,逃过了这次劫难。 庆幸的是,这次我出现的位置,并不在南宫家的阵法范围之内,而是被虚空中的坐标,吸引到了另外的地方。 没有地图的情况下,我并不知道这里离天尊所在的地方到底有多远。 无论跑到哪里,都比在天尊附近好。 否则以我这幅样子遇见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着等死。 雷霆的力量在身边炸开,我几乎是用身体当炸药包,扰乱了化蛇施展的水元素咒法。 代价就是,我的骨头几乎全断了,皮肉被烧得焦黑,这会儿的模样,比中了诅咒时还要恐怖。 五百多块灵石,全被墨如初带走,在人界供应他们修炼。 我当初想的是,自己能够随时挖掘灵石,并没有携带太多,只在兜里揣了十块。 在刚才的爆炸中,唯一的十块灵石,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躺着不动,慢慢汲取天地中的灵力,滋养身体中残缺的部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回归 三天过去,有蛇虫鼠蚁从我身边爬过,还好他们对被烧焦成黑不溜秋的我没有兴趣。 否则,没死在化蛇的手里,反而被小虫子给咬死,就真的悲剧了。 七天过去,我从地上勉强站起身,盘膝坐下缓慢修炼。 只要能动弹,基本上就好得差不多。 剩下一天时间,我将伤势恢复如初,顺便抓了只肥美的野兔,挖空石头炖了一锅汤。 吃着肥美的野兔肉,我不由得有些惦记萝卜,不知道她化作女孩逃入洪荒世界,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好当初没把她给煮了吃,才有了这一段缘分。 至于我手中的大兔子,运气就没那么好。 我将兔皮剥下来,做了个简单的围裙遮羞,随即四下逛了一圈,判断周围的地形。 现在的我,身上一穷二白,用来穿梭两界的玉简、灵石,全部在一场大爆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天保佑,让我尽快找到曾经所在的山谷,否则我真得在洪荒世界待一辈子。 转悠了一大圈以后,我发现周围的地势,与曾经南宫家族阵基附近很不一样。 在这里,全部都是灌木与大片的草地,低缓丘陵,就连成片的树木都很少见。 可见这里海拔高,相对干旱贫瘠。 同时也代表着,这里离南宫家族的阵基,真的远到离谱…… 难不成,我真的要在这里待一辈子? 正当我苦着脸,漫无目的的向前走时,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只巨大的秃鹫,在啄食一只山羊的骸骨。 总算遇见交通工具了,还算是一件好事! 我躲在暗处,迅速施展诅咒之力,从双眼灌注入秃鹫的身体内。 秃鹫挣扎两下,就一摇一晃的乖乖走过来,朝着我低下头。 我没有理会秃鹫,而是走向了那一堆看着有些奇怪的养骨。 这些骨头很不对劲,根本没有啄食的痕迹,肉块干净得离奇。 而且草丛周围,连一根羊毛也没有,要知道秃鹫可不吃羊毛。 我蹲下仔细查看,发现骨头上有尖锐的划痕,这种划痕是刀具留下的,而非是鸟嘴。 当初我吃兔子的时候,也是将骨肉扔下,兔皮剥离,处理方式和扔在地上的一堆羊骨如出一辙! 我猛然间想起,南宫家主曾经对我说过,不仅是南宫家族拥有传送阵法,还有其他家族同样拥有。 在身上没有任何信物的情况下,我的传送是随机的。 兴许是另外一个家族建立的阵法,将我吸引到这里,而他们也自附近居住。 太好了!只要能看到人烟,就有办法得知南宫家族阵法的方向。 我立即跳上秃鹫,在附近搜寻。 仅仅在附近寻找三十公里的位置,我就看到远处三面环山,一处环水的位置,有大片的石屋,且有很强的人类居住痕迹。 作为风水一脉修行者,我从来没有因为方位的问题而被困扰过。 寻山看势,分金定穴,这是我的看家本领。 现如今,我是第一次因为看到人烟而欣喜万分。 洪荒世界的广褒程度,近乎于无边无际,迷失在里头,是真的要命。 如果不是找到人烟,兴许等我回去的时候,就连实力最弱的秦茵,都已经实力到达一定程度,前往仙界。 至于报仇,说不定除了天尊以外,剩下人的儿子都已经老死。 曾经封印的世家之间,兴许有所关联,我从秃鹫上落下,犹豫自己该以什么身份接近此处聚居地。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前方一阵能量波动。 我迅速接近,正看见穿着一身青色道袍的少男少女,被一只身长近十米,獠牙如剑的猛虎给盯上。 一男一女都吓傻了,手中拎着拂尘,一动也不敢动。 除了拂尘之外,他们的背上还扛着小篓,里头装着白菜萝卜之类的,体内灵力强大,大概是缺少实战经验。 记得南宫婉儿给我的志怪图谱上,曾记载过这只猛虎,名叫噬金虎,因强大的咬合力著称。 这只噬金虎的实力,按理说敌不过俩人,可这一男一女看见老虎,只是吓得一个劲的哆嗦,就是不还手。 现如今,我在人族世界的名声极大,擅长使用雷法也被许多人所熟知。 为了隐匿身份,我迅速折断旁边的一棵小柳树,运转木元素咒决,柳树瞬间木屑纷飞,化作一个柳木剑的形状。 木剑之中蕴藏道元,我闪身噬金虎背后出现,它暴吼一声,转而扑向了我! 猛兽对危险的感知,比人类要强上许多。在这头噬金虎的眼中,我的威胁程度,远远比一对男女要强上许多。 可惜,它并不是我的对手。 雷霆包裹下,噬金虎在扑上前触碰木剑的瞬间,就浑身一颤,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短时间被雷霆麻痹休克,是不会死的。 我轻盈将木剑插噬金虎的脊椎,彻底终结了它的性命。 两个人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同样惊恐的望着手持鲜血淋淋木剑的我。 我赶忙抱拳道:“别怕,我没有恶意,只是无意间来到这里。” 第二百八十三章 谢礼 过了半晌,一对少男少女见我的确没有恶意,女孩壮着胆子询问:“你是怎么进到洪荒世界来的?” 我随意编了个幌子,“我本闲散修行,听说洪荒世界中藏着至宝,就两眼一抹黑的进来了。” “你没有世家!?” “没有。” “在人界也没有师父?” “家师在一百多年前仙逝。” 女孩双眼发亮,“天哪,一个人修炼到这种境界,你也太强了!” 我淡然一笑,没有回答。 少年也放下芥蒂,格外真挚的道:“你救了我和师妹的性命,我们一定要重重答谢!” “道友,请先跟我们回营地歇息!” 我与一对少年少女,抬着地上噬金虎的尸体,朝着不远处的营地走去。 路途中得知,建造这处基地的,是同样属于封存自己千万年,与南宫家同一时代的赵家。 只不过,赵家的规模,远没有南宫家族那么庞大,整个接引阵法的面积,也只有南宫家族的一半。 少男少女将我带到一个木屋等候,没过多会儿,就有一个手持拂尘,着道袍的清瘦老者,进入了屋子。 少女拉着老者的袖子,“师父,就是这个人救了我们!” 老人狐疑的盯着我,“阁下能不能使出一招,给老夫开开眼界?” 我没有迟疑,甩手一道净天地神咒的光芒,将门外一处巨石打成几块。 灵修所修炼的力量,基本决定其正邪。 像是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人,如果修炼正道法决,则会屡屡不顺,修炼阴邪咒法则事半功倍。 净天地神咒的力量,直接取得了老人的信任。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灵石撂在桌上,“英雄出少年。有这等好手段,难怪能将噬金虎一击必杀。” “道友,这份薄礼,全当是你救下我两个徒弟的谢礼。” 灵石对我来说,寻找起来只是时间问题,只要腾出功夫,几乎是要多少有多少。 我开门见山的道:“我来洪荒世界,一是为了探寻天材地宝,二是为了寻找一个地方。” “如果您老真想感谢,我希望向您打听个位置。” 老人眉头一皱,“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南宫家族基地的位置。” 南宫家族的基地内部,至少储藏着上万块灵石,挖那玩意儿,可比自己寻找矿藏要容易得多。 老者不由警惕,“你与那南宫家,是什么关系?” 我犹豫了一下,旋即说道:“南宫家族的少主南宫婉儿,曾经与我有故交,我想要前去拜访。” 南宫婉儿现在还被软禁着,她在什么地方,只有南宫家族内部的几个人知道。 我谎称是寻找南宫婉儿,并不会有人看出端倪。 “可是……这一路山高水长,如果独自一人前往,恐怕送了性命。” “无妨,我权当历练。” 话到最后,老人轻叹了口气,“小道友,你的这个要求,恕老夫无法满足。” “从我们的基地,到南宫家族所在的位置,有几万里地的距离,徒步前往要走上几年。” “除了当初负责测绘地图的前辈,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做得到。” “而洪荒世界的地图,都是世家子弟拿鲜血换来的,无法予人,请道友恕罪。” “这样吧,我再加一块灵石,希望道友不要再纠缠地图的事。” 听到几万里这个数字,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如果没碰上这对少男少女,让我大海捞针似的自己寻找,恐怕要找到猴年马月。 一对少男少女,看到桌上的两块灵石时,忍不住的俩眼发光,就差没流出口水。 看样子,他们生活也并不宽裕。 我将两块灵石推了回去,“灵石就算了,如果您真要感谢,就送我一份蕴藏人族世界能量的东西。” “我的信物在穿梭过程中,不小心弄丢了。” 听得这话,老者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由感慨道:“还好小道友碰到了我的两个徒弟,万一走错方向,迷失在茫茫洪荒世界中,简直是必死!” 老者掏出两块玉简递给我,由于把我当做了新人,千叮咛万嘱咐要我贴身保管,千万不要丢了。 万一真遇到危险,玉简就是保命的东西。 我收下玉简,正准备告辞时,忽然外头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 “程烨长老,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金毛鼠群又跑到咱们阵基啃咬,地下出了十米多深的盗洞,总共损失五十块灵石,符文也被破坏得七七八八。” “什么!?” 被称作程烨的老人,沉着脸起身前往查看,我也跟着一起过去。 当初南宫家族的阵基,绵延整整五十多公里,而赵家的地盘,要显得寒酸许多。 加上最外围布置阵棋的地方,也就二十来公里。 我们跟随中年男人,来到最外围一处灌木丛,发现草丛伸出不起眼的位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老鼠洞。 中年男人哭咧咧着一张脸,“洞口看小,我刚感应了一下,里头至少十米深呢!” “滚一边去!” 程烨脸色格外难看,一挥浮尘,柔和的力道将中年男人甩飞出几米远。 第二百八十四章 修复 旋即,他从怀中锦囊似的小袋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铲子。 锦囊内部,应该是精妙的空间阵法,像是墨如初的椅背一样,可以储存东西。 我认出,黑色的铲子是用灵石矿藏边缘处的石矿雕琢成的,其中蕴藏着诅咒之力,对泥土有着强烈的腐蚀作用。 用这东西挖洞,就像是刀切豆腐一样,迅速将老鼠洞挖开了口子。 金毛鼠这种东西,以灵石为食,且遍地都是,根本防不胜防。 老鼠洞口小底大,挖了一会儿,竟能容一个人猫着腰走进去。 洞穴中,随处可见啃咬了一半的灵石,以及明灭不定的阵法能量。 无论是南宫家族,还是如今的赵家,想要构建阵基,都是依靠三层结构。 第一层结构,则是灵石,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和产生灵力。 第二层结构,是为灵石供给能量的聚灵阵法。 灵石会自动汲取天地灵力,用聚灵阵为灵石提供能量,灵石给阵法提供能量,形成生生不息的供应链条。 第三层结构,则是建立在二者之上的接引阵法,因其阵法过于简单,且大量重复,我一眼就看出其中端倪。 程烨看到被破坏的阵法与灵石,心疼得眼圈都红了眼。 而我用破妄之眼从外头扫视一圈,就大概弄清楚了里头的情况。 按照被破坏面积来算,被金毛鼠破坏的地方,大概有五十块灵石的样子。 失魂落魄的程烨从地洞中走出,嘴里还囡囡念叨着,“我赵家基业啊,就这么被一群杂碎给破坏了!” 我不由疑惑,“不就是区区五十块灵石么,您老至于这么难过?” 听到我的话,包括程烨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目瞪口呆的望着我。 程烨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小道友可真是财大气粗,整整五十块灵石,你竟用区区两个字。” “而且不止是灵石,还有被破坏的阵法,又需要多少精通阵法的大师,才能够将其修复。” 对普通人来说,想要维系能量的平衡,的确需要花费很久的功夫,可对我来说却轻而易举。 我跟随爷爷修炼的几十年里,几乎对五行阵法通古晓今,论实力或许我比不过一些人,但如果比起知识储备量,现如今人界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我站在洞口的位置,掌心迅速凝聚咒法,无数光芒打入洞穴之中。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我迅速将阵法修复完善。 大概二十平米的破坏,我仅花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彻底构建完毕。 在一群人瞠目结舌下,我平静声道:“接下来,你们只需要把灵石的位置摆放好,就能修复阵法。” 程烨激动得热泪盈眶,赶忙从锦囊中掏出五十块灵石递给一旁的中年男人,“混蛋,快摆放进去!” 中年男人慌忙进洞,程烨忍不住声音颤抖着道:“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木子李,以前做过一段时间云游风水道人,大家喜欢称呼我作李先生。” “李先生,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我们赵家更有大恩情。” “以后李先生如果出入洪荒世界,可以使用赵家的信笺被接引至此,将受到最高级别的待遇!” “以后,您永远是赵家的朋友。” 如果换做之前,对于程烨的说法我还有些好感,可是现在,我着实没什么感情。 世家之间的争权夺利,比我想象中还要凶险。 我是程烨的客人,就保不住明天会成为谁的敌人。 看到刚才程烨肉疼模样,我不由疑惑问:“你们远古传承下来的世家,不应该家大业大么,为什么穷成这幅样子?” 程烨苦笑着道:“实不相瞒,赵家在封禁自身之前,的确有些实力。” “除了南宫家这等的一流家族,也就能排的上我们赵家。” “可我们在封印时,将宝库封印在了如今汐川的地下。现在宝藏都没了,我们的生活可谓是捉襟见肘。” 听到汐川的名字,我不由一阵无语。 宝库放什么地方不好,非得放这么个倒霉位置,岂止是宝库没了,整个汐川都已经被我弄入了地府界。 我尝试询问道:“如果我出足够的灵石,你们能不能把地图卖给我?” 顿时,程烨的脸色有些难看。 拥有阵基和地图,就相当于拥有了获取灵石和天材地宝的无限可能。 这块地图,几乎是赵家安身立命的东西,价值太过于珍贵,无法用灵石来衡量。 我知道其中重要性,于是解释道:“我要的不是完整地图,而是从这里通往南宫家的部分路线图。” 第二百八十五章 购买 “另外我可以发天道誓言,地图用过以后立即焚毁,绝不交给第二个人。” 听过我的解释,程烨面色才缓和了一些。 “李先生这么说,事情倒是可以商量。” “您是李家的客人,价格我也不好多要,要不就……” 犹豫了一会儿,程烨伸出三根手指头。 我爽快的道:“没问题,区区三百块灵石而已,等我三两天的时间,我帮你们寻找。” 三百快灵石,一个大型的矿藏的产量,基本上就够了。 程烨吓得瞪圆了眼,“您……您是说真的!?” 我不由犯疑,“不是你报的价格么,你吓得个什么?” 旁边的少男少女,包括刚从洞穴中走出的中年男人,都是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我这才恍然大悟,“你刚才说的是三十枚?” 程烨倒也诚实,“没错。三百块这个数目太惊人,您给三十枚就好。” “不过……李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洪荒世界吧。” 刚才我自己编了个幌子,说是头一次来洪荒世界,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扯下去。 “没错。” “怪不得您能说出‘区区三百块灵石’这种话。” 程烨呵呵笑着,倒没有嘲讽的意思,“想当初我第一次来洪荒世界时,我也觉得这里四处是宝,随手抓一把都是遍地金银。” “后来才发现,宝物是与危险并存的。没有足够的实力与经验,简直就是送死。” “当初死在洪荒世界的人,至少得上百万,李先生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没等我开口,程烨就自顾的道:“这样吧,我让人带着您在安全区域转一转,采摘些灵花异草,回去也能卖不少钱。” “至于您要横跨几万里,寻找南宫家,简直是……” 见程烨面露难色,我接过话语道:“您想说,痴人说梦对不对?” 程烨连忙摆手,“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我笑道:“对普通人来说,这个做法几乎就等同于痴人说梦,您这么想,没有问题。” “说一句题外话,南宫家族与赵家,关系怎么样?” 旁边中年男人格外实诚,“李先生,人界有一句最流行的话,叫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世家之间,吧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名刀暗枪,恨不得对方死了,自己多吃点资源。” “我们赵家与世无争,很少和他们争斗,当然来往也不多。” 既然双方没有关系,我也就放心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 “我压根不是第一次来洪荒世界,去南宫家族更不是为了找南宫婉儿。”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李天赐这个名字?” 程烨吓了一跳,“李先生……难道您就是人界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李天赐!?” “是我。” 程烨恍然大悟,“怪不得,您对阵法的掌控如此娴熟!” “我听外界传闻说,您的朋友受到南宫家族内部夺权的影响,因而受伤,您杀了南宫家十几个修士,是不是真的!?” “不是。” 程烨笑着道:“我就说,您看着是面善之人,绝不可能杀十几个人还……” 我打断道:“不是十几个,是六十多个人。” “不过我杀的都是护教天尊的亲信,对于那些浑水摸鱼,并不是真对我起杀念的人,我全部放了回去。” 程烨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没有反过神。 刚才被我搭救的少男少女,也向我投来恐惧的眼神,仿佛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 我无奈一笑,“算了。既然你们不愿意交易,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咱们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临走之前,希望您指个南宫家族的大概方位。” 少女有些呆滞的说:“西南大概十万里的距离,您千万小心。” “多谢。” 说完,我就要转身离去。 我操控飞禽前行,十万里的距离应该要不了多久,到时候按照山川地势排查,寻找相似温度与湿度的土壤,大概几个月的时间,应该就能找到具体位置。 我刚走了没两步,后头就听见程烨喊,“李先生请等一等!” “怎么,还有事?” “如果您真的能找到三百块灵石,我愿意把前往南宫家族的地图,以及附属的地形脉络图,给您拓印一份!” 我不由眼前一亮,“成交!” 既然已经暴露身份,我苏醒也不掩饰,直接操控诅咒之力,将秃鹫呼唤来。 “凶兽来袭,小心!” 程烨手握拂尘,警惕的盯着飞速落下的秃鹫。 在秃鹫即将落下时,我诵唱轻身咒决,一跃而起七八米高,稳稳的站在秃鹫背部。 “你们等我好消息。”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乘坐秃鹫,在附近寻找奇山异水,寻觅灵石的下落。 不得不说,赵家对阵基的选址,着实不怎么样。 附近一百多里地的位置,连一座像样的山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名山大川。 记得之前南宫婉儿赠与我的洪荒世界志怪图谱中,也有关于洪荒世界凶兽位置分部的介绍。 洪荒世界的南部和北部,都是森林茂密,高山大川。 至于北部,也是同样的光景。 南北往中央过度的位置,会从森林变成低矮的乔木、灌木,草原,以及沙漠交接带。 越往南北两头,凶手越多,宝物越发丰富。 至于靠近中央的位置,则要贫瘠上许多,同样危险程度也会降低。 第二百八十六章 水形 像南宫家这等的大家族,会将基地建造在苍山忙林之中,攫取更多的资源。 以赵家的资本,能在这种地方搭建一个小型的阵法,已经算是不错。 有更孱弱的家族,会在沙漠边缘附近制造接引阵法,几乎没有危险,同样收入甚微。 第一天,我沿着周围山川地势盘旋一圈,唯一发现一个小型矿藏,也只开采出二十几个灵石。 就这点,还远远不够啊。 早知道就慢点报价,答应程烨的三十块灵石报价,要容易得许多。 第一天晚上,我借助灵石的力量,在旷野中休息。 次日清晨,在灵石的滋养下,我精气神圆满,向着北方更远的地方飞去。 在这么个平坦的丘陵地带,想要寻找山脉,几乎是不可能。 我退而求其次,从水脉之中入手。 山中有矿金,水中有沙金。 在人界之中,金脉是最珍贵的东西,洪荒世界与之代替的就是灵石。 既然山中有,水中也会有。 第二天早上,我站在秃鹫的脊背上,隔着老远就看见,日出破晓处,金光渲染出水天交接处波光粼粼。 秃鹫速度奇快无比,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盘旋在水脉四周。 这条河倒不大,发源地是正北十里地的山谷,宽约百米,水流清澈,能清晰看到十几米下的水草与石头。 秃鹫即将落地,忽然喉咙中发出一声惨叫,直挺挺的栽入水中。 糟糕,太久没有喂食,这家伙饿得飞不动了。 我与秃鹫一同落入水中,水流没有结冰,但冷得怕人,从地下渗透来的森森冷气,仿佛要往人的骨头缝子里钻。 看着十几米深的水,真实的深度至少有近二十米,因为太过于清澈,才显得浅。 我游上岸边时,秃鹫在剧烈运动以后,又经受寒冷的刺激,直接冻死在河里,被冲向远方。 河水有些泛绿,证明是从地底深处涌出的泉水。 在古时有一传说,泛绿的水潭或者泉眼,里头藏着替死鬼,谁如果下去游泳,就会被水鬼拽住脚脖子。 明明看着不深的水流,偏偏能淹死许多水性很好的人。 事实上,压根没有什么水鬼,里头的人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人洗澡通常是在炎热的夏天。 而泛绿的泉眼,是从地下喷出的泉水,温度格外低。 一冷一热间,人的身体会抽筋,感觉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一样,完全不能动弹。 河流中涌动的是地下泉水,且河床中石头被侵蚀的痕迹格外明显,这点很不符合常理。 一般的河流,水位线会将石头侵蚀出无数道痕迹。 遇见干旱,水位会下降,湿润的年份则会上升。 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里的水流,却像是恒定不变的一样,在这里静静的流淌着。 支撑着水流源源不断流淌的,必定是有一股能量! 我脱下身上遮羞的兔皮,纵身跃入水中,运转水元素咒法,在水流环绕下逆流而上,前往正北方向的水流入口。 想必地下河中,蕴藏着丰富的灵石,否则撑不起滔滔的水流。 河水的吞吐速度格外庞大,还好我懂得一些控水的咒术,在身前凝聚旋涡,从出水口沉入了幽暗河流之中。 黑暗渐渐吞噬视线,破妄之眼在水下悄然运转,我得以看清周围的一切。 出水口的地下,是一个充满水流的溶洞,空旷浩大,看不到边际。 溶洞之中,有无数细小的泉眼,在向外泊泊流水,水流汇聚在一起向外输送,就形成了巨大的水脉。 溶洞之中,除了地下渗透来的阴冷气息以外,我还感受到了浓郁的灵力。 我猜测得没错,地下果然是埋藏着灵石矿藏。 手掌包裹着阴煞之力,我尝试着沿其中一个泉眼向下挖掘,摸索了两下以后,我竟从泥泞中挖出一块灵石! 没想到,在这里的灵石,竟然是散乱分部的。 不过也难怪,或许在许多年之前,埋藏于地下的灵石是一个巨大的矿藏。 伴随着水流的冲刷,灵石渐而分部于每一个泉眼,一边汲取水中灵力,一边产生吸力产生水源。 灵石数量恒定,水源流淌的速度同样恒定,这也是外头的水位线只有一条的原因。 伴随着我对灵石的挖掘,水流的速度也越来越好。 还好在临走之前,我管程烨要了个锦囊似的小袋子,能将灵石装进去。 否则这些白花花的石头,还真不好带走。 每一个泉眼,基本上都能摸到一块灵石,大一点的甚至能摸到两三颗。 溶洞大得出奇,我沿着墙壁摸索了以安全,发现这里占地大概一公顷左右。 水脉中的灵石差不多被挖完了,倒出来数了数,总共三百五十块,算是超额完成任务。 被我挖掘以后,这里的泉眼百分之九十的都已经干了。 我在正中央的位置,盘膝闭目凝神,感应水流的动向,找到最后十来处流淌泉水的泉眼。 总共三百九十快灵石,全部挖掘出泉眼,刚才还奔涌着的河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 渐渐的,水流从溶洞的顶部开始下降,渐渐从头顶到腰肢,一直下降到脚底。 此处地势颇高,脚下又是沙地,水流渗透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脚下沙地忽然颤动了一下。 第二百八十七章 危机 难道地形破坏,溶洞要坍塌? 我施展土遁之术,身形向上就要钻出地面,忽然从沙土中拱出一个牛犊子大小的怪物。 怪物体型像蟾蜍,偏偏长着一只类似鲤鱼的脑袋,嘴里没有舌头,口壁中生长着细密尖锐的牙齿,看起来格外恶心。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我就感受到地下有一股刺骨的寒气。 本以为是地下渗透的寒气,没想到还藏着这种怪物! 怪物出现,产生的强烈灵力波动,直接将我的土遁之术打断。 我不敢背朝着怪物,为了防止突然袭击,只能面朝着它,一步步的向后倒退。 在南宫婉儿给我的志怪图谱中,并没有怪物怪物的丁点儿介绍,我更不知道该如何对付。 想必是怪物常年蛰伏于水中,靠吞吸周遭的灵力缓慢修炼,因灵脉被我挖掘,这才从修炼状态中惊醒。 洪荒世界的异兽不像是人类一样,能够直接汲取灵石的力量。 获取力量的方式单调得只有两点,一是待在原地不动,二是直接将灵石吞下去。 二者有利有弊,像金毛鼠这种能直接吞吃灵石的,实力有上限,无法提高。 像面前这个蟾蜍怪物一样的大型异兽,没办法咬断灵石,一口蹲下去又会被庞大的力量给撑死。 如此一来,只能找个灵石多的地方缓慢修炼。 且洪荒世界的灵兽,寿命悠久,力量强到可怕,缺陷就是无论实力多强,在这个世界里,永远不可能产生灵智。 这也是化蛇以外跑到人族,修炼出灵智以后,打死也不愿意回去的原因。 被我惊醒的蟾蜍怪物毫无灵智,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用猩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我! 灵石已经弄到手,没有和它交战的必要。 我屏息凝神,警惕的一步步往后退。 乍然之间,蟾蜍怪物张口,密密麻麻的冰刺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朝着我身上刺来! 金光神咒撑起,在冰刺的密集攻势之下,金光只支撑了三个呼吸就破碎成符文光芒。 还好我闪身躲避及时,否则就要被打成筛子。 糟糕,这家伙实力太强,硬拼压根打不过! 也怪我太过于轻敌,之前都是在南宫家族,亦或者赵家打造的阵法安全区域内转悠,并没有感受到洪荒世界的恐怖。 遇到蟾蜍怪物,简直当头给了我个王炸。 打不过,也跑不掉! 凶兽都怕天威,我霎时间凝聚两道雷法,悍然轰击向蟾蜍怪物的门面。 像这样短暂时间内凝聚出的雷霆,根本没办法给强如蟾蜍怪物这等凶兽实质的伤害。 我只希望能吓唬一下它,并趁机逃跑。 能看得出,蟾蜍怪物身体庞大,但四肢短小,想必奔跑速度缓慢。 只要出了这个狭窄的坑洞,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轰轰两声炸响,蟾蜍怪物不仅不躲,甚至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 被这种眼神盯着,我从脚底心往上冒凉气。 我总算明白了,旁人口中说洪荒世界的凶兽没有灵智,只是它们没有类似人的智慧,而不是傻。 我正防备着蟾蜍怪物射出冰凌,猝然之间它双眼爆发出猩红射线。 射线的速度太快了,我避无可避,腹部被穿过两个血洞,浑身疼痛几乎痉挛! 凶兽的内丹就在小腹位置,击碎内丹,基本上等同于宣告死亡。 还好,我并不是凶兽。 懂得专挑要害攻击,这头凶兽不仅不傻,反而鬼精着呢! 正面抗争肯定是不行,我捂住胸口的血洞,迅速凝聚青丘狐族的幻术法咒。 渐渐的,我的身体开始急速放大,化作曾今化蛇的缩小版。 对凶兽来说,是拥有着血脉压制的,化蛇属于蟒蛇中的佼佼者。 面前的蟾蜍怪物同属水族,看到化蛇的模样,应该会害怕才是。 果不其然,在看到幻象时,蟾蜍怪物的眼神中,闪出人性化的恐惧光芒。 趁着蟾蜍发愣,我闪身迅速逃跑。 窜出洞穴看到蓝天的刹那,我大松了一口气。 幻术是专门针对灵智与神魂力量不强的人,对付凶兽格外好用,这才让我勉强逃过一劫。 没等我松一口气,乍然之间一道猩红色长舌从地洞中喷出,缠绕我的腰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拖入洞穴。 我甚至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觉得景物一阵眼花缭乱。 等反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就只剩下蟾蜍怪物的血盆大口。 在此瞬间,我下意识凝聚层层金光神咒包裹周身,甚至吟唱不动明王咒,强化身体。 咒法的能量与蟾蜍怪物的血盆大口摩擦在一起,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听起来让我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的牙齿,刺破了我的后背和膝盖,还好我学的咒法格外庞杂,拥有不动明王咒的加持,仅仅是被擦伤而已。 否则,就凭借刚才的两下咀嚼,至少把我的皮肉撕扯下来一大块。 第二百八十八章 坐骑 我被囫囵的吞下蟾蜍怪物的体内,还好他的体型庞大,被吞入胃里之后,并没有被挤压得窒息。 与蟾蜍怪物恶心的外星相反,其胃里空空如也,只有干净的泉水。 且蟾蜍外表强大,体内则格外脆弱,胃部摸上去格外柔软。 我只需要拿起匕首轻轻那么一刺,大概就能将肠胃给割开。 果然,蟾蜍怪物的灵智还是要差上一些,否则绝不可能将尚且活着的我,直接吞入肚子里。 或许在它的认知中,被刺穿了内丹,又被咀嚼两下,几乎不可能活下来。 真是天不亡我! 我迅速在手臂凝聚风刃,直接将蟾蜍的肠胃切割开,刀刃在其体内四散乱飞。 在短暂的疯狂挣扎后,蟾蜍怪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迅速在其肚皮的柔软处扯开一道口子,钻出其体表以后,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被我带了出来。 漂浮在空中,滴溜溜旋转的碧蓝色珠子,约莫有鸽子蛋大小,其中蕴藏的水元素灵力,远比灵石要浓郁得多! 我尝试想要汲取,但其中能量太过于杂乱,根本无法使用。 吸入身体之后,这股力量就像是无数钢针,在刮过体内的经脉,吓得我赶忙停止汲取。 从成色来看,这东西的确不错,带回去或许有用。 地上巨大的蟾蜍怪物尸体,我犹豫了一下,切开两块大腿上的嫩肉,在原地用祝火咒决烘烤,没过多会儿就飘香四溢。 咬上一口,凶兽的肉块简直香糯可口,又劲道不腻,其中经年累月储藏的灵力,对人大有裨益。 我掏出长刀,割下两块蟾蜍怪物的大腿肉,烘干放入锦囊当中,这才拖拽着巨大的蟾蜍怪物尸体,窜出了溶洞。 有过被袭击的经验,这次我要小心许多。 我在草地上升起一大堆的篝火,并将蟾蜍怪物的尸体放在火堆上烧,丰富的油脂顺着皮肉流淌出,味道也向着四面八方开始飘散。 凶兽的鼻子格外灵敏,应该很快就能感受到这股奇异的味道,并飞奔着前往。 而我则收敛了一切气息,并施展土遁术,躲在一旁的小土包当中。 没过多会儿,就有一群形态各异的凶兽出现,不过体型很小,实力也格外孱弱。 吼—— 低吼声响起的同时,原本在火中取食肉糜的小型凶兽们,开始作鸟兽散。 我看到远处丛林之中,一只背生双翼,身长过五米,体色斑斓的猛虎,出现在火堆前。 此物毛发像虎,一双翅膀也不是羽毛,而是类似动物的骨翼容貌。 方才喷跑时我看到,它只能跳跃和滑翔,并不能飞起。 就因为这对翅膀,让它的速度快到几乎能产生残影,以至于看上去像是一道淡黄色的流光。 猛虎没有外露的獠牙,偌大的脑袋上有王字形的斑纹,趴在蟾蜍怪物的尸体上,仅仅是吸了一口气,肉糜就化作两股气流,钻入了猛虎的口中。 不止是凶兽,修炼到一定程度的大妖,就已经不需要像普通野兽一样啃咬食物,仅需吸一口气,血食就会化作气流滋养自身。 在志怪图谱中记载,这只背生双翼的怪物名为彪魃,属于夜行生物。 我记得在志怪图谱旁还标注着小字,看到彪魃绝不可与之力敌,需尽快远离此地。 彪魃生性胆小,并不会攻击先天食谱中并不存在的生物,比如人族。 但其战斗力与其胆子成反比,至少要二十几个修为有成的灵修,才能将其击败。 彪魃速度太快,就算击败,也几乎没可能击杀。 以彪魃体内的强大气息与速度来推算,如果正面打起来,以我的实力,应该可以对付两头。 出现第三头时,我就有生命危险。 像这样天生警惕十足,且速度奇快的物种,在秃鹫死后,刚好能充当坐骑! 在彪魃吞噬血气的同时,我悄然运转诅咒之力,渗入蟾蜍怪物的皮肉之中。 这股力量被彪魃吞下肚子,它吞吸了约莫有三秒的功夫,忽然眼神中闪过一抹人性化的警惕,立即停止了吞吸。 被发现了!? 不愧是异兽图谱中,记载过的生物,警惕性可见一斑。 只吞吸入这么点诅咒之力,可没办法控制如此庞大的生物。 我运转土遁术,悄然出现在彪魃的身下,在它警惕周围的同时,悍然拖着雷霆冲出。 雷霆正中彪魃的小腹,它在没有丝毫反应的情况下,身体迅速麻痹,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吐着舌头瘫软在地。 我控制着雷霆之力的能量,并没有给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仅仅是被电晕过去了而已。 做完这一切,我则盘膝坐地,催生出诅咒之力,从彪魃的口鼻中缓缓灌注。 约莫过去半炷香的时间,等我翻开彪魃的眼皮时,原本的猩红已被诅咒之力的漆黑色所取代。 呼,成功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地图 没过多会儿,彪魃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按照我的指示,鬼父在我身前。 我跨上其后背,彪魃双翼伸展,身形如电窜入丛林之中。 因有双翼的存在,彪魃并不是贴着地喷跑,而是纵身跃向树梢,从森林中的一棵大树,窜上另一棵树木。 滑翔外加腾挪躲闪,速度比秃鹫要快上许多。 有彪魃的震慑,一般的凶兽不敢近身,一路上省去我的许多麻烦。 原本一天一夜的路程,回去仅仅用了大半点的时间。 在感受到前方复数的气息时,彪魃本能的停下身子。 为了不让彪魃受惊变得难以控制,以及不吓到赵家的人,我离近阵法时,从彪魃身上跳下,徒步前往赵家人聚居处。 隔着老远,正在阵法附近锄草的青年女孩看见我,惊喜的朝着我挥了挥手。 “李先生,您回来了!” 女孩正是第一次见面时,被我救下的那位。 我疑惑看着前方一大片农田,“你们还在洪荒世界种菜?” “我们种的是灵草。”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李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赵家财力薄弱,修为也不足。” “周围荒凉,没什么凶手,也没有值得开采的资源。” “我们靠洪荒世界赚钱的手段,就是从人族的世界带来种子,在这里种植灵花异草。” “在洪荒世界中。灵花异草生长的时间会加快,效果也会事半功倍。” “将灵花异草拿去卖了,换成灵石修炼,大概就是我们赵家目前维持生计的手段。” 怪不得程烨穷成这个样子,为了灵石连地图都舍得卖。 “东西我已经拿到了,麻烦带路去找程烨。” “师父正在修炼,您请跟我来!” 正北的一座大木屋的房门敞着,程烨闭目凝神,墙壁上摆放的是完整太华经。 太华经是道家精深典籍,程烨修为还算可以,可领悟这种东西,还是太过困难了一些。 他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等领悟得差不多,也该入土。 当初我修行精深的道法典籍,都是有师父在从旁教导,否则一个瓶颈期,就能卡住普通人的十年甚至几十年。 我平静声道:“程烨,不知你听没听过,道家八神咒之一,有一本名名叫清心咒决。” 程烨从修行中缓缓睁开眼,赶忙站起身给我搬来凳子。 “清心咒决,我当然是听说过的,而且手头刚好有一本,李先生需要么?” “我是想说。你诵唱一遍清心咒决,再修炼太华经试试。” 程烨皱眉忖度了一会儿,闭目凝神稍许,再看向墙上挂着的太华经卷轴时,忽然瞳孔中闪过青蒙蒙光芒,随即气息猛然攀升! 壁障破裂,程烨的实力再度提升了一个档次。 他激动得老脸通红,“李先生真是神人!” “不必客套。” 我取出程烨给我的福袋,哗啦倒出一大堆灵石,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我数出三百块,剩下的又装入兜里。 “灵石我已经带到,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看着满桌的灵石,程烨惊讶得合不拢嘴,半晌才喃喃的问:“李……李先生,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弄来的!?” “离此地两百米远有一处河流,地下埋藏着大量的灵石。”我平静声道:“人间界的风水秘术,分金定穴,对洪荒世界同样有用。” “以后你们寻觅灵石,可以多研究撼龙经。” 程烨恭谨声道:“多谢李先生提点。” 随即,他面露难色,尴尬的道:“老实说,我从来没想到李先生在短时间内,从一穷二白,凭空变出三百块灵石。” “您在营地稍事歇息,我这就为您去拓印。” 我不由皱眉,“多久能拓印好?” “今天夜里,我命人加班加点拓印,明天早上之前,绝对不耽搁您的行程。” “那就拜托了。” 当天晚上,程烨给我收拾出一个崭新干净的木屋,针头被褥都是刚拆封的,房子也是新建的。 嗅着松柏木的特殊香气,我不由感觉心旷神怡。 窗外繁星点点,一轮皎月在天,我手中握着一块灵石,默默汲取其中灵力。 掌握诅咒之力以后,我的实力提升了一个档次,外加上与化蛇之间的一战,让我更清楚与其之间的差距。 最长半年,最短三个月,以我的实力不说能打得过化蛇,至少能游刃有余的逃走。 不知在另一个世界,戴天晴与小澜他们生活得怎么样。 有陆鹤鸣与安全总署的庇佑,外加上我给予的海量灵石,她们的修炼速度,应该会事半功倍才是。 月光透过窗子,笼罩我的身体,我手中灵石的力量,一点点向着掌心渗透,滋润身体。 在这一过程之中,我对符文规则的力量,理解得愈发深刻。 曾经移山填海,一个念头足够杀死化蛇无数次,如今虎落平阳,竟被区区畜生欺凌到这步田地。 总有一天,我会恢复到曾经的巅峰,一脚踏破虚空阵门,前往无上仙界! 第二百九十章 进化 我想看看,让慕容长青姐妹俩,以及青丘狐族胡媚儿,心驰神往的仙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还有,爷爷潜藏在下界,所惧怕的天道至高辛秘,究竟是什么! 次日清早,程烨亲自送来了一卷巨大的地图,看他熬红了的双眼,估计是自己亲手上阵绘画。 地图打开,上头标注的地形虽然只有笔直向西北的一条线,但对山川地脉格外介绍得详尽。 有这样一卷地图,外加上彪魃的速度,我绝对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赶到曾经南宫家所在的位置! 我朝着程烨抱拳,“多谢程老,后会有期!” “山高水长,李先生一路保重!” 当初被我救下的一对少男少女,此时站在程烨的身后,用敬畏也期冀的眼神望着我。 “李先生,您一路上千万注意安全!” 我微微点头,朝着远处吹了个口哨,在前方守卫的慌乱中,彪魃飞驰到门前。 “别怕,是我的坐骑!” 我纵身一跃上彪魃的脊背,随即从锦囊袋中掏出两块灵石,分别扔给少男少女。 “相见即是有缘,你们二人好生修炼,或许又日后相见的机会!” 握着灵石的两人,神情掩饰不住的激动,“多谢李先生!” 彪魃一跃而起,窜入西北方向的草原之上。 由于无法飞行,彪魃在平地的位置,奔跑速度格外有限。 我不由有些郁闷,像这样的速度,得多久才能到达南宫家的地盘。 如果彪魃的这对翅膀,能够飞行就好了。 可惜它的体重太大,翅膀只是辅助作用,我尝试着让彪魃扑腾两下,发现根本飞不起来。 且越往前跑,彪魃的速度越弱。 像是这样能吞噬血食化为精气的凶手,已经不需要通过普通进食的方式来获取能量。 我又没有太多时间让彪魃捕猎,于是尝试着自己汲取灵石中的能量,缓慢灌注入彪魃的体内。 灌注过灵力以后,彪魃的速度果然变快了不少,我也稍稍安心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彪魃带着我几乎不眠不休的赶路。 有灵石补充能量,彪魃每天休息不足一个时辰,就可以继续赶路。 换做普通人,绝对舍不得如此消耗灵石。 但对我来说,洪荒世界就是天然生产灵石的巨大宝库,只要有闲工夫,随时都可以弄到一大把。 第十天,我颠簸得有些气血不宁,于是找了个山坡稍适休憩。 彪魃趴在我的身边,像只大猫一样格外恬静的趴着。 在修炼过程中,我发现这家伙有点不对劲。 在被诅咒之力操控的状态下,按理说彪魃是没有理智思考的,最多保持一些野兽的本能。 可是,彪魃在我修炼时,竟会掀开眼皮,偶尔偷偷撇我一眼。 中途有一只金毛鼠,从草丛中钻过去时,被彪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塞进了它的嘴里。 像是这种自发性的捕猎行为,代表着彪魃已经恢复了部分灵智。 能够操控彪魃这种庞然大物,已经是我的极限。 寄存在其体内的诅咒之力,到底能起到多大的效果,我也不知道。 按照道理说,被控制住的彪魃,不可能通过自我意识来摆脱掉诅咒之力。 难道说,是我往其体内灌注入灵力造成的结果? 见彪魃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我也懒得管它。 无论变成什么模样,彪魃都不是我的对手,大不了宰了炖虎骨汤,再找一只新的替换。 按照地图上标注的位置,我们已经走了大概全程的三分之一左右。 再过二十天,我就会送给天尊一个大惊喜,希望他到时候能接得住。 次日清晨,我的精气神恢复充盈,立即跨上彪魃,踏着清晨薄暮,再度向前行进。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彪魃在平原地带向前奔跑的过程中,一个猛冲到半空,翅膀忽闪两下,竟飞至高空! 它什么时候会飞了!? 我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彪魃的身体产生了很大的变异。 原本翅膀上的容貌,渐渐有了羽化的迹象,且摸上去更结实许多。 翅膀煽动,彪魃消耗力量的速度更快,我掏出灵石再度给彪魃补充能量。 在感受到能量灌注时,在没有我操控的情况下,彪魃仰天发出一声怒吼。 下一瞬,彪魃双翼闪烁金色光芒,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入高空,飞行速度再度提升一个档次。 强大的风压让我耳朵眼轰轰作响,灵力的消耗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几倍! 照这个速度下去,彪魃一天的时间就要消耗掉一整块灵石! 不过,有这样的速度加持,我们在四五天的时间,就能赶到南宫家族的基地,绝不算亏。 事实上,彪魃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上一大截。 等到了北方茂密森林区域时,彪魃在林间腾挪躲闪,以森林借力滑翔的速度,又快了一个档次。 第三天的中午,我出现在了曾经所在的山谷附近。 第二百九十一章 报复 此时,离送别秦澜等人,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多月,换算成在人界的日子,已经长达近一年。 看到她们曾经居住过的痕迹,一时间我感慨良多。 正当我准备进入山谷时,忽然感受到前方有一股神圣而强大的气息。 在我感应到那股气息的同时,对方也感应到了我。 难道是南宫家的人,找到了我居住的地方? 我立即体表凝聚出金光,冷声喝道:“何方宵小躲在我的住处,滚出来!” 在整个南宫家,除了天尊本人之外,剩下的人我都不怵。 山谷内,传来略有惊喜的声音,“李先生,你回来了!?” 声音陌生,但语气有些熟悉,一时间我想不起是谁。 循声望去,我看见一个背生四对薄如蝉翼的翅膀,身材修长,模样精致得有些妖异的男人,正半透明的悬浮在空中。 是精灵族? 不对,是精灵王! 想到那个曾经遍体生出黑毛,顶着个羊骷髅脑袋的怪物,再看面前俊秀的男人,一时间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从气息上感应,精灵王的实力比以前强大上不少。 看样子,精灵王是从地下钻出,领悟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看到我本人时,精灵王惊喜的道:“李先生,多亏了您的帮助,我现在已经全然恢复!” “更可喜的是,我在洪荒世界竟然可以同样修炼,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不由生疑,“你已经恢复,且山谷中还有我留下的人族玉简,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精灵王坦率道:“上次离开时,我打听到您和化蛇交战一场,又流落到了洪荒世界,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我猜想,您一有机会肯定会回到这里,就提前在这儿等着,顺便监视南宫家族的动向。” 精灵王本属于灵族,外加上没有肉身,普通人很难感应到他的气息。 我不由微微点头,“你有心了。” “我的这条命,是李先生给的。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算有功。” 彪魃对待我的态度格外谦逊,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和娘们一样。 好像精灵族,无论男女都长得俊美,几乎看不出区别。 曾经的精灵王,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诅咒之力的折磨,性格也逐渐变的扭曲。 现如今摆脱掉诅咒,也就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 我问:“南宫家现在什么情况?” “早在大半年前,被耍了的天尊气急败坏,让南宫家弟子外出寻找,说是您大几率被传送到附近。” “他们地毯式搜寻,几次差点搜到了山谷,还好这里地势隐蔽,外加上我用幻术封闭洞口,没有被发现。” “半年之后,天尊认定了您被化蛇袭击身死,亦或者流落在洪荒世界的荒芜中,甚至宣判了您的死亡。” “现在,南宫家族的弟子照旧做工,似乎把您的事给忘了。” 忘了?呵呵,我很快会让他们用惨痛的方式,重新回忆起来一切。 我从兜里掏出一块灵石递给精灵王,“你在山谷中好生修炼,我去去就回。” 精灵王也没有客套,灵魂状态的他,格外需要灵力滋养身体。 既然天尊不在,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我在幻化出一身南宫家族人的服装,骑乘彪魃前往一百公里外的建筑群。 等靠近时,我就从彪魃背上跳下,追寻着前方的复数气息前行。 没过多久,我就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蹲在地上采摘草药。 洪荒世界的北方区域,无论是灵力还是天材地宝,都比南部多了不知多少倍。 哪怕是普通的树林中,也生长着极其珍贵的草药。 我站在远处,仔细盯着年轻男人一会儿,手中用幻术勾勒出同样挖草药的小铲子和竹篓。 带着同样的装备,我走到年轻男人身前,“我是南宫家族的新一代弟子。初来乍到,希望师兄指引一处草药比较多的地方。” 年轻男人斜撇了我一眼,洋洋不睬的道:“你是哪个派系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灵机一动,赶忙回道:“在人界时,我是婉儿小姐的亲信,在她身边做事。” 男人目露鄙夷,“是那个女人的亲信,难怪会被派来做挖草药这种苦差事。” 我不由无语,他不也是挖草药的么,哪来的优越感? 似乎看出我眼神中的鄙夷,男人傲然的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可是十人草药组小队长,你得叫我头儿!” “以后说话规矩点,挖到的药草分我一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到这里,男人林森森的道:“洪荒世界不比外头,险山恶水藏着吃人的凶兽。” “如果没有我罩着,你说不定就死无葬身之地。” 南宫家族如今分成两个派系,一个是以南宫家主为核心,另一个是以天尊为核心。 我说自己是南宫婉儿的亲信,从男人对我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其派系。 他是天尊那边的人,事情就好办许多。 我收敛去幻术,淡笑望着男人,“头儿,你认得我是谁么?” “你……你是李天赐!” 男人勃然大惊,转身想跑时,被我死死扣住天灵盖! 庞大的灵力灌注下,男人一瞬间变成了白痴。他一生记忆,则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中回闪。 《风水异闻录》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风水异闻录请大家收藏:()风水异闻录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请假 今天国庆,我想休息一天,一天就行 《风水异闻录》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二章 逼迫 我读取了男人脑海中有用的记忆片段,得知如今南宫家族基地中驻扎的,大概有四十个人。 其中三十个修士,基本上都是来打杂的,剩下十个人,则是天尊的亲信。 被我弄成白痴的男人,就是十个人的其中之一。 现如今,南宫家族的高层,几乎全部被天尊的人所掌控,其中修为最高的十个人,是各个区域负责的组长。 剩下三十个,则是在天尊势力的管辖范围内。 现在看来,不仅是我被天尊迫害得厉害,南宫婉儿父女在天尊的压迫下,同样生活够呛。 我一路经过南宫家族人所在的岗哨,但凡是碰到南宫家族的人,直接一道雷霆电晕过去。 “什么人!” 远处有一中年男人持剑杀出,没等我动手,远处一阵狂风呼啸而过。 在我的操控下,彪魃直接一口咬断中年男人的喉咙,当场气绝身亡。 “敌袭!” 慌乱喊声传来,三十几个剩下的南宫家族修士迅速前往,将我与彪魃团团围住。 在看到我的脸时,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脸色格外难看。 “李天赐?你没死!?” 一道雷霆飙射,中年男人的脑袋多出一个血洞,躺在地上彻底不能动弹。 我冷声道:“你死了,我也死不了。” 一招杀一人,群人对我格外畏惧,谁也不敢轻易动手。 目光环视过四周,我凛然声道:“你们这群人中,还剩下七个属于天尊的势力。” “剩下的人尽管可以离开,我绝不拦着。” 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大群人立即捏碎了怀中的玉简,想要逃跑。 剩下的七人准备掏出玉简时,已经被我的气息锁定,周遭木属性元力疯狂攀升,将其死死缠绕住。 七枚玉简,也跌落在地。 我冷眼盯着剩下七人,面无表情道:“我不会杀了你们,但是你们得配合我做一件事。” “待会儿我灌注入的能量,谁也不许抵抗,否则我会直接杀了他!” 七个人都不是天尊的亲信,在我的威胁下,都老老实实的选择听话。 我掌心涌动着诅咒之力,游动着灌注入他们的表层皮肤。 我在所有人的左半边脸,写上了天尊两个字。 至于右半边脸,则写上了两个大大的狗贼。 诅咒之力是可以直接沁透入神魂的,哪怕是他们日后把脸皮砍掉,重新长出两块肉,这两个字也会跟随到骨子里,不会有任何变化。 等新肉长出来以后,这两个字仍然会浮现出。 写完以后,我满意的拍了拍手,木属性的灵力随之消失,疯长藤蔓解开束缚。 七个人落地后,迅速捏碎玉简,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我看了一眼南宫家族的营地,种植着各种珍贵的奇花异草,屋子也都是用珍贵树木建造。 有从赵家带回来,其中蕴藏着空间的锦囊。 我将灵材全部收入囊中,并诵唱祝火神咒,给占地广褒的每一栋木屋,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曾经奢靡一时的南宫家族,在这场大火中,彻底沦为了焦土。 天尊骑坐在彪魃的身上,目光平静眺望远处火海,嘴里像是啃萝卜一样,不停的塞着从南宫家族地里挖出的灵材。 不得不说,这些长得像是白菜萝卜的东西,咬上一口简直满嘴生津津。 我发现,这些东西看起来像是普通的白菜萝卜一样,但是咬上一口,其中蕴藏着的灵力,让人格外舒爽。 如果每天能把这些东西当做主食来吃,我修炼的速度,至少还能提升一个档次。 不过这些玩意儿,有不少在市面上还是挺贵的,一顿饭下去至少吃几个亿的样子。 天材地宝,有价无市,如果天尊知道现在基地变成了这幅模样,不知会作何表情?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追逃 火焰将木屋燃烧殆尽,我在阵法的正上方,燃烧灰烬的余烟处,操控土元素力量,在地上写下几个大字。 “天尊,有种的你一直守在洪荒世界,否则南宫家族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按照时间推算,天尊得到消息赶过来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换算成洪荒世界的规则,也不过两个时辰而已。 这家伙的实力强大,但是修炼的是佛教密宗的功法,对力量的感知不足,我悄然使用五行遁术,将自己的身体融入一棵树干里头。 果不其然,过了三个小时左右,忽然半空之中绽放出一道金色华光,伴着密宗佛教的氤氲符文散落,天尊高达百丈的身躯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了尘土飞扬。 “李天赐,滚出来!” 愤怒的天尊一拳砸向前方的一座山峦,山峦轰然崩塌,他对着四面八方无能狂怒了一阵子,身躯渐渐变成了原本的大小。 发泄过后,他手中攥着十几块零食,膝盖盘曲五心向天,渐渐开始修炼。 零食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照这样的速度最多一个时辰十块零食就要被吸光能量,化为尘土。 我和天尊交战最大的依仗,就是在洪荒世界中,他体内的能量比这片天地相排斥,除了通过零食以外,没有别的办法汲取天地之间的力量。 而我通过诅咒之力的侵蚀,因祸得福在洪荒世界中如鱼得水,只要这么耗下去,胜利的永远是我。 南宫家族耗费了几百年心血,死了不知几万人,在洪荒世界打造出的阵法,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洪荒世界的阵法是南宫家族的立足之本,只要天尊敢离开,我就立即开始破坏阵法的基础,将其中的零食挖掘出来,并杀死在这里驻扎的天尊走狗。 倘若是天尊一直在这里镇守,每天都需要几块零食力量补给,像这样庞大的消耗,南宫家族根本吃不消。 这样一场恐怖的消耗战,只要我谨慎一些,不被天尊抓到,胜利的终将会是我。 趁着天尊默默恢复力量的时候,我悄然施展隐匿咒诀,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微不可查的程度,一点点潜入了南宫家族地下的阵基。 地下几乎恐怖的零食储备量,让我不由得大吃一惊。 南宫家族无论是阵法的健全程度,还是其中零食的密集程度,都是像赵家这种二流世家无法比拟的。 在地下的空间里,几乎每隔三步左右,就会有一颗灵石悬浮在空中,与上下两层的零食直接相互衔接,产生淡黄色类似蛛网的能量。 正是这股能量产生的接引力量,才让得南宫家族的修士,在持有信物的情况下,被接引到此处,不至于迷失在茫茫的洪荒世界之中。 很难想象接近五十公里的土地,究竟需要多少零食,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创造出如此恐怖的空间。 建造这些东西需要千百万年,而我想要摧毁,只不过顷刻的功夫而已。 我掌心之中渗透着诅咒之力,抓住其中一块儿零食轻轻那么一扯,周围一平方米的阵法能量立即崩溃。 感受到阵法波动的刹那,天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我听到外头传来一声怒喝,“小贼好胆!” 一股恐怖的能量,以诡异的速度朝着我的头顶逼近而来,我迅速抓起周围的五块零食,立即施展土遁之术逃窜向远方。 只要我不暴露自身的力量,这场猫捉耗子的游戏,天尊就休想能抓到我。 当我逃窜出十里地开外,天尊还在无能狂怒的用拳头砸地板。 地面被砸得像马蜂窝一样,我则安然无恙躲在远处一块大石头内部。 五行遁术,但凡是属于五行的能量,我都可以遁入其中。 佛教密宗的功法,讲究无坚不破,修成百丈金身万法不侵。 无论雷霆,净天地神咒,都没办法给天尊造成丁点儿创伤。 相形见绌的是,他的灵活程度,诡杂多变的程度,远不如我。 只要我想藏匿,天尊几乎永远休想抓到。 发泄了一会儿,天空再度裂开一道缝隙,二十个人肩并着肩,缓缓降落在地。 落下的瞬间,二十个人齐齐向着天尊抱拳:“晚辈拜见护教天尊!” 天尊整理了衣袖,勉强压下脸上的怒气,“你们就是家族中,精挑细选出懂得五行遁法,精通道术的人?” 为首的一个老者恭声道:“我等学识浅陋,不敢说精通,但凭一腔热血,为家族服务。” 天尊挥了挥手,顿时虚空中出现二十个类似手雷的东西,分发到在场人的手中。 “李天赐为人狡诈多端,你们发现他以后,千万不要恋战,将此手物扔在他身边立即撤离。” “是!” 群人拿着手雷模样的玩意儿,立即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始地毯式搜寻。 我则悄然后退,一直退到十几里开外的距离。 天尊派出去追捕我的群人,实力比我差了一大截,二十个人聚在一起,兴许可以与我斗上一斗。 对付起他们来,我几乎不用费吹灰之力。 麻烦的是,天尊就在附近,他们的任务并不是击败我,而是寻觅我的踪迹,等待天尊的支援。 不过那个像手雷一样,又黑又圆的东西,里头到底装着的是什么呢? 此时,一个修士已经悄然朝着我藏身的地方逼近。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戏虐 我的隐匿咒决,对这些灵觉格外敏锐的修士并不管用。 我一边后退,一边诵唱青丘狐族的咒法,形成一道身外化身,飘掠到那人的身后。 感受到背后的灵力气息,那人警惕回头,“什么人!?” 我操控着身外化身,朝着远处掠去。 “休跑!” 他不敢追赶,将手中的漆黑色球形物体抛掷出,抛掷的刹那,一股红色的烟雾迅速弥漫四周。 身外化身沾染了烟雾,逃跑时带动一道红光。 我这才明白过来,这玩意儿是一种用咒法制作的特殊讯号弹,一旦沾染就会特殊的气息锁定,且一时半会摆脱不掉。 还好我拿身外化身试探,否则真被这玩意儿扔中就糟了! 那人惊喜的喊道:“天尊,人我找到了!” 在声音响起之前,天尊已经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急速逼近,追赶向我的身外化身。 我操控化身,扎入前方的一个深深水潭中,自己则从暗处掌心射出一道雷霆,直直的钻入那人眉心。 眉心多出血洞,修士来不及发出叫喊,就魂飞魄散凄惨倒地。 逃走之前,我迅速摸索了他的身上,从腰间找出一个类似赵家给我的锦囊,并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天尊急着追赶被标记的身外化身,我则悄然前往南宫家族阵法的方向,再度遁入其中一块土地,抓起一把灵石,悄然逃离。 “好狡猾的小贼!” 远处传来天尊的一声怒喝,想必他已经发现了假身的事。 还剩下十九个人地毯式的搜寻,再这样下去,我一旦被找到就危险了。 挖掘出灵石的同时,我迅速向着远处逃遁,并给彪魃下达命令,来接引我。 在急速逃遁过程中,追赶的天尊已经察觉到我的气息,正朝着我飞速逼近。 路上修炼近一个月,我的实力已经提升了一个档次,他想要抓到我没那么容易。 忽然间,天尊嘴里诵唱我听不懂的咒决,身体属于佛教密宗的金色符文,竟燃烧出道道血光,速度又快了一个档次。 还好彪魃已经赶到,我跨上其脊背的刹那,彪魃似乎同样感应到了危机,双翼挥舞速度同样增强了一个档次。 天尊离我有十几里的路程,在彪魃在林间穿梭赶路的同时,我得以全神贯注施展咒法,隐匿我的们的气息。 彪魃在林间行走,靠着双脚蹬地的借力,以及两棵树之间画像,轨迹格外飘忽不定。 外加上我对气息的绝对隐匿,很快就逃脱了天尊的追捕。 站在五十里地开外的一棵参天大树上,我目光平静望着远处的天尊。 他又在无能狂怒着,拿使不完的力气,疯狂的破坏着树林。 方才交战,我消耗了不少力量,这会儿握着一块灵石,正短时间汲取着其中的灵力。 与此同时,天尊也在和我做着同样的事。 不过,我使用的灵石,都是从南宫家阵法的地底下抠出来的,可以免费使用。 天尊使用的,同样是来自于南宫家的灵石。 到了下午,天尊估计是派出一个人去传讯,没过多会儿就有人前来修葺被我破坏的阵法。 现在的南宫家,几乎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现在过去,风险性极大。 十九个灵修,还散布在林间,对我进行搜捕。 另外,南宫家族又调派来整整四十个人,在占地近五十公里的阵法区域,开始搭建崭新的阵法。 阵法格外简单,就是普通的防御大阵,每个人支撑的距离大概只有一公里左右。 如果换成厉害一些的灵修,一个人就能支撑起阵法。 无奈南宫家族都是剑修,实力强在攻伐上,对道法几乎没有任何研究,这些人也是被拉来凑数的。 以我一己之力,能让整个南宫家族开始重视学习道法,我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四十个人白日里为阵法提供能量,等到了夜晚,阵法可以自动运转,群人就可以回去休息。 夜半三更,一轮皎月在天,四十几个人躲在一间屋子里休息,而天尊盘膝坐在屋顶上,手握灵石修炼。 估计有过被我之前暗杀的经验,这群人已经吓怕了,哪怕在一间房里挤成沙丁鱼罐头,也不敢胡乱出门。 不过,他们聚在一起,才是暗杀的好时机。 拥有灵石这种得天独厚的材料,有许多曾经我无法布置的阵法,如今格外得心应手。 我依靠彪魃的嗅觉,连夜前行五十公里,在一河流之中,找到了一只约莫和洗澡盆差不多大的玄龟。 在人族的世界之中,玄龟被称作是祥瑞异兽,帝皇万寿宫中,正北摆放的必是玄龟。 可水下的这头玄龟,双眼猩红,被我用雷霆电晕之前,正一口将大腿粗细的蟒蛇咬成两截! 我将昏迷的玄龟从水中拖出,立即使用诅咒之力,灌注入其中。 玄龟只是个头大而已,实力并不强,诅咒之力很容易渗透入其身体,原本猩红的双眼,变得漆黑如墨。 要操控强大的凶兽,我还能找到更多。我之所以选中它,就是看中了其强大的承载力量,以及钻地的能力。 控制住玄龟,我取出五块灵石,以五行的方位,镶嵌入龟壳之中。 龟甲是灵力与愿力最好的容器,古代有人会用烧裂的龟甲占卜凶吉。 我将净天地神咒的法决,一道道打入龟甲之中,与周围的五块灵石相互衔接,由内而外的衍生出能量。 以往,净天地神咒的诵唱,都是以我自身为阵基,将能量副散出去。 如今有了灵石,就可以让灵石提供能量,我只需要将阵法所需的阵纹构筑入其中就好。 整整一个时辰,超大号的净天地神咒勾勒完毕。 由于净天地神咒的能量过于庞大,为了防止被天尊发现,我又在上头布置了一层隐匿咒法。 做完这一切,我没有立即将玄龟送出去,而是握着一块灵石,尽快回复身体消耗的力量。 为了弄这么一个玩意儿,加上补充身体消耗,我总共花费了六块灵石。 但愿,这只巨大的玄龟,能给天尊带来一个惊喜,也不枉费我的一番心血。 第二百九十五章 玄龟 我隐匿了气息,带着玄龟悄然朝着南宫家族阵法所在位置,趁着夜色一点点靠近。 以我的力量控制,最多让玄龟离开我五十里地。 木屋在阵法中央,距离阵法边缘二十五里,而我从另外的方向,距离阵法边缘二十五里。 在我的操控之下,包裹着诅咒之力的玄龟,钻入地下十米的位置,开始迅速前行着。 诅咒之力能够轻易破开土石,仅仅过了一个时辰,玄龟就穿梭到了四十几人聚居的木屋正下方。 我站在飞行着的彪魃脊背上,隔着老远看见,手握灵石的天尊,气息一吞一吐间极富神韵。 看他修炼得这么用心,我都不太好意思打扰。 我心念一动,远隔五十里开外的玄龟,龟壳悄然发出一声龟裂。 接下来,只听轰的一声,乳白色光柱冲天而起,猝不及防将天尊笼罩在其中。 如果双方战力对等的情况下,单凭攻杀手段,我胜过天尊无数倍。 可惜,这种程度的净天地神咒,只能让天尊狼狈一些而已。 不过,正躲在木头屋子里酣睡的群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白光亮起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化作了尘埃,灵魂也被蒸腾得无影无踪。 天尊瞬间脸色铁青,身形迎风放大,一拳砸向刚建造好的木屋群正中央。 估计天尊以为,我就藏在净天地神咒施展的正下方。 一拳砸下,地面龟裂出无数大缝,建好的房屋也彻底坍塌,地下的阵法也遭到了部分损坏。 天尊像疯了一样扒开地面,发现我并不在里头的时候,仰天嘶吼,“李天赐,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效果比我想象中还要好,我立即操控彪魃从地上降落。 有天尊的一拳头下去,外加上净天地神咒的破坏,阵法近一公里的地面,已经坍塌得不能使用。 天尊一夜没有修炼,静静的站在龟裂的土地上,估计是在怀疑人生。 有了这样定点爆破,且神乎其技的本事,估计天尊心里已经产生了阴影,并不敢再胡乱派人前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看见天尊自己一个人,在施展咒决,修补昨天被破坏的阵法。 他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施展咒决的手指,也格外僵硬呆板。 他本不懂道法,对阵法的了解也格外浅陋,想要修复一公里的阵法,至少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在一周的时间里,我也没有闲着。 我以灵石作为诱饵,在五十公里以外的一处阴暗潮湿的地面上,布置下无数小型幻阵。 灵石的味道会吸引来金毛鼠啃咬,我则趁机用幻境将其困住,并向其体内注入诅咒之力。 以我现在的能力,大概能控制住三百只金毛鼠。 天尊修复了整整一个星期,我也就在修炼之余,一直对金毛鼠进行抓捕。 时间到了一周后的早上,阵法终于修补完成,天尊松了一口气,开始盘膝坐下静默修炼。 我也抓了整整三百五十只金毛鼠,操控着这些小老鼠们,悄悄钻洞前往南宫家族的阵法下方。 南宫家族的阵法,对小型凶兽具有极强的干扰作用,普通情况下,并不会受到金毛鼠的侵扰。 在我的操控下,哪怕是让金毛鼠原地去死,以它们的灵智,也生不出丝毫的抵抗情绪。 三百五十只金毛鼠,相当于把我的心念分出三百五十份,已经有些超负荷。 我强忍着头晕恶心,让每一只金毛鼠在地下落位。 一周时间过去,天尊终于将最后一个阵法的空缺修复完善,正疲惫的盘膝坐地,准备恢复能量。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恐怕还得让天尊继续辛苦。 在我的操纵之下,三百五十只金毛鼠,每一只都抱住一块灵石,开始朝着不同的方向迅速逃窜。 原本凭金毛鼠的力量,无法撼动靠阵法保护着的灵石,但有我注入其体内的诅咒之力,就能轻而易举带着灵石溜走。 不眠不休一个星期,天尊好容易修葺好的阵法,在一瞬之间,从三百五十个点分崩离析! 由于天尊操控着的金毛鼠群,专门挑着阵法的节点下手,破坏力之强,声势之浩大,远胜当初! 三百五十块灵石,让整个阵法的五分之一陷入瘫痪,至少需要上百个阵师来修复。 无数金毛鼠在地下逃窜,天尊先是一呆,随即双眼猩红,身形迅速化作百丈之高,双射出道道电光,每一缕光芒,都正中一只噬金鼠。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总共三百五十只金毛鼠,被杀的得有一百五十多只,剩下约莫一百五十只,都逃窜到了各个地方。 “孽畜,给我死!” 一道金光直冲天际,化作一缕缕的光芒四下副散,但凡触碰到光芒的生物,立即失去生命征兆。 佛有怒目金刚,金刚一怒血流成河。 还好在我的操控下,成群的金毛鼠都逃离了波动的距离之外,并迅速朝着我所在的方位汇聚而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破坏 整整一百五十块灵石,直接让我发家致富。 留在原地的天尊,像疯了一样的开始对着飞虫走兽,甚至是蛇虫鼠蚁,开始无差别攻击。 我立即带着大量的灵石,悄无声息的遁走。 头顶上飞过一只雄鹰,杀红了眼的天尊凌空跃起几百丈高,双拳挟裹着雷霆万钧轰然砸下。 “孽畜给我死!” 老鹰被砸成肉泥,杀疯了的天尊继续追捕其他野兽。 在洪荒世界当中,是有猛兽狂潮这一说法。 在潮汐能量亦或者天地动荡的影响下,有许多凶兽会受到能量的影响,从而进行大规模的破坏和杀戮。 无论天尊怎么想,都不会把这场灾难的起源,琢磨到我的头上。 看来,我是时候想个办法给天尊提个醒。 如果这个时候被暴怒的天尊找到,肯定是死路一条,我的真身坐上彪魃,迅速逃出数十里开外。 我的身外化身,则缓缓从躲藏的地方走出。 在看到我的时候,天尊的眼神按捺不住杀意汹涌,却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身形恢复到正常大小,“李天赐,你来干什么!?” 以天尊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我是身外化身这一事实,哪怕打碎了我这道虚幻的身体,也对本体没有丝毫影响。 我淡淡的笑着说道:“今天我特地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天尊的脸上尽是冷笑,“趁着现在你可以多说几句话,否则等我找到了你的真身,将你挫骨扬灰以后,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你这次总共丢失了三百五十块灵石,阵法被破坏的点大概有七十处,杀死了一百五十三只金毛鼠。” 果不其然,天尊被我吓了一大跳,“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有控制凶兽的能力,这些都是我亲手所为。” “混账!” 磅礴的力量再次从天尊的身体汹涌而出,我丝毫没有畏惧,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控制了许久,天尊总算按捺住对我的浓浓杀意,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极不情愿但只能开口说,“我们谈谈吧。” “把青莲宝剑还回来,并且当着我的面把所有欺负过我朋友的人杀了,或许我们可以和解。” “你欺人太甚!” 天尊愤怒的咆哮说道:“我堂堂一个天尊,愿意放下身段与你和谈,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 “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在洪荒世界滑溜的和泥鳅似的,但是别忘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想要弄死你麻烦,但是弄死你的朋友轻而易举!”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笑出了声,“如果你真有这个本事,何必与我多费口舌?” “我的朋友们生活在安全总署的庇护之下,至于陆鹤鸣,他代表的是在人间世界的地府势力。” “你们南宫家族刚从土里头刨出,根本不敢得罪大的势力。” “像你这种欺软怕硬的怂货,也只敢在我面前发发脾气。” “真理永远掌握在拳头之上,如果不是我掌握着保命的本事,以及破坏你们南宫家族阵法的能力,你又怎么会答应和谈?” 轰的一声金光乍现,一道从天而降的佛陀手印排在我的天灵盖处,身外化身就此轰然破碎。 远隔八十里开外,我缓缓睁开双眼,遥望着天尊所在的方向,不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修炼不动冥王咒的,大都是火爆脾气胸无城府,天尊虽然活了千百万年,同样没有跳出这个束缚。 我要做的从来不是破坏南宫家族的阵法,恶心一下天尊那么简单,而是要让他死在洪荒世界中! 第一步计划已然完成,现在的天尊就是个火药桶,如果我再刺激几次,他就会歇斯底里的爆炸。 情绪是人最大的杀手,刚强的人最容易死在无能的愤怒当中。 一个狠毒且漫长的计划,在我脑海中悄然浮现。 今天消耗的能量太大,灵魂力量同样受到不小的损伤。 贪多嚼不烂,对我来说一次性操控三百五十只金毛鼠,还是太困难了一些。 我留在山谷中闭关修炼,吩咐精灵王帮我护法。 将力量消耗一空,在用灵石进行补充的时候,我惊愕的发现自己的奇经八脉,竟然莫名的拓宽了一大圈! 难道说人体的经脉,也像是肌肉一样,越锻炼就会越变得发达!? 我尝试着甩出一道雷霆,前方石壁轰然一声炸响,其力量比起之前强大不少。 山谷入口位置的精灵王听到动静,身形飞速向前飘落,朝着我恭敬的道:“恭喜李先生修为精进。” 看到精灵王如此迅速的身法,我灵机一动询问说道:“你对凶兽的感知力量如何?” 精灵王不由得**,“李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抓一些金毛鼠,不知你能不能帮忙?” 精灵王更纳闷了,“抓倒是容易,可是金毛鼠皮糙肉厚,如果你喜欢吃野味儿,我可以抓点别的。” “不是吃,是有大用。” 我从兜里随手抓了四十几块灵石,扔到了精灵王的手中。 “这些是给金毛鼠的诱饵,不用怕浪费,哪怕被坑一些也没关系,总之抓到的越多越好。” 看到如此多的灵石,精灵王吓了一大跳,“李先生果然财大气粗。您尽管放心,我保证把事情办妥当!” “二十天之后,无论你抓到了多少,都要按时回来。” “没问题。” 此刻我的精气神充盈圆满,立即跨上彪魃,再次前往南宫家族的阵法附近。 让我感到惊奇的是,许久未曾进食的彪魃,精气神没有丝毫的衰竭,依旧是行动如飞。 第二百九十七章 调虎离山 当我尝试着向他体内灌注入力量的时候,他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疯狂的汲取着我所散发出的灵力。 如此强度的灌注,让我觉得有些吃不消,于是尝试着将一块灵石贴着他的后颈,用自己的力量催发灵石的能量,迅速灌注入彪魃的体内。 彪魃将一块灵石的能量,提取了三分之一左右,才缓慢停止吸收。 喝饱了能量的彪魃,速度再度提升一个档次,双翼的绒毛逐渐转化为金色羽毛,稍微振动翅膀就飞出百丈开外,且身形更加的飘忽不定。 如今的彪魃,速度甚至和天尊相差无几。 不过这种程度的实力提升,也是在情理之中。 普通的凶兽想要提升实力,只能通过吞噬血肉,从中获得微弱的力量果腹充饥,亦或者在灵力充沛的地方修炼,效率依然缓慢到可怜。 短暂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内,我不止一次用填鸭的方式帮助彪魃汲取能量,如果换做普通人,哪怕能够控制这等珍奇异兽,也不会舍得花巨量灵石来培养。 目前我手中的所有灵石,都是从天尊那里偷来的,反正花着也不心疼。 我倒有些好奇,彪魃进化到最后的程度,将会强悍成什么模样。 由于彪魃的气息过于强大,隐匿起来愈发困难,在距离南宫家族营地大概三十里地左右,我就让他原地待命,自己颂唱隐身咒法,一点点向着营地的方向靠近。 估计这会儿,天尊正在派人修补被我搞成一团糟的阵法,而且是一个长期且浩大的工程。 果不其然,前方的工程正热火朝天的干着,总共五十几个老人,在我曾经破坏的各个地点,开始紧锣密鼓的施工。 能够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对阵法修行格外精通的高手,修复的速度格外迅捷,估计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将当初的破坏恢复如初。 不愧是南宫家族,实力雄厚,竟然在短时间内又召集出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如果不趁机抢上一把,简直是对不起他们。 想要把天尊彻底激怒,就得下血本! 我的本体颂唱隐匿咒诀,潜伏入地下,分出一道身外化身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身外化身走到与我相隔二十里左右的路程,我迅速召唤彪魃冲到身外化身前,将其驮在背上,并猛冲入人群当中。 修行者在布置阵法的时候,是格外全神贯注的,以至于彪魃冲到他们面前,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咔嚓一口鲜血四溅,一个老人丧生虎口的时候,群人才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 惊慌的叫喊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踉跄着逃跑的老人们,有的在惊恐叫喊着:“天尊救命!” 叫喊的同时,又有两个人干净利落的被杀。 正在房屋中闭关修炼的天尊,周身涌动的佛光直接将木屋炸成碎片,目光如炬盯着我的身外化身,“好大的狗胆!” 在此同时,我立即操控彪魃向着远方逃离,天尊在后头穷追不舍。 在看到短时间内天尊爆发出的速度时,我不由得心里头一凉。 天尊的速度比彪魃快了一倍,几乎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就差点抓到彪魃的尾巴。 好不容易培养出的坐骑,就这么被杀,一时间我心痛不已。 让我万不曾想到的是,在没有接受到我指令情况下,彪魃的身体笼罩在一层血光当中,速度陡然提升一个档次,瞬间与天尊拉开距离,冲入了前方茂密的森林当中。 森林之中全是参天古树,彪魃本就属于丛林中的生物,腾挪躲闪之间,很快与天尊拉开了距离。 天尊运转出十丈金身,笨拙的躯体只能通过撞断树木的方式艰难前进,落下了不止一个档次。 在我的操控之下,彪魃一直和天尊保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向前勾引,等双方离开五十里地开外,我迅速从躲藏地点杀出! 这些南宫家族培养的阵师,在对敌方面没有半点经验可言,在收敛气息的情况下我的速度快如残影,即使没有修炼剑术的功底,但在道元的强大威压之下,青莲剑依然为我所用。 刀光剑影闪烁,四十几个人在短时间内减员到不足十个,就在他们仓皇逃窜之时,我掌心中涌动的雷霆,尽数灌注入青莲剑当中。 剑法光芒以我为中心展落出一道圆弧,剩下的几个人被拦腰斩断,扑通倒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我转身撒腿就跑。 第二百九十八章 怪湖 因为这会儿,天尊已经察觉到自己被骗,放弃了追杀彪魃,而是朝着我的方向飞速赶来。 没有彪魃的支持,我的速度与天尊相比宛若云泥。 相互之间间隔五十公里的路程,迅速开始缩短。 还好我对周围的地形比较熟悉,迅速吟唱土遁术钻入地下,并循着一条水脉,沿着地底河流飘荡向远方。 约摸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漂流了整整十个时辰,我的耳边除了水流声什么也听不见,直到身子忽然随着水流被向上攀出,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巨大的湖泊当中。 我在彪魃的体内留下了诅咒之力,通过这股力量可以分析出,我与彪魃之间的距离大概在一百公里左右。 我本想着为了安全起见,多跑出一段距离,没想到跑出了这么远!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在山谷附近相隔一百公里的位置,竟然有一处烟波浩渺望不到边际的湖泊。 为了寻找灵石的矿藏,我已经找遍了附近的山川水脉,为什么当初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呢!? 要知道,我那个时候是坐在鹰背上俯瞰下方森林,哪怕是比这里小上几十倍的水脉,我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难道这座湖泊是新冒出来的? 看着湖泊之中,石头生出的厚厚青苔,以及繁茂无比的水生植物,立即打消了我的这个念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了安全起见,我将自己的气息隐匿到极致,并施展了隐身咒,身体在不发出丁点灵力波动的情况下,凭借着四肢向前游动。 忽然之间,湖泊的中央荡漾起道道涟漪,仿佛有一股力量从正中央向着四周扩散。 我被这股力量推向岸边,并迅速攀爬上岸,身体躲在茂密的水草丛中。 上岸以后,我感应周遭的山川地势,发现这里藏匿着一处巨大的阵法。 阵法构造奇诡,是以此处山川地势为阵基,阵法的构造手段,手段简直前所未见。 我不知道怎么组成,更不知怎么破解,但能感应到前方一处沼泽地中央,地气不足,可以穿梭到外界。 怪不得我之前没有发现这里,原来是被一层结界给挡住了。 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的阵基,且阵法的运转,需要长期力量的支撑。 也就代表着,阵法之内,长期有生灵存在,维护着这座阵法。 想要维护如此大阵,所需要的能量必须是天尊这种级别的强者,才能够做到。 如此强者,长期藏匿在阵法当中,究竟想要干什么我不得而知。 甚至我不知道,藏在这里的,究竟是不是“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不打算在这里待下去,准备悄悄走到沼泽入口的位置,脱离此处阵法。 正在这时,水面荡漾波纹的正中央,伸出来一只女儿纤细而苍白的手。 远距离看,女人的手很漂亮,不过按照大小估算,这一只胳膊,应该和承重墙的柱子差不多大。 水面再度向上抬升,手后头接着的是一枚巨大的女人头颅,接着是一节又一节的身体。 身体与四肢,头颅、心脏、各种器官黏连在一起,生出了一个巨大而杂乱的怪物。 怪物身高上百丈,像是一个乱葬岗里的东西,粘着在一起的复杂而混合的个体。 我以破妄之眼可以观察到,这个巨大的怪物,身体里只有一个灵魂。 而且这个灵魂,迷茫凶戾且孱弱,应该是属于洪荒世界。 洪荒世界里的怪物,为什么肉身长出了人类的杂乱器官? 还好,这个怪物的五感并不敏锐,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我生怕移动时,会被怪物发现,因此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怪物完全浮出水面时,我看到在它大概属于肚脐的位置,长着一张巨大的女人脸。 女人的脸僵硬呆板,毫无面向可言。 无论人长出什么模样,都能够从面相看出气运,如果从一张脸上,看不出面向,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并不存在。 如果是画师绘画出的人脸,亦或者雕塑出的,就没办法看出面向。 说不定这个怪物,是从什么地方看过女人,并下意识幻化出女人的模样。 怪物张开大嘴,从喉咙里喷出格外奇异的音符,听着嘹亮柔媚,像是人在唱歌。 诡异的音符让我心里头发慌,同样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音波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类似于某种幻术。 我迅速诵唱静心咒决,降低了声波对我的影响。 伴随着声波的阵阵副散,我发现阵法与外界之间的壁垒消失,无数猛兽飞禽,都红着眼朝着怪物的方向飞扑过去。 洪荒世界的凶手,智慧孱弱,仅拥有进食与繁衍的本能。 像是怪物的声波,专门勾出凶手对繁衍的渴望,纷纷扑到了怪物的身上。 不堪入目的场景后,凶兽的神情立即变得疲惫。 第二百九十九章 出逃 在凶兽意志力最脆弱的时刻,怪物的身体中竟喷薄出无数触角,将趴在它身上的凶兽们,尽数包裹吞噬。 血腥味渐渐从水中弥散,进食结束的怪物,慢慢沉入了水下。 诡异的一幕,着实把我吓了个够呛。 尚未开发的洪荒世界,尚且藏匿着各种未知的危机,我奔赴十万里,能有惊无险的来到南宫家族的地盘,实属幸运! 等怪物彻底离开以后,我再度使用土遁术,钻入了泥淖之中的缝隙,穿梭出了阵法覆盖范围。 等钻出泥淖以后,我发现身处的位置,竟是一个山间平原。 刚才的湖泊,竟是在平原的地下! 估计我看到头上的天空与草原,也是阵法幻化出的。 我仔细琢磨着,总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阵法之中的湖泊,从地脉分析来看,几乎和科尔沁草原上的查卡尔湖泊一模一样呢? 仿佛,怪物身处的地方,是一个查卡尔湖的复制版。 逃遁一路,外加上杀了南宫家族四十个自身级阵师,让他们对阵法的修复功亏一篑,我已经是满心疲惫。 诅咒之力催动,约莫十分钟左右,彪魃就窜到了我的身前,载着我前往山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是我为天尊准备的最后杀招的阶段。 天尊实力虽强,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在洪荒世界中,没有办法恢复消耗的力量。 我注意到,天尊的腰间有一巴掌大小的百宝袋,每次他需要灵石进行补给,就是从百宝袋中掏出。 只要我将百宝袋想办法弄到手,并与天尊在洪荒世界中鏖战,总有办法将其拿下! 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用什么办法夺走百宝袋。 我的速度和力量,都与天尊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就像是耗子想要逃避猫的追捕,打算在猫脖子上挂一串铃铛一样,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了能尽快将天尊拿下,我准备赌上一把! 爷爷曾经传授给我一种逃命的功夫,我以前觉得鸡肋,并没有认真修行。 这种功夫是燃烧自己的血肉甚至灵魂为代价,短时间内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一旦受到损伤,至少几年时间才能修养如初。 如今我拥有灵石在身,想要恢复能量格外迅速,只要受伤不严重,完全能够在几天之内恢复。 燃烧血肉的逃命功夫,是我最后的底牌,以目前我对天尊的估计,他应该是追不上我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拼了! 我回忆起爷爷曾经教授我的法决,一道又一道的咒文打出,渐渐我觉得浑身炽热,皮肤像是烧着了一样疼痛难忍。 噌—— 血肉开始燃烧,我的身体冒出暗红色如鲜血一般的火焰,与此同时,我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疲倦。 燃烧精血的同时,也在燃烧灵魂的力量,如果不及时熄灭,灵魂力量过于孱弱时,整个人会变得痴傻。 在燃血咒催发的刹那,我竭力朝向前方奔跑,在即将撞到柱子的时候,身体直接诡异的穿梭了过去! 燃血咒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在燃烧血脉的同时,其它咒法也将得到增强。 比如在使用燃血咒的同时,接着使用五行遁术,身体就能穿梭过任何障碍物。 如果施展净天地神咒,亦或者雷法这种强大的咒法,也会同样的增强杀伤力。 只不过,我的身体恐怕在咒法施展之前,就已经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以我现在的实力,只有像隐匿咒决,五行遁术,这种小法术可以在燃血咒的同时施展。 我的速度,比起之前提升了十倍不止,甚至快到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照这个速度,绝对能跑得过天尊! 身体灼痛感愈发强烈,我赶忙停止咒决的诵唱,脸色苍白的握着灵石开始汲取。 整整一天一夜过去,耗费了整整五块灵石,我才将自己的身体恢复如初。 至于灵魂力量,至少打坐上三五天的时间,才能够彻底恢复。 燃血咒修炼并试验完毕,完全可以行得通。 接下来,就是等着精灵王的到来。 二十天的约定结束,精灵王带着一个巨大的木质笼子,赶到了山谷之中。 “李先生,东西我给您带来了!” 精灵王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一次性竟带来了整整六百一十只金毛鼠。 这些金毛鼠长得各个膘肥体壮,正在笼子里争抢啃咬着灵石。 这一幕,看得精灵王有些肉疼,“按照您的吩咐,我都是用灵石喂养这些金毛鼠们。” “我活了几万年,奢侈的人也见得多了,但是拿灵石喂养老鼠的,您还是头一个。” 我凝声道:“拿灵石喂养老鼠,是因为这些老鼠,能够为我提供更多的灵石。” 精灵王疑惑,“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淡然一笑,“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南宫家族的阵基,发生过一次大范围的崩塌?” “那一次,就是我操控着金毛鼠,偷取了阵基地下的灵石。” 第三百章 再次潜入 “你也是修炼诅咒之力的人,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想必你也已经了解了诅咒之力的使用方法。” “操控凶兽,用诅咒之力简直再简单不过。” 精灵王恍然大悟道:“我一直琢磨着诅咒之力的攻击手段,没把控兽术当回事,总觉得落入下乘。” “因为诅咒之力能控制的凶兽实力有限,当打手远远不足,只能起到代步的手段。” “没想到这一鸡肋的使用方法,到了李先生您的手中,竟然发挥出了这等妙用!” 我没有理会精灵王的彩虹屁,而是直截了当的询问说道:“如果让你操控,你最多能操控多少只金毛鼠?” “这个我还真没试过。” “现在就试!” 为了让精灵王有足够的灵力支撑,不至于因为操控数量太多的金毛鼠,而身体后继乏力,我直接将抓捕金毛鼠剩下的灵石,全部赠与他。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精灵王就开始尝试一点点的对金毛鼠进行操控。 初次尝试控制凶兽,精灵王的手法格外生疏,小半个时辰才能成功在一只金毛鼠的体内种下诅咒。 在我的教授与引导之下,他的速度才慢慢快了起来。 精灵王修行了数万年,灵魂力量格外强大,在操纵凶兽方面,一旦熟练使用诅咒之力,则比我更加得心应手。 六百一十只金毛鼠,全部被精灵王操控后,他才显得有些吃力。 “李先生,操控全部的金毛鼠同时行动,应该不是我的极限。” “如果拼上这条老命,应该能操控上七百只的样子。” 我摆了摆手,“不用了,现在已经完全够用。” “待会儿需要你远程操控金毛鼠,在我一声令下后,同时带着灵石向不同方向逃窜。” “在这一过程中,你本人不需要露面。” 精灵王颇有些不解的道:“李先生,您既然上次已经用金毛鼠偷窃过南宫家族的灵石,想必这次天尊已经有了防备。” “弄一些针对金毛鼠的阵法,并不是什么难事。” “帮您做事情可以,但是……恐怕这一次会无功折返。” 我目光冷冽,透过层峦叠嶂的山林,看向了天尊的方向,“他布置下新的封印阵法,我是知道的。” “一旦其中一块灵石被触碰,周围五十里地就会产生震荡,那股力量对人没有害处,但是可以让金毛鼠麻痹无法动弹。” 精灵王疑惑,“那您还让我去做?” “你尽管按照我说的去动手,我自有打算。” 抱着一肚子的疑惑,精灵王在日落傍昏时,跟随我一同骑乘彪魃,前往南宫家族的阵法所在。 被我杀了四十人以后,南宫家族仍然没有放弃对阵法的修补。 这一次,只派出二十个年龄不等的修士,来对阵法进行修补。 从手段可以看出,这一批修士对阵法的造诣,远不如上一批。 可以看出,南宫家的底蕴,已经被我消耗得捉襟见肘。 五十公里的阵法覆盖范围,五步一营十步一哨,有南宫家族的剑修,会保护着修复阵法的人。 经过我的一通搅局,估计现在的南宫家族,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在正中央搭建的一处高塔上,我看到盘膝而坐,静静修炼的天尊。 站得高看得远,他在距离地面两百多米的塔顶上,估计是为了观察附近情况。 没有强大的灵魂感知能力,就用肉眼来凑,也是难为天尊这老家伙了。 我与精灵王潜藏在阵法边缘的一个灌木丛中,等夜色彻底降临,我才压低声音道:“准备好,待会儿三更天时,直接动手!” “动手之后,无论场面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轻举妄动,静静的留下看戏就是。” 精灵王凝重声回答说:“李先生请放心,我保证让这些金毛鼠,给南宫家族带来最大的破坏!”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精灵王对我毕恭毕敬,唯命是从。 如今到了分别的时候,我轻叹了口气,“这是我对你吩咐的最后一件事,今天过后,或许我会离开洪荒世界。” “以我如今的实力,重返人界后,离我飞升的日子已然不远。” “若是不出意外,你我日后将再无相见之日。” 精灵王恭敬的跪下,对着我磕了三个响头,“李先生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如果李先生的朋友以后遇上什么麻烦,尽管来山谷中找我,无论过去多久的时日,只要我能帮忙的,绝对不会推辞!” 自从拜托了诅咒之力的困扰,精灵王的心性恢复了精灵族特有的纯朴。 有了这样一个强大的助力,哪怕等我前往仙界,也不用担心秦澜等人的安全问题。 时机已到,我悄然运转土遁术,身形一点点朝着边缘地带逼近。 以我收敛气息的能力,南宫家巡逻的人,哪怕我从他们脚下钻过,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为了防止被高塔上的天尊发现,我前进的速度格外缓慢,整整一个时辰,在前进了二十里地,停在地下灵石聚集的阵基点位。 这里的灵石数量最为密集,大概每隔半米就有五块,是阵法中格外重要的位置。 待会儿,金毛鼠肯定会对这里重点照顾。 第三百零一章 鏖战 没过多会儿,我就感觉到密密麻麻地涌动着土属性的能量,有些离得近的,甚至在我脚边的位置。 应该是精灵王在操控着金毛鼠们,正在一个个朝着地下零食所在位置前进,挨个的落位。 只等着精灵王一声令下,一群金毛鼠们抱着零食四下逃窜,南宫家族本就没有修复成功的阵法,将会再度大范围崩塌。 这一次崩塌的面积,至少占到总面积的三分之一。 想当初,南宫家族先辈们花了几百年的心血,葬送了几万人的性命,才勉强建造的阵法,就这样被我们短时间内拆掉三分之一。 而这一切的缘由,只因为天尊的贪念。 伤害了我的人,就要有做出惨重代价的觉悟! 时间已到,所有金毛鼠落位在精灵王的操控之下,鼠群开始疯狂躁动,一瞬间大面积阵法开始能量崩坏,所有人都慌张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暴怒的天尊从天而,降大喝一声,“狗贼你还敢来!” 顿时一道阵法结界,封印了南宫家族阵基所在的五十里土地,所有四下乱窜的金毛鼠都逃不出去,只能无规则的乱跑。 一群南宫家族的修士,以及天尊本人,都加入了抓捕金毛鼠的行列。 只要上头铭刻了阵法符文的灵石没有被我偷走,他们就能够在短时间内重新搭建阵法。 在不慌不忙抓捕金毛鼠的同时,天尊冷言向着空中嘲讽说道:“小贼你也只有偷鸡摸狗的本事!” “有种的别像乌龟一样缩着,出面与我一战!” 我不予理会静静地等着天尊慢慢抓捕金毛鼠,就在我身边的位置,就有两只金毛鼠在啃噬着零食。 我一旦行动,位置会瞬间暴露,在如此近距离之下,足够天尊一朝将我斩杀。 因此我必须在乾坤袋触手可得的情况下,一把将其夺过,并在天尊反应过来的零点几秒之前,施展燃血咒拉开距离。 在天尊来到我身边之前,我绝对一动都不能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约摸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搜捕金毛鼠的天尊察觉到我脚下的动静。 他手掌如同刀切豆腐一样直接刺入泥土当中,抓住两只金毛鼠,一把将其攥成血沫。 好机会! 天生腰间的百宝袋离我只有咫尺之遥,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我伸出手去抓住乾坤袋的,瞬间施展燃血咒整个人的身体燃烧起滔滔血焰,向着西北的方向狂奔而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天尊因为我的出现被吓了一跳,整整愣神了有三秒才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 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恼羞成怒的暴吼一声:“狗贼好胆!” 闪烁金光万丈的身体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双脚落地一瞬间产生的能量,直接让方圆一里之内的阵法崩塌殆尽。 愤怒之下,不顾破坏阵法也要尽快将我赶尽杀绝。可见天尊对我的愤恨之深。 相比较之下,我的速度比天尊更快一筹,缓慢的开始与他拉开距离。 燃血咒燃烧血肉乃至于灵魂,产生的剧烈痛楚让我保持绝对的清醒。 我在飞速奔跑的同时,给彪魃下达命令,让其从躲藏之处冲出扑入人群当中,开始疯狂杀戮。 背后惨叫声不绝于耳,孱弱的南宫家族修士,根本不是力量强化之后彪魃的对手。 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只能在彪魃的巨口中,化作一堆白骨。 彪魃的实力不同于普通的凶兽,一口吸下去血肉就化为能量钻入其口中,至于地上掉落的东西,也被彪魃一并带走。 之所以要带走南宫家族修士留下的东西,我是为了要让天尊和当初的我一样,困在洪荒世界无法逃离。 这些修士身上都藏着能够离开洪荒世界的玉简,我把所有的玉简带走,外加上天尊的乾坤袋在我这里,就能保证他跑不出去。 所有南宫家族的修行者,要不然逃跑要不然被杀,天尊本人将他们完全舍弃,只顾着对我进行追击。 剩下的金毛鼠们在精灵王的操控之下,加剧了对阵法的破坏。照这个速度下去要不了小半天的时间,就能将过半的阵法全部拆掉。 如此一来,天尊没办法离开洪荒世界,外面的南宫家族人也休想过来。 洪荒世界就像是一座孤岛,将天尊囚禁在其中与我厮杀,至于谁能走到最后,就全凭实力了! 二十多公里的路程眨眼就到,我运转了燃血咒的身体,几乎能穿梭过一切障碍物,于是毫不犹豫的向着前方用来隔绝金毛鼠的阵法撞了上去! 轰然一声炸响过后,我只觉得五脏位移胸口发闷,忍不住的一口老血喷出,身体的力量开始迅速衰竭。 我万万不曾想到,区区一个防止金毛鼠入侵的阵法,竟然坚固到这种程度! 十万火急时刻,哪怕拼着重伤我也得撞上去,否则等我慢吞吞的将阵法破解,天尊早就把我杀了一万次。 如此程度的燃烧血肉与灵魂,外加上深受重伤,等我跑出去约摸八十公里的时候,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 回头看上一眼,暴怒的天尊速度不减反增并没有被我甩出太远。 此时的天尊速度也比之前快上了不知多少,身体燃烧出金色的光芒,气息不断衰弱的同时速度也在不断增加。 估计是他使用了和燃血咒类似的咒法,燃烧力量获得速度只为与我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这一点是我万万不曾料到的,之前天尊的攻击手段僵硬而呆板,我以为他并不会使用太多玄奥的法术,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对敌的办法。 如今看来,情势对我大为不妙! 我的计划是在甩开天尊一段距离之后,就立即收敛自己的气息施展土顿术钻入地下,以天尊的五感,根本不可能从地下将我找出。 第三百零二章 陪葬 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咬牙硬挺。 天尊的实力比我强大。同时力量的消耗也比我迅速。但愿他提前我一步将力量消耗干净,也好让我逃出生天。 不知是施展心理战还是天尊的实力强横得超乎我的想象,他一边跑还一边中气十足的大喊,“小贼,你想要调虎离山屠杀我南宫家族的人,我今天就随了你的愿!” “我要用你的一条命,给我南宫家人陪葬!” 我强撑着底气咬牙呐喊说道:“几万年前南宫家族为了修建洪荒世界的阵法,花费巨量财富不说还害死了几万人的性命!” “如果不是葬花僧人,以自己的肉身和灵魂献祭,祭奠死去的无数生灵,到如今你们的阵法也不敢使用!” 葬花僧人的死,就是给你们南宫家族敲响的最大警钟,目的是要你们放下贪欲,害人者最终害己! 天尊再度怒吼闭嘴你个小贼懂得什么! “我掌握权力之后一没有清除异己自立为王,二没有对南宫家族长下手,所做的一切不过为了收敛资源更好的供应他们修炼!” “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报答飞升入仙界的老族长恩情,岂是你们这些小小之辈能够理解的!” 天尊说出的这番话并没有任何过错。如果他真的是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并非是对付我,而是将南宫家族长父女二人全部杀死。 对于南宫家族来说,拥有一个这样的护教天尊,足够让家族在短时间之内迅速崛起。 同样他们要面临的也是因为树敌众多而遭受的报复。 我冷声说道:“今天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有朝一日我必定将你的党羽全部清扫!” “那些曾经伤害过我朋友的人,必定要将血债千百倍的偿还!” 声音落下的刹那,我忽然觉得脑袋一晕,忍不住的脚下踉踉跄跄,摔倒在地滚出去几十米远。 完了! 我体内的力量并没有天尊那么雄厚,另外对燃血咒的掌握也没有那么成熟,之前与阵法硬碰硬时留下病根,才酿造了现在的恶果。 在我摔倒的同时,天尊的速度骤减,身体也是摇摇晃晃像喝醉一样,看来刚才的奔跑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损伤。 该死的如果我能多坚持一会儿兴许结果就能不一样! 现如今我还有另一张底牌,也是唯一的底牌,那就是壁虎断尾,舍弃肉身灵魂继续逃跑。 灵魂的速度快气息微弱渐无,已如今天尊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追上我。 失去肉身的滋味我体验过,不仅影响修为,甚至对日常生活都有着很大的干扰。 正在我犹豫着,目睹天尊一点点逼近时,忽然远处一股狂风刮过,彪魃竟然从灌木丛中窜出,叼着我的衣领猛的甩头,将我甩在他的脊背之上。 随即彪魃开始狂奔,在山林之间腾挪穿梭速度奇快无比,我下意识搂着彪魃的脖子,被他带着往前跑。 “小贼,你好手段!” 后头的天尊气得大骂,只能咬着牙向前继续追赶。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的天尊速度比起之前慢了一倍,几乎与彪魃速度持平。 此时此刻我与天尊一样都被彪魃的举动吓了一跳。 现在的我几乎已经油尽灯枯根本没有办法动用诅咒之力,这也就代表着,彪魃根本不是我召唤而来的,而是他自己选择救我! 这怎么可能!? 千百万年来对洪荒世界都有着统一的概念那就是在世界之中不存在智慧生物,凶兽们只懂得原始的厮杀,唯一的交流就是繁衍后代。 我将信将疑的趴在彪魃的耳边,“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彪魃不为所,看来对人族的语言并不了解。 我犹豫了一下尝试着用于野**流的方式将手凑在了彪魃的嘴边。 彪魃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掌,表示对我的友好。 呵呵如果是普通的凶兽,刚才估计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应该是在我向彪魃体内灌输灵力的时候,让他体内的力量从量变化为质变,通过长久的相处对我产生了依赖性,才主动选择救援。 我尝试着拍了拍彪魃的脑袋,又指了指西南的方向,他立即意会,朝着西南奔跑而去! 在正常速度奔跑的情况下,彪魃早晚会被后头追赶的天尊抓住,唯一的摆脱方法恐怕就只有西南方向的阵法入口。 第三百零三章 鹬蚌相争 在阵法隐藏的世界当中,存在着一个实力无法捉摸的怪物,我既打不过怪物也打不过天尊,想要自救就只能把水搅浑! 燃血咒的反噬,导致我身体无力头脑眩晕,随时都可能昏死过去,我只能咬紧牙关尽量保持清醒,一旦昏迷就只有死路一条! 约摸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很快赶到,我强撑着最后一股力量,用诅咒之力操控着彪魃,让其钻入沟通阵法的沼泽之中。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力量,等前方光线再度变得明朗之时,我又回到了当初所在的沼泽当中。 身后阵法的力量再次被撑开,想必是天尊也在尝试穿梭阵法。 是成是败,就看这一刻了! 毕竟在关键时刻,彪魃救了我一条命,我最后给彪魃下达指令,让他远离我所处的位置,自己则一头扎入前方的湖泊。 在我的身体一点点沉入湖底的时候,我再度看到水下潜藏着的怪物,上次吞噬血肉之后他的力量似乎更强了一些,粘连着的人类肢体变得更多而杂乱。 唯独怪物肚脐的位置,凝聚着的一张女人怪脸,没有丝毫的变化。 身体一点点下沉,直到触碰到地底淤泥的时候,我赫然发现女人巨大面庞上的眼睛,猛然睁开露出猩红布满血丝的瞳孔。 在这双眼睛的凝视下,巨物恐惧症让我被吓得汗毛倒立。 难不成没死在天尊的手里,倒是要死在怪物的巨口当中? 没等怪物出手,外头就传来天尊的一声爆喝,小贼你给我滚出来! 一道金色拳印轰入湖底,擦着身体直接将我先飞出去,而身形庞大的怪物则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么一拳。 一拳下去血肉崩散怪物惨叫一声在地上翻了几滚。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心里头发凉,难道这家伙长得唬人,实际上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下一瞬,所有被砸飞的血肉再度聚合到怪物身上,他纵身一跃窜出水面,腥红色双眼怒瞪着半空之中的天尊,身体震动发出强烈音波,似乎在表达着愤怒。 此时此刻,我根本不用收敛气息,因为重伤之下我已经气若游丝,如果不是最后的一丝意念支撑,躺在水底的淤泥中,静静汲取天地之力,恐怕早已经气绝身亡。 在这种情况下,天尊想要寻找藏匿在水中的我,只能先正面将怪物击败。 如此巨大的怪物,把天尊也吓了一大跳,他第一时间并不是与怪物搏斗,而是看了一眼来时的沼泽,估计是打算逃跑。 在一番挣扎过后,对我的恨意大过了对怪物的恐惧,他凝聚力量,百丈金身赫然显露,庞大如小山一般的躯体,瞬间盖过了怪物的威压。 无数年龄的肢体迅速重组,化作一个像喇叭一样的肉窟窿,喇叭里头生长着无数小肉瘤,肉瘤震动产生积聚庞大力量的音波,一道又一道的袭击着天尊的身体。 在天尊的身前凝聚出一道道金色屏障将音波的力量抵挡在外,他迅速稳定身形,口中诵唱不动明王咒,梵音阵阵掀起了波涛万丈,身处于湖水中的怪物被摇晃的身形不稳,音波的攻击力也孱弱了几分。 不知何时,天尊已经在怪物的头顶召唤出一口金黄色的大钟,从天而降把怪物包裹在其中。 怪物怒吼着横冲直撞,始终摆脱不掉金钟的束缚。而天尊为了稳固金钟的能量,待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刚才的一拳下去,水下激荡起的力量,直接将我掀飞上岸边。 我躺在一堆杂乱的水草中央,艰难看向水面的位置。 金钟所产生的能量,类似于佛教密宗的祭炼之法,我虽然没有修炼过,但依稀记得其中精髓。 其与别的修炼法门最大的不同,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当做是炉鼎,五脏六腑作为器物,开始长久的熬炼。 天尊的百丈金身,就是用这种方法修炼出的。 金钟的炼化力量,让怪物的身体一点点融化为血水,正缓慢的消弭着。 在困住怪物的同时,金钟又何尝不是困住了天尊。 一旦金钟破碎,天尊要抵挡极其恐怖的反噬力量,脱困的怪物则会发动更加疯狂的攻势。 可惜,我现在已经油尽灯枯,只能躺着默默恢复身体。 如果是全盛的状态下,我趁机发动偷袭,就算不死也能要了天尊的半条命。 不知什么时候,彪魃已经出现在我的身边,拖着我一点点朝着沼泽的方向前进。 彪魃知道我们是从沼泽来的,想要通过沼泽回去,可见其灵智已经很高。 我轻摇了摇头,并朝着彪魃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彪魃犹豫了一下,自己窜入远处的沼泽中走掉了。 与我不同,彪魃自身的气息格外明显,如果它带着我离开,极有可能被天尊发现。 对付怪物格外艰难,如果掉过头来想要杀我,则再容易不过。 我咬着牙坐起身,此时的我身体被灼烧得焦黑,浑身上下连一块好皮都没有。 灵魂力量格外孱弱,没有伤到其根本,算是最大的幸事。 我掏出一块灵石,颤抖着身体汲取其中的能量,以求恢复的速度快上一些。 即使有灵石作为补充,我想要恢复行动,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至于恢复成正常情况,没有一个月基本是不可能了。 第三百零四章 鏖战 我静静的躺着,祈祷怪物与天尊在争斗中两败俱伤,让我有休养生息的时间。 照眼前的局势看,怪物被天尊炼化杀死,是早晚的事。 乍然之间,怪物仰天发出一声嘶吼,身体表面的残肢断骸,也开始一点点融化成血水。 血水在金钟的笼罩下,化作一个巨大的旋涡疯狂旋转,产生的能量让大地颤动,湖水蒸腾。 天尊天色愈发苍白,盘膝坐着的身形一点点摇晃,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喷血的同时,金钟破碎,怪物化作的一滩粘液从水中钻出,直接从天而降将天尊包裹在其中。 刚才被困住的是怪物,现在成了天尊。 被一堆烂泥似的肉糜困住的天尊,撑起了金光将自己保护在其中,无数梵文涌动出,从肉糜的缝隙中钻出。 双方鏖战死斗,彪魃在没有得到我命令的情况下,趁机钻出,拖着我就要往泥淖中钻。 好机会!只要出了阵法覆盖的地方,就能够逃出生天。 让我没想的是,身体沉入泥淖底部,阵法却意外的闭合,我们被困在泥淖底部。 等了一会儿,彪魃又从泥淖中钻出,抖落身上的污泥,又把我脸上的污泥舔干净,估计是怕堵在鼻腔的泥土把我给憋死。 刚才吓了我一跳,看着巨大的虎口就在面前,我差点以为彪魃要把我给吃了。 躺在泥淖边上的土地上,琢磨着大概是两人战斗,产生的力量让这片天地震动,闭合了阵法的唯一漏洞。 现在想要离开阵法,只能是由我参悟后,施展相应的咒决。 可是,别说施展咒决,我连站起身都费劲。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怪物化作的一坨肉泥,与天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如果不是每隔三两个时辰,会从肉泥的堆里飞出一道金色的篆文,我都以为他死了。 刚开始,我还心惊胆战的等着,后来发现两人的鏖战,袁比我想象中要艰难的多,战线也拉得格外长。 如果怪物敢停止对天尊的围困,就会被佛家的手段给斩杀。 同样的,为了追我施展了禁术的天尊,也是苦不堪言,只能勉强支撑身体,不让自己被彻底吞噬。 否则他早就脱困而出,而至于被一滩烂泥一样的东西包裹着。 两人的战斗,成了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就看谁先耗死谁。 无论谁赢,都要元气大伤,甚至重伤濒死。 这对战斗的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噩耗,偏偏对我来说是好消息。 我咬着牙坐起身,越顾不上隐藏自己,盘膝而坐开始恢复身体。 一天过去,等第二天旭日初升之时,天尊和怪物还在僵持,而我体表被灼烧的黑皮,已经褪下露出新的皮肤。 我虚弱的站起身,蹲在水边清洗身子,除了头发被烧得一根不剩,身体看上去总算恢复正常。 在身体内部,我却被搞得一团糟。 燃血咒燃烧的是皮肉、精血、灵魂,灵魂受伤严重,导致我格外容易疲倦,精血亏损,让全身气血不通,无法使用灵力。 我身上的百宝袋,需要灌注入灵力才能打开。 只要拿到灵石,我的修炼速度就能提升许多,可我尝试了无数次,也没办法调动能量。 无奈之下,我只能再度盘膝坐下,尝试从空中汲取少到可怜的力量。 乍然间,背后劲风袭过,我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天尊脱困而出。 等回身定睛一看,我惊愕发现,竟是彪魃嘴里叼着一只脸盆大小,活蹦乱跳的鱼儿,扔到我的身边。 我又惊又喜,“这是给我的?” 彪魃蹲在地上,又用爪子把鱼往我身边推了推。 这只气息在湖中的怪鱼,通体呈透明,没有内脏,在日光照耀下隐约可见脊椎骨。 我没有客气,直接抓起鱼咬了一口,味道鲜甜入口即化,立即化作力量融入我的四肢百骸,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洪荒世界危机四伏,同样宝物众多,单单是一条普通的鱼儿,就对人有如此裨益。 吃下一条鱼,我感觉整个人都活泛了许多,畅通的经脉中,已经开始游动着细若游丝的灵力。 这些灵力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但是能够让我打开百宝袋。 我下意识要打开自己的百宝袋,拿出灵石时,忽然灵机一动。 天尊的乾坤袋就在我的手中,兴许里头有什么疗伤的好东西! 灵力催动下,我将心神沉入其中,惊愕的发现天尊的乾坤袋,容纳的空间至少有一百多平米,里头琳琅满目的装着各种东西。 最普通的就是黄金白银,各种珠宝堆放着,至少价值十几个亿。 剩下的则是各种灵花异草,还有长得像一棵树的灵芝,比萝卜还要粗的人参,以及一千多块灵石,还有修炼法决等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真是捡到宝了! 我现在身受重伤,正愁着不知该怎么补身体,天尊这里的补药刚要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拿出一个通体鲜红,其中带有刚烈药性的花,直接塞进嘴里大吃大嚼。 药物吞入腹中,灼热的能量灌注入四肢百骸,在迅速修复身体的同时,也让我忍不住的一注鼻血喷出。 虚不受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不过我身体的底子好着呢,如此强大的能量冲击,仅仅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恢复如常。 在体内拥有灵力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助彪魃解除诅咒之力。 现在,彪魃已经是拥有灵智的生物,而不止是我的附庸那么简单。 在解除掉诅咒之力以后,彪魃并没有离开,而是一如往常的趴在我身边。 第三百零五章 两败俱伤 看来,随着彪魃实力的提升,我灌注入其体内的诅咒之力早就不管用,它是自己选择呆在我身边的。 这一次能活命,彪魃至少占百分之五十的功劳。 我取出巨大的灵芝,开始啃咬的同时,也分了一半给彪魃。 它低头嗅了嗅,学着我的模样开始啃木头一样的灵芝。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这玩意儿绝对大补,否则不会被天尊这等强者收藏。 几个呼吸过去,我身体中的力量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接着又拿出人参,像啃萝卜一样大吃大嚼。 用灵石恢复,哪有吃补药来得快。 仅仅一天的时间,我就恢复了力量的百分之五十。 彪魃跟着我沾光,吃下不少好东西的边角料,现如今也是生龙活虎。 估计这会儿,乾坤袋的主人天尊,已经油尽灯枯到濒死的地步。 我格外有自知之明,在力量恢复得差不多以后,立即开始着手研究此处的阵法,随时准备逃走。 逼近,无论是重伤的怪物,还是重伤的天尊,我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由于阵法太过于新颖,我在研究的过程中,也学习到了不少新的东西。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左右,我尝试着手掌打出无数咒决,阵法在颤动了两下以后,就打开一道大门。 我纵身一跃穿梭出去,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林之中,周围是崇山峻岭,再也没有湖泊的影子。 如果现在逃走,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可是……如果天尊没死,只剩下一口气的话,我反倒有机会将其弄死! 杀死天尊,只有这么一次绝佳的机会,我必须要把握住! 我犹豫了一下,再度打开阵门,回到了湖泊所在的空间之中。 现在的天尊已经是油尽灯枯,施展的禁法外加上与怪物的鏖战,就算是侥幸活着且还有些许战力,也绝对追不上彪魃。 进入湖泊的空间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阵门保持随时打开的状态,以便逃跑。 运气好一点,天尊被杀了,亦或者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就亲自送他上路。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过程。 整整过去十天,我的力量已经恢复充盈,没事还会给彪魃灌注些灵石的能量。 我总算弄清楚,洪荒世界凶手,之所以变成只知杀戮,性格暴戾的鬼样子,就是因为汲取了太多天地间斑驳杂乱的能量。 这些能量中的杂质,能够干扰神魂,却不至死,只会疯魔似的厮杀沉沦,一直到断气的一刻。 灵石的力量则格外纯净,取代彪魃体内的杂乱能量,不仅让其实力变得强大,也开始产生了属于自己的智慧。 可惜,彪魃因为先天限制,没办法离开洪荒的世界,否则把它带走,对付化蛇倒是个不错的助力。 第十一天,我等待得已经疲惫麻木了,照常盘膝坐在阵法入口修炼,彪魃打着盹趴在离我身旁不远。 乍然之间,前方传来爆炸声响,怪物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四散开来,炸成无数碎片。 鲜血与肉糜四射,染红了半边湖泊,无数鱼儿窜出水面,争抢着这些肉糜作为食物。 实力越强大的凶兽或人,肉身中潜藏着的能量也就越恐怖,吃下去可以增长修为。 这也是为什么化蛇执着的待在洪荒世界入口,非得要将我吞下去的原因。 彪魃也捡了几块地上的碎肉吃,并警惕的盯着被碎肉淹没的方向。 我立即跨上彪魃,随时准备钻出阵法逃跑。 无数鲜血当中,我看到了天尊的身体,以及飞出了十几米开外的一只金灿灿的脑袋。 他死了!? 我又惊又喜,立即窜向天尊脑袋的位置。 一道乳白色灵魂挣扎两下,竟要从灵台中钻出。 不动明王法咒,注重的是对肉身修炼,对于灵魂的操控,要孱弱太多。 强悍如天尊,化作灵魂状态以后,我也可以将其一根手指头碾死。 在天尊即将要钻出灵台逃跑的刹那,我迅速诵唱咒决,一道封印将头颅包裹得严严实实。 头颅之中,传来天尊的怒喊声,“宵小之辈,你敢偷袭!” 我面无表情道:“杀你这等腌臜的蠢货,用不着光明磊落。” “等着吧,我会让曾经遭到你迫害的人,亲手杀了你!” 没有和天尊废话,我直接将脑袋放入乾坤袋中,看着遍地被鲜血染红,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终究是以天尊的败落而告终。 与我同样警惕的彪魃,一口吞下天尊剩下半截的身子,并吞吃剩下的怪物肉身。 像天尊这等强者,身体的规则之力太多,没办法化作血食,只能吞到肚子里慢慢消化。 可是一次性吞下这么多能量,如果实力不够,身体是要炸开的! 我吓了一跳,赶忙卡出彪魃的脖子,“快吐出来!” 彪魃被我掐得一脸懵逼,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愣了一下,捂着肚子做出一副呕吐模样。 经过我调教,此时变得格外聪颖的彪魃立即意会,吐出了天尊的身体,并叼着递给我。 估计这货以为,我要和它抢吃的。 我鄙夷的退后几步,过了几秒钟,因吞噬下怪物的肉身,以及消化了天尊的部分能量,狂暴的能量在彪魃体内肆虐。 他激动得跳入湖泊中疯狂游泳,用运动来化解体内磅礴而躁动的能量。 还好我阻止得及时,如果真让它一口气吃下那么多东西,至少得游上十天半个月才能缓过神。 我没有理会彪魃,而是蹲下身子,仔细研究地上的一枚猩红色珠子。 第三百零六章 离开 之前杀死怪异的蟾蜍时,也拿到了类似的珠子,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记得之前南宫家族的修士,长剑上也镶嵌着类似的珠子,发挥出神秘莫测的能量。 我将珠子收入乾坤袋中,琢磨着是时候该离开。 至于彪魃,就留在这片阵法中,怪物的尸身与天尊,足够它消化个一年半载。 南宫家族的阵法,已经被我完全破坏,看在南宫婉儿的份上,我并不打算将其拆掉,给他们修复的余地。 至于阵法的构建原理,我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我用了整整五百块灵石,在湖面下方搭建了占地十公里的阵法。 有接引阵法的存在,以后我进入时手持与阵法相同的符咒,就能够接引至此。 做完这一切,我仍没着急离开。 化蛇就在入口的位置虎视眈眈着,出去以后就是一场血战,我必须有十足的把握将其战胜,才能够出去。 经过长时间的修炼,我现在的实力,已经足够与化蛇三七开。 剩下的,就是制作攻击性的法咒。 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我采集了许多凶兽珍贵的兽皮作为材料,以其鲜血融合了各种灵物,勾勒出雷法符咒。 一张雷法咒决,或许伤不到化蛇,但是成百上千张符咒一起扔,肯定能阻止其步伐。 我要做的,不是和化蛇拼个你死我活,而是想办法撤退。 只要与陆鹤鸣等人取得联系,化蛇也不敢追到内陆去。 在辛苦制作符咒的过程中,我不断寻找新的灵材,却始终不能满意。 这些灵材中的力量太低,始终没办法制作出品质太高的符咒。 我甚至尝试着,想要将灵石摩擦成粉末掺和进去,发现这玩意儿太过坚固,开采出时什么样,基本也就是什么形状。 除非吸干能量化为齑粉,否则没办法磨碎。 灵石不行,我很快又想到另外东西,那就是从强大凶尸体中捡到的怪异珠子。 怪物留下的珠子,其中蕴藏的灵力太过恐怖,我生怕玩炸了,于是换做蟾蜍留下的珠子。 珠子很软,甚至不用摩擦,我用手掌用力灌注金光神咒,猛的一攥,就将其攥成粉末。 将粉末融入画符的颜料中,将其中能量混合均匀,我再度尝试勾勒雷法咒决。 毛笔手用彪魃尾巴上揪下来的毛做成的,使用起来格外顺手,雷法符咒一挥而就。 只是不知道,像这样制作出的雷法符纸,使用起来是怎么样的。 我尝试着抓起符咒,随手甩向前方巨大的树木。 轰然一声惊天彻底的炸响,湛蓝色雷光伴随着漫天冰屑纷飞,参天古树结冰,在雷霆的撼动下,脆弱得化作碎屑。 威力如此恐怖,简直比我全盛状态施展的雷法,还要强上一倍,简直是意外之喜! 像这样的符咒,以我手头的材料,总共勾画了二十张。 二十张蕴藏了冰属性力量的雷法咒决,别说是帮助我逃跑,估计要化蛇半条命都够了。 将彪魃留在阵法中继续修炼,我则怀着忐忑的心情,捏碎了一块玉简,钻入传送阵门之中。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一股熟悉的气息再次传来。 前方草原一望无垠,身后背靠着的是荒凉的山丘,属于人界的特殊气息,让我不由得怀念。 仔细算起来,我已经离开人界,大概有十八年的时间。 十八年,不足够沧海桑田,估计也是物是人非。 没等我来得及感慨,忽然水面再度波涛汹涌,伴随着浪花激射,化蛇巨大的身躯腾空而起。 “李天赐,我等你好久了!” 我淡笑着道:“在这里苦等了我十八年,你可真够有耐性的。” “我们两个无冤无仇,你老是惦记着我干什么?” 化蛇怒道:“吞下你,就能让我增长几百年的道行,区区十八年算得了什么!” 第三百零七章 除祸 在化蛇血盆大口离我之尺之遥的刹那,我抓起一把普通的雷法符咒,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轰然爆炸声响起,化蛇痛苦的甩着脑袋,嘴角迸射出鲜血,嘶声吼叫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伤口恢复。 我面无表情落在岸边,抬头看着巨大的化蛇头颅,“怎么样,要不要继续尝试一下?” 化蛇并不攻击,也没有撤退,只是目光冷幽幽的盯着我,眼神中似乎闪烁过一抹讥讽。 一股磅礴的诅咒之力从我背后倾泻而出,瞬间将我的身体包裹缠绕,我回头正看见林青站在我的身后,喉咙里像喷痰似的发出怪笑。 “李天赐,你总算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 林青的实力并不强,胜在身法诡异,攻击手段变幻莫测。 诅咒之力已经浸透进我的身体,林青以为吃定了我,因此才大张旗鼓的站在我的身后。 林青修炼的诅咒之力并不精纯,我悄然调动力量,直接将其纳入体内。 正猖狂大笑着的林青,笑容立时间凝固,喃喃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把我的力量弄到哪里去了?” “吃了。” 我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雷法符咒,“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尝尝我做的东西。” 刚才十几张符咒飞出,也只是让化蛇重伤,林青并没有太把我的攻击放在心上,只是撑起了能量盾护住周身。 这一次我扔出的,并不是普通的雷法,而是蕴藏这个冰魄之力的加强版符咒。 咒法落下的刹那,并没有掀起太多波澜,周围在雷霆的束缚下仿佛空气都因此凝固。 等能量波动过去,林青还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只不过在我随手弹射出一道雷霆击中时,林青的躯体就化作无数冰块散落在地。 我拍了拍手,笑眯眯的盯着前方不远的化蛇,“你要不要来一下试试?” 化蛇犹豫的盯着我,终于贪念胜过了对力量的恐惧,再度呼啸着向我冲来。 一张蕴藏着寒冰属性的雷法符咒再度轰出,爆炸产生的能量直接让化蛇的半个身子被冰封住,僵硬在半空中动弹不得,巨大的身躯轰然砸在水面上。 在化蛇被束缚的时候,我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静静的坐在岸边等着。 我的手中还剩下八道符咒,一起扔出足够让化蛇重伤,不过我并不着急。 他如果玩命攻击,我就一张接着一张的扔,一直扔到他害怕不敢追。 没过多会,受伤的化蛇就从河底钻出,它脊背上鳞片脱落,血肉模糊看着格外凄惨。 用怪异蟾蜍的内丹,磨成粉后勾勒符咒,能在雷霆中蕴藏冰魄的力量。 寒冰属性能量,能让皮肉暂时冻结,并被雷霆摧毁,造成更恐怖的伤害。 我又掏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符咒,平静的望着化蛇,随时准备扔出去。 半空中的化蛇愣住了,犹豫了半晌,没有向我发动攻击。 无论是在洪荒世界,还是在人界,都是弱肉强食,化蛇和我本身没仇,他一时间拿不下我,自然会掂量一下。 我再度询问:“还打不打?” 化蛇没有回答我,而是询问:“你出来了,南宫家族的天尊呢?” 我打开乾坤袋,从里头拿出天尊的脑袋,“在这儿呢,要不你也进乾坤袋来,和他凑成一对?” “两个脑袋挂起来,叮铃桄榔的蛮好玩。” 看到天尊脑袋的刹那,化蛇二话不说,自己老老实实的沉入水中。 解决掉化蛇,我立即从水路前往珠州。 实力提升以后,再施展隐匿咒决前往安全总署,那些巡逻人都像瞎子一样,我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别墅内,我看到单手抱剑,坐在房顶上的戴天晴。 房间内,有秦澜与秦茵的气息。 虽说断了一笔,戴天晴的灵觉仍然敏锐,在我出现在门口的刹那,就睁开了双眼。 她从房顶跳下,我则从乾坤袋中,掏出青莲剑扔了过去。 戴天晴左手接剑,惊喜声问:“你是怎么回来的!?” “天尊死了。” 没等戴天晴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我就把房门推开,正中央客厅内摆放两个蒲团。 在蒲团的周围,我甚至能感知到两人的气息,可见长年累月在此打坐才留下的。 两个人的气息,比起十年前要强上太多,大抵上有我离开时的水准。 看到她们如今的样子,我也放心了许多。 两个人都是入定的状态,以至于我在身边都没有发现。 戴天晴轻叹了一口气,“自从你走后,小澜就说要回去救你,一修炼就是十几年。” “需不需要我来叫醒他们?” 我摇了摇头,“不用,让他们继续修炼吧。十八年都已经过去,也不差最后的几年。” 我带上门,并朝着戴天晴招了招手。 戴天晴跟着我出门,疑惑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离远一些,我怕产生的能量波动将她们惊醒。” 我将戴天晴带到安全总署的一处空旷训练场,从她的腰间抽出匕首,干净利落切断其右边空荡荡的袖管,露出裸露的胳膊断茬。 十几年的时间,已经让伤口坏死部分的肉重新长好,只是断茬处的骨头,永远也不可能长出。 我沉声凝重道:“闭上眼!” 戴天晴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闭上双眼。 第三百零八章 告别 雷霆包裹手中匕首,迅速切掉伤口愈合的息肉,因雷霆有麻痹的力量,短时间内戴天晴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在伤口出流淌出血液的刹那,我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黑色的丹丸,迅速将其捏碎成粉末。 粉末洒在伤口处,里头立即传来噼噼啪啪的爆裂声,戴天晴疼得额头尽是冷汗,也没有睁开双眼。 如果不是十足的信任,戴天晴绝不会在我动刀时,连眼睛也不睁开。 撒上黑色粉末,我又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雪莲花,递到戴天晴的嘴里,“现在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缓缓睁开双眼的戴天晴,看到自己的右臂正伴随着噼啪骨裂声,一点点生长出时,眼眸不由因激动而泛红。 “快把雪莲吃了,否则能量不够!” 按照我的吩咐,戴天晴一口将雪莲花吞下,此物本是生长在冰天雪地的绝境之中,晶莹剔透如冰雪,且个头只有一元钱硬币大小。 数量稀少,难以被发现,导致此物有价无市格外珍贵。 雪莲之中,蕴藏着蓬勃的生命力,在吃下的瞬间,右臂生长的速度又快了一个档次。 短暂一炷香的时间,戴天晴断掉十八年的右臂,再次生长如初。 戴天晴容光焕发,青莲剑在手随意抖出一道剑花,前方操场正中央,立即炸出一个土坑。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十八年了,我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 以我现在的实力,并没有帮戴天晴医治断臂的实力,但天尊万年来的积蓄,给我帮了很大的忙。 像是能人肉生白骨的黑色丹丸,总共就只有三颗,且需要炼制的材料极其苛刻,用完就没了。 从戴天晴的口中我得知,这些年里,早就已经物是人非。 老的总署长身死,在戴天晴不在的十年里,由拓跋接班。 我本以为,拓跋掌权之后,会胡搞瞎搞,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 可我没想到的是,在实力差不多以后,拓跋直接从安全总署的储藏仓中,拿出一块仙界灵石离开。 现如今,安全总署已经落到了戴天晴的名下,仓库中还剩下八块仙界灵石。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无数个类似南宫家族的世家兴起,来自于仙界的灵石,也不是什么太过稀罕的玩意儿。 曾经的人间界,规则符文不全,需要到达顶峰级别,动手焚天灭地,才能前往仙界。 现如今,健全的规则,已经让秩序的锁链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只要实力到达一定程度,都能够成功打开仙界之门。 现在的我,以及戴天晴,都有这个实力。 甚至再过个一年半载,秦澜与秦茵也能够前往仙界。 我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哪儿也不去,这里就是我的家。” 戴天晴从兜里掏出总署长的牌子,“你想走,可以随时拿着这东西,打开地下储藏间。” “如果有机会,可以回来看看。” 我将腰间的乾坤袋摘下递给戴天晴,“里面装着的,是护教天尊毕生积蓄,灵石无数,珍宝财物无数。” “至于其中灵材的用法,我都教过小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 戴天晴有些犹豫,“东西这么贵重,你在上面不是更能用得到?” “上界与下界的规则,并不是那么容易打通的。二者的密度不同,就像是一个泥淖,想要跳进去容易,爬出来则难。” “如果不出意外的情况,这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戴天晴犹豫许久,最终将沉甸甸的乾坤袋给装下。 我嘱咐说:“等我不在了,不要告诉她们我去了仙界。你就说,我被化蛇困住无法出来。” “等他们两个有足够的实力,把化蛇杀死,再让他们前往仙界去找我。” 戴天晴凝重的点了点头,“我会保证他们在人界的安全。”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上一次,是戴天晴为了肃清者联盟,主动选择离开我。 这一次,轮到我前往仙界,离开安全总署。 我们的选择,从来都没有变,只不过因为立场和契机的不同,才会分分合合。 在我临走的时候,戴天晴又回到了房间中默默修炼,甚至都没有多送我一步。 我从安全总署的地下仓库中,拿到了我想要的仙界灵石,默默的看了房间一眼,转身离去。 忽然,前方身形一闪,戴天晴背负长剑站在我的身前,把我吓了一大跳。 十八年没见,她的实力见长了不少。 我愕然,“你来干什么?” “好歹风雨兼程了一路,我也该送你最后一程。” “另外,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戴天晴无奈的上了前边的一辆车子,“自从你被天尊迫害以后,陆鹤鸣与墨如初两个家伙,他们不知道怎么找你,更打不过天尊,就去南宫家族祸害。” “现在,整个南宫家族都快被他们给拆个底朝天,剩下人躲的躲藏的藏,宝库也被搜刮一空。” 我仔细想了想,干出这事,还真符合老陆的个性。 天尊已死,主要的骨干成员,也被我在洪荒世界中杀得差不多。 我与南宫婉儿,根本没什么仇恨,真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第三百零九章 上界 如今的南宫家族的总部,就只有陆鹤鸣与墨如初俩人,他们放出话说,天尊老狗一天不滚出来,他们就一直闹下去。 作为地府的公差,天尊怕事情闹大,中途回来也不敢拿陆鹤鸣怎么样,只能把他打一顿扔出去。 陆鹤鸣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只要天尊不在,就立即拆家。 怪不得中途很长一段时间,天尊都没有来过洪荒世界。 这位护教天尊也是可怜,在总部的时候,我在洪荒世界那边拆南宫家族的基地。 一旦镇守基地,陆鹤鸣又开始搅局。 他根本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活活折腾死的。 否则作为一个活了几万年的老家伙,在正常的情况之下,绝对不会愚蠢到闯入洪荒世界的禁忌之地,重伤之下与怪物搏斗。 可以说杀天尊的事,陆鹤鸣帮了老大的忙。 开车过去,大概要八个小时。 中途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望着戴天晴的侧脸,心中百位陈杂。 气氛在无比尴尬中,反而是戴天晴主动挑起了话题。 “怎么,舍不得我?” 我老老实实承认,“是。” “那就留下,和我一起守在这里。”戴天晴似笑非笑的道:“如果做不到这点,就别说舍不得。” “你啊,从头到尾都这么固执,当然我也固执,否则结局肯定会好一点。” 看着戴天晴美眸渐而有些泛红,我不知该怎么安慰。 她自己抹了一把泪花,“人各有命,也只能各安天命。” “总之,我会在这里守着。有机会你就回来看看,如果没有机会,估计过个几十上百年,我也就把你忘了。” 戴天晴的话,说得格外诚恳,我也全然相信。 不用上百年,最多三五十年,就能帮助一个人养成一个全新的生活模式。 如果我死了,戴天晴或许能够铭记得更久远一点。 今天拥有一个完整告别的离开,并不会让人的精神产生缺憾感,留存在记忆中的东西,也会慢慢变淡。 当一个人觉得,没有某某东西就活不了时,那么他在真失去的时候,肯定不会跟着东西一起去陪葬。 比如爱情、钱、亲情,哪怕在打击中变得麻木不仁,也能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修复伤口。 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值得回忆的东西,并非伤口。 车子停在一处未开发的风景园林入口处,戴天晴坐在车子引擎盖上,抹去眼泪笑着朝着我挥了挥手。 “前面再走五十里,你就能感应到陆鹤鸣的气息。” “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看着,直到看不见你的背影为止,算是送你最后一程。” 我走得很慢,可是山高林密,再回头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戴天晴的身影。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句话纯属放屁,否则我心里头也不至于酸溜溜的难受。 忽然,前窗传来熟悉的惊喊声,“兄弟,你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陆鹤鸣穿着一身战甲,后背插着方天画戟,自从重新当上阴差以后,整个人看去威风凛凛,比以前都高大了许多。 一道轮椅嗖的窜到近前,撞了一下我的小腿,我身形向后倒坐了下去。 “哈哈,大哥你这功夫也不行啊,是怎么搞定天尊那个老家伙的?” 我坐在轮椅上,无奈笑说道:“早就感应到了你的气息,只是没想到你忽然来这么一手。” 我从南宫家族修士手中收缴来的百宝袋里,掏出一个圆咕隆咚的脑袋,随手扔在陆鹤鸣的手里。 “喏,送你个大宝贝。他知道上万年的修炼辛秘,你带回地府严刑拷打,能弄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陆鹤鸣吓了一跳,“我操,兄弟牛逼啊,你是怎么把这老家伙给弄死的?” “简单。我在洪荒世界能够修炼,这老家伙不能,一点点耗死,顺便使了点计策。” 在如今的世界,像天尊这种强者,几乎是属于最强的战力。 我说的轻巧,陆鹤鸣和墨如初却听得心惊胆战。 为了不吓唬他们,我赶忙转移话题道:“其实今天来找你们,是为了道别。” 墨如初疑惑,“大哥,你这刚落下脚,又要去什么地方?” “仙界。” 此话一出,陆鹤鸣的表情有些发苦,“兄弟,地府那边还有许多事要交代给我,冥王小丫头不放人。” “我之前聊过这事,说是想要我离开,至少得一百年。” 我满不在乎的道:“古语不是有说么,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对你来说一百年,在上头可能也就一年。” “等以后你们有飞升的想法,尽管可以去找我。” 墨如初反而惊喜声道:“大哥,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第一章 上界 我吓了一跳,“你跟我过去干什么?” “人界我早就呆腻了,世界神树本身也是仙界的种子。如果到了上界,兴许我能够恢复成树身,功力大涨!” 墨如初真心想去,我也就没有阻拦。 苍山莽林之中,一片平旷的草地上,我举目四望,再度看着人间熟悉的一草一木,缓缓的闭上双眼。 伴随着我口中咒语的诵唱,万里苍穹骤然落下一道雷龙,我将属于仙界的灵石抛掷向空中,雷霆与零时撞击在一处,炸裂出一道绚烂的金色阵门。 陆鹤鸣站在远处,朝着我拼命的挥手,“兄弟,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一定会去找你!” “我等着!” “老大,再见!” 墨如初纵身一跃,再穿梭过金色阵门的刹那,从轮椅的靠背上弹出几根绳索,将我给牢牢捆住。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动荡与天地旋转,我听到虚空当中传来哗啦啦的秩序锁链声音,仿佛是触动了某个庞大而生锈的机关。 无数民间的能人异士,帝王将相,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得道成仙。 人间界最后一次记载的成仙者,是距今两百多年的祖师爷张道陵,如今我也踏上这道门槛,心中既兴奋又有些恐惧。 得道成仙,超脱法则之外,是无数修道者的梦想。 可是身处在更高级别位面的生物,对于我这种下界修士的态度,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在复杂而纷乱的情绪当中,忽然凭空产生一股秩序的力量,将墨如初与我之间缠绕的绳索给斩断。 “大哥!” 墨如初惊慌的呼喊声与我越来越远,我茫然打量四周,看到的只有灰蒙蒙的虚空,以及无数秩序组成的规则锁链。 忽然天地大亮,我脚下踩中了凝时的土地,强烈的眩晕感让我忍不住蹲在地上,产生一阵剧烈的干呕。 眼冒金星了许久,我才茫然的四下环顾,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是一处巨大的荒地。 平坦的褐色岩石一望无际,每隔二十公里左右,就能看见一个由褐色岩石雕刻而成的人形雕像。 人形雕像没有眼耳鼻口,只能隐约看到人形的轮廓单膝跪地,左手自然低垂着,右手攥拳横在胸前,像是在宣誓的样子。 我闭上眼,打算用灵魂的力量感知四周,可我的灵魂力量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强制束缚在体内。 仙界之中的秩序规则,比人界要复杂太多,我感应了半天,也没感应出个所以然来。 我心中不由得一慌,尝试着盘膝闭上双眼,汲取这片天地中纯净而浓郁的力量。 仙界之中的灵力,比起人族的世界要强上百倍有余,在这里修炼上三天,足足抵得过在人界修炼三年。 不知怎么的,我已经在地上坐了许久,都只汲取到零星的力量,想要将自身力量转化为仙界精纯的灵力,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汲取力量的速度,怎么会慢这么多!? 我慌张的尝试使用雷法,发现雷法的力量弱了有十倍不止,只是在地面上炸开拳头大小的坑洞。 同样,剩下的法咒也大同小异,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界么…… 正当我在原地发呆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喊声,“他在这里!” 在没有灵魂力量感知的情况下,我被吓了一大跳,急忙转过身朝着声音源头处看去,正见着两个穿白袍,胸口有灿金色剑纹的年轻男人,脚踏一把巨大的长剑,向着我所在的位置飞奔而来。 两人停下以后,左瞧瞧右看看,“你就是从下面飞升上来的?” 两人审视的眼神让我格外不爽,不过在没有摸清仙界底细之前,我只能回答说:“是。” “有没有师门长辈?或者说家族门派?” “没有。闲散道观的一个道人,师傅早年间去世,留下我一个人修行至今。” 爷爷在仙界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不知道他留下的究竟是好名声还是恶名,万一像下界一样,他再搞出个神山万葬的大动乱,我岂不是刚来就要被追杀。 白衣年轻人眼神中露出鄙夷,“也就是说你是个穷鬼?” 我不由得一愣,双手下意识按在腰间的百宝袋位置,如果这两个家伙是土匪,今天就和他们拼了! 在仙界之中,我的实力虽然不济,但是兜里还有八张经过强化的雷法。 两个人踏剑飞行确实有些唬人,不过实力应该没那么强,说什么否则也不至于干抢劫的勾当。 “行了,跟我们走吧。” 我疑惑询问:“去哪儿?” “别问太多,听我们的话就是了。” 其中一个白衣男人打出一道咒诀,飞剑凭空变大了一圈,在他们的示意下我站了上去,顿时化作一道流光向西南方向奔去。 在飞行途中,我尝试着询问道:“两位道友,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慕容长青的人?” “没听过。就算是认识这个人,估计他也早就改名换姓了。” 第二章 屈辱 我不由得疑惑,“这是为什么?” 白衣男人不怀好意的一笑,“这人不会是你老婆吧?” 我犹豫了一下,“不是。” “不是最好。” 白衣男人呵呵干笑了两声,“在我们的世界里,来自下界的人是格外卑贱的。” “男人需要贿赂才能谋个好职位,争取早日从杂役的身份脱身。” “至于女人,如果刚巧身上没带什么宝贝,只能用趋炎附势的本事,争取被哪一个强者给看上。” “几次风流过后,运气好也能走出去。” “等修炼小有成就以后,这些人就会改头换面给自己伪造一个身份,免得以后遇见熟人丢脸。” 听得这话,我心里头不由得发寒。 我再度询问:“那妖族呢?” 白衣男人鄙夷地瞥了我一眼,并没有开口。 我犹豫了一下,从百宝袋中掏出一枚灵石,“我身上顶值钱的,就只有这个了,希望您笑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打探曾经飞升入仙界的几个人下落,我也只能委曲求全。 在看到灵石的时候,年轻男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劈手将我手中的灵石被抢过,“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道士,身上还揣着这种宝贝!” “小子,我有点小瞧你了!”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有些后悔。 没想到属于人界的灵石,在仙界仍然管用。早知道我就从洪荒世界中多弄出来一些,有他几千上万块的灵石,在仙界打通关系,岂不是能横着走。 现在我的身上,总共只有从南宫家族普通修士那里弄来的一百来块,着实有些捉襟见肘。 年轻男人继续向我介绍了妖族和灵族的情况,以及仙界如今的大概情况…… 妖族和灵族传送上来的时候,会降落在属于他们的领地之中,被各自的家族接引回去。 妖界与灵界在整个仙界中所占地盘不到十分之一,因为数量小,所以格外团结。 像九尾妖狐来到仙界以后,会得到超高的待遇和修炼支持,让他们尽快提升实力。 至于人类的领地,则是割据纷争不断,因为仙界之中灵力的浓郁程度不同,有些地方修炼百年难以寸进,而洞天福地之中修炼,则是一日千里。 掌握住重要的资源,就等同于掌握了未来的力量,经常为了争夺一座仙山,双方大打出手以至于无数人为之丧命。 强大的家族和势力,会各自修建接引的阵法,下界修炼前往仙界的人,会随机的出现在阵法当中。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俗语,并不只是一个噱头而已,这里的时间规则真的快过人界百倍。 因此在人界看来,成百上千年才会出现那么几个踏入仙门的人,在仙界却时常发生。 这些刚飞上来的人,也就成了一种新的资源,被各大家族瓜分。 每个人必须干满长达十年的苦力,是深山挖矿采摘药材,或是当杂役奴仆。服侍一些大人物。 通常伺候人的轻松工作,都是由一些年轻貌美的女性完成,像是男人就只能干脏活苦活累活。 这也是为什么飞升上来的人一旦强大之后,就会给自己伪造一个身份,谎称是土生土长的仙界众人。 毕竟谁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曾经是杂役或者女奴的身份。 听到这里,我的心情愈发沉重。但愿慕容长青与慕容兰文姐妹俩,没有走上这一步。 我再度疑惑的询问:“为什么这些人不想着逃跑?” “逃跑!?” 白衣男人吓了一大跳,赶忙惊声说道:“劝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在仙界中逃跑就只有死路一条。” “成为一个势力团体的奴仆以后,虽然工作辛苦一些,但是能拿到一个属于该势力的令牌,这样一来在各地行走,就没有人敢动你。 如果没有令牌,吃饭住店包括一切与人际交往为条件的活动,都将受到限制。 而且任何人杀了你,都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我不由得脸色一沉,“来到仙界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回到原来的世界?” 白衣男人不由得一笑,“几乎每一个上来的人,都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实话告诉你,门都没有!” “这两个世界规则不一样,除非你在仙界拥有惊天彻地的威能,单手碾压顶级的群雄,或许能有一丝机会。 我心里咯噔一下,倒不是我多么想回去,而是秦澜和秦茵一旦来到上界,会不会遭受同样的刁难? 在心事沉沉中,我跟着两个人出了这片巨大的阵法石林。 前方是一片绵延不绝的大山,山势险峻奇诡,其中有仙鹤翱翔,西天之上巨大梧桐树下,有凤鸾和鸣。 无数身穿白衣的人,脚踏飞剑穿梭往来于山脉之中,仙灵之气盎然的景象,让我低落的心情多了几分期待。 在山间盘旋一圈,我们最终落在了一块巨大的山石下面, 山石之上写着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天门宗! 在收到一块灵石以后,其中一个白衣青年热络的拉着我,“走,我带你去宗门处报个到。” “我叫陆修,是天门宗的外门弟子。有我罩着你,绝对能选一个好差事。” 虽说我的修为不能用,但是移风易水识人看相的本事,却没有落下, 第三章 报道 我能够看得出,这个年轻人虽有些刻薄,倒也是个直脾气热心肠的人。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但是再给一块灵石又显得我过于大方。 初来乍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深深懂得的。 犹豫了一下,我从兜里掏出一个普通的百宝袋,“多谢道友帮忙,我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宝贝相赠,希望不要嫌弃。” 在路上我观察到,有许多人腰间都配备着类似的储存空间袋。 从储物空间袋所散发出的能量,就能估计出它的容量,我手中的空间袋明显品质要好一些。 在仙界之中,既然人人都有配备,想必也能值不少钱。 大喜过望的收起百宝袋以后,陆修忽然警惕的环视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小子,一般储物袋这种东西,一个人只会配备一个。” “在添置容量更大的储物袋的时候,通常会把旧的卖掉。你身上有两个储物袋,老实说是不是杀了人?” 我心头微凛,再次准备召唤出雷法符咒。 接下来陆修的一番话,让我大松了一口气。 “我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为了你这条小命,以后最好把宝贝收敛着点。” “身上的储物袋也找个地方藏着,免得被人看见惦记上!” 我将百宝袋揣入胸口的内袋,抱拳由衷说道:“多谢!” 在宗门之内,普通弟子是不允许踏剑飞行的。陆修从兜里掏出两张金黄色的符咒,并将其中一张扔给我,“贴在腿上,可以把速度提升一个档次。” 我拿起符咒仔细看了看,发现就是最普通的轻身咒,如果想画这玩意儿,我分分钟就能画出一大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我体内的规则并不适用,但是勾勒符咒,只需要对咒法的娴熟掌控,和实力没有太大关系。 来到仙界以后,我很快掌握自己生存下去的策略。 一百块灵石,随时都能够补充我身体的能量,足够我使用很长一段时间。 我使用这些力量,并不需要用来战斗,而是勾勒符咒。 普通的雷法符咒,轻身符咒,甚至是金光咒,能够成为我赖以生存的资本,以及保命的底牌。 与此同时,我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寻找到慕容长青与慕容兰文的下落! 报到处在一处山谷中,用檀香搭建成的一个木屋,里头摆设得像是个柜台,巨大柜台前,有一个穿着灰袍的老头,正躺在椅子上打盹。 老人穿的灰袍,从款式到面料,与爷爷当初在山洞中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我从没看爷爷洗过,那件衣服没有褶皱,仿佛一直如此。 现在看来,那件衣服是爷爷从仙界带回去的,这也就代表着人界与仙界之间,必定存在来回穿梭的节点! 陆修轻咳一声,“老头,又有新人来报道了!” 老人吓了一跳,揉着朦胧双眼,声音有些醉醺醺的道:“男的女的,什么身体素质?” “身体倍棒的小伙,性别你不会自己看么。” 陆修口中的“老头”,在睁开眼的瞬间精光乍泄,能够看出此人的面向经过刻意改变,本人绝对是个高手! 我恭敬声道:“前辈,我是从下界修行上来的,希望您能给个好差事。” 陆修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黄金拍在桌上,“老头,这东西够你喝一个月好酒的了,把那些藏着掖着的好差事,通通拿出来!” “还有,你再怎么也是个修士,这老头就是个普通人,用不着叫前辈。” 陆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丝毫没有意识到老人的可怕之处。 我依旧低着头,神情恭谨。 老人疑惑的盯着我一会儿,“小伙子,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的衣服看,我这老头子的衣服,你从哪里见过?” 我下意识的道:“以前有一位故人,穿着和您一样的衣裳。” “哦,原来如此。” 老人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白玉制作的牌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天赐。” 刷刷刷,毛笔沾着金粉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写下,笔走龙蛇极富韵味。 李天赐——杂役处一年 陆修格外热情的道:“拿了这块牌子,你以后就是天门宗的人,以后无论出什么事,都有天门宗的人罩着你。” 老人又拿出一个木牌,上头写着‘杂役处’三个字。 “杂役处的伙房还缺一个烧柴做饭的小伙计,你就去那里吧。” 陆修眼前一亮,“小兄弟,你这可是捡到宝了!杂役处伙房,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肥缺。” “干活不累,还能捞到油水,这个地方有缺,也算是你走运!” 说着,陆修压低声音嘱咐一句,“仙界的食物不比你们凡俗世界,都是一些灵谷仙珍。” “每天偷吃一点,能让你的实力提升很快。” 不管是干什么,先又个容身之处就好。 我接过牌子,再度恭敬声道:“多谢前辈。” “走了走了,都说他不是什么前辈。我带你去伙房报个道,告诉他们你是跟我混的,免得以后被人欺负。” 第四章 饲养 正当我与陆修要离开的时候,门外忽然出现一穿着大红色宫装,发鬓盘得一丝不苟的女人。 女人约莫三十岁的年纪,丹凤眼鹅蛋脸,雍容华贵,只是眼神中的沧桑与冷厉,与年龄不符。 在看到女人时,陆修吓得一哆嗦,赶忙恭敬鞠躬,“参见宫掌教!” 见我愣在原地,陆修赶忙踢了踢我,压低声音说:“这位宫敏前辈,是咱们天门宗的掌教天尊。” 掌教天尊?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头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过,我还是低下头,“参见宫掌教。” 宫敏并没有理会我们,径直走向了柜台,“最近还有没有新来的杂役?” “没有。” 老人苦笑着道:“掌教大人,你的灵兽宫这个月已经死了三个杂役,不能再派了。”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再死下去,谁也受不了这么折腾。” 宫敏不悦,“注意事项都告诉了他们,是他们自己不按规矩来,偷懒找死,怪不得我。” 这时,宫敏注意到打扮奇异的我,“你是新来的?” 没等我开口,陆修就恭敬的代为答道:“回掌教,这个小兄弟已经被安排进伙房,现在是新的杂役弟子。” 宫敏凛然目光盯着我,“你报道了没有?” “没有。” “报道了!” 陆修的回答,比我晚了一步。 宫敏瞪了陆修一眼,吓得他缩了缩脖子,赶忙辩解道:“我是说,我这就打算带着李天赐去报道。” “免了。” 宫敏指尖朝着我腰间轻点,我腰间属于伙房的令牌消失,出现在宫敏的手中。 她娴熟操纵木元素,改变木牌的结构,将伙房后勤改成灵兽园三个字。 “你以后跟着我。” “是。” 此时,陆修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斥着怜悯。 一个月在宫敏手中死了三个杂役,看来灵兽园的工作有些危险。 不过,但凡和灵兽这两个字牵涉在一起,我都没必要惧怕。 来到仙界以后,我的实力遭到很大缩减,但是对诅咒之力的操控,仍然得心应手。 这东西对人使用,效果大打折扣,但对于灵魂孱弱的妖兽,则能产生很强的克制力量。 灵兽和妖兽,只差了一个字,想必其性质也差不多。 我跟着宫敏出了杂役处,她抓着我的肩膀纵身一跃,脚踏虹光,身形闪出几十里开外,来到连绵七座山峰中最靠北的一座。 此处地势平坦,偶尔可见通体鲜红的雄鸡,一双眼睛绿莹莹的,站在山头的枯树枝上,直勾勾的盯着我。 山间草丛中,淅淅漱漱的穿梭着有拳头大的蝎子,手臂粗细涌动着的蜈蚣。 比鸵鸟还要大的雄鸡,从腹部伸出一个触须一样的舌头,卷起一只大蜈蚣吞了进去。 特么的,这是灵兽?怎么比洪荒世界的凶兽还要诡异吓人! 似乎察觉到我情绪的异样,在半空之中飞行着的宫敏,竟向着我宽慰说道:“以后我会给你一张山里的地图,其中有能走的路线,和不能走的路线。” “只要你不触犯到灵兽的领地,他们就不会伤害你。” 我问:“宫掌教,之前来这里的杂役,都是怎么死的?” 宫敏冷哼了一声,“他们都是自己找死!在我的山上,除了灵兽以外,还遍地生长着灵花异草。” “他们心生贪念,闯入不该闯的地方被咬死。” 我更加疑惑,“踏出安全区域一步就会被咬死,究竟是什么样凶残的兽类,有这样的本事?” 宫敏缓缓说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们从来不是因为一两次的偷偷摸摸,才被杀的。” “先是顺手在安全区的边界位置,摘一个拿出去卖钱,觉得没事,胆子就越发的大,开始进入禁区三五步,十步甚至一里地。” “有过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我才说,他们的死是罪有应得。” 宫敏抓着我,降落在山顶的一处竹舍前,“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有专门人来给你送书籍和一日三餐。” “一周的时间,了解仙界规则,和我教派的任务以后,就可以做事了。” “另外,我还会给你修炼的功法。” 刚才对我敲打了一番,这会儿宫敏开始给我甜枣,语气温和了些道:“在天门宗,弟子总共分为四种。杂役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以及亲传弟子。” “四种弟子之间,等级秩序森严,你绝不可冒犯了比自己等级高的人。” “每一个等级的弟子,能够修炼的功法等级也不一样,因为灵兽峰危险性大,我可以破格给你外门弟子的待遇。” “另外,我们灵兽峰危险大,同样也有丰厚的奖励报酬,比如你现在是杂役弟子,可以享受到外门弟子的待遇。” “待会儿,会有人将拜山的奖励送到你的住处。” “多谢掌教。” 宫敏冷声道:“我现在教你第一个规矩,拜入我的山门,就得叫我师父。” “是,师父。” 我正要进入竹舍,忽然背后再度传来宫敏凛冽的声音,“我再教你第二个规矩,万竹园是我的住处,没有允许你不许入内!” “修行者住宿比较随意,你可以在天黑之前,搭建属于自己的住所。” 话落,宫敏闪身进入竹舍内。 第五章 定居 一个用竹子搭建起的简陋房子,被称为万竹园,宫敏的文采挺好,可惜动手能力不咋地。 去吩咐的是,我搭建宅邸,不能离她一里地之内,否则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也不能超过三里地,否则使唤我不方便。 我就在三里地的边缘处,施展金与木两种元素能量,仅仅花了半盏茶的时间,就搭建起了一个漂亮的二层砖木小楼。 小楼院落是用木篱笆围聚成的,看起来既漂亮又雅致。 第一次来到仙界,天门宗是一个不错的落脚点,这里的人虽有些冷漠,但也都可以相处。 记得爷爷曾传授过我,求道总共分三个境界。 第一个境界是修己身,也就是凡俗世界最尝提起的长生不老。 第二个境界,是参悟规则,感知天地万物,了解这个世界的本源,也就是我现在的境界。 当这个境界修炼到极致时,就会像是我曾经救世的巅峰一样,动辄焚山填海。 至于第三个境界,也是传说中的境界,那就是在领悟天地之后,开始超脱天地。 身处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像是爷爷一样,拥有神秘莫测的威能。 而这三种境界,越是修炼到高深,越是灭人性求天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整个仙界都会像天门宗一样,人总体变得冷漠。 为求大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上,根本不顾上别人。 这种冷漠,是铭刻在骨子里对他人的一种蔑视,自私到极致的体现。 修好二层小楼,我就站在楼顶,好奇的打量着四面八方。 正如宫敏所说,这里错落着不少的灵花异草,且各种怪异的灵兽,都格外有秩序的行走着,并不会越界。 没过多会儿,就有两个穿绸布小褂,长筒靴的中年男人,来到我的院落门前。 两个人身上穿着的,应该就是天门宗的杂役制服。 面料倒是不错,只是这俩人土肥圆,穿着和土财主似的。 “李天赐,出来领你的东西!” 我打开院门,抱拳拱手,“两位道友请进。” 中年男人瞥了我一眼,“放肆!道友也是你叫的,叫师兄!” 我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还是叫了声,“师兄。”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两个人的地位不高,想必也只能拿我这种新来的人耍耍威风。 “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两位师兄请进。” 在他们进门时,我听到其中一个人骂骂咧咧着:“这小子刚来就盖了这么一栋大宅子,肯定是宫敏帮忙盖的。” “听说他是被分配到伙房,被宫敏强拦下的。这家伙长着小白脸子,还挺吃香。” “吃香有个屁用,反正落到宫敏这个妖女的手中,基本上没有人能活过三个月。” “可怜这家伙在下界修炼了一辈子,成仙几天就要送死。” 两个人的声音很低,但我的五感格外敏锐,将两人的话听的是一清二楚。 看来,宫敏在天门宗中的风评,似乎不怎么好。 我对这两个爱嚼舌根子的家伙,也根本不怎么感冒。 两人将包袱撂在桌上,我就不悦的道:“既然东西送到,两位师兄慢走不送。” 其中一个矮个缺门牙的胖子,冲着我咧嘴一笑,“嘿嘿,我们还没介绍这些东西的功效呢,师弟怎么就要撵人。” “不用,我自己会看。” 路上的时候,宫敏曾嘱咐过我,所有新人弟子须知的东西,都在包袱里的书籍中记载着。 来送东西的人,可能会趁机勒索一些福利,要我别理会他们。 宫敏整天板着一张死人脸,看谁都像是欠了她的钱,实际人倒还不错。 我的驳斥声,俩人好像没听见。 另一矮个黑胖子自顾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件款式一样的绸布衣裳,“这是咱们天门宗特质的杂役服,能自动清洁不说,还能防刀剑划伤。” 我接过衣服,能从中感受到微弱的阵法能量。 在破妄之眼下,阵法的符文挨个的在我眼前闪现,想必防止刀尖划伤,以及自动清洁的功能,就是阵法的作用。 制作衣服的一些丝线,应该是属于某种特殊制作的灵物,能够自动汲取天地灵力,为阵法提供能量。 阵法非常微弱,但为普通的杂役提供这样的衣服,足以见得天门宗的阔绰。 接着,男人又拿出两块灵石,还有一堆散碎银子。 “这是你作为杂役一年的酬劳。不过,你一个新人不会修炼,也用不着灵石这种好东西,我们哥俩就替你先用着。” “你也不用和我们客气,以后在天门宗有什么事,就找我们哥俩,绝对能替你说上话。” 两人一人一块,揣着我的灵石就要走。 我冷声道:“把东西给我放下。” 当初给陆修灵石,是从他的口中打听到不少有用的线索,且这人耿直,冒着得罪宫敏的风险,帮我开脱。 第六章 修炼 对宫敏恭敬,是因为她是我未来在天门宗立足的依仗,且此人实力高强,不能得罪。 可是这两个货,明目张胆欺负到我头上,那还了得! 俩小黑胖子目露凶光,“怎么,刚来就敢和我俩脚板!?” “我不是和你们叫板,而是警告你们,把东西放下。” “如果我们不放呢?” 我已经悄然运转雷法,不敢杀了他们,但是将他们电晕扔出去,还是绰绰有余。 在仙界之中,实力也分三六九等。 这两个人的实力格外低微,放在人界的话,也就和南宫婉儿差不多,我单手就能对付。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储物袋中掏出长剑,似乎要对我动手。 “今天不教训你,你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师兄!” 门外忽然破风声传来,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纤细的柔荑搭在他们的肩膀上,抓起轻轻朝后一扔。 两人被抛飞出二十米开外,直接从屋门扔过院墙,惨叫着摔在地上,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女孩,笑吟吟的将两块灵石重新丢给我,“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敢欺负我们灵兽山的人,没门!” 虽然女孩形容得不怎么恰当,但我还是道了声:“多谢。” 她穿着大红长裙,款式面料和宫敏都很像,且两人体内的气息差不多,只不过一强一弱。 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宫敏的亲传弟子。 女孩好奇的凑近,杏仁似的美眸直勾勾打量了我许久,才好奇的道:“你这个倒霉蛋,怎么被选到灵兽山来的?是不是没有钱打点关系?” 我老老实实的道:“我是花了些盘缠打点关系,被分入伙房,后在门口碰到宫敏……额不,是师父,把我强行带到这里。” 女孩怜悯的道:“我叫陈若若,是你的师姐,以后被欺负了可以找我。” “被分到灵兽山挺倒霉的,但愿你能撑得住。” 从方才的言谈举止来分析,女孩也是个不错的人。 我回答说:“师父是个不错的人,为什么说来灵兽山挺倒霉?” 陈若若忍不住捧腹大笑,“说师父人不错的,你是破天荒的第一个!” “之前的那些家伙,看到山上的灵兽就吓破了胆,在听说过师父的传闻以后,更是吓了个半死。” 我不由疑惑,“什么传闻?” 陈若若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你难道没听人说过,天门宗的掌教天尊是个邪教修士,会架起一个大锅,将不中用的杂役弟子给活烹了。” 从模样来看,大概十六七岁的陈若若,正是调皮的年龄。 通过破妄之术,我能明显从眼神中读出她在说谎。 我淡然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陈若若满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个小家伙,倒是挺合我意的。” “好好休息,以后这座山上我罩着你!” 陈若若推门离去,我这才坐在床沿上,开始研究天门宗给我派发的东西。 先将衣服换上,舒爽贴身的料子,让我大吃了已经。 像这样简单的符文咒决组合,我很快学会,于是甩手将其中一块灵石镶嵌在房梁上,而后在四面八方施展同样的咒决。 很快,衣服上的咒法也铭刻入建筑的四面八方。 山峰顶部凛冽寒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暖风,通过我破妄之眼的细微观察,可以看到外头的尘土,被隔绝在小院外几米远。 能够自动清洁,调节温度,倒真是个挺实用的阵法。 除了衣服和灵石,剩下的就是一堆书。 自幼通读道藏,外加上灵魂无暇的我,看书一目十行,很快就将书全部翻阅一遍。 第一本书,记载的是天门宗的历史,以及仙界的基本构成。 所谓的仙界,只不过是放大了的人界,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世界广褒得几乎无边无际。 在人界之中,修行者占少数,不为常人所知。 但是在仙界,修行是所有人羡慕与敬仰的存在,哪怕是最普通的一群人,也会一些简单的法术。 在这个世界,修行者与普通人的比例,大概是一百比一。 普通人想要修行,需要天赋,以及名师引导,财力等等,成功率极低。 谁家的孩子如果能修行,也就和人界的高中状元相差无几。 像天门宗这种小型的宗派,在仙界有成千上万个,至于大型的宗派,也是遍地开花。 仙界正西,是妖族与灵族聚集的地盘,九尾妖狐与墨如初,应该就是被传送到了那里。 将书籍翻阅了几遍,我发现这所谓的仙界,也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复杂,倒也算好事一桩。 第二本书,是一种仙界的修行法决,名字叫《枯荣经》。 这本书,属于木属性的修炼方法,其中修炼的方式,与人族的修炼方法大相径庭。 人族修炼,是以自身为根本,先进行领悟,再进行修炼。 而在仙界,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比着葫芦画瓢,将天地间的力量汲取入自身,然后排列组合。 第七章 自创 二者相比,就像是一个人在比着葫芦画瓢,第二个人在研究葫芦。 短时间来看,研究葫芦的人,肯定是不如比葫芦画瓢的人进度快。 但长而久之下去,领悟天地至理的人,才能走得更远。 仅仅是看了《枯荣经》一眼,我就基本上全部掌握,盘膝坐地约莫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汲取仙界中的灵力,化入自身所用。 枯荣经属于木属性的修炼功法,而我身体是全属性,用这玩意太鸡肋了些。 汲取的速度,远比我凭借本能汲取得要快,可我仍不满意。 按照宫敏的说法,我在天门宗中修炼的,属于是外门弟子的功法,天门宗还有内门弟子,以及像是陈若若这种亲传弟子。 像他们的功法,肯定会更好。 可惜啊,在人族修炼如此多的道藏,都已经不能用了。 像是八神咒等的功夫,所需要的是人界的能量,在仙界使用出的威力,几乎百不存一。 想当初,我是靠着爷爷才修炼到如今的地步,现如今在仙界之中举目无亲,心头不由得有些焦躁。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仙界之中,我对天地力量的感悟不强,自身实力孱弱,到了日落傍昏时,自然的产生倦意。 有杂役弟子给我送来热腾腾的饭菜,晚餐是一荤一素,还有一小碗白米饭。 菜量有些少,但仙界的谷物以及鱼肉,其中都蕴藏着灵性,普通人吃上一口都可以延年益寿。 虽说要免费打工十年,但天门宗对我的待遇,倒还算不错。 吃过晚餐,我躺在木板床上,沉沉的睡了去。 明天得想点办法,弄些被褥之类的东西,否则一觉醒来怕是会腰酸背痛。 可惜墨如初不在身边,否则这些问题,都不需要我亲自解决。 不知在下界,戴天晴与秦澜和秦茵她们,都怎么样了。 钻转反侧中,一整夜过去。 我仅睡了两三个时辰,就看见天方破晓,远处有鸡啼声响起。 那只怪异的公鸡,蹲在远处的树梢上,脑袋不动,肚子的位置裂开大口,正发出鸣叫。 大早上看见如此诡异的一幕,我直骂晦气,赶忙起身洗漱了准备出门。 来到天门宗一周的时间,是我休息与熟悉环境的日子。 她特地嘱咐过,要我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去问师姐陈若若。 听说陈若若住在西边的一个石洞里,我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容一人蜷着身子通过的石洞。 我站在门外喊了一声,“李天赐求见师姐。” “进来。” 我猫着腰走入山洞,大概走了十来步,里头的空间才慢慢变大。 约莫是一百平的石洞内,空气格外闭塞,地上隐约可以看见蝙蝠屎,空气味道也让人不舒服。 一张简陋的石床,墙壁上挂着一块月光石,陈若若就盘膝坐在床上修炼。 一个十八九岁,模样漂亮的妙龄少女,竟住在这样一个山洞里头。 我不由皱眉,“师姐,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能遮风挡雨,离师尊近,能随叫随到。” 陈若若缓缓掀开眼帘,嬉笑着道:“小师弟,你怎么关心起我的住房来了?” “风水有云,寻风望气,寻水望脉,此地气运不通,且昏暗无光。” “你修炼的是火属性功法,本就要采集天地至阳至刚之气,如今却处于阴暗潮湿的石洞中,强行汲取力量于己身,容易内强中干。” 陈若若听得一脸懵逼,“我只请听说过外强中干,内强中干是什么意思?” 我指了指陈若若的丹田位置,“你的丹田汲取力量时,四周的天地力量不够,就会从你的肉身汲取。” “按理说,修炼内家功法,潜移默化可以强身健体,精气充盈。” “就算你不锻炼身体,经过长时间修炼以后,也会觉得浑身舒爽。” “可自从你搬入这个洞穴以后,恐怕会夜间失眠多梦,且修炼太久,会觉得浑身酸痛乏力。” 陈若若美眸泛着异样光芒,激动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师弟,你简直太厉害了!” “难不成你是个医仙!?” 我不由愕然,“医仙是什么?” 陈若若这才一拍脑袋,“我忘了,你是下界过来的,不懂仙界的一些东西。” “医仙就是修行木属性或水属性功法,不擅长攻击,但能够给人医治疾病的一批人。” 我摇了摇头,“不是,这种功夫在人界被称为风水师。” “哎呀,不管是什么师,你告诉我该怎么治病!” 陈若若有些懊恼的道:“因为这件事,我前前后后找过师父,也找过门内的一些长老级别的人物,可是他们都束手无策。” “后来我以为,是我的自身资质问题,身体承受不住太大的能量。” 我淡然道:“收拾好东西,跟我出去。” “去哪?” “给你治病。” “不用收拾,咱们走吧。” 第八章 功法 我忘了,修仙者大都是身上一个储物袋,剩下的凡俗之物都是随意丢弃。 毕竟在普通人眼中的钱财,在他们看来就是粪土。 在仙界,修仙者占比不到百分之一,他们是绝对的人上人,同样也有骄奢淫逸的资本。 我带着陈若若来到东南的一片空地上,这里离宫敏的万竹园大概有三公里左右,刚好符合要求。 “这里是整座山峰中,地势最高又平坦的位置,东方主白虎杀伐,与你体内的气运正相符。” “天方破晓之际,第一抹晨曦对你体质的提升,则大有裨益。” “如果没什么要求,你以后就住这里。” 陈若若有些无奈的道:“行吧,待会儿我弄些木材,搭建一座小木屋。” 我不由疑惑道:“你为什么不盖一座房子?” “我是修仙的,又不是泥瓦匠,哪里会盖房子?” “修仙不应该很有钱么,随便去下面找些施工队,盖个普通的房子,也花不了多少钱。” 陈若若无奈一笑,“我的傻师弟,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人界是什么情况,但是在仙界中,想要走出天门宗的群山,至少需要十万里。” “途中还有各种山魈怪物,悬崖绝壁,普通人跑到这里,早就死定了。” “所以,大家都是自给自足,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好,没有你那么大的闲情雅致,会给自己盖一个大房子。” 说到这里,陈若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师弟,我最近云游在外几个月,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还有,你的房子盖了有多久,又有什么人帮忙?” 我没有回答,而是向着陈若若吩咐道:“你躲远一点。” “干什么?” 我立即施展金属性咒决,地下青石渐而向上生长成石头墙壁的样子。 石墙越生越高,大概长成三层楼的样子,我又施展木元素咒决,增加了屋顶与地板,以及普通的木床与桌椅。 掌握了枯荣经以后,我体内的恢复力量增强许多,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将三层小楼构建完毕。 做完这一切,我擦了把前额的汗珠,气喘吁吁的道:“以后住在这里,就不会再产生类似的情况。” 陈若若眼眸灼灼的盯着我,半晌才惊声道:“师弟,你是个阵师!?” “阵师是什么?” “就是……就是用特殊的办法,凭空制造东西,或者布置阵法,能防御或者产生一些神奇功效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算是吧。如果你愿意出一块灵石,我还能让房屋有防尘和自我修复的效果,就像我身上的衣服一样。” “天哪,真是太感谢了!” 陈若若立即掏出一块灵石,我走入房屋的正中央,将灵石镶嵌在房顶上,又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布置阵法。 一股狂风吹来,山间飞沙走石,可是屋子里却一点灰尘也没有。 看到眼前的一幕,陈若若更加兴奋! 干了这么长时间的苦活,总算是讨到了陈若若的欢欣,我这才试探的道:“师姐,我有一事不明。” 陈若若又重重的拍了两下我的肩膀,“有什么事尽管说!但凡我能帮到的,绝对不推辞!” “宗门给我派发的枯荣经,太过于低级简单,你能不能把自己修炼的功法,给我看一下?” “这个……” 陈若若面露为难,“给你看可以,但是你一个新人,刚学习修仙的法门,贪多嚼不烂。” “就算再简单,像枯荣经这种功法,也够你学习上三五年。” “枯荣经是木属性,我修炼的功法的确要强许多,但属于至阳至刚的火属性。” “普通人掌握一种属性的能量,就已经很了不起,如果掌握两种的话,我怕你走火入魔。” 听得陈若若的一番话,我大抵可以推断出,在仙界之中,一般人学习功法的速度,似乎比我想象中要慢许多。 这也难怪,他们从一开始就对法门分外不理解,只是生硬的学习,自然进度缓慢。 而我学过精深太多的功法,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造飞机的,让他去造二八杠自行车,自然是看一眼就会。 我犹豫了一下,旋即说道:“既然这样,师姐能不能借我翻阅一下,看功法之间有什么不同。” “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倒是没什么问题。” 陈若若大大方方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卷红色的线装书,书名赫然写着《火凰真经》四个大字。 好霸道的书名! 从头到尾翻阅一遍,从其运转功法的方式,到对天地能量的运用,我都理解得一清二楚。 因为是更高了一个等级的功法,其中还带有一个叫火凰印的攻击手段。 这种攻击,比我从下界带来的雷法,以及净天地神咒都要强太多。 翻了一遍以后,我将书籍还给陈若若,“多谢师姐,您还有没有别的藏品,给我长长见识?” “没了。” 陈若若耸了耸肩,“我也是刚来修炼不久,因为师尊的亲传弟子死了,才误打误撞当了亲传弟子。” “原本天门宗给师尊分配了五个内门弟子,可是全死了,五年时间只剩下一个我。” “天门宗不愿意再死人,就不让师尊再收徒弟,每年只能招收一个杂役。” 说到这里,陈若若语重心长的道:“小师弟,你可要加油啊!别的山头都是七八十个人,多的快二百人。” “咱们山头上,只有你我还有师尊三个。” “只要你熬一年别死,肯定晋升内门弟子。到时候,你可以去藏经阁自己挑选合适的功法。” 晋升内门弟子,就可以挑选功法么…… 老实说,我对这里的东西,是一件也看不上。 第九章 讨好 但如果能让我看成百上千本书,慢慢了解了这里的天地规则,兴许能自创一本功法,或者将道家的咒法,改造成能够在仙界使用。 毕竟这里的东西,实在太鸡肋了点。 见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陈若若又提议说:“如果你实在好奇,可以去找师尊!” “杂役弟子的话,每个月可以找师尊答疑解惑一次。” “你能够短时间盖房子布阵,肯定能讨师尊欢欣,到时候顺便提点条件,师尊应该会答应的。” 我微点了点头,抱拳道:“多谢。” “小师弟,你解决了我的大麻烦,我这儿也没什么好送你的。” 陈若若犹豫了一下,俏脸上闪过一抹肉疼之色,旋即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灵石递给我。 “这个给你,希望你以后好好修炼,不要辜负我的希望。” 我身上还真不缺灵石,不过陈若若的这份人情,我还是收下了。 辞别陈若若,来到万竹园门前,我沉声道:“徒弟李天赐,求见师父。” 宫敏并没有陈若若那么好说话,半晌后屋子里才传来冷幽幽的声音,“普通的事去找你师姐询问,没有急事不许找我。” 实力,是最容易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的东西。 在人界之中,单单是金钱陈若若和权利,就能让人完全站在不同的层次,上层对下层拥有绝对的鄙夷。 那么在仙界,修行之人之间的鸿沟,普工人与修行者之间无法逾越的天谴,都完美的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 这种等级的歧视,比起人界有过之而无不及。 宫敏对我的漠视,甚至是所有低等修为人的漠视,是刻在骨子里的。 对此,我并没有觉得冒犯,毕竟我来这里也是把宫敏当跳板,各取所需而已。 我依旧恭敬说:“师父,我找你的确有事。” “进来。” 声音响起的同时,竹园的小门与里头的屋门,都同时打开。 “是。” 进入竹屋,我发现这里的摆设要稍好一些,竹床竹椅,还有纸糊的窗户,看着有点像人界农家乐的普通小院。 我能明显看出,宫敏已经极力的想让这个“万竹园”,雅致得名副其实一点。 可惜这么看,仍然太过于粗糙。 宫敏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着眼连头也不抬,“说,遇上什么事了?” 如果我现在说,自己好奇更高阶的功法,想要借宫敏的藏品一看,估计会被直接打出去。 稍作忖度后,我沉声道:“弟子看师父的万竹园,有些名不副实,想要帮忙休憩一下。” “不用。修行之人,应该万事从简,一切以修行为主。” “如果你还抱着在下界那般享乐的心态,就立即滚出我的山峰,去伙房煮饭去!” 我不由诽腹,又不是我想来的,分明是你生拉硬拽,把我给弄上了山峰。 如果宫敏真像她说的一样,一心向道别无二致,就不会在桌子上摆个花瓶,里头还放着明显修剪过的鲜花。 就连窗棂纸上,也有简陋的山水画图案。 我低头道:“弟子之前学过与建筑相关的阵法,希望一试,只耽搁师尊一盏茶的时间。” “而且,是陈若若师姐推荐我来的。” 宫敏表情不悦刚想拒绝,在听到“陈若若”三个字以后,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 “算了,就让你试试吧。” 陈若若起身来到院落中,我打量着简陋的小楼,心中念头思绪飞转。 想要在天门宗中立足,必须和这位护教天尊搞好关系。 改造这座万竹园,不能像糊弄陈若若那样,随便弄三间大屋子就搞定。 犹豫了一番,我脑海中渐而构思出之前在南疆见过的吊脚楼构造,其中有一座竹楼,占地面积与此处类似。 我闭幕凝神构思建造过程,宫敏不耐烦的催促,“你不是说自己会阵法么,不施展还在墨迹什么?” 构思结束,我猛然睁开眼,“师尊,好了。” 我指尖迅速打出咒决,落于前方的竹屋上头,小屋立即土崩瓦解,化作无数竹枝,散落得满院都是。 宫敏的面颊已经憋成青紫色,“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给我盖的屋子。” 我没有理会,继续施展咒法。 木属性元力开始重组,化作无数小生命落入院落的各个地方,并迅速开始生长。 新生长出碗口粗细,翠绿笔直的竹子,自行编织成三座小楼,呈品字形分部。 坐北朝南的一处小楼,大概有二层楼的高度,下方是靠竹架支撑。 这座小楼有稻草与竹篾紧致排列的屋顶,以及竹帘窗户,屋子里有小床和竹柜,看起来精致典雅。 紧挨着的,是另一个顶部由竹篾编成,四周空旷的一个露台,四面围栏只有半米,因地势高,山间景色一览无余。 在正中央的位置,还摆放了修炼用的蒲团。 第十章 参悟 最低的一栋小楼,贴着地面建造,里头分了三个小隔间,人住不进去,但能当个储物间。 我看到宫敏的竹屋后头,搭着一个简单的棚子,里头放着各种成熟的灵芝,以及晒干的草药。 三层小楼建设完毕,我没有吝啬掏出一块灵石,迅速打入防尘与自行修复的阵法,甩入小楼房梁的正中央。 阶梯型分部的小楼,每一个之间都有衔接的竹梯,且灵石锁住了竹子的生命气息,到处都透着竹香味。 看到焕然一新的小竹楼,宫敏的美眸圆睁,好半晌才反过神。 “你……你真的是个阵师!?” “算是。我只会布置一些浅显的阵法,太玄奥的还是不行。” 我能看到,天门宗的仙山之上,有许多地方都有阵法禁制,就连这座灵兽峰上,也充斥着对灵兽产生排斥力量的阵法。 阵法笼罩的位置,也就是所谓的安全区域。 在杂役弟子给我的一堆东西里头,有一张属于灵兽峰的地图,地图上明确的标注了安全区域的位置。 地图与阵法有感应,一旦我冒失走入其中,地图就会震动提醒。 正如同宫敏所说的,只要不踏入灵兽出没的禁区,这里几乎没什么危险。 只是之前来的一些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才会让惨祸发生。 半晌过后,宫敏从自己的百宝袋中掏出两块灵石,“你做得不错,还算有些本事。” “不过,修行不是比盖房子,以后你要将心思多放在修行上。” 嘴上这么说,但宫敏对我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师父,我对宗门派发的枯荣经并不满意,希望从您这里讨到一本新的。” “从下界赶来之前,我身上带了一些灵石。如果您有好的藏品,我可以购买。” “而且,我只需要借阅一天的时间。” 我的领悟能力,在仙界之中绝对屈指可数,无论再怎么玄奥晦涩的功夫,也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能了解其大概。 宫敏怪异的看着我,“只要一天的时间,你能看明白什么?” “我……满足一下好奇心。” 我没有多说,宫敏也懒得询问,顺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三本古朴泛黄的书籍,扔到我的怀里。 “我不要你的灵石,也不需要听你的真实目的。但你记住,财不外露,如果换做旁人听到这话,兴许能直接杀了你夺宝!” “还有,贪多嚼不烂,枯荣经是对新手最适合的功法,剩下的你看看就行,千万别乱修炼,免得走火入魔。” 宫敏刀子嘴豆腐心,刚才的这番提醒,的确是为了我好。 道谢之后,我盘膝坐下,在小院子里开始观阅。 前两本都是心法,类似于净心神咒,但品级要差了太多。 净心神咒是人界之中,无数圣人检验出,最适合修道者的一种心法口诀。 心法不需要规则之力,全凭个人心性,因此不分仙界与人界。 第三本,是羊皮卷拆解的线装本,上头同样写着《火凰真经》四个大字。 翻开来看,上头的介绍果然晦涩了许多,属于陈若若手中那本的晋级版。 让普通人来修炼这种难度的功法,几乎是难以入门,如果修炼了陈若若的那本入门级,再循序渐进的修炼第二本,则可以平稳过度。 第二本对于力量的运用,明显成熟了一个档次,我尝试着让灵力在身体游走一圈,这股力量竟变成火元素的赤红色。 最后的攻击招式火凰印,总共有三层,修炼到极致一层比一层厉害。 我也是仅仅看了一眼,就大抵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 哎,等级还是太低了。 我现在迫切需要一本,能够将我的实力短时间提升到巅峰的东西,至少能在仙界之中自立门户,才有寻找慕容长青等人的资格。 正当我心绪不宁的时候,日头已经升至正中。 有杂役弟子来放饭,总共两个巨大的食盒摆在门口,他们则在门前恭敬的道:“掌教请用餐。” 在门口鞠躬以后,两个杂役弟子离开。 陈若若从竹舍中纵身一跃,飘然落到入口位置,拎起两个食盒道:“你留下,一起吃。” “是。” 总共四凉八热十个菜,菜肴格外丰盛,摆放在门口的石头桌子上。 宫敏落座后,在每一盘菜上头都放了一双筷子。 “记得用公筷,如果敢用自己的筷子夹菜,小心你的手!” 宫敏板着一张臭脸,说话也格外让人不爽,难怪外头的人都会怕她。 “是。” 我应声以后,把每一道菜都拨了一半在自己的大碗里头,端着碗直接狼吞虎咽。 想当初爷爷管束着我,为了增强胃气,每一口都要咀嚼十三下,免得伤了肠胃。 现在我肉身不朽,灵魂近仙,爱咋吃咋吃。 宫敏鄙夷的瞥了我一眼,“凡夫俗子,粗劣不堪,难成大器。” 我没有理会,自顾的吃着。 狼吞虎咽的吃干净最后一粒米,我将火凰真经重新还给宫敏,“多谢师尊,告辞。” “等等。” 刚吃了两口饭的宫敏站起身,“我吃饱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还有,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来找我。” 说完,宫敏纵身一跃飘然离去。 像这种能凌空飞行的,应该也是某种特殊咒法,宫敏刚才没有传授给我,想必有其珍贵性。 第十一章 跟踪 能够随时来提问,已经是很给我面子。我将剩下的菜肴风卷残云的吃完,起身离开。 接下来的四天里,我都躲在自己的房屋中,苦心琢磨曾经的雷法,与现在的功法,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同。 整整五天时间,我尝试想要将雷法转化为适合仙界的功法,却没有寸进。 至于火凰真经,同样能产生强大的破坏力,暂且足够我使用。 五天时间过去,我开始被派发去执行任务。 这座山上,总共划分了七片灵兽园,我负责拿着特质的储物袋,将灵兽的食物扔到固定的区域内。 每天就这么简单的工作,之前竟然能死这么多人,我有些无法理解。 可当我真正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喂养灵兽的过程中,我发现路边随处生长着价值不菲的灵花异草。 甚至有些灵物,拿出去贩卖的话,价值都超过了一块灵石。 四下无人,像这样的宝物,我随便拿起来都没有人知道。 可是在草丛深处,藏着剧毒的蜈蚣,蛰伏着汲取灵物的力量,并袭击来此采摘的人。 无论在什么地方,兽类永远都是狩猎的天才,之前的倒霉蛋恐怕就是因此中招。 按照介绍,我从储物袋中掏出粉红色毒蘑菇,扔入蜈蚣怪物们生存的区域中。 接着,是第二个区域。 一路上,我遇到许多奇珍异宝,都目不斜视。 即使灵魂没有以前那么敏锐,但是也能感觉得到,身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正在悄悄的跟着我。 从这股气息的能量分析,想必是陈若若。 第一天,我没敢尝试用诅咒之力控制灵石,花了半个时辰喂过所有的灵兽以后,就准备回去修炼。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正撞见笑吟吟拦住去路的陈若若。 “小师弟,你蛮乖的嘛。我按照师尊的吩咐,第一天都要监督跟踪弟子干活,你是第一个没有小偷小摸的。” “当然,就算小偷小摸我也不会管,毕竟这座山上的灵物,是属于天门宗的,谁也不会打你的小报告。” 我平静声道:“师父说的话,我当然要照做。” “古语有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更不会偷窃。” 如果没有陈若若看着,我肯定会把这些东西想办法都弄走,现在被跟着,只能说些漂亮话来糊弄她。 没想到,陈若若比我想象中还要单纯,眼神中竟流露出赞赏之色。 “仙界像你这样耿直的人,真是不多了。” “走,我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眼看着天都快要黑了,陈若若不由分说抽出腰间火红色佩剑,朝着天空上一抛,佩剑迅速迎风放大。 她踩上去以后,朝着我招了招手。 “抓着我的胳膊,别摔下去!如果你敢抓别的地方,我会把你扔下去。” “是。” 嗖的一声飞剑窜出,我只觉得耳旁呼啸风声刮过,没过多会儿,就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前。 “师父吩咐我来,帮你挑选一把适合的配剑。” “按理说,只有成为真正的外门弟子,才有这种待遇,你才刚来不到七天,真是便宜你了。” 大殿呈圆形,墙壁有十米余高,几千平米浩大的房间之内,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宝剑。 隔着老远,我就能感受到这里有一股肃杀之气。 这股气息我格外熟悉,猛然间响起了还在下界的戴天晴! 当初戴天晴所学的剑法,不属于人界的任何修行方式,现在总算找到了本源所在! 想必戴天晴的功夫,是来自于仙界! 在大殿中央位置,盘膝坐着一个穿长袍,身材宽大,剑眉朗目的中年男人。 进门以后,陈若若恭敬的朝着中年男人抱拳,“见过师叔。” 中年男人没有理会,闭着眼睛道:“自己选,有本事就直接拿走。” 这些长剑,品质有着很大的差别,甚至有些锈迹斑斑,估计砍柴都费劲。 另外有一些造型奇特的,甚至有门板大小。 我询问说:“师姐,我挑选自己的佩剑,有没有什么讲究?” “没有。” 陈若若环顾四周,温声说道:“剑阁中的宝剑,都是早年间师门流传下来的,没把剑中都有自己的封印禁制。” “越强的剑,封印也就会越发强悍,但有些剑的气息与你相契合,兴许就能拿起。” 第十二章 杀机 “总之,这是玄而又玄的事,你可以挑自己喜欢的试一下,总共有三次机会。” “三次不成,你就只能从最下面的一排,挑选最普通的长剑。” 我眯起双眼,用破妄之眼可以看出,琳琅满目上万把剑中,除了最下面的普通长剑,剩下的都有一层禁制。 这层禁制的初衷,并非是阻止人拿取长剑,而是保护持剑人的性命。 剑并非是材料越好,其本身就越贵重。 就像是曾经杀神白起使用过的游熙宝剑,本身就是一把普通铁剑,后来就成了灵。 普通人碰上一下,估计会直接被剑中的煞气影响,直接变成失心疯。 封印在长剑上的禁制,是为了保护实力太弱的人,不受剑中的杀意侵蚀。 我从来没有使用长剑战斗的经验,不过这玩意,好像都是被大家用来当交通工具的。 算了,反正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我沿着楼梯一直往上走,总共分上中下三层,最上层也是禁制最强的。 我身旁的陈若若提醒道:“师弟,我劝你直接挑第一层的剑,随便找三把合眼的,说不定能拿起其中一把。” “至于上面的,通常新人很难拿起。” “如果你三次机会,一把都拿不起,那可就亏大了。地上摆着的那些地摊货,都是不值钱的。” 我问:“难道所有的天门宗修士,都会使用长剑战斗么?” “这倒不是。比如我就喜欢用掌法,不过御剑飞行的法术,还是得随身佩戴长剑才行。” “当然也有奇葩,之前就有个家伙,挑选了一个和门板一样大小,通体灿金色的长剑。” “后来,那人直接把长剑融了去卖金子,赚个盆满钵满。” 陈若若正喋喋不休说着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第三层。 墙壁上一把黑灰色,上头布满了既像锈迹又像血痂一样的长剑,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把剑上,拥有着任何剑不具有的血煞之力,本身并没有灵性,珍贵在于其中拥有剧毒。 这种剧毒,但凡在身体上割开一个口子,如果得不到救治,会在一盏茶时间内气绝身亡。 我双眼破妄,能够窥破其中凶险,自然也能破解。 诅咒之力几乎可以渗透入任何力量,像这样的禁制,根本就是小儿科。 我伸手抓起长剑,轻而易举穿透禁制,将其握在手心。 陈若若吓了一大跳,随即欣喜的道:“你成功了!不过……你为啥选这么丑的玩意儿?” “我觉得蛮好。” 现在的我,最缺少的就是具有杀伤力的东西,这柄剑上的剧毒,刚好满足了我的需要。 我问:“师姐,不是有三次机会么,我能不能再选两把?” “当然不能!” “可以。” 不知什么时候,盘膝坐在巨大宫殿中央的中年男人站起身,目光冷幽幽的盯着我。 那句“可以”,正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陈若若吓了一跳,“师叔,咱们宗门里,可从来没有这种规矩。” “我是剑阁的掌管者,我说可以就可以。” 从中年男人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以及淡淡的死亡威胁。 我修到至今,灵魂纯粹,死亡的威胁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这家伙怎么回事,只是第一次见面,他竟然想要杀我!? 难不成,就因为我想多要两把剑? 我谨慎的道:“既然有规矩在,我就不破例了,多谢师叔的好意。” “我让你挑!” 中年男人目露狰狞,后背佩着的金色长剑铮铮作响,似乎随时要飞出。 陈若若也吓了一大跳,“师叔,我这师弟怎么得罪您,我让他向您赔罪,您千万别动真格的。” “小若若,你离他远一点,这小子隐藏实力!” 陈若若吓了一跳,赶忙踉跄后退,反过神后闪到剑阁门口。 我小心谨慎许久,没想到还是露出了破绽。 没等我躲闪,只见一道金色剑芒闪烁,在空中盘旋一圈,即要钻入我的眉心。 我双掌合十,身前出现枯荣经中召唤出的一木盾,这也是枯荣经中,唯一对敌作战的法门。 轰然一声炸响,木盾消失得无影无踪,长剑也被弹飞出几米,我也趁机后退。 “师叔,我是天门宗的杂役,本身并无恶意,隐藏实力也是出于谨慎。” 我并没有说谎,可惜中年男人压根不停我说的话,指尖打出一道剑诀,金色长剑以一化九,将我层层包围,向着中央绞杀! 无奈之下,我只能施展火凰真经中的印法,三层掌印打出,将剑法结界的能量削弱一部分。 接着又是三道掌法连续打出,这一次我使用的是从宫敏手中得到的进阶版,直接将金色长剑的阵法轰碎。 金色长剑九九归一,又是一道咒决落下,长剑迎风放大,竟有几十丈长,向着我横劈竖砍。 长剑看似笨重,实际周遭携裹着凌厉的剑气,但凡沾染到一点,就会身形不稳。 中年男人明显就是要对我下杀手,招式之间丝毫没有留余地! 我犹豫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必须得先干掉他! 土遁之术还可以使用,诅咒之力可以破除山体中的幻术,这里的人懂得道法的不多,我想逃跑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惜,好容易能找个落脚的地方,只能选择以这种方式告别! 第十三章 死斗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削弱了的金光神咒,依然拥有极强的防御力。 金光神咒短暂挡住剑法攻击的同时,我迅速从百宝袋中取出雷法符咒,趁机逼近中年男人,争取近距离下一击必杀! 刚才我展示出的防御手段,对于中年男人来说过于孱弱,他没有料想到我会爆发出能威胁到他的攻击手段,因此并没有做出防御。 好机会! 在我捏住了雷法符咒的刹那,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娇喝:“住手!” 一道暗红色匹链,从站在门口的宫敏手中暴涌而出,瞬间将中年男人包裹成球状,暗红色的力量轰然炸开,中年男人失去所有的力量,狼被摔倒在地。 “你怎么样?” 宫敏目光中的关切之色,让我心头不由得泛暖:“我没事,多谢师尊。” 陈若若就站在宫敏的身后,想必是他趁机通风报讯,把宫敏带来了这里。 没想到白得的便宜师傅,竟然会在关键时刻保护我。 宫敏目光冷烈的盯着中年男人,“万开山,你和我门下的一个杂役弟子过不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狼狈的万开山冷哼一声,“如果真是杂役弟子,能在我手下撑住这么多回合?” “他绝对是外面宗派潜入的奸细,今日不杀他必成大患!” 宫敏双手环胸站在我的身前,目露鄙夷的说道:“就你那三招两式的功夫,被杂役弟子挡住也不稀奇。” “你不反思自己太弱,反而怪旁人太强?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经过刚才的过招,我发现万开山的实力远在宫敏之下,如果再晚来上一分钟,估计我就把他给杀了,然后逃之夭夭。 被戳破脸皮的万开山恼羞成怒,“宫敏,别以为你仗着掌教天尊的身份,就能够在宗门里胡作非为!” “依我看,你和这个内奸就是一伙的!” “我要去找掌门主持公道!” 来到天门宗一个多星期,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掌门,如果真见上一面倒还好,能让我试试所谓掌门的实力深浅。 “好啊,你想见掌门我可以陪你过去。” “不过他这个杂役弟子,是从凡人世界超脱上来的。难不成是有人穿梭了两个世界,就为了培养一个内奸对付天门宗!?” “在找掌门之前,你得把这个谎给编圆了。” 万开山吓了一大跳,“你是传送上来的人!?” “是。” “那……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由得有些无语:“你也没问啊。” 万开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会儿也不好服软,只能语气生硬的说道:“误会一场。” 宫敏仍然不依不饶,“你差点杀了我的徒弟,一句误会就想了事!?” “你不要欺人太甚!” 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开打,可以看得出这俩人平时就不怎么对付。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打圆场说道:“师叔,既然我不是内奸,希望你能履行承诺,让我再从上头挑选两把剑。” 万开山挥了挥手,“只要你有本事,去选吧。” 我二话不说纵身一跃,身形飞出十几丈开外,随便握着第三层的两把宝剑,刷的将其抽出。 像这样的每一把宝剑,价值都在一块灵石左右,不拿白不拿。 我这么做了,也算是给万开山一个台阶下。 我收下了东西,宫敏也不好多说什么:“我们走!” 等出了万剑阁的大门,宫敏就沉着脸说道:“我听陈若若说,你在对付万开山的时候,使用出了我的**,是不是真的?” 能够赶到救我,可见宫敏对我并无恶意,我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是。” “再使出两招给我看看。” 我随手打出两招掌法,与宫敏体内的力量如出一辙。 短暂震惊过后,宫敏有些不可置信的讯问:“你仅仅看了一遍书,是怎么把**学会的?” 此刻,我也没有隐藏的必要,“当初在凡间界,我所学的**更加复杂,因此领悟这种简单的法咒,只需要一瞬之间的功夫。” 宫敏目露异色,“既然有这种惊天的本事,你早些说出的话,或许能成为掌门的亲传弟子,为什么不肯透露?” 我压低声音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初来乍到不懂规则,过早的暴露个人实力,或许会招致杀身之祸。” “希望师尊体谅我的难处,将这件事帮我保密。” 陈若若语气中带着无限崇拜,“小师弟你太厉害了!如果我能有你一半的本事,尾巴早就翘到了天上!” 宫敏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陈若若的脑袋上,“在凡俗世界能修炼到超脱的,心性必定异于常人,能忍旁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就大道。” “以后,你要多向师弟学习才行。” 陈若若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 宫敏的双脚亮起暗红色光芒,身形渐渐离地而起:“你的事情我会保密,但在仙界当中,出现一两个天才并不稀奇。” 第十四章 逃离 “一个月以后宗门会进行一次联合大比,希望你到时候能够拿出些实力,替宗门争得名次,也能为自己争得利益。” 话音落下,宫敏飘然离去。 我手中把玩着漆黑色的佩剑,“师姐,你御剑飞行的招式,能不能教授给我?” “像这种简单的法咒,通常在成为内门弟子以后,宗门会统一进行发放。” “既然你天赋异禀,先给你也无妨。” 我从陈若若的手中接过一个小册子,大抵上翻阅一遍,就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 御剑飞行,实际上是一种简单的控物术。 如果放在人界使用,估计身体中的力量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内就会消耗干净。 仙界之中力量强度是人界的百倍,像这样的控物法术,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带着人飞行。 我迅速打出几道咒诀,双脚踏在飞剑上头,仅仅是一个念头闪过,就让飞剑迅速奔向灵兽峰的方向。 “师弟等等我!” 陈若若脚踏飞剑追了上来,“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的实力到底是什么程度?” 既然已经看过我与万开山的战斗,我老老实实的回答说:“我打不过万开山,但是逃跑没问题。” “如果借助符咒的力量,杀死他轻而易举。” 陈若若吓了一大跳,眼眸中不见恐惧,反而带着些许的兴奋:“我早就感觉到,你肯定是个了不得的阵师!” “一个月之后的宗门大比,有你在我们肯定能拿到前十!” 陈若若的这句话,反而把我吓了一大跳。 在拥有能够杀死万开山底牌的情况下,我竟然只能排进前十? 看到我肃穆的神情,陈若若似乎猜出我心中所想,“就像师尊所说的,在仙界之中天才多得去,就算拥有迅速领悟**的力量,也不算太过稀奇。” “传说中有天赋异禀的世家子弟,生下来就道法圆满,没成年之前就有仙兽相随,突破境界的时候伴有雷鸣电闪,一念之间杀人于千里之外。” “像这样的天才,在世家的争斗,或者私人恩怨中,忽然夭折的也不在少数。” “就比如附近一个宗派,从普通人中新招的弟子,才学了几天的功夫,就能够操控仙界中强大的异兽。” “哪怕是师傅他老人家,也没有这种本事。” 我本以为,自己的实力就已经登峰造极,没曾想仙界之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随口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慕容长青。” “什么!?” 我吓了一大跳,半晌才从惊愕中反过神来。 仙界土地辽阔无边,我们被传送到这个世界又是随机的,冥冥之中难道真有这种巧合,让慕容长青出现在我的身边!? 陈若若疑惑:“你认识这个人?” 我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对这个人倒是有些好奇。” 陈若若侃侃而谈的说道:“他就在与我们相隔三千里的万寿山,实力与天门宗相差无几。” “只不过他们的年轻一代,比我们要强大的多。” “三年一度的宗门比拼中,几乎每一次都是我们落于下风。” “这次有你的加入,希望咱们宗门的排名能好一些。” 说到这里,陈若若的情绪有些低落,“你刚来仙界并不了解,我们宗门中的人不好斗,比起修身养性个个数第一,但真拉出去和人打起来,比自己境界低一筹的都打不过。” “照这么发展下去,咱们迟早是要被吞并的。” 我攥紧拳头,神色凝重的说:“一个月之后,我保证不负嘱托!” “对了师姐,万寿山在什么方向?” “在我们宗门的正南方,因为领土相互接壤,导致争端摩擦不断。” 接下来陈若若在说什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 刚加入天门宗一个星期,我算是被强掳过来的,对这里压根没什么感情。 至于他们二者的宗门争斗,我也丝毫不感兴趣,现在只想着尽快能够找到慕容长青。 仔细算起来,慕容长青比我提早了二十年来到仙界,换算成仙界的规则,也就只有二十天。 况且我们都是从珠州传送,有很大几率被接引阵法弄到一个地方。 外加上陈若若的传闻,说是万寿山忽然出现一个实力强劲的新人弟子,我几乎确定那人就是慕容长青无疑。 回到住处,我迅速开始收拾杂物,准备夜遁三千里,直奔万寿山寻找慕容长青! 至于与这对便宜师傅与师姐之间,缘分就只能到此为止。 日头西斜,送餐的杂役弟子已经来过,四下寂寥无人,只有山风呼啸,虫鸣阵阵。 我最后看了一眼陈若若与宫敏住宅的方向,心中默念一声,“就此别过。”转身即要离去。 “你要去哪?” 背后忽然传来宫敏冷冽的声音,不由吓了我一跳。 我立即恢复镇定,“参见师傅。” “少来这些繁文缛节,大半夜的你想跑去什么地方?” “洗澡。” 我随便编了个幌子,反正修仙者装东西,都是用储物袋,谁也看不出是我要跑路。 宫敏沉着脸道:“哪怕是杂役弟子的衣服,也可以自动清洁身体,你说去洗澡,是糊弄谁呢?” 我把衣服会自动清洁这一茬给忘了,在短暂思考以后,平静声说道:“就算衣服有清洁功能,身体表面也会有短暂的污垢留存。” “特别是一些隐私部位,如果不清洁,岂不是太邋遢了。” “您不会在穿上带有阵法的衣服以后,就再也不洗澡了吧?” 一句反问,瞬间让宫敏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也打消了对我的顾虑。 “灵兽山很危险,不要乱跑,从上空飞过也不行。” “想洗澡,沿路下山能看见一个溪流,我们通常都是在那里洗澡。” 从宫敏躲闪尴尬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她绝对是在说谎。 我平静道了声:“多谢。”就沿着山路的安全区域飞奔而下。 按照宫敏的指示,我果然找到了一处溪流。 第十五章 发现 在仙界,任何东西好像都是放大版的,就连普通的溪流,也是深十几米,宽二十几米。 我直接纵身跃入其中,施展水元素咒决,沿着水流的方向,离天门宗越来越远。 水流刚好通往正南的方向,流速也奇怪无比,大概走出一百里地左右,天就已经蒙蒙亮了。 河道偏离,我迅速从水中钻出,抖了抖身上的河水,穿过山林继续往南走。 没等我翻过前面的一座小山包,身上的衣服忽然亮起了刺目的白色光芒,在夜间如同灯塔。 衣服里头,竟然还有这种禁制! 我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要把衣服扯下,看这件衣裳竟牢牢的锁着我的身体。 远处有滚滚浓烟,正在以诡异的速度,朝着我逼近。 没等我反过神,我就看见那个穿着灰袍,形容枯槁的老者。 我认出,老者就是我在杂役处报道时,给我安排登记的人。 他身上穿衣服的款式,与爷爷身上的一模一样,因此才让我过目不忘。 老人的实力神鬼莫测,我甚至连他的气息都感应不到。 正当我战战兢兢,准备对敌的时候,老人呵呵一笑,“小家伙,你们下界有句老话,叫来都来了,又何必着急着走?” 我抱拳恭敬的道:“天门宗庙小,连我这种小孩子都容不下,更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咱们都不属于天门宗,不应该也不至于相互打搅。” “您如果图财,这些东西都是您的。” 我将储物袋掏出,双手递上去。 老人哈哈大笑,“你这小鬼可真机灵,恐怕这个袋子里,只有几块灵石,几株草药而已,真正的宝贝,都在你后腰上挂着你。” 我尴尬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从后腰取出真正的百宝袋,“两个都给您,只求您能饶我一条性命……” 话说一半,漆黑色长剑从百宝袋中钻出,骤然刺向宫敏的老人的眉心。 “小孩子,就喜欢搞偷袭。” 老人不慌不忙,抬起胳膊两根手指,夹着漆黑色长剑的剑尖,长剑就丝毫不得寸进。 嗡—— 雷霆之力隔空灌注入剑身,轰然一声爆炸,化作无数带着剧毒的碎片,爆射向老者的全身! 趁着老者后退的功夫,我直接施展土遁术,向着南方疯狂逃遁。 凭一把剑,我根本没指望能阻拦老者,只希望用土遁术外加上隐匿气息,能够逃过老人的抓捕。 当初对付天尊,这一招屡试不爽。 天尊的实力,已经凌驾于许多修仙者之上,我的隐匿咒决来自于下界,想必不会被老者发现。 刚跑出不足十几米,头顶就出现一个大手,抓住我的脖颈将我拎起。 身形刚刚站定,老者就将一枚漆黑色铁片横在我的脖颈。 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老人哈哈大笑,将我扶着站稳,“看清楚了,我给你变个魔术。” 他双掌平托向空中,无数碎裂的小铁片,在空中悬浮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凝聚入中央。 刚才还碎裂成无数块的长剑,竟然变得完好无缺。 老人将长剑扔给我,我检查了一下,发现竟然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 仿佛从一开始,这把长剑就是完好无损的。 “别怕,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老人双眼微眯,“别怕,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只是你比那位那人安排的,早来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那位大人! 我吓了一大跳,“你所说的那位大人是谁!?” “你之前说过,我穿的衣服和一个人有些像。你觉得和谁像,就是谁。” 我心中不由得一惊,因为和老人穿着同样布料的人,正是爷爷! 记得我当初出山的时候,爷爷计划让我百年之后,第二个衍纪出现,我则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提早整整一百年的时间。 仙界与人界的时间规则,是一比三百左右。 天上的一天,也就是地上一年,我刚好是提早了一百天。 这个老人,是爷爷派来在仙界接应我的!? 我抱拳恭敬道:“敢问老人家尊姓大名?” “我是大人的一个奴仆,你叫我陈庸就好。” “见过陈老。” 第十六章 陈庸 陈庸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比主人上几个徒弟,有礼貌多了。” “此次将你拦住,是为了给你主人留下的东西。原本打算一个月后再给的,却没想到你如此心急。” “难怪主人说,你的命运不在三界五行之内,无法以常理论度,。要我随机应变。” 我知道,爷爷曾经有许多徒弟,上一次衍纪的动乱,包括西陵王等人,都是爷爷一手培养的。 没曾想到,爷爷的手脚竟然伸到了仙界! 在山洞的岁月里,爷爷将我培养成了人界之中,对于风水道学实力最为强大的人。 不知在仙界中,爷爷会给我留下什么样的道藏! 我怀着激动与忐忑,注视着陈庸从怀中掏出巴掌大的黑色璞玉。 “主人要我嘱咐你,在人界历练是为了打下基础,仙界中能人辈出,有许多实力与天分都强过你数倍,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这本天衍录,讲的是仙界符文规则的变化。” “有了这个东西,你以后修炼起来,就能事半功倍。” 我接过黑色璞玉,并没有来得及查看,而是抱拳恭敬声道:“多谢陈老指点。” 陈庸微点了点头,“回去以后好好修炼,一个月后按照计划参加宗族大比,你会见到想见的人,也会得到应有的机缘。” “成仙一径,艰险异常,切忌贪功冒进,随心所欲。” 我不由皱眉道:“好容易知道我下界朋友的下落,必须尽快去一趟,希望前辈能够通融。” 陈庸温和声劝嘱道:“你的几个朋友,也有主人派去的探子在看着,保证他们不会有任何危险。” “一个月后,你们自会见面。” 既然是爷爷安排的,我也就放心了许多,愿意跟着陈庸一起回去。 正当我准备脚踏飞剑,前往灵兽峰的时候,陈庸抓着我的肩膀,瞬间天旋地转。 速度之快,以至于我根本不敢动弹,生怕被强大的风压挤成碎末。 再度睁开眼时,我已经站在了灵兽峰内,自己的小屋外头。 屋外月光皎洁,与方才一般无二。 这也就代表着,上百里的山路,陈庸只花了一瞬之间就回到山上。 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速度,让我想起就不由得一阵心惊。 我掏出了巴掌大的黑色璞玉,将神魂的力量沉入其中,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身形处于一片特殊的空间当中。 无数符文的能量飘荡在虚空中,我的灵魂被符文不断穿梭,慢慢体悟其中规则。 渐渐的,仙界秩序规则,在我的头脑中愈发明晰。 当洞悉世界的能量后,再想使用这股力量,就变得愈发轻松。 一夜过去,天方大亮时,我才缓缓睁开双眼。 与此同时,我手中的黑色璞玉,化作齑粉散落一地,被房屋的阵法吹出门外。 《天衍录》名副其实,就是天道演变的过程,它不属于功法或者道术,而是一种对于世界本源的剖析。 普通的人,只能通过学习功法,通过运转功法的方式,汲取天地之间的力量。 这种方式就相当于,将一个抽水机放入海水中,水泵的大小,代表着功法的强度。 功法越强,抽取的速度就越快。 而天衍录,就是让人熟悉水性,直接跳进大海里游泳,人将会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源。 我出门找了一片空地,尝试着打出一记火凰印。 接着是第二掌,第三掌,一浪接着一浪,以前大约五掌下去,就能将自己的力量耗空。 现在我的身体,力量几乎取之不尽,无数掌法下去,打得土石飞溅,尘土漫天。 天衍录,果然是一本奇书! 我正准备收功离开,后背忽然响起宫敏冷幽幽的声音,“你在研究什么呢?” “回师尊,最近功力有所精进,我在尝试修炼火凰印。” “打两招给我看看。” 我随手轰出一道印记,前方山壁出现深深的巴掌印。 宫敏微微点头,“不错,使用的力量与速度在你的这个阶段,已经属于上乘。” “调动全身力量,多轰出几掌,看你的实力雄浑程度。” “好。” 一道接着一道的相同掌法轰出,前方的山壁在隆隆声中,渐渐崩塌出无数土石。 像这样的普通掌法,哪怕我边打盹边使用,也得几个时辰才会感觉到肌肉酸痛。 当山头快被我削掉的时候,宫敏才美眸惊愕,“停,你身体里到底储存着多少能量!?” 天衍录事关重大,且宫敏不一定能听得懂,我换了个说辞道:“回师尊,我修炼的功法特殊,力量格外雄浑,几乎是取之不尽。” “可我现在只有功法,缺少攻击的法门,一个月以后的宗门比拼,还是有些担忧。” 宫敏听出我话语中弦外之音,震惊之余喃喃的道:“我本以为,能够瞬间领悟功法的天赋就足够惊人,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么一手。” “要攻击的法门,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只是品阶太高,不知你能不能修炼得来。” 宫敏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普通人修炼这东西,至少需要五年打底才能入门。” 第十八章 演武场 这也就代表着,能够修炼到九重天的,万中无一。 怪不得之前宫敏总说,有许多实力惊人的天之骄子,最后都陨落在了路上。 很快,另一个犯难的事情出现。 我都已经领悟了这片天地的力量,又怎么将其窃取入自身呢? 抱着疑惑,我闭目凝神,心神渐渐沉入体内,看到游荡全身的力量,一点点的冲刷着身体。 按照书上所说的,我尝试着将符文能量融入自己的身体,可我的身体太过熟悉能量,根本不愿意吸收。 尝试几次,我只能选择放弃。 天衍录帮我领悟了这些能量,让我能够随意使用,但无法将这些能量不断填充入自身。 就像人吃饭一样,吃多了就能长个头和力气,我是吃多少吐多少,饿不死但永远别想长大。 刚才还因为天衍录而兴奋的我,立即开始焦头烂额了起来。 抓耳挠腮了半晌,我实在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踏上飞剑,前往寻找陈庸。 天衍录是他给我的,他应该会有解决办法。 像我这样的杂役弟子,还没有资格凌空飞行,只能贴着地极速向前行驶。 行至途中,我忽然看到一处圆形围栏的石场内,有两个人正在里头打得热火朝天。 而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带我来这里的陆修。 旁边有七八十个人,都穿着外门弟子的衣服,正纷纷呐喊叫好着。 我刚到近前,陆修就被一个络腮胡子,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一拳砸飞出十米多远,倒飞出演武场。 在一阵欢呼声中,络腮胡子举起拳头,得意的望着界外的陆修。 “还赌不赌了?” 陆修口鼻冒血,艰难的想要站起身子,却疼得倒抽冷气。 我打眼一看,就知道肋骨多处骨折,动弹一下断裂的骨头就往肉里扎,因此不敢乱动。 收起飞剑,我迅速按住尝试起身的陆修,“你的骨头断了,千万不要乱动。” 在我的操控下,水元素能量灌注入陆修的全身,格外温和的灵力包裹着骨头,让断茬衔接在一起。 他体内的淤伤,也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包裹着,清除出了体外。 十个呼吸过去,我将地上的陆修搀扶起,嘱咐说道:“你的外伤基本没事,骨头也被我接上,十天时间内别干重活,应该可以自愈。” 陆修感激的道:“多谢师弟!” 我起身要走,络腮胡子凑上前,神色睥睨的道:“陆修,愿赌服输,东西拿来。” 陆修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一块灵石,等给了络腮胡子。 “你给我等着!等将功法最后一步修炼完,你绝不是我的对手!” 络腮胡子揶揄道:“我等你。不过,得等到下半年你领到月供,再来和我赌。” 我疑惑望着络腮胡子,因为他的身体里,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力量,反而是肉身格外结实,日光下隐约泛起古铜的颜色。 像这样修炼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样子是两人赌斗,输赢自负,我倒没必要替陆修说话。 我抱拳道:“这位道友,你为什么体内没有半点灵力,还能拥有这等战斗力。” 此话一出,一群外门弟子,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甚至有人直接笑出了声。 “这个愣头青是哪来的,连炼体都不知道?” “估计是从哪个穷山沟沟被招来当奴仆使唤,咱们宗门不正缺人呢么。” “一个杂役敢称狮子为道友,真是活腻歪了。” 这个被称为狮子的家伙,看来脾气不咋好,这会儿正拎着我的脖颈,鼻子都快贴着我的眉心。 “小子,你刚才叫我什么!?” 被称作是狮子的男人,因为身高约莫有两米,说话格外又压迫力。 我平静声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既然都是求道者,我叫你道友有什么不会?” “去你娘的!” 狮子哼了一声,竟从鼻孔冒出两团热气,这是阳火旺盛,身体精壮的表现。 “要不是宗门内,不允许私斗,我肯定教训你小子一顿!” “杂役弟子不能随便和外门弟子搭话,这点规矩你都不懂?” 重伤的陆修怒道:“李师弟是我朋友,叫你一声道友是给你脸了!” “师弟,别理他,我们走!” 陆修拽着我要离开,我则不慌不忙的道:“是不是进了演武场,你就可以对我动手?” 狮子几乎连成一片的眉头,挑起了倒八字,兴致盎然的道:“你想挑战我!?” “挑战不敢,切磋而已。” 我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块灵石,“这是我全部的家当,如果输了就是你的。” 和狮子这种人争强好胜,的确有些跌份,但他身上有我迫切想要知道的东西。 在一群人错愕的眼神中,狮子像生怕我反悔一样,赶忙从兜里掏出整整六块灵石。 “小子,你如果能赢,我给你三倍!” 我伸出手去,“切磋手段,点到为止,请指教。” 脾气暴躁的狮子,竟用怜悯的眼神望着我,旋即和我握了握手,“我保证下手轻点,绝对不让你伤筋动骨。” 我率先一步跳上演武场,“请赐教!” 下面的陆修吓傻了,赶忙冲着我喊:“师弟,别冲动,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第十七章 比试 “你的天赋异禀,剩下五天的时间,应该能学有所成。” 我抱拳恭声道:“多谢师尊。” 在仙界的这段时间,宫敏对我算不上关怀备至,但也竭尽所能的帮忙。 这份恩情,足够我称一声师父。 我问:“师父,为什么宗门会发放给杂役弟子修炼功法,但不传授攻击法门?”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宫敏指了指前方被我炸裂的山体中,新冒出的一股小水洼,“修炼就像是这山上的水流,只有源源不断的巨大泉眼,才能开疆扩土,用汹涌水流冲开一切。” “而像这样的水洼,应该想的不是怎么冲出去扩大地盘,而是多积蓄自身的力量。” “修炼功法,是强大自身。只有强大到一定程度,才能展现出充足的破坏力。” “像你这样入门级别的修士,基本上使用一次功法附带的攻击法门,力量就已经耗尽,根本不需要学习其他。” 我微点了点头,“多谢师尊指点,我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我希望师尊能陪我打一场。” 宫敏眉头微挑,似笑非笑的道:“你觉得以自己的实力,能打的赢我?” 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现在的我,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支持,哪怕只会普通的火凰印,所造成的破坏力也绝对不俗气。 按照道理来说,我应该能打的赢宫敏。 宫敏也不生气,只是平静的道:“你尽管攻过来。” “得罪。” 我没有客气,直接一掌火凰印轰了过去,宫敏不躲不闪,就这么平静的望着我。 轰—— 火凰印爆炸,气浪散尽后,宫敏连衣角都没有多出褶皱。 “再来。” 又是一道火凰印轰出,宫敏轻轻挥舞衣袖,仅仅是一股能量荡漾出,就将掌法的力量消耗干净。 猝然之间,我觉得脚下火属性能量凝聚,等我想逃时已经来不及。 一条如同火焰一般的莲花从脚下升起,将我托飞到半空之中。 哔哔啵啵燃烧着的火焰,与莲花上如同岩浆般的琥珀色斑驳纹路,看起来格外骇人,偏偏没有半点热度。 在我惊疑不定时,宫敏又是轻轻挥手,一股狂风将我掀飞出去。 在我掀飞的同时,火焰莲花落地,直接将岩石地面燃烧出一个虚无的大坑。 看到这一幕,我额头沁透出冷汗。 如果宫敏真想要杀我,凭她的实力,一招就已经足够。 我再度抱拳,由衷恭敬道:“多谢师尊指点。”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李天赐,你太自负了。” 宫敏轻摇了摇头,“回头我让陈若若给你送去几本书,你仔细研读修仙界的规则以后再修炼攻击法门,免得因冒失而送死。” 宫敏飘然离去,留我在原地发呆。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都是修炼同样的功法,为什么宫敏比我强这么多? 回到木屋,没过多会儿陈若若就送来了一堆旧书。 “小师弟,这些都是修仙界的基本常识,不值什么钱,你看完直接丢掉就是。” “对了,师父还让我嘱咐你,这段时间你除了喂养灵兽,剩下的杂活都不用做,她老人家又招了一个新的杂役。” 被我挑战以后,宫敏仍对我礼遇有加,这份恩情我暗暗记下。 翻开一堆旧书,挨个阅读一遍,我才明白自己的错误是有多么离谱。 修仙的世界,与我原本所在的世界,几乎完全不一样。 在人族的世界中,修行道法或者是别的法门,大家都是从零起步,谁强谁弱比拼的是修为与手段。 可是在仙界,他们将人的实力,严格的划分为三六九等。 仙界的规则更加健全且神秘,人会随着实力提升,而感觉到天地带给自己的桎梏。 一旦将桎梏捅破,天地会因为规则被窃取,而下达抹杀的指令。 这种抹杀指令,被仙界之人称为雷劫。 雷霆洗礼过后,人如果还能活着,就会从雷霆的无尽毁灭中获取生机,以后的力量大幅度提升。 天地桎梏分为九层,人的实力也被分为从一重天到九重天。 以前在下界的神话传说中,也听说过九重天,生活在不同境界的仙人,会分布在九重不一样仙界内。 没想到真正的九重天,是实力的划分。 我虽然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但就像是身处大海中,向岸边人泼水的小孩。 他们随便用高压水枪对着我来上一下,都足够要了我的性命。 想要打破桎梏,考验的就汲取天道规则融入自身,窃取天机来获得力量。 窃取的力量足够多,就能够冲破桎梏,迎接天地浩劫的洗礼。 通常雷霆之下,十个人只能活下来一个。 第二重雷霆,二十个人能活下来一个,接着是三十分之一的几率。 第十九章 比试 狮子双脚蹬着地板,像老牛似的鼻孔喷出热气,双眼猩红,身体肌肉像树根一样盘曲,日光照射下,散发着金属的光芒。 我能感应到,他身体内没有半点力量,全身的灵力只流于体表。 “小子,防住了!” 狮子拳头携裹着凌厉风势,悍然向我的胸口砸下,双脚蹬地产生的破坏力,直接将青石板踏成齑粉。 我立即凝聚出枯荣经特有的木盾,拦在胸前。 台下的陆修双眼发光,“兄弟厉害,这么快就领悟枯荣经了!” “快掏剑,教训这个傻大个!” 我挑选的随身佩剑中带有剧毒,如果割破了人的皮肤,会在短时间内让人致死。 今天的比试,我只是为了弄清楚狮子的修炼诀窍,并非为了杀人。 一拳下去,青木盾被撼动,两拳直接轰碎。 在轰碎的同时,我又凝聚出一个盾牌。 像这样的简单咒法,对于已经领悟了天道规则,实力几乎无穷尽的我来说,哪怕随时保持开启状态,也是无所谓。 又是两拳砸下,盾牌碎裂。 接着是第三块。 狮子懵了,下面的一群人也懵了。 陆修有些着急,“兄弟,这样下去,你的力量早晚是要被傻大个给耗尽的,快出手啊!” 我依旧不着急,目光平静的注视着狮子。 “好雄浑的力量,你小子有些本事!” 狮子目露精光,拳头上笼罩一层土黄色能量,在我破妄之眼的敏锐观察下,发现他的力量是直接从四肢,调转到拳头上的。 一般人储存灵力,都是在丹田之中,可狮子直接将自己的五脏六腑当做容器祭炼。 肉身强大以后,实力自然变强,就好像是把身体当做兵器来祭炼。 如果这样修炼,肉身会不会变得特别强悍,以至于刀枪不入? 我挑选的都是第三层最锋锐的灵剑,肯定能将狮子劈成两截,只好向着台下喊,“陆师兄,借我你的佩剑一用。” “接着!” 陆修的佩剑扔上台,被我稳稳抓在手中,与此同时狮子泛着土元素的拳头,竟一拳砸烂了青木盾,身子像战车一样冲向我! 长剑刺向狮子的小腹,当啷一声脆响过后,只留下一道淡白色印记。 我吓了一跳,像这样都不能伤及皮肤,究竟是什么样神异的功夫!? 狮子咧嘴一笑,此时已经逼近到了我的近前,“小子,你输了!” 砰—— 一拳砸下,被青木盾挡了个结结实实,我的周身凝聚无数盾牌,几乎密不透风。 狮子被强大的反震力道弹飞出几米远,眼珠子瞪圆了,喃喃不可置信的道:“你体内究竟储存了多少灵力!?” 事情已经弄明白,我直接捏出一道又一道的火凰印,轰向陆修的胸膛。 在漫天火焰中,狮子想都不想转身就跑,直接跳入台下。 临贴近演武场边缘时,后心中招,狼狈在地上翻了几滚,满身尘土格外狼狈。 我再跳下台时,所有人脸上的嘲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恐惧。 估计他们也没见过,能把一个功法的绝杀招式,像是喝水一样胡乱使出来的人。 神情激动的陆修,拘谨的到我身前,从兜里掏出两块灵石,“师弟,以前是我不懂事,这是你放我身上代为保管的,闲杂物归原主。” 当初收了我的小钱,估计这会儿陆修是怕我报复。 我淡然道:“你为我半事,东西收着吧。” 在狮子惊恐的目光中,我步步逼近,并将他搀扶起。 惊魂甫定的狮子,脸色难看的双手捧着六块灵石,“愿赌服输,东西都是你的了。” 我并没有将灵石收下,而是平静声道:“我并不想要你的灵石,只想知道你修炼的究竟是什么功法,竟能让肉身修炼到这种程度。” 在下界中,我最熟知能增强肉身力量的,就是不动明王咒。 不过那玩意儿,需要信仰之力的支撑,本身极不稳定。 如果有成千上万的人,愿意去信仰你,并提供能量。 万一哪天这些人不再提供信仰,这门功夫几乎就废了。 想当初,南宫家族的护教天尊,在拥有众多门徒的情况下,才选择修炼这样的一门功夫。 狮子疑惑的望着我,“你连炼体都不知道?” “我从下界刚来,对仙界的规矩并不清楚。如果你愿意将自己的功法给我,我可以将六块灵石如数奉还。” 狮子犹豫了一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本线装书,“蛮牛锻体诀,是我们家传的炼体功夫,价格也就相当于五六块灵石的样子。” “多谢。” 第二十章 炼体 从狮子手中接过线装书,他则细致的讲解了有关于锻体的知识。 在仙界之中,一般都是引天地之气入丹田,编织成法则使用,就是最基础的修炼功法。 有一部分人,自身领悟能力太差,资质也不行,只能剑走偏锋,用各种办法打熬肉身,让身体成为灵力的容器。 打熬身体的过程,痛苦无比,且需要海量的天才地宝补充肉身。 像这样锻体的功法,相对稀少,也没什么人愿意修炼。 通过增强肉身,也能够打破天地桎梏,成为九重天的高手。 不过,像这样的例子,几乎少之又少。 仙界修行之风格外盛行,修炼的功法也是五花八门,像这样的炼体功夫,刚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先是匆匆前往报到处,却发现迎接我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厮。 我问:“陈老在什么地方?” “今天早上,陈老身体不舒服退休,我是宗门新派来的负责人,师兄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讲。” 我不由皱眉,“陈老有没有说过,自己会去什么地方?” “没有。” 陈庸不知下落,以他的实力,只要他自己不愿意出现,我就休想能找得到。 无奈,我只能离去。 回到住处,我尝试着翻开那本蛮牛炼体决,真是书如其名,其中功法格外简陋。 大概就相当于,疯狂的运动消耗体能,接着用鞭子抽打身体,让自己受内伤。 在疲惫至极的情况下,人的肌肉细胞会吞噬流淌在体内的灵力,再配合上能够恢复肉身的宝物,就能够将灵力永久储存在身体内。 每一次的锻炼与熬打,都像是刀剑淬火一样,让自己越来越强。 虽然看着挺不靠谱的,但狮子能修炼成如今的模样,可见还有点用处。 现在是正午十二点,我尝试着不动用体内灵力,用搬山诀给自己施加十倍的重力,在山上玩命狂奔。 搬山诀原本是在盗洞中使用的,人的身体变重以后,力量随之增大,消耗也几何倍增。 我脚下生风,心脏像是打鼓,浑身汗涔涔感受着身体力量消耗的极限。 自从习惯使用灵力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尝试过使用纯肉身力量运动,这种感觉……真够难受的。 沿着山路跑了二十里地,那种痛苦的感觉减轻不少,大概是身体适应了消耗。 疼痛的同时,我渐渐能感受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流淌入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来源于肉身的潜能,等力量消失,也就到了我的极限。 整整跑了半个时辰,我才终于感觉到脱力,赶忙气喘吁吁的祭炼出飞剑,整个人摇摇晃晃的飞向陈若若的住处。 扶着墙壁敲响大门,陈若若疑惑的看着汗涔涔的我,“师弟,你这是被狼撵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 “有没有鞭子之类的东西,抽我!” 陈若若表情格外精彩,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没有,我要炼体。” 听到“炼体”两个字,陈若若比听到要用鞭子抽我更加吃惊,“师弟,炼体在修士中,属于最下成的功夫,你为什么会想要修炼这个?” “事情有些复杂,总之你按照我说的做就是。” 我将一块灵石递了过去,“师姐,拜托了。” 陈若若没有将灵石收下,有些尴尬的四下张望一圈,旋即将我拽进门。 “小忙而已,不至于收你的东西。你在木桩旁站好了,最近我正练习鞭法呢。” “如果撑不住,你可千万要开口。” 长鞭舞动虎虎生风,陈若若从水缸里又沾着点凉水,甩手间如同电蛇,触及在我的皮肤上。 钻心疼痛后,衣服被抽烂,身上也多出长长的血迹。 我脸上狰狞的表情,把陈若若给吓了一跳,不由劝说道:“师弟,依我看你还是别炼体了。” “就你这小身板,一个弄不好,再伤残了。” “你不必管我,继续。” 陈若若嘴里嘟哝着,“这可是你说了,万一受伤师父责怪起来,可别把我供出去。” “好。” 啪—— 又是凌厉的一道长鞭,我疼得额头冷汗直流,闭上眼默默忍受着。 无数鞭子落下,我身上鲜血淋淋,在灵力的灌注下,伤口正在迅速恢复。 我本身会使用水元素咒决,这种皮外伤好得格外快。 锻炼过的肉身,就像是海绵一样,贪婪的汲取着天地灵力,并提升着自身的坚韧程度。 痛苦的鞭挞,与酣畅淋漓的恢复快感,让我陷入冰火两重天,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修炼,还可以这样! 炼体虽说看上去不体面,但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人的抗击打能力。 修仙之人肉身孱弱,几乎是最大的弱点,如果加上炼体,内外兼修几乎完美。 鞭子的血痕,跟不上修复速度,没过多会儿我的身体就变得完好如初。 陈若若面颊泛红停下鞭子,香汗淋淋气喘吁吁的道:“小师弟,我歇一会儿,要不然你换件衣裳再来?” 长鞭的抽打,已经让我的衣服化为了碎布条,这会儿身不着寸缕。 我尴尬的捂着隐私部位,起身正要回自己住处时,迎面正碰见要进门的宫敏。 第二十一章 内外兼修 宫敏实力比我强大太多,以至于出现在门口我都感应不到。 短暂四目相对后,宫敏挥手间带动劲风,将房门关上。 “你们两个,注意作风。” 门外,宫敏冷幽幽的声音让陈若若面颊殷红,“师父,你千万别误会,我这是帮师弟练功呢!” “你们哪来的双修功法?” “哎呀,不是双修,是炼体!” 陈若若逃也似的跑出去,和宫敏将事情的大概讲清楚,等两人再次进门时,我已经在墙角找了个草席,把自己的身体包裹住。 宫敏看着我滑稽模样,似乎想笑又憋住了。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灰色长袍,“你先进屋把衣服换上。” 长袍上,布置着更加高明的咒法,布料也愈发繁琐,穿上以后竟能够根据我的身材,改变自身的大小。 袍子虽不分男女,但从衣角的位置,能看到一朵绣花,应该是宫敏长穿的衣服。 我出门后,抱拳恭声道:“多谢师父。” “不用。” 宫敏正色道:“师徒一场,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的,这件衣服全当见面礼。” “你想要炼体,是个不错的想法。有许多世家的精英子弟,为了增强实力,都会学习炼体的功夫。” “内外兼修,才能让实力达到至强的地步。就连我,也学过一些。” 说着,宫敏向陈若若吩咐道:“你试一下,用腰间长剑刺我的脖颈。” 陈若若吓了一跳,“弟子不敢。” “少废话,让你刺就刺!” 陈若若咬了咬牙,长剑寒芒闪烁,直指陈若若的咽喉。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长剑竟被弹飞出去,宫敏的咽喉则完好无损。 陈若若美眸流转异样光彩,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宫敏的脖子,“师父,为什么你的皮肤这么滑,还能够坚韧得抵挡飞剑攻击?” “这就是炼体的好处,外表看不出异常,内在却坚韧无比。” 宫敏一巴掌不轻不重抽掉了陈若若的手,“李天赐,带着你的修炼法门,到我的竹园来。” “是。” 来到竹园,宫敏先翻阅过我的炼体法门,微微点头道:“功夫不错,我当初也是用类似的法门修炼。” “只不过,这样修炼起来,身体的肌肉会增长得过快,直接导致体型庞大如牛。” “力气和坚韧程度是增加了,但是牺牲灵活程度,属于下乘。” 想到身体健硕如牛的狮子,的确是有这么个弊病。 块头天大,腾挪躲闪将受到很大的限制。 宫敏美眸冷肃,“以后的每天早上,你就到我的竹园来,我替你指导修炼。” “多谢师父。” “现在把衣服脱了,我们进行第一次训练。” 修行无数载的宫敏,在面对我时面沉如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既然她不介意,我也没必要太拘泥于形式,于是直接脱下衣裳,站在校园里。 宫敏立即别过脸去,愠恼道:“刚让你回去,你就不知道换条裤衩!?” 我尴尬的套上衣服,立即回到住处,换上一件宽松的裤衩,这才回到竹园。 没等我站定身子,一道火红色匹链正中胸膛,将我轰飞出三米多远。 摔了个七荤八素后,我勉强站起身子,五脏六腑位移,忍不住犯恶心。 宫敏冷着脸道:“想修炼就站好了,稳住心神抵御攻击!” “是。” 轰—— 又是一股力量轰来,均匀分散在我身体的每一处,那股胸闷气短的感觉,让我头疼呕吐。 刚才陈若若抽鞭子,只是外伤而已。 现在宫敏的攻击,从外到内都有波及,所受伤势也是几何倍增。 一波接着一波浪潮一般的攻击,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我终于忍不住,被掀飞出去,倒在地上咳血。 “师父,我……我撑不住了。” 宫敏面无表情道:“盘膝坐下,恢复身体,半个时辰后再感应一下。” “是。” 我使用蛮牛炼体决,将体内的灵力迅速修补肉身,与此同时受伤的内脏,也在贪婪的汲取这股能量。 在恢复伤势的过程中,我的肉身像是一个巨大的漏斗,汲取能量的同时,也在滋养着肉身。 以我汲取能量的速度,根本用不着半个时辰,仅仅一盏茶的时间,就再度站直了身子。 我尝试着攥拳,用尽全力砸在自己的胸膛上,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接着,我又在地上找了个尖锐的石块,朝着手背用力一划,留下一条长长的白痕,石头的尖锐位置被摩秃了。 宫敏微点了点头,带着些赞赏的道:“不错,第一次修炼就有这种效果。” “像这样粗苯的炼体办法,一天只能使用一次,否则会伤了根基。” “这段时间,我会帮你打听有没有更高阶的炼体功夫。” “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记着过来。” 我再度抱拳,“多谢师父。” 按照狮子交代我的方法修炼,只能锻炼皮肉功夫,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人形坦克。 宫敏教我的办法,则是由内而瓦的身体强韧,且不会影响身体的协调性。 从方才的指导上,她的确配得上被我称“师父”二字。 虽说蛮牛炼体决格外粗浅,但总算有了一个提升实力的法门,不至于让我止步不前。 还有六天,就是宗族大比,到时候就能见到慕容长青。 在这之前,我必须得尽快提升修为,否则就算两人见了面,我也帮不到她什么。 只是不知比我早来了几个月的慕容长青,如今修炼到了什么程度。 第二十二章 修炼 接下来的四天时间,我除了喂养山上的灵兽,就是到宫敏那里找虐。 每一次挨打之后,我的皮肉与内脏,都会得到突飞猛进式的提升。 提升过后的第二天,迎接的就是宫敏更为恐怖的攻击。 内脏遭受钝击,脑髓颤动胸口发闷,头晕恶心得喘不上气,这种感觉简直让人发疯。 我已经被打得有些发怵,每次看见宫敏,就忍不住有些哆嗦。 修道这么长时间,我还是第二次因为修行被弄成这么惨,上次还是融合诅咒之力的时候。 在喂养灵兽的同时,我也尝试过用诅咒之力控制仙界的灵兽,我发现完全可行。 不过宫敏有恩于我,我还不至于偷她好容易养殖的灵兽。 第五天挨揍以后,我能明显感觉到,肉身力量比昨天慢了一大截。 盘膝闭眼冥想,体内的肌肉骨骼在内视之下变得格外清晰。 我尝试着汲取灵力融入肉身时,天地间竟出现一股排斥的力量,将我融进去的力量打散。 这是怎么回事!? 我尝试再次发力,这股力量同样被冲散,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着我继续变强。 正当我不甘心想要继续尝试的时候,宫敏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将我强行从内视的状态中打断。 我愕然望着宫敏,“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你已经感觉到了第一层天地桎梏,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突破。” “至于这个时间长短,一来看你的悟性,而来就要看机缘。” “有些天赋异禀的人,几乎感受不到桎梏的存在,你在悟性上超过常人,必定在其他地方会有所欠缺。” “慢慢等吧,修仙之路漫漫,切忌心浮气躁。” 我恭敬道:“多谢师父教诲。” “明天就是宗门大比,以你的实力勉强可以参加,但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没等宫敏说完,我直接打断说道:“我一定要去。” 宫敏微微点头,颇有些赞赏的道:“真正的强者,绝不是好勇斗狠之徒,但躲在山中修炼,也难成大器。” “你有这个志向,就没让为师失望。” “这张神行符给你,遇到危险时贴在飞剑上,可以让速度提升一个档次。” “符咒珍贵,可以用来保命,慎用。” “多谢师父。” 宗族大比,是万寿园与天门宗之间比拼,在这之前要在宗门内部进行选拔,双方各自派出五个人出战。 为了参加这次宗族大比,想必今天下午的内部选拔,会是一场格外惨烈的竞争。 当我忐忑的赶到演武场时,发现里头已经人山人海。 天门宗中,总共四个亲传弟子。 陈若若是宫敏的亲传弟子,算是其中一个。 还有青鸾峰的青鸾居士,培养了一个叫青鸟的女弟子,也就是西边那只肚子会裂开怪鸟的主人。 还有万剑阁万开山的儿子,万不归。 最后是掌门的亲传弟子,因为这两人常年闭关不出,并不会参加这次大比。 其中三个亲传弟子,是内定参加的,如果有人想要夺取名额,直接可以在演武场挑战。 陈若若等人,就坐在演武场正北高台的椅子上,静等着下面的人提名挑战。 可几百人围在这里议论纷纷,却一个愿意动手的都没有。 看来陈若若等亲传弟子,实力太过于强横,没人敢撼动他们的威严。 剩下的几百人中,内门弟子有三十几个,至于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几乎不在计算之内、 宫敏负责主持此次宗门比试,站在演武场中央位置,清了清嗓道:“想要参加此次宗门大比者,无论出身高低贵贱,均可以报名。” “目前还有两个名额,希望大家踊跃参与。” 我本以为,一群人会争抢着上前,可这些人面面相觑着,没有一个上场。 短暂寂静后,宫敏从储物袋中掏出三十块灵石,“谁愿意参战的,奖励灵石五块。” “领取灵石的人,相互之间车轮战,仅留下两个参赛名额。” 短暂犹豫后,有一个中年男人咬牙跳上台,“我要参加!” “我也参加!” 总共跳上去五个人,还差一个就将灵石平分,我赶忙跳了上去。 在场的五个人,都是内门弟子,唯独我是杂役弟子。 宫敏颇有些无奈的道:“你们六个人,在演武场中自由比试,谁撑不下去认输,就算自动放弃。” “输了的人,灵石要归于赢家。” “现在,比试开始。” 本应该严谨认真的选拔赛,竟然就这样草率的决定了,六个人混斗,运气成分居多,几乎毫无公平性可言。 最为诡异的是,台下的几百个人,仿佛见怪不怪一样,用怜悯的眼神盯着台上的我们。 台上剩下的五个人,也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我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随意的凝聚火凰印,朝着身边最近的中年男人轰了出去。 中年男人不躲不闪,正中火凰印后飞出演武场外,边飞还边喊,“好功夫!” 剩下人也摆好了战斗姿态,将我团团围住。 可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并没有带着多少敌意,反而是有些……期待!? 我尝试着又轰出一掌,另一人将佩剑挡在身前,身体同样被抛飞出场外。 第二十三章 凶险 看台上,宫敏的目光有些暗淡,却并没有说什么。 第三个人主动冲向我,“师弟,接招!” 喊声之大,冲上来时出招速度之慢,像是生怕我没有察觉一样。 青木盾抵挡攻击,又是一招火凰印,场上只剩下三个人。 我怀疑是宫敏买通了这些人,在向我放水。 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竟齐齐的向我冲过来。 我尝试着朝着空中放出火凰印,他们不约而同的一起撞了上去。 两人惨叫一声,同时飞出看台外。 此时我才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在放水,而是压根不想参加。 如果他们其中一个愿意留下,就能和我瓜分三十块灵石,可现在场上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宁愿放弃十五块灵石,也不愿意参赛,宗门大比到底有什么危险? 原本要选出一人与我一同参赛的,现在仍只有我一人,宫敏有些不甘的道:“还有没有人愿意报名?” “只要报名,就可以白拿十五块灵石。” 群人寂静,一言不发。 宫敏叹了口气,“算了,今年我们只有四人参赛,大家散了吧。” 群人即要散去时,宫敏冷着脸道:“刚才拿了灵石的人站住!” 五个人尴尬留下,纷纷把刚才拿到的灵石,交到了我的手里。 宫敏冷哼一声,“敢公然放水成这个样子,简直丢天门宗的人!回去以后,你们把内门弟子的衣服脱了,换回外门弟子的装扮!” 一群人蔫头耷脑的离开,空荡荡的演武场上,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半空之中,一道青色光芒闪烁,身披青绿色羽裳,身材娇小,像瓷娃娃似的少女落到我身前。 “小师弟,你的胆子不错嘛,我还以为今年又只有我们三个人参加呢。” 女孩是青鸾峰的亲传弟子,体内实力雄浑,境界也是不低。 我抱拳道:“李天赐,见过诸位。” 叫万不归的青年,几乎是和万开山一个模样,只不过更年轻了一些。 有过上次与万开山的战斗,他自然不会给我什么好脸。 “既然大家都到了,就准备出发。若若路上和你师弟讲下关于宗门比试的事,免得他两眼一抹黑。” 说着,宫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精致的翡翠马车,约莫巴掌大小,雕琢得美轮美奂。 她将马车朝着空中抛掷,打出几道灵决落下,竟化作几十丈长的巨大车辇。 马儿嘶鸣,双脚踏向虚空,竟向着远方飞去! 三人都格外娴熟的踏上飞剑,钻入车厢内,我也赶忙跟了上去。 宫敏盘膝坐在马车的顶部,警惕四周危险,我们坐在车子里可以安心修炼。 自从离开爷爷以后,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保护的感觉。 宫敏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对我当真不错。 前行途中,陈若若向我讲述了有关于宗门比试的事。 所谓的宗门比试,实际上是天门宗与万寿山这两个宗门之间,实力的相互彰显。 几乎是世仇的两个宗门,地盘相互接壤,早年间打得头破血流。 为了减少二者的损伤,两边经过商议以后,提出了一个妥善的法子,那就是宗门大比。 一年一度的比试,决定了边界资源的划分。 老一辈人不用流血,这个苦头就落到小辈的身上。 每一年的比试,两个宗门都分别将五个人投入一片未开发的灵地中,规定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试炼。 一个月的时间里,谁从灵地取出的天材地宝价值最高,谁就获胜。 看似河外和平的比试,实际暗藏凶险。 一旦进入试炼之地,双方可以互相抢夺厮杀,甚至夺取对方的储物袋。 且内部规定,不允许任何人结伴而行。 这也就代表着,实力最弱的人,最容易被人盯上并杀死! 试炼之地还有一个最大的漏洞,不仅两个宗门之间会进行暗杀,甚至有阴损歹毒的人,会对同门痛下杀手。 比试的第一只有一个,回去以后会得到宗门的大力培养与赏赐。 前几年的时候,还有些人愿意参加试炼,可除了陈若若与青鸟,以及万不归三人之外,剩下的死了一批有一批。 从三年前开始,没人愿意报名,就只有他们三个参赛。 三年里,只有青鸟拿到过一次第一,剩下几次都是惨败。 听过陈若若的诉说,我隐约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天门宗的人,都不愿意参加这次试炼。 对于他们之间的争斗,我毫不关心。 我只想知道,这一次的试炼,慕容长青会不会参加。 大概是见我神情恍惚,青鸟主动开口宽慰道:“小师弟不用害怕,你进去以后别走太深,挖点草药应付交差就好。” “你是新人,能够参加就已经是很大的勇气了,没有人会嘲笑你的。” 能够看得出,青鸟对我抱有善意。 一直板着脸的万不归也撂下一句,“被人追杀时,可以提前退出,只要跑出试炼之地以外,就没人能刁难你。” “多谢两位提醒。” 从在场的年轻人的状态,就可以看出整个天门宗的未来。 天门宗的人太和善,无论脾气怎样,几乎都没什么心眼,会相互帮衬着。 也恰恰是这样安谧的地方,几乎不可能培养出真正的强者。 只有像魔窟一样,内部人争斗个你死我活,拼命汲取能量生长的一群人,才有可能出现狠人。 照这样发展下去,天门宗必定会越来越弱。 好就好在,几乎招惹不来灭种屠族之祸,毕竟像这样良善的人,几乎不会给自己招惹什么敌人。 试炼之地是一片广褒的森林,前方层峦叠嶂,浓雾弥漫处隐约有兽吼,灵力浓郁程度隔着老远就能察觉到。 第二十四章 比拼 边界之处,是一片乱石滩。 一旦想要放弃,直接冲出森林就算认输。 一个月的夜晚子时还没出来的,也算是主动认输。 我还惦记着,在进入试炼之地之前,能够看到慕容长青。 没有想到的是,试炼中的规则,竟将我们在试炼之地上空,随机的扔下去。 赶到乱石滩,正是旭日初升,天将蒙蒙亮的时候。 从车辇上走下,宫敏最后向我嘱咐道:“未开发的试炼之地,其中藏着未开化的凶兽,记着隐匿气息,千万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是。” 青鸟坏笑着道:“如果遇见实在强大的凶兽,记着千万不要跑,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抱头,嘴里咬着个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我不由愕然,“为什么?” “这样凶兽啃咬你的时候,好歹能剩下一张脸让我们辨认。” 宫敏纤眉微蹙,“李天赐第一次来,本来就已经够紧张,别吓唬他!” 青鸟吐了吐舌头,乖乖的闭上嘴巴。 有负责主持此次比试的第三方,脚踏飞剑将我们同时分别扔到试炼之地的不同地方。 石滩的边界线很长,万寿园离我们的距离很远,我根本无法察觉到其余人的气息。 带着我飞入试炼之地的,是一个身着青袍的男人。 从他的身上,我能感应到一股凌厉的剑气,整个人器宇轩昂,活像是一柄出鞘宝剑。 我恭声问:“前辈,剩下的人都分布在什么地方?” “很远。” 青袍男人倒还挺自来熟,“你不用担心,我尽量隐匿气息飞行,让他们找不到你。” “以往参加试炼的,至少也是一重天的修为,最高三重天的都有。” “像你这样,连第一重壁垒都没有冲破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勇气可嘉,不过千万保住小命。” 飞剑落下,青袍男人从兜里掏出一个指南针样的东西,抛给了我。 “送你的,这东西指望出口的方向,不至于让你迷失方向。” “遇到危险就往出口跑,我希望一个月后,能看到你平安走出。” 我抱拳朝着半空喊道:“多谢!” 茫茫的原始森林,到处都是毒虫猛兽,像这样的环境,我简直是太熟悉了! 除了天地间的力量不一样,剩下的几乎和当初的洪荒世界如出一辙。 在洪荒世界中,我连天尊都能弄死,又怎么会怕区区几个万寿园的人。 话说万寿园这名字,听着真够奇怪的,感觉不像是宗门,而是一个戏园子。 来到试炼之地,我第一时间做的并非是寻找东西,而是掏出灵剑,在树上留下一个“李”的标志。 每走一段路程,我都要留下标记。这样一来慕容长青一旦看到,就能够跟着标记,找到我所在的位置。 沿路行走约莫半个时辰,我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腥臊味。 之前在洪荒世界时,我曾经为了寻找南宫家族所在的位置,长途奔袭几万里。 在这种原始森林当中,我的五感会格外敏锐,长时间磨练出了对野兽的敏感程度。 循着腥臊味道向缓慢逼近,我诵唱隐匿咒,让自己的气息微不可查。 前面的松软土地上,留下了清晰的爪印,三足中间有肉垫,大概有我巴掌那么大,应该是狼之类的四足凶兽。 从爪印的深度可以判断出,这家伙的体型应该不小。 之前在灵兽峰时,我的诅咒之力没有用武之地,现在总算能用得到了。 控制一些灵兽,能够增强我的实力,免得碰上万寿园的人袭击。 正如送我来的中年男人所说,我连一重天的实力都没有达到,对于仙界人的攻击手段又了解得不多,多准备一些总是好的。 约莫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我在前方淙淙流淌的溪流边上,看见一只通体火红色的巨大狐狸,躺在河边太阳照耀的地方,眯着眼睛梳理毛发。 狐狸双瞳艳红,如同燃烧着的火焰,看起来格外漂亮。 从它露出的獠牙与利爪,以及体内暴戾的气息可以看出,这家伙的战斗力绝对不弱! 上空扑棱棱的飞来一只怪鸟,狐狸弓着腰龇牙,做出一副攻击态势。 第二十五章 火狐 怪鸟浑身鳞甲,双足尖锐修长的指甲带有倒钩,日光下闪烁着寒芒。 巨型红狐嗖的窜上半空,四蹄踏着火焰,竟腾空飞起百丈有余,张口吐出幽蓝色火焰。 这股火焰的力量,让我觉得格外熟悉,赫然就是青丘狐族的狐火。 看样子,这家伙还是九尾妖狐的远亲。 火焰灼烧下,怪鸟扑棱着翅膀发出惨叫,想要飞上高空。 身体鳞片被燃烧得哔哔啵啵作响,不断的向下剥落,飞行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以及过后,巨型红狐没有着急追赶,而是从半空中落在地上,趴在地上冷幽幽盯着空中怪鸟。 约莫二十个呼吸过去,怪鸟惨叫着跌落在地,山上火焰熄灭,皮毛发出刺鼻焦臭味,露出了烧熟了的皮肉。 好机会! 我蛰伏在暗处,悄然施展诅咒之力,让力量从地下流淌,一点点渗透入怪鸟的皮肉当中。 等怪鸟彻底不能动弹了,巨型红狐才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四下观察一圈后,慢条斯理的进食。 此时,怪鸟的肉身,已经被我灌注满了诅咒之力。 一旦巨型红狐将肉糜吃下去,我就能将其彻底操控。 它的实力,大概与陈若若等人相当,操控以后必然成为我很大的助力。 巨型红狐咬了两口肉糜,忽然眼珠骨碌一转,停止进食。 糟糕,难道被发现了? 仙界之中,灵兽的智慧要比洪荒世界的凶兽高很多,同样的伎俩不见得在他们身上好用。 吃下肉糜,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巨型红狐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再度贪婪的开始进食。 我稍松了一口气,静静的看着巨型红狐将全部肉糜吞下,诅咒之力也被它一滴不剩,全部吞入肚子里。 在吞入最后一口的刹那,我催动诅咒之力。 它体内一股黑气迅速向上窜,涌入了脑袋顶,迅速将其灵智给占据。 碧蓝色的双眼变成漆黑色,又渐而转化成碧蓝,我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以我现在的实力,同时操控十头像这样的灵兽,应该不成问题。 在中空巨型红狐的同时,它的实力与与一切属性,都已经了然于胸。 让我没想到的是,巨型红狐最擅长的竟是飞行,正面战斗力不强,强在狐火与飞行速度。 我乘坐上巨型红狐的脊背,在诅咒之力的操控下,它的四足燃烧起火属性的力量,渐而腾空飞起。 仙界的力量灌注之下,破妄之眼再度发挥效果,我能站在高空中,俯瞰附近的山势地形。 此处木属性浓郁,正南地下有金属性煞气,像是一并埋藏于地下的利剑,将木属性斩断。 地气的变化,产生了试炼之地入口的乱石滩。 受地下凌乱金属性煞气的干扰,越往南靠近金煞的位置,灵兽的数量越少。 越往北走,灵兽越多且愈发凶恶,这也是此处能成为试炼之地的原因。 只要不往内围走,基本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地脉过度分层明显,正北丘留环绕,东方有青山作为屏障,西方火属性浓郁。 此地五行俱全,属青龙卧岗的吉穴,如果放在下界,必定是许多人争抢的风水宝地。 不知仙界之人,会不会讲究风水与下葬。 我骑着巨型红狐在半空游荡,用破妄之眼寻觅慕容长青的踪迹,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高大乔木生长的地方,按理说该地势平坦,山石少土地松软才是。 可是在这片森林中,随处可见高大的怪石,有些上头还有刀砍斧劈的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疑惑的从半空中降下,在我的操控下,火狐迅速用爪子开始刨土。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地上就多出了一个五米多深的大坑。 我跳入坑中查看,很快发现了问题。 不同深度的土层,其中所蕴藏的能量也不相同。 而地下的土层,排序完全乱了,像是有人将他们挖出,填埋的时候搅合在了一起。 地面上怪石,想必也是被人为从地下挖掘出的。 这也就代表着,地底下真的有墓穴存在! 我心中抑制不住的兴奋,在人界中大墓的陪葬品都已经足够惊人,仙界中有头有脸的仙人,里头会埋藏着什么惊人的东西!? 运气再好点,有许多棺椁都有防腐的功能,如果里头的人栩栩如生,我兴许能用诅咒之力,操控着里头的人活动。 操控死人,虽说我没办法让其恢复到活着的时候水平,但也能保存大概生前十分之一的实力。 大墓就在脚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寻找慕容长青。 我乘坐着巨型红狐,沿着周围飞行了半个时辰,我依然没有感应到慕容长青的气息。 正当我心中有些焦躁时,前往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响。 越向前靠近,声音愈发剧烈,甚至能感受到灵力碰撞时的罡风。 等离近的时候,我操控巨型红狐趴在地上,沿着丛林悄然向前行进。 前方不远的空地位置,青鸟与万不归两个人,被三个我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团团围住。 三个中年男人,每人都骑着一头通体白色的狼,手持利刃,对着青鸟两人虎视眈眈着。 他们穿着的锦袍上,绣着一个“寿”字,应该就是万寿园的人。 为首年龄稍大些的人,朝着左右挥手,“你们先上,男的直接杀了,女的扣住!” 第二十六章 俘获 万不归脸色铁青,手握长剑挡在青鸟的身前,“师妹,你先走,我负责断后!” 青鸟俏脸尽是决然,“逃跑没用,我们根本跑不过银背苍狼,只能是拼了!” 让我没想到,在生死关头,万不归竟表现出了莫大的勇气。 他神色决然的道:“和他们拼了!就算拼死一个,也不算我们白死!” 青鸟贝齿紧咬,“如果真到最后关头,麻烦师兄下手,别让我囫囵落个全尸,被这群混蛋侮辱!” “好!” 转眼间双方战作一团,可实力差距过于悬殊。 青鸟还能勉强和对方一对一不落下风,万不归的实力要差上一个档次,根本不是对手。 且被称作银背苍狼的家伙,在作战过程中,凭借着铜皮铁骨,扑上去就是一顿撕咬。 两人落於下风,眼看着就要不行。 我本不想淌这趟浑水,但想到青鸟对我还算不错,临行之前好意提醒了我几句,我还是决定还这个人情。 趁着三人不注意,我施展隐匿咒决,一步步的向前靠近。 隐匿咒决配合隐身咒,外加上修仙的人根本不了解道法,我得以轻而易举靠近。 在距离三人只剩不足五米的时候,我悄然拍出三道火凰印。 后心中招,三人惨叫着狼狈摔倒。 这么大好的机会,我本以为万不归和青鸟会直接下手杀人,没想到他们两个竟呆愣望着我。 没办法看,我只能从储物袋中召唤出长剑,迅速窜上前抹过他们的脖子。 仙界势力错综复杂,为了避免他们的灵魂逃逸寻仇,我迅速用雷霆轰如其眉心,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与此同时,巨型红狐也从躲藏处窜出,轻而易举的将三头银背苍狼咬死。 虽说这些家伙没有灵智,不会通风报讯,但为了我的安全考虑,还是杀掉算了。 干净利落的处理掉三个人,我将其储物袋与手中的武器收起,顺便诵唱祝火神咒,将其尸体燃烧干净。 做完这一切,又挥手掀起狂风,骨灰顺风飘扬,彻底不见了踪影。 青鸟用恐惧的眼神看着站在我身后的巨型红狐,“火……火狐!” 我平静声道:“别怕,它已经被我收服了。” 我重新坐在火狐的脊背上,“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被堵住?” 按照道理来说,他们俩被发现的时候,只要玩命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基本不会被抓。 毕竟在试炼之地中,随时都可能出现比人强大无数倍的灵兽,除非生死仇敌,否则谁也不敢追赶。 万不归这才反过神,激动得浑身颤抖,连声音都忍不住的哆嗦。 “他们掳走了陈若若,我们是顺着脚印和打斗痕迹追踪到这里的!” “中途,我们是被银背苍狼嗅到气息,他们从三个方向包夹,我们根本没地方跑。” “多谢师弟救命之恩,否则而今天我们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摆了摆手,“刚巧遇见而已。你说陈若若被虏了,她现在什么地方?” 青鸟担忧的道:“大概在西北的方位,可惜他们跑出去大概两个时辰,现在想找已经找不到了。” 在仙界的这段时间里,陈若若对我不错。 我犹豫了一下,“你们的身上,有没有陈若若留下的东西?” 青鸟从兜里掏出一枚撕裂的衣带,“这是地上掉落的,恐怕若若师姐已经……” 我脸色一沉,“我会杀了万寿园的人,替师姐报仇。” 我握着衣带,口中诵唱祝香神咒,衣袋燃烧化作一缕青烟,向着西北的方向缥缈而去。 我跨上火狐追赶,万不归和青鸟脚踏飞剑,与我并肩而行。 按理说,在试炼之地飞行,需要承受很大危险。 可被逼到这个份上,大家都已经管不了许多。 我向着身旁吩咐道:“你们两个人不用跟着,我一个人对付他们足够。” 青鸟态度格外坚决的道:“师弟救了我们的命,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跟着一起!” “就算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也能当个帮手!” 两人态度格外坚决,我也就任由他们跟着。 路上,青鸟美眸流转间已带着些崇拜的味道,“师弟,你刚才隐身得无影无踪,是什么样的功夫?” “是人界的功法,学习起来太过复杂,教你也没用。” 像是隐身咒这种,需要从道法的基础学起,才能够融会贯通。 仙界的修行规则,与人界几乎完全相反,没有个十年八年,他们根本摸不到皮毛。 青鸟赶忙摆手,“我不是想学,只是觉得这种手段太新颖了!随便念两句咒语,竟然能够找人!” “以前听师父说,下界是个粗鄙不堪,混乱的地方,没想到还有你这样厉害的人!” 万不归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担忧的模样,完全超出了普通宗门的师姐师弟之间,估计这家伙对陈若若有意思。 可惜,他实力太差了。 约莫飞行了小半个时辰,我能感应到前方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立即止住身形。 三人落地,我压低声音吩咐道:“你们两个跟在我后头一百米开外,千万不要暴露行踪!” “明白!” 我乘坐火狐,再度诵唱隐身咒,缓缓向前行进。 第二十七章 再度搭救 穿过茂密的林子,前方出现一大片湖泊和茂密的草地。 一个身穿青衣的长发女人,正用绳索牵着陈若若,沿着草地向前走着。 陈若若衣衫工整,身上有血痕,但都是皮外伤,应该没有发生我想象中的情况。 绳索上头,隐约可见黑色的倒刺,死死勒着陈若若的脖颈,且能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而放长缩短,应该是一件法器。 我悄然逼近,双方距离大概十米的时候,青衣女人猛然回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方面大耳,一字眉的大脸盘子。 “谁!?” 青衣女人袖袍一甩,有一只通体碧绿的青蛇,直奔着我门面位置。 无数火凰印同时拍出,同时一道雷法从天而降。 雷法的力量哪怕在仙界之中被削弱,也对兽类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 轰然砸下的雷霆,让青蛇浑身麻痹,我趁机施展诅咒之力,将青蛇控制住。 面貌可憎的青衣女子,慌张的喊道:“小青,回来!” 万寿园的人,应该是擅长操控灵兽战斗。 可这样说来,他们应该叫万兽园才应景,怎么会叫万寿园这么诡异的名字? 女人召唤青蛇,我索性操控着青蛇钻入其袖口。 我已经动手,后头的万不归和青鸟才姗姗来迟。 被捆缚的陈若若,在看到我时眼前一亮,旋即惊慌的道:“师弟小心,这个丑八怪手段多着呢,尤其擅长用毒。” 声音落下的刹那,青蛇在我的操控下,从袖口钻到领口,在女人反应过来之前,一口咬在她的脖颈位置。 惨叫声响起,女人从脖颈中抓住死死咬住自己的青蛇,“混账东西!老娘用自己的精血伺候你,你竟然噬主!” 女人可真是冤枉青蛇了,在我操控它咬住女子时,青蛇的大脑竟产生明显的抗拒,只不过抵挡不住诅咒之力的驱使。 挣扎了一会儿,青蛇被女人给活活捏死。 女人也身中剧毒,脸色青灰断了气。 一道雷霆焚毁魂魄,我立即从她的身上摸索出储物袋收好,并将锁住陈若若脖颈的绳子取下,收入储物袋中。 绳子是个好东西,只需要灌注入灵力,就能随意放长缩短。 在绳索上头,还有能让人麻痹的倒刺,只需要心念一动,倒刺就会竖起伤人。 万寿园操控灵兽,这的确是个好东西。 以后拿出去卖,绝对不愁灵石的问题。 陈若若吓得脸色煞白,扑到我的怀里,“师弟,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后头跟过来的万不归,看到这一幕时,脸色难看得厉害,却没有出手阻止。 万寿园来了五个人,被我杀了四个,剩下一个应该就是慕容长青。 可她人在什么地方? 我没有理会陈若若,轻轻将其推开,旋即询问道:“你被俘虏一路,有没有见过一个和我差不多高,长相很漂亮,长发披肩的女人?” 陈若若摇了摇头,“我只看见这个女人,还有剩下三个男人。” “万寿园的男人,都是下流的贱胚!他们碰面的时候,三个男人还想把我要过去来着,不过被女人拒绝了。” “他们之间好像关系不太好的样子,互相分成小派系,否则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若若哭得厉害,鼻涕流到了我的胸口,被我推开以后,正在尴尬的拿纸巾帮我擦拭,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鼻涕吹起泡泡。 恍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万一剩下三个人找上门,咱们肯定不是对手!” “趁现在赶快走,这次他们是奔着要命来的,名次的事无所谓,先跑出去再说!” 万不归和青鸟都不为所动,用崇敬甚至带着恐惧的眼神看向我。 用观气术可以看出,包括陈若若在内的三人,灵台之上真气呈纯白色,目光纯粹无杂念。 也就代表着,他们没有杀过人。 短时间内见我面无表情连杀四人,且娴熟处理尸体,估计在他们心目中,留下不小的阴影。 我淡然声道:“不用了。万寿园四个人被我杀死,剩下一人已不会对你们出手。” “此次试炼,你们尽管放心搜敛东西,恕我不能奉陪。” 陈若若瞠目结舌良久,喃喃不可置信的道:“剩下的三人,也被你给杀了!?” “是啊,我们也多亏李师弟搭救。” 青鸟苦笑着道:“如果不是李师弟,我们现在很有可能身首异处。” 忽然间,林子里刮过一股怪风,从湖面飘来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 火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情绪变得躁动不安。 第二十八章 岩蟒 水下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迅速涌现,我急声喝道:“快退,水里有东西!” 我拽着陈若若,率先乘坐火狐窜出几十丈开外。 剩下的人听到我的喊声,也赶忙跟着我一同迅速撤退。 当我们窜入附近密林中时,平静的湖面忽然毫无征兆的掀起狂涛怒浪,一只身长百丈,通体布满岩石纹路的巨蟒,从水中跃出,扑在我们刚才所在位置。 陈若若吓得花容失色,就连我也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巨蟒的气息,比我们这些人强上十倍不止,万一真正面相碰,不死也要脱层皮。 巨蟒沿着湖边盘旋一圈,猩红如岩浆的眼睛,在附近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就又钻入地底。 看样子,这家伙的视力并不怎么好。 从火狐身上跳下,陈若若心有余悸的道:“刚才出现的是岩蟒,属于地底生物,一般都生活在地下河流,以及靠近岩浆的位置。” “还好李师弟反应快,否则咱们就完了。” “岩蟒随便吐一口岩浆,都足够把咱们燃烧成渣滓。” 湖面呈幽蓝色,足以证明水很深,是从地下流淌出的。 但水中没有多少寒气,应该是地下河经过岩浆流淌上来,岩蟒就是从岩浆在地下水之间来回穿梭。 这大家伙的实力太强,恐怕只有宫敏这样的强者,才能够与其斗上一斗。 广褒湖面的中央,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光秃秃的石头小岛。 说是岛屿,不过是个不足百平的大石头。 石头正中央,生长着幽蓝色小花,花朵只有巴掌大小,其中却蕴藏着极其浓郁的阴煞之力。 我并不认识这朵不知名的小花,但大抵上知道其力量属性。 如果是在下界,在至阳之地生长阴寒属性小花,就只有一种可能——地下有大墓! 且墓室正中央入口的位置,最容易泄露陵墓正的阴煞之力,通常生长阴属性灵物的地方,就能挖掘到墓穴入口。 我问:“万寿园的女人带你来这里,是不是想用你来勾引走岩蟒,她摘取岩石上的花朵?” “就是这么回事!” 说到这里,陈若若仍有些心有余悸的道:“她逼着我往前跳,我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动弹,这时候还好你来了!” 我微点了点头,“万寿园的障碍,已经被我完全清除掉。” “如今你们三个人抱成一团,搜集物资更加方便,我就不与你们一起。” 陈若若担忧的道:“师弟,你该不会是在打湖中央宝物的主意吧。” “你可千万要冷静一些。就算咱们加在一起,也不是岩蟒的对手。” “岩蟒攻击力极强,稍微被触碰到一点就会……” “我知道。” 我沉声打断说道:“在来的时候,第三方公正者送给我一个灵物,可以指引出口的方向。” “此处进入试炼之地太深,难免会发生危险,你们可以凭此物一路摸索着离去。” “一个月后,我们在出口再见。” 我态度强硬,要让群人离开。他们虽有些犹豫,但也只能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等所有人离开以后,我并不着急探寻墓穴,而是找了高岗的位置,悄然吟唱雷法。 雷法的力量,会随着吟唱的时间而增强。 一般使用雷霆,甩手就能召唤出一道雷球,可威力弱小得可怜,就连陈若若这等修为,也能一剑抵消掉,最多能起到骚扰的作用。 吟唱时间越长,雷霆愈发粗硕,等能量凝聚到一定程度,雷霆就会从天而降。 那时的雷霆,就已经不是我自己所酝酿的,而是以我的力量作为引导,天地降下的威慑。 时间再长一些,甚至能积聚来云层,伴随着雨点雷霆骤然落下,力量之强足够将陈若若那等强者杀死。 不过,像这样的法咒,通常只能用作施云布雨。 正常情况下作战,没人会等整整一个时辰,站着不动给我劈。 雷法咒决诵唱,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阴云密布,雷霆在云层中隆隆作响。 诡异的雷霆凝聚良久,轰咔一道炸雷落下,直接将我身旁不远处的高大柳木,劈成了焦炭。 一道惊雷,让方圆几百里的土地震颤,天地一明一灭间,我所在的位置柳树燃烧,冒出熊熊烟火。 无论站在任何地方,浓烟都能够清晰可见。 找了一圈,我都没有找到慕容长青,但从万寿园其他人的活动轨迹可以看出,她离这里并不远。 雷法的能量,她格外熟悉。看到雷霆和浓烟,一定会找到我这里。 我乘坐火狐,站在百丈高树木的顶部,观察着四面八方。 我的预想没有任何问题,约莫两个时辰过去,柳树已经燃烧得差不多时,远处天空传来一声戾鸣。 一道熟悉的倩影,脚踏一只背生七彩羽毛,四足八翼,似蟒生角的怪兽。 怪兽的实力,竟和岩蟒相差无几! 我发现慕容长青的同时,她已与我四目相对。 短暂注视,已是永恒。 怪兽化作一团光芒凭空消失,慕容长青的身形缓缓落在树梢,与我并肩站立。 憋了许久,慕容长青朱唇轻启,似乎要说“好久不见”之类的客套话。 我没有犹豫,直接将她拥入怀中。 慕容长青娇躯微僵,并没有抵抗。 肌肤之亲,似乎是拉近距离最好的方式,渐而感知到对方体温后,我才将她放开。 我牵着她的柔荑落地,两人靠着火狐的脊背,坐在离湖泊不远的林荫地上。 “我以为,你会一辈子呆在下界,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过日子呢。” 第二十九章 讯号 “你这是在生气,还是吃醋?” 我悄悄搂住慕容长青的腰肢,见她没有反抗的意思,才又靠近了一些。 现在的慕容长青,实力大概与宫敏相差无几,因为控兽的实力提升,比她还要更强一些。 如果慕容长青被调戏恼了,可以直接将我掀飞出去。 她颇有惆怅的道:“老实说我后悔了。仙界的确有超脱大道的机会,可是太过于渺茫,凶险程度超过人界数倍。” “如果有得选,我当初宁愿待在下界。虽说看着戴天晴和你那个小徒弟有些不爽,但总比在仙界朝不保夕的要好。” 慕容长青比我来早几个月,对仙界的了解也更多。 曾经心比天高的她,也能说出这样的丧气话来,足以见得仙界之凶险。 我宽慰说:“想当初在仙界,我也是万丈高楼平地起。如今到了仙界,我也仍能屹立于巅峰,不过早晚的事而已。” “你就吹吧。” 慕容长青噗嗤一笑,许久没与她这么亲密的聊天过,一时间我不由的看呆了。 “你的实力弱成这个样子,怎么保护我?” “这不是早晚的事么。” 我悄悄的在她的柔荑上捏了捏,没等起色心,她就警惕的将手收回去。 “别乱来,最近我……” “你怎么了?” “那几天脾气不好,你应该懂得。动手可以,动别的不行。” 慕容长青如临大敌,不由把我逗笑了,“才刚见面,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日渐西斜,我找来些野生菇,慕容长青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操控能力,弄来几只肥美的野生松鸡。 小鸡炖蘑菇,吃得我们肚皮溜圆。 吃饭途中,慕容长青向我讲述了来到仙界时发生的事。 当初她被传送到万寿园,也被人敲诈勒索财物,甚至有高阶的修行者,提出了陪床的要求,作为条件可以保护她安稳修行。 不过,慕容长青城府不足,暴戾有余。 刚出现在万寿园,慕容长青就直接出手,操控了几只灵兽,对两个来接引的修士大打出手。 万寿园的增援人员赶到,造成一死三伤的局面,慕容长青被擒住,打入牢房。 按照道理来说,慕容长青会被直接处死,没有任何余地。 奇怪的是,当天晚上有一个穿着灰袍的老人,旁若无人的打开牢房,将慕容长青带出去,找到了万寿园的掌门人。 一番交涉后,慕容长青竟成了掌门的亲传弟子! 说到此处,慕容长青仍然觉得疑惑,“我从没见过那老人,只是觉得他身上穿的衣服,和李半山穿得有些相像。” “万寿园的掌门,似乎是很害怕那老人一样,无论老人说什么,都是一口直接答应。” 我急忙问:“你说的老人,是不是比我矮上一头,扎着小辫戴瓜皮帽,眉毛细长,看起来慈眉善目?” “没错,就是他!” 慕容长青的话语,让我心头不由得一惊。 老人必是陈庸无疑,且陈庸是爷爷的人,我们出现在这里,竟都在爷爷的掌控之中! 而爷爷本人,此时在下界! 当初一个叫李三的人找上我,自称是爷爷的本体,要将自己的身外化身杀死,并嘱咐我帮忙。 李三说自己在另一个外面,并不好出手。 想必这个李三,本人就在仙界。 本体和分身,这两个也能打起来? 我将自己了解到的境况,向着慕容长青和盘托出,她也是一头雾水。 现在我们的实力还太弱,想必只有与他们站在比肩的位置,才能看清事情的真相。 在这之前,必须先提升自己的实力,在仙界站稳脚跟。 否则等秦澜几个人来到仙界,我连找人的资格都没有。 我问:“慕容兰文和胡媚儿她们,你有没有消息?”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胡媚儿是谁?” “就是以前有点怕你的八尾妖狐。” “她应该在妖界。我妹妹并不在计划当中,她估计随即传送到什么地方。” 说到此处,慕容长青故意揶揄道:“以她的性格,估计已经打蛇上棍,傍上哪个实力强大的掌门,做上衣食无忧的掌门夫人。” “谁知道呢。” 为了不打翻醋坛子,我不再聊下去。 胡媚儿属于妖族,对于格外团结的妖族来说,不会伤害一个血脉纯净的九尾青丘狐族。 至于慕容兰文,也不用太过担心。 她与慕容长青一样,控物的本事属于一绝,且在下界能用的力量,上界依然能用。 实力够强,在仙界之中,格外受人尊崇。 她可不像慕容长青那么耿直,保护好自己应该绰绰有余。 月光皎洁,我和慕容长青靠在一起,眺望着天上的月亮。 来到仙界的这么长时间里,我第一次感觉到身心完全放松,这种甜蜜和静谧的时光。 慕容长青眯起美眸,放松得有些慵懒的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既然我们已经汇合,天门宗那边,我得再待一段时间,有许多事情我还没有彻底了解清楚。” “我也打算回去。” 慕容长青稍有些凝重的道:“万寿园在控物上,有些本事。如果这次能拿到第一的名次回去,我就能随意参观他们的藏书阁。” 慕容长青现在的实力,比我要强悍许多,且有陈庸对万寿园掌门的恐吓,她在里头简直如鱼得水。 好容易碰头,一个月以后就要分开,我有些不舍的道:“以后我们每个月的今天,都约定好在这里碰头。” “等咱们两个准备好了,就一起离开!” 第三十章 见面 慕容长青揶揄道:“今天碰头没问题,不过我每个月都是这几天,你确定?” “咳咳,不是很确定。” “再推迟十天吧。” 慕容长青轻叹了口气,“我也就栽在你的手里,换做旁人敢这样对我,绝对将他碎尸万段!” 火狐的皮毛格外保暖,我们两个人躺在上头,望着夜空呆了一整夜。 或许是久别重逢,慕容长青比曾经少了些冷漠,多了温情。 由于修为不够,我们相互守夜,每人睡了半个时辰,一直等到东天既白。 天光大量,慕容长青从火狐身上爬起伸了个懒腰,“刚来仙界,我对附近地形不是很熟,你得陪着我一起寻找灵物,确保这次我能拿到第一。” “拿不到万寿园藏书阁的钥匙,我跟你离开的时间,恐怕就要往后推移了。” 我笑着道:“这次比试,我保证你能拿宗门第一。” 慕容长青疑惑,“宗门加上我,总共来了五个人呢,你哪来这么这么大的信心?” 我从兜里取出四个储物袋,尴尬的道:“另外四个已经被我干掉了,但愿没有你的熟人。” 慕容长青表情格外轻松,自然从我手中接过四个储物袋,“还真有你的。” 储物袋打开,里面装着些散碎灵石,还有些武器,以及各种药草,灵兽体内的晶核。 记得从洪荒世界走出的时候,我兜里也装着几个晶核,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好东西!” 慕容长青只将晶核与灵植收入储物袋中,剩下的还给我,“有这些东西,第一应该没问题。”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指了指远处的湖泊,“你能不能帮我干掉岩蟒?” “打不过。” 慕容长青干脆利索的说道:“它属于地底生物,防御力与攻击力都很强,唯独腿脚不利索。” “你不招惹它,它不会动手。但主动触霉头,我也打不过。” 我试探询问:“如果我让它在十个呼吸内不能动弹,你能不能搞定?” 慕容长青犹豫了一下,“这个可以。” 从洪荒世界离开时,我的身上还有冰蟾晶核制作的雷法,其中云藏着格外恐怖的能量。 一道雷法,足够让火属性的岩蟒直接失去行动能力。 说干就干,我手中握着雷法,而慕容长青取出一个绣着鸟纹的储物袋。 袋子打开,从里头钻出四足生八翼的怪物。 我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灵兽袋,仙界特有的东西。” 慕容长青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类似的袋子扔给我,“你也可以将火狐装进去,代步还是不错的。” 我将火狐收入其中,大感奇妙,“我说的是,你养的怪物是怎么回事?” “轩璃鸟,是宗门送我的仙兽,不过除了我也没人能驯服。” 想当初在下界,就连一向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慕容兰文,也在羡慕慕容长青的控物能力。 没想到来了仙界,她也是出类拔萃。 来不及羡慕,我立即走向湖边,随手甩出一道雷法砸入湖底。 “岩蟒,滚出来!” 一声暴喝下,水中岩蟒迅速锁定了我的位置,巨大的身躯腾空而起,迅速向我逼近。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最后一米的距离,我甩手将蕴藏着冰魄力量的符咒扔出。 冰与火相撞,雷霆麻痹的力量让岩蟒僵在半空,短时间无法动弹。 不过,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凭借雷霆的能量,根本无法击破岩蟒的防御。 如果将剩下的几道符咒扔出去,的确可以将其杀死,但这是我保命的底牌,不舍得一次性直接用光。 “闪开!” 一股柔和的力道将我扫开,轩璃鸟八对翅膀煽动,化作层层叠浪一般的暗红色风刃,刺入岩蟒的七寸位置。 隐约可见岩石纹路的鳞片被破开无数口子,慕容长青娇躯荡漾着符文能量,一步步靠近嘶鸣着的岩蟒。 此时,岩蟒离复苏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呼吸。 我急忙喊道:“别过去!” 喊声已经太迟,慕容长青身形闪烁出现在岩蟒近前,指尖轻点在岩蟒伤口位置。 第三十一章 探寻 刹那之间,岩蟒的身体裂开细密的缝隙,百丈身躯哗哗落下石粉,轰然砸倒在地。 它像是一具雕像一样,坍塌得满地石头碎屑,只在头颅位置,滚落出拳头大小,灰蒙蒙的珠子。 慕容长青像是耗干了所有力气,娇躯颤抖气喘吁吁,握着一块灵石小心翼翼的汲取着其中能量。 在方才的一瞬,我看到慕容长青的能量从伤口渗透入岩蟒体内,两股力量排斥下,直接让岩蟒分崩离析。 从下界来之前,慕容长青就已经掌握了至高的能量,可以通过操纵规则,凭空创造五行力量。 能够创造,同样能够毁灭,现在慕容长青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想象程度。 将榨干的灵力补充了十分之一左右,慕容长青才有些心疼的看着因失去灵力而发白的灵石,将其踹入兜里。 “等我一天时间,我先恢复灵力再出发。” 我疑惑道:“直接用灵石补充,最多三分钟的时间就能让身体补充完毕,为什么要耗时耗力?” 慕容长青幽幽的道:“灵石这种东西,在仙界是用来保命的,哪能这么轻易就使用。” 从下界带来部分灵石,外加上这段时间杀人搜刮的,我身上总共两百块灵石。 我直接掏出一百五十块递给慕容长青,“你拿去先慢慢用,如果不够再来找我。” 慕容长青被吓了一跳,“你哪来这么多灵石!?” “这个你别管,先用着就是。” 洪荒世界中,灵石矿藏简直无穷无尽,我愈发惋惜自己为什么不先采些矿石再来到上界。 有了这么多灵石,慕容长青总算舍得汲取灵石能量恢复自身。 我试探询问:“仙界中,有没有沟通其他世界的法门?” 在人界中,还分魔界、残破的精灵界、地府界,难道仙界就只有一片空间? 而且人族的洪荒世界,按理说是一个更原始混沌,且更高级的世界。 只不过因为规则没有健全,才可以从人界到洪荒世界随意出入。 按照道理来说,仙界与洪荒世界,也属于平行的世界,不存在上下级隶属关系。 既然从高等世界,难以穿梭入低等世界。那么相互平行的世界,能不能来回穿梭呢? 慕容长青摇了摇头,“我来的时间比你早不了几天,这些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爷爷身上穿的衣服,就是从仙界留下的,可见实力到达一定程度,还是有穿梭两界的办法。 想必等我实力提升以后,就能洞悉其中奥秘。 我将岩蟒留下的内丹收下,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其它作用,但研磨碎了用来勾画符咒,则再好不过。 内丹的品质格外高,记得从洪荒世界中,与天尊交战的怪物内丹,也就比这个大一圈。 冰蟾的内丹勾勒出的符咒,具有冰冻的作用,如果用岩蟒的内丹,岂不是更强! 等慕容长青恢复好身体,我们一同乘坐轩璃鸟,来到湖中央的大石头上。 湖中央湛蓝色小花,散发着幽暗香气,慕容长青惊诧道:“没想到岩蟒,竟守护着这等宝贝!” “虽说不认得这草药,但从其中蕴藏的力量分析,品级格外的高,至少能价值二十块灵石!” 在仙界,修为在一重天与二重天左右的,能够成为大型宗派的内门弟子,一年禄米也就在五块灵石的样子。 二十块灵石,足足抵得上四年的收入。 我将草药递给慕容长青,“有这东西,你拿第一绝不成问题。” 此次来试炼之地,天门宗四个人收获颇丰的平安返回,就算没有夺得头筹,稳稳占据前五名的四个,已经算是不错。 接过药草,慕容长青疑惑询问:“你费尽周折击败岩蟒,不是为了这东西?” “当然不是。” 我身处手掌,感应着地下阴煞之力与炎炎地火的力量,面上不由浮现出笑容。 “此处地下,是一个大型墓穴!如果能挖出宝藏,我们就发了!” 我现在,急缺一本强劲的炼体功法,就凭狮子给我的那本烂大街的东西,估计一重天修为已经到顶了。 刚来仙界,我们两个都是一穷二白,听说地下有宝藏,慕容长青的眼眸中也不由得亮起一抹异色。 “从这里潜下去?” “没错。不过我对仙界的墓穴并不了解,待会儿下去,指不定会有什么危险。” “如果你不想冒险,可以在上面等着。” 慕容长青没有废话,直接抓着我的肩膀,纵身跃入水中。 一百丈、两百丈、三百丈……等到了五百丈时,我已经能够感受到水流带来的压力。 水流压迫,是分散到身体各个部分的,像极了宫敏熬炼我筋骨时的攻击。 抗住这种压力的水流,我没什么问题,可慕容长青俏脸憋得通红,面露难色继续下潜。 她并不会炼体,且从下界时,身体就格外柔弱。 我立即默念金光神咒,在我们身边撑起了保护罩,继续顶着水流的压力向下。 有金光罩的保护,慕容长青明显放松了许多。 下潜了大概八百丈左右,前方有一个分流的出水口,因为破妄之眼的缘故,我在水下比慕容长青的视力要好。 我拽着慕容长青,从出水口的位置一头钻了进去。 在暗流的冲击下,我们七弯八拐,几次要撞击在岩壁上,都是我眼疾手快抱着慕容长青,躲过了撞击。 炼体还是有好处的,如果放在之前,我早就被直接撞昏过去,绝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前方水元素渐弱,我抱着慕容长青吟唱水元素咒决,从出水口迅速钻出! 第三十二章 地下仙境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钟乳石洞,洞穴高百丈有余,有些岩壁泛红龟裂,从中流淌出岩浆。 岩浆腾升的温度,将水坑蒸腾出雾蒙蒙的一片,我们在里头呼吸都有些困难。 出水后,慕容长青迅速蒸干了身体,旋即担忧的望着我。 “刚才撞了这么多下,你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我感觉胸口的肋骨好像断了,你快帮我摸摸。” 慕容长青下意识伸出手去,在触碰到坚实的胸膛时,不由面颊绯红,“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开玩笑!” 经过短时间的熬炼身体,我的皮肤比以前更黑,不过身上的肌肉轮廓明显了许多。 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装这么多下,你连红肿都没有,这是炼体了?” “是。” 慕容长青俏脸凝重,“炼体一途,比炼气要困难许多,且前车之鉴太少,你怎么会选择这条路?” “因为没得选。” 我耸了耸肩,无奈的道:“我修炼了爷爷给的一本奇怪功法,力量无穷尽,但无法突破天道壁垒,只能炼体辅佐。” 前方溶洞有风吹啦,俗话说没有空穴来风,想必那里就是溶洞的出口,同样也是墓穴的入口。 我与慕容长青并肩前行,警惕着四面八方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 爷爷教我的那一套,在人界用着还行,如果到了仙界就不见得能通用。 但愿仙界之人下葬的时候,不喜欢用些机关之类的,否则还真能把我打个猝不及防。 空旷岩洞的前方,阴煞之力格外浓郁,于此同时还伴有强烈的生命气息。 我赶忙将慕容长青拦在身后,“前面有东西,你千万小心!” “是你应该小心。” 慕容长青拽着我,不由分说站在前头,“现在十个你叠在一块,也不见得是我的对手,耍男子气概也得分时候。” 虽说尴尬,但慕容长青说得是事实,我只好讪讪的在后头跟着。 乍然之间,空荡荡的溶洞之中,响起刺耳音波,石壁被震动得簌簌下落粉尘。 慕容长青猝不及防,俏脸煞白的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我反应迅速,立即撑起金光神咒,前方瞬时划过一道残影,轻而易举穿透金光咒,将慕容长青的左脸划破一个血口子。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看清了。 穿过去的是一只浑身火红色,翅膀像刀片一样锋利的蝙蝠,由于速度过快,我根本捕捉不到。 刚才的声音,想必就是一群蝙蝠发出的。 慕容长青也没有刚才女强人的风范,蹲在地上无法动弹,声波对我这种炼体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但对她则是致命的。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咒法诵唱之下,音波的影响渐渐消失,慕容长青眼眸中闪过一抹愠怒,轻声诵唱几道咒决,指尖朝着空中一指。 一群火红色蝙蝠,竟像是着了魔似的,扑棱扑了的从天上往下掉。 我立即掏出佩剑,将掉落在地的蝙蝠杀死,可惜它们太弱,体内并没有内丹。 解决掉蝙蝠,我掌心酝酿水元素力量,将慕容长青脸上的外伤修复如初。 继续前行途中,慕容长青不敢再逞强,老老实实的躲在我的身后。 她虽说实力强大,但凭五感的敏锐程度,以及对危险的反应,远远不及我。 空旷的溶洞,大概走了有两个时辰左右,前方才渐渐变得凉爽干燥。 从吹在脸上的风越来越大,我大概能分辨出,墓穴所在的位置,离我们已经越来越近。 溶洞愈发狭窄,到最后仅容下两人并肩通的缝隙。 前方出现一道明亮的光斑,伴随着我们的靠近,光斑越来越大,勉强能够看出是一个洞口。 这里竟然有一处空间! 一步踏入其中,眼前的景象把我吓了一大跳。 宽约千米,延伸向前的道路,竟是植被繁茂,百丈高的大树随处可见。 我们头顶的石壁,与所在位置高度差约莫千丈,两边也是陡峭的石壁。 头顶被完全封死,道路只能延伸向前,我们身处地下,光芒竟是从两旁石壁发出的。 有些石壁彤红溢出岩浆,光芒照亮了四周。 还有些流淌出泉水,一阴一阳两股力量,让地下的石洞内能量格外平衡,竟生长出像是隔绝了天地的森林。 冷热对流产生风口流动,也就是我们刚才感触到的风声。 都说没有空穴来风,我们今天算是撞了邪。 山壁上的矿石,映照出通红的颜色,因为树木与溪流的存在,这里并不显得炎热,暖洋洋且干燥,让人格外舒服。 慕容长青有些羡慕的看着周遭的景色,喃喃自语似的道:“天赐,你说我们两个性命悠长,近乎无尽,如果永远留在这里默默修炼,那该有多好。” 曾经的慕容长青,作为一派掌教,在天地动荡之前,几乎是人界最强者,心比天高,整日里想着如何飞升入仙界。 现如今,我们两个就在仙界之中,她却失去了所有的斗志,一心向往安稳,看样子真是被这个世界的凶险给吓到了。 见我表情凝重,她纤眉微蹙,语气酸溜溜的道:“我就打个比喻而已,别怕,没打算真把你留下。” 前行过程中,慕容长青惋叹道:“想当初我以为,仙界代表着大道和超脱,能够掌控风雨雷电,洞悉世界的本质。” 第三十三章 树灵 “却没想到,只是另一个规则的开始而已。” 我抬头看天,“或许这条路走到尽头,就真的是你我想要看到的东西。” “但愿吧……” 我们在热带森林似的林间行走不久,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座巨大的石雕。 雕像约莫百丈,压在道路的正中央,周围是褐色岩石,雕像通体红白色,是个浑身肌肉的巨人,格外彰显力量感。 巨人作出奔跑姿态,目光眺望向正前方,神情坚毅,栩栩如生。 看到雕像的刹那,慕容长青当即警惕,“会不会有机关,我们只要过去,大家伙就会攻击我们?” “不会。” 我能感知到,周围没有半点力量,这里的气候是自然形成的,没有半点外界能量的干预。 地形也是天然的,从石雕刻痕年代来看,应该是千年以前的事。 在仙界之中,普通人的寿命百岁格外常见。 普通修仙者,没有达到一重天境界,寿命大概是三百岁左右。 一重天是五百岁,二重天一千岁,以此类推达到五重天,基本上没有外力是不会死的。 我们在下界,将自身的规则熬炼到不朽,也算是领先了他们一步。 一千年前下葬,且有这等规模,想必是五重天以上的修士。 这里或许曾今有阵法保护,千年的时间足够让外来湮灭,恢复自然的本身面目。 我走到雕像前,抚摸着石头的纹理,“这应该是一种特殊颜色的汉白玉,也就是人界最常见的大理石。” “我猜测,雕刻的人是墓穴的主人。从肌肉轮廓来看,他应该也是个炼体的。” 误打误撞,来到一个墓穴,里面埋葬的,竟然是一个炼体强者。 我并不认为,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巧合。 或许冥冥之中,爷爷已经为我指引好了一条崭新的道路,而我参加宗族比试来到这里,也是其中一环。 将《天衍录》给我修炼,让我无法通过练气突破,同时指引我来到炼体强者的墓穴,极大概率能得到传承。 一步一环,爷爷对于我的命途,算计得还真是精确! 仔细想想,我愈发觉得心惊。 记得当初跟着爷爷学习天下墓穴布局时,有许多山川地势,我游走人界这么长时间,一个也没有见过! 偏偏是在洪荒世界与仙界,看到了许多相似的地形! 或许从一开始,爷爷就已经测算到,我会出现在洪荒世界与仙界之中。 人族的灾劫,无论是几百年,还是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衍纪,对爷爷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已。 我们所有人都在布局之中,包括慕容长青与陆鹤鸣。 他做这么多,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恍惚的与慕容长青往前走,不觉有些分神,不留神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你踩我脚了。” “对不起。” 我下意识回答,可背后却传来慕容长青疑惑的声音,“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他在和我说话。” 猝然响起孩童一般的声音,将我吓得亡魂皆散,我立即拽着慕容长青飞速后悔出百米开外。 “你在害怕我吗?” 童稚的声音,没有任何敌意,我这才看见正前方的位置,有一棵高大的乔木。 乔木是我从未见过的品种,枝丫粗硕却没有叶子,树干合十人环抱粗细。 树身伸展出的根须,是粉嫩的肉红色,难怪我踩上去觉得不对劲。 让我觉得惊悚的是,怪树的顶部位置,竟悬挂着二十几个骷髅。 这些骷髅都属于人族,身上的衣裳因为时间太长而自动风化,皮肉也脱落融入泥土,只剩下骨骼晃悠着。 在每一个骷髅的脖颈位置,都有柔嫩的触须死死勒着脖颈,从断裂的颈骨可以看出,他们是被活活勒死的。 慕容长青体内灵力涌动,即要出手。 我悄然按住她的柔荑,压低声音说道:“它存在这里,至少上千年了,我们尽量不要动手。” “今天是探宝,而不是非得进去,危险太大咱大不了就回去。” 尽管我的声音很小,可还是被树灵听了个真切,“大哥哥大姐姐你们别怕,我是不伤人的。” “主人吩咐过,只要你们别越过这条红线,我绝对不会对你们出手。” 我不由得疑惑,“红线在哪里呢?” “糟糕,时间太久都消失了。” 树灵伸展出根须,在身后勾画出一条蕴藏暗红色火属性力量的粗硕线条。 第三十四章 逆转五行 树灵伸展着枝丫,继续用童稚的声音说:“哥哥姐姐,红线的后面,是主人的栖息之地,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主人生前很好客,欢迎你们在这里休息,可以采集野果和灵植。” “但是如果你们敢进去,就会被挂在树杈上。” 树杈上二十几个骷髅,想必就是仙界盗墓贼留下的,足以见得此树灵实力非同小可。 不过它的能量都深深扎根入地下,我能感应到的部分有限。 我递了个隐晦的眼神,示意慕容长青稍安勿躁。 2凝重点了点头,旋即体内灵力暴涌,青蒙蒙的能量于脚下灌注,身前五行元力凝聚出雾蒙蒙的一团恐怖力量。 力量光团浓郁至一定程度,直奔着树冠而去。 树灵立即凝聚无数枝杈形成护盾,抵御住能量的攻击,与此同时大地开始颤动,无数蛇虫鼠蚁,都奔向树灵开始啃咬。 下一瞬,树灵颤动发出尖锐叫声,纯净木属性元力化作道道光波,将蛇虫鼠蚁全部化为血泥。 慕容长青凝聚出的恐怖能量,也被轻而易举的消化掉。 我们两个猝不及防,被这股冲击波扫飞出百米有余。 百米之外,传来树灵愤怒的声音,“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 树灵只是愤怒的质问,并没有出手攻击。 我愕然询问:“你打他干什么?我不是给你使了眼色,让你稍安勿躁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让我稍安勿躁,我以为你眼神奇怪,是要动手呢!” “好了,别吵!” 我硬着头皮起身,“咳咳,你的身上有些虫眼,我的朋友想帮你把虫子灭掉,顺便……顺便把地底下的虫子一起弄死。” 能够看得出,树灵智商有限,愣神了许久以后,才缓缓的说:“有些虫子是益虫,不该杀了他们的。” “抱歉。” “没关系,只要你们不越过红线就好。” 树灵陷入蛰伏,再度化作普通大树的模样,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道:“这家伙的实力太强,速度快,还有范围性的攻击,我们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依我看,还是算了。” 树灵智商不高,但体型过于庞大,能量磅礴的情况下,我用诅咒之力根本无法渗透。 能有二十几个盗墓贼折损于此,且有如此强大的守护兽,想必里头埋藏着的人绝对不简单! 如果能得到他的炼体功法,我的实力必定会一日千里! 爷爷将我指引来此,必定是有其中道理,或许我的身上,真有对付树灵的办法。 硬来肯定是打不过,想要偷偷溜过去,也几乎不可能。 无论土遁术,还是从半空中飞过去,在树灵这等强大的力量跟前,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下方密密麻麻的根系,与上方繁茂的枝干,都是最好的探测雷达。 犹豫半晌后,我忽然冒出一个绝佳的主意,赶忙压低声音对慕容长青说道:“待会儿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插嘴,更不要动手,老实跟在我身后就是!” “知道了。” 嘱咐过后,我来到树灵正前方不远,悄然从兜里掏出五块灵石,分别以五行八卦为基点,抛掷在树灵四周。 我问:“是不是只要不越过红线,无论我们做什么,你都不会插手?” “是。” “那就得罪了。” 声音落下的同时,我借助五块灵石作为能量,迅速施展逆五行阵法,让周遭变得雾蒙蒙一片。 于此同时,我迅速越过红线,站在了树灵的背后。 逆五行阵法的能量,是借助地气而生,对同样汲取地气获得能量的树灵,拥有着格外强大的干扰作用。 这种干扰最明显的就是,让它颠倒方向。 逆五行阵法,直接将方位逆转,原本是用来改变风水格局的,今天对付树灵却恰到好处。 天旋地转后,树灵再度茫然询问:“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我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不是说,只要我没有越过红线,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管么?” “好像……是这样。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我敷衍说道:“大概是刚才用力过度,休息一下就好。” 说着,我从兜里掏出一块灵石,扔到了树灵的树冠上,“这东西你收下,就算是我刚才对你的赔礼。” “谢谢,你和其它盗墓贼不一样,你是个好人。” “呵呵,不谢。” 我抓着慕容长青的柔荑,迅速朝着前方入口的位置逼近。 走了一半,慕容长青小声疑惑询问:“咱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来,为什么没有被树灵发现?” “嘘,待会儿再告诉你!” 我们走到石壁尽头,前方是一个蕴藏着灵力的扭曲空间,应该是传送到下一个地方。 我试探了一下传送阵门中的能量,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可我还是不敢进去,在墓穴中制作传送阵门,就相当于一个豪华别墅,在围墙处搭了梯子,方便盗贼进去。 我四千想去,决定从灵兽袋中释放出火狐,操控其踏入传送阵法当中。 短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我又操控灵狐从阵法中走出,它依旧毫发无损。 看来穿过阵法以后,至少落地时没什么危险。 “走!” 第三十五章 石滩 我抓着慕容长青的柔荑,踏入阵法之中。 由于是短途阵法,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脚下迅速凝实。 前方出现的位置,是一片荒凉的石滩,到处都是光秃秃的风化岩石,隐约可见裸露在地表的金矿。 这片区域,与我们所在的森林区地形差不多,也是大概千米宽的道路,两岸是陡峭岩壁。 顶部上方,同样是黑沉沉石头,石壁中有阵法,我们根本无法穿透。 唯一不同的是,曾经的原始森林,换成了荒凉的隔壁石滩。 想要离开,只能倒退或者继续前进。 看着四周玉石矿与金矿,慕容长青美眸不由一亮,“今天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 “附近的金子与玉石纯度很高,就算弄出去卖,以后凡俗金银也再也不用愁。” 我查探一周,发现并没有危险,玉石从腰间抽出佩剑,将一块内部藏有玉石的石头,整齐的切开。 在破妄之眼下,任何属性的能量,都休想逃过我的敏锐洞察。 玉石是上好的制作符咒原料,其本身带有一定灵性,且能够长久进行储存。 至于金子,我则没那么感兴趣。 一个储物袋大概能装入五平方米的东西,我身上总共揣着十二个,随便拿出两个装满,就足够使用很久。 我也帮慕容长青采集了一袋玉石,外加上一袋黄金,连同储物袋一起交给她。 正要前行时,我的身后忽然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 我立即警惕的凝聚金光咒决,猛然回身看去。 同时慕容长青察觉到不对劲,悄然运转能量准备迎敌。 可后背空荡荡的石壁上,根本没有什么敌人,有的只是被传送阵法激活,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几行字。 你好,外来者。 能够穿梭过阵门,想必你已经通过了树灵的考验,拥有获得我传承的资格。 我为墓穴设置禁制,非两重天以下的修士,不得入内。 树灵力量磅礴如海,两重天修士,想要通过炼气斗法的方式通过,几乎没有可能。 唯有先天肉身强悍,能抵抗住树灵攻击,并跑到阵法尽头的人,才有资格获得我的炼体传承。 传承总共分为五个关卡,每一个关卡都有相应奖励。 如果你觉得过于困难,可以选择放弃离去。 回头的时候,之前关卡的镇守者,并不会难为你们。 在我阅读完金光上的字以后,其能量消耗干净自动泯灭。 等下一次传送阵法再度亮起时,想必上面的字符也会重新出现。 我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墓穴的主人要在衔接处,弄上一个便捷的传送阵法。 他根本不是想杀死闯入的外来者,而是想要挑选适合自己传承的人。 金光消失的同时,石壁上出现一个金灿灿的果实,其中蕴藏着磅礴而精纯的能量。 想必这东西,就是墓穴主人的奖励。 我抓起果子,轻嗅一口,沁人心脾的香味让我心旷神怡,肌肉细胞都为之振奋。 感知其中能量后,我猜测道:“这东西应该可以增强体魄,对炼体修士大有裨益。” “要不,你喂一点给火狐试试,看有没有毒?” “不用。” 我已经感应过,这东西里头没有任何毒素,直接放心的一口吞了下去。 下一瞬,磅礴的能量充斥着我的四肢百骸,筋骨发出噼噼啪啪爆豆子的声音,舒爽的感觉忍不住让我呻吟出声。 金色果实并没有增加我的力量,而是将我体内的杂质全部逼迫出体外,且让过分隆起的肌肉再度化作柔和曲线。 经过一段时间的炼体,虽说有宫敏帮我刻意控制,但肌肉力量的增强,还是让整个人壮实了一圈。 像这种壮实,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身体的协调性。 吞下金色果实以后,身体再度缩水得和以前差不多,只有发力的瞬间,才能看见肌肉轮廓线。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中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真正强大的炼体,绝不是肌肉夸张的大块头,反而身体比普通人还要瘦一些。” “只有体型匀称,才能拥有更好的爆发力。” “年轻人,你我有缘,这场造化我就送你了。” “我叫滕秋,是藤家的老祖,日后你若发达,希望能力所能及下庇护我的子孙。” 男人的声音,带着英雄迟暮的疲惫,想必是临死之前不久留下的。 来到衔接不久,我对所谓的藤家,并没有什么概念。 询问慕容长青,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默默将滕秋这个名字记住,以后如果真有机会,帮上一把也未尝不可。 吞下金色果实后,我的肉体力量明显增强了许多,尝试着攥紧拳头砸在旁边的金矿石上。 土石顿时龟裂,里头富有弹性的金矿,也被我结结实实的砸出一个拳印。 反看拳头,连一点红肿的痕迹都没有。 第三十六章 毒灵 凭借我现在的实力,已经足够击败曾经的狮子,而且是在不需要动用灵力的情况下。 作为外门弟子,狮子已经是炼体一重天的修为,因为本身的根基,外加上功法低廉,估计这辈子就止步于此。 我依稀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正在跃跃欲试着突破瓶颈,来到一重天。 这一过程,想必不会太远。 我与慕容长青继续沿着荒凉的岩石向前行进,此处的道路比森林更加漫长,一路上寂静无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不是说每一个地方,都有镇守的灵物么? 为什么我们走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忽然觉得鼻子发痒,大概是周围空气不流通,矿石种大概带着有毒物质,让我开始过敏。 “咳咳!” 慕容长青捂着嘴开始咳嗽,她摊开双手时,掌心赫然可见血迹。 “糟糕,有毒!” 我立即诵唱净身神咒,希望帮助慕容长青化解体内毒素,可这种毒格外诡异,竟无法治愈,且愈发的厉害。 渐渐的,慕容长青脸色开始发青,身体忍不住哆嗦。 因为我有些炼体的底子,外加上道元护身,暂且没有什么异常。 从下界的时候,慕容长青的肉身就一直孱弱。 该死的,我就该把她留在这里! 对了!我忽然响起,滕秋曾经说过,只要我们离开,这里的镇守者就不会为难我们。 每一层都有镇守者,这也就代表着,看似荒凉寂静的土地,也潜伏着灵物对我们暗中下手。 附着在我们身体中的,应该并非是毒,而是一种类似毒雾的能量,悄悄的影响着我们。 因为对方的实力过强,我们无法抵御这种慢性能量的攻击。 我扯着嗓子喊道:“暗处的前辈,参加试炼的只有我一个人!我马上带着她到入口,希望不要为难我们!” 喊声落下,并没有任何人应答。 我立即将慕容长青抱起,“屏住呼吸,不要动弹,不要尝试使用灵力!” 慕容长青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着,我大步流星的往回跑。 我明显发现,每往前一步,慕容长青的脸色就好看一些,这代表她体内的毒素的正在悄然消散。 等走到石壁尽头,阵法出口位置的时候,慕容长青已经彻底痊愈。 她俏脸凝重道:“速度太诡异了,中毒时我竟不能开口说话,喉咙肿胀得厉害,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 我嘱咐道:“你根本不是炼体修士,实力再强也在墓穴中无法发挥作用。” “你先出墓穴等着,我慢慢在这里尝试。如果一个月我还没走出,你就先离开。” 慕容长青断然道:“不行,我就在第二层等着!如果你成功通过了,就给我报个讯。” 无论怎么说,慕容长青都绝不松口。 虽说她留下没什么用处,但我也只能答应。 再决定向前走时,我就没有那么莽撞。既然毒素会按照行走时间沁透入身体,只要我跑的足够快,毒素就根本渗透不了多少。 在出发之前,我从储物袋中拿出两块巴掌大的玉牌,指尖凝聚力量,在上头写下提升速度的神行符。 两块神行符,贴在脚底的位置,我屏息凝神,将力量运转到极致,撒丫子就要往前跑! 在冲出的瞬间,我忽然觉得双脚刺痛,地下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两道尖刺,直接将我双脚上的神行符扎碎。 我的脚心,也被扎出了两个血洞,疼得直哆嗦。 当我想用灵力愈合脚掌时,却惊愕的发现伤口位置同样弥散着毒素,根本无法愈合。 虚空之中,传来冰冷的机械声,“穿过此地,只能匀速走过,不可速度过快,更不能取巧。” “知道了!” 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咬牙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路时候,我一边感应着体内毒素的积累程度,照这样发展下去,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我就会瘫倒在地无法动弹。 且我走得越快,毒素就积累得越快,和经过时间没关系。 没办法,我只能尝试着用各种办法将毒素的力量给驱除体外。 无论是金光咒,雷法护体,亦或者净身神咒,水元素冲刷,都无法降低哪怕丁点儿毒素。 渐渐的,我也就放弃了,打算凭借自己的肉体力量,硬生生扛过去。 通过第一层,我依靠的纯属取巧,根本没有达到滕秋要求的那般实力标准。 这第二层,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个时辰过后,我的鼻孔冒血,膝盖打颤,随时都可能摔倒在地。 此时的我,像是重感冒的人,背着上百斤的重物,在严重缺水的情况下,行走在戈壁大沙漠里。 喉咙干涩得像是塞进去一团海绵,借助一块光滑的玉石,我看到自己的脸色呈黑紫,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鼻孔往下流淌。 我胡乱的想要撕下一截身上的布料,将鼻孔给堵住,却绝望的发现自己连撕裂衣服的力气也没有。 无奈,我只能抬起脸捂着鼻子,踉踉跄跄着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有一炷香的时间,我忽然感觉天旋地转,忍不住噗通摔倒在地。 第三十七章 晋升 我咬着牙,强撑着身体站起身,继续往前一步步挪动。 尽头的位置,离我大概只有一千多米,我依稀能够看见,石壁上拥有一块湛蓝色的石头。 石头衔接着的,就是此处的阵法根基,一切的毒素,都是通过石头渗透出的。 只要将石头取下,就能将毒素中止。但越往前靠近,所承受的毒素也就越发浓重。 虚空中,再度传来冰冷的机械声音,“现在退回去,你还有活路,再往前走,哪怕你倒在路上,我也不会出手搭救。” 没想到,第二层的镇守者,竟还会对我出言提醒。 怪不得爷爷会指引我来到这里,滕秋的墓穴,简直是最好的试炼之地。 站在原地,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毅然转身离开。 反正守护墓穴的灵物,并不会害我,我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尝试着通过。 炼体修士,身体完全可以熟悉这种毒素,并产生一定的抗性。 尝试的次数多了,成功率也会提高很多。 往回走的过程中,我能明显感觉到,身体越发的轻盈,毒素对我的影响,正在慢慢变小。 看我浑身是血,格外狼狈的走到近前,慕容长青焦急的往前跑了几步,搀扶着我坐下。 她焦急的道:“实在不行,咱们不要这个传承了,或者等以后实力强大,再来探寻也不迟!” 此时,虚空中传来守护灵冷冰冰的声音。 “我家主人的墓穴,会跌入虚空碎流中,入口随机出现在任何地方。” “你一旦离去,几乎不可能再找到。”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惊反喜。 能让整个墓穴跌入时空碎流,随即出现在仙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墓穴主人滕秋的实力,远比我想象中要强得多! 或许,这个滕秋就是传说中九重天的修士! 见我惊喜的模样,慕容长青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劝阻。 很快,我惊喜的发现,身体的毒素清理干净以后,肉身的力量被均匀消耗得格外彻底。 修炼过天衍录以后,我的力量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短暂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肉身彻底恢复如初。 恢复力量以后,我竟然比以前强了几分。 冥冥之中我能感应到,肉身的天地桎梏,正在悄然开始松动。 多来几次,兴许我就能晋升一重天的修为了! 见我立即变得精力充盈,慕容长青也吓了一大跳,“你修炼得是什么功法,为什么恢复得这么快!?” “我既无法通过练气晋升,有一失就有一得,恢复的速度就会变快很多。” “不过,这个功法是以我在下界中,通过道法对天地万物秩序感知为基础,旁人无法修炼。” 当初在下界,爷爷在山洞中,花费了无数岁月为我打基础,我又通过自己的修行,对天地力量了解得格外透彻。 如果没有这些,我绝不可能修炼天衍录。 可以说,甚至放眼三界五行之中,只有我能修炼这本近乎诡异的秘典。 恢复过力量以后,我立即再度踏上征途。 熟悉了毒素的力量以后,我一口气就走完了过半的路程,等到了中央位置时,才感觉胸闷气短,脑袋剧痛。 这点痛苦而已,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想当初宫敏帮我修炼时,可比这疼多了。 毒素是侵蚀肉身,潜移默化的寄生入其中,但挨揍时是真的疼啊。 等我再度向前走时,虚空中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带着些惋惜的道:“心志坚毅,可惜实力太差,甚至连一重天都没有,绝不可能通过试炼。” “年轻人,你与主人无缘,不要浪费时间,回去吧。” 我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 这一次,我多走了大概十步左右,就再也支撑不住,浑身颤抖着差点昏厥。 糟糕,要玩脱了! 脑袋嗡鸣作响,在即将昏迷的前一瞬,我咬牙飞身向后窜了一大步,身体重重摔倒在地。 在摔倒的同时,我猛咬舌头,疼痛的刺激下,总算清醒了许多。 我窜出的距离,大概有二十步左右,毒素的力量减弱,我的身体也轻松了不少。 呼,脑袋总算停止眩晕,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尽快往回走。 又过了整整一个时辰,我走回了原地,毒素彻底消失。 消失的同时,五个呼吸的时间,我的身体再度充盈。 我惊喜的发现,那层天地桎梏,竟然无意间冲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没想到在第二层毒素的空间里,我竟能够提升实力! 我惊喜对慕容长青说道:“此处修炼对我大有裨益,你多等一会儿,我继续去试试!” 我马不停蹄,再度往前走。 这一次,我没敢多走,只站在上次的地方就再度折返。 果不其然,冥冥中的阻隔,又被我撑开一条缝隙。 接着是第五次,第六次…… 中途,慕容长青撑不住靠在石壁上,睡了几觉。 第三十八章 机缘 我炼体精力充沛,整整撑了三个昼夜,总共七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的开始前行。 终于,那层天地桎梏轰然打开。 按照道理来说,我的实力应该有实质性飞跃才是,可冲破阻隔以后,我竟没有半点反应。 慕容长青眼前一亮,“你突破了!?” “是。不过……不是说我的实力会提升一个大档次,也会降下天地雷劫么,为什么没有?” 慕容长青并不了解炼体,因此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虚空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略显得疲惫的道:“此处禁忌之地遮蔽天机,无法降下雷劫。等你出去以后,就可以突破了。” 既然没办法提升实力,我只能咬牙继续往前走。 按照我现在的速度,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通过这一层。 就算没能走到最后一关,我拿到第三层的奖励也是好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走出几步以后,发现了不对劲。 我抬头看向天空询问:“你为什么不下毒了?” 那道声音格外无奈,“修行数万载,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怪异的年轻人,力量既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我被封印了太久,力量只能从天地间自然汲取。” “你消耗毒素的速度,远超过我生产的速度。再消耗下去,早晚我要被耗干。” “拖延时间已经没什么意思,你们走吧。” 第二层的灵物,竟然修行了数万载! 我愈发觉得激动,能够让这样的强者当做守墓人,被埋葬的这位实力该强到什么程度! 我抱拳喊了一声,“多谢前辈!”旋即拽着慕容长青,一路小跑着前往第三层。 墙壁上镶嵌着的绿莹莹宝石,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力量。 我伸手想要触碰时,从石头里发出冷幽幽的声音,“你干什么?这是我的本体!” 我尴尬的缩回手去,带着慕容长青踏入了黑漆漆的传送阵们之中。 踏入的刹那,周遭天旋地转,等脚下土地再度凝实时,我刚想开口说话,就直接被熏得嗓子疼。 我们所在的位置,竟是一个地下岩浆溶洞,前方火海熊熊燃烧,泊泊岩浆汇成小溪流淌。 慕容长青身体孱弱,忍不住咳嗽两声。 我不由劝说道:“你留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要不然你先去出口等着,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很快就会去找你。” “不行!” 慕容长青态度格外坚决,“你万一真像上一次,昏倒在离出口仅几步远的距离,我好歹能搭把手!” 她态度格外坚决,我也只好让她在洞口等着。 好在慕容长青可以操控天地元力,直接在周身撑开避火罩,总算不用受浓烟侵扰。 这点温度,目前还奈何不了我。 在前行之前,我看了一眼后背墙壁。 果不其然,上头镶嵌着一枚暗红色的珠子,约莫有龙眼大小,其中蕴藏着充足的火元素。 我握着珠子感应了一会儿,发现里头没什么毒素,直接仰头吞了下去。 暗红色珠子比第二层金色果实的力量,还要更加强大而浓郁。 可吞入体内以后,竟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仔细感应了一下,发现左臂的位置多出一个火焰形状的纹身,摸上去没有任何感觉。 正当我疑惑着的时候,虚空中响起一个女人酥软的声音,“尝试把灵力灌注入火焰中。” 想必,说话的人就是第三层的灵物。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抱拳朝着空中说了句,“多谢前辈指点。” “咯咯,小弟弟还挺客气。” 慕容长青美眸扫视虚空,目光有些不善。 我装作没有看见,尝试将力量灌注入火焰纹路,催发出其中力量。 力量灌注入的刹那,我的身体表面竟燃烧起暗红色火焰,整个人包裹在火海之中! 身体化作火焰,我并没有感觉到灼热,只是力量消耗的速度有些恐怖。 不过,慕容长青的避火罩隔着五米,竟直接被我烧穿。 我吓得赶忙取消掉灵力凝聚,慕容长青的避火罩才再度打开。 慕容长青美眸露出惊异色,“好浓重的火属性能量!” 火焰印记像是一个开关,只要我开启以后,就能熔炼周围的一切。 像这样的大杀招,普通人大概能使用十个呼吸的时间。 而我力量无穷,可以一直开启。 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普通品质的飞剑扔给慕容长青,旋即站在离她一百米远的位置,“尝试一下攻击我。” 慕容长青将长剑灌注入灵力,甩手刺向我肩膀的位置。 在飞剑到身前的同时,我立即将力量灌注入火焰印记,身体燃烧起熊熊烈火。 第三十九章 坚韧 飞剑到近前时,竟直接被融化成铁水,蒸腾得无影无踪。 好强的招式! 火焰的力量,既可以防御,又能进行攻击。 在我炼体有成时,直接接近敌方,猝然施展火焰,能将其瞬间化作飞灰。 因为无法长距离进攻,这个招式除了用来防御物理攻击以外,更适合对付与我同样的炼体修士。 无论对方的炼体功夫多么厉害,只要我直直的撞上去,绝对能让其身死命陨! 普通人只能支撑十秒,或许担心灵力消耗,但我的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甚至可以吃饭睡觉时全开着。 得此宝物,我来不及兴奋,赶忙谦卑的向着虚空询问:“前辈,请问这一层有什么危险?” “有什么危险,你走一走就知道了。别怕,姐姐不要你的命。” 我总觉得,这活了千百万年的女人,话语中透着不怀好意。 嘱咐慕容长青老老实实呆在入口后,我提高十二分警惕,一步步向前行进着。 乍然之间,前方岩浆河流中,钻出一通红的锁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我的左肩胛骨。 我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迅速将力量灌注入肩膀印记中,熊熊火焰燃烧起,锁链却不能动弹分毫。 虚空中再度传来笑容,“小弟弟,用火焰可是烧不断火焰的。” 对了,使用水元素力量! 我脑海中迅速回忆起凝水的咒决,咒法诵唱间,天地间可怜的一点水元素聚集而来,我将其化作一道水流,浇灌在铁链上头。 可铁链仍然没有丝毫损伤,依旧牢牢锁住我的身体。 如果是正常温度,锁链早就已经将我的半边身子烧烂了,虚空中的灵物,似乎刻意操控火焰温度,只洞穿身体,并没有释放力量。 我尝试伸手拽了拽铁链,发现在岩浆的底部,似乎在拖拽着什么重物。 我咬牙往后拽了拽,发现还真拽动了。 难道这一层考验的是,我在骨头被洞穿的同时,拖着岩浆河流里的重物,一直往前走? “天赐,你能不能撑得住!?” 慕容长青下意识要往前跑,虚空中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小丫头,如果你只是陪同,就不要再往前走。” “锁链穿在他身上,他还能活命。可碰到你,就不一定了。” 我敢忙开口,“没事,这点小伤我能应付!” 慕容长青总算退了回去,我紧咬牙关继续往前走。 我两手抓着锁链,一步步往前走,并不觉得太过费劲。 现在的我,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炼体的一重天修为,像这样的伤势,对我来说已经不成问题。 嗖—— 左边的岩浆河流中,再度钻出一条锁链,将我左半边的肩胛骨也洞穿。 我疼得龇牙咧嘴,只能腾出一只手,抓着另一根锁链往前走。 往前延伸着的笔直通道,左右都是滚滚的岩浆,头顶还有岩浆倾泻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一股子岩浆。 这些灼热的岩浆喷在皮肤上,立即会卓烧掉一大块皮肉。 最可怕的是,我还不敢松手。因为重物太过于沉重,一旦手上力量放松,甚至有可能左右两边的身体,被直接撕裂开。 虚空中的声音,有些凝重的道:“如果撑不住,随时可以说放弃。” “不过,你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将会被立即逐出墓葬之外。” 我咬着牙道:“尽管放马过来!” 噗嗤—— 一道岩浆从头顶喷出,浇在我的脊背上。 我不由疼得嘶喊出声,身上大片皮肉被烧焦,手掌痉挛下,两边的骨头钻心疼痛。 没办法,我只能继续加大力量,咬牙往前走。 向前行进的同时,我留神注意着头顶。 只要有火元素力量涌动,就会提前躲避,敏锐的五感让我少承受许多攻击。 越往前走,疼痛越发剧烈,在我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第三道锁链赫然飙射出。 这一次,我提前做好准备,艰难侧身躲过攻击。 呼,还好逃过一劫,否则真怕扛不住…… 刚松了一口气,扑了个空的锁链,竟凌空旋转一圈,以更快的速度,直接扎穿了我左边的脚掌。 于此同时,另一边钻出锁链,扎穿右边的脚掌。 我的身体,就像是被五马分尸一样,死死的拽住。 剧烈疼痛之下,我双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希望能将这份疼痛缓解,继续前行。 女人的声音响起,“如果支撑不住,立即喊出放弃,我可以饶你一命。” “等五马分尸,只剩下一个脑袋时,你就活不成了。” 我没有理会,忍住疼痛以后,艰难的站起身继续向前行走。 我体内的灵力是无穷尽的,力量也得到大幅度提升,这点暂且还能撑得住。 每向前走出一步,我都要承受着骨骼几乎变形的剧烈痛楚。 耳边,则是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 “小弟弟,你还蛮能忍的嘛。这一关是根据个人实力来制定难度的,既然你这么强,我得加大一下难度。” 忽然,岩浆下方的石块,开始变重。 我浑身哆嗦,耳朵里甚至能听见骨头咯咯吱吱的声音,这一层的镇守者是有病么? 还是说,她单纯看我不爽。 我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等身体适应以后,开始继续向前行进。 镇守者看似随性而为,实际做事很有准则。 因为肉身不朽,外加上金色果实的淬炼,我的身体承受能力比一般炼体的要强一些,她给我增加一些难度,的确理所应当。 我身体所承受的拉力,正是在濒临撕裂的前沿。 只要精神松懈,我就会被立即撕碎。 保持警惕,我绝对可以走出这里! 第四十章 苦挨 身上拖着四条铁链,我一步步向前逼近,身体传递的撕裂感,一点点侵蚀着神经。 明知道只要坚持下去,就绝对能够走到尽头,可是前方的道路笔直延伸没有尽头,我能看到的只有烈焰灼烧得扭曲的空气。 这样走下去,不知什么时候会是尽头。 或许,下一秒就能看到出口的石壁。 但也可能是三天五天,甚至是一个月乃至更多! 关卡的难度,是逐级递增的。像这样能让所有人通过的关卡,毕竟没那么简单。 他真正困难的地方,是苦痛折磨之下,随时可能身体被撕裂,也随时可以放弃的这份诱惑。 关卡考验的是心性和耐力,而在这方面,我从来没输过! 我一边向前走,一边还要警惕着头顶随时可能喷出的火焰。 这种火焰不会要人命,但沾在皮肤上,剧烈的痛楚会让人肌肉痉挛,甚至直接撕裂掉半边的身子。 一旦失去平衡,就会被拖入其中一处岩浆中,瞬间就尸骨无存。 我紧咬牙关,目光一直盯着头顶,度日如年中走了不知多久,忽然在前方扭曲的空气中,看到了黑沉沉的石壁。 石壁上头,镶嵌着一块暗红色的石头。 只要触碰到那块石头,试炼就算是通过了。 我心神一震,巨大的惊喜战胜了疼痛,我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可就在我分身的刹那,头顶骤然涌出一股黑色气浪,喷得我呼吸一滞,表皮立即被烫烂了血洞。 接着就是一股巨大的岩浆,从头顶倾泻而下,我整个脑袋被包裹,灼烧的疼痛让我瞬间几近昏厥。 昏厥的前一秒钟,我用雷法震荡体表,将岩浆震散,可脸和脑袋完全毁容。 身子歪斜下,我四肢平伸开,重重摔倒在地。 剧烈的冲击,已经让我意识昏迷,眼神也渐而涣散。 这下子,彻底完了。 岩浆底部的石头给我带来的压力,让我根本无法直起身板,只能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出口近在咫尺。 短暂悔恨后,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当初在人界,修行者本就很少,外加上我有爷爷这个良师,已经在出山时,就几乎凌驾于所有道门之上。 我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我依然是佼佼者的存在。 却忘了那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像这样的传承之地的心性考验都坚持不下去,我又怎么能站在就曾天外,看到爷爷曾经置身的地方。 如果在看到出口时,我没有狂喜得放弃警惕,就能轻而易举的在黑烟冒出时,就躲避过此次攻击。 终究是我实力与心性不足,否则也不至于止步如此。 只能放弃了么…… 一道暗红色像幽灵一样的东西,在我身边转悠了一圈,估计是这里的守护者,在判断我到底死没死。 我正打算认输时,脑海中忽然响起慕容长青的声音。 “抱元守一,准备起身!” 我虽没弄懂怎么回事,但也按照慕容长青所说的,打足精神随时准备着。 忽然我的身体凭空像是被无数只大手抓着,帮助我朝上拖拽。 我咬牙身体后仰,想要从地上爬起。 慕容长青能够操控天地之力,隔着这么远,还能使出这么大的力量,可见其实力强悍。 僵持了好一会儿,我仍无法站起身,这时慕容长青的力量已经开始变弱,可见是支撑不住。 就差最后一步,还是不行么…… 我身边徘徊着的红色幽灵,再度发出妩媚的声音,“你叫一声好姐姐,我就帮你一把。” 我想都没想的就喊了声,“好姐姐。” “乖,姐姐骗你的哦。” 这家伙,可真够欠揍的。 我忽然灵机一动,从这里离出口,只有二十步的距离,现在慕容长青的力量又加持在我的身上。 我为什么要用走的? 想到这里,我干脆放弃挣扎,在地上撑起双手双脚,像是蝎子一样向前迅速爬行。 有慕容长青的力量支撑,我的速度反而要比走着还要快。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最后一米! 慕容长青的力量即要完全消失,我终于拱起身子,用被灼烧得有皮没毛的脑袋,碰到了尽头的墙壁。 刹那之间,四条锁链齐齐断裂,忽然失去束缚的我,身形不稳踉跄瘫倒在地。 强忍着昏昏沉沉的意识,我盘膝坐地,磅礴的力量再度将我的身体恢复。 因为体能与力量几乎都被榨干,这次恢复以后,我的肉身实力在没有突破到一重天的情况下,竟然更上一层楼。 力量恢复完毕,把我身旁的红色幽灵吓了一大跳,“小弟弟你好厉害,身体恢复速度也太强了?是不是带着什么宝贝!?” “不是。” 我睁开双眼,撕掉脑袋上的伤疤,露出完好的皮肉。 就连被烧焦的头发,也长出了一些,不至于让我光秃秃着脑袋。 身上的衣服完全被烧烂了,我从储物袋中随便取出一件穿上。 这些衣服,都是被我杀死的那些倒霉蛋,以备不时之需的,现在刚好解我燃眉之急。 第四十一章 失误 现在的洞穴,已经没有了危险,我等了半天也不见慕容长青的动静,只好折身回去。 只见在洞穴入口处,慕容长青浑身湿淋淋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正盘膝坐地,柔荑紧握着一颗灵石,恢复自身的力量。 现在我才看到从这里到出口的位置,整整有十里地的路程。 隔着十里地,以及极端恶劣的气候,还能够帮到我的忙,可见慕容长青消耗之巨大。 她手中握着的灵石,很快被汲取得失去力量,化为一抔齑粉。 为了不打断她的恢复进程,在灵石消失的刹那,我赶忙掏兜,又给她补充了一块。 等将另一块灵石的力量汲取一半,慕容长青在缓缓睁开双眼,俏脸煞白,身形有些踉跄的起身。 我赶忙将她搀扶起,不由劝说道:“等这次拿到传承,你也修炼一下炼体的功夫。” “哪怕是只修炼一点,也比现在身娇体弱的要好。” 慕容长青凝重点了点头,“但愿你能拿到吧。” 在原地休息了有两个多时辰,我们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东西吃了些补充体力,她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我们两人来到出口出,后头飘荡着的幽灵笑嘻嘻的说:“希望你们真的能拿到传承,也好放我们自由。” 在这里困缚的锁链消失以后,我发现周遭阵法都明朗了许多。 这里的禁制,是属于封锁类型的阵法叠加,将暗红色石头整个封印在第三层之中。 而守护者的灵体,也寄生在这块火属性的石头里。 离开暗红色石头,守护者无法生存,因此永远被束缚在这片空间。 我试探询问:“前辈,你觉得我们有几分的把握,拿到最后的传承?” “零成。” 守护者毫不隐瞒的回答道:“小弟弟你太弱了,你身边的人实力还可以,可惜她不炼体。” “你们两个,我简直不知道是怎么闯到这里的。” “你们如果想活命,就拿走第四个区域的机缘,直接离开就是。” 我微微点了点头,“前辈所说的不错。您觉得大概过去多久,自己才能离开墓穴?” “我想离开墓穴,要等有人闯过五层关卡,到时候封印会崩塌,墓主人的尸体也永远沉入地底。” “我也能挣脱封印束缚,离开这里。” 守护者有些懊恼的道:“想等到哪一天,千百万年都是少的,甚至可能等一辈子。” “也不知墓穴主人抽什么疯,非要等什么狗屁机缘,随便找个人传授就得了。” 第一层与第二层的守护者,对墓穴的主人都格外忠诚。 唯独第三层的守护者,听起来好像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 我心念一动,循循善诱的道:“前辈,我对阵法格外精通,可以有一种办法,让你跟着我一起离开墓穴。” “你是阵师!?” 从守护者的声音中,我听出了难以掩饰的欣喜。 我笃定声道:“如果前辈想要提前离开,待会儿我可以传递过去一股特殊的能量。” “这股能量,会对阵法有着天然的排斥作用,我也会施展力量拆分阵法,带你离开。” 守护者警惕的道:“你不会骗我吗?” “我一向诚实,绝不骗人。” 条件太过诱人,外加上我过于孱弱,对守护者产生不了太多的威胁。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温吞吞的道:“试一下吧。” 我立即施展诅咒之力,灌注入暗红色石头中,守护者灵身也钻入里头,配合着汲取其中能量。 诅咒之力的力量,不仅可以排斥阵法,还能对守护者进行控制。 她不管曾经怎样厉害,现在都只是灵魂状态而已,诅咒之力更是专门针对灵魂状态。 如果能将其收为奴仆,战力先不说,单凭她存活千百万年的超强知识储备量,就足够让我在仙界游刃有余! 等诅咒之力灌注的差不多时,暗红色石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黑色纹路,整个阵法也开始轻微的颤动。 暗红色石头与这片区域是连在一起的,一旦产生颤动,就证明第三层的阵法即将崩塌。 我沉声道:“慕容,你先离开,待会儿拆分阵法以后,我怕顾不上你!” “明白!” 慕容长青纵身一跃,出了传送阵门之外,来到第四层的空间。 我则将破妄之眼催发到了极致,窥破繁琐咒文,指尖上下翻飞,用灵力将其迅速一个个破解。 咒文并不复杂,之所以能产生强大的能量,是因为无数层咒法的叠加,且有修复的功能。 修复的能量,都是来自于暗红色的石头。 第四十二章 收服 也不知这块石头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撑住第三层空间如此庞大的封印运转,而且几百年来没有任何损伤! 我的力量无穷无尽,出手的速度又奇快无比,一层层的阵法被我迅速打开缺口。 守护者声音格外惊喜,“小弟再加把劲,马上就要成功了!” 我双手上下翻飞,阵法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大,有些地方产生裂口喷薄出岩浆,马上就要浇灌在我的身上。 在这个关头,守护者竟分出力量,在我周身形成护盾,将火焰抵御在外。 咔嚓一声脆响,暗红色石头直接从岩石上剥落,与此同时整个洞穴的空间迅速坍塌。 我单手抓住暗红色石头,一脑袋钻入即将崩溃的阵法之中。 一阵天翻地覆后,我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前方黄沙漫天,尘土飞扬。 入眼出只有褐色与黄色,沙尘与松散的泥土交融。 此时,慕容长青身体竟悬浮于空中,被无数金色符文碎片包裹。 暗红色石头挣脱了我的手掌,缓缓悬浮在空中,“小弟,这次你可吃大亏了。” “第四层的机缘,是一枚道果,其中蕴藏着墓穴主人的部分炼体修为。” “吞下以后,可以洗筋伐髓,直接到达炼体三重天左右的肉身强度。” “这一层机缘,是踏入之后立即灌注入来者体内的,你该自己先进去拿机缘。” 洗精伐髓,提升肉身强度,这些我都不需要,反而对慕容长青来说是大造化。 肉身强度,随着实力提升会自行升级。 如果只是抗揍,对方实力比我强,完全可以把我当个铁王八捆起来。 至于慕容长青,她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就缺少一些对肉身的补充。 洗精伐髓更不需要,我的肉身与灵魂已经经过道法的淬炼,压根没什么需要清洗的。 守护者贼兮兮的道:“小弟,你现在把她打断,自己兴许还能汲取一点福根。” 我冷眼盯着守护者,“谁让你叫小弟的,叫主人!” 霎时间,暗红色火焰将我整个包裹,守护者冷幽幽的道:“小屁孩,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是你的主人。” 随手一挥,一道暗红色的身影从灵石中狼狈窜出,身形凝实我才看清,是个身着红裙,身材火爆,模样妖娆的年轻女人。 虽说长相年轻,但她的年龄,估计已经几千岁了。 诅咒之力操控下,没有我的允许,她甚至不能开口说话。 我凛然声道:“自由不是没有代价的。现在认我为主,我可以最大限度放任你自由。” “如果不愿意,我直接斩断你与这块石头的联系,从今以后咱们山高路远,再不相见。” 守护者的力量,几乎全然来自于这块奇异的石头。 斩断联系以后,她孱弱得甚至不如我,后方墓穴坍塌,我们想要离开只能往前走。 就凭她的力量,根本无法走出墓穴。 守护者美眸惊恐,“你对我做了什么?” “做什么你别管。总之你现在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一旦有任何反叛的心思,我甚至可以直接让你魂飞魄散!” 我并没有吓唬守护者的成分,而是真有这个实力。 短暂沉寂一会儿后,守护者总算接受了这个事实,有些丧气的道:“能不能换个称呼,至少互相称呼姓名。” “我在万年前,也是有头有脸的存在,直接当女奴,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我与守护者无仇无怨,只是她小小的戏弄了我一下而已,没必要真把她逼上绝路。 我淡然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铁芊芊。” 这名字听着,怎么和烤串似的。 “李天赐。” “天赐,你控制我,打算让我干点什么?”守护者警惕的道:“我警告你别有什么歪念头。” “现在的我没有肉身,只是一团灵体,无论长成什么样,都是火焰而已。” “你敢碰我,小心变成烧火鸟。” “我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现在的铁芊芊,已经全盘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自然没有必要对她撒谎。 “我是从人界超脱来的修士,在仙界不足二十天,对许多常识性的东西,了解得不是很清楚。” “将你带在身边,一来是为了在出危险的时候保护我,二来也能告诉我一些常识性的东西。” “只要在我身边十里地以内,我并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更不管你干什么。” 听得这话,铁芊芊脸色才好看了许多,“你打算让我跟到什么时候?” “等我的实力强过你,就可以让你离开。” 从灵魂的气息可以看出,铁芊芊的实力在五重天左右,等我达到同样的级别,就足够应付她。 否则真将铁芊芊给放了,她反过来直接找我拼命,岂不是自掘坟墓。 铁芊芊有些鄙夷的道:“就凭你,也想炼体到九重天?简直拜入做……” “哎呦!” 在诅咒之力的控制下,她头痛欲裂,赶忙哀求道:“我错了,我一定帮你达到九重天。” “哼,这还差不多!” 力量收去,我不由心中感叹,这玩意儿简直比紧箍咒还要好用。 慕容长青还要大概一个时辰才能修炼完成,在这段时间里,我向铁芊芊询问了许多关于墓穴的知识。 比如墓穴主人滕秋,是中州赫赫有名的世家,如今算起来已传承了近亿年! 他是万年前的上一任老祖,本身实力是九重天境界,因为家族内斗受创,这才身死命陨。 按理说,滕秋该将功法传给家族的,但被现任家主抹除痕迹,所修炼的功法被视为邪魔外道,禁制族人修炼。 第四十三章 打赌 在派系相争中折损,滕秋找了绝顶阵师为自己制作墓葬,等待有缘人前来继承。 据铁芊芊所说,滕秋功法奇诡,一扫人们对炼体刚猛霸道的认知,反而显得阴柔诡异。 且这种功法修炼起来格外困难,这也是五道关卡难以通过的原因。 我问:“第四层的危险,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 铁芊芊围着周遭打量一圈,犹犹豫豫的说:“千年之前,我只记得滕秋说过,自己的墓葬之地,要设置金木水火土五层考验。” “我是属火,至于剩下四个的手段,我就不知道了。” 金木水火土的五层关卡,就算铁芊芊不说,我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第一层属木,有木灵镇守。第二层属金,金中蕴藏毒素,被我艰难挺了过来。 第三层的火焰关卡之后,从周遭的地形条件来看,这里应该是由土元素主导。 包裹在能量团中的慕容长青幽幽转醒,她恍然明白过来方才发生的事时,不由歉意的道:“抱歉,夺了你的机缘。” 我摇头道:“相较于我来说,这份能量对你帮助更大。” “前路土元素力量浓郁,我的灵力雄浑程度不如你,你凝聚木元素力量,在周身凝聚护盾,以备不时之需。” “好。” 我们两个在前头走,后头的铁芊芊,不远不近的跟着。 我不由皱眉,“你就打算在一旁看戏?” “别忘了,如果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你也休想离开!” 铁芊芊无奈的道:“阵法的力量,是以入阵者的实力作为衡量的。我现在实力,大概相当于你们的六重天。一旦出手,阵法的余波都足够将你们绞杀!”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滕秋是九重天境界的修士,他布置下的阵法,对我们来说有着绝对的碾压力量。 哪怕造成的余波,也足够让我们身死命陨。 无奈,我们两个只能继续前行。 忽然,昏黄天空中,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入阵者止步。” 我和下意识停住脚步,抬眼看向天空,沙尘凝聚出一土黄色巨人模样,缓缓开口说:“第四层关卡,考验的是你们身体战斗力量。” “你们的速度会保持恒定,黄沙中将钻出无数沙兵,你们需要在抵抗沙兵的同时前进。” “第四层关卡,只能进不许退,一旦失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们务必做好拼尽全力的准备。” 关卡不能退出,不由得让我心头一紧。 我赶忙开口说道:“她只是和我同行的人,并不会参加此次试炼。” “前辈,能不能放她先离开,我独自一人前往?” “不行。” 苍穹上巨人漠然开口:“她也接受了主人的部分传承,想要走出这里,必须参加试炼!” “要么战,要么死!” 慕容长青淡淡瞥了巨人一眼,“区区传承而已,我不会死,你也不能让我死。” “那就拭目以待了。” 声音消失,慕容长青撑着淡青色光芒的木盾,压低声音道:“我们只能统一战线了。” “我负责防御,你负责警戒危险。” “好!” 我将破妄之眼运转到了极致,随时注意着四面八方的动向,哪怕是周围的一粒沙子,也休想逃过我的双眼。 骤然之间,一股浓郁的土属性元素,从地底冒出。 在冒出的同时,我双脚酝酿着力量,狠狠的剁下去! 沙漠中,伸出一截沙子凝聚的手臂,被我给直接踩成齑粉,消失不见。 沙子中的手臂并不算强,实力也就和被我杀死的万寿园人差不多。 如果只是这样的攻击,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威胁。 正当我将脚下的沙兵杀干净,心中沾沾自喜时,前方迷蒙的沙尘中,竟钻出十几个沙兵,浩浩荡荡的杀向我所在的方向。 沙兵手持战刀和长戈,攻击手段比较呆板单一,但速度快,数量多,如果换做是普通人,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 在沙兵冲上来之前,慕容长青挥手间射出无数道土黄色光芒,将十几个沙兵给死死包裹。 一阵能量乱射之下,沙兵化作尘土,再度随风散去。 没等我们稍微松一口气,周遭竟化出十五个沙兵。 慕容长青脸色有些难看,“我算看出来了。这里的沙兵无穷无尽,我们想要走出去,不能盲目的攻击,得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放弃防御,直接冲!” 声音落下的同时,慕容长青甩手处无数密密麻麻的种子,落在沙兵身上并没有造成任何攻击,反而让对方用更快的速度往前冲。 短暂的几个呼吸过后,渺小的种子扎根于沙兵体内,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竟生长出密密麻麻的根系。 第四十四章 侮辱 沙兵的力量完全被植被汲取,站在原地像是一个巨大的盆景。 世界阵法的镇压下,我们的速度无论再怎么快,也只能保持在普通人奔跑的水平。 正奔跑时,地下忽然冒出一只手,抓住了慕容长青的脚掌。 在得到了墓穴中的机缘后,慕容长青只是肉身的防御力量增强,但是力量还保持在原本的水平。 她被直接拽倒,半边身子埋在沙地里。 我将她迅速拽出,可又有更多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慕容长青娇躯震荡起空间力量,将沙兵搅碎,并迅速踉跄拽着我逃跑。 她俏脸苍白,有些吃力的道:“我可能坚持不了太久,剩下的路程,咱们能走多少,只能看天。” 半空之中,传来巨人冷冷的嘲讽声,“就凭你们这点实力,真不知是怎么跑到第四层的。” “难不成前三层关卡的镇守者,都已经死了?” 死倒是没死,不过有一个人,正在我的身上揣着。 怀中的暗红色石头里,传来铁芊芊的声音,“这里是专门给炼体修士提供的传承之地,只有炼体修士才能闯过去。” “灵力外放御敌,就算来上百个人,也不见得能对付得了密密麻麻的沙兵。” “你身边的女人,现在带着已经没用,只能拖后腿。” “不如把她留下,让她来吸引部分沙兵的仇恨。你拿出武器来,尽量节省力量往前闯。” “沙兵的攻击,会让你受伤,但是不会要了你的命。” “只要扛着伤势,走到最后一步,你就能赢!” 不得不说,铁芊芊作为仙界的老前辈,看问题的眼光格外独到,且是破解这里的最佳答案。 同时,铁芊芊的声音也被我身旁的慕容长青听得一清二楚。 她俏脸稍有阴郁,半晌憋出一句,“死两个人不如死一个人,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 我有些无奈的道:“刚才让你负责防御就好,谁让你负责攻击了?” 慕容长青有些着急,“可这么多沙兵,如果我不主动御敌,被他们到了近前,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么!?” 铁芊芊为了自己能逃出墓穴,也不由提醒道:“两人份的沙兵,你根本不是对手。” “相信我,快逃吧。” 我淡笑着问:“我们打个赌。如果我一个人,就能轻而易举对付得了所有沙兵,你就把自己修炼的功法传授给我,怎么样?” 作为灵修,我的攻击手段太过于单一。 除了《天衍录》以外,还得学点更高端大气上档次一点的东西。 铁芊芊曾经是练气修士,刚好符合我的要求。 前方又涌出二十几个沙兵,正朝着我步步逼近,慕容长青按照我的吩咐,凝聚出护盾,有些着急的看着我。 铁芊芊也急了,“大哥,你扛过这一关,别说功法,我命给你都行!” “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的功法!” “好,我给你!” “你许下天道誓言,如果骗我的话,此生此世都休想凝练出肉身。” 越是完善的天地规则,发下天道誓言,也就越容易应验。 铁芊芊想都不想,直接开口道:“我铁芊芊发誓,如果不遵守誓言,就天诛地灭,永远也别想凝练出肉身!” 面对近在咫尺的沙兵,为了让我赶快动手,铁芊芊也是拼了。 我不由一笑:“瞧好了!” 二十几个沙兵走到近前时,我灵力凝聚出火凰印,骤然将其中一个沙兵轰散。 铁芊芊声音愈发急促,“就凭你不足一重天的练气修为,不动用肉身的力量,竟想用咒决御敌?”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我没有理会,接着是第二掌,第三掌,第四掌…… 漫天的火凰印轰出,直接将二十几个沙兵轰成渣,地面也被轰出一个大坑。 慕容长青看呆了,半晌后她喃喃不可置信的问:“这就是天衍录的强悍之处?太可怕了!” “哪怕是三重天的修士,刚才的一番攻击,估计都已经油尽灯枯,你竟一点事也没有。” 铁芊芊也傻在原地,“小子,你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施展了禁术?你身体里的力量,竟然一点也没有减少!” “天衍录,并不是一本功法,而是对天地规则的运用。” 第四十五章 奥义 我淡然声道:“将天地规则纳入己身,我即天地,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怎么可能会减少。” 四面八方,都再度凝聚沙兵,已经有四五十个。 我依旧老招式,轰出无数个火凰印,将一群沙兵轻而易举的轰翻。 慕容长青则凝聚出木属性防护罩,随时防止地下钻出沙兵,直接将我们给束缚住。 这一趟,我走得格外轻松,不过多甩几个火凰印的事。 前行途中,我有些百无聊赖的道:“下一关,肯定是水元素的关卡了,你们猜会有什么样的难题?” 慕容长青啥也不懂,问了等于白问。 铁芊芊犹豫许久,才认真回答说道:“也许是幻术。” “一般炼体的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软肋一个是远攻,另一个就是精神攻击。” 我不由反驳,“不见得只有炼体,才会头脑简单。” 慕容长青幽幽的瞥了我一眼,“你什么意思?” “咳咳,心性纯粹,也是修炼的优点之一。” 铁芊芊打断说:“我怀疑最后一层,是幻术攻击,不知你的心性怎么样。” “不过我听说,阵师都会一些幻术,不知你有没有研究过。” 听得这话,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最后一层,我志在必得。” 前四个关卡,都是用来阻拦练气修士闯关的。 第一个需要肉身硬抗,第二个是下毒针对身体强悍程度,第三个也是锁链洞穿肉体,换做普通的练气士,估计当场身死。 至于第四个,普通的练气修士也会因为灵力枯竭,而折损当场。 有前四个关卡,几乎可以将大部分练气士隔绝在外。 剩下的幻术关卡,对练气士来说相对好破解,对炼体则要复杂一些。 我是学习过青丘狐族幻咒禁术的人,又怎么可能被区区幻阵给困住。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头顶的沙尘巨人愤怒的道:“竟不把我当回事,你们找死!” 声音落下的瞬间,在我们身后五百米远的位置,黄沙漫天掀起巨浪,仿佛要将我们埋没。 黄沙中,上千万的沙兵喊打喊杀,携裹着滔天气势。 糟糕,伤这家伙的自尊了! 我赶忙抓着慕容长青,两脚抹油撒丫子就跑,让我没想到的是,刚才阻隔我们的天地桎梏,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没有能量阻隔,我立即掏出一柄飞剑,灌注入灵力后迅速朝着出口狂奔。 仅仅半炷香的时间,我就冲到了出口位置,一脑袋扎进去。 天地旋转,我们再次出现时,已是一处碧蓝色的水域之中。 修炼到了如今的程度,在水下呼吸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落地后,铁芊芊咯咯笑着道:“墓穴中有规则,大块头对我们真出手的话,自己立即会被规则抹杀。” “他不敢动手,只是觉得丢面子,故意调动力量吓唬我们呢。” 我尴尬的擦拭额头冷汗,将飞剑收去,看向了石壁的方向。 这一次,石壁上没有灵物,只有一把狭长的战刀。 我将战刀取下,它约莫到我胸口的高度,有些像传统的苗刀,只是锋刃位置更宽了一些,而且带有放血槽。 战刀中不附带灵力,没办法像御剑飞行一样使用,甚至无法灌注入灵力,发出刀芒。 前几个关卡,机缘都是一次比一次好,怎么最后只剩下一把破刀? 正当我抓起长刀把玩的时候,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的撞入我脑海之中。 无尽黑暗中,我看到一个身形魁梧,如同第一层雕像一样的中年男人,负刀而立。 “第五层没有危险,只有我的衣钵。欢迎你,我的继承人。” 我赶忙抱拳道:“参见前辈。” “你接受我的衣钵,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还不磕头谢师?” 我愣了一下,不卑不亢的道:“我已经有了师父,无法拜师。” “哦?难道你的师父,实力比我还要强大?” “是。” 我毫不犹豫的说:“传道有先后,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李天赐绝不做两性家奴。” “我答应前辈,日后学有所成,必定庇佑滕家周全。” “但拜师的事,恕难从命。” 滕秋微微点头,语气中颇有些赞赏的道:“你心性不错,虽说实力弱了一些,但从某方面来说,的确配得上我的功法。” 滕秋不再纠结拜师的事,而是询问:“你觉得炼体之后,我们的长处是什么?” 我虽在仙界初来乍到,但关于炼体的事宜,还是听宫敏说过不少。 “炼体,气血充足可百毒不侵。再强大时,举手投足间山崩地裂,一拳下去甚至可杂碎仙器,堪比人形兵器。” “不对。” 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炼体根基稳定,不易生出心魔,日后成就大道,比练气更加强大。” 在仙界之中,炼体与练气修士的比例,甚至不足十分之一。 但在同等级别下,炼体修士的战斗力,是练气修士的一到两倍。 滕秋仍摇头,“不对。” 我恭敬声道:“请前辈赐教。” 滕秋缓缓开口询问:“你觉得,一拳砸碎一座山,算不算厉害?” “移山填海,当然强大。” “如果将砸碎一座山的力量,凝聚在一拳的大小爆发出,又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一语如同惊雷落地,我瞬间愣在当场。 是啊,炼体追求的是肉身强大,力量防御和速度的极致,但从来没人研究过这股强大力量的使用。 滕秋继续娓娓说道:“当初我被逐出家族,就是因为理念太过超前,家族长老无法理解,才会在争斗中失势。” “但凡单打独斗,滕家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甚至普天之下的炼体,我都属无敌。” 我心头一喜,如果排除掉是滕秋在吹牛的成分,我今天真的是见到宝了! “在我看来,炼体就是对身体的极致开发。除了提升实力,打破桎梏以外,剩下的就应该锻炼身体控制能力。” “首先,身体肌肉不能太大,否则影响灵活性,可惜我修炼太早误入歧途,这么大的块头,极大的影响了实力。” “其次,越是炼体,越要注意速度与灵活,能不与人硬碰硬,就要避其锋芒。” 第四十六章 破阵 滕秋将炼体的奥义,掰开揉碎了,讲给我听。 他的话,我刚听着迷迷糊糊,愈深入下去,愈觉得不能自拔。 难怪滕秋的认知,无法被家族所理解,他的理念简直太超前了! 普通人炼体,会将自己想象成金刚不坏的战斗机器,横冲直撞,一力破万法。 几乎所有炼体,都是效仿这一规则。 但在滕秋看来,这个规则是大错特错。 如果炼体的目的,是为了硬抗灵器,为什么不直接铸造一个灵器,岂不是比炼体容易许多? 想要抵挡攻击,干脆做一个盾牌类的法器,还能更安全省时。 炼体的真正优点,究竟在哪? 滕秋一语道出玄机——无论炼器或炼体,最大的目标就是能提升实力,得到超脱,其次就是杀人! 想要在一个地方,默默修炼一直到九重天,根本不可能。 提升实力,需要大量资源支撑,为了抢夺资源只能杀人! 比如我刚来仙界不过十几天,就已经在试炼之地,杀了无数人。 无论炼体还是练气,最终目标就是杀人,这话一点也没错! 练气的好处,就是力量千变万化,可以配合符咒,灵器,等等花样繁多的东西,致敌人于死地。 而炼体想要杀人,则只有一个办法——拿趁手的武器,把敌人给打死。 这一过程中,速度与灵活程度排在第一,力量排第二,防御排第三。 炼体修士在近战的情况下,甚至可以越过一个阶层挑战练气修士。 如果只有力量和防御,敌手则可以来去自如,将自己压着打。 滕秋传承的修炼功法,名为《隐杀》。 功法内容,如同名字一样简单,用最为隐秘的方式,将敌人杀死。 学最霸道的功夫,行最诡道的杀人技法,就是滕秋功法之写照。 短短半个时辰的讲述,滕秋有一半时间,都在描述怎样杀人。 能甩暗器绝不出手,能暗杀绝不正面对敌。 哪怕真对上了,上来就使出最强一击,打不过就迅速跑路,找机会继续偷袭。 炼体修士最大的特长,就是体力充沛,战斗持久,能活活将练气修士给拖死。 漫长叙述后,我不由感慨道:“难怪滕家会把你给赶走。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把你弄出家族。” “像这样的修炼章法,只适合独自修炼,否则如此浓重的杀性,会引起天地大乱!” 滕秋叹息一声,“我从未怪过家族。只是想离开世界之前,将自己的理念传承下去,以证吾道不孤!” 滕秋这人,也是倒霉。 如果他的身份不是滕家的掌权人,而是一个普通长老之内的,完全可以帮家族秘密培养出一股强大的暗杀势力。 这种技法,实用程度极强,但难登大雅之堂。 我恭敬抱拳道:“多谢前辈指点。日后我必定将《隐杀》一术发扬光大,不费前辈嘱托。” 滕秋含笑冲着我点了点头,旋即从怀中取出一本古朴泛黄书籍,“这本书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我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只是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滕秋。 “还不过来,在等什么呢?” 我淡然一笑,“前辈,你知不知道在凡俗界中,有一种人叫太监?” “太监?仙界也有,不就是凡人中皇帝的亲随么。” “传说大太监日日相伴皇帝,虽无龙气但染得一身龙威,为人处世无不透着霸道。” 我语气顿了顿,指尖开始悄然勾勒咒决,“然而太监终究是太监,无论模仿得再像,也没有那份气质。” “前辈,你的确从滕秋的身上,学到了不少关于他的东西,可唯独少了一样。” 话音落下的同时,破阵咒决乍然从我掌心轰出,前方的滕秋猝不及防中招,胸口的位置多出一个大洞。 慕容长青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回事!?” 我摇头轻笑道:“铁芊芊说的不错。这一层的危机就在于幻境,阵灵手中拿着的《隐杀》,是幻阵中唯一的杀阵。” “只要我靠近,手掌碰到功法,就会被阵法立即搅杀。” 霎时间,我们置身的水流开始暗流涌动,我立即抓住慕容长青的柔荑,诵唱避水咒决,撑开一道湛蓝色光幕。 短暂几个呼吸后,所有水流消失,包裹原地假冒的滕秋,也不见了踪影。 我终于看清,自己置身的位置,是一个空旷的地宫,从制造气息感应,应该是在地下三百米左右。 浩大地宫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褐色岩石堆砌成的石台上,放着一具用血梧木雕刻的棺椁。 棺椁没有盖子,旁边飘荡着一道透明虚魂。 魂魄无形无质,只能从一团气流中,勉强分辨出眼耳鼻口。 虚魂声音低沉而沙哑,“恭喜你继承人,现在已经彻底获得了继承资格。”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幻阵的?” 我恭谨声道:“前辈的确将滕秋的心态,揣摩得淋漓尽致,哪怕是他本人留下的残念与我对话,也不过是如此。” “可您缺少了一代高手应有的傲气,说话十分满,让人觉得琐碎。” “真正的绝代强者,说七分经验,留三分领悟,至于成与不成,全看修炼者。” “一位模仿前人的道路,绝对无法超越前人。” 对于强者的心态,我最有发言权。 想当初在人界,我是所有人仰望的存在,一举一动都决定着天下大势。 哪怕我教导秦澜与秦茵时,也是按照她们所擅长之处进行传授,而非将自身的理念和盘托出。 第四十七章 分别 最后一个墓穴的守护灵缓缓点了点头,“不愧是能继承主人衣钵的人,受教了。” 守护灵退开,我恭敬朝着棺椁虚行一礼,旋即走上前,看着棺椁中身形高大,双目紧闭的滕秋,呼吸不由得一滞。 他生前实力太过于强大,哪怕死后许多年,尸体仍栩栩如生,散发着蓬勃生机。 来自于强者的威压,让人看上一眼,不由得有跪伏的冲动。 那本《隐杀》,被滕秋捧在胸口。 我将功法拿出,恭敬在棺椁前三跪九叩,行拜师大礼。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我受了您的道业,又受了这位前辈的点拨,不管承不承认,您已经是我的师父。” “日后,我必定让您的功法,传遍仙界。” 滕秋是魂飞魄散之人,已化作天地间的一抹飞灰,我拜他为师,并不算辱没爷爷的名头。 声音落下的同时,我听到棺椁里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旋即尸身化作金色粉末,消散在天地之间。 飘荡在棺椁旁的守护灵,声音透着些许欣慰,“主人的身体,始终弥留着一口气。” “你的出现,终于让主人得到了安息。” 守护灵周身亮起了金色的阵纹,一道传送门赫然出现在虚空中,“继承人,我再送你最后一程,去吧。” 阵门能量格外不稳定,可见这个支撑幻术的守护灵,实力并不算强。 我虚行一礼,“多谢前辈!”旋即拽着慕容长青,迅速钻入阵门之中。 天地一阵震荡后,我出现在了试炼之地的林子里,手捧着辛苦的来的隐杀功法,劫后余生并没有多少欣喜,反而让我不由后怕。 像滕秋这样的强者,都会在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陨落,可见仙界凶险异常! 刚才如果棋差一着,我和慕容长青就是万劫不复! 我们耽搁的这段时间,粗略估算一下,已经差不多到一个月。 慕容长青行色匆匆的道:“我要出试炼了,你多保重。一个月之后,我会在咱们第一次碰头的地方等待。” “不见不散!” 慕容长青匆匆离去,我召唤出已经饿了个半死的火狐,一边朝着试炼之地的边缘走,一边操控着它捕食猎物。 一本隐杀,已经足够让我自立门户。外加上铁芊芊跟随,我也无需再从天门宗获取情报。 回去以后,是时候该向宫敏辞行,准备前往寻找慕容兰文她们。 行走路上,铁芊芊有些不甘的询问:“为什么你不把第五层那老家伙捉来,如果收了他当做奴仆,你可以得到许多仙界的阵法与幻术。” 我淡然声道:“他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抓他?” “我也和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要抓我!?” “因为你欠揍。” 我斜躺在火狐柔顺的皮毛上,翻开隐杀查看其中修炼方法。 薄薄的一本书,其中包括了无数个篇章,其中包括了从墓穴中带出这本狭长战刀的使用方法。 战刀名影刃,配合功法一同使用。 影刃几乎没有任何附加效果,甚至不能收入储物袋中,唯一的有点就是锋利。 一刀下去,再锋利的仙器也能斩断。 甚至是灵力和阵法壁垒,也能够将其一刀两断! 像这样的宝贝,我越发觉得爱不释手。 正当我前行时,忽然前方阴云密布,原本奔腾在森林中的火狐,竟畏惧的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我猛然间想起,是雷劫要到了! 在仙界之中,突破境界时就要天降雷霆洗礼身体,而度过雷劫的成功率,不足十分之一。 为了不伤及无辜,我将火狐再度收入灵兽袋中,旋即盘膝坐地,酝酿力量静等着雷劫降临。 我掏出四个灵石,准备弄一个防御阵法,并撑起金光神咒。 这样一来,雷霆落下的时候,就能有个缓冲。 没曾想,铁芊芊主动从暗红色石头中钻出,“我劝你最好不要设防,让雷霆直接降在自己的身上。” 我冷冷的盯着铁芊芊,“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坑死,自己趁机逃跑。” “怎么会呢,我可是发过天道誓言的!” 铁芊芊信誓旦旦的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完全足够硬抗天雷。” “你承受的天雷越多,破坏之后给身体带来的再造生机也就越强。” “雷霆的力量,毁灭与生机并存。想要为日后打好基础,一重天的天劫,就必须硬抗。” 在普通人看来,雷霆属于天威。一道雷霆落下,足够让万物寂灭。 我修炼雷法时,才从中领悟出一线生机,足以见得铁芊芊没有说谎。 此时,天地间凝聚出黑厚云层,远处的地下位置,忽然发生强烈震颤,坍塌出漆黑的大裂谷。 估计是天地威势引起地气动荡,让已经被开启的墓穴空间,坍塌成了虚无,也就导致地面下陷。 我硬着头皮,脊背发麻的坐着等待雷劈。 鬼知道劈下来是什么感觉,说不定会…… 轰咔! 天地一明一灭炸响,我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一道亮光在眼前不断放大,接着就浑身痉挛,刺鼻焦糊味阵阵传来。 大脑受到雷击时一片空白,我反应了半天,才想起被烧焦的应该是自己。 就连眼球也被烧糊了一大片,我什么也看不清,耳朵临近失聪的前几秒,还听见铁芊芊慌张的叫喊。 “李天赐,你别死啊,快醒醒!” 特么的,如果不是你这坑货让我不要设防,我至于死么! 第四十八章 雷霆 糟糕,意识越来越模糊,这代表着我肉身与灵魂的生机都在缓慢断绝,是即将魂飞魄散的征兆。 凶险至极的墓穴传承没有将我击倒,难道我要死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雷劫里!? 正当我咬牙坚持,想要感知到身体存在,并凝聚灵力时,在我烧焦的身体之中,竟涌现出一股磅礴的生机与能量! 这股能量正在尝试着改变我的身体,窜来窜去撑得我浑身胀痛! 胀痛?太好了! 疼痛是身体知觉的一种,这也就代表着我的身体在慢慢恢复! 意识在混混沌沌中,莫名的一段文字涌入我的脑袋,这些文字赫然是隐杀的修炼法决! 我原本修炼的炼体功法过于低廉,修炼起来桎梏颇大,终生难以晋升。 现在有了隐杀,算是彻底解决我的后顾之忧。 身体恢复,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在混沌之中,我一点点灵物隐杀中的奥秘。 不知过去多久,我沉浸在符文的破译与排列中,隐杀所带来的宏大篇章,正被我铭刻入肉身之中。 雷霆所带来的能量,被隐杀的咒法所驱使着,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身体。 最后一个符文落入身体的刹那,我每一处肌肉与细胞都在颤抖,骨骼也开始破裂重组,带来剧烈疼痛的同时,也变得愈发紧密。 我的实力,也在疯狂向上攀升,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感,让我忍不住想要狂吼。 雷霆的能量已经用光,彻底改变了我的身体资质,日后炼体必定一日千里。 可惜,我现在肉身破损得太过厉害,得等着自行恢复。 但愿铁芊芊别趁着我虚弱,直接来上一刀要了我的命。 渐渐的,一股温热的力量笼罩我的身体,原本缓慢的修复速度,变得愈发迅捷。 我被烧坏的双眼渐而愈合如初,胳膊也能够动弹,撕掉了脸上的伤疤。 眨巴两下干涩的眼皮,我看到铁芊芊正漂浮在我的上方,手掐咒决流出能量,灌注入我的体内。 灌注的同时,她的身体虚影愈来愈弱,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 灵魂状态的铁芊芊,实力并不算强,使用力量则需要消耗大量魂力。 当初在墓穴中,她可以调动阵法的力量,现在使用精元则格外吃力。 想要发挥力量,必须得给她找一具肉身,否则被封印千年的神魂,一旦受损就有魂飞魄散的可能。 冒着大风险救我,可见她并非有意害我。 我咬牙强忍疼痛起身,终止了对铁芊芊的力量汲取,盘膝坐地迅速运转天衍录的力量。 磅礴力量充盈全身,在水元素力量的沁透下,我的皮肤骨骼与肌肉,再度焕发生机。 将体表的一层碳皮剥落,光滑的身躯用破妄之眼可以看到,其中正流淌着淡紫色的光芒。 这股力量,正是来源于隐杀功法。 隐杀与我之前炼体功法最大的区别就是,它的规则之力铭刻入身体里,无时无刻不在汲取灵力运转,潜移默化淬炼肉身。 像是靠挨打,让肌肉吸收能量,挨揍不讨好的修炼方式,我再也无需体验。 且隐杀淬炼得更加均匀,速度也更为迅捷。 一般炼体,需要吞下大量天材地宝,以充盈肉身。 而我不需要,天衍录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灵力,这些灵力又被隐杀拿去淬炼肉体,往复循环之间,简直吃饭睡觉时都等同于在修炼! 按照隐杀的介绍,一般每天修炼四个时辰,约莫百年可晋升炼体二层,千年可晋升三层。 因仙界中人寿命悠长,这种速度倒在情理之中。 且越强大的功法,越难以修炼,这也是仙界中公认的常识。 身上已经没有换洗的衣服了,我只能随便从路边扯了些树藤,上头挂了些叶子缠绕在腰上。 铁芊芊有些惊恐的道:“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谁也没想到,一重天的雷霆会这么强,都快赶上普通人的二重天了!” 我语气缓和了些,“救治我的事,多谢了。既然你真心帮我,日后我并不会刁难于你。” “若有机会,我会为你寻觅合适的肉身。” 第四十九章 归途 任华海大松了口气,颇有感激但也带着质疑的询问:“你真能帮我寻找肉身?” “我是阵师,能够让灵魂与肉身建立衔接,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那……提前谢谢了。” 我从天地节气估算出,我在雷霆下昏迷了整整三十三天,刚好比试炼之地截止日超了二十天。 像这样的成绩,对我来说也无所谓,能按时回到宗门就好。 先在天门宗混些日子,等慕容长青忙完了手头的事情,我们就该离开这里,前往更繁华一些的地方,打听慕容兰文的下落。 在仙界之中,也分地方繁华与贫困,只不过衡量的程度不是人口密度,和金银的流通,而是灵力的浓郁程度。 天门宗所处的地界,从灵力浓郁程度来算,最多算个城郊。 真正繁华的地方,还要往北前往中州地界,哪里是方圆千万里地的枢纽,且有专门的情报部门。 只要给足够多的灵石,无论是找人,还是找什么天材地宝,他们都能够办得到。 拥有隐杀以后,我的实力与日俱增,已经有了游历的资格的,不必再偏居一隅。 我再度召唤出火狐,躺在它柔软的皮毛上,眯着双眼看熹微光芒从树枝洒下。 铁芊芊飘荡在慕容长青的周身,碎碎念似的道:“雷霆的强度,通常是以修炼之人潜力的强度,分不同程度降下。” “可强弱相差,并不会太大,像你这样空前浩大的雷霆,简直匪夷所思。” “你当时应该感应不到,在雷霆落下时,半边天都亮了。” 雷霆强大,也就代表着我吸收的生机愈发强悍,日后的潜力越大。 前方已经是林子的出口,铁芊芊重新钻入我怀中的暗红色石头中,我也坐直了身子,警惕的打量着周遭。 迟到整整天,我已经算在这场试炼中失败,估计天门宗的人都会以为我死了,想回去得自己想办法。 我正犹豫着,该回到宗门,还是原地修炼时,远处天际忽然一道火红色光芒闪烁。 宫敏脚踏飞剑,在空中盘旋一圈缓缓下落,强大的威压吓得火狐不敢抬头。 我赶忙从火狐身上掉下,“见过师尊。” 宫敏目露喜色,“全宗门的人,都以为你死了,我就知道你绝不是短命相。” 我不由愕然,“你一直在找我?” “倒也不算找,只是在边界处多等了几天。” 宫敏很快又恢复沉静姿态,疑惑打量着我身旁站着的灵狐,“你你也懂得御兽之术?” “略懂。” “能收服一直灵狐,也算是你的本事。它的品质不错,我可以批一块地,给你当灵兽园。” 饲养灵兽,绝对是一件麻烦事,且火狐实力太弱,我现在压根用不上。 我干脆顺水推舟,送了个人情,“如果师尊喜欢火狐,干脆拿去养。” “老实说,我并不会真正的御兽,而是对其进行精神控制,耗神耗力,无法长久操控。” 作为灵兽峰的主人,宫敏养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当初我在山上饲养灵兽时,看到过审批七彩霞衣的鸟,能口吐人言的兔子,这些玩意儿完全没有任何战斗作用。 我严重怀疑,她收集的许多东西,就是为了好玩。 果不其然,宫敏对毛茸茸浑身似火的狐狸,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孝心可嘉,为师日后绝不会亏待你。” 宫敏将火狐收入灵兽袋中,轻挥了挥手,一股柔和的风力将我的身体包裹,卷入飞剑身上。 飞剑展翅,日行千里。 极速飞行时,宫敏颇有些欣慰的开口道:“此次试炼,我们去了四个人,出来了三个,虽说拿出的东西不如万寿园的小姑娘多,但战况也算是近几年最好的一次。” “尤其是我听青鸟与若若他们说,是你杀了万寿园的四个弟子,更给我们宗派扬眉吐气。” 我不由紧张询问:“这事明目张胆的透露出去,难道不怕万寿园与天门宗大战,亦或者他们找我寻仇?” “不会。” 宫敏轻笑道:“试炼弟子被另一方的精英杀死,对宗门来说奇耻大辱。” “万寿园的人对外声称,自己的弟子是碰上了强大的妖兽,那个叫慕容长青的小姑娘,是从妖兽口中死里逃生。” “他们估计说,至少是四重天级别的妖兽,真是能吹。” “他们干脆说,自己的五个弟子,独占九重天的妖兽,还逃出来一个,那听着有多风光。” 我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忽然,宫敏话锋一转,“起初我听说你一个人,杀了四个一重天的修士,还不怎么相信。” “可从你方才担心万寿园人寻仇的举动可以看出,这些人就是你杀的!” “你老实说,自己还藏着什么底牌?” 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了当的道:“我的体内灵力雄浑,在同阶中没什么对手。” “外加上我会制作一些浅显的阵法与符咒,有火狐辅助,杀死他们绰绰有余。” 宫敏倒也没有追究下去,而是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件紫色衣袍。 “穿上吧。我方才已经用传讯玉简,告诉了宗门你没死的事。” “宗门里的几个亲传弟子,几乎全部被你所折服,也受了你的恩惠。” “剩下的人,也都视你为英雄,连掌门都出关迎接你的归来。” “好歹穿的像样点,弄一身树叶有失风雅。” 能看得出,这件衣服是宫敏的。 虽说我对形象不怎么介意,但光着屁股用几个树枝遮羞,站在几千人的目光下,还是会觉得有些奇怪。 宫敏身材高挑,我穿上衣服刚刚好,只是裆下有点勒得慌。 第五十章 入宗 半个时辰后,宫敏就带着我来到天门宗门口。 她的速度匪夷所思,铁芊芊悄悄向我传音,说宫敏是个了不得的高手,实力至少是五重天境界。 是天门宗的山口位置,站了整整上千人,浩浩荡荡的翘首顾盼着。 站在山口正前方的,是一个羽扇纶巾,书生模样打扮的中年男人。 在他的身后,站着万剑山等人,以及陈若若等亲传弟子。 在破妄之眼下,中年男人实力深不可测,整个人仿佛一柄出鞘利剑,甚至不敢盯着太久时间,否则将目光割裂。 飞剑落地,中年男人大步流星上前,哈哈大笑着朗声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天赐,你的行为着实让我扬眉吐气!” 我抱拳道:“前辈谬赞。” 宫敏站在我身旁,小声说了一句,“这位是天门宗掌门任华海。面对掌门,应该行叩拜礼。” 我装作没听见,不予理会。 这个世上,能让我叩拜的就只有爷爷。 至于宫敏,只是我师门中人。师尊与师父,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差之千里。 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一个人一辈子可以有许多老师,但如师如父的人,只能有一个。 任华海并不介意,依旧笑容满面扶着我的肩膀,“天赐,今天为了迎接你,我给全宗门都放了个假。” “由于此次壮举,我决定破格将你提升为亲传弟子。” “按照规矩,你可以从我、宫掌教,以及青鸾、万剑山等人中,随便挑选一个座位自己的师父。” “说来不幸,我的亲传弟子就在昨晚,练功走火入魔暴毙而亡,我手下正缺一个……” 没等任华海完全抛出橄榄枝,我赶忙开口打断道:“多谢掌门好意,我愿投入宫掌教门下。” 对于这个第一次碰面的任华海,我着实没什么好感。 用观气术可知,他天庭窄小,面阁宽厚,是典型的藏奸相。 且目光闪烁,鹰视狼顾,足以见得他不止是小人且心狠手辣。 眉心处,隐约可见阴煞,足以见得最近杀过人。 我隐约有所猜测,那个亲传弟子,弄不好就是任华海自己杀的。 任华海内的窝里斗,我根本懒得管。 现在的我,只想在宫敏的门下挂个闲差,一直混到慕容长青把事情忙完,就能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任华海表情僵硬,干笑了两声目光落在宫敏的身上。 “宫掌教,你已经有了陈若若一个得力弟子,又要照顾满山的灵兽,如若天赐拜入你的门下,能忙得过来么?” 没等宫敏开口,一旁的万剑山就笑着应和道:“宫掌教,贪多嚼不烂。依我看,你就忍痛割爱,将天赐让给掌门。” “难道说,你觉得自己的教导方式,比掌门还要优秀?” 我不由将目光落在宫敏的身上,希望她能把我给留下。 成为掌门的亲传弟子,以后我在宗门中的位置就会提高,想要离开也就没那么容易。 宫敏与我对视一眼,似明白了我的意思,不卑不亢的道:“我觉得,我的教导方式或许更适合天赐。” “他懂得操控灵兽,本身又侧重于炼体。” “整个宗门中,只有我是炼体二重天,且懂得操控灵兽。” 我赶忙开口,“恳请掌门,允许我加入宫掌教门下。” 在几千人的围观下,任华海说了让我自由挑选,这会儿也不能出尔反尔,只能干笑两声,“好,就依你。” 陈若若欣喜的跑上前,牵着我的衣袖,“太好了小师弟,这样咱们以后就能每天见面!” 顿时,在场的几千人窃窃私语着议论出声。 在他们的眼中,陈若若就像是犯了花痴的小女生,我执意留在宫敏的门下,或许是因为和陈若若之间有情愫。 热恋中的两人不愿分开,而不是不愿加入任华海的门下,这让他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呵呵,刚来我天门宗,就能和若若关系处得这么好,天赐你福分不浅啊。”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所有人都察觉到,或许我和陈若若关系匪浅,唯独她自己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自从到哦炼体一重天的境界,我双眼破妄的能力也提高不少,一眼就能看出,陈若若的实际年龄应该是十三岁半。 因为修炼火属性功法,外加上生活优渥,比普通人发育得要早,看起来模样与我差不多成熟。 不过她的内心,还是个块头大了一些的小姑娘,单纯和我关系不错,想住的近一些。 宫敏将陈若若扯到身后,我也跟着任华海一起,前往天门山顶峰。 天门山顶峰九层塔楼,是掌门居住的地方,按照天门宗的惯例,我属于为宗门立功,需要嘉奖。 进入大殿,任华海笑呵呵的询问:“天赐,听说你能看得懂阵法,能不能说一说,这处大殿有什么不同?” 有两个杂役弟子,从库房拿了红色托盘,不断往外摆放。 总共十块灵石,滋愈身体的灵药,以及各种灵物,还在不断的往外摆放。 受了旁人这么多的恩惠,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没有藏拙。 “回掌门。此处是以五行八卦阵法排列,如果我没猜度的话,墙壁上的六十四盏纯金宫灯,每一个里头都放着一块灵石。” “八卦阵汲取周遭山峰的灵力,这里属于整个天门宗中,灵力最为浓郁的地方,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任华海目露赞赏,“没想到下界之中,还有你这等奇人,真是让我大概眼界!” “掌门过奖。” 第五十一章 迎接 我走向正南朝向门口的宫灯,“不过此处八卦站美中不足,只聚气不泄气,灵力无法流通,反而会淤塞,影响聚灵阵的运转。” “如果拿掉这一个的话,阵法就会有所改善。” 说着,我将宫灯中的灵石取出,顿时大殿上吹拂着徐徐清风,灵力也顺着清风引入,让人心旷神怡。 方才大殿的风水是死的,如今阵法缺了一角,风水得以流通,灵力反而比以前浓郁一倍。 半晌过去,任华海才缓过神来,激动的抓着我的肩膀。 “天助我也,我们天门宗总算招到了百年不遇的好苗子!” 我尴尬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不让自己对天门宗有所亏欠,这样一来辞别的时候,也好脱身。 任华海趁机抛出橄榄枝,“天赐,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的门下,我可以每年给你多提供二十块灵石,且能够在大殿中修炼。” “你要知道,像是万剑山等长老的待遇,也不过如此。” 二十块灵石的数字,也把我吓了一跳。 不过说这话时,任华海的眼中流露出一闪即逝的杀机,让我心头不由一凛。 糟糕,这家伙估计是对我有所图谋。 我现在越发肯定,上一任掌门的亲传弟子,也是死在他的手里。 我悄然用心神传音,“芊芊,如果让你和任华海打,有几成胜算?” “他是练气五重天修为。如果附身在你体内,大概有一成胜算。逃跑的机会……大概有三成吧。” “不过这不能怪物,是你的身体太弱了,我又没有肉身。” 三成逃跑几率,这也太渺茫了。 任华海杀机一闪即逝,心中埋下了一粒恶种,而非立即要对我出手,我仍然有周旋的余地。 我干脆就坡下驴,不卑不亢的道:“我与若若师妹情投意合,与宫敏掌教更合得来,希望掌教能成全。” “如果有朝一日,若若师妹能彻底与我结为道侣,没有后顾之忧,我立时投入掌门麾下。” 任华海仍不满意,“你喜欢若若那丫头,本掌门现在为你们赐婚,晾她不敢不从。” “掌门,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若若的芳心。” 将陈若若推出当挡箭牌,也是迫不得已。 任华海既已对我起了杀心,天门宗就不能久待,得想个办法将其稳住,趁机逃离。 任华海一拍脑袋,哈哈笑着道:“是我唐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还是该你们自己处理。” “托盘里的东西,是给你的赏赐,拿走去找你师尊报喜吧。” “多谢掌门。” 除了十块灵石,还有一些价值不菲的宝物,我一并将之收去,转身离开了大殿。 我隐约察觉到,对普通弟子的赏赐,绝不可能会如此大出血。 之所以给我这么多东西,估计也是任华海的引诱之计,想要让我当他的弟子。 至于成为弟子之后,他又要打什么小算盘,我就不得而知了。 白给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大不了拿走东西跑路,让这家伙鸡飞蛋打。 回到灵兽峰,我照例去找宫敏汇报情况,发现她房门敞着,人竟不知去向。 算了,等有机会再说。 等我回到住处时,不由得吓了一跳。 宫敏正盘膝坐在我院门口的草地上,吐纳呼吸修炼着。 在我进门的同时,她掀开眼帘,我则抱拳道:“参见师尊。” “不用搞这些繁文缛节。告诉我,掌门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宫敏俏脸凝重,面上担忧之色甚浓。 仿佛我去一趟掌门的宫殿,比当初参加宗门之间比拼的生死试炼还要危险。 宫敏是我在天门宗中,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人。 我几乎没有犹豫,就将在掌门宫殿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向着宫敏和盘托出。 宫敏皱眉思忖许久,“没了?” “没了。” “那……你有没有觉得,掌门对你的态度,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对此,我缄默不语。 俗话说疏不间亲,宫敏是天门宗的掌教,位高权重,我不过是个新来的弟子。 二者取舍之下,我并不觉得宫敏会站在我这一边。 第五十二章 危险 宫敏似乎意识到了我情绪不对,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自顾的道:‘“近日里,试炼之地发生了大的震荡,且有冲天而起的灵力波动。” “许多门派预测,可能有灵宝现世,或是仙界大能传承大开。” “各大门派赶到后,只在原地看到巨大坑洞,因此猜测宝物已经被人取走。” “试炼之地属于我们天门宗与万寿园的地盘,且那段时间里,只有你们九个人进去。” “所有人都在揣测,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杀了四个人的你,还有那个身份神秘的慕容长青。” “据说她是隐士高人的传承之子,已经有人去秘密调查她的身份。” 我不由警惕,不动声色的道:“当初进入试炼之地,我救下师兄师姐们以后,就一直忙于驯化火狐,并不知道什么灵宝现世。” “倒是听到过天地震动的声音,不过我当初距离声源很远,也没有特地查看。” 修为至九重天强者的墓穴,对周围的宗派来说,绝对是致命的诱惑。 像任华海这等掌门,修为也不过是五重天左右,偏居一隅还算个强者,可拿出去实在不入流。 一本强横的功法,决定的是一个门派的兴衰,难怪任华海会千方百计的想要将我留在身边。 在任华海的眼皮子底下,一旦我修炼了旁支别系的功法,他就能立即发现。 只是不知道,宫敏对我的修炼法决,有没有什么想法。 宫敏神色凝重,低声嘱咐说:“我不管你有没有从试炼之力拿到什么东西,可如果真拿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在仙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我稍有愣神,旋即抱拳道:“多谢师尊。” “还有,最近我会宣布,你在我的指导下闭关修炼。” “我在住处的地下给你挖了个地窖,你就在里头慢慢练习着。” “我猜最近掌门会频繁来找你,你最好还是躲着他点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宫敏已经算是和我交底。 我忍不住问:“师尊,难道你就不关心,我究竟有没有从试炼之地带出东西?” “不关心。” 宫敏淡然声道:“我修炼的功法品级已经足够高,且并不缺少修炼资源。” “就算你真把什么宝贝给我,我都嫌烫手。” 在宫敏的要求下,我搬到了一个昏暗的地窖里,只有一个月光石提供照明。 有杂役弟子,会将一日三餐放在地窖的门口。 有宫敏庇护着我,目前我唯一的任务就是修炼。 进入地窖,我立即掏出四块灵石,分别在地窖东南西北的墙角放好,并布置下阵法,隔绝四周的一切气息。 铁芊芊从暗红色灵石中钻出,饶有兴致的道:“楼上的小姑娘是不是看上你了?” 小姑娘? 我差点忘了,看似年轻的铁芊芊,已经有几千岁。 在她的眼中,宫敏的确是个小姑娘。 我反问:“你为什么不会觉得,宫敏是想要从我身上套出传承,才会对我格外热情?” “绝不可能。” 铁芊芊断然说道:“她的实力很强,潜力巨大,应该也得到了大传承,甚至不比滕秋差。” 无论用观气术,还是看面向,我都没从宫敏的身上,看到任何对我有歹意的部分。 在仙界中,宫敏这个便宜师尊,算是对我最好的人。 她今年不过四十岁左右,在仙界中还算是格外年轻,或许这也是她待人真诚的原因。 等成了几百上千年的老油子,与人相处的时候,就绝不会有那么纯粹。 有宫敏护着,我可以放心修炼。 《影杀》功法,并不需要刻意熬炼肉身,但对速度和爆发力,则有着很高的要求。 其中,还配套了刀法,一招一式和下界的太极剑有些相似,但更多了些沙发奇,有些像八卦游身掌的味道。 狭小地下室馁,刀光剑影闪烁,却算不上有多华立。 在外人的眼中,我简直像是在做广播体操,一招一式都格外缓慢,能让人看到睡着。 只有切身修炼的我,才明能明白其中玄奥。 招式并不能对敌,但增强了我对身体力量的掌控,身法也变得格外灵巧。 十几天过去,我觉得在黑漆漆的洞穴里都待得发霉,身法的确有了一定的提升,但体内灵力提升的速度也太慢了些。 影杀功法是自行修炼的,无论我怎么提升,也只能是这个鬼样子。 我有些苦恼的询问:“芊芊,你知不知道什么能提升晋级速度的办法?” “有,吃东西,吃好的。” 第五十三章 遁术 铁芊芊百无聊赖的飘荡在半空,“炼体和练气差不多,练气需要晋级,需要将更精纯的力量,汲取入丹田内。” “至于炼体,则需要吃下尽可能多的天材地宝,才能让修炼的速度更快一些。” “不过,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 我不由愕然,“为什么?” “如果只需要天材地宝的堆积,就能让人从一重天迅速晋升到九重天,那么许多底蕴深厚的世家,九重天的高手会遍地都是。” “可事实上,能修炼到五重天以上,就已经是鳞毛凤角的存在。” “哪怕你疯狂吞噬天材地宝,到达一重天的巅峰,想要到达二重天的修为,也需要一个期冀,才能突破天地桎梏。” “所以,等自己的身体缓慢晋升,以及强行用天材地宝提升,根本没什么差别。” 我不由心中有些焦灼。 一重天的修为还是太弱了,如果任华海真要对我出手,宫敏不见得能保得住我。 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准备逃跑! 此时,已是夜里三点多钟,周遭已是万籁俱寂。 当初杂役处报到的老人已经不在,整个天门宗,应该已经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我低声询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的实力暂时提高一个层次?” 天门宗有阵法保护,夜晚如果乱闯,极有可能触动阵法,被任华海追杀。 “我可以将力量借给你一部分,大概能持续二十分钟左右。” “不过我的力量属火,你能使用得来么?” “可。” 今夜,我不打算匆忙逃离,而是打算先望望风。 已经有十几天没出去,不知任华海有没有在附近布置岗哨。 闭上双眼,将灵魂的力量渗透在偌大竹楼之中,能隐约感应到此时的宫敏正在酣睡。 仙界之中,五重天以下的修士,都是要靠睡眠来补充精神。 我悄然将自身力量收敛入体内,并施展法术隐藏身形,走出闭关的洞穴之外。 山峰上空荡荡的,隐约可以看见有野兽的双眼,在黑暗中散发着蓝莹莹的光。 伴随着实力的提升,我隐身的法术越来越强,除非是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否则一般的修士根本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沿着山路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忽然我察觉到前方千余米的位置,有一股很强的力量在游走着。 我赶忙施展土遁之术,整个人钻入泥土当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缓缓向前移动。 离得近了一些,我发现有两个身穿黑袍的老人,正沿着山峰脚下的位置来回走动着,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但因为距离太远我听不清楚。 悄无声息的继续前行了许久,在距离前方约摸有一百米的位置,我停下身子,此时已经能看到两个老人的容貌。 铁芊芊悄悄的向我传音说:“小心一点,这两个老家伙一个是两重天,另一个竟然达到了三重天的修为。” 此时,老人已经开口说话了。 “师哥,你说掌门大半夜的,折腾咱们两把老骨头干什么?” “嗨,还不是山顶上新加入门派的那小子闹的。听说他身上有不得了的宝物,掌门怕他跑了,才派我们在这里看守。” “要我说直接把那小子杀了,翻找一下储物袋,就能够一清二楚,干嘛费这个麻烦。” “估计是掌门师兄担心,这小子得到了口述的传承,一旦把人杀死,就什么都没了。” 我猜想的果然没错,任华海绝不可能轻易的放过我。 与此同时,我有些担忧慕容长青那边。 想必传承的事情闹大以后,慕容长青的处境也与我相差无几,不知道他在师门当中,会不会遭到同样刁难。 慕容长青虽说有些年纪,可是脑袋一根筋。 当初在人间界,她的实力几乎处于顶峰,就算有些臭脾气别人也只能忍着。 现在是仙界,他的那点实力根本不够看,不万一真要和别人鱼死网破起来,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我必须想办法去万寿园一趟,实在不行先带着他离开,毕竟再珍贵的东西也没有命重要。 我与老人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一百米左右,如果再向前移动就会被发现。 而且每一座山上都有阵法保护,一旦我穿梭过阵法,产生灵力波动,同样能让老人迅速发现我的存在。 想要强闯过去难度太大,哪怕是借助了铁芊芊的力量,能够跑得过这两个老人,一闭就能逃脱任华海的魔爪。 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退回去从长计议。 等我回到住处的时候,不由得吓了一跳。 宫敏正站在楼顶位置,静默的望着我,想必是早已发现让我逃跑的事实。 第五十四章 透底 发现我逃跑仍没有声张,可见宫敏的确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句:“参见师尊。” “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必见外。” 宫敏从楼顶一跃而下,“想必你已经发现了,山下的位置五步一岗十步一人,你想要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看样子,你身上是真的藏着宝贝。” 说到这个份上,我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 我老老实实的说:“进入试炼之地以后,我的确发现了一座前辈的墓葬,并且获得了传承。” 说着,我直接将从墓穴中带来的功法取出,“这是一本炼体功法,请您过目。” 就是一个任华海惦记着,已经是够我受的。如果宫敏也对我有些念想的话,真就是在劫难逃。 并不如直接把功法给宫敏看一遍,这样一来我们两个也就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反正这东西又不是一次性的,多看一眼也不会少块肉。 真正珍贵的东西,是我在墓穴每一层中获得的机缘。 至于像这样珍贵功法的拓印版本,则是不足为奇。 在很多拍卖场所,只要愿意花足够的财务,都能够买得到。 甚至是加入一些强大的门派,表现足够好可以免费获得。 像这样深奥的功法对宗派来说并不珍贵,他们所需要的,是天赋异禀能够领悟功法,并将其修炼到极致的天才。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宫敏面对一个能让人修炼到九重天的绝世功法,没有半点心动的意思,而板着一张脸。 “快把东西收回去。如果换一个人看到,必定会杀了你!” “师尊待我真诚无比,我也应该以诚相待。这本功法,请您参阅。” 这一次,宫敏没有拒绝。 她将功法捧起,随意翻越两下,微微点头说道:“不错的东西,虽说有些偏门旁类,但刚好适合你修炼。” 好家伙,我从来没见过的宝贝,宫敏的眼中竟成了偏门旁类! 从她的形态举止仿佛能够看出,像这样的绝世炼体功法,根本就是个地摊货! 这个宫敏,究竟是什么来头!? 随意的将功法丢给我以后,宫敏凛然声色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我会烂在肚子里,你也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否则,任华海必杀你无疑。” 我疑惑的询问:“如果我把功法交给任华海,他为什么还要杀我?” “同样的功法,少一个人修炼,就少一个竞争对手。” “他难道不担心你天赋异禀,有朝一日来找他寻仇?” “还有就是像这样的孤本,没有人知道其中弱点。修炼的人越少,越能够出奇制胜。” “总之秘密一旦泄露,你就必死无疑!” 宫敏的话有理有据,我听过后也大受震撼。 能够这么不遗余力的帮我,在感动的同时,留不留的疑惑。 “师尊,有句话我困扰心中许久。” “我们算是萍水相逢,为什么你要冒着大危险,他就一个几乎素不相识的我。” “或许是缘分吧。” 宫敏打量着漂亮的小竹楼,“修行四十余载,我收过不少弟子,除了那顽劣不堪的女徒弟以外,你是第二个让我觉得顺心的人。” “在你看来,得罪任华海是很大的危险。不过我的实力,并不在他之下。” “只要你在灵兽峰多待一天,我就能多保护你一天。” “我们师徒之间的缘分,也就持续到你能逃出去的那一刻。” 话音落下,宫敏纵身一跃,再度盘膝坐在楼顶的观景台上。 “丑话说在前头,你走出我的地盘以后被抓住,我可不会保护你。” “是!” 短暂交谈后,我基本可以断定,宫敏的身份绝不简单! 没有想到,宫敏对我至今为止的保护,竟然因为刚来的时候,顺手给他搭建了一座竹楼。 看来仙界之中不仅有你死我活的尔虞我诈,还有像宫敏这样心性淳朴,超然于物外的人。 回到密室以后,我开始琢磨逃出去的办法。 距离我与慕容长青约定的时间,只剩下最后的十来天,必须得在这之前逃出任华海的掌控范围! 我苦思冥想时,铁芊芊百无聊赖询问:“你能不能把隐身弄得再彻底一点,让他们俩看不见?” 我有些无语的说道:“如果能的话,我现在早就溜了,何至于这么麻烦。” “就糟糕了。” 半空中的铁芊芊单手托腮,“以你现在的实力,大概修炼到四重天就能够打得过任华海。” “放心吧。在我的指导之下,最多也就一百来年的功夫。” “运气好一些,三五十年兴许也能足够。” 对于修仙者来说,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用普通人的寿命就能达到一二百岁。 “可是对我来说,三五个月都嫌太长。” 再晚上一点出去,以慕容长青的那个楞头青的脾气,早就不知被人杀了千八百回。 思考许久之后,我仍然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无奈叹了口气,“明天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按我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我掏出了那把狭长战刀,尝试着恢复了一下,“你不是说,让那两个人看不见我,就能够平安出去吗?” “我的确没办法彻底隐身,但百米之内加速,足够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将其斩杀!” “他们死了,自然也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空中的铁芊芊不由得向我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那家伙挑选出的传人,想法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尽情做吧,我挺你!” 整整一夜的时间,我都在适应用战刀的作战方法。 以往在人间界修炼,我从没使用过任何武器,突兀的使用起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柄漆黑色的狭长战刀,足够将任何护体罡气斩成两半。 与此同时,我只有一次出刀的机会。 一旦被他们防备着,就会变成双方之间的鏖战。 哪怕不算上任华海的增援,一个二重天境界与三重天境界的强者,也足够让我喝上一壶。 日出破晓时分,忽然一道强大的力量由远及近,我不由得心生警惕。 从力量的属相分析,应该是任华海没错! 第五十五章 找上门 我盘息落地,灵魂力量缓缓渗透出洞穴之外。 在我的灵魂力量感知下,竹楼的附近情况了如指掌。 远处天际剑光闪过,任华海背负长剑脚踏虚空,缓缓落在小竹楼的前方。 三层楼顶上的宫敏纵身跃下,俏脸故作平静,眉宇间却有些凝重。 “掌门来此有何吩咐?” “哈哈,吩咐可不敢当。在我们宗派当中,我主内你主外,按理说是平等的身份,只是称呼有别而已。” 任华海背负双手踱着步,自来熟的进入竹楼内,东瞅瞅西看看似乎在找些什么。 “我今天来,一是问你有什么需要的修炼材料,最近宗派会进行统一采购,有什么需要千万别跟我客气。” 宫敏眉头微皱,似乎很介意任华海踏入自己的院落,仍然站在门口,并没有将他迎接入客厅的意思。 “多谢掌门好意,我修炼功法特殊,并不需要任何材料辅助。” 往前走了几步,后头的宫敏没有跟上,任华海也只能尴尬的停下,例行公事似的恭维一句,“宫掌教对我门派贡献甚大,又不取分毫,我这掌门良心难安呐。” “宗门能够批给我一座仙山,已经是有恩于我,掌门不必多说。” 任华海四下乱看的眼珠子,估计是在寻觅我的气息。 地窖的四周被我布置下阵法保护,不会透露出丝毫气息,他找了也是白找。 寻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任华海不由得神色微凛,“至于我来此第二件事,就是为了传承门派至高功法。” “李天赐不愿拜我为师,但是本门至高功法还是要传给他。” “无奈啊,二代弟子们不争气,一代弟子又都在每一次的宗门大比中,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几个亲传弟子。” “他们各自有修炼体系,无法中途更改,只能指望李天赐为我们宗门发扬光大。” 恐怕是传授我功法是假,想要杀了我取走宝藏是真。 紧要关头之下,不知宫敏能不能护得住我,现在必须想办法自保! “铁芊芊,在我借用你身体力量的情况下,用刀近距离突然袭击,你觉得在任华海的手下能有几分胜算?” “你本身的实力太弱暂且不计,从墓穴中传承来的影刃,能够切断任何阻挡之物,刺杀的情况下有两成胜率,外加上我给你的力量,最多五成。” “不过一刀砍下去,他不死也要重伤,应该能创造机会让你逃跑。” 任华海是五重天境界的高手,能够在他手底下有五成胜算,已经算是不错。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样心惊胆战的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呆。 更何况还有十一天,就是我和慕容长青约定见面的日子。拖延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我的心中依然涌现出杀机,能够把这家伙给弄死,肯定能拿到不少宝贝,足够我修炼很长一段时间! 之前一段时间,我修炼所用的材料,几乎都是通过杀人得来的。 像这样黑吃黑,可比慢慢积攒效率高的多! 庭院内,宫敏冷冰冰的说:“如果掌门想要教导,我也想跟着一起过去,顺便见识一下宗门之中最强的功法。” 作为仅仅认识了几天的便宜师傅,宫敏能够为我做到这一步,已经足以让我感激涕零。 任华海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宫敏,难道现在我连单独召见你弟子的资格都没有?” 宫敏丝毫不肯示弱,“如果掌门大人心中没鬼,我在旁边看着又有何妨?” “宫敏!” “怎么,想打架?” 一团暗红色火焰将宫敏的身体包裹,她的修为瞬间飙升到四重天的境界,火焰力量的炙烤之下,我甚至不敢用灵魂去窥探。 任华海的修为分明比宫敏高了一个层次,却在威逼之下警惕的后退几步,如临大敌似的取下背后闪烁着银光的仙剑。 “你不要逼我动手!” “有胆子的你尽管来。当年我能击溃你一次,就能打你第二次!” 我不由得吓了一跳。当年任华海和宫敏之间竟然动过手,而且还打赢了! 在此同时,我忽然注意到宫敏的命宫晦暗,阳火飘渺不定,这代表她接下来会有性命危险! 铁芊芊提醒说:“两个实力相差无几的人,猝不及防的真要打起来,哪怕是拼死一个,另一个不死也要重伤。” 短暂挣扎后,我从躲藏的地窖里钻出,神色平静抱拳说道:“参见掌门。” 第五十六章 示好 宫敏皱着眉头瞪了我一眼,似乎在埋怨我为什么提早出来。 我出来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不想看到一个几乎素不相识的人,为了我的事情去拼命,尽管他俩看起来积怨已久,只差最后一根导火索。 第二则是因为任华海今天来,并没有带着杀意,暂时还要不了我的命。 看到我的刹那,任华海的脸上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天赐,我要带你去宗门之中最重要的传承之地,修炼至高功法,你可愿意?” 没等我开口,宫敏就挡在了我的身前,冷冰冰的说道:“你若不情愿,尽管可以拒绝。” “回禀师傅,能修炼本门绝学是我的荣幸,恳请师傅允许我前往。” 铁芊芊疑惑的盯着我,似乎在询问我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我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的走到了任华海的身前,“掌门,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哈哈,现在就走!” 任华海单手抓住我的肩膀,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我的双脚,凌空飞起百米多高,向着远处的主峰疾驰而去。 此时此刻,任华海对我毫无防备,我们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已经是近在咫尺。 我心中有些挣扎,现在是杀死他最好的时机! 似乎是感应到了我心中的杀念,铁芊芊赶忙提醒说:“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我能感应到附近有不少三重天以上的高手。” “你的优势是一对一,一旦被人围起来必死无疑。” “就算要动手,也得找一个安静没人的地方。” 转念一想,任华海贵为掌门,绝不可能在人前做出残杀弟子的事。 否则事情传出去,谁还敢加入天门宗。 在抓我之前,任华海肯定也会找个僻静的地方,到时候同时也是我下手的好时机! 想到这里,我蠢蠢欲动的杀意,这才平息了下去。 正中央的主峰上,坐落着九层琉璃塔,正中央的宣武殿富丽堂皇,在往上的位置,被层层的阵法包裹着,从外面只能看见层层缭绕着的云雾。 任华海手持这一枚金色令牌,在穿梭入阵法的刹那,令牌中的能量将阵法打开一道缺口,我们成功的钻入了第九层。 玲珑塔第九层的构造与我想象中完全不同,九层楼十八面墙,墙壁是用黑色大理石通体砌成,上头龙飞凤舞的雕刻着修炼法诀,以及两个正在比剑的连环画小人。 字迹扑捉有力,一眼看去仿佛有金戈铁马声振聋发聩,其中奥秘非同寻常,通体看上去仔细琢磨起来,让我不由得有些头晕目眩,赶忙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见状,任华海不由得微微点头,“心性天赋不错,竟然没有在传承石壁前晕倒,比我上一个徒弟强得多。” 当初在人界,爷爷传授给我太过玄奥的法门,我也会有类似的晕厥感。 看样子,任华海即将传授给我的东西,价值绝对不低! 脑海中,突然传来铁芊芊的声音,“这次捡到宝了!像这种级别的功法,至少能够让你修炼到六重天的境界!” 得到炼体功法以后,我现在正缺一门强大的练气功法,现在刚好弥补了我的不足。 任华海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在这里好好修炼,一日三餐会有专人送来。” “为了让体内灵力始终保持充盈,拥有最佳的学习状态,你的饮食完全按照宗门内最高规格配备。” “而且每隔两天,能够得到一枚宗门配发的灵石。” 像是宗门之中的长老级别以上,吃的东西都是蕴藏着灵力的珍馐美味,喝的也是灵泉中的水。 这样一日三餐下来,实力会在潜移默化中提高。 忽然给我这么高的待遇,任华海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在我忐忑不安中,任华海已然从窗户一跃而下,与此同时第九层的阵法轰然关闭。 我开启破妄之眼查看,发现此处的阵法,格外坚固,如果要破解起来,至少需要一整个月的功夫。 而且第九层是完全封闭的,根本没有向下的楼梯。 依照我的猜测,九层琉璃塔的每一层,都是一个独立封闭的空间,需要用掌门的令牌才能打开。 任华海看似让我修炼,实际是将我囚禁在这里。 不过他囚禁我之后,竟然没有逼我了宝藏的下落,反而是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修炼,这着实让我有些匪夷所思。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管他任华海有什么阴谋诡计,平白无故得来的功法,不要白不要。 第一块石碑上,赫然写着“天门剑诀”四个大字,天门宗的名字,想必也是由此延伸而来。 下面记载的修炼方法,虽说艰难晦涩了一些,但我很快就能够读通其中含义。 想当初在人界的时候,爷爷教给我的许多法术都比这困难得多,如今修炼起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降维打击了。 花了不过半天的时间,我就把天门剑诀通读了一遍,大抵明白其中含义。 天门剑诀既是修炼功法,也是一种攻击法门。 它是将自身灵力,转化为更加具有攻击性的剑气,修炼至高深处,无需使用长剑做武器,飞叶拈花皆可化作剑气伤人。 整个功法体系分为上中下三层,每一层都拥有附带的大杀招,远比我曾经使用的火凰印,不知要强大上多少倍。 第五十七章 诡计 正当我苦心钻研时,一道灵光从窗户飞入,竟是一个木质的食盒。 将盒子打开,里头是颗粒分明的灵米,还有些我从没见过的菜肴。 时间不多,我狼吞虎咽的将饭菜一扫而空,从窗户阵法的缺口将盒子扔下去,继续开始修炼。 对普通人来说,想要将这种级别的功法修炼到高深处,至少也需要十几二十年的光阴。 在我眼中,天门剑诀这种功法,就相当于大学生去背诵小学课文一样容易。 第一个昼夜,在铁芊芊的守护下,我睡了半个钟头,剩下的时间都在修炼。 次日傍昏时分,第一层功法已经被我修炼完毕。 盘膝闭眼凝神,我体内滚滚灵力,已化作灰蒙蒙的剑芒,弹指挥间便有无数破风声,灵力刺破长空落入阵法之中,消失不见踪影。 仅仅修炼第一层,就让我的力量强度提升了一倍不止,天门剑诀使用起来,果然是非同凡响! 就连见多识广的铁芊芊,也不由惊叹道:“领悟能力能妖孽到像你这个样子,估计除了中州的那些大世家的妖孽们,在偏远地带找不出第二人。” 目前对于仙界的理解,我还只局限于小小的天门宗内。 我不由疑惑询问:“中州很强?” “不止是中州,往北还有许多地方,那里才是仙界的真正核心。” 铁芊芊颇有些憧憬的道:“在那里的仙界城池中,你随便碰上一个人,至少都是三重天的修为。” “像任华海这种人,在中州也就算个普通高手而已,根本掀不起任何浪花。” “而且,中州好玩的东西也多……” 我闭上眼睛,不理会铁芊芊的碎碎念,开始体悟天门剑诀第一层中的杀招——一念开天! 此招式中,竟蕴藏着部分属于灵魂力量的攻击。 灵魂调动并凝聚体内灵力,形成一道圆弧形状剑光,斩落向前方。 这一招,需要强大的精神念力,有些像吟唱金光咒的感觉。 心念通达,才能召唤出金光,否则产生不出任何效果。 天门宗中,这么多修剑的人,一个修炼成功天门剑诀的也没有,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仙界的法门太过于晦涩,修炼起来复杂,修士们为了提升自己的修炼速度,通常是只是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修炼起来,照葫芦画瓢,一旦遇到瓶颈,就强行模仿。 这样一来,速度自然也就快了,与此同时领悟力变得奇差无比。 我花了无数岁月,在爷爷的指导下成就非凡的领悟能力,才有今天的硕果。 “一念开天!” 剑光自我胸前凝聚,迅速斩向前方,所携裹的威势,直接让第九层的阵法产生轻微的动摇。 招式的凌厉程度让我格外满意。 “你觉得,以我现在的实力,能够对付什么级别的修士?” “大概……普通的二重天修士吧,刚晋升三重天的,单打独斗你都够呛。” 铁芊芊对我的评价格外中肯,只不过有些刺耳。 我没有理会,盘膝坐地继续修炼。 就在这时,九层阵法之中忽然产生强大的波动。 我立即终止修炼,开始装作研读墙壁上的阵法。 伴随着窗口道道阵法光芒流转,任华海拿着一个小盒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天赐,修炼得怎么样了?” 任华海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我用观气术隐约能够看出,他眼神中有一股隐藏极深的贪婪。 我故作困扰姿态,“剑诀太过于复杂,我只尝试让自己的灵力转化为剑气,真正的招式还没有修炼。” “是么。” 任华海说话间将手搭在我的脉门处,我刹那间散尽身体剑意,只留下一小部分。 “不错,你的进步已经很是神速。最慢十年,就能修炼到第一层的巅峰。” 任华海面露欣慰姿态,语重心长的道:“想当年,我可是花了整整十几天的时间,才看懂天门剑诀的含义,修炼第一层花了近五十年。” “天赐,你比我当年要强得多。” 木盒打开,里面放着十块灵石。 在我从试炼之地回来以后,任华海又是送灵石,又是送宝物,像是生怕我跑了。 他越是可劲对我好,越让我觉得事情诡异。 “东西你拿着,以后好生修炼,不要让我失望。” 任华海转身正要离去时,我心念一动,询问说道:“掌门,您现在修炼到什么境界了?” “练气五重天,天门剑诀几近圆满。” 任华海颇有些傲然的道:“除了最后一个攻伐招式,剩下的我已全部掌握,你有什么不解的,尽管可以询问。” “没,我只是好奇而已。” 我恭敬抱拳,恭维道:“掌门神威盖世,我必不辱使命。” “哈哈,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任华海纵身从九层塔楼跃下,我心里困惑更重。 他根本不急于对我出手,反而对我的修炼进度格外关心,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说……任华海根本不想杀我,只是培养我? 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我否决了,因为他看向我时眼神中的贪婪与杀意,绝不是在作假! 人的话语能够骗人,但眼神不会! 我闭目凝神整理思绪,将事情从头到脚的过滤一遍,心中隐约有了个大概脉络。 任华海将我弄到九层琉璃塔上,唯一要我做的就是让我耐心修炼。 仿佛我的修炼,比他自己修炼都要重要。 第五十八章 剑气 仔细想想,任华海的上一任弟子,无声无息的死在了闭关之地。 我猜测,十有八九是任华海杀的。 从宫敏口中得知,任华海的上一任弟子可是从小就被任华海培养,几乎没踏出过天门宗。 他身上没有宝藏,没有秘密,为什么会被杀呢? 任华海从他亲传弟子的身上,又得到了什么? 正当我苦思熟虑时,铁芊芊也在饶有兴致研究着墙壁上的功法,忍不住提议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细水长流的练习,还有更速成的办法。” “什么方法?” “吞噬剑气。” 铁芊芊板着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天门剑诀这本功法,是通过日积月累,让自己的灵力最大程度化作剑气。” “将功法悟透以后,就可以将力量潜移默化的转换。” “如果想提高速度,就可以将更强大的剑气吞噬入体内,可以直接提升体内剑气的程度。” 吞噬?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天门剑诀倒真可以这么干。 反正修炼这门剑诀,最精髓的奥义,就是将自己的力量,替换成功法中更为灵力的剑气。 至于这股力量是自己修炼来的,还是从旁人那里夺来的,效果都差不多。 且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比的就是剑气符文铭刻入身体的熟悉程度。 就相当于,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吃得越多,成长得越快。 吞噬的方法,大概是调动灵力,强行灌注入对方体内,直接吞噬掉剑气。 因为身体精气被抽空,提供剑气的人会血脉衰竭而死。 如今再想想,天门宗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修炼成天门剑诀,以及任华海的亲传弟子前日身死,一切阴谋都编织成大网,让我不寒而栗。 任华海看中了我的修炼天赋,想让我修炼天门剑诀有成后,将我当成养料吸收掉。 肉身崩溃后,拘禁我的神魂,逼供出宝藏的下落! 这也是为什么任华海对我有杀机,却不着急动手的原因。 见我脸色阴沉得厉害,铁芊芊碰了碰我的肩膀,“喂,想什么呢?” “我在想,能不能将任华海的力量给直接吞了。” “你小子口气倒不小,一重天境界的小修士,敢吃五重天的强者!” “你就说能不能吧。” “还真能。” 铁芊芊煞有其事的道:“换做普通修士,想要这样吞噬下去,就相当于一只老鼠吞下了猫,不被咬死,也得活活将自己涨死。” “天门剑诀的剑气格外浓郁,在强大的符文铭刻入体内的时候,脉会被割裂,因承受不住力量而死。” “但你不一样。你本身炼体,而且恢复能力比一般炼体修士强太多。” “你只要能承受住强大的破坏力,甚至能直接将天门剑诀一步登顶。” 大机缘,往往伴随着大危机。 慕容长青因为宝藏的事,正和我一样处在水深火热当中,我必须尽快提升自身实力。 我咬牙道:“拼了!” “我尽量在十日之内将天门剑诀修炼到第三层,并领悟三种杀招。” “十日之后,我拼死与任华海一战!” 被困缚了几千年的任华海,听到这事不仅不怕,反而格外兴奋的道:“就等你这么说了!” “你可要修炼快点。等把他杀了,你要多去点好玩的地缝,省的我跟着你一起闷得慌。” “一定。” 我盘膝坐地,再度静静体悟功法。 在弄明白任华海的目的以后,我反而安心了不少。 至少在近期之内,他不会对我下手。在铁芊芊的守护下,能够让我全心全意的修炼。 第三日过去,天门剑诀的第二层我已经修炼完毕,成功领悟到第二层剑意。 终于,能够修炼第二种杀招——横扫六合 第一招一念开天,属于单向范围性攻击。 第二招横扫六合与之类似,不过是三十六度无死角,先是产生一道剑意护体,接着剑法向四周疯狂扩散。 我修炼了仅两个时辰,觉得自己差不多,就向铁芊芊吩咐道:“你躲起来,免得误伤。” 铁芊芊钻入暗红色石头中,我则在周身凝聚剑罡,形成一道护罩。 护罩凝聚的前几秒,带有一股恐怖的吸力,且具有一定的防御属性。 护体罡不仅能抵挡外界的攻击,还能吸收部分攻击的能量,转化为剑气,在几秒钟之后射出。 像这样既能防御,也能攻击的手段,着实好用。 第三部分有些复杂,我整整花了四天时间才修炼完成,此时天门剑诀已经到达圆满。 哪怕是现在的任华海,修炼功法的进度,也和我相差无几。 不过我体内的剑气,远不如任华海那么浓厚。这需要长久的修炼支撑,以及岁月的磨砺,并非是一日之功。 这种感觉就像是绣花,我拿到了白娟和针线,剩下的时间就得慢慢的在白布上绣清明上河图。 而剑法吞噬,就相当于我将任华海一脚踹开,把他已经快要绣好的抢过来。 但愿,这次能够成功! 离与慕容长青约见面的日子,只剩下最后的三天。 剩下的时间,我准备将最后一招剑荡八荒学会。 第五十九章 大成 将招式领悟一部分后,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剑荡八荒,竟然是个逃跑招式! 一旦使用起来,剑气灌注入双脚,可以不用咒决直接飞天,且速度奇快无比,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只要力量足够,剑荡八荒能窜出几百里远。 按照仙界的规则来说,只有修炼到八重天以上,才可以不动用咒决,直接踏空而行。 记得任华海将我带来时,就是使用的这种踏空而行的招式,只不过他修炼属于半吊子功夫,速度并不快。 真正的剑荡八荒,普通人只能看见一团残影。 第八日清晨,花了十二个时辰的我,已经将剑荡八荒修习会。 铁芊芊不由感叹,“你的天赋,比我想象中还要恐怖!” “任华海花了这么久都没学会,你竟然只用了不到十天。” 我有些不满的道:“三个杀招,俩远攻的,一个逃跑的,竟然没有一个近战招式。” “炼体修士近战才能发挥最大的破坏力,可惜差了点什么。” 铁芊芊娓娓解释说道:“练气修士,最怕的就是被别人近身,攻击百分之百全是远程,这点无可厚非。” “不过最后一招剑荡八荒,你不见得可以当做逃跑技能,也可以趁机接近敌人。” 铁芊芊的这句话,给我提了一个醒。 剑荡八荒之所以被当成是攻击技能,是因为消耗灵力的速度太强。 我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可以全程用这东西提速。 如果剑荡八荒,配合上隐杀的招式,兴许就能出奇制胜! 在墓穴中,我的右臂上得到一火焰印记,将力量灌注入其中后,整个人如同火焰一样燃烧起。 但凡所触碰到的东西,都会火焰焚毁。 我尝试调动剑荡八荒的力量,同时力量灌注入右臂火焰的印记,身形如闪电般在九层塔楼内兜圈子穿梭,空气都被燃烧得有些扭曲。 铁芊芊拍手道:“好功夫!有影刃能切开万物,外加上你这手速度和绝活,杀人放火跑路,三样都凑齐了!” 话虽不中听,但还真是这么回事。 接下来,就该和任华海拼命! 就在这时,送早餐的木盒,伴随着一道霞光被扔入阵法内。 即将动手,我吃饱喝足抹了抹嘴,这才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宣纸,指尖调动灵力在上头写上一行字,并放入木盒中扔出去。 纸张上写着:我修炼已有成就,请掌门前来指点。 在忐忑等待过程中,我压低声音对铁芊芊说,待会儿随时准备着,一旦我传音,就将力量借给我。 “你确定不用我直接操控你的身体动手?” “不用。” 在仙界的第一战,必须是我亲自动手。 经验与存活下来的资本,都是在刀光剑影中磨砺出的,与任华海生死相搏,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万一真打不过,再让铁芊芊出手周旋逃跑。 伴随着一阵灵光闪烁,面带笑容的再度出现在我的身前不远。 “这才短短八天,你修炼就有所成果,真是让我惊喜啊。” “说说,你修炼到什么进度了?” 我不卑不亢的道:“天门剑诀刚好修炼完毕,外带上三个杀招也休习完成。” “哈哈,没想到你也这么爱开玩笑。” 任华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吧,是不是修炼遇到了什么瓶颈,想要让我指点?” 近在咫尺的距离,我能感受到铁芊芊的力量已经蠢蠢欲动。 不行,还是太唐突了。 我已经计划好,在任华海心神震动,防备最低下的时候,给予其致命一击。 我强忍下动手的冲动,再度开口道:“如若掌门不信,我可以动手掩饰。” 任华海笑着随口说道:“好吧,那你就展示一下第一招一念开天。” 我随手打出一道剑诀,半月形状的剑法扫过,狠狠撞击在阵法边缘。 霎时间,任华海瞪圆了眼,半晌才憋出一句:“这……这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淡笑道:“还有第二招横扫六合。” 声音落下,我凝聚成一道剑法护盾,护盾几秒钟之后炸开,化作漫天剑气。 因为我只是演示,动用的力量格外少,只不过刮起一阵阵罡风。 任华海已经傻了,站在原地像看怪兽一样的看着我。 “掌门看好了,这是第三招,也是您还没有学会的剑荡八荒。” 任华海麻木的看着我,有过前两次的掩饰,他在等待我的出招。 于此同时,我心神传音道:“动手!” 当即一股庞大的力量灌注入我的体内,我的力量迅速攀升到三重天左右。 第六十章 动手 天门剑诀最后一招剑荡八荒启动,我身形如电在原地消失。 站在任华海背后的刹那,影刃抽出,拦腰斩落而下。 嗡—— 任华海的衣袍亮起璀璨华光,产生澎湃气浪,将影刃抵挡了不足百分之一秒。 也就在此瞬间,任华海五重天的修为彻底爆发,惊怒的闪身避退。 即使如此,腰肢也被我破开大洞,二分之一处被砍开。 该死的,就差一点就能把他给杀了! 铁芊芊小声劝说道:“别慌,炼体修士的身体格外脆弱,这样一刀下去,他已经剩不下多少力气了。” 任华海脸色狰狞扭曲得厉害,盘膝坐地捂着伤口一动也不敢动,“逆贼,等我休息片刻,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任华海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把恢复性的丹药,一股脑的塞进嘴里。 丹药的力量灌注下,小腹位置伤口渐渐结痂,可被我直接斩断的肌肉与骨头,短时间内不可能长好。 因此,他也不急着对我出手,只是盘膝坐在原地静静恢复。 铁芊芊催促道:“快动手!等他恢复过来,我们就糟了!” 我立即凝聚第一层剑诀——一念开天! 剑光闪过,任华海体表产生一道气浪,竟将剑诀抵消。 我注意到在撞击的刹那,任华海腰间的玉佩亮起了一道淡淡的光芒,光芒落下,玉佩的能量也削减了几分。 任华海面上笑容愈发狰狞,“小子,算你聪明,既然知道我要杀你。” “能产生这么大的破坏力,倒真是我小看你了!” “一个一重天的修士,竟能对我产生伤害,可见你得到的宝物非同小可。” “很快,你的宝藏与机缘,就要为我所用了。” 我没有回答,而是再度凝聚出一道剑诀。 剑光闪过,玉佩上多出一条裂缝。 任华海仍不以为意,“以你一重天的修为,我看你能出几招。” 在常人的认知范畴内,哪怕是世家子弟,修炼最好的功法,像这样的剑诀,能使用三次就已经很了不起。 任华海似乎已经料定了自己的胜局,阴森森的道:“八天时间修炼会天门剑诀,你简直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可惜,你这样的天才,终究只能成为我的养料。” 我淡然声问:“你烦不烦?” “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我没坐理会,再度凝聚出恐怖力量,一念开天的剑招,层叠像是海浪一样席卷出去,一波接着一波永无止境。 源源不断的力量强大程度,甚至让阵法的力量都开始动荡! 很快,任华海腰间玉佩破碎,狼狈的凝聚咒决抵抗的同时,我迅速运转剑荡八荒的力量,浑身燃烧着火焰,向任华海扑去! 影刃砍断任华海的头颅,火焰灼烧之下,他的身体正在缓缓燃烧着。 让我没想到的是,任华海的灵魂也异常强悍。 我想要将其灵魂定住,它却闪身钻出窗外,发出一声凄厉叫喊,“天门宗遭邪魔入侵,第九层宝塔被占领,宗门紧急集合!” 我忙起身向窗外看去,天门宗入口处高悬着的大钟,被一长老敲响。 密密麻麻的修士在玲珑宝塔下汇聚,看着下面几百个人,我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们汇聚在一起,可比一个任华海难缠多了。 而灵魂状态的任华海,则躲藏了起来。 修炼到五重天的修为,哪怕是只剩灵魂也不会死去,只是极大的限制了自身实力。 等找到合适的肉身,或用傀儡制作灵身,可以恢复过去十之一二的力量,但只能终生止步于此。 任华海没死,但彻底被我毁了。 不过好就好在,第九层宝塔是独立的空间,掌门的令牌留在任华海的尸体上头,他没办法带走。 现在出入九层宝塔,只有我才能做到,他们只能在第一层和外界徘徊。 我没有理会外头的人,立即从任华海的尸体中,汲取其中的剑气。 恐怖的吸收力量从我身体中散发出,任华海体内毕生所修炼的符文力量,一股脑的灌注入肌肉骨骼之中。 剧烈疼痛感从四肢百骸传来,我咬牙硬挺,浑身大汗淋淋支撑了整整半个钟头左右。 当我浑身虚脱似的躺在地上时,体内的剑诀已经格外雄浑。 现在我的战力,已经比刚修炼天门剑诀时,提升了三倍不止! 随手一道剑光闪过,就能产生剑诀的力量。 杀人者,人恒杀之。当任华海产生杀我的念头,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我将地上的储物袋捡起,打开时不由吓了我一跳。 这储物袋,里头就跟个小仓库似的,至少一千平房米左右。 里头总共放着两千块灵石,各种修炼法门,战斗功法,收集来的符咒及各种疗伤丹药,增强体魄的丹药,甚至有房中秘术丹药。 任华海这老家伙,还真挺会享受生活。 有了这个储物袋,能够保证我在很慌一段时间之内,都能修炼无忧。 收拾完东西以后,铁芊芊有些担忧的询问:“你打算怎么离开?” “不急,再等等。” 我拿起掌门令牌,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打出一道法决。 伴随着光芒闪烁,原地亮起一道传送门,直通着下方第八层。 我一步踏入其中,赫然发现正中央的位置,有一脸盆大小的白色石头,呈一个碗状。 从大碗里头,泊泊流淌出充溢着灵力的泉水,天门宗长老级别以上的修士,每日喝的水就源自于这里。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收入储物袋中。 第六十一章 灵石 我心念一动,尝试将其收入储物袋当中。 乳白色石碗颤动一下,却并没有被收入其中。 储物袋只能收死物,无法将活着的东西,亦或者是有根有源的东西收入其中。 比如,可以收入放在盒子里的药材,却不能将花盆里一整株药材纳入其中。 铁芊芊绕着石碗旋转一圈,不由得惊喜道:“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像这样的灵泉,从品级来看,至少价值五千块灵石衣以上。” “而且我说的是一千多年一千的物价了,现在仙界通货膨胀得这么厉害,现在至少价值六千!” 无论多少灵石,对我都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我修行有源源不断的天地灵力,灵石对我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过日后拿给慕容长青使用,还是不错的。 “不对啊,应该在这附近才是。” 铁芊芊在偌大房间里转悠着,不知在寻找些什么。 忽然,她从角落里捡起一枚土黄色类似砖头的东西,扔进了正涌水的灵泉之中。 刹那进灵泉干涸,她又把砖头拿出,水源再度泊泊流淌。 砖头重新扔进去后,铁芊芊拍了拍手,“好了,开关没啥问题,现在可以收入储物袋。” 砖头中土元素灵力浓郁,土克水生木,两者力量相互抵消。 我尝试了一下,直接将其收入储物袋中。 接着,我使用掌门令牌,来到了地下六层。 第六层中放着的,是各种奇珍异草的种子,大概其中有不少仙界的宝贝,引得铁芊芊惊呼连连。 “看着门派不咋地,里面的宝贝还是蛮多的嘛。小子,你这次可真是大赚了一笔。” 我将所有种子收入储物袋,前往第五层。 第五层中放着的,是高品级的法宝,琳琅满目样式繁杂,被挂在墙壁的架子上。 总共十几把灵剑,还有一些类似酒葫芦的东西。 最中央的台子上,放着五个木头匣子,摆放得格外工整讲究。 旁边的物品都胡乱放着,唯独这两个摆放在正中央,且配备盒子,足以见得其重要性。 打开来看,每一个里头都放着玉佩,款式和任华海身上的一模一样。 记得我攻击任华海时,玉佩产生抵抗能量,抵消了不少我的攻击。 铁芊芊介绍说:“像这样防御类型的法宝,原本就很少见,且每一个都价值连城。” “同时拿到五个,能提升不少你存活下来的几率。”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不管拿多少东西,只要带不出去,都是给他人做嫁衣。 我目前最紧要的问题,是怎么闯出这座玲珑塔,逃出外面的追杀圈。 将五个玉佩全部踹在怀里时,我忽然响起一件事,随口问道:“你寄身的暗红色石头,又是什么东西?” “是……” 话说一半,铁芊芊有些忐忑的道:“记得你说过,你修炼并不需要灵石作为辅助,对不对?” “是有这么回事。” “那就好了。” 铁芊芊稍微松了口气,“我寄身的东西,名字叫极品灵石,可以储存灵魂,并滋养灵魂不至于消散。” “极品灵石?” 我第一次听说,灵石这东西还分品级,不都长得一模一样么? 接下来,铁芊芊向我娓娓解释了灵石的种类。 灵石总共分为四个品种,最常见的是下品灵石,从灵脉矿藏中大批量开采,广泛流传市面上。 下品灵石之上的,就是中品灵石。 一百块下品灵石,等于一块中品灵石。 中品灵石之中力量过于浓郁,且有部分自我恢复的功能,汲取少部分力量,还能够自行弥补。 像这种灵石,通常用来镶嵌入飞剑之上提供增幅力量,亦或者是构建阵法。 第三种上品灵石,价格等同于一百块中品灵石。 上品灵石的用法,与中品灵石类似,只不过力量要强横很多,且只要其中有一丝力量,就能通过自我吸收来弥补。 至于极品灵石,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 按照逻辑来推算,一百块上品灵石,等同于极品灵石。 实际上,市面上几乎没有极品灵石售卖,只能通过用保护置换,或者自己挖掘山川地脉来获得。 极品灵石是分属性的,最常见的金木水火土,罕见一些甚至有风雨雷电。 目前铁芊芊置身的灵石,就是火属性灵石。 当初滕秋把铁芊芊收服时,不小心将身体焚毁,只剩下灵魂寄生于火属性灵石之中。 至于极品灵石的作用,铁芊芊也不是很清楚。 她巅峰时候,也只是五重天的境界,根本接收不到极品灵石的层面。 拿过东西,我再度遁入第四层。 第四层放着的是各种修行典籍,有攻击和防御等等,甚至还包括幻术。 虽说这些东西品级不是很高,但我还是打算找机会挨个学习一下。 有过在人界修行的经验以后,我愈发知晓技多不压身的重要性。 功法属五行,而五行是相生相克的。 如果掌握的量足够多,完全能够以弱胜强。 东西全部收齐,我来到第三层位置。 第六十二章 盗走 第三层放着的,是天门宗历代长老陨落后的尸骨,总共十二具棺椁,里头应该也放着些陪葬品。 不过,能够陪葬的东西,大都是随身物,价值不会太高。 犹豫了一下,我决定放过这些尸骸。 已经拿走了这么多东西,再动人家的尸骨,有些说不过去。 第二层,则是弟子们的服饰,名册记录等等,也没有什么之前的东西。 再往下,就是第一层出口了。 我站在窗户位置朝外看,隔着阵法的能量,我看到在一群人的保护下,神情狰狞扭曲的任华海,正朝着我怒喊。 “狗贼,如果你敢坏我天门宗千年基业,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下方,十二个三重天左右的长老级别修士,朝着正对玲珑塔入口的方向,严阵以待着。 只要我跳下去,他们必定会群起而攻之。 长老的后头,是五十几个修为二重天,以及几个三重天的执法弟子。 这些弟子实力不济,但实在架不住人多。 这些人的后头,还有机座山峰的主人。 灵兽峰的主人宫敏,剑阁的万剑山,还有青鸾峰的青鸾上人,这三人坐下又有精英弟子。 五百多个内门弟子,近两千人的外门弟子,浩浩荡荡将四面八方团团围住。 凑在我身边的铁芊芊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俏脸有些难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群人比任华海还要难对付,你在出阵法的瞬间,要面对人群叠加在一起的第一波攻击。” “扛过以后,你不死也得残废,再想逃跑更是难上加难。” “按照我的估计,你只有三成的几率能够存活。” 我淡然声道:“我有至少七成的把握,总之待会儿需要的时候,你将力量借给我就是,剩下的事情都不用管!” 声音落下的同时,我脚踏剑荡八荒能量,开启阵门瞬间窜入九层玲珑塔之外。 与铁芊芊料想的一样,所有人的攻击,铺天盖地的朝着我袭击而来。 从传送到身体出现,有一个明显的时间差,他们只要掐住这个时机,就能将攻击格外精准的落在我的身上。 群人叠加在一起的能量,比任华海的全力一击都要强悍,这也是铁芊芊料定我逃不掉的愿意。 攻击即将落下时,我不慌不忙甩手扔出掌门令牌。 掌门令牌属于规则秩序幻化而成,一旦受到强大的外力,就会直接爆炸。 想要进入九层玲珑塔,唯一的方式就是通过这块令牌。 令牌破碎,玲珑塔就算毁灭,也无法被打开。 果不其然,在我扔出令牌的刹那,任华海就红着眼嘶吼道:“所有人都住手!” 他到现在还没领悟最后一招剑荡八荒,绝不舍得破坏玲珑塔。 声音响起之前,在场的高手就已经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赶忙收住招式。 身前的攻击招式消失,飞剑也纷纷坠落在地。 这些人猝然收招,身体承受不住冲击,有些力量弱的直接口喷鲜血。 我则趁机飞身踏入空中,朝着西南方向的荒林遁入! 以我的速度,他们很难追得上。 “把掌门令牌给我拿回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任华海竟不着急追我,反而是吩咐一个长老,将坠落在地的掌门令牌递了过去。 拿到掌门令牌,任华海盯着我的眼神格外诡谲,眼角流出笑意,嘴里咕咕哝哝不知说着些什么。 伴随着咒语诵唱,整个天门宗方圆百里,竟笼罩上一层金色光幕。 光幕上氤氲符文流淌,其中蕴藏的力量,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至少是几千块灵石构成的! 糟糕,天门宗附近有一个强大阵法,而启动阵法的东西就是天门宗的令牌! 铁芊芊同样惊慌声喊道:“快直往上冲,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事实上,等我准备往上跑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天门宗的阵法比我想象中要恐怖太多,瞬间就闭合将我包裹在其中,我尝试想要使用影刃将其刺破。 在刺入的刹那,无坚不摧的影刃的确将其捅破了个窟窿,可我想要穿梭过去时,阵法产生了剧烈的小范围规则爆炸。 爆炸能量将我掀翻,身体直直坠落在地! 而阵法规则则被迅速补全,没有任何的影响。 脑海中再度响起铁芊芊惊慌的声音,“李天赐,不要再想着逃跑的事情了,直接拼命吧!” “只有杀光这里的人,你才有机会活着!” “但愿这里的护宗大阵,没有攻击法门,否则你就真的得死在这里了!” 体会到阵法的恐怖能量以后,我心中已经有了这个念头。 在落地的瞬间,一群门派长老将我团团包围在其中。 “欺师灭祖的畜生,给我死来!” “吃老夫一剑!” 在群人包围的刹那,我瞬间施展横扫六合剑法,青蒙蒙剑光将我包裹在其中。 长老们所发出的攻击,力量全部被横扫六合的光球汲取。 短暂几个呼吸过后,光球骤然爆炸,浓郁的剑气横扫向四周。 遮蔽视线的瞬间,我将自身气息隐匿到极致,脚踏剑荡八荒的能量飞速向前逼近。 长老看到我逼近,下意识想跑。 与炼体修士交战,常识就是拉远了距离进行攻击,可我在追赶的同时,无数波纹状的光芒闪烁。 一念开天,范围性攻击,消耗力量庞大且杀伤力巨大。 普通人修炼天门剑诀,像照样的招式使用一次就已经力竭,最多使用两到三次,无论天赋再好,也不可能使用再多。 第六十三章 决战 而我用起来,层层叠得像浪花一样,长老们猝不及防,转眼间有三个已经死于刀下。 他们的速度,远远没有我施展法术的速度快,剩下人不敢逃跑,只好准备迎战。 可我停止使用法术,直接近身冲到前头,影刃无视护罩,足够将任何人一刀两断。 同时我将力量灌注入右臂的火焰纹路,火焰亮起的同时,但凡接近我的人,被灼烧瞬间半边身子都会变成焦炭。 执法长老们见识到厉害,不敢再上前,让五十几个执法弟子站在前线。 这些人实力更弱,三下五除二间,已经死了二十多个。 剩下的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都处于观望的状态,宫敏等人也都没有出手。 看到这一幕,我大松了一口气,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宫敏一直格外维护我,甚至差点和任华海打起来,因此灵兽峰的人绝对不可能动手。 至于万剑山和青鸾峰的人,同样也不会对我动手。 万剑山虽说和我有矛盾,但他儿子,也是他亲传弟子万不归,被我救过命。 青鸾的弟子青鸟,也被我救过一次。 他们没有动手,可见是感激试炼之地的恩情。 我的目标,就只有任华海手下的执法长老和执法弟子们! 像这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如果像以前一样,双方正面交战起来,就算我能赢,也会是一场极其惨烈的胜利。 但在我领悟了影杀功法,以及滕秋的战斗手段以后,一切都变了。 “这小子修炼的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诡异!?” “快闪开,他要过来了!不对,他使用的是剑诀了!” 惨叫声此起彼伏,我从一个正面相抗,人心坦克一般的战士,化作杀人于无形,且钢筋铁骨的刺客。 眼看着任华海的人已经死伤殆尽,可他一点也不着急,继续摆弄着掌门令牌。 而在他的身边,雷打不动的守护者二十几个人,只腾出剩下的部分对我出手。 他到底在搞什么? 我心中隐约察觉到不安,于是不再恋战,准备擒贼先擒王,将任华海弄死再说! 正当我准备摆脱掉站圈,冲向任华海时,忽然苍穹之上一道金光落下,像聚光灯一样将我包裹。 上空隐约金色雷霆闪烁,没等我反过神,只见天地一明一灭,金色雷霆以恐怖速度奔袭到近前。 “小心!” 一道赤色匹链笼罩在我的头顶,将金色雷霆抵挡住一部分,剩下的直接将我劈飞十几米远。 与此同时,我身上的两块护身玉佩,咔嚓碎裂成粉末。 脑海中,传来铁芊芊惶恐而虚弱的声音,“我恐怕护不住你了!是宗门传承的护山大阵,没人能跑的出去!” 任华海怨毒的喊道:“狗杂种,你敢夺我传承,伤我门徒,我必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失去肉身以后,任华海不再保持伪君子的形象,而是一脸狰狞与歇斯底里,看上一眼就让人不自觉头皮发麻。 我来不及做出反应,再度咬牙冲向任华海所在位置。 杀了他,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飞速俯冲向前的过程中,任华海高喊一声,“执法长老听令,列阵!” 剩下的四十几个执法长老和弟子们,迅速将任华海围成一圈,共同用飞剑组成了密密麻麻的大阵。 没想到这些人打架不行,制造起这种龟壳来,却格外得心应手。 我冲上前使用影刃砍飞了几把剑,想要冲入其中时,十几把剑竟合在一起,化作了一枚金色巨剑。 剑气横扫,我被冲飞出去,倒在宫敏的身旁。 宫敏没有避嫌,直接将我搀扶起,可隔了十个呼吸左右,天地再度亮起金光。 我与任华海之间,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而凭宫敏的实力,也没办法保得住我。 站起身后,我以及隐秘的动作,从怀中掏出暗红色灵石,“东西交给你,拜托帮我保管好!” 将铁芊芊安顿好以后,我再度咬牙俯冲向前! 从墓穴中走出以后,铁芊芊对我绝对算得上是尽心尽力的帮助。 她现在实力虚弱,已经帮不上什么忙,此次一击已是我的全力,不成功便成仁! 若是真的成仁,索性不如留下铁芊芊一条性命,也不枉费她帮我一场。 我掐准了时间,在金色雷霆即将落下的刹那,我冲到执法弟子门的阵法前方。 金色雷霆骤然降下,我不躲不闪,直直的冲向阵法。 雷霆能量与阵法力量相撞,产生惊天炸响,而执法弟子共同构建的阵法被破,他们遭受波及同时吐血飞退! 我身上的三块玉佩同时化作齑粉,强大的反震之力让我口鼻溢血,双脚埋入黄土半截。 第六十四章 绝望 在一阵窃窃私语当中,宫敏也意识到自己说话草率,尴尬的改口说道:“我这人无拘无束惯了,帮点忙可以,当掌门绝对不行。” “你们谁爱当谁当,我竭力辅助就是。” 宫敏的话语格外坚决,根本没有留下商量的余地。 掌门的这个重任,就只能落到剩下两个峰主的身上。 第二大高手青鸾主动表态,“我只会养鸟,不会管人。” 调车尾的万剑山,自然也不好意思应承,“两位功力卓绝,德高望重的师姐都不愿意当,我怎么敢愧领掌门的职衔。” 一个是我绝对不当,另一个我不会当,剩下一个是你俩不当我也不敢当。 顿时,气氛就尬住了。 而现在的局面,也是我最想要看到的结果。 宫敏作为武力值最高的人,只要他不愿意当这个掌门,剩下的人无论想当不想当,都只能找个借口拒绝。 “如果掌门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撑,第一是不能服众,第二则是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宫敏现在不想当,可是万一哪天他想当了,岂不是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除掉祸患。 这些修行一千多年的老油子,绝对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在短暂的沉默后,我主动站出来说:“既然大家不愿意当,就让我来做这个位置怎样?” 群人一脸懵逼的看一下我,估计是以为我脑袋摔坏了,才会说出这种疯话。 一个炼体一重天的修士,别说是当掌门,长窗户都轮不到我。 我平静说道:“实不相瞒,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宝藏事件,确实被我得到了。” “我传承下大机缘,也获得了足够的实力。否则你们以为,为什么任华海跑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道灵魂?” “我能杀了老掌门,就可以证明有当上新掌门的实力。” “还有,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够在十几天的时间里,把天门剑诀修炼到最高水平?” 一番话语落下,我用破妄之眼看向群人,发现有大多数人投来了肯定的目光,少部分仍然有些质疑。 我再度开口:“现在天门宗所有的资源,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在我当上掌门之后,你们会得到比之前更加优厚的待遇。” “以后所有门派的修炼功法,都可以任由大家阅览和挑选,不管是内门外门,所有弟子一视同仁。” “另外,我从墓穴中获得的传承,同样可以对大家进行开放。” “只不过唯有炼体弟子才能够修炼。” 这一句话说出口,几乎所有人都沸腾了。 在一阵欢呼雀跃中,我这个掌门算是胜利上任。 宫敏冷烈的目光扫视过万剑山与青鸾,他们两个格外配合的冲着我抱拳,“参见新任掌门。” 一场浩大的战斗落下帷幕,我成了这场厮杀中最大的受益人。 等回去的时候,铁芊芊有些不满的嘟囔:“不是说要离开这个鸟地方,能带着我四处走走么?为什么要给这群拖油瓶当掌门?” 我淡然声说道:“总会要走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至于当掌门的目的,是为了找一些人。” “找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目前我最大的担忧是,秦澜与秦茵等人飞升上来以后,会落到仙界的各个地方。” 爷爷的计划中,只把我和陆鹤鸣,以及慕容长青纳入。 如果不出爷爷的计划,他们会在飞升之后与我会合。就比如飞升上来以后,离我只有几百里遥远的慕容长青。 而剩下的一群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想要找到他们,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甚至打探到消息以后,也可能就这么擦肩而过。 想当初在人族的世界,我有着绝对的号召力,无论一个人在世界的任何角落,都能将其找出。 可是仙界茫茫,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型宗门,都足够要了我的命,更不用说其他地方。 相比较我一个人,宗派抱团的力量将会更加强大。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由于时间规则的差异,我在下界的朋友会很快超脱到仙界。 而且下界经过了一场动荡与洗礼,天地的规则已经格外完善,灵力也变得异常充沛,这也就导致陆续会有不少人飞升入仙界当中。 以我在人界的影响力,想要将这群人团结起来,简直再容易不过。 建造宗派,迅速扩大名声,像中州的一些古老世家一样,把名声打满各个地方,让那些从人族来的飞升者,能够第一时间来投奔我。 运气好的话,不用我去寻找,下界的朋友们会主动来到我的身边。 路漫漫其修远,这事做起来容易,可真正实行却难上加难啊。 第六十五章 绝处逢生 现在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先得把慕容长青接过来。 当天晚上,我把从玲珑塔中偷出来的东西,又全部放回去。 好在宗门维持了几千年,内部秩序基本稳定,除非是到了抵御外敌的紧急情况,否则根本不用我操什么心。 夜晚,我主动找来青鸾与万剑山,几人一同聚集在铁芊芊的小竹园内。 等三人聚齐以后,我开门见山的询问:“你们觉得目前最大的威胁是什么?” 万剑山想都不想的回答说:“万寿园。” “好,我也是这么认为。” 点了点头后,我站起身说道:“今天找你们来,就是要通知一件事情。” “掌门有何吩咐?” 青鸾嘴上称呼我为掌门,可是表情却格外淡漠,旁边的万剑山也是一样。 就连我身旁的宫敏,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新官上任三把火,估计是他们以为我要折腾些穷极无聊的东西来立威。 我平静声音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最近镇守在宗派中不要外出,我得出门办事。” 铁芊芊眉头微皱,“你要去干什么?” “去万寿园接一个人,他们的天才弟子慕容长青是我的致交好友。” 青鸾不可置信的道:“慕容长青这个名字我也听说过,她在万寿园的名气如日中天。” “像这样有潜力的弟子,万寿园就算把人杀了,也绝不可能还给你。” “我知道。” 我掏出一张手帕,擦拭影刃,将其用一根丝绸带子绑在背后。 “如果万寿园的掌门人不同意,我就直接把他给杀了,这样不仅是对我,对整个宗门也十分有利。” 三个人眼睛瞪的像鸽子蛋一样大,半天没有回过神。 万剑山结结巴巴的询问:“掌门,你……你是认真的!?” 我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杀任华海的时候,认不认真?” 顿时,万剑山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 青鸾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敬畏,“掌门,您一个人过去实在危险,要不然还是我们从长计议。” “亦或者,我们陪您一同前往。” “不用。” 把影刃背在身上,我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宫敏忽然叫住,随后沉声说道:“麻烦两位先出去,我和掌门有私事要谈。” 等两人离开以后,我率先抱拳恭敬说到:“多谢今天师尊的救命之恩。” “我和任华海积怨已久,今天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宫敏摆了摆手,“以后不用称呼我为师尊,你我实力相当,知乎其名就是。” “话说回来,你这次又要当掌门,莫名其妙连夜杀人,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无论杀人还是当掌门,都是我迫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能鼎力相助。” 宫敏微微点头,“这个地方我呆惯了,会留下来帮你。” “如果你真要杀人,或许我可以帮忙。” 还好有这三块玉佩的能量支撑着,否则现在的我估计已经重伤倒地不起。 没有人保护的任华海近在咫尺,我强忍着重伤的身体,手持影刃直直的刺向前方。 任华海的灵魂力量格外弱小,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可是面对影刃的时候,他却不慌不忙,指尖打入一道光芒,灌注入掌门令牌当中。 一道黄色的光幕出现在任华海的四面八方,形成坚实的壁垒将我阻挡在外。 壁垒的能量与天地间的阵法如出一辙,他冲着我狰狞一笑,“我就等着你的这一招了!” “你小子的实力远超乎我的想象,只要将你的魂魄击散,占据肉身,要不了多久我的实力就会比现在更强!” “敢对我下手,毁我传承?等死吧你!” 即使知道壁垒的坚固程度,我已然是骑虎难下了。 但愿影刃能够给力些,刺破防御,哪怕拼着重伤至少也让我把任华海杀了! 影刃成功刺破前方壁垒,同时带来了强大的破坏力,我将力量调转到了极致,想要冲破防御,借着被影刃撕裂的口子,想要钻入阵法当中。 尽管我的身体竭尽全力,在触碰到阵法的刹那,也被瞬间弹飞了出去。 天空上金色雷霆骤然降落,直奔着我的天灵盖,我下意识想要抬起影刃抵挡,却不知它在刚才的爆炸中,被弹到了什么地方。 雷霆的力量主要针对灵魂,一旦结结实实的被劈中,必定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我心中有千万个不情愿,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雷霆降落,抱着无限求生的本能,无奈撑起手臂挡在身前。 轰然一声炸响过后,我只觉得前方气浪扭曲震动,茫然回过神,竟然发现自己完好无损! 在我头顶正上方的不远处,一道火红色身影撑起了一道保护罩,抵挡住雷霆的攻击。 与此同时,铁芊芊的身体愈发虚幻,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 第六十六章 夜袭 “小子,你人不错,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话音落下,铁芊芊就化作一道红光,重新钻入宫敏怀中的极品灵石里。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下一道雷霆即将落下,我抬眼呆呆的望着天空,沉默的悲凉着。 仙界当中有太多未知,没曾想到一个小小的宗派,就能在这里将我置于死地。 “逆贼!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没有?” “没了。” 我定定的望着任华海,“如果我直接将掌门令牌毁了,死的应该是你才对。” “你为人尖酸刻薄,心胸狭隘鼠目寸光,今日能杀我纯属运气,早晚命途陨落才是定数。” “今日我先行一步,望你随后就到。” 天门宗几千年修成的阵法,绝非下界南宫家族能够相比,望着传承千年的绝杀阵法,我已然失去抵抗的能力。 任华海冷哼了一声,一脸怨毒的说道:“今天杀了你,我会把你的肉身发扬光大!” “有你的天赋和资质,早晚有一天我会将四周区域全部吞并,日后我天门宗一家独大!” 金色雷霆愈发汹涌,我已是预料到自己的死局。 忽然间左眼皮跳,我能看到自己原本晦暗的命宫正散发着祥瑞,难不成绝处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这股生机,又在什么地方呢? 正当我心中恍惚之时,一道模糊的倩影飞速奔掠向前,地上的影刃颤动两下被那人拿在手中。 我用破妄之眼才勉强看得清,那人竟然是宫敏! 宫敏的速度,比我使用剑荡八荒时慢不了多少,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中,甩手将影刃抛掷出去。 任华海瞪圆了双眼,没等他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胸膛的位置被影刃穿透。 按理说物理性的攻击,没有办法给灵魂造成伤害,可其中附着的火属性能量,将任华海的灵魂灼烧的滋滋乱响。 他根本无法抵御灵魂的剧痛,捂着脑袋凄惨哀嚎着,天地间的阵法由于没人主持,渐而消散开来。 拨云见雾天空一片晴朗,笼罩在我头顶的雷光消失,我如释重负的大松了一口气,目光感激的看向了宫敏。 经过见光灼烧后的任华海,已经没有能力再次凝聚力量,在阵法消失的同时,他自知气数已尽,化作一道流光想要偷偷向着西方逃遁。 “往哪跑!” 当初在下界时,我最拿手的本领就是对付魑魅魍魉。 没有实体的灵魂,不过是瓮中之鳖而已。 我伸手朝着虚空轻轻那么一抓,任华海的灵魂光团就不受控制的出现在我掌心三寸的范围之内。 为了避免他灵魂力量的消散,我凝聚力量灌注入他的身体里,让他能够勉强化为人形。 任华海即将要死,他手下的执法长老们,被我差不多全部杀光。 除了宫敏以外,剩下两座山峰的势力面面相觑,所有的弟子们也都露出惶惑不安的眼神。 现在已经到了天门宗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弄不好整个门派就要分崩离析。 在危机关头,我大脑思绪飞转,掌心之中诅咒之力弥漫,迅速侵入了任华海的大脑。 诅咒之力不仅可以操控兽类,同时也可操控人的灵魂,只不过招式太过阴狠歹毒,我很少使用这种手段。 任华海的实力已经十分弱小,根本无法抵抗这股力量。 在被完全操控后,我冷声询问:“任华海,你知不知罪!” 任华海用麻木呆滞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什么罪?” “你为什么要传授我天门宗的剑法?” 在被我操控的情况下,任华海只能下意识回答问题。 “我觉得你身上可能藏着宝藏,修炼天赋十分了得,想等你修炼有成之后,将你的力量全部掠夺,再熬打你的魂魄,逼问出宝藏的下落。” 此话一出,尽皆哗然。 “天哪,原来掌门一直干的是这种勾当!” “怪不得每一次掌门收亲传弟子的时候,都活不过太长的时间。” “这个刚来的师弟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是宫掌教安插的心腹?” “我看着像是这么回事。他一定是有什么隐藏实力的办法,否则一个炼体的一重天,绝不可能是任华海的对手!” 听到周围纷纭不止的议论声,我再度开口向着任华海询问说道:“你之前的亲传弟子,都是怎么死的?” “他们都被我杀了。” 一句话证实了所有人的猜测,顿时群人义愤填膺,任华海多年来积攒下的统治力,也在此时此刻烟消云散。 我凛然声向众人喊道:“视同门几大峰主为贼寇,视执法者为家奴,视众多弟子为鱼肉,像这种衣冠禽兽,竟然镇守天门宗几百年的时间!” “今日不杀此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不少被任华海选为亲传弟子的人,是在场人的师兄师姐,外加上任华海刚才的一番话,已经是犯了众怒,人人得而诛之。 群情激奋呐喊声响起,“杀了他?” “像这种人早就该死!” “请这位仁兄为我们除害!” 看到这种效果,我不由得稍微松了一口气,玄奇抓着任华海的灵魂,向着空中轻轻的一抛。 “我才初来乍到天门宗不过一个多月,不该插手你们的家事。” “这个人是死是活,由你们来定。” 我的话音刚落,一群弟子这才初如梦醒,漫天灵力纷飞,无数法宝招式齐放,场面格外的璀璨夺目。 爆炸声响起,在漫天绚烂烟火一般的光芒中,任华海彻底灰飞烟灭。 在万众欢呼声中,我清了清嗓音说道,“如今门派祸患已除,天门宗不可一日无主,我建议宫掌教来执掌门派。” 群人静默不语,万剑山与青鸾面面相觑,不说话表示默认。 任华海死后,宫敏是宗门之中战力最强的第一人,让他当掌门无可厚非。 在一群人或期待或迷茫的目光之中,宫敏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不干。” 第六十七章 大墓 踏着深夜的薄雾,我脚踩虚空,动用剑荡八荒的力量,飞速的穿梭着。 铁芊芊的虚影在我身旁飘荡,惊喜的看着不断倒退的山峦,“太棒了,我至少有上万年没有看过这样的光景!” 我不有疑问:“你不是说自己只存在了一千年吗?哪来的上万年光景!” “咳咳,口误。” 我总觉得铁芊芊的身上,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初在墓穴当中,几乎所有人都臣服于滕秋的力量,唯独他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总是想着要逃跑。 能够修炼到这种境界,每个人的身上几乎都背负着一些秘密,只要铁芊芊是站在我这边的,剩下无需顾及其他。 我所在的位置,与万寿园之间相距大概八百米左右,花了大概三个时辰左右,就到了万寿园附近的城市。 仙界因为地域广袤,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孕育出了无数磨牙允血的野兽,甚至是凶兽。 普通人想要存活,只能依靠着修行的家族,或者是万寿园这种的宗派来保护。 他们会在宗派的附近建造村落城镇,生活在其中受宗派的保护,同时也要向宗门进贡。 越强大的宗门,附近的城池越多,万寿园比天门宗要强太多,灵山附近也都热闹的很。 有过上一次的经验以后,我没敢贸然前往,而是围绕着偌大山脉环绕一周,探寻地下有没有阵法的气息。 万一再遇上传承千年的护山大阵,可没有人站出来护我于危难之中。 相比较天门宗,万寿园的占地面积更加广阔,四处都是一些平缓的丘陵,正中央位置矗立着五座高峰。 转了整整一圈以后,我并没有感受到阵法的气息,反而被这里的地势吓了一大跳。 五合环抱,四周丘陵如莲台落座,如果放在人间,这里必定是有帝王将相的大墓! 良穴吉壤内,通常有灵性生物居住,在人间就会表现为蛇和狐狸,又或者通体金黄的老鼠。 如果放在仙界,那必定是聚满了灵兽。 或许当初的万寿园再此地开宗立派,就是看中了这一特点! 可惜仙界中懂得风水八卦的人实在太少,否则把这里的墓穴挖开,至少抵得过几个万寿园的价值。 确认附近没什么危险以后,我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并从兜里掏出一缕慕容长青的青丝,掌心燃起火焰点燃,默念祝香神咒。 咒语缓缓落下,一缕青烟钻入万寿园内部,我也跟着这股青烟一点一点向前行进。 四面八方都静悄悄的,我通过破妄之眼可以看到,有无数发亮的眼睛,藏匿在各个地方。 像蟒蛇一样大的碧绿色蜈蚣、脊背上生着八对翅膀的泥鳅在水塘里扑腾、羊头人身盘膝坐在地上修炼的怪物,看上去不由得让人脊背发寒。 怪不得天门宗打不过万寿园的人,操控像这样强大的凶物,不说其战斗力量,哪怕是外形也足够把没有战斗经验的人,吓得肝胆俱裂。 我凑近了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凶兽之所以被人控制,是因为眉心的位置被烙印上密密麻麻的符文。 符文堆砌在一起产生念力,由此来控制凶兽的心智。 我原本以为,万寿园操控凶兽是用什么样的神秘莫测力量,没想到是用这种出钱的办法。 像这样烙印符文的方法,有很大的优点和弊端。 优点就是操作简单,几乎每个人花时间都可以学会,而且实力弱小也可以操控实力强大的凶兽。 缺点格外致命,那就是凶兽一旦实力强大,随时可以摆脱符文的控制,长久以来被圈禁的愤怒,会导致他们发疯一样的袭击主人。 而我修炼的诅咒之力就不一样了,尽管不能操控太过强大的凶兽,但是能够潜移默化的渗透入灵魂,一旦被我控制,此生此世都别想摆脱束缚。 看着满山遍野的凶兽,我对付万寿园的信心,不由得增加了许多。 诅咒之力可以短时间把凶兽脑袋上的符文击溃,失去控制以后,他们的愤怒值达到巅峰,将会成为攻击万寿园最有力的一把刀。 有些凶兽的五感格外敏锐,能够察觉到我的存在,但是不敢轻易进攻。 我体内的诅咒之力,能够对神魂进行攻击,这对于灵魂力量弱小的凶兽来说,能够产生极大的震慑力量。 第六十八章 重逢 在他们的眼中,我就是一头浑身缠绕着黑气的绝世凶兽,看到我逼近时,会下意识的蜷缩去尾巴躲起来。 换做普通人,估计会被这些凶兽瞬间撕个粉碎。 有如此多的凶兽保护山门,根本没有人敢擅自闯入其中,估计这也是万寿园不设置保护宗门阵法的原因。 跟随着青烟一路前往,我渐渐来到万寿园的内部,能看到周围亭台楼阁飘荡着仙气,潺潺流水贯通四面八方。 这里无论是灵力的浓郁程度,还是宗门的奢华程度,都超过天门宗太多。 从天门宗来到这里,我甚至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万寿园无论从灵力雄厚程度,到规模,都完全碾压天门宗。 如果运气好,真的能将万寿园直接拿下,就能挖掘藏在下头的墓穴。 有墓穴的道藏与宝物支撑,如果我真要开宗立派,就会容易很多。 跟随青烟走了大概有上百里地,我绕过廊腰缦回的山谷,渐而来到阴冷潮湿的谷底。 四周有阵法禁制的气息,且我能隐约感知道慕容长青体内的力量。 前行过程中,我占卜一卦。 慕容长青气运受阻,一身空灵却困于山谷之中,木气沉渊聚阴生灵,人困其中木者囚也。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的慕容长青已经被囚禁起来。 地气钻入前方一黑咕隆咚的地窖,我用破妄之眼向下看去,隐约可以看见二十米深的下方,慕容长青正盘膝坐地修炼。 看样子,她没受什么伤,只是被困了很久。 洞穴口小底大,其中布置着密密麻麻的阵法。 最外头是警戒阵,往里则是困阵,层层叠叠布置得像蜘蛛网一样,破解起来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最外面的警戒阵法,一旦触碰就会立即触发警报,我的行踪就会暴露。 我是可以逃跑,但恐怕会连累洞穴里头的慕容长青。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直接用影刃将阵法切开,阵法爆炸时,可能会将底下的慕容长青活埋。 她的肉身力量增强不少,可在这种程度的爆炸之下,能不能撑得住还是两说。 四下无人,我站在入口处朝着下方喊了一声,“喂!” 慕容长青愕然抬头,看到我时不由吃了一惊,“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快离开!” “万一被人发现,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淡然声道:“放心吧,附近我都有所感应,没人能发现得了我。” “你是怎么被搞到这里的?” 慕容长青轻叹了口气,“还是上次墓穴传承的事情闹的,万寿园的人觉得是我获得了传承,就把我关在思过洞里,要我交出东西。” “好在他们的手段比较温和,用各种利益个地位和我作交换,一遍一遍的循循善诱。” “不过,我身上真的没有什么传承,他们也拿我没什么办法。” 我警惕问:“你和万寿园的人,有没有恶交?” “没有。” “那就好。” 我稍松了一口气,“我获得传承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要不了多久,灵兽园的人就不会刁难你。” “什么!?”慕容长青惊道:“你放出去消息,难道天门宗的人没有对你动手!?” “没有。” 我淡然声道:“天门宗的掌门想要关我,被我给杀了,现在整个宗派归我管。” “这次来,就是打算把你给带回去。” 慕容长青美眸圆睁,“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千真万确。” 四下无人,我将自己与宫敏合作,推翻任华海统治的事,简单向着慕容长青叙述了一遍。 听过以后,慕容长青神情有些诡异,“你的运气还真是好,走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 话语中嘲讽意味不言而喻,当初在下界时,我遇见慕容长青她就已经是巅峰状态的战力。 倚靠着她的力量,我做成了不少事。 估计她以为,我和宫敏之间,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也懒得解释,只是询问:“等放出来以后,你能不能立即跟我离开?” 现在我的实力,在短期内还有很高的增长空间,想要对付万寿园并不需要急于一时。 若是慕容长青跟我离开,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能有与万寿园抗衡的实力。 “不行!一来万寿园有我想要的东西,二来掌门实力很强,不是天门宗那种小门派能够相比的!” “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找机会逃出去。” 我有些担忧,“万一你掌门图谋不轨……” “万寿园能修炼到顶尖的,几乎全部都是女人,掌门也是个老太太。” 慕容长青幽幽的道:“我在这里,比跟在你身边安全得多。” 我尴尬摸了摸鼻子,“好,我等你一个月。” 天已要大亮,我从附近感知到生人的气息,当即施展土遁术,从地下迅速离开万寿园。 离开万寿园后,我潜入附近的一座山上,随便找了山洞小睡一会儿,静等次日天亮。 万寿园不比天门宗,真要对付起来,难度呈几何倍增。 我对付任华海如此容易,是因为他众叛亲离,外加上偷袭立功。 万寿园不一样,规矩等级森严。听慕容长青说,其宗主万离韧,实力强横极具威望,在宗门中说一不二。 第六十九章 潜入 她虽说是练气五层的修为,但里练气六层只剩下最后一层屏障。 想要对付她,只能悄悄潜入,像是对付任华海一样,搞突然袭击的一套。 可是……怎么混进去呢? 天蒙蒙亮时,我在半梦半醒中还在思忖,铁芊芊就迫不及待的将我弄醒。 “瞎琢磨什么呢!这里是万寿园的属地,你随便找个地方打听一下不就得了么。” 我知道,铁芊芊是想进城玩,随便找个借口而已。 不过这话,还真给我提了个醒。 附近有许多村庄城镇,都是为万寿园服务的,他们提供粮米劳力。 平民中身份高贵的人,也有机会进入到万寿园中,给万寿园的人补给日常所需的用品。 我沿着山道前行,在遇见第一个人时,施展幻术给自己弄了一身几乎一模一样的衣服。 到了前方繁华区时,我看到了仙界的村庄,这里的景象让我不由得耳目一新。 偶尔错落的瓦房茅舍,人们穿着干净的衣服,田地里劳作的人很少,无论老人孩子,都精气神十足。 田地里的萝卜白菜,长得快要比人还高,且泉水淙淙流淌,里头肥美的鱼儿隐约可见。 这里没有人界时,人们的劳碌匆忙,每个人的脸上都格外安闲。 主要的原因就是,仙界的生产力太强,土壤中灵力充沛,麦穗谷物长得格外大。 且土地广褒平坦,随便洒下一把种子都能活,人们也不必忙碌。 怪不得人人都想成仙,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反而比修行者要舒服得多。 不识武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不是神仙,却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我沿着村庄向前时,有不少人向我投来好奇的眼神,不过这些目光中并没有恶意。 沿着村庄向前行走五十几里路,我看到了前方热闹的集市。 小贩在宽阔的街道上吆喝着,食物种类与人界大抵相同,甚至看到了与人界类似的包子油条和胡辣汤。 飘荡在我周身的铁芊芊,嘟囔着央求道:“能不能也给我施展幻术,至少让这条街上的人看见我?” “几十万年都没和人交流过,我快要闷死了。” 铁芊芊满嘴跑火车,我懒得搭理她,“你不过是一具灵魂状态,就算给你弄一身衣服,也是一件衣服在大街上飘着,吓都把人给吓死了。” “你不是阵师么,想想办法呗。” 耐不住铁芊芊的纠缠,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用五个灵石作为基础,又将一张灵符撕成人形,布置下基础的替身咒法。 像这样的法咒,还是从人界萨满教传下来的。 原本是用来让死者暂时还魂,借助符纸的力量暂时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没想在仙界,还能用上这么无聊的法术。 用灵石维持这等咒法,简直大材小用,不过好歹能让铁芊芊暂时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穿着一身粗布长裙,身材夸张模样妖艳的铁芊芊,站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我犹豫了一下,挥了挥手,把她用幻术化作普通农妇的样子。 铁芊芊站在池水旁,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不由纤眉微蹙,“为什么你把我弄得这么丑?” “怕你走在路上惹麻烦。” “我实力这么强,凡夫俗子能把我怎么样!你这人也太胆小了,快把变回去。” 无奈,我敷衍说道:“其实是你太美了,一旦有了实体,我怕自己兽性大发,对你图谋不轨。” 铁芊芊捂着胸口,警惕盯着我良久,才勉强的道:“好吧,保持这幅样子也行。” “不过……你小子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多谢夸奖。” “几十岁的小孩子,没有自制力正常。想当初在十万年前,无数神王都要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呢……” 我没有理会铁芊芊,自顾的向前走着。 路边早点铺,我叫了一笼包子,两碗粥,吃得津津有味。 仙界中的谷物泉水,其中蕴藏着灵力,比人界不知强了多少倍,哪怕是最普通的包子,也强过山珍海味。 铁芊芊看向包子,却有些鄙夷。 “这哪里是我们这种身份该吃的东西,就算没有龙肝凤髓,也得有七个碟子八个碗尝尝味道。” 这话不轻不重,被正做包子的中年老板听见。 他脸色不好看,“大婶,你怎么说话呢?” 铁芊芊俏脸微寒,眼眸中闪烁杀机,“你叫谁大婶!?” “老实点。” 我淡然扫了铁芊芊一眼,诅咒之力悄然施压,她的身体像是施展了定身法一样,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老板,我们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见谅。” “乡下来的,还吃龙肝凤髓,七个碟子八个碗!?” “她脑子有妄想症,我走了几百里路,带她来这里,就是来治病的。” 顿时,老板眼神中透着些怜悯,“小哥,你也够有孝心的,千里迢迢带着老娘来这里治病。” “今天的这顿早餐,我给你免了,前面的仁寿堂医术远近闻名,你的钱就留着看病吧。” “多谢。” 吃过早点,我一巴掌轻轻拍在铁芊芊的肩膀上,并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 “走了。” 临走时,我瞥了一眼隔壁桌,估摸着差不多的银子,撂在了桌上。 走过一条街,铁芊芊才气得甩开了我压在她胳膊上的手。 “你是吃饱了,我还没尝尝包子什么味呢!我都几十万年没吃过东西了!” “包子不是稀罕物,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吃龙肝凤髓。” “真的?什么时候!” “等有机会。” “你就知道骗我!包子不吃就算了,你快把我的容貌变回来,我可不想当你妈!” “你想当,我也不认你。” 敷衍过后,我正径直的往前走,忽然听到后头有人呼喊,“小哥,你的钱!” 第七十章 入会 卖包子的男人格外热心,“外乡人初来乍到不容易,况且你这钱也给得太多了。” 我又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卖包子小贩的手里。 “我来治病,不代表我缺钱。” “初来乍到,我对附近尚不熟悉,这笔钱是给你的问路费,希望你能给我们带路。” 能把钱主动给我们送来,并替我们指点迷津,足以证明男人的品行不错。 像这样的人带路,我也能够安心。 男人激动的把沉甸甸的银子踹入兜里,“小的陈安,大人怎么称呼?” “我叫李芳。” 李天赐这个名字,在天门宗时已经用过了,很容易暴露身份,干脆随意用个姓氏一样的化名。 我刚经过大脑,这个名字就下意识的蹦了出来。 想当初,我还是一个小道士的时候,李芳就已经是珠州肃清者联盟的总署长。 他是戴天晴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是当之无愧的强者,以一人之力平定一个区域的局势。 如果有机缘加身,或者说再多活个四五十年,想必以他的能耐,也能够进入仙界。 都说时势造英雄,李芳这种是英雄造时势。 当初天地灾劫跌至时,正是像他这样的人支撑着,才能拖到我实力强横,取得今天的太平盛世。 陈安小心翼翼的问:“李大人,您想去什么地方?” “万寿园。” 我沉吟稍许,随意编了个幌子说道:“这次除了要治病以外,我想加入万寿园,学习修仙之法。” 听得我这番说辞,陈安并不吃惊,反而是一副习以为常的姿态。 “李大人,像您这样的富贵公子哥,从各地远道而来拜师学艺的,我见过很多人。” “不过我得提前泼您一盆冷水,想要进万寿园,恐怕一般的财力还不行?” 一般的财力还不行,也就代表只要钱足够多,还是能搞的定的。 我身上的凡俗金银堆积成山,绝对足够潜入天门宗。 且我从青丘狐族那里学习到的幻术,也足够将自己隐藏得不露出蛛丝马迹。 外加上我身边跟着铁芊芊,她的实力也是五重天的修为,足够帮我把气息遮蔽住。 万寿园最强的人,就是掌门人温盏,她的实力就是五重天。 我平静声道:“你给我指出门路,少不了你的好处,至于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想要寻找门路,您也只能去仁寿堂。” 接下来,陈安向一边叫了辆马车带路去仁寿堂,一边向我介绍进入万寿园的门路。 在附近的城镇,有许多个加入万寿园的门路,大都是去当杂役,做挑水做饭,种田施肥等的一些杂活。 杂役的工资很低,可如果做好了,还有进入外门修炼的可能性。 哪怕是被人当奴才,也有无数人争破头皮想要进入。 万寿园招募人的管事者,并不会亲自海选,而是在城中找有头有脸的家族或富商,给出一定的名额。 想要获得名额,就得花钱走这些人的门路。 在这座小城中,唯一有门路的就是医馆仁寿堂。 仁寿堂医术高超,每年都会有很多名额,同样收的介绍费也相对低廉。 按照陈安的说法,如果身高样貌各方面优秀,大概需要一万两银子。 在仙界,一万两银子足够买下一条街的生意,且还算是友情良心价了。 看来无论人界还是仙界,想要修行,都是难上加难啊。 在陈安的带领下,我们走了大概半小时的路程,来到街中心的一个楼阁正前方。 四周的商铺,大都是宽敞明亮的瓦房,中央红砖绿瓦白墙的宫殿样式五层楼阁,格外引人注目。 门口位置,有一龙一虎两石雕,房门口挂着一幅画,是披着长袍手拎银针的老者。 我一眼就认出,这画的是药王孙思邈。 传说中,药王孙思邈在山中见一吊睛白额虎,因老虎喉咙里卡着骨头,痛苦不已。 取出老虎喉咙里的骨头,老虎就会吃人。 药王心慈人善,挣扎之下治好了老虎,善念也将白虎感化,从此不再吃人,整日跟着孙思邈。 因此在画像上,孙思邈总是挎着一头老虎。 时隔不知多少年,想必当年的药王也成了仙,才会传播美名,留下传承。 说不定机缘巧合,我以后还有机会见传说中的药王一面。 陈安敲了敲房门,扫地的小厮格外有礼,“三位请进。” 屋子里,三面墙都是中药柜子,上头标注着药材名字,和人界的也都相差无几。 柜台前的梨木雕花椅上,坐着一个穿青布长襟棉袄,发丝用一根绳子高挽起的女人。 女人鹅蛋脸,单眼皮,皮肤白皙得能看见血管,高鼻梁厚嘴唇,给人知性的味道。 这种出尘的知性,大概是医道传承到了一定境界,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质。 进门之前,我将手轻轻一挥,给铁芊芊弄出些相貌变化。 她小声嘟哝一句,“你又在搞什么鬼?” “别说话,一会儿我说什么你接什么,否则下次无论美丑,我绝不会再给你花冤枉灵石,弄个没用的肉身!” 用灵石塑造出的肉身,能让铁芊芊有触感味觉,以及正常人应该有的一切,唯独不能战斗。 这具肉身太过脆弱,稍微调动灵力,就会直接散架了。 铁芊芊在墓穴中无聊的待了这么长时间,能在外头放放风,过过瘾,已经是十足的幸事。 第七十一章 医馆 果不其然,被我警告一番后,铁芊芊变得格外老实。 陈安恭敬的站在女人身前,“楚先生,这位大婶是不远万里来的,据说病症很复杂,您给好好看看。” 在古代,称呼大夫为先生,仙界也是这个习俗。 姓楚的女人从椅子上起身,走出柜台盯着铁芊芊良久,又翻了翻眼皮。 “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看看。” 女人声音清幽,足见是个性格如水般沉静的人。 铁芊芊将舌头伸出老长,她看了好一会儿,皱紧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脾虚肝火旺盛,肾水过多,如果只治表症,里症就会加深,难怪你们在别处治不好。” 说着,温盏刷刷的写下两种方子。 “两种方子都是每日一服,没有忌口。第一种药材便宜,但见效慢,需要服药一整年,但不影响根除症状,只是麻烦些。” “第二种价格昂贵,一般家庭负担不起,可效果更好,人好得也更快,大概一个月就可以。” 当初我学习黄帝内经时,也深谙医术,给铁芊芊制造出的面向,正是女人所说的症状。 足以见得,这人医术是真的高超。 “多谢楚先生,要第二种。” “五两银子一副药,如果你觉得我们这里贵,可以去当地小药铺购买。” “不用,多谢。” 我直接掏出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了整整一个月的药材。 等配好了要擦以后,陈安再度开口,“楚先生,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还有一件事想要求您。” “说。” “他想要进入万寿园当杂役,还希望您能提供门路。” 女人盯着我好一会儿,“你多大了?” 我犹豫了一下,“二十三。” “你对万寿园了解多少?” 我故作茫然,“只听说从万寿园中,能得到一线仙机,说不定就能得到长生了。” “至于别的,还真没听说过。” 装傻充愣,说不定能从女人的口中,套取到有用消息。 从面相可以看出,女人看似冷若冰霜,实际心地良善,说的话可信程度很高。 她的地位比陈安要高,想必知道的东西也会更加全面。 “加入万寿园,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每年以各个渠道进入其中的,大概有五百多人,大概只有一到两个,能当正牌的杂役弟子。” “每一百个杂役弟子,能出一个外门弟子。至于内门,想都不要想。” “当杂役时,什么苦活累活都是你,那些仙人也不会把你当人看。” “如果了解这些以后,你还愿意加入,可以交黄金一千两,一旦进入概不退钱。” 我丝毫没有犹豫,正想从储物袋掏钱时,才觉摸出不妥。 “一千两没问题,我求仙之志已定,请楚小姐成全。” 女人面露不悦,“叫我先生。或者,直接称呼我楚默文。” “是。” 事情搞定,我故作出去取钱,随便找个地方弄了两个大箱子,里头放了黄金拖回。 直接从储物袋掏出一大堆东西,估计会把她们吓够呛,身份也会随之暴露。 事情搞定,我给陈安了一锭黄金,足够他几年的花销。 一切置办妥当,楚默文吩咐道:“三日之后,我们仁寿堂会有一次进入万寿园的机会,你与母亲可在三楼随便挑一个房间,住宿等待。” “多谢楚先生。” 我和铁芊芊来到三楼的一个向阳房间,屋子里的摆设古色古香,墙壁上燃烧着的檀香价值不菲,可见仁寿堂底蕴不凡。 铁芊芊呆滞的坐在铜镜面前,看着自己满是怨念的脸,“李天赐,你就不能让我变得稍微好看点?” “不行,我怕自己兽性大发。” “我不管,我就想变好看。”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我想不到一个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女人,也会有这种无聊的讲究。 无奈,我只能随手一挥,给铁芊芊换了套衣服,又弄出其原本的容貌。 “不要乱闹腾,不要碎碎念烦我,现在你去隔壁房间。” 铁芊芊颇有些幽怨的道:“从你的脸上,我只看到了厌烦,哪里有半点兽性大发的样子。” “之前会,现在不会了。我觉得门外的楚默文,比你漂亮有气质得多。” “就算兽性大发,我也是对她,不是对你。” “你放屁,我比她漂亮多了!” “再漂亮也是红粉骷髅而已,我喜欢的是内在气质,你太肤浅。” 房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楚默文脸色阴郁,表情僵硬。 我刚才分神琢磨万寿园的事,没有感知外面的情况,刚才说的话,估计被她全听见了。 我尴尬道:“楚小姐有什么事?” “叫我先生!还有,我们仁寿堂不许闲杂人等进入,她是谁?我怎么没见她进来过?” 我敷衍道:“是跟着我一起来的丫鬟,当时您忙着看病,没注意。” “仁寿堂不是风月场所,请李先生自重。还有,我会医病也会下毒,您最好小心点,免得风大闪了舌头,以后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等她离开时,铁芊芊鄙夷的道:“一个凡俗女人而已,又老又丑,还脾气差,她哪里有我半点好。” 第七十二章 出手 我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楚默文想起自己有东西没送,又折身回来,这会儿她听得的是一清二楚。 六目相对,分外尴尬。 楚默文面色阴郁,将手里的包裹重重撂在桌上。 “原本我是给你们送睡衣睡袍的,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你们两个不是我仁寿堂的客人,请立即出去!” “三日之后正午,来这里报道就可以坐上前往万寿园的马车。” 铁芊芊翻了翻白眼,“切!你想留,我还不稀罕呢!” 我气得一巴掌不轻不重拍在她的脑袋上,“抱歉,我们现在就走。” 被人撵出房门,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我用灵魂传音,“你再闹腾,就滚回石头里。” 铁芊芊不仅不认错,反而愤怒,“为了一个陌生女人,你竟然凶我!?” 我:“???” 懒得理会铁芊芊清奇的脑回路,我正走到一楼时,迎面走来一个脸色蜡黄,穿着黑布褂子的中年男人。 门口的位置,还停着一辆类似黄包车的车子。 男人的胳膊,弯曲出诡异的弧度,且皮肤被撑起一块,应该是骨折了。 他急昏了头,差点撞进我的怀里,被我搀扶住后,又用左手牢牢抓住我的胳膊,“先生,我疼……疼得厉害!” 说了几个字,男人就疼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观男人面向,眉宇紧缩,颧骨凸出,天灵穴位置飘荡着的乳白色气息,证明他是个好人,也是个苦命人。 “咬紧牙,别乱动!” 我抓住男人的胳膊,轻轻那么一按,只听咔嚓一声,脱臼骨折的部分直接复位。 同时,我悄然灌注入水元素力量,让断臂粘连在一起。 原本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约莫一个月左右就能恢复。 后头正下楼梯的楚默文娇喝一声,“胡闹!人的胳膊已经断了,你这么折腾……” 话说一半,楚默文瞪圆了眼,颇有些不可置信。 以她的眼光,估计能一眼看出来,此时我已经帮男人接好了骨头,而且骨头接得很正,对恢复大有裨益。 我随手撕下一截衣裳的布条,替男人缠好胳膊,“一个月不要劳动,伤口可以自愈。” “至于抓药,你去问那边的女先生。” 男人一个劲的鞠躬,“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到了楚默文这边,检查了一下我接好的骨头,又惊诧得把布条缠绕回去,只开了一些促进伤口愈合的药材。 拿好药包,男人有些忐忑的问:“先生,这得多少钱?” “药不值钱,你回头多帮我们店采一些黄连薄荷送来就行。至于接骨,那人不是我们医馆的,你问他去。” 没等男人开口,我摆了摆手,“顺手为之而已,你走吧。” 等男人千恩万谢的离开,楚默文饶有兴趣的询问:“你这么高超的医术,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我们老家有一本书,叫黄帝内经。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拓印一本。” 楚默文满眼的不可置信,“医学典籍是家传秘宝,也可以送人!?” “区区医书,算不上宝贝。” “学医本就是为了悬壶济世,如果每个人都敝帚自珍,让好的医术断了传承,才是最大的遗憾。” 楚默文激动得白皙面颊泛着绯红,“刚才是我无理。李先生请楼上雅间,我为您安排上房赔罪。” “多谢。” 还剩三天,我也懒得在城里头折腾,干脆在这里住下。 楚默文人还不错,如果能多聊上两句,兴许能从她这里弄个身份。 进入万寿园,是要证明自己身份的,比如出自什么地方,祖籍哪里,为的是将贼匪流寇排除在外。 现在的我,唯一能证明身份的,就是天门宗令牌。 我总不能丧心病狂到找个人杀了,而后替换成他的身份,加入到了万寿园中。 楚默文将我们带到四楼尽头房间,里头无论是陈设还是格局,都比楼下强了一个档次。 落座以后,我从储物袋中取出人界的黄帝内经交给楚默文,“三日之内,你可以找人尽快拓印。” 翻了几页书文,楚默文如获至宝,“里面记载的东西,简直比楚家的医书还要高明丰富,多谢李先生!” “宝剑赠与英雄,这是你应得的。” 像医书这种东西,哪怕是仙界中流传的,也绝不会比人界更好。 仙界中,主要是修仙者占据主导。而在人界,是凡俗中人占据主流。 因此,医治普通人的医书,黄帝内经会更胜一筹。 见她高兴成这幅模样,我这才趁热打铁询问:“楚小姐,我有一不情之请。” “您但说无妨,只要能做到的,我绝不推辞!” 第七十三章 救人 “我本是乡野村夫,偶然家中发迹,没有一个体面的身份支撑,日后进入万寿园,怕是被人瞧不起。” “仁寿堂声名远播,希望楚小姐能给我一个身份。” 楚默文纤眉微蹙,犹豫了许久,方才展颜笑道:“如果换做旁人,我必定不敢答应,因为山间土匪强盗多,弄不好就成全了恶人。” “如果拿着我们仁寿堂的身份去作恶,反而辱没我们的名头。” “可像李先生这等良善之人,能挂着仁寿堂的姓名,是我们的荣幸。” 没过多会儿,楚默文就用仁寿堂特质的身份银牌,上面雕刻着李芳两个字,反面则是一个草药形状徽章。 当天晚上,我们在仁寿堂中,享受了最高规格的待遇,包括饭菜和洗澡水,都有人端上来。 铁芊芊吃东西,只能过个嘴瘾,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过她还是吃得不亦乐乎。 或许真是在墓穴中憋得太久,天地间的一切事物,对她来说都格外新奇。 五楼的空气格外亲信,推开窗子能看到整个街道的盛景。 街道延伸出长长的灯带,有孩子提着灯笼,在街道上嬉戏打闹。 小吃摊燃着炭火,有烤地瓜焦香的味道,隔着几层楼都能嗅得到。 铁芊芊趴在窗户口,向着下方好奇张望着。 以她的实力,已经完全不需要睡眠。 没有想到,在敌人的大本营,我还能躺在沉香木的大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有铁芊芊替我守夜,这一夜我睡得格外安稳。 仙界的灵力浓郁,且我的实力所有降低,对睡眠的依赖同时提高。 晨光熹微时,我眯起双眼,从床上坐起身时,铁芊芊嗖的凑到我的身前。 “喂,早上了,能不能带着我出去玩?” “你自己去就是。” 我打了个呵欠,起床洗漱。 房门被敲响,是佣人送来了精致的早餐。 铁芊芊闹腾的抓着我的胳膊摇晃,“你来之前说过要带我去玩的,蹲在这里头无聊死了!” “不去,我要修炼。” “可我又不用修炼,你凭什么不陪我?”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 不管楚默文怎么闹腾,我都懒得理会,盘膝坐下静静修炼,体悟周遭的天地能量。 楼下,我感应到了楚默文的气息,立即坐起身。 房门敲响,外头传来楚默文急促的声音。 “李先生,能不能请您帮个忙,我们店里来个一个棘手的客人。” 房门打开,我不由疑惑问:“以你的医术,还有治不好的人?” “我是主治内伤的,治外伤的王大夫这两天碰巧不在。” “知道了,带路。” 门口位置,躺着一个穿白色练功服,腹部有狰狞的口子,肠子都快要流淌出来。 我看到年轻人的胸口,竟然有万寿园的标志。 他是万寿园的人!? 伤口太大了,已经超过人力所能及的范畴,两个仁寿堂的医生站在旁边,颇有些束手无策。 哪怕是我,用黄帝内经的方法,也没办法将其治愈。 伤口太大,稍微动弹一下就会裂开,我又不能展示灵力。 思前想后,我脑海中猛然蹦出一个主意。 我迅速从腰间取出匕首,将男人的练功服划开,沉声道:“给我缝衣服的针线。” 在场人都懵了,楚默文疑惑问:“李先生,您要针线做什么?” “别管,把东西给我就是。” “是。” 出于对我的信任,楚默文很快递过来针线,我直接一记掌刀砍在男人的后脑,让其昏迷过去。 有人打来一盆清水,我清洗了男人露出来的皮肉和翻卷出的肠子,将位置摆正以后,拿起针线开始缝上肚皮。 缝针的同时,我悄然灌注入水元素力量,让伤口先愈合上那么一丝。 因为就在门口行医,门外的人都已经看呆了。 “这……这简直疯了!人的肚皮能用针线去缝?” “我怎么没看过他的模样,难道是仁寿堂新请来的先生?” “依我看,人铁定是不行了,肠子肚子洗干净缝上,这人又不是棉花做的。” “可惜,如果是王先生在,兴许还能有救。” 在一群人的议论纷纷中,我迅速缝针结束。 缝好以后,我又从楚默文的手中要来止血和止疼的药膏,涂抹在伤口的位置,用纱布一圈一圈的缠绕上。 做完这一切,我掐了下男人的人中,他虚弱的掀开眼帘。 “先生,我……我是不是不行了?” “我已经把伤口治好,你站起来试试。” 男人也顾不上光着身子的羞耻,被我搀扶着一点点站起身,茫然看着肚子上被缠绕绷带的伤口,良久不敢相信。 他惊喜的抓着我的手,“是您是好了我的病!?” “是。你的伤势没有大碍,最近一个月卧床不要乱动弹,一个月之后来拆开线,就没问题了。” “您一定是王振江,王医生对不对!” 我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仁寿堂的人,只是恰好路过,想要借助这里的门路加入万寿园。” “想加入万寿园!?” 男人有些遗憾,“可惜我只是个外门弟子,帮不了你什么忙。不过如果你真能进入万寿园,我必定会帮你!” “我叫陈河源,恩人你叫什么名字?” “李芳。” 第七十四章 蝼蚁 陈河源从储物袋中掏出沉甸甸的两锭金子,其中一块撂在仁寿堂的桌上,另一块塞入我的手里。 “李先生,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希望你日后能加入万寿园,做我的师弟。” 我本不打算手下,可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普通人,面对这么多的金银不动心,不符合常理。 我将金锭收下,道了声多谢。 我问:“你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弄的?” 王振江颇有些心有余悸的道:“近日里,听村民反映说镇子附近的丛林有凶兽蛰伏,宗门派我下山除祸。” “那家伙是一头有了修为的狼妖,我将其砍死,自己的腹部被咬了一口。” “还好遇上李先生,否则我这条小命就难保了……” 千恩万谢后,王振江被人搀扶着离去。 我向楚默文嘱咐,“一个月以后,他再来时,你用剪刀把线切开,一点点拽出就是。” 楚默文美眸流转异样波光,这份光芒并非对我,而是对于我的技术。 “李先生,您的这份手艺,是从什么地方传承下来的?” “家师是云游大夫。” “天哪,太神奇了!” 楚默文喃喃不可置信的道:“以往有不少病人,都是止血之后,因为伤口过大无法愈合,伤口几次开裂而死。” “我们千方百计的寻找能让伤势尽快愈合的药材,却没有想到,能用针线缝合这种简单的办法。” 针线缝合伤口,是在人界中经过无数人试验和发展,才诞生出的方法。 像仁寿堂这样的地方,必定一眼能看出名堂。 如果能让这等法子流传于世间,也算是一大幸事。 有过此次轰动以后,留在仁寿堂内难免被人讯问拜访,我索性带着铁芊芊出门逛逛,也熟悉一下仙界的风土人情。 大街宽阔,无论士农工商,人们看起来都不忙碌。 在仙界这种物产丰富的地方,生活格外淳朴,没有那么强的物欲,也就没那么多行色匆匆。 路过许多地方时,人们看向我的目光带着好奇和敬畏,想必治病救人的事,已经传了出去。 我和铁芊芊逛了一大圈,找了个小饭馆坐下。 两份炒菜,一盆米饭,香甜的味道唇齿留香。 结账时,老板却笑呵呵的说,“李先生,您可是我们镇子顶有本事的人。” “有好多人为了一睹真容,特地来我这儿吃饭呢。” “您的钱我不要,如果喜欢小店的饭菜,以后常来就是。” “多谢,一定。” 我没有推辞,起身离开。 本是随手而为之的行医,没想到招致这么大的轰动。 还好,三天之后,我就该离开了。 铁芊芊一路走走停停,用凡俗金银买了一堆毫无卵用的东西,等日落傍昏时,才与我一同折回仁寿堂。 一路上,我也见识了仙界的风土人情。 这里的风气,像是富足时的封建社会,风气保守生活富足,且对修行者格外敬仰。 如果谁家的孩子,能在万寿园工作,简直是祖上积德。 倘若能成为万寿园的弟子,就会受人崇敬,衣食无忧不说,还能得到官府的供养。 至于官府,也就是镇子的自治组织,收税负责保护治安。 回程路上,我不由感叹道:“若是在这种地方,做一个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百年寿终,也是一种幸事。” 铁芊芊鄙夷的瞥了我一眼,“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已经成了修行者,为什么还要去羡慕蝼蚁庸庸碌碌的生活?” 我摇了摇头,“十里平湖霜满天,只羡鸳鸯不羡仙。个人追求不一样,你眼中的蝼蚁,或许是另一个人的整个世界。” “你可真酸。” 铁芊芊愈发鄙夷,“我不知道你曾经身处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在仙界中,处处隐藏着危机。” “有强大的修行者路过时,随便看上哪家的女人或男人,都能随意带走蹂躏。” “哪怕是修行者想要杀人取乐,也能随便屠戮了整个镇子,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甚至有强大的凶兽,一口血食吞噬十万里土地生灵,他们也只能白死。” “任何地方,不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人,都是蝼蚁。” 我不由皱眉,这铁芊芊说的东西,也太黑暗了些,且我从未见过。 至少进入仙界至今,我也只看到了修行者明争暗斗,普通人还是淳朴的。 今天出现的陈河源,算半个修行者,他并没有为祸百姓,而是选择为民除害。 对于铁芊芊所说的话,我不尽然认同。 走到仁寿堂门口,我就听到里头传来的激烈争吵声。 “一个陌生人,你就敢给他仁寿堂的腰牌,还让他胡乱给人治病,这……这也太冒险了!” “师父给的传承有限,我们不能守着老黄历做事,不破不立,李先生今天的确是救了人。” “像那种程度是伤势,我也可以治疗,为什么不等我来?” “你就算把人治好,伤口也会裂开,只能让人多活几天而已……” 正争吵的两个人。一个是楚默文,另一个是穿着华贵锦袍,剑眉朗目的陌生男人。 见到我站在门口,楚默文舒展开紧绷着的面颊,冲着我微微一笑,“李先生,您回来了。” “楼上已经准备好热水,厨房里有晚饭,马上给您送上去。” “多谢。” 第七十五章 惩治 依照我的猜测,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仁寿堂的外科大夫王振江。 今天我做的事,算是抢走了王振江的风头,否则他不至于对我有如此敌意。 我没有理会他,正要起身上楼,却被喝止。 “站住!” 我平静声问:“你找我有事?” “听说你今天,治好了一个人?” “治没治好,关你屁事!” 铁芊芊拎着大包小包,恶狠狠的瞪了王振江一眼,旋即碰了碰我的肩膀。 “别理他,咱们走!” 我再度要上楼,却被王振江拽住胳膊。 我甩手将他的手臂弹开,不悦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只是想警告你一句,以后不要再打着仁寿堂的名义招摇撞骗,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知道了。以后仁寿堂的事,我不会管。” 我再度要上楼,王振江竟跟了上来,顺手接过铁芊芊大包小包的行李,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姑娘,请问怎么称呼?” “滚!” 铁芊芊一把从王振江手中夺过行李,漠然声道:“阴沟里的爬虫而已,也敢和我……” 话说一半,我操控诅咒之力,让她恰到好处闭嘴。 如果放任下去,我怕铁芊芊会杀人,于是主动开口说:“她是我的妻子,你有事?” “呵呵,没事。” 被骂了个狗血喷头的王振江,勉强咧了咧嘴角,强压着心头的愤怒,弄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和铁芊芊上了五楼,回到房间以后才解开封印。 铁芊芊怒不可遏的道:“卑鄙的爬虫,还敢用猥琐的眼神看着我,如果你是你拦着,我必定杀了他!” “食色性也,几乎每个人都这样。难不成你走一条街,就杀一条街?” “是又怎么样!” 铁芊芊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看见不爽的直接杀了,这是你身体力量赋予你的权利。” 我总觉得铁芊芊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好像……她不是一个人,而是冷血乖张,偏偏又对特定的人有情有义的凶兽。 我沉着脸盘膝闭眼修炼,懒得理会她。 似乎看出我心情不好,铁芊芊凑到我身前,尽在咫尺盯着我的脸许久。 “别妨碍我修炼。” “小弟弟,你是不是生气了?” 铁芊芊拿出几年刚买带铃铛的小绣球,在我眼前晃了晃,嘿嘿笑着说:“要不姐姐给你道个歉?” “你是谁姐姐?” “是你啊。别忘了,你在墓穴还叫过我……” 话音未落,我猛然睁开眼,铁芊芊立即僵硬得像是木偶,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今天晚上,就惩罚你在这里站着。如果下次再敢乱说话,还会是这等下场。” 一个静谧,我修炼得愈发深入,灵魂的力量超脱出肉身,溢散出楼层之外,汲取日月精华。 仙界的符文规则健全,能让灵魂的力量随着修炼的进度,而缓慢增强。 在灵魂力量包裹的范围内,我能清楚的看到阁楼内每一个细微的角落。 五楼左边尽头的房间,是楚默文和王振江的卧室。 楚默文已经安睡,而王振江竟手里攥着个奇怪小玩意儿,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朝着我们所在的房间靠近。 我迅速睁开双眼,将蜡烛吹熄,同时解开了铁芊芊的身体封印。 铁芊芊老实了许多,乌溜溜的眼睛乖乖盯着我不说话。 此时,王振江就站在我们门口。 我朝着铁芊芊比了嘘的手势,与她一同躺在床榻上。 灯光昏暗,从门缝的位置,隐约透过月光能看到我们的身形。 王振江在门口盯着好一会儿,才用口水沾湿了窗棂,戳开一个洞,并将一根竹管塞入房间,用力那么一吹。 淡淡的白色烟雾吹入房间,铁芊芊勃然大惊,压低声音道:“这小子心怀不轨,咱杀了他吧!” “嘘,别说话!” 嗅到烟雾时,我发现这是一种让人昏睡的迷药,而非是毒药,而且剂量不大。 估计是王振江记仇,想要下药整我。 如果换做平日,我肯定像铁芊芊说的,将这小肚鸡肠且心怀歹意的家伙杀了。 可这里是万寿园附近,我还要靠着仁寿堂混入万寿园中,不能冒失动手。 迷烟缓缓吹入时,我悄然调动风灵,将空气中的药粉凝聚成团,朝着竹管喷入。 “咳咳!” 王振阳竭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咳嗽声,旋即咕咚一声,他摔倒在了门外的地板上。 在仙界的北域,现在正是冬天,不说大雪飘飞,也是零下十度左右。 王振阳穿着单薄的衣服,还赤着脚,在走廊上睡一夜,明天够他受的。 第七十六章 来人 门口的王振江直挺挺躺了下去,我也总算能够睡上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早上下楼时,我通过破妄之眼可以看到,王振江正躺在床上裹着棉被,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哆嗦。 在门口被冻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还能够睁开眼。就已经算是他身体素质不错了。 再嘱咐过王振江不要有任何人进入房间,打扰后我盘膝坐在床榻上,修炼了整整一日。 明天就是进入天门宗的时机,我必须养精蓄锐,静等着明日的来临。 哪怕铁芊芊再怎么抱怨着想出去玩儿,我都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第三天一大早,我就听见门外有马车声响。驱赶马车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人。 男人的身后背着长鞭,隐约可以看到灵力涌动,拉车的也不是普通的骡马,而是一头遍体生着鳞片,头顶生着独角,像是犀牛一样的怪物。 车子的正前方,印刷着一个似龙非蛇的标志,这是万寿园的标牌。 万寿园的人赶到,我迅速收拾了房间里本就不多的东西,下楼准备出发。 门外喊了一声:“仁寿堂的人上车了!” 门口的楚默文神色格外恭敬:“李先生一路顺风,如果有时间欢迎来仁寿堂做客。” “一定。” 正当我准备上车时,忽然旁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呼喊,“等一等,马上就来了!” 背着大包小包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的坐在了马车屁股后头,不由得感慨说道:“不愧是万寿园,就连拉车的东西都不一样,这怪物看着够吓人的!” 我不由得愕然站在马车前,回转过身茫然望着楚默文,“你们不是说只有一个名额吗?” 楚默文也傻住了,“没错,我只把名额卖给了李先生您,至于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 “我是从王振江的手中获得的名额,花了整整一千两黄金!” 中年男人一脸警惕的询问说道:“王振江定下的事情,你们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没等楚默文开口,楼梯口的位置就传来了王振江冷漠的声音:“不会反悔,刘员外您尽管上车。” “师妹,你把钱还给这小子,像这种居心不良的人不配进入万寿园。” 楚默文俏脸顿时阴霾,“在三天之前,我已经通知过你,这次的招募由我来负责!” “你现在出尔反尔让我难堪,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振江颇有些得意的撇了我一眼,随后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师妹别生气,我这是为了仁寿堂着想才这么做的” “刘员外已经答应咱们,出了一千两黄金的报酬以外,还会给我们三家临街的店铺作为报酬。” “李先生对我们有大恩,他给出的报酬,足够换一整个仁寿堂!” “我不管,今天李先生必须进入万寿园!” 驾车的人已经不耐烦了,“你们到底是谁进去,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 王振江呵呵一笑,“对不住师妹。师父临终前曾经嘱咐过,他老人家不在的时候,仁寿堂这个家应该由我来当。” “刘员外,您一路顺风!” 车子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我眼神中杀意闪烁,铁芊芊还在一旁小声说着风凉话:“早让你把这家伙给杀了,你非得不听。” “现在倒好了,人家骑到你的脖子上拉屎拉尿,你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闭嘴!” 我瞪了铁芊芊一眼,沉默一言不发的转着,目送万寿园的车子渐行渐远。 楚默文怒不可遏,咬牙切齿恨恨的瞪了王振江一眼,随后赶忙小跑到我的身子前面。 “对不起李先生,是我事先没有做好沟通。” “您的一千两黄金我会如数退还,另外您的医书可以估价卖给我,我绝不讨价还价!” 我面无表情的询问:“楚小姐,你们下一次有名额进入万寿园,大概是什么时候?” 楚默文有些为难的说:“这种事情也看运气。一般情况下是一个左右招募,如果运气差一点,碰巧他们不招人,得等上小半年的样子。” 等上小半年,就连黄花菜都凉了。 我怒极而笑,冲着王振江微微点头,“你做的很不错,我欣赏你的行为。” “少在那里阴阳怪气的!” 王振江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你在镇子上算是得罪我了,以后休想从任何渠道进入万寿园!” “劝你小子换个地方碰碰运气,说不定有生之年能有机会加入小宗派。” “不过像你这种人,泥鳅沾上海水也变不成海鲜,趁早回家洗洗睡得了。” 我平静声音说:“多谢指点,明天我办完事就走。”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今天晚上找个机会把王振江给弄死,顺便搜索他的魂魄。 王振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搜索他的魂魄对我来说大有裨益。 一来,我能够加深对万寿园附近的了解。 这第二,说不定还能直接幻化作王振江的身份,想办法进入万寿园。 他算是小镇上的名门望族,而且掌握着还算精深的医术。 像万寿园这种门派,肯定在日常生活中,有不少弟子被灵兽咬伤。 医生这种紧俏行业,是他们最缺少的。 为了避嫌,当天晚上我随便在路边找了个客栈住下,静等着午夜时分悄然出手! 晚上十一点左右,我和铁芊芊脚踏虚空,站在了仁寿堂的房顶上,脚下就是王振江所居住的房间。 这会儿,王振江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开始发起了高烧。 楚默文敲开房门,手中托盘还捧着一碗煎好的药,“王振江,你现在方不方便?” 王振江面露喜色,“师妹请进。” 第七十七章 顶替 房门打开,楚默文把药放在桌上,“这副药剂是我亲手调配的,师哥趁热喝了吧。” “嘿嘿,还是师妹想的周到。” 王振江的手并没有端向汤药碗,而是趁机捉住了楚默文的柔荑,因为发烧而泛红的脸上,堆满了淫邪的笑容。 “师妹,今天我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好啊。前两天你的魂都快被那小子给迷飞了,我再不出手制止,肯定要出大事!” 楚默文迅速把手抽回去,眼神中的厌恶一闪即逝,“师兄,这是我的私事,你没有资格插手!” “今天我来找你,是为了商量一件事。” “师妹但说无妨。” 为了防止再度被占便宜,楚默文站起身后退了一步,“刘员外给我们三家店铺,我准备拿走一间去开分店。” “仁寿堂的东西我一概不拿,师傅的传承也都是你的,我独自一人出去自立门户。” 我能够看得出,王振江对楚默文已经起了歹心,两人长此以往的相处下去,王振江满足不了色心,就会另起杀心! 楚默文显然预知到了危险,这才准备离开仁寿堂,另起一番炉灶。 王振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师妹,为了一个刚见面不过三天的男人,你竟然要和我决裂!?” “不是决裂,是各图发展。” 楚默文面无表情的说道:“师兄不用担心,我会换一个名字经营医馆,并不会争夺仁寿堂的名头。” “明日之后,我就会搬走,师兄保重。” 楚默文起身即要离去,暴怒的王振江直接坐起,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不许走!” “你干什么!?” 楚默文愤怒的想要甩开胳膊,却根本不是人高马大的慕容长青的对手。 “师妹,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你的淫邪之心,我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楚默文目光微凛,“这些年里,小镇上的女人因为你而堕胎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玩完了人又不要,导致人名节败坏,只能远走他乡。” 王振江急了,“师妹,我那是对她们!我对你,绝对是从一而终!” “你玩弄的女人中,几乎大半都比我漂亮。你从一而终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医术。” “内科包罗万象,外科相对简单,赚钱也少,你是啊怕失去了我这一棵摇钱树。” 我蹲在楼顶,将两人的谈话听得真真切切。 楚默文的判断的确不错,从命相可以看出,她明眸厚唇,天生命苦犯小人,但为人刚强正直,总能化险为夷。 前半生坎坷动荡,后半生享尽荣华。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就是她一生的命数。 可惜,楚默文忽略了一点。 王振江不止有色心,还有杀心! 被戳破脸皮的楚默文,愤怒的死死卡住楚默文的脖子,“臭婆娘,你长得也就那么回事,老子在男人里也算玉树临风,凭什么瞧不起我!” 楚默文一脚踹在王振江的裆部,厌恶的道:“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本不想和你翻脸的。” “可你空有一副皮囊,糟糠其里,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以后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楚默文起身要走,脸色呈青紫的王振江抽出腰间匕首,“贱人,我宁愿你死,也不能让你抢生意!” 正背对着他出门的楚默文,以为他只是在咒骂,丝毫没有意识到杀机已然来临。 “小心!” 我站在房顶上大喊了一声,楚默文下意识回身看去,在看到手执利刃扑上前的王振江。 她吓得尖叫一声,而王振江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向上看。 我使用金木遁术,整个人穿透了瓦砾,从天而降至王振江身前。 房顶完好无损,我出现得好像鬼魅,而王振江也像活见鬼似的大喊大叫。 “你……你他妈是怎么进来的!” 我掐动诅咒之力,化作咒印钻入王振江的眉心。 他惨叫一声跪在地上,很快双眼灰白,灵魂被我侵入其中。 一瞬之间,我看到了王振江的一生。 此人品行败坏,年幼时因展现出一定的天赋,被仁寿堂的主人收为徒弟。 五年前,因为王振江非礼仁寿堂的杂役,导致女孩精神失常,仁寿堂主人要将其逐出师门。 王振江当场用毛巾捂死了老师傅,又把女孩连夜杀了扔进河里,造成洗衣服坠河的假象。 回去以后,他又伪造遗书,让自己成了仁寿堂的大当家。 像这样的人能活到如今,全凭着胆大心细。 如果没有我,估计他还能逍遥一段时间,现在魂飞魄散,也算恶有恶报了。 被我搜索过魂魄,一团惨叫着的光团,渐而泯灭在空气中。 我沉声道:“尸体处理一下。” 铁芊芊指尖跃动着一团火焰,轻轻触碰王振江的尸体,下一瞬就蒸腾扭曲消失在空气中,连骨灰都没有留下。 楚默文眼眸圆睁,吓得不敢挪动脚步。 “李……李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七十八章 自作自受 我平静声说:“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你只需要记住,我救了你,是你的恩人。” 地上还掉落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如果没有我,现在死的肯定是楚默文。 楚默文性格比我想象中还要坚韧,很快镇定下来,恭敬声道:“多谢李先生救我。” 我默默闭上眼,指尖开始在身上勾勒符文。 短暂几个呼吸后,我的样貌就和王振江一模一样。 我使用的并非是幻术,而是在凡间时,金彩使用的折纸术。 折纸术可以通过扭曲外形来改变自身的样貌,哪怕是再强大的修士,也无法窥破我的本身。 缺点就是,模样会变,但气息不会变。 因为是物理上的扭曲肉体,肤色和细节处,不可能变得一模一样。 比如我可以拉伸肌肉和骨骼,没办法拉伸眼球之类的。 好在对王振江熟悉的人,只有楚默文一个,只要她不揭穿我,就没人能知道。 我看了看自己的肉身,颇为满意。 楚默文惊恐望着我,半晌不敢开口。 我宽慰说:“别怕,我借用王振江的身份,只是想混入万寿园而已,不会对你有歹意。” “我杀的只是该死之人,绝不滥伤无辜。” 楚默文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对不起李先生,是我失态了。” “可您已经是修行者,可以直接拜山入万寿园,为什么要以杂役弟子的身份入内呢?” 面对楚默文,我没必要隐瞒。 “我去万寿园,是因为他们关押了我的朋友,必须去救人。” “希望楚小姐替我保密,不要让我的神恩,被第三个人知道。” 楚默文伸出三根手指,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发誓绝不把消息透露出去,否则就……” 我摆了摆手,“不用。” “待会儿我以王振江的身份写一个折子,你替我送到万寿园的管事处。” “这家伙人品不咋的,但挺会为人处世,和万寿园的关系处得不错。” “以他的身份,破格成为杂役应该没什么问题。” 楚默文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向我鞠躬后才退出房门。 估计把信送过去以后,万寿园那边就能给回复,并迅速前往宗门上岗。 我被王振江搅合以后,原以为很难再加入万寿园,如今阴差阳错,反而能站在更高的位置。 以王振江的医术,即使当了杂役,也是杂役中的最高等级。 等级越高,我就越容易接触核心层。 一大早,楚默文就替我送信。 中午十二点,一辆通体生着鳞片的怪兽驮着车子,在大街上疾驰着。 车子停在仁寿堂门口,陈河源从车上跳下,扯着嗓子喊:“李先生,我给你带好消息来了!” 陈河源前天还狰狞的腹部伤口,今天就能够驾车,应该是在宗门中弄到了疗伤的灵药。 我尴尬从楼上走下,抱拳道:“见过陈真人。” “我不找你,我找李芳。” “李芳已经在昨天返乡,您有什么事,找我也是一样的。” “找你一样个屁!” 陈河源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给李芳穿小鞋,才让他没能进入万寿园的!” “今天师门长辈是让我来接你不假,可也得把李先生一起接回去!” “你最好把李先生追回来,否则就算到了宗门,我也会想办法让你不得消停!” 前日结了一段善缘,反而成了绊脚石,一时间我也尴尬不已。 估计是万寿园那边,允许了王振江加入。 温盏替我走后门,也要带着我一起过去。 可是现在,我到那弄另一个自己,陪着一起加入山门?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借口开脱,找个地方换回真身时,房间中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找我?” 铁芊芊用幻术模仿出我的模样,昂首阔步的从大厅走出。 我气得想要踹他一脚,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陈河源笑呵呵的迎上去,“李先生,我总算又见到您了!” “多亏了您前天出手帮助,否则我就肠子肚子开花。” “听说上次您没能进入宗门,我这特地替您多申请了一个大夫的职位!” 铁芊芊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陈河源的肩膀。 “小伙子有心了,我看好你。” “呵呵,多谢李先生夸奖,请上车。”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和铁芊芊上了马车的后座。 车子疾驰时,我一巴掌抽在了铁芊芊的脑袋上,“你捣什么乱!” 她有些委屈兮兮的道:“我哪里捣乱了,我是在帮你的忙好不好。” 第七十九章 潜入 我假扮成了王振江,铁芊芊假扮成了我,莫名其妙就上了万寿园。 模样长得像披甲犀牛的灵兽,速度稳定但有些缓慢,我们走了一天一夜,离万寿园山门还有好一段距离。 中途,陈河源从驾车位置上钻到后头,笑呵呵的道:“李先生,我这里有清水和肉干,都是从万寿园中带下来的,你可以尝尝。” 我下意识想要伸出手,却被陈河源沉着脸一巴掌将手拍得红肿。 “我给李先生的,关你什么事!” 铁芊芊笑吟吟的接过肉干和清水,“多谢师兄。” “呵呵,你先吃着,我得去看着车子。” 等陈河源离开,我一把抢过肉干和清水,一点点塞进嘴里。 牛肉干味道嗅着发腥,但嚼在嘴里甜丝丝的,其中还蕴藏着淡淡的灵力。 自从炼体以后,我对饭食的需求量就增加了许多。 铁芊芊幽怨的看着我,“东西是给我的,你为什么要抢?” 我白了她一眼,“你一个灵魂状态,吃东西也就过过嘴瘾,我和我抢什么?” “我就吃一个行不行?” 看着铁芊芊可怜巴巴的模样,我无奈抓了一小把牛肉干递过去。 等第二天早上,天将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已经赶到了万寿园的内部。 万寿园与我之前待过的天门宗不同,并没有系统性的杂役处,或修炼的聚居地。 每个弟子都会在灵力浓郁的地方,分配到一大片种植灵物的田地,以及圈养灵兽的园子。 住宅相聚很远,除非是必要的时候,一般相互之间很少碰面。 陈河源带着我们入山时,拿起地图细致的比对一番,旋即将地图递给铁芊芊。 “李先生,地图上黄色标注都是安全地带,您可以自己选一块地居住。” 铁芊芊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这里有条河,我想住在……” 话没说完,我悄然传音说:“住正北山谷前方,一片开阔的空地。” 铁芊芊神色微僵,“我改主意了,还是住在山谷出口比较好。” 陈河源疑惑,“李先生,您第一次选的地方挺好,地势便利且附近环境很好。” “山谷附近格外阴冷,而且山风强烈,偶尔还会有毒虫出没。” “呵呵,我打小就喜欢住在山谷。” 好歹算是糊弄过去,陈河源抱着疑惑,将我们带到了山谷附近。 山谷前方一千米的位置,就是关押慕容长青的禁地。 在这里居住,我可以随时和慕容长青保持沟通。 来到山谷前方的一大片空地,陈河源耐心嘱咐道:“李先生,上面安排您和姓王的共同开设医馆。” “过段时间,宗门会送来药物和器材,供您行医。” “附近空旷地带,您随便选一个地方,待会儿会有人来搭建住处。” “至于从杂役到外门弟子晋升,是通过积分制晋升。攒足三百个积分,您就能成为外门弟子,获得修炼功法。” “普通杂役,也只能做些端茶倒水伺候人,或者是除草喂养灵兽的杂活,基本一年才能拿到十来个积分。” “您就比较简单,治好一个弟子,就是一个积分。” “运气好一年治好三百人,咱们就是师兄弟了。” 治疗三百个人,对我来说不过轻而易举,只要伤者够多,一个多月就能足够。 成为外门弟子,就能更好的接近万寿园掌门人温盏。 我挑选了一个离慕容长青特别近的地方作为住宅,没过多会儿,就有人来就地取材,为我们搭建三座木屋。 每天早上,都会有人送来一整日的粮食,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等着伤者上门。 即将人日落傍昏,陈河源最后嘱咐了一句,“李先生,离您正式工作还有三天的时间,可以在附近随处逛逛。” “万寿园地方很大,您千万不要离开住处超过二十里,我抽时间会来看您。” 第八十章 落脚 陈河源离开,没过多会儿就有几个杂役弟子,来给我们砍竹子搭竹楼。 医生这个职业,因为其专业性和特殊性,几乎在任何地方都受人尊崇。 哪怕同样都是杂役弟子,这些比我先来了很久的人,对我们反而毕恭毕敬。 三间小竹楼搭好,又有人送来了盛放药材的柜子,以及一整天的饭食。 因为附近过于荒僻,几乎没有杂役弟子愿意定居,我们的隐私性得到了很大的保护。 安顿下以后,我收敛气息,围绕着附近勘测地形。 在来之前,我就察觉到这下边应该有大墓,进入核心地带以后,愈发坚定了这个念头。 山谷正中央位置,是墓穴的正中心,因此会渗透出层层阴气。 按照我的猜测,封印慕容长青的洞穴,就是墓穴的入口! 可惜,墓穴年代过于久远,且万寿园的人没有懂得阵法的人,也就暴殄天物,将其开发成一个封印的洞窟。 正中央是入口的话,按照山口的位置,主墓室应该在东南,东南属阳,阴阳交泰处易出至宝。 东南方向山峦附近,应该会有一小片区域,生长着整整齐齐的乔木,以龙形排列。 我拨开草丛向前缓缓行进着,发现前方山口位置,果然有龙形的乔木林。 果然没错!仙界和人界,地形构图都是一样的! 爷爷当初教我的很多地形,在人类世界时我从未见过,但在仙界中却比比皆是! 或许,从一开始我学的东西,主要就是针对于仙界! 爷爷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给我在下界中打基础。 我正往前探寻时,忽然前方林子里传来一声凄厉叫喊,“救命啊!” 用破妄之眼可以观测到,一个穿着万寿园制服的中年男人,正被一头长着老虎身子,尾巴像蝎子一样一节一节,后头还带着毒钩的怪物追赶。 中年男人脚踩飞剑仓皇逃窜,可速度比蝎尾虎慢了一大截。 毒钩闪烁残影,直接将飞剑打翻在地,同时毒钩穿透其腹部,从后腰直接穿透。 在穿透的同时,中年男人爆发出的极强的求生意志,飞剑竟爆发出超乎他实力的能量,深深扎入蝎尾虎的脊背。 蝎尾虎吃痛逃跑,他则躺在血泊里动弹不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铁芊芊走到近前。 男人看到我身上穿的制服,绝望的眼神中再度焕发生机,“先生,救我!” 在来到万寿园以后,我就换上了属于医生特有的衣服,格外又标志性。 “不要乱动,我给你疗伤。” 对普通人来说,像这样的伤口,绝对是治不好了,但我还有些希望。 在破妄之眼下,中年男人的五脏六腑,都被我看得一干二净。 我将手伸入其腹部狰狞的伤口中,将搅乱的肠子和内脏,重新摆放整齐。 与此同时,我封住四周的血脉,防止伤口过量流血。 在一阵凄惨的嚎叫后,中年男人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蝎尾虎锋锐的钩子没毒,否则他就神仙难救了。 处理完这些,剩下的就是缝合伤口,躺在床上休息一个月就好。 从气息来看,中年男人的修为还差最后一步,就进入练气一重天。 像这样的身体素质,应该能抗得过这一关。 治好一个人,就是一个几分,看来我今天运气好不错。 正当我准备把中年男人扛回去缝针时,远处忽然有破风声响起,一少女脚踏飞剑疾驰而来。 她俏脸冰寒的盯着我,“你就是新来的大夫?” “是。” “带着人想去哪儿?” “这位师兄受伤,我带他回去医治。” “不用了。” 少女武断的道:“他的腹部被洞穿,已经无可救药,拖回去也是瞎浪费时间而已。” “把他交给我处理,你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我解释说:“师姐,他的病症放在我的手里,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治愈把握,您不如让我试试。” 中年男人快吓哭了,“我还有救!师姐,您……您放心,我绝不浪费宗门药材!” 少女冷哼一声,从长裙中抽出一火红长鞭,随手卷起中年男人的脖颈,丢入山涧之中。 山涧陡然窜出刚才的蝎尾虎,三下五除二下去,地上就只剩下一滩血迹。 在吞噬过精血后,蝎尾虎的身形竟凭空长大了许多,后背的长剑被逼出,尾部倒钩变成暗紫色,隐约渗透着汁液。 蝎尾虎竟然进化了! 少女吹了声口哨,蝎尾虎立即叼着刚才死去男人的储物袋与飞剑,跳跃到她身前,缓缓低下头颅。 用同门人的血肉,来饲养自己的灵兽,这少女好狠的心! 从力量感应,她应该是练气二重天的样子,胸口有内门弟子的标志。 临走前,少女冷冽的道:“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你的下场也是一样!” 我抱拳平静声说:“明白。” 等女人走远了一些,铁芊芊才俏脸阴郁,“好嚣张的家伙!李天赐,你为什么不把她干掉?” “没必要。” 我淡然声说道:“我来这里,要杀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温盏。” 第八十一章 杀机 “除此之外,一概不杀,一概不予理会,” 万寿园内部的恩全,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在少女离开时,我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且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斥着刺骨寒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愿她不要做傻事吧。 夜里,我盘膝坐在竹楼修炼,铁芊芊蹲在房顶上仰望夜空。 “李天赐,你体质特殊,能够自行修炼,盘膝坐下也没什么效果,你到底在干嘛呀?” 铁芊芊的喊声格外干扰思路,我有些不耐烦的道:“闭嘴!” “你告诉我,我就不烦你了。” “我在修行。” “修行?和修炼一样吗?” “修炼的身体,修行修的是心。无论实力强大或弱小,都要修行。” 铁芊芊从楼顶跃下,“我不懂,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一点?” 我颇有无奈,“你见过街头乞丐,和坐拥金山的富翁吗?”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见过太多了。” “你觉得乞丐和富翁,差别最大的地方是什么?” 铁芊芊想都不想的回答,“一个有钱,另一个没钱呗。” “你觉得,坐拥金山的富翁,把钱全部给路边乞丐,他能维持富足的生活多久?” 铁芊芊犹豫了许久,摇了摇头,“我又不是乞丐,我怎么知道?” 我颇有无语,“那就换一个问题,一个不足一重天修为的年轻人,忽然成了九重天的顶级强者,你觉得他和真正的强者,差在哪里?” 铁芊芊歪了歪脑袋,“差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那个忽然获得实力的家伙,肯定会死得很快。” “为什么?” “这还用说么。他的实力虽然上去了,但是资历完全不够,甚至一个八重天的就能杀了他。” 我微微点了点头,“不错。修炼修的是力量,修行修的是心。” “万事万物,皆可修行,磨练心境方能通达。” 铁芊芊一拍脑袋,“我明白了!你说的修行,就是坐在那里长心眼儿,让自己变聪明。” “大概……是这个意思。” 乍然之间,远处一股杀伐之气袭来,我感受到白日少女的气息随之而至。 看来,她还是没沉住气啊。 我平静声说道:“如果待会儿情况不对,我布置隔绝气息的空间,你杀人。” “妥了,这活我擅长。” 房门被劲气冲开,少女表情冰冷,“我仔细想了想,白日的事你看见了,就不能留你活口。” 我问:“在你来这里之前,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少女哼了一声,“杀你何须让人知道。” “那我就放心了。” 此时,我以悄然编织好封禁咒法,这里无论有任何灵力波动,都不会有任何人感应得到。 门口就站着那只蝎尾虎,正虎视眈眈的望着我和铁芊芊,随时等待少女发号施令,将我给吞了。 我平静声道:“师姐,就算要我死,也不能让我做个糊涂鬼?” “不能!” 声音落下的同时,少女杀机显露。 一道火焰迅速穿透少女的眉心,落下的刹那,少女尸体软绵绵的倒地。 铁芊芊挥手间又是一道火光,除了储物袋和腰间青蒙蒙的鞭子,剩下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悄然诵唱招魂咒,并在孱弱魂魄中灌注入阴力,少女的身形渐而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淡然声道:“现在可以好好和我说话了?” 少女惊恐的望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我在问你。” 一道诅咒之力化作的鞭子,抽打在少女的灵魂上,她惨叫一声蜷缩成一团。 失去少女的控制,已经拥有灵智的蝎尾虎,看到我们把它的主人杀了,转身就要跑。 我甩手一道剑气,直接将其灵魂震碎,肉身软绵绵瘫倒在地。 天门宗的天门剑诀,一招秒杀即将一重天的蝎尾虎,破坏力可谓不恐怖。 我的一招,直接让少女失去了任何抵抗的心思,“小女赵蓉,上仙请问。” “你今天为什么要杀人?” 少女惊恐声道:“您认识他?” “不认识,纯属好奇而已。” 少女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在万寿园中,一直有个不成文的传统,杀死实力不够或者没有潜力的外门弟子,饲养灵兽。” “人是万物灵长,血液可以让灵兽生出灵智。” 我微微点头,“怪不得万寿园每年从外界招收这么多人,原来是为了这个。” 少女战战兢兢的询问:“上仙,可以把我给放了吗?” “可以。不过……我得换一个方法。” 我闭目凝神,诵唱地藏王菩萨本愿经,虚空中符文能量交织,渐而形成了地府的传送门。 在看到地府传送门的刹那,我不由得惊喜。 真的成了! 如果我能从仙界进入地府,也就能够将地府作为中转站,重新回到人界! 为了测试阵门的稳定经,我甩手将地上的少女扔了进去。 第八十二章 破阵 穿梭过虚空阵门的刹那,一声惨叫响起,少女的身体瞬间魂飞魄散。 可惜还是差了点东西,如果能让阵法稳定一些,就能通过相对弱小的灵魂。 越强大的魂魄,对空间能量也就越大,这也是人界无仙人的原因。 等我修为高一些,对仙界的规则符文了解得更深刻一些,兴许就能打开阵门,成功穿梭两界。 我打开少女的储物袋,发现里头有少量灵石,一个驱赶灵兽的鞭子,以及些许丹药之类。 蚊子虽小也是块肉,我将其收下后,目光落在了巨大的蝎尾虎身上。 铁芊芊问:“要不要我把那具尸体也处理了?” “不用。” 我取出匕首,用破妄之眼观察着,并迅速剥皮拆骨,将肉放一堆,又取下完整的蝎子尾。 虎皮整张铺展开,我指尖沾染着灵血,迅速在虎皮上勾勒祝火神咒。 没有火苗腾升,上头的空气却变得炽热。 将肉扔在虎皮上,没过多会儿就焦香流油。 炼体修士可以化精血为能量,食量比普通人要大很多,我大口的咬着虎肉,满嘴生香,油然生出满足感。 铁芊芊吞了吞口水,“我能吃不?” “随意。” 下半夜的时间,老虎肉被我们两个人吃得一干二净,蕴藏着蝎尾虎百分之九十的能量,被我给吃了下去。 我吃东西是提升能量,铁芊芊纯粹是为了过过嘴瘾,东西到肚子里就蒸腾没了。 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时,地上连血迹都被我清理干净,少女的死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身上。 白日里,四下寂寥,我见没什么人就诊,就向铁芊芊吩咐,“你在门口守着,有什么事传音叫我。” “你为啥不陪着我?” “因为我要忙正事。” “什么正事?”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哦。” 被我呵斥一句,铁芊芊老老实实的蹲在门口,百无聊赖的薅着狗尾巴草。 在墓穴中的时间里,她确实憋坏了。 一千年不说话,难免话痨了一些。 等有时间,我准备为铁芊芊寻找一具合适的肉身,让她彻底体会到重生的感受。 可惜,铁芊芊曾经的实力是五重天境界,想要承受如此强大的灵魂,至少是两重天巅峰的尸躯。 如果想要让灵魂长久的待下去,并且能够修炼,要五重天以上的尸体! 想要帮助铁芊芊,任重而道远啊。 在铁芊芊望风时,我已经施展土遁术沉入地下。 沉入地下十米后,我就感受到一股很强的阵法力量,将我阻隔在外。 从这里到关押慕容长青的地方,直线距离大概有五里地的样子,我施展土遁术只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到达壁垒的边缘。 隔着一层阵法交织的壁垒,我朝着慕容长青轻唤:“醒一醒!” 盘膝打坐的慕容长青茫然睁开,她能感知到我的气息,不由惊声道:“光天化日的,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已经加入万寿园,成为这里的外门弟子,住宅就在附近,随时都能来找你!” 我小声道:“这里的掌门温盏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没见过她,也没感受到什么强大的气息?” “温盏最近在苍山中闭关,每次持续二十天左右,大概还有十五天左右出关。” 慕容长青担忧的道:“你这样在她眼皮子底下徘徊,万一真的露馅,是要出人命的。” 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询问:“你一直说,万寿园中有你想要的东西,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本御兽的秘典。不对,应该说更像是一本百科全书。” 提到这个话题,慕容长青俏脸稍有凝重,“秘典的名字叫万兽图志,不仅介绍了所有的仙兽,还讲明了其中的强弱点,驾驭方法,出现位置,生活习性等等。” “有了这东西,我在仙界修炼蛊术,将会事半功倍。” 我微点了点头,“知道了,你等我好消息。” 回到小竹楼,我开始布置下一步计划。 想要暗杀温盏,得在半个月之后。 找个机会悄悄靠近,影刃搞突然袭击,抢了储物袋就跑,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 至于万寿园的其他人的追击,根本不足为虑。 我有诅咒之力傍身,可以干扰他们驯化灵兽的神志,一旦操控起来,驯兽人与灵兽就会狗咬狗。 可是,万一我失败了怎么办? 失败以后,我借助剑荡八荒的能量可以从容逃跑,可我与慕容长青的关系,很容易就被调查出。 比如,我们都来自于下界。 以及参加试炼时,我和慕容长青的身上都获得了部分传承。 结合这几点,在我逃跑以后,温盏极容易对慕容长青发难。 想要更稳妥的对付温盏,我得先把慕容长青救出。 若是换做以前,我或许没有这个把握,拥有可以切开万物的影刃后,或许能在阵法上动一些手脚。 先施展土遁术,在地下贴着慕容长青封印地的位置布置阵法,再用影刃将两个阵法的衔接处捅一个口子。 两股能量相互碰撞,会在中央形成短暂的真空地带,慕容长青可以趁机钻出。 第八十三章 布阵 现在我的身上,有着足够数量的灵石,布阵应该不成问题。 白日里人多眼杂,我在脑海中构想出阵法图纸,想象出灵石数量,随时准备布阵。 一整天附近都没什么人,等入夜时分,我吩咐铁芊芊留下守夜,自己则钻入地下,在慕容长青的附近开始准备布阵。 布阵的同时,我用灵魂力量与慕容长青沟通。 “待会儿我把阵法打开一条缺口,你趁机从缺口里钻出,阵法波动幅度格外小,几乎不会被人发现。” 慕容长青有些担忧,“我走以后,万兽图谱怎么办?” “我们找机会,把温盏给干掉,别说是万兽图谱,就连整个万寿园都是你的!” 慕容长青留下,始终性命在别人手里,哪怕是温盏答应给她万兽图谱,也不过是一个承诺。 只有逃出去,才能掌握主动权! 犹豫了好一会儿,慕容长青才美眸灼灼说:“好,我跟你赌了!” 阵法迅速交织,就在这时一道红光从地下飞奔而来,化作一道红色的虚影出现在我身旁。 铁芊芊实力强大,能够在五十里地以内,使用灵魂虚影向我传递消息。 “快收敛起息,上面有人过来了!” 听到铁芊芊的声音,我立即开始龟息,整个人隐匿在原地好像是石头。 慕容长青也盘膝坐下,恢复了修炼的姿态。 灵魂力量释放出去,我能看到远隔着几十米的半空中,一身穿白衣,骑着头生双翼蟒蛇的白衣男人,停在了封印的洞口。 男人长相三十来岁的样子,浓眉国字脸,从气息上观测,真实年龄大概是一百来岁的样子,实力是练气三层。 这种修为,在万寿园这种小地方,已经算得上出类拔萃。 忽然,我心中响起了慕容长青的传音,“他叫温何在,是温盏的儿子,实力在万寿园中属于出类拔萃的存在,你千万藏好了!” 上次一别,慕容长青对我实力的认知很有局限,估计这也是她担心我出现在万寿园附近的原因。 在天门宗修炼的这段时间,我的实力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目前的实力,是炼体一层的巅峰,但对付区区一个温何在,还是轻而易举。 温何在站在洞口上方,整理下衣襟,清了清嗓音道:“慕容师妹,这些日子你一个人待在洞穴,实在是太清苦了。” “可惜母亲大人还有十五天才能出关,否则我一定找机会和她亲口说说,把你从阵法中释放。” 慕容长青掀开眼帘,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多谢。” “呵呵,师妹不用客气。你出身干净,又对万寿园忠心耿耿,母亲大人也只是对你震慑一下而已,绝对没有歹心。” “只要你愿意全盘交出传承,我现在就可以做主,让你尽快恢复自由。” 慕容长青淡然声说:“我说过多少遍,想要传承可以,拿万兽图谱来换。” “师妹,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温何在苦笑着说道:“万兽图谱是宗门至宝,只有下一代掌门,也就是我才有资格获取。” “那就免谈,你们继续关着我就是。” 慕容长青闭上眼睛,一副生人勿进模样。 在我身旁,铁芊芊悄然用心灵传音提醒,“你瞎墨迹什么呢,直接冲上去用影刃,连人带蛇一起砍了,咱们还能吃蛇肉。” 我淡然摇了摇头,“滥杀无辜,与邪魔何异。” 温何在忽然话锋一转,“慕容师妹,其实也不是一点转机也没有。” “只要你与我在洞中结为道侣,成为万寿园的掌门夫人,万兽图谱就能让我们共享。” “不可能,我已经有道侣了。” 慕容长青颇有些不悦道:“你可以换个条件,比如我可以拿自己修行的法决交换,绝不会比万兽图谱的价值低。” “有道侣又怎么样,不过是下界的蠕虫而已,说不定在传送上仙界的过程中,死在了哪个犄角旮旯。” 温何在神情格外不屑,“慕容师妹,你现在就两个选择。第一是成为我的妾室。” “原本我是想让你当正妻的,没想到你的身子竟然被……” 土遁术闪烁,剑荡八荒步法俯冲向上,影刃隐约又雷霆闪烁。 背生双翼的怪蛇警觉到我气息,做出反应的刹那,被诅咒之力笼罩神魂,在原地僵硬不得动弹。 温何在反应能力不足,自顾说话时,刀光已经俯冲向上。 怪蛇与温何在,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从中间一刀两断。 影刃上附带着雷霆,直接将灵魂化作齑粉。 在尸体跌落的同时,我伸手取出储物袋,将巨大蟒蛇尸体收入储物袋中。 铁芊芊配合喷出火焰,将温何在灼烧得一干二净,风一吹骨灰就消失不见。 从头到尾,几乎没有透露任何力量。 我心念感应,发现温何在的储物袋颇为丰富,里头无论是灵石还是灵花异草,都堆积成小山。 铁芊芊鄙夷,“你刚才不是说,滥杀无辜与邪魔无异么?” 稍有沉寂,我平静声说道:“我看他命门藏奸,日后必定是十恶不赦之徒,杀了并不无辜。” “你胡扯,分明就是你报私仇!” 第八十四章 救人 我懒得理会,再度潜入地下,指尖打出咒决催发咒法。 阵法合并的同时,力量隐约有向周遭副散的迹象,我立即在两个阵法中央,用影刃迅速划过圆形的口子。 圆口出现的刹那,阵法打开了一条缝隙,慕容长青趁机从中钻出。 穿梭的刹那,阵法摩擦能量让得皮肤泛红,衣衫也尽数燃烧成灰烬。 在慕容长青出现的同时,我中止阵法运转,刚沙发波动的阵法再度恢复寂静。 因为短频性与微弱性,应该没人发现。 我施展土遁术,两人迅速钻出地表。 皎洁月光下,慕容长青身不着寸缕,乌发披散开来,白皙肤色仿佛是月光中精灵。 还好她在墓穴中获得了传承,平白无故肉身堪比炼体二重天的强度,否则穿梭的同时,她的身体就会被灼烧成重伤。 慕容长青瞪了我一眼,“把脸转过去!” 我看向了魂体飘荡着的铁芊芊,“你也转过去。” “我是女的,你防着我干什么!?” 等再转过身时,慕容长青已经迅速穿好衣物,美眸颇有凝重,“我们现在怎么办?” “跟我走。” 我带着慕容长青迅速回到小竹园,“把衣服脱了,一件也不许剩。” 慕容长青俏脸绯红,薄嗔道:“你杀了温盏唯一的宝贝儿子,她反过神时是要杀人的,都性命攸关的时候,你脑子里还想着这个!” “后路我都想好了,用折纸术帮你封印能量改变气息,保证任何人都认不出。” 即使以前有过经验,慕容长青几乎每一次还会害羞。 她耳朵涨红到了脖子根,我指尖勾勒符文不留神触碰时,她都忍不住一颤。 先是抽调灵石的力量,在指尖形成灵线,钩织出阵法封锁住慕容长青的气息和境界,让她从外表来看,从普通人一模一样。 在仙界之中,懂得阵法的人太少,被他们成为“阵师”,且这种人格外金贵,万寿园中并没有。 幻阵结束以后,我又用温和力量,用折纸术替她改变容貌和体型。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慕容长青就变成了王振江的模样。 至于我,则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铁芊芊呆滞的望着我们,“那我该怎么办?” 我轻轻一巴掌拍在她的后心处,阵法立即破碎消失,她再度恢复灵魂状态。 铁芊芊幽怨的白了我一眼,钻入暗红色灵石中。 我有些过意不去,安慰说:“等从万寿园离开以后,我帮你寻找一副合适的肉身,保证能让你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真的!?” “千真万确。” 如果把温盏杀了,刚好能够给铁芊芊做暂时肉身。 慕容长青打量着自己陌生的身体,似笑非笑的道:“你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有贵人相助。” 我装作没听见,提醒说:“你现在名字叫王振江,是一个医生,记住这两点就好。” 在最早的的时期,慕容长青是巫医,行医治病也有些本事,并不会露馅。 “知道了。” 慕容长青抬眼望着头顶月光,“没想到短时间不见,你的实力已经强横成了这幅样子。” “看来你说杀温盏,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原本慕容长青在我身边,是忍不住要做些什么的。 可是改变形体很是复杂,且附近随时都会有来,我总不能一会儿变回来,一会儿又变回去。 看着王振江模样的身体,我不由心中怪异,老老实实盘膝坐下,静静体悟着体内的能量。 月光中,身体的每一处组织与细胞,都在经受着月华能量的缓慢淬炼,变得更加凝实。 我的气息,已经很久没有增强,这也代表处于瓶颈中无法提升。 正当静默体会力量变化的时候,忽然身体内传来咔嚓的一声脆响,我的气息猛然增强一截。 我吓得赶忙给自己增加封印,藏匿在暗红色极品灵石中的铁芊芊钻出,惊喜声道:“你要突破了!” “是。” 我有些担忧的看着苍穹,“只要我想要突破,随时都可以引来天雷。” “可是在万寿园内部,不能引来这么大动静。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恢复伤口。” 上一次体验天雷的威压,差点没把我一道雷给劈死。 这一次二重天,总共有两道天雷,哪怕是我也没有底气,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我向铁芊芊询问:“在仙界中,有没有什么度过天劫的办法?” “有,而且又很多哦。” 铁芊芊娓娓解释道:“度过天劫的办法有三种。” “最差的一种是疗伤药,第一道雷霆与第二道之间有间隔,吃下药可以迅速恢复力量。” “第二种是护体法宝,可以抵挡雷霆的部分攻击。” “第三种是攻击类型的法器,扔出去以后可以直接抵消雷霆。不过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你还这么年轻,我建议你先准备一下再渡劫。” 我微点了点头,“好。” “把温盏杀了,她的身上肯定有宝贝,足够我度过雷劫。” 一夜过去,宗门格外平静,并没有人发现温何在失踪的事,反而有四五个弟子,来竹楼中找我诊治。 其中有一个内门弟子,四个外门弟子。 第八十五章 提升 在看到这些人以后,我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猜测。 所谓万寿园,宗门如其名,真正的核心人员都是衣冠禽兽,这里是禽兽聚在一起的大园子。 万寿园每年要招收接近两千个杂役,其中两千个杂役,有不足两百个成为外门弟子。 而这些外门弟子之所以能够修炼,是被内门弟子预定下,给自己的灵兽当养料。 怪不得这里的灵兽都拥有不低的灵智,原来都是从血腥中挣扎出来的。 偶尔有天赋不错的外门弟子,也会加入到内门之中,成为嗜血杀人狂之一。 像这样修行,简直与邪教无异! 我将消息告诉慕容长青,她短暂诧异后,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这群畜生,他们怎么敢这样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轻叹一声,“我没有天下人管天下事的胸怀,但也没有信心能够统领一群杀人犯。” “把温盏杀了以后,所有内门弟子也都清理了吧,新的内门弟子,应该从外门中选举。” 慕容长青狐疑望着我,“听你说杀温盏,仿佛就是砍瓜切菜一样,你哪来的这么大底气?” “你不要看外表哦,他真的挺强的。” 铁芊芊小脸肃然的说道:“以前杀天门宗的宗主时,表现出的战斗力和技巧,比我看到活了几千年的老油子都厉害!” “我简直不敢想象,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拥有这样冷静的搏杀技巧!” 是啊,一个二十几岁的孩子…… 铁芊芊的一句话,将我的思绪勾入了纷乱的回忆当中。 在仙界中,普通人的平均寿命都达到了两百岁,我这个年纪的确只能称是孩子。 我的年纪,却能与练气五重天的人一较高下。 他们的实力远强于我,可是在生死之间所迸发出的能量,却是逊色于我太多。 他们的实力,是慢慢修炼出来的。 而我的实力,是实打实杀出来的。 一个主业是修炼,一个主业是杀人,他们绝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恍然间,我似乎明白过来爷爷培养我的目的。 上一次天地灾劫,是慕容长青、陆鹤鸣,与曾经的西陵王在解决。 慕容长青与陆鹤鸣,都存活到了现在,一个在我身边,另一个离飞升也是不远。 唯一的一个西陵王,则折损在了路上。 第二次天地灾劫,我打破常规,直接以一人之力翻盘,让爷爷后面的布置都没有用到。 或许解决天地灾劫,并不是我们的任务,真相恰恰相反! 所谓的天地灾劫,不过是大浪淘沙一般的试金石,只有成功者才能晋升入仙界。 晋升仙界的人,实力不足但拥有恐怖的潜力。 最重要的是,我们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就像是一头幼小的鲨鱼,钻入了饲养了无数食草大鱼的水塘里。 经历过太多危险的我们,不容易在其中陨落,早晚会成为这个世界的顶峰存在! 爷爷这样帮助我,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呢? 或许问题的答案,只有我站在这片天地巅峰时,爷爷才会亲口告诉我。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安安分分的躲在竹楼里,替人看病躲过这场灾祸。 第二天的下午,就有人发现慕容长青失踪了,开始在全部万寿园中寻找。 第三天,人们发现温何在失踪,而且什么地方也找不到人,无奈之下只能请温盏出关。 我本以为,温盏痛失爱子,外加上失去得墓葬区传承的机会,会变得歇斯底里寻找凶手。 我全身戒备,不断的给自己的幻术进行加深,生怕被看出破绽。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得知这件事的温盏,竟然表现得异常风平浪静。 她果断认为,温何在一直对慕容长青有意思,是私自拿着令牌将其放走,两个人远走高飞! 否则的话,在万寿园的内部,没有人能一声不吭的灭掉温何在,和打开封禁阵法。 另外,温盏还派人发放消息,只要慕容长青和温何在愿意回来,自己可以不做追究,而且不逼问墓葬区传承的事。 好家伙,直接把慕容长青内定成儿媳妇了。 只可惜,她的儿子连渣都不剩。 因为隐藏实力,外加上级别不够,我并没有亲眼所见,这些消息都是被我医治的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们诉说的。 最近的一段时间里,我和慕容长青格外忙碌。 刚开始,一天只有三五个受伤的人来寻求医治,接下来就是十几个,甚至二三十个! 我和慕容长青的医术卓绝,似乎小范围传开了,来治病的人连绵不绝。 只不过这些人身上的伤势,并非是驯兽时咬伤,而是刀剑留下的伤痕。 据说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天门宗的人在边界的问题上,一扫之前窝囊的态度,表现得格外凶悍。 天门宗的弟子,综合实力也提升了一大截。 以往总是处于胜局当中的万寿园,在小规模战斗中,吃了很大的亏。 这些受伤的人,在缝针的时候也在龇牙咧嘴抱怨,不知为什么对方的人忽然变强了。 第八十六章 拉拢人心 天门宗的人之所以变强,和我有很大关系。 在离开之前,我敞开了所有的功法,供应任何人学习和修炼。 以前的掌门太弱,生怕各个主峰的弟子变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圈养弟子也只是为了自己修剑。 一旦修炼大门敞开,所有人的实力,都会突飞猛进。 很快,天门宗的人会接管这里的位置。 托了天门宗的福,外加上我和慕容长青的医术高超,仅仅过了一周的时间,上面就将我们破格提升成了外门弟子。 所谓的外门弟子,就是多给一些修炼资源而已。 只有到达内门弟子,才能涉及到控兽的知识。 成为外门弟子以后,我和慕容长青搬到了灵力更浓郁的地方修炼,每天给人治病的时间,从五个时辰,变成了三个时辰。 剩下的时间,可以供应我们修炼。 这一修炼,就是整整半个多月的时间。 “李先生在吗?” 我打开门,看到又十几个外门弟子站在门口。 我疑惑:“下午才到出诊的时间,你们现在过来干什么?” “上面的人不管我们,是您救了我们的命!大家伙合计了一下给您送来一样礼物。” 十几个人身后,有一只披甲犀牛,后头拖着个巨大的车辇,车辇上放着一个用金子雕刻的等身人像。 人像和我长得至少有八分相似,后背雕刻着“神医妙手”四个大字。 凡俗金银,对外门弟子来说也是很贵重的,他们十个人凑钱弄了这个东西,可见是有心。 我淡然一笑,“多谢。” “李先生不用客气,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可以向我们提。” “我们就不打扰您修炼了,再见。” 一群人离去,把金字招牌的雕像,放在了正门口的位置。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一传十十传百,我的名声阴差阳错之间,已经开始在外门弟子之间响彻。 这个效果,超出了我的意料,我开始腾出了每天大部分的时间,替人行医治病。 从刚开始的简单治疗外伤,到帮忙治疗内伤,甚至是以前的暗伤。 在当杂役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幸运,能体面的居住在竹楼里,替人行医治病。 他们有些给内门弟子当侍卫,饲养灵兽,弄不好一爪子下去,就会掉下一块肉。 还有些负责建筑工程,吃不饱穿不暖,哪怕熬成了内门弟子,也是一身暗伤。 我统计了一下,总共五百七十二名外门弟子,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受到过我的恩惠。 第二十五天的时候,铁芊芊从我的身体里飘荡出,“喂,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一个外门弟子了。” “整天除了治病救人,连修炼都忘记得差不多。” 我淡然一笑,“是时候了。” 远处一道青蒙蒙的匹链闪烁,我看到一只体长几十米,身着八对透明双翼的巨大蟒蛇,出现在医馆的上空。 蟒蛇的身上,驮着一身着宫装,模样美艳的贵妇人。 用破妄之眼可以看出,女人的实力在炼气五层巅峰,真实的年龄在八百岁左右。 她,就是万寿园的宗主! 至于她的坐骑,气息也格外强大,应该是三重天境界的灵兽。 说它是灵兽,有点委屈这个“灵”字。 像这样的怪兽,不像是蟒蛇,倒像大肚子长一点的扑棱蛾子。 蟒蛇落下,温盏踏空而行,缓缓站在我的身前。 我抱拳恭声道:“参见掌门。” “不必多礼。” 温盏挥了挥手,“你和王振江,是万寿园的大功臣。有了你们,许多伤病患者,都得到了治愈。” “最近一段时间,万寿园外门弟子的死亡率,大大的降低了。” 以往,外门弟子一旦受到严重伤势,都会想办法喂给灵兽,对外宣传就是被天门宗下的毒手。 被我治好了这么多人,内门没有机会下杀手,温盏势必会找到我。 第八十七章 来访 与温盏碰面的刹那,我已经将力量调转到极致,随时准备下杀手! 温盏跨坐在怪蟒身上,距离过远,我贸然下杀手容易有致命危险。 思虑再三,我还是稳住了心态,恭敬声问:“掌门有何吩咐?” “鉴于你们两个的杰出表现,我决定破格让你们晋升为内门弟子。” “现在收拾一下东西,立即跟我去内宗。” 晋升内门弟子?温盏在搞什么鬼! 我弄不清楚温盏的意图,却忽然灵机一动道:“多谢掌门。” “从此处到内宗,有一百多里路程。” “掌门神功盖世可日行万里,我们肉体凡胎,走过去恐怕要不少时日。” “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 话音未落,温盏就从怀中取出灵兽袋,抖了抖巴掌大的袋子,从里头钻出一通体火红色灵狐。 “一盏茶的时间收拾细软,剩下的东西会有杂役弟子帮你们送过去。” “是。” 本以为能和温盏乘坐同一个坐骑,并趁机从后头下杀手,没想到她早有准备。 没办法,只能再忍一段时间。 我和慕容长青收拾了东西,乘坐上火狐一路向北,到了内门所在地。 万寿园的内门灵力极其浓郁,呼吸起来都心旷神怡。 其中多低矮起伏的山峦,万寿园停在其中一座山头,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木,我隐约可以看到里面一栋漂亮的四合院。 四合院附近,有杂役弟子在打扫房屋。 火狐落下后,杂役弟子纷纷在一旁,我和慕容长青站在门口的位置。 “内门弟子的奖励与衣袍,待会儿会有专人送来。因你们两个体内没有灵力傍身,就不予发放修炼功法。” 让我们当内门弟子,不给功法,这算是怎么回事? 没等我琢磨明白,温盏再度发问:“你们给人治病技术精湛,能不能给灵兽包扎伤口?” 相比较人,灵兽更容易受伤。 或相互厮斗,或将幼年灵兽抓捕来时,其身体创伤,小则致命大则伤残。 我路过万寿园的灵兽园时,见到过不少残疾的灵兽。 在询问时,我从温盏看似平静的眼眸中,读取到了一份凛冽杀机。 杀意飘渺不定,证明她陷入了两难抉择。 我的一句话,将直接导致她对我们的态度。 我治好了本该作为弃子的外门弟子,给温盏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她今天来找我,按理说该找我麻烦。 不仅不惩治,反而让我当内门弟子,不符合常理。 仔细想想,我这个内门弟子,除了衣裳比外门弟子好一些,住宅大一些,没有功法和修炼资源,就是个花架子。 山峰凶险,四下里都是灵兽,我作为“普通人”,一旦乱跑就可能葬身兽口。 而外门弟子,也不能随意进入内门。 这样做,既可以防止我逃跑,又阻止了我给外门弟子治病。 两个普通人,占据着一座山的修炼资源,会给宗门造成极大的浪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要我无法给灵兽治病,就会因为失去利用价值而被杀。 短暂思量过后,我恭谨声回答:“以前在城镇中,也学过对兽类的包扎,可以试试。” 没等温盏回答,慕容长青就临机一动抢先道:“无论人还是兽,只要了解其习性和经络,就能轻而易举的治病。” “可惜,我们对灵兽并不了解,如果有一本书专门介绍其习性,就能对症下药。” 慕容长青的一番话,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以为她心性耿直,没什么花花肠子,关键时刻竟能想到这样的主意。 不出所料,在短暂犹豫后,温盏竟轻而易举的掏出宗门至宝——万兽图谱! 一本厚厚的册子飘在慕容长青的身前,她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悸动,低着头不看书一眼。 看样子,在进入仙界以后,一向遇事只懂得开打的慕容长青,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万兽图谱是宗门至宝,其中记载着仙界所有灵兽的习性,至于驯化方法,你们不懂修炼,不需要去管。” “记住,这本书不能让第三个人看见,否则本掌门必让你们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话语冷冽刺骨,我和慕容长青赶忙领命。 第八十八章 阴差阳错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当初慕容长青加入万寿园,展现出了卓绝的天赋与实力,却得到了温盏的猜忌,哪怕以传承作为要挟,都没能得到万兽图谱。 现如今,我和慕容长青以普通人的身份,阴差阳错之下,竟拿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万兽图谱。 等温盏离去,慕容长青才捧起万兽图谱,翻阅了几页颇有些爱不释手的道:“终于到手了!” 东西到手,慕容长青有些犹豫的道:“和温盏动手,我们会有很大的风险。” “不如我们两个暂时回天门宗,至少等你到炼体二重天的境界,我修炼万兽图谱多抓几头趁手的灵兽,再来对温盏动手更稳妥一些。” 我抬眼看天,颇有无奈的道:“恐怕咱们现在想跑,已经跑不掉了。” 破妄之眼下,我能清楚的看到,在附近二十里地的范围内,笼罩着一层能量阵法。 阵法的元素构成很简单,稍微触碰一下就破,且没有任何伤害。 阵法就像是一个铃铛,我想要破除阵法,就得先触碰阵法。 在阵法被破除的同时,五十里地之外的高耸山峰上,温盏就会迅速赶到。 五十里的距离,我们根本跑不过温盏骑乘的灵兽。 了解过情况,慕容长青也察觉到不对劲,俏脸肃然道:“天赐,你说等我们医治过山上的灵兽以后,她会不会杀我们灭口?” “会。” “她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我抬眼开天,无奈道:“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阅读过宗族之宝的两个普通人,绝不可能全须全尾的走出万寿园。 或许在我们治好整个万寿园的灵兽时,温盏觉得我们失去利用价值,会忍不住下杀手。 亦或者中央这我们,直到老死也无法踏出山门一步。 为了验证我们的实力,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内门弟子送来一头年幼的火狐。 火狐的脚踝位置,有剑伤的痕迹,且伤口已经化脓,旁边沾着消炎药粉也不起作用。 在幼小火狐的体内,充斥着水元素的能量滋养自身,否则化脓引起高烧,它早就死了。 估计是内门的人,已经用水元素给火狐疗伤,仍然不起作用。 灌注能量,只是治标不治本,只有解决掉化脓的伤口,才能让这个小家伙活下来。 火狐还只有普通的小狗大小,牙齿没长齐,根本没有攻击力。 我轻轻抓着它的脖颈一捏,火狐立即昏睡过去。 带着火狐前来的内门弟子勃然大怒,“你对它做了什么!?” “我在救它的命。” “放屁,你分明是把火狐打昏了!” 我面无表情,“掌门让我担任内门弟子,我们就是平级。现在你求我帮忙,似乎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年轻人眉眼中尽是不屑,“小子,你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少狗仗人势的在这里和我装模作样。” 我漠然声道:“想治病的就客气点,不想治病就出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家伙应该是温盏派来试探我的,哪怕是被我憋着,也得忍住火气。 果不其然,在脸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后,年轻人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对不起这位师弟,请你为火狐医治。” “这还差不多。” 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取出刀子交给慕容长青消毒后,小心翼翼的把火狐伤口切开。 浓水顺着刀口流淌,等到了病灶处,我看到了一个尖锐的金属倒刺。 应该是当初为了抓捕小火狐,将箭矢射入其大腿,拔出时露了一截倒刺,怪不得伤口一直化脓。 用特质的镊子取出倒刺,生理盐水清洗干净伤口,再把溃烂的息肉一点点割下,最后缝针。 缝针结束,我拿出草药放在火狐的鼻端。 小家伙抽了抽鼻子,摇摇晃晃站起身,表情模样明显活泼了许多。 我淡然声道:“回去好生休养,大概十天左右,火狐就能下地。” 治疗之前,小火狐病恹恹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现在看起来活泼灵动,简直是天差地别。 震惊之余,年轻男人冷哼一声,没有道一声谢就直接离开。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无数灵兽送到了我这里,为了避免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结局,我制定了个规矩。 第八十九章 拖延 每日医治灵兽的时间,从四个时辰变成了两个时辰。 理由是灵兽不比人,医治起来格外费事,精力损耗大。 温盏得知消息,并没有做出反应,应该是默许了我们的所作所为。 拖延住时间的同时,慕容长青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她已经将万兽图谱通读一遍,也了解温盏坐骑的讯息。 八翼怪蛇,名字叫蝉翼蝮蛾,属于昆虫类,只是看起来比较像蟒蛇。 在看到蝉翼蝮蛾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像大扑棱蛾子,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再修炼半个月,慕容长青能有机会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蝉翼蝮蛾控制住。 我对付温盏时,三重天的蝉翼蝮蛾是最大的阻碍。 万兽图谱中记载,三重天的蝉翼蝮蛾,实力比普通的练气五重天都要强大。 相比较温盏,反而蝉翼蝮蛾要更难对付。 有慕容长青能制衡住蝉翼蝮蛾,能给我省去不少事。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慕容长青掌握了万兽图谱中的介绍,外加上自己独门功法对灵兽的驾驭,已经能够短暂控制蝉翼蝮蛾。 慕容长青从闭关的内院走出时,美眸灼灼,“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能直接让蝉翼蝮蛾陷入沉睡。” “哪怕是与温盏打僵持战,我们也不至于忌惮蝉翼蝮蛾。” 我有些无奈,“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慕容长青愕然,“为什么?” “我的实力已经在一重天巅峰压制太久,最多再压制五天的功夫就会强行突破。” “如果在万寿园中度过雷劫,我必死无疑!” 慕容长青有些惊慌,“那可怎么办!温盏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找我们,根本没有刺杀的机会。” “她不来找我们,我们可以直接过去找她。” 在慕容长青修炼时,我已经做好了全盘的计划。 我们现在是内门弟子,有急事可以直接面见掌门,自从温何在失踪以后,温盏一直没有闭关,四处搜寻消息。 我早上给执法弟子递上自己的名帖,想要求见温盏,求她给我们指导万兽图谱中的疑惑。 当天下午,我们就得到了召见。 在执法弟子的带领下,我和慕容长青骑乘着一只火狐,直奔着主峰而去。 主峰大殿,是一天然溶洞改建的宫殿,层叠像獠牙的钟乳石交错,有些石柱雕刻盘旋向上的阶梯,城堡样式建筑宏伟而浩大。 在宫殿附近,有几十个杂役在打扫卫生。 执法弟子在门口站定,“掌门正在主殿等待两位。” 我和慕容长青并肩缓步走入其中,从正门向上有九十九层台阶,杂役弟子端着果盘肉糜美酒,行色匆匆往来穿梭。 这样的场景,着实让我觉得疑惑。 正常情况下,修行之人居住的地方都清幽无比,少杂物,才更容易静下心修炼。 像烟火气如此浓重的住宅,不像是掌门修行的处所,倒像是凡俗世界的宫殿。 登上台阶顶部,在宽敞大殿内,正北朝南巨大鎏金凤辇上,仰卧着仅披一件纱衣的温盏。 一旁空地,趴着巨大的蝉翼蝮蛾。 一人一灵兽距离很近,我颇有庆幸慕容长青功力大涨,能够控制蝉翼蝮蛾。 否则杀了温盏以后,控制蝉翼蝮蛾的能量消失,被囚禁多年狂暴的蝉翼蝮蛾,足够将我们全部干掉。 温盏躺在椅子上眯起眼,正张嘴吃着仆从送上来的葡萄。 服侍她的人,也都是一些俊俏的小白脸,温盏粉面含春,姿态极尽妖娆。 从模样就可以看出,她整日躲在宫殿里,都干了些什么。 修行之人的体质,是要好过常人无数倍的,她在这里享受着常人数倍的快乐。 “你们两个,找本尊做什么?” “回掌门,在万兽图谱上我们有些东西弄不明白,希望掌门指教。” 我心里暗暗祈祷着,但愿温盏能让我们靠近一些,否则这个距离出招太过被动。 或者想个别的机会,能凑到她身边…… 正当我心里头琢磨的时候,温盏用一种浑身冒鸡皮疙瘩的暧昧眼神,从上到下打量我和慕容长青。 现在的慕容长青,外形还是王振江的模样, “你们两个过来,先给本尊揉揉肩,本尊再慢慢给你们讲解。” 第九十章 动手! “是。” 我抱拳恭敬应声,按捺着心中的悸动,一步步逼近了温盏的方向。 真是想睡觉了,枕头送到脑袋边上。 温盏的做法,无疑是把脑袋伸过来让我砍! 我绕到她的背后,伸出手慢慢按摩,“掌门,您觉得力道怎么样?” “不错。” 温盏舒服得眯起眼,我悄然用心念沟通慕容长青,“等我将手搭在影刃上时,立即准备动手!” 影刃无法装入储物袋中,我只能做了个巨大的药匣子抗在身上,以此掩人耳目。 按摩一半,温盏不悦道:“另一个小家伙,你不过来伺候本尊,还愣着干什么呢?” 眼下已是极好的下手时机,我仍然在等待着。 温盏的实力,比起曾经的任华海要强大许多,此次下手务必要一击必杀! 我悄然用灵魂向着铁芊芊传音,“想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铁芊芊在原地站定,面无表情的道:“掌门,我有一个天大的消息要向您汇报。” “不急,先按摩着,边按边说。” “您儿子死了,是我杀的。” 声音落下的同时,铁芊芊体表的幻术符文悄然泯灭,骨骼也恢复成她原本的模样。 刹那间温盏表情狰狞扭曲,“你这贱人说什么!?” 人在受到惊吓时,会下意识的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使其受惊的东西身上。 比如现在的温盏,怒瞪着身前的铁芊芊,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背后的我。 轰然一身剑气澎湃,将木质药匣炸碎,影刃手起刀落,温盏的脑抛飞至半空,咕噜噜在地上翻了几滚。 为了保证她彻底死透,我又一剑将身体劈砍成两半。 呼,这下放心了。 在我出刀的同时,铁芊芊美眸泛起青蓝色,直直的盯着温何在的猩红色瞳孔。 躁动不安的温何在,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正脚踏剑荡八荒步法,要斩下温何在的头颅时,温盏仅剩下一半的身躯,竟发出噼噼啪啪的碎裂声。 什么情况!? 温何在剩下的半截躯体,竟在眨眼的时间里,长出了新的驱赶和脑袋,并迅速后退和我拉开距离。 新长出的身躯,皮肤干瘪皴皱,像是老树皮,用指甲盖都能抠下一块。 尤其是温盏那张老脸,堆叠在一起的皱纹,扯起来能有十公分长。 她深陷在眼眶里,浑黄的眼珠子,像死鱼一样的翻白。 “小崽子,我认得你!你……你是天门宗参加试炼的李天赐!” 声音响起,化作道道波纹,让我忽然一阵头晕目眩,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嗖—— 在开口的同时,温盏嘴里喷出两道绿色腥臭汁液。 一道奔向我,另一道直奔着铁芊芊的门面。 我来不及管温何在,脚踏剑诀闪过来到铁芊芊身前,甩手撑起一道金光咒。 滋滋腐蚀声响起,金光咒第一次被邪秽的力量穿透了个大窟窿。 刹那间我挥舞出一道剑光,横扫六合的波纹激荡出腐蚀液体,落在四面八方,直接将石板弄穿了个大洞。 在控制温何在的同时,铁芊芊本人也不得动弹,我将她拦在身后,调转体内属于慕容长青的力量,再度冲向了温盏! 拥有慕容长青力量的加持,现在的我实力大概在三重天初期,与重伤的温盏,应该有一战之力! 在我的认知中,炼体修士的肉身格外孱弱,没曾想到温盏竟有断肢重生的力量! 好在断肢重生后,温盏的气息孱弱了一个档次,我应该能与其有一战之力。 “两个狗贼,你们把我儿子弄哪里去了!” 温盏一半的脸属于美艳妇人,另一半是鹤发鸡皮的老妪,歇斯底里怒吼的模样格外渗人。 我再度刺激道:“我就是用把你砍成两半的刀,把你儿子也一起砍了。” “在你囚禁铁芊芊,妄图想要从其口中获得传承的一刻,就应该想到今天的下场!” 第九十一章 大意 横扫六合与一念开天的剑光,层层叠叠如浪花一般汹涌向温盏。 在无数剑光中,温盏撑起了一道淡紫色的幕墙,脖颈处紫色玉佩褶褶生辉,应该是防御性的法器。 温盏在忙于防御时,根本无法腾出手对我进行攻击,我趁机大步上前,直接用影刃将光幕划开一道缺口,钻入其中。 原本用作防御的玉佩,现在反而成了一道束缚的光罩,将我们两个困在里头。 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温盏哪怕是全盛状态,也绝不是我的对手! 影刃闪烁一抹乌光,直奔着温盏的头颅! “给我死!” 咯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温盏那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竟直接将影刃的刀口给咬住,我无论用多大的力气,始终无法寸进! 这不可能! 影刃可以穿透万物,哪怕强如天门宗的护宗大阵,也被我捅开了一个窟窿。 放到温盏的身上,怎么就失灵了? 温盏冲着我森然一笑,用牙齿缝挤出一行字,“小子,你的灵力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雄厚的一个!” “如果换做普通人,就着了你的道,可你没察觉到,我也是个炼体修士!” 我这才发现,影刃根本不是被阻住,而是被温盏用大力咬住横截面,用摩擦的力量抵挡住我挥剑的力道。 从温盏的力道来看,她的实力至少在炼体三层,是我大意了! 无论练气还是炼体,温盏的力量都要强过我,哪怕是近身的情况下,也注定是一场苦斗! 慕容长青一股大力骤然灌注入我的全身,我的力量瞬间增长的同时,立即手腕翻转,力量从向前变为翻搅。 在这一刻,影刃的力量发挥得淋漓尽致,直接搅碎了温盏的满口牙齿。 她捂着满是鲜血的嘴惨叫后退,我乘胜追击时,她从嘴里猛然喷出一股火焰。 火焰附着在面部,热辣辣的疼痛让我睁不开眼,好像是火油一样往身体中一点点渗透! 在老太太喷薄出火焰的刹那,我终于看清,这家伙的炼体也是另辟蹊径! 她把身体当做容器,将各种各样的力量封印在身体里,一旦遇到危险,就直接将这股力量催发出! 这幅年轻的肉身胴体,也是一个空壳,她的真身就是干瘪的老妪,只不过藏在这具空壳里。 空壳被打破,她的真身才显露出。 原本空壳的作用,应该是为了满足温盏这变态老太太爱美的心,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救了她一命! 在火焰灼烧的刹那,我立即将力量灌注入右臂上的火焰纹路,全身骤然燃起熊熊烈火。 这股火焰神秘而强大,是我从滕秋坟墓中带出的,活人但凡沾染到一丝,身体就会燃起熊熊烈火。 至于温盏喷在我身上的火焰,也被我自己召唤出能量更高的烈火,焚烧成虚无。 又是一道毒液射出,在沾染到我的身体的刹那,就蒸腾成了一团雾气。 “小贼,你给我死!” 两招不成,歇斯底里的温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金色的长鞭。 鞭子舞动得虎虎生风,灵力蕴藏其中化作张牙舞爪的巨龙,绞杀向我的喉头。 我身形一闪即逝,不进反退将鞭子斩成几节,剑刃噗呲扎入温盏的喉咙。 在扎入的刹那,我燃烧着烈火的身体,将她死死抱住。 一瞬之间,我们两个同时被大火吞没。 只不过这股火焰是我召唤出的,对我并没有伤害,温盏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力量愈发的孱弱。 杀人者,人恒杀之。 温盏在万寿园中作威作福至今,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她一对付我时一直小心谨慎,不时拉开距离偷袭,最后时刻还是失误了。 同样都是武器,温盏不会想到她的鞭子,在影刃的切割下,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在仙界中,使用的法器也分严密等级。 像是普通修行者使用的飞剑,就是下品低级法器,几乎处于末流,比凡铁号上一点。 温盏的鞭子,从灵力上分辨,应该属于中品低级,在这等穷乡僻壤中很是罕见。 第九十二章 清扫 我不知道影刃是什么等级,但滕秋传承下来的东西,绝对不会太差。 渐渐的,温盏从灵魂到肉身,都开始疯狂燃烧。 凄惨嚎叫着的温盏,竟直接把胸口撕开一条裂缝,从里头喷出了两道罡风。 猝不及防,我胸口正中罡风,两肋被切开几乎穿透全身的口子。 一念开天剑气交叠将温盏砍得七零八落,她身体里潜藏的东西也飙射着炸开。 将攻击的手段,铭刻入全身的咒法,像这样的招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无数攻击炸开的同时,我运转横扫六合,身体表面形成一道光罩。 嘶声吼叫越来越弱,温盏身体与魂魄受损严重,像铝箔纸一样燃烧得泛白,最终消失成虚无。 没等我来得及松一口气,忽然慕容长青俏脸煞白,长喷一口鲜血,踉跄摔倒在地。 原本安静的蝉翼蝮蛾,忽然仰头发出一声暴吼,层层叠叠的气浪激荡得石洞发出惊天炸响。 慕容长青踉跄从地上爬起,俏脸阴霾的道:“时间到了,这家伙因为体内符文能量出现了问题,已经陷入了狂暴!。” “狂暴了它会干什么?” “会无差别攻击目标。” “你怎么不早说!” 我强忍着肩膀的疼痛,拽起慕容长青撒腿就跑。 扛着慕容长青,肩胛骨直接脱位,我满头冷汗即将冲入宫殿门口。 昂—— 又是层层叠叠音波范围攻击,我第一时间用横扫六合抵挡,并没有造成伤害。 可我身前的石壁,直接爆炸成无数石粉轰然下落。 我立即施展金属性的遁术,想要从石头粉末中穿过去,肩胛骨严重的伤势,竟让灵力不稳,打断了波动的频率。 金属性遁术被破坏,蝉翼蝮蛾从后头越逼越近,脑袋上顶着无数眼球,嘴里头密密麻麻的尖锐牙齿看得一清二楚。 慕容长青脸色煞白,“咱……咱们现在怎么办?” 四周宫殿都被石壁封锁,我在与温盏战斗时落下一身重伤,根本没有能力和蝉翼蝮蛾搏斗。 铁芊芊的力量已经被我用光,这会儿缩在灵石中,也只能眼巴巴的望着这一切。 该死的,怎么办呢! 蝉翼蝮蛾的音波攻击还在持续,此时我才发现,它的声音根本不是从嘴巴里发出的,而是通过翅膀震动频率,造成声音的波动。 锋锐双翼如刀,掀起无数利刃一般的罡风,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我咬牙再度施展剑荡八荒步法,迅速朝着四周退避。 罡风利刃切割在石壁上头,造成了更大范围的坍塌,这座宫殿原本是倚靠着山体建造的,一旦全部坍塌,我们将会被直接活埋在里头! 我和慕容长青都属于炼体修士,活埋倒死不了人,只是蝉翼蝮蛾的五感及其敏锐,想要把我们从土里刨出,简直轻而易举。 到时候,在土里埋着埋着,莫名其妙就成了蝉翼蝮蛾的口粮。 不想死,就只能尽可能躲避。 躲避到最后,一旦活埋在废墟中,还是个死! 拖到最后,我索性将慕容长青扔下,从兜里掏出一块玉佩,塞到她的手里。 “躲远一点,省得误伤!” 没等慕容长青反过神,我已经手持影刃,脚踏剑荡八荒,冲杀向了蝉翼蝮蛾! 在温盏死后,蝉翼蝮蛾的大脑陷入了混乱,接着又被慕容长青控制,现在已经成了个“智障”灵兽,只能凭借本能做事。 否则,三重天的灵兽,已经能拥有类似人类十岁孩童的灵智。 在我冲过去的刹那,蝉翼蝮蛾下意识的放弃攻击,张开大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第九十三章 逃跑 哪怕是炼体三重天的修士,一口下去直接血肉模糊,两口就能直接吞入腹中。 通常灵兽牙齿等攻击部位,坚固程程度是比普通灵器要强很多。 在蝉翼蝮蛾嘴巴合上的刹那,我手持影刃划过圆弧形状剑光,将其从嘴到下颌骨的位置,齐齐斩断。 它的嘴被从中间劈开,露出喉咙与里头白森森的骨茬。 蝉翼蝮蛾从喉咙里喷出一股腥臭的毒液,我赶忙运转剑招抵挡,身体也被冲开。 原本打算趁机将其一分为二的,拉开距离再想冲上去就难了。 蝉翼蝮蛾掀起更强的罡风,猩红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我,这一次它不再靠近,而是远远的待着。 罡风从最开始的白色,变成了暗青色,躲闪不及擦中我的肩膀,直接削掉一块肉。 横扫六合的剑光不停酝酿,可身体在撞击时,肌肉酸胀疼痛,照这样下去灵力能撑得住,浑身骨头会碎掉的! 该死,这家伙脑袋没了一半,怎么还这么强! 慕容长青担忧道:“昆虫类的灵兽,天生的生命力就比普通灵兽要强很多,你还能不能扛得住?” “还能撑一分钟!” 我咬着牙硬挺,压根不干逃跑。 只要我一动,站在我身后的慕容长青就会在罡风下,成为一堆碎肉。 蝉翼蝮蛾是罕见的风属性攻击,速度快且迅疾,根本避无可避。 “等一下,或许我有办法!” 慕容长青盘膝闭上双眼,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难捱的十五秒过去,剧烈的震荡之下,我的皮肤都已经开始往外渗透血珠子。 “有了!” “什么有了?” “走!” 慕容长青死死的从后头抱着我,周遭的地面开始渐渐扭曲,应该是她调动五行能量,强行扭曲地形。 我的身体直直坠入地下,在坠落的过程中,我和慕容长青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量。 地下的洞穴,比我想象中还要深,应该是宫殿坍塌,导致地下墓穴的口子裂开。 慕容长青改变地形,让我们直接坠入裂缝当中。 只是不知道,洞穴会有多深。 在下坠的过程中,一股火红色的柔和力量,将我和慕容长青托着缓缓下落。 上方传来蝉翼蝮蛾愤怒的吼声,它的体型太过庞大,无法穿过深邃而狭窄的通道,对我们已经没有了威胁。 可下方的墓穴通往什么地方,我心里一点谱也没有。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从地形地势来看,此处的墓穴更加庞大,比起滕秋的墓穴,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我们三个都油尽灯枯的情况下掉下去,碰到墓穴中潜藏着的危险,几乎是必死。 下坠了约莫有十几分钟,我才用破妄之眼看到下方地面。 呼,还好。 地下是狭窄的溶洞和暗河,我们并没有直接进入墓穴当中,而是来到了入口附近的地下洞穴。 就在落地的刹那,地下发出隆隆的声响,仿佛要地震似的。 这会儿地震,我倒不怎么担心。 哪怕我和慕容长青被活埋了,也就是在泥土里头静静等着身体恢复,再用土遁之术离开就是。 短暂震颤后,周遭竟有无数符文能量流转。 我这才发现,刚才宫殿的震动引起了地质层的断裂,让维护墓穴的阵法短暂裂开一道口子。 保护墓穴的阵法,有很强的自我修复功能,短暂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修复得完好如初。 能量如此雄浑的阵法,如果不是刚巧碰上地质裂变,估计我们想要闯入,还要多费一番功夫。 以我和慕容长青现在的实力,想要进入这种墓穴,恐怕是难啊…… 四面八方都是阵法的气息,闯入墓穴和破坏阵法,只能选择一个。 正当我犹豫时,体内能量忽然开始澎湃! 糟糕,因为受重伤力量压制不住,马上就要晋升二重天修为! 如果现在突破,以我重伤的身体,不是找死么! 第九十四章 突破 藏在极品灵石中的铁芊芊也被吓了出来,急忙提醒说:“快把修为压制住!阵法和泥土,属于天地力量的一种,是没办法抵消雷霆的!”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别说是两道雷霆,一道都足够要你的命!” 我强撑着力气,想要封印自己的修为。 可我在练气一重天停留太久,早该突破一心求稳,现在体内的灵力疯狂溢散,根本堵不住。 僵持了半天后,我乍然浑身一颤,气息开始迅速攀升! 无奈,我只能仓促掏出储物袋中的疗伤圣药,一股脑的往嘴里塞。 “呜……你们两个离远一点,免得误伤!” 我将装着铁芊芊灵魂的极品灵石扔给慕容长青,旋即盘膝坐下,用力的吞咽药材。 也不管能吸收多少,总之是疗伤的东西,就往嘴里咽。 炼体修士,比练气修士恢复伤势要难得多。 就像是想要焊接一个裂开的铁壶,直接融掉接口,再合上等凝固就好。 可上好的钢材裂开,想要融合就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熔炼。 在药材的支撑下,我肩胛骨的缝隙酥酥痒痒,应该是在缓慢开始愈合。 想要将两截断裂的骨头融合在一起,谈何容易。 倒有个好消息,我的内伤正在药材的催发之下迅速恢复,估计再过十个呼吸就能…… 轰—— 雷霆猝然从头顶钻出,直直的落在我的身上。 浑身麻痹让我感觉不到痛楚,手中的药材全部被烧成灰烬,甚至我嘴里的也被烧成灰。 雷霆力量入侵四肢百骸,让原本正在恢复的肉身,刹那间变得残破不堪。 我的表面皮肤正在碳化,身体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 该死的! 由于离天空隔着太远,被厚厚泥土遮蔽着气息,我根本感受不到雷霆什么时候会降下。 泥土和阵法,能阻隔我对上空的窥探,但不能阻挡雷霆下落。 慕容长青慌张上前,从兜里掏出疗伤药丸,掰开我的嘴,“快,咽下去!” 嘴里满是血腥味,我也分不清什么是药,什么是皮肤组织的焦炭,只是一个劲的做着吞咽的动作。 嗓子眼热辣辣的疼,可是我连咳嗽都做不到。 短暂一个呼吸过去,慕容长青的药材起到了作用,温暖的气息从喉咙灌注入全身。 我从地上坐起身,盘膝坐下艰难凝聚力量。 乍然之间,我右眼皮颤动,赶忙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慕容长青一把。 “闪开!” 将她推开的同时,我捡起地上的影刃,骤然凝聚层叠剑气,轰向头顶的位置! 道法冥冥中对于生死危机的感知,让我占到先机。 雷霆出现的瞬间,被层层叠浪削弱了不少力量,直直落在我的头顶。 影刃再次被劈飞,我长喷一口鲜血,被雷霆将血液刹那蒸腾成雾气。 身体被雷电炸入地下,拍出人形的深坑。 躺在坑中奄奄一息的我,双眼已经烧成焦炭珠子,就连灵魂也极其孱弱,随时都可能消散成虚无。 第九十五章 灵魂 身边好像有人在喊,可我连一个字符也听不清。 迷迷糊糊中,我的肉身正在和灵魂剥离,在雷霆符文的笼罩下,身体各个部分,开始一点点的溃散。 这就是仙界的雷劫么,怪不得修行者如谈虎色变。 别说是重伤,哪怕是全盛状态的我,也不见得能承受这样的攻击。 忽然之间,我感觉到一股力量涌动,将我的灵魂从我的头颅中抽离,迅速飘荡着下坠。 我看到了无数的金光在眼前飘荡,前方的世界渐而陌生。 巨大的空旷中,前方有一按五行八卦方位排列,百米多高的巨型轮盘。 古铜色的轮盘,亮起了细密的金色纹路,纹路连成一片,旋转着勾勒出山川水流的形状。 轮盘越转越快,我忽然感觉头晕目眩,神魂仿佛都被吸入到轮盘当中。 难道……这就是身死魂灭后,被接引到的世界么? 不对,在轮盘旋转的同时,我的灵魂力量得到了缓慢的增强。 这诡异的轮盘,在修补我的灵魂! 轮盘内部产生一股庞大的吸力,我的灵魂一头撞入轮盘当中,再出现时世界一片明朗。 我看见烈日当空,灵山大岳林立,如同倒悬天际的瀑布轰然落下,溅起的水雾形成一道霓虹的色彩。 有麋鹿在山间跳跃,白鹤翱翔天际,各种各样的动物,看起来一派祥和。 灵魂状态的我,出现在这里以后,反而能感受到一阵安谧与祥和。 这绝不对劲! 雷劫之后,我的灵魂已经陷入了崩溃的边缘,一旦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被风吹日晒等的轻微能量波及,都会感受到彻骨的寒意与疼痛。 而这里的环境,竟让我感到舒适。 我盘膝闭眼,用灵魂感知周遭能量。 多年修道,我的心境纯粹,能感受到天地间浮动着的微弱能量。 这股能量并不属于自然,我能从中感受到阵法的封禁气息。 在阵法之中,我虚弱的灵魂正在慢慢变得充盈,并逐渐恢复巅峰状态。 环顾四周一圈后,我大抵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在灵魂出窍后,我阴差阳错的被吸纳入墓穴的世界之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地下的墓穴只能让灵魂进入,无法容纳肉身。 或者说这里根本没有墓地,只是那个巨大的青铜轮盘,缓缓转动的同时将我的灵魂容纳其中,并产生幻境,让我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以为自己处于一个新的世界之中。 墓穴的主人,生前或许是一个精通于幻术的阵法宗师,死后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考验闯入墓穴中的继承者。 想当初在人族的世界,除了爷爷教给我的阵法之外,我还学过青丘一族的幻术,想要破解这种传承应该不难。 好奇地走在这片天地之中,一边四下张望一边感叹着,竟然有人用幻术加阵法的组合,能够模拟出天地万物生灵,简直是鬼斧神工! 前方草丛发出哗哗的声响,我走上前扒开草丛,发现一只肥硕无比的刺猬,抱着个巨大的苹果在里头滚动着。 我拎着刺猬的脖颈将它拽起,苹果咕噜噜的掉在地上,刺猬张牙舞爪的乱蹬着,竖起一身的尖刺慢慢蜷缩成球。 如果说这里是幻境的话,简直太逼真了! 我尝试着抓起刺猬重重的往地上一摔,短促的尖锐叫声过后,地上只留下斑点的鲜血与尸体。 就连幻境中的生物死亡都如此逼真,可见传承之地主人,对阵法的造诣之高超。 地上红彤彤的苹果格外诱人,我抓起来咔嚓咬了一口,果子清香扑鼻,吃下去感觉让人心旷神怡。 我已经充盈的灵魂力量,竟然又增强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 幻境中的苹果能够产生味道,只能说这个幻境制作的足够逼真,为什么能够让我的灵魂力量增强呢? 难道说……这颗果子里面拥有灵魂? 第九十六章 汇合 传承之地的阵法格外奇怪,有太多事情让我琢磨不清,只好继续向前行走。 忽然之间,一道青蒙蒙的灵光从前方亮起,我用破妄之眼隔着老远可以看见,是一个穿着青色道袍,脚踏飞剑的中年男人,正迅速的朝我驶来。 既然是试炼之地,其中必定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我顿时在掌心凝聚出诅咒之力,随时准备战斗! 没想到中年男人在隔着我老远的地方停下,主动抱拳行礼,这种礼数我从未见过,应该是远古时候仙界的行礼姿势。 “本人路中庸,见过新来的道友。” 我下意识用望气之术查看来人,他的年龄大概有四千多岁,灵魂力量格外充盈,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应该是个心性良善之人。 可是除了我之外,幻境的空间里怎么会有别人!? 难道说……这个人也是幻境中营造出来的假人? 正当我犹豫不定时,中年男人率先笑呵呵的开口,“这位道友怎么称呼?” 诅咒之力对于灵魂来说,拥有着极大的杀伤力量,路中庸虽说灵魂力量充盈,但是在幻境的空间中绝不是我的对手。 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是真人还是幻境中营造出的东西,我且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李天赐。” 似乎看出我的敌意,路中庸主动的后退一步,笑呵呵的说:“道友不必过于紧张,我刚来的时候状况和你差不多,后来才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凶险。”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见另外几个朋友,他们也都是一样,误打误撞闯进来的。” “以后相互打个照面,也好和平共处。” 听得这话,我心里头更是不解。 “这里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其他人?” “还有很多人,大家也都相处的格外融洽。” 还有很多人!? 我不由得心头一紧,人数越多对我来说危险也就越大。 “好意心领了。只不过我现在想独自转转,希望不要挡路。” 路中庸尴尬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友如果哪天想通了,随时欢迎前往飘渺峰,从此处往西一百里,看到最高的一座山峰就是我们的聚居地。” “多谢。” 简单客套以后,我独自一人向着正东的方向出发,尽量远离那些人。 不管是真是假,离远一些总是没错。 灵力越浓郁,东西越多的地方,幻境的漏洞也就可能越大。 就像是在人类世界中,越复杂的游戏,在写程序代码的时候,就越容易出现大的漏洞。 东方有一座大山,附近飘荡的灵力格外浓郁,我准备前往一探究竟,兴许能从细枝末节当中,找到幻境不合理的地方,一举从漏洞中闯出。 现在能不能得到传承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先逃出去再说! 慕容长青和铁芊芊还在外面被阵法困着,被雷霆摧残之后我的肉身还不知怎么样,现在必须立即回去! 正当我心里头琢磨着的时候,忽然半空之中灵光闪过,我看见一道倩影即将缓缓落地,那人竟然是慕容长青! 我赶忙小跑着上前将她接住,在短暂昏迷之后慕容长青悠悠转醒,茫然打量了四周,“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试炼之地的幻境。” 我颇有些无奈的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 慕容长青犹犹豫豫的说道:“当时第二道雷霆落下以后,你的肉身没有太大问题,但是灵魂受损很严重。” “我和铁芊芊正想帮你稳住灵魂,没想到你的灵魂在重伤的情况下,忽然钻出体外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北方的一个狭窄洞穴钻进去。” “飘浮在空中的铁芊芊,也不受控制的往那边飞。” “我跟过去以后,看到一个巨大的圆盘将你们两个吸入其中。” “我冲过去想要阻止,忽然就觉得天旋地转。等再次回过神,就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第九十七章 仙境 我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铁芊芊属于灵魂状态,同样被试炼之地自动汲取入其中。 慕容长青也因为距离过近,被吸纳入这个世界。 我警惕的询问:“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 慕容长青闭上眼,仔细感知身体中的能量,半晌过后才摇了摇头,“除了感觉不到肉身的存在以外,其他没有任何异样。” 我有些担心落单的铁芊芊,万一碰上了路中庸那伙人,岂不是很危险。 幻境的世界广袤无边,找起人来如同大海捞针,正当我琢磨着该怎么找的时候,天边忽然间亮起了一道红光。 红光缓缓落地,化作铁芊芊的模样。 她茫然睁开眼环视四周,很快又苦着脸无奈的抱怨说:“你可真是个扫把星!” “我好不容易从一个墓葬逃出,现在又掉进另一个墓葬。” “这下好了,估计墓穴的主人比滕秋还要厉害,咱就在这里等着被困一辈子!” 我懒得理会铁芊芊的抱怨,心里头也在不停的琢磨着,为什么这么巧就碰见这俩人? 难道说……两个人也是幻境制造出的? 我警惕询问:“慕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 如果这慕容长青是幻境制造出来的,绝不可能会知道我在人界时候发生的事。 “怎么不记得。” 慕容长青漫不经心的说道:“记得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我差一点点就把你给杀了,可惜天上降下一道雷霆。” 可惜?那分明是幸好! 慕容长青的身份没问题,铁芊芊恍然大悟,赞赏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伙子不错嘛,知道这里是幻境的空间,还知道试探一下我们的身份真伪。” “来吧,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尽管朝我身上招呼!” 我淡淡的撇了她一眼,“你不用。”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用就是不用。” 铁芊芊无论是性格亦或者行为方式,都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 死了上万年的人,哪怕当初实力再怎样强横,也绝不可能模拟出与真实性格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更何况慕容长青与铁芊芊进来时形容的场景,格外合情合理,没有任何部分值得怀疑。 我凝聚剑荡八荒咒法,迅速朝着正东的方向逼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跨行了五十公里,来到巨大的山岳当中。 山脉磅礴绵延无尽,林木葱茏花草茂盛,有潺潺溪流顺着林间流淌,在水源附近能看到各种各样的野兽。 我正要踏足入其中时,虚空当中缓缓飘荡着几个大字,“我的孩子,欢迎来到属于你的世界。” 飘荡着的金黄色字眼,几乎遮蔽了半片天空。 短暂停留几秒之后,字体缓缓消散不见踪影,随后前方的崎岖的山路莫名铺满青石板,半山腰的位置多出几座精致典雅的阁楼。 慕容长青警惕的询问:“我们要不要上去?” “整个幻境空间都是人家的地盘,我们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先进去闯荡一番再说!” 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最强的当属拥有诅咒之力的我,其次是灵魂力量强大,曾经达到五重天修为的铁芊芊。 慕容长青在飞升入仙界之前,就已经是灵魂无瑕的强者,灵魂的力量同样不弱,只不过相比较之下差了一些而已。 我们三个聚成一团,成功率将会大大增加。 踏着青石板前行,我每走一步都格外的小心谨慎。 十几里的山路,我们三个人活生生走了大半天的时间。 日落黄昏的时候,天边彩霞笼罩着阁楼,琉璃瓦散发着奇异的光芒,站在阁楼门口,巨大青石板铺展开的平台上,能看到世界浩大无边,且瑰丽壮阔着。 我站在门口犹豫一下,甩手一道劲风,直接将虚掩着的房门吹开。 庭院里空荡荡的,我用破妄之眼警惕的扫试过每一处,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且没有生命的气息。 亭台楼阁占地有十几公顷的样子,中央还有温泉池与纵贯的河流。 各个独立的阁楼门口,都挂着不同属性的牌子。 比如正东方向高处的暖阁,四周都能受到阳光照耀,门口位置铺设着黑曜石,汲取地热,四周都是暖洋洋的。 还有静心室,修建在正北竹林的阴翳处,四周有高大墙壁阻隔,无风无影,格外适合清修。 绕了一大圈后,铁芊芊美眸灼灼,欣喜的道:“好漂亮的地方!哪怕知道是墓穴,一辈子呆在这儿我也值了!” “滕秋那老东西,弄了个地狱一样的地方折磨我,还是这里的主人好,有吃有喝,就连住的地方也准备好了。” 第九十八章 探寻 “往前走。” 我的心中,莫名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温柔酥软,让人心里甜滋滋的,有种格外充实的满足感。 我正要下意识的往前走,忽然心头微凛,阻住了自己的脚步。 这声音,应该是幻术的一种。 奇怪的是,铁芊芊和慕容长青对此没有半点反应,这个声音只有我能听得见。 既然是试炼之地,必定是通过考验,才能够通过这里。 否则一位的缩在安全的区域,不知该等到什么猴年马月。 我犹豫了一下,向着身边的铁芊芊和慕容长青警惕吩咐道:“你们一左一右跟着我一起,随时观察四面八方的情况,兴许会有危险。” “明白!” 我们三人沿着花园的小路前行,路过假山群与一片竹林,最终来到一个山洞前方。 巨大山体开槽出五米高,四米宽左右的巨大岩洞,四周生长着繁茂的草木,我扯了两下才露出整个洞窟。 里头黑黢黢的,哪怕我用破妄之眼,也什么都看不见,应该是有阵法阻隔了视线。 三个人摸索着向前行进,视线距离不过前方五米,我掌心凝聚着诅咒之力,随时准备防御。 在黑暗中慢吞吞走了近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扇青铜门。 青铜门呈椭圆形,严丝合缝上头勾勒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拆开又胡乱组合在一起的篆体字。 我依稀能从上头辨认出阵法的能量,但始终无法参悟透其中的奥秘。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只学会了一加一等于二的幼稚园学生,忽然看到了一元二次方程一样。 隐约能看懂黑板上的数字结合,完全不懂其中的原理与奥妙。 我自认为,对阵法的理解已经足够透彻。 想当初天门宗的护宗大阵,我也能够参悟透彻,想要破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眼前的东西,却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每一个符号的玄奥程度,都格外让我着迷。 我下意识想要伸手触摸阵法纹路,刹那间灵魂与阵法产生共鸣,一道柔和的光晕将我们三人包裹。 头顶的石壁被光芒穿透一个口子,我们不由自主的身体向上飘动,像是婴儿浸泡在羊水里一样,莫名觉得温暖舒适。 飘荡了半炷香的时间,前方景象再度豁然开朗,我发现自己站在了熟悉的四合院门口。 这里是……蓉城古玩一条街,秦富贵的家里! 周围的景物,一切都一模一样,就连这片天地,也是属于人界的气息! 只是大街上空荡荡的,连一个人也没有! 而在我的脚下,是刚才的青铜阵门。 我心中有所感应,只要我心念一动,就能从这里回到山洞的世界中。 刹那之间,我陷入了迷茫。 这里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人界? 慕容长青也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我们怎么到这儿来了?难不成这座墓穴,还能沟通人界与仙界?” “不对,这里是假的。” 我笃定的道:“墓穴的主人能够感知到我的记忆,并通过我的记忆,用阵法与幻术塑造出一个伪造的人界。” “这种阵法太过于高明,我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过,只要我们一直往前走,阵法的能量无法支持到那么远,造出那么多幻境,就会自动崩溃。” 在这个伪造的人界中,我拥有着与人界相同的绝伦战力,直接凭空飞起,迅速朝着东方飞掠而去! 飞过每一条街道,我都能看见熟悉的灯牌与店铺,包括当初在蓉城时,经常和戴天晴一起吃的那家烤串店。 几十里地飞掠过,没有任何的不一样,我甚至看到了肃清者联盟的总部! 我落在地上,沿着熟悉的道路往前走,一直来到独立的别墅前。 以往,戴天晴都是在这里办公。 房门没有锁,我轻轻把门推开,里头是熟悉的白色床单,桌子上放着一盆半死不活的仙人掌。 戴天晴神经大条,仙人掌都能养死,这还真符合她的性格。 想到这里,我不由嘴角扬起笑容。 铁芊芊好奇望着我,“你笑什么?” 慕容长青冷幽幽的道:“不要打扰,他是睹物思人呢。” 第九十九章 幻境 我尴尬的把仙人掌放回去,又翻了翻桌子,里面还有一个笔记本电脑。 看到这东西,我不由笑道:“就算这个阵法再怎么强大,这点总是模仿不了的。” 说着,我点了一下开机按钮。 电脑一点反应也没有,果然这个阵法和环境的结合,不管再怎么逼真,都没办法模拟出人界的电子产品。 正当我要将电脑放回去时,慕容长青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充电器,“要不要试试这个?” “不可能的,阵法还没强大到这种程度……” 话没说完,我眼珠子不由瞪的滚圆,心里仿佛掀起惊涛骇浪。 插上电源的刹那,熟悉的开机声响起,电脑界面打开,是戴天晴最喜欢的卡通人物。 桌面上还有便签夹,写着一天的计划。 早上六点半起床锻炼,七点吃早饭,去制式武器库练枪,中午刷剧…… 一切的计划,都和戴天晴的生活行为习惯相吻合。 我又尝试着打开浏览界面,随便播放一个视频,网速同样流畅。 太诡异了! 慕容长青良久才缓过神来,喃喃不可置信的道:“我们真回到了人界?可是这座城的人都去哪了!” 眼前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 我举起电脑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里面的芯片电池散落一地,插座也冒起一串火星。 这里真的是人界! 我扶着脑袋坐在床上,半晌后毅然决定道:“往南走,看看海水有没有什么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一路往南,潜入海底看到了复杂的地形,往外喷薄热气的活火山。 走了这么久,唯独没有看见任何活物。 等游荡了一整天,回到最初的四合院时,我终于不得不相信,这里就是完整的人界。 只不过,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疲惫了一天,仅有灵魂状态的我,必须通过睡眠来修复神魂。 我回到了熟悉的房间,从柜子里取出床单扑在地板上,朝着铁芊芊和慕容长青吩咐道:“每人睡两个时辰,相互警惕守夜。” “你们两个决定谁先睡,我得休息一会儿。” 躺下刚闭上眼,我就陷入了睡眠当中。 准确来说不是水面,而是一种鬼压床的状态。 我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躺在地板上闭着眼,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更无法主动醒来。 在这种状态下,我的精神是无比放松的,可以得到充足的休息。 恍然间,一个女人笼罩在光团中,缓缓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只能隐约看清她的轮廓,每次想看清她的脸时,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刚才的记忆好像是莫名缺失掉。 我能看清,只是瞬间会遗忘。 没办法,我只能选择回避过自己的目光。 “孩子,我在这里等你太久了。” 我用心声询问:“你知道我是谁?” “你叫李天赐,是他的孙子,是他特地嘱咐我,要把你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墓葬的主人,竟然知道爷爷的消息! 我问:“你是这所墓葬的主人?” “这里不是墓葬,而是我的试炼之地。我还活着,就在仙界的蓬莱仙境中。” “这所试炼之地,是我挑选传人的地方。” “李半山能教你的东西有限,剩下关于阵法的知识,需要我来对你进行传授。” 怪不得这里的阵法能量如此浓郁,原来创造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死! 总算看到本人,我按捺不住的询问:“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你制造出的幻境!?” “真实虚幻,就在一念之间。如果你觉得是真实,那么就是真实的。” “如果你觉得虚假,哪怕是我,也有可能是幻境制造出的赝品。” 第一百章 命运轮盘 女人的声音很具有蛊惑性,让我下意识的去相信。 我一边抵抗着这种奇怪的念头,一边询问说:“如果是真实的世界,那么人都去哪了?” “神明的力量,一念创造天地万物。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李半山所站的,究竟是什么位置么?” “睁开眼,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浮现。” 女人声音落下的瞬间,我下意识的从地上坐起身。 一股庞杂的能量,出现在了我的脑海当中,这股能量玄奥程度远超我的想象。 渐渐的,我能够立即阵法符文的能量,一切规则的构成,也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在我眼中,万事万物都可以化为规则,甚至包括我眼前的铁芊芊和慕容长青。 给我三五年的时间,让我彻底熟悉了这股能量,只要我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制造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正在镇守的慕容长青,疑惑的望着我,“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你是不是睡傻了?” 铁芊芊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灵魂能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着。 我轻轻一挥手,符文规则化作能量,灌注入铁芊芊和慕容长青的身体,补全她们消耗的灵魂。 铁芊芊也迷茫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眼道:“我好像刚合上眼,就感觉不困了。” “我也是!” 慕容长青惊声询问:“天赐,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试炼之地的人似乎和爷爷有些关系,我已经继承了这里的传承。” “在阵法上的造诣,我已经今非昔比。” 说着,我指尖轻点虚空,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青铜轮盘。 试炼之地给我的传承,是提升阵法的造诣,与幻术毫无关系。 用符文能量勾勒灵阵,甚至能直接窥破生灵的本质,创造世界万物。 巨大的青铜轮盘,被称作命盘。 操控轮盘,就等同于掌握了世界运转。 我脑海中冥想出生灵的模样,指尖无数流光闪烁,这个世界的生命精气渐而变得浓郁。 挥手间命盘消失,慕容长青茫然望着我,“你刚才做了什么?” “在这个人类的世界,我是绝对的主宰,我可以创作一切自己所知的生灵。” “不信的话,你们跟我来。” 我带着铁芊芊和慕容长青再度出了门,敞开大门的瞬间,两个人都惊呆了。 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偶尔有汽车行驶过,溅起尘土飞扬。 “好热闹啊!” 铁芊芊好奇的四下张望,“这就是你们人类世界的生活吗?感觉除了活的短一点,剩下的都蛮舒服哎。” “这个世界是完全没有危险的,你们两个随意逛逛,我去去就回。” 在这个世界中,我是绝对的主宰。 心念一动,我身形就已经闪烁到肃清者联盟的门口。 穿着银白色制服,手提行李箱的人,正忙碌的进进出出着,其中有不少面孔让我格外觉得熟悉。 来到戴天晴熟悉的办公室,房门虚掩着,我看见她正懊恼的坐在桌前,拿螺丝刀摆弄着些什么。 听到门口的动静,戴天晴下意识扭头看到我,不由欣喜的道:“你怎么来了?” 隔着一个世界,如果再看到戴天晴时,我不由得眼眶有些泛红。 “我来看看你。” “你哭了?” “没有,风沙太大,吹的。” 我揉了揉眼,看到她正摆弄的是一堆电脑零件。 她一边摆弄,嘴里一边嘟哝着,“不知道是谁,把我的电脑摔了个稀巴烂,这可是花了一万多新买的呢!” “该死,我只能拆掉里面的零件卖点钱,别让我抓到那该死的小偷!” 第一百零一章 世界 我尴尬的站在一旁,静静的望着戴天晴在那里摆弄电脑。 她弄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把拆下的零件放回盒子里,“喂,你下午如果没事的话,陪我去一趟电脑城,买个主板和新的cpu。” 我试探询问:“现在是哪一年?” “一九年啊。” 戴天晴自然的回答说,随即疑惑望着我,“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老是问我这种弱智的问题?” 一九年,是戴天晴加入肃清者联盟,李芳还没死的那个年代。 “对了,李芳在哪呢?” “就在商业街大楼办公,你找他干什么?” 戴天晴愈发的狐疑,“以前你见了他都是绕着走,今天怎么好像是转了性似的。” 我没有回答,而是神情凝重的说:“你立即带我过去。” 现在的我,已经彻底蒙圈了。 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虚幻的,还是被我制造出来的? 亦或者……在仙界中有能够穿越时空的力量,让我回到了三年前的人界? 我必须确认这个世界中人的身份,如果他们完全没有问题,就证明世界是真的! 在另一个时空中,真的存在着戴天晴等人,只不过因为我的存在,取代了原本这个时空的“我”。 为了求证世界的真伪,我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李芳! 诸多经历中,我最佩服的一个人就是李芳。 可惜他生错了时代,如果再晚几年出生,等天地动荡结束以后,绝对也是个能成仙的存在! 李芳思维的睿智,是任何幻境与阵法,都没办法模拟出的。 车上行人络绎不绝,戴天晴则是一脸的幽怨,“好不容易能放个假,为什么非得去找老头子。” “他的破事特别多,看见了就得给我们安排一堆任务。” 我凝望着身旁的戴天晴,想要从一举一动中看出什么异样。 可惜,她与三年前的记忆重叠,没有任何出入。 被我盯着许久,戴天晴的面颊渐而绯红,眼神下意识躲闪,“你……你盯着我干什么?” 在这个时候,我和戴天晴并没有发生关系,她害羞的神情也表现得格外自然。 我心事重重的回过头,“没事。” 砰—— 一不留神,车子追尾了前边的一辆收废品的三轮车,老头摘了帽子朝着我怒骂。 “狗崽子,开车不长眼睛!” 我尴尬下车,“大爷,对不起。” “对不起管个屁用,赔钱!” 戴天晴掏出身上仅剩的一千块钱,老头这才算了事。 在没有确定这个世界是幻境还是现实之前,我还是老老实实开车,一直到了闹市区的大楼下。 上楼时,戴天晴碎碎念的道:“你当风水师有那么多钱,我只是个打工的,回头你要把钱还给我。” “可以,别说是一千块,给你买个新电脑都行。” “这倒不用……” 没等我按动门铃,里面就传来熟悉而苍老的声音,“进来。” 房门推开,穿着一身唐装,长发梳得一丝不苟,国字脸面带威严的李芳,正批改着推挤成山的文件。 看着那张苍老而坚毅的面容,我不由得眼眶湿润。 “李老,好久不见。” 李芳呵呵一笑,“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咱们不是前几天才刚见过么。” 我自己搬了个椅子,坐在了李芳的对面,“李老,我有一件事弄不明白,想要找您解惑。” “咱们爷俩,你还客气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我犹豫了一下,沉缓声说道:“前些日子,我梦到了一个世界。” 第一百零二章 问题 “在那个世界里,肃清者联盟的时代结束,我在拯救人世间以后,飞升到了仙界。” “梦醒之后,我有些弄不明白,到底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戴天晴憋不住笑出声,“就你还拯救世界?如果不是我,你好几次连自己都救不了!” 李芳瞪了她一眼,戴天晴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 “要不你们聊,我出去等着。” “不用。” 我凝望着戴天晴,“我的问题,希望你也听一听。” 李芳双手交叠胸前,低头思忖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问:“天赐,在梦中的世界里,你有没有什么收获?” “有,我的实力增强了。” 我心念一动,身体就凭空的漂浮在了空中。 李芳在短暂诧异后,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据说修道者一梦千年,能够从中悟透寻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比如飞行。” 我追问:“您觉得,那个梦境和现在的世界,哪一个是假的。” “这个得问你自己。” 李芳伸出一只手掌,握住我的右手,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了下去! 我下意识想要缩手,可是在这个世界中,李芳的实力是比我要强的。 李芳的实力,哪怕是在仙界,也是让人捉摸不透,至于能比拟几重天,我就不知道了。 在人族即将灭亡的时候,昙花一现绽放出李拂晓等人,这些都是在灵力枯竭的人族,最后的一批高手。 刀子扎下,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我的手已经被攥麻了。 在这个世界里,我的肉身似乎也没有仙界炼体二重天那般强悍,不过比灵魂状态要好了一些。 李芳问:“你觉得,这刀有没有扎到你的手掌?” “没有。” 忽然,我觉得掌心有些疼痛,且桌面有鲜红色液体流淌,又回答了一句:“有。” 李芳笑着松开了我的手掌,刀子刺中的是红色钢笔,墨水正在缓缓流淌,而我的胳膊完好无损。 “对你来说,手掌可能扎中了,也可能没扎中,在我揭晓答案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我仍然疑惑,“您说的话,我没怎么听明白。” 李芳反问:“你觉得,刚才手是否被扎到,这重要吗?” “这……当然重要。” “我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一刻你的感知,谜题揭晓之前,你的内心感触。” 李芳沉缓声说道:“我刚才的比喻不甚恰当,你所认知的世界,应该是存在着部分意识。” “你的心更偏向于哪里,意识更偏向于哪里,哪里就是真的。” “就像是一个养育你二十几年的女人,忽然告诉你,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视自己的养母,会不会当做亲生母亲?” “究竟是二十年的养育之恩重要?还是血缘重要?亦或者真相重要?” “这些都不重要,你所认为的,你所经历的东西,才更加重要。” “你觉得我们这些人是真的,就是真的。” “你觉得梦中的世界是真的,我们就是假的。” “一切真假,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刹那之间,我好像明白过来什么,又什么都没有明白。 请假 今天事情太多,勉强新书更新上了,请假一天,明天恢复正常三章五千字更新,抱歉大家 《风水异闻录》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幻境 见我似懂非懂的模样,李芳呵呵一笑,忽然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芒,抓着戴天晴的脖子往下重重一按! 黄花梨木的桌子,比花岗岩还要坚硬,戴天晴的脑袋碰上去,肯定是脑袋瓜稀碎。 我下意识嘶喊:“不要!” 李芳的手,在半空中停住,意味深长的道:“在你着急的那一刻,至少我们的存在,就是真实的。” 戴天晴理了理被抓乱的头发,“下次能不能换一个人的头撞。” 李芳脸上的皱纹,笑得格外慈祥,“那可不行,换做别人他不会心疼。” 戴天晴面颊微红,“你们聊,我出去了。” 记得以前,我听过风动还是影动的故事,二者都没有动,是我的心动了。 我有些恍惚,告别了李芳来到外面的世界,和戴天晴一起看着车水马龙,一种莫名的安谧感充溢着心头。 回去的路上,我试探询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名字,叫慕容兰文?” “不认识,只知道你身边有个叫慕容长青的女人,非常厉害,我们肃清者联盟的人对她格外忌惮。” 没有慕容兰文,也就没有接下来的事。 这个世界,或许是时空逆转,错乱了的平行时空。 隐约中,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上天觉得我之前留下了太多遗憾,想要重新给我一个机会,换条路走。 开车回去时,戴天晴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的道:“你们这些修道的,整天胡思乱想,也不知道学学武术,干点正事。” “就你这样,还想拯救世界?” 我懒洋洋的躺在车子后座上,眯着眼道:“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干同样的傻事。” “我拯救世界?谁救我?” “如果哪一天,你真的要被搭救,我一定会去救你。”戴天晴信誓旦旦的说道。 车子停下,我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那就多谢。” 把我送到四合院门口,戴天晴把车子掉了一个头。 正要离去时,我朝着她的车子挥了挥手,“再见!” “什么时候你也客气上了。” “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别说那么肉麻,有机会来找我玩,还是很欢迎的。” “我早晚要找到你!” 车子渐行渐远,我一步踏入四合院中,慕容长青和铁芊芊已经等候了许久。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你身上有很浓重的女人气息。” “你们两个就是女人,怎么会没有女人的气息。” 我面无表情的走到通往前方的阵门之前,“咱们该走了。” 慕容长青和铁芊芊跟着我,一步踏入其中,在光芒闪烁过后,我们再度回到了灵山大岳的宅邸当中。 在出现的刹那,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心情也是一阵明朗。 “我已经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 铁芊芊好奇的飘掠到我身前,“什么办法?” “你们跟我走就是。” 我们一路前往东南的方向,山间迅速行进小半个时辰,总算踏入山门当中。 这里和我们的住宅很像,也是亭台楼阁,只不过规模更大了一些。 我看到有人在林间穿梭,同时那个人也看见了我。 那是个老头,看模样八十多岁了,用观气术看灵魂,至少有上万岁。 鹤发鸡皮,拄着拐杖的老者,身形飘掠到我身前,笑呵呵的道:“想必你就是路中庸说过的李道友了。” “是我。” 我环顾四周询问:“这里的其他人呢?” “大家平日里都在修炼,或是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生活,只有偶尔出来一聚。” 我问:“能不能现在把他们找出来,我有话要说。” 老者模样格外的和善,“这倒是没问题,我们这里的七个人,一旦有急事可以相互呼叫。” 一道指光划破天际,在过了一会儿之后,有剩下六道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第一百零四章 真实 这其中,就包括了路中庸。 路中庸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李道友,你总是愿意加入我们了。” 我没有回答,而是讯问:“你们每一个人的住宅最深处,是不是都藏着一个能够踏破时空阻隔的传送门?” 路中庸也不隐瞒,“这件事,都是大家公开的秘密。在传承之地里,每个人都可以演化自己的小世界。” “只要演绎到极致,我们就能够得到超脱,成为世界的主人。”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赏,“不错,那个世界越扩充下去,就会越真实,一直到和你们曾经待过的世界一样。” “你们待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灵魂的力量也将融入这片天地。” “你们会化作会思考的灵魄,通过不断的幻想,产生源源不断的能量,让传送门运转。” “只要传送门运转,带我们进入的巨大齿轮罗盘就会转动,产生源源不断的能量。” “你们的灵魂,就是一个个的工人,通过幻想来让齿轮运转。” 顿时,群人的脸上都格外尴尬。 老人干笑两声缓解尴尬,“其实从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担心自己遇见的是幻象。” “后来才发现,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这样逼真的幻境。” “因为你们是自欺欺人。” 我冷着脸扫视过众人,包括站在我身后的慕容长青和铁芊芊。 所有人面面相觑,就连铁芊芊也不爽的道:“你这家伙,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闭上眼,手掌轻轻一挥,等睁开眼睛的时候,慕容长青和铁芊芊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我沉声训诫说:“或许在千百万年之前,你们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否则灵魂强度不会支撑到现在!” “你们自认为,没人能骗得了你们,却忘了你们自己!” “这片空间的一切,是以你的大脑为延伸,让你们想你所想,梦你所梦。” “你跟着自己思绪飘飞的念头,一点点创造自己的理想乡,燃烧自己的力量,为这片天地创造能量。” “在能量的燃烧中,你们的思维会愈发僵化,逐渐化为自己构建出世界的养料。” “就比如这位老者。” 我指着其中一位老人,“你的命门空虚,阳火孱弱,估计是待在这里时间最久的人。” “你在这个世界的寿命,大概还有一百年左右。百年之后,就会安详的在自己的里想象中,化作一抹飞灰。” “第二个是路中庸,你还能撑住两百年左右。” “第三个是你……” 我把每一个人都指了一遍,亲口戳破了他们的梦想,让这些沉浸在喜悦中千百年的人,陷入惶恐当中无法自拔。 良久过后,老人喃喃不可置信的道:“你在胡说八道,我们是自己世界的主宰,你不要动摇我们的心性!” 我隐约有些猜测,想要继承这里,就绝不能容许其它的灵魂占据其中。 因为这些魂魄,就是支撑阵法运转的能量。 我再度缓缓开口:“如果我所猜测不错,你们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个见到的永远是自己最想见的人。” “比如死了儿子的,能看到自己的儿子。” 第一百零五章 破阵 这话所指的,是那鹤发童颜的老人,他正中深陷,颧有竖纹,子孙宫泛青,是有儿孙早夭,悲痛伤及神魂。 老人心神陷入恍惚时,我再度开口:“还有人家破人亡,又看到了自己的家人,想要回到过去,和家人重温生活。” 路中庸颧骨凸出,皮肉泛白,眼窝深陷,哪怕身上有些肉,也能是不是看出憔悴姿态。 用易经可以推出,此人必定遭遇家人横祸变故。 一个接着一个的说出这些人致命短板,他们一直沉稳安谧的心,开始陷入动摇。 现在的他们,就像是被燃烧后的一张纸,在千万年无风的情况下一直保持原状。 只需要我轻轻那么一吹,整个人就魂飞魄散。 第一个承受不住的,是来这里最早的老人,他捂着脑袋痛苦的蹲在地上嘶吼,身体周围的空间一点点破碎。 “我不要离开这里!” 惨叫声阵阵,纵然他再想留下,也因为心中幻阵被破,而被驱逐出世界。 我这么做,不是在杀人,反而是在救人。 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会在这个世界里一直消耗下去,直到魂飞魄散的一刻。 现在被逐出幻境的空间,保存一定的能量,至少还有一条活路。 接着第二个是路中庸,第三个…… 等到第七个人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她是唯一的年轻女人,小眼睛单眼皮,长发披肩,下巴短短的像猫儿,年纪十六七岁的样子。 当我用破妄之眼看过去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女孩冲着我抿嘴一笑,笑容格外清甜。 “你为什么说出我心中的漏洞。” 我神色恭敬,抱拳低头道:“李天赐参见前辈。” 女孩也不惊讶,“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缓缓说道:“我没有办法向您一样,制造如此精密的阵法,但普通阵法还是懂一些的。” “比如制作迷阵,需要用到的材料是水元力灵物,以及拥有强烈干扰性的东西,比如厉鬼的魂魄等等,通过产生雾气,同时让人迷失心智,来达到效果。” “困阵,需要在短时间内改变地形,因此需要拥有五行元力的东西。” “您布置下的阵法,是让人躺在地上做梦,通过精神力进行催眠,让他们自己想象自己能看到的东西。”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大的阵法也需要灵力来运转,第一个在这里的人其实不是那个老者,而是您。” “您的灵魂在这里,作为阵法的最初能量,来对他们实施催眠和麻痹,以此等待第二个接受传承者。” 女孩歪了歪脑袋,“催眠是什么意思?” “就是……人界的术语,让人在梦境里面,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女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清甜的音色忽然庄严而神秘,仿佛是从我的天灵盖打了个孔,声音直往里头钻,让人有些犯迷糊。 “李天赐,你用自己的意志力破除幻境,已经有资格成为我的试炼弟子。” “停留在试炼之地的,只不过是我的身外化身。” “倘若你有朝一日,能达到五重天的修为,就可以去须弥山拜师。” “届时,我会传授你须弥山一切精髓。” 我问:“师傅怎么称呼?” “金彩。” “什么!?” 我大惊失色,不过很快镇定了过来,姓名应该只是巧合的撞在一起而已。 凡人世界的金彩,不过是一个扎纸匠,而这里的金彩,却是仙界至尊的存在。 五重天的修为,在我们所在的小地方,已经足够称王称霸,成为一宗之主。 在金彩那边,五重天竟然只是入门级别的标准。 我再度恭敬抱拳,“有朝一日,我定登门拜谢。” “不必了。我教你阵法为的是传承,将宗门发扬光大,以及有朝一日宗门落难,你能帮衬一把。” 第一百零六章 传承 “一定!” 我抱拳落罢,忽然一股磅礴的能量,直冲入我的脑袋当中! 以物入阵,驱天地之力,移风化水,藏精聚气。 以神入阵,控万物生灵,执掌生杀,胜人万里…… 阵法的规则,尽数融入我的脑海之中,化作涓涓细流一点点的被我吸收着。 金彩传授的阵法,没有固定的招式和诀窍,不像是给我一个固定的排列组合,只要比着葫芦画瓢,就能弄出一个牛皮哄哄的大阵。 她授的是渔,而不是鱼。 金彩的技法,是改变天地万物的规则序列,将其进行扭曲和打乱重组。 普通的布置攻击和防御阵法,对她来说过于下乘。 她能做到的,是让高山变成低谷,雨水规则演变飞入云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能砸死人。 用力量改变人的规则,可以轻而易举让人拔剑自刎,不费吹灰之力。 这东西想要学会,哪怕是以我的悟性,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功夫,基本上是不可能。 不过,只是了解了这种修炼方式,也让我对阵法的了解程度,上升到恐怖的层次。 眼前虚幻场景消失,我的灵魂如坠云雾,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石板上,脑袋枕着个软乎乎的东西。 铁芊芊飘荡在我的头顶,忽然惊喜喊了一声,“快看,他醒了!” 我发现自己躺在掉落下的洞穴底部,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喉咙干涩得厉害,至少证明这具身体的各方面机能正常,没有在雷霆之下报销。 灵魂回归肉身,身体缓慢的汲取能量,体表的伤口开始缓慢结痂。 慕容长青从储物袋里掏出恢复的东西,一点点塞入我的嘴里。 我慢吞吞咀嚼着,等待药效一点点在肚子里化开,身体生长出崭新的皮肉。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我的身体已经彻底的恢复如初。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体的力量强悍一大截,单单是攥一下拳头,都能感觉到空气在掌心被捏爆。 “我昏迷多久了?” “大概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在我的感知上,至少过去了十几天的时间! 金彩在阵法上的造诣,能够超过时间的概念,简直是神乎其技! 我坐下歇一歇昏昏涨涨的脑子,向众人讲述了我的遭遇。 听过以后,铁芊芊是一脸懵逼。 哪怕我掰开揉碎又讲了一遍,她还是听不懂,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倒是慕容长青冰雪聪明,一下就弄明白了我的意思。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想不通。 “你不是一开始,也被迷住了么,怎么会忽然幡然醒悟?” 我也是心有余悸的道:“在幻境中,能极大程度的开掘人的大脑,让我用自己的意念,回溯起人界曾经认识的人们。” “他们的人格,性格,都需要通过我的认知来模拟。” “曾经我认识的一位长者,通过我的大脑的模拟来告诉我,所谓‘真实’发生的一切,都是通过我的切身感受的来的。” “我在意,它就是真的。我不在意,就是假的。” 没想到李芳已经死了,竟在幻境的世界中,又帮了我一把。 第一百零七章 灭杀 为了和俩人讲清楚事情原委,我花了整整两个时辰。 而在幻境中度过的时间,才不过一个时辰。 抬头看着上方的洞窟,我伸了个懒腰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该上去收拾那大家伙。” “少吹牛,你现在才炼体二重天,打得过蝉翼蝮蛾么。” 我没有理会铁芊芊的嘲讽,背着身体表震动罡风,将被雷击出碳化的老皮震碎,迅速从储物袋中掏出崭新的衣物穿上。 “你们两个能飞不?” “我能。” “我不能。” 我本想将慕容长青抱起,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铁芊芊吩咐,“你帮忙把她弄上去,我帮你们开道。” “好!” 我脚踏剑荡八荒咒决,身形闪烁到试炼之地的阵法前,指尖瞬间演化出无数咒文,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融入了阵法当中。 曾经在我眼中牢不可破的阵法,被我打开了一条豁口,轻而易举的钻入地表。 铁芊芊和慕容长青紧随其后,落在已经残破不堪的地宫中。 嘴巴被重创的蝉翼蝮蛾,双眼猩红的盯着我,震动双翼发出罡风,飙射向我所在的位置。 一瞬之间,慕容长青指尖轻点出一道青蒙蒙的光芒,我身前的空气仿佛凝固,形成一道厚厚的盾墙。 罡风射入盾墙三寸,能量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慕容长青俏脸肃然:“我能支撑一炷香的时间,你想想办法该怎么逃出去。” 铁芊芊提议,“要不……我放一把火制造烟雾,让蝉翼蝮蛾看不见我们,趁机先逃出洞穴。” “可是……如果蝉翼蝮蛾追不上我们,就会对外门弟子们下手,造成无辜人死伤无数。” “切,管他呢。踏上仙途死了活该,走上这条路就没有一个无辜的。” 两人争吵时,格外聪明的蝉翼蝮蛾已经用罡风,将我们钻到地下的洞穴给炸塌了,自己也堵住出口的去路。 不愧是三重天的灵兽,智力都这么高。 我径直走出风遁的保护范围,向着蝉翼蝮蛾的方向踏出一步。 以地下阵法能量为养料,洞中灵力为基础,一步踏出的刹那我的身形摇晃,消失在原地。 蝉翼蝮蛾射出的罡风落在我脚下站着的位置,顿时土石飞溅,狼烟滚滚。 无形之中,我踏的乾卦,阵法反馈的是坤位,也就是蝉翼蝮蛾的后背。 影刃骤然挥舞而下,一念开天剑光浓郁,蝉翼蝮蛾的脊背正中央被劈开,八对以脊椎扎根的翅膀折断,庞大的身子轰然坠地。 脊椎瘫痪,唯一的攻击部位翅膀被废,蝉翼蝮蛾瘫在地上不得动弹。 记得在洪荒世界时,强大的妖兽的体内,都有一枚充溢着能量的晶体。 晶体中蕴藏的力量,比灵石更为浓郁,只是格外斑驳杂离,而且格外狂暴。 灵石的能量,就像是一个蓄电池,品级越高能量储存越大。 灵兽体内的晶体,则像是一个炸弹,除了用来杀敌以外,没人会知道这玩意儿还能干点什么。 我的身上,还放着从洪荒世界带来的水妖灵石。 水妖和曾经的南宫家护教天尊,粗略估计一下,实力应该和仙界的七重天差不多。 因为他们的战斗力,几乎到了一种让我绝望的地步。 而蝉翼蝮蛾,仅仅是让我觉得难对付而已。 第一百零八章 重建 巨大的尸体躺在地上,我在脑袋的位置翻找了一下,找出一块淡淡白色的光滑鹅卵石形状的东西。 铁芊芊和慕容长青都呆滞的望着我,良久没有反过神。 “别瞪眼了,我只是移形换影,给了这家伙猝不及防的一刀而已。” “如果换做是五重天的修士,不会有那么容易。” 对普通人来说,灵兽相比较人,难对付的原因一是其恐怖的破坏力,二是其坚固的防御。 诅咒之力能影响灵兽的灵魂,影刃无视防御,因此我对付灵兽,比对付普通修士轻松太多。 我拿着温凉的石头,摆弄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所以然。 “铁芊芊,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的?” “灵兽精魄呗。一般都是阵师用来画符用的,还有镶嵌入武器中,能发挥相应的攻击效果。” 我猛然间想起,之前在天门宗的时候,执法弟子们曾经拿着镶嵌着晶魄的灵剑,差点把我砍了。 如果构筑阵法,把晶魄当做阵基,通过挥舞来催发能量,还真能达到一定的效果。 我将晶魄揣入兜里,踏着鲜血与尸体,走出了废墟中的洞窟。 有许多内门弟子,都聚在门口,鬼鬼祟祟的盯着里头。 最近这里发生的事,估计闹得万寿园人心惶惶,这些核心弟子也来打探情况,只是被蝉翼蝮蛾吓得不敢进去。 我带着铁芊芊和慕容长青站在山顶,目光平静注视着周遭群人。 他们剑拔弩张,在弄清楚情况之下,都不敢下手。 我声音蕴藏道韵,在万寿园的上空炸响。 “所有人听着,我是天门宗的新任掌门李天赐,温盏已经被我给杀了!” “你们可以选择留下跟着我,所有人的待遇翻倍,典藏功法任意修炼。” “至于内门弟子,我也不为难你们,现在立即离开我的地盘,否则格杀勿论!” 蝉翼蝮蛾和温盏都被我给弄死,这群人也格外识趣,嗖嗖嗖的全跑了。 我抓住其中一个,逼迫着他在众人面前,讲述这些年万寿园究竟是怎么经营的。 杂役弟子为奴隶,外门弟子当粮食,内门弟子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没了内门弟子,群人普天同庆,很快安顿了下来。 事实证明,没有了温盏的统治,这群人的确能过得更好。 他们拥有更多的资源,生活得愈发滋润,只是缺乏管理。 现在的我,可没有时间管着他们。 我第一时间联系了宫敏与万剑山他们,来万寿园接管这些弟子。 从金彩那里学到的东西,不仅让我初战告捷,也起到了些神乎其技的效果。 当天晚上,我重新勾勒阵法,在温盏曾经的住宅处,弄出了崭新的石窟地宫。 夜晚,宫敏带着天门宗的几大峰主,出现在了地宫中。 万剑山与青鸾,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无比的恭敬,而宫敏只是有些欣赏而已。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宫敏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我也没拿出掌门的架子,而是温声说道:“今天我叫你们来,是要宣布一件事。” 万剑山与青鸾赶忙站起身,“掌门请吩咐,我等必万死不辞。” 好家伙,这口令还真熟练,估计以前是用来应付任华海的。 第一百零九章 肃清者联盟 “从今天开始,万寿园与天门宗合并,共同成立一个叫肃清者联盟的组织。” 宫敏大概听着好奇,“组织是什么东西?” “就是……类似于一个大集体,不分尊卑强弱,也不分什么奴仆杂役。” “大家聚在一起抱团取暖,有多大能力使多大力气,强的保护弱的,弱的就干点力所能及的事。” 我解释得已经很通俗易懂,可宫敏还是不太明白。 仙界的规则,是完全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强者天生要享受侍奉。 像这样的联盟规则第一次提出,就让包括宫敏在内,万剑山等所有人陷入了疑惑。 我凭借着自己的粗浅记忆,将肃清者联盟曾经的规矩,用咒文迅速铭刻在玉简中。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关于人界肃清者联盟的规定,基本都被补充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将玉简拓印四份,分别交给他们。 “从今天开始,宫敏师父是总署长,你们是分部的部长,立即开始招募合适的人,对宗门弟子进行分组。” “以后大家同事相称,记着不要让他们再恃强凌弱。” “安排妥当以后,就继续招人,扩大我们的影响力。” “新来的人,都有外门弟子的待遇,临时不需要吝啬发放,如果不够了尽管来找我要。” 宫敏不可置信的道:“你把钱都散出去,还不让他们干活,这到底是为什么?” 以往仙界创立宗门,有些像人界的土匪拉帮结派,大当家吃肉,小土匪们喝汤,万一真和敌人地盘打起来,就让小喽啰们上。 宗门无论建立还是传承,都是为了维护宗主团体的利益。 而我的做法,反而是将宗主利益分散出去,给一帮不相干的人,让宫敏格外费解。 我平静声道:“我要做的事,是发展起一个没有厮杀,井然有序的仙界势力。” “让那些厌恶了杀戮与争斗的人,加入到组织抱团取暖。” 宫敏面露异色,点头应声道:“没想到你有圣人姿态,这事我帮了!” 万剑山与青鸾,看向我的眼神同样充满了钦佩,觉得我是个大公无私的好人。 又接手了一个宗门,这就代表着资源和人口乘以二。 无论是大家围在一起猎杀野兽,还是种植灵花异草,都可以赚到不菲的钱财。 至于修炼的法决,铁芊芊把自己的藏货全部贡献,慕容长青与我也贡献了许多,就连宫敏也拿出了珍藏的东西。 得知我的理念以后,许多弟子慕名而来,站在宫殿入口的位置,朝着我进行叩拜。 三天之后,有弟子自发建造了一个巨大的雕像,就树立在万寿园的门口,还经常有人进行叩拜。 老实说,这些人的叩拜,让我觉得有些亏心。 虽说他们从我这里,的确得到了实惠。可我的初衷,却从来不是为了保护他们。 什么圣人,公平正义,都是冠冕堂皇的托词而已。 我真正的目的,是弄出个偌大的肃清者联盟组织,也好让戴天晴与陆鹤鸣他们,得到消息后与我汇合。 另外,我在仙界需要个站稳脚跟的地方。 如果能让肃清者联盟发扬光大,我就会有无数追随者,不是那种利益共同体,而是精神所向的信仰。 但愿能让我在仙界顺利一些,不要在经历人界时的苦难。 在灵兽峰停留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中途自己亲手操刀,弄出一批和肃清者联盟制服一模一样的衣裳。 看着群人穿着崭新的制服在山间游走,渐而建立起崭新的只需,我不由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的珠州。 珠州是回不去了,不过珠州的人,却能一个接着一个的找回来。 一个月时间已到,我准备出发前往中州。 中州是整个仙界中,讯息交汇流通的地方,甚至妖族也会有人出现。 第一百一十章 出发 据说想要进入中州城居住,一天需要十块灵石,因为里头的灵力浓郁程度,是任何地方无法比拟的。 临走之前,我站在万寿园的山顶,俯瞰四周山林,记住这最后的景象。 下次来时,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慕容长青从怀中掏出一新做的竹笛,吹奏出奇异音律,在仓山莽林之中赫然飞出一只苍栾。 苍栾生着钢铁般尖锐的喙,垂下的黑色双翼如垂天之云,我们三个人坐在鸟背上,只占据了不到二十分之一的位置。 煽动翅膀飞上高空后,苍栾几乎静止一般,伸展双翼靠着气流托起,向正北方向疾驰。 慕容长青拿着小刀,专心致志刮干净竹笛上的小倒刺,“我在万寿园时,曾听其中的内门弟子聊过,中州是个看似安乐,实际危险横行的地方。” “像你我这等实力,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能够轻松称王称霸。” “可真到了人家的地盘,是龙要盘着是虎要趴着。” “你过去之后,千万得安分一点,别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 我万不曾想到,这样的话曾经有一天,也会从慕容长青的嘴里说出来。 想当年在人界,她说杀谁就是一句话,随便召唤一头飞禽,杀人于千里之外。 到了仙界中,竟然也能学乖? 慕容长青幽幽的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之前在人界我是实力登峰造极,末日之前几乎没人是我的对手。” “现在我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按照慕容长青的吩咐,我们没有玩了命的狂奔,而是沿着地图上标注的安全道路,绕着弯儿行走。 地图是从温盏的手里弄到的,我们身处的位置叫车河,因为从外表来看,像是一辆大车行驶在河流里。 仙界是没有江河湖海分别的,这些统称为河。 实际将车河包围在中央的,是一条比我所见过任何江流,都要壮阔汹涌的流域。 地图上绝大部分,是没人开拓过的疆土,里头兴许藏着什么嗜血的妖兽。 从车河到中州,有几百万里地,地图上标注着红线的地区弯弯绕绕,我们又得绕行几百万里,免得误入危险区域。 五十五个昼夜,我们换了十几个强大的飞行灵兽,才到了中州的边界。 名声赫赫的中州,其实土地的大小,也不过是和人界的一个普通省份差不多。 中州的四面八方,竖起了高高的城墙,城墙上镶嵌着灵石,灵石勾勒在一起成为巨大的阵法。 在城池之外,还有一个巨大的阵法,禁制方圆千里之内有人或牲畜飞行,否则就会被攻击。 像这种阵法,我能轻而易举的混入其中,不过为了不惹事,还是主动停了下来。 刚下飞禽,我的双腿有点软,走路都跌跌撞撞。 在鸟背上坐了无十五天,都快要忘记怎么走路。 我和慕容长青多少有些不舒服,反而铁芊芊眯起了眼睛,“真棒啊,这段时间走出的路程,至少满足了我几百年的郁闷。” “还剩下几千年的郁闷,等着一点点排遣。” 我很难想象,一个在黄沙漫天,满是符文阵法的地方,关押了千万年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 如果换做差一点的,估计整个人心态崩溃,浑浑噩噩的连说话都忘了。 所以,也没办法明白,她现在的开心,是怎么样的开心。 我只知道,是时候该给这个可怜的孩子,弄一副至少能凑合着用的肉身出来。 杀死温盏以后,我又弄到不少的好东西,应该足够换个能容纳铁芊芊灵魂的肉身。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中州 我伸了个懒腰,“前面就是中州了,这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车,不能擅自飞行,也不能使用灵兽。” “地图上标注这里叫幕夜镇,进去以后我们就租借马车,大概再走一个月,就到中州了。” “进去的时候,对人家都客气点,别动不动要打要杀。” 这些话,不用说慕容长青也懂得,我是说给铁芊芊听的。 “知道了,瞎啰嗦什么呢。” 铁芊芊小声嘟囔道:“姐姐我可是活了几千年的人,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 “你的脑细胞,都是被吃进去的盐给杀死了吗?” “你!” 有符文压制着,铁芊芊不敢对我怎么样,咬咬牙事情也就过去了。 暮夜镇,名副其实。 这里四面都有高山,高山还都呈倒拱的形状,把小镇的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只有正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钟左右,才能晒得到阳光,剩下的时间都是黑漆漆的。 按照道理来说,这里根本不适合住人。 无奈阵法笼罩的区域,都寸土寸金,找一块地皮建造出个暮夜镇,也价值不菲。 在踏入暮夜镇地皮的刹那,我就能感受得到,地下充足且澎湃的灵力,至少比外界高了几十倍。 据说越往里头走,灵力就越浓郁,中州的寸土寸金,还是物有所值的。 我们刚到边界,远方就有马蹄声。 两个披着灰袍的中年男人,骑着一匹瘦高大马,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仙界的马,估计也是经过品种改良的,从样貌上,只能勉强分辨出马的形状。 四条腿的畜生长得比骆驼还高,腿部和脖颈生着比盔甲还坚硬的外骨骼,嘴里还往外呲着獠牙,双眼是幽蓝色的,夜里能发光。 两个人都是一重天的修为,我是二重天,慕容长青是三重天。 他们在打量一番后,立即下马,抱拳恭敬的道:“三位前辈,进入暮夜镇,每人三日需要缴纳一块灵石。” 我掏出三块灵石扔了过去,两人说了声多谢配合,就放我们过去。 慕容长青不由感慨,“在车河,一块灵石足够供养外门弟子一年,这里可真是寸土寸金。” “像这样的东西,在我身上有几千个呢,够咱们一段时间不愁吃穿了。” 几千块灵石,足够说一句话宽慕容长青的心,但肯定是不够用的。 想要扩大肃清者联盟的影响力,就得需要海量的灵石作为支撑。 以前的宗派,都是想尽办法,从弟子手中获利,让他们为自己赚取灵石,并为他们提供修炼的功法。 我的做法恰恰相反,在联盟规模没有造成影响力之前,只能犹自己补贴。 留在总部的灵石,只够他们最多一年的花销,我得想办法再弄了。 正当我琢磨着,除了杀人之外,怎么才能弄来海量灵石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穿着锦袍,一脸猥琐相的小胖子,笑呵呵的凑到近前。 “三位这是第一次来中州?” 胖子看年纪大概三十来岁,身上定量桄榔挂着金玉,一副暴发户土财主的模样。 我点了点头,“是。”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惦记 小胖子眉毛和眼睛几乎连在一起,留下宽宽的额头和发际线,脸颊已经很臃肿,颧骨却高过了肥肉。 如果这副长相如果还不代表什么,在看到他眉心上缠绕的凶煞之气,我就可以断定,他必然是杀人放火的料子。 像这样的人凑上来主动套近乎,肯定是没有好事。 反而铁芊芊笑嘻嘻地凑上去,“你来的刚刚好,我们这会儿正缺个导游呢。” “那您可真是找对人了,整个镇子对地形最熟悉的人非我莫属。” 胖子眉飞色舞的自我介绍说:“我姓孙,名叫孙升斗,三位叫我小孙就行。” 升米恩斗米仇,孙升斗这个名字,取出来就代表忘恩负义,冥冥之中刚好契合了他的性格。 慕容长青问:“请你当导游需要多少钱?” “一天一两银子足够!” 这个价格对修仙者来说着实划算,我的身上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凡俗金银。 以往心比天高命也比天高的慕容长青,来到仙界忽然学会了精打细算,他稍微松了一口气小声对我说:“反正咱们初来乍到,请他也算便宜,要不然就……” 话还没说完,我就冷着脸呵斥了一句,“滚蛋!” 慕容长青俏脸微变,“不请就不请,你骂我干什么!” “我骂的是他!” 我冷眼盯着孙升斗,下一瞬间后背用绳吊着的影刃被我握在手中,闪身的功夫剑锋已经贴在了孙升斗的咽喉。 孙升斗的脸上闪过刹那的怨毒,随后满脸堆笑的摆着手,“我就是一个干导游的,还请三位不要为难。” “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下次看见你就直接要了你的命!” 似乎觉得我们三个是初来乍到的肥羊,就这么放过有点不甘心,孙升斗后退一步,不甘心的询问:“如果您觉得价格高,我还可以降低一点。” “我说过了,滚。” 铁芊芊有些不解,“人家没招你没惹你,这么排斥他干什么?” “因为我这双眼睛能够看穿人的心肝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说到这个份上,孙升斗也没有纠结,冲着我们点头哈腰的离开。 会叫的狗不咬人,他这么干估计心里都憋着气呢。 但愿这家伙不要惹到我,自从来到仙界以后,别的本事我没有学会太多,最熟练的就是杀人焚尸,然后夺走宝贝逃之夭夭。 现在我身上带着的宝物,有绝大部分都是通过这种手段得来的。 等孙升斗离开,慕容长青脸上覆盖一层寒霜,“来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惹事,不要惹事!” “今天来到中州,你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刀比划一个陌生人的脖子!” 我耸了耸肩,“任何人都可以坑我,但是破妄之眼永远不会。” “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之所以吓唬他,就是为了不让他像狗皮膏药一样跟着。” 我拥有破妄之眼,但是铁芊芊与慕容长青却不知道。 因为学习的法门不同,慕容长青至今不相信能够从一个人的长相看出品行好坏。 因此在沿着站着行走,寻找旅馆的时候,他都没给我什么好脸色。 现在不过晚上七点多钟,小镇街道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甚至屋子里鲜有亮灯,好像是一座死城。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客栈 真是奇了怪了。我分明从街道两旁林立的房子里,感受到活人的气息。 这么早的天,他们不出来活动,躲在屋子里搞什么呢? 寻摸了半天,我走过了三条巷子,挂着客栈招牌的地方都关上门灭了灯。 等到了第四条街,我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街角,找到一家叫凤来客栈的地方。 客栈大门敞开,屋子里亮堂堂的,一个穿着黑色小皮裙与红色裹胸的妖艳女人,坐在宽大的柜台前,把玩着手里银色的毛笔。 铁芊芊大松一口气,“总算不用风餐露宿了。老板,给我们三间上好的客房!” “不用,一间就好。” “变态啊你!” 铁芊芊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我,“你俩想睡一个被窝自己定一间,为什么非得让我陪着你们睡?” 我没有理会铁芊芊,继续重复一句,“只要一间房。” 柜台上的女人咯咯娇笑,“小兄弟艳福不浅,有这样两个绝色美女相陪,今宵必定不会寂寞。” 我装作没有听见,从女人的手中拿到三楼某个房间的钥匙,又要了餐点才走上楼去。 三楼环境不错,桌子板凳是檀香的,一张大床足够睡三个人绰绰有余。 以我们目前的身体状态,每人每天睡一个时辰就足够养精蓄锐。 轮班睡觉剩下的人守夜,是最好的安排方式。 没过多会儿,宵夜女人用托盘给我们送来了半只刚烤好的鹿肉,还有像橘子汁一样的酒水。 食物中蕴藏着灵性,吃下去不仅能够果腹,对修炼也大有裨益。 我和慕容长青吃饱喝足,没有肉身的铁芊芊也过了一把嘴瘾,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 外头万籁俱寂,屋子里仅剩我们三人大眼瞪小眼。 我在看向慕容长青的同时,她的眸子也注视着我,两人对视短暂尴尬了一会儿,我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先休息,由我来守夜。” 初来乍到的第一天,我必须保持全身戒备,三个人一旦分开危险系数就会倍增。 我和慕容长青住一个房间,可以相互守夜,但是仅仅拥有灵魂力量的铁芊芊,很容易遭受到致命袭击。 上楼的时候我曾经尝试,用破妄之眼观察妖艳女人的命运,可是我看到的只有一团迷雾,足以证明此人修行境界不低,而且精通幻术。 在这样一个修行之人遍地走,随便抓一把就有三五个四重天以上修为的地方,必须谨慎到底! 据我所知,中州城境内是不允许杀戮的,但是外围区域混乱动荡不堪。 我们回头弄个马车,再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向北走,进入城中就能彻底放松一下,不用整天紧绷着像一张弓。 尽管心里头有些别扭,铁芊芊与慕容长青还是躺在了一张床上,渐渐的呼吸声均匀响起。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传来了阵阵旖旎的声音,尽管我不想看,可灵魂力量还是能够感知到隔壁的一对男女。 他们的力量只有一重天,扔在地上的衣服内部,铭刻着上好的阵法,储物袋与零件也品皆非凡,应该非富即贵。 第一百一十四章 怪人 俩人折腾的动静不大,耐不住我灵魂力量敏锐,几乎啥细微的动静都能听见。 想要将灵魂力量收回体内也没问题,可我又得守夜观察周围情况。 看着床上的铁芊芊,我不由有些怨念。 等到了中州的安全地界以后,我肯定得把铁芊芊请到别处去住,自从来到仙界,我压根没和慕容长青同房过。 忽然,走廊有一股极其特殊的阴冷气息,正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缓缓逼近。 他们也是修行者,气息应该用某种方式压制,让人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如果一般人,肯定没办法发现他们,我的灵魂力量异常敏锐强大,且能够窥破幻阵,一眼就看见三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等离近一些,大概距离二十米左右,我就能透过幻境,看穿他们的真实身份。 三十岁左右,练气一重天,实力不强但一身煞气,可见手下折损了不少人命。 但愿这三个人,不要到我这里找死。 还好,他们路过了我的房间门口,来到隔壁的门口,耳朵贴在房门上细听。 被这伙人惦记上,估计俩夫妇是凶多吉少了。 楼下妖艳的老板娘,是个实力极强的人,能让我看不透,至少也要在三重天以上。 一个三重天的人,绝对不会对三个一重天的宵小之辈进门,而视若无睹。 这里恐怕是一家黑店,老板娘默许杀人放火的行径。 三个人到了门口,分出一人到楼梯间守夜,另外一人从走廊尽头窗户口往下望。 留下的一个人,从兜里取出一根像檀香一样的东西,点燃之后从门缝底下塞进去。 隔壁屋子是亮堂堂的,看不见檀香燃着的香头,烟雾也几乎看不见。 我轻挥手,一道无形的膈膜堵住窗户口和门缝,不让烟雾灌进来。 房间里正忘乎所以的两个人,忽然停止了动作。 男人擦了把额头汗珠,“不行了,让我……让我歇歇。” 女人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脊背,“老公,你先躺下,我教你一个新玩法。” 男人躺下,舒服的眯起眼。 就在这一刹那,我忽然感觉女人的气息开始迅速变化,从小腹位置渗透出强大而阴冷的气息! 她两手按着男人的胳膊,忽然发出一声干呕。 男人吓了一跳,侧过脸以为她要呕吐。 从女人的喉咙里,吐出一个粉红色黏连着血管,像脐带一样的东西,将男人的脖颈死死缠绕住。 练气的修士,肉身只比普通人强上丁点而已。 只花了一瞬间,男人的脖颈连同脊椎一起,整个被勒断,鼻孔和眼角流出漆黑的静脉血。 这家伙,死得已经透透的。 我只知道外面有风险,没有想到里头也有风险,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女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是修炼了什么邪功,还是本身属于仙界的妖魔? 我一直看着女人趴下身子,从嘴里吐出像一张大网样的粉红色粘液,将男人的是整个包裹。 包裹以后,男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肉瘤,这个肉瘤有一条线,还黏连在女人的嘴里。 放在以前,我看到这一幕,就算不呕吐也得干呕。 现在看过了太多的东西,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肉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被女人一口吞下。 地上连血迹都没有,除了湿淋淋的床单,与她面颊上的绯红与黏连着汗水的头发,很难想出这里有两个人。 房门口的檀香还在燃烧着,女人盯着燃烧的香头,浑身赤条条的躺在床上,舔了舔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根香燃烧尽,房门上的锁头被匕首割开两半,男人推门而入。 床上的女人不仅不怕,反而露出妩媚笑容。 门口蒙着脸一身黑衣的男人也吓了一跳,很快就明白过来,嘿嘿笑着向着床的方向靠近。 “刚才听那动静,还以为屋子里有个男人呢。” “小姑娘,你一个人挺会玩啊。” “要不要叫上你门口的兄弟,大家一起玩?” 女人的声音酥软入骨,如果换做是我,肯定是撒腿就跑。 能扛得住强力迷魂香,眼睛不会拐歪但是知道走廊尽头还藏着个人的女人,绝对不会简单。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气息 俩男人本就是亡命之徒,竟然什么也没有多想,朝着门口招呼了一下,第三个男人就进门。 接着,场面我已经不忍直视。 还好床够大,能够躺足四个人。 等几个人都气喘吁吁,眯着眼睛横七竖八昂着的时候,女人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躺着的三个男人,在我的眼中,就像自己把鳞毛扒光了的鱼肉,等着被宰。 果不其然,触须再次出现,缠绕住三个人的脖颈,他们舒服到连反抗都忘了,就这么一命呜呼。 三团粘液出现,又是不带血的三条人命。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像这几个人死了也是活该,我懒得管闲事。 事实证明,就算我不想管,闲事也会找上我。 不知是人是鬼的女人,竟然透过一层木头隔板,直直盯着我的眼睛。 接着,她从嘴里吐出像脐带一样的细线,轻而易举刺穿隔板。 我迅速取下影刃,轻轻那么一挥,就像脐带斩落在地。 床上躺着的铁芊芊和慕容长青,睡得很死,如果不是我在,她们两个就危险了。 也是她们足够信任我,否则也不敢这么睡。 既然对我出手,我就不能让她活着了。 我用影刃把墙壁划开一个大洞,径直走向了没穿衣服的女人。 她也不跑,就这么径直的坐着。 “小哥,要不要过来玩玩?” 在旁人的耳朵里,或许觉得她声音只是好听,让人不知不觉的相信,并沉醉于其中。 对我来说,像这种低级的幻术与媚术,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面无表情的说:“看看你自己身上沾着的东西,不知多少人的汗水,你自己的汗水,以及不可名状的液体。” “我恶心,下不去手。” “那……我去洗洗?” “可以,我劝你最好洗干净脖子,省的弄脏了我的刀。” 说话的时候,女人一直在尝试用幻术干扰我的精神,直到她发现我根本不受影响,这才恼羞成怒。 “小小的练气二重天修士,找死!” 脚踏剑荡八荒咒决,影刃一闪而过,女人剩下半截的话还在喉咙里,脑袋就已经掉了。 事实证明,女人除了玩点幻术,偷袭杀人,什么也不会。 她也不是什么怪物,就是个会邪术的普通人而已。 直到我弹出一道火焰,落在女人身上准备焚尸,才发现又不对劲。 女人身体燃烧得过于缓慢,身体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没等我做出反应,就有一个浑身漆黑,身上生长着鳞片的小怪物,撕扯开女人的肚子往外爬。 小怪物也就有只猫的大小,我不想惹出动静直接一刀下去,怪物拦腰被砍成两半。 自此,女人的身体瞬间燃烧成灰烬。 小怪物身体孱弱,没什么攻击力,应该是它在肚子里,操控着女人的行为。 对它来说,女人的身体就是一个驱使的工具,像是人在开汽车。 所以,在女人身上无论发生什么,它都是个冷眼旁观者。 我甩手出一道火焰,想要将小怪物也一同烧干净。 小怪物的身体开始燃烧,我隐约从它的身体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有点像是……秦澜! 正当我犹豫时,远处吹拂过微风,同时携带一股灵魂力量,钻入小怪物的体内。 第一百一十六章 怪物 小怪物燃烧得仅剩最后一丝能量,微风吹来的魂力灌注入小怪物的体内。 它干瘪灰败的眼眸,忽然亮起一丝人性化的光芒。 熟悉的气息再次浮现,怪物的喉咙里发出惊喜的声音,“师父!” 声音戛然而止,小怪物的能量消散干净,化作一抔飞灰散落在天地间。 我终于能够确定,刚才开口的人是秦澜! 秦澜已经来到了仙界,美妇人的体内,应该被她下了蛊毒,才变成这幅模样。 她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就像是一头被困住的幼兽,体内蕴藏着暴戾和不安分的种子。 有我管着,她能变得格外安分。 一旦脱离了我的束缚,就会让心里的恶变本加厉。 下蛊杀人这种事,她绝对能做得出! 在中州境内,是有维护治安的执法团的,秦澜这样闹下去,被抓就是早晚的事! 不行,必须得尽快找到! 可是天大地大的,唯一一个可能让我们双方有联系的蛊虫,也已经被我摧毁。 想要找人,不如在原地等待。 秦澜通过一丝魂力,窥探到了我和慕容长青的存在,必定会想办法主动来找我们。 我原本打算,等天一亮就离开这个诡异的客栈,为了与秦澜取得联系,只能暂时选择留下。 墙壁被斩开一个大洞,我从洞中回到自己的房间,指尖勾勒出阵法,重新还原了墙壁的木质纹理。 墙壁被修复得平平整整,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被破坏过的痕迹。 两个时辰以后,铁芊芊和慕容长青悠悠转醒。 这俩人睡得是真踏实,在临近休息之前,我将刚才的事告诉了她们。 得知发现了秦澜的踪迹,慕容长青搭起了十二分精神守夜,我也终于躺下睡一会儿。 记得刚来仙界的时候,我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生怕被什么人暗算。 有她们在,我总算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晨光熹微,我才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睡觉不仅是身体的必需品,而且是放空自己,缓解压力的良药。 否则精神紧绷着像一张弓,长久下去心态会出问题。 推开窗开到晴朗天空,晨曦从薄雾中喷涌而出时,心里也觉得爽朗了很多。 早上,楼下美艳的女人送来一份晶莹剔透的小笼包,与炖得上好的鸽子汤。 我用破妄之眼可以轻易看出,食材都是上品中的上品。 同样,里头加的毒药也是上品。 “餐点是小店赠送的,请慢用。” 东西摆在桌子上,我轻轻一挥手,不着痕迹的用从金彩那里学来的阵法,改变食物中毒素的规则。 就像是把冰和火混合在一起,原本剧毒的药剂,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药性。 我们三个默不作声的坐下,开始吃东西。 而把食物送来的女人,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她一个劲的给我抛媚眼,用娇酥入骨的声音问:“客官,昨天夜里您有没有听到,隔壁房间有什么动静?” 我没有隐瞒,“一男一女的声音,具体细节想必不用我多说。” 妖艳女人咯咯娇笑着道:“这两个人昨夜应该是翻窗逃单了,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是么。” 我没有心思理会妖艳女人,拿起包子轻轻咬了一口,淡然声道:“饭菜味道不错,可里面加了我不喜欢的调料。” 妖艳女人愕然,“什么调料。” “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在我平静目光的注视下,女人终于不再装傻,看向我的目光中带着警惕与敌意。 我补充说:“初来乍到,无意为敌,只想在贵宝地等一个人。” “办完事情以后,我会尽快离开,无心逗留。” 妖艳女人这才神色缓和了一些,“先生怎么称呼?” “李天赐。” “奴家胡芳华,此前冒昧多有得罪,您尽管住下去,以后食宿全免。” 双方互相报了姓名,就算是了却敌意。 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胡小姐有没有时间,和我们俩聊天?” “您应该是初来乍到,不懂这里的风土人情。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可以询问。” 双方都打开天窗说亮话,胡芳华也没有再使用幻术,一举一动间却还透着妩媚。 从她的身上,我隐约看到了九尾妖狐胡媚儿的影子。 我直接开口,“为什么暮夜镇中,几乎到了下午四点多,就家家闭户,客栈也不再开张?” “唯独你家,灯火通明格外亮堂?” 胡芳华毫不掩饰的道:“因为我们是黑店。” “开黑店,赚的是过往客商的生意,还会把这里客人的讯息卖给道上的人。” “他们有本事的就杀人夺宝,没本事的就被客人杀。就像是昨天的那三位,估计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妖界 说这句话时,胡芳华别有深意的看着我,估计以为是我干的。 能杀死三人不留痕迹,又空口白牙的吃下致命毒药,估计这也是胡芳华对我敬重有加的原因。 我没有解释,让她这么怕着其实也挺好。 我再度询问:“都说中州是个安乐窝,歌舞升平没有刀光剑影,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 “您说的中州城,是离这里大概有八百里地的巨大城池,剩下的地方都叫中州。” 胡芳华斜靠在椅背上,语气中颇有些怨念的道:“中州城是亲娘养的,剩下都是后娘养的。” “想要在这里生存,只有‘弱肉强食’四个大字。” “就算那些看似做正经营生的人,被延后也在做着脏事,只是没那么明显而已。” 我更懵了,“为什么会这样?” “就算要当强盗,随便找个地方占山为王,不比在这里逍遥快回么?” “据我所知,中州的执法队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惹上了他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胡芳华美眸透着憧憬,“我们这些人,之所以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就是为了攒钱去中州修炼。” “在中州待一天,就需要一块灵石,这个价格让太多人望而却步。” 一天一块灵石,价格倒还好。 见我神色没有任何异样,胡芳华颇有些羡慕的道:“李先生,您一定是世家子弟,不缺灵石这种凡俗物。” 我立即意会,从兜里掏出一块灵石扔给胡芳华。 “这些天里,照顾好我们的饮食起居,临走时还会有赏。” 当初住店时,胡芳华给我们报了一个极低的价格,那是谋财害命的价,而不是真正住店的价。 我要在这里等一段时间,直到秦澜来找我,总部能让胡芳华在这段时间白伺候我们。 接过灵石,胡芳华神情惊喜不加掩饰。 “您真的是世家子弟!” 事情了解清楚,我就没必要和胡芳华磨叽,她拿了钱该离开了。 她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满眼憧憬的望着我,“李先生,您能不能带着我一起去中州?” “我是狐族和人族的孩子,可以变幻任何美女的模样,您拥有了我,就等于拥有了任何一个女人。” “只要您带着我,我可以当随行的奴婢!” 我从兜里再度掏出一块灵石,扔给了胡芳华。 她激动的攥着拳头,哽咽声道:“多谢主人抬爱!” 慕容长青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些幽冷的味道。 我赶忙开口解释:“别误会,我给你一块灵石,是希望你能告诉我有关于狐族的事。” 胡芳华眼神中带着些失落,很快又振作了精神询问:“您想知道什么?” “你的母亲是狐族,那么你有没有去过妖界?” “在十二岁之前,我一直是生活在妖界的。妖界比较和睦,没有仙界的尔虞我诈,但是灵力稀薄,很难修炼。” “一直留在妖界贪图安逸,有很大几率会老死。” “母亲被一个仙界之人,带到人界以后父母双双遇难,我也被卖到了市场当奴隶。” “仙界中人非常喜欢兽奴,我虽说过得不好,但总算能活命。” “摸爬滚打整五百年,逐渐成了今天的模样。” 我微微点头,再度掏出一块灵石递过去,“你有没有听说过胡媚儿这个名字?” “听过太多个了。” 胡芳华犹豫道:“狐族的人化名成人,大都称为胡姓,您要不然说一个更具体的特征?” “她是九尾妖狐,最近一年内才飞升入上界。” 胡芳华俏脸惊讶,“您认识青丘一族的胡媚儿大人!?” “大人?” 我知道九尾妖狐的地位很高,也就碰碰运气问一句,没想到胡芳华还真知道。 我赶忙追问:“她在妖界很有名?” “岂止是有名,简直如雷贯耳!” 胡芳华眼眸中透着憧憬,“胡媚儿大人,是青丘一族最年轻的天才,受万人敬仰的存在!” “妖界总共八个王室,青丘一族的实力至少排名前三!” 第一百一十八章 青丘 我问:“青丘一族的王室,能不能离开妖界?” “在九重天修为以前,肯定是不能的,否则仙界的那些人会想方设法进行暗杀……” 总共给了三块灵石,这让得胡芳华给我们讲述事情时,格外的仔细和认真。 整个偌大的仙族中,除去精灵族与矮人族这种弱小的种族不算,最大的就是仙界与妖界。 两个世界基本上层保持稳定,下边打得你死我活,维持着表面的稳定。 可一旦有机会,就会爆发大规模战斗。 妖界忽然多出一个青丘狐族,成长到顶峰时,实力将会影响两个世界的交锋。 因此在九尾妖狐能够独当一面之前,无法外出。 妖界等级森严,视仙界的人为蝼蚁和食物,我想要过去探望,也是难上加难。 知道这个消息,我颇有些欣慰。 虽说暂时见不着面,至少能保证九尾妖狐是安全的,能够得到家族庇佑,衣食无忧的修炼。 不像是我们,还得拼了命的自谋生路。 向我介绍了几乎所有关于妖界,以及中州的知识后,胡芳华才离开为我们准备午餐。 这会儿已经是正午,暮夜镇渐而热闹了起来。 我们出了门四处逛逛,也好了解人文地理,风土人情。 逛了一圈,我总算明白了胡芳华所说的话。 无论男女老幼,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浓重的血煞之气,足以见得身上沾着不止是一条人命。 大街小巷上售卖的,不少是使用过的储物袋,各种贴身的物品,甚至是男女的衣服。 这些东西上头,也带着些阴煞之气,应该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我低声与铁芊芊和慕容长青耳语了几句,说明情况让她俩小心。 铁芊芊丝毫不以为意,“相比较我以前生活过的地方,这里的人单纯得简直像是小羊羔一样。” 来往行人,似民似匪,让我不由得警惕。 忽然间前方有马蹄声响起,是两个执法队的人,穿着特质带有防御属性的衣服,手中拎着长枪,分别是练气三重天,和炼体两重天。 两人来到街市口,从兜里掏出两张画卷,贴在了公示栏上。 公示栏写有:“最近疑似有妖魔入侵,人口频繁失踪,大家务必小心,天黑以后不要出门。” 就这种级别的治安,别说是有妖魔入侵,就是没妖魔,估计这些人晚上也不敢出门。 从早上七点多钟,一直逛到中午十二点,我们走马观花似的行走,竟逛完了整个暮夜镇。 还有些意犹未尽的铁芊芊,被我拽到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午餐铺子里。 餐点上来,铁芊芊把玩着手里的筷子,嘟囔着道:“这个镇子好小哦。” “别急,等我找到了人,就带你去更大的城市。” 慕容长青漫不经心的吃着果点,“你今天走了一圈,发现多少寄生的人?” “男人十二个,女人二十七个。” 最近人心惶惶的,街上都没有多少人,如果算上那些屋子里,我没有观察到的,估计会更多。 且这些人中,最低的修为是一重天,最强的是三重天,照着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暮夜镇就会变成一个大型的蛊虫窝。 秦澜真是好本事,比我晚来仙界这么长时间,出手就能控制三重天修为的人! 如果再不把这小妮子给抓住,她真的要为祸一方了! 吃过东西,我们又在附近的街道走一走逛一逛,各种茶楼小吃都长了一个遍,极大满足的铁芊芊的好奇心。 下午四点钟,日落傍昏之前,街道上的行人已经消失了个干净。 小店也打烊了,我们三个人出门来到街口,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用幻术编织出一套臃肿的黑袍,遮挡住身形。 前脚刚踏出房门,后头店门就关上,里头店主贴了一张淡黄色的符咒,整栋屋子立即被灵力包裹。 用破妄之眼可以观察到,整个街上的建筑,几乎都有大大小小的禁制保护着。 我在其中一处建筑前停下,并向着铁芊芊和慕容长青比了个嘘的手势,指尖在房门上轻轻一点,阵法的保护能量就消失了。 特殊金属制作的门锁,被我用影刃轻而易举的划开。 房门轻轻推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我们三个收敛了所有的气息,蹑手蹑脚的上二楼。 房门敞开,外头山脚产生的瘴气,化作浓雾涌入屋子,楼下化作了云海,我们踏着薄雾的沐浴,一点点逼近木质楼梯的拐角。 “哪来的这么多蛛网?” 慕容长青从角落捡起个鸡毛掸子,正掸去前边密密麻麻的细丝,这些蛛网越靠近二楼的房间就越密。 来到门楼,我如法炮制用影刃切开门锁,直接打开了房门。 屋子里的场景,看得我触目惊心。 床上躺着个干瘪的女人,之所以说她干瘪,因为整个人软踏踏的像是一张皮,肚子上还有个被撕开的口子。 伤口的位置,一滴血也没有。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追寻 密密麻麻的蛛网遍布整个房间,正中央的位置趴着个婴儿大小的怪物,正在蛛网上休憩。 从怪物的身上,我能感知到属于秦澜的气息! 找到东西就好办了,将怪物杀死,用其气息使用祝香神咒,就能找到秦澜的所在! 小怪物的实力并不强,以至于我屏住呼吸靠近时,它都还在安睡。 等到了剑光能触碰到的距离,我一剑砍下去,地上的尸体顿时断成两截。 趁着小怪物的尸体中还蕴藏着灵性,我赶忙盘膝坐地,吟唱祝香神咒。 地上的尸体开始缓缓燃烧成灰烬,化作一缕青烟钻出窗子,飘荡向远方。 我们三人立即破窗而出,想要沿着街道,跟随上那一缕青烟。 在出门的刹那,一道金光从头顶笼罩而下,等我反过神时,身子就被包裹金光中。 “终于抓到你了!” 远处街口响起踏踏的马蹄声,两个中州的执法者一前一后,将我们三个被堵在街中心。 在我们身上笼罩着的,应该是一种束缚性的法器,沾到身体就能将人牢牢束缚。 哪怕我是炼体二重天的境界,想要拖着这么一张大网,也是寸步难行。 天上祝香神咒的指引,已经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我们现在想要追过去,只能把执法者给杀了。 一来我不想闹出大动静,而来没必要滥杀无辜,便抓着铁芊芊和慕容长青,吟唱土遁术身形迅速消失。 等再次出现时,我们已经到了胡芳华的店铺门口。 身上的黑色衣袍褪去,胡芳华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立即给我们安排上楼。 我们刚才的气息完全隐匿,应该没人能发现得了。 执法者在附近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就自顾的离去。 我稍松了口气,准备明天再找一个被蛊虫寄生的人,再次使用祝香神咒。 暮夜镇中的执法者,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下次动手得更隐秘一点。 第二天早上,我收拾了东西,辞别胡芳华租赁了三匹马,准备跨过暮夜镇,前往中州主城。 我们两个人骑着马,一前一后沿着小路向前走,等到了一处僻静的拐角时,我压低声音对慕容长青说:“你在两边看着点人,有人经过立即通知我!” “好。” 我敲了敲房门,没过多会儿里头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谁呀?” “我是来送货的。” “放在门口就行,我待会儿去拿。” 我一声不吭在门口等了大概有半炷香的时间,这里地处偏僻,几乎没什么人经过。 就在房门打开的一刹那,我的指尖亮起了一道雷霆,直奔着女人的眉心。 短暂电光闪过,女人眼皮一翻就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我立即施展傀儡法咒,让被订住了的女人僵硬的睁开眼,自己爬到马背上去。 傀儡咒术的效果格外让我满意,我再次施展幻术把她变成了铁芊芊的模样,来时三人走时三人,就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走过关卡时,执法者队伍路过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总算是蒙混过关,等走出小镇以后,我立即手起刀落将女人砍了,果不其然从腹中取出一个还在发育中的小怪物。 小怪物包裹在一个肉球当中,尖锐的爪牙和鳞片没来得及生长出,就已经断了气。 咒语缓缓诵唱,小怪物的身体扑哧一声燃烧出一团烟雾,顺着前方的山岭缓缓飘荡。 烟雾飘荡的速度不急不慢,刚好足够让胯下的马儿追上。 暮夜镇离下一个镇子,要穿过整整八个时辰的山路,山势险峻陡峭,像这种品种奇特的马儿,竟然能像羚羊一样攀援峭壁,行走的格外平稳。 走到半途中,铁芊芊忍不住钻出,飘悠悠的跟在我的身后。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从这里再走上一个时辰左右,差不离就到了。” 祝香神咒指引的方向,在暮夜镇正北的一片荒山当中。 仙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山高林密的地方,就没有人居住。 就像是人类世界的古代,有穷山恶水,荒山僻壤这种形容词。 古时候的人们畏惧山中的毒虫猛兽,就像是现在仙界的人,畏惧盘踞在群山中的妖兽一样。 妖兽本是妖族,只不过血脉更为低微,兽性大于人性,在力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前,都只能保持野兽本能生活。 这些妖兽对于普通人,以及修为低下的修仙者,威胁是致命的。 一般想要从暮夜镇前往中州,都是要从镇子与镇子之间的官道行走,我们直着往北,也算是抄了近道。 一个时辰过去,马儿沿着悬崖峭壁的一条羊肠小道,一直走到了密集的山腹位置。 行走途中,我能感受到不少灵兽的气息,只不过都碍于慕容长青的力量,全部躲在暗处不敢走出。 祝香神咒的力量,停在了山间的一个石穴附近。 石穴藏得很是隐蔽,我扒开杂草,顺着青烟的方向往里钻,才看见一个只有半米高的小石洞,绝不可能藏的下人。 洞口的位置,我看到了一件淡青色的裙子,气息就是从裙子上散发出的。 是秦澜故意更改了自己的气息,用祝香神咒将我引到这里。 这个招式,只有从下界来的几个人知道! 按理说以秦澜的性格,来到仙界以后,应该第一时间找我才对,她究竟在等什么呢? 我捡起衣服,发现裙子胸口的位置,用鲜血潦草的写着一行字——师父,别来找我。 看到这行字,我的心蓦的一沉。 秦澜遇上了危险! 第一百二十章 驻扎 慕容长青研究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道:“鲜血的力量消散得不多,字迹应该是在一个时辰内留下的。” “我们在附近找找,应该能找得到。” 铁芊芊懒洋洋的道:“人家都说了不让咱们去找,硬着头皮过去,这不是讨人嫌么。” 慕容长青一本正经的解释说:“我们要找的人,是李天赐的徒弟兼铁杆情人,她不让我们找绝非本意,应该是碰到危险,不想让我们也卷入其中。” “鬼才信。” 铁芊芊不诧的道:“在仙界,都是死道侣不死贫道,她现在肯定是和新的道侣在一起,怕你过去尴尬。” 我正思考着怎么找人和救人,铁芊芊的声音就像是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围绕着耳边转。 “闭嘴!” 铁芊芊幽怨的看着我,小声的嘟囔了几声,我也不知她说的是什么。 秦澜是我的徒弟,我找人的几种办法,基本上她都知道。 她如果想方设法不让我找到,还真有些困难。 踟躇许久,我的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 秦澜不敢让我找到,背后肯定有人把她给控制住。 最初我就觉得奇怪,秦澜对蛊虫的研究很浅薄,而操控暮夜镇人的蛊虫,手段强大而高深。 有大概率秦澜只是被胁迫的帮凶,而非是主谋。 只要能找到藏在幕后的黑手,就能找到秦澜本人! 打定主意,我即便吩咐道:“咱们就在这附近安营扎寨,什么时候找到秦澜,就什么时候离开。” 这里是离秦澜最近的地方,也是幕后黑手的老巢。 想要用蛊虫控制人,需要有一定的范围,范围一旦超出蛊虫就会不听控制。 幕后黑手以此为圆心,向四面八方覆盖,那些受控制的人完成任务以后,必定会陆续来到这里。 我的灵魂力量,能感应到方圆十几里的区域,找到幕后黑手的爪牙们,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附近的山贫瘠荒凉,而且山势陡峭随时都有滑坡的风险。 绕着山岭寻摸了好一会儿,我才寻摸到一片空旷地带。 正当我打算砍伐些树木,搭建一个屋子时,慕容长青折断一把柳树枝条,将地面插成一个圆形。 她掏出路上制作的竹笛,吹奏悠扬音律。 伴随着音律奇异的能量,地面开始轻轻震颤,无数木属性能量向着四周疯狂汇聚。 柔嫩的枝条迅速以特定轨迹开始成长,短暂几个呼吸的时间,变成了树屋的模样。 树屋离地约莫一百米,在上头能轻而易举勘察到周遭情况,是绝佳的住处。 我注意到,约莫五十平米的树屋,里头刻意的被分出两个房间。 按理说修仙之人,睡觉可以通过盘膝打坐的方式小憩一会儿,并不一定非得躺着,三个人住一间屋子也没什么。 至于为啥非得分出一个房间…… 我若有所思,冲着慕容长青咧嘴一笑。 她面颊微红,心照不宣的躲开了我的目光。 整整一天的时间,我们都在树屋中修炼,入夜时分月华洒下,笼罩窗口慕容长青的倩影。 她白皙的面容,在月光衬映下显得有些神秘,一身贵气与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人有一种忍不住跪拜的冲动。 听着隔壁的铁芊芊应该睡着了,我也懒得装,直接从背后偷袭抱住了慕容长青。 她似乎早有准备,一点也不惊讶,轻轻搂住了我的脖子。 就在我伸手要解开裙带时,她的柔荑却攥住了我的胳膊,“老实回答我一句话,否则以后休想碰我!” “好。” 我心里头有些忐忑,担心她会问自己和戴天晴两个人之间,我更喜欢谁这种狗血的问题。 回答喜欢哪一边,我都觉得亏心,如果说都喜欢肯定要挨揍。 还好,慕容长青问的是,“当初我不顾你的安危,固执的前往上界,你有没有生我的气?” 我稍微松了口气,坦然说道:“刚开始觉得你有点不讲义气,后来就不这么想了。” “为什么?” “有两个原因,我觉得你想听第二个。” “先说第一个,再说第二个。” 我犹犹豫豫的说道:“第一个原因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俩只是在一起了,但各有各的事情和追求。” “你选择前往仙界,我选择留在人界,都是个人追求而已,算不上谁背叛了谁。” 慕容长青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来,释然松了一口气,“其实我的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心结,听你今天的说法,我舒服多了。” 趁着她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将裙带偷偷解开。 请假1 今天搞不完了,明天早上一起五千字更出去,明天晚上会有更新 《风水异闻录》请假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袭 “混蛋,你动静小点,隔壁房间还有人呢!” “她一个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妖怪,什么没听过,又什么没见过。” 我正忙活着的时候,树屋的墙壁被敲击一下,传来铁芊芊骂骂咧咧的声音,“你才是老妖怪,你全家都是老妖怪!” 如果不是要注意树屋四周的情况,我直接弄一道遮蔽查探的墙幕,可这会儿也只能让铁芊芊偷听着。 月上正中,慕容长青指尖亮起莹莹光斑,正要指向自己的小腹时,被我攥住了柔荑。 “你干什么!?” 慕容长青幽幽的望着我,“万一肚子里有了不该有的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有就生下来,我既缺儿子也缺闺女。” “这可是你说的。” 我把慕容长青搂在怀里,“是我说的。” 仙界这片龙蛇混杂的土壤,对普通人来说的确凶险,可对我来说,却是上好的一片沃土。 学会影杀以后,我的练气与炼体实力同步提升,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九重天的境界。 慕容长青实力卓绝,晋升空间极大,后面有新建的肃清者联盟支撑,早晚有一天,能够在仙界站稳脚跟。 能和慕容长青有个孩子,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愿。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将手指放下,轻叹一声说:“算了,就依你吧。” 对面的房间,传来砰砰的砸门声,以及铁芊芊愤怒的声音,“你们两个可以现在商量一下,今天晚上怎么轮班守夜了吗!?” 我无奈反驳道:“你自己睡就是,我们两个轮班。” 现在还是灵魂状态的铁芊芊,从实力来说属于我们中最强,但同时也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我们受了伤,至少还能愈合或者撤退。 如果铁芊芊受了伤,那可就是魂飞魄散了。 我是出于担心的目的,才没有让铁芊芊守夜,她明显不那么认为。 “用不着老娘正好,老娘一个人睡觉,舒服得很!” 我和慕容长青轮流值班,俩人都折腾得有些累了,每人就睡了四个时辰。 她先睡的,等轮班过来我睡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 朦胧睁开睡眼,看着前方绵延山脉无尽森林,空气中湿润的气息混杂着草木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慕容长青提前抓来了几只灵兽,这会儿正剥皮拆骨,熟练的用红松木烤制着,诱人的焦香味直往上飘。 我从空中一跃而下,两道属于剑荡八荒的凌厉剑气拖着脚底,身形稳稳的落在地上。 “来的刚好,尝尝味道怎么样?” 烤制的灵兽,像是只羊,又有点像小牛犊子,我扯下一条腿来放在嘴里嚼,满口的生津。 “好吃。” 慕容长青又扯着嗓子朝着上头喊:“下来吧,我也准备了你的!” 一直被冷落的铁芊芊,这才慢吞吞的从树上跃下。 就在她下落的过程中,蔫头耷脑的模样忽然变得激动振奋,“前面有人!” 有人?怎么可能! 我放出灵力感应,发现方圆十里压根没有人,铁芊芊不是鬼扯么? 我疑惑的抬头,她拼命朝着我招了招手,“真的有人!大概是个小姑娘,年纪十八九岁的样子。” 十八九岁,小姑娘?这不就是秦澜的长相么! 我惊的运转剑荡八荒咒决,身体低开地面,迅速飘掠上半空。 果不其然,在前方约莫十五公里的位置,影影绰绰能看见一个小姑娘,蹲在地上正忙碌着些什么。 她的气息被收敛得一干二净,只能通过肉眼查看,难怪我感应不到。 用破妄之眼查看,在看到那张熟悉的光洁小脸时,终于能够确定,她就是秦澜无疑! 我刚想要扯着嗓子喊人,仔细一想秦澜现在极有可能是被什么人控制着,不能打草惊蛇。 悄然下落后,我朝着慕容长青招了招手,抓着她俩的胳膊,迅速施展土遁术,朝着十五公里以外的地方悄然潜入。 等离近了我才感知到,秦澜似乎在布置一种隐匿咒法,以至于我靠近不足一公里时才感应到其中能量。 我从秦澜身后的位置,悄然显现身形,并压低声音道:“小澜,是我。” 秦澜娇躯轻颤,茫茫然含泪转过身,盯着我好一会儿后揉了揉眼,忽然崩溃扑在我怀里无声哭泣。 忽然,她趴在我怀里嗅了嗅,又阴霾的瞥了慕容长青一眼,阴郁着小脸没说什么。 我没时间照顾她的小情绪,急忙问道:“你是不是被什么人给控制了?” “是。” 秦澜擦去眼泪,委屈的点了点头,“我刚来仙界,穿梭到了附近的一个传送阵中。” “那群混蛋要我当杂役,还明里暗里的要我给她们提供那种服务,说是能保护我。” 我心中一急,“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 秦澜委屈兮兮的道:“我假意顺从,给他们当做饭的杂役,大概工作了三四天的样子。” “记得师父的藏书中,有一卷本草性录,里面记载的是各种药草与毒草的特性。” 我记得是有这么一本书,是爷爷留给我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重逢 只不过我对下毒的手段没什么兴趣,就从未做过研究。 秦澜眨了眨眼,又落下几滴泪珠。 “她们隔三差五,就言语骚扰我,还说可以带我成为内门弟子什么的。” “其中几株草调配在一起属于剧毒,我刚巧在仙界的山上采摘到,就调配在一起,放在大锅饭里给他们试了一试。” “剧毒的无色无味,药效会在睡眠中发挥。第二天他们死了五百多个人,我就趁机跑了。” “他们一直派人追杀,我就一直跑。” 说到这里,秦澜心有余悸的道:“师父,多亏你之前传授给我的道法,有土遁术和隐匿术,兜兜转转他们找不到我,反而不小心路途中惊扰到凶兽,又死了不少人。” “后来被追到这个地方,有一个穿着灰色衣裳的老婆婆把我拦住,说是要收我为弟子。” “追来的一群人不同意,还说死老太婆少管闲事。” 听到秦澜的叙述,我也为她捏了一把汗。 “追你的一共有多少人?” “大概三十几个。最高的是一个练气四重天,五个三重天,剩下都是二重天的。” “老太太说,只要我愿意当她的弟子,就可以帮我解决麻烦。” “当时情况紧急,老太太看起来人不错,我也没想太多,就直接答应了。” “没想到我刚答应,老太太挥手从袖子放出一群虫子,三几个人被虫子包围,没过多会就被咬成一堆血肉。” “我也就跟着老太太一起,住在了这里,帮助她布置阵法,养蛊虫,还有就是帮她把小虫子放在人的身体里,测试虫子的活性。” 怪不得暮夜镇快成了虫子窟,原来幕后还有这么一个高人,在后头搅局! 似乎是怕我责骂,秦澜小心翼翼的道:“师父,不是我有意要害人的,如果我不听话去做,恐怕死的就是我了。” 像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我才懒得去管。 现在我要琢磨的,是怎么带着秦澜逃跑。 我警惕声询问:“你口中说的老太太,是练气几重天?” “我不知道,听她自己偶尔提过一句,好像是九重天巅峰的修为,有许多九重天的高手,都很害怕她呢。” “不过师父别怕,她昨天晚上去暮夜镇了,今天中午十二点才能回来。” 现在是早上八点钟,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四个小时。 我急切的道:“四个小时逃命够了,我们现在就走!” “不行!” 秦澜焦急的甩开了我的胳膊,“师父,她的实力太强了,厉害的也不止是饲养这些虫子。” “从暮夜镇到这里,那个老太太最多花一个时辰的时间,剩下半个时辰追我们足够了!” “我的身上,被她布置下了追踪的阵法,一旦想要将阵法解开,她就能发现。” 我这才注意到,秦澜体内涌动着一股微弱但格外繁琐复杂的能量。 我不由庆幸,还好从金彩那里继承到了阵法的奥义,否则今天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澜被控制,而毫无办法。 短暂思考后,我立即向着慕容长青吩咐,“你用最快的速度,抓捕一头实力强大的飞禽。” “铁芊芊,你拿着影刃去那边砍金刚木,尽快给我弄出一个容纳两个人乘坐的独轮车,速度要快!” “哦!” 铁芊芊提着我的影刃,跑到一边去伐木。 我用破妄之眼凝视着秦澜体内的符文,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窥破其中的构造。 半空中传来一声戾鸣,一只约莫有脑袋大小,通体褐色,尖喙像啄木鸟。 慕容长青曾经研习过万兽图谱,介绍说道:“这是蜂喙鸟,三重天的样子,速度极快攻击方式单一,比起四重天的妖兽还要难缠,几乎是修士的噩梦。” “它的攻击方式,是用极快的速度冲出,从目标身体最薄弱的地方钻入脑髓,以内脏为食。” “通常把尸体吃得只剩一层皮,才会从体内钻出。” 这种诡异的攻击手段,听得我都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像这样的妖兽,正适合我用。 我问:“有没有让它陷入昏睡,等正午十二点再苏醒?” “可以。” 慕容长青掏出竹笛,吹奏出奇异音律,蜂喙鸟俩小眼睛上下打架,没过多会儿就沉沉的睡去。 我将锋喙鸟递给秦澜,“把它抱在胸口,越紧越好。” 秦澜有些嫌弃的看着锋喙鸟,“它长得好恶心。” “没时间了,快抱着!” 秦澜咬牙闭着眼睛,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抱着锋喙鸟,看来她是真的有点对这玩意儿过敏。 我尽量加快速度,指尖上下翻飞,一指头戳在锋喙鸟的脊背上头,另一根手指按着秦澜的眉心。 以我的身体为媒介,秦澜体内的阵法符文能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转移到锋喙鸟的体内。 短暂三个呼吸的时间,秦澜体内的阵法就完全消失。 我又施展幻术,用一块灵石为代价勾勒出阵法,让锋喙鸟的外形看起来和秦澜一模一样。 我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件崭新的衣袍,“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锋喙鸟换上,这样更逼真一些!” 在秦澜换衣服的途中,铁芊芊已经弄了个轻便小巧的独轮车。 “李天赐,你看着东西怎么样?” “不错。” 我在独轮车的扶手位置,镶嵌了两块灵石,阵法纹亮起,让车子的外形变成流线,轮胎的位置亮起灵光,让车子离地浮起。 这样一来,就能极大的减轻车子的震动。 第一百二十三章 飞逃 按照秦澜所说,那神秘而强大的老太太,会在十二点准时出现。 凶兽对危险的感知,远比人类要敏锐得多。 到时候携带着阵法的锋喙鸟,会立即玩命逃跑,给我们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无论时期多强,在中州的境内都是禁止飞行的,哪怕是再有身份地位的人,也只能乘坐低空飞行的车辇,或者名贵的异兽。 以慕容长青目前的实力,能召唤的兽类,绝对没有我的脚程快,更没有我灵便。 我立即让铁芊芊化为灵魂状态,钻入极品灵石当中,慕容长青和秦澜坐在独轮车上,我扯着嗓子喊道:“坐稳了!” 俩人牢牢抓住扶手时,我运转剑荡八荒咒决,双脚酝酿剑意,刺破虚空向前迅速行进。 耳旁呼啸风声刮过,我脚踏山峦不断借力,遇见峡谷时直接飞跃过去,只不过凌空行走,速度要比沾着地更慢一些。 原本从这里到中州,需要至少一个月的距离,以我现在的速度直线穿梭,最多五天就能够赶到。 以我现在的身体素质,撑住五天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以这个速度跑了整整三个小时,秦澜有些担忧的道:“师父,你又不是陆鹤鸣那头蛮牛,这样跑下去吃不消的。” “我现在是炼体两重天的修为,这点强度的消耗,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尽量稳住呼吸,用平静的声音说:“只要到了中州的主城,我们有足够的灵石生存下去,就不用怕你所说的老太太。” 中州主城禁制一切争斗,哪怕是九重天的修为,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里头。 据说建造中州主城的,背后有几个修仙世家,传承亿万年之久,每个家族的幕后都有无数个九重天的强者。 这些强者达成约定,建造城池,每年的利润共同瓜分。 一旦在中州城私斗,就是违反了众人的利益,面对的将会是一个庞大的群体。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敢带着秦澜逃跑。 我问秦澜,“给你下了禁锢,不让你逃跑的老太太,在黑云宗是什么职位?” 秦澜茫然的道:“我只跟了她十二天,除了被逼着布置零碎的阵法,跑腿害人以外,几乎没学过什么东西,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师父,你是怎么知道她是黑云宗的?” 我沉声解释说:“你之前穿的那件灰袍,是老太太给你的对不对?” “是。” 秦澜嘟囔着小嘴,“袍子的款式丑死了,谁穿着都像是老太婆。” “袍子的美丑暂且不论,它的材料天然带有着灵力,且其中酝酿着阵法,可以标记位置讯息,并提供阵法保护。” “最显眼的是胸口写着黑云宗三个大字,只不过是阵法运转出的灵力勾勒出的字样,只有用破妄之眼才能看得见。” 破妄之眼,是修行到一定境界,才拥有的附加能力。 以前在人界时,秦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压根没有学会。 太阳升至头顶正中央,忽然远处有冲天的灵力涌动,估计是那老太太已经发现秦澜逃跑的事。 “贱婢,你跑不了多远!再不老实回来,等婆婆找到你,就让你尝尝万虫蚀骨的苦头,看下次还敢不敢跑了!” 这声音把秦澜吓得一哆嗦,铁芊芊的声音从我怀中响起。 “别怕,老家伙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这是一种千里传音的功夫,她并不知道我们在哪儿。” 我刚才也被吓住了,仔细想想老太太应该是被我耍了。 她在阵法的造诣上很高,可比起我来还是低了一些。 老太太千里传音说让秦澜主动回来,否则自己就去寻找,应该是把逃跑的锋喙鸟当成了秦澜,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她的行踪。 但愿锋喙鸟能帮我们多拖延一会儿,否则九重天的高手还是能循着微弱的气息,找到我们。 想到这里,我逃跑的速度更快。 我的灵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但肉身不是铁打的,身体带来的疲倦感还是真实存在的。 现在的我,就像是一台过热机器,机身已经能把人烤熟,按理说应该停下休息。 可现在的情势,已经不足够让我休息。 想要活命,就得继续跑下去,一直跑到身体的机器熔点之前,才能彻底放松下来。 我的两个肺叶,就像是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往外冒热气,身体的肌肉隆起,青筋像是蚯蚓一样盘曲着。 因为肌肉充血过多,估计现在看起来我就像是一个煮熟的大虾。 慕容长青于心不忍,“天赐,我替你跑一会儿。” 秦澜也主动请缨,“我也可以!师父,我现在已经一重天巅峰了呢!” 她们两人的速度都远远不够,我只能咬牙继续跑。 嗖—— 前方的山峦中窜出一条通体银色的小蛇,咔嚓一口咬在我的腿上。 炼体二重天的防御,竟在小蛇的毒牙下失效,我身形踉跄摔倒在地,滚出二十几米远,撞翻了一棵树才停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蛇毒 “死!” 慕容长青低喝一声,银色小蛇身体僵直,竟真的死了。 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迅速切开被咬中的小腿,从里头逼出发黑的血液,又撕下蛇皮,将伤口扎着。 “一句话就能把蛇说死,你蛮厉害啊。” 我活动了两下,咬牙说道:“快上车,该出发了!” 蛇毒影响伤口愈合,即使我处理的速度已经很快,也止不住的点点滴滴往外渗血。 想要愈合,至少得等蛇毒消散,那就是一天以后的事了。 慕容长青担忧的道:“要不你歇一歇。再这么跑下去,你会吃不消的。” “不……不行!” 我忍着心脏在打鼓,摆了摆手继续扶着车辙,“危险还没有解除,对方是九重天的高手,稍有松懈就是万劫不复!” 现在的我,根本不敢歇息,否则疲惫感就会一股脑的袭来,让我腿脚发软,速度会再降一个档次。 秦澜也跟着劝说:“说不定老太太已经被锋喙鸟吸引到别的地方去了,整个中州那么大,她哪那么容易找到我们。” 说话间,我忽然右眼皮一阵跳动,心里莫名觉得慌乱。 几个呼吸过后,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用极快的速度朝着我所在的方向逼近。 我能感应到的区域,大概只有二十里左右,但那股力量过于强大,从百里开外就能产生气息。 “快走!” 老太太已经找上门来了,根本没留给我们磨叽的时间。 我一手抓着慕容长青,另一只手抓住秦澜,甩手将俩人扔上车子,继续玩命的往前跑。 如果老太太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估计早追上来了。 她一边向前行走,一边要捕捉我们行走过的微弱的痕迹,从而继续追击。 不愧是九重天的强者,竟然真的能跟上我们! 这次我向前奔跑,故意饶了几个弯,给她增加迷惑,这才继续向前奔袭。 越往前跑,我心里头就越怀念陆鹤鸣与墨如初。 以前有什么危险,都是墨如初带着我们跑路,成百上千里地,他用一双腿就能丈量得完。 换成我以后,才知道这份工作有多么的不容易。 一天一夜过去,我已经没那么累了,身体疲惫麻木得厉害,几乎没有了知觉。 现在的我,就是一台只知道奔跑的机器,机械的迈动左腿和右腿。 身体奇经八脉内,因为灵力不停的高强度运转,已经开始变得胀痛。 继续跑,我还能撑得住! 背后的人,就像是跗骨之蛀,我跑快一些就能甩开距离,跑慢一些就能再感应到她的气息。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黑夜和白日交替,不知过去多久,等我回过神时,离中州只剩下最后两个时辰的路程。 我灰败的双眼再次变得明亮,咬牙喊道:“我们快到了!” 这话不仅是喊给慕容长青和秦澜,也是喊给我自己听的。 我太累了,需要再振奋一下精神。 赶到中州主城附近,隔着老远我就能够注视到,一通体由纯白色巨大矿石打造成的城墙,东西延展开不见边际。 城墙有百米高,其中蕴藏着强大的阵法能量,我用破妄之眼观察,只能看白茫茫的光团。 光团由无数个符文序列编织组成,其太过晦涩复杂,哪怕以我的能力,想要打开城墙,也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 城墙上头还有禁空,能够保证绝对安全。 且里头的灵力浓郁程度,也超乎了我的想象,比起持续从灵石中汲取灵力相差无几。 就在我喊出声时,慕容长青忽然惊声道:“我能感应到一股很强的气息,正朝着我们所的方向逼近!” 疲倦而麻木的奔跑过程,让我忘记了警戒。 在慕容长青喊声的同时,我也感受到了那股神秘而强大的气息,愈发朝着我们的方向逼近。 以往的时候,这股气息追击的速度,几乎与我们保持对等。 但是现在,她仿佛知道我们的目的地,用极快的速度朝着这里逼近。 估计一炷香的时间,她就能赶到中州城池的入口! 想想也正常,一路走来我们的目的地太过明显,被发现行踪是早晚的事! 秦澜也发现了不对劲,俏脸煞白的道:“师父,我们兵分三路逃跑!” “老太婆的目标是我。她对我格外看重,就算把我抓到,也只会体罚惩戒,绝对不会伤害我的性命!” “如果她抓到你们,那就完了!” “那个老变态的手段,你们也都看到了,一旦被抓,会生不如死!” 能把人当容器饲养怪物,让秦澜落在她的手里,我简直不敢想象下场! 我咬了咬牙,“咱们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 “你们在车子上坐好,我拼一把!” 慕容长青担忧问:“怎么拼?” “少废话,坐稳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逃命 下一瞬,我咬紧牙关调动全身的力量,鲜血与肌肉开始自行破坏,并产生强大的能量。 燃血咒,燃烧灵力、血液、肌肉骨骼,甚至是灵魂! 在燃烧的同时,我体内的能量疯狂涌动,速度划过一道残影,在大街上迅速狂奔着! 上一次在被南宫家的掌教追击时,我也曾使用过这一招,差点人就没了。 比起当初,我现在的实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身体素质也今非昔比,短时间内的速度,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 慕容长青和秦澜只能牢牢的抓住车子,免得被甩下去! 身后的气息愈发逼近,我已经能嗅到死亡的味道。 这么近的距离,已经足够让两个人做灵魂传音。 我颤抖着的灵魂深处,忽然响起了陌生老妪干枯沙哑的嗓音,“小子,你跑不掉的!” “老子跑得掉!” 我扯着嗓子嘶喊一声,喷出压在喉头的淤血,强忍着疼痛继续向前跑。 快点,再快点! 我用尽毕生所学,将增速的法门用在自己的身上,甚至是最简单的神行符,也开始叠加。 速度又快了一大截,我的身体承受压力也跟着变大。 我就像是一个超负荷行驶的机器,随时都有崩溃散架的危险。 在燃血咒的驱使下,方圆几十里的境况映入我的脑海。 我能看到秦澜吧嗒吧嗒掉眼泪,不时用怨愤的看向身后。 一万米,一千米,一米……我赢了! 我中止了身体的燃烧,残破的衣服黏连着血肉,看着像人形,但更像怪物。 前面巨大城门,开了个狭窄高耸的入口,一百来个穿着华贵的修士,排着长队往里头走。 经过以后,会配发身份令牌,以及一件特质的衣裳。 门内站着五十多个穿着执法者制服,排列整齐的人,严密监视着进入者的一举一动。 五十多个人,竟然全都是练气四重天! 怪不得传言说,中州高手如云,就连看门的一伙就足够把我们灭了。 这些排队的人,都是练气一重和二重的居多。 车子停在门口,远处已经能清晰感知到老太太愈发逼近的气息,大概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能赶到。 几天几夜的奔袭,是我赢了。 靠着活命的心念支撑到现在,在看到城门的刹那我已经油尽灯枯,身体直挺挺摔倒在地。 每一寸肌肉骨骼,甚至每一个细胞,都疼得颤抖不止。 我的灵魂脆弱不堪,稍稍动弹一下,就能像沙子一样溃散开。 慕容长青赶忙将我搀扶到车子上,并迅速用一股力量稳住我的魂魄。 好在我已经炼体二重天,伤势看起来狰狞,但并没有伤及根本。 只需要一个月的静养,配合疗伤药的辅助,就能完全恢复如初。 秦澜意识到事情的危急性,急忙扯着嗓子喊道:“都让开,我们要进去!” 排队的人冷眼看着后头,并没有人理会她。 五十个执法者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这边。 守卫沉声喝道:“排队一个个的来,谁也不许插队!” 秦澜眼珠骨碌一转,急匆匆的拉着车子到入口的位置,将一块灵石塞给排在第一个的人手里。 “拜托,把位置让给我们!” 一块灵石,足够在中州待一整天,那人想都没想的就让开。 我排上队,守卫看着血糊糊的我,不由皱着眉头。 “被仇家打成这样,还能跑到这里,真是算你们命大。” “行了,进去吧。” 秦澜递交三块灵石,拿了三块令牌以及衣裳,进入了中州城内。 与此同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 我看见一个穿着黄色锦袍,上头绣着龙凤的老太太,拄着一根鲜红色木头拐杖,在门口站定。 老太鹤发童颜,皮肤红润得像是婴儿,眼神明亮如电,与她对视上一眼就觉得心惊肉跳。 她的气场,是一团黑色与红色纠缠在一起的域场。 红色是灼热的烈火,黑色的气息神秘强大,可我一眼就认出,这股气息属于洪荒世界的诅咒之力! 在看到老太太的刹那,我的惊喜与恐惧并存。 恐惧的是她的实力恐怕真的是九重天的修为,就算真要越过城门杀我们,也没人能拦得住。 我们的命运,只能系在中州城的规矩上。 都说中州城内,禁制任何人私斗,这规矩到底能把人束缚到什么程度,我尚且未知。 惊喜的是,老太体内的另一股力量绝对属于洪荒世界! 这也就代表着,仙界和洪荒世界之间,一定有能够逾越的通道! 能够回到洪荒世界,也就代表着能回到人界! 我的脑子里,正糊糊涂涂的碎碎念着,城门口包括守卫在内,五十个执法者齐刷刷单膝跪地,恭敬抱拳低头。 “参见阳华尊者!” 剩下的一群人,也纷纷朝着被称作阳华尊者的老太太下跪。 站着的人,就只有慕容长青和秦澜。 一瞬间,我的心脏跌落入谷底。 阳华尊者拄着拐杖向前踏出一步,身体已经穿梭到了我们的身前。 她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我,好像要窥破我的灵魂。 跪在地上的守卫起身,硬着头皮艰难的道:“阳华尊者,您应该记得当年定下的规矩。” “中州城内,任何人禁制私斗,我知道。” 阳华尊者温温吞吞的道:“老婆子我也是要脸的人,一旦踏入这座城门,我就不会对他们动手。” 守卫浑身被冷汗浸透,恭恭敬敬的退开。 从阳华尊者的眼神中,我的确读不到杀意,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我咬了咬牙,将涌出喉头的鲜血吞回去,“阳华尊者,我们几个都是从下界来的,无意与你为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尊者 “我是这丫头的师父,来到仙界只想报团活着,希望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看样子阳华尊者是中州的高层,否则不会让四重天的修士齐齐叩拜。 阳华尊者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趣味性,“小家伙,你的身体里有和我一样的气息。” 她说的气息,应该是诅咒之力。 慕容长青冷眼盯着阳华尊者,体内涌动着力量随时准备出击。 面对九重天的顶级强者,她能生出这样的勇气,让我心中泛暖。 我撑着血淋淋的身子,站在慕容长青的身前,再度谦卑的道:“恳请前辈放我们一马。” “就算不放你们,我也没办法拿你们怎么样。” 阳华尊者皮笑肉不笑的道:“用锋喙鸟糊弄我,一路窜得比兔子还要快,竟然能领先我一步赶到这里。” “小家伙,你是千万年来我见过最有趣的人。” “和那小姑娘一起,投入我的门下,我保证你们站在仙界的巅峰。” 如果能就坡下驴,我肯定就答应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跟着阳华尊者总比被杀的要好。 事缓则圆,等我们实力强盛到一定程度,哪怕要强行离开,阳华尊者也拿我们没办法。 可是,修道多年来的直觉,让我从阳华尊者的身上,感受到浓浓的危险味道! 一旦拜入她的麾下,恐怕还不如直接死了。 短暂踟躇后,我咬牙道:“希望阳华尊者行个方便。” 阳华尊者估计没预料到我会拒绝,诧异了好一会儿,才呵呵笑着说道:“你们估计还不知我是什么人。” “中州城的创立者,总共分为九个世家,我叫慕容阳华,是九世家之一的慕容家掌权人。” “九家协定下,哪怕是我也不会破坏规矩,对你们动手。” “但你们应该知道,得罪我的话,此生此世休想走出中州城,否则就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这四个字说出来,格外显得风轻云淡,但我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再浪费时间也没什么意义,我咬牙道:“带我走。” 慕容长青抱着我坐在车子里,秦澜在前面拖着车子,在众人的或好奇或怜悯的目光下,缓缓向前行走着。 秦澜含着眼泪,茫然的看着繁华而陌生的大街小巷,“师父,咱们去哪儿?” “先找个便宜的住处,然后暂定休息。” 我疲惫的闭上双眼,“现在我的身上,总共有一千块灵石,足够咱们住三百天左右。” “照这样下去,我们一年的时间就会被驱逐离开。” “总之,我们务必省吃俭用。” 交代过最后一句话,我就彻底昏了过去。 从刚才为止,我都是在强撑而已,身体早已经油尽灯枯,再没有半分力量。 浑浑噩噩中不知过去多久,等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泡在一个大浴桶里。 浴桶约莫半人高,我只露出一个脑袋,被挖了洞的桶盖卡着,不至于脸贴在水里呛着。 这会儿,我精气神圆满,灵魂力量也恢复充盈。 空荡荡的小房间里,躺着一块猩红色的灵石,里头赫然藏着铁芊芊的灵魂。 我猛然从水中站起身,急声喊道:“现在是什么日子!?” 铁芊芊慢慢悠悠从灵石中钻出,“三月十八号,你昏迷了大概三天的样子。” “三天?不可能!” 我急的从水中跳出,“以我身体的伤势,至少一个月才能恢复如初!” “是秦澜调配出一份药方,给你滋养身体和灵魂,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我闭上眼感应了一下,身体内力量格外充盈,炼体二重天的修为又精进了几分,估计是秦澜的药效。 忽然,我心里咯噔一下。 水中的药材灵力浓郁,可见价值不菲,而秦澜和慕容长青的身上根本没有灵石。 我下意识抢过房间桌上放着的灵石口袋,发现里头一千块的灵石,只剩下四百七十块。 这也就代表着,我们三个人只有一百多天的时间。 房门被推开,慕容长青和秦澜进门看到我,不由眼前一亮。 秦澜欣喜的扑在我怀里,“师父,你终于醒了!” 灵石都是为了我才花的,我不忍心责怪秦澜,只好揉了揉她的脑袋,并迅速将她推开,套上崭新的衣袍。 进入中州后,他们会发放一款统一的白色长袍,不知面料是什么做的,穿在身上凉丝丝格外贴身。 我凛然声问:“你们现在明不明白现在的处境?” “无非就是被一个老太太惦记着而已。” 慕容长青面无表情的道:“等我到达九重天的修为,单手就可将其镇压!” 秦澜也攥紧了拳头,“早晚要让她好看!” 本以为这俩人能有点忧患意识,没想到是两个愣头青。 我问:“你潜力巨大,修炼有成后是不怕阳华尊者。可你修炼到九重天,需要多久?” “一百年?十年?还是一年?” 第一百二十七章 求职 慕容长青低头不语,我再度凝重声说道:“用不着十年,甚至用不着一年,因为一百天以后,我们就会因为灵石数量不足,而被赶出去。” “不会的。” 秦澜露出一堆可爱的小虎牙,信誓旦旦的道:“我们去市场问了,慕容姐姐会控兽术,可以帮人将凶兽驯化成灵兽,这是非常罕见的手段。” “就凭她一个人,也足够养活咱们一大家子。” 用得着的时候,就是慕容姐姐,用不着了就是女贱人,秦澜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甜”。 慕容长青也劝说:“灵魂力量受损,不是三两日能休息得过来的。” “你好好休息,赚钱的事情交给我们。” 她们两个人的说法,的确让我宽心不少,可能不能找得到工作,还是两个说法。 中州九大家族之一的慕容家,影响力之大从进门时就可以看得出。 如果九个家族同气连枝,完全可以让我们中州城找不到工作。 等我们花光了所有灵石以后,就得被驱逐出去等死。 这些灵石,毕竟都是为了给我治疗而花销出去的,我绝没有理由责怪他们。 思忖许久,我沉声说道:“伤势已经没有大碍,现在赚钱活下来,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是我们要做最主要的事。” “咱们兵分三路,立即去找能赚钱的地方,顺便熟悉一下这里的生活。” “至于灵石,先集中放在我这里,我们晚上七点之前,准时汇合沟通讯息。” 秦澜有些可怜巴巴的道:“师父,我想跟着你一起去。” 已经太久没有见面,秦澜想必为了进入仙界,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我于心不忍道:“算了,你也跟着吧。” 我将装有铁芊芊灵魂的极品灵石递给慕容长青,“那咱们就分成双人路,分东西两个方向,尽量多走些地方。” “好。” 铁芊芊不悦,“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你身上的物件!” “现在都到中州了,我要自己去玩!” 我瞪了她一眼,“再闹腾就把你寄身的极品灵石给卖了,保证能够我们在中州修炼上百年!” 铁芊芊顿时老实,跟着慕容长青出了门。 上一次昏倒是在城门口,周围都是光秃秃的石头,我没能领略到中州城的盛景。 等出了客栈,来到大街上,我才感受到其中繁华。 这里像是隋唐时期的汴梁城,人们身上大都穿着中州城配发,类似汉服款式的制服。 空气中涌动着浓郁的灵力,让人呼吸起来,每一个细胞都会颤抖。 哪怕是行走在路上,所带来的成果,等同于在外头刻苦修炼一整天。 走过大街小巷,也有客栈饭庄,甚至是风月场所。 出入风月场所的人,无论是男是女,实力都在五重天左右。 我看到门口贴着一张大红色的告示:招聘男服务员一名,要求三重天修为以下,没有经过幻术加持,外貌上乘,谈吐礼貌,身体素质极佳。 附加:炼体优先。 日薪:五块灵石 一日五块灵石!? 要知道在南域,像是天门宗这种大型的宗派,内门弟子每个月也才有一块灵石的供奉。 哪怕是长老级别,一个月也才十块灵石左右。 在中州境内,一个普通男服务生,每天就能赚五块灵石,这也太暴利了! 当然我心里也清楚,所谓的“男服务生”,肯定不止是端茶倒水那么简单。 秦澜看向我的眼神愈发幽怨和诡异,我这才干咳一声解释,“我就是随便看看。” 继续往前走,我们看到客栈和餐馆也招人,普通人没有工资,只是包住宿。 甚至有些简单的职位,每个月要给店铺交十块灵石左右。 因为店铺是按人头算的,每天都需要向中州的执法者缴纳人头数的灵石,有些工作的劳动程度太低,不足以抵扣人头费,就需要向个人扣除。 我在路边,也看到了不少人随便找了地方,摆放蒲团就坐在地上修炼。 第一百二十八章 碰壁 估计这些人为了进入中州,就已经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 他们的实力啊都是练气一重天到三重天之间,体内力量波动极大,应该是到了突破的边缘,来中州汲取灵力,寻求力量突破。 只是在街边干扰太大,效果不怎么好。 逛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秦澜嘟囔着小嘴,“师父,是不是我花钱太多了,让咱们生存下去都成问题。” 我平静声宽慰说:“你们把钱都用在了为我疗伤上,现在我的伤好了,就绝不会让咱们被赶出去!” 正说着,忽然来到一个器具店门口。 这里售卖的是各式各样的灵器,符咒等等的物品,有不少顾客在挑选东西。 我带着秦澜刚进门,就有一个穿着皮靴,瘦脸单眼皮的高挑女人上前迎接,“两位想挑点什么?” “随便看看。” 符咒的柜台上摆放着的,大都是增强速度,短时间内加大力量,以及凝聚火球与水遁的简单符咒。 像这样的东西,我一天能做出一仓库。 至于灵器,也是用火焰冶炼了特殊矿物以后,在上头铭刻增强攻击和锋锐的阵法,也都是最基础的东西。 我随便从货架上取下一把匕首,方才穿皮靴的女孩就热情的介绍说:“您现在手中的一款,是防身利器寒冰匕,刺伤人以后伤口能瞬间冻结。” “因为寒冰匕是我们店开发的新品,每一把只需要一块灵石。” 像这样的匕首,着实有些鸡肋了,格外配得上它一块灵石的鸡肋价格。 我问:“在哪里能试一下它的威力?” “您请跟我来。” 在皮靴女人的带领下,我们到了旁边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里头放着绑好的沙袋,我抬起匕首娴熟的甩入其中一个沙袋之中,顿时在刺破的位置,凝聚上一层寒霜。 我皱眉问:“你们设计这款匕首的时候,就没发现什么问题?” 皮靴女愕然,“除了威力小一点,这款匕首做工是挺好的,适合脸器三重天以下的人防身使用。”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我把玩着匕首,解释说道:“匕首之类的武器,讲究的是在近身时迅速给人造成重创,让人丧失行动能力。” “匕首选择刺入的地方,绝不是肚子胳膊或者大腿,而是心脏咽喉或某个重要器官,让受伤的人在短距离下,直接丧失能力没办法反击。” “说白了,它的作用是暗杀。” 皮靴女懵懵懂懂的听着,估计是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味的奉承说:“您这么了解匕首的使用,这把寒冰匕刚好适合您。” 无奈,我只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正因为我对武器格外了解,才知道这东西是败笔。” “匕首将伤口冻结,能防止血液喷涌,也能麻痹神经让人感知不到痛楚。” “原本被捅一刀泊泊流血的人,刚好又能缓一段时间,继续和人交锋。” 皮靴女被问傻了,旋即有些歉疚的道:“先生的确是想的周到,我是这家店铺的老板,也是武器的设计师。” “因为从小大大,一直学习的是阵法,对武器的实用程度几乎没研究过。” “您今天的提议对我们店铺很重要,这把寒冰匕就送您了,当做是纪念。” 这小姑娘人还不错,我便指尖勾勒出阵法,给寒冰匕中的阵法做了改良。 以让人眼花缭乱的手段将其改良以后,我再度将匕首刺入沙袋中。 这一次,寒冰的力量在匕首锋锐的位置凝聚成无数个点发散出去。 沙袋的背部,被溅射出几根寒冰针。 “我在你的阵法上改动了一下,将片状散发的力量化作点状,产生穿透力,它的作用就上升了一个档次。” 皮靴女看着被改良过的阵法,眼眸中流露出异样的光彩,“天哪,您的阵法手段也太高超了!难道……您是金家的人!?” “不是。一介散人而已,在中州初来乍到,正想找个差事。” 皮靴女有些拘谨的道:“先生手段搞好,像我这种小店,肯定是让您屈尊了。” “但只要您愿意加入,我可以每天给您十块灵石作报酬。” 像这样的小店,一天收入竟然能达到十块灵石以上,中州城真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十块灵石的酬劳,每天帮人制造些破铜烂铁,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差事。 我问:“能不能给我们提供四个人的住处?” “当然可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惩罚 皮靴女惊喜的道:“您这是答应了!?” “是。” “我叫黄瑛,是土生土长的中州人,请问您怎么称呼?” “李天赐。” 顿时,黄瑛的表情呆滞,旋即惶恐声道:“你就是那个从阳华尊者手中,逃跑了上千里地的李天赐!?” 我心头不由一沉:“是我没错。” 黄瑛有些歉疚的道:“对不起李先生,阳华尊者那边给全城下过通知,任何地方不可以收留您,我们地方小,不敢得罪阳华尊者。” 既然连这种小地方也行不通,估计去别的地方,也别想有人能够收留。 我抱拳说了句:“告辞。”随即带着秦澜离开。 “李先生,你的匕首!” “送你了。” 接下里的时间里,我们找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找到任何工作。 晚上七点回到住处,慕容长青的情况也我一模一样。 果不其然,剩下的八个世家,都是和阳华尊者是串通好了来挤兑我们。 如果不是碍于中州城亿万年来的规矩,估计他们会直接全程搜捕,把我们给杀了。 现在这样待下去,也是慢性死亡而已。 短暂沉默后,慕容长青率先开口道:“我虽说没有找到能工作的地方,但是也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 “中州城建立已经是亿万年前的时,那时候的九大家族关系最和睦,到后来愈发分崩离析,甚至有小规模的开打。” “其中和慕容家闹得最凶的,是一个叫归一宗的门派,也算是世家之一。” “如果我们主动加入归一宗,会不会得到庇佑?” 我摇了摇头,“不仅不会,还会被归一宗的人,扭送到阳华尊者那里。” “我们三个人现在,一个练气三层,一个炼体两层,还有一个练气两层。” “在中州内,甚至都属于比较弱的,他们绝不会因为我们的罪阳华尊者。” 接下来,又是良久的沉默。 一整夜的时间,我们总算商量出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慕容长青和秦澜留在宅邸中修炼,尽量提升自己的实力,如果在一百天之内小有所成,让其他世家看到我们的潜力,说不定会保护我们。 至于我,则去街市上再想想办法。 既然不能给人打工,自己售卖点东西还是不错的。 我的储物袋中,储存着足够分量的符咒,以及杀了许多人以后,从他们身上掠夺来的灵器。 在街上寻摸了一圈,我找了个繁华地带的中央,指尖勾勒木元素力量,弄出了木头桌子。 桌子上摆放着我自己写的雷法、金光咒,以及刀剑之类的灵器。 这些东西卖出去,至少价值上百块灵石了。 虽说不多,但至少能让我们多撑一段时间,在这种节骨眼下,时间就是生命。 还没等有人路过小摊,就有一队执法者将我给包围了。 为首的执法者,是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实力在四重天的样子。 他围着我转悠了一圈,语气中带着些嘲讽的道:“传闻中把人从阳华尊者的手中带走,又逃跑出几千里地的名人,没想到只有炼体两重天。” “你知不知道,中州城几乎把你的名字都传遍了。” 我没有理会执法者,继续盘膝坐这等待顾客。 如果换在是在外头,一个练气四重天,五个练气三重天的人,敢距离我这么近,脑袋早就搬家了。 执法者竟直接将我摊位的所有东西都收入储物袋中,还挥了挥手道:“下次摆摊,最好别让我抓住,滚蛋吧!” 我怒道:“你凭什么!?” “中州城明文规定,如果想要成为商户,必须在中州九家中的任何一家注册,缴纳费用,审核通过以后才能售卖。” “否则的话,一旦抓到货物全部没收!” 没想到来到了仙界,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繁文缛节。 我心里头不爽,但也没什么办法。 第一百三十章 没收 没想到中州城里,还有这么个破规矩! 不过好在惩罚不重,东西都是些破烂货,收走也就收走了。 等执法者离开,我沿路来到了注册商人的地方。 总共九栋小楼,每一栋的门口都挂着相应的标识。 按照常理来说,掌控中州城的九个势力,绝不会有一家愿意帮助我们。 第一家,我直接找到了和阳华尊者不怎么对付的归一宗。 小楼里坐着的,是一个身形消瘦,且精神抖擞的老者。 老人穿着青灰色衣袍,后头还背着一把宽阔的黑色长剑,目光凌厉如电,仿佛能直逼神魂。 他的实力,应该在练气七重左右。 一个练气的人,身上竟然有这种程度的杀气,真不知他是怎么修出来的。 进门后没等我开口,老人的目光就死死的锁在了我的身上。 “你就是李天赐!?” 我不知道老人是敌是友,应付的回答了一个字,“是。” “你后头背着的是一把剑?” “是刀。” 老人感叹说道:“凭你的修为,竟然能把阳华尊者耍了个团团转,真是后生可畏呀。” “这次阳华尊者丢尽了老脸,你在中州也出尽了风头,恐怕是没那么容易善终的。” “到别处碰碰运气吧,老家伙我挺喜欢你的,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好自为之。” 我朝着老人抱拳,随即离开。 就连最和阳华尊者不对付的归一宗,也不愿意给我提供方便,那么剩下的地方问了也白问。 唯一的收获就是从这里的报刊亭,取到一本免费的中州法规,至少不用像以前一样,因为触犯这里的法律被惩罚。 整个上午的时间,我都蹲在路口研究法规,从这薄薄的一本书里头,我还真研究出一个生财之道。 法规上说,没有注册的商户一旦被发现,所有货物无论高低贵贱都将被没收。 法律规定只是没收商品,并不会对售卖人进行惩戒,所以滋生出大部分私买私卖的人。 哪怕被抓了,不过就是亏损点东西而已,大不了和执法者打游击战,总归来说还是赚的。 可我就不一样了,他们估计二十四小时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我,随时在等待我犯错。 无论我有多少东西售卖,都不够他们没收的。 第二个办法,就是卖无本万利的东西,比如…… 打定了主意,当天晚上我就准备动手! 好在一同建造了中州城的九股势力,暗地里不会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晚上睡觉不用守夜。 在仙界,是要通过进食补充体能的,不吃的话短期不会有问题,但心情躁乱难以入定,会影响修炼进度。 邻近回去的时候,我路过一家包子铺。 “老板,包子怎么卖?” “一块灵石能买十个。” 我不由吓了一大跳,“什么包子,这么贵!?” “客观有所不知,我这包子馅都是二重天以上的灵兽肉,外加上灵泉蒸面,灵米磨成粉……” 卖包子的老头说了一大堆,我也没听太懂,但从包子中蕴藏的灵力,可以判断这东西的确值一块灵石。 身上灵石有限,我犹豫了一会儿道:“老人家,我能不能拿东西换?” 老人狐疑的盯着我一会儿,“也行。” 估计在中州城内,老人没见过连买个包子都要以物易物的穷光蛋。 好在中州城中,之要不涉及灵石,以物易物是不犯法的。 我的身上,还有堆积成山的凡俗金银玉器,这些东西原本不值钱,但如果在咒法的加持下,就能发挥很大作用。 我取出巴掌大的翠玉,又取出一块金子,掌心燃烧火焰将金子熔炼成铁水,旋即迅速勾勒金光咒。 咒法一道接着一道,纹路合为一处时,就成了一道简单的符咒。 让凡俗的金玉,能够成为灵物,可谓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赚钱 我的做法,相当于让国宴级别的厨师,去地摊上炒土豆丝,技术加工所制造出的价值,远远超过物品本身。 我把符咒放在摊位的一张木桌上,旋即凝聚一道剑气劈砍下去。 剑光闪过,符咒爆发出阵阵金光,竟直接将剑光湮灭。 制作符咒时,我的手法太快,老人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 金光咒抵挡剑光,他则看得一清二楚。 所有的符咒中,保命的符咒价格最贵,制作起来也最为繁琐。 我问:“老人家,像这样的一张符咒,能值多少个包子?” “二十个!不,三十个!” 身上的金银玉器堆积成山,我也干不了别的,更不至于和老人去讲价。 我又制作出一个符牌,“麻烦您给我来三十个包子。” “好嘞。” 没过多会儿,老人就给我打包了三十个热腾腾的包子,还用砂锅呈了满满一锅的肉汤。 “这是小店特质的虎骨汤,里头炖的是悟道林走出的松鸡,算是给您赠送的。” “多谢。” 我拿了东西要走,老人忽然将我唤住。 “小兄弟,你能不能多制作一些符咒,我可以用钱买?” 老实说,我心动了。 可就在这时,阴翳里闪过两个执法者,正冷冷的盯着我。 换吃的可以,但如果我敢用灵石买卖,估计他们会直接上来将符牌抢走。 我无奈道:“恐怕不行。” 这会儿老者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李天赐!?” 我没有回答,拿着东西直接离开。 客栈的居住费用,是十天一块灵石,我用同样的手段如法炮制,用符牌换了一个月的居住费用。 商议之下,店主多管我要了一块雷法的符咒,给我们换成了三室一厅的大包房。 搬进大房间,桌上放着热腾腾的包子与肉汤,群人灰败的脸色总算重新散发光彩。 如果整天活在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生活的担忧下,修炼是很难有进展的。 我是主心骨,必须想办法让她们安心。 “师父,你这是从哪发的财,竟然换了大房间,给我们吃上了好吃的!” 我敷衍道:“在外头随便找了一些做阵法和符咒的散工活,收入不多,但养活大家足够。” “以后你们就留下好好修炼,不说能有和阳华尊者抗衡的实力,至少也能让与慕容家敌对的家族,能够重视并帮助我们。” 慕容长青纤眉微蹙,“你这话听着怪怪的,不过……我们按照你的吩咐做就是了。” 一群人吃包子喝汤,一直吵闹的铁芊芊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竟然乖乖的站在一边没有争抢。 我丢过去一个包子,“还傻着干什么呢,再不吃可就真的没了。” “算了,还是你们吃吧,我要这东西没什么用。” “让你吃就吃,我还不缺这点钱。” 见我财大气粗,还带来了肉汤,铁芊芊这才放心的开始吃东西。 入夜时,所有人都回房去睡,包括铁芊芊也有自己的一个房间。 我和慕容长青住在靠北的大房间里,这里离剩下两个房间较远,真有点动静不至于被听见。 或许是知道我最近过多操劳,秦澜也没有闹腾捣乱。 在一起时间久了,我和慕容长青相处得格外自然妥帖。 她洗了澡,迅速将水分蒸干,只穿着白色的底衣躺在床上。 “你不睡觉还愣着干什么呢?” “今晚我还要出去工作,你们都早点休息。”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尽管没什么用,但还是替慕容长青把被子盖上,闪身从窗户一跃而下。 凉风习习,行走在街上能去我一身躁意。 我今天晚上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安了心,唯独我自己的心还被放在火上烤。 用以物换物的方式,能够弄来我们身上的所有必需品,唯独交给执法者的居住费,必须用灵石。 弄到灵石,真是难啊……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在洪荒世界的时候,我就该想尽办法,弄到大量的灵石。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本万利 往前走了没多远,我就能感受到身后执法者隐隐约约的气息。 我们被执法者跟踪,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客栈楼下的两个房间,就住着执法者,平时房顶上也蹲着人。 好在我用封禁阵法隔绝了声音的传播,以及灵力的窥探,他们只能守在边上,没有别的动作。 我们每一次的进出,都会被他们编纂成情报,日有日报,夜有夜报。 好就好在,阳华尊者虽说对付我,但也是讲规矩的。 这群人除了盯着我以外,其它的啥也不干。 在我出门以后,哪里人多就走哪里,且在前行的过程中,悄然隐匿自己的气息。 炼体的人,对身体的控制力很强,外加上我继承了金彩的阵法,可以直接对身体施展禁制。 现在的我,就像是一块石头或是一截木头,一旦离开视线范围,就再也休想找到。 那些执法者也察觉到不对劲,加快脚步跟踪,我则不紧不慢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着。 在经过前方拐角的一刹那,我同时施展隐匿咒决与木傀术! 留在原地的,是一个被我用符文和规则幻化出的影子,实际我的身体已经隐身,一动不动的在墙角贴着。 果不其然,总共五个执法者,分别从四个街口,以及上空对我进行跟踪。 中州禁制人在空中飞行,但执法者不受这个条件约束。 这么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维护中州的绝对治安。 跑的绝对没有飞的快,执法者的制服可以抵御中州城的禁制,这样一来没人在犯法后能逃脱中州城。 几千年来,中州城没有发生过任何一起恶性事件,也是得益于此。 不过这五个傻瓜,正追着傀儡满大街乱逛,我则现行之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在街边屏息凝神,故作轻松的游荡着,生怕被人察觉到不一样。 为了不让傀儡露馅,我只准备让它拖延住两个小时。否则的话,我以后再出门,将会受到更加严密的管控。 在有限的时间里,我必须赚足够多的灵石! 我经过一家叫做醉仙楼的地方,这里还挂着那块鲜红色的招牌。 招聘男服务员,日薪十五块灵石,要求必须炼体,服务时间超过一个小时…… 好家伙,才几天不见,工资又见长了。 我低着头进去,一个笑靥如花的女人赶忙上前搀扶,“小哥里边请!” 里面的女人穿着暴露,大概都是一重天到三重天之间的样子。 男修士只有零星的几个,估计这也是他们高薪聘请“人才”的原因。 肉多狼少,不够分。 尴尬的是,七个男修士中,炼体一重天的有五个。 仙界中炼体修士鳞毛凤角,我没想到第一次遇到炼体修士这么多的地方,是在青楼里。 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挑人,炼体修士体力好,一身的腱子肉,让人看着就满心欢喜。 我问:“听说你们这里还招人,我这样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顿时,女人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些鄙夷。 丫的,咱俩都是从事一个行业,我都没瞧不起你,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 “我只是前台的负责人,具体问题你上三楼,找我们的掌柜去谈。” 难怪看不起我呢,感情这位是清倌人。 我前脚刚走,后头就听见呸唾沫的声音,“年纪轻轻不学好,竟来干这种勾当!”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卖艺 我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叹息。如果真能干这种勾当倒也好了,在要脸之前我总得活下去。 再者能够来到中州消费的女人们,就算是长得再怎么丑,也能够轻而易举的改变自己的容貌。 当然,我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真的给他们当“服务员”。 来到三楼,没有最左面的房间亮着灯。 我敲了敲门,里头传来女人的声音:“进来。” 房门推开,屋子里头坐着的,是个年纪大概三十来岁,穿着一身宫装的丰腴女人。 女人不算漂亮,鹅蛋脸,细长的眉毛,一颦一笑间带着些威严,可见是长久身居高位所带来的特殊气质。 “你是来应聘的?!” “是。” 说话间女人从椅子上站起身,绕着我走了一圈,“把头发撩起来,让我仔细看看。” 道士是要蓄头发的,为了在人群中不那么显眼,我一直将发丝披散开。 按照女人的吩咐,我将自己的长发用一根绳子束起。 “长得不错,小白脸挺耐看,也没有什么后天修改的痕迹。” “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身子。”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也只好脱了衣服,任凭女人拿着一把软尺量肩宽腰宽。 测量完毕后,女人很是满意。 “你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炼体二重天的人,应该很受欢迎。这两天给你挂头牌,工作时间是晚上七点到……” 我赶忙打断道:“修炼紧急,我只能下半夜来报道,凌晨四点之前回去,拜托行个方便。” 女人皱着眉头,“你这样的话,我给你的日薪是要减半的。不过看在你实力强的份上,可以给你十块灵石。” 我尴尬问:“接活一次,大概能给我多少分红?” “你的定价,在十块灵石左右,如果有人争抢就价高者得,我们五五分账。” “如果有回头客,就三七分账,你占七成。” 我点了点头,“没问题,什么时间可以开始?” “现在就行。你去洗澡换身我们特质的衣服,去二楼的包厢里等着客人来点单。” “好。” 我跟着一个年长的女人洗澡更衣,身上还喷了香水一样的东西。 不得不说,醉仙楼衣服的款式比中州配发的好多了,黄色锦袍绣着龙凤图案,让我看起来少了些稚嫩,多了些霸气。 三楼房间陈设格外复杂,除了巨大的床榻以外,还有一张书桌,两面书柜,以及茶桌与棋牌桌。 带我来这里的婢女嘱咐说:“来这里的女人,大都是非富即贵,待会儿你千万不能直奔主题,要循序渐进的伺候。” “喜欢琴棋书画的,你就要陪着她聊诗词歌赋。喜欢喝酒打牌的,你也要陪着吃喝玩乐。” 我抱拳道:“多谢提醒。” 婢女临近离开时,还叹息了一声,“好好的一个男人,可惜了。” 给我挂了头牌,相当于增加了曝光量。 刚在里头待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人直接推门而入。 进来的女人,用头纱遮住面容,这种头纱是特质的,一般人没办法窥探其中容貌。 来风月场所消费的男人,都藏着掖着,更何况在意名声的女人。 单是头纱就价值不菲,且女人的实力在七重天的样子,身材高挑冷艳高贵,狭长美眸中透着的冷漠,天山雪莲一样的气质,很难想象她是个会出入风月场所的人。 她打量了我一会儿,微微点头说:“不错,就你了。” 我抱拳道:“多谢抬爱。” 啪—— 一巴掌抽过来,我伸手抵挡住罡风,身体猝不及防掀飞,狠狠撞击在床榻上。 虽说我到达炼体二重天,挨打根本不疼,但她上来就动手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桶金 “你文绉绉的装什么呢!现在放得开,接地气才能赚大钱,像你这样的也配挂头牌!?” 我忍住一刀砍了她脑袋的冲动,平静声道:“抱歉,我并不知您的喜好。” “现在知道了?” 女人漠然声说:“现在过来,叼着我的鞋子放在门口,然后来服侍我。” 此时此刻,我总算知道前台的女孩会瞧不起我,以及侍女向我投来怜悯眼神的原因了。 按照道理来说,男人能不负任何责任,每天和各种女人风流,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不仅享受还能赚钱,更是一份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差。 却鲜有人知道,这笔钱是要靠出卖尊严去换来的。 我尽量稳住女人的情绪,“您可能误会了,我这里是卖艺不卖身的。” “放屁!卖艺的在二楼呢,你挂着头牌跟我装,是不是觉得我没钱!?” 说着,女人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十块灵石扔在地上。 “跪着捡!” 我没有理会,而是再度开口说:“我的确会卖身,只不过卖的并非自己。” “给我十秒钟的时间,我可以让你看见这辈子最忘不了的男人。” “真是莫名其妙!” 女人嘴上说着,却还是坐在床边,“我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鬼花招!” “如果伺候不好我,小心找你们掌柜的举报你!” 举报一次,扣当天工资,算是不小的惩罚。 不过我有信心,让女人百分之百满意。 她按照我的吩咐,闭上眼睛放弃一切抵抗,就这么在床上坐着。 如果放在外界,没有人敢对陌生的人放下一切防备,除非是不想活了。 放在安全系数为百分之百的中州,就不用有这层顾忌。 我立即施展幻术与禁制,化作涓涓细流涌入女人的脑袋。 这种招式,是我从金彩那里学来的,利用人的记忆来制造格外逼真的幻觉,哪怕实力再强也会中招。 我对幻术的造诣格外高超,轻而易举的就衔接上了女人的记忆。 她叫慕容春荣,是慕容家的人,而且身份地位很高。 第一个男人是在一处禁地山脉中认识的,两个人在一起一年的热恋期之后,对方就被魔兽攻击,死在了深山里。 从此之后,慕容春荣就成了这幅鬼样子。 我很快用幻术,以及禁制勾勒出他第一个男人的模样,并将这个形象,深深铭刻入慕容春荣的脑海中。 她再度睁开眼时,已经能看到记忆中本该死去,却又活生生的人,在和自己对话。 只不过这个人只存在于她的幻觉里,我们是看不见的。 看到慕容春荣看着前方空气热泪盈眶的模样,我就知道她上套了。 我提醒说:“那个人是我制造出的幻象,只能持续四个时辰,之后就会消失不见。” “带着他出去吧,好好把握这四个时辰。” 像冰山一样的慕容春荣,擦了擦眼泪,牵起虚空中的手,哽咽着道:“谢谢你。” “不谢,记得给钱。” 每一个客人,都会给十块灵石的报酬,我能从中分到五块。 至于收到的小费,则都是自己的。 慕容春荣从兜里掏出二十块灵石放到桌上,哽咽着声音说:“谢谢你圆了我多年以来的梦想。” “不谢。” 算上地上的十块灵石,我今天的收入就是四十块灵石,还不算上工资! 长夜漫漫,赚钱的机会还很多,我的心情也不由越发激动。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血赚 从凌晨十二点到夜里四点,两个时辰的时间,我接待了总共六个客人。 今天底薪十块灵石,每接待一个人多加五块,外加上别人给的小费,总共赚了一百二十块灵石。 一百二十块灵石,足够我们多生存四十天! 时间差不多,再待下去估计执法者就要发现我是假身。 我到三楼老板的房间,“今天的夜班时间到此为止,如果不出意外,明晚还是老时间,您看行吗?” 老板诧异的看着我,“两个时辰接待六个人,还让每个人给你打了十分满意的评价,年轻人道行不浅啊!” 我心中尴尬,没办法答话。 这话听起来像是夸我,实际和骂人差不多。 毕竟床上那档子事,没什么值得夸赞的。 短暂沉默后,老板大方的挥出十个灵石,“估计你也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哥,出来赚外快的,怕被自己家人发现。” “我也懒得管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笔钱你收着,就当是奖金。” “以后什么时间工作都可以,我还给你挂头牌。” 在一群“男服务生”们嫉妒的眼神中,我下楼来到出口,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闪身走了出去。 在走出去的瞬间,我施展隐匿咒决以及土遁术,身体整个没入土里。 中州只禁空,并没有对地下设立禁制,只要不潜入百米一下,涉及阵基的位置,就没什么问题。 不过用土遁术,只能在中州境内穿梭,没办法穿过城墙的位置。 我沿着道路,用极其隐秘的手段穿梭着。 多亏了从金彩那里传承来的阵法与幻术,否则在强者遍地走的街上,我绝不可能像这样旁若无人的潜行。 距离这里十公里的位置,傀儡还在僵硬而呆板的行走着。 好在生活在中州的这些执法者们,已经安逸了太久,几千年来几乎都没遇见过什么犯罪,警惕性极差。 就在分身拐入一个角落的刹那,我以极快的速度蹿出地表,隐身的情况下与分身重合,并开始显形。 在执法者的眼中,只是眼前一花,我仍然站在他们的面前。 向前走了一步、两步、三步…… 呼,还好,这些呆子们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照着昨天的样子,我将符咒的力量拓入玉佩中,制作了一个雷法和一个金光咒,从做包子的老板那里,换来了吊炉烤肉和蔬菜汤。 将东西带回客栈时,几个执法者也跟着进了左右客房,以及楼下的屋子。 我疲惫的将东西撂下,压低声音说:“你们都尽管放心,今天晚上我赚了一百三十块灵石!” “明天我继续去做,绝对能让咱们在这里待下去!” “只要我们每个人的实力能达到五重天,就能够有初步与阳华尊者抗衡的资本!” “我大概能争取到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内,务必要做到!” 慕容长青美眸透着些担忧,“你出去干什么了,一晚上能赚这么多钱!?” “该不会……是去偷东西了吧!?” 我精通隐匿和幻术,如果想偷东西简直手到擒来。 可中州律法严明,一旦触碰到红线,没有任何解释直接处死! “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说自己去醉仙楼工作,总归有些让人误解,我不想让慕容长青和秦澜误会,更不想费口舌解释,于是随便编了个瞎话。 “我是用玉佩当最低级的勾勒符咒原料,弄出一些简单的灵符卖出去,薄利多销。” 我打了个呵欠,“我得去休息,你们吃过东西自己老实修炼。” 昨夜我一直在用幻术与阵法沟通人的精神世界,头昏脑涨格外疲惫,灵魂也萎靡不堪。 这一觉睡下去,就是整整五个小时。 等我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 像这样频繁使用幻术和阵法,让我对金彩的法门参悟程度更深了一些。 我修炼只能循序渐进,急也急不来,这会儿腾出时间,刚好能研究一下阵法。 第一百三十六章 百宝阁 有这个时间,我顺手取出一些玉佩与金箔,在上头铭刻各式各样的阵法。 比如可以帮助人修炼入定的净心神咒,以及可以让人在水火中畅通无阻的碧水神咒,以及避火神咒。 有了这些东西作为置换,我们在中州的衣食住行,以及修炼材料,就不需要发愁。 像这样的玉佩,我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修炼的话…… 哎,一言难尽。 爷爷教导我的天衍录,可以让力量浩瀚如海无穷无尽,唯一的缺点就是没办法晋升。 影杀是一门极其特殊的法门,修炼起来杀伤力奇大,缺点是修炼起来速度奇慢无比。 照这样下去,慕容长青和秦澜她们都修炼到九重天,我也不见得能晋升。 两种法门都属于格外适合打基础,且需要漫长修炼时间才能大显神威的功夫。 其中一本,是爷爷直接给我的。 误入另一本的传承之地,也是有爷爷在背后推波助澜。 仙界玄奥且强大的功法数不胜数,爷爷之所以选择这两本晋升缓慢,修炼稳妥的功法给我,应该是想让我留在南域潜心修炼。 我的寿元是无穷尽的,哪怕来到仙界也没有限制。 只要愿意偏居一隅修炼个成百上千年,出山以后就能成为仙界顶头的一批人。 可我满脑子里都想着,怎么尽快提升修为,在仙界早日立足,和爷爷的观点相悖。 无所谓了,反正我几乎从来没听过爷爷的话。 无论练气与炼体,我都有两本得天独厚的功法,没办法再行替换。 人在中州,能享受到浓郁到近乎恐怖的灵力滋润,在这方面也不可能得到什么提升。 剩下唯一一条路,就是通过灵丹妙药的刺激。 中州汇集了各个地方的宝物,想要找到能提升实力的东西,应该不算困难。 只是我身上的灵石总共就有那么多,而且都是买命钱。 想要置换提升实力的宝物,肯定不能用灵石来购买。 想要置换宝物,用普通玉石制作出的符咒,显然是不够。 我思前想后,决定先出去置换一些高级的符纸,再用之前猎杀到的灵兽晶核磨成粉,就能制造出高强度的攻击或防御法咒。 一上午的时间,我勾勒出一百多个玉佩,将其中五十个交给慕容长青和秦澜用来置换生活物资,剩下的由我自己带走。 刚出大门,执法者果不其然的又追了上来。 我不理会他们,来到楼下卖包子和肉汤的老者店铺门口,“大叔,麻烦问你一句,这附近哪里有售卖和收购符咒的地方?” “顺着这条街往前走,大概二十里地,能看见一个百宝阁,那里什么都卖。” “多谢。” 向前行进二十里地,我看见一座七层的塔楼,朱红色高墙翡翠琉璃瓦,门口的两根柱子所纯金的,地板铺的是翠绿玉石,从里到外透着奢华。 刚进门,就有一儒雅男人迎上来,“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制作符咒的材料,品级越高越好。” “原来您是一位阵师!请跟我到三楼。” 男人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崇敬,因为在仙界中,阵师是极少的存在,哪怕实力低微,也备受人尊崇。 阵法和修炼,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一旦钻研了其中一种,就很难在第二种上有所成就。 而在仙界天生地养的人们,寿元是随着修为的增加而增加的,在有限的时间里,他们很难学习两门功夫。 这也就代表,实力越强的阵师,离生命的大限也就越近。 当然,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是在人界发迹的,已经掌握了人界的顶尖规则,在这种规则改造之下,寿元和灵魂一直是不朽不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复制 来到三层,我发现这里放着各式各样的符咒,每一种的样式都格外简单,我一眼就能窥破。 我问:“你们摆放在货架上的符咒,是什么价格?” “两块灵石一张,不过都是一些简单的符咒,更强大的都锁在柜子里,如果您想看的话,我可以给您取来。” 我平静声说:“就给我拿来你们这里最珍贵的符咒。” “好的,您请稍等。” 男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梯子,踩着直上货架的顶部,取出一个黑色的木头匣子。 匣子打开,里头放着的是一张被裁剪成四四方方的兽皮,上头有烫金符咒。 男人捧着盒子,喋喋不休的向我介绍着符咒的用法,我一句都没有听清。 我双眼窥破兽皮上的符文,已然发现了它所有的用途。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符咒,它同样是用灵兽晶核绘画成的,其中却蕴藏了凶兽的一丝神魂。 用力量催动符咒,能使用出一次凶兽原主的攻击。 像这样的符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但凭借我的悟性,想要彻底理解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 端倪了一会儿,我将符咒放回盒子里。 “像这样的符咒,你们准备售卖多少灵石?” “五十灵石,不二价。” 男人侃侃而谈道:“您是阵师,应该知道这张符咒的珍贵之处。” “它是采用一只风雀鸟的晶核绘制,一旦遭遇危险,可以用风雀鸟的速度飞行一炷香的时间,简直是第二条命。” 在仙界,没有达到六重天的修为,基本上是没办法飞行的。 就算能飞,恐怖的力量消耗也让人支撑不起。 更何况实力不足的话,根本飞不快。 想我这样拥有剑荡八荒咒决,灵力又源源不断的人,几乎不可能复制出第二个。 我问:“制作这张符咒的纸张,需要多少灵石?” “纸张是用五重天的灵兽皮革制作成的,只需要一块灵石。” 我从兜里取出一个寄存了净心神咒的玉佩,“这东西能换几张符纸?” 男人检查了一下,随后有些激动的道:“能辅助修炼的符咒太少见了,虽然品级很低,但也能值两块灵石。” “如果您愿意把符咒卖给我们,我可以做主溢价给您三块灵石!” 我由衷的道:“多谢。” 说完,我从储物袋中取出二十块玉佩符咒,“总共六十块灵石的东西,我不要灵石,只想要绘画符咒的纸张。” 男人愣了一下,迅速检查过所有玉佩,“您请稍等,我去仓库拿货。” 没过多会儿,男人就拿来整整六十张符纸,恭恭敬敬的递给我。 我再问:“你们这里,有没有能够提升炼体修士境界的东西?” “这我还真不知道。” 男人犹犹豫豫的说道:“您要说提升练气境界的宝物,我这里还真有,至于炼体的少之又少,我需要咨询一下宗门长老。” “您请跟我到会客室等候,有结果我立即通知您。” “好。” 会客室在五楼,有专门的侍女给我沏茶,灵茶和糕点格外诱人,我塞进嘴里的时候,脑子里想着的是慕容长青和秦澜。 如果她们在这里,就能吃到这样好的糕点了。 脑子里蹦出这个念头的同时,我不由得生出些许怒气。 都是阳华尊者这混蛋,把我搞得这么拮据。 否则就凭我们的本事,在仙界中简直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想要什么东西,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城池天地里,我愈发怀念爷爷。 爷爷就在仙界,实力已经超脱了这片天地,如果能来救我的话,我第一时间让爷爷把阳华尊者给干掉! 第一百三十八章 提升 我脑子里碎碎念时,手指也没有闲着,一边将储物袋中晶核拍碎,一边用指尖沾着粉末勾勒符咒。 指尖迅速划过,符咒像是印刷一样的出现。 制作这种高等的符咒,远远比我用玉佩制作灵符要简单得多。 一块灵石一张的符纸,能自动稳定灵兽晶核中的能量,没必要让我费尽心力的维护。 六十张符咒,短短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制作完毕。 如果真卖出去,这些东西就价值三千六百块灵石,一个炼气五重天的世家弟子,毕生积蓄也不过这么多。 男人推门而入,乐呵呵的道:“您还真问着了,小店总共有两件能让炼体修士提升修为的宝物,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您看……” “带我过去。” 我跟着男人上了塔楼第七层,打开了其中一个小房间。 约莫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头,放着一个古朴的铜鼎,这铜鼎缺了一只耳朵,锈迹斑斑很有年代感。 男人热情介绍说,“这一尊赤阳鼎,是一位八重天的尊者从极北秘境中取出的,其中的液体是传说中的金乌血,外加上烈日灼晒千年……” 云里雾里的说法,让我听得有些迷糊。 不过我用破妄之眼,能够窥探到这一尊赤阳鼎的作用。 里头藏着的琥珀色液体,能够熬炼人的身体与筋脉,并有纯阳能量沁透入身体,往复循环之间,能迅速提升人的体质。 像这样的东西,刚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问:“这东西售价多少灵石?” “赤阳鼎来自于极北禁地,按理说格外珍贵,至少要卖上三千个灵石,可惜受众太小,根本卖不出去。” 男人有些惋惜的道:“如果您要的话,我可以打折算成一千五百块灵石。” 赤阳鼎中的灵力是不断向外溢散的,如果在百年内卖不出去,效果会大打折扣。 如果我继续讲价,应该能把价格压下来一部分,可钱都是从百宝阁赚的,我也就没怎么犹豫。 “一千五百块灵石,这东西我要了。不知能不能用东西置换?” 男人有些为难的道:“如果您要用刚才那种玉佩置换,恐怕不行。这东西少一点还能卖出去,多了的话……” 没等男人说完,我就从兜里掏出六十张符咒,“你仔细检查一下,绝不会比你们价值六十块灵石的符咒品级差。” 男人瞪圆了双眼,“这……这不可能!您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你别管,检查一下符咒品质就是。” “如果您在半个时辰的时间,能够仿制出同样品级……不对,是品级更高的符咒,绝不可能缺少修炼资源。” “您投靠任何一个世家,都能够获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男人碎碎念了一会儿,忽的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您是李天赐,那个让阳华尊者追击了几千里,还成功带人逃脱的人!” 好家伙,我现在总算明白,阳华尊者为什么这样恨我了。 一个九重天的至尊强者,被两重天的小子在眼皮底下戏耍得团团转,而且被传得沸沸扬扬。 有过在中州城门口的异常闹剧,现在整个中州城的人都知道,阳华尊者被一个炼体二重天的人给耍了。 如果她不杀我,这张老脸再难以保全。 哎,这场不死不休的大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得知我的身份后,男人并没有表现得太惧怕,反而有些崇敬的道:“李先生卖的东西,肯定没有问题。” “一千五百个灵石,这东西归您了。” “多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宝物 当着中年男人的面,我直接掀开赤阳鼎,直接跳了进去。 巨大的能量灌注入身体,我丝毫不抵抗,任凭灼热的气息流窜入四肢百骸。 强大的破坏与重组之下,我承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痛苦与舒泰。 一般炼体的人,想要汲取这种力量,都得将液体在灵泉中稀释,一点点的汲取。 稀释之后汲取,会极大的损耗药效,但不至于把人给烧死。 像我这样直接汲取,没有炼体五重天的修为根本扛不住,就连男人也吓得半晌说不出话。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赤阳鼎中的力量就被我汲取得一干二净。 等将里头琥珀色的液体汲取成清水,我一跃而起顺便蒸干了水分。 按照道理来说,里头的东西是宝物,容器也不会太差。 可我回过神仔细注视着所谓的赤阳鼎时,发现这东西就是一个铜块。 不对劲! 如果是普通的铜块,早就被赤阳鼎燃烧成渣滓了,究竟是什么能量在维持着铜鼎能够承受住这么大的能量呢? 我抽出后背影刃,将赤阳鼎一分为二,赫然发现在切开的刹那,铜鼎之中竟然蕴藏着一缕诅咒之力! 这……这不可能! 诅咒之力的规则,只有洪荒中才能产生,难道这铜鼎是洪荒里头的东西!? 我猛然间想起,“小兄弟,你是不是说过,赤阳鼎是从极北禁地带来的?” “是。” 男人对我的身世似乎很熟悉,娓娓说道:“李先生是人界修士,可能有所不知。” “极北之地是中州正北,归一宗与慕容家接壤的位置,通过一块界碑衔接着另一个世界。” “通常仙界管界碑内的世界叫禁地,里头藏着各种宝物,每年都有不少强者进去查探。” “极北之地的入口,被九家共同掌管,每进去一次都需要缴纳一千块灵石。” 我赶忙问:“进入的办法是什么?” “这个……我大抵上听人说过一些。只需要在界碑附近,把从禁地中带处的东西捏碎,就能产生传送力量。” 就连进入的方式都一模一样,所谓的禁地绝对就是人界的洪荒! 惊喜之余,我心中也生出了同样的担忧。 洪荒世界是能够通往人界的,如果我贸然跑了,仙界的人马追过去,会不会给人界带来灭顶之灾? 我还记得,人界的符文规则很是孱弱,一旦力量达到某个节点,就没办法进出其中。 在仙界提升了实力的我,究竟还能不能进去? 最难的一点是,一千块灵石能够进去一个人,我身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灵石。 算了,先不管这么多,还是提升实力比较重要。 只要实力足够,相信阳华尊者的敌对势力,会想办法向我抛出橄榄枝。 在天衍录与影杀两本功法的支撑下,我的实力要比同级别的人强过太多。 两重天的境界,哪怕没有铁芊芊的帮助,正面对付四重天境界也不在话下。 慕容长青与我相差无几,只要我们能够到达五重天左右,双方联手对付阳华尊者,就算没有一战之力,逃跑的把握还是有的。 炼体两重天就能将这家伙耍得团团转,实力提升以后更无所畏惧。 吸收了第一件宝物的力量以后,我的力量成功从二重天初期境界提升到了中期,效果可见一斑! 再来上这么一下,兴许能够直接到达顶峰。 我问:“第二件宝物在什么地方?” “您请跟我来。” 我跟着男人来到隔壁房间,四四方方的小房间空荡荡的,房梁位置悬着一根丝线,丝线悬挂着个翠玉葫芦。 第一百四十章 宝物 我能从葫芦里面感受到精纯的力量,用丝线悬在半空中,应该是防止这股力量接触到五行原力之后挥发。 男人介绍说:“葫芦里装着的,是一只九重天灵兽产子之后的先天胎液,人吞下去以后能够提升综合力量,甚至有冲破境界的可能。” “先天胎液售价一千块灵石,如果你买的话可以便宜到八百。” 先天胎液其实就相当于羊水,听起来有点恶心,但其中蕴藏着灵兽体内最精纯的力量,而且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在产子期间的灵兽,脾气不是一般的大,但凡有人敢靠近,就可能展开殊死搏斗。 一个九重天的灵兽,实力相当于两三个九重天境界的人类,估计这瓶先天胎液是在灵兽产子之后偷偷捡到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购买。 将先天胎液吞下去的瞬间,温和的力量滋养着四肢百骸,我的实力也在缓慢的向上提升着。 先天胎液的力量过于温和,力量提升的并不大,但胜在对身体的滋养。 我感受着身体的力量的变化,对这趟行程颇为满意。 这趟出来,总共价值两千五百块灵石的花销,我身上还放着价值一千一百块灵石的符咒。 这会儿已接近日落,我匆匆的置换了一些食物,回到了客栈里头。 今天是从饭馆打包来的六菜一汤,从储物袋拿出时飘香四溢,慕容长青和秦澜眼睛都亮了起来。 “师父,你去洗手,我来收拾桌子!” 洗手? 我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按照秦澜的吩咐,去洗了手才坐在桌上。 仙界的生活节奏很慢,甚至于有些枯燥,除了修炼以外的衣食住行,方便得让人可以忽略不计。 在仙界中的凡人,更是过着近乎男耕女织的生活,每个人看起来都格外安逸舒适。 这让我有些不明白,在人界时虽说修行者鳞毛凤角,但对正常人的衣食住行满足程度,可比仙界要高得多。 人界不仅没有凶兽危及生命,又有花样繁多的娱乐设施,为什么反而生活得灰头土脸呢? 饭菜香气扑鼻,秦澜给我夹了一个类似鸡腿的灵兽肉块,“师父先吃。” “好。” 我看了慕容长青一眼,发现她并没什么异样,这才咬了一口肉糜。 不知是何物的肉类,在口腔散开弥漫在四肢百骸,我不由舒服的眯起双眼。 如果没有阳华尊者的胁迫,在找到秦茵以后,在中州这种宝地一直待着修炼,享受衣食无忧,也不用防备任何人的惬意日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吃饱喝足,我忙活一天有些疲惫,便向着慕容长青吩咐,“我睡两个时辰,晚上十二点务必记着叫我起床。” 现在是晚上八点,睡四个小时刚好能弥补白天机械画符所亏欠的精神。 “好。” 回到房间,我疲惫的闭上眼睛,脑子里迅速过滤这几天的讯息。 昨天一晚上,赚了一百三十块灵石。 照这样的赚钱速度,阳华尊者永远也别想把我给赶走,可能瞒住多久,我心里也是没谱。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暴利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慕容长青就坐在床边,静静的凝望着我。 我吓了一大跳,赶忙从床上弹起身,“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太沉,不忍心叫醒。” 慕容长青眉眼间尽显现出心疼的姿态,“以你画符的本事,想要赚够住宿费还不是手到擒来,为什么要忙成这副模样?” “就算供应我和秦澜修炼,也用不了那么多灵石啊?” 面对慕容长青的疑问,我显得格外无奈。只能叹息一声说:“早晚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 说完,我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和昨天一样,我出门以后弄出一道傀儡在街面上溜达,等把执法者引开以后,小心翼翼的溜入了醉仙阁中。 在前台负责接待的女孩看见我,一扫昨日的冷眼与鄙视,格外热情的迎上来。 “先生,你今天迟到了半个时辰,把我们可都吓坏了呢。” “像您这种摇钱树……哦不,我是说尊贵的员工,每晚来一分钟都是最新楼的损失。” 昨天板着一张死人脸,今天就笑脸相迎。看来是老板和他们打过招呼,要对我以礼相待。 我被前台女孩搀扶着胳膊上楼,“对了先生,还没问您的艺名叫什么?” 来醉仙楼工作的人,基本上都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我犹豫了一下说:“叫我拓跋就是。” 拓跋已经飞升上了仙界,不知在什么地方猫着呢,借用一下名字应该无所谓。 “拓跋先生请稍等,我这就为您挂头牌。” 来到昨天的小房间,没过多会儿就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我如法炮制的制造幻象,让每一个光顾的人都能够在幻境中,看到自己想得而不能得的人。 从凌晨一点钟到早上五点钟,我总共接待了八个客人,其中实力最强的竟然有炼气七重天的境界! 对方的实力越强,我施展幻境的难度也就越大,想要迷惑七重天境界的人,所需要花费的力量过于恐怖。 好在投入越大回报越多,今天赚到的钱竟然有两百个灵石之巨! 早上昏昏沉沉回去的时候,我感觉脑子都被榨干了,走在路上双脚都会打颤。 干这种工作所需要的精力,简直比直接让我献身还要恐怖。 好在给别人施展幻术的同时,我自己也能够得到相应的锻炼,对阵法的掌控提升很快。 今天回程也格外顺利,执法者的那些家伙们简直就是在例行公事,跟着我的假身逛悠了整个晚上,还浑然不觉有任何不对劲。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秦澜察觉到我不对劲,将我扶着坐在床边以后,板着小脸询问:“师父,你必须告诉我们你去了什么地方!” “否则的话,下次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让你出去!” 我将目光放在慕容长青的身上,这一次他们竟然出奇的达成一致,同仇敌忾的注视着我。 再瞒下去反而惹她们担心,我只好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 在听过以后,慕容长青倒没什么。反而秦澜俏脸阴霾,“师父,你真的只是施展幻境!没有干别的?” “绝对没有!” 我目光凝视着慕容长青,“不信的话你可以检查,我这段时间阳气十足,绝不可能拈花惹草!” “你又不是以前没干过,我才懒得检查呢。” 纵然秦澜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为了我们能够在中州生存下去,也只能够这么做。 接下来的的时间里,我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拿着符咒,去各个地方置换能够提升修为的东西,夜里就专心致志的去醉仙楼当服务员。 仅仅过去十天,我的实力就从二重天的中期到达顶峰,想要突破就只能等待契机,打破天地之间的壁垒,引来雷霆降临。 第一百四十二章 渡劫 这一过程急不得,说不定明天早上就能够突破境界,亦或者等到十年以后。 让我没想到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能够制造幻术的事情,已经成为人尽皆知的秘密。 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就是为了见上一眼让自己遗憾终生的人。 我看过太多人,一脸冷冰冰的前来,走的时候泪流满面。 事情的影响越来越大,我赚的钱也越来越多。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竟然赚到了上万块的灵石,甚至引来了恶性的竞价,为了见我一面有人直接撒出几百块灵石。 有些见过心上人一面的人,急于想见第二次,纷纷想要私下获得我的联系方式。 我有种预感,像这样下去早晚会东窗事发,一旦被阳华尊者发现端倪,我就休想在中州境内用这种方式赚快钱。 一个月之后,我清点了一下最近赚到的的灵石,整整有一万三千多块! 像这样折算下来,足够我们三个人在这里住上整整三四年之久! 我将灵石平均分成三份,交给了慕容长青和秦澜,“这段时间,我感受到实力忽强忽弱的变化,应该是天劫的时间快到了。” “在中州有专门供应渡劫的地方,万一我受伤昏迷太久,你们拿着这些灵石也好应急。” 查看了一下储物袋的灵石,秦澜惊讶声询问说道:“师父,你这效率简直了!” “等咱们搞定阳华尊者,是不是就能凭这门手艺发家致富!?” 我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秦澜的小脑袋瓜上,“仙道一途修炼为本,灵石在多究竟是外物,对你的修炼起不到一丝一毫的帮助。” “今天和明天,我最后在醉仙楼工作两日,之后就会全心全意准备渡劫工作。” “你们千万记住,无论发生任何情况,兜里的灵石一块也不许动。” “真需要购买什么东西,可以用我给你们的符咒来置换,哪怕亏一点都无所谓。” 等两人应下声以后,我就趁着夜幕出门,来到了醉仙楼熟悉的小房间里。 “拓跋先生,你总算是来了。要不然专门为了等您的客人,都要把我们小店的门槛给踏破。” 我刚坐下,老板就主动过来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您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这就去把头牌挂上。” “不用了。” 我沉声说道:“最近有一件紧急的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少则三五个星期,多则几个月都不会再出现。” “今天和明天两天,是我最后的工作时间,希望你能把给钱多的一些人挑出来,分配在这两天里。” 老板呆滞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冲我央求说:“拓跋先生能不能通融一下,许多人的定金都被我收了,如果这个时候退货,恐怕会得罪人。” “不能。” 解释越多越乱,简单说出两个字以后,我就不再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老板才苦着脸说:“您在这里稍事休息,我下去核算一下。” 大概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老板匆匆的跑上楼,“别的暂且不谈,今天晚上子时,有一位身份尤其尊贵的客人会出现。” “您只要把这位客人伺候好,足够抵得上一个月的劳碌!” 身份地位尤其尊贵?难道是九重天的修士!? 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接待过修为最高的修仙者,不过是练气八重天的境界,我自己也想试一下,幻术对九重天境界的人究竟有没有用。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外快 同时我还有些担心,万一这个九重天的修士,把我的真实身份认出来该怎么办? 见我还在犹豫,老板有些焦急的劝说道,“这事您还琢磨什么呢,那位大人说不管成与不成,都会给您一万块灵石作为小费!” 听到一万灵石这个数字,我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这一天的到来不过是早晚的事,刚好试一下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在九重天修士的眼皮子底下隐藏身份。 “这工作我接了,不过施展幻术是劳心费神的事,在他来之前我都不会接任何工作。” “好好好,都听您的!” 老板笑眯眯的离开,我盘膝坐在床上,静静的调整身体的力量,等待那位“大人”的出现。 午夜十二点,房门被急促敲响两声,随机老板探进来一个脑袋,“拓跋先生,那位大人马上就到,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知道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下的身影,缓步来到了我的床前。 “听说你能够施展幻术,让人看见这辈子最想见的人?” “是。”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长袍下笼罩着的玲珑身段隐约可见,她能够把气息遮蔽的让人丝毫无法感应,应该是九重天的修为无疑。 我补充说:“您的修为太过于高深,我不见得能够侵入您的精神世界。” “你尽管一试。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会给你一万块灵石作为报酬。” 说完,女人从怀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储物袋,直接扔给了我。 我沉下心神感应,里面果真有整整一万块灵石! 对女人来说,一万块灵石不算贵重。 灵石总共分四种,下品、中品、上品、以及极品。 这四种之间的汇率,是一百比一的关系,一旦实力到达七重天以上,下品灵石就对修士没有半点作用。 对我来说,下品灵石是救命的东西,可对女人来说就是一堆废物石头。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凝神准备后,沉声说道:“您需要放下一身芥蒂与隐藏,摘下面纱,否则以我的实力,无法侵入神魂。” 女人犹豫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我可以暴露真容,但你要保证,不许把你今天看到的和听到的,告诉任何一个人!” 我温声说:“您尽管放心。我不过是二重天的修士,还没傻到要和九重天的强者较劲。” 女人将黑色头纱取下,她面面容姣好,满身的贵气,用破妄之眼可以看出她双瞳中的清寒,可见并非是色欲熏心的人。 我双掌轻轻贴着女人的太阳穴,指尖编织幻术,缓缓沉入她的脑海之中。 女人果真放弃了抵抗,力量的侵入比我想象中要容易许多,仅仅几个呼吸时间,就已经控制了她的灵魂。 仙界和人界修行截然相反,这里的人只注重力量提升,对灵魂的重视程度不够,以至于我轻而易举的能够窥探到慕容静怡的记忆。 在编制阵法和制造幻境的过程中,我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让力量尽可能温和,不要激发慕容静怡身体的排斥反应。 给一般人制造幻境,我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搞定,这次我如临大敌,一个多时辰才把事情搞定。 等我大汗淋漓,坐下喝水的时候,慕容静宜才忐忑的询问:“你能不能给我编织出幻境?” 我没有回答,而是在慕容静怡的眼前打了个响指,刹那间他的双眼流淌出两行清泪。 “我终于又看到你们了!” 幻境是根据人心是展出的,哪怕是九重天的强者也不会发现端倪。 我有些疲惫的说:“幻境的持续时间是二十四个时辰,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多谢。” 慕容静怡擦了擦眼泪,起身带上头纱往回走,我收好一万块灵石直接离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围观 有了这笔不菲的收入,足够我们在中州的世界里生活好长一段时间。 我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突破到炼体三重天指日可待,在这之前必须想办法从雷劫中存活。 仙界之中,每一道雷霆都是一次生死的考验,基本上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一。 更为诡异的是,雷霆的强弱并不是统一的,个人实力越强,引来的雷霆威力也就越大。 回去以后,我立即开始着手制作符咒,双眼熬的通红搞得整整一夜,第二天实在熬不住早些休息。 在中州休息的唯一好处,就是不需要有人时时刻刻守在身边。 我把写好的一打符咒,交给了慕容长青和秦澜两人,吩咐她们到店铺里置换能够度过雷劫的宝物。 嘱咐过后,我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看见漫天的雷霆化作长蛇向我狂劈乱砍,皮肉被灼烧成焦黑,灵魂的力量迅速耗干,在最后一道雷霆下魂飞魄散。 “不要!” 惊声呼喊过后,我满头大汗的坐起身,正看见慕容长青把门推开。 “怎么了?” “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 我擦了把冷汗,气喘吁吁的坐在桌前,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梦境。 我是修道之人,灵魂力量强大而纯粹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做梦,除非是那种危及到生命的预知梦。 在渡过雷劫之前,我梦到这种场景,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见我满脑的冷汗,慕容长青估计也猜到了个大概,赶忙宽慰说:“你也不要太当回事,说不定只是最近太累了,脑袋容易多想而已。” “但愿吧。” 精气神恢复差不多,我开始打梁慕容长青与秦澜花了一整天时间置换来的东西。 其中大部分是护身的宝物,还有一些能够抵消雷霆力量的符咒,品相都还算不错。 秦澜有些懊恼地说:“我们几乎翻遍了全城,可是渡雷劫的法宝太过珍贵,基本上都被几个世家垄断了,能淘换来的只有这么一堆破烂货。” 的确,这些东西看起来还可以,可一旦真正遭遇到雷霆的力量,能抵挡百分之一就算不错。 我将东西全部收起,“有总比没有的好。” “在睡梦中我已经有所感应,明天凌晨三点多钟,我的雷劫会出现,你们准备一下陪我去趟黑石广场。” 黑石广场建立在中州北部,是一处专程给人渡雷劫的地方,其中矿石坚硬无比,不至于在雷霆之下变成一堆废墟。 秦澜俏脸煞白,“这么快!?” “快慢没有任何意义,雷劫的出现只是时间问题,这个坎我早晚是要过的。” 因为即将度雷劫的事,慕容长青与秦澜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 第二天下午三点多钟,我的身体里传来咔哒咔哒的异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会一点点的冲破。 响声愈发剧烈,我的气息忽然向上攀升一个档次,炼体二重天的阻碍彻底被突破,我的实力到达了三重天的境界。 无论速度力量还是爆发力,都提升到一种截然不同的档次! 实力的提升比我想象中还要大,我来不及有太多的欣喜,赶忙带着慕容长青与秦澜两人,匆匆来到了正北的黑石广场。 广场总共分为五个区域,周围布置着阵法作为阻隔,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渡过雷劫的人大都衣衫不整,看起来格外狼狈,像这样的做法也是为了保护那些渡劫人的尊严。 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处都已经为人考虑到,中州每天居住需要的一块灵石,似乎也显得没那么贵了。 使用这里是免费的,我们随便找了一个空着的区域,静静等待着凌晨三点雷霆的降临。 可在雷霆到来之前,我看到了一群不速之客的身影,就围在我渡劫的周围区域。 用来阻隔视线的阵法消失,旁边的区域围着十几个人,我像是一只猴子一样被他们圈起来围观。 而其中的两个,算是我的熟人了。 一个自然是来看热闹,巴不得我被雷劈死的阳华尊者,站在阳华尊者旁边的,竟然是昨天晚上光顾过我的女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合作 慕容静怡看到我时,神情异常古怪,很快又强装淡定的低下头去。 估计她也不想暴露自己和我有交集的事实,更不想让阳华尊者知道,自己去过醉仙楼,因此选择视而不见。 从衣着来看,慕容家只来了阳华尊者和慕容静怡两个人,剩下应该是其它九大家族的来凑热闹。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九大家族之间虽说合作,但也存在着牵制和竞争的关系。 有他们围观,我反而踏实一些。 雷霆的强度象征着我的实力,只要在这场雷劫中我表现得足够优秀,说不定就有家族会向我抛出橄榄枝。 有人愿意收留我们,就没必要再像乞丐一样的在醉仙楼讨生活。 我心念已定,便不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盘膝坐下静静调整自己的状态。 闭上眼的状态下,周围的情况一览无余的映入我的灵魂中。 我听到有一个须发皆白,穿着道袍的老者,缓缓议论说:“雷劫之前平淡如水,此子心性了得。” 老者背负长剑,灰袍之上有一烫金的“一”字,应该是归一宗的人。 他和阳华尊者站得很近,神情淡然没有半点拘谨与畏惧,足以证明两人身份相当。 能与慕容家主人旗鼓相当的,也只有归一宗的宗主了。 果不其然,阳华尊者眼神阴鹜,几乎是咬着后牙槽说,“这小子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他不死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愤!” “今天谁如果敢帮他,就是我慕容家的敌人!” 剩下的几人,心照不宣的相互对视,几乎都没把慕容静怡当回事。 一旦到了同一等级,而且发展出偌大家族,相互之间几乎不可能发生头破血流的大战。 哪怕是这些人中,真有人向我抛出橄榄枝,将我们保护起来,阳华尊者也只能在暗地里去争。 静默等候到凌晨两点多,天空之上阴云密布,细密的小电弧在周围劈啪作响。 慕容长青和秦澜准备了不少疗伤和急救的药材,紧张的在旁边蓄势待发着。 云层越积越厚,周围昏暗得看不见一丝光线,我的头发和眉毛都被静电吸引得竖起。 有过之前的经验,我干脆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脱了个一丝不挂。 反正回头雷霆降下的时候,衣服都要被烧成焦炭。 尤其伤势过重,不敢动弹的时候,烧焦的衣服布料和皮肉黏连在一起,撕下来钻心的疼。 顿时,围观的十几个人神情古怪。 能看得出,归一宗的掌门对我特别有好感,这会儿哈哈大笑着说:“胆大心细,不拘小节,这孩子我喜欢!” 一个身上只用几根红色羽毛遮羞,身材丰腴妖娆的美妇人,咯咯笑着说:“能引来这么大天地动荡的炼体修士,可是好久没见过了。” “阳华尊者如果不急着杀他,度过雷劫之后,就让小家伙到我那里去当炉鼎。” “最近年轻精壮的炼体修士,可是越来越少了。” 美妇人很好辨认,我在中州生活的这段时间,曾听过有关于她的传说。 她是创立中州的九家之一,九重天修为功力出神入化,是九家中弟子最少,且全是女人的宗派。 宗派名为鸾凤宗,不难让人想起颠鸾倒凤这个词。 整个宗门的修炼,也偏向于采阳补阴,当然是从天地间采集阳气,而不是从人身上。 凌晨三点已到,天空已经被藏在云层后头的雷霆染成紫色,能量磅礴程度让我心惊。 我从来没有见过,炼体的三重天雷劫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像这样的能量,肯定是不正常的。 因为就连围观的九重天修士,也是面露异色。 阳华尊者冷笑几声,“小子,活该你点子背,就连老天也要杀你。” “等你死以后,我会好好接管你的弟子,让她能为我们慕容家的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提点 我没有动怒,反而平静声说道:“如果我真在这场雷霆中身死命陨,跟随我的这两个人,就拜托前辈们了。”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在我之前的百年内,人界的灵力稀薄到几乎不存在。” “能够在人界修炼到飞升的地步,比在仙界修炼至九重天,还要难上十倍。” “能从人界超脱出的,都是潜力无限,未来实力不可估量的苗子。” “更何况她们在仙界无依无靠,也算是根底干净,一旦加入某个宗派,就绝不会反叛。” 最后一个字落下,苍穹之上湛蓝色雷霆骤然落下! 在感应到雷霆的瞬间,我做的不是躲避,而是冲天而起,硬生生的用肉躯撞上雷霆。 轰咔一声炸响,我的身体处于麻痹状态,重重跌倒在地。 身体恢复知觉的同时,我迅速从储物袋中掏出疗伤的药材,迅速塞入嘴里,并盘膝坐下炼化。 第一道雷霆降落的同时,我已经感应到了其中力量并不强,用肉身能够完全扛下。 雷霆催筋断骨,带来巨大痛楚的同时,也在我的身体内留下了无尽的生机。 这股生机迅速滋养肉身,让断裂的筋骨与肌肉,在雷霆能量的包裹之下,迅速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大和凝实。 归一宗的掌门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出手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假以时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我压根没时间管他的彩虹屁,盘膝坐下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 短暂半炷香时间过去,天空之上雷云形成漏斗的形状,噼啪闪烁着电弧,始终不见落下。 直到在雷霆力量的滋养,以及自身的恢复下,我的状态恢复到比巅峰更强一些时,还没有等到第二次雷霆。 奇怪,怎么会是这样? 记得上次度雷劫的时候,两道雷霆几乎是连在一起落下的,几乎不给我留什么活路。 难道这一次,老天爷开眼了? 我注意到,阳华尊者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些嘲弄的笑意,似乎料定了我必死的结局一样。 不对啊,她看到第一道雷霆这么弱,应该会脸色难看才对。 难道雷霆中藏着什么杀机? 归一宗的掌门冲着我喊道:“李天赐,接下来的两道雷霆,你千万要小心!” “雷劫的三道天雷,能量是恒定的,只是分成了三份而已。” “前面的雷霆越弱,就代表后面的雷霆越强!” “老朽活了万年,像你这样声势浩大的三重天雷劫,总共见过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如果大概均匀的分成三分,你兴许还能有活路,可是……” 话音未落,第二道天雷落下。 我全神贯注准备着,可在雷霆出现的刹那,我毫不犹豫的向着上空奔去。 身体再度接受雷霆的洗礼,这次的雷霆比第一次还弱,我不仅没受伤,反而将其中能量全部汲取。 归一宗的掌门接着说:“可是前两道雷霆越弱,就代表最后一道雷霆会强的离谱。” “你实力和潜力的确不错,可天道待你不公!” “你尽管放心。等你死后,叫慕容长青的小娃娃我会帮你照看。” 眼下性命攸关,我不能分神回应他,只能短促抱拳道:“多谢。” 阳华尊者冷哼一声,“归一老头,就算你想提醒救人,也已经晚了。” “前两道雷这么弱,第三道肯定连这小子打得渣都不剩。” 她得意的模样,似乎已经料定了我的下场。 慕容长青和秦澜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担忧,可她们一声也不敢吭,估计是怕我分神。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中响起了铁芊芊的声音。 “如果实在抗不过,在雷霆落下的瞬间,让灵魂逃离肉身,可以躲过一劫。” 第一百四十七章 规则 “大不了以后像我一样,用灵魂修炼就是。” 用灵魂修炼的话,只要寻找不到合适的肉身,我的实力将永远停留在两重天的境界。 而且阳华尊者想要灭掉灵魂状态的我,简直再容易不过。 横竖都是个死,不如和天道争一把! 乍然之间,盘成漏斗形状的云层,陡然间涌动着浓郁紫色光芒。 漏斗的最下方,悄无声息的亮起了一道紫色霹雳,高约百丈,像是瀑布一般从天而降,带着震耳欲聋的轰轰声。 在雷鸣的同时,我听到了阳华尊者格外尖酸刻薄的声音,“小子,你死定了!” 抬头看着近乎要将我淹没的雷光,我平静闭上双眼,将所有护身的东西扔了出去。 下一瞬,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被雷霆全面包裹,皮肤烧焦的味道再次传来。 接着是双眼瞬间失明,灵魂在这股能量的炙烤下,能量正在迅速消耗,隐约有着蒸发的迹象。 再抵抗下去,必死无疑,而且是魂飞魄散! 灵魂逃窜,让这股力量完全倾泻在肉身上,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不行,我得硬扛住! 天劫之所以被称之为天劫,是带有一线生机的劫难,绝不会把人求生的道路给堵死! 此次雷霆,必定是有求生的办法,只是我没有想到而已! 这股雷霆的能量,不是炸一下就了事,而是像跗骨之蛀一样,要将我包裹在里头,一点点的消磨成灰烬。 按照这样的速度,我大概能撑住三分钟,就要被烧成飞灰。 外头,我听见秦澜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铁芊芊的焦急传音。 “快让灵魂逃逸,我把极品灵石分给你一半住就是了,再这样下去你只有死路一条!” 分我一半极品灵石,铁芊芊也算对我够大方了。 我来不及有苦涩情绪,再度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雷霆之上。 雷霆破坏我身体的同时,会拥有一定的再生能力,这一点我在下界的时候已经体会过。 金光咒中的雷法,就是对雷霆力量的一种简单使用,只不过相比天劫,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下界的规则要比仙界简单,因此在下面的时候,慕容长青曾经领悟过规则的力量,能够直接创造五行力量。 我在达到巅峰时,也曾经掌控过这种力量,只是随着境界跌落,这种追本溯源,几乎等同于造物主的创造力,被我几乎彻底遗忘。 如果将这股力量找回来的话,兴许能够领悟雷霆的规则力量。 只要能掌握雷霆的力量,兴许就能化解恐怖的破坏力! 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旦掌握水流学会游泳,就绝对不会溺死在河流中。 忍着剧烈的疼痛,我将心神沉浸在雷霆中,尝试着让灵魂去触碰雷霆,感受其中的规则之力!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刚学会阿拉伯数字的孩童,就让他自己推演高数的公式,几乎不可能做到! 不过我从小接受爷爷海量的知识灌输,自己对任何东西的悟性,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想当年在下界,我的实力曾经达到过和仙界九重天相差无几的地步! 当年再难的困境我都扛过来了,今天也一定可以! 灵魂和雷霆触碰,疼痛像是锥子直接刺进骨髓,我一边浑身颤抖着,一边尝试着去理解雷霆。 就像是在被猛兽撕咬吞噬的同时,尝试着安抚猛兽,和它去做朋友! 承受这种痛苦,一个呼吸都仿佛过了万年。 我能听到铁芊芊在我心底深处,撕声呼喊:“你疯了!还嫌雷霆力量侵蚀得慢,自己要上去凑?” 我依旧没有理会,忍受噬骨痛楚,去安抚这只吞噬我的猛兽。 在灵魂力量即将耗尽的刹那,我终于感受到在无尽毁灭力量中,排列有序的规则。 这种规则钩织在一起,才创造出了毁灭与再生的力量。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重逢 是死是活,就看这最后一搏了! 我将全部力量灌注入双眼,打开破妄之眼窥探符文规则的奥秘,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雷霆的规则,也不过如此! 下一瞬间,我强撑着烧焦的身子盘膝坐地,指尖迅速掐动符文能量,让周遭的雷霆缓缓分成两截。 一半是破坏的力量,另一半是重组与恢复的力量。 破坏力量被排斥在外,那股纯粹的孕育生机的能量,像是滋养婴儿的羊水一样,将我包裹在中央。 烧焦的皮肉迅速恢复,我的力量也在疯狂的茁壮成长! 用雷霆的力量编织影杀的规则,瞬间雷霆的光满充斥全身,我的气息从三重天初期,一步步攀升到三重天的巅峰! 天下修炼灵力的,无非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天资聪颖一些的,可能用水属性与金属性混合,领悟出冰属性。 木属性与土属性混合,领悟出风属性。 比如我现在修炼的影杀,将灵力转化为剑气,就是一种附加属性。 有属性加持的修士,实力会强于同级别太多。 比如冰属性攻击与防御都很强,风属性速度快到极致,像是剑气则是攻击强大到了极致。 至于雷霆的属性,估计从没有人听说过。 在掌握雷霆力量以后,我汲取了充盈的生机,等那些破坏力量冲上来时,我直接抽出背后影刃,使出一招横扫六合! 雷霆力量灌注的横扫六合,让周围雷霆倾泻一空,能量甚至波及到围观的十几人! 阳华尊者老脸惊骇,急忙撑起光幕,阻挡住了我溅射出的能量。 呼,这场雷劫算是过了! 有雷霆能量的加身,以后我的实力绝对能凌驾六重天修士以上! 等我晋升到五重天,完全能斩杀九重天境界的修士! 如果放在几分钟以前,我或许还没有这个底气,但掌握雷霆之力,让我彻底变得不一样! 说不定有了这次出彩的表现,归一宗的掌门人,会将我拉拢入麾下,再也不用看阳华尊者的白眼。 就在我意气风发,准备披上衣袍时,天地忽然凝固住了。 不对,我还能动弹,只是周围的人都像是被定格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包括我刚才溅射出的雷霆能量,仿佛沾在了半空中,没有消散,也没有寸进。 阳华尊者等九重天的强者,也固定在原地,甚至阳华尊者还维持在撑起光幕,挡住我溅射出能量的瞬间。 我茫然看着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忽然之间,从虚空中伸出一只手,像是撕纸一样直接将虚空撕开! 我看到身披麻袍的爷爷,从黑洞中缓缓走出出,旋即虚空裂隙消失成虚无。 爷爷缓步走到我的近前,沧桑的面颊上浮现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天赐,你这次给我的惊喜太大了,以至于我不得不出面制止。” “原本的计划是,你一旦撑不过去雷劫,灵魂会逃脱出肉身。” “之后我会为你安排机缘,寻找到仙界更合适的肉身。” “可是谁也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悟透雷霆的规则,假以时日就要站在这片天地的顶峰。” “太快了,许多事情爷爷没有准备好,因此不能让你这么做。” 说完,爷爷轻轻一巴掌,拍在我的脑门上。 下一瞬间,我只觉得大脑一阵混混沌沌,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 不过一个呼吸,我再度睁开眼,刚才领悟雷霆力量的记忆,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我从来都没有领悟过一样。 我尝试着千方百计去想起,可记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封印住了,实在无法回忆。 怎么会这样!? 正当我迷茫时,爷爷温厚声在我耳边响起,“孩子,不要着急,这些力量总归是你的,只是还不是时候。”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遗忘 “忘却这段记忆,才能让你走得更远。” “当你站在山顶下,身下是万丈深渊,登顶只有一步之遥时,我会再为你伸出援手。” 爷爷转过身,再度将空间撕开一条口子,转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爷爷消失的刹那,一丝风从我身旁吹拂过,接着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流通。 雷霆溅射出的光芒,被阳华尊者施展的光盾轻而易举挡住,我迅速穿上衣袍,心中震撼久久不能平复。 所有人的目光,仍然都在我的身上,哪怕是强如阳华尊者以及归一宗的宗主,都没能注意到爷爷的存在! 爷爷的实力,究竟到了怎样登峰造极的地步,竟然操控这些人如同操控蝼蚁! 在我的深深震撼中,秦澜激动的一下扑到我的怀里大哭。 慕容长青也美眸泛红,站在原地久久的凝望着我。 从炼体二重天,渡劫后直接到达三重天的巅峰,我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在爷爷的强制下,我忘掉了雷霆的规则,想要继续领悟,老天也不会莫名其妙降雷霆在我的身上。 忘了就忘了吧,度过雷劫实力提升,总归是一件大好事。 我朝着看台上的阳华尊者淡然一笑,“恐怕让您失望了,我之后还要活着很久。” 说完,我带着慕容长青和秦澜离开。 从头到尾,归一宗以及凤栾宗的掌门,也没有丝毫要挽留我的意思。 阳华尊者的老脸阴晴不定,一直目送到我出了黑石广场。 长久以来的压力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顿时感觉到一身轻松。 现在我的身上,已经有两万一千多块灵石,三个人足够使用上数十年之久。 按照我现在的修炼进度,根本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就可以与阳华尊者较量一番。 有过今天亮眼的成绩,想必在包括阳华尊者以内家族的心里,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就算他们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应该会向我抛出橄榄枝。 果不其然,我们前脚刚回到客栈,就发现客栈的房间里,坐着一个灰袍持剑老者。 老人是归一宗的宗主,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秦澜敌意的看着他,“老家伙,你想干什么!?” 我赶忙将秦澜拦在身后,恭谦声问:“前辈尊姓大名?” “没有姓氏,名字就叫归一。” “归一前辈,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归一呵呵一笑,忽然目光锐利,抓起桌上的茶杯扔向我! 我丝毫不慌,迅速抽出影刃,将茶杯一分为二,用巧劲改变其飞行诡异,让茶杯几乎擦着我的两边太阳穴飞过去。 在碎裂成两半的茶杯,即将撞击上木质墙壁时,诡异的停了下来。 在中州境内,不允许任何人使用武力,哪怕我刚才不出招,估计他也不会真的伤我。 “体内剑气雄浑绵长,使用的武器却是刀,可惜了你一身的剑道。” “丢弃你之前的功夫,跟我重新学起。” “加入归一宗,那老太婆不敢拿你怎么样。” 毕竟师承滕秋,我不愿承认自己师门比旁人差,于是反驳说:“道不同,路不通,不能说谁强谁弱。” “剑道一途,修的是以自身为剑,而不是在于武器。” “或许我手上的刀,比您的剑更像是一把剑。” 归一的双眼闪烁着高亢的战意,“自从一万年前,我一剑劈开整座仙山时,就没有人愿意坐而论道了。” 第一百五十章 赌斗 “如果您愿意,我们不见得要坐而论道。” 我缓缓抽出后背的影刃,“老人家,您想不想活动活动筋骨?” “哈哈,你的实力倒和老夫年轻的时候匹配。” 说话的同时,归一的衣袍无风自动,他的气息迅速开始跌落。 练气九重天、八重天……一直到和我相同的三重天。 成功了,我激起了归一宗掌门的斗志! 我说:“这里地方太小,我们换个宽敞点的位置。” “好!” 声音落下的同时,归一抓着我的肩膀,脚尖迅速掠过地面,我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站在黑石广场,刚才渡劫的地方。 这会儿,阳华尊者等人还没来得及走,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看到归一把我拎来,阳华尊者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中州城内不允许动手,你把他弄来,这个锅我可不背!” 我有点弄不懂,规矩是这几个人定制的,为什么能把阳华尊者吓成这个样子。 更何况,这事还和阳华尊者没有什么关系。 一个制定规则的人,为什么会畏惧规则呢? 正当我疑惑时,归一呵呵笑着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小子要在剑道上挑战我。” “虽说中州不允许私斗,但比武还是可以的。” 借着这个机会,我提议说:“归一前辈,我不想比武。” 归一眉头皱成川字,“你在拿老头子寻开心?” “我想赌斗!” 我目光灼灼,战意盎然盯着归一,“如果前辈赢了,我甘愿自己踏出中州大门。” “您输了的话,就得给我们三个,提供在中州的永久居住权利。” 归一想都不想的道:“好!” “不好!” 阳华尊者自觉得看出端倪,冷哼一声,“你们俩在这儿和我唱双簧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我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两人本是平级,这会儿归一战意盎然,根本不理睬阳华尊者的阻止,挥手间将周遭的空间,以免造成破坏。 “小子,你先动手!” 我依旧不急,“在打之前,我们得定个规矩。” “好,你说想要什么规矩?” “我可以调动任何力量,但您只能将力量限制在三重天的境界。” “没问题!” 声音落下,我脚踏剑荡八荒咒决,身形一闪而过,影刃直刺向归一的面门。 修炼千万年,归一的尊严让他甚至不愿意拔剑,伸手作剑指,抵挡住影刃的刀刃。 影刃可以切开包括能量在内的一切,却被归一的指尖给抵住。 归一指尖中喷薄出的,是一股强烈的剑气,是气流将影刃向上冲击,而不是被坚固的东西挡住。 影刃落下的同时,我迅速施展幻咒与阵法,在原地形成残影,自己则悄然施展隐匿咒决,迅速绕到一旁,剑斩向归一的脖颈。 练气三重天的归一,眼力和感知力也会退化。 在刀刃离他脖颈只有寸许距离时,他超强的战斗本能竟反应过来,迅速闪过身去。 一缕苍白发丝被我斩落,如果再晚一毫秒,归一的脖颈会多出一道血痕。 察觉到危险的归一迅速后退,与我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搏命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发丝,所有人都愣住了。 阳华尊者瞪圆了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和归一。 刚才估计她还以为,我和归一在唱双簧,实际是拿加入归一宗作为条件,希望得到保护。 现在,阳华尊者绝不会这样以为。 因为刚才只差一点,我就砍下了归一的脑袋。 归一神色冷凝,一股凌厉劲气从脚底迸发到天灵盖,犹如一柄出鞘宝剑。 他背后一柄青色长剑,悬浮在虚空中,刹那以一化九,从九个方向将我包围。 每一把剑都是真的,且使用着不同的剑诀,从四面八方向我杀来! 且九把剑使用的剑诀,都格外高深,让人防不胜防。 我纵身一跃想踏空逃离,同时施展隐匿咒决与土遁术钻入地下。 老家伙又上当了,九把剑追到上空,要剿灭我制造的傀儡分身时,我已经手捏着符咒出现他的面前。 我兜里总共有三十张金光咒,掏出后瞬间甩到归一的面前。 他猝然召回长剑抵挡,金光咒与长剑触碰的刹那,炽盛的金光直接让他陷入短暂的失神。 金光咒的光芒,是直通神魂的,对普通人灵魂有着滋养作用,但会让人陷入短暂的失神。 等金光结束时,影刃已经贴在了归一的脖颈。 战斗结束,只花了不足三分钟的时间。 这时,慕容长青与秦澜匆忙跑来,正看见我用影刃抵着归一脖子的一幕。 阳华尊者神色复杂的望着我,从刚才的战况来看,估计没有人怀疑我赢下这场战斗的真实性。 而且,我还没有使出全部手段。 归一呆怔站在原地,良久后眼神中闪过浓浓的不甘与愤怒,咬着后牙槽说:“我输了!” 我主动提议说:“如果您觉得刚才没准备好,可以再来一场。” “输了就是输了,哪有什么没准备好!” 归一哼了一声,做事倒还算光明磊落。 “不过我不服,我要再和你赌一场!” 说着,归一从兜里掏出一本剑诀,随手扔到了围观的位置。 剑诀上写着——归一剑诀。 我问:“这是您自创的功法?” “归一宗的开山祖师叫这个名字,创造了一本传承千万年的功法,后来每一代传承者,都用归一命名,我已经是第九十一代。” “我拿这本功法和你赌,如果输了功法就是你的!” 凤栾宗的宗主娇呼,“老头,你疯了!拿这玩意儿和别人赌博,你们开派祖师会从地下钻出,扒了你的皮的!” “没事,输了而已,不丢人。” 这话根本不是劝阻,而是扇阴风点鬼火,瞧热闹不嫌事大。 归一拿出这样珍贵的东西来赌斗,我如果想要得到他的帮助,就绝对不能拒绝。 我问:“如果我输了,您打算要什么?” “我要你的命!” 归一压低嗓音道:“老夫纵横一生未尝败绩,败在毛头小子的手里是我最大的耻辱!” 凤栾宗主不忘提醒,“你不是最丢人的,被耍弄玩猫捉老鼠几万里的人,才最丢人。” 阳华尊者面色大变,“荡妇,你口出狂言!” 此时,愤怒与屈辱至极的归一,根本没理会上头两个人的谈话,自顾的说道:“如果你输了,就在此自尽!”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答应,我绝不以大欺小!” 我想都没想,直接开口说:“我答应了。” 拒绝归一的提议,我等同于直接得罪两个世家,以后估计再没有什么活路。 索性和归一再打一场,同样三重天境界,我不见得会弱于他。 站在阵法外的秦澜嘶喊道:“师父,不要答应!” 我同样没理会她的喊声,做了个请的手势,“您随时可以动手!” 在见识过我神乎其技的躲闪偷袭手段后,归一一上来就使出范围攻击,一柄长剑悬浮于半空,爆射出漫天箭雨! 我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纵身跃起硬扛着剑雨,直奔正中央的长剑。 影刃斩落,长剑一分为二,我身上只多出几道擦痕而已。 第一百五十二章 搏命 归一没有惊慌,再次从储物袋中抽出十把长剑,分别挥手向着我怒斩而来! 我想要故技重施,施展隐匿和傀儡术时,冥冥中一股剑气将我锁定,无论怎么做,十把剑都死死的跟在我的身后。 脚踏剑荡八荒,身体腾挪躲闪时,归一就站在半空中,操控着这些长剑。 近战的情况下,炼体修士与练气修士之间的差距,可不止是一星半点。 归一利用雄浑的能量,强行拉开了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过这种手段,对我来说还是显得有些小儿科。 不得不承认,归一的实力雄浑,懂得的剑法剑招格外繁多,在战斗经验相同的情况下,他足够虐杀我两个。 可惜……生死之间的厮杀,可不是比武那么简单。 我绕了一大圈,俯冲上半空直奔着归一而去! 背后的十把长剑紧随其后,而我不管不顾,在它即将刺入我身体之前,做出同归于尽的架势,手持影刃直奔归一。 忽然之间,归一张嘴喷出一道剑芒,力量不强但速度极快,正中我持剑的脉门。 手掌麻痹,影刃掉落,我攥拳再度冲上前。 归一的皮肤亮起了金色的光芒,应该是某种防御的招式。 凭借我赤手空拳,恐怕难以破开他的防御。 我也根本没打算破开,而是冲上去死死的抱住了归一,并放弃一切抵抗! 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十把剑凝聚的力量,足够把我碎尸万段。 但是剑气的余波,也足够将归一杀死。 是出去的剑招,想要中止是很分神的,就像是已经挥动拳头的拳击手,想要收住力量,自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归一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同归于尽,第二是收招。 同时操控十把剑,使用十种不同的招式是一种本事,想要收招却要用十倍的本事。 在收招的同时,归一的身体会僵硬一秒。 身居高位千万年的归一,绝对不会因为一场区区赌斗,就和我同归于尽。 近在咫尺的情况下,我能看到归一脸上浓浓的挣扎与不甘,在看到这个表情的刹那,我就知道自己赢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十把剑同时无法动弹,我抱着归一,身形迅速下坠砸在地上。 在下坠的同时,我迅速召唤影刃,再度横在归一脖颈。 仅仅贴着归一脖颈的一瞬,我就从地上弹起身,抱拳说了句:“得罪。” 当归一从地上站起身时,眼神中的不甘与愤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思与敬重。 “小子,你的这些怪招都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自学成才。” 我淡笑着说,“今天的事情,您也不用过于自责,毕竟我们成长的环境不一样。” “您修炼到这个境界,靠的是日积月累,缓慢领悟,以及庞大的宗门支撑。” 归一愕然询问:“难道你不是?” “当然不是。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靠的是杀人,不断的杀死那些阻碍我,却比我强大无数倍的敌人,不断的死里逃生。”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在人界时,就曾经杀死过不止一个神明。” 第一百五十三章 认输 “他们的实力,当初不比在场的诸位弱。” 阵法消失,秦澜兴奋的扑上来,“师父,你太棒了!” 凤栾宗主扔过来一本归一剑诀,“小家伙干得不错,这东西归你了!” 我接过功法后,又重新递给归一。 归一把脸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归一纵横一世,向来说得出做得到!” “功法给你,我绝对不会再收回!” 我平静声说:“您的功法是修剑,我的目标是杀人,修炼起来有些南辕北辙了。” “我不是要换给您,而是想要用这东西,换您手里的东西。” “什么?” “希望您能为我们三个人,提供在中州永久居住的权利,以及一次外出随行保护的承诺。” 目前慕容兰文还没有找到,秦茵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前往上界。 我们与阳华尊者的争端,已经闹起了大动静,秦茵和慕容兰文来到上界以后,说不定能得到消息。 或者说我得知她们的位置,也好让归一保护着去迎接。 归一别有深意看了我一眼,“我答应了。而且,我欠你一个人情。” “假以时日,如果你能发展起来,必定是人中龙凤。” 像归一这种修剑之人,一身的脾气与功法相同,刚直不阿,宁折不弯。 否则的话,他真想抵赖,甚至和阳华尊者一起对付我,我也毫无办法。 我抱拳道了声,“多谢。” 回去以后,我们三个人的身上,多了一张归一送的令牌。 令牌晶莹剔透,上头镶嵌着一块上品灵石,戴在身上能够自动聚集周遭灵力。 一块上品灵石,就等同于一万块下品灵石,哪怕是把令牌拆下来卖掉,估计也够我们使用。 有了令牌以后,阳华尊者也懒得再给我们设置禁令,我直接在归一的名下,注册了商户的标志,以后就能够自由买卖东西。 回去的路上,我心情一片爽朗。 压抑了这么久,总算在今天的搏命上,拨的云开见月明。 我和慕容长青并肩走着,秦澜出奇的老老实实跟在我们身后,蔫头耷脑着一言不发。 我疑惑回过头,“你在后头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秦澜眼圈泛红,“师父对不起,我只知道给你闯祸。我来上界是想帮你的,可忙没有帮上,却让你和别人去拼命。” 我淡然一笑,“如果你喜欢内疚,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给我走快一点。” 说着,我从怀中掏出暗红色极品灵石,“原本想着能用上你呢,没想到是我高估了归一,或是低估了自己。” 其实在战斗之前,我就和铁芊芊做好沟通。 一旦打不过,铁芊芊就立即将力量灌注入我的体内,瞬间能爆发出接近五重天的战力。 我在战斗之前就说过,规则可以使用自己身上的任何力量,包括铁芊芊的力量。 哪怕是被我耍赖赢得胜利,以归一的性格,估计也会遵守承诺,只是我赢得就没那么光彩。 没靠铁芊芊力量的情况下,我就成了刀切豆腐两面光,反而卖给了归一一个面子。 “咱们现在有钱了,要找中州最好的馆子,吃喝玩乐一条龙!” “好耶!”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入百宝阁 秦澜兴奋得跳起,只不过这次当着慕容长青的面,并没有对我做出越规矩的亲昵举动。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也大概发现,秦澜对我的感情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师父两个字,最初是我强制让她改口,叫着叫着越来越习惯,也就从心底里认可。 现在的秦澜,对我的依恋远大于情感。 修炼也讲究张弛有度,我们之前是为了保命,不得不日夜兼程,好容易能够享受,更不能放过这种大好机会。 我先是用灵石为铁芊芊塑造肉身,危险解除,也得让她出来放放风。 沿着街道向前走,我们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楼,将当地的美食挨个尝一遍。 吃着山珍海味,想着曾经每天早上吃大包子的日子,我不由心中感慨。 无论是人界还是仙界,想要生活无忧,永远要保证自己的实力! 吃饱喝足,我吩咐慕容长青和秦澜自己回去,自己则带着铁芊芊出门。 “喂,你要带着我去哪儿?”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我们在门口雇佣了一辆灵兽拉的车子,沿官道行驶了两个时辰,到达了百宝阁的总部。 占地约一公顷,像是皇宫一样的古典宫殿前方,站着八个四重天修为的侍卫。 我之前打听过,想要进入百宝阁总部,需要验明正身,身份地位太低的根本不接待,因为里面售卖的东西,全都珍贵无比。 我正犹豫着,该拿什么珍贵物品证明自己的身价时,一个中年男人就笑容可掬的迎上来。 “原来是归一宗的贵客,在下有失远迎,快请进!” 没想到我们身上挂着的归一宗腰牌,还有这种作用,于是欣然被中年人请进了茶室。 能来到百宝阁总部购物的人,绝对不会缺少女人,因此我们落座后,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有美女相陪。 反而有个穿着素群的普通女孩,认真的在帮我们沏茶。 中年男人从神态举止来看,就像是个普通的富翁,但实力竟达到了六重天! 即使我只有三重天修为,他仍然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在下张贺,是百宝阁的伙计,请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李天赐。” 估计提起这个名字,我就不用自我介绍。 果不其然,张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又被很好的掩饰了去,抱拳笑呵呵的道:“久仰大名,您今天来是想买什么东西?” “一具达到六重天以上,能够让灵魂寄存的女人身体。” 对此,张贺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他六重天的修为,足够能看出铁芊芊灵体的身份。 “您要的东西,我们这里还真有。前段时间一处仙界的大墓开启,不知什么年代的一具仙尸出世,生前实力为九重天。” “只是……有许多炼制傀儡的阵师,以及某些邪门的宗派都想要购买,不知李先生愿意出什么价格?” 我试探询问:“一万灵石够不够?” 张贺哑然失笑,“李先生,灵石这种东西,购买普通物品尚且可以,但购买高级物品就有价无市了。” “您可以用同样的珍宝置换,或者……五块上品灵石也勉强可以。” “看在归一的面子上,卖给您也无妨。” 请假 抱歉大家,估计打字太多,作者五根手指的指尖发热胀痛,不知和北方天气有没有关系。 黑岩一个月能请一次假,明天我尽量多写点,抱歉大家 《风水异闻录》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五章 穷人 五块上品灵石?还是勉强卖给我! 这个价格,直接给我弄蒙了。 初来乍到仙界,我对这里的物价水平并不是很了解。 记得在南域的时候,像是万寿园这种宗派,宗门储备也不过是一两万块下品灵石。 五块上品灵石,相当于五万块下品灵石,我以为是富翁,没想到还是个穷光蛋。 我尴尬的在储物袋搜索了一圈,拿出一堆之前没用完的符咒,“这些能兑换多少灵石?” “大概……三千块的样子,如果您想要兑换,小店愿意为您效劳。” 可能是因为挂着归一宗牌子的原因,即使我没什么钱,这人仍然对我礼遇有加。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置换的时候,张贺好心提醒说:“在仙界中,一旦物品珍贵到了一定程度,灵石的购买力就会格外有限,大家更倾向于以物易物。” “尤其是下品灵石,基本上没有拍卖行和珍宝行会收。” “而且下品灵石兑换中品灵石,也只有特定的地点能够兑换,手续格外繁琐。” 顿时,我觉得有些尴尬。 原本当做救命宝贝的下品灵石,现在竟然成了一堆垃圾。 五块上品灵石是比不小的数目,我尴尬询问:“能不能把东西给我们留几天,过段时间我带着灵石来取?” “当然可以,只要您相中,会给您预留七天的时间。” 出了百宝阁的房门,铁芊芊还有些恋恋不舍的往门里头张望,“九重天的肉身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钱弄到手。” 我宽慰说:“现在阳华尊者已经不限制我们赚钱,想要弄到五块上品灵石,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慕容长青和秦澜也各有所长,我们一起努力,肯定能给你凑个肉身。” 一路上,铁芊芊帮我的忙可不止是一星半点,为她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在中州,也有类似于劳务市场,我和慕容长青以及秦澜注册了自己的专长,以及个人讯息。 等有工作的时候,他们会派人到住处来联系我们。 至于酬劳,主要是从招工的人手中获取。 我们还住在原来的客栈里,前段时间只顾着修炼阵法,没来得及对天地力量进行感悟。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希望能尽快将实力提升一重。 相比较期待晋升入四重天的修为,我更期待的,是雷劫的降临。 爷爷让我忘却的一部分技艺,就是通过雷霆来获得的。 如果能掌握仙界中人人畏惧的天雷,如果能够被我掌控,必定能产生不俗的力量! 可惜即使实力晋升到了三重天巅峰,心境修为也没那么容易跟得上去。 至于招聘的事,讯息传播出去也需要时间,这几日我们过得格外安闲。 七天之后,客栈老板告诉我们有人要拜访。 我本以为是来招聘的人,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慕容静怡。 慕容长青和秦澜都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我犹豫询问:“你来找我们干什么?” “还是说……你是替阳华尊者传话的?” 阳华尊者进门时披着一件遮盖全身的黑袍,进门等客栈老板走后,这才将袍子打开,从怀中掏出储物袋。 “李先生,你和我们族长的恩怨,与我无关。” “我今天来,是希望您能够帮忙。” 第一百五十六章 帮忙 我听懂了慕容静怡话中的含义,“你想让我帮你制造幻境?” “是。” 慕容静怡轻点了点头,眼圈泛红模样失魂落魄,比第一次我见到她时憔悴了太多。 有时候,幻境就像是麻醉剂,能让人沉醉其中,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我不愿意做坑人的事,于是询问:“你制造幻境,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和李先生没关系,我给了钱您就应该做事。” 慕容静怡对我的态度有些抗拒,我也冷声道:“不说出原因,我是不会帮忙的。” 如果拒绝了她的求助,最多在一段时间内难受,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一旦养成习惯上瘾,就没那么好解决。 仙界九重天的强者,只是实力和境界强大而已,他们从来不注重灵魂和心境的修炼,对幻境成瘾也不奇怪。 慕容静怡咬了咬牙,缓缓说道:“二十年前,我的丈夫带着孩子,消失在极北之地中。” “我曾经找过无数次,可他们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走失了二十年么…… 慕容静怡没有改变过面向,我从她的面相上,能看出个大概。 天庭饱满,足以见得此人运势很好,颧高无肉是丧夫命,但腮颊饱满,不像是丧子之人。 我说:“给我两件你丈夫和孩子用过的东西。” 慕容静怡疑惑,“你要这些干什么?” “如果想知道他们的下落,你就拿来!” 慕容静怡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大一小两件衣服,我能从中感受到属于衣服原主的气息。 我凝重声问:“你想不想知道,自己丈夫和儿子的生死?” “想!” 慕容静怡激动的道:“我做梦都想,可极北之境暗藏杀机,地域广报辽阔,找人几乎等同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他们很有可能被妖兽吃掉了。” “我对天发誓,可以用特殊手段感知你丈夫和孩子的生死,以及他们所处的环境,有违誓言雷亟致死!” 天道誓言,对修仙之人来说格外重要,因为冥冥中的天意,如果违背了会折损道行。 听到我这番话,慕容静怡再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哽咽声道:“求李先生帮帮我!” “只要你能帮忙,无论让我做什么都不会拒绝,只要我能做得到!” 我毫不犹豫的道:“给我五块上品灵石。” “没问题!” 慕容静怡有些忐忑的询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这时,我的脑海中响起铁芊芊的传音,“蠢货,对九重天的修士来说,上品灵石根本不值钱,你要一块极品灵石她都能想办法给你。” 话都已经说出口,更何况趁火打劫不是我的作风。 我从慕容静怡的手中收起五块上品灵石,旋即叫来秦澜一起,施展祝香神咒。 一道火光燃烧衣物,两道青烟袅袅升起,盘旋在我们的四周。 祝香神咒的原理,是通过燃烧将物品原主人的气息催发到极致,并朝着原主人的方向飘掠。 气息的主人,属于另一个空间,因此两股气息只能游荡在我们身边。 我抓着秦澜的柔荑,她则闭上双眼,用灵魂感知这两股能量的所在。 秦澜的灵魂无暇,甚至可以预知过去未来,想要感知一样东西轻而易举。 想当初,秦澜用这一招不知救过我多少次性命,时隔多年再次动用,不由得让我有些唏嘘。 我的灵魂也沉入秦澜的意识,跟着她迅速穿梭,来到一处陌生的空间。 一片仓山莽林之中,我感受到熟悉的诅咒之力气息,周遭茂密异常的乔木,更让我眼熟! 我敢笃定,这里就是洪荒世界! 洪荒世界广褒无边,人界和神界应该都能通往其中,如果以此作为桥梁,我兴许就能回到人界! 第一百五十七章 置换 跟随着秦澜的意识,我来到了一处荒凉的岩石戈壁滩上,一个男人的尸体,在戈壁滩静静的躺着。 旋即意识跟随另一股能量飞转,我们来到附近不远的一处山谷,下方有一漆黑色石洞。 我们的意识在石洞入口被阻隔,证明里面的气息很强。 探寻完毕之后,我和秦澜同时睁开眼。 我从房间中找来纸笔,用意念控制着迅速将之前看到的两个场景绘画出。 我指着第一幅图说:“你的丈夫就死在这里,找到相同的地形,就能找到尸体。” 绘画出的图纸,人物容貌清晰可见。 在看到图纸的刹那,慕容静怡顿时潸然泪下,“没做,这个人就是我丈夫,李先生真是神通广大。” “先别急着哭,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 我将另一张图纸递过去,“你的孩子就被困在这个山洞中,不过洞中有一股很强大的气息,估计是杀死你丈夫,以及困住你孩子的真凶。” “你去找人时,务必要小心!” 在看到山洞的刹那,慕容静怡脸色惨白如纸,不过眼眸中透着兴奋。 “多谢李先生提点,我现在就去找人!” 慕容静怡激动得飞奔离去,留给我的就只有五块上品灵石。 现在我们还没站稳脚跟,暂时不急寻找洪荒世界的事,先给铁芊芊弄一具肉身再说。 我带着铁芊芊连夜去一趟百宝阁,路上我忍不住询问:“容纳你的灵魂,都需要六重天的尸体才行,你本身实力究竟是什么境界?” “马马虎虎,你可以理解为九重天,但是要厉害得多。” 我不由疑问:“可以理解?难道除了九重天以外,还有更高的境界?” “知道太多,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中州已经是我们所处的地界中,最繁华的地方,可我仍然没有见识过传说中滕秋所属的滕家,以及金彩的宗派。 像阳华尊者与归一这种强者,实力的确是不错,只是比起滕秋和金彩,差得还不止是一星半点。 正如找我帮忙的慕容静怡,同样是九重天的境界,和阳华尊者也没办法比较。 或许同样的境界,实力差距也不是一般的大。 我们来到百宝阁,成功到地下室见到了那具九重天境界的女尸。 尸体放在大红色的棺椁中,里头的女人宝相庄严,身穿凤冠,模样妖艳竟和铁芊芊有些相像。 我嘱咐所有人退避,借密室给我使用一个时辰,旋即开始准备材料。 在我准备材料时,铁芊芊直接躺倒尸体上头,旋即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蛮不错的嘛,足够我使用好长一段时间了!” 一旦修为到达六重天以上,肉身就像宝物一样,可以不朽不烂。 像这样暂时附身,使用起来实力会有阻碍不说,身体也会和普通人不一样。 比如血液不流通,浑身冰冷,无法通过睡眠休息。 我沉声道:“马上从尸体上下来。” “你不是说送我的么,难道想反悔?” 我没有理会铁芊芊,而是在准备好以后,甩手一道火焰,直接将肉身熔炼成一团血球。 “我的肉身!” 第一百五十八章 重塑肉身 肉身凝练成丹,旋即我掏出一百零八块下品灵石,以此构成人的奇经八脉。 符文编织下,奇经八脉全部交汇在一处,化作骨骼的形状。 肉身的丹丸缓缓灌注下,一个人形渐而显露在我的面前。 我低喝一声,“上去!” 铁芊芊这才如初梦醒,赶忙将灵魂附身于我铸造的肉身之上,在符文光芒的编织之下,她的身体轮廓开始显现。 我汗如雨下,她的灵魂在颤簌发光,整整一个时辰以后,一具女人姣好的胴体出现,我则累瘫在地,气喘吁吁的躺着。 铁芊芊茫然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我……我又活过来了!?” “这不是你的肉身,只是我用肉身的能量为原料,破译了你灵魂的组织能量,做出的仿制品。” “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我用别人的肉身作为能量,按照你曾经的肉身为模板,制作出了个仿品,让你拥有和原版肉身同样的感觉。” 我站起身,迅速汲取灵力补充自身,气喘吁吁的说道:“你的灵魂力量过于强大,用这具身体的话,只能使用五重天左右的灵力。” “太好了!” 铁芊芊兴奋得一跃三丈高,我从储物袋随便扔出一套衣服,“先穿上一点遮羞,这可是你本来的模样。” 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面颊浮现起一抹绯红,迅速穿上衣物,。 “那个……谢谢了。” “不谢。” 编织太过于细致的符文,耗费了我太多的能量,只能由铁芊芊搀扶着出门。 我走路脚步绵软虚浮,出门以后铁芊芊干脆将我背起。 她的真身和灵魂几乎一模一样,高挑而妖艳,一身高贵的气质,即使俏皮活泼的语态也难以掩饰。 想必她是和滕秋属于一个时代的人,只是点子比较背,成了墓穴的守护者。 回到住处以后,慕容长青一脸呆滞的看着铁芊芊,“你……你是那个躲在灵石里的灵魂?” “是我。” 秦澜一把从铁芊芊的背上趴着的我扶下,“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精力消耗过大,没事。” 在秦澜的搀扶下,我躺在了床上,总算觉得身体轻快了一些。 “现在铁芊芊是我们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以后你们有什么修炼上不懂的事,都可以问她。” “你们都出去,我要好好睡一会儿。” 恢复灵魂力量,最好的方式就是睡觉。 人是万物灵长,灵魂的力量滋补起来格外困难,无论过盈或过亏,都会造成损伤。 这也是仙界中大部分九重天的修士,实力极强但灵魂力量孱弱的原因。 而我的灵魂,是随着肉身能量增强和增强的,尤其是诅咒之力针对灵魂。 同级别的修士,我甚至可以直接用灵魂攻击,无视任何防御将其控制。 等我修炼到了九重天,估计杀起阳华尊者这种人,就像是杀土鸡瓦狗。 夜里九点多钟,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慕容长青端着一份餐点放在床头。 “起床吃点东西再睡。” “谢谢。” 吃干净饭菜,我顺势抱着慕容长青躺在床上,把脑袋拱在她怀里,“陪我睡一会儿。” 慕容长青没有拒绝,等躺在床上时,她才幽幽的说了一句,“我有一种感觉,兰文离我们很近。” 登时,我的困意全无。 慕容长青揶揄问:“怎么,我提到这个,你就来精神了?” “咳咳,不是。” 我有些尴尬的问:“她现在人在哪儿?” “不知道。但我们姐妹之间,有特殊的感应,我能感觉到她正在离我们越来越近。”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旧人 记得在人界的时候,慕容兰文是唯一和我有过很长时间同居关系的人,直到她毅然选择前往仙界时,我的心情还有些低落。 如今再碰面的话,这关系真论起来…… 正当我七上八下的时候,慕容长青轻盈一笑,“只要你有办法把她搞定,我没有任何意见。” “真的?” “是真的,只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慕容长青美眸略有些凝重的说:“我和兰文待在一起,绝对不超过三分钟就会打起来,而且是相互想要了对方的命那种。” “原因你应该清楚。只有一方融合了另一方,才能成为真正的世界神树,拥有无穷的潜力。”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自己不主动对她出手。至于她会不会趁机向我动手,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保证说:“有我在,她绝对动不了你一根手指头。” “你就这么确信,自己能打得过她?” 慕容长青摇头轻笑着闭上眼睛,“我那妹妹最大的本事,就是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下,都能够很好的生存下来。” “她在仙界所待的时间,比你要长得多,但愿你真有本事不让后院起火。” 晚上,抱着慕容长青睡觉的感觉格外舒服,这让我改变了以前一个人睡时,如履薄冰般的习惯。 原来睡觉,也可以是一种享受。 帮铁芊芊重铸肉身以后,我基本就没什么事情要做,剩下的一段时间里,都在客栈里头修炼。 最近中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九大家族公开招募弟子,一旦能够投入其中一个门下,就拥有永久的居住权。 群人开始踊跃报名,基本上每隔一年举办一次,从一万多个修士中,挑选出二三十人,加入到九大家族当中。 铁芊芊等人已经加入了归一宗门下,就没必要凑这种热闹。 前段时间经过太多次生死之间的战斗,是时候该沉淀一下。 在这段时间里,我给了客栈服务员一块灵石,嘱咐他每年定时定点,给我们送来饭食。 一万多人的筛选比试,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开始尝试冲击四重天的门槛。 事实证明,修炼是需要时间积淀的。 哪怕是我现在处于三重天的巅峰,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突破境界。 那层天地桎梏玄而又玄,想要找到实在困难。 已经到了午饭的点,慕容长青从房门口取来小厮送的餐点时,俏脸阴晴不定着,似乎有什么心事。 没等落座,她就忍不住开口说:“送餐的小厮告诉我,在这次招募弟子的决战区,有一个女人大放异彩,长相几乎和我一模一样。” 秦澜幽幽的瞥了我一眼,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师父,这下可要热闹了哦。” 结合慕容长青之前的说法,我几乎可以确定,出现在中州城的人,就是慕容兰文无疑。 可我们的名声在中州城已经很响,她稍微打听一下,应该就能知道我们的所在位置才是。 而且阳华尊者是知道我们几个人相貌的,在看到慕容兰文以后,难道就没有起疑心,或者上门刁难? 一切的疑惑,都得等见到慕容兰文再说。 第一百六十章 比武 这会儿也顾不上吃饭,我们一行三人迅速出门,极速奔赴整备方向的问天广场。 问天广场占地广褒,平日里是归一宗弟子演练剑阵,修行剑道的场地,如今被腾出来用作比试的场地。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比试已经结束,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失败者注视下,正中央站着被选中的二十七个人。 这些人一重天到四重天不等,因为九大势力收弟子的要求,就是年龄四十岁以下。 这个年龄的人,修炼到四重天已经算是奇迹。 至于二十来岁的一重天修士们,也被单独抽出进行比试,从潜力来论断实力。 一身大红色锦袍,长发随意披散着的慕容兰文,就混在其中。 会产与观众席的位置,有阵法保护着。 我没办法进去,只能扯着嗓子喊:“慕容兰文,你在搞什么!?” 人群中的慕容兰文转过头,冲着我俏皮的眨了眨眼,做了个吸允手指的动作,又指了指我。 顿时,无数男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看向了我的位置。 哪怕是这么久没见,她妖精的性格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你在那里站着干什么,快回来!” 如果加入某个势力的话,以后就会有种种不便,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可慕容兰文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最初的招呼之后,就再也不理会我。 慕容长青冲着她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慕容兰文再度回转过身,冲着慕容长青嬉笑着扬起雪颈,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慕容长青俏脸微寒,没有再开口。 我又尝试喊了两声,在确定慕容兰文不会理人以后,只能选择静静等待。 代表九个势力的领头人,包括归一与阳华尊者在内,分别站在九个不同的方位。 一个锦袍老者喊道:“你们可以自主选择想要加入的势力,一经决定不得反悔。” 声音落下的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慕容兰文的身上。 凤栾宗的宗主率先开口,“兰文小妹妹,只要你愿意加入我的宗门,任何修炼资源都可以随意享用,我们买来的炼体男修士,也优先供你选择哦。” 顿时,我脸色一沉。 慕容长青揶揄说:“以兰文的性子,弄点绿油油的东西在你头上也说不定。” 慕容兰文摇了摇头,笑吟吟的说:“对不起前辈,我对骚货没兴趣。” 顿时凤栾宗主的俏脸凝固,却也不见生气,良久后轻笑着说句,“有意思。” 在凤栾宗朱之后,归一竟然也放出橄榄枝。 “小姑娘,你敢得罪一宗之主,可见有正道之气,适合我们剑修。” “对不起,我对老头子也没兴趣。” 听到这话,归一的脸色比我阴沉得还要厉害。 一下子得罪两宗门的主人,慕容兰文的做法让我心脏一阵抽搐。 她就算作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 接下来的时间里,竟然也有几个势力对慕容兰文进行招揽,足可以见得在刚才的战斗中,她表现得特别优秀。 在几经询问后,慕容兰文雀跃着跑到阳华尊者身前,“奶奶,我想加入您的麾下。咱俩都姓慕容,看到您就好比看到了亲奶奶一样。” 秦澜小声嘀咕,“认贼作奶?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慕容长青摇头轻笑,“我们是一棵树,天生地养,哪来的什么奶奶。她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要了我的命。”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这话难道你没听说过么。” 我不由惊愕,“难道她想……” “没错,她想杀了我。”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杀机 接下来慕容兰文的做法,完全印证了我的猜测。 阳华尊者满脸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好孩子,你加入奶奶的家族,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但凡是你需要的,或者想要的,奶奶都想办法给你弄来,只要你真心实意的愿意加入我慕容家。” “奶奶您说什么呢。” 慕容兰文绕到座位后头,替阳华尊者捏腰捶背,嬉笑着说:“您姓慕容,我也姓慕容,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呢。” “好,说的好!” 阳华尊者容颜大悦,“奶奶决定收你为干孙女,享受慕容家直系亲属的一切待遇,以后跟在我身边贴身培养。” “奶奶,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尽管说,只要奶奶能办得到的。” “帮我杀了那个女人!” 慕容兰文剑锋所指,正是慕容长青。 阳华尊者目光扫视过我们,眼神中的杀意与愤怒不加掩饰。 “奶奶就帮忙帮到底,想办法把他们全给杀了!” “哎呀,其他人我不管,但是那个男的得给我留着,我可喜欢他了,以后要栓条链子在身边养着玩,免得这条贱狗到处播种。” “呵呵,我这孙女真是调皮。到时候奶奶送你一条捆仙锁,保证捆得严严实实。” “孙女谢谢奶奶。” 能在出现的短短及天之内,完全和阳华尊者打成一片,并将最锐利的剑捅向自己人。 我和慕容兰文的相遇,简直和在人界时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时,那时的她想要我和慕容长青的命,现在对我的脑袋没兴趣,一心要杀慕容长青。 在我们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慕容兰文跟着阳华尊者离去,剩下的人也依次找到了自己所属的势力。 铁芊芊眨巴着大眼睛,“那姑娘和慕容长青长得好像。你把她怎么了,为什么说喜欢你,还要用铁链子拴着?” 慕容长青露出一抹讥讽笑容,“那就要问他的一身风流债了。” “风流债?” 我瞪了铁芊芊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又不是我要拴你,你凶我干什么!” 正当我们争吵时,地面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颤动感,城墙外的阵法开始产生剧烈的波动。 “不好!” 远处传来归一的一声冷喝,旋即九道匹链直接无视中州的禁令,飞入上空直奔着城墙的边界。 这九人,正是中州九大势力的主人。 禁空仍然存在,我们不能跑,只能用走的。 已经有一部分人聚过去瞧热闹,我们正打算跟上去看发生了怎么回事时,刚才围着阳华尊者转的慕容兰文,竟然笑吟吟的出现在我们身前。 “许久不见,大家都还好吗?” 慕容长青冷声说:“托你洪福,我还活着呢。” “你可是我姐姐。没有我亲自下刀,你怎么能死呢?” 慕容兰文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天赐,你在下界的时候,有没有在想我?” “想。我想过无数次见面时的可能,却从没想过今天的场景。” “哎呀,别生气嘛,其实刚才我是开玩笑的。” 慕容兰文凑上前,猝不及防捏了捏秦澜的脸蛋。 “拿开你的爪子!” 秦澜愤怒挥手,慕容兰文迅速闪身后退,从身法灵巧程度来看,至少是炼体三重天的境界。 炼体三重天,外加上练气三重天,真不知这么短的时间,她是怎么修炼出的。 如果真打起来,现在的慕容长青绝不是她的对手。 “放心啦,你的小徒弟我是不会杀的,还有那个酒红色头发的美女,也给你留着,我只杀姐姐一个人。” 我皱眉问:“她到底怎么得罪了你,为什么需要赶尽杀绝?” “如果是我的原因,我可以任你处置。”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兽潮 慕容兰文咯咯娇笑,“为了一个男人我会去拼命?李天赐,真不是说你太单纯,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我问:“那是为什么?” 慕容兰文目露憧憬,“你见过完整的世界神树吗?它的根扎根黄泉,躯干生长在人间,树冠能延伸到仙界。” “没人知道它有多大,更没有人知道它有多强。” “可是它最终还是消失了,我只是一半树种,我希望能获得另一半的能量,让它重现世间。” “有时候我做梦,都梦到自己是一棵树,摇曳在天地之间,享受风吹日晒和永恒的寂静。” 慕容长青冷哼一声,“既然你那么喜欢永恒的寂静,干脆去死好了。” “如果世界神树的族群真有那么厉害,就不会死得只剩下我们两个。” “个人潜力只是修行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后天努力,而不是整天怎么想着变成一棵树。” 慕容兰文压根不理她,而是拉着我的胳膊,“快去看热闹,那边好像很精彩的样子!” 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东南的城墙边上,几乎已经没人。 城墙下面有梯子,爬上去看热闹的人,也都吓得跑来回来。 下边的执法者拼命开始维持秩序,“大家不要慌,各回原位,九位城主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执法者口中的九个城主,也就是九大势力的领头人。 明争暗斗的九个人,此时正站在城墙上方,各自施展招式,朝着下方狂轰滥炸,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鲜血的味道。 我随手抓住一个正往回逃跑的路人,“前头发生什么事了?” “兽潮,是兽潮!” 男人惊慌逃走,我不由陷入沉思。 兽潮顾名思义,就是由兽类大量聚集,像潮水一样涌动,但凡所过之处无不被践踏成荒芜。 在人界时,动物为了生存环境,或繁衍进行迁徙,汇聚成潮水,也会发生兽潮。 哪怕是一群野牛组成的兽潮,大型食肉动物置身潮头的位置,也会被践踏致死。 仙界的兽潮,是由凶兽组成的,这些凶兽大都修为不高,但汇聚成黑压压的一片海,哪怕是九重天的修士没能及时逃跑,也要死在里头。 蚂蚁聚在一起,是能轻而易举咬死大象的。 有几个执法者,站在城墙上向下释放攻击招式,帮忙抵御凶兽袭击。 执法者是允许人们上前帮忙的,只不过很少人愿意管闲事。 我们五人站在城墙上向下眺望,在看到西南区域广褒且密密麻麻的兽潮时,不由看得我头皮发麻。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甚至是土里钻的,密密麻麻的怪物,一股脑的汹涌而来。 通体碧绿色,没有眼耳鼻口,只有圆圈形状口器与獠牙的虫子。 在土里穿梭,浑身生长着刚毛的巨大蚯蚓,无数只手足的飞天蜈蚣,头生尖刺,身体像是一座小山的野猪。 凶兽的实力最低一重天,最高不过三重天,汇聚在一起的破坏力格外强大。 因为有着强大的禁空,凶兽们飞不高,每一只汇聚在城墙下,都开始玩命的冲击城墙。 高达百米的城墙,石壁结构只是掩饰,实际每一块墙砖上都附有灵石,以及密密麻麻的防御阵法。 维持大阵需要能量,凶兽们正在发狂似的疯狂进行冲击,用鲜血和生命消耗着阵法的能量。 在这种近乎疯狂的冲击下,已经有部分城墙砖体开始部分坍塌。 如果一面墙坍塌接近三分之一,就会整体坍塌,到时候全城人只能逃跑,跑慢了的就得死在这里。 九个势力的领头人,纷纷施展招式,场面规模宏大超乎了我的想象。 第一百六十三章 帮忙 尤其是归一,长剑以一化九,像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卷入战场,像这样的招式如果放在我的身上,估计几个呼吸之内,就能将我斩杀。 凤栾宗的宗主,看起来妩媚妖娆,修炼的功法也是采阴补阳。 可她真打起来,却是至阳至刚,和性格完全不一样。 哪怕是作为剑修的归一,也只是站在城墙上施展招式,唯独凤栾宗主直接跃入兽潮中,双掌化作火龙轰向兽潮,所过之处都是一片焦糊味。 有一头虬龙从地底破开,缠绕住她的双腿,竟被她轻轻一震,直接撕扯开皮肉。 凤栾宗主竟然是练气与炼体双修!练气我不知什么境界,但炼体已经到达九重天! 好强的实力! 所有人比较起来,实力第一的竟是我一直不怎么能瞧得上的凤栾宗主! 其中阳华尊者的招式最为诡异,甩手间放出一大片黑云,我用破妄之眼可以看见,黑云里藏着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小虫子所过,兽潮出现大批枯骨,甚至有些被控制的凶兽,朝着兽潮相反的方向杀过去。 慕容兰文站在墙头,兴奋的鼓掌,“奶奶好棒,再多杀一点!” 阳华尊者杀得兴起,“乖孙女看好了,奶奶再多给你展示几种手段。” 说完,阳华尊者口中喷薄出红色雾气,下方凶兽沾染到,就会化作层层枯骨。 在斩杀凶兽的同时,有一百多个阵师跃在城墙脚下,对被凶兽破坏严重的城墙进行修补。 上头的人负责火力掩护,尤其是凤栾宗主,对她们进行贴身保护。 可惜,这些阵师的手段都太弱了,想要完全修补,至少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可这些九重天的修士,也是会疲乏懈怠的,总不能像机器一样,一直在城墙边上守着。 果不其然,在两个时辰以后,九大势力的领头人共同商议,休息四个时辰以后再进行守城。 而守城的任务,就暂时交给了这些家族的中流砥柱们。 我环顾一圈,发现同样属于九重天的慕容静怡并没有加入战场,她现在应该在极北之地找儿子呢。 至于剩下的高手,都已经纷纷奔赴城墙顶部,协助守卫城墙。 兽潮的强度太高了,城内的高手们,虽不乏八重天和九重天的强者,但和刚才那几位相比,实在是差得太远。 他们在城墙上的任务,一是为了保护城墙,二是掩护下面修补城墙的阵师。 奈何这群人实力不足,因为掩护不足,有四个阵师受伤,一个被杀。 没办法,这些人只能回去请示,原本要休息四个时辰的九个宗主,只能重新折回,轮流御敌,剩下的就原地休息。 可是这样的速度,比起兽潮的入侵,还远远不够。 照这样下去,积累了几千万年的中州城,就会塌了。 执法者们已经把城里的人,向着西北地区遣散,一旦城破了,这些人就会从西北地区走。 可是我们失去了中州城的保护,很难从阳华尊者的手中逃脱。 或许我不会死,但慕容兰文肯定会盯上慕容长青。 同时,建造这座城池的九个人,也不希望这座城池坍塌。 城池里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力,只要占据这里,就能培养出世世代代的优秀人才,保证家族或宗门的地位。 等他们轮番上阵一遍,共同休息的时候,我开口道:“九位前辈,照这样下去,中州城是要破的。” 阳华尊者老脸阴鸷,“你小子少幸灾乐祸!中州城破了,我们定下的规矩也没有约束力,到时候我第一个杀了你!” “如果我说,自己可以修补下方的阵法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和解 阳华尊者神色惊异,“就凭你!?” “是,就凭我。” 归一神色凝重的盯着我,半晌后才说:“他的幻术登峰造极,傀儡术同样厉害,可见阵法的造诣应该不错。” “或许,可以让他试试。” 凤栾宗的宗主,也美眸异彩连连的望着我,“小兄弟既然能打败归一老头,实力肯定不错。” “等你下去时,我会全力保护你的安危!” 我摇了摇头,“不用,我另外有一个要求。” “什么?” “如果我能救过中州城,希望阳华尊者能发下天道誓言,终生不再为难我们。” 剩下八个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阳华尊者的身上。 个人仇怨,和几千年来的生计,阳华尊者还是拎得清的。 一旦中州城被迫,她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坐地收钱来维持家族发展,让子孙后辈们,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发展下去。 阳华尊者冷着脸好久,咬着牙说:“我在此发下天道誓言,只要你能协同我们保下中州城,我就不会再记仇。” 我重申一遍,“不是不记仇,而是保证不对我们出手!” 阳华尊者老脸一沉,“小子,你这是瞧不起我!?” 归一在一旁劝阻说:“李天赐,虽说阳华尊者为人阴险毒辣,但还是讲信用的,你不需要字斟句酌。” 我点了点头,低声朝着慕容长青等人嘱咐几句,旋即纵身一跃下了城墙。 凤栾宗的宗主在上头喊:“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好。” 我喊了一声,旋即运转横扫六合剑诀,体表凝聚起一层光罩。 在凶兽靠近攻击光罩时,剑诀汲取攻击能量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炸开,将凶兽掀飞。 或许对别人来说,兽潮格外恐怖,但对我则没什么。 我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哪怕凶兽再多也游刃有余,大不了混进凶兽群,往同一个方向跑。 我凝聚横扫六合剑诀的同时,指尖闪烁飞速凝聚咒文,将被撞坏的墙壁重新修补。 被撞坏的墙壁,总共长有五千米左右,普通阵师修补起来,一个时辰才能修补一百米。 而我修补起来,一分钟就能修补完一百米。 我在城墙上,整整修补了五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我不仅修补城墙,还一路将妖兽的晶核收入储物袋中。 这些妖兽的晶核品级不高,但胜在数量庞大,我整整装满了十二个储物袋! 其中小部分是我杀的,绝大部分是在刚才九人合力的屠杀下,所保存下来的。 他们看不上这些晶核,对我来说却是个好东西。 在我修补阵法时,九个人也都履行承诺,轮流将守城的注意力放到我身上,确保不会有太强的兽潮靠近我。 哪怕轮到阳华尊者的时候,她也是如此。 重新回到城墙顶端时,我仔细折算了一下,身上的晶核大概有十万块,折算起来约莫有三十万灵石的样子。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作用已经不大,但南域的肃清者联盟还在发展,正需要这些东西。 当初我留给宫敏的东西很是有限,估计撑到现在,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见我回到城墙上,其余八家主人,都向我表示了善意。 唯独阳华尊者哼了一声,“做的不错。我答应过不会动你们,会履行承诺。” 慕容兰文有些着急,“奶奶,我的仇怎么办?” “乖孙女别担心。奶奶会教你最好的功夫,保证就凭你一个人,也能杀了他们全部。” 我和阳华尊者原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总算解决了这段仇怨,我也稍微松了口气。 第一百六十五章 求助 我疑惑问:“像这样大规模的兽潮,几位之前是怎么解决的?” 凤栾宗主苦笑着说:“老实说,我们以前也从没见过,规模如此之大,来是如此之凶,还有组织有几率的兽潮。” “好像……这场兽潮是有组织有预谋似的,目的就是要破坏城池。” 凤栾宗主的话,也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啊,这次兽潮太过刻意了,庞大的兽潮好像只长着一颗脑袋,知道怎样凝聚一心,从薄弱点将城墙击破。 我站在高耸的城墙上,力量灌注入破妄之眼,透过前方层层迷雾,看向汹涌兽潮的尽头。 使用破妄之眼,是需要消耗神魂力量的。 正常情况下,我使用破妄之眼窥破的距离,也就在一万米左右。 这一次,我将神魂的力量灌注入破妄之眼当中,一路沿着凶兽袭来的方向延伸出去百里有余,终于在森林尽头的位置,看到了一个车辇。 车辇呈现出暗红色,有八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抬着,因为车辇的外头有阵法保护,我并不能看清里面人的容貌。 果然这次袭击中州,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能够吸引来庞大兽潮的人,想必是妖界中的一方巨擘,他和中州城内九人的战争,我并不想波及在其中。 看来是时候想办法该离开了,只是慕容兰文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我没想到好办法处理。 到了晚上,兽潮明显变弱了许多,中州城的九人与我们,都回去休息。 我们前脚刚到客栈,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客厅里,那人正是慕容静怡。 几天不见,慕容静怡狼狈憔悴了不少,肩胛骨位置缠绕着绷带。 修仙之人还需要绷带缠着,可见伤势之重。 我问:“你身上的伤,是在极北禁区弄的?” 慕容静怡呜咽着双膝跪地,“先生,你是研究阵法禁制的绝顶天才,求求你救救我!” “我能清楚的感知到,我儿子就被困在洞穴里,可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打开!” 我摇了摇头,“极北禁地太过于凶险,我并不想去冒险。” 搞定了阳华尊者,我就没有必要再去冒险。 慕容兰文已经找到,秦澜也已经找到,就只剩下秦茵、李鹤鸣,以及戴天晴三人。 秦茵做事稳妥,哪怕是来到仙界,也会稳扎稳打,不需要我太过担心。 陆鹤鸣更不用说,他在人界的实力就已经登峰造极,哪怕来到仙界,凭借一具不朽肉身,估计能直接硬抗三重天的修士。 且他诡计多端,绝对不会吃亏。 至于戴天晴,他压根没打算来仙界,在人界也是登峰造极,更不用我操心。 我要做的,就是先把仙界的肃清者联盟发展得差不多,也好让秦茵寻觅我们时,有个去处。 至于重返人间界的事,则没那么着急。 只要能将宗门稳住,剩下就稳扎稳打,潜心修炼就是。 慕容兰文不愿意加入我们,也不强求,总之我绝不会让她杀了慕容长青! 慕容静怡眼圈泛红,哽咽着询问:“李先生,只要你答应救出我儿子,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和阳华尊者刚算缓和了一些关系,我现在不想和他们搅合在一起。 我问:“阳华尊者实力高强,还是你的母亲,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帮忙?” 第一百六十六章 酬劳 “李先生您弄错了,我是阳华尊者的重孙女,像我这样的亲属还有很多。” “祖母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是并不懂得阵法,贸然毁掉山洞中禁制,我儿子也会死在里面!” 稍作犹豫后,我坚决说:“抱歉,你另请高明吧。” 我现在一不缺少钱,二不缺少资源,没必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去拼命。 慕容静怡赶忙开口说:“我手头有一块极品灵石,可以给您作为酬劳!” 极品灵石的确好,可我的灵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根本用不上。 见我不为所动,慕容静怡再次开口,“除此以外,我再加一棵九九还阳草,炼体的人吞下去以后,对进阶大有裨益。” 九九还阳草,听起来不错,可提升实力可以循序渐进,我依然没必要去拼命。 “对了!您一直对极北禁区有很大兴趣,我这里有一张禁区地图,覆盖范围超过了千万里,对您一定有用。” 我不由心念一动,这东西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一般大家族会自己攥在手里。 想当年在下界,我为了从南宫家弄到地图,也是废了不少功夫。 “给我看看。” 即使我没有答应,慕容静怡也老老实实的把地图递给我。 一千万里的地图标注得格外清晰,可见是无数人探寻过之后,才总结出的道路。 而且其中标注了红色的线,代表的是安全线路。 极北禁区,我是早晚要去的,地图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见我有些动心,慕容静怡急切的道:“这张地图在中州只此一张,哪怕是其它八个势力,也只能从我们慕容家购买。” “好,我答应了。” 我将慕容兰文的地图收入储物袋中,她赶忙嘱咐说:“李先生,地图是我家族不传之秘,希望您自己使用,不要透漏出去。” “没问题。三日之后正午,你来找我一同出发。” 慕容静怡喜极而泣,“多谢李先生!” 为了表示诚意,慕容静怡离开的时候,特地把极品灵石、九九还阳草,以及地图全部给我留下。 三天的时间,我是时候该安排一下了。 慕容兰文与秦澜已经找到,来中州的目的达成,我向着慕容长青和秦澜询问:“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要跟你去玩!” 我瞥了铁芊芊一眼,“你原本就得跟着,没有选择的权利。” 哪怕没有稳定的肉身,铁芊芊的实力也太强了,而且只有我能治得了她。 慕容长青犹豫了一会儿,“我想回到南疆,因为从万寿园学到的本领,都还没来得及修炼。” “当然,如果你需要我跟着,我可以暂时不走。” 慕容长青的修炼途径与我不同,更倾向于闭关清修,回到南域过与世无争的日子,更加适合她。 更何况,新生的肃清者联盟,需要有人去维持。 “好,我支持你。” 我从口袋中掏出之前捡到的魔兽晶核,以及一块极品灵石,和身上一万多块的散碎灵石。 “拿着这些回去,开宗立派需要开支,这些应该足够对付个十几二十年。” 慕容长青将东西手下,“事不宜迟,我今晚出中州城,诸位保重。” “等等!” 第一百六十七章 辞别 挣扎了许久的秦澜,终于鼓足勇气站起身,“师父,我也想一起回去修炼。” 秦澜的决定,让我觉得格外的诧异。 按照道理来说,慕容长青等人离开以后,她会想尽办法的粘着我。 主动选择离开,这根本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秦澜低着头,有些落寞和不舍的解释说:“修炼灵魂力量,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以及长时间的闭关。” “以我现在的实力,跟着师父只会拖后腿,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帮到你。” 人总会成熟的,或许我不在人界的这段日子里,没人保护的秦澜终于学会独自成长。 比如我和慕容长青在一起时,她一反常态的安静。 在做出抉择时,也选择更偏向理智的方面。 我欣慰说:“诅咒之力的修炼法门,我已经传授给你,回去以后好好修炼。” “师父,你也多保重。” 一向是水火不容的慕容长青和秦澜,竟然结伴同行,离开了中州。 在她们走后不久,我从储物袋中拿出了许久未曾用过的挂牵,为她们占卜一卦。 坤卦,乾上乾下,大吉。 乾上乾下对账,指的是慕容长青和秦澜两人,坤属地,厚德载物,证明两人运势平稳,上上大吉。 算卦这东西,对实力和运势越强的人,发挥的效果也就越弱,这一卦的准确性尚待考究,但至少能让我的心情好上一些。 有了慕容长青带过去的资源,宫敏等人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我也得赶快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去妖界把墨如初与九尾妖狐给弄来。 如果有他们助阵,肃清者联盟的实力就会空前壮大。 等所有人修炼到九重天以后,实力绝对会强过如今的中州,照这样生生不息的繁衍下去,势必能站在仙界的顶端! 或许等到了那一天,我就能和爷爷站在同一个台阶上…… 接下来的三天里,兽潮仍未停歇。 我当初和阳华尊者之间的协定,是帮忙抵挡一日,他们实在是扛不住,只能让归一来找我帮忙。 九个人中,我算是和归一还有些交情。 再次赶到城墙上头,我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城墙下的凶兽多了一倍,其中甚至掺杂了四重天的强大凶兽,有许多城墙,已经被撞得灵力尽失,眼看着就要坍塌。 凤栾宗主在下面奋勇厮杀着,可也是杯水车薪,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干不了太多的事。 “怎么会搞成这幅样子!?” 归一面露苦涩,“这根本不是兽潮,而是妖族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入侵,目的就是为了占据这座充满灵力的城池!” “活了一大把年纪,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境况,没有灵智的凶兽们竟然……” 话还没说完,诡异忽然面色大变,提剑挥舞向正前方! 剑失光芒越放越大,渐而撑起冲天光幕,几乎将整个战场一分为二! 剑锋所指的位置,是十几里开外,一处烟尘滚滚的山林! 通过破妄之眼,我可以看见山林中,竟然有无数头凶兽,拉着一辆暗红色的车子,向着城墙的方向奔腾而来! 一架车子约莫有百米长,形状类似于攻城车,通体呈暗红色,无数卡槽中散发能量,形成锁链自动衔接附近的凶兽。 第一百六十八章 攻城 攻城车在兽潮的拖动下,正以恐怖的速度前行着。 归一的剑光,正是要摧毁车辇。 刚开始我还觉得疑惑,只不过是破坏一辆车子而已,至于使用那么大的能量么。 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如此恐怖的剑光,将拖动车辇的凶兽全部斩杀化作齑粉。 可是暗红色有木质纹理的车子,不知用什么制作而成,竟然分毫无损。 短暂停滞后,接踵而至的兽潮再度赶到,战车伸展出铁质锁链,牢牢锁住凶兽,车子再度被拖拽着迅速前行。 城墙上站着的八个人,艰难的释放攻击招式,尽量阻止战车的撞击。 可无论杀死多少凶兽,兽潮都无止境的向前涌动。 仙界兽类分为三种,凶兽妖兽和灵兽。 灵兽是被训话,或从小跟随人族生活,完全融入社会中的妖兽,本质上也是妖兽,只不过名字被人给美化了。 至于妖兽,是拥有不亚于人智慧,天生地养的兽类,比如曾经的九尾妖狐,就是妖兽的王者。 其中低级的,比如我在科尔沁草原遇到的大兔子,实力孱弱但偏偏拥有灵智。 像这种灵兽,因为能够自我感知危险,极少出没于人族生活的环境当中。 妖兽化形之前,只与同类繁衍,繁衍的速度很慢,通常生活在妖界。 至于凶兽,则生活在任何可能生存的荒山野林中。 它们像是白蚁一样,繁衍速度奇快无比,靠汲取天地力量为生,同样会伤害人畜。 它们实力强大,破坏力强,没有灵智,一旦有地质变动引起饥荒,就会长途迁徙,破坏中途的所有一切。 之所以分妖兽和凶兽,是因为凶兽的凶性更大,无论死多少同类,也敢继续往前冲。 一旦形成兽潮,天上飞地上跑土里钻的水里游的全都有,哪怕是九重天修士也得死。 比普通兽潮更恐怖的,就是今天我们所遭遇这种,有组织有纪律的兽潮。 鲜有人知道,强大的灵兽是可以操控凶兽的,这点我也是从万寿园中的万兽图志得知。 哪怕有八个九重天修士的阻挡,战车仍然结结实实的撞击上城墙。 轰咔一声闷响过后,城墙再度坍塌了一小块。 在车子撞击上的同时,发出轰然爆炸,将坍塌的范围再次扩大。 我现在总算明白,城墙被破坏成这幅惨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归一急道:“现在只有你能救下中州了!” 我看见了一眼下方汹涌兽潮,不由皱眉道:“四重天的凶兽,已经足够威胁到我的生命。” “中州城塌了,好像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归一瞠目结舌,半晌才怒道:“你想要什么东西,能不能在帮忙后再谈!” “不能。” 这会儿,我已经准备主动跑路,去极北之地了。 昨天晚上,我帮了他们很大的忙,这群人总不至于卸磨杀驴,要置我于死地。 像他们这种身居高位的人,都是讲究名声的。 莫名其妙把我弄死,他们的脸上也挂不住。 再来几辆战车,城墙就要塌了,他们留存在中州城千万年的基业,不说完全毁于一旦,但也要遭受重大损失。 下方正与凶兽鏖战的凤栾宗主,第一个朝着我喊道:“只要李先生愿意帮忙,我凤栾宗就是你的后宫!” “无论你什么时候过来,相中了谁,保证让你玩个痛快,绝不玩采阴补阳那一套!” 好么,为了求我帮忙,都管我叫李先生了。 这个称呼格外熟悉,仿佛让我回到了下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帮忙 “抱歉,我对这个没兴趣。” 下面凤栾宗主的表情我看不见,但是从城墙上剩下的九个人表情,我可以看出他们已经焦急到极致,就差把我扔下去强制帮忙。 万一逼急了,这群人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在中州城生活的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不约而同的站在城墙下方,紧张等待着消息。 这其中就包括了九家麾下的修士,在我看到凤栾宗的女修们,各个美艳动人,风姿绰约后,不由有些心动于凤栾宗主的提议。 我稍作思忖,最终开口说:“你们要发下天道誓言,不许与我为敌!” “另外,我要你们宗门所有的道藏!” 群人诧异后,阳华尊者冷哼了一声率先开口,“要这么多道藏,你修炼得完么。” “不劳您操心。总之答不答应,就一句话!” 道藏对我来说的确没用,可是想要开宗立派,这些东西是不可或缺的。 肃清者联盟招人,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人员的扩充速度,现在的人至少多了三倍。 想要提升综合实力,就需要大量的道藏,尽量适合每一个人修炼。 在场的九个人,所有的道藏刚好包含了各个门类。 尤其是阳华尊者的道藏,格外适合慕容长青和秦澜修炼。 提出要求的同时,我悄然和铁芊芊传音,万一上头的这几个人翻脸,她立即操控我的身体,往兽潮的最深处跑。 炼体三重天的实力,足够扛得住兽潮,只要钻进去以后,这些人不敢深追,我绝对能够逃命。 兽潮再多也有尽头,而我的灵力却是无穷无尽的。 正当我琢磨着的时候,九个人商量了一会儿,竟然真的全都答应。 不过最后,阳华尊者补充了一句,“你得先帮我们挡住兽潮,我们才能把东西给你。” “没问题!” 我一跃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修护城墙上破损的阵法。 与上次不同的是,我一边修补,兽潮一边破坏着,因此修补的进度格外艰难。 我朝着城墙上喊,“你们能不能加把劲,这速度也太慢了!” 阳华尊者咬牙喊道:“臭小子,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 “这样我修补不过来啊,城墙上能不能多站点人?” “城墙太高了,那些人的咒法,很难向下穿透!” 听到我的呼喊,凤栾宗主加快了出手速度,缓解了我不少的压力。 暗红色战车再度冲来,瞄准的位置竟然是刚才撞击过的薄弱点。 上头有人艰难喊:“挡不住了,怎么办!?” “凤栾宗的,只能靠你了!”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凤栾宗主娇喝一声,“记住,你们欠我一个人情!” 火焰骤然从凤栾宗主体内冒出,席卷周遭五里地,泥土尽数化为焦炭,浑身燃烧着的凶兽,也倒在了地上。 凤栾宗主冲入兽潮的方向,要去抓那辆近在咫尺的暗红色战车。 可谁也没有想到,没有任何动力驱使的车子,竟然以不弱的速度向前撞击着! “给我回去!” 凤栾宗主嘶喊一声,紧咬牙关抱着撞击城墙的柱子,想要把车子往回推。 车子没见后退,她却被挤得一点点往后移。 第一百七十章 救人 凤栾宗主的身体,一点点靠近城墙,很快会撞上去。 暗红色战车异常诡异,在撞到城墙的时候,会产生强烈的爆炸力量,同时阵法遭到碾压也会爆炸。 受到双重撞击的凤栾宗主,哪怕是炼体修士,也会在爆炸中尸骨全无。 可现在的凤栾宗主,已经是骑虎难下。 身体离墙根太近,为了对付暗红色战车,她已经使出了全部的力量,一旦想要逃离就会被直接碾压过去。 城墙上的几个人,纷纷面露惋惜,遗憾的看着凤栾宗主。 他们都是练气修士,想要帮忙只能在远程攻击,能不能炸毁战车还是两说,但肯定会波及到凤栾宗主。 而能救下凤栾宗主的,眼下只有我。 倒不是我乐善好施,而是一个九重天修士欠我过命的人情,足够我做太多事情。 我急忙喊道:“凤栾宗主,待会儿我碰到你时,不要做任何抵抗!?” 被逼到绝境的凤栾宗主,显然有些慌张,“你小子能有什么办法救我!?” “相信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以及你的性命去开玩笑!” 说话的同时,我闪身到了凤栾宗主的后背,抓着她的肩膀施展五行遁术。 施展关于五行的功法,要对道法有极深的研究,属于“术”而非是单纯的力量。 凤栾宗主的脚下荡漾涟漪,身体直接和我一起钻入了地底,等出现时已经是三里地开外。 暗红色战车的力量,被凤栾宗主抵消了大半,撞到城墙并没有造成太大创伤。 惊魂甫定的凤栾宗主,酥胸剧烈起伏着,一边施展咒决抵御兽潮,一边气喘吁吁的说:“小子,你救了我一命!” “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俗话说的好,大恩如大仇,我帮了凤栾宗主天大的忙,反而不能要挟对方给我好处。 我越是不要求,对方的心里就越是有所亏欠,反而对我好。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嘹亮的号角声,兽潮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开始迅速的退散。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兽潮已经退到肉眼看不见的位置,除了满地的狼藉以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凤栾宗主抓着我的肩膀,纵身一跃出现在城墙上。 兽潮退了,城墙什么时候修补,也无关紧要。 没等我开口,凤栾宗主就环顾城墙上的众人,“大家回去以后,各自把宗门的功法拓印一份,送到天赐小兄弟的手里,相信答应过人家的事,你们不会做不到。” “送就送。” 阳华尊者哼了一声,“老身修炼的一身功夫,任何人想学都可以拿去,就看能不能修炼得来。” 剩下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抵御兽潮把所有人累得够呛,临近分别时,凤栾宗主妩媚冲我一笑,“小兄弟,以后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凤栾宗找我,你是我永远欢迎的客人。” 我抱拳恭敬说:“多谢。” 离和慕容静怡约定的时间,只剩下最后的一天,我准备从极北禁区出来以后,先回一趟南域,把东西给他们送回去。 等我大概修炼到五重天,就能够有实力前往妖界,探寻九尾妖狐以及墨如初的下落。 据说妖界向来团结,九尾妖狐胡媚儿,又是妖族中的顶层,生活应该是格外滋润的。 我担心的是墨如初,他本体是一块灵木,相比较妖族,更像是人族。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见洪荒 因为他从成灵以后,一直是跟着鲁班祖师爷修炼,估计对妖界也不会太习惯。 想要穿过仙界边缘,在茫茫妖界中寻找一架轮椅,实在是难啊。 所有人撤走以后,我开始继续收集尸体中的晶核,城墙里也陆续有人跟了出来,收集凶兽的材料。 皮肉骨骼,甚至是凶兽的肉,都很有价值。 因为我有破妄之眼,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出,哪句尸体上有晶核。 旁边拿着小刀默默剖开尸体,寻找晶核的人们,纷纷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 等晶核收拾的差不多了,我沿着兽潮退散的足迹,施展剑荡八荒咒决,迅速来到几十里开外的地方。 记得我用破妄之眼看到的轿子,就是出现在这里。 如果没有那么多凶兽经过,或许我可以从这里感受到一些属于轿子主人的气息,可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了。 究竟是谁在操控兽潮? 又为什么在城墙快要被击破的时候退走呢? 正当我疑惑时,忽然一阵风吹来,被践踏得松散的尘土扬起,露出一根白色的毛发。 毛发柔顺,隐约带着金色的光芒,不偏不倚飘到我的肩膀上。 我想要将毛发掸去,在接触的刹那,竟从手指尖感应到,毛发中蕴藏着一股格外熟悉的能量。 是胡媚儿! 哪怕能量很稀薄,但我几乎能断定,当初坐在轿子里的人就是她! 难道她是来找我的!? 她已经离开得太久,想找人也不知从何寻觅,这个问题只能等有实力去妖界,再行询问。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静怡就找上门来,带着我一起前往所谓的极北之地。 现在中州城的九大势力,都欠我的人情,因此无论干什么都畅通无阻。 极北禁区,不是在中州的正北,而是要往北走两百里地,一直走到龙脊山的正前方。 身为慕容家的亲属,慕容静怡有特权直接弄来了一只飞禽,我们骑乘着穿梭云雾,直奔龙脊山。 隔着上百里,我就能隔着层层云雾看见,一座磅礴巍峨的山脉群,阻挡在正前方。 中州覆盖的范围,往北绵延了大概五十几里地,再往前就没什么人了。 我疑惑问:“中州的北部,仍然有广褒区域拥有浓郁的灵力,为什么没有人驻扎居住?” “住在镇子上要缴纳灵石,他们还不如干脆住在这里。” 慕容静怡娓娓解释说:“龙脊山再往北走,是绵延千万里的无人区,是凶兽活跃的天堂。” “绵延的另一头,就是妖界的土地。” “凶兽们可不管你是人族还是妖族,但凡是能吃的,它们一个都不放过。” “所以但凡是靠近龙脊山的地方,无论是人界和妖界,都没办法居住,否则在睡梦中可能就死于凶手之口!” 越过这座山脉,就是妖界的地盘么…… 我看着层层叠叠的山脉,不由心中生出向往。 我问:“在这些年里,有没有人跨过龙脊山,赶到妖界的地盘?” “应该是有的,不过都是一些实力极其强大的人。我之前听祖母说,实力和她差不多的话,应该可以横渡过去。” 实力和阳华尊者差不多的话,我大概要修炼到六七重天的样子。 不过我有铁芊芊结伴同行,五重天就足够。 我和慕容静怡在一块石碑前落脚,这块碑很不起眼,黑漆漆的,也就一人多高,上面铭刻着晦涩的符号。 在看到符号的刹那,我就能够确定,这块石碑的确是洪荒世界的入口。 因为从人界进入洪荒时,也有一模一样的石碑。 第一百七十二章 控兽 慕容静怡站在石碑前,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 我能感应到,玉简内储存的是诅咒之力,她将遇见直接摔碎在黑色的石碑上,立即涌动出符文能量,形成空间通道。 我娴熟的抓着慕容静怡的胳膊,跃入空间通道,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前方景象渐渐变得清晰。 参天古树拔地而起,苍山大岳直冲云霄,灵泉淙淙流淌,有瀑布倒悬,震耳欲聋。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诅咒之力,这里绝对就是洪荒! 我能确定,这里的洪荒与人界的洪荒,绝对是一个地方,只不过能量的浓郁程度不一样。 我们置身位置的能量,无论浓郁程度还是暴乱程度,都强过当初从人界进入的时候。 慕容静怡拿着地图,警惕打量四周,“李先生,我们离山洞的距离,大概有十二万里,白天出发夜间休息,大概需要两天一夜。” 我不由疑惑,“为什么要晚上休息?” “李先生有所不知,极北禁区是有诸多规矩的。比如只有人可以进入,如果携带灵兽,会被世界中的特殊气体影响发狂。” “另外在这个世界里,灵力过于狂躁和暴乱,一旦汲取入体内,轻则筋脉受损,重则走火入魔。” “因此在极北禁地中,只能汲取灵石的能量维持力量,徒步要比飞行划算得多。” 九重天的修士,消耗的力量磅礴如海,难怪慕容静怡会有这种顾虑。 正待此时,头顶忽然响起一声戾鸣,浑身漆黑羽毛像钢铁一样的怪鸟,俯冲向我们所在的位置。 洪荒世界中的凶兽,双眼是红色的,比起仙界的凶兽更加暴戾,不知疲倦甚至不惧死亡! 慕容静怡正要动手,我赶忙阻止道:“慢着,交给我来!” 在飞行凶兽即将落地的刹那,我甩手出诅咒之力编织的秩序锁链,死死扣住它的脖颈。 秩序锁链内部生长出尖刺,侵入飞行凶兽的脑海,短暂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让它猩红的双眼化作漆黑。 这头凶兽的实力,大概是三重天的样子,力量和防御都不强,但擅长飞速奔袭。 我纵身一跃,跳在了凶兽的脊背上,慕容静怡愣怔望着我许久,才惊愕的喊:“李先生,你竟然能控制极北禁区的凶兽!?” “在下界时,我曾来过这个地方。不过我们管这里叫洪荒,而非是禁区。”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领悟了这个世界的力量。” 慕容静怡听得两眼闪闪发光,“仙界人最畏惧的,就是极北禁区……额不,洪荒中的黑色气流,一旦沾染到就会从肉身腐烂到灵魂!” “没想到您竟然能领悟到这种力量!” 我平静目视前方,“带路。” 飞行的速度比用双腿跑,其实快不了太多,但有一个极大的优越处,那就是能够无视地形阻碍,直线行走。 原本说是要两天一夜的路程,我们仅仅花费了大半天,就赶到了慕容静怡所说的洞穴。 飞鹰在上空盘旋一周,我仔细观察地形,发现困住慕容静怡儿子的山洞,竟是一座墓穴! 从地形上看,这里是两条纵贯南北的山脊线,高耸的山脉半边入云,日光照耀下隐约可见金色的光斑。 山脉的尽头,是一处明静的湖泊,三面光滑的石坡反光,离远看好像是金灿灿的明珠。 双龙戏珠,本是一大好的风水奇观,适合当墓葬更适合居住。 我之所以断定是墓穴,是因为有人改变了这里的风水格局。 第一百七十三章 强攻 原本的两条“龙”脊,被人从正中央开凿出河流,流入中央的龙珠中。 这种做法,相当于给两条龙拴上了链子,让其永远只能停留在这里。 龙气顺着地气泄露,滋养埋入其中的棺椁,让尸体万年不腐,栩栩如生。 可我不明白,仙界的灵魂与肉身几乎是一起的,死后也没有什么地府可以去。 哪怕是人界也留存着这样一个传说,人死了就是死,而仙人死了叫羽化。 所谓羽化,就是浑身的能量在天地之间散尽,最终连尘土都不会剩下。 如果里头的人真死了,为什么要建造墓穴呢? 我不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里面的人根本没死,只是使用龙脉的力量来养伤。 里面的人实力很强,同样受伤很重,或许是外面有仇家,才一直躲藏在这里。 我正思忖着的时候,慕容静怡已经站在洞口,焦急的望着里面的方向,“孩子的气息我能感应得到,他就在里面不远的地方!” 洞穴的为孩子,就在离其中一个龙口不远的地方。 山体被破坏的痕迹还很新,我猜测是慕容静怡的丈夫和儿子,阴差阳错之下,发现这里有宝物,所以强行破开了一个洞口,想要进入山体寻找。 这越发确定了我心中的猜测,寻宝的父子二人,惊动了墓穴主人,这才施展力量将墓穴封锁。 父亲被杀死,剩下实力低微的儿子,被困在墓穴中重伤濒死,墓穴的主人也懒得理会他。 慕容静怡焦急的询问:“李先生,您能不能破开这里的洞穴!?”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既然收了你的东西,就绝对会把你儿子救出。” “不过,这个地方很危险,最好制取,不要强攻。” 我盘膝坐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符纸,将神魂力量灌注入其中,并用符咒进行封锁。 做完了符纸,我迅速将其折叠成纸鹤,飞入山洞之中。 纸鹤的力量太过于微弱,根本不会被阵法检测到,因此可以穿梭自如。 因为神魂力量寄存,我能通过纸鹤的双眼,看到山洞的近况。 山洞石壁被开凿得很粗糙,向前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就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正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熟睡。 女人穿着暗红有些褪色的破布长裙,满头黑发披散,低头模模糊糊哼着眠歌。 青年在女人的怀里睡得很熟,可灵魂力量正在悄然消逝。 照这样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的魂飞魄散。 从女人的身上,我感受到了森森鬼气,哪怕是人界见过最强大的厉鬼,也不足面前这家伙的十分之一! 只要拥有怨气以及阴煞之力的加持,它的力量绝对能达到炼体九重天,甚至是更高! 为什么洪荒世界会出现厉鬼!? 虽然有些疑惑,但我仍然尝试着和厉鬼沟通,“我们无意冒犯这里,希望能将此子归还。” 可惜,不知是红衣女鬼听不懂人话,还是压根不想理我,仍然就这么枯坐着,模模糊糊哼着眠歌。 她的声音很好听,哼的歌好像是,“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外婆夸我好宝宝……” 这分明是人界的摇篮曲,这女鬼来自于人界! 纸鹤衣襟承受不住灵魂的能量,噗嗤一声彻底燃烧,我的视线也陷入黑暗。 睁开眼我就看见,慕容静怡正焦急的盯着我,“李先生,交涉得怎么样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说:“交涉不通,只能硬来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破阵 对一个实力强大到不可估量的厉鬼强来,又谈何容易。 别说是把慕容静怡的孩子救出,万一把厉鬼惹急了眼,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两说。 慕容静怡从储物袋取出另一枚玉简,其中储存了简单的仙界规则力量。 “只要捏碎遇玉简,就能传送出去,李先生切记!” “知道了。” 我拿起玉简,并没有着急进入山洞,而是在四周开始布置。 洪荒世界的时间,与人界的相同,都是一天二十四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中,从正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钟之间,是阳气最旺盛的时候。 三面山坡聚阳,聚集在湖面的正中央。 对付厉鬼,用灵力几乎是没什么作用的,这些家伙们的力量与仙界不属于一个位面。 这种感觉,就像是用锐利的刀刃刺破水幕,无法给水带来丁点伤害。 只有天地之间至阳至刚的气息、雷霆、专门克制妖邪的道法,才能产生作用。 看这天色,马上就要黑了,我将铁芊芊释放出,嘱咐她弄一艘小木船。 我自己则手持影刃,在三面光滑的石壁上,铭刻下道法驱邪避在的咒文。 咒文铭刻下以后,等明天一早太阳出来,阳气灌注入咒文中,三面反射入水里,水面相当于镜子,将力量汇聚成一个点。 我花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将石壁上的符文雕刻好,铁芊芊也已经将小船制作完毕。 “天赐,我要把这艘小船放哪儿?” “放在水面正中央!” 木船在明镜般的湖泊正中位置,我于虚空写下定水咒,让船只像是镶嵌在水面一样牢固。 我向着慕容静怡沉声嘱咐说:“明天中午,你就在船里待着,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慕容静怡惊愕问:“李先生,你不需要我帮忙么?” “你帮不上忙,只会送死!” 慕容静怡的实力是九重天,比我要强了不知多少。在她的眼中,我的作用就只有将山洞入口处阵法破开,剩下的就交给她。 可真让她进去了,必死无疑。 恶鬼是在攻击人的灵魂,慕容静怡作为九重天的修士,灵魂也就比普通人坚韧一些,仅此而已。 甚至是我用阴煞之力偷袭,都有可能将她重创。 经历过丧子之痛的慕容静怡,精神状态更加不稳定,简直是给恶鬼增强力量送上门的肥肉! 被我呵斥一句,慕容静怡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选择了闭嘴。 第二天十点钟左右,我在附近捕猎吃了点东西,便凝重向着铁芊芊吩咐道:“待会儿我们进去以后,一旦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家伙要伤人,你就用火属性的法术对付她。” “记住,法术的强弱不重要,但一定要是火属性的。” 铁芊芊好奇问:“为什么啊?”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听话就是了!” “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 “你的肉身是我制造的,我也能重新让它变成一堆零散的血肉。” 一句话直接把铁芊芊给吓服了,好容易能够有重新作为人的体验,她觉不甘心回到虚无缥缈的状态。 铁芊芊格外老实,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破阵。 这里的阵法并不复杂,只是掺杂着屏障与阴煞之力的能量,普通人不敢乱碰。 我指尖凝掐动咒决,双手如鹞鸽上下翻飞,眨眼间就将阵法破开。 第一百七十五章 破阵 与此同时,正午十一点到,阳光反射入湖中心,暖洋洋的风吹拂后背。 前方山洞位置,幽幽吹拂阴风,让人皮骨发寒。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模模糊糊的眠歌,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唱出,让人听着想睡觉,。 我压低声音嘱咐,“抱元守一,心神清明,你可千万别睡着了!” 铁芊芊懵懵懂懂的问:“什么是抱元守一?” “就是想象自己是个傻瓜,脑子里空空如也,无论看到什么也不会害怕,惊慌,不产生过多的负面情绪,就不会被控制。” “哦。” 铁芊芊一脸呆相的点了点头,也不知她听懂了几分。 我总感觉这家伙有点靠不住。哎,还是只能靠自己! 随着身体一点点向前移动,那种冰冷阴森的气息就愈发浓郁,就连呼吸起来,肺部都觉得发凉。 前方地面上,有纸鹤燃烧的灰烬,红衣女人就坐在石洞拐角的墙壁上,怀里抱着十七八岁个的青年。 青年躺在红衣女人的怀里,砸吧砸吧着嘴,睡得格外香甜。 诡异的场景,让实力强劲,见多识广的铁芊芊也不由后退了一步,躲在我的身后小声嘟囔,“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把将她推到一旁,“帮不上忙就回灵石里头,别碍手碍脚的。” “好嘞。” 铁芊芊这家伙,还真就化作一道灵光,钻入了我怀中的极品灵石中。 真特么是我的好帮手! 像铁芊芊还没对敌,就已经吓成这幅模样,如果真打起来被厉鬼控制,反过来对我动手,将会更麻烦。 我干脆向前一步,警惕的注视着红衣女人,她的衣衫褴褛,面部被漆黑色头发,与干涸的鲜血黏连着,根本看不清五官。 “你怀中的孩子,我要带走,希望行个方便。” 估计是死去太久,厉鬼只有执念没有灵智,根本听不懂我的话。 我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向前,尝试想要伸手拽起青年,女人却忽然抬起头! 她的一张脸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薄薄的一张皮与烂肉被骨头撑着,鼻孔的位置已经烂到看得清鼻梁骨。 厉鬼咧嘴冲我一笑,“二娃,你终于回来看娘了。” 二娃? 正当我懵逼的时候,厉鬼把怀中的孩子放下,身形飘掠到我面前。 她离我越来越近,那张腐烂的面孔,渐渐变得模糊而清晰。 模糊的是具象面容,清晰的是我脑海中的模样。 在我的脑海中,她变成了一个端庄的妇女,熟悉的情绪与感觉,让我不由得热泪盈眶。 她……是我的妈妈? “乖孩子,到妈妈这里来,妈妈喂你吃奶奶。” 在厉鬼伸手触碰我身体的刹那,我大喝一声,“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金光自我体表炽盛,我没想到在仙界呆了这么久,已经遗忘了的道法,竟然又再次被用上。 金光咒针对的是灵魂,厉鬼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捂着脸倒退。 我趁机逃脱,也顾不上地上的青年,撒腿就朝着洞穴外跑。 就凭她能挡住金光咒,且身体毫发无损,我就能断定她的实力必定是在我之上! 背后传来一身尖啸,接着腥风扑鼻,我忽然觉得后心一凉!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调虎离山 阴风刮过后脊梁骨,我猛然感觉到强烈的刺痛感,一个驴打滚跑出山洞,接着狂奔到了洞穴外的湖中央。 厉鬼追到一半,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锐叫声,被阳光灼烧得狼狈倒退,消失在洞中不见了踪影。 慕容静怡惊慌的望着我,“李先生,你的后背!” 我看了眼水中的倒影,发现后背多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如果再深一点,就直接抓断了我的骨头。 刚才着急逃跑,现在才感觉到疼痛。 能够用灵体直接伤人,附着在我骨头上的阴煞之力,直接影响身体恢复,可见厉鬼的实力,远在我们任何人之上。 洪荒世界里,无处不在的阴煞之力,简直成了恶鬼的天堂! 我盘膝坐下,静静恢复身体的伤势,附着在骨头上的阴煞之力被直接吸收,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还好我跑得快,如果慢上那么一丢丢,骨头被抓烂的话,至少要恢复上十天半个月。 厉鬼的速度很快,我使用剑荡八荒,比她慢了许多,如果加上铁芊芊的力量,应该能够跑得掉。 很快,我就有了主意。 我向慕容静怡询问:“你怕不怕死?” 慕容静怡茫然问:“什么意思?” “你的儿子就在里面,我有一个计策能将他救出,但你的死亡率大概在百分之五十的样子。” 仙界中的人寿命绵长,子嗣众多,并不是所有人都把子嗣当回事。 甚至有些人,直接把子嗣在成年之后扔在某个地方,随便给些修炼材料,就已经算是恩情。 没想到,慕容静怡对这个儿子格外看重,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我不怕死!” “好,我就帮你一把。” 我向慕容静怡和铁芊芊交代了作战计划,先由我激怒厉鬼,转着圈将其引出洞穴。 铁芊芊的力量加持在我身上,可以和厉鬼拖延约莫几分钟的时间。 慕容静怡趁机钻入山洞,带出昏迷不醒的青年,一起到湖中央汇合,就算大功告成。 其中最大的危险就是,万一厉鬼灵智很高,不选择追我,被堵在洞穴里的慕容静怡就只能等死。 我帮她是拿钱消灾,并不算有情分。 哪怕慕容静怡真的被堵住,我能做的就只有看着她死,而不是拼命救人。 毕竟,这是慕容静怡自己的选择。 嘱咐过以后,我在山洞左侧百米位置,用灵石布置了一个小型的幻阵。 但愿这玩意儿对女鬼有用吧…… 做完了这一切,我也算是对慕容静怡仁至义尽,当即准备动身出发! 再次进入山洞时,模模糊糊的眠歌再次响起,厉鬼并没有因为感应到我的气息,而做出过激反应。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厉鬼的灵智并不强,只是会本能的做出应激反应。 隔着三步远的时候,我没有继续靠近,而是打量着厉鬼的模样。 一身红衣,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脸,修长尖锐的指甲是被阴气滋养后,尸身的自然生长结果。 无论人界还是地府,都滋养不出如此恐怖的恶鬼,真不知它是怎么来到洪荒的世界。 洪荒世界,简直就是滋养恶鬼的天堂! 还好恶鬼不会繁衍,否则只需要一男一女两个鬼魂,就足够让这里成为鬼物的天下! 我一点点靠近时候,铁芊芊的能量灌注入我的体内,我的气息瞬间攀升了一个档次! 三步、两步、一步…… 等靠近时,我尝试伸手抓向青年的胳膊,如果能直接把人抢走,就用不着后面这么多事。 可惜,在我触碰到青年胳膊的刹那,厉鬼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阴煞之力发出哗哗声响,无数铁链从她宽大的袖口爆射出,即将要与我缠绕在一起! 第一百七十七章 救人 轰—— 火焰喷射燃烧,在阻挡住铁链的同时,将我弹射得倒飞出去。 铁芊芊已经控制着我的身体,迅速向着洞穴外逃跑,厉鬼像刚才一样,跟在后头穷追不舍。 在铁芊芊的操纵下,我的身体与厉鬼始终保持在一爪子能够挠到了,但在它出手的刹那,又能往前窜出一小节的距离。 跑出门以后,我并没有往湖中央的方向行进,而是朝着左边绕行。 等厉鬼踏入阵法的刹那,我心念一动催动咒决,周遭升腾起层层迷雾。 与此同时,慕容静怡义无反顾的冲入洞穴当中。 迷雾笼罩中,我在狭窄范围内,尽力和厉鬼周旋,否则再跑远一点出了墓穴范围,它就不追了。 近距离下,有几次厉鬼的铁链都抽在我身上,皮开肉绽疼得我直哆嗦。 像这种熟练,我格外熟悉,它原本是鬼差的一种法器。 法器扣在厉鬼的身上,汲取神魂的力量作为滋养,一旦想要挣脱,法器的力量就会直接灼伤皮肉灵魂。 厉鬼从地府逃出以后,竟然把拘束自己的魂锁,潜移默化中修炼成属于自己的法器。 我的实力只有三重天,哪怕在铁芊芊力量的灌注下提升到六重天,也没有办法娴熟的操控。 与厉鬼战斗时,完全是铁芊芊在操控我的身体。 她的灵魂是藏在我的躯壳里的,挨揍的却是我,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我的身上已经多出了无数伤痕。 铁芊芊也有些看不下去,“天赐,还能不能撑得住?” 我疼得龇牙咧嘴,“没事,皮外伤而已。” 就在这时,湖面上传来慕容静怡惊喜的声音,“李先生,我成功了!” 声音响起的瞬间,铁芊芊立即带着撤退,一直跑到了湖中央的位置。 让我没想到的是,厉鬼竟然穷追不舍! 现在是下午两点钟,太阳最灼热毒辣,天地间的阳气汇聚于双龙戏珠之上,厉鬼的身体被灼烧出猩红色的雾气。 凄厉的惨叫声一阵接着一阵的响起,无论再强的力量,也不是天地的对手。 仅仅过去几个呼吸,厉鬼就化作一抔尘土,彻底消失在湖水里。 临死之前,我听到她用干涩的嗓音喊:“我的孩子!” 死到临头,厉鬼仍然固执的认为,青年是她的儿子。 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当初慕容静怡的丈夫和儿子一起进入山洞,为什么九重天修为的丈夫死了,仅仅有三重天的儿子还活着? 青年还在昏迷,慕容静怡忐忑的询问:“李先生,他要怎么样才能醒来?” “让我看看。” 我掌心贴在青年的眉心,读取他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一中年男人,带着青年来到山口,一脸兴奋的说:“儿子,昨晚我夜观天象,看到一柱红光从天而降,正落在山壁的位置!” “能引起祥瑞景象,这里必定有宝物!” 声音落下,男人手掐法印,一掌打下去,直接轰开了石洞。 “山体内藏玄机,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借助青年的视角,我看见前方朦朦胧胧的有一道红色的身影。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诡门关 普通人的眼睛,是很难看见鬼物的,哪怕是修仙之人,也只能看到能量产生的微弱虚影。 哗哗的铁链声响起,中年男人警惕的从兜里掏出符纸,“什么人!?” 符纸是一张防御咒,可锁链直接无视咒决,缠绕住中年男人的脖颈。 锁链针对灵魂,无论中年男人怎么挣扎,甚至胡乱释放咒决,也只能一点点被勒死。 青年吓坏了,“爸,你怎么了!?” 很快,中年男人的灵魂被厉鬼吞噬,尸体被洞穴内激荡的阵法,直接给冲飞了出去。 哗哗的锁链声再次响起,青年哭喊着往外冒,“妈呀!” 锁链已经伸到了他的脖子,下一瞬忽然停止,厉鬼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 “孩子,你叫我妈妈?” 因为厉鬼距离太近,体内的阴煞之力让青年直接昏迷过去。 厉鬼飘荡在空中很久,才缓缓落下,抱抱起地上的青年,模模糊糊的哼着眠歌。 看完青年昏迷前的记忆,我不由叹了口气。 厉鬼也是个可怜人,估计是死前丢了孩子,怨气极大,过了千万年以后,脑子里就只剩下自己的孩子。 青年临死前喊了一声妈呀,让厉鬼回忆起自己的孩子,阴差阳错得以活命。 我从兜里取出符咒,咬破指尖写下一张还阳符。 炼体之后,我的气血充足,写下的还阳符威力更强。 我将符咒塞进青年胸口,“最少三天,最长五天,你儿子就会没事。” 慕容静怡感动得热泪盈眶,竟然朝着我跪下,“多谢李先生救命之恩!” 真是殚精竭虑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找到儿子,慕容静怡没有迟疑直接离开,我怎没有着急。 女鬼已经死了,或许山洞里的东西,我可以一探! 有铁芊芊在身边,万一真出了事情,至少逃命还是没问题的。 我和铁芊芊商议以后,她也答应进去一探究竟。 厉鬼除掉以后,山洞里头少了阴煞之力,原本洞穴顶部结冰的地方,也悄然融化,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为了安全起见,我走到厉鬼出现的洞穴拐角时,用一块下品灵石镶嵌入旁边一块碎石上,制造成傀儡。 碎石在灵石的滋养下,迅速成长成石傀,摇摇晃晃的在我们前头走着。 山洞向前一直延伸,道路越发宽敞,渐渐能看见青石板路。 就连两旁的山壁,也雕琢得圆滑了许多。 铁芊芊小声嘀咕说:“洪荒世界的气息好奇怪,对灵魂有些滋养作用,但汲取多了让人浑身发冷。” 我将手掌搭在铁芊芊的脊背上,汲取掉她体内的阴煞之力,“现在呢?” “现在好了哎!” 铁芊芊惊奇声询问:“你i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我缺少男人的阳气,你碰我一下就能给我补上?” “算是吧。” 洪荒世界中的能量浓郁,无论是灵气还是天地间滋养灵魂的精华,都很强大。 同时两种能量中,也蕴藏着杂质,普通人无法吸取太多。 我当初阴差阳错,掌握了诅咒力量,才能在洪荒世界中游刃有余。 往前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前面的山洞被雕刻出一个石拱门。 石拱门的形状,是两个弯着腰的夜叉鬼,一个拿着砍刀,另一个拿着叉子。 斗拱合在一起的地方,有金灿灿的大牌匾,上头写着——“阎罗殿”三个大字。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地府 洪荒世界中,怎么可能会出现阎罗殿!? 我们顺着阎罗殿往里走,前方鬼气森森,诅咒之力代替了地府的阴煞之力,倒真有几分真正阎罗殿的样子。 前方的道路,是一直延伸向下的,小石傀在我们前头大概五百米左右。 忽然听到噗通一声,前面冒起了滚滚热烟,接下来我和小石傀彻底失去了感应。 等走进了看,我才发现在台阶的尽头,有一口架着柴火的大锅,里头放着沸腾的油。 石傀掉进锅里,直接被炸成了石粉。 油锅旁有两个拿铁叉子的小鬼,正僵硬而麻木的盯着铁锅。 两个小鬼的身上披着黑色绸缎,腰里系着麻绳,脑袋上戴的帽子上,绣着谛听神兽的花纹,是正经阴间有官职小鬼的打扮。 传说地府崩塌之前,第五层油锅地狱,里面有小鬼把受刑的人,用铁叉子按进油锅烹炸。 原来双龙戏珠的地穴中,并没有什么尸体,而是有人在这里建造了崭新的地府! 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洪荒世界里,会有这种东西。 两个小鬼的眼睛,呆滞而又麻木,一身的阴煞之力滚滚,强大到离谱。 它们的实力,在长久的阴煞之力滋养下,已经强过了地府的判官,这完全得益于洪荒世界的地形优势。 不知为什么,两个小鬼好像是被封印了一样,浑身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 判官级别的小鬼,我对付起来没什么问题,于是和铁芊芊就堂而皇之的走了过去。 一直到我们走过去,小鬼也没什么反应。 继续往前走,我看到了大概二十几个烧着油锅的小鬼,油锅和柴火应该是从地府弄出的特产,燃烧千万年都不会熄灭。 走过小鬼聚集的道路,前方出现巨大宫殿。 五根柱子支撑着长廊顶部,巨大而空旷的宫殿,脚步声踩上去都能听到回音。 铁芊芊小心翼翼的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总感觉……怕怕的。” “你不是号称自己活了千万年,是个吃过见过的主儿,什么都不怕么?” “哎呀,我随便开开玩笑的事,你怎么当真了?” 说完,铁芊芊就躲在了我的身后。 再往前走,我看到了大殿两旁的浮雕壁画,雕刻的东西也让人毛骨悚然。 有瞠目圆睁的独角秃头恶鬼,抡起锤子,砸刚入狱小鬼的心脏。 还有拿着个钢锯,锯掉人的四肢和脑袋。 等走到尽头,我看到被铁链锁着的二十几个恶鬼,实力都和红衣女鬼差不多,只不过被追魂所,死死锁在墙壁上。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宝物,有的只是一群恶鬼! 我不明白它们是怎么来的,但继续待下去,我们说不定就要成为其中的一员。 我低声在铁芊芊耳边说了句,“撤!”旋即踮着脚尖,想要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可就在这时,大殿中忽然刮过阵阵阴风。 阴风中的力量过强,已经能用肉眼看见其中浓郁的诅咒之力,化作黑色的烟雾将我们阻挡住。 我拽着铁芊芊的胳膊,随时准备使用土遁术跑路。 可我能察觉到,这股阴风只是想阻挡我们的脚步,对我们并没有恶意。 短暂几个呼吸过去,阴风凝聚成实体,化作一个身穿着紫色锦袍,朱红脸络腮胡,手里拎着哭丧棒的男人。 男人的衣着打扮,比判官等级更高,但还没到十殿阎罗的地步。 第一百八十章 冥曹 我警惕盯着男人,“你想怎样!?” 男人定定的望着我,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阁下的身上,有冥王阿茶的气息,可又是活人。” 太好了,这个地府的官员还有灵智。 我问:“你在地府是什么官职?” “六案功曹之冥曹,判官之上,阎罗之下。” 我对地府了解得不多,但从衣着上可以看出,这个叫冥曹的,并没有说谎。 我继续询问:“你还记不记得,千年之前地府崩塌碎裂,三界动荡?” “记得。” 冥曹怅惘说:“地府坍塌时,虚空打开了太多的裂缝,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被汲取进去,剩下少部分的幸运儿,能躲藏在某一方小世界中残存度日。” 我说:“地府已经被我重建,现在秩序恢复了稳定,冥王也重新上任。” “不可能!” 冥曹原本稳定的精神,忽然变得狂躁。 人的精神有波动,脸色神态会发生变化,鬼魂有波动时,整个魂体就会变得扭曲。 此时的冥曹,灵魂波动得太过厉害,一双幽蓝色的双眼,竟然变得猩红。 照这样下去,他是要发狂变成厉鬼的! 阴差的属性,原本就是拥有灵智的厉鬼,只不过通过修炼,把心中的戾气压制住,让理智占据主导地位。 但一旦戾气过重,人就会化为厉鬼。 如果在仙界,没有庞大的阴煞之力作为支撑,或许我可以对付他们。 可在洪荒世界,他们的力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金光咒闪现,压制住冥曹的阴煞,勉强让他保持理智。 “我等了几千年啊!为地府守候了几千年!” “为什么地府重建,冥王大人没有召集我们回去?” “我恨啊,为什么要抛弃我!” 冥曹一身阴气滚滚,哪怕是金光咒,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怨气恶化。 我隐约感应到,这家伙根本不是玻璃心,而是原本在漫长的等待中,灵魂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在地府中,阴差汲取到的,是至阴至纯的阴力,而洪荒世界中的阴煞更为强大和浓郁。 这让他们力量强大的同时,变得更加暴戾,随时都能化作厉鬼! 冥王阿茶掌管整个地府,拥有的力量应该可以进入洪荒,接管这些老部下。 之所以不将其接回,是因为这些人是定时炸弹,变成厉鬼的阴差,远比普通厉鬼要难对付得多。 既然对付不了,就只能溜了! 我干脆放弃控制冥曹,正想抓着铁芊芊用土遁之术逃走,忽然看见在大殿正北的柱子上,放着一颗漆黑色的珠子。 我一眼就认出,这颗珠子是定魂珠,是地府镇殿之宝其中一个。 只有十殿阎罗,才有资格享用这种宝物,放在自己的宝座上,用来规避地府的阴力。 修炼到十殿阎罗的境界,已经不需要纯粹的阴力,而是要阴阳交泰。 对我来说,定魂珠不仅能够隔绝阴气,还能隔绝厉鬼对我们攻击。 持有定魂珠,方圆十米之内可以提供一层保护罩,无论再怎样强大的厉鬼,都无法近身。 我迅速从座位上拆下定魂珠,持有珠子使用土遁术,很快钻出了山洞之外。 能拿到定魂珠,这一趟就算是没白来。 以后再进入洪荒世界,就不用怕被厉鬼所害。 我们刚出了山洞,双龙戏珠的山体就直接坍塌,无数厉鬼挣脱锁链,冲天而起逃逸向四面八方。 洪荒世界这么大,就算跑出去几头厉鬼,应该也不会有事。 可让我没想到的事,在厉鬼逃出去不久,附近的地面就产生震荡! 我迅速乘坐飞禽,在上空查探情况。 眼前发生的景象,让我目瞪口呆! 厉鬼会循着凶煞之气最重的地方奔袭,而藏在山洞或者其余的地方的厉鬼,也被解放跑出。 第一百八十一章 惹祸 厉鬼之间,是能够相互感应的。 被解救的厉鬼,向着四面八方迅速逃散,速度正在以几何的方式倍增。 厉鬼是魂体,凶兽没办法造成灵魂攻击,双方能够很好的在洪荒世界共生。 照这样下去,洪荒世界的危险就不仅是凶兽,还有厉鬼。 半空之中,铁芊芊望着满地的狼藉,惊愕的询问:“李天赐,你……你是不是闯大祸了?” “和我没关系。” 我凝望着洪荒世界的土地,沉声说:“就算没有过,最多隔上三两年,封印也会被破解,厉鬼挣脱锁链同样能造成动乱。” “我们也不要多呆,取得宝藏之后立刻走!” 双龙戏珠的洞穴坍塌,但是以我对洪荒世界的理解,龙穴正中央的位置,必定藏着矿藏! 双龙戏珠的核心,就在珠子里。 我直接用土遁术潜入地下,寻找灵脉的气息,很快看到了巨大的灵石矿藏。 上品灵石总共五十块,中品灵石两百多块,下品灵石几千块。 还好我储物袋带得比较多,否则这么多的东西,还真不一定能搬运得下。 拿走灵石,我迅速捏碎玉简,仙界的力量直接将我们带回了极北禁地的界碑附近。 铁芊芊好奇的眨巴着眼:“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 “南域,肃清者联盟。” 顿时,铁芊芊的小脸垮了下来,“那个小破地方,回去有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哦,仙界可大着呢,我知道非常多好玩的地方……” 我没有理会铁芊芊,转身就往回走。 “哎,你等等我!” 我在前头走,后头的铁芊芊紧追不舍,一路回到了中州城。 来到中州城后,第一个感应到气息来迎接我的,就是慕容静怡母子两个人。 救下慕容静怡的儿子,无论对她本人,亦或者慕容家,都有天大的恩情。 阳华尊者破例,赠送了我一只坐骑,能在中州境内飞行,无视力量的阻隔。 原本耗时几个月才来到中州,回去或许连半个月的时间都用不上。 临别视,慕容兰文站在城墙上,笑嘻嘻的冲我挥手,“李天赐,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要取了那个女人的狗头,你千万不要拦着我哦。” 我没有理会她的疯言疯语,而是凝重声询问:“你确定不要跟着我一起回去?” “或许跟着我,你的发展会比成为世界神树更好。” “不去。” 慕容兰文用怜悯的眼神望着我,“比世界神树更好?可惜啊,你的眼睛只能看到蝼蚁的生活,没办法达到更广阔的境界。” “总有一天,你会仰视和叩拜我。” 固执的慕容兰文,愿意留在阳华尊者身边学习,我也不好多做阻拦,即便骑乘着一只白鹤,与铁芊芊一同南下! 白鹤是慕容家饲养的仙禽,能日行万里,我们只觉得眼前云雾缥缈闪过,反过神时已是出了中州城。 约莫在空中飞行了整整五天,我能明显感觉到仙鹤的精神疲乏,便决定在前面的小镇上休整一两日。 将仙鹤也放出去,觅食休整,一天之后再行出发。 第一百八十二章 黑色石碑 炼体术需要补充血气,这种血气,不能用丹药或灵物进补,只能进食。 我和铁芊芊顺着镇子附近的山林,步行向前走,以免吓到镇子里的居民。 四周山势平缓,别说是凶兽了,就连野兽都很少,林木低矮不适合野兽藏身,正中央的位置就是错落着千余人的小镇。 隔着这里大概五百公里的位置,有一座突兀的高山,山腰位置云雾缭绕。 隔着老远,我都能感受到阵法的力量,应该是有某个小宗派,守护着附近的镇子。 我在环顾四周时,刚从仙鹤中下来的铁芊芊,正跑在前面,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忽然,我听到了铁芊芊的喊声,“李天赐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顺着铁芊芊的喊声,我看到了一块黑色的石碑。 这块石碑我太熟悉不过了,是洪荒世界与仙界之间,产生沟通的界碑。 只不过这块界碑,和极北之地的界碑不太一样。 首先是太小了,其次上面没有咒文。 我站在界碑附近,使用诅咒之力,尝试能不能打开一条通往洪荒世界的通道。 果不其然,这块缩水版的界碑,并不能打开。 我蹲下身子,研究了一下界碑附近的泥土,发现土壤还是松软的。 界碑是神埋入地底,和规则束缚在一起的,一旦世界之间产生联系,就会形成具象化的石碑钻出地表。 松软的泥土就代表,这块石碑是新钻出来的。 几千年前,冥界动荡世界破碎,百分之就是的阴差鬼魂,跑到了洪荒世界中。 现如今鬼魂开始大面积复苏,估计产生的能量打破世界的平衡,这才让新的界碑出现。 世界能量膨胀,就像是一个人体内分泌激素过多,会冒出无数个痘痘,要将多余的油脂释放出去。 我不由担心,存在于洪荒世界的恶鬼,会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喂,快点走,我从前面嗅到了饭菜的香味。” 来不及管界碑的事,我快步跟上了铁芊芊的步伐。 暮夜傍昏,残阳伴随着袅娜炊烟,有农夫扛着锄头牵牛走在田埂上,场景格外的安谧与祥和。 我们在小镇上想找一家饭馆,可发现这千人小镇,实在是太古朴了些,只有农户没有商贩,都还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去野外弄点东西吃,顺便露营算了。 我和铁芊芊的身体都结实着呢,天为被地为席也无所谓。 可铁芊芊一脸的不情愿,看着前方亮着灯光的三间小瓦屋,“我想住那里。” “你随便弄点迷魂咒,把家里的四个人撂倒,我们住一夜就走好不好?” “不好!” 我瞪了铁芊芊一眼,倒也没有责怪。 仙界的修行之人,根本没有把普通人当做同类,铁芊芊已经算是比较温和,如果换做旁人,甚至能直接把一家人悄无声息从世界上抹除。 这种残忍的规则,有点像人界的奴隶制,大家都把奴隶当成附属物对待。 我犹豫了一下,敲开了那家人的房门。 在进门之前,我就已经感应到,家里有四口人。 一对男女应该是夫妇,还有六十来岁的老翁,以及七八岁的孩童。 开门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我用尽量和善的语气说:“我们是路过的行人,不知能不能借宿一晚?” 男孩根本没听我说完,就朝着里头喊了一声,“爸,妈,来要饭的了!” 要饭的? 很快,一对中年夫妇推门走出,在看到我和铁芊芊时,男人不轻不重的给了孩子一巴掌。 “别瞎说,人家大小伙子漂亮姑娘,只是路过借宿,不是乞丐!” 第一百八十三章 借宿 妇女温和上前,“两位是从哪来的,到我们镇子上做什么?” 我随便编了个瞎话,“采药人,走山吃山,走水吃水,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 “好说。” 妇女热情的将我们迎进去,铁芊芊目光贼兮兮的看向客厅,“有饭吃吗?我肚子饿了!” 男人说:“有我们刚吃过剩下的饭菜,如果你们不介意……” “谁要吃剩饭,我要吃新鲜的饭菜,你们现在就去做!” 铁芊芊估计命令的语气用惯了,这种嚣张跋扈的态度,让得这对夫妇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瞪了铁芊芊一眼,她浑然不知自己做错了,反而疑惑的望着我,“你眼睛睁那么大干什么?” 男人语气有些生硬,“对不起两位,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们可以给你提供床铺,但是大家都口粮紧!” “你们不拿东西来换,我们不能给你提供伙食。” 见俩人脸色不太好,我解释说:“对不起两位,我妹妹从小脑子不太好使,这么大人都不会说话。” “我菜肴就是为了治疗她的脑瘫,希望两位能够理解。” 铁芊芊急得刚要开口,我立即施展咒术,封锁住了她的喉头。 诅咒之力曾经渗透入铁芊芊的灵魂,我随时可以轻而易举掌控她。 顿时,夫妇两人的气消了,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你放心,我们不会和病人过不去。你们先去客厅坐着,我去做饭。” 妇人生柴做饭,男人去厨房弄来一条烟熏肉,两口子都是老实忠厚的人,弄得我有些于心不忍。 居住在这种荒凉的地方,需要男耕女织维持生活,生存物资格外珍贵。 我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锭金子,放在灶台前,“我们的伙食费住宿费,都在里头了。” 原本我以为,这对夫妇看到金子,会露出震惊的情绪。 可女人一脸疑惑,男人挠了挠头呵呵笑着说:“小兄弟,一看你就是有钱人,这东西我们听说过,在外头很值钱。” “我们这里离最近的城市,也有接近一千里地,路上有野兽和凶兽,很难活着走过去。” “钱这种东西,对我们没用。” 我差点忘了,这个村镇很偏僻,钱财就是一种特殊的金属而已。 仔细想想,我的身上能有什么东西给他们的呢? 灵石对普通人没用,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剩下也都是修炼用的东西。 思考再三,我从中取出了几件修士穿过的衣服。 “这些衣服冬暖夏凉,可以抵抗刀砍斧劈,驱蚊灭虫百年不腐,是不可多见的宝贝。” 说着,我随手将一件衣服扔进燃着的灶火里。 妇女吓了一跳,“这么漂亮的衣服,你烧它干什么,这不是糟践东西么!” 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火焰中的衣服没有丁点燃烧的痕迹,她拿出以后仔细看了看,不由面露惊奇。 以前杀了不少人,他们的随身物品还都在储物袋里,刚好做个顺水人情。 哪怕是身处在封闭的环境中,也没有女人是不爱美的。 女人抚摸着柔软的布料,爱不释手又有些不好意思,“小兄弟,你这……这太贵重了。” “我们所在的地方盛产衣服,不值什么钱的,你们喜欢尽管拿去。” 妇人有些惊喜的站起身,“相公,你快把咱们珍藏的山鸡蛋拿出来,炖一个鸡蛋脑。” 俩人忙前忙后,炒出四个菜一个汤,农家小菜已经算是格外丰盛。 第一百八十四章 恶诡锤胸 吃过饭,俩夫妇想要把主卧室让给我们,妇人搂着孩子睡,男人和老叟一起睡在里屋。 从吃饭时,我就听见里屋传来咳嗽声,老人应该是病了。 看在夫妇两人态度热情的份上,等他们两人换上干净的被褥,我才提议说:“听你们老爷子咳嗽的动静,好像是有肺病。” 男人神色有些忧虑,“一年之前,我父亲上山打猎时,忽然遇上暴雨被淋得浑身湿透。” “等他回到家时,就已经高烧不退。” “好容易找村医治好病,却落下了肺病,身体越来越虚弱。” 我提议说:“常年在外采药,我懂得一些医术,或许可以试试。” “谢谢小兄弟!” 男人眼神中亮起一抹神采,带着我到北边的一间小屋。 床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老人,他骨架很宽,但只剩下皮包着骨头,眼神黯淡文无精打采,身上带着一股腐朽气。 这股味道并不是体味,而是人死之前,所散发出的特殊气味。 有些天生灵觉敏锐的人,是能嗅到这股特殊气息的。 比如在医院路过某个病房时,能嗅到一股像木头腐朽一样,带有阴冷气息的味道,基本就能断定里面不久后会死人。 我掀开被褥,从上到下将老人扫视一遍,很快发现症结所在。 老人吓了一跳,指着我艰难开口问:“他是谁?” “爸,你别怕,这个小兄弟是路过的医生,专门来给你瞧病的。” 老人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旋即伸出手,“小先生,把脉吧。” 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听诊器这种东西,瞧病只能用把脉的古老方式。 我按住老者的脉门,装模作样的感应了一会儿,让他放心。 “知道病症了,老人家你盘膝坐好,脸朝着床沿的位置。” 在夫妇俩的搀扶下,老人艰难的摆好了姿势。 我掌心贴着老人的肋骨下方,用灵力轻轻那么一催,顿时他肺部的那股子血污,全部从嘴里喷出。 灵力在催出肺部淤血以后,又滋养了老人的身体,他在咳嗽出乌黑发臭的淤血与粘痰后,脸色立即红润了很多。 “小伙子,你的医术可真高明,我这块进棺材的老骨头,竟然被你给救回来!” 喷出淤血以后,老人就连说话,都变得中气十足。 我笑着摆了摆手,“这不算什么。” 夫妇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走出房屋,等回来的时候带来一包裹动物毛皮,还有些人参之类的药材。 男人有些窘迫的说:“小兄弟,我一看你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可我们这里太穷了,只能给你这些酬劳。” “酬劳免了,我们明天下午出发,中间打搅的时间就当是出诊费。” 我和铁芊芊回到卧室,俩人一个睡在床铺东头,一个睡在床铺西头。 在这种荒山僻壤的地方,几乎不可能有什么危险,我们俩就没有守夜,直接睡了过去。 睡在这种拥有农家气息的小院里,我感觉格外的安心舒适,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人界的生活。 凌晨三点多钟,我迷迷糊糊觉得浑身有些发冷,接着就是一声凄惨的嚎叫。 我猛然睁开双眼,周遭不知什么时候,阴力格外浓郁。 睡梦中,我感觉到一股阴力从房间的西北角流窜过去,像这种荒凉的小村镇,偶尔有妖兽路过也不足为奇。 因为实力不强,我就没有在意。 难道是有人受伤了? 我放出灵力感应了一下,发现原本除我们之外有四个人的房间,只剩下三个人。 “爹!” 后头屋子里,传来男人凄惨的喊声。 我赶忙起身到后头的屋子,发现男人惊慌失措的站在床边,手里还拎着一个铁锤。 床上的老人七窍流血,胸膛的位置凹陷下去一大块,内脏淤青,看着七窍流血的老人。 左边胸口连着内脏,心脏被击破的话,淤血流不出去,会顺着七窍往外流淌。 四周只有淡淡的阴力,房间里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可见就算真有携带阴力的东西从附近经过,也没有进入房间。 老人是被儿子用铁锤,给活活砸死的! 闻讯赶来的孩子,在看到这个场面以后,吓得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妇女流着眼泪,捂着孩子的脑袋不让他看。 短暂愣神以后,男人扔下锤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我梦游杀了我爹!” 梦游杀人,使出这么大力气,显然是不太可能。 我将男人搀扶起,沉声说:“先别乱动,或许你不是因为梦游才杀的人,这背后另有隐情!” 翻开男人的眼皮,眼球浑浊,瞳孔有些涣散。 再检查命门,阳火三去其二,可见他刚才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住了。 “不是你杀了你的父亲,而是山中有精怪,迷失了你的心智!” 我想要说是厉鬼控制了男人的心神,可是这里的人估计都没听说过厉鬼,于是说了他们更熟悉的精怪。 男人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恨意,“他在哪?小兄弟你告诉我,我去弄死这头畜生!” 极端的愤怒,极容易让男人失去理智。 我说:“它就在门口,去报仇吧!” “娘的,老子宰了你!” 男人拎着大锤就出去了,我悄然施展幻书,在门口制作了一只三头的怪猿,冲着男人张牙舞爪。 房门打开,怪猿跳入院落。 妇女吓坏了,“相公,快回来!” “我杀了你!” 抡圆了锤子的男人,砸在怪猿的额头上,顿时怪猿惨叫一声,浑身燃烧着火焰痛苦倒地,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男人扔下锤子跪在地上,仰天长啸一声:“爹,我给你报仇了!”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痛哭,我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真正的精怪,还在暗处里藏着呢,我之所以制造幻境让男人杀死所谓的“精怪”,是为了消除男人的心魔。 否则任何人亲手锤杀自己的父亲,又不知是谁干的,都会在崩溃中陷入疯魔。 我没有再睡,而是盘膝坐在房顶上,警惕的注意着四面八方。 可惜的是,我并没有找到作祟的厉鬼在哪儿。 第一百八十五章 回归 男人疑惑询问:“李先生,精怪不是已经被我杀了么?” 我随便编了个瞎话说:“像这种精怪是群居的,出现第一只很快就会又有第二只。” “你杀的那只比较弱,来了强的足够屠戮一个村子的人。” “我劝你,还是早点带着这里的人迁移,再不济自己一家三口逃命。” “有我的符咒在,会保你们一路平安!” 话说到这个份上,男人还在呆滞着,女人已经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她战战兢兢的问:“小兄弟……额不,李先生!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说话间,吃饱喝足休息好的白鹤,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和铁芊芊纵身一跃,踏上白鹤。 临走之前,我最后告诫他们,“此地不宜久留,你们最好今天就出发!” 白鹤展翅高飞,下面的夫妇两口人,正对着我离开的方向磕头。 高空中,我能看见一家人进屋,赶着牛车带着行李往外走。 但愿他们能活着走出去,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骑乘着白鹤,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出现在镇子附近的洪荒世界的界碑。 界碑附近,缠绕着浓重的阴气。 果不其然,洪荒世界中的厉鬼,已经跑到了仙界。 像这种界碑,只能单途穿梭,也就是从洪荒世界穿梭到人界,但没办法重新穿梭回去。 随便走一段距离,就能碰到来自于洪荒的界碑,可见仙界中像这样的石碑,绝对不在少数。 相信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仙界都要处于小动乱当中。 这些魑魅魍魉们伤不到我,但是对身处在南疆的众多加入肃清者联盟的人来说,却是致命的。 不能再耽搁了,我必须尽快回去! 骑乘着仙鹤,我们一路南下,总算在十几天的时间里,赶到了曾经的万寿园附近。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大吃一惊。 万寿园的灵山大岳,竟然被建造成了一体化的巨大城市。 无数山体变成平地,飞禽走兽错落其中,少了仙气但多了人间烟火气息。 我粗略的感知了一下,在这片土地内,至少生活了上万人。 所有人的身上,都穿着肃清者联盟熟悉的银白色制服。 恍惚之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处在了人界。 或许我再也看不到,穿着银白色制服,英姿飒爽的身影。 我在前方的两座山上,分别感应到了慕容长青与秦澜的气息。 刚赶到山门,强大的阵法气息就感应到了我的存在,转瞬间宫敏的身影出现。 她的实力又变强了,到达六重天巅峰,似乎即将突破七重天。 看到我,宫敏紧绷的脸色露出笑容,“你总算是回来了。” “宫师傅辛苦。” 刚来仙界时,宫敏作为我的师父,不仅传授了许多东西,还三番五次的保护我,足够让我称“师傅”两个字。 宫敏微微一笑,“你的事迹,已经传到了南疆。戏耍阳华尊者,守护中州城,又救了九重天的城主,这句师傅我可承受不起。” “另外你现在也不是掌门,我们互称姓名就好。” 我笑问:“现在的我,是不是肃清者联盟的总部负责人?” 当初在离开之前,我留下了关于肃清者联盟的介绍法度,以及官职的介绍。 后秦澜与慕容长青赶到,又把制度规整了一下,现在的宗派,应该已经和下界的肃清者联盟一模一样。 宫敏轻摇了摇头,“你带来的两个小姑娘非常信任我,总部的负责人是我。”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也觉得秦澜与慕容长青决策英明。 宫敏背景神秘,估计曾经也是身居高位的人,处理起宗门的事情轻车熟路。 让她当总负责人,没有任何问题。 我问:“总负责人的位置推给你了,她们两个闲着干什么呢?” “她们两个自己认领了执法者的位置,除非宗门遭受危险,否则她们不会打断闭关的状态。” “还有你,也是执法者,而且是执法者的总负责人。” 执法者的总负责人么…… 莫名的,一个白衣持剑青年的身影,渐而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当我想起他时,他已经再也不可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宫敏带着我,在曾经的万寿园旧址游览一圈,巨大的变化让我震惊不已。 曾经大家的主要目标,是为了修仙汲取灵力,现在完全变了。 就算是身娇体弱的女人,也要练气与炼体双修,且配有海量的功法,免费支持其修炼。 另外,按照当初肃清者联盟的办法,弄出了滋养身体的灵液,加速人的修炼进程。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扩张 现在的肃清者联盟,强大过任何宗派,而且完全免费,吸引了太多的人来加入。 最重要的是,肃清者联盟没有尊卑次序,无论实力强于实力差的人,除保持最基本的尊重之外,不需要卑躬屈膝。 内部厮杀,恃强凌弱的话,执法者出动将会直接将其抹杀。 一传十十传百,现在整个南疆,已经没有任何地方能和肃清者联盟竞争。 宫敏计划着,最近一段时间总部将进行大搬迁,将势力范围从南到北推进。 现在的肃清者联盟,底蕴已经非常深厚,外加上我赚来的这么多灵石与宝物,是时候该向外扩张了。 加入肃清者联盟的人,会参与猎杀灵兽的行动,势力范围之内也发现了不少灵矿山脉。 赚到的钱不仅自给自足,还富余出很大一部分。 上万人的肃清者联盟,在宫敏的操控下,正在进行着迅速扩张与良性循环。 看到肃清者联盟能变成今天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 宫敏问:“需不需要将两位执法者叫出?” “不用了。”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去打扰秦澜与慕容长青。 她们两个不像我一样,吃饭睡觉都等同于在修炼,想要提升实力只能找个地方,默默的闭关。 忽然间,宫敏像是的想到了什么,赶忙说:“就在你来的三天之前,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来过肃清者联盟,她说是来找你。” “我说你不在,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她很失望的离开了。” 女人?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茵。 宫敏接着说:“她自称叫媚儿,说是如果你来,就让我告诉你她来过。” “另外,她还给你带来的一个盒子。” 媚儿?胡媚儿! 记得当初在中州,操纵兽潮攻击城墙的那一次,我就感应到了属于胡媚儿的气息。 上次兽潮的产生原因,一直是个谜团。 现在知道胡媚儿来找我,外加上在兽潮附近留下的痕迹,真相渐渐浮现在我的眼前。 或许胡媚儿已经感知到我的气息,为了救我才发动兽潮,后看见我帮忙抵御,这才撤走。 仙界和妖界不和,像胡媚儿这种血脉纯净的妖界王者,大张旗鼓的来这里,一旦被发现身份,很容易遭到大规模的绞杀! 我从宫敏的手中接过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是一个玉做的卷轴。 在打开卷轴的刹那,灵光骤然从中溢出,于虚空中铺铺展开壮丽的山河画卷。 画卷是缩小版的地形图,而且是一比一还原的,其中有精密的阵法支持。 从地图上,我能看见两条红线标注的道路。 道路的起点都是我所在的位置,终点是在妖界。 其中一条红线,是北上前往龙脊山,一路穿过前往妖界。 另一条红线,是向着东南一直行走,路过一大片没有任何标注的空白区域,同样可以前往妖界。 留下这张地图,胡媚儿应该是希望我能过去。 我现在的修为是三重天,通过龙脊山的难度很大,往正东的方向走,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我将地图铺展开,向宫敏询问:“你有没有见过,地图上标注的这片区域?” “没有。” 宫敏端倪了一会儿,“虽说没见过,但听过关于神明禁区的传说。” “神明禁区是一片海域,据说通往妖界,但几乎谁也没去过。” “在神明禁区附近,有大片的平原,几乎没有任何灵力,同样没有凶兽。” “以前有人想要查探究竟,可出海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不知海里有什么猫腻。” “很多人猜测,被迷雾笼罩着的海面,深处有很多的空间裂缝。” “哪怕九重天的强者,遇到空间裂缝也是个死,所以千百年来,没人愿意踏足那块贫瘠的地方。” 胡媚儿不会害我,标注的两条线肯定是生路,但危险程度不同而已。 她匆匆来找我,肯定是有要紧事,可为什么不留下具体的事情呢? 正当我疑惑时,盒子发出吧嗒的声响,竟然从底部弹出一个纸条。 将纸条取出来看,上面简单写着一句话——墨如初被困,帮我救人。 墨如初是世界神树的树心,本身属于树妖的一种,穿梭到妖界也属正常。 原本我打算,修炼到六重天左右再前往妖界,可救人的事,已经刻不容缓。 我把身上几乎所有的修炼材料拿出,递给了宫敏。 “肃清者联盟发展需要财物,这些是未来发展的资本,但一切就拜托你了。” “放心,你带来的两个小姑娘潜力很大,有她们帮忙,一切都不成问题。” 第一百八十七章 妖界 琐事都交代给宫敏,我准备出发,再度前往中州正北的龙脊山。 临走之前,有一个人还没来得及安顿。 我问铁芊芊:“跟着我走,可能会送命,但有一定的机缘,能让你重塑肉身。” “留下安静修炼,等我回来时,或许也有机会帮你重塑肉身。愿不愿意跟着,你自己选。” 去找胡媚儿,一路上艰难险阻,弄不好就会丢掉性命。 我拥有五行遁术,脚踏剑荡八荒咒决,万一真遇到危险,能抗能打更能跑。 铁芊芊只是个套了个空壳的灵魂,万一受了伤,是要魂飞魄散的。 犹豫了好一会儿,铁芊芊才开口说:“我跟你一起去。” 我不由疑问:“为什么?” “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恩怨分明。你要出去拼命,还会给我带来机缘,我就得帮忙。” 1虽说平时闹腾了一些,任性了一些,还又馋又懒,但人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和铁芊芊一道,乘坐白鹤来,也是乘坐白鹤离去。 唯一不同的是,在拿到了我带来的资源以后,肃清者联盟扩张的速度,将会更加的恐怖。 骑乘白鹤,我们两人回去时,已是轻车熟路。 两天一夜的时间,我们重新回到了当初借宿过的镇子,降落以后,放仙鹤去觅食。 我和1从镇子口的位置,沿小路往里头走的时候,1皱着眉头,警惕的勘测四周,“你有没有感觉,这里阴森森的?” 这里离镇子还很远,1只有灵魂力量,因此对阴力的感知比我更加敏锐。 等离近时,我也发现了不对劲。 以前千来人的小镇子,现在竟然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等我们走近村子时,才彻底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房门都大敞着,大街上飘荡着淡淡的血腥与尸臭味,我们看到几头龇牙咧嘴的野狼,拖拽着残破不堪的尸体。 所有人几乎全都死了,我用破妄之眼迅速掠过地上的尸体,发现这里并没有曾经我们见过的一家四口。 他们估计是拿着我赠与的符咒,已经远走高飞。 原本的镇子成为人间炼狱,我们也不想忍受这股子臭味,于是又往前跋涉一段路程,找了个地方暂休息。 往前继续走了大概二十公里的样子,我又看见了一块漆黑色的石碑。 这块石碑,比我们之前在镇子上见到的要更小,而且上头隐约可以看见石头的裂缝。 石头越小,就代表能打开的空间裂隙越小,应该是洪荒世界中,某个强大的厉鬼出现。 在荒山野林的小地方,就能看到这么多的洪荒世界石碑,可见别的地方还会有更多。 没想到千年前地府的碎裂,能够引发蝴蝶效应,让如今的仙界变的动荡不堪。 现在仙界的人,至今为止没见过一个是修炼道法的,他们的灵魂力量非常孱弱,根本不是厉鬼的对手。 为了应对这一状况,我也提前做好了准备。 首先是我在仙界的肃清者联盟中,留下了爷爷曾经的道藏,如果有普通人愿意学习道法,就能有本事对付厉鬼。 还有肃清者联盟那套阴损的培训方式,已经被改良。 以前是直接往人的体内注射毒素,灵魂与肉身融合,直接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秦澜与慕容长青两人,已经研究出了无毒,且能刺激身体潜力的方式,让弟子更快的炼体入门。 另外,肃清者联盟锻造武器的特殊方法,我也传授给了秦茵。 在武器上铭刻入符文,这样一来普通的修士,也可以诛杀恶厉鬼。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肃清者联盟能够凭借着这一点,能在仙界掀起不少的风浪。 同时让我有些担忧的是,为什么从我们出现到现在,人界都没有第二批前往仙界的人?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在这里待了几个月,放在人界算是上百年了。 上百年的时间,就没出一个有天赋的人的人? 老话又说,三年丰三年欠,五年一小灾十年一大灾。 我有些担心,现在的人界,会不会出现另一种无法阻止的动乱。 这也直接导致,陆鹤鸣与戴天晴两人,没办法进入仙界。 “喂,想什么呢!” 铁芊芊的喊声,把我吓了一大跳。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打猎来一只不知是什么的凶兽,正烤制得焦香流油。 现在的她,算是拥有了肉身,吃下食物能够补充部分体能。 可惜这个肉身还是太脆弱了,我知道又一种办法,用天地间至纯的灵粹,以规则之力激发灵魂,能够重新塑造肉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城破 目前以我的实力,倒是能够激发出铁芊芊灵魂中的潜能,缺少的是能够塑造肉身的天地领悟。 想要塑造肉身,品质必须达到顶级,千万年难得一遇的那种。 放在人界,比如肉灵芝(太岁),或者天山雪莲之类的就足够。 可制造一个普通人的肉体,和制造九重天修士的柔荑,根本就是两码事。 在仙界,想要塑造肉身,更加复杂。 塑造肉身的灵物,必须兼备土属性与木属性,以及水属性。 想要在仙界找到,简直难如登天,因为修仙的人会尽可能搔刮天地领悟,帮助自身修炼。 据说这些东西,在妖界会更容易找到。 一来妖界修炼靠的不是后天的努力,而是自身的血脉强度,以及大量的时间堆积,对灵物并不感冒。 最早的时候,据说还有妖界的人往人界通商,用各种灵物换取可以使用的武器法宝等等。 两边分分合合,摩擦不断,关系好就通商,关系差了就老死不相往来。 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现在正是仙界与妖界关系的冰点,而且也没有留下任何通商的道路,我们只能自己摸索。 我们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中州,原本是想和慕容兰文打声招呼的,可是赶到的时候,我就傻眼了。 中州城墙完好无损,可是附近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曾经密密麻麻,熙熙攘攘的周边城镇,也完全消失了。 巨大的城门完全敞开着,空气中飘荡着浓雾,随着阴风阵阵溢散出城外,普通人的可见度不足二十米。 雾气中夹杂着阴煞之力,我感应到以后,立即向前一步,将铁芊芊拦在了身后。 以前有这么多人呢,都去哪儿了? 我再度乘坐仙鹤,在附近勘察了一圈,发现每隔着一百里地左右,都会出现一块或大或小的洪荒世界石碑。 仔细打量了一下,城里几乎没什么尸体,各家各户也是空的,估计是主动搬走的,这些人都哪儿了呢? 我在不同的地方,随便找了一堆人们使用过的东西。 有沾染过人汗水,大门上的铜环,还有丢掉的破鞋、被褥、使用过的筷子等等。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在一起焚烧,迅速诵唱祝香神咒后,袅袅青烟飘荡向中州城内的方向。 想当初,九大城主在兽潮袭击时,拼了命的阻挡进攻,保护住了这座城池。 现在兽潮走了,群人消散一空,我总得把事情的原因问清楚。 中州城很大,跟着祝香神咒的力量,往前追踪了百里地左右,我看见零零散散的人,正骑着中州特产的鳞甲马,迅速飞奔着。 我看到一个穿着慕容家衣服的修士,赶忙闪身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个人的实力是三重天左右,表面看上去与我相当,对我的阻拦表现出愈发的愤怒。 “你特么谁啊,不跑路拦着我干什么?” “我是李天赐。” “你……你是李天赐!?” 想当初,我也算在中州留下了挺大的名声,男男修士吓了一跳,语气也变得恭敬了很多。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问:“也就隔着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大家怎么全都跑了?九个城主呢?” 男人惊慌的看了看身后,短促声说:“有鬼出现在中州附近,城墙根本防不住他们,刚开始死了好多人!” “除了慕容家主以外,剩下八家主人察觉到危险,直接放弃千万年的基业,解散弟子各自逃命。” 除了慕容家主…… 慕容兰文是跟着慕容阳华的,我赶忙再度询问:“慕容阳华现在哪里?” “死了。鬼出现不久,她就被杀了!” “大家是看到慕容阳华死后才跑的,这么强的人都会死,这片地方肯定待不下去了!” 说完,男人转身就跑。 厉鬼杀死九重天的阳华尊者,这点我是不太相信的。 九重天修士就算没有对付厉鬼的手段,逃跑总归是可以的,而且随着修为的提高,灵魂力量会随之增强。 厉鬼想要杀人,就得针对灵魂下手。 如果真出现能一击杀死阳华尊者的绝世厉鬼,这些人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手掌轻轻在慕容家男修士的肩膀拍打,瞬间获取他两个月的记忆,随即将他放开。 男修士脱离束缚的刹那,直接骑马撒丫子就跑,仿佛后头真有厉鬼追赶一样。 借助男修士的记忆,我大概能将近期发生的事情还原。 大概在十五天之前,也就是我走后的第二天,中州附近包括城内,出现了大量洪荒世界的石碑。 第一百八十九章 乱套 石碑出现的一天之后,厉鬼遍地开花的占据了整个中州城! 境界低下的修士,有不少都死于非命,境界高的则抱团取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执法者全部出动,中州城附近的人拼命寻找对付厉鬼的办法,可都没拿出什么有效的对策。 在经过无数尝试以后,人们发现火属性的攻击招式,对厉鬼有些作用,于是争相学习。 火属性攻击招式,之所以对厉鬼有用,是因为其中聚集了天地之间的微弱阳气。 他们弄错了路子,但好在效果不错,一群人围在一起对付厉鬼,倒还真止住了伤亡。 如果换做别的地方,遇到这么多厉鬼侵扰,随时可能危及性命,估计早就全部搬迁离开。 可中州大地的灵力浓郁,在这里修炼事半功倍,人们宁愿冒着生命危险抱团取暖,也不愿意离开。 其实,他们的选择是对的。 厉鬼只有魂魄,没有实体,本身的实力并不强大,需要通过杀人积攒怨气才能变强。 就像是一个雪球,从山顶滚到山底,带动无数雪花,就会形成恐怖的雪崩。 可是如果能找到雪崩的源头,一脚将其踩碎,就能轻而易举的阻止。 照这样一边团聚在一起,每个人体内的阳气积聚成火焰,让厉鬼不敢靠近,同时研究厉鬼的弱点,很快他们就能研究出很多有效手段。 有些仙界的阵法,阴差阳错中对厉鬼也是有效的。 任谁也没有想到,平静中等待了五天过后,慕容家出了大事情。 九重天顶峰的家主阳华尊者,竟然被厉鬼害死在闭关的密室中! 这件事传出来以后,慕容家的人全都慌了! 更恐怖的是,害死阳华尊者的厉鬼,竟然能掌握部分属于阳华尊者的能量,短短几天内,杀死了许多人! 仙界中人在尝试对付厉鬼的同时,厉鬼也在拼命的适应着这个世界。 厉鬼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刚诞生的时候,就是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但是随着杀人数量的增多,它们的理智会越来越清晰,最终回归本性,并且拥有强大的力量。 想当初地府界中,还真有一个这样的神灵,名字叫湿婆神,也被称作毁灭之神。 这尊神邸曾经是代表杀戮的厉鬼,在杀人吞吸魂力的过程中,她的力量逐渐变强,理智也愈发清晰。 按照道理来说,恢复理智以后,就不应该滥杀无辜了。 可是湿婆神已经尝过吞噬灵魂带来的好处,她开始疯狂吞噬死灵,又因为实力过于强大,地府也拿她没办法。 后来还是几尊大神出面,重伤神婆后与其谈判,封她做了阴间的神邸,才停止杀戮。 仙界中的厉鬼,会使用仙界法术,显然代表已经有许多厉鬼,在吞噬中获得灵智! 经这么一闹腾,九大家族纷纷率领弟子连夜撤离,执法者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失去了支柱的慕容家,只能漫无目的的四散而逃。 生活在中州的普通人,自然是不敢再待下去,硬着头皮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现在的中州,已经成了空城。 通过男人的记忆,我发现了很大的疑点。 阳华尊者的实力太强,根本没有厉鬼杀得了她! 很快,我心中有了猜测。 我带着铁芊芊,前往慕容阳华身死的地方。 慕容阳华居住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密室在高耸入云的塔楼顶端,我脚踏剑荡八荒咒决,纵身窜入密室中。 尸体早就被抬走安葬,密室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铁芊芊也跟着上来,看着狭窄沉闷的密室,不由捏住鼻子,“房间臭烘烘的,跑这儿来干什么?” “你出去,把门关上。” 等铁芊芊离开后,我盘膝坐下,指尖掐动无数咒决,射入房间四面八方的墙壁上。 短暂几个呼吸过后,房间的墙壁亮起了金色华光,光芒连成一片,渐而勾勒出幻境。 我从金彩那里学到的阵法与幻境中,有一招能够对时间和空间进行回溯,就像是倒放录影带一样,带人查看在这片时空中,曾经发生过的事。 不过这招式有一个弊端,那就是现场地形不能被破坏,而且能查探的时间有限。 就算场地保存完好,也只能倒推一个月左右。 眼前景象像幻灯片一样闪过,我看见了人们将抬着的阳华尊者尸体放在地上,尸体慢慢从地上直挺挺站起,一点点倒着开始回溯…… 倒放的画面组织在一起,让我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阳华尊者死的那天晚上,她在房间里正研读着各种书籍,其中包阔阵法、幻术、剑法等等。 我猜测,她是想要从中找出一个能够对付厉鬼的方法。 第一百九十章 恐惧 墙角的一摞,特地挑出一小堆火属性修炼功法、聚阳阵、等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能够对付厉鬼。 忽然,密室门被敲响,外面传来慕容兰文的声音。 “奶奶,我给您炖了上好的麒麟汤,里面加了好多老参,能补气活血,延年益寿呢。” 阳华尊者呵呵笑着将慕容兰文迎进房间,一边喝着汤,一边指导她修炼的事。 一碗汤喝完,慕容兰文笑吟吟的问:“奶奶,听说您用蛊的方法天下第一,那么用毒呢?” “当然也是无出其右!” 阳华尊者神情倨傲的说:“蛊毒蛊毒,蛊术和毒术是不分家的,不过毒术太危险了,等你以后再学习也不迟。” “谢谢奶奶指点。” 慕容兰文表现得格外乖巧,忽然一脸惊恐的指着窗外,“那是什么!?” 只见一只巨大臃肿的身体,正从密室狭窄的通风口,一点点的往里头钻。 身体整个钻入房间时,我才借助幻境看清那东西的原本面貌。 那是个厉鬼无疑,应该是被溺死的,浑身臃肿流淌着血水与浓水,五官畸形被水泡了无数倍,形成巨人观。 饶是阳华尊者活了几千万年,也没见过这种境况,一时间吓得有些失了神。 就在这时,慕容兰文从口出悄悄喷出一股迷雾。 阳华尊者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 接着她就浑身发抖,瘫软的坐在地上,惊怒的的看着慕容兰文,“你……你给我下毒!?” 慕容兰文笑得是花枝乱颤,对着地上像软脚虾一样的阳华尊者,忍不住奚落说:“像你这样的人,也敢称自己下毒的本领第一?” “去死吧你!” 说完,慕容兰文转身就走。 中毒无法动弹的阳华尊者,惨叫着被厉鬼吞噬得一干二净。 厉鬼吞噬过阳华尊者的灵魂,身体的巨人观消失,渐渐化作一个中年男人的模样,看着满屋子书籍愣神。 厉鬼最初的形态,就是临死前的模样,只有在彻底恢复灵智时,才会化作原本的样子。 恢复神智的厉鬼,带着地上琳琅满目的功法,从窗户又飘了出去。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厉鬼能使用阳华尊者的功法。 看过这里的幻境,我算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早在人界时,慕容兰文就是控蛊用毒的高手,或许实力上不如阳华尊者,但是论技法绝对不差。 当初我就怀疑,她选择跟着阳华尊者,绝对没憋什么好屁,现在事情发展的轨迹,全然印证了我的猜测。 不得不说,慕容兰文还是有本事的。 中州城出现了千万年之久,她在这里不过三五天,就把古老的城池搅合成一锅粥。 慕容兰文留在原地的气息很淡,应该是杀了阳华尊者以后,就不止跑到了什么地方。 就凭借她的一身绝技,想必到哪里都不会吃亏,我也就不用跟着瞎操心。 弄清楚中州城破的死因,我带着铁芊芊立即出发,前往龙脊山的方向。 现在中州城的厉鬼,都已经成了气候,我可不想和他们硬碰硬。 我拥有破妄之眼,能感知到阴力流动的方向,从而很好的避免厉鬼的攻击。 中途经过许多地方,我都能听到人们的惨叫声,看到厉鬼飘荡的踪影。 我没打算多管闲事,一路向北行进,离龙脊山也越来越近。 大概是龙脊山灵力太过稀薄,附近没有出现多少来自于洪荒世界的碑文,自然也少见恶鬼。 在中州城逃难的修士,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大批的都逃往龙脊山的方向。 铁芊芊有些疑惑:“相比较那些只能杀死少部分人,而且更好躲藏和对付的厉鬼,龙脊山的凶兽对他们来说,可是要危险多了!” “这些人像疯了一样,往龙脊山跑什么?” 看着仓皇钻入深山的群人,我不由摇了摇头,“他们并不是怕死,而是怕心中的恐惧。” “凶兽是有形的东西,他们见过,对付过,所以并没有那么怕。” “厉鬼展现出的,是人死后恐怖狰狞的模样,仙界中人从未见过,所以他们会害怕。” “对未知的恐惧,远远超过死亡。” 铁芊芊一头雾水,迷茫的问:“到底是什么意思?死不是最可怕的么,哪有什么东西比死还可怕?” 稍微思考了一会儿,我向着铁芊芊询问:“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是立刻去死……” “我选二!” 铁芊芊毫不犹豫的道:“俗话都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能活我为什么要死?” “先别着急着选,等我说完第二个。” 我缓缓开口说道:“第二个选择就是,你会跌入一个黑暗的空间中,止不住的一直往前走。” “黑暗空间中,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风,你无法选择自杀,只能往前走着。” “你要在孤寂与空洞中走上亿万年,才能踏出黑洞的世界,你愿意选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未知 铁芊芊犹豫了好久,拍了拍呆滞的脑袋瓜,“好像是走黑洞更恐怖一点哦。” “你知道不就得了。” 说话间,我们来到龙脊山内部五十里左右,再往前走就能看见浓雾弥漫,通过破妄之眼隐约可以看见,有不知名的凶兽在其中蛰伏。 我立即从仙鹤上纵身跃下,旋即解除了对仙鹤控制的封印,并向它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 指令的内容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仙鹤被驯化已久,格外的通人性,被解放以后向我低头仿佛在鞠躬,随后展翅翱翔,消失在与我们相反的方向。 铁芊芊有些着急,“你把它放走了,咱们怎么赶路?” “想死的就骑着它赶路。” 我与铁芊芊停在龙脊山群的半空中,四下环顾一圈后我询问:“你有没有发现,这片山脉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 打量了一会儿后,铁芊芊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龙脊山的空中没有飞禽!” “可为什么啊?这里又没有禁止飞行的阵法,没有脑子的凶兽们,是怎么达成一致协定,不在高空飞行的呢?” “因为怕死。” 我缓缓落地,平静声说:“它们见过太多同类的尸体,所以不轻易长距离飞行。” “万一不留神,闯入某个强大凶兽的地盘,就会成为食物。” “在龙脊山的地盘,出现堪比九重天修士的凶兽,再正常不过。” “我们行进的速度绝对不能太快,感知到危险也好立即撤走。” 铁芊芊看向我的眼神有些鄙夷,“小小年纪,前算八百年,后算六百载,怪不得你刚来仙界,就能混得风生水起。”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像你这样小心谨慎,死不了但也难成大器。” 我忍不住回嘴说:“你倒是够大胆的,否则也不至于被人囚禁在墓穴中,只剩下个灵魂。” 自知理亏的铁芊芊,不再搭理我,迅速向前方飘掠而去。 向前行进的过程当中,我们看到了许多三五成群的修仙者,结伴行走在龙脊山中。 顺着龙脊山一直往北走,大概一千里地过后向着正东的方向前进,就能够踏足另外一处仙界的州域。 这条路在中州曾经有许多采药和捕猎人走过,是躲避厉鬼的最佳选项。 三五成群的人们结伴而行,更是将风险规避到了最低。 我见过最多的一个队伍是两百多人,一路向前推进的过程中,凶兽都要退避三舍。 他们一路上采药、捕捉灵兽,走累了就原地埋锅造饭,原本是出来逃难的,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结伴外出旅行。 不过像这样的组织,在中州原本就属于同一个小团体,他们之间的相互协作,是拥有信任成分在里面的。 在这种荒山野岭中,是没有执法者替他们主持公道的,哪怕是随便找个地方杀人夺宝,也没有任何人理会。 一路走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不知多少团体,因为内讧而分崩离析甚至大打出手。 还有三两个人的小团体,遇到了强大的凶兽,被吞噬的连骨头也不剩。 林林总总发生的一切,让我的心中不由唏嘘。 凡界生活着的人们都想成仙,殊不知仙界才是真正的修罗场,在这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土匪强盗,上一秒笑嘻嘻的称兄道弟,下一秒背后就可能来上一刀。 向前行走的过程中无论遇见什么,我都一概不予理会,自顾的闷着头往前走。 我们的步伐很快,把大批人马甩在了背后,再往前走的时候,遇到的人就已经寥寥无几了。 前方隐约有淙淙泉水流淌,可放眼望去全是茂密的灌木丛林,根本没有看到水或者河流。 铁芊芊疑惑的四下打量,“我都听到水声了,水在什么地方?” 我说:“你往前走三步。” 铁芊芊这蠢货听信了我的话,疑惑的往前走了一步、两步,随后扑通一声摔倒在水坑里。 准确来说应该是个泥坑,水只没过小腿的位置,因为上面被灌木覆盖的太过紧密,所以看不见底下的水流。 刚拥有肉身不久的铁芊芊,还没有习惯肉身的重量,所以重心不稳特别容易摔跤。 第一百九十二章 沼泽 “混蛋,你坑我!” “我是要告诉你一个道理:小心谨慎远远比一味蛮干要安全的多。” 我没有理会铁芊芊,迅速将破妄之眼催发到极致,在沼泽地中寻觅着生命气息。 仙界中潜藏着太多未知的东西,靠近水源的地方毒蛇和毒虫会更多,被咬上一小口就会丢掉半条命。 仙界中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有不少人被沼泽拦住去路,其中一部分选择继续向前走,另一部分则原地驻足,犹豫着该怎么度过。 留下的这些人中,实力最高的也就在五重天左右,他们百分之九十都不会飞行,剩下百分之十的人,体内蕴藏的灵力也不足以长途飞行。 第一个踏出去的中年男人,实力是炼体四重天,一身肌肉结实干练,强大的防御力能够让他抵挡不少来自于水下毒蛇毒虫的攻击。 按照道理来说,他是最有机率走出去的一个。 那人的速度很快,脚踏水面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只见噼噼啪啪的水花炸响,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窜出。 没等前行二里地,忽然从一处茂密的灌木中钻出一只斑斓大蟒,蟒蛇有腰那么粗,身上的纹路像岩石一样呈现灰褐色。 由于只探出一只脑袋,我并没有看清这玩意儿有多长。 练体四重天的修士,被一口吞入腹中,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蟒蛇的肚子出现几个诡异的突起,隐约呈现出人形,随后的几个呼吸再度恢复平静。 吞噬过一个修士的蟒蛇,身体再度缓缓沉入水中,在一片寂静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附近五十几个修士,吓得骤然脸色大变,纷纷后退了很远的距离,甚至有些人站在树上,生怕再次遭遇蟒蛇的攻击。 在攻击时我感应到,蟒蛇的修为大概是四重天左右,同级别的情况下,凶兽的实力要远高过人类,外加上猝不及防的偷袭,刚才的修士被吞噬也再正常不过。 铁芊芊下的俏脸煞白,直接飞起来离地十米,我不由抬头朝着他喊:“你跑那么高干什么?” “我怕蛇!” “你现在是灵魂状态。就算被吞进去,消失的也不过是我给你人为制造出的血肉,又吃不掉你的灵魂,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的铁芊芊,只能发挥出六重天左右的实力,在仙界中一抓一大把,但她却是我见到过除了金彩以外,灵魂力量最强的一个人! 按照道理来说,灵魂力量越强的人,越好抵御凶兽,因为凶兽几乎不会使用灵魂力量攻击。 铁芊芊仍然飘浮在空中,有些哆嗦的说:“和能不能伤到我没关系,我就是怕蛇!” 在人界中有些小姑娘会怕蛇和蜘蛛之类的,没想到这个规则放在仙界仍然适用。 “呱呱,咕咕……” 头顶上忽然传来怪异的声响,一条金色的软鞭凌空爆射,缠绕住爬在树上躲避的其中一人腰肢,嗖的往回卷。 没等众人看清是怎么一回事,水中钻出一只通体灿金色的蟾蜍,将那人一口吞下。 趴在树上也不安全,群人彻底慌了,再度退出几里地开外,开始寻找沼泽地的边界。 寻找沼泽地边界的人,希望恐怕要落空了。 苍山蓄水,众木成林,结合山川地势可推测出,方圆万里都被沼泽所阻隔,他们想要穿过层层森林逃跑,比直接涉水的危险还要大。 在一群人抓耳挠腮着寻找逃跑办法的时候,蟒蛇再度从水中窜出,想要将金色的蟾蜍一口吞下。 蟾蜍的双眼发红,不躲不闪,就这么老老实实蹲着。 我用破妄之眼可以看出,蟾蜍的力量要比蟒蛇强上不少,他为什么不选择反抗呢? 短暂几个呼吸过后,吞下蝉出的蟒蛇忽然开始剧烈挣扎,他的身体像气球一样渐渐被胀起,嗓子眼里发出丝丝的痛苦呻吟声。 砰—— 蟒蛇肚子炸开,它庞大的身躯开始迅速缩水,最终化作约莫龙眼大小的血球,被脱困的蟾蜍一口吞下。 吞噬精血!? 直接吞噬血肉的是凶兽,而能够吞噬精血的,已经可以将其划入妖兽的行列。 同样都是四重天的修为,蟾蜍无论是智慧还是力量,都强过蟒蛇太多。 它的力量很强,或许被发掘以后,可以为我所用。 我稍作思忖,旋即咬破指尖,用鲜血迅速勾勒出一个人的形状,旋即打入诅咒之力,用阵法符文将诅咒困住。 在幻境的加持下,我用精血和诅咒之力制造出的一团能量,化作了一个年轻男人的模样。 第一百九十三章 带队 年轻人在我的操控下,摇摇晃晃着往前走,一步步朝着金色蟾蜍的方向靠近。 旁边的四五十个人,被我神乎其技的手段给震惊到了,纷纷瞪圆了眼睛望着我。 金色蟾蜍的智力并不高,在盯着我制作出的假人有一会儿后,再度伸出舌头,将其一口吞下。 诅咒之力可以侵蚀并控制人的神魂,我学会了金彩的手段以后,这种控制的力量变的更强。 诅咒之力入口的刹那,迅速包裹金蟾的神魂,它趴在地上痛苦嘶吼,没过多会儿,猩红色的瞳孔就变成幽蓝。 我甩手弄出两道秩序锁链,直接缠绕在金蟾脖颈,随手斩断一棵树木,操控木属性元力,制作成类似大雪橇的模样。 “好了,站上去。” 铁芊芊看着听话乖巧的金蟾,简直是不敢相信。 “你是怎么把这家伙给控制住的?” “简单,就像控制你一样。” 顿时,铁芊芊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幽怨。 被控制的金蟾,能够很好的感知到周遭强大凶兽的力量,并本能的选择规避,是带我们度过沼泽区域的利器。 正当我要离开时,后头的四五十个人忙扯着嗓子喊:“大人,求您带我们一程!” 在活命的关头,这些人也顾不上什么颜面。 我的境界比他们都要低很多,如果放在平时,这群高傲的家伙们估计都不会理会我。 只有在性命攸关的情况下,这些人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来求我们。 如果放在人界,或许我会举手之劳带他们一程。 可仙界不比人界,几乎所有修行之人,为了生存都是尔虞我诈,将比自己低下的人当奴隶驱使。 俗话说的好,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对仙界的家伙们,实在生不出好感。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直接带着铁芊芊踏着木质滑车离开。 滑车构造格外精巧,呈轮船状头大身子小的形状,在蟾蜍沿着沼泽迅速向前行进的过程中,我们撞开灌木飘在水面上,像是在打水飘。 为了防止有毒虫猛兽侵袭,我掏出灵石在船身布置防御阵法,并运转破妄之眼,警惕着四面八方的危险。 有金色蟾蜍打头阵,一般的凶兽不敢靠近,真遇上强大的,它会比我们先感应到,提前选择安全的道路。 后头四五十个修士愣了一会儿后,迅速想办法涉水追上我。 我们在前头,后边浩浩荡荡的跟着一串尾巴,溅起长串的水花。 人数越多,产生的能量越大,风险也就越小。 我没有管他们,也没有刻意加快速度,爱跟就跟着。 涉水的区域,从地图上看大概是两万里,从早上八点跑到下午四点多,越过前方的一个大湖泊以后,就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金蟾跳出水面,累的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四重天的金蟾,能跑这么远已经是极限了,接下来走旱路,再折腾下去它是会死的。 铁芊芊舔了舔嘴角,“这么大一只蛤蟆,烤着肯定好吃!” “算了吧。” 我解除诅咒之力,累趴了的金蟾像是见鬼一样,嗖的钻进水池里,再也不见踪影。 金属性的凶兽,皮肉粗糙难以下咽。 我们盘膝坐地原地休息,准备继续往北走。 没过多会儿,水面上就有一群长途奔袭过后,疲惫不堪的人上岸。 他们形色匆匆,看着原地休息的我和铁芊芊,犹豫着鞠了一躬后,就在附近原地修炼。 铁芊芊好奇询问:“他们有些是五重天或者六重天的,这么怕你干什么?” “别忘了我二重天时,就杀过六重天的修士。” “切,那还不是有我帮忙!” 听到我们两个人的对话,在我们旁边修炼的修士们,纷纷又远离了一圈。 接下来的路途,我会往正北行走,度过龙脊山,一直前往妖界。 而这些修士们,会一路往东,前往另一个区域。 休息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我开始向北继续出发,那些跟着我平安度过沼泽的修士们,也开始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前走。 地府界的蝴蝶效应太强,照这样下去,整个仙界估计会乱成一锅粥。 但愿仙界的强者们,能够尽快寻觅到解决办法。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像这种烂摊子,我懒得收拾。 铁芊芊往前走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抱怨,“你是炼体修士,修炼的鬼功法力量能无穷尽,可我就是个普通修士啊。” “你能不能行行好,再弄个凶兽给咱们代步。” 我不耐烦的呵斥说:“别吵,这不是正找着呢么!” “你以为凶兽是大白菜呢,满地都是,我们随便抓一只就能用?” “如果真是这样,咱们也早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判官 被我凶了一顿的铁芊芊,自知道理亏,蔫头耷脑的跟在我的后头,极不情愿的往前走着。 我也想要寻找凶兽,可这些家伙们格外警惕,估计是在感应到四五十个修士路过以后,全被吓跑了。 再往北走时,山路变少,前面几千里几乎都是平原乔木林,相对来说凶兽比较少。 边走边找着,大概行进了百立地左右,我们并没有找到凶兽,竟然中途遇见了两次修士。 第一次遇见的是三人组成的队伍,骑乘着一只生长獠牙,遍体鳞片的的怪狮,正在朝着龙脊山的深处进发。 第二次遇见四十几个人组成的大队,他们骑乘着几只形态各异的灵兽,拖着储物袋无法盛装的行李,像逃难一样的行走。 我想上前追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对方的队伍中,有九重天的修士,并对我投来敌意的目光。 不用问,我也大概猜测到他们的来意。 龙脊山中危险程度很高,极少有人会来打猎和采药,他们拖家带口的,估计是为了逃难。 巨大的龙脊山森林,能够在里面碰到人的概率很小,我之所以能碰到他们并不是巧合,而是有太多的人,加入逃难的队伍。 这些人是从东往西跑的,按照路线分析,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要长驱直入,前往妖界。 走这么一条路,哪怕是九重天的修士,也只有百分之十的生存几率。 难道说,来自于洪荒世界的地府生灵们,已经在仙界肆虐开了? 我犹豫着继续向前走,很快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些人是从东往西走的,可见是从龙脊山的另一边走来,他们所处的位置也和中州一样,被地府界生灵所占领。 可怜那些逃过沼泽地,想要到另一个地方谋求发展的人,也只能乖乖的再跑回去。 至于这些人最后能活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之所以找不到凶兽,估计是被这群人趟了一遍雷,凶兽要么被杀,要么被吓跑。 走到中途,铁芊芊实在不乐意走,累得嘟囔着嘴。 在拥有肉身后,如果她长时间缩在灵石中,容易造成肉身虚弱萎缩。 无奈,我只能背着她向前奔袭。 约莫跑了百里路左右,前方忽然阴煞之力浓重,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好熟悉的气息…… 糟糕! 土遁术施展,我想要钻入地下逃遁,却被一股阴煞之力干扰,直接被从地下弹出。 为了尽早潜入龙脊山内部,寻找一头可以代步的凶兽,我们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忽略了危险。 等我踏足入此区域时,才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阴力! 百鬼过境,阴煞滔天! 在人界时,中元节鬼门关打开,在深山老林中,或许会遇到百鬼过境。 所谓百鬼过境,是判官压着一个省的恶鬼甚至是厉鬼,押送到十八层地狱。 普通情况下,压根没有这么多的恶鬼,通常在发生大规模战争,或者恶性死亡事件,才有这等盛况。 几百只恶鬼,按照统一的阵型向前推进,共同形成的阴煞之力,会形成阵法。 但凡被阵法困住的人,轻则被阴煞之力侵蚀,迷失心智,重则被恶鬼吞噬。 可这里是仙界,去哪凑齐那么多恶鬼!? 恶鬼这玩意儿会相互争斗,又不会群居团结协作,他们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既然逃不掉,只能躲了! 铁芊芊的灵魂力量不错,但比起厉鬼来,还是要弱上许多。 我暂时让她待在极品灵石中,旋即纵身跳跃上高空,躲藏在一棵高大的树冠上。 但愿百鬼过境时,这些家伙不要发现我。 没过多会儿,我就看见一群穿着红衣,以发覆面的厉鬼,排着队挨个的往前走。 厉鬼们统一戴着脚镣与枷板,这东西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属于前清的刑具,通常是给重刑犯上的。 这种刑具像是一块大木板,中间一个大孔,两边是小孔,然后将板子一分为二。 大孔卡住人的脖颈,小孔卡住手腕,手腕上锁着手铐,将两半的木板,用木质锁扣卡在一起。 犯人扛着个巨大的木头,连转动一下脖子都难,有一大半重刑犯,在砍头之前都因为这玩意儿,死在了牢里。 第一百九十五章 百诡过境 自从有了手铐,监狱模式化管理以后,像这种不人性的行监管方式,就在人界消失了。 这种刑具,分为枷板和锁链,后来的枷锁这个词,就是通过此刑罚而来的。 曾经的地府,也会用枷锁来束缚厉鬼,在枷锁上有地府判官,用判官笔写下的拘魂咒。 只要厉鬼敢挣脱,就会被拘魂咒打得魂飞魄散。 我能看得到,这些厉鬼所戴的枷板上,就有这种漆黑色的符咒! 拘魂咒的勾勒方法我是知道的,但无法使用。 只有地府的判官笔,配合着黄泉河畔的红土与奈何桥水作墨,才能绘制真正的拘魂咒。 没想到多年后,我在仙界竟能见识到这种东西! 厉鬼被拘魂咒束缚,排着队按照固定阵型向前走,根本不会伤人,我不由稍松了口气。 究竟是谁,能写出这么厉害的拘魂咒!? 乍然之间,前方涌动出一股浓郁的阴煞之力,我看见一个身高近五米,长得像铁塔一样的男人,正迈着大步,朝我所在的方向走来! 还好这里是龙脊山,树木都高达百米,男人走在里面并不显得拥挤。 如果换做是人口密集的地方,一路走来估计得房倒屋塌。 男人圆脸大耳,两只眼睛瞪着像铜铃,穿着大红色的长袍大褂,胸口有绣着饕餮巨兽的补子,脑袋上还有带俩翅的乌纱官帽。 他的左手握着像长枪一样的判官笔,右手捧着一本线装书,典型地府判官的打扮。 在我出生的时候,地府就已经破裂了几千年,我唯一见到的地府官员,就是像陆鹤鸣这种阴差。 再强一点的阴吏,也强不到哪里去。 而眼前的判官,不说阴煞之力,单单硬实力,就比仙界的九重天境界还要强! 再仔细看着些厉鬼,他们都保持在死前的模样,但全身上下没有伤痕,只有眉心的位置,有个像朱砂痣一样的小红点。 古籍中有记载,恶贯满盈之人自有天收,判官会亲自出手,将该死之人的眉心,点上一个小红点。 此人的灵魂,就会自动化作恶鬼,在地府接受刑罚后,才能转世为人。 可见是眼前的判官,用判官笔把所有人全杀了! 洪荒世界中出现的地府界生灵,总共才出现了十几天。 十几天的时间,去哪里凑这么多恶贯满盈的人,我猜判官分明就是在滥杀无辜! 我趴在树上屏声敛息,并施展隐匿咒决,祈祷着判官不要发现这里。 否则的话,我就得成为无数厉鬼中的一员。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 只剩下最后一步,即将擦肩而过时,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我一动也不敢动,直到两只铜铃似的眼睛,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我。 糟糕,被发现了! 在百鬼过境中,我根本逃不到哪里去,打也不可能打得过。 真倒霉,来到龙脊山没有被凶兽杀死,反而死在了地府判官的手中,真是常年打雁,结果被雁啄瞎了眼。 “李天赐别怕,有我呢!” 铁芊芊并没有趁机逃跑,在对峙最危急的情况下,选择钻出灵石,与我面前的判官一同对峙。 在看见判官的刹那,她立即就怂了,眼睛偷偷朝着四下里打量,估计是琢磨着怎样逃逃跑。 盯着我许久的判官,缓缓开口说:“判官陆进,见过李先生。” 叫陆进的判官,说话时对我的态度特别恭敬,说完还抱拳鞠躬。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赶忙回答说:“不必多礼。” “李先生,您怎么也在这里?” 我有些懵了,“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是听说过。”陆进缓缓开口说:“复苏以后,我用判官的令牌,与在地府界的冥王大人取得了短暂的联系。” “李先生救了地府,是我们的大恩人。” “可惜,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当年留下的判官令牌,也失去了所有的灵力,跨越世界难如登天,以后估计只能永远留在这个地方。” 说出这番话时,陆进的声音带着落寞。 我大松了口气,没想到过去几千年,陆进的灵智没有任何退化,是能够进行沟通的。 铁芊芊也擦拭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妈呀,早说你们俩认识,瞧把我吓得这一身冷汗。” 别说是铁芊芊,就连我也吓得够呛。 我问:“你来到仙界,打算做些什么?” 陆进义正言辞的说:“我是冥王大人钦点的判官,就该审判世间肮脏,重新为世界恢复秩序。” “有朝一日重返地府,也不算为冥王大人丢脸!” 第一百九十六章 黑纹云豹 陆进在说出这番话时,强大的灵魂力量刮起旋风,一双绿莹莹的双瞳,渐渐出现暗红色,又很快消失不见踪影。 果然,在家被封印上千年后,他的灵智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地府界的阴差,一旦双眼泛红,就代表着心魔产生,正在向厉鬼的方向演化。 上一秒,陆进还是个义正言辞的判官,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变成强大无比的恶鬼! 我赶忙抱拳道:“身有要事,恕不奉陪,告辞。” “告辞。” 陆进带着百鬼,浩浩荡荡的离开,终于脱离了结界范围,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百鬼和陆进前行的方向,是从东往西,斜插着进入中州。 我们继续往前走,不会再遇到他。 匆匆前行途中,铁芊芊格外好奇的询问:“大块头叫你李先生,还说你救了地府世界,是什么意思?” “说了你也不信。” “信不信的,你倒是说啊。” 铁芊芊聒噪得厉害,我只能回答说:“曾经在人界时,我领悟了创造和毁灭天地的力量,一个人毁灭了一个世界,又凭空创造了一个世界。” 这话我并没有在说谎,毁灭的是曾经的汐川,创造了完整的地府世界。 不出我所料,铁芊芊一脸的鄙夷,“你就算扯谎,能不能扯点比较靠谱的。” “都说了你不会相信,你非得问。” 我循着一条带有淡淡灵力的方向行进,用破妄之眼观察,能看到地上有金色的毛发。 从气息可以感应出,前方不远必定有一头不弱的灵兽。 总算不用徒步前行了,我快马加鞭的往前走,没跑出多远就听见有人女人在喊,“救命啊!” 脚踏剑荡八荒咒决,迅速俯冲向前五里地,我看看见有个衣衫褴褛,穿着慕容家道袍的女人,手持灵剑,颤抖着一点点后退。 她灵力消耗殆尽,灵剑所交织出的保护阵法,也要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她身前一步步逼近的,是一头体长三米,浑身黝黑,生着金钱一样斑点的豹子。 豹子的身上,还生长着一对生着绒毛,像翅膀一样的东西。 这翅膀无法飞行,但可以在树木之间滑翔,极大加快速度。 我从百兽图谱上看到过这头豹子的名字,叫做黑纹云豹,是灵兽的一种。 幼年期的黑纹云豹,实力在三重天左右,成年期可达到五重天。 我们面前的这一只,就是成年黑纹云豹。 三重天的我,面对黑纹云豹,胜算大概有五成,加上诅咒之力应该是六成。 当然,这家伙伤不到我,只是跑得太快,万一打不过我也很难追上。 我低声向铁芊芊询问:“你有没有能够困住黑纹云豹的阵法?” “有。不过吟唱时间比较长。” “大概多久?” “十分钟。” 十分钟的时间,应该没问题。 慕容家的女修士,在看到我以后,卯足了力气玩命朝着我这边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扯着嗓子喊:“李先生救我!” 正在施展法术的铁芊芊,还有心腾出空询问:“这个人你也认识?” “废话!当初中州城差点破掉,是我下去救的城!别说是她,几乎大半个中州城人,都认得我!” “你少废话,快施咒!” 铁芊芊周身亮起一圈圈红色纹路,使用的咒法让我觉得格外陌生,层层红色暗纹叠加,恐怖气息悄然酝酿而出。 女人躲在我的身后,含着泪哽咽说:“李先生,求你救救我!我……我的师兄被这家伙吃掉了!” 慕容家的修士,从面相来看也就二十几岁,实力在练气五重天左右。 我平静声说:“你尽量离远一点,不要搅合进去。” “谢谢!” 女人向我鞠了一躬以后,快速的跑开了。 好家伙,让她不要搅合进去,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我展露出的实力只有炼体三重天,黑纹云豹并不畏惧,身形如闪电一般向我冲来! 它的速度太快,我下意识抽出影刃迎头怒斩! 凶兽身体通常格外坚硬,黑纹云豹压根不理会我的斩击,张嘴要咬住影刃。 滕秋当初赠与我影刃时,曾告诉我这东西能破开世间的一切,黑纹云豹的獠牙,绝对不可能阻挡! 不行,黑纹云豹速度极快,万一捕捉到手特别适合我们赶路。 被影刃一刀劈成两半,可就没救了! 关键时刻,我收招改用刀背,黑纹云豹成功咬住影刃,猛的一甩头。 巨大的力量让影刃脱手而出,我也没有抢夺,而是脚踏剑荡八荒咒决,身体兜了个圈子后退。 第一百九十七章 救人 百兽图谱上介绍说,黑纹云豹擅长偷袭,冲刺袭杀,但并不适合迂回作战。 事实证明,百兽图谱上的介绍果然没错。 短距离腾挪下,黑纹云豹急得龇牙咧嘴疯狂咆哮,却丁点儿也奈何不了我。 它还没有完全晋升为灵兽,凶性异常的大,哪怕一直被我兜着圈子戏耍,仍然摆出一副不将我咬死誓不罢休的气势! 在与黑纹云豹缠斗的过程中,我也渐渐明白了自己的优势所在。 幻术与阵法结合,能在短时间内制造出迷惑凶兽的残影,影刃的强大穿透力,刚好能够克制凶兽的防御力。 我现在修炼的功法,以及所掌握的技能,对付修仙者或许差了点意思,但对付起凶兽,属性简直完美克制! 约莫十分钟的时间过去,半空中的铁芊芊娇喝一声,“闪开!” 我施展土遁术,直接钻入地下,几乎被挑逗到发疯的黑纹云豹,疯狂用爪子刨土,似乎想要将我挖出。 在黑纹云豹的头顶,环绕着整整六圈交错着的火红色咒文组成的圆环,流转着异样光辉的环路,渐渐紧缩,将黑纹云豹死死束缚。 凄厉像猫儿一样的惨叫声过后,黑纹云豹瘫软的昏死过去。 没想到这么凶猛的家伙,叫起来竟然和猫一样。 黑纹云豹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五重天,强行使用诅咒之力,可以将其杀死,但没办法达到控制效果。 就像是两军交战时,拥有斩杀对手的力量,将其摧毁容易,但想要不折损一兵一卒将其化为己用,则要难上许多。 有铁芊芊帮忙把这家伙弄昏,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我蹲在地上,准备编织诅咒之力,将黑纹云豹的灵魂包裹,忽然远处闪过一道青色剑芒! 剑光迅速凝结成盾,在抵挡剑芒后,迅速化作剑光反弹回去! 横扫六合的力量,直接将后头的女人弹飞出去。 诅咒之力施展结束,剩下的事情就是静静等着它醒来。 我回过头冷眼盯着女人,“你干什么!?” 慕容家的女修士,愤怒的歇斯底里吼叫道:“它吃了我师兄,我也要吃它的肉,把毛皮撕下当衣服穿!” 黑纹云豹睁开漆黑双眼,从地上悠悠转醒,抖了抖毛发上的尘土,乖乖站在我身边。 刚才缠斗,给它造成了一些损伤,我迅速凝聚力量帮其愈合伤口,又掏出一块下品灵石,塞进黑纹云豹的嘴里。 修炼到五重天,黑纹云豹已经拥有了基本的灵智,不会将灵石直接吞下去,而是含在嘴里慢慢汲取。 我平静说:“黑纹云豹已经被我驯化,你不能杀,现在你可以走了。” “不行!它吃了我慕容家的修士,我绝不能放过它!” 我不由皱眉,这小妮子脑袋是不是有病? 她本身是五重天的修士,对上黑纹云豹必死无疑,我把她给救了,反而还要挟起我来!? 女修士拎着剑一步步靠近,我心念一动,黑纹云豹暴吼一声,猛然冲上前将其扑倒。 她惊慌摔倒在地,捂着脑袋蜷缩成一团。 “这次给你点教训。下次记住,不要对旁人指手画脚。阳华尊者死了,以后没人会给你面子。” 说完,我和铁芊芊骑乘着黑纹云豹,迅速向着正北的方向奔赴。 有了黑纹云豹,我们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不过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这家伙擅长短途奔袭,跑个大概一百里地,就要停下歇一歇。 综合换算起来,我们的速度并不快,比不过一些长途跋涉的飞禽走兽。 不过好在黑纹云豹短途奔袭的速度很快,警惕性高,带我们走的路非常安全。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从龙脊山到妖界,全程至少要跑上两个多月,还是不能图快抱有侥幸心理。 在行进的途中,我看到有许多愣头青的修士,骑乘着飞禽在低空中飞行,那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果不其然,他们飞不了多会儿,就被山林中窜出的某物一口吞下。 尤其是我骑乘黑纹云豹,经过前方大片平原的时候。 按理说,从平原上行进速度快,而且危险少,我原本是想驱动黑纹云豹,从平原直线进发的。 可黑纹云豹的本能反应,竟是从旁边的山脊走,曲线绕开了巨大而平旷的森林。 等我们绕行到一片山脊的高岗地带时,就看见十几个修士,骑乘着一头像犀牛似的灵兽,灵兽的身体上,还缠绕着流光溢彩的盔甲,应该是有人为灵兽专门打造的。 他们选择平原路线,大概走到正中央位置时,忽然寂静的平原上,涌动着一股磅礴的灵力! 第一百九十八章 要挟 地面乍然被破开,一只身体合二十人环抱粗细的巨蟒骤然钻出,它覆盖着一层雾蒙蒙光芒的圆锥形头顶,钻坚硬的泥土竟然像游泳一样简单! 等十几个骑乘着披甲灵兽的人反过神时,一群神情定格在惊恐中的人,被连同坐骑一口吞下,甚至盔甲都没有留下。 在巨蟒露头的瞬间我就能感应到,这家伙的实力已经到达了九重天的巅峰! 天呐,这里才是龙脊山的外围,竟然有这种级别的凶手! 刚才哪怕有普通九重天的修士,恐怕也要死在这里! 我不由庆幸,还好黑纹云豹的警惕性足够高,否则我们的下场应该也差不多。 龙脊山内危机四伏,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刻意放慢了速度,另外我释放出灵魂力量,在行进时仔细观察周围的一举一动,免得落了刚才那群人的后尘。 我们的速度放缓,这也让得后面不少修行者追了上来。 在路过的时候,我尝试和他们搭话。 绝大部分行色匆匆,不愿意搭理我,但也有小部分比较和善的,会和我多聊几句。 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从靠近龙脊山的地方逃过来的,最远的距离中州有几百万里。 能从这么远的地方,准备跑去妖界避难,可见现在的仙界已经乱了套。 不过就算所有地方都乱,肃清者联盟所在的位置应该没事。 当年万寿园旧址,是滕秋的墓穴,同时也是个风水宝地,天然积聚阳气,邪秽无法侵入。 肃清者联盟的功法,对付厉鬼格外有效。 或许此次动荡,能成为肃清者联盟崛起的最好机会,我也可以乘机站稳脚跟。 行走三天,我们仍能陆陆续续遇到来自于仙界逃难的人,可见这次风波影响之大。 来带一处山间,我们抓了一只体型巨大而肥硕的兔子,正架了火烤来吃,后头开始有大范围的灵力波动。 从气息上感应,赶来的应该是大批的修行者,因此我并没有怎么在意。 没过多会儿,大批的修行者赶到,也到我们所在的区域安营扎寨。 我见过许多抱团逃难的修士,但上百人规模的团队,还是第一个。 为首的是一个锦袍的中年男人,不知他是灵力太多没地方用,还是为了显摆,所有人都要么在地上跑,要么骑乘灵兽, 他竟在长途跋涉中,脚踩着一柄飞剑,器宇轩昂格外威武。 不过九重天修为的他,一身雄浑的灵力,倒还有这么装逼的资本。 队伍里九重天修士有三个,最强的是这个中年男人,还有两个女修士,其中一个竟然是慕容静怡。 之前差点被黑纹云豹吞掉的女孩,也在队伍中,看来这应该是慕容家的零散队伍。 像这样大张旗鼓的百人队伍,我敢打赌走不到妖界就会死。 实力强大的团队,有几千人过境那种,强大的凶兽不敢招惹。 太弱小的队伍,气息同样孱弱,很难引起注意。 最容易被针对的,就是像这样说强不强,说弱不弱的小队伍。 强大的凶兽觅食时,会跟着气息寻找,如果碰上这样的百人队伍,必定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三个九重天修士遇到危险,会用最快的速度逃跑,而剩下的人就只能等死。 我懒得管闲事,只想吃完东西以后,离这块大肥肉远一点,免得受到波及。 让我没想到的是,刚才被我们救了一命的女孩扯着嗓子喊:“师兄,就是他!” 被称作师兄的中年男人,正是队伍中修为最高的。 对方实力有九重天,硬碰硬的话,我们绝不是对手。 不过这里是龙脊山,虽说打不过,但除非是阳华尊者那等强者,否则休想追上我。 中年男人疑惑,“他就是那个阻止你杀黑纹云豹的人?” “没错!” 女孩泪水涟涟,有些哽咽着说:“师兄就是死在黑纹云豹的手里,您一定要为我们慕容家报仇!” “知道了。” 中年男人缓步走向我,我如临大敌,随时准备动手。 “道友你好,我是慕容家少管事巩元青。” “李天赐。” 在听到我名字时,巩元青吓了一跳,“你就是那个救了中州城的李天赐!?” “是我。” 第一百九十九章 恩将仇报 巩元青听过我的名字,那就好办多了。 我抱拳平静声说:“山高水长,就此别过。” 巩元青主动邀请说:“李先生,想必您也是去妖界逃难的。咱们不如结伴同行,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您看,我们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个九重天境界的高手,外加上您降除妖邪的手段,一定能成功到达妖界。” 纵然巩元青说的天花乱坠,我也绝对不会和这群人为伍。 他们的实力的确强,可能够愚蠢到在龙脊山的范围之内,脚踏着巨型飞剑招摇过市,仿佛是恨不得喊上两嗓子,让凶兽们知道他在这里。 和这群人当伙伴,还不如和耗子认亲呢。 我婉言谢绝说:“此次前往妖界,还有要事缠身,恕不奉陪。” 说完,我转身要走。那个曾经被我从黑纹云豹口中救下的女人,竟然拦在我和铁芊芊的前面,愤怒的向巩元青喊:“这只黑纹云豹杀了我师兄,肚子里有我慕容家的鲜血,您一定要杀了他替我们报仇!” 救了人反而被倒打一耙,我不由得心生愤怒,还没等我开口,铁芊芊就忍不住说:“你这人是不是不知道好歹?我们救了你一命,你还反咬我们一口!?” “谁需要你们救了!” 女人不依不饶的说道,“就算你们不来,曾师兄也一定会救我!” 当初如果我晚到一步,现在的女人就会和他那个倒霉师兄一样,化作一团血肉,躺在黑纹云豹的肚子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女人既然铁了心要和我们作对无论我解释多少都没有用。 我平静的注视着巩元青,看他打算怎么说。 巩元青呵呵一笑,显然是想要化干戈为玉帛。 “李先生是我们慕容家的客人,不能对他无理。可是这只黑纹云豹吃了我们同门师兄弟,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可是现在,黑纹云豹已经被李先生收服,将其杀死未免会给李先生造成损失。” “这样吧,李先生如果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之前黑纹云豹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否则的话,就只能得罪了。” 声音落下的同时,巩元青体内真气涌动,无数道剑光从四面八方向我围拢而来,一旦剑光斩下我将尸骨无存。 帮师兄弟报仇是假,想要利用我降妖除魔的本事对付厉鬼是真。 没想到我救了女人的命,换来的却是这样一种结果! 要帮这群孙子肯定是不可能!我和铁芊芊使了个眼色,她立即意会,化作一道流光钻入灵石当中。 与此同时,我用灵兽带将黑纹云豹迅速收入其中,并且施展土遁术钻入地底。 在我穿入地下的刹那,头顶传来龚云清愤怒的喊声:“哪里跑!” 剑光斩落在坚实的土地上,溅起尘土飞扬,而我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地下,迅速逃窜出二十几里地开外。 逃出的同时,我并没有继续向前出发,而是折身往回跑。 巩元青就是个天赋不错的纨绔富二代,能够修炼到九重天的修为,纯属是运气使然,脑子长在头里根本就是个摆设,否则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我出手! 我是一个人,而对方是上百人的队伍,绝不可能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追赶我。 更何况龙脊山内危机四伏,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果不其然,巩元青的气息留在二十里开外并没有追赶,短暂停留之后选择了继续前行。 我则没有着急,沿着巩元青前行的道路,相隔五十里开外不远不近的跟着。 跟在巩元青的屁股后头向前走,铁芊芊忍不住抱怨说:“我知道就该把那贱女人杀了,咱也用不着跟在别人屁股后头吃灰!” “还有你帮助过的那个慕容静怡,看到咱们受欺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等我有实力就把他们全杀了!” 我瞪了铁芊芊也,“你懂个屁,她们这是保护咱呢。” 这群人跟着巩元青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遇到危险后全军覆没,另一个就是四处逃散。 他们就像是抛砖引玉的砖头,有人在前面打冲锋,我自然乐得安闲,让他们承担探路的风险成本。 不过慕容静怡,还有被我救下那女人的冷血做法,着实让我心寒。 以后在仙界行走时,我绝不会再多管闲事的救人,免得抓不着狐狸还惹得一身骚。 不得不说,巩元青的运气真是不错。一路前行了一天一夜,大概跨越了近万里地,他竟然有惊无险的毫发无损! 第二百章 审判 第三天早上的时候,我隐约感觉身后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正向前方逼近。 有过上次百鬼夜行的经验以后,我变得更加警惕,迅速向着左前方避退。 眼看着那股阴气越来越近,而前方巩元青的队伍丝毫没有察觉,我不由暗暗的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此时的铁芊芊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小声的问我说:“是不是你那个叫陆进的朋友到了?” “应该是的。” 说话之间后背阴力滚滚,我骑乘着黑纹云豹向着左边迅速退避,逃到了五十里开外的一处山顶上。 站在山顶处,我用破妄之眼可以看见陆进正带着一百头恶鬼向着前方迅速推进。 必经之路就是巩元青队伍所在的位置。 此时巩元青正在一处平原不紧不慢的向前进发着。 他的灵力应该用的差不多,放弃御剑飞行,选择和弟子们一同骑乘灵兽。 我站在远处甚至能够预判到惨剧发生的时间。 可这一次我并不打算帮他们。 个人的事情个人做好,个人做的孽也由个人兜着。 以巩元青为首的队伍终将为几天前的鲁莽而付出代价。 半个时辰过后,白鬼夜行的队伍推进到巩元青所在的位置。 身为女人的慕容静怡第一时间敏锐发现了周围气氛的不对,第一时间警惕声喊:“大家小心可能会有厉鬼出现。” 修炼到九重天的人灵魂力量也会变得格外敏锐。 阴煞之力靠近身体时,灵魂会产生本能的不适反应,也就让慕容静怡预测到了危险发生。 巩元青从储物袋中抽出灵剑,拦在了慕容静怡身前豪情万丈的说道:“师妹尽管放心,有我保护你,绝对不让邪魔歪道靠近半分。” 大概慕容静怡也知道这家伙不靠谱,无奈他的实力太强了,只好劝慰说;“师兄我建议咱们从东西方向绕路或者加快一些速度。” 那股若有若无的阴风是从后面传来的,按照我们以往的经验,厉鬼很快就会从背后出现。 慕容静怡的战斗经验还算是丰富,如果队伍按照她所说的去做,就能够避免掉这一次的危机。 无奈偏偏碰到了巩元青这个楞头青,他丝毫不以为意的呵呵笑着说:“师妹是你太胆小了。” “咱们现在有一百多号人呢,无论是什么样的厉鬼都不敢靠近。” “有师兄护着保你们所有人没事。” 一番让人格外振奋的话语,引得慕容家弟子对巩元青欢呼声阵阵。 在一众的吹捧声中巩元青渐渐沉醉在其中。 忽然之间狂风大作,天地之间的阴煞之力画作一尊阴神的模样,身穿大红色朝服手持判官笔和生死簿的陆进就站在众人的中央。 身高有四五米的陆进站在人群当中仿佛一只大象闯进了蚂蚁窝。 恐怖的阴煞之力从陆进的身体中散发出,慕容家族所有的灵兽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慕容家族子弟纷纷向着周围逃窜。 在陆进出现的刹那,原本隐藏在阵法中的厉鬼纷纷现身错落在慕容家弟子之中。 巩元青第一个吓得慌了神,短暂几秒之后他才哆哆嗦嗦地吟唱剑诀踩着飞剑想要冲入半空中。 “巩元青,你恶贯满盈还不知!” 陆进大喝一声手中判官笔朝着虚空轻点,顿时一只漆黑色的骷髅头口中喷着火光冲向了半空中的巩元青! “给我去死!” 情急之下,巩元青闭着眼睛将平生所学的剑招一股脑的使出。 这些招式对普通的修士有用,但是对这种专门攻击灵魂的法门一点用也没有。 如果他能够冷静下来,施展火属性的咒语或者全力逃跑兴许还能侥幸有条活路。 没想到他自乱阵脚成这副样子,骷髅头扑上去一口咬在巩元青的天灵盖上,疼的他嘶喊一声从百米高空跌落。 炼气九重天的修士灵魂力量已经不弱,骷髅头只能让巩元青巨头无比,但短时间造不成太大的损伤。 我万万没有想到巩元青根本不是被咬死,的而是被咬住的同时就慌了神,只顾大声扯着嗓子喊慕容师妹救我。 百米的高度摔在石头上巩元青当场昏厥过去。 原本准备逃跑的慕容静怡愣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折返过身想要将他一起带走。 “给我死来。” 陆进的判官笔再次点下,无形中的力量托着巩元青的魂魄渐渐化作一团光点,落在了生死簿上。 第二百零一章 原则 下一瞬,一团红光从生死簿中冒出,化作厉鬼的巩元青,带着枷锁,拖着长长的脚镣,神情麻木的加入了厉鬼的队伍。 救人不成,慕容静怡转身想跑,可巨大的判官笔已经朝着她当头落下! 判官的力量和慕容静怡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她只能一点点看着巨大的判官笔落下,而丝毫没有还手的能力。 巨大判官笔点在慕容静怡眉心的刹那,亮起了道道金光将她的身体包裹。 奇怪的是,金光只是短暂停留了一下便四散开来,判官大手一挥化作一道柔和旋风,卷着慕容静怡将她送出几十米开外。 “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让到一边去,不要打扰本判官做事。” 一脸呆滞的慕容静怡,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一百多个慕容家的修行者,被判官抓住以后通通化为厉鬼。 判官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哪怕是曾经的阳华尊者,以及九个守城人全部到场,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数量多了一倍的厉鬼,并没有继续向前进发,而是回转过身向着仙界的方向行进。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我从躲藏的地方闪身钻出,站在慕容静怡的面前。 她看见我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绝处逢生后,因惊恐化作的泪水,还止不住的在面颊上流淌。 “李先生,你怎么来了?” 随后她擦了擦自己的脸,“奇怪,我怎么哭了?” 我赶忙凝重询问说:“你有没有杀过人?” “杀过,不过只有一次。” 慕容静怡犹豫了一会儿说:“大概是我五重天的时候,出了中州城在外历练,被一伙劫匪惦记,我动用宗门的法宝把他们全给杀了。” 我问:“普通修仙者,都把凡人视作猪狗牲畜,任意滥杀,你就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没有。” 慕容静怡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样的做法太过残忍,从来没有乱开杀戒过。” 果不其然,判官杀人并非是随性而为,而是挑着那些所谓恶贯满盈的去杀。 仙界之中,弱肉强食规则混乱,那些杀戮成性的人,必将丧生在地府的管制之下。 或许地府阴差和判官的出现,并不是一件坏事,经过一段血洗之后,或许整个仙界的风气都会因此改变。 对于那些肆意妄为的修仙者来说,当然是一件坏事。可对于绝大部分不能修行的人,简直是上天赐下来的保命金牌! 当初地府界崩溃时,消失的可不仅仅是判官,还有十八层地狱的狱主,以及十殿阎罗的主人! 这些人的实力绝对超过了九重天的境界,我甚至怀疑仙界的九重天之上,还有更深层,而且我无法探究到的境界。 见到我许久不开口,慕容静怡以为我是生气了,低着头歉意的说:“对不起李先生,刚才大师兄要对你出手时,我原本是想要阻止的。” “可他说翻脸就翻脸,动手的速度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帮忙。” 我并没有怀疑慕容静怡话语的真实性,巩元青曾对我动手时,我看见她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是要帮忙。 “没事。” 我摆了摆手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现在哪里也不用跑,直接回到中州城去。” “目前厉鬼的实力对付不了你,而那些判官只杀对普通人也下屠戮之手的恶贯满盈之人。” 说着,我从兜里掏出一张驱阴辟邪的符咒,“这东西贴身带着,可以保你平安。” 慕容静怡对我千恩万谢,拿着符咒折身返回。 少了帮我探路的巩元青,我行走起来反而格外不方便,哪怕骑着黑纹云豹,速度也下降了一大截。 大概走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前面能碰到的修仙者越来越少,大部分人都被我们甩在了身后。 按照地图所指的位置,我们还有半天的时间就能越过被繁茂植被遮蔽的森林区域,要穿过大概为期二十天左右的黑石滩区域。 贫瘠的黑石滩中,天地间的灵力也格外匮乏,几乎看不到凶兽的存在。 没有凶兽不代表没有危险,地图上标注的非常清楚,这一片区域密密麻麻的遍布着各种毒虫。 这些虫子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身上被咬上一口就有溃烂致死的可能。 我和铁芊芊倒是不怕毒,怕的是其中有些被称作“虫子”的东西,长得比头牛还要大,甚至还有修炼到九重天的剧毒虫子。 第二百零二章 黑石滩 据地图上介绍说,这些强大的毒虫之所以盘踞在这里,是因为黑石滩地下有一种特殊的矿藏,对毒虫来说能增加体内的毒性快速修炼。 又过了半天时间,当我们赶到黑石滩的时候,赫然发现这里浩浩荡荡的聚集了一千多个女人。 其中为首的,就是曾经被我救过一命的凤鸾宗主宁芝。 宁芝的凤鸾宗总共就有一千来人,逃了几天几夜来到这里,人员折损竟不足一成,可见宁芝是有些本事的。 宁芝见到我时格外热情,“李先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您。” 我抱拳说了句,“幸会。” 宁芝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发出邀请说:“大家都是要前往妖界,李先生愿不愿意搭个伴同行?” “众人拾柴火焰高,跟着我们凤鸾宗,也能多一份保障。” 跟着这么一大伙人,不仅没有保障,反而会被大量的毒虫群咬的连渣都不剩。 我十分怀疑,宁芝是怎么带着一大群人走到现在的。 我疑惑询问:“难道你们在来的路上,就没有碰到强大的妖兽?” 宁芝的神情有些尴尬,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是遇上了不少,不过每一次总能化险为夷。“ 我再度追问:“是怎么化险为夷的?” 如果宁芝不老实和我说话,我转身就走,绝不会搭理他。 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宁芝将我拽到旁边,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说,“这件事说起来不光彩,如果李先生非要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我们一路上吸纳零散的队伍,让他们当做前锋打头阵,自己的人站在最后面的位置。” “一旦遇上妖兽,走在最前面的人会被困住,我立即指挥弟子用最快的速度,从两处侧翼逃跑。” “一路走下来,零零散散死了跟着的一千多人,我的弟子只折损两百多个。” 话说到最后,似乎是怕我起疑心,宁芝又补充说了一句,“不过李先生尽管放心,您是我的恩人,我绝不会像对待旁人那样对待您。” “待会儿走起来的时候,一定让您站在最中间的位置。” 凶兽和人不一样,他们没有什么贪念,杀戮的目的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吃饱以后就不会再杀。 怪不得宁芝能带着人走到现在,感情是找了一堆替死鬼填饱凶兽的肚子。 既然宁芝愿意和我交底,我也就不做隐瞒。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这一路走来,好像要比被人倒霉太多,该碰着不该碰着的妖兽,都被你给碰上了?” 宁芝一拍巴掌,忍不住愤愤的说:“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我们好像是被标记了一样,隔着老远都有凶兽袭击我们!” 我提醒说:“那是因为你们人太多,产生的气息就像黑夜中的指路灯塔,那些凶兽们会下意识向着你所在位置聚拢。” “想要平安踏过黑石滩,你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一千人的队伍,平均分成五十人以下的小队,分批次度过后,找地方安营扎寨,等待汇合。”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至于怎么做,选择权在你。” 我并不愿意加入宁芝的队伍,因为在龙脊山内,实力强弱并不重要,反正碰着强大的凶兽,都是一个死字。 在这里,气息越弱,保命能力越强的人,反而越容易度过。 宁芝陷入两难抉择的犹豫,而我骑乘着黑纹云豹,直接踏入了黑石滩之中。 进入黑石滩,我并没有鲁莽的迅速前进,而是将诅咒之力渗透入地下,主动寻觅毒虫。 我们在这里行进的速度,要比森林区域慢上一倍还要多,但一路走来也有许多收获。 比如我捕捉到泥土之下,只有拇指盖大小,但剧毒无比的小飞虫。 这种虫子飞行速度奇快无比,像蚊子一样的口器比钢铁还要坚硬。 昆虫类型的凶兽,很难判定它是什么境界,但猝不及防一口咬下去,绝对能让七重天以下的练气修士当场身死。 九重天以下的,不死也要落下终生的残疾。 除此之外,还有巴掌大的蝎子,长着獠牙的老鼠…… 控制毒虫,比控制凶兽要容易太多,我控制了一群虫子在前面开道,自己则跟在后头。 真碰上什么强大的毒虫,这些虫子的本能反应会第一个朝着安全的地方逃窜,我们跟上后,可以极大几率规避风险。 比起生存之道,哪怕是九重天的修士,也比不过在这里生存的小土著们。 一路前行有惊无险,大概走了半个钟头左右,我在前面不远处,看到了第一具尸体。 第二百零三章 尸体 从气息来看,尸体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浑身的皮肉还很新鲜,身体表面没有明显伤痕。 用破妄之眼可以看出,它的颅骨位置有一个针尖大小的伤口,虫子应该是从上面钻进去的。 死者是个中年男人,从气息分辨,死前至少是九重天以上的强者,否则他独自一人,也跑不了那么快。 我和铁芊芊后退一步,以免受到尸体中的毒虫波及。 “交给你了。” 铁芊芊立即意会,指尖弹射出一道火苗,覆盖住尸体将其燃烧殆尽。 尸体燃烧一半,我就看见一只细如发丝的小虫子,向着我的眉心迅速钻来! 如果不是拥有破妄之眼,如此迅猛的速度,恐怕我也来不及做出反应! 影刃迅速抽出,悄无声息的斩击落下,头发丝一样细的小虫被砍成三节,躺在地上扭动着。 看似不大的虫子,在被砍死后,爆发出的实力竟然和练气五重天差不多。 不愧是龙脊山,五重天的小虫子,竟能杀死九重天的修行者! 我捡起地上掉落的储物袋,又用影刃切开泥土,将修士的骨灰放进去,也算是让他尘归尘,土归土。 储物袋里,有九重天修士的毕生积蓄,各种法宝灵石,让我小赚了一波。 我正准备离开,胯下的黑纹云豹,竟然低下头将毒虫一口吃下去。 这玩意儿还能吃!? 吃下去雨后,黑纹云豹的实力竟然井喷样式的生长,直接晋升到了六重天! 妖兽与修仙者不同,他们汲取灵力的速度缓慢,灵智也不高,但有一点占据绝对的优势,那就是不用经受雷劫。 黑纹云豹悄无声息的进阶,对我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如果当初遇见的是一头六重天黑纹云豹,我们绝对打不过,只有逃跑的份。 它的实力变强,也就相当于我们的综合实力变强。 吃一条虫子就能晋级,黑纹云豹的运气也够爆棚的。 我现在都是和一群九重天境界的人周旋,可自己的炼体与练气实力,都是三重天。 如果我也和黑纹云豹一样,有着强大的消化系统,能够吞噬血气,一口将虫子吞掉就好了。 有强大了一个档次的黑纹云豹载着我们,还有被控制的毒虫开道。 中途有弱小的毒虫侵袭时,可以吞噬精血的黑纹云豹,直接一口吃掉,都不需要我动手。 我们速度缓慢,但是格外悠闲的前进着,几乎不可能发生什么危险。 在这片区域中,黑纹云豹几乎不需要休息,有毒虫作为补给,一直有条不紊的前行着。 沿着毒虫密布的山峦约莫行进了一天左右,我渐而发现了不对劲。 别的地方多少都会有或强或弱的毒虫侵袭,唯独这片区域,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奇怪,这片区域的毒虫都到哪里去了? 难道说……附近有强大的虫王出没? 一时间,我搞不清楚情况,下意识的想要绕行。 可就在这时,从从前方不远处,无数飞行的毒虫组成巨大的黑云。 我下意识反应想跑,可黑云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李天赐!” 是慕容兰文!? 黑云渐渐落下,慕容兰文有些欣喜的望着我,“你身边的女人是谁?慕容长青呢?被你甩了吗?” 我没有理会她莫名其妙的问题,而是询问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驯服小虫子啊。” 说着,慕容兰文掐出一道咒决,霎时间周遭响起诡异的嗡嗡声,无数大大小小的毒虫从地下钻出,像是黑色海洋从四面八方向着中央聚拢。 更恐怖的是,头顶也有遮天蔽日的毒虫大军!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头皮发麻。 黑石滩占地几千万公顷,如果慕容兰文在这里拥有如此掌控力,哪怕来上十几个九重天的修士,也不是她的对手。 有时间,我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万一慕容兰文的脑袋哪根筋不对,要对我动手,我们今天可就要真的栽在这里。 还好,慕容兰文对我暂时没有恶意。 她笑吟吟的说:“别怕,我只针对慕容长青,对你是没有恶意的。” 我惊愕看着漫天遍野的虫子,“无论是靠诅咒之力,还是你们南疆一族的控蛊术,都没办法控制这么多蛊虫,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是我自创的一种办法。” 慕容兰文对我没有丝毫的隐瞒,将自己的计划向我和盘托出。 最初来仙界时,她比较倒霉,没有被任何接引阵法传送到,而是随机传送到龙脊山外围,也就是我们所在的黑石滩内。 第二百零四章 控虫 白日有毒虫,黑天有毒虫,压根不懂得修炼功法的慕容兰文,只能用最蠢笨的方式去与毒虫搏斗。 在几次出生入死的战斗以后,慕容兰文渐渐了解毒虫的习性,尝试控制这些虫子,并用虫子们进行战斗。 不得不说,慕容兰文真的是天赋异禀,竟然在生死之间,自创出一套控虫的理论。 一旦理论能够实践,她就不需要被灵力或灵魂力量限制,可以控制无数虫子。 只不过,慕容兰文的理论还不是很完善,准备去仙界寻找功法,补充自己对仙界修行规则的空白。 几经周转之下,她很快就盯上了阳华尊者的慕容家,后借助厉鬼的力量,暗杀阳华尊者,得到了慕容家的顶级修炼功法。 在看过慕容家的功法后,慕容兰文彻底将所有的知识融会贯通,成就自己独特的功法! 她再次来到黑石滩试验,成功控制了一批接着一批的毒虫,到现在已经算是这片区域名副其实的王者。 慕容兰文倒并不吝啬自己的功法,愿意和我分享其中心得。 以往的时候,无论学习再怎样复杂的功法,我虽说难以领悟,但不至于完全无法上手。 慕容兰文说的话,就听得我云山雾罩,完全不知所云。 大概是她自己创造的功法,只适合自己使用。 慕容兰文又挥了挥手,让身边的毒虫散去,有些苦恼的说道:“如果能收服整个黑石滩的毒虫,估计我出去以后,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可惜我现在不知道怎么把它们带出去,这些小虫子性命太娇贵了,一旦出黑石滩,得不到里头的灵力滋养,就会变弱甚至是死去。” 听到这话,我再次松了一口气。 我还真怕慕容兰文哪天抽风,带着她的毒虫大军,去南疆找慕容长青去打个你死我活。 不过,慕容兰文选择这条修炼道路,注定有一个弊端。 看似攻击性极强,属于杀人利器的毒虫们,在慕容兰文的手中却只能发挥坚固盾牌的作用。 哪怕她有朝一日,真正把亿万公顷的黑石滩内,所有毒虫全部驯服,也很难带出去。 毒虫们,都有特定的生存环境,而且这么多虫子,也很难装入储物袋中。 她如果真想带走,出黑石滩死一批,路上长途奔袭死一批,路程越远,毒虫的作用越小。 而固守在黑石滩的慕容兰文,则是无敌的。 我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功法还没有彻底完善,想要占领整个黑石滩,驯化毒虫们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会暂时留在这里。” 慕容兰文笑吟吟的说:“你小老婆的命,我暂时不会去取,放宽心好了。” 我抽了抽嘴角,“山高水长,有机会再见。” “需不需要我送送你?这些小虫子,特别听我的话哦。” “不用了。” 临别时,慕容兰文不忘向我提醒,“对了,再往前走时,会有一个峡谷,你最好向北绕行几千里。” “峡谷中有一种很可怕的虫子,你千万别招惹他们。” 慕容兰文的实力已经很强,能控制这么多毒虫,按理说在黑石滩中,已经鲜有敌手。 让她都觉得危险的虫子,该是什么模样? 不管什么模样,我都没打算见识。 再往前走,一旦看到峡谷,我就会立即北上绕行,绝对不会为了多走几天的路,而送掉自己的性命。 果不其然,再向前行进一整天,我们就看见了前方的峡谷。 峡谷宽约几千米,由于黑石滩中涌动着层层的雾瘴,从这里只能隐约看见对岸的影子。 在峡谷的边缘位置,站着十二个人。 这十二个人中,最弱的是两个八重天修士,剩下的都是九重天。 在仙界中行走,有时候人比凶兽要可怕得多。 在看到这十二个人后,我下意识操控黑纹云豹,要绕行远离他们。 “道友请留步!” 站在峡谷边缘的一个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向着我喊了一声。 我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操控黑纹云豹迅速逃跑,想要远离这是非之地。 嗖—— 远处破风声响起,中年男人鬼魅一般出现在我身前,黑纹云豹差点撞上去,冲着它正龇牙咧嘴。 他笑眯眯的冲着我抱拳拱手,姿态格外彬彬有礼。 “在下赵步凡,见过小友。” 叫赵步凡的人,的确不凡。 他的速度胜过我三倍不止,而且气息沉稳,不动如山,真如果打起来,我没有半点胜算。 无奈之下,我只能停住询问:“你找我有事?” 第二百零五章 组队 赵步凡做出一副笑容可掬模样,但从面相上,我已经看出他暗藏着的杀机! 这个人,想要我死! “小兄弟,你也是到妖界去的吧。看你不过三重天境界的实力,还有旁边的女孩,不过六重天,你们两个结伴等同于送死……” 没等赵步凡说完,我就直接打断说:“我们是路过采药的,并不打算去妖界,再会。” 我转身正想离开,忽然又来了三个九重天修士,将我们分三个方向包抄在中央。 该死的,这群家伙想干什么!? 我冷眼盯着赵步凡,他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角,“就算是采药,也得跟着我们一起,这坐山谷下面的药材特别多,保证让你们赚个盆满钵满。” 铁芊芊恼怒,“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另一个身宽体胖,穿着袈裟的秃头,朝着铁芊芊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劝姑娘还是听了我们的话,免得自误。” 和尚打扮的人,身体竟然有一种护体罡气! 他是十二个人中,唯一的一个练气与炼体双修的人,只不过炼体的实力也就在炼体五重天的样子。 真论起来,他应该是五个人中,战斗力最高的一个。 铁芊芊还要说些什么,我立即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闭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被这些人控制住,我也只好认栽。 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机会逃跑。 在场除了和尚以外,剩下包括赵步凡在内的所有人,身上都藏着护体的法宝,因此会忽略掉我炼体三重天的战斗力。 在三米之内,我可以瞬间杀死他们中任何一人,并用燃血咒逃跑。 只是这么做的风险和损失太大,非到万不得已,都不能这么做。 他们将我和铁芊芊强行扣押,估计是为了在下山谷时,让我们当排头兵和敢死队。 一旦下到谷底,山势情况越发复杂,还有毒虫猛兽出没,我凭借自身的素质可以乱跑,但他们可不敢乱追。 应对这些毒虫,我的身上有杀手锏的存在。 当初在滕秋的墓穴中,我学到了一种特殊的绝技,将力量灌注入身体,可以让身体燃烧火焰。 这种火焰但凡沾染到一丝,对方就会全身灵力被燃烧而死。 像这种绝技,对付练气修士显得有些鸡肋,只适合对付炼体修士。 毕竟对付练气修士时,我有靠近并燃烧火焰的功夫,为什么不用影刃直接将他一刀砍了? 但这种功夫对毒虫来说,却是致命的。 百分之九十的毒虫,杀人都是靠着神出鬼没的攻击方式,以及强大的毒性,本身的防御力量是很弱的。 催动体表的火焰印记后,我就可以横冲直撞着往前跑,但他们绝对不敢。 把我强行扣留后,赵步凡并不着急走,而是在原地等待着第二个人的到来。 峡谷纵贯千里,许多想要前往妖界的人,都会被阻拦在这里。 我们在原地等待了一天一夜,又被半威胁半诱惑的,弄来了二十来个人。 他们选择的人格外有针对性,几乎全部都是七重天以下的,这样控制起来没什么压力。 在等待的途中,我一直观察着山谷对岸的变化。 被毒气笼罩的区域,大概有两三千米左右,我通过破妄之眼,能够隐约看到对岸。 可第二天早上我发现,相隔几千米的对岸,竟然消失不见了! 等到了中午,雾气散尽时我才看清,对面的根本不是什么山壁,而是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小飞虫! 难怪这些九重天的修士不敢直接飞过去,感情是怕着这些呢! 等到了第三天,队伍聚齐成五十二个人,其中大都是练气四五重的修士。 我在里面,基本上算是实力最差的一批。 混在人群中的我,更显得放松,有了这么多目标,一旦下入谷底,我随时可以逃跑。 趁着九个人还在搜索落单的修士时,我掏出胡媚儿给我留下的地图,又研究了一下。 地图上显示,黑石滩峡谷的横截面积,至少有几千里,上面标注了一个红色感叹号,并有箭头示意我绕行。 如果说没有这十二个人,或许我真就绕到离开,可看到他们,我反而是不想走了。 既然胡媚儿都在上面标注了代表危险警示的感叹号,证明下面的危险程度,远远超过十二个九重天修士所能承受的范围。 我的力量,对毒虫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在下面处于绝对的优势! 而且拥有幻术,五行遁术这些招式,我想要在谷底进行暗杀,简直轻而易举。 第二百零六章 入谷 九重天修士毕生积蓄,应该还是有挺多的,我自己用不着,但成立宗门肯定能用得上。 赵步凡等人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他们被杀了也是活该! 我已然打定主意,对这群人起了杀机。 凑齐了六十个人的赵步凡,朝着我们喊道:“大家听我号令,待会儿下去的时候,散开将我们十二个人围成一圈。” “我们在中央位置,一旦你们遭受袭击,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保护你们。” 这个借口可真够无耻的,不过我并没有反驳,而是率先找了个靠近赵步凡的位置站定。 所有人中,就数赵步凡的速度最快,把他杀了以后,我们逃跑起来就容易很多。 赵步凡赞赏的看着我,“小兄弟不错,跟在我身边,绝对保你平安无事。” 剩下的人不管有没有心中不满,也只能跟着一起。 十二个九重天的修士,共同祭出自己的飞剑,在咒决的灌注下,飞剑膨胀变大,足够所有人站上去。 飞剑缓缓悬浮在山谷的悬崖边缘,旋即缓缓向下降落。 刚开始下降,我并没有感觉到异常,只是在毒雾变多,日光没办法穿透雾气,周围变得惨淡无光。 哪怕是九重天的修士,在这种情况下,可见度也不足二十米。 我有些蠢蠢欲动,现在动手的话,至少能杀三个,而且能保证这些蠢货,绝对抓不到我。 可仔细想想还是算了,他们想要拿我们当肉盾探路,同时我也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向前多走一段。 如果能横穿峡谷前往妖界,就能减少至少三个月的路程。 正向下沉降的过程中,忽然我感应到,在西北的方位有一股阴煞之气袭来! 在感应到的同时,我闷声不吭,悄然做好了防御准备。 “啊!” 惨叫声响起,站在西北方位的一个炼气六重天的老叟,捂着眼睛跪在地上惨叫着。 一只拇指盖大小的甲壳虫,正趴在它的左眼上,疯狂的往里钻,他想要往外抠,但疼得直哆嗦。 很快甲虫就侵入脑髓,他痛苦嘶喊着跪在地上,“大人救我!” 靠近他的胖和尚迅速出手,不过并不是救人,而是一把抓走老叟的储物袋,随后甩手将其打落飞剑。 看着老人的身体惨叫着向下跌落,外围的一群人在看向赵步凡时,眼神带着浓浓的警惕。 赵步凡等十二个人的修为太高,一群人是敢怒不敢言。 在下降的过程中,所有人都警惕着四面八方的毒虫,在死过四五个人以后,大家因为防御得当,死伤变少了很多。 为了安全起见,我吩咐铁芊芊化作流光,钻入灵石之中。 因为周围毒雾太过于浓郁,原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的铁芊芊,忽然消失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大概过去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们剩下的四十二人平安落地。 而那些死去之人的储物袋,尽数落入了赵步凡等人的手中。 我预估了一下,山谷高度大概在五万米左右,我想要飞上去并不困难。 既然有退路,不妨就跟着赵步凡等人再接着往前走一段时间。 刚落地时,就有一个年轻的七重天修士忍不住开口,“你这根本不是在带我们一起走,而是把我们当替死鬼!” “我不跟你们走了,大家各走各的!” 撂下一腔愤怒的话语,青年转身要走,忽然赵步凡长剑舞出一朵微不可查的剑花,登时青年的头颅落地,身体踉跄的向前走了两步,同时瘫软的倒下。 赵步凡上前捡起地上的储物袋,笑呵呵的朝着众人说:“咱们现在落入毒虫谷,不抱团根本活不下去。” “如果再有人敢惑乱军心,就会像这家伙一样,被我直接给宰了。” “大家要拧成一股绳往前走,一定可以平安走出去。” 先杀鸡儆猴,给所有人一个巴掌,再给他们甜枣,这让得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多说什么。 此时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地府的判官们,会差点把中州给屠城。 如果放在人界,这些人都是一些罪恶滔天的家伙,人人得而诛之! 我释放灵魂力量感知四周,心中不由得一喜。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毒虫谷,而是我的天堂! 在这里,我想让任何人死,都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二百零七章 借刀杀人 因为在泥土下方,蛰伏着各种各样,我叫不出名字但剧毒无比的小虫! 我在行走的过程中,完全可以偷偷使用诅咒之力,将这些虫子控制住,并让它们潜伏在赵步凡的脚边。 一旦他们在交战中放松警惕,我就控制虫子一拥而上。 到时候他们死了,都不知自己怎么死的! 而像这样的手段,我可以不止使用一次,直到将十二个人逐个击破! 正当我琢磨着赵步凡等人时,他忽然笑呵呵的冲我开口说:「小兄弟,能不能把你的黑纹云豹借我用一用?」 「我们只剩下四十几个人,每一个战力都弥足珍贵。」 我冷声问:「这和你借用黑纹云豹有什么关系?」 「你仔细想,我们十二个人是最顶尖的战斗力,只有让我们养精蓄锐,你们才能平安。」 现在的黑纹云豹,已经六重天的修为,近距离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将赵步凡给一口咬死! 我正愁找不到好机会杀他呢,现在简直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时机。 「好啊,那就有劳大人帮我照顾好这头畜生。」 我从黑纹云豹从跳下,平静声警告说:「黑纹云豹是从宗门中传承来的,据说这头畜生很不听话,您骑乘的时候,记着千万小心。」 「哈哈,你还是太年轻了。我堂堂九重天修士,难道还驾驭不了一头畜生?」 在仙界中有一个常识,那就是等级高而且愿意成为坐骑的凶兽,通常都是被从小驯化。 像这样的凶兽,已经被称为灵兽,且骨子里就戒除掉了对人的嗜血与杀意。 估计赵步凡是把黑纹云豹当做了灵兽,否则绝对没胆子跨上去。 在我的控制下,黑纹云豹乖乖的俯下身子,让赵步凡坐在自己的脊背上继续前行。 我一路走着,一路尝试控制地面以下的毒虫,聚集了估计有只的样子。 走了有一个时辰,我们算是有惊无险,已经进入了山谷深处。 在这种深不见底,终日不见阳光的地方,竟然生长着植物! 在山涧石缝位置,我看见有像触手一样,肉红色的怪异花朵。 有些花朵上头,带着扑鼻的药香,一看就不是凡品。 经过的时候,有修士在就近的地方采药,赵步凡等人则没有阻止。 带队的中年男人走在最前面,忽然看到前边不远处,有一通体雪白,散发着沁人心脾香味的花朵。 花朵的模样,有点像是西域的曼陀罗花,从地下抽出猩红色的丝绦。 仙界的奇花异草太多,想要判断其中的药性,很难有一个固定的图鉴与标准。 但有一个通用的规则格外准确,周遭散发着祥瑞之气,气味沁人心脾的,必定是灵花异草。 药香隔着这么远也能嗅到,必定是某种珍宝! 中年男人惊喜的上前想要采摘,忽然一道金色身影闪过,胖和尚双手合十,笑呵呵的说:「阿弥陀佛,这朵花和我有缘,请施主割爱。」 胖和尚想抢,中年男人虽然满面怒容,但想到第一个人反抗赵步凡的下场,也只能忍气吞声。 仙界本就是强者为尊,看到这种情况,除非我脑子有包才会插手。 不过,我并不认为这是个机缘。 虽说这朵「花」看似灵力浓郁,但同样伴随着强大而隐晦的阴力。 我的灵魂力量比所有人都要强大,估计他们是感应不到这股气息的。 在胖和尚靠近时,我悄然后退了一步。 他伸出那只肥腻腻的手,正满脸贪婪的想要将暗红色花朵据为己有。 掌心触碰花瓣的刹那,花瓣忽然开始疯长,迅速将胖和尚的身体包裹。 「什么玩意!」 胖和尚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跑,九重天的修为在刹那间释放,要将花瓣给挣脱。 暗红色花瓣颤抖着,似乎真的要被这股力量震碎。 没想到这家伙在生死关头,竟能爆发出这种威力! 不行!他越是强大,我越不能让他活着! 破妄之眼勘测下,我发现胖和尚专心防御缠绕自己手脚的花瓣,而胸膛的位置并不设防。 我悄悄用诅咒之力给积累只毒虫下达命令,在花瓣与胖和尚僵持最激烈时,无数虫子破土而出,趴在他身上疯狂啃咬。 小虫子是好不容易积累来的,啃咬过后我立即下令,再度让它们钻入地下。 中毒的胖和尚惨叫一声,浑身又红又肿,因为疼痛和中毒咒法中断,被地面蔓延出的花朵包裹住。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七章借刀杀人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八章 阴险 花瓣缠绕在一起,像是一个巨大的皮球,球中央有咯咯吱吱的声音响起。 没过多会儿,胖和尚的气息就彻底消失。 花瓣再度沉入地下,只露出暗红色柔嫩的几朵,地上还躺着胖和尚的储物袋。 赵步凡凝重后退,指尖掐动咒决,将胖和尚的储物袋收入囊中。 除了胖和尚以外,他的实力最强,拿了储物袋也没人敢再说什么。 站在胖和尚身后的中年男人,因为有了个替死鬼,而侥幸逃过一劫,这会儿正浑身哆嗦着。 再往前走的过程中,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忽然加速,像是发疯了一样的往前跑。 有两个九重天修士跟上前,只见两道剑光闪烁,中年男人无声无息的当场毙命。 储物袋被两个九重天修士收走,为了防止剩下的三十几个人闹情绪,赵步凡决定每隔一个时辰,就让最前面的人进行轮班。 我一直跟在赵步凡的身旁,因为听话没有异动,被他刻意排在了最后面。 越往前走,我的心里越觉得忐忑。 因为我们的附近,毒虫越来越少,但一股庞大的阴煞之力,一直徘徊在附近。 我怀疑有强大的毒虫盯上了我们,普通毒虫们感应到压迫的力量,都自动退散到四周。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和群人走下去! 他们聚在一起的气息太强,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吸引来藏匿在其中的老饕。 什么不做就逃走,又未免太可惜。 不管了,先杀一个赵步凡再说! 傍多钟,天昏地暗。 光线不会对九重天的修士视力产生影响,但夜间的浓雾会。 一百多只毒虫从地面钻出,将赵步凡团团围住。 赵步凡惊慌腾空而起,舞动剑光在身前交织成保护罩,暂时抵挡住一百多只毒虫。 不愧是九重天修士,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力量的雄浑程度,赵步凡的表现都让我觉得吃惊。 我为他准备的杀招,并非只有一种。 在他专心对付身前的毒虫时,一只温驯的黑纹云豹忽然展露獠牙,迅速冲上天空,要咬住赵步凡的喉头。 「孽畜,尔敢!」 赵步凡慌乱中从怀中掏出符咒扔出,黑纹云豹只能转身逃跑。 两个杀招同时被赵步凡破解,在黑纹云豹转身逃跑,赵步凡稍有放松的刹那,我破土而出影刃直指上空。 这一次,赵步凡没来得及反应,因为我制作出的幻境残影,让我看起来还留在十米远的原地。 施展隐匿咒决与土遁术出现的瞬间,我把除了赵步凡之外的所有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因为此时的赵步凡,身子已经被我劈砍成两半。 他的储物袋落入我的手中,在下落时我骑乘上黑纹云豹,迅速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我出手的速度太快,招式太果决,以至于剩下的十个九重天修士没来得及反应。 逃跑的同时,我喊了一声,「还等什么,一起跑啊!」 所有人都明白,和十个九重天修士待在一起,只会让自己送死而已。 在我喊出的同时,剩下三十几个人,分不同方向逃窜而去。 其中一个修士暴跳如雷的喊:「你们给我回来!」 如果和我所想的一样,这些人尝试远距离攻击,直接击杀修士。 那些跑远了的人,他们也不敢贸然去追。 在深夜的毒虫谷乱跑,无论是修为多高,都免不了神似命陨。 我跑了一会儿,就在隔着二十公里的位置,远远的眺望着这十个人。 人员之间相互分散开,危险算是暂且解除。 铁芊芊已经在灵石中待得够久的,我赶忙将她释放出,免得长时间不活动,肌肉会因此萎缩。 刚冒出头,铁芊芊就忍不住激动的道:「干得漂亮!我早就想弄死那家伙了,可惜没有实力!」 「剩下的十个人你打算怎么办?跟在一起杀了,还是……」 「绝对不杀。」 我沉静声说:「他们十个人,就是我们的探路石,什么危险他们都会先替我们趟过去。」 「等他们陆陆续续死去,只剩最后一两个人时,我们再下杀手。」 铁芊芊一拍脑袋,做出恍然大悟模样,「李天赐,你平时看起来道貌岸然,没想到心里这么阴险!」 「废话!鬼门关我都走过不知几次,不阴险点怎么能够活着?」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八章阴险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九章 跟踪 沿剩下十个九重天修士前进的队伍,我和铁芊芊一点点向前逼近,过程与之前跟踪慕容静怡一伙人如出一辙。 不得不说,这群人还真有些本事。 路途中,遇上不少毒虫猛兽,都被他们重创。 十个人也不恋战,重创毒虫后直接飞速逃跑,刚好让我捡个大便宜。 我迅速将诅咒之力侵入受伤毒虫的体内,并将强大一些的毒虫力量恢复,让它们跟在我的后头。 使用诅咒之力操控毒虫,最多操只,就让我觉得有些疲倦。 我不由得有些羡慕慕容兰文,竟然能悟透一种手段,掌握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毒虫,简直是惊为天人! 前行第二天,我注意到远处有一股浓重的阴煞之力,正迅速朝着十人的方向逼近。 等离近约莫有三十公里,我借助灵魂力量附着的破妄之眼可以看见,这是一只只有拇指盖大小,通体金色,像独角仙一样的甲虫。 在看到甲壳虫以后,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甲壳虫的力量,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甚至超过了曾经的阳华尊者等人! 更为诡异的是,甲壳虫在距离十个人三十公里的位置,竟然诡异的停下了。 它竟和我一样,开始有意的和十个人保持在三十公里的距离。 十个人往前走一段,它就后退一段,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在迷雾中艰难前行的十个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在我看来,这只拥有了基本灵智的甲壳虫,想要杀死十个人轻而易举。 甲壳虫的目标是肉糜,而我的目标是十个人的储物袋。 我打算再跟一会儿,忽然右眼皮猛的一阵颤动,接着不祥的预感悄然涌上心头。 糟糕,要出事了! 修道至高深的人,能感知到自己的命数命理,通常会有一种天赋的异能,那就是可以感应到自己的命数。 一旦命数有变,身体就会在机缘巧合下给出相应的警告。 比如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些老说法对于修道之人来说,规律总结得格外恰当。 不过对普通人来说,身体的表现和运势基本没什么关系,眼皮跳最好是去看医生。 此时我注意到,在白色甲虫的旁边,开始聚集提醒大上一倍,模样长得差不多的黑色甲虫。 刚开始是一只两只,接着是…… 渐渐的,三十里之外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虫潮,我感知到不对劲,心里也觉得害怕。 十个储物袋是很难拿到手了,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一点。 我悄然转身想跑,可很快傻了眼。 在我身后三十里的位置,同样有类似的黑色甲虫。 我只观察前面的十人,没想到同样有毒虫盯上了我,将我连带着十个人一起围成了巨大的包围圈! 我想要使用土遁术逃跑,可等沉入地底时才发现,地下也有攀爬的毒虫! 毒虫有翅膀可以飞天,有像独角仙一样的钳子,可以遁地,我们被围困在中央简直无所遁形。 现在想要强闯包围圈,会引起庞大数量毒虫们的注意,反而成为首当其冲的攻击目标。 毒虫们开始向我汇聚时,十个人反而可以趁机逃跑。 现在谁先突破包围,谁就要处于被动,我猜想白色毒虫的主要目标,是十个九重天修士,而并非是我。 等他们遭受袭击时,我迅速朝着相反的方向跑,有贯通身体的火焰加持,应该没什么问题。 周遭的毒虫越聚越多,隐约有铺天盖地之势。 我向后观测,能看到只有黑压压的一片毒虫,就连头顶透过层层毒雾细微的光芒,也被飞行的毒虫所笼罩。 看到这一幕,我有些后悔,不如早跑好了。 现在这么多甲虫,让我看得头皮发麻,感觉随时都能要了我们的性命。 我提醒铁芊芊说:「待会儿万一遇上什么危险,你里就钻入灵石中,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铁芊芊问:「万一你死了呢?」 我:「……」 正待这时,白色毒虫震动翅膀,密密麻麻的虫子迅速缩小包围圈,率先将十个人的队伍包裹住。 我来不及看战况,立即骑乘黑纹云豹,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 铁芊芊没等我发号施令,就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了灵石当中。 我持续运转横扫六合的剑光,笼罩在我与黑纹云豹周身,想要穿透黑色甲虫组成的层叠黑色雾瘴。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九章跟踪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章 命悬一线 在冲入雾瘴的刹那,剑光绞杀毒虫,我体内的灵力就像是被开了个泄洪口,疯狂的开始流逝! 有几只毒虫无法穿破我的防御,但从相对薄弱的黑纹云豹腹部钻入。 黑纹云豹没来得及哼哼几声,就倒在地上被啃噬成一堆白骨。 在黑纹云豹倒下的刹那,我立即将力量灌注入手臂的火焰纹路之中,顿时整个人身体上燃烧起熊熊火焰。 该死的,这群黑色毒虫体内的力量太强了,一时半会根本烧不死。 想要再往前走,就得让更多黑色甲虫接触到身体。 站着不动的话,那些被灼烧得不能动弹的甲虫,会在我周身形成一道天然的保护罩。 可想要再往前走,挤开了最内层被灼烧的甲虫,外面的一层挤进来,兴许可以忍着灼烧,给我狠狠的来上一口! 不过好就好在,这样下去黑色甲虫们也伤不到我。 我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这些家伙们散去,现在估摸着那十个九重天的修士,应该差不到被啃咬得一干二净。 这一等,就是十个时辰。 在开启火焰时,我必须全神贯注的防御,无法用诅咒之力渗透操控这些黑色甲虫。 我越发羡慕如今慕容兰文掌握的能力,如果她在这里,兴许整个山谷的虫子,都要为她所用。 在十二个时辰过后,我在焦灼的等待中发现了不对劲! 我的灵力,开始渐渐有了枯竭的迹象,照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按照道理来说,修炼天衍录的人,可以从海量的天黑地灵力中尽情索取,绝不担心灵力枯竭的问题。 可毒虫们真正恐怖的,是密密麻麻将我包围起,直接隔绝了天地间的灵力! 它们隔绝得没有那么密实,露出的缝隙足够我艰难的凝聚火焰,但最多再坚持十个时辰,火焰就会衰竭近无。 在这之前,我必须想办法自救! 铁芊芊在灵石中,能查探到四周的环境,这会儿有些恐慌的询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忽然灵机一动,既然没有办法从外界汲取能量,那么能不能从这些黑色甲虫中榨取到灵力? 「你知不知道,妖兽是怎么吞噬精血的?」 普通的妖兽,吞吃东西都是直接下口,而高阶的妖兽,则是一口下去将失去抵抗能力的妖兽,直接化作一个精粹的血球吞下。 血球中杂质很少,几乎全都是养分,更容易被吸收。 铁芊芊很快明白过来,惊讶的问:「你想把黑色甲虫们吃了补充能量?」 「没错!」 「方法倒是不难,但从来没有人尝试过,除非是炼体到达九重天,否则根本无法承受庞大的能量冲击。」 「妖兽吞精噬血,是有强大的身体作为支撑,但人族在这方面,具有天然的弱势。」 我的肉身强度还算可以,外加上拥有天衍录这种吞吸功法的支撑,应该没什么问题。 再说了,现在已经是枪抵着脑门心,是死是活只能赌一把! 铁芊芊传授给我凶兽吞噬精血的方法,其中的原理并不困难,仅仅小半个时辰我就分心学会。 现在只能试一试了! 靠我最近的黑色甲虫,已经被炙烤得半死不活,我施展吞噬精血的功法。 周遭的黑色甲虫化作密密麻麻的小血珠子,我张开嘴,尝试着将一颗小血珠吞下。 吞下的刹那,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体内炸开,冲击着我的四肢百骸。 我赶忙运转天衍录的功法,这些狂暴的灵力迅速变得温驯,化作涓涓细流在身体内流淌。 这法子果然行得通! 此刻我愕然发现,从黑色甲虫体内攫取到的灵力,竟比直接从天地中汲取,要快上太多! 更重要的是,直接吞噬黑色甲虫的力量,竟然能缓慢增加修为,这简直给我开辟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无论是滕秋传授给我的影杀,亦或者爷爷给我的天衍录,都是属于几乎自动修炼的功法,根本不需要我坐什么。 优点很明显,就是省心。 但缺点同样明显,我没有办法迅速的提升实力。 现在有了妖兽吞噬精血的方法,我的实力在短时间内,肯定会有很大的提升! 这时,铁芊芊冷不丁提醒说:「你最好不要吞太多,否则容易入魔?」 「入魔?」 「你是从人界飞升上来的,没听说过入魔也正上,这在仙界中是属于人人谈虎色变的存在。」 铁芊芊娓娓说道:「你在猎杀妖兽时,有没有发现它们的习性很不一样。有的温驯怕人,有的嗜血凶暴?」 我仔细一琢磨,旋即回答说:「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章命悬一线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一章 晋升 铁芊芊继续说:「通过吞噬血肉,容易在体内积聚邪气,这股邪气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被释放掉。」 「吞噬过多,释放的速度跟不上,邪气干扰神魂,就会变得暴戾和嗜杀,整个人也会性情大变。」 「在远古时期,仙界还真有人尝试过使用类似的修行办法,不过他们大都中途折损。」 「实力越强,越容易变成只知杀人的魔鬼,后来这种修行方法被全面禁止。」 没想到在仙界中,还有这样的一段辛秘。 不过,眼下我已经管不了许多。 不吞噬这些虫子,我就得死,压根没得选! 吞噬的速度继续加快,无数血珠子进入我的体内,磅礴的力量让火焰燃烧得更加剧烈,加快了这些虫子的损耗速度。 虫子的数量无论再怎么多,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照这样下去大概,我应该就可以成功脱险。 被我吞吸的力量太过强大,我的实力正在从三重天的巅峰,一点点的向上冲击! 猝然之间,咔嚓的清脆裂口声响起,我赫然发现自己练气三重天到四重天之间桎梏,裂开了一道缝隙。 在磅礴力量的灌注之下,缝隙轰然打开,我的力量也在疯狂的攀升着。 四重天的境界,让我的实力猛涨,同时我感触到了周遭熟悉的天地威压。 莫名其妙的,我竟然引来了四重天的天劫! 此劫过后,八重天以下的修士,想必都不会是我的对手,可我不免产生浓浓的担忧。 上一次度过天劫时,我差点死在了雷劫下,是在生死之间的关头,领悟了雷霆的能量。 这股力量太过于强大,竟被爷爷直接将力量给抹除掉! 担忧的同时,我又不免期待着。 既然上一次能领悟到雷霆的力量,那么这次兴许也可以! 同一种力量能够领悟两次,证明这力量是我的天赋机缘,爷爷也不会逆天行事。 雷霆的炙烤,让我的皮肤有些发麻。 天威浩荡下,一群虫子四散退开。 没想到一群毒虫们,竟然被我用这种方式给摆脱掉。 依照我的经验,雷霆从产生到落下,大概需要经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刚好趁着这段时间,逃离这片是非区域。 我脚踏剑荡八荒咒决,身形如电般向前掠过,大概行进了二十里地,看到一片被狂轰滥炸过的焦土中,零散的扔着几个储物袋。 我猜测的果然没错,那十个九重天修士,已经死在了灵兽的口中。 迅速捡起十个储物袋,我正准备继续逃跑,忽然一道白光闪过,我觉得小腹猛的一痛,低头看去时,发现腹部正中央,出现了一个拇指肚大小的伤口。 对方穿梭过来的速度太快,我赶忙内视身体,赫然发现丹田的位置,蜷缩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虫子。 这只虫子,就是我之前看到的虫王! 我大惊失色,与此同时恐怖的毒素正在从我的小腹,蔓延上四肢百骸! 不出意料的话,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我就会沦为被虫子控制的行尸走肉! 怪不得就连控制了遮天蔽日毒虫的慕容兰文,也不愿意轻易来到毒虫谷,这里的凶险程度,远比我想象中要高太多! 毒素一点点侵蚀身体,我咬破舌尖让剧痛保持清醒。 不行,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还得度过雷劫! 对了,还有雷劫! 这种通体雪白的怪虫,对我来说是致命的,雷劫对我同样也很致命,如果能够以毒攻毒的话…… 说干就干,我立即闪身窜上高空,毅然冲向空中最大的雷云! 普通人渡劫,都是等待雷云凝聚攻击,我则直接冲入云层当中。 这种做法看似危险,需要承受更多的雷霆力量,实则是将雷霆落下的攻击分散了。 就像是挨四次重拳,和一股力量持续对身体造成碾压,二者的力道差别不大,但持续性的攻击,往往更能让人承受得住。 最重要的是,在我沐浴在雷霆中的同时,那白色的小虫子也要承受同样强大的雷霆。 雷电是妖兽的天地,毒虫同样也不会例外。 身体钻入雷霆的刹那,麻痹的刺痛感直接蒸腾掉我体内的毒素,同时我能感应到,气海中的白色甲虫,正在颤抖着。 果然,这家伙是有灵智的,同样知道害怕。 在仙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渡劫的时候,绝对不能有任何人干扰,否则天劫就会给那人施以惩戒。 人不行,同样虫子更不行。 感受到恐惧的白色小虫,嗖的又从我腹部伤口钻出,疼得我龇牙咧嘴。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一章晋升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天罚 小虫子这会儿再想跑,已经是太晚了。 在它钻出我身体的刹那,上苍已然降下雷霆,在轰咔一声炸响过后,它发出吱吱的惨叫,悬浮在半空中的身体,竟然开始吐出细密绵长的丝线,将自己包裹在其中。 丝线不仅包裹住它的身体,同样包裹住了气息。 天罚感应不到小虫子的能量,也就失去了攻击目标。 虫子将自己包裹在茧中,里面散发出纯净而微弱的能量,仿佛在孕育着什么东西。 我体内的毒素渐渐被雷霆蒸腾干净,与此同时一股磅礴的能量,正在灌注入我的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属于雷霆的生机,同样属于死劫! 庞大的生机滋养身体,而恐怖的摧毁力量,又在消耗着我的身体与灵魂。 渐渐的,我的生机被飞速消耗,濒死的枯寂感再度袭来。 修行一途,九死一生,哪怕是天才也不例外。 在濒死的关头,我沉心闭眼,想象自己身处在一片宁静的湖泊中,将痛苦与焦灼从情绪中抽离。 这一刻,雷霆仿佛都因为我的心境,变得安宁了起来。 浸泡在雷霆中的我,尝试着去剖析痛苦的来源,以及这股能量源头的符文。 漫天绚烂的符文加持全身,疼痛感渐渐消失,我的指尖尝试着去勾勒符文。 电光闪烁在指尖,只弹跳出一道调皮的电弧,就以失败而告终。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不知不觉中,我的身体被烤得像是一块焦炭,灵魂岌岌可危,随时都要灰飞烟灭。 可那股坚定的意志,还让我坚持着继续试验。 一次不行十次,十次不行一百次! 直到我因为灵魂力量消耗过大,精神开始出现恍惚,终于指尖构筑出一道完整的雷霆。 我成功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一刹指尖,属于雷霆宝库的钥匙向我轰然打开,我看到了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绚烂多彩世界! 游离在我身边的雷霆,再也不能给我造成丝毫的创伤,而是化作光与影的精灵,在我的身旁跳跃舞动着。 在我脑海深处,原本被爷爷封印的记忆,也在此刻轰然打开。 我想起来了,雷霆的力量原来是这样用的! 干枯的身体在雷霆的包裹下迅速开始充盈,我体内的剑气被更强大的雷霆消磨干净,体内的符文也被雷霆的力量取而代之! 现在我的一呼一吸间,淬炼肉体的将会成更强大的雷霆能量,而我的气息也在疯狂的攀升着! 从四重天的初期,一路走高,在巅峰的时期停下! 此刻天空中飘荡着的雷霆,对我来说已经不是要命的东西,而是难能可贵的养料! 我立即释放力量,天衍录产生了吸力的旋涡,雷云中所有的能量,都被我汲取殆尽! 在将雷云中能量汲取光的刹那,身体内部再度响起咔嚓的声音,四重天的境界竟然直接突破到天! 这突破速度,也太快了一些! 我的这一举动,仿佛是触怒了老天爷,周遭霎时间飞沙走石,黑云压境迅速逼近,仿佛能把远处的山顶给压塌了。 诡异的景象让得周遭毒虫疯狂逃窜,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钻的,都在以我为中心退开。 唯独作茧自缚的白色小虫子,这会儿还安安静静的躺在我的身边。 不知是它运气好,还是沾了我的光,在一次雷霆袭击后,它体内散发出的生命精气,反而变得更加浓郁了。 晋天,暗紫色的雷云出现以后,我立即再度钻入雷云当中,疯狂吞噬着其中的能量。 雷霆的能量变化莫测,有毁灭和生命两种属性,而想要调转不同的雷霆,就需要不同的符文规则替换。 对旁人来说,这是一处触之则死的雷云,对我来说则是巨大的宝藏。 在我玩命的吞吸之下天的雷霆还没等雷劫降下,紫色云层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不见了踪影。 在吸收的同时,我的实力也在疯狂的向上攀升,天的境界,向天巅峰靠拢,最终停留在六重天的桎梏。 我心中欣喜不已,如果照这样下去,上苍不断的给我提供养料,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直接晋升成九重天! 或许九重天以上,还有不为所知的神秘境界!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二章天罚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进发 事实证明,上苍并不是傻瓜。 在我的实力达到六重天巅峰的刹那,忽的一阵狂风吹来,吹得是云开雾散晴空高照。 这阵狂风很大,不仅是吹散了雷云,就连毒虫谷弥漫了多年的黑雾,也被吹得一干二净。 我尝试着勾勒出属于雷霆的符文,甩手之间雷霆炸响,远处几人环抱粗细的树木,在雷亟下焦黑成炭,还有余烬在燃烧。 终于能彻底掌控雷霆的力量,我心中不由欣喜若狂! 铁芊芊从灵石中钻出,惊奇的围着我转圈,「天呐,你竟然能施展雷霆,我活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我鄙夷的看着铁芊芊,「老实说,你到底多少岁了?」 「哎呀,反正活了太久,具体多少岁我也记不太清。」 我知道,铁芊芊是在扯谎,却也懒得追究。 在我的头顶上,还悬浮着流光溢彩的白色蝉蛹,在白色能量层中覆盖的,是渐而弱小的生命气息。 晋升六重天修为的我,估计比起之前的九重天,也不在话下。 再遇上阳华尊者这等的修士,我绝对能有一战之力。 而我的破妄之眼,在雷霆的加持下,力量也变得更强。 我能直接窥破白色蝉蛹的能量层,隐约看见里面躺着个人形生物,正蜷缩成一团,尝试缓慢发育着。 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怪景象,我不由询问:「你知不知道它在干什么?」 「应该是在化形。」 铁芊芊犹豫着说道:「妖兽在达到一定境界,产生不亚于人的灵智与潜力后,会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以兽类的身份,继续享受绵长的寿命,同样修炼的进度会很慢。」 「第二个选择是用特殊方法,释放自己身体内的全部力量,吸引来雷劫。」 「度过雷劫的妖兽,可以化形成人,之后寿元大减,但拥有奇经八脉后,修炼速度会比普通人还要快。」 我皱眉看着天上的白色蚕蛹,「化形成人,气息不应该越来越强么,它为什么反而越来越弱?」 「快要死了呗。」 铁芊芊有些怜悯的看着蝉蛹,「只有主动召唤雷霆,并提前做好各种防御准备,才能在雷霆之下挣扎出一线生机。」 「它个倒霉蛋原本想杀你,被雷霆打了个猝不及防。」 「九重天的虫王,哪怕是现在的你,都不见得能打得过它,可怜被雷霆给打死了。」 九重天的虫王化成人身,万一这家伙真活了,说不定会给在此地修炼的慕容兰文,以毁灭性的打击! 还好阴差阳错之间,我误打误撞把这家伙杀了。 再往前走,就是一片黑褐色岩石与森林交错的地方,强大的毒虫都集中在黑石滩中央,前面的毒虫会越来越弱。 解决了虫王的麻烦,想必在许久之后,慕容兰文能将这里的毒虫全部统一。 至于什么时候能统一这些家伙,并把毒虫们带出去,我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是百年千年,甚至于她模糊关于我的记忆也说不定。 一旦修炼到九重天,寿元是无穷无尽的,活个千万年也并非难事。 对千万年的基数来说,与我们相处的短短几年时间,真的算不上什么。 我盯着白色虫茧好一会儿,感觉这玩意儿也没什么用,就打算离开。 铁芊芊却从虚空中将虫茧摘下,像捧着个宝贝似的拿在手中,旋即递给我说:「这东西是至纯至真的补药,吃下去能断肢重生,有夺天地造化的力量。」 「可惜我没有肉身。喏,把这玩意儿封印了,可以留着以后受伤的时候用。」 断肢重生!? 铁芊芊一语点醒梦中人,我赶忙询问说:「如果能够给它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机,是不是就能一点点蜕化成人?」 「是这样,可惜它承受不住雷霆的洗礼,已经快要死了。」 我惊喜的道:「它承受不住,但你能承受得住。快上去!」 铁芊芊一脸懵逼,「你让我上哪儿?」 「灵魂出体,趁着白色虫茧中的东西没有彻底死亡,将它给取代,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 铁芊芊有些担忧,「你能行么?这玩意儿弄不好,我可就魂飞魄散了。」 「放心,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现在的我,已经掌握了雷霆的能量,能够完全把控得住其中生机与毁灭的部分。 在雷霆能量的滋养下,靠着白色虫茧内,还未散尽的造化之力,或许能让铁芊芊诞生出属于自己的肉身!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三章进发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机缘 本属于白色虫王的机缘,或许能为铁芊芊所用! 或许是出于对我的信任,铁芊芊没有再犹豫,而是直接脱离了被我制造出的肉身,钻入白色虫茧之中。 虫王的气息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铁芊芊的灵魂力量。 经过雷霆洗礼的虫茧,就像是一个母胎,释放温和的能量替婴儿创造出身体。 可惜这股创造的能量太弱,已经不足够让婴儿发育完全,只能胎死腹中。 我迅速编织雷霆力量灌注入其中,温和的创造力灌注下,白色虫茧开始一点点膨胀,逐渐有成年人的大小。 被包裹在里面的铁芊芊,气息也在悄然的增强,属于她自己灵魂的符文,正在被白色虫茧重新催发并诞生出肉体。 这一创造过程,需要极大的能量作为支撑,还好我拥有天衍录,力量可以源源不断的进行运输。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六个时辰左右,我感觉自己的经脉因为运输灵力过度,而显得有些发烫。 炼体六重天的修为,已经让身体坚硬程度超过普通的灵器,这会儿竟然有些超负荷! 也算是铁芊芊幸运,如果不是碰见我,整个仙界恐怕也没人能帮她重塑肉身。 六个时辰过去,虫茧里的铁芊芊生命力越来越强,乍然之间席卷起风暴,虫茧轰然裂开,铁芊芊姣好胴体踏空走出。 她的长相,与我们最初见面时一模一样。 铁芊芊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应自己的力量。 六重天的境界,正在疯狂的向上攀升,直到冲破七重天、八重天、最终到达九重天的顶端! 浑身沐浴在火焰中的铁芊芊,产生出让我心颤的力量,周围的空间也被燃烧得狰狞扭曲! 怪不得消耗了我这么多能量,没想到她全盛的时期,竟然这么强! 不对,她现在肉身刚刚塑造完成,还没有到达全盛。 我没办法估摸铁芊芊的具体实力,但有一种预感,她的实力已经完全赶超目前我认识的所有人。 或许只有滕秋这等强者,才能与其有一战之力。 铁芊芊在复苏以后,第一时间就是原地盘膝坐地,静默着恢复并稳定自己的力量。 随着她的恢复,我能感觉到自己通过诅咒之力,对她的控制之力越来越弱。 噗嗤—— 一股黑色气流从铁芊芊的天灵穴窜出,这股力量就是我曾经控制她的诅咒之力,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能够看得出,铁芊芊在受伤之前是个绝世强者。 在被我控制的这段时间,没少对她呼来喝去,不知有没有被记恨上。 原本我是想趁着她恢复的时间,直接逃跑的,可是仔细想想,我将铁芊芊从墓穴中搭救出,也算对她有恩。 一路走来,同甘苦共患难,这家伙应该不会对我下毒手。 在原地等了一个昼夜,晨光熹微时,铁芊芊缓缓掀开眼帘,一身的气势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长出了一口气,迅速凝聚出一身红色衣袍穿在身上,并缓缓落地。 「我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能够恢复曾经的巅峰。」 「李天赐,多谢了。」 铁芊芊的神情格外郑重,我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我问:「你现在是九重天的境界?」 「仙界的计量单位,九重天就已经到达了顶峰,可再往上还有更高的境界,我们称之为域。」 「域是什么?」 铁芊芊伸出手掌,其上凭空冒出一簇火苗。 「域是对天地自然的掌控,对自身力量的一种理解,可以凭空演化出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 铁芊芊吭吭哧哧的又憋了一会儿,才勉强总结说:「你大抵上可以理解为,‘域就是对力量的掌握程度。」 就算铁芊芊不解释,我也明白她在说的是什么。 其实「域」可以用另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来解释,那就是‘道。 领悟天地规则,并加以运用,将其化作自己的力量,这就是道。 说得浅显一点,可以将天地规则比作是地上的矿石,一到九重天的修行,是为了让自己的力量变大,拿起价值更大的矿石。 九重天以后,考验的是对力量的运用。 一个普通的矿石,和被雕琢成工艺品的矿石,价值远不在一个档次。 同样,一个对力量理解登峰造极的人,可以对付无数个普通九重天修士。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四章机缘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五章 雷霆 我催发出掌心中的雷霆能量,调动湛蓝色雷霆跳跃出不同形状,「你说的‘域,是这个东西么?」 「是。」 铁芊芊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惊诧,「能在六重天的境界,领悟出属于雷霆力量的域场,你的潜力在古往今来的天才中,也能排的上前十了!」 排的上前十? 我本以为,自己的做法是得天独厚,可铁芊芊表现出的惊讶,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烈。 我问:「除我之外,还有谁做过类似的事?」 「那可就多的去了。早年间,有一天才领悟出冰属性的域场,一念之间冰封了一座城池,现如今那座城也化为万年玄冰,亘古不化。」 「更恐怖的是领悟了空间力量,一把撕开空间,再出现时已是另外的地方。」 如果不是铁芊芊神情凝重,我甚至怀疑她说的这些,都是凭空吹嘘出来的。 我问:「你肉身恢复打算去哪?」 「去拜访以前的几位老朋友。」 铁芊芊目光眺望地平线的尽头,「中州相比较整个仙界来说,不过是西南边睡的一个小城池,你的实力很强,目光却很短。」 「以你的实力,早晚会接触到传说中的层次,那时我们会再见面。」 「至于去妖界,就只能你一个人独行了。妖界不排斥普通人族入住,但像我这种级别的人,他们还是会提防着的。」 「我虽然不能和你一起去,但送你一程没问题。」 有铁芊芊帮忙,我一路前往妖界,就顺风顺水了。 她实力太强,根本无视龙脊山中的凶兽,一路畅通无阻,我只觉得两旁景物飞驰而过,身形转瞬就是几百里。 原本预计要几个月的路程,有铁芊芊带着我低空飞行,仅仅过去一天半的时间,我就已经站在了妖界与龙脊山接壤的边境位置。 飞行的中途,有凶兽也尝试过袭击我们。 铁芊芊的速度太快,一闪身就直接将其甩过,遇上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的,她甩手一巴掌抽出一道红色匹链,几乎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问题。 我曾亲眼看见,她将一个九重天的凶兽,直接拍成了血水,又蒸腾成血雾。 赶到妖界的边缘,铁芊芊从空中缓缓落地,「这里离妖界已经不远,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 站在地上,揉了揉被风吹得有些僵硬的面颊,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多谢护送,保重。」 「你也保证。希望下次再见面时,你的实力能再次超越我。」 铁芊芊冲我一笑,闪身以更快的速度奔赴向龙脊山的深处。 前方的山峦变得愈发低矮,我身形包裹在雷光中,同样一路风驰电掣。 用破妄之眼可以窥探到,妖族的边界离我所在的位置,只有几千里的路程。 从这里隐约可以看见,妖族的一些标志性建筑,正矗立在远山尽头的云雾缭绕处。 天不怕地不怕的凶兽们的,对雷霆有着天然的畏惧,我一路畅通无阻,仅仅四个时辰就到达了妖界边境的镇子。 妖界的景象,与我想象中大相径庭。 我本以为,这里是弱肉强食,动荡不堪的乱世,却没想像世外桃源一样带着缥缈的仙气。 参天的古树上,被搭建了小小的木屋,仅仅半米高生长着透明翅膀的小人,居住在里头。 宽敞的青石板道路上,有浑身青皮,身长三米的独角怪人,背着沉重的包裹缓缓行走。 拖着木头车辇低空飞行的怪鸟,还有车子里蒙着面纱,提着手杖鸟头人身的女人,让我格外感觉新奇。 不同的物种们,正在令我陌生的城镇中和谐共生着,我用破妄之眼寻觅,找不到任何一丝的阴煞之力。 属于不同种族的妖兽们,生存在一起格外和谐,可一本同源的仙界居民,却是杀戮成性,恨不得踩着同类的尸体往上爬。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一旦发生危险,仙界的人不想着共患难,而是来妖界避难。 这里对于生活在尔虞我诈中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世外桃源。 在妖界的镇子里,我能错落的看到有仙界修行者行走,于是在原地盯了一会儿,找了个气息看起来还算良善的老人跟上去。 老人被我吓了一跳,警惕的问:「你想干什么!?」 他的实力是练气三重天,感应不到我的修为。 我从兜里掏出一块灵石递过去,「初来乍到,麻烦和您打听点事情。」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五章雷霆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初来乍到 接过灵石,老人的脸色才好看一点,不过仍没有放下警惕。 「你找我想问什么?」 「仙界发生动荡,我避难跑到这里,不了解在妖界生存的规则,希望您和我讲讲。」 老人吓了一大跳,「你是穿过龙脊山来到这里的!?」 「是。」 「能穿过龙脊山的大人,您的灵石我可不敢要!」 我问:「你来妖界有多长时间?」 老人重新将灵石恭恭敬敬的递给我,「回大人,我是祖爷辈搬迁到妖界来的,一直到父母一辈时,修行就一直倒退,到我这一代就只剩下三重天的境界。」 「我从生到死,都没出过妖界,属于这里的原住民。」 没想到问路问着个本地人,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在妖界生存,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几乎没有。」老人缓缓回答说:「在普通妖界人的眼中,仙界的人也属于一种比较常见的妖怪,他们并不会排斥,反而会视为一族。」 「有些从戎过的妖族,可能会对仙界之人心生怨念,他们都是在战场上和仙界厮杀过的。」 「就算心生怨念,这些妖族也不会动手,只需要记住别惹他们就好。」 在来之前,铁芊芊大抵上和我讲述过有关于妖界的事,只是不甚详细。 我了解过后,将灵石随手扔了出去,「多谢。」 没等老人和我客气,我就已经踏入街道走远。 初来乍到,我没有着急寻找墨如初与胡媚儿的下落,而是在小镇上找了个客栈休息。 据说妖界发展相对落后,学习的文字和交流方式,也是在人族那里原班照旧来的。 因此一条街的店铺文字,我都可以看得懂。 我随便找了一个客栈,丢下一块灵石,「老板,住店。」 从巨大的柜台下,跳出了个比耗子大点,穿着人族衣裳,还戴着眼镜的小妖怪。 「客官里边请,楼上雅间挂着红牌的随便选。」 这是一家小型客栈,总共就只有三层楼,我上楼发现有挂着红色牌子的,房门大敞着,里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而没挂牌子的,都房门紧闭,应该是里面住了人。 如果单单为了住宿,我完全可以在荒郊野外,随便找个地方打坐对付一宿,之所以来到镇子中,是为了感受这里的风土人情。 我找到三楼角落里的一个房间住进去,大概夜里九点多钟时,有一个人身蛇尾,手里捧着个餐盘的女人,敲响了房门。 「先生,这是我们客栈提供的晚餐。」 巨大的盘子里,放着黑乎乎的汤汁,里头还有两只像鱿鱼脚一样的东西。 只不过这只鱿鱼脚,长得和我脚差不多大。 「谢谢。」 女人向我鞠躬后,继续下一个房间送餐。 我端起盘子,看着里头诡异的食物,有些难以下口。 破妄之眼观察下,我至少可以判定里头没毒,吃起来口感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犹豫一下,我伸手抓起鱿鱼须咬了一口,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心感觉。 鱿鱼爪子没有腥味,脆弹可口,黑色的汤汁应该属于某种芥末和辣椒,吃起来味道格外清爽。 妖界中还有这种美食,也不枉费我千里遥远的来这么一趟。 入夜时分,我长途奔波卷的身子,总算能得到良好的休息。 这里属于妖界的外围,灵力并不浓郁,镇子里修为最高的也就练层,根本威胁不到我。 布置了个简单的阵法后,我就躺在巨大的床榻上,沉沉闭上双眼…… 浑浑噩噩中不知过去多久,我身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天赐,你走到这一步的时间,比我想象中快太多了。」 茫然睁开双眼,我看见一个身披着灰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站在床边含笑望着我。 「爷爷!?」 不对,这个人虽然和爷爷长得一模一样,但从气质来看,他应该是之前指使我杀死爷爷的李三。 见到李三,我的感觉很怪异,既亲切又惊恐。 亲切的是,这个人拥有爷爷的全部记忆,对待我也和爷爷一模一样。 至于惊恐,是因为他站在我的床前,我却感应不到他的丝毫气息。 在人界时,他安排我的事,我也没有去做。 我不由担心,李三是不是来找后账的。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六章初来乍到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七章 命数 我战战兢兢的从床上坐起身,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李三似窥破了我的心思,主动开口说:「人生天地间,父母养育之,恩师教导之,天地亲师,师父排在其中之一。」 「孩子,你不欠我什么。」 我如获大赦,赶忙抱拳说:「多谢前辈理解。」 「我能理解你,而你很快也能理解我。」 李三坐在床边,缓叹一声说:「从某方面来说,我才是你的爷爷。」 李三的这句话,我不敢苟同。 无论从长相、声音、气息来分辨,眼前的人都和爷爷一模一样。 同时我愈发坚信,这个人不是爷爷。 有时候看人,不止是需要用眼睛看,还需要用心去感受。 李三看向我的眼神很陌生,陌生到我丝毫不怀疑,他会在下一个瞬间毫无征兆的杀了我。 见到我如临大敌的模样,李三呵呵一笑,「以你的性格,估计很难相信我。」 「可我和李半山,的确曾经是一个人。」 我觉得李三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既然是同一个人,哪有自己指使我去杀死另一个自己的。 李三再度缓缓开口说道:「无论是人界还是仙界,修行的都只是普通人而已,仙界不过是更高一些的人界。」 「等修炼到人途尽头,就是登上仙路的开端,可畅游规则之外,掌控风火雷电,彻底超脱三。」 「想要登仙,就必须付出代价,拥有超越凡俗一切情欲的坚定信仰。」 「一刀斩尽情缘,自此踏上仙途,是我当初选择的道路。」 「被斩落的一缕魂魄,掉落入人间,成就了引起神山万葬的李半山。」 「你现在已经掌握了雷霆的力量,总有一天会站在我的位置上,而你的选择,必定与我相同。」 李三说的话,我只能听懂一半,至于剩下部分则有些云山雾罩。 我不明白什么是真仙,但大抵上可以猜测出,李三所说的「仙」,是凌驾于九重天境界之上的存在。 属于真仙的力量,我曾经在人界时尝试过一次,利用魔族精血的力量,以及继承神明遗志,才完成了推动汐川,重塑地府的壮举。 同时我也知道,像那种恐怖的力量,根本不属于我。 因此在使用过一次以后,我差点魂飞魄散,侥幸才逃得活命,有今日的成就。 像李三这种人,就是真正的「仙境」强者。 拥有超脱三的力量,以及永恒的寿命,但作为抉择他们需要牺牲欲望。 关于这点,我还算是了解的。 人因七情六欲,而被称之为人,拥有绝对的力量以后,极容易让欲望膨胀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李三说的斩断七情六欲,想必说的就是克制自己的欲望。 在力量膨胀之前,先给自己设置一个牢笼,让自己置身于其中,不至于在无尽的力量支持下,沉沦在欲望之中。 掌控了雷霆域场的我,并不知道这股力量该如何使用,但听李三的语气,我离踏足巅峰已经不远。 对我来说,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我问:「您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算是吧。」 李三呵呵一笑,「关于李半山,我已经找到了处置他的办法,你是未来要与我站在一起的人,提前过来打声招呼而已。」 「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次见面。」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心中一紧,赶忙询问:「你打算怎么处置爷爷!?」 没等我声音落下,李三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没来过一样。 我擦拭去额头冷汗,再也睡不着,起身打坐一会儿,坐在房顶上静等东方之既白。 天刚亮起,街道上还是雾蒙蒙的,我走在街上想要打听墨如初以及九尾妖狐的下落。 可四周奇形怪状的家伙们,我一个也不认识,贸然打探又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就在我两眼一抹黑,迷茫走在街头的时候,忽然听到前边有悠扬的乐曲声传来。 我看见一辆像火车一样长的木头列车,正咯咯吱吱的缓缓向前行驶,车身没有任何东西拖动,但每一节车厢里,都镶嵌着一块灵石。 有实力不一,形态各异的妖物,乘坐在列车上,盘伏在座位上似乎在休息。 我注意到在车头的位置,插着一株巨大的树枝,正随着车子的前行而随风摇曳着。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七章命数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世界神树 蓦然间,我觉得那树枝上的能量格外熟悉,因为距离过远,无法感应得到。 车子在镇子的入口处停下,一个豹头人身,穿着黑色裘皮的妖怪,举着个牌子站在车身不远处。 牌子上面用人族的文字写着:觐见神树,求赐福圣叶,每人十块灵石。 神树?世界神树! 我想起来了,这棵树属于的是世界神树! 三界之内,唯一的世界神树被拆分成三个部分。 树心被被墨家的祖师爷鲁班挖走,后修炼成了墨如初的模样。 剩下分化成两个部分,一个是慕容长青,另一个是慕容兰文。 现如今,慕容长青在南域内修炼,慕容兰文留在了黑石滩控虫,剩下的世界神树,就只有墨如初了! 我取出十块灵石,递给了看守车子的豹族妖兽。 「麻烦问一句,觐见世界神树,都有什么作用?」 豹族妖兽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接过我手中的灵石,而是提醒说:「觐见世界神树,可以得到一片神树的枝丫。」 「如果培养得当,神树枝丫可以存活十年左右,长伴身边能够防止走火入魔。」 「只有妖兽才常常容易走火入魔,你们人族应该没什么必要。」 这会儿,镇子上陆续有人缴纳灵石上车,豹族妖兽闲着没事,也就和我多聊了两句。 从它的口中得知,世界神树是妖族最近培养出的一株神树,枝叶有安定神魂的力量。 妖兽修炼,最容易的是走火入魔,影响心智。 在世界神树被培育出后,各个地方的人都会前往圣山,求到圣树的枝叶后,坐车返回。 妖兽们的实力有限,乘车是最佳的选项。 我仔细估摸了一下,豹族妖兽所说,妖界培养出世界神树的时间,与墨如初来到妖界的时间几乎重合。 世界神树中的力量,与墨如初体内的灵力,也几乎一模一样。 我几乎能够断定,圣山上被囚禁的,就是墨如初! 妖界的人将它给圈禁,让其成为无数妖兽的养料。 之前九尾妖狐找我,也是因为这件事。 说起来墨如初,这家伙也是倒霉催的。每次我撞见它,不是被人抓了,就是在被抓的路上。 我原本想独自一人前往圣山,可仔细想想,这么做的目标实在太大了,不如跟着车子一起混进去。 这辆车子是直达圣山的,总共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还算是可以。 车子分上下两层,总共能承来个人,一节车厢能装得下十个。 为了能在十天里僻静一些,我直接给了一百块灵石,买下最后一节车厢上层的所有座位。 在龙脊山的路途中,我杀了不少人,现在身上最不缺的就是灵石。 车子还要在镇子上停一整天等客,我就留在车厢里盘膝坐地,静静修炼的同时,脑子里琢磨着该怎么带墨如初离开。 晋升六重天巅峰以后,我的实力大概能够与九重天巅峰比拼。 现在的我,哪怕同时对上曾经的阳华尊者以及凤栾宗主,也丝毫不会落于下风。 如果墨如初身边,没有重兵把守,我要将其带走应该不难。 圣山离龙脊山并不远,哪怕是妖界的人,也不敢轻易涉足龙脊山。 我掌控了雷霆的能量,对普通妖兽就算没威胁,也能够起到震慑的作用。 只要我能将墨如初带入龙脊山的三不管地带,就能逃出生天。 最好的是,见到墨如初之前,先与九尾妖狐汇合。 她掌握的情报远比我要多,两人碰在一起,也好商量个解决方案。 在等待的一天中,我尝试着用体内的力量冲击天地桎梏。 大概是之前晋升的速度太快,导致我卡在六重天巅峰的境界,连晋升的门槛都摸不着。 如果能达到李三那种境界,三界中再无敌手,救人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静静修炼到凌晨四点多钟,我忽然感应到那豹族妖兽离我越来越近。 它的实力天的巅峰,我屏息凝神,看他有什么动作。 砰砰—— 窗户被敲响了两下,外面传来豹族妖兽彬彬有礼的声音,「先生,整列车子都坐满了,有一位女士想和您商量,能不能让她折价十块灵石,和您坐在一个车厢?」 我又掏出一块灵石,递给了豹族妖兽,「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是。」 豹族妖兽拿了灵石正要离开,车厢外头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天赐,是我!」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八章世界神树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九章 重逢 是九尾妖狐! 没想到能在偏僻的小村里,和她碰个正着! 我赶忙吩咐豹族妖兽,「让她上来!」 九尾纵身一跃,窜上了车顶,我也顺势掐动咒决,弄出个隔音的阵法。 「这么巧,你也在这儿!?」 「巧什么巧。」 九尾妖狐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整个边境区域,都被我的人给围满了,一旦有仙界之人出现,他们就会立即汇报。」 「你的人?」 「就是那些小狐妖们,但凡狐族都会听从九尾的吩咐。」 我这才想起,在街道上闲逛时,偶尔能碰见拖着长长狐狸尾巴,模样格外娇憨可爱的小家伙们 和九尾妖狐碰头以后,我很快失望的发现,这家伙的实力只有三重天的境界。 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九尾妖狐有些生气,「你拿这种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你骗人,你嫌我修为低!」 我差点忘了,狐族精通读心术,她没办法看出我太复杂的念头,但毫不掩饰的情绪,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九尾妖狐幽怨的说:「没办法,自从来到妖界以后,我先是忙着逃跑,然后去找你,一路折腾颠簸着,刚算是回来落下脚。」 一路前行的过程中,我从九尾妖狐口中得知了她来妖界之后发生的境况。 九尾妖狐的境遇,要比我想象中复杂得多。 妖界传送是有固定落点的,最初得知她是精纯的九尾妖狐血统后,立即享受最尊贵的待遇。 无论吃穿,还是修炼资源,妖族王室供应得应有尽有。 唯一对她的要求就是,将胡媚儿这个该死且庸俗的名字改掉。 一群妖界的老人琢磨了许久,给九尾妖狐取名作苏晟允,有承天运复苏狐族血脉,以及允妖族使命的意思。 说到此处,我问:「我现在该叫你胡媚儿,还是苏晟允?」 九尾妖狐歪着脑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苏晟允吧。之前的名字,是我在诞生灵智时随便取的,听着也不大舒服。」 在人界的胡媚儿,到仙界化为苏晟允,名字是带着些仙灵之气,可运气依然糟糕。 不出意外的话,苏晟允能待在妖族的总部,被一群强大到妖孽的家伙们,保护到修炼至九重天。 可苏晟允的身份太特殊,在她来之前不久,最后一只九尾妖狐飞升成了真仙,等同于李三的地位。 对飞升成真仙的本人来说,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但对整个妖族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九尾妖狐掌握着强大的魅惑力量,同时对阵法幻术有着强大的造诣,属于辅助型战斗力量。 妖族缺少智慧和创造力,九尾妖狐的战斗力显得弥足珍贵。 苏晟允不仅遭受到了填鸭式的培养,还被逼迫与巴蛇一族九重天的强者完昏,诞生下子嗣。 巴蛇属阴柔,狐族同样属阴柔,在妖族看来,双方结合更适合诞生下完美的后代。 如果运气好一点,兴许狐族能诞生出一个返祖的胎儿,再度诞生出一只九尾。 得到消息的苏晟允,先是假意顺从,临近完婚时,偷偷跑出妖界,一路跨过龙脊山来找我。 听到这里,我有些感动,以为苏晟允是为了我才没有和巴蛇完婚。 追问时才知道,她不愿意嫁给巴蛇,完全是因为骨子里怕蛇…… 在化形之前,苏晟允还是一只小狐狸时,被毒蛇咬了一口差点死掉,从那之后看见蛇就哆嗦。 哪怕是修炼到九重天,也绝不敢靠近蛇类,哪怕是没毒的也会害怕。 在苏晟允横跨龙脊山时,我已经在中州城闹得沸沸扬扬,因此她没费太多力气,就打听到了我的位置。 仙界和妖界速来不和,尤其是仙界人贪婪成性,苏晟允直接横渡,怕是要被人抓去当灵宠。 只有三重天的苏晟允,就利用血脉的压制制造兽潮,本意是吓唬走阳华尊者等人,帮助我脱困。 阴差阳错间,我守城有功,反而从阳华尊者等人手中活了下来。 人界开始动荡不安,有不少强者横行其中,苏晟允不敢再往前走,就绕远路提前来到南疆,给我留下讯息,老老实实在南疆等着。 苏晟允的实力虽弱,但可以操控所有狐族,且拥有妖界任何人都无人窥破的幻术,一直以来没有被发现。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九章重逢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章 救人 妖界对苏晟允,也是抱有宽仁的态度,只是派人追查,并没有进行搜捕。 据苏晟允说,上面已经派人放出消息,与巴蛇联姻的事作废,会更尊重她的想法。 苏晟允生性谨慎,经过上次差点被强迫嫁人以后,再也不愿意回妖族,一直等待着我的出现。 我也看出来了,如果妖界高层真的和苏晟允闹翻,大肆搜捕的话,她躲藏起来绝没有今天这么容易。 她和妖界高层看似闹得凶,也就是一家人踹被窝而已,谁也不愿意和谁撕破脸。 现在的苏晟允实力太弱,就算跟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犹豫了许久,才开口说:「你现在跟着一起过去,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依我看,你不如找个偏僻的地方,等着我将墨如初解救后与你汇合。」 「不要!」 苏晟允格外果决的道:「我已经打探好了,墨如初就被关押在圣山的山顶位置,附近根本没有什么人把手!」 「你懂得破解禁制的办法,我们一起冲过去,解救墨如初!」 「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九重天的顶峰,一旦扯动封印,就能带着我们一起逃跑,谁也休想追上!」 「我们一起跑到龙脊山的区域,就安全了!」 龙脊山属于仙界与妖魔界的三不管地带,哪怕是实力极强者,也不敢在里面搜人。 线索是苏晟允事先调查好的,想必她应该对墨如初的关押情况了如指掌。 权衡利弊许久,我才决定将苏晟允带着一起。 以我现在的实力,虽然不见得能稳妥救下墨如初,但真出了什么事情,带着苏晟允逃跑的实力还是有的。 十个昼夜过去,盘膝修炼的我,已经触摸到六重天巅峰晋升的门槛。 相信最多半个月,我就能突破到七重天的境界。 如今的雷劫,对普通人来说是生死之间的蜕变,但对我来说则是一次珍贵的养料, 将雷劫吞吸掉,兴许我能晋升到七重天的巅峰,运气好点晋升到八重天也并非不可能。 可惜的是,苏晟允的实力仍然是三重天的初期。 这并不代表她的潜力弱,相反作为九尾妖狐一族,她的实力几乎登峰造极。 九尾妖狐一旦到达九重天,根本不需要领悟域场,她本身的幻术与狐火,就是天生的域场。. 届时她的实力,将直接到达传说的级别! 而她的弱势也很明显,修炼速度缓慢到极致,哪怕拥有海量天材地宝的供给,也加快不了多少。 同样她的寿元绵长无比,只需要足够的时间,早晚能够像李三以及上一个九尾妖狐一样,超脱这片天地。 现在的我实力还不够,等我晋升到九重天以后,兴许能够以自己的实力,为苏晟允开辟一处安身立命之地。 车子抵达圣山城,我和苏晟允下车以后,就住在他们安排的客栈,等待着采摘世界神树的叶子。 圣城内,集结了从各个地方来朝圣的人们,等待着采摘树叶。 为了保证神树不受损伤,每天只允许一千人采摘树叶,我们被排到了。 创办圣城的妖族,还算是挺有良心的,我们在等待的过程中,一切食宿全免。 下车走过一片荒凉的区域,越过挡住视野的山包时,前方的景象让我豁然开朗。 一棵千丈有余,遮天蔽日的古树,生长在一灵力氤氲的池子里。 池水接天地灵脉,汹涌的力量灌注入树身,让世界神树摇曳着的枝条,都散发出超凡神韵。 有背生双翼,像鸟一样的妖兽,正用一种特质的木刃剪刀,将树枝剪断带走。 世界神树每被剪断一根枝条,就会汲取灵力生长出新的枝丫。 此消彼长的一个循环,让世界神树的境界始终保持在九重天。 我能看到在树身上,被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阵纹。 以破妄之眼可以观察出,这种阵纹的目的并不是封印,而是类似于一种催眠效果,让树灵陷入无尽的沉睡之中。 只要我能将封印破除,世界神树就会自动苏醒,届时墨如初的灵智回归,我们逃跑起来事半功倍! 能生长出这么大的树身,可见墨如初的实力强大! 苏晟允介绍说:「当初墨如初被俘虏时,实力还很孱弱,是在昏睡中长成这么大块头的。」 「我以前尝试过唤醒它,可实力境界太过低微,根本做不到。」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章救人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唤醒 苏晟允无法唤醒墨如初,但是我能。 想要唤醒墨如初,主要有两个大麻烦。 第一:封印层数太多,想要短时间破解比较困难。但我学习了金彩的咒术以后,破解这些封印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第二:墨如初沉睡的时间太久,哪怕是封印破除以后,他也很难苏醒。 我可以使用温和的雷霆之力,强行刺激墨如初的灵魂,让它迅速苏醒。 的时间里,我和苏晟允装作在镇子里闲逛,实际勘察周遭有没有强大的妖兽。 为了安全起见,苏晟允将我伪装成了狐族妖兽,因为这里没有一个人族,我看起来比较扎眼 说是伪装,其实就是多了狐狸尾巴和一双毛茸茸的耳朵。 在所有的妖族中,狐族化形成人最容易,虽说就多出俩挂件,但我走在妖兽堆里,看向我的怪异眼神,明显变少了许多。 圣城是最近新铸造出的,据苏晟允所说,当初铸造城池时来了一只九重天的玄龟,直接搬来了几座通体岩石铸成的高山,将世界神树给围住。 又有一群噬金鼠,在噬金鼠王的操控下,将高山啃咬成宫殿的形状,看起来无比恢弘,且大气磅礴。 我们现在所居住的地方,就是被噬金鼠咬出来的房间,看起来的确显得鬼斧神工。 至于守护这里的,就只有九重天的玄龟,以及噬金鼠。 隔着老远我就能感觉到,圣城正北的方向,有一股磅礴而浑厚的土元素能量,像是大山一样坚不可摧。 玄龟中属土,想必正北的就是妖兽玄龟。 在正南的方向,我能感受到一股隐蔽的金属性气息,应该就是噬金鼠王。 我问:「这两条妖兽,分别有什么特点?」 苏晟允哼了一声,「你之前还嫌带着我碍事来着。」 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竟然还耍小脾气。 我无奈的道:「是我的错,小看了你的实力。」 苏晟允带着莫名的骄傲,挺起了胸脯背着手,学老干部踱起了八字步。 「玄龟这个老家伙,实力还是很强的。据说妖族的冒牌四神兽真打生死战,他的实力能排第一。」 我问:「冒牌四神兽是什么?」 「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血脉嫡传的妖兽,因为血脉不纯,我喜欢称呼他们为冒牌货。」 「青龙就是巴蛇,想要娶我的那家伙,当然说是想娶我,其实看中了九尾妖狐的血脉,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白虎,就是一只白色的老虎,据说是一头母的,但不喜欢化成人形,看着蛮吓人的,说话也凶巴巴。」 「朱雀是一只秃尾巴鸟,我只见过一面,实力在四人中最弱,除了喷火厉害点,剩下啥也不是。」 「玄武就是北边的这位,盾牌巨厚,力量奇大无比,根本没人能打得过他,所以陆地战第一。」 「但同样的,同级别人如果想跑,这老家伙也追不上,一身的战斗力短板太强,实在有些鸡肋。」 盾牌巨厚么…… 我不由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滕秋说影刃能够穿透任何防御,那么能不能劈砍开玄龟的壳子呢? 当然,这事我只是想一想,并不打算试验。 成了还好,猎杀玄龟完成惊天壮举,九重天妖兽的晶核能够绘制出超强符咒,吞下玄龟血肉,兴许成晋升到七重天以上。 可万一失败,被九重天的玄龟抓住,哪怕是六重天炼体的防御,我也得被打成肉泥。 最好的办法,还是解救墨如初之后迅速逃跑。 噬金鼠的速度很快,但飞行速度差劲,擅长高速奔袭,时间一长就会疲软。 我不用多分析,就确定了逃跑方案。 解救墨如初后,我直接向着东北的方向逃跑,逃跑的方向尽量靠近玄龟,因为它的速度更慢,主要是注意和噬金鼠拉开距离。 西边是妖兽聚居的城池,东方是龙脊山的地盘,哪怕是玄龟这种强者,也不敢进入太深。 因为谁也不知道,龙脊山内有没有和它们同等级别的凶兽。 万一这两位九重天的强者折损,那么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人族就能压制妖族。 人族与妖族的战斗,主要是为了一些禁区资源的开采,妖族本来就处于劣势,根本经不起这种打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一章唤醒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二章 杀戮 我的计划,也得到了苏晟允的支持,剩下的就是漫长的等待过程了。 早上,之前带我们来的豹头妖族主动找到了我们,拿着两张禁区通行卡,与其它一千人排队进入中心区。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前行进,我们排在大概三分之一的位置,踏着灵力凝聚成的薄雾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看见世界神树的真容。 相比较一棵树,我更相信它是一堵近乎无边无际的城墙,其中蕴藏的恐怖力量,简直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甚至怀疑,将墨如初唤醒之后,甚至不需要我出手,它单独一个人就能将玄龟与噬金鼠搞定! 有两个六重天境界,伸展着翅膀的鸟人,正拿着大剪刀将世界神树上的枝条剪下,分别递给排队的人。 近距离下我能观测到,剪刀上涂抹了一种麻醉的药剂,可以在下刀的时候,尽量减少墨如初的感知。 这些妖界的人,还真是将薅羊毛进行到底。 原本我以为,妖界要比仙界和睦,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非是这样。 妖族只承认兽类,像墨如初这种树灵,下场就是沦为工具。 前面一个接着一个的人拿到了树叶,当我前面只剩下一个人时,我已然酝酿好了力量。 「下一个。」 从鸟人嘴里响出冰冷沙哑声音的刹那,我掌心瞬间凝聚出两道雷霆,轰入了鸟人胸膛。 六重天修为的鸟人,瞬间昏死过去,再此同时苏晟允指尖轻点虚空,地面瞬间生长出无数荆棘,将剩下排队的人全部捆缚住。 一群人拼命挣扎着,因为嘴巴被堵住无法发出叫喊。 苏晟允低声说:「我只是施展幻术把他们困住,你速度快点!」 不得不说,带苏晟允过来是真的有用。 我们后面还有六七百个妖族,他们中实力最强的只有六重天的境界,但人数实在太多,我根本无法迅速将其击溃。 这些人伤不到我,但可以将远在南方和北方的噬金鼠与玄龟唤醒。 在苏晟允的声音响起之前,我的双手已经如同鹞鸽一般上下翻飞,无数的咒法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面之下,墨如初的枝杈在震颤,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能量。 妖族辛辛苦苦布置的能量,我花了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就已经破解了二十分之。 只需要再给我半分钟,就能将咒法彻底破解完成。 可是墨如初复苏产生的震颤,已经惊动了两只九重天的妖兽。 熟悉地气的噬金鼠率先感应到,我的灵魂可以敏锐感知到,南方正有一股庞大的妖气席卷而来。 从速度估算,它出现在我面前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二十秒! 还好它的速度在可控范围之内,我应该能跑得赢! 我咬牙继续施展咒决,而北方的玄龟也有了动作! 眼看着南方出现一道金色残影,而封印还剩下最后三分之一。 来不及继续解开封印,我直接将影刃抽出,一剑直接刺入墨如初的树身,并向着其中灌注入雷霆能量。 轰咔一声炸响过后,整棵世界神树都遍布上湛蓝色雷霆,我听到埋藏在泥土之下的一声熟悉的怒吼,旋即天地间泥土纷飞,世界神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成为我熟悉的那把轮椅。 我预估到墨如初的实力增强以后,自己能够挣脱剩下三分之一的束缚,所以强行用雷霆将其唤醒。 现在看来,我赌对了! 墨如初很快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大喝一声道:「大哥,你先走,我来断后!」 墨如初椅背上露出漆黑色弹孔,朝着南方爆射出密密麻麻像雨点一样的黑色尖刺。 噬金鼠被刺中,吱吱怪叫着躺下,很快用牙齿咬断木刺,体表冒着金光继续向前冲。 趁着墨如初拖延的时间,我抓着苏晟允迅速玩命向着正东的方向冲刺。 而墨如初见我们逃跑,竟然主动向西边逃,试图帮我们吸引掉火力。 果不其然,噬金鼠与玄龟都去追墨如初,反而把我和苏晟允落下。 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逃跑时,却发现墨如初窜得飞快,比噬金鼠还要快上一大截。 「大哥,你今天算又救了我一命,我就不道谢了!」 「有那片树叶,你就能在龙脊山找到我,咱们在山里汇合!」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二章杀戮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三章 玄龟 好!」 我带着苏晟允撒丫子就跑,转瞬间已接近龙脊山位置,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等我转过身时,赫然发现正西方向的一座山峦,竟然凭空钻出身体粗硕宛如山峦的蟒蛇! 蟒蛇浑身遍布着岩石一样的纹路,暗红色双眼仿佛燃烧着的火炬,甩出的尾巴直接将墨如初抽飞。 噬金鼠紧随其后,被围困住的墨如初刹那间绽放本体,参天蔽日的世界神树出现,伸展出的枝丫化作木盾,暂时抵挡住两人的攻击。 古树之上流转氤氲光满,交织成符文序列骤然落下,迅速组织力量进行反击。 场面发展得让我无比心焦,没想到墨如初这么倒霉,竟然能在逃跑的路上遇上巴蛇。 巴蛇和噬金鼠攻击的破坏力没那么强,两个九重天的妖界强者围攻墨如初,已经让他承受护不住。 如果这个时候,依靠着地气借力,攻击力最强的玄龟赶到,墨如初必死无疑! 短暂犹豫后,我既然松开了苏晟允的手,并从她的脑袋上扯下一根头发。 「如果能活着,我会去龙脊山中找你,再会!」 最后关头,我没等苏晟允做出反应,直接推了她一把,旋即折身返回战场 掌心雷霆能量涌动,化作一道霹雳闪烁向前方,正中玄龟脊背。 玄龟的速度比较慢,这会儿还没加入站圈,他在原地迟缓的犹豫了一下后,折身在虚空游动,向我发出冲击。 巨大的身影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座山即将要撞在面前。 我射出的雷霆,对玄龟没有半点效果。 之前我还在思考,影刃究竟能不能破开玄龟的防御,现在终于有试一试的机会了! 我绝不能跑,因为一旦玄龟加入战场,墨如初就必死无疑! 有我加入拖住玄龟,他还能有一线生机! 「大哥,你发什么愣呢!你和大乌龟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跑啊!」 我沉声道:「管好你自己!」 没等我话音落下,就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原本距离我百丈开外的玄龟,脑袋竟像出膛炮弹一样,直直的撞在我的胸口。 咔嚓几声骨裂响起,我的整个胸骨塌陷下去,身体也重重的砸落在地。 我忘了,乌龟这种东西的脖子,可以伸得很长,鳄龟瞬间的攻击速度,足够咬断人的手臂。 玄龟没有牙齿,但几乎带着装甲的脑壳,已经差点让我没命。 和这个家伙,绝对不能玩硬的! 在落地的瞬间,我强忍着伤痛施展遁地术,想要钻出几百丈开外进行周旋。 没想到的是,我刚钻入地下,地面就传来一股恐怖的震荡力量,直接将我的身体给弹飞。 一直一来,我施盾术的速度很快,几乎没什么人能够发现得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玄龟的反应速度比我还快,看见我施盾术的同时,就一只大爪子踏下。 身体飞出地表的同时,一只巨大的乌龟爪子踩在我的头顶。 这一次被踩中,我必死无疑。 我立即从储物袋中,掏出珍藏的几张符咒,那些符咒是曾经用洪荒世界中海妖精粹绘画而成的! 当年与南宫家护教天尊征战的海妖,实力至少相当重天的修士! 剧烈的爆炸声几乎是贴着我响起,地面被炸开了大坑,我跌入坑底的同时,迅速施展土遁术。 爆炸溅射得地面狼烟滚滚,转眼间我已经飞了出去,玄龟并没有注意到。 钻出地表的刹那,我才来得及抽出后背的影刃,此时的我身体状态几近濒危。 胸骨塌了,身上被炸得鲜血淋淋,战斗力只剩下六七成。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三章玄龟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四章 死斗 短暂交锋后我彻底明白,玄龟并不像之前我遇到的那些凶兽,更不像蜜罐子泡大的仙界九重天修士们。 妖兽能够成长,是经历过相互吞噬和腥风血雨的,一直作为妖界顶梁柱的玄龟,不仅拥有强大的实力,同时还有着恐怖的战斗经验。 他的战斗经验,可一点不比我少! 我留神看了一眼墨如初那边,他像是发狂了似的消耗力量,和巴蛇与噬金鼠对拼,双方打得难分难舍,看不出谁站在优势。 只要我能拖住玄龟,兴许墨如初那边能有转机! 我手持影刃,冷眼死死盯着玄龟。 它不急着攻击,而是用浑厚而沧桑的嗓音询问:「你一个六重天的人类,偷袭我无疑是找死,为什么这样做?」 「废话!你们囚禁圈养了我的朋友,我不找你们拼命,找谁拼命!?」 我并没有着急攻击,而是冷眼盯着玄龟,趁着说话的时间,迅速恢复着身体的伤势。 「你的朋友是一棵树?」 「是!」 顿时,玄龟的语气中透着些许赞赏,「听说你们仙界尔虞我诈,会在背后捅朋友一刀,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好人。」 「如果你现在转身逃跑,我会放过你。」 我不由得心头一喜,「既然墨如初已经脱离了你们的控制,再打下去就是鱼死网破,要不然……」 「不行。世界神树的意义太过重大,他要么作为我们的工具,要么去死!」 世界神树的枝干,雕刻成灵器能够作为护道器物,常伴身边修炼起来能够清心静气。 树心如果能吃上一口,百病全消,身体飘然若仙。 哪怕是树叶,也能派发给一些修为弱小的妖兽。 恍然间,我似乎明白世界神树为什么会这么少。 在妖界人的眼中,世界神树就是一株珍贵的仙草,绝不可能会放过!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双手持影刃,毅然盯着玄龟,「出招吧!既然要对我的朋友下手,就得有必死的觉悟!」 拥有作战经验的人,绝对不会在出招之前表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在对付玄龟时,我将自己开启到了极致,在感受到风吹草动的同时,立即将影刃舞动出无数朵剑花。 玄龟伸长的脖颈,被我轻而易举刺穿一个血洞,而我再度被撞飞。 它的身体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影刃只能切开一部分,造成的创伤并不算大! 有过一次吃亏的经验,我不敢再站着不动个玄龟去瞄准,而是脚踏剑荡八荒咒决,身形迅速闪烁到玄龟的后背。 它觉得吃痛,嘶吼着迅速后退,刚好影刃插入脊背,削掉了一块巨大的角质层。 滕秋没有骗我,这把影刃真的是无坚不摧! 有影刃的支持,我总算是多了一些底气,正当我准备继续攻击,一点点将玄龟啃下时,它的体表竟然浮现出土黄色半圆形透明护罩。 护罩是由菱形拼接起来的,看着格外像龟甲。 影刃能刺破这层能量护罩,我却无法传透进去。 与此同时,一道土黄色的波纹随着玄龟的挥爪甩出,我慌张闪避过光芒的扫射,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土地上,光芒留下深深的沟壑。 如果这一招落在我身上,恐怕非死即伤。 糟糕,这家伙还会使用远程攻击! 我继续腾挪躲闪,并不停的在原地用幻术制造幻影,还混淆玄龟的视听。 终于,玄龟向我暴露出第一个弱点。 他的感知能力并不强,无法打移动的靶子,有几次攻击都落在我的分身的上面。 远程攻击虽然强大,但我只要看清楚玄龟挥动爪子的轨迹,就能提前规避。 被光罩保护的玄龟,不敢随意动弹。 它的四只爪子,就像是阵法的启动能源,不断抽取地面的力量传输到体表,激荡起符文的灵力,形成巨大的护罩。 在这一过程中,它是不能够移动的,就等同于一个瘫痪了的坦克炮台。 我用走钢丝的方式,将玄龟给困住,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墨如初这边的主战场。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四章死斗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五章 搏命 墨如初并没有让我失望,世界神树的威力,远比冒牌货的神兽强得多。 哪怕是巴蛇与噬金鼠合力攻击,也没能破开墨如初的防御,反而被打得连连倒退。 我能看出,在墨如初的周身飘荡着一股奇异的木属性符文,符文阻止起来的能量绵延不绝,散发出磅礴生机的同时,也能产生恐怖的破坏力。 按照李三的说法,墨如初也产生了自己的域场,估计离成神的日子已经不远。 注意力放在墨如初那边战场时,我不由得就分了神。 等再反过神,一只巨大的乌龟脑袋,已经要撞到我胸膛的位置。 这一次,乌龟脑袋的位置多出细长的尖刺,绝对能把我刺个透心凉。 玄龟见打不着我,竟然想拼着被砍一刀,也要把我捅个对穿。 躲是躲不过了,在尖刺近在咫尺时,我不退反进,身子直直撞了上去! 等拳头粗细的尖刺,整个穿透我的胸膛时,我挥动影刃将其斩落。 炼体六重天的境界,已经让我的筋骨肌肉变的格外结实,内脏也渐渐变得像肌肉一样,哪怕只残留一丝,也能发挥出作用。 胸膛被穿出血洞,看起来比较吓人,但至少三分钟之内,不会让我的战斗力降低。 我的身形是俯冲向前的,贴着玄龟的下巴壳向前飞,精准找到了脖颈动脉的位置,而后一刀将其划破了个大口子。 玄龟修炼了千百万年,伤口愈合的很快,可影刃上附着了诅咒之力,像是毒药一样侵蚀着伤口。 阻碍伤口愈合的瞬间,我已经像是水蛭一样,从流血的伤口钻了进去。 都说没放干净血的老鳖,炖起来味道特别腥臭,没想到仙界的玄龟也不例外。 不过这血液里头,蕴藏着的却是无尽的灵力,比任何的灵丹妙药都要强。 我立即调转妖兽吞噬精血的法子,将这些鲜血全部化为能量抽入体内。 玄龟的外部防御的确不错,如果用影刃砍,哪怕玄龟躺着不动,我也要切上个大半天,毕竟这家伙太大了。 可它的身体内部,却脆弱得可怜。 身体血肉化作精血不断流淌入我的体内,玄龟发出痛苦的哀嚎,并不断的挣扎着。 我听到了它的灵魂传音,「小贼,快从里面出来,否则我拼着自爆,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自爆是凶兽特有的手段。仙界修炼会在腹部形成气海,而妖兽则会将这股气流,压缩成圆溜溜的珠子。 气体的质量远不如固体,这也是妖兽灵力雄浑的原因。 妖兽的实力与等级越高,这颗珠子也就越大。 当妖兽遇到濒死的绝境时,可以将珠子的能量全部释放产生爆炸,直接和敌人鱼死网破。 如果玄龟真这么干了,我无论多强大,也得被炸得支离破碎。 不过对于玄龟的传音,我丝毫不予理会。 无论是人还是畜生,越是老了就越惜命,玄龟绝对是不想死! 我吞吸的能量,很快在胸口愈合成了血肉,补全身体剩下的伤势,甚至实力还有所精进! 当灵力到达圆满时,我并没有继续汲取,而是顺着血管而上,直接来到玄龟的颅腔之内。 我双掌贴着玄龟巨大的脑髓,体内灵力如同雷霆奔涌,下一瞬汹涌滚入玄龟的大脑。 在这一瞬间,玄龟的意识切断,陷入了完全被麻痹的状态。 在玄龟陷入麻痹状态的同时,我用影刃迅速劈开一条道路,直达正中央的玄龟内丹! 内丹是玄龟的毕生修为,其中甚至蕴藏着灵魂的能量。 哪怕我将玄龟的脑袋给搅碎,只要有内丹,它就还能再生。 可搅碎了脑髓,可就什么都没了。 我疯狂运转天衍录,以及吞精化血的能力,内丹中的能量正化作洪流灌注入我的四肢百骸。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五章搏命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六章 晋升 练气六重天的桎梏原本就到了顶峰,在磅礴灵力的冲击下被迅速打破。 天地间雷霆涌动,直接穿过乌龟壳子劈在我的身上。 不过自从领悟了雷霆能量以后,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过就是养料而已,很快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汲取了雷霆的能量,我的实力直接到达了七重天的巅峰。 按照道理来说,我还需要修炼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突破七重天到达下一个境界,单单凭借汲取能量是没有用的。 这是仙界的常识,可放在我身上并不适用,因为量变达到一定程度,是会引起质变的。 灵力的疯狂堆积下,我的实力很快从七重天开始向上攀升,而那颗珠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和缩小。 我在七重天巅峰停留了大概有三分钟,旋即那层天地桎梏被磅礴的灵力直接冲开。 能量找到了宣泄口,直接提升到八重天巅峰! 强大的力量掌控感,让我有种浑身颤抖的感觉,可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还不够! 玄龟的内丹只剩下玻璃球大小,直接被我吞吸得一干二净。 没有内丹,玄龟就是个普通的大乌龟而已,像是小山一样的身躯,很快被我吞吸得一干二净。 此时,我的实力来到了八重天的巅峰。 晋升八重天象征的雷云,盘踞在天空中还没落下,我直接俯冲上高空,将恐怖的雷云尽数灌注入体内。 「大哥,牛逼!」 下边传来了墨如初的喊声,可他的状况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 无形之中金克木,在噬金鼠的啃咬下,墨如初的防御破开了衣服个口子,这会儿和巴蛇鏖战得尤为艰难。 天地间的雷霆并没有落下,而是被我疯狂的汲取着。 这一次,老天爷并没有再亏待我。 以往的时候,雷霆被汲取一段时间就自动消散,这一次却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在补充着我的身体。 层层雷云之上,我恍惚间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身影。 于此同时,张三的声音也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孩子,都拿走吧,这是你应得的。」 雷霆开始自主的灌注入我的身体,与此同时眉心位置出现了一个紫色的篆文,是一个缩写版的雷字。 八重天的能量桎梏彻底突破,我猛然睁开双眼,身上的所有气息消失,那种强横的力量感也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我对天地力量的强烈掌控感。 这种力量,不是自身有多么强大,而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自信。 仿佛在天地之间,我是万物的帝王,只需要一声号令,就可以让花草树木,甚至尘土与空气臣服。 我缓缓落地,一步踏出站在墨如初身前。 我听见噬金鼠和巴蛇打招呼,「我体内的金属性力量更容易克制世界神树,你去对付那小子。」 巴蛇并没有来得及发出回答,我伸出巴掌轻轻那么一握,他像是小山一样的脖子寸寸崩塌,身体也在迅速缩小。 成神之后,对仙界的万事万物都属于降维打击,我想要捏死巴蛇,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巴蛇意识到危险,也顾不上什么神兽尊严,直接向我低头,「上神饶命!」 活了千百万年的巴蛇,应该明白成神的意义,毕竟妖界也是有神存在的。 虚空中响起李三的声音,「别杀他。神界中有许多妖族神邸,等你到了蓬莱时,树敌太多是要出大事的。」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六章晋升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七章 神邸 我神色平静,拳头轻轻那么一握,嘎吱一声巴蛇拦腰断成两截,灵魂震碎身死魂灭。 等噬金鼠意识到不对劲,撒丫子想要跑时,我指尖弹射出一道雷霆,正中噬金鼠的眉心。 瞬间噬金鼠失去一切生机,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当人拥有绝对的实力以后,就不需要有任何忌惮。 我发现四周有不少妖族的目光,其中不乏强者,但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过来惹麻烦。 杀人者,人恒杀之。 我之所以不断提升实力,就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现在都到达顶峰,又怎么可能忍受屈辱。 墨如初问:「大哥,这两具尸体能给我不?」 「你随意。」 「谢了!」 我能看出,现在的墨如初也濒临突破的边缘,它已经是九重天的境界,再突破就是神邸了。 两具尸体被墨如初卷入体内,磅礴的力量充溢下,它的身体再度开始膨胀,树冠无限拔高,根系直戳向下,仿佛贯通三界! 它晋升所需要的能量,一点也不比我少。 两具九重天境界的妖族尸体,其中能量即将被消耗干净,我引天地之间的力量,灌注入墨如初的身体。 神灵可以操控天地元力,几乎固化的灵力将墨如初的身体包裹成一层壳。 我的脑海中响起他惊喜的声音,「大哥,你可帮大忙了!」 在力量灌注之下,墨如初的气息疯狂攀升,终于即将到达和我一样的等级! 乍然间天地色变,最高等级的雷云将天空染成黑紫色,其中涌动着的雷霆能量让人不由得心惊。 墨如初停止了力量汲取,身形迅速缩小,竟化作了一个青年男人的样子,而且模样与我相似。 灵兽化作人形时,通常会朝着自己潜意识的方向进化。 墨如初整日里跟着我,所以化形的时候会和我有些相似,另外的部分可能是源于他的第一个主人——墨家祖师爷鲁班。 「最后一重雷劫的威力很大,大哥你退远一点以免误伤!」 「不必。」 我神色平静盯着天空,挥手之间天地变色,原本凝聚在空中的雷霆化作漏斗形状。 漏斗云中的威压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雷霆中精纯的能量,尽数灌注入墨如初的身体。 现在的我,已经能完全掌控雷霆的能量,一次轻而易举的帮助墨如初扛下这一灾劫。 轻而易举得到雷霆加持的墨如初,眉心亮起同样的青色光芒,仿佛是一片绿叶的形状。 果不其然,墨如初掌握的是天地间木属性能量。 木属性之一,能修炼到极致不算厉害,但也中规中矩。 成神之后,天地使然我了解了许多陌生的知识。 能够成神的人,都是在某一领域达到了巅峰,并度过了九重天之后的最后一重雷劫。 金木水火,就是最普遍的方式。 最低端的是修炼灵力,囤积到一定程度后化为神邸,这种的不堪大用。 强大如我掌控雷霆,剑道入神,或掌控了空间。 李三也摇了摇头,带着些不满的说:「我以为墨如初会有一番造化,没想到是个普通神邸而已。」 话音未落,墨如初眉心的木质纹路忽然变成了乳白色,形状也有了奇异的变化。 原本像是‘木的篆文,化为三横一竖,边上的斜纹看上去,有些像‘生字。 我疑惑问:「这是什么!?」 李三眼前一亮,颇有些欣慰的道:「他在晋级时顿悟,掌握了生命的本源之力,和你一样属于上乘中的上乘。」 「一旦进入神界,他也算在命运轮盘之间,掌握一席之地了。」 墨如初神采奕奕的站在我身前,「大哥多亏了你,现在我老牛逼了!」 「别说是变成轮椅,你信不信航空母舰我都能变一个!」 我笑着拍了拍它的木头肩膀,「现在我想去哪,可用不着你了。」 「那我干啥?」 「不知道,你自己想去。」 李三挥手之间,虚空中浮现出一座门。 石门高百丈,灰褐色的墙壁带着亘古的沧桑,「走,我带你们去看即将生活的世界。」 李三牵着我和墨如初,进入巨大的空间之中。 穿梭过阵门的刹那,我看到的是荒凉寂寞,无尽空旷的宇宙。 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像罗盘一样的东西,不过这罗盘的大小,几乎抵得上整个中州城。 在成为神邸之前,我估计只能看清罗盘的一个柱子。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七章神邸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八章 轮盘 浩大的轮盘,是由无数规则组成,亿万带有莹莹亮光的斑点,才拼凑成了轮盘。 李三指着轮盘说:「成为神邸之前,每一个人的命运都会系在命盘之中,你可以通过命盘观测到他们的一生。」 他指尖轻点,我从命盘中看到亿万光斑之一开始放大,最终呈现出影响。 人界中,一个年轻人正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两条腿已经被截肢。 「他在一个月之前被压断双腿,命数推演会在十天之后身死。」 李三开始轻轻推动轮盘,巨大轮盘像是一台超级计算机,在转动的同时,属于年轻人的画面开始迅速发展。 我看到十天之后,他的心电图归零时,一家人扑在床上痛哭,接着是葬礼的画面。 忽然李三的手停住,竟然开始将轮盘朝相反方向推进,一直持续到年轻人出车祸的前一秒。 他玩着手机正往前走,没注意到前面飞驰而过的汽车。 李三闭上眼睛,分出一缕神魂进入命盘中的世界,朝着年轻人喊了一句,「张合!」 年轻人愕然回头,一瞬间车子擦身而过。 再睁开眼时,李三淡笑着说:「现在你该明白了,天道命盘可以改变无论人界还是仙界,任何人的命运轨迹。」 「如果你愿意成为神邸,同样可以接管天道命盘,基本每一个神邸掌管亿万年,剩下的都在无垠宇宙之中创造万物。」 「看到周围的漫天星辰了没有,其中每一个球体,都可以演化成仙界或者人界,亦或者地府。」 「任何神邸,都可以演化属于自己掌控的生灵,在他们的世界里,会世世代代供奉你们,就如同人界供奉道家三清。」 李三的话,仿佛给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我并没有闲工夫去创造自己的世界。 我问:「除此之外呢?」 「有些喜欢清闲的,本尊在空荡荡的世界中闭关,分出一道神魂来在仙界生活。」 「踏入神邸的世界以后,就再也不能回到仙界,否则你们的力量过于强大,会引起神界崩盘,让天道命盘停止运转。」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来得太早了一些。 李三自顾的介绍说:「天道命盘是不稳定的,就像是人界一样,三年丰三年欠一小灾十年一大灾。」 「我们神邸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天道命盘的运转。」 「就像是之前的天地灾劫,是因为气运站在魔族这一边,我必须维持平衡。」 「否则整个人界与地府界化为焦土,魔族肆虐生灵涂炭,大范围世界的崩塌,将导致天道命盘的崩溃。」 「我先从魔族中选择出气运之子拓跋,又随便选择了人族的孩子,也就是你。」 「明面上培养你来抵御天地灾劫,是为了让你承受气运反噬,暗中培养拓跋发展。」 对于李三的说法,我之前也有所猜测。 无论怎么看,拓跋的实力都比我强,血统更加纯粹,道心也格外稳固。 李三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万不曾想到,我分裂出的一缕灵魂,竟然背叛了我,对你产生了感情。」 「你得到他的真传,气运之火大旺!他本想着让你苟活躲过灾难,你偏要逆天而行。」 「我尝试过几次,想要将你重创或抹杀,可是都失败了。」 「无论我灭掉你几次,你都能重新爬起变得更强,渐渐的我也想看,你究竟能变成什么样子。」 「没曾想到,本该属于拓跋的气运,竟然被你全部掠夺了去,他成了你的替身。」 「而你竟然不负李半山的期望,站在了我的身边。」 成神之后,我的实力应该与李三差不多,外加上墨如初,俩人加在一起,估摸着能打得过他。 我警惕问:「你打算把爷爷怎么样?」 「他已经有了自主意识,你也成长到了今天,就随他去吧。」 李三自嘲的说:「那老家伙在人界挺好的,只要他不搞出什么幺蛾子,我才懒得理他。」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八章轮盘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回归初心 听到李三不打算对爷爷继续出手的事,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天赐,按照神邸的规矩,你们俩需要接替我的位置,掌控天道命盘。」 「等下一个神邸晋升,或者万年之后,就会有人来替代你。」 我吓了一跳,「命运轮盘交给我!?」 「是。」 「那……我可以掌控所有人的命运?」 「理论上是这样,可有些人的命运太过坚韧,你只能起到辅助引导的作用,无法直接进行干涉。」 李三有些无奈的说:「就比如你的命运,我曾经尝试过无数次,也没能阻止你的脚步。」 曾几何时,我无比渴切的期望着,自己能够和爷爷站在同样的高度。 如今能够左右天道的东西出现在面前,我反而变得格外平静。 这种安宁与踏实的感觉,是许久未曾有过的。 墨如初忍不住嘟囔,「让我们守候万年,那不是和坐牢一样么。 李三不由笑道:「谁说是坐牢,这可是一件美差。你们现在算是拥有特权,可以帮仙界和人界的朋友们获得气运加持,让他们尽快成神。」 听得这话,我不由得眼前一亮。 有了天道命盘,我可以直接操控过去未来,小幅度的修改苏晟允亦或者慕容长青等人的命数,简直再容易不过。 从天道命盘上来看,这几人的气运极强,尤其是慕容长青与慕容兰文这两人,按照几率推算,他们会在未来二十年内成神! 让我没想到的是,宫敏与铁芊芊的实力是在一个档次,她们在两百年以后,有成神的资格。 只是铁芊芊在百年后有一次生死大劫,到时候我得帮他一把。 陆鹤鸣还停留在地府界,按照他的命运轨迹推算,百年后地府安宁,他会飞升成仙,而后很快成神。 所有人中,唯独陆鹤鸣最为例外,他上一世就是神邸,因此修炼回去格外迅速。 秦澜与秦茵的天赋稍弱一些,但有我的帮忙,成神也就在百年之内。 在李三的指引下,我掌心轻贴着天道命盘,缓缓向其中灌注入自己的力量。 天道命盘有执掌气运的效果,可以在一定范围之内,对人进行加持。 比如受到气运加持的人,哪怕失足掉落悬崖,也可能落入水中毫发无伤。 气运的效果是有限的,但只要被我加持的人不主动作死,基本会一路畅通无阻。 李三脚踏虚空向前走了几步,目光眺望向远处浩瀚星辰,「说是让你们看着天道命盘,实际是给你们的一个特殊福利而已。」 「三界的震荡,已经被你们给化解干净,现在是崭新的纪元。」 「别说是一万年,哪怕是十万年也不会有新的灾劫。」 「至于你接下来想怎么选择,就全由你的心意了。」 「千万记住,想要出神界,只能使用灵魂分身,神邸外出会让世界大范围崩塌,死伤无数!」 话音落下,李三的身影消失在浩瀚星海当中。 估计再见面,就是几万年以后。我朝着李三虚抱一拳,表示感谢。 墨如初眨巴着眼睛盯着我,「大哥,你以后有啥打算?」 「我想回人界找爷爷。」 从命盘中,我已经看到了爷爷的踪迹,他就在我曾经居住过的蓉城古玩一条街。 爷爷盘下了我曾经的住宅,开了一家算命的小摊。 因为爷爷是李三的分身,保留了部分神性,在李三放松的时候,他甚至拥有接近神的力量。 可李三一旦发觉,就会立即将力量收回。 这种感觉对李三来说,就好像是有一个小偷,随时准备搬空你家的东西,难怪他想要对付爷爷。 墨如初犹豫了一下,似有些欲言又止。 我看出了他的想法,「天大地大,你刚成神,用不着跟在我屁股后头。」 「你可以去看看地府的陆鹤鸣,亦或者在仙界转转,但这个天道命盘,一定得帮我看好。」 有墨如初在,我打算偷下懒,把这玩意儿交给他来掌管。 墨如初拍打着木头疙瘩胸脯,「大哥你放心,我保证把这大转盘给你照顾得周周全全!」 我目光注视着世界命盘中,属于人界的一角,犹豫着是该直接去人界,还是先给仙界的朋友们打声招呼。 闭上眼睛推演了一会儿,我发现一旦自己告诉他们真相,这些家伙会下意识的松懈,成神的时间延缓不说,自己的气运也会降低。 就像是那些有了免死金牌的大臣,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作死一样。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九章回归初心免费阅读. 第二百三十章 梦开始的地方 我的失踪,反而会激起她们的斗志,缩短她们成神的时间。 当他们修炼到极致,站在我的位置时,一切真相大白,也就不用我再操心。 最后看了一眼浩瀚的星辰,我盘膝闭眼,分出一缕神念,钻入了人类世界当中。 这一缕神念的力量格外微弱,和亿万萤火一样,拥有和人类同样的力量。 我投入人间界的分身,并没有像李三一样,割裂出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创造出强大的自身。 当初为了平定三界为难,他不得不这样做。 而我只需要借助神念的投影,制造出像萤火一样微弱,却生命力无限顽强的自己。 力量穿透天道命盘,在短暂的意识模糊后,我站在了蓉城的古玩一条街中央。 熟悉的天空与土地,刚修剪过的城市绿化带中,混杂着青草与汽车尾气味道,让我有种回到家的温馨感。 「前面的傻逼,别挡道!」 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响起,我淡淡的看了一眼后头骂骂咧咧的汽车司机。 砰—— 四个车胎全爆了,他下车拿着备用车胎,看着干瘪的轮子发呆。 呼,回家的感觉真好。 我沿着街道向前走,来到一个叫「天赐卦局」的店铺门口,看着头发花白愈见老态的爷爷。 良久沉默后,我不知该怎么开口,反而爷爷抬头望着我,声音中带着平静与宽慰,「孩子,你终于来了。」 泪水在眼圈里打了一会儿转,我哽咽着点了点头走进店铺。 「爷爷,您老了。」 「都成神了,怎么还像是小孩子一样。」 爷爷站起身活动筋骨,我从未见过他神态如此轻松,「你成了神邸,李三那老家伙就不敢再难为我。」 「我和他下了一辈子的棋,最终是他棋差一着。」 此刻我才算彻底明白,爷爷当初培养我的目的是什么。 最初的时候,他是李三的神魂分身,和李三保持一致,希望我能阻止天人灾劫。 可当初灾难过大,李三几乎是分开了自己的一半灵魂,自身开始出现不稳定。 神界的灵魂,想要对人界的自己保持控制权,可人界的灵魂有了自主意识。 相比较度过天人灾劫,更想要保存实力,让自己能够脱离控制。 拓跋成了李三保护的棋子,用来度过天人灾劫。 而我是爷爷的棋子,不仅掠夺了拓跋的气运,还一路走到神界。 爷爷对我有利用的成分,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爷孙的感情。 因为如果爷爷纯粹是为了利用我,就不会在我差点魂飞魄散时,亲手给我编织一个虚假的世界。 那是在我拯救三界,差点身死魂灭以后。 谁也不认为我能有机会重新复苏,哪怕爷爷也是如此。 他给我编织一个梦境,只是想让我好过一些。 我恭敬说:「以往都是您守护我,现如今轮到我来守护您。」 「有我在,没有任何人敢对您不敬。」 「有你这句话,没枉费我们爷孙缘分一场。」 爷爷感叹说道:「其实你不必介怀,我和李三本就是一个人。」 「只是我一直担心,在与李三合二为一后,他会将属于李半山的任何磨灭掉。」 「现在我已经不担心了,他连用人都能比我差一招,事实证明他已经奈何不了我。」 我吓了一跳,「爷爷,您想干什么?」 「我要回到仙界,与李三合二为一。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没有李三和李半山,而是一个拥有分时段记忆的混合体。」 「我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就像是同时拥有了人界经历和仙界经历的你,虽说每个阶段的目的不同,力量强弱不同,但终将成为构成现在你的一部分。」 爷爷的灵魂力量已经很强大,与李三融合以后,新产生的个体会同时拥有双方的记忆。 没曾想事到头来,爷爷竟然会有这样的选择。 既是爷爷主动要求,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爷爷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小铺子,「天赐,这家店我经营了十几年,今天就交给你了。」 「我有些老主顾,你帮我照顾一下。」 「如果哪天你呆腻了,想回到神界,记得到正北最明亮的一颗星域来找我。」 「不管是李半山还是李三,我始终是你的爷爷。」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恭送爷爷。」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三十章梦开始的地方免费阅读. 第一章 来访 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地方,漂泊的心也在此刻获得安定。 在人界与仙界闯荡的日子里,生死之间历久弥新的钝痛,会深入骨髓了成为梦魇。 岁月中留下的伤痕,只能由岁月来抹平。 爷爷在蓉城给我留下的小店,就是最好的疗养院。 小店开张,上午来了几个客人,大都是来求平安符,或者祛病消灾符咒的 我现在的力量,虽说和普通人差不多,但勾勒符咒还不成问题。 十几年过去,我的名字在人界已经变得生疏。 灾难过后,大街上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仿佛之前的流离失所,生死离别,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晚上七点钟,昏沉交替时,我关上了小店的大门。 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去一趟安全总署,探望一下‘老朋友戴天晴。 正当我收拾了东西,准备上楼休息时,忽然听见外头陆鹤鸣在敲门。 他体内的阴煞之力太过浓郁,隔着几里地开外我就能感应得到。 敲门的同时,陆鹤鸣还扯着嗓子喊:「老先生,有点事得拜托你帮忙,我们搞不定。」 「进来说话。」 房门被推开,陆鹤鸣看见我先是一惊,旋即冲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熊抱。 「兄弟,你不是去仙界了么,是咋回来的!?」 我不想透露自己成神的事,于是敷衍说:「上面的事忙完了,想着下来度个假。」 「这玩意儿还能来回穿!?」 「能,只要你的实力和我差不多。」 「兄弟,你现在是啥实力?」 「比你要强那么一点。」 陆鹤鸣见追问不下去,似乎也了解我有苦衷,笑呵呵拍了拍我的肩膀,「明天找个地摊,咱俩喝酒去,我请客!」 「今天我就有空,一起去尝尝?」 「妥了!」 门口不远的路边小摊,陆鹤鸣点了一堆扎啤和炸串,六月闷热的天气里,正适合喝夜啤酒。 我从陆鹤鸣的口中,得知了人界这十年来的情况。 地府重新建立以后,游荡着的魑魅魍魉开始大幅度减少,只剩下极少的一部分,即将被查缺补漏。 陆鹤鸣就是被派去查缺补漏中的一员,他的实力早就足够升入仙界,可新成立的地府实在太缺人,只能把他扣下。 情况相反的是戴天晴,自从妖魔越来越少,曾经的肃清者联盟成员无所事事,大都开始退休。 而原本的指挥官们,都投入了一线工作,哪怕是戴天晴本人,也是在一线做苦力。 工作根本没什么危险,都是小的魑魅魍魉,但出奇的麻烦。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两人需要再忙十年才能退休。 一旦遇上搞不定的事件,两人就会来天赐卦局,找爷爷帮忙搞定。 陆鹤鸣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兄弟,老爷子不在,以后我只能靠你了。」 「小意思。」 我们两个碰了个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现在我的体质,和普通人相差无几,因为之前么怎么喝过酒,这会儿三两杯下肚,脑袋就开始有点晕。 陆鹤鸣扶着我回去,约好了第二天早上八点,来接我去帮忙。 太久没有喝酒,我实在遭不住,一直睡到了九点多钟,才睡眼惺忪的出了门。 这会儿,陆鹤鸣在门口已经晾了有一个多小时。 「抱歉,睡糊涂了。」 陆鹤鸣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兄弟,你到底能不能搞的定?要不……这事还是我和戴天晴解决,你就算了。」 「放心吧,我没你想得那么弱。」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章来访免费阅读. 第二章 孙子 我坐上陆鹤鸣的二手破出租车,跟着他前往一个老旧的小区。 路上,他向我讲述了遇到的情况。 地府感应到,在小区内有个八岁孩童的灵魂无法投胎,需要地府进行接引。 同时戴天晴也感应到这里有问题,想要来探寻。 可问题在于,有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竟然把鬼魂当成孩子养,绝不让他们把孩子带走。 对付一个老太太倒没啥问题,俩人完全可以强制将鬼魂带走。 可那孩子看到奶奶受欺负,就会从普通的孩童,变成实力强大的厉鬼。 孩童的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一旦变成厉鬼就是不可逆的,戴天晴和陆鹤鸣只能把她给杀死,这样也就违背了他们想要送孩童鬼魂投胎初衷。 没办法,俩人只能软磨硬泡,想要让老太太接受自己孙女已经死掉的事实。 可是……老太太显然是不领情。 不仅不领情,还把两人当成神经病。 车子走过闹市区,来到了附近老旧小区的门口,我隔着老远就看见,戴天晴站在一处车库的门口。 小区太过老旧杂乱,车库和储藏间基本被安装了大门,老年人不愿意爬楼梯,就摆一张床住在里头。 还有在门口圈起一块地,种菜或者养鸡,隔着老远都能嗅到一股浓浓的鸡屎味。 戴天晴正苦口婆心的对着门里劝说:「奶奶,您听我一句劝,再和鬼魂生活在一起,会影响阳寿的。」 「滚蛋,我才不是你奶奶!」 「老婆婆……」 「谁是你婆婆!想嫁给我儿子,你也配!?」 戴天晴俏脸阴沉,半晌才憋出一句,「老太太,我这么做可全是为了你好……」 「谁是老太太,你才老呢,你全家都老!」 这时我才看见,一个矮胖的小脚老太太,端着搪瓷盆里的水,泼了戴天晴满头满脸。 从命相来看,老太太颧高无肉,两眼翻白像是死鱼,是尖酸刻薄的小人相。 被泼了一身水的戴天晴,攥紧拳头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只能悻悻的转过身要走。 「戴小姐,瞧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在陆鹤鸣声音响起的同时,我就已经从车子中钻出,凝望着戴天晴许久,半晌才憋出一句,「好久不见。」 戴天晴眼圈湿润,小跑着张开双臂中上前,看了看湿淋淋的身子,又尴尬的放了下去。 我轻轻拥抱她的肩膀,「我回来了。」 「我们还准备去仙界找你呢,没想到你反而更快了一步。」 戴天晴揉了揉酸涩的鼻子,故作镇定的问:「是怎么回来的?遇上了危险逃命到这里,还是主动愿意见我们?」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和戴天晴说实情,而是敷衍说:「仙界的路已经走得差不多,觉得累了,想回来看看。」 戴天晴下意识问出了和陆鹤鸣一样的问题,「去往仙界以后,回来很方便吗?」 「还好,等你实力和我差不多,就能够来回穿梭。」 看到我时,戴天晴大松一口气,颇有些头疼的道:「既然你来了,就帮我们一个忙,随便用一张什么听话符,把老太太给搞定。」 「这些天里,我们快被被她给搞死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章孙子免费阅读. 第三章 潜入 我不由摇头笑道,「哪有那么方便的符咒。如果有,我先给你们俩一人来上一张。」 砰的一声,老太太把房门关上。 在关门的刹那,我看到屋子里有个赤着脚,穿红衣的小男孩一闪而过。 我清楚的看见,小男孩的两只膝盖是往后翻的,跑起来像是鸭子一样,格外显得诡异。 由于这具身体只是普通人,我的真身还停留在世界轮盘内,因此并不能让目光穿透墙壁。 陆鹤鸣苦着脸说:「小鬼越来越成气候,再过几天,估计就能在阳光下行走,那时候咱可就麻烦了。」 我问:「有没有什么机会,能让我们潜入他家?」 「每天晚上六点半,老太太都会去附近菜市场买菜,我们可以趁机潜入进去。」戴天晴说。 看了一眼陆鹤鸣的手表,现在刚好是六点半。 我吩咐戴天晴和陆鹤鸣把车开走,一直绕到筒子楼最后面的垃圾场附近停下。 天色昏暗,附近年久失修的路灯,亮着暗黄色的光芒,只能照亮自己的灯头。 冷风吹过,塑料袋和废报纸贴在玻璃窗上,我打开窗子扯进一张废报纸,在开窗的同时,就能嗅到一股子恶臭。 陆鹤鸣捂着鼻子说:「以前这里是两个大蓄水池,后来供上自来水,就成了露天垃圾焚烧场。」 「我说兄弟,咱们为啥不换个地方停车。」 「因为这里人少。」 我将废报纸折叠几下,撕成均匀的四份,咬破指尖分别写下两张隐匿气息与身形的符咒。 隐匿身形的符咒,能让戴天晴和陆鹤鸣不被活人察觉。 隐匿灵魂的符咒,可以让屋子里的小鬼没办法发现我们。 「贴上符咒跟着我,待会儿无论看见什么,在我动手之前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戴天晴和陆鹤鸣点了点头,跟着我出了车门。 陆鹤鸣惊奇的低下头,看着完全消失的身体,「兄弟,你这招真是绝了,如果偷偷跑去女洗澡堂子……」 「道家符咒心诚则灵,你如果有邪念,它是不会庇佑你的。」 陆鹤鸣尴尬挠了挠头,「我就是随便一说,开玩笑的话咋都听不出来呢。」 我们绕过两栋破旧的大楼,来到老太太居住的门前时,她刚好把门打开。 「乖孙子,奶奶出门给你买好吃的,你待在家里千万别乱跑,小心刚才的坏人把你给抓走。」 说话的时候,老太太脸上慈祥的表情,让人丝毫不怀疑她是个和蔼的老太太。 面对戴天晴时的蛮横泼皮与无赖,仿佛是一场幻觉。 老太太关上门,拖着个小型的购物推车渐渐走远,我默念鲁班书中的穿墙咒,抓着戴天晴和陆鹤鸣的胳膊,直接从墙壁钻了进去。 刚进入房间,就嗅到一股扑鼻的霉味,空气格外潮湿,以至于水泥地板都湿漉漉的。 不足四十平米的小房间格外简陋,唯一算的上家具的,就是两张木板床。 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塑料小桌子上的碗筷放在了洗碗盆里,上面还盖着防尘的塑料罩子。 做饭的煤气炉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瓜果蔬菜在墙角码得整整齐齐,能看出老太他收拾得非常用心。 可这屋子里,还是有一股难闻的臭味。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章潜入免费阅读. 第四章 傀儡娃娃 发出恶臭味道的源头,是西南墙角处的一个便池。 屋子太小了,根本没有给厕所做隔断的地方,只能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在一个屋子里。 戴天晴指着墙壁上的一幅画,凑在我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老太太叫张桂芬,老伴死得早,以前一家四口人过得还算幸福。」 「后来儿媳妇从楼梯口摔死,儿子得了严重精神病,没治好跳楼自杀,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 「只剩下一个孙子,半年前突发重病死了,老太太就一直把尸体放在那边的柜子里,养出了小鬼。」 顺着戴天晴所指的方向,我看见一个红色的木头大衣柜,柜子附近笼罩着浓浓的阴气,估计小鬼就在里头。 我不太愿意去触碰柜子,因为小鬼一旦受到刺激,是会发狂的。 现在他没有伤害张桂芬,就证明还有救。 我没有去翻动柜子,并警告戴天晴和陆鹤鸣也不许靠近,只在有限的范围内,去观察张桂芬的生活。 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张桂芬的儿子儿媳在一年的时间相继离世,孙子又突然暴毙,其中必定有着某种联系。 最让我质疑的,还是张桂芬身上的黑气。 人和人的气运是不一样的,好人呈乳白色,通常在气运加持下,一生平安好运连连。 而穷凶极恶的人,身上会有血色的煞气,就连鬼神也要敬畏他三分。 命苦可怜的人,身上会带着暗青色的霉气,代表着这人屡遭坎坷,什么时候霉气散干净,才能够否极泰来。 像张桂芬这种的,纯粹是尖酸刻薄的小人,身上一点青气也没有,可见不是可怜人。 死了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张桂芬仍然不是可怜人,这就代表着她可能是罪有应得! 孙媳妇是下楼摔死的,儿子是自杀的,孙子是暴毙,三件事和老太太都没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罪有应得呢?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柜子的门忽然发出嘎嘎吱吱的声音,一个木头脑袋顶着木柜盖子,一点点将其顶开。 我看见一个漂亮的木偶,约莫一米二高,活蹦乱跳的从柜子中钻出。 它的两只眼睛活灵活现,咕噜噜围着屋子四下乱转,咯噔咯噔的跑来跑去,活像是个小孩子。 七八岁的孩子在大人走后,会跳上沙发疯跑疯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这事放在木偶的身上就有些诡异。 木偶的背上写着一串字符——二零二二年一月十日,雨华集团服装公司出产。 戴天晴指着木偶说:「这东西我认识。前段时间一个叫雨华集团的服装公司,淘汰了一批童装木制模特,扔到了露天垃圾场里。」 箱子里空空如也,阴气就是从木偶中散发出的。 我用破妄之眼可以看见,木偶腹部的位置封住了一层蜜蜡,外头涂抹了木器漆,其实中央是空着的。 想必孩子的是,就被封存在木偶中。 在木偶的身上,穿着一件女孩特有的大红色衣裙,随着它奔跑飘来飘去,看着格外诡异。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章傀儡娃娃免费阅读. 请假了 今天坐火车累趴了,明天四章更新,希望大家原谅 《风水异闻录》请假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死因 拥有隐匿符咒加身,小鬼是看不见我们的。 屋子里咯咯的怪笑声,伴着红裙的飘荡,显得格外渗人。 跑了没过多会儿,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 箱子里装着破旧的积木,花花绿绿的小广告牌,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估计是张桂芬从露天垃圾场里捡来的。 孩子是很容易满足的,哪怕是垃圾也能玩得格外开心。 看着自娱自乐的孩子,戴天晴有些于心不忍,「才七八岁的孩子,怎么就落到了这种境地。」 「他是被杀的。」 我仔细打量着木傀中的灵魂,发现孩子灵魂的双眼猩红,这是非自然死亡的征兆。 戴天晴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我之前调查过,还调取了医院的监控摄像头,孩子的确是病死没错。」.. 「病死是表面现象,为什么得病才是主因。」 「找到孩子的尸体进行招魂,并寻找他的死因,为他化解掉怨念,火化尸体,就能够让其投胎转世。」 陆鹤鸣有点不愿意干活,「兄弟,你去一趟仙界回来,就没学会点什么比较方便的符咒,比如一个口诀就能超度的那种?」 「能,可我从来没试过,要不先从你的身上试试?」 陆鹤鸣是阴差,我现在是神邸,在他成神之前无论有多么强大,被我超度那么一下,也得直接去投胎转世。 陆鹤鸣赶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觉得还是深入调查一下比较好。」 「那好,你去搜柜子,戴天晴看一下床底和被褥夹层,看能不能找到孩子的遗物。」 「玩具之类的不算,必须是贴身衣物,或者头发与指甲之类的。」 「明白。」 戴天晴立即去搜寻,陆鹤鸣盯着正玩积木的木傀孩童,「兄弟,木偶身上的衣服,会不会就是他生前穿着的东西?」 「死者是个男孩,怎么可能会穿女装?」 戴天晴说:「死去的夫妇还有一个女儿,同样体弱多病,在很多年前就死了。」 「因为治病欠下巨额的医疗费,导致这家人一直很穷,老太太会从垃圾桶捡衣服穿。」 「红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完好,而且洗得干干净净都有些发黄褪色,应该是被洗干净后穿过很多次。」 戴天晴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我立即悄然施展咒决,从正专心玩积木的木偶孩童身上,扯下一缕红色丝线。 外头传来张桂芬「和蔼」的声音,「奶奶买菜回来了,乖孙孙在家有没有好好听话?」 我立即拽着戴天晴和陆鹤鸣躲在门口,等张桂芬进门的一刹那,我们一股脑的钻出去。 在不足四十平的房间里,一个孩子和一个老人,外加上我们三个,哪怕是有隐匿符咒,也难免会撞在一起。 夜里下起了雨,老式回迁房排水设施很差,我们踩着污水沿着墙根向前走。 陆鹤鸣吐了一口唾沫,抱怨说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污水都灌到我鞋子里了,总感觉有点烧脚。」 「烧脚的不是雨水,是尿素。」 戴天晴平静的说:「这片土地是我的辖区,姑且知道一些情况。这里的化粪池长久堵塞,在雨季会反污到街上。」 「所以雨天来这里,最好穿着靴子。」 现在的戴天晴,身上穿着银白色长袍,高底战靴,赫然是曾经肃清者联盟的打扮。 高底战靴是防水的,戴天晴觉得无所谓。 我听说水里有大粪,直接双脚离地飘荡半尺高,踩着虚空前行。 陆鹤鸣瞪大了双眼,「卧槽!兄弟,你什么时候会飞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章死因免费阅读. 第六章 飞行 在仙界学的,一些不中用的小法术而已。」 能够飞行,并非是掌握法术那么简单,而是在领悟了世界的规则以后,对规则的随意操纵。 别说是飞行,哪怕是从一个空间迅速回闪到另一个空间,也是轻而易举。 即使如此,仍然吸引来陆鹤鸣的一阵唏嘘与赞叹。 不过这玩意儿,陆鹤鸣根本不用羡慕。 成神之后,我曾经替他看了命格。陆鹤鸣的力量不属中任何一种,更偏向于混沌与空间。 记得之前仙界有记载,有成神之后可以随意撕裂空间,陆鹤鸣应该就属于类似的。 陆鹤鸣一边恶心着,一边跟着我往前走。 沿着楼房边缘走了一会儿,我看到前边一楼有房门被风吹得敞开。 铁门被风吹得咣当咣当乱响,铁锈被震落,落在雨水中,化作了斑驳的红色。 屋子里空荡荡的,房间积了一层灰,墙角放着老式轮椅,旁边的晾衣架最低的一格,挂着个灰色的大衣。 大衣上长老白色和绿色的霉,椅子也破旧不堪,被风吹得摇来晃去。 戴天晴说:「这里预计在未内会被拆迁,有很多老人都跟着儿女出去住,房子就荒废了,我们进去避避雨应该没问题。」 「好。」 进入房间,陆鹤鸣小声嘀咕说:「既然是搬走,为啥屋子里的东西都不带走?」 我四下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了里边的木头房门上,「或许这里的人,都并没有离开。」 「那他们在哪?」 「你们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二十分钟之后雨停,等着吧。」 又一阵风吹来,将里头年久失修的木屋吹开,戴天晴和陆鹤鸣下意识向着里面展望。 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个老人,身体腐败程度很高,床单和被罩被尸水染成红褐色,大概死亡时间超过四个月。 如果换做是别的地方,人死了发出臭味,很容易就被发现,可这里有个露天垃圾场不说,下水口还年久失修。 臭味混杂在一起,人们就很难分出尸臭。 死者房间里被整理得整整齐齐,大门有撬开的痕迹,客厅有被翻动的痕迹。 戴天晴检查了一圈,凝重声音说:「我猜测是入室偷窃,外加上杀人,回去以后要宝贝给稽查所。」 「不用了。」 我问:「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研究了一会儿,戴天晴单手捏着下巴,颇有些疑惑的说:「既然是贼入室抢劫,为什么没有翻动卧室?一般人的钱,不应该都藏在卧室里么?」 我解释说:「因为贼入室偷窃,发现了死者以后就仓皇逃跑,根本不敢碰死尸。」 「老人穿着得体,鞋子整齐的摆放在床边,应该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他是自然死亡,不是他杀,你还是尽快联系社区的工作人员比较好。」 陆鹤鸣感叹说:「真可怜,老了无儿无女,孤苦伶仃的死在这种地方。」 「不一定非得是无儿无女,才会孤苦伶仃。」 我望着高度腐败的老人骨骼,「他已经去投胎了,从命相看出,他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儿三岁,女儿四十八岁,身体健康,均有子嗣。」 戴天晴不解,「既然有父母,他们为什么还会死在这里?难道……儿女不孝?」 陆鹤鸣摇了摇头,走到门口,不耐烦的盯着天空上的雨幕。 「这雨,是该停了。」 在我声音落下的刹那,风停雨止,夜空露出一轮皎洁月光,洒在污水上映照得街道亮堂堂。 陆鹤鸣吓了一跳,「兄弟,你这是学了什么道法,连天地都要听你的号令。」 我犹豫了一下,「或许是巧合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章飞行免费阅读. 第七章 杀人 成神以后,哪怕我只在人间界降下一道身外化身,也会因为自身的精神力,对周围的规则产生影响。 在人界,这种情况是有明文记载的,叫做「言出法随」。 雨过天晴,我心中默念咒语,拈着红色布料的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一缕红色烟雾亮起,在黑色的楼间街道穿梭,我们一路小跑着跟在后头。 跑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我们绕过了所有大楼,来到了大楼最后头的露天垃圾场。 红色烟雾钻入垃圾场最中央,消失得无影无踪。 戴天晴皱眉盯着垃圾场,「难道老太太把孙子的尸体放进垃圾场了?」 「应该不会。」 陆鹤鸣反驳说:「她孙子都死了,还一直当个宝贝似的供着,就算是有尸体,也不可能扔得这样草率。」 我没有和他们一起讨论,而是从垃圾堆里找了一把废弃的铲子,开始默默的挖掘。 戴天晴和陆鹤鸣也跟上来,和我一起动手挖。 挖了约莫有钟,我看到了一堆碎骨头渣,和焚烧的垃圾黏着在一起,已经看不清形状。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一堆孩童的骨头。 戴天晴神情凝重,「我现在就去找鉴定科的人。」 「不用。」 我指尖轻点骨骼,无数碎裂的骨头片就从坑洞中飞出,凝聚在一起像是骨骼标本的模样。 接着,我又按照骨骼的形状,用幻术为其编织出肉身与衣着。 面前的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红裙子小脸粉嘟嘟的特别惹人怜爱。 她的死因,是顶骨与枕骨附近,被人扎入了一根细而长的针头,我透过骨头,还能看见那枚锈迹斑斑的绣花针。 我招了招手,小女孩就木讷的站在我的身前。 戴天晴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把她给复活了!?」 「不是复活,只是弄了一个简单的虚影。」 我指尖轻点女孩的眉心,她脑袋上的皮肉虚影立即消失,只留下了骨骼。 「你们仔细看,这根针是直直插入脑心的,可是骨骼没有任何伤口,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戴天晴以前是鉴定科的,对尸体很了解,我以为她会明白。 可戴天晴只是用迷茫的眼神望着我,并没想清楚事情原因。 我只能继续解释说:「婴儿出生时,脑袋上会有一个叫卤门的缝隙,也就是枕骨和顶骨交合的位置有缺口。」 「这个缺口会随着发育,会渐渐消失。」 「我猜测有人在女婴出生后不久,有人在她的卤门插入一根绣花针,这根针很短也很难被发现,就成了她致死的原因。」 「顶着一根针能活到七八岁,已经很不容易了。」 挥手间,小女孩的虚影散去,骨灰也被我焚化成虚无。 「我刚算了,小女孩是二零生人,地点就在蓉城附近一百里,应该很容易查得到。」 戴天晴匆匆拿手机将讯息记下,「好,我现在就去查。」 陆鹤鸣有些着急的道:「小女孩好像和这事没关系,咱的目的是要处理张桂芬一家!」 戴天晴拨通了一则电话,简短说了几句后,就朝着我们挥了挥手。 「在我辖区内发生这种恶性事件,不知道就算了,知道必须得去处理。」 「张桂芬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去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陆鹤鸣有些丧气,「兄弟,要我说你该管管她了,咱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整天抓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 我平静声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既然是戴天晴的辖区,我们也该帮忙。」 「行吧。」 陆鹤鸣有些心不甘情不愿,「那咱该咋办?」 「回去睡觉。」 「啥?」 「这个点我还没吃晚饭呢,吃饱了饭睡一觉,才有精神继续插下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章杀人免费阅读. 第八章 查案 陆鹤鸣瞪大了眼睛:「你都成仙了,还需要吃饭睡觉?」 「别说是成仙,就是成神了也得吃饭睡觉。」 来到人界,我将自己的身体机能调整得和普通人一样,不吃饭会饿,不睡觉会困倦。 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作为人的实感。 陆鹤鸣开着小破车,把我送回了古玩一条街,临近分别的时候他朝我招呼,「兄弟,冥王挺想见见你的,如果有时间跟我下去一趟啊。」 我愣了一下,「有机会一定。」 回到屋子里,我躺在熟悉的卧榻上,想到这里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心中不由感慨。 成神以后,有许多人都愿意弄出一道分身投影,回到人类的世界。 比如我曾经在肃清者联盟遇到过,一个叫金彩的老太太。 她当初在人界被我击溃,选择躲在结界的空间中,按照自己的记忆,编织小镇上他每一个熟悉的人。 在仙界时,我获得的传承,也是属于金彩的。 留在人界的金彩,是她的一道分身,也是一道精神寄托。 如今的我,也想要复活曾今认识的人,比如李拂晓等人,最想复活的还是李芳。 他算是为了世界牺牲最伟大的一环,却几乎被所有人淡忘。 人死了能够投胎转世,李芳却是彻底魂飞魄散,什么都没有剩下。 面对重要的人离世,成神后金彩的选择,是将记忆中所有人做成实体,活在美梦里。 而我,并不打算这样自欺欺人。 我躺下闭上眼睛,准备在熟悉的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觉。 在闭上眼睛的刹那,我感应到两界传送门打开,一道庞大气息的分身出现。 我从床上坐起,看着身前穿着白色哥特萝莉裙的小姑娘,微笑打了声招呼,「冥王,好久不见。」 「李先生,你真的成神了!」. 冥王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无尽的羡慕,同样还有尊敬。 「是的。」 冥王是三界之中,其中一个世界的主宰,她对神界以及仙界,了解得算是一清二楚。 我能看出,冥王实力强大,但因为三界的动荡,受了很严重的创伤,已经没有成为神邸的机会。 不过在神邸之下,她的实力是数一数二的。 面对着我,冥王恭敬单膝下跪,「冥界主人,拜见人族新神。」 「免了,我不喜欢这些。」 我摆了摆手,起身给冥王倒了一杯热茶,「人界有新神邸出现,你都要出来觐见吗?」 「是的。」 「我来人界,就是养老来了,你们这些人不用管我。」 我打了个呵欠,「在这里,我就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神邸。」 「对了,这件事要和所有人保密。」 冥王面对我时,明显有些拘谨,甚至是畏惧。 「明白,您是怕懈怠了陆鹤鸣的修行,毕竟他也有成神的资质。」 「你明白就好。」 冥王再度朝我抱拳鞠躬,转身推开地府大门,消失不见了踪影。 回到了自己曾经的住宅,我睡得特别香,眼睛一闭一睁,已经东方之既白。 大门紧锁,戴天晴却翻墙进入庭院,正坐在门口的藤椅上,双目无神望着花园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章查案免费阅读. 请假1 病床陪护,请假一天 《风水异闻录》请假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兄妹 打开大门伸了个懒腰,我睡眼惺忪问:「你不是调查小女孩的身份去了么,怎么到我这里来?」 「有一件重要的线索,希望你能帮忙分析。」 「什么线索?」 「死者小姑娘名叫陈青青,年龄七岁半,在六年前被列为失踪人口,她是张桂芬的大孙女,也是死去孩童的姐姐。」 「张桂芬的儿子与儿媳,在陈青青死后,才生下了目前的男婴。」 「我总觉得,这二者之间有着联系。」 我问:「地府能不能找到陈青青的灵魂?」 「我来找你也是因为这件事,阳间的人没办法打开地府之门,阴阳相隔手机也没讯号。」 我伸手轻点虚空,地府之门大开。 「陆鹤鸣,出来见我。」 我目光透过大门,看到了十八层阴曹地府,陆鹤鸣正在冥王殿前睁开双眼,有些惊恐的抬头四下打量。 成为神邸之后,我的力量能直接瞬间穿透三界,这属于技法而不是力量,因此可以随意使用。 「不用看了,我就在古玩一条街的别墅,马上过来一趟。」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陆鹤鸣穿梭到了别墅内,看见我时就目露憧憬,「兄弟,你真牛逼啊,隔着十八层地狱,你竟然看到我!」 「仙界强者,果然恐怖如斯!」 我鄙夷说:「别扯犊子了,你立即下去查一查,七年前六月十日生人,名字叫陈青青的小女孩,她的灵魂在什么地方。」 「好嘞,稍等我半小时。」 在陆鹤鸣查阅生死簿的空当里,我从街边买了两份早餐,摆在花园桌子上。 「要不要一起吃点?」 按理说,以戴天晴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不需要吃东西。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一个包子。 「为什么我感觉,你从仙界回来以后,活得更像是一个普通人?」 「因为我原本就是个普通人。」 我抬头看天,平静声音说:「以往我修行求道,就像是一个渴望登上山顶的人。」 「而登顶山峰的人,第一时间想着的必定是下山,而不是孤零零的站在山上。」 戴天晴纤眉微蹙,「你说话我总觉得很难懂。」 「没关系年之后,你会懂得的。」 我窥探戴天晴的命相,发现她成神的契机,就是年之后。 三界的雷霆归于我所掌控,像是戴天晴和陆鹤鸣以后渡劫,雷霆只会对身体进行锻造,而不会伤害。 有我和墨如初保护,剩下所有人都成了天道的宠儿,几乎可以一路畅通无阻。 聊了没两句,陆鹤鸣就提前回来,有些尴尬的说:「兄弟,查不着了。」 「当初地府刚刚建立不久,体质还很混乱,只要不是厉鬼的都去投胎了,没办法追查太多身世。」 「小姑娘喝了奈何桥水,现在不知投胎到哪户人家。」 小姑娘的线索断了,兴许能从张桂芬的儿子与儿媳身上找到线索。 可没等我开口发问,陆鹤鸣似猜出了我心中的想法,直接苦笑着说:「张桂芬的儿媳死后变成厉鬼,直接被戴天晴的人给剿灭,儿子自杀也成为厉鬼,因为死前就精神混乱,没办法投胎转世,只能被阴差灭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章兄妹免费阅读. 第十章 寻觅 普通人死后,只会变为阴魂而已,哪怕是横死的人,不到达一定程度,也没办法变成厉鬼。 这附近没有什么极阴之地能滋生厉鬼,他们当初死后直接化为厉鬼,必定是受到强大的刺激。 究竟是什么样的刺激,能达到这种程度? 七年之前,在这个眉心被刺入绣花针的小女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弄清楚这一切,最好是从化为恶灵的孩子身上入手。 我从戴天晴手中,弄到了关于男孩的资料。 男孩今年同样是七岁半,名字叫陈文华,农历六月日,与她素未谋面的姐姐陈青青一模一样,简直是造化弄人。 这段时间的跟踪里,戴天晴和陆鹤鸣已经弄清楚了张桂芬的行为轨迹。 每到周六周末的时候,张桂芬一大早会去菜市场买东西,每次都是早上七点钟就走,中午十二点钟回来,中间空缺着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里,足够我做很多事情。 今天我们在别墅里休息一整天。 在休息的时间里,我给戴天晴和陆鹤鸣指导修行,让他们的修行速度大为增加。 有我在下界的帮助,他们成神的速度至少能快一半。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我们三个就诵唱了隐匿咒决,在张桂芬的家门口早早等候着。 到了门口时,我给他们分别安排了任务。 戴天晴的身手好,负责跟随张桂芬一起到菜市场,她什么时候回来,就提前给我们打招呼。 陆鹤鸣属于阴差,负责提供源源不断的阴力,滋养房间内陈文华的灵魂,让他能在白日里更活跃一些,也好能让我与他接触。 一切准备妥当,约莫七点十分时,院门忽然被打开,张桂芬脸上的褶子快笑成了一朵菊花。 「乖孙,等奶奶回来给你熬肉吃,可不许乱跑。」 「外面的太阳大着呢,能晒掉你的一层皮。」 屋子里传来男孩乖巧的声音,「奶奶,你要快点回来,我肚子会饿的。」 「哎,奶奶一定早去早回。」 如果不是看到从屋门里探出来的那个诡异木头脑袋,这番话听起来,还真像是正常祖孙俩的对话。 戴天晴跟在张桂芬的后头,轻手轻脚的离开。 我和陆鹤鸣立即跃入院门,等到了院子里以后,陆鹤鸣开始诵唱阴差特有的咒语,周遭的阴力顿时变得浓郁。 在浓重阴力的滋养下,木偶的活动开始越发活灵活现,它探头探脑了一会儿后,直接尝试着钻出院门,站在阳光下面。 普通情况下,如果厉鬼暴露在阳光下,就算不会魂飞魄散,也会产生剧烈的灼痛感。 陆鹤鸣在院落中撑起阴力的屏障,让这里的环境仿佛地府,能消除不少陈文华的戒备心。 我悄然走出院落,从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奥特曼玩具,随手从围墙中扔了进去。 木傀状态的陈文华,好奇的跑到奥特曼玩具前面,迅速捡起,东瞧瞧西看看,迅速将东西揣进兜里。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十章寻觅免费阅读. 第十一章 水晶球 这个时候,我敲了敲门,旋即直接将们推开,尽量做出微笑的表情。 「小朋友,刚才我不小心被车撞倒,扔飞出去一个玩具,你有没有看见?」 我本想借着奥特曼,和陈文华聊两句,趁机把东西送给他,慢慢化解开他的心结,劝说其转世投胎。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陈文华果断的摇了摇头,「没有,我从来没看见过什么奥特曼!」 好家伙,我只说了玩具,没说奥特曼,他这一句话就直接露馅了。 不过,我也懒得和他计较。 我又从包里掏出另外一个奥特曼,「这个奥特之母,和刚才的奥特之父是一对的,如果你能找到,就把他们凑在一起吧。」 陈文华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把我手中的奥特曼一把抢过,连说谢谢的意思都没有。 这孩子,在死之前也是被宠坏了。 我问:「小朋友,你还想不想其他的奥特曼?」 「想!」 陈文华丝毫没有警惕心,「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买!」 他一身木头疙瘩,我好奇问:「你有钱?」 「我没有钱,我奶奶有钱,就藏在枕头底下!」 说着,陈文华嗖的钻进房间里,从张桂芬的枕头底下,取出一百多块钱的钞票,格外大方的说:「你有多少奥特曼,我全都买了!」 我打开身上的背包,从里面哗啦倒出一堆奥特曼,陈文华特别惊喜,木头眼睛都闪闪发亮。 一共几十个奥特曼,就在他用手抓的时候,很容易发现最底层有一个玻璃珠子。 玻璃珠子有巴掌那么大,像是一个水晶球,他下意识捧起来看的时候,我指尖轻点水晶球,瞬间绽放刺目华光! 光芒针对灵魂,会在三分钟的时间内,让陈文华陷入呆滞的状态。 短短的三分钟,会让陈文华对我言听计从,但三分钟过后,会什么也不记得。 能不能化解开他化为厉鬼的心结,就靠这三分钟了。 无论是戴天晴的安全总署,还是陆鹤鸣所在的地府,对孩童都有着格外特殊的优待。 正所谓孩童何辜,他们宁愿派遣戴天晴和陆鹤鸣在这里干耗,也要让陈文华魂魄不受损伤的进入地府。 趁着陈文华呆滞,我迅速询问:「你是谁?」 「我……我是陈文华。」 「你是男孩女孩?」 询问时,要由浅入深,否则一下刺激到陈文华的灵魂,他不仅不会回答,还会提前醒来。. 比如姓名和性别,他会直接下意识回答,我就可以接着问。 陈文华呆滞的说:「男孩。」 我顿了顿神色,再次询问:「你在哪?」 「我在院子里。」 「你在哪?」 「我……我在家里。」 「你在哪?」 忽然,陈文华的灵魂一颤,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逐渐变得惊恐,颤抖着声音说:「我在水里,好多的水,好窄的水。」 「哪里的水?」 「我不知道。这里好臭、好冷、水泡在身上疼,头上有东西压着我,味道很熟悉……」 渐渐的,陈文华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知道他快要醒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十一章水晶球免费阅读. 请假2 对不起大家,我生病了,睡醒只能更上第一本书,第二本书要熬夜,但是审核十二点就不审了,明早才会出现,大家早点休息,明天可能连更八章(我尽量) 《风水异闻录》请假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陈文华 从陈文华刚才说的话中,我能大概知道他尸体埋藏的地点。 一个狭窄而且有臭味的水池,其中的液体具有腐蚀作用,浸泡在尸体上才会让他觉得疼。 陈文华还能感知到自己尸体的存在,证明尸体不会超过灵魂存在范围的方圆二十里。 只要找到他的尸体,施展咒法让魂魄回归尸身,就能将其封信,而不损毁其神志。 恢复清明的陈文华,在短暂愣神后,迅速抱起地上的奥特曼,一脸警惕的盯着我。 「钱可都已经给你了,不许反悔!」 我摆了摆手,「绝不反悔。」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这里是我家,小心我奶奶回来,把你们当小偷给抓走!」 刚拿到奥特曼,陈文华就对我一反常态的恶言相向。 我猜测,他是害怕张桂芬来了以后,因为偷钱的事责骂他,所以才着急撵我们走。 可我只知道尸体藏匿的大概讯息,还有很多事没有弄清楚。 「我不是小偷,只是……」 「滚啊!」 陈文华的气息忽然变化,滚滚的阴力正在木傀的身体里迅速膨胀,照这样下去不久,陈文华就要变成恶鬼! 我赶忙后退两步,「别生气,我走就是!」 等我出了院门,陈文华就将房门给重重关上,体内的阴力同时开始消散。 不过怎么说,陈文华还是个孩子,只要有玩具在就能让他分心。 今天的一趟不算白来,至少知道了陈文华尸体的藏匿环境,只需要在二十公里内排查,很快就能查得出。 其中最有可能藏匿的,就是这栋破旧的居民楼附近。 张桂芬将门口的一片花圃围了起来,用拆迁剩下的红砖弄了个小院,院子里有化粪池和一口连接着门口废弃花坛的蓄水池。 要说能藏尸体的水源,只有这两个了。 我再度施展隐匿咒决钻入小院里,悄悄的招呼了下陆鹤鸣,两人分头查找。 我的感知力强大,负责用灵魂力量在化粪池内一点点搜寻。 而陆鹤鸣跳进了蓄水池,开始在下面打捞。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粪坑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尸体。 哗啦一声水响过后,陆鹤鸣也从水底钻出,抖了抖身上的水,气喘吁吁的说道:「兄弟,这底下的水垢太多了,特么的比下水管还恶心。」 「找到了没有?」 「里头除了一些废弃的工业材料,啥也没有。」 那就奇了怪了,难道是谁把陈文华的尸体藏到了其余地方的蓄水池里? 我们找不到,就只能交给戴天晴的安全总署,进行大范围的搜索。 一旦找到尸体,我们就没必要和张桂芬纠缠,可以直接对陈文华进行超度。 忽然,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我感应到戴天晴的气息。 才过去不到半小时,她怎么来了!? 我们两个赶忙出门,正碰上一脸凝重的戴天晴。 「你怎么回来了?张桂芬呢!」 「她早上在菜市场买菜,偷偷往自己的袋子里塞了好几斤,被小贩抓住说她偷东西,她非说是拿点烂菜叶子不算钱。」 「两个人争吵的特别厉害,张桂芬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说摊主诬陷,闹得不可开交。」 「躺地上的张桂芬,被一辆路过的电动车不小心碾了胳膊,轮胎刚碰着袖子,她就抓住轮胎要讹钱。」 「没办法,警察来七手八脚把她送到医院,没想到反而查出了她的癌症晚期。」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张桂芬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在情理之中。 在她的教育下,年仅八岁的陈文华,也变得尖酸刻薄,丝毫没有孩童应该有的生机与朝气。 人将要死,其言也善,鸟将要亡,其鸣也悲。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十二章陈文华免费阅读. 第十三章 打探 现在我们去找张桂芬,兴许能从她的嘴里,得到一些关于陈文华的有用消息。 陆鹤鸣驱车带着我和戴天晴,立即前往蓉城市立医院。 医院三楼病房里,张桂芬病恹恹的躺在洁白的床上,头发蓬乱神情呆滞,仿佛比我们上次见面时苍老了十岁。 陆鹤鸣盯着张桂芬的双眼,淡淡的说:「你还有十天就要死了。」 张桂芬再度恢复凶巴巴的模样,「你才要死了呢!我告诉你们,少拿癌症唬我,你们医院就是想坑我的钱!」 「我没得病,我明天就要出院回家!」 一阵阴风吹过,陆鹤鸣的身上穿了大红色的判官袍,手持判官笔,脑袋上还带着官帽。 「张桂芬,我不是医生,是地府的判官,生死簿上已经有了你的名字。」 摇身一变化成判官的陆鹤鸣,直接把张桂芬吓呆了。 我轻轻拍了下陆鹤鸣的肩膀,他一身阴力立即消散,化作了原本的模样。 现在的张桂芬精神不稳定,我生怕陆鹤鸣化作判官的模样,直接把她给吓死过去。 一个唱红脸的,就得有人唱白脸。 我温声说:「张桂芬,生死有命,你七天之后就要寿终正寝,是你命数所在,等赎清了罪孽,你就可以重新投胎转世。」 张桂芬老泪纵横,吓得从床上爬起跪倒在地,「判官大人,我……我这一辈子做的事,下了地府得判什么罪名?」 陆鹤鸣说:「我不知道,这得到了地府以后,有阴司替你审判。」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尖酸刻薄一辈子的张桂芬,在临近下入地府之前,终于知道害怕了。 我再度开口,「你死之后,没有人照顾的陈文华会化为厉鬼,掉时候我们只能对他进行剿灭。」 「如果你能配合我们工作,说出陈文华的死因,兴许我们可以救他,让他转世投胎。」 事情落到了这一步,外加上有阴差这层身份让张桂芬畏惧,她终于愿意主动配合我们。 从张桂芬的叙述中,我们渐渐弄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大概在一年之前,张桂芬的儿子陈大柱去外地打工,留在家里的儿媳黄媛媛和送水工赵和恩好上了。 陈大柱知道这件事,就弄了个小屋子把黄媛媛关起来,每一天只送一顿饭。 死性不改的黄媛媛,趁着陈大柱不在的时候,唆使儿子偷来钥匙,偷偷与送水工赵和恩私会。 张桂芬有先见之明,事先告诉了大孙子,说他娘是个骚货,要盯紧了点,千万别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来往。 把房门打开以后,八岁的陈文华就在后头偷偷跟着母亲黄媛媛,看见了她和送水工赵和恩,在房间里不堪入目的一幕幕。 陈文华跑着就要喊人,被惊慌失措的黄媛媛冲过去捂住了嘴巴。 越捂下去,陈文华就越挣扎,让黄媛媛捂得越紧。 七八岁的孩子身体还很弱,竟被这么直接给捂得休克过去,还好送去医院及时。 从此以后,陈文华就变得体弱多病。 直到陈文华住进医院,黄媛媛还死性不改,间断的与送水工约会,直到一次被陈大柱当场抓奸。 惊慌失措逃跑的黄媛媛,从楼梯掉下去摔死。 陈大柱受不了精神打击,在精神病院自杀身亡。 体弱多病的陈文华,因为被中断了医疗,一点点衰弱致死。 张桂芬实在不舍得孙儿死,一直求神拜佛也没个结果,后来从一个邪术师口中了解,有种将人的灵魂转入木偶中的办法。 陈文华就在垃圾堆里,找到了百货大楼的废弃木头模特,给孙子造了个新的身体。 说到这里,张桂芬掩面哭泣,「我一个老太太能有什么坏心眼,只是想把孙子留在身边而已啊!」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十三章打探免费阅读. 第十四章 悲悯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让我唯一的孙子也要离我而去!」 看着张桂芬可怜的模样,戴天晴忍不住眼圈泛红,也要流淌出同情的泪水。 我面无表情的问:「孩子的尸体在哪?」 「我……我也不知道,我孙子死后尸体就找不着了,说不定是被黄媛媛那贱人,和该死的送水工一起藏了起来!」 不对,张桂芬的话漏洞百出,说出的话半真半假,以至于我根本分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 忽然间,正掩面哭泣的张桂芬开始剧烈咳嗽,喉管里往外涌鲜血。 护士急忙赶到,掰开病床的滑轮,立即把人推入抢救室内。 我们三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病房内,憋着一肚子的问题却无法发问。 戴天晴掏出手机,「我现在调查送水工赵和恩的讯息,咱们马上去一趟,兴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 老太太心眼多,问出的话很难当真,我们只好跟着安全总署的车子,一起前往送水工赵和恩的公司。 说是公司,其实就是个自来水加工厂。 我们赶到时,赵和恩正在灌桶装水。 他年纪约莫四十来水,个头矮小身板结实,一副老实木讷的模样。 从车上下来,戴天晴沉着脸询问:「你就是赵和恩!?」 赵和恩吓了一大跳,「我……我是,长官你找谁?」 估计现在戴天晴的心里,还受张桂芬的影响,对赵和恩充满了怒气。 我将戴天晴拦住,平静声问:「你认不认识黄媛媛?」 赵和恩挠了挠头,有些腼腆的说:「认识,黄大姐还有陈大哥经常从我这里叫水,特别照顾我的生意。」 「张桂芬呢,你认不认识?」 「没听说过。」 「她是黄媛媛的婆婆,陈大柱的母亲。」 「认识。老太太我见过,人挺精神利落的,只是他们有一段时间没从我这儿叫水了。」 赵和恩疑惑,「你们来找我,是要给他们退水桶的吗?」 此时,戴天晴才隐隐约约明白过来,张桂芬说的话并不是事实真相,她还在藏着掖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用观气术可知,从头到尾赵和恩都没有说谎,他认识黄媛媛与陈大柱,但也只是认识而已。 黄媛媛死是真的,陈大柱死也是真的,只是和赵和恩没关系而已。 所以,我才察觉到张桂芬说话,一半真,一半假。 我说:「黄媛媛和陈大柱死了,他们儿子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到,我们想要从你这里打听情况。」 赵和恩吓得脸色煞白,「俺的娘啊,还有这事呢!」 看赵和恩的模样,估计就是什么也不知道。 戴天晴愤怒的道:「都什么时候了,张桂芬还在说谎!真不知她到底是疼爱孙子,还是想让孙子魂飞魄散!」 「自私自利的人,爱别人之前,爱的永远是自己。」 我平静声说道:「我猜张桂芬知道陈文华的尸体藏匿地点,不是不想告诉我们,而是不敢告诉我们。」 「或许杀人的事,她也脱不了干系。」 陆鹤鸣吓了一大跳,「兄弟,你是说老太太杀了儿子和儿媳?那这老太太,到底是有多变态!」 「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张桂芬估计要进重症监护室挂呼吸机,等明儿早上,我们再去医院问张桂芬。」 事情即将要调查得水落石出,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去休息,戴天晴有些不乐意。 可抢救的时间里,就算去找张桂芬也没办法问话,我们只能等地俄日按早上八点一起过去。 回到别墅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戴天晴和陆鹤鸣就在门口等我。 我们驱车赶往医院时,没曾想来迟了一步。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十四章悲悯免费阅读. 第十五章 飞行 昨天夜里凌晨三点钟,张桂芬没能度过危险期,死在了病房中。 不过,她人虽死了,灵魂怨念强大,并没有离开这里。 急救室人来人往,阳气比较重,我扫视一圈发现张桂芬的灵魂并不在这里。 戴天晴有些懊恼的道:「早知道昨天晚上在急救室里,就把把话问清楚。」 「省省吧,就算你想要问,医生也绝不答应。」 我目光扫试过整个医院,赫然发现地下一层太平间入口的附近,有一股很强的阴力反应。 如今世道太平,医院根本没有鬼魂,想必驻留在太平间的应该就是张桂芬了。 「跟我走。」 我带着戴天晴和陆鹤鸣,从电梯下到了太平间的最后一层,正看见张桂芬坐在楼梯口的轮椅上。 还好,现在的张桂芬只是体内的阴力浓郁了一些而已,并没有化为厉鬼。 我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张桂芬搓了搓冻僵的手说:「不知道为什么,急救室的温度特别低。我让护士和医生开空调,他们两个抠门货不愿意给我开。」 「我冻的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自己走出门,寻找暖和的地方待一会儿。」 「这家医院的设施太差了,简直就像是个大型冰窖,我被冻得实在是没有办法,找了个还算暖和的地下室呆着。」 说到这里,张桂芬更生气了,「地下室还有个神经病老头,弄了一堆公用的空轮椅放在仓库里,我想要拿一个用都不肯。」 「我老太太用他一个轮椅怎么了,又不会给他弄坏。」 「每次我把轮椅推出来,他又会给我推着回去,依我看这间医院的人真的是有病!」 说话的时间里,一个穿着皮袄和手套的老人来到楼梯间,警惕的看着我们说:「你们三个是干什么的!?」 陆鹤鸣挠头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们走错地方了。」 老人也是好心,「你们仨年轻人快出去,这里是太平间,呆久了对身体不好。」 张桂芬吓了一大跳,像弹簧一样从轮椅上弹起,「妈呀!这是死人待的地方,我可不多待!」 我们重新上了电梯,老人将轮椅推回去时,嘴里还嘟囔着:「到底是谁在恶作剧,反反复复把轮椅推出来逗着我玩儿……」 张桂芬还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气汹汹的说:「这么大活人没看到,老头子是不是眼睛有毛病!」 我平静声音说:「他的眼睛没有毛病,但是只能看见我们三个人。」 张桂芬懵了,「不是四个人吗?」 「三个活人,还有你一个死人。」我平静声音说道:「医院的空调开的很足,但是开空调的地方都有人住,活人的阳气会让死人觉得浑身发冷。」 「太平间之所以让你觉得暖和,是因为里面的尸体能够产生阴气,滋养你刚死去不久虚弱的灵魂。」 「你已经死了,就死在昨天晚上的抢救室里。」 张桂芬的脸色刹那间大变,「胡说八道,我这儿还好好活着呢,你是不是巴不得咒我死!」 电梯停在了一层,我们下去的时候,正撞见护士推着一个盖着白床单的病床。 我轻轻吹了一口气,白色病床的床单被吹开,露出里面张桂芬脸色惨白的尸体。 灵魂看到尸体的刹那,张桂芬由于受到强烈的刺激,捂着头惨叫一声,直接飞了出去。 推着病床的护士吓了一大跳,脸色惨白着四下张望,「哪来的风!?」 我立即拽着戴天晴和陆鹤鸣出门,在跑出病房大楼,找到没人僻静的地方时,直接施展隐匿咒决,飞在半空中,追寻着张桂芬的踪迹而去。 被我带着飞行的戴天晴和陆鹤鸣都吓呆了半晌,戴天晴错愕的道:「你会飞!?」 「仙界学的,在那里是挺简单的咒法。」 「能不能教教我?」 「不能,等你到仙界才能学习。」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十五章飞行免费阅读. 第十六章 怨灵 我抓着戴天晴和陆鹤鸣,一路跟着张桂芬的鬼魂,来到了她曾居住的小院。 她围着院子绕了一圈,最终一头扎入墙角的水缸里。 水缸不大,约莫有半人多高,上头落满了枯叶。 我们之前也注意到了水缸,但因为附近堆满了建筑垃圾,所以没怎么注意。 张桂芬钻入这里,似乎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们。 我掀开水缸的盖子,发现里面是黑褐色的液体,闻着味道像酱油。 通过破妄之眼,我可以看到陈文华的尸体,正被捆缚着双手双脚,身上压着一块大石头,尸体已经发白,巨人观看上去狰狞无比。 变成恶灵的张桂芬,已经失去的说话的能力,只能蹲在水坑里,呆呆的看着水坑里已经发臭的尸体。 有臭味、对人体腐蚀、狭窄,这里的所有条件,和之前陈文华陈述的一模一样。 看到孙儿的尸体,陈文华似乎变得冷静一些,极为艰难的在灵魂混乱中开口,「求求你,让他……投胎。」 我随手一挥,水缸炸裂陈文华的尸体漂浮在空中,随着心念一动,他的灵魂回归肉身,腐烂的躯体在我力量的滋养下,恢复了死前的状态。 陆鹤鸣惊喜的道:「兄弟,这事总算干成了!你帮了我的大忙,我得请你好好搓一顿。」 「事情只完成一半呢。」 我仔细的检查了陈文华的尸体,并从他的脑袋顶上拔下深深插入的针头。 针头镶嵌进头骨很深,这应该就是致死的原因。 大门忽然打开,陈文华哭着扑进了身为恶鬼的张桂芬怀里,「奶奶,你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 我从后面喊了一声,「陈文华!」 在陈文华下意识回头的刹那,尸体爆发出吸力,直接将他的灵魂吸入其中。 与此同时,净化的力量从我手中喷薄出,直接将陈文华包裹,一掌将其灵魂打入地府。 我手法娴熟程度,直接把陆鹤鸣吓呆了。 「兄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超度的!」 「没超度成功。这孩子的劣根太重,需要在地府服一百年苦牢,才能够转世投胎成人。」 「至于他身上的劣根,就在张桂芬的身上。」 我冷眼盯着张桂芬,「在超度陈文华时,我已经从他的眼中看到部分事情的真相,你还想抵赖吗!?」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赵桂芬的灵魂力量开始紊乱,她在下意识逃避罪责,因此产生的恐惧化为戾气,让她彻底化为了厉鬼! 一旦成为厉鬼,哪怕是我也回天乏术,只能静静的看着她的变化。 等她彻底化为厉鬼时,我扬起巴掌轻轻的落下。 噗嗤—— 轻飘飘的声音想起,张桂芬彻底在人世间魂飞魄散。 一巴掌拍死厉鬼的举动,让戴天晴也吓了一跳,「李天赐,你老实告诉我,现在你到底是什么修为!?」 「大概……要比你们强上一点。」 「一点是多少!?」 我没有理会,而是含糊的糊弄说:「你们去找工具,帮我把前面的落叶清扫干净,这件事还有隐情。」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十六章怨灵免费阅读. 抱歉请假 搬家,请个小假 《风水异闻录》抱歉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章 搬家太忙了,连张桌子也没有,坐在纸壳子上码字的,大家见谅 《风水异闻录》请假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暗道 我把破碎的水缸碎片翻开,拨开地上丛生的杂草,能够看见一块巨大的青石板。 我将青石板掀开,露出四四方方漆黑狭小的洞口,我从洞口纵身一跃,落到了下面不足十平方的小型地窖。 地窖有几口大缸,里头还有黄绿色的汁水,应该是之前腌咸菜用的。 值得注意的是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磨盘,磨盘上拴着手臂粗细的铁链,一头拴在磨盘正中央的位置,另一头就耷拉在地上,地上的那头还隐约能看到斑斑的血迹,应该是之前拴着什么东西。.. 戴天晴缓缓开口说:「记得老太太说过,因为儿媳妇出轨的事,曾经把她关押过一段时间,想必就是关在这里了。」 在这样阴暗狭窄的地方住下去,就算正常人也会得神经病的。 虽说出轨是件不耻的事情,但这么干也太没人道了些! 我摇了摇头,「刚才赵桂芬谎话连篇,没有一句是能信的。他儿媳根本没有出轨,只是编造她出轨的谎言,用来掩盖赵桂芬犯下的罪行!」 陆鹤鸣挠挠头:「兄弟啊,这里的场景和赵桂芬的描述都能够吻合,你怎么就说他是胡编乱造呢?」 在超度孩童的灵魂时,我曾读取他部分的记忆——杀死赵桂芬的瞬间。我也看到了他的生平片段。 「你们两个秉着呼吸,闭上眼睛,仔细听这个房间里的声音。」 两个人站在原地闭上眼,等了整整十分钟,还是一脸迷茫的模样。 「我没听到!」 「我也没听见有什么特别的。」戴天晴疑惑的四下打量这里,「没有鬼魂哪来的什么声音?」 「在我离开以后,人界的动荡结束。她们在这种安乐窝一样的环境下,精神感应能力已经慢慢退化。」 「如果放在以前,他们绝对能够察觉到地下室的不对劲。」 「没办法,我只能抓起他们的手掌,低声说,当初赵桂芬的儿媳精神出问题,死在了这里。她因为精神分裂留下残存的部分灵魂,仍然在房间徘徊。」 「这股灵魂的能量太低,以至于你们感应不到。」 「现在闭上眼睛,我带你们看看曾经发生的事。」 在两个人闭上双眼的刹那,我迅速调动力量,包裹住整个房间,将其中残缺的灵魂迅速补全。 像这种方式,只能让黄媛媛的灵魂存活十分钟左右,就会彻底的消散在天地之间。 长痛不如短痛,千百万年被囚禁此地的痛苦折磨,不如直接魂飞魄散来的痛快。 我调动了黄媛媛残存的记忆,并迅速传递到我们三个人的脑海中。 下一瞬间,我们看见了黄媛媛大着肚子,浑身冷汗直流,大喊大叫着被推进产房。 医生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对虚弱得几乎休克的黄媛媛说:「恭喜你生了个女娃。」 黄媛媛的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然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在医院里整整三天,黄媛媛醒来的时候,发现床边空无一人。是一个小护士在照顾她。 小护士一边端着碗,给连动弹手指力气都没有的黄媛媛喂饭。一边抱怨说:「你家里人也真是的,人差点没度过危险期,竟然连个探望的都没有。」 第四天,一个西装革履的陈大柱匆匆跑进病房:「对不起,老婆!这两天公司出差,我也是刚刚下车。」 黄媛媛疲惫的笑着,摇了摇头问:「咱妈呢?」 陈大柱的表情有些尴尬,「咱妈家里农忙,腾不出时间来帮你带孩子,只能辛苦你一下。」 黄媛媛直截了当的发问:「是不是嫌弃我生了个女孩?」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十七章暗道免费阅读. 第十八章 记忆 陈大柱低着头一言不发。 在这种情况下,黄媛媛反而抓起了陈大柱的手,格外温柔的说:「咱妈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难免会有一些封建顽固的思想。」 「老公,只要你爱我,爱咱们的孩子,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陈大柱感动的热泪盈眶,攥着黄媛媛的手说不出话。 婴儿三个月大时,因为孕产,还没恢复元气的黄媛媛,正在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拖地。 房门忽然打开,背着大包小包从乡下来的赵桂芬,踩着一个个的黑脚印坐在沙发上。 「老家活忙完了,我给你带着小女娃,你抓紧时间恢复身体,再和我儿子生一个。」 黄媛媛面露苦笑,「妈,我的身体虚弱,医生说再分娩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们年轻人就是矫情,像我们那个时候,都是产婆接生孩子,一盆热水,一把剪子就能搞定。」 「有些身体好的产妇,第一天生完孩子,第三天就能下地干活。」 黄媛媛局促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半晌过去才尴尬的打断话题,「麻烦您抱一会儿孩子,我去做饭。」 就在进入厨房的时候,黄媛媛听见赵桂芬小声嘟囔一句,「我们家娶了个病秧子,真晦气。」 黄媛媛一边流着眼泪,一篇浑身发抖的在厨房做菜。 在赵桂芬入住以后,不停的唆使儿子和儿媳再生一个男孩。因为这件事闹得鸡飞狗跳。 陈大柱不愿意让老婆冒险,一直不答应,倒不至于让黄媛媛两头为难。 接下来,我插入了一段赵桂芬的记忆,在女婴一个月的时候,她拿着一根细小的绣花针,趁着晚上十二点,一脸阴森的打开婴儿房。 「小兔崽子,娘是为了你好,惦记着你给我家传宗接代呢!」 「否则等你老了,成了绝户头,村里那些人,不知道怎么笑话你呢!」 「你们俩小家雀,还能斗得过我这老家贼?」 说着,赵桂芬就把绣花针顺着婴儿还未闭合的卤门,直直的插了下去。 「妈的,这老太婆太不是东西了。」 陆鹤鸣的一声怒喝,打断了灵魂之间的相互感知。 「兄弟,你刚才一巴掌拍死那老太婆,太便宜她了。就该拉出来下十八层地狱!我亲手给他下油锅。」 我瞪了他一眼,「你还想不想继续看?」 陆鹤鸣尴尬的挠头一笑,「我刚才这不是忍不住吗!」 我们三个人再度进入记忆之中,能够看到在接下来的六七年里,因为扎着一根针,女孩一直饱受头疼的折磨,经常发烧三十九度以上。 为了照顾女儿,黄媛媛辞了工作。可是在七岁多时,女孩还是死了。 死亡的前一分钟,女孩的身体好了很多,在阳台打着玩皮球。 「妈妈,你来陪我一起玩儿。」 看到女儿活泼的模样,黄媛媛疲惫的心缓和了许多。 他刚走到阳台,准备和女儿一起玩耍,女孩就因为剧烈的跳动,导致脑袋里的绣花针,又从骨缝下移了一毫米,刺入神经。 女孩倒在地上,四肢抽搐,鼻孔里流淌出黑血。 「快来人啊!」 黄媛媛惊慌失措的呐喊,医生和护士立即实施抢救,可是女孩还是死了。 他的死因是间歇性的癫痫,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女孩的身体里,会藏着一根针。 在拿到死亡通知书时,黄媛媛直接昏厥过去,是赵桂芬来领走女孩的遗体。 为了省掉买棺材和办丧事的钱,赵桂芬直接把尸体放在废弃的行李箱里,扔进附近的一处人工湖。 后来人工湖河底清淤,把垃圾倒腾到露天焚烧厂。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十八章记忆免费阅读. 第十九章 溯源 这也是我们在垃圾场中发现女孩尸体的原因。 女孩死后,医疗科技也变得发达了,陈大柱和黄媛媛在赵桂芬的不断催促下,又生了第二个健康的男孩。 黄媛媛在自己的女儿死后不久,就得了严重的抑郁症,男孩基本上都是赵桂芬在照料。 赵桂芬对孩子的宠溺,超乎所有人的意料,简直是用手捧着怕掉了,含着怕化了。 同样,因为溺爱导致孩性格异常顽劣。 在孩子七岁半的时候,陈大柱带着妻子与儿子,一起去当地最有名的寺庙祈福。 女儿就是在七岁半的时候死的,陈大柱抢了当天的头香,总共花了三千多块,虔诚的进行祈祷。 陈大柱排在第一个,接着是精神有些失常的黄媛媛。 祈祷完之后,赵桂芬第三个进去。 黄媛媛因为爬山顶的寺庙爬累了,就坐在祈祷房间的门口歇一会儿,他清楚的听到里面传来赵桂芬的声音。 「佛祖啊佛祖,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如果让男孩早点来到我家,我也不至于在那倒霉丫头的脑袋上扎了一根针。」 「我已经死了一个孙女了,你可千万要让我的孙子平平安安。」 听完这句话,黄媛媛尖叫撕扯着头发往山下跑,没跑几步,就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回到家以后,黄媛媛就疯了,整天胡言乱语,或者冲人傻笑。 张桂芬不止一次的劝儿子,把已经完全疯了的黄媛媛找地方给扔了。 陈大柱还算有种,为了防止自己出差的时候,妻子被母亲抛弃,他直接辞掉了自己的工作,专心的照顾妻子。 陈大柱把儿子交给母亲,自己带着妻子四处求医,几乎折腾的倾家荡产,房子也卖了,也没有丝毫的好转。 在一次电击治疗后,黄媛媛短暂的恢复记忆,把自己的所见所为告诉了陈大柱。 陈大柱听到以后,崩溃大哭,不过看到黄媛媛恢复了神智,也只好把她带回家。 可是回去以后,黄媛媛的精神问题比以前更严重,竟然直接拿起大头针,刺入了年仅七岁半的儿子后脑。 男孩送到医院抢救无效身亡,陈大柱精神紧绷的只剩下最后一根弦,房子车子和钱都没了,他只能回母亲的老家,在菜窖里照顾只会吃喝拉撒的妻子。 像这样的日子持续一周左右,陈大柱觉得生活无望,最后一根弦断了,从当地的森林公园一百零二层台阶,直直的跳了下去。 陈大柱死了,张慧芳生怕儿媳妇死在地窖里,就把疯癫中的她放了出来。 当天,黄媛媛自己跑上了高速公路,被当场撞死。 剩下的事情,我们也就知道了,赵桂芬给孙子回魂,弄了个破木偶当身体,差点害得孩子魂飞魄散。 看过最后一幕画面,我们的精神再度回到狭窄阴暗的地洞里。 戴天晴深色复杂,「黄媛媛太可怜了,被一个愚昧的老太婆害得魂飞魄散。」 我问老陆:「你觉得黄媛媛该魂飞魄散吗?」 「当然不应该,反倒是那个死老太婆该下十八层地狱。」 「好,就按你们说的做。」 我挥手之间,天地间的能量,疯狂汇聚到黄媛媛残破不堪的灵魂,迅速恢复充盈精神,能量也恢复如初。 能量继续向着四周扩散,刚才魂飞魄散的赵桂芬的能量,聚集成一团,规则序列重新组合,又恢复成原本的灵魂。 两人见面的刹那,黄媛媛咬牙冲了过去,「我杀了你!」 做了亏心事的赵桂芬,吓得全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 一道无形的隔膜,将两人分开。我沉声说:「你本命不该绝,可惜天道混乱,规则不全。」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十九章溯源免费阅读. 第二十章 故人 我给你投胎转世的机会,现在你的女儿已经投胎转世后快八岁了。上辈子她一直受你照顾,今世你转世重生后,成为她的妹妹,今生受她照顾。」 黄媛媛泪流满面的朝着我跪下,「谢谢阎王大人。」 掌控人投胎转世,原本是阎王该干的事,黄媛媛把我弄错也属正常。 甩手一道灵光闪过,掌控人投胎转世的黄泉之水倒灌瞬间冲刷黄媛媛的身躯,将其埋没入其中。 看到这一幕,赵桂芬朝着我跪下通通磕头。 阎王饶命,「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没想杀人啊。」 「我也没想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是你自找的。」 话音落下,我脚踏地板,顿时地下裂开一条深不见底的窟窿,张慧芳惨叫一声坠落,随后洞口恢复如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掌控三的规则,哪怕只有分身的我,同样能够做。 这两个人,一个拥有残缺的魂魄,另一个刚魂飞魄散不超过一个小时。以我的能力,完全能够让周围的空间凝固,将他们的能量重新找出并重组。 就像是一个沙子堆成的城堡,在坍塌之后不久,我可以重新将其堆起。 但是如果沙子被风吹散到沙漠中,想要从万千沙子中找出之前的那一粒沙尘,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的手段直接吓呆了陆鹤鸣,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半天才憋出一句:「兄弟,冥王他是不是把自己的职位让给你了,为什么他会的东西你全都会? 戴天晴也一脸的严肃,「你到底隐藏了自己多少的实力?」 我故作神秘的一笑,「等你们进入仙界,达到仙界顶峰的时候,就该知道我身上的秘密。」 说完,我转身就走。 戴天晴的脸皮薄,不好意思追着我死缠烂打的问,匆匆的回去给这个案件做最终总结。 陆鹤鸣在我屁股后头恬不知耻的追着,「兄弟,你就给我透露一丢丢呗,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哎呀,咱俩谁跟谁,你就多说一句又怎么了。」 哪怕他说的我耳朵起茧,我也绝不多透露一个字。 登上神位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秘密,我之所以藏着掖着,就是为了激起他们的好奇心,与变强的欲望。 否则这俩货如果贪图享乐,赖在人间不走,千万年也成不了神。 当天,陆鹤鸣在我家住下。晚上,他想找我喝点啤酒,可我忽然感应到神界之中有一种异样波动,于是放了他的鸽子,反锁房门后,静静的躺在床上。 在我闭上眼睛的刹那,爷爷熟悉的容貌出现在我面前。 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不知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李三还是爷爷本人。 「天赐,今天我找你来是为了拜托你一件事。」 此时此刻面前老人的神态举止和爷爷一模一样。 只不过从他的身上,多了属于李三神秘而强大的气息。 确定是爷爷无疑,我恭敬的说:「您有什么吩咐?」 「咱们爷俩还客气什么。」 爷爷一脸慈祥的笑容,「我成神太久,力量太过于庞大,哪怕是分身,来到人界也很难。」 「我从天道命盘预测到,有一个老主顾遇到了麻烦,明天会来找你帮忙。」 「山高皇帝远,我是帮不上了,你得多费点心,帮我把事情处理好。」 「爷爷,您放心,我在人界实力尚可,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那就拜托了。」 说完,爷爷的身影消失在我的梦境中。 道家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爷爷的名字叫李三,想必是天地初开时的人物。 他想要出现在人界,只能是化出一个身,并斩断与这具化身的联系。 这样的做法极其容易导致分身不受控制,一个人直接分化成两个人。 而我作为人界与神界的衔接点,能够通过灵魂和爷爷取得联系。 能够让身在神界的爷爷如此牵肠挂肚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难道是他以前的致交好友? 睁开眼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我起床到浴室冲了个澡,换上睡袍,正准备休息,忽而卧室房门被敲响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章故人免费阅读. 第二十一章 醉酒 兄弟,你在里面猫着干啥呢?快出来喝酒。」 房门打开,陆鹤鸣拎着两打啤酒和一大堆的烤串,站在门口好奇的打量着我。 「要说你实力弱吧,你今天掌握了冥王的本事,可是说你实力强也不太对,哪有你这种强者还需要睡觉补充体能的?」 我打了个哈欠,揉揉惺忪睡眼,「不说这个,喝酒去。」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为了等我,烤串都放凉了,我们放在煤气炉子上加热了一下。 煤气是有毒的,我这具分身不会死,陆鹤鸣本身就是阴差,好吃就行不用管别的。 至于普通人吃了,估计得住院。 整整两箱啤酒,再混着冰箱里的散装白酒,够我们喝了。 白酒是装在白色皮筒里的,我收拾家时从冰箱里找到。和爷爷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爷爷也是爱喝酒的。 我们俩在院子里摆了一张小方桌,就着烤串聊着天,我和他说了许多关于仙界的事,包括惊险的遭遇,以及悟到的东西。 这些话现在对陆鹤鸣来说,也就是听个乐呵,等他真正独自一人前往仙界时,才会知晓其中利害。 我今天所说的东西,如果陆鹤鸣能够消化掉十分之一,就足够他少修炼十年! 很快,啤酒喝没了,我就就凑合着喝散装白酒。 像这种装在皮筒里按斤卖的白酒,现在市场上很少有人见到售卖,基本都是一些老头和老太太在喝。 我尝了一口,味道醇香浓郁,还真是不错! 「兄弟,这酒好啊,在哪买的?」 我看了一眼,上面贴着一个简单的商标牌,写着贵家餐馆的牌子。 「我记得之前去寻找孩童遗骨时,在一个老街巷子里见过贵家餐馆,回头咱们一起去看看。」 「好。」 整整两桶酒喝下去,我觉得头晕目眩,今天摄入的酒精量,完全超过了这具身体所能达到的负载。 喝到最后,我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隐约记得是被陆鹤鸣扶着回到房间的。 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多钟,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忘了做。 什么事情呢…… 陆鹤鸣敲了敲门,「兄弟,我刚听着里头的动静,是你醒了吗?」 我睡眼惺忪的推开门,正看见陆鹤鸣端着一碗汤药,心有余悸的道:「昨天真不该灌你这么多的,我没想到你进入仙界以后,身体素质还这么差。」 「你一个大男人,还会给我熬醒酒的汤药?」 「不是我,是戴天晴那小姑奶奶,她一大早来找你,听说你喝醉以后,就急匆匆的去买药。」 「她人在哪?」 「陪着老太太在客厅里聊天呢。」 「老太太!哪来的老太太?」 陆鹤鸣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说是来找李半山告别的,应该是以前的老主顾吧。」 来找爷爷的老太太…… 糟了! 我猛然间想起,爷爷昨天曾经在梦境中找过我,想要我帮忙解决一个老主顾的麻烦。 「老陆,你去帮忙先支应着,我马上就到!」 我循序冲到了浴室洗澡,并穿上衣服来到客厅。 客厅里坐着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登山装与涤卡裤的老妇人。 从命相可以看出,老妇人今年八十二岁,身体健康但命魂不稳。 这也就代表着,她的阳寿只剩下最后的十天。 她一辈子没有做过恶事,死后可以立即投胎转世,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我歉意说:「抱歉,我爷爷昨天打电话特地嘱咐,今天一定要让我接待好您,不留神喝多了。」 「没关系。」 老太太不由得感叹说:「李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我是今天早上突发奇想过来的,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一章醉酒免费阅读. 第二十二章 拜访 我给老妇人沏了一杯茶,「您有什么问题尽管说,我绝对会尽心尽力的帮您。」 「谢谢你,孩子。」 老妇人两手捧着茶杯,似乎是有些发冷,我从卧室里给她拿了条毯子。 现在是六月天,外面气温是二十多度,老妇人穿那么多,按理来说应该很热。 她仍然觉得冷,是因为大限将至,体内的阳火越来越弱。 老妇人觉得暖和了一些,缓缓开口说:「我叫藏海花,今年八十二岁了,人年纪大了就多少会得一点毛病。」 「我得了一种叫阿尔兹海默症的病,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如果待会儿我犯了糊涂,希望你们见谅。」 「这是我疗养院的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说着,她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牌子,正面是藏海花的照片,反面写着:她得了老年痴呆,如果好心的你发现她走丢,请拨打这个电话。 藏海花心平气和的说出这番话,总让人觉得有些心酸。 从命数中可以看出,她有一儿一女,还是双胞胎,丈夫目前健在,为什么会孤苦伶仃呢? 没等我开口发问,戴天晴就率先开口问:「奶奶,您的丈夫与儿女呢?」 藏海花摇了摇头,「相隔太久,我忘了。」 「当我想要回忆他们时,只有零零星星的片段,另外我从家里的翻出了这个。」 她从衣兜里掏出了用保鲜袋装好的一个红色小本,我小心的取开来看,发现那是一张离婚证明。 离婚证上的照片已经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藏海花三个字,后面就看不清了。 我问:「您是希望,我们能帮您找到丈夫和孩子?」 藏海花摇了摇头,「冥冥之中有个人告诉我,还有十天我就要死了,我相信他的话。」 「在临死之前,我还有一个遗愿。」 「我是一个地质学家,生下孩子以后就游走世界的千山万水,绘制出完美的地质图,哪怕世界最动乱的几年,我也在外面。」 「估计也是这个原因,我和丈夫离婚。」 我用破妄之眼窥探命相,发现事情真如藏海花所说,她命属天残,一声孤高,与世间格格不入。 像这样的人,一生匆匆忙忙,遇到热爱的事物就会拼命追逐,不应该有遗憾才是。 我问:「您的愿望是什么呢?」 「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什么地点,我曾经见到过两朵举世无双的花。」 「它们纯洁无暇,像是开放在冰封的天山,趁着第一缕朝阳时悄然绽放,让我怦然心动,想要将生命永远的停留在那一刻。」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我忘记了它们的地点,忘记了它们的特征,甚至忘记了它们的模样与花香。」 「我再也看不到它们,这让我倍加痛苦。」 「我不怕死,但是怕在死前的一秒,仍然眷念着这件事。」 我安慰说:「您别怕,哪怕是找遍全世界,我也会为您找到这两朵花。」 藏海花涩然一笑,「我只剩下了十天的时间,别说全世界去找,我这把身子骨,爬个山都难。」 「你们愿意听我这个老太婆絮叨曾经的事,已经让我觉得很欣慰。」 「不用爬山,您就坐在沙发上就好。」 我右脚轻点地板,霎时间房屋一震,戴天晴和陆鹤鸣都吓了一跳。 「兄弟,这刚才是地震了吗?」 戴天晴伸出手指感受空气,「为什么我觉得空气莫名下降了几度?」 我扶着藏海花到巨大落地窗前,拉开了巨大的窗帘。 狂风呼啸刮起被日光映照成灿金色的雪花,映照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前方白雪皑皑山峰耸立,湛蓝色的小花错落在悬崖峭壁的缝隙中。 蓝色小花在冰天雪地中,格外显得超凡出尘与生机盎然,像是仙子绝世而独立。 我问:「您看,是不是这种花?」 结合藏海花的形容,纯洁无暇,像是开放在冰封的天山,应该就是天山雪莲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二章拜访免费阅读. 第二十三章 花 戴天晴和陆鹤鸣都站在窗口瞧稀奇。 戴天晴有些惋惜的说:「可惜是幻境,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我想下去摘一朵。」 我将窗户打开,轻笑着说:「去吧。」 戴天晴将信将疑的从二楼跳出去,迅速采摘下湛蓝色的花朵,又跳回了窗台上。 她因为惊奇,声音都有些颤抖,「外……外面的世界,竟然是真的!」 「没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等你们到了仙界,修炼到我这种程度,也可以拥有类似的能力。」 为了完成藏海花的遗愿,我暂且从神界的本体中,又调用了部分能量。 调动太多力量的话,会影响人界的运转,甚至引起规则崩溃。 因此,我使用这些力量时,尽量不对周围的环境产生影响,更不会伤人。 比如我用这种力量,随意瞬间移动,没有太大的事。 但如果我杀了一个厉鬼,厉鬼所属的规则产生影响,就像是推倒了一个多米诺骨牌,与厉鬼相关的事,都会产生影响。 戴天晴捧着天山雪莲,交到了藏海花的手里。 「奶奶,您看是这种花吗?」 藏海花捧着雪莲花,放在鼻端轻嗅方向,脸上露出释然笑容,浑浊的老眼焕发出仿佛少女一般的光芒。 「谢谢你们,让我又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记得是二十四岁那年,我在产假过后,来这里进行野外考察作业。」 「当天赶到山顶时,狂风暴雪刮了三天三夜,等我从帐篷中走出时,就看到了这些生命力顽强的小花。」 「小李先生,你能不能陪着我出去走一走?」 「可您的身体……」 「我没关系,还撑住。」 我扶着藏海花出了门,她回到了刚才戴天晴摘花的地方,将天山雪莲重新栽种下去,缓缓开口说:「这种花生命力很顽强,只要沾着一点点雪,一点点泥,就能活着。」 藏海花迎着朝阳,目光中蕴藏着比太阳更滚烫的光芒,她的身体是垂朽老人,但是灵魂永远年轻昂扬向上。 我问:「您觉得,人为什么活着。」 藏海花没有丝毫犹豫,缓缓开口说:「人活着是一种精神,从生到死短短百年,如果走入坟墓是必然的结果,我们仍然活着就是对死亡的蔑视与抗争。」 「在有限的时间里,追逐无限的乐趣,永远奔跑在路上,才不辜负一生。」 我扶着藏海花重新回到房屋,掸去她身上的雪花,周遭天旋地转,再度回到了蓉城的四合院。 陆鹤鸣推开窗子,惊讶的打量着四周,「兄弟,我现在是彻底摸不清你了。」 「你需要喝醉酒的汤药,还能瞬间移动,特么的到底是什么鬼。」 我没有理会陆鹤鸣,而是问藏海花,「您觉得,还有什么地方可能会有类似的花?」 藏海花犹豫了好久,「我记得极西之地的戈壁滩上,盛开着一种像鸡冠一样艳红的花朵,在夕阳的映照下,殷红像血,与残阳能融合在一起。」 我看了一眼天色,「现在还早。等着,我弄点午餐咱们吃。」 戴天晴和藏海花在四合院等着,我和陆鹤鸣一起拎着俩塑料桶,开车地之外的贵家饭馆,打包几个家常炒菜,顺便弄点酒走。 昨天的散装酒味道太好,喝得我都馋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三章花免费阅读. 第二十四章 饭馆 一个精神健硕来岁的老妇人,穿着围裙正在厨房里炒菜。 高高瘦瘦的老先生,蹲在地上仔细的摘菜,框子里每一片菜叶都干干净净。 等着上菜的时间,我和老爷子闲聊。 “老爷子,您贵姓?” “哈哈,这还真不能免贵,我叫贵长庚。” 我问:“以前是不是有个喜欢穿着长衫,话不多看起来挺古板的老人,经常来这儿吃饭?” “你说的是李先生吧。” 贵长庚笑呵呵的说:“李先生可是我们这儿的大红人,我们所有人都尊敬他。” “看您这穿着打扮,还有这身的精气神,和李先生真有些像。” “爷爷有急事回老家了,我是他的孙子。” “原来是小李先生。” 贵长庚停下摘菜的手,笑呵呵的说:“你爷爷从十年前就在我这儿吃饭了,说是替你看着铺子。” “我也就在这儿一干,就是干了十年。” 我疑惑问:“附近要搞大拆迁,该搬的人都搬走了,您怎么还在这儿住着?” “这饭馆,都被停水了吧。” 贵长庚用鼻孔哼了一声,“那群不吃人粮食的东西,好好的房子非得敢拆了,老街坊老邻居都搬走了,客人也是越来越少。” “还好有些老主顾不嫌路远,还能照顾我的生意。院子里有口井,还能拎着打水吃。” 四周都是高楼大厦,只有这个小片区,还是老旧贫瘠的处所。 我把酒桶打满了,从怀里掏出钱放在桌上,“据说这里头拆拆迁,能赔偿您两套房,还外带着加装修。” “您是做生意买卖的,兴许还能补偿个临街铺面房,怎么就不同意呢?” 贵长庚不屑的说:“别说是临街铺面房,你就是给我拿一座进山来,我也不换!” “再说了,我儿子在国外做声生意呢,每个月都有两三万的进项。” “他知道孝顺,每个月都给我们老两口打钱。不愁吃不愁穿,又经常有老主顾聊天,我们也不舍得走。” 和贵长庚聊了一会儿,我们拎着菜肴回家。 藏海花不管再怎么精神抖擞,毕竟是年纪大了,吃过饭就开始犯困,我找了个房间让她休息。 我们三个在屋子里,继续吃东西。 老实说,饭菜的味道一般,但没仿乱七八糟的调料,有种老家的熟悉味道。 戴天晴喝了一杯酒,眯起眼睛,“味道真不错,没想到在老街巷子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宝藏店铺。” “谁说不是呢。” 我喝着也有些上瘾,“老人家不指望着这个赚钱,就希望有人能聊聊天,回头我们去店里吃。” “好。” 戴天晴吃过饭,掏出笔记本电脑,翻出几张图片,“刚才我给认识的植物学家打过电话,外加网上的资料,找到了排名的花朵,分别生长在世界各地。” “待会儿等藏海花醒了,我们可以带着她去当地看一看,兴许能触景生情,想起来一些东西。”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 “藏海花心中的花朵,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 “难道已经灭绝了?” “没有灭绝,就是消失了。” 第二十四章饭馆 第二十五章 消失 兄弟,你这话我咋听不明白?」陆鹤鸣说。 趁着这个机会,我得他们好好讲一讲有关于修行的事。 我问:「你们觉得人,是为什么而活着?」 「因为……因为喘气,心跳?」 我鄙夷的瞥了一眼陆鹤鸣,「你没呼吸和心跳,是不是就是死的?」 「这个……」他挠了挠头,回答不上来。 我将目光放在了戴天晴的身上,她犹豫了一下缓缓说:「我觉得是是因为灵魂,人死之后,只要灵魂不灭,就能够投胎转世。」 我摇了摇头,「你们对‘道的理解,甚至不如藏海花。」 「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我残存得只剩下一缕意识,被爷爷用编织的幻境困住。」 「就是凭借着一缕意识,我重建了灵魂与肉身。」 陆鹤鸣有些发蒙,「老实说,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那天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都不开窍,我只能解释说:「人之所以能够活着,是因为精神的力量。」 「精神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力,你把他运用在数学上,可能成为科学家,把它用在绘画上,可能成为画家。」 「拥有精神力量的人,很难受到掌控,所以古代的君王才会实行一个愚民政策,叫做‘虚其心而实其腹,意思是要培养出一批头脑简单,而四肢发达的人。」 「精神力强的人,能成就一番伟业为世人传颂,甚至有精神‘永垂不朽的说法。」 「只要精神还在,你就可以创造一切,力量和身体终究只是外物。」 我瞥了一眼戴天晴手中平板电脑的图像,闭上眼睛冥想。 刹那间天旋地转,我再睁开眼睛时,我们三个人已经出现在了几万里开外,枫叶染红层林的山上。 漫山遍野的小菊花,生长在荆棘灌木丛中,隐隐约约可见。 北国的秋风吹过,飒飒的风声拂过发梢,带着泥土与草木的香气,深秋的风让人冷,也让人觉得飒爽。 「这就是精神的力量,掌握规则以后,你可以做到你想要的一切。」 戴天晴不可置信的望着周围一切,「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够像你一样?」 「等你们实力在仙界达到巅峰,就能触摸到这一层门槛。」 「不过在这之前,你们也要勤加练习,并不是说只有实力强了才能修炼,哪怕是普通人掌握了精神力量,也要比同等级的人强太多。」 转眼间,我们又回到了原处。 陆鹤鸣不解的问:「兄弟,你跟我们说这些,和藏海花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藏海花似乎很累,或许也是生病了,第二天早上才起床。 我在餐桌上摆好茶点,「您老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藏海花有些惭愧的一笑,「在你们这儿挺长时间,打搅了。旁人都是越老越失眠,我反而更能睡了。」 「您要多睡,多休息。」 「不睡了。还剩下九天的时间,我想再先好好寻一寻。」 「您先吃茶点,待会儿我带您去一个地方。」 「去哪?」 「到了您就知道了。」 等藏海花吃过早茶,我带着她到附近机场坐飞机,直达西洋某处的土地。 到了当地以后,我们又叫计程车,直接来到当地城郊的一处小别墅。 别墅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还有金发碧眼的女人,早早的就站在那里等候。 在这对男女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几岁的混血小男孩。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五章消失免费阅读. 第二十六章 亲人 我刚下车,男人就迎接上来,「请问是李天赐李先生吗?」 「是我。」 「您说在国内找到了我的母亲,他人现在哪里?」 男人的眼睛里,透着渴切的希望。 头发花白的藏海花从后座上走出,看向男人的眼神透着迷茫,「你是……」 我一眼就看出,两人是母子关系。 迷茫了一会儿,藏海花忽然眼睛湿润,「你是小虎,我的孩子!」 「妈,真的是你!」 母子两人抱头痛哭,因为藏海花离婚时男人已经十多岁,记能记得住很正常。 两人抱头痛哭后,藏海花忽然上下眼皮打架,「我困了。」 男人轻声在女人耳边嘀咕几句,随即女人热情的把藏海花接回屋子里休息,我们暂且也留宿在这里。 男人叫陈凯,是年轻时移居在这里的,他还有一个姐姐叫陈莹,正在国外出差。 第二天的中午,陈莹匆匆出现。 藏海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从沉睡中醒了一会儿,和姐弟俩聊了聊天,又沉沉的睡了去。 姐弟两人对藏海花的抛弃行为并没有太多的怨念,因为从十二岁时,他们就被父亲带着移居到国外。 两年前父亲病死,两人在国外也各自有了一份家业,中途几次也想要找过母亲,可一直找不到。 哪怕是给当地的部门打电话查证,对方也说没有这个人。 一家团聚,本该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可藏海花这么一睡就是整整四天。 第四天的下午,陈凯和陈莹找到了我。 他担忧的说:「您总说我妈她老人家这个样子没事,可正常人谁睡三四天,都是个大问题。」 「要不然明天预约一下,我们也去趟医院?」 事情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坦然说:以后,你的母亲藏海花就会寿终,我今天带她来找你,就是为了完成最后的一遗愿。」 陈凯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您把我妈带来,我很感激,但是现在我必须把我妈带去医院!」 「姐,咱们走!」 陈莹与陈凯正要收拾东西去医院,戴天晴和陆鹤鸣在门口把他们拦住。 「你们想干什么!?」 「现在把藏海花送去医院,就是在找死。」 陈凯警惕的盯着两人,「把老人家放在病床上不管,才是慢性杀人。」 西方的气候与我们所在位置不同,下午天气灰蒙蒙的刮冷风,这会儿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 陈莹焦急的看着窗外,「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走,一会大雪封路就来不及了!」 我打开巨大的窗户,刺骨冷风吹入房间,把姐弟俩冻得一个劲的哆嗦。 「你们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常人无法解释的东西。」 「动乱的时候已经消失了,可是它依然在。」 说着,我我轻轻挥了挥手,落在别墅附近的雪花,开始往高空飘去,转眼间房子干干净净。 四周都堆积起鹅毛大雪,唯独这这里干干净净的。 眼前一幕吓呆了陈莹,「你……你是神仙!?」 「算是吧。」 两个人吓得慌忙要磕头,我赶忙搀扶住两人的肩膀,「神仙就是比普通人多了点法力而已,你用不着下跪。」 安抚好两人的情绪,陈莹忐忑中带着好奇的问:「前段时间人界动乱成这幅模样,仙人为什么不出来管一管?」 「因为仙人自己都乱成了一锅粥,管不了啊。」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六章亲人免费阅读. 第二十七章 辞别 陈凯担心的问:「我妈他老人家,到底得了什么病,还有没有得治?」 「不是病,是大限将至。八十二岁的人,已经够久了。」 我平静声说:「今天晚上十二点,藏海花会醒,我们连夜离开。」 「你们见了她,她也见了你们,这件事情就算圆满。」 陈莹和陈凯姐弟俩,心里觉得难受,但也答应了。 藏海花是他们的母亲不假,可是从小到大,几乎没是有什么陪伴的经历。.. 相互之间属于亲情的羁绊很浅薄,这两个人也不是藏海花心底最挂心的。 不出我所料,当天凌晨十二点钟,藏海花从沉睡中苏醒。 这一次我们没有坐车,而是直接移动到了别墅附近。 回到故乡故土,藏海花的精神头都好了很多,「小李先生,你的本事真大,一点也不比你爷爷差。」 「过奖。」 我问:「还剩下最的时间,您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没了。」 藏海花疲惫的闭上双眼,「人死到临头,已经对这个世界不抱有太大兴趣,唯独留在我脑子里的,就只有曾经的两朵花。」 爷爷留给我的,还真是个世纪难题。 为了解开藏海花的心结,戴天晴试探着询问:「奶奶,要不在最后几天里,我们带你领略一下新的风景?」 「我想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您没有见过的东西。」 似乎是察觉到了大限将至,原本神采奕奕的藏海花,像是得了一场重病似的,对一切都显得索然无味。 照这样下去,只能让藏海花抑郁而终了。 第六天,藏海花睡觉的时间变少了,精神开始有些恍惚,戴天晴带着她出去散了散步,可还是给人一种无精打采的感觉。 第七天,藏海花已经不愿意出门,只是在院子里转一转。 第八天,藏海花神情呆滞的坐在躺椅上,已经开始不吃东西,只喝一点水。 第九天,藏海花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枯槁呆滞的等待着死亡。 马上要到第十天了,戴天晴和陆鹤鸣也坦然认定,我们不可能帮藏海花达成夙愿。 而我一直在犹豫,不知自己该做的事情对不对。 第九天夜里十一点多钟,离藏海花的死期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小时。 我忍不住问:「老人家,你真就那么想见让你一辈子魂牵梦萦的两朵花?」 藏海花缓缓抬起脸,呆滞的冲着我点了点头。 「即使你看过那两朵花之后,会后悔与不舍,在地府苦等百年也在所不惜?」 「我……我心甘情愿。」 话说到这一步,我从床上把藏海花搀扶起,「请您老跟我走一趟。」 「去哪?」 「去那两朵花曾经盛开过的地方。」 「惊愕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它们在哪儿,而且离我大限的时间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小时。」 「没关系。」 房门口等候着的戴天晴和陆鹤鸣也走上前,「兄弟,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话音刚落,我操控着周围的场景天旋地转,等他们再次睁开眼时,我们已经出现在了天山的冰天雪地里。 戴天晴疑惑,「我们之前不是来过这里么?」 「那两朵绽放的鲜花,同样也在这里。」 藏海花有些遗憾的说:「天山上的雪莲花虽然漂亮,但并不是我要找到的东西。」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七章辞别免费阅读. 第二十八章 尸体 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中,我踩着厚厚的积雪,在盛开着雪莲花的地方站站定,小心翼翼扒开厚厚的积雪。 见状,戴天晴和陆鹤鸣也过来帮忙。 我们三个人合力,没过多会儿就从厚厚的冰层中,挖掘出了一个被冰封的女人。 女人个子不高,穿着登山靴和厚厚的防寒服,脸上的皮肤有些粗糙,还戴着个护目镜。 在看到女人的刹那,戴天晴惊呆了。 「这……这不是!」 「是她。」 我扶着藏海花走到冻僵不知多少年的女人身旁,「你还记不记得她是谁?」 藏海花有些恐惧的摇了摇头,「看着眼熟,不认识。」 我将手掌贴在冻僵的女人身上,她的身体表面冰层迅速融化,遍布表情变得栩栩如生。 「她的身上有一扇门,你想要看到的两朵花,就在里面。」 「在哪?」 「看着她的眼睛。」 戴天晴和陆鹤鸣与藏海花一样,都下意识的注视着尸体的双眼,就在这一刹那,我施展咒法通灵,读取这具尸体曾经的记忆。 眼前恢复明亮,我们身处在大楼的长廊内,周围有影影绰绰,像是马赛克一样的小人在走动。 三个人就站在我身旁,陆鹤鸣好奇的打量四周。 「兄弟,咱们这是来到哪儿了?」 「我们是在尸体的记忆迷宫里,能看到她曾经发生的事。因为尸体对这里的人记忆模糊,所以我们也无法看清他们的模样。」 「不过……从场景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家医院。」 「医院!?」 前面走廊尽头,猩红的牌子写着手术室三个大字。 没等我开口,藏海花就自顾的走上前去,趴在手术室门口张望。 很快,手术室的门打开,我们隔着老远能看见,病床上躺着个女人。 从模样可以清晰看出,病床上的女人,就是我们从天山雪堆里扒出的尸体。 女人刚做完剖腹产手术,从麻醉的状态中缓缓睁开眼。 护士抱着俩刚出不久,白白嫩嫩的小婴儿,放在了女人的床边,「恭喜你,是龙凤胎,两个孩子都很平安。」 一左一右两个孩子,被放在了女人的床边。 在伸出手臂抱住两个孩子的刹那,这对双胞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刚才还哭闹得厉害,这会儿竟然对着女人咯咯的笑。 女人看着两个孩子,脸上露出带有母性光辉的慈爱笑容。 刹那间,天昏地暗,我们再度出现在冰天雪地之中。 藏海花老泪纵横,身体在冰雪中一点点变得透明,哽咽着喉头用沙哑的声音说:「我想起来了。」 年前,我和丈夫在一次戈壁滩旅行中认识,后来闪婚生了两个孩子。」 「当护士将两个婴儿放在我面前时,我只觉得心里泛暖,有种说不出的甜蜜,可后来随着孩子哭闹,家庭琐事,也就淡忘了。」 「等身体恢复好的三个月以后,我雇佣了保姆,继续踏上了地理考察的征程。」 「丈夫接受不了我的决定,决定和我离婚,我们双方算和平分手。」 「可是……一年以后,我出发前往天山拍摄野生的雪莲,遭遇暴风雪。」 「被困住的几天里,忽然受够了这样漂泊不定的生活,想到了丈夫和孩子,尤其是两个孩子的笑脸。」 「我这一辈子,看过太多的野生花朵,有草原上风吹草低可见的零星白花,原始丛林中野生昙花,漫山遍野峡谷中生长的红芍。」 「在我回忆起两个孩子的小脸时,那些自然界美丽的东西,对我来说索然无味。」 「雪停以后,我立即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我想要辞去工作,和孩子与老公好好生活在一起。」 「可是在我回去的路上,记忆就开始恍惚。」 「一直到现在,我的记忆都很恍惚,很难想起这些年发生事情的具体细节。」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八章尸体免费阅读. 第二十九章 雪 看着藏海花落寞的神情,我有些于心不忍,但也只能把真相告诉她。 死得明白,总好过死得糊涂。 我解释说:「其实雪灾发生的一天一夜后,你就已经被冻死了,我们看到被冻僵的尸体,就是当年的你。」 藏海花浑身一颤,茫然的看着面前冻僵的尸体,半晌才缓缓开口说:「我……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在那天死的。」 「可是……我现在是谁?」 「你是一道魂念,由藏海花的灵魂燃烧起的火种,火种的欲望格外强大,有精神作为养料,渐渐化为了人形。」 「你宁愿离开丈夫与孩子,也要追寻自然的奥秘,这股执念支撑着你作为藏海花而活着。」 「如果你能坚持这种执念到死,或许能以灵魂状态转世投胎,可是在临死之前,你回忆起了最不该回忆的东西!」 我沉缓声说道:「你想念自己的孩子,动摇了决心,执念的火苗孱弱,灵魂开始溃散。」 「现在,你的大限到了。」 藏海花从双脚开始,精神的力量化作荧光,缓缓消逝在这冰天雪地当中。 在消逝的最后一刻,我问:「你后悔吗?」 藏海花眼角流下两行清泪,「我后悔曾经的举动,却不后悔今天的抉择。」 「李先生,谢谢。」 「如果见到你爷爷的话,带我替他问个好……」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藏海花就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陆鹤鸣忍不住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睛,我颇有些意外,「怎么,你哭了?」 「哭啥啊。这鬼地方刮的风里有冰渣子,刺我眼睛了。」 陆鹤鸣骂骂咧咧的道:「兄弟,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呆,咱们回去吧。」 我没有回答,因为这会儿戴天晴正用手扒着雪坑,替藏海花埋葬尸体。. 真正的藏海花灵魂,早就已经在死后就投胎转世,现在不知生活在了什么地方。 阴差是不怕被冻死的,但不代表他不冷,这会儿陆鹤鸣直缩脖子,我无奈把围巾取下来扔给他。 陆鹤鸣把自己的脑袋缠得活像是个木乃伊,只露出俩眼睛,好奇的道:「兄弟,你刚才说的话是啥意思,什么灵魂和精神的关系,我咋一个字也听不懂。」 无奈,我只能换一个更通俗的解释。 我问:「你平时喜欢玩手机吗?」 「那必须喜欢!最近我下载了个并夕夕,经常在里面抢红包,兄弟你回头下载一个帮我点一下呗,新用户领的多。」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并夕夕的老板,因为太缺德,最近要被下面叫去喝茶,再不多领点红包,等软件倒闭就没机会了。」 我瞪了他一眼,「谁问你玩什么了。我是说你的手机之所以能够开机,是因为什么?」 「因为有电呗。」 「没错,人之所以能够活着,就是因为被充满了类似于‘电的能量。」 我缓缓解释说:「给手机充电的,可以是充电宝,也可以是电源插头,甚至可以是手摇发电机。」 「而让人活着的能量,可以是灵魂,也可以是肉身,总之这些东西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发电。」 「只要电量足够,无论是肉身、灵魂、执念等,都可以让人活着。」 陆鹤鸣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兄弟,这次我听明白个大概了,不过你说的事,还是有点复杂。」 「算了,这也不是我的差事,不懂也无所谓。」 很快,冻土深处的雪坑挖好,还没等戴天晴进行填埋,天空就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很快,藏海花的尸体被覆盖上一层洁白。 戴天晴看了眼有些被弄脏了的雪,拍了拍袖子上的雪,「算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天爷解决。」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九章雪免费阅读. 第三十章 姑娘 帮藏海花埋葬遗体,是一件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可我们还是做了。 等回去以后,我一直在琢磨,爷爷让我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想让我帮他照顾那些曾经的老伙计? 可仔细想想,我又觉得不太对。 藏海花的身份太特殊,像这样的人,或许是千百年不曾见到一个。 还有赵桂芬的事,也是扑朔迷离。 我隐约觉得,爷爷想让我自己去理解什么,只是我暂时无法接触到那个层面而已。 当天晚上,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陆鹤鸣忙着去地府邀功,说自己又破了一件离奇案件。 戴天晴也回到安全总署做笔录,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记载下来。 我一个人待在巨大的四合院里,总觉得有些冷清。 想着明天招个打扫卫生的佣人,可又觉得自己太矫情。 算了,就这样吧。 夜里,我罕见的做了一个梦,梦见在天山上的藏海花,尸体化作了一朵洁白无瑕的雪莲花缓缓绽放。 风吹花瓣,忽然散落的满天都是。 我觉得惋惜,想要将花瓣捡起,忽然听见了风吹花瓣的声音。 「李先生,你听见了吗?」 「我能听见你的声音,你在哪?」 「李半山要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告诉你了,可是你还是不明白。」 「爷爷要你和我说什么?」 「你只有神邸的力量,没有神邸的灵魂,你还差一样东西。」 「差什么?」 「众生相。」 听到‘众生相三个字时,我豁然惊醒,茫然看着四周,擦拭去额头零星的冷汗。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梦境! 估计是爷爷出手了,保存下藏海花的一道魂念,让她仍然用另一种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 爷爷有这种实力,我却没有,看来我离真正的神邸,还差一些功夫。 而所差东西的关键节点,就在这句‘众生相上。 可是所谓的众生相,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清甜的声音:「爷爷,我回来了!」 我穿着个大裤衩,还没来得及套上裤子,一个背着大书包拎着行李箱的女孩,就直直的冲入了卧房。 她二十三岁,大眼睛瓜子脸,淡黄色头发淌着波浪卷,刚好垂打在肩膀位置,看起来恬静又不失灵动。 在看到我的刹那,她面颊绯红的转过身去,「啊!你是谁?」 「这间房子的主人是我爷爷,我倒想问问你是谁?」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 「你胡说!这间房子是爷爷的,我每年都会来看他老人家,从来都没见过你!」 这个女孩,应该是认识爷爷没错。 我平静的解释道:「我叫李天赐,李半山是我的爷爷。他有事出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暂时接管铺子。」 「你就是李天赐!?」 女孩眨巴着好奇的眼睛盯着我,「以前我老是听爷爷说起你,她说你是个很聪明上进的人,原本以为是个三十岁大叔呢,没想到和我一样大的年纪。」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章姑娘免费阅读. 第三十一章 回村 我问:「爷爷都是怎么和你说我的?」 「他说你很好强,上学的时候总喜欢跳级,一个初中生非得好高中生一起考试,还把他们都赢了。」 「还说你上大学的时候,就赢过专家级别的教授呢。但是……一辈子活得很辛苦,有几次拼命学习,差点把自己的命熬没了。」 爷爷暗指的,应该是我出山以后的所作所为。 以孱弱之躯比肩神明,救世而魂飞魄散,几次死里逃生堪比小强。 不过老实说,我当时的脑子里还真没想天下苍生的事,只是惦记着爷爷,还有我们有限的几个人而已。 我没有佛祖割肉喂鹰的大无畏姿态,心里记挂的,只有自己的那么一亩三分地。 起床洗漱后,我问:「吃早点了没?」 「刚下火车,还没来得及呢。」 「一起吃点?」 「好。」 女孩格外大方,和我一起到别墅附近的一个包子铺,点了两盘包子和豆浆。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芸,芸豆的芸。」 「芸芸众生的芸,是个不错的名字。」 我吸溜一口味道格外熟悉的豆浆,朝着厨房喊了一声,「老王,你这手艺有长进。」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叔从厨房探出脑袋,「小伙子,看着面生啊,以前来过?」.. 我愣了一下,「十年前来过。」 「十年前,难怪不认识呢,那时候估计你还是个奶娃子。」 老王继续忙碌着做早点,我却有些感慨。 仅仅过去十年,这个世界上的人,已经把我们快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怪他们,这是天地规则使然的结果。 三界动乱时,人、鬼、神交错出现,规则也是动荡的,因此大家都对鬼神格外熟悉。 那个时候,无论世界的哪个角落,人们都要恭敬的叫一声李先生。 在规则完善以后,人们脑海中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就会被慢慢的替代。 比如一个人的妻子被厉鬼害死,在之后,记忆慢慢淡化,他就会认为是暴病而死。 有人曾经被厉鬼伤害过,记忆会从厉鬼慢慢变成歹徒。 天道轮盘中有一只大手,正在调整着世间的一切,让人们不再盲目的恐慌。 十年前,老王的年纪和我相仿,见我都要叫一声李哥。 现在的他,看起来却像是我的叔叔。 张芸好奇的打量着我,「你刚才发什么呆呢?」 我敷衍说:「爷爷是个比较严肃的人,我在想你一个小姑娘,是和他怎么认识的。」 提起爷爷,张芸满眼的感激,「十年前的时候,我才十三岁,是偏远大山里的孩子,坐长途火车来城里捡垃圾攒学费,想要上大学。」 「因为我没考上太好的学校,没办法申请学费,只能自己咬咬牙硬挺。」 「是李爷爷发现了我,让我每周末给他打扫房间,换取我的生活费和学费。」 「我知道自己的工作根本不值那么多钱,是李爷爷在不伤害我自尊心的情况下,在资助我!」 张芸的说法,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一章回村免费阅读. 第三十二章 资助 张芸的说法,还真把我吓了一跳。 我从来没想过,讲究天道自然而无为,待人相对冷漠的爷爷,竟然还能做出这种善事。 「我问你,你是来找爷爷要生活费的?」 记得别墅的保险柜里,还放着一百多万的现金,足够让张芸上完大学了。 「没有,我这次来是要告诉爷爷一个好消息,毕业以后我考上了教师资格证,准备在当地的小学当美术老师。」 「另外,我的老家拆迁,赔偿了一小笔资金,想要还上爷爷这些年资助我的钱。」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挺自强的。 我摆了摆手,「我爷爷他老人家一年半载的,估计回不来了,就算回来,也不会要你的钱。」 「你可以拿着这笔钱教书育人,资助比你更加贫困的学生。」 「天哪,你这个人觉悟好高,不愧是李爷爷的孙子。」 张芸两眼发亮地望着我,「原本我想邀请爷爷和我一起回老家,那里是个山清水秀的风景区,他老人家一定很喜欢。」 「既然爷爷不在,要不然你陪我一起去,食宿路费全包哦。」 我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你是不是一个人回去觉得害怕,想让我陪着一起,能够安全些。」 张芸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你就说愿不愿意嘛。」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的火车。」 「好,我陪你一起过去。」 原本我不想陪着小姑娘瞎胡闹,但是总觉得爷爷对我的安排,另有深意。 天道轮盘,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跟着爷爷指引的方向走下去,我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第二天早上四点半,天将蒙蒙亮的时候,张芸就匆匆地敲门,把我叫起,拎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吩咐我赶路。 我们两个人打车,到了火车站,从珠州到张芸的老家南和县,总共需要绿皮火车一天两夜的行程。 负责买火车票的张芸格外抠门,竟然给我们两个买了紧挨着的坐票。 颠簸了六个小时以后,我觉得无聊,借故上厕所的功夫,直接瞬间移动到古玩一条街的别墅。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醒来后出去和陆鹤鸣一起撸了个串,夜里九点多钟,才直接出现在火车没人的厕所里。 走出厕所回到座位以后,张芸一脸紧张的说:「你刚才跑去哪儿了?列车员寻人都没找到你。」 「如果不是你现在回来,我都要下车报警了。」 我敷衍的解释说:「去餐车吃了一点东西,没想到在桌子上睡着了。」 张芸已经熬了快十二个小时,她的双眼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我说:「你能不能看一会儿行李,我想睡觉。」 「好。」 张芸的脑袋靠着窗户,迷迷瞪瞪的打着盹,似乎觉得睡着不舒服,她扭动了两下身子,直接靠在我的肩膀上。 小姑娘累坏了,我也没有打扰她,大概睡了一会儿还觉得难受。张芸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用梦呓般的声音,带着些羞赧的说:「我能不能枕着你的大腿?」 「好。」 火车是三排坐,我们两个所在的一排刚好没有其他人。我坐在最靠近走廊的位置,张芸屁股对着窗户,脑袋枕着我的大腿,睡得格外酣甜。 大概过去一个多小时左右,我坐的身子都有些僵了。忽然躺在我大腿上的张芸浑身一颤,一双美眸猛然睁开,里面竟然通红布满血丝,看起来格外渗人。 啊的一声尖叫,把我吓了一大跳。周围车厢的人,也都向我们投来异样的眼神。 张芸脸色煞白,站起身,擦拭去额头的冷汗,向着四周鞠躬,「对不起,我做噩梦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二章资助免费阅读. 第三十三章 霉运 我察觉到张芸气色有些不对,气运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开始衰败。 如果一直被噩梦困扰下去,她很有可能会因为霉运缠身而死。 「我问你,之前有没有做过类似的噩梦?」 「以前也经常做的,不过李爷爷会给我写一张符咒,每一张符咒管一个学期,可是李爷爷现在不在了。」 写一张驱邪避灾的符咒很容易,但是以爷爷的道行,想要把张芸治好更加容易。 「我问你,是每一次做同一种噩梦,还是说每一次都不同?」 做同一种噩梦,是代表着被同一件事情所困扰。而不同的噩梦,则代表这个人的精神有些衰弱。 「我是每次都做同一种噩梦。」 我犹豫了一下说:「你继续睡,兴许我能把麻烦给一次解决掉。」 张芸将信将疑,拿了个背包垫在我的大腿上,枕着继续睡。 或许是被噩梦吓怕了,她躺了整整一个小时,我的腿都快麻了,她才勉强入睡。 我闭上眼,将掌心贴在她前额的灵台位置,意识缓缓的进入她的梦境。 梦境中的世界,天色灰蒙蒙的,巨大的大学校园笼罩在阴影之中,冷风吹过,行道树发出呜呜的声响。 空荡荡的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背着书包的张芸慌张的四下顾盼。 她脸色煞白,拳头攥紧,露出手背上的青筋,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走上教学楼的三楼,敲了两下教室房门,推门进去的时候,忽然周围景象大变。 原本应该是教室的房间竟,然成了一个破旧的瓦屋。 石头屋子上头糊着黄泥地板,也是泥做的,分隔成三间屋的两面墙,是麻绳穿着稻草秸秆一层层编成的。 房间里的矮木桌上坐着一个老太太,她穿着满是补丁的灰布棉袄,满头银发的脸上带着阴毒的笑容。 诡异的是,我只能看见老太太的笑,却看不清她的整张脸。 她的脸被苍白发丝蓬乱的遮挡着,整张脸全埋在阴影里。 破妄之眼可以窥破一切,但是梦境里的老太太,是由张芸的意识演化而来的,并不是我看不清,而是她根本没想起老人的容貌。 老太太给人的感觉只是诡异阴森,并没有狰狞可怖。 不知张芸受到了什么刺激,忽然惨叫,推开破旧的木门,转身就往外跑。 「求求你不要跟着我。」 张芸哭喊着往前跑,我也赶忙跟了上去,在推开门的刹那,外面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变化。 原本高楼林立的大学校园,变成了农村的荒郊野地,西天挂着一抹残阳,昏暗的光笼罩大地,张芸在田埂上奔跑的身影愈发显得渺小。 在她的身后,那个穿着破衣烂衫的老太太一直穷追不舍,仿佛是附骨之疽。 「求求你了,我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求求你放过我。」 每天晚上做这种梦的人,精神会越来越疲惫,感觉睡不醒,浑浑噩噩的。轻则重病缠身,重则暴毙死亡 我飞身站在张芸的前面,沉声喝道:「冷静一点,你现在是在梦里。」 张芸抬起头,茫然看着我,忽然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把我给抱住,「你是李爷爷的孙子,一定也懂得道法对不对。」 「求求你,救我我,不想再被她缠着了。」 张芸的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我只能温声劝说:「梦境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能否摆脱梦魇,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你内心有多么的强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三章霉运免费阅读. 第三十四章 噩梦 你现在闭上眼睛,想象自己身处在碧蓝的天色之下,脚下踏着一望无际的海水。」 我的手掌按着张芸的胳膊,传输一股温和的力量,保护着她的魂魄,这样能够让人内心宁静,不至于被噩梦吓得失了神。 有我力量的加持,张芸闭上眼睛的刹那,周围的景色开始悄然变化。 我刚才描绘的场景,正一点点地出现在张芸梦境的世界。 碧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吹拂一切,静谧而祥和。 我继续在张芸耳边说:「在这个世界里,你是主宰,那个缠着你的人,被封在冰冷的海底,永远不会再出来,她再也不能缠着你。」 说话时我使用了幻术,对张芸有种催眠的作用,让她下意识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张芸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继续想象。我觉得她的灵魂大概稳定了,这才开口说:「好了,把眼睛睁开。」 睁开眼睛的瞬间,把我都吓了一大跳,刚才本该被封印的老太太,竟然就站在我们的面前,紧贴着张芸的鼻梁骨,一双阴鹜的老眼,闪烁着死鱼一般冰冷的幽光。 「啊!!!」 张芸闭上眼睛惨叫,忽然周围的景象全部破碎,我的意识回到了车厢里。 周围人看向我们的眼神更加怪异了。张芸没有精力解释,只是蹲下身子,抱着肩膀小声的啜泣。 我起身致歉说:「这孩子很少坐火车,身体有点不舒服,大家请见谅。」 周围人倒没多说什么,纷纷落了座。 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掏钱找乘务员升级了车票,到了一个软卧的车厢里。似乎是因为票价太贵,软卧附近都没什么人。 和我独处在拉了帘子的单独车厢,张芸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乘务员贴心的送过来一杯热水,张芸捧着水杯的手不住的哆嗦,用同样颤抖的声音问:「李先生,你能不能写一张安眠的符咒给我?」 张芸对梦境的恐惧程度太深,哪怕是我的催眠术,也没有办法,让她彻底忘记那个诡异的老太太。.. 没办法,我只能治本不治标,随手撕下一截床单,用手沾着茶水写下一张符咒。 「这东西可以保证你半年之内不做噩梦,贴身放着不要乱丢。」 张芸有些将信将疑地问:「能管用吗?」 「别看材料粗糙,你睡一下就知道了。」 经过刚才那么一吓唬,张芸不敢再睡觉,一直熬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才靠在床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六个小时,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火车站。 下车以后的张芸情绪异常的激动。她揉了揉有些肿胀的眼眶,「谢谢你,我已经忘记睡一个好觉是什么滋味太久了。」 我摇了摇头,「符咒的效果,大概在你使用二十年之后,就会彻底失效。你之前使用了十年,这也就代表着三十岁以后,你将一辈子被噩梦困扰。」 顿情绪刚好一点的张芸,脸色再度变得煞白,「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彻底化解?」 「办法是有,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张芸赶忙说道:「只要你说,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做得到。」 「不用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要你把做噩梦的原因,详细的告诉我。」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知道其中的因果关系,我才能替你破解灾恶。」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四章噩梦免费阅读. 第三十五章 破解 短暂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张芸低着头,神色有些复杂地说:「原本这件事情我不想要告诉任何人,甚至自己也不想记起。」 「我害怕每次回忆一遍,都会加深我对这件事情的印象。」 我沉声说:「没关系,只要你如实说,我一定会帮你。」 我们坐上回程的车子的中途,张芸讲述了有关于噩梦的事。 张芸身世可怜,父母是黑煤窑的工人,在生下她不久,就在一场矿难事故中去世了。一直跟随着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寒冬腊月,冷风彻骨。照这样下去,老太太根本没办法走到下一个村落。 张芸和爷爷都心善,把老太太收留在家治好腿,一直到来年开春。 也就是在那年春天,张芸的爷爷去世,家里失去了一切生活来源,刚考上大学的张芸,学费可以贷款,但只能出去打工,外加上捡废品凑齐生活费。 那个腿伤的老太太年纪太大,又得了重病,躺在床上还是没办法起床。 可张芸为了自己的前途,不能留在家照顾非亲非故的她,只能踏上了离家的火车。 临走之前,张芸只能拜托村里的人照顾一下老太太。 两个月之后,张芸攒够了钱坐火车回来,想要在临上大学之前,给爷爷奶奶上坟。 等回到家时张芸,惊愕的发现,老太太已经死了,尸体腐烂有一个多月。 家里的米缸已经空了,水缸也已经发臭,警察来进行尸体检验发现,老太太是在一个月前死的,不是病死和饿死,是被撑死的。 因为从她的胃里,发现了很多还没消化的生米和生面。 那段时间,村子里计划拆迁,所有人都住进了临时搭建的棚户区,并没有人注意到老太太。 整个村子一个人都没有,躺在床上的老太太饿极了,吃生米生面,直到消化不良胀死。 张芸说,她至今都忘不了老太太死时的场景,尸体腐烂了一个月,全身哔哔啵啵往下掉落蛆虫,身体的四周有一圈红褐色的液体,分不清是鲜血还是腐烂的某种汁液。 从那以后,张芸就经常做噩梦,梦见那个老人一直追着自己,问自己为什么狠心抛下她离开。 照张芸这么说,她是内疚成疾,为了一个陌生的老人内疚成这幅模样,足以见得她是个善良的孩子。 我问:「你这次来除了拿拆迁款以外,是不是也想了却这一心结?」 「是。」 张芸用力的点了点头,「我想去老太太的坟上去给她烧纸,让她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从张芸的身上,没有看到任何邪灵作祟的痕迹。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老太太的鬼魂,一切都是张芸的心理在作祟,相比较上坟,她更需要的是看心理医生。.. 我有些不明白,爷爷临走之前,要我帮忙照顾好与他相关的这些人,张芸必定也算其中之一。 可是无论怎么看,张芸的事,我都帮不上什么忙。 她对老太太的恐惧和执念太深,只能由她自己来克服,或者去求助于心理医生,按时服用镇定剂。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五章破解免费阅读. 第三十六章 精神病 我是神邸不错,但是像这样精神性的病症,根本没办法医治。 通俗点来说,我可以医治好重病垂危的人,甚至是能够让人死而复生。 但我永远没办法把一个坏人,医治成一个好人,因为这是精神决定的。 精神这东西,玄而又玄,哪怕是如今的我,也没有全部弄懂。 没办法,如果这次还不能让张芸放下心中执念,我一边给其用符咒安稳神魂,一边给她一笔钱,去看心理医生算了。 我们从火车站打的车,总共沿着崎岖山路开了两个多小时,下午四点多钟才来到了南和县的边界。 这里大部分都是被围墙圈起来的荒地,巨大的厂房,轰隆隆响的水泥搅拌机。 张芸有些失落的看着乡村的场景,「以前这里山清水秀的,可漂亮了,没想到短短三年过去,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我问:「那个老太太的坟呢?」 「先不着急。」 张芸从钱包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两百多块递给司机,「师傅,您辛苦了。」 「哈哈,真是个有礼貌的小姑娘。」 我刚要掏钱的手愣住了,「跟我客气什么,我又不缺钱。」 虽说钱这种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但是住着大别墅,一日三餐都是专人送来的我,还真算是个土豪。 张芸笑着摇了摇头,「让你陪着我来,已经很麻烦了,怎么能再让你付钱呢。」 这小姑娘,心性和品行,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张芸匆匆往前走,「我先去前面的街道领一笔拆迁款,再去买点香烛纸钱什么的。」 往前走一回儿,能看到工地附近搭着几个平房,有卖衣服水果的,还有小饭馆,麻雀虽小俱全,日常需要的东西,这里基本都能买到。 我跟着张芸一起,到附近的建筑公司总部,签字拿到了拆迁款。 拆迁款还真不少,两套祖宅,二十几亩地,总共价格是七十多万,全部存进了银行卡里。 出建筑公司,我不由笑着调侃,「怪不得这么大方,原来是瞬间变成富婆了。」 「是啊,那你还不快来傍富婆,说不定钱和人都是你的哦。」 缓了大半天的神,张芸的脸上总算能看到一丝笑容。 和我调侃两句,能看得出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我问:「拿了七十多万,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笔钱?」 张芸没有丝毫停顿的说:「如果不领这笔钱,能拿到两套安置房,价格大概在八十万左右。」 「可我不打算等了,一是卖房麻烦,二是我现在相中了一套房子。」 「在大学的时候,我就考上了教师资格证,在毕业招聘会上,也过了学校当地不错的小学,下个月就入职工作。」 「我准备拿七十万在附近交首付,买一个学区房,拿工资和公积金慢慢还房贷。」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像张芸这样的穷苦孩子,在拿到人生中第一笔巨款以后,竟然能算计得这么清楚,听起来反而让人有些心酸。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六章精神病免费阅读. 第三十七章 老妪 我们就近找了一个宾馆,在张芸的安排下,她付账住了一间双人房。 小城镇没有太好的宾馆,浴室在一楼是公用的,好在住处两张床之间,隔着一道厚厚的帘子,并不会觉得尴尬。 等在宾馆落脚后,坐了一整天火车的张芸饥肠辘辘,「天赐,你饿不饿?」 当张芸在火车上受罪时,我偷偷回到四合院睡了一觉,又吃了点东西,所以并不觉得饿。 「还好。」 「走,我带你去吃一家小时候经常吃的小馆子,现在应该还有呢。」 我跟着张芸出了小宾馆的大门,沿着灯光昏黄的老街往前走,黄土上铺着石子的道路格外简陋,偶尔还有泥头车来来往往。 「有时候看着老家变成这样,我心里挺难过的,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庆幸。」 「为什么?」 张芸低头涩然一笑,「像我这样并不出众的人,一个月工资最多块,七十万的首付,哪怕把我卖了都不够。」 「在大城市上学以后,我也不可能回到村里生活了,其实这样也挺好,无牵无挂,就让以前的村子留在回忆里。」 有简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 张芸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在情理之中。 「到了!」 看到前面的小店,张芸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喜,「我每次小时候过生日,爷爷都会带我来点一份锅包肉,可好吃了!」 张芸说的小店,是一个农家小院,门口写着饭馆俩字,院子里摆放了两张木桌,里头有个大抽油烟机,外头弄得烟熏火燎有些邋遢。 我们两个落座后,一个系着围裙,大腹便便的男人笑呵呵的出门,「两位想吃点啥?」 「一份锅包肉,一份杂烩菜,馒头要三个。」 「好嘞,你们坐着稍等。」 中年男人刚转过身,张芸就笑吟吟的问:「赵大叔,还认得我吗?」 「小姑娘,你是……」 「我是芸芸啊,在外面读的大学,今天刚回来。」 中年男人一拍脑袋瓜,「怪不得看着眼熟呢,原来是芸芸那丫头。」 「变漂亮了,也变成熟了,这大学生的气质,就是和村里的娃不一样。」 「等着,我马上就给你做去。」 没过多会儿,两盘菜端上桌,看起来简简单单,就是农村的家常菜。 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锅包肉,似乎没有张芸所说的那么好吃。 尝了一口肉后,张芸的表情也有些尴尬,看她小口小口吃的模样,应该也是挺失望的。 「朱元璋当上皇帝以后,也不爱吃珍珠翡翠白玉汤,你不爱吃也正常。」 张芸有些忐忑的问:「像你这种有钱人,是不是都山珍海味,没吃过这种土馆子,觉得有点脏?」 「不是。」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说道:「我在外面闯荡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一种吃不上喝不上的状态,有时候热馍馍都是奢求。」 「那就好,我还怕招待不周呢。」 中年男人给我们端来了两碗解暑的绿豆汤,「小芸,以前经常见你奶奶带着你来,她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七章老妪免费阅读. 第三十八章 善意 顿时,张芸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姓王的中年男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呵呵干笑了一声,就端着盘子离开了。 我不由疑问,「你不是说自小跟着爷爷一起长大的么,怎么没听过你奶奶的事。」 张芸低着头,语气有些落寞的说:「我奶奶走的早,她老人家临走之前比较痛苦,我不愿意回忆。」 「抱歉。」 「没事。」 一来是提到了不愿意回忆的东西,二来饭菜的口味不是很好,两人只吃了一小半就吃不下去。 天气热,宾馆里也没个冰箱什么的,饭菜打包回去也是浪费,只能留在饭馆里。 我们起身正打算离开,正收拾餐桌的中年男人看到桌子上摆放的菜肴,不由得惋惜。 「啧啧,都浪费了。」 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扯着嗓子朝着门外喊道:「老太太,你在外面吗?」 没过多会儿,一个披着夏天的灰布棉袄,穿着大一号解放鞋,拄着拐棍的老太太,趿拉着鞋子进门,伸手就要去抓食物。 「哎,老太太,这可不兴用手。」 中年男人把两盘食物倒入塑料盆里,伴着一个馒头送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蹲在地上,无视了放在旁边的筷子,直接下手去抓。 这老太太吃饭的速度,简直让我惊掉下巴,那么大两盘菜还有馒头,竟然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全塞入肚子里。 我凑近一些,看她有没有把自己的食道撑出血,可在靠近时我吓了一跳。 她蓬乱黏连在一起的头发下面,是一张满是密密麻麻洞眼,腐烂发臭的一张脸。 同时,张芸也看到了这一幕,瞳孔骤然紧缩随后涣散,踉踉跄跄后退两步似乎是想要逃跑。 「哎哟,小心点。」 中年男人扶住了差点撞倒了火炉子的张芸,「小姑娘,你这没喝酒,怎么走路还不稳当了呢。」 张芸眼圈通红泛着泪光,哽咽声音艰难喊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抬起头,浑黄的老眼直勾勾的盯着张芸许久,张了张嘴想要发出声音,可半天没能开口。 中年男人解释说:「别喊了,这老太太是个哑巴前村子拆迁流落到这里的,好像神志有问题,一直靠翻垃圾桶吃剩饭过日子。」 「说来她的运气也够好的,工地整整建设,工地食堂每天都有干净的剩饭剩菜。」 「每逢工地休息的时候,我就会给老太太留点剩饭剩菜,看起来挺可怜的。」 我疑惑的看着张芸,「你认识她?」 张芸摇了摇头,咬着牙说:「不认识,但看起来和我奶奶很像,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带她去医院。」 一般看见路边痴呆的乞丐,能给几块钱就算是善心大发,像是张芸这样愿意管到底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按照张芸的意愿,我们打了一辆车,把老太太送进最近的市立医院。 因为老太太满身污泥,又脏又臭,许多司机都拒载。 没办法,张芸只能先把老太太带回宾馆洗澡浑身衣服,她心地善良得过分,竟然也不嫌脏,亲自给老人洗澡,而我就负责出去买衣裳。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八章善意免费阅读. 第三十九章 寿衣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一般大城市的服装店都关了,像这样的小县城去哪里买衣服去。 我在工地附近寻摸了一圈,最终找了一家寿材店,给老人买了一身寿衣。 寿衣的款式,和唐装有点像,面料格外清爽,一个疯老太太穿着也不会忌讳,总比那件能拧出油水的抹布要强。 我把衣服带回去以后,张芸给老太太穿好,又帮她把头发剪短。 此刻,老太太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一个接着一个的密密麻麻孔洞,让人看着头皮发麻,触目惊心。 张芸却浑然不觉,换好衣服以后,就带着老人去街口等出租车。 老太太穿着寿衣,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口,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张芸。 哪怕是我,看到像这样狰狞可怖的人,都忍不住心里发颤,张芸竟然浑然不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要说张芸是善良使然,这根本说不通。 我问:「你之前真的不认识这老太太?」 张芸神色复杂,阴沉着脸没有回话。 我再度站在老太太面前,平静声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太太畏惧的退到张芸的身后,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张芸有些恼怒,「你吓唬一个老人干什么!?」 我沉声说:「她很老,但是她不是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在给老太太洗澡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语气顿了顿,继续询问说:「比如……她的肌肉非常细腻松弛,还有身体冰凉,几乎没什么体温。」 张芸恍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声说道:「还真是这么回事,起初把我吓了一跳呢,不过泡了一会儿热水体温就恢复正常了。」 「至于皮肤松弛,老年人都会松弛吧。」 我摇了摇头,「你再摸一摸她的体温,就能发现不对劲。」 张芸伸手要摸老人的胳膊,可老人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惊慌的把手缩回去。 张芸生气了,「不许动,我这是为了你好!」 老太太不敢动弹,张芸再度伸手摸了一下,脸色顿时难看,「怎么又凉了?」 我没有回答,而是说:「你再试试她的脉搏。」 张芸摸了一下脉搏,脸色顿时刷的惨白,又仔细摸了摸后,她后退一步,神情格外惊恐。 我这才缓缓说道:「原本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相处,现在看来不需要了,因为你面前的这个老太太,按理说是个死人,只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它还能行动,有自己的意识。」 老太太似乎听懂了我的这句话,竟然捂着脸撒腿就跑。 张芸挣扎了一会儿,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等一等!」 当张芸想要追上去时,我迅速抓住了她的胳膊,「你干什么?」 「当然是去找她,任由她一个人不管,是要出事的!」 「一个死人,连命都没有了,能出什么事。」 我平静声说:「人死之后,有一股怨念或挂念没有放下,就会让尸身成灵,浑浑噩噩的活在这个世上。」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九章寿衣免费阅读. 第四十章 怨念 怨念太过强大,会杀人。」 「如果是挂念,会抱着这股念想艰难的在世间流浪继续用尸体的形态继续活着。」 「不过在世间徘徊太久,这些怨灵们会忘记原本出发的目的,渐渐身体开始腐烂,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今天你遇到的这个老太太,已经开始腐烂了,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就会彻底化为尘土。」 「她对人没有危害,只是吃一些剩饭剩菜而已,就让她这样活着吧。」 听到我的这番话,张芸泪流满面早已经泣不成声。 不出我所料,这个老太太和张芸之间关系匪浅! 否则一个陌生的拾荒者,还身患严重的皮肤病,像张芸这样的小姑娘绝不会路见不平到这种程度。 我问:「你和这个老太太,有什么关系?」 「我……」 没等张芸回答,我继续发问:「梦境里的老太太,和刚才逃跑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你带着我一起来到这里,除了拿拆迁款之外,还有什么目的。」 几个问题,直接把张芸给问懵了。 见她还在犹豫是否要告诉我事情真相,我直截了当的说道:「如果不想让梦境中的老人,跟随你一辈子,最好和我说实话。」 「否则的话,哪怕天上的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张芸紧咬嘴唇,「我要去确定一下奶奶的坟,否则不能确定这个老太太是谁。」 「好。」 今天已经太晚了,不适合开坟掘墓,再加上张芸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这样下去事情没弄清楚,她肯定是先疯了。 于是,我们先回到宾馆休息,第二天中午准备刨开坟墓。 夜里躺在床上,张芸用哽咽的声音问:「李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和你一样的人。」 「你骗人,如果是一般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吓坏了。」 「我只不过比你胆子大了点。」 「也不对,如果你只是普通人,怎么能一眼看出那个老人没有体温和心跳。」 「我会的本事,比普通人多了点,但终归结底,还是没有脱离人这个范畴。」 听出我话语中的敷衍,张芸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从床上坐起,有些惧怕和羞赧的说:「我能和你一起睡么?」 我翻了个身,「不能。」 一夜无话,等我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经是早上七点。 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我们一大早没来得及吃早餐,就到附近的裱糊铺,买了一把红色的大纸伞,又买了一只猪头和一只公鸡。 阳间有阳寿,死者有阴寿,祭祀之后再倒腾尸体,不会折损死者的阴寿。 张芸爷爷奶奶的墓地,在老家宅子后面的一个小山包上,我们走过去时,能看到满山都是坟包。 这个城镇已经太老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只剩下老人还留守在小镇里。 因为老人多,消费能力差,所以几乎没有饭馆之类的场所,反而格外多的寿材铺。 我们找了好一会儿,才在墓碑群中,找到了张芸爷爷奶奶的墓碑。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章怨念免费阅读. 第四十一章 墓穴 爬山时,顶着黑眼圈的张芸脚步虚浮,可见是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 中途我们休息了三次,才总算爬上了山顶。 埋藏坟墓的山包,是没有盘山公路的,爬上爬下一趟不容易,外加上山顶风水不好,所以越往上走,坟墓越发破败布满灰尘。 等走到山顶时,发现这里的墓碑上布满灰尘,有很多都看不出名字。 张芸早有准备,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个毛刷,小心翼翼的刷掉墓碑上的灰尘。 刷了几个墓碑以后,张芸找到了自己爷爷奶奶的墓穴,在旁边摆放了火盆,开始燃烧香烛。 等燃烧尽香烛,我在坟墓顶部撑起了红伞,拿起铲子,将坟墓给挖开。 张芸没有帮忙,而是蜷缩着膝盖,蹲坐在被烈日炙烤得滚烫的石头上。 最近一段时间里,张芸经常做噩梦,外加上心事重重,体内的阳气很弱。 夏秋交接,天气还很热,张芸这样被晒着还瑟瑟发抖,可见体内的阳火已经很弱。 坟墓挖开,里面只有一个简陋的棺材,拆开薄薄的板盖,里面是空的。 棺材的正下方,有一个能容得下一人通过的大洞。 在大洞的附近,我捡到一个灰绿色翻卷的的指甲,即使心中不情愿,也只能对张芸说:「坟墓里的尸体,已经从这里挖坑离开。」 「我们之前遇见的老太太,大概率就是她了。」 张芸低下头,默默的流泪。 我重新将坟坑给埋上,「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想要让奶奶入土为安。」张芸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摇了摇头,「想要让老太太家入土,并没有那么容易,她的执念很深,想要将执念消却,至少需要三个月。」 「可是如果不知道老太太因为什么犯执念,那么至少要等上三年,才能让这具残破的躯体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你现在才二十三岁,如果真照顾三年,就是二十六岁了。」 年华易逝,尤其是大学毕业后的几年,有着无限的可能与机会。 一旦度过,以后想要在大城市生存,就难上加难了。 张芸神色陷入挣扎,没有立即下决定,只是继续跪在坟前,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后离开。 下山后,我们又去昨天的小饭馆里吃了东西,我因为今天劳累饿了,吃得不少,张芸却心事重重的没动两口。. 姓王的店老板走上前,用抹布擦了把手,有些感慨的问:「小芸,大城市的饭菜是不是都很好吃?」 张芸愣了一下,「您怎么问这个?」 「记得以前你每次过生日,你奶奶都会带你来我这儿吃饭,那时候你可馋了,连最后一滴油都要用烧饼刮干净,吃得我都不用洗盘子。」 「过去,我的菜你竟然不爱吃了。」 张芸勉强一笑,「大叔别多心,不是不爱吃,我是有心事。」 「我得了一种怪病,忘掉了以前的许多事情,比如我和奶奶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我也都忘了。」 「您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我奶奶的事吗?」 胖老板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说:「我们家住在南和县西边,你们住在最东头,两边隔着二十几里地呢,我也不太清楚。」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一章墓穴免费阅读. 第四十二章 后悔 至于你奶奶,我只记得是个挺和善的小老太太,但是关于你们那里的事,我知道的时在不多。」 没从胖老板的口中得到有用消息,张芸忧心忡忡的吃了两口菜,就从饭店离开。 回宾馆的路途中,张芸低着头默默掉眼泪。 我问:「你在纠结些什么?」 「我考上的职位,还有半个月就要办理入职手续了,他们只招应届毕业生。」 「我是托了大学老师的关系,才有了入职的名额,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我再也不能在大城市入职。」 我平静说:「那我们明天早上就离开,为了一具尸体,根本不值得搭上自己转瞬即逝的前途。」 张芸没有回答,似乎还在犹豫。 回去以后,我洗了澡早早地睡觉,张芸还在我的旁边辗转反侧,估计今天晚上她是别想睡着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的时候,张芸还是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黑眼圈也变得更厉害了。 看到我起床后,她忽然坐起身,神情肃然而郑重的说道:「我决定了!」 「决定现在就离开?」 「不!如果留在这里照顾奶奶,我兴许会后悔一阵子,但如果离开了,我会因为这件事而一辈子后悔!」 「不能让奶奶入土为安,我良心不安!」 张芸无论怎么选择,在这种情况下都不算错。 既然主意已定,我向着她伸出手,「给我你的一缕头发。」 「你要头发干什么?」 「别问太多,给我就行了。还有,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大呼小叫的。」 张芸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即拔下一绺头发给我。 握住发丝的刹那,我的手掌燃起蓝盈盈的火苗,一缕青烟从中冒出,沿着窗外向前飞行。 我轻点张芸的眉心,沉声说:「现在我给你施加了隐匿咒决,只要你不开口讲话,就没有活人能看得见你! 张芸听出弦外之音,有些惊恐的问:「李先生,活人看不见我,是不是……别的东西就能看得见?」 「是的。死物是通过阳火辨认人的,我只是遮蔽了你的身体,并没有遮蔽你体内的阳火。」 我轻抓着张芸的胳膊,纵身一跃从三楼跳出,伴随着她短促的惊叫,我们沿着青烟升起的方向,迅速向前飘掠。 微风拂过面颊,张芸惊奇声道:「李先生,你会飞!?」 「尸体都能从墓穴中爬出,我会飞很奇怪么?」 张芸好奇且紧张的盯着脚下,渐渐的脸色有些发白,我提醒说:「顺着我们前进的方向看,否则的话你会忍不住头晕。」 目光平视地平线,看着朝阳升起的方向,体验无拘无束的感觉后,张芸忍不住感叹:「李先生,像你这样得到超脱的人,可以无拘无束畅游在天地之间,可真好啊。」 「不像我们,这些为了生计而奔波的芸芸众生,整天只知低着头,做些重复而无意义的事。」 张芸的话,越说情绪就越低落。 我问:「什么是有意义,什么是无意义?」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二章后悔免费阅读. 第四十三章 恳求 这个……」 张芸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我又说:「意义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你觉得我超脱了天地,可我只有曾经置身天地中,才能超脱这里。」 「那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一定是见惯了山崩地裂。」 「被千刀万剐,仍然不喊疼的人,一定是经受习惯了疼痛。」 「同样,超脱了苦难劳碌与奔波的人,必定习惯了这些东西。」 「我所经历的事,哪怕摘出一件,都足够普通人消化一辈子。」 张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您现在带我去哪?」 「去找你奶奶。」 我们跟随着白雾,一路绕过前方郊区的小山岗,烟雾钻入层层松树林,我们也落地脚步紧追着。 渐渐的,烟雾速度慢了下来,这也就代表着我们离老太太越来越近。 张芸抽了抽鼻子,皱着眉头说:「怎么有股子血腥味?」 我能看见,地上有不知什么兽类的毛发,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沾染在草丛上。 前边的灌木丛,隐约又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蹲在里头不断动弹。 张芸躲在我的身后,我轻轻拨开草丛,正看见里面穿着灰布的老太太,正蹲在地上,两手捧着什么东西正在撕咬。 鲜血与碎肉沾在她密密麻麻溃烂空洞的脸上,腮颊因为腐烂隐约可以看见颧骨。 她手里捧着的,隐约可以辨认出是黄鼠狼的尸体。 张芸惊声喊了声:「奶奶!」 喊声中,夹杂着惊恐沉重的思念,以及更为复杂的情绪。 看到自己的亲人,变成这幅狰狞的模样,任何人都会害怕的,可是来自于血缘的情愫,还是让张芸冲上了上。 她想要抓住诡异的老太太,可正啃咬东西的老太太,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抹惊慌,竟然转身就跑。. 「奶奶别跑,我是小芸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张芸跌跌撞撞的在后面追赶,我则跟在张芸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老太太。 现在的老太太,已经失去了神志,仅凭着脑袋里残存的情感与意志,在驱使着这具身体。 七弯八拐的跑了一会儿,老太太扎入山间的一处破败瓦舍里。 张芸停在院门口,抚摸着老旧的木门,与木门上斑驳褪色的春联,不由得潸然泪下。 「这里是我老家。」 来之前,我看到附近竖起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汉诺庄园开发区,按照上面的标注,未来这里要被推平,种植草皮做高尔夫球场。 我推门入内,看到原本逃跑的老太太,正蹲在房屋东北的墙角,用两只手吭哧吭哧的挖土。 她的手指骨头僵硬,上头覆盖着青绿色像鳞片一样的血痂,没过多会儿就掏出一个大洞。 挖过洞以后,老太太转身就朝着大门的方向跑,绕过我们想要跑出院门。 就在擦身而过的刹那,张芸竟然直接扑过去,死死的抱住老太太。 「奶奶,求您了,不要在跑了!」 张芸跪在地上,把脸埋在老太太脏兮兮油腻的衣袍上,两只手搂着她的后腰。 这一刻,张芸情绪崩塌,变得歇斯底里。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三章恳求免费阅读. 第四十四章 找人 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着,语无伦次的开口。 「从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不对劲,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觉得一定是自己忘了什么,可是想来想去,只能模模糊糊在脑子里有个念头,却怎么也不能回忆起具体的细节。」 「我记得从小到大,都有一个奶奶在照顾我,可她老人家到底是谁,我怎么也弄不明白!」 「最初我以为,是奶奶走的早,或许我没什么记忆,可每次梦里都会出现一个老太太的身影!」 「李爷爷给了我一张符,让我不梦见您,可我都偷偷的没有戴在身上,我觉得您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慢慢的,我开始回忆起了曾经的点点滴滴,是您一直照顾我长大!」 「可是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在家乡两个月的记忆,我却全忘了!」 「因为这件事情,我去看了心理医生。那个医生告诉我,或许在那两个月里,我做了什么自己也无法接受的坏事,无法原谅自己,所以大脑自己选择遗忘!」 「我记得临离开之前,您已经老到下床上厕所都困难,可我还是走了!」 「一定是因为我离开,把您活活饿死,所以您才一直执念不散,而我选择了忘记这件丧尽天良的事!」 「我知道,自己犯的错哪怕死了也不够弥补!」 「所以这一次,我不会一错再错了!三个月也好,三年也罢,我一定会将您照顾好,给您送终!」 此时的张芸,已经哭成了泪人。 我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不是滋味。 按照张芸的说法,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的确在道义上说不过去,理应在这里为老人送终。 可我觉得,事情并不像张芸所说的那样。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如果她真能狠心到,抛弃垂朽的老人,一个人独自上路,那么她今天必定不会有后悔的表现。 我将张芸搀扶起,语重心长的说道:「你遗忘的那段记忆,或许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说着,我将老太太的尸体从地窖中拖出,她刚出来就蜷缩身体,蹲在地上,说什么也不愿意抬头。 从她的表现可以看出,老太太是拥有神志的。 我问张芸:「你记不记得,这个地窖以前是干什么用的?」 张芸抽噎着说:「以前这里是个装萝卜的菜窖,后来不用就被埋掉了。」 我拿了个铁锹,一点点把坍塌一半的菜窖给挖开。 老太太的尸体跑到这儿,一头扎进菜窖,应该并不是为了逃跑,而是想要告诉我们些什么。 挖掘了一会儿,我从最底部找到了一个尘封的木头匣子。 在我拿出匣子时候,老太太从缩成一团的状态,露出了脑袋,直直的盯着我手里的匣子,表情看起来有些畏惧。 我把匣子递给张芸,「喏,你奶奶留给你的,自己打开吧。」 接过匣子的张芸,用腰间的钥匙,轻而易举的撬开锁头,在看到里面放着的东西的瞬间,泪水湿润眼眶。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四章找人免费阅读. 第四十五章 盒子 我看见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银质手镯,两个耳环,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以及皱皱巴巴的钞票。 盒子里装着的东西,应该就是老太太留给张芸的遗产。 忽然,老太太艰难的张开嘴,吱吱咯咯的想要说些什么。 她的尸体腐烂太久,喉管估计僵硬得像钢铁一样,根本没办法说话。 我走上前,将手指轻点老太太的眉心,感应她的心念,并翻译说:「当年的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前,你为了照顾奶奶,把录取通知书给藏起来了,准备等你奶奶病好以后,重新参加考试,带着奶奶一起离开。」 「你奶奶在发现以后,严厉的斥责了你一顿,要你立即参加入学。」 「你们大吵了一架,跑出了家门。」 「你奶奶拜托曾经的故人,找到了一种能让人记忆错乱的药,可以让你忘记故乡,安安心心的到城市就读。」 「那种药很管用,你服下以后,就真的晕晕乎乎的来到了大学,并对故乡的记忆越来越淡。」 张芸惊声问:「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关于药材的事,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告诉张芸。 因为给老太太这种药物的,并不是别人,而是我爷爷李半山。 说是药物,其实是一种阻断记忆的咒语。 只不过爷爷施展的咒语,我也没办法解开,万一真弄错了,容易伤到张芸的灵魂。 不过我注意到,老太太体内的生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我说:「老人的执念,应该就是为了看你最后一眼,以及将匣子里的东西交给你。」 「风餐露宿折磨,老人也该投胎转世了,让她安心去吧。」 话音落下,老太太的尸体随着风化为尘土,飘散在老屋宅邸下的山坡。 张芸哽咽朝着奶奶,磕了几个响头。 花了一天的时间,给爷爷奶奶烧纸后,我们就该离开了。 抱着一匣子最后的念想,张芸买了回珠州的火车票,我们再度踏上了绿皮车。 回去的路上,张芸拿出怀里的小本本,期冀的看着我:「你知不知道,李爷爷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要随便糊弄一句,可是看到张芸真挚的眼神,还是说了实话。 「他不会回来了。」 见张芸的眼神渐渐变得失落,我又改口说:「不过以他的实力,或许正在某个你不知名的角落里,偷偷的打量着这里。」 「那好吧。」 张芸从兜里掏出小本本,认认真真的说:「自从上大学以后,李爷爷资助我的生活费与学费,总共是四八百元,既然他老人家不回来,这比钱应该由你掌管。」 「李先生,把你的微信加我一下,我给你转账。」 我掏出衣兜,看着老式诺基亚手机,不由尴尬一笑。 「算了,你们年轻人玩的东西,我是不太懂的。」 「我爷爷在你的身上,并没有做好事,他给你的这笔钱,就当是赎罪了吧。」 张芸迷茫的望着我,又追问了几句,我并没有告诉她事情的原委,免得让她心乱。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五章盒子免费阅读. 第四十六章 如果 如果当初,爷爷没有拿出迷惑神魂的药,或许现在的张芸是个乡村的小土妞,伺候着奶奶养老送终,庸庸碌碌的一辈子。 我不知道,这样做的张芸,究竟会觉得内心充实,还是会因为没有上大学的事,遗憾终生。 如果我没有带着张芸追寻事情真相,而是简简单单用符咒帮她解决噩梦,老太太仍然会在几年后投胎转世,张芸也不会受到良心的折磨。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已然迷惘了。 隐约中,我明白了爷爷给我留下天赐卦局的意义。 佛家有三层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见自己,我做到了。 曾经在人间界,以一己之力阻挡了灭世灾劫,身死魂灭后,用心念的力量重塑肉身与灵魂。 见天地,我也做到了。 在仙界时,领悟雷霆真谛,一举成神,拥有了几乎与爷爷比肩的力量! 实力达到我这种境界,几乎不可能再经历生死厮杀了,否则三界极有可能要回到石器时代。 至于见众生,我至今为止还不太懂,只是隐约心里有个猜测。 前两个一个是认识自己的力量,另一个是见识世界的力量,最后一步见众生,应该是与精神力有关。 至于这份力量什么时候能悟透,就只能看天了。 回到珠州,我陪着张芸一起买了一套房子,三室一厅的小屋,看上去样子不错,至少对她来说,有个安身立命的资本。 从老家南和县回来以后,张芸也就不做噩梦了。.. 至于爷爷给她的那笔钱,我也没要,就算是给她省下个装修钱。 今儿是周末,安全总署那边没啥事,戴天晴跑到四合院里找我逗闷子。 早上九点多钟,秋高气爽,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我摆了一张茶桌,翘着二郎腿躺在那里晒太阳,戴天晴就坐在我对面,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水。 茶水都快泡得没颜色了,戴天晴纤眉微蹙,「自己的泡的茶水自己不喝,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我这才醒过身来,抿一口冷却了的茶水,喃喃的说:「自从上次张芸走了以后,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怎么,惦记人家小姑娘漂亮?」 「是挺漂亮,可也不至于让我心里头发堵。」 「见自己,见天地我都知道,见众生,可芸芸众生这么多,我该见谁是好?」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戴天晴懒洋洋的看着我,「最近挺无聊的,你不是有一种窜来窜去的功夫么,能不能带我去别的地方转一转。」 「周末休假只有一天,坐车也来不及。」 我问:「你想去哪?」 「去个有水的地方吧,珠州全是山,海水又有腥咸味,实在是看腻了。」 我一手抓着茶桌,另一手抓着戴天晴的椅子,前方景色迅速飞转。 等再睁开眼时,我们已经到了一处巨大的湖边。 戴天晴好奇打量着周围,碧草如茵,湖泊明净,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已经是红霞满天。 「这里是哪儿?」 「别管哪儿,景色不错就行。」 前边的湖水不错,刚好茶喝完了,我把养生壶灌满,刚坐上炉子想要打开。 好家伙,没电。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六章如果免费阅读. 第四十七章 飞升 算了,尝尝冷泡茶吧。」 我在茶壶里放了许多茶叶,灌入冷水闷了一会儿,倒出来以后尝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 沉默着看过天边的夕阳,在暗夜降临时,戴天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站起身说:「我准备最近前往仙界!」 我愣了一下,「这么快?」 「是的。」 戴天晴凝重点了点头,「以前我不走,是因为放心不下这里,你来以后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我问:「你现在的实力怎么样?」 戴天晴从旁边的树上折断一根柳枝,朝着前方轻轻一挥,速度看似缓慢,却带着无穷的威力,直接将前方巨大湖泊从中央一分为二。 一招过后,我能看见湖泊的河底,过了好久两边的水流才汇聚成一处。 我从中看出剑道的痕迹,估计以后戴天晴会因剑法成神。 我点了点头,「你的实力足够了。」 戴天晴纤眉微蹙,「可是没有灵石,我想要踏上仙途,还需要一个契机。」 「管他契机不契机的,我先带你上去看看。」 我轻轻一挥手,周围景象风云变幻,再睁开眼时,我们已经站在了仙界南域,曾经的万寿园旧址下。 现在的仙界,和我想象中相差无几。 前期因为厉鬼的肆虐,导致仙界人人自危,甚至开始往妖界跑。 厉鬼的出现,所有人都以为会天地动荡,仙界人大批进入妖界,会有一场大战。 事实情况恰恰相反,那些烧杀抢掠为声的仙界修士,被厉鬼追着满世界跑,反而那些习惯清秀,人畜无害与世无争的人们,能够安定的修炼和生活。 这些人不愿意和妖界拼命,竟然直接融入了妖界的地盘。 厉鬼屠戮一批人以后,肃清者联盟的势力针对厉鬼,开始迅速的发展起来。 同时熟悉了厉鬼习性的人们,也开始重返仙界的地盘,基本稳定了下来。 以前的仙界只需混乱,有了厉鬼出现以后,反而都变得规矩了许多。 肃清者联盟在宫敏的率领下,正在蓬勃的发展着。 在出现在仙界的刹那,戴天晴不由惊奇的瞪圆了眼,「这里……灵力好浓郁!」 「不仅灵力浓郁,而且更加纯粹呢。」 我淡笑着说:「在离开仙界之前,我创立了一个新的肃清者联盟,现在发展的还不错,你在这里认真修炼,相信不久以后就能达到我的程度。」 戴天晴有些发懵,「你……你在仙界都能自成势力!?」 「是。」 「那这个势力有多大?」 「但凡仙界土壤能遍及的地方,都有我们的分部,所以你不用有任何担心。」 戴天晴似乎意识到不对,神情凝重的盯着我,「李天赐,我总觉得你有太多事情瞒着我!」 「你现在的实力,到底是什么层次!?」 我犹豫了一下,「这么说吧。在你眼中的天地山川,在我眼中只不过是规则的演化。」 「我可以随意的创造它们,同时也可以毁灭它们。」 「当你能到达我的实力时,我们就可以再见面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七章飞升免费阅读. 第四十八章 新年特辑 再追问下去,我怕把自己的老底都给戴天晴透个精光。 知道我的身份以后,戴天晴总觉得有靠山撑着,修炼的速度估计会缓慢得不像话。 我直接甩手撑开光幕,「有事去找宫敏,她那里有你所需要的一切。」 「喂,你等等!」 话音落下,我不顾戴天晴的挽留,直接消失在原地。 等我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古玩一条街的四合院内。 在仙界时,我就听见了敲门声,这会儿敢忙把门打开,正看见一个女人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 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穿着职业西服,中长发耷拉在肩膀,梳得一丝不苟,女士高跟鞋上蒙了一层灰尘,应该是销售或保险员。 我问:「你找谁?」 「我找李半山先生。」 「你是……」 「我是在网上看到李半山先生的帖子,来求助的。」 「帖子?贴在哪儿了?」 女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说的是网上发帖子,又不是贴在哪里的告示,你不会连这个也不懂吧。」 网上发帖子,这绝不可能! 我平静声说:「李半山是我爷爷,他老人家从来不上网,应该是有人在造谣,你找错人了。」 说着,我就要关门。 「哎,等一下!」 女人顺势挤入房门,掏出手机来递给我,「不信你看,他老人家刚才还发了帖子呢!」 我接过女人的手机,知乎上赫然有一个名字叫三生万物的人发的帖子,显示时间是三十秒之前。 「孙子给上面送来一个有潜力的人,预计百年内能成正果,有她帮忙,我又能少值班一万年。」 看到帖子,我不由得满头黑线。 爷爷究竟是有多无聊,在上头也要弄个手机,专门负责给我添麻烦。 我立即把手机递过去,「你弄错了,估计这老人精神有问题,我不认识他。」 我把手机递过去的刹那,屏幕震动了一下,显示三生万物又更新了一条帖子。 帖子只显示两个字,「帮她。」 我瞥了一眼手机,无奈的道:「请进吧。」 女人接过手机时,并没有看到帖子,于是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你这人,怎么反复无常的,看着有点不靠谱。」 「我是来找李半山老人家的,他人在哪?」 「回老家安享晚年去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你有什么事情找我也是一样的。」 女人狐疑的盯着我许久,「你行么?」 「我又不收你钱,只是替我爷爷帮忙照顾一下他的老主顾而已,无论行与不行,让我试试总不吃亏。」 「好吧。」 女人有些不满意,但还是从门口一辆小轿车内,拎出了一箱子牛奶和火腿。 「东西不多,全当麻烦你了。」 在把东西递过来时,我观察到女人把放在礼品盒里的红包,偷偷抽出来塞在自己兜里。 如果今天是爷爷在这里,红包估计是要给出去了。 我没有接过东西,「说了免费帮忙,就是免费帮忙,把东西拿回去。」 女人愣了一下,还是把礼物放回车里。 出门放东西的时候,我清楚的听到了她的嘟囔:「什么不要,你就是想先把我唬住了,然后要更多。」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八章新年特辑免费阅读. 第四十九章 新年特辑 我装作没有听见,坐在客厅倒了茶水等着。 既然是爷爷介绍她来的,总归是要给点面子。 没过多会儿,女人颇有些不客气的在我对面落座,估计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她年纪三十岁,我看起来最多二十,不把我当回事倒也正常。 我问:「你找我有什么事相求?」 秦云霓仍信不过我,故意找茬的道:「小师傅,你继承了李大师的本事了吗?」 「当然。」 「那你算算,我是为什么来的?」 我平静说:「姻缘。」 秦云霓先是一惊,旋即眼珠咕噜一转,估计以为我是蒙的,继续对我进行刁难。 「你能不能猜出点别的?」 「秦云霓,原名秦小云,今年三十岁整,老家是柳树沟……」 「停!」 秦云霓吓的站起身,「小师傅,你这些讯息是从哪里知道的!?」 「算的。」 我淡然说:「七天之前,你和前任男朋友分手,现在离过年就剩下最了,你着急找个男朋友回家过年,否则怕被家里人催婚相亲。」 秦云霓激动地脸色涨红,「您真是神了!」 「过奖。」 观秦云霓的面相,能看出她情途坎坷,但面容身材姣好,是个中上等的美女,只要能安下心,以后还是能够一帆风顺的。 我寻摸了一圈,从衣柜里的毛衣抽出一根红线,一头缠绕在秦云霓的手腕,另一头轻轻的一捻。 冥冥之中,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秦云霓,让她往前走。 见识过我的手段,秦云霓惊喜得两只眼睛放光,「小师傅,你简直是个活神仙!」 「我的年龄比你大,叫李先生吧。」 仔细算起来,我的年龄已经是四十多岁,看起来成熟的秦云霓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个小姑娘。 秦云霓惊奇的看着我,「你今年多大年纪?」 「大概四十。」 「天哪!」 秦云霓瞪圆了眼睛,「李先生,你的脸蛋是怎么保养这么好的,又白又嫩像小姑娘,能不能教教我?」 女人提起驻颜,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 我敷衍说:「多做善事,能有所改善。」 这话虽是敷衍,但也没错。 做善事的人有气运加身,黑眼圈变浅,肤色饱满皱纹变少,可不就是能改善么。 秦云霓点头像小鸡啄米,「我一定按您说的做。」 「行了,跟着红线往前走,它会自动缠绕住和你有缘分的人。」 秦云霓呆了一下,「我的有缘人就在附近?」 「是。」 其实谁和谁在一起,并不是命中注定的,而是机缘巧合。 性格相似,甚至长相相似的人有很多,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缘分的牵引,双方就能走在一起。 还就要过年了,今天古玩一条街有庙会,还有商场大打折,出来的适龄男性特别多,而红线会跟着秦云霓的性格,匹配最合适她的一个。 秦云霓朝着我鞠了一躬,并迅速从兜里抽出所有的钞票,大概是一多块放在桌上。 「李先生,如果您真能帮我找到如意郎君,我一定给您送个金字牌匾!」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九章新年特辑免费阅读. 第五十章 新年特辑 说完,秦云霓一路小跑的离开,我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我跟着她一起跑过前门大街,拐了几个弯,一直来到街口的一个胡同。 穿着蓝色衣服的外卖员,这会儿捧着一个快餐饭盒蹲在地上,扒拉着里头热腾腾的面条。 气喘吁吁的秦云霓站在外卖员的面前,呆滞了好一会儿。 红线寻找到主人,已经失去力量耷拉在地上。 看着面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秦云霓似乎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圈以后,只能无奈的开口,「帅哥,你好。」 外卖小哥有些受宠若惊,赶忙掏出纸巾擦了擦嘴,有些局促的低头盯着脚尖,生涩回了一声:「你好。」 秦云霓抱着一丝不太可能存在的希望询问:「你是这儿的本地人吗?」 换做旁人被这样开门见山查户口似的盘问,肯定会不耐烦。 可是小伙子脾气格外好,挠了挠头有些害羞的说:「我是外地打工来的。」 「是大学生打暑假工,还是家里让你出来锻炼生活?」 「您说啥呢,我就是高中毕业家里没钱,出来讨生活。」 小伙子终于鼓起勇气,掏出有些发旧的手机,「美女方不方便加个微信,我们具体了解一下。」 「好吧。」 秦云霓硬着头皮和小伙子互加微信,我本以为两个人之间还要聊些什么,没想到秦云霓直接拽着我的胳膊匆匆的从胡同离开。 小伙子看了一眼手机,抹了抹嘴继续送餐。 「哎呀,李先生你这是给我找的什么如意郎君,怎么是个送外卖的。」 我淡然询问:「那你喜欢什么职业的?」 「好歹是身份体面一些的,或者有车有房。」秦云霓有些骄傲地说:「您别看我穿的不怎么样,一个月工资能有七八千呢!」 「既然你看条件不看缘分,干脆去婚姻介绍所,来我这里干什么?」 从刚才小伙子的命数可以看出,他前半生坎坷后,半生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有所成就。 今年过后,他攒足了十万块钱的本金,会回到老家开一个饭馆,日后生意红火,一年净赚十万以上,在小县城里丰衣足食的过一辈子。 而且这个人忠厚老实、诚实上进,如果秦云霓跟着他,一辈子都享福。 可惜,两个人注定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忙我已经帮了,既然你不领情我也没什么办法。」 「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你还是不满意就另请高明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秦云霓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似的,拽着我不愿意撒手,「李先生你一定要帮我,除了你我已经信不过别人了。」 我无奈道:「你想让我怎么帮忙?」 「找不找得到如意郎君我暂时不着急,你能不能先帮我糊弄过父母的一关。」 「怎么糊弄?」 「你冒充一下我男朋友,最多跟着我在老家住三天,我每天给你一千块当报酬。」 我鄙夷的说,「像这种欺骗老人的事情我做不出,你干脆去夜总会找个少爷,一天都花不到一千块。」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章新年特辑免费阅读. 第五十一章 新年特辑 他们那些人看起来花里胡哨,一身的浮夸气息,根本装也装不像。」 我不由得一愣,「你还真找过?」 「您胡说什么呢!以前和朋友出去玩儿的时候见过,我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找那些人干什么!」 我仔细观察秦云霓的命数,虽说她比较爱玩,谈过的男朋友很多,但是私生活并不浮夸和糜烂。 我问:「你为什么非要找个男朋友回家?」 「因为如果我不找的话,我父母和叔叔阿姨们,会找出一大堆奇形怪状的男人和我相亲。」 秦云霓垂头丧气地说:「之前还给我找过一个四十多岁二婚带俩孩子的,说是家里有钱。」 我无奈折中说:「要不然这样吧,我跟着你回家,但是绝不能骗人。」 「我会帮你把关,如果你父母找的相亲对象比较合适,促成一段姻缘也不错。」 「如果那些人不靠谱,你回绝的时候也好有个帮腔的。」 虽说有些不情愿,但秦云霓也只好点头。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秦云霓急匆匆的开着那辆二手黑色小轿车,赶到了四合院的门口。 「李先生,我们该出发了。」 我不慌不忙的在门口喝着茶,「你先去吧,四个小时之后我在你家村口附近会合。」 秦云霓好奇地问:「您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我有自己的司机。」 环顾了一圈巨大的宅子,秦云霓羡慕地点了点头,「住这样大的豪宅,您肯定平时出门都开豪车。」 「算是吧。」 「能不能带我一个?」 「不能。」 碰了一鼻子灰的秦云霓,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在院子里悠闲的喝了四个小时的茶,我估摸着秦云霓该到了,于是站起身一步踏出,等身体落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一处小村的村口马路旁。 村子不大,隐约错落着两百多户人家,四面都是山,除了村口的一条水泥路之外,剩下的都是土路。 看样子,秦云霓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 像她这样长得漂亮性格好强,一个月在大城市能拿到七八千的姑娘,的确不太愿意回到小城市去相亲。 我刚赶到不过三分钟,远处一辆黑色小汽车缓缓驶来,并在我身前不远处停下。 秦云霓抓着把手慢慢摇下车窗,惊愕的看着我,「李先生,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打开门,进入副驾驶,「走吧,去你家。」 车子在乡间土路上行驶,一路上秦云霓都喋喋不休着,我闭目养神装作没听见。 车子在一处还算体面的二层农家小院门口停下,秦云霓揉了揉自己苦巴巴的脸,勉强做出一副笑容,「妈,我回来啦。」 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来岁模样,与秦云霓有些相似的妇女,一脸喜悦的搂着她,「好闺女,快想死妈了。」 「咋样,今年把男朋友带回家了没有?」 我刚好从副驾驶下车,犹豫了一下,打了声招呼,「你好。」 真要算起来,这个女人比我大了不到十岁,在我刚出山的时候,她也就和秦云霓一样大,我绝不能叫阿姨。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一章新年特辑免费阅读. 第五十二章 新年特辑 秦云霓故意打马虎眼,「妈你别介意,小李这个人比较怕生,一紧张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了。」 「哎呀没事儿,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进来。」 小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桌上放着瓜果茶点,秦云霓的母亲满脸笑意的看着我,我听见她讲:「小伙子多大年纪,和我闺女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平静声音说:「一天之前认识,我是个算命先生。秦云霓小姐聘请我来,是为了帮她算姻缘。」 「这两天相亲的时候,我也好帮着把一把关。」 顿时,秦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死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估计今天秦云霓是想赶鸭子上架,含含糊糊的把我说成是她男朋友,没想到我一点面子也不给。 幽怨的撇了我一眼后,秦云霓只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秦母显然并不相信我,一副防贼模样盯着我许久,警惕的询问:「李先生,我闺女请你一趟花了多少钱?」 「分文不取。」 「那你不是赔本赚吆喝吗?」 「我帮人纯粹看缘分,不看钱。」 秦母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但大过年的也不好赶人,只好勉强的说:「小李,你大老远的来,怎么说也得吃了饭再走。」 「这样吧,我出去订一桌菜,吃完饭以后让我闺女开车送你回去。」 「哎呀,妈,李先生是我的客人,大过年的,没你这样赶人走的。」 随后秦云霓热情的拽着我上楼,「李先生,这里是我们家的客房,你看缺什么,尽管招呼我去村里的供销超市买。」 能够看得出,楼上客房是为新姑爷准备的,新枕头新被褥都是上好的绸缎面料,屋子里各种用品一应俱全。 可惜秦母并没有等来期盼已久的姑爷,而是等来我这个算命的,难怪她这么失望。 把我送上楼以后,秦云霓赶忙说:「李先生你先休息,我下去和我妈说两句。」 为了不扫秦母的兴,我赶忙说:「我没必要住在你家,等你什么时候相亲给我打个电话,我随叫随到。」 「那哪行啊,这里离市区四个多小时的车程,我这是求你帮忙,哪有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道理。」 「啥也不说了,你今天就在这里住下,我保证让我妈不说闲话。」 没等我开口答应,秦云霓就急匆匆的下了楼,她这风风火火的性格,和秦母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坐在二楼的客房里,我能清楚的听到一楼的谈话声。 「傻闺女,你领个小白脸回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是个算命的。」 「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哎呀妈,你胡说什么呢。李先生是我认识的一个高人的孙子,本事可大着呢。」 「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本事能有多大?依我看,你就是老牛吃嫩草!」 秦母愤愤的说道:「看这小家伙模样,十八岁都有可能,你今年都三十一了,也不知道害羞。」 「胡说,我才三十周岁。」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二章新年特辑免费阅读. 第五十三章 新年特辑 虚岁三十一,毛岁三十二,晃岁三十三……」 「哎呀行了!这样说咱俩都能论姐妹了。」 「你个死丫头,说话没大没小的!」 眼看着母女两人快要吵架,我无奈下楼询问:「秦女士我不是骗子,只是个算命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对不起小李先生,我这个人可不信鬼神。」 秦母嘴上说着对不起,可是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我问你,最近半年里是不是经常腰酸背疼头晕眼花,干什么都觉得没力气。」 稍有愣神后,秦母气得在秦云霓的腰上掐了一把,「你个死妮子,怎么啥事儿都和外人说。」 秦云霓一脸委屈,「妈,这个不是我说的,是李先生自己算出来的。」 「你俩商量好了,一起骗我是吧。」 为了不让两人继续吵起来,我赶忙打断说:「你是肾水充足,养火不济造成的阳虚,我可以为你医治。」 秦母仍旧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啊,如果你想卖给我什么灵丹妙药,还有符纸之类的,我可不花钱买。」 下一瞬,我的手指在虚空中划过一道道金光,金光化作撰文,一股脑的钻入秦母的腰腹位置。 一股暖流过后,秦母摸了摸自己的腰又活动两下胳膊,惊奇的道:「哎呀,我的妈呀,老毛病竟然真的被治好了!」 「小李先生……不对!李先生,你可真是个活神仙!」 我问:「现在我能上楼休息了吗?」 「嗯,这话说的,您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缺什么随意使唤,我们娘俩保证给您备齐。」 「不必拘谨,我就是个会法术的普通人而已,三天之后解决过秦云霓相亲的事情,我就会自己离开。」 临上楼之前我还警告了一句,「就算在三天里你找不到如意郎君,也不许来缠着我。 秦云霓伸出三根手指头,「就这三天,我保证以后不打扰您清静。」 「嗯,夜里我躺在床上,目光眺望窗外小村里挂满的红灯笼,偶尔还有小孩儿在路边放炮仗,乒乒乓乓的声音让寂静的夜欢闹了许多。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马上就要过新年了,今年在小村里安逸的度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在楼上休息的时候,楼下的秦母可没有闲着。 见识过我的本事,秦母开始疯狂的给各大亲戚打电话,一场接着一场的相亲疯狂预约,就希望我能从中挑出一个最好的来。 其实他们这样做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结婚就像是开垦一块荒地,并种下一颗值得自己期待的果实。 而我可以提供给秦云霓相对肥沃的土壤,但播种的还是她自己。 勤加浇水施肥,精心试弄土地,哪怕是再贫瘠的土壤都会变得肥沃。 如果站着土壤肥沃种子好养活,结婚之后就开始肆无忌惮,那么再好的土地都会变得荒芜。 第二天一大早,第一个相亲对象就到了家里。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三章新年特辑免费阅读. 第五十四章 新年特辑 没等秦母催促,我就早早的下楼来到客厅。 客厅里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光头,个子不高,但身板结实,穿着红色西裤黑貂绒,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手里还把玩路虎车钥匙。 秦云霓换了一身新的连衣裙,看着格外漂亮,也显得年轻了几岁,美中不足的是布料太薄,冻得直哆嗦。 见到我,秦母一脸热情端上来茶水,「李先生,昨天睡得还好吗?」 「挺好的。」 我悄然在杯子上划过几道符咒,旋即将杯子递给秦云霓,「喝一口,暖暖身子。」 看到这一幕,路虎大哥脸色有些难看,「他是谁?」 秦母愣了一下,打圆场说:「这是我们家小云的表哥,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无论男女,在择偶的时候,都免不了一种攀比欲。 女人比的就是容貌、身材、化妆品与品位。 男人比的,就只有物质了。 路虎大哥把我当成了潜在比较的对手,翘着二郎腿格外傲然的问:「大表哥,你是干啥工作的?」 「算命。」 「算命能赚几个钱?要不来我建筑公司,给我当经理,每个月我给你一万!」 我只是来帮忙相亲的,并不想搅局,于是态度格外客气说:「多谢好意,我的收入还可以,目前没想过换工作。」 「嗨,男人的志气就该大一点,怎么能只满足于收入还可以,你得和我一样,想着赚大钱。」 路虎大哥继续问:「你的店铺在哪儿?」 「珠州的古玩一条街。」 「古玩一条街大着呢,不过都是别墅区,我说你具体租的哪间房?」 我顿了顿,「没有租房,就是住别墅。」 十年过去,现在的古玩一条街,已经发展为城中区,一套别墅的价值万。 听到我这么说,路虎大哥顿时偃旗息鼓。 就在他脸色有些不好看时,秦云霓似乎也是没瞧中,有些敷衍的说:「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你给我回来!」 秦母一把将秦云霓拽住,旋即满脸笑容的问:「小王,你是干什么工作啊?」 「包工地,干工程,一年赚个百十来万还是洒洒水。」 路虎大哥翘起二郎腿,格外骄傲的说,「以后秦云妹子嫁给我,保证吃香的喝辣的,想要什么名牌包和衣服,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句话,也把秦云霓给吸引住了。 「你很有钱?」 「这话说的,哪个没钱人敢开路虎。」 路虎大哥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妹子,虽然哥年龄大了一点,但年龄越大越会疼人,跟着哥以后绝对把你当闺女养。」 路虎大哥一身土大款的气质,但是对于身为保险销售员,年轻时候就在外摸爬滚打,受过太多没钱的苦的秦云霓来说,这个气质格外有吸引力。 感情这东西,向来不是荷尔蒙分泌的一见钟情,而是日久生情。 秦云霓长得漂亮,气质好,因为多年的摸爬滚打,更懂得男人的心思。 如果两个人结合在一起,还真是不错的姻缘。 可惜,路虎大哥的土豪身份,是假的。 秦云霓有些犹豫的问:「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八,比你大八岁,不过身体好,生育肯定是没问题!」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四章新年特辑免费阅读. 第五十五章 新年特辑 路虎大哥把胸口拍得啪啪作响,忍不住咳嗽两声,「老妹,哥家住的也是大别墅,嫁给哥少不了你的甜头!」 秦母推搡着秦云霓的肩膀,「小王这么好的人,还犹豫什么呢,先应下来相处着,合不合适再说。」 话说半截,秦母又笑呵呵的对路虎大哥说:「小王,我们家闺女是规矩孩子,也不图钱,主要图你人实诚,靠得住。」 「彩礼钱阿姨一分不要,但婚后你可一定要对我闺女好。」 秦云霓脸上笑容格外灿烂,「阿姨你就放心吧,大妹子跟了我,那就是掉进蜜罐子里,保证吃不了丁点苦头。」 家里有钱,为人憨厚,虽说年纪大了点,但也能够相处。 秦云霓犹豫了一会儿,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那就试试吧。」 能够看得出,秦母也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否则绝对不会要彩礼。 秦云霓是个颠沛流离习惯了,而且需要稳定优越生活的人,路虎大哥的人设,也符合他的择偶条件。 如果今天我不在的话,可能俩人真就在一块儿了。 我站起身说:「王先生,你和秦云霓并不适合,请回吧。」 秦母愣了,「李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破不说破,万事留三分,是算命的规矩。 我不用守规矩,但也不至于和一个陌生人撕破脸。 秦云霓对我格外信任,因此看向路虎大哥的眼神中尽是警惕,「李先生,这家伙是不是有问题?」 「大妹子,你这是说的啥话呀,我……我能有什么问题!」 路虎大哥急了,指着我的鼻梁骨,「你小子给我说清楚,凭啥不让大妹子跟我?」 「如果说不好,我给你的肋骨叉子打断!」 秦母也吓了一跳,「小王,有话好好说,可不能动手。」 我面无表情问:「你真的要我说?」 「说!你说不明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 我到了门口,用铁锹在路虎的车标上轻轻那么一撬,车标立即脱落。 随后我打开牵扯引擎盖,里面乱七八糟的像是个垃圾场。 「路虎是假的,一辆几万块的普通车子,套上了路虎车壳,开起来从后头冒黑烟。」 「你的身份也是假的。据我所知,你的工程烂尾,工程款拖欠已经列入老赖名单,别墅也被扣押。」 「现在的你,不仅一穷二白,还有大量的欠款。」 「你离过一次婚,你妻子和你离婚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嫌弃你穷,而是因为你破产之后酗酒家暴。」 我的话,彻底撕开了路虎大哥的遮羞布。 他脸色渐渐的阴沉,恼羞成怒的抡圆了巴掌,朝着我后脑勺招呼。 「坏老子好事,我他妈抽死你!」 啪—— 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抽在我的脑袋上,我的脖子三百六十度旋转,流血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路虎大哥,身体后仰直挺挺躺在地上。 脊椎骨的三百六十度旋转,吓得路虎大哥呆滞几秒,随后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 「我……我杀人了!」 他双眼通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呆滞看着自己的手,而后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不想坐牢,对不起!」 路虎大哥哭着将我的「尸体」推开,随后冲入破烂的路虎车,一脚油门疯狂的开始逃窜。 秦云霓和秦母站在旁边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面无表情的站直了身子,把脑袋拧回去,「行了,见下一个相亲对象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五章新年特辑免费阅读. 第五十六章 相亲 除了差点没把路虎大哥给吓死以外,秦云霓和秦母也吓得够呛。 她们惊魂甫定,直到看见我坐在客厅里,若无其事的喝茶吃茶点。 继昨天看到我神乎其技的手段以后,今天的秦母再次受到冲击,忽然捂着头蹲下。 我猜测,她是想到了什么。 二十年前发生的那场大灾难持续了近十年,哪怕天道规则想要拼命抹除,也会有些人记起。 天道规则给秦母记忆的封禁,被我如今的刺激打开了一条缝隙,哪怕她不能全部记起,也能想起个模糊大概。 「我……我记得二十年前,有一场大灾,鬼怪横行。」 「那年我二十一岁,云霓刚出生不久,他爹就被恶鬼给害死了,我们就成了孤儿寡母。」 「是一个姓李的年轻人把我们给救了,可这件事不知怎么的,被我慢慢忘得一干二净。」 秦母越说越激动,「我记得那个人叫李天赐,肃清者联盟护送我撤退的时候,我还见过他!」 「对了,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李先生,你就是那个李天赐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有些东西干系太大,不让你们想是为了保护你们,别执着于过去,还是想想云霓的相亲吧。」 秦母哽咽着点了点头,「您说的对,那段日子太可怕了,想起来白天睁着眼都要做噩梦。」 秦云霓一脸的疑惑,「妈,您瞎说什么呢。」 「二十年前见过李先生,那他岂不是和您一样大?」 我点了点头,「差不多。」 秦云霓吓了一大跳,旋即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嗔怒指着我,「你个骗子,你之前还说我老牛吃嫩草,你才是老牛!」 秦母板着脸拧起秦云霓的耳朵,「瞎说什么呢,还不快给李先生道歉!」 「对不起行了吧。」 「死妮子,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李先生曾经……」 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想要找如意郎君,就相亲下一个吧,我也好帮你把把关。」 很快,下一个相亲对象到场。 这一次,不用我把关,秦云霓自己都没看上。 从早上八点钟到下午四点钟,都没有一个男人能入的了秦云霓的法眼。 钟的时候,秦母叹了口气,「你这妮子,高矮胖瘦你都瞧不上,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成不成的碰碰运气吧。」 相亲不成的事,还真不怪秦云霓,她是从大城市里走出来的,倒不是地位比别人高,只是人生观价值观和思想观,和村里的孩子已经有很大不一样。 一个想着工作晋升机会,一个想着稳扎稳打,各有优劣不能比较,只是道路不同而已。 很快,门外有车子的声音,是秦云霓的相亲对象到了。 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进门,还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满脸的歉意。 「对不起,路上车胎扎了换个备胎,让你们久等了。」 男人三十来岁,模样举止彬彬有礼,格外容易给人好感。 果不其然,秦云霓看到中年男人,眼前也是一亮。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六章相亲免费阅读. 抱歉请个假(有时间我熬夜写点) 抱歉大家,过年走亲戚 《风水异闻录》抱歉请个假(有时间我熬夜写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骗局 寒暄过后,男人自我介绍说:「我叫陈文杰,今年三十岁,是珠州本地人,从事金融行业,月薪三万左右,目前在珠州市区全款买了一套房。」 月薪三万,对珠州这种小城市来说,已经是顶了天。 果不其然,秦云霓的眼睛越来越明亮,「陈先生,你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没在身边找到合适的?」 陈文杰面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我对自己的人生很有规划,三十岁之前打拼事业,三十岁再考虑成家的事。」 「幸亏我没有着急,否则也不会遇见秦小姐这样优秀独立的女性。」 一番坦率和夸赞的表白,让秦云霓面颊泛红。 两个人接下来的聊天格外热络,渐渐的秦云霓也打开话匣子,看起来相见恨晚,又或是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秦云霓以为自己遇见了真命天子,秦母以为自己遇见了金龟婿,可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件事情不对劲。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在闹市区,看到了有人在地上扔了几百块钞票,来来往往的路人都没人捡一样。 或者是饥肠辘辘的野兽,在森林中觅食时,看见了一块被剥皮干干净净的肉挂在树上。 无论是钱还是肉,上面无疑都写着「陷阱」这两个字。 可惜秦云霓的智商,并不足以看到陷阱。 聊了一会儿之后,陈文杰看了一眼表,「对不起,我还要赶时间回城里,明天早上公司有会议要开。」 秦母有些不舍,「小陈,阿姨还想留你吃顿饭呢,怎么这就走了。」 陈文杰歉意的道:「对不起阿姨,下次一定来多住两天,今天实在着急。」 秦云霓也有些依依不舍,「那……我送送你吧。」 「秦小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城里?明天我下午没什么事,可以一起逛逛,顺便带你认一下我家。」 秦云霓欣喜的道:「好!」 她觉得自己答应得有点爽快,又含羞带嗔的说:「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一起走走,也好加身相互之间的了解。 临出发之前,秦云霓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我,待我点了点头以后,她才欣喜的上车。 秦云霓回去,我留下也就没有意义。 我和秦云霓坐陈文杰的车子,返回珠州市中心。 我本以为,秦云霓要跟着陈文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没想到她陪着我坐在了后座上。 上车以后,秦云霓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边在手机编辑一条讯息偷偷递给我看。 「李先生,我有点怕,你能不能陪我回家之后再走?」 不愧是在大城市摸爬滚打过的人,秦云霓最基本的安全意识还是有的。 我点了点头,她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车子行驶一半,陈文杰就问:「李先生,你家住什么地方?你是客人,我应该先送你。」 没等我回答,秦云霓就抢先水到:「李先生就住在我家附近,等会儿把我送过去,他家拐个弯就到了。」 陈文杰呵呵干笑两声,说了句好就没有再吭声,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七章骗局免费阅读. 第五十八章 邀请 车子即将抵达市区,陈文杰闲聊中忽然插话道:「秦小姐,我在市区的住宅离这儿很近,你要不要上楼坐坐。」 秦云霓纤眉微蹙,「这么晚了,不太好吧。」 陈文杰油嘴滑舌格外会说:「晚上八点半,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我们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吃完饭,去我家我可以亲自给你下厨。」 「我刚学了一手调酒的手艺,你可以尝尝我亲手调制的龙舌兰鸡尾酒。」 「这个……」 「没什么犹豫的,就这样定吧。李先生你家在哪,我送你过去。」 秦云霓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我,示意我别走。 我平静说:「就把我送到这儿吧,刚好想起要办点事情。」 「好。」 车子停稳,我没等秦云霓挽留,就自顾打开车门离开。 在车子启动的瞬间,我又使用隐匿咒决,身体瞬间移动到车内,坐在了秦云霓的身边。 车子越开越快,秦云霓察觉到不对劲,有些忐忑的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陈先生,麻烦你送我回去。」 「没事,我家里有药。」 自己没说什么病,陈文杰那边就有药了,这下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秦云霓彻底确定,陈文杰这家伙没安好心,于是语气生硬了一些,「请送我回去。」 陈文杰愣了一下,「秦小姐是没相中我吗?」 「我想回家,这和相没相中没关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文杰索性就不装了,「云霓,我见到你就觉得特别喜欢,想要尽快和你定亲,咱们年龄不小该结婚了。」 「今晚上咱们就住一起,更加深一下感情。」 「大家都是都市男女,生活节奏比较快,应该能接受这种速度。」 今年都三十岁的秦云霓,肯定也交过不少男朋友,但刚见面就发生关系绝不可能! 更何况,还是亲戚介绍认识的,如果这么草率发生关系了,以后回去还怎么见人。 秦云霓有些恼怒,「对不起,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轻浮女人。」 听到这句话,陈文杰反而惊喜,「你是处女!?」 「我……不是,但也绝不是认识第一面就发生关系的人!」 「嗨,这不是早晚的事么。女人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不会有人知道的。」 「停车!」 秦云霓再也听不下去,怒拍着车窗,「像你这种人,无论多么有钱有能力,我也不喜欢!」 「别介啊。」 陈文杰赶忙态度放温和了一些,「秦小姐,凡事都可以商量的。我给你钱行吧,一千块钱陪我一个晚上。」 「你现在租房也要花钱,以后就住我那里,房租也省了,我每个月给块……」 「呸,不要脸!」 以秦云霓的姿色,如果想要赚这份钱,老早就不用租房和辛苦工作,随便傍大款当二奶就能过上舒坦日子。 被触及底线,她掏出手机,「你再不让我走,我就报警!」 翻脸以后,陈文杰语气也变得不善,「你不答应我也可以。但回去以后,我就告诉你村里人,你第一天就和我睡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八章邀请免费阅读. 第五十九章 威胁 今天如果你跟我走,以后好吃好喝伺候着,如果不愿意走,以后在村里就是荡妇,再也没脸见人!」 这个威胁真够狠毒的,秦云霓自己无所谓,但是名声传出去,自己丧夫还单身多年的母亲,肯定要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我趁着秦云霓惊慌晃神的时候,用心灵传音提醒了一句,「大闹,下车!」 秦云霓愣了一下,随即按着我的吩咐,愤怒的踹了一脚驾驶座位:「让我下去!」 陈文杰一个急刹车,恼羞成怒的道:「你想当荡妇就下去,没人拦着你!」 车子违规停在了非机动车道,堵住了路。 秦云霓下车以后,怒的指着陈文杰说:「你如果敢乱说,我就和你拼了!」 撕开面具的陈文杰终于露出本性,咧嘴笑着说:「怎么,你还能*死我?」 像陈文杰这样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到底,他说得出还真就干得出。 他钱多权力大,话语权也就重要,一旦事情传出去,秦云霓一家还真就没办法做人。 秦云霓又急又气,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后面一个骑着电瓶车的外卖员喊:「前面的大哥,麻烦把车开机动车道上去,我这挤过去怕擦着您的车。」 「臭送外卖的,滚一边去!你敢刮了我的奔驰车漆,把你卖了都不够赔。」 小伙子也恼了,「你这个人已经违反了交通法,哪来的这么大脾气!」 走到车边时,小伙子不由惊喜,「秦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小伙子就是第一次我给秦云霓牵红线时,遇到蹲在路边吃炒面的年轻人。 看到年轻人的刹那,秦云霓一肚子委屈终于憋不住,指着车子里的陈文杰说:「他欺负我。」 「啥!?」 「他是我相亲对象。今晚我不和他睡,他就……」 秦云霓流着泪诉苦,小伙子怒气值暴涨,直接拉开了车门,拎着陈文杰的领子将他从车子里拽出。 「你立即向秦小姐道歉!」 「我和云霓小打小闹,管你屁事!就你一个臭送外卖的,还想英雄救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美梦去吧!」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压根不吃他的这一套,抡起拳头就揍。 啪的一声金丝框眼镜破碎,陈文杰捂着眼睛哎呦呦直叫。 「我的限量款范思哲眼镜,你特么赔不起。」 「我的脸……我的裤子……我的……」 很快,陈文杰被揍得哼哼唧唧,抱着脑袋仓皇逃回车子里,并迅速关上车门。 「臭送外卖的,你等着,我要去告你!」 「你全家卖房子睡大街,都不够赔我的这顿打!」 陈文杰挺直腰杆,冲着他喊:「你尽管去告,就算走到天边去,我都有理。」 秦云霓被吓坏了,蹲在地上不停的哭。 陈文杰尴尬的站在一旁,不知怎么安慰。 哭了一会儿,秦云霓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小伙子从电瓶车后座的保温盒里,取出了热腾腾的大包子和豆浆,「秦小姐,吃点吧,哭坏了身子不好。」 「谢谢。」 秦云霓接过包子犹豫了一下,「顾客点的外卖,我吃了会不会影响你业绩。」 「不是的。今晚最后一单了,这是我买给自己的晚饭。」 「那……你晚上吃什么?」 陈文杰挠头呵呵一笑,「没事,我不饿。」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九章威胁免费阅读. 第六十一章 不孝 以往陈文杰诱骗女人时,都是靠钱来摆平,可是这一次没用了。 地府已经初步建造完善,按照陈文杰的罪行来算,至少要在血海地狱里被关百年。 秦云霓度过这一劫,总算是修成正果。 完成爷爷交代给我的任务,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陆鹤鸣感应到我的气息,从地府中跑了出来,非要拽着我一起去喝夜啤酒。 我们找了个小摊,一直从晚上九点,喝到第二天早上八点钟。 经历过上次喝多以后,这一次我说啥也不愿意喝了,只喝了一瓶扎啤,剩下都用果汁和可乐代替。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我昏昏沉沉的回去,刚路过隔壁的小区门口,就看见一群人围在路旁聚成一个圈。 我走过去发现,地上摆放着一个铺盖卷,两个老人正在收拾着些什么。 老头八十二,穿得破破烂烂,牙都没了嘴唇往里缩,一只眼睛是瞎的,另一只眼睛浑黄,拄着个棍子看起来挺可怜。 旁边是个七的老太太,身子骨还算硬朗,正在地上铺防水塑料布。 防水布铺好以后,又在上面铺上了被褥,动作看起来格外娴熟,看样子已经不止一次露宿街头了。 两个人铺好了被褥以后,就从蛇皮口袋中翻了翻,里头全是别人扔的矿泉水瓶和塑料袋。 老两口找出几个还有剩饭的外卖盒,把剩饭倒在一起吃。 还好是冬天,饭菜并没有馊。 两个老人牙几乎都没了,吃的速度格外缓慢,这个时候有好心的小姑娘送过来一份蛋糕,「爷爷奶奶,你们吃这个吧。」 老太太呵呵一笑,「娃子,你人真好。」 围观的有人忍不住询问:「你们孩子呢?」 老头吃着面包,含含糊糊的说:「儿子上班。」 这句话,顿时激起了周围人的民愤。 「太不像话了,自己有班上,让爹妈露宿街头吃垃圾,这还是人吗!?」 「真不敢想,有人能干出来这事!」 「简直丧尽天良,就该天打雷劈!」 老太太声泪俱下,「老少爷们,你们有心的帮我做个主啊。」 「我儿子在城里买了个大房子和媳妇一块住,又合着伙把我和他爹从老家赶了出来,我们只能住在这儿!」 「他爹每个月的几百块退休金,刚发出来就被那个丧尽天良的小畜生给取走,那是根本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在场的二十几个人义愤填膺,「大妈您带路,我们带着你去找他们去!」 我原本不喜欢凑热闹,可是看到这两个老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就跟了上去。 二十几个人在老头和老太太的带领下,一起走了大地,到了附近一处小区。 这是个老小区了,旁边都是几家化工厂,虽说在城中区,但是地价格外便宜。 一群人沿着楼梯走到了六楼,敲响顶层房门。 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谁啊?」 「是我。」 「妈,您怎么来了?」 里面的女人听出了外头的声音,刚打开房门,二十几个人就涌了进去。 女人吓坏了,「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我能看出,女人怀胎三个月了,但剩下的人可看不出来。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一章不孝免费阅读. 第六十章求饶 秦云霓流着泪啃着大包子,吃饱喝足抹了抹嘴,又接过小伙子递过来的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我用微信把钱转给你吧。」 小伙子面红耳赤的摆了摆手,「不用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哎呀,用不用的先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嘛,你看我们都这么有缘。」 两个人凑在一起加微信的时候,我解开隐匿咒决出现。 看到我时,秦云霓吓了一跳,旋即嗔怒的道:「李先生,你给我挑的相亲对象,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他……」 话说一半,秦云霓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惊声问:「你连这一步都猜到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我转身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我已经坐在了陈文杰的副驾驶上。 鼻青脸肿的陈文杰骂骂咧咧的嘟囔着,「老子回去要找律师,告死那两个狗娘养的!」 「依我看,找律师的事就算了,你还是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让他们多烧点纸钱。」 冷不丁听到我的声音,陈文杰吓了一大跳,「卧槽,你不是刚才和秦云霓一伙那小子么,什么时候摸我车上来的!?」 我自顾的说:「你今年三,离婚有一个儿子,事业做的不错。」 「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各个平台上相亲,找年轻或者大龄的美女,以结婚诱骗其同居发生关系。」 「因为你的行为,导致三个女人为你流产,还有一个被骗患上了抑郁症。」 陈文杰脸色从难看转为惊恐,「是谁派你来调查我的?」 「没有人派我,我是从你命里看到的。」 我指了指前面,「别光看着我,仔细看看路,小心翻到河里。」 陈文杰迷茫,「珠州都没水,哪来的河?」 等他反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浑黄河水滔滔流淌,周围像鲜血一样殷红的花瓣开放。 奈何桥,彼岸花,前方幽深黑暗的隧道,就是通往地府的大门。 「这特么是哪里!」 陈文杰惊慌从车窗把头伸进来时,惊恐的发现车子也变了。 原本的汽车,变成了一顶绿色轿身,红顶棚的轿子,前后有两个像纸糊一样的小鬼,正抬着轿往前走。 陈文杰身子都吓软了,「我……我一定是在做梦!」 「你不是做梦,不信看这儿。」 我拿出手机,打开当天的晚间新闻,上面标注一行讯息——陈文杰于二零二一年一月二十八日晚间,逆行闯红灯被卡车撞击,目前已没有生命体征。 下面附带的一张图,是满脸是血的陈文杰。 陈文杰浑身颤抖,惊慌无措的望着我:「你……你是人是鬼!?」 「我是神。」 话落,我抓着陈文杰的肩膀纵身一跃,再次出现时已悬浮在半空中。.. 我头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脚下是绵延无尽的红色血海,里面飘荡着骷骨碎肉。 无数怨魂在里面沉浮挣扎哀嚎着,陈文杰看到这一幕,两条腿都软了,鼻涕眼泪全下来。 「大仙,求求你绕了我!我有钱,可以给你供奉长生排位,只要你能绕了我!」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章求饶免费阅读. 第六十二章 杀人 老太太怒指着女人,「就是她撺掇我儿子,扣了我们的养老金,她不是人!」 「大家伙搭把手,把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帮我带走,凭啥让这对白眼狼住他妈的金銮殿!」 一群人帮着老太太,把家里的电视机、微波炉、吹风筒……乱七八糟能拿的全拿了。 女人慌了神,「你们把东西放下,有什么话好好说!」 有一个大妈扯住了女人的头发,「大家别放过她!把她扭送公安局,弃养老人是犯法的!」 「对,把她给按住!」 眼看着一群人七手八脚的要对女人动手,我赶忙上前阻拦,「都住手!」 「东西你们可以拿走,但不许伤人!」 被我挡住,一群人倒没再争执,而是七手八脚的开始帮老人拿东西。 一群人像公牛一样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只剩下满地狼藉,与掩面哭泣的女人。 如果我今天不赶到,女人就会流产大出血,一尸两命。 女人看着狼藉的家,愣了半晌站起身,哽咽着对我说了句,「谢谢」。 说完,她就要从兜里掏钱给我。 我摆了摆手,「钱就不用了,你现在可以报警,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用了。」 女人低着头匆匆回到卧室,随后匆匆收拾出行李箱,收拾好之后提笔写了一封信撂在桌上。 信上写着:家里的东西全被你妈拿走了,孩子我准备打掉,我们离婚吧。 写完以后,女人抹着眼泪拿起医疗卡,起身走出房门。 她今天晚上这么一走,两人之间的姻缘算是彻底断了。 今天既然让我碰上了,就总不能见死不救,能救下一个大人算是仁至义尽,既然她选择打胎,我也管不了许多。 出门以后,我发现老头和老太太摆了个摊子,正在售卖刚才从屋子里抢出的物件。 原价几千块的东西,现在几百块就被两人给卖出去。 这一堆我估了一下价格,至少价以上,可老人盒子里放着的现金,大概只有不到两千块。 老太太拿了现金以后,立即撤了小摊,在公园里洗了把脸,脱掉外面臃肿的破布棉袄,换上一件不知从哪捡来的红毛衣,总算看上去体面一点。 我和老太太算是一道,沿着前边的筒子楼往前走。 倒不是我刻意跟着,而是老太太走的方向,就是去古玩一条街的道。 走到街附近,老人站在一个小摊前,露出一副和蔼笑容:「孩子,这段时间生意怎么样?」 一个染着黄毛,穿皮夹克的中年男人,抽着烟洋洋不睬的道:「还行吧,混沌饭吃。」 这个中年男人我见过几面,整天拿着一些地摊货在古玩一条街糊弄人,摆摊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几乎没什么生意。 老人从兜里掏出两千多块,包括几块几毛钱都掏了出来。 「拿着钱买点吃的,别委屈着自己。」 「知道了。」 男人接过钱,「妈,别耽误我做生意,我这儿忙着呢。」 「好,你要记着照顾好自己。」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二章杀人免费阅读. 请假,处理家事,对不起大家 1 《风水异闻录》请假,处理家事,对不起大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魂魄 老太太依依不舍的离开,我也绕过摊位回家去。 今天这事,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蹊跷,但天下人管天下事,我并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和陆鹤鸣一起喝了一整天的酒,我也没有故意冲刷一身的酒气,想要晕晕乎乎的回去睡一觉。 人可以超凡,但绝不能脱俗。 没了人间烟火气,要不然就是大彻大悟的贤者,要不然就是要进棺材的人。 从早上睡到下午三点多钟,我起床出门,准备去街东头买一套煎饼果子,推开大门的时候吓了一跳。 一个孱弱的男人站在门口,身体呈现半透明状,双目空洞无神的站在门口,愣怔怔的望着我。 我吓了一跳,还好我回来的早,否则不出一时三刻,他准保会晒得灰飞烟灭。 「你不在尸体里好好呆着,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人死之后,会有阴差传讯通知,灵魂好好的躲在尸体里,等待阴差来接引。 尸体中储存着的阴气,可以暂且滋养灵魂,不让人魂飞魄散。 男人惊恐的看着我,「我……我不敢投胎,我是不孝子,是要下十八层地狱。」 「那你去找阴差说去,找我来干什么?」 我先让男人进屋,给他倒了一杯水。 「井水滋阴,喝了吧。」 喝下一杯水,男人的阴力稳定了许多。 我问:「你为什么要到我这儿来?」 「我……我不知道。我把什么都忘了,只记得李半山先生能帮我,就到这儿来了。」 「阴差说我虐待生父和养母,要下十八层地狱,我很害怕,就挣脱了锁链,从他们手里跑了!」 「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我总觉得自己不该是坏人。」 说着,男人捂着头蹲在地上,伤心的哭出声。 一个三十来岁的人,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爷爷临走之前,要我照顾他的老主顾们,这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我要照顾的人之一了。 很快,两个阴差拿着锁链到了门口。 穿着白衣白袍的俩阴差,特别礼貌的敲了敲门,「李天赐先生在家吗?」 「进来吧。」 房门口闪过两道虚幻的光影,迅速掠到我身前。 「李先生,有一个要被羁押走的灵魂,躲到您这儿了,希望您行个方便。」 我问:「他犯了什么罪?」 阴差拿出小本本,「自杀,罪名是重中之重,至少要服苦役三年才能投胎。」 「还有不孝顺,让爹妈流落街头,要服苦役一百年,下辈子托生为猪狗,十世不能为人。」 「还有抛妻弃子……」 男人捂着脑袋,凄厉的喊了一声:「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不要下地狱!」 喊完以后,他撒腿就往后头跑,身体穿透了两层墙壁,消失了踪影。 两个阴差正要追,我朝着虚空轻轻一抓,他们的身体就退了回来。 「别追了,这个人交给我。」 阴差朝着我恭敬一鞠躬,随后画了一个圈,引出阴间的阵门,转身消失回到了地府。 我打出一道隐魂符咒,将中年男人的魂魄重新招了回来。 「别跑了,他们两个都已经被打发走,现在你听从我的发落。」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三章魂魄免费阅读. 第六十四章 惊恐 男人惊恐的望着我:「你是谁!?」 「我是李半山的孙子李天赐,是能帮你的人。」 我郑重声说:「你该怎么判,我一定调查得清清楚楚,绝不让你蒙受半点冤屈。」 男人点头像捣蒜,「谢谢李先生!」 「先别急着谢我,如果你真是像两个阴差说的那种人,要你下地狱你认不认?」 男人咬了咬牙,「如果我是坏人,我认罚!」 好了,就凭这句话,我就能断定男人十有八九是被冤枉的。 因为一个恶人,因为坏人很少会怯弱,更不会那么敢作敢当。 人的记忆可以消失,但是做事情的行为准则并不会变。 「你现在虚弱成这个样子,估计一出门就会魂飞魄散。看你的身高与我相差无几,上楼左边的橱柜里,自己找一件衣服穿。」 「我为什么要穿您的衣服?」 「我的衣服,可以通神。」 现在的我,一举一动间都蕴藏着道韵,穿着我的衣服可以通神辟邪,让中年男人暂时像人一样行走在阳光中。 上楼换上衣服的中年男人,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谢谢李先生,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我从餐桌上撕下一截布,沾着杯子里的茶水写下一张符咒,「拿嘴含着。」 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叼着布片,身体迅速化作一道光,被吸引向着西南的方向。 我也迅速跟了上去,这张符咒可以带着我们,找到他死时的位置。 很快,我和男人站在一栋大楼前。 我认得这里的小区,之前那个老太太带着人闹腾,就是从这里闹的。 附近的化工厂冒着黑烟,一群人捂着口鼻,站在楼下瞧热闹。 我目光聚焦地上瘫软流血的尸体,眼前时光迅速回溯,我看见痛哭流涕的男人,站在七楼的阳台哽咽着问:「老婆,能不能别打胎,我一定养活你,养活咱孩子!」 「胎已经打了,离婚手续我们找个时间办一下。」 「不行,我们不能离婚!」 嘟嘟—— 电话挂断,男人在阳台上呆呆的坐了三十分钟。 第三十一分钟时,电话铃声响起,那头传来老头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娃子,这个月的赡养费什么时候打过来?」 「爸,我的钱都是你的了。」 说完,中年男人纵身一跃,化作一滩血与肉泥。 我大抵上算弄明白男人是怎么死的,妻子离婚孩子打胎,父亲要赡养费,抽空了他最后活下去的力气。 我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看见这里,能想起什么吗?」 人死以后,灵魂会渐渐切断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切断的程度因人而异,因此刚死不久的灵魂会失忆。 如果他们用特殊手段获得了阴力滋养灵魂,就会渐渐与世界取得联系,重新回忆起世间的事。 男人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我叫王卫家。」 「别的呢?」 「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草丛里掉落了一个手机,因为是摔入松软的泥土里的,只是摔裂了屏幕,里面主板还是好的。 我施展隐匿咒决,捡起了手机,来到附近的手机维修店。 「老板,换个屏幕。」 「好嘞,防爆的和防蓝光的要哪种?」 「普通的。」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四章惊恐免费阅读. 第六十五章 追溯 稍等,马上给你弄好。」 老板带着手机到了隔壁的工作间,大概过去半个小时左右,手机递到了我的手机,开机以后能够正常使用。 不过手机里面的原件,很多都被拆下来换上了劣质的配件。 我没有管这老板,他这样做早晚是要遭报应的,回头我给十八层地狱打声招呼,留着一个上好的油锅…… 打开手机,我翻了两下,找到了男人妻子的电话号码。 我准备拨过去,王卫家忽然按住了我的胳膊,下意识担忧的说:「别告诉我老婆,我死了的事,她刚打了胎怕身体撑不住。」 话语脱口而出以后,王卫家也愣了,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本能的说出这句话。 我点了点头,这才将电话拨通。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虚弱的声音,「你打电话是来离婚的,还是已经想通了。」 我犹豫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李小姐你好,我是民事调解人员,想要了解一下你与王卫家之间的纠纷,你看什么时间约一下。」 「我在市立医院三零八号病房,你们随时都可以过来。」 「我们现在过去。」 「你们?」 「抱歉,说错了,是我自己过去。」 电话挂断,我在附近超市买了一箱上好补血气的阿胶,以及一箱纯牛奶,打车前往市立医院。 王卫家看着我手里的礼品,木讷了半天喃喃的说:「谢谢。」 我好奇问:「你妻子都打胎要和你离婚,把你逼得跳楼,你怎么还为她着想?」 王卫家低着头有些苦涩的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心里的一个声音告诉我,她是爱我的。」 「但愿吧。」 车子到达市立医院,我拎着东西上楼,来到308号单人病房,看到了脸色惨白,虚弱躺在床上的女人。 女人叫李染,今年二十八岁,是王卫家的老婆。 看到我拎着的东西,女人有些惊诧,「东西是买给我的?」 「是。」 「谢谢。」 女人有些受宠若惊,「我身子不方便,您随便坐吧。」 我搬了个凳子坐在床前,「你不要紧张。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像是聊家常一样。」 李染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好。」 我问:「你为什么要和王卫家离婚?」 「我根本就不想离婚。」 女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六年前我嫁给王卫家时,一分钱彩礼都没有要,因为他们家太穷,我还和父母闹翻了。」 「我们两个出来租房住,后来两个人攒钱买了个自己的小房子,今年有点积蓄想要要孩子。」 「可是王卫家的父亲和养母,就是两只寄生虫,把我们的血喝干了不说,还要毁掉我们的家。」 「我想不明白,王卫家为什么一直要管着他们。」 「照这样下去,我们就算生下来孩子,也没办法给他提供好的生活和教育,索性就不要生。」 「我也想明白了,只要王卫家不和两个老人断绝关系,我们的日子就绝不可能过下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五章追溯免费阅读. 第六十六章 调查 我问:「在你心目中,王卫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犹豫了好一会儿,李染才缓缓开口说:「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但是太老好人了,总是容易自己吃亏。」 「最开始认识的时候,我很欣赏他善良的性格,可后来过日子发现,他这种善良一点用处也没有。」 「比如同时拜托他帮忙加班,他就会傻乎乎的去做,领导安排额外的任务,他回家以后连饭都来不及吃。」 「像这样的人,根本不能保护家庭。」 「不过我无所谓了,他柔弱一点,大不了我就凶悍一点,我唯一受不了的就是那个寄生虫公婆……」 话说一半,病房门忽然打开,护士长严厉地说:「探病时间到了,现在病人还没脱离危险期,请出去!」 李染想要说的,我大概已经明白了。 之前李染就是因为老太婆带着人进家来闹,才让李染心灰意冷的想要打胎离婚。 没有这对爹妈搅合,估计俩人就不会有事。 李染的怨气,主要是在王卫家的爹妈身上。 我们从医院出去,王卫家的灵魂还很虚弱,经不住长距离传送的折腾,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打了车直奔老小区。 路上,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灰蒙蒙的天空下,路灯的光芒被雨水笼罩,只能看见萤火虫似的光芒。 偶尔有车子经过,向道旁捡起一串水花。 有顶着篷布的老太婆,朝着车子叫骂:「挨千刀的,忙着抢孝帽子呢,开车不知道看着点!」 我撑着伞,站在公交站台旁,看着缩在篷布底下的老两口,「两位,你们为什么不回家?」 老头愣怔的望着王卫家出神,半天才含含糊糊憋出一句,「我儿子死了,我没有家。」 「你为什么不去你儿子家住?」 「法院把房子封了,要分给儿媳妇一半,分完了我们才能住。」 老太婆一脸的不忿,「她凭什么要房子?她又不姓王!」 「等明儿咱就砸开锁头,自己住进去!」 老头蔫头耷脑,也不吭声,好像是个妻管严。 我又问:「在你儿子和儿媳买房子之前,你们住哪里?」 老太婆浑浊的老眼亮起光芒,「我们住在馅儿胡同,可是家被那坏心眼的儿子给锁上了,你能不能行行好,想办法给我们打开?」 「你看看,我这个糟老太婆晚上在这里睡一夜,明天还不得去见阎王。」 馅儿胡同离这儿可远,至少二十里地,是郊区的一个小胡同,那边好像有几栋老宿舍楼。 我问:「你们人可以打车过去,东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一辆出租车,把我们的东西给运出去呗。」 老头老太太的东西,都是一些破烂,塑料瓶子,有异味的泔水,还有些被人扔了的衣服。 俩人凑在一起的确看着挺可怜,可让这东西上出租车,人家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我犹豫了一下,朝着远方吹了一声口哨。 有个浑身披着黑色雨衣的人,拖着个巨大的木头板车,出现在公交站牌旁边。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六章调查免费阅读. 第六十七章 寻觅 拉车的男人从头到脚被包裹在黑色的雨衣里头,身体高大得厉害,木头排车后半截有棚子,前半截有行李架。 老太婆看见黑衣男人,吓得脸色煞白,「这……这个人怎么看着有点吓人哎。」 「别怕。他是我朋友,负责给人搬家的老李。」 「你们两位把东西放行李架上,咱们这就走。」 搬家的老李,是地府的轿夫,专门负责将罪大恶极的灵魂带往地府受罚。 哪个恶鬼敢逃跑,直接追上去撕成两截,塞进嘴里就吃了。 他是个有理智的恶灵,但凡是恶人看到了,都会打心底里害怕。 老头和老太婆,搬着东西慢慢归置,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才把所有的东西放上车子。 我们坐在车子后头,颠簸着往前走。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车子停下,大块头的轿夫帮我们迅速把东西卸下,朝着我鞠了个躬,转身拖着车子缓缓离去。 等轿夫走远了,老太婆才有些忐忑的问我:「你这朋友,我总觉得有点渗人。」 「呵呵,您别怕,他只是有点木讷。」 在搬运的过程中,王卫家一直跟着我们,可看他的模样,对自己的父母好像没有太多感情,表现得很平静。 我能够看出,老头是王卫家的亲生父亲,但老太婆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应该是半路夫妻。 附近有一个老小区,总共两栋楼都是靠着山建造的,与城区住房的价格差了至少,胜在周围山清水秀,适合老年人居住。 在小区边上有公园和老年人活动中心,下棋桌子乒乓球,还有羽毛球场地,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我疑惑:「你们有这么好的住处,为什么还要跑那么大老远去捡破烂?」 老太婆叹了口气,「你这后生说话真噎人,但凡能有一口活路,我们至于去城里捡垃圾露宿街头么。」 「我那该死的儿子,一直想把房子给卖了,还自己的贷款,就把门给我们堵死了。」 「后生,你可得想想办法,让我们能住进去。」 我看了身边是透明状态的王卫家一眼,他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我点了点头,「好。」 在老太婆的带领下,我们到了左边大楼的二层,到走廊中央时,我能看见一扇老铁门锈迹斑驳。 铁门与门框之间,有密密麻麻的焊接点,上面甚至还涂抹了水泥,想要将门砌成一堵墙。 锁眼的位置,被插入了细铁丝,还灌了胶水。 好家伙,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把别人的家搞成这一步。 我对两个老人说:「麻烦你们下去一趟,帮我把一楼拐角位置的撬棍拿来。」 老太婆疑惑:「刚才有撬棍么?」 「当然有,我眼睛看得真真的。」 把老头和老太婆支开,我手掌轻轻碰了一下房门,门上的水泥脱落,焊点消失,房门自动打开。 房门打开的刹那,眼前的景象直接把我吓了一跳。 遍地的垃圾,不知名东西腐烂出的汁水,还有刺鼻臭味,简直让人没有落脚的地方。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七章寻觅免费阅读. 对不住大家伙,今天停更一天 1 《风水异闻录》对不住大家伙,今天停更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开门 我走入房间,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地上的垃圾被归了类,有饮料瓶、塑料颗粒、纸壳子、废铜烂铁…… 我问身旁的王卫家,「还记不记得,你父母的家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王卫家迷茫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走廊里传来老头和老太婆的脚步声。 「后生,门还真被你给弄开了,你办事情真够麻利的。」 老太婆住进去以后,立即把被褥拿出,随便铺上几个硬纸板,就把破褥子铺了上去。 两个老人躺在一起,身上盖着破褥子,看起来格外让人心酸。 不过从两人住得这么安心就可以看出,屋子里的垃圾全都是他们捡的。 他们睡得倒是舒坦了,屋子里的蟑螂和老鼠全都爬了出来。 老小区的设施和环境都不错,有天然气和暖气管道,最高层,楼道宽敞但没有电梯。 能看得出,各家各户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唯独老两口的家乌烟瘴气,好像是个大型的垃圾粪化池。 从他们家爬出来的蟑螂和老鼠,都跑到别人的家里闹腾,还有臭气熏天,估计明天就会有人提意见。 临近离开时,我问王卫家:「你记起自己为什么死了吗?」 王卫家浑浑噩噩着摇了摇头,我无奈说:「先跟我回去吧,明天再过来看。」 我带着王卫家回去,一夜休息过后,第二天早上约莫七点半,正是大家上班准备出门的时候,开车到了老两口所在的小区。 我们赶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就看见乌泱泱的二十几个人,把楼梯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前边站着个红袖章的居委会大妈,指着屋子里头的老两口大骂:「赵老婆子,你真是阴魂不散,我们家被你弄得全是老鼠!」 后头有人跟着喊:「我们家也是,爬的满是蟑螂!」 「有没有人能管管,这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那臭味熏的我睁不开眼睛。」 「我家孩子闻着味道都咳嗽,万一孩子生病了,谁来给我们看病!」 「屋里都是死老鼠,早晚是要声瘟疫的!」 …… 面对二十几个人的群情激愤,赵老太翻着白眼,「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你们过你们的日子,嫌脏别路过我家门口啊。」 「我告诉你们,谁敢欺负我老婆子,我就每天晚上睡他家门口!」 居委会大妈被气坏了,「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你们一大群人欺负孤寡老头和老太婆,要说不讲理,你们才不讲理!」 一群人围在楼道里久久不散,老两口则收拾了东西,挑着担子拿着包袱皮,准备继续捡垃圾屯着,似乎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神。 我带着王卫家走进人群,向居委会大妈询问:「赵老太两口子,是什么人?怎么惹得这么多人讨厌?」 居委会大妈没有理我,而是急忙冲着下边喊:「大家快拿家伙事,别让他俩回来!」 很快,二十几个人都回家去,有的拿了密封胶水,有的拿了铆钉,还有速干水泥,七手八脚的开始将原本被打开的门重新封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八章开门免费阅读. 第六十九章 后悔 有他们的层层封印,估计下次想要打开这扇门,还不如直接砸墙来得更方便一些。 群人忙活的时候,居委会大妈才腾出功夫问:「你是什么人,打听这些干什么?」 我随便编了个瞎话,「我是生活报的记者,正在采稿。」 没想到刚才还对我代答不理的居委会大妈,在听过我的身份后,竟然激动的抓住了我的手。 「记者同志,请你跟我到居委会办公室来,这件事我得和你好好唠唠。」 「好。」 现在是艳阳天,王卫家的灵魂站太久了撑不住,于是我们到了隔壁楼层的一楼办公室。 居委会大妈给我们倒了一杯水,「小伙子,你是不知道啊。那家老太太姓刘,男的姓王,俩人精神都正常,但竟干狗嫌人不待见的事。」 「我们这里是老年公寓,有些老人喜欢往家里囤点垃圾去卖,这没什么,我们也都能理解。」 「可赵老太也忒过分了,她把家里当成了垃圾回收站,就为了批量卖多卖那么一块几毛钱,不把屋子堆满了她就不出手。」 「您想啊,这玩意堆满了还了得,我们整栋楼还不得被臭死!」 我问:「你们这样私自破坏别人的住宅,就不怕她报警吗?」 「嗨,之前这种情况我们和警察反应过,刚开始还有人调解,后来警察也管不了。」 「赵老太固执的厉害,之前差点连调解员都给打了。」 了解过赵家父子的为为人,我传音询问王卫家:「你现在知道自己父母的情况,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王卫家还是木讷的摇了摇头。 我只能继续问:「你们知不知道赵老太的儿子?」 「他有俩儿子,你说的哪一个?」 「如果不忙的话,请你都和我说一说。」 居委会大妈娓娓说道:「赵老太和王老爷子是半路夫妻,她之前有个亲生的儿子,是个不学无术,整天寻衅打架的小地痞,四十岁了还没结婚。」 「赵老太说也混蛋,她拿了王老爷子的退休工资卡,把所有的钱都给亲儿子,卖了垃圾也交给亲儿子。」 「可那儿子除了要钱,从没主动看过老人一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另一个呢?」 提起另一个儿子,居委会大妈神色缓和了一些,「另一个叫王卫家,是王老爷子的亲儿子。」 「那孩子好啊,之前还主动配合我们,趁着赵老太婆不在家,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给卖了。」 「赵老太不识好歹,说他入室盗窃,讹了两千块。」 「即使这样,王卫家还经常给他们送吃送喝,还会按月打抚养金。」 「可惜这些抚养金,都落到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子手上。」 「王老爷子怕老婆,只能跟着一起流落街头受苦。」 说到这里,居委会大妈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想看着两个老人流落街头,但凡他们愿意把家里的垃圾卖了,居委会马上出钱给他们装新门。」 我说了声:「多谢。」旋即迅速出门。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十九章后悔免费阅读. 第七十章 真相 因为我察觉到,王卫家的灵魂状态不稳,应该很快要回想到生前的东西! 我抓着他的肩膀,开辟一条空间通道,一步踏入直达四合院。 面露痛苦姿态的王卫家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半晌过去才艰难的说:「我……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好。」 我倒了杯水递给他:「井水内有阴气,多喝点头就没那么痛了。」 王卫家直接搬起水桶,咕咚咚吞了好一会儿,才抹了抹嘴角,魂魄的状态稳定许多。 「谢谢李先生。」 「不谢。」 我翘起二郎腿坐在躺椅上,「说说吧,你为什么自杀。如果是因为一些无聊的理由,我可要把你交给阴差处置了。」 现在地府规则健全,对自杀的等级也有不一样的划分。 像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小事,而不珍惜活着机会的,都要服苦役才能有投胎成人的机会。 而一些得了癌症无法治愈,活着一天就会痛苦一天之类的人,自杀就没有刑罚。 王卫家低着头,缓缓说道:「在死的一个月之前,我后妈来公司里管我要钱,要给他儿子说媳妇,一口价就是二十万。」 「她知道我手里有二十万,因为那是和李染备孕用的钱。」 「我没给,他就坐在公司门口,衣衫褴褛的骂我不孝,导致我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公司开除。」 说到这里,王卫家双眼通红,哽咽着说:「为了进入那家公司,我自费去国外培训,吃了不知多少苦,才拿到月薪稳定近一万,马上就能有晋升的机会。」 「因为他们,我的工作全毁了。」 「工作没了,我不至于去死,大不了再找就是。我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拼命找工作,为的就是给李染肚子里孩子一个稳定环境。」 「可是后妈阴魂不散,整天追着我要生活费。」 「一个月里我找到了三次不错的工作,都被她搅合黄了,还说只要不拿到二十万,就跟着我一辈子,直到我死为止。」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躲着她。」 「没想到还是被我爸妈找到家里,把家搬空了卖钱给他们的儿子娶媳妇,因为这件事李染打胎要和我离婚。」 「我的世界崩塌了,憋闷的天台吹风散心。」 「他们还在打电话逼我,我一时间实在受不了,我……我就!」 说到这里,王卫家忍不住双手插进发丝,痛苦的蹲在地上。 我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幸福的人大抵相同,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行了,你的事我大概知道,就不劳烦阴差出手,我亲自听你忏悔。」 「你的罪孽不重,如果忏悔得当,我可以让你早点投胎。」 王卫家有些哽咽的说道:「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是可怜了李染,跟着我从来没过上好日子。」 「是啊。」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嫁给你这种废物,的确挺让人心痛的。」 情绪崩溃的王卫家被我辱骂,登时愤怒的道:「你懂什么!你懂我受的苦吗!?」 「一边是妻子,一边是父亲,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又能怎么办!?」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章真相免费阅读. 第七十一章 选择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边是好肉,一边是烂肉,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知道这个道理,可王卫家并不知道。 我平静声问:「你想现在走,还是最后看一眼你的妻子?」 提起李染,王卫家痛苦的闭上眼睛,「我想再看一看她。」 「好,跟我来。」 我抓着李染的肩膀一步踏入,眼前场景迅速倒退,时光回溯几年前,来到王卫家和李染结婚之前。 因为是过去的时空影像,我们就像看电影一样,可以随意置身其中。 市中心的一个新房里,李染和父母正在饭桌前谈话。 李染的母亲语重心长的说:「女儿,我们不是嫌弃王卫家的家穷,而是他的负担太重,父母又不讲道理,你嫁过去会受委屈的。」 「我嫁的是王卫家这个人,又不是他的父母,你们不要啰嗦了好不好!」 李染生气的站起身,「总之我和王卫家结婚的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户口本这身份证都在我的手里,结婚的时候你们爱去不去!」 李染的父亲气坏了,「你个死丫头,走了就别想回来!」 眼前场景再次变幻,到了王卫家结婚之后,穿着一身廉价睡裙的李染正坐在客厅里,仔仔细细的在单子上写着些什么 我和王卫家凑过去看,上面写着:工块,房贷还两千块,车贷一千块,生活费两千块,生活用品…… 写到生活用品一栏的时候,李染愣住了,因为她的工资已经不够。 房门推开,一身疲惫的王卫家换拖鞋进屋。 李染贴心的把外套接过,「老公,今天发工资了吗?」 「哎,别提了。我妈又去公司闹,拿走了我所有的工资,领导还批评我照顾好父母,否则就要把我解雇。」 李染眼神黯淡,很快又恢复明亮,「没关系的,我的工资还可以让咱们对付一个月。」 「老婆你真好。」 看到这一幕时,王卫家愧疚的低下头。 我淡笑着问:「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吗?」 王卫家仍然固执,「那是我的爸妈,我不能打不能骂,又能怎么办?」 「很好。」 时光继续推演,到了周末的早上,王卫家还在床上睡懒觉的时候,李染轻手轻脚起床开车回老家。 「爸,妈,我的钱不够支应生活了,你们……能不能给我借点?」 李染的父亲板着个老脸,「早就让你不要嫁给王卫家那小子,你就是不听,现在吃苦头了吧!」 嘴上这么说,可他还是掏出了一万块交给李染。 李染的家庭是小康水平,并不缺钱。 李染低头说了句谢谢爸,屁股没做热就要走。 临出门时,她的母亲含着泪说:「孩子,过不下去就回来,爸妈能养着你。」 时光再次推演,接下来就是我曾经看到的一幕。 大着肚子的李染,惊恐的看着一群人拆了自己的家,还差点挨了打。 终于,她下定决心打胎离婚。 在看到打胎的最后一幕时候,王卫家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我对不起李染,我有罪!」 场景重新回到四合院,我问:「你有什么要忏悔的吗?」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一章选择免费阅读. 第七十二章 忏悔 王卫家泪流满面的说:「我有罪,我对不起我老婆!」 我有些不甘心,「还有呢?」 在进入奈何桥之前,有罪的灵魂愿意忏悔,是能够减轻罪孽的。 可惜现在的王卫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罪过。 助纣为虐的愚忠,没有原则底线的愚孝,都是愚蠢的一种。 王卫家不是个坏人,却是一个愚蠢的烂好人,他没有太大的罪过,但跟在他身边的人,肯定会遭罪。 比如李染,就是被王卫家误了终生。 王卫家愣了好一会儿,还是琢磨不出自己有什么错。 这也难怪,人固定的三观与思维,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扭转的。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被父母吸血,闹到妻离子散的地步。 我向着虚空伸手,拿出地府用来记录的玉符,按照冥王定下的规矩,沉声宣布道:「王卫家,你愚孝害妻,判处苦役百年,你可知罪?」 知道自己的罪过的话,就在玉符上签字画押,走完流程就可以下地府了。 可王卫家格外倔强,「我有错,但是没有罪,无论是谁换在我的位置上,都会这么做!」 我说:「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你的罪名,就该这么判,画押吧。」 「我不服!」 王卫家的态度格外抗拒,如果放在地府,放在滚烫的油锅里炸两遍,他也就服了。 我做事情向来民主,从来不用酷刑。 不过有时候,我的手段比起酷刑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笑着说:「打个赌怎么样。如果我能完美的处理好你的事,你的刑期就变成两百年。」 「处理不好,我帮你还阳,并帮你妻子肚子里的孩子还阳。」 王卫家惊喜的道:「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时光迅速回溯,来到第一次王卫家的后妈来他公司闹腾的那天。 公司门口,赵老太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嘴里还喊着,「王卫家不孝啊,让爹妈睡马路要饭,一分抚养费都不给,他就是个白眼狼!」 喊声吸引来很多人,王卫家公司没办法做生意,上到老板下到二十来个员工都出了门。 按照当天的情况,是王卫家匆匆给了两千块钱,把赵老太给打发走。 此时,我直接附身入当初的王卫家内,面无表情的走到赵老太身前,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 四十来岁,西装革履的老板斥责,「小王,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我平静的说道:「我不认识这个人,大概是最近的新型诈骗手段,要打搅我们公司的生意。」 老板愣了,看赵老太凄惨模样,又不像是装的。. 这会儿赵老太也开始演戏,「大老板,王卫家可不是好东西,他要饿死他的爹娘!」 「你行行好,把他的工资给我们!」 老板还在犹豫,我平静声说:「老板,要不然我们报警。如果真是我的母亲,我肯定会被法律制裁,如果不是,她就会被警方带走。」 听到报警俩字,赵老太咕噜从地上爬起。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二章忏悔免费阅读. 对不起大家,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请假 《风水异闻录》对不起大家,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打赌 她因为在家里和楼道屯垃圾,影响消防安全,已经被警察传唤过很多次了。 「好小子,白眼狼,你给我等着!」 骂完人以后,她就撒丫子逃跑。 赵老太心虚逃跑,就证明王卫家是清白的。 老板拍了拍王卫家的肩膀,「对不起小王,是我误会你了,这红包收着,给你压压惊。」 王卫家最初加入的是一个创业公司,公司有潜力,老板人好,被赵老太闹得丢了工作,是他很大的遗憾。 完美的处理过事情后,王卫家呆滞的看着眼前一幕,半晌没反过神。 所有场景消失,而这些场景虽然是虚构,但每个人的性格行为,都是经过静谧推演出来的,和真实场景一模一样。 我问:「你服不服?」 「我……我服这件事,可如果不给前,我爸就只能和她一起露宿街头,挨饿受冻,我能怎么办!?」 我说:「那就让他挨饿受冻,病死街头。」 「他是我爸啊!」 「那又怎么样。」 我漠然说:「成年人在社会上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当吸血鬼,绊脚石,就要有被抛弃的觉悟。」 「搞婚外情,外遇,就要有离婚的觉悟。」 「对孩子不慈,就要有孩子不孝顺的觉悟。」 「你的父亲在把工资卡,以及未来的后半生,交给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几二十岁的陌生女人身上时,就已经做好了被抛弃的觉悟。」 「你一意孤行,非要去管不属于自己的事,在酿成自己悲剧的同时,还害了李染。」 「还好她有主见,选择和你离婚。」 王卫家应该并不能接受我的观点,但绝对没有任何道义和理由反驳,只是呆滞的愣在原地发傻。 过了好久,王卫家忽然问:「先生,你有没有那种法术,能让我魂飞魄散,让李染永远忘了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真有。抹除掉你的一切规则,等同于魂飞魄散,周围人就会对你的记忆模糊,并且在短时间内忘记。」 「太好了!」 王卫家渴切的说:「求您让我魂飞魄散!把我的房子全部都给李染,这是我欠他的!」 我忍不住提醒,「那些厉鬼哪怕受刀山火海的刑罚,也不愿意魂飞魄散,因为只要精神还在,一切就都有希望。」 「一旦魂飞魄散,可就什么都没了。」 「只要能让李染心里好受一点,我无所谓!」 王卫家咬牙说道:「先生动手吧,我在这儿谢谢你了!」 我没有动手,而是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像我刚才那样做?」 「会!」 恍然大悟的王卫家,咬牙说道:「我绝不会让那个吸血鬼老太婆,从我的身上占到一丁点的便宜!」 「那……你的父亲流落街头的话,你会怎么办?」 「每个月三千多块的退休金,足够衣食无忧。他流落街头和我没关系,那是他活该,自找的!」 我有些诧异,「你真的明白了?」 「我都想通了!」 王卫家泪流满面的说:「我从来没对不起他们过,是他们对不起我!」 「我最对不起,也是最该照顾的人是李染,他为我吃了太多苦。」 呼,在最后一刻幡然醒悟,这个人还有得救。 忽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三章打赌免费阅读. 第七十四章 醒悟 电话接通,那头竟然传来爷爷的声音。 「天赐,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爷爷竟然弄到办法,从神界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这办法还真不错,至少我不用睡到半夜,忽然一个托梦弄得我睡不好觉。 我老老实实回答说:「准备让王卫家服苦,转世投胎做人。」 「放他一马吧。他一生行善,之前到我这里捐过不少香火钱。」 1吓了一跳,「爷爷,你要钱干什么!?」 「之前认识一些福利院的朋友,我偶尔拿香火钱给他们捐过去。」 没想到爷爷的社交圈还真够广的,连福利院的朋友都认识。 按照我的性子,哪怕是王卫家最后醒悟了,我也得让他下地府。 毕竟这家伙坑了李染,还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打胎。 可有爷爷发话了,我只能照做。 我叹了口气,「算你小子积德走运,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王卫家有点懵,「我都已经死了,您还能给我什么机会?」 「我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说完,我指尖轻点王卫家的眉心,无数规则碎片浮现在他周身,并迅速形成肉身。 一瞬之间,王卫家还阳成功。 王卫家惊喜的抚摸着自己的身体,等反应过来时,噗通朝着我跪下。 「谢谢李先生的再造之恩,我就算死一万次也报答不了!」 「不用死一万次,死一次就够。」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王卫家,至今为止,我对他也没有丁点儿好感。 让他还阳,帮忙擦屁股,全部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 王卫家有些忧虑的说:「李先生,我像这样回家,还不得把人给吓死?」 「这个……您说该怎么办?」 我解释说:「关于你死的事,我已经把相关人等的记忆全部模糊处理,现在成了你跳楼被人救下。」 「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流产,也保住了,会在七个月后降生。」 「去医院陪产吧,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王卫家喜极而泣,冲着我跪下,砰砰砰的一直磕响头。 在他磕头的时候,我悄然施展咒决,估计在几天之后,他就会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磕头过后,王卫家去医院病房陪护,我也没有走,就不远不近的在后头施展隐匿咒决跟着。 如果这个家伙死性不改,我会收回在他身上赐予的一切! 回去以后,王卫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陪护。 医院里,他跪在李染的病床前痛哭流涕。 「老婆,我从十楼跳下来,是死过一次的人,现在什么都想通了!」 「以后咱俩就过自己的小日子,我努力工作,不让你和孩子受委屈。」 「至于我爸妈,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也只能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在他痛哭流涕,诚恳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犯的之后,李染也忍不住掉眼泪,俩人抱头痛哭的场景格外感人,我看着却没什么表情。 一个成年人,要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 如果没有我,王卫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四章醒悟免费阅读. 身体不适,抱歉请假一天 请假 《风水异闻录》身体不适,抱歉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醒悟 王卫家幡然醒悟,我看着他心里添堵,正打算闪身离开医院。 忽然,医院病房门被推开,衣衫褴褛浑身恶臭的老头,竟然直直的要往无菌房里闯。 「爸,你干什么!」 王卫家吓了一跳,赶忙把父亲推出房门,顺手把病房门给关上。 老头急得脸色煞白,满头大汗的说:「你妈她被车撞了,要动大手术否则就得截肢!」 万医药费,你快……快把房子给卖了,再拖下去她就得成残废!」 王卫家有些发蒙,「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车撞?就算要做手术,也该要找车主赔钱。」 陪同来的医生,一路小跑着赶到,解释说:「王先生,你母亲是碰瓷遇上了一个女性新手司机,被卷入车轮下造成腿部粉碎性骨折。」 「警方根据视频鉴定,司机没有任何过错。」 「你放屁!」 老头怒气冲冲的指着医生的鼻子大骂,「你们还有那个狗敬茶,肯定是收了女司机的黑钱,我老伴差点被撞死,凭什么不赔钱?」 医生无奈,只能拿出手机播放短视频。 我就站在王卫家的身后,能清楚的看到视频中,老太太趁着女司机不注意,把腿往车前一伸。 司机吓了一跳,踩刹车慢了一步,直接把腿卷入车轮下。 王卫家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她这是在诈骗!」 「什么诈骗不诈骗的,先把手术费给了再说!」 老头眼看着胡搅蛮缠不成,就泪眼婆娑的抓着王卫家的手,「卫家,不管是对是错,她都当了你二十几年的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次说什么,你都得救救她,不救你就是大逆不道……」 医生拿出手术报告单,「王先生,如果你没什么问题,就请在上面签字。」 「手术已经没办法耽搁了,如果您愿意签字,医院可以替你暂时垫付手术费。」 门外的声音,病房内听得清清楚楚。 李染正在用复杂而绝望的眼神,盯着门口的王卫家。 按照王卫家之前的性格,肯定会咬牙救人。 可是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板着脸说:「我不认识这个人,也不会交一分钱,她爱怎样就怎样!」 「你怎么能这样!」 老头暴怒的拽着王卫家的衣领,「她可给你当了二十年的妈啊!」 「今年我快三十了!那个女人自从进了咱家,除了打骂我,有给我做过一顿热饭吗!?」 「她根本不是人,就是个吸血鬼!」 王卫家愤怒的甩开了老头的手,「爸,我最后一次叫你爸!」 「让那个女人滚蛋,把工资卡要回来,以后等你不能动了,我给你养老送终!」 「如果你还像以前一样混蛋,就和那个女人一起捡垃圾去!」 说完,王卫家直接进入病房。 老头坐在门口嚎啕大哭,挣扎着要砸开反锁的房门,「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医院无菌室是不允许进人的,很快保安就将哭嚎着的老头给拖走。 病床上,李染绝望的眼神再度焕发生机,脸上的苍白似乎也少了许多。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五章醒悟免费阅读. 第七十六章 爱心 王卫家的转变,让我心里好受了一些,总算没有白帮这有点圣母婊的家伙。 忙完了王卫家的事,我总算能回古玩一条街的四合院休息一下。 成神以后,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事,人就犯懒。 我现在最想做的事,绝对不是帮爷爷的忙,而是一个人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最好陆鹤鸣这货,也别来找我喝酒。 爷爷似乎听到了我的感召,最近的一个星期,我都没有什么事情做。 前两天,我救了一只腿受伤的小黄雀,每天喂水和食物,等养好伤反而不愿意走了,整天叽叽喳喳的围着我蹦跶。 一个星期过后,这家伙褪掉身上黄色的羽毛,长出了漆黑的毛发,飞行的速度也更快。 沾染到我身上的仙气,它大概是返祖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修为。 第二个星期一,我正在院子里逗鸟玩,忽然房门被敲响,外面响起稚嫩的声音。 「李先生在家吗?」 我吹了声口哨,黑鸟飞过去打开门栓,背着书包的十二岁女孩好奇的在院子里张望,刚好看见了坐在藤椅上的我。 她扎着马尾辫,穿着有点劣质的蓝白相间校服,大眼睛单眼皮,小脸苍白好像有点营养不了。 「你找我有事?」 女孩好奇的看着我,「你是谁?」 我笑了,「你口口声声喊着找我,怎么反而问起我是谁了?」 「我找李半山爷爷,他是住在这里吗?」 「以前是,但现在搬走了,我是他的孙子。」 既然爷爷要我照顾他的老主顾,想必这个女孩也是主顾之一了。 我问:「你找爷爷有什么事,我或许可以代劳。」 原本女孩有些暗淡的眼眸,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李爷爷以前每个月都会来我们孤儿院做义工,现在他搬家了,你可以帮忙吗?」 「这个……」 我干笑两声,拿出自己的钱包,「我给你们捐点钱,你们自己去请两个工人行不行?」 「不用了。」 女孩小脸明显有些失望,「如果您想要献爱心,可以联系我们孤儿院的院长。」 「做义工是另一种献爱心的方式,您不愿意的话,那就打搅了。」 说完,女孩要走。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等等,我跟你走了!」 女孩是坐公交车过来的,为了方便,我开车带着回去。 这辆豪车,是停在爷爷车库里的,我开着出门还挺顺手。 女孩上了车,明显有些紧张和忐忑。 我很不会和小孩子相处,哪怕成了神邸,这个本质也不会变。 我尴尬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乐乐。」 「姓什么?」 「我没有姓氏。以后谁愿意领养我们,我们就可以跟着姓什么。」 「可是过了十岁,基本就不会有人领养了,他们说太大的孩子养不熟。」 好家伙,我这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我尴尬了半天,又挑起话题问:「这次去孤儿院,我应该做些什么?」 「你?」 小孩的眼神是藏不住事的,比如乐乐的眼神,此时就满满的嫌弃。 「像你这种有钱人,应该并不会干活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六章爱心免费阅读. 第七十七章 送葬 那我爷爷之前去孤儿院,都干什么工作?」 提起爷爷,乐乐的眼睛变得柔和,「李爷爷是个很好的人,会帮我们一起修剪树枝,清理水塔,还会给我们做很多好吃的。」 我赶忙说:「你说的这些,我都会!」 乐乐看向我的眼神有些鄙夷,「你开这么贵的车,应该是个有钱人吧。」 「我听说有钱人是不干活的,都是家里请佣人。」 为了能和女孩聊上两句,我尽力的抹除自己有钱人身份。 「我不是有钱人,这辆车也是爷爷留下的。」 乐乐吓了一跳,「这是李爷爷的车子?」 「是啊。」 我娓娓讲说:「其实我的小时候,比你们苦多了。别说是公交车,那坐大山连自行车也不通,还没有电呢。」 「我从小都是自己洗衣服做饭,你们会的我都会,你们不会的我也会。」 听过我说的话,乐乐明显对我的态度改观了许多。 她有些期冀的问:「你能给我们做大肉包子吃吗?」 「当然可以。」 「那……柠檬水和汉堡呢,记得李爷爷给我们做的可好吃了,大家都还想再尝一次呢。」 「我都会……」 我的话语,颠覆了乐乐对我的认知。 同时她说的话,颠覆了我对爷爷的认知。 在我的印象中,爷爷一直是刻板而严肃的,哪怕对我和蔼的时候,我也毕恭毕敬。 这种尊敬,是日积月累,铭刻在骨子里的。 没想到爷爷在孤儿院里,还会和孩子们一起做游戏,一起做饭,清洁垃圾,是个和蔼的老爷爷形象。 或许我对爷爷的认知还很浅显,他在我面前展露的,也不是全部形象。 来到孤儿院,我发现这里建筑还是挺气派的,只是有些老旧。 巨大的操场,一个教学楼,一个礼堂,还有包括一座后山的花园。 此时,礼堂门口的钟声敲响,一群孩子排成长队,对着小小的白色棺椁献花。 一个头发花白,体格健壮的老人,穿着西式礼服,手里拄着文明杖,脖子上还挂着十字架,正做着祷告。 车子停下,我皱眉问:「前面是怎么回事?」 乐乐说:「昨天橙橙玩捉迷藏,在水塔里睡着了。工作人员没有发现,就把水塔的门锁上。」 「第二天早上定时放水,她被淹死在里面。」 我走过去,和院长老神父打了招呼,并和乐乐拿了一束花排在最后,准备献给这个可怜的孩子。 庄严肃穆的氛围里,竟然有孩子在嬉笑打闹。 哪怕是乐乐,表情也没有太多的悲伤。 我不由询问:「同伴死了,你们都不难过的么?还是说……你们和他关系不好?」 乐乐说:「谈不上关系好,也谈不上关系不好。只是孤儿院经常又人死,大家见怪不怪了。」 和乐乐聊天时,她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孩子,而像是能正常对话的同龄人。 这孩子,早熟得太厉害。 见我面露思忖模样,乐乐以为我没听懂,继续解释说:「阳光乐园是整个市唯一的一家孤儿院,隔段时间就会收容一批孩子,又有一批孩子被收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七章送葬免费阅读. 第七十八章 冷漠 孤儿院里收容的孩子,或者长期留下的孩子,很少有健康或健全的,大都是残疾或得了重病。」 「还有一些心理有问题的孩子,也容易寻短见,所以死人的事,大家都见怪不怪。」 我疑惑的看着乐乐,「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没人收养?」 「我被收养,可是他们都把我送回来了。」 我觉得自从成神之后,不和人打交道,智商和情商都变低了,几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咳咳,他们为什么把你送回赖?」 「因为他们都觉得我不像小孩子,甚至是觉得我隐藏年龄,是个发育不良的,甚至十六七的大孩子。」 我能看得清清楚楚,乐乐就是个十二岁小孩子没错。 我安慰说:「你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他们不领养你,是他们没有眼光。」 一句话落下,乐乐板着的小脸上冰雪消融,第一次对我露出浅浅的笑容,「谢谢。」 她的笑容像是逗号,在脸上稍纵即逝,很难捕捉到它曾存在的痕迹。 我安慰说:「就算在孤儿院长大也没关系,你现在已经十二岁,再过几年出去上高中和大学,就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 乐乐动了动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为了不引起反感,她不说我也没有追问,就这么静静的排队着。 等到了小女孩的尸体前,要对着敞开的棺椁献花时,我愣住了。 这孩子……不是意外死的,明显是被杀! 她的尸体内有很浓重的怨气,但是灵魂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如果是意外而死,恐惧并不会招致怨气。 难道是死于同伴之间的相互排挤?还是说有别的隐情? 为了不吓坏孤儿院里两百多个孩子,我愣了一下,还是准备献花离开。 乐乐是跟在我后面的,她鞠躬献花以后,追上了我的步伐。 我问:「你们孤儿院里,有没有霸凌的现象?」 「有。」 乐乐点了点头,悄悄瞥了一眼人群中比较高壮的孩子,「他是这里的头霸王,经常会抢走一些孩子发放的午后餐点。」 我看到了那孩子,他天生的左边小腿萎缩,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但个头约莫一米七左右,年龄是十三岁。 仅仅十三岁的孩子,一脸的凶相,不过因为就做了些抢零食,欺凌同伴的勾当,没有犯下大奸大恶,因此没有显露出煞相。 孤儿院营养有限,吃的越多,就代表着营养越丰富,块头也就越大。 这里的孩子,大部分心理已经出现了问题,我看在眼里,却也无能力为。 他们死了,如果时间不长的话,我可以把人给救活。. 但心理上的残缺,只能通过自己来弥补,除非把人打成傻子,让他重新获取记忆,否则没有丁点儿办法。 葬礼结束后,我立即用软件叫了超市外卖,送来了半扇猪肉。 我带着孩子们,用厨房的绞肉机打成饺子馅,和厨房人员一起,难得给他们开一次荤。 中午吃肉包子和紫菜蛋黄汤,吃饱喝足了的乐乐,对我的态度总算没那么冷冰冰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八章冷漠免费阅读. 第七十九章 天人九衰 下午院长不在,我和孩子们一起修剪绿化带,肩挑背扛的清理体育馆的设备。 倒不是我主动要求做这些工作,而是每次做一件事之前,都询问乐乐,爷爷在的时候他老人家是怎么做的。 爷爷当初在人间界时,也是这样做的。 忙碌到晚上七点,我折腾得没啥精力,一群孩子跑跑跳跳的,作为献爱心的公益人士,也需要照顾他们。 好在不管是欺负人还是别的,恶劣时间都没有在我面前发生。 有一个大人在,我他们还应该还是有所顾忌的。 晚上七点钟,我按照爷爷之前的习惯,从某个酒店订来一大桌的菜肴,给这群孩子解解馋。 饭菜上桌之前,是要进行分餐制的,否则孩子们就会一拥而上进行哄抢。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孩子们平日里肯定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等回去以后,我打算捐点钱,不说让他们过上多么富足的日子,至少要顿顿吃饱吃好。 他们吃得开心,我却不饿,一个人到顶楼阳台水箱位置。 这个水箱是整栋楼供水的枢纽系统,下面大概有三米深,有清洁系统和供水系统。 从下边到上头,有一个用钢筋制作成的梯子,井盖位置是封锁的。 昨天晚晚上,那个叫橙橙的女孩,就是在这里被淹死的。 可我察觉着不对劲,因为她在里面睡着了,也会被水浸醒,然后顺着台阶往上爬,并敲打窗户。 今天从敞开的棺椁,我看到乐乐的手并没有伤痕,可见她在被淹死之前,都是没有动弹的。 这件事情有猫腻,我不能纵容一个杀人犯藏在孤儿院里头! 就在这时,凭空一道身影闪烁,我赫然看见爷爷的虚影,就站在我的身前。 我吓了一大跳,「爷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爷爷肃然声说:「情况紧急,我只能在这里呆一分钟!」 「天赐,近期星盘动荡,天人九衰即将到来,在一个星期之内,你不可以使用任何属于神界的力量,并切断与本体的联系!」 「切记,从现在开始,一个星期以内不可以使用这股力量!」 声音落下,爷爷的身影慢慢变淡消失。 我太头看天,迅速切断了与本体之间的联系。 现在的我,真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不过也无所谓了,现在的人界几乎没有魑魅魍魉,就算我没有神力,但凭着以前留下的老手段,足够驱除小的妖邪。 再不济,还有陆鹤鸣帮忙呢。 我正在水塔吹风,下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我下意识想要感应,可自己已经切断了神力的支持,根本没办法使用感知力。 「你怎么躲到这儿来了?」 乐乐端来一份餐点,原本我是不用吃饭的,可是断绝神力之后,未来的一个星期我需要食物支撑这具身体的能量运转。 「谢谢。」 三荤一素,味道还不错,我将甜点的几块小饼干递给乐乐 「喏,我不爱吃这个。」 「你们大人怎么也挑食。」 乐乐坐在我身边的台阶上,目光幽幽的看着水塔的方向,良久怅然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七十九章天人九衰免费阅读. 第八十章 诡魂 我愣了一下,想着怎么回答才能既让乐乐敬畏鬼神,又不至于害怕。 「咳咳,这东西你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希望是有的,可惜没有。」 乐乐低着头,有些落寞的说:「我和橙橙认识有一个月了,算是好朋友吧。」 「之前我晚上吃不饱饭,肚子饿的时候,她会从床底拿出小面包给我吃。」 「听说三天之前,她被一个很善良的夫妇看上了,要带回家当女儿,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 「当初我还有点小嫉妒呢,可是现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刚想要说点安慰的话,忽然注意到乐乐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愤怒。 「我多希望橙橙能变成厉鬼,把欺负她的混蛋给带入地狱!」 我吓了一跳,乐乐小小的年纪,哪来的这么大怒火。 看样子,乐乐似乎知道些内幕。 我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乐乐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又说:「如果有什么难处,尽管可以告诉我,我都能够帮你。」 「谢谢。」 乐乐从位子上站起身,指着北边的小山坡,「那里有一个墓碑,是记者留下来的。」 「他在做公益活动的时候,被高空坠物给砸死,就在一年半之前。」 我有些不明所以,「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说一下而已。」 乐乐直接下楼,没给我追问的机会,我有些郁闷的去找院长办公室。 隔着老远,我能看到办公室内亮着灯。 现在已经九点钟,老院长还在办公,看起来也挺不容易的。 我敲了敲门,里面顿时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啊!不是说晚上不许到我办公室呢么!」 「是我,今天的义工。」 顿时,里面老院长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稍等一下。」 大概过去三分钟,房门被打开,里面一个穿着校服,有点跛脚的女孩,低着头跑了出来。 这孩子,怎么感觉有点怕我? 进入房间,老院长正拿纸巾擦拭着十字架,笑呵呵的说:「李先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为孩子们多做些事情,你看能不能行?」 「呵呵,当然好。」 忽然,啊咯院长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说道:「可我们这儿,已经没有空房间了,你只能和孩子们挤一挤。」 「没问题,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好。」 老院长带着我来到宿舍楼,这里房间狭窄,每一个房间都只有十平米左右,能放下两张床位。 唯一剩下的一张床,就是死去橙橙的位置。 我进入房间时,发现乐乐已经洗漱过,整理自己的小盆。 老院长有些惋惜的说:「只剩下橙橙的房间了。她今天刚过世,住在这里恐怕不吉利。」 「李先生,如果你介意的话……」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平静声说:「院长,你也是信耶稣的人,孩子生前苦难,死后是要见上帝的,没有什么值得忌讳的。」 「李先生不介意,那就最好不过。」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章诡魂免费阅读. 第八十一章 借宿 老院长愣了一下,又向乐乐询问:「乐乐,让李先生和你当室友,你会不会觉得不方便?」 乐乐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大孩子,理应受到尊重。 「没有不方便。」乐乐一脸呆滞木讷的回答说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老院长明显脸色有些古怪。 我能看得出这里的老院长,并不怎么欢迎我入住,估计是嫌多一个人麻烦吧。 像是这种公办的孤儿院,各种的监护措施都跟不上,有我一双眼睛盯着,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也会觉得不自在。 为了不招致他们的反感,我主动提出说:「在这里居住的使劲里,我顺便考察一下环境,捐款帮你们改善设施。」 顿时,老院长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欢迎李先生入住,等明天我吩咐人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保证李先生吃好住好。」 「嗯,多谢。」 老院长退出了房间,我躺在床上,目光眺望黑沉沉天幕中的星海。 天人九衰,对应的天象是九星连珠。 九星连珠的时候,三界中的天地规则比较孱弱,及其容易发生崩坏,神界的力量出现在人界,容易发生大范围的空间崩塌。 因此,爷爷才让我收敛神力。 在人界没有神邸的力量,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晚上,乐乐从床底下翻出几块被床垫压碎了的小饼干,压低了声音问我:「你吃不吃?」 我问:「晚上这么多东西,还没吃饱?」 「不饿,但是习惯了。」 乐乐有些抱怨的说:「每一顿晚饭,几乎都清汤寡水的吃不饱,除非是抢更小孩子的饭食。」 「一般大孩子都会去抢,但是我不会。」 「所以你才这么瘦的吧。」 我叹了口气,「等我离开的时候,会立即拨款给你们改善生活,让你们每顿饭都能够吃饱。」 「不可能的。」 乐乐摇了摇头,双目呆滞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她眼神中的麻木与空洞,不像是十二岁的小女孩,倒像八九十岁将行就木的老太太。 我说:「捐钱的话,我绝对不是象征性捐一点点,而是捐很多,足够你们的花销。」 「就算你再捐出一个孤儿院的钱,也不可能的。事情刚开始会好一些,可时间长了,还是会回归到原本的样子。」 我疑惑:「为什么?」 乐乐涩然一笑:「告诉你有用吗?」 「告诉我有没有用,这点我不敢保证,但如果你藏着掖着,肯定没用。」 乐乐从床上坐起,小脸凝重的询问:「如果想要伤害我们的人,是一个非常厉害,手眼通天的家伙,你还愿意帮我们吗?」 「会。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在我面前,任何人都不敢称自己是手眼通天。」 乐乐叹了口气,「你太幼稚了。有钱不代表有势力,你是斗不过他们的。」 说完,乐乐躺下继续睡觉,我也没办法多问。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乐乐起床洗漱准备做早操,我懒散惯了,还躺在被窝里赖床。.. 乐乐说:「做完早操就要吃饭了。」 「我不吃,你们去吧。」 我翻了个身继续睡,没有神力的支持,这具身体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需要用睡眠来进行补充体能。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一章借宿免费阅读. 第八十二章 死人 等我睡醒了回笼觉,已经是早上八点半。 今天是周六,孩子们没有课程,有好多偶在宿舍里玩,乐乐也回来了。 她还带来了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一起进了房间。 我不好意思再睡,只好起床洗漱。 我发现,乐乐带来的女孩戴着瓶底厚的眼镜,手里还拄着一根文明杖,应该视力有些问题。 她拄着拐杖来到我的身边,凑近大概半米距离,才欣喜的说,「你是昨天给我们做大包子的哥哥!」 「你好,我叫李天赐。」 我笑着问:「乐乐,这是你的朋友?」 「是。她叫小安,从小视力有问题,和我一样没人领养,在一了。」 乐乐从床底下又拿出了已经成了渣渣的饼干袋,「已经没有早点了,你凑合着吃点吧。」 「谢谢。」 像这样的饼干渣,一般人根本不会吃,但估能让乐乐藏得这么严实,估计是她以为最好的东西。 小安递过来一杯热水,「给。」 「谢谢。」 吃饼干和喝热水,陪着两个小朋友聊天,这种安谧让我有种幸福的感觉。 可惜,都成神了,我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 算起来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天性与本能,让我对孩子开始产生了以前从没有过的怜爱之心。 等离开以后,我甚至想过把这两个孩子收养起来。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一个神出鬼没的陆鹤鸣,也不经常出现在四合院内。 我拥有神力,不需要找什么佣人收拾,偌大的院子冷冷清清的。 之前养了一只鸟,算是唯一能陪着我的东西。 小安小心翼翼的问:「哥哥,我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吗?」 「当然可以。」 小安把脸凑近了,和我的脸只剩下十公分的距离,盯着好一会儿,她咯咯笑着说:「你好年轻,长得像是女孩子!」 一时间,我还真听不清这话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在孤儿院里生活,还能有这样活泼乐观的心态,小安这样的孩子还真挺不错的。 像这样的孩子,不应该有这样严重的眼疾。 我说:「我知道一个很有名的医生,等回去的那天,我会让他把你的眼睛给治好。」 「真的!?」 小安眼睛里露出期冀的光芒,很快光芒又黯淡了下去,「之前有人替我检查过,说想要治好眼睛,要花很多的钱,还要视网膜。」 「他们需要,但我不需要,我必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小安似乎没有全信,但也很开心的说:「谢谢哥哥!」 不知为什么,在我说出这番话以后,乐乐看向我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些许厌恶。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喊声:「谁看见小安了,告诉他要去一趟办公室。」 「来了!」 小安匆匆出门,跟着工作人员走了出去。 在她出门的刹那,我分明看见她的面上,藏有一丝凶险的气运。 没有神力,但之前从爷爷那里学到的风水学本事,还是能够用得到的。 我不知小安会遇上什么危险,于是起身准备跟上去。 「大骗子!」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二章死人免费阅读. 第八十三章收养 被乐乐一声冷喝,我蒙了,「我怎么骗人了?」 「小安的眼睛根本治不好,你这样诓他,到底能讨到什么好!?」 乐乐气愤的道:「把我们当成猴子来耍弄,很好玩吗!?」 我仔细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 一个普通的人,根本没可能治得好小安,而且我刚才说话,态度有些随意了些,这才让早熟的乐乐起了疑心,以为我再故意耍人玩。 九星连珠,天人九衰,需要整整九天的时间化解。 在这九天的时间里,我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无奈接受了乐乐的责难。 反正现在说什么,这个小姑娘都不会相信。 小安可能有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连忙问:「你知不知道,是谁找小安干什么?」 「应该是孤儿院的医生,照例给小安检查。」 乐乐气鼓鼓的坐在床边,不理会我。 我只好尝试解释说:「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在珠州,有许多好医生和我相熟,绝对能帮得上小安。」 乐乐愣了好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如果真能治好小安,我替她谢谢你。」 「等以后我长大了,和她一起替你做工还债。」 在孤儿院内,尝尽了人间冷暖的乐乐,生怕多受我一点好处偿还不清。 我没有回答,而是凝重声继续说:「小安可能有危险,我得去找她。」 「如果知道她哪儿,你最好告诉我一声。」 乐乐更觉得莫名其妙,「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 已经没时间解释,我转身走出房门。 走廊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小安的身影,我随意找了个正在走廊打牌的男孩子问:「你们看见小安了没有?」 十二三岁的男孩白了我一眼,「你他妈谁啊!?」 人之初性本善,但在这种混乱而压抑的地方,孩子心中能有善念也是难得的。 我大概从这些人身上的气可以看出,有大部分人的心理,都已经出了问题。 没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我找到了宿舍管理员,「你好,请问小安去什么地方了?」 宿管老大妈这会儿正窝在房间里看电视,代理不答的瞥了我一眼,「不知道。」 「我找她有急事。」 老大妈冲着我翻白眼,「你又不收养她,能有什么急事。」 「我找她,就是为了收养她。」 顿时,老大妈愣了。 「你这小伙子没搞错吧,那小姑娘可是个半瞎。」 我平静声说:「人的眼睛可以瞎,但心不能瞎,能明事理辨是非,比什么都强。」 估计以老大妈的脑袋,是想不明白这句话了,不过她也没打算理我,装聋继续看电视。 我感应到身后有人的气息,回头看了一眼,乐乐正愕然的望着我。 她估计是听到我要收养小安的那句话了,所以显得格外震惊。 我不想耗下去,就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麻烦您查一下,小安在什么地方。 「呵呵,您可真客气。」 老大妈没想到我这么爽快,满脸堆笑的把钱收起,「小安这个时间,不是去医务室检查,就是到体育室测量眼睛度数去了。」 知道了两个地方,我立即向乐乐焦急问,「这两个哪个最近?」 「医务室。」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三章收养免费阅读. 第八十四章 救人 快带我去!」 乐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对我还是信任的,见我焦急成这个样子,就带着我一路小跑过去。 跑到电梯口,在上电梯的过程中,乐乐气喘吁吁的问:「你这个人,到底是说大话习惯了,还是真的愿意收养小安?」 「如果她想跟我走,没什么不好。不过帮她治好了眼睛,或许她也用不到我收养。」 今年小安才十岁,长得也漂亮,如果身体没有问题,肯定有许多不能生育的家庭抢着想要收养。 「她到底会遭遇什么危险?」 「不知道,我冥冥中感应到的!」 「你会算命?」 「对!」 情急之下,我对乐乐再也没有什么遮掩。 电梯停下,我立即跟着乐乐冲出去,来到尽头的房门前。 「小安!」 猛然将房门推开,正坐在办工作前喝茶的老校医,推了推眼镜框愕然看着我。 「你有事吗?」 弄错了,小安并不在这里。 「抱歉,打扰了!」 我拽着乐乐出门,为了防止再次弄错,急声向他询问:「你的身上,有没有小安给你的东西。」 她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个方糖,「这是今天早上小安给我的。」 即使没有了神力,以这具分身的力量,念咒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诵唱了祝香神咒,一股火焰立即窜出吞噬了乐乐手中的方糖。 在火焰熊熊燃烧时,我诵唱祝香神咒,一道青烟迅速缥缈向楼梯的方向。 乐乐吓了一跳,「你在变魔术?还是魔法!」 「来不及解释了,先去救人!」 我心中越是想着小安,就越是不安,证明着她即将要发生危险。 祝香神咒还没有智能到能够坐电梯,我们从楼梯一路飞奔,下到一楼又跑过长廊,来到体育器材室门口。 器材室是大铁门,我尝试着推了两下门,房门是从里面被反锁的,根本推不开。 乐乐从门口捡起厚厚的眼镜,惊声喊道:「这是小安的眼镜,她摘掉眼镜什么也看不见。」 「能把眼镜丢在这里,肯定发生了危险!」 「救命!呜——」.. 体育室内传出小安惊慌的喊声,乐乐急红了眼,立即抄起垃圾桶砸向大铁门。 天知道她哪来的力气,垃圾桶都砸瘪了,房门都纹丝不动。 「让开,我来!」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好久没用过雷法,好容易掌心凝聚出一道雷霆,直接砸在门锁的位置。 雷霆将房门直接打出个大洞,铁门被轻而易举踹开,我看见小安裤子被褪掉一半,正死死扯着上衣遮羞,一个劲的流眼泪。 还好,裤子没有完全脱掉,只是被拽坏了扣子。 旁边的一个小窗户是敞着的,我立即顺着窗户往外看,外头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我赶忙问:「小安,是谁欺负你?」 小安哆嗦得厉害,几次开口想说话,都哽咽着说不利索。 「别怕,先回去休息。」 我抱着已经吓瘫了的小安往回走,乐乐捡起眼镜在后头跟着。 把小安送到宿舍躺下以后,乐乐立即报了警,可是孤儿院内根本没有监控摄像头。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四章救人免费阅读. 第八十五章 查证 让小安回忆,她也根本回忆不起来。 因为她在听外头有人喊了一声后,就去了体育室,刚打开门就被人打掉了眼睛。 接下来,有个胖子反锁了房门,要脱她的衣服。 还好我们赶到及时,否则惨剧就已经发生。 究竟是顽劣的孩子,还是老师,亦或者职工人员,谁也弄不清楚。 因为事件过于恶劣,警方的人开始严格的搜寻证据,并在孩子中走访调查。 在乌烟瘴气的环境中,十岁的小安已经知道差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躺在床上惊恐的不说话。 照这样下去,她的心理肯定要出问题。 我问乐乐,「你有没有纸和水彩笔?」 「有。」 「拿给我。」 乐乐已经被我之前神乎其技的手段给吓得有点懵,老老实实给我递来纸笔。 我迅速写下一张净心神咒,以及凝神咒,将两个符咒放在一起,又到停车场,从车里摘下香囊,取出里头的香料,将符咒塞进去,递给精神受到刺激的小安。 「拿着这个,可以保你平安。」 在神力的庇佑下,小安的精神头一下提了起来,脸色也好看许多,「谢谢哥哥。」 「不用谢,好好养身体,欺负你的坏人,我绝不会放过他。」 思绪冷静下来的小安,声音中带着惊奇的问:「哥哥,你会仙法吗?」 我不由愣了,「为什么这样问?」 「我的眼睛对强光有反应,在进门时,我看见你的掌心亮起了雷电。」 我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不管怎样,我都会治好你的眼睛,然后让坏人绳之以法。」 乐乐有些丧气,「绳之以法又有什么用,小安只是被吓到了,哪怕抓到人,也就是犯罪未遂,关几天而已。」 我平静说:「那我就亲自带他去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顿时,乐乐看向我的眼神,从敬畏渐渐变得恐惧。 我安慰说:「别怕,我是爷爷派来帮你们的,哪怕有些超乎常人的力量,也会用在惩治坏人上面。」 「你真的能帮我们?」 「千真万确。」 按理说,我使用特殊手段,是不能让这群孩子看到的。 不过九天之后,我就能消除淡化掉他们的记忆,现在做什么都无所谓。 当天晚上,经过警方的盘问,一个智力有些障碍的孩子,承认了这件事是自己干的。 那孩子被送进少年管教所,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人已经被带走了。 虽说觉得事情有蹊跷,但我也没有多过问。 九天之后,我的能量笼罩整个孤儿院,就能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动向和想法,任何邪恶都逃不过神力的法眼。 解决这件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晚上,我和乐乐从餐厅拿了饭菜,陪着小安一起吃。 为了能让小安有安全感,她晚上和乐乐一起睡。 在吃饭时候,见小安还是闷闷不乐,乐乐就宽慰说:「今天警方已经把欺负你的人抓住了,是个的小胖子,现在去了少年管教所。」 「怎么会这样!?」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五章查证免费阅读. 第八十六章 谎言 小安惊慌的说:「欺负我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我不由愣了,「你不是说没看到人么?」 「因为……因为我摸到了他的胳膊,他是个瘦子。」 小安是犹豫了好久,才敢说出这句话的。 说完以后,她身体蜷缩成一团,低着头把自己缩在被窝里,精神变得更紧张了。 净心神咒只能缓和人的紧张,但是不能治病,现在没有神力加持,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安变成这幅样子。 我觉得,小安说出的话有蹊跷。 在得知事情是同一个幼儿园的孩子干的事,她是先反驳,再想起反驳的理由。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谁,只是一直不敢告诉我而已。 可是看她的这幅模样,我也不敢逼问,生怕她的精神再出什么问题。 再等八天,我的神力恢复以后,就可以帮她了。 我朝着乐乐嘱咐,「你在这里看着乐乐,我去找院长。」 「好。」 我起身到了院长办公室,他正抿着茶水,听着手机里播放的戏曲。 「院长,我刚从小安那里了解到,真凶是个身材比较瘦的人,和被抓走的孩子没什么关系。」 「麻烦你打个电话,让警署放人。」 老院长关闭手机,叹息一声,不紧不慢的说:「小李先生,你还是太年轻啊。」 「小安那孩子,从小就心地善良,不忍心让伤害自己的同伴去坐牢,所以才撒谎的。」 我不由皱眉,「这……不应该吧。」 「怎么不应该。」 老院长板着脸,娓娓说道:「你仔细想想,之前警署调查的时候,小安说自己只顾着挣扎,对歹徒没有任何的印象。」 「现在忽然说记得歹徒是个瘦子,肯定不是实话,而是要给那个人脱罪啊。」 「更不要说,犯人自己都已经承认犯罪事实,在他的背包里,还发现了小安穿过的舞蹈鞋。」 舞蹈鞋一项,就算是实锤了,我没有理由辩驳,但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我想用破妄之眼,看老院长有没有说谎。 但这家伙也是个教徒,身上有神光护体,用破妄之眼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没办法,只能等了。 我回去的时候,竟然发现警署的人站在门口,在一个心理辅导员的陪同下,正向着小安询问着些什么。 乐乐站在门口等待着,还有些好奇的孤儿院孩子探头探脑。 我向乐乐询问:「怎么回事?」 「你的手机落在了房间里。小安想要打电话找警察解释清楚,不能抓错人,我们就直接报警了。」 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小安,竟然还有这份勇气。 我问:「你觉得今天被抓走的男孩,会是凶手吗? 「应该不会。」 乐乐犹豫着说:「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个头很大很胖,大家都叫他大傻。」 「他脑袋是有问题的,经常捡泔水桶的剩饭吃,不嫌脏也不生病,所以才长这么胖。」 「虽然长得胖,但他从来不欺负小孩子,整天傻呵呵的笑,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六章谎言免费阅读. 第八十七章 查证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警署的人断定,小安在精神绝对清醒的情况下,断定大傻不是凶手。 于是,当天抓的人,当天又给放回去了。 在把大傻送回来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了那个孩子。 穿着脏兮兮的衣服,长得白白胖胖,一双眼睛有点向中央翻,看起来智商有点不正常。 他是个心性纯良的孩子,天灵穴处的「气」呈乳白色,可见从来没做过恶事。 既然人抓错了,孤儿院内再度开始了长期的监视与排查。 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发生,警署在所有的角落里,都安装了实时摄像头。 想要给所有摄像头通电,并建设监控室,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当天晚上,乐乐和小安睡一张床,我睡另一张床。 两三天的时间装好摄像头,想必幕后黑手就不敢放肆了, 上半夜,我和俩孩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让她们能安心睡个好觉,下半夜我自己也熬不住,就沉沉的睡了去。 第二天我早上七点多钟,我准时起床,准备把早餐带进来给小安吃。 经历过上次的事后,小安还是不想下床,不想出门。 没想到我走到饭厅时,又出事了。 一群孩子和工作人员,围在角落的泔水桶旁,似乎在瞧什么热闹。 隔着老远,我就能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死气,等赶到的时候发现,肥硕的尸体头朝下脚朝上,已经浸泡在泔水桶里。 估计换做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早就吓跑了,孤儿院里的这些人见惯了死亡,所以不怕。 我走过去,拎着两条腿把里面的人拽起。 一米七左右的大个子,脸已经浮肿了,皮肤颜色发黑,死时嘴巴张开着,应该是在呕吐。 他是中毒死的,毒就被下在泔水桶里。 很快,警署的人再次赶到,将尸体带走并迅速查明了死因。 男孩,就是之前被叫做大傻,差点被抓错的人。 死因也很明显,误食了老鼠药。 泔水桶里放着一堆老鼠药,后经过调查,也不是人故意放进去的,估计是当天保洁公司的人,顺手把清扫庭院的垃圾,倒进干水桶里。 这些泔水,是要倒入沼气池的,所以根本没人看着。 当天晚上他大傻被送回来时,餐厅已经关门,警署的人买了一包泡面和一袋火腿,估计不够他吃的。 原本他就有去食堂偷吃泔水的习惯,只可惜昨天比较倒霉,把老鼠药也吃了进去。 这件事能让警署结案,但瞒不过我。 我几乎能断定,肯定是有人怕大傻被放回来以后,无意中泄露了什么,所以才杀人灭口! 究竟是谁这么做呢? 孤儿院的人太多了,而且还有流动的工作人员,算起来至少三四百人,有部分人我根本认不全。 想要从这里找出凶手,简直大海捞针。 不过我也不急,还剩下七天的时间,九星连珠结束以后,世界规则会恢复长期的稳定,我可以直接施法找人。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时间,但愿不要再出事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七章查证免费阅读. 第八十八章 行凶 由于死相太过于渗人,孤儿院这次没有举行葬礼,而是直接把孩子送去安葬。 当天下午,我和工作人员一起,带着孩子的棺材去山上埋葬。 前两天刚下过雨,泥土非常松软,我和工作人员一起挖了个小坑,将孩子放了进去。 棺材是用像床板一样,薄薄的几张板子制作成的,上面连油漆都没刷,就是木头的颜色。 可怜的孩子放进棺材里,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也看不下去。 「李先生,听说你是修道的,能不能给孩子超度让他安息?」 「好。」 我没有超度,而是咬破了指尖,在棺椁上写下符咒。 「好了,埋吧。」 我写下的符咒,是定魂符。 有了这个符咒,灵魂就不会跑出身体,我可以在七天之后将他重新复活。 我问,「橙橙的尸体在哪?」 工作人员疑惑,「橙橙是谁?」 「就是前两天死在水箱里的小女孩。」 「哦,就在山下的坡地上。」 「麻烦带我过去。」 我来到橙橙的坟墓前,同样铭刻下印记,让她的灵魂也好端端的待在尸体里。 想要弄清楚是谁杀了人,最好的办法是把他们的灵魂叫出来问一问,但以我现在的实力,怕是控制不好他们的灵魂,直接让这俩孩子成了厉鬼,那么事情就难控制了。 还剩七天,一切都会扭转,死去的无辜之人也将复活。 给两个人安葬后,我跟着车子一起回到孤儿院。 已经上课了,学校卧室里空荡荡的,我在校区走廊闲逛,隔着窗户能看见正上课的孩子们。 这所孤儿院的课堂,质量格外堪忧。 基本上十岁以下的孩子,课堂上都是用电视播放儿童教育片,老师坐在讲台前玩手机。 年龄大一些的,老师讲自己的,下面的孩子玩自己的,根本没有任何互动,大家都是在应付公事。 像这样的课堂,几乎是形同虚设。 总教室,我看到了坐在前排,正老老实实听课的乐乐,但转悠一圈,并没有看见小安。 她不在? 我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测,掐指一算,忽然觉得手指刺痛! 今天早上,估计用铁锹铲土的时候,给我的指甲弄裂了,裂开的指甲又划伤手指。 糟糕,这可不是好兆头! 在走之前,我长了个心眼,从小安空白的作业本上,撕下来一张纸。 祝香神咒诵唱,青烟袅袅升起,我沿着青烟的方向迅速往前跑,一路沿着走廊跑到了顶楼,来到了水箱旁。 水箱是敞开的,箱子旁边,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一双鞋子。 我认得,这是小安的鞋! 糟了! 我急忙朝下看,赫然发现小安的尸体头朝下脚朝上的在水里飘着! 我拽着她的双腿,将其拉上岸的时候,发现小安的脖颈位置,缠绕着一圈书包袋。. 书包里面,装着两块砖头,看样子像是自杀。 可小安的体内,有很深的怨气,我知道她是被害死的! 可凶手到底是谁呢? 很快,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凶手现在肯定以为,自己把小安给杀了。 如果我想办法让她复活,普通人看了没什么感觉,但真凶看了肯定能被吓个半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八章行凶免费阅读. 第八十九章 救人 现在的小安,已经心脏停止跳动,脉搏呼吸都没了,按照医学上来说,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 但她的胸口,还有一口阳气尚存,用还阳咒兴许能救下! 我当即咬破舌尖,沾染鲜血迅速在虚空写下符咒。 拖着这具分身,耗着心血写下这张还阳符,我的元气至少要折! 我甚至有种预感,凶手会对我下手! 不过这点,我倒是不太担心。 哪怕是这具身体死了,等七天之后,我还能从神界重新弄一具分身。 只是七天的时间,难免会让我觉得窝囊一些。 还阳符施展力量,化作一道暖流钻入小安的体内,登时她喷出几口水,茫然的睁开双眼。 「哥哥,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我的眼镜呢?」 我勉强操纵水元力,从水箱中捡起眼镜递给小安,又带着她回到宿舍换衣服。 有还阳符保着,小安的身体素质会在一天之内恢复。 外加上她死之前,会有短暂的记忆缺失,需要慢慢想起来,因此她现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回到宿舍,喝了杯热牛奶后,小安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 半个小时过后,小安忽然惊呼一声从梦中惊醒,估计她是从梦中想起自己被害的事。 我将她从床上搀扶起,「别怕,有我在你已经没事了。」 小安泪水吧嗒吧嗒往下砸落,「哥哥,你是神仙,把我给救了对不对?」 「对,我是神仙,那些作恶的人很快都要死。」 有我的安慰,小安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等她彻底恢复冷静,我才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询问:「你有没有想起来,是谁要害你?」 小安还是茫然的摇头,「我上课的时候,看到窗边有人向我招手,我就出门跟着他走。」 「他威胁我要听话,否则就要把我给扔掉。」 「我……我很怕,就跟着他一起上了顶楼,他用书包带勒着我的脖子,把我……」 越说下去,小安的精神越不稳定。 「好了,不要再想。」 我赶忙捂住小安的额头,让她躺下继续好好休息。 似乎是太过于恐惧,无论小安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想起那个人的模样。 这不怪她,是记忆中枢在作怪。 小安的大脑为了不让她的精神崩溃,刻意的让她忘记许多东西,这也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凶手的原因。 这件事情凭我自己,已经是不可能搞的定了,我立即给陆鹤鸣打电话请求帮忙。 「兄弟,找我啥事?」 电话那头,听陆鹤鸣懒洋洋的声音,我就知道他没啥事。 「我给你发个定位,立刻来一趟。」 「妥了。」 很快,陆鹤鸣赶到,我吩咐他派几个阴兵,在这附近把守着,免得孩子们再出危险。 我出门的时候,有阴兵守护着乐乐和小安,我也能放心一些。 可惜阴兵只能出现在暗处,像这种细致活,我也指望不上陆鹤鸣。 如果戴天晴在的话,凭她长时间的侦查手段,自己一个人就能破获案件,根本用不着我焦头烂额。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九章救人免费阅读. 第九十章 查证 小安含含糊糊的一些话,并没有指明真凶是谁,但给我极大的缩小了排查范围。 能直接把小安叫出来的,肯定是她认识的人,也就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 能让小安害怕的,肯定是高层人员。 当时,几个老师都在教学,工人也都忙碌,能够出现在教室窗外,还让人不觉得奇怪的,就只有孤儿院的管理层。 我吩咐陆鹤鸣,亲自暗中看守着小安好好休息,剩下的阴兵也都在各个走廊门口守着。 既然没有监控摄像头,就让他们当人肉摄像头。 我来到了综合楼,上面三楼有四个办公室,四楼只有一个老院长的办公室。 我先来到三楼,挨个办公室的敲开门,告诉她们小安身体不舒服,在宿舍里躺着。 四个办公室里,总共有十二个管理层在里头,他们得到消息后,都不冷不热的表示,待会儿让校医过去查看。 他们的冷漠,虽说看着让人心里不痛快,但也能够看出,这些人绝对没有加害小安。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我最怀疑的人了。 我直接上了四楼,敲了敲房门。 房门里头,老院长苍老声音响起,「进来。」 我把房门推开,看见老院长正用一个铜盆沾着手巾,擦拭着屋子里的大号十字架与耶稣像。 他的身体被神光环绕,无法用破妄之眼看清。 我平静声说:「小安身体不舒服,在宿舍里不愿起床,你看是不是找医生看一下。」 当啷—— 老院长手里的铜盆掉了,老脸立即变得苍白,「小安现在在宿舍里?」 「是。」 「你……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看到的。」 我继续平静声音说:「她身上湿淋淋的,神情呆滞着不说话,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像是一个死人。」 老院长彻底慌了,胸膛剧烈起伏,我真担心差点死过去。 为了确信我心中的猜测,我问:「要不要我带着她过来?」 「不用!」 老院长踉跄着坐在椅子上,捧着杯子哆哆嗦嗦喝了几口水才反过神,「我……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看到老院长的这个表情,一切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我没有回去,而是搬了个椅子,就坐在老院长的对面,「你做了什么,自己说吧。」 「或许忏悔得多一些,你到了下面,所承受的罪孽就少一些。」 老院长一脸警惕的盯着我,「什么罪孽,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听不懂的话,我就只好让他们来问了。」 我拍了拍手,顿时两个阴兵就站在我的身后。 穿着铠甲,手里拎着追魂锁的阴兵出现,立即让周围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所有的窗帘自动拉上,遮蔽天地间的阳气。 我打开了屋子里的白炽灯,平静的注视着老院长,「你愿意现在说,还是下到地府被慢慢审讯?」 「你们是什么东西!?」 凭空出现的阴兵,把老院长给吓慌了,他从脖子上取出十字架,不停的在胸口画着十字。 想要破除这玩意儿,也太简单了。 阴兵不敢过去,我直接走过去,一把抓起老院长手里的十字架扔出窗外。 直接物理破除,省事。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章查证免费阅读. 第九十一章 吓唬 失去了护身符,老院长惊叫一声瘫软在地上,「你……你们不要过来。」 我懒得和这家伙废话,「先把人带到地府去,抽筋扒皮,上刀山下油锅走几次,他就什么都招供了。」 「是!」 两个阴兵冲着我拱手,正要向前走时,忽然门外一阵冲天的阳气由远及近。 两个阴兵的身体迅速变淡,照这样下去会将他们的灵体给冲散! 糟了,他们都是新晋的阴兵,阴魂还很不稳定。 为了抓一个老院长,不至于让两个阴兵魂飞魄散! 我迅速掐动咒决,打开地府界的阵门。 「谢谢李先生!」 周遭的阴兵迅速钻入阵门当中,转眼间孤儿院内被陆鹤鸣叫来的阴兵,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房门被撞开,一队身着银色制服,手里提着行李箱的人,将我给团团包围。 为首的中年男人将老院长给扶起,「院长,刚才听到您呼救,是他蓄意伤人吗?」 「对,就是他!」 老院长惊魂甫定的抚着胸口,一脸怨毒盯着我,「他给钱要贿赂我,说要买几个年龄大点的女娃回去玩。」 「我拒绝,这小子说自己有的是钱,把我弄死也赔得起……」 话越说越离谱,偏偏我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 因为肃清者联盟人,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仿佛下一秒就你那个把我剁个粉碎。 戴天晴还是高啊,自己走了,培养出这么多厉害的下属。 可惜这些下属们正义感有余,但脑筋不足 他们体内拥有着充足的阳气,足够让百鬼退避,还好我出手及时,否则那些阴间的阴差们就栽了。 等老院长一顿控诉后,中年男人沉着脸掏出镣铐,「原本你的事是要交给警署的,但今天我决定亲自进行审理。」 我说:「我和你们曾经的头戴天晴,是很好的朋友,你们应该记得,她经常去古玩一条街找一个友人。」 「那是戴总署受了你的蒙骗!」 中年男人愤怒的拎着我的领子,「现在立即跟着我走,或者我用强制手段把你带走!」 旁边有个年轻的小姑娘,义愤填膺说:「队长,为民除害就要除这样的人!他对人们的危害,比恶鬼更恐怖!」 「没错!像这样的人,我们杀也杀得!」 一群人前呼后拥,我还真怕自己死在这里。 房门再次被打开,陆鹤鸣虎着脸进门,「我倒时想看看,特么的谁敢动我兄弟!」 阴煞之力席卷下,几个肃清者联盟的成员连连后退。 哪怕陆鹤鸣实力及其强,中年男人也丝毫不惧,「我知道,你是当地小有名气的阴差,但你这样袒护犯人,我就得让上级和地府去说理!」 「就你,特么还想和我说理!?」 眼看着陆鹤鸣就要动手,我赶忙上前阻拦,「老陆,别胡闹!」 肃清者联盟与地府之间,是有着合作关系的,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双方闹得不愉快。 陆鹤鸣愤怒的指着中年男人的鼻子,「兄弟,有时候就得抽出时间,教训一下这些小崽子,否则他们都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一章吓唬免费阅读. 第九十二章 离开 眼看着双方要打起来,我无奈对陆鹤鸣说:「如果你还愿意听我的,现在立刻回去看着孩子,别让她们出危险。」 「乐乐和小安,有一个出了问题,我都要拿你是问!」 心有不甘的陆鹤鸣,瞪了群人一眼后,咬着牙离开。 我伸出手,平静声说:「铐上吧,我跟你们走。」 中年男人给我的双手上了锁,我也不挣扎,就这么跟着他们出了门。 一旁的小姑娘问:「队长,我们现在带着他去哪?」 「应该移交总部,由总部移送往法务部门。」 听到我的补充,小姑娘愤愤的瞪了我一眼,「插什么嘴,我问你了吗!?」 中年男人诧异的看着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们的肃清者联盟,我曾经是创始人之一。可惜啊,你们都忘了。」 出走廊的时候,我悄然诵唱咒语,让他们记忆的壁垒突破,渐渐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事。 天地灾劫时,他们忘记了太多的东西,现在我让他们短暂回忆一些。 渐渐的,这些人表情开始不对劲。 中年男人资历很老,应是从动荡年代走过来的,听说过我的名字。 在走到孤儿院楼下,即将上车的时候,中年男人忽然浑身一震,扶着车门另一只手捂住脑袋,在楼梯拐角位置愣住了。 「李……李天赐,你是李先生!?」 「是我。」 中年男人吓坏了,「快帮李先生把锁链解开!」 旁边人迷茫,「什么李先生,队长你是不是糊涂了?」 「你们仔细想想!灭世灾劫时,曾经出现过的李先生,就是面前这位!」 这些十八九岁,二十来岁的孩子,对我的印象并不深刻。 随着记忆壁垒的破除,他们也很快明白过来我的身份,慌张的解开手铐。 解开手铐以后,旁边的小姑娘咕哝,「传说中的李先生,好像也没有那么强。」 「闭嘴!」 中年男人沉着脸骂了一句,「你懂得个屁!李先生当年开天辟地的时候,你还在撒尿和泥呢!」 我淡笑着说:「风水轮流转,现在我的实力,的确不如你们。」 「下次抓人记着点,先弄清楚事情原委,不要听风就是雨。」 中年男人一脸惭愧,「对不起李先生,是我们先入为主了。」 「这里的老院长,是个出了名的大善人,愿意自己掏钱供养孤儿,也经常进行慈善捐款,所以我们唐突了。」 我沉声说:「这家孤儿院很有猫腻,你们回去以后,动用所有资源力气去查。」 「如果能查找到有关于这里不对劲的地方,立即告诉我!」 肃清者联盟一直都有自己的情报部门,专门调查一些重大的灵异事件。 他们的效率,可比一般的稽查所要强得多。 中年男人恭敬声音说:「明白,我们现在就去查。」 「记着,要尽快。」 中年男人离开,我也到宿舍楼去找陆鹤鸣。 肃清者联盟的人已经离开,是时候带着老院长下地府,把一切事情都给弄明白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二章离开免费阅读. 第九十三章 追击 之所以让肃清者联盟的人去查,我是怕这背后,还藏着什么猫腻。 宿舍楼内,陆鹤鸣的灵体笼罩在上空,我隔着楼梯朝着他招了招手。 「兄弟,你刚才拦着我干啥,就该给那俩小子点教训!」 陆鹤鸣还在愤愤不平着,我平静声说:「他们去做了我交代的事,现在我另外有事情交给你。」 「什么事?」 我沉声说:「你去地府查,专门查找在这个孤儿院死去的孩童,以及从这个孤儿院出去以后,死去的孩童有多少。」 「这个工作量很大,但你一定要尽快把事情搞定,尽快告诉我结果。」 老院长已经石锤是凶手,想要抓他去地府,随时都有机会。 我担心的是,在老院长掌管孤儿院的四十几年里,究竟有多少被害人,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东窗事发? 孤儿院里的班子,换了一批又一批,就没人发现不对劲? 或许在老院长的背后,还藏着什么东西…… 陆鹤鸣担忧问:「兄弟,如果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绝不可能。」我淡然声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能奈何得了我。」 陆鹤鸣老老实实离开,我进入卧室,看到乐乐和小安正围着小桌板吃午餐。 桌上只有两个人的饭菜,乐乐有些内疚,「我们没有准备你的饭。」 「不用,我吃过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小安,开口问:「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小安眼神躲闪,低着头不说话。 乐乐把房门关上,低声说:「如果你没什么事,就赶快走吧,否则是要丢掉小命的。」 「没有人能让我丢掉小命。但我走了,你们获救的机会,可就彻底没了。」 如果乐乐和小安能坦白真相,能让事情简单许多。 可两人还是不吭声,直到吃完饭,乐乐扶着小安躺下睡午觉,这才将我拽到门口的走廊里。 她压低声音说:「以前有一个记者想要帮我们,还没出二十天,尸体就被人在山上发现。」 「如果你不想死,最好就别多管闲事!」 我平静声问:「你忘了我之前的手段吗?」.. 在救小安时,我使用道法让乐乐和小安都深受震撼,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展露出近仙的实力,他们还是不肯相信我。 乐乐明显在犹豫挣扎,到了最后,她仍然用渴求的目光望着我。 「你能带我走吗?收养我,还有小安!」 「我已经十二岁了,可以赚钱,赚到的钱全都给你,有口饭吃就行!」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老院长拄着拐杖,笑呵呵的朝着这边走。 「乐乐,午休的时间,你怎么在外面乱走啊。」 顿时,恐惧写满了乐乐的小脸,她低着头攥着衣角,紧张得一声也不敢吭。 在老院长的背后,还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保安。 保安穿着的制服,不像是孤儿院特质的,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 我冷眼盯着老院长,「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嚣张不了多久。」 乐乐和小安的态度,孤儿院内诡异的氛围,已经让我能够断定,凶手并非一个人!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三章追击免费阅读. 第九十四章 畜生 老院长不理会我,径直的走进了宿舍。 「哎,你干什么!?」 我赶忙要阻止,却被两个保安拦在门外。 如果不是为了继续查证下去,我真想一道天雷亟了这畜生。 离力量恢复还剩六天的时间,现在的我掌控不好力量,很容易连人带灵魂,给他弄得魂飞魄散。 老院长进入宿舍,满脸诡笑的对着乐乐和床上的小安说:「你们两个小姑娘,最近可是不乖啊,不乖的孩子是要被打屁股的。」 小安吓得把身子蜷缩在被子里,一声也不敢吭,好容易恢复的镇定情绪,也变得即要崩溃。 就连一向冷静的乐乐,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我看不下去,「你再敢恐吓,我现在就杀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院长嗤之以鼻,「我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你的阴兵,可对付不了上帝保佑的人。」 说完,老院长掀开衬衣,露出胸膛上纹的鲜红十字架。 「我的护身符,已经被圣血开过光,谁敢碰我?」 圣血开光,老院长又是一直信洋教,一般信徒还真对付不了他,想要动手只能让陆鹤鸣出手。 现在陆鹤鸣去查事,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饶老院长的一条命。 可现在来看,我之前做的,都是无用功了。 因为此时此刻,老院长的眉心处缠绕着死气,可见离大限不远。 按照气运分析,今天下午四点左右,他就会摊上致命的血光之灾。 鼻翼发黑,印堂反带紫气,以此犯禁必以此消亡,老院长即将死于自己的罪孽。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冷冷的盯着老院长,没有开口。 他以为我怕了,脸上笑容格外肆无忌惮,「李先生在,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也不是你该管的地方,趁早走吧,我不和你计较。」 说完,老院长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了,乐乐含泪望着我,「你还是走吧。」 「你们别怕,那个老家伙活不了多久。」 我安抚乐乐和小安回到房间,自己也陪着她们一起坐等。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两个孩子吓坏了,我必须先稳定住她们的情绪。 下午两点钟,肃清者联盟的队伍赶到,开始轮班在孤儿院内巡逻,防止恶性事件发生。 有他们在,我就放心了。 很快,他们的人给我递过来一份资料报表。 资料上显示,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对比整个孤儿院的历史来说,并不能算是恶性事件。 这里平均一个月要接收十个孩子,被领养的有六七个,剩下的基本上全都死了。 接收的孩子中,有生病残疾的,按理说死亡率高很正常,可这也太高了! 至于那些被「收养」的孩子,肃清者联盟正在调查。 有肃清者联盟的人在,我就没必要看着乐乐和小安了。 马上要四点了,预计在这个时间内老院长会被害,我必须跟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怕是死了,我也要从他的嘴里套取到有用讯息。 「外面有巡逻人员,如果你们有任何危险,都可以叫他们,不用害怕。」 我起身出门,原本一直劝我走的乐乐有些惶恐,「你要走了吗!?」 「我去去就回,你们乖乖休息,今天的课程就不用去上了。」 出门时,我顺手施展隐匿咒决,在众目睽睽下悄无声息的出门,绕着孤儿院的后山前行,一直来到山腰教堂的附近。 教堂占地只有三百平左右,里面的建筑破坏的厉害,大铁门也生锈半敞着,神力微弱近无。 门口的石碑上,还写着某某年孤儿院曹德文所建。 仔细推算一下,这座教堂已经建造了三十年,估计贪图享乐,灵魂腐烂到臭不可闻的老院长,不知多少年没来修缮和祭拜过,所以才让教堂破败成这幅样子。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四章畜生免费阅读. 第九十五章 帮忙 西洋的神不靠谱啊,都说是有教无类,可他怎么连这种混蛋都保。 如果曹德文敢拜三清神像,估计早就被一道天雷给亟了。 在山下时我就感应到,教堂附近有一股极其浓重的阴力与煞气,正在悄然的涌动着。 砰—— 砰—— 教堂的背面,有厚实的闷响一下下传来,我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墓碑。 墓碑没有名字,坟头也被雨水冲垮了大半,死者应该是死去十年。 按理说,像这样浓重怨气的尸体,很快就会变成厉鬼。 之所以一直压抑着,应该是教堂始终保持着一定的神性,压制着尸体内的怨气。 按照时间推算,估计再过个十分钟左右,棺材板就会被推开。 现在已经三点四十分,棺材里的厉鬼从这里跑到孤儿院,将老院长给弄死,时间刚好吻合。 整个孤儿院,只有老院长一个人信教,把人埋在这里,应该也是他的主意,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怨灵化作厉鬼。 我四下寻摸一圈,在旁边找到了生锈的铁锹,开始默默的铲土。 等扒开土层时,棺材上的钉子已经被撞开得差不多。 趁着厉鬼将棺椁撞开的间隙,我把铁锹柄往上一撬,棺椁立即打开。 棺材里躺着的,是一个浑身高度腐烂,长发披肩,灰绿色指甲伸出老长的女尸。 从尸体可以推断出,女尸生前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致命伤是脖颈的掐痕,导致颈骨断裂,她是被人给活活掐死的。 死去十年,怨气彻骨的女鬼在棺椁里时,已经将阴力修炼成了灵力。 阴力滚滚,她立即恢复死前的模样,皮肤吹弹可破,身材高挑,看起来和十七八岁差不多。 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左手畸形,只有三根像是鸡爪一样的小指头。 如果只是个女孩,不会有那么大的怨气,我仔细观察下,赫然发现她的腹中,竟然有未成形的胎儿! 母子双煞,最容易成灵。 女孩歪着脑袋盯着我,嘴角咧出诡异的笑容,「你不怕我?」 我笑了,「如果怕你,我就不会帮你。」 「谢了,下次离鬼魂远点,并不是所有鬼魂都像我那么冷静。」 按照死去的时间推算,此时的女孩,已经是二十三四岁,只是保持着死前的模样。 厉鬼说完,化作一道虚影向着山下掠过。 我赶忙跟上去,「别着急!曹德文身上有护身的东西,你贸然下手,很可能自己要搭进去!」 女孩愣了,「你是什么人?」 「一个道士。」 「道士不都是降妖除魔么,怎么帮起我来了?」 「地府空荡荡,恶鬼在人间,我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女孩茫然看着我,「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先除他法器,再灭阳火,山穷水尽时再动手!」 我向着女孩说完所有计划,好在她已经是二十三四岁的智商,完全能够听得懂。 下午四点钟,我施展隐匿咒决,重新回到了孤儿院的教室。 保持死前模样的女孩,按照我的吩咐,找了一间人少的教室,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上。 按照时间推算,曹德文估计快出来了。 果不其然,穿着老旧燕尾服,背着双手踱步的曹德文,一如往常从一楼窗外走过,目光掠过每一个孩子的脸。 一直走到女孩所在的窗口时,他蓦的愣住了,眼神中闪过一抹贪婪。 曹德文敲了敲窗户,台上讲课的老师看到了这一幕,有几个孩子也注意到了,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看样子,类似的事情不止一次发生。 曹德文朝着女孩勾了勾手指,女孩灿然一笑,顺势走出了门。 教学楼门口的草坪上,曹德文贪婪的眼睛在女孩身上打量着,忽然疑惑的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五章帮忙免费阅读. 第九十六章 十年 院长,您记错了,我是今天才进来的。」 「呵呵,那就好。」 曹德文咧嘴笑着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陈英华,父母在一场火灾里死了,没有亲人和朋友,就被送到了孤儿院里。」 没有亲戚朋友,估计曹德文心里挺开心的。 像这样的孩子,就算是出事或者死了,也没有人去过问。 果不其然,曹德文搓了搓手,「陈英华小姑娘,我带你去办公室,好好讲讲咱们孤儿院的规矩怎么样?」 「谢谢院长。」 陈英华乖巧的说:「我有点口渴,您可以帮我煮点热水吗?」 「再好不过了!」 曹德文带着陈英华前往办公大楼的时候,我立即召集所有肃清者联盟成员后退,一直退到宿舍楼内,免得他们体内的阳气,影响到陈英华。 而我则施展隐匿咒决,悄然站在曹德文的身后。 等他打开院长办公室房门的时候,我趁机溜进去。 房间很大,隔着一个帘子的位置,有一张大床,旁边放着医用胶带和纱布。 玻璃和门都是双层隔音的,这个老混蛋准备得真够全乎的。 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将这家伙给害死,能缓解掉陈英华体内的怨气,让他早点转世投胎,也算是功德一件。 最好能在死之前,把他背后的这些人,全部套出来。 曹德文进门后,还真煮了一壶热水,又端出一盘精致的点心来。 「快坐,」 陈英华不吃也不喝,只是眼睛盯着咕嘟咕嘟冒泡的水壶,曹德文搓了搓手坐在她身边。 「小姑娘,你多大了?」 陈英华面无表情的说:「十三岁。」 「呵呵,十三岁出落得和十七八岁似的,长得可真漂亮,可惜就是这左手……」 「天生的,没办法。」 「谁说没办法。」曹德文一脸严肃捧着她的手,「只要你愿意听话,我认识很有名的医生,可以把你的手医治的跟普通人一模一样。」 陈英华问:「怎么才算听话?」 曹德文呵呵一笑,「就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千万不要对外人说出去。」 「小孩子如果敢乱说话,是要被剪掉舌头的。」 说着,曹德文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沾着血迹的大剪刀。 「看见没有,那些乱说话的小孩子,舌头都是被这把剪刀给剪掉。」 如果换做普通小孩,估计就被直接吓傻了。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说能给小安治好眼睛的时候,乐乐会忽然暴怒,开始对我恶言相向。 原来曹德文这混蛋,用这种威逼利诱的手段,不知祸害了多少孩子。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乐乐因为这件事,才变得格外敏感。 还好乐乐早熟聪明,曹德文不太敢动她,才逃过魔爪。 不过有一点不一样,我是真的有能力治好小安。 曹德文一脸期待的看着陈英华,希望她被吓傻,然后任凭自己为所欲为也不敢吭声。 可陈英华依然一脸的平静,平静到让他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呜—— 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声,里面水开了。 陈英华起身拎起开水壶,「院长,我帮您沏茶吧。」 顿时,曹德文满脸堆笑,到橱柜里拿来两个纸杯,「你这孩子真听话,待会儿院长好好疼你。」 陈英华面无表情的打开水壶盖,朝着陈英华的胸口狠狠的泼上去。 嗷的一声惨叫刚响起,陈英华就又拿水壶,浇进他的嘴里。 滚烫的开水,直接把外面的一层皮给烫熟了。 陈英华不敢再叫,惊慌中挥手打掉了陈英华手中的水壶,在手触碰到陈英华胳膊的刹那,她的胳膊冒黑烟,吃痛得后退了一步。 我猜测得果然不错,曹德文身上圣血洗礼的纹身,对陈英华有伤害作用。 被热水这么一浇,曹德文迅速扯掉身上的中山装,避免二次烫伤。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六章十年免费阅读. 第九十七章 上山 身上用圣血洗礼过的位置,已经被烫掉皮失去了作用。 渐渐的,陈英华不再伪装,姣好的皮肤开始腐烂露出枯骨,面部也溃烂的尽是空洞,透过下巴的孔隙能看见后槽牙。 空气骤然下降几度,阴森沙哑的嗓音从陈英华的喉头响起。 「曹德文,你还记不记得!十年之前,你就在这间办公室里,亲手掐死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被你用同样的手段骗进来,今天她找你来了!」 化作厉鬼的陈英华,因为现在是白天,她不能完全发挥,外加上曹德文的身上有阳火尚存,能够灼烧阴魂,她也并不敢靠近。 但凭借着她狰狞的模样,曹德文的阳火正在溃散。 「来人,快来人啊!」 曹德文凄惨的叫喊,很快招来了两个保安,「院长,您怎么了?」 「快帮我打死这个鬼魂!」 两个保安有点发愣,四下环顾一圈,「院长,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四周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陈英华的影子。 「没……没事,你们出去吧。」 曹德文脸色铁青,扶着脑袋走近卧室,从床边拿起一个崭新的十字架,带在脖子上,认认真真的做着祷告。 可惜,没有经过长时间信仰加持,新买的十字架根本不管用。 一阵狂风吹来,卧室门被关上,曹德文对面的穿衣镜,再度显现出陈英华死前的狰狞模样。 「啊!」 曹德文再度发出一声惨叫,打开落地窗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要去那个老教堂请圣器了。 人做多了缺德事,总要弄点心理安慰,比如曹德文就建造了教堂。 他的做法,正中下怀。 老教堂荒废太久,根本没有神力,反而靠近陈英华的棺椁,能让她的力量增加。 外面正下着雨,雨水积阴,能够进一步增加陈英华的力量。 已经下钟左右了,我对陈英华说:「差不多了,追过去吧。」 「谢谢。」 陈英华化作一道黑影,从窗口消失。而我也紧跟着她的步伐,向着山间位置行进。 那是一条山间的小路,被层层叠叠的繁茂树木隐匿起来,曹德文拖动臃肿的身子,艰难的在泥水中迈动脚步。 在大雨的冲刷下,路面泥泞不堪。汗水混杂着雨水砸落,他一手握着胸前的十字架,声音因惊恐而忍不住颤抖。 「我……我平时可没少给你做祷告,关键时候,你得救我啊!」 嘴里咕咕哝哝着,曹德文丝毫不敢停下脚步,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股浓重的尸臭味,仿佛就跟在自己的身后。 脑海里,女孩被泡烂的臃肿身体,鼓涨的眼珠子,正躲在背后阴翳的地方,死死的盯着他! 应该……不会吧。 他艰难转动脖子,想向后看一眼,可在回转过身的刹那,穿着白色纱裙已经被泡成巨人观的女孩,就面目狰狞的站在他的身后! 「啊!」 惨叫着的曹德文踉跄着摔倒,慌张中眼镜掉进泥水里,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让他发了疯的捡起眼镜往前跑。 近了,就要近了! 只要走到教堂,耶稣一定会保佑自己! 他死死盯着山腰处,已经可望到的教堂屋尖。 逐渐进入视线的教堂让曹德文臃肿的身体爆发出力量,面前与往日不同的破败教堂,让那张欣喜不已的脸孔瞬间凝固。 「怎么会!」 狂风吹开大门,吹向黑漆漆的里面,曹德文一个冷颤,仿佛感到有孩童轻轻的呼吸声在耳旁。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七章上山免费阅读. 第九十八章 制裁 不管了!」 曹德文咬牙冲向位于中央的耶稣下,慌不择路的他一头栽向脚下。 可惜,一向庇护他的神明,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 我就站在神像的背后,能够看到里面已经被老鼠铸巢,遍地的蛛网和动物粪便。 「我等你好久了。」 颤抖不已的曹德文,猛地抬头望向上方的十字架。 陈英华坐在上面轻轻晃着腿,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一脸惊恐的曹德文,身上的水也滴滴答答落在曹德文的脸上。 「你……你不能过来!耶稣在上,神明在上,小心神亟了你!」 恐惧到极致的曹德文,开始近乎癫狂的呼喊。 「你的神,已经救不了你!」 陈英华猛的向下冲,肥胖的曹德文拖动自己沉重的身子慌不迭的向后退。 面前的女孩浑身发出恶臭的味道,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蹦出眼眶。 曹德文身下猛然有了湿意,发出一股股尿骚味。 张大的嘴巴口水横流,还未来得及为自己感到羞耻,下一秒巨大的疼痛就袭击下身。 「啊!!!」曹德文又惊又痛,身下的血液混着尿液浑浊不堪,刚要起身就被冲下来的女孩拍在了地面上。 长长的指甲顺着小腹缓缓向上,曹德文丝毫不敢动弹,「放过我,求你放过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陈英华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正要下手的时候,我赶忙阻止,「慢着!」 已经被杀意冲昏理智的陈英华,转过头愤怒的盯着我,「怎么,你想拦我!?」 「我不是想拦着你,而是想让曹德文在临死之前,交代出背后的事情。」 「给我三分钟的时间,我保证不打搅你报仇!」 陈英华抑制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收敛杀意。 「好吧,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 我站在已经吓尿了的曹德文面前,冷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死后化为鬼魂只是一个开始,并不是结束。」 「下十八层地狱,是要上刀山下油锅,受尽折磨的。」 「你现在每回答一个问题,我都可以让你少受十年折磨,这个买卖划不划算?」 像曹德文这种罪过,直接无期徒刑了。 我说少受十年和一百年,都没有任何区别,但我这么说并不算骗他。 曹德文惊恐的看了陈英华一眼,又低下头,哆哆嗦嗦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曹德文咯噔咽了口唾沫,用干涩的嗓音说:「其实我开这个孤儿院,是……」 砰—— 远处一声枪响,曹德文的脑门被打出血洞,接着灵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泯灭。 「混账!」 在子弹擦过的一瞬间,我看见上头铭刻着针对灵魂的符文,一枪下去魂飞魄散。 门口的白衣男人,将枪口瞄准了陈英华,并迅速扣动扳机。 又是几声枪响,陈英华发出尖锐叫声,浑身打滚仓皇想要逃跑,却还是没能逃过魂飞魄散的下场。 「谁干的!?」 我失去神力,没办法感应到普通人的气息,猝不及防被人放了冷箭。 门口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跑上前,「李先生,你没事吧。」 我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之前和阴差对峙,差点与陆鹤鸣打起来的人。 我愠怒声问:「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我是肃清者联盟的成员,天职就是降妖除魔,难道连这李先生也要责怪我。」 中年男人像是早有准备不急不缓的解释说:「我们的人已经查清楚了,曹德文是侵害孩童的惯犯,他的两个保安,还有以前的秘书都是帮凶。」 「目前,我已经将这些人全部击毙。」 全部击毙,好一个全部击毙! 我怒瞪着中年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八章制裁免费阅读. 第九十九章 灭口 肃清者联盟珠州分部,小队长陈云峰。」 我心中憋着一股火气,怒极而笑,「你以为杀人灭口,我就找不到对付你的办法了,对还是不对!?」 「随便李先生怎么说,反正我问心无愧。」 陈云峰面无表情的问:「需不需要我护送李先生下山?」 「滚!」 陈云峰转身离开,根本就不鸟我。 现在的我,实力比普通人强不到哪里去,哪怕会一些道法,也根本不是肃清者联盟的人对手。 我甚至怀疑,如果不是碍于我的影响力,陈云峰会直接将我杀了。 正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只听见砰的一声,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神界,我的本体缓缓睁开双眼。 好啊,真是太好了。 我盯着轮回命盘,心中怒火腾升。 这个陈云峰,还真敢直接对我杀人灭口,而且是魂飞魄散的那种! 见到我睁开眼,墨如初吓了一跳,「大哥,你咋来了?」 虽然有些丢人,但我也只好尴尬说:「在人界的分身,被一个家伙弄成魂飞魄散。」 「我去,谁这么大胆子!」 墨如初义愤填膺,「还有六天,九星连珠就结束了!大哥,到时候我帮你弄死那畜生!」 「不用,到时候我自己会处理。」 我摆了摆手,随即心神沉入阴阳轮盘中,观察在我死后人界的变化。 在我死后不久,尸体就被人发现,说是有暴徒抢劫,杀死投资的富商与院长,抢走钱财后逃跑。 两人的尸体,在孤儿院内举办简单葬礼,并在附近的公墓下葬。 下葬的当天,我看见了泪流满面的乐乐和小安。 让我最在意的是,小安竟然直接昏倒,被抬到医务室挂水。 第二天早上,小安不治身亡。 乐乐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哪怕睡觉的时候,都在枕头底下放一把剪刀…… 看到我不在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多事,我不由汗颜。 想当年历经千难万险,我都能修成正果,没想到成神之后,反而被一个路人甲直接干掉了。 看来掉以轻心的话,还是容易送命啊。 六天的时间,在我的打坐调息中很快过去,在九星连珠消失的刹那,我立即衍化出分身,出现在孤儿院的正门口。 我开来的车子,还停在车库里,估计被当成了孤儿院的私人财产。 现在是夜里九点钟,为了不引人注目,我直接一步踏出,下一瞬就出现在乐乐的房间内。 总算是重新拥有神邸的力量,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真爽。 在我出现的瞬间,躺在被窝里的乐乐瞬间睁开眼睛,警惕的从枕头下面掏出剪刀。 「是谁!?」 「我。」 我打开了宿舍灯,在看到我真容的刹那,乐乐哇的就哭出了声。 「你死了,我一直想让你托个梦给我,可你一直不来!」 「胡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我笑着说:「不信你摸摸,哪有死人带体温的。」 乐乐将信将疑的摸了摸我的胳膊,忽然欣喜的的擦去眼泪,「你真的没死!?」 「真的。」 「可我亲眼看见你躺在棺材里,还……」 「就算躺进棺材,我也不会死。我是神邸,这个世上没人能杀得了我。」 我轻声安慰说:「不仅我不会死,曾经那些本不该死去,却已经消失的人,同样不会死。」 「你现在穿上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乐乐听我的话,乖乖穿好了衣服和鞋子。 我拉着她的胳膊,一步向前方踏出,下一瞬周遭天旋地转,我们出现在教堂后面的公墓区域。 「小安和橙橙,是不是都被埋在这里?」 看到熟悉的墓碑,乐乐抽噎着说:「是。」 「别哭了,我现在让他们复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九章灭口免费阅读. 第一百章 复苏 指尖轻点前方,无数坟墓发出强烈震颤,时光直接扭曲逆转,曾经死去的人们,直接站在了我的面前。 死在水箱里的女孩橙橙,以及死在医院的小安,都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同时出现的,还有被枪杀魂飞魄散的曹德文。 他们死的时间都比较短,力量还没有完全在天地间溢散,因此可以复活。 至于剩下那些孤零零的墓碑,我也只能爱莫能助了。 我对乐乐低声说:「你先安抚一下两个孩子的情绪,剩下的交给我。」 见识过我神乎其技的手段后,乐乐已经完全相信了我,将小安和橙橙带到了我的身后。 我平静注视着曹德文,「死而复生的感觉怎么样?」 「我……我怎么又活了!?」 我懒得向一脸懵逼的曹德文解释,「立即指认你的同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同党?我没有什么同党,我是冤枉的啊!」 到了这个时候,曹德文还敢喊冤,我也懒得和他解释,直接从虚空中打开地府的大门,单手从曹德文的身体里抓出他的灵魂,纵身进入地府。 「救命啊,你要带我去哪!?」 「地狱!」 跨过奈何桥,来到第一层刀山地狱,一群罪大恶极的鬼魂,被鬼差赶着,从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底爬到山顶。 只不过这座山,是用无数尖刀组成,鬼魂们每爬一步,都要忍受万箭穿心的痛苦。 正在下面监督的鬼差们看到我,立即恭恭敬敬跑过来,双膝跪地行礼,「见过李先生!」 「不必了,忙你们的去。」 鬼差离开,曹德文完全吓傻了,也不敢喊冤,「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审判你的人。」 我漠然声说:「现在立即招供,或者让你也去爬一趟。 「我……我什么都招!」 再度将曹德文带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老老实实的愿意招供一切,并把幕后的主使人全部捅了出来。 在听过曹德文的叙述后,我也是大吃一惊。 现在我总算明白,乐乐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多管闲事,原来整个孤儿院,甚至包括肃清者联盟以陈云峰为首的人,都是利益链的一员。 陈云峰通过自己的人脉,将有残缺的孩子送到曹德文的孤儿院,满足曹德文变态嗜好的同时,他会将孩子直接卖给同样拥有变态嗜好的人,赚取高额利润。 这些钱,陈云峰与曹德文七三分账,并雇佣了保镖买通老师,成了孤儿院不成文的秘密。 直接涉及案子的,三十七人。 不直接涉案的,一百零九人。 戴天晴走后,我已经没办法操控肃清者联盟的人,只能委托陆鹤鸣把事情办好。 至于陆鹤鸣的处理办法,要简单粗暴的多。 但凡是涉案的人,直接涉案的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那些收利益好处的,受刀山火海油锅锯身刑罚千年,后方能投胎畜生道,永世不得为人。 第二天,就有新闻传出,当地爆发传染病,死了接近二百人。 而死去的人里,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没了这些犯罪团伙,孤儿院迎来了大换血,所有设施改建,学校与食堂换了承包商。 小安的眼睛,随着复活也变得正常。 做完这些,我也算没辜负爷爷的期望。可惜的是陈英华死去太久,我也只能从冤魂状态将她转化为灵魂,送其转世投胎。 临走时,乐乐和小安站在门口送别。 我最后问:「你们真的不愿意跟着我一起走?」 小安怯生生的说:「谢谢哥哥,我们待在这里已经习惯了。」 「你呢?」 乐乐轻笑着摇了摇头,「看上去,你只比我大了七八岁,不合规矩的。」 「我再过几年就要上寄宿高中,然后出省上大学,就不麻烦你了。」 ……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章复苏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一章 拜访 孤儿院的事情,总算能告一段落。 我驱车回到古玩一条街的四合院,叫上陆鹤鸣一起,在附近夜摊,准备喝点酒给自己压压惊。 一次九星连珠,把我整得够呛,但愿以后都不要再出类似的事情。 喝得醉醺醺回到家,躺在床上蒙头大睡,第二天睡到九点多再懒洋洋的吃早餐,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那只小黑鸟长大了不少,早上围在窗口唧唧喳喳叫,也不愿意跑,总算让我觉得没那么孤单。 逗了会儿鸟,心情舒爽,趁着大好时光我准备画些符咒,孤儿院时阴沟里翻船的窝囊感受着实让我有些憋闷,虽然这种情况再发生的可能性很小,有备无患总是没有错处。 体内神力充沛,刚一下笔就犹入无人之境,这一坐就是大半天。 等到日落,夜色渐深,才停下笔,长呼一口气,肚庙也被远处的烟火气勾出了馋虫。 正好可以去街西头的烧烤店吃点夜宵,我才刚把门关上,就看到远处一辆轿车缓缓驶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车子停下后,只见里面下来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此人个头中等,四肢并不粗壮,衬得他那足球似的啤酒肚大得有些怪异,不过此人虽皮肉松弛,但仍可见年轻时的英俊面孔。 男人刚一下车就急切拉住我,「小哥,李半山老先生是否住在这里?」 「不在,你找我爷爷有什么事吗?」 「小哥,你能否联系一下老先生,我实在是有事相求!」 看来又是个爷爷的老主顾。 「有什么事说吧,我可代我爷爷处理。」 「小哥你?」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我,似是看我年轻,有些质疑,不过可能是因事情实确实紧急,这男人只思忖了一下,还是告诉我事情原委。 「我家里发生了一些怪事,去世的妻子一直在家里徘徊,我担心她长久留在人间会影响转世投胎,烦请小哥帮忙做法超度我妻子,帮助她转世。」 听话里意思似乎一心为了妻子着想,但观此人面貌,两眉紧蹙,面露焦急,眼含惊惧,印堂发紫,身侧似乎还有黑气散出,显然背有罪孽。 哼,倒是会说漂亮话,我倒是也不怕有什么腌臜之事,只是今晚这顿宵夜看来是没机会了。 「走吧。我随你走一趟。」 男人忙上前为我打开车门。 路上,中年男人和我大概介绍了自己。 原来这人是本市有名的富商,事业有成,娇妻在怀,也算是人生赢家,前不久他妻子患上怪病,四处寻医都无法医治,很快就没了性命。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有天晚上却梦到自己的妻子七窍流血,死相凄惨,直直地站在床前盯着自己。 他从梦中惊醒,自那之后家里时有怪事发生,还不时能看见妻子的影子,害怕的不敢回家。 今晚实在是因为有份文件需要去保险柜拿,才决定来找曾经相识的我爷爷来帮助。 问到家里具体发生什么怪事的时候,他也是支支吾吾,眼神左右飘移,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只是说让我亲眼去看就知道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一章拜访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二章 深宅 车窗外有一抹白影飘过,富商倒好像是没有看见。 很快就赶到了富商家,此时夜色已深,天上挂着的月亮发出阴惨惨昏暗光芒,富商家的三层大别墅在月光照射下更显的阴森可怖。 大概是为了私密性,富商家附近只在很远的地方才零星有几个建筑相似的别墅,也都静谧无人,一切都黑悄悄的。 从大门前进去,经过中间的小道时,路灯发出微弱的白光,还可看到两旁的花圃,大概是许久没有人打理。 大部分的植物早已经腐烂枯朽,犹如枯骨鬼手。翻出的泥土在今晚淡淡月光的照射下,仿佛浸着鲜血,隐隐有微风吹过,带起一股股腥味。 富商跟随在我身边,虽是自己的家,但自进门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眼神畏惧不安,面色惨白,像一只初生的崽子,对周围一切动静感到害怕警觉。 「喵!」 随着一声凄厉的婴儿叫声,紧接着就是一道黑影闪过,本就颤抖不已的富商面色大变,不由大叫一声,「啊!」手指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不敢抬头。 我随那道黑影望去,是只养的膘肥体壮的黑猫,通体漆黑,不见一丝杂毛,只有那双绿油油的眼睛通透的有些诡异。 那黑猫落在别墅台阶前,冒着幽光的眼睛似乎有着人的情绪,边舔着自己的爪子,边怨毒的盯着富商。 我看着猫的眼睛问,「这是哪来的猫?」 这猫毫不惧人,仍一下一下舔着自己的毛。 镇静下来的富商缓缓自己的情绪。 「小哥,这是贱内养的一只畜生,不怕,没事的。」 他哆哆嗦嗦着说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谁。 我收回目光,「那就继续走吧。」 富商惊魂未定,刚要保持镇定在前领路,就见面前原本漆黑一片的别墅三楼突然亮起了灯,还可以听到里面有轻快的钢琴曲传来,在周围静谧无人的环境中透出十分的诡异。 天上的月亮不知在何时也躲进了云层里,原本就微弱的月光更是消失不见,整个院子都是昏暗一片伸手不。 富商已经吓得话不成句,「小哥!不,大师!是不是有鬼来了!」 「雕虫小技而已。」 语毕,周围浓厚的云层竟逐渐散去,那黑猫也喵的一声窜向大门。 「走吧,不做亏心事,就无所畏惧。」 富商见状,连忙抬步跟上我,更是半分不离。 推开面前的别墅大门,屋里一片漆黑,屋外的月光也无法透进丝毫,富商想要打开灯,却发现并无灯光亮起,只得蜷缩着腰想找火柴点燃蜡烛,边找还边自言自语。 「我不是故意的,有大师帮我,你快投胎转世吧。」 他半天也找不到火柴,反倒是自己手忙脚乱打翻不少东西。 「行了,跟我进去。」 我不耐烦的随手捏了个诀,屋内便充满了点点烛光,暗淡的烛光下通向二楼的楼梯犹如一只巨兽,正大张着嘴巴等待猎物。 「别磨蹭了,上去看看。」 「好,大师。」 富商随手拿起一盏蜡烛,一手扶着扶手,上面留下涔涔汗渍,一会儿的功夫富商身上的衬衫就湿透透的贴在身上。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二章深宅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三章 忏悔 一阵带有淡淡臭味的阴风吹过,富商不禁打了个寒战,回头看向我。 我默声跟在后面,富商只得吞口水,硬着头皮在前带路。上楼时富商屏住呼吸不敢喘气,生怕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好不容易到了二楼刚要换气,就见在三楼灯光的照射下,楼梯上铺满了血液,仔细瞧时,还可见到里面混有犹如脓液的黄水,散发着阵阵恶臭。 富商不由得腿一软,惊惶失色,手中的烛台也应声落地滚下楼梯。 「这是什么!大师!帮帮我。」 「唰——」 身侧有一丝白影飘过,还隐约可见一张鼻烂口裂满面腐烂长满蛆虫的鬼脸,脸上还留下道道血痕,更显的那张脸丑陋可怖。 富商顿时大惊失色,冷汗涔涔。 「大师,这怎么办,是鬼吗?!」 一会儿又胡言乱语,冲着白影叫老婆。 「老婆!原谅我,我知道你最爱我了!」 我暗忖,表面口口声声说自己为了老婆好,现在竟吓得快尿了裤子,真是好笑。 「你不是要超度你老婆,助她投个好人家吗?还不跟我一起上楼看看。」 听到我的话,富商恢复神智,擦擦冷汗,颤颤巍巍的强装镇定,直了直腰板。 我嫌弃这散发臭味的浑浊血液,便双脚离地十公分不沾一丝污秽的走上了三楼。 跟在后面跑上楼的富商连忙脱掉鞋子,一手撑着墙壁止不住的干呕。 三楼入目就可见中央有一台钢琴,周围放满了红蜡烛,蜡泪滴下像人的眼睛在落泪。琴凳下的地毯深红似乎吸饱了血液就要溢出,血液自琴凳延伸至楼梯,琴凳上空无一人,但仍可见琴键不断被按下弹起,像有人在弹奏。 富商见到此景立马止住干呕,瞳孔放大,死死咬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节奏轻快的《致爱丽丝》在屋外悄无一声下显得怪异恐怖。 我抬脚上前,想更进一步看看钢琴边的情况。 周遭突然狂风大作,烛光疯狂摇曳,似明似暗,屋外月光时隐时现,琴键也被重重按下,像是有人发泄怨念。 四周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室内的人,让人起鸡皮疙瘩。 「啊!有鬼啊!」 听到此声,我猛地回过头去。 只见白影闪过,一个满身密密麻麻布满黑洞的白衣女子正飘在富商旁,浑身上下淌着黄黄红红的脓液和血,时不时掉落扭动身体的白色蛆虫,看得人头皮发麻。 富商已经被吓得跪倒在地,鼻涕眼泪横流,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一边求饶一边磕头。 「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 突然!富商恍若惊醒,猛的抬起头,脸上尚还留着恐惧,却已挂上癫狂和狰狞。 「哈哈哈你完了!」 「大师!快做法啊!」 听到这话的白衣女子阴气大作,怨念骤升,已腐烂露骨的手伸向前方,猛的一抓,生生把富商的眼珠子抠了出来,眼球还连带着血肉,碎肉混着鲜血啪嗒啪嗒掉落在地。 「啊!疼死我了!」富商疼的在地上翻滚,两手捂着眼眶处。 女子收回手时,浑身鬼气森森,还要再出手。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三章忏悔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四章 回溯 等一下,先不要杀他,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想说的。」 「呵呵,你算个什么东西!」 女子被怨念影响,神智不清,一心只想杀戮复仇,黑气满身,牙齿尖利,脸上两个本该是眼睛的部位黑洞洞一片,眼下一道道血痕。 「大师,帮我杀了她,我要她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女子鬼气大盛,大吼一声,叫声凄厉,身上白色长裙瞬时被鲜血染红,竟是要当场变为红衣厉鬼。 鬼物也是分等级的,最普通的游魂是死前的模样,长相越狰狞,怨气也就越强。 到达顶级,就是红衣厉鬼。 一旦长时间成为厉鬼,就很难恢复神志,转世投胎了。 我能看出,女鬼并没有做过孽,只是因为怨气化为厉鬼。 我指尖轻点虚空,无形中的力量驱散女鬼体内的怨气,它感觉到了恐惧,转过身嗖的一声逃跑。 富商有些不甘心,「大师,你怎么让她给跑了?」 「她的力量太强,我收服不了。」 我淡然说:「要不然,我把她弄回来,你试试有没有把她降服?」 「千万别!」 富商惊恐的冲着我摆手,「那您说,要怎么才能对付她?」 「想要对付你老婆,还得弄明白她的死因,让她怨气消散,才能够入土为安。」 提起弄清楚死因,富商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 我淡笑着问:「你这么怕,你老婆该不会是你杀的吧。」 「怎么可能!我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人!」 看富商哆嗦得模样,我也不相信他会杀人,这件事必定另有隐情。 「明天早上,你带我去墓地,去看你老婆的尸体。」 「好。」 「客房在哪,随便给我找一间。」 富商更害怕了,「这栋宅子不吉利,有……有女鬼,要不然我们换一个地方住?」 「我家在珠州,有好多房产呢。」 「就住这儿,离得近更容易查明你老婆的怨气所在。算了,直接让我住她生前的房间吧。」 富商战战兢兢的带着我,打开了贴着一张乱七八糟符咒的房门。 屋子里,也贴着各种各样的假符咒,估计是急病乱投医,从哪个假大师手里买的。 富商战战兢兢出去,听动静是住在隔壁屋子。 刚进房间,我就感应到空气中的异常波动,隐约还可感到丝丝魂魄之力,我早已与天地化为一体,掌握了天地间一切法则,这对我来说自然小菜一碟。 此处怨念丛生,应该就是刚才白衣女鬼生前最后所在的地方,不过残留的灵魂之力实在太过稀薄,不足以使之凝魂显形。 粗粗一看,除了门上贴的符咒乱七八糟,房里并没有太多的家具和装饰,房内简洁大方,正中间一张柳木花雕床,床下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床边简简单单两个床头小柜,上面只摆着一张照片。 柳木属阴,易招鬼煞,女人体质属阴,更容易煞气入体。这样的选材,不知富商是被哪个假大师骗了还是别有用心。 房里铺着的木质地板踩上去咯吱作响,房内装饰得有几分古色生香,与装潢豪华现代的别墅内部格格不入。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四章回溯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五章 凶宅 洗手间的门正对床,阴煞之气直通床铺,打开门时,还能感受到从洗手间传来的那股阴暗潮湿之气。 靠墙处还有一面巨大的穿衣镜直冲着床头,角落处还有一个早就干涸的鱼缸,里面几只早就翻了肚皮的鱼瞪着死鱼眼,浑身发出呕人的臭味。 这些布置即便是未曾学过岐黄之术的普通人也该知道理应避开,但富商家竟这样大咧咧的摆放,真是奇怪。 屋里有一面挂着风铃的窗户,月光透过白色的窗帘铺洒下来,月光惨淡,映得整个房间雾蒙蒙一片。 屋外还有颗大树,正好插在窗户中间,周围安静阴沉,时不时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风铃随风晃动带起一阵铃声,阴风吹起白色的窗帘,让人后背发凉。 除此之外,房内再无多余装饰。 走近床铺一看,床头柜上的照片是那白衣女鬼生前的样子,笑容灿烂,嘴角扬起的弧度完美的有些诡异,仔细看时,那双眼睛似乎还在随人转动。 除了床铺还稍微干净点,其他地方杂乱无章,仿佛当时只整理了床铺,就奔逃出去,再无人敢踏进这个地方。 随手一摸手指就一层灰尘。人才没了几天房里就已经积了一层灰尘,果真是人死如灯灭,人没了房子的生气也没了。 床头柜的第一层抽屉里大多是些生活杂物,不过倒是在深处发现了两人的结婚证,和一张死亡证明。 原来富商名叫张长林,死亡证明上的名字就是张长林的老婆尹静,看来张长林对于这一点确实没有说谎。 再翻翻抽屉也没有其他的发现,其余的东西就等到明天去了墓地再说吧,我随手一挥整个房间就洁然一新。 虽然我体内神力充沛无需睡觉,不过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便和衣躺在床上,放松精神,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刚一入睡就见眼前场景变换,此时我仍在这间房内,房内的布置也与现在并无太大差别,只是更添几分阴森之气,站在房内就让常人感到精神恍惚身体虚弱。 房间四周安静无声,只听见角落的鱼缸缓缓的流水声。 床上躺着的赫然是张长林的老婆尹静,看来是这女鬼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只见躺在床上的尹静,眉头紧皱,嘤咛一声缓缓睁眼,嘴角干燥起皮,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无力。 尹静刚想要抬手拿起旁边柜子上的水杯,手一软水杯就直直掉落在地。 就在这时,「吱—」的一声。 房门被轻轻推开,紧接着是一个腿脚有些不便的老太太拖着小脚缓缓步来。 老太太额头三道横纹,黑瘦的脸上布满黑褐色的老年斑,一双粗糙的大手爬满了皱纹,整个人像饱经风霜的老树皮,一看就是年轻时过度操劳费心。 一头稀少的头发像布了一层白霜,只在头后扎成一个小发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着花朵的粗布衣服。 看见老太太进门,尹静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努力坐直身子被水杯打湿床铺,「妈,咳,您能帮我倒杯水吗?」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五章凶宅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六章 被害 尹静许久未进过水的嗓子开口沙哑难听,刚说了句话就忍不住浅浅咳嗽起来。 「哼,现在的媳妇就是娇气,我们那个时候生了娃第二天就能下地干活。」 老太太语气满含嫌弃,口中啧啧作声,本就干瘪的有些尖酸刻薄的老脸上更是因为面上的不满显得猥琐丑陋。她踱着小步一点点挪向床边,满含恶意的盯着尹静。 尹静也只是有些害怕的往后躲了躲,我暗想,这老太太还真是不加掩饰,难道尹静一点都不知道吗? 刚一愣神,就听见尹静大喊:「妈,您要干什么?」 我扭头一看,只见那老太太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截麻绳,直直勒向尹静的脖子,尹静面色恐惧慌忙挣扎着想要避开。 娇娇弱弱的尹静哪抵抗得了饱经风霜干惯粗重农活的老太太,一下就被摁倒在床上,眼看着就要被套进麻绳之中。 这一切都是时光回溯情景再现,我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或许是人的求生本能激发了潜力,尹静忽的用力推开了老太太,一手拽住麻绳,一手按住自己的喉咙满面惊慌,老太太被推在一边急忙起身,眼见手中没了麻绳,竟然一咬牙直接用双手围住了尹静的脖子。 尹静还没缓过力气就被掐住了脖子,顿时呼吸困难,面目青紫。 就在此时,场景一换,光亮一闪我便回到了现实。 睁眼一看,窗外已然天亮,只是今天天气阴沉沉的,外面也像蒙了一层薄雾,透不出几分明亮,只听见隔壁啊的一声惨叫,紧着这就是一阵脚步声。 「咚咚咚」急促又紧张的敲门声唤回我的心神。 「大师您醒了吗?」 「来了。」我一个闪身就来到门前。 打开房门,面前的张长林眼下青黑一片,面色惊慌,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堆在身上,隐隐还有股酸臭味,这一夜想必他也并不好过。 我问道,「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张长林哆哆嗦嗦的说昨晚自己熬了一夜,趁着天色将亮时,进了卫生间刚要洗漱,就看见镜子上一行血字,灯光骤灭,水龙头里流出的也不是水,而是混着不知道什么秽物的恶臭血液,吓得他什么都没做就跑到床上蒙上被子。 结果刚进被子蒙上头就看见一脸血痕的尹静不知何时等在里面,牙齿尖利就要咬向张长林,张长林大叫一声吓得浑身直哆嗦,所幸转瞬尹静就没了踪影,这才慌里慌张的下床来叫我。 张长林一脸谄媚又畏惧的看着我,「大师,咱们是现在就去还是?」 我伸了个懒腰,「用过早餐再去吧。」 昨晚的夜宵没吃上,又做了一晚上梦,这和我想象的轻松慵懒的生活截然不同,不过,谁让他是爷爷的老主顾,况且我也想看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张长林打了个电话,早餐很快就送来了,油条豆浆春卷小笼包,种类倒是丰富。张长林战战兢兢一看就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粥就放下碗筷。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六章被害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七章 墓地 终于满足自己肚子的我,平静道:「走吧,去墓地看看。」 张长林忙不迭的去开车,驶出别墅区,便一路往近郊去。 即便已经时候不早,可能因为天气阴沉沉,路上也没什么人,周围一片寂静。 经过长长的小径时,两旁的高大树木一个转瞬就被轿车甩在身后,遥遥看去像是一个个瘦长鬼影,在昏暗天气的衬托下像是要吞噬一切,看得人头皮发麻。 终于,看见远处山坡上有两个紧挨着的坟墓,孤零零的立在一片荒凉之中。 张长林在刚驶入这片区域时就脸色青白,下车后,张长林紧跟我身后,满面惊慌,全身颤抖,只听到他那心脏砰砰作响,连那大的怪异的肚子都仿佛瘦弱了几分。 忽然又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声狗叫声,也把他吓得惊慌失色,大气都不敢出。 我轻笑一声,「走吧,去看看什么情况。」 缓步上前,这一片区域算不上什么风水宝地,越往上走越是寂静无声,周围也没什么人烟,看上去似乎有无垠的荒凉,通往坟墓的小道上杂草丛生。 坟墓旁边也仅有几棵枯树遮蔽,四周阴森寂寥,后面层层叠叠的树木雾气缭绕,像有人站在后面窥视,隐隐还有几声鸟叫。 坟墓旁还散落着几片未烧尽的纸钱,新土翻出,虫豸遍地,坟头铺着花圈,两个高大的墓碑平行站立在坟前,两个坟头边都摆放着前几天刚放上的鲜花和水果,周围还用一小圈大理石围栏圈住。 四周环境荒凉无人,坟墓倒是用心修过,显然张长林也知道这般做法怪异又矛盾,不发一言只屏气小心靠近坟墓。.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我的问话,张长林小心抬头,声音飘飘忽忽如蚊子般应声,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提高音量,「大点声!」 张长林一个哆嗦向我娓娓道来,原来这两个坟一个是他老婆尹静,一个是他老娘张春华。 凑近一看,墓碑上的照片果然是昨晚梦见的老太太张春华,遗照上老太太表情肃穆,嘴角含笑,本应看起来慈祥亲和的微笑在她的脸上现出几分阴森恐怖。 张长林丧眉搭眼道,他自小丧父,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大概是中年得子,张春华本来就视张长林为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听张长林说,他自小就长得玲珑可爱,哈,我看了一眼他的大肚子,轻笑一声。 张长林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甩甩赧然,继续说道。 虽然自小丧父,不过从小张春林也没吃什么苦头,他那爹也不是什么好人,喝醉了酒就知道拿母子俩出气,拳打脚踢,在一个雨夜干活回来竟失足落水而死。第二天张春华就让张春林随了母姓,说道自己母亲艰苦辛劳的把自己拉扯大时,眼里竟不自觉红了眼眶。 张长林还要抽抽搭搭再说之时,雾色变浓,似乎听见乌鸦「哇—哇—」的嘶哑叫声,一阵腥臭的阴风吹过,唰的一声竟把墓碑上的张春华遗照吹了下来。旁边尹静的坟墓当中有「哐哐」的撞击声传来。 张长林被吓得脸色煞白,嚎叫一声妈,忙不迭的去捡遗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七章墓地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八章 说谎 我低头一看,张春华的遗照竟不知何时从正中间裂开,脖子上出现一圈青紫的掐痕,双目开始流血,眼神怨毒。 风也越来越大,旁边的杂草纸钱乱飞,在上面盘旋呼啸,天色开始变得阴暗低沉,后面的树林也被吹得沙沙作响,树影晃动下,仿佛有什么人一步步走近了。 张长林大叫一声甩开相片,吓得扑倒在地,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一个字,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只一个劲儿的冲着尹静的坟头磕头。 我质问道,「真是奇了怪了,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的母亲磕头,反而一直冲着自己的妻子磕头?」 张长林支支吾吾不说话,听到问话也不停止,只把头磕的头破血流,边磕头边眼泪鼻涕流的满脸都是,嘴边嘟嘟囔囔。风呼啸着,吹着小石子直直打在张长林的脸上。 我怒声道,「好了,别在这儿装神弄鬼,想让我帮你,就安静点!」 话刚落下,四周就瞬间归为平静,纸钱缓缓飘落而下落在张春华的遗照上。 张长林慌忙抹了把眼泪,一路扑到在我脚边,「大师,救救我。」 我后退一步,「既然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原因,那就打开你妻子的坟墓看看吧。」 张长林惊恐地看着我手一挥就挖开了尹静的坟墓,棺材刚一打开就感受到周围一股潮湿之气,远处的雾气突然变浓,天色变暗,天幕低沉,好像下一秒就要砸在脸上,憋的人无法呼吸。 棺材内怨气骤升,一股黑气裹挟着红影扑面而来,张长林大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唰—」的一下,张长林一回头就看见尹静正贴着自己的脸,瞪大的眼球耷拉在眼眶外,眼眶里还有蛆虫爬出,面目青紫,满脸鲜血,大张着舌头,牙齿尖利,口中发出不似人的凄厉叫声,浑身散发着恶臭。 脖颈上一圈青紫发黑的掐痕,头歪倒在一旁,可看见露出的半截喉咙里的森森白骨,只剩一丝皮肉把头按在脖子上,俨然颈骨尽断,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多重的力气。 尹静枯手成爪就要卡住张长林的喉咙,张长林被吓得一动不能动,面目狰狞。 见状,我大吼一声,「回!」 掌心朝外,一股劲风打向四周,神力一动,犹如光柱冲破天幕,金光四散,一切归于平静。再回神时,尹静的尸体静静躺在棺材里,张长林已经被吓得神色呆滞,口水横流,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我上前踹了他一脚,「到底怎么回事,张春华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张长林如死狗般躺在一边,我一道神力打到他身上,张长林才总算回过神来,只是依然面色慌张惊恐。 我告诉他,昨晚尹静已经托梦告诉我是他母亲张春华掐死了她。 张长林还是不肯松口,只是摇头哭泣。 我现下有些气闷,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我沉声道:「再不说实话,别指望我能帮你!」 张长林忽的从怀中拿出两张纸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是尹静和张春华的死亡证明,时间上一个是两天前,一个是两天后。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八章说谎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九章 伪造 这是怎么回事,我暗忖,也有些摸不到头脑。 把死亡证明扔给张长林,我伸手一动挖开张春华的坟墓,「再敢骗我别怪我就此离开!」 打开棺材一看,里面竟然真的有一具尸体。当下,我顿时也蒙了。 张长林紧攥着死亡证明,怀抱着自己,眼神漂移,面色恐惧的看着尹静周围弥散着的浓浓怨气,眼底时不时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情绪。 良久,张长林沉声道,「大师,我准备今天就办理签证出国,我就不信鬼魂也会跟着飞机跟过去。」 「今天?」 我离开人界许久,成神之后往返行走也不必依靠现代交通工具,想去哪里一步即可到达,很久没接触到这些现代工具。 不过依稀也记得网上曾有帖子,发帖人抱怨出国签证流程手续太过繁琐,生生拖了半个多月才终于办妥。 张长林见状解释道,「是的,想要办好签证需要十几日,不过我走走关系是可以就能完成的。」 我点点头,不愧是颇有人脉的本地富商,现代社会少不了人情往来,办起事来也方便得多。 张长林看到我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时间有点犹豫,「大师,我老婆和我妈的坟墓该怎么办。」 他左右看了看两座坟墓,不敢再靠近一步,紧紧揣着怀里的两张死亡证明。 这里经过刚才的一番波折,泥土乱飞,花草掘起,后面的树林左歪右倒,本来放在坟前的鲜花和水果也早已腐烂败坏,纸钱被深埋在土里,坟墓被挖开,两具棺材也大大咧咧的敞开棺材板,里面两具尸体死相凄惨,黑气缭绕。 若是寻常人看到这一幕,少不了得吓得回去连做几夜噩梦。 我摇头道,「这里我来解决,你先行离开吧。」 得到我的回答,张长林不再犹豫,连忙点头说自己要赶快回去准备,感谢我的帮助云云,转头就离开了。 临走之前,还又回来嘱咐一遍希望我早早回去休息,说完就匆匆跑向车里,油门猛踩,像后面有什么在追,疾驰而去。 也不知道这张长林哪里听来的消息,竟然天真的以为乘坐飞机就能避开鬼魂的追踪。 鬼神之体乃是世间万物气之化身,独立于人界之外,不受物理影响,不惧空间距离,想找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长林走后,我掌风一扫,劈开一块四方大小的干净石块,缓身坐下。 我托起下巴,静静思考这两天遇到的事情,不怪此时我头脑有些发蒙,成神之后有什么事情一记神力就可以解决,哪还需要这么费脑劳累。 我记得当时张长林怀里的死亡证明时间相差两天,本该是杀人凶手的张春华竟然在尹静死亡两天前就已经去世,现在看起来处处透着不对劲。 而且昨晚女鬼托梦,谅她也不敢乱编纂故事欺骗我。 我才坐下两三息,就发觉老太太尸体上逐渐冒出一丝黑气,飘飘直上,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张长林在时,我并没有细细查看尸身,没有察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九章伪造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章 疑点 我急忙起身去看老太太的尸身,尸体个头不高,手腕细小,手掌粗大,腰肢弯曲,一看就是个干惯粗累农活的老妇。 尸体身着一件深绿寿衣,上面落满霉斑,全身上下并无什么首饰金银,黑气自口中缓缓升腾,因为这黑气由怨气组成,对寻常身体有强腐蚀之力,虽然只死亡几天,尸身已经高度腐败露出斑斑白骨。 仔细看的话,发现这黑气竟然是从旁边尹静的身上而来。 尹静死于非命,怨念难消,死后被葬于此地,此处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风景凄凉,山荒石乱,无形中催生了怨气的增长。短短几日,就已经增长到足以影响周围万物生机的程度,要是晚来几日,怕是这老太太的尸体也会在这怨气的催化下变成鬼。 眼见尹静怨气越来越深,黑气越来越深,周围树叶飘动,又要作乱。我低喝一声,「醒!」声如洪钟,厚重清亮,瞬息之间,黑气就被压制消散于无形,尹静身上愈加浓厚的血腥之气也逐渐消散。 「啪!」的一声,棺材板向四周散开,尹静也幽幽醒来,怨气退散的她身上厉鬼之征尽数退散,脖颈也恢复正常,除了有一圈青紫掐痕,身上并没有什么病气缠绕,一袭长裙温婉可人。 趁她此时灵体稳定,我捏了个清明咒和定神咒在她身上,清明咒助她恢复理智,定神咒压她身上鬼气,以免情绪波动太大,戾气丛生一发不可收拾。. 我问:「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尹静面色茫然,此时没有怨气侵扰,张长林也不在此处,尹静很快记起几日内的事情,「我是尹静。」 不过到底是怨念深重,几近化为红衣厉鬼,神志已损,再问及父母等其它情况时,尹静头痛欲裂也再记不起分毫了,只一心记得要报仇。 哎,看她这么痛苦,我长叹一口气,「你现在可以先跟在我身边,我可以帮你化解怨念,重入轮回道。」 尹静轻轻点头,动作间长发散落耳旁,遮住小半张脸,阳光洒在她的脸颊,俨然一个温柔贤惠的知性女人,全然不复之前尖牙利齿的恶鬼模样。 我为她化出一把青色油纸伞,伞面上附上我的一丝神力,稳她灵体,定她心神,压她鬼气,这样就能不惧阳光,随我左右。 做好这一切,我挥手将墓地恢复原状,周围生机焕发。 从尹静这里已经问不出再多的情况了,只能从张春华这里入手。 我轻捻了一小捧张春华坟前的土,随手一点,一缕青烟自土中淡淡飘出。取坟墓土燃烧成烟,此法可追踪老太太生前居住之所。 青烟中缓缓显现出一个墙皮掉落的平板房,看周围环境应该是处于城中村,画面中还可见到一个肤色黝黑,面满愁苦悲伤的中年汉子,屋里阴暗潮湿,墙面上长着青青黑黑的霉斑,棉花露出的被褥里躺着一个干瘪的老太太。 床上的那张脸虽然也是干瘪沧桑,但全然不是张春华,床边中年汉子还握着老太太的手祈愿上苍保佑他的母亲,看来这才是坟墓中尸体的身份,张长林胆敢伪造死亡证明来糊弄我!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一十章疑点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卖尸 灭掉青烟,撒下坟墓土,我拍拍手掌,一把抓住尹静的肩膀,周围景色快速倒退,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刚才青烟之中房屋的门口。 此处位于一片高高低低的房屋之中,远处可见到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还能听到附近「哒哒哒哒」的机器轰鸣声,周围的房屋大多是平房,墙上大多都写着个拆字,电线杆子上被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小广告,街道上垃圾乱丢,蚊虫聚堆,臭不可闻。 面前的房屋墙面剥脱,屋顶才刚刚补过,我抬步上前,敲开面前的掉漆红门,「来了,谁呀?」 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大门吱呀一声,里面露出个脑袋,就是刚才青烟之中所见的中年汉子,见到我的时候,面色疑惑,「你是谁呀?」 中年汉子身上带着暗青色的霉气,代表这人生平坎坷,屡遭磨难,其中还混着丝丝黑气,不是他这种面相的人应该有的东西,看来他母亲所受的影响马上就要祸及下一代。 我回答,「你认识张长林吗?」 中年汉子一听眼神一亮,忙打开大门,请我进去。 开门时还扫了我身旁一眼,大概奇怪我一个大男人怎么打了个女人用的油纸伞。 踏进院子,路面青苔遍布,地砖破裂,角落里还堆着几个瓶瓶罐罐和硬纸板,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是从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破烂。 中年汉子一边领我进屋一边问道,「先生,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进屋坐定后,我扫了一眼屋内,面积不大,还算整洁,墙面掉皮长霉之处似乎用漆处理过,还有几个一看就是刚买的新家具。 我问,「你认识张长林吗?」 中年汉子憨厚一笑,「认识,是位有钱的大老板,人好心也善。」 哈哈,没想到还会有人这么评价张长林。 我告诉他,我是为了张长林母亲的事而来。细细询问之下,中年汉子才告诉我,是有一天张长林上门,说曾经见过他母亲一面,想认其为干娘,他告诉张长林,自己母亲在前几日就因为摔了一跤又无钱医治,在屋里躺了几日之后,去世了。 中年汉子说张长林当时好像早就知道此事,但毫不在意,说认了干娘之后就为他母亲寻一处风水宝地,保后代子孙得祖辈佑护。 中年汉子也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而且怎么能随便轻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当即摇头拒绝。 张长林立时面色悲戚,说自己从小丧父,母亲辛苦拉扯他,雨天不慎跌进水塘没了性命,自小就流离失所,寄人篱下,历经困苦,现下功成名就,家庭美满。想再寻一门阴亲保佑家里,正好前几日碰见他母亲,找人一算八字也和,所以前来结亲。 张长林语气满含真挚,又恰逢中年汉子前几日母亲刚逝,说得他心头悲恸,况且想到会为母亲寻一处风水宝地,死后也能享福,算是补偿生前辛苦操劳,就应声答应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一十一章卖尸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被骗 张长林之后又拿出沓沓百元大钞说要贴补干娘的儿子,中年汉子家庭拮据,政府说是要拆迁,结果好几年不见踪影,张长林这笔钱算是解了燃眉之急,这下,对这事更没什么意见了。 听完这话,我怜悯地看了一眼这汉子,被人骗了还在数钱,为了一笔钱把自己的亲生母亲交到一个陌生人手里,却不知道自己母亲死后都不得安宁。 汉子听到我说他母亲被葬于一个荒凉之处,眼眶发红,满面懊悔。 身边一直默不作声毫无波动的尹静突然红光大盛,周围阴气骤升,狂风大作,厉鬼之征重现于体。 尹静双手成爪猛的嘶吼一声冲破纸伞,阴风吹过,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不好,这女鬼又失了神志,就怕她再犯下杀孽,到时候想再投胎转世就难了。 我和那中年汉子道了一声有事离开,就消失在了房内,至于后续他怎么惊诧这一切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手指轻轻打了个响指,面前亮起一缕红色烟雾,跟随这烟雾踏步而行,下一秒就来到了张长林居住的别墅,白天的别墅显得安静明亮,屋里的陈设摆件也都恢复正常。 找到张长林的时候,他正在收拾房里的证件衣服,突然见到我出现被吓了一跳,脸色慌张,匆忙把桌面上摆放的照片往行李箱里放。 我走近一看,果然是昨晚老太太的脸,张长林的母亲张春华。 我用破妄之眼窥破面相,照片里的人印堂发黑,耳垂后方名叫翳风穴的地方,隐隐有红紫色的气在萦绕。 这可不得了,我顿时屏住呼吸。 紫气溢穴,红光居蕴,面上有血色的煞气,显示有血光之灾。 我质问张长林,「还在这儿欺瞒我,张春华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张长林低着头,紧紧攥着手指,还是不肯说实话。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更是无语,「还不说,我都已经知道了,张春华就要被尹静杀掉了,现在尹静知道你母亲没死,去找你母亲报仇去了。」 张长林听到这话吗,猛地抬头,脸上慌张畏惧,「大师,你帮帮我。」 我陈述事实,「那还不快带我去找你母亲,现在尹静丧失理智,等时候晚了,我也没有把握能收服她。」 张长林赶紧去开车,一路疾驰 路上张长林告诉我,尹静死亡那天,他接到母亲的电话,匆匆赶回家,只看到早已经僵硬的尹静尸体。 张春华告诉他,是两人一时激动起了口角,失控之下不小心把尹静掐死了,张长林当然既痛苦又悲伤,亲爱的妻子死去,杀人的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已经失去了一个爱的人,母亲从小就辛苦操劳,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对待张长林毫不吝啬,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给张长林,好不容易抚养张长林成人,功成名就,还没能好好跟着享几年福,张长林怎么也舍不得送自己母亲进监狱。 情急之下张长林为了隐瞒张春华杀人的事实,托人假办了一张两天前的死亡证明,对外就宣称张春华突然疾病无法医治去世了,又急匆匆送张春华回到乡下的老宅,回头就马上安葬尹静,结果没想到尹静竟然回来复仇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一十二章被骗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愚昧 我嗤声道,「法治社会,杀人就要偿命,你这是愚孝。」 张长林被我说的心头猛跳,脸色一僵,颤颤为自己母亲辩解。 说是张春华思想封建,他又自小丧父,一心想有个孙子传宗接代。 我讽刺道,「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啊还是祖上有矿啊,还非得要儿子?」 张长林脖子一缩,说自己母亲也不是故意的,谁叫尹静第一胎生了个女儿,生产的时候大出血,为了保住性命,将子宫切除了,再也不能生了。这一下,将张春华的一切念想都断了。 张春华多次劝自己儿子离婚再找一个能生的出儿子的女人,张长林都不愿意,说自己和尹静一路从困难的时候打拼过来,不愿意抛弃尹静。 说话间,就来到了村头,刚一进村就天色大变,狂风大作,村子里鸦雀无声,连一点狗叫声都没有,张长林开的越发小心。 天阴沉的可怕,仿佛跟大地自己有一人的距离,阴暗无比,远处有轰隆隆的响声,却又没有一滴水落下,遥遥就能看见前方一处修建低调奢华的老宅子黑气缠绕。 进村的路只有一条,是以前的土路铺了一层混着细石子的水泥,路面早就已经开裂了。 村子里飞沙走石,小树枝和小石子啪啪打在车玻璃上,看不清前面的路,在走了一小段距离后,车前突然有一棵大树拦腰折断横在路中央,无法继续前行。 我建议下车前进,张长林也不敢一个人在车上呆着,况且这是去救他的老母亲,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下车之后,环视四周,整个村子被包绕在群山之中,周围山峰连绵,树木郁郁葱葱,此时天际阴沉昏暗,与山峰连成一片,更像是一整块黑布蒙住了村子。 村里的房屋大多是平板房,外墙就是石块堆叠在一起刷了一层白漆。有些条件好的家庭倒是青瓦红砖看上去好不气派。不过其中最显眼的还是路尽头的那座张家宅子。 此时家家户户房门紧闭,从里面漏不出一丝声响。. 从车上下来后,就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夹杂着鸡屎味的血腥气。 再往前走两步,就看见一户人家在门口围成的一个鸡舍里几只公鸡全都被割喉而死,鸡血铺洒在周围的栏杆上,已经凝固变黑,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村子里都变成这样了,也没见有什么人出来,真是个奇怪的村子。 张长林从下车之后看见这异象,就害怕的不敢多看,牙齿把嘴唇咬的发青。一心惦念自己的母亲又害怕尹静目前的功力无人能敌,去晚一步就更难以解决,神色既畏惧又焦急。 我无视这天荒地乱的情景,一步步向张家老宅走去,靠近宅子的路面干净整洁,外面用一圈约三米的砖红色围墙围起来。 在这个可以算得上有点落后的村子里搭建着这么一座院子,虽然张长林现在家财万贯,但是做这些还是显得有点大材小用。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一十三章愚昧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诡屋 他在城里有多处房产,人情世故往来也都在城里,肯定不会回乡下居住,根据昨天尹静给我托梦的场景,以及刚才我去找张长林的时候,他所居住的别墅里,也可以看到有个专门供老太太居住的房间。 我抬头看看面前气派高耸的大门,「你在这村子干嘛要建这么大的房子?你老家有很多亲戚吗?」 张长林有点骄傲地说:「那倒不是,自从我爸死后我们家就没什么亲戚往来了。我和我妈因为家里穷,村子里的人都看不起我们,我好不容易赚了大钱,当然要盖一座村子里最气派的房子,让他们都羡慕死我。」 说这话的时候,张长林的脸上满是傲慢和骄傲,看来这个人报复心理还挺重,只修建了自己的房子,却没想着帮着村里把那条破路修一修。 眼前的宅子黑气弥漫,鬼气森森,从远处就能感受到里面散发出来的不详的气息,现在到了跟前更是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重重恶意。 我伸手推开门,上面悬挂着门锁,锁头是一个古怪的造型,形状很像是一只老虎身子,毛发雕刻得却像是狗,一张人脸之上是猪的牙齿,一条长尾巴拖着,模样看着特别吓人。 这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祥瑞之物,正常人根本不会在自家门上安装这种造型的锁头。 我指着锁头问:「谁让你安的这种造型的锁?」 张长林只看了一眼就开口说道:「怎么了?这不就是只老虎吗?当时一个工匠给我推荐的。」 我指着锁跟张长林解释:「虽然是虎身虎爪,但是你仔细看,这虎虽然是人脸,却长了一口猪的獠牙,这个东西是梼杌,传说中是鲧的化身,是上古凶兽之一。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敢往自己家门上安,真是不知死活。」 张长林也才知道锁头竟然是这个东西,恨恨的啐了一口,「他妈的,竟然被个泥腿子骗了。肯定是这个东西把尹静引过来的。」 我看着张长林那副模样,才刚发家几天就这么看不起人,怪不得别人会骗你。 推开门一股黑气扑面而来,等黑气散开后,入目是个宽敞的大院子,院子东南角围着一块小菜园,现在也都被踩踏得东倒西歪。 进门正对着一间四四方正的的屋子,这就是农村的房子里所说的堂屋,也就是后来我们说的客厅。 一般的人家会在堂屋的正面墙上挂一幅字画,有的是毛爷爷像,有的是神仙,也有的是山水。这幅画还配有对联,这东西叫中堂。 中堂画最早是起美观的作用,后来演变成这间屋子是有人居住的标志,告诉那些孤魂野鬼这里有人住的,不要过来,这间堂屋虽然装修的优雅精致,里面墙壁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挂。 张长林告诉我,「本来我想在这里盖个二层小楼,但是因为我妈年轻时过度操劳,老年后腿脚不便,一到阴风下雨时更是疼痛难忍。我妈为我操劳一生,我肯定要为她着想,所以没再盖二层。」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一十四章诡屋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逞凶 进入堂屋后,里面没什么多余的家具,正中央一张四四方方的梨花大桌,周围两排桌椅,旁边各放着两个青花瓷大瓶,里面插着的绿植早就枯萎泛黄了。 靠近正北面墙壁下方是一张八仙桌,桌上除了张春华的宽幅装裱照片什么都没有,照片看上去和墓碑前的张春华遗照并无太大差别,就这样放在刚进门的地方,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堂屋里空无一人,外面密云压低,风从外面吹进来,这叫过堂风,吹的人后背发凉,张长林被风吹得一个激灵,眼看着桌上靠着的张春华的照片竟然缓缓从眼角流下鲜血,嘴角也缓缓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张长林吓得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语气惊慌失措,「大师,你快看我妈的照片,是鬼干的吗?一定是尹静那个贱人搞的!」 我扭头看着他,张长林也自觉自己说的不太对,慌忙改口:「不是,大师,我是说我老婆。」 我也担心尹静会犯下不可挽回的过错,想想昨晚梦中的情景,以及今天短暂恢复神智的尹静,我也不愿意看她犯下杀孽不可挽回。 尹静是被杀而亡,像这种横死之人因为死亡的时候是不情愿的,带着悲愤的情绪离开人世之后,会不断地重复横死之时的痛苦和恐惧,久而久之,这种痛苦就会演变成害人的动力。 尹静还没有犯下杀孽,理智尚存,所以早些时候我在坟地里的时候能让她恢复神智,如果变成只会杀人的厉鬼,最后难免堕入地狱深渊受到无尽的责罚。 尹静本性并不坏,相反可以看出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现在会变成这副模样,可能也与当时她听到了我和那中年汉子的谈话,察觉到自己被张长林用一具尸体欺骗了,所以才一时间走火入魔。 张长林在尹静死后急急忙忙寻了一门阴亲,赶着和尹静一起下葬的原因应该不只是为了帮助张春华逃避法律的惩罚。 刻意和尹静葬在一处,墓碑上还弄了个张春华的照片来混淆视听,恐怕也是为了迷惑尹静,让她以为张春华也已经得到了惩罚,想以此平息尹静的怨气。 猜测到这种可能性,我面色不善的看着张长林,「快带我去你母亲的房间看看。」 张长林刚转身要带我出去,就见门外一道黑影闪过,带起一阵风,那身影猛地窜进一间卧室,房门被带的来回扇动之后,砰的一声紧紧关上房门。 我和张长林连忙追随过去,此时那房间里冒出层层黑气还不时有咚咚声传来,仿佛有什么人在里面奔跑。 张长林被吓的不敢动弹,我嘲笑一声,「胆小鬼。」 说完就一把推开门,里面的跑步声戛然而止,屋里正对着一张床,床上被褥杂乱堆积,从枕头边有一条血线一路蔓延至房门就消失了踪迹,想必,张春华现在已经凶多吉少。 张长林看到这一幕腿脚一软,扶住床边,大喊了一声,「妈!大师,我妈呢。」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一十五章逞凶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下井 我不理会他,继续寻找周围痕迹,床铺是一个老式的土炕床,床头的柜面上有一个带锁的檀木盒子。 张长林一抹眼泪,看向我手中的盒子,「我没见过我妈有这个东西啊。」 我手下一个用力,锁扣就应声碎裂,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大约两个巴掌大小的小孩模样的稻草人。 刚一打开盒子,稻草人上原本几笔粗粗画上去的红唇黑眉竟慢慢变化,幻化出类人的模样 刚探头过来的张长林猛的被吓了一跳,看清里面小稻草人的模样就面色僵硬,朝我笑笑说:「大师,咱们还是快点去找我妈吧。」 「你慌什么?这就是个稻草人。」 下一秒就见盒子里的小稻草人原先紧闭的眼睛眨了眨,头一歪,活灵活现的动了动身体,发出咯咯的笑声。 看到张长林就晃晃自己僵硬的手脚冲着他喊爸爸, 张长林从看见小稻草人朝他晃来就愣在原地不敢动弹,脸色表情复杂含着几分惊惧,他看着我,恳求道,「大师,你快把他收了吧。」 我问,「怎么?你认识他?」 张长林咬住嘴唇不肯说话,想把小稻草人塞进檀木盒子里锁住。 小稻草人喊了几声爸爸没人回应,又见张长林又要把它塞进盒子里,眼前红光一闪,突然冲向张长林的眼睛。 张长林被吓得后退一步跌倒在地,我伸手一抓就握住了稻草人,刚一到我手里,稻草人就没了动静,又变成了那个无声无息的模样。 我动用神力微微感知,这里面本来就没什么灵魂之力,只是尹静的意思怨念附着在此,也只能催动它活动这么短的时间。 不知道刚才尹静引我们过来有什么意图,不过看张长林的反应这事和他脱不了关系。 在这里已经找不到别的线索,还是得快点出去,去阻止尹静。 我踢了一下张长林,「快起来,还想不想救你妈了。」 张长林赶紧起身跟我走出房间,刚出房门就看见门口有一个四周长满青苔的老井,和这座装修现代的庭院显然不是一个风格。 我问张长林这是怎么一回事,张长林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些年我重新装修院子的时候。就想把这口井填了,但是我妈不让,说是要留点老房子的回忆,所以就一直留着了。」 井水属阴,容易聚阴,一般人是不会把它开在院子里,以免招来邪煞。 我抬步往那口井走去,井口绳索老旧,井边青苔遍布,一看就是很久没有用的样子。 微微低头一看,井里除了一片漆黑之外,还能看见水面在轻轻晃动着,显然有什么古怪。 我叫来张长林,让他下去看看底下有什么东西。 「大师,我怕呀。」张长林不肯答应,站在井边不敢下去。 我瞥了他一眼,「你怕什么,有我在这儿呢,出息。」 张长林只好从旁边的杂物房里找来一条麻绳和一个破旧的老手电筒,用麻绳仔细在自己肥硕的肚皮上捆了两圈,确定牢固之后才慢慢挪动他僵硬的腿脚往井下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一十六章下井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七章 阴煞源头 看他这副小家子气,我不耐烦的说,「你怕什么,我还在上面呢。」 我和他约定,以绳子摆动的节奏为暗号,摆一下就继续放,摆两下是停止,摆三下就是往上拉,张长林用脚掌顶着井的边缘作好了准备,可是那井壁都是干湿的苔藓,滑得很,张长林好几下才稳住身体,「大师,太危险了。」 「你还想不想就救你妈了,再磨磨蹭蹭,耽误了时间别怪我。」看我不为所动,张长林咬咬牙含着那根手电筒就下去了。 绳子一点一点地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有「哗啦、哗啦」的声音从井底传了上来,我问道,「你看见有什么吗?」 下面没有传来张长林的声音,过了不钟,井下传来咕隆隆的大水泡声,越来越响,绳子突然猛烈地晃动起来,不停地拍打着,我一看,赶紧拉起绳子,刚开始往上提,感觉到手里很沉,我手下一个用力就将张长林拎了上来。 落到地面的张长林脸上身上都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脸颊,脸上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得,青白一片,牙齿嗒嗒作响,浑身颤抖。 我问,「怎么了,看见什么东西了,说话呀。」 张长林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说,「大师,有鬼啊,底下有死人骨头。」 骨头?看这年份地下的那具尸骨又不知道是谁的,不过肯定不是张春华的。 还来不及等我细想,「啪!」一声,空中一个炸雷忽闪而下,天空中犹如抽下巨大匹链,照得整个大地犹如白昼一般。 来不及了,得赶快了,我随手取来张春华的物件在上面画下一个追踪符,符咒指向远处一个山峰。 我问张长林,「那里是什么地方?」 张长林看了一眼,回答我:「那是我们村的坟地,难道我妈在那里?」 我点点头,「很有可能,快跟我走吧。」 我一把将还在打颤的张长林提溜起来,往那座山峰前进。 沿着一条傍山小径,天际浓厚的阴影,刀也割不开,针也刺不透,山中没有虫鸣,除了呼呼的风声,极度幽静,使人感到恐惧。 天上还在电闪雷鸣,阵阵西北风,凉气袭人。 这一阵阵带着袭人凉气的西北风,正吹入了前面一片树林子。树林子中,一个个的小堆,起起伏伏,如同一座座小山,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树林之中。这些起起伏伏的堆积物,难道真的都是小山吗? 都是坟!这一个连一个的堆积物,都是一个个的坟!大坟、小坟。 这村子里用的还是以前的土葬方法,大概是整个村的风水宝地,祖祖辈辈都葬在这里了。 天色更黑了,黑得有些阴森,不时地一道闪电划过,这片林子显得格外阴森。 走近一看,终于发现了尹静的身影,那女鬼俯身站在一座小坟包前,一边死死盯着我们,一边从坟包中抓出一抹泛着血色的透明薄雾,薄雾里佝偻着身子的身影仔细一看就是张春华。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一十七章阴煞源头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云开雾散 张长林大喊:「尹静!你个贱人把我妈放开。」 尹静呲牙朝我们怒吼一声,口中涎液直流,一张嘴就吞下了张春华的灵魂,吃完之后还咂吧着嘴。 尹静吸取完灵魂,怨气冲破天际,实力大增,立马双手成爪就要冲过来。伸长的黑色指甲此时沾满了鲜血,上面还挂着黑黑红红的碎肉,眼球混沌不见人性,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张长林被吓得吱哇乱叫,我沉声道,「尹静!」手中神力成团,散发金光,冒出滋滋的声音。 女鬼停下动作,避过神力范围,恶狠狠地剜了我们一眼,不甘的看了看天空,身影一闪就没了踪影,张长林急忙往那个小坟包跑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啪」的一声,眼前一阵青烟冒起,那座小坟包瞬间被劈去了一半,等我冲过去看清的时候,不禁大惊失色。 此时雨如缸漏了底一般,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雷声四起,电闪如蟒,很快身上就湿透了。 坟包里的就是已经被开膛破腹的张春华,肠子流了一地,七窍流血,口中舌头已经被拔出,双手也被斩断,死相凄惨,雨水冲刷着血水,渐渐汇成一片小水洼。 张长林嚎哭一声,「妈,都是我害了你。」 张长林跪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大声求我,「大师,你要帮我报仇啊,杀了尹静那个魔鬼。」 我冷笑一声,「现在的她已经犯下杀孽,实力暴增,我也没有把握能收服她。」 张长林还是不死心,「难道就这么放那个贱人离开吗?」 我解释道,「罪孽深重,自会有天道收,如今她已经报复了杀害她的凶手,她大仇得报,不会再回来了,你还要再去招惹她?」 我又讽刺道,「尹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为了骗她给你妈做了个假坟墓,现在她为你做了个真坟墓。」 张长林顿时不吱声了,看了一眼张春华的尸体,问我,「大师,现在我可以帮我母亲下葬了吗?」 「当然可以。」 张长林还是不放心,「尹静真的不会再来攻击我们了吧。」 「我们?你母亲已经死了,她当然不会再来了,你紧张什么?」 张长林怕引起我的怀疑,连忙摆手说没有。 我看看面前的场景,张春华如今身死,罪魁祸首已经谢罪,尹静完成了自己的复仇目标,照理说不会再回来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鉴于张长林这小子嘴里没什么实话,我又不放心的问了一遍。 「我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有什么骗我的事情吗?」 张长林面上闪过一丝心虚连连摇头,「没有,我这次真的没有什么骗你的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泥水混着雨水,身上一片狼藉。 我往天上望去,「这雨该停了吧。」 片刻,不仅雨停了,而且厚重的雾气也散开了。 傍晚的天空经过雨水的洗礼万里无云,四周环绕的大山也都格外葱绿,仿佛这个地方一瞬之间活过来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一十八章云开雾散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相 看着远处村子里飘出来的袅袅炊烟,今天也忙活了一整天,再加上现在回想起尹静消失前那不甘的一眼,以及张长林明显心虚的眼神,我还是觉得张长林这小子没说实话。 我朝正在准备回村找人准备张春华安葬事宜的张长林说,「今晚我不走了,你家里还有空房吗?」 「有,您现在就跟我回去吧,我让人给您整理整理。」 回到宅子里,一切也都恢复正常,堂屋里那张张春华的照片现在真的可以当做遗照了。 我吩咐张长林给我找一身换洗衣服,拿着换洗衣服就去浴室洗澡了,时不时还能听到窗外张长林打电话联系殡仪人员的声音。 吃过晚饭后,张长林明显有话要和我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又默不作声的回房了。哼,白给他机会他都不要,蠢透了。 半夜三更,狗吠之声渐渐消停,孩子也渐渐陷入熟睡,疲劳的父母停下哄孩子入睡的手,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 这一片死人般的寂静当中显然昭示着什么事要发生,我已经修成神体,即便不睡也可以用神力保持精力充沛,决定到院子里走走。 我用虚妄之眼透过房门就看见张长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时嘴里还咕咕哝哝的念叨:「老天怎么不劈死尹静这贱人,她就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看她还怎么和我斗!」 就在这时门突然砰的一声撞开,就见张长林神色慌张急忙起身,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身穿红衣的尹静从房门外脚不沾地,瞬息间就飘到了自己眼前,张长林脸色煞白,大喊,「救命啊,大师,救我。」 我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张长林吓得跪倒在尹静脚下。 尹静鬼手一挥就砍断了张长林一条胳膊,怨气附着在断臂处,不时发出滋滋的腐蚀血肉的声音。 张长林惨叫一声一边捂着滋滋冒血的断臂,一边跌得撞撞的往门外跑。 看到我的时候眼前一亮,脸上欣喜万分,「大师,救我啊!」 我视若无睹,「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了,你还是不肯说实话,活该被尹静找上门来。」 张长林恳求我,「求求你了大师,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吧,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我看向步步紧逼跟在张长林身后的尹静,「冤有头债有主,现在是时候给尹静机会了。」 张长林还要开口身体猛的一顿,跟在身后的尹静一把扣住张长林的脖子,一个用力,鬼气环绕颈部,张长林嘴角汩汩流出黑血,很快就没了性命。 解决完张长林母子的尹静身上红光平息,神色淡然,只是身上的厉鬼之征还是显得她有些可怖,虽然还不能开口说话,但是眼中也不再混沌,透露出几分大仇得报的畅快和茫然。 我按住尹静的肩膀,时光回溯,这下终于可以窥见事情的真相。 原来尹静是本市一户书香门第的独生女,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钢琴老师,在父母的熏陶下,尹静养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的温柔性子,并且弹得一手好琴。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一十九章真相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章 杀心 大学时尹静遇到了从乡下来的张长林,年轻时候的张长林颇有几分姿色,人又上进,会做事会说话,尹静很快就与张长林陷于爱河。 父母亲虽然对张长林这个从乡下来的小子并不是很满意,觉得他心术不正。但是因为尹静一心认准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两位老人家拿出自己半辈子的积蓄作为张长林的启动资金,供他创业。 也是张长林运气好,虽然创业初始艰难,但是他和尹静两人不怕吃苦,第一次创业就成功了,生意蒸蒸日上。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夫妻俩终于静下心来备孕,很快尹静就怀孕了,听到儿媳妇怀孕的消息,乡下的婆婆也赶忙来帮忙照顾,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就是希望能给自己生个大胖小子。 张长林自从生意有了起色之后,一直忙于应酬,尹静怀孕后就一直在家休养,无暇管理公司里的事。 一来二去,张长林就和一个生意伙伴的秘书勾搭上了,还瞒着尹静偷偷给情妇安置了房产。 时间飞逝,很快尹静到了临盆的时候,当晚就生下了一个女儿,看到孩子的张春华瞬间就变了脸色,不过想到现在儿媳妇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也就敛敛脸色没再说什么。 在尹静怀孕这段时间,有他母亲张春华和岳母岳父照顾,张长林借口公司刚走上正规,业务繁忙,借口不回家,整天和小情妇亲亲密密的待在一起,每天沉浸在温柔乡里,。 哪知这一切,竟然被尹静察觉到了。 尹静毕竟是家里悉心培养出来的掌上明珠,父母本来就不是很满意张长林这个女婿,现在张长林出轨,张春华也对她没什么好脸色,自然受不了这个委屈,当即就要和张长林离婚。 张长林临咨询了律师,因为创业资金大多由岳父母提供,而且是张长林婚外情在先,如果要离婚的话,张长林势必要损失一大笔资产。 好不容易从小山村里奋斗出来的张长林怎么舍得放弃这个机会,当即就想出了一条毒计,先好语哄骗着稳住尹静,又转头朝自己的母亲抱怨。.. 他告诉自己的母亲,尹静在生产过程中因为身体孱弱,难产大出血切除了子宫,以后再也不能生育,又不愿意离婚,还威胁自己想找其他女人的话就得给尹静一大笔钱。 张长林循循善诱,频频诱导张春华要想抱孙子就得把尹静解决掉。 一心只知道抚养儿子,希望有个孙子传宗接代的张春华就这样对尹静下了毒手。 看完尹静所经历的这一切,我也忍不住唏嘘两句,如今这母子俩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张春华溺爱儿子,把儿子养成个一个自私自利罔顾人伦的禽兽,到头来为了儿子丢了性命,假如她还有意识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我叹了口气,看向尹静,「你如今身背两条人命,这是杀孽,煞气时刻都要折磨你,你后悔吗?」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章杀心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地府 尹静摇摇头,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毕竟是我纵容尹静杀了张长林,我理应帮助尹静投胎转世。 张长林的尸体还横在院子里,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还残留有恐惧。我伸手一挥,张长林的尸体中飘出一道透明的虚影,渐渐凝实化作魂体的模样。 他茫然的看着地上自己的尸体,又打量着虚幻的灵体,喃喃不可置信的说:「我……我死了!?」 「你不仅死了,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冷哼一声,大地在剧烈地抖动,一声声若有若无的沉闷响声,在深层地下不断传出。前方出现一道金色阵门,门上附着血符,尹静与张长林的灵魂被吸纳入其中。 我紧随其后,推开阵门踏入地府。 奈何桥畔,彼岸花盛开,忘川河旁,幽幽灯笼高挂桥头。 桥上阴差举着幽火牵着锁链,身后串起一长串阴间幽魂,浑浑噩噩的随着前行。踏过小桥就是阴曹地府。 张长林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场景,边往前走边哭咧咧的骂,「姓李的,你和女鬼沆瀣一气的害我,我要找阎王爷告你!」 「我要还阳,让你下地狱!」 「可怜我那命苦的老母亲,被那女鬼害得魂飞魄散!我饶不了你们!」 我不由一笑,「这里的阎王爷,见到我都得作揖恭敬称一声李先生,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路过的阴差看见我,畏惧的躬身行礼,「李大人,什么事劳烦您下来一趟?」 我摆摆手,「没事,你们去忙吧。」 「好的,小人告退。」 张长林看到那阴差转头就一鞭子甩到阴魂身上,厉声催促他们走快点,这下终于明白我不是在说假话。.. 我问尹静:「我知道你含冤而死,死后也不得安宁,现在你已经报仇雪恨,你还想回到人间投胎转世吗?」 尹静眼神迟钝,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神智,我又问了一遍,这才缓缓点头。 张长林又在一旁叽叽歪歪,「你这个贱人,还想投胎?我要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微微一笑,「是吗,你现在还这么嚣张,不承认错误。」 「我有什么错,那个贱人生不出儿子,还想和我离婚,还想要我的钱!做梦。」张长林还是死性不改,不肯悔改。 我手指一点就封住了他的嘴,让他口不能言,总算少了这个聒噪的声音。 我手掌按向尹静的额头,满身煞气被我的神力瞬间逼出,随手一捏煞气就消散在天地间,尹静周围金光护体,身上森森鬼气也随之消失。 怨气消退,身上红光尽散,尹静眼神清明,低头看看自己,回首朝我抱手鞠躬,「谢谢大师。」 我摆手道,「算不了什么,你快去孟婆那儿排队过桥吧。」 尹静再一鞠躬转身就混进了前往排队的鬼群之中。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张长林呜呜挣扎,眼神透露出不满和怨毒。 我当然也不会放过他,让他眼见着尹静投胎转世自己却口不能言,要在地狱之中受罚,这当然是我故意这么做的。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一章地府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惩戒 你不是一直叫嚷着十八层地狱吗?我这就带你去见识见识。」说完就抓起他的肩膀,飞速往下落,层层地狱当中还可听见无数幽魂的凄厉鬼哭。 片刻后就来到了十八层地狱,这里血气冲天,阵阵腥风闻之令人作呕,遍地的残破肢体、内脏到处都是,张长林被吓得身体瘫软。 我一把把他丢到地上,在这无尽的血色雾气缭绕的土地之中,有一片血水汇成的幽冥血海,表面灰蒙蒙的一片不见大小,血海翻起无边巨浪,里面有无数的骸骨生魂漂浮,鬼气浓重,嚎叫挣扎。 每只想从里面爬出来的鬼魂身上都挂着层层鬼气,仿佛有无数张嘴,疯狂地撕咬着他们的身体,惨叫连绵。 这片血海的前面还站着几个青面獠牙的鬼差,看着有生魂想爬出来就用自己手中的通天铁叉把他们按下去,饱受无尽的折磨。 我解开张长林的禁言,他被吓得牙齿咯咯作响,一下就跪倒在地,抱住我的腿,「我错了,大师,是我罪有应得,你放过我吧,我绝不多说一句话。」 我已经厌倦这种反复无常,口蜜腹剑,阴险狠毒之人,不耐烦的说:「我不在乎。」 转手就把他送入了血海之中,张长林惨叫一声就被身旁两只生魂拉住脚腕,还有几分力气的努力往地面爬去。 几名鬼差朝我拱了拱手,回头就把张长林按了回去。 常言道,杀人偿命,天道轮回。 张长林心思歹毒,为了一己私欲,不仅引诱自己的母亲犯下杀孽,又想借我之力让尹静坠入十八层地狱。最后不仅母亲魂飞魄散,自己也落得一个永世不得超生的地步。 爷爷所说的「众生相」,我想我又有了一些感悟。 轻呼出一口气,我起身飞起,落到奈何桥上。 桥上有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在卖孟婆汤,孟婆汤能让你忘了尘世间的一切。 孟婆看见我来,一张历经沧桑的老脸上绽放出菊花似的微笑,调笑道,「是哪里来的风,竟把大人您吹过来了,这么久没见您,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自从我成神之后,再回来时,很多人见了我都是卑躬屈膝,好久没听到有老朋友这么和我说话了,真是令人怀念。 我笑笑,「你这老太婆说话可有点生分了啊,你这汤味道现在怎么样了。」 「哈哈,大人若是想尝,老身可以赠您一碗。」 我也只是说笑而已,即便我想,天地之间也承受不住我这强大的灵体。 我止住话头,道别离开,「我先回去了,有时间咱们再聊。」 孟婆躬躬身子,「好,大人慢走。」 回过头后,我还能感到身后孟婆看向我的眼神,她在这座桥守了不知道多少年,一直是孤身一人,阴差畏惧她的实力,把阴魂带来后就匆匆离开。 桥上来来往往的游魂不计其数,那些滚滚红尘中数不清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只会随着「孟婆汤」的缓缓入喉,永远凝固于走在奈何桥上那欲言又止的黯然回眸间,化作飘渺云烟,淡然散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二章惩戒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奈何 不管是悲伤是愤怒,在饮过孟婆汤后,一切都归于淡然。 尘世间的追名逐利最终在此处画上句号。 我往半空中伸手画符,一道金门闪现,推门而入,再出现的时候就回到了熟悉的街道 此时天还未亮,远处天边刚露出鱼肚白,一切都纯净的令人心旷神怡,仿佛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水墨画里,弥漫着青草的香味。 早起的环卫工已经在打扫街道了,周围的小商小贩也早早占好了位置,整理即将售卖的货品,晨跑的人们停下脚步。 清风袭来,不是昨夜那股夹杂着仿佛化不开浓雾的阴风,而是夏日里的习习凉风,沁人心脾。 再过不久,太阳升起,这里就会挤满熙熙攘攘要去上班上学的的学生、大人,充满了美好的人间烟火气。 这又会是一个平凡而忙碌的早上,谁也不知道同在一片蓝天下的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阴暗潮湿的地方,发生着什么龌龊之事。 推开四合院的大门,一切还是那么祥和静谧,那只小黑鸟看见我来,扬起小翅膀唧唧喳喳的朝我飞来,张张小嘴想从我这里要些吃食。 回到人界这么久,现在也有了几分普通人回家时的安宁欣慰。 这只小黑鸟在我身边待的时日不短,在我的神力的熏染下,已经通些人性。 小黑鸟小嘴尖尖,眼睛像黑豆,天真可爱如孩童,我摸摸它的小脑袋,进屋给它拿了些鸟食。 也给自己做了顿早餐,一人一鸟,在外面金光灿灿的院子里,一起享用早餐。 有小鸟作伴,我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就自己做顿早餐,吃完就逗逗小鸟,或者摆弄些花草。 陆鹤鸣一直没来找我,估计是忙着修炼,爷爷的那些老主顾也一直没人来打扰,我实实在在的过了一段慵懒休闲的生活。 大概在我回来一个星期之后,正值夏日炎炎,烈日直直的照在人身上,院子里没有一丝风,周围安静闷热,只听见树上的蝉发出烦人的鸣叫声。 院子里放着我前几日新买的花草,在骄阳的摧残下,叶片都有些蔫头蔫脑,我正看着发愁,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的我正努力做一个普通人,对于这些小花小草,就是要亲手侍弄才有意思。 即便是有枯萎死亡的花草,也是生命回轮,世界法则本就如此。 世人熙熙攘攘,欲望永远不能满足,吃饱穿暖了就想获得更多。 即便是钱权在手,也希望自己能青春永葆,长生不老,这也是千百年来古代帝王一直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标。 万事皆有自己的法则,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结果。 我回屋找来一个水壶准备浇灌花草的时候,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一个男人嘶哑的声音的响起,「请问,有人在吗?」 得,来活了,准是爷爷给我留下的担子。 我放下水壶,走到门口,扫了一眼面前的人。 七月酷暑,这人还穿着一身挺阔的西服三件套,领口扣的紧紧的,让人看着就觉得要中暑了,脖子上还系着一条不伦不类的女人的丝巾。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三章奈何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丝巾 他已经热的面色潮红,鼻翼扇动,鬓边的汗水不住的流淌,丝巾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脖子上。 即使已经热成这副模样了,他也只是解开了西装的扣子,用手作扇朝自己忽闪几下,脖子上的丝巾仍然系得紧紧的。 额头上的汗水滴到到睫毛上,辣得他睁不开眼,眯着眼睛往门里看。 我叫他进来,「你先进来吧,屋里说。」 男人这才跨过门槛,他走路的时候很奇怪。 眼睛平视着前方,手脚并没有什么残缺,但是整个人走路僵硬,放不开手脚。 肩膀固定,脖子上的脑袋一动也不敢动,仿佛脑袋上顶着个易碎的瓷器。 走路的时候还时不时摸摸自己的脖子,扶扶脑袋,一幅生怕脑袋掉下来的样子,真是奇怪。 进到屋里后,男人目不斜视,小心扶着脑袋,直直的坐下,我给他端了一杯凉水,他喝下之后,用手帕擦擦额角的汗,才终于有点缓过来的样子。 我倚靠在椅子后背上,像一只没有骨头的猫,「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转了转眼睛,小心的看看周围,开口道,「之前住在这里的老先生呢?我找他老人家有些事。」 我懒洋洋的支着胳膊肘,手撑着下巴,「那是我爷爷,他现在回老家养老去了,我是他的孙子李天赐,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面前的男人有些措不及防,看着我道,「可是,我这件事真的很紧急,这可怎么办啊。」 我扫了他一眼,「我可以处理,你快说吧。」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吧,李先生。」 「我叫张启明,今年四十九岁,是本市一所大学的教授,说出来不怕您笑话。」 「前几天我下班去了个酒吧放松一下,碰见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走路风骚,一直在吧台那边用眼神勾引我。我看她站在那儿很长时间,就过去想花点钱让她陪我晚上说说话。」 我心里直发笑,说话倒是会掩人耳目,还当我什么都不懂呢,我嗤笑道:「不就是想一夜情吗,您说得倒好听。」 张启明面皮一僵,「你说的当然也对,说实话,当时我也有点喝醉了,不然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的。」 「我看她在那边站着挺累的,所以就想好心给她钱服务我一晚上,谁知道那个女人开口说要我的脑袋。」 「然后呢?」 「我当时喝蒙了,也没在意,还以为她在说笑,之后那个女人也没再说什么,然后我俩就,你懂得。」 我翻了个白眼,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也不怕出什么事儿。 「所以呢,这和你来找我有什么关系。」 张启明惊恐的说,「李先生,第二天早上,我一睁眼那个女人就不在了,紧接着,我就发现我的脖子上发生了怪事,您看。」 说着他颤颤巍巍的小心解开自己脖子上的丝巾,我伸头过去看,张启明脖子上有一道环绕一周的血线,怪不得刚才一直不摘丝巾,出现这种怪状,常人见了肯定会害怕。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四章丝巾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断颈 那血线像铁丝一般粗细,呈向内勒紧的趋势,痕迹越来越深,脖子已经被勒的皮肉外翻,让人看着瘆得慌,但是张启明好像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和不适。 张启明咬咬牙手在脖子上摸索,找到了伤口后伸手细细的拨开皮肉,脖颈边瞬时流出丝丝血液,往里面看时,已经隐约能看见气管的软骨。 粗粗估计一下这个深度,大概有半寸深,一般人的气管离皮肤距离大概一两厘米,要是按照这个深度,气管应该早就被勒断了,但是现在张启明还好好的活着,除了声音有点嘶哑,也没有其他的异状。 我问他,「你有什么感觉吗?」 张启明不敢大幅度摇头,只是微微摆动,「没有,除了皮肤表面看到的这些痕迹,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那就奇怪了,我重新坐到椅子上,「伤口看上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张启明闪过一丝心虚,「起初我没在意,还以为是不小心划到哪了,后来越来越严重,这事儿说出去别人问起原因来,还不知道怎么看我呢,我更不敢告诉我老婆,这几天连家都没回,就借了同事一条丝巾用。」 想到这事,张启明也一直在懊悔。 「要是我当时不找那个女人就好了,找别人的话肯定不会出现这个问题,都是她的错。」 我无语,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张启明沮丧的坐在那儿,用手帕抹了抹脖子上的鲜血,又赶快把丝巾系了回去。 「李先生,我该怎么办?这个东西什么时候能好?」 我抬眼看他,「好?你想什么呢?要是你再晚来一个星期,就不用来找我了,直接人头落地。」 「啊!」张启明大惊失色,害怕的问我,「那怎么办啊,李先生你可得帮帮我,我可认识你爷爷,他告诉我有什么事可以来找他的。」 事儿还没办呢,倒是先知道拿我爷爷压我了,无所谓,反正我本来也准备去看看。 我端起一杯茶,回答道:「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的。」 张启明欣喜万分,「谢谢李先生。」 我决定吸取张长林的教训,先提前给张启明打好预防针,「我先告诉你,你不能对我有隐瞒,有什么事儿都全部说出来,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看着我墨黑如井的眼睛,张启明神色瑟缩的微微点了点头。 我满意的看着他,「那咱们先去一趟你们开房的地方,看看有什么线索吗。」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么私密的问题,张启明尴尬地笑笑,「李先生,我当时喝醉了,记不清是在哪家酒店了。」 我看他那明显心虚不敢说实话的眼神,沉声道,「你要是不说实话,就别怪我现在送客了。」 张启明瞬间慌了,拉住我想送客的手,「李先生您别生气啊,我说。」 「当时,我们去了我办公室,在那里我们……」 我提声道:「办公室?你还真是会找地方。」 张启明也知道不是件好意思的事情,不敢说话。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五章断颈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撒谎 我继续问道,「你现在想想,当晚你们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张启明转转眼珠,「其他的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哦对了!我记得她好像说过她是个女学生。」 这张启明表面上为人师表,穿的衣冠楚楚,年纪也不小了,竟然好意思厚着脸皮去搭讪女学生,怪不得不敢和他老婆说。 我又问道,「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张启明讪笑道,「这我哪记得,做这种事都是一夜过后转身离开的。」 「你确定你不认识她?你可不要骗我,漏掉了什么线索最后要的可是你的命。」 张启明急的满头大汗,举手发誓,「我真的没再骗您了,我真的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看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看来只能知道这些消息了,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要去他办公室走一趟。 「走吧,去你办公室瞧瞧吧,能不能帮上忙,还得看到时候的调查结果。」 张启明高兴道:「好的,正好我今天没课。」 我起身向门口走去,张启明还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关上四合院的门,随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报上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这是本市一所享有盛名的大学,墨青色拱形大门,庄严肃穆,门前停着好多豪车。 正对大门的是一座大桥,桥边是一面泛着涟漪的湖,校园里树木郁郁葱葱,穿着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们说说笑笑,躲在树荫里,青春盎然。 张启明看着那些青春亮丽的学生们,脸上露出不明意味的表情。 一路穿过大桥,张启明的办公室就在桥头旁边崇志楼的四楼,上楼时候碰到的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看到张启明,都停下脚步打招呼。 张启明微微点头示意,看来他在这所大学里还是颇有威严的。 到了四楼,张启明的办公室就在楼梯左手第一间。 「李先生,请。」张启明上前打开密码锁,推门请我进去。 进门一个小茶几,旁边两张沙发。靠窗边一张大办公桌,桌上还能看见几本大学教材。 窗边还有几盆高大的绿植,我仔细绕着墙边走了几圈,闭上眼睛用神力感知,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睁眼对等在一旁的张启明说,「暂时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听到我的话,原先一脸紧张的张启明赶忙挂上失望的表情,点点头,「那看来只能再麻烦李先生了。」 窗边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掀起张启明落到额角的头发,一滴冷汗缓缓流下。 张启明招呼我喝茶,「李先生您先坐,喝杯茶,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办。」 我沿着茶几,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坐下,张启明倒完茶水后,坐在正对着办公室门的沙发上。 从坐下之后,他的表情就很奇怪,好像是早就知道在这里找不到什么线索,但是还要装作一副失望的样子。. 他的演技实在是不怎么样,脸上表情复杂,显得皮肉僵硬,像打多了肉毒杆菌。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六章撒谎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贼喊捉贼 说话间,走廊上响起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步履缓慢,门口光线一暗,一个男人停在门口,敲了敲门,气息微弱,「张教授,我把这周的上课材料给您拿过来了。」 我抬头看向男人,有些蒙了,一时间大脑短路。 面前的男人大约三十岁,身材瘦弱,脸色苍白,两颊消瘦,形容枯槁,头上油的苍蝇站上去都要打滑。 男人印堂发黑,身边黑气缭绕,尤其是在肩膀以上,黑气浓厚到几乎要把他完全包裹住,这说明他很快就要有血光之灾。 他或许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对劲,身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祈福道具,像什么佛牌、护身符、手串,不用神力都能感受到不少物件里面蕴含着几丝祝福之力,肯定是专门找大师开过光。. 身上的挂件走起路来琳琅满目,他恨不得把所有能搜集来辟邪的东西都挂在身上,但是即便是这样,好像丝毫没有消除他内心的恐惧,脸上时刻挂着惊慌的眼神。 更奇怪的是,他的脖子上也和张启明一样缠着丝巾! 看到我时,男人愣了一下,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张地看向张启明说:「原来您有客人,那就打扰了,我把资料放下就走。」 我猛地扭头看向张启明,这么明显的事情,瞎子也能知道,张启明不可能没发现这事。 我再三问过他,结果他还是没说实话,没想到还是又被人骗了。 想到这里,我内心闪过被人欺骗的窝火感觉,面上也带了几分怒色。 张启明在男人一露面的时候就惊慌失措,避开我的眼神,赶紧冲门口的男人招招手: 「你先进来吧,这是李先生,我们有些事要谈,你把东西放下就赶快走吧。」 张启明不敢看我的眼神,指了指男人,向我介绍,「李先生,这是我的助教陈清河。」 我目光复杂的朝陈清河点了点头,陈清河的情况显然比张启明要严重很多,发生的时间应该也比张启明早。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张启明是同样的原因,而且两个人明显都知道对方的身上也出现了怪事,却一直拖到现在才想去找人帮忙。 凑近了看,陈清河脖子上的丝巾血渍斑斑,丝巾的边缘已经有些嵌入了血肉之中,表面隐隐散发着臭味,像是好久没有清理过。 陈清河行动僵硬的把手中的一沓资料递给了张启明,起身的时候脑袋晃了晃,仿佛脖子不堪其重。 即便是这样,陈清河也不敢碰一下脖子,像是在逃避什么。 要想解决问题,陈清河这边也许会有些线索,而且看陈清河现在的样子恐怕是命不久矣,我询问道,「先生,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陈清河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张启明,嘴角扯动朝我道谢,「我没事,谢谢您的关心。」 「张教授,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张启明赶紧摆摆手让他离开。 陈清河说完话,不是头在转动,而是整个身体一起跟着头移动,朝门口走去,全程脑袋都不敢转一下。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七章贼喊捉贼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无头尸 才刚出门到走廊,陈清河的脑袋晃了晃,他喉咙里刚发出一声「救……」,头就猛地歪向一侧。 里面露出红红白白的血肉,食管早已经被勒断,气管的最后一段软骨也终于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被狠狠扯断。 像是一根被折断的竹竿,还能听见令人牙酸的「啵」一声,仿佛是有只大手用力把头拔了下来。 鲜血从断口呲呲往外喷,没了头的身体顿了顿,直直的向前面倒下。 身体重重倒地的声音引来了房内的老师们出门查看,走廊里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天哪,那是什么。」 屋里正对着大门的张启明也被吓得脸色煞白,瘫坐在沙发上,一直摸着自己的脖子,不敢喘气。 我打电话联系了稽查所的人,很快稽查所的人就带着工具赶到了。 赶到的时候,陈清河的脖子已经不再喷血,脖子上的丝巾上还好好的系着,丝巾浸满了鲜血。 周围已经凝固的血液牢牢扒在走廊地上、墙上,有一些还顺着地板流到了张启明脚边。 稽查所来了两男一女,其中两人穿着墨蓝色的制服,另一人穿着白大褂,戴着白色的橡胶医用手套,脚上套着蓝色脚套。 他小心的绕过鲜血,把陈清河的脑袋轻轻放在带来的箱子里。 周围挤满了闻讯赶来的学生和老师,唧唧喳喳的讨论。 法医在检查尸身状况,另一个男人向周围的人群询问情况,我问正在拍照的女调查员,「怎么样了,发现什么了吗?」 女调查员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是哪位?非案情相关人员,依照规则制度,我们不能透漏太多细节。」 我被噎得脸色一僵,要不是我现在在努力扮演普通人,哪还需要在这儿等消息。 算了,还是得遵守人界的公序良俗。 我随口编了个身份,「我是这所学校的老师,这是我的同事,事情发生之后大家都很害怕,想问问到底是什么原因。」 听到我和女调查员的谈话,一直瘫在沙发上面色呆滞的张启明,慢慢抬起胳膊,手指颤抖的指着陈清河的尸体,惊恐地大喊:「是诅咒!一定是诅咒!」 周围围观的人群听到张启明的话,也叽叽喳喳的讨论,我皱起眉头,问:「什么诅咒?」 张启明仿佛陷入了魔怔,只一个劲儿的说是诅咒,声音充满恐惧,「李先生,你帮帮我,下一个一定就会是我了!」 张启明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言乱语的话听得我面色不耐,一旁的女调查员说:「可能是和上个月发生的案件有关。」.. 「上个月发生了什么事?」 女调查员示意我去办公室里谈,「你不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吗,怎么连这个事也不知道?」 我暗道一声糟糕,「哦,我是这几天刚来报到的,所以看见这样的事心里有些犯嘀咕。」 女调查员终于不再怀疑我,刚才还一脸严肃的说不能告诉无关人员,现在就无所谓的可以向我透漏了,大概也是相信了我刚才所说的话的原因。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八章无头尸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追查 其实也没什么,上个月,这所学校也有一个女学生像今天这样,身首异处,这件事在学校里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很多人传言是诅咒什么的。」 刚才一路走来并没有听见有人在交谈这件事,看来上次的事情,学校里的领导应该花费了一些功夫,才压下了这个消息。 一旁的张启明还在说,「对!是诅咒,那个女学生就是第一个,下一个就会是我了!」 「闭嘴。」我不耐烦的说。 张启明看见我眼里的厌烦,愣在原地,不再吭声。 我继续问女调查员,「死因是什么?你们查出什么了吗?」 女调查员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摇摇头,「没有,怎么也找不出死因,目击者都是说脑袋是突然就掉下来了,没有任何征兆,尸体现在还在我们所里放着呢,也没有家属来认领。」 那头的男调查员收集完线索,叫女调查员先回所里,稍后再派后援来仔细调查。 我朝女调查员点点头,道了声谢。 稽查所只留下一个人看守现场,周围人群也渐渐散去。 等到那个女调查员走后,张启明语气诚恳的看着我,「李先生,求求你了,你要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啊。」 挺大一个人了,现下竟然红了眼眶要哭了,现在应该不是在演戏了。 「之前问你怎么不说,现在知道害怕了?」 张启明心虚的说:「您也没问啊。」 「您可得帮我啊,不然万一下一个人又不知道是谁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李老先生肯定也会帮忙的。」 怕我不想帮忙,这小子竟然又搬出我爷爷来施压。 我直觉张启明还有事情骗我,不过看他这反应,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我借口自己回去想想办法就离开了,张启明还要留在这里等待进一步的问话。 楼梯口还站了不少学生和老师,上课铃声响起,人群陆陆续续往楼下走去。 我下楼的时候听见前面有两个女学生在讨论,「天哪,真是吓死人了,晓雅,你不害怕吗,你的助教死的真的太惨了,好恐怖啊。」 「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 我看向那个名叫晓雅的女生,脸蛋圆圆,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血色,但是也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倒是有几分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我拦住她俩,「同学,请等一下,你们认识陈清河吗?」 两个女学生疑惑的看着我,「你是谁?之前没见过你啊。」 我尴尬笑笑,脑筋急转,「我是侦探,稽查所请我来调查的。」 其中一个女生瞬间相信了我,「认识啊,他是我们的助教,晓雅还是张教授的研究生呢。」 那还真是巧合,我当下决定和晓雅聊聊,看能不能知道一些新的情况。 我问晓雅,「同学,能和你聊几句吗,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 晓雅犹豫的看着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我下午还有课,晚上六点在商业街西餐店见面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九章追查免费阅读. 第一百三十章 真相 我点头答应,眼看着晓雅和她同学去上课了。 我准备去校园里四处逛逛,路上还能听见不少人在谈论着这两次的事情,马上就是期末考了,校园里人心惶惶的。 晚上六点,我在西餐店见到了晓雅。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连衣裙,扎着高马尾,脸上不施粉黛却青春逼人。 看见我来,晓雅忙自我介绍道:「我叫张晓雅,张启明是我的导师。」 我问她,「你平常和他们相处得怎么样?」 她轻轻咳了一声嗓子,笑了笑说:「张教授和陈老师都是很好的老师,对我们都很照顾,有时候师姐师妹们回去晚了,他们还会帮忙送回去。」 说这话的时候,我注意到虽然她都在表达着自己对老师的敬爱和喜欢,但是表情微妙,桌下的手也紧紧攥着裙子,布料被她拽的皱皱巴巴。 之后我们又聊了很多别的事情,张晓雅明显放松了很多,整顿饭张晓雅一直表现的很正常,仿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但是我能察觉到她有什么没说实话,不过我只是一个外人,一个小姑娘不肯多说也是理所应当的。 晚饭后张晓雅看着天色已晚,说怕再聊太久宿管阿姨就要锁门了,就急匆匆离开了。 我随即施展了隐匿决,隐匿决能遮掩我的行踪,常人看不见我。 我偷偷跟在张晓雅身后,张晓雅显得有些神不守舍,还差点与夜跑的同学撞上。 我一路跟着她踏进了宿舍,本所大学享有盛誉,有外资注入,学校注重学生的生活环境,张晓雅作为一个研究生,住在公寓里的单人宿舍里。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与张晓雅一个楼层的宿舍大多房门紧闭,对于好不容易考上这所大学的学生们来说,现在都还在实验室或者图书馆里学习。 我看着张晓雅回到宿舍,伸手一挥,面前出现一层薄雾,像一面镜子映照着屋内的场景。 回到宿舍的张晓雅松了口气,从书桌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皮小盒。 打开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稻草扎的歪歪扭扭的小人,小人面部还贴着一张写着张启明名字的布条,张晓雅用手里的大头针死死戳着稻草人的脑袋,边扎边狠狠地嘟囔着:「你也快去死吧!这是你们的报应。」稻草人面部的布条被扎的都是洞。 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已经被切断脖子的稻草人,稻草人的样子就和下午陈清河的死状一模一样,上面写着的赫然就是刚刚死去的陈清河的名字。 我收回薄雾,抬手敲敲门,现出身形。 张晓雅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一跳,慌忙地把稻草人往抽屉里塞,我在外面开口,「不要再藏了,我都看见了。」 听到我的声音,张晓雅停下动作,起身过来开门,脸上带着诧异和惊慌,「你跟踪我?你是怎么看见的?」 我回身关上门,「这你就不要管了,我能做到的比你想的要多得多。」 我拉开抽屉把两个被扎的破破烂烂的稻草人拿出来放到桌上,对张晓雅说:「你这样做是没用,这都是电视上放着骗人的。」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章真相免费阅读. 第一百三十一 章衣冠禽兽 张晓雅大步朝我走来,夺走我手中的稻草人,单薄的胸膛上下起伏,不相信的说:「不可能!今天你也看见了,陈清河明明就是像这样,死了!」 我看着面前充满质疑的女孩,示意她坐下,「哪有那么简单,如果杀人这么容易,那就不会有这么多冤魂错案了。」 我继续向她解释道,「陈清河的死另有原因,杀人绝不是你用大头针扎扎就能做到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我还需要调查,现在你得告诉我你们学校发生的这些事。」 张晓雅满脸通红,大声的说:「我不信!告诉你干什么!有用吗?反正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我目光沉静的看着她,「你可以相信我,现在也只能相信我了。」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实情况,张启明和陈清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之前应该没说实话吧。」 说话时,我刻意使用静心咒决,侵染张晓雅的神魂,让她潜移默化中相信我。 她灰败的坐下,低下了头,吸了口气,抬起头,眼眶通红,咬牙道:「什么好老师!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不,他们都不是人!人面兽心,就是个衣冠禽兽,人渣!」 我看小姑娘情绪激动,眼眶含泪,俯身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张晓雅又继续缓缓道来,「张启明是我们学校非常有名的教授,拥有自己的实验室,发表了很多论文期刊,手里还有很多实验项目,每年学校拨给他的资金也很丰厚。」 「他打着给女生更多机会的名号,每年基本上只招收女研究生,所以很多女同学都会来报考,当时复试的时候,看见张启明这么个大教授在场,我们还觉得是他认真负责,现在想想,哼!」 张晓雅说到此处不再继续说下去,不过我也能猜到,恐怕认真负责是假,想来挑选猎物才是真的。 我问道,「那陈清河呢,你们对他有什么了解吗?」 张小雅冷哼一声,「他也不是个好东西,他女朋友是张启明的某一届学生,自己女朋友遭到了张启明的毒手,结果他自己为了利益和前途,和张启明狼狈为奸,不仅对他女朋友不管不顾,之后还协助他做那些恶心的事情!」 我问道,「你们之前没发现什么发现不对劲吗?」 张晓雅听到这个,脸色更是难看,「那个禽兽,在我们刚入学的时候对我们关爱有加,一幅为人师表的样子。」 「他在我们学校位高权重,那时候我们看见他时不时带学姐们出去应酬,还羡慕学姐,觉得能被导师带着出去交流是一件很荣誉的事情,是对能力的肯定。」 「谁知道。」张晓雅的脸上露出羞愤的眼神,「入学半年之后,我就感觉他经常会借着指导实验进程的由头对我们动手动脚。」 看张晓雅这副模样,恐怕她也遭到过张启明的咸猪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你?」 张晓雅一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她大声反驳:「他倒是想!我家里在学校里有点关系,他知道之后就没再敢对我下过手。」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一章衣冠禽兽免费阅读.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上吊 我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其他同学被侵犯了呢?」 张晓雅说是有一次一个学姐喝醉了酒,才从学姐嘴里知道原来张启明还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我发出疑问:「你们没有想办法反抗吗,像他这种大教授应该会很在乎自己的名声吧。」 张晓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家都是好不容易考上的这所大学,所以一开始张启明动手动脚的时候,都是忍着。」 「被逼的过分的时候,也只是装作开玩笑的样子,告诉张启明身为老师不应该这么做,谁知道张启明这个禽兽,竟然威胁我们说,如果我们不从,他不仅不会指导我们的论文,还不让我们毕业。」 想到这个地方,张晓雅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赶紧给小姑娘拿了张纸巾,张晓雅接过纸巾,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更过分的是,有些同学不愿意屈服,想要告发他,他就花言巧语,说以后再也不会犯了,还说要请顿饭赔罪。 张晓雅缓缓自己喘不上气的身体,继续说道,「结果,他就在饭局上故意灌醉她们,然后做那些恶心人的事情,还拍下了照片,事后那些想告发的同学们也因为这些照片忍气吞声,就盼着自己能赶紧毕业。」 张晓雅说完坐在那边默默的流泪,看的人心酸不已。 我听得心情复杂,没想到身为一个高校的老教授,张启明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怜那些女孩子,遇到这种禽兽。 我想起白天时候张启明说的话,问张晓雅:「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一个女学生死在学校里了?」 张晓雅止住抽泣,抽抽鼻头,瓮声瓮气的说:「你说的是云欣学妹吗?」 我站了这么久,决定找张椅子坐,「你详细说说吧,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事情。」 张晓雅表情悲伤又愤怒,「那个女生叫赵云欣,是我的直属学妹,去年刚考上来的,她家是苗疆的。」 「学妹就比我小一岁,长得清纯可爱,特别敬重张启明,觉得自己能来到大城市上学特别光荣。」 说着说着张晓雅又要哭起来,「她那次还兴冲冲的告诉我说,教授终于答应她要带她去外面交流了,她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学习。谁想到,等她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问道,「你当时没发现她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晓雅自责又难过,「都怪我,她当时告诉我是因为自己实验犯了错误,所以才心情不佳,因为那段时间我们学校正在审查期,张启明很长一段时间没什么动作,我就以为他不会再做什么了,谁想到,都怪我,是我没能帮到她。」 我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罪魁祸首是张启明,是他造成了这一切。」 张晓雅还是在责怪自己,「我太胆小了,我不敢告发那个禽兽,还没救得了学妹。」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继续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张晓雅说:「上个月底的时候,有同学在音乐教室发现云欣学妹上吊自杀了,我没有亲眼见到,不过据说当时用的是教室里的钢琴线,脖子都被割断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二章上吊免费阅读. 第一百三十四章 行尸 我问张晓雅,「你知道赵云欣在哪里吗?」 张晓雅在进门后就一直轻轻挽着我的胳膊,小声的在旁边告诉我,「在地下三层,因为联系不到家属,所以学妹一直被放在下面,我上次和同学在稽查所的带领下来看过。」 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知道了,推门进入一楼大厅,往四周一看,朝电梯走去。 大厅里灯光昏暗,只有一个小房间里还亮着灯。 电梯位于东南角,亮着楼层的绿光幽幽映在地板上,上面的数字显示电梯此时正停在地下三层。 我伸手按下电梯键,张晓雅看着上面的数字不断变换,害怕的缩缩脖子,「李先生,下面不会有什么东西跟上来吧。」 这小丫头,真是电视看多了,如果真有鬼魂,根本不需要坐电梯。 我安慰她,「你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电梯到了,张晓雅大气都不敢出。门缓缓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张晓雅明显松了一口气。 「走吧。」我率先走进电梯里,电梯门重新关上,失重感袭来,电梯慢慢下沉,悬挂在头上的摄像头冒着红光。 面前的数字停在负三层,电梯停止,迟迟不打开门,电梯内外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张晓雅轻轻的呼吸声。 良久,其实也就只过了大钟,张晓雅像是承受不住这片静默,语气颤颤的问我,「李先生怎么办啊,电梯是坏了吗还是有……」 她不敢说出那个字,就在这时,吱嘎一声,电梯门晃悠悠的打开了。 面前一片漆黑,只有电梯内的灯光照亮眼前的路。 我内心毫无波动,「走吧。」 一踏出电梯门就能感到这层的温度明显比上面低很多,楼道里寂静无声,也是,有声音才奇怪了呢。 通道尽头是两扇铁色大门,门上闪着冷硬的光芒,张晓雅用气音告诉我,「就是那里。」 我抬步走去,张晓雅紧紧跟在我身后,寂静的走廊里响起我俩的脚步声,杂乱无章,不知道有没有混进第三人的脚步。 不用听诊器,我都能够听见张晓雅胸膛里心脏咚咚直跳的声音。 来到门前,铁色大门上附着一层白霜,张晓雅紧张的吞吞口水,眼看着我推开面前略显沉重的大门。 门开后,一阵冷气扑面而来,冷的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里面白炽灯直直晃着人的眼睛,正中间放着两张铁板床,床上面什么都没有。 张晓雅惊讶的瞪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我上次来的时候,学妹还在这里的,也没听说有家属来认领啊。」 我皱眉,走进其中一张床,靠近放置器材的台子那头,还残留着几滴凝固发黑的血迹。 人死后,全身血个小时就停止流动,死人是不会流血的。 这太奇怪了,赵云欣是被人运出去的还是自己出去的?看来要去查查监控。 我叫上张晓雅,去一楼找亮着灯光的屋里的负责人。 负责人被人从睡梦中叫醒,满脸不爽,头发乱得像鸡窝,嘴角还有几丝可疑的水迹,真是服了,在太平间也能睡得这么熟。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四章行尸免费阅读.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行尸 负责人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你是谁啊,谁叫你们半夜来这儿的?」 我套用之前编造的身份,「我是侦探,稽查所请我来调查底下三层那具女尸的死因,现在她不见了你知道吗?」 「什么?」负责人这下被惊的瞬间醒了神,「这可怎么办,领导到时候肯定要找我的责任,我的饭碗不保了。」 我沉声道,「别慌了,快带我们去监控室看看。」 负责人点点头,从桌上拿起钥匙打开监控室的门,里面一整面墙都是显示器,监控着这所医院的角角落落。 我嘱咐道,「往前翻。」 负责人遵从我的指示操作显示器,边嘟囔着:「我也没看见这几天有人来啊,我工作很认真的。」 张晓雅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句,「是睡的很认真吧。」 随着显示器上的时间不断倒退,进度条停在昨晚十二点钟的时候,空无一人的地下三层走廊里,太平间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阵冷雾过后,里面走出一个人影。 个头看上去比常人要矮很多,仔细一看,尸体上没有头,可不是比常人矮嘛 张晓雅死死盯着显示器上一手抱着自己脑袋的尸体,刚呼出一声:「学妹!」就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回头问她,「你确定是赵云欣吗?」 张晓雅瞪大眼睛,点头。 屏幕上的尸体裹着一层白色的裹尸布,脖子上的断口整齐,脚上没有穿鞋,抱在肚子上的脑袋眼睛紧闭,脸色青白,像是初学步,踉跄着往前走,让人看着生怕脑袋被甩下来。 负责人被吓得脸色煞白,手哆嗦的都拿不住鼠标,「这,这是什么啊!」 我没有回话,监控室里一时之间悄无声息,只有屏幕上发出的莹白光线。 屏幕里的尸体还在继续走动,走到电梯面前,电梯自动打开门,像是有人替她按了楼层。 尸体进入电梯后,站在正中间,撕下一块身上的白布,攥在手里,双手将脑袋抬起,像是找不准脖子在哪里,惨白的双手还不断调整脑袋的位置。 放好之后,那双手就用白布一圈一圈将脑袋缠在脖子上。 按照常理来说,这层薄薄的白布是无法把皮肉牢固的绑在一起的,但是那尸体缠完白布之后,动了动脑袋,脑袋竟然牢牢地扒在脖子上,看起来像是活了一样。 负责人坐在显示器面前吸了一口凉气。 电梯门打开,尸体抬步就要走出去,临出门之前,那双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一百八十度扭头朝后方的摄像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眼睛死死的盯着看着镜头的人。 坐在椅子上的负责人被这一眼吓得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了椅子上。 屏幕里白光一闪,成了一片雪花。 张晓雅也被吓的小脸苍白到了极致,圆圆的眼睛里盛满了害怕,紧紧抓着我的衣角,仿佛落水的人抓着最后一块浮木。 我轻轻拍拍张晓雅的脑袋,用神力温和的包裹她,她才从极度的惊恐中醒过神来。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五章行尸免费阅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医院 钢琴线?上吊自杀?」我想到女调查员告诉我的话,当时明明说的是还没有找到死因。 我问张晓雅,「稽查所那边不是说没找到死因吗,你们为什么说她是上吊自杀的?」 张晓雅愣了愣,眼神飘忽,犹豫地说:「其实,是上面的人让我们这样告诉稽查所的。」 我皱起眉头,「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稽查所就这么信了?」.. 张晓雅面色愧疚,「当时正好有上面的调查组过来审查,学校为了名誉,再三告诫威胁我们,不准告诉稽查所真相,只说是脑袋突然就掉了。」 她只是个普通人,为了自己的前途一直谨小慎微,已经做到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倒也没必要内疚。 我告诉张晓雅,我决定去放置尸体的地方去看看。 张晓雅擦干净眼泪,整理一下衣服,站起身来,「我知道位置,学妹被放在市立医院了,我上次和同学去看过,我和你一起去。」 正好有人带路,我当然同意了。 和张晓雅聊了这么久,夜色已深,楼道里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同一楼层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回来了。 现在出去也打不到什么出租车,况且我一个大男人,出现在女生宿舍里必然会引起骚动。 我抓住张晓雅的肩膀,「我现在要带你去医院,你不要惊慌。」 张晓雅点点头,我发动神力,跨过时空,下一秒,我俩就来到了张晓雅说的医院大门口。 此时正值午夜,大地已经沉睡了,微风轻轻地吹着,医院门口的街道寂静无声。 一轮青月镶嵌在黑沉沉的夜空之上,暗淡的月光倾洒在医院上空,楼顶挂着的市立医院四个大字。led灯似乎年久失修,忽明忽暗,发出惨淡的光线。 张晓雅一个小姑娘,还没有从一步跨越百里的神奇中回过神来,看到面前在月光的笼罩下显得阴森诡异的医院,小脸吓得煞白。 张晓雅告诉我,这所医院归于稽查所名下,虽然名为医院,但实际主要充当太平间的作用。 怪不得,刚来这里就感到一股不详的气息,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对普通医院来说,虽然每天都会经历生死离别,但是院内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有人员来往,仍然散发着生机和活力。 而此处,除了昏暗的的灯光,几乎感受不到生人的气息,充满了诡秘的味道。 我看向医院大门口散发着昏黄灯光的保安室,里面一个胡子拉碴的小老头正仰靠在椅子上,胳膊交叉抱着臂膀,用帽子盖住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张晓雅抬头看向我,「侦探先生,我们要把那位大叔叫醒吗?」 我摇了摇头,「不用,到时候解释起来麻烦。对了,我叫李天赐,你叫我李先生就可以了。」 我画了个沉睡符,让这位保安睡得更熟,带着张晓雅迈进了医院大门。 刚进大门,院子里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薄雾,夜雾袭来,带来凉意。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三章医院免费阅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巫蛊 张晓雅声音里带着哭腔,「李先生,学妹这是怎么了,她是变成鬼了吗?」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得赶紧找找她现在会在哪里,先回学校看看赵云欣的资料,看看能发现什么吗。」 张晓雅点点头,指了指晕在椅子上负责人,「那他怎么办啊?」 我手一挥,一段如胶卷般的长条从负责人脑袋里拉出,悬浮在虚空中,手指做剪刀状,轻轻往下一剪,剩下的长条缓缓缩回脑袋。 我随手把手里的条状物捏碎,对张晓雅说:「好了,没事了,等他醒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晓雅崇拜的看着我,「这是什么啊?」 「记忆。」 我不想和张晓雅解释太多,抓起张晓雅走出医院大门,此时外面太阳初升,薄雾尽散,警卫室的老头终于幽幽醒来,全然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和张晓雅匆匆拦了辆车,赶往学校的档案室。 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门锁着,我手指轻轻一点,门就开了,张晓雅看的连连称奇。 我们在档案室里成功找到了赵云欣的资料,资料上的赵云欣笑容可人,阳光灿烂,和昨晚那个拥有阴毒渗人微笑的赵云欣像是两个人。 张晓雅也感慨万分,「没想到学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资料显示赵云欣的老家在南方一座小县城的深山里,我依稀记得,那个地方是苗疆巫蛊的发源地。 里面的人常年避世,不与外族人交流,传言说他们会修炼一种叫做飞头术的巫术。 飞头术,顾名思义,就是让头颅分割后飞在空中的法术,且身子不倒,并且能再度安置回脑袋,千里之外就能施咒杀人。 我思忖,不知道赵云欣有没有修炼这门邪术。 我问张晓雅陈清河是什么时候脖子上开始戴丝巾的,张晓雅说只记得大概是一个多星期前。 我在心里慢慢将事情联系起来,赵云欣是前天晚上离开的医院,紧接着陈清河昨天就死了。 如果赵云欣修炼了飞头术,那么一定会找张启明复仇。 我掐着手指一阵推算,张启明的死期大概是在今晚。 上次听张启明说他这段时间都在学校里住,没回家,我得去张启明的住处看看状况。 我问张晓雅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张小雅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去啊?那个人渣死就死呗,有什么好可惜的。」 我朝她笑道,「这件事,总是要找到原因,为它划上句号。你也不希望有更多人受害吧。」 张晓雅毫不犹豫的点头,「好!那我也要去,我要亲眼看着张启明遭报应。」 这小丫头还挺执着的,没心没肺,情绪转换的快,这么快就把昨天晚上的害怕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时候尚早,忙活了一整晚的我们滴水未进,身上的衣服也是乱七八糟。 张晓雅提出要先回宿舍换身衣服收拾一下就回去了,我们约定晚在上次的西餐店见面。 我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皱巴巴的衣服,现在没有条件洗漱换洗,我只能随手捏了个除尘咒,衣服瞬间变得整洁,身上的灰尘也一扫而空。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六章巫蛊免费阅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访 晚,我和张晓雅在西餐店碰了面。 张晓雅的脸上隐隐带着兴奋,可能这小丫头当成是什么好玩的侦探游戏了吧。 我叫她跟我来到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拉起她的胳膊,施展隐匿咒。 张晓雅好奇地问我,“李先生,这是什么?” 我向她解释,“这是隐匿咒,能够隐匿身形,常人看不到我们。” 张晓雅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不可思议,“哇,这么厉害啊。”她新奇的看着自己,跑到路上,在人群当中跳来跳去。 当发现眼前的人真的看不见自己时,兴奋地大喊,“天啊!太神奇了,怪不得我上次没发现你。” 提起这事儿,我还是有些尴尬的,我一个大男人,跟着一个小姑娘去了女生宿舍。 我制止住她过于兴奋的情绪,“好了,别激动了,你带我去张启明在学校的住处看看。” 张晓雅大摇大摆的在前面领路,离开商业街,穿过一片漆黑的小林子,再经过一条黝黑的小道,就看到了面前间或亮着灯的小楼房。 张启明的宿舍位于学校的西南角,这是学校里专门为教师和留学生准备的小公寓,从外表上看,比普通的学生公寓要精致的多。 张晓雅之前被张启明以送资料的由头带来过,因此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张启明的小公寓门口。 张晓雅趴在门边听了会,确定里面并没有人。 我在门上虚空画了张符,门上立刻出现一面大概一米多高的白色大门。 我招呼张晓雅跟上我,低头穿过这道白色大门,就像魂体穿过墙壁,毫无阻碍的进到了张启明的小公寓里。 公寓里是很普通的一室一厅的格局,入门处放着一个小鞋柜,客厅和厨房之间的隔断里放了不少红酒。 现在张启明还没有回来,我和张晓雅在公寓里到处搜索,张晓雅边搜索边嘴里骂着:“这老东西真是会享受,比我们的宿舍强多了。” 我四处走动,在卧室床铺底下发现了一个包裹严实的档案袋,拆开一看,里面是一沓照片。 我叫来张晓雅,她接过照片,只拉出了照片的上半部分,就能看到那些女孩们脸色红的不正常,毫无意识的躺在床上。 这个老禽兽真是恶趣味,像收集卡片一样收集这些女孩子,看照片的厚度,还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女孩子遭到了他的侵犯。 张晓雅被气的满脸通红,我都能听见她咬后槽牙的声音,“真是不要脸的禽兽!人渣!”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滴滴两声,糟糕,是张启明回来了! 我赶紧把照片放回原位,幸亏现在我和张晓雅有隐匿咒,张启明并没有发现房里有什么动静。 我和张晓雅从卧室里出来,正好看见张启明和一个女学生进门,脖子上还好好的系着那条丝巾。 张晓雅在我耳边告诉我,“那是我的学姐,马上就要毕业了,听说她最近论文出现了问题,没想到是来找张启明解决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夜访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飞头术 张启明在门外还和女生保持着一段距离,等门一关上,手就不老实的搭在女学生的肩膀上,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压根就没有来找我的时候那副憔悴消极的模样。 张启明和女学生慢慢向客厅走来,张启明一边用自己手慢慢摩挲女生的肩膀,一边义正言辞的说:「对嘛,你们有什么问题就来找老师嘛,我身为你们的老师,当然会帮助你们了。」 女学生对肩膀上的手视若无睹,「谢谢张教授,您这么厉害,今晚还得多辛苦您,有了您的帮助,我的论文一定能顺利通过的。」 听两人的交谈,说是来写论文的,可笑的是,两人的手上什么都没拿。 张启明被哄得哈哈大笑,脸上松弛的皮肉都在微微晃动。 谈笑间,两个人就像连体婴似的坐到了沙发上。 张启明一边摸着女生的手,一边假惺惺的装作关心学生的好老师的样子,裂开嘴色眯眯的笑,「你生活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告诉老师,老师都可以帮你的。」 这老头真是色心不改,色胆包天。 陈清河昨天刚死,昨天他还吓得直哆嗦,今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祸害女生了。 女生轻轻推拒着张启明的咸猪手,嘴上说着:「张教授,您不要这样,我只是来请教您写论文的。」 身体却是一个劲的朝张启明的怀里靠,张启明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他小心地环抱着女生,生怕自己的脖子被碰到。 我看了一眼张晓雅,她显然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幅场景,呆愣楞的看着,微张着嘴巴,「学姐怎么会这样。」 这丫头涉世未深,大概不知道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保持清白,坚决不从的人,也有追名逐利,不择手段甚至以自己身体换取利益的的人。 沙发上的两人互相抚摸,女生面带微笑故作娇羞的看着张启明,好像面前的男人不是一个快要谢顶的中年老大叔,而是她深爱着的年轻男子。 两人干柴烈火,眼看着就要在沙发上行苟且之事。 却没发现,窗外不知何时没了月色,天地间像蒙上一层黑布,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头撞门。 屋里的两人顿时停住了动作,张启明大声的问道,「谁啊。」 门外没有传来回应,仍然在咚咚的撞门。 张启明起身要去门前查看,就见门上豁然破了个大洞,一股黑雾扑面而来,隐隐带着一股腥味。 一个黑色的圆形物体直直飞了进来,张启明被快要撞到身上的物体逼得倒退两步,刚稳住身体,就脸色大变。 身旁的张晓雅看见之后惊呼,「是学妹!」 飞进来的那个正是赵云欣的头颅,只有一个脑袋悬浮在半空中,头发飞起,脸色青白,大大的眼睛一片漆黑看不见眼白。 女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被吓得尖叫起来,张启明更是惊得语无伦次,指着赵云欣的脑袋,「你!你不是死了吗!陈清河已经死了,你还来干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八章飞头术免费阅读. 第一百三十九章 飞虫 赵云欣不作回答,整个脑袋暴涨三倍,周围狂风大作,在屋子里旋转狂啸,立着的摆件叮了咣啷碎了一地。 张启明被迸飞的碎片划过眼角,流下一道血痕,他赶忙连连求饶,「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以后不做了,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想不开啊,以前都没事的。」 这话我听了都不信,脑袋都马上要点地了,他还有闲情逸致和女学生混在一起。 赵云欣墨黑色的眼睛静默如一潭深水,紧紧地盯着张启明,随即嘴巴一张,嘴巴里喷出一股恶臭的气味。 张启明看着面前张大嘴巴露出里面猩红舌头的脑袋,吓得慌不择路的往门外跑。 才跑了没两步,赵云欣就一口就咬住了张启明的脑袋,牙齿深深嵌在头皮里,嘴里不断流出涎液。 张启明疼的腿使劲的打滚,想抬手把自己的脑袋从嘴里拔出来。 赵云欣都不用费多大的力气,本来就被脖子的血线勒住的张启明,被切割下下头颅。 狂风停止,屋里狼藉一片。 张启明没了脑袋的身体不再扑腾,下半身还保持着奔跑的动作,脖子上鲜血四溅,很快汇成了一滩,颜色深的发黑。 张启明的身体重重倒在了地上,还不时的抽搐。 沙发上的女生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吓得吱不出声,慌忙往外逃。 快到门口时,踩到脚下的液体摔倒在地,一个大马趴。 女生站起身来疯狂的拍打衣服,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门外。 看着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想想刚才还一幅没事人样子的张启明,张晓雅痛快的说了声:「活该!」 张启明也算是死得其所,善恶终有报。我刚要感慨一句,突然发现,从张启明的脖子断口处、鼻子里、嘴里,蠕动着一团团黑色的细密圆点。 我连忙走近细看,那圆点分明是一个个虫卵,里面的幼虫扭动着身体,眼看着就要冲破薄膜。 这些小虫不知道是之前就在张启明的身体里,还是在死后被种到身体里,以血肉为食。 张晓雅看我蹲在地上,刚想走过来凑近看,就听一个个虫卵连续发出细微的「啵」的声音,里面飞出一只只黑色的薄翅小虫,头部还带着两个小小的角。 飞虫刚飞起来就迫不及待的四处寻找新的宿主,我随手一挥,就将想要钻进我嘴巴的小飞虫打飞。 这种低等生物还想靠近我,真是痴心妄想。 身后传来张晓雅惊慌的声音,「这是什么呀。」 我回头一看,只见张晓雅边挥手乱扇,边向我求救,「李先生,快来帮帮我!」 飞虫在张晓雅身边聚集起来,马上就要钻进她的身体里。 我两指轻点,在张晓雅身旁布下一层神力,撞到阻碍的飞虫瞬间化为乌有。 张晓雅见得救,连忙跑到我身边。 剩下的飞虫大概意识到房里的这两人不是他们可以侵入的宿主,转身朝门外窗外嗡嗡飞去。 一大群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像乌云一般飞出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九章飞虫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章 复仇 张晓雅惊魂未定,看着窗外那曾让人心慌的黑色,「李先生,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多。」 我向她解释道,「这是蛊虫,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苗疆的一种秘术。」 张晓雅惊恐的说:「万一被小虫子钻进身体,会导致什么后果?」 我心想,看来赵云欣真的修炼了飞头术,这蛊虫恐怕也是她干的。 我叹了一口气,「会像张启明和陈清河一样,过不了多久就会人头落地。」 我扭头看向窗外依然没有月色的天空,校园里漆黑一片,这时候大家都沉浸在睡梦中了。 赵云欣两天内连杀了两人,修炼的飞头术本来就是邪术,这种东西沾了血煞之气,一定会使赵云欣实力大增。 刚才从张启明身体里飞出的蛊虫的数量不在少数,这些蛊虫体积小,速度快,又无孔不入,常人在睡梦中更是没有防备。 说不定在你睡觉的时候,就会从你的鼻子里、嘴巴里、耳朵里钻进去,以血肉为食,孵化繁衍,就等着有一天爆体而出。 我得出结论,「看这个速度,要不了多少时间,全校师生都会中招,恐怕最快明天就会显出征兆来。」 张晓雅急的团团转,「那怎么办啊,学校里还有我好多同学呢,他们可什么都没做啊。」 我当然也不想这样,有罪的只是那几个人,其他的老师和学生们都是无辜的。 赵云欣这一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将几人的过错牵连到一千多人身上,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如果全校一千多个师生都葬身于赵云欣之手,她将背上滔天的罪孽,地府容不得她,天道也容不下她,必定会降下雷罚,劈得她魂飞魄散。 我想不通的是,祸害她的那两个人,张启明和陈清河都已经身首异处,赵云欣为什么还要用这么阴毒的招数。 我沉吟片刻,缓声道,「我有办法,可以让全部的蛊虫瞬间消失无踪。」 小小蛊虫对于我来说小菜一碟,挥手间就能将它消灭殆尽,根本不会产生什么威胁。 张晓雅面上露出欣喜,忙接话道,「那就这个办法吧,李先生你快说该怎么做吧。」 我定定的看着张晓雅,一字一句的说:「这蛊虫是赵云欣施咒放出的,与施蛊人的心神有牵连。如果将蛊虫全部灭掉,赵云欣也会心脉耗尽,肉体和灵魂都会湮灭于尘世。」 听到这话,原本还觉得有希望的的张晓雅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张晓雅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她应该是没想到会是这种两难的境地,也没想到,为什么好人也会不得善终。 我自然也不愿意这么做,苗疆多年来久未涉世,这么些年来也没听说过有主动害人的事情发生。 从张晓雅的描述中,也可以看出赵云欣只是个对知识充满渴望的年轻女孩子。 进校以来一直安安分分,要不是张启明和陈清河,她本可以像其他人一样顺利的毕业,工作,而不是被逼的割掉自己的脑袋自保复仇。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章复仇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中术 飞头术虽然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但这终究是一门邪术,还不知道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我不禁为赵云欣感到可惜,这是个可怜的女孩子,我不想看到她消散于天地间。 我朝正忧愁的抱住脑袋的张晓雅说:「我还有个方法。」 张晓雅小脸上的阴郁之色散去,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我。 我忍不住轻笑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我们找到赵云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那我们快去找学妹吧!」 这是自然的,只是现在赵云欣会去哪里,我丝毫没有头绪。 不能及时找到赵云欣的话,全校师生的性命就会危在旦夕。 看出我的担忧,张晓雅元气满满的说:「李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学妹的,我相信学妹不是这么狠毒的人。」 现在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我决定先在这里等到天亮,看到众人的情况再做打算。 屋子里张启明的尸身还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脖子不再汩汩冒血了。 张晓雅害怕张启明无头的尸体,又恶心他睡过的卧室,我们只好在餐厅找了两个椅子,坐到了天亮。 我一直望着窗外,看着远处天上的黑色渐渐变淡,直到变成淡青色,从边缘浮起一片鱼肚白。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校园里一片死寂。 不一会儿,公寓外面的路上传来轿车行驶而来的声音,划破寂静。 我探头往下看,轿车在公寓楼底下停下,从里面走下三个人,正是昨天来学校的稽查所那三个人。 看来是昨晚逃走的那个女学生报的警,我动用神力,放大自己的听觉范围。 其中一个男人正抱怨:「这个学校怎么回事啊,之前的尸体还没搞清情况呢,又来一个。」 那个女调查员拍了一下说话之人的胳膊,「好了别抱怨,赶紧弄完赶紧走,我昨晚通宵熬了个案子,现在还没睡呢。」 说话间,三人就上楼了,隐约可以听见三人上楼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整个校园里才像是终于活了过来,昨晚对面房间仿佛死了一般的人,打开房门,看见张启明房里的惨状,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 昏昏欲睡的张晓雅被这声尖叫惊得一个激灵,头磕在了椅子背上。 我朝正在龇牙咧嘴揉着自己额头的张晓雅说:「正好,天亮了,我们走吧。」 越过鲜血,正好与刚要进门的稽查所三人打了个照面,不过我和张晓雅此时隐匿身形,他们视若不见,进门后就开始搜集证据。 从张启明的公寓楼里出来,路上渐渐开始有人出来走动。 我听见前面其中一个同学边挠自己的脖子边抱怨,「什么破宿舍啊,卫生这么垃圾,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虫子搞得我痒死了。」 旁边那个同学惊呼:「我的天哪,你别再抓了,都快出血了。」 那个同学也在轻轻抓着自己的脖子,不过她的状况显然要轻得多,只是有道道红痕。 一路上都能见到人们的脖子上红肿一片。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一章中术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度化 半空中的赵云欣周围黑气缭绕,隐隐有血气缠绕,她张开嘴巴,牙齿上挂着丝丝血肉,血水混着口水滴答滴答落到地板上。 周成吉看着瞬时来到自己面前的脑袋,慌得跌下座椅,两腿间濡湿一片。 他刚想张口再说些什么,一直围绕在赵云欣周围的蛊虫忽然钻向周成吉的嘴巴。 周成吉被噎的说不出话,被呛出了泪水,密密麻麻的蛊虫一个劲儿的顺着周成吉的喉咙钻到身体里。 周成吉的身体很快就被源源不断进入身体的蛊虫撑得越来越大,涨得像个皮球,终于到了极限。 砰的一声,他的身体被炸成了无数碎片。 我赶忙支起一个防护罩,挡住了朝我飞来的碎肉。 血肉和肠子被黏糊糊的甩到墙上、地上。 那群虫子又嗡嗡着重新聚到了赵云欣周围。 眼看赵云欣马上就要飞走,我现出身形,大喝一声:「赵云欣!」并一手划出一面玻璃罩挡住了窗户。 赵云欣撞到玻璃罩上无法出去,猛地转过头来,周围的蛊虫也化作一柄剑的样子。 赵云欣原本墨黑一片的眼睛隐隐浮现出红色,张开大嘴牙齿尖尖,上下开合,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朝我袭来。 我再次叫喊赵云欣的名字,她完全没有反应。 我无奈,只好两手一环,将手中神力团成一个玻璃球,将赵云欣和那群蛊虫困在里面。 被困在里面的头颅猛吸一口气,将周围的蛊虫尽数吃进嘴巴里,头颅暴涨,狠狠地撞向玻璃球,口中发出嘶吼声,眼中没有一丝情绪。 我感知赵云欣的心神,伸手往虚空中一抓,窗外很快飞来赵云欣的半截身体。 见到身体飞来的赵云欣,撞击的更是厉害,玻璃球在空中乱飞。 我刚一触碰赵云欣的身体,就感到这具身躯皮肤柔软,虽然不似人的体温,但是也不是冰冷一片。 飞头术果然神奇,相当于多了第二条命。 但是看赵云欣现在的样子,理智全无,她被血煞之气侵蚀了心智,完全沦为了杀戮的奴隶。 我叹了口气,「你杀人报仇我可以不管,但造成大规模的杀孽,就永生永世无法超生。」 「现在你只需要低头认错,向我点个头,我即刻让你恢复正常。」 声音中蕴藏着净身神咒的力量,赵云欣猩红的双眼渐渐正常,不再选择拼了命的撞击透明护罩。 「回来吧。」 我解开了封印,她的头颅回到身体,在断茬贴合在一起时,能看见细微的缝隙。 降头术没练好,又杀了太多的人,头颅煞气过中,与身体不契合,所以接不上去。 如果今天没有我,她就得尸首分离,而不得不选择化为恶鬼。 赵云欣是个可怜人,如果不是被恶人凌辱,也不至于强行施展降头术,落到几年的下场。 已经清醒的赵云欣,在意识到自己脑袋与身体分家时,眼神中闪过一抹慌张。 我伸出手,在她脖子上轻轻一抹,脑袋和身体立即合在一起。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四章度化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二章 骚乱 一开始只是零散几个同学发现自己脖子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当我和张晓雅赶到商业街的时候,就看见大批出来买早餐的学生老师们,都在互相吐槽自己脖子痒得很。 很快,人群当中有几个老师感到不对劲,掏出手机联系了领导。 张晓雅被周围乌压压的人群鲜红一片的脖子惊到了,「李先生,好恐怖啊,这都是学妹做的吗?」 我不予否认,看这个状况,现在全校师生都中了赵云欣的蛊,可这是为什么呢。 我看着从商业街东头匆匆跑来的几个主任,脑袋中灵光一闪。 「晓雅,除了张启明他们,学校里还有没有品行不端或者是欺辱女学生的人?」 张晓雅脱口而出:「没有了啊,而且张启明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让张晓雅再仔细想想,这毕竟关乎全校师生的性命。 张晓雅皱起眉头,终于从记忆中搜出一丝念头,「之前校园里有传言说,我们的校长周成吉曾经强迫女学生发生过关系,不过应该不是他吧。」 我问:「你怎么确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张晓雅天真的说:「这只是我听来的,没有亲眼见过,眼见为实嘛。而且很多同学也说这是假的。我们校长人很好的,平常很关注学生们的心理健康,经常会叫同学去他那儿谈心。」 说到这时,经历了张启明和陈清河事情的张晓雅,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止住了话头。 有张启明故作为人师表实际私下用手段强迫女学生在前,一个大学校长还有那么多闲心去找学生谈心,怎么想都觉得很可疑。 无论到底是不是周成吉,这都是目前我唯一能找到的线索,真的是他的话,今晚赵云欣必定会去找他复仇。 我问张晓雅知不知道周成吉晚上一般呆在哪里。 张晓雅说:「校长一般很晚才会回去,经常会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到深夜。」 我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说话间,从校园大门那儿驶来了几辆标志着防疫所的车辆。 车子停下后,里面下来的防疫人员全副武装,穿着白色的防护服,带着防护目镜,后面还背着消毒箱。 一所大学全体一千多个师生同时出现这种状况,确实会引起防疫所的高度重视。 防疫人员熟练的驱散聚集的人群,在外面拉起横幅,并排行进开始消毒。 空气中很快散发出消毒水的味道,虽然现在还没有查清楚到底是不是传染病,但是还是要做好防护措施,这么大的体量,一旦没有做好工作,将会酿成大祸。 我叮嘱张晓雅,「你先回宿舍吧,注意保护自己。」 我撤去张晓雅的隐匿决,让她趁着此时人群混乱,往宿舍赶。 临走之前,我安慰似的多说了一句,「你放心吧,坏人终究会得到惩罚,好人也会全身而退。我向你保证。」 张晓雅脸上动容,「谢谢李先生。」 我看着她往宿舍走去,也转身去找周成吉的办公室。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二章骚乱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三章 罪魁祸首 不用多费心就能看见位于湖泊边上的一栋二层小楼,靠近路边的大门前还嵌着一个写着校长办公室的烫金名牌。 我踏进这栋小楼,一楼的学校人员都在忙着协助防疫所的工作,还要协调好老师和学生们的情绪,忙的不可开交,电话铃声铃铃响个不停。 校长办公室在二楼西南角,整个二楼寂静无声,和一楼忙碌嘈杂的景象全然相反。 我穿过校长办公室紧闭的门,里面面积不小,除了单独的会客室,工作区,还有一间放置着一张小床的休息室。 此时周成吉不在办公室,我忙了一晚上,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沙发,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楼下的嘈杂早就已经归于沉静。 从门口传来一个男人打电话的声音,「好的辛苦了,哎呀,没事,我也只是为了学生们着想。」 说话间,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 门口走进来一个大约六十岁的老头,头顶稀疏,大脑门在灯光的照射下锃光瓦亮。 这肯定就是周成吉了,他肥胖臃肿的腰间系着一个名牌腰带,露出大大的品牌名字。 仔细看的话,周成吉的脖子上也有条细细的血线,只是平常被他脖子上的肥肉遮盖,现在他抬抬脖子伸了个懒腰,那条血线就明晃晃的长在脖子上。 周成吉迈动沉重的步伐走到那张大办公桌前,身体重重下落,真皮座椅发出「咯吱」的声音。 头靠在椅子背上后,周成吉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可累死我了。」 周成吉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用他那双粗胖的手握住鼠标,在电脑上啪啪点着什么。 我走过去俯身一看,随着电脑里发出的声音,周成吉那张圆圆的发福的脸上露出yin笑的笑容,那双小小的眼睛露出猥琐的光芒。 电脑里放着的是周成吉和其他人强迫女学生发生关系的不雅影片,里面的女生连连求饶,拜托他们放过自己,却还是惨遭毒手。 真是恶心人的老头子,比张启明还禽兽,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在办公室里看这种东西。 我狠啐一声,「垃圾,人渣。」 周成吉越看越兴奋,手不自觉的伸向下面,解开腰带。 这时,从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嗡嗡声,很快声音就越来越大,盖住了电脑里周成吉猥琐的声音。 我扭头向窗外望去,窗外天空黑的像蘸满了墨汁。 只听「啪--」一声,窗上的玻璃被一群黑黢黢的活物撞碎,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把办公室的门吹得来回晃荡。 周成吉脸上还带着充满欲望的奸笑,就被崩到桌子上的玻璃碎片惊得手下一个用力,「嗷!」的一声惨叫,疼的面色狰狞。 在一群蛊虫的包裹下,赵云欣的头颅缓缓显现出来。 周成吉见到这副场景像是被吓傻了,大张着嘴,口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翻了个白眼,电脑里还播放着影片呢,这老头还真好意思说自己什么都没做。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三章罪魁祸首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恢复 降头术这种东西,百害而无一利,以后不要再修炼了。」 赵云欣哽咽着双眼通红,「如果不修炼,下次遇到同样的事,谁能保护我?谁能让这些混蛋下地狱!?」 她的话,让我不由得愣住了。 我无奈叹了口气说:「你若想修炼,未必需要降头术防身。珠州古玩一条街的四合院,我那里有些更厉害的道法,你随时可以去学。」 到了这一步,赵云欣明显还是不信任我。 她有些奚落的说:「如果你的法术真的厉害,为什么等我杀光了所有人,才找到办法阻止我?」 我淡然一笑,朝着前方轻轻一挥手,时间立即重塑。 凌乱的房间,破碎的玻璃,慌张的人群,甚至是楼下的花草,都迅速恢复原样。 「我已经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他们已经忘记你死的事实,另外几个老师和校长,是死于意外。」 「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回去上课。」 赵云欣吓傻了,「你……你有这么强的实力,为什么从一开始不阻止我?」 「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我平静声说:「像你杀的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就算你不下手,我也会带他们下地狱。」 「如果这些人的贱命,能够让你消气,看着你杀了他们何乐而不为?」 赵云欣双眼含着热泪,「谢谢先生。」 「不必。你怎么做自行选择,我该把最后一件事做了。」 「什么事?」 「送那几个畜生去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尸山血海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我转身离开校园,赵云欣朝着我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在离开学校的刹那,我一步踏出,眼前风云变幻,等再次出现时,已经回到了古玩一条街的小四合院。 小黑鸟又长大了一些,羽毛摸着和钢铁一样坚硬,扑棱棱的能一飞冲天。 现在正是学生们准备期末考的时候,街道上其他店里偶尔有人前来,倒是我这四合院里无人问津,零星几个人走过也只是感慨一下这房子得多少钱。 我也乐得清闲,每天就是逗鸟侍花,还特地弄了个大躺椅,每天坐在门口摇着蒲扇,看着街上的人来来往往。 我晚上最喜欢的就是到街头吃点宵夜,去的次数多了,在摊主那儿还混上了熟客的地步。 小黑鸟在我这次回来之后就格外粘我,就是越发不老实了,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戳戳花草。 只有在被我呵斥的时候,才连忙飞到一边,放弃祸害它们。 过了没几天,赵云欣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的我的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现在的赵云欣既没有当初资料里的那派天真,也没有失去理智时的阴毒渗人,俨然一幅普通女大学生的样子。 不过眼神里多了一抹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静和成熟,过去的事终究会对她产生影响,但这只会让她更加勇敢的面对未来。 赵云欣告诉我现在学校放假,她准备把老家的父母亲戚接过来看看大城市。 我想,这或许是那个久不面世的种族探索世界的开端。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五章恢复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六章 热闹 说完之后赵云欣就离开了。 自从赵云欣来过之后,天气越发的炎热,知了都不愿意顶着日头鸣叫。 我也不愿意为了贪图点凉气动用神力,整天和没骨头似的躺在椅子里。 现在这个天气,即便是坐在门口也感觉不到什么凉爽,街上的地砖被天上的烈日烤的热气腾腾。 周边没有一丝风,小黑鸟那身皮毛在大夏天简直像个棉被,整只鸟被热的蔫蔫乎乎,不愿意往我身边凑了,整天呆在屋子里不出来。 虽然处于假期,这条街也鲜有人来,就算是有人过来也是急匆匆的,生怕在街上多呆一会儿就化成一滩泥。 这天,我正在大门口的躺椅上幽幽乘凉的时候,在冒着热气的街上,远远瞧见一个中年汉子。 街上空无一人,他戴着一个明显与现代化环境不符的箬帽,走路跌跌撞撞,眼看着就要摔倒。 我躺在凉椅上慢悠悠的扇着蒲扇,看见那个中年汉子晃晃悠悠的,踉跄了两下,一头栽倒在了离我三米远的地上。 我叹了口气,看了眼太阳,不情不愿的趿拉着拖鞋。 一手高举着蒲扇为自己遮挡阳光,一边慢悠悠的朝那个男人走去。 走近一看,中年汉子明显是一副中暑晕倒的样子,面色通红,嘴唇干裂泛白。 黝黑的一张脸,脸上布满了刀刻似的皱纹,此时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一身短打扮,头上戴的箬帽脏兮兮的,边缘也都起了毛边。 我轻轻用力,一只手就将这个中年男人托了起来,把他拖到躺椅上。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感觉身上的皮肤晒得好像是被热水烫了。 我转身从院里打来一碗井水,顺带把井水往胳膊上淋了一些。 摘下男人的箬帽,解开短褂的扣子,短褂上还有几个缝的歪歪扭扭的补丁。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脸上的红晕才渐渐恢复成正常颜色,幽幽睁开了眼。 刚一睁开眼就好像受不住这颠倒的世界似的,忙把眼睛闭上了。 我将水递给他,他摸索着接过后,闭着眼睛咕嘟咕嘟没几口就将一大碗水下了肚,看来真是渴极了。 喝完水的男人睁开眼睛,眼神渐渐恢复清明,说着一口让人听不懂的乡音。 「这位小师傅,你知道李半山家在哪吗?」 「什么?我没听懂,你再说一遍。」 我仔细听他说了好几遍,才明白他是来找爷爷的,看来又是个需要我照顾的老主顾。 「这里就是李半山家,不过我爷爷现在不在,去远方了。」 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的中年汉子愣了一下,刚才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男人突然嘴一瘪,脸色焦急的嚎哭起来。 「哎呦,这可怎么办啊,可怜我那命苦的儿子啊。」 周围寂静一片,男人这突如其来的嚎哭顿时引来了一阵骚动,就听见整条街上有几户陆陆续续有开门的声音。 果然,再热的天气也挡不住人们的那颗八卦之心。 我面色一窘,赶忙制止住,「你别急啊,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了。」 「先进来再说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六章热闹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失踪 他咧着一张大嘴,露出黄色的大牙,「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 我生怕越来越多的人出来看热闹,急忙把他往屋里拽。 「真的,你快进来吧。」 中年汉子这才闭上他露出小舌的嘴巴,拿起自己破破烂烂的帽子,跟我进来。. 小黑鸟见有生人来,也不像之前那么病恹恹了,从里屋里一个俯冲过来落在我肩膀上。 张着嘴巴冲着中年汉子叫,我拍了拍它的脑袋。 中年汉子被猛然吓了一跳,「我的天哪,哪来这么大的大黑鸟。」 「我在我们村里,还真没见过呢。」 小黑鸟听了颇有人性的翻了个白眼。 等到了屋里,我给中年汉子扯了张椅子,自己又摇着蒲扇窝在凉椅上,无精打采的让他喝水。 中年汉子告诉我,他叫周金宝,来自西南一座深山里。 山的名字我听都没听过,也不知道爷爷去了哪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竟然认识这么偏远地区的人。 周金宝坐下后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小黑鸟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就又跑到一边儿呆着了。 「周先生,你别着急,慢慢说。」 周金宝脸色一红,「小师傅,你可别叫我周先生,我就是个山里打柴的,可担不起这么个文绉绉的名号。」 我被逗笑了,「行,周大叔,我知道了。」 「你说这次来是因为什么吧。」 周金宝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二十岁的儿子,媳妇在我儿子很小的就过世了。」 我问道,「之后你就没再新娶吗?」 「没有,当初是因为家里穷,我媳妇也是为了给孩子多赚点钱,才会和村里的人上山采摘,补贴家用,谁知道被野兽咬死了。」 「我也不想别的,一心把我儿子拉扯大就行,这些年也不想对不起她,就一直是我们爷俩儿过。」 我瞥了瞥周金宝身上的补丁,怪不得针脚粗糙,歪歪扭扭,一看就不会什么针线活儿。 周金宝还在娓娓道来,满脸怀念之色,「一晃快二十年了,我一直和我的儿子周川一起,那小子从小就懂事,我们生活虽然清苦了点,但是也都过得去。」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周金宝,他身上的衣服除了刚才倒在地上时候沾上的脏污,虽然都洗的发白了,但是也干干净净。 周金宝叹了口气,「我儿子眼瞅着就二十岁了,年前的时候我就和周川商量着,今年努力干活,把娶媳妇的钱赚出来。」 我有些惊讶,「不是才二十岁吗,怎么这么着急结婚啊。」 周金宝向我解释道,「我们那边结婚早,孩子们也都是早早就辍学打工了。我因为家里穷,所以一直没给他办婚事。」 我有些了然,啧了啧舌,看来周金宝也才四十岁左右,脸上的风沙却显得他像多岁的老头。 周金宝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懊悔,「早知道,就算干什么也不能让他冒这个险啊。」 我疑惑问道:「怎么了?」看来是和他儿子有关了。 周金宝抹抹脸,表情悲伤,「前些日子,村里边来了个外商,说是想收一些动物皮毛,给的价钱也比市面上的高几成,越是稀有的给的钱越多。」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七章失踪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帮忙 虽然我们住在山里,平时也就是在周边活动。村里老人也都说深山里不能去,要不是为了钱,周川也不会跟村里那几个人去山里打猎了。」 我有些疑惑,「你们为什么不让去深山里?」 周金宝摇头说他也不知道,「我们从小就是被这么告诉的,一直很守规矩。」 周金宝恨恨的说,「那几个人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就我们周川一直没见人影。」 「要不是他们怂恿,我们周川也不敢跟着去啊,要知道我们家可就我们俩了。」 周金宝说着说着话语里多了些埋怨,「之前他们去都没事的,谁知道,是不是我们命苦,轮到周川就出现问题了。」 我停下了扇风的手,「那几个村民是怎么说的?你们没去找过吗?」 「找了,他们就只是说山里有雾,一不小心走散了,说什么听到了很多人经过的声音,又看不着人影就害怕的先回来了。」 我问道:「你们没报警吗?」 这个年代,即便是深山老林里也知道有事找警察。 周金宝看了我一眼,愁苦的说,「我也报过警了,我们那儿就是个小地方,人手不足,林子又大,找了几天他们就放弃了。」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没想过来麻烦你们。」 我抽出一只胳膊优哉游哉垫在脑后,「你是怎么想到来找我爷爷的?我爷爷怎么认识你的。」 周金宝说之前看爷爷一个老头儿可怜,送了碗水,爷爷就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尽管来这里找他。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爷爷倒是挺会给我找麻烦,自己潇洒地走了。 我又想到西南那么远,现在天气那么热,心里老大不情愿。 「对了,周大叔,你是怎么来的?」 周金宝身上也没带什么行李,一个常年不出山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路找过来的。 周金宝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是村里小孩子帮我买的票,谁知道刚下火车就被偷了钱,没钱坐车,我光知道一个大概地方,就一路问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心想,怪不得周金宝看上去几天没吃饭了,恐怕是没有钱,一路上又不好意思张口问别人要,没敢吃东西吧。 我给周金宝买了份饭,周金宝嘴上说着不要了,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我手里的饭盒。 把饭给他后,周金宝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我在一旁托着下巴,「周大叔,你想我怎么帮你啊。」 周金宝赶忙擦了擦嘴上沾着的饭粒,「李小先生,我也不强求别的,其实,这么多天了,我也知道我儿子活着的希望很小了。」 周金宝弯了弯腰,「我不想让他成为那些畜生的食物,哪怕被吃的还剩一条腿,我也想把他带回来,不然,我怎么对得起我老婆啊。」 周金宝眼眶通红,我见不得一心为了孩子的父母焦急痛苦的样子。 看了看门外的太阳,我犹豫了半天,长叹了一口气,「好的,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把儿子找回来。」 周金宝开心的连连道谢,「谢谢李小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八章帮忙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寻人 不用,周大叔,你叫我天赐就可以了。」 一直待在旁边不出声的小黑鸟好像知道我又要离开,眼神巴巴的看着我,透露着几分不舍。 我哈哈笑了几声,顺着它坚硬的羽毛往下捋了几下,「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小黑鸟这才放心的又去祸害花草了。 周金宝看到这一切,连连称奇,「怪不得是李老先生的孙子,真是厉害,养的鸟都能听懂人说话。」 我笑了笑,要是他知道我早已成神,还不知道会惊讶成什么样子。 又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外面的热度才稍稍有点下降了。 虽然我很不愿意离开这里,但是周金宝很着急的想赶回去找周川。 我只能去隔壁店里,让他们帮我和周金宝定了两张去往西南的车票。 幸亏周金宝的证件没丢,不然又会是一个大麻烦。 晚上,天刚擦黑,我和周金宝就坐上了前往云南的绿皮火车。 现在正是暑期,虽然已经是晚上,车厢里还是乱糟糟一片。 孩子的啼哭声、打牌喝酒的笑闹声乱成一糟,路过的车厢售卖员推着小车被卡在中间动弹不得,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就在原地开始叫卖。.. 挤过人群,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位置。 因为买票的时候距离发车时间太近,只能买到了硬座票。 不过周金宝毫不在意,大概是这一路奔波累极了,刚一找到位置坐下,很快就发出了鼾声。 我坐在外面的座位,抱起双臂,也准备闭目养神, 才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感觉胳膊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伤到你吧。」 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我皱了皱眉,抬起头,是一个瘦到几乎脱相的矮小年轻男人。 脸上戴着一幅黑框眼镜,镜腿用医用胶布缠绕着。 不知道是不是镜片太厚,显得他那双眼睛大的出奇。 面前的男人皮肤惨白如纸,脸上毫无血色,黑眼圈重得很,有点像吸血鬼,却没吸血鬼那么帅平平无奇,脸上还长着几颗青春痘。 「真的是不好意思,我是瞎子看不见……,就撞到了。」 我看着面前的人说话间就要弯腰鞠躬,摆摆手说没关系。 手挥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他看不见,赶紧说道,「没关系的。」 我主动说道,「你要去哪?我帮你看看车票。」 这个人说自己看不见,身边没什么导盲设备,也没人在旁边照顾,自己孤零零一个,看着怪可怜的。 「好的,谢谢您。」年轻男子又要点头道谢。 报了座位号之后,巧得很,刚好在我和周金宝对面。 里面本来坐着一个正在玩手机的中年男人,看着这么一个小瞎子摸摸索索的过来,忙把里面的座位让给他。 年轻男子在里面坐下后,把手里的一个布包放到了桌子上。 布包从外形上来看,装着很多东西,放下的时候却没有多少重量。 见他坐下,我收回目光,抱着胳膊继续闭目养神。 从他坐下之后,不用灵力感知,也能感受到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我,好像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似的。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九章寻人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章 血迹 整个车厢闹哄哄的,直到深夜一点多才算安静下来,对面的那道目光也消失了。 火车晃悠悠的行驶,车厢里哐当哐当的响,外面一片漆黑。 伴着周金宝的鼾声,我逐渐也陷入了睡眠。 早上,我被对面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吵醒。 睁开眼睛一看,昨晚那个年轻男人苍白的脸上泛出不正常的红色,用那只枯瘦的手紧紧捂着嘴巴,手上青筋暴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把我身边熟睡了一整晚的周金宝也吵了起来。 他显然是被面前这一幕惊呆了,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小兄弟,你没事吧,需要帮你叫人吗。」 对面那个中年男人紧张的往座位外面使劲侧身子,生怕咳出什么东西沾到自己身上。 那个年轻男子摆摆手,没一会儿,咳嗽声停止,他有些脱力的倚靠在椅背上,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无力的手垂下,手心里有一摊浓稠的血迹。 眼瞎,体弱,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布包,这样的身体就敢一个人出来,不是天真不懂事就是有一技傍身。 周金宝和那个中年男人看见这一滩血都吓得不轻,那个男人赶紧起身离开了。 我叫周金宝去倒杯水,递给年轻男人,他接过后润润嗓子,把手心的血迹擦干净。. 周金宝和他搭话,大概是看到和自己儿子同样年纪,语气温和,「小兄弟你是去哪儿啊,身体这么弱可怎么行啊。」 「谢谢你们,我叫陈余。」 他说自己就要去一个小县城,说了一个名字,正是周金宝的村子所在的城市。 周金宝有些高兴,「是和我们一个地方的,太巧了,一会儿和我们一起下车吧。」 陈余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之后陈余没再咳嗽过,只是一手紧紧地攥着他那个布包。 下午的时候火车终于到站了,出站之后,陈余就称自己有人接和我们分开了。 这是一座显得有些落后的小城市,放眼望去,没有几座高楼大厦,基本上都是低矮的楼房。 周金宝去旁边小店里借电话找熟人来接自己,没一会儿就来了一个破旧面包车。 周金宝朝我谄笑,「李先生,不好意思了,您先委屈坐着吧。」 我倒是没什么想法,不管是什么样的车,对这些身外之物我早已经没了那么多心情波澜。 上车后,司机转过头打量了我一眼。 「周叔,这就是你从大城市找的高人啊,看着也不怎么样嘛。」语气里带着些不相信,应该是我这幅躯体太过年轻,也不知道周金宝是怎么和别人说自己外出的目的的。 周金宝忙不迭的为我解释,「这是李老先生的孙子,本事大的很。」 转头又朝我讨好的笑,生怕我生气走人似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见识了那么多人,我毫不在意这些,况且司机也并没有恶意。 我朝周金宝笑笑,「你放心吧,爷爷拜托过我要照顾你们这些老朋友,我不会走的。」 周金宝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催促司机开车。 司机收回目光,说了声,「走喽。」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五十章血迹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返乡 路上我才了解到,司机是周金宝的一个远房表哥的儿子,在附近小县城打工,他们村里的年轻人大部分都在这儿找活干。 「那周川怎么还留在村子不出来?」 司机显然也是知道周金宝家庭的事情的人,语气里满含惋惜,「周川那小子孝顺,怕周叔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这次也是为了赚钱才上山,谁知道……」 话说到这里,车里刚才还有些热闹的氛围瞬间冷下来。 一路无话,过了没多久,车停在一个岔路口。 里边插着一个掉漆的铁皮站牌,东倒西歪。 站牌就像一个分界线,一边是现代化县城,另一边却是看不到头的偏僻小村子。 司机把我们带到这儿就准备走了,他不能请假太久,得赶紧回去。 周金宝朝他道谢,手里拿着刚刚给的食物,看着面包车掉了个头,喷出一屁股尾气。 转过头来,面前是一条只容一辆车通过的乡间小道,遥遥看不见尽头。 周金宝闷头在前面带路,背着那包食物,头上还戴着那顶破旧的帽子,走路一步三回头,生怕我没跟上。 我看看眼前遥无边际的小路,用神力在脚下包裹成一团云雾,将人轻轻托起来,像脚下生了风火轮,丝毫不费力气。 小道周边是大大小小的田地,间或能看见有几个人在里面农忙,用的方法还是传统的人工,丝毫看不到什么机器的痕迹。 现在虽然太阳马上就要落下,温度还是烤的人难受。 没走一会儿就见周金宝的后背上湿了一大片,他也不敢歇脚,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终于落下,天色渐暗。 周金宝回过头冲我说道:「李先生,我们先在前面找个地方歇脚吧,现在太晚了,离我们村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 我当然是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 周金宝看我同意,往前走了几步,找到一个专供人落脚的小木屋请我进去。 小木屋里还算干净,角落里堆着几张小马扎,放着一张用稻草铺成的小床。 周金宝放下东西后脸上就掩不住的焦急,站在门口朝着山上望去。 我随他的目光朝远处看,入夜后山影重重,凉风袭过,那里竟然有几点灯火,点点灯火在夜色中看上去犹如鬼魅。 看周金宝的样子,恐怕那就是我们要去的村子了。 我转身回到木屋,随手挥开一片地方的杂物,轻轻坐下。 周金宝回身拿出包里的食物递给我,我伸手接下,是有些干净的面包,不是很美味,但是可以填饱肚子。 周金宝坐在我旁边吃得狼吞虎咽,吃了没几口就停下来望着我,「李先生,你说,我儿子还能回来吗?」 我静静的看着他,「我不知道,还要等到了山里再说,但我会帮你找到他的。」 周金宝也知道现在问不出什么答案,吃完东西就招呼我去那张小床上躺着,自己随便找了个马扎,靠墙坐着。 小木屋里没有灯光,只有从小窗户那儿透进来的一抹月光。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五十一章返乡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归家 我在床上躺着,没一会儿就听见墙边周金宝的呼吸声渐渐平稳。 一夜过后,天光大好,周金宝醒的很早,醒来之后就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 走出小木屋,朝远处一看。 昨天太黑没来得及看清楚,小木屋下方大约几公里的地方是一条小河。 小河不宽,大概二十米,河水有些湍急,水流撞击到石块上还能听到哗哗的声音。 周边没什么桥或者是小路,只有一条横跨在河面上方的长长索道。 怪不得昨晚周金宝那么焦急也要停下来歇脚,河边湿滑,晚上又黑,要是掉下去真是尸骨无存。 周金宝指着索道对我说:「李先生,滑过这条小河很快就到我家了。」 说完周金宝就上前拾起河边的绳子,一头捆在自己身上,一头挂在索道上,就这样晃晃悠悠的滑过去了。 我学着他的模样也把绳子绑在身上,虽然我不像他那么熟练,但是我有神力化作丝丝细绳缠绕着我。 到达河那头之后,就看见周金宝在等着我。 见我来了,周金宝赶忙过来替我解开绳索,「李先生,快跟我来吧。」 我随着周金宝穿过一片林子,林子里杂草丛生,里面没有正规的路,就是人走出来的一条歪歪扭扭的小道。 小路崎岖,在杂草中时隐时现,得紧跟着周金宝才能不至于迷路。 就这样不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多久,林子落在身后,眼前先是一丝亮光,随后豁然开朗。 周金宝这时候脸上才终于又有了点笑容模样,「李先生,你看,这就是我们村了。」 我随他说的抬头望去,面前出现一座山峰,从远处看,树木郁郁葱葱。 在半山腰上零零散散分布着不少屋子,粗略一数大概是一百来户。 走近了看,整个村子的房屋层层分布,像梯田一样错落有致。 村子地处偏远,地势险恶,也难为周金宝一个没怎么出过远门的人走了那么远的路来找我。 现在正是中午午饭时,村子里袅袅炊烟,还能闻见里面传出来的饭香。 周金宝的肚子咕噜噜作响,他不好意思的朝我笑了笑,「李先生,你快跟我回家吧。」 一路上村民也许是听见了动静,一个个的端着碗蹲在门口和周金宝打招呼。 不加掩饰的打量着我,像是没怎么见过外人,周金宝随口敷衍了几句,就急匆匆带我到了他家。 周金宝家有一道用石块垒成的围墙,黄泥混着稻草将石块黏在一起。 大门上还贴着两张门神画像,怒目圆瞪。 周金宝在前面推开门,就听见里面响起咩咩的羊叫声,门内猛地窜出来一只小黄狗。 亲热的围着周金宝的脚边转,小黄狗看见我像是畏惧我一样,不敢朝我身边凑。 我进门后朝院子里看了一眼,院子正中央垛着几堆木头,自堂屋穿出来的一条绳上还挂着几张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 这应该是周川之前去打猎带回来的猎物。 院里总共三间房,每间房的窗户外面都糊着窗户纸。 「李先生,咱们先去屋里坐吧。」周金宝招呼我往堂屋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五十二章归家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进山 我跟随周金宝进入堂屋,里面没几件家具,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画,一台大屁股电视机放在一张小桌上。 我扫了一圈,发现在旁边的一张大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玻璃框,里面放着几张周金宝和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 想必这就是他儿子周川。 照片上的周川一张憨厚的脸,脸蛋黑黑的,笑起来露着白牙透出几分傻气。 一旁的周金宝看见周川的相片止不住的叹气。 我用虚妄之眼看清周川的命相,大致与周金宝说的一样,幼年丧母,生活清苦。 不过现在照片上的周川浑身灰败之气,面色沉沉毫无生气,印堂之中隐隐有几丝血色冒出,已经是一副死人之相。 周金宝一直在旁边满怀期待的看着我,我放下照片,平静的告诉他:「周川现在已经死了。」 周金宝的脸上瞬时没了血色,喃喃开口,「我早该知道的,只是还是存着一丝希望,希望上天能对我们好一些。」 「没想到,我还是命苦,注定要孤独终老,到死都没人给我送终。」 周金宝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我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你想我怎么帮你?」 周金宝抹了抹眼泪,「李先生,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周川带回来,求求您帮我找到他。」 这对我只是举手之劳,轻而易举,我点头答应了。 「我需要一个沾染他气息的东西,穿过的衣服什么的都可以。」 周金宝听了之后去西屋拿来一件周川的褂子,我拿起褂子,两指一撮,衣服无火自燃,我上下嘴唇一碰,颂起听不懂的靡靡梵音。 随着声音的响起,褂子上也缓缓升起青烟,穿过堂屋,悠悠朝着深山飘去。 我停止吟诵,唤了声有些呆愣的周金宝。 周金宝挠了挠头,「从前也只是给李老先生端了碗水,想不到他的孙子也能有这样的本事。」 我这才有些明白,原来之前周金宝还没有完全的相信我的能力。 「好了,别说了,快带我去山上吧,周川应该就在那里。」 周金宝点点头,去柴房里找了把柴刀就准备和我去深山了。 刚出门走到街上,就看见几个老太太坐在路边。 周金宝朝他们点点头,其中一个老太太张开没牙的嘴巴,浑浊的双眼盯着我,「可不要去深山里啊小娃子,危险的很。 我点头致谢,并不在意。 顺着村里的路往山上走,等走了大概两公里的时候,村子就被遥遥甩在身后。 面前出现一大片漫无边际的森林,即便是在白天也显得神秘莫测。 从踏入森林开始,就再没有路了。 外面分明阳光高照,里面却是阴森昏暗,高大茂密的树木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将阳光阻在外面,只有斑驳稀疏的光线透过树木的枝叶照射进来。 树木粗壮参天,树干上趴着些叫不出名字的昆虫。 森林里静谧无声,刚才还能在村子里听见的蝉声,此时早已销声匿迹。 起初地上只是有些低矮的灌木丛,又走了一段路后,杂草长得足有一米多高,时不时还有几株刮得人皮肤生疼的苍耳和刺儿树。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五十三章进山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尸斑 周金宝拿着柴刀在前面开路,没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 我们就这样走走停停,不知从何时起,森林里越来越闷热,光线也越来越暗淡。 只能听见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缓慢的沙沙声。 我抬眼透过密密的树冠看到天空上的乌云堆积压低,马上就要落到树冠上。 在空荡荡的仿佛带有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有几声鸟的呜咽声,像是生命最后的挣扎,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我看着刚放下手中的柴刀弯腰擦汗的周金宝,「马上就要下雨了,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周金宝朝四周看了一圈,「李先生,这里也找不到可以避雨的地方啊。」 我随意挑选了一棵看上去最粗壮的树,无形的气波从我手出射出,将树劈出一个可容两人的空洞。 周金宝擦了把脸,对我的能力感到神奇,「李先生你太厉害了,我们快进去吧。」 这时远处又传来几声闷雷,我和周金宝加快脚步,刚刚进入树洞中,雨滴就噼里啪啦的打在树上。 周金宝有些庆幸的坐在树洞里,「幸亏咱们进来得早,不但肯定得淋成落汤鸡。」 我坐在树洞里,看着外面。 外面阴云密布,天色昏暗,雨滴下的紧密,连成一块黑色的幕布,根本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 树洞里面也是一片漆黑,周金宝蹲在我脚边,「李先生,你觉得这雨多久会停。」 被雨搞得心烦意乱的我,「不知道。」 周金宝不再说话,雨越下越大,淅沥的雨淋在地面上,树木和泥土像皮肤开始溃烂一般,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味道。 周围的树木枝丫随着风摇摆,树影重重,像有人在周围站成一圈盯着树洞里的人。 天上闪电时隐时现,「啪--」一道白光劈下,从远处好像出现一个人影。 那身影行走在树木之间,这么大的雨也没有打伞,步履缓慢,仿佛有千斤重,枝丫抽打在脸上也不知道避开。 我推了推有些昏昏欲睡的周金宝,示意他往外看。 他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怎么了,那是?」 紧接着就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个缓缓朝我们走来的人影,大声的朝外面叫喊,「周川,是你吗?」 那身影丝毫没有反应,又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那张脸,虽然脸色灰白,但是也能看出来正是周川。 周金宝的身体突然放松,也不管外面下的雨大,直接冲到雨幕中。 「儿啊,你怎么样了,怎么也不打把伞。」周金宝声音有些高兴的喊着周川的名字。 我连忙跟出去,手往上空一挥,撑起一面透明的保护罩,将雨水阻隔在外。 周金宝正扯着周川的胳膊,呼喊他的名字。 走近了看,周川脸上已经泛起青青白白的尸斑,眼睛紧闭,头上被啃下一块头骨,里面软乎乎的脑花随着身体的摆动轻轻晃动,脸上一道早已凝固的血痕从额角延伸到嘴角。 周川身上发出一股腥臭味,衣服也破破烂烂,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被不知道什么动物咬出来的伤口。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五十四章尸斑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僵尸 小腿上的肉被啃食的露出猩红的肌腱,走路间碎肉一甩一甩,露出里面惨白的骨头,怪不得刚才从远处看他,觉得他行动不便。 周金宝喊了几声,周川都没有反应,终于从刚才有些欣喜的情绪中发现不对劲。 「我儿,你怎么了,说话呀。」周金宝的声音中带了些哭腔。.. 面前的周川像一具机械行走的机器人,根本感知不到外界的情绪,还是直直的往前面走。 周金宝努力的拉住周川的胳膊,我伸手拉住周金宝,「别喊了,他已经死了,你看。」 周金宝朝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周川的脖子上有一个碗大的伤口,几乎咬掉了他一半的脖子,这应该就是他的致命伤。 伤口处鲜血已经流尽,在雨水的冲刷下,边缘发白,像一块发出腥臭的死鱼肉。 周金宝终于绷不住情绪,凄厉的哭声在周围哗哗的雨声中显得格外凄惨。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的儿,你死的好惨啊。」 周金宝情绪激动,手下一个用力,竟然将已经有些腐烂的胳膊生生扯了下来。 这下周金宝惊恐地抱着周川的手臂,看着还在继续向前移动的周川。 泣不成声的问我:「李先生,我儿这是怎么了?」 「怎么还都在动啊,他是不是变成鬼了啊?」 我稍微感知了一下,周川的身上死气沉沉,也没有任何不寻常的波动。 我语气中带着些疑惑,「没有,他身上没有任何异样,应该不会变成厉鬼。」 「那是怎么了啊,求求你了,李先生,帮帮我们吧,我儿要入土为安啊。」周金宝语气诚恳的恳求我。 我安慰他,「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我们快去看看周川到底要去哪里吧。」 周金宝得到回答,抱着周川的胳膊,和我一起跟上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周川。 周川脚步僵硬的向前面走去,好像那里有什么在召唤着他。 雨声渐渐变小,周围树木也不再像刚才那么高大繁茂,偶尔还有几棵枯树,有的树上还挂着几条破旧的麻绳,随风吹动。 周金宝打了个寒战,看了看那些麻绳,「原来村里老人说,有人进来就没出去过是这么回事。」 这应该是有些人自杀的地方,但树下却没见到有什么尸体或者骨头。 我收回目光,再转头时候,就见前面的周川突然没了身影。 「不好,快跟上。」 我拽起周金宝的肩膀一个提速,前面突然出现一条小路。 在深山老林里竟然会有供人通过的小路,我看了一眼周金宝,周金宝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 雨声已经停止,乌云也渐渐散开,月亮挂到天空上,森林里又恢复一开始死一般的沉寂。 「走吧,过去看看。」 刚下过雨的小路上分布着一排整齐的的脚印,周边还散落着几片纸钱,也不知道到底有几人经过。 我和周金宝跟着脚印走,周围不知道从哪里响起几声野兽般的呜咽声,周金宝害怕的抱紧了周川的手臂。 前面小路上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念咒声。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五十五章僵尸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六章道人 天灵灵,地灵灵,行尸有灵,行尸有性!」咒语完了后,是一阵清脆的摇铃铛声。 我和周金宝还没看清楚前面的状况,就能听见有什么东西在跳的声音,「咚」、「咚」、「咚」,一声一声,整齐划一。 周金宝紧张地看着我,「李先生,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赶尸。」 这是湘西一项历史悠久的道术,可以驱动尸体,一般是将客死异乡的尸体带回故乡,过程中还能保尸体不坏。. 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子里竟然能见到赶尸人。 听了我的解释,周金宝有些呆愣。 我问道,「你之前没听说过这个吗?」 「听说过,只是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事存在。」 说完自己又自嘲似的说道,「我儿子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会发生的呢。」 我和周金宝紧走几步,看见了前面的一串身影。 六具尸体用草绳每隔七八尺串在一起,其中两具抬着一口棺材,脚尖点地,咚咚的往前跳。 周川就迈着缓慢的步伐跟在后面。 在周川的身后,一个个头不高,头发杂乱的老头提着一个灯笼,火光半明半灭,闪烁不定。 老头穿着一双草鞋,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腰上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腰包。 手里拿着一个铃铛,边走边摇,走几步还要撒几张纸钱,这叫买路钱。 这一场景,在杂草丛生的小道上,看得人毛骨悚然。 我和周金宝刚一靠近,那个老头就警觉地停住脚步,回头大喝一声,「谁!」脸上挂满了警惕。 前面的尸体也随之站定。 周金宝回答道,「请等一下,我们是来找人的。」 没什么好隐藏的,我和周金宝快步走到老头面前。 那老头猛然见到有人出现,刚才的警觉瞬间消失,闪过几丝惊慌,随后又语气缓和的对我们说:「两位,我这儿都是尸体,你们要找什么人啊。」 离得近了,才看到那几具尸体双目紧闭,脸色青白,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腐烂的地方,发出一股子臭味。 每具尸体脑门上都贴着上面不知画着什么的符咒,用来震慑控制他们的行动,怪不得他们这么听话。 抬着的那具棺材长约两米,高约一米,通体泛着金色,看上去十分厚重,两具尸体稳稳的抬着使之不落地。 看到棺材我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口棺材四角颜色和棺身略有不同,这是铜角金棺。 一般来说,人在下葬时尸体已有尸变迹象,才会换掉普通木材制作的棺材,改用铜角金棺镇住尸体,防止继续尸变。 就是不知道现在这棺材里是不是已经装着尸体了。 那老头注意到我的眼神,赶忙打岔道,「这里哪个是你们要找的人?」 周金宝抱着周川的胳膊,举到老头跟前,「我们来找我儿子,你看,这是我儿子的胳膊。」 老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周川,回过头时候的脸上还有没消失的懊悔和凶狠。 他转了转自己混浊的眼珠,咧开嘴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五十六章道人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七章 赶尸 我开口问道,「现在能把人还给我们了吗?」 老头脸上闪过不怀好意的笑容,开口道,「你们别着急啊,这尸体你们也不好运,你看,我是专业的赶尸人,我可以帮你们运回去。」 「对了,你们叫我程青就行。」 为了表示自己可信,程青还从自己腰包里掏出一张符咒,口中喷出一口带血的水,将符咒浸湿。 他拿过周金宝怀里的胳膊,将符咒附在上面,走到周川身前,胳膊竟然就好好地接在了周川的身上。 我眯眼思考,这老头看来还有点手段。 周金宝显然被程青露出的这一手获取了信任,「那就多谢程师傅了,我家就在下面的村子里,咱们快走吧。」 程青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有些难为情的神色,「你看,我是收了钱办事的,得先把这些尸体送回家里去。」 周金宝的脸上顿时有些失望,程青紧接着说:「不过,有一户人家离你家特别近,就在隔壁村,等我把他送回去的时候,正好可以把你儿子送过去。」 「你看怎么样?反正我也不会骗你们。这些尸体我要了也没用啊。」程青极力劝说周金宝。 周金宝回头看着我,征求我的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就是看程青的神情,以及那口不同寻常的棺材,还不知道这老头要搞什么猫腻。 我轻轻开口,「好,那我们先回去吧,等你到时候把周川带回来。」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程青一眼,程青明显松了一口气,「行,那我就赶紧把它们送回去,快点来找你们。」 我在背后捏了一个追踪决打到程青的身上,和周金宝转头往回走了,程青也念起咒语,那几具尸体又发出咚咚的声音往前走了。 周金宝的脸上全然一副没了希望的表情,瞬间好像老了十岁。 大概之前还抱有希望周川能活着,现在看到了结果,突然没了那股子生气。 我拍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来,回去之后还得给周川准备后事呢。」 我抓着周金宝的胳膊,往密林中一步踏出,又重新回到了周金宝的家。 现在已经天光大亮,一夜没睡,又经历了这么多情绪波澜,周金宝的脸上青黑的黑眼圈马上就要挂到嘴角了。 「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等周川回来再说。」 周金宝点点头,关上门回屋睡觉了。 我在堂屋随便找了张纸条,告诉周金宝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塞到周金宝的房间里,就出门跟着追踪决往深山里去了。 进了深山,我立马施展隐匿决,隐住身形,一路跟着追踪决的踪迹。 很快就看到了前面程青的身影。 程青并不像他刚才说的那样急着把尸体赶回去,而是带着那一串尸体在树林里东歪西拐的走。 我跟着程青在林子里走,就见程青突然停住脚步,眼神一亮,快步走向一处,嘴里嘟囔着,「太好了,今天真是幸运。」 那里躺着一个被野兽撕咬过的尸体,看装扮应该是这附近的村民。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五十七章赶尸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八章 邪术 肢体还算完好,只是肚子被利爪撕开,里面的肠子流了一地,周围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 现在天气炎热潮湿,血腥气引来几只苍蝇,还能看见几只白色的蛆虫在涌动。 看到有人过去,苍蝇就一哄而散。 我站在程青的旁边,看见地上那具尸体眼睛大睁,显然死不瞑目。 程青将一旁的几具尸体站定,蹲在地上,从腰包当中取出一方砚台,一盏莲花灯,几张符咒,一个装着黄色液体的瓶子。 他捏着符咒口中默念几句,就见符咒无火自燃,火焰幽幽泛着青色,将莲花灯点燃。 又将瓶子里的液体滴入几滴到砚台里,手指做石,来回搅拌了几下,手上就沾着混着黑色墨汁的液体。 我低头凑近一闻,那抹黑色液体不仅散发着墨汁的清香还夹杂着一丝尸臭味。 我脸色一变,那黄色液体是尸油! 程青一手拿着莲花盏,用沾着墨汁的手在尸体的胸膛上画了几笔,嘴里念着咒语。 等到画完后,就将刚才莲花盏中盛满的蜡油滴在黑线上。 蜡油刚一接触到黑线,就发出滋滋的声音,随着声音,黑线竟然慢慢消失了,就像印进了尸体里一样。 胸膛处冒出一股轻烟,地上的尸体猛然抬起僵硬的手臂,直直冲天,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吼叫。 程青赶紧又拿出一张符咒,咬破舌尖,舌尖精血喷洒到符咒上,将符咒贴到尸体的脑门上,尸体瞬间就没了动静。 我看的大为惊奇,将死人复活,除了我,其他都是些邪术。 程青这才抹抹鬓角的汗,大呼一口气,脸上抑制不住的高兴,「哈哈,成了,真是太好了,身体这么健壮,用起来一定很方便。」 我察觉到程青用词的怪异之处,恐怕这老头子还真用这些尸体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程青将那些用完的东西又重新塞回了腰包中,站起身来,两手指并拢,压在嘴唇上默念了几句咒语,「天灵灵,地灵灵,行尸听令。」 再伸手朝地上那具尸体虚空一点,「起!」那具尸体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尸体身体僵硬,两个胳膊直直的伸向前方,像是被什么召唤一样,自觉地走到了周川的后面。 程青又从腰包里取出一截草绳,将周川和这具尸体与前面的几具串在一起。 做完这些后,程青的老脸笑的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他又重新拿出铃铛,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撒纸钱。 那串尸体随着咒语,一个接一个,排着队老老实实的走在前面。 我跟在后面,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已经完全明白了这老头刚才所说的全都是假话。 什么收钱办事,全是骗人的,恐怕除了周川之外的那些尸体也都是这样弄来的。 他费力做这些事情,肯定有什么企图。 程青哼着小曲儿,摇着铃铛,继续赶着那群尸体往前走,像是不怕累似的,就喜欢往杂草丛生,看不见路的密林子里面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五十八章邪术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诡林 不过接下来他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一直都没有再遇见新的尸体。 在这片刚下过雨的森林里,土地散发出青草的香味,所有的动物似乎都活过来了,从远处传来了蝉叫的声音。 草丛里也时不时有动物窜过的痕迹,周边枝丫上还能听见嘶嘶声,一条条粗细不一的蛇缠绕在繁茂的树叶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程青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周边的树叶渐渐泛起了橘红色,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晚霞已经印上了天空。 只是与平常的景色不同,此时的天空通红一片,云朵也一层层的堆积在天上,边缘泛起青黑色,像是有什么不详的事要发生。 程青自然也看见了这不寻常的一幕,只见他眉头一皱,停在原地。 望着天空,手中一顿乱掐。 良久,脸色一变,「妈的,真倒霉,要下暴雨了,今晚得在这儿找个地方休息了。」 说完看了一眼周围生长良好的树木,加紧了脚步,四处寻找可以暂时一歇的地方。 随着外面天空光亮的消失,树林里越来越黑,周围的温度也渐渐降下去,偶尔有风吹过,阴凉的风碰到皮肤的时候,都会激起一阵小小的鸡皮疙瘩。 程青越走越偏,过了没多久透过头顶上的树冠间隙,可以看见一轮弯月挂上天空,只是月光惨淡,周边好像有乌云遮蔽。 森林静谧得仿佛一切都沉睡在死亡的恐惧中,树木似鬼怪的身影与不知什么动物的叫声,让人产生到了阴间的幻觉。 我发现,前面的程青在经过一片林子的时候,像是被什么给魇住了,来回的绕着林子走。 我看他迟迟走不出原地,手指轻轻一点,他的眼神瞬间清明。 「妈的,差点阴沟里翻船。」 回过神来的程青伸手想扶在旁边的树干上,却不小心歪了一跤,手狠狠地拽住了树上挂的绳子。 不,那不是绳子,是蛇! 被惊扰了的蛇群上半身拱起,头颅高昂冲着程青的脸哈气。 程青被吓得连忙一个踉跄,带着那群尸体跑出了几米远。 温度越来越低,刚开始只是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声,像人的叹息声。 慢慢的风越来越大,吹起纷飞的枯叶和风沙,迷住了人的眼睛。 风中裹挟着浓厚的湿气,空气中传来雨水的腥味,从远处传来了几声闷雷。 程青加快脚步,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明显与周围树木品种不同的树林。 「奇怪,这片林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程青停住脚步,手中掐诀。 看来他确实懂点风水。 「哈哈,太棒了,真是天助我也,是块风水宝地啊。正好在这里休息。」 程青的脸上露出笑容,此时一个闷雷在远处炸响,程青连忙抬脚指挥着尸体往那片树林子里走去。 我站在林子面前细细端详,这片诡异的林子周围拢起一层轻纱似的薄雾,林子像是刚刚长出来一样,里面漆黑一片,分不清是黑气浓厚还是枝叶繁茂。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五十九章诡林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章 风水玄机 我冷笑一声,暗骂一声蠢蛋。 这处林子乍一看是块风水宝地,其实暗藏玄机。 风水这东西,差一点就是差很多,很多人学了点点皮毛就觉得自己天资卓越,却不知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还来不及细想,天上那轮诡异的弯月早已经不知不觉的把自己藏进云层里,好像是在恐惧着什么,周边乌云蔽日。 刚才还有一丝光亮的森林里,彻底变成了浓黑色。 我抬起脚步,踏入林子中。 林子中的程青已经点燃了那盏灯笼,幽幽的亮起光线。 他坐在一个小土坡上,从包里掏出一张符咒,嘴里念出咒语,符咒发出幽光。 他抬手指向那群尸体,「去。」 尸体慢慢开始移动,程青脸上冒出笑意。 但是尸体只是轻轻动了动,就又恢复成呆滞的模样。 天空中隐隐有雨滴落下,周围狂风怒吼。 程青赶紧又抽出一张符纸,两指竖在胸前,运气发功,「去去去!」 这下尸体们总算有了反应,程青擦擦脸上的汗,「去弄些木头,搭建一个棚子。」 尸体们得到命令纷纷脚步僵硬的朝四周散去,遇到倒地的木头就直接扛回。 遇到枯树时,像是有人的意识,一掌一掌拍在树干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死后力气也变大了,几掌下去,树木就倒地了。 程青坐在土坡上乐呵呵的自吹,「看来我的功力又精进了一步。」. 我无法忽视这片林子带来的不祥之感,走到程青的身边,朝四周环视。 借着灯笼的微光,能看见远处有三座小山峰相连,一峰比一峰高。 我想起之前看到的资料,这叫三台案,如果在三台案前埋棺材,能保家中日后出公卿将相、富商巨贾,佑子孙后代。 我又打量了一下这片林子的位置,本来太阳东升,阳气倾撒,再好不过。 可这里却不知道怎么冒出来了这片树林,完完全全遮挡住了太阳,差了这点,现在这块地,就成了四阴之地,破败之局! 先前三台案出公卿将相的王气、将气,还有出富商巨贾的财气,都汇聚到了这里,成了再凝练不过的阴气! 可笑程青还洋洋得意自己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还不知会发生什么祸事呢。 看着那群尸体在机械的搬运东西,程青嘴角略带笑意,「真是好用,看这体格子,等把他们带回了矿场,肯定能赚不少钱。」 这时天空中响起轰隆隆的声音,风声越来越响,发出阴冷的嚎声。 突然「啪嚓-」一道闪电,紧接着,黄豆大小的雨滴重重落下,打在人脸上发疼。 程青赶忙抬起自己长衫的袖子为自己挡雨,脸上露出焦急的怒意,「真是群没用的东西,还没搭好,想淋死我吗。」 说完还狠狠的踹了一下正好把木头搬过来的周川,周川被踹的身体一晃,却好像完全没有反应,又继续干活去了。 狂风骤雨,像是有什么人在天空上用脸盆泼水,淋的人睁不开眼睛,我连忙用神力为自己撑开一把透明的伞。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章风水玄机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一章 虎煞 雷鸣电闪,四周的树林在一瞬间苍白,又迅速漆黑。 四周响起动物奔逃的声音和叫声,树木左右摇摆,像无路可逃的鬼影。 我跟上在树林外搬运树木的周川。 周川将一根木头抱起,起身时,额头上被雨湿透了的符咒,竟然轻飘飘的掉了下来。 周川身体一僵,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原本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眼中泄出一丝腥红的血煞之气。 一小团黑气旋风似的裹在周川身体周围,里面竟然隐隐形成了一只白虎的样子。 我一惊,原来周川竟然是被老虎咬死的,也不知道程青知不知道这一点。 只见周川转了转自己浑浊无神的眼珠,那团紧紧包裹在周川周围的黑气,突然煞气大盛,像是冲破了什么阻碍,化为无边际的黑雾。 周川眼中红光一闪,身上肌肉膨胀,将本来就被咬的破破烂烂的衣服撑得碎裂。 身上发生异变,脖子上的伤口恢复如初,皮肤发灰发硬,头发蓬乱,脸上褶皱密布,颧骨高耸,两颊凹陷,丁点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他的胳膊上青筋暴起,逐渐变长指甲泛黑变成了青绿色,散发着瘆人的光泽。 口中发出怒吼声,牙齿伸长尖利,像野兽的獠牙一般,流出浓稠的涎液。 四散的黑气惊扰了林中其他的动物,慌不择路的奔逃。 周川鼻子一动,像是闻到了什么,我心中一凛,幸好,我现在施展了隐匿决,他闻不到我身上的味道。 只见他脑袋朝向一处,手脚并用,飞快的向那处移动。 我连忙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只见他两手一扣抓住一只野山羊,野山羊咩咩作响,周川直接牙齿狠狠地咬上野山羊的脖子。 山羊的脖子上出现两个血洞,鲜血直流,周川大口的吸吮,鲜血流到了手臂上,野山羊瞬间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吸完鲜血后的周川似乎终于得到了满足,身上长出白毛,恢复了一些理智,眼中闪出似人的狡猾。 据我所知,一般而言,一个人在死前憋气、生气、闷气,到死了之后,就会有一口气聚在喉咙,死了不断气,经过长年累月,才可能变成僵尸。 但像这种被凶猛野兽咬死的人,假使有一天变成僵尸,也会因为体内的血煞之气,直接进化为僵王。 僵王不同于一般僵尸,不仅会拥有一丝人的思维,还能操纵别的僵尸,将普通尸体变为可供自己驱使的僵尸更是小菜一碟。 只见周川又重新装作之前那副僵硬的模样,假模假样的向程青的位置走去。 我透过森林一看,程青还在悠闲的坐在土包上,嘴里还骂骂咧咧。 森林里光线暗淡,他只顾着埋怨这群尸体行动缓慢,竟然一时没发现周川的符咒已经掉落了。 剩下那七具尸体还在兢兢业业的搬运木材。 离得近了,周川身上突然暴发出一股不明的气息,像是触手一样,丝丝缕缕伸向那几具尸体。 那几具尸体浑身一僵,额头上的符纸自动掉落,纷纷睁开双眼。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一章虎煞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奸险 就听周川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怒吼,那七具僵尸急速朝程青奔去,上下牙齿咬合,咯咯作响。 程青看见朝他扑来的僵尸,吓得跌下土坡,大吼:「你们在干什么!想造反吗!」 那七具僵尸没有任何反应,眼见僵尸越靠越近,程青又咬破舌尖重新喷在新拿出来的符咒上,将符纸飞向僵尸脑门上。 刚一贴上时,僵尸顿时被定住了身体,两手还保持着向前的姿势。 看见僵尸被制服,程青稳住身体,脸色得意,「哼,和我斗,还嫩了点。」 就在这时,周川身上黑气骤升,猛地冲向僵尸脑门上的符纸,符纸竟然被撕裂了。 程青脸色大变,慌不迭的起身往林子外跑去。 谁知刚到林子边上,就被散落在地上的木材绊住了手脚,一个大马趴,摔倒在地。 他连忙又要甩出符纸,周川飞速弹起,打飞了程青手中的符纸。 紧随其后的僵尸们也抓住了程青的脚腕,程青急的满脸惊恐,雨水混着泥水打在脸上。 两条腿来回扑腾想挣脱,但是僵尸们力大无穷,紧紧抓住程青的脚腕。 程青两手死死扒住地面上的杂草,还是被慢慢拖了回去,「救命啊,饶了我吧。谁来救救我!」 看到这副场景,我内心漠然,自作孽不可活,程青罪有应得。 我想,周川知道之后该怎么做,我还是先回去告诉周金宝关于周川的事。 我转身离开,下一瞬,我就回到了周金宝的院子,撤去隐匿决露出身形。 此时天空还在轰隆隆的打雷下雨,不过雨势要比刚才小了很多。 已经睡醒了的周金宝正在看我留下的字条,看见我回来忙起身迎接,「李先生,你去哪里了。一切都还好吗?」 我回屋坐下,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知道周川变成僵尸的周金宝眼神呆愣,「李先生,那我儿子怎么办,他还能回来吗。」 「我儿也太命苦子,死了还要被人利用。」 又狠狠的啐了一口,「活该那个老头被咬,干这种缺德事就该天打雷劈,呸!」 我回答道,「我会让周川入土为安的。」 之后一片静默,我对周金宝说:「等天一亮,我们就去把周川带回来。」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还下着雨,会是谁。 被惊动的周金宝拿起一根棍子准备去开门。. 「吱嘎--」一声,门外响起周金宝的声音,「是你啊!你他妈还敢过来!」 紧接着就是一个虚弱的声音,「哎呦,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快救救我,我快不行了。」 我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刚才被拖住的程青,原来他没死。 不过也快被打死了,周金宝那能扛起百斤木柴的手握着棍子重重的打在程青的背上。 眼看着程青被打的鼻青脸肿,气息微弱,我伸手制止住了周金宝,「好了,先别打了,他不值得你这么做。」 面前的程青衣服被抓的破破烂烂,鲜血像梅花一样印在衣服上、身上。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二章奸险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逃命 刚才周金宝拽着程青打的时候,程青还勉强能站住,我一让周金宝松手,他就像坨烂泥一样倒在地上,嘴里哎呦哎呦喊疼。 脸上的泥土和雨水糊在脸上,这也掩盖不住他脸上的青肿和划痕。 程青顶着那张鼻青脸肿的老脸,气若玄虚的说:「快救救我,求求你们了。」 周金宝大概是没能想到程青还活着,而且还敢来求救,满面怒容,手紧紧的攥着那根棍子。 手指狠狠地指着程青的脑袋,大声的质问,「你还有脸说,还救救你?我没打死你就算好的了!」 听到周金宝的话,程青刚才还微微喘息的腰背僵了一下,再抬起头来,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来。 「你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本来还想把你儿子给你送回来呢,你怎么这么对我!你这是恩将仇报。」 周金宝被他这大言不惭的话气的胸膛都鼓起来了,「你还真是不要脸了,我都知道你干的事儿了!畜生!看老子不打死你!」 程青显然是没想到自己做的事竟然被别人知道了,那张盖在泥水下的脸止不住的慌张。 看见周金宝被气得又要挥棍子,刚才被打的疼痛让他又缩成一坨。 「你听我解释啊,我是有苦衷的,我也知道错了。」 他边喊边自以为隐秘的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有所感应,连忙把头低下,做出一副可怜状。 刚才在跟踪他的时候,我施展了隐匿决,他肯定不知道世上还有这门术法,现在一脸的惊慌。 我倒是好奇他是怎么逃出来的,用了什么法术,这让我稍微有了点兴趣,况且他肯定知道周川到底去了哪里。 我拦住周金宝,「先让他进来吧,他还有点用处,你儿子现在的位置他肯定知道。」 想到儿子周川,周金宝这才有些退让。 我朝还倒在地上装可怜的周川撇了一眼,「行了,没死就起来。」 程青知道自己暂且不会被打死了,才一手捂着胸口处,佝偻着腰,垂眉丧眼的跟在我和周金宝身后。 进了屋里也不敢自己找椅子坐下,他就站在门口那儿,眼神时不时的往我身上飘。 周金宝进屋后既生气又焦急,看着他那副神情,我也不想再和程青多说废话。 「说吧,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听到我的问话,程青的第一反应还想蒙我,可怜兮兮的说:「你是不知道啊,那群不是人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了疯,见人就咬。」 周金宝在旁边大声的说:「你还要不要脸了,之前嘴上说的好听,干的一点不是人事儿,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想骗我们!」 我坐在一边不说话,面带冷笑。 我有些不耐烦的说:「行了,别废话了,我都看见了。」 「我亲眼看见你被拖回去了,怎么,现在看你还活着呢。不如给我们说说怎么出来的吧。」 程青终于意识到他做的事已经暴露了,不敢再耍什么小动作,一脸隐忍,老老实实回话,「我有一项保命术法,取心头血喷洒在符咒上,再吃下去能调动全身精血,精神和体力在短短几秒内迅速攀升,瞬时爆发出巨大阳气,这才保下一条小命。」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三章逃命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四章 治疗 我看了看一直蜷缩在门口的程青,刚才在院门口的时候天色黑暗没有看清楚。 现在光线明亮,能清楚地看见程青原本还有些黑发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不少,皮肤褶皱如树皮,身形也比初见时小了一圈。 精血是人体之精华,蕴含着阳气和功力,又以心头血最为珍贵。 怪不得程青刚才一直捂着胸口,像程青这种修道之人失去精血会失去一切,不仅会变得和普通人一样虚弱,寿命也会缩短。 真是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我轻笑一声,「你还真是命大,有点本事。」 程青不敢再接话,好像是不堪痛苦一样,乞求道,「我都说了,您能救救我了吗?我快不行了。」 说完他咬着牙揭开被血浸湿黏在皮肤上的衣服,在右手大臂的位置,有一个呈三个洞状的伤口。 扯开其他部位的衣服,程青的肩胛骨位置和脖颈靠锁骨位置上也都有三个洞一样的伤口,显然是之前的僵尸留下的痕迹。 伤口周围并没有流多少血,反倒呈现异样的粉红色,我伸手按了按,坚硬无比。 程青的半只胳膊已经开始僵硬,脸色也慢慢变得青黑可怖。 他好像是因为精血亏损的原因,身体太过虚弱,抵挡不了尸毒的蔓延,照这个速度下去,他很快就要变成被自己奴役的僵尸了。 难怪他刚才怎么打也不走,看来真是走投无路了。 周金宝没看过这种东西,刚才还有些生气的脸上充满了疑惑,「这是什么啊!」 「尸毒。」我慢慢吐出两个字,「不祛除的话,就会变成僵尸。」 得到答案的周金宝一脸愤懑,「呸,活该,死了算了。」 程青生怕我们不答应救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拽着我的裤腿,哭的眼泪汪汪,「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而且,我可以把我的钱都拿出来分给那些人的家属,我以后当牛做马的伺候他们来赎罪!你们也得为他们的家人想想啊,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他们的!」 一旁的周金宝被说的有些意动,毕竟他家境穷苦,周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失了性命。 虽然人都已经死了,但是家属们还活着,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土地,钱也是一个很好的安慰。 周金宝看向我,脸色动容,「要不然,我们就稍微帮帮他吧,毕竟是一条人命。」 我叹了口气,这么轻易就被说服了,周金宝还是太单纯了。 「你去找点糯米来吧,洗干净点。」 周金宝转头就去厨房找东西了,程青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刚要道谢,「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瞥了他一眼,扯开自己的裤腿,「你也别闲着,自己去抓只公鸡过来。」 周金宝院子里有正好一个鸡圈,我指了指,「去吧。」 程青看我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能拖着自己的身体,用剩下那只能动的手臂朝一只精神抖擞的公鸡伸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四章治疗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五章 矿山 那只公鸡见有人来,后颈一缩,再头一低,伸嘴狠狠地啄来人的手。 程青疼的连忙缩手,还没来得及擦擦手上的血,就被公鸡追的到处乱跑。 我看的心情愉悦,最后程青顶着满头鸡毛和手上的啄伤拎着那只公鸡出来了,那只公鸡还胡乱登着鸡爪。 就这会儿的功夫,程青的脸上有了点发福纹,指甲开始长长,已经微微发黑,带着点渗人的蓝绿色。 周金宝也已经准备好了糯米,我拿来一只海碗,手在公鸡脖子上轻轻一划,鸡抽搐两下,鸡血就汩汩流地进碗里,新鲜的鸡血还冒着热气。 公鸡血富含阳气,配合着糯米,是拔除尸毒最有效的东西。 将洗好的糯米抓起满满一大把,泡进鸡血里,等完全沾上了鸡血就把糯米捞出。 我一把抓起糯米,死死地按在程青右上臂的伤口处,只见那原本颗颗浑圆鲜红的糯米,眨眼功夫就变得焦黑,在伤口处冒黑烟,有滋滋的焦糊声传来。 程青疼的瞬间浑身抽搐,呜哇乱叫,白眼翻的快昏过去了。 我也不等他缓缓,又把糯米按在剩下两处伤口上。 三个伤口周围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样子,程青疼的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嘴唇都被咬出了血,一脸狼狈相。 我随手擦了擦手上的血,「行了,尸毒也给你治了,把钱拿出来吧。」 尸毒已除的程青裂开嘴唇眼神转了转,像是想起什么主意,「我现在也没有啊,钱都在矿里,你们把我送过去,我马上拿给你们。」 我眯了眯眼,还真把我当好骗的了。 周金宝一下也变了脸色,「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青大概是看出我现在还不想动手收拾他,还在为自己狡辩,「万一那群僵尸来复仇,我现在这副身体肯定打不过他们,要是我死了,你们也拿不到钱,你们也不想让那些人的家属人财两空吧。」 周金宝被气得又要动手,程青被吓得连忙后退,眼神却看着我,像打定了主意我会答应一样。 我内心嗤笑一声,真是不知死活,我还怕了不成。 「没问题,走吧。」 我很想看看他的矿场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才这么想引着我们去。 天一亮,雨停了,我们就出发了。 据程青说,他的矿场在这座山的背面。 我们朝森林走去,程青从治完尸毒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周金宝倒是被他这副模样糊弄住了,没再对他动手。 刚进入森林,就感到一片死一般的沉静,连一丝风都没有。 不过我倒是注意到,身后好像有一影子跟着我们。 我朝身后微微一感知,果然是周川他们。 周川刚看到我们情绪还有所激动,我在身后朝他一摆手,他瞬间就平静下来。 他们现在还抬着那具棺材,恐怕是把里面的的东西当成了自己的同伴了吧 这群人本质还是僵尸,即使有了人的部分思维,脑子还是不好用。 确定周川他们紧紧的跟在我们身后,就继续赶路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五章矿山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动手 第二天下午,转过山头,眼前出现一片密林,隐隐传出来叮当的敲击声。 程青看着眼前那片树林,脸上压制不住的高兴,「马上到了,前面就是矿场了。」 这片矿场隐藏在森林的后面,树林枝叶繁茂,树木高大,没有人特意关注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后面还有一个矿场。 穿过树林,面前出现一个大约有百十米大小的矿场。 矿场已经挖出了大概一层楼的高度,现在我们正位于矿场的上面。 从上面看,除了这片树林,矿场周围一片凄凉,到处是挖出来的土块和泥沙,寸草不生。 整个矿场里没见到什么大型挖掘机器,只有大概一百多个人在下面拿着锄头,纯人工挖掘。 现在太阳还没有下山,下面的这一百多人却一点感受不到热似的,全都穿着一身黑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连面部也没露出来。 周金宝开口道,「怪不得我一直不知道这里有矿场呢,位置这么隐蔽,工人只用锄头,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 程青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笑了笑,「我是为了不影响周围村子的日常生活嘛。」 「我把钱都放在下面的办公室里了,你们快跟我来吧。」 程青在前面走在一条小道上,我和周金宝抬步跟在后面。 我往身后一感知,周川带着那几个僵尸停在树林了,手中的那具棺材好像在微微晃动。 越靠近下面,越觉得不对劲。 上面还好说,下面也看不到员工宿舍、食堂之类的建筑,和正常的矿场格局很不一样。 而且那些挖石的人动作机械僵硬,一下一下挥动锄头,每一次动作都好像是同一个角度同一个力度。 看见有人来了也不抬头看,好像完全沉浸在了劳动中。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臭味。 周金宝在我一旁说:「我怎么觉得这些人像是那些死人啊,怪瘆得慌的。」 已经走到那群人之中的程青听到之后哈哈大笑,再不掩饰,「哈哈哈,你们两个蠢货,这才发现。算你们倒霉,非要戳破我干的事,还想拿我的钱。」 「哼哼,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都给我留在这儿,一辈子给我干活。」 程青和刚才脸色苍白失血的虚弱模样完全不同,看来刚才也是故意示弱来降低我们的戒心。 周金宝气的脸色通红,「你这样的人一定会天打雷劈的!」 程青更加放肆地笑,「有本事就来啊,看你们俩死了之后还会不会这么嘴硬。」 说完就拿起自己口袋里的铃铛,「天灵灵,地灵灵,行尸有灵,去!」 「给我杀死他们!」 咒语刚念完,那群原来像是看不到外人的工人,像是被按下了开关键。 纷纷放下自己手中的锄头,伸着手臂,獠牙穿破面罩,向我们扑来。 我刚要抬手,就见一道矮小的身影从身边闪过,等站定之后还捂着自己的嘴巴不住的咳嗽。 周金宝惊呼,「是火车上那个兄弟!」 「兄弟,你是怎么过来的?」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六章动手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图穷匕见 程青也是一脸惊诧,「是你!你当时不是被我杀死了吗?」 陈余止住了咳嗽,回答道,「我就在那口棺材里,我习得一项法术,能保持假死状态三日。」 又朝程青开口道,「你心思歹毒,滥杀无辜,我哥肯定在这个矿场里!」 我展开神力探到那片树林里,那具棺材果然已经开盖了。 程青不屑的轻笑,「我杀得了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正好,你也给我留下来干活,和你哥作伴吧。」 程青指挥着那群僵尸冲向陈余,陈余从那布包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人偶往空中一抛,双手抬起,手指像弹琴一样摆放,人偶瞬时像是被人控制住,长到成人大小。 长大的人偶长着一张仕女脸,皮肤光滑柔软,像活人一样巧笑嫣嫣,刚一落地就冲向程青。 程青被逼的连连倒退,靠近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连忙指挥僵尸来格挡,那个人偶手一挥像切菜一样把僵尸的头切飞。 更多的僵尸袭来,陈余就在后面手指翻飞,突然一个僵尸一抓,探向人偶的心脏。 程青哈哈大笑,「太简单了吧。」 下一秒脸色一变,那只僵尸的手里什么都没有! 陈余手中有丝线露出,一头连接人偶的心脏,一头从陈余的手指发出。 原来他学的是傀儡术,怪不得敢一个人出来寻找亲人,原来是有所依仗。 不过僵尸的数量还是太多了,陈余的身体又弱,傀儡需要不断帮陈余解决攻到身前的僵尸,很快傀儡就被撕开了四肢,陈余也吐出一口鲜血,瘫软在地。 程青丝毫不放过他,立马指挥僵尸掏向陈余的心脏。 我见状立刻伸手一挥,神力覆盖整个矿场一层,剩下的百十个僵尸瞬间湮灭成灰尘。 在僵尸即将消失时,每个僵尸身上都飘出一抹透明的薄雾,那是一个个被禁锢在僵尸体内,失去了神志的人的魂魄。 解脱之后,那些鬼魂朝我轻轻一拜,转瞬消散在天地间,转去投胎了。 程青目眦尽裂的看着他辛辛苦苦弄来的僵尸瞬间灰飞烟灭,面色狰狞,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大吼一声,「我的财产!我一辈子的积蓄啊。」 转头从办公室里拿出一把猎枪,枪口直指着我们,眼睛通红,「你弄丢了我这么多僵尸,我要你们用命来赔!」 倒在地上的陈余和身旁的周金宝都有些害怕,这毕竟是热兵器,杀伤力极大,人体难以抗衡。 眼看着程青就要开枪,我轻轻打了个响指,程青手中的猎枪「砰--」一声,枪膛炸开了。 程青被巨大的冲击力和弹片炸的手指尽断,炸飞的手指飞到了我的脚边。 脸上被炸掉一大块肉,露出最里侧的牙齿,程青疼的嗷嗷直叫。 我冷笑道,「你不是想要僵尸吗,这就来了。」 随着我话语刚落,周川带着那几个僵尸飞速从树林里跳跃而来,几具僵尸闻到了血液的味道,都不用人指挥,就自发的冲向正捂着手打滚的程青咬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七章图穷匕见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因果报应 程青感觉到有脚步靠近,刚一睁开疼的眼泪直流的眼睛,就看见张着嘴巴伸着獠牙的僵尸来到面前,「救命啊,救救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下,无论他怎么求饶,别人都不会相信了。 几只僵尸咬住程青的脖子,一个甩头将脖子撕开一个大口,鲜血从喉管中冒出,瞬间打湿了程青的脸,程青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抽搐两下就没了声息。 程青一死,身体失去生机,僵尸也停下动作,几个僵尸立在原地不知做什么才好。 从周川出现就一直呆愣住的周金宝走向满脸是血的周川,「儿子,让你受苦了。」 周川那似乎有些人性的眼睛里流露出痛苦,嘴里发出声响,却不能说话。 周金宝见状更是心疼的泪流满面,「李先生,你帮帮我儿子吧,我想让他入土为安。」 我点点头,手指轻抬,周川在内的八具僵尸瞬间停止动作,立在原地。 一层薄薄的金光笼罩在周围,那些僵尸的异状也都慢慢消失,眼睛紧闭,恢复到了正常尸体的样子。 周金宝朝我磕了个头,「谢谢您。」 将周川用条绳子绑在自己背上,带着他回家了。 剩下的那几具尸体就等他回去之后通知家人来吧。 我回头走向还倒在地上的陈余,「走吧,我送你出去。」 陈余看着我,「当初我一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不简单,你果然实力非凡。」 我笑了笑,一手轻轻托起他。 出山的路上,陈余告诉我,他是用八字罗盘定位找到了他外出的哥哥的位置,「我哥是个低能儿,我一个没留神就离开家走远了,谁想到会被骗到这种地方。」 「我当时就只是问他矿场在哪里,他就偷袭我,幸亏我立马进入假死状态才躲过一劫。」 我回头望向程青被暴晒在矿场之中的尸体,罪有应得,人心的贪婪竟然能走到这个地步,为了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走向了邪路,到了阴间也会下十八层地狱。 陈余就这样一瘸一拐的跟随着我来到了火车站,他这一趟不仅没有把哥哥带回去,自己也险些丢了性命。 送他上车时,他靠着车门站稳,深深地朝我鞠了个躬,「谢谢您,要不是您,我哥不仅无法投胎转世,恐怕还要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现在,他总算是解脱了。」 我摆摆手,「小事一桩,你回去好好修炼。」 世上这么多修道之人,有一心向道以挽救苍生为己任的博爱之人,自然也有心术不正一心谋利的自私之人,只希望陈余回去后能够不忘初心,坚守道心。 送走陈余后,我不再顾忌,走向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下一步踏出,就又回到了熟悉的街道,看到了熟悉的四合院。 此时还是下午,天上太阳还高高的挂在上面。 刚在院门前站定,就听见里面有唧唧的鸟叫声,看来小黑鸟已经感受到我的气息了。 我刚一推开门,一坨黑色就扑棱扑棱的飞向我,亲热的往我怀里钻,嘴里还欢快地叫着。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八章因果报应免费阅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旧客 我刚要夸奖的摸摸它,它就急刹住脚步。 那双小黑豆眼睛里露出满满的嫌弃,还人性化的抬起翅膀捂住自己的小尖嘴。 我无奈的指了指它的小脑袋,被它逗得心情轻快不少。 多日不见,小黑鸟身形大了不少,皮毛更加水滑光亮,没人在家喂食也没见饥饿的憔悴模样,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生活的。 我低头嗅了嗅自己的领口,在山里呆了这么多天,又多是在雨天赶路,我身上的味道确实有点不太好闻。 我连忙进屋烧水洗澡,洗完之后不仅身体洁净,心情也是一片轻松。 等我拿着蒲扇出来,太阳已经渐渐落下,橘黄色的光照的院子里一片温馨。 小黑鸟又讨好似的凑到我跟前,把脑袋低下来。 我随手抓来一把鸟食喂它,它伸伸小尖嘴,啄的我手心发痒。 日子就又重新恢复了一片平静,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之后,一人一鸟在院子里一呆就是一天。 这日,因为前一天刚下过雨,早上天气就热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我和小黑鸟正坐在屋里喝茶呢,就听见院门被「咚咚咚!」的敲响。 「有人在吗?」 「来了。」我应了一声,走出里屋,小黑鸟也跟着我稀奇的去看陌生人。 敲门的是个穿着黑色西服,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看见我来立马停下敲门的手。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找谁啊?」 面前的男子稍微倚了下身子,这时,男子身后走出一个理着平头的黑脸男子。 黑脸男子身材臃肿,个头中等,穿着考究。 男子走近一步,语气温和,「你好,我找李先生,请问他在吗?」 开口的男子虽然长着一张正气凌然,甚至有些严肃的国字脸,乍一看时显得有些吓人,但是作态言语都显得格外温和。 难道又是爷爷的老主顾? 我开口道,「你找哪个李先生,找李半山的话,那是我爷爷,他现在不在。」 黑脸男子急忙开口,「不是,您别误会,我是来找李天赐李先生的。」 找我的?我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不记得和他有过交集啊,况且我离开人界这么久,也不可能有普通人记得我的名字啊。 「你找我有事?」 黑脸男子听到回答,伸出右手,「原来您就是李天赐李先生啊,久仰久仰,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男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李先生好,我叫陈云峰,这是我的名片,这次来是有事要拜托您。」 我接过名片,名片上写着眼前的男子名叫陈云峰,四十二岁,是当地连锁农贸市场的创始人。 「李先生,能和您进屋里说吗?」 我抬起头,「好,那你先进来吧。」 进到里屋之后,我倒了两杯茶,抬手请他坐下,「你怎么知道我的?」 陈云峰回答道,「您还不知道吧,自从之前张长林那件事后,我们圈子里已经有很多人听过您的大名了,今日一见,真没想到原来您这么年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九章旧客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章 积善之家 我放下茶杯,观察了一下这位陈先生的面相,是幼年艰苦中年发达的命格。 两道浓眉十分端正有型,是个知恩图报,心有善念的本分人。只要不为恶,不作死,就是福寿双全的人生。 而且不用感知,都能看到他周身包裹着浓厚的祥瑞之气,这倒令我有些好奇了,这些运气常人有几丝就算很好了,陈云峰的身上竟然这么浓厚。 我收回目光,坦坦然收下了他的夸赞,「你说找我有什么事吧。」 陈云峰微微一笑,「其实我这次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您去我的家里帮忙看看风水,您看您方便吗?」 「当然,报酬肯定让您满意。」 我点头答应了,这些日子没人来找我,骨头都躺的快酥了,况且只是去看风水,是个轻松的活儿。 我看了一眼外面有些燥热的天气,「可以,什么时候出发?」 陈云峰脸上欣喜,「您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走。」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行,那就走吧,我现在没事。」 陈云峰连忙起身,伸出胳膊示意我先走。 见我双手空空,陈云峰疑惑的问我:「李先生,您不带点什么工具吗?」 「还是需要买什么,你尽管开口,我马上帮您买回来。」 我轻笑道,「不用,我们不是拍电视剧,所以不需要桃木剑、罗盘这些东西。」 走出院门就看见刚才那个敲门的男子正等在一辆豪车旁。 作为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现在陈云峰也是当地颇有身份和地位的大佬,车子一看就是很值钱的样子。 见有人出来了,那个男子忙上前迎接,不过在看到陈云峰对我态度如此恭敬之后,表情显得有些微妙。 他打开车门,我和陈云峰一起坐到了后座上。 司机启动车辆缓缓离开这条街道,刚走出没几米,就看见路边上有个井盖被挪开了,露出黑洞洞的下水道口。 现在天气炎热,这条街上本来行人就不是很多。 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雨,大概溢出的污水把井盖顶到了一边,还把下水道那些垃圾秽物冲到了井盖旁。 现在经过晾晒,那堆垃圾混着淤泥,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 街上的人们也被那堆垃圾熏得离得远远的,没人去清理。 陈云峰倒是叫住了司机,「老李,停一下。」 又转头朝我说,「李先生,您先等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就招呼司机下车了。 被叫住的司机大概也已经摸清楚老板的脾性,解开安全带后,跟着陈云峰一起朝那个井盖走去。 我坐在车里就看见陈云峰一点不心疼自己那双意国手工制作的皮鞋,一脚把那些垃圾踢回下水道里。 又动作缓慢的弯下自己臃肿的腰,和司机费力的把井盖挪回原处。 干完之后从口袋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这陈云峰还挺乐于助人,一点不嫌脏。 我想我大概是知道他身上那些祥瑞之气是怎么来的了。 陈云峰上车后擦了擦自己胖乎乎的脸上流着的豆大的汗珠,「好了,走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章积善之家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必有余庆 司机继续开车,在通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刚走过中间的双实线路段,就见一辆黑色汽车从右边飞速窜了过来,挤在前面,然后火急火燎的开远。 要不是司机技术了得,差点就发生了擦撞。 司机气的开口大骂,「什么玩意儿,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也不怕自己出事儿。」 陈云峰制止住司机,「好了,老李,也许人家真有急事呢,嘴下留德吧。」 司机不再说话,我对陈云峰的性格行为又有了一丝丝好感,状似无意的在他肩膀上掸了一下,几缕几乎看不见的黑雾消失在弹指间。 接下来的路上陈云峰和我聊了一下自己家里的情况,不一会儿,就到了陈云峰所说的小区。 陈云峰所在的小区地段很好,这是一个高层和别墅共存的小区。 绿化搞得很不错,从进小区大门开始,走几步就能看见树木花草,郁郁葱葱的树木缠绕遮蔽阳光,留出一条阴凉的路。 我估摸了一下,在这儿买房子应该至少也得价值几百万。 车刚转过拐角,就看到前面大概十多米的一座别墅,周围被一圈大概一米多高的栅栏围住。 从远处看别墅装修的颇有些韵味,有一个打理的很好的院子,靠近栅栏那一圈外围种了不少果树和花草。. 现在正是果实成熟的时候,饱满个大的果子沉沉的压着枝丫,几乎都要垂到了地上。 一群孩子站在栅栏外,掂着脚尖越过栅栏去摘果子。 大概是感觉不得劲,几个个头稍大些的孩子迈着小胳膊腿翻进院子里。 在树下一蹦一跳的拽枝丫,有几个胆大的还在往树上爬。 个头小点的要么是被挂在围栏上迟迟下不来,要么是站在栅栏外羡慕的眼睛发亮。 司机转头,有些无奈的说:「老板,这群孩子又来了,这都多少次了,要不要鸣笛吓唬一下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陈云峰不赞成,「不用,都是群孩子,跟他们计较什么。」 「再说了,果子成熟了就是要摘来吃的。」 见司机还要继续往前开,又开口道,「咱们在这儿先等一会儿吧,等他们摘完再过去,不然他们看见我们万一紧张,摔伤了就糟糕了。」 一路上看见陈云峰做的这些事,我也能感受到他是一个真正心地善良的人。 就听司机咕哝了一句,「这么惯着这群小屁孩干什么啊。」 陈云峰对我说:「李先生,麻烦您再等一会了。」 我笑了笑,「不着急,陈先生这么善良的人,真是少见啊。」 「像你这么心怀善念的人,不管住在哪里肯定都能紫气东来。」 陈云峰摆摆手,「李先生真是太夸奖我了,这算什么,都是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又转头朝司机说:「回头你找几个工人把围栏拆了吧,省的那些孩子还得爬过来,太危险了。」 司机回答道,「难道就这么直接让他们来摘了吗。」 陈云峰点头道,「这有什么,反正果子也没人吃,烂在地里也是浪费,他们愿意摘就让他们摘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一章必有余庆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二章 移风易水 司机应声答是。 过了好一会儿,那几个孩子终于摘完了果子。 陈云峰温和的看着那群孩子都心满意足的抱着果子离开别墅,脸上的笑容和他硬气严肃的外表形成反差,果然人不可貌相。 车子缓缓在大门前停住,进入别墅大门。 大门的造型宽阔简约,花纹简单,也没有弄什么凹凸不平的个性造型,更没有为了摆阔弄出什么狮头、虎头装饰。 大门两边是很简单的草地与绿植,并没有弄什么喷泉假山,看起来大方舒适,这倒是符合陈云峰给我的感觉。 不过面前的别墅在大白天就能看见周围缭绕的层层黑气,别墅和院子仿佛是光明和黑暗两个对立面。 别墅阴气森森,刚一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黑气迎面扑来。 黑气像是探出无数只触手,缕缕黑气鬼祟的伸向我们。 黑气刚一要近我身,就被浑身神力消灭的无影无踪。 陈云峰纵使身上有浓厚的祥瑞之气,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沾上了几丝黑气。 更不用提毫无防备的司机,脸色瞬间就灰败下去。 要不是陈云峰身上的气运足够厚重,别说到时候别墅会不会闹鬼了,陈云峰本人也得性命堪忧。 陈云峰见我脸色不太对,小心翼翼的问我,「李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先进屋再说吧。」 「好,那李先生请。」陈云峰替我打开了别墅大门。 走进屋内,给人一种没有人气的阴冷感,整体摆设简约大气,乍一看没什么不对劲。 不过在大厅正中间的架子上竟然有一尊唐三彩摆件。 唐三彩在文物里面,算是有名的品种,但是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太适合放在家里,更别提摆在客厅里。 这个玩意儿在古代的时候,属于殉葬品一类,能够用它的只有死去的人,万万没有活人使用它的道理。 「看不出来陈先生还是个收藏家?」我指了指唐三彩,周身散发着阴冷的黑气。 「哪里,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研究,」陈云峰摇头道,「这是前几个月,偶然得到的,我看颜色鲜艳,造型又比较精致,就放在这里了。」 陈云峰察觉到我的语气有些不对,「李先生,这件东西……有问题?」 我笑了笑,「陈先生最好还是换个东西摆在家里吧,死人的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云峰脸色大变,「我知道了,谢谢您,我这就把它处理掉。」 说完就摆手让司机把东西拿下去了,移除唐三彩后屋里的阴冷之气削弱了不少。 我和陈云峰继续往楼上走。 楼上铺的是木地板,装修简洁大方,格局不错,摆设也都没什么大问题,没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我总觉得这个地方,似乎有股若有似无的煞气,让人不适。 照理说唐三彩已经被拿走处理了,所携带的邪气也消失了,奇怪的是这宅子里还是有股去不掉的阴冷。 我站在楼梯口往下看,垂眼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我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陈云峰,「陈先生,你去楼梯那儿站着。」 陈云峰听从我的话,乖乖的走到楼梯拐角处站好。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二章移风易水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三章 破局 等陈云峰站定之后,他周身的阴邪之气猛然多了几缕。 我伸手朝虚空中一抓,手中冒出了几缕几乎看不见的白雾。 陈云峰有些惊诧,伸长短粗的脖子,脸上带着好奇,「李先生,刚才是我眼花了吗?」 我看着手上马上就要消散的白雾,皱了皱眉头,没有回话。 捏散白雾,往下走了几步,在楼梯扶手的缝隙里摸了摸,从里面取出一个折叠成三角形的黄纸出来,隐隐还能闻到上面的血腥味以及尸油味。 「李先生,这是什么?」 陈云峰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家里会有这种东西,他缩着胖乎乎的脖子,下意识察觉到了不安。 「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用手轻轻一捏,黄纸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化作了细碎的纸片。 这些碎纸躺在我手里,一片都没落在地上。 黄纸化为碎片后,周边阴冷气息荡然无存,屋子里总算有了点夏天的温度。 我吩咐陈云峰,「去给我倒一碗水来。」 「李先生,要什么水?」 「什么都可以。」 陈云峰听到话之后,连忙转头往楼下厨房跑,全身的肥肉跟着一颤一颤。 不到两分钟,他就倒了一碗水端到我面前。 我把掌心的纸扔进碗里,明明是普通的水,纸进了水里,就像是水下了油锅,发出嗤嗤声响,发出一股几乎令人呕吐的臭味。 刚刚处理完唐三彩的司机,刚进门就被这股臭味熏得弯着腰干呕。 「我的天啊,什么味呀,臭死我了。」 陈云峰端着那碗滋滋冒响的水碗,脸上带着不解和惊慌,「大师,这是什么?我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嫌弃的离那碗站远了几步,「害人的玩意儿,现在没事了,我已经处理了。」 不仅陈云峰想不明白,我也很奇怪陈云峰家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看陈云峰的行为,心地善良,应该不会与什么人结仇,怎么会在家中出现这种阴毒的东西。 陈云峰的脸上现在带着真情实感的信任,对我的态度越发恭敬,「大师,您真是太厉害了,您再帮我看看吧,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我四周环视了一圈,「现在没事了,除了这两个,你家里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了。」 「况且刚才那些东西不是什么害人性命的厉害玩意儿,只是会影响你的气运而已,就算不处理也会被你的气运压制。」 陈云峰歪了歪脑袋,轻轻晃动了一下身体,「还真是,我感觉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陈云峰显得非常高兴,将那碗放到一旁,激动地走过来想握我的手。 「大师!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还不知道会遭到什么呢。」 「您千万不要推辞,这是给您的报酬,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请您笑纳。」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空白的支票纸,就要填上数字。 「不用了,这都是举手之劳,我是看你为人良善才帮你的,不需要什么报酬。」我伸手制止。 「大师您就收下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陈云峰言辞诚恳,好像我不收下钱他就不踏实似的。 这就像有些病人家属为求心安硬要塞红包给医生一样,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为了让他放心,我只好说:「好吧,那你给我一百块就行了。」 陈云峰看我态度坚定,知道再劝我也没用了,只能无奈的收回支票,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 趁他打开钱包的功夫,我余光看见钱包里有张陈云峰和一个孩子的合影。 陈云峰生怕我连这一百块也不收似的,眼疾手快的塞进了我的裤兜里。 我看事情已经差不多完成,又嘱咐了他一些话,「你明天去附近香火旺盛的寺庙去求些香灰回来,洒在大门、花园小道、楼梯口处,鞠躬三次,不要破坏,放置三天,之后就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三章破局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托梦 不过,虽然你一身气运,平常也要多注意,别平白惹祸上身。」 「好的,我记住了大师,我等明天寺庙一开门就去!」陈云峰连连点头,神情严肃。 「好了,事情办完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再来找我。」我一甩手就要走。 陈云峰见我要走,盛情邀请我共进晚餐,被我摆手拒绝了,我也没让司机送我回去。 走出别墅大门,这座宅子和院子之间的那股违和感终于消失了,就像是太阳刚刚才知道这儿有个房子,阳光洒在上面,驱散一切黑暗。 我回去的路上正好买了点吃的和鸟食,一回到四合院,小黑鸟就急忙扑向我手里的食物。 我打了一下它的后背,进屋吃饭去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气依然燥热无比,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了,但温度却没有降低多少。 好不容易等到黑夜降临,夜空中也没见到有几颗星星,反倒是不少厚厚的积雨云堆积在一起,显得天空阴沉沉的。 我抬眼观测了一下天象,看这情况,今晚很有可能会下雨。 我回屋关好窗子,伸了个懒腰美滋滋的睡觉了。 半夜,我在朦朦胧胧中就听到头顶突然打了一声惊雷,窗外闪过一道白光,「喀嚓--」一声,紧接着就是啪嗒啪嗒雨水敲打窗子的声音。 屋外院子里的树被吹得枝丫猛拍窗户,我翻了个身,伴着屋外怒吼的狂风又沉沉睡去,刚一沾枕头,竟然做梦了。 修成神体之后,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主动做梦的,除非有人托梦。 果不其然,梦境中一片雪白,周围什么都没有。 正中间有一片白色云雾,当中有一个看不清样子的身影,下半身被罩在云雾中,看不见脚。 那云雾似乎感应到有人来,无风自动散去。 等看清楚云雾中那道身影的脸,我确实有些吃惊,竟然是陈云峰。 陈云峰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比白天大了一圈,立在那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努力扭动着上半身做出奔跑的动作,下半身却还是牢牢的定住不动。 陈云峰怎么会托梦给我?他发生什么了? 还不容我想清楚这些问题,「啊啊--」陈云峰大张着嘴巴,两条胳膊抡圈儿似的摆动,嘴里却发不出任何正常的声音。 走近一看,陈云峰和他白天那副穿着考究整洁的样子完全不同。 只见他印堂发黑灰败,百会穴中的生气持续外泄,身边那层浓厚的气运也不见踪影。 陈云峰脸色青黑,面部浮肿,异常突出的眼珠子像被泡肿了的死鱼眼,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全身上下泛着一种像是被消毒水泡过的死白,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身上的衣服被水浸湿紧紧的贴在皮肤上,滴答滴答的滴水,像是空气中也弥漫着水汽,身体下面渐渐形成一个小水洼。 觉察到有人走近了,他停下自己胡乱挥动的胳膊,两只手齐齐向前伸。 那双瞪大的眼珠子盯着我,眼里满是焦急,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但是他一张嘴,从里面就落下一坨坨泥土。 不只是嘴巴里,就连他的鼻子里、耳朵里,也都满满的塞着泥,凑近了看好像还浸着什么液体,湿乎乎的,还有股腥味。 那些泥巴随着身体的活动簌簌落下,就像是身体里有无穷的泥一样,源源不断的掉出来。 陈云峰的手指马上就要伸到我脸上,脸上的表情痛苦的狰狞着。 就在此时,陈云峰身后像是有什么大手一样把他拽了回去。 眼前云雾瞬时消散,场景变换。 再睁开眼时,眼前是卧室里熟悉的天花板。 我刚要继续睡,一个激灵,猛然起身,想到刚才梦里的陈云峰,他怎么是那副模样。 立马收气凝神,盘腿坐在床上,两手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食指搭在中指上,轻轻一掐。 天之间,已经找不到陈云峰还活着的气息。 天地万物,大到老虎狮子,小到蚂蚁蜜蜂,只要是活物,就能感受到灵气波动。 一旦生命逝去,生机泄露,就像一个无底洞,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陈云峰现在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根据刚才在梦中所见和刚才所探测到的卦象,陈云峰的灵魂不知现在是被什么人还是什么物控制着,无法动弹,更不要提什么投胎转世了。 我睁开眼睛,脸色凝重。 白天在陈云峰房子里我分明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什么不对劲,那些小玩意儿也都被我解决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四章托梦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误判 照陈云峰的命格和作风,他活到百岁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年轻就丢了性命,灵魂还被捉去。 时间紧急,我立马下床穿上鞋子,缩地成寸,转眼间来到陈云峰的小区。 此时正是半夜,天地不同于刚才的电闪雷鸣,已经恢复平静。 整个小区没什么亮光,远处的建筑物也都被黑暗模糊了棱角,像一只吞噬一切的怪物。 街道上一片漆黑,只有几个光线暗淡的路灯在地上拉出长长的黑影。 刚下过雨的空气中还有浓厚的湿气,周围温度有些凉,小风一吹,皮肤上就冒出鸡皮疙瘩。 经过雨水洗礼的夜空依然看不到几颗星星,天空也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 我抬步靠近陈云峰的别墅大门,路上好像有很轻细的声音,在隐约处幽幽响起,声音凄凄艾艾,有些像小兽的哀鸣。 这声音断断续续,直到走到陈云峰别墅大门口,那声音才突然像是被人打断了一样。 在门柱阴影下有一小团身影挪动了一下,冒出一个小孩子的脸。 借着微弱的光亮我看清了小孩的脸,大约十岁的年纪,理着一个板寸,算不上俊美帅气,只是有些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独有的可爱和稚气。 看见有人来,他有些警惕地站起身,抱紧了身上的香炉。 「你是谁?」这小孩哭的眼泪汪汪,在漆黑的夜晚,猛然看见一个大男人,小脸吓得煞白,为了不露怯,努力收住眼泪。 抱着香炉的手微微颤抖,咬着牙强装镇定的问我的名字。 我占着身高,居高临下的扫了他一眼,「你先说你是谁?在这干什么?」. 小孩被我有些生硬的质问声吓得眼眶里顺时又含满了泪,他一张口就忍不住哭起来。 「我叫陈汉星,我在这儿等我爸。」 「你爸?你爸是谁?」 小孩抽噎了一声,「陈云峰,我爸是陈云峰。」 原来白天陈云峰钱包里那张照片是他? 我微微弯腰,「你爸怎么了?他现在在哪?」 陈汉星用那张沾满香灰的小手抹了一把眼泪,撇撇脏兮兮的嘴巴,「我爸就让我在这儿等着,一会儿出来接我,然后就和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去花园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天好黑啊,我好害怕,我爸怎么还不出来接我。」他说着说着哭的快要抽过去了。 我看着他那张哭的和小花猫似的脸,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行了,别哭了,跟我进去看看吧。」 陈汉星擦擦眼泪,拽着我的衣角跟在后面。 我伸手推开面前这扇大门,白日里显得有些厚重的大门,轻轻一推就发出「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院子里什么人都没有,寂静的可怕。 那座两层别墅一点灯光也没有,寂静阴森,小风带着阴冷的气息刮过皮肤,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白天里硕果累累的树木,在风的吹动下像是女人纤细的手臂,在朝你妩媚的招手。 陈汉星小心地探出头,往四周扫视了一眼,带着哭腔的声音颤颤的说:「我爸去哪了?」 我稍一沉思,运用神力用破妄之眼打量面前的景象。 在破妄之眼里,别墅冒着通天的黑气,直直冲上云霄,把月亮那点惨淡的光亮也遮的七七八八。 忽然又听到果树那里有哭声传来,我带着陈汉星朝那处走去。 一堆长满果实的树木中间竟然有一棵柳树,柳树招阴,容易招来邪祟。 果然,哭声就来自树下一个身着古式衣服的长发男子。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五章误判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六章 黑云遮月 陈汉星看我眼神盯住花园一角,拉了拉我的衣角,「哥哥,你在看什么啊?」 我低头就看见这小孩脏兮兮的手上沾着的香灰都抹到了我的衣服上,我强忍住拍打衣服的冲动。 「人。」我有些担心小孩子接受不了这种鬼魂之事,只能先告诉他假象,柳树下那只鬼像是存在与幻境中,只能用破妄之眼看见。 「什么人啊?」陈汉星伸着自己的小脑袋努力四处扫视,「我怎么没看见啊,是我爸爸吗?」陈汉星睁着那双装着疑惑的眼睛看着我。 我无奈,有些不忍让他看见这些阴祟之事。 陈云峰是个善良的好人,他是目前我见到的唯一一个没有黑暗面的人,本不该命丧于此时。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爸爸,看着他现在还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即便我修成神体后心境淡然,也有些心疼他。 不过人终究是要长大,我弯腰和他对视,「你真的想看吗?会很吓人的。」 陈汉星像是想起了自己的爸爸,睁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我要看,我要把我爸爸找回来。」 我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那双冰凉的眼睛覆上我温热的手心,「我可以让你看见,但你不要害怕,如果能做到的话就点点头。」 陈汉星轻轻点了点头,我手心渗出一丝神力,像一条抹带围在陈汉星的眼睛上,这能让孩子短暂开天眼。 我挪开手掌,周围一派正常的假象尽退。 刚才寂静无声,空无一人的花园里,夜风呼嚎,凉风裹着渗人的哭声席卷了全部角落。 破开假象的天空黑沉沉的,像块化不开的浓墨。 乌云笼罩着月亮,月亮只有一个小尾巴尖还在努力的投射光芒。 陈汉星毕竟是个小孩子,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小脸煞白。 花园里白天打理的干净整洁的花草歪扭七八,像被谁颗颗拔起,根茎从泥土中被翻出。 刚下过雨的花园里,所有东西都很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土腥味。 阴风吹到身上凉丝丝的,哭声尖锐渗人,令人头皮发麻。 哭声像是从老旧留声机里发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和陈汉星循着哭声的踪迹看去。 柳树下有个男人穿着一身不符合当代的衣服,在树下显得格外突兀,一头长发背对着我们,跪在树下低着头。 我拍拍陈汉星的肩膀,拉着他的胳膊往柳树那儿走去。 白天还显得硕果累累的果树现在像是早就被虫咬蚀空的枯树,枝叶衰败,树干腐朽,枯骨般的枝干伸向天空。 那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柳树反而枝叶繁茂,一派生机,好像吃饱了东西一样欢快的摆动自己的叶子。 跪在树下的那个男人通体一身发黄的粗麻孝衣,衣角上沾着不知是泥点还是血点的污渍,袖口宽大,时不时还抬手擦擦眼泪。 陈汉星拽拽我的手,「哥哥,那是什么人啊,怎么穿着奇怪的衣服。」 「不是人,是鬼,你怕吗?」 「不怕,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这小孩不知道怎么对我很是信任。 眼前这个哭泣的鬼魂叫哭丧鬼,这个说法还是从古代传下来的,哭丧鬼生前大多不是什么恶人。 据说是古时候有些山贼不知道是谁想到的一个歪主意,专门做抢劫丧葬队的生意。 家里人往往会为逝者准备不少陪葬品,而且送葬队伍除了唢呐纸钱,谁会带武器呢。 等丧葬队伍经过荒无人烟的山道的时候,隐蔽在山上的山贼会杀下来抢走丧葬品 古话说,死者为大,这群不走寻常路的山贼净赚死人钱。 更令人发指的是,那些山贼知道自己做的事是见不得人的生意,怕被抢劫的子孙后代会来报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前来送葬的队伍杀了个精光。 那些孝子贤孙们突遭横祸,往往要么含冤不忿要么被虐杀而死。 这些人即便是有再好的品德,也因为无法投胎而怨气越来越重。 在人间徘徊的时间一久,渐渐地就失了人的神志和道德。 这些鬼魂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主意,需要找九十九个替死鬼,分担自己身上强大的怨气,才能投胎转世。 这是没有根据的说法,但他们着了魔似的执行。 有些鬼魂为了尽快投胎,不惜杀人夺尸,却不知自己身上的冤孽会因此加重,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六章黑云遮月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哭丧 这些鬼魂在夺取尸体的时候,往往会在尸体面前痛哭一场,聊胜于无的满足自己仅存的人性,也像是做了个「公平的」交易。 也因为这个原因,后来都叫他们哭丧鬼。 想着这些我和陈汉星离得近了,脚步落在黏湿的泥土上几乎没有声音,但那跪在树下哭泣的男人还是猛地停下了声音。 那颗头一百八十度旋转,长长的头发被狠狠甩了一圈。 在天上那惨淡的月光照射下,哭丧鬼的脸面青白,像涂了十斤面粉,脖子上挂着一根只剩下短短一圈的破麻绳。 绳圈勒紧哭丧鬼的脖颈,脸部肌肉向下收缩。 喉咙里的舌根拼命伸出嘴巴,舌头垂在身前,随风晃动。 眼眶边的皮肤被使劲向下扯,眼眶被撑得很开,极力把眼睛露出来。 那双圆凸恶毒的眼睛满含被人打扰的不满,恶狠狠的盯着我们。 他的脸上还有没有消失的泪痕,整张脸非常怪异,整体肌肉走向向下,眉眼间却高高抬起,像是要假装伤心又压制不住由衷的开心。 看见我们,那哭丧鬼先是静静不动,接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主意,两边的嘴角用力的往上挑,露出一个几乎咧到耳朵边的微笑,诡异阴森。 他的面部像是有空气波动,整个人模糊了一瞬,那张脸就在我们眼前慢慢幻化成了陈云峰的样子。 陈汉星看着那张陈云峰的脸,满脸的不敢相信和惊慌。 「爸爸?爸爸是你吗?」陈汉星没见过这种场景,小手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角,不敢过去。 哭丧鬼看见面前的这个小鬼头什么反应都没有,脸上努力扯出一个自认为慈祥的微笑。 也许是那张脸的肌肉多少年没动过,僵硬无比,整张脸一点也没有陈云峰的温和严肃,反而透露出几分阴毒诡异的小人表情。 他抬起自己骨瘦如柴套着麻绳的鬼爪,朝陈汉星挥手,语气温和,声音也是陈云峰的嗓音,「儿子,快过来啊,我是你爸爸,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陈汉星被眼前玄幻又诡异的一幕吓得不行,小手紧紧的攥着香炉,手上骨节鲜明,指尖泛白。 「哥哥,我怕,他不是我爸爸。」陈汉星带着哭腔躲在我身后,「我爸爸根本不是这样的。」 面前的哭丧鬼见陈汉星不仅不听他的话过来,还躲到了我身后。 刚才还故作慈祥和善脸皮猛然拉下,属于鬼魂的阴气浮上脸庞,狂风吹起他的长发。 「你这小鬼,怎么这么不听话。」说着说着由陈云峰的声线逐渐变成了凄厉的鬼声,「爸爸可要生气了!」 哭丧鬼阴气大盛,猛地从地上起来。 裤管下面空荡荡没有脚,原来他刚才根本不是跪在地上!而是整个小腿以下都没了。 哭丧鬼两手作爪,「不听话的小孩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正好来陪你爸爸吧!」 身躯朝我们直直飞来,「哥哥,救我啊,我害怕。」陈汉星吓的闭上眼睛大喊。 我看着面前狰狞的鬼脸,伸手轻轻一挡,哭丧鬼就被神力逼得急速后退,后背狠狠撞到柳树上,嘴边喷出一口血。 哭丧鬼用袖口擦了一下嘴,嘴里还在嚣张放言,「哼哼,你们今天都给我留下做我的替死鬼吧。」 哭丧鬼眼睛通红,身体里的怨气蓬勃爆发,狠戾的朝我们扑过来。 他身上的黑气带有几丝血腥之气啊,手里已经沾上了人命。 像这种情况,我不想再和他多费时间,手下用力在哭丧鬼面前画出一个符。 哭丧鬼瞬时被定住,空中的那符像是有灵性一样,直直冲向哭丧鬼的脑门,凭空消失。 「啊——」哭丧鬼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声。 进入他身体里的符咒冒着金光,他的身体逐渐膨胀,像是里面有什么在充气式的长大。 哭丧鬼疼的四肢伸展,脖子后仰,身体像是被生生撕裂。 无数金光从体内泄出,哭丧鬼像是一块破破烂烂的破布娃娃一样,整个身体瞬间被崩飞成碎片。 随着最后一片碎片消失,哭丧鬼也已魂飞魄散。 陈汉星睁大的眼睛里照射出金色的光环,注视久了眼睛酸涩流下眼泪。 「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陈汉星崇拜的看着我,刚才的害怕荡然无存,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彩。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是喜欢这种事情。 哭丧鬼消失之后花园里狂风骤然停止,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月光又重新照耀大地。 想到哭丧鬼身上的那几缕血腥之气,难道是哭丧鬼杀了陈云峰,那陈云峰的尸体又在哪里?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七章哭丧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神力化灵 我扫了一眼那棵还好好的柳树,被哭丧鬼跪过的地方地面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大步向前,低头仔细一眼,果然,这片泥土是新翻出来的。 有问题! 我想了想,手指捏起几块泥土,上下灵活翻动,手中的泥土渐渐形成一个个小人的样子。 我朝地下一放,泥人像是活了一样歪头歪脑的看着我,一旁的陈汉星看的惊奇。 「这是什么啊?」陈汉星动手戳了戳泥人的脑袋。 我手指朝柳树下那块地面一指,小泥人们点了点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小铲子。 扛在肩上颇有气势的排成一列,迈着整齐的步伐。 别看这几个小泥人个头不大,但是一铲子下去,泥土被不断翻出,很快就挖到了东西。 小泥人气喘吁吁的把挖到的东西抬过来,是具尸体。 陈汉星看到尸体的那刻,呆呆的愣在一边,「爸爸?」 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眼眶一红,哇哇大哭。 那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陈云峰。 陈云峰就像我梦中梦到的那样,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身上凡是有孔洞的地方都塞满了淤泥。 印堂发黑,浑身气运早已消失无踪。 我伸手对他的尸体一点,一丝灵力如石沉大海,毫无动静。 这具尸体里面空无一物,灵魂不知去哪儿了。 我俯身撕下陈云峰身上衣服的一小块布料,两指用力一搓,布料无火自燃,飘出一股淡烟。 那股淡烟在空中逐渐形成一个人手状,「去找回来。」我往其中注入神力。 淡烟随声而动,飘向一角。 不知过了多久,我心神感到淡烟已经找到了陈云峰的灵魂。 灵魂好像是被什么压着动弹不得,淡烟正在努力把陈云峰的灵魂拉出来。 灵魂所在地有人也感觉到有入侵,那边猛然蹿出一股强劲的力气,在和淡烟拉扯。 我心念一动,淡烟化成的那个人手暴涨,一把甩开禁锢,带着陈云峰的灵魂回来了。 陈云峰的灵魂不知受到了什么伤害,只有小小的一团,灵体稀薄,隐隐透明,感觉下一秒就要消散了。 我赶紧伸手一拢,将陈云峰的灵魂凝神加固,灵体这才恢复成正常大小,陈云峰的脸也展现在陈汉星面前。 灵魂状态的陈云峰面容呆滞,双眼无神。 趁着现在灵魂还没有离体太久,我连忙在虚空中写下还阳符。 还阳符线条一扭,俯身进入陈云峰的灵体。 像是一只大手把还漂浮着的灵魂拉进陈云峰的身体,身体里一股暖流经过,陈云峰咳嗽几声喷出口中的泥土,茫然的睁开了眼。 「我这是怎么了?」刚灵魂入体的陈云峰神志还有些混沌,就被陈汉星抱了个满怀。 「爸爸,你终于醒了,我好害怕。」 陈云峰伸手拍了拍陈汉星的后背,眼神渐渐清明,「汉星啊!你没事吧,爸爸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父子俩抱头痛哭,等他俩终于意识到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我开口道,「你是怎么回事?」 「白天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你知道是什么人杀了你吗?」 「我不记得了,一睁眼就看见你们了。」陈云峰有些茫然。 我又仔细探查了一遍陈云峰的身体,没发现有哭丧鬼留下的痕迹。 看来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找个替死鬼,可能是马上就要达成目标了,怪不得刚才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也想把这具身体夺回去。 「大师,您说我到底是招惹了谁啊,怎么这么倒霉啊,您帮帮我吧。」陈云峰眼眶含泪,「我担心自己有什么事,没人照顾我儿子。」 陈云峰怜爱的摸了摸1的头发。 「我现在还没有方向,得调查看看,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陈云峰身上的气运消失无踪,刚才找回灵魂的时候也明显感到有人在较劲,想必已经有人发现不对了。 我沉思片刻,「你先带着你儿子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现在凶手应该已经知道你的灵魂回来了,你先出去躲躲。」 「大师,那你呢?」陈云峰抱着因为经历了一晚上的事情已经沉睡的陈汉星看着我。 「我?哼,我要留在这儿等他过来,倒是要看看是谁干的!」 「好了,你快走吧。又不是演戏,磨蹭什么呢。」 陈云峰这下不再多话,抱起儿子冲我鞠了个躬,「那您保重!」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八章神力化灵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九章 阴气 陈云峰抱着陈汉星站在别墅门口犹豫了一会,看样子是不知道该去哪里。 像是思考了一会儿,陈云峰回过头问我,「大师,不会再有别人来害我吧。」 「我担心如果我去投奔朋友,他们也会受到牵连。」 到了这种时候,陈云峰还这么为别人着想,对得起我对他的赞赏。 我看了看有些愁眉苦眼的陈云峰,「你们先去我那里吧,在那儿等我的消息。」 陈云峰正发愁不知去哪里呢,听到我的话当然很高兴了,「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为了不再出现什么意外,我决定先送陈云峰父子俩过去。 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几笔,画出一个奇形怪状的符。 符咒闪出金光,等到眼前一亮之后,陈云峰睁开眼睛,发现凭空出现一面泛着白雾的圆形通道。 我指了指像虫洞一般可怖的通道口,「这是我开辟的通道,类似于瞬移的作用。」 「你们从这里进去,直直往前走,别回头,有光亮出现的时候就代表到地方了。」 陈云峰看了眼黑黢黢的通道口,努力绷住对未知的害怕,「我知道了,大师,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朝着那面周围隐隐散发着金光的通道过去,刚一脚踏进去,身影瞬时消失,通道也随之消失。 我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觉察到陈云峰已经安全到达四合院之后,才转过身来。 陈云峰离开之后,我不放心,又画了个搜寻符,用心神连接,仔细的的检查了别墅内外。 没发现再有什么异常,奇怪的是陈云峰到底是怎么被人杀死的,陈汉星说的黑衣男人到底是谁。 而且更令我想不通的是,那个凶手把人都杀了,为什么还要把尸体埋在这里,难道是和哭丧鬼有什么交易? 不过哭丧鬼已经消散于天地间,陈云峰现在又是什么都记不起的样子,什么也查不出来。 我扫视了一圈花园里乱七八糟的景象,虽然哭丧鬼已经被打得魂飞魄散,里面还是一派衰败。 现在陈云峰周身气运消失,整座宅子的阴气不受抑制,黑气冲天,阴祟之气越聚越多。 想到白日里的情景,我两手掌展开,从手心里浮现出很多绿色光团。 绿色光团像一个个跳动的小人围在我身边,似乎想和我说话,依恋的在身边转来转去。 我捏出一缕神力化作雨雾,落到这些光团表面,手心轻轻一推,这些点缀着点点金光的绿色光团向院子里飞散开来。 这些绿色光团在院子里四处中穿梭,像时光回溯一样。 被掀翻的花草树木又重新被栽进土里,枯木回春长出绿叶,果树上又重新长满了果实 一切都让人想起了春雨过后万物复苏的大地,生机盎然又充满希望。 还有更多的光团落在别墅屋顶上,肉眼可见,光团刚一落到上面,那些疯狂飞舞的黑气立马安静下来,被光团挤压的越来越淡最后消失。 整座宅子阴气消散,散发生机。 天上的乌云也躲到一边,被遮掩的月亮又重回中央。 月色皎洁得不可思议,我抬头望天,美丽的月亮挂在天际,柔和的月光洒遍大地,极具清冷柔和的美感。 一阵微风吹过,天际的云层薄雾散开,月华大盛,绽放出无数的金芒。 天地法则,万物都要顺应自然的掌控。 而我早已和天地融为一体,我的一举一动都会对周身事物产生影响,更何况这次我主动释放出神力和生机。 不仅使得周围的景象焕然一新,就连天上的月亮也像是受到了滋养,焕发生机。 月亮中散发出的金芒丝丝缕缕,犹如世间最美的金线。 掉落在大地,有些被草木吸收,有些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一些还没掉落在地上,就消失不见。 这其中蕴含了天地之法则、月亮之精华,如果有修道之人在这里修炼,一晚上的时间就会功力大盛。 不仅如此,满月之时的月光也是修炼的好道具,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能领悟到这个道理。 花园里吸收了金线的植物更是精神抖擞,这些月光精华溶于体内,如果有机缘的话,说不准其中哪棵会拥有神智。 做完这一切,我到别墅门口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俯身弯腰盘腿坐下,地面上有团云雾把我轻轻托起。 我一边闭目养神一边休息,周围寂静无声,刚才光芒大盛的月亮恢复了正常的样子,静静的照射着大地。 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些昏昏欲睡。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九章阴气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章 自投罗网 在我头马上要向下点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狗吠声吵醒,周边楼上的几户人家也被这狗叫声气得大骂,「死畜生,叫什么叫,明天就杀了你。」 狗叫声不停,有老话说动物能看见一些脏东西,这也不是没有根据。 伴随着狗吠声的是一股明显带着恶意的气息,狗叫声又叫了几下之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又强大的东西,呜咽两声没了动静。 我睁开眼睛注视着面前的这条路,路面空无一人,街灯黯淡无光,远处是一片漆黑,仿佛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黑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 突然从远处浓厚的黑暗中冲出一抹带着阴气的黑色,眼前的路灯闪了一瞬,我两手指一弹,那股马上就要到我身前的黑影瞬时消失无踪。 我站起身来,抱着胳膊盯着那片黑暗。 里面有股不寻常的气息,像是有人在窥探,「来都来了,别藏着了,出来吧。」 回答我的是一把沾着血渍的折扇,折扇周身带着气波和黑气,扇面展开,上面题着四个大字「事在人为。」 折扇在飞来的过程中,扇骨之中冒出根根闪着寒光的针尖,上面的颜色黑绿,一看就淬了剧毒。 我见来人给脸不要脸,手腕一转,推出一波灵气,灵气与折扇在空中相碰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灵气被折扇上的剧毒腐蚀的滋滋冒烟,灵气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慢慢折断扇尖,扇面上撕扯出裂痕。 折扇见情况不妙,不再恋战,「咻——」的回到了那片黑暗里。 「我数三声,再不出来的话。」我大声朝那处黑暗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边还是没有声音,「一!」 「二!」 还没喊到三,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兄台见谅,小弟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海涵。」 说话的人开口一股文邹邹的味儿,穿着一身白色罗衣,腰上系着一条简单质朴的布条。 只有前面的头发用一条白色抹带束在脑后,脚踩一双方形黑靴。 一手摇着折扇一边迈动步子,宽大的衣袍在走动间随风飘舞。 身后跟着一群乌泱泱的人,不,不是人! 是鬼!那些鬼跟在书生后面,足足有一百多个。 有的身体健全,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神志清明,但更多的是一脸呆滞。 一群鬼魂不去投胎,在人世间晃荡,要么是因为手中罪孽太深无法投胎,要么是受人所控无法逃离。 看目前的情况显然属于后者。 这群鬼魂有些身上还沾着血腥之气,应该是手里有几条人命,百十只鬼魂聚在一起阴气浓厚,刚才我以为的黑暗其实也是这群鬼魂阴气的一部分。 随着鬼群的走动,凡是经过的路段生机尽失,小草树木迅速枯黄腐朽,街边的路灯也像承受不住压力因而灯泡爆了,这下除了月光,别无亮光。 看来对陈云峰下手的人就是他们,面前这副死气沉沉摧毁一切生命体的景象和陈云峰别墅里的一模一样。 「兄台,初次见面。」那个书生模样的人收起扇子,朝我躬身抱拳,一张惨白消瘦的鬼脸挂着客套的笑,「在下名叫赵文轩,不知兄台的名讳是?」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别说废话了,我们没有相识的缘分。」 「你先说说你来干什么吧。」 赵云轩被我拒绝了也没什么不爽的表情,好像他就是一个有礼节的读书人,倒是他身旁几个明显有点地位的鬼骚动起来,目光里带着恶狠狠的怒意盯着我。 我嗤笑一声,「怎么?想动手?」 赵云轩瞪了一眼那几个有些激动的鬼,大概是被我刚才那一手镇住了,仍然挂着和善的微笑。 「小弟也只是偶然路过,碰巧而已。」 我不想再和他废话,「行了,别装了,我知道陈云峰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 「你倒是毫不避讳,自投罗网来了。」 赵云轩见我一语点破他,也不再找借口,装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兄台,小弟我也不想的。」 「其实吧,本来小弟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早就该投胎转世了,只是我人好心善,放不下我这群单纯的小弟们。」赵云轩的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仿佛自己真是个大好人。 「我怕我离开之后,这些可怜见的没人照应,小弟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借陈云峰的气运一用,助我增长阴寿,保护我这些小弟。」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章自投罗网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一章 玉生阴魂 借?」我冷冷的看着他,「我倒是没听说过气运还能借的。」 赵云轩见我不为所动,脸上阴狠表情一闪,又畏惧我的能力,换了方式,「兄台,我看你也颇有些能力,不如和我一起合作,你选定目标我来解决,获得的阴寿咱们平分。」 说着说着赵云轩哥俩儿好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等你阳寿已尽,到时候咱们兄弟两个在下面舒舒服服的长生不老,多痛快。」 「你倒是尽想好事儿?」我瞥了一眼赵云轩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赵云轩赶紧收了回去,「我看谁敢要我的阳寿!」 「你还挺有主意的,我不同意你又能怎么样?」 赵云轩见我不领情,脸上挂着最后那点微笑,皮笑肉不笑的说:「兄台,你要是不听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真是笑了,好久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人,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还敢威胁我,「怎么?你还想杀了我?」 赵云轩后退几步,嘴里咯咯发笑,「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兄弟不留情面了!」 他猛地把手中折扇一甩展开扇面,周身狂风大作,头发在狂风中飞舞着,像是冬季在寒风中干枯的小草。 身后的那群鬼魂躁动不已,像是闻到了骨头的狗,眼睛通红,满是煞气。 阴风再起,四周的气温骤降,寒气混着阴气全部朝我涌了过来,瞬时在脚边起了一层薄冰。 赵云轩身后那群恶鬼既是赵云轩的受控者也是助力,百只恶鬼口中发出凄厉的鬼叫声,衣角乱飞,齐齐发力黑气拧成一股,冲进赵云轩的身躯,赵云轩功力大增。 「哈哈哈哈。」赵云轩猖狂大笑,「你也乖乖的成为我的滋养品吧。」 说完,一团带着臭味的黑气朝我胸前撞,还未近身,就被我随手一个指诀打散了。 「你!」赵云轩还要再出手,我手掌一翻,心念一动,身上爆发出强大灵力,天上乌云急速聚集,那点惨白的月光也被遮了个干净。 头顶上传来轰隆轰隆的打雷声,厚重的云层里有闪电亮起,雷电降落只是瞬间的功夫。 赵云轩见状刚要带着他那群小弟离开,就被降下的天雷劈了个正着。 那些鬼魂实力低微,连叫声都来不及出口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化为尘埃了。 没了那些鬼魂提供阴气,赵云轩的实力大打折扣,刚才身上浓厚的鬼气只剩下薄薄一层。 赵云轩见自己没了仰仗,倒是脑袋转得快,抱着我的大腿就是一顿哭诉,「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穷苦书生,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家境贫困活活被饿死了。」 赵云轩抬起头试图用那张眼泪汪汪的鬼脸打动我,「我也不想对您动手的,都是那群鬼逼得,我要是不干我肯得被他们活吃了,我是无辜的啊。你相信我。」 赵云轩语气诚恳凄惨,我看着系在赵云轩腰带上一块上好的玉牌,价值连城。 玉有滋养阴魂的功能,可不是赵云轩所说的穷苦书生能拥有的。 满口谎言还会见风使舵,更不用说手里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和鬼魂的血。 我拍了拍他抱着我大腿的手,赵云轩脸上有些欣喜的脸上还挂着眼泪,就看见一张符咒直直印在自己脑门上。 早在他抱着我大腿狡辩的时候我就已经画好了这张噬魂符。 符咒一印入他的脑子就像一根长钉子穿透脑壳,把他死死定在门口的石柱上。 明明是大理石的材质却像是一块软豆腐,凭空出现一个长达十厘米的钉状凹陷。 噬魂,如其名,会像抽骨吸髓一样汲取魂魄的力量,削弱魂体。 赵云轩被钉在石柱上痛苦的哭喊,面目狰狞,身上的鬼气也消磨殆尽,身体一扭动,噬魂符发力疼的更厉害 噬魂符上附有我的神力,不仅能消磨赵云轩的魂力还能在赵云轩就要魂飞魄散之时注入生机,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在这暴晒于烈日下。 凄惨的鬼叫声穿破耳膜,告诉周围的恶鬼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场。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一章玉生阴魂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宴会 赵云轩痛的死去活来,泪流满面,身形都被消磨的小了一圈,「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做了。」 我冷漠的看了一眼赵云轩痛的龇牙咧嘴的脸,并不理会他的求饶。 赵云轩作孽太多,做事没有底线全凭利益,手中沾了太多条人命,这种鬼就算到了地府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剥皮毁骨的。 陈云峰一个清白善良的人无辜遭到了毒手,不仅丢了性命,连积攒的一身气运也被吸髓般抽尽。 气运消失不仅影响这一世,还会祸及下一代下一世。 我没见过像陈云峰这样真正好心善良的人,陈云峰身上的气运被赵云轩充做了阴寿和功力。 没了气运的陈云峰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以后容易受到阴祟的侵害。 将赵云轩定在此处正好威慑周围恶鬼,只要陈云峰不搬家,就能保陈云峰一生平安顺遂。 等一切尘埃落定,已经在早点过后,天上的月亮早已经不见,天空的东方隐隐有晨曦之光出现。 我无视背后传来的赵云轩「我愿意当牛做马来赎罪。」的求饶声,向前一踏,回到了四合院。 刚到四合院,在院外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有小孩子清脆的笑声。 我推开门,院子里,小黑鸟正落在陈汉星的手掌上,用小尖嘴啄他的手心,陈汉星被逗得咯咯大笑。 小孩子不记事儿,昨晚的事情,因为有自己亲人的陪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陈云峰满面愁容,眉头紧皱,昏昏欲睡。 像是终于撑不住了,刚耷拉下眼皮,就听见了我开门的声音。 陈云峰眼睛努力一睁,瞳孔中印出我的身影,急忙起身,一张疲惫的脸上绽放出惊喜,「大师,您回来了!您没事就好!」 陈汉星也高兴的跑过来抱住我的腿,「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你没睡觉吗?」我看着已经冒出胡茬的陈云峰,眼睛下挂着两个大黑眼圈,「我这院子里有禁忌,你不用害怕。」 「我不是都说了吗,让你不要担心。」 陈云峰眼眶微微有些红,苦笑一声,「我哪敢睡啊,一闭上眼就梦见自己又被埋在了土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陈云峰的脸上还明显有后怕,「多亏了您,您没事就好。」 「你放心吧,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这次你是无妄之灾,那鬼头子盯上你身上的气运了,他现在被我解决了,你以后都不会有问题了。」我拍了拍陈云峰的肩膀,往他身体里注入一丝暖流,陈云峰的脸色瞬间好看了不少。 「这都没什么,什么灾不灾的,您说的那些我也不懂。我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遇见了您。」 说着说着,陈云峰就要下跪,「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哐哐哐给我磕了三个响头,「以后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正在逗鸟的陈汉星看见爸爸下跪,不知所措,垂着小手愣愣的跟着陈云峰也要磕头。 我连忙伸手,「行了,没事,都是举手之劳,快起来吧。」 陈云峰拉住我的手起身,「大师,您看您需要什么,车?别墅?还是钱?只要您开口,我马上给您办好。」 「真的不用,我是看你人好才帮你的。」我扶住陈云峰的胳膊,「你带着孩子回家收拾一下吧,一晚上没睡,去休息休息吧。」 陈云峰看了看自己身上满是脏泥和尘土的衣服,「好,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便牵起陈汉星的手,思考了一下对我说:「大师,今晚我要在家里开宴会庆贺感谢您,请您一定要到!」 我点点头同意了,陈云峰看我点头带着陈汉星坐上一辆出租车回去了。 我伸了个懒腰,无视小黑鸟叽叽喳喳不满的声音,回屋睡觉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我稍微收拾了一下,给陈云峰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正好是时间去陈云峰那了。 我叫来一辆出租车,刚到陈云峰小区门口,就看见通往陈云峰别墅的道路上挤满了车。 看车的外观和标志,几乎都是普通人开不起的豪车,车上下来的人穿得个个光鲜亮丽,嘴里还嘀咕着,「老陈搞什么,怎么平白无故要开宴会,说什么感谢恩人,脑子没毛病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二章宴会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三章 饿死诡 出租车在一众豪车之中格外显眼,陈云峰正带着陈汉星在门口迎接客人,看到我从出租车下来了,忙丢下客人大步朝我走来。 「大师,您终于来了,我还担心您受不了这样的场合呢。」一身黑色西装的陈云峰语气谦卑,态度恭敬。 周围有些客人面上都有些隐藏不住的惊愕,我都能听见他们的小声讨论,「这是谁啊,这么大面子。」 「这个给你。」我把刚才在家里做的一个护身符递给陈云峰,「你没有气运护体,这个护身符你随身带着,以保平安。」 陈云峰惊喜的不知所措,他知道我手中的东西没有凡品,两手恭敬的接过,「谢谢大师!」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把护身符放到胸前口袋的时候说:「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按照平常的行事,很快就会有气运保护你的,这个护身符也只是做个过渡作用。」 陈云峰殷勤的邀请我随他进去,周围人看陈云峰对我态度这么恭敬,更是满脸无法理解的表情,「这谁啊,瞧他那样,横什么呀。」 我无视周围人的态度和言语,跟着陈云峰往别墅去。 进了大门,花园里装饰了不少彩灯,摆放着一张长桌,桌子上放满了甜品饮品。 别墅内外人来人往,觥筹交错,也不知道陈云峰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场宴会准备好的。 往别墅内去的时候走几步路,陈云峰就会被人拉住恭贺几声,无非就是「事业鹏飞,身体健康,儿子有出息。」这种客套话。 那些人都止不住的往我身上投射好奇的眼光,陈云峰怕我不耐烦这些交际,连连向我道罪。 「表弟!」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叫住了陈云峰,从人群当中挤过来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一手拿着个酒杯,一手捧着个小碟子。 「表哥。」陈云峰好脾气的回了话,站在原地等他。 中年男子终于挪着庞大的身躯走到了我们面前,嘴里满满的塞着东西,咀嚼时还有渣滓掉出 只见他猛喝了一杯香槟,把嘴里的东西艰难地咽下,噎得自己直翻白眼,「表弟,你这次怎么这么着急办宴会啊,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谁啊,小白脸一个,长得这么年轻。」中年男子表情轻佻的瞥了我一眼。 陈云峰看了我一样,忙开口道,「表哥!这是我这次专门要感谢的大师,对我有救命之恩,你客气一点。」 「大师,您别生气,这是我表哥,做的也是粮油生意,他平常就是这样,没有恶意。」 我不在乎这些凡人的言语,随着陈云峰的介绍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陈云峰的表哥见陈云峰对我态度如此恭敬,也老老实实对我说了个不好意思。 面前这个人,就体型来说,还真不愧是陈云峰的兄弟,只是这个人比陈云峰还要大上一圈。 明明是满身是肉一脸臃肿的样子,却并没有普通胖子身上那种富态的感觉。 两只眼睛被脸上的肥肉挤得就剩下一点空间,蒜头鼻子,厚嘴唇。 小眼睛下面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青色黑眼圈,一副体弱肾虚的样子。 刚刚才咽下食物的陈云峰表哥,又拿起碟子里的三文鱼寿司塞进自己嘴里,狼吞虎咽,根本没什么仪态可言。 陈云峰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脸担心,「表哥,你少吃一点,吃太多对身体不好,你也应该多锻炼锻炼身体。」 陈云峰表哥露出自己塞满饭渣的牙齿,「我饿啊。」 陈云峰没再劝,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其他人甚至是陈云峰表哥自己看来,饭量大是正常的,毕竟他们体型比常人要胖一些。 所以不管吃的饭量有多不合理,都可以用「胖子吃得多」来蒙蔽过去。 我却能看见在陈云峰表哥的肚皮里躺着一个四肢纤细,肚子很大的黑色小鬼。 那只黑色小鬼肚皮大得像足球,怪异的很,脖子却细的好像一只手就能扣住。 他懒洋洋的靠在肚子上,见有食物从食道里进来,就伸出像变色龙一样的长舌头,一下卷住食物拉回自己嘴巴里。 吃完之后砸吧砸吧嘴,继续流着哈喇子眼神贪婪的盯着陈云峰表哥的嘴巴。 这是饿死鬼,饿死鬼是古时战乱饥荒年代的难民死后而化,他们饿的时候吃草吃树皮吃土,最终饿得受不了,茹毛饮血,渐渐变成怪物。 天道面前,人人平等,一旦打破界限,就会受到惩罚。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三章饿死诡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帮忙 这些人死后也会受到地府对他们的惩罚折磨,常人对饿死鬼的认知是饿死鬼很能吃东西,所以必会身材肥胖。 实际上饿死鬼脖细肚圆,嗓子眼细的很难吃得下东西。 即便是能到了肚子里,也会立刻被腹中的火焰燃烧成灰烬。 所以这些饿死鬼会一直在哭丧似的叫喊着「饿,想吃东西。」 一般情况而言,饿死鬼会老实呆在地府里受惩罚,只等刑期一结束就能投胎转世。 面前这只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地府的苦逃了出来,被饿死鬼附身的人,会不断渴求食物,不管吃下多少东西都会觉得饿得要死。 饿死鬼的欲望会被越喂越大,他会渐渐不满足于普通食物,而喜欢更美味的精气或者肉糜。 陈云峰的表哥现在已经被饿死鬼附身了有一段时间了,也许是让饿死鬼饿得狠了,身上的精气被吃的差不多了,看上去好像是胖了不少,实际上浑身都是虚肉,一幅奄奄一息的死亡之征。 陈云峰继续带着我往里面大厅走,我扭头问他,「你和你表哥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从小时候我俩就一起上学,一起打游戏。」陈云峰脸上出现了点怀念的神色,「成年之后,我做大了生意,我表哥也跟着我一起做起了粮油生意。」.. 我看着陈云峰的表情,平静的说,「你表哥食量这么大,你们没发现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吗,我们家都是体型偏胖的,食量大也很正常吧。」陈云峰不解的问。 我盯着陈云峰的眼睛,看到他眼神里真实的疑惑和担忧,回答道,「饿死鬼,你表哥被饿死鬼附身了。」 「什么?」陈云峰大惊失色,脸上满是震惊和恐慌,「大师,这怎么办啊,您可要帮帮我表哥,他是我的亲人啊。」 我不慌不忙,「别急,你把他叫过来就是了。」 还不用陈云峰喊,他表哥就一脸有话要说的表情过来了,经过时还不小心踉跄了一下,马上就要摔倒在我身上。 我伸手扶了一把,一只手就将他庞大的身躯稳稳托起。 我扫了一眼刚才我扶过的胳膊,上面一印,迟迟不回弹,和被饿死鬼附身的症状一模一样。 陈云峰显然也看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连忙拉过他表哥在我们旁边坐下。 「大师你快帮帮我表哥吧。」 陈云峰的表哥听了这话有些茫然,「啊?我怎么了?」 「对了,表弟,最近粮油生意不太好做,你再给我投资点吧。」他眯着那双小眼睛冲着陈云峰笑。 陈云峰急得不行,「表哥,你被饿死鬼附身了,还不快求大师救救你。」 「什么!什么饿死鬼啊,在我身上吗?」陈云峰的表哥顿时慌张起来,「那快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 我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别慌,鬼魂一般是不会主动和生人接触的,平常与人为善乐于助人的话,鬼魂更是不敢靠近。」 「你想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被鬼找上门。」 陈云峰的表哥低着头,支支吾吾不说实话,一看就知道有鬼。 陈云峰在旁边急的不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真想等到死的时候再说吗。」 我伸手朝陈云峰表哥头顶一点,一幅画面顿时出现在我们三人面前。 这是提取了他的记忆,时光回溯。 画面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陈云峰的表哥拿着陈云峰的投资,买了一大半山寨产品,又买了些要么过期要么有些发霉的产品,更换了产品日期和包装放在架子上售卖,店面专门开在比较偏僻的村子或者小县城里。 这样一来,成本就省了一大笔钱,陈云峰的表哥还又可怜兮兮的向陈云峰要新的投资,一来二去,自己的钱包饱了不少。 而那些将产品买回家的人们,吃的上吐下泻,脸色蜡黄,所幸都没出人命。 这些人平常生存在比较偏远的地方,干的又多是苦力活,自觉在社会上地位卑微,不敢与人争辩,大多数都自认了哑巴亏。 看到这些场景,就算陈云峰平常是个心肠软脾气好的大善人,也被气的满脸通红,瞪着他表哥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云峰的表哥一直低着头,时不时偷看我们的表情,看陈云峰马上要发火,连忙开口,「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大师您就帮帮我吧。」 他到底是陈云峰的亲人,陈云峰也一起替他表哥求情。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四章帮忙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五章 警告 想让我帮你可以。」我瞥了一眼因为我这句话激动的看向我的陈云峰表哥,「你要答应我,把那些假冒伪劣产品都下架。」 陈云峰的表哥连连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做。」 「还有,不仅以后不能再做任何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还要每个月向慈善机构捐钱。」我带着点威胁意味的话说:「如果你做不到这些,饿死鬼还会来纠缠你,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听明白了吗?」 陈云峰的表哥被吓得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明白明白,我一定做到!」 我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吩咐陈云峰:「你去拿双筷子,倒碗白醋过来。」 陈云峰连忙把东西拿了过来,我伸手拿过筷子,手指微微用力,将筷子稳稳的立在了碗中间。 陈云峰和他表哥看的称奇,我指尖在碗边轻轻一点,「好了,把这碗醋喝了吧。」 陈云峰的表哥为难的看了看我,见我没什么反应,表情痛苦的接过碗,捏着鼻子把醋喝了。 他肚子里那只饿死鬼仿佛感受到了威胁,刚想要呲牙折磨陈云峰表哥,那附有我灵力的醋就全部流到了饿死鬼身上。 饿死鬼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生生被逼出了体内。 饿死鬼显形之后,朝我们哈气,露出黑不见底的食道口。 我直接一挥手把它打的灰飞烟灭,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喊。 而陈云峰的表哥在喝下醋后哇哇吐出了一大摊明显不正常的乌黑的秽物,随着呕吐物的出来,陈云峰表哥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显得有气色。 陈云峰表哥扶着桌面气若虚虚的露出高兴的神色,「大师,真是太谢谢您了,我以后一定做个大好人。」说着朝我深深鞠躬。 宾客们都被这动静引的过来凑热闹,看见一摊秽物,嫌弃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陈云峰赶紧吩咐人把这些东西收拾了,就带着我走到大厅中间的高台上,向我表达感谢。 底下响起掌声,我不想多掺和这种事,等宴会正式开始就准备离开了。 陈云峰还有些不舍,「大师,您再多呆一会儿吧,您真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我想让他们都见见您,感谢您。」 看得出陈云峰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他的心肠不仅对外人好,对家人也是百般纵容。 但是人不能无底线的善,像这种家族联系紧密的人,往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拒绝了他的请求,表情严肃的对他说:「我知道你心善,但是这次鬼王找上你,或许因为那只饿死鬼先找到了你表哥,被鬼王寻到了你身上气运的踪迹。」 「我相信你是个大善人不会做坏事,但是你不能一味纵容自己的家人,有错就要指出来,不然,其他人做的祸事不仅会为他们自己招来灾难,也会连累你们整个家族和后代。」 陈云峰紧紧握住我给的那个护身符,「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帮助。」 话说到这了,希望陈云峰能真正听进去了,我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了。 已经整理好自己身体的陈云峰表哥看我要离开,过来殷勤的想送我,「大师,我送您回去吧,有什么事儿您招呼我就行。」 我抬手拒绝了,「不用了,你以后一定要遵纪守法,不要再干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 「不仅会危害自己,也会波及到家人。」 他神色一凛,三指并拢朝天发誓:「您放心,我一定做到,我虽然喜欢钱,可是我知道谁对我好。」 我点了点头,出了别墅门转瞬回到了四合院,此时天色已晚,周围一片寂静。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来找我帮忙,倒是陈云峰在一个月后专程来看了我一趟,他身上有了一层薄薄的气运,显然他还是那个大善人。 我整日睡到自然醒,慵懒舒服的不得了。 天气也逐渐转凉,一到晚上天气就冷的人赶紧往屋子里钻。 院子里的树悄悄黄了叶子,时不时飘落到院子里。 这天晚上,我正要收拾东西睡觉,突然感觉有股气息直冲门口。 我站在院子里,感觉门外狂风大作,周围温度骤降,树叶被吹得哗啦啦凋落,风吹的门上的吊环哐当哐当。 我仔细一听,门外好像有人在哼着什么童谣。 大半夜的,突然响起这样一个声音,叫人头皮发麻。 「新娘子穿红衣,真好看,红唇胭脂抹一半,新娘哭着要天亮,天亮天亮死精光。」. ——这声音越来越近,调子诡异无比。 门外唢呐、锣鼓咣当咣当的响,吹奏了一曲喜乐。 这是喜拜堂的曲子,古代迎亲时吹奏的曲子,欢快热闹。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五章警告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七章 救人 纸张泛黄破败,上面有发黑的点点血迹,泛着猩红的字体像是有双恶意的眼睛在盯着你。 里面像是被打开封印般,一股冰凉的寒气混着哀怨扑面而来,刺的人生疼,像是一只潜伏在画里的怨鬼,发泄着自己的不甘。 面前的画卷画的是一副破败的古时景象,画者下笔如神,光大略一看就能感受到其中的荒败死寂。 画卷上有一个黑点,盯着它看久了,感觉像是人的瞳仁,再一回神的时候,仿佛置身于画卷里面。 画卷画的是一片山峰连绵不断的群山,群山起伏。 分不清是什么季节,山上的树木枝叶茂密,密密的枝丫缠绕在一起,一片苍黑,山下的树木枝叶枯黄。 幽深的峡谷之中,如神鬼般莫测的氤氲山气,像一条神奇的轻纱抹带围绕在半山腰。 半山腰上有排排整齐的房子,应该是一个村子。 村头有一个能看得出曾经气势蓬勃的寺庙,房梁倒塌,庙里塑像崩裂,塑像的头被狠狠地砸到一边,原本慈眉善目的眉眼也因为脸上的裂痕显得狰狞。 庙里的古井口倒吊着一个穿着僧侣衣服的光头和尚,脑袋被咬的只剩一层皮肉连在脖子上,血液就从伤口处掉落,井里的水血红一片,映照着天上盘旋的秃鹫 村子里也是一片衰败,好好的房屋被糟蹋的墙倒屋破。 家中蓄养的动物要么是从破洞里跑出来,要么是被开膛破肚后被吃的只剩下蹄子或羽毛。 家家户户都还在院子里修筑了一个个像小坟包似的粮仓,里面的粮食也都被扒拉出来,倒在地上和石子混在一起。 有的门户大门紧闭,有的则是门户大开。 不管是在院子里还是街道上,到处都能看见满身伤痕缺胳膊少腿的尸体,血痕从屋里一直被拉到街上。 时不时还能看见几只脑袋硕大的吊睛老虎张开嘴巴,露出獠牙在啃食人体。 那些村民仿佛还没有被完全杀死,随着老虎的啃咬痛的抽搐吐血。 那些老虎埋头大吃,眼睛里闪过狠意,身后的粗长尾巴兴奋地左右摆动,地面的尘土被扫的飞扬。 嘴里发出一声怒吼,腮帮子一鼓,前爪按住腹部,生生把一条腿扯了下来,鲜血四溅,老虎兴奋地舔了舔嘴角的血,晃晃脑袋,像吃脆骨一样把人腿咬的咯吱响。 有些被扯开胸腹掏出脏器的尸体,血液在地上流成一滩。 地上的鬣狗耷拉着尾巴,成群结队的围着尸体享受美餐。 那些到死都不瞑目的尸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坐在一旁嚎啕大哭,天上的秃鹫贪婪的展开翅膀在上空盘旋,口中发出恐怖的叫声。 从村子往上走是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有些想逃到山林中的村民,被一群丛林中黑影追赶着奔出。 这些黑影,长手短脚,个子都不高。 仔细一看,这些黑影都是鼻大嘴长,面首宽阔。 浑身毛茸茸的黄毛,行动迅速,像是猴子,但是头上那张脸却像是低能儿的人脸,眼距宽,眼睛小。 他们似人的眼睛里冒出腥红的血煞之气,兴奋地拍手欢呼,颌面上抬,露出腥臭的嘴巴,仿佛在像人一样大叫。 那些村民慌不择路的在前面跑,后面的怪猴们举着刚从村民身上抓下来的肉条到处挥舞。 跑的偏点的村民也被早已经被从坟墓里开棺拖出来,吃的只剩骨头的枯爪绊住手脚。 紧跟上来的怪猴怪叫一声,脸上露出邪恶的狞笑,爬到村民身上,两手一伸,抠出两个圆滚滚的人眼。 整个地方都好像陷入了一片绝望、恐怖、森冷、压抑的环境中。 仿佛能听到老虎的吼叫,怪猴的狞叫,村民的惨叫,孩童的哭声。 这些叫声都把你拉入到一汪黑暗死亡的深湖中无法呼吸。 在整座山的最高点,还有个长条状影子在晃动。 是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被倒吊在悬崖的边上,仅凭一根枯枝挂着。 身上绑着一圈圈生锈粗黑的铁索,动弹之间仿佛能听到铁索碰撞哗啦啦的声音。 那根枯枝眼看着就不能支撑,从中间出现裂痕,悬崖下边足有几十米深,底下怪石嶙峋,就算是一块石子掉下去也会摔得粉碎。 这里弥漫着说不清的黑色,像是腐烂尸体上流出的浓黑冰凉的血,覆盖了天与地。 那个微微晃动的身影像是看见了我,脸面朝我,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山谷回音,「救我……」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七章救人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八荒 要是现在有起夜的普通人听到这个,肯定得吓的满身鸡皮疙瘩。 随着外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地,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街上瞬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连风也停了。 我盯着漆黑的院门,仿佛有什么人站在那里想要进来。 在沉寂中,周围突然响起一声凄惨的猫叫,紧接着「吱嘎——」一声,门闩掉落,院门被一股阴风猛地吹开了,门板哐当砸到墙上。 那股混着黑气的风直接奔向我的面部,我一个挥手把它打散,眼前清晰一片。 门外原本空空荡荡的地上,出现了一排纸人。 那些纸人的模样非常别扭,穿着怪异的绿衣裳,红脸蛋,个个都扎着高发髻,一身古代人的打扮。 说精致,但不过是纸片而已,但说粗糙,上面画出的眉眼,却是活灵活现,仿佛真人一般。 乍一看去,纸人足足有十几个,其中四个抬着一顶红艳艳的轿子,分明是纸人,却力大无穷。 剩下的纸人都垂着手,手里要么拿着唢呐,要么拿着锣,一看就知道个迎亲的队伍。 看上去是个喜庆的队伍,可谁家嫁娶用纸人啊,更别提轿子周围一片黄黄白白的冥纸和纸钱。 那些纸人们把轿子轻轻放下后,慢慢悠悠挪到轿门前,在旁边站成两排。 等了片刻,轿子帘门打开,里面伸出一个惨白的纤细女人手,手上还附有乍一看像花纹的尸斑。 其中一个纸人弯腰伸手,单薄的身体扭出怪异的曲线,把新娘子从里面扶了出来。 新娘子穿着一身像是寿衣材质的红衣红裙,裙子上绣着一些奇怪的图案,仔细一看是密密麻麻的「囍」字。 头上盖着个厚实的红盖头,走动间盖头纹丝不动,一双小脚隐藏在裙子里。 红裙拖地,不知道是裙子太长看不见脚还是根本就没踩到地面上。 我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女人,身量中等,浑身带着死气,照情况来看应该是具尸体,能动能言语,但是身上鬼气微弱,反而有一股无法解析的「灵气」。 怎么,大半夜的,是要找我结姻亲? 我开口道,「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到声音,那些纸片人儿的目光,都齐刷刷聚集到了我的身上。 他们的脖子僵硬地转动,好像还有扯硬纸板的刺拉声,眼睛全是用简笔画画上的,红彤彤的脸蛋阴森诡异,眼珠子却会动,就这样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斜斜的瞅着我。 其中一个纸片人扯开被画的红艳艳的嘴唇,嘴巴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轻微缥缈,像是没什么力气,「请您帮帮我。」 那个新娘子从轿子里取出一幅画,身旁的纸人将它递给我,「请您帮我救一个人。」 身旁那些纸人也跟着张开嘴巴,发出尖利渗人的声音,「帮帮我……」 像是百只苍蝇在你耳边嗡嗡作响,我忍住不适,刚开口,「救谁?」 还不等回答,那个新娘子和纸人就像是再也维持不住,瞬间化成一团透明烟雾,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街上凉风吹来,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拿着那幅画。 这幅画拿在手里有些重量,像是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我关上院门,回到屋里,借着灯光把画放到桌子上。 从外表来看,纸张早已泛黄,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作品,画轴有些斑驳。 光是看着就能感到里面散发出的不详气息,里面的怨气从画边蔓延开来,将桌面笼罩起来。 我慢慢展开画卷,刚一展开画轴,画里就迎面扑来一股凉意。 这是一幅将铺满桌面的巨大画卷,除了在左上角仿佛是用血液作墨写出的「八荒」二字之外,整幅画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就是一卷普通的山水画,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其实画卷是被人下了什么禁忌,泛着一股不寻常的术法痕迹。 我手指一点,就将外面的障眼法破开。 假象消失,露出这幅画卷的真面目。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六章八荒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世界 我还来不及细想,眼前黑雾一闪,再回神的时候,我猛然像是从深海中浮上来。 周身还带着真实的冰凉寒意,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发现自己现在仍然在四合院里。 我甩甩头,清醒一下,感觉有些不太对。 再要去看画中的景象的时候,就见里面的生物像是同仇敌忾一样,双眼冒着红光,恶狠狠地盯着我,嘴巴大张,发出怒吼。 一团黑气喷出,画卷又恢复了那幅普通山水画的模样。 我当下有点生气,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不自觉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且竟然丝毫没有意识,最后连脱身也是被动的。 我心念一动,又要突破禁忌重新打开那幅画。 那幅画就像是被一个就连我也无法突破的强大力量保护起来,完全封锁。 除了它主动出手,否则无人能触碰真相。 我回想刚才仿佛置身于画中的感觉,这幅画就像是个媒介,准确的说像是一把钥匙,找到它,才能通向一个被称为「八荒」的地方。 可笑的是,现在我不仅无法抓住这把钥匙,连八荒的方位也找不到。 就像是有一堵墙立在我身前,无论如何也跨越不了。 这让我难得有了挫败感,成神之后,回到人间,我一直游刃有余。 所有见到我的人都把我奉为至尊,这也是事实,毕竟我可以说是天地的化身,法则的掌控者。 没想到,我现在才意识到,成为神祇也并不是万能的,或许说神祇的力量也有上限和下限。 我默默盯着那张恢复原状,什么气息都没有的画,不再做无谓的尝试,决定还是先把它放到一边。 今晚那个女人送来这幅画,转瞬就在我眼前消失,画中的乾坤她肯定也都明白。 既然求我救人,肯定会再来找我,等下次的时候,再问她八荒的事情。 我随手把那幅画挂在客厅正中间的墙上,伸了个懒腰,回去睡觉了。 刚才不知道去哪里混的小黑鸟,回来看见屋里挂着一幅画,扑棱棱朝画飞去。 爪子抓着画轴,在上面和荡秋千似的,摇摇晃晃,歪着脑袋左摇右摆看画。 我忍不住笑起来,开玩笑道,「你看出什么了?」 「你可得小心点,要是被抓进去了,我可不管你哈。」 小黑鸟大概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吓得从画上离开。 小黑豆眼睛瞥了我一下,好像是在说:「你怎么才说啊!」 它在我身边呆的久了,越来越开神智了,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在和小孩子说话。 这也给我单调的生活增添了几分乐趣。 之后几天每天都有客人上门,大多数都是来求些符咒,基本上都是平安符或者辟邪符什么的。 他们来到之后看到我屋里挂着的那幅画,基本上都要停下来看几眼,不过也只是赞叹几句画的真好,就没再没有后续了。.. 那天晚上的新娘子再也没来过,除了这幅画,一切都像是我的一场梦。 直到这天,又有一个人上门。 早上十点左右,我刚喂过小黑鸟,门外就传来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外面的摩擦声正好停在四合院门口,我往门外一瞅,是一辆外表奢华气派,一看就很贵的黑车。 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司机打扮的男人,司机殷勤的快走向车后座,打开车门,「先生,我们到了。」 车门边上搭着一个黑黄皱巴的老人手,下来一个个头不高的老头,大概只有一米六左右,非要买一辆高底盘的车,下来的时候还得司机在旁边使劲抬着。 看上去真的很可笑。 那个老头一双绿豆大点的眼睛,眼睛里满是高傲,皱皱巴巴的脸上一个红彤彤的酒槽鼻。 穿着简直是不忍直视,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 脖子上带着条拇指粗细的金项链,两只手的大拇指各带着一个翠绿的大玉扳指,其他手指上还带着几个金戒指。 穿着一身剪裁良好的唐装,金光闪闪。 下来的时候语气傲慢,抬起下巴瞥了一眼四合院,「就这儿?也不怎么样嘛。」 我感觉有些好笑,这老头个头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那个老头好像是腿脚不便,一直拄着一根拐杖,拐杖一看就是由上好的檀木做成。 上面雕着一个活灵活现的龙头,龙嘴里含着一颗圆滚莹白的珍珠。 整个人都透露出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在老头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梳着发髻的中年男子。 留着长长的胡子,乍一看上去有几分仙风鹤骨。 那个老头对司机和我这四合院都是不以为然傲慢的样子,对那个中年男子倒是一副好脾气。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八章世界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盗 大师。还得多麻烦您了,请。」两人迈过门槛,老头大喊一声,「有人吗?」 我虽然不喜欢他们的做派,不过我开店就是做个生意,只要不触我霉头,一切都好说。 我也就不理他们,自己坐在一旁,任他们在屋里四处打量。 那个中年男子从兜里拿出一块印着卦文的玉,放在手里,像是在寻摸什么东西。 我打量了一下,看着那个中年男子身上散发的气息,这个人应该修过几个道术。 现在应该是被老头聘来帮他搜寻有价值的东西,他盯着那幅画,像是看见了什么好东西,眼神一亮,低头和老头儿嘀嘀咕咕半天。 俩人商量完,「哎,那个谁,你们家店主在哪。」老头语气轻蔑的喊我。 我反应过来这么不礼貌的语气是对着我,有些没好气儿,「我就是,你有事儿吗?」 老头和男人对视了一眼,「我看你这画儿画的挺好的,挺有意境的,我要了。」 「不卖。」 「不卖?」老头还以为是我想坐地起价,「多少钱你开个价,一千万够不够?」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你就是出一个亿我也不卖。」 老头有点生气,「嗐!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有钱不赚。」 「我开店也不是什么都卖啊,」我不耐烦的说:「没什么别的事儿就走吧。」 见我就是不松口,那个中年男人老头耳边嘀咕了一句,老头语气严肃的威胁我,「我警告你啊小伙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见好就收。」 我不想再和他们多说废话,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黑鸟也感知到我的情绪,在一旁张着嘴巴驱赶他们。 老头儿被鸟啄的差点摔倒,「行!和我斗,你别后悔!」 「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 我根本不为所动,老头儿撂下狠话后生气的离开了,倒是那个中年男人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被老头这一出搞得我没了好心情,直接关了店,出去溜达去了。 大概到晚上八九点才回来,半夜的时候,因为我下午在外面吃不少东西,正躺在床上撑的有点睡不着。 门口突然传来奚奚索索的开门声,小黑鸟也听到了动静,刚要叫唤,被我甩了一个决封住了嘴。 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偷到我这儿了。 我感受到有一个身影朝屋里走来,从窗户往外一看,是白天那个想买画的老头!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白天还腿脚不便,现在健步如飞,一个呼吸间就进入了屋子里。 他走到那幅画前,神情着迷,「我说过,我想要的东西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多亏了大师的帮助,我才能腿脚灵便。」 他果然是来偷画的,看来白天那个男人和老头这样合作不知道偷了多少东西。 只见他像见到什么珍爱的宝贝,眼神模糊没有焦点,痴痴的看着那幅画,两只枯瘦的手还上下摩擦着画卷。 这种情况有些不对劲,普通人应该赶紧把画拿走了,哪还有闲功夫在这儿做感想。 我看见那幅画周身有股黑气冒出,蒙住老头儿的眼睛,范围越来越大,他还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表达自己对画的喜爱。 我感到事情不妙,刚要阻止,就见那个老头儿身影一闪,像是被扯住的布料,身形扭曲被吸进了画卷里。 那幅画也随之从墙上掉下来,我赶紧过去把画捡起来。 画卷又卷了起来,根本打不开,我施加了神力,画卷才被展开。 现在这幅画又脱去了山水画的外表,露出那片「八荒」的样子。 与我看到的那副不同的是,现在画里又多了一个身影,就是刚刚被吸进去的老头儿! 里面的情境又像是活了一样,见到有外人进来,那群怪猴兴奋地砰砰锤击自己胸口,嘴巴大张。 被吸进画里的老头儿害怕的不知道往哪里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周围围成一圈的猴子们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也不趁机上去抓住老头,而是任由那个老头慌忙爬起来往外跑,自己才双手撑地做助力,跟在老头后面。 它们就像是一群满怀恶意的魔鬼,直到那个老头累的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道,身上也被树枝石子刮出道道血痕,其中一只猴子才像是玩够了一样,上前把老头按在地上,一爪子划破喉咙。 其他怪猴也被血腥味激的一拥而上,像看见了什么美食,张开大嘴狠狠撕咬,没几口就露出森森白骨。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九章夜盗免费阅读. 第一百九十章 画卷 老头没挣扎几下就没了气息,画卷也像他的生命结束一样,停在了这一刻,还能看见他临死前不甘的眼神。 画卷边上隐隐有鲜血渗出,好像还有一声满足的呻吟泄出。 我刚要触碰,画卷变换,又恢复了那幅山水画的模样。 不仅如此,画卷整体都感觉比之前大了一圈,就好像,是美餐了一顿,撑得肚子都大了。 我看着面前的画卷,意识到,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必须得行动起来,找到那个女人。 现在这副画卷又是完全封闭刀枪不入的样子,我两手指在画卷上一点,像指引一样,几缕不同颜色的烟雾跟着我的手指飘出。 这幅画这几天沾染了不少人的气息,必须在其中找到那个女人的气息。 我手指在空中轻拨,将一缕明显带着黑色的气息拉过来,另一手在空中快速画出一个追魂符。 符咒一画出,就抽成长条,和旁边的黑色气息纠缠到一起,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道青烟。 那股青烟在空中扭曲成箭头状,快速朝西北方向飘。 我急忙运行神力,缩地成寸,紧紧跟在青烟后面。 行走了整整一夜,直到天空渐渐泛出鱼肚白,那抹青烟才终于停在一处大山前,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地消散。 现在还没完全天亮,面前巍峨耸天的山群还被笼罩在朦朦胧胧的青黑色中。 我现在正位于山脚下,周围树木层峦叠嶂,隐约间还能看见有几户人家。 面前这座山也像那幅画卷一样,到了此处,无法施展神力疾行,只能一步步往上走。 我走了没几分钟,就见前面一片树林里一阵奚奚索索,接着出来一个扛着锄头的短发青年。 「哎!」我叫住他,「你是附近的村民吗?」 那个青年有些警惕地看着我,「你是谁?这么早来这儿干什么吗?」 我急中生智编了个身份,「我是报社的记者,现在在采风收集资料,想问你一些问题。」 淳朴的青年很快就相信了我的说话,紧绷的身体放松,语气也温和了不少,露出真诚的笑容,「你问吧,我还真没想到我们这儿小地方还有人来呢。」 「这是什么山啊,我好像在地图上没怎么见过啊。」 「这叫千罔山,可能我们地方小,你没听过也正常。」 「那你知道这山上有什么人家吗?我想收集点他们的资料。」 青年人听到我的问题,眼神飘忽了一下,「哪还有什么人家啊,早几十年前就死光了。」 「我劝你也赶紧下山吧,别到时候沾染上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见我还要再问,他赶紧扛着锄头往山下走,有种慌不择路的感觉。 见四处再没什么人烟,我只能继续往上走了。 越往山上走温度越低,我本来就是匆匆出门,身上穿的还是家居服,没一会儿就冷的起了鸡皮疙瘩,我运行灵力,从丹田发出,周转了一圈,身上终于暖和起来。 刚才在山脚下还有点人声或者鸟叫,越往山上走越是能感受到一片死寂,地上杂草灌木丛生,像是一座从没有人踏及的处女山。 一阵风吹过,刮着树梢上的叶子簌簌作响,将周围的气氛衬托的更加静谧,天空中突然开始飘起了小雪,我在家的时候还是深秋,这儿却仿佛已经入冬。 我加紧步伐,看到了前面丛丛树木中似乎有建筑的痕迹。 我穿过这片树林,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隐藏在山林之中的房屋,准确的说不叫房屋,叫残骸遗址。 从留下的破败木头石块可以看出曾经的样子,山坳之中全是建筑,这些建筑整齐排列,已经形成了一个颇有规模的村庄,甚至还能看到横贯村落的道路。 现在却是一片荒凉破败,这里像是被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摧毁过,整个村庄的范围积着一些黑色的灰尘,看不到杂草的痕迹。 建筑的外皮本来应该是白色的,但是在附着了一层灰尘之后,变成了一种让觉得不太愉快的灰黑色。 这里寂静无比,听不到任何声音,地上却是偶尔可以见到裸露在外的人骨。 为什么说是人骨呢,因为还能看到头骨摆落在一旁,奇怪的是,这些人骨上面好像有类似人脸的印记刻在上面,骨头也呈现出一种在用手使劲挠的姿势。 给人一种好像是痒到骨头缝里,嫌皮肉碍事,生生把肉块抓下来的感觉。 我抬起头往上面瞧,隔着层层叠叠的树林,有一座露出尖尖屋顶的建筑。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章画卷免费阅读. 第一百九十一章 浮屠地狱 那是一座能看出曾经气势磅礴的庙宇,用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绿色的藤蔓蜿蜒其上,风格古朴苍凉。 在庙宇的旁边,立着无数旗杆,木头被腐蚀的东倒西歪,上面的旗帜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朝那座庙宇走去,外面庙门上的图案早就模糊不清,但是隐隐能看出是个神女的模样。 门旁边刻着几行字,字的意思大致是说这座叫千罔山,大概年前经历过一次千年难得一见的大旱,村子里的人不仅要忍受没有粮食和水的饥饿感,还要艰难逃避山林中由于没有食物而下山猎杀村民的老虎和怪猴。 看到这里我确信那幅画卷描绘的地方应该就是此处,那几行字还写道,当时的村民为了能够继续生存下去,选出了村里最年轻漂亮的姑娘,上山当「山鬼娘娘」来庇护山下的村民。 旁边还配有几幅小图,也显示「山鬼娘娘」受到香火供奉后,恶虎和怪猴很快消失殆尽,很快天降甘霖,山下的村民也很快恢复了正常生活。 我就不信,谁能有那么博大的胸怀,自愿去当个不知死活的「山鬼娘娘」。 这座庙宇刚才在远处看显得已经陈旧荒凉,但走近了观察,会发现这庙其实有几分精致,门口的柱子上刻着浮雕。 浮雕上面雕刻的是关于十八层地狱的景象,无论是恶鬼还是受苦的灵魂,在柱子上都显得栩栩如生。 在深山老林里有这样一片建筑群,柱子上刻着的浮雕也完全不像是眼前这个落后山村的产物,甚至已经快要称得上工艺品了,一切都显得古怪诡异。 庙并不大,构造也非常的简单,中间摆放着香案和一个雕像,但是香案早就衰败,无人祭拜了。 雕像雕刻的很粗糙,从身形来看,只能大概看出是一个女人的模样。 看上去已经放了很多年了,表层的泥膏发黄变黑,膏体已经开始脱落,脚边堆了不少灰尘和泥块,看上去破旧不堪。 只是那双眉眼,说是菩萨也不像菩萨,笑眯眯的看着我,看上去面目慈祥,透着股普度众生的的味道。 我站在雕像前等了片刻,什么也没有发生。 除了外面呼啸的风声,庙中一片让人安心的宁静。 一直到手中的画卷突然抖动起来,一股令人不详的黑气从画中冒出,两者之间像是建立了联系,雕像才像是突然活了一样。 周身残破的膏体簌簌落下,露出烧制良好的白泥,里面是个雕刻精致的女人塑像。 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模样,不是外表那副悲天悯人的神佛之态,而是满脸悲伤痛苦,细眉紧蹙,眉眼含泪,栩栩如生。 我感受到这个雕像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正是那天晚上那个女人。 她看见我,嘴巴张了张,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是嘴里却没有任何声音,身体也只是僵硬的稍微挪动了一下。 奇怪的是,她那天还能不远千里来找我,现在怎么会变成一块完全不能动弹的石块。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一章浮屠地狱免费阅读. 第一百九十二章 活塑 我两手指在空中变幻,用灵力在我们之间建立一条通道,用心神连接。 她的气息微弱,灵体几乎要消散,即便是有我的灵力加持,仍然口不能言。 「你是谁?你还记得什么事情吗?这座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香案上的灰尘无风自动,像有人一笔一笔写字一样。 通过灰尘形成的字,这个女人告诉我,她被封在这个地方很长时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恢复了一点意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干什么,只是知道要救一个人。 我又想问她是怎么找到我的,她就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香案上的灰尘乱作一团,她彻底变成了一个雕像,我俩之间最后一点通道也关闭了。 她已经极度虚弱,自动进入休眠状态,现在是真正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了。 她看着我,那双极度悲伤痛苦的眼睛里流下眼泪,像是在苦苦恳求我。 我叹了口气,想起刚才在庙门看到的东西,她应该就是那年前被献祭的「山鬼娘娘」,也不知道究竟是遭遇了什么,竟然能支撑着她活到现在。 「我会帮你。」我看着她认真地说:「但是你得告诉我要救的人在哪?」 她的嘴角似乎扯起了一点微笑的弧度,僵硬的右手臂猝然断裂,重重摔在地上,手指却指向一个方向。 我跟随着右手臂所指的方向前进,那是庙宇后面的后山所在的方向。 从庙宇后面走出来,是一片空旷的荒野,这里有很多乱石,还有一个用石块搭建起来的平台。 那平台似乎有什么特别的用处,搭的特别高,站在底下,无法看清楚架子上面到底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翻到了平台上面,整个平台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不,准确的说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曾经有过什么,但是已经随着时间的消逝,痕迹几乎看不到了。 我手掌在平台上一按,上面浮起青烟,像是有双无形的大手在翻新这个平台。 平台上的青苔灰尘散去,露出上面隐约可见的血迹在告诉来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底下还刻着什么奇怪的符文。 平台前方,本该是显露出来的庙宇屋顶,但此时,山间却是起了一层浓郁的雾气,将本该一览无余的景色笼罩其中,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这平台足足有四米左右,下面全是嶙峋的乱石,我从平台上轻轻落下。 乱石之中杂草丛生,才走了没几步,衣服上就挂满了苍耳。 前面有一面高耸入云的山壁,山顶上还有个悬崖似的边角,和那幅画里的情景非常相像。 我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在山壁下面有一处特别奇怪,只在一块地方长满了植被,密密的把山壁遮掩起来,周围一圈都没什么植物存在,连根野草也没有。 这显然很奇怪,我快步上前,拨开草丛,发现这是一个被隐藏起来的山洞。 洞口由一块大石头堵住,石头上长满了青苔,隐约还能看见有什么黑色的痕迹。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二章活塑免费阅读. 第一百九十三章 灾劫 站在洞口前,感受不到里面的任何气息,就算是座山,也有属于自己的生物波动,而面前这个山洞就像是个无穷尽的虫洞,一切气息都被排除在外。 我手掌轻轻一推,石块纹丝不动,我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虽然我没有用多大力气,正常情况下,也足以推开这块石块。 我掌下泛出灵力,手下微光一闪,一掌拍在石块上,整个石块碎裂成无数块,终于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石块刚被移开,里面就迎面冲出来一股携带着强大怨气的黑气,好像有女人的凄厉的惨叫和男人愤怒的吼叫,像是终于冲破了封印。 等那股黑气消失,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这是一个仅容一人大小的山洞,洞壁上刻满了和刚才平台上一样的奇怪的符文,上面的颜色漆黑泛红,像一块烧红的铁块。 里面躺着一具枯骨,身材高大,是个男人模样。 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尸骨发黑,好像是被烧焦的痕迹。 上半身朝外,手掌还在努力扒着地面往外爬,刚才那股怨气好像就是从这具尸骨上发出来的。 整个山洞里挤满了绝望怨恨的气息,我闭上眼睛,轻轻触碰手掌骨,身边景象像山水画一样褪去。 再睁开眼时,我还是在这个山洞中,不过洞中的尸骨早就消失不见,洞壁上的诡异符文也消失了,现在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洞。 我从洞中走出,面前的场景和刚才截然不同。 刚才我运行神力,回溯时光,现在是到年前。 我就像是一个无形无影的魂魄,别人看不见碰不到,我也不能插手只能观看。 山中树林一片繁茂葱郁,到处是人活动的痕迹,隐隐还能听到下面有小孩子的玩乐声。 我穿过这片树林,庙宇后面那个平台上晒满了粮食, 我穿过庙宇,里面现在只摆放着一尊普通的神佛雕像,前面的香案上有袅袅青烟飘起,桌上还摆着几个水果蜜饯,一切都年后完全不同。 朝下面的村子走去,面前的村子排列整齐,家家户户都饲养着家畜,院子里堆放着粮仓。 山下良田里种满了庄稼,大人们闲暇时光就坐在门前聊天胡侃,小孩子们在一起打打闹闹。 偶尔有几个孩子走远了,家长刚要去追,就有身边的人劝说,「没事儿,咱们这片儿那些老虎野猪不敢过来,让他们放心玩吧,咱们在这儿聊天多舒服了。」 家长听了劝说也就不再去追,整个村子里都是一幅温馨美好的模样。 好景不长,在麦子快要成熟的时候天上乌云密布,整整下了一个月的大雨。 大部分的庄稼都被淹死了,就算是勉强剩下来的那些,也在雨停后被紧跟来的大旱渴死了。 起初雨停后,太阳出来,村民们还在高兴地拍手,觉得终于天晴了。 没过几天就发现了不对劲,天气越来越热,根本不像是秋天应有的温度,刚下过大雨的天地没几天就被烤干了水,地面裂成一块一块。 村民们起初有些恐慌,不过在村长出面安慰大家,家家有粮仓家畜之后,人们怀着担忧强作镇定的生活下去了,只是明显能看出来,各家都开始紧衣缩食,水也不敢浪费。 眼看着田地里的庄稼渐渐都枯死了,家里的粮食也所剩不多,天气还是一天比一天热,村子里开始派遣小队,上山狩猎采果子。 天气没旱之前,村子里的人身强体壮,周围树林深山到处有人活动的痕迹,那些山林中的野兽不敢凑到村子边。 现在人人节衣缩食,饿得面黄肌瘦,没有粮食更换不来盐,一天到晚水也喝不了几口,一个个都脚步虚浮,看着就没什么力气。 手中的锄头砍刀也因为许久没用,生锈发钝。 刚开始的时候,几人结伴上山还能打着点野猪野鹿什么的,过了一段时间,只能打着点兔子狐狸之类的小动物,再到后来,只能采些果子回来。 山中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野兽,有老虎,还有一些叫声诡异长着人脸的怪猴,见着人来就凶猛的扑过来。 村民们害怕会丧命,不敢上山,幸亏村子里还有几只家畜和存粮,勉强能够活下去。 没几天,山上的动物也都被吃的差不多了,那群老虎怪猴时不时趁晚上大家睡觉不警觉的时候下山把村里仅存的几只家畜叼走,羽毛鲜血洒满了院子。 村里人被激怒了,气势汹汹的要去找老虎报仇,结果反倒是自动送上门当了老虎的口粮。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三章灾劫免费阅读. 第一百九十四章 虎噬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老虎吃了人肉沾了煞气,竟然有了一丝神志。 那些被老虎咬死的人,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人世间,以为自己还没死,一抬头被老虎的血盆大口吓了一跳。 那些老虎和死去的鬼魂不知道做了交易,他们竟然乖乖地留在老虎身边,帮老虎去除掉捕兽夹和陷阱。 我听到有几个鬼魂在一旁嘀咕:「听大王说,咱们得找替死鬼才能投胎。可这附近哪有什么人啊。」 另一个鬼魂接话道,「村子里不就有吗?」 「那可不敢,那可是咱们的朋友家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哼,人都死了,还管什么良不良心,生前过的可怜巴巴,还管他们干什么,咱们抓紧投胎离开这儿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只鬼魂犹豫了一会儿,好像被说动了,两只鬼魂凑到老虎面前低声说了几句。 这就是伥鬼了,这些人被老虎咬死,死后竟然自愿成了老虎的帮凶,毫无心里负担的帮老虎找可下手之人,而且专挑自己的家人朋友。 这些人,最终的归宿就是坠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 果然,半夜时分,那几只伥鬼就来到自己家人梦中。 第二天,那些被迷惑了的人,着急的赶往山上去营救亲人。 哪知刚上山就中了他们的圈套,被伥鬼们擒住手脚,剥开衣服,殷勤的招呼「老虎大王」过来享用美食。 那些狡猾的老虎进食完,得了好处,咬住伥鬼们的魂魄,强迫他们继续为自己干活,不然就一口吞下灵魂,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而伥鬼们做了第一次后,就完全舍弃了最后的一点人性和道德,安心的做起帮凶来。 山下的村民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这下没一个人敢靠近森林一步。 即便如此,老虎和伥鬼们还是越来越猖狂,白天就敢到村子里袭击村民。 村民们被逼的无奈,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村民说:「要不然,我们去求求她帮帮我们吧。」 其他人应该都知道「她」是谁,「谁去啊?我可不去,她……」 「去吧,咱们几个一起去,还怕她吃了我们不成。再说了,她毕竟是村子里的人,就该想想办法。」 周围几个人被说动了,结伴走向村子最西头的一间屋子。 那是间门口贴着几张符纸的屋子,围墙上还晒着药草和蝎子壁虎什么的。 村民们轻轻敲了几下门,小心翼翼的问:「商阿婆,你在家吗?」 过了一会儿,那扇木门「吱嘎——」一声打开,里面露出一张干瘪沧桑的老人脸。 老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三寸小脚,拄着一个拐杖,面色阴沉蜡黄,嘴巴上一圈刀刻似的皱纹,「有事吗?」 老太太声音嘶哑诡异,几个村民明显胆怯的不行,弓着身子不敢抬头,「商阿婆,现在日子太难了,我们快过不下去了,你快想想办法吧。」 「办法?」商阿婆像是笑了,露出那张只剩下一颗牙的嘴巴,「这是上天赐予的惩罚,你们就该受着!」 几个村民硬着头皮,又开口道,「求您了,商阿婆,只要能救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商阿婆那双浑浊的眼睛散发出不友善的气息,「呵呵。好啊,我有办法,很简单。」 「请山鬼娘娘就行了。」 「什么?」几个村民眼前一亮,「您快说怎么做。」 商阿婆在那几个村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们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为难的说:「这……」 「不能想想别的办法了吗?我们实在是。」 商阿婆瞬时变了脸色,「哼,那你们就回去吧。」说完就拄着拐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留下那几个村民在原地面面相觑,「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先回去想想吧,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下得去手啊。」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四章虎噬免费阅读. 第一百九十五章 山诡娘娘 两人拜的是庙宇里那座位于香案上的石像,也许是村里人手艺不好,只能大致看出是个女人的模样。 那个石像的面部空白一片,没,一手像托着什么,另一只手手指挽花朝天指。 两人喝的交杯酒里也不单单是酒液,而是商阿婆让人将符咒烧成灰之后混在酒里。 他们喝完酒后神志明显有些模糊,眼神没有焦点,浑身虚软无力,像商阿婆屋里那些了无生机的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那些村民们完全没了灾难来之前的善良温顺,一脸漠然,不知道是绝境逼得他们这样做,还是人性生来如此。 随着村民的唱词,最后一步「送入洞房」就要将他们送入死亡。 一个中年女人搀扶着商阿婆,她强撑着身子,脸上带着马上就要完成目标的兴奋感,吩咐其他人带着夫妻俩人朝后山走去。 一部分人压着新娘往那个平台上走,另一部分人则架着头上还在流血,昏迷着的新郎留在平台下面。 新娘眼看着两人被分开,恢复了点意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颤抖,「你们要干什么!」 「放过我们吧,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求求你们了,放我们走吧。」新娘哭的梨花带雨,周围人都不为所动。 她见状神色慌张,奋力挣扎起来,想要挣脱下去找她夫君,但她到底力气小又被人喂了符水,挣扎了几下就又被人压制住了。 眼看着平台下的那波人要带着她夫君往后山去,她张嘴狠狠咬了一口压着她肩膀的手,那只手顿时鲜血直流。 被咬的那人疼的直骂,「疯女人,到死了还这么不老实!」边努力把手从嘴里抽出来。 新娘死咬着不放,生生要咬下一块肉,那人疼的使劲抽了她一巴掌。 新娘顿时被掀翻在地,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流血。 她捂着自己的脸,啐了一口,吐出嘴里的血,恨恨的看着面前的人。 眼神怨毒渗人,「你们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全都要不得好死!老天不会放过你们的!」 打人的人仿佛被戳中了什么,脸色慌张,小声的为自己辩解,「谁叫你们吃人肉了,我们这是在替天行道。」 「对!替天行道,你们才是罪人!都是你们的错!」 他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声音逐渐加大,重复了好几遍。 见新娘还要再说些什么,忙扬起胳膊,还要继续动手,新娘凶狠的看着他。 「行了,快住手!」商阿婆厉声喝止,「打死了就不好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人讪讪住手,新娘现在终于意识到,他们夫妻两个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两个人不管怎么哀求都不可能逃命了。 平台下面的新郎这个时候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醒了过来。 看到平台中央的新娘和自己身上的喜服,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看到自己的娘子被人压着,旁边站着一个行事诡异的老太婆。 那个老太婆还从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那是一把外表镶嵌着繁复装饰和符文的匕首,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旁边人还没意识到新郎已经醒了,他低垂着头,人本来就长的高大,趁人不注意,身上迸发出巨大力量,挣脱了钳制,往平台上扑。 周围人被推开之后又匆忙赶过去要阻止,被商阿婆一个手势制止,她咧起嘴角,眼神里射出不怀好意的精光,「正好,夫妻两个一起效果更好。」 台上的那两人见到对方,仿佛是海上的人抓住了浮木,抱在一起痛哭。 商阿婆让人把两人压住,手拿着那把匕首走向他们。 新郎急的张着嘴巴啊啊,两只手上下挥舞,一会儿又抱拳求饶。 一旁的新娘拉住他的胳膊,冲着他摇头,眼中带着绝望,「李哥,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了,今天你我二人就要做个亡命鸳鸯了。」 那个之前看着有些脑子不太灵光的男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起身冲向商阿婆想抢下她手里的匕首。 明明是一个身材干瘪,个子矮小的老太婆却像是有无穷的力量,枯枝似的手按住男人的胳膊,手向上一抬,锋利的匕首瞬时划破了他的喉咙。 他身形一顿,一手捂住自己冒血的喉咙,一边发出不明的吼吼声,扑通一声后仰在平台上,鲜血在地上形成一个小水洼,又继续向四周流动。 身后的新娘顿时崩溃了,挣扎着哭喊,哭声绝望悲痛,「李哥,你不要死!看看我啊!」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五章山诡娘娘免费阅读. 第一百九十六章 供奉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扭头盯着她,眼神悲伤,他还有一口气在。 一旁的商阿婆走近新娘,「急什么?这就送你去见他。」 新娘流着泪,眼神愤恨的看着商阿婆把她的宽大衣袖撸起来露出白皙的胳膊。 匕首顺着肘窝划下一刀,直划到手腕。 鲜血汩汩流出,眼泪混着她的血液和男人的血液融成一团。 原先画的符文像是引路人,血液顺着符文的方向向四处发散。 整个平台上的符文像是被鲜红的血液重新画了一遍,闪着不寻常的光芒,上面浮出一层奇怪的波动,围绕在新娘旁边,她像是被电击一样,痛的浑身抽搐。 商阿婆桀桀大笑,「成了!太完美了!」 新娘身体不住的颤抖,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把她撑爆一样。 她声音带着绝望和怨毒,眼神狠狠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恶狠狠地开口,「我诅咒你们所有人不得好死!」 她说完就猛然咬舌自尽,嘴角流出血液,头一歪没了声息。 周身的奇怪波动猛地一顿就要消散,台上光芒渐渐变暗,商阿婆连忙指挥到,「快!快把她埋到石像下面!」 周边人手忙脚乱按照吩咐给她手脚系上红绳,眼上蒙上红纱,埋到了石像底下。 又吩咐剩下的人把还有一口气的新郎扔进了之前找好的那处山洞里。 埋土的时候,商阿婆边转动手上的手串,边嘴里念咒,一根根把木钉围着石像插了一圈。 眼蒙红纱,脚系红绳,木钉封身,困她百年,永世不得超生,只能为人所用。 做完这些后她又急忙赶到那处山洞,让人往山洞里扔点燃的柴火。 还有一丝意识的男人奋力往洞口边爬,大石块慢慢堵住洞口,他最后看见的画面就是商阿婆带着狞笑的脸。 商阿婆又在外面一手按住石块,一手从衣袖里掏出刚才剩下的木钉,根根钉在石块上,像刀切豆腐一般,木钉很快隐入石块中不见踪影。 山洞里很快传来灼人的温度和男人呜呜的痛苦闷哼声,这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哀鸣。 没几分钟洞里就没了声响,商阿婆擦了擦头上的汗,「现在应该可以了,走,回庙里看看。」 回到庙里,众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庙宇里气氛恐怖阴森。 原先香案上放着的贡品像是被咬了几口,香灰落了满桌。 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那座石像上突然生出! 仔细一看样貌看上去和刚刚被埋进去的女人一模一样,就像是她变成了这座雕像。 只是她的脸上并不是愉悦和放松,而是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怨恨,离得很远,都能感受到那股绝望的气息。 刚才女人凄厉绝望的声音好像还回荡在众人的心里,我看见很多人都低着头,不敢看雕像,其中一个村民问:「商阿婆,这样就行了吗?之后我们要怎么做。」 商阿婆像是耗尽了全身精力,气息微弱,「以后一定要好好供奉她,这样才能保佑平安。」 说完就让人扶她回去了,商阿婆一走,留下的村民更不敢在庙里呆着,赶紧回家了。 他们没看到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雕像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变成了冷漠的面无表情,真像是个无情无欲的「神仙」了。 那石头做成的眼睛,也缓慢的眨了一眨,周身泛起不明的灵气。 庙中阴风呼啸,像是在不甘的呐喊。 之后接连几天村民都没再受到山中动物的侵袭,几个村民壮着胆子结伴去山上看了一眼。 山中动物全都惨死,尸身遍野,血流成河,刚踏进森林就能闻见刺鼻的血腥味。 那些伥鬼怪物也都消失不见,偶尔还能看见又重新出洞的小动物。 几个村民欢天喜地的向村里人报告这个好消息,村里人兴高采烈地上山把死去的老虎怪猴尸体搬下来,当晚整个村子吃了顿近几个月来最丰盛的晚饭。 没了那些怪物的干扰,村里人又恢复了之前上山搜寻食物的活动,虽然还不至于吃饱肚子,但是也能维持基本的生存。 即便每天获得的食物不多,他们也没忘记要时不时的上供,供奉那位「山鬼娘娘」。 商阿婆从那日之后就像是身体被掏空了生机,整日闷在屋里不出来。 大概过了一个月,温度突然降了下来,天上飘起雪花,骤然进入了寒冬。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六章供奉免费阅读. 第一百九十七章 魂飞魄散 温度的骤然交替给村里人带来了不少打击,很多身体虚弱的人病倒在床,商阿婆也死在了这个格外漫长的冬天里。 第二年开春,等冰化开后又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样子。 村民们忙活着开垦土地,忙活着饲养家畜,整日忙忙碌碌。 也许是为了摆脱什么,竟然渐渐忘了那位「山鬼娘娘」。 他们的脸上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无尽希望和期待,就像是冬天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个噩梦。 而那位「山鬼娘娘」因为长期无人供奉,庙里的香案很快落满了灰,石像周身灵力渐渐消退,从石像底下泛起黑气,争先恐后的从缝隙里往外窜。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村子里的人也换了好几代,村子里渐渐发生了一些怪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村里的老人、年轻人、甚至是刚出生的婴儿,身上都长出很多像是人脸的脓疮。 而且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越来越多,脓疮渐渐长满全身,破溃流脓出血,人也像是被吸干了精血一样,很快瘦成一具干尸。 即便是努力离开这座村子的人也会染上这种怪病,就像是无法摆脱的诅咒,没几十年这座村子里的人就死的差不多了。 而山上那座石像也在漫漫岁月里渐渐斑驳,周身气息微弱,对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直到某天,马上就要消散的气息像是猛然恢复了一丝意识,凭借着心中一股信念,竭尽最后的力量,将心念凝成一幅画卷,送来了我这里。 看到这里,我心念一动,身边场景变换,又回到了现代。 看过全部经过的我心中唏嘘不已,山鬼是地缚之灵,因为长期受人供奉,也会沾染上几分信仰之力,这也是成神的必备因素之一。 虽然这位「山鬼娘娘」是被人用阴邪的手段炼成,不过到底是有了几分类神之力。 又因为死前含冤,死后又用诡谲的方法镇压,百年来怨念深重。 怨气逐渐侵蚀神智,又在与信仰之力的抵抗中两者逐渐消散,最后导致她不仅神志不清,也要泯灭于人世间。 我将那副枯骨带回庙中,两幅枯骨位于同一片空间里,像是建立了什么联系,碰撞出冲天的怨气。 我掘起石像底下那块土地,几百年过去,木钉的力量几乎消失殆尽,我很容易就将一幅女人的尸骨带了出来。 我运行神力,手指作笔,在空中画下一张破解符,最后一笔落下,符咒化为一层薄雾,缠绕在石像和尸骨周围。 石像上出现道道裂痕,石块崩裂,枯骨时光回溯,皮肉重现。 在两具尸体上面逐渐浮出两个缥缈的身影,正是刚才被虐杀的夫妻俩。 两人生前惨死,又被镇压百年供人利用,就不说村子里那些人的怪病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了,怨气冲天,煞气缭绕。 有我的神力温养,他们的身影渐渐清晰,眼神也逐渐清明。 看见对方两人都是一愣,接着互相掉眼泪,两人都眼眶通红,神色悲戚中带着久别重逢的欣喜的震惊。 等他们终于平缓了情绪,女人才朝我缓缓开口,「大师,真的谢谢您,没有您我和李哥再也不能见面了。」 我可怜他们什么都没做就无辜成为别人的刀下魂,「你们想报仇吗?」 女人和男人对视一眼,回过头时,牙齿咬得咯咯响,脸上带着愤恨,「当然想了,我恨不能把他们碎尸万段!」 「可是这都几百年过去了,他们早就投胎转世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两人都是一脸落寞。 「我能帮你们。」说完我随手画下一个圈,空中空气波动,渐渐出现一个泛着白光的圆形通道。 「这是时光隧道,进去之后就能回年前,就算是那些害你的人早就已经投胎转世,也能魂死神灭永世不得超生。」 俩人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我朝他们泼冷水,「不过,你们要想清楚了,杀人就会背上罪孽,最后的下场不会太好。」 女人坚定地看着我,「我知道了大师,谢谢您!我和李哥能再见面就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的眼神里放出奕奕神采,俩人结伴走向通道。 片刻之后,通道里又重新出现两个浑身被黑气包绕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刚一踏出通道,满天的怨气充满了整个庙宇,天地间狂风大作,屋外电闪雷鸣,庙门被吹得像蝴蝶般疯狂扇动。 庙里本就破败不堪的香案被腐蚀的摔得稀碎。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七章魂飞魄散免费阅读. 第一百九十八章 罪孽深重 两人也都被怨气影响,煞气缭绕,神色间隐隐出现属于厉鬼的纹理。 看来他们已经成功报仇,身上背负了百人的罪孽,照这个样子,用不了多久两人就会魂飞魄散。 他们也似乎知道这一点,女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师,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罪孽深重,只求您超度了我们,省得没了神智沦为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魔。」 「我和李哥现在已经知足了,什么后果我们都甘愿。」 男人也跟着跪倒在地,揽住她的肩膀,两人跪在地上神色坚定又悲伤的看着我,脸上妖异的厉鬼之纹显得异常诡异。 我轻叹一口气,手掌慢慢伸向两人头顶,掌下散发出金色光芒。 他们以为我要超度,紧紧闭上眼睛,互相牵着对方的手,仰着头等待着。 我收回手掌,「睁开眼睛吧。」 「你们放心吧,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们只是被害死的无辜之人,现在是一报还一报。」 「我出手,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俩人听到我的话缓缓睁开眼睛,脸上厉鬼之相消失,周身的黑气尽散,还有几缕泛着金光的烟雾。 「这是?」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转头惊喜的看着我。 我向他们解释,「我替你们祛除了罪孽,现在你们身上有我的神力还有之前的信仰之力,已经有了类神之体。」 「不过你们终究不是真神,而且此后都要被困在这座千罔山,不能离开半步,你们能接受吗?」 「当然当然!」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意外之喜,俩人开心的朝我道谢,低头磕了三个响头。 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们的感谢,「等过段时间我会让人重新修建这所庙宇,这座山连同那个村子也都会成为旅游胜地,你们只要安心修炼,迟早能修成神体。」 他们两人更是激动地抱住对方,「太好了!」 「大师您放心,我们一定努力修习!护佑这片土地。」 我信任他们的为人,点了点头,转身腾云离开了。 一步踏千里,我转瞬间就回到了四合院门口。 在千罔山折腾了一番,回来的时候正是傍晚。 现在天气见凉,钟左右太阳就要下山了。 橘红的太阳压在地平线上,只露出一个半圆形。 天上的晚霞层层出现在天际,霞光印在每个人的脸上红彤彤的。 现在正好是学生家长下班放学回家的时候,就连这条平常有些冷清的古玩街也开始有了点热闹气。 学生们坐在电动车后座上,和旁边的同学打打闹闹。 前面的爸爸妈妈被动带的身体一歪,转头呵斥孩子们不要再闹了。 路上遇见相熟的人,也要打声招呼,「怎么现在才下班啊。」 说些可有可无的客套话,「你也来接孩子啊。」 之后就在某个路口分开,各自回家了。 每个人都是一副平和的样子,你看见他们与人为善,看见他们互相寒暄,看见他们为普通的生活而忙碌。 自从成神之后,我淡漠,很多情绪都感受不到了。 不仅是我,而是所有成神的人。 说不清成神到底是什么感受,获得了无尽的能力,超乎于凡人之外。 但又好像失去了一些人性。 从古至今,无论是还是戏剧作品中。 都将神塑造为一个两极化的形象,要么善良博爱的可以献出自己救济苍生。 要么淡漠一切,视凡人如草芥。 说到底,神的冷淡,不知道该说是因为博爱多情所以众生平等不在意,还是因为没有情感而不在乎。 就像对于那些千罔山的村民们一样。 当无忧无虑的时候,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善良美好的样子。 当环境恶劣的时候,他们也能坚持自己的底线,恪守道德。 但当陷入绝境的时候,他们就像变了个人。 露出的那副丑陋的面孔,让人看着心惊胆战。 虽然人常说人性本善,但也有另一种言论说人性本恶。 人本来就是个复杂的生物,谁也不是只有一面。 我想,这也是爷爷一直想告诉我的事情。 神不一定只能做两个极端。 神也可以有人性,有缺点。 看着在路上熙熙攘攘的人们,散发出的烟火气。 这就是众生相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八章罪孽深重免费阅读. 第一百九十九章 生死簿 带着这份感悟,我自己找了个烧烤摊。 放肆自己喝了个爽。 晚上回去的时候,跌跌撞撞。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昏脑涨,宿醉的感觉全上来了。 我放纵自己,不去用神力消除不适。 早上,天气还有些凉意。 太阳一出来晒得人懒洋洋的,我惬意的躺在院子里。 每天的生活就是出门遛鸟,观察众人。 遛弯回来开店,才这样舒服过了没几天,就来了不速之客。 这天,天气有点阴沉,小风吹的人手脚冰凉。 店里一天也没来什么客人,我看现在已经下午了,就准备关门了。 门外黑气一闪,出现两个穿着不同颜色衣袍的身影。 是两个阴差,两个人分别穿着黑白两色。 看他们的穿着,这应该就是常人说的「黑白无常」。 全身白色那位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像抹了十斤面粉。 口吐长舌,猩红的舌头在身前晃荡。 脸上挂着渗人的笑容,头上戴着的白色官帽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字。 另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就是对应的黑无常。 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子矮小。 官帽上写有「太平天下」四个字。 这两个阴差可以说是地府里,除了冥王和陆鹤鸣之外的二把手。 掌控着地府一切琐碎事务,他们一般手持镣铐,专门缉拿恶鬼。 现在他们站在门前,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院门,「李天赐先生您好。」 我抬眼一看,「进来吧。」 「李先生,有件事想问一下您,不知道方便吗?」 「说吧,什么事儿。」 两个阴差恭敬地对我说:「听说陆鹤鸣陆大人和您相熟,他现在很久不见踪影了。」 「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我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想起陆鹤鸣,心里一阵心虚。 他早就被我弄去神界了,这些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过我也不想让他们过多的了解这些事,毕竟知道的太多也不好。 我有些没底气的轻咳了一声。 「哦,他在帮我办事呢。」 他们眼色一亮,「不知道能不能方便您叫他回来,我们很着急。」 我含糊道,「他现在赶不过来,我暂时也联系不上他了。」 听见我的话,两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哎呦,那可怎么办啊!」 「我们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有些事儿还得陆大人亲自办,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两人急得团团转。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下有点不忍。 说到底,这也是我的缘故。 何况我已成神,天地皆在我手中。 正好这几天生意不行,我开口道,「那我来吧。」 「真的吗?」两人惊喜的看着我。 他们当然明白,我实力不知道比陆鹤鸣高出多少,这次是他们赚便宜了。 我点点头,伸出手。 白无常连忙把手中的生死簿放到我手上,「那就麻烦您了。」 「您只要代班一个月就行了,我们这段时间实在是缺人手,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他开心的不行,青白脸上的鬼笑都显得真诚了几分。 我随手翻了翻手里的本子,「具体要干什么?」 「不需要多费劲的,您只要在一边等着就行。」 「有很多作孽多端的凡人,阳寿未尽,但死性不改,您只要在他们被反噬的时候,第一时间把他们带回来就行了。」 嗯,听起来是很简单。 有时候我也在想,「恶」的定义到底是谁给的? 成神之后就有评判别人,操纵别人生命的权力了吗? 算了,暂时不想了。 我做事一向随心所欲,眼下先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吧。 白无常等在旁边,期待的看着我。 「行了,我知道了,放心吧。」 得到我的回答,两人朝我深深拜了个礼,「那小的就先退下了。」 随后在空中一划,院子里出现一道黑色阵门,扭头进门后消失了。 等他们离开后,我关上院门。 随手把生死簿放到桌上,本子无风自动,翻到了其中一页。 我低头一看,上面像简历一样出现一个人的资料。 没有照片,生平倒是写的很仔细,连几岁尿裤子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人的几十年人生,薄薄几张纸也就概括了。 上面显示的是个叫王贵生的中年男人,资料中写着他是个嗜赌如命的赌徒。 父母亲老来得子,宠溺的不行。 结果养成了一个什么事儿不干,就知道好吃懒做的无用之人。 初中就辍学,等步入社会之后又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他仿佛天生骨子里就带着恶劣的基因,一上赌桌就什么人都不认。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九章生死簿免费阅读. 第二百章 赌徒 越赌越大,欠了不少赌债。 父母亲卖锅砸铁才勉强把赌债还清,结果没几天,王贵生又欠下了几十万的赌债,气的二老直接升天。 王贵生死了父母也不伤心,拿了丧葬费转头又投入了赌场中。 其他亲戚看着直摇头。 从纸上所有的资料来看,王贵生倒是很符合「丧尽天良」这个名称。 我心神一动,手指触及纸张。 默念隐匿决,身形一闪,下一秒就来到了一处巷子口。 这是一处位于城市深处的小巷子。 整个街区基本上都是低矮的楼房,看上去很有年份了,墙皮剥脱。 楼房和楼房之间到处悬挂着晾衣绳,上面悬挂着花花绿绿的衣服。 巷子狭窄逼人,周边的商贩店面将街道挤得只能容人通过。 地上到处是掉落的烟头和垃圾,黑乎乎的黏成一片,看上去令人作呕。 人们要么拎着菜回家,要么站在或者坐在边上,闲侃喝酒。 像是一片永远无法挣脱的沼泽之地。 而大概一条街道之外的地方,高楼林立。 霓虹灯牌挂满了外面,大大的广告牌播放着顶流明星代言的奢侈品广告。 底下的人们穿着光鲜亮丽,脸上带着自信放肆的笑容。 仅仅十几米之隔,却好像是两个世界。 街那头的人们,就连看这边一眼都仿佛觉得晦气。 我找到王贵生的时候,他就正坐在靠近巷子口的一家大排档里。 塑料凳子和桌子上油乎乎的,残渣剩饭掉了一地。 王贵生穿着一件已经脏成一片有几个破洞的短袖,脚上挂着一双磨得没了颜色的人字拖。 这个天气也不怕冷。 一张干瘪消瘦的长脸,上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角耷拉显得人既凶狠又丧气。 王贵生正翘着二郎腿,一边抖着脚喝酒,一边盯着手机。 我凑近一看,里面发出一个嘈杂的声音,「娱乐城赌场上线了……」 画面是个穿着性感,带着领结的女人。 手里拿着扑克,面前是一张像是大轮盘似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些筹码。 随着王贵生的手指不断点击什么,上面的画面不断变换。 没做过我也知道这应该就是赌博之类的东西。 王贵生那张干巴消瘦的脸上闪着兴奋的色彩,不大的王八眼里印着花花绿绿的色彩,隐藏不住的疯狂。 「妈的!」随着一声怒骂,王贵生气的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拍,狠狠的把手中的啤酒瓶甩出去。 「又他妈输了!妈的!气死老子了!」 酒瓶甩出去,正好撞到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小女孩。 玻璃瓶重重的撞在车梁上,碎裂的碎片向四处迸散。 路上的行人都嗷呜一声,怒骂:「谁呀!有病吧!有病就去吃药!」 旁人都被崩了不少玻璃碎片,更不用提车子旁边的那个小女孩子了。 小胳膊小腿上全是碎片划出来的伤口,膝盖上还嵌着一块硬币大小的碎片,鲜血直流。 小女孩疼得哇哇大哭,小脸上哭的和小花猫似的,摔倒在地上又磕出伤口,哭的更伤心了。 刚才走在前面的小女孩妈妈听见她的哭声,连忙回头。 看见自己女儿的惨状,眉头一挑,颧骨升起,高声质问:「谁啊!谁干的?」 王贵生毫无同情心,坐在一旁呵呵笑起来。 小女孩的妈妈听见笑声,扭头看向他。 突然眉眼一耷,连忙收回目光,低头把小女孩抱起来,不敢再说什么。 王贵生不屑的嗤笑一声。 看来,王贵生在这一片儿不仅是恶声远扬,还是个常人不敢招惹的无赖。 周围人刚被这个动静吸引过来,就见那个妈妈抱起小女孩去往巷尾的诊所去,连倒在地上的自行车也不管。 一旁的王贵生把腿一横,「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抠下来!」 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把人吓得又缩头回去。 王贵生见状更是笑的嚣张,「活该!谁叫这不长眼的小比崽子站在那儿了,没摔死这个小王八蛋算好的了,哈哈哈哈哈。」 「哎呀,真幸运。」王贵生喜气洋洋的捡起地上的自行车,「白得一个自行车哈哈哈哈。」 他情绪转换的快,就像一阵风,刚才的暴怒早就消失了。 「正好拿去卖,换个酒钱。」 听见这句话,我悄悄走到他身后,用力一推。 王贵生身子不稳,一个踉跄,又被车蹬子绊了一下,仰身倒在了地上。 后脑勺直接磕在了那堆碎玻璃渣里。 「啊!疼死我了!妈的,谁干的!」 王贵生捂着脑袋,呲牙裂嘴的站起来。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章赌徒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一章 恶贯满盈 凶狠的看着四周一圈,他像狗一样狂吠,「妈的!谁啊!站出来!」 「他妈的!敢打老子,不想活了!」 周围人都避开目光,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王贵生把手拿到眼前,手心里血迹斑斑,他后脑勺上还插着两块碎玻璃。. 哼,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在一旁看得很开心。 周围人也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王贵生看到血大叫一声,「救命啊,我要死了,谁来救救我。」 半天也没人搭理他,他只能自己颤颤巍巍的拨打了急救车。 他自小被养得细皮嫩肉,虽然行事不羁,但是实际没有受过多少伤。 这下把他疼得不轻,一直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叫。 急救车来了之后,王贵生赖在地上一幅不能动弹的无赖模样。 医护人员大概也是见惯了这种情况,直接担架抬上了车。 我也紧跟着上了车,王贵生在车里面大喊大叫,一会儿说自己要死了,一会儿说自己不会放过推他的那个人。 医护人员被烦得不行,刚一赶到医院就把他一把推进了急救室。 他到了急救室也不消停,手舞足蹈的扑腾。 好几个医生和保安把他按住,主治医生这才腾出手来查看他后脑勺的情况。 「哎呦!」我听见医生一声惊呼,「快带他去做个磁共振。」 刚才还像疯狗一样的王贵生突然安静了下来,垂着头一声不吭,表情淡漠,仿佛下一秒就要入睡。 医生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大声喊,「快过来,把病人送去手术室!」 医生护士推着车呼呼往手术室跑,大声交流,「病人应该是伤到了颅内,颅内压升高,得赶紧手术!」 手术室外的「抢救中」字样亮起。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门开了,王贵生从里面被推了出来,头上包着纱布,脸色苍白。 我跟着王贵生进入了重症监护室。 他还是那副马上要死了的死狗样,看来这次伤得不轻,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 王贵生也真是命大,外面钟声响起七声的时候,他竟然醒了。 看他醒来,我心里念叨:「这家伙还真是幸运,这样都死不了。」 王贵生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一脸的狡诈。 他捂着脑袋,哎呦哎呦叫起来,说自己疼得难受。 周围那些陪床的家属看他从昨晚推进来的时候就一个人,现在又一幅难受的不行的可怜样,有些于心不忍。 好心的安慰他,「你怎么样啊?很难受吗?」 「麻醉过了都会有点疼的,稍微忍一忍吧。」 「他妈的!你算老几,忍什么,老子疼还不能说了?」 王贵生根本毫不领情,恶狠狠地呵斥。 安慰他的人被吓了一跳,一看这态度,脸上有些尴尬,「哎!你这人……」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旁边家属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神飘向王贵生胳膊上的纹身。 示意他别再说话了,那人收住话头,病房里瞬间一片寂静。 王贵生还在叽叽歪歪的喊疼,一会儿又说自己真是倒霉,碰上这么个差劲的医生。 病房里的人被他吵的不行,也不敢开口说话。 没一会儿,医生带着几个人过来查房。 走到他床前,医生拿起床尾挂着的单子扫了一眼,「九号床,你现在刚手术完要注意休息,尽量不要活动。」 「你一会儿别忘了把昨晚的手术费交一下。」 王贵生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凭什么啊?」 「我凭什么交手术费啊,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哈。」 「我现在脑袋还疼的要死呢,还没让你们赔偿我呢。」 说完就边喊着头好晕好疼,边闭上眼睛做出要死的模样。 他包着纱布脸色惨白的样子,乍一看还真有点唬人。 医生还在好声好气的和他解释,「按照医院的规定,昨晚我们应该等你交完费才能治疗的。」 「但是看你情况危急,就没在乎那些,你这人也得讲点良心吧,看病就得交钱啊。」 「别和我扯这些,你看看我这头,肯定有问题,我快疼死了。」王贵生还在干嚎。 医生无奈,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口。 王贵生的后脑勺被剃了个秃瓢,上面一块缝合良好的区域。 「先生,手术很成功,伤口愈合的也很好。」 「你现在头疼是麻醉过后的正常反应,如果真的疼得厉害,我可以给你开止疼片,但是麻烦您尽快把费用交上,不要耽误后续的治疗。」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一章恶贯满盈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二章 命大 王贵生见有些赖不过,又开始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试图道德绑架,「哎呀!你怎么说话呢!」 「我这头还难受着呢,我可真没钱啊,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了。」 「手术做的这么差,还就知道钱,一点医德没有,不懂得体谅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他越说越大声,声音传出病房,门口吸引来了好多人围观。 「你们就是想要红包吧,哼,真不要脸。」 「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穷人。」 旁边小护士气的脸都红了,「你这人怎么倒打一耙啊,昨晚是我们把你救过来的。」 门口那些群众也在窃窃私语,「哎呦,我给你说,现在有些医生真是掉钱眼里了,人都伤成这样了,还要钱呢。」 也有人在一旁反驳,「交钱看病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医生也得赚钱养家啊。」 事态越闹越大,开始有人用手机拍摄。 科室主任从外面匆匆赶过来制止,「好了好了,先生,我们知道了。」 「你先养病吧,这钱我们替你报销了,不用你交了。」 王贵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终于消停下来。 门口聚集的人群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都渐渐散开了。 几个查房的人离开病房,我听见主任对手底下的人说:「一会儿让财务合计一下,主任拿大头,住院拿小头,咱们把钱补上。」 后面的小住院医师嘀嘀咕咕,「又是自掏腰包,这样下去工资到手还能有几个钱啊。」 病房里的王贵生一改刚才的可怜无赖样,翘着二郎腿,胳膊担在脖子后,得意洋洋的躺在床上。 「小样儿,还想让老子往外掏钱,门儿都没有。」 病房里的人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都不敢去招惹。 倒是有个家属借着要出去打水的由头,装作一不小心的样子把一缸子热水泼在了王贵生的腿上。 他哎呦一声,猛地跳起来。 又因为真的扯到了伤口,疼的脸色苍白。 下意识的一巴掌捂住后脑上,结果又碰到了伤口,更疼。 看着一幅可笑的滑稽猴子样。 那人连连道歉,王贵生疼的自顾不暇。 掀开裤腿,腿上只有一片红痕,倒是没烫出水泡来。 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圆脸小护士,看他可怜。 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又被人泼了一裤子水,给他拿来了盒饭。 王贵生也不客气,连一声道谢都没有。 一把接过盒饭狼吞虎咽,吃的急了还噎得翻白眼。 好心的小护士还说:「你要不先把裤子脱下来吧,我再给你找条干的裤子换上。」 吃了大半盒米饭,恢复了力气的王贵生不怀好意的看着小护士,「怎么?小姑娘,想看我的裸体啊?」 小姑娘被他说的脸色一僵,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回头去帮其他病人换药了。 他看那个小护士在病房里忙忙碌碌。 咧咧自己的嘴唇,露出还沾着米饭的黄牙。 「我说,小姑娘,你给我送饭,是不是喜欢我啊。」 小护士没想到这人能说出这种话,大概是想到刚才主任也奈何不了他,咬咬牙不理会。 王贵生更加变本加厉,说些不干不净的话,「别害羞啊,喜欢我就说啊,来,看你长得这么漂亮,让哥哥亲亲你,让你感受感受。」 小护士顿时脸都红了,羞愤交加。 她年纪小,大概是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气的眼眶通红,低着头不说话。 旁边人有些看不下去了,安慰小姑娘,「你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换完药就赶紧走吧。」 小护士收拾了东西离开病房,王贵生还在后面盯着她的身影,声音色眯眯,「别走啊,不留下来多陪陪我了。」 等人走远了,王贵生嗤笑一声,「切,小丫头片子,胆子真小。」 见周围人还在盯着自己看,眉毛一横,「他妈的,没事儿干吗。」 「看我干什么,还不看看你们家人死了没。」 他语气恶毒,说话令人不喜。 他本来就是作恶多端的人,生活中又不注意与人为善。 嘴里不断说出谩骂诅咒,犯了口业,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深。 这样的人,迟早会尝到恶果。 王贵生姿势嚣张的哼着小曲儿。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其他病床的陪护家属都出去买饭了。 病房里一片安静,只有机器的滴滴声。 这是急诊的重症监护室,里面躺着的大多都是病情严重,不能自理的病人。 王贵生的隔壁床上就是一个从高楼上不慎摔下来,送过来的小姑娘。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二章命大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三章 阳火 上午的时候听病房里其他人聊过,这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和她妈妈在家里打扫卫生的时候,窗户没关好,不慎失足跌下。 她妈妈摔下去的时候,还抱住了自己的闺女。 自己用肉体做了一个缓冲垫,结果,她妈妈直接当场摔死。 小姑娘倒是命大,撑到了医院里。 不过也只是捡回来了一条命,脊椎完全被摔断了,伤到了脊髓。 虽然紧急抢救了回来,却从此高位截瘫,下半生只能这样像植物人似的活着了。 他爸爸这些天不仅要忙着照顾小姑娘,还得赶回去处理她妈妈的后事。 治疗也需要一大笔钱,小姑娘的家庭也就是普通家庭,医院还时不时催着缴费。 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了,平常除了他爹来照顾一会儿,连个护工也没有。 瘫痪病人生命体征还不稳定,这会儿她刚脱离危险期,还带着氧气面罩。 整个人像只断了翅膀的小鸟,看着没什么生机。 她也的确是危在旦夕。 人身上通常有三盏火,肩膀左右各一,头顶一个。 现在小姑娘身上头顶的火已经灭了,右肩上的火光也是暗淡将熄不熄的样子。 如果这盏火灭掉的话她就会完全陷入昏迷,要不了多久就会魂魄离体。 百无聊赖的王贵生躺在床上,四处观察病房。 目光扫到隔壁,小姑娘孤单一人,大概也就是二十岁的年纪。 正是青春靓丽的时候,虽然现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 也能看出来是个漂亮的小女生。 更何况王贵生,为人恶劣不堪,没有一点儿良心。 现在,他见周围没人,悄悄凑到隔壁床边。 色眯眯的看着小姑娘的脸。 躺着的小姑娘只是身体虚弱没有力气,不是没有意识。 只见她眼皮子一颤,猛然睁开眼睛。 王贵生被她吓了一跳,心虚的往病房门那儿看了一眼。 见小姑娘只是睁开眼睛,手脚使不上力,喉咙里也只是发出轻微的声音,面罩上哈出热气。 他咧嘴一笑,「嘘,小点声。」 「让哥哥疼疼你。」 小姑娘吓得睁大了眼睛,脸色惊慌。 努力摆动手臂,想用肩膀按压枕头边的呼叫器。 王贵生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把呼叫器甩到一边。 猥琐的摸来摸去。 「哎呦,可真嫩真滑啊。」 说完还低头深深闻了一口,脸上露出沉醉的神色,「真香啊,嘿嘿。」 我被恶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更不要说这个小姑娘了,又害怕又惊慌,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喉咙里发出呜呜声。 王贵生猥琐的笑道,「哎呦,小宝贝,你看你哭什么啊,再哭哥哥就要心疼了。」 说着手就不干净的要往前凑,他周身的浓厚黑气也慢慢笼罩了小姑娘。 她肩膀上的火光瞬间熄灭,眼睛里的亮光全无。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到他身后,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伤口上。 王贵生身形一顿,嗓子眼里发出「吭——」的一声。 头一歪,上半身硬挺挺的趴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我的力气不是常人能比的,被打中了伤口,他直接当场死亡。 买饭回来的几个家属乍一看见他躺在小姑娘身上,还以为在干什么事情,骂了句禽兽。 接着才发现他一动不动,凑过去一看,已经死了。 他们连忙呼叫护士医生,病房里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一片慌乱中,没有人看见王贵生的身上渐渐出现一个透明的身影。 只有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王贵生的尸体上方。 像她这种身体虚弱,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有一定概率能看见常人不能看见的东西。 王贵生的鬼魂刚凝成形,脸上还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紧接着就被病房里的吵闹吸引,这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一个他。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有两个我。」 他看着病房里的人在紧张地抢救他,摸了摸自己的魂体,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他头一扭,现在才看见我的身影,脸上怒气冲冲,「你是什么人?」 「是你干的吧!妈的!看老子不弄死你。」 说着就要朝我扑过来,我手中的生死簿哗哗翻页,翻到了写着王贵生资料的一页。 纸张上缓缓出现一个黑色的小阵门,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黑洞一样 王贵生身形像飘在水中的染料一样,被阵门吸进去了。 这道阵门连接了阴间和阳间,王贵生直接被送到了地府。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三章阳火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四章 送走 我看病房里已经开始宣布王贵生死亡时间的人,自行走到那个小姑娘旁边。 伸手朝她眉心一点,将神力稀释,混着生机注入她的体内。 她现在身体虚弱,太强的力量会把她的身体撑爆。 光芒印入体内消失后,她身上的三盏火重新亮起,脊髓被重新接上。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起来,旁边的监护仪上也发出滴滴的报警声。 她像是终于有力气说话了,手指轻轻往我的方位一抬。 不等她有什么动作,我就转身离开了。 再一回神时,就处于四合院中了。 才坐下没多久,那天的黑白无常又来了。 两人离得我八丈远,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偷摸的看了我一眼。 两人支支吾吾推搡着,脸上带着卑微的表情。 我看不惯他们这副磨磨蹭蹭的样子。 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他们二人平时行事乖张,何曾在别人面前表现的这么温顺。 「行了,有事就说,没事就赶紧走,我要睡觉了。」 黑无常耷拉着一张脸,为难的说:「李先生,辛苦您了。」 「小的想稍微提醒您一下,您刚才不应该出手。」 「咱们地府的规矩一向是阴阳两界,界限分明,不互相馋和。」 「应该由他自己尝到恶果,那时候我们才能顺理成章的拘魂。」 我不以为意,风轻云淡的说:「杀了又怎么样,反正迟早要死,有什么后果我担着。」 两人拿我没办法,躬下腰,朝我深深拜礼,「李先生,拜托您了,您这样会让我们很难办。」 看他们言辞殷勤,小心翼翼的可怜样,我也不想再为难他们。 「好,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 俩人得到了我的肯定,喜笑颜开,「那真是麻烦李先生您了!」 我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小事一桩。」 黑白无常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像是在鼓动对方先开口。 转过来时,俩人脸上都堆满了谄媚的微笑。 异口同声的说:「那小的们就先退下了,接下来的名单就辛苦李先生了。」 我随意一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随后在躺椅上轻轻闭上眼,感受到周围空气一阵波动,气息一扭,随即归于平静。 才歇息了没几分钟,外面传来一阵翅膀挥动声,伴随着一声鸟叫。 我睁眼一看,小黑鸟不知道从哪儿溜达完回来了。 它刚飞进院子的时候,原先那种玩够了回家时的轻松高兴荡然无存,身影一顿。 随即有种地盘被侵犯的感觉,只见它歪着小脑袋左嗅嗅右嗅嗅,小眼睛里露出不爽的情绪。 察觉到那股气息微不可见之后,才高兴地挥舞着小翅膀凑到我跟前。 这段时间,它又长了不少,翅膀长了一寸不止,看着油光水滑,摸着羽毛厚实有韧劲,越发有猛禽的雏形。 忙完这一桩,我摸着小黑鸟的脑袋。 突然想起了陆鹤鸣,也不知道他现在在神界修炼的怎么样。 很久没和他联系了,还真有点想他了。 我站起身来晃晃脑袋,出门去了上次和陆鹤鸣吃饭的烧烤摊。 现在天气入夜之后格外的凉,烧烤摊在外面支了个棚子。 人坐在里面,再喝几口酒,身上瞬间就暖乎乎的要冒汗。 晚上又是喝了个醉醺醺的回来。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四章送走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五章 生死簿 在四合院稍微休息了两天,这期间,白无常还专程来凑着脑袋看了我一趟。 一幅焦急催我干活又怕惹恼了我的样子,偶尔对上我的眼睛,像是害怕什么似的,忙把眼神移走。 我坐在躺椅上懒洋洋的随意翻动生死簿,生死簿自动翻页到下一个要解决的人的资料。 和前一个一样,生死簿上只笼统的显示了生平。 岁的老太太,名字叫苗春华。 从生死簿上看,这位老太太一生也是够艰难困苦的。 资料上显示,因为是家中出生的女孩儿,苗春华从小就不受待见。 爸妈不疼,奶奶不爱。 弟弟出生之后,待遇更是急转直下。 作为最小的姐姐,年纪轻轻就要在大冬天给弟弟洗尿布。 手指头冻的和胡萝卜似的,直到成年长大了,手上还是有不少冻疮。 平常穿的是姐姐们穿小的旧衣服,吃的也都是弟弟不吃的剩菜。 倒是她命不该绝,苗春华坎坎坷坷长大成人。 自己也算争气,虽然没怎么上学,但是自己找了个缝纫的工作,认识了同在一所工厂打工的老公。 俩人很快谈恋爱结婚了,婚后虽然生活穷苦了些,但是那男人不坏,对她也算温和。 两人没几年就有了一个孩子,不过苗春华生产的时候因为没钱上医院,大出血,伤了身子,从此之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也因为这,夫妻俩对儿子更是百般宠爱。 一个雨天,为了给儿子买拨浪鼓,男人出门不慎脚滑掉进了敞开的井盖里,直接一命呜呼了。 苗春华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找了个工作娶了媳妇。 没几年功夫,还没等享上清福,她儿子就得了癌症。 家里为了给他治病花了不少钱,儿媳妇更是想离婚远走高飞。 苗春华为了留住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再加上儿子的治疗费。 四处借钱,连房子也变卖了,这才攒够了一笔钱换儿媳妇不打胎。 结果还没等孙子出生,儿子就承受不住癌症的化疗痛,从医院楼顶上跳下来自杀了。 儿媳妇生完孩子之后,也是拿着一笔钱忙不迭的离开了。 只剩下老太太和尚在襁褓中的孙子,以及一个欠了一大笔债的破碎家庭。 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老太太的行为实在过于恶劣,生死簿上的笔迹都似乎透着一股愤恨。 资料上显示,这位苗老太倚老卖老,道德败坏,可以说是集中了所有你能遇见的老人的缺点。 又因为她年纪大,多年来一直仗着这一点,全靠撒泼耍赖躲了多少次惩罚。 她这一生不知该如何评价,虽然困苦艰难,但她本身也不是个善良温和的人,从小到大也做了不少坏事。 尤其是到了老年,更是变本加厉。 她做的那些事,粗略一看,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都给当事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造成了很大的社会危害。 对这人的评价,我也不能贸然说生死簿评判的对错,不过还是要走一趟。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五章生死簿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六章 诬陷 我一看地址,正好,就在本市的另一头,和古玩街所在区域刚好是个对角线。 我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照例施展了隐匿决。 一手拿着生死簿,一手触摸纸上文字,心念一动,感知气息。 身影从院子中瞬时消失,下一秒,穿过了重重街道,来到了苗春华所在地。 ...... 《风水异闻录》第二百零六章 诬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七章 讹诈 她顺势朝地下一躺,伸手抓住年轻人的裤脚,嘴里哎呦哎呦叫着,表情痛苦。 「你这是干什么,不买就不买,干嘛要把我的筐子踢翻啊!」 「还想打人!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要打人了!」 现在是中午放学时间,这条街上聚集了不少接孩子下辅导班的家长。 听到这点动静,眼神都往这边聚过来。 被拽住裤角的年轻人愣了一下,紧接着,从脖子到耳朵一点点红了,整个人像条煮熟的虾。 「我,我没有,不是我干的。」 「我没推她!」年轻人连连摇头。 地上的苗春华还在张着嘴哀嚎,行人被第一印象欺骗,纷纷在指责,「哎呦,看着穿着人模人样的,原来心肠这么坏啊。」 「真是不要脸啊,好好一个年轻人这么不尊重老人家,丧尽天良哟。」 年轻人被说的羞愧得抬不起头,又被苗春华紧紧抓住了裤脚,想走又走不掉。 无奈只能朝苗春华求饶道:「阿婆,你饶了我吧,我买还不行嘛。」 苗春华这才放过了他,松开裤脚,从地上起来。 年轻人松了口气,连忙掏出二百块,随意拿了几个橘子就匆匆走了。 周边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没一会儿人群就渐渐散去。 苗春华也把剩下的橘子重新装进筐子里,收起小马扎准备回家了。 嘴里还嘟囔着:「哼,想和我斗,还嫩了点。」 打眼一看,苗春华长恨眉,天中塌陷,面小鼻低。 从面相上来看符合生死簿中对她的描述,青年丧夫,中年丧子。 一生可谓是坎坷不平,现在印堂处隐隐发黑,周围如刀刻般深邃。 就她这个年龄来说,本来不至于老到这个地步。 也不知是不是她过度操劳,显得和六十多岁的人似的。 脸上道道皱纹都是她沧桑辛劳过的痕迹,一张长马脸,显得她尖酸刻薄。 离刚才那条街远了些,她腿脚就和重新长出来一样。 根本没有刚才那副行动不便的样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家里。 听见声音,屋里正在写作业的苗英欣喜的抬起了头,赶忙出来迎接,「奶奶,你回来了!」 苗春华的脸上难得的漏出了点真诚的,算得上是慈祥的微笑。 顺着苗英的搀扶进了屋,摸了摸苗英的头,从筐子里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拿出来一个没那么坏的橘子。 「喏,吃个橘子。」 「你作业写完没有啊?」 苗英美滋滋的接过橘子,摇头晃脑的说:「还没有呢,不过马上就要写完了,我吃完橘子马上就写。」 苗春华脸上微笑一收,「那就先别写了,跟我出去捡垃圾去。」 苗英脸色一僵,把橘子放下,「可是我得赶紧写作业,没写完的话明天老师又会罚站了。」 苗英低着头,一手紧张地捏着橘子。 另一手紧紧攥着裤边,提起又放下,来回上下摩挲。 不敢抬头看她奶奶,只敢用余光观察苗春华的脸色。 苗春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照理说当然是孩子的学习最重要。 更何况看苗春华对苗英的态度,也不像是个虐待孩子的人。 可谁知,苗春华脸色一沉,重重的拍了下椅子背。 「还敢顶嘴了不成!谁叫你写作业这么慢的!人小明昨天就写完了,怎么就你拖到今天还没写完!」 苗英被声音吓得浑身一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掌。 有些不服气的抬起头来,眼眶里有泪花,小嘴撇着,一幅委屈的马上要掉眼泪的样子。 苗春华看见他这副样子,像是被点着了什么,更生气了。 声音因为过于愤怒而不自觉地提高到一个尖锐的频率。 「哭什么哭!你还委屈的不行了?敢哭出来看我打不死你!」 苗英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小拳头攥得青筋暴露,浑身都用力的发抖。 我在一旁看着这俩人,感觉很奇怪。 苗英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旧,但是起码是干净整洁的,并没有外面那流浪儿那种脏兮兮的感觉。 整个人虽然谈不上是健壮发育良好,但是倒也符合这个年纪孩子的一般水平,没有营养不良的样子。 从这点看来,苗春华对他,绝对不像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苛刻。 更何况苗春华的身上穿着的还是在现代社会几乎见不到的,打了补丁的衣服。 衣服也是明显被洗了很多次,领口泛白,布料薄的好像一搓就烂。 有很多人或许无法理解,为什么穷人衣服上的补丁那么多。 有时候衣服容易破,不仅仅是不小心划破了之类的。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七章讹诈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八章 为难 也有可能是因为穿久了,洗了太多次,布料薄的根本经不起揉搓。 苗英带着哭腔,小心翼翼的开口:「奶奶,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去。」 苗春华见苗英这么不听话,那张本来就尖酸刻薄的脸上更是阴沉的吓人。 她一把将板凳上的作业本扔到一边,扬起手狠狠朝苗英背上打去。 明明是个干瘪的老太太,掌力却大的不容小觑,我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掌风。 「让你写作业不好好写,这都几天了!啊?」 「让你捡垃圾你也不捡!你想干什么你?想上天啊?你以为你是富家大少爷啊?」.. 说着随着手掌的落下,「啪啪—」几声。 苗英身板一弯,被打的一个踉跄。 他的眼睛里瞬间流出眼泪,看着一幅可怜儿样。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敢大声嚎哭。 只敢用手默默擦眼泪,鼻涕眼泪糊的满脸都是。 苗英努力的止住抽泣,胸膛上下起伏,使劲压抑住停不下的哭嗝。 苗春华打完几巴掌,有些脱力似的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像是要把肺叶都咳出来了。 她像是喘不上气似的,脸憋得通红。 一手捂着自己胸口,咳得弯下了腰。 苗英来不及照看自己的后背,赶紧凑到苗春华身前,用手轻轻拍着苗春华的后背。 一脸的紧张不安,半晌才带着哭嗝说:「奶奶,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 也不知道是小孩子不记仇,还是这就是俩人的相处模式,互相对对方的关心和怒骂指责都能安然接受。 见苗春华止住了咳嗽,连忙端来一杯温水喂苗春华喝下。 「求求您了,我真的不想去,他们都说我……」 「说你什么?我看谁敢说你!」刚缓过来气的苗春华怒目圆瞪,狠狠啐出一口浓痰。 「看我不骂死那些个小比崽子,就知道耍嘴皮子的东西。」 苗英被吓的不敢再说什么,呆呆的站在一旁。 苗春华调整好身体,从椅子上起身,回屋拿了两个大蛇皮袋子,递给苗英一个。 「行了!把眼泪给我收回去,别废话了!赶紧跟我出去捡垃圾去。」 「今天你要是捡不够垃圾,我看你晚上敢不敢吃饭!」 苗英手里拿着那个比他还大还长的蛇皮袋子木然的跟在后面。 这是一片破旧的低矮城区,老房子本来就隔音差。 现在还能留在这片儿的人,基本上要么是没钱搬走的租客,要么是浑浑噩噩过日子的癞子。 总而言之,都是无所事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听见这屋的动静,附近出现好几个明显出来看热闹的人。 像是鲨鱼闻到血腥气一样,几个人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又来了,几乎天天搞这出儿,也不嫌烦。」说话的人脸上带着嘲讽的讥笑。 「切,神经病似的,对她孙子和对仇人似的。」 「他儿子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娘,幸亏死的早。」 「我看她这孙子哟……」 走在前面的苗春华闻言,扭头恶狠狠地盯着他们,手一指,破口大骂。 「你们几个闲的皮疼的贱人,在这儿说什么呢,再嘴贱把你头给你揪下来。」 「整天没事儿干是吧,一群乱嚼舌根的贱人!看老娘不弄死你们。」 几个人见状,赶紧一哄而散。 有的人还做作的拍着胸口,「哎呦,死老婆子真是吓死我了。」 「嘴这么贱,真是个老不死的东西。」 苗春华穿着她那双明显是手工缝制的布鞋,小心的避开水洼垃圾。 时不时回头看身后的苗英有没有跟上来。 等旁人散开之后,她的脸上出现了点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痛苦。 可等她看着苗英的时候,眼神里又多了丝坚定。 我想,不管她平常表现的多么尖酸刻薄冷漠,本质上她还只是个失去了孩子的普通母亲。 娘俩出了这片区域,一路沿着街道往东走。 现在正好是下午,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 附近又刚好有商场在搞活动,俩人在垃圾桶里翻找出了不少好东西。 苗春华每走几步就要回头厉声叫苗英跟上她,苗英从出了那片儿区域之后就一直畏畏缩缩的。 像是在躲什么人,苗春华叫他翻垃圾桶的时候也是一副不想动手的样子。 苗春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弯着腰在垃圾桶里扒拉。 俩人经过一个小区的时候,苗英看着里面正在玩耍的几个孩子停住了脚步。 他脸上还带着木然的微笑,眼里带着向往和憧憬。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八章为难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九章 碰瓷 不知道在他愣神的这几秒钟,是不是在想像那几个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玩耍。 苗春华回头看着苗英盯着小区里面看,大声质问,「你呆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一会儿环卫工就来了,到时候什么都没了。」 几个玩滑滑梯的孩子听见声音纷纷扭头往栅栏外看,苗英连忙把头低下。 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袋子和身上穿的旧衣服,乖巧的跟在了苗春华身后。 苗春华瞥了一眼小区内,慢吞吞的继续朝着商场的方向走。 这个商场在搞什么活动,可谓是人山人海,非常热闹。 宣传单、各种饮料瓶子掉了一地。 苗春华看着眼睛都快笑没了,她朝苗英说道,「你去捡,别落下一个。」 苗英点点头,刺溜一下钻进人群里。 他个子小,人们又都专注台上的抽奖活动,没人注意他。 没一会儿功夫,就见他手里的蛇皮麻袋满了不少。 苗春华终于得了点空,坐在商场外围的花坛边上休息。 旁边还坐着两个小情侣,俩人正你侬我侬,亲亲我我呢。 乍一看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太婆过来,两人都是一脸的嫌弃。 男生催促着自己的女朋友,「走走走,脏死了,商场怎么什么人都放过来,也不怕得病。」 俩人刚走了没几步,男生想起了自己刚喝了没几口的饮料还放在花坛边上。 刚转身要回头取,就见苗春华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那个瓶子。 打开瓶盖,吨吨吨倒了个干净。 那个男生显然被这一顿行云流水似的操作镇住了,也许本来是想就此作罢。 谁知道他女朋友拽着他的袖子娇嗔道,「哎呀,太浪费了吧,咱们才喝了几口呢,拿回来吧。」 男生顿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大步走过去,一把抢过了瓶子。 「你这老太婆怎么回事,这是我们的东西,你怎么不问就拿了。」 「还给我们倒了!你赔!」 苗春华丝毫不怵,眉头一拧,自有自己的一套歪理,「放在这儿就是我的了,我想倒就倒。」 「你个瓜娃子,赶紧把瓶子还给我!」 说着就要上手抢,那个男生大概是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老人。 当下脸上带了点真实的生气,「都说了是我们的!你捡垃圾也不能随意拿别人东西吧。」 苗春华见抢不过他,嘴里开始不干不净。 「真不要脸,看着穿的人模人样的,结果连个饮料瓶子都舍不得丢。」 「我看说不定有妈生没妈养呢,真是个没有教养的,还和我老婆子抢东西,也不怕天打雷劈。」 正常人谁都受不了被人骂父母,这个男生也不例外。 他显然有些失了理智,气的满脸通红。 脸颊咬肌绷的紧紧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一手抓着瓶子,一手朝苗春华肩膀上推,眉毛横竖,瞪大了眼睛,一看就生气极了的表情。 苗春华也有些被吓到了,她虽然靠这招死皮赖脸驰骋了多年。 可是看见这样一个大小伙子脸上生气的要杀人的表情,也有点打怵。 只见苗春华眼睛往旁边一转,顺着那个男生推她的力道倒在地上。 两手捂着胸口,口中哀嚎,「哎呦,救命啊,我心脏病犯了。」 那个男生被苗春华的突然倒地弄得慌了神,手还维持着刚才推人的姿势僵在原地。 苗春华趁机一把拽住那个男生的腿,还一边喊,「大家伙儿快看看啊,就是这个人,一把推倒了老婆子我。」 「我还有心脏病呢,快来帮帮我呀,可不能让他跑了。」 男生被这声呼喊叫回了神,不过脸上明显慌了,没了主意。 脸色瞬间煞白,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上的汗珠就冒了出来。 旁边的女朋友指着苗春华说:「你可不要诬赖人,刚才我男朋友都没碰到你,明明是你自己倒下的。」 周围人可不管这一套,他们本来就是为了商场的活动过来的。 眼下有了新的热闹看,都从周围凑过来,指指点点,嘟囔着什么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道德没有,不尊老爱幼。 两个年轻人一看就没经过事儿,脸皮薄。 被人指责了几句,愣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好。 旁边有个大哥说了句,「赶紧送医院吧,别再出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苗春华一听,哪敢去医院。 又哎呦哎呦的耍赖,「我不去医院,去了医院把我往那儿一丢,到时候医药费谁出啊。」 「我不管,你现在就给我二百块钱,不然我哪儿都不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九章碰瓷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章 黑气 男生一听还有这个解决办法,赶忙从怀里掏出二百块钱给了苗春华。 远处捡完垃圾的苗英看见这群人围在花坛边,凑过来一看,躺在地上的竟然是自己的奶奶。 慌忙跑过来,脸上一副要哭的样子。 「奶奶你怎么了啊?你没事吧?」 苗春华见钱已经到手了,也就借着苗英的话头不再耍赖。 她安慰苗英,「奶奶没事了,刚才差点心脏病发作了,现在已经好了,快扶我起来。」 情侣两个见没什么事儿,也就赶紧趁着混乱逃之夭夭了。 苗春华又装模作样的坐在边上休息了一会儿,等周围人渐渐散去,才高兴地从怀里掏出二百块钱。 往手上搓了搓,才又小心的把它揣到了内层口袋里。 看到这,苗英也明白了他奶奶刚才是装的。 不过,他到底年纪小,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催促道,「奶奶,我都捡完了,咱们回去吧。」 苗春华喜滋滋的拿着袋子走了,路上两人经过菜市场的时候,碰见了一辆好车。 苗春华又故技重施,仗着轿车在人满为患的菜市场里速度慢,危险性小。 做了个被剐蹭撞倒的姿势,躺在车头保险杠那里,捂着头哎呦哎呦叫唤。 嚷嚷着说要赔钱,不然就不走了。 现在是下班点,菜市场里本来人就多。 个个都着急回家吃饭,眼下被这场意外的拥堵急的蹭蹭按喇叭。 轿车司机也心烦意燥,看出来就是自己倒霉,遇见碰瓷的了。 也不多说废话,从皮包里掏出八百块甩到了苗春华的身上。 苗春华也不觉得是在羞辱她,把钱拿下后,就乐不迭的领着苗英去买菜了。 不过她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刚才应该也不是完全没事。 她走路间还时不时扶一下腰部,脸上露出痛意。 他们也就买了条小鱼,还和老板讨价还价半天。 气的老板拿着菜刀在菜板上剁了好几下。 回家的时候,俩人又经过了来时候的小区。 这次苗英根本没抬头看,拖着蛇皮纸袋子闷头往前走。 倒是苗春华叫住了他,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严酷。 「你去玩会儿吧,玩完了赶紧给我回家吃饭!」 苗英欣喜若狂,疯狂的点头。 扔下袋子就欢快的跑了过去。 苗春华就站在栅栏外面,静静地看着苗英一个人高兴地在滑梯上滑来滑去。 落日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脸上难得的挂着真诚的微笑,竟然也有了点慈祥美好的意味。 苗英也懂事,玩了一会儿就又拖着袋子跟在苗春华的后面回家了。 回家之后,苗春华就不顾腰痛,忙活着去做晚饭了。 说是晚饭,也只不过是中午的两个凉馒头,随意撒了把盐炖了条刚买的小鱼。 晚饭时,那条小鱼全进了苗英的肚子。 苗春华就掰着那两个凉馒头,捏碎了泡在鱼汤里吃。 一盘鱼吃的连汤都不剩。 吃过晚饭后,苗英去写作业,苗春华在屋内外忙活。 吃剩下的鱼骨头苗春华没舍得扔,而是用块布包起来,蹲在门口拿了块石头使劲砸成了粉末。 苗春华把粉末倒进了屋里的一个罐子里,又从里面舀出来一勺,冲水喝了。 我看着有点恶心。 之后苗春华又把白天捡来的垃圾分门别类。 做完这一切后,苗春华才洗了脸和手睡觉去了。 他们住的这个院子总共也才二十平米,去掉厨房和客厅,住的卧室只有小小一间。 卧室里只容得下放两张床。 一张稍大点的床,床上铺着泛白打着补丁的床褥。 另一张一看就知道是从哪个垃圾场里捡来的行军床,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毛毯被。 弹簧都已经有些断裂了,人躺在上面稍微动弹都会带起吱嘎吱嘎的声音。 我看见苗春华自行躺在了那张行军床上,等苗英上床后,苗春华一点都不敢动弹,生怕弄出一丁点儿的动静。 现在夜色已深,四周光线昏暗。 只有天上星光点点,今晚的月色不是很好。 在我看来,眼前的世界各种光线交缠缭绕。 印在眼里,流光溢彩。 这些光线既有从各地飘来的生机,有不知名黑暗角落里的黑暗之气,也有代表着月之精华的乳白色光线,共同构成了一个玄幻美丽的世界。 现在,苗春华周身就有层薄薄的黑气。 我透过破妄之眼看见苗春华的面相在悄悄改变,那层黑气张牙舞爪,慢慢爬上苗春华的印堂。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章黑气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一章 欺负 苗春华周身的气运不断波动起伏,生机与死气交织。 我掐指一算,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苗春华就会被一辆车压住腿。 到时候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我轻轻一推,稍微助力,苗春华就会葬身于车底。 这对我来说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也符合黑白无常的要求。 我在原地站了会儿,看见浮在苗春华周身的黑气开始慢慢向苗英蔓延。 手一挥,黑气消散,苗英的眉头也随之舒展。 见不会再有什么事儿了,我在苗春华身上下了一道追踪符。 她这边只要一有什么动静,我立刻就能够感知到。 做完这些,我身形一闪,就回到了四合院。 跟了苗春华一下午,我也有些累了,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朦胧间,突然感觉到追踪符传来的讯息。 我瞬间睁开眼睛,甩了甩脑袋,努力使自己恢复清醒。 看了眼外面还黑蒙蒙的天空,叹了口气,赶去了苗春华的家。 苗春华早已经起床,她蹑手蹑脚的从屋里又找出来一个麻袋。 轻轻的关上门,扶着腰一步步朝外面走去。 看来一晚上的时间不仅没有让她的腰伤恢复好,反而更加严重了。 不知道这么早她要去哪儿,我有些烦躁的跟在后面。 苗春华左拐右拐的来到了一个菜市场里。 现在时间这么早,环卫工人都还没有上班,市场里的商贩却是忙活的热火朝天。 一辆辆大车小车开进来开进去,商贩们上下搬动。 我站在一边,风一吹就是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那些商贩们却是热的大汗淋漓。 苗春华就拿着她那个麻袋,跟在那些过来搬运货物的车辆后面。 在搬运的时候难免会掉落一些水果蔬菜什么的,商贩们赶时间,通常都不会理会。 正好给了苗春华机会,她努力地弯下腰,把地上那些掉落的菜叶子水果什么的捡起来。 那些商贩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也许是觉得就一个老太婆,捡的还是些不值得收拾的烂菜叶子,对自己也造不成什么损失。 等天边渐渐泛起白色的时候,苗春华终于捡完了菜叶。 像她这种节俭到抠门的人,是绝不会跟那些超市的老太太老头儿去抢特价鸡蛋的。 我就亲眼看见她趁卖鸡蛋的人不注意,顺走了几个。 她马不停蹄的赶回家中,把刚才捡的菜叶分门别类。 卖相还算好的放到一起,烂的厉害但是还能入口的放到一堆。 做完这些,她从那堆烂的厉害的菜叶堆中拿出一捧,放了点水随意炖了炖。 又把刚才顺来的鸡蛋放到锅里煮,边等时间边把刚才那些还算好的菜放到水里洗。 等锅里传来咕嘟咕嘟的水开声,屋里也传来了动静。 苗英醒了。 苗春华赶紧招呼苗英吃饭,苗英吃完饭之后又懂事的帮苗春华一起洗盆里的青菜。 苗春华用手拦住,「不用,这些用不着你,你收拾收拾赶紧准备上学去。」 苗春华把洗干净的菜使劲甩了甩水,用一个筐装了起来。 推出一辆掉漆泛白的破三轮,把菜放进去。 苗英也都收拾完毕了,祖孙俩就这样出门了。 苗春华本来是想骑着车送苗英的,但是她上车骑了几步,就倒吸冷气,捂着自己的腰下来了。 没一会儿功夫,俩人就到了学校门口。 苗英紧紧低着头,和苗春华说了声走了就拽着书包带子往校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被两个正在踢球的小孩撞到了。 那两个小孩赶紧跑过来要道歉,刚喊了一声同学,突然看见了苗英的脸。 两人一愣,嘴里发出嗤嗤声,「哎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垃圾啊。」 苗英听见这个称呼,脸上闪过难堪,低声说了句,「请让开,我上课要迟到了。」 那两个小孩还是不依不饶,「怎么这么认真,开个玩笑而已,不至于吧。」 人都说小孩子是一张白纸,而实际上小孩子的恶意才是最可怕的。 这种没有底线的残忍,往往以「童言无忌」遮盖住。 苗英被堵在那里走不动,紧紧攥着自己的书包带子。 后面的苗春华看见这一幕,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把三轮车直接一放,声音提高,指着那两个孩子,恶狠狠的喊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给我撒开!」 说着握住苗英的肩膀,上下打量,「你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 苗英低着头,小声说:「没有,没欺负,他们不小心撞到我了而已。」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一章欺负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出事 苗春华一下生气了,朝着那两个小孩大吼,「你们两个小比崽子,给我道歉,撞了人还想走,没门儿。」 小孩毕竟是小孩,看见大人就是有种莫名的恐惧,忙不迭的道歉。 苗英说没关系,苗春华却还是不放过他们。 拉着两个小孩,手指头指着人家的脑袋,「我看你们真是没家教,家长是怎么教的!」 「你家长在哪,我要和他们谈谈。」 小孩调皮惯了,生怕被告到家长那里挨揍。 这下急的带了点哭腔,恳求道,「奶奶我们都已经道歉了,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不敢了。」 苗春华不听这些,硬要拽着他们往学校走。 不仅两个小孩急的要哭,苗英也拽着苗春华的胳膊,「奶奶没关系,我没事了,算了吧。」 这点骚动自然引起了门口接送学生的老师的注意。 她望向这边,在看见是苗春华之后,脸上闪过为难。 还是过来询问了缘由,好声好气的劝道,「苗奶奶,小孩子也不是故意的,道了歉就原谅他们吧。」 苗春华听了这话直接质问道,「你干什么!想偏袒他们?」 「是不是因为他们家长给你送礼了,就因为我们家没钱送礼,你就这么偏心是吧。好啊,我要举报你们。」 老师可不敢接这顶大帽子,也不敢再用力拦着。 周围送孩子的家长学生都凑过来看热闹,场面越发难看,苗英头更低了。 他仿佛受不了周围那些人讨论的声音,突然大吼一声,「行了,我都说了没事了!你有完没完了!」 苗春华被吼得一愣,明显蒙了。 说的不好听点,苗春华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丧家犬,明明看家护院很尽责,到最后,反而被主人彻底嫌弃的猛踹了一脚。 苗英像是终于豁出去了,还在大吼大叫,「你这样丢脸死了,我一点都不想有你这样的奶奶!」 苗春华没什么反应,愣愣的站了一会儿,闭了闭眼,脸上浮现出无奈和难过,转身推着她那辆三轮车走了。 老师见苗春华离开,赶忙催促几个孩子回学校。 只有苗英站在原地看着苗春华的身影。 我赶紧跟上苗春华,她推着三轮车找了一个巷子口,把车上的菜拿出来卖。 那些菜经过水洗之后,原先有些蔫的叶子显得鲜活水灵。 我想到昨天的橘子,恐怕苗春华一直就是这样的水果蔬菜来贩卖的。 不过今天她明显没了昨天那股劲儿了,坐在原地也不叫卖。 有人来买菜的时候直接就卖出去了,也没有借机敲诈什么的。 等卖完了菜,苗春华一路推着自己的小三轮沿着街边捡垃圾。 相较于昨天,没有苗英在身边,她去了更远的地方。 这是一个大型垃圾场,还没靠近就能闻到里面传来的臭味。 垃圾成山,苗春华也不嫌脏,直接进去上手扒拉。 这个垃圾场当然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好几个一样来这里「进货」的人。 有时候还会为了垃圾拉扯打起来,苗春华从里面出来后就浑身脏兮兮的,不过三轮车上的货物多了不少。 眼看日头越来越大,苗春华收拾收拾又蹬着她那辆三轮车赶紧去学校门口。 现在还没到放学的时候,周围却已经聚集了一圈家长。 苗春华可以说是里面最不体面的人,脏兮兮的衣服,散发着臭味的三轮车,周边的家长都不自觉离她好几步远。 几个家长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胡侃,手里还拿着个喝光了水的矿泉水瓶子。 苗春华紧紧盯着那个瓶子,我看见苗春华周身的黑气越来越浓,马上就要把她包围。 那个家长看了眼几米外的垃圾桶,嫌麻烦,直接就把瓶子丢在了地上。 苗春华赶紧过去捡,谁知道从哪里吹来一股邪风,吹得瓶子咕噜噜朝路中央滚。 苗春华和着了迷似的,追在瓶子后面跑。 突然从拐角处冲出来一辆小货车,驾驶状态明显不对,车子东扭西歪的像喝醉了一样。 门口的家长还在焦急的等待孩子放学,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 这时候只要我轻轻一推,苗春华伤了腰又行动不便,必死无疑。 说到底,这也是她自己跑到路中央的。 就算我不推的话,她也会重伤。 就在我思考的短短的分秒之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周围的声音都没了,我想到这两天跟着苗春华看到的事情。 终究是有些不忍心,上前一把拽回了苗春华。 苗春华不同于别的恶人,她不是纯粹的坏,她的身上具有很强的复杂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二章出事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三章 救人 她或许喜欢占点便宜,敲诈别人一笔,但她也不敢太过分,知道底线在哪儿。 更何况她还有个才上小学的孙子,她如果死了,整个家就只剩下苗英一个人。 正走在路中间的苗春华就像是被一面透明的墙拦了一下,眼看着那辆小面包车从面前唰的飞过。. 直直冲向一旁的大树,「砰——」的一声。 前面的车盖被顶起来,面包车终于停下,前面冒出黑烟。 人们被这声巨响吓了一大跳,这才回头看见有人出车祸了。 都赶紧跑过去看什么情况,能帮忙的都搭把手。 而苗春华被我拽过来之后,才像是从刚才那种被魇住的状况下回过神来。 一屁股坐在地上,后怕的拍拍自己的胸口。 她本来早上就起得早,一上午的时间经历了巨大的情绪波动。 刚才又经历了生死瞬间,刚一放松情绪,就晕了过去。 那群家长有个声音喊道,「快来人啊,这有个老太太晕倒了。」 门口的保安也看见了这一意外,赶紧出来帮忙。 就见一群人打电话的打电话,救人的救人。 早上那个在门口接送学生的老师也看见了,等救护车到达之后,自告奋勇的跟着苗春华上了救护车。 路上,听这个老师和医务人员的交流,她之前也是住在苗春华家附近的,多少知道点苗春华的情况。 到了医院之后,那个老师先交上了费用,之后就跟着护士医生一起推着苗春华去做检查。 做完这一些,老师就嘱咐照看苗春华的护士,拜托他们多照顾照顾苗春华,自己还有工作在身,得赶紧回去了。 护士们在刚才来的路上知道苗春华和老师只是邻居关系,又可怜苗春华一个老太太孤苦伶仃,点头答应了。 老师走后,过了没多久,苗春华就醒了。 一醒来就吵着自己没问题要出院,护士连忙劝住,「您现在先休息吧,等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说。」 苗春华不领情,语气生硬地说:「你懂什么?我还要去接我孙子呢。」 「我告诉你,这可是你们把我送来的,我可没钱给你们。」 护士连忙解释道,「您不用担心,刚才送您来的老师给您付完钱了,而且也说了会照顾好您孙子的。」 两人拉扯间,一个医生走了进来。 「苗阿婆,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医生脸色凝重,语气沉重。 苗春华有点呆愣的坐在床上。 「您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吧。」 我跟去办公室,听到医生告知了苗春华的病情,癌症晚期。 「就您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恐怕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医生说完,静待着苗春华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苗春华的表情,怎么说,没有想象中的震惊。 她不仅没有惊慌,反而像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好像早就知道结果一样。 医生大概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他握着电脑鼠标,把视线从电脑转移到苗春华脸上。 「您是之前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吗?你好像不是很惊讶的样子啊。」 苗春华摇了摇头,没了刚才和护士争执的那股子鲜活劲儿。 整个人透漏出一种平和,仿佛一切的生机活力都被掏空了,变成了一个温和的老太太。 「没有,只是人到了一定年纪,对自己的状况心里有数。」 「这段时间我明显感觉到身体不行了,还以为只是年纪大了。」 她无奈的哼笑一声,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 看到她这个样子,医生丢掉刚才看到苗春华那种撒泼劲儿的微微不舒服,真心实意的建议道:「你别想别的,先安心治疗吧,陪你来的人已经告诉我们了。」 「你是低保户,我们医院可以为你减免百分之九十的费用,住院费也可以为你免除。」 「癌症晚期最后的时间会很痛苦,不如就待在医院吧。」 苗春华以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礼貌和平静拒绝了,她枯瘦无力的手紧紧抓着桌角。 「不用了医生,谢谢你,我还是先回家吧。」 医生还想再劝几句,苗春华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已经做到自己的责任了,谁也不能强留病人。 苗春华朝着院外走去,她的三轮车不知道被谁一并带到了医院门口。 我看着她的身影,虽然之前就是个矮小的老太太,现在看来身形更是萎缩的厉害。 光线迎面打来,模糊了身影的边界,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天地间。 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十米路她在想什么,是在想以后苗英该怎么生活,还是在想逝去的亲人会不会也一样心疼现在的自己。 苗春华身上的死气虽然已经减轻了一些,但是整个人仍旧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三章救人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四章 生机 癌症晚期」这四个字就像是达摩克利斯剑一样悬在头顶上,你知道它终究会来临,但你不知道它会在哪一刻来临。 它时刻折磨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苗英找到她时,她正站在三轮车子旁呆愣。 片刻之后就又重新挂上那副倔强不好惹的老太太样子。 我想,她又在用一副盔甲武装好了自己。 我趁着医院门口人多,撤去隐匿决,出现在人群中。 手掌一伸,出现一瓶未拆封的饮料。 我把瓶子放到三轮车边座上,苗春华听到声音,扭头转向我。 她脸上还带着点刚才的迷茫,但是已经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 「谢谢你啊小伙子!」边伸手去拿那瓶饮料。 我借机挑起话头,「你是刚才被人送进医院那位吧?」 苗春华有些疑惑和警惕的看着我,眉头微皱,「你是?」 我尽量展开自己最有亲和力的微笑,收敛周身锋利的气息。 「我是别的病房的家属,刚巧看见你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我听到医生说建议你住院啊。」 苗春华装作不在意的豁达样子,「没什么,我身体还挺好的。」 「住院瞎花钱,我得趁着还能动,赶紧多赚点钱。」 也许是她自己一个人撑了太久了,在这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对着我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不由得袒露心声。 「我接下来的日子也不想别的了,唯一担心的就是我的孙子。」 「一直以来,我都是严格要求他,虽然不能保证他吃穿都是最好的,但是起码维持了最基本的生存体面。」 「现在他年纪还是太小了,我真的很担心他以后的生活。我这个老婆子算不了什么,哪怕为了他去死都可以,可是我死了他可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苗春华佝偻着腰,捂住自己的眼睛,小声抽泣起来。 「现在,我孙子嫌我丢人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的坚强在这一刻崩塌,有些不管不顾的宣泄自己的情绪。 我想到这两天看到的事情,这两个人相处方式真的有些奇怪。 也许是人类就是不愿意主动表达自己的感受,总是用一种别扭的方式表达自己对对方的关心。 苗春华对苗英总是一副严苛到不近人情的模样,但她会努力赚钱,给苗英提供一个合适的环境,一心只想苗英有出息能养活自己。 而苗英虽然有时候会受不了苗春华的强势,但他也真切的关心苗春华的身体。 我递去一张纸巾,给出一点建议。 「我觉得,听你的介绍,以你孙子年纪也不是一点都不懂事,有些事情你敞开和他说,他能理解的。」 「不要一味的用自己的方式去对待他,毕竟他终究还是要一个人生活。」 苗春华擦干眼泪,坐在原地想了想,说了声谢谢,就推着车子离开了。 她走的方向是去往苗英学校的那条路,我没再跟上去。 刚才我已经悄悄地往她身体里注入了一丝生机,希望这能让她再多点时间。 目送她离开后,我没再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四合院。 手中的生死簿还在执着的翻开苗春华的那一页,我随手甩到桌子上,不搭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毕竟谁又能管得了我呢。 晚上的时候,院子里凭空生出一团黑气。 待黑气消散后,果然,又是那两个阴差。 他们互相推搡着敲了敲里屋的门,见我表情没什么不对,才小心翼翼的进了屋。 看见了桌子上翻开的生死簿,俩人一幅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 终于还是黑无常先坚持不住了,谨慎地开口,「李先生,生死簿上的第二个人您为什么没带她回来,今天有个很好的机会的。」 「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无所谓吧,不在乎这一会儿了。」见我态度随意的样子,俩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我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我既然接下了这份差事就会把它做好,有什么后果我都会承担。」 「这点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冥王。」我眼神淡淡的看向他们,语气却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强硬。 黑白无常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带着畏惧,朝我做了个手势,「好的,那就依李先生您的意思,我们就先告退了。」 之后好多天,黑白无常再也没来催促过我。 只是从当初留在苗春华身边的追魂符传来的信息,大概能感受到苗春华的生机在艰难的维持了几天之后还是急转直下。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四章生机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五章 玉佩 我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人各有命,接下来的路就要自己走了。 就这么悠闲悠闲过了几天,一天下午,门口传来扣扣敲门的声音。 我扭头朝院外看,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奇怪的人,鬼鬼祟祟的在门口。 现在已经接近于傍晚了,天色暗沉,这条街本来也没什么人来。 那个人时不时的向后看,像是怕有人跟踪他一样。 现在天气还不至于到冷的不行的时候,那个奇怪的人穿着一身覆盖脚背的大风衣,头上还裹着一块系得严密的头巾,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 墨镜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欲盖弥彰的奇怪气息。 「你好,有人吗,李先生在吗?」 开口说话的声音悦耳好听,珠圆玉润,像是珠子落到盘子上一样清脆可人。 我高声回道:「这儿呢,我就是李先生,进来吧。」 得到我的回答,那个奇怪的人努力稳住身形,艰难地迈过门槛。 她的脚步经过院子的时候,踩得枯黄的落叶发出咔嚓的声音,像是什么柱子碾压黄豆的声音。 她走的小心翼翼,好不容易走到我面前。 见只有我一个人,有些怀疑的开口,「李天赐先生在吗?」 找我? 「我就是。」 我有些疑惑这个人的身份,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她。 「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啊。」 她发出有些惊讶的声音,说着又谨慎的探头出去左右看了看。 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声地对我说:「李先生,我有件事想拜托您,听说您神通广大,就麻烦您了。」 我还来不及问她从哪里认识的我,就见面前的人将头巾风衣一一褪下。 怪不得她把自己护的这么严实,面前的人穿着一身玫瑰紫色的上衣,衣服上绣有千瓣菊纹。 布料用的是极好的丝绸,边上绣了毛领,打眼一看,就能看出衣服上的绣花都是手工制作的。 裙子是一件月白色的百褶裙,上面绣着如意芙蓉花,针脚精细,花瓣栩栩如生。 穿的衣服完全是一幅古人模样也就算了,这人梳着一个反绾髻似的发型,发丝漆黑发亮。 耳朵上还带着一对摇曳生光的红宝石,随着身体的摆动左右摇晃。 她的皮肤细嫩光滑,仿佛从毛孔里透出活力来,整个人有种知性沉静的气质。 不过此时她却仿佛被蒙在一层薄雾中,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庞,却能感受到那股焦虑的情绪。 我透过破妄之眼直视她的脸,在一瞬间好像看到一张皮肤白净,眼睛黑亮温顺的脸蛋。 那张看上去雍容华贵的脸蛋嘴角却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诡异微笑,就连眼神都透着些怨毒。 我还来不及细看,就被她一把抓住胳膊一阵摇晃,「李先生,您可要帮帮我啊,快看我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这一举动让我瞬间把刚才那张脸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按住她上下摇摆的手,「你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慢慢说。」 面前的女人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纪,原本娇嫩诱人的脸上被焦虑忧愁的表情破坏了美感。 我示意她在桌边坐下,才发现她穿着一双深宫女人的玫红色花盆鞋。 只是她那双属于现代人的大脚和娇小的花盆鞋格格不入,怪不得她刚才站都站不稳。 不过这身穿着放在现在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现在什么汉服角色扮演都是这么穿的。 女人看我一直打量她穿的衣服,开口道:「李先生,您也发现不对劲了对吧?」 面前的女人名字叫宫敏,三十多岁,她告诉我这一身装扮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宫敏知性温柔的脸上带着不惑和害怕,她声音凄惨的说:「这身衣服,不是我自己想穿的,是它自己穿上去的。」 这话说的,衣服还能凭空上身? 她说着从兜里抬出一个由手帕包着的物件儿,就连手帕也是绣着一朵月季花。 不过不同于外面那层手绢的精细美好,内里的物件儿却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这股气息像烟雾一样包绕在手绢周围,就像是刚才蒙在宫敏脸上的雾气。 宫敏像是看不见一样,只是小心谨慎的把手绢掀开,露出一块圆形玉佩。 只有我能看得见,这块玉佩上的淡淡雾气像有灵一样,源源不断的从宫敏的嘴巴鼻孔里进去,宫敏的脸好像又年轻了几岁。 「李先生,您看,就是这块玉佩。」 「自从我得到它之后就怪事连连,想扔也扔不掉,太诡异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五章玉佩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六章 阴玉 我丝毫不在意的伸手把玉佩拿起来细看,这块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寻常玉佩通体温润。 而我手中这块却全身浸着寒气,握在手里冰冰凉凉,冷气入骨。 玉佩整体为晶莹剔透的淡黄色,上面除了雕刻有镂空龙凤外,还有两点红漆。 轻轻地抚摸上去,这红漆并不是后天点上去的颜色,而是玉佩本身就带有的颜色。 这是一块象征着龙凤呈祥,寓意良好的玉佩。 只是那两个红漆却透着几分诡异,细细看的话,还真有点像一个人发红的眼珠子。 宫敏见我把玉佩放在手里把玩,继续向我讲述缘由。 「我是两个月前去普罗旺斯的时候看见的,当时是在园游会的一个吉普赛人那里得到的。」 「当时我一眼就看中了,再加上那个老板一直在说可以美容养颜。」 我有些不能理解,「这你就买了?玉属阴,又是贴身之物,不能随便买的,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宫敏被我说的脸色一顿,嘟囔的说:「本来也没想买的,那个老板开口说。」 「我一看这价格,感觉肯定是真的吧,就买回来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还真是抓住了一部分人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心理。 宫敏像是证明自己做的没错一样,向我介绍道:「这块玉佩真的很神奇,我带上去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每天活力满满。」 「就连我老公都说我皮肤好了很多,脸蛋也紧致了不少。」 这话倒是不假,她的外貌明显比同龄人年轻了八岁不止。 「那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宫敏的神色瞬间谨慎起来,警惕的看了看周围。 她像是怕被什么听见似的,眼神游移不定,靠近我耳边用气音说:「它自己穿到我身上的。」 衣服自己?宫敏怎么一幅有点神经质的样子。 我手心里蓄起一团雾气,借着安慰她的契机,慢慢疏通她有些紊乱的精神力。 她的眼神慢慢恢复平静,整个人终于有点放松的意味了。 宫敏掰着自己的手指,「本来这块玉佩我一直带着都挺好的,洗澡都不拿下来。」 「可是前几天。」她使劲攥紧了手指,咬紧了嘴唇,眼神凄凄,「我早上起来就发现自己穿着这身衣服了!」 「而且……」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涂着鲜红丹寇的指甲指着脚上那双花盆鞋。 「就穿着这双鞋!鞋上还有泥点子,不管我走到哪里都跟着我!」 「可是我从来没买过这种衣服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点记忆都没有!」 宫敏的精神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崩溃了。 她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脑袋,鲜红的指甲使劲挠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脱不掉脱不掉啊!」 「它总是能找到我!」 「它一定能找到我!它要杀了我!」 我看宫敏的精神状态不对,灵体有也很大的波动,再这样下去,真会发展成精神分裂。 我赶紧捏出一个凝神符,打在她眉心。 符咒印入后,她体内狂暴即将分裂解体的灵体安稳的呆在身体里。 宫敏经过这番波动,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嘴唇丝毫没有血色。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六章阴玉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七章 穿衣 头发乱七八糟,一点都没有刚才雍容知性的样子。 我递给她一杯水,等她稳定一下来之后继续问道:「除了这些呢?还有什么异样吗?」 宫敏有些无力的回答我的问题,「发现不对劲之后,我就想把玉佩拿下来了。」 「可是无论我怎么弄,第二天它都会再回到我的脖子上,而且我脖子上的痕迹也越来越重。」 说着她掀起毛领,「你看。」 毛领下面是印着一圈细细青紫痕迹的脖子。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惩罚,玉佩对于宫敏的惩罚。 宫敏有些绝望地说:「我也知道自己精神不对劲,可是我没办法,每当我想脱掉这身衣服的时候就像刚刚……」 「您也看到了,脑子里就像有个声音告诉我,只有死才能脱离它。」 我轻轻捏了捏玉佩,感受到里面一股不明气息。 这股气息没有生机,只有死气。 而且它身上的气息与宫敏细细相连,二者水乳交融,不可分割。 随着我的抚摸,玉佩好像动了动,那两个像人的眼珠子的红点眨了眨。 我收回目光,看向宫敏。 「玉器本就属阴,易招邪祟,所以很多玉器往往需要开光或者高人加持之后才能佩戴,尤其是成色越好的玉器更要多加小心。」 宫敏紧张地看着我,「那这块玉佩呢,李先生,有什么问题。」 「我只能大概看出来里面住进了邪灵,现在是阴上加阴,你出现异常现象甚至幻觉就不足为怪了。」 「邪灵?那怎么办?李先生你可得帮帮我啊。」宫敏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我的胳膊。「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不管怎么做,只要能让我恢复正常,我都愿意去做!」 我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你别担心,方法对你来说并不难。」 「现在邪灵被关在玉佩里,和你又有了紧密联系,要想彻底解决它,你要找个极阴或者极阳的地方。」 宫敏有些疑惑的开口:「什么是极阴或者极阳的地方?」 「极阳的话,必须要集世间至尊阳气。」 我思考了一瞬,「比如活火山,你可以乘飞机找个活火山,在上空盘旋十八圈,然后用符纸包裹住,由从小修炼童子功的男人扔下去,含有地火的阳气自然能让它魂飞魄散。」 「至于极阴的地方,你可以找一处深海。」 「最好是几乎无人踏足过的区域,找一个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人,取指尖血滴在玉佩上,然后让她丢下去,到时候自然有寒气冰封,将它永远钉死在这块玉佩里。」 宫敏听了我的建议想了一会,等身体有了些力气。 躬身向我道谢,我拦住她,并从屋里拿来一张黄纸。 手指在上面细细描摹,轻轻作画。 做好之后,把符纸递给宫敏,「这个符咒能短暂切断你和玉佩中邪灵的联系,你把它包在玉佩表面。」 宫敏深深鞠躬,苍白的脸上闪耀着希望的光辉,「我明白了李先生,我马上就去做。」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七章穿衣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八章 来访 她随手掏了掏自己衣服内外,只在外套口袋里掏出了点东西。 「李先生,这次出来的急,身上没带多少钱,这两千块钱请您收下吧。」 「之后我一定重金上门拜访。」 她细长的手指捏着一沓粉红色的纸钞,看上去真是鲜艳好看。 我随手接下,这也算建立了一层联系。 自古以来,货币就在日常交流交往中不自觉沾染上了人的气息和福泽。 这纸钞是宫敏主动递给我的,算是主动释放善意,作为回报,对方也会主动馈还福泽。 我这点福泽,能帮她牢牢固定住体内不稳定的灵体。 见她离开,我收拾收拾东西不是很在意。 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照我说的做,很快就能解决。 我很快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之后又抽了个时间收了个生死簿上的恶人。 几天后,天刚擦黑,我正赶着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往屋里搬。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这些花草要是在外面呆一夜,枝丫就蔫的不成样子。 就在这个当口,院子里又冒出一团黑气。 看着这熟悉的出场方式,我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专挑晚上或者天气阴沉的时候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迎合自己阴差的身份,反正这个点儿出来被人看到准会吓一大跳。 果然,等黑气散去之后,里面的两个身影就是多日不见的黑白无常两人。 见我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他们,俩人不再想着拍马屁,而是直接开口求助。 「李先生,前些天有个女鬼出逃,现在还没抓回来,以前这事儿都是陆大人负责的,您看……」他们边用自以为看不到的眼神偷瞄我。 女鬼? 我放下胳膊,招呼他们进来细说。 黑白无常进屋后就显得格外手足无措,他们把手交叉着放进宽大的袖口里,朝我讪笑。 「李先生我们就不多坐了,一会儿还有公务要忙。」 听黑白无常两人说,他们一直以来都对这只女鬼有所耳闻。 照理来说,鬼魂不能在人间徘徊太久,以免失去理智沦为厉鬼魂飞破灭。 而这只女鬼不同,她出身显赫,家中宗族众多。 祖上积德,子孙后代得以庇佑,福泽恩厚。 后来又进了宫,得了圣宠。 封为珍妃,一开始极富宠爱,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真龙之气。 后来朝堂动荡,皇帝为了平衡势力,把珍妃打入了冷宫。 自古以来,皇家无情,皇帝只是拿她当个权衡的筹码,谁知珍妃却动了真心。 被贬之后,久不见皇帝,没多久就疯了。 在一天夜晚,也不知道是失足还是故意投井身亡。 她死后皇帝就地修建了一座墓室,压在井下,将她掩埋。 珍妃本来就是高贵命格,即便死后,也能维持不朽美貌和神志。 再加上那座墓室有帝王请众多工匠做的各类奇型机关,又是建在井下,井水沉静温和,温润禁锢着珍妃的魂魄,所以这只鬼魂已经安然无恙的在里面呆了几百年。 谁知道前些天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岔子,那只女鬼逃了出来。 因为很长时间都没见那女鬼有什么问题,地府人员管理失职,直到前不久知道女鬼潜逃的消息。 我既然已经接了陆鹤鸣的差事,这件事就肯定要去解决。 我一口答应了,黑白无常两人放心的告退了。 等他们走后,当晚我就根据那两人留下的线索找到了珍妃的死前之所。 虽然那时的皇宫离我现在的距离足有千里远,但我缩地成寸,转瞬就来到了目的地。 不同于四合院里令人安宁的平静,这里的静让常人觉得心惊肉跳。 这是一处位于偏僻角落的破败宫殿,不,准确的说,曾经那个辉煌奢华的皇宫因为烧杀抢掠,现在都是一副破败之相。 这里的假山早已经碎的分崩离析,不见踪影。 因为许久没有人打理,宫殿周围长满了杂草和乱树。 夜色黑沉浓重,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惨淡的月光照在地上还是一片黑,杂草丛里传来奚奚索索的声音,仔细听的话,好像是吱吱磨牙的声音。 我重重一个剁脚,那些杂草丛像被火烧了一样,疯狂摆动,从里面钻出一只只硕大如小猫的老鼠。 尖细的爪子和嘴巴,露在外面的啮齿疯狂的咀嚼着什么,一双双绿豆大泛着幽光的小眼睛在黑夜里像是一盏盏鬼火。 等他们逃窜离开之后,才能从他们丢下的残骸中看出来,他们嘴里咯吱咯吱啃的好像是骨头。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八章来访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古井 只是这是不是动物的骨头就是不得而知了。 就在这时,天上浓雾密布,四周渐渐形成一波阴风。 风吹动那些乱树的枝丫,细长的枝条四处翻飞,像一个个搔首弄姿的瘦长鬼影。 乱树林里的枝条细长,远远看上去像是一根根吸饱了鲜血和生机的麻绳。 阴风窜进空无一人的宫殿里,风从破旧有洞的窗户纸里进进出出。 带动着年久失修的门来回开合。 院子太黑,宫殿太大 风吹过宫殿的角角落落,带回了隐藏在风中的抽泣声。 这是运行了很长时间的冷宫,地理位置偏远,不知道有多少废妃或者是太监宫女在此丧命。 百年过去,他们没有得到解脱,而是随着生人踏足,尽情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阴风吹过耳边,里面夹带着分不清什么年龄什么性别,尖细恶毒的声音,「你快来陪我们吧,我们好寂寞啊。」 恐怖的环境,渗人的声音,别说是本来就有心理问题的人,就是正常人在这儿呆久了会自杀也不奇怪。 我扫视了一圈,很快看到了一口枯井。 周边的垒石早已经崩裂散开了,井口上坠着的麻绳末尾参差不齐,像是生生被腐蚀断的。 站在井边,眼前仿佛能看到百年之前珍妃投井之后的景象。 井边的淤泥凌乱不堪,脚印混乱。 还能听见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有规律的朝这边来,穿着厚重盔甲的将士们举着火把来回走动。 看来这就是珍妃当初投井的地方了。 我低头朝井内看了眼,一片漆黑,里面不知道有多深。 我摸了摸井边,干燥无苔藓。 看来这口井已经荒废了很久了,我不再犹豫,手指一擦,无火自燃,手中举起一把成人两个巴掌大小的火把。 我脚踩井壁借力,身形轻盈的往下落。 微弱的火光照耀井壁,璧上都是早已干涸的发黑苔藓。 火一照,早就被吸干了水分的底部纷纷断裂,簌簌从璧上脱落。 这口井比我想象的深,过了足足有十几秒的时间脚底才触及地面。 说是地面,其实更像是块柔软的皮肤,人踩在上面好像还有弹性似的。 到达井底之后,井壁上的苔藓几乎消失殆尽。 被井水侵蚀严重的井壁上露出了几条看似人工刻画的图案来,虽然被水泡得很严重。 但是这些团被刻画得很深,能看出来,线条刻画得有长有短,有粗有细。 仔细一看,有的地方还特意被人扎了小眼,看上去密密麻麻的。 这些图案看似杂乱,实则另有规律,隐隐构成一个阵法。 这些图案一直从井底延伸到一扇庄严肃穆,紧密关着的石门旁。 走到这里,就能清楚地感受到这口井下的乾坤之大,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耗费这么大的力气在井下修建墓室。 这扇门上有一幅巨大的图案,这幅图和之前看到的所有图案都不一致,它能看出来大致的样子。 画的不再是没有意义的图案,而是一个人。 这么说也不准确,与其说这幅图画的是人,还不如说是怪物更加恰当一点。 因为从图上看,这是一个长着人的脑袋,鱼的身子的家伙。 上面显示这个怪物带着一群看似男男女女的人,向着另一个长的奇形怪状的人做顶礼膜拜状。 这是什么东西? 透着一股子不对劲儿的感觉,整幅画都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随着我越发靠近这两扇奇怪诡异的大门,原先空气仿佛凝滞不动的空间中,不知道从哪里漏出来了一丝风。 这些气流带来的空气中混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潮湿和腐败的臭味混在一起。 这个味道让人不自觉紧张起来。 并且越往前走,那股从里向外的气流越强。 到了门前时,风力已经能吹动衣角了,吹在身上湿凉腻人。 围着门边的一圈墓墙上,古旧的青砖光滑而湿凉,用手轻轻拂掉表面的浮土,百年的岁月悠悠而来。 举起手中的小火把,紧靠墓门的一块青砖上刻有一行古朴的隶书。 「见此咒入此门者七日必亡三月绝户,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更奇怪的是,青砖上竟用刻线勾勒了一副小画。 上面是南海观世音驾一叶扁舟,慈航普度。 不仅是这块青砖上的话语自相矛盾,刚才通道上的图案也和面前这副小画所表现的禅意完全相反。 还没进墓,就已经看到这么多矛盾奇怪的现象,让人犯嘀咕。 这既然是皇帝给妃嫔修建的墓,也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思,诡异十分。 我推开面前沉重的门,厚重的青石门发出闷实的声音,缓缓扫着灰尘打开……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九章古井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章 宫殿 面前的空间让人眼前一黑,火把瞬间熄灭。.. 这片空间让人仿佛置身于一间石室,周围死一般的沉寂,伸手不。 这种黑暗和室内熄灯后的黑完全不同,它是密闭的,像一个被尘封在时空中的洞穴,将所有光线吞噬殆尽。 我重新又点亮小火把,握着小火把一脚踏入,来到墓室中央。 仰头一看,头顶上方约十米处透进一束方正而稀薄的蓝光,灰尘在光柱里浮浮沉沉。 怪不得刚才在门外能感受到有风在流动,想必就是从这里过来的。 不过因为孔洞实在是太小太远了,根本看不清外面到底是在哪里。 我用小火把粗粗照了一圈,根本看不到尽头。 刚才进来的时候就能听到走路的回声,说明这是一片不知道有多么宽广的墓室。 明清重陪葬轻墓室,大墓的每一间墓室也不过二三十平米见方,说什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回声。 凭借声音,大致可以判断这里至少相当于一间大礼堂。 虽然比不上皇陵的规模,但是也不是普通皇室贵族的墓室规格。 为了一个失宠的嫔妃做到这个地步,皇帝的心思真是非常人能摸透的。 里面空气稀薄,眼见着火光即将熄灭,我两手在身前十指翻飞,画出一个个黑色线条的简笔画。 画出的一个个小火把模样,刚一完成就像是被有意识地引导一样,各自绕着墓室走了一圈,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插在灯台上。 虽然是简单的粗笔画,和现实世界的风格截然不同,三维和二维的区别,依然照亮了这间墓室。 这里是一间人工修建的方形大厅,青砖块堆砌。 地上用的是大理石,大厅空旷。 大厅四周的墙壁上每隔数米嵌一只小灯台,做成佛教莲花台样式。 看小灯台的结构,原先应该放置的是一些小儿手掌大小的圆形物体。 现在上面空无一物,只有底座中央一个圆形的无灰尘的形状。 空气中弥漫呛人的朽味,但闻不到一丝尸臭。 纸火把亮起后,我猛然发现靠近青石门边上坐着七八个工匠模样的尸骨。 能认出来是工匠,不仅是因为他们的穿着,还有尸骨旁散落的工具。 这些白骨手掌呈向外张开,下颌骨大张,仿佛死前还在努力呐喊。 低头看见从青石门向里,除了我的脚印外,还有一行间距规律整齐的脚印。 这行脚印围着墓室走了一圈,又没入深处,我随着这行脚印往墓室深处去。 相较于刚才大厅的空旷,越往里走越显得诡异而幽深,墓室越来越窄,环境紧仄逼人。 我一心只关注前面,不小心被绊了一个踉跄。 我赶紧随手一抓,借力稳住身体。 突然抓住一个干巴巴的圆东西,仔细摸了摸,球上有两个大洞,地上还散落些柴火棍。 用小火把一照,是一具完全腐烂的尸骸。 伸出的手掌已经成了骷髅,尸骨上穿着一件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袍。 是个不知道死去多久的人,从衣服和脚上的鞋子来看,和刚才几个工匠明显不是一个时代。 随着这具尸骨的痕迹向旁边看,有一块高出地面几厘米的平台。 平台上除了放置着一具棺材,周围什么也没有,棺材边上脚步凌乱。 这是一具由红楠木制成的厚底棺材,外面涂着一层密实的红油漆。 即便经历了百年,这口棺材依然厚实安详。 红色的楠木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犹如浸满了鲜血。 我走上前去,掌心冲出一波气雾。 像有只大手缓缓推开棺材板。 我警惕的离了三步远,即便是这样,久未流动的空气依然弥漫着呛人腐味。 带着一丝死人的尸臭扑面而来,熏的人直欲咳嗽。 我屏气调息,把喉头的痒意压下去。 气味散去,挥开犹如实质的灰尘,低头一看。 棺材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 准确的说,是有过什么,但是现在消失了。 只有棺材内璧上的重重划痕告诉你,这儿有人。 根据种种线索,这应该就是珍妃的棺材。 我盯着棺材边凌乱的脚印,两手指并拢,指尖轻触。 棺材周围青烟弥漫,下一瞬,时空转换。 一切都回到了棺材被盗前。 这里依然是一片漆黑,但是在黑暗中好像有好几个人在奚奚索索讲小话。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衣角拖在地上的摆动声,在寂静安谧的墓室中更是显得响亮。 里面的说话声悄然停止。 门外的声音静在原地,许久,那扇厚重的门慢慢露出个小缝。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章宫殿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一章 贼不走空 从狭小的缝隙里,挤出一个由黑雾包裹的,看不清身形的黑影。 影子力大无穷,将石门推开,露出外面两个裹着黑袍的身影。 随即黑影紧紧回到其中一人身边,那人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只罗盘。 平托罗盘,站在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罗盘上的勺子安稳无恙。 他像是放心似的点了点头,又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木筒。 轻轻往里吹一口气,木筒里猛然冒出火光。 那人借着这点火光环视了一圈墓室,看见了门边的一圈尸骨。 这显然吓不到他们,两人只是低头看了看尸骨,就挪走了目光。 环视一周,发现了墙壁上的灯台。 此时的灯台上可不是什么都没有,上面一个个都蹲着圆滚滚的珠子。 领头的那人清了清嗓子,声音嘶哑难听,「跟上我,一步都不许错。」 说着身形微闪,脚步谨慎小心,身法走位像怕踩着什么东西。 身后那个人紧随其后,一步不差的踩着脚印跟在身后。 怪不得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只有一行脚印,两人配合的犹如一体。 那两人就按照这样的行走方式走到第一个灯台旁,旁边的黑影轻飘飘似乎脚不沾地,没留下一丝痕迹。 前面的人伸出枯爪拿下灯台上的珠子,轻轻擦拭。 百年的灰尘消失,露出里面散发着莹白珠光的夜明珠。 那人喉咙里发出桀桀的声音,高兴的戴在头上的帽子都在微微颤抖。 俩人各自拿出一个黑袋子,按照顺序,一个一个取下了灯台上的夜明珠。 两人拿走所有的夜明珠后,前面那人又举着火筒朝深处走去。 空无一物的墓室深处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棺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后面的黑袍人显然有些胆怯了,「师傅,我们已经拿了不少东西了,周围什么都没有,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说话的人心有余悸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这儿怎么越来越冷了。」 那个明显上了年纪的黑袍人不满的呵斥一声,「财不走空,这么多年真是白教你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那人被训斥的脖子一缩,不再说话。 老者手指一挥,一直跟在身边没有说话的影子像得了指令的机器人。 大步走向前,一把挪开了棺材板。 里面躺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一身奢华繁复的宫服,衣服上绣着簇簇鲜花,领口袖口点缀着小珠子。 脚上穿着一双玫红色花盆鞋,三寸小脚,娇小怜人。 头发乌黑发亮,脸面白净,皮肤柔软。 嘴唇红润轻启,露出里面的玉佩。 脸颊旁还有丝红晕,一双长而媚的眼睛即便是没有睁开也能想象到它的美丽。 身上不见任何斑点腐朽的痕迹,甚至还有一丝清香。 指甲上涂着鲜红丹寇,仿佛下一秒就要盛气凌人的拿手点你的脑袋。 如果不是这幅场景,这副打扮,人也没有呼吸。 这就是一个单纯的美人入睡图。 这不同寻常的一幕也惊住了两个黑袍人,尤其是那个老者。 他兴奋地弯下腰拿着火筒,仔细的照着女尸的脸颊。 「太神奇了,保尸身百年不腐,犹如活人,绝对是个绝无仅有的大宝贝!」 「发财了!走大运了。」 他激动地在女尸身上摸来摸去,摸到了女尸那块含在口中的淡黄色玉佩。 这块玉佩现在只是简单的淡黄色普通玉佩,并没有后来看到的那两个小红点。 玉佩刚被从口中取出,就见尸体迅速腐烂,两颊快速消瘦,露出森白的骨头。 衣服随着整个躯体像被风化一样,化成灰尘消散在墓中。 我记起刚才拂去的棺材上的灰尘,有些怀疑,到底是骨灰还是灰尘。 而那个老者拿到了玉佩还没来得及多欣赏几眼,就见变故突生。 尸身消散后,放置棺材的平台上像是变戏法似的,啪啪开裂。 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怪异文字,那两个黑袍人还没什么反应,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黑影突然大叫起来,身形扭曲。 就见那个老者头猛地扭向外面,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不好!是束魂咒!」 「什么?」另一个黑袍人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得到了答案。 原先安静漆黑的空间里突然从四处八方响起了诡异的声音,嘿嘿,嘿嘿的惨笑着,在墓室里里回响不绝。 「快来陪我们……」 「嗒……嗒……」 「嗒……」 缓慢又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仿佛一具具尸体被什么东西吊着往前拖拽,脚面软塌塌的垂在地上。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一章贼不走空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二章 黑袍 那两个黑袍人被吓得的待在原地,没人敢说话。 随着吱嘎吱嘎的怪声接近,黑暗中突然出现几张青白七窍流血的鬼脸。 看衣着打扮就是死在门口的几个工匠。 这是平台上束魂咒的功效,束魂咒阴毒渗人,将这些死去人的灵魂禁锢在此处,被迫性的成为了这座坟墓的守灵人! 其中一张鬼脸冲到黑袍人面前,一双眼睛只剩眼白。 嘴巴痛苦地张大,直到变成一个深深的黑洞,喉咙里发出的却是尖锐而阴寒的啼叫声:「我死的冤啊……」 老者连忙下意识的甩出手中的火筒,鬼魂一把抓住火筒吞入口中。 墓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而那个一直跟在老者身边的黑影和鬼魂们缠斗起来。 鬼魂人多势大,又在这里积攒了百年怨气,实力强大,没几下,那道黑影就被渐渐吞吃入腹。 刚刚跌下平台的黑袍人顿时又被追上,老者迅速一把拽过身前的黑袍人为自己挡刀。 那个黑袍人啊的一声发出惨叫,被鬼魂一把钳住了脖子。 黑洞洞的嘴里冒出黑气,紧紧包裹住黑袍人。 等鬼魂把他放开的时候,黑雾散去,黑袍下就只剩下一具骨头架子。 老者看的脸色大变,更是头都不敢回。 揣着那兜宝物,一个用力,咬破舌尖。 哐哐几张符咒贴上自己的脑门,精血逆流,红光大盛,瞬间震开鬼魂。 几声惨厉鬼叫后,鬼魂们消失在原地,魂飞魄散。 老者也瞬间被弹出门外,狠狠摔到地上,一口鲜血喷洒在黑袍上。 青石门随之关闭,里面一切恢复如常,只除了那具多余的尸体和脚印。 随后那个老者就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看完了这一切,我越发觉得这个玉佩和珍妃有着紧密的联系。 根据这座墓室的设置,结合珍妃生前的身份。 恐怕连皇帝都不知道自己对珍妃到底是爱是恨。 说是恨,又为她修建了墓室,找来千年古玉保住尸身。 说是爱,又设下阴毒阵法,让珍妃的灵魂永久被困于此,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刚才那群鬼魂的异状,恐怕玉佩里寄存着珍妃的灵魂。 不过当初黑白无常两人也说,多年来珍妃鬼魂一直本本分分。 我看刚才时光回溯时候,那块玉佩也是好好的,没有我从宫敏身上见到的诡谲渗人。 联想到那个犹如人眼珠子似的红点,一定是把玉佩带出去的黑衣人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 想到这里,我得赶紧找到宫敏。 方法其实也很简单,现在珍妃被人从墓室中带出来,又用了什么术法迷惑了她的神志。 导致她现在怨气横生,危害旁人。 只要拿着玉佩唤出珍妃的名字,等她有反应过后当即封印,就能永绝后患。 再由宫敏把玉佩自愿的交给别人,只有她主动,她和珍妃灵魂之间的联系才会自动解除。 到时候只要把玉佩甩给阴差,后续怎么处理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不管到时候珍妃的灵魂还能不能再出来,反正我已经完成他们让我办的差事「抓住珍妃」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二章黑袍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三章 解除 我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件简单易行的方法,心情顿时轻松起来,嘴角不禁挂上微笑。 想到这里我脚步加快,踏出墓室。 墓室里的黑袍人和几个工匠人的尸体也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随着我距离门边越来越近,尸体们也肉眼可见的化成一堆粉尘,消失在空中。 里面除了灯台上的夜明珠被人盗走了之外,一切看上去像是封锁良好无人踏足的完好之地。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我终于从这黑暗闷湿的古井中出来了。 站在古井上面,昨夜的阴森恐怖荡然无存。 昨天看着害怕渗人的古井,现在看来也只是一个年久失修的老物件儿了。 周围明亮之后才发现这也就是一片早已荒废的偏僻角落。 地上杂草丛生,零零散散不规则排列的树林子,现在看来也是好久没人照料,长得歪扭七八的怪样子。 只有倒塌在地的残壁断垣,才能隐隐能够看出曾经的辉煌。 从古井里出来后我还能闻到身上那股朽味,想到刚才墓里那些尸体化成的粉尘。 我脸色一僵,还不知道衣服上沾了多少呢。 「快点洗个澡干干净净的。」 这样想着,我挥手给古井下了一道禁忌咒,转瞬回到了四合院。 在院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七八个人聚在一起站在大街上聊天,还不时指指点点。 关上门之后,还能听到外面叽叽咕咕的声音,并且越来越吵。 什么「真吓人」「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之类的话。 而我的四合院里,院子一片安宁。 平常的古玩街也是这样,这条街平常没什么人来,更何况是现在这个天色刚亮的时间。 古玩街的人通常都不会起这么早,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似的。 不过,我丝毫不在意这些,回屋准备换身衣服就去找宫敏。 但愿现在时候尚早,她还没来得及处理玉佩。 我习惯性的打开电视,调到本地台,看点新闻。 回归人界这么长时间了,我一直在努力扮演一个普通人,也在努力认识这个不一样的社会。 比如看新闻,就能帮助我更快更好地了解这个社会。 早上,这里一片安静。 只有新闻上的女主播温和有力的声音在缓缓播报,我把这个当成是背景音。 一边听一边忙活。 突然电视里的声音一顿,静默片刻后,女主播快速的读稿,「下面为您插播一条快讯!」 「昨夜凌晨一点二十分,在我市古玩街发生一起命案。」 「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嗯?古玩街?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放下手里的东西,专注的看新闻。 电视上播报的新闻显示,昨晚上一个穿着古代宫装的女人被人发现死在了古玩街上。 就是我们这条街? 怪不得刚才那些人在外面讨论着什么。 新闻上又继续播出一段监控录像。 视频上显示在凌晨一点左右,古玩街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经过,连声狗叫也没有。 天上不仅没有星星,连月亮也隐藏在云雾中。 店面都早已关闭,只有街边的路灯还在亮着。 接触不良的路灯忽闪忽闪,在静谧的夜晚发出细小的声音。 细长路灯的影子在地上被拉扯的长长的,衬出几分恐怖。 一阵秋风吹过,地上的落叶被吹着悠悠飘到街角。 一只玫红色的花盆鞋从黑暗里探出,脚步惊慌,一脚把枯黄的树叶踩碎。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一个穿着宫装的女人在疯狂的奔跑。 边跑还边回头看,像是怕人在后面追。 身后的黑暗中雾气翻滚诡谲,越看越让人觉得害怕。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那份紧张和恐慌。 即便在模糊的画质下,也不难认出那个披头散发不顾形象的人是宫敏。 视频里的宫敏完全没有我见到她的时候那副淡然知性的样子。 挽好的头发散落,衣角脏兮兮一片。 脸上的表情惊慌失措,妆容都花的不成样子,眼睛睁大,里面盛满了恐惧。 透过屏幕无法看见她脖子上是否还带着玉佩。 只是,昨天告诉她解决方法的时候,玉佩安安静静的,不可能这么快就会出现问题啊。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三章解除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入墓 带着这丝疑惑我看见视频里的宫敏很快歪歪扭扭的跑到了我的门前,砰砰砰的敲门。 院门都被她敲得微微晃动,宫敏边拍边大声的呼喊我的名字。 「李先生,李先生!求求你开门啊!」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不自觉带上了哭腔。 发丝凌乱的黏在脸上,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谁?」 她猛地一扭头,朝四周惊慌的看去。 「谁在那儿!出来!」 她虽然提高了声音强装淡定,但是仍掩饰不住里面的惊慌。 她神经质似的捂住自己的脑袋左转右转,啪啪拍着自己的头「谁在那儿!」 「求求你了,快开门啊!」 她的声音嘶哑凄厉,崩溃大叫尤其是在凌晨的夜晚更是显得刺耳尖利。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见街上店面有人出来。 哪怕是动物的声音也没有,只有秋风好像是在嘲笑一样呼呼的吹着,看着这个女人发疯一样的嚎叫。 我又再次确认了一眼监控上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在珍妃的墓里。 能给她回应才怪了呢。 时间在一分分的走动,宫敏拍打的力气越来越小。 她的声音越来越绝望,鼻涕眼泪流了一脸,门内却始终无人应答。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宫敏见始终敲不开这扇门,情绪微微平缓,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她的脸上明显还带着惊恐,但是刚才过于激烈的情绪输出导致她现在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虚浮无力。 随着走动,她的脚步逐渐从凌乱变得干练。 迈步有力,身形优雅。 就连那双本来走得东倒西歪的花盆鞋,现在也被宫敏稳稳的踩在脚下。 宫敏愣在原地,好像神情有点恍惚,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扶在路旁的电线杆子上。 低头晃了晃脑袋,等再抬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像是换了个人。 表情淡然高傲,离得远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这张脸和刚才的宫敏是不一样的。 她不慌不忙的整理好了自己的头发,盘起发簪。 姿态优雅地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灰尘,伸出手掌,轻轻擦去脸上的水渍。 在她做这些的时候,她的身形时不时像年久失修的屏幕一样波动了几下。.. 最后她姿态做作优雅的扶了扶自己的耳环。 细长的手指轻按额头,嘴角勾起不屑的笑容。 「我早说了,不要妄想摆脱我,真是不自量力。」 说完这句话,她不知道做了什么,表情一瞬间僵硬失神。 随即脸上出现惊慌害怕,嘴巴大张,两只手朝前伸出去想抓住什么。 下一瞬她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随后一掌拍到旁边的电线杆子上。 水泥制成的电线杆子上面被她拍出个手印。 她的表情如恶鬼般狰狞,脸上肌肉扯动,颧骨上升。 嘴里骂骂咧咧,「他妈的,贱女人,给脸不要脸。」 「让你告密!看我不弄死你!」 她一边说一边从后脑勺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一手狠狠地把头往电线杆子上撞。 另一只手却矛盾的推拒着,努力撑住自己的身体不去撞。 脸上的表情也是弱小畏惧,「求求你,放了我,我不敢了!」 「他妈的,还想骗我。」 从屏幕上看,这就是个精神分离的病人一样在自言自语。 里面的宫敏僵着脸一下一下按住自己的头往上面撞,血液从额角流到嘴角,她的表情也是漠然冷静,就好像这不是她的身体一样。 她的脑袋像块面包一样,额头完全凹陷进去,不知道对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宫敏的身体终于没了气息,靠着电线杆子缓缓倒下。 还能看见从她身上掉出来一块圆形的物件儿。 我拧眉细看,好像就是那块玉佩。 看来,昨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珍妃的灵魂突然冲破了玉佩的禁制。 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也不知道这块玉佩去哪儿了。 电视里的女主播发表了一下对这件新闻的观点后,又切换了下一个话题。 我察觉到门外的街道上越来越嘈杂,零星还能听到有人在凶狠的喊着让开。 几个混着肃穆气息的脚步声离我的院子越来越近。 「砰砰砰——」 「麻烦请开门!」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切的敲门声,门上的挂件被震得哐哐响。 「我们是肃清者联盟的,有些事情需要调查,请您配合。」 肃清者联盟? 看来这件事就是和珍妃有关了,普通的案件只需要稽查所出面就行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四章入墓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五章 玉佩 需要肃清者联盟插手的事情往往都是和鬼神等玄幻的事情有关的案件。 我心下了然,监控里显示宫敏最后的出现地点是我的四合院,来找我是理所应当的。 我一把拉开院门,外面站人,全都穿着肃清者联盟的制服。 他们表情严肃,还带着点儿在门口等久了的不耐烦。 领头的那人我倒是有点眼熟,好像是在之前的案件中碰到过。 那人本来还皱着眉头,见门开后刚要开口训斥。 见到是我之后,神色一收。 嘴角扯出讨好的微笑。 「李先生,真是太巧了,没想到这是您的院子。」 「不知道您是否知道这条街出了一个案子,我们有些事想问问您。」 我神色淡然的朝他们点头,侧过身体,「我知道,进来吧。」 领头的人小心跟在后面。 「想问什么就问吧,不用顾忌。」 「好的,李先生。」 「我们查看了监控录像,发现宫敏最后来的地方就是您这儿,而且她死前也一直在叫着您的名字,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他身后那几个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下觉得好笑。 怎么这么防备我,我又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之前根本不认识,前两天来找过,说是自己身上发生了怪事。」 「我告诉了她破解方法,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你们找到玉佩了吗?」 肃清者联盟听了我的话一瞬愣住,「玉佩?」 看来玉佩不在他们手里。 「什么玉佩?李先生麻烦您告知一下。」 我又把玉佩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他们表情严肃,「知道了,我们会好好调查的!」 我叫住转身想要离开的他们,「现在我有一个要求,我要去看宫敏的尸体。」 领头人只是想了一瞬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倒是他身后那几个人一脸的不赞同。 一副怀疑的表情上下打量我,「队长……」领头人挥手制止。 「没问题,正好我们要回去,那就麻烦李先生您一起吧。」 宫敏的尸体放置在隶属于肃清者联盟下面的一个医院里。 刚到太平间所属的的楼层,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个男人痛哭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走过去,太平间里一个男人站在一台放置尸体的架子床边。 穿着讲究,大腹便便,一头梳着光亮水滑的头发凌乱不堪。 这个男人费力的弯着腰,头轻轻碰着尸体的额头,两手紧紧抓着尸体的手。 哭的眼泪在架子床上形成个小水洼,「敏啊,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快醒醒啊!」 男人哭的伤心不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见有人来也没有反应。 我倒是认出来了他是谁。 说起来也是巧合,还是上次聚会的时候打过一个照面。 是个白手起家的富商,名叫陈庆和,为人倒是憨厚老实。 当时只听说过他有个从年轻时一起奋斗的老婆,夫妻恩爱和睦,倒是想到这个人就是宫敏。 而且看这个样子,夫妻俩的感情也和传说中一样好。 越发理解不了宫敏怎么这么注意自己的容貌。 我拍了拍陈庆和的肩膀,拍了好几下,他才有反应。 抬起头来,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现在更是哭的肿的和核桃似的。 见有人来,他慌忙擦了擦眼泪。 「有什么事吗?」 「宫敏前几天来找过我,关于玉佩的事。」 陈庆和瞪大了眼睛,一拍脑袋。 「原来是你,我想起来了!您是李天赐李先生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五章玉佩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六章 救人 见我前来,他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情绪,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和一丝感谢。 露出似笑非笑的僵硬表情,一幅要哭不哭的样子,「真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李先生您能专程来看我妻子。」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可怜我老婆,年纪轻轻就……」 我见他又要失去理智陷入悲伤,赶紧扯开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陈先生,宫敏出事之前你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陈庆和擦擦眼泪,吸吸鼻涕,鼻头红肿。 「没有啊,我一直都觉得很正常啊。」 「我老婆近几年很注重穿衣打扮,不过这也都正常吧,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突然像想起来了什么,小眼睛迸射出亮光,「李先生,求求您帮帮我们!」 「听说您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这对您来说肯定没问题。」 「只要您肯帮我们,不管多少钱都可以,倾家荡产我也乐意!」 陈庆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你先起来,等我看看宫敏再说。」 我目光看向被放置在架子床上的宫敏。 此时的她静静地躺在上面,脸上的皮肤失去了那种吹弹可破的触感。 正如我所看到的监控视频里的一样,宫敏的脸上身上都是在地上磕碰过的痕迹。 脸上除了沾上了泥土,还有几道细细的划痕。 她闭着眼睛,仍然是一副姣好的面容,恬淡自然。 乍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 当然,这一切只能在使劲忽略掉她额头上那个碗大的凹陷的话。 这处凹陷狰狞的露出里面的脑花和血渍,像是一个长在玉器上的怪异肿瘤。 也不知道当时是下了多大的狠手。 想到这里,我余光看了一下陈庆和。 看他这个反应,应该是没想到害死自己老婆的凶手非人。 我又仔细观察了宫敏的面容。 和上次她来见我的时候相比,面相衰败,满含死气。 不仅如此,一生气运也被消磨殆尽,命格上显示早亡之征。 这不对劲儿,上次我之所以只是告诉她解决方法,而没有亲自帮她处理玉佩的事情,是因为,那时她身上的福泽气运足以克服这点小磨难,最多是不舒服几天,但是不会危及性命。 我指尖轻触她的眉心,破妄之眼细细描绘出她的命格。 她本是个少时苦命,中年发达,老年享福的命格。 一般这种人少年时候没什么坏心思,为人善良老实。 常言说好人有好报,也是有一定道理。 前半生做的好事会转为福泽护佑着你,一般都能寿终正寝,安稳后半生。 宫敏现在却是厄运缠身,黑气印满印堂。 死气切断她的命格,不留生路。 陈庆和还在一旁期待地看着我。 观他们两人的命格,宫敏没做过什么坏事,更是比一般人更要良善温和。 夫妻二人也是和睦恩爱,陈庆和不仅对内呵护妻子,对外也是善良助人,为人不错。 两人的生意往来不仅没有搞些不入流的小动作,反而踏踏实实诚恳真挚。 手下的员工还有不少人是残疾聋哑人,逢年过节还会发放不少礼品优惠。 这样一对慈善温和的好人不应该落到这个地步。 看透这些,我嘴里默念几句,一波无形的烟雾把宫敏包饶。 烟雾覆盖在身上,碎成无数个常人无法看见的小圆点。 圆点猛然碎裂化成细末进入宫敏的身体,从头到脚慢慢修复宫敏身上的伤痕,她头上的凹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额头光滑一片,像从来都没出现过伤口。 陈庆和惊奇的看着宫敏身上的变化。 宫敏手指微动,咳咳两声,嘴里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哎呦……」 见她有要醒来的动静,陈庆和激动地连忙握住宫敏的手腕。 「老婆!」 宫敏皱着眉头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一手捂着额头。 表情茫然,「老公?」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是死了吗。」 宫敏脸色大变,慌忙推开陈庆和,「你快离我远点,我身上有鬼,她会害你!」 陈庆和见宫敏真的活了过来,一把拥住她。 「太好了,你终于活过来了,我还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宫敏慢慢回神,被陈庆和抱在怀里,被陈庆和失而复得喜极而泣的情绪感染。 两人抱在一起痛哭。 终于明白自己不是身处地狱,而是仍在人间的宫敏看到我站在这儿,感激的朝我鞠躬。 「李先生,谢谢您,肯定是您救得我吧。」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六章救人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封印 我不在乎她这些感谢,挥挥手。 「我上次不是告诉你处理玉佩的方法了吗,怎么玉佩里的东西还会跑出来?」 宫敏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和羞愧,她叹了口气。 身边的陈庆和倒是大惊失色,「玉佩怎么了?」 宫敏拍拍他的手背,娓娓道来。 原来陈庆和和宫敏是偏远农村闯荡出来的,两人算是青梅竹马。 从小在一起打打闹闹,掏鸟窝,偷别人家的瓜被追着打。 情窦初开后,不知怎么就看对了眼。 俩人怀着对外面大世界的向往,揣着二百块钱出来闯荡。 经历过失败、挫折,也想过放弃,不过两人还是互相扶持着克服了困难。 在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生活和事业才终于算雨过天晴,上了正轨。 宫敏语气里满是怀念,「那时候虽然穷,但是两个人每天都过得很幸福,心都是紧紧的。」 「后来生意做大之后,我跟随老陈见识了那么多世面。」 「别人的妻子女儿都是漂亮优雅,不像我,一看就是个农村来的土包子。」她自嘲似的笑了笑。 一旁的陈庆和紧紧握住宫敏的手,借此剖析自己。 「老婆,我从来没这么想,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漂亮最好看的。」 宫敏眼眶含泪,「我当然知道,只是我心里的自卑让我越发的害怕。」 「和那些富太太交谈的时候,他们用的聊的都是我之前从没接触过的东西,这种差距压得我睡不着觉。」 「整天担心自己配不上你,害怕你会背着我在外面找别的人。」 「那时候你天天应酬,一天到晚不着家,我就使劲打扮自己,想让自己变得光彩照人留住你。」 陈庆和抱着宫敏的肩膀,语气充满了歉意。 「老婆,我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没有安全感,那时候生意太忙,你又身体不好,我光一心想着让你在家享福,没想到原来你这么不放心我。」 「我以后一定少应酬,多陪陪你。」 我看着面前这对相看眼泪汪汪的夫妻二人。 他们平常也算是相敬如宾,夫妻和睦。 或许是骨子里那股含蓄,也或许是怕自己说出口会毁了什么东西。 俩人一直都在默默的把对对方的关心和担忧埋在心里,现在终于说开了,说透了。 浑身透着一股子清透平和,默契的氛围围绕在两人身边。 我打断他们的含情脉脉。 「你这块玉佩到底是从哪来的?」 宫敏听到我的问话认真想了想,「当初我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我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所以说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 「其实,这就是我找村里的神婆托人帮我找到的。」 「这块玉佩就像我之前告诉过您的一样,效果特别神奇,我陪戴上去之后立马就有了变化。」 「身边的那些富太太什么的都夸赞我像是年轻了十岁,一直在问我用的什么产品,有什么活动都叫着我,就想从我嘴里知道我是怎么变得这么年轻的。」 我皱了皱眉头,「上次没来得及问,这种效果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没感觉到不对劲吗?」 宫敏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了一下。 「知道,但是它让我感受到了莫大的满足,让我容光焕发,我根本离不开它。」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后来出现了梦游穿宫装的事情,我可能根本不会去找您。」 我摸了摸下巴,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我盯着宫敏,「上次我告诉你的方法,你没去做吗?」 「没有。」宫敏停顿了片刻。 「我知道是我活该,但是当时我一想到丢掉玉佩之后,我不仅要失去容貌,也失去了优于那些富太太的地方,我就……」 亏得我当时还有些焦急,怕宫敏把玉佩处理了没法解决珍妃,原来她当时根本没想处理。 「那你那天怎么又突然半夜去找我的呢?」 听到我的话,宫敏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身体颤抖。 「是她!」 她? 「你是说珍妃?」 宫敏猛地点头,「对!就是她!」 「她突然半夜出现,要求和我平分身体的使用权,我不同意,她就威胁要杀了我。」 「我吓得惊慌失措,想把玉佩扔掉,发现玉佩死死戴在我的脖子上,怎么扯也扯不下来。」 「我害怕极了,当时先假意答应了那个女人,赶忙去找您,没想到被她发现了。」 听到这里,我心中有些疑惑。 上次见面的时候,玉佩明明封印的好好的,珍妃没有一点能威胁到旁人的样子。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七章封印免费阅读. 第二百二十八章 黑袍人 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功力大增,能生生破印出来杀人。 我想到当初在那个墓室里见到的黑袍人,恐怕就是他捣的鬼。 “你还记得给你玉佩的这个人的地址和样子吗。” 宫敏着急忙慌的想要下床,“李先生,您是觉得?” ...... 《风水异闻录》第二百二十八章 黑袍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九章 记忆 短短几秒我就将他的一生看了个透彻。 他也算是个苦命人,和陈庆和一样,也是个农村里的穷小子。. 自小就长得清秀俊朗,虽然父母早亡,但是在周围邻居的帮助下也是磕磕绊绊的长成了个半大少年。 也是怀揣着周围人一起凑的几十块钱出去闯荡,不过他远没有陈庆和的好运。 先是一入城就被人把钱骗了个精光,又被暴打了一顿扔在路边。 那时治安混乱,这种打架斗殴之事更是常见。 人们怕沾上麻烦,无数人经过,却无人搭理。 等他饿的快昏死的时候,被人施舍了个馒头,才勉强吊住了一口气。 他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可谁承想,收留他的老板只是看他没有文化,又没有身份证明,正好留下来做黑工。 就这样凭一个月十块的工资将他留下来在工厂里做苦力。 一年三百六每天做的都是最累最苦的活儿,拿的却是最低的工资。 虽然日子辛苦了点,但是起码有吃有住,他倒是很满足。 干活的时候还认识了个同样是从小山村里出来的姑娘,两人情投意合,在一起时常嘀嘀咕咕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可谁知,看上小姑娘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工厂老板看小姑娘孤身一人,又是从深山里来的,无人撑腰。 趁着夜黑风高,借口做工不合格,在车间对小姑娘做了不能原谅的事情。 小姑娘第二天就疯了,他知道之后去找老板对峙,不仅没讨回公道,反而被打断了腿。 他威胁老板要出去告发,让他坐牢,却忘了自己是个没有身份的黑户。 被老板带着几个人丢进废弃厂房,一把火给烧了。 而那个已经疯癫的小姑娘却突然清醒了片刻,将他救出火场,自己却没能再出来。 那时候乱世当道,老板又颇有人脉,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两个深山来的黑户。 经过这件事,他心灰意冷,更是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心。 拖着自己被烧得皮开肉绽的身体躲在垃圾堆里活了下来。 垃圾堆蚊虫众多,他的伤口上长了不少蛆虫。 也是他命不该绝,那些蛆虫不仅没有要他的命,反而吃掉了那些腐肉和脓血。 他的体温渐渐降下来,靠吃垃圾一天天身体渐好。 濒死而活的他又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几本邪书,或许是他真有几分天赋在,还真小有所成。 不过他并没有用这些习得的法术做什么好事,而是愈发着迷研究一些阴邪之术。 他在城里渐渐打出了些名气,为了自己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又搬回了那个从小生活的小山村。 村里人都以为他在外面发大财有出息,谁也没想到那个身材蜷缩缓慢,被烈火烧灼的可怖面容竟然是当初那个笑容开朗的少年。 他没再住以前的房子,而是搬进了这个就在坟场边上的荒房。 此后就一直定居在这里,经过漫漫岁月,等村里最后一批还记得他的老人去世之后,这世间只剩他一个人还知道自己是谁。 他这么些年来一直在修炼邪术,也搜集了不少物件儿。 基本上都是带着随意收的徒弟去各个墓穴盗取的,这些徒弟们就像是一次性消耗品,遇到什么机关法术总是被他第一个拿来挡刀。 被盗来的器具上不仅带着墓主人和陪葬人多年的死气和阴气,还掺杂着些许怨气,再加上他的法术支持,颇有一番威力。 不过他本人也因为作恶多端,虽然能借阴术维持自己的寿命,却时刻饱尝罪孽的反噬。 业火烧灼,让他的皮肤时刻像被置于火上一样烧制。 皮肤脱落一次又一次,除了手上和脸上还稍微有点人的样子,包裹在黑袍下的身躯满是疮痍。 粉红色的新生嫩皮肉稍微一走动就被磨得通红,他背上那个驼背也不是什么脓包,而是他无法摆脱的冤孽。 看到这里,前面的黑袍人掀开门帘,回头示意我跟上。 进入屋内,还有个里屋。 这个屋子的面积出奇的大,外屋被大大小小的纸人和一看就是从墓里盗出来的大型物件儿堆满了。 上面青铜斑驳,一进屋就能感觉到从上面传来的阴冷之气。 里屋和外屋用一道屏风隔起来,透过模糊的屏风隐约能看见里面好几排的架子和拉屉。 越过屏风,里屋的情景一览无余。 与略显简陋的外屋不同,里屋的装饰和装潢不仅和整个房院不同,奢华的不像是这个小山村里应该有的东西。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九章记忆免费阅读. 第二百三十章 天谴 不过想想也是有些原因的,根据刚才看到的画面推测,黑袍人大概有一岁。 经历了最奢靡腐败的时代,来找他的那些人基本上都出手大方。 即便是有些带着侥幸想空手套白狼的人,最后把自己也赔在了这儿。 多年下来,这件里屋里积攒了不少好东西。 玉质纯粹的玉器,精美雕刻的宝石,一件件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摆在架子上。 也正是这些精美的物件能吸引来那么多「见过世面」的有钱人。 他们不满足于现有的金钱名利,企图用捷径来获取更大的利益。 只是最终不知道他们是真的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自己也成为了架子上的东西。 想到宫敏,恐怕是后者。 这件里屋东南角还开辟出一件小里室,有点像是榻榻米的构造,略高于地面十公分。 里室装修更显精致韵味,三面墙上挂满了字画。 正中间两个蒲团,墙角还倚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拂尘。 佛、道相混,看着就是不伦不类。 除了这些,架子上有个金身铜像的三清观小座。 上面的塑像三头六臂,眼神充满了邪佞,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东西。 黑袍人正用他枯瘦的手指向我介绍物件儿的用处,「我这儿什么都能做。」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我仿佛能看见他体内业火是如何消磨他的声带的。 「你想提升气运?可以!」 「想虐杀仇人又不被找到踪迹?也可以!」 「或者是……」 他上下打量我了几眼,「你倒是用不上,不过也有很多人求的,可以让女人对你死心塌地。」 「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的声音不怀好意,听着就让人恶心。. 他的手指每触碰一个器件儿,都能感受到里面蠢蠢欲动的气息。 我不用任何助力都能看到那些张牙舞爪的邪灵,他们通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你。 里面充满了欲望和杀戮,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撕碎你。 我想他饲养这些邪灵的套路大概就和给宫敏的那块玉佩一样。 先是在那些卖出去的物件儿上印上封印,伪装成一个正常无害的样子。 安稳小心的汲取买家的生机和气运,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就远程破印,让那些邪灵完全掠夺买家的寿命。 这些邪灵受人控制,沾了血腥,背了孽债,本就混沌的神智更是只剩杀戮。 杀人之后,不仅邪灵们会功力大增,黑袍人本人也会借此提升功力,延长寿命。 他这些年运用这些手段得到的寿命使得他活到了现在,不过这终究不是正经法子,靠邪灵杀戮得来的寿命也难免沾染上鬼煞之气。 他现在灵体紊乱,似人似鬼,鬼煞之气更是时刻在消磨他的人性。 渐渐地,他获取寿命的目的不再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长些,而是想多一些折磨世人的时间。 他看到那些一开始因为得到了不可思议气运的人们最后被恶鬼们吞噬的时候,脸上的幸灾乐祸和狞笑异常猖狂。 「你做这些事,就不怕遭天谴吗?」我不想再听他炫耀那些阴邪之物。 黑袍人洋洋恣意的姿势一僵,虽然还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我能感受到他脸上的嘲讽和苦笑。 「哼,天谴?」 「要是有天谴的话,我早就死了,那些恶人也早就死了!」他激动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兜帽脱落,露出他被烧的崎岖可怕的脸。 那张脸就像被剥壳的鸡蛋,不过远没有鸡蛋的光滑。 上面坑坑洼洼,皮肉黏连在一起,嘴唇被拉向一侧,露出黑黄恶心的牙齿。 见兜帽脱落,他那张鬼似的脸上露出慌张,快速把黑袍蒙上。 昨晚这些他才发现我表情淡定,一点没有异样的目光。 「你的表现我很满意,看在你还年轻的份上,我就饶你一命。」 他桀桀桀的怪笑,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和不屑,「我劝你好自为之,要是我怕发现你敢多嘴说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哼哼——」 他嗤笑两声,「我就让你和院子里那些人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意有所指的抬着下巴伸向房外,刚才我的感觉没错,泥土里那些东西应该都是人身体上的物件儿。 「怎么?」我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以我俩之间的身高差距也确实算得上是「居高临下」。 「你还真就狂妄的不怕被劈的魂飞湮灭?」 黑袍人好像是被我淡漠一切的蔑视表情激怒了,「我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三十章天谴免费阅读. 第二百三十一章 道法 老夫道法深厚,我看谁能奈何得了我!」 他口中嗫嚅着什么,随着他的动作架子上的物件儿诡异的抖动起来。 玉面底座等咚咚撞着木板架子,就像是里面的恶鬼们在急不可耐的摩拳擦掌。 外面的天都好像一瞬间暗了下来,屋里黑气缭绕,有些功力深厚的鬼煞肆意的屋内飘荡。 时不时窜到我的耳边鬼笑几声,然后又奸笑着远离。 「现在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黑袍人嚣张的朝我放话,我还是一幅蔑视一切的表情。 胳膊一挥,手掌作扇,顺势扇出去。 屋里突生一波看不见的烟雾,那些鬼煞像是被人下了定身术,齐齐愣在原地。 狰狞嚣张的鬼脸呆滞,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停止键。 黑袍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眼前的恶鬼们附身的器件随后齐齐爆裂。 有些炸出血色的烟雾,有些碎成灰色的烟雾,还有些爆成白色的蘑菇云。 乍一看上去像是绚烂好看的烟花,配上大小不一的「砰砰——」声,真是悦耳极了。 屋里凭空出现一道金色符门,这是我刚刚召唤的地府之门。 伸手做拖拽姿势,门内出现一个黑洞,浓郁到暗沉的黑气在里面不断翻滚。 那些还在呆滞的鬼魂们张开大嘴疯狂的尖叫,试图逃离这间屋子,却被大门周边泛出的白色雾气紧紧抓住脚边。 最后的画面就是他们被扭曲身形,像被吸尘器一样一股脑儿吸进了大门里。 大门随之关闭,消失在原地。 只有空荡荡的架子和空气中还残留的绝望告诉黑袍人,这不是幻觉。 他愤怒的大吼一声,嘶哑的声音里仿佛泣满了血。 那张被烈火烧灼过的眼眶睁得大大的,本来就狰狞的脸更是像鬼一样可怕。 他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恨,「你毁了我的宝贝!我要让你碎尸万段!」 他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铜钱剑指着我的心口,剑上血迹斑斑,一看就知道是被很多人的血肉滋养的邪物。 黑袍人失去理智,身上鬼气森森,半人半鬼的身躯充满了黑气。 血色的煞气包裹着他的手臂和铜钱剑,「纳命来!」 伴随着他的一声怒吼,我甩出一条追魂索,黑色锁链瞬时捆住他的手脚,一圈一圈堆到嘴巴处,让他不能出声。 他周身的黑气像是有意识似的变幻成双手的模样,想要拿起地上的铜钱剑砍断锁链。 我一手握拳作攥紧状,追魂索越来越紧,嵌进了他的身体里,勒得他直翻白眼。 黑气化成的大手连忙丢下铜钱剑围绕在黑袍人周围,我心念一动,手指在虚空中轻点。 地面黑气笼绕,雾气一闪,黑白无常就此现身。 看见这两人的黑袍人瞪大了双眼,被封住的嘴巴呜呜叫唤。 黑白无常手握锁链,两手作揖,朝我鞠躬。 「把他带回去。」我伸手指了指被捆住的黑袍人,「怎么处理你们有自己的规矩。」 黑白无常用手中锁链牵住黑袍人,又笑嘻嘻的朝我道谢。 白无常的脸上的笑意都比平常要真诚了许多,「刚才地府涌进了很多本应抓捕回来的恶鬼们,那时小的就猜到是李大人您的手笔。」 「现在一看,小人果然猜得不错,李大人您真是能力卓绝,法力无边。」 黑无常不会说话,只跟在一旁傻笑着附和。 我被他的马屁拍得极为舒服,眼睛眯起来,「还好吧,你们赶快回去交差吧。」 俩人又再感激的朝我连连道谢,才拽着黑袍人坠入地府。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三十一章道法免费阅读. 第二百三十二章 白骨 等黑白无常带黑袍人离开后,地府之门关闭,烟雾消散,尘埃落地,露出了刚才经历过打斗的室内。 现场一片狼藉,像是被八级龙卷风摧残过一样。 原先那些雅致精细的东西全都毁于一旦,没有了摆件儿的木头架子碎裂一地,木屑飞的到处都是,木头棍子东倒西歪。 没了那些诡异阴谲的恶鬼们,瓷器玉器碎了一地。 黑袍人还在的时候,屋子装修的虽然算不上是奢华,但也算是低调精致。. 现在人气散去,屋内构造被残留的阴气蚕食的破破烂烂。 墙皮脱落,泥块碎屑堆在墙角,露出里面根根大概一指长的白色物体。 我手掌轻拍墙面,刚才还显得厚实的墙壁现在像纸一样皱成一团,轰然坍塌。 粉尘四起,尘土迷住了我的眼睛。 等我使劲挥了挥眼前浑浊的空气,发现从墙壁里掉出来的不是什么泥土石块,而是森森白骨。 白骨上附着一些霉菌黑点,脆的一折就断。 这些白骨不用细看都知道不是来自同一人,或大或小的掌骨,直径不同的腿骨,层层堆在墙壁里。 我看着断裂处还露着一半骨头的墙壁,振臂一挥,周身空气波动,其余三面墙壁表面泛起波纹,像石子入水一样泛起涟漪,相继倒塌。 果不其然,里面全都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白骨。 有些还能看出大概的人形,有坐着的,有站着的,姿势扭曲,或许是活着的时候被生生封在了里面。 这些白骨一见天日,周身最后残留的那点阴气尽数消散。 我盯着这些白骨,对黑袍人的恶劣又有了新的认识。 联想到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些形状不美好的东西,事实一目了然。 这些就是那些来找过黑袍人,却再也没能走出这片小院子的人的尸体。 虽然这些来找黑袍人的大多也都是心术不正之人,但是死后还要被人用来练阵折磨,这对他们来说也真是无妄之灾。 这些年,丧身于此的人大概也得有一百多人,这笔账铁定要算到黑袍人身上。 现在房屋倒塌,一片废墟,外面的情形一目了然。 现在已经天黑了,周围寂静一片。 这黑不是刚才那种阴森逼人的黑,而是云雾散尽,雨过天晴的平凡黑夜。 今夜无云,月光浅浅撒到院子里。 院外就是坟场,此时感受到的全是寂寥荒芜。 这处房屋本来就处于村子里无人踏足的地方,刚才我和黑袍人在屋里搞出的动静也不知道有没有对外界产生影响。 我站在院子里,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手掌轻挥。 面前的废墟砖块碎成灰色粉尘,随即消散在天地间。 不消片刻,整间房屋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只除了一片光秃秃的地面告诉你这里确实存在过什么。 现在正值深夜,村子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也不想再去考虑天亮后村民们会有什么反应,现在的我只想赶快回家睡觉。 我沿着来时的那条荒草小道离开,下一秒场景转换,又回到了四合院。 粗粗收拾了一下,我急切的上床躺下,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声。 两天来回跑了这么多地方,被我调到普通状态的身体明显精力不足。 我躺在床上没有几秒就陷入了沉睡。 不知睡了多久,窗子外好像是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困得眼皮子直耷拉,眯着眼睛不自觉的朝发出声音的屋外看去。 外面浓黑一片,除了黑,什么都没有。 我恢复了点神志,觉得有点口渴,等喝完了水不一会儿又陷入沉睡中。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三十二章白骨免费阅读.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诡影 这次却有什么不对劲儿,我做起了梦。 之前就说过,我修成神体后,虽然现在调成普通人的状态,一般情况下也是不会做梦的。 当我做梦的时候大多数情况都是有人托梦,眼下这种情况我都觉得有点奇怪诡异。 这次我不再是附身到某个人的身上,而是以自己的视角来经历。 准确的说是梦里的「我」的视角。 我看见自己从熟睡中的身体里起身、离开,动作轻盈,毫无阻碍。 而「我」仍然好好地睡在床上,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透过手掌能看见地面。 现在的我大概是个游离在外的灵体,不受肉体束缚,不被常人看到。 我又听到了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很轻,轻到仿佛是穿过厚厚的丛林,从深处传来 即便是我凝神去听,声音也是模模糊糊的。 我透过窗子,院子里仍然是漆黑一片。 梦里的一切场景都和现实没太大差别,我仍然能看到我喝水后在桌子上留下的水渍。 我的灵体轻飘飘的浮起,不需要我做什么大动作,灵体就仿若一阵烟雾穿过玻璃,朝外面的声音来源飘去。 我似乎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歌声。 不,准确的说,不是歌声,像是嘀嘀咕咕念着什么东西。 起初只是喃喃轻语,后面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的灵体毫无阻碍的越过院墙,来到街道上。 面前的街道不是院门外应该出现的古玩街,也不是我所认识的任何一条街。 而是一条完全陌生的街道,或者说,是一条不属于人间的街道。 它就像是只出现在镜头焦点面前的一处小小的画面,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条街道除了街道什么都没有。 它既没有街道上应有的商店房屋,也不和其他道路有任何的连接。 就只是一条笔直的柏油路,孤零零的出现在一片漆黑的背景中。 路的两头都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就像是画师只单单把这条道勾勒了出来。 不知道从哪里渐渐飘来了淡淡的青黑色烟雾,烟雾渐浓,模糊了路两头的黑暗。 整个画面中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出现。 除了远处几不可闻的诵念声,街道上像死一样寂静。 我定在一旁,静静地盯着路的尽头,等待着什么。 在那片颜色黑的仿佛要吃掉一切的黑暗中渐渐出现了人影。 这人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时远时近。 只能透过浓郁的雾气看见模糊的轮廓,大概是两个矮小的身影。 再想细看的时候,黑暗中的模糊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咚——」 「咚——」 沉闷厚重的鼓声渐起,声音像小刀一样刺到我的鼓膜里,震得我的灵体脑子发蒙。 人影越来越近,轮廓越来越清晰。 明明是距离越来越近,但却没有行走的样子。 人影身上随着鼓声传来念经的声音,「玛尼堆上坐着一位老人,反反复复念着一句话……」 「唔唵嘛呢叭咪吽,唔唵嘛呢叭咪吽……」 音调诡异凄凉,音色也带着几分不对劲。 一会儿是清脆的少女的声音,婉转动听。 一会儿又是沙哑难听的声音,嘶哑凄凉。 他们离我越来越近,雾气渐渐起不到阻挡的作用,我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是个身材瘦小的老妪。 之所以瘦小,是因为她全身血肉似乎都萎缩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皮包骨头。 身上穿着一件厚实的黑色长袍,袍角长长的拖到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佝偻着腰,低着头,根本没有看路。 枯瘦的右手高高抬起,手里摇晃着一个拨浪鼓。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三十三章诡影免费阅读. 第二百三十四章 帮忙 我眯住眼睛细细看,她手里拿的那个拨浪鼓不同于寻常小孩子玩的那种,个头要稍大一点,大概有成人手掌大小。 鼓面是红色的,浓郁的红仿佛是浸满了鲜血,马上就要流到森白渗人的手柄上。 手柄由一根细长的白色骨状物做成,不用多想,都仿佛能看到主人那纤细的手指有多优雅好看。 鼓面两侧各伸出两根细绳,绳子尾端都拴着两个小小的骷髅头。 老妪在晃动拨浪鼓的时候,骷髅头并没有触碰到鼓面。 而是像有一层玻璃罩一样被阻挡在一公分之外,即便是这样,仍能听到它所传来的鼓声。 我想再走近一些,看看她手里的拨浪鼓是什么情况。 只见她原本低垂着的头猛然抬起,像是嗅到食物的恶兽一样脑袋四处晃动。 我被她猛地这一下子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面前这个老妪更加诡异之处。 她年龄不知道多大了,与淡定的身体姿势不同,她的双眼通红,面目狰狞,满脸皱纹,满头白发苍苍。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更诡异的是,她的脸从鼻尖初开始,有一道划痕硬生生把一张脸分成两个部分。 上面的脸坑坑洼洼,皱纹如沟壑般深邃,浑浊的双眼里写满了恶毒和憎恶,一看就是个心思歹毒的老太太。 而在鼻尖以下,皮肤光滑的像是二八年华的少女。 一张不大不小的嘴巴不涂任何东西却显得唇色红润。 她那张阴阳两极的脸微微抬起,鼻尖耸动,在使劲嗅闻着什么,嘴巴里发出咯吱咯吱磨牙的声音。 怎么会? 看她的样子还能闻到我的气息? 真是奇怪了。 我下意识的收敛起自己气息,这下,她没有了目标,脑袋不再左摇右摆,头高高抬起。 她那双浑浊恶毒的眼睛先是朝后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眼睛里闪过一丝情绪。 手腕微动传出鼓声,现在她不再念经,而是发出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 这声音不看人的话,一听上去真就以为是个容貌姣好的少女。 她的声音笑着笑着又变成了老人嘶哑难听的声音,两种声音交错,无论是哪种声音都在这个诡异的街道上显得如鬼魅般恐怖。 普通人半夜听到这个笑声不说吓的落荒而逃,也得渗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但是跟随在老妪身后的那个身影却是毫无触动,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变化。 那是个大约只有八九岁年纪的小孩子,圆圆的脸蛋,招风似的耳朵,长得虎头虎脑的,让人看着就欢喜。 光是看他的脸蛋都能知道平常一定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但是此时他却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嘴角耷拉着拉成一条线,大大的眼睛里失去了光彩,空洞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的老妪。 两只胳膊无力的下垂,机械的迈动自己的脚步,像是个被人控制的傀儡。 我看了看他的样子,目前看来只是神志暂时被人控制迷惑了,他呆呆的跟着老妪一步步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还能听到那诡异渗人的笑声。 等那两人离开后,这条街道上的雾气又渐渐浓郁,在我身边形成实质似的白布。 雾气漫到我的脖颈处,钻入我的鼻子。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再醒神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四合院的床上。 外面天光大亮,早上细微的阳光透着枝丫洒到窗户上,屋外传来了几声鸟叫声。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三十四章帮忙免费阅读. 第二百三十五章 求助 我微微抬起身看了看床边的柜子,昨晚喝水留下的痕迹已经蒸发干净,我确实是从梦中醒来了。 不过这梦境确实有点诡异,我目前还想不透梦境里的那两个人到底是要干什么,只是心里隐隐有种预感。 这种预感不是用简单的「直觉」可以概括的,往往是因为具备丰厚的经验和意识,才能在不同的选择的面前下意识的做出最有可能的结果。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今天哪儿都没去,老老实实的呆在店里。 不过一整天都安然无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傍晚时分当我准备关门的时候,听到从远处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个女人沙哑的问话声。 我放下想要关门的手,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离四合院越来越近。 「砰——」一个身影像是体力不支一样,狼狈的摔到门槛上。 身体重重的落地,掀起一片灰尘。 一只枯黄肿胀的手拍在门板上,「请问,您是李天赐先生吗?」 我低头看向门槛上那个摔倒后疼的站不起来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朴素整洁的衣服,不是什么大牌子,衣服也算不上新,甚至可以明显看到因为洗了太多次而泛白起毛的袖口。 这是一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脸上的皮肤枯黄干燥。 眼角处爬上了皱纹,沧桑的脸上充满了焦急的神色,眉头紧皱,嘴唇发白,眼神却是紧紧地盯着我。 「我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怎么找到我这边来的。 得到回答的女人面容一喜,连忙用手用力的撑起身体,从地上爬起来。 她拍了拍自己沾上了泥土的下摆,又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心,这才紧张又局促的拉住我的袖子。 「我是从陈先生那里偶然得到您的消息的,我儿子最近出现了问题,您能不能帮帮我!」 陈先生? 我有些疑惑,不知道是哪个陈先生,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面前拉住我衣服的女人看上去差不多有四十多岁,脸上布满了风吹日晒的痕迹,只有那双眼睛显得年轻些。 额间眉头紧皱,皱起一个小小的起伏。 暗黄粗糙的脸上还有两坨泛着血丝的高原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平日辛苦操劳的人。 更不用提她现在正拉着我衣服的手。 本应纤细娇嫩的手上布满了老茧,关节粗大,指甲短粗。 现在温度才刚刚降下来,她的手指就肿的和胡萝卜似的,通红干裂。 看见我盯着她的手看,她不好意思的收回手,两只手攥在一起来回摩挲。 我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丝毫不在意这些。 世界万物对我来说既虚无缥缈又可有可无。 事物好恶我根本不在乎,这些都是世人给自己施加的枷锁。 我关切的重点和物质是否富裕不相关,我做事一向凭自己心意。 我喜欢就去做,不喜欢哪怕你再怎么跪下来求我也不会让我改变心意。 外面天色已晚,除了她今天应该是不会再有人来了。 中年女人还在局促地看着我,我上前把院门关上,请她进来。 正如我今早醒来之后预感到的一样,这个女人的出现也一定和昨晚的梦有很大的关系,总算是没浪费我这一整天的等待。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三十五章求助免费阅读.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失踪 先进屋里说吧,不着急。」 关好院门后,我抬步向里屋走。 我听见她先是在后面来回搓了搓脚,蹭掉鞋底的泥,才小步跟上我。 到了屋内,我给她泡了一杯花茶。 淡淡的香味在屋里飘散起来,遮过了中年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油烟味。 好闻的味道会让人感到安全,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面前的中年女人小心的端起一杯茶水,一直紧张局促的肩膀微微下落。 她浅浅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干的泛白起皮的嘴唇总算是得到了滋润,看着没那么可怜了。 她的眉头慢慢舒缓,脸上神态放松不少。 即便如此,舒展开的眉心处还是有两处深深的竖纹,一看就是平常忧虑过重。 女人缓了缓嗓子,告诉我她叫马秀英,三十多岁,是个做早点摊的小商贩,有个八岁的孩子叫陈英豪,现在陈英豪失踪了,到处都找不到人。 马秀英放下茶杯,有些激动的捏着自己的衣角。 「李先生,我知道您神通广大,平常见的都是些达官贵人。」 「我也知道我没钱,给不了您什么。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求到您这里。」 「拜托您帮我找找儿子吧!他要是出事儿了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没有他啊!」马秀英激动地脖子通红,手上青筋暴起。 说着说着她眼眶泛红,自顾自的说起往事。 「我和他那个赌鬼老爸离婚之后,一直是我们娘俩相依为命。」 「他平时乖巧懂事,他可是我的命啊!要是只剩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看她越说越远,我连忙把话题扯回来。 「你先别着急,说说怎么回事?」我沉声安慰她,示意她不要那么激动。 「昨天吃完晚饭之后,英豪就说要出去玩,我也没在意,直到今天中午才发现他不见了。」马秀英用手背按了按眼角,说的时候还带着些懊悔。 听了这话,我不禁感慨,这也太不上心了,一个小孩子半夜不回家也没想着去找找? 「你怎么这么晚才发现?」我的声音带着不解。 马秀英苦笑一下,「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呢。」 「我们和周围几个有孩子的邻居们关系好,有时候小孩子在一起玩的太晚了就在别人家住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我没想着去找。」 「我一大早又要忙着做早点,一时忙昏了头,根本没想起来这事儿。」 她语气凄凄,开始埋怨自己,低着头掐自己的手心。 「都怪我!要是我能早点发现就好了,钱再多有什么用没孩子都没了!」 我不知道该说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懂。 孩子一晚上不回来也不去找,孩子丢了之后也不赶紧去报警,反而想通过什么大师玄黄之术来找人。 不过我看了眼她脸上不似作伪的懊悔神色,因为动作过大而流血的嘴角,暗暗摇了摇头。 估计也就是没有这方面的教育或者培训,出了事儿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我继续问她,「你有什么线索吗?周围的邻居都问过了吗?」 「问过了,我今天找了一下午了,都说昨天英豪和他们孩子晚上九点多玩完就回去了。」 我垂下眼,手指哒哒敲击桌面。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三十六章失踪免费阅读. 第二百三十七章 寻人 马秀英坐在一边,眼神急切地看着我。 思忖片刻后,我抬起眼,「你们那条街的监控看过了吗?」 马秀英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稍微愣了一秒。 「没有,我们那儿治安不太好,平常也没什么人来。只有一个大超市有监控,不过人家也不让我们看。」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想到现在这个如此现代化的社会中还有这么做事没有章法的人。 我从椅子上起身,「走,先去看看你们那儿的监控。」 「监控?」 马秀英有些不明所以。 「大师找人还要看监控吗?」马秀英的眼神染上了一丝不信任,「李先生您可以用什么罗盘符咒啊。」 「我看电视上那些大师都是这么做的。」 她嘴里嘀嘀咕咕,「我还真没见过什么大师会通过监控找人。」 这就是现代人对岐黄之术的误解了,大概是看多了电视或者是平常骗人为生的伪大师。 这些普通民众以为稍微懂点道法就能知天地通古今,殊不知天地万物,自然法则复杂至极,寻常术士谁也别想能完全掌握。 尤其是现在灵气低微,修炼起来更是不容易,除了我,谁也没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虽然成神之后会时常感慨人类的脆弱,生命之短暂,肉身之孱弱。 但是人类能在地球上存活这么多年,且生生不息,自然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 人类经历了几百上千年才从原始社会进化到现如今的科技信息时代,明明有省劲儿又方便的高科技方法不去用,却想着什么缥缈不确定的术法来解决,还真是有点可笑。 我本来就随心做事,看她不太信任我,心下就很不高兴。 本来想甩手不做了,但是又想到昨晚的梦境,没必要和她计较这么多。 「要想让我帮忙就快带我去你们那条街道看看!」我眉眼间不自觉染上了怒气和冷漠。 威压不自觉的释放,马秀英被吓得肩膀一缩,不敢再说什么。 马秀英在前面带路,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我平常绝不会踏足的地方。 这里是棚户区,低矮的民房杂乱的挤在一堆。 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低收入的人,一般都是在附近做点小生意,为了节省开支住在这边。 就像马秀英说的一样,这处地区像是被人遗忘的区域。 昏黄的路灯一闪一闪,路面上仅有的几个垃圾桶也被踢翻在地,流着脏水的垃圾散发着恶臭。 我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围,现在也就是八点多钟的样子,街道上却没什么人,民房里的灯光也没亮起多少。 马秀英告诉我,住在这边的人平常没什么娱乐活动,店铺关的也都比较早。 早会来的一拨人累了一天吃完晚饭就早早睡了。 其他一些这个时候还在外面做生意的人,等收摊回来的时候也得两点之后了。 所以这边一到了十二点左右就更是什么人影都没有。 这附近没有什么正规的商铺,也就是在拐角的路口处开着一个稍大点的商店,连超市都算不上。 好像是因为后院就是仓库,所以才在这儿安了几个监控。 我们到的时候有人正拉下卷帘门准备离开。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三十七章寻人免费阅读. 第二百三十八章 监控录像 先生!」 被突然一叫,那人明显被吓了一跳。 疑惑的回头,没好气儿的问:「有事吗?」 等看见了我身边的马秀英,语气更是有些不耐,「你怎么又来了?」 「大姐,不是给你说了吗,监控不能随意给外人看,我又不是故意刁难你。」 马秀英也在一旁可怜兮兮的恳求道,「我儿子还没回来,求求你让我们看看吧。」 「也不知道他这一天在外面有没有遭罪。」 那人的眼神明显有些动容,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 我趁机对他悄悄施展催眠术,那人不再坚决的咬口不同意。 「好吧,可以给你们看,但是必须是我去调监控,万一设备出现了问题,老板肯定会找我麻烦。」 马秀英连连道谢,我们跟随他到了监控室。 我叫他把监控调到昨晚九点,屏幕上的画面就像马秀英刚才说的一样,空荡荡的,街上什么都没有。 画面像被暂停了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随着进度条的走动,十一点一刻刚过,镜头好像是被人轻轻打了一下,左右摇晃了一下。 画面一晃,屏幕里闪过一秒的雪花纹。 之后里面出现了一些变化,一个男童从街角慢慢进入监控的视线下。 「英豪!」一旁的马秀英有些激动地叫出了小男孩的名字。「是英豪!」 这就是马秀英要找的儿子,这个孩子和昨晚我在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看来这次还真是没忙错方向,马秀英和她儿子果然是和昨天的梦境有关系。 看着看着,马秀英发现了点奇怪的地方。 她眉头一皱,指着屏幕里的陈英豪问:「他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易被察觉的颤抖,一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 不怪她做出这副反应,屏幕里的陈英豪实在是行事太过于诡异了点。 空荡的街道只有陈英豪一人,连声猫叫都没有。 陈英豪就像我昨晚梦到的一样,表情呆滞。 像是被人控制的提线木偶,眼神呆呆的盯着前面,僵硬的拖着脚步朝前走。 这一幕和昨晚的梦境几乎一模一样。 一样的呆滞无神的孩童,一样的街道,只是现在多了些建筑。 要说更大的不同是,街上并没有我梦中见到的那个老太太。 那陈英豪是在跟着谁走呢? 又或者说,因为这是人间的摄像头,只能拍到人间的事物。 所以老太太不会出现在人间的记录里?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不是常人能接触到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对母子俩是怎么遇到这种事情的。 我扭头转向马秀英,「这事儿我一定会帮。」 马秀英还没从刚才的那股子诡异阴冷的感觉中出来,这也难怪,这种事本来就是普通人不能理解的。 她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任,带着些攻击性,「怎么帮?就通过监控吗?」 虽然我能理解她现在的情绪,但这不代表我就不会被她冒犯到。 我本来想直接出手震慑她,又突然看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刚才的工人。 眼看着马秀英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一手轻拍她的肩膀,神力抚慰她的精神让她镇静下来 另一手变换手势,指尖轻点工人的眉心。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三十八章监控录像免费阅读. 第二百三十九章 祝香神咒 他大张着嘴巴一动不动,被我用定身咒定在了原地。 为了不让他影响我们,只能先暂时封住他,等天亮之后就会自然解除,不会产生任何不良的后果。 我叫住平静下来的马秀英,「你跟我来楼下,我有办法找到你儿子。」 到了楼下,我要了一根马秀英的头发,准备施展祝香神咒。 祝香神咒是学过道法的修士都知道的一个寻人的方法,方法简单成功率却不高。 往往是要燃烧一件使用过的物品,等产生烟雾后才能找到本人所在地。 寻常修士想要施展这个方法少不得要杀鸡杀猪提供祭品,之后修士本人还要洁身焚香。 祝香神咒是要借物品燃烧时的烟云传递凡间的讯息,借上天之力达成目的。 所以必须要诚心诚意,无比虔诚,口念咒语,才有可能得到好的结果。 而现在这个情况,根本没有陈英豪的物品。 不过这对我根本构不成问题,只要取马秀英的头发也是可以的。 两人是母子关系,都说母子连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血脉相承,也能找到陈英豪的所在地。 刚好一楼进门正对的地方,超市老板放置了一个财神爷塑像的香台。 我毫无心理压力的把香台上还未烧完的檀香取下来。 将马秀英的头发放到燃烧着的檀香上,口中不需要念什么咒语,我只要心念一动就能与天地沟通,根本用不着那些繁琐的东西。 被烧着的头发不是像寻常一样卷成一团,而是当即消散成灰色的粉尘。 一缕青烟从上方渺渺飘出,青烟淡淡却又连绵不断,袅娜着向门外飘荡。 在超市内昏黄的小台灯的照耀下,那缕青烟咻得从卷帘门的底端钻过去。 透过卷帘门的缝隙,看到外面漆黑的地面上只有室内灯光照耀的小小一片区域。 马秀英看到这一切,眼神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了不信任。. 「大师,之前不相信您,是我没有见识。请您原谅!」 她见识了我的手段,知道我是个实力强大的人。 生怕我生气,谄笑着看着我。 我毫不在意,既然我答应要帮她了,就不会反悔。 我将剩下的檀香随手插回香台上,回头给了马秀英一个眼神。 「走!跟着烟。」 低头绕过卷帘门,双脚刚刚踩到外面的地上,还来不及抬头,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 太安静了! 之前在店里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现在外面街道上太安静了。 这种静让人害怕。 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世间只有我和马秀英两个人。 寂静到诡异的街道周围像是围了一圈巨大的吸音棉。 任何声音进入这片环境中,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浓稠的墨汁中,立马消失不见。 街上的路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全都不亮了。 这条街道像是被放到了一个异空间中。 一轮弯弯的月亮呆呆的挂在天上,虽然只是淡淡的月光但仍能给人不少安慰。 马秀英紧随在我后面出来,即便只是个完全不懂的普通人也感受到了这诡异的环境。 她拢了把自己枯黄分叉的头发,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两侧。 小声的用气音问我:「大师,这是怎么了?灯坏了吗?」 灯坏? 呵,这明显不是正常现象,不管是什么我都不畏惧。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三十九章祝香神咒免费阅读. 第二百四十章 青烟 我感知到青烟的方位,借着淡淡月光跟上。 眼前的青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飘。 我和马秀英连忙跟上,街道上顿时响起来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声音杂乱,在寂静的街道惊得人心慌。 突然,前面直行的青烟一顿,紧接着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似的,身形一歪。 本就稀薄的青烟被拽成细长的长条状,从中间硬生生拐了个弯,一头拐进了左边的胡同里。 我停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面前漆黑的胡同。 胡同太深了,深的仿佛连月光也透不进去。 「大师,怎么了?怎么不追了?」马秀英见我停在原地,疑惑的问我。 她说话的声音落下后,街道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我们两人的呼吸声之外,胡同里还能听到一个幽深的呼吸音。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头儿传来的吸溜吸溜的声音。 马秀英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她慌张恐惧的向身后看去,似乎是在思考自己有没有勇气返回去。 那缕青烟拐进胡同里就没了身影。 我指尖轻搓,一小团幽幽蓝火在空中出现。 欢快地蹦跶着在前面带路。 「别四处看了,走!」 我们刚刚踏入胡同的范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酸腐味儿熏得人鼻尖发痒。 我脸色难看的往前走,那种奇怪的吸溜声越来越近了。 在前面带路的蓝火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停顿在原地。 幽幽蓝光映照着一张树皮似的老脸。 「啊!」 马秀英惊呼一声,慌张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寂静的胡同里我听到她的心脏砰砰砰的直跳。 面前的人正是我昨晚在梦中遇见的那个老太太。 她仍穿着一身长可拖地的肥大长袍,手中却没有拿那个诡异的拨浪鼓。 此时她正一脸享受的闭着眼睛吸着青烟,嘴角咧出大大的弧度,鼻子上的赘皮堆成一团。 那股吸溜吸溜的声音就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随着一声绵长的呼吸声,青烟的最后一截儿尾巴也消失无踪。 老太太满足的砸吧砸吧了嘴巴。 她下半张娇艳似少女的红唇中伸出约有二十厘米长的细长舌头,在嘴边环绕了一圈。 舌尖分叉发出丝丝声,舌尖试探似的在周围探了探。 她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紧闭着的眼睛微微张开。 绿油油的眼睛里写满了餍足。 等看到我们之后,她贪婪的打量着我身后的马秀英,眼睛死死的盯着马秀英的心脏处。 我不用回头都能听到马秀英身上害怕的哆嗦的声音。 这下可好,把青烟吸了个干净。 我有些恼怒的瞪了老太太一眼。 祝香神咒三天之内只能对同一人使用一次。 这是早已经制定好的世间法则,是远在我至上的人制定的规则,即便是我也不能轻易改变。 这下没了线索,想要再找到陈英豪的所在地又要麻烦很多。 见我瞪她,老太太挑衅似的看了我一眼。 两侧腮部鼓起一个硕大的包,发出一声类似动物的叫声。 成爪想把她抓过来细细审问,就见她头向天仰嘴里发出一声怪叫。 周围汩汩冒出黑气,身体不断涨大。 枯瘦的四肢拉长,指间生出一层薄膜,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亮光。 以她脸上怪异的老人与少女的分界为线,以脑袋为,身体像被人劈开一样,被生生分了两个部分。 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在胡同里响起,令人牙酸。 被撕开一半的身体里,血管断裂,腥臭的血液啪嗒啪嗒滴下。 裸露出来的拳头大小的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着。 她的上半张脸像烧开的热水一样咕嘟咕嘟冒出流脓的小脓包。 被撕裂的上半身由还未断裂的脊柱支棱着,边缘冒出黑色的细线。 像是有人在缝补一样,边缘缓缓向中间靠拢,罩在心脏周围。 等黑色的细线散去,漏出边缘皮肉上密密麻麻的小尖牙。 小尖牙张牙舞爪的摆动着,像一朵感知到猎物的食人花躁动不安。 她连着下半张脸的身体啪嗒一声趴在地上,两只胳膊有力的撑在地面上。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她的腹部不断膨大,撑起一个足球似的隆起。 她浑浊阴毒的眼睛盯着我们,下半张脸的嘴里配合着发出桀桀怪笑。 腹部不断撑大收缩,像是气球一样伸缩自如。 她嘴巴大张,下颌一缩又一鼓,两颊鼓起两个大包,一股带着酸臭味的液体从口中喷出。 莹莹绿光透着不详的气息。 这些变化只发生在短短一秒之内,这么快的速度如果是普通人一定躲闪不及。 光是看液体上的光泽就知道威力巨大,一般人沾上就算不死也会造成巨大损害。 我挥手一挡,面前的空气形成了一面无形的盾牌。 液体撞在上面,拐了个弯被反弹回去。 「嗷——」 老太太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她的两只手臂下意识的格挡被腐蚀出了两个大洞。 这股液体果然不同寻常,不仅带有剧毒还有一定的腐蚀性。 老太太的皮肉还在滋滋冒着被烤焦的味道,只剩一点皮肉与小臂相连的手掌掉了下来。 她怨恨的看着我,见我还要出手,直接一个扭头。 脚掌着地,只剩两个血棍儿的小臂做支撑点,跳跃着后撤,速度极快。 我看她要逃跑,手指在唇边一点,指尖指向天空。 天空中迅速聚起黑云,层层黑云压低天空,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我的声音响彻在这片死寂的街道。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话语落下,厚实云层中不断有亮光闪出,带着噼里啪啦的声音。 被遮盖了大半个身子的月亮月光大盛。 「破!」 伴随着我的一声大喝,刺眼的月光劈开黑云,麻花般缠绕在闪电周围。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四十章青烟免费阅读. 第二百四十二章 邪术 术师,重点在于「术」。 她的能力也是依附于此,无论她的术法再强,她本身也只是个人类。 只要找到她的真身,将她困在一定的空间范围内,就能将她灭杀。 现在暂时找不到陈英豪的踪迹,那个老太太又消失了,马秀英焦急的问我怎么办。 「大师,我儿子不会出事吧,你帮帮我吧。」 「我儿子还这么小,还有大好的未来。」 她说着说着,刚才还吓的煞白的脸皱皱巴巴,激动地满脸通红。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你现在手里有没有陈英豪的照片之类的。」 「最好是正面。」 「有有有!」 「我手机里有。」 马秀英眼前一亮,连忙拿出裤兜里的手机。 屏幕一亮,屏保就是一张马秀英和陈英豪的合照,母子二人快乐的面对着镜头,身后是一片花海。 马秀英看着屏保,珍爱的摸了摸陈英豪的脸。 「这是我们三年前拍的,不知道还行不行?」马秀英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可以。」 这张照片上的陈英豪不是现在的年纪,人的容貌虽然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化,命格面相却是不会变的。 这也是一些富贵人家相较于妖艳姣好的脸蛋,更看重虽然长相一般却命格良好的人的原因。 我接过马秀英的手机,透过破妄之眼,看清了陈英豪的面相。 他周身虽然有淡淡黑气缠绕,但是并不致命。 印堂有红光,疾厄宫没有明显不好的征兆。 现在虽然无法得到行踪,但是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我把手机还给马秀英,告诉她我的看法。 得到我的答案,马秀英一直紧张看着我的脸稍微放松了片刻。 她虽然眼眶通红,却依然是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 「好的我明白了,我相信您。」她咬着牙,强忍着通红的眼眶。 抬眼看了我一眼,语气颤抖带着恳求。 「拜托您了!请您一定要把我儿子找回来。」 「只要我儿子回来,我为您当牛做马都愿意!」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抓着我的胳膊,生怕我不答应。 我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心生不忍,她终究只是个一心为孩子的普通母亲。 虽然之前对我有不信任,但也是找孩子心切。 我点点头,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 「你不要担心,我回去再好好调查,一定尽快帮你把儿子找回来。」 「你先回去吧,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马秀英感激的狠狠点了点头,红着眼眶转头离开了。 现在的这片街道已经恢复了正常,除了面前这只死状惨烈的癞蛤蟆。 幸亏现在是晚上,这片区域平常又没人经过,不会引起什么骚动。 我仔细用心神感知,它的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和施法者的联系断的干干净净,面前的这具怪异的尸体就像是内里空荡荡的木偶,什么三魂七魄全都没了。 看来在它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线索了。 「妈的!」 我狠狠骂了一句,不怪我这么懊恼,什么线索都断了,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就在我面前。 唯一还算庆幸的是,陈英豪的生命暂时还不会受到威胁。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虎口张开,手指卡住自己的眼眶两侧轻轻揉了揉。 看着眼前的癞蛤蟆,我手掌张开,放在尸体上空。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四十二章邪术免费阅读. 第二百四十三章 乌鸦 一团雾气漫起,待散去之后,地面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 收拾好这一切,我决定先回四合院。 现在太晚了,又折腾了大半夜,这副身体的精力有些跟不上了。 缩地成寸,回到四合院之后我一头扑倒在床上。 第二天,我在睡梦中朦胧听见有人在敲门。 敲门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刚好能让屋内的人听见,却又不会吵到附近的邻居。 昨晚睡得太晚了,我实在是太困了,翻了个身,不想理会。 一般来说,长时间没人应门的话,普通人就会选择离开。 但是,今天的人不同。 外面敲门的声音非常规律,连续敲两下,敲完三次之后停顿三秒。 没人开门继续按照这个顺序再来一遍,可以说规律到死板,执着到偏执。 屋内的小黑鸟也跟着叽叽喳喳的叫。 就算是我再想睡觉,也被屋内外的声音吵得头疼。 「谁啊!」 「别敲了!来了!」 我带着一点起床气准备去开门。 看了眼现在的时间,才六点半! 外面的天空还没完全亮,我无奈的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在周围有些灰蒙蒙的环境中格外显眼。 「您好,请问是李天赐先生吗?」 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这是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一个精致的无框眼镜,黑发用发胶梳的整整齐齐,看不见一丝乱发。 表情严肃淡定,嘴角向下垂,整张脸带着苦相。 他穿着一件长达小腿的银色风衣,挺括的肩膀把人衬得有几分高大。 紧贴在身上的黑色衬衣罩着鼓鼓囊囊的肌肉,脚上踩着一双黑靴。.. 肩背上的枪套背带从衣领边露出。 这人手上还拎着一个四方的银色手提箱,手腕上有根皮带把他和箱子把手牢牢连接在一起。 箱子不算大,装不了多少东西。 最多,也就能装下一把武器。 我将视线从他的手提箱上收回。 「是的,我就是。」我挎着胳膊看着他。 「你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男人机械的推了下眼镜框,表情不见一丝变化。 「我是肃清者联盟的,您可以叫我商二,这次是上面派我来请李先生帮忙,希望您能给个机会合作。」 与外表不同的是,这个人说话虽然严肃但是不死板。 找我帮忙? 想起上次在孤儿院遇到的那一队肃清者联盟的人,我对他们的印象不是太好。 不过这毕竟是人界最大的管理组织,又是我认识的人所在的地方,这次主动上门来求我帮忙,多少要给点面子。 我侧开身子,示意他进来。 「进来说吧。」 「好的,谢谢。」 商二客气地道谢,朝我礼貌的微点头,随我进屋。 身后的脚步声规律有序,步伐精准,仿佛把每一步应该下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都计算的清清楚楚。 进屋后,他腰背挺直的坐在椅子上。 接过我给他的水,我注意到,他只喝了三口水就将杯子放到一边。 呵,有点意思。 没想到肃清者联盟里还能有这号人物,还被派来找我。 他又扶了扶眼镜框,「李先生,我这次前来是因为我们手里有一个通缉犯迟迟没有抓获归案。」 「希望您能帮忙,我们一起合作把她抓捕。」 我嗤笑一声,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怎么?还有你们肃清者联盟抓不到的人。」 商二丝毫不在意我的态度,像机器人一样说道:「这次的通缉犯身形诡异,截止到目前为止,我市已经有十二名孩子失踪,我们怀疑,这些孩子的失踪都和乌鸦有关。」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四十三章乌鸦免费阅读. 第二百四十四章 调查 十二个孩子失踪。 怪不得他们上门来找我,平常一幅自视清高的样子。 我打了个哈欠,问道:「乌鸦?」 「是的,这是她的代号。」 「这是她的照片。」 商二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相片。 我接过来一看,收起不在意的神色,挺起腰背表情严肃的看着手里的相片。 这是一张监控照片,虽然画质模糊,但是我仍然能一眼认出这就是昨晚的那个老太太。 商二见我神色和刚才有了明显不同,开口问道:「李先生见过?」 我将照片递还给他,一手撑着脑袋。 哼笑一声,「何止见过,还交过手。」 见他要开口,我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没抓到,她跑了。」 商二收回想起身的动作。 我手指咔哒咔哒敲击椅子扶手,被问到我的失败之处,我的心情不太爽快。 「你先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从哪儿拍到她的?」 根据商二的讲述,是因为市里有三户人家相继在夜晚丢失了孩子。 肃清者联盟在追查过程中发现了乌鸦的踪迹。 我眉头一皱,问道:「为什么叫乌鸦?」 商二向我解释,「我们本来已经把她逼到了死角,眼看着就要把她抓住了,她突然想袭击我们,被埋伏在楼上的狙击手用特殊弓箭射中。」 「可没想到,她被打中之后直接化身成一群乌鸦消失了。」 商二的脸上也写满了不解,「要不是我们局研发的高科技相机拍到,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之后我们再也没找到过她的踪迹。」 化成乌鸦? 难道老太太的本体是乌鸦? 这就棘手了一些,如果她真是乌鸦,这样的低智生物能修炼成人形,实力必定非常强劲。 跨越物种的逆天行径绝不是一句简单的得天独厚就能概括的,过程肯定经历了很多磨难。. 动物和人相比,更能融合于自然之中。 虽然他们能更好的运用灵气法则,但是化成人形这种违背时间法则的行为简直是人皆诛之。 而她如果真能从十死九生的转换中活下来,还能成为一名实力强劲的术法师,绝不是某一个组织单独能够抵抗得了的。 想到这点,我心里已经接受了和肃清者联盟合作的提议。 我问道:「你们想找我怎么合作?」 「我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商二又推了下眼镜,向我解释道:「您放心吧,我们根据那些孩子消失的位置,请了专家进行分析,已经大概划定了乌鸦可能出现的范围。」 他苦笑一声,脸上肌肉颤动,露出眼下带着些乌青的眼圈。 「在乌鸦消失之后,短短几日,市里又发生了九起失踪案,上面给我们压力,要求尽快破案。」 「我们也知道上次和您闹了点不愉快,但是乌鸦实力强劲,所以这次还是想请您帮忙调查。」 他言辞诚恳的看着我,「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我们尽快把乌鸦抓捕归案,以免更多孩子失踪。」 他生怕我不答应,刚才还淡定的不行的表情中带着紧张的盯着我。 我点了点头,我又不是抓住小事不放的人,对事不对人。 「可以,不过我昨晚太累了,需要休息休息。」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四十四章调查免费阅读. 第二百四十五章 诡笑 商二点点头,“没问题,根据我们的线索,乌鸦在晚上的实力比昨天要下降五分之一,我们正准备晚上行动。” 我问道:“她所在的地方大概在哪?” 商二给我说了个地址。 我一听,有点熟悉。 嗯? ...... 《风水异闻录》第二百四十五章 诡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六章 调查 我低声和商二说:「这里有猫腻,我们必须要仔细排查,范围比较大,但是一定不要走散。」 听到我的话,商二朝周围几个队员打了个手势。 他们变换阵型,更加严密的保护着我们和自己。 借着手电筒的光让我们看清了不少东西。 在外面时候还好,进到了里面就非常直面,感同身受的触碰到了寂寥荒芜的气息。 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长得足有成人腰高的杂草。 那些房屋的墙面不是很破旧,照理说是不会崩塌的这么严重的。 但是常言说的好,人在家就在。 房子的生机和活力也需要人来维持,人走了气儿就没了,房子的生机就没了。 倒塌也都是常态,更不用提周围高及腰部的杂草了。 这些倒塌的房屋碎石乱飞,走路姿势稍微重一点都会扬起一片烟尘,呛得人难受。 这片区域也才短短两三年几乎无人踏足,竟然能长出这么高的杂草。 肃清者联盟的队员们谨慎的举着手电筒,灯光照亮了我们面前的小片街道。 这条街道路面上坑坑洼洼,断裂的水泥地里长出了不少杂草,路两旁堆积着断石残垣。 中间留下只容一人通过的空道。 即便是这样,还能看到偶尔有路灯横档在中央。 两边的路灯东倒西歪,灯罩里早就没了光亮。 灯柱上的漆掉的七七八八,像被撕扯开裂的皮肤。 借着周围繁华的夜景打来的余光,路灯看上去像是个高大的细长鬼影。 它低垂着头,黑色的眼睛隐藏在黑暗中。 你不知道它是以什么样的情绪死死地,盯着你,看着你。 我们小心的通过街道,除了我们规律的脚步声,什么也没有。 一片寂静中,旁边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转过身,警戒的姿势紧紧盯着杂草丛。 手电筒的灯光杂乱的照射着。 杂草中晃起一个小幅度,草太密,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举着手电筒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这片区域静得连针掉的声音都能听见,带着呼之欲出的紧张感。 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一停。 「嗷——」 一声凄厉的猫叫后,草丛中窜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我们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这道身影,看着它稳稳的落在一处石块上。 是只黑猫。 准确说,是只剩一只眼睛的黑猫。 它小心的四肢着地,坐在石台上舔着自己粉色的肉垫。 绿油油的眼睛似人似的看着你。 「妈的,是只野猫,真是吓死我了。」 其中一个队员被吓了一跳,有些怕丢脸似的说了句脏话。 他拿着手电筒使劲晃了一下黑猫,想过去把猫赶走。 「别……」 我刚吐出一个字,那只黑猫弓起身,后背高高昂起,浑身的毛发都炸起来,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我和商二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意味。 因为,我们都从黑猫身上感知到了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黑猫呲着牙朝我们哈气,几秒后又突然转过身往里面的街道跑去。 正好跟着黑猫看看什么情况,我朝商二递了个眼神。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四十六章调查免费阅读. 第二百四十七章 猫哭 一路跟随黑猫,眼看着它进入了一条小胡同。 刚在小胡同口站定,不知道是谁踢到了一个罐子。 罐子滚圆的声音像是按到了什么开关,原本漆黑安静的胡同里相继传来了大小不一的猫叫声。 月光的照射下,从黑暗处出现了一双双眼睛,像被惊扰了的蝙蝠群。 全都冒着绿油油的光,盯的你头皮发麻。 经历了刚才那只黑猫的诡异举动,再也没人敢擅自做出动作。 一群猫和我们陷入一种奇怪的对峙状态中。 你能听见几十只猫聚在一起抵御外敌时候,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声。 这个时刻,其中一个队员突然叫了一声。 面前的猫群被激的顿时动作起来,商二刚要呵斥不懂事的队员,就见手电筒余光照射的旁边的一户人家突然闪了一下光亮。 紧接着胡同里传来了细微的孩童的啼哭声,其中还夹杂着尖细的咯咯笑声。 在这个算得上是渺无人烟的地方,这样的声音乍一出现的时候,胆大的人会以为是错觉。 但是那声音越是越来越响,刺的人脑袋疼。 那群猫脚步一顿,像是在畏惧什么似的。 领头的黑猫喵呜一声带着那群诡异的猫群消失在胡同里。 声音越来越大,几个实力一般的队员已经不同程度的出现了头晕难受的症状。 这声音好像并不是通过听力接收,他们用手堵上耳朵,那声音的威力却丝毫不见变弱。 刚才叫出声的队员强撑着不舒服感觉,惨白着一张脸指着闪过光亮的窗户。 「老大,有人,刚才真的有人!我看见身影了。」 这间屋子又恢复了那种静默无光的样子,但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屋子里看看什么情况了,更不要说从窗户边漫出来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黑气。 我突然出手打碎了玻璃,清脆的声音让哭叫声停了一下,像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敢破窗而入一样。 我率先从窗户跳进去,身后的几个人相继跟着进来了。 在手电筒有些失真的灯光中,屋里的地面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罐。 罐子里泡着一具婴孩的尸体,干瘪的尸骨上布满了黄黄白白溃疡一样的斑点。 看尸骨大小至少三个月了,已经可以看出人形,还有缠着的脐带。 罐子旁边还放一个香案,香案上有几柱已经烧完的香。 除了这些之外,屋里空荡荡的,惨白的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刚才那股让人不舒服的哭喊声也消失了。 我靠近玻璃罐,刚要把罐子拿起来,一股黑气从罐子里飘出来。 黑气很快聚集在我的小臂周围,像绳索一样丝丝缕缕的缠绕着我的胳膊。 面前的黑气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爆发,涨成浓郁的一团,里面渐渐幻化出来一个孩童的样子。 大概有三个月的年纪,胳膊还是肉嘟嘟的样子,用没牙的嘴巴来回磨我的胳膊,一幅天真的无害模样。 商二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脸色一僵,「李先生,还是快把这个鬼娃解决吧,咱们赶紧去找乌鸦。」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商二口中的那个名字,原本一幅无害模样的娃娃突然暴起。 白藕似的胳膊迅速消瘪,仅剩一层皮还包裹着骨头。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四十七章猫哭免费阅读. 第二百四十八章 投胎 浑身上下腾地冒出浓郁的黑气,原本没有牙齿的牙床竟然生出了密密扎扎犹如钉子一般的牙齿,抓着我的手便要咬下去。 我动作极快,在这鬼童还没下口的时候,就提着他的后颈肉把他像提猫仔那样提了起来。 被我拎起来的鬼童咧开那张渗人的嘴巴,露出里面猩红的舌根。 「哇!」 孩童哭声震天,连带着窗外阴风阵阵,破败的屋门被吹的噼啪乱响。 我被哭声叫的眉头一皱,「你可要想清楚了,惹怒了我,可就没办法投胎了。」 孩童眼眶中开始泣血,全然没了刚才可爱温驯的模样。 我看着手里委屈不已的鬼童,凭借我的能力,能清晰的感知到他身上属于乌鸦的气息。 再想到刚才尸骨被放到罐子里,这是来源于国外的一种阴邪之术。 施法者往往需要借孩童的怨气来增长自己的功力,这些孩童通常都会被生生从母体里剖出来。 胎儿刚刚发育,思想纯粹干净,被从母体剖出,此时的怨气最是强大,也最能用作滋补之物。 乌鸦不仅手段狠毒,懂的知识面也很多。 他终究只是个还未出体的胎儿,虽然变成现在这副渗人的鬼样子,还是让我有些不忍。 我低头对鬼童说:「我已经明白了,你安静些,我就帮你投胎做人。」 听到我的话,鬼童蔫巴巴的收回了自己的尖牙。 倒是身后的肃清者联盟的队员有些不乐意了,「给他脸了,刚才一幅嚣张的样子,指不定害过多少人呢,费那么多功夫干什么,直接打死就行了。」 我眼神冷漠的瞥了他一眼,转头朝商二讽刺道,「管好你的人,这么大的人了说话和小孩子似的,再敢多嘴我就不客气了。」 商二回头就给了那个队员一巴掌,他捂着脸颊狠狠地看着我。 我带着那罐尸体走出房门,寻到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 手掌一挥,面前的土地上凭空出现一个大坑。 手里的鬼童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将罐子埋到坑里,鬼童也随之消失。 用刚才从香台取来的香灰沿着小土包铺了一圈,撒完之后对着土包默念几句。 从我口中飘出一股淡淡的金色光芒刺入泥土之中。 随即,周边出现了小孩子的咯咯笑声。 与刚才诡异渗人的声音不同,现在的声音充满了愉悦,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孩子的天真笑声。 做完这一切,从小土包中最后散出一小缕黑气。 这缕黑气先是在我手腕边转了一圈,然后直直的在前面飘着。 幸亏肃清者联盟的几个人眼疾手快,及时用手电筒罩住了黑气的踪影。 「走。」 我们跟着在前面带路的黑气,穿过条条小道。 终于,那缕黑气像是被什么玻璃罩阻碍了一样,在一栋房子面前反复的前进后退。 被反弹了好几次之后,它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穿透这面无形的屏障,自行消散了。 而被带到这个地方的我们,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栋房屋。 但是站在这里看着的话,根本察觉不出什么异样。 它就和周围的房屋一样,丝毫不起眼。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四十八章投胎免费阅读. 第二百四十九章 帮忙 不,是更不起眼。 明明是外墙装修都要比一般房屋更简洁的房子,常人见了多多少少会看几眼。 尤其是在这片区域被搁置多年,大多数房屋都破破烂烂的情况下,照理来说应该更容易被人注意到。 但是刚才如果不是我知道黑气是鬼童最后留下的一抹气息,又将我们带到这里。 或许我也会匆匆略过。 它就像是被人下了什么隐身咒,存在感极低。 不刻意去想的话,一般人都会自动忽略这栋房屋的存在,等别人指出来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发现它的存在。 就像现在,那几个肃清者联盟的成员还在一脸疑惑。 「我们在这儿干什么?」 「这边一看就很正常啊,什么气息都没有。」 呵,没有气息? 就是没有气息才不正常的,哪有沉默如海,像一块白板似的物体存在。 这栋房屋一定有什么猫腻。 我走近,在距大门约三米的地方停下,伸出手掌。 果然,手掌像是附在一面玻璃墙上,再不能前进分毫。 虽然这具身体只是一具普通的分身,但是仍然蕴含着一丝神力。 而面前这栋房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能把我的身体也阻隔在外。 怪不得肃清者联盟的人迟迟没有找到线索解决案子,这样隐藏在市中心的一栋房屋,真是应了那句「大隐隐于市」的谚语。 我手掌继续往下用力按,旁人大概只能看到我平白在空中随意挥舞手掌,但我正在真实的感受到手下的阻力。 手掌聚力,周身隐隐有金光漫出。 「啵--」 空气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像是被戳破了的气泡。 等这面阻碍消失之后,露出来的才是真实的样子。 面前的房屋整体都被了笼罩在仿佛浓墨般的黑气中,丝丝缕缕的血腥之气掺杂在里面。 之前大概是什么阵法之类的东西在抑制着里面的煞气不外漏,现在扑面而来的阴冷之气沉重的围绕在我们周边,张牙舞爪的肆意飞舞。 这些黑气里裹挟着无尽的怨气,在你耳边和脑海边肆意散发着最深重的恶意,勾起你内心最不为人知的恶念。 那几个深受影响的队员两眼通红,神色狰狞。 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一边竟然想朝自己的同伴动手。 眼看着就要酿成自相残杀的画面,为了抵抗这波精神攻击而面色惨白的商二罕见的带上了点恳求,真诚的看着我。 「李先生,求求您帮帮他们吧,他们就是嘴巴快了点,人不坏。」 我扫了一眼,看来路上这些人做的事情他都知道,等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才终于承认自己的无能,真是虚伪。 我嗤笑一声,随手在周围布下清心咒,也布下一道屏障保护这几个弱不禁风的成员。 他们瞬时恢复了神志,看见掐着对方脖子的手,尴尬的收了回来。 不用再费神抵抗的商二郑重的朝我鞠了个躬,「李先生,谢谢您,我欠您一个人情。」 我挥挥手不在意,朝房屋大门走去。 距离大门还有几步远,我刚刚伸出手作推门状,面前的大铁门上突然出现了像水波似的纹路。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四十九章帮忙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章 饕餮 水纹规律的向四周播散,等面前诡异的空气恢复平整的时候,凭空出现了两座石雕。 石雕对称的蹲在大门两侧,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个巨大的脑袋。 脑袋上还刻着一张巨大的嘴巴,嘴巴里竟然还叼着一根像大腿骨似的棍子。 商二惊呼:「饕餮」! 没错,这是两座饕餮。 羊的身子、老虎的牙齿,还有那一双人手,巨大的脑袋下方眼睛快要缩进肚子里了,都和传说中饕餮的描述一模一样。 传说中饕餮是,四大凶兽之一。 饕餮生性残暴,并且十分贪吃,什么东西都吃。 据说它没有身体就是因为它太能吃,以至于把自己的身体吃掉了,只有一个大头和一个大嘴,见到什么吃什么。 现在这座普普通通的大瓦屋竟然就坐落着两具饕餮,而且看样子,他们被饲养也有一段时间了。 庆幸的是,目前来看,还只是两座不会动的石雕,避开就是了。 我对肃清者联盟的人说完这话,就率先迈步进门了。 他们经过了刚才被迷惑了神志的情况,再不敢对我有任何质疑,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避开饕餮。 面前厚重生锈的铁门吱吱嘠嘎被推开,眼瞅着最后一个成员就要迈进门里。 旁边一直毫无动静的饕餮,眼睛突然转了一下,嘴巴里传来了「咕咚--」的吞咽声。 这声音其实并不是很大,尤其是在漫天嘶吼的黑气中,如果不注意根本听不到。 可是在场的每个人就是听见了这个声音,尤其是那个刚刚经过石雕旁边的成员。 他脸色瞬时煞白,僵硬着脖子不可置信的看向旁边的石雕。 只见刚才还不能动的的石雕口中的大棒骨早就没了踪影。 整个石雕像是落成最后一笔之后的叶公笔下的画,灵活的动起来了。 那颗本来就硕大的脑袋暴涨了两倍,大张着嘴巴滴答滴答的流着口水。 隔着几个人的距离,我都能看见那张嘴巴里似黑洞的喉咙深处。 那人像是被下了定身术,被一口咬住了脑袋。 他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其他人回过神的时候,那人只剩下半截的身子还在外面抽搐。 饕餮的涎液混着人类的血液啪嗒啪嗒落在地上,汇成小水洼。 一片死寂之中,能清晰地听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巨大的血腥气不仅使得屏障外的黑气翻腾起来,另一只饕餮也被激的骚动起来。 它跟着那只饕餮的动静,张嘴想要咬住离它最近的一个队员。 我大喝一声,其他人迅速回过神来,那人急忙闪身避开。 转身从箱子中拿出一把手枪,反应迅速的砰砰朝饕餮口中打了几枪。 肃清者联盟的子弹不是凡品,普通邪物最多两颗就会魂飞魄散,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小心的放到箱子里。 可是这几颗子弹打在饕餮身上,除了让它体型更加涨大之外没带来任何效果。 那人顿时有些慌神,回头大喊「队长……」 商二一手按开箱子,从里面抽出一把断剑,只有剑柄。 但没人能忽视剑柄上带来的强大威力。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五十章饕餮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一章 凶煞 他双手合握住剑柄,周身爆发出冲天的气场。 剑柄之上渐渐幻化出一把长剑。 剑身到处是裂纹,但仍能看出上面繁复的诡异花纹。 他扬起的双手在空中带来波动,剑身周围泛起淡淡白光。 随着他的挥动,像虚影一样的长剑喷发出惊人的剑气。 长剑狠狠劈向其中一个石雕,正狰狞着大嘴的饕餮顿时被劈了个正着。 一道白光在中间迸发,石雕身体被斩成了两截。 被劈成两半的石块像烟花般炸裂成无数个小碎块,离它最近的那名成员,身上被划出了很多小血痕,不过只要捡回了性命,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商二的双手继续挥动,刚才还在咀嚼尸体的剩下那只饕餮也被斩成了两截。 嘴巴里吃剩的断脚晃悠着掉了下来,落到了地上的血洼中。 而这只被斩杀的饕餮爆发出一股冲天的恶臭,紧接着碎裂的石块化成了一摊黑血,上面还飘着没被消化完的毛发和指甲。 商二周身气息又敛于无形,长剑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原来嚣张翻滚的黑气归于沉静,周边一片静穆。 剩下那名成员指着底下的那只断脚,声音中带着惊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真是饕餮吗?」 哼,我不屑的笑了声。 不入流的把戏。 真正的饕餮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斩杀。 这就是乌鸦运用邪祟手段搞出来的邪物,连山寨都算不上,顶多是披着一层饕餮的外壳。 不过刚才进门的时候就连我都没有察觉出来异常,这个乌鸦确实有些手段。 本来就是个简单的石雕,却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吞吃了一名肃清者联盟的人。 别说剩下那个人脸上全是慌张,商二的脸上也写满了凝重。 据我所知,肃清者联盟的实力虽然在我看来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付一般的案件绰绰有余。 这么快的时间就折损了一名成员,大概也真是少有的事,怪不得他们这么害怕。 我们正准备继续往门里走去,我却发现了不对劲。 刚才饕餮放置的地方没了石雕的遮掩,能明显看到一股浓郁的邪气缓缓向外泄出。 我指着那处,对正在整理武器的商二说:「看!」 商二大步走上前,又从箱子里取出一把小锄头,招呼另一名成员也跟着他挖。 这次抓捕乌鸦的行动本来就是肃清者联盟主动提出的,他们为这次行动作了不少准备,工具什么的自然是不缺。 我当然是乐得清闲,不用我动手,抱着胳膊在一旁看。 别看他们手里的小锄头和过家家玩具似的,没几分钟的功夫水泥地面上就被挖出了一个大口子。 水泥下面的土地松软,泥土翻新,一看就是有东西埋在这里。 商二他们挖了大概有三十厘米,一矮身,从里面捧出一个黑盒子。 这个黑盒子通体漆黑,只有成人两个巴掌大小,方方正正,外壳上附着着隐隐约约的符文。 黑盒子由一把黄铜色的小锁锁住,本来严密闭合的盒子边上不知什么时候漏出一丝缝隙。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五十一章凶煞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二章 盒子 通过这道小缝隙,源源不断的黑气从中漫出。 这是商二他们能清晰感受到的,而在我的认知里,盒子里还有股强大又不详的气息,绝不是只有煞气这么简单。 我从商二手里把黑盒子接过来。 刚到我手里,本来安静的黑盒子像是被激活了一样,里面的东西砰砰撞击着盒子。 盒子上的小锁被撞的左右摇晃。 我一手拿着黑盒子,一手朝刚才另一座饕餮石雕消失的地方轻点。 果然,里面一个一模一样的黑盒子也破土而出。 两个完全一致的黑盒子碰了面之后更是兴奋地左摇右晃,隐隐还能从里面听见兽类的叫声。 为了防止打开之后出现什么意外,我手指一搓,一个与保护罩一样的小透明气泡在我手里生成。 透明气泡将两个小盒子包裹在里面,里面的动静顿时小了不少。 我手掌向上向内弯曲,做出一个收拢的姿势。 透明气泡里的小盒子像被一只大手握住,盒身向内弯曲,里面传来不知名兽类痛苦的嚎叫声。 盒身终于承受不住了,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墨汁似的黑气喷到了泡壁上。 等里面的混乱终于安静下来之后,清晰地看到了一片碎木之中的黑血。 气泡中浓郁到凝成实质一样的黑气挂在泡壁上,而那摊浓稠的黑血缩成一个团,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四处蹦跶,妄想冲破阻碍。 旁边那个肃清者联盟的成员显然从未见过这幅场景,瞪大了双眼。 「这是什么?」 「血怎么会动!」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血,而是妖兽的血。 刚才那个小盒子上面的符文应该有种能够遮掩气息的作用,还能充分利用妖兽血液中的功力。 石雕被斩碎,埋在下面的盒子少了一层压制,里面的煞气找到一丝缝隙想逃脱出来。 现在盒子被打碎,自然是上蹿下跳的想完全获得自由。 虽然只是一摊液体,却是凝聚着妖兽精血的浓缩。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煞气,除了乌鸦的阵法加持,还是因为其中所蕴含的无穷怨气。 透过这摊黑血混乱的气息,我能感知到其中的情绪。 本来在当今世界之中,人界修士修炼起来就格外困难。 而那些没有神智的动植物要想修炼出成果来又是难上加难。 人界修炼时还能稍微找到点功法和思路,兽类修炼时却是完全凭借本能,横冲直撞。 也因为这样,兽类中能修炼出成果的少之又少,最后能成功的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 「天道」对于这种生物也会多些宽容。 而现在,某个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有点成就的不知名的妖兽,却被人捉来用邪术炼化,被用来当作害人之物。 而且,要想达到一定的效果,妖兽一定要是被虐杀才能被激发最大的怨气,最后的炼化物才能拥有最强大的实力。 看到气泡中最后一丝带有妖兽气息的黑血,我不禁为那只妖兽感到一丝同情和怜悯。 听到我的话,商二他们也是一脸忿忿不平。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五十二章盒子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诡娃 我开口道:「这更说明了乌鸦的不简单,她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接下来你们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性命。」 这是我对他们真诚的告诫,也是看在曾经有过合作的份上。 说完我手掌攥紧,透明气泡连带着其中的黑血瞬间消失在天地间。 「走吧。」 我们几人推开沉重的大铁门,终于见识到了院内的场景。 和门口两个略显繁复的饕餮石雕不同的是,院子里的构造简单极了。 三间普通白漆装潢的瓦屋,本该有些石块木头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 这里简单干净的和外面杂乱的拆迁区仿佛是两个世界,这显然不正常。 最大的那间屋子正对着大门,旁边两个小一些的瓦屋连门都没有,里面的场景一目了然。 只有那间大屋子紧闭着屋门,厚实的窗帘紧紧拉着,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几人推开面前透着寒意的房门。 里面伸手不,漆黑的屋里仿佛有什么蹲在里面看着我们。 手电筒在此时像是被什么干扰了一样,无论如何都透不出一丝光亮。 「妈的,奇了怪了!」 那个成员刚骂了一句,黑暗中像是有人触碰到了什么,屋里骤然亮起了灯 刚才那个说话的人吞了口口水,僵硬的摆手,下意识的解释。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碰!」 屋内的白炽灯明晃晃的亮着,白色的地板反射着白光。 太过强烈的白光照的人眼睛发花,视线里一片模糊。 等眼睛终于适应了光亮,看到面前的场景,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屋子里全是娃娃! 只见四周贴着墙边摆满了朱红色的柜子,每个柜子上都摆放着神态各异的娃娃。 这些娃娃有的是布做的,有的是陶瓷做的。 大大小小,形态各异。 但无一例外,全都神态灵活,看起来让人觉得非常不适。 惨白的灯光映照在深色的沙发上,乍一看还以为是血液凝固后的深黑色,那种瘆得慌的感觉反而更浓了。 因为,除了柜子,其他地方也到处都是娃娃的痕迹。 沙发上,茶几上,都立着和手掌差不多大小的娃娃,瞪着乌黑的眸子,凝视着进入这间屋子的我们。 看的久了人会不自觉陷进他们漆黑的眸子里。 刚才在黑暗中感受到的目光不是错觉,他们全都带着怨毒的情绪紧紧盯着你,像是在看猎物。 有些娃娃像在过家家一样,被摆放成喝茶聊天的姿势,但是并不会让人感到热闹,反而起鸡皮疙瘩。 在门口推门时的阴冷也不是错觉,我从进到屋子就觉得不是很舒服。 见到满屋的娃娃之后,这种不适的感觉更加严重。 灯光打开后,可以清晰地看见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层黑色的雾气之中。 这雾气层层叠叠,好像就是从那些数不清的娃娃身体里涌出。 这间屋子不是很大,里面的物件儿一览无余。 除了娃娃之外什么都没有,失踪的孩子肯定还在别的地方。 在东南角有一扇深红色的木门,我们抬脚往那边去。 那些娃娃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们,甚至是,跟随着我们而转动。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五十三章诡娃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四章 空屋 不过她们也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除了那双诡异会动的眼睛,就像是普通的娃娃。 一切还算安全,我们尽量不去在乎这些眼光。 离那扇木门越是近,越是能感受到一股子阴冷的气息。 这股气息带着寒气,刺得人浑身发冷。 和空调制造的那种冷气不同,这种冷仿佛直接透过了肉体直接吹到了灵魂,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瑟缩。 「这里怎么突然这么冷?」那个队员一个劲的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 木门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岁了,门上的深红色浓稠的像血。 木门下的角落里也附着着一些暗红色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血迹。 我刚把手放到把手上,身后突然传来无数声细微又尖锐的恐怖叫声。 像是配合一样,屋子里灯光一黑,忽闪起来。 屋里涌起不知是哪里的风,深红色厚实窗帘被吹得狂魔乱舞。 那些细微的声音越来越响,在这间屋子里制造出回声,慢慢形成尖锐的声波。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人好好地站在这里,周边的一切好像都扭曲起来,我们仿佛被拉进了一个异空间,寸步难行。 只有我受到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见那些声音只是搞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手下动作不停,想打开面前的木门。 突然一股带着深深怨念的阴冷气息直冲着我的后脑而来,我不用回头,只是稍稍偏头,那股气息打在木门上,刺出一个碗大的洞。 我回过头,看见屋里那些娃娃眼睛里全都闪着红色的光盯着我。 娃娃们原先无机质的眼神,好似玻璃,透着彻骨的冷漠。 现在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恶鬼般的情绪,阴狠、怨毒! 他们仍然待在原来的的位置,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但有所不同的是,所有娃娃都直挺挺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指向我们。 每只娃娃的嘴巴开开合合,动人的眼睛和机械开合的嘴巴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忽闪的灯光中鬼魅吓人。 专属于娃娃的甜美嗓音,在狭小的空间中形成回声。 「闯入者!死!」 「闯入者!死!」 伴随着一声声警告,昏暗的屋子里,地面上伸出无数根细细的白丝。 白丝慢慢爬上我们的脚,在尾端还有黑点似的东西。 这些白丝像有意识一样钻进裤腿里,贴在皮肤上。 察觉到他们想要钻进皮肉的想法,我一把将它们薅出来。 它们还想从我手下逃跑,疯狂扭动着身体。 我掌心施力,这些白丝瞬间被夺去生机,只留下僵硬的丝状物。 轻轻一捏,这些丝状物就消失在空气中。 虽然灯光闪烁,但是还是能模糊的看到白丝尾端,那些不是普通的黑点,而是口器一样的小嘴巴。 「啊!」 「队长!救我!」 一声惨叫,我回头一看,那些白丝将肃清者联盟的人都固定在了原地。 其中一人裤管上渗出了鲜血,还能看见半截白丝在裤管外疯狂的舞动,迫不及待的往里钻。 惨叫的那人想拿起武器抵抗,胳膊却被地上的白丝一把拽下,人猛地跪倒在地。 那些娃娃们发出的魔音本来就有乱人心志,使人头晕无力的作用。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五十四章空屋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五章 空穴来风 这些成员浑身瘫软,即便想反抗保护自己,这些白丝也不是容易解决的。 眼看着发出求救的那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灰败,商二虽然有心去救却还是无法动弹。 「李先生。」 商二见自己无法施救,就将目光看向了我。 无论如何,接下来我和肃清者联盟肯定有不少需要接触的时候,我决定再帮他们一把。 我抬脚轻轻往地上一踩,本来坚硬的地面像面条一样瘫软,上面的白丝像触电一样被定在原地。 那些娃娃开始发出咯咯的笑声,清脆的孩童声像冰锥一样刺进在场人的脑海中。 声音越来越大,在屋子里无孔不入。 屋内狂风大作,屋门被吹得哐哐响。 屋里不知名的地方响起来哒哒的脚步声,仿佛有无数个人在屋里跳啊跑啊。 但是你根本看不到他们! 整个屋子的地板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无数小孩的手掌印、脚印。 这些印记显然并不属于一个孩子,有大有小,覆盖了地板的每个角落。 不仅是地板上,天花板上、墙壁上,全都是! 这些手印看得人头皮发麻! 屋里那股清脆的童声故作天真,「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我玩吧。」 张开,食指与中指并拢,掌心冒着白光。 掌心向前,将手中光波推出。 柔和的光波在黑暗中显得微不足道,好像很容易被灭掉,那个声音也是这么想的。 「这是什么啊,只能弄出这种小把戏吗?」.. 随着光波推近,那个状似天真的声音发出不可思议,「啊!」 「不可能!」 那个声音越来越尖利,完全不是那副甜美的嗓音,像是无数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恶意丛生。 「不!」 四面八方像长指甲刮擦黑板的声音,让每个人听了都有想呕吐的欲望。 下一秒白光大盛,那个声音像卡壳的留声机,留下一声不甘的鬼叫就消失了。 此时屋内的阴风也停了,灯光不再闪烁,重新亮了起来。 房内的一片狼藉展现在面前。 所有的娃娃都消失了。 除了坐在沙发正中央的娃娃。 那个大约有成人一半身高的娃娃黑发黑眸,黑眸在惨白的灯光中,泛着漂亮的深蓝。 她幽幽的盯着你,嘴巴没张,却有声音传出。 「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说完这句话,娃娃就消失在空气中。 肃清者联盟的人哎呦哎呦叫唤着,不管伤情如何,也算是保下了一条命。 我试图再找出一些新的线索来,对他们的痛苦哀嚎冷眼旁观。 「这点小东西就让你们损失这么大,肃清者联盟的实力就是这样的?」 我语中的不屑成功激发了刚才还虚弱无力的他们的精神。 「你——」 即使是有不服我说的话的人,在见识我的实力后,也自觉闭嘴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没了娃娃的这间屋子什么都没留下。 我看向正在救治队员的商二,「走吧。」 我没有想再等他们修整的耐心,太弱了。 商二看见我脸上的不耐烦,带着队员紧跟在我身后。 没了阻碍,终于可以打开面前的这扇木门了。 门一开,就有一股子穿堂风刮过。 这么密闭的空间,哪儿来的风。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五十五章空穴来风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六章 诡脸 不过我在风里嗅到了一股子腥味。 这腥味不浓,我还来不及分辨这到底是什么,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商二他们什么反应都没有,应该是没有闻到刚才的味道。 背后的灯光斜斜洒在面前房间的地板上,照亮了屋内的布置。 这是一间儿童房。 床不大,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睡的,旁边还放着模样陈旧的玩具和书籍。 可让人感到不适的是,整间屋子都是深色调的。 从床铺到地板,几乎全部偏深色,墙壁也是类似血液凝固后的黑红色。 床单是深红色,窗帘也是深红色。 背后灯光一打,屋里的装饰邪佞,令人不安。 这间屋子不大,一打眼就将房内的布置看了个透。 这件狭窄的卧室里没看见什么密道,也没看见什么暗门。 突然其中一个队员不顾自己还在渗血的小腿,眼神呆滞的走向屋内。 商二大吼:「站住,你干什么!」 那人置若罔闻,仿佛有无穷力气,甩开抓住他的手。 脚下的木地板似乎很久没有承受重量,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的右手轻轻触碰那张深红色的小床。 空气波动扭曲,眼前一片漆黑。 我感受到刚才还在我身边的几个人的气息瞬间不知道去哪里了。 「商二?」 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我现在好像置身于异空间,什么消息都无法传出去。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 脚底下的地面是一种软软的触感,材质和我见过的任何一种都不一样。 有点像…… 人皮! 等慢慢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之后,我决定向前面有些奇怪波动的地方去。 脚下触感柔软,让人站在上面身体不自觉地左摇右晃,无法保持平衡。 感受到自己重心不稳,我下意识的朝四周伸手,妄想找个借力点。 借力点倒是找到了,那种奇怪的触感又出现了。 这次下好像摸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 我稳住身体,将手拿下来,手指间摩挲了一下。 是种有点黏黏的液体,仔细闻的话,还有股臭酸味。 「嘿嘿——」 一声诡异的笑声从身边飘过。 「谁!」 我朝向声音发出的方位转头,那里太黑了,什么都没有! 「咻——」 不知道是我余光的阴影还是什么,一抹白影在身侧略过。 黑暗中一张惨白的鬼脸狞笑着盯着我,等我再睁眼的时候就不见了。 我继续往前走,整个人却好像陷入一种奇怪的境界。 这种感觉很奇怪,人的意识还在,却又好像不在。 我仍然在这片不的黑暗中行走,但又好像回到了刚刚那个诡异的儿童房里。 我的意识好像飘忽在外,又好像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具身体里。 「安静……」 「安静……」 我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喘息。 根据我现在的姿势,我好像是趴在地上,鼻尖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我低下头,看到了自己双手沾染上的鲜红血液。 身上、地面上、床下边全都是血! 垂下来的床单边缘被染成了近乎于黑的深红色。 这些血液像是刚刚从人体中新鲜释放,散发着浓烈的气息。 我似乎正躲在床下,身体也变成了小孩儿的模样,整个人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五十六章诡脸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七章 魂灯 深红的血,漆黑的床底,惨白的手,寂静的空间。 在这种无边的令人想忍不住尖叫的死寂中,突然一张精美的脸蛋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找到你了。」她的嘴角挂着狰狞的笑。. 这张脸我很熟悉,因为就在几分钟前,我刚刚见过。 就是那个最后留在沙发上的娃娃! 不过她现在的样子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人类。 和人类同样的比例,肌肤的质地,都和人类相差无几。 脸上的表情也是活灵活现。 她一把将我从床底下抓出来,这具小小的身体止不住的蹬腿。 她扯开满是鲜血的嘴角。 「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她狞笑着扣住了这具身体的脖子,我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窒息。 我毕竟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很快就从那种半昏迷的窒息状态醒过来。 虽然刚才这些令人恍惚的场景有一瞬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我手中已经悄然聚集起了力量。 一个小小的法阵在她脚底下升起,法阵周围围绕着无边黑气。 那些黑气肆意狂舞,尾端疯狂的往外试探着搜索什么。 她一把被抓住脚踝,脸上表情还来不及变化,就被拖进了法阵之中。 她手里的身体重重落下,我瞬间又回到了那片黑暗中。 刚才所经历的那些,像是梦和现实的结合。 乌鸦选择这间屋子作为栖身地,估计也是看中了它本身作为凶宅的属性。 这样的房子阴气重,怨念深,能很好的遮掩她身上不寻常的气息。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响动,一只鬼爪从黑暗中探出来。 像是触到了什么开关一样,周边空气扭动,空间都变得拥挤起来。 也或许是这数不清的鬼魂挤的我喘不过气来。 无数的鬼脸在黑暗中露出来,空洞的眼眶,狰狞的微笑。 「哈哈嘻嘻——」 回声一般的鬼笑在耳边缠绕,像无数个苍蝇嗡嗡的响。 我一把捏住伸向我的黑色爪子,另一只手在空中画符。 「破!」 伴随着一声厚重的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落下,周边那些尖利恼人的鬼叫声啊啊惨叫着。 黑暗之中亮起一束光,紧接着迅速壮大到碗口一样粗。 不止是那些鬼魂,这片密不透风的黑暗也像被从中间劈成了两半,展现出了这间房子真实的模样。 黑暗消散,眼皮子上有微弱的灯光照在上面。 我睁开眼睛,这不再是什么装修精致简洁的房子。 面前是一个破旧凌乱的地下室,除了我,那些肃清者联盟的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空气中一股难闻的味道,木头的腐朽气中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灯光昏暗,照耀着长出霉菌的地板和角落里排坐整齐的孩子们。 我眯眼细细一看,这些孩子一共十二个。 六男六女,年龄顶多不超过十二,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褪去。 他们整齐的坐在规律排成一个三角形状的蒲团堆里,每个蒲团边上都有一个小小的香炉。 香炉里都插着一根漆黑的细细熏香,从中飘起的渺渺黑烟围绕在每个孩子身边,从鼻孔里钻进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五十七章魂灯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木偶 那些坐在蒲团上的孩子全都穿着红色的衣服,带绒球的鞋子,盘坐着。 他们像是被人控制的木偶一样,脸上的表情呆滞无神。 不看长相的话,这十二个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傀儡,身形姿态都几乎一模一样,就连嘴角勾起的角度也精确地丝毫不差。 也不知道这张小脸上是怎么划出这么大的笑容。 他们的眼神呆滞滞的盯着前面,没有焦点。 嘴巴的弧度却要咧到耳边,狞笑着。 我可以从他们大张的嘴巴中看见残缺的牙齿和猩红的舌根。 他们一边笑一边机械的敲动手上的拨浪鼓。 笑声是独属于孩童的清脆,但就是让人感觉其中蕴含了森森鬼意,让人不自觉的起鸡皮疙瘩。 这些笑声仿佛有实质似的在空气中形成水波一样的纹路,越向外波动的纹路越大,笼罩了整间屋子,或许还在向更外面扩散。 从我出现到这个屋子里,他们丝毫没有反应,咯咯的笑声越听越诡异,笑声中没有任何感情,只有想抓你心肺的恶意。.. 我凑近一看,他们手里拿的拨浪鼓和那天晚上我看见乌鸦拿的一模一样。 那准没错了,这一切一定是乌鸦的手笔。 这些拨浪鼓上的符文走向诡异崎岖。 我再仔细一看,不是什么符文! 上面附着的是饕餮纹路。 黑色纹路,以鼻梁为中线,两侧对称排列,尤其是上面的眼目纹,无一不彰显着饕餮的身份。 我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很久之前在爷爷那里曾经读过关于兽纹的书籍。 书上曾记载,这些兽纹由来已久,早就无法追溯来源。 但无一例外的是,蕴含功力的兽纹都有着强大的功效,且兽纹的作用往往与其本体的特点息息相关。 这种兽纹失传已久,要不是从爷爷那里看过,普通情况下是很难接触到的。 即便是有幸得到,一般也很难找全完整兽纹的样子,这也是为什么很难流传下去的原因。 更不用提要想有所作用,不仅需要下笔者功力深厚,下笔时还要一笔呵成,不能有任何中断。 乌鸦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方法,而且…… 又是饕餮? 看清兽纹之后我感到很疑惑,乌鸦到底是有什么手段,不仅在门口的时候能设置饕餮石雕,现在竟然能借用饕餮的力量。 饕餮作为普通人最熟知的凶兽,十分贪吃,见到什么吃什么,只出不进,异常贪婪。 这些孩子们手中举的拨浪鼓材质也很奇怪。 鼓面很厚实,不像是布做的,但是又足够柔软。 就像是…… 人皮! 仔细看的话,这些鼓面皮质细嫩白皙,人皮的年龄就像是八九岁的样子,大概就是面前这些孩子的年纪。 一想到某种可能性,我有点反胃,越发对乌鸦感觉愤怒和恶心。 这些孩子们什么都不知道,木木的摇动手里的拨浪鼓。 我叫了他们一声,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我尝试伸手去触碰他们,明明就在面前,却像是有一层阻碍横亘在我们之间。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五十八章木偶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利用 不仅是几乎凝成实质的鼓声有着水波一样的纹路,这群孩子的面容在阵阵鼓声中也有些扭曲。 他们嘴里喃喃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梵语,稚嫩的童声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室里显得有些闷厚,像是从鼓里发出的声音。 我打开破妄之眼,果然,从他们口中冒出的梵语有形一样,汇聚在一起,形成波纹,在周身空间中形成密度更大的波纹。 他们所坐蒲团下面有个黑色符文画化成的法阵,刚刚好将十二个人笼罩在里面。 当他们摇动拨浪鼓时,鼓面震荡,上面的饕餮兽纹受到刺激产生效力。 这种效力正如饕餮本性一样,肆意掠夺周围的生机和活力。 不仅是这十二个祭品似的孩童身上的生气被掠夺,他们还充当中转站的作用。 生物之所以修炼缓慢,是因为可吸收的灵气中掺杂了太多杂质。 准确的说,天地之间,以一种常人无法看见的法则运行。 这种法则在运行过程中产生的气就是灵气。 灵气中蕴含着万物所有的特质,而人体或者说精怪在修炼的时候往往只需要与自身属性相同的成分。 因此,在吸入灵气之后,身体会自动过滤其中的「杂质」,这是人体的一种保护机制。 这一过程缓慢且非常考验体质。 只有最后提纯后的灵力才能更好地被身体利用。 而现在,乌鸦通过饕餮的吞噬特性将从天地间掠夺而来的蓬勃灵气,先是通过祭品过滤,再充分吸收,更快更无害的提高自己的实力。 这些青春期的孩童正处于思想最为灵活的阶段,身体却又足够纯洁有韧性,刚好可以充当灵气的储存器。 被庞大灵气充满身体的孩子们,露出的胳膊上脖子上能清晰的看见暴起的青筋。 饕餮符文的功力太强,吸收来的磅礴灵气即便是分散给了十二人,每个人需要承受的压力仍然不少。 一个操作不当,非常有可能会爆体而亡。 即便是侥幸活下去,因为身体过度使用,后半生也会拖着孱弱的身体早早死亡。 这些被掠夺后提纯的灵气凝成一股,然后朝向一个方向搭建成一条通道。 通道的那头不用检查都知道是乌鸦。 法阵和十二个孩童手里的符文形成一个密闭空间,吸收来的灵气就在这个小空间里源源不断的转换,再与符文的下笔者保持生生不息的联系。 很奇怪的是,依照我们一路过来所遭遇的机关法阵来说,乌鸦一直在努力掩盖这处的不寻常之处。 猛然有这么多人闯进屋子里,我不信他不会无所察觉。 但是到了现在还没有现身,不知道是被拖住了手脚还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不管那些,手掌穿破障碍,手心聚起一个能清人心智的小法阵,拍在其中一人肩膀上。 我的手刚刚放在上面,其他人忽然停止了念诵,所有人都表情冷漠的看着我。 一双双死气沉沉的眼神,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我。 他们嘴巴张开,里面发出尖锐渗人的尖叫声,表情诡异吓人,散发着对人最大的恶意。 我将食指与中指并拢,在空中逆时针划了一圈。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五十九章利用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章 杀意 根根细线从掌心冒出,伸出丝丝缕缕的尾端抓住拨浪鼓的手柄,试图从他们手里把拨浪鼓拽过来。 双方就像是开展了拉锯战,虽然是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却有一股大的诡异的力量和手中的细线交缠。 我猛地切断法阵与这些孩子之间的联系,没了供应,那边的力气突然消失,拨浪鼓齐齐落到我脚边。 而那些孩子手中的拨浪鼓被夺去后,全都陷入无意识状态,咚咚几声倒在地上。 周边的法阵没了支点,也都消失无踪。 我弯腰来到每个孩子身边,探他们的鼻息。 还好,不是昏迷,只是睡着了。 这也是身体的应激机制。 我将刚才法阵消失前的最后一点灵力铺洒在他们身后,灵力一进入就疯狂的修补他们的身体。 等他们回去后,只需要好好休养几天,凭借小孩子强大的身体素质,很快就会没事儿了。 看着面前这些毫无意识的孩子,随手打了个响指,这间地下室中猛然出现了刚才消失的肃清者联盟的人。 他们表情呆滞茫然,一副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不过看外表,虽然有不少伤口,但是都没什么致命伤。 其实我早就通过心神感知知道他们在哪里了,不过有些嫌弃他们没什么用。 眼下,他们总算是有点用了。 我朝孩子们倒地的地方向商二努了努嘴。 「交给你们了。」 肃清者联盟的人回过神后用他们身上的特殊设备联系外面的人。 现在这座房屋的法阵禁忌基本都被毁的差不多了,很快就和外面取得了联系。 果然,这边刚有波动的时候,乌鸦就已经妄想从外面突破进来,不过被外面埋伏的大部队拖住了脚步。 我看见商二听那边说了几句话后,眉头紧紧皱起来。 「乌鸦逃跑了?」 他挂下电话对我说:「刚才乌鸦用了保命术逃走了。」 「又?」 呵,上次就是被逃走了,这次又是。 我不加掩饰的嘲笑,商二也知道这次有些丢脸,低着头带领成员归置孩子们。 「李先生,这些怎么办?」 商二指着地上的拨浪鼓,「不然我们带去盟里吧。」 我瞥了他一眼,「你们解决不了。」 一挥手,脚边的拨浪鼓置身于一片火海中。 这不是普通的火,而是可以烧尽一切阴邪之物的阳火,其中还夹杂着我的一丝神力。 这堆拨浪鼓在燃烧中传来哭天喊地的鬼叫声,有带着恶意的诅咒声,也有终于解脱的感谢声。 熊熊烈火中,层层黑气在上空中聚集然后消散。 我低头看着,气浪中出现一张扭曲的老脸。 本来就满脸褶子沧桑丑陋的脸在气浪中更加显得可怖。 没错,这张脸正是已经逃走的乌鸦。 她的脸上有几道明显的伤痕,眉毛上扬,眼睛睁得大大的。 因为过度生气的脸上露出狰狞的恶意。 她的牙齿咬的咯咯响,腮帮子鼓得紧紧的。 「你敢毁了我的宝贝!」 「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弄死你!」 她在里面尖叫着发泄自己的怒意。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章杀意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失踪 我不屑的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语气轻蔑。 「尽管来就好了,我等着你。」 「哼,年轻人不要说大话。」 乌鸦的脸上突然露出阴恻恻的邪笑。 火焰猛然涨大,边缘猩红的火舌泛起白边。 空气中的热浪越来越大,我赶忙升起防护罩将在场所有人笼罩在一起。 来不及和他们解释什么,运用法术瞬间转移到房屋外面。 我们刚落地,就听见房屋的位置发出一声巨响。 身后无边热浪袭击背部,回头一看,周遭房屋全都被炸烂,一片狼藉。 倒是省了拆迁爆破的功夫。 肃清者联盟的人倒是赶得及时,正好看见他们从外面过来。 我撤下防护罩,将剩下的事情交给商二。 「我先回去了,合作已经完成了。」 我不想和那些人叽叽歪歪的打交道,决定还是先回去。 商二看着我,「李先生,那乌鸦……」 「你担心什么,她现在的目标是我。」 「我应付的来,用不着你们。」 甩下这句话后,我转身离开。 回到家后我倒头就睡,直到下午才醒来。 打开电视,正好是播放晚间新闻的时候。 电视里面传来主持人沉稳悦耳的声音。 「……前几日,市里出现多起奇异失踪事件,现在警方已经成功找到失踪儿童,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我骨头酥软的躺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听着电视里的声音。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还有好多人嘈杂的脚步声。 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在外面响起,还没见到人就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李先生你在家吗?」 「我们来给你送锦旗了。」 我都还没来得及回话,外面的人就熙熙攘攘的进来了。 看来,敲敲门只是告知我他们已经来了,我的应允根本不重要。 我抬眼一看,院子里那群人是商二和马秀英和一些我没见过的人。 大概扫了一下他们脸上的表情,这群人应该都是昨晚那些孩子的家长,不然还会有谁来找我。 果然。 「李先生,孩子家长知道是您救了孩子之后全都说一定要来感谢您。」 「我们盟里派我来给您送锦旗,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合作。」 商二外表严肃冷静,说话却是一套一套的。 他们的心思也不难猜,无非是怕这次行动中对我多有冒犯,以后又难免有需要和我接触合作的时候,所以借此示好。 乌鸦逃走之后,恐怕更是难以追查,刚好可以把注意力引到我这边。 这点小心思真的是可笑,即便不用他们刻意以我为饵,乌鸦也会找到我。 商二明显也是知道这一点的,笑容里掺杂着点尴尬和不好意思。 我环抱着胳膊靠在门边。 「不用麻烦了,锦旗我收下了,你们回去吧。」 「不送了。」 见我神情淡漠,那群人缩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放下东西后见我完全没有理他们的反应,和我告别后离开了。 只有马秀英自认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什么人啊,和谁欠了他似的。」 这种用你时你是大爷,不需要你时你就是陌生人的心理真是令人发笑。 他们走后不久,黑夜就降临了。 我早早的躺在床上休息,意识有点模糊,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境界。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一章失踪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二章 鼓声 周遭一片安宁,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外面寂静无声,可是在这片寂静中却突然听到不知多远地方传来的鼓声。 院子里起了一层浓雾,在淡淡月光的照射下袅袅飘散。 窗户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模糊了窗外的景物。 「咚咚咚——」 虽然是鼓声,调子却是悠扬婉转,莫名带上了一丝诡异凄凉。 更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是,在鼓声中还掺杂着一点细细碎碎的声音。 那声音凄惨尖利,像是那种因为过于尖细而显得有些细微无声的高音。 随着鼓声渐渐接近,那个奇怪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就像是我听到的那些孩子诵唱的语调,像是歌声,又像是凄凄惨惨的哀鸣。 声音尖锐,像一把尖尖的小锥子敲打在我的耳膜上,明明不是很痛却让人头痛欲裂。 我躺在床上,整个人却像是被人下了定身术,丝毫不能动弹。 这种感觉难受极了。 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应该说非常清醒。 身体却像是灌了十斤水泥,沉重的连拿一根手指都不能动弹。 我尝试了两次后,完全不能破除身体的异状。 我试图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人像陷入一片深海中,只能听见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在我近日遇到的人之中,能达到这种水平的人,一定就是乌鸦! 她倒是行动迅速,这么快就找上我了。 窗外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好像就在院子里。 我终于听到了那个声音到底是在说什么。 「好痛……」 这个声音的距离让我有些不确定了,好像是在耳边。 好像就有人趴在我耳边说话,说的又是和刚才不一样的内容。 「我的皮……」 「好痛啊……」 「我的皮在哪里……」 我的耳边传来一股痒意,身上不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像是有谁在屋里开了冷气。 太冷了,冷气从下往上,紧紧缠绕住我,渗进骨头缝里。 我费劲的转动眼神,看向自己的右边,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边,一张没有皮的脸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紧紧盯着我。 同学那张脸,没有任何皮肤,红色的血肉裸露出来,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眶。 一与他对视上,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样,遍体生寒。 虽然他的眼球已经被挖掉,但是仍然能感受到那对血洞之后蕴藏的恶意。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屏住了。 卧室好像不知什么时候被隔绝在人界之外,屋里那种沉重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 和那双漆黑的眼眶对视久了,我的意识有些模糊,耳边好像又出现了清脆的鼓声。 鼓点声越来越响,我感到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沉重。 一股诡异的缺氧的窒息感漫上我的身体,我的神志都开始有点涣散,这副身体实在是太笨重了。 我感觉我就要在这片找不到尽头的窒息中死去。 「咚咚—」 外面传来两声有节奏的敲击声,像是打破了什么结界。 结界撤离,刚才在我床前的怪物也消失了。 「咳咳咳—」 我一直仿佛被强按在水里的头终于反抗,探出水面。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二章鼓声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三章 火焰 我咳嗽的满脸通红,好像要把肺叶都咳出来了,大口的呼吸。 可即便如此,我的身体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丝毫没有动静。 等我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之后,才发现刚才的敲击声是从窗户那儿传来的。 我努力扭转脖子,院子里一片寂静。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把院中的树枝吹的猎猎作响,呼呼的风声在深夜里像极了恶鬼的叫声。 枝丫啪啪打在窗户上、墙上,像是怪物展翅欲飞的羽翼。 惨白的月光和树影交织,明暗交替间我看清了窗户边上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身体被完全包裹在长袍里,头上扣着一个大帽子,看不清面容。 立在窗子前,手里拿着一个约有成人两个巴掌大小的拨浪鼓。 风吹过,掀起长袍的帽子,露出隐藏在里面的那张脸。 那个老太太! 不,应该说是乌鸦。 果然是她! 来的真是快,难道昨天那些法阵被破坏,祭品被救走,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想到火焰中乌鸦对我说过的话,我又立即粉碎了自己的想法。 我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清楚。 昨晚房屋被炸塌,不仅切断了乌鸦掠夺生机的途径,同样会对她造成不小的反噬。 或许,正相反,正是因为她损失严重,所以才会这么急匆匆的找到我。 一方面是为了报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尽快恢复实力。 毕竟杀人夺宝,掠夺别人功力来增长自己实力,在这些邪修眼里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注意到,窗子正中间有一小块白色的雾气,正好是在乌鸦口鼻的位置。 看来刚才她就一直站在这里看着我,看着我濒死的挣扎。 她发现我的目光已经注意到她了,露出来的下半张脸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巨大的嘴巴形成了一个完全不可能的形状。 我甚至都能看到里面白色的牙齿和血红的舌头。 她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不屑的对我点了点,嘴巴做出几个口型。 借着外面惨淡的月光,我依稀能分辩出那个口型的意思。 「真弱。」 看懂意思之后我脸色一僵。 乌鸦在外面笑的更加放肆了,像是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笑的前仰后合。 整个院子里都是笑声,仔细听的时候,还有一声声渗人的鬼笑声在周身飘过。 而我,却感到了莫大的侮辱。 乌鸦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禁锢住了我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这具身体虽然只是我众多分身的一个,但是也不是普通精怪鬼怪能对抗的了的。 乌鸦笑完之后,摘下自己的帽子。 那张怪异的脸蛋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半在暗一半在亮。 脸上又多了几道伤痕,隐隐还渗着血。 本来就崎岖可怖的脸蛋更是丑陋吓人。 要是有孩子在半夜看见,一定会吓得尿裤子,完全就是一张典型的老巫婆的脸。 她狞笑着,装模作样的在虚空中叩指敲了敲。 配合着她手里轻轻摇动的鼓声,空气中有股不寻常的气氛。 房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透过地面上的光亮,一个黑影出现在房门外。 我好像感受到有双眼睛从门缝往里面瞧。 「开开门呀,开开门呀。」 配合着窗外乌鸦的嘴型,房门外传来似鬼魅的尖细声音。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三章火焰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四章 黑手 有人在家吗?」 「我要进来了。」 她奸笑着看着我,明知道我现在根本无法动弹,就像在故意羞辱我一样。 房门自动打开,外面却什么人也没有。 但是我分明听见有脚步声一点点接近我的床边。 那脚步声黏腻拖沓,像是有人趴在地上,拖着身子走。 那团看不见的东西来到床前,趴在地上四处摸索。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夜晚让人心惊胆寒,浑身发冷。 我听到床底下有敲打的声音。 指甲嘎吱嘎吱的扣木板的声音仿佛就在我的后背上,慢慢接近我的后脑勺。 底下的声音摸索了半天始终摸不到头脑,终于停了下来,我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还来不及完全放松,我就用余光看到,窗外的乌鸦笑得更开心了。 那股嘎吱嘎吱的声音消失之后,室内也太安静了。 不仅是室内,院子里的风也停了。 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突然,卧室内涌起一大片黑气。 室内温度骤降,我像是处于一个空旷阴冷的太平间里。 本该待在外面的小黑鸟和死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片黑雾不断翻滚,无数只漆黑的小手从里面探出。 每一只小手都冷得犹如寒冰,紧紧贴在我的皮肤上。 一只又一只,密密麻麻的将我缠住。 如果我现在有上帝视角的话,从上空猛然看见这些小手也会被吓一跳。 周身的温度不断被这些小手摄取,我冷的不自觉牙齿打着冷战。 这些小手带着阴毒的恶意,在我身上慢慢蠕动,爬到我的面前,看见他们掌心疯狂舞动的口器。 不用言语我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兴奋和欣喜。 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哀嚎声从黑手中发出。 虽然我现在一幅瘫在床上任人宰割的样子,但对付这些小玩意儿却是绰绰有余。 浑身力量爆发,金光大盛,将那些妄想以我为食的小黑手像吃了一样,缩小了一圈。 屋里响起无孔不入的鬼叫声,一声声尖细的鬼叫声,里面夹杂着无数词不达意的混乱咒骂和恐吓。 我眯起眼睛,心念一动,小黑手连同黑雾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我好像获得了一点运动能力,身体微微可以转动了。 扭头一看,乌鸦站在外面,平静地垂着眼,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枯瘦的身躯,惨白的脸,她站在外面犹如鬼魅。 下一秒她咯咯笑起来,笑声不是属于这个年纪的清脆声音。 「真是不见阎王不死心,难缠的东西。」年迈嘶哑的声音难听极了。 哼,阎王。 就是我愿意去见她,也得看她敢不敢收。 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乌鸦这么大的勇气,让她大放厥词。 我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她身形一闪就出现在我的卧室里。 从她身上散发出滔天的恶意,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面前这具人类的躯壳里翻滚涌动,无声的露出尖利可怖的爪牙。 刚才在外面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一进屋就能闻到她身上刺鼻的血腥味。 她的周身漫出阴影,阴影像沥青一样,厚重粘稠。 这些阴影从她的脚边蔓延,随着范围的扩大,空气中森冷险恶的气息涌动着,室内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四章黑手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生机 一股纯粹阴冷的鬼气直直冲向我面前。 她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凶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是个大有前途的身体,怪就怪你碰上我了。」 她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光,像是看猎物一样贪婪的看着我。 她掏出那个拨浪鼓,鼓面上的符文似乎有亮光闪过,透着股鲜活的气息。 咚的一巴掌拍在拨浪鼓上,一声沉闷的鼓声,鼓面上出现一个血手印。 空气震荡,乌鸦的身体明显像被冲击了一样有些不稳。 在她的手掌与鼓面接触的地方,一团团犹如硝烟一般的漆黑雾状颗粒往外弥散。 看到这里我有点明白了,怪不得她刚刚一直不出手。 原来是受了重伤,刚才那些诡谲的玩意儿,应该就像是当初门口的饕餮石像一样,是用什么阴邪手段弄成的。 只是这些邪祟的东西都是不认人的主儿,等乌鸦实力削弱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反噬主人的身体。 现在乌鸦的身体,即便她在努力遮掩,也能清楚感受到从中传来的阴冷死气。 如果她不能尽快调整身体,增长实力,这些反噬的力量很快就会将她变成恶鬼。 这个结果应该不是她想看到的,所以这么着急的要取我性命。 等那些颗粒状黑雾散去后,露出破了一个大洞的拨浪鼓。 从中掉出来一个猩红的精致小骨锯。 这把骨锯小巧玲珑,拿出来之后正好足够成年女人拿在手里。 通体猩红,像浸满了鲜血。 锯身上也布满了黑色的符文,彰显着不详的气息。 我认出来了,上面的符文还是饕餮的纹路。 骨锯一圈锐利突出的锯齿闪着锋利的光。 乌鸦将骨锯紧紧握在手里,手心里渗出的鲜血滴在锯身上,那些本就冷硬的锯齿发出嗜血的光芒。 她轻松地转动着骨锯,朝我走来,眼睛里放出兴奋的光芒。 我现在在她眼里大概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真是便宜你了。」 「你是第一个让我用上这个的人。」 她爱惜的摸了摸骨锯的锯身,语气里带着点惋惜。 「为了你,我的鼓都破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让我的小宝贝得到充分的滋润。」 她说完咯咯笑起来,充满了期待。 而那把骨锯则是微微晃动,兴奋的发出鸣声,迫不及待的想嗜血。 我已经知道她要干什么了,但是我现在被她禁锢在床上。 虽然身体已经稍微可以动弹一下,但在眼下这种状况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周身那些黑雾化成绳索一样的细线,像藤蔓一样缠绕在我的手臂上。 这下,是真正的像石头一样被固定在床上了。 那把骨锯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煞气,阴冷森凉。 我看着锯身一点点贴合到我的脖子上,周边那些黑气中传来唧唧的鬼笑声。 锯齿轻轻划破脖子上的皮肤,鲜血顺着锯身上的饕餮纹路流出来。 周围黑气缭绕,符文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印出白色的光芒。 接下来根本不需要乌鸦再用力,兴奋起来的符文充分发挥饕餮贪吃的特点,肆意掠夺周围的生机。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五章生机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六章 骨锯 我感受到这具身体里的生气被迅速吸干,原先还有些韧性的脖颈像纸片一样被迅速划断。 被割下的头颅咕噜噜掉到地上。 从断口处流出的汩汩鲜血疯狂的往骨锯汇聚,骨锯被浸泡在一摊鲜血当中。 用不了几秒,骨锯就将血液吸了个干干净净。 锯身上的符文重新发出一道光芒后,锯身上的猩红色像喝饱了鲜血一样,更加鲜艳了。 一片鬼叫声中都能听到从骨锯身上发出的满足的叹息声。 而割下头颅的乌鸦兴奋的捡起我掉落的脑袋,又将它放到已经不再流血的脖子旁边。 眼睛里冒出痴迷的疯狂色彩。 「真漂亮,正好用来做我的傀儡娃娃。」 她干枯的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 想到之前在屋子里见到的她那些娃娃,我在一旁看着都全身起鸡皮疙瘩。 没了这具肉体的禁锢,我的神魂也终于可以解脱。 现在躺在床上的那具尸体真就像是一具傀儡木偶,没有灵魂,只是一具空壳。 看着乌鸦现在一脸兴奋的想要把我的尸体带回去做傀儡,我对于等会重塑肉身,看见她眼里诧异的场景感到异常的期待。 我迅速运用神力,两手交织纷飞,口中法决随手而动。 在虚空之中,一片白雾先是从下面冒出,渐渐露出一双脚的样子。 没一会儿功夫,一具和原来一模一样的分身就被构织出来。 现在时间紧急,来不及再返回神界取出现有分身,只能先自己动手,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 分身已经构造完成,我的神魂将手掌贴在分身脑门上。 心神合一,肉身和神魂瞬间贴合在一起。 刚刚进入肉身的我头脑有一瞬间的模糊。 这很正常,魂体离体之后肯定多多少少和肉身会稍稍有点不贴合。 不过这毕竟是我亲手捏出的分身,甩甩头,神魂像从来没有离开一样完美掌控肉身。 低头一看,乌鸦也已经察觉到手里这具尸体的不对劲。 一边翻检一边嘟囔着,「怎么回事,魂体呢。」 我笑了笑。 「这儿呢。」 指尖一翻,一道白光闪过。 床上那具肉身瞬间消失,而我又重新出现在乌鸦面前。 骤然出现的身体让她吓了一跳。 那张阴森诡谲的脸上少见的呆愣住。 「怎么会……」 我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这具身体蕴含的蓬勃力量毫无阻碍的散发着压倒性的威压。 「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感受到了威胁,乌鸦和她手里刚才还沾着我的鲜血的骨锯爆发出警戒的姿态。 她身上散发出深深鬼气,阴冷邪恶,妄想致死一搏。 她周身的黑气掺杂着煞气发出尖利的嚎叫声,随时准备将我吞噬。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能杀得了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我盯着她明显还没有恢复功力的身体,被周围尖叫嘶哑的鬼叫声吵得有些头疼。 「那就看是谁更快一些吧。」 我手指狠狠一掐,她手中铮铮震动的骨锯犹如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捏住了脖子,锯身静止,安静下来。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六章骨锯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实力 乌鸦也像被人拿捏住了命脉一样,不敢乱动。 我的手掌狠狠收紧,喀嚓一声,锯身像木棍一样被折断。 原先猩红嚣张的骨锯断成两截,犹如破铜烂铁一样掉落在地。 乌鸦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额头两鬓冒出豆大的汗珠。 她稳住身体,咬破舌尖,周身黑气大盛,无数蛇一样的黑气在狂舞。 我指尖一挥,一道银白色的森寒冷光在空中瞬间划过—— 犹如一把大刀肆意挥砍。 没有任何凄厉的惨叫,先前那些还猖狂的鬼气和煞气骤然消失,就像是直接被从人界抹杀。 乌鸦元气大伤,本来就衰老的脸现在更是崎岖的看不下去。 嘴巴渐渐伸长,有了鸟类的样子。 脸上脖子上,已经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附上一层薄薄的黑色羽毛。 她嘴巴里止不住的冒出鲜血,之前饲养的那些阴邪之物正在找准机会疯狂吞噬她的生机。 她边吐血边在地上打滚似的扑腾,身上起起伏伏冒出大泡一样的鼓起,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看她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我手掌上翻,祭出追魂索。 「去!」 手腕翻飞,追魂索一圈一圈将乌鸦困住,也将她身体那些邪物消停下来。 折腾了大半夜,我心神一动,从我这四合院传消息给肃清者联盟。 这本来就是他们主动上门要求合作的事情,交给他们也算是卖个人情,让他们知道我并不是绝情冷酷的人。 消息发出去之后,乌鸦也从刚才那种痛的生不如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她现在狼狈不堪,血水黏在身上,皮肤上浮起一个个血泡,身上道道被撕裂出血的黑洞。 原先就恐怖奇异的脸上因为痛苦的表情而显得十分狰狞。 她重重喘了口粗气,低垂着头。 努力试着扭了扭身体,自己确实是无法挣脱。 抬起头,裂开那张因为疼痛咬的血肉模糊的嘴巴,坐在地上阴狠的看着我。 眼神癫狂又放肆。 「你逃不掉的。」 「我也逃不掉。」 「哈哈哈哈哈哈」 乌鸦放肆的大笑,脸上松弛的赘肉都堆积在一起。 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还是人已经疯了,说这种狂妄的话。 我不理会她,任她在那儿嘟囔着什么。 没过多久,院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 果然,是肃清者联盟的人。 领头的正是商二。 看来我猜的没错,他们是以我为饵,在这附近做了埋伏,不然不会来的这么快。 商二明显也知道这一点,开门就奉上一张努力微笑的僵硬表情。 我垂眸看向他,指了指屋内。 「乌鸦在这儿,把人带走吧。」 「真是乌鸦?」 商二眼睛里的感谢和高兴更加真诚了。 「李先生,谢谢您!」 乌鸦被拎走的时候又疯疯癫癫的重复那些话,笑的十分不正常。 「你们逃不掉的。」 「都会死的。」 我和商二都没把这些话放在眼里。 毕竟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不是一两句恐吓的话就会胆怯的人。 从肃清者联盟的人走了之后,我这儿一直是平平静静。 除了偶尔来买符的客人,基本没人再来。 这几天倒是商二来过一次。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七章实力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八章 实力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告诉我乌鸦死了。 「死了?」 我有些惊讶,追魂索只会禁锢住乌鸦的魂魄,并不会到达致死的地步,怎么会? 「是的。」 商二没有进门,站在门口向我解释。 「我们带回去本来想好好审问审问,结果没想到她第二天晚上就死了。」 「后来又得到了一些消息,这几天联盟里一直在忙这件事情,今天我才稍微有点空闲来和您报告一声。」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得到回复,商二站在原地迟迟没走。 「怎么?还有什么事儿吗?」 商二迟疑片刻,又叹了口气,语气真挚。 「李先生,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希望您不要对我们有太大的误解。」 我语气淡然,「你们想太多了,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还是太年轻了,在担心什么。 我很早之前就认识肃清者联盟的一些人了,戴天晴管理之后我对他们没有很多负面情绪。 只能说庸人自扰,这些事儿在我眼里根本够不上什么分量,希望我的话能让他放松一些吧。 商二点了点头就又拎着他那个箱子准备离开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盟里最近有些缺人手,忙不开。」 商二走后,我关上院门。 脑海里还在想刚才那个消息。 就我和乌鸦几次交手的情况来看,乌鸦的实力绝对处于这个世界的顶端,近神的实力不是普通凡人能对付得了的。 虽然昨晚乌鸦被我打败之后一副濒死的情况,但她实力强大身体坚硬。 正常情况下她会慢慢恢复过来,这么快就死了简直不可思议。 我没再深想很多,我相信肃清者联盟的人还是有能力把事情解决的。 第二天,店里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客人。 这天天气格外的不好,一点太阳都没有。 不仅是天空,周围也是雾蒙蒙一片。 天空微微投射下来的光连人的影子都看不出来。 小风一吹,吹的人骨头缝里都疼。 也许是这个原因,一整天都没怎么有客人。 一直到傍晚我快要关门的时候,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 我在屋里边回话边往外走,只是感觉温度好像上升了一点,没有那么冷了。 走到院门,一个女人站在外面,从远处看,在雾气中像只鬼魅。 她穿着一身像角色扮演一样的衣服。 一身像吉普赛人一样繁复杂乱的黑红色衣服,衣服层层叠叠非常有层次感。 微风一吹,还能听到她身上不知道什么的叮啦咣啦声音。 细看的话,这身衣服上绣了不少鸟类图案。 衣服本身为深沉的黑红色,上面的绣花虽然颜色不是特别的绚丽多彩,但是能看出来花了点心思在里面。 不过即便这身衣服做得再精致,也明显不符合现代人的着装打扮 脚上穿着一双复古的黑色牛皮小靴子。 更不用提她衣服左右肩膀上层层叠起像瓦片似的垫肩。 垫肩有两层,尾端尖尖成三角形,末端带着点红。 这身衣服衣袖宽大,再配上肩膀上的垫肩乍一看还真有点翅膀的意思。 越靠近这个女人,我感觉周围温度越来越高。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八章实力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九章 凤凰 但是这种温度高不是那种令人浑身暖洋洋的温煦的光照温度。 而是一种烤的人焦躁,让人内心情绪都止不住沸腾的热。 这种热不会让你通体舒畅,反而会有种阴冷灰暗的感觉。 就像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 她明明看上去是个极有气质的女人,但是看上去就是很让人不舒服,像是身处地府的鬼火之中,蕴含着森森鬼气。 她以一种仰头的姿态站立着,虽然是一副求人办事儿的样子,姿态却一点儿都不落下风。 两只手臂自然下垂,宽大的衣袖完全遮住了双手。 看见我来,她先是高傲的问了一句。 「是李天赐吗?」 我抱臂靠在墙边。 「你是谁?」 「怎么知道我的?」 她转动那双眼睛,语气中带着点不耐烦。 「我叫凤凰,至于怎么知道你的,自然有我的办法。」 「我这次来……」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张暗红色卡片,上面用繁复的黑色字体写着「邀请函」三个大字。. 「这是给你的邀请函。」 我这才看到,她拿着邀请函的手指不是凡人的样子。 她的手指像是某种禽类的爪子幻化而成,小钩子一样的尖尖指甲,指甲和皮肉连接处是带着纹路的皱皮。 毫不意外,这样的手,只是轻轻一划都能割下一块血肉。 她披散着长发,只是在脑后用几根火红色羽毛插着做装饰。 额头上带着一个雕刻着骷髅的暗红色发饰,发饰上面插着像是枯爪似的枝条。 上半张脸涂抹了白色油漆一样的东西,嘴巴眉毛都是深黑色。 两相对比之下,更显得她高傲不好惹。 凤凰? 有意思。 哪个凤凰穿的和见不得人的小人一样,浑身黑色。 现在总算看明白她衣服上绣的图案了。 百鸟朝凤? 真有胆子往上面绣。 凤凰自古就是高傲的种族,这种高傲不仅体现在他们的性格里,也体现在他们的日常行事里。 换句话说,凤凰绝不能容忍自己穿成这副诡谲阴郁的模样。 不过,也许是我多年不在人界,他们的风格也发生了变化。 我接过她手里的卡片。 上面缓缓冒出几个字「诚邀您的到来。」 血红色的字上留下歪歪扭扭的印迹,乍一看还以为是鲜血。 「去哪?」我抬眼看她。 「我凭什么要去?」 哼。 自称凤凰的人冷笑一声,语气冷硬。 「我和乌鸦的老家。」 「别不识抬举,这是给你的机会。」 乌鸦? 昨天才刚知道她的死讯,今天就有人找上门了。 肃清者联盟的人难道不知道一点这个女人的消息吗? 这个自称凤凰的女人到底背后是什么势力,知道用乌鸦来试探我。 「你又是有什么自信觉得我一定会去呢?」 「这只是场宴会,难道你不敢来?」 「真是个胆小鬼,乌鸦竟然就为了这个丢了性命。」 她语气挑衅,话里的意思真的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我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颈。 凤凰倒是不慌不忙,一点没有小命儿攥在我手里的自觉。 嘴角扯出一丝诡笑,上半张脸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和下半张诡异渗人的微笑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声音像是坏了的留声机,幽幽传来。 「你敢来吗?」 「别说废话,你到底是谁!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手指刚要用力就感觉到手里她的身体像面条一样猛然一软,身体像水纹一样扭曲。 她的身形边缘像一幅水墨画凹凸不平,紧接着身体连带着衣服化作一滩烂泥,消失了。 留下的那摊烂泥散发着恶臭。 这股刺鼻的味道熏得人忍不住反胃。 我使劲甩了甩手,手上的烂泥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不仅有股臭味,粘在手上不一会儿就手脚发痒。 终于处理好这滩烂泥,我又看了眼刚才那个女人留下的邀请函。 背面上又缓缓冒出一行小字儿「黄河路6号」,后面还带着一句挑衅的「你敢来吗?」 这是个我没怎么听过的地方。 他们的老家? 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我不是傻子,刚才凤凰一直在刺激我,想用激将法让我去他们的老家。 根本没必要,我本来就不想过多掺和这些事儿。 要不是肃清者联盟求上门来,又刚好和马秀英的事情撞上了,我也不会参与进来。 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干,我本来就是为了休息才来到人界,没必要这么积极。 我把邀请函随意放到门边,给商二发了个消息,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事儿。 过了没一会儿,商二就赶了过来。 也才两天没见,他明显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憔悴了很多。 原先修整的干净利索的发型凌乱不堪,胡茬看上去也是一直没刮,脸都瘦的露出了分明的颧骨和腮帮子。 两个青黑的黑眼圈挂在上面,整个人都比之前消瘦了不少。 穿着他那身银白色的衣服,几乎要融在这片雾气中,在这个阴恻恻的天气里乍一看有股鬼意。 我看他这副弱不禁风,马上就要摔倒的样子,连忙把他叫进里屋坐下。 等他稍微缓了口气,我把邀请函递给他,说清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刚才有个自称凤凰的女人给我送来这个后就消失了,这就留给你们肃清者联盟来解决吧。」 「哦对了,听她的意思她和乌鸦有关系。」 商二接过邀请函看了一眼,抹了一把掉落下的发丝。 声音中带着疲惫不堪的虚弱。 「这个我们早就收到了,之前不想再麻烦您了,所以一直没和您说。」 「没想到还是被找到您这里来了。」他苦笑一声。 我微微皱眉,「怎么?」 「她也去找过你们?」 商二回答道,「也算是吧。」 「算?」 商二将邀请函递还给我,清了清嗓子。 「之前不是从您这里把乌鸦带回去了吗?」 「我们本来想等她清醒一下就立马提审她,可没想到就在我们盟里,竟然让人死了!」 我也有些疑惑,追魂索已经困住了乌鸦。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九章凤凰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章 邀请 肃清者联盟也不是实力低微的小组织,怎么会出现这种让嫌疑人死亡的事情。 听到我的疑问,商二回答道,「别说您不理解了,我们也是很少碰到这种事。」 「那天乌鸦被我们审讯的时候,身上突然咕嘟咕嘟冒出热水泡,整个人就和被烫熟的虾子一样。」 「然后,她身上就出现一个自称凤凰的女人,也是说邀请我们去什么老家。」 「等我们反应过来想把她留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消失了,连带着……」 「乌鸦也死了,我们只从乌鸦的身体里找到了这个邀请函。」 我又看了一下邀请函上的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问道,「这个地方你们去过了吗?」 商二回答:「去过了,这两天一直在忙这件事情。」 「我之前和您说忙也不是假的,从我们看到这个邀请函的时候已经派了八批人去了。」 我问道,「得到什么有效的线索了吗?」 商二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好像又带着点不可思议和惊恐。 「线索?连命都丢了,哪里有什么线索!」 「怎么?都把命丢在那儿?没能回得来?」 他语气悲悲,「回倒是回来了,回来的时候都还有个人样,但是一个个最后都死了。」 商二好像陷入了一种情境当中,原先不怎么有表情的脸上带着生动的情绪。 他动了动嘴。 「第一批兄弟回来的时候还高高兴的,说是自己虽然没找到线索,但是起码没死在里面。」 「可谁想到,他们晚上回家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用家里的钉子枪朝自己脑袋和眼睛里射钉子。」 「最可怜的还是他的老婆孩子,在睡梦中也是被用钉枪射杀了。」 「我们赶去的时候,那些兄弟们还叫我们救他。」 商二眼眶通红,却没有滴下一滴泪。 我继续问道,「其他人也是这样死的?」 商二自嘲式的笑了一声。 「我们这群人就和小白鼠似的,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死法试了个遍。」 「还有的兄弟走在路上好好的,平常非常牢固的广告牌把他砸成了肉泥。」 「还有的兄弟回来之后饿的发疯,生生把自己吃的就剩一颗脑袋。」 商二周身都陷入一种悲痛的阴郁氛围中,他抱头深深低着头。 「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太惨了,我们联盟从来没经历过损失这么惨重的时候。」 「谁不怕呀,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没了我们,那些凡人更是像肉板上的鱼一样。」 一个平常冷静自持的男人现在却这么脆弱悲伤,我看着也是心生不忍。 虽然他们手底下有些人不是那么令人满意,但是绝大部分都还是不错的人。 现在戴天晴走了,我有责任帮他们一把。 还是我有点大意了,没想到乌鸦他们竟然这么肆无忌惮的对凡人下手。 乌鸦本来就实力不凡,新出现的那个自称凤凰的女人实力也不容小觑,还被安排过来灭乌鸦的口。 背后的势力不是一个肃清者联盟的人能对付得了的。 想到他们那些惨死的家人们,即便我冷清冷心也感到愤怒。 爷爷交给我这个院子,不仅要护住这方小院子,更是要护住这整片天地。 想到这里,我拍了拍商二颤抖的肩膀。 「这次我和你们一起去,你平静一下。」 我给了商二一些时间让他平静一下。 大约一分钟之后,商二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精神起来。 他抬头朝我笑了笑,「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李先生。」 「有了您的帮助,我们这次一定能有所收获。」 我看他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想起刚才在邀请函上看到的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黄河路是在哪里?」 商二回答道,「就在我们本市,离这儿大概也就十里的路。」 十里? 离得也不是很远,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问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们的人一点线索都没带回来吗?」 商二落寞的低下头,向我解释道。 「没有,这条街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我们也是用了盟里的监测机器才找到的。」 「而且,只能从特定的方位才能进去,每天的方位也不一样,我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进去的入口。」 「可即便如此,也仅仅是只能到达外围,再往前就没办法进去了。」 「就是这样我们还是损失了不少兄弟。」 听了他的话,我思考了一下。 从他的话里,黄河路在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又怎么会主动送上请柬请人去做客? 不知道他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不够不管怎么样,我都得走一趟。 我看着忧心忡忡的商二,嘱咐他。 「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我们晚上在那儿见面。」 商二问道,「李先生您知道地方?需不需要我们带您去?」 我回绝了,「不用,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邀请函上写的时间是半夜十二点举行宴会,不过当晚一过八点,外面的天气就骤然阴下来。 夜晚的阴天和白天不同。 白天还是雾蒙蒙的天气,晚上乌云密布,把月亮照的几乎见不到什么光亮。 周围温度骤降,凉风吹起来的时候带着厚重的湿气。 果然,没一会儿的工夫就下起雨来。 雨势不小,从屋里能看到院子的花草都被豆大的雨点打的蔫头蔫脑。 雨滴顺着窗户流下,模糊了外面的视线。 还不等我想对邀请函做点手脚的时候。 放在桌子上的邀请函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邀请函无火自燃,暗红的纸张上燃起幽幽蓝色鬼火,场景绚丽又诡异。 等火光消失之后,只留下桌上一摊黑色灰烬。 那堆灰烬汇成一个箭头的形状,漂浮到空中,箭头方向指向院外。 看来白天那个凤凰早有准备。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七十章邀请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一章 黄河路 我随意收拾了一下,随手拿起一把黑色大伞。 雨滴落在伞面上啪啪作响,走动间裤脚沾上了不少雨水,湿嗒嗒的黏在腿上。 而那个箭头却像是有结界一样,把雨水隔离在外,形状没有丝毫变化。 我跟随着箭头指引的方向往外走。 前方箭头运动速度的很快,跟的稍微慢点就只能看见残影。 这是干什么? 用速度来筛选进入黄河路的人? 我脚步不停,运行神力在脚底轻轻托起我,这让我的行动敏捷了不少。 幸亏是在晚上,又是下雨的天气,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 不然就这样快的离谱的速度,走的死后脚不着地,普通人绝对会害怕的叫出来。 一路跟着箭头往东南方向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了一群聚集在一起的人。 这群人在一个巷子口三三两两的站着。 他们全都穿着一身银白色的制服,和我之前夏天看到他们时候穿的是一样的。 现在已经深秋,今天又下了雨,不管在哪里都仿佛带着脱不掉的水汽,寒气冷的要渗进身体的感觉。 还穿的这么单薄,不冷吗? 这样想着,就看见了他们青白的脸。 他们还是人人拿着一个武器箱,另一只手举着一把黑色大伞。 这群人里除了我认识的商二,其中最让人注意到的是一个白发老头儿。 他手里举着一个电报台式的东西,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伸出两根天线似的杆子。 那个老头儿用机器对着面前的巷子口走来走去,不断转动上面的按钮。 这个巷子从外表来看,和平常的巷子没什么区别。 唯一要说点不一样的,是整体比这座城市的建筑要破旧一些。 照理说是基本没人住的,可是里面的灯光亮起的确实不少。 几乎家家户户都亮着灯,但里面却悄无声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不符合常理。 见到我来,商二连忙过来迎接。 他现在脸色比我下午见到他的时候好了不少,虽然还是很憔悴,但是眼神里总算有些光了。 我疑惑的看着那个老头,眼神里带着不解。 「这是在干什么?都围着这边儿干什么?」 商二侧头回去瞧了一眼我看的方向。 「那是我们盟里的技术师,现在我们找不到进去的方位了。」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找不到入口,就连之前会出现的门牌号也都消失了。」 「我们在这儿折腾了快两个小时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听了若有所思,这和我刚刚的猜想有点符合。 话刚说完,那个老头抱着机器过来了。 上面的指针已经停止转动,天线似的杆子顶端有规律的闪烁的红灯。 商二开口,「怎么样?」 老头儿摇了摇头,「还是不行。」 周围人的气氛也多少有点挫败。 或许是感受到了实力的差距,没想到一堆人围在这边,结果连第一步都没法进行下去。 不过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这条巷子就是乌鸦和凤凰的老家,能培育出这俩人的地方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涉及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笼罩在雨雾中的巷子。 雨势太大,雨滴像帘子一样落下。 因为过于寒冷的水汽而升腾起来的雾气,使得巷子中的建筑影影重重,看不清楚样子。 乍一看上去好像和寻常的巷子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只要静下来细看,就能发现其中的猫腻。 现在雨势越来越大,站在巷口的这些人即便打着伞也都被淋了不少雨水。 即便是大家几乎不怎么说话,也能听到人在活动时发出的动静。 而仅隔着几步之远的巷子里却只有毛毛细雨,耳朵再尖一点的人,可以听到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热闹的灯光和极度寂静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在雨声的掩盖下还能隐约听到周围居民区里传来的人声,更是显得这个巷子像一块沉默的墨石。 这是一处常见的障眼法,普通人经过的时候根本注意不到这个巷子,会觉得它和自己见到的其他建筑没什么不同,根本不想探究。 即便是有心想闯入,也会被一面无形的屏障阻隔在外面。 就像现在。 如果能找到入口恐怕也是里面的东西想让你找到的。 它像一个有意识的门卫,只会让受认可的人进入。 而那些不被纳入的人,就会像肃清者联盟之前的那些人。 即便你能侥幸回去,最终也会因此丧命。 消除了你的记忆还不够,为了斩草除根,那些人基本都活不下来。 这种行为真是心狠手辣,这里面一定含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指针越来越靠近十二点,商二的脸上带了点焦躁。 「李先生,时间就要到了。」 我抬眼看了看眼前依旧沉默如石的巷子,眼睛里浮起薄薄凉意。 「你们回去吧,今天你们是进不去了。」 「它在等我。」 说完我闭上眼睛,迈步向前走,步伐稳健。 我边走边向周围发出质疑的人解释道,「这条街道本来就不属于人界,而是阴间之路。」 「它无形无迹,需要按照特定的轨迹才可以。」 「前几次你们是好运,碰巧摸到了入口,今夜有大事发生,你们就被隔绝在外了。」 或许在他们眼里,我闭着眼睛精确地朝着巷子口走去简直是不可思议。 而实际上,当我闭上眼睛之后,运用神力,一层薄气像抹带一样附在我眼皮上。 面前的世界仿佛换了个样子,世间的真相呈现在我面前。 天地之间有无数条丝丝缕缕不同颜色的丝线。 这些丝线从不同的人、物身上发出,是所有生灵的活力。 比如肃清者联盟的人身上代表生机的绿色,代表月精华的乳白色,以及眼前几乎已经被浓厚的雾气遮蔽了的巷子。 在通向这片区域的地上浮现出一个个卦象似的特殊符号,这才是能进入黄河路的通道。 我按照地上的符号往前走,步伐凌乱没有规则。 脚步轻轻落在地面上,溅起的水花混着肮脏的泥水粘在裤脚上。 我这套步法是有依据的。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七十一章黄河路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法则 天干地支,道法规则。 为了走出正确的顺序,有时候身形难免有些奇怪。 在常人看来像是在跳一种极怪异又飘逸的舞蹈。 就像是有些搞风水的大师一样,也不能说他们所有都是骗人的。 世界之大,修炼道法的人不在少数,即便只是学个皮毛,用在普通人身上看个风水也是足够了。 而那些凡人嘲讽的说「跳大神」,正是因为他们要按照卦象顺序来跳,所以才会看上去有些可笑。 最后一步迈下后,周身环境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我睁开眼睛,眼前景色大变,或者说这才是这片区域真实的样子。 刚才的惊悚感不是错觉,面前的场景像一幅画一样完全静止。 如果说刚才还是带着股渗人的死寂感,现在能感受到的只有虚无,一种什么都没有的虚无。 时间仿佛走在这一刻停滞了。 就在我都有点承受不住这种近乎于窒息的无望时,眼前这些建筑、街道,甚至于天空地面像积木一样碎成一块一块。 烟尘扬起云雾,迷住了人的眼睛。 等视线再次清晰的时候,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小巷子远处的地面拔地而起,连同周围的建筑像折纸一样朝着这边反折过来。 以我所站的地方为中心,巷子两边往中间靠拢折叠在一起,只留下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头顶上的不再是天空,而是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出现一条街道。 这条街道和镜像一样,和现在我所处的区域一模一样,房顶紧紧的压在一起,严丝合缝,没有一点间隙。 原先没有任何标识的巷子口缓缓冒出一个牌子,「黄河路6号」。 这是我眼前看到的场景,但是对于肃清者联盟的人来说,他们看到的则是我整个人像被定住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我清楚的看到他们眼中我的倒影。 周围什么也没有变化。 我就像处于两个不同世界的分界线,只有我能看得到里面那个诡异的异世界。 不过他们能看到的是,巷子上空汇聚起几乎要压在房顶上的黑云。 云雾之间隐约有闪电的噼啪声和亮光,还能看见里面翻腾涌起的长条状身影,天空中还传来几声「龙吟」。 这幅场景难免会让人想到龙,毕竟谁也不知道龙真实的叫声是什么样子的。 这些肃清者联盟的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难道是龙?」 龙? 哼,真是会装腔作势。 就像自称是凤凰的人一样,这个「老家」竭尽所能把自己往上古神兽身上靠。 但是不论怎么做,都是照猫画虎,不伦不类。 虽然刚才只是短短几秒的出现,我也能看见云雾里的身影。 鳞节似的身体,粗短的爪子,根本算不上是龙,充其量也就是一条长虫。 在这儿弄虚作假,迟迟不敢现身,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商二赶过来,脸上也带着点敬畏的表情。 「李先生,您是发现了什么了吗?」 「刚才……」 我明白他的意思。 「一条长虫,叫声也学的不伦不类,你们也太容易被蒙蔽了。」 得到我的答案,商二脸色渐缓。 毕竟普通人对龙这种生物有天然的畏惧和臣服。 「我已经找到入口了,接下来的事情我直接去解决就行了,你们就别来送死了。」 我这话说的有点不近人情,但也是实话。 不说他们中不少人被这半真半假的龙威唬到了,本来我也是因为他们死伤过于惨重才提出来要过来帮忙。 而且我来到的时候,他们为了给我打头阵一直在尝试先行进入。 之前肃清者联盟的人不管怎么说都至少能够进来,现在却只有我能找到入口。 不仅是我实力强大的缘故,也是凤凰算计好了的。 换句话说,今晚这个局不管是不是为我而设的,我都必须要去。. 商二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见我神情严肃冷硬,最后还是一句话不说退开了。 其他那些肃清者联盟的人见商二只留我一个人,一群人围上来叽叽喳喳的想说什么都被商二隔臂挡开了。 商二在外围朝我点点头,我不再犹豫,往前一踏步。 这种感觉很奇妙。 在我看来,我像是被一面看不见的镜子拉了进去。 先是脚,紧接着是脑袋、身子,最后身形与里面完全融合。 而在外面的人看来,我的身体则是一点点的凭空消失,最后整个人都消失在天地间。 至于他们看到这一幕到底是什么反应,我现在已经无法知道了。 一股令人恶心的眩晕感再度来袭,眼前出现一道刺眼强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等眼皮的刺痛感消失,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依旧是黑夜,但是身边景色完全变了个样儿。 如果说刚才所处的时代是新时代,现在这片区域却像是几十甚至上百年前还没被开发的样子。 我现在站的地方大概是城门口。 之所以会认为是城门口,还是因为它自己在门上挂着的牌匾能隐约看到有个什么城的字样。 说好听点是城门口,实际上就是一个几根木头柱搭起来的两米左右的门,旁边一圈低矮的围墙。 这里的构造很奇怪,仿佛与世隔绝。 城外面周围全是小树林,要么就是些荒地,再往远处去看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知哪里的风吹过,风吹到皮肤上有些凉,让人不自觉起鸡皮疙瘩。 更让人觉得会有点恐怖的是,外面的枯树分明是一个个像被斩首的尸体一样东倒西歪,但却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细微的声音。 或许是风穿过枝丫留下的声音,听上去像极了不甘的哀怨鬼叫声。 城里面,遥遥能看到一片低矮的房屋,笼罩在一片浓重的黑夜中。 从城门口到居民区,不是由一条主干道相连接,而是一条破旧幽长的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天上开始下起雨,周围一切都是雾蒙蒙的,氤氲的雾气缭绕在面前的建筑之中。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七十二章法则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三章 诡叫 即便是很小的毛毛雨,呆的久了,身上难免沾染上沉重的湿气。 也许是天色已晚,城门口根本无人走动,去往里面的居民区也有眼前这一条道。 不管怎么看,面前的一切都在邀请我进去。 黑色萤幕般的天空上挂着一轮青月,发出的不是常见的柔和白光,而是隐隐带着点红光。 底下这片世界仿佛披上了一层血色外衣,怎么看都透着些许让人不安的气息。 桥上铺着青石板,也许是正在下雨的缘故,看上去湿漉漉的。 青石板边缘还长着一些苔藓,黑绿的颜色和青石板混在一起让人一时间分不清楚。 这座桥像是很久没有人踏足似的样子。 桥上的木头围栏全都破烂不堪,甚至能看见表面黑黢黢的霉斑。 桥面也是破破烂烂,石头碎成一块块,坑坑洼洼。 桥头上挂着两只红灯笼,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 我抬脚踏上这座坡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的右脚刚刚踩上桥面,身侧好像有一抹黑影飘过。 明明是寂静无声的夜晚,却好像是有人在周围叽叽歪歪的窃笑,无数个人在我旁边对我指指点点。 我微微偏头朝身后看,刚才那个破旧的小城门好像完全被吞噬在了浓雾和黑暗里。 我踏步往前,好像再晚一点也会被拉进身后这片黑暗里。 桥并不长,却好像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两边的湖里在月光的照耀下能看到轻轻泛起的波纹,一圈又一圈。 我能看到那头的居民区已经陆陆续续亮起了灯光,却迟迟到达不了。 就像是自己永远在原地走。 我从湖面上回过神来,觉得有些无奈。 雕虫小技。 实在是非常普通的障眼法,或许也就是普通人所说的鬼打墙。 你以为自己在向前走,实际上一直在原地转圈。 很多情况下,如果真的是碰上了鬼打墙,也许是有只小鬼跨坐在你的肩膀上用鬼手捂住了你的眼睛。 眼睛失去了视线,可不得按照小鬼的方向走嘛。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古城,想要进来却布置了这么多障眼法,这个地方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我伸手随意往眼睛旁边一抓。 果然,耳边传来唧唧的鬼叫声。 手上出现了一只头大身子小的小鬼。 空洞洞的眼眶,眼下两抹血痕。 大张着哭叫的嘴巴里露出里面还挂着肉丝的尖牙。 知道自己没有机会逃跑,就妄想摆出可怜的姿态求我放过他。 我对这种小鬼充满了厌恶。 利用人性的弱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只要是被他们迷惑的人,最终只会落到成为别人口粮的地步。 看他牙上的就明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栽到他手里了。 我非常不喜欢再和他纠缠下去,手掌捏紧,这只小鬼的魂体在我手里骤然缩紧涨大,然后就魂飞魄散了,一阵风飘过,什么也不剩了。 随着那抹凄厉的鬼叫声的消失,眼前最后那点模糊的感觉也消失殆尽。 像是破开了什么迷障,眼前的场景清晰无比。 再往前走几步,很快就通过了刚才那架桥。 身后的场景又像是被橡皮擦擦去一样,隐藏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我好像看见湖面上冒了个泡。 面前的建筑就是在我之前看到的那些低矮的房屋。 这是一片无论放到哪个朝代都能算的上是贫穷落后的区域。 尤其是那些低矮破旧的小平房,给人一种感觉,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有一种苍凉落后的感觉。 里面几乎都是破旧平房,基本都是只有两三间平房,什么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根本见不到。 房屋的院墙好像也都是用一些烂砖和泥土砌成的,摇摇欲坠,感觉很不安全,像随时都会倒下来一样。 这里的房屋谈不上什么装潢,就好像只是为了有个容身之所,至于什么舒适方便一概不考虑。 和刚才在桥边看到的灯笼不同,家家门口都挂着白灯笼。 白灯笼是圆滚滚的形状,里面有一团圆形的影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么不详的东西,死人的玩意儿,正常人谁会挂在自己门前。 无论从哪个地方看,这都不是属于阳间的地方。 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蜡油,离得好远都能闻到里面的臭味。 这股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有点像…… 尸油! 灯笼里透出的惨白的烛光阴森森的投射在地面上。 家家户户门缝里透出来的光也不是温暖的黄光,而是诡异的幽幽绿光。 两种光亮交叠在一起,给人一种迷幻又阴森的不真实的感觉。 突然,之前消失的那个信纸灰烬又出现了。 它好像是到了自己的地盘,格外的活跃。 跳跃着在前面给我带路。 我跟随着它走过一条条小巷子。 虽然这片区域从屋里的光亮来看,应该是住了不少人,但是看上去仍然是一副灰败沧桑的感觉。 经过一些房屋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些从墙面里长出来的树。 树木高大繁盛,歪着身子从墙里钻出来,直冲天空,更增加了阴森的气息。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越在里面穿梭,那股发霉的臭味越来越浓重。 经过一处房屋时,里面没有亮光。 我有些好奇,透过破碎的窗户口往里望去。 里面老旧的灶台、装水的水缸、老式的农具什么的摆放的好好的,一应俱全。 院子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无趣的收回目光,突然从窗户边上冒出来一张涂着红胭脂的惨白死人脸。 等我再想细看的时候,那张脸已经消失了,就像是我的错觉一样。 我跟着前方带头的箭头继续往前走。 每经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都能听到窃窃私语,像蚊子一样在你耳边嗡嗡嗡。 可等我一回头,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但是我总有种感觉,好像,屋里的人都在里面扒着门缝、窗户缝死死地盯着我。 看我这个外来的人究竟要到哪里去。 终于,在一条巷子的尽头出现了一套看上去像是废弃了的老宅,箭头也在这座房子面前消失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七十三章诡叫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房屋 那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座房子孤零零的呆在这里,周围没有左零右舍。 周边杂草丛生,整个院门外面都被杂草包围,远远看上去,房子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一阵冷风吹来,吹得人心头发麻。 我站定在房子面前,看了眼房门号。 果然,墙上用木牌写着“十七巷三号”,就是当初那个邀请函上写的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我抬头看了看这间明显诡异不对劲的房屋。 房顶上的瓦片早就已经破烂不堪,边上的瓦片也都掉的差不多了。 墙皮脱落,能看到上面长满了不少植物。 陈旧发霉的木门上只剩下一个门锁孤零零的挂在上面。 我上前握住门锁,轻轻敲了敲门。 即便是没用什么力气,周围安静的环境中猛然出现了一阵门锁撞击木门的声音。 或许也因为这样,原先那些一直跟着我的目光和声音突然消失了。 这扇薄薄的木门吱嘎吱嘎的晃动,薄薄的一扇门,像是不堪重负马上就要倒塌 门里传来一阵扑扑索索的声音,没有什么脚步声,门却突然开了。 这么快? 到底是真的速度快,还是人就一直站在门里透着门缝看着我、盯着我一步步走过来呢。 里面冒出来一个才到我胸口的人影。 穿着一身和之前乌鸦一样的黑袍,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整个人连同那张脸都隐藏在黑暗里。 即便是开门的手也是戴着一副毛线手套。 这个天气,硬要说的话,带手套也没什么不对劲。 但是在她的手套间隙中露出来的皮肤坑坑洼洼,上面不知道长了些什么东西,看着就让人恶心。 我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她就动作迅速地把手完全隐藏在黑袍中了。 “谁啊?” 开口的人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被人硬生生把声带从喉咙里拽了出来。 里面的人谨慎的开了一条只能露出半个身形的缝隙,看上去非常小心。 如果不是假装听不到她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的声音的话。 如果是真的谨慎的话,这大半夜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个子,怎么敢给不相干的人开门。 正常人如果真的害怕小心,会先在门里应门,而不是这么急匆匆的打开门。 而且听声音,这个人年纪已经不小了。 我随口编了个身份,说是凤凰邀请我来的。 门里的人哐啷一声拉开了门,语气中充满了欣喜。 “你也是凤凰邀请来的?” 她走到门外,借着这惨淡的月光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脸色惨白。 这种白不是那种身体康健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白,而是一种近乎于不知道被埋在底下几百年的死人的白。 青白的脸上布满了黑斑,看上去密密麻麻,像苍蝇一样。 脸上松弛的脸皮几乎都要垂到下颌角,因为过于松弛,本来就不大的眼睛被眼皮上的赘肉压的死死的。 只剩下一双勉强能看的清眼神的小缝隙。 嘴巴一圈都是皱起像菊花似的皱纹,她兴奋的讲话的时候能看见黑黢黢的嘴巴里面看不到一颗牙。 她虽然笑着,热情地和我说话。 语气中却是掩盖不住的阴森和诡异,那种兴奋带着一种虚假的味道,像是有什么目的。 她的笑容僵硬,不带一丝真情实意。 扬起的弧度僵硬死板,就好像,蜡像馆里的假人,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活人的样子。 可因为她太久没见到活人,不管伪装的再好总是透着 股虚假的味道。 她那双虽然枯瘦但是有力的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力道大的捏的我有些疼,像是怕极了我会逃跑,紧紧抓着我。 “快进来吧,你一定也是被邀请来参加神祀节的吧。” “你来的真是太巧了,马上就要开始了,正好一会儿可以和我一起去。” 我都来不及回答什么,她就自行帮我在一旁解释,一幅完全相信了我的样子。 不过,什么节? 真是闻所未闻,而且这么个阴谲诡异的地方,还非得搞个“神”节,真是故弄玄虚。 我不理解的问老太太。 老太太一边拉着我往屋里走,一边和我解释。 虽然我完全有挣脱她的能力,不过眼下我也需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些信息,就一直跟着她往屋里走去。 进了院门,里面的构造很简单,只有两间屋子。 一间大点的明显是堂屋,另一间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厨房。 那间房子破破烂烂又显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说的矛盾,是因为墙面上不知道是被火熏得还是什么,黑乎乎一片,看上去狼狈极了。 靠近地面的墙面剥脱,露出被腐蚀的白白的边缘,一副破旧的样子。 而房顶则是不同于从外面看到的场景,虽然只是简单的砖瓦,却整整齐齐,没有什么需要修补的地方。 嗯? 那片黑色的痕迹刚才是动了吗? 或许是我看错了。 我注意到门上挂着一把锁,锁生了锈,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开。 房子屋顶上没有烟囱,屋外也没有灶台。 总而言之,这太奇怪了,这里完全没有生活痕迹。 正常人总要吃饭喝水,厨房却是一副很久没有人使用的模样。 与我刚才在路上看到的那个房子里面的情况不同。 院子里没有什么摆放物,无论是什么水缸或者是农具都看不到。 地面上除了杂草什么都没有。 这个院子里太安静了,不仅是没有人气,连任何小动物的气息都没有。 照理说,像这样的老房子,什么蟑螂老鼠之类的动物多多少少应该有一些,在这里却完全见不到。 那间堂屋也是死气沉沉,屋里幽幽映出来的青绿色烛光罩在深色的地面上,看着非常诡异。 这光亮的颜色明显不对劲啊,这老太太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我耳边是她嘶哑的声音在竭尽所能的向我推销神祀节。 “神祀节是我们这儿最重要的节日,每月一度,每个人都要去参加!” “这是一个给信徒祭祀凤凰的机会,到时候凤凰大人会赐福于我们。” 第二百七十四章房屋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不死鸟 我们会沐浴在凤凰大人的恩泽下,这是天大的恩赐!」 她神情狂热,语气激动,像极了那些疯狂的极端信徒。 我表情冷漠,对这个什么节的情绪根本没什么大的波动。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是没有听说过。 「这个节日可信吗?得到了恩赐有什么用?」 老太太的态度一僵,刚才还有些疯狂的表情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僵在原地。 原本就寂静无声的环境更是陷入一种死寂中。 周围空气都好像停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粘稠的窒息感在周身蔓延,黑暗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伺机而动。 她本就不大的眼睛冷冰冰的盯着我,虽然嘴巴还是维持着笑的弧度,但是就是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她就那么死死地看着你,黑洞洞的眼神看的人心里发毛。 仿佛她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 我表情淡定的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 这种惊悚的感觉大概也就维持了几秒。 她眼皮突然一动,像打破了禁忌,眼睛又恢复到了刚才几乎要眯成一条缝的状态。 她自顾自的为我找好了借口,虽然语气仍然努力维持兴奋的状态,但仍然能感受到她的不满。 「嗐!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吧。」 「你刚来,还不懂,等过段时间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无知了。」 她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完美说服自己的理由,一直在用「新来的」来安慰自己。 这是在干什么? 这里的人真的对外人这么不设防吗? 还是他们的脑子不足以支撑思考太过于复杂的情绪? 真想切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脑花。 说完她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浑浊的眼神里又染上几分称得上是狂热的色彩。 「凤凰是不死鸟,可以让我们整个镇子的人都获得不死之身。」 她的语气里无比相信,好像那是什么必须遵守的至理名言一样。 这种说法太愚蠢了。 我内心止不住的唾弃。 长生不老这种谎话也只有傻子才会信。 生老病死是天地法则。 即便成了神,也无法改变这种法则。 凡人总以为只要成神就能寿与天齐,永享不死之身。 其实成神之后,只不过是比凡人的寿命要长得多得多。 但没人敢说自己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就这么个破旧见不得天光的地方,谁能有个不死之身? 而且,常人叫凤凰叫的顺口,以为凤凰是一种神兽。 但实际凤凰是两只不同的鸟,雄为凤,雌为凰。 不过,看这片区域的房屋构造还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呢。 又是这种贫穷怕是没怎么接受过新时代思想教育的地方,估计这里的人思想更偏向于封建迷信。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才会让他们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神灵上。 况且,就算真的是凤凰,是绝不会容忍自己待在这种阴谲污秽的地方的。 我嗤笑一声。 真就是只学皮毛,就敢出来显摆,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思。 更可笑的是,还真的能笼络不少人。 我努力压制住自己语气中的怀疑,诱导她说的更多。 「真的吗?」 「真的!」 「我都已经三百多岁了,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老太太见我有些不相信,不像刚才那么冷冰冰的看着我,而是语气激动的向我证明。 「你别不信!」 「我们镇上的人每过一百岁身体的一个部位就会长出鳞片。等我们全身都长出鳞片,就可以变成真正的不死鸟了!」 「可惜,我现在只有两条腿和左臂长了鳞片。」 她一把把我拉进里屋,借着屋里的光亮,掀开自己左胳膊上的衣服,向我展示。 只见原本应该是柔软皮肤的手臂上浮起一层层鳞片。 屋里渗着诡异的青色幽光照在上面,一片一片,排列整齐,透着诡异的光。 这些鳞片在一举一动之间扑闪出鳞片之间的小缝隙,露出里面的嫩肉。 我不知道这些鳞片和凤凰有什么关系,泛着冷光的鳞片反而像极了毒蛇身上的蛇纹。 「怎么样?没骗你吧!」 「等我的躯干、右臂、头皮上都长出鳞片,就能从后背生出翅膀!到时候就能翱翔于天际,成为凤凰不死鸟!」 她语气里的兴奋不似作伪,仿佛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我想到刚才在门口时看到露出的皮肤间隙,那应该是快要长出鳞片时的状态。 我无法想象真的等她全身长满了鳞片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怪物。 不过我不打算打草惊蛇,装作恍然大悟的说:「真的有鳞片啊,太神奇了。」 老太太骄傲的放下手臂,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开心。 「只要你诚心祭祀,你迟早也有这么一天,凤凰大人是很宽厚的。」 「等会儿你就和我一起去就行了,像你这种新人碰上我真的是好运。」 真的吗? 真的是好运吗?我来到这个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遇到的这个人怎么就刚巧这么和善? 我无法忽略她眼神里看向我时的贪婪,像随时想吃了我却又不得不压制住自己的欲望。 我不动声色,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想看看一会儿的神祀节到底有什么东西。 都是像她这样的怪物吗? 进屋之后,老太太就像一尊蜡像一样僵硬的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像是在等什么指令的机器人。 我随意扫视了一下屋里。 桌上没有任何饭菜的痕迹,除了我们坐的这块地方,到处都落满了灰。 老太太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泛着青色的光空洞洞的目视前方。 她的气息很奇怪。 说她是死人吧,她身上又有虽然微弱但是不息的生机,只是这些生机好像有无数个。 说她是活人吧,却又能清晰地感知到她身上浓厚的死气。 这样矛盾的气息让我一时之间无法判定她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伸手不的外面突然出现一种奇怪的氛围。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像是一种即将有什么要到来时的的预警,或者说心理感应。 果然,从缥缈的远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钟声。 我倒是没什么反应,但是那个老太太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浑身一个激灵。 她像是被重新启动的机器人,缓缓站起身。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七十五章不死鸟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迷雾 嘴角裂开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脸上的褶子和法令纹挤到了一起,嘴角露出殷红的牙龈。 难听的声音像是破了洞的风箱。 「该走了。」 我跟随她出门。 在院子的时候就听到外面街道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而且从外面投射进来惨白的灯光。 这种相比刚才有些喧闹的声音乍一听,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推开大门,原先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陆陆续续站着不少人。 每个人不管高矮胖瘦,都穿着宽大又长的黑袍,低着头遮盖着脸。 手里都拿着一个白灯笼。 他们本来是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可等我一出门的时候,声音顿时停了。 气氛陡然诡异起来。 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盯着我,阴森森的目光像是要把我戳个洞。 不详的月光、惨白的烛光,照在他们青白色的脸上。 这些人中有不少人的脸上有着不一样的鳞片,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多了几分妖异。 有的人甚至在裸露的脖子上都能看见密密麻麻的鳞片,看来受到过凤凰「恩赐」的人不在少数。 这些脸上有鳞片的人相比于那些还没有的人,好像多了点野蛮的兽性。 他们盯着我的目光十分怪异,眼神里好像有什么必须要压制住的兴奋。 我似乎听到了谁的吞咽声。 不过也就一瞬的功夫,等我身边的老太太发话的时候,街上的每个人又恢复了那种死气沉沉的状态。 「快走吧,不要耽误了时间。」 他们自觉地排成一队,有规律的按照间隔站好,脚步僵硬。 老太太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只白灯笼走到队伍前头,我则是走到了队伍的中间。 夜色浓重的像化不开的墨,空气中厚重的窒息感像是从腐烂的尸体上流出的粘稠血液,压得人不敢大声呼吸。 一轮青月孤零零的盘旋在这片区域的上空,光线暗淡。 夜色太黑了,根本看不清远处的场景。 雨早就已经停了,空气中还散发着雨后的雾气,潮乎乎的。 我这幅身体到底是凡人的体质,阴风一吹,吹的我后脖颈发凉。 温度很低,身上还沾染着还没有干透的湿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特别不舒服。 在我呼吸之间,口鼻不断冒出淼淼白雾,这是正常的反应。 但是我注意到,队伍里的这些人,不仅不怕冷似的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袍子,走动间一点呼吸的热度都没有,就像具冰冷的尸体。 这些人人手一个白灯笼,在寂静的街道上只有他们如同一个人的脚步声。 漆黑的夜晚,惨白的光,远远来看的话,像极了阴间的百鬼夜行。 我跟着他们往前走,在安静的长巷中,除了他们不疾不徐缓缓而行的脚步声,还有我拖拖拉拉悠闲的脚步声。 出了这条小巷子,周围的巷子口也渐渐出现几个类似的队伍。 他们也都是沉默不言,不需要什么交流,就自觉的列成一队一队,前往同一个终点。 唯一有点波动的是,他们看见我的时候,无一例外,都多多少少有些骚动。 我嘴角咧开一个微笑,太有趣了,我不禁想快点知道凤凰叫我来的目的。 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色渐渐变了。 小巷子尽头的地面渐渐从青石板,变成了泥土地。 又走了一小段路,周围的景色变得十分陌生,没有什么建筑,就像我之前在城门口看到的一样。 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像是土腥味,又像是下雨过后的湿泥味。 我环顾四周,这是一片坟地。 虽然小道两边种了不少树,但仍无法掩盖这是一片坟地的事实。 像鬼爪一样的树枝横亘在小道上,周围全是多得数不清的坟包。 漫山遍野,这些坟包全都没有墓碑,连个像样的木牌都没有。 寂静的坟包孤零零的,像是在等候着有人入住。 这个庞大的队伍仍然是低着头沿着脚下这条小道走。 在坟包中央,一条蜿蜒的小路歪歪扭扭的往山上走去。 从这里往山上看,能看到有一处有微弱的灯火在闪烁。 夜色越来越深,雾气越来越浓。 天地之间好像只有这一队人。 吹的人后背发凉的山风把路两旁的树叶子吹得哗啦哗啦响,身后的景色被我们甩在后面。 整个队伍沉默不语,一点声音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前面的队伍停止脚步,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远处飘来了乌云,把本来就不怎么明亮的月亮遮得只剩下一点光亮。 暗淡的月光和地上惨白的烛光相比,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更微弱。 我透过前面的人群,能隐约看到队伍尽头那处摇曳着烛光的建筑。 虽然从远处看,庙身的大部分都被隐藏在黑暗中,但并不影响看出这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庙宇。 整座庙宇用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绿色的藤蔓蜿蜒直上,风格古朴苍凉。 庙宇的风格和刚才整片区域的风格没什么大的不同,虽然有些破旧,不过仍显得颇有气势。 门前翘起的屋檐上挂着两只白灯笼,里面放置的蜡烛在阴风的吹拂下摇摇曳曳,在夜幕里看来阴气森森。 这样的外观乍一看上去还真有能唬人的效果,或许这也是这些人如此虔诚的原因之一。 一般凡人总认为有庙的地方有灵气,这一点对于普通的庙来说确实没错。 其实庙的种类依据所供奉的神佛的不同,功能有所不同。 有的庙主要是为了拜神祈福。 而有的庙,则是为了镇鬼! 按照风水的说法来看,山属阳。 庙宇建在半山能够清朗正气,通达神灵。 洼地聚阴,庙宇建在山前低洼处能够吸引孤魂野鬼,它们有所归处就不会去扰乱周围百姓。 以上无论是哪个地势都可以,只有一点,庙建平地是大凶之所。 就像面前的这座庙一样。 我想不管怎么样,凤凰选择这处作为举行神祀节的地方,看中的都是能吸引鬼煞的作用。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七十六章迷雾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七章 阴煞 带头的几个人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什么,然后一起回头朝队伍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们的目光好像是盯着我的方位。 就好像…… 确认我是不是还安安分分的呆在队伍里。 队伍又开始走动,山间也吹起了阴风。 微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像是有人躲在那里嘶嘶低语。 是在讨论我吗? 谁知道呢。 队伍没有立即从正门进入,而是分成两个分支。 从正门往两侧走。 我跟随着眼前的队伍继续往前移动。 天色太暗了,离得很近了我才勉强看得清这座庙宇具体的样子。 庙宇门前有口水井,旁边一棵歪脖子树上挂着招魂幡。 正常人是不会把水井挖在距离建筑很近的地方的,井水聚阴,容易招来不祥之物。 除了这点之外,更奇怪的,是这座庙宇的建筑风格。 它是圆形的庙宇,站在门前,抬头看,一眼望不到头。 圆形的庙宇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得上少见。 这样古怪的样子假如从上空看的话,我想,会很像张开的嘴巴。 周边没有人发出声音,丛林之中多了几分幽寂。 挂在树梢上的旗帜,被大风吹的猎猎作响,像是怪物展翅欲飞的羽翼。 庙门看上去很是庄严威武,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两边各蹲着一个饕餮石像。 嘴巴张得大大的,还能看见在其中咬着的白骨。 门前还有两根暗红掉漆的大柱子,柱子连同墙面胡乱的画着一些我看不懂的画。 我所在的队伍沿着庙宇的墙边往右边走。 山风刮起来,像是人凄惨的哭嚎,听的人心底发麻。 周遭的树丛开始沙沙作响,仿佛其中隐匿了什么怪物,就蹲在那里,眨巴着眼睛,贪婪的看着这群人肉串。 庙宇旁边有两个小侧门,侧门边还有扇小窗户,大概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脑袋。 我们现在就是在往这个方向走。 这里方圆数十里没有人烟,只有这座庙点着幽幽的灯火。 泛着幽幽绿光的烛光从小窗户口投射下来,照亮了脚下这块颜色深沉的像是鲜血的土地。 寂静当中我好像听到了远处隐约的歌声。 歌声调子怪异,用的也是我听不懂的语言,听起来异常的渗人。 再仔细听的时候,歌声又好像是来自旁边的小树林中。 我下意识的跟着歌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在微弱烛光几乎照不到的林子里,枝丫在山风的吹动下左摇右摆。 我刚要收回目光,只见那片树林子里,竟然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 那个影子在黑暗中无比醒目,缥缈的身体还跟随着树枝摇摇晃晃。 摇曳的手脚在风中飘舞,好像下一秒就要伸到你面前。 这一场景看得人头皮都要炸了。 突然,「吱呀—」一声。 是最前方的人拉开木门的声音。 从里面透出来的烛光在两个更大范围的土地,也像是扩大了一个包围圈。 等我再想回头确认一下自己看到的东西的时候。 那里,只剩下一片森然的黑暗。 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 我摇了摇头,抬步跟上,迈进了庙宇中。 里面光线昏暗,借着黑袍人手中灯笼微弱的火光,我看清楚了庙宇里的样子。 这座庙宇很大,最外面是间空旷的大殿,就是我们所在的地方。 再往里走的话,能看到许许多多被分开的小房间,。 这些小房间大部分都上了锁,殿内的烛光半分也透不进去。 前头传来响声,光亮也一点点进来。 是另一个队伍也从侧门进来了。 这个本来有些空旷的空间渐渐被人群填满。 粗粗一数,大概有上千人。 他们为什么不从正门进?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难道,是畏惧门口那两座饕餮石雕? 这个问题先不多想,所以,他们所说的神祀节就是要在这个地方举行? 我环视了一下殿内的情况。 倒也不是不可以,看这间殿内的空间举行仪式绰绰有余。 殿内构造很简单,陈设也和一般的庙宇没有什么很大的差别,石灰墙,水泥地。 要说有些奇怪的地方在于,本该是正中央最受祭拜的地方,除了一个空空的底座什么都没有。 反而是周围坐了不少神佛样子的塑像。 这些塑像具体是什么佛我都不认识。 虽然看上去都是面目慈祥,透着股普度众生的的味道。 但在这么怪异幽绿的烛火下,从下往上看,他们的脸不仅铁青,还有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那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看得人不舒服。 殿内正中央还支着一张简单的木桌子,上面蒙着一层黄布,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功德箱。 功德箱上似乎还刻着什么字,因为光线实在太暗了,我有些看不清楚。 功德箱旁边似乎还有个类似侍徒之类的人影。 惨白的脸,单薄的身体像是一阵风就会被吹跑。 我凑近一看。 哈,可不得被风吹跑嘛,他就是个纸人。 没有眼皮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你,脸上涂着两坨红胭脂,咧开的嘴唇抹着鲜红的口脂。 这个纸人姿势僵硬的弯着腰,扶着功德箱。 真有意思,这种矛盾又怪异的风格,就像凤凰一直给我的感觉。 学什么东西只学皮毛,把所有东西都搞得不伦不类的。 这种一看就是邪庙的地方还认认真真的搞了个功德箱,真是好笑。 我把视线移开,看向旁边的供奉桌。 黑夜中一声几不可闻的咯咯笑声飘过。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纸人的眼睛好像眨了一下。 桌上摆放着供果和香炉。 一盘苹果脱水起皱,馒头放久了硬邦邦的,成片绿霉从表面冒出来。 一个两个手掌大的香炉摆在正中央。 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朽味,似乎上次点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随手在供奉桌上抹了一把,果然,一手的灰尘。 触感很奇怪,我放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有股淡淡的檀香味。 像是纸钱被烧掉之后那种细腻的纸灰和香灰混合在一起的感觉。 一个队伍的领头人上前,大概是想来摆放些什么东西。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七十七章阴煞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八章 怪物 他的姿势很奇怪,动作很僵硬。 先是一动不动的扭过头,然后再慢慢的直直的转过身。 头和身子好像是从两个不一样的身体里拿出来的一样。 他往这边缓缓移动,借着桌边摇曳的烛光我勉强看清了他的脸。 也是一张异常怪异的脸,不同于那些长满鳞片的怪物。 他这张脸,说是脸,倒更像是一张皮。 一张没有什么颜色的皮,皮上粗糙又随意地安置着眼睛嘴巴。 虽然五官齐全,要细细看的话,每个部位都算得上端正。 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充满了扭曲的违和感,简直像是塑料做成的假人。 这一群人长得可真是都奇奇怪怪,也不知道是见不得天光还是自觉自己长得怪异,都老老实实裹着异教徒似的黑袍。 我环视一周,厅中有七根雕梁画栋的粗大木柱,与这个略显空旷的大殿相比精致极了。 柱子上面雕刻着各种图案。 我借着烛光粗略的扫了几眼,发现有的柱子上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我看到一个展翅翱翔的鸟类,随着它翅膀昂扬的方向往柱子顶端望去。 图案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难以辨别。 等我定睛仔细看清楚后,即便是我,后背上的汗毛都炸开了。 只见光线昏暗的柱子顶端,竟然垂着无数细细的黑丝,那些黑丝底端似乎还挂着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个漂浮在半空中的黑影。 说是黑影,其实更像是人类。 但是人类又怎么有能力悬浮在半空中。 他们的脸隐匿在黑暗中,脑袋后面和那些黑丝相连。 只靠几根黑丝把他们牢牢挂在柱子上。 门外的阴风吹进来,他们像树叶一样被吹得左摇右摆。 脚踝上带着的黑色锁链发出碰撞的声音。 隐在黑暗中的脸随着身体的摆动显出来。 看得我一阵恶心。 虽然心里多多少少早就有些准备,还是难免被有些震惊到。 这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脸! 虽然五官和人类相似,但脸上却长满了黄色的毛发。 眼睛像是狐狸一样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线。 不知道是灯光太暗还是怎么回事,根本看不见他的瞳孔。 这些脸,僵硬死板的就像一张张诡异的面具。 看我盯着他们,那张本该不会动的脸上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 而这一切,身边的黑袍人全都置若罔闻。 不知道上面那些东西,是不是和大殿里这些黑袍人一样,因为同样的原因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同样是怪物,却处在完全不同的境地。 我看着那些黑袍人一个一个按照顺序站在香台前,跟随最前面的领头人姿势僵硬的弯了弯身子。 台上的那些佛像依旧慈悲,半闭的眼眸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信徒。 庙中一片让人安心的宁静,如果不是我看到上面那些怪物的话。 神祀节这就结束了? 就这么简单? 安静的庙中突兀的响起我带着点疑问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自己话音刚落,阴寒的气息便从四处涌了上来。 那些刚刚直起腰的黑袍人全都完全把身子转过来正对着我。 这可比刚才在巷子口给我的感觉糟糕多了。 上千双满含恶意的眼睛盯着我,眼神里的不满几乎要把我浑身血肉都挖出来。 从他们口中整齐划一的发出如鬼魅般的声音。 “不信之人,该死!” “不信之人,该死!” 之前那些慈眉善目的神佛像全都变了一个模样。 横眉冷目的瞪着我,脸上的怒气不加掩饰。 塑像栩栩如生,仿佛马上就要从上面跳下来到我面前。 门外也慢慢起了奇怪的响动,或许是石头落水或树枝折断的声音。 不一会儿殿内阴风大作,门和窗户都被吹得哐哐直响。 接着响起了敲门声,像无数人等着进来似的。 不仅是门口,两边的小窗户也传来急切的敲击声,似乎方圆数百里的孤魂野鬼都被引来了。 狭小的窗户上,紧紧的贴着一张惨白的脸。 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脸上的肉被挤成一张大饼,仍然坚持不懈的想要进来。 殿内柱子上的浮雕开始扭曲变形,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柱子顶端的那些怪物发出桀桀笑声,大概是被禁锢住无法动弹,不然下一秒就要跳下来。 殿中所有的灯笼全都熄灭了,只剩下香台旁两盏小小的蜡烛。 我听到殿里响起了奚奚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动。 这副乱象,仿佛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人在抵抗,漫天的黑暗几乎要把我吞噬掉。 突然,从刚才其中一个小房间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呜咽,绵长而幽深。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所有的声音又都完全消失了。 “噗嗤—”一声,烛光亮起,黑暗褪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隧道 白色灯笼里重新亮起烛光。 惨白的光亮照在这些人的脸上,显出他们脸上诡异僵硬的表情。 之前的乱象归于平静。 风停了,刚才那些目露凶光的神佛塑像又摆出那副普度众生的慈悲样子。 我下意识的看向柱子顶端。 浮雕的上面什么都没有。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如果不是我看到塑像的姿势和刚才有些微差别的话。 这群黑袍人维持着弯腰的姿势,直起身来。 就像是他们刚才一段时间的记忆被抽取了一样,行为举止和祭拜时候一模一样。 这时,最开始带我来的那个老太太拖拉着脚步向我走过来。 她努力压制自己语气里的兴奋,声音有止不住的颤音。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完成了,这才是仪式的第一步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在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 刚才小房间的那个声音像是一种告诫,从它出现之后这里全都恢复了平静。 不管里面的声音是不是凤凰,她好像为了让我不离开费尽了手段。 只是不知道这些黑袍人的记忆是真的被抹除了还是暂时封闭。 不论哪种,那人对这些“信徒”的控制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她这么嚣张,真的是像极了乌鸦之前的风格,不愧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老太太的声音把我拉回神。 “凤凰大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简陋的地方接受朝拜。” “只有在这里接受过检验的人才有资格见凤凰大人。” 她状似亲切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现在,你通过了,跟我们来吧。” “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凤凰大人了!” 说完前面几个带头的人朝向其中一个小房间走去。 就是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身后的黑袍人有序的跟上。 这扇刻着镂空雕花的门上挂着一个破旧的锁,看上去不堪一击,但是却需要好几个黑袍人上前才能把门打开。 门无声的打开。 我有点愣住了。 因为展现在面前的不是我刚才在脑海想的那些东西,而是一堵厚厚的青石墙。 真的是一面墙,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通过的样子。 墙上还附着着一些青涩的苔藓,一块一块,像难看的污斑。 惨白的烛光照过,青苔像是被刺激到似的,害怕的微微摇摆着身姿。 我跟在后面倒是要看他们怎么弄。 这时,其中一个个子矮小的黑袍人上前。 伸出手按在青石墙上。 因为姿势露出了他黑袍下的小臂。 乍一看还以为黑袍依然裹住了他,但其实是他的小臂黑得像木炭一样。 干瘪漆黑,上面还有些像脓疱似的东西。 他的手刚放在青石墙上,泛着青色的墙面就以他的手掌为中心,黑色向周围蔓延。 整面墙呈现出像是被水浸透一样的颜色,是一种暗沉的黑色。 等黑色覆盖了整个墙面后。 紧接着,墙面发出“啵—”的一声。 墙面泛起水波,整堵墙当着我的面凭空消失了。 里面露出一个大概可容两人同时通过的隧道。 隧道口的地面上还积着一层薄薄的积水,站在通道这头根本看不见尽头。 明明大殿里的光亮不算微弱,但愣是一点光亮都照不进去。 面前的隧道一片漆黑,像一只张开嘴巴的巨兽,等着食物自觉地一步步走进去。 从深处吹来一股带着阴森气息的凉风,带着浓重水汽。 光是在外面站着,都有种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领头的人下了指令,只留下最前面的两盏灯笼,其他人的灯笼又被熄灭了。 这么黑的通道,就靠那么一点点的光亮。 真怀疑他们平常到底能不能看清楚路。 这些人有规律的排队进入。 这次我排在了队伍的后半截儿。 当我最后动身抬步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好像看到台上那几座塑像同时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我随之抛在脑后,就会搞这些弄虚作假的东西。 通道里完全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通道高度也很低。 前面的那点光亮根本照不到后面。 所视范围内黑暗逼仄,被剥夺了视觉让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呆久了,就算是正常人也会把人逼疯了。 等好不容易能够小口呼吸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水腥味。 如果不是我现在确定自己好好的呼吸着空气,一定会有种自己好像是在水里的感觉。 我运用灵气悄悄加强自己的视力,同时也怕动静太大会引起身后人的警觉。 第二百八十章 静谧 太安静了。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还好,那时候多少还有点风声或者别的声音。 现在在这个近乎于封闭的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就像这里面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通道里的脚步麻木而僵硬,他们像一群没有神智的动物,只会机械的跟着前面的人行动。 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是单一的听从着指示。 我努力睁大眼睛观察四周的情况,眼睛里不知道进了什么东西,特别难受。 我使劲揉了一会儿眼睛也没什么用。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从我进隧道的时候就出现了,太奇怪了。 联系到胸口那种无名的压迫窒息感。 我好像有了点头绪。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在水下一样,水压挤压我胸口的空气,是那种在水下努力睁开眼睛的酸涩感。 在这种几乎要窒息的不适感的压迫下,我恍惚间听到了一些嘈杂的水流声。 有的水声潺潺,让人品出生命的味道和气息。 有的水声嚎嚎,却会让人感到阴冷不详。 我听到的声音就让人感觉不舒服,只让人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其中好像还夹杂着扑扑索索的细微声音。 我尝试着伸手摸了摸墙壁。 墙面的触感很奇怪,太软了。 不仅软,还带着湿黏的感觉。 就好像是,河流中的淤泥。 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仿佛都能让你闻到上面的腐臭味。 我的意识好像有点模糊了。 我赶紧动用神力为自己划开一个包围圈。 直径大概有半米的保护圈刚刚打开,周身的压力就立即消失。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视线慢慢恢复。 这才发现,和墙面这种触感柔软不同的是,脚底下踩的是青石板。 青石板上好像还刻着什么东西,歪歪扭扭,像虫子一样。 在青石板间隙之间溢出黑色的雾气,这些大大小小的雾气聚集在一起竟然渐渐形成了一个黑影。 刚才在我没看清的时候,这些黑影也是这样聚集在我们身边吗? 这些黑影到底有多少? 是不是都像这一只一样时刻跟在你身边,在黑暗中带着贪婪的眼神窥伺着你。 在我面前形成的这个黑影看不清面容,长手长脚,显然不是人类。 它就那样直直的立在地上,静静地凝视着我,几乎要融于黑暗之中。 我眯着眼睛看着它,想努力辨别它的模样。 可等它慢慢从黑暗中蠕动过来的时候,我明白,是我错了。 它的样子之所以看不清楚,不是因为一直隐匿在黑暗中的缘故。 而是,它根本就没有人的模样! 它只是一团团仿佛有了生命的头发,是由那些我刚才在大殿柱子上看到的黑丝组成。 它看似缓慢的朝我的方向移动。 我本来不想搭理,但是脚上突然被冒出来的黑雾缠住了。 黑影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身上的雾气化作黑丝疯狂的向我涌动。 虽然我被困住了脚步,但是身边仍然有我构建的保护罩。 果然,这些黑丝刚一触碰到我的保护罩范围就会被迅速烧毁。 被烧毁的黑丝瞬时消失在我眼前,只留下一股恶心的烧焦味。 这么大的味道闻的我反胃,身边这些人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个黑影愈加疯狂的想要攻击我,身上的雾气黑丝疯狂的舞动,我都能听到它发出的嘶嘶声。 就在此时,前面出现一抹光线,紧接着范围扩大。 眼前光线刺眼,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黑影消失了。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大的过分的洞穴。 难以想象在这样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还是一座庙宇的地下会有这么大的一个洞穴。 它就像是从别的时空转移过来的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地方。 太诡异了。 偌大的地方,墙壁上插了不少火把。 当然,这些火把不是正常的橘黄色,而是幽幽青绿色。 看这个样子,这应该就是举行仪式真正的地方。 在洞穴最深处,有一个巨大的坑洞。 在坑洞里面,有一座巨大的雕像。 雕像雕刻的十分精致,栩栩如生。 是一个奇怪女人的样子,或者说是一个半人半鸟的样子。 虽然雕像的脸是人类的样子,但是上面长满了密密的羽毛,看着怪异极了。 一幅曼妙的身躯,手脚却又是巨大的禽类爪子。 黑色的指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亮。 雕像表层通体是近乎于透明的白色,内里却像是灼烧着的火焰色,通红似血。 雕像实在是太大了,我无法估计它的具体高度。 第二百八十一章 信仰 在它的头部高度还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向上方延伸,露出一个小小的平台。 从洞口上面挥洒下一抹惨淡的月光,刚刚好覆盖在雕像表面,像蒙了一层薄纱,给人一种玄幻神秘的感觉。 不出意外的,雕像上女人的脸和那天来找我的凤凰几乎一模一样。 我想我明白刚才为什么在大殿中央缺了什么。 在雕像脚底下是一面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湖面。 雕像的脚底部几乎全部被浸没在湖水中,湖面平静无波。 不知道是洞穴当中的光亮太暗还是怎么,湖面一片漆黑,浓黑色像一块化不开的墨。 找不到湖面的边际,也看不到湖水的深度。 在这个空旷到稍稍有点动静都会有回声的空间内,湖面平静如死水,像一面永远不会反光的镜子。 一阵冷风吹过,我这才发现,在湖面上覆盖着一层几乎和湖水融为一体的黑雾。 风中不仅带来水汽的味道,还有湖水中一股腐朽的腥臭味。 轻风拂过水面,湖面像是有水滴落入一样,泛起波澜。 不是水纹一样成圈向外扩散的波纹,而是水滴入墨似的小水泡,伴着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平白让人感觉瘆得慌。 我面前这些黑袍人呆呆的看着洞穴深处的雕像,一边痴迷的向那边走去,一边喃喃自语。 “太美了!” “凤凰大人是最有实力的!” 我跟着他们癫狂的脚步往前走。 离得近了,才发现在靠近雕像的那块岩石边,摆放着无数棺材。 这就像是一个乱葬岗,棺材胡乱的摆放着,有的开着,不知道里面的东西都跑到哪里了。 又是一个坟地? 与之前在外面看到的坟地不一样,这些棺材上空聚集了一团团黑气。 当我们渐渐靠近的时候,这些黑气像是被惊扰了一样开始摆动身躯。 而这一切,这些黑袍人视而不见,或者说也可能是早就习惯了。 越靠近这些棺材,脚下的土地也变的越来越奇怪。 土地非常松软,脚踩在上面,有种踩在棉花上的错觉。 但说实话,这种感觉并不好。 因为我几次踩到硬物,看到面前那些被打开的棺材,脑子里会不自觉思考那硬物到底 是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骨头之类的……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时,雕像上空的孔洞一亮,像是外面的月亮突破了乌云的包围。 明亮的月光直直洒在湖面上。 像是被打开什么开关一样,周身的温度在下降,并且下降的非常快。 一股阴冷的气息直冲脑后,我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阴风在耳边怒吼,风声在空旷的洞穴里无限回声,像有千千万万只恶鬼在耳边喊叫。 幽幽鬼火被吹得东倒西歪,映照在地上像无数只左摇右摆的鬼影。 那些黑袍人像着魔了一样在大声嚎叫,哭喊着什么“我们诚心来祭拜,求大人献身!” 哭嚎声和鬼叫声混在一起,刺的我耳朵生疼。 之前我看到的那股黑雾,本来是还算安静的凝固在湖面上。 但是现在,当我转头看的时候,却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黑雾竟然开始疯狂的扭动,狂舞乱飞,像是被激活了的蛇虫,在湖面上中画出诡异的曲线。 第二百八十二章 黑雾 我终于看清了湖面上的黑雾。 那根本不是什么黑雾,而是无数根细细的头发一样的黑丝。 密密麻麻的绕在一起,像麻绳一样纠缠在一起。 奇怪的是,这些黑丝不管扭得多疯狂,始终不敢跨出湖水范围半步,像是被禁锢一般。 洞穴当中鬼哭狼嚎,风越来越大,吹得黑袍人的衣角呼呼作响。 狂肆的阴风几乎要把土地都掀起来。 可即便是这样,湖面上还是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这些黑袍人越来越激动,比狗看见肉包子还兴奋。 他们围绕在湖水周围,高举起双手,兴奋的手指颤抖,嘴里大声呼喊着“求凤凰大人献身!” “信徒愿奉出一切!” 上千人的呼喊声在洞穴中回荡。 他们全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的所有事物置若罔闻。 天地异变,像是老旧电视机一瞬间出现的雪花一样。 等眼前清明,原本黝黑平静的湖面上升腾起幽蓝色的诡异火焰。 这股火焰从湖面上骤然升腾起来,虽然是火焰的样子,却无端冒着股诡异的气息。 火焰先是小小的一撮。 这些疯狂的黑袍人信徒看见火焰后,口中的声音更加震耳欲聋。我仿佛能感受到头顶上有泥土落下。 小火苗先是颤颤巍巍像是被强大的声波冲击的马上就要熄灭一样。 紧接着,就像是有很多人往里面放了柴火一样,小火苗“腾—”的一声变成熊熊火焰。 整片湖面上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闻多了有些视线模糊。 覆盖着雕像脚底的湖水像是助燃的石油一样,将火焰与雕像相连。 幽蓝色的火焰随之沿着脚底向上蔓延。 我跟随着火焰升腾的方向看去。 雕像上的幽蓝火焰覆盖了表面,通红的雕像在幽蓝色火焰的灼烧下显得妖艳极了。 “扑哧”一声。 雕像像是被火焰灼烧殆尽一样,从眼前消失,火焰升空,在空中渐渐幻化出一个身影。 没了凤凰雕像,湖面上顿时出现一个大坑。 湖水像是被解开了禁忌一样,疯狂的向四周蔓延,爬满了坑底,还在努力向外围扩散。 地面上的黑袍人全都噗通噗通的跪倒在地,双手高伸向前方,身体深深的埋在下面,虔诚的跪拜。 他们边跪,嘴里边发出感谢的话语。 “感谢吾主凤凰献身!” 空中的火焰渐渐幻化成凤凰的模样。 没错,真的是凤凰。 通体漆黑,在月光照耀下能看见身上像是蛇一样的鳞片,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身后长长的尾巴冒着幽蓝色的火焰。 比这还要诡异的是,上面竟然有两个头。 一个稍大点,一个小一些。 全都长着尖又长的喙,眼睛没有一丝眼白,漆黑一片的瞳孔。 这哪是什么传说中代表祥瑞的凤凰的模样,分明就是一种阴邪的怪物。 就像我说的,自称凤凰的女人做什么都是搞得不伦不类。 单单只知道凤凰,却又无法呈现出凤凰五彩的身姿,最后只能搞出来这种失败品。 “凤凰”尖尖的鸟嘴长鸣一声,叫声尖锐刺耳。 鸟叫声在洞穴中回响,墙壁像是有增强效果,让鸟叫声形成一圈一圈越发尖锐的声波圈,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禁锢在里面。 上空的凤凰火焰中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乍一听上去还有几分庄严威武。 “我虔诚的子民们,我认可你们的诚心。” 我加强视力,看到在一团幽蓝色火焰中,有一个小小的人类身影。 那个人正是之前来找我的凤凰。 她站在火焰中央,浑身上下被火焰包饶。 肆虐的阴风吹起她耳边的头发,头发丝全都被吹起来。 幽蓝的火焰照在她的脸上,显得诡异又艳丽。 她高高的抬起胳膊,殷红的嘴唇像喝了血一样。 “现在是时候展现你们的诚心了!” “来吧,献出你们的忠诚,让我赋予你们力量,赐予你们无尽的生命!” 她的胳膊高高扬起,凤凰火焰的翅膀也跟着抬举。 上空的月光骤然变亮,光影从上面投射下来,地面上形成一个大大的人影,刚刚好能把这群黑袍人笼罩住。 地面上只有女人一个人的影子,她高举的胳膊在地上像鹰爪一样抓住猎物,紧紧地钳住这些黑袍人。 他们跪在地上,虔诚的张嘴。 “感谢吾主凤凰!” “信徒愿献出所有,供吾主调遣!” 他们口中又开始念叨着什么。 身边呼号的狂风把话语吹到我耳边。 这次,我听懂了他们在念什么。 第二百八十三章 人形 金刚经。 太矛盾了,太可笑了。 我不知道凤凰又是和之前一样把事情搞得不伦不类,还是真的不知道金刚经的作用。 金刚经是压制阴邪之物的,只有心怀恶意的厉鬼才需要这么多人一起诵念金刚经来镇压,普通鬼魂听到这些经文很大可能会魂飞魄散。 我看见他们口中冒出的这些符文有形态的围绕在这些黑袍人周围,然后一起扭动曲线往刚才的乱葬岗飞去。 而上面的凤凰开始说起我听不懂的调子。 声音嗡嗡围绕在四面八方,像是歌声又像是诵文。 这声音中有股怪异的力量,让人有一种意识飘忽在外,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即便是我,听了也有一瞬间的意识模糊。 更不用说,地上这些黑袍人像提线木偶一样,僵硬的跪拜。 眼睛痴痴的望着凤凰火焰,红色的火焰映照在他们的瞳孔上。 一种怪异的感觉在我身边蔓延开,仿佛有股无形的联系在这些黑袍人和湖面之间。 我感觉到不对劲,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竟然膝盖弯曲,也是一个要跪拜的姿势。 我连忙施展神力,在身下支起一个牵引线,手下用力,让自己重新直起腰来。 不用看的很清楚,我都能感受到火焰之中凤凰看向我的眼神。 带着得意和自信。 我猜的没错,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这里。 路上经历的种种,她应该也都看在眼里。 邀请函上的地址恐怕也是她早就算计好的,打定了主意我一定会来,毫不避讳的显示自己的意图。 之前在庙宇中阻止黑袍人对我动手,执意要把我带着这里来,恐怕是想让我像这些信徒一样臣服于她。 我打开破妄之眼,面前的一切差点让我看吐了。 脚下踩的哪里是什么柔软的泥土,全是一团团黑色的头发。 这些头发还在蠕动,有一部分还尝试性的想要缠上我的脚。 头发的远端和湖面相连,面前的湖水像是有实质一样,连成一条线,像溢出来一样向这边蔓延。 顺着他们的连接,我看向跪在地上的信徒们。 我刚才的感觉也没错,在这些信徒的后脑勺上有一股细细的黑丝将他们与湖水相连。 后脑勺上开了一个大概三指的洞,洞口趴着一只硕大的肉嘟嘟的黑虫子,里面传来异样的波动。 周围响起了窸窸宰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动。 我低头一看,那些从黑暗中飞涌过来的湖水在摇晃的烛光中暴露了真面目。 根本不是什么湖水! 而是一个个面容狰狞的小虫子! 每一只大概也只有指甲盖大小,全身漆黑,两只小小的翅膀。 密密麻麻铺天盖脸的往这边飞过来。 更可怕的是,每只小虫子背上都印着一张人脸,牙齿咬合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响。 因为虫子实在是太小了,人脸看的也是模模糊糊。 这些虫子伸着针尖似的口器,挥舞着翅膀,疯狂的朝这边飞来。 由构成的头发丝密密扎扎的把面前的土地掩盖起来。 呈现出一个半圆形的模样,将我们全部包裹起来。 而这些被禁锢住的信徒也在破妄之眼下显示出了真面目。 太恶心了。 管不得这些人一直穿着黑袍。 因为在黑袍底下,他们的身体全都是由这些恶心人的头发丝组成。 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头颅还是人类的模样,浑身上下都涌动着奇怪的黑影。 里面的黑影慢慢的从黑袍里蠕动出来时,是一团团仿佛有了生命的头发。 这些头发像是虫子一般形成了一个人形的形状,甚至还能勉强看出五官。 不,准确的说,这就是一只只小虫子构成的人类姿态。 从湖水中飞来的虫子全都趴在他们身上,像是附上一层黑乎乎的铠甲。 从他们身上传来声音,无数只小虫子咀嚼的声音令人心底发寒。 外面的小虫子逐渐被吞吃干净,重新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虫子。 原先呆在身体里的虫子体型没有大多少,身上的人脸似乎更加清晰了,我甚至能描绘出眉眼的样子。 看到这些,我想明白了。 原来老太太口中说自己活了三百多年,就是靠这种方式“活着”。 这些信徒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仅剩下的恐怕也就是那具头颅里残存的一点魂魄。 这些虫子构成了虚假的肉体,欺骗了仅存的那点魂魄,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 或者说,是凤凰利用虫子控制他们的意识,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 第二百八十三章 人形 金刚经。 太矛盾了,太可笑了。 我不知道凤凰又是和之前一样把事情搞得不伦不类,还是真的不知道金刚经的作用。 金刚经是压制阴邪之物的,只有心怀恶意的厉鬼才需要这么多人一起诵念金刚经来镇压,普通鬼魂听到这些经文很大可能会魂飞魄散。 我看见他们口中冒出的这些符文有形态的围绕在这些黑袍人周围,然后一起扭动曲线往刚才的乱葬岗飞去。 而上面的凤凰开始说起我听不懂的调子。 声音嗡嗡围绕在四面八方,像是歌声又像是诵文。 这声音中有股怪异的力量,让人有一种意识飘忽在外,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即便是我,听了也有一瞬间的意识模糊。 更不用说,地上这些黑袍人像提线木偶一样,僵硬的跪拜。 眼睛痴痴的望着凤凰火焰,红色的火焰映照在他们的瞳孔上。 一种怪异的感觉在我身边蔓延开,仿佛有股无形的联系在这些黑袍人和湖面之间。 我感觉到不对劲,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竟然膝盖弯曲,也是一个要跪拜的姿势。 我连忙施展神力,在身下支起一个牵引线,手下用力,让自己重新直起腰来。 不用看的很清楚,我都能感受到火焰之中凤凰看向我的眼神。 带着得意和自信。 我猜的没错,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这里。 路上经历的种种,她应该也都看在眼里。 邀请函上的地址恐怕也是她早就算计好的,打定了主意我一定会来,毫不避讳的显示自己的意图。 之前在庙宇中阻止黑袍人对我动手,执意要把我带着这里来,恐怕是想让我像这些信徒一样臣服于她。 我打开破妄之眼,面前的一切差点让我看吐了。 脚下踩的哪里是什么柔软的泥土,全是一团团黑色的头发。 这些头发还在蠕动,有一部分还尝试性的想要缠上我的脚。 头发的远端和湖面相连,面前的湖水像是有实质一样,连成一条线,像溢出来一样向这边蔓延。 顺着他们的连接,我看向跪在地上的信徒们。 我刚才的感觉也没错,在这些信徒的后脑勺上有一股细细的黑丝将他们与湖水相连。 后脑勺上开了一个大概三指的洞,洞口趴着一只硕大的肉嘟嘟的黑虫子,里面传来异样的波动。 周围响起了窸窸宰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动。 我低头一看,那些从黑暗中飞涌过来的湖水在摇晃的烛光中暴露了真面目。 根本不是什么湖水! 而是一个个面容狰狞的小虫子! 每一只大概也只有指甲盖大小,全身漆黑,两只小小的翅膀。 密密麻麻铺天盖脸的往这边飞过来。 更可怕的是,每只小虫子背上都印着一张人脸,牙齿咬合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响。 因为虫子实在是太小了,人脸看的也是模模糊糊。 这些虫子伸着针尖似的口器,挥舞着翅膀,疯狂的朝这边飞来。 由构成的头发丝密密扎扎的把面前的土地掩盖起来。 呈现出一个半圆形的模样,将我们全部包裹起来。 而这些被禁锢住的信徒也在破妄之眼下显示出了真面目。 太恶心了。 管不得这些人一直穿着黑袍。 因为在黑袍底下,他们的身体全都是由这些恶心人的头发丝组成。 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头颅还是人类的模样,浑身上下都涌动着奇怪的黑影。 里面的黑影慢慢的从黑袍里蠕动出来时,是一团团仿佛有了生命的头发。 这些头发像是虫子一般形成了一个人形的形状,甚至还能勉强看出五官。 不,准确的说,这就是一只只小虫子构成的人类姿态。 从湖水中飞来的虫子全都趴在他们身上,像是附上一层黑乎乎的铠甲。 从他们身上传来声音,无数只小虫子咀嚼的声音令人心底发寒。 外面的小虫子逐渐被吞吃干净,重新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虫子。 原先呆在身体里的虫子体型没有大多少,身上的人脸似乎更加清晰了,我甚至能描绘出眉眼的样子。 看到这些,我想明白了。 原来老太太口中说自己活了三百多年,就是靠这种方式“活着”。 这些信徒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仅剩下的恐怕也就是那具头颅里残存的一点魂魄。 这些虫子构成了虚假的肉体,欺骗了仅存的那点魂魄,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 或者说,是凤凰利用虫子控制他们的意识,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 第二百八十四章 仪式 根据刚才的仪式,不难看出,凤凰的目的就是汲取这些信徒身上的信仰之力。 这样说来,凤凰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可惜终归是没有用到正途上。 之前就说过,现在的世界灵气太过低微,修者进阶十分困难,像乌鸦凤凰这样实力强的存在实在是少见。 普通修者实力再强大也比不过神,普通修者想要晋升为神也是极其困难的。 成为神,有一项不可或缺的东西。 信仰! 这是一种玄而无形的东西,捉摸不透。 因为获取太过于艰难,所以世间的神数量非常少。 信仰不是短暂即逝的东西,而是人类内心长久坚持诚心相信的东西。 当人们诚心向往某个人的时候,他们会不自觉将其神化。 他们的祈祷,他们的诵念都会变成信仰之力。 最后信仰之力会化为神力,造就一个神,成为神的力量。 简单来说,神由人类造就,受人类供奉,神也要回馈信徒,降下恩赐。 神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有生生不息的力量。 哪怕是被打的只剩最后一口气,只要有信徒在,哪怕只有一个。 他们虔诚的祈祷和无数的供奉也会帮助神灵重新恢复力量。 只要有信徒在,信仰就在,神就能一直存在。 就像一句老话,人真正死亡的时候,是当世上无人再记得你的时候。 怪不得之前和我交手的乌鸦实力不同于一般修者。 应该也是和凤凰一样使用这种歪法子得到的力量。 机缘巧合,还真被他们寻到了一个走捷径的路。 只是,我看着这些黑袍人中残存的魂魄。 不知道这些本来就是孤魂野鬼,还是凤凰为了满足自己成神的愿望而残杀的无辜之人。 台上的凤凰经受过一波信仰之力的洗礼,脸上显现出近妖的鳞片,诡异阴冷。 她张开妖艳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你竟然还能站着。” “看来有些本事,能不受到蛊惑的人,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 她咯咯笑着,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不过看她的状态,明显是一副吃饱的样子,这么有底气也可以理解。 “等我把你也做成傀儡,味道一定美极了。” 她伸出长长的舌头绕着嘴巴舔了一圈,仿佛真的尝到了味道。 看见她嚣张的面孔,我微微一抬手,一道无形的光波斩断了这些信徒与湖面之间的联系。 仪式实施过程中被破坏,对凤凰的伤害不小。 我看见她身形一顿,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她大喝一声,我面前这些黑衣人全都冒着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我。 不仅是他们,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嘎吱嘎吱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围绕在我身边。 远处那个乱葬岗处,陆陆续续有木板落地的沉闷声。 从棺材里面跳出来一个个重度腐烂的骷髅。 露出的森森牙齿仿佛还在笑,头顶上干枯的头皮连着几缕黑头发。 一个个的人头睁着黑洞洞的窟窿眼,他们脑袋的方向,一致朝向我。 在呼号的四下突然响起一片接连不断的吱嘎声,像锈了的旧零件在慢慢催动。 随着响声,骷髅全部缓缓朝我的方向走来。 最为诡异的是,那些骷髅仿佛有表情一样。 干瘪枯槁的脸对着我,两个黑窟窿的“视线”阴沉而怨毒。 这些视线和面前盯着我的黑袍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我想我知道这些棺材是属于谁的了,内心不由得出现一丝愤怒。 凤凰做事比我想象中还要恶劣。 她为了追求成神的力量,不仅掘了这些无辜人的坟,还把他们的棺材挖出来。 吞噬掉他们的大半灵魂,只剩下最后一点残存的魂魄。 将他们封印在头颅里,让他们以永世不得超生的形态活着。 生生世世只能被她利用,还要让他们自己念经来镇压自己满含怨气的躯壳。 真的是抽筋扒皮,吃肉喝血,把人利用的完完全全。 我看不得她再这样作恶下去,也是为了让这些人尽早脱身。 手掌一挥,掌心噼里啪啦冒出带着白光的小闪电。 白光从手心飞出,笼罩了整片洞穴。 面前上千只恶狠狠地看着我的黑袍人瞬间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间。 连同那些骷髅和小虫子也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恶臭恶心的味道。 像烧焦了的虫子尸体的焦臭味。 什么鬼声风声全都停了。 失去了力量来源的凤凰发出一声极其惨烈的叫声。 第二百八十五章 灰烬 我抬头看去,只见平台上的身影骤然膨大,变得足有原来三倍。 她没了力量维持,身上的凤凰火焰早就不知所踪,像是无法维持人形一样显现出自己的真面目来。 她阴森愤怒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穴中如恶鬼一般嚎叫。 “我今日就要吃了你!”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面前的地方被砸出一个大坑。 坑中,一个怪物显露身形。 这是一团尸体缝补出来的怪物。 是的,一团尸体,不是一具。 这些像是在水里泡了七天七夜的尸体,手脚全部缠在一起。 每一具尸体几乎都呈现出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在其中,有一张惨白的女人脸。 这些尸体身上浓重的尸臭味道熏得我反胃。 无数的手脚,艰难的做着同一个动作,腐烂的肌肤贴在地面上。 那女人的嘴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快过来,加入我。” “只要你臣服于我,我们就能成为凤凰,永生不死。” “就凭你?一个怪物!” 我不屑的嘲讽。 她不知道是被哪个词激怒了,硕大的身躯猛的冲向我。 瞬息之间就要和我脸贴脸。 我伸出手掌想直接把面前的怪物拍死。 却见她身上突然冒出蓬勃的蓝色火焰将我的攻击阻挡在外。 而她身上的那些尸体像是被吸收的营养液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消失。 最后漏出中央那个女人的身体。 这是一个皮肤惨白的女人,身形还算曼妙。 长长的黑发遮住了面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森森的鬼气。 这才是凤凰的真身。 不知道什么时候存在的恶鬼,偶然得知了天道的存在。 以凡人的气息掩盖自己身上的恶鬼气息,再用阴邪手段获取信仰之力。 还真让她歪打正着有了近神的力量。 她咧开的嘴里露出森森白牙。 而她的身上,则散发着一股子浓烈的臭气。 嚣张的语气不加掩饰。 “给你机会你不要。” 她的声音变得尖利。 “不臣服于我就去死!” 她身上的火焰膨大,灼灼烈火几乎就要烧到我的身上。 我指尖轻点虚空。 洞穴中传来一声高昂悦耳的鸟叫声。 在半空中出现一个身影。 喙似鸡,却更加纤长。 纤细弯曲的头冠像皇冠一样嵌在头上,雍容奢华。 通体是橘红色,绵长的冠羽一直长到尾巴尖。 长长的尾巴华美艳丽,身上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光点。 翅膀是火焰的形状,眼睛放出刺眼的光芒,头颅高高昂起,始终不会落地。 艳丽嚣张,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这才是真正的凤凰,而不是那个阴谲诡异的怪物。 从真正的凤凰一出现,那个女人身上的幽蓝色火焰,就像见不得人的老鼠一样熄灭了。 凤凰之火能压制一切火焰,任何火种都不敢在它面前现身。 这是本能的压制,内心深处的恐惧。 是高维度生物的无端高贵。 凤凰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和不屑,大概是没想到世间竟然有这种怪物冒充自己,太羞辱自己了。 不用我给予什么指示,凤凰口中喷出火焰。 焰色不是红色,而是橘红。 看上去好像不是温度很高的样子,但你无法忽略其中蕴含的热意。 那股明明满含热意却能令一切阴邪之物恶寒的火焰,铺天盖地直冲向那个逃跑的女人。 她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来,身躯像被几千度的高温炙烤一样,瞬间化为灰烬。 地面上只留下一个人形的水汽影。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公德 那个自称凤凰的恶灵,生前手里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罪孽。 我看这片区域的建筑风格,以及那个老太太的话语,恐怕几百年的时间肯定是有了。 她以阴邪的手段获得近神的力量,蒙骗了天道,不知祸害了多少人,才获得现在那么强大的力量。 说到底,天道也有一份责任。 虽然世间琐事繁多,有些照应不到的地方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一个地方竟然差点出了两个近神的邪灵,还是让人想起来后怕。 假如真让这种邪灵晋升为神祇,还不知道会给神界带来什么样的动荡。 我垂眸看向那个恶灵消失的痕迹。 高温炙烤下,血肉蒸腾就是瞬间的事情。 恶灵消失后,她身上那些通过歪门邪道获得的力量重新归于天地之间,化为点点光团向四处散落。 其中包裹的灵气足以让那些无端被她折磨的鬼魂下辈子能寻到好去处。 凤凰火焰是世间最高级的火种,也是温度最高威力最大的火种。 它可以焚尽世间万物,是万物尤其是阴邪之物避之不及,一沾就灰飞烟灭的祥瑞之火。 更何况在我的召唤下,即使不是凤凰本身,单单是这个分身投影就足以燃烧万物。 完成任务的凤凰火焰在空中盘成一个旋儿,长长的尾羽艳丽迷幻。 它围绕着断山崖飞了一圈之后,高昂起头颅,尖尖的鸟喙仰天长啸,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鸣叫。 声音中似乎带着清人神台,净化污秽的作用。 缥缈的身形逐渐消散,它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明意味的神色。 随着它最后一抹尾巴尖的消失,头顶之上,洞穴的孔隙豁然开朗。 上空的乌云完完全全从月亮身边散开,皎洁的月光毫无顾忌地洒满了整片天空。 月光不再是泛着微红的不详气息,而是洁白静谧像白纱似的柔和月光。 温和的月光似乎在眼睛上蒙上了一层白雾。 眼前的场景变得有些模糊,身边的世界只能看到像是色块一样脱落,耳边响起砖块碎裂的声音。 等视线再次清明的时候,洞穴或者说这整片区域像是一块布满蜘蛛纹路的画布。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场景变换。 我从刚才那个诡谲阴冷的环境中重新回到了最初的巷子口。 雨早就已经停了,但是温度还是很低,带着下雨过后浓重的水汽。 天还没亮。 天空还是黑乎乎的一片深蓝,但是隐隐已经能看见远处鱼肚白的云层等着上班。 不仅是天气雨过天晴,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我的身影一出现在巷子口,肃清者联盟的人全都哗啦啦围上来。 他们脸上的表情有震惊有疑惑,唧唧喳喳的提出很多问题。 我倒是有些惊讶他们的态度。 这个时候他们又不像以前一样和我保持距离了。 “李先生,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凤凰在哪里,我们立马出动队伍把她抓回来。” 我揉了揉眉头,将刚才一夜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们。 不是我足够善良好心,而是作为人界守护规则制度的组织,他们必须了解比常人多的多的讯息。 只有这样,在后续的办案过程中才能更高效率的做事,更好的保护自己,保存最大的实力。 毕竟我能提供的帮助还是少,他们不能每次都依赖于我。 我也相信这个以前在艰难时期都生生不息的组织以后能做得更好。 我最后给出结论。 “已经解决了,她已经魂飞魄散,再也不会出来嚣张了。” 听了我的描述,那些人全朝我投来敬佩的目光。 商二在一旁向我解释。 原来,虽然我自己认为昨夜都是在一个比较封闭无形的空间中。 而等候在这里的肃清者联盟的人,却是真实的感受到这条小巷子里传来的各种声响和动静。 尤其是最后如烟花般绚丽的火焰,紧接着是山摇地动般的震动。 不用身临其境,也知道里面战斗的火热。 虽然我还站在之前的巷子口,但是墙上光滑洁白,没有什么不应该出现的门牌号。 那个似阴间的异世界消失之后,原先还像是被封印在玻璃罐子中的巷子再也看不见诡异。 那种就在眼前,但似乎永远都摸不到的陌生感消失了。 虽然天还未亮,巷子里根本没人出来,但是就是能感受到里面专属于人界的气息和活力。 这条巷子本来的位置就有些特殊。 简单来说,就是鬼门关所在的位置。 平常有活人生气存在,普通人只要不是大奸大恶的人身上多多少少也带着点功德,这些灵气护体能抵制阴气。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复苏 但自从那个恶灵出现之后,不知道设用了什么阵法。 不仅吸收了这条巷子居民的生机,甚至还禁锢了其中一些魂魄。 凡人有三魂七魄。 先不说具体是什么,无论是少了哪一部分都会对自身造成巨大影响。 轻者烦躁失眠、运势降低。 重者麻木迟钝、失魂落魄,甚至最后会丢掉性命,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植物人。 之前那个恶灵之所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不仅是因为从小黑虫子中摄取到的,更主要的也是因为有这些活人的精气神供养。 生魂如果离开活人身体太久,也会被路过的阴差以为是孤魂野鬼勾去。 那时候才真的是阳寿已尽,早亡可惜。 我手腕翻动,手指轻点虚空。 指尖冒出一波绿色的光团,其中挤着很多透明色的圆形气球向巷子里飞去。 这些气球里装的都是被恶灵抓去的灵魂,我现在用神力温润着,尽量减少他们受到的伤害。 接下来这些魂体会回到每个人的身体里。 等他们醒来之后一定会疑惑自己为什么对最近一段时间生活的记忆非常淡薄。 不过能够捡回一条命总归是幸运的。 巷子里似乎慢慢传来了早饭的香气和人群活动的痕迹。 晚上折腾了一夜,我累得眼皮都快耷拉不起来了。 见我实在累的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商二制止住那些还在努力往我身上凑的人。 扭头朝我说道:“李先生,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我点点头,跟随商二坐上肃清者联盟的车子,剩下的那些人还需要留在原地处理遗留的后续问题。 厚厚的水汽盖在车子玻璃上,看来肃清者联盟的人是在这儿休息了一夜。 巷子口那些身穿制服的人,像做操似的排成一列一列。 银白色的制服在截取最后一丝月光,衣服上面透着光亮。 人们表情严肃认真,深深地朝我鞠了个躬。 我收回视线。 “走吧,送我回去。” 在车上打了个盹,等感觉汽车停止运行的时候,睁开眼睛,回到了我熟悉的四合院。 商二恭敬地站在车门边。 沉吟片刻终于开口。 “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李先生。” “有您的存在,我们才能如此安逸的生活在这里。” “以后我们之间或许会有不少来往。” 我抬眸看了他小心谨慎的紧张样子。 摆了摆手不是很在意。 我转身打开院门,院内除了有几摊积水,和昨晚我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我实在是累极了,这具人类的身体经历了一夜的活动,已经到达极限了。 回屋之后,连口水都没喝,连身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刚一沾床,意识就陷入模糊。 这一觉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终于睡饱了的身体神清气爽,身体轻盈。 我美滋滋的起床吃饭、喂鸟喂花。 经过前天那一晚的处理,世间的空气都好像清新了不少。 其实人界的阴邪污秽的东西,在冥冥之中也是有联系的。 实力近神的邪灵,接连消失了两个,一些平常嚣张的鬼魂也收敛了不少。 这几日不仅是来找我办事的人少了,就连求符的人也没几个。 这期间,商二来过一趟。 他告诉我巷子里的居民已经被安置在了更适合调养的地方,后续身体基本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 他将这些事告诉我的目的我也很明白。 他或许并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但是也能知道我目前的实力远远站在世界顶端。 在他的认知里,像我这种无人能敌的修者的存在,往往会因为修炼过程中经历了太多悲欢离合,心绪变得淡然。 说得简单点,就是与人界的联系少,感情淡漠,人性淡薄,不再看重普通人的性命。 就像上个案子完成之后,他也是来过我这里,就是想努力加强我和人界的联系。 有点小聪明,不过没必要。 不管我内心是怎么想的,我都会按照爷爷的嘱咐呆在这里,进行属于我的另一场修行,在行事生活中努力探究众生的真谛。 我静静看着商二镜片下的眼睛,里面印出我自己的表情,淡定幽深。 “我知道了。” 得到我的回答后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向我说了句感谢就离开了。 从那之后,肃清者联盟再也没人过来。 天气越来越冷,院子里的落叶越来越多,一连阴了好几天。 这天,虽然也有太阳,但是太阳上面莫名的就是感觉蒙了一层纱,一点暖和的感觉也没有。 第二百八十八章 病人 之前有个重复章节,发红包弥补一下大家 从远处传来一阵拖拖拉拉的脚步声,脚步虚浮紊乱,渐渐靠近我这里。 为了暖和些,我特意只将院门开了个小缝隙。 平常不论是熟客生客,只要具备基本礼仪的正常人都是先敲门,得到回应之后才推开门。 这次却不一样。 院门被猛地推开,门锁哐一声重重撞在墙上。 本来趁着好不容易出点阳光,正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我眉头一皱。 被这么突然的声音吵醒,多多少少有点起床气。 我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周身布满了阴沉的气息。 刚一睁开眼,我就被吓了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一张脸正在我的头顶上低头看着我。 还没缓过神来,就和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四目相对。 这下,我是终于清醒了。 而面前的人看见我睁开眼睛,先是嘻嘻笑了一下,又慌忙倒退几步。 捂着自己的胸口,胳膊像风中狂舞的旗帜一样摇摆,激动地唾沫乱飞。 我直起身来,细细打量眼前的人。 是个女人,年纪目前看不出来。 她穿着一身代表精神病院的条纹病服。 衣服上有些污渍但是也还算干净,一看就没有在外面飘荡太久。 病服是夏装,薄薄一层布料,这么冷的天气,露出来的半截小腿和脚踝冻的青紫一片。 脚上趿拉着一双墨蓝色的拖鞋,其中一只只剩半截儿了。 这个女人头发凌乱,遮住了面容。 她发疯似的左摇右看,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突然又恢复了几分理智,有点正常人的样子。 她小小的手掌一把握住了我的胳膊,用力抓着我,尖细的手指在上面印下通红的一个手掌印。 “李先生,救救我,帮帮我,我杀人了!” “我真的杀人了!” 她搭在我胳膊上的指甲参差不齐,原先涂着的鲜红指甲油,像被狗啃的似的,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儿。 手指头上的倒刺被她用力扯起来,鲜红的嫩肉流出血丝。 听她的声音大概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可她的样子却和年纪格格不入。 整个人的状态太憔悴了。 枯黄分叉的发丝,凌乱的像稻草。 脸色暗黄发黑,原本该是清亮的眼睛下挂着两个几乎要垂到下巴的黑眼圈。 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没有聚焦,里面盛满了惊恐和慌张。 嘴唇干裂出血,被她咬出来好几个牙印,还在渗着血。 她的眼珠子像是得了什么无法静止的病症一样,一直在眼睛里晃动。 这张本该是年轻女孩的脸上充满了神经质的警觉和害怕,眼神飘忽不定。 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哭喊着让我帮她。 “我真的杀了人,你相信我啊,我没说谎。” 杀人? 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自然有法官判决罪行,来找我干什么。 她的精神状态很差,一看就是一幅精神病人的样子。 不论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我本来都不想掺和进去。 杀人这事儿应该去找稽查所,不归我管,应该各司其职。 我想打个电话叫稽查所的人过来,可她一会儿哭哭笑笑,像个永远停不下来的小陀螺。 “李乐山……” “找人,帮我。” 她嘴里嘟嘟囔囔出我爷爷的名字。 我叹了口气,这下,无论如何也得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疯子 红包章节,弥补之前重复的 面前的女人疯疯癫癫,时时刻刻无法安分下来。 她的脸色看起来非常的糟糕,枯黄干燥的脸上布满了惊恐。 因为无法安静,她的情绪一直很激动。 露出来的脖子上不仅有血痕,爆出的青色血管在疯狂的跳动。 她的年纪看上去也不是很大,却一副癫狂的样子,带着神经质的警觉,看着让人感觉很可怜。 我轻轻用手掌拍了拍她,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我努力靠近她,想借机安抚住她。 今天即便阳光不大,但是仍能在地上照出影子。 当我稍微拉进我们俩的距离时,属于男人的高大影子渐渐像网兜一样笼罩住了她。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整个人都呆住了,院子里也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看着我一动不动。 突然! 传来一声鸟叫,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了一样,大声的哭喊起来。 “别来找我!” “你怎么又回来了!滚啊!你滚啊!” 她疯疯癫癫的扯着嗓子喊,根本不管站在她面前的到底是谁,对着我拳打脚踢。 要不是我躲闪得快,脸上肯定会被她划出印子来。 我怕动静太大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一把握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制住,并带着往屋里走。 手上蓄起一抹温和的灵气,从她的手心,沿着胳膊,一步步走到脑袋。 她现在魂体紊乱,精神不济,灵力能很有效地帮助她温和情绪,稳定精神。 她终于安静下来,像被施了定身符的木头人,呆呆的跟着我坐下。 她的精神状态太差了,身体又太弱了。 我只能暂时性的安抚住她,还没办法让她完全恢复理智。 她虽然神色淡然冷漠,但是不是正常人的那种平静,而是属于精神病人的僵硬迟钝。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状态。 她表情麻木的看向无焦点的前方。 我接连向她提出几个问题,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怕短时间内再次对她施展神力会损害她的大脑,只能等稳定住她之后,侵入她的记忆,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把手按在她的肩上,神力把她的识海和我相连接。 场景变换,我成功进入了她的记忆。 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外墙有些简陋的出租屋。 地理环境不怎么好,是在一片老旧的平房之中。 这片区域明显大多数都是老房子,不知道是不是记忆的原因,周围特别安静,安静的就像是一片空无人烟的墓地。 街道上满是碎石和垃圾,墙面和电线杆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小广告。 小风一吹,吹得上面的小广告哗哗作响。 我抬脚进入屋里,像是一抹幽魂一样细细打量里面的布置。 这是一个简单的一居室。 一张床,一个吃饭的大桌子,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她本人的影响,我看见的出租屋被浸泡在一种黯淡的光线里,像是老旧泛黄的电影画面。 我也像是看电影一样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出租屋里是一对男女,年纪都不是很大,女生正躺在男生的怀里玩手机。 俩人姿态亲密,一边抱在一起看视频一边恩恩爱爱,应该是一对情侣。 其中的女生长得青春靓丽,如果不是我确定进入的是她的记忆,还真的无法相信。 因为面前的女生和来找我的女人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眉眼间依稀能看的出来是同一个人,但却像是两个年龄段的人。 面前的女生年轻洋溢,脸上充满了幸福感。 与之不同的是,那个男生长得平平无奇,丢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 不是丑,就是单纯的让你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感。 即便是这样,那个女生看向她男朋友的眼神里充满了深情,好像她男朋友是什么惊天大帅哥一样。 他们俩人先是在一起腻腻歪歪的亲亲我我,过了会儿,男生放下手机,我清楚的听到他对女生说要去洗澡。 在我目前的视角来看,他的确是走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水流声。 这片记忆就是这么回放当天的事情的,但是在我看来确实有点奇怪。 整个画面有点不对劲。 泛黄暗淡的遮掩下似乎还有惨白的灯光露出,就像是一张画片贴在了原来的画片上,边缘还翻出黑黄的污迹。 在我看来,男生只是朝着一个像是画面之外的地方走去,没有空间没有实体。 他一滴水一样溶于墙壁,消失了。 空旷的房间只留下女生一个人,但是从卫生间的方向却有股令人不舒服的目光。 它饶有兴趣的看着,有些兴奋的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第二百九十章 腐朽 我不确定我和女生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的东西逐渐的差异让我必须得小心谨慎些了。 我调动自己身体的灵力,将焦点聚焦在她的记忆上。 床上的女孩本来在翘着腿专心的看着视频。 等她男朋友手机发出噔的一声弹出消息声音的时候,她立马像嗅到了包子的狗一样把手机拿过来。 我凑过去,手机上的信息在一条条蹦出。 大概是和另一个女生的聊天。 其实内容没有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但是女生却像是已经看见男朋友出轨的样子似的。 脸色一点点下沉,手机上的绿色幽幽反射到她的脸上。 漂亮的脸蛋上被狰狞的怒气占领。 她的脸色铁青,看上去和地府里的青面獠牙也相差不了多少。 我好像听见谁在黑暗里窃笑了一声,带着鱼儿终于上钩的激动感。 她气冲冲的跑下床直接拉开卫生间的门,质问男朋友。 正在穿衣服的男生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脸疑惑的看着女孩。 女孩把手机甩到男生脸上,紧接着俩人就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女孩气的跑到卧室想收拾东西走人,被急忙解释的男生拽住胳膊。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 不知道哪个字激怒了女生,她大叫一声,发疯似的把手边所有能够得上的东西一股脑的砸向男生。 而那个男生不躲不闪,抱着胳膊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眼前的景象。 随手甩出来的玻璃杯重重落地,杯身碎裂,大大小小的碎片不知道崩到哪里去了。 地面上一小滩水渍。 我看见那个“着急”的男生装作不小心滑了一跤,脑袋猝不及防的摔到地上。 巧合的是,地面上突然出现一根几厘米的细细玻璃片。 男生的脑袋刚刚好插到了碎片里。 女生还在情绪激动的乱丢东西,等她终于觉得不对劲的时候,男生早就没了气息。 她在刚才那种失控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做了什么。 她吓得浑身哆嗦,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到男生的鼻子底下。 确认没有鼻息之后,女生顿时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刚冒出来还温热的血液浸湿了她的短裙,她像是被人扔到了一片沼泽地中,寸步难行。 她连忙起身,愣在原地,呆呆的不知道怎么办。 地面上侧躺着的男生尸体,死前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因为失去了生命,瞳孔涣散,乍一看上去,瞳孔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睛,眼白少的可怜。 他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女生,看的久了,他这张死人脸上似乎是在扯着嘴角笑。 眼睛里面漆黑一片,像是让人无法呼吸的深湖。 被盯住的女生眼神停滞了片刻,紧接下来,女生的表情又鲜活起来。 但是又和正常人的状态不一样。 她现在处于一种癫狂状态,是肾上腺素急速升高造成的情绪激动。 她一直在喃喃自语,坐在旁边一直在安慰自己。 “没关系,没事的。” “我不是故意的。” 明明是秋风萧瑟的季节。 这才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地上的尸体迅速腐烂。 不一会儿的功夫,皮肉腐败,血水流淌。 从尸体腐烂的眼眶里爬出了苍蝇蛆虫,扭动着白色的身体。 浓重的尸臭味迅速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发酵蔓延。 本来就神经紧绷的不行的女生捂住自己的头,脸上的表情全都隐藏在胳膊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猛地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是那种惊恐到极致之后的麻木。 她盯着地上那个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 “不会有人发现的,这里很偏僻。” “只要我做的足够好,谁都不会发现的。” 她嘟囔着什么,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颤抖。 她拿起角落的红色行李箱,将骸骨放进去。 经过这么会儿功夫,尸体只剩下一点皮肉和骨头,所占的空间很小,行李箱完全放得下。 看着完全被塞进行李箱的尸体,她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出租屋里也像是有人在回应一样,一声细小诡异的笑声听的人心底发麻。 我看着面前的女生心惊胆战的拖着行李箱出门,随手丢到了一处废弃房里。 做完这一切,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叫来一辆出租车匆匆往自己家赶去。 这里应该只是她和男生同居的地方。 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女生像是一直飘忽在外的蝴蝶。 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只是一心想回到自己的家。 第二百九十一章 影子 上车之后,司机疑惑地看了一眼女生来的地方。 看了看路灯下的影子,嘟囔着什么“这片儿地方不是五六年前就是一片荒地了嘛。” 已经坐在里面的女生只顾着遮掩自己裙子上沾染上的血迹,根本没听清司机说了什么。 车子发动,很快来到了一个小区。 现在大概是凌晨两点钟,小区里几乎看不到什么身影。 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路灯惨淡,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跟在身后的恶鬼。 女生从下车之后就一直低着头,像是怕有什么东西在追赶自己一样,匆匆往楼上跑。 她的父母早就已经睡着了,女生迅速回到房间里盖上被子蒙住头。 被子下的身体瑟瑟发抖,在上面露出不断起伏的幅度。 她始终不敢掀开被子看看外面的景象,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在等着她。 一夜辗转反侧,我看着这个女生等到天擦亮的时候才终于没了动静。 但是也才安静了没一会儿。 眼前场景再次变换。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女生又回到了昨晚的那个出租屋里。 还来不及等我反应过来什么。 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一阵奚奚索索的进门声传来,房门打开。 地面上投射进来一个身影,长长的影子像是黑暗中蛰伏的怪物,等着伸出自己的獠牙,把人吞吃入腹。 眼前出现一张脸,进来的是昨晚本应该已经被杀死的男生。 这是怎么回事? 我明明已经看见他像是别人按下了加速键一样,腐烂的就剩几块骨头了。 没人回答我问题,面前的男生在我面前走过。 此时他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手里领着刚买来的包子豆浆,腾腾的热气模糊了人的视线。 看见女朋友还在睡,男生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 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轻轻摇动女生的肩膀。 声音低沉温柔,仔细听的话,像一块放置了很久的糖,粘牙苦涩。 “宝宝,别睡了,起床吃早餐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女生根本没反应过来,还在软软糯糯的撒娇。 “不想起床,不想吃饭。” 刚说完这句话,她还在揉眼睛的手一顿。 刚才还睁不开的眼睛顿时清明。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记忆回笼,她的眼睛一瞬间盛满了恐惧。 她看着眼前的人,泛着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紧张得连鼻翼都在扇动,生怕面前的人有什么不对劲的行为。 男生又问了一遍。 “你怎么了?做梦了?”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 女生猛地跳下床,在屋子里到处走动。 眼神飘忽不定,低着头像被入侵了地盘的猫科动物一样,四处巡视自己的地界儿。 我知道,她在找昨晚没有处理好的血迹。 昨晚时间紧迫,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像是隔了一层纱一样。 虽然模糊有记忆,但是事情处理的不够完善。 现在出租屋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什么血渍,没有什么玻璃碎片,什么都没有。 干净的就像一场梦。 正在归置早餐的男生一边收拾一边说。 “你怎么了?还在愣神。” “快过来吃饭啊。” 他的笑容温和善良,但是不知道怎么,看的久了就感觉到总是透着股虚伪的味道。 像是一张描绘完美的面具,死死焊在脸上,你不知道面具后面是人是鬼。 女生被眼前和平常几乎一样的场景迷惑了。 看到她的表情,我都能看到她的心理活动。 昨晚的一切太过于惊世骇俗。 杀人、分尸、处理尸体。 这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的事情。 她应激似的用现成的借口来逃避现实。 “梦”。 第二百九十二章 梦境 我的视线跟随着她往外走。 眼前的画面像电影里没拿稳摄像镜头一样,摇摇晃晃,看的人想吐。 这次,女生不用像以前一样,为了避开别人尽量不往周围看。 只是余光稍微注意一下周围,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如果说白天人少,还能用大家都在上班来找借口。 现在正好是普通人下班回家休息娱乐的时候。 要是放在别的地方,肯定是热热闹闹,到处都是人声。 而现在,这里却还是黑灯瞎火,没有一点儿普通人活动的迹象。 没有一丝光亮。 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静的就像一片墓地。 情绪上头时跑出好几米远的女生显然被眼前的一幕有点惊到了。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出租屋,脚步停在原地。 后面,只有这间小小的出租屋还亮着灯。 惨白的白炽灯灯光从大敞开的门照射过来。 远远的看,像极了张开嘴巴的怪物。 更何况,屋里面还有一只真正的怪物。 盯着它看久了,仿佛门口出现了男生的脸,在笑意吟吟的招呼她回来。 远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轿车暖黄色的灯光照过来。 她刚好处在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灯光的交界处,就是在两个世界的中央。 女生有些怔愣。 就在这时,脚边嗖的一声窜过一个小黑影。 一块巴掌大的石块滚了过来。 女生被吓的回神,低头看向石块。 一半白一半黄的光亮下,石块上只看得到两个残缺的字。 “之墓”。 她僵直着脑袋缓缓转向四周。 这一眼,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周围哪里是什么房屋,全是墓碑。 一排一排,密密麻麻。 身后的出租屋像一座墓屋,四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不知名的墓碑。 就连空气中都传来了难闻的土腥味。 女生大叫一声,慌不择路的往外跑。 她一路跌跌撞撞,浑身是血,手里还拿着一把沾着血的刀。 更不用说她狰狞可怕的脸,吓到了不少还没有回家的行人。 他们都忙不迭的躲闪,生怕会伤害到自己。 终于,面前出现一个蓝底的牌子,上面大大地写着三个字“稽查所”。 从大厅里射出来的光被踩到脚下。 看见这抹光亮,女生惊慌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 “终于。” 里面传来凌乱的的脚步声,大概是接到了群众的报警电话,几个稽查所的工作人员从里面出来。 他们侧着身子,一手拿着防爆盾,一手拿着棍子。 他们紧紧盯着女生,小心翼翼的接近。 “放下刀。” 见到人来,女生终于放松下来。 手一松,刀子掉到地上。 几个警察赶紧上前把她控制住。 我看见女生做了个口型。 “终于结束了。”表情放松。 她是这么想的。 或许在这一刻,不用再去为了不被人发现而绞尽脑汁的处理尸体。 也不用胆战心惊的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她终于解放了。 她被带着进去,在审讯室里交代了自己的情况。 第二百九十三章 毒虫 从她的话语里我知道了她叫王湘。 这个时候王湘安静了许多,再加上一身血迹,还拿着刀,杀人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得到口供的人员非常重视,赶紧加派人手前去查看。 说完话的王湘静静的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 她放松下多日来的紧绷,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才到腰部的椅子上,脖子完全暴露出来,仰着头。 她终于可以放心的闭上眼睛了,这一刻,也不想去考虑什么去坐牢的事情。 她终于摆脱那个魔鬼了。 甚至于,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小小的微笑。 很快,几个前去查看的队员回来了。 我听见回来的那个人员俯身在队长的耳边说着什么。 “查过了,她说的地址七八年前就荒废了,根本就没人住。” 听到消息的队长抬眼看了一眼王湘。 “不过,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确实碰见了她男朋友。” “人还好好的呢,就在外面。” 两人叽叽咕咕,队长不时地抬眼看王湘。 这不寻常的气氛让王湘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腰。 “怎么了,警官,找到尸体了吗?” “我真的杀人了,每天都在杀,我说的是真的!” 队长对那个警官说了几句。 等他离开后。 没几秒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宝宝。你还好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稽查人员背后,一个活生生的男生站了出来,他还是一副温柔知性的模样。 脸上没有什么划痕,不过胳膊上的衣服上倒是渗出了几丝血迹。 除此之外,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 他看起来鲜活极了,就是一个完完全全活生生的人。 前几天的每一次被杀好像成为了它的养料,让他一天天康复。 最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这在王湘看来他比魔鬼还要可怕千倍万倍。 她疯狂的叫喊,手脚一直在扑腾。 “不!我已经杀了你了!” “你已经死了。” 她不想面对现实,想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想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可她刚稍微抬起一点,就被手上的拷链固定了幅度。 她像犯了毒瘾的毒虫一样疯狂的扭动身体抽搐。 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崩溃,连着多天的折磨让她无法再正常思考。 她的脸上不仅有发疯的癫狂还带着无限的恐惧,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狼狈极了。 倒是一旁的男生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还状似好意的想去帮忙安抚住王湘。 可被发疯中的王湘逮住机会,趁其不备,她拽住男生的胳膊疯狂的撕咬。 一盘的稽查人员连忙上前把她拉开。 男生本来就已经受伤的胳膊上血流成注,上面两个清晰地牙印。 也不知道王湘是有多恨才能下这么大的力气,恨不得把眼前人的血肉都撕咬下来。 一旁的警官关切的问道,“要不要去医院啊?” “赶快过去先处理一下吧。” 他捂着伤口善解人意地说。 “没事。”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最近总是这么容易情绪失控。” 他微垂着眼睛,一副委屈的样子。 “刚才也是,她在家突然拿刀冲我划拉,然后就自己跑出来了。” “我太担心她了,就出来找她了。” 这话说得,话里语里都是在说王湘精神不正常,而且还有伤人的行为发生。 第二百九十四章 精神病 不过就算他不在这儿添油加醋,王湘目前的状态也不能用简单的普通人情绪失控来解释。 王湘始终无法安静下来,在屋子里大喊大叫,吼的脖子上青筋暴露。 她没穿任何鞋袜的脚在地上疯狂的踹剁。 “他已经死了,我已经杀了他了。” “他死了!他真的被我杀死了!” 稽查所的人费好大的劲儿才按住她。 她像只受到伤害的猛兽幼崽,警觉、凶狠,恨不得咬死所有人。 但她脸上的表情惊恐万分。 稽查所的人看她这个状态,无奈,只能让稽查所里的急救医生过来。 先帮人处理了伤口,打了镇静剂。 打了药之后,王湘变得有些迟钝,呆呆的愣在原地。 医生建议将女生带入精神病院。 在法治社会,就算想把一个人带入精神病院也必须走一定的手续。 警官的第一反应是给女生的父母打电话。 原本低着头捂着伤口的男生身形一顿。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警官打了两遍电话,那边才终于有人接听电话。 从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僵硬死板。 只会简单的嗯,啊。 获得了那边父母的许可。 过了没一会儿,几个穿着精神病院白大褂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领头的那个人,个子清瘦,非常有礼貌的介绍自己。 他说自己是王湘的父母叫过来的,还出示了相关证件。 明明他态度非常好,证件在警察的查验下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 明明是一张从来没见过的脸,却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交接完程序,王湘很快就被带走了。 王湘被拖走的时候,突然清醒了一点,一个劲儿的嘶喊着。 “我不是疯子!” “吴明才是魔鬼!” 一会儿又放狠话。 “吴明!你别嚣张!你来几次我杀几次。” 临走之前,那个拖着她的工作人员回头看了我的方向一眼。 嗯? 是我的错觉吗? 来不及细想,我被一股大到发疼的力气抓的回过了神。 眼前的王湘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指甲深深扣在肉里。 “你救救我!” “你相信我,我真的杀人了,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还活着。” 她已经恢复了些许理智,能够正常交流。 但是说话的时候还是有点逻辑颠倒。 我安抚住她,问她怎么知道来找我的。 王湘回答说是在多年前家里来过一个老爷爷叫李乐山,看自己可爱陪着自己玩,临走的时候,告诉自己如果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来找他。 她说:“脑袋不清醒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有这个来找李乐山的想法特别清晰。” 听起来,也确实是我爷爷的行事风格。 我顺着她紧皱的眉头,看破她的命格。 她的脸上布满了黑灰色的死气。 死气一直在朝脑门涌动。 还算幸运的是,死气还没有蔓延到天灵穴,还有得救。 不过时间多少有点紧迫。 “什么是天灵穴?”她一脸不懂的问我。 第二百九十五章 阳火 天灵穴就是普通人常说的额头印堂。 人有三把火,阳气充足,就能保证鬼神不侵。 一般死气从脚底向上蔓延,吹灭两把火。 还有一把在印堂天灵穴,要是印堂的火也被吹灭,那可就难逃一死了。 听完我的解释,王湘害怕的盯着我,两手紧握在一起,一会儿松开,一会儿握住,紧张害怕的不知道干什么好。 “那怎么办,大师你可要帮帮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不用她多说,看了她的记忆之后,里面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了。 这么想着,我还想再多问她几个相关的问题了解情况。 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屋里的小黑鸟扑棱扑棱飞过去迎客,我跟着去门口看看。 站着的是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衣服上还印着锦绣疗养院的标记。 其中一个人礼貌的上前。 长相正是我刚才在记忆里看到的那个领头人。 “有事吗?”我目光淡然地看着他。 他嘴角露出一个弧度。 “您好打扰了。” “我院昨日有一个病人出走了,” “我们刚才看到她朝这条街过来了,不知道您有没有……” 他话还没有说完,里面的王湘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突然情绪失控,大喊大叫。 “我不是疯子!我不会回去的!” “你们都是魔鬼!” 他脸上虽然带着点不高兴的色彩,嘴角却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找到了。” “如果我不让你们带走呢?”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先生,我们手里有正规的证件,做这些也都是在合法的范围,请您理解。” “为了病人的健康,请您配合。” 说完朝我点点头,俩人转身直接走进屋里,把王湘拖了出来。 他明明身材显瘦,力气却能制得住发疯的王湘。 王湘被拖走的时候一直在叫喊。 “我真的不是疯子。” “大师你帮帮我,把魔鬼送走吧。” “求求你了!” 他们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 没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既然她认识我爷爷,那我就要尽力帮她。 如果刚才在记忆里看到的没错的话,这已经超过了正常案件的范畴。 在这种非正常人环境的刺激下,被逼成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也不算奇怪。 不过,我现在对这件事情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王湘又被带去了疗养院。 我需要更多线索,所幸,王湘现在性命还有所保证,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我也得加快步伐了。 这么想着,我直接打电话给肃清者联盟让他们帮忙调查一些事情。 接电话的是商二,他接到电话显然很是惊喜。 “李先生,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我忽略这些无意义的寒暄,告诉了我这边的情况。 商二回答大概明天才能有结果。 做完这些我也只能在家里等着。 第二天大概八点左右,我刚打开院门,就看到商二站在门口。 他还是我上次见他时候的样子,穿着一身银白色制服,头发梳的严谨不乱,没有一丝乱发。 这次是我主动有事要拜托他,准确的说,是拜托肃清者联盟。 虽然他表情淡定,但是想到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我仍能看得出他对这次能加强两者之间联系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第二百九十六章 帮忙 不过这次,他还带着一个人。 我扶住院门,打了个哈欠。 “这点儿小事电话里说就行了,怎么专程上门了。” 我眼神落到商二身后。 商二连忙把身后那人拉出来,向我介绍。 “这是陈瑾,也是我的队员。” “今年刚刚转正。” 面前的女生大约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一脸的胶原蛋白,大大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狡黠的目光。 看来她是个年轻单纯又有几分聪明的人。 看见我也是表情大方地打了个招呼。 “李先生你好,我叫陈瑾。” 我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不过我有些疑惑,带她来干什么,我又不认识,这次我也没邀人过来啊。 商二倒是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了。 他脸上难得的带了点想炫耀的表情。 开口道,“绝对有用处。” 我垂眸,伸了伸懒腰。 “所以昨晚我拜托你的事情查到什么了吗?” 商二又恢复那副严谨的模样。 “查到了。” “昨晚我们查了一夜,这个人不简单,不过总算是有点成果。” 商二就这么站在门口给我讲他们忙活一夜查到的东西。 根据肃清者联盟得到的消息,吴明是一个酒吧的牛郎。 我皱了皱眉。 “牛郎?” 我不是古人,当然知道牛郎是什么意思。 可是看吴明的打扮不像是在里面工作的人啊。 商二回答道:“对,是本地一家很有名的酒吧里的人,老板是本市富豪,酒吧规模很大。” “不过只在午夜十二点之后才能接待客人。” 我点点头,决定今晚就去那间酒吧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吗?” 商二又露出他那个有点炫耀的小表情。 “吴明不接待男客人。” 啊,有意思。 情理之中又有点意外。 “所以,我把我们的人带来了。” 看到陈瑾,还真是商二说的有用处。 将人交给我之后,商二就准备回去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儿您吩咐陈瑾去办就行。” 我点点头,招呼陈瑾跟我进来。 现在还是早上,离晚上要出发的时间还有很长的距离。 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我再把吴明的事情详细的和陈瑾讲一下。 “今晚你多注意下吴明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不对劲儿的地方。” “我们看看有什么线索。” 她大概是很少出任务,神色还是很紧张,两只手攥得紧紧的。 我很乐意教导她这样的人,有股活力。 她的紧张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经验太少。 我相信多给她一些时间,她会成长的很快。 我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 “你不要担心,我会在旁边房间保护着你,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陈瑾重重的点点头,露出一个有点羞赧的笑容。 “谢谢您,本来就该是我的责任,我能做好。” 陈瑾打电话给酒吧预定了今晚的位子。 价格很高,但是为了获得线索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下午的时间陈瑾都在努力的做练习,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在练习什么。 我们在四合院里一直等到晚上十点才动身出发。 第二百九十七章 车祸 晚上十点对这个并不是特别繁华的城市来说,大部分的店面早就已经关闭了。 街道上的车子也很少。 陈瑾充当司机,开的是一辆并不起眼的轿车。 这次我们去的主要目的是要找线索,不引人注目是最好的方式。 走到半道上,我们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 街上一辆车都没有,甚至于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片死寂,就连车子里面也安静的可怕。 街边的树突然动了动,像一阵微风吹过枝丫,引起簌簌的树叶声。 突然,一阵很大的轮胎摩擦声从后面传过来。 透过后视镜可以看到从后面拐角冲出来一辆车速极快的大货车。 前面的车灯不亮,街边的路灯光线昏暗,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 大货车先是左摇右晃,然后像是找准了目标,猛地加速直直朝我们冲了过来。 眼看着大货车就要撞上来,陈瑾手忙脚乱的准备启动轿车。 生死危急关头,我一把抓住正在开车的陈瑾,施展神力,将我们两个人瞬移到了十米远的路上。 就在我们刚刚脱身的时候,传来一声巨大的碰撞声。 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扭过头一看,刚刚我们乘坐的汽车,在大货车的猛烈撞击下,已经成了一坨废铁。 两台车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像感情深厚的朋友一样紧紧贴在一起,滑出去好几十米远,地面上出现一道长长的黑色轮胎印记。 毫无疑问,如果刚才不是我反应快,我们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虽然我是神,可这具身体只是一个肉体凡胎,也得遵守正常的人界规矩,死了就是死了。 惊魂未定的陈瑾吓得脸色都白了。 虽然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工作性质,但像这种直面生死的时候,还是会让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等反应过来就是难以言喻的后怕。 我在旁边都能听见她的心脏砰砰跳的像打鼓。 “你没事吧?”我开口询问道。 她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有些怔愣。 这是可以理解的正常反应,任何人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都会出现一点应激反应。 我有些担心她现在的状态能不能进行下去。 看到我的担心,陈瑾长舒了一口气。 所幸她毕竟是肃清者联盟的人,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我没事了。”她笑了笑,“您别担心,我不会误事的,能把事情做好。” 看她已经平静下来,我们上前查看了情况。 大货车的司机被死死挤在了被压成铁饼似的驾驶室里,脑袋都被撞没了半个,死的不能再死了。 陈瑾低头查看了一番,用随身戴着的简易检测仪在司机头上扫了扫。 检测仪里传来滴滴两声,显示绿灯。 陈瑾告诉我这说明检测仪没有检测到什么异常。 哼,有点意思。 因为我明明看到就在刚才,有一抹极其细微甚至有些透明的黑气,从司机的身上逃窜似的离开了。 所以说这场车祸有可能不是单纯的意外,很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害死我们。 第二百九十八章 酒吧 就是不知道做这事情的人和王湘的事有没有关系。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行人的围观。 他们中不少人开始报警。 趁着人渐渐多起来,我和陈瑾赶紧离开了。 现在车已经毁了,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我问了陈瑾酒吧的大概方位。 提起她的衣领,运转神力,包裹住我们。 “闭上眼睛。” 场景变换,等陈瑾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来到了酒吧附近。 我怕突然出现在酒吧门口会引来太多人的注意,就把落脚地点选在了附近的一个小胡同里。 胡同里黑灯瞎火的,应该没什么人来。 陈瑾也被这一手震撼到了。 “哇,李先生你也太厉害了。”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惊奇,很快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抛之脑后了。 我和陈瑾刚准备离开巷子去找酒吧,就听见巷子深处传来几声沉闷的肉体碰撞声,隐隐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和陈瑾相视一眼,往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走过去。 里面没有灯光,离得近了,借着月光,才看见是几个人在狠狠地围殴地上的人。 地上的那个人蜷成一团,捂着腹部不敢出声,只是被踹的狠了还是忍不住发出唔唔的痛哼声。 那几个施暴者边踹边骂骂咧咧。 “妈的,什么怪物,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下次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陈瑾毕竟年纪小,又是个女生,同情心比较强。 她看的于心不忍,高喊一声,“你们干什么呢。” 那几个人也是胆小,听见有人来就慌忙跑走了。 只剩下那个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垂着脑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陈瑾弯下身子,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他发出一声呻吟,一把推开了。 他在地上摸索半天,捡起了一个东西放到口袋里。 努力撑起身子站起来,一幅马上就要倒下的可怜样子。 男生大概也只有十几岁的年纪,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叫成怪物,还要被打成这个样子。 他连句谢谢都不说,跌跌撞撞的转身离开了。 经过身边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借着胡同外面的光,我看见他的右手大拇指附近有一个伤口。 源源不断的血流出来,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他却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任由血液流下。 见人不识好歹,陈瑾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表情还是难免有些憋屈。 “行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我叫住陈瑾。 我们两人出了胡同口,一眼就看见了酒吧的招牌。 没有别的原因,实在是太大了。 这间酒吧几乎占了一条街三分之一的店面,楼层不算高,大概有五层。 但是一想到只是一个酒吧就占据这么多的地盘,还是不由得感慨。 即便现在已经临近十二点,酒吧外面还是有很多人。 门口的保安身材高大魁梧,穿着一身黑衣服,严格的查验每一个进入酒吧的人的身份。 我和陈瑾早就已经预定好了位子,很轻松的就进来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预约 走进里面,人比外面多很多。 无论是吧台还是下面的卡座都坐满了人,震耳欲聋的音乐吵的人耳朵发疼,真的是很热闹。 红红绿绿的灯光下显得人都有了几分妖异。 昏暗的灯光下,不知道多少人借此发泄自己平时不被人知道的一面。 我们在大厅里刚刚站定没多久,就有一个招待生模样的人招呼我们。 陈瑾亮出手里的预约证明,招待生态度更加恭敬。招呼我们去三楼。 招待生按下按键,电梯门打开。 电梯里已经有一个人了,个子不算高,站在角落,脸偏向一侧,根本看不清楚面容。 见有人进来,他又往角落里挤了挤。 这小子就是刚才我们在胡同里遇到的人。 速度倒是挺快的。 但是,刚才也没看见他从大门进来啊,再说了,保安也不会让他进来吧。 还是说,他是从酒吧后门进来的? 他也在这个酒吧工作? 不过他倒是和刚才有点不一样,身上的衣服干净了不少,那股子血腥气也几乎没有了。 陈瑾也认出他了,不过大概是想到刚才男生是怎么对待她的,她什么也没说。 电梯里的光从头顶映照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角度问题,男生的脚底好像没有影子。 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看,他刚才还流着血的右手早就已经愈合了。 在之前那个流血的位置上长着一个小肉条。 准确的说,这个小肉条更像是一根多出来的手指,都能看见上面的指关节。 这根多出来的手指从大拇指下面的指节延伸出去,长度刚好和大拇指持平。 在第六指和拇指的指甲片上,分别被人像被恶作剧似的画上了两个小黑点。 从前端看,像极了双头蛇,四个小黑点是蛇的眼睛。 那两节连在一起的怪异的指头,像是吐着蛇信的毒蛇,乍一看让人遍体生寒。 如果刚才在巷子里我没看错的话,原本是没有多出来的这根手指的。 所以这就是刚才打他的那几个人叫他怪物的原因。 这个年纪的孩子的恶意是最肆无忌惮的,他们仗着自己年轻气盛,毫不掩饰自己的喜好。 这样的殴打不知道曾经发生过多少次呢。 还有刚才在巷子里,他捡起的是自己被切掉的手指吗? 又是谁把它切掉呢,这些问题现在根本无从得知。 我收回目光,这才发现,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一直盯着我。 他的脸一半显露出来,另一半还隐藏在黑暗里。 漆黑的瞳孔十分空洞,他缓慢的转动脑袋,脸上逐渐勾勒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他的声音中带着点异样的生硬,像刚刚学会说话一样,努力学习着人类的语言。 “有事吗?” 我知道他是在朝我说话,不过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如果不是我听力过人,也听不到。 电梯很快就到了三楼,我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和陈瑾一起出去了。 关门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 他还在死死的盯着我。 嘴巴做了个口型。 “谢谢。” 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点惨白,身后却像是有黑气在狰狞翻腾。 第三百章 阴香 陈瑾拽了拽我的胳膊。 “你怎么了,李先生。” 我回过头,收敛起脸上的表情。 “没事。” 三楼铺了一层质地良好的软地毯,人走在上面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这里也没有什么太过于嘈杂的声音,明显比楼下要安静得多。 墙上挂着一些人像画,只是基本上都看不清五官。 也不知道是哪个画师的风格,颜料向下流,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整层楼的面积大概只有楼下的一半多,分成了各种类型的小房间。 有的是半开放式,没有门,只是用一个帘子隔开。 但是能从外面看见里面人的脚。 经过一个小房间的时候,我注意到里面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个味道明显和店里的味道不同,应该是客人自己带的香。 不过这不是引起我注意的主要原因。 在这个只容得下几人的小房间里竟然冒出重重黑气,在这个本来就不明亮的地方简直要凝成黑布了。 刚刚走近的时候就感受到一阵侵入人骨的阴冷,这种气息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沾染上了这些黑气,运势强的人还能稍微抵抗几天。 如果本身就是个体质弱运势也弱的人被黑气赖上,什么时候会丢了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仅如此里面还传来他们请笔仙的声音。 是的,笔仙。 可以算是目前我知道的灵异游戏里的爆款了。 尤其是在学生年轻人里面特别受欢迎,因为玩法简单,需要的道具也随处可见,所以很多胆子大的人会去尝试。 不过这种鬼魂灵异的事情一般人是碰不到的,如果什么鬼魂都能用简单的方法就能招来,那世界早就乱套了。 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些寻求刺激的年轻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一些游戏。 但是,面前这个冒着黑气的小房间证明,这些人很有可能真的把鬼魂招来了。 小包厢里坐着的人,根据他们的鞋子判断,年纪应该都不是很大。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来这儿玩请笔仙。 而且应该是为了让笔仙来的几率更大一些,他们甚至不知死活的点燃了引魂香。 引魂香,香如其名,就是为了吸引魂魄的。 我会知道这点,也是因为之前有个来店里买符的客人告诉我的。 他家有个刚上大学的儿子,就喜欢搞这些刺激灵异的东西。 那次他来找我就是因为儿子和同学为了寻求刺激,在废宅里请笔仙才不小心惹祸上身。 听他说,现在在这群喜欢灵异的年轻人里,有个叫引魂香的东西格外受欢迎。 幸亏当时他来找我的时候,为了能够找到合适的符咒特意把引魂香带过来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香的味道和小房间里现在点燃的应该就是同一种。 其实成分并不是很复杂,用的也都是常见的蝎子蟾蜍之类的毒物。 但在其中却放了一滴血,这滴血是取自生于阴时阴月阴时阴分的人的血。 像这种极阴体质的人,本身就极易招惹鬼煞,更不用提被有心人用特殊的方法,做成了专门吸引阴煞的香。 第三百零一章 包厢 不知道做这种东西的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心,究竟又想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什么。 而且这类香价格不菲,不是便宜货,一般人也拿不到。 听之前那个客人说,这个香一般不会给刚入门的人。 陈瑾也发现了这个小房间里在搞得东西,她脸上的表情不加掩饰,一脸这几个人不知死活的表情。 很简单。 对于从事相关职业的陈瑾来说,她更明白鬼神一事并不是随口说说的虚假,而是真的会惹祸上身的。 酒吧里人鱼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里面的人携带的气息太过混乱,磁场混乱。 而且这间酒吧为了生意,把店面位置设置在一个丁字路口。 路口来来往往很多人,车水马龙。 尤其是到了中元鬼节的时候,很多阳间的人会在路口烧纸祭拜自己逝去的亲人。 而阴间的鬼往往也会先在路口聚集,然后循着阳间亲人留下的纸香回家。 因此,不管是从酒吧的地理位置还是本身的性质来说,这里都很容易招来邪煞。 环境又这么昏暗,什么时候真有什么恶鬼招来也说不定。 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是想到这香已经是第二次被我遇到了。 我朝陈瑾打了个手势,上前一步轻轻敲了敲这个房间外面的墙壁。 招待生阻拦不及,只能跟在我们身后。 里面的人大概是正在紧张的时候,听见声音,里面一阵手忙脚乱,东西都噼里啪啦掉了不少。 边收拾还边有人骂骂咧咧。 “谁啊?他妈的有毛病吧。” 里面一个年轻的男生声音传出来,门帘被猛的掀开,布帘扬起的弧度都能看出来男生的怒气冲冲。 出来的是一张很年轻的脸,看样子也就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耳朵上还戴着个耳钉,染着黄头发,总之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幅不良少年的样子。 他凶狠的骂骂咧咧,看到我们愣了一下。 尤其是在看到我身边的陈瑾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乖顺的像只小绵羊。 而身后的陈瑾,也是声音严肃,一点不见之前在我面前的那副乖顺的样子。 “陈阳你怎么在这儿!” 面前的男生低着头跟个鹌鹑似的。 诺诺喊了声,“姐。” 陈瑾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耳朵,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 “你看看你这什么打扮!” “你平常在学校就是干这些的?” 被揪住耳朵的男生哎呦哎呦叫,里面包厢的几个人也探出脑袋来,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应该是还在上大学。 陈瑾正在生气的训着面前的男生。 “不好好上学来什么酒吧!” “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你妈可就你一个孩子!” 黄毛捂着耳朵求饶。 “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饶了我吧。” 陈瑾生气的拍了黄毛一巴掌。 “还不快点回去!” “这次就放过你,再让我知道你干这些事儿,我就告诉你妈。” 叫陈阳的男生讪笑,“姐,我们马上就回去,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妈。” “我们就是来玩玩游戏,什么都没干。” 第三百零二章 噬骨香 说着他和包厢里那几个人匆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我一把拦住他们,“你们的香是从哪里得到的?” 陈阳刚才有点丢了面子,现在又被人拦住,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你说这个?” 他指了指手里的香。 我点了点头。 “是一个老头儿给我们的,花了我不少钱呢。” 他表情有点骄傲,像是得到什么好东西似的。 我示意他拿来看看,他一脸的不舍。 被陈瑾一瞪,连忙把东西拿过来。 我放在鼻子下面一闻,味道和之前那个客人拿给我的一模一样。 “你从哪里得到的?” “还能找到卖你东西给你的人吗?” 陈阳一脸的痛苦,“这我哪知道啊。” “我就是这儿附近一个算命摊上买的,还是他告诉我在这里玩游戏更有机会招来脏东西呢。” 这群孩子,真是不知好歹。 随便一个大路边儿上的东西就敢用大价钱买下来。 也不怕这香对他们有什么伤害,还花了这么多钱买,真是肆意妄为的小孩。 也怪不得陈瑾这么生气。 我把东西扣下,陈阳也不敢问我要,几个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陈瑾还有些生气,抱着胳膊。 “真没想到,这小子在我们面前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竟然在这儿干这种事儿。” 她这时候倒是比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放松了很多,没有那么谨慎了。 一旁的招待生见没有发生什么需要保安来处理的事情,把我们带到指定房间就离开了。 这是一间装修的很符合酒吧的房间,没什么特殊的,在整层楼最里面的位置,隐私保护性很强。 因为吴明只接待女客人,按照我们之前计划好的,只有陈瑾进去了,我在旁边一间包厢里坐下。 这是一间装修的有点土俗的包厢,玫红偏紫的灯光,赤红的墙壁,五颜六色的闪耀地毯。 太辣眼睛了。 沙发是深紫色,屋里还老是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不过反正只有我一个人,也不需要顾及那么多。 我在靠近陈瑾包厢的那边墙上轻轻一点。 墙面顿时变得透明,像是一面单向镜。 从这里我能清楚的看到陈瑾那边的场景。 陈瑾所在包厢里的装置与这间完全不同。 装修的低调精致,一点儿不是这边的土嗨风。 里面的家具也都很简单,陈瑾现在正坐在上面紧张地左摇右看。 房间里很静,这间包厢位于最里面,几乎隔绝了所有外面的声音。 我手指放到墙上,轻轻敲了敲。 咚咚两声,那边也听到了声音。 陈瑾一直耸起的肩膀微微落下,表情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知道我就在旁边,完全可以保护住她。 在有些焦急紧张地等待下,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二点。 墙上的指针刚刚迈过十二点,门口就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看见陈瑾先是被敲门声吓了一跳,然后有些紧张的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估计是在安慰自己。 外面的人在最初敲了两下门之后,一直安静地在外面等待。 门外传来一股难以描述的气息。 陈瑾上前打开了门。 第三百零三章 面具 门口是一个戴着面纱的男人。 身形不算特别高大,体型中等。 看他的身形,如果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没有错的话,面前的人就是吴明没错了。 面纱覆盖了整个面部,灯光昏暗,根本看不见他长的是什么样子。 陈瑾也没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这个。 倒是吴明先出声了。 “客人您好,请不要惊讶。” “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为了让您有更好的体验,由客人您亲自掀开。” 这种玩法紧张刺激,大大的加大了趣味以及紧张性。 怪不得这家酒吧生意这么好,还是有点头脑的,抓住了人心的劣根性。 他轻门熟路的拉着陈瑾回到沙发上坐下。 我换了角度,正好能把两个人的正面都放在同一个画面中。 开启破妄之眼,假象破开,一切都无所隐藏,我终于看清了他面纱下的面容。 准确的说,什么都没有。 那张勉强称得上是脸的上面,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五官。 就像是一张好好的脸被人用熨斗把五官磨平了,只剩下脸上的人皮。 但是这张人皮仿佛从他出生起就是这么长着的,完美贴合在他的脑袋上。 甚至于就连他在呼吸的时候也看不见气息的波动,光滑平整的像个被剥得光溜溜的卤蛋。 吴明还颇有礼貌的捏住陈瑾的手往自己脸上的面纱伸去。 “客人,请您揭开吧。” 陈瑾手指颤抖的轻轻掀开面纱。 在陈瑾动手揭开面纱的一瞬间,我清楚的看到那张脸就像是一张画布一样,瞬间被人描绘出了五官。 是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的脸。 脸上最有特色的大概只有那双圆圆的眼睛,和陈瑾有几分相像。 这么一想,我才发现,陈瑾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悲伤和激动。 她小心的触碰吴明的脸,一副深陷怀念的样子。 吴明脸上挂起一抹微笑,半点没被眼前客人的失态吓住。 这一刻,我又看他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了。 虽然是一张完全不一样的五官,但是这一瞬间我绝对确定他就是吴明。 他摆出一副安慰人的温柔模样,作态和我在记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陈瑾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吴明温柔的询问。 “客人,您怎么了,您还好吗。” 听到称呼,陈瑾也应该是有点反应过来,擦了擦眼泪。 “你……” “你和我死去的弟弟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 吴明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陈瑾的脸,温柔的回答道。 “说来也巧了,我一见到您的时候,也觉得很熟悉,就好像之前就认识一样。” 听到这话,陈瑾更是热切地握住吴明的手。 我想,她已经不自觉的把眼前的人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了。 怪不得刚才碰见她表弟的时候,陈瑾情绪激动得不正常。 虽然来酒吧这件事情很多人都接受不了,但是陈瑾看上去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她一看见自己表弟在的时候,就显示的非常担心他的安全,刚才也是,直到确认她表弟安全无误的离开这间酒吧了,她才和我们往这边来。 这间酒吧里的人还真是完美的抓住了别人的弱点,就像是完全窥探了他人的内心一样。 第三百零四章 找人 吴明一直在温柔的诱导陈瑾讲话。 “客人,看您这么伤心,您方便说您的弟弟是怎么了吗?” 陈瑾眼眶含泪,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眼睛又红了。 “我弟弟,才高中毕业啊。” “他高考完之后,好不容易能有时间去和同学玩耍。” 原来,陈瑾的弟弟是在和同学一次外出聚餐的时候,倒霉被旁边打架斗殴的几个混混波及。 他为了去劝架,却不小心被推倒了,后脑磕到了马路牙子上,当场死亡。 怪不得刚才陈瑾看见她表弟在这里这么紧张,酒吧在这种混乱的地带,危险性很大。 陈瑾的弟弟又是在大好的年华,家里人眼看着就要将孩子成功供养长大,结果却出现了这种悲剧。 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和她死去的弟弟长得这么相像的人,也不怪她情绪这么激动了。 接下来,吴明的表现又和我在记忆中见到的不太一样。 如果说我在记忆中看到的吴明是一个温柔懂事的男朋友形象,那么现在的吴明行为举止更像是一个刚刚从十几年的读书生活中解放出来,阳光放松,却懂事的高中生。 没错,就和陈瑾描述的弟弟的形象非常符合。 他就像一块可以任人揉捏的橡皮泥,可以捏成任何让你满意的形状。 果然,陈瑾越发热切地和吴明聊天,一直握着吴明的手,仿佛对方真的是自己好久没见的亲弟弟。 接下来,俩人一直在喝酒聊天。 当然,更多的时间都是陈瑾在说。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直在倾诉自己这些年心里的苦闷,和对弟弟的思念愧疚。 我在这边听了听,聊得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吴明就真的像是一个知心的好弟弟,他总能深切的感知到陈瑾的感受。 甚至于,陈瑾说起的一些小事,他也总能找到自己曾经发生过的类似的事情。 然后俩人又会略带惊喜的看着对方。 “原来你也是!真的是太巧了。” 这种让陈瑾感觉对方是和自己处于平行时空的,让陈瑾对吴明越来越信任。 有时候陈瑾说的话,话说到一半,吴明总能接得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陈瑾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知道她所有的想法。 陈瑾完全丢掉了她刚才的那种紧张谨慎害怕的样子。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在陈瑾和吴明之间出现了丝丝缕缕丝线一样乳白色的东西,缠绕在两人之间。 准确的说,是从陈瑾的口鼻以及和吴明的接触面之间冒出,然后被吸入到吴明身体里。 俩个人仿佛完全看不到面前这些密密麻麻像细长虫一样令人恶心的东西。 随着两人的交谈,陈瑾都没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 我从这边来看,陈瑾的身形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 而吴明眼神里的笑意似乎变得越来越真切了,他一直在盯着陈瑾,像是恨不得立马把她吞吃入腹,我甚至看见他咽了咽口水。 头顶上的灯光闪烁,映照在地面上的黑影在跳跃,似乎是在开心的狂舞庆贺。 陈瑾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第三百零五章 吴明 他们一直聊了很久,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怎么,陈瑾有些昏昏欲睡。 吴明看着陈瑾的脸色,看了看时间,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 但他还是善解人意的说:“姐姐你先回去休息吧,太晚了。” “任何时候只要你想来,都能见到我的。” 他早就已经把称呼改成了更亲近的姐姐。 陈瑾原本还想再和吴明多聊一会儿,却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儿。 眼泪汪汪的松开手,只能不舍的点点头离开了。 “那你一定要好好注意安全,在这里上班一定很辛苦。” 临走的时候陈瑾还留恋的看着吴明的脸。 “我有时间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你永远都可以当我弟弟。” 吴明坐在沙发上笑意吟吟的看着陈瑾离开,像一个烧制完美的精致瓷器。 屋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我看见吴明哼笑一声,嘴巴里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十分餍足的躺在沙发上。 仰面朝上,那张在陈瑾面前温柔可人的脸没了表情。 一半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现在脸上还有没有五官。 他躺在那里,但却给人一种蜡像馆假人的感觉。 胸口没有起伏,我一瞬间以为他没有呼吸。 刚才陈瑾出去时候的状态不太好,我怕她女孩子会出事,赶忙出门去找她。 幸亏刚才我有先见之明,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吴明根本不会知道就在一墙之隔,还坐着一个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看在眼里的人。 只要将这间包厢里的设备恢复原样,一切就没什么问题了。 下楼的时候我一直都没看见陈瑾的身影。 一直到了酒吧门口,我才看见陈瑾。 她有些无力的靠在门口的电线杆子上。 浑身散发着黑气,但是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看到我来,本来靠在电线杆子上的她睁开眼睛。 眼睛里充满了异样的色彩,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什么焦点,像被一层纱蒙住了。 她的语气里虽然充满了疲惫,却一直在为吴明解释开脱。 “李先生,我和吴明好好谈过了!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她的情绪很激动,一直在说个不停。 就连我想插几句话进去都被她的语速打断。 “我看那个报案的女人一定是个神经病,大夫说的没错。” “咱们别再查了,吴明肯定是个好人。” 她现在精神状态极其兴奋,而且自己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儿。 作为一个有职业精神的专业人员,她怎么会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内对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产生这么大的信任感。 她的脸上黑气涌动,脑门和两鬓好像有什么虫子在皮肤底下涌动,脸色却白的吓人。 她还在说着什么,甚至因为过分激动,脸颊显出不正常的红色。 我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她像是被人点了个暂停键,痴痴呆呆的站在原地。 等她重新可以行动的时候,像被抽取了骨头的人偶,身形不稳,差点从电线杆子上滑到了地上。 第三百零六章 幻境 极度不正常的兴奋过后,是极度的空虚和无力。 刚才那股支撑着她的最后一口气消失后,过度被使用的身体就显示出了后遗症。 她像好几天没吃饭的人,手脚骤然没了力气。 我一手虚握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旁边的巷子口,等她缓一缓。 好几分钟,她喘着粗气的呼吸才渐渐平缓。 陈瑾已经从刚才那种被兴奋冲昏头脑的不对劲儿中缓过来了。 她一手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不解的看着我。 “李先生,我这是怎么了?” 我在她面前幻化出一面镜子。 “你自己看看吧。” 陈瑾一照镜子吓了一跳。 因为,镜子里的她,眼圈青黑,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来三行深刻的皱纹。 整张脸的肌肉走向向下,皱纹多了不少,看着比刚才进去之前老了好几岁。 幸亏现在人少,不然,不管谁看了都免不得怀疑她是不是吸食了不好的东西。 陈瑾经过我刚才的点播已经清醒了大半,看到自己的脸之后更是完全清醒了。 她两手触碰自己的脸,眼睛里充满了不相信。 眼神里害怕极了。 “我怎么变老了?” “我还能变回来吗?” 毕竟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平白老了好几岁,放在谁身上也受不了啊。 陈瑾是肃清者联盟的成员,当然知道自己刚才肯定陷入了什么不寻常的境地中。 但这也不代表她不会对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感到恐惧。 “你的精气被吸走了。” “精气?” 陈瑾毕竟年轻,对很多事情涉猎不够广泛。 我只好向她解释。 “简单来说,凡人常说的精气神实际上指的是精、气、神三个概念,但是对于凡人来说,能区分出精气和精神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凡人?” 陈瑾明显精气不足的脑袋竟然还能思考到这一层,我怕她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儿。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书中都是这么称呼的。” “无论是气还是神,精才是生命的本源。” “精气是外在表现,也是人体一切运行活动的一个重要支撑。” “精气可以滋养人体内部的魂体,活动人的整体,维持人的生机,稳定外在气质。” “没了精气,人会变得情绪非常容易波动,无法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甚至过于恐惧应激,一点儿不对劲都会引起他的极大反抗。” “身体的表现的话和气血不足是一样的,身体虚弱,没有力气,就和你现在一样。” “影视作品里的女精怪吸食男人的阳气其实就是说的吸精气,对于精怪来说都是大补品。” 我这些解释有点过于复杂,不知道陈瑾能听懂多少。 陈瑾害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本来就惨白的脸上更是慌张的不行。 “那我现在怎么办啊?李先生。” “我不会没几天就要死了吧,我看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她现在精气不稳,心思很容易钻到牛角尖,一个劲儿的在嘟囔着什么。 这就是被吸食精气之后的伤害,过于薄弱的精神状态很容易受到冲击。 第三百零七章 精力 不管是喜是悲,都会消耗精力。 所以,被吸取了精气之后的人,很快就会在自我消磨中不断地损耗自己的剩余精气。 我手掌一挥,掌心冒出一股灵气,缓缓钻进陈瑾的身体里,帮她温润受损的精气。 陈瑾的脸色渐渐有了点活人的红润,至少让她看上去不至于是一个病死鬼的虚弱样子。 “你现在只是被他吸食了一小部分精气,以后好好养一养。” “不过会有一段时间运势特别低,容易招鬼煞,你要多注意。” 陈瑾点了点头,脸色好看了不少,刚才传给她的一点灵气让她不再冷的发抖。 我开口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他还没有伤及到你的精神,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精神是内在气息,是构成元神的基础。 简单来说,精神包含着之前常说的三魂七魄,是人体的根本。 如果说精气能够稳定人的情绪意识,那么精神才是主宰构成意识思维的唯一。 没有精神的人,就会像行尸走肉的木偶,没有思想意识。 失去精神的人不会像精气一样具有明显的表象,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觉得这个人最近精神不济,反应有点迟钝。 但实际上,他就会像是被掏空了内脏的人皮,没了根本,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精脱者死,气脱者死,失神者死。” 我发出一句感慨。 “就是不知道,他已经用这招伤害了多少人。” 刚才出来的匆忙,没有细细探究,被吴明吸走的精气是已经被炼化吸收了还是只是被暂时收集起来了。 “李先生,您能看得出来他是个什么东西吗?” 我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我之前还没见过这种怪物,虽然吸食精气但是身上却没有恶鬼的鬼气,现在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又把我刚才在包厢里看到的画面讲给了陈瑾,她吓得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直在摩挲自己的肩膀。 “天哪,一想到我刚才还一直握着他的手我就头皮发麻。”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看见他的时候就好像面前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那时候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我俩正在巷子口有点一筹莫展的时候,从巷子深处传来一声开门的声响。 巧了,我们呆的地方正好是酒吧的后门。 铁门在寂静的巷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吱呀—”声。 我反应迅速,立马拉住陈瑾躲在一旁。 从那个只有一人宽的小门里缓缓探出来一个人头。 黑漆漆的胡同里,骤然出现这么一个人头,陈瑾被吓得差点就要叫出声来。 我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 幸亏,那人只是左右看了看就放心的出来了。 是吴明。 这个时间他不在酒吧里上班,出来干什么。 我和陈瑾相视一眼,不用多说,两人悄悄地跟上了。 吴明又戴上了他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面纱,脚步轻盈。 落在地上好像没有什么声音,速度很快。 我拽住陈瑾,小心的跟在后面。 既要速度快还不能被他发现,这极其考验人的能力。 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一个晃神,吴明的身影就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第三百零八章 失踪 我目光一凝,停下脚步,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陈瑾还有些搞不清楚头脑,她跟在我身后有些着急的左右探头。 “人怎么不见了?” “咱们快点走吧,一会儿就真找不到了。” 话说出口,才发现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 刚才一路跟着吴明快速的走,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周围环境中。 等现在停下脚步才终于好好观察了一下周围。 街上什么车都没有。 虽然现在已经是凌晨,但实在是安静的可怕,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我和陈瑾所在的路口周围没见到有什么建筑,只能从远处微弱的灯光下能看到大概有人活动的痕迹。 天地之间一片寂寥,整个空间像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天上的月光像探照灯一样只打在我们身上,周边慢慢起了风。 冷风吹起了周边簌簌作响的树叶,从枝丫的空隙中露出几丝灯光,映照在地面上像极了一只只睁大的眼睛。 乌云渐渐把月亮遮住,光线越来越暗,几乎投不出什么光亮来。 像是有人猛的在上空盖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黑布,光亮骤然消失。 黑夜黑得像浓稠的鲜血,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还能听到陈瑾胸膛里砰砰的心脏声。 “嘻嘻—” 一道有点像孩童狞笑的声音像一把刀一样划开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像有只大手在边角撕开了一个裂口,咧着大嘴,露出森森白牙的嘴巴往这片空间里吹起了一波烟雾。 在东南角缓缓升腾起了一层薄雾。 “噔—” 细微的电火花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街道东南角的一盏路灯骤然亮起。 就在我们眼前,那一盏路灯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 她的面前是一个堆满了纸灰的火盆。 手中拿着一沓纸钱,一股脑的往盆里放,完全不顾及里面马上就要熄灭的小火苗。 被闷起的烟尘在灯光下分外明显,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烟尘里,更加看不清面容。 那个身影还在嘟囔着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是却平白让人感觉心里发寒。 她的身影几乎要和周身的黑暗融合在一起。 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里突然出现这幅场景,不管是谁看了都会觉得有不对劲。 蹲在地上的那个身影头发乌黑发亮,扎着两根粗壮的麻花辫,从背影来看感觉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她穿着一身粗布墨蓝衣服。 从远处来看的话,大概是风,她脑后的头发一直在随风舞动,像有很多虫子在她后脑勺上涌动。 虽然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眼前她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们时间有点紧迫,干脆先不管她。 我在陈瑾的耳边说了几句,选定一个方向,抓紧时间赶路。 在我的视线里,原本应该夜晚亮起的路灯全都熄灭了。 照理来说,马路牙子或者草丛里那些小地灯至少也应该亮着。 但是此时此刻,那些灯全都熄灭了。 除了刚刚东南角的那个路灯,其他的地方全都是青色的幽光,就像是一盏盏明灭不定的鬼火。 这些摇摆的鬼火在空旷的街道上摇曳。 在这恐怖的灯光映衬下,街道尽头,全部浸没在一片黑暗中。 远处的黑暗散发着阴森的诱惑。 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从这片区域走出去。 陈瑾虽然年轻,但是也很快镇静下来了。 我们的目光没有在鬼火上停滞太久,只是专注地向前走。 可奇怪的是,明明就在不远处的路口仿佛根本就没有尽头,路两旁闪烁着的幽幽鬼火像是卡住了一样,一成不变。 周边看不见的黑暗里似乎围满了黑影。 陈瑾顿住脚步,我目光沉沉,低声冒出三个字。 “鬼打墙!” 这个东西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不会太陌生,只是没想到只是简单的跟踪人,竟然也会中计。 看来刚才在巷子里,吴明一定是发现我们了。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立即动手,而是用这种手段把我们困住。 鬼打墙,其实就是一种因为阴气在一个地方过于聚集,又在气流波动下形成旋涡造成的视觉障碍。 当然,对于那些更有手段的阴邪之物来说,也可以派遣小鬼遮住人的视线。 不过,吴明大概也是知道一旦出动小鬼近身一定会被我们察觉,才没有采取刚才那种方法。 对于普通人来说,如果中了鬼打墙,右转九十度,一直走下去,就能找到正确的出路。 但是在眼下这个情况,就是个瞎子也应该反应过来想要破除这些,和刚才那个烧纸的身影脱不了关系。 看陈瑾还在尝试以别的方法破除,我一把制止了她。 来到那个身影旁边,她还蹲在地上。 长长的衣服盖住了她的下半身。 她低着头,从下面传来喋喋不休诵唱什么符文的声音。 在她的身边,那股烟雾围绕在四周扭动着身体。 伴随着她的声音,周边逐渐响起了奚奚索索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不知名的东西在朝这边赶。 陈瑾在一旁有些着急,直接快步越过我身边。 一巴掌拍在那人肩膀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 “快放我们出去!” 被拍的那个人却像是什么都没感觉一样,一直低着头。 陈瑾有些急了。 “我说,你怎么回事,是人是鬼也得给个反应吧。” 咯咯咯的鬼叫声突然响起,陈瑾被声音惊到,连忙想要把手从那人的肩膀上拿下来。 地上的那个人终于抬起了头。 可是。 那张脸上什么都没有! 就像我刚才在酒吧里看到的吴明的样子一样,这张本该长着五官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陈瑾却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慌不迭的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她求救似的朝我呼喊。 “李先生,我动不了。” 唯一的路灯下,在陈瑾的手掌和地上那人的肩膀连接处一片模糊,像是被化开的糖水融合在了一起。 从那个怪物脚下汩汩冒出的鲜血像泥潭一样包围住了陈瑾,她的脚像踩进了沼泽一样动弹不得。 第三百零九章 魂魄 “怎么?不是想看我的脸吗?” 那个怪物还在说话,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一步步逼近陈瑾。 走动间她的头发凌乱,在发丝之间突然闪过一丝亮光。 不好! 刚才我们以为是风吹动的头发下露出一张老人的脸。 她不是没有脸。 而是整张脸好好的长在后脑勺上,隐藏在头发下。 那张脸上像被人泄愤一样布满了划痕,有一些甚至还能看得到血渍。 一道起自眉尾的划痕跨过眼睛,撕开了嘴角。 皮肉外翻,她被划了一半的眼球像被捏扁了的乒乓球一样挂在眼眶外面。 刚才,她就是一直用这双布满仇恨和怨念的眼睛盯着我们。 一想到这点,就让人头皮发麻。 大概是看出我眼神不对,那张隐藏在头发下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紧接着,她的双手握成拳平举在身前,嘴里念念有词。 在她的身边,刚才那些烟雾膨大了好几倍,正在疯狂的盘旋。 这些黑雾缠绕在她的拳头外面,像被牵住绳索的恶犬,挣扎不休,迫不及待的想要撕碎眼前的猎物。 只见她猛然出拳,一拳重重打在陈瑾的心口上。 陈瑾被打的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身体一软。 她的魂魄竟然硬生生被打了出来。 离体的陈瑾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群黑雾像恶狗扑食一样涌到陈瑾魂魄周围。 眼瞅着就要张开嘴巴撕咬,我赶紧手掌成爪把陈瑾的魂魄吸了过来。 被抢了猎物的黑雾像是能看见似的,齐刷刷朝我扭转过来。 那个怪物慢慢朝我走过来,她身下的血液像是有意识的朝我包围。 我一手握住陈瑾的魂魄,一手两指成印直接往天上一指。 指尖之上突然爆出了强光。 光线不是莹白的珠光,而是带着一种森森的惨白。 手指粗细的白光猛然膨胀,把那个怪物连同黑雾笼罩在里面。 里面的东西像是被烈日灼烧一样,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叫声刺耳尖锐,像有千万只鬼魂在耳边嚎叫。 陈瑾本来就脆弱的灵魂被震得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我手掌一握,白光大盛将残存的黑雾完全吸收,只剩下里面几乎缩小了一圈的怪物。 一把将已经离体太久的陈瑾推回到身体里。 我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怪物,她现在全身血液都被吸干了。 轻轻一提,把她像一根骨头一样提起来。 “你和吴明是什么关系?” 手里这张异常苍老的脸大张着嘴巴向我求饶。 “我只是一个不幸在路口丧生的鬼,是他先找到我合作的,我没有恶意。” 我眉头一皱,“谁?” “吴明吗?” 怪物脸上闪过惊恐,眼睛滴溜转。 “还想骗我?”我沉声说出事实。 “不说实话我马上就杀了你。” 捏在她脖子上的力度加大,长长的舌头伸出来,她被我掐的几乎要窒息。 “是……” 刚吐出一个字,她的身上发生异变。 一股黑气从她脑门上钻出,紧接着突然消散。 那张还张着嘴巴的脸上最后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手里的人已经没了气息,被急速抽取了生机,脸像被风干的泥土一样碎成一块一块。 “妈的!” 捏着一手黏糊糊的泥块,我生气的骂出了声。 速度太快了,刚才的那抹黑气不是凭空出现,而是一直埋藏在那个怪物身上。 谁知道是哪个关键词触动了核心,让它爆体而出,杀了要泄密的人。 现在被困住了手脚,还被人在眼前灭杀了线索。 气的我手掌向两边一散,白光像一把利剑斩开眼前的黑幕,耳边响起凄厉的鬼叫声。 幻象像玻璃一样被打破,刚刚回神的陈瑾捂着脑袋一个劲儿的喘气。 她也是有点太惨了。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经历了被吸精气、魂魄离体。 幸亏刚才我给她温润了一下灵魂,身体还能扛得住。 要不然就这么折腾,普通人早就受不住了。 即便如此,她也是惨白着脸。 走出假象后,真实的世界呈现在我们眼前。 我们还是处在一个十字路口,不过已经明显有了活人的气息。 就连刚才那仿佛在天边的民宅灯光,也似乎就在周围。 天上的月亮好好的挂在上空,轻薄的月光温柔的照耀着大地。 “怎么办,李先生?这么久了,吴明早就不见踪影了。” 煞白着脸的陈瑾一脸的担忧和气愤。 我伸手随便在空中一抓,一抹扭动着的白影出现在手里。 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气息,我睁开眼睛看向一个方向。 “找到了,走吧。” 我拉起陈瑾疾步前行。 一路上景色迅速后退,在常人看来,我们大概就是两个让人怀疑自己眼睛的影子。 心中盘算着什么,我们离市中心越来越远。 终于,再又经过一个路口后,我们停止在了一个破败的大门前。 说是大门,实际上就是两根柱子支棱在一起。 柱子上还雕着精美的花纹,虽然已经掉漆长草了,但是依稀还能看得见曾经的辉煌。 周边十几米都种满了松树,一颗颗连在一起把空间排的摸不透风。 这是一座很久没有人来的公墓。 我听陈瑾在我耳边说。 因为前几年在西郊重新修建了一个新的公墓,不仅位置风水好,周围的地段也都不错,很多人把墓都迁过去了。 现在这个墓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要么是穷得实在是动不了的,要么是已经没有后代的孤寡。 果然,一路走过去,里边格外的荒芜。 乱石把原先的小道儿堵得根本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虽说是个被废弃的地方,这片区域也破败的太快了。 不仅是杂草丛生,甚至于,有几个坟包被冲开了泥土,露出了里面的棺材。 阴森森的棺材在惨白月光的照耀下闪着诡异的光,让人忍不住猜测里面到底会不会有人要出来。 整个地界儿只有我和陈瑾两个人的脚步声,都不用我们多注意去找,就发现了吴明。 他直直的站在一个被掀开盖子的棺材边,头颅高高昂着。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面纱下面的脸若隐若现。 周身被笼罩在月光下,散发出一种朦胧感。 他站在棺材边像在接受什么恩赐沐浴一样,然后缓缓的弯下身子,有条不紊的躺进了棺材里。 第三百一十章 诡相 他在干什么? 这么奇怪的一幕不只是我心里有疑惑,陈瑾也皱着眉头和我对视。 吴明还算是活着吗? 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地方? 我和陈瑾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出声,而是静静地看着。 吴明躺下之后,那口棺材自动闭合,厚重的棺材板发出沉闷的声音,似乎还能听到有人嘿咻嘿咻的用力加油声。 棺材周围翻腾起层层黑气,黑气缭绕在周围,几乎要蔓延到天上去。 黑气越聚越多,汇聚成一个旋涡状,从中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这种气息就是恶鬼的温床,是邪煞的源泉,对于阴邪之物有很强的吸引力。 烟雾缭绕的黑气之中渐渐出现几个身影。 一开始只以为是什么细线或者黑雾稀薄出现的缝隙,可等那些个身影转过来才发现,分明是一个个纸人。 刚才看到的白边是他们的侧边,所以只有薄薄的一层。 这些纸人也才刚刚高过棺材,脑袋大的离谱。 惨白的身体,猩红的嘴巴,还有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上去诡异极了。 他们站在棺材周围极有规律的隔着一段距离。 天上的月越来越亮,透过蒸腾的黑色雾气,直射到棺材周围。 原先惨白的月光在棺材周围,化成丝丝乳白色的光线,细细的粉尘在月光下起舞。 自上而下的月光直直从纸人头上照下来,原本该是平面的五官却硬生生在脸上打下青黑色的阴影,看上去像极了饿了很多天的恶鬼。 丝线丝丝缕缕从棺材的间隙中伸进去。 吴明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的大脑一直在不断复盘这些天看到的事情,却还是有些抓不到头脑。 眼下吴明竟然能够吸取天地灵气,还能像鬼怪一样汲取人类的精气。 这样一个怪物真的是闻所未闻。 缕缕丝线像牵引绳一样撒在周围,那些纸人围绕着棺材手舞足蹈,像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仪式。 棺材里传来抓挠的奚奚索索的声音,还有类似怒吼的声音。 仿佛里面有东西在动,在迫不及待的想出来。 那些纸人姿势僵硬扭曲,只会机械的举起手来击打,嘴巴里还在唱着什么。 梵语一样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语言像引子一样在寂静的墓地里响起。 先是飘起一阵微风,风中裹挟着腥湿腐朽的味道。 紧接着周围鬼哭狼嚎。 天地之间,风云骤起,猎猎的冷风吹的人脸疼。 尖锐的鬼哭声像刀子一样刮搔人的耳膜。 一株株松树枝子左摇右摆,打的啪啪作响。 棺材里又传来不明意味的声音,一股奇怪的感觉从中蔓延,向四周波动。 原本寂静的墓地不再沉默,周围到处都是泥土落下的声音。 咯吱咯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像是有人在里面努力的在扒拉棺材,疯狂的想出来。 如果说刚才只能感受到有鬼存在的痕迹,那么现在几乎可以亲身体会到四周似乎沾满了贪婪残暴的看着我们的恶鬼。 这股让人不舒服的感觉让人后背发凉。 陈瑾的状态也不太对。 她刚才经历了这么多,灵魂本来就不稳定,极易受到邪祟的侵袭。 那具棺材里爆发出一种躁动的气息,一直在勾引人心底的暴虐,放大人的情绪,很容易让人迷失心智。 陈瑾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已经开始愤恨的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额头青筋暴起,右手放在自己的腰后,随时准备出手。 她现在有些丧失理智,眼神里好像是把那里当成了有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 既令她感到恐惧,又令她感到无边的愤怒。 整个人表现出一种应激状态,牙齿咬的咯咯响,恨不得马上就要过去把他碎尸万段。 这个样子,我太熟悉了。 和记忆里的王湘一模一样。 完全没了理智,只一心沉浸在极端的情绪中。 不像人,像一只被情绪控制,没有理性,只有本能的野性。 我已经修成神体,早就看透尘世万物,境界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没有普通人那么多的情绪。 所以这种气息攻击对我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因此我现在无法描述出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能从陈瑾目前的样子来判断。 我按住陈瑾的肩膀,轻声告诫她不要轻举妄动。 但陈瑾已经明显听不进去了,周围的声音像小钩子一样不断刺挠人的内心。 那些被激起的鬼嚎声像是催化剂,不断引诱人心底最邪恶的恶意。 第三百一十一章 疯魔 突然,那群纸人调转方向,齐刷刷的看向我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看的人心底发毛。 糟糕! 被发现了! 或者说,早就已经被发现了。 现在终于要对我们出手了吗? 这下,陈瑾被刺激的理智的弦直接断裂。 “妈的!看什么看!” 陈瑾从我手底下挣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那几个纸人嘴巴张的有一个脑袋大,露出里面密密麻麻一圈又一圈的牙齿。 我有点恶心,这是什么怪物! 纸人的嘴巴里喷出黑气,将陈瑾包围住,手心里都握着一把纸刀。 虽然看上去是纸做的,但是通过反着微光的刀尖也能知道这并不是容易对付的。 陈瑾从她的腰上抽出一把软剑大喊着。 “不准看我!把眼睛闭上!” 陈瑾像发疯一样乱砍,纸人鬼笑着围绕在她周围。 软剑像切豆腐一样把纸人的身体砍成两半。 但是,那些纸人咯咯一笑,身子一扭,却又严密的合成了一体。 那些纸人狞笑着看着她,个个手握着纸刀挥向陈瑾的腰间。 我刚要过去帮忙,脚步一顿,脚腕上传来一股冰冷的触感。 低头一看,底下竟然冒出来了一只鬼手。 枯瘦的爪子,漆黑的指甲,没有皮肉的骨头上还有长长的蜈蚣在扭动。 看来吴明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外面的场景,但是他现在应该是在进行着什么仪式不能中断。 为了保护自己,不惜动用自己的能力,外面的这些邪祟之物才会这么激动。 我无法明确他的能力具体是什么,但是看目前的场景,应该是关于情绪方面。 那也怪不得王湘最后会发疯,就连陈瑾这样的专业人员都会受到影响。 他激起了这些鬼怪的暴虐,不过他应该没想到的是陈瑾也受到了影响,现在一心想杀了吴明。 不过竟然想通过这些不入流的玩意儿阻拦我们,真是不自量力。 我嗤笑一声,手掌合十,轻轻往旁边一拨。 周围还在骚动的鬼爪枯手像被高温火焰灼烧了一样,从指尖开始碳化变黑。 最后那只鬼手还保持拽拉的姿势僵在原地,冷风吹来,碎成粉末消失在空气中。 指尖摩擦,随手一个响指,一抹幽幽鬼火出现在纸人附近。 青色的火焰映照在纸人的脸上,他们毕竟是纸做的,虽然具有刀枪不入的本领,遇到火还是本能的躲避,更何况是我打出的幽冥鬼火。 火焰腾的冒起,纸人瞬间被烧成灰烬,就连那些黑气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围鬼怪发出高频刺耳的叫声,最后也全都一起泯灭在天地间。 陈瑾没了阻碍,来到棺材旁,一剑就劈开了棺材。 无形的剑波包裹在剑身周围,“砰!”木材应声碎裂。 碎屑划过她的脸,留下一抹血痕,与她通红的眼睛衬在一起。 我一个闪身来到她身边,随手一掌拍飞朝我脸上飞来的木板。 棺材里的景象一目了然。 棺材里的吴明身上浮起像水泡一样的起伏,一个又一个,几乎布满了全身。 这些凸起的皮肤完全就像是一张脸。 仔细看的话,除了没有瞳孔之外,鼻子挺起,甚至还有嘴唇,看上去栩栩如生,闭着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睁开。 这一张张脸也都不大,用手一比量的话,大概也就只有成人拳头大小。 这是什么? 人面疮? 人面疮,是一种奇症。 指的是人的身体上长出了一种类似人脸的疮口。 其实在医学上来说,就科学来讲,称之为寄生胎。 通常是指母体内的一个胎儿将另外一个胎儿吞噬掉的情况。 可是眼前的吴明,除了身上长出类似人面疮的脸,其他的特征和人面疮一点儿也不像。 这些人脸五官齐全,分明是成人的脸,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表情。 要么是大张着嘴巴惊恐地大叫,要么是闭着嘴巴瑟瑟发抖,总之每张脸的表情都不相同。 而身上长出这些怪东西的吴明表情沉醉安详,他刚才没进棺材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现在却没有一点人样儿。 整个人像一滩被剁碎的肉块,肚子里像是有人在里面生生用手撕开了,大咧咧的敞着。 可他好像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表情一点没有痛苦的样子,像在做什么美好的梦。 第三百一十二章 吞噬 大敞的肚皮里冒出触手一样的白色管道纠缠在一起,管道末端粘连在一个肉球上,能清晰的看到那个肉球像婴儿一样在大口吮吸。 肉球大概有成人脑袋大,圆滚滚的,表面光滑,像一颗卤蛋。 棺材被劈开之后,我们眼睁睁的看着那颗肉球上瞬间长出。 与之对应的是,吴明身上凸起最为厉害的一张脸干瘪下去,那处皮肤又恢复了正常的光滑。 就像是…… 那个肉球一口一口把人脸吃掉了。 「啵—」的一声,管道从肉球身上脱落。 原先以为只是有些怪异的肉球竟然砰的一声从吴明身上弹起,露出一个大洞,里面的血肉早就消失不见了。 而那颗肉球闭着眼,脸上一幅淡然僵硬的样子。 动作却是有意识的想从棺材里跳出去。 我手掌一挥,掌风把肉球重重扇回棺材里面。 肉球上的嘴巴大张,里面又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陈瑾眼疾手快,直接一剑把肉球劈成了两半。 肉球被均匀对称的砍成两半,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化成了点点乳白色的小球。 这些小球跳跃着,闪着微弱的白光。 陈瑾精力耗尽,半跪在一旁喘着粗气,脸色煞白。 然后这些小球蹦跶着进入了陈瑾的身体。 陈瑾身体前倾,嘴唇紧闭,脸上慢慢有了红润。 小球飞快的修补她的精气神,虽然体力没有恢复多少,但能看出来她的状态回升了。 她也从刚才那种极度情绪中清醒过来。 我看见她脸上的黑气也少了不少,周围那些残存的阴气只敢在她周围远远的看着,根本不敢靠近。 这应该就是被吴明吸取的精气,我倒是没想到还能回来。 就现在的情况看来,先不说吴明是个什么怪物。 他在外面吸收了人类的精气,然后通过什么奇怪的仪式把自身作为一个容器。 或者说作为一个滋养品,用血肉和精气来滋养这些肉球。 刚才之所以选择用鬼打墙来拖住我们,应该也是因为他吸收了精气需要马上供养出肉球来,否则的话,精气一旦被自身吸收,就失去了最初的作用。 至于为什么选择墓地,大概也是因为这里一方面人迹稀少。 另一方面,死人多多少少都带着对尘世间的情绪,在这里经过多年,阴气滋生,更有利于吴明这种见不得光的怪物进行自己的仪式。 此时的吴明在棺材里止不住的抽搐,他的表情痛苦,嘴角不断渗出鲜血。 身上的人脸像疯了一样想往外冲,拱起一个几乎要扯断皮肤的弧度。 我手指在上空中一点,椭圆的灵气像水滴入海。 从吴明破开的肚子为中心,整个人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没有想象中的血腥画面,他的身体裂开后反而化成了点点白球。 这些白球跳跃着散向四面八方。 这应该也是被吴明吸收之后的精气灵气。 我一把抓住这些白球,手掌朝天空散开,掌心朝上,用力往上一推。 白球彻底散成粉末状,像细闪一样飘向上空,散在大地上。 这些被邪祟之物汲取的灵气最终就该回归他们该来的地方。 吴明消失之后,不出所料,根本没有灵魂存在,他就像是一个空洞的容器,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陈瑾已经恢复过来,踉踉跄跄站到我身边。 「李先生,这是?」 我看向明显已经阴气减少的周边,再看向空无一物的棺材。 闭了闭眼睛,声音带着点轻松。 「应该是解决了!」 睁开眼睛,「你现在怎么样了?」 陈瑾挥挥拳头。 「没事了!力气都回来了!」 现在事情基本已经解决,也没什么值得再待的了。 我和陈瑾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回去了。 陈瑾站在原地掏出手机,「我先往盟里报告一下,叫人过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地方。」 我点点头,嘱咐她几句回去好好注意身体,头也不回地走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二章吞噬免费阅读. 第三百一十三章 闯祸 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很确定吴明死的不能再死了,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像他这种没有灵魂的怪物,只能依靠吸取的精气活着。 这精气既是他生存的基础,也是他需要供养的祭品,精气一旦回归就宣告吴明魂飞魄散,连渣都不剩。 我在脑海里又细细想了一下刚才在墓地里的场景,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这才放心的回去了。 忙活了一夜,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天还没亮。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早上的太阳比夏天要出来的晚一些。 回去的时候街上还没有什么动静。 我一头扎进床上,睡了一整天。 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才醒过来。 刚醒过来就打电话给陈瑾,准备问问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当然,顺带也想让她帮我查一下王湘所在疗养院的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谁知道,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 才刚接通,那头的陈瑾语气很冲的问了一句:「谁啊!」 电话那头,还能听到哭哭唧唧嘈杂的声音,像菜市场似的,还夹杂着几个人的怒吼声。 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听到我的声音,那头的陈瑾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些疲惫。 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李先生,我不知道是您。」 「嗯,没关系。」 我毫不在意,和她说了我这次打电话来的目的。 听她的声音身体应该恢复的不错。 之前就听商二说过,肃清者联盟里对这些出外勤受伤的人补贴很好。 陈瑾又年轻力壮,虽然行动过程中受到伤害了,但是也受到了我灵力的温补,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她那头熙熙攘攘,我多嘴问了一句。.. 陈瑾这才有点愤恼的回答。 「还不是我表弟,整天不务正业现在真的闯祸了。」 表弟? 我脑海里顿时想起了那个在酒吧染着黄毛的男生。 我再细问是什么事情的时候,陈瑾支支吾吾,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李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她怕我拒绝,又赶忙加上一句。 「其实这件事我们盟里也开始介入了,但是毕竟是我弟弟,我有些担心,所以想拜托您再帮我们调查调查。」 听完她的担忧,我大概有些理解。 根据我那天在酒吧听到的消息,已经失去了一个弟弟,也怪不得陈瑾对自己表弟的事情这么谨慎了。 我回答了好。 反正现在吴明已经被解决了,王湘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晚一会儿去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陈瑾在那头语气快速的说了句马上就到就挂断了电话。 过了没多长时间,院门口停了一辆轿车。 车上下来的是陈瑾和几个年轻男女。 仔细一看,正是昨晚在酒吧看到的那几个人。 几个人以陈瑾的表弟为首,畏畏缩缩的跟在陈瑾身后。 我站在门口招呼他们进来。 在室内灯光的照射下,才发现这几个人脸色难看的不行,个个像淋了雨的小鸡仔。 尤其是陈瑾的表弟,一脸的惊慌失措,小腿还在微微颤抖。 几个人过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点淡淡的血腥气。 「怎么了?」 我开口问道。 陈瑾语气中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气愤的瞥了一眼她表弟。 「还不是他自己作的孽!」 叫陈阳的男生低着头不敢反驳,他身边那几个学生也都是一样。 陈瑾到底是心软,叹了口气。 「李先生,你知道胡家宅吗?」 「什么?」 我眉头轻皱,这是什么,从来没听过。 陈瑾在一旁为我解释。 原来不仅是陈瑾在肃清者联盟工作,她的家族里也有不少从事这方面相关工作的人。 但是因为这类工作一般都会尽量不为人所知,再加上她表弟刚刚高中毕业,觉得自己是新时代的学生,根本不相信什么鬼神灵异之说。 他们这几个胆大的学生在学校里搞了个什么非自然协会。 虽然听名字带着点鬼怪的意思,但实际上协会里的每个人都不相信这些。 他们建立这个协会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研究什么灵异事件,而是为了破除迷信,展示给大家看,这些传说都是假的。 他们专门到各种传说闹鬼的地方考察,或者做一些当下时兴的灵异游戏。 通常都是用手机实时录下来,有时候也搞直播,旨在破除封建迷信。 最后解开谜题给大家看,一切都是科学,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都是唬人的。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三章闯祸免费阅读. 第三百一十四章 敬畏 听到这里,我心底写满了不赞成,陈瑾说道这里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沉声道,「不可不敬鬼神。」 陈阳这时候在他表姐的怒斥下有了点回嘴的勇气。 「之前真的没出事嘛,他们不都是安全回来了嘛。」 我心下有些无语,这些凡人真是安稳日子过惯了,吃饱了撑的,自己找罪受。 不能因为碰见灵异事件的几率低,就绝对地认为世界上没有鬼。 有时候说没有鬼,只是因为还没遇到而已。 像这些爱玩各种灵异类游戏,爱去各种鬼屋探险,寻求刺激的人。 他们就没想过,要是真的遇见厉鬼怎么办吗? 厉鬼凶残,不杀掉所有人绝不会离开。 也是他们足够幸运,现在还没出事。 听了陈阳的辩解,陈瑾也是一幅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我真服了你们这些作死的人。」 年纪轻轻,不知所畏。 像他们这种赶着去送死的还真是少见。 「所以,这次来找我帮忙,是和陈阳有什么关系?」 陈瑾回头一把拽过陈阳。 「把你手机里的东西给李先生看!」 陈阳赶忙从裤兜里把手机掏出来,划开了一个视频。 里面顿时传来几个人兴奋的叫声。 陈阳低着头,脑袋上的黄毛都黯淡了不少。 视频里的人就是我面前的这几个学生,他们先是一脸兴奋的向大家介绍要探索的胡家宅的由来。 胡家宅传闻由来已久,不过流传不够广泛,基本只流传在网络和资深灵异爱好者之中。 据说几十年前,一家四口住在里面,半夜的时候被杀。 找不到尸体,满屋子都是血。 第二天警察来了,发现血迹清洗不干净,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就此成为了一桩悬案。 此后宅子被推翻重建,又有一家三口入住,也在半夜被杀,满屋的血,尸体却不翼而飞。 接连出了两件灭门惨案,而且事发的时候周围邻居都说没听到任何动静,搞得人心惶惶。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此后几十年,这个宅子一直没人居住。 视频里的人说完先是装作恐惧的样子,接着又笑嘻嘻的举着手机到处拍摄。 伴随着里面的人的探索,宅子内部的布置慢慢呈现在眼前。 手机能拍摄到的视线有限,但是能看到以前奢华的样子。 墙角天花板上灰白破旧,布满了蜘蛛网。 当他们刚刚踏上宅子的楼梯的时候,一个踏空,手机摔到地上,镜头朝上。 紧接着画面一黑,里面传出尖叫,视频就此结束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刚才天花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挑起眉头看着陈阳。 陈阳身后一个女生开口道。 「这是我们故意搞出来的,尖叫声也是我们为了配合悬念故意喊出来的,实际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后来我们也又重新发布视频了。」 「那这次是?」我扭头看向陈瑾。 「昨晚这几个孩子被我训斥回去后,去了其中一人家里在郊外的别墅,不死心的又玩了笔仙,这次真的闯祸了。」 我注意到面前的几个人和视频里相比少了一个。 「你怎么确定这件事和胡家宅有关?」 「我也不是很确定,现在唯一能和这件事联系上的就是他去过胡家宅。」陈瑾苦笑。 陈瑾摆了摆手,一脸的无助。 「要不是那个男生出事,我还不知道陈阳去过胡家宅呢,现在只能根据已有的信息排查到这里。」 我环视一圈后,开口问道:「那个没来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陈瑾接口回答:「那个男生在别墅被发现跪着面对窗口,两只眼睛被木桩钉进去了,失血量很大,差点就死了。」 「怎么发现的?」 我注意到陈阳紧闭着嘴唇,脸色非常苍白,眼神变得充满了恐惧。 就好像是见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被吓得魂不守舍。 我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陈阳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开口。 「我们玩完游戏各自回屋之后,我把手机玩没电了,正好看见周军的房间还亮着灯,就想去向他借个充电器。」 「可是他……」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陈阳闭了闭眼睛,嘴巴止不住的颤抖。 「我看见周军自己拿着一根木锥一下一下往眼睛里钉,我去的时候他已经钉完一根了!」 「你们之前就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木桩入眼,这种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正常人怎么可能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四章敬畏免费阅读. 第三百一十五章 照片 几个学生摇了摇头,惨白着小脸回答。 「真的没听到,要不是陈阳的叫声我们早就睡死过去了。」 陈阳给陈瑾打电话的时候陈瑾立马就赶过去了。 她太担心陈阳的安全了,虽然知道有些不符合规矩,但还是执意把这几个人带在身边。 刚才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就是在问这些人到底干了什么。 「李先生这件事你怎么看?和胡家宅有没有关系?」陈瑾迫切的想从我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我摇摇头。 「现在我所看到的信息太少了,不能确定是和胡家宅有关,还是和昨晚他们那个笔仙游戏有关。」 陈瑾有些泄气,她也知道目前一切都只是推测。 「这小子,要不是这次出了事我也不知道他还干这些,之前都是一直瞒着我。」 陈阳知道自己理亏,一直不敢抬头看陈瑾。 我扭头问陈阳,「你们现在还记得那天去探索胡家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还有其他视频或者照片吗?」 陈阳回忆片刻,「没有了。」 怕我不相信,陈阳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没有了,当时我们在里面拍摄完就离开了,觉得和之前一样又是一次假的传说。」 「确定没有半点异常?」 我有些想不通,一般来说,都会有异常。 无论鬼怪妖邪,害人的时候都没有太多的耐心。 一般都会先吓他们,在他们心神大乱的时候更容易侵袭躯体。. 更何况现在他们之中已经有人出了事,不可能一点征兆没有啊。 陈阳坚定的摇头。 「你相信我,这次我真的没有骗人,不信你看!」 「我手机里还有我们从宅子里出来之后拍的照片。」 陈瑾凑过来和我一起看,两个人一张一张,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神色严肃。 陈瑾看完之后,沉不住气了。 先是倒吸一口凉气,语气中带着点后怕的训斥他们。 「这宅子这么邪气,你们竟然还能从那里活着回来!」 几个学生一脸的疑惑。 我好心开口解释道。 「刚才照片显示在宅子的外面有一圈槐树对吧?」 几个人动作一致的点了点头。 我指着照片上一圈圈阴森无比的阴影,那是遮天蔽日的古槐树林,枝干上还停留着一排排乌溜溜的乌鸦。 这是邪物最爱栖身的地方,成片的古槐树,不知道会吸引多少孤魂野鬼。 阴气冲天,光是从照片来看,都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阴气森森,邪的很。 从照片来看,光是在边缘逛一圈都会沾染上阴气,大病一场。 这几个学生在里面还探索了一圈,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竟然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哦,那个受伤的学生不算在内的话。 陈阳也是满脸后怕的瘫坐在椅子上,动作间,他的领口掉出来一款反光的物件儿。 我垂眸一看,陈阳胸前挂着的是一块古玉。 从我的角度看,青色的古玉依旧温润,只是色泽暗淡。 仔细看的话,上面还有一丝细纹,边缘隐隐有黑线。 注意到我的目光,陈阳随手把玉佩扯出来捧到我面前。 「李先生怎么了,这玉有什么问题吗?」 我收回目光。 「你该庆幸,是这玉救了你们一命,你们才能活到现在。」 几个学生大惊失色,细声细语的讨论着什么。 陈阳则是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身上的玉佩,眼睛里闪过不一样的色彩。 毕竟之前那个学生血流成河的模样也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有证据表明这一切和胡家宅的鬼怪有关系之后,他们也不由得害怕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我想,他们从宅子里出来后虽然表面看上去安然无恙,但是一定有东西跟上他们了。 只是陈阳胸前的玉佩一直保护着他们。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五章照片免费阅读. 第三百一十六章 笔仙 但是昨晚这几个孩子,又不知死活的去玩了笔仙游戏。 酒吧位置位于路口,来来往往的车辆容易带来紊乱。 酒吧里又人员混杂。 他们几个在这种磁场混乱的地方玩灵异游戏,极易招来邪煞之物。 就像我们那晚看到的一样,黑气浓重,阴气太重,玉佩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玉身裂碎,有了缝隙,应该是被邪物钻了空子。 只是不知道现在攻击他们的,到底是从宅子里带出来的东西还是从笔仙游戏里新招来的。 我沉思片刻,朝陈阳抬了抬下巴。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什么?” 陈阳一愣。 “胡家宅的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今晚我去看看。” 陈阳脸上带着点不理解。 他还没想明白,既然陈瑾敢来找我帮忙,就说明我就具备一定的能力。 “怎么,你们也想跟着我去?” 几个孩子跟着疯狂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后怕,身体都不自主的往后退,生怕我抓他们带路。 我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看到这几个孩子终于知道怕事儿了,心里有点幸灾乐祸。 破除封建迷信是没有错的,但是不能这样不敬鬼神。 希望经过这件事,他们以后做事能够沉稳一些。 一旁的陈瑾本来想跟着我一起去看,但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陈阳。 她犹犹豫豫不好意思开口。 “没事儿,我自己去就行,你好好看着这几个孩子。” 我能明白她心里的窘迫。 求人办事儿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我想陈瑾心里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你先带着他们回你们联盟里吧,我想那里应该会更安全一点。” 陈瑾点点头,她应该也是这么打算的。 等几人离开后,按照陈阳给我的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胡家宅也在本市,只是位于较为偏远的近郊别墅区,地处偏僻。 此时天色还没暗下来,然而胡家宅却像是笼罩在一层阴影下,叫人看一眼就心生不安。 胡家宅所在小区本来也是位于一片住宅内,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灭门惨案的事情过于惨烈,周围都荒废的不成样子,杂草丛生。 小区里基本没多少人住在这里。 反倒是外围住了很多人,十分热闹。 我去的时候,一些吃过晚饭的大妈大爷甚至在跳广场舞。 进入内围的时候,外面的声音陡然就被截断,变得死寂般的安静,气氛变得诡谲。 在这种氛围下,也怪不得没人敢住进来。 我来到的时候,胡家宅外面早就已经拉起了一圈警戒线。 几辆闪着灯光的车照亮了宅子门前的几个人。 穿着肃清者联盟的制服,好像还有几个稽查所的人。 这种氛围让人不由得感觉紧张压抑。 不过幸好,刚才陈瑾已经告诉我,里面有我认识的人,商二。 商二正在打电话,见到我来,他倒是没有太惊讶,大概是陈瑾提前打好了招呼。 “李先生。” 商二挂掉电话大步朝我走过来。 “陈瑾已经告诉我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本来这案子……” 商二还要再说什么,口袋里的电话一个劲儿的在响。 “您稍等一下。” 他止住话头,拿起手机看(本章未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笔仙 了一眼,眉头高高皱起。 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带了点还没消散的厌烦。 “对不起李先生,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得先回盟里一趟。” “有什么事儿您告诉我这几个手下就行。” “好。” 我告诉他自己不需要担心。 商二接通电话说了句马上就到,就带着几个人坐上车离开了。 胡家宅只留下两个看守现场的人员。 他们手里拿着一个检测仪围着胡家宅,探头像触角一样在空中摇摆,发出滴滴作响的声音。 这东西我见过,是专门用来探索一些场所怨气值的仪器。 那两个人员还在嘟囔着什么“太奇怪了,这上面的数值变化也太大了。” 看来肃清者联盟这次带了这么多人来封锁胡家宅,也不仅是为了陈瑾的弟弟,恐怕也是想借此一举解决掉这个隐患。 面前的胡家宅是以前那种带着点民国风格的小洋楼式的宅子。 上下两层,占地面积不小,只是周围长满了野草,再豪华的房子都显得有些破旧。 从大门进去之后,胡家宅里面也是破败的不行。 蛛网遍布,一些之前的原木装饰,好多都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 但是里面的家具等都还是一副完好的样子,基本上保持着当初的位置,就像是从来没有人踏足过一样。 第三百一十六章笔仙 第三百一十七章 画像 我环视了一周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接奔向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个楼梯口。 楼梯下面有个三角形的间隙,里面有一扇微微透出一点缝隙的小门,隐藏在黑暗里。 乍一瞥眼,还以为里面站着个小孩。 楼梯也是木质的,扶手刻着雕花,踩到上面咯吱响。 墙面上挂着几幅画,没有封边装裱,画幅早就已经卷边泛黄。 画的内容是人像图,应该是之前的主人的自画像。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每幅画像里的人都刚好在眼睛的位置有一个裂缝。 裂缝起自眉骨,生生把眼睛分成了两半,像是有人故意拿刀片划开了一样。. 屋里突然吹起一阵阴凉的小风,掠过画卷,带起声音。 眼睛上的画纸被风掀起,还以为是画像上的人眨了眨眼睛。 刚一踏上二楼的范围,最后的一点光亮被吞噬的干干净净。 等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才能从外面透过来的一点微光中辨认面前的场景。 整个二楼陷入一种异常诡谲的安静,厚重的窗帘似乎也隔绝了声音。 二楼正对着的是一条长廊,通向乌漆嘛黑的尽头。 走廊两侧是大房间,所有房间的门都紧闭着,像被隔离于异空间。 我随意推开离我最近的大房间的门。 刚一推开,屋里的朽木味扑面而来,灰尘呛的人咳嗽。 走进去观察了一圈,房间里也就是一些普通的家具。 倒是卧室里靠近窗户的地面的颜色和周围不太一样,好像更深一点。 走到大房间的尽头又是一扇门。 打开门,里面是一个小房间。 这两个房间构造很奇怪。 大房间是主卧的装置,小房间里装着一面巨大的等身镜。 这间宅子其他地方都是一副破败的样子,到处都是灰尘垃圾。 只有这面镜子,干净的像是有人每天都在精心擦拭过。 我注意到镜子边上有一道黑色痕迹,旁边还有几道划痕。 镜框是原木包裹的,上面雕的是一些诡谲妖艳的花朵。 镜子里清晰的映出我的身影,镜中微弱的反光下,身后的阴影像是有无数只蠢蠢欲动的恶鬼。 这屋子太邪了。 风水也很糟糕。 房子的方位也不对,坐北朝南,位置恰巧踩于鬼线上,主凶。 常年住在这种宅子里不发生命案才怪,但是周围其他房子也没听说出现这种风水禁忌。 只有胡家宅出现了这种情况。 风水之中有一个说法,房中房,穿堂煞,大门对楼梯。 说的就是眼前这些。 卧室门正对着镜子,这是个非常糟糕的风水格局,更不用说这镜子太邪性了。 住宅风水或是建筑风水对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影响还是挺大的。 现在一些讲究的人对于风水就非常在意,在入住的时候往往会聘请风水师帮忙相看风水。 更不用提几十年前能在这种地方买别墅的人了,一定会更加看重风水布局。 毕竟如果一个不小心,住宅被人动了手脚或是犯了一些风水禁忌,轻则破财挡灾,重则家破人亡。 像胡家宅这种房中房、穿堂煞以及卧室门正对镜子,都是聚煞的风水禁忌。 至于大门对楼梯,只是损失钱财,反而没有前面三种情况糟糕。 但是像这种几乎每步都踏在禁忌线上的布局太少见了。 胡家宅从内部看是个聚煞的风水格局,从外面看房子方位又踩在鬼线上。 邪上加邪,住在这种房子里没有血光之灾完全不可能。 可是建筑宅子的人怎么会犯下这么致命的风水禁忌,这简直是在害人。 屋子里安静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我倾身想仔细看看镜子上黑色的痕迹是什么东西。 离得近了,呼吸时的气息喷在镜子上,镜面上出现一小片白雾。 我的手指刚刚碰上镜框,镜面发出噼啪的声音,出现了好几条裂缝。 像是一连锁的反应似的,那片白雾中突然反射出一个模糊的黑影。 身影被裂开的镜子分成好几块。 我猛然回头,一个黑影从卧室门口一闪而过,瞬间就没了踪迹。 我赶紧追出去,跟着黑影追到走廊尽头。 这里没有路,也没有看到任何黑影。 我停下来打量四周,房子的构造加上到处可见的厚厚的窗帘,使得里面的光亮微弱的几乎快可以忽略不计。 别说现在太阳早就已经下山了,就是白天也会很昏暗。 面前是墙,根本没有什么去路。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七章画像免费阅读. 第三百一十八章 乱发 我转身刚想要离开,突然听到头顶上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听上去像是老鼠咀嚼的声音。 我随手捏起一个诀,指尖冒出青色火焰。 手掌朝上托起,幽幽火光下,一个人形身影趴在上面。 说是人形身影是因为趴在上面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怪物。 火光下一看,像是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有乳房。 头发很长、很凌乱,全身赤裸。 脸……很奇怪。 就是乍一看上去,会觉得很空白。 仔细看才发现,而她的两只眼睛一只闭着,另一只像是被人生生挖了出来,还在嘀嗒嘀嗒落血。 被火光照着,她畏惧似的往后退了退。 她的身体像壁虎一样扭曲的趴在房梁上,长长的头发散下来,几乎要垂到我面前。 长发女人都很小。 不仔细看几乎要以为空白,就是一个大白面团子。 然而她那只完好的眼睛却是大的过分,突兀的安在脸上。 紧接着大概是察觉自己被人发现了,那只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我一时不察,直直的和她的眼睛对上了。 神智出现一瞬间的恍惚,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她长长的头发紧紧的缠绕住我的脚踝。 嘴巴大张,伸出像蛇一样开叉的舌头,嘴里还发出像蛇一样‘嘶嘶的声音。 眼睛里充满了怨毒,死死地盯着我。 我挥手一掌斩断缠在我身上的头发。 明明是头发,却好像有触觉一样。 怪物一声吃痛,发出嘶嘶的声音,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发丝后退,保护在怪物周围张牙舞爪。 真是胆大,敢迷惑我的心智。 我也真是阴沟里差点翻船,被这么一个怪物弄了个措手不及。 带着点恼怒,我手掌张开,冲着怪物。 空气波动,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 下一秒手心里就出现了那个怪物纤细的脖颈。 怪物挣扎着想要逃脱,皮肉却被我手心的灵气侵蚀的滋滋作响,散发出一种迷惑的烤肉味。 挣扎的时候怪物的背部从头发缝隙里露了出来。 我凭空扬起她的头发,发现这只怪物的背部非常畸形。 上面长着一颗颗瘤子,仔细一看,那些瘤子是一颗颗的人头。 那些人不全,但是基本上都有嘴巴,它们还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想到刚才在天花板上听到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根本不是别的东西,就是怪物背部这些人头的声音。 这些东西看得我眉头紧皱。 因为这些东西都和吴明身上的肉球太像了。 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这个怪物身上的肉瘤更像人了,虽然发出的声音微弱,但是具备不少活力。 我打了个响指,怪物身上的肉瘤像是水泡似的发出噗呲的声音。 肉瘤一个个消失,怪物发出的惨叫声越来越大。 等最后一个肉瘤干瘪凹陷,怪物突然没了气息。 紧接着整个身体在我手里化成了一堆灰尘。 风一吹,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连消失的方式也和吴明一模一样。 我不是傻子,这样的怪物短短两天就见了两只,绝对不是偶然,这两个怪物一定有什么联系。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三只。 不好! 王湘危险了! 我太大意了。 想到这点,我赶紧下楼,准备去疗养院看看王湘。 刚走出大门,其中一个留下看守的人员叫住了我。 「李先生是吗?」 「陈瑾来电话了,说有事情要告诉您,您接一下吧。」 陈瑾? 她怎么把电话打到这里了。 我接过电话,那头的陈瑾语气沉重。 「李先生,我查到了一个不对劲的信息。」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八章乱发免费阅读. 第三百一十九章 灭门 什么信息?」 电话那头的陈瑾沉默了片刻,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 「我刚才和陈阳他们又聊了几句,他们说关于胡家宅的传闻也是最近才流行起来的。」 「我想多搜集一些关于胡家宅的信息,发现胡家宅虽然曾经发生过两起灭门惨案,但是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很久没有人关注了。」 「但是我查到,三年前,这座宅子有买家购入了。」 有人购买? 我回头望了望胡家宅。 购入这座宅子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从外观和内部情况来看,如果真的有人想将其作为住所,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装修的痕迹。 电话那头的陈瑾还在汇报她查到的信息。 「另外……」 陈瑾声音顿了顿,「宅子的主人就是我们那天去的酒吧的老板。」 陈瑾说完,电话两头都是一片静默。 一种之前未想过的念头在心头升起。 这绝不是巧合。 同一个人,极为相似的怪物,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问题。 再加上,陈阳说他是在酒吧附近一个算命的手里得到的引魂香。 如果真是珍贵的东西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能得到,还是说他们的目标就是像陈阳王湘这样的年轻人。 如果真的和酒吧老板有关系,酒吧人流量这么大,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被谋害了。 我的脑海里不断闪现这两天看到的东西。 「你呆在盟里不要动,看好陈阳他们,先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我朝陈瑾吩咐道。 挂断电话,我告诉还在拿着检测仪在测试的两个人。 「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我解决了,不用再测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 等到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我心念一动,缩地成寸,瞬间来到了王湘所在的疗养院。 疗养院地处偏僻,位于远郊,几乎和胡家宅成了对角线。 周围景色也是很荒凉,几乎看不见什么现代化的建筑,甚至连道路都是泥地。 之前听陈瑾说过,这间疗养院已经开了很多年。 最开始还是政府出资办的,只是后来经营不善,所以对外招标,有了个人资本注入,改名为疗养院。 名字说的倒是好听,疗养院,实际上就是个精神病院。 不管王湘到底有没有被逼疯,就算是个正常人,进了精神病院呆久了人也得废了。 面前的建筑从外观上看有种上世纪的破旧颓废风,实在是太破烂了。 精神病院坐落在茂密的树丛中,虽然天色已冷,但因为周围种了很多不知名的高大树木,几乎没什么落叶,因此倒是显得郁郁葱葱。 周围一圈繁茂的树木把精神病院隔离在内,与世隔绝,只有大门前一条光秃秃的的石子路通向外面。 从这些树木缝隙之中,能隐约看见精神病院陈旧又高耸的墙壁,墙皮脱落,墙壁周围都是铁丝网。 碎裂的砖石上附着着不少被苔藓腐蚀之后的脏绿色,看上去像一块块去不掉的霉斑。 这里不像是精神病院,反倒更像是监狱。 只是不知道当时王湘的家人是怎么放心让王湘住到这种地方的。 想到这点,我好像一直没有真正见过王湘的家人,就像不存在一样。 此时太阳早就已经落山了,天色刚擦黑,门口一个小房子亮起了橙黄色的灯光。 我倒是没想到,这个精神病院都这么破败了,门口还有两个保安。 俩人大概也就十岁的年纪,全都戴着医院里那种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的表情十分漠然,看到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静地把铁门拉开。 生锈的铁门吱嘎打开,光是站在门口都觉得非常不舒服。 因为院子里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这种压抑绝望的氛围,普通人来到这里一定不想往里走了。 我丝毫不担心这些,迈步踏入大门内。 那两个保安呆呆的站在一旁,像没有电力的机器人,冷硬的身躯不会转动,只是在背后冷漠的盯着我。 顺着面前的大路一直往前走,到达了像是住院部的地方。 在这段路上,我没看见任何人影。 没有医生,也没有病人。 这里的建筑外皮都是灰色的,路边也是杂草丛生,地上铺满了落叶。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一十九章灭门免费阅读. 第三百二十章 精神病人 面前的住院部楼层只高,位于整片区域的中心位置,门口挂着三个掉漆的红色大字。 推开大门,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迅速包裹了全身。 里面没有一点生机,反而有一种近乎于死亡的颓败气息,死气沉沉。 灯光并不怎么明亮,一楼大厅没有人。 虽然外面天色才刚刚擦黑,里面却是一片昏暗。 窗帘被严严实实的拉了起来,走廊上的灯光是橙色的。 光亮投射在地面上,印在我的脸上身上,呈现出一种阴郁的味道。 静悄悄的走廊里只响起了我一个人的脚步声。 往里又走了一段路,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走廊旁边几间标注着办公室的房间房门大开,我探头往里面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 这个时间人能去哪儿呢。 陈瑾只给了我精神病院的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铛铛铛—」 寂静的大厅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敲得人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铃声过后,外面传来响亮的钟声,响了七下。 这个点儿难道是晚饭时间了? 大概算算也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间了,但是全部人都去吃晚饭了实在是有些奇怪。 而且办公室的门都没关,就这样大开着,也太不谨慎了。 是因为平常这里也没有人来吗,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被盗?.. 可是这里毕竟收录的都是有精神疾病的病人,真的不担心有病人会偷偷潜进办公室拿东西吗? 无论哪点看来,这里都不像是个普通的精神病院。 我在一楼四处转了转,确实没见着什么人。 一抬头,走廊边有一个指示牌,指示牌旁边拐角是楼梯。 顺着楼梯往上走,这里的楼梯也和胡家宅一样,两边都挂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画。 这些画更偏向于抽象派,上面的内八门,形状扭曲,根本无法辨认出画的到底是什么。 奇怪的是,这些画的色调大部分都是深色调。 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虽然我不懂画,但这些画作传递出来的信息像精神污染一样让人平白升起一股烦躁感。 不知道这些画是不是这些病人做的。 到达楼梯顶端,转过拐角,来到二楼,这里是个大食堂。 拐角处蹲着一个人,穿着白大褂,手里还捧着一盒饭。 这是我从进入这座医院以来看到的第一个人。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个人倒是先朝我投来不善的眼神。 喉咙像是被戳穿了一样,声音嘶哑,像漏风的风箱。 「你是干什么的?到这里来干嘛?」 「前几天送来的王湘,你知道在哪个……」 嘿,我话还没说完,蹲在地上的人就站起来直接转身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露出一个好脸色来。 他步履缓慢拖沓的往食堂的方向走去,我跟在他身后。 里面的灯光照的地面都要反光了。整个精神病院的人都在食堂里吃饭。 这些病人全都安静地坐在桌子旁,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着食物。 粗粗一看,这些食物看起来并不怎么好吃。 大部分都是素菜,只有很少的肉类,几乎见不到什么荤腥。 这些人好像也不怎么在乎食物的味道,只是机械的往嘴里塞食物。 好像这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吃饭,而是完成任务。 穿着蓝白色条纹病服的病人坐在一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则是坐在另外一边。 看上去井然有序,但是实在是太别扭了。 因为食堂里实在是太安静了,没有任何的交谈,只能听到安静的咀嚼声。 整个食堂像是在表演一出默剧,在里面吃饭的那些医生病人就是这部默剧的演员。 等那个医生回到自己的座位,露出我这个陌生人之后。 食堂里的人全都停下了进食的速度,齐刷刷的扭头看着我。 他们眼神空洞,表情冷漠,像一个个无机质的机器人,没有任何感情。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二十章精神病人免费阅读. 第三百二十一章 诡异 而且我注意到,刚才他们在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像是上好了发条的娃娃。 每一口饭都会咀嚼十三次,一次不多,一次不少。 就连那些坐在桌子旁的医生也是这样。 从这些医生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属于正常人的行为。 无论是神态举止还是语言反应,从刚才这些医生的反馈上来看,他们和身边的那些病人除了服装之外简直毫无区别。 如果不是他们都穿着象征医生身份的白大褂,以及胸口的铭牌,乍一看上去,哪有什么医生病人之分,就是一屋子的精神病人。 看这一屋子人的行为方式,像是一群被驯化了的兽群。 虽然他们的眼神挺有压迫感的,但是正好方便我把每个人的脸看了个遍。 没有王湘。 怎么会? 里面没有我要找的人,医生又都是一脸冷漠的样子,我转身离开了。 余光瞟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当初王湘被带走时候的领头人。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脸上挂着笑容。 虽然看上去是一幅笑模样,但如果遮住他的下半张脸,眼神却是什么情绪都没有,有一种神经质的感觉。 我脑袋里有一个画面闪过。 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当初我觉得这张脸有点奇怪有点熟悉了。 因为他微笑的弧度和肌肉走向都和王湘记忆里的吴明一模一样! 这种怪异的感觉和吴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下,王湘恐怕生死未卜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我得抓紧时间找到她,希望能来得及。 离开食堂,我顺着楼梯赶紧继续往楼上走。 之前在楼下见到的那种画作越来越多,内容也是越来越奇怪。 到了四楼的时候,画作上甚至已经没有什么具体的图案了。 说是画作,其实就是一堆乱七八杂的涂鸦。 颜色还是以黑红为主,看上去压抑又血腥。 走进四楼,里面有不少人。 走廊上,大厅里,到处都有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们。 惨白的白炽灯照的那些病人的脸阴惨惨的。 这些人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坐在地上,有的正在和人交谈,有的人还玩着一些简单的游戏。 他们和食堂里的那些人相比,更正常一些,更像一个普通人,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更鲜活一点。 这些人看到我来也没有什么太过激的反应,最多就是投来一点儿目光,但是很快就转过头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的病人性别大部分都是男性,只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两个女性病人。 而且无论是男女,年龄大部分都在二十岁左右,最大的估计也不超过三十岁。 这太奇怪了,哪有正常的精神病院会只收年轻病患。 这些病人就像我之前猜想的一样,像是被当成目标精心挑选出来的。 我走路又轻又慢的经过他们身边,来到一排排房间面前。 这里才算是真正的住院部,每个房间里都放着两张病床。 其中一间房间里面源源不断的冒出黑气。 当然,这些黑气只有我能看见。 我快步走到那个房间门口,迎面撞上一个东西。 触感柔软有弹性,似乎还带着一丝温度。 抬头一看,是个被吊死的人。 吊着她的是一根细细的尼龙线,看上去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重量。 看情况,她死的时间应该并不长,身体还没有完全僵硬。 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完全遮住了脸,但是我心里有一丝不好的感觉。 细细的线断裂,尸体砰的一声倒在地上,露出脸来。 那张脸,被几条巨大的伤口横贯在上面。 伤口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又长又宽,翻出粉到惨白的皮肉。 整张脸被人用粗暴的手法缝合起来,连嘴唇的形状都看不出来。 上下嘴唇被缝在一起,还能看见人在死之前使劲张大嘴巴的样子。 皮肉粘连在一起,像被胶水粘合的怪物。 可即便这样,凭借面前尸体的眼睛,和她的身体特征我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 是王湘! 我脸色一沉,心情不是很美妙。 还是来晚了一步,这次真的是我大意了,让人赶在我面前杀了人。 地上的尸体姿势僵硬,脖颈一圈被勒的淤青的痕迹。 王湘的胳膊高举,手掌握拳,伸出一根食指,指向窗外。 我走到窗外一看,远处,是密密麻麻的坟包。 这些坟包被包饶在一片茂密的杂草丛中。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二十一章诡异免费阅读. 第三百二十二章 坟地 这应该是属于精神病院的坟地。 从这边看的话,那片坟包之中有微弱的白光闪烁,像一盏诱虫灯在勾引人过去。 望了望我和坟地之间的距离,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王湘的尸体。 刚一回头,一张吐着舌头的鬼脸正贴在我脸边。 即便是我并不害怕这些,也是不由自主的被吓了一跳。 身后就是窗户边,现在我在四楼,下面没有一点遮挡物,底下就是坚硬的水泥地。 身子一扭脚一滑从窗户边跌了出去。 幸亏身体轻盈,半空中神力化为薄云托付着我轻轻落下。 落到地面后下意识的往上面一看,窗户上有个白影闪过。 那个人影一半隐在窗后。 仔细看的话,好像是王湘。 她露出来的那半张脸完好无损,脸上甚至没有我之前看到的那副神经质的样子,一脸温温柔柔的看着我。 不过也就是一秒的功夫,那个人影就消失了,速度快的仿佛是我的幻觉。 坟地位于精神病院的外面,被一道栅栏阻隔着。 栅栏年久失修,上面被锈斑腐蚀的坑坑洼洼。 从栅栏翻过去朝那片闪着白光的地方走,这才发现坟包在远处一个小山坡上。 通往山坡的小路上十分荒凉,长满了杂草,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从这里通过了。 而且越往前走身边的杂草越高,甚至渐渐高过肩膀,快要没过头顶。 杂草丛长得不算特别茂密,头顶上的月光都能从中透过来。 但是眼前却好像是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纱雾,一切都变得混沌。 这片杂草丛里弥漫着一种既像是阴气又像是死气的东西,这些东西像黑布一样慢慢剥夺我的视力。 地上的触感是带着点柔软的土路,一脚踏进去泥点子沾满了鞋底。 风一吹,杂草丛传来沙沙的声音,一股腐朽的味道从风中传来。 周围一片死寂,一点声响都显得异常明显。 突然,眼前多出来了些东西。 借着天上的月光可以看到,在我面前的杂草丛中,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朝我这边过来。 枝叶摇摇晃晃,离我越来越近。 空气中都布满了紧张的气氛,枝叶的抖动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就在快要到达我面前的这小片杂草的时候,声音却停止了。 一切又恢复了原状,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我喘出一口气,准备继续往前走。 突然感觉耳边好像有股气息,还有水滴的声音。 用余光一瞥,一个怪物正贴在我耳边。 在它身后和周围站了好几个分不清面容的怪物。 全都是一脸的血红,淅淅沥沥的污血顺着脸上淌下来,遮住了他们的面孔。 这些怪物的肢体大多也都是残缺的,要么是断手断脚,要么是开肠破肚。 眼窝深深凹陷,没有眼皮的眼眶里,眼球拼命地想从里面挤出来。 其中一个怪物伸着长长的舌头,滴答滴答流着口水。 一阵阴风呼啸而过,地上突然出现了一盏青灯。 灯影中,一张张白森森的面孔不怀好意的盯着我。 他们身上鬼气森森,再凭借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的式样,应该是不知道被埋葬在这里多久了。 这不对劲,一般来说,为了方便管理,刚死的鬼魂会站在自己的坟头等待阴差来带走。 所以其实凡人很少会见到鬼。 但是面前这些孤魂野鬼这么多年还没被拘走,也没被发现,说明他们要么是执念太深,要么是被人用了不好的法子禁锢住了。 可是看他们身上的气息并没有血煞,只是单纯的鬼气,所以应该是后者。 只是这些鬼魂又不知道和什么东西混合成了这么个怪物,完全被怨气包裹,丧失了理智。 乍一碰到生人气息,这些怪物全都像是八百年没见过肉了,激动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 而且虽然他们现在叫嚣的厉害,下半身却一直被固定在一片区域。 是一片沼泽。 说是沼泽其实更倾向于水潭。 光线太暗了,又都是茂密的草丛,水潭深不见底。 在后山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这口水潭面积不大,里面却堆满了断裂的枯枝,几乎填满了水潭底部。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二十二章坟地免费阅读. 第三百二十三章 黑蛇 水面也是黑气缭绕,死气沉沉。 像这些怪物对我根本构不成威胁。 我直接一个挥手,手心散出白雾把他们包围。 白雾之中,那些怪物原先像被福尔马林泡了几十年的惨白皮肉脱落,渐渐露出能辨认的人脸来。 不过,这几张脸为什么也有股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只是他们一恢复面容,白雾中所蕴含的灵力自动把他们送到了地府,瞬间消失了。 只剩下面前这小口不起波澜的小水潭。 除了那些枯枝,整口水潭表面看上去很干净。 可等我微微低头靠近看的时候,才发现水质非常浑浊,水底漆黑得像没有尽头的黑洞。 我伸出手在水里划拉了一下,触感很奇怪。 不是那种正常水该有的流畅感,而是一种有点晦涩的粘稠感。 把手拿出来举在半空一看,手上沾了一层薄而透明的污渍,看上去有点像鸭子的脚蹼。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水面上,一根黑色长条形的物体动了一下,从水中突然跳了出来。 那堆根本不是什么枯枝,而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黑蛇。 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它们,全在扭动着身体,看的人头皮发麻。 也就是转瞬之间,一条黑蛇擦过我脸庞,刺溜一下窜进杂草丛消失了。 黑蛇身体很小,很细,大概也就是一根拇指粗细。 蛇头半边腐烂,身上只有一层蜕皮,没有鳞片。 等黑蛇逃窜过后,水面有平静下来。 这些黑蛇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些黑蛇是怨念化成的。 而且还不是能轻易见到的,只有在怨念深,尸体多又恰好临近水源的地方才能有机会见到。 放在古代,往往是在大战争过后血流成河的岸边或许能见到。 这么一个精神病院的后山怎么也会出现这种东西。 跟着黑蛇消失的地方往前走了没几步,就见到了里面被杂草包围的坟地。 说是坟地那是好听的名称,实际上像个乱葬岗。 我刚才在楼上还以为这里是精神病院的坟地,这些坟包应该至少会有个墓碑什么的。 但是这片区域只有一些隆起的土包和一些随意堆叠的尸体,并没有任何的墓碑。 每个土包上面,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杂草,周围都散发着一股非常难闻的腐臭味。 我的脚步轻轻一动,碰到了什么发出声响的东西。 低头一看,在那些茂密的杂草中,摆满了黑色的裹尸袋。 一层又一层,足足有半人高。 怪不得味道这么大,那些尸体被随意的扔在这里根本没人归置。 尸堆之中有一处闪烁着白光。 我指尖一点,召出几个纸人。 地面上几个摇头晃脑的纸人扛着一把锄头,顺着那个闪光的地方开始挖。 几个纸人虽然个头小,但是很快就在我指的地方刨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我伸手一挥将表层的浮土吹开,露出下面的一个薄皮棺材。 这口棺材非常的简陋,棺身薄的像层纸,感觉顶上的泥土再多一点就能把棺材压碎。 棺材周边围绕着一股子属于尸体的恶臭,这气息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非常的刺鼻。 味道熏天,感觉像是有人把尸体生生剁成了十几块,放在里面发酵才能发出这么大的味道来。 我手掌一挥掀开棺材盖,里面没有我想象的那种东西,只有一滩黑色液体。 虽然是液体,但是被放在这种明显制作粗糙的棺材里却没有从缝隙里面流出来,反而像是因为浓度过高,被死死的卡在了盒子里面。 这滩液体实在是太臭了,我退后几步不想离得太近。 我注意到盒子里面的东西竟然在缓慢地移动,虽然速度很慢,但的的确确是在动着。 我皱着眉头盯着,那些黑色液体里,还有些指甲头发以及一些碎掉的骨头。 说这是人吧,根本无法想象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把人变成这个样子。 随着液体的流动,外面的棺材也微微颤抖,边角的泥土不断抖动。 在边缘的土层里,好像覆盖着什么东西。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二十三章黑蛇免费阅读. 第三百二十四章 污秽 我指挥小纸人把那堆东西拿上来。 是一包用塑料纸包好的资料。 我掀开一角,里面竟然是一沓证件。 其中一张是身份证,上面的名字赫然是王湘。 王湘? 怎么会? 如果面前的这堆液体真的是王湘的话,那刚才在楼上见到又是谁! 她到底是不是王湘。 就在我想办法指挥那几个小纸人把那些液体弄出来的时候。 那滩液体表面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 表面像烧开了的水,咕嘟嘟冒起水泡,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皮肉的烤焦味。 与之对应的是周边那些黑色的裹尸袋也开始疯狂的扭动,四面八方都是塑料磨蹭的刮擦音,像有人用长指甲划拉黑板,听得人心里膈应。 水泡逐渐膨大成一个大球,然后砰的一声炸开,碎成了一个个小肉球。 那些裹尸袋表皮炸裂,露出一个个小洞口。 一只只枯爪从洞口里伸出来,袋子逐渐被褪下,露出里面一具具没了皮肉的骨头架子。 刚才逃窜的黑蛇密密麻麻的缠绕在骨头架子周围。 这些怨念化成的黑蛇才只有拇指粗制,现在已经有了成人手腕一般粗。 这种污秽之物生于秽气、怨气之中,藏在水里,寄居在尸体之中,以皮肉为养料,成长速度快得离谱。 眼下它们吃饱了,正是要剧烈活动的时候。 地上的肉球一个个跳跃着,上面光溜溜的,还没有长。 天上的月光更亮了,清晰地照耀出这些小肉球的样子。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我心头闪过一丝恼怒,突然想到刚才在二楼食堂看到的那个人。 吴明真的死了吗? 我的心头掠过这个想法。 地上的肉球还在跳动着,我伸手做抓取状,半空中凝出一片乳白色的光雾。 光雾汇聚成一道细线,猛然降落在这片坟包中央。 那些黑蛇顿时出现剧烈的反应,企图逃跑但还没来得及就蜷缩成一团,逐渐化成黑色的水消失了。 而那些肉球则是碎成无数小块飘散在半空中。 按道理来讲,如果这些是被吸取来的王湘的精气的话,吴明和王湘都死了,精气没有归处,应该回归天地之间。 可是这些精气所化的肉球却只是停在原地片刻,就咻的一下像流星般飞往精神病院。 眼睁睁看着精气在我眼前消失,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妈的!」 吴明这个鬼东西果然没死,这事儿还没完,这个精神病院的人非常不正常。 我赶忙转身原路返回,轻轻一跺脚飞跃到四楼王湘的病房。 病房里,窗帘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白色的窗帘如鬼魅一般摇曳着身姿,房内,什么也没有。 王湘的尸体消失了。 从病房出去,原先还聚集了不少人的走廊、活动室空无一人。 整个楼层安静的好像从来就没出现过这些人。 楼下,好像渐渐传来声音。 我小心隐去自己的气息一路下到发出声音的地方。 是二楼食堂。 惨白的灯光像接触不良似的忽闪忽闪,里面人声鼎沸。 桌椅被围成一圈,中央只留下一张桌子,上面站着两个人。 其他那些病人医生全都围在这两人周围加油助威,脸上都带着麻木的狞笑。 而桌上那两人正在进行一种残忍又恶心的搏斗。 底下那些挥舞着胳膊的人像看猎物。 不! 是像看食物一样贪婪的盯着他们。 终于,桌上的两个人以其中一人眼睛上插了一把叉子倒下而告终。 剩下的那个人高举着双臂,还没来得及多高兴几秒,就被底下的人推翻在地。 他们全都疯狂而贪婪的奔向那个倒下的人,大口分吃他的身体,甚至能看到他还在抖动的胳膊。 其中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一脸血污,牙缝里都能看见渗着血的肉丝。 可那几张脸和我刚才在坟地里看到的怪物一模一样。 人群中还站着那个我觉得异常熟悉的领头人,他的身上闪烁着微弱的白光。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二十四章污秽免费阅读. 第三百二十五章 客人 那群像鬣狗一样啃吃血肉的人只用了几分钟,失败者尸体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地上除了一摊血水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身上沾满了血液和碎肉,那些污秽却化成点点白光进入到身体里。 是精气! 怪不得尸体会消失的这么干净。 所有参与这场恶心又血腥的屠杀中的人都从中获得了不少的力量。 这一点,从他们每个人闭上眼睛仿若新生的表情中就能看的到。 最开始周身闪着白光的那个人也不参与这场进食,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的方位看。 他发现我了吗? 下楼的时候我已经隐去了气息,照理说他的实力实属一般,不应该能发现我啊。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张和吴明完全不同的脸上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嘴巴裂开,舌头扫过白森森的牙齿,眼睛里挂满了贪婪。 看着他那张脸,我心头又冒起那个想法。 吴明真的死了吗? 刚才在坟地的时候,王湘尸体中的精气最后去往的方向就是这栋精神病院。 原先我就怀疑,觉得这个人和吴明太过于相像了,这种像指的不是长相,而是感觉。 现在我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 想到那些蹦跶的小白肉球,从吴明身体里出来的,从王湘身体里出来的,以及当初在胡家宅那个怪物身上看到的。 像是一种瘟疫,不断地向周围人群扩散,蔓延到不同的人身上。 这种方式特别像是邪教徒发展下线,一个接一个。 这恐怕不仅仅是简单吸取精气之后的结果吧。 怎么会冒出一个又一个吴明,难道是分身? 这样的话,在水潭那儿看到的几个怪物消失之前的样子,和里面几个医生长着同一张脸也可以解释了。 只是眼前这些人或者说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还活着吗。 领头人身后那些进食完毕的人,又恢复了最开始那种麻木呆滞的状态。 食堂里又陷入了一种诡异又安静的氛围。 在这片死寂中,窗外突然响起一声咯咯的鬼笑声。 食堂里原先就接触不良的灯管发出一声灼烧声,灯光一闪,屋内光线骤然一黑。 一道幽白的微光不仅是从领头人身上,也从我身上悠然亮起。 妈的! 怎么搞的和追踪器似的,竟然被这些怪物摆了一道。 那个领头人却是抬起一只胳膊,向前一挥。 猩红的舌头像蛇一样伸在嘴巴外面。 「客人来了,要好好招待。」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病人不再是之前那种待在原地不动的呆滞模样,而是像闻到血的鲨鱼一样,躁动起来。 他们吃饱了的身体依然渴求着外界的力量和肉体,眼神里透露着一种疯狂的狂热,眼睛充血泛红。 这种极端狂热的眼神和他们麻木的表情极度割裂,像是两个不一样的东西生生拼凑到了一起。 身后那群人就和恶狗扑食一样猛地朝我冲过来。 他们的长相也开始发生变化,不像是人,反而更像是我之前看的怪物。 有的人眼睛萎缩,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 有的人两只耳朵的位置露出两个大大的孔洞,像有人硬生生把耳朵扯出来。 整个楼层像是变成了怪物的天堂。 窗户边的窗帘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厚实的窗帘在空中发出沉闷的拍打声。 呼啸的冷风从窗外呼呼刮进来,响起刺耳的声音。 屋外鬼哭狼嚎,屋内怪物凶残嚎叫。 眼前出现了一片不断翻腾的黑气,几乎要把这惨白的食堂遮盖的严严实实。 我手掌伸向虚空呈抓握状。 嘴里默念几句。 「雷落!」 天空中传来几声响雷。 「喀嚓—」一声。 一滚天雷应声而下。 雷电穿透房屋,化成无数只细小的分支。 咔嚓咔嚓闪着火花的雷电把整层楼照的像是正午的阳光,刺眼流泪。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二十五章客人免费阅读. 第三百二十六章 怪物 怪物们往不同的方向逃跑,才跑了没几步就被雷电劈中。 怪叫一声,被钉在原地。 数十只怪物的尖叫声喊的人脑子发疼。 被劈中之后,这些怪物身体和像素一样裂成无数个小块,瞬间就化成了盛满了屋子的点点白光。 这些人也都是精气所化,消失的方式和吴明如出一辙。 这些白光大部分都归于天地之间,但是仍然有小部分流向四面八方,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转瞬之间,刚还熙熙攘攘几乎挤了满层的人,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人。 但我的心情并没有放松多少,刚才消失的那些也就是不足轻重的分身,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最后的本体。 我留下那个领头人也是有原因的,他一定和这一切有很深的联系。 领头人见状不妙,刚想趁着不注意逃走,被我一把抓到了面前。 一掌按在他的额面部,他的表情一滞,陷入失神状态。 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拉,将他脑海里的记忆像胶片一样拉扯出来。 他的脑袋里的东西非常混乱。 正常人的记忆应该是有一定顺序的,基本上是按照时间顺序进行排列,而且都是以自己的视角进行记录。 可是眼前这个人却很奇怪,他的记忆七零八碎。 那些繁复的胶片记忆像是被人随意用剪子剪过之后胡乱的放到了一起,没有头绪。 而且视角也很奇怪,一会儿像是本人亲身经历,一会儿又像是一个第三者的角度。. 怎么说。 就好像面前的身体是个垃圾桶,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放。 垃圾桶嘛,又有谁会费心去整理呢。 我在其中摸索了半天,才找到点关于这所精神病院的事情。 记忆里和陈瑾提供给我的信息一样。 这所精神病院建立已久,但是经营不善,八年前就几乎没有什么人,基本上停止活动了。 大概前有一个神秘人入资。 这个人从不露面,却在的时间里一点点把整座精神病院变为了一个完全的个人疗养院。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这间精神病院虽然不断有人员入住,但是从来没见有人出去过。 而且这里常年没有人员来探望,进出大门的基本只有几个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 从外面来看这只是个近乎无人问津的有点奇怪的地方,可是内部的场景却显示这里简直是一片人间炼狱。 因为这就是一个邪恶的孵化基地。 大概是这具身体出现的时间最为久远,有很多事情都能从中看出端倪。 也就是根据他的视角才能发现,他就是吴明的分身。 或者说他也算是吴明本身,吴明本人到底还算不算是本体真的是很难说明的事情。 记忆里显示,最开始的时候就只有吴明一人来到了这里。 一开始吴明毫无顾忌的在这里分裂自己的身体。 他长长的身体像是面团一样,被揉成很多个小白肉球。 这些肉球起初一片光滑,经过一段时间后渐渐幻化。 很快就成长为一个成年人的模样,等到成熟之后就去外面吸收精气。 由肉球化成的人吸收完精气之后,汲取力量,再次分裂为新的肉球,不断去迫害新的人。 而那些被吸取精气的人要么是死了要么是疯了。 不得不说,还不如死了。 因为那些疯了的人不断被送进这间精神病院。 在此期间院内的人数不断增加。 这种方式像是会吞噬别人的恐怖寄生虫。 我以为王湘还有时间等,可是实际上这些受害的人只要一沾染上了这些怪物,就像被水蛭吸住的皮肤一样,只等着被活活耗死。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二十六章怪物免费阅读. 第三百二十七章 精气 像王湘这种被带进来的正常人,在这片监狱般的精神病院里像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身上的精气不断被榨取。 那些被榨取的精气又不断的分裂成新的肉体,继续去找新的受害者。 他们就是依靠这种方式不断壮大人群。 刚才的搏斗是那些肉球以养蛊的方式来壮大自己。 每周都会举行一次这样的搏斗,战败者只能沦为其他人的养料,残酷又恶心。 王湘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能逃出去的人,可即便如此在她被抓回来之后,也很快被这些怪物占取吸收了。 我还是太大意了,以为已经解决了所有的本体和分身。 却没有想到这些分身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小的规模。 这件事绝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必须要赶快找到幕后操纵着一切的人,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手里的这具身体脸色苍白,身体渐渐失去温度,肌肉抽搐。 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 还来不及等我做些什么,他的皮肤鼓起鼓包,身体砰的一声化成小肉球。 蹦蹦跶跶,慌不择路的往外跑。 我指尖轻搓,冒出一捧火焰,随手一撒,洒在整个地面上。 那些还没长的肉球踩到上面惨叫一声,像被高压电击穿,化成了一抹青烟。 我一手按住额头,两指并拢按在嘴边。 嘴里默念了几句咒语。 「青烟有形,青烟有灵,一切踪迹显无痕。」 精气既然回到了我严重怀疑是吴明分身的人身上,现在完全可以依靠祝香神咒来找到这抹精气到底是属于谁。 青烟袅袅升起,又有意识似的不断变换形态,最终化成一只张着大嘴的黑蛇,蛇牙足有两寸长,直直的伸向一个方向。 青烟停顿片刻,咻得一声飞向窗户外。 眼下无人拦我,我跟随着青烟跳出建筑,一路奔走。 路边的景象迅速后退,树木越来越稀少,道路越来越宽广。 我又从郊区一步步往市区靠近。 等青烟停止的时候,我们竟然又回到当初的那间酒吧。 说是竟然,其实心里也已经有所预感了。 面前灯火繁华的酒吧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安然的伫立在路口。 现在还不到凌晨,酒吧刚营业没多久。 酒吧内外却是人声鼎沸,来来往往不少年轻男女。 一进门,凑上前来接待我的人还是那晚那个服务员。 我倒是没想到他对我还有印象。 看见我孤身一个人来,眉毛一挑。 「您今天来的真是巧了,上次的小姐没跟您一起来吧。」 「咱们这儿刚好来了一个新人,我也是看您是老顾客,您看您要不要试试?」 他倒是对我热情,一副完完全全的普通服务生的模样。 只是这次心里有了预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知情的无辜人,还是早就已经身陷囹圄之中。 我仔细观察这些工作人员。 即便是灯光昏暗,还是发现了端倪。 这些人的表情都是格外虚假,虽然他们说话没什么不对,但你总感觉声音和表情并不相配。 即便是带着微笑,也像是带久了的面具,完美无瑕,没有裂痕。 看来整间酒吧不知道还有多少正常人。 「新人?」 服务生笑意吟吟的等着我的回复,弧度完美的嘴角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哼,有意思。 酒吧胡家宅是同一个主人,精神病院又是一个像养蛊一样的恐怖场所,他背后的主人和酒吧也一定脱不了关系。 我已经接连杀了他手下不少人,我不信他一点儿没有察觉。 敢这么大咧咧的放我进来,究竟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手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一步步逼近真相。 「那就带我去吧。」 服务生的嘴角缓缓向上扯动,脸上难得的露出点讪笑,这个时候他又和那些怪物不一样了,更像是个真人。 「按理说您得先预约,不然的话,您就得出这个数儿。」 服务生朝我伸了个手势。 这么贵? 我平常几乎不带手机现金,暂时拿不出来这些钱。 无奈只能传了个消息给商二,让他赶紧打钱过来。 得亏商二刚好在附近有工作,没几分钟就让人把钱给我送过来了。 接过钱袋子,我暗暗朝送钱的队员低声了一句。 「去好好搜查一下精神病院。」 把钱交给服务生之后,他点头哈腰,弯起身子准备带我过去。 「先生您请。」 我跟随服务生又一次进入电梯。 一进去就有一种被窥伺的感觉。 闪着红光的摄像头像一只紧盯着我的鬼眼。 服务生站在我身前,背对着我,低着头。 我却有一种被他盯着的感觉,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 电梯很快来到。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二十七章精气免费阅读. 第三百二十八章 酒吧 轻微的失重感传来,电梯停在。 电梯门却迟迟不开,身后又传来那种强烈的窥视感。 不用回头我似乎都能看到服务生盯着我的样子。 电梯里的灯光接触不良似的闪了闪,一股阴气从头顶扑下来,蔓延至全身。 阴气刺激的身上的汗毛生理性的直立,一阵直冲心头的战栗感传来。 我稳住心神,身形没有丝毫变化。 空气凝滞,里面像墓地一样安静。 电梯这么久没有动静,服务生却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他还算是正常人的话。 那股带着审视的目光越来越强,几乎要穿透我的后背。 「叮咚—」 凝滞的空气中突然响起声音,银白色的电梯门晃了晃,缓缓打开,露出面前的暗红色地毯。 电梯里的灯光也恢复了正常。 「先生到了。」 身后传来声音,语调里没有任何不对劲。 「您的房间就在拐角处,您在里面稍等片刻,我这就下去把人给您叫过来。」 他那张带着点歉意的笑脸突然伸到我面前,眼神直直的盯着我。 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非常期待我的反应,仿佛眼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他的话语里丝毫没有提刚才发生的异常,好像一切都只是幻觉。 我也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嗯,我知道了。」 我的反应平淡没有异常。 他的眼神里好像闪过一丝遗憾。 我踏出电梯,身后却迟迟没有传来电梯关闭的声音。 回头一看,那个服务生还是维持着那副谦卑讨好的姿势,脸上挂着假面似的微笑,嘴巴几乎要咧到耳边。 「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他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兴奋。 电梯里传出来的声音在宽广的走廊里显得有点模模糊糊,透着几分阴沉,让人听了就很不舒服。 我皱了皱眉,刚才,他一直站在我身后的位置吗? 我记得他好像并没有挪动脚步啊。 那他是怎么把脸伸到我的面前的? 随着电梯下沉的声音远去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这里还是上次来的那副样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度要比上次低很多。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闻起来让人感觉精神安宁的味道。 推开房门,这间包厢的布置更显暧昧,玫红色的沙发粉色的灯光,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不过联想到他们只接异性的规矩,这一点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次我在包厢里没有等太久,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客人您好,我是新来的姑娘,我是吴玟。」 来了。 我心里一惊,终于来了。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身材很是曼妙,白皙的肤色,一道暗红色的玫瑰纹身从胸口蔓延出来。 脸上带着一个红色的面纱。 室内的灯光从她头顶打下,根本看不清面容。 面前的身体里伸出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胳膊。 「客人,不请我进来吗?」 昏暗的灯光,惑人的香气,更不用提像是小老鼠一样围在身边的精神力,放在普通人身上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像陈瑾一样钻进空子。 我打开虚妄之眼,她面纱下的脸一片平整,根本没。 脑袋周边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尤其是在见我没有任何反应之后,身边好像围满了人,全都在冲着我的耳朵说些什么。 我心神坚定,根本不为所动。 我悄悄在包厢周围设下结界。 浑身猛地一个激灵,身上灵力像波纹一样朝四周播散。.. 面前的吴玟痛呼一声,身体抽搐,像有虫子在里面爬,不停地搔挠自己的身体。 她猛然跪倒在地,脸上的面纱飘然落地。 「啊!」 「好疼啊!」 吴玟的口中传来重重的痛呼声,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在包厢里慢慢散开。 地上的吴玟低垂着头,双手颤抖着想覆在自己的脸上,却又像是害怕似的不敢真正把手掌按在上面。 她痛的在地上打滚,死狗一样瘫在地上,露出那张面纱下的神秘面孔。 短短几秒的功夫,她那张画布一样平整的脸就像是烧开了的热水,咕嘟咕嘟冒泡。 大大小小的血泡破裂后,脸上留下黄绿色的脓水,看的人一阵恶心。 我轻笑一声。 「吴小姐这是怎么了?不是要我请你进来吗,怎么自己躺在地上了?」 她伸出惨白的手指,挣扎着想要抓住我的脚踝。 我轻轻闪身躲过,不再想逗她。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是不是发现自己无法看透我的内心?」 我顿了顿,「所以,你才会变成这副样子对吗?」 「成功的话,你就会像吴明一样幻化出我想要的样子了是吗?」 听到这个名字吴玟一直痛的颤抖的身体突然停顿。 嗯?有反应。 她认识吴明? 我刚想弯下腰细细询问,只见地上的吴玟却像是没有骨头的蛇一样刺溜一下滑了出去。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几步迈出,掌心汇聚起灵力,一掌扣住她的脑壳。 她在我手下不住的扭动身体,疯狂的想逃脱,浑身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拖回了包厢内。 掌心正对她的天灵穴,灵力从脑袋正中央灌入她的记忆像是大电影一样在我面前播放。 原来吴玟虽然也姓吴,但是和吴明并没有我以为的什么亲戚关系。 相反,吴玟是个完完全全的大小姐,在她前二十多年的记忆中一直过着奢侈糜烂的生活。 从小到大吴玟交过不少男朋友,但没有谁能让她真正付出真心。 可以说是游戏人间,片叶不沾身。 来酒吧点男人陪酒更是像吃饭一样平常。 这间酒吧自从她成年之后也是经常光顾,而吴明也是在大概一年前才出现在这里。 与以往吴玟交往过的那些男人相比,吴明显得并没有什么特色,长得不够帅,身材也不够好。 所以,这就使得吴玟之后的举动在局外人看来格外的奇怪。 只是几晚,她就疯狂的迷恋上了吴明。 从那之后,吴玟就经常光顾这里。 吴明每晚只接待一名客人,而且全是异性。 吴玟为了见吴明经常白天也蹲守在这里。 这期间我注意到酒吧里的人,也慢慢挂上了和吴明类似的笑容,笑不及眼底。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二十八章酒吧免费阅读. 第三百二十九章 魂飞魄散 他们脸上鲜活的表情越来越少,越来越像一个个复刻出来的人偶娃娃。 而这一切吴玟丝毫没有感觉。 甚至,她明知道吴明是酒吧里谁都可以点的男人,却疯狂的嫉妒那些和吴明有过任何接触的人。 她不止一次的央求吴明不要再干这些,不要再接客,痴狂的表达自己对吴明的深爱,但是吴明也只是轻轻拒绝。 终于,吴玟的眼神越来越疯狂,她像一个变态一样追随着吴明的身影,几乎夜夜都要呆在这里,次次都要点吴明。 在又一次被她发现吴明仍然在接触别的客人的时候,她趁着吴明下班回家的时候把吴明捅死在了后门那条巷子里。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和王湘几乎一模一样。 吴明每天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出现在吴玟的眼前,然后晚上被吴玟用不同的方式杀死。 吴玟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眼圈青黑,像吸了毒的毒虫。 每天用疯狂又神经质的眼神追随着吴明。 她一直都是个浪荡在外的样子,因此很久没有回家也没有人关注。 吴玟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对劲,在一天晚上她也被送进了那所疗养院,并且在不久后的一个夜晚和王湘一样上吊自杀了。 紧接着,第二天她也出现在了酒吧里。 不同的是,她不再是客人,而是变成了这间酒吧的员工。 她老老实实的穿上工作人员的衣服,对吴明的那些痴迷疯狂好像也随着那个夜晚,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也挂上了和那些服务生一样的笑容,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她看见吴明就像看见陌生人一样。 虽然服务生介绍的时候说她是新人,但实际她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好几个月了。 再之后的记忆就混沌一片,记忆也是断断续续没有什么头绪,即便有些画面也像是被蒙了一层布,看的模模糊糊。 但是仍然能从中看出这个人精神的混乱。 看完这些,手下变得有些安静的吴玟脸上缓缓长出。 只是原本应该是鼻子的部位生生被削平了,只留下两个鼻孔,整张脸像是被人狠狠揍的凹了进去。 她的长相恐怖,眼神却是难得的清明。 枯瘦的脸上流下两行血泪,她又拽住了我的裤脚,这次我没有躲。 这么看来,吴玟也算是个可怜人。 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被吴明盯上,现在变成这样一幅不伦不类的怪物样子。 我叹了一口气,直接一个法决打在吴玟身上,她身上那些吸收来的精气化成丝线飞向四面八方。 包厢里升腾起一股黑雾将地上的吴玟包裹起来,她的身影在黑雾中渐渐消失。 带着我的印记去找阴差,至少能保证她下辈子不堕入畜生道。 吴明。 一切的指向都伸向了吴明。 看来吴明就是最开始像是传播瘟疫的零号病人。 撤下结界,我闭上眼睛静静感受。 放出神识,像触手般爬过这层楼的边边角角。 在上次那间包厢里看到了吴明的身影。 他还是一副温柔学长的打扮,包厢里还有一名客人。 此时我的破妄之眼打开,因此能看到吴明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惨白的死人脸,整张脸像是被什么动物啃食了一样,到处露出森白的骨头。 上面两个空洞洞的眼眶,额头正中央有个像是眼睛似的裂缝,上面镶嵌着一块黑色的晶石。 这副样子普通人自然是看不见的。 那名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正在热切地抚摸着吴明的胳膊,仿佛那是她热恋中的爱人。 丝丝缕缕的丝线在两人之间缠绕着。 丝线的一头挂在吴明身上,线条一动一动,像是在努力的吸吮。 吴明脸上的皮肉被渐渐补全,他的脸上露出餍足的微笑。 而女人身边的生气渐渐消失,脸色迅速暗沉,脸上露出痴迷的表情。 找到了! 我闪身离开这间包厢,一脚踹开吴明所在包厢的门。 里面的人皆是一惊。 「你是谁?」 女客户被吓得猛然回神,惊讶的看着我。 正在进食的吴明被突然打断,一时反应不及,无法掩盖自己的面容,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那个女客户吓得尖叫连连,我一点灵力从指尖脱出打在她的脑门上,她瞬间昏睡过去。 被打扰了的吴明脸上露出愤恨又怨毒的表情,接着又是脸色一变,好声好气的盯着我。 「客人,有话好好说。」 「我可以满足您的一切需求。」 我不想再和他多说废话,上次就让他逃了,还让王湘在我眼皮子底下被祸害了。这次一定要把他消灭的干干净净。 吴明见我不为所动,一边好声安慰我,一边悄悄往门边跑。 我一把抓住他,早在我到达包厢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设下了结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东西都不能随意进出。 手下的吴明脸变得像翻书一样快,又露出那种怨毒的眼神。 他身上慢慢鼓起气泡,似乎有一个个圆球在里面跳动,想要冲破皮肤。 又来这一套,真烦。 我能感受到他脑门上那颗晶石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伸手将那颗晶石抠出,轻轻一捏,晶石瞬间碎成粉末。 吴明嘶吼一声,脖子上青筋暴起,身上的气泡却恢复了平静,涨大的皮肤松松垮垮的搭在空中。 晶石碎裂的一瞬间就感受到整间包厢里的温度骤降。 我将神力附着在粉末上,变成无数根看不见的丝线,从包厢里向四面八方扩散。 沾染着吴明气息的丝线,像小猫钓鱼一般,尾端沾来无数个蹦跳的小圆球。 这些乳白色的小球有的已经长,有的仍然是平整一片。 见所有分身被找出来,手中的吴明皮肉扑扑簌簌的掉落一地,周边阴风大盛。 狂风打在窗户上,屋内响起鬼哭狼嚎,无数怀揣着明显恶意的黑影化成尖锐的冷风刺向我。 吴明的实力果然不一般,在我的结界内竟然还能调动自己的力量。 我捏紧他的脖子,听见他的喉骨发出断裂的声音。 屋外黑云密布,白光一闪,右手指尖咻的一声窜出一抹雷光。 雷电被压缩成小小的一束,泛出紫蓝色的光芒。.. 指尖按在吴明的脑门上,「砰—」的一声。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二十九章魂飞魄散免费阅读. 第三百三十章 万物 小小的雷电噼里啪啦迸发出巨大的能量,白光刺眼,周围的鬼叫声瞬间消失,还能听见不甘的惨叫声。 而吴明也被彻底劈成了粉末,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了天地间。 即便他能被送到地府,最后的下场也是泯灭。 这下,不管是什么本体分身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世间再也不会有吴明任何存在的痕迹了。 他那些还没来得及消化的精气也重新回归于天地间。 一时间包厢里除了蓝紫色的雷电,布满了乳白色的精气。 不知道这些精气是他在这短短几日就积累起来的,还是之前一直隐藏在分身里没有被发现,吸收的精气达到一个极其庞大的程度。 上次在墓地吴明被我消灭之后一定也受到了不少的损失,不然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对王湘下手。 按照他们以往那种缓缓徐之的手法,不会这么粗心。 做完这一切之后,包厢归于平静。 如果吴明是最一开始出来祸害人的怪物的话,就像我刚才在吴玟记忆里看到的一样。 吴明单是在这间酒吧里就接触过不少客人,谁也无法保证吴玟是不是第一个受害的人。 不知道这间酒吧里是否还有像她或是吴明一样的人。 撤下结界,我又继续放出神识向周围探查。 这次神识加上我的虚妄之眼,可以说天地之间无所隐藏,一切事物在我眼前毫无阻挡。 我看的不仅是相,还有各类气。 众所周知,万物皆有灵,万物皆有气。 用科学的解释来说的话,每个人的磁场不同,所散发出来的气也不同。 之前就说过普通人的气大多是代表着生机的绿色,有功德之人周身则会掺杂着一些紫色或者金色的气。 即便是死人,身上的气也是黑色的,若为厉鬼的话则为红色。 因此,即便整个酒吧里人潮汹涌,但是在一片幕布似的黑色中就使得那些近乎白色的人影格外明显。 尤其是在二楼几个房间里。 现在在我的视线里,这几个房间里的人,两人之间像是建立了一个轨道,绿色的生机从一人传送过去,逐渐转化为白色,而那人周身开始掺上黑色的气。 这些周身为白色的人身上的气息和普通人明显不同,虽然是代表着洁净的白色,却带着股黑暗恶臭的感觉。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蒙着一层面纱。 面纱下的脸上大概因为是在进食,无法维持假象,暴露出了他们真正的面目。.. 他们脸上都或多或少有个部位有缺陷,像是被无情典当了自己身体部位的可怜虫。 接下来我按照距离远近一间一间探查包厢,将他们一一超度。 不出所料,剩下的这三人都是被吴明影响的人。 在被打断进食过程之后都是一副凶残的恶鬼模样,嘶吼着朝我扑过来,他们的实力和吴明有明显的差距,都被我轻松解决了。 一一探查他们的记忆之后,发现这三人分别叫吴婷、吴寇、吴奢。 为什么是他们? 这些人乍一看毫无共同之处。 他们的性别面貌家庭背景各不相同,除了名字都姓吴之外没有任何一点能将他们联系起来。 我站在原地思索他们的名字。 突然想到最开始在胡家宅看到的那个怪物,也是有三只奇怪的眼睛。 眼睛? 再结合他们的名字。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 这些名字分别对应眼耳鼻口舌,刚好的名称。 难道这就是几人被人盯上,最后沦为伥鬼的原因? 太荒谬了,简直是无妄之灾。 我不知道吴明最初是不是也是像这些人一样,被转化成了这种怪物。 他们既可悲又可恨。 任何超乎常规之外的能力都是有代价的。 就像我刚才探查到的吴玟记忆一样,这些人也是无端遭到灾难。 到这个时候我已经摸清楚这些怪物的生存模式了。 他们通过这间酒吧或者其他方式来挑选猎物。 被挑中的那些人在一开始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像是一只掉入了蛛网的昆虫,身上的束缚越来越紧,被吃掉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在王湘和吴玟记忆里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虽然这是他们的记忆,记忆不会骗人,但是眼睛会。 就像王湘那从未露面的父母,真的会有父母那么狠心,连面都不见就直接把孩子送到精神病院吗? 还有吴玟从未响起的电话,即便平常是一个爱玩的人,就算父母不打电话,朋友也会关心一下吧,可是记忆里的吴玟却完全是个没人关心的状态。 还是说,他们挑选的标准是一些交际关系少,甚至是一些在社会上算是孤身一人没人关注担心的边缘人。 这些怪物能在见面的第一时间看透猎物的内心,有目的的变幻出最能蛊惑猎物的模样。 还是说其实那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面,或许在猎物们自己都没发现的瞬间就已经被笼罩在这些怪物的网下了。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三十章万物免费阅读. 第三百三十一章 化身 就像陈瑾的表弟,来酒吧玩游戏真的是他想做的事情吗? 像他们这种喜欢玩闹的年轻人不是更应该找个游戏馆或者其他地方吗,为什么会独独挑选这间酒吧。 这些猎物时刻被怪物那些奇怪的精神力影响。 不论是心里还是精神都出现了问题,他们渐渐走向极端的情绪。 到最后,完全迷失了自己。 这种方式特别像是传说中的一种被称为鬼子的怪物。 鬼子由来已久,可以说自人类诞生起就已经存在了。 毕竟,它们能够吞噬人类的生气,并且使他们生下怪物以此繁衍。 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总归逃脱不了情绪的支配。 这种怪物一般会先寄生在人体里,宿主受到影响会不自觉地将某种情绪放大。 当这种情绪被放大到极致的时候,也正是他们体内生气最为浓郁的时候,鬼子会借机侵占宿主的身体,一口口吞噬体内的生机。 长此以往,被寄生的人会不断被吸食生气,最终就连精神也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那之后呢。 他们的肉身会化为新的怪物,分裂自己的肉体,去吸收别人的精气。 因此这种怪物在以前的战乱时代最为猖狂,但也因为这样,已经被捕杀的很久没见踪影了。 现在社会治安良好,和平年代竟然还能冒出这种怪物来,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这些被寄生的人或许本来还有点自我意识,也会在这样一次次类似稀释入侵的过程中混成一团。 或许,他们内心深处那最后一点意识在此过程中,一直在清醒的看着「自己」完全被另一个怪物占领。 可是,他们吸取这么多精气到底有什么作用呢。 单纯的为了分裂更多的肉身吗? 我的脑袋里一团乱。 不管怎么看,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大主谋,他暗暗的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酒吧的老板,胡家宅的主人以及那间诡异的疗养院投资者,不管是他还是他们都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 回过神来的我注意到了包厢外的寂静。 这种安静不是一般的寂静,而是那种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的那种死寂。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巧笑之间在我的视线里可以看到从她身上冒出来的黑白相间的雾气。 是怪物还是鬼? 「客人,我们老板有请。」 老板? 我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消失。 终于忍不住了吗。 我打开包厢的门,门口站着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 这不是重点,让我注意到她的是她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渴望,以及在竭力掩饰的愤恨。 如果说之前送过上楼的服务生还想要隐藏自己的话,眼下这个女人已经完全不顾及自己的不对劲会被发现了。 老板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 我回头望了一下包厢,里面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监控镜头的话,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那个老板是通过这些怪物来掌控信息。 想到这一点我内心一阵恶寒,如果真是这样,实在是太恶心了。 「客人,请吧。」 门口的女人笑意吟吟的看着我,她和之前那些人偶般的怪物不同。 多了几分真实,尤其是她周身散发的那种恶意,让人简直像处在一片恶臭的沼泽之中。 但是我都进来这么久了,这个时候才来找我,是终于被逼急了吗? 我嗤笑一声。 「你们老板真是个懦夫,我都在他的地盘呆这么久了还不敢来见我。」 服务生表情瞬间扭曲,腮帮子咬紧。 一张漂亮的脸蛋上额头青筋暴起,添了几分狰狞,看来是被气到了。 「算了,大不了跟你走一趟。」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老板有多大能耐。」 这次,服务生带领我来到拐角处,一个明显不同于酒吧风格的电梯。 从外面看来像是一口密封性良好的棺材,银白色的外壳在昏暗的灯光下像附了一层白霜,里面正源源不断冒着冷气。 进入电梯,服务生停在外面没有动。 她缓缓抬起头,声音仿佛在我耳边。 「客人,请注意脚下。」 电梯里面格外狭小,站在里面连稍微大点幅度的动作都做不了,真的是像极了一口棺材。 电梯下行,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我还真没想到这间普通的酒吧竟然还能有地下,现在来看的话,地下已经完全成了独属于老板自己的地盘。 电梯门晃悠悠的打开了,身后却传来一声轻笑。 因为,电梯外是一面青石墙,墙上还附着一些黑色的东西。 电梯里面灯光昏暗,不注意的话还以为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黑虫子。 现在我被困在两面墙之间,假如墙面真的会移动的话,这具凡人身体会瞬时被压成肉饼。 又搞这些小花招,这些阴损的招数我能轻松化解,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只是会稍微拖慢我的脚步。 都要死到临头了还给我来这招,不自量力。 我不耐烦的刚要伸手一挥,胳膊肘猛然撞到了厢壁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咚声。 电梯里面灯光闪烁,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响起女人的狞笑声。 「咯咯咯—」 「小哥哥好新鲜啊。」 耳边出现一声吞咽声,还能听见吸溜吸溜的声音。 稍微一转头,厢壁上的镜子映射出一个女人。 一身红衣,眼眶流血泪,嘴巴上涂着极其艳丽的口红。 看见我的视线盯着她,就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牙,自认为露出了一个还算优美的笑容。 一股含着死意的凉气在我耳边升起,我手掌翻转,灵气从手掌泄出。 手腕翻动,刚才还狰狞张口的女鬼身形化为一抹烟雾,和那面青石墙跟着一起消失了。 石墙消失后,露出下面真正的场景。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漆黑幽深,带着腥臭的凉风从里面吹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可眼下出了电梯就只有这一条通道,不管里面有什么,我都要过去。 真是个胆小鬼,我都到这儿了还一直隐在暗处。 真像他的那些害人的手段,终究见不得台面。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三十一章化身免费阅读. 第三百三十三章 怪物 而她那个隆起的腹部一直在诡异的蠕动,像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 不过,它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那根纤细的脖子正牢牢卡在我的手心。 手心里的脖子柔弱无骨,软的过分,我死死捏住。 微微低头对上她的视线,她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和惊恐。 「你怎么会?」 出声的是嘶哑难听的老头声音,像卡了一口痰。 我打断她。 「很惊讶是吗?」 我伸手一挥,轻松地打开想要借此悄悄向我发起攻击的手。 「你很有本事,能让我进入幻觉中。」 「但这些对我都是小儿科,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的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准备召出雷电把她劈得干干净净。 却见手下那张脸突然变成了爷爷的模样。 想要动作的手一顿,我稍微一愣神的功夫,眼前黑雾腾起,手心里的重量一轻。 等视线再清楚的时候,手里只剩下像是蛇皮一样的人皮。 「妈的!被她跑了。」 我狠狠骂出一句脏话,竟然让她在我手上逃脱了两次,这个认知让我格外的不爽。 除了手里这张人皮,地上还有一节被她像壁虎断尾一样抛下来的肢体。 刚刚生成还在跳动,上面的那张脸缓缓睁开眼睛,竟然像婴儿一样啼哭起来。 妈的,这是什么怪物。 即便是我,也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巧了不是。 刚好可以利用这节肢体找到她去哪了。 我凭空托起那节软趴趴的肉体,婴儿的啼哭声听得耳朵疼。 下面升起一股火焰,将这怪物烧成了一抹青烟。 凭着这抹青烟在前方带路,我跟在后面在地下如履平地,一路疾驰,直到来到了一间巨大的洞口。 旁边还挂着本市第九防空洞的牌子。 说是洞,但其实是一个颇具规模的房间,门口有一个通往上面的阶梯,许久没人踏足,上面早就堆满了厚厚的灰尘。 这里灯光昏暗,本应紧闭的厚厚的铁质大门也露出了一个缝隙。 里面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看来,这招断尾求生对于她来说也是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应该是她最后的保命的方法。 我收拾起心情,手按在门上一把推开。 面前是个极其空旷的空间,墙壁上挂着的灯泡颤悠悠的摇晃着,把里面相当令人震撼的一幕清晰地照射出来。 在这间一看就是许久没人来,早就荒废了的防空洞里,排列着无数个玻璃笼子。 数不清有多少个,只能看见后面的笼子隐藏在黑暗里。 这些笼子里有些早就已经空了,有些,里面关着的是一只只奇形怪状的怪物。 而刚才逃跑的那个女人就正趴在其中一个笼子上,上面清晰的印上了她的一个血手印。 像是进食一般,她的脸贴在玻璃面上,里面升腾起一阵白雾。 「啵—」的一声,里面的怪物凭空消失了。 与之对应的是她明显支棱起来的肩膀,好像是恢复了一些力气。 听到我的脚步声的她把脸缓缓转了过来,露出了它的真实面容。 一张脸像是被人用什么极其恶劣的手段扒皮剥了下来,露出下面被划的血肉模糊,空隙处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和眼睛。 整张脸像是被画家恶意挥洒之后的丢弃品,怪不得她一直在变换不同的样子,就这副模样,谁敢和她处在同一空间中。 看见我来,它张开那张布满了密密麻麻牙齿的嘴巴,声音尖利。 「既然你敢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它咯咯狞笑了几声,身上的人脸也都一一睁开眼睛,大张着嘴巴。 一时之间,宽广的空间里充满了牙齿的咯吱声,听的人牙酸。 周边吹起狂风,吹得墙上的灯泡撞在墙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大片,光线瞬间又暗了许多。 周身像是围满了死不瞑目的恶鬼,鬼哭狼嚎,仿佛置身在异世界。 我手掌向天,心中想着天地法则。 即便现在是在地下,我也准备召唤天雷,手心里冒出蓬勃生气化成一根麻绳粗细的绿光冲天而上。 外面隐约传来沉闷的雷电声,只是距离太远听不真切。 正当我准备引雷而入的时候,变故途生。 那些原本待在笼子里不知死活的怪物们突然躁动起来,这下,除了恶鬼的鬼叫声,充满了不知名的数不清的诡异嘶吼声。 在混乱之中,好像有一声细微的玻璃碎裂声。 紧接着! 前面传来一声尖锐的痛呼声。 「你这个畜生!我供养了你,你竟然敢咬我!」 我加强自己的视力,发现被咬的是那个女人。 胳膊上还镶嵌着两根断在皮肉里的牙齿,腥臭的液体从伤口里流出,还有丝丝缕缕的精气从中泄出。 这下,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其他的笼子接二连三的断裂,里面的怪物纷纷跑了出来。 他们嘶吼着,张开獠牙一口咬住了还在狠狠踩跺尸体的女人。 那些被压抑许久的怪物迸发出巨大的力量,把面前十几米长的女人一口一口分吃干净了。 而那些被吸收入体的精气也随之进入每只怪物的身体里。 但是大概是好久没有进食了,那些原本吃饱喝足的怪物们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渐渐膨大,涨成一个个圆滚滚的圆球。 皮肤像被撕裂一样裂成一片一片,从中漏出乳白色的光。 乍一看上去,除了体积大的过分,这些怪物像极了之前那些光溜溜的乳白色圆球。 「砰砰砰—」 像是坚持不住了,一个个圆球相继发出爆裂声。 我下意识的支开防护罩,生怕有血肉会喷撒到我身上。 不过那些怪物爆裂开后,身体碎片竟然化成了点点白色的光团,随后咻得一下飞往四面八方。 整间防空洞从中央断裂,地面塌陷。 幸亏我刚才只开了防护罩,残壁断垣不断掉落,泥土将防空洞渐渐掩埋。 等眼前的尘土飞扬消失之后。 睁开眼睛,我才发现,我现在所处的地方竟然是在疗养院的地下。 「李先生?」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我一回头,商二?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三十三章怪物免费阅读. 第三百三十二章 渴望 沿着走廊往里走,尽头是一间没有任何挂牌的办公室。 门没锁,轻轻一推门就被推开了。 吱嘎一声,门口的景象露了出来。 我眉头一皱,这是什么东西? 因为,门后面并没有什么宽敞的办公室,又是一条狭窄的走廊。 这条走廊里昏暗无比,只有在尽头的时候还透着点微光。 走廊只有一人肩膀宽。 高度约在两米左右,在里面只能一直往前走,想要转身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黝黑的走廊,狭窄的空间,周围的气氛十分压抑。 走到尽头,又是一个拐角。 而在拐角处,有一盏巨大的灯。 这就是刚才在外面看到的光源,放置在这里像一个诱捕器,静静地等待着趋光的蚊虫的到来。 越过拐角继续走,依然是狭窄的走廊。 通道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迷宫,在右拐了好几个弯之后终于走到了尽头。.br> 那里有一间挂着牌子的门,上面写着的字早就被磨得模糊不堪。 门上刷着白漆,边角处还有几滴深色的污渍,房门紧闭。 我伸手敲了敲,门那头没有任何回应。 正当我想直接踹门的时候,门那头传来一个沉闷的男声。 「请进吧。」 话音刚落,刚才还紧闭的房门咔哧一声,露出一个缝隙。 木门被无风吹开,缓缓露出屋内的场景。 屋子里面的墙壁全都被粉刷成了黑色,本就不算明亮的灯光在这样的屋子里更是显得暗淡。 在屋子正中央摆放了一张巨大的木桌,木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 那身白衣特别的长,更像是一件长袍。 全身上下除了脸和手,全都被紧紧包裹在里面。 长袍的尾端一直拖到地上,桌子前面被木板挡着,确实是看不清后面的画面。 刚才在外面时,回话的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可这间屋子里除了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其他的人存在了。 更诡异的是,这个女人长着一张和刚才的服务生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像是许久没有调动自己脸上的肌肉一样,她的一举一动都多了几分死板和僵硬。 她的腹部高高隆起,乍一看像是马上就要生了的孕妇。 长长的白衣趴在她的身上,像摆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奇怪,这里也没有风,她的衣服怎么在微微抖动呢? 女人脸上的肌肉动了动,露出一个非常怪异的笑容。 眼神空洞无神的看着我,声音轻柔。 「客人,您为什么要到这里呢?」 我上前一步,离得近了,才看见与她美艳的脸蛋明显不符的是她那双畸形的手。 那明显就是发育不良的残疾的手,大拇指像被高压电过一样,最上面的一截指节直接被磨平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断口。 手上的皮肤皱的和树皮一样,上面的指甲长的过分,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双非常怪异的手。 见我不回答,那个女人轻笑一声。 「客人,您来到这儿一定有所求。」 「不如告诉我,您内心最渴望的是什么?」 她说完这句话的当时,原本就昏暗的房间里似乎起了一层白雾,模模糊糊的蒙在我眼前,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空旷的房间里从角角落落里冒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好像一会儿就在我耳边,一会儿在很远的地方。 像是有无数只小人在我脑海里奔跑,我的精神似乎渐渐从我的身体里跑出去,被赶到一个狭小的角落。 视线渐渐模糊,耳边好像有听不见什么声音了。 可是我好像又看见那个给我送钱的人回去把握的话告诉商二之后,他紧急调动了一队人往疗养院赶去。 等商二他们赶到的时候,疗养院里几乎变得像是人间炼狱。 到处是残肢断臂,血液从住院部一直流到门口的花园里。 通往大门的道路上躺满了死状凄惨的病人,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蛇虫。 他们那一队人也像是陷入了某种迷幻当中,刚刚踏进疗养院大门,其中一人突然抽出自己的武器超身边的同伴砰砰几枪,白色的脑浆混着红色的血液铺洒在地面上。 这声枪响就像是拉开了上课的铃声一样,剩下的几个人忽然开始毫不怜悯的朝自己的伙伴出手。 无一幸免,就连商二,即便一开始保持了清醒,还是一不下心被身后的人捅了个对穿。 周边突然跑出来很多浑身是血的人,他们像看见食物的饿死鬼一样扑倒在这几个人身上。 商二那双盛满了怨恨的眼睛死死地睁着,好像透过了时间和距离,一直在和我对视,仿佛是在埋怨我没有救他。 我好像也陷入一种奇怪的情绪中。 是啊,我当时为什么要让人带话给他,而不是认真和他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呢。 这么想着,面前的画面又是一转。 我还在这间办公室里,只是面前坐着的不是那个诡异的女人,而是满脸是血的商二。 他的眼睛被挖去了一只,嘴巴被啃噬的只剩下一半。 身上穿着的银白色制服也被撕的破破烂烂,嘴巴一张一合间掉下来许多碎肉。 在他的身后,还有王湘、陈瑾他们。 全都是一脸麻木的死人脸,怨毒的盯着我,好像全都在怪我。 我的脑袋里针尖似的剧痛,像有人拿着锥子在我的天灵穴上狠狠地砸。 耳边出现一个低沉的男声。 「想救他们吗?」 「只要你……」 剩下的话我没让他说完。 原本有些迷糊的眼神瞬间清明,视线里一片清晰。 原先坐在桌子后面的女人像蛇一样探出自己的身子,将脑袋放到我耳边。 原先被长袍包裹的身体暴露的一清二楚,看得人一阵恶心。 一节一节像被人用粗暴的手段缝起来的残肢,表面上长满了脓包,连起来大概有十米长。 在每节肢体的上面突兀的冒出来一张张人脸。 她的身上有无数手,虽然手掌看上去畸形不完整,做起活来却是非常灵活。 那些乌黑的长长指甲灵活的上下翻动,像织毛衣一样在那些肢体上编织出一张张人脸。 那些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些脸虽然都闭着眼睛,但是不难看出有几张面容熟悉的过分,我一定见过。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三十二章渴望免费阅读.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天意 这下,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其他的笼子接二连三的断裂,里面的怪物纷纷跑了出来。 他们嘶吼着,张开獠牙一口咬住了还在狠狠踩跺尸体的女人。 那些被压抑许久的怪物迸发巨大的力量,把面前十几米长的女人一口一口分吃干净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我有些呆愣。 短暂的愣神过后,我不由得有些发笑。 这可真是报应,自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别人,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只是可怜了那些被她无辜害命的普通人,尤其是那些丧失理智,沦为伥鬼的人。 他们手里终究占染了血孽,最后只能得到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眼前的画面还没完,那些被它吸收入体的精气也像食物一样,进入每只怪物的身体里。 但是大概是好久没有进食了,那些原本吃饱喝足的怪物们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渐渐膨大,涨成一个个圆滚滚的圆球。 在这种恶意的激化下,精气所存的最后一点意识充满了怨气。 这些怨气成百倍千倍的涨大,使得这些怪物的皮肤像被撕裂一样裂成一片一片,从中漏出乳白色的光。 乍一看上去,除了体积大的过分,这些怪物像极了之前那些光溜溜的乳白色圆球。 「砰砰砰—」 像是坚持不住了,一个个圆球相继发出爆裂声,一朵朵蘑菇云似的烟花在我眼前释放。 我下意识的支开防护罩,生怕有血肉会喷撒到我身上。 不过那些怪物爆裂开后,身体碎片竟然化成了点点白色的光团,随后咻得一下飞往四面八方。 整间防空洞从中央断裂,地面塌陷,天花板从上面掉落,砸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幸亏我刚才开了防护罩,残壁断垣不断掉落,我却丝毫无伤。 泥土将防空洞渐渐掩埋。等眼前的尘土飞扬消失之后。 睁开眼睛,我才发现,我现在所处的地方竟然是在疗养院的地下。 「李先生?」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我一回头,商二? 商二身后站着不少穿着肃清者联盟制服的人,远处还有红红蓝蓝的灯光以及刺耳的警笛声。 疗养院外面拉起一条长长的警戒线,里面不少人都在走来走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幸好,没事。 没有我记忆里看到的血腥的一面。 我还是不免被之前的幻觉影响到了一些。 我撤下防护罩,猛地从塌陷处跳到地面上,商二赶过来扶住我。 「李先生,我一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他的表情里带着点庆幸。 「幸亏我们来得及时,那些病人突然和发疯了似的打了起来,不过就在几分钟之前他们又突然晕倒了。」 我心有所感,因为最终的源头被解决了,这些被连累的无辜人才能勉强捡回一条命。 「对了。」商二眉头一皱。「上次那个吴明我让手下仔细查了查,一点资料都没有,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我微微一笑。 「你当然查不到了,他本来就不是凡人。」 刚才在那只怪物的记忆里我看到了,虽然只是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但是能够清楚地看到,吴明最开始是一只普通的小花蛇。 动物成精不易,尤其是像这种最普通没有血脉的小花蛇。 也因为如此,吴明的成长速度初期的快。 说他幸运是真幸运,说他倒霉也是真倒霉。 他刚刚修成人形的时候,就碰到了刚刚从千百年沉寂中醒来的鬼子,因此被当成了恢复力气的第一口食物。 但也因为是鬼子刚刚醒来,实力不济,因此吴明虽然被侵占了身体,实际上仍留有不少自我意识。 也不知道是被鬼子的恶意影响还是他本身性格里的缺陷,他突然就有了种一定要违抗天命的想法,自愿为鬼子寻找下一个猎物。 这也怪不得吴明能在我手里逃脱,只是想不到他这样开了灵智的精怪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我叹息一声,看向还有些茫然的商二。 「没事,你带人好好收拾一下这里,我先回去了。」 商二见我没有解释的想法,只能点了点头,叫人送我离开。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三十四章天意免费阅读. 第三百三十五章 初始的春(结局) 辞别商二,我再次回到珠州,古玩一条街的四合院。 离开许久,门锁生了一层铁锈,钥匙伸进去好一会儿才打开。 院落里,前些日子种植的花草都死得差不多,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名野草野花。 屋子窗户不知是被风吹破,还是被调皮的孩子打破,初春的牵牛花顺着窗棂,爬入了卧室床头。 我推门进去,捡起卧室地上的玻璃碎片,放入垃圾桶。 墙壁上,秦澜和秦茵的合照已经堆积一层灰尘,背面的相框也发了霉。 我用手轻轻一抹,照片焕然一新,又被重新摆放回去。 柜脚的位置,堆放着乱七八糟的酒瓶,是以前我与陆鹤鸣通宵时候喝的。 墙壁上,还挂着戴天晴留下的青莲剑。 她现在神界,有爷爷的保护,应该快要成神了吧。 我抚摸着青莲剑,心中念念的想着。 从日光初升,到日落夕阳,我一直坐在门口的躺椅上,抚摸着不知从什么地方跑过来,讨吃的野猫。 恍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空巢老人,等待着远去的友人。 这个世界,无论沧海与桑田,都与我无关,我只是历史的见证者。 曾经在人界时惊心动魄的日子,已经在无数光阴里,被稀释成稀疏平常的往事。 每次回忆起,不过唏嘘而已。 这个世界上,曾与我并肩作战的故人,甚至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已经化为尘土,进入永无休止的轮回之中。 他们仿佛是天地间的水,无论蒸发入空中,亦或者渗透入地下,都是完成循环的一种。 而我是横插在亘古,剑柄指向过去,剑锋朝向未来的一柄长剑。 天边的一抹夕阳即将落下,我却还没有享受够落入余晖。 「站下。」 我冲着太阳轻喊了一声,规则化作的利剑刺破苍穹,将太阳死死锁在那里。 我继续躺下,眯着眼。 忽然,远处天边强烈震颤,周遭空间秩序紊乱,爷爷的身影出现在上空。 我赶忙出手,想要压制因秩序而暴乱的世界规则。 爷爷面上带着和蔼笑容,「不用了。现在的世界,已经能够承受得住神力威压。」 我愕然问:「为什么?」 要知道,在我刚成神下界的时候,哪怕是和神界沟通的一个轻微能量波动,都足够让世界几乎崩塌。 就像是一个鸡蛋无法承载成年人的重量,一旦站上去,属于鸡蛋的规则就会崩塌。 爷爷说:「世界的规则,来源于世界本源的力量。当人界的气运,产生自己的神邸时,世界规则将会趋于稳定。」 我不由疑惑,「我就是人界诞生的,也是人界的气运之子,为什么我成神的时候,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因为你一个人,还不够。」 乍然之间,远方日落尽头处,一群熟悉的身影正由远及近,闪烁到我的身前。 「兄弟,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陆鹤鸣神采奕奕,冲着我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个我曾无比熟悉的人…… 为您提供大神开挖掘机的派大星的《风水异闻录》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三十五章初始的春(结局)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