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书突然有了意识》 1 第 1 章 传说横滨有一个异能道具,能将写在上面的文字变为现实。只要得到它,无论是什么心愿都能够实现。 这个宝物,名叫「书」。 为了保护战后的横滨,不会再因「书」而掀起新的战争。横滨的官方异能组织——异能特务科,悄悄将「书」带回,相关人员全都签署了保密协议。 特务科的保护工作很到位,「书」始终被安置在特务科的秘密基地中,机关重重,守卫森严,连一只飞虫都不曾被放进存放「书」的密室。 特务科还会定期保养它,这么多年过去了,书页的边缘洁白如新,丝毫没有泛黄的迹象。 但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在经过漫长岁月后。 「书」竟然有了自己的意识,甚至能够化为人形。 总结就是:「书」,它成精啦! * 一片黑暗的虚无之境中,只有一个黑发少年蜷缩着侧躺在地上。他身着一身白色长袍,双目紧闭,胸膛有节奏地起伏。 半空中悬浮着如拳头大小的光团,散发着微弱荧光。 不知过去多久,少年的睫毛轻颤,而后慢慢睁开了眼,露出一双如鎏金般璀璨的眼瞳。 他是「书」化为人形的意识体,名叫鹤见述,这是他在漫长岁月里为自己取的名字。 “……这次又睡了多久?” 鹤见述打了个呵欠,手肘撑着地面坐起身,直直地望向前方。 四周明明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他的目光却穿过屏障,看到了外界。 鹤见述的本体被放置在密室中央的保险柜里,柜门紧锁着,内部自然也是一丝光都没有。 “还是这么黑,”少年嘀嘀咕咕着低声抱怨,“就算我能夜视,也不影响他们在柜子里安一盏灯呀。” “要不是它是由特殊材质做成的,会削弱异能力,我的力量又没完全恢复……我早就撬锁逃走了。” “好无聊,今天要做什么呢?” 黑发少年伸了个懒腰,一边仰头望着唯一的微弱光点,一边发呆。 他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在安静得没有任何杂音的环境下,如果他不能学会自我排解、消遣,早晚会因无法忍受而主动选择永远沉睡。 「书」汇聚了世界无数可能性,祂即世界。 鹤见述作为新生的世界意识,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探究欲,不想就此沉睡。 但是……探索世界的前提是离开小黑屋。 从没有世界意识会被困在区区一个小保险柜里。 鹤见述倍感屈辱。 ——早晚有一天要逃离这里!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他的力量还不足以突破束缚,需要别人帮他一把。 只能再睡一段时间积蓄力量了么。 “要是有人能来帮帮忙就好了……”鹤见述随口说道,沮丧地摇摇头。他被关这么久,哪怕算上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时期,也只听到过几次外界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见过别人。 他们不会把书丢在保险柜里,就再也不管了吧?怎么也不定期检查检查,要是有人把他偷走怎么办。 ……咦,要是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被偷走也不错。 “还是接着睡觉吧,说不定睡醒就有人来偷我了。”鹤见述自我安慰道。 少年像猫一样缩成一团,席地而睡,柔软的黑发搭在他的侧脸和鬓角,有几缕垂下,遮住了眼睛。他闭着眼,呼吸逐渐绵长,但呼吸声却接近于无。 他再次进入沉睡状态。 因此,他没有发现,头顶的光团不知何时突然闪烁起来,只是这光芒太过微弱,没能引起注意。 过了好一会儿,荧光的闪烁速度才渐渐变慢,直至完全静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在异能特务科。 坂口安吾正在向种田长官汇报最近的工作。 “……以上,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安吾身着笔挺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语气淡淡。 种田长官坐在办公桌后,皱了皱眉。 安吾见状,问:“您有不解的地方?是我哪里有疏漏……” “不,你的工作报告十分完美。只是,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种田长官说,“我们似乎很久没有去确认过它的情况了。” “它……?”安吾一惊,“难道您指的是a0581号。” 种田长官:“就在你进门汇报前,我收到讯息,那里似乎有一股异常的能量波动,持续时间非常短,隐蔽性很强。” 安吾:“我们的人是怎么发现的?” 种田长官笑道:“听说是准备交班的时候,交接对象突然迟到了,他就多坐了一会儿,盯着监测屏幕发呆的时候发现的。” 安吾:“……是巧合?” “或许,谁知道呢。”种田长官笑得意味深长。 “原本下次检查日期在一月后,提前检查也不是不行。”高大的男人沉吟片刻,拍板道:“安吾,你今天下午没什么工作对吧?辛苦你走一趟了。” “……”他的半天假期,又没了。 坂口安吾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肃着脸应道:“是。” 下午。 坂口安吾整理完剩下的工作,推开椅子起身时,被路过办公室的下属道贺了。 “坂口先生,听说您申请了休假?恭喜您。现在打算回家休息吗?” 安吾:“下午的休假取消了,临时有工作。” 下属顿时噎住,同情地说:“那真是遗憾,您难得有半天休假。” 安吾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冷淡道:“没关系,工作要紧。” 毕竟,临时要求加班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 下属敬佩地看着安吾走远的背影,不愧是特务科出名的工作狂,这个背影真是显得十分高大。 在异能特务科的秘密基地。 为了安全,坂口安吾出行,一般都会带两名特务科武斗派成员,今天也是如此。 在确认完三人身份,安全进入秘密基地后,安吾扭头对身后的两人说:“你们在这里等我,不用跟着了。” 知道「书」存在的人少之又少,存放「书」的密室所在地和进入方法更是绝密,下属不能跟着他再往下走。 两位武斗派成员并齐脚跟,朝他行了一礼:“是,长官!” 安吾颔首,转身往深处走去。 进电梯,刷卡,电梯下行至面板上没有的楼层,出电梯,安全越过无数机关,抵达密室门口。 密室不大,四周的墙壁是封死的,没有窗户。厚重的大门由全金属制成,需要三重密码才能打开。每次打开后,密码都会更新。 在输入密码之前,安吾将手掌触及金属大门的门板,无声发动异能力「堕落论」。 “……” 他没有看见任何异常,现场十分平静,一如往昔。 安吾抬手输入密码,密码正确,门锁处极轻地“哒”一声。 他双手缓缓推开金属大门,期间一直保持着警惕。 大门沉重,又许久不曾开启,发出巨大的隆隆声响。 * “轰隆隆——” “咔咔咔——” 大门推开的巨响,对于落针可闻的小世界来说,无异于平地惊雷。 鹤见述倏地惊醒,整个人都被吓得抖了一下。 “怎么了怎么了?”他惊慌地从地上爬起来,左右扭头看看,四周依旧是如死水一般沉静的黑暗。 失望的情绪尚未升起,他便听见一个脚步声渐渐向本体接近。 终于来人了!! 鹤见述精神一振,感动得就差热泪盈眶。 可算是能离开了! 鹤见述满怀希望地盯着前方的黑雾,希冀着下一秒就能听到保险柜开锁的声音,将他从小黑屋里解救出去。 他在脑袋里提前构思了一堆感谢的话,免得到时候太激动忘了对恩人说谢谢。可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臆想中的开锁声。 来的是一个男人,他似乎轻轻拍了拍保险柜,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没有异常。”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鹤见述再一次听到脚步声,这一次,脚步声在慢慢远离他。 !! 这、这就要走了吗! 不行啊,放走了这个人,他哪知道下一次来人是什么时候。难道要永远被关在这里? 一时情急,鹤见述连忙动用力量,将声音传出外界:“等一下,你别走呀!” 以双足为中心,原本坚硬的地面竟然泛起水波似的涟漪,随着音量增大而不断向外扩散,融入前方的黑雾中。 保险柜中的书,泛起莹莹白光。 密室内。 安吾瞳孔一缩,脚步一顿,猛地转身喝道:“什么人?!” 鹤见述:…… 我是人吗?按本质来算,我是世界意识成精,不算人类。可是从形态上,我现在又的确是个人样。不对,正常人不能不吃不喝地活好几年,可我做到了,这么说,我不算正常人…… ——这题要怎么答啊? 鹤见述眼神茫然,猫猫思索。 安吾不知道三个字就能干烧笨蛋的大脑。 男人目光如鹰般犀利,冷静而警惕地扫视全场,冷白色的墙壁上除了监视器再无别物,现场除了他以外,也没有第二个人。 ……一切就像是他的幻觉。 安吾从不会掉以轻心,他眯了眯眼,眼镜的镜片在炽光灯下泛着一丝冷意。 “出来,我知道你在。”安吾的右手虚虚握拳,随时能暴起探入怀中拿枪。 安吾做好了一切应对攻击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对方迟迟不现身,密室内安静得令人窒息。 “……不出来的话,我就走了。” 安吾顿了顿,想起那道声音说的话,决定以退为进。 这一招果然奏效。 仍在沉思的鹤见述迅速从思绪中解脱,试图挽留。 “先生,你别走,我需要你的帮忙!” 声音再一次回荡在室内,这一次,安吾听清了,那是个嗓音清亮的少年音,年纪应该不大。 果然不是错觉。 “藏头露尾,不敢露出真面目还妄想寻求帮助吗。” 安吾冷声道,插在兜中的手却飞快地按下了手机的紧急呼叫。他状似不经意的再次环视四周探查情况,实则是有频率地看向一旁的监控摄像头,以暗语和眼神告知对面这里出事了。 鹤见述无奈:“不是我不想出,我出不去。” 安吾皱了皱眉:“你在哪儿?” “这里!” 鹤见述胡乱拍了拍手,发现音量太小,只好蹲下,握拳捶了捶地面,有点不像敲柜门,手还有点痛,不过也无所谓,能传递方位就行! 沉闷的咚咚声从保险柜内传出。 安吾惊诧地险些破音:“你在保险柜里??” 鹤见述连忙点头点头,应得飞快:“对对对,我就在你面前这个柜子!可以帮我开开门吗,我被锁住了。” 安吾:……? 鹤见述满怀希望:“你是来偷我的么?拜托了,把我偷走吧!” 安吾:?? 2 第 2 章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恢复冷静:“对不起,我没听清。” 鹤见述诚恳地震声道:“请偷走我!” 安吾:…… “不可能,我不会这么做的。”安吾冷冷地说,“况且你撒谎前不看看现实条件?一个如此小的保险柜,怎么可能容纳得下一个人。” 最让安吾担忧的是,别人或许不清楚保险柜里放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书」非常重要,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也不知道这个少年是不是为「书」而来。 “这里是异能特务科的绝密基地,阁下擅闯禁地已经是违法行为,现在投降,我们还能从宽处理!”安吾说着套话,眼尖地看见角落的一个摄像头无声地扭转方向,将镜头对准了他和中央的小柜子。 安吾稍稍松了口气,这证明种田长官已经收到了消息,特务科应该很快会派人赶来。 可下一秒他又提起心,跟随他一同前来基地的武斗派成员并不知道前往密室的路线,就算基地临时给他们开放电梯权限,那一段长长的走廊里机关无数,有些无法关闭,从未走过的人光是听从指挥避开机关都要费上不少功夫。 也不知道种田长官会不会派遣异能特种部队——「猎犬」出动。 还得再拖会儿时间。 安吾定下心来,试图跟少年扯嘴皮子拖时间,最好是直接说动人现出身形。 能够一直隐形……这又是哪门子的异能力,闻所未闻。 但鹤见述却不愿意按安吾的计划进行。这么多年他都不曾暴露过拥有意识的事,一朝心急露馅,谁知道人类会不会对他的本体做什么不好的事。 鹤见述生而知之,很多事不懂如何解释,却已经有规避利害的本能。直觉告诉他,现在就是要赶紧跑,跑得越快越好。 这个人类还在跟他掰扯什么“法律”或“异能力”,来来去去地追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和“你为什么躲躲藏藏不露面”。 那两个问题,前者还算勉强是个疑问,后者不是告诉过他了吗。 鹤见述有些无奈,但他是个有耐心的好孩子。不就是再答一次,问题不大。 “我是人,但不是一般人类。还有,我已经回答过你了,我被关住出不去啊。” 鹤见述的语气很认真,他还体贴道:“你是不是记性不好?没关系,记不清的话我可以多重复几遍,只要你帮我开锁,说多少次都可以!” 安吾:…… 感觉被阴阳怪气了,但他没有证据。 男人不进反退,看向保险柜的眸光闪烁,带着某种猜疑。 要么,是这个少年在撒谎。他是异能力者,隐形躲在附近,只是不知什么缘故被困住了,需要安吾的援手才能脱身。 要么,他确实在柜里,只不过是异能力的原因导致他身形急剧缩小……呃,横滨蚁人? 说话声和模拟敲击的声音,都是他的小手段。 除此之外,还剩下一种可能。 安吾抿了抿唇,面上稳如泰山,心底却紧张起来。 若是不存在任何异能力者,少年又说他“是人又非人”。柜子里,只有书…… 不能开!这个锁,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开的! 支援的人怎么还不来?! 安吾心急如焚。 室内静了三息。 鹤见述一直在等待安吾的回答,却迟迟不见他回应,反倒是响起的脚步声昭示着男人又离他远了几步。 少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不愿意帮我。” 安吾不吭声。 “……为什么?”鹤见述是真的有点伤心,“我听说求人做事是要付出点代价的,是我没有许诺给你报酬吗,你想要什么呢。可我被关了这么久,身上什么都没有,估计拿不出像样的报酬。” “我一直被锁在黑乎乎的地方,没有光,也没人陪我聊天,柜子落灰也没人打理……” 安吾忍不住为自己争辩:“我上次才来擦过,刚刚也确认过了,柜顶没有灰尘。” 鹤见述小声怼道:“我在里面又看不见柜顶。” 安吾:“……” 有人来擦过灰吗?一点印象都没有,该不会那会儿正巧在沉睡吧。睡着了难道要怪他?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不睡觉能干嘛! 想通了,鹤见述再次理直气壮起来:“总之,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安吾耳朵微动,听见走廊传来急速奔跑而来的脚步声,一边后退一边应道:“很抱歉,我无法替你开锁。” 少年声音带着点恳求:“帮帮我,拜托你了。” 安吾照旧无视,垂下眼眸,心脏却不知为何乱了一拍。 “开锁。” “……” “开、锁!”少年恼了,一字一顿地咬牙道:“我要你帮我打开保险柜,放我走!” 虚无世界中,鹤见述踩着的水波层层叠叠,连绵不绝,连远处的黑雾都隐约出现震荡。 少年的声音不大,安吾只把它当耳旁风,话语却带着魔力一般往安吾的心里钻。 那孩子是真的生气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安吾的内心毫无波动,他本就是可以在特定时候理智到近乎冷漠的性格。 然而下一刻,他却突然无端感到慌乱。心脏阵阵刺痛,仿佛伤害了一位很重要的珍宝,他不该辜负少年的期盼。 这股情绪来得突然,完全不正常!惊骇和抵抗的心思才刚刚升起,就被一声压抑的低语再次打碎。 “真的不行吗。” 鹤见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逃不掉,会被困在柜里,直到力量完全恢复。对于世界意识来说,他的寿命是无尽的,但他不想再等了。 “……好。” 安吾脑袋一片空白,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弯下腰,傀儡一般手指迟钝地开始摁密码。 绝处逢生,鹤见述大喜过望,喜极而泣:“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保险柜门“啪嗒”弹开时,安吾猛地清醒过来,暗道一声不妙,条件反射地想把柜门关上。 与此同时,军警终于赶到现场,为首的两个男人穿着军装制服,踩着高帮军靴,手扶在腰侧的佩剑上。 他们是隶属猎犬的成员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 “坂口安吾,你在干什么?!”末广铁肠怒喝道。 安吾来不及解释,手下用力把柜门往回摁—— 就像卡扣突然错位、中间多了一层无形屏障,柜门死活关不上!! “啧,退下!”末广铁肠大步上前,刚迈出一步。 外表平平无奇的保险柜倏地爆发出足以闪瞎人眼的白光,这光芒如此刺目,就连身体经过改造的猎犬也不得不眯起眼暂避锋芒。 唯有目不能视的条野采菊不受印象,他凝神细听,现场没有多出任何陌生的心跳。 直到—— “哒” 一声极轻的指节轻触到金属柜的声音响起。 “一点钟方向,距离两米!”条野采菊当机立断出声提醒。 末广铁肠毫不犹豫,刀光泛着寒意,向前刺去。 “呜哇——”一个少年惊呼的声音,接着便是踉跄的凌乱脚步声。 刀锋与保险柜相触,划拉出刺耳的声音,摩擦生出的火花一闪而过,末广铁肠的身体素质比常人好上太多,目视能力恢复得也快,其他人还处于神晕目眩时,他已经能视物了。 在前方不足半米的距离内,有一位身披长至脚踝的白袍的少年,宽大的兜帽罩在他的头上,挡住了少年的眉眼容貌,只在边缘处窥见几缕柔软的黑发。 少年的怀里紧紧抱着一本书,微弓着身体的姿势,让人无端想到林间受到惊吓,下意识摆出防御姿势的小兽。 看着白袍少年的身影,末广铁肠突然涌起一股想要亲近他的想法。可他们此前素不相识,更别提少年违背了正义,是个偷东西的小贼。 末广铁肠紧绷着脸,再度举剑。他面色极冷,带着浓郁的杀意开口:“窃贼,最后一次警告,放下你手中的物品,举手投降。” ——窃贼? 鹤见述低下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书籍,感觉很是无辜。书就是他,他就是书,他要把本体带走有什么错吗! 算了算了,先溜为上。 他一句话都不打算多说,拔腿就往外跑。 在场有七、八个人,其中有两名身经百战的猎犬,一名思维慎密敏捷的参事官助理,竟然都没能拦下他。 少年带着点狼狈地从他们每个人身边跑过,如一尾游鱼,滑不溜秋地上蹿下跳,躲过无数刀剑子弹和抓捕的手掌。 间或丢下一句软绵绵的“别追我”“不要打我,我怕痛”,对军警而言毫无威胁,可每逢话音落下,他们的攻击就会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不奏效。 有人会莫名其妙停下追捕的脚步,还有人当场脚滑摔倒。 “是异能力。”无故平地摔的条野采菊从容不再,脸色阴沉,眼见长廊的机关全部失效,果断用通讯命令基地控制人员断开前方电梯的电闸。 这一层深埋地下,除了电梯再无其他出口。那个少年明显没有任何攻击手段,只要将人堵死在这里,抓住他是早晚的事。 鹤见述狂奔着穿过墙壁会胡乱飞出武器的长廊,依旧心有余悸。 好险,差点以为要受伤了。没想到那些长箭和枪炮的准头这么差,一个都没打中。他还看到有机关被卡死在墙壁,一直“咔咔咔”响个不停,就是出不来。 鹤见述能猜到这些装置是为了防止他被偷走,可……这个名叫异能特务科的组织也太不上心了,竟然用豆腐渣工程敷衍了事。 “也好,方便我逃跑。”鹤见述喘了几口气,完全不敢停下来。 追他的人的速度未免太快了!要不是他们默契太差,不是被自己的机关挡住,就是被自己人绊倒,鹤见述早就被追上了。 少年拼命摁着电梯按钮,震惊地发现电梯竟然在关键时刻停电了! 异能特务科穷到连电费都交不起了吗! 好绝望。 突然,电梯“哐当”一声巨响砸落这一层,灰暗的显示屏又一次发出微微亮光。 条野采菊的耳麦传出下属的汇报:“条野大人!电梯的备用电路突然被连通了!我们正在尝试重新控制……” “我不是说要一个不落地全部切断么!”条野采菊的声音夹杂着掩盖不住的怒火。 “十分抱歉,正在连通的电路是最老旧的线路,已经被荒废许久了,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再次运转的……”下属苍白的解释。 “哼。” 末广铁肠佩戴着同一频道的耳麦,也听到了这番对话。他眯了眯眼,倏地拔刀,故意偏转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却并非对准少年,而是电梯的控制面板。 剑气扫荡开,控制面板“滋啦”报废,墙壁碎块炸裂,少年慌张地后仰跌坐在地,兜帽下滑,露出隐藏在阴影下一张精致的脸,以及左面颊上的一道狭长血痕。 果然,间接攻击才能击中少年。 末广铁肠凭借丰富的经验,找到了应对方法。但他没想到,对方会被这道算不上伤口的擦伤激怒。 血珠顺着伤口争先恐后地往外溢出,少年用手背胡乱蹭了蹭,非但没能擦掉血迹,反而让其晕染范围更大。洁白的美玉染了血,平白添了几分艳丽。 “……好痛。”鹤见述吸了吸鼻子,金眸中并未有惊惧之色,而是多了几分恼怒。 “我都说了,我很怕痛。为什么还要打伤我?” 少年眉头微蹙:“我不想伤害你们的……” 黄金瞳静静地与末广铁肠遥遥对视,如此漂亮璀璨的金色,末广铁肠却浑身一僵,死死钉在原地。 从灵魂深处升起的恐惧将他包围,黑泥裹挟着人世间最大的恶意在瞬间袭向他的大脑。末广铁肠望进少年的眼底,如同与深渊对视。 间接划伤了少年的剑柄如火石般滚烫,烧灼着他的掌心,剑身颤栗,嗡嗡长鸣。 末广铁肠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瞳孔放大,要靠极强的意志力撑着,才能勉强握紧手里的剑。 惊变镇住了所有人,迟一步追上来的坂口安吾和条野采菊略一迟疑,挥手让人包围了他。 条野采菊因为目不能视的原因,其他感官敏锐许多,甚至能够听到别人的心声。但奇怪的是,从始至终,他都无法感知到白袍少年的心声。不仅如此,他甚至听不到少年的心跳。 此刻,条野采菊发现末广铁肠的心音混乱得一塌糊涂,感知到最多的情绪,竟然是恐惧。 条野采菊皱着眉,呼唤搭档:“末广铁肠。” 末广铁肠无法回应他,低低喘息着。 “……停下吧。” 金色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追兵,如同被凡人惊扰的神明终于睁开了眼,注视着恼人的草芥。 “请你们不要再追着我不放了。”少年皱着眉头,不满地说,“书从来就不是你们的所有物,禁锢我多年还不满足吗。” “人类,竟是如此贪婪。” 灯光将长廊照得通亮,鹤见述双臂呈保护姿态地抱着书,他的眸光潋滟,双眸如有鎏金流动。 他的影子投在墙壁和碎石上,若是细看,便能惊恐地发现少年的影子似乎在晃动,有不可名状的黑影藏在其中,如同站在高崖之上往下俯视深渊,恐惧袭来只在一瞬。 众人呼吸一滞。 若无许可,不可直视神明的眼眸,不要窥探深渊。 3 第 3 章 对上少年视线的人,全部颤抖着软倒在地,双目失神,更有甚者开始胡言乱语,一副san值全无的样子。就连末广铁肠都紧闭着眼半跪在地,剑锋深深刺入地缝。 剑柄依旧滚烫,但末广铁肠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幻象,即便无法勘破心中幻境,被烈火灼烧,他也绝不会放开手中的剑。 除鹤见述以外,在场仍旧站立着的唯有两人。 正是条野采菊和坂口安吾。前者是因眼睛问题逃过一劫,后者是被故意放过的。 鹤见述没有忘记是谁帮他开的锁。 少年无视遍地哀嚎的军警,特意将视线稍稍偏转,定格在坂口安吾胸前的领带上,仿佛要把它盯出花。 没办法,他还不是很适应使用能力,不仅使用有限制,开关能力也无法随心所欲、如臂指使,万一不小心伤到恩人就不妙了。 鹤见述对着坂口安吾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小天使一样可爱地挥了挥手:“谢谢你把我从小黑屋救出来,我记得的,你是个好人。” 而他不会伤害好人。 此时,坂口安吾一点儿也不觉得少年可爱。他看着少年用一个眼神放倒了一片军警,还若无其事的软绵模样,只觉得恐怖至极。 巨大的前后反差让他毛骨悚然,少年却还乖巧地站在原地等他回复。 坂口安吾的嗓音有些干哑,试探道:“……不客气。” 得到回应,鹤见述笑了笑,抱着本体,小心翼翼地跨过在地上躺尸的军警。但他谨慎地没有接近站着的两人,而是和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没人拦他,坂口安吾自知拦不住,条野采菊倒是想动手,但没把握。 何况,少年说了,他是书。 那本被在特务科保管了十几年、神秘的异能道具「书」。 书变成了人类,如此荒谬离奇的事,是个人都需要时间消化。 安吾正在头脑风暴。 听说万物皆有灵,有些年代久远或是具有灵性的物品会成精化形。难道书正是修炼成人形的小妖怪? 妖怪一向有蛊惑人类的传说,这么一想,少年表露出来的能力也很符合这一条。 他越想越觉得合理,但其实真相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鹤见述才不是什么小妖怪,他是此方世界的世界意识。 人类怎么能直视世界本源?不疯已经是万幸。 这还要多亏了鹤见述刚苏醒,自己又再三收敛的缘故。 鹤见述正在想方设法寻找出路。 他遗憾地看了眼无法运行的电梯,对着长廊的另一条分岔路探了探头,问安吾:“请问还有别的出口吗?” 回答他的是条野采菊。 “没有。”条野采菊说,“除非电梯被修好,否则我们谁也走不掉。” 尽管“修”好电梯,只是他一个电话的事。 安吾知道实情却没有做出反应,任由条野夸大事实欺骗不谙世事的小妖怪——他已经断定鹤见述是书妖——默认了条野的说法。 鹤见述果然信了。 “那怎么办……”他十分苦恼,语毕又警惕地打量着两人,“你们没有骗我吧?” 条野采菊面不改色:“没骗你。” 安吾依旧保持沉默。 鹤见述东张西望片刻,突然发问:“电梯真的坏了吗?不能撒谎哦。” 他的声音也带着某种魔力,条野采菊躲过了第一次,躲不过第二次。 “……没坏。”条野采菊感觉不受控制地微微启唇,便知不妙,赶在少年生气前,连忙主动补充:“虽然没完全坏,但是无法启动。” 鹤见述:“为什么?” 条野:“没电了。” 鹤见述:…… 他再一次问安吾:“先生,他说的是真的么?” 同样的压迫落在安吾身上,安吾也不受控地开口答道:“是真的。” 安吾有点紧张,生怕鹤见述多问一句“为什么断电”或者命令他们“连通备用电源”。 然而鹤见述脱口而出,语带嫌弃:“你们特务科真的好穷哦。” 条野采菊:“……” 坂口安吾:“……” 鹤见述:“不仅走廊机关装置都是次等品,连电梯的电费都交不起。” 条野采菊:“……”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质疑:“你不是说自己一直被关着?怎么还懂电费。” “这是常识啊,先生。”鹤见述好脾气道,“我可是「书」。” 尽管他这么说,无论是安吾还是条野都逐渐淡定。 有心眼但不多的小孩最好骗了。 他们不远不近地缀在鹤见述身后步入另一条长廊,少年没防备一个“好人”和一个“残疾人”,任由他们跟着。 没走多远,条野采菊偏头,“看见”末广铁肠提着剑追了上来。 他伸手拦下对方追击的动作,凑过去指了指耳朵上的耳麦,低语:“长官让我们跟着,不要做多余的事。” “他不会掘地,也没有其他攻击手段,不要激怒他。只需要把他留在特务科。” “知道了。”末广铁肠的脸色依旧很糟糕,太阳穴阵阵刺痛,除此之外便是“受伤”的右手——精神层面上,他认为手掌已经被烫伤了。现实中,他的手完好无损。 他们没有上前,但一个持剑的剑士明显让少年感到了压力。鹤见述时不时就会回头看一眼,神情紧张。 条野采菊察觉到后,让末广铁肠又往后退了百米。自己则上前攀谈套近乎,可惜也被鹤见述警告:“退后退后!你不要靠近我!” 最后只有坂口安吾成功接近少年身侧十米内。 “你在找什么?让我帮你一起吧。”安吾顶着全特务科的压力和期待,硬着头皮上前沟通。他细细揣摩少年的思维逻辑,选择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话题作为开端。 “在找出去的路。”鹤见述对恩人很有好感,一边回答,一边指着一个房间门口的大锁问:“先生,你有钥匙吗?” 安吾摇头,他又不会随身携带一大串钥匙。 “等总部派人来修好电梯,我再带你出去。不抓你,只是请你去做客,不会伤害你的。” “做客?”鹤见述不死心,疯狂晃动铁制的大锁头和门把手,哐哐作响。 “就是在办公室请你喝茶和吃点心,顺便聊聊天。”安吾忍不住道:“这个锁很结实,弄不下来就算……” “啪嗒。” 安吾和鹤见述同时低头,看着地上断裂成两半的锁头,陷入沉默。鹤见述轻轻拧了拧门把,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鹤见述:“呃。” 安吾:“这是前不久才统一换的新锁,质量很好没有老化没有生锈更不会无缘无故断成两截!!”会断是因为你的特殊能力啊! 鹤见述小鸡啄米式点头附和:“嗯嗯,我懂的。”不能戳破别人痛处,要有礼貌。 ?你懂什么,你不懂! 安吾光看这小孩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是“看吧特务科真的好穷哦,为了礼貌还不能反驳”。 房间内摆着几张桌椅,墙上挂着几台大的液晶显示器,地上摆着一台主机,各种线路如同蜘蛛网,密密麻麻又井然有序。 这里是尚未投入使用的监控室,设备早已就位,可惜书的存在地点至关重要,派谁来却迟迟未能定下。 现在倒是不必再开会讨论了。 鹤见述看见大屏幕,瞬间两眼发光:“好耶!!” 安吾没懂,几个屏幕有什么好开心的。他跟着进入房间,还在苦哈哈地套近乎:“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一直都有意识吗?你一直闹着要出去,目的是什么?” [没见识的小妖怪]没理他,欢呼着冲向屏幕,还踩着椅子,手脚并用地爬上跟他差不多高的桌子。 椅子底部带转轮,一蹬就移动。鹤见述没踩稳,差点摔下桌子。 安吾眼皮直跳,箭步上前扶住人,拧着眉下意识训道:“爬这么高做什么,摔下来就不疼了吗!” 鹤见述跪坐在满是灰尘的桌面上,白袍也弄脏了。他低着头乖乖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安吾:“……” 驻足于门前的两位猎犬:“……” 接收到同事们微妙的眼神,安吾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不是这样的,不管你们在想什么,都给我住脑啊! “跳下来吧,我接住你。”安吾叹了口气,很是心累,不懂为什么自己要奉命带小孩。 少年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询问道:“先生,你的名字是什么?” “坂口安吾。” “安吾先生是心地善良的好人,谢谢你,好人会有好报的。”鹤见述一边说,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倒着往后退,脊背紧紧贴着冰凉的液晶屏幕。 安吾一愣:“?” 条野采菊脸色一变,冲进来:“抓住他,他要跑!” 安吾一个激灵,身体前倾,手臂一捞。 “安吾先生再见!!” 什么都没捞到,少年已经飞快转身,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漆黑的显示器里。 末广铁肠的剑已经刺穿了显示器,屏幕裂痕蔓延,就差当场四分五裂。 监控室里,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就这么让他溜走了。 爬电视屏幕…… 一本正常的书有这项技能?那不是恐怖故事里贞子的能力吗! 安吾震撼地想:难道他不是妖精,而是鬼怪?! 4 第 4 章 鹤见述在小黑屋里睡睡醒醒,也不忘思考逃跑方式。 毕竟是能将书束缚在一个柜子里长达十几年的组织,不容小觑。 鹤见述考虑过整个基地都是由特殊材质构成的情况,也考虑过逃离了柜子也离不开房间的情况,他需要一个能够借由某个媒介穿梭空间的手段来帮助他逃离特务科的秘密基地。 果不其然,他就因为特务科太穷交不起电费而被困住了。 还在满层乱跑寻找媒介时,鹤见述推开监控室的门,正巧看见了大得能让他爬进去的液晶屏幕。 现成的空间隧道啊!! 鹤见述狂喜。 现在,在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的空间隧道里,黑发少年后怕地拍了拍胸脯,长吁一口气。 “呼……差一点就要被安吾先生抓住脚踝了,好险。” 还好跑得快。 凭空生成的空间隧道不可能有灯光,黑乎乎一片,伸手都看不见五指。 一般人的眼睛需要一段时间适应黑暗,鹤见述的身体构造不同于常人,他不需要适应时间,可以无缝衔接。他的夜视能力也不差,常人只能看到一个大致轮廓的情况下,他可以看清那是个什么物件。 鹤见述习惯了黑暗,却不代表他喜欢。 “就不能给点光么……”鹤见述小声嘀咕着,探头探脑地向前张望,“出口在哪儿?” 话音刚落,前方如黑洞般神秘的隧道口霎时散发出柔和白光。但隧道出口离入口有一大段距离,白光只能起到指引的作用。 见状,鹤见述拍了拍身上的灰,贴着隧道壁往前走,怀里依旧抱着「书」。 * “十分抱歉,看管不力,是我的失职。” 坂口安吾正在向匆匆赶来现场的种田长官请罪,条野采菊回和末广铁肠在简单汇报完现场情况后,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剩下的事宜将由安吾接手。 种田山头火摆了摆手,比起问责,他更在乎事件的全过程。 “你一个人在密室的时候,是在跟他说话吗?”种田长官问。 安吾点头:“对。监控器没有将我们的对话收录下来吗?” 种田长官:“在那个少年现出身形前,我们只能听到你的声音。” 坂口安吾悚然一惊。 也就是说,特务科全程都只看见他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说自话,还一脸警惕地呼叫了支援。 种田长官决心派出猎犬支援的原因,到底是觉得有可疑的人出现,还是他坂口安吾太可疑,亦或者两者都有。 他对着空气大呼小叫、威逼利诱的样子又被多少人看见了。 安吾决定放弃思考。 不去想,就不会痛苦了,自然也就不存在社死。 种田长官问:“跟随前往支援的几名警员,他们伤势如何?” 安吾:“身体没事,精神不太好。末广先生也中了幻术,但他体质比一般警卫好,已经能够自由行动了。其余警卫仍需要进一步治疗和静养。” 他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和少年的能力都告知种田长官。 “不能和他对视,否则会被极其恐怖的幻境攻击。不能听到他的声音,否则会被蛊惑控制。”坂口安吾说,“他的言语甚至有改变现实的力量,监控室的门锁就是最直观的证明。” “他……他还能通过电子屏幕穿梭空间。”坂口安吾的表情一阵扭曲。 种田长官何许人也!他是能跟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面对面互相阴阳怪气,还不落下风的狼人之一,早已见惯各种奇奇怪怪的异能力。 他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双手拢着袖子,光头在阳光下反过一道代表智慧和力量的白光,刺痛了安吾的眼。 安吾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 种田山头火没有发现下属的小动作,也或许是发现了但装作没看见。他自顾自感慨道:“又是一个精神系异能力者,真难对付啊。” 四下无人,坂口安吾犹豫片刻,提醒:“种田长官,他说他是……‘书’。” “没有绝对的证据,不能妄下决断。” 种田长官淡淡地吩咐道,“那个少年一定还会出现在横滨,安吾,记得对他多加关注,监控‘书’的位置,必要时把‘书’夺回特务科。” “无论如何,记住绝不能让‘书’落入他人之手做恶事。尤其是……” 声音渐弱,尾音消散在空气中。 坂口安吾闻弦知雅意,双手并在身侧的裤缝处,鞠了一躬,神情严肃:“是!” 种田长官伫立在原地,目光远眺,五座高高的黑色大厦静静地坐落在城市另一端。 港口mafia大楼,干部专属会议室。 会议室中央摆着一张长桌,中原中也坐在长桌尽头,几名下属分坐两侧,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两位干员。干员们将手背在身后,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天花板垂挂着一个led大屏幕,就悬挂在长桌末端上方,不用时可以往上升高,不会碍地方。 中原中也一向懒得走形式,他喜欢直接了当的风格,能用嘴皮子说清的事,为什么要搞各种ppt,开个会坐一整天,既折磨他又折磨下属?再不济,把内容整理成文档发给他,有空再看。 因此,那块屏幕自从搬进会议室,就甚少用到,也就每天来做清洁的后勤人员还记得它。 此时,中原中也正在和下属开会,会议已经到了尾声。 “……三号仓库的军.火再清点一遍,尽快把数据给我,我要上报首领。藤川,之前挑衅我们的那帮杂碎,位置查清了吗?”中原中也说道。 下属藤川恭敬回答:“是,中原大人,有情报小组跟着他们。” “很好,今晚带一队人跟我走,胆敢挑衅港口mafia,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中原中也显然没把小喽啰放在眼里,目光扫过全场,问:“还有事要汇报吗?” 下属们集体摇头。 中原中也扶了扶帽檐,随意道:“那就散会。” 这句话像一个讯息,紧张严肃的氛围顿时散去,有人端坐的姿势瞬间塌了下来。中原中也对待下属从不过分严苛,在工作时间以外称得上随和,大家都很亲近他。 藤川笑着说:“中原大人,您知道前段时间港口mafia发生了什么事吗?” 中原中也摇摇头,他才刚从国外出差回来不久。不过既然没第一时间通知他,想必不是大事。 “发生了什么?”中也漫不经心地问。 藤川神神秘秘:“听说在闹鬼哦。” 橘发男人的神情微妙,声音拔高:“闹鬼???” “是黑蜥蜴的人出任务到深夜才回来,结果因为太困差点走错宿舍楼,抄小路回宿舍的时候,在黑黝黝的巷子里看到一个白衣女人的背影。” “那个女人留着长到腰间的黑发,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一言不发地站在巷口,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他被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再眨眼就发现那个女人不见了!” 藤川越说越起劲,其他人也没插嘴,一时之间,隔音良好的会议室内回荡着藤川忽高忽低的吓人腔调。大家屏住呼吸听他讲鬼故事。 中原中也可疑地停顿许久,神情似乎开始紧张,但细看,又一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藤川:“他反应过来后兴奋得要命,说从没见过女鬼想多看几眼。于是追了上去,结果迎面撞上芥川大人。” “……”中原中也觉得这个发展越来越奇怪了,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藤川挠了挠头:“芥川大人问他在干什么,他回答说在抓女鬼,还形容了一下女鬼的背影。” “接着,他就被芥川大人揍了一顿,差点当场前往彼岸往生。”藤川说,“还是突然出现的银大人将他送去医务室,才捡回一条命。” “女鬼的事,也不了了之。” 中也十分无语:“……” 他捞起椅背上的外套,搭在臂弯,不耐道:“每天都在关注这种无聊的事,藤川,你这家伙很闲?给我用心工作啊!散会散会!” 中原中也正准备率先离开,却突然耳尖听到“滴”的一声,接着便是一阵机器运转的响声。 大家齐刷刷扭头看向缓缓下降的显示屏。 “谁不小心按到了控制器?”中也问。 下属们站在长桌边上,纷纷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中原中也困惑地蹙了蹙眉:“这玩意太久没用坏了么,让后勤派人来修……嗯?!” 他瞪大了眼。 无人操纵的led屏幕突然自启动,黑屏诡异地闪烁几下,屏幕上出现一个向内扭曲旋转的黑洞。 先是五指的指尖,然后慢慢地,一只白皙的手穿过屏幕探了出来。 那只手在空中晃了晃,最后扒拉住了显示器的边框,似乎在借力往外爬。 几缕黑发垂落,中原中也已经看到了正在往外爬的那家伙的发顶。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一脸空白。 在这一瞬间,在座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藤川刚刚的鬼故事,中原中也差点没克制住用重力轰过去。 中原中也质问道:“你是谁?!” ——以及,你是人还是鬼? 5 第 5 章 鹤见述并没有想到这个通道的出口会在半空中,他的能力还不熟练,只能模糊感应外界有没有危险,无法准确定位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不过,对于刚逃出笼牢的鹤见述而言,去哪里都无所谓,反正都是陌生的地方。 离开特务科的基地后,鹤见述循着一丝微光往出口走去。通道越走越高,有种在爬山坡的错觉。等鹤见述摸黑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前时,他总算松了口气。 不用接着爬山可真是太好了! 鹤见述把手放在门把上,突然愣了愣。一股极强的气息从门的缝隙钻进空间隧道里,这气息不算熟悉,但却隐约有种与他同出本源的感觉。 [门]的那头,也是世界的孩子吗?唔……不过世界意识应该没有第二位才对。 不对,比起世界本源,那位似乎更接近于神明。 是谁呢? 鹤见述很好奇,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先是伸出手试探着抓住[门框],确定扶稳后,兴高采烈地弯腰往外钻。 结果差点倒插葱摔下去。 手忙脚乱稳住身形的同时,[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质问:“你是谁?” 他紧紧贴着门框,腰背前倾,往外探头看去。 怕外面的人被自己的眼睛无差别攻击,鹤见述低垂着头,尽量用额前的刘海挡住眼睛。 低着头的姿势,让他一眼就发现显示器与地板的高度差。 鹤见述:“……” 出口竟然在半空,难怪他差点摔个四脚朝天。还好稳住了,不然也太丢脸了! 他庆幸地拍了拍胸脯,接着便眯着眼打量这个房间以及房间中的人。 房间很大,中央摆着的一张长桌。整体以黑、红为主色调,几扇宽大的落地窗组成了一整面墙,阳光透过玻璃映入室内,照得整个房间亮堂堂的。 装潢很正常,就是人不太正常。 一群穿着黑西装的彪形大汉和一个戴帽子的橘发男人,正用见鬼的眼神盯着他。 鹤见述:? 这么看着我干嘛。 站在黑衣壮汉中央的橘发男人“啧”了一声:“……喂,你到底是什么人?擅闯港口mafia,你很大胆啊。” “港口mafia?”鹤见述茫然道。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中原中也反问,“你该不会连港口mafia都没有听过吧。” 鹤见述坦然承认:“嗯,因为我睡了很久,今天是第一次出来哦!” 众人哗然。 “……难不成他真的是鬼!‘睡了很久’什么的,一听就很诡异。” “可现在还没到夜晚啊。鬼不是怕太阳?” “我看不像……那小子刚刚还差点摔了,哪只“鬼”会小心翼翼生怕摔个四脚朝天啊?一看就很弱。” “他还是个幼崽吧,矮一点很正常。” 中原中也听着下属们窃窃私语的争论,嘴角抽了抽。 怎么,就算是鬼怪,也会有身高问题吗! 中原中也竟然从白日见鬼的惊恐中,奇异地感受到了一丝安慰,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话说能在电视里爬来爬去的,也就只有最为著名的那个故事吧。难不成,他是男版·幼崽版·山村贞子……? 中也抬手压了压帽檐,仔细打量着那个小鬼。 黑色短发,m字刘海,碎发搭在脖颈和耳侧。少年的容貌精致,微眯着眼,表情生动活泼,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他的脸颊上有些许血污,白色衣袖也染上了血和灰,看上去像只脏兮兮的小猫。 少年正巧也向他投来视线,似乎看见了什么,眼眸睁大一瞬,露出一双澄澈透亮的金色眼眸。 尽管不过一息,鹤见述便连忙移开视线,双眼再次被发丝遮挡。 中原中也还是看见了那双眼睛。 好漂亮的眼睛。 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注视着那双金眸,中原中也有片刻的心神恍惚。这恍惚来得快,去得也快,存在时间极短。 鹤见述处于心虚之中,并未发现中原中也的异常。而中也只以为是少年的外表和所行之事反差太大,自己过于惊讶才会发愣。 无论如何,少年闯入港口mafia是事实。不管是人是鬼,都不容许挑衅港口mafia! 中原中也沉下眉眼,话语中隐隐带上几分肃杀的冷意:“你是自己下来,还是让我帮你?” 这个“帮”就不再是之前那么温和了。 但笨蛋阿鹤显然听不懂人类的话中有话。 鹤见述:“不用啦,我可以自己跳下来的!” 这种程度,他可以自己解决。 只不过…… “你得先告诉我港口mafia是什么。”鹤见述认真地说。 中原中也嗤笑:“哈?跟我谈条件?” 他的话音像是摁下了什么开关,围绕在他身侧的黑西装一秒切换到凶神恶煞的表情,更有甚者直接外套一掀,把别在腰间的枪抽了出来。 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鹤见述。 黑发少年认出了壮汉们手中的武器,那不就是前不久特务科拿来对付他的枪么! 特务科穷,才会用劣质的、瞄不准的手.枪。这里的人一看就很有钱,不可能用劣质品啊! 鹤见述脸色剧变。 怎么回事,[门]不是会帮他选择一个安全的地方吗,为什么处境反而更危险? 少年的喜怒形于色,对枪的畏惧几乎摆在台面上,中原中也一眼就看透了他。 “自己滚下来,我就不让人开枪。” 这已经是中原中也的退让,他甚至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不直接用重力把人压扁,捶晕,再命人将少年拖入审讯室,交给红叶大姐。 “那是你的异能力吧?”中原中也说,“你半截身体还在里面,如果我把显示器砸了、把电源断开,就算你是真的贞子也……” 鹤见述听不下去了,这人未免也太残忍。 他还没试过胸膛以上的身体部位在[门]外,胸膛以下在[门]内的情况。万一、万一真的被断开链接,他会不会被截成两半啊? 好可怕!! 他立即打断中原中也,大声道:“对不起!是我迷路,开错门走错道,我现在就走!” 说完就要缩回显示器里。 想跑? 不等中原中也吩咐,他的部下们“唰”地掏着枪,对着鹤见述就要扣下扳机! 鹤见述是真的怕自己被断成两截,火速撩起刘海,金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成功赶在黑西装扣下扳机前,放倒了他们。 枪支“乒乒乓乓”地散落一地,男人们面色惨白,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他们仿佛被丢在了世界最黑暗的地方,深渊张开了巨口,将要把他们吞噬。 无法遏制的恐惧涌上心头,他们的脑子一团混乱,无法正常思考,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 “呕——”有人难以忍受这种癫狂,跪在地上一边吐一边抽搐。 警报声响彻整栋楼。 “糟糕,太过了——”鹤见述见状一惊,“都怪我被吓到,一下没收住力。” 要不要帮他们叫医生啊? 鹤见述懊恼之际,眼前一花,披着黑大衣外套的橘发男人就出现在他面前。 “喂,我说,你胆子很大啊。” 一层红光浮现在中也的体表,他微微屈膝,用力一蹬,地板蜘蛛网状碎裂开。他近乎是瞬移到了鹤见述面前。 鹤见述大骇,惊叫着后退:“你怎么没事?!” 中原中也冷笑一声,唇边的笑容越发扩大,湛蓝眼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暴怒的杀意几乎实质化。 “你对我的部下,做了什么?” 中原中也一手钳制住黑发少年未完全退回屏幕内的右手腕,用力把他往外拖。红光刚贴上少年的身体,就被某种更强的力量弹开。 “重力对你不起效,你竟然能排斥我的异能力!”中原中也震惊道。 不同于太宰治的“无效化”可以使中也本人都无法使用异能力,这个少年的能力更像是单纯为了保护他自己,中也依旧能用重力浮在半空中。 疑似精神系和无效化的异能力重叠出现,中原中也更为警惕和忌惮。 鹤见述仍在挣扎:“什么异能力什么重力,我不知道!!你部下没事,送去医院住几天就好了……哇啊!” 即便无法将重力施加在少年身上,中原中也光靠体术就能吊打他三条街。 鹤见述的左手还拿着「书」,本来就打不赢,还少一只手,眼看就要被中原中也从空间隧道中硬扯出来。 他慌得要命:“放开我,走错路又不是我故意的,我也没对他们做什么!吐一吐,睡几天就好了!而且,也是他们先动手的啊!” “还真敢说啊。” 橘发男人抬手掐上少年的脖颈,鹤见述被迫扬起下巴,艰难喘息。 中原中也冷漠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视线落在鹤见述即便快要窒息也死死护住的书上,带着探究:“这是什么,一本书?” “咳咳……名字,是咒。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鹤见述只剩下小腿以内还在空间隧道内,中原中也没有下死手,他还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原来,你就是感应到的那个神明啊。” 很轻很轻的呢喃声,中原中也没有听清。他皱了皱眉,下意识俯身贴近了一些,问:“你说什么?” 鹤见述仰头看着他,趁着中原中也松懈的片刻,身体向前一挡,左手往后用力一甩,「书」被屏幕上的漩涡吞噬,回到了安全的空间隧道中。 “你……”中原中也直觉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他担心把人完全拽出来后,漩涡会消失。仗着少年无法挣开禁锢,中原中也艺高人胆大,往屏幕贴近些许,要伸出手进去捞书。 鹤见述乖巧得就像一只被捏住后颈皮的猫,除了偶尔咳一声,完全不吭声,一动不动。 中原中也松开圈住他右手腕的手掌,但依旧掐着他的脖颈。 “砰!”会议室大门被撞开。 数名身着黑西装的男人持枪闯了进来,入目便是中原干部用重力浮在半空,还掐着一名少年脖颈的画面。在不远处的地上,中原干部的下属们少数已经昏厥过去了,多数仍蜷缩在地板上,双目无神地胡言乱语。 来人惊骇道:“中原干部,发生了什么?” “来的正好,快点把藤川他们送去医疗室!”中原中也偏头吩咐道。 黑西装恭敬道:“是!” 他们分出几个人去抬受伤的人,因为有几人挣扎得厉害,别人一碰到他,他就开始发疯,要么弄伤自己,要么胡乱攻击其他人。前来支援的港口mafia成员不得不把发疯的人打晕,才能把人抬上担架。 剩下一部分人拿着枪,一脸懵地看着橘发男人的手臂没入led屏幕。 中原中也戾气更重,一边将手伸入屏幕后摸索寻找书,一边冷冷地瞪着黑发少年。 “你对他们施加了什么异能力?怎么解除?说!” “咳……真的,就是让他们精神混乱一会儿,最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鹤见述咳嗽几声,仰着小脸看他,很乖的样子,“先生,你可不可以不要掐我那么用力,好痛。” 凑近看,更能察觉少年容貌之盛,五官精致,即便是身居高位看惯美人的中原中也,也不得不认可他的颜值。 更别提他现在很乖,脖颈会主动往中原中也的手掌心凑,灿金色眼眸含着一汪眼泪,欲落不落,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中原中也,然后求他轻一点,他很痛。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并不是不警惕的人,但面对此情此景,还是稍稍松了些许力道,维持着堪堪能让鹤见述不那么艰难呼吸的程度。 “先生,你的名字是什么?”鹤见述问。 中原中也充满报复意味地回答:“名字是咒,你自己说的,不会忘了吧。” 鹤见述:“我听见他们叫你中原干部。” 中原中也冷着脸,不耐烦地问:“你丢进去那玩意是什么?怎么摸半天都找不到。” “因为里面的隧道很长,来时是上坡,折返是下坡,它丢进去后应该就滚下去了。”鹤见述说。 “啧。”中原中也放弃了,决定先把人扣下,回头再想办法拿。 “中原先生。” “干什么?”中原中也下意识应道,偏头看向少年,无意间对上那双金眸。 “真的姓中原啊。”黑发少年朝他狡黠一笑:“就算是神明大人,我也不会输哦。” “中原先生,看着我,你看到了什么呢?” 中原中也脸色一变,似乎迅速意识到了什么。 对于世界意识而言,不需要知道名字,他也能让人的精神混乱。 故意叫他的姓氏,只是给中原先生一个心理暗示,让他以为自己被施加了“咒”,好让自己有可乘之机。 在能力未能完全恢复前,一些小手段必不可少。 下面的黑衣人立即神色紧张起来,中原中也掐住少年脖颈的手下意识用力。 一只柔软白皙的手搭在橘发男人的手臂上,手掌没有茧子,能够使出的力气比起中原中也而言一个天一个地。 “中原先生,放我走吧,你累了。”鹤见述轻柔地说,声音也是柔软的。 “什么?”中原中也愕然地发现,自己开始失去力气,眼皮迅速沉重起来。“你竟敢——” “中原干部!!” 红光熄灭,中原中也摔落在地上,但依旧勉力支撑着,抬眼去看缩回显示器里的黑发少年,耳朵听见少年给他的最后一句留言。 “我很喜欢你的帽子,中原先生、神明大人。下次见面,不要再掐我脖子了。我很怕痛哦。” 少年用带着一丝沙哑的少年音,轻快地说道。 6 第 6 章 “本体!本体!!你在哪儿啊?” 扔书一时爽,找书火葬场。 [门]让鹤见述受伤了,似乎很是心虚。它化身为拳头大小的光点,一直跟在鹤见述身边,殷勤地为他照明。 鹤见述还在生气,哼了一声,不想理它。 于是拳头大的光点又膨胀大了一圈,格外主动地照亮鹤见述脚下的路。 鹤见述闷闷不乐地摸了摸脖颈,他的体质不同于常人,无论是伤口还是掐出的淤青,此时都已经恢复好了。但要害被人掌握的感觉,实在不美妙。 尽管,就算中原中也拧下鹤见述的头颅,鹤见述也不会死去。他的本体是书,书在人在,书毁人亡,只要书没事,鹤见述可以复活无数次。 鹤见述是个没有任何战斗意识的菜鸟,比起身经百战的重力使而言差得太多。中原中也冲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想着缩回安全区,却没料到中原中也根本不给他机会。 还好趁机把本体扔回来了,鹤见述才能有恃无恐地找机会放倒中原中也。 “所以,本体你在哪儿呀?”仗着四下无人,鹤见述吱哇乱叫着冲下小坡。 鹤见述与「书」之间存在着某种感应,冥冥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线链接着他和本体。他循着这条线,又有[门]为他照明,很快找回了被他扔飞的本体。 他擦了擦「书」上不存在的灰尘,有些忧郁:“唉,外面的世界真的好危险,带着你不安全。” [门]绕着鹤见述转悠了两圈,竭力展示自己。 “放在你这里?你靠谱吗……”鹤见述质疑。 [门]上下飞舞,似乎模仿人类点头,速度快到飞出残影。 鹤见述摸着下巴,仔细思忖,觉得也不是不行。[门]是因他而诞生的,是他的伙伴,绝不会背叛他。[门]内的世界是绝对安全的。 把本体留在这里,想要时,再钻电视进来拿。 “可这里也太暗了……”鹤见述为难,“我下次进来要是找不到书可怎么办。” [门]瞬间把光团一分为二,一半跟着少年,另一半则“黏”在书上。 鹤见述:“……行叭,要帮我看好本体哦!” 他找了个角落把书放下,光点乖巧地落在书的封面上,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很好找。 鹤见述放心了,又戳戳头顶的光团:“再给我开个门,除了异能特务科和港口mafia之外的安全的地方。” 光团闪了闪,一扇门出现在不远处。 鹤见述小跑上前,这一次,他没有莽撞地直接出去,而是打开一点缝隙,再竖起耳朵贴着门缝,努力偷听外界有没有动静。 隐约间,他真的听到了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太宰!快点从沙发上起来,不要一副懒散的样子,要给新人一个好榜样啊!” “国木田,可是人家好累哦……啊,还是上吊吧,我看这根绳子就很完美。” “噫!太宰先生,请不要在侦探社自杀啊啊啊啊——” “太宰!!要死也完成工作再死!” 鹤见述:“……” 好像听到了很诡异的对话。 他啪得一下把门关紧,非常抗拒:“外面的怪人好多,我不要去。快点帮我换一个,要没人的地方。” [门]迟疑片刻,不情不愿地撤销了这扇门。它斟酌许久,才重新打开第二扇门。 鹤见述照旧在出门前附耳上前,没听见奇怪的动静,又一次叮嘱[门]照看好本体,才小心翼翼地迈出步伐。 这一次的电视屏幕很小,鹤见述废了一番功夫,才从电视里爬出来。 这里应该是一家许久无人居住的民宅,房间里的家具都盖着防尘布,小阳台的盆栽也早已枯萎。 鹤见述生怕从哪个角落又冒出一个人端着枪对着他突突,连忙探头探脑地确认除他以外再无第二个人。 在离开前,他犹豫片刻,借用了公寓的卫生间,好好地打理了一番自己。 脸上还带着血污,出去会吓到别人的吧。而且,他是爱干净的好孩子! 等鹤见述从卫生间出来,他身上由灵力具现化而成的白袍再次一尘不染,只有发尾湿漉漉的。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下意识像猫猫甩水一样飞快甩头。 水珠飞溅,头发甩干了,才擦干净的洗手池和墙壁也被打湿了。 鹤见述一僵,老老实实地拿起抹布,又把卫生间打扫了一遍,最后把抹布晒在阳台的架子上,才赶快离开了这间公寓。 “非常感谢您的招待。”鹤见述关上公寓的房间门,低声道:“虽然不知道房子的主人是谁,但……愿好运常随您身侧。” 世界意识的祝福是最高级的祝祷,支付一小时的房费绰绰有余。 这间公寓位于横滨比较偏僻的地方,居住的人不多,鹤见述十分幸运地躲过了所有人,躲进了街边的小巷子里。 他猫在巷子里看着来往的行人,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 鹤见述一心只想着逃离特务科的小黑屋,等真的来到外头,他又不知道该去哪儿才好。 “……先到处逛逛吧。” 鹤见述大着胆子走到阳光下,此时已到黄昏时刻,火烧云从天边卷席而来,整片天空都被染红,绮丽绚烂。 鹤见述“哇”了一声,赞道:“真好看。” 情绪一下就被调动起来了,鹤见述顿生探索城市的欲望,他也不管目的地,反正就是逛!随便逛! 从日暮到月升,他走走停停,有时还会像一个孩子一样蹲在路边,看一群路过的蚂蚁搬家。 他从没感受过自由是如此快乐,笑容再没有从他的脸上消失过。 遇到的人类也没有像前两次一样对他动武,对他都很好。 鹤见述蹲在路牙边上看蚂蚁的时候,就遇到过一个头发上戴着蝴蝶发饰的漂亮姐姐问他在干什么。 “我在看蚂蚁搬家。”鹤见述乖乖回答,垂着头,小心不让自己与漂亮姐姐对视。 漂亮姐姐摸了摸他的头,把鹤见述从马路边上拉到人行道上,又塞给他几颗糖。 “别在马路边上蹲着,很危险。小弟弟,不早了,早点回家去吧。”她说完便潇洒地大步往前走,手臂还挎着两个袋子。 鹤见述抬眼,只来得及瞥见她别在鬓发上翩然的蝴蝶发饰。 “谢谢姐姐,你和蝴蝶发饰都很漂亮哦!” 与谢野晶子闻言回眸,目光四下扫视,却没再看见那个少年。可能是喊完话,就害羞地跑掉了。 她失笑:“……小孩还挺可爱。” “话说,乱步先生要的糖果分他几颗,应该没关系吧?不管了,大不了让敦君多跑一趟。” * 鹤见述在横滨流浪了好几天,他没有饿的概念,所以好几天不吃饭也不觉得饥饿,更没有去找东西吃的想法。 比起正餐,他更想要那天路过的姐姐给他的糖果。 那是自诞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甜”的滋味。 可惜只有几颗,吃一颗少一颗。鹤见述一直很珍惜,剩下最后一颗糖便不肯再吃,而是妥善地放在衣袖里。 好在天气不热,糖果没有融化,不然鹤见述哭都来不及。 除了糖果,他还找到了别的乐趣——撸猫撸狗。 他似乎很受猫猫狗狗的喜欢,有好几次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时,身边都挤满了猫猫。 路过的狗子看到他,会百米冲刺凑过来朝他兴奋地甩尾巴,惨被溜的主人会在后头惨叫:“别跑啊,我要拽不住你了!” 无论是猫猫狗狗毛茸茸的触感,还是惨叫完会笑着跟他道歉和训狗的人类,都让鹤见述觉得十分新奇。 世界还是很美好的,鹤见述再一次确认。 他摸过很多只猫,从未失手,唯有一只猫,他心心念念却始终没法摸到。 那是一只混在猫群里的三花猫。 鹤见述模仿人类呼唤猫猫的叫声,一边对猫伸手,一边咪咪叫唤:“咪、咪咪……咪咪……乖猫猫,给我摸摸。” 猫猫甩了甩尾巴,不仅没有正面看他,还躲开了他的手。 鹤见述一愣,不敢置信吸猫体质竟然失效了! “你为什么不看我,还躲我?”鹤见述失魂落魄,十分委屈。 三花猫:“……” “呜,难道我被猫猫讨厌了吗?”鹤见述说着,为求安慰,伸手摸了摸趴在他身边呼呼大睡的猫猫。 三花猫:“…………” 鹤见述蹲下身子,眉眼弯弯,试探道:“猫猫,跟我握手好不好?” 三花猫犹豫片刻,不情不愿地迈了两步,把爪子搭在了他的右手上。 鹤见述惊喜地瞪大了眼。 他飞快捏了捏猫猫的肉垫,才笑吟吟地任由三花猫抽出爪子躲开。 “猫猫,好可爱。” 鹤见述捧着双颊,发出沉迷其中的声音:“好喜欢你呀。” 三花猫似乎受到了惊吓,一溜烟跑走了。 “啊……跑了。”鹤见述遗憾道。 “噗嗤。” 不远处传来一道笑声。 鹤见述一愣,茫然转头。 他看见一个金发黑皮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喷泉池边,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男人背着光,模样有些看不清楚,唯有金色发丝在阳光下很是耀眼。 应当是一个很帅气的人。 鹤见述心想。 7 第 7 章(捉虫) 安室透是秘密来到横滨的。 他从警校毕业后加入了警察厅警备企划课,接受培训后没多久,便被派去一个跨国犯罪组织做卧底。 如今来到横滨,也是为了组织的事而来,他接下了组织在横滨的一桩交易任务。 安室透连着两天路过横滨公园,都在公园的长椅上看见那位黑发少年。 如今又被他撞见少年撸猫的场面。 无论是被猫猫拒绝后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是装委屈骗猫猫上当、摸到猫后又惊又喜的样子,都很可爱。 让安室透忍不住笑出了声。 黑发少年被笑声惊动,循声望了过来。 他半蹲在地上,微风拂过,柔软的黑发轻晃,透过树叶的斑驳光斑印在少年的肩膀上,那双金色眼眸熠熠生辉,仿佛有鎏金在眸中流动。 安室透愣怔地杵在原地,注视着少年的金眸,一时有些恍惚。 树影婆娑,叶子发出沙沙声响。蜷缩在长椅上的猫咪没在鼻尖闻到熟悉的气息,“喵呜”着惊醒。 鹤见述及时反应过来,火速低下头。 他刚刚有没有控制好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误伤了无辜路人? 鹤见述忐忑不安地扣了扣手指。 睡醒的小橘猫跳到鹤见述身旁,用脖颈蹭了蹭他的小腿,甜腻腻地“咪”了一声。 鹤见述刚放松些许,面前便投下一片影子。 黑色西裤和一双擦得锃亮的男士皮鞋,连同皮鞋上一截深肤色的脚踝,一同映入他的眼帘。 鹤见述瞬间又僵住了,他下意识把猫捞到怀里抱着,不敢抬头。 “抱歉,吓到你了吗?” 来人见状没有再靠近,反而体贴地后退了半步,给少年留出足够的社交距离。 “没、没有。”鹤见述结结巴巴地回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 顿了顿,考虑到他们对视了,一个不小心可能损伤到精神和大脑,鹤见述又主动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这里什么危险都没有,怎么会无缘无故受伤。 安室透觉得有些奇怪:“当然没有,我很好。为什么这么问?” 鹤见述总不能说自己是世界意识,超现实的存在,并且他还不能对自己的能力掌控自如,一般人类与他对视久了容易发疯吧。 说出来谁会信? 会相信的人,大多拥有异能力或知道异能力的事。那就一定知道异能特务科。 要是跟特务科告密,特务科派人来抓他怎么办。倒不是害怕打不过被抓回去,而是天天被人追在屁股后面撵着跑,很烦的。 安室透见他不肯说,没有再问,只把这一点记在心上。 他试探着朝少年迈出一步,停一秒,见他没有排斥,才又迈出一步。最后在距离少年半臂距离的地方,以同样的姿势半蹲下来。 黑发少年始终垂着眼眸,对他的接近不抗拒但也不主动接受。看似对此无动于衷,但安室透能从少年一刻也没停下的撸猫行为,看出他的紧张。 鹤见述摸着猫,有些迷茫。 他不懂。 这几天又不是没跟人类接触过,牵着狗或背着猫包的人类、单纯路过跟他搭话的人类……再不济,换成是之前凶神恶煞想要抓他的坏人,无论来者是谁,都没见他怕过。 区区一个人类! 还是一个连正脸都没见到的人类! 鹤见述内心抓狂,又无意识地、自以为很轻地摸了两下橘猫,挠了挠小橘的下巴。 小橘可怜兮兮地喵了好几声,尾巴狂甩。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毛毛会不会被撸秃。 安室透觉得自己有必要救一下猫,毕竟是因他而起。 无论是哪只受惊的猫。 “这只猫咪是流浪猫吧?他可能不太适应人类过于热情的对待,抱得太紧、摸猫的方式不对,都可能激起猫咪的应激反应。不仅会让小猫不舒服,也可能被猫抓伤哦。”安室透温和地说。 鹤见述条件反射地松开手。 小橘如释重负,钻出少年的臂弯,一溜烟跑走了。 鹤见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让小橘不舒服了吗?他没有受伤吧……” “一点小惊吓,缓过来就没事了。”安室透眼疾手快地抓住少年的手腕,提醒:“你的手刚刚摸了好几只流浪猫,不要直接摸脸和嘴唇。” “那边有洗手池,我带你去洗手。” 安室透考虑到少年显露出来怕生的性格,问:“或者你自己去?我在这里等你。” 安室透压根没考虑过少年会不会直接溜走,丢他在原地空等,鹤见述也完全没意识到还有一走了之这个选项。 鹤见述忙不迭地说:“我自己去就好!” “向上的是直饮口,向下的水龙头才是洗手用的,不要用错啊。” “知道了!” 他在公园待了好几天,这点常识当然知道。 鹤见述从男人的掌心中抽回手,闷头跑去熟悉的洗手池。一边漫不经心地搓着手掌,一边悄咪咪回头去看。 金发男人站在树荫下,笑吟吟地看着他。 怎么还没走! 鹤见述猛地转回头,用力到手背发红。 他在水龙头旁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感觉再拖下去就太过离谱,才结束这疑似浪费水资源的行为。 鹤见述慢吞吞地走回去,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男人褐色的皮鞋鞋面。不敢抬头,怕他被自己不受控的能力误伤。 安室透没答,一直保持沉默。 除了细微风声和不远处喷泉的哗哗水声,谁也没有说话。 要不是那双褐色皮鞋没有挪动过半步,鹤见述都要以为他不声不响地走掉了! 怎么不说话啊…… 鹤见述困惑至极,忍不住半眯起眼睛,悄悄抬头。 ……再抬头。 男人比他高得多。鹤见述发现自己站在他面前,也才刚到他的肩膀。他们站得很近,鹤见述要仰起头,才能完全看到他的脸。 区区人类,长这么高做什么。 鹤见述在心里抱怨,抬眸,却身体一僵。 视线又被抓个正着。 金发深肤的男人有着一张俊朗的脸,眼睛是紫灰色的,藏着细微的笑意。西装笔挺,肩膀宽阔,没有打领结,但是将最顶上的那颗扣子好好地系上了。 安室透带着笑容望过来的样子,落在鹤见述眼里,整个人好像在闪闪发光。 区区人类! 鹤见述心里想着,眼睛却很诚实地没有挪开,盯着人家的脸看,脚后跟也钉死在了原地。 猫是需要耐心去对待,才能得到回应的。 安室透守株待猫,总算等到少年用正眼看他。他挑了挑眉:“所以,我刚才还是吓到你了,你在生气?” “非常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鹤见述:“都说没有吓到啦……区区、咳咳,我是说,我没那么容易受惊吓。” 安室透追问:“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看我?” 鹤见述:“……” 瞥见两人间的身高差,鹤见述灵机一动,大声道:“谁让你那么高!” 安室透:“……” 鹤见述:“……” 两人面面相觑,安室透没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 “可恶!不准笑——”鹤见述脸都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安室透笑得不行,顾及少年面皮薄,才勉强止住。他一本正经地安慰道:“你还小,还会长高的。” 鹤见述恶狠狠地:“我已经成年了!” 安室透有些吃惊,上下打量着鹤见述。 少年全身上下就穿着一身款式独特的白色长袍,衬得他看上去身体瘦弱,有些营养不良。仔细看,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安室透严肃起来:“我路过公园好几次,这两天都看见你坐在这里。你怎么一个人不回家?” 鹤见述理所当然道:“你是说我之前住的地方?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鹤见述摆明了不想说。 安室透拿他没办法,以为鹤见述是叛逆期到了的少年,正在闹离家出走。 “那也不能一个人在外面,到了晚上很容易遇到危险。”安室透属于警察的责任心让他无法对鹤见述视而不见,他耐着性子追问:“这两天有没有吃饭?” 他料到鹤见述定然没钱吃饭,估计只在便利店买泡面或面包硬撑着,却没想得到了另一个意料之外的答复。 “饭?没有,那是什么。”黑发少年从兜里掏出一个包装皱皱巴巴,但被保存得很好的糖果,指着糖果认真道:“我只吃过这个,很甜哦,推荐你也试一试。” “但这是我最后一颗了,不能给你。你自己去买。”鹤见述警惕着,把糖果握在手心,一副“休想抢我糖”的表情。 安室透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大受震撼。 “你该不会整整两天,一口饭都没碰过吧??” 鹤见述点点头,毕竟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没吃也没饿死。 安室透:“……我带你去吃顿饭。” 安室透十分不满,也不知道他的家长是谁,这么不负责。 男人的神情十分严肃:“人不吃饭不喝水,只靠糖果的热量硬抗,是绝对不行的!你的胃会痛,会抽搐,会流血,体力会大幅度流失,严重时可能会失去意识,甚至会死!” 他不得不说得狠一点,希望能吓住叛逆期乱来的少年。不管怎样,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鹤见述十分无辜,他哪知道,他又不是人类。 掐指算一算,他出来做人还没一个星期呢! 但鹤见述还是认真地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装人就要装得像一点,他记住了,下次绝不露馅。 安室透指了指公园出口:“我的车在那边,跟我来。” 鹤见述抬脚便跟了上去。 “……你一直这么大胆吗。我们还是陌生人,我让你跟我走,你就跟着了,不怕我是坏人?” 安室透摸不透少年的性格,说他胆大,初见时却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紧张得要命。 但要说他胆小,陌生人的车都敢直接上。 还是说,纯粹是他太单纯,没什么心眼和防人之心。 鹤见述蹦蹦跳跳地跟在金发男人身旁,闻言一愣:“对哦,我们还是陌生人。” 安室透:原来是太迟钝。 鹤见述问:“先生,你的姓名是什么?” “我姓安室,安室透。你呢?” 鹤见述迟疑片刻,认真地与对方交换了自己的姓名。 “我是鹤见述。” 8 第 8 章 横滨,异能特务科办公大楼。 坂口安吾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自从那日,被凭空冒出来又逃走的小鬼说了一句“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运后”,安吾如死水般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 他开始频频碰上好事。 例如,档案室文件又多又乱,他却一眼就能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份。又如,就算最后一个踏入食堂,排到他时,想吃的食物永远还有最后一份。再如,茶水间的咖啡机明明坏了,坂口安吾不知情,拿着杯子去倒咖啡时,咖啡机又奇迹般复活了。 休息时间,下属试探道:“坂口先生,您最近运气很好啊。” 安吾:“……或许吧。” 下属倏地掏出一个手机,虔诚地捧到坂口安吾面前,哀求:“请您帮我抽一次卡,就一次!” 安吾:“……” 安吾冷着脸把下属训得惨不忍睹,但最后还是松口帮他抽卡,他心中隐约有个猜想,需要得到验证。 他接过手机,随手一点。 一发十连,当期限定角色满破。 下属瞳孔地震,捧着手机的双手抖得不像话,当即跪地抱着安吾的大腿哭喊:“安吾大人你就是我的神!” 因为尖叫声太大,还引来了无数人围观。 安吾被迫社死,在人群中央一边怒吼着,一边用力推开下属:“撒手,快撒手!你快松开我的腿啊!!” 无视下属的挽留“再抽一个吧安吾大人求您了”,安吾推了推眼镜,摆出冷漠脸,走得飞快! 但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转头找上了种田山头火,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告知了对方。 种田长官沉思:“你认为这是那位少年异能力的影响?” 坂口安吾点头:“我是这么认为的。” “‘好人会有好报’,相反就是‘坏人必有报应’吗。”种田长官摸了摸头顶的光头,笑道:“难怪其他人最近格外倒霉。” 安吾疑惑皱眉。 “参与追捕少年的人,除了你之外,这几日都过得不是很好啊。”种田长官说,“他们受到精神冲击,在医院休养期间意外频发,夜晚还常做噩梦,最近精神状态很差。” “意外?” “喝水被呛、出门顺手关门结果把自己锁病房外、扎针要扎好几次……总之,都是些不会伤到人命的恶作剧,但令人不胜其烦。” 种田长官感慨:“安吾,你该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安吾抽了抽嘴角,无言以对。 种田长官:“港口mafia方面最近似乎有异动?” “是。”谈及正经事,安吾神情严肃:“他们最近好像在找什么人。” “港口mafia的重力使,五大干部之一的中原中也,似乎受伤了。森鸥外把消息压得很严实,我无法得到更多细节。” “只知道,作案人似乎是一个神出鬼没的黑发少年……” 坂口安吾的声音减弱,与种田长官对视一眼,察觉到种田长官眼中的了然,语气沉重道:“长官,我也认为是他的可能性很大。” “那孩子可真是……” 种田长官无奈地笑了笑,叮嘱:“还是要尽快找到他,将他带回特务科。” “是!” 坂口安吾行过一礼,转身要离去,却被叫住。他回头:“您还有什么吩咐?” 种田山头火拢着宽大的袖子,右手从袖中抽出一张薄纸,期待着问道:“安吾啊,老夫这里有一张抽奖券,你看能不能……” 安吾:“……不能!!请您不要做多余的事!” * 港口mafia,总部大楼,医疗室。 总部的医务室最近守卫森严,除了必要的医务人员、干部和首领外,其余人一律不许进出。在总部大楼的mafia成员若是有看病的需求,要去别的大楼。 即便是医务人员,也要经过严密的检查程序,才允许进入那间病房。 只因里面躺了港口mafia最重要的重力使。 中原中也一觉睡了整整两天,一动不动,表情还格外安详。 港口mafia上至森首领,下至医疗室的小护士,对此都十分紧张。要不是心电图表示中原中也还活着,各项检查也显示中原干部一切皆安,横滨绝不会如此平静。 尾崎红叶在中原中也床头守了两日,森鸥外也来探望多次,港口mafia内部气氛一连多日都十分凝重,来往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两日后,中原中也和他的下属们总算是睁开了眼。 今日,中原中也就是来医疗室复查身体的。他做完检查出来,就碰到了尾崎红叶。 “中也!”尾崎红叶快步上前,关切地问:“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 橘发男人任由尾崎红叶揪着他来回打量,不好意思地压了压帽檐,低声道:“我没事,大姐。我真的只是睡了一觉,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那就好。”尾崎红叶总算松了口气,知道中原中也遇袭昏迷时,她被吓坏了,暴怒得差点拔剑,恨不得把横滨里里外外翻上一遍,找出罪魁祸首。 “首领找我,红叶大姐,我先走了。”中也说。 尾崎红叶侧身让开道路,嘱咐:“若是有需要妾身的地方,不要客气。”要是需要她帮忙砍人,喊一声就来。 中原中也无奈:“……好的,红叶大姐。” 首领办公室。 森鸥外同样关切地询问过中原中也的身体状况后,才开始细问那日的细节。 中原中也将发生的始末全部复述了一遍。 黑发男人坐在首领宝座上,手肘搭在桌上,十指交叠支着下巴,目光沉沉。他的人形异能体爱丽丝——穿着洛丽塔小洋裙的金发萝莉——没有以往的骄纵和嬉闹,面无表情地站在森鸥外身旁。 “兼具精神和空间的双系异能力者么,这样的人才,若是能被港口mafia拥有……” 森鸥外顿了顿,问:“中也君,此前你是否与他有过交情呢?” “我不认识他,首领。” 中原中也回忆道,“他说,他是走错路了才误入港口mafia的。” 究竟是不是误入,森鸥外都不在意。 若是港口mafia的敌人,对组织抱有无法化解的敌意,那就趁其未成大器前歼灭,将对组织的威胁灭杀在摇篮中。 倘若少年对港口mafia无感,那就与之交好,尽可能将他拉到自己这边。最起码不能交恶。 如此优秀的异能力者,一旦在横滨扬名,会受到各方势力的追捧。他们要率先出击才行。 但,无论如何,那位少年袭击了港口mafia的干部还成功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森鸥外必须摆出对应的姿态,为下属讨公道,维护组织的尊严、下属的忠心。 “以中也君的看法,”森鸥外问,“他袭击了你,你想怎么做?” 中原中也一怔,答道:“我无所谓……?首领,我并没有很生气。” “哦?” 森鸥外有些意外,中原中也一向最在乎自己的部下,而这次,但凡在场的干员全都去了医务室两日游,他这都不生气? 中原中也斟酌片刻,还是老实道:“其实,我对他有一种莫名亲近的感觉,总觉得在哪见过他。但我确实对他没有印象。” “掐住他脖颈时,我总是忍不住想放轻力道,有种愧疚、伤害了朋友的感觉。”这种感觉,直到现在也留在他心里。 森鸥外的表情凝重,郑重问道:“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不认识。” 中原中也想到头破,也没有任何跟他有关的记忆。他不认为自己见过那个孩子,且不提如此独特的异能力,单说那双熠熠生辉的灿金眼眸,见过便再难忘怀。 而在森鸥外心里,那个不知姓名的黑发少年的危险性又往上狂飙了一大截高度。 “找到他,将他带到我的面前来。”森鸥外严肃地说,“中也君,他就算不加入港口mafia,也绝不能是港口mafia的敌人。” 中也中也唰地单膝跪地,手里握着帽子抵在心口,垂头应道:“是,首领!” * 港口mafia和异能特务科或明或暗地找人时,鹤见述正行走在横滨的大街小巷,兴致勃勃地围观蚂蚁、鸟兽、花草树木,甚至是路过的车辆和人类,时不时发出没见识的惊呼声。 刘姥姥进大观园,鹤见述进横滨市,不外如是。 横滨暗流涌动时,始作俑者还在公园快乐地撸猫撸狗。 夏目漱石——传说中拥有最强的异能力、三刻构想的创始人,用异能力「我是猫」变身三花猫,混在猫群里,率先一步找到传闻中的“黑发少年”。 他只打算观察鹤见述的性子,却被鹤见述一招以退为进,成功摸到猫爪。 如今,他眼睁睁地看着两大组织口中“不好惹”的鹤见述,被一个名叫安室透的金发男人轻松带走。 以“跟我走,带你去找好吃的”这种成年人眼中拙劣的借口。 这样就跟着上车了吗? 不是说“名字是咒,不能透露”吗? 怎么温柔地哄几句,给块糖,就把名字给出去,还乖乖跟着走啊。 夏目漱石对这个金发男人有印象,但仅限于见过他代表某个成员都是酒名的跨国犯罪组织在横滨进行犯罪交易。其中某些甚至与港口mafia有关。 更多的,他还没有细查安室透的档案。 总之,看着像个好人,但做的不是好事,也并非横滨人。 夏目老师借着猫猫的身体,近距离地看着安室透弯腰给鹤见述开副驾车门。 鹤见述看见了他,惊喜着叫道:“跑掉的猫猫回来了!” 夏目漱石蹲在不远处的石墩上,有一瞬间倒是希望鹤见述赶紧跑过来撸他,然后他把小孩引开,不让他接触安室透。 但安室透只瞥了一眼猫,就侧身拦住了少年,一手垫在车顶防止撞到头,把人往副驾塞,好声好气哄道:“不是要去吃饭吗?摸了流浪猫,又要去洗手了。等填饱肚子,再来喂猫吧。” “猫猫也会饿吗?”鹤见述瞬间被抓回注意力,仰头问道。 他第一次坐车,什么安全意识都没有,以为上车坐好就行了。 “嗯。回来的时候,我带你去便利店买点火腿肠喂猫。” 安室透俯下身去给他扣安全带,起身时顺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暗叹手感实在太妙。 这就是撸猫的快乐吗,他悟了。 “坐好哦,安全带不能解开。” 鹤见述很乖地说好,尾音拖得长长的,很可爱。 安室透笑了笑,把副驾的门关上,又瞥了一眼路旁的三花猫,随口道:“猫猫在这里等着,我和阿鹤会带火腿肠回来的。” 鹤见述扒拉着降下一半的车窗,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默认了“阿鹤”这个亲昵的称呼。 “叫你‘阿鹤’,可以吗?”安室透倒是多问了一句。 鹤见述连连点头点头:“可以!” 三花·夏目漱石·猫:“……” “走咯!” 安室透绕去主驾,上车,拉手刹,打火,踩油门,一气呵成。 被尾气喷了一脸的三花猫:“…………” 9 第 9 章 “安室先生,这个好美味!” 鹤见述两眼放光,埋首于餐盘,一勺接着一勺,根本不肯停下。 “喂喂,阿鹤,你这样是会呛到的啊。” 安室透不得不强行打断他,揪着少年的后衣领把人提起来,把一杯温水塞进他的手心。 “速度放慢一点,你太久没吃饭,突然暴饮暴食也不好。” 鹤见述捏着勺子,手脚扑腾几下,“唔唔”地示意自己知道了。 安室透这才松开手。 鹤见述在男人的目光下被迫放下勺子,捧着水杯抿了一口水,强压兴奋问道:“安室先生,这是什么啊?” “……只是最普通的蛋包饭。”安室透觉得很奇怪,问:“你没有见过吗?” 鹤见述无辜摇头。 安室透微微皱眉,不解。 不应该啊,蛋包饭在日本很常见,即便家里的长辈不擅长厨艺,外边十家餐馆起码有一半以上会提供这道简餐。 难道阿鹤不常在外用餐?可即便没吃过,也该听过才对…… 鹤见述并不知道安室透的纠结,他安静了几分钟,还是按捺不住对美食的渴望,主动问:“安室先生,我可以继续了吗?” 安室透一愣,连忙:“当然,小心别呛到。” 黑发少年应了一声,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蛋包饭上,仿佛那不是一道普通餐馆做出的普通简餐,而是米其林大厨制作的精品菜肴。 安室透总觉得少年的行为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但细究,又察觉不出什么不妥。 万一阿鹤就是很喜欢蛋包饭呢。面对最喜爱的食物,一时失态也没什么。 “安室先生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吃,你不用进食吗?”鹤见述从人类的美食中勉强停下,关心身旁的金发男人。 ‘进食’这个词带着一股野性,安室透挑了挑眉,下巴点了点桌上的咖啡杯:“我不饿,我有它就足够了。” “那又是什么?” “咖啡。” 是没尝过的新品! 鹤见述用星星眼看向安室透,满是期待:“我想试试!” 安室透哑然失笑,反正也还没喝过,就拿了一个空杯子,分了一点出来。 倒进小杯子的咖啡液很少,只浅浅盖住了杯底,他直觉阿鹤不会喜欢咖啡的。 黑发少年凑近杯口,像一只野兽嗅闻食物是否新鲜可口一样,鼻尖微动,轻轻嗅了嗅。 咖啡闻起来很是醇香,少年的眼神中满是期待。这点期待在舌尖触碰到液体的下一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苦——”鹤见述战术后仰,一脸警惕地盯着杯子,仿佛里面装着一个定时炸.弹。 “哈哈哈哈……” 安室透顿时笑出了声。 果然不出他所料,阿鹤是不可能喜欢咖啡的。 爱憎都明晃晃地表露在脸上,天真烂漫的性格…… 虽然阿鹤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成年了,但还是个孩子啊。 “喝不下就算了,我帮你点一杯牛奶吧。”安室透安慰道,伸手要拿走小杯子。 “不、不行。” 鹤见述扑过去,整个人半压在安室透的手臂上,可怜兮兮又坚定无比地说:“我要喝完它!” 被突然扑过来,安室透的手臂肌肉紧绷了一瞬,修长的手指动了动。 哪怕心神再放松,长期处于生死一线的卧底生涯还是给他留下许多无法磨灭的印记。 比如被人突然靠近后,反手把人扔出去的条件反射。 安室透的反应很快,在鹤见述察觉到他走神之前,便先勾起一个温和的笑:“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喝呢?” 接着不动声色地松开掌心的小杯子,任由少年“抢走”它。 鹤见述对此的回答是:“不能浪费食物。” 闻言,安室透投去惊讶的眼神。他以为阿鹤这样孩子气的人,不会有这种观念。 放在以前,鹤见述当然不可能有避免浪费的观念。 他在公园里待了几天,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其中便有一对母子。母亲揪着孩子的耳朵,边走边叨念:“再随便浪费食物,我就让你饿上几餐!听见没!” 孩子:“听见了,挑食就会没饭吃……呜呜。” 鹤见述不懂,但小孩哭得很大声,所以他记住了: 人类进食,不论喜不喜欢,都不能浪费。 不然就会再也吃不上饭,还会被其他人类讨厌。 安室先生不曾对他说出恶语,也不曾以暴力对待他,会温和地与他交谈,教他关于人类的事,他还吃上了做人以来的第一顿蛋包饭。 鹤见述很喜欢安室先生,既不想被讨厌,也不想再也没饭吃。 所以他再怎么后悔,也一口闷下了自己亲口要来的咖啡。 也只有一口,安室透倒出的量真的不多。 可以说是完美预判了。 这样朝气蓬勃的少年,正是这个国家的未来啊。 安室透的眉眼柔和,笑着鼓励道:“阿鹤是勇敢的好孩子。” 鹤见述提醒:“我已经成年了哦,不是孩子了。” 安室透应得很不走心:“嗯嗯,你说得对。”他向服务员要来一杯牛奶,放到少年面前,“喝牛奶才能长高。” 鹤见述果断接过,开始吨吨吨喝奶。 安室透端着自己的咖啡坐在少年身旁,不加奶的黑咖啡很苦,阿鹤不喜欢也很正常。 不止是阿鹤,很多人其实也不能接受不加奶的黑咖啡。 他平时的咖啡是会加牛奶的,只是今晚或许会有工作…… 正想着,放在兜里的手机便“嗡嗡”震动几下。 安室透用余光瞥了一眼埋头干饭的少年,往后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手机。 是组织的人发来短信。 黑衣组织在横滨发展的下线,短信询问他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安室透轻松愉悦的心情瞬间又沉重起来。 只要想到组织代表的血腥和黑暗,安室透便感到无比厌恶和痛恨。 还有那一日,于天台上响起的枪声和男人心口流出的血液…… 或许是刚刚的心情太好,转瞬却被拖回冰冷的现实。 某种情绪在瞬间卷席而来,又被安室透熟练压下。他总是冷静而克制的。 这点细微的情绪转变,本不该被任何人捕捉到。 但鹤见述却倏地停下用餐,抬首左右茫然地看了看,最后定格在安室透的脸上。 “安室先生,不开心吗?”鹤见述问。 金发男人微微一怔,随之勾出一抹笑,眼神诧异:“没有啊。”他笑着打趣:“阿鹤难道还在记那杯咖啡的仇?这可是你自己要喝完的。” 鹤见述嘟嘟囔囔地转回头:“我才不会记仇。” 安室透:“你家在哪里?我陪你喂完猫之后,就送你回去。离家出走可不好,家里人会担心的。” 鹤见述心想要他回那个关了他十几年的异能特务科,不如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 但他没有说出口,而是哼哼唧唧地装听不见。 安室透没放在心上,等鹤见述用完餐便去结账。 他带着鹤见述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袋猫粮,和几根猫猫能吃的火腿肠。期间又对鹤见述的常识之少而感到震惊。 鹤见述总是对货架上的商品一知半解,他就算知道那是什么,也不了解功效,像是从未用过那些商品。 但安室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黑发少年一举一动中流露出的天真和不谙世事,并不是装出来的。他很纯粹,心里在想什么都表露在脸上,像安室透这种识人老手,一眼就能把他看透。 少年身上剪裁、布料皆为上乘的白袍,再加上纯良的性格和良好的教养,绝非一般人。 比起“在底层苦苦挣扎,因没钱而从未进过便利店”,安室透更相信这是一个被从小富养长大的小少爷。 白色马自达停在横滨公园,鹤见述无师自通,飞快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他探身接过金发男人递给他的纸袋,抱在怀里,哒哒哒地往公园里跑。 安室透则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不知道那只三花猫还在不在公园。 “猫猫!咪咪——”鹤见述边走,便对着草丛呼唤着:“我给你带了猫粮哦。” 他抖了抖猫粮袋子,袋子发出哗哗声响,没把三花猫引来,反倒引来了一群野猫。 横滨公园是大家遛狗逗猫的常驻区域,偶尔也会有人在角落倒一点猫粮狗粮。 鹤见述找到那块区域,开始喂野猫,然后垫着脚朝远处张望,希望能看到三花猫的踪影。 安室透看一眼他手里的猫粮袋和一根火腿肠,猫粮没倒完很正常,火腿肠留着做什么。 “那只三花猫可能已经跑去其他地方了,你的火腿肠不用留着。”他提醒道。 鹤见述:“嗯?我没有把火腿肠留给小咪啊。” 眨眼间,他就给那只三花猫取好了名字。 安室透:“那这根火腿肠……” “我是要留给自己的!”鹤见述言简意赅地解释道,“火腿肠,我也想吃。” 安室透:“……” 他失笑:“你怎么跟猫抢零食。” “上面又没写人类不能吃。” 鹤见述说完,一惊,连忙求证:“人类能吃火腿肠的,对吧?” “当然可以。” 安室透看了眼时间,说:“阿鹤,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鹤见述不出声。 安室透无奈:“你该不会不记得地址吧?” ……鹤见述确实不知道。 他连横滨市的街道名称都没有记全,怎么可能背的出特务科总部的地址。 更何况,异能特务科绝不是鹤见述的家! 这辈子也不可能。 特务科已经被他拉黑了! 哦,还有那什么港口mafia,也在他的黑名单之中。 不过可以勉强让港口mafia排第二,黑名单榜首必须是异能特务科! 安室透第一次见识到了少年的小脾气,无论是正着问还是反着问,鹤见述愣是一声不吭。 用行动表达了打死也不愿配合的意愿。 “好吧,既然如此,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安室透叹了口气。 鹤见述疑惑地歪了歪头。 …… 十五分钟后。 在距离横滨公园最近的一家警署,鹤见述呆滞地被“强行”摁坐在椅子上,一名笑容亲切的女警正弯着腰询问他:“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啊?记不记得他们的电话号码呢?” 不远处,安室透正在向警察交代鹤见述的情况。 “……对,他不肯回家,在公园流浪了两、三天。我也是今天才认识他的,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请你们帮忙找到他的家里人,送他回家。” “请你们记得好好教育他的父母。家长是怎么做的,一点都不负责任!” “阿鹤怕生,还有点叛逆,辛苦你们多照顾他了。” 警官连忙回道:“哪里话!为市民服务,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安室透颔首,觉得没什么好交代的了,便走到黑发少年跟前。 鹤见述茫茫然抬头看他。 少年依旧半眯着眼,直到离开,初见时一眼惊艳的金色眼眸直至分别,也没有再看见第二次。即便如此,安室透也能猜到,此刻少年眼里必然满是不可置信。 安室透唇角微微上扬,手掌放在少年的发顶,微微用力揉了揉。 “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阿鹤要听话,早点回家哦。” 说完,他便潇洒地挥挥手,推开警署的门大步离去了。 “安室先生!!”鹤见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要追出去,却被女警眼疾手快拦下。 女警哄他:“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安室先生的,别急别急。” 鹤见述:“可是……” 女警:“嗯?” 鹤见述:“可是他今天请我吃饭、送我猫粮让我喂猫,花了好多钱,我还没有说过谢谢。” “受了恩惠,就要说‘谢谢’。这不是人类的处事法则之一吗?” 鹤见述莫名有些失落:“我还没道谢,他怎么能丢下我呢?” 10 第 10 章(捉虫) 鹤见述几度试图冲出去追上安室透,都没能突破女警小姐姐的封锁。 直到女警再三告诉他“安室先生已经开车走了,现在出去也看不到他的”,鹤见述才恹恹地放弃。 他搬了个小板凳,曲起双腿坐在角落面壁,一副“自闭中,莫扰”的样子,看乐了警署的警员们。 路过的警员忍不住朝那个长了“蘑菇”的角落多看几眼,又凑在一切窃窃私语。 “真的好像第一天离开家人去上幼儿园的幼崽哦。” “安室先生饰演什么角色,父母吗?” “安室先生看着很年轻啊,算是兄长吧!” “鹤见君真的好可爱,也好有礼貌。他自闭才不是因为舍不得兄长,是因为没能跟兄长好好道谢和道别……” 鹤见述悄悄竖起耳朵,不动声色地偷听着警员们对他的讨论。 什么幼崽? 他已经脱离幼崽期许多年了,现在是成熟的大人! 鹤见述有些气恼和忧郁。 ——难道真的是身高的原因? 警员们派出两名代表,一男一女,特点都是足够温柔亲切,不会吓到自闭中的幼崽。 “鹤见君,你想起爸爸妈妈的电话了吗?”男警官半蹲在鹤见述身旁,特意模仿了鹤见述面壁的姿势,他觉得这样能加快融入鹤见述,获得少年的信任。 鹤见述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但记起安室透的叮嘱——“要听话”——还是抿抿嘴,开口答道:“祂没有电话号码。” 鹤见述算是世界的孩子。 世界虚无缥缈,祂是刮过城市的一道风,是天边飘过的云朵,是脚下踩着的泥土,是万事万物的起源和终结,是无形的概念。 祂怎么可能有人类世界的电话。 两位警员没有在意奇怪的人称代词,而是疑惑地追问:“是不记得,还是没有?” “……真的没有。” 警员们吃了一惊。 这年头还真有人与世隔绝到不要手机??这怎么联系他们啊。 家庭地址、父母姓名、手机号码,鹤见述一问三不知,每个问题都会回答,可说了跟没说没区别。 警员们开始为难。 只能从“鹤见述”这个名字下手,在全横滨的人口档案里大海捞针地寻找线索。 其中一人想了想,提议道:“我们可以发寻人启事!孩子不见了,家长一定很着急,说不定还主动来警署报案。” 大家恍然大悟,也有人被提供了灵感,说:“我们还可以请侦探社帮忙,听说委托给他们的案件都能被完美解决。” “有道理!” …… 横滨这处小小的分局里,顿时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这只是一起再普通不过的案件。 无论是报案人、走失的大龄儿童本人,还是案件本身,从表面上都没有一丁点特殊性。 警察们会因责任心而认真对待,但不可能演变成“人人都想帮鹤见述解决困境”的大场面。 但他们只要看见黑发少年安安静静的背影,心中就莫名涌起对他的喜爱之情。想要亲近他,将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 只要一想到少年回不了家,要在街头忍饥挨饿、受苦受冻,大家的情绪就会更加激动。 警署内的气氛已经热烈到有几分诡异,偏偏谁都没有发现,当事人也无知无觉地坐在角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由来往的人用过分热情的目光注视他。 鹤见述早就习惯被人注视。 他坐在公园里的时候,路过的人类也会频频回头看他,有时是看他的脸,有时是看他怀里、肩上、身侧的猫。 此时,他正专心着另一件事。 鹤见述的怀里还抱着大半袋猫粮,他把猫粮袋子上的每个字都看了一遍,小声复读道:“被铲屎官认可的好猫粮,营养,美味,猫咪吃了都说好……”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鹤见述抹了把嘴唇边不存在的口水,很是羡慕:“猫粮,我也想吃。” 他换了个方向背对着警局的警员们,猫猫祟祟地扯开猫粮袋子,再迅如闪电地伸手捞一把放进嘴里。 嚼嚼、嚼嚼…… “……” “一点味道都没有,又硬又干,好难吃!”鹤见述不可置信地看着猫粮上大大的”美味”二字,深深地感觉到被欺骗了。 它骗人!! 不对,他不是人来着…… 但是安室先生买了这袋猫粮,他一定不知道这袋猫粮会这么难吃,所以他也被包装上的字骗了。 公园里的猫猫们好惨,吃了难吃的饭。 鹤见述万分同情。 他啧啧几声,一边重新合上猫粮袋子,一边漫不经心地抬起头。 警署的窗台上,一只三花猫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亲眼见证了鹤见述偷吃猫粮的全程。明明是只猫,眼神却带着人性化的复杂色彩。 夏目漱石是去紧急调安室透的档案了。 他在横滨拥有最高权限,几乎百分之九十的档案对他都是开放的。只可惜安室透并非横滨人,哪怕是夏目老师,跨区域调档案也需要时间。 他本以为并不难,却没想到安室透明面上的资料看似无懈可击,实则暗藏玄机。 他想要往下深查,竞也碰上了阻力。 这一切都表明,安室透并不简单。 夏目漱石担心「书」什么都不懂,会被安室透欺骗和套话,在初次探查无果后,又急匆匆地赶来找鹤见述。 问了一圈野猫,才算是找到人。 没想到刚来,就碰上如此劲爆的画面—— 黑发少年独自一人躲在角落,偷偷摸摸地往嘴里塞猫粮,生怕别人发现。 夏目老师:“……” 安室透不是带他去吃饭了吗? 这孩子莫非是不知道人不吃猫粮,以为那也是人类的食物,好奇猫粮的味道,才做出这种事。 夏目漱石不愧是间接培养了两代“双黑”的最强异能力者,一猜就中。 ……也可能是当猫太久,太了解猫咪的小心思。 “小咪!”鹤见述的双眼亮晶晶的,兴高采烈地举起手挥挥,“又见到你啦。” 他的五官精致,金色眼眸澄澈透亮,迎着明艳的晚霞,像一只乖巧漂亮的猫对你挥了挥粉嫩的肉垫,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 对着并非人类的动物,他又背对着警员,没人能够看见他的金眸。鹤见述完全放松下来,不再眯着眼睛。 但他不知道,窗台上的那只三花猫本质上也是人类。 夏目漱石一时不察,对上了鹤见述的金眸,只要停顿了一秒以上,再想将视线从那双眼睛上挪开,便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他的意识有些恍惚,但又不能说不清醒,而是介乎理智与不理智之间。 因为还是猫的体型,鹤见述也没有攻击他的意图,夏目漱石才能够保留部分理智。 动物比起人类的思维更加直接,也不能像人类一样思考。倘若是动物注视鹤见述的双眼,比起精神混乱和理智崩塌,它们会更倾向于直白地表露出自己爱意。 之所以是爱意,是因为这个世界爱着鹤见述,正如父母爱着祂的孩子。 “小咪,不下来吗?”鹤见述疑惑地问。 三花猫维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动不动,连尾巴也僵住了。 就在此时,有人喊道:“鹤见君!” 鹤见述闻声连忙重新半阖上眼,回头元气地应道:“是,我在这里!” 金瞳移开,夏目漱石只觉身上一轻,大脑顿时格外清醒。 夏目漱石惊愕万分,目光随着黑发少年移动,飞快扫了一眼警署。只需几眼,他就察觉到了警署的异常——所有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对劲。 而一切的源头……是鹤见述。 只要鹤见述愿意,他随时可以打破此时微妙的平衡,将警署变为人间炼狱。 夏目漱石沉默着,再一次见识到鹤见述的危险性。他沉静的目光追随着鹤见述,密切关注着下方的发展。 鹤见述正被警官拉到一面白墙前站着,他茫然地问:“我们要做什么?” 警官示意自己手中的相机:“我给你拍一张照片,方便发通知和登报。” 寻人启事,最不能缺的就是照片了。 “……你们要把我的照片放给所有人看?!”鹤见述不敢置信。 警官点点头,安慰:“这是最快能通知你父母的办法,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送你回家的。” 才不是!这是通知特务科和港口mafia最快的办法才对吧!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寻人启事,而是通缉令啊! 鹤见述蹬蹬后退几步,甩开警官的手:“我不需要,不要拍我!” “我根本没有家。”鹤见述惊慌下脱口而出,“你们要找我的父母,出门对着天空喊一声,祂就能听见了!” 熙熙攘攘的警局突兀地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朝鹤见述投去惊讶的眼神。 “原来如此,难怪他一直不肯说。” “年纪还这么小,就没有父母了吗?” “好可怜……” 鹤见述不想上通缉令,更不想被抓回去,锁在黑漆漆的柜子里。 警署的大门离他并不远,少年一咬牙,撞开挡在面前的警官,朝大门跑去。 “鹤见君,你去哪儿?” “他要跑了,快,拦住他!” “我们不拍照了,小述,你别跑——” 乱七八糟的声音响成一片,眨眼之间,鹤见述的面前就多出几个人高马大的警员。 黑发少年的怀里还抱着那袋难吃的猫粮,呼吸有些急促。 “让开,”鹤见述威吓道,“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几个成年男人面面相觑,两方体型差太大,他们完全没把威胁放在心上。 但是出于对少年的呵护之心,他们没有轻举妄动。其中一人站出来,诚恳地说:“我们可以帮你找靠谱的福利院或肯收养你的人家,再不然,我们可以商量其他的办法。” “你不能就这么跑出去,不安全,你会因为无法养活自己而饿肚子的。” “你不是已经两天没吃过一餐饭了吗?” 说着说着,男人久久注视着鹤见述,那种莫名的喜爱与想要亲近他的欲望占据上风,他又激动起来,双目隐隐发红:“如果你同意,我愿意照顾你,我家有多余的房间。” 一石激起千层浪,警署内人人发声: “我可以。” “我也可以!” “什么啊,论先来后到,怎么都轮不到你!” “?这话我可不同意,你要打架吗??” 当第一个人忍不住举起拳头时,局势开始失控。 高高的窗台上,夏目漱石压低了身体,蓄势待发。 鹤见述知道他们是被自己影响了。 世界爱他,所以世界上的万物也该爱他,他们对他抱有喜爱之情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些人类一副精神濒临错乱边缘的模样。 可他分明没有在他们面前睁开过眼睛! 鹤见述回过头,看了眼自己蹲坐过的角落。 ……是镜子。 在他坐着的那面墙旁边,有一面不大的镜子挂在墙上。按照角度,来往的人,都能看见他因为猫粮太难吃而睁大的金眸。 鹤见述有些懊恼,没注意到反光和倒影,这是他的疏忽。 都是猫粮的错! 鹤见述嘴上埋怨着,身体倒是诚实地抱紧了猫粮,袋子在他手中挤压成一团。 警署中的形势越发危急。 不少人双目通红,甚至有人忍不住开始要动手了。 夏目漱石做好了会有伤亡的心理准备,精神类异能向来都是最难对付的。这里又只有他一个人,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他一跃而下,跳到场地中央,正巧听到少年提高嗓子喊了一声。 “停下!” 鹤见述不管不顾地大声道:“所有人,都给我停下来!看向我!” 挥舞的拳头停在半空中,谩骂的话语没了尾音。众人扭头看向黑发少年,却被那双璀璨的灿金眼瞳夺走所有注意力。 鹤见述的语速很慢,咬字清晰,确保所有人都能清楚地听见他的话。 “……冷静下来,不要因为我伤害自己的同伴。” “请你们忘掉我吧,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这里。”鹤见述面对着众人,慢慢倒退着走出警署:“我先走了,大家再见!” “不要追我!” 趁着大家精神恍惚之际,鹤见述拔腿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片刻后,警署的大家恢复意识,有些奇怪:“咦,我干嘛揪着你的领子啊?” “抱歉抱歉,我刚刚是不是失手洒了你一身水……” “哎呀,哪来的猫啊,怪可爱的。” 夏目漱石躲开警官企图撸猫的手,踱步走出警署。 一场会死伤十几人的危机,在转眼间被平息了。 因鹤见述而起,也因鹤见述而终。 夏目漱石叹息一声,在无人的巷子变回人形。他持着手杖,夕阳将他的影子拖长,印在墙上。 “是个好孩子啊。” 但是,依旧需要人教导,以免误入歧途。 “就把那孩子交给武装侦探社吧。” 11 第 11 章(修) 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异能力「人上人不造」能够帮助下属控制自己的异能力。 鹤见述太过稚嫩,对能力的掌控很不熟练,一不小心就会失控。就算他变成眯眯眼,不与人对视,他也不可能不说话。 言灵是双刃剑,使用不当,会导致无法挽回的灾祸发生。 夏目漱石已经决定将鹤见述交给武侦教导成长,却还没想好怎么“交”。 是设一个局,让武侦注意到鹤见述,还是直接把这孩子引到武侦面前? 夏目漱石重新变回三花猫,朝鹤见述的方面跑去。他要跟在鹤见述身边,在做出决策前成为鹤见述的临时监护人,不让他误入歧途,也避免他遇见危险。 人类跟在他身边会被警惕,以猫的姿态随行在侧,则要方便得多。 他找到鹤见述时,鹤见述正在思考该怎么处理怀中的猫粮。 “留着?可……”这么难吃的东西,他只要不饿死,这辈子都不会碰第二回。 他不需要依靠进食来维持生存能量,恐怕永远没有濒临饿死的那一天。 “丢掉的话……” “这是安室先生送给我的礼物,怎么能丢。”鹤见述无奈摇头,愉快道:“还是留着好了!把它跟本体放在一起。” 三花猫几下跳跃,脚步轻盈地落在少年左侧的围墙上,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鹤见述笑眯眯地打招呼:“小咪,你又跟过来啦。” 三花猫:“喵~” 鹤见述:“对不起哦,我吃掉了你的火腿肠,现在只剩下味道糟糕的猫粮了。你饿吗,要来一点吗?” 猫粮袋子被举到三花猫鼻子下,还开了一个小口,方便他嗅闻。 街边小便利店里随手买的猫粮,自然不如春野小姐家里的猫饭和猫条味道好。 夏目老师是有原则的猫,他撇开头,又退了两步,表示自己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这个味道。”鹤见述很理解,承诺道:“下次有好吃的零食,我先让给你,作为火腿肠的赔偿。” 三花猫:“喵喵喵!” ——这倒不必,老夫不至于跟小猫……小孩子抢零食。 夕阳慢慢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横滨街头的路灯依次点亮,橘色的光晕柔柔地投在地面上。 鹤见述不认路,从警局出来后便闷头乱跑,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他想找个电视屏幕开[门],把猫粮放回[门]内。 可沿途见到的房子都紧闭着门窗,似乎无人居住,也看不到里面有没有电视。鹤见述越走越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个道路分岔口。 理智告诉鹤见述,他该回头了。哪怕是随便找间公寓闯空门借用电视屏幕,也好过漫无目的地往下走。 某种直觉却迫使鹤见述在原地驻足。 晚风拂起黑发少年的鬓发,葱白的指尖绕过发丝,将其挽在耳后。他站在路灯下,灿金色的眼瞳染上橘色的光,像一簇燃烧的火焰。 风给他带来了讯息。 少年目光专注,眉头微蹙,表情茫然。 ……前面好像有不一样的气息,似乎来自冥界。 黑发少年又仔仔细细地辨认了一番,确认道:“没错,是亡灵的气息。” 身旁的三花猫:……? 你再说一遍,前面有什么东西?? “出来这么久,奇奇怪怪的人类见了不少,还没见过死去的人类诶……”鹤见述有些犹豫。 人类死去时,大部分会进入冥界等待投胎转世,唯有部分亡灵的执念太强,在他们的执念或怨念未能得到消解前,他们会一直逗留在人间。 鹤见述知道有这么回事,但他在横滨流浪多日,也没见到所谓“执念未消的亡灵”。 这还是第一次! 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不是每个人或每只猫都知道的,起码鹤见述就没听过。 想去一探究竟的欲望和不去凑热闹的理性,在鹤见述的大脑里打架,最终还是前者占了上风。 有热闹为什么不凑! 那可是亡灵,从没看过的珍稀物种! 不知道亡灵是不是跟传说中一样有着三头六臂、青面獠牙,不吓死人不罢休。亦或者是披头散发,男女莫辨,见人就拖长嗓音说“我好冤”。 猫猫好奇。 出来玩,找的就是一个刺激! 鹤见述飞快想通,撒开脚丫就往带着浓郁亡灵气息的方向跑,徒留三花猫在风中凌乱。 夏目漱石:等等,这种不科学的生物真的存在于世?! 三花猫毫不迟疑地迈开步子,紧紧追在鹤见猫猫的身后。 由此可见,猫咪都是好奇心点满的生物。 无论是哪种猫。 * 鹤见述艺不高,但胆大包天。 仗着自己是世界意识,万物都能被自己压制,翻车也有办法救场。鹤见述直接一个大冲刺,冲到了“亡灵”跟前。 三花猫跟着他紧急刹车。 “呼……”鹤见述撑着膝盖喘了口气,有点懵。 在他面前的是一栋破旧的建筑物,招牌坠落在地上,蒙上厚厚的尘土。从窗户往里看,房子内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 唯有不远处路口点着一盏灯,可那点光根本照不到这里,不仅起不了照明作用,反而衬托面前的屋子更为诡异。 就算有人告诉鹤见述,这里是传说中游乐园的鬼屋,他也会信的。 更别提亡灵的气息就在房子里! 这里死过人,还不止一个,是实实在在的凶宅。 鹤见述小心翼翼地用力,大门“吱吱呀呀”地响着,缓缓被推开。 如同打开了深渊黑洞。 比天还大的猫胆,突然被戳破了一个洞,向内收缩。 鹤见述的手指缩了缩,慢慢地往后退了半步。 “我才不怕鬼。”他自言自语道,“是里面太黑了,我看不清路,嗯,没错,就是这样。 不如白天再来,光线更充足嘛。” ——选择性忽视了自己能夜视的事实。 三花猫蹲在少年的脚边,闻言不禁仰头看他一眼:“……” 小孩就是容易嘴硬。 但他赞同少年的话,在不清楚亡灵危险性的情况下,暂避锋芒并不可耻,反而是聪明的举动。 “喵喵?”三花猫用尾巴轻柔地拍了拍黑发少年的小腿,猫头调转方向,提醒少年撤退。 哪知却吓到了鹤见述。 “哇啊!!” 小腿被不知什么东西像鞭子一样扫过,还有绒毛的触感。 “什么东西在碰我?你不要过来啊!” 鹤见述反应极大,他条件反射地想要避开,却向前踉跄几步,正巧扑进房子里。要不是及时站稳,估计还要摔一跤。 无意间闯祸了的夏目老师:“……喵……” 鹤见述迅速低头,松了口气:“小咪,是你啊,我都忘记你还跟着我了。”他有些埋怨道,“真是的,吓我一跳。” 三花猫有些心虚,但强行无辜歪头:“咪咪。” “没有责怪你啦。”鹤见述俯身摸了摸猫猫头。 三花猫低着头,猫瞳注视着地板。鹤见述发现除了在警局的窗台那次,自己再也没看过猫的正脸。 似乎在有意避开跟他对视。 怎么可能呢?这只是一只普通的三花猫啊。 可能是跟他还不熟,怕生吧。 鹤见述猜测道。 他没有在意,直起身环视四周。被黑暗彻底包围后,他莫名多了一股勇气和冲劲。 这种冲劲叫做:来都来了。 鹤见述的夜视能力很好,室内也并非他想象的那样一团黑。盈盈月光会从破裂的窗户倾洒而下,得以让人看清一团狼藉的室内。 玻璃碎裂一地,桌椅、碗筷、装饰用的挂画都七歪八倒的,空气也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粉尘,让鹤见述呛咳好几声。 那几只亡灵在哪? 这里的环境也太差了,他想赶紧看完赶紧走。 三花猫叼着他的衣袍下摆,把他往外拽。 “咳咳咳……小咪,我等会儿再陪你玩哦。” 鹤见述将衣服解救出来,用手掩住口鼻,皱着眉往里走。 他还在疑惑时,突然听到“哒哒”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你还好吗?”一个男人凑近他,问道。男人的嗓音是成年男人惯有的低沉,话语中没什么语气和感情,淡淡的。 但鹤见述感受到了男人藏在平淡话语后的关切意味。 少年转过头,金眸眨了眨。 他看见了一个下巴留着细细胡茬,穿着风衣的红发男人。 红发男人的表情跟他的话语一样,也是寡淡的,看着还有几分老实人的样子。他的眼睛是灰蓝色的,是薄雾笼罩的晴空的颜色。 “怎么了?”男人弯腰问道,“我看你在屋外徘徊着不敢进来的样子,是肚子饿了吗?” 鹤见述没有出声。 带着数不清的弹痕的吧台后,站着一位有些胖的老板。他的腰间围着围裙,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朝鹤见述招了招手,扬声招呼道:“小朋友,快来坐!没钱吃饭也不要紧,我今晚的咖喱饭做多了,正愁吃不完呢。” “小孩肠胃不好,不能吃辣咖喱吧?”红发男人回道。 “所以我准备的是甜咖喱。”胖老板说,“楼上的调皮鬼们今晚还没下来吃饭呢。” “哦。” 红发男人自然道,“我去叫他们。” 鹤见述眼睁睁地看着红发男人绕过他,对满屋子的脏乱视而不见,虚空踩过一地玻璃渣,伸手附在不存在的门把上,拉了一把,然后穿过大门,转身一步步走上进入阁楼的楼梯。 不消片刻,叽叽喳喳的嬉闹声便透过薄薄的门板传了进来。 五个小萝卜头一个接一个地穿过门板跑了进来,不大的餐厅内顿时热闹无比。 孩子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在老板的招呼下跑到吧台边,爬上高高的吧台椅坐着。 “大叔,那个哥哥是谁呀?” “织田作的朋友吗?” “他的眼睛好漂亮啊……” “织田作的朋友不是缠着绷带的那个人吗?我之前和织田作去超市碰到过一次。” “织田作,快来,专属你的辣味咖喱饭要凉啦。” 被称为“织田作”的红发男人从鹤见述面前经过,抬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说:“你也一起来吧。” 男人的大手落在少年的发顶时,少年打了个寒颤。 那只本该是温暖的手掌,此刻只余阴冷的寒意。 红发男人看他一眼:“冷?” 鹤见述连忙摇摇头:“不、不冷,真的!” 男人没说什么,坐回了他的座位。 皎洁月光穿过他们的身躯,投在桌上、地上。除了鹤见述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有影子。 七个人端着虚无的碗筷,对着空气分食着所谓的“咖喱饭”,席间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和谐又诡异。 鹤见述僵在原地,怔怔说不出话,他就像坠入仙境的爱丽丝,闯入了一个泡沫似的奇妙幻境。 美好,荒诞,一戳就破。 12 第 12 章 有一部分死去的人类,他们依旧留恋人间,对世上的人或事恋恋不舍,久久不愿离去。 他们会随着时间流逝越发变得偏执,部分亡灵会变作怨灵,缠着让他们心生怨念的生灵,给人类带去霉运。 有亡灵会被困在死去的地方,也有亡灵会跟在放心不下的家人身旁,给予庇护。还有一些亡灵,会陷入自己创造的幻境里,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这七个“人”正是如此。 沉浸在那个红发男人创造出的幻境里,和他一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做着不愿醒来的美梦。 哪怕演员只有他们七只鬼,台下也没有观众,他们也演得格外起劲。 鹤见述浑身发凉,寒意从脊背直窜天灵盖。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合家欢场面却比青面獠牙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的怪物,还要吓人。 “少年。”红发男人转头过来看他:“来坐吧。” 男人的声音落下,其他人皆安静下来,被七双来自鬼的眼睛盯着,饶是鹤见述也顶不住。 更何况鹤见述胆子是薛定谔的大小,此时已经快被吓傻了。 “不不不不用了,”鹤见述结结巴巴地说:“我还有事,我要先回家了!” 说完,他俯身抱起猫,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三花猫全程:“……?” 三花猫从鹤见述的臂弯中探头,猫瞳中是人性化的思考神色。 夏目漱石把店内每一个角落都看过了,愣是没看出半点不同。 所以。 鹤见述到底在跟谁说话?这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啊! 难道真有他看不见的鬼? 鹤见述跑回前头的分岔路口,才算放松下来。 废弃的西餐馆连同里面的七只亡灵都被他甩在身后,在无人踏足的地方,只有冷清的月色笼罩和陪伴着这栋凶宅。 三花猫从他怀里挣扎着跳到路旁的栏杆上,蹲坐着,一双猫瞳平静地注视着他,却在鹤见述扭头要与他对视的前一秒偏开视线。 “……你真的不看我诶?为什么啊?来贴贴嘛。”鹤见述格外惊奇,凑近三花猫。 五官精致的小脸还没能与猫贴贴,就被猫咪率先避开。 “喵呜~” 三花猫跃进草丛里,转眼不见猫影。 “啊……又跑掉了。” 鹤见述没有拦猫,他伸了个懒腰,半夜见鬼的惊讶把他的困意吓跑了,现在精神得很。 “好无聊,要做点什么呢。” 鹤见述思考片刻,兴致勃勃地说:“不如去大冒险好了,感觉会很有趣。” 说不定又能碰上几只鬼。 黑发少年对着月亮握拳,兴奋喊道:“横滨夜间捉鬼大冒险,现在开始了!” 草丛里的夏目老师:“……” 这孩子是忘记几分钟前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了吗?怎么记吃不记打啊。 * 鹤见述的冒险之旅并不顺利,堪称一波三折。 他就近找了个没上锁,一看就没人在的房子,那家人的电视屏幕很小,鹤见述爬不进去,不过好歹是把[门]打开了。 把手臂尽可能地探入[门]内,鹤见述把猫粮往里塞,末了还把手拔出来,换成头伸进去。一颗头没入屏幕里,其余身体都在外面。 这幅模样换成谁看了都会觉得诡异。 起码躲在暗处的夏目漱石,就觉得很是辣眼睛。 鹤见述一点儿自觉都没有,亲眼确认猫粮和本体都放好后,他叮嘱[门]:“帮我看好家哦。” 依附在本体上的光点闪烁几下,答应了。 黑发少年这才把退出[门]外,一不小心还磕了后脑勺一下,痛得他揉了许久。 “去冒险啦!”少年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蹦蹦跳跳地走了。 鹤见述寻思,鬼魂应该都喜欢躲在没人的地方,于是专挑阴暗的道路走。 结果一整晚下来,他的确遇到几只飘着晃来晃去的鬼魂,不过这些鬼魂都很虚弱,魂魄体透明到近似无,意识也不清醒,大概这几天就会前往三途川往生,或者消散于空气中。 除此之外,鹤见述还遇见了一个大麻烦。 横滨的夜晚不仅属于孤魂野鬼和不老实睡觉的猫咪,还属于港口mafia。 港口mafia不知从哪儿得到的行踪,竟然找到他了。他们还派人追杀他! 紧追着鹤见述不放的mafia,会使用外套变成不同形态的黑兽,一边高呼“罗生门”一边攻击他。那人的两鬓留着一缕长长的渐变的白发,垂在耳侧,就像一只垂耳兔。 ……就是在鹤见述不小心说出对他的“垂耳兔”评价后,那人攻击得更狠了。 “疲于奔命,还敢如此羞辱在下。”瘦削的黑发青年捂着唇,低低咳嗽几声,身上的黑色风衣随风轻扬。 “触犯港口mafia威严的罪人啊,让在下看看你的本事。” “如果输了,就以死谢罪吧!” 芥川龙之介冷冰冰地说。 鹤见述:“……” “我听不懂。”鹤见述说,“垂耳兔先生,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匆匆赶来的樋口一叶受到极大惊吓:“垂耳兔?!” 鹤见述点头:“你看他的头发,不是很像垂耳兔吗?” 樋口一叶仔细看了看芥川龙之介,忍不住道:“确实……不对!芥川前辈,我来支援您了!” “不必你来多管闲事,我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知道港口mafia的恐怖。” 芥川龙之介怒吼道:“罗生门——” 从风衣上衍生出的黑兽撕裂黑夜,朝黑发少年袭去。 劲风呼啸而来,鹤见述踉跄几步弯腰躲开,不满道:“一言不合就开打,你有什么毛病?不喜欢我说你是垂耳兔,我可以道歉啊。” 芥川龙之介压根不听解释,一心要把少年打趴下,或者或说打成半死不活。 两人一个躲,一个追,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芥川前辈!”樋口一叶追丢了芥川龙之介,有些惊慌。 她怕芥川把人打死,首领要的是活人,到时候剩一具身体,怎么跟首领交代。 “要赶紧找到前辈。” 樋口一叶呼叫完支援,沉下心观察墙面攻击的痕迹,以此判断芥川前进的方向。 她握紧枪,追了上去。 * 这一夜,鹤见述过得精彩万分,夏目漱石也过得凄惨无比。 前半夜,鹤见述在被动见鬼之后,开始主动找鬼的旅途。他在找鬼的路上翻了无数栅栏,踩着猫咪会走的杆子赶路,跟着狗勾爬了狗洞,路上好运地碰见了几只游荡的孤魂野鬼。 但他没有为鬼魂停留,而是追着小橘小白小黑……等猫猫跑。 夏目漱石跟了他一路,严重怀疑,这小子整夜跟着野猫野狗厮混,恐怕早就忘记他的目的,已经玩疯了。 黑发少年招猫逗狗,玩得不亦乐乎,惊醒了数个已经沉入梦乡的人家。 “是有小偷吗?” 不知情的人们惊疑不定地开灯,却只看到一只三花猫“喵呜”着窜了过去。 “原来是野猫啊。”人们这才放心,重新关灯睡觉。 夏目漱石:“……” 夏目漱石不得不帮他善后,以免第二天横滨出现加粗黑体标题:“黑发少年半夜神出鬼没,吓到无数市民,只为在矮墙上跟野猫练习平衡走,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被迫收拾烂摊子,就很心累。 老人家经不起折腾,能不能老实点? 鹤见述用行动回答:不行。 后半夜,鹤见述跟港口mafia的恶犬在横滨街头撞个正着。 夏目漱石胆敢以人品发誓,要不是鹤见述晚上不睡觉到处乱跑,就凭他平日的活动轨迹,绝不会碰到芥川龙之介。 两人碰面之时,夏目漱石就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一猫一狗互相对峙、叫阵,很快便上演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的名场面。 夏目漱石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听着那头传来的对话。 芥川:“有种别跑。” 鹤见:“你倒是别追了呀!” 芥川:“在下要杀了你。” 鹤见:“啊这个不行哦,我是不可能被你杀死的,你做不到。” 芥川:“……竟敢瞧不起我!死吧!罗生门——” 鹤见:“哇!罗生门别碰我,回去找你主人。” 芥川:“你竟然能操纵我的异能力,卑鄙无耻之徒!” 鹤见:“好说好说,垂耳兔先生,你跑慢点,我要被追上了。” 夏目漱石:“……” 猫狗大战差点把几条街都翻过来,闹得那叫一个鸡犬不宁。 碍于港口mafia的威慑,被吵醒的市民瑟瑟发抖不敢出声,倒是免去夏目漱石的一部分善后麻烦。 然而,夏目漱石还是很心累。 老人家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13 第 13 章(捉虫) 港口mafia的无心恶犬果然难缠,鹤见述被他从夜幕沉沉追到晨光微熹。 起初,鹤见述只当自己在体验沉浸式大冒险,对芥川的追逐不仅不以为然,反而还有几分快乐。 作为一个合格的冒险,怎能没有强敌呢? 但在鹤见述被芥川追了两条街后,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位垂耳兔先生可没那么好对付。 港口mafia的黑蜥蜴还给芥川打辅助。前路被黑蜥蜴堵住,后路又被芥川断了,要不是鹤见述也认真起来,他绝对会被逮住。 好在最后还是成功跑掉了。 鹤见述也没想到,甩开芥川会如此简单。 他只是在想着怎么才能轻松甩开芥川的时候,顺从直觉换了条路跑。从河边经过时,惊奇地说了一句:“那个人是在河里游泳吗?他怎么头朝下,好奇特的泳姿哦。” 紧追着他不放的芥川龙之介就大吼着“太宰先生——”,头也不回地跳下河边的草坪。 鹤见述扶着桥边的栏杆,踮着脚往下瞧,看到倒插葱似栽在河里的人顺着河流悠悠荡荡往下飘,芥川龙之介在岸边脸色狰狞地大喊着什么。 “……?” 这也是横滨市民的行为艺术吗?不懂。 鹤见述摇摇头,趁着黑蜥蜴还没追上来,火速撤离现场,临走前还不忘留下自己的“祝福”。 “我玩累啦,今天的横滨捉鬼大冒险圆满结束!”鹤见述矜持地抬了抬下巴,彬彬有礼地说道,“玩得很开心,所以诚恳地恭祝各位今天诸事不顺。” 说完,少年带着俏皮的笑,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揉揉脸蛋:“应该不会很过分吧?不管了,先撤——” 巷子尽头是死路,黑发少年三两步攀上高墙,沿着墙穿过两栋楼中间狭窄的缝隙,再踩着一截突出的水管走了一段路,翻过铁丝网爬到另一条街,才悄无声息地翻身而下。 mafia们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被他彻底甩在脑后。 一晚上的大冒险,鬼没抓到几个,鹤见述飞檐走壁逃命的功力倒是越发厉害。 感谢横滨市的小野猫们倾囊相授,否则鹤见述还不知道抄半空的小路走能这么方便。 他专挑无人的巷子走,完美避开追兵。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时,鹤见述打着呵欠,揉着眼睛,全靠毅力往前走。 他的确不需要睡眠,但是也会累。昨夜他有意在与芥川的追逐战里,练习言灵的运用,努力地在反过来控制芥川时,不让芥川的理智归零。 算是在练习能力的续航和精准度。 鹤见述觉得自己的眼睛挺好看的,一直装作眯眯眼未免太可惜,要是他能够将异能力如臂指使,他就能彻彻底底睁眼看世界了! 那样的世界一定更清晰,更美丽,说不定有着现在的他还没能发现的美好。 鹤见述胡思乱想着,又打了个呵欠,没看清路,在拐角一头撞进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 那人的身体因突如其来的意外而下意识肌肉紧绷,胸膛宽厚结实,硬邦邦的,鹤见述的鼻尖差点直直地撞上去,还好被扶住了。 扶着少年的手臂也是坚实有力的,他单手拽着鹤见述的手腕,稳住鹤见述的身形,一手虚虚托在他的腰间,防止他往后摔倒。 “没事吧?”男人无奈地笑了笑,“阿鹤,走路要看路啊。” “呜……” 鹤见述揉了揉鼻尖,一缕夹带着硝烟气息的冷香袭来,淡淡的,不强势也不亲和,暗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声音和气味都好熟悉哦。 迷糊的小猫还没彻底苏醒,就这么半待在男人的怀里,傻乎乎地抬头。一路顺着男人线条清晰的下颌线看到他金色的头发,最后停在金发男人英俊的脸上。 “……阿鹤?你在看什么,我身上有哪里不对么。” 安室透看着少年站稳,才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退了半步,在少年眼前晃了晃手掌。 “我在看你。”黑发少年仰着头,圆溜溜的灿金猫瞳里满是安室透的身影,饱满的猫猫唇上扬,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 “安室先生,你真好看。”鹤见述真诚地赞扬道。 安室透:“……” 他受过严苛的训练,本人也是用honeytrap的高手。无论男女,安室透都自认有着极高的抵抗力,此刻却差点没抗住一只小猫的撒娇和示好。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安室透谨慎地细细看了鹤见述的双眼,并未在里面看出爱慕或其他色彩,看来单纯是喜欢他的脸。 对安室透而言,这很常见。 也让他松了口气。 ——叫你乱想!阿鹤他还是个孩子,他能懂什么! 肮脏的大人十分心虚,在心里狠狠地谴责自己一通。 大脑有点晕眩,安室透不在意地揉了揉太阳穴,以为是自己彻夜工作没休息的缘故。 “胡说什么……咳。”安室透不自觉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和袖口,随口问道:“大清早的,你怎么在这儿?” 对啊,不是送他去警局了吗,阿鹤怎么还在外边没回家? 安室透眼神倏地锐利起来,咄咄逼人地追问:“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又从警局跑出来了?还是警察送你回家后,他们刚走,你就再次离家出走。” 这问话太过犀利,被美□□惑的猫猫瞬间清醒。 鹤见述一个激灵,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离家出走。” 安室透上下打量少年凌乱的发、脏兮兮的衣袍,了然道:“嗯,那就是压根没回家,直接从警局溜走了。你在外面待了一夜都干了什么,怎么比前两天都要狼狈。” “灰尘、泥土、枝叶的划痕……”安室透十分自然地抬手理了理少年的黑发,食指和中指夹着从发中取出的半截树叶,挑了挑眉:“还有树叶。” 金发男人绕着少年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正面,冷不伶仃道:“手心给我看看。” 鹤见述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摊开。完了才一僵,懊悔地秒缩手。 我为什么会这么听话。 ……难道安室先生也有言灵的异能力?! 鹤见述凝重地猜测道。 “铁锈的颜色和气味。” 安室透不敢置信道:“你这家伙,半夜不睡觉到处钻草丛就算了,该不会还爬了铁丝网或电线杆吧?它们有电,很危险的,你不要命了??” “你是野猫吗。特意不走寻常路,嗯?”安室透发出灵魂质问。 鹤见述:“……” 不敢动,不敢动。 救命,怎么猜出来的啊。太离谱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鹤见述否认三连,言辞凿凿:“我才不会飞檐走壁和爬墙上树呢!” 安室透静静地看着这只蠢猫猫自爆而不自知,冷笑一声。 鹤见述:“……” 呜,他都说了什么啊。 言多必失,鹤见述选择闭嘴。 “阿鹤,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安室透弯腰直视着少年的眼瞳,诚恳道:“只是这些行为都很危险,你不应该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鹤见述低下头不看他,扣扣手指:“……哦。” 安室透一看就知道少年没有听进去,他并不清楚鹤见述的体质不同于常人,只把阿鹤当做心理年龄还不成熟的一般少年。 对不曾受过训练的普通人而言,没有防护措施就在街头上蹿下跳跑酷,很容易伤残,严重时甚至有死亡风险。 阿鹤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叛逆少年,心理年龄却没有十八,说不定还处于中二期,很多常识都一知半解。 不怪他,要怪,只能怪他不负责任的监护人。 安室透无意对才见过几面的人说教,这事儿不该由他来干,说多还遭人厌。 “我送你回家。”安室透不容置疑道,“这次你必须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他要跟鹤见述的家长好·好·谈·谈。 黑发少年没有吱声。 “阿鹤?” “……我没有家。”鹤见述说。 第一句话说出口了,后面的话也就顺理成章地吐了出来。 他坦诚道:“我没有家,也不想回去以前待着的那个地方,我一个人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对了!安室先生,上次你请我吃蛋包饭、买猫粮,我还没跟你说谢谢。” 鹤见述一敲手心,恍然大悟,又仰头乖巧地道谢:“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末了,鹤见述还记得提醒道:“不过上次那包猫粮很难吃,安室先生下次要喂猫,记得换一个牌子哦。” 安室透:“……” 安室透:“你吃了猫粮?” 鹤见述连连点头,语带嫌弃:“好难吃,没有蛋包饭和火腿肠好。” ——废话,那又不是给人吃的! 这一瞬间,安室透的良心隐隐作痛,愧疚到差点背过气去。 14 第 14 章 “你的父母……?”安室透斟酌着语气问道。 鹤见述不以为然:“没有那种东西,我是凭空诞生的。你要是真的想找我父亲,对着天空喊一声,祂会听见的。” 安室透:“……” 是父亲早逝的孤儿啊。 那他从见面起就不停叨念的“回家”,岂不是戳人痛处,揭人伤疤。 安室透很是愧疚。 也是,怎么会有父母放任自己的孩子在外流浪,他早该想到的。 这么一想,阿鹤不了解常识,此前连蛋包饭都没吃过的事,也不奇怪了。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安室透果断道歉。 黑发少年茫然地眨巴眼睛,“没关系……?安室先生,你说了什么我应该注意的话吗?” 安室透顿了顿,笑道:“没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好。”他提议道:“你没有换洗的衣服吧?我带你去打理一下,正好,也到了用早餐的时候。” 鹤见述迅速支棱起来,一双眼因为兴奋而亮晶晶的。“安室先生要带我去吃饭吗?这太麻烦你啦。” 嘴上说着“这不好吧”,眼里写满了“我要去”。少年实在太好懂,什么心思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安室透哑然失笑,只是看久了少年的金眸,脑子不知为何又是一阵眩晕。 他眯着眼,强忍着没显露出任何异样。 难道是今天通宵工作,身体过于疲惫?可他又不是第一天熬夜和通宵,早该习惯才是。 算了,还是找一天休息一下好了。 那项计划近在眼前,不容有失。 安室透心里盘算着,朝少年招招手:“阿鹤,走了。” 鹤见述“哦”了一声,乖乖迈步跟上。 余光随时可以瞥见身侧的少年,安室透瞧着少年柔软的发顶和随风晃悠的呆毛,没忍住抬手揉了揉。 鹤见述对于自己被rua的事适应良好,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满心满眼都是即将到来的美食。 “阿鹤的眼睛是金色的啊。”安室透随口感慨道,“你一直眯着眼,我还以为第一次见面时是我看错了呢。” “你看到我的眼睛啦?!” 傻猫猫这才惊恐地发现自己一直都睁着眼,还跟安室透对视了好几眼! 糟糕,一整晚都这样,习惯了就忘记变回眯眯眼再去见人。 鹤见述连忙把眼睛眯起,心虚地问:“安室先生,你会不会恶心反胃啊?” 安室透脚步一顿,摇摇头。 鹤见述松了口气:“那就好。” 与他对视还没事,一定是他彻夜特训有成效! 猫猫骄傲.jpg 安室透的心思细腻,从鹤见述过度反应中察觉到什么。 “金色的眼睛虽然少,但并非没有,说到底是虹膜的颜色不同。这个世界很大,什么颜色的眼睛都有,阿鹤不用太过介意眼睛的颜色。” “我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是很漂亮的金色哦。” 鹤见述听了有些开心,谁会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呢? 压根没想到,安室透已经在把他的人设往“因眼睛颜色太特别而惨遭排挤的自卑小孩”上靠拢。 鹤见述连忙夸回去:“安室先生的金发也很耀眼!” 安室透逗他:“哈哈,可我觉得还是阿鹤的金色眼睛更好看。” 鹤见述急了,扯着安室透的衣角,非常认真地说: “初见时,我一眼望去看到的就是你的金发,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超级、无敌喜欢你的金发!” “我最喜欢安室先生了。” 猫猫理所当然地说,“我喜欢的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所以安室先生的金色也是全世界最好看的颜色。” 安室透的心一颤。 足足有三个“喜欢”。 少年明明左看右看都像一只黏人的幼猫,却半点没有猫的傲娇嘴硬,打起直球来反倒比幼犬还要直白热烈。 安室透可疑地沉默一会儿,在少年发出疑问前再度扬起与往常一般的笑容:“可是阿鹤的金色在我心里也是最棒的哦。” 不等对方反驳,安室透自然而然地转换话题:“阿鹤想吃什么早餐呢?” “除了猫粮,什么都可以!” * 大清早,很多店都没开门,两人都一夜没睡,不是逛街的时候。 安室透带他找了家面包店,两人买了三明治和牛奶,坐在店里边用餐边闲聊。 “安室先生,这个三明治也很美味呢!” “其实我也会做三明治,味道不错。” “!我想吃!” “有机会的话,我做一份给你。” “好耶!” 安室透笑了笑:“说起来,阿鹤一直叫我‘安室先生’,太生疏了。” 鹤见述:“是为了显得有礼貌哦,人类不是很在意礼节吗?” 安室透挑挑眉。 确实。 是开口就叫人“阿鹤”的他太过失礼。 因为鹤见述的小身板以及不谙世事的性子,安室透下意识把他当做人类幼崽来哄,这才有了这个对还不熟悉的陌生人而言,过于亲近的称呼。 安室透:“我们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可以随意点。” 鹤见述一想,有道理,还有点小兴奋。 “朋友” 他有朋友了,安室透是他在人间的第一个人类朋友。 不是野猫野狗,是正儿八经、会说人话、会友善对他的朋友! 称呼朋友为先生,的确太过疏离。安室透是他的第一个好朋友,必须要有个响当当的特殊称呼,以示亲昵! 鹤见述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到。 还是桌上摆着的名片给了鹤见述灵感,他曲起手指比出一个圈,兴致勃勃地说:“我知道该给你起什么昵称了。” 安室透看着那个圈,眉心跳了跳,问:“是什么?” “是zero!” 鹤见述:“我就叫你‘零’,好不好?” 安室透:“?!” 本名是降谷零的安室透,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东西。 金发男人的笑容虚假几分,他不动声色地问道:“阿鹤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名字呢?” 鹤见述指着面包点的名片下方印着的电话号码,又着重点了点其中的数字“零”,展示给安室透。 “安室先生的名字是‘透’,透明不就是存在之物有实却无形吗?零是万物的初始状态,在最初的时候,世界也是一张尚未凝成实体的透明白纸,要从零开始书写故事。” “所以、所以……” “总之,就是这样!” 鹤见述说着说着,脸竟然有点热,迫使他连忙低下头去,咬着三明治不出声。 安室透眼尖,瞧见了少年碎发遮掩下通红的耳根。 安室透:……? 阿鹤为什么突然紧张,以至于害羞到脸红?真正要紧张的人,不该是要掩饰卧底身份的自己么。 那边,鹤见述小口小口咬着三明治,内心极度纠结。 把自己总结成一个字,赠予一个人类做昵称。 听起来好自恋哦。 安室先生会喜欢吗? 可恶,今天怎么这么热啊,害他脸都热红了。 喉咙有点干涩,一定是三明治的错,它干巴巴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好想喝牛奶,可是离得好远,不敢抬头……呜。 不过,说到三明治。零做的三明治,一定会更美味吧。 好想吃。 15 第 15 章 “咳、咳咳……” 咽得太快,有被呛到。 鹤见述强撑着不抬头,凭记忆判断着牛奶杯的位置,伸手摸索着,却几下都碰到空气。 鹤见述:“……”可恶! 很轻的笑声似乎从对面传来,稍纵即逝,鹤见述还没听清,就停下了。 他的指节突然触碰到了杯子的边缘,鹤见述一喜,飞快端起连灌几口。 活过来了。 “慢点,别急。”安室透温和地叮嘱道。 “哦。”鹤见述格外老实。 安室透很体贴,在搞清楚“zero”的昵称只是鹤见述一时兴起后,再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对少年突如其来的害羞适时装瞎,权当没看见。 被他的冷静影响,鹤见述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几口吞下手里剩下的三明治,接过安室透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 “zero,谢谢你。” 安室透温声道:“阿鹤,换一个称呼吧。” 被拒绝了! 鹤见述大受打击,泪眼汪汪:“z……安室先生,不喜欢我吗?” 安室透:…… “你在乱想什么?我没有不喜欢这个昵称的意思,只是不太习惯罢了。” 金发男人的笑容不变,眉眼弯弯,嗓音温和有磁性,刻意把“昵称”一词咬得重了些。 鹤见述是只颜控猫猫,被迷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闻言,迷糊问道:“那我叫你什么呢?还是安室先生么。” 安室透思索一会儿,说:“直接喊名字就好。” 鹤见述点点头:“透哥。” 安室透没有兄弟,是家中的独生子。这是他第一次被冠上“尼桑”的称呼,还挺新鲜。 他探身越过桌面,揉了揉少年的发,笑着应下了:“嗯。” 如果能有阿鹤这么可爱的弟弟,感觉也不错。不过……为了阿鹤的安全,也为了卧底任务不会横生枝节,在替阿鹤找到合适的去处后,两人就不要再见面了。 阿鹤,应该在阳光下快乐地欢笑,永远不要和黑暗有半点牵扯。 * 鹤见述并不知道安室透打着推开他的主意,在用完早餐后,就被安室透带回酒店。 安室透在他住的房间隔壁,给鹤见述新开了一间房。 “你先去洗漱,然后睡一觉,脏衣服换下来放着别动……记得把头发吹干再睡。”安室透塞给鹤见述一件酒店内自备的浴袍,不放心地问:“知道怎么吹干头发吧?吹风机会用吗。” 黑发少年小鸡啄米式点头。 会用,但是好吵,不想用。他可以拿毛巾擦一擦,然后甩干! 安室透放心了:“我就在隔壁,有事直接过来敲门。” 金发男人的面上带着几分疲惫,折腾许久,一旦精神松懈下来,困倦就涌了上来。 多少也要睡一会儿养养神。 “好。” 鹤见述忍不住推着安室透的背,把他推回隔壁,催促道:“透哥很累了,我可以不用睡觉的,你不行。所以快去睡觉,快快快——” 安室透踉踉跄跄地被推着走,哭笑不得:“阿鹤,你说反了吧?我是大人,不睡觉也撑得住,是你要好好休息才对。” “你是人类,你要睡觉!” 这话说的。 “难道你不是?”安室透反问。 鹤见述:!! 马甲!非人类的马甲不能掉! 鹤见述昂首挺胸,郑重强调:“我当然是人类。”语毕,他仍嫌不足,补充道:“才不是怪物。” [怪物] 安室透的眼神微敛。 在童年时期,他曾因酷似混血儿的外表被其他小孩排挤和欺负,那些人指着他的金色头发和深色皮肤嘲笑他是个“怪物”。 阿鹤会欲盖弥彰地补充这一句话,再加上他先前的表现,大概也被同龄人欺凌过。 安室透在酒店房间的玄关处停下脚步,房门在他们身后自动合拢。 鹤见述又推了两下,推不动,疑惑道:“透哥?” 金发男人转过身,握住少年的肩,半俯下身子,认真地看着少年:“阿鹤,睁开眼看看我。” 鹤见述吓了一跳,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行!” 万一没收住,透哥疯了可怎么办。不对,会提出这个要求的透哥根本就不正常吧! 果然是太累了。 人类原来是这么脆弱的生物。 鹤见述担忧地用手掌贴贴安室透的脸颊:“透哥,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快点去睡觉!” “我好得很。”安室透气乐了,没好气道:“你关心关心自己吧。” 鹤见猫猫疑惑:“我也很好呀。” 安室透语塞:“……” “算了。” 安室透放弃了,心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这点他再清楚不过。 但有一点,是必须说清的。 “阿鹤,我不会嫌弃、也不会觉得你的眼睛很奇怪。相反,我很喜欢你的眼睛。” 安室透强调道,“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没必要委屈自己,知道吗?” 无论是肤色还是眼睛颜色,都不是能自己决定的,更无需为此介怀。 安室透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自暴自弃的小孩子了,他淋过雨受过苦,现在想把另一个小孩从风雨中拉出来,带到阳光下。 但他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通,笨蛋小猫却只听进去了一句话。 ——透哥说他喜欢我。 金眸是他的一部分。 所以喜欢他的眼睛就等于喜欢他。 没毛病! 鹤见述的逻辑完美自洽,内心如烟花炸开,快乐到就差原地起飞。 呜呜,太好了,“零”的称呼被拒绝时,还以为被透哥讨厌了。 安室透:“……阿鹤,我刚刚说什么,你有没有在听?” 鹤见述连忙回神:“嗯嗯,有听的!” 他仰头笑得乖巧,无意识地撒娇:“透哥说喜欢我,我听到了。” 安室透:“……” 安室透:“…………” 安室透不得不把少年从自己怀里“撕”开,二度打量起他。 定格在身上的视线格外陌生,鹤见述不由缩了缩肩膀。 这是怎么了? 黏人猫猫下意识想要扑过去,扒拉着安室透的手臂,最好是能够萌混过关。 可惜,行动轨迹被安室透提前预判。 “停,”安室透抬了抬下巴,“站好。” 鹤见述不情不愿地立在原地。 安室透摸不清少年的想法,但他知道,笨蛋都只有一根筋,干脆直接问出口:“阿鹤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鹤见述:? “知道呀。”鹤见述歪歪头:“我喜欢透哥,透哥也喜欢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有很多朋友,但是我最喜欢透哥!” 安室透心下微松,听上去不像是那种意思。 也对,阿鹤还小。 幼崽的喜欢都很单纯,是他想太多了。 安室透在心里再度唾弃自己一番,随口说道:“我还没见过阿鹤的朋友。” 奇怪的紧张气氛一下就散开了,黑发少年的肩膀不知不觉地放松塌下。 鹤见述:“你见过的呀。” 安室透:“嗯?” 鹤见述扳着手指数:“小橘、小咪、小黑小白……” 安室透:……都是猫么。 “我还有很多你没见过的朋友,我们也互相喜欢。但是透哥,你放心,我会最喜欢你的!”鹤见述握拳,坚定发誓。 安室透失笑。 “是,是。”金发男人拉开房间的门,颔首:“快回房休息吧。” 鹤见述“哦”了一声,哒哒哒地跑回去,刷卡进房。 他哼着歌洗漱完,半个多小时后,出现在房里的又是一只干净小猫。 头发还有点潮湿,需要时间让它自然干。 不想让自己的湿润的发尾弄湿枕头和被子,鹤见述没有立刻躺进床铺里,而是化身好奇宝宝,绕着房间转了一圈又一圈。 每一样东西都被他拿起来仔细端详,还会好奇地“戳一戳”,末了才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 拉开窗帘,能透过落地窗看见一轮红日悬于晴空之中,湛蓝的天空下方是逐渐苏醒的横滨市。 再远眺,可以看见五栋高耸入云的黑色大厦。 鹤见述已经知道那是港口mafia的所在地,他撇了撇嘴,唰地把窗帘合上,不愿再看。 头发已经干了,鹤见述飞快扑向一看就很软的床铺,胡乱蹬飞拖鞋,兴奋地扑在白色的床单里左滚右滚。 差点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出不来,挣扎了半天,才把被子踢开。 房间里还有一台电视,就摆在不远处的电视柜上。距地面高度不高,屏幕很大,足以让鹤见述轻松地开[门]爬进爬出。 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从床上一跃而起冲进[门]内,速度够快的话,连一分钟都不用。 枕着的枕头是软的,蓬松的被子也是软的,床头插着香薰,散发着淡淡香气。 整个房间都让猫十分安心。 安排给他的房间与安室透的只有一墙之隔,床正好贴着那堵墙,鹤见述趴在床头,盯着墙看了几分钟,莫名其妙地伸手摸了摸雪白的墙面。 “zero,祝你有个好梦。”鹤见述垂下金眸,轻声道。 尽管被安室透拒绝,在无人处对他施加言灵祝福时,鹤见述还是选择了这个称呼。 安室透可以是很多人的透哥,但只是他一个人的‘zero’。 是独一无二的称呼,带着鹤见述的印记。 脱口而出“zero”之时,一股满足和喜悦的情绪顺着心尖蔓延而上,要占据鹤见述的心房。 但笨猫猫搞不懂这股情绪来源何处,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他心满意足地躺在床铺中央,眼皮逐渐沉重。 鹤见述不需要睡眠,睡觉于他而言要么是恢复体力和精神的方式,要么是太无聊,不得不靠休眠来度过漫长光阴。 来人类世界这么久,鹤见述第一次发现,睡觉也是可以很舒服的。 他闭着眼,慢慢沉入甜美的梦乡。 * 港口mafia的首领办公室。 带着历史韵味的厚重大门在面前缓缓敞开,里面传来一些会让人忍不住报警的声音。 “爱丽丝酱,最后一次。真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条裙子了,拜托~” “我不!林太郎是大骗子,我才不信你!” “爱丽丝酱——” 芥川龙之介习以为常,面色十分平静,迈步走入,在暗红色的地毯上站定,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首领。” 芥川龙之介垂下眼眸,不抬头多看半分。他利落地跪地行礼:“非常抱歉,我没能完成任务。” 里面的人似乎这才注意到芥川龙之介的到来,不过眨眼功夫,气氛陡然一变,森鸥外严肃地坐在宽大的高背椅上,沉着嗓音问:“汇报你的任务。” “是。” 芥川龙之介起身,将昨夜的抓捕过程一一汇报。 听到“罗生门不受控制,反过来袭击我”时,森鸥外才打断道:“他能操纵你的异能力?” 芥川:“是。” “真难办啊……这位小先生未免也太会躲了,一点踪迹都没有。”森鸥外叹息,“每次有点线索,结果都是扑了个空。” 芥川:“这次失手是在下的责任,在下一定会把他抓住,让他知道冒犯港口mafia的代价!” 森鸥外笑眯眯地,话语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慑:“芥川君,我强调过很多次,遇到那位小先生,把他请来港口mafia。” 打个半死拖回来,难道不是请的一种吗? 但芥川不敢反驳,低头应是。 森鸥外:……一看就知道你没懂。 森鸥外不得不说的直白一点:“不要轻易跟他起冲突,港口mafia需要这种人才。” 芥川用恶狠狠地语气应道:“是,首领,在下知晓了!” 森鸥外:“……你下去吧。” 原本还想让芥川带句话给那位小先生,现在看来,这个工作还是交给别人吧。 谁知道芥川会把话带成什么样。 芥川龙之介再度行礼,转身刚迈出一步,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洋裙绊了一下。 他踉跄几步,刚稳住,又一脚踩滑,险些摔倒。芥川凭借绝妙的身法和熟练的战斗技巧,脚步交错间,愣是站稳了! 感觉看了一场街舞表演的森鸥外:“……” 芥川龙之介回头,用凶恶的表情对森鸥外说:“在下失礼了。” 森鸥外的假笑面具非常完美:“没关系,芥川君,走路要小心啊。” “是!” 芥川龙之介谨慎地往左挪了几步,才大步往外走。 爱丽丝倏地伸手意图阻拦,喊道:“等一……” “砰!” 芥川龙之介还是没能站稳,输给了藏得极深的一块香蕉皮。 爱丽丝缩回手,弱弱道:“那个是我准备整蛊林太郎的道具。” 芥川龙之介:“……” 16 第 16 章 鹤见述过了有史以来最舒心的几天。 为了躲港口mafia和异能特务科,这几天他哪儿都没去,就猫在酒店的房间里,一日三餐都是酒店派人送上门。 安室透似乎工作很忙,每天都早出晚归,除了第一天问过鹤见述要不要去商场被拒绝外,再没有空闲时间带他出门闲逛。 鹤见述一个人待在房里,迷上了电视。 他知道电视里有很多或精彩或古怪的节目和电视剧,但不知道会这么吸引人! 他还问过安室透:“假面超人和奥特曼都是真的吗?这个世界原来还有不是人类的生物存在!好酷哦。” “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呢?奥特曼来地球玩,按照礼节,我应该出面招待他才对,太失礼了。”黑发少年愁眉苦脸的,看上去是真的在为此忧虑。 ……那只是个特摄片啊! 金发男人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了他半分钟,最后还是告诉了少年真相。 鹤见述得知一切都是剧本后,当场石化,许久才缓过神来。 即便如此,鹤见述还是很喜欢看各种动画片,想必他和读小学的孩子们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快乐颓废之余,鹤见述始终牢记自己的衣食父母——安室透。 安室透为他出房费,一日三餐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为他购置了几套新衣……花了很多钱不说,费心又费力。 这些鹤见述全都记在心里,他想要报答安室透,但无从入手。 他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全身上下只有言灵还算过得去。于是,每天找着机会就对安室透一通狂念。 从“透哥工作顺利”“平平安安”,慢慢进阶为“买刮刮乐中大奖”“打柏青哥必赢”之类离谱的话。 安室透第一次听见时,表情非常严肃:“你什么时候学会赌博了?!” 鹤见述:“之前在外面到处乱晃时,听别人说的。这不是最好的祝福吗?” 安室透:“绝对不是,阿鹤,你不要被外面的人带坏。” 黑发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溜溜达达回房间看电视前,又扒拉着安室透的房门问:“透哥真的不去试一下吗?会中大奖的。” 安室透义正辞严地说:“阿鹤,好孩子不能去赌博。” “可是你为我花了很多钱……”鹤见述欲言又止。 安室透不知想到什么,笑道:“这个不用担心。” ——反正都是组织的钱,不花白不花。 “真的吗?”鹤见述不信。 “真的。”安室透十分自然地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带着歉意说:“阿鹤,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说?” 时间确实不早了,安室透约了风见裕也——他在公安的下属,“零”的联络人——在横滨一家酒吧见面交接情报,那里鱼龙混杂,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接头。 他知道鹤见述很在乎他的身体,每次看到他露出一点疲惫的样子,就会紧张兮兮地推着他去休息。一旦提到这点,不管说什么鹤见述都会点头。 就像怕铲屎官被浴缸的水淹死的猫,鹤见述似乎总在担心他会猝死,觉得他是“脆弱的人类”。 安室透对此哭笑不得,他哪有那么脆弱? 但有人关心的感觉总是不错的,尤其是一只貌美的猫猫,每天变着花样和话术祝他“晚安好梦”。 也许是心理作用,自从鹤见述天天蹲点对他说“晚安好梦”之后,安室透真的再也没有梦到过那些带着鲜血和黑暗的往事。 与他而言,这很难得。 “我想休息了,明早和阿鹤一起吃早餐好吗?”安室透笑容温和,眼中带着细碎的光,“想和你商量一些事。” 是关于阿鹤未来去处的事。 安室透不可能永远留在横滨,等他查的事水落石出,他就要去东京与贝尔摩德汇合。 至于带着鹤见述一起走,那就更不可能了。降谷零作为“安室透”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斩断过去,保护亲友,也好让自己没有弱点。不可能平白给自己添一个软肋出来,哪怕他再喜欢鹤见述。 更何况,越是喜欢,越该推开。 鹤见述犹豫片刻,想说什么,碍于“时间太晚了”又不好再多说。 他乖乖地点头:“好,透哥晚安好梦。” 走到门前,迟疑片刻,又退回去仰头要了个抱抱,补充道:“一切顺利。” 安室透以为他是日常撒娇,对这两句话习以为常,笑着回道:“晚安。” 房门被轻轻地合上了。 黑发少年默不作声地回房,合上门,却没像以往那样快快乐乐地扑到床铺上打滚。 他靠着门静悄悄地站着,耳朵紧紧贴着门缝。 左腿累了换右腿,右腿累了换左腿,直到两只脚都有些站不住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可以去搬张椅子过来。 身体刚动,门缝就传来隔壁摁下门把手的“咔哒”声。 鹤见述屏住呼吸,慢慢凑近猫眼。 鹤见述的房间号在安室透的前面,假如安室透要走,必须从他的门前经过。 他没等多久,就看到了预料之中的一幕。 猫眼另一边,金发男人换了身衣服,衬衫马甲西裤一应俱全,没带领带,却打着一条蓝色的领结,与他的眼睛相辉映。 马甲将男人的腰线勾勒出来,肩宽腰窄,大长腿,混血儿深邃立体的五官一晃而过,只一眼,就会被这个男人帅到。 可惜他此刻面无表情的样子很冷,足以吓退任何想要搭讪的女士或先生。 “哒、哒、哒。” 金发男人的背影逐渐远去。 鹤见述抿了抿唇。 透哥不是说累了,想睡觉吗,为什么还要出门? 难、难道,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房内没有开灯,鹤见述坐在地毯上揉了揉站累的腿,月光柔柔地倾洒入内,被窗帘挡去一半,余下的一点照在墙边的架子上,拖得很长。 电视柜上的电视屏幕也有一半笼罩在月光下。 鹤见述完全睁开眼睛,金眸注视着屏幕,很快下定了决心。 他换下睡衣,也换上常服。只不过在白衬衫的基础上加了一件小披风。披风两侧有着渐变的蓝色缎带,由蓝色缎带系成的蝴蝶结将披风扣上,蝴蝶结的边缘有金色的小星星,鹤见述最喜欢这件披风。 他伸手轻触碰到冰冷的屏幕,房门却突然传来奇怪的抓挠声。 “?!” 鹤见述吓了一跳,凑到猫眼前看,又什么都没看见。 “是谁在外面?”鹤见述颤颤巍巍地扬声问道。 “喵~” 鹤见述一愣,眼中一喜,飞快拉开门。低头一看,面前果然蹲坐着一只三花猫。 “小咪!”鹤见述很开心:“你怎么找到我的呀?” 三花猫优雅地舔了舔爪子上的毛毛,闻言一本正经地回应道:“咪。” 仿佛他也能听懂人话似的。 * 风见裕也做好伪装,在约定好的时间点踏进酒吧,坐在吧台前。 金发酒保带着笑容上前询问:“晚上好,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风见裕也有些紧张,关于点什么酒,他们此前并未沟通过。他匆匆一扫旁边的招牌菜单,张口就道:“来一杯黑麦……” 安室透微笑:“嗯?这位客人,我没听清,您大声一点。” 风见裕也紧急改口:“一杯波本威士忌。” 安室透满意了:“好的,请您稍等。” 酒吧灯光昏暗,音乐嘈杂,狂欢的人群被隔开在另一边,吧台边上暂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安室透熟练地调完酒,把威士忌酒杯从桌面推向风见裕也。风见抬手去接,手掌轻触交错不过一秒,安室透平静地收回手,掌心已经多了一个银白的u盘。 “您看起来心情不好。”安室透维持着一名酒保对客人的热情态度,说着交换情报的开场白。 风见裕也被带入戏,轻松接上,说着属于他的台词:“没错,都怪我的上司。” 风见裕也抖了抖,顶着安室透微妙的眼神,咬牙含泪演了下去:“都怪他,总是将工作丢给我,害我整天加班。好不容易下班了,我才从……打车过来。” 他念了一个地址,那是安室透想要的情报之一。 “哦?”安室透挑了挑眉,轻笑道:“这样啊。” 风见:“还有……” 风见裕也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将真正的信息藏在其中,他知道降谷零能够分辨出来,但心中还是有着些悲凉。 ——降谷先生,我真的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真的只是剧本台词啊!! 他们在这里交接着情报,酒吧内一个无人的包间,一个瘦小的人影从电视里慢慢、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比他更快的是一团黑影,咻地一下便冲了出来。 这场面很惊悚,是路人看了会大喊“有鬼啊”的程度。 但其实是不听话偷跑出来的鹤见述。 还有那只死皮赖脸,硬要跟上来的三花猫。 鹤见述眼疾手快将猫抓住,揪住他的后颈,耳提面命:“小咪,事情很严重,你不能胡闹。你要来,就要老老实实地跟着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咪——” “我是偷跑出来的,既不能被透哥发现,也不能打扰到他做事。我要小心行事,你也要,好吗?” “喵——” 鹤见述叹了口气:“要是我哪天听得懂猫猫说话就好了。” 他把猫团吧团吧塞进怀里,用披风挡住,小心翼翼地推开包厢门,贴着门缝溜了出去。 鹤见述从没进过酒吧,因为他从外表上看像个中学生,没人相信他已经成年了,自然不会放他进去。 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偷渡进来。 店内的装饰很是新鲜,但鹤见述没忘记他今晚的目的。他垂下眼睫,挡住显眼的金眸,谨慎地不接触任何人,慢慢寻找着安室透。 他留在安室透身上的气息只够让他用[门]定位到酒吧,找人还是要靠自己。 臂弯里的小咪用额头撞了撞鹤见述的胸膛。 鹤见述低头,低声道:“怎么啦?” 小咪似乎知道他来找谁,为了帮鹤见述节省时间,直接盯着一个方向不放。 鹤见述顺着小咪的目光望过去,倚靠在吧台边上和一位西装男士聊得畅快的金发酒保,面容格外眼熟。 “是透哥!”鹤见述瞪大了眼。 如有实质的目光过于炙热和专注,远处的金发酒保突然抬起头,往这边投来视线。 “!!” 鹤见述瞬间抱头蹲下,往柱子后躲了躲。 这里一点光都没有,又有作为隔断的矮柜和高大的圆柱,鹤见述个子小,往底下一缩,谁都发现不了。 起码安室透就没看到人影。 但他依旧警惕起来,明明感觉到有人在那里看着他,一望过去又什么都没有,哪有这么巧的事。 维持必有的警惕心,相信自己的直觉,是卧底的必备素养。 风见裕也和安室透搭档默契,安室透一个抬眼,风见就知道现场有风险,不适合继续交换情报。 男人一口闷干杯中的酒,将钱压在杯子下,拎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俨然一副喝醉的酒鬼模样。 安室透收好杯子和钱,转身进了后台,没多久,一个陌生的酒保便从后台出来,顶上了他的位置。 另一头。 三花猫靠着少年的胸膛,猫耳朵离心脏的位置只隔一件薄薄的衬衫。鹤见述紧张得要命,照理来说心跳该加速,心跳声也该被他变身为猫后更为敏锐的听力捕捉到。 可,什么也没有。 鹤见述的心脏处静悄悄的,没有熟悉的“砰砰”心跳声。 鹤见述犹自沉浸在震惊和难过中。 “果然,我就知道。透哥是因为缺钱才不顾身体,出来工作的。” 鹤见述的语气沉重且悲痛:“一定是因为我太能吃,把透哥的钱吃完了!” 夏目漱石:?那小子会缺钱? 横滨的“书”天天跟着安室透身边,夏目漱石担心安室透会将其引入歧途。他消失了几天,费尽周折,又与公安的大人物见过一面,终于得知了安室透的真实身份。此时很是无语。 公安的薪资不菲,再加上降谷零身兼多职,家底丰厚,怎么可能会被吃穷? 这一看就是在做情报工作啊! 鹤见述:“我果然给透哥添麻烦了。” 鹤见述蹲在角落当了会儿抑郁蘑菇,再探出头来观察时,就发现吧台边上的两个人都不见了,酒保已经换了一个人。 “……人呢?” 鹤见述蹙着眉,探头探脑时,余光突然瞥见朝这边快步走来的金发男人。 正是安室透! 鹤见述大惊失色:“糟糟糟糕了!!” 被透哥发现他在这里,从桥上跳进鹤见川都解释不清! 鹤见述火烧屁股般蹿起,专往黑暗的地方跑,他能夜视,所以不怕看不清路。 酒吧人多,安室透被人群挡了几下,等去到鹤见述躲过的地方时,原本看见的那个熟悉背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像看见了阿鹤,是错觉吗?”安室透拧着眉,眼中满是怀疑,“可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鹤见述慌不择路,抱头逃窜,猝不及防之下在拐角与另一个男人撞个正着。 他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三花猫“喵呜”一声,跳到少年的膝盖上。 “啊,抱歉。”面前的橘发男人似乎喝了点酒,眼神有些迷离,身上也有不少酒气。 他扯了扯领口,弯腰朝鹤见述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语气有点暴躁但很耐心地问:“小鬼,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两人对上视线。 中原中也一秒清醒:“是你!” 鹤见述连滚带爬地起身欲跑:“你认错人了我没有见过你啊啊啊啊——” 17 第 17 章(修) “小鬼,是你!” “真的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在这种紧急关头,鹤见述竟还记得陪他一起来的小伙伴。他一把捞起膝上的三花猫,拔腿就跑。 中原中也哪能放过他,当即冷笑一声:“还想逃?” 鹤见述才跑出两步,后衣领就落在了中原中也的手里。 少年的身板单薄,中原中也单臂就能把他像提猫一样提到半空,三花猫跳出少年的怀抱,身姿矫健地落在酒吧的地毯上。 鹤见述胡乱摆手蹬腿,企图逃出中也的桎梏。 少年的力气跟幼猫没什么区别,他连猫的尖爪都没有,被不痛不痒地挠上几下罢了,中原中也压根没放在眼里。 但中也谨记上次的教训,生怕又看到少年的金眸中招,不管怎样,都牢牢控制着不让少年转过头。 鹤见述快哭了,连忙使用言灵:“你快放开我!” 掌下的身躯微微颤抖,像是害怕到了极点。 中原中也无端有些心软和不忍,手指力道才稍放松,浑浑噩噩的大脑陡然清明。 微弱红光在男人的身上一闪而过,无人发现。 “差点又被你控制了。”中原中也心神一凛,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中原中也一手禁锢住少年,一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偏头对闻讯赶来的酒吧经理说:“开一间清净的包厢给我,别让人来打扰。” 他补充道:“把包厢里所有的电子屏幕统统拆下来搬走,一个不留。” 这家酒吧明面上没有归属,实际上是由港口mafia掌控。经理以为酒吧出事了,生怕被责难,脊背直冒冷汗,朝中原中也鞠躬:“是,大人。” 干部的要求再匪夷所思,也不是他能过问的。经理很懂事,二话没说亲自带着几个心腹小弟进去,把大大小小的屏幕暴力卸下搬走,拆不走的就依照中原中也的吩咐砸得粉碎。 在干部的威压下,酒吧的店员们手脚比往日还要麻利,几分钟不到就整理了一间任何意义上都干干净净的包厢给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拎着鹤见述走进包厢,少年恹恹的,在男人的掌下一动不动。 鹤见述没有被重力压制,是他自己看开了,觉得逃不掉,索性躺平,另寻机会。 经理恭敬地帮他们合上包厢门,余光却瞥见有什么从脚踝边蹭了过去。 经理下意识低头,一只三花猫不负“猫是液体动物”的美名,从尚未合拢的门缝硬生生挤了进去。 经理:“!!” “对不起,大人,我这就把这只猫抓出去——”经理惶恐道。 鹤见述看见小咪,又动弹了几下:“唔唔唔!” 中原中也:“小鬼,你养的猫?” “唔!”鹤见述拼命点头。 “啧……敢耍花招你就死定了。”中原中也对经理冷淡吩咐:“不用管猫,你下去吧……嘶,你还敢咬我的手??” 经理小心翼翼地合上房门,在最后依稀听见那位大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小鬼,给我松口!你是狗吗就这么乱咬人?” 还有一个少年清脆的骂声:“你怎么能侮辱我?虽然我不讨厌狗,但我绝不是狗,对我和我的猫放尊重点!你快点把我给放了,否则……唔唔!!” 经理:“……”中原大人真会玩。 经理驱散众人,自己守在唯一的出口处。一个穿着酒保服的金发男人从他面前路过时,往里面多看了几眼。 出口离包厢有段距离,隔着一个走廊一扇门,照理来说什么都看不见。但经理依旧立即喝止:“你干什么?!” 安室透收回视线,面上讨好地笑道:“抱歉,经理,我只是路过。” 经理皱眉:“你很陌生啊,怎么没见过你?” 安室透:“我是兼职,今天调酒师有事请假了一会儿,我来顶班。” 经理警告道:“没事就快走,别在这附近逗留。” 安室透做足受惊的胆怯模样,连连点头,快步离开了。他并没有多想,这里是港口mafia的管辖地盘,能让经理亲自守门,里面大概是港口mafia的高层在谈事情。 据说港口mafia首领之下有五位干部,不知道里面的是哪一位。 * 中原干部目前很是头疼。 “小鬼,你能不能别瞪我了。” 中原中也看着抱着猫缩在房间另一头的黑发少年,十分无奈。 少年对他很有敌意,被他放开后第一时间去开包厢的房门,却被中原中也抢先一步堵住门。 出不去,又没有屏幕给他开[门],鹤见述干脆躲得远远的,在有限的空间里坚持和中原中也保持对角线的最远距离。 “我们找了你很多天,你很能躲。”中原中也说。 鹤见述:“前不久不是才和你们的人见过,那个芥、芥川……” “芥川”了半天,鹤见述也没想起来追了他几条街的青年名字,干脆用代号称呼:“那位垂耳兔先生。” 中原中也:“说的是芥川龙之介?” “就是他。他不是追了我一晚上么,你们还有哪里不满足!”鹤见述用拿枪的姿势抱着猫,猫猫头对准橘发男人,声色俱厉道:“不准过来啊,过来我就揍你。” 中原中也:“……”就凭你丢进mafia里都要垫底的体术,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夏目漱石:“……”我是来监管事情发展顺便保护你的,不是你拿来狐假虎威的道具。 鹤见述有点后悔不听话偷跑出来了,但是透哥身为一个格外脆弱的人类,被迫牺牲休息时间出来赚钱养他,而他要是老实待在酒店,还不知道要被瞒到何时。 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对上港口mafia的人也不算什么了。大不了放大招,他就不信谁能抗住他的精神攻击—— 等等,眼前这个半人半神的男人好像就可以啊! 似乎对他的言灵、眼睛都有一定的抗体。 鹤见述有点慌。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鹤见述身为世界意识,手中自然握有底牌。哪怕中原中也体内有一个神明,他也有自信成功跑掉,只是付出的代价会大一点。 对角线的另一端,橘发男人倏地往后退了几步,背靠着墙,把对角线又拉大了半米,鹤见述见状一愣。 “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首领也下令让我们再遇见你时要有礼貌。”中原中也淡淡地说:“小鬼,我还没有欺凌弱小的兴趣,你大可放心。” 鹤见述非常自觉地把“弱小”往自己身上套,反驳:“那天你就动手了。” 中也:“是你自己突然冒出来,擅自闯入高层会议的。” 鹤见:“我走错路而已,你这辈子就没有迷路的时候吗!” 中也一噎,嘟囔:“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鹤见述大声道:“好孩子从不说谎的,我……兄长每天都夸我是好孩子,你又想毁我清誉。” 好险,差一点就把透哥的名字说出来了,必须在阴险狡诈的mafia面前保护好透哥才行。 “你还有哥哥啊。”中原中也被清誉一词创到,变得十分烦躁。他啧了一声,问:“你想怎样?我和我的部下昏迷了几天,醒后还变得特别倒霉,工作不顺害我加班。没猜错的话,这都是你的杰作。” 鹤见述:“你要跟我道歉。” 中原中也念着首领的口谕,在心中反复催眠自己不跟熊孩子计较,咬牙切齿地说:“那可真是对不起了啊。” 一点诚意都没有。 鹤见述得寸进尺,踩着中原中也的底线反复横跳:“如果你能把你们倒霉的内容跟我说一遍……” “砰!” 一声巨响,旁边的沙发眨眼间粉碎。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别太过分。” 鹤见述:“……”救命,他好凶! 中原中也决定结束这场谈话:“首领想见你,请你去港口mafia一叙。” 始终默默旁听的三花猫耳朵抖了抖,猫瞳中满是凝重。 森鸥外一定想把鹤见述收入港口mafia。可惜,“书”只有交给武装侦探社,他才能安心。 夏目老师并不想说自己弟子的坏话,但是在森鸥外和福泽谕吉之间,明显是后者更会养小孩。 众所周知,乱步就被养得很好。 所以还是放去武侦吧。 三花猫的尾巴不自觉摆动着,进行头脑风暴。 ——鹤见述不会同意的。 黑发少年果断拒绝:“我不去。” ——中原中也不会轻易放弃。 橘发男人哼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他们恐怕会僵持不下,除非一方妥协。中原中也要完成森鸥外的命令,而鹤见述…… 黑发少年紧了紧抱猫的手臂,金眸冷静而坚定,他生动活泼的表情逐渐褪去,精致的脸上是让人心惊的冷漠。 “让开。”鹤见述嗓音从未如此冰冷,“荒霸吐,就算你用人身降临人世,我也不会畏惧你。我有急事,今天一定要走!” 中原中也震惊:“你竟然知道……!” 鹤见述第一次见面时没认出来,现在待在一个房间,有机会细细观察中原中也,自然就发现了藏在人类体内的神明究竟是谁。 很熟悉的气息,也许在很久之前,他跟荒霸吐有过交集。可岁月太漫长了,鹤见述早在日复一日的沉睡中遗忘了许多事,也不记得与荒霸吐的过往。 如果不是初见时太糟心,鹤见述大概会主动找人认亲,两人坐下来叙一叙不存在的家常。非人类何苦为难非人类呢。 中原中也从鹤见述睁开眼起,就没有注视过他的眼睛,而是将视线定格在少年肩头披风的蝴蝶结上。 大概是鹤见述的语气太坚定,中原中也忍不住问:“你有什么急事?” ——而鹤见述赶着回酒店…… 少年顿了顿,对着墙上的时钟努了努嘴,答道:“快十点了,我要回去睡觉。” 中原中也神情微妙:“你每天十点钟准时上.床睡觉?” 鹤见述坚定点头,仿佛熬夜看动画片的人不是他。 中原中也:“……” “……我打个电话给首领,你先等一等。” ——应付降谷零的突袭查岗。 鹤见述一喜,催促:“快点。”我不想被透哥训! 从[门]回去,还赶得及收拾自己。打一架太费时间了,能和平解决最好。 夏目老师很淡定,一切仍在他的掌握之中。 鹤见述觉得自己真是绝世聪明,把急着回去见透哥改成急着回去睡觉,这样就不会暴露透哥啦。 不过,透哥出门前骗他已经睡了,如果刚刚没看见他也没有起疑心的话,应该不会来敲门。 以防万一,还是要赶在透哥回酒店前回去才好。 还要把睡衣换回来,免得穿帮。 荒霸吐先生的电话到底要打多久,急急急,他真的急! 18 第 18 章(捉虫) 中原中也塞了部正在通话的手机给鹤见述。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润和蔼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为森鸥外,听起来很亲切很好说话的样子,也可能只是他的伪装。 港口mafia的首领,哪有那么简单。 森鸥外亲切地问他今晚可否见一面,在鹤见述拒绝并说出“十点要准时睡觉”后,飞快接受了这个一看就很扯淡的理由。 “那么,阁下何时有空闲呢?” 鹤见述琢磨了一会儿:“……明天下午,可以吗?还有,我不要去你们总部。” “我知道有一家甜品店的蛋糕很不错哦,我的女儿也很喜欢。”森鸥外笑眯眯地说,“明天下午,中也君会在酒吧门口接你。” 他没问鹤见述的居住地址,想也知道不可能告诉他。 挂电话前,鹤见述问:“森先生,你为什么坚持想见我?” 森鸥外低低笑了一声:“……当然是因为你很重要。” 电话挂断,鹤见述眉头紧蹙,不解地看着掌心的手机:“他笑得好狡诈,听起来好怪。” 中原中也:“……” 这可是对首领的诋毁,中原中也听不下去了,一把夺回手机。 鹤见述怀里的三花猫不知为何表情很是忧郁,让他有些担心。 “我可以走了吧?”鹤见述说,“你看,我的猫都不开心了。” 中原中也压了压帽檐,侧身让行。 鹤见述没往外走,直接进了隔壁包厢,找到正对着卡座用来唱歌的大屏幕。 食指轻触屏幕,水波涟漪由指尖为中间向四周扩散,很快便变为一个顺时针旋转的漩涡。 中原中也斜斜倚靠着门框,神情复杂地看着黑发少年往里钻。 “喂,小鬼。”中原中也喊道。 鹤见述从[门]内探头出来:“干嘛?” “我是中原中也,你叫什么?” 反正明天都要自我介绍的,今天提前说,还可以免去一个步骤,想到这里,鹤见述便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中也。 “鹤见述。” 中也:“这时候你就不担心‘名字是咒’?” 鹤见述嘲笑:“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代,巫女和阴阳师的术法早就失传了,流传下来的术法威力不比当年,毫无威慑力。” “再说了,我会害怕这种东西?想诅咒我,你就咒呗,被反噬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鹤见述惦记着时间,语速飞快:“上次是骗你放松警惕的,笨蛋!” 中原中也额角鼓了鼓,头顶黑线。 “你这家伙……” “没事我走了啊。”鹤见述说着,大半身躯已经没入屏幕之中了。 “最后一个问题,”中原中也提高音量:“我们之前有没有见过?” 黑发少年已经完全进入[门]内,包厢冷冷清清,唯有大屏幕上的漩涡仍在旋转。 中原中也耐心地等了片刻。 屏幕后的声音含糊地传了出来。 “……没有。”少年哼了一声,“你竟然对我动手,就算有我也不认。” * 鹤见述回到酒店,本想直接换回睡衣,刚抬手,就闻到衣服上的混杂气味,是在酒吧染上的味道。 这……透哥要是闻出来了怎么办。 鹤见述连忙把猫一放,抓起睡衣就冲进浴室。刚从浴室出来,门铃就响了。 “!!” 鹤见述做足心理准备,慢吞吞地凑过去开门。 金发男人手里提着一袋夜宵,笑吟吟地说:“阿鹤,我买了点吃的,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一起。” “好!”鹤见述眼睛一亮,秒点头。 安室透垂着眼眸看他,手搭在门上,微微俯身:“你出过门吗?怎么又洗了一次澡。” 鹤见述微不可查地一僵,脑子极速运转,即将露出破绽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喵呜——” 安室透一怔:“哪儿来的猫?” 现成的借口送上门,鹤见述狂喜。他指着地毯上的三花猫说:“是小咪突然来找我玩,我被他踩了几个爪印,才重新洗了一次澡的。” 三花猫淡定舔毛,对按在自己身上的黑锅不做抗议。 安室透很是惊讶:“我们住在高层,小咪竟然还能找上门。” 三花猫迈着优雅的步伐,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房间。安室透跟在猫身后,看着他从安全出口的楼梯跑了下去。 “看吧,小咪很聪明的!”鹤见述骄傲道。 “……嗯。”安室透不再纠结,看来在酒吧真的看错人了。倒也是,阿鹤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场合。 两人坐在房间分食完夜宵,安室透在收拾桌面,鹤见述谨慎地试探道:“透哥明早想对我说什么?” 安室透将垃圾袋捆好,洗了手,在鹤见述对面再度入座,语气竟也有些小心翼翼。 “一直没有时间好好跟你聊聊。”安室透斟酌着说辞,“阿鹤在横滨或其他城市,还有家人吗?” 鹤见述一听,内心悲痛无比,暗道果然如此。 ——透哥被吃穷,养不起他,要把他送走啦! “没有……” 鹤见述仔细观察安室透,眼看男人要露出为难的表情,立马话锋一转:“其实,我有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他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 安室透颔首示意他往下说。 黑发少年藏在桌子底下的拳头悄悄握紧。 安室透对他很好,如果注定要分别,也不该让他为难。 越是喜欢,越要站在透哥的角度为他着想。 鹤见述慢慢地说:“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出来之后,本来就打算去找他,可是开门时被奇怪的动静吓到,才放弃的。” “奇怪的动静?”安室透危险地眯起眼,他要查清楚阿鹤口中的朋友是否值得依靠,才能放心地将阿鹤交给他。 鹤见述回忆道:“有三个人,一个闹着要上吊,一个在劝他不要死在侦探社,另一个在劝他完成工作再死。” “这三个人都有可能是我的朋友,他们站在一起,我没看到人,分辨不出来。” 安室透:“……”不管是谁都很不靠谱的样子啊! “我明天陪你去见一见他。” 不亲眼见过人,安室透是无法放心的。 明天要去赴森鸥外的约诶! “不行。”鹤见述支支吾吾地说,“透哥,我明天约了人。” 安室透吃惊之余,有些欣慰。 阿鹤天天闷在酒店看电视,他都怕阿鹤闷出病来,现在总算知道出去走走了。 “那就后天再说,明天玩得开心点。”安室透以为他是约了朋友出去玩,考虑到少年人的隐私,没有多过问。 “嗯嗯!”鹤见述没敢说他约的是港口mafia的首领。 安室透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了,临出门前想起什么,转身问道:“阿鹤,你说的那位值得信赖但行为古怪的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鹤见述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路标。” 19 第 19 章 [他是我的路标。] …… 阿鹤口中的路标指的是什么呢。 安室透暗自琢磨,提到路标就会想到指路、导航、向导一类的词汇,再与人联系起来,大概是指阿鹤的人生导师吧。 为什么从未见过面、不知道他的姓名,却能一口咬定对方是自己的人生导师。难道他们是网友吗? 房内没有开灯,笔电也在静置不动片刻后息屏。安室透后仰,倒在酒店的大床上,望着一片昏暗的天花板出神。 “……阿鹤好像有很多秘密啊。” 安室透喃喃道,又勾起唇洒脱一笑:“算了,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亲手送走黏人、体贴又貌美的布偶猫猫,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可归根究底,这不过是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在短暂相聚后,再度分开罢了。 总会有这一天的。 和阿鹤分别后,或许不会再重逢了。即便偶然碰到,也会变回彼此惊讶地点点头、笑一下、寒暄几句,就匆匆擦肩而过的陌生关系。 安室透压下心底的不舍,闭上眼,呼吸逐渐绵长。 今夜无梦。 没有永远爬不完的楼梯、从天台传来悠远的枪声、连绵的墓碑上刻着的都是自己熟悉的名字…… 也没有樱花树下的五个青年,身着警服,勾肩搭背笑容灿烂。 安室透什么都没有梦到,一觉到天明。对他而言,什么都梦不到,反而是最美好的事。 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黑发少年被柔软的被子包裹着,睡得正香。 * 翌日下午,鹤见述通过[门]来到了昨天的那家酒吧。 他本来还担心从屏幕出来时会碰到人,结果无论是包厢内还是包厢外,一个人都没有。 鹤见述茫然地:“没人?” 话音刚落,长廊尽头跑过来一个穿着衬衫马甲的男人,是昨天的酒吧经理。 “大人。”经理喘了喘气,恭敬道:“中原干部已经到了,请让我为您指路。” 鹤见述“哦”了一声,好奇问:“你为什么要叫我‘大人’?” 经理被哽住,不知该怎么答。正为难时,被来人解救了。 “你来了啊,我等你半天了。” 男人从阴影中踱步而出,扎了个小辫子的橘色发尾搭在一侧的肩上,戴着一顶礼帽。 脖颈处的纯黑choker为他增添几分色气,他的肩上披着一件黑色大衣,从头到脚都是一身黑,明晃晃地展露他危险的身份。 “走吧。”中原中也说。 鹤见述跟在中原中也的身侧,走出店门,门口停了一辆十分炫酷的机车。 “哇!” 鹤见述双眼放光,冲上去绕着机车打转,像看见罐头的猫。 “这是你的车吗?好酷!”鹤见述的每一个肢体动作和表情都写满了羡慕和垂涎。 中原中也轻咳一声:“算你有眼光。上车,我载你去首领那里。” 鹤见述飞快爬上车,在前座坐稳后乖巧道:“我坐好了。” 中原中也头顶黑线:“你是笨蛋吗,把我的位置占了还怎么开车?!” “哦哦……”鹤见述连忙往后挪动屁股,给他让位。 中原中也跨上机车,刚俯身握紧把手,就听到身后飘来一句话。 “为什么我坐前面你就开不了?那两个把手就是启动器吗,你可以坐在后面伸手去握呀……噢……确实不太好,那样我会被你挤下车。” 鹤见述在无意中狂踩中也痛脚:“这么一看,这台车有点太高了,我刚刚爬上来就很吃力,你……” 中原中也暴怒:“闭嘴吧你,再多说半句话我就把你甩下车!” 引擎声大作,车往前疾驰,红光覆盖在车身上,眨眼间,中原中也竟然把机车直接开上了摩天大楼的外墙,直接走空路! 牛顿看了都要直呼好家伙。 机车停在一家被提前清场的甜品店,中原中也畅快地舒出一口气,带着一点说不清的报复心理,回头去看鹤见述有没有被吓哭。 哪知看到一张兴奋的小脸。 黑发少年到站还不下车,扯着中原中也的大衣衣摆,激动道:“刚刚那个,再来一次!” 中原中也:“……”服了。 “没了,这是超限量仅此一次的绝妙体验。”中原中也揪着少年的后衣领,拎猫一样把他拎下车。“快点进去,你要让首领等你多久?” “他又不是我的首领。”鹤见述嘟囔道。 守在店门前的黑衣壮汉替他拉开玻璃门,鹤见述不情不愿地走进去,一屁股坐在一个笑眯眯的中年男人对面。 他没有见过森鸥外,也不需要别人介绍。 偌大的店面只坐了一个笑眯眯的中年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洛丽塔洋裙的金发萝莉。 不是森鸥外和他口中的女儿,还能是谁。 “首领。”中原中也在森鸥外身后站定。 森鸥外笑容和蔼:“鹤见君和中也君关系很好呢。” 鹤见述:“我和他上次才打过一架,你忘记啦?” “不打不相识嘛。”森鸥外面不改色地说:“年轻人之间就是靠打打闹闹来加深感情的。” 鹤见述哼了一声,不接话。 “林太郎,吃瘪了吧。哈哈哈!”爱丽丝毫不客气地嘲笑道。 无视森鸥外可怜兮兮的“爱丽丝酱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金发萝莉跳下椅子,跑到对面,叉着腰说:“你坐进去一点,我不要跟林太郎坐在一起,看到他就生气。” 鹤见述好脾气地挪到了靠窗的座位,爱丽丝立即坐在了他身侧,娇纵地使唤森鸥外把她的蛋糕和茶水换到这边来。 森鸥外自然照做,还笑着邀请鹤见述品尝桌上的小蛋糕。 黑发少年毫不客气,伸手去拿蛋糕,最后竟然还跟爱丽丝讨论起哪一种蛋糕最美味,哪一块点心的样子最可爱。 中原中也越听越无语。 这小鬼怎么一点戒心都没有啊。 mafia请他来,他就真的孤身前来了。被一唱一和堵在角落也无所谓,竟然还敢吃桌上的食物。 他就不怕里面下了毒?? 然而中也不知道的是,鹤见述的身体构造很特殊,与一般人不同,任何毒药对他而言都是无效的。 孤身前来,一是鹤见述手里有底牌自信能放倒所有人,二是他本就孤身一人,总不可能带安室透来赴约吧。 森鸥外始终笑吟吟地注视着他和爱丽丝的互动,许久后才笑着说:“鹤见君,这家店的蛋糕味道如何?” “很美味,谢谢你的款待。”鹤见述借机蹭了一顿甜品,用手帕矜持地擦了擦嘴——这手帕还是安室透送给他的。 “所以,森先生找我来有什么事?” 森鸥外倏地直入主题:“鹤见君觉得我们港口mafia怎么样?” 鹤见述顿时警觉:“你想做什么?” “要不要加入港口mafia?” 森鸥外的话音落下,除了无视气氛自顾自吃着甜品的爱丽丝,店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连时钟的滴答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鹤见述困惑道:“可我和你的下属之间有仇诶。” 旁听的中原中也眉心一跳。 森鸥外不为所动,轻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既然是小打小闹,双方又没有损伤,不如各退一步。” “谁说的。”鹤见述认真道:“我受伤了,伤的超严重。所以……” 森鸥外挑眉:“嗯?” 鹤见述:“所以你不该赔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吗?” 20 第 20 章 面对鹤见述提出的索赔要求,中原中也冷笑回应:“哦?那我和我的部下在医务室躺了两天两夜,医疗费又该怎么算?” 鹤见述无辜道:“我和你们怎么能比?” 中也:“怎么不能!” 鹤见述:“你们人多,我只有一个人诶!” “你……” “好了好了,不要吵架。”森鸥外轻轻拍了拍手,打断了这场无意义的争吵。 中也咬牙切齿,瞪了少年一眼:“……是,首领。” 鹤见述不甘示弱地回敬他一个鬼脸。 两人的小动作,让森鸥外心中一动。 嘴上说着讨厌中也君,但真相似乎并不如表面那样呢。 森鸥外十指交叠,支在下颌:“鹤见君,我们的员工福利和薪酬都很可观,如果你愿意加入,钱不是问题哦。另外……” “异能特务科那边,我也可以替你拦下来。”森鸥外诱哄般轻声道:“东躲西藏的滋味不好受吧?被他们追得很辛苦不是吗?只要你点头,港口mafia就是你的后盾。” “鹤见君,我很需要你的力量。” “……你知道我的身份?”鹤见述问。 森鸥外不承认也不否认,含笑道:“鹤见君,我已经将港口mafia的诚意摆在你的面前,你也该投桃报李才是。” “哈,那就是不知情。” 鹤见述狡黠一笑,语气轻快地说出自己的推理。 “森先生大概是从某个渠道知道异能特务科暗地里在找一个人,非常凑巧,我出现在中原先生面前的时间与军警出动的时间撞上了。” “在此之前,横滨压根没有我这号人物。不同寻常的出场方式、特殊的能力、陌生的面孔,于是你大胆断定,特务科在找的人就是我。” “并且我身上必有什么特殊之处,才能让异能特务科大费周章地寻找我,始终不愿放弃。” 黑发少年双手放在膝上,小学生一样乖巧的坐姿,嗓音轻软干净,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 “森先生,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特务科不顾一切想要找到我的理由。你只是单纯不想放过这桩好事,想要从特务科手里将我截胡罢了。” “把人留在港口mafia,秘密到手还不是时间问题么?就算我咬死不说,你早晚也能猜到一二,到时候再拿我做底牌跟特务科谈判。无论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你摆出一副了然的神色,想要诈我,骗我说出藏着的秘密。” 鹤见述向前倾身,诚恳问道:“森先生,请问我猜对了吗?” 室内静了三息。 “啪啪——” 掌声清脆,森鸥外轻抚掌心,夸赞道:“鹤见君果然聪明。可是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是真心实意地代表港口mafia在招揽你,没有要把你卖给特务科的意思。” 信你才有鬼。 鹤见述坚定地摇了摇头。 森鸥外:“理由?” “讨厌不需要理由。” “若我强行留下你……” “这样啊,好吧,我懂了。”鹤见述歪了歪头,毫无预兆地绽放出一个可爱的笑颜,金眸璀璨,语气轻快且活泼:“先生们,恕我直言,你们戴的耳机质量似乎不是很好呀。” “……滋、滋……”无线电频道内出现了奇怪的电流声,鹤见述话音落下的瞬间,在场所有人的耳机当场报废。 鹤见述笑着道:“难得的机会,为什么不出来和我一起吃块蛋糕,放松放松?” 一股危机感袭上心头,中原中也和森鸥外早在电流声响起时,就当机立断取下耳机换上预备好的耳塞。 在换耳塞的间隙,爱丽丝暴起,一个巨大的针筒在她怀里浮现,狠狠砸向身旁的鹤见述。 黑发少年坐在藤椅上一动未动,精致的面容上眉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的嘴唇动了动,金眸中针筒的针尖逐渐放大,向他袭来。 然后与他擦肩而过。 爱丽丝一击轰爆卡座旁的窗户玻璃,整个人从窗户的漏洞里飞了出去,在半空强行翻身转体,最后踩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才算稳住身形。 窗户被砸坏,鹤见述就在半米内,却一点也没受伤。飞溅的玻璃碎片皆以一个诡异的弧度避开了鹤见述,顺服地散落在他的脚下。 “不可能。”金发女孩面无表情,气质凛然肃杀,“我明明瞄准了你,不可能打偏!” “万物皆有可能。”鹤见述还在一本正经地教育爱丽丝,“爱丽丝酱,你要相信我呀。” 言下之意,他就是无限的可能性。 爱丽丝“啧”了一声,丝毫不顾淑女风范。她正准备开嘲讽,蓝眸中闪过震惊。 听命埋伏在附近的成员们持着枪和武器,一个接一个地从暗处走了出来,大部分人动作间令行禁止,神情却极为惊恐,满脸痛苦。一小部分人嘴上嘶吼着,还在拼命挣扎。可随时间流逝,挣扎幅度越来越弱,最终只能被迫服从。 他们遵照鹤见述的指令,出来和他一起“吃块蛋糕、放松放松”。 一帮黑衣壮汉凶神恶煞地聚集在不大的甜品店门口,隔着大门玻璃“瞪”着店内,路过的市民们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纷纷吓得尖叫往回逃。 黑发少年坐在藤椅上,姿态闲适放松,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他还安稳地坐于原地。他回头扫视,目光所过之处,皆为他俯首,听他号令。 鹤见述晃了晃悬空的脚,灿若鎏金的眼眸清亮无尘,露出的小虎牙又明晃晃地显露出几分得意的色彩。 “森先生,”鹤见述唤道,“我做的还不错吧?是否和您想象中的一样漂亮。” 森鸥外戴着耳塞,彻底堵住耳朵,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但爱丽丝是他的人形异能体,爱丽丝的感官也能成为他的感官。 他听不见没关系,爱丽丝会“转述”给他。 “真是精彩绝伦的演出,让我赞叹不已。”森鸥外脸色阴沉,皮笑肉不笑。 森鸥外和中原中也早已戴上一副特殊定制的眼镜,这副眼镜能够让他们不与鹤见述直接对视的同时,又能看清他的所在地。 有点类似于红外热成像技术。 鉴于对方一句话就摧毁了内部无线电频道和无线电耳机,还洗脑策反了一群黑蜥蜴,森鸥外合理怀疑,这副眼镜也撑不了多久。 鹤见述的精神操纵能力竟然能够通过一句失真的语音来实现,除了人类,还能影响现实世界的客观事物。 森鸥外越发忌惮,鹤见述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的能力如此强悍,特务科很有可能就是因此才对鹤见述紧追不舍。 鹤见述眨了眨眼,飞快命令道:“开枪。” 子弹宣泄而出,玻璃门瞬间粉碎。枪林弹雨在即,屋内的三人谁也没躲。 中原中也冷笑一声:“难道你以为凭借这点人就能拦下我吗?” 橘发男人身上浮现红光,倏地挡在森鸥外面前,子弹触碰到他的身躯,又被控制着反弹回去——不过不是射向被控制的下属们,而是满脸无辜的黑发少年。 “停下。” 随着清亮的少年音落下,被红光包裹的子弹纷纷坠落在地,再无向前突进的动力。 局势一时僵持不下。 21 第 21 章(捉虫) 中原中也大喝一声,闪现在少年身后,抬腿欲踹。 鹤见述弯腰前倾躲过,一蹬藤椅,借着反作用力远远跳开,跃至半空。 凌厉的破风声袭来,鹤见述侧过脸,橘发男人已经近在咫尺。 鹤见述大声道:“中原先生,难道你以为凭一副眼镜就能挡住我吗?” [难道你以为凭借这点人就能拦下我吗?] 这话一听就很酷!当场学会当场用,不愧是他。 鹤见述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中原中也一愣,踢出的腿还没接触到少年,大脑在一瞬间如针刺般疼痛难耐,与之而来的是眩晕和无力。 视野中本该是热成像,此刻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黑发少年的金眸深处是一扇暗色的门扉,中原中也直视他的眼睛,如同敲开深渊之门。 黏稠的黑泥向他涌来,要将他吞噬。 头疼欲裂之际,异能力突然无声自启,红光覆盖了全身,就像夏日中的一束清凉,拯救了快被黑泥淹没口鼻的中原中也。 这一脚终究是没能踢到人,中原中也利用重力悬浮在半空中,急剧喘息着,突然理解了下属们为什么会一脸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和呕吐。 “荒霸吐,怎么又是你……” 中原中也听见鹤见述不满地嘟囔,尾音上扬,似嗔非嗔,反倒像是在猫猫撒娇。更让中也惊悚的是,他的心里竟然涌上奇异的熟悉感。 该死,他们不会真的见过吧! 或者说,和鹤见述认识的人不是他,而是荒霸吐。 门窗大开,微风徐徐而来,吹拂着黑发少年的披风和发梢。 披风上的蓝色丝带在刚刚的大动作里差点缠在一起,在意形象的鹤见猫猫认真理顺,垂下的丝带随风舞动,飘逸洒脱。 很好,帅呆了! 鹤见述在心里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他这才扭头看向森鸥外:“森先生,没必要继续了,我们今天不是来打架的,不如彼此都开门见山。” 爱丽丝举着巨大的针筒,护在森鸥外身前。 “……可以。”森鸥外冷冷地说:“鹤见君,你的目的是什么?” 鹤见述非常坦诚:“我来找你要医药费,拿完就走。你呢?” “我来邀请你加入港口mafia。” 鹤见述想了想,恍然:“哦……这又是另一桩买卖了。” 收买他,得到他的忠心和信赖,不管鹤见述藏着什么秘密,能力摆在那儿,港口mafia还是只赚不亏。 森鸥外循循善诱:“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鹤见述摇头:“港口mafia不适合我,我只想当人,不想变成怪物。” 凡事都有两面,鹤见述是世界意识的人形化身,世界中的善与恶都集合在他一人身上。 自从来到人类世界,鹤见述便一直克制着,不越雷池半步。 观察万物美好的一面,遵守人类的礼节,对不涉底线的事宽容退让,皆是为了保持心中的善意。 杀戮和血腥会勾起人性中的恶念,鹤见述无法想象黑化后的他会做出什么无法挽救的事来。人类太过脆弱,他是来加入这个大家庭的,又不是专门跑出来毁灭世界的! ……不想变成[怪物]么。 森鸥外眯了眯眼,从这句话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你想要多少?” 鹤见述对人类世界的货币有概念,但不多。 “不管多少,我全要。”鹤见述非常有气势地威吓道:“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给你们两分钟,不交钱我就动手了啊。” 中原中也嘴角抽了抽,抢劫抢到港口mafia首领和干部头上的,这还是第一个。 在森鸥外的示意下,中原中也递了一张黑卡过去。 贪心小猫接过,幽幽道:“就一张卡啊?好小气哦……” 他压根不知道黑卡代表着什么,还以为就是一张普通的银行卡。 中原中也气道:“小鬼,你不要得寸进尺!” 鹤见述用行动表示他最喜欢的就是得寸进尺。 黑发少年逼近一步,金眸如炬,话语中隐藏着魔力:“把钱包交出来!” 森鸥外和中原中也齐齐一顿,神情恍惚一瞬,被沉闷的物品砸地声惊醒时,钱包已经握在手心了。 响声从身后传来,鹤见述回头,看见目光呆滞的黑西装们动作迟缓地缩回手,地板上躺着钱包垒起的小山。 鹤见述:“?” 他转回头,认真道:“上司竟然没有下属的觉悟高,你们不行啊。” 森鸥外:“……” 中也:“……” 森鸥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冷静挽尊:“鹤见君,里面有一百万,另外,港口mafia随时欢迎你加入。” 听上去感觉很多的样子。 贪财小猫见好就收:“谢谢你,森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再不走来不及了吧?”森鸥外并不想被发好人卡,笑吟吟地转移话题。 “没错,再见!”鹤见述连连点头,火速开溜,再不走会被当场逮住。 森鸥外对着少年跑远的背影扬声道:“有空常来找中也君玩啊。” 中原中也差点摔一跤,不可置信道:“首领?!” 远远传来少年元气的应答声:“好哦——” “首……” 中原中也硬生生止住话头,望向店门,目光警惕。 店门处原先站着的都是黑蜥蜴的人,鹤见述一走,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精神控制消失后,统统眼睛一翻,昏倒在地。 如今,在躺倒一片的“尸体”后,又出现了一群人。 一批身着军装的军警,以及为首那位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的青年。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冷淡颔首:“森先生。” “安吾君,许久不见。” 森鸥外丝毫没有在人数上居于下风的感觉,双手插在兜里,长长的红围巾在胸前垂下。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唇边笑意却越发温和:“回到特务科后工作还顺利吗?哎呀,港口mafia离开安吾君后,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适应呢。” “森先生说笑了。”坂口安吾扫过地上的“尸体堆”,微微蹙眉,低声自语道:“还是来晚了么。” 森鸥外;“鹤见君知道你们要来,便先走一步了。” 原来他姓鹤见。 坂口安吾自然不会告诉森鸥外,特务科被少年针对,不仅连一个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至今更是连姓名都不知道。 连姓氏,都是从森鸥外口中得知的。 惨到不行。 森鸥外仿若不在意地说:“鹤见君跟中也君的关系很好,临走前还答应要常来找中也玩呢。” 22 第 22 章 “鹤见君和中也君的关系很好……” 这话落下时,一旁的中原中也的表情变都没变一下,叫人看不出虚实。 但其实,他的内心已经在咆哮了。 boss,你在说谁跟那小鬼关系好? 不要睁眼说瞎话啊! 坂口安吾垂眸扫了一眼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对森鸥外明晃晃的挑拨离间手段感到无语。 手法粗糙,但很有效。 书是从他们特务科出来的,率先找到书的却是港口mafia。换成谁都会难受。 安吾心梗了一会儿,转念一想,森先生不知道那就是横滨宝物「书」,如今让书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还一度险些结仇。 事后得知真相,必定后悔到食不下咽。 想到这儿,安吾又舒坦了。 他来是为了带书回特务科,不是来跟森鸥外开战的,再僵持下去也无济于事,不如赶紧接着追。 坂口安吾对军警们比了个手势,对森鸥外疏远有礼地一颔首:“森先生,告辞。” “不送。”森鸥外笑吟吟地说。 安吾辨认了一下方向,冷声道:“跟我来!” 军警们跟在他的身后,朝鹤见述离去的方向跑去。徒留森鸥外二人一异能体,以及一队昏迷的黑蜥蜴,还留在原地。 他们一走,森鸥外面上客套的笑意便渐渐浅淡,最后完全褪去假笑面具,面无表情的冷脸模样,无形的压迫感越发强烈。 此时的他,看上去才像一名说一不二的mafia首领。 “首领。”中原中也犹豫片刻,“他根本没有受多严重的伤,有我的卡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多给他一百万?而且,存放一百万的那张卡……” “特殊的不记名卡片,开户行不在日本,远在国外,方便匿藏身份取用钱物。”森鸥外淡淡道,“中也君,你以为他真的是要所谓的医疗费吗?” 中原中也愕然:“难道不是?” 森鸥外:“当然不是,找个由头要钱罢了。” “我知道他想趁机敲诈……” “不止如此,这笔钱恐怕不只是用在他身上。鹤见君先前不是对你说,他有一位兄长么?”森鸥外说,“对金钱格外执着,对衣服小心翼翼地呵护备至,一桌子食物几乎和爱丽丝分吃得一干二净……他们兄弟俩应该很缺钱生活吧。” 中也恍然大悟。 “或许这会是我们的突破口。”森鸥外的面上浮现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转瞬又收起,扭头去找爱丽丝:“爱丽丝酱,既然都出来了,不如我们一起逛街买两条新裙子,好不好?” “哈??林太郎,你又来了——”金发萝莉跺了跺脚,赌气地往外跑。 “中也君,叫人来善后。我和爱丽丝先走一步。”森鸥外匆匆说完,一边喊着爱丽丝等等我嘛,一边追了上去。 中也叹了口气,认命地掏出手机,开始收拾残局。 * 鹤见述一口气跑出几条街,甩掉安吾等人后,才慢下脚步。 “呼……” 他撑着膝盖缓了几口气,左右张望打量环境,才猛地惊觉自己跑到了前几日深夜误入的凶宅附近。 此时已近日落时分,天边云朵渐渐染起胭脂般的红,不过太阳还高悬于天际,尚未落下。 鹤见述拍了拍胸脯,自我安慰:“没事,还没天黑。” 一般来说,天黑后鬼魂才能外出活动,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他怀揣着要送给安室透的礼物,对寻找鬼魂一点兴趣也没有,看都不看凶宅一眼,转身就想走。 “……等等!”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与那日请他吃空气咖喱饭的人声音一模一样。 “噫!!” 鹤见述浑身一颤,差点应激。 “我又吓到你了吗?”那个男人含着歉意道,“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鹤见述如机器人一般僵硬扭头,结结巴巴:“你、你怎么能从房子里出来?!” 红发男人疑惑:“为什么不能?” “你可是……” 你可是已经死去的人形成的亡灵啊。因各种原因被限制于一块区域的亡灵被称为地缚灵。这个男人和屋子里的一大五小,难道不是地缚灵吗? 鹤见述及时吞下未尽之语,无论如何,该有的常识他都有。 告诉一个没有意识到自己死去的亡灵,他已经死了,那么亡灵是会狂躁黑化、当场消散还是步入转世轮回,都要看造化。 从突如其来的惊吓回过神来,鹤见述慢慢冷静,才发现红发男人只是离开了房子,并未离开院子。 男人站在一块荒芜的花坛后,没有再进半步。 看来院子就是他们的活动范围了。 鹤见述平静下来,大着胆子上前,隔着花坛跟幽灵交流。 “你叫什么名字,叫住我是有什么心愿要我帮你实现吗?”鹤见述问。 “我是织田作之助。”红发男人答道,目光茫然:“心愿?我现在的生活就很美好,没什么心愿……啊,其实还是有的。” “是什么?” 织田却不肯再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还挺警惕。 也是,幽灵对能看到他们的人类都会下意识警惕,万一来的是除灵师,他们就得灰飞烟灭。哪怕是无知无觉的幽灵,也有求生的本能。 更何况自己对他而言还是个陌生人呢。 鹤见述很理解,并未苛求。 看着织田作之助不像是恶灵,鹤见述也不再害怕。反正他也出不来! 时间还早,透哥也说过他今天会迟一点回酒店,不着急回去。 鹤见述干脆隔着花坛和织田幽灵攀谈起来。 织田对他要求在路边聊天的行为很不解,但没有多说什么,善解人意地接受了。 他的确是个好鬼,谈话间温和体贴,有些不善言辞,但善于倾听,并给出自己的建议。生前应当是个沉默寡言,但能一锤定音的人物。 不出五分钟,织田作之助就得到了鹤见述的信任。 除了坚持不肯踏入院子半步,鹤见述仗着幽灵没法与活人聊天,甚至跟他谈起心来。 “透哥工作实在辛苦,我真的不忍心看他为了我奔波。” 鹤见述幽幽一叹,精致的眉眼间满是忧愁:“他常常三更半夜的出门工作,一天睡不到几个小时。人类那么脆弱,一下就生病了。我听说生病很难受,我不想透哥生病。” 织田很是赞同:“生病的确不舒服。可他要挣钱养家,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还安慰道:“等你长大,就能为兄长分忧了。” “什么呀,我已经成年啦!”鹤见述鼓鼓脸颊。 织田眼中闪过讶异:“我以为你是高中生。” “我情况比较特殊嘛……” 鹤见述话锋一转,得意一笑:“不过,我有办法帮他减轻负担!” 织田:“嗯?” “我偷偷告诉你,你绝对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哦!” 红发男人颔首应下。 鹤见述很有仪式感地踮起脚,红发男人配合地弯下腰,将耳朵凑近。 “我前不久跟港口mafia的干部起了冲突,今天借机诈了他们首领一笔!”黑发少年将今天的光荣事迹告诉织田,拿出怀中揣着的两张卡,得意洋洋:“你看,这张卡不知道有多少,另一张可是有一百万呢!” 鹤见述挠挠脸颊,忐忑问道:“我不知道人类世界的钱币流通情况,一百万应该不少吧?” 织田听完,吃了一惊,没理会关于一百万购买力的问询,神色严肃起来。 “你独自去见了森首领和中原干部?” 鹤见述点头,茫然:“有哪里不妥吗?” 当然有。 织田欲言又止:“这很危险。你的兄长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想告诉透哥。他已经很忙了,我不想给他添麻烦。”黑发少年摇头,紧张兮兮:“织田先生,我做错事了吗?”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黑发,本意是想给少年一些安慰,没想到少年反而打了个寒颤,仰着小脸望向他,金眸倒映着天边的彩霞,像一团燃烧不灭的火焰。 织田心中升起几分怜惜。 初生牛犊不怕虎,鹤见君还小,一心想为兄长分担负担,才孤注一掷地找上森鸥外。 他是个好孩子啊。 但是,有件事一定要尽快告诉他。 “鹤见君,使用这两张卡是有危险的。”织田放缓语气,“中原干部的黑卡是信用卡,使用的每一笔钱款去向都会被银行记录下来,中原干部有意调查就瞒不过他。” “倒是森首领的卡,你可以将里面存的一百万取出,换到自己的卡上使用。这样也有风险,存取钱款时最好多更换几道手续,别走常规流程……” 黑发少年听得眼冒金星,头顶的问号几乎实质化。 织田顿了顿,了然道:“你不会操作。” “太复杂了,我不会啊!”鹤见述扯着红发男人的衣袖哭哭,“织田先生,你教我好不好?” 23 第 23 章(捉虫) 鹤见述请织田作之助务必教他。 红发男人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结果,并未露出吃惊的神色,但他拒绝了鹤见述的请求。面对少年失落的神色,织田作之助有些不忍。 “并不是我不愿教你,而是这件事很危险。”织田作之助解释,“要想用非常规手段完成存取款和转移资产,必须要走地下渠道。" "你认识手里有类似资源的人吗?" 鹤见述果然摇摇头,睁着大眼睛迷茫地看着他。 严格说起来,这件事并不复杂。一百万不是小数目,但也不是什么大金额,鹤见述又不是要拿它去做什么坏事。 问题就在于,鹤见述完全是一张白纸,无门路无经验,更不知晓地下交易的复杂规则。 临时去黑市找中介,有被坑得裤子都不剩的可能。 对黑市的人来说,一个漂亮的、毫无阴霾的少年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太扎眼了,很容易引起那些人不好的心思。何况鹤见述看上去就是个弱鸡,很不能打的样子。 只有鹤见述一个人的话,无论如何织田作之助都不会告诉他进入黑市的方法。 “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织田作之助说,“你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兄长,跟他商量后,再决定下一步吧。" 鹤见述满脸纠结:“……可我不想告诉他,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织田作之助劝道:“如果你的兄长知道你为了给他惊喜,独自进入黑市,将自己置于险境。我想,他就算有一百万,也不会开心的。" 那该怎么办呢。鹤见述杵在原地,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少年低垂着头,乌黑柔软的发顶摆在了织田面前,一根呆毛迎风飞舞。一看就很好搓,织田忍不住再次上手,揉了揉少年的黑发。 鹤见述被来自亡灵的寒意再次冻得一哆嗦。这种冷不是来自体表,而是来自灵魂深处,就连鹤见述也无法抵抗。 红发男人蹙起眉,侧身邀请:"冷的话,要进屋来避避风吗?" "不必啦。我马上就要回家了,透哥还在家里等我。”鹤见述眨了眨眼,转移话题:“织田先生有没有认识的人,能做到在地下转移资产?" 转移 资产并不是mafia的基操,很凑巧,织田作之助的确认识能够完美解决鹤见述难题的人。 织田作之助颔首:“我的确有两位友人手里都有相关的地下渠道,其中一位曾经做过这方面的工作,是他的专长之一。" 鹤见述仰着小脸,用星星眼看他:“拜托了,织田先生,把你的朋友介绍给我吧!” 织田作之助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下来:"好吧,我会先去问问他们的意见。" 说完,红发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的色彩:“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有看见他们了……又好像昨日才见过……奇怪……" 鹤见述急忙大声打断织田作之助的思路:"啊啊啊织田先生!我想到一个办法!!" 织田作之助蓦然回神,被一打岔,也就没有再死咬着那点捉摸不清的头绪。他隐约能感觉到,一旦想起这件事,现在美好平静的生活都将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出于亡灵保护自我的本能,以及某种他不知晓的逃避心理,织田作之助下意识忽略了心底的异样。 “是什么办法?”织田作之助问。 鹤见述哪有办法,他就是随口一喊打断织田的思路,避免他想起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罢了。 “这、这个……”鹤见述的脑筋急速运作,笨猫的cpu都快干烧了,才灵机一动想到办法。 “你把朋友的名字和号码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他们吧。” 鹤见述布林布林地眨着金眸,表情诚恳、认真、严肃,“我想来想去,觉得请人帮忙的事还是自己开口比较好,更有诚意。而且……而且我很急,等不到之后了。" 编不下去了,差点就“而且”不出来了! 丝毫不作伪的表情轻易得到了织田作之助的信任。 男人没有再拒绝:“那好吧,我告诉你他们的号码。”他又提醒道:“他们如果问起来,就说是我推荐你去的。" "我无法保证他们会答应帮你,他们的日常工作也很忙碌,也许抽不出空。" 鹤见述嗯嗯嗯地乖巧点头,笑容腼腆:“我知道哒。” 不同意就用言灵让他们同意好了!鹤见述凶残地想道,谁也不能阻 止他给透哥带礼物。 织田作之助于是报了两串号码,疑惑:"鹤见,你不用纸笔或者手机记下来吗?" 鹤见述得意地扬唇笑道:“我记性很好,可以把听过一次、见过一次的数字或文字全部记下来哦。" 怕织田先生不信,鹤见述流畅地把两个号码正着、倒着来回背了一遍,表示他是真的能够记住。织田颔首:“过目不忘啊,很厉害。” 这人就算惊讶,语气也没什么波动,表情更是瘫着一变不变。要不是眼中流露出几分真切的讶异,鹤见述会以为织田先生是在哄小孩一样哄他,演技还很拙劣,连惊讶都演不出来。 鹤见述至今还没买手机,他和安室透朝夕相处,彼此就隔一道墙。安室透就算外出要找鹤见述,打一通酒店房间的固定电话也能找到人。 两人都忽视了手机这档事。 等搞到钱,就去买手机。 鹤见述暗暗将买手机的计划提上日程,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才发现,要是能有个手机该多方便。 他马上就要和透哥分开了,手机在手,就能随时随地联系上安室透,想安室透就打电话给他! 鹤见述想象着自己靠在床头跟安室透聊电话聊上一两个钟的样子——他从电视剧上知道这叫“煲电话粥”,噗嗤噗嗤地笑出声。 等找到人,他就能搞到钱。等搞到钱,他就能和透哥煲电话粥! 除了各种动画片之外,鹤见述对各类电视剧向来只是走马观花。有些片子安室透甚至不让他看,说是里面有血腥、暴力、或少儿不宜的剧情。 他完全不知道煲电话粥会发生在什么人身上,也不知道电视剧里为什么一提到“煲电话粥”,周围人不是调侃地哄笑就是嫌弃地翻白眼。 鹤见述单纯觉得很有趣,而且整整一个小时,他家透哥都会和他聊天侃地,他说出的话句句都有应答。能和安室透待在一起,哪怕隔着长长的虚无的电话线,也让鹤见述非常满足。 想想就兴奋。 织田作之助一头雾水地看着少年独自傻乐,好一会儿才止住笑。 "……你在笑什么?"织田好奇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鹤见述摆摆手,兴冲冲地问:“织田先生 ,你还没告诉我你那两位友人的名字呢!" 快!他要搞钱!那两个人是谁?最好老实同意,否则别怪他不客…. “哦,第一个号码是安吾的,第二个……” 鹤见述颤颤巍巍地打断织田作之助的话:“等等等等——那个‘安吾’,全名是叫坂口安吾吗? 织田作之助点头:"对。你认识他吗?那就好办了。" 鹤见述:"……"何止认识啊! 坂口安吾是放他出来的救命恩人,也是帮异能特务科看管锁他在柜子里的大恶人。爱恨交织,又不能对恩人下手,又不想再见到特务科的人。 本以为做人的这辈子都跟安吾先生扯不上关系的! 鹤见述大悲,赚钱计划中道崩殂了呜呜! 等会儿。 “还有一个人呢?”鹤见述强打精神问道。 织田作之助有些犹豫:“他叫太宰治……他也是港口mafia的干部,你拿着的毕竟是森首领和中原 干部的卡……" 鹤见述秒懂。 让干部帮他洗首领卡里的钱,这跟逼下属背刺上司有什么区别。织田说:"你问问安吾吧。也不知道安吾最近忙不忙,要不还是我去帮你问……" 鹤见述拼命摆手,大声道:“不不不真的不用!织田先生,自己的事要自己做,要送给透哥的礼物也要自己亲手准备才行!" 织田作之助默默看了少年一会儿,在男人沉静的目光洗礼下,鹤见述莫名其妙变得极为心虚。"怎、怎么啦?"鹤见述弱弱地问。 织田作之助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最后弯下腰搓了一把少年的发,把呆毛揉得焉了吧唧的。 “你瞒着我的事,我就不问了。”红发男人直起身板,逢魔之时的夕阳穿过他的身体,没在地上留下任何影子。他下巴上还有未剃干净的胡茬,成熟沧桑的面容里有一双包容的蓝眸。 "小述,不要做危险的事,别让你的家人为你担心,好吗。"织田作之助淡声问道,语气寡淡,话语中的关心却清晰可辨。 鹤见述结结巴巴地应道:“好好的……织田先生,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头也低垂着,好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幼猫。 织田于是又心软了:“要不让我陪你去……” 鹤见述惊恐抬头:"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你一个地缚灵,先不说走不走得出这个院子,单说你跟人类沟通时,发现根本没人看得见你,然后当场黑化变身恶灵可怎么办! 织田先生是个好鬼,他还不想亲手除掉自己的朋友啊。 鹤见述拒绝织田先生的“咖喱晚饭邀请”,一溜烟地跑走了。 地平线上一轮红日逐渐西斜,鹤见述回头看见红发男人孤零零地站在花坛后,平静地目送他远去,身边连个陪的人都没有。 这条道人迹罕至,莫说人,连只路过的野猫野狗都少得可怜。织田先生就住在废墟一样的破旧楼房里,冷清得不像话。 鹤见述心想,织田先生好孤独哦,回头经常来找他聊聊天吧…… 这个念头刚升起,便看见“孤单的织田先生”突然向前弯了一下腰,背上蹿上一个小男孩,手臂环着他的脖颈,笑得贼兮兮的。 织田先生的表情有些无奈,侧耳倾听了什么,便背着小孩蹲下。等他再次直起腰出现在花坛后,除了背上背着一个,两边手臂还一边捞着一个小孩。 织田先生带着三个负重,表情也没有不愉快,更没有露出吃力的样子。他淡定地转身,朝房子里走去,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个跳起来扒拉他大腿的幼崽。 鹤见述:" 对不起,差点忘记织田先生并不是独自一鬼了。他身边不仅有餐馆的胖老板,还带着五个小孩呢! 人这么多,做鬼也不会寂寞吧。真是太好了。 事情没能解决,赚钱大计尚未实现,礼物也没着落。 鹤见述心情郁郁,不想回家——那个临时的落脚点,在鹤见述眼里已经是他和透哥的家了——他总觉得什么都没带回去,很伤自尊。 就像信誓旦旦地跟主人喵呜说今天一定能狩猎成功,结果连一只老鼠也没能捕到的猫。哪来的脸回去吃猫罐头! 鹤见述馋的不是猫罐头,而是安室透的夸夸和贴贴。没有礼物,拿什么跟透哥邀功换奖励! r/> 一声甜腻的猫叫,从旁边传来:“喵~”(来玩吗?) 鹤见述侧着脸,颓废地说:“没心情,不想玩。” "喵呜。"(来玩吗?) 鹤见述停下脚步,叉腰瞪眼:“都说没心情不玩啦,你怎么缠着我不放呀。”“咪呜。”(饿了,想吃小鱼干。) 鹤见述:“小鱼干又是什么零食,我没吃过,好吃吗……等会儿?!”他瞪大了眼,惊讶道:"小橘,我怎么能听懂你说的话?" 一只橘猫蹲在围墙上,跟鹤见述四目相对,猫咪无辜地舔了舔毛,一脸蠢萌。 鹤见述郁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兴奋地趴在橘猫面前,一人一猫有来有回地说话。 来往路过的人看见他一本正经地跟橘猫聊天,叹息着摇头:又一个病得不轻的猫奴。 鹤见述沉浸在和猫沟通成功的快乐里,完全无视周遭环境。为了确认自己能听懂,他又到处乱转,找来了不少常跟他玩在一起的小野猫,花了半天,才彻底掌握这项技能。 说能听懂猫咪的话,也不尽然。大部分猫咪发出的叫声传递的意思都很简单,都是些“饿了”“吃饱了""很开心”的简单语意。 只有小部分猫咪开的灵智多一点,能传达稍微完成的句子。 比如。 "你说附近有一个人类,身上经常带着好吃的?"鹤见述质疑,"小黑,你怎么知道的呀?" 四爪戴着着白手套的黑猫骄傲地昂着头:“喵喵喵!!”(他每次遇到我们,都会把它举起来给我们看!) 鹤见述哇了一声,问:“是什么好吃的啊?”小黑:“喵。”(是超美味的小鱼干。)鹤见述二度质疑:“你们吃过吗?” 排排队蹲坐在他面前的猫咪齐齐喵了一声,说没有。小黑眼神无辜地喵喵叫:"他好凶,我们不敢靠近。" 鹤见述教育道:“你们太天真了!不是所有闻起来美味的食物就好吃的……说不定小鱼干就是徒有其表的食物……" 鹤见述顿了顿,小小声问黑猫:"小黑,小鱼干真的好吃吗?" 黑猫非常郑重地告诉他,小鱼干 是喵生不可错过的顶级美味,排在它前面的是猫罐头和猫条。这三样,对猫来说可遇不可求,错过了,后半辈子的喵生都要活在后悔中。 鹤见述听得肃然起敬! 此时此刻,在鹤见述的食谱里,小鱼干倏地空降,挤掉一众蛋包饭、三明治、牛奶……位列第一! 吃不到小鱼干,鹤见述感觉自己抓心挠腮地难受。可是,总不能去抢劫吧。他不能,至少不应该.… 鹤见述纠结来,纠结去,摇摆不定。一群猫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帮他们出头的人,围着少年撒娇,猫叫一声比一声甜。 鹤见述很快就沦陷了,豪迈地一摆手:"小的们,今天这单我干了!" 七八只猫围着他的脚踝边,跟着很有气势地仰头长啸,一时间巷子深处猫叫声此起彼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误入猫舍。 路过的三花猫不禁停下脚步,掉头往这边赶,想知道这群猫在闹什么,未免太过扰民。 三花猫在巷口的栏杆上停下脚步,注视着里面的鹤见猫猫登基大典,顿时:"…………" 鹤见述余光一瞥,惊喜道:“呀,小咪,你也来啦!” 少年对着三花猫招招手:"小咪,你来的正巧,快来,我带你去看好康的东西!" 夏目漱石:". 横滨的「书」在人类世界到底学了些什么?降谷零每天都在教他什么??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 夏目漱石今天是真的无意间路过的,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鹤见述。 他想了想,没有抗拒鹤见述把他抱进怀里,他想看看鹤见述伙同一群猫鬼鬼崇崇的是要干什么。夏目漱石想了很多,但他唯独没有想到,这群猫会如此大胆! 他们把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给堵在了巷子里!!夏目漱石瞳孔地震。 时间回到堵人前一刻钟。 鹤见述在猫猫们的带领前,提前蹲在了一条巷子的阴暗角落里,借着一个大水泥柱挡住身体。“他真的会从这里经过吗?”鹤见述小声地问肩上的黑猫。 黑猫坚定地喵呜一声,鹤见述不情不愿地说:"好吧,那我等一等。" 巷子深处的灯光坏了,只有路口的路灯投 入暖光。角落又阴暗潮湿,实在算不上是个好地方。 鹤见述在漫长的沉睡时光里都是待在黑乎乎的空间里,那里的黑暗比夜还黏稠,只有头顶拳头大的光团散发莹莹微光。纵使他能夜视,长年累月下来,也不喜欢那儿的环境。 他不喜欢黑暗,就连晚上在酒店睡觉,鹤见述也从不熄灭全部灯,而是留一盏小夜灯,就是怕陷入全黑的环境里。 因此,鹤见述很不喜欢这个阴暗的角落。几分钟还没什么,时间一长,他就有点坐不住了。“到底还要多久啊……”鹤见述抱怨道:“蹲的好累哦。” /> 此时,夏目漱石已经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了。他猜到鹤见述是在等某个人,但他并不知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鹤见述为什么大费周章地带着猫来堵他。 带着足足八只猫,算上他,就是九只了! 可能是离男人平时路过这儿的时间越发近了,各自隐蔽躲着的猫猫都不愿出声,就连胆子最大的黑猫都一言不发。 足以看出他们对这个男人有多惧怕。 这么怕都不走,那个传说中的小鱼干真的有这么美味吗?鹤见述开始期待了。 时间慢慢地流逝,一刻钟很快过去了。鹤见述无聊到打呵欠时,耳朵突然一动,听见了从巷子口传来的脚步声。 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的声音都不轻不重刚刚好,来人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应当很好,这个脚步声不像是平时鞋跟接触地面时不可避免的响声,更像是某种提醒。 提醒巷子深处的人——他来了。 鹤见述条件反射地在脑海中分析完,就听见脚步声在他几米外停下。一个低沉威严的嗓音沉声道:“出来吧,躲在柱子后的人!” 听上去真的很凶啊。 不怕,为了小鱼干! 鹤见述咬了咬牙,眸中闪过坚定,站起身。他一心关注着那个听上去就很凶的男人,没注意到怀里的三花猫一副惊呆了的失态表情。 鹤见述鼓起勇气,猛地跳了出去! 逆着光站在面前的白发男人一身墨绿和服,脚下踩着木屐,手拢在宽大的袖中,腰间挎着一把剑。他的表情很严肃,不怒自威,气场十足。 只是轻轻一瞥,也带着凛冽的肃杀气息。 果然很凶!鹤见述神情凝 重,看来今天又是一场硬仗。 就在此时,鹤见述臂弯的三花猫难以抑制,喵了一声。——竟然是你啊,福泽谕吉! 夏目漱石纯粹是感慨,却没想到鹤见述疑惑地嗯了一声,尾音上扬。“你叫福泽谕吉吗?”鹤见述问。 拢着手的白发男人在看见三花猫后,神色更加冰冷了——为了压抑心中的某种悸动。他冷冷地颔首,说:“是我。少年,你认识我?” 鹤见述摇头,举了举手里的猫:小咪刚刚告诉我的。 夏目漱石:…… 鹤见述能听懂猫说话了?! 福泽社长认出了三花猫,那是社里的事务员春野绮罗子小姐养的猫,名叫小咪。社长皱了皱眉,冷淡问:少年,你躲在暗处窥视我,此刻又拦下我。你要做什么?鹤见述哼了一声:“自然是打劫!” 福泽社长:……哦? 夏目漱石:“…………”降谷零,你到底教了他什么!! 福泽社长拧着眉,看起来像是没懂这个场面到底在闹什么。他微微启唇,正想说话。对面的黑发少年犹嫌气势不足,挥手喝道:小的们,都出来吧! 福泽社长目光一凝!他充满戒备地等了半天,才听到两侧悉悉索索的动静,轻的就像猫一样。 然后两侧的栏杆、水管、电线杆、空调外机等角落,接二连三地冒出了一只又一只猫猫头。 福泽社长:………… 白发男人握剑的手不由得一松。 他有些迟疑:……这就是你的抢劫? 没错。你怕了吗? 鹤见述活像什么大boss,表情冷酷,压着嗓音地低声道:“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放你走。” “不然……哼哼。”鹤见述下巴点了点怀里的三花猫,将猫调转了一个角度,猫猫头对准福泽社长。他意有所指地说:“看到小咪了吗?” 被当成猫质,夏目老师十分麻木:…… /> 鹤见述诧异:“不是啊。我是说,你不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派小咪抓花你的脸。他是这片区域是猫中霸主,打架从未输过,没有猫敢违背他的命令。 福泽社长默默看了看三花猫,没想到小咪这么厉害。不愧是侦探社的猫。 三花猫不堪受辱,终于忍不住了,一个连环蹬腿挣脱鹤见述的怀抱,跳到一旁的栏杆上,旁边就是那只带头怂恿鹤见述来堵人的黑猫。 鹤见述生怕三花猫跑了,仰头连声叮嘱:小咪,你不打架可以,你别走哦!你在那里等着! 夏目漱石冷漠回望,甚至不愿再喵一声。因为鹤见述已经听得到猫语了,喵多了,会暴露。 福泽社长静静等待着闹剧落幕,他凝神闭气仔细探查过了,这里真的只有九只猫和一个黑发少年。 白发男人彻底松开握着剑的手,说:“少年,你究竟要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鹤见述抬头去看小黑,问:“我们要的东西在哪儿?”黑猫舔了舔爪子,喵呜一声。 鹤见述点点头,懂了。 “其实,我们是想找你做一个交易。”鹤见述老实道,“说抢劫的因为情绪激动,一时之间上头了。让你受惊了,对不起。 福泽社长并未因这简单的话语缓和神色,而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交易?” 是想要侦探社的情报,还是钱财?福泽社长注视着黑发少年,目光无悲无喜,平静地等待来人说出他的目的。 没错。”鹤见述莹白的手遥遥一指,指向白发男人宽大的衣袖,正色道:“我们猫猫军团想要你袖子里的那样东西,很香的,味道很好的那个! 鹤见述拿出揣在口袋里的两张银行卡,把装有一百万的卡仔细收起,两指夹着中原中也的那张黑卡。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说:“我不白拿你东西,我愿意拿这张卡跟你换!”福泽社长:…… 不过使用这张卡有很多注意事项,到时候我会告诉你。”鹤见述补充道,“里面有很多钱,你是不会吃亏的! 福泽社长沉默许久,从袖子里拿出一条小鱼干。 少年,你要的‘那个,是这个吗?" ;他平静地问。 小鱼干一出,巷子里的八只真猫纷纷激动起来——唯一的假猫·三花猫摆着一张冷漠脸——但他们又不敢凑上前,只能低声地喵呜叫着。 其实,要不是鹤见述打头阵在前面顶着,他们早就逃走了。 主要是这个男人的气场真的太冷了,尤其是每次看到他们猫猫的时候,脸立刻沉下来。真的让猫很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讨厌猫。 鹤见述看到小鱼干,也很激动。他虽然没吃过,但小鱼干卖相不错,看上去就很美味啊!真猫和人型假猫之间的味觉是有差异的,鹤见述真诚祈祷希望不要是又一个“难吃的猫粮”。福泽社长沉默地把小鱼干主动递了过去。 鹤见述兴奋地直搓手手,抬手接过,说:就一条?还有吗? “你是为小鱼干而来?”福泽社长面色复杂。 对呀。 喵呜—— 猫咪们激动的喵喵声此起彼伏。 鹤见述翻译道:“他们问你还有没有,一条不够分。” 福泽社长默默掏了掏衣袖,从袖子里拿出一小袋包装好的小鱼干,沉默上交。 鹤见述看了看袋子里的小鱼干数量,非常满意。很好,每只猫一条小鱼干,剩下的可以带回去给透哥当礼物! 不知道安室透吃没吃过小鱼干,等会儿他要先尝一口,好吃就带回去给透哥,不好吃当场全派给猫咪们。 鹤见述一手拿小鱼干和黑卡,一手去拽社长。把黑卡往社长手里塞,说:“福泽先生,快拿着,这是我们的交易内容之一。 福泽社长抽出手,把手拢进袖子里,身上已经没了敌意。不用了。”男人淡淡地说,“你不是要喂猫吗?就在这里喂吧。 鹤见述塞了两次都被躲了过去,想了想,这个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卡给他之后,还要仔细叮嘱他注意事项,他不要就算了吧。 如果小鱼干好吃,他不会忘记福泽先生的! 白发男人似乎坚定要围观猫咪吃小鱼干的全过程,坚定执著地站在原地不动弹。鹤见述转身去招呼九只猫:“来分小鱼干!”九只猫蹲坐在高处,一动不动。 />鹤见述见状,对着小咪踮着脚举起手。少年掌心放着一条香喷喷的小鱼干,高高举起展示给高处的三花猫看。 小咪,快来!我之前答应过你,有好东西要先分享给你的! 夏目老师:…… 他看了看自家弟子暗藏期待的眼神,很是不忍。可他真的下不去口! 小咪也不愿意下来啊。 他们刚刚不是还争着抢着要吃小鱼干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鹤见述挠挠脸颊,茫然之际,隐约听见不远处的白发男人喉间溢出一声遗憾的叹息。“算了。”男人淡淡道,少年,下次还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拿。鹤见述哦了一声,他犹豫片刻,最后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要这张卡吗?” 福泽社长:不必…… 好吧。”鹤见述终于放弃,自言自语道:不要也好,这张卡是港口mafia的,一般人用了可能会被森先生记恨吧。毕竟他们看起来很小气的样子…… 福泽社长一顿,声音猛地拔高:你在说谁? “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鹤见述被吓到一抖,警惕地后退两步,以为自己倒霉碰上了森鸥外的部下或友人,说人坏话被听见了,现在那人准备收拾他。 福泽社长意识到失态,缓和语气:少年,你刚刚说那是谁的卡? 鹤见述迟疑半响,才慢吞吞地说:“中原中也的卡,是森先生做主把它给我的。怎么?” 福泽社长追问:你跟港口mafia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他们误伤了我,这是赔偿我的医药费。可是刷这张卡会有消费记录,我不想被他们监视,就想给出去…… 鹤见述说着说着,有点脸红惭愧:对不起,我只想着趁机把他丢给别人,没考虑你的安全。但是,我本来就打算把这些事告诉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这张卡!鹤见述:“要是你想要别的报酬,也可以提。我会尽力做到的。” 福泽社长盯着那张卡看了许久,等到鹤见述疑惑地再次询问,他才淡淡道:“不用其 他报酬,这张卡就可以了。 你的医药费是多少?我帮你出,小鱼干也给你。我要这张卡。 鹤见述爽快把黑卡交给他,凑近他压低声音道:“我没受伤,医药费是骗他们的。你拿去用吧,小心点就好。 福泽社长的脸色越发怪异。 “要是他们来找你麻烦,你就报我的名字,让他们来找我。” 鹤见述拍着胸脯念了自己的名字,认真承诺道。 福泽社长淡定地收起卡:“无碍,我并不畏惧港口mafia。那么,我先告辞了。如果你有任何委托,可以来武装侦探社找我。 临走前,福泽社长扫了一眼墙上的猫,垂下的眼眸深处藏着几分遗憾。等一下!鹤见述突然叫住他,你是不是想要摸一下猫猫?福泽社长迈出的脚步顿时刹住,侧身回望。黑发少年朝他扬唇一笑:“别担心,我有办法。”不过,你要多给我一包小鱼干。 福泽谕吉迈出巷子的时候,脸色一如来时平静沉稳,任谁也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披着披风的黑发少年,少年眯着眼哼着歌,一副快乐又期待的模样。 福泽社长将少年领至他常买小鱼干的店,不仅履行诺言给他买了好几包小鱼干,还买了好几种不同的猫零食装在纸袋里,递给他。 太多了……”鹤见述看看怀中的纸袋,有些不好意思,“一包小鱼干就够了。 福泽社长:“不要紧。” 他这么说了,鹤见述就开心地收下了。他瞅了瞅天色,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透哥会着急的。 福泽谕吉帮忙叫了一辆出租车,提前预付了足够的车费,目送载有少年的车子驶远,他才缓步回家。 他刚进到家,就看见乱步从回廊另一头非常生气地走过来。 社长!你回来得也太晚了,你……”乱步话音一顿,怀疑道:“社长,你的心情怎么这么好,发生什么事了? 乱步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戴上眼镜,盯着福泽社长看了几秒钟,惊讶道:“哇,社长,你今天竟 然摸到猫了!”而后话锋一转,追问: “帮你擔猫的那个小鬼是谁?” 福泽社长将换来的黑卡在乱步面前晃了晃:“我带他去买了点喂猫的零食。” 乱步在一瞬间理顺了事件的全逻辑,他自信笑道:“原来如此,几包猫零食换来了社长撸猫的机会,以及森鸥外的一张黑卡。 但是,社长,你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后面买的那几袋猫零食,不是拿来喂猫的。嗯?猫零食不喂猫,还能干什么。 乱步认真道:“他准备买来自己吃。” 福泽社长:.…?! 众所周知,猫很容易在外边玩野了,就忘记了回家。举个栗子,鹤见述。 安室透久等也等不到鹤见述回来,正着急时,黑发少年总算回来了。怎么回来得这么迟?安室透问。 鹤见述献宝一样把手里的纸袋呈到安室透面前:透哥,我给你带礼物回来了! 礼物?安室透笑着垂眸,面色一僵。他从纸袋中拿起一包,念道:“冻干鸡肉,营养猫粮。 “助吐毛球,健康增肥,营养美味。”“猫犬通用小鱼干,吃过的猫咪都说好。” 安室透手指微微颤抖:这些是……? “是我帮了一个人一个忙,换来的报酬哦!”鹤见述忙着把纸袋里的各类零食摆在桌上,他把它们分成了两堆,中间隔着长长的一道空白,生怕安室透拿错。 安室透越看,越觉得不妙。 “呼……分好啦,这样就不怕拿错了。”鹤见述叉着腰,看着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他指了指左边那堆:这些是非常难吃或难吃但能吃的。 又指了指右边:这些是可以吃而且好吃的! 安室透:……你全部吃了一遍?! 鹤见述笑容灿烂地说:“嗯!我在回来的车上帮你试过了哦,不会有错的。尤其是这个小鱼干,真的超级香,你一定要试一试! 安室透大受震撼,百思不得其解。 “阿鹤,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要去买 猫粮?难道你这么迟回来,就是在帮人做事,来换这些猫零食吗? 鹤见述点点头:“是呀。” 安室透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阿鹤,你想要零食,可以跟我说,我带你去超市买。这些是宠物零食,不是给我们吃的。你会觉得大部分难以下咽,是因为猫狗和人类的构造不同、味蕾不同。 “像猫咪不能摄入太多盐分,所以猫粮大多进行无盐处理。但是人不能缺少盐,没有盐的食物对我们而言一点味道都没有。 人类和猫狗的食谱是不相通的。 安室透全程温和耐心地解释完,又对阿鹤的这份心意表示感谢,尽量不伤到鹤见述。但鹤见述还是愣住了。 “我不知道……”鹤见述呐呐道,“我以为都是一样的。” 安室透温柔地笑道:没关系啊,你会想要带礼物回来给我,我就很开心了。 怎么突然想到给我送礼物?安室透努力转移话题。 黑发少年呆呆地看着那堆派不上用场的猫零食,眼圈有点红,失落道:“透哥经常半夜还要加班工作,太累了……我想,如果我能从外面带点东西回来给你,食物、金钱,什么都好…… 如果我能养你,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猫猫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养你罢了! 24 第 24 章(中间加了一点点) 安室透一怔,他抿紧了唇,沉默下来。 黑发少年垂着眼不敢看他,十指紧张地绞在一起,用力到指节泛白。 从肩头滑落的黑色披肩材质上佳,成功挡住大半皱皱巴巴的白衬衫。可安室透依旧瞥见少年腰侧部位的衬衫蹭上了灰白的墙灰污渍,脸颊也带着点灰,自己还浑然不觉。 也不知道是在哪儿蹭上的。 被他洗得白净漂亮的布偶猫猫,出门一趟,再回来时就变成了小脏猫。 猫崽在外忙碌一整天,把自己弄得满身狼狈,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却是往安室透的掌心放上几条小鱼干,说要养他。 因为不忍心看他这么辛苦的工作,不愿意让他累,所以赚钱养家、狩猎捕食的工作,猫猫愿意替他承担, 即便自己是只刚学会走路、刚步入社会的猫崽子,即便他不清楚,人类是不吃猫用小鱼干的。 安室透的一颗心仿佛被丢进池子里,沉重、酸涩、感动、愧疚。 是印随效应吗? 因为自己是第一个对阿鹤表露出善意的人,所以阿鹤才会这么依赖他,喜欢他,想方设法地对他好。 他……何德何能啊。 安室透再也看不下去少年一副做错事的自责表情,他弯下腰捧起少年的脸,大拇指轻轻拭去少年眼角的泪。 "……对不起,透哥。”鹤见述低声道,“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阿鹤,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安室透以前所未有的郑重姿态,牢牢稳住了少年的情绪,"你想用自己的方式帮我减轻负担,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是我没有好好对待你的心意,应该感到愧疚和不安的人是我才对。阿鹤,我才应该对你说声‘谢谢’和‘对不起’ “可是,对人类而言,猫零食是没用的东西。你又没有养猫。”鹤见述闷闷不乐地说。 安室透轻笑:“虽然没有养猫,但我养了一只名叫‘哈罗’的柴犬哦。哈罗知道有零食吃,一定很开心。" /> 鹤见述呆呆道:"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指腹下是细腻的肌肤,安室透一点点擦去少年脸颊上的灰,凝视着鹤见述的目光格外专注,藏着一点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他微笑着哄猫:“阿鹤快乐的话,我会更开心。不哭了,好吗?” 鹤见述的小脸被男人的手掌托着,嘴巴因为挤压微微嘟起,看着有些呆呆的可爱。 他被迫仰起脸,金发男人的一张帅脸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见安室透眸中细碎的光,还有那张开开合合,不断说着安慰他的话的薄唇。 好温柔。 好帅气。 不愧是透哥。 "……阿鹤?" 金发男人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无奈:“在想什么啊,我可是在认真地哄你,你有没有在听?” 鹤见述倏地回神,热意在瞬间袭上脸颊。他于瞬息间做出决断,不管不顾地扑进安室透怀里,死死抱住男人的腰。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能被透哥看到这幅模样。来不及躲远的话,就藏进他的怀里好了。 安室透一惊,双手条件反射地高举起,摆了个投降的姿势。傻愣着僵了几秒,才哭笑不得地垂下手。 这副模样要是被认识他的人看见,估计会笑死。 安室透低头望着少年的乌黑发顶,组织内出了名擅长honeytrap、行事诡谲冷漠无情的波本,此刻竟然有点手足无措。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又哭了?刚刚不是都要哄好了么。安室透紧急回忆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话,以为是自己说错话惹得鹤见述更伤心。 鹤见述是直接脸扑上去的,脸上的热意迟迟不下,他总有种自己快被烤熟的感觉。他怀疑这是被闷的,稍微动了动,脸颊能接触空气了,身体也更贴近安室透了。 偏偏两个人都没察觉到这个姿势有多暖昧,一个忙着给脸散热,一个以为鹤见述是哭了还拿自己的衬衫偷偷擦眼泪,正脑筋急转弯想着怎么哄才好。 安室透对自己被拿来擦眼泪的待遇接受良好,比起一件衬衫,他更在意鹤见述的反应。 可是……怎么哭都没有声音啊?半句哽咽都没有。 安室透有些怀疑,试探 道:“阿鹤,你在哭吗?” “我才没哭!”少年的嗓音闷闷的,听着有些奇怪。 阿鹤的脸贴着他的衬衫,如果他哭了,胸膛的衬衫应该会感受到湿意才对。……该不会是害羞吧。 安室透轻轻反抱住他,掌心贴上少年单薄的脊背时,怀里的男孩像受惊的猫一样颤了颤。他装作没发现,右手揉了揉鹤见述的发顶,不经意间撩起少年耳侧的碎发一看—— 啊,都红到耳根了。 原来真的是害羞。 安室透好气又好笑,不可否认的是,他心里的确松了口气。 是为搞错猫粮和普通零食还哭了的行为,而后知后觉地感到丢脸么。 安室透不认为这是大事,反倒觉得鹤见述很可爱。本来就是可爱猫猫,一旦发现是在害羞后,可爱超级加倍。 他决定不揭穿鹤见述,给他时间,让他缓一缓。要是戳破的话,阿鹤应该会恼羞成怒吧? 鹤见述躲在安室透的怀里,额头抵着男人温热的胸膛。房间很安静,他能够听见安室透沉稳规律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轻贴在背上的大手温热、有力,只停留在腰背以上的部分,没有让鹤见述感受到任何侵略性。不多问、不多说的默默陪伴,藏在细枝末节处,不动声色的温柔和体贴,一如安室透这个人。 这是很温暖的一个拥抱,隔着两人间薄薄的衣襟,体温在两人间传递,从指尖暖到心窝。 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结界里,在虚无黑暗的永夜里,鹤见述什么时候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只是突如其来的一个想法。 鹤见述想到,如果他能永远留在安室透身边,那该有多好。如果他能永远拥有这样温柔温暖的怀抱,那该有多好。 这样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并未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鹤见述慢慢地平静下来,他轻轻挣了挣,安室透便从善如流地放开他。 "现在好了吗?"安室透温和地问道。 "……嗯。”鹤见述别别扭扭地应了声,又强调道:“我真的没有哭!" “是、是,我知道了。”安室透带着笑意应道。 鹤见述哼了一声,大着胆子,悄悄瞪了安 室透一眼。 黑发少年脸上的热意早已消退,只有眼尾还带着一抹绯红,发丝凌乱。他偷摸着抬眼瞪人的模样太过鲜活,让安室透无端地心跳漏了一拍。 安室透愣了愣,心里浮现一丝异样的感觉。但他没多想,只嘱咐鹤见述坐好,自己转身去准备热手帕。 鹤见述乖乖地拉了个椅子过来,坐在桌边开始第二次分类。他记得安室透说要带一部分去给家养的小狗……叫什么来着,噢,“哈罗”。 要把给哈罗的零食分出来才行。毕竟有部分食物标明了只能拿来喂猫。 安室透在卫生间用热水打湿手帕,拧干后拿出来递给鹤见述,调侃道:“这是哪儿来的脏脏猫?快擦擦。" 鹤见述对自己的形象非常在意,闻言大惊,连零食都顾不上,唰地跳下椅子,拽过手帕就往卫生间冲。 他在镜子里看到了狼狈的自己,哀嚎着把脸往手帕里埋。"呜呜呜我不帅气了……" 安室透抱臂等在门口,笑吟吟地敲敲门:“要帮忙吗?” "不用!"里面立马传来少年元气的应答。 很好,小猫又有精神了。 安室透很满意。 鹤见述在卫生间逗留了足足五分钟,认真地把脸洗了,把头发理顺了,衣服的褶皱也尽量扯开压直,才满意地推门而出。 一看外边的情形,顿时惊讶道:“透哥,你都分好零食啦?” 安室透嗯了一声,指着单独放出的袋子:“那边是我准备带回去给哈罗的,剩下的零食就拿去喂猫吧。" 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地砸了下手心,转身打开了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条小鱼干。 鹤见述惊愕地看着安室透把小鱼干放进了嘴里,嚼了嚼,还吞了下去,评价道:“味道确实可以,就是淡了点。" 鹤见述:!! 啊啊啊啊—— 不是说人类不能吃吗! 鹤见述扑过去,拼命摇晃金发男人的手臂:“透哥,你在干什么啊透哥,快吐出来!!” 安室透笑道:“哈哈,没事的。偶尔吃一两次是没有问题的哦,我没有脆弱到这种地步啦。”“而且我看过配料表 了,人也是可以吃的,只是不如日常的煎鱼美味罢了。” 鹤见述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太好了,我还以为透哥你要进医院了。” “我还没那么脆弱。倒是你,阿鹤。”安室透问:“你每样都吃过一遍,现在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鹤见述连连摇头,区区几袋猫零食,再来一百袋他也不会有事。安室透叮嘱:“有任何不适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鹤见述乖巧道:“好哦——”猫乖了一刻钟,开始坐不住。 "透哥,你养了狗狗呀?”鹤见述趴在安室透的肩上,拖长语调撒娇:“我想看哈罗的照片。" 这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安室透把手机的相册打开,滑到哈罗的照片给他看:“喏。” “哇!好可爱!” 鹤见述不多的兴趣爱好里除了撸猫就是撸狗,看到小天使一样的哈罗,两眼放光,几乎挪不开眼。 鹤见述:“他的毛毛看起来好软哦,一定很好摸。”只要侧过脸,安室透就能看到搓起来手感一流的黑发。 安室透心想,你跟哈罗一样,都很好rua。虽然有点对不起哈罗,但他觉得鹤见述有时候更可爱一点。 “哈罗一个人在家,饿了渴了怎么办?”鹤见述问道。 “我请了一位朋友,他会定时帮我喂狗,偶尔也会带哈罗出去溜溜。”“喔,原来如此。”鹤见述感慨,“哈罗真的好可爱啊,我想跟他一起玩。”有机会的话。安室透没把话说死。 他温和地说:“时间也不早了,阿鹤,我明天请了一天假,陪你去找那位‘路标’朋友。” “好哦。” 安室透起身与他道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那么,晚安。” 鹤见述眨巴眼,软乎乎地说:“晚安,透哥。”“祝你有个好梦。” 你也是。 与鹤见述一墙之隔的房门打开又轻轻合上,安室透随手把灯打开,望着酒店一成不变的简约风,带着笑意的温和表情一点点慢慢褪去。 冷静下来之后,安室透的理智重新上线,他又想起了鹤见述突然扑过来的那一个拥抱。在长年累月的训练中,安室透锻炼出了条件反射地把贴近身体的人甩出去的 本能。因为知道面前的人是鹤见述,而鹤见述绝不会对他不利,他才会放下刻入骨子里的本能。 如果不是这个拥抱,安室透恐怕也没有发现自己对鹤见述竟然有如此深的信任。 以至于当另一具温热的躯体贴近他的胸膛,手环着他的腰,额头抵着他的心脏,全身的要害都被暴露在那人面前,安室透却无动于衷,满心都是怎么把人哄好。 这幅温馨的场面可以出现在任何人身上,除了他。 因为他不仅仅是安室透,他是代表公安潜入组织的降谷零,是组织内冷漠无情的神秘主义者波本。 唯独不能只是安室透,不能是鹤见述的“透哥”。 降谷零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神坚毅决绝。 等确认那个“路标”朋友可靠后,就把阿鹤送走吧。降谷零心想。 阿鹤跟在他身边实在太危险了。不管是对谁而言。 ★ 翌日。 鹤见述被安室透陪着去了一趟横滨公园,那里有好心人设置的流浪猫投喂点。上次他也是和安室透一起,在这里喂了流浪猫一顿猫粮和火腿肠。 当时他还偷偷藏了一根火腿肠,后来吃了发现火腿肠的味道还不错,至少比猫粮好。剩下的小半袋猫粮至今还被鹤见述放在[门]里。 [门]明明是为了鹤见述能够快速跨空间移动而诞生的空间隧道,现在都快被鹤见述玩成随身储物空间。 里面随手塞满了鹤见述的各种小东西。 吃完后洗净晾干的包装盒,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派的传单和娱乐公司名片、几套衣服……除此之外就是安室透给他买的小礼物、小饰品、小玩具等等。 并且后者居多。 [门]委屈,可惜抗议无效。鹤见述才是它的老大! “剩下的下次再喂。安室透将猫零收起,笑了笑:“买的太多了,不能一次喂完,猫咪吃得太撑不好。 鹤见述不懂这方面的事,安室透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他点点头,紧紧地跟在安室透身边。阿鹤,你知道那位‘路标’朋友的地址吗?安室透问。 鹤见述摇头摇得飞快,目光真挚:“我可以凭感觉走,总会找到他的。”安室透: 4;.…? 安室透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你不知道他的姓名,不知道他的性别年龄家庭情况交友情况,更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是这样 吗? 鹤见述乖巧点头,想了想又纠正道:“我知道他是男孩子。” 安室透:……这点知道了和不知道也没区别。 金发男人怀疑地眯起眼:“阿鹤,你没有骗我吧?真的有这么一号人物?” 鹤见述:“真的呀,怎么可能骗你。那可是我的‘路标’!” “你为什么一直强调他是‘路标’?”安室透问。 鹤见述想了想,答道:“因为他能让我找到路,如果我迷路了,他是我的移动定位,这是他的使命和责任。 可是你现在连人家姓甚名谁、在哪儿都不知道。 安室透欲言又止,暗暗叹息着,准备好打道回府。阿鹤未来落脚点的事,看来要另想办法。回去就把这件事交代给风见,让他也帮着出出主意。 鹤见述却不肯放弃,开玩笑,世界意识找不到他的[路标]。说出去是会被人笑话的! 鹤见述闭上眼睛在原地转了一圈,指着一个方向笃定道:“他就在那边!” 在安室透看来,这完全就是胡乱选择的方向。他试着询问鹤见述理由,得到“这是直觉”的回答后,安室透就放弃劝鹤见述回酒店了。 说不定阿鹤就是拐着弯想跟他出来转转呢?整天闷在酒店也不好,正好有空闲,就当陪他散步吧。 抱着这样陪玩的心态,安室透跟着鹤见述往“直觉”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鹤见述停下脚步,望着平静流淌着的河流发愣。安室透默了默,静静转头注视着少年。 ——这不应该呀! 鹤见述急了,踩着桥上突起的半截台阶,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他怎么可能不在?!我的感觉不会出错的! 安室透飞速把人拽回来,训道:“桥这么高,你趴在栏杆上很危险的!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鹤见述皱着眉头,念念叨叨:“他应该是来过这里,在我到之前又走了。” />安室透不满,揪着猫的后衣领:“阿鹤,你不用专门找借口演戏给我看。我可以陪你散步,或者你想去哪儿玩,我也能陪你去。 安室透:不许爬那么高。你又不是真的猫,怎么总想着往高处蹿? 鹤见述一听就知道他没认真,生气地鼓鼓脸颊,斗志昂扬:“我一定要找到他,向你证明我没骗你! 安室透嗯嗯嗯地应着,看鹤见述又杵在原地闭上眼睛,一副随手挑个幸运方向前进的模样,冷不伶仃地问道:“阿鹤,你是在找动物园吗?” 不是。 “哦。”安室透换了个问法:“你想不想去游乐园玩?” 想……不想!”鹤见述睁开眼,怒道,“透哥,不要打扰我冥想感应!安室透笑着给嘴唇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黑发少年再度闭上眼,他静默了几秒,倏地睁眼,抬手又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 安室透挑眉:行,那就出发。 过了一会儿。鹤见述和安室透停在了一家日料店门前。 安室透斟酌语气,试探道:“阿鹤,我们中午吃日料吧。”他扫一眼店门前的招牌:“推荐菜单是帝王蟹……是刚推出的新菜品哦,你想试试么? 鹤见述不死心地去店里绕了一圈才出来,幽怨地看着一旁的金发男人。 “我是很想吃啦……但我的目的不是吃蟹和日料!”鹤见述强调:“我是来找人的!”“嗯嗯嗯,我知道。”安室透握着鹤见述的肩,把他原地转了一圈,又推回店里。 把人摁坐在空座位上,安室透在少年对面施施然落座,笑吟吟地说:“来都来了,反正也快到用午餐的时间了,不如我们吃完日料再接着找人。 鹤见述面露迟疑之色。 安室透拿起桌上的菜单,飞快地翻了几页,对着鹤见述举起菜单,指着上方的图案说:“有鱼和蟹哦,阿鹤,真的不要吗? 鹤见述盯着图片,表情肉眼可见地松动。可价格. 怎么了?真的不喜欢的话,我们就换一家。安室透温和地说。不是啦……”鹤见述做贼似得左右看看,压低声音:“ 这家店很贵诶。安室透不在意地说:“你喜欢就好,钱不是问题。” 鹤见述眉头紧锁,不赞同道:“透哥,我很好养活的,不需要这些昂贵的食物。你……你三更半夜还出去做多份工作,我不想你因为我乱花钱。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 闻言,安室透却倏地追问:“阿鹤怎么知道我半夜出过门?” 鹤见述自知失言,撒谎道:“我半夜睡醒,听见你开关门和从我门前经过的声音。” 真的吗? “……好吧,其实是有一次你跟我说完晚安后,我在门口蹲守偷看到的。”鹤见述垂头丧气。你有没有偷偷跟着我? 绝对没有! 这个打死也不能说了。 ……放过你了。以后少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更不要跟踪我。你这家伙,怎么做到比我还先回酒店的。 鹤见述弱弱:“我真的没去。” 安室透冷笑:“你最好是。” 鹤见述心虚:…… “点菜吧,喜欢什么点什么,不要担心钱。”指尖点了点菜单,安室透漫不经心地用单手撑着头,笑容意味深长:反正这钱也不是我出,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鹤见述:“那是谁出啊?” 安室透神神秘秘地嘘了一声:这个不能告诉你。——还能有谁,当然是组织啦! 鹤见述犹豫着不敢下手,安室透见状,唤来服务员就是一通狂点。专点贵的,尤其是那种又好吃又贵的,点得更是爽快。看得鹤见述心惊胆战。 服务员欢天喜地地收起菜单,离开前,鹤见述依稀听到他在跟同事说:“今天来了两位大顾客!前一位客人也是这样,和他的两位同伴眼都不眨地点了一堆高级料理打包带走。尤其是蟹肉,点了超多! 拿来刷的卡都是难得一见的黑卡呢! 鹤见述小声道:“透哥,你要是钱不够,我有小金库。”一百万,你发光发热的时候到了! /> 哪里敢说不!鹤见述缩了缩脖子,几乎把头甩成拨浪鼓。 噗嗤。 安室透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好啦,再摇头都晕了。安室透轻笑着,话语中暗藏深意:“放心吧,就算我只有那一份工作,养你也是绰绰有余。 25 第 25 章 高级日料店的料理就是不同一般,鹤见述吃的那叫一个快乐。 安室透吃的不多,大部分时候都在笑眯眯地看着鹤见述进食,时不时夹一个寿司放进鹤见述的碟子里,递递芥末酱油什么的,颇有种投喂猫咪的满足感。 鹤见述还想用他的小金库付账,被安室透不着痕迹地拦了下来,直到离开日料店,鹤见述也没见到过账单。 安室透温和地问:“阿鹤还想去哪里玩?” 鹤见述无奈:“透哥,都说了我不是出来玩的啦。” “阿鹤,你没有具体地址,光凭直觉是不可能在一个大城市里找到他的。”安室透尝试跟鹤见述讲道理。 鹤见述不听,异常执着:“我一定可以!” 安室透耸耸肩:"好吧。不过只限今天哦,今天找不到的话,就把这件事交给我好了。""透哥也会找人吗?" 金发男人勾唇一笑:“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侦探嘛。” 鹤见述感应了一会儿,指了个方向,闻言茫然道:“侦探是什么?” 两人再度踏上寻找[路标]的道路,就是速度慢悠悠的,偶尔看见感兴趣的店铺,还会进去逛一圈。不像急着找人,像小情侣约会——当然,这一点他们俩人是不会承认的。 “侦探就是接受委托,调查案件的调查员。”安室透解释道,“我是私人侦探,基本上什么委托都有。比如寻找走丢的宠物、找到疑失的物品、跟踪调查某人的行踪、探查凶杀案的真相、调查情侣中的另一半是否有外遇……总之,是份很有趣的工作。" 鹤见述听得入迷:“好有意思哦。” 安室透笑了笑:“不过侦探也很考验一个人的专业素质和知识面。”“啊?” 安室透颔首,指着对面马路边的西装男人说:“比如,你看那位先生。西装革履,眉头紧锁,手里提着一个公文袋,时不时低头看腕间的手背,看上去像是急着赶去上班的社会人士,对么?" 鹤见述随着男人的目光示意而抬头,看清红绿灯下的人后,吓得眼睛都睁开了。 安室透没注意到,仍在侃侃而谈:“其实不然。那位先生看似在看手表,目光落点却不在手表上,而是四下扫视。如果他的手表表盘可以反光,他还可以借机观察 身后的人。" "那位先生的视线紧紧盯着每一个路人,面色隐约带着几分紧张。" “手里提的公文包,低头看手表的动作,都是为了更好地融入人群,遮掩自己的真实目的。偶尔 低下头,也是为了让头发挡住自己的面孔,不被人发现。" 安室透啪地打了一个响指,自信笑道:“所以,他其实是来找人的,或者说,他是想要跟踪盯梢某个人,只是那个人还没出现。" 鹤见述:"……"全中!这就是侦探的实力吗,恐怖如斯! 红绿灯转绿,两侧的行人开始通行。对面的西装男人放下胳膊,神情严肃地迈出脚步。 “阿鹤,绿灯了,走吧。”安室透不知实情,拉了拉还在原地不动弹的鹤见述。 人群开始流动,只有他们俩人一动不动,这反而更引人注目。安室透已经开始起疑了:“怎么了吗?" 关键时刻,鹤见述冷静下来。 现在拽着透哥转身离开也来不及了,还会让透哥起疑。不要紧,就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可以躲过去的。 "没什么啦,就是觉得透哥好厉害。我都被惊呆了。"鹤见述仰起脸,一脸崇拜。 安室透笑了笑:"这是侦探的基本素养啦。" 两人也跟着人流开始移动。 鹤见述不经意地落后安室透半个身位,脚步交错,趁机踩掉自己的鞋带。他连忙蹲下系鞋带,手上不停,嘴也不停。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看见了也认不出我。我就是个路人……”疯狂循环几遍,念完后,鞋带也系好了。 "好了吗?我们要加快脚步了。"安室透在一步远的距离外回头等着他,温和地催促道。 路口车流人流都多,环境嘈杂,鹤见述又低着头,安室透没发现鹤见述的小动作。 鹤见述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双指并在额角向前一挥,帅气又可爱地应道:“是,长官!” 安室透拿他没办法,搓了搓他的头发:“调皮。” "嘿嘿。" 鹤 见述抱着安室透的左胳膊,整个人都黏着他,顺势借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自己。 安室透左手插着兜,方便鹤见述挽着他的手,挂在他的身上。右手提着几个袋子——里面装着沿途和阿鹤逛精品店时,两人买下的小物件。 他没什么感觉,毕竟阿鹤又不是第一天这么黏人。不仅经常说抱就抱,阿鹤整天挂在嘴边的“人类社交距离”是半点都没有应用在他身上。 和那位西装男人擦肩而过时,那人果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路人。哪怕鹤见述靠安室透挡掉了半张脸,还是被他找了个刁钻的角度看到剩下半张脸。 穿着西装的男人戴着眼镜,唇边有一粒美人痣,目光犀利。他盯着鹤见述,皱了皱眉。 鹤见述当做没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观察,他挽着安室透的臂弯,微笑着迈步,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西装男人。 动作自然,挑不出半点错误。 倒是安室透察觉到这股窥视的目光,眉头皱了皱,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体,挡住了鹤见述剩下的半张脸。 金发男人凌厉的视线扫向西装男人,眼神冰冷,警告意味十足。 那人顿了顿,推了推眼镜,错开了对其对视的目光,又往远离他们的方向走了一步。算是不动声色的退让和隐晦的道歉。   ;安室透倒也没有咄咄逼人,平静地与其擦肩而过,垂眸注视着少年天真不知事的笑颜,眼眸重新染上温度。 滴、滴、滴——红绿灯闪烁,变成红灯,灯柱发出提示音也减弱速度。 马路中央的车辆穿行而过,行人被车流遮挡,坂口安吾再回头时,已然看不见那对情侣的踪迹。 不就是看了一眼,这杀气……占有欲也太强了吧。坂口安吾摇了摇头,不想去懂现在的小情侣都在想什么,他只关心他的任务。 叮铃铃——公文包中的手机铃声响起。 坂口安吾接起电话:“是我,请说。” “那边也没找到人吗……我知道了。” 不必。他显然不想被我们找到,按照他的能力,说不定我们与他擦肩而过无数次,也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坂口安吾浑然不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真相了,他沉声道:“把人都撤回来吧,不必 再浪费人力部署在各大路口。鹤见君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们了,自然会看见他的。 “嗯,我会亲自向种田长官汇报。” “我现在就回特务科。” ★ 安室透哭笑不得:“阿鹤,来得及的,不用这么着急。你不用拽着我……”“我不管。快一点啦,透哥。”鹤见述催促道。即便知道自己的能力从未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鹤见述还是紧张。 他情不自禁地拽着安室透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就差当街上演竞走比赛!也就是安室透平衡感好,又有一双大长腿,才跟的毫不费力。 过完这个煎熬的红绿灯路口,鹤见述才算是松一口气。他还记得还给自己的行为打一个掩护,眼也不眨地把锅推到了变换的红绿灯上。 还好走得快,要不然红灯时才走到马路中央,那可怎么办。鹤见述努力让语气更加自然,他知道安室透十分敏锐,仿佛自带测谎功能。 无论他多会演,心里有多少小计谋,对上安室透都得败下阵来。 只要安室透一句尾音上扬的“阿鹤”、一个眼神、一个挑眉,逻辑再严密无缝的谎言都会不攻自破。 对鹤见述而言,安室透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好在这一次,安室透并未深究。 “是是。安室透笑道,多亏了阿鹤。” 他这么说,鹤见述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有啦…… “阿鹤,你看。” 安室透抬了抬下巴,示意鹤见述看向旁边:“我们遇到小咪了。” 鹤见述定睛一看,那边的三花猫不是小咪又是谁。 鹤见述在原地冲小咪招手打招呼:小咪,你好啊。你也是来散步逛街的吗? “我们不是来找人的吗?安室透笑眯眯地提醒”鹤见述,打趣道:“阿鹤放弃寻找你的‘路标了7 对哦,我不是来逛街的!鹤见述恍然大悟,闭着眼感应了一下,扬眉笑道:“他还在原地,我们没走错方向。” 夏目·三花猫·漱石听不下去了。——这是什么品种的笨蛋啊? 找人找到一半绕路去吃日料,吃完 就和降谷零开始逛街。他跟了大半天,中途还目睹了鹤见述用能力欺骗坂口安吾的眼睛,以及降谷零的眼神杀。 再这么逛下去,天黑了他们才走到武侦。那时候武侦都下班,各回各家了! 夏目老师决定出手推一把进度。 他对鹤见述喵了一声,调头就往武侦赶。鹤见述:诶?小咪让我们跟着他走。安室透失笑:“你怎么知道的?小咪可能就是无意义的叫一声啊。” 透哥,告诉你一个秘密。”鹤见述偷偷摸摸地说,“我突然发现自己能听懂猫语了。安室透诧异地打量他:“真的假的?” “真的!” “嗯……阿鹤真厉害。”安室透明显没信,但选择了第一时间先夸猫。 就像哄小孩一样,别管孩子的游戏有多幼稚,打不过就加入,听不懂就硬夸。开心就完事了。 这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任谁跟一个三观科学的人说他能听懂猫语,都只会得到“哈哈哈你真有趣,是哪款猫语翻译app,我也去玩玩”的评价。 鹤见述还以为真的被夸夸了,开心得快要上天。 他像黏人小猫似抱着安室透结实有力的左臂,嘿嘿嘿地傻笑了一路。 直到小咪停在了一栋红砖外墙的老旧办公楼前,看了他们一眼,倏地跑远了。 鹤见述怔怔地望着这栋楼,既惊又喜,扯了扯安室透的衣摆,兴奋道:“我感受到了,他就在里面!透哥,小咪真的带我们找到路了! 安室透则没有鹤见述那样轻松,直觉有些不妙。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安室透轻声问:“阿鹤,你的那位朋友,他在几楼?” “我看看哦……” 黑发少年微微眯着眼,伸出手在虚空中猛地抓了一把,像抓住了什么无形的连结。他的手指从一楼慢慢往上升,最后停在四层的位置。 鹤见述侧过脸,对金发男人笑道:“透哥,他在四楼!”安室透心下一沉。 ……那是武装侦探社的位置。 阿鹤怎么会和武装侦探社的人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br/> 鹤鹤:(骄傲抬头)(得意甩猫尾巴) 透子:但是你连我也演了。 鹤鹤:(僵硬)(抱住尾巴)(飞快遁走) 26 第 26 章(捉虫) 鹤见述伸手抓住无形连结的那一刻,办公楼的四楼,一片欢乐的武装侦探社内,中岛敦猛地抖了一下。 他闪电般抬头,机敏地左右看看,表情定格在警惕与茫然之间,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泉镜花即使被与谢野晶子拉着在品尝蟹子寿司,也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中岛敦。 见状,她放下手里的餐碟,关心道:“敦君,你怎么了?” 中岛敦望着空气出神,神情凝重,没有听到镜花的呼唤。 泉镜花更加担心:"敦君?" 与谢野晶子跟着望向中岛敦的方向,距离少年最近的谷崎润一郎帮着戳了戳少年:“敦,镜花酱在叫你哦。" “咦——”中岛敦猛地一惊,像一只大猫扭头突然看见了黄瓜,反应极大地往后一跳,顺利地吸引了全社的目光。 而在此时,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被分散,在与谢野身后晃悠已久的太宰治立马悄悄地探出一个头,罪恶的手伸向镜花的餐碟。 “啪!”与谢野晶子毫不留情地拍掉太宰治的手,冷笑:“太宰,百分之九十的蟹肉都是你吃掉的,剩下的你敢碰试试。" 太宰治嘤嘤嘤地假哭起来,被与谢野晶子直接无视。 “敦,你哪里不舒服么。”与谢野晶子笑得不怀好意:“要不要我帮你检查一下?” 谁敢让侦探社的与谢野医生检查身体啊,是嫌没活够还是没被解剖够。 中岛敦惊恐拒绝:"不不不不必了!谢谢您的好意!"他挠挠脸颊,对镜花和其他人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突然脑子一片空白。" 直美猜测:“该不会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吧。” 润一郎笑道:“我猜是日料太美味了,所以被震撼到无法思考。敦这个时候应该快要爆衣啦。” 国木田:“你以为这是动漫吗……贤治,你在做什么?” 贤治:“我准备装一点料理拿去给花子吃哦。” 国木田推推眼镜:“牛应该不吃寿司……算了,那我也打包一盒带去给花袋,免得他整天吃泡面。" 大家都没把中岛敦的异常放在心上,唯有镜花凑近敦,轻声问道:"敦君忘记了什么 吗?" 女孩子认真回忆,说:“出门前我有把燃气和电闸关好,阳台上晾着的衣服也用夹子夹稳,不会被风吹掉。冰箱的牛奶——" 月 l 太宰治突然冒泡,双手捧着脸,扭扭捏捏地做出jk少女娇羞的模样,感慨道:“真好啊,是甜蜜 的同居生活呢。" 他的嘴里还不停嚼吧嚼吧着,说出的话含含糊糊的。 中岛敦脸红地手足无措,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太宰先生,请不要捉弄我!” “太宰治,你竟敢偷吃我夹给镜花的蟹肉,等死吧——”与谢野怒吼。 “国木田快救我!”太宰治在办公室里到处乱窜,闹得一阵鸡飞狗跳。 国木田独步哼了一声,冷酷放生搭档,任由他被与谢野拖走。反倒语气和缓地问中岛敦:“你的脸色不是很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中岛敦自己都说不清,胡言乱语地说了几个词,颓废地垂下肩膀,丧气道:“我没什么的,国木田先生,不必理会我……" “是‘有什么要来了’的感觉,对么。”突然响起的声音拯救了混乱中的敦。中岛敦惊喜点头:“乱步先生,就是像你说的那样!” “哼哼,我可是名侦探啊。” 江户川乱步对寿司和各种日料兴致缺缺,反而对送的甜品抱有极大兴趣。此时正一人独享小蛋糕,吃的不亦乐乎。 乱步坐在办公椅上,舔掉叉子上一大块奶油,笑眯眯地拿叉子指了指门:“敦,准备迎接你的客人吧。" 中岛敦:"……啊?我的客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侦探社办公室的大门便被敲响了。众人齐齐一静。 中岛敦慌慌张张地跑去开门,在这短短几秒里,他把最近接触的人盘点了一遍,也没觉得有谁会专门来找他。 他的关系网本就简单,朋友不多,亲密的朋友更少。 侦探社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派对,注视着中岛敦的动作。一方面是好奇、八卦,一方面也是警惕。 “来了,请稍等!”中岛敦一边应道,一边匆匆拧开门把,大脑正在头脑风暴。 r/>总不可能是芥川吧?前两天在街上碰到,硬是要跟他打一架。还好太宰先生中途调停,才没打成。 但是太宰先生用的方式不知为何反而让芥川更生气了,该不会他越想越气,忍不住打上门了!中岛敦惊恐。 好在,在门后的两人都不是芥川龙之介,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深肤男人,和一个矮了一截、瘦瘦弱弱的黑发少年。 "你好,这里是武装侦……噫?!"中岛敦话没说完,就被面前的少年扑个正着。 鹤见述笑容灿烂地迎面抱了上去。像一只热情黏人的猫,甜兮兮地笑道:“[路标] 君,我终于找到你啦。 “谁、谁是路标啊?”中岛敦慌张地拼命后仰,试图躲开,又不敢用力挣脱,“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就是我的路标啊。”鹤见述不解地说,“为什么不认我?” 众人齐齐惊叹地哇哦一声,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不是危险,是八卦! 安室透一下没注意,就被猫从手底下溜走了,此时心情非常复杂。 看着阿鹤和别人贴贴抱抱,他的心里有一点不舒服。 安室透蹙了蹙眉,主动上前揪住鹤见述的后衣领,分开两人,成功解救了中岛敦。 “阿鹤,你吓到他了。”安室透低声道。 鹤见述沮丧地哦了一声,总算从过度兴奋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安室透熟练地打着圆场,笑容亲和:“抱歉,打扰诸位了。阿鹤太激动了,没把话说清楚,我们是来找人的。 是委托人吗? 国木田独步站了出来:“我们正在聚餐,办公室凌乱不洁,让您见笑了。请到会客区稍坐片刻……敦,既然是与你有关的委托,你也一起跟着。 国木田凌厉的眼神扫射向地上瘫着的人体:“太宰,你给我过来工作!” 与谢野晶子抱臂,用鞋尖戳了戳装死的太宰治:“叫你呢,太宰。” 太宰治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是是……工作什么的,真讨厌呀。” 两位,请。国木田独步对着会客区的沙发比了个手势。 安室透笑了笑,客气回应: “好的。” 这就是武装侦探社的调查员吗? 不动声色间将夺回主导权,牢牢把控节奏。为了保护社员,抢先一步将私人事务定义为公事,光明正大地带人旁听,避免不明人物和明显还青涩未成熟的社员独处。 很有气势啊。 五人在武装侦探社的会客区入座,谷崎直美端着托盘,给几人上完茶水后,就退回了谷崎润一郎身边。 国木田独步率先开口;两位有什么委托? 安室透自我介绍完,笑道:“正如刚刚所说,我们是来找人……不,准确来说,是这孩子来寻找一位旧友,我是陪他前来的。 鹤见述目光灼灼,盯着中岛敦连连点头。 指向非常明显。国木田皱了皱眉,视线移向中岛敦:“你认识这位……” 鹤见述:“我是鹤见述。” 国木田颔首:敦,你认识这位鹤见君吗? 中岛敦把头甩成拨浪鼓,鹤见述点头速度有多快,他摇头速度就有多快。鹤见述见状,不服输地加快了点头速度,中岛敦也跟着加速——没多久,两人就晕头转向。 “我申请休战。”鹤见述恹恹地说。“我同意……”中岛敦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座的其他人:…… 不忍直视。 因为乱步先生的一句“准备迎接你的客人”,国木田对于中岛敦就是鹤见述要找的人已有九分相信。在两人莫名其妙的对决后,这种相信的念头果断飙升至十分满分。 傻得太一致了,说没关系都是在骗人。 中岛敦忍不住说:“鹤见君,我真的不认识你,我连你的名字都没听过。” 鹤见述很执着:你看着我,再仔细想想。你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我只要一见面,就能把你认出来。反过来,你也可以的。 中岛敦茫然无措,下意识扭头去征求太宰治的意见。 太宰治坐没坐相,懒洋洋地靠在会客区的沙发上,默不作声地旁听着。 接收到中岛敦的眼神,他笑眯眯地:“不行哦,敦。人家是来找你的,你 得靠自己把他想起来。 “说起来,你们该不会以前是从小相依为命的兄弟什么的,后来敦君意外失忆,于是你不辞艰辛含泪辗转寻找他……”太宰治故意瞎说一通。 在座的人都知道他在瞎说,只有两个人当真了。 其一是国木田:什么,敦,这是真的吗? 其二是鹤见述:“才不是呢,我连父母都没有,怎么会有兄弟。” 鹤见述话音落下,席间又是一静。 安室透早就知晓这段过往,倒是脸色平静。国木田独步的眼神复杂一瞬。 中岛敦没能克制住,吃惊和愧疚之情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下一秒,他像是记起什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鹤见述。 ——他该不会也是孤儿院的人吧。 鹤见述倒是很坦然,他又没说错,他以前本来就是一个人。唯有太宰治的鸢瞳中藏着一抹暗色,唇边笑意越发明朗。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飞扑拥抱) 透子:(不爽)(一把拽回) 嗽啾大家! 27 第 27 章 无父无母的人,找上门来说自己与他相识…… 中岛敦再也想不到比孤儿院更贴合这条讯息的人了,而对方认识他,他却不认识对方这一条,也不是找不到理由解释。 幼时,他常被院长以各种理由关在地下室,一道铁门,便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经常受罚的他作为典型“范例”早就其他孩童熟知。如果鹤见述是孤儿院的人,他会认识自己也不奇怪。 可……路标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中岛敦长久的静默和欲言又止的神色被众人看在眼里,国木田问:“敦,你记起什么了?” 中岛敦不知道该不该当着大家的面问出那个冒犯的问题,因此犹豫着不敢开口:“是有一个猜想,但是……" 国木田独步:“是有哪里不方便吗?”中岛敦顿了顿,点点头。 “那我们暂时离开,让你们单独聊聊,如何?”安室透提议,又专门征询了鹤见述的意思:“阿鹤,需要我陪你么。" 鹤见述拍着胸脯表示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安室透没有强求,大家也没有意见,纷纷离座。太宰治走在最后,临走前,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笑眯眯地叮嘱道:“要好好招待小鹤见哦,敦。” 中岛敦郑重点头:“好的,太宰先生。”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太宰安了一枚窃听器。 在自己人身上安装窃听器,太宰治下手那叫一个快狠准。窃听之所以安在中岛敦身上,也是为了防止对面那个一看就很难缠的家伙杀个回马枪。 果不其然,太宰治才刚离席,安室透便自然而然地转身,目光一扫会客区剩余的沙发,迅速选定其中一个。他走过去,把沙发简单地看了几眼,便透朝鹤见述招了招手。 “阿鹤,来一下。” "好哦。"黑发少年一秒也没犹豫,抛下正准备开口的中岛敦,哒哒哒地跑到安室透面前。 他就仰着小脸,脸上带着点困惑,但什么也没问,静静等待安室透的下一句。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清晰可辨的“最优先级”。 ……明明就在五分钟前,阿鹤才对名为中岛敦的少年表露出了强烈的依恋、喜爱之情。但是,当自己呼唤他的时候,阿鹤还是会第一时间奔向他。 >—— 一多炽热的情感。 安室透的内心复杂万千,但面上没有表露任何不该在此时暴露的情绪。 “阿鹤之前不是想要晒晒太阳吗?中午的阳光太烈,现在刚刚好。”安室透指了指身旁的沙发,说:"这里能晒到太阳,不如在这里聊吧。" 晒太阳....? 他的确有跟透哥提起过这个话题,不过那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呀。 如此想着,鹤见述却没有反驳安室透,而是一口应下:“嗯!透哥跟我想的一样呢。” "路标……中岛先生,我想坐这个沙发,可以吗?"黑发少年双手合十,用星星眼期待地看着中岛敦,小脸上写满了三个字“拜托了”。 换个位置而已,不是大事,中岛敦自然不会不答应。中岛敦一边应着鹤见述,一边体贴地把他的茶杯也挪到了这张桌子上。 太宰治挑了挑眉,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别人挑选的位置,哪有自己选择的放心呢? 国木田独步和安室透默契地站在主厅和会客厅的入口,将空间留给两个少年,自己也能在门口看护一二, 比起国木田单纯为了快点接委托而随手挑选的座位,安室透的选择里内含的小心思多了不少。 至少这个角度看过去,既能看见鹤见述的背影,又能看见中岛敦的脸,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能立刻冲过去帮助鹤见述。 可惜,安室透提防了武装侦探社,却碍于武侦一贯以来良好的名声,没有像对待里世界的杀手一样提防武侦,最终还是被前港口mafia干部太宰治得手了。 大 另一头,中岛敦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鹤见君,你也是孤儿院的人吗?”为了让话语中的孤儿院指向吏明确,中岛敦一并点出了孤儿院的名字和地址。 "……啊?”鹤见述否认道:“不是哦,我才没有在孤儿院待过呢。" 中岛敦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会认识我,还说我是你的路、路标?” [路标]这个词用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形容上,很容易让人想到精神向导、人生导师之类的定位。 中岛敦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有资格成为某个人的人生 导师和向导,他甚至在心里想道,难道是他在横滨街头碰见过鹤见述,给鹤见述指过路,所以少年才称呼他为[路标]。 但鹤见述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午后阳光透过明净透亮的窗户投射到鹤见述身上,暖呼呼的。他趴在桌上,舒服得眯起眼,看上去像一只懒洋洋的猫。 “因为你是白虎。”鹤见述理所当然地说,“每一任的‘白虎’异能力者,都会自动成为我的路 标。" 中岛敦沉浸在惊讶中:“你竟然知道我的异能力!” 光是说,要解释到猴年马月。鹤见述决定换个方式。 “中岛先生,看着我。”鹤见述从桌上支棱起来,双手撑着下颌,语气非常郑重。 又在说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了。 “不要叫我中岛先生啦,听起来好奇怪。”中岛敦苦恼地抓抓头发:“还有,我一直都有在看你,你到底……"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鹤见述打断他:"不要看我的外表。用你的异能力看看吧,白虎,调动你的感官,凝聚异能力,专注地看着我的眼睛。" 嬉闹和随性从黑发少年的面上褪去,少年依旧是一副扮可爱的姿势,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气氛似乎在瞬间凝重起来了,有什么在悄悄发生着改变。 中岛敦一怔,前后反差太大,他没能反应过来。 鹤见述问:"准备好了吗?" 这才过了一秒钟啊! 中岛敦慌慌张张道:"没、没有,您再等等——"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他竟是选择了以敬称对待鹤见述。 这时的鹤见述再不是乖巧猫猫,而是一只蓄意恶作剧的坏猫猫。 "不等。”鹤见述狡黠一笑,“我相信你不会疯的。" "你要做什么!"中岛敦倏地起身,紧张喊道。 骤然提高的嗓音瞬间吸引了侦探社所有人的注意力,安室透和国木田独步同时迈步。 “阿鹤?” "敦,发生什么……" 下一秒,众人便看见面对着 他们的白发少年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瞳孔扩大,呼吸急促。中岛敦的双手撑着桌面,汗珠大滴大滴地顺着脸颊往下砸落到桌面上,形成一个个水痕。"你……”中岛敦连话都说不完全了,“你竟然是……" "敦!" "敦君!!" 众人惊怒交加,谁能想到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就在侦探社内,还有人胆大包天到刺杀中岛敦。 乱步睁开了碧绿的眼眸,神情凝重:"不对啊,他们怎么可能打起来?你们别……" > 或许别人会听乱步的话而迟疑,泉镜花不会。 少女咬牙拔刀出鞘,凛冽的刀光带着彻骨寒意。 泉镜花的决心很坚定。敦君是重要的人,她要保护敦君,就算要她杀人,她也在所不惜! ——尽管,泉镜花是讨厌杀人的。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愿再掠夺任何一条人命。 安室透的脑海中时时刻刻都绷着一根弦,而此刻,在看到中岛敦的异常脸色时,这根弦断了。要出事! 耳朵敏锐地在各种慌乱的人声中捕捉到“噌”的拔刀声时。他大跨一步,挡在正厅通往会客室的唯一通道上,死死地把守着这道关卡。 无论如何,保护市民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保住命,剩下的交给法律审判。安室透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但他要保护鹤见述。 是他点头带阿鹤上来的,无论阿鹤做了什么,责任都可以在事后追究,至少要先确保安全!再说了,他根本不信阿鹤会出手伤人。 天天只会黏人要贴贴的小奶猫,他哪懂什么是利爪?! 泉镜花的速度实在太快,安室透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及时拦下她,更别提他身旁还有两名侦探社的成员在虎视眈眈! “别乱来——” “快停下!” “究竟怎么了?” 劝阻声、呵止声、搞不清楚状况的问询声。 泉镜花和安室透同时抬手,一人持刀,一人握拳,眨眼间就要碰上。国木田准备出手拦下镜花,同时制住安室透。 一片混乱中,有着海藻般黑发卷发的男人发出“哇哦”的感叹声,不进反退,余光却瞥向了被阳光 笼罩的那张会客桌。 严格说起来,太宰治看的不是中岛敦,而是中岛敦对面一动不动的鹤见述。 中岛敦已然从脑子一片空白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抬眼一瞧,吓得破音:“镜花,不要——” “停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很轻、很细微的命令在会客室中响起。这声音太轻,混在杂乱的声音里,除了时刻专注着他的太宰治和离他最近的中岛敦,无人能够听清。 这命令仿佛自灵魂深处而起,所有人止住了动作,身体一僵。 鹤见述无需回头,也知道身后正在发生什么事。他有一瞬的茫然,透哥……他会受伤吗?他会死吗? 不行,不可以…… 他绝不允许!! 透哥……透哥…… 黑发少年金眸涣散,暗色慢慢覆盖清明的眼底,他咬着手指想要止住发抖,却无济于事。 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的脸色倏地变了,几乎同时箭步冲上前。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 鹤见述惶恐到极点,他又记起这混乱局面的始作俑者正是他自己。 若不是他故意捉弄中岛敦,想着报“没能及时认出他的仇”,怎么会真的吓到中岛敦? 他算过时间了,考虑到中岛敦的精神抗性,一秒钟,足够中岛敦看清“鹤见述是书,中岛敦是路标”,能小小地吓他一跳又不至于陷入精神混乱。 但鹤见述没想到,中岛敦的精神力如此优秀,他的天赋绝世罕见,竟然能与他建立起短暂的精神链接。 尽管只有一秒,鹤见述就及时停止和中断了链接,中岛敦还是受到了冲击。并且,大概也看到了一些鹤见述本不想让他看见的画面。 黑历史被看光,回过神来,在意的人也被刀锋指着。 精神链接是双向的,中岛敦受到的压力来自于外力,他抗住了。鹤见述被影响,受到了压力来自于内在,他没能抗住。 一直压抑着阴暗面的侵扰,总会有爆发的那一刻。鹤见述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负面情绪。他在失控边缘徘徊,却仍残存理智。 不可以,我不能……鹤见述喘息着狠狠掐了自己一 把,疼得金眸顿时冒出泪花。 必须要这样,他才能压下心中那些阴暗的想法。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可抑制地设想到—— 想要阻止不愿回忆的过往曝光,让中岛敦变成傻子,永远无法开口不就好了吗?想要阻止大家争执和打架,抢先一步把所有人都杀了,就不存在争端了。 想要永远保护透哥,把他锁起来,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不就好了吗?[门]就是现成的好地方。 不……呜。 但是不可以,不可以伤害大家,不可以伤害透哥,不能做违背透哥意愿的事。 鹤见述蜷缩在沙发上,哭得抖抖索索缩成一团,嘴巴里还在用力发狠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现在的他,看上去比之前被吓到精神失常的中岛敦还惨无数倍。 似乎有很多人在他耳边说话,有人用力掐开他的下颚,拽出他已经痛到麻木的手。 “透哥!你在哪里?!”鹤见述迷迷糊糊地,只知道哭着喊这个名字。 他感觉到有人把他抱进怀里,捧着他的脸,不断着急地说着什么。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怀抱。是安室透。 “阿鹤……阿鹤!你睁开眼看看我!”不要紧张,放松,你要过呼吸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我抱着你,你很安全,不要害怕…… 是安室透的声音。 都是他。 鹤见述勉力睁开金眸,率先看见的便是金发男人的俊朗面容。 他被安室透抱在怀里,距离近到足以呼吸交缠,鹤见述甚至能看见安室透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人存在,只有安室透是真实的。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鹤见述的视线中只有安室透,也只能看见安室透。 安室透担忧地问:“阿鹤,你好点了吗?你吓坏我了。” 只一句,鹤见述好不容易压下的绮念再度凶猛反扑。 大脑一片混乱,千万思绪一晃而过,停留在脑海中的还是最初那个念头。只不过有了些许变动。 鹤见述嘴唇微动,安室透没听见,不得不再贴近少年。 男人 侧着脸,耳朵凑近鹤见述形状饱满的猫猫唇。 鹤见述想说的有很多。 比如“我可以把你锁起来吗?”可话到唇边,又觉得不尊重安室透。 于是便想改成“可以请你把我锁起来吗?” 又觉得荒谬,透哥一向遵纪守法、绅士风范进退有度,这种无理的要求,有违他的原则,实在冒犯。 安室透久听不到回答,抬头去看这里唯一的医生:与谢野医生,阿鹤他……… 金发男人视线挪开的一瞬间,鹤见述脑子一片空白,本已无力的手臂瞬间爆发,环抱着安室透的脖颈,把自己更深地送进安室透的怀里。 鹤见述突然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了。 抱抱我,zero…… “求你,抱抱我,好不好?”鹤见述哭着在安室透的耳畔恳求道。 归根究底,他想要的,不过是安室透的一个拥抱。 28 第 28 章 "抱抱我,zero,求求你。" 耳畔拂过少年的鼻息,带着哭腔的请求声微弱到近乎于无,落在安室透的耳里,却是那么响。 无论是“zero"的称呼,还是暖.昧色彩极其浓厚的"抱抱我”,都太过了。远超安室透的意料之外。 鹤见述就像一张白纸,但凡身上出现一丁点色彩,都会比寻常颜色更加鲜艳,如同这份炽热的情感。 安室透敏锐地察觉到了藏在这句话下浓浓的依恋……乃至恋慕之情。它距离临界线或许不过半步之遥,只是因为情绪的主人未曾发觉,而始终不曾更进一步。 也正是鹤见述的懵懂,才让这句话的杀伤力格外强大。 安室透僵硬着顿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他能感受到其他人渐渐安静下来后,落在他和鹤见述身上意味深长的目光。 安室透知道最佳的做法是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出来,像普通朋友那样给鹤见述一个拥抱,点到为止。然后松开他,将他稳妥地安置在沙发上,打电话叫救护车或者将其交给与谢野医生诊治。 他不该给鹤见述任何有可能更进一步的希望。 即便这是他养了半个多月的少年,是沉闷无趣的时光中闪现而出的一抹亮色,他也不该感情用事。 [降谷零]的肩上有着太多重任,他不能赌这份情感会对未来造成什么影响。 安室透最终还是退缩了,他甚至连点到为止的拥抱都不敢给鹤见述。因为他怕自己抱下去,便再也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 "……阿鹤,你还在难受吗?"安室透轻声安慰,“跟着我的呼吸节奏,不要紧张。” 谷崎直美体贴地递上一条手帕,安室透道了声谢,接过后,用手帕擦了擦少年汗津津的脸。 “透哥……”鹤见述等待许久,也没有等到属于自己的拥抱。 安室透牢牢地托着他的腰身和脖颈,手掌停留的位置绅士至极,绝不越雷池半步。他依旧体贴、亲切、温柔,但鹤见述总觉得在那句请求后,他们之间有什么开始变了。 安室透望着他的眸里,多了几分鹤见述无法读懂的复杂思绪。 鹤见述不懂,他只知道自己不甘心。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鹤见 述心想;那就用这双眼睛让他给自己一个拥抱。 他逐渐放松对能力的克制。 黑发少年仰着脸专注地看着安室透,金眸水光潋滟,可怜又可爱的模样,令人不禁升起怜惜之情。 安室透注视着那双金眸,不由得心神恍惚,大脑一阵眩晕,被压在心底的隐秘渴望逐渐向上,一点、一点露出它的峥嵘尖角。 ——为什么要拒绝呢?这么一心一意爱着他的少年,少年的金眸璀璨明亮,如此美丽,若那双眼从此以后都只能看见自己…… "不可以哦,还不是时候。"仿佛永远带着轻佻笑意的嗓音,笃定且不容置疑地说道。 一只手伸了出来,手掌轻柔地盖在鹤见述的眼睛上,鹤见述只来得及瞥见衣袖下缠着绷带的手腕,视线便归于黑暗中。 视线被剥夺的不适让鹤见述下意识挣扎起来:"放开我——" 他听见周围人争执的声音。 "太宰先生,不要刺激到阿鹤!"是安室透的声音,他似乎还想扯开太宰治的手。 “我是在救他。要是想他恢复的速度快一点,你最好一个字都别再说了。”太宰治的手纹丝不动地压在鹤见述的眼睛上,他快速道:"敦,过来,喊他的名字。" 大家一头雾水,根本不懂太宰治到底在说什么。 但中岛敦很明显知道太宰治的意思,他甚至没有细想太宰治为什么知道他和鹤见述之间的特殊关系,毕竟就连当事虎本人都是刚刚才得知的。 中岛敦蹲在鹤见述面前——挡路的桌子已经被大家挪开了,他握住鹤见述的手腕,紧张地喊道:“鹤、鹤见君……鹤见述,你快点醒醒……” 白发少年抬眼望了望太宰治,男人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中岛敦就从这点头的动作中汲取到了勇气,他更加大声地呼唤着鹤见述的名字:"鹤见君!" 无视鹤见述的挣扎,一次又一次,呼喊他的姓名。 直到黑发少年的本心被他从深渊中重新唤醒,动了动手指,疲惫地低声道:".…我没事了。" 太宰治收回手,俯身去看鹤见述,鸢瞳含笑:"哟,你醒啦,述酱。 " 众人又是一抖,纷纷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述酱又是什么jk少女的昵称啊,太宰先生对扮演jk究竟有什么执念。 鹤见述平躺着,枕在安室透的膝上,半眯的金眸看见了太宰治的脸——与他所在方位一百八十度倒过来的脸。 "……很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鹤见述慢吞吞地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一想到刚刚那些糟糕的想法和主意来自自己的大脑,还差一点就付诸实际,鹤见述就羞愧得要命。 他怎么能有伤害甚至杀死别人的想法?他怎么能差一点就对透哥实施精神操控? 这样的鹤见述,实在太陌生了,陌生得连他自己都为之惊恐。 少年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打湿了衣衫,衬衫紧紧地贴在肌肤上。他的疲惫几乎肉眼可见,倦怠得睁不开眼,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速度很慢。 他不敢看任何人,更不敢去看安室透的表情,生怕从其中看出一点失望和厌弃。 鹤见述被送到医务室里,交给与谢野晶子做身体检查——正常的身体检查。 医务室的门刚合上,外面就瞬间炸开了锅。 “喂,太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国木田独步严肃地问道。太宰治耸耸肩,一副不打算多说的样子。国木田皱了皱眉,迅速调转目标:"乱步先生?" 乱步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办公椅,手放在扶手上,脚蹬 着地板,左左右右地转着椅子。 “我本来是不打算管这件事的,麻烦,太麻烦了!”乱步从抽屉里抽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包装袋塞进嘴里,含糊道:不过既然他对社长有恩,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一下好了。 对社长有恩?! 侦探社的众人大惊。 安室透也蹙起眉,武侦的社长似乎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银狼”阁下。没想到阿鹤的背景并不简单。 谷崎润一郎苦恼道:乱步先生,你怎么不一开始就说明呢? 乱步无辜:“你们又没问。” 众人:. “说是恩情,其实也不算啦。&# 34;乱步咬着棒棒糖,思索道:“其实是一场于侦探社更有利的交易’,比如…… 乱步指了指桌上剩余的日料:“那些东西就是用他给的钱买的。” 国木田疑惑:“乱步先生,这不是太宰请客付账么。我和敦亲眼看着太宰掏的卡。”中岛敦连连点头。 乱步很直接:卡是太宰从社长那里要来的。 什么!大家齐刷刷扭头去看太宰治。 是哦。”太宰治无辜摊手:“我可是经过了社长的允许,才拿的卡。 乱步:“社长可没让你乱用!” 太宰治笑眯眯地:“乱步先生,你不能因为社长不给你用卡去买粗点心,就迁怒于我呀。” 乱步:“哼!!” 太宰治:这家日料店的蛋糕也很不错啊,乱步先生,我可是有替你考虑过的。乱步反驳:你只是想把我拖下水当同伙。 太宰治笑而不语。看破没说破,还积极主动地分了第一块蛋糕的乱步,早就是默认的同伙了。安室透沉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抱歉,我有个疑惑。”安室透问,“阿鹤是个孤儿,身上没有多少钱,哪里来的钱给诸位买高级料理? 太宰治似笑非笑:“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孤儿’。” 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太重。安室透听懂了,他冷静地说:“太宰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太宰治:你不如去问敦,他‘看见’了什么。安室透的目光转向中岛敦。 中岛敦迟疑:这是鹤见君的隐私…… “我是他的临时监护人,我有权知道。”安室透面不改色地搬出了监护人的身份,太宰治闻言,低低笑了几声,似在嘲笑安室透的自欺欺人。 安室透把太宰治当耳旁风,权当没听见。 中岛敦在安室透的坚持下,总算被说服了。 他……他是很特殊的存在。”中岛敦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汇,“我只看到了他从幼年期有意识起,就住在一间全黑的……房间里?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一 间房,因为太黑了,一点光都没有。”“鹤见君就睡在房间中央地板上,周围什么也没有。” 安室透觉得中岛敦的说辞还是太委婉了。 [房间]? 那分明就是一个笼牢。 安室透以为鹤见述是在一家孤儿院长大,那里或许并不富裕,但对孩子们都很好。否则不会养出像鹤见述这种天真活泼、不含阴霾的性子。 流浪儿早早就学会自己讨生活,知道世间的恶劣,基本的警惕心一定有,不会像鹤见述一样陌生人——例如安室透——给块糖都敢跟着走。 安室透设想过很多,唯独没想到阿鹤竟然是在小黑屋里长大的孩子。 鹤见述被无声拒绝后失落的表情,又一次在安室透的脑海里浮现。安室透闭了闭眼,一颗心直直往下坠。 他才刚下定决心要离开鹤见述,转眼又知道这条消息,这让他怎么放心离开?可是,他真的不能留鹤见述在身边。 “阿鹤口中的‘路标’……?”安室透的嗓子干哑无比。 中岛敦痛快承认:“是我,我能在他失控的时候唤醒他的意识——啊,这一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吱呀。 医务室的大门打开了。 安室透快步上前,问:与谢野医生,阿鹤他的身体还好吗? 与谢野晶子反手轻轻合上房门:他睡着了,除了体力消耗过大外,没什么事。他自己咬伤的手指,我也一并包扎好了。 安室透松了口气:多谢,辛苦您了,我来付医药费。 与谢野耸耸肩:反正我们也有责任,医药费就不用给了。 泉镜花突然从中岛敦的身后踏出来,她的刀已经入鞘,低垂着头:………等鹤见君醒后,我会去向他道歉的,十分抱歉……是我冲动了。 安室透:歉意我会替你转达的。与谢野医生,我能带阿鹤走了吗? 可以,但他还在睡。 没关系,我可以抱着他,会小心不惊醒他的。安室透说,麻 烦你们帮我叫一辆出租车就好。 与谢野正准备让开医务室的门,便听见乱步懒洋洋地制止道:“你可以走,他不行。” 安室透拧眉:为什么? 他身上的伪装在睡着后就失效了,外面应该有很多人在找他吧。”乱步说,“你们在来的路上就遇到过啊。 安室透倏地想起那位找人且没找到的西装男人,对方当时还盯着阿鹤看了好了一会儿,被他用眼神喝退了。 现在想想,阿鹤当时的表现就很奇怪。原来如此。 安室透心想,原来一直以来是他错了。 阿鹤绝不是毫无攻击力的小奶猫,而是拥有利爪、有勇有谋的猫崽子。 29 第 29 章(二合一) "把他留在社里,在他醒来前,武侦能保证他的安全。" 江户川乱步说完后,伸着懒腰点了国木田独步的名:“国木田,剩下的事交给你啦,乱步大人累了,不想管了!" 国木田独步神情一肃:"好的,乱步先生。" 乱步:"哦对了,记得给新人准备宿舍。" “是。可是宿舍不够了,要再想办法……嗯?新人?!”国木田独步应道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疑惑道:“乱步先生,社里要来新人了么。” 谷崎直美猜测道:“乱步先生说的人,该不会就是鹤见君吧。” 乱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么明显的事,还用多说吗。" 中岛敦的眼中满是敬佩,结结巴巴地说:“不愧是乱步先生!我是想让鹤见君加入侦探社,可还没来得及说出邀请呢……" 安室透还想再问,名侦探却拿后脑勺对着他,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国木田去了另一边处理后续细节。 关于鹤见述是否加入武侦一事,也因当事人昏睡不醒而暂且搁置不提。国木田独步抽空给恰好今日出差的社长打了个电话,告知了社里发生的事。 社长听完,淡淡道:“是乱步说的吗……我知道了,安顿好他,我会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务。” 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一个藏着掖着喜欢话说一半,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安室透跟他们聊了半天,基本上没套出多少有用的情报。 他只好放弃,决定等鹤见述醒来后亲自问他。 大 鹤见述很少做梦,现在却又梦见了他刚诞生的事。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书」从世界核心中一点点显露形状,变成一张空白的纸张。 随着时间推移,纸张上隐约出现一些特殊的字符,这些符号并非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语言,是只有世界意识才能够看懂的字符。 这些字符代表世界上大大小小的变化,它们逐字逐句地出现,而后又变得透明,沉入纸张里。每当凑够一页,才会出现下一页。 如此循环往复,才形成一本厚厚的书。 「书」承载着世界,还孕育出了自我 意识。 鹤见述是在黑暗中诞生的,他睁开眼,视线茫茫然地扫过四周,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虚无的黑暗。连一块指甲大小的光束都没有。 鹤见述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知道自己的诞生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意味着什么。他知道自己要承担什么——他要背负着这个世界的善与恶,他要永远忍受世界上所有生灵产生的 恶念,维持理智不被冲垮。 鹤见述伸出手探入面前的黑暗之中,黏稠的黑泥瞬间攀附在他的手指上。 少年甩了甩手,嫌弃地把黑泥甩掉。可他的皮肤没有一寸不在黑暗里,黑影不断蚕食着他的理智。 鹤见述没办法,蜷缩着躺下,用沉睡来抵挡世界之恶,全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结界内是一片瘳人的死寂。 鹤见述梦到自己仿佛回到还不懂得制造光源来驱散黑暗的时候,他傻傻的呆愣了一会儿,以熟悉的姿势木然地蜷缩着。 好黑。 鹤见述不可避免地想,为什么是他来承担这一切?他是世界意识没错,可这个身份带给他的似乎只有无尽的痛苦。 鹤见述感觉自己的耳边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叭叭。 头顶圆环的小天使说这是他的使命,他诞生出来就是要吸收这些无法消解的恶念,还世界万物一个美好和清净。万物欢欣喜悦,就算只有一个人,他也很高兴,不是吗。 手持三叉戟的小恶魔怒骂说什么狗屁使命,凭什么要他当废品回收站和垃圾桶,就该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他一个人活得不痛快,那就全世界一起爆炸一起死。 两边小人"打"过一架后,鹤见述的本体却从双方证词中察觉出了漏洞。什么一个人。他明明就不是一个人了啊。 鹤见述的金眸中空洞无物,思绪混乱,大脑运转速度缓慢得如同乌龟爬行。 他心想:他是记得的,有个人会温柔地照顾他,关心他,教他人类世界的常识,告诉他好与坏、是与非。 这个人应当有一头金色的短发,紫灰色的眼睛,如同混血儿般深色的肤色,立体的五官,轮廓分明。 他笑起来很好看,沉稳可靠,有时却也会带着几分孩子气。 他的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和虎口有一层茧子,但他从不告诉自 己茧子形成的原因,而是想尽办法岔开话题。 这个人是谁呢?鹤见述躺在黏稠的黑泥里,艰难地回想着。 "……阿鹤?做噩梦了吗?" 似有轻柔的嗓音响起,近得仿佛就在耳畔,又遥远得如同从云端传下的声音。有什么轻轻擦过他的面颊、脖颈、手臂和脊背,阴冷的黑泥倏地退散了。鹤见述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他又沉沉睡去。在意识再一次沉入黑暗之前,他总算想起来了。 那个人叫[安室透],是他的透哥,他的zero。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最亲近的家人,他的兄长。 毕竟,除了兄长之外,鹤见述想不出第二个能承载这股深沉的依恋和喜爱之情的关系了。 ★ 鹤见述睡醒时,感觉四肢和大脑都无比沉重,手脚发软、酸涩。比被港口mafia的芥川先生用罗生门追了整整一夜,还要累!少年鸦羽般的眼睫微颤,缓缓睁开,金眸还带着未清醒的迷茫。 "……这是哪儿?" 入目所见的是白白的天花板,和四周垂着的帘子。自己正躺在一个床上,盖着白色的被子。枕头倒是很软。 鹤见述忍不住翻身侧躺着,用侧脸蹭了蹭软绵绵的枕头。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迅速接近,右侧的帘子被唰地拉开了,金发男人出现在帘子后,惊喜道:“阿鹤,你醒……" 鹤见述维持着蹭枕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呆住了。——呜,犯傻不帅气的模样,被透哥看见了该怎么办?! 男人暗藏担忧的脸色也随着脚步一同顿住,神情微妙起来,像是在强压笑意。 “不许笑。”鹤见述底气不足地嘟囔道,"枕头那么软,我蹭蹭怎么啦?" "咳……没事,阿鹤,这是你的自由。"安室透嘴角依旧忍不住上扬,努力不笑出声。"快把刚刚那一幕忘掉!"鹤见述严肃道:"透哥,你出去把帘子拉上,重新来过。" ——精神不错嘛。 见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安室透就放心了。他配合着重新演了一遍,连着急的表情都做到了完美还原。 />他再次唰地掀帘而入:“阿鹤,你醒啦?” 黑发少年乖巧地平躺在病床上,被子直直拉到下巴出处,表情迷茫且无辜:“透哥,我醒了,这里是哪里啊?" ——演技也不错。 安室透在心里发笑,暗道不愧是连他都被骗了的演技,阿鹤一旦认真起来,就真的不得了了。安室透把人扶起,又拿了个枕头垫在少年的背上,让他靠坐得舒服一点。鹤见述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端着安室透递给他的水杯,小口小口地抿着。 金发男人搬了个凳子,在鹤见述的床边坐下。他耐心地等鹤见述喝完水,又仔细地问过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还有没有别的需求后,才正式进入正题。 "……阿鹤,"安室透平静地注视地鹤见述,轻声问:"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话脱口而出时,安室透才察觉这个问句有点不合时宜。万一阿鹤突然想通了,借机告白怎么办? 安室透连忙补救:“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没有告诉我?” 安室透不愿意他们之间的关系往另一个方向变化,他也自认自己给不了鹤见述未来,索性让一切断在还没开始的时候。 长痛不如短痛,阿鹤尚未开窍,不懂情爱之事,就不要让他在自己身上栽个跟头了。 鹤见述听见一个问句时,便想摇头,猝不及防听见下一句,联想到一些死死隐瞒的秘密,顿时僵住了。 “嗯?还不说么。”安室透的语气很温和,压迫感也十足。 如果现在面前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鹤见述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反问道:“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偷吃小蛋糕的事吧?我真的只吃了一个,剩下的都留给你了呀。" 可如今,面前的人是安室透。若要说世间有谁能让鹤见述缴械投降,那个人只能是安室透。 黑发少年肉眼可见地心虚起来,低着头,目光就差把被子烧出一个洞。所有的伶牙俐齿对上安室透,都被自动削弱。 鹤见述紧张地连呼吸都乱了,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安室透。他故作轻松地说:"……透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话音刚落,鹤见述的心里又懊恼起来。——这样也太可疑了啊! 果 然,安室透根本不信。 他沉声道:“阿鹤,这里是武装侦探社。你隐瞒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想听你说实话。” 鹤见述的心一下子凉了。怎么想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是被武侦背刺了! 鹤见述唯唯诺诺:“我是瞒了你一些事啦……” 随口一诈就诈出来了,阿鹤也太好骗了。安室透暗自叹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追问:“例如呢?” "例如……"鹤见述想举个没那么重磅的栗子,但翻遍记忆库,瞒着安室透的都是些劲爆玩意! 比如他曾在同一段时间内,被港口mafia和异能特务科追捕;独自一个人硬刚森首领和中原干部,还坑到了一比不多不少的医疗费。 又比如他能看见幽灵,还有那些不科学的异能力。最重要的秘密是……他不是人啊!! 想想这些 ,哪一件是能对透哥说出口的?例如不出来啊! 鹤见述欲哭无泪。 他绞尽脑汁地编着话时,突然看见安室透的表情——轻轻挑着眉,目光深沉,叫人看不出深浅。如往常“审问”他时一样,别无二致的表情。 鹤见述却眉心一跳,猛地掀开被子跳起来,叉着腰怒气冲冲地喝道:“透哥,你骗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安室透: 啧,这只猫怎么在不该敏锐的时候格外敏锐。 鹤见述光着脚站在床上,比安室透高处一大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安室透头疼:你下来,别站那么高。下午才刚晕倒,你就不怕摔倒? 鹤见述被安室透拽下来时还在生气:“摔倒算什么,我觉得透哥你诈我这件事比较严重。”安室透:“哦,所以你还是承认有事瞒着我对吧?还不止一件。” 鹤见述哼哼唧唧地不出声,往安室透的手臂上靠,黏黏糊糊地像一只正在撒娇的幼猫。安室透反应极大,倏地把手抽了出来。 鹤见述一愣,茫然地看着他:……透哥?? 安室透:…… 安室透冷静地扯回正题:“我问,你答。” 鹤见述不情不愿,被男人威胁地捏了捏脸,才总算 老实下来。安室透问:“红绿灯路口,那个西装男人找的人,其实就是你,对不对?” 鹤见述大惊,没想到透哥真的知道点实情!他沉痛点头:对,他叫坂口安吾,有好几次都差点追到我,不过还是被我甩开了。 安室透:他是什么组织的人,为什么要抓你。 鹤见述:“安吾先生是异能特务科的人啦。他们抓我,是因为我身份特殊。” 什么身份? ……不能说。 你跟特务科之间有仇吗? 有! 什么仇?……不能说。……是因为他们一直把你关在漆黑的房间里吗。 鹤见述瞳孔地震,转瞬就猜出来了罪魁祸首,气冲冲地说:“我就知道敦君看到了我的记忆,但他怎么能把这种事告诉你!可恶! 安室透垂眸望着鹤见述的目光中有一丝愠怒,以及藏得极深的疼惜。 “就是中岛敦不告诉我,我早晚也会知道的。”安室透沉声道,“阿鹤,你别忘记了,我可是一名侦探。 鹤见述嘟囔:一些黑历史,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 安室透想要抬起手把这只令人心疼的猫崽子揽着抱进怀里,垂在身侧的手指刚动了动,又立刻惊醒了。 他既不该,也不能。最终只是很轻地摸了摸鹤见述的头。 安室透问:身份的事,是连我都不能说的机密吗? 鹤见述不安地:对不起,透哥,我…… “不用道歉。”安室透打断少年的话,不想说,就不说。 面对至亲和好友也必须守口如瓶的感觉,他可太懂了。 安室透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要么是他自己查出来,要么是事情告一段落或阿鹤看开了决定坦白,总之,他想要知道的事早晚会知道的,永远如此。 “武侦向你发出了邀请。安室透说,询问 你是否要加入他们,成为侦探社的社员。” “诶?”鹤见述惊讶一瞬,毫不犹豫地去问安室透的意见,透哥,你觉得呢?安室透却不再打算替鹤见述做下任何决定。 幼猫总有一天要学会独自狩猎,幼弟总有一天要学会离开兄长独自生活,鹤见述需要摆脱名为安室透的影子,学着长大。 “我不会帮你做决定,你需要自己想。想加入,就自己鼓起勇气去侦探社面试。不想加入,就找到国木田先生诚恳地道歉,并委婉拒绝。 安室透说:“我能为你提供部分支持,比如和你一起分析加入与否的利与弊,但绝不会替你做出决定。 “阿鹤,我不能时时刻刻都留在你的身侧,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你该自由地选择你想走的道路。 安室透把道理掰碎了跟鹤见述讲,声音放得尽可能轻柔温和,生怕鹤见述接受不了,更怕他会难过到哭。 但鹤见述没有哭,也没有当场化身十万个为什么缠着安室透不放。 鹤见述只是静静地品味了一下安室透的话,末了,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透哥,你说得对。我的事情,我应该自己拿主意,不该事事依赖你。 “我从小黑屋跑出来就是为了体验一把自由精彩的人生,不能把自己限制住。”我要学会长大和独立。 安室透大受震撼。他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叛逆的代名词,见到的接触到的也都是一群问题少年。 在警校时,有什么事是他们五个人不敢做的?天不怕地不怕,松田还认真地考虑过该如何揍警视总监一拳。 安室透哪里见过这么乖的猫崽子?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被软化了。 goodboy. 安室透轻声呢喃着,终究还是情难自禁地把人揽进怀里,手掌心贴着少年轻薄的脊背,非常克制地抱了一下。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这只是亦兄亦友的挚友间的拥抱。 兄长给乖巧的弟弟一个鼓励的拥抱,这再正常不过了,没什么不妥的。……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鹤见述习惯了贴贴和抱来抱去以及被抱来抱去的日子,现在却有些脸红心跳。 >他自己也觉得疑惑,他有心脏这一器官,却从未像正常人类一样跳动过。 可安室透的手掌抵着少年的后心,微微用力将他压向自己的胸膛,金发男人低头垂眸时望过来的那一霎,鹤见述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了一下。 非常细微,转瞬即逝。 当鹤见述想要细细去感受胸膛中的心跳时,又已经熟练地贴在安室透的怀里了。耳朵里只能听见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也许是错觉吧。鹤见述不再去想这件事,他仰着脸问道:……透哥要走了吗? 安室透没问他是怎么猜到的,也没隐瞒,干脆利落地点头道:“对,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刚刚还在催我,让我尽早回去上班。 鹤见述试探:如果我想跟你一起…… 安室透保持了沉默。 沉默有时候就是也是一种回答,这种不成文的规则,鹤见述早就被安室透教过了。但被教官本人反用回学徒身上,心情总是很微妙的。 鹤见述有些委屈,他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那我要留在武装侦探社!”安室透松开这个持续时间过长的拥抱,问道:决定好了吗? 嗯! “我能知道你做下这个决定的原因吗?”安室透想了想,说,不愿意说也是可以的,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你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轨迹。 不过要注意安全,这里毕竟……不太平。安室透委婉道。 要不要说呢?鹤见述犹豫片刻:“我想在侦探社学习,增长自己的见识。” 这么官方正经?安室透不由讶异。 这个初衷很好哦。安室透笑着鼓励完,还不忘细心叮嘱道,面试时,要是有人问你这类问 题,你就把这句话再说一遍给他听。记住,态度要像现在一样真挚、诚恳。“哦,好。”鹤见述茫然一瞬,“我只是想着要尽快长大而已……”黑发少年的神情专注认真,口吻郑重至极。 “我想着,要是长大了,我就有能力地毫无顾忌地留在透哥身边了。”鹤见述小脸严肃:“我以后是要养透哥的。”安室透差点 被自己呛到。万万没想到,阿鹤还对养他的事念念不忘。 他哑然失笑:好好好……我等着你养我。 要抓紧哦,我赚钱可是很厉害的。安室透调侃道。 鹤见述眉头一皱,严肃地点点头:好,我会加油的! 嗡……嗡…… 安室透口袋中的手机微微震动。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迅速摁息屏,对着鹤见述抱歉笑笑:“我临时有点事,阿鹤先在这里睡一晚,明天再来接你,好吗? 鹤见述乖巧道:“我可以自己回酒店的。”安室透略一迟疑,答应了。 临出门前,鹤见述突然喊住安室透。金发男人回头,问:怎么了? 鹤见述:透哥,昨天下午的时候,我让你抱抱我……安室透:!!!安室透:“这件事……” 鹤见述可爱一笑:透哥刚刚把抱抱补给我啦,我很开心哦。安室透欲言又止:…… “透哥的怀抱就像兄长一样温暖呢!鹤见述开心地说,每次和透哥贴贴,我都特别激动,心脏还会砰砰砰地跳!我以前都不会的! 安室透艰难地:……嗯。 鹤见述满脸写满乖巧:有哪里不对吗? 安室透:……… 安室透抹了把脸,坚定地把这件事锤死在兄弟的定义上。没有不对,阿鹤。我们本来就是好兄弟。 嗯!鹤见述灵机一动,大声道:不仅是兄弟,更是挚友!此时,安室透的心情非常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我们是好兄弟!! 适子:...嗯。 30 第 30 章 半夜三更,一道身形瘦小的黑影鬼鬼祟祟地从武侦的大门溜了出去,他小跑到电梯前摁下行键,焦急等待着。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从门缝内透出的白光照亮了那道黑影的脸。偷溜离开武侦的人,正是鹤见述。 他留了一张纸条压在床头柜上,以免明天一早侦探社的社员来上班没见到他,会打电话去给安室透。 鹤见述急着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做好了不能及时回到武侦的准备,为此还特意装乖说服了安室透不要来接他。 月明星稀,深夜的横滨街头少有闲人游荡,唯有几名穿着黑西装的壮汉腰间别着手.枪,步履匆匆地赶路。 鹤见述小心翼翼地避开沿路的mafia,赶到了目的地——住着七个幽灵的破旧房屋。 “……听着好像透哥给我买的童话故事里面的七个小矮人哦。”鹤见述嘟囔着,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他们是七个小矮人,那他是谁?深夜拜访的白雪公主吗。 少年在心里傻乐一会儿,鼓起勇气越过作为分割线的花坛,大步跑到店门前。 鹤见述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推开一条门缝,对着里面压着声音问道:"请问……有人在家吗?"无人应答,屋内静悄悄的。 鹤见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回应,他咽了咽口水,不得不提高音量,扬声喊道:“织田先生!织田先生,你在吗?我找你有点事!" 这次总算有了回应。从不远处飘过来一个鬼影,身影高大,红发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真的是飘! 红发男人离地面有大约半厘米的距离,光靠肉眼看很难分辨出来,但鹤见述眼力过人,迅速察觉到了。 鹤见述定了定神,暗骂自己不要大惊小怪。——走路都用飘什么的,很正常。织田先生毕竟是个鬼不是人,鬼哪里会正儿八经地走路呢。 织田作之助走到门前,诧异到:"小述,是你啊。" “是我。”鹤见述连连点头,仰着头目光诚恳:"织田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进来再说吧。" 织田作之助抬手想提鹤 见述推开大门,鹤见述忙不迭自己推开:“我自己来就好!”免得织田先生一把推开只存在幻想中虚假的门框,还问他怎么不进,那问题就大了。 鹤见述进了店里,巧妙地避开直接踩到满地的玻璃渣上,越过翻倒的桌椅板凳,在织田作之助的指引下坐到吧台椅上。 谢天谢地,吧台椅完好无损,能给他这个大活人提供座位,还很合情合理,不会引起警惕。织田作之助在少年的身旁"落座”,温和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鹤见述忐忑:“我想请你告诉我怎么把那一百万取出来。”又补充道:“用不那么常规的手段……嗯,我无所谓,反正森首领都知道我是谁了。主要是转出后,我想把这一百万给另一个人用,我不想他暴露在森首领的眼里。" 织田作之助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显然对鹤见述的来意早有猜想。 “安吾没答应你么?"织田作之助带着歉意道,“我本来要帮你问问他们的,一不小心耽搁到现在……其实我有给他们打过电话,但是无论是太宰还是安吾都没有接,可能是最近太忙了,任务太过繁重。" 电话不接是因为你根本没用人间的电话拨号,幽灵拨出的电话,要是真的能被他们接收到,那才是真的鬼故事。 鹤见述心里门清,明面上却只点点头说没事,绝口不提背后的真相。 "我其实是想知道具体的流程和大致方向,免得我朋友失误。"鹤见述小小地撒了个谎,熟练地无中生友。 织田作之助:"你要自己去黑市?"鹤见述强调:"不是我,是我朋友。" 红发男人沉默半响,说:“是名为‘鹤见述’的朋友么?”鹤见述:看破不说破,为什么要戳穿他,呜呜! 织田作之助甚至不必再问“你兄长知道这件事么”,鹤见述半夜跑上门,神神秘秘又一脸着急的样子,一看就是偷跑出来的。 其实鹤见述苦恼的事并不困难,对里世界的人来说,人人都有那么一点门路。对常混迹于黑市拿黑钱的杀手而言,更是无比熟练。 只需要往地下钱庄的匿名账户转一百万,再把钱打到自己通用的卡上。 问题在于,鹤见述一看就是活在 阳光下的小崽子,根本不可能有地下钱庄的账号。而横滨的地下钱庄正巧开在擂钵街,那儿是横滨的贫民区,也是全横滨最混乱的地方。 让他找安吾,只是想让安吾通过关系帮他在地下钱庄直接开一个账户。安吾有能力也有门路,可以轻松做到。 织田作之助犹豫片刻,怕鹤见述在他这里找不到答案,会往更危险的地方跑,还是把流程跟鹤见述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擂钵街的危险性。 “你身上的气质与擂钵街格格不入,去那里会很危险,我不建议你单人前往。”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说:"除非你有武力高强的人陪同……" 他说完,又自己否了最后补充的那句话:"不,你还是别亲自去。擂钵街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鹤见述说:“要是我有实力去擂钵街呢?” 闻言,织田作之助侧过脸望着他,眉宇微微蹙起。 “实力?” 恕他眼拙,实在没能看出鹤见述的小胳膊小腿有什么武力值。鹤见述鼓了鼓脸颊,不服气地说:“真是的,织田先生竟然不相信我。” "抱歉。" "不用道歉啦,我也知道我的外表看起来很弱。”鹤见述狡黠一笑,"不如我跟织田先生比划一下,我发誓,我会收着力,不会伤到你的。" 织田作之助有些惊奇。他已经很久没被人在切磋中说出“让你一手”的话。 “可以,但要小声一点,孩子们和老板已经睡了。"织田作之助利落答应切磋的邀请,问:“需要出去换一个空阔的场地吗?" "不用!你坐在那儿,看我一眼就行。"鹤见述说。 说是切磋,又不动手,甚至不挪动脚步。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被提出来,织田作之助却没有提出质疑,而是一口应下。 他动了动身体,换了个正经点的姿势,眸光平静地注视着鹤见述。少年在他的面前阖上眼,又再次睁开。 鹤见述的金眸在昏暗的环境里熠熠生辉,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叫人难以移开 目光,见之难忘。 在此之前,鹤见述并没有在幽灵面前隐藏自己的眼睛,在他没有刻意使用能力的情况下,幽灵不会看 了金眸就发疯——因为幽灵的精神状态本就不正常。 唯一的后遗症大概是会对他更亲近一点。 但现在不一样。鹤见述要让织田先生看看自己的实力。 鹤见述兴致勃勃又小心谨慎地克制着力量的放出,月光落在金色眼眸中,光华流动间,压迫感油然而生。 织田作之助被动地感受到了某种直击灵魂的压迫力,异能力「天衣无缝」迅速自启,他于0.001秒都不到的时间内看完了几秒后的未来。 少年会说出这样的话:“织田先生,请你现在转三圈吧。” 而他会被少年的异能力击中,大脑恍惚,原地起立转圈圈,顺利地转完三圈后才停下。织田作之助倏地回神,他迅速转头移开目光。他垂着眼帘,看不清男人面上的表情。鹤见述一愣,蓄的力顿时消散,他茫然道:“织田先生……?” 织田作之助没有回应他,而是静默了片刻,才淡淡道:“那是你的异能力吗?”什么? 你想让我原地转三圈。 鹤见述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织田作之助说:“因为我也有异能力。我的异能力是能够看见六秒后的真实未来。” 鹤见述惊叹:哇!y(幽灵)……织田先生竟然有异能力吗,好厉害。 织田作之助迅速瞥了少年一眼,少年的金眸已经不再流转着奇异光华,但依旧澄澈明亮,十分漂亮。 你的异能力是什么?织田问道。鹤见述很坦诚:我的眼睛和话语都有魔力,可以控制万物哦。 精神系异能力啊……很少见。 鹤见述得意道:所以织田先生承认我有能力进出擂钵街了么。 织田作之助倒也爽快:“嗯。抱歉,之前是我小看你了。”说完,又说道:不过,即便是精神系异能力者,在擂钵街也不是没有翻车的经历,你要小心。 或许,你愿意让我跟你一起去?我可以保护你。织田作之助提议道。鹤见述再度拒绝: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好。 r/>织田作之助:“你是第一次去地下钱庄,他们会警惕生面孔,你需要一个推荐人才能成功开户。 好麻烦! 区区一个地下钱庄,搞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定作甚! 鹤见述在心里疯狂吐槽,他恹恹道:“那怎么办呢?”——要不然,直接暴力控制…… “我没办法陪你去,但你可以用我的账户。” 织田作之助淡声道:“我在地下钱庄有两个账户,有一个是已经不常用了,我可以借给你暂用。” 鹤见述既惊又喜,激动地跳下椅子:真的吗,织田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织田作之助念了一串数字,以及一长串字母数字混合的复杂密码。 前一个是账户,后一个是密码。 “我记住啦!”鹤见述跟上次一样,没用纸笔,只听一遍就记住了这些堪称乱码的字符。 地下钱庄晚上开不开业?鹤见述问。 织田点头:“全天都开。”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到了夜晚,才更要开门做生意。晚上的客户远比白天多得多。 织田作之助又念了一段地名,告知鹤见述钱庄的地址,怕他迷路,又说了附近的标志性建筑以及钱庄的隐晦印记。 鹤见述——记下。 事不宜迟,他决定趁天还没亮,走一趟擂钵街的地下钱庄。毕竟,透哥很可能明天就要离开了。 “我走啦,谢谢织田先生的帮助,等我忙完了,我会再来找你聊天的!”鹤见述飞快提出道别,抬眸却是一愣。 红发男人看向他的目光不知为何有些愧疚,神情很是复杂。 鹤见述迟疑半响,试探问道:织田先生,你给我的账户……它没问题吧?织田作之助说:“我保证它是能用的账号,能让你顺利完成转账。就是……” “昂。”鹤见述越加小心:然后呢? 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能越过心里那一关。 /> 这不是很好么,我要的就是与港口mafia撇清关系呀。鹤见述眨眨眼睛。 织田:“但还是有人知道这个账户的主人是我。用了那个账户,你可能会被人找上门,也可能不会。 鹤见述:找上门的人是谁? 红发男人没有说是谁,只说:“如果你被他找到了,就说出我的名字吧,告诉他是我让你用的,能保你平安无事。 ‘他’很危险吗? 红发男人先是摇摇头,而后停顿片刻,又点点头。算是吧,对其他人而言。 鹤见述:织田先生的另一个账户呢? “它有时候会接收港口mafia的转账,是被记录在册的,你不能用。”织田作之助说。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啦。鹤见述笑容灿烂不含阴霾:“而且我能感觉到,织田先生是希望我使用这个账户的,你也有事情需要我帮你,只是不好说出口,对不对? 织田作之助惊讶于少年的敏锐,颔首道:的确。先前隐瞒你,是我不对。 没关系啦,织田先生一直帮我,我能帮你一回,我也很开心啊。鹤见述边往外跑,边回头挥挥手:“我要赶在天亮前转完钱,我先走啦!” 鹤见述心急,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因此没有看见,在他走后,红发男人也跟随着走出屋子。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院子的出口处,再抬脚,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了回来。他伸出手,缓慢试探地往前贴,触感就像贴在无形的玻璃上一样。 织田作之助眼中闪过迷茫之色。……他这是被困住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临别前要给透哥一笔生活费才行,不然词养员饿死怎么办(猫猫担忧) 透子:今天又是充实的一天(前半夜给酒厂远程搬砖)(后半夜给公安现场搬砖) 31 第 31 章(捉虫) 夜晚的擂钵街是混乱无序的代名词,鹤见述还是个路痴,等他终于找到地下钱庄的位置时,他已经遇到了三次抢劫,一次拐骗。 鹤见述叉着腰,看着眼前普普通通的小楼十分怀疑:"大叔,你没骗我吧?真的在这里吗?" 站在鹤见述身前的中年男人四肢僵硬着,像个机器人一样缓慢点头。 那是一个大腹便便,看似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面相很好,心肠却很毒。 他是最后一起拐骗案的作案人,看鹤见述年纪小又生的精致可爱,于是动了坏心思。鹤见述正好缺人带路,便反手把他抓过来当苦力。 中年男人面皮抽动几下,手脚也不受控制地颤着,眼神呆滞。他无法回头,因为鹤见述不愿意看见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命令他不许转回头、不许看他。 鹤见述在门的周围找了一遍,看见了被藏得极为隐蔽的图案,正是钱庄的印记。 带路的中年男人已经没用了,但鹤见述不准备这么简单地放过他。 “你走吧。”鹤见述‘命令’道:“离开这里之后,就要忘记所有关于我的事。回到你的窝点后,把所有被困的孩子都放了,再去自首……唔,似乎不够保险啊。" “算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等会再去报个案。” 在金眸和言灵的双重操纵下,中年男人没有说不的机会。 鹤见述等那人跟个丧尸似的一瘸一拐离开后,才上前敲门。 他带着一顶嘻哈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帽子有些偏大,往下一罩,半张脸都能挡住。这顶帽子当然也是半路从想抢劫他的人那里顺来的,鹤见述用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咚咚。" "有人吗?"鹤见述不会变音,纵使刻意压低了嗓音,熟悉的人还是能听出是他。 铁门后传来哐当的开锁声,门边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一双眼睛。那人紧紧盯着他,是个男人的声音,他警惕地问:“有什么事?” 鹤见述连忙表明来意:“我来转账。” "转账去银行。" “你这里就是银行啊。”鹤见述说,"你还在试探什么,快点开门,明早我还有事呢!&# 34;男人:“我没见过你。” 鹤见述:“我有账户。”说完便凑近门缝小声念了织田作之助的账户号码。门后的人沉默了许久,问:“你是谁?” 鹤见述谨慎道:"这儿不是全匿名的吗,你要砸自家招牌不成?" 铁门终于嘎吱嘎吱地打开了,鹤见述敏捷地从不大的门缝钻进室内,他刚进去,大门又合上了。一身黑衣的男人左脸颊带着一道疤,他上下打量鹤见述几眼,沉声道:“跟我来。” 鹤见述跟着他下了一个楼梯,穿过弯弯绕绕的走廊,他都快被绕晕了,才成功进了一个房间。脸上有疤的男人将他带到房间后,就转头回上层了。 房间内有简单的沙发和桌椅,摆着几台电脑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盘着发的西装女人。 "坐。”女人颔首道,十分熟练地问:“你要办什么业务?" 鹤见述很是新奇,在拉开的椅子上坐下,说:“我要把这张卡里的钱,通过中间匿名账号,再转入一张全新的卡里。" 他把森鸥外的卡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又报了一次织田作的账户。 这种需求十分常见,西装女人接过卡,问:"密码?" 鹤见述赶紧念出来。 女人在键盘噼里啪啦摁了一通后,伸手道:“给我需要转入资金的新卡。” 鹤见述:"?" 女人:"?" 房间内沉默片刻。 女人诧异:"你没带卡就过来办转账?" 鹤见述茫然:“我以为你们会包办新卡。” 女人: "没关系,我们也可以包办新卡。" 西装女人镇定自若:“一张卡二十万,手续费原定是转账金额的百分之十。您给的账号是我们长达十年以上的老用户,我可以做主给您一个八折优惠,一共二十六万,如何?” 鹤见述是个没读过书的九漏鱼,对面的人语速飞快地叭叭完,他顿时就眼冒金星,好在表情都被帽檐的阴影挡住了,不然只会被宰客宰得更厉害。 他沉默着,在心里细细 品了品女人的话。 二十万…..一百万的百分之十……八折.…呃啊啊啊,人类为什么要发明算数! 西装女人催促道:"想好没有?到底办不办,不办就快走,后面还有客户在排队。"鹤见述在心里一通狂算,倏地质问道:"为什么是二十六万,八折不应该是二十四万么?""不好意思,手续费不打折。" 鹤见述:“你们这是抢钱,是黑店。” "您说对了。”女人冷酷一笑,“我们本来就是黑店。" 鹤见述:"……" 鹤见述心一狠,可怜巴巴地说:"姐姐,就不能便宜点吗?我指望这笔钱养家糊口的……" 他无师自通地往前趴在桌上,掀起一半帽檐露出那一张完美的脸,持美行凶。少年眨巴着金眸,眼里满是期盼。 女人咳了一声,脸颊泛起细微红晕,强撑着道:"不行,没钱就快走。"只能出绝招了,鹤见述的金眸闪过一抹异色。 “拜托你了,姐姐。”鹤见述拖长嗓音,下巴支在桌上,仰着头,分明是示弱的姿态,语气却很强势,不容置喙。 “尽可能地便宜一点,好吗?”鹤见述轻声道。 女人与他对视着,神情恍惚,愣愣答道:"……好。" ★ 鹤见述揣着两张卡,哼着歌,快乐地走出门。 地下钱庄的姐姐真是好心,他本来只想压价压到十万,哪知祭出眼睛这个大杀器后,他连手续费都不需要出,直接一路绿灯通行。 走出擂钵街后,鹤见述就近找了家警局,匿名把拐骗案件上报警方后,才飞快溜走。 此时天刚蒙蒙亮,鹤见述不打算靠两条腿走回酒店,也没钱打车——他把一百万全转在了预备给安室透的卡里,自己一分钱也没留下。 鹤见述觉得自己用不着吃喝也能活,但是安室透不行,人类还没进化到不用饮食也能存活的地步。 这笔钱也不多,还是留给透哥当生活费吧。 正好路过一个商场,鹤见述从小门偷溜进去,找到售卖电器的商铺,趁着还没人来上班,直接爬进了[ 门]里。 再次开[门]出来时,已经到了酒店的房间里。 这一下,起码少走了半个横滨市的路,谁看了不羡慕,起码鹤见述就很快乐,自觉找到了省钱小妙招。 他仔细确认过本体依旧完好无损后,把森鸥外的卡往杂物堆一丢,才施施然拉开[门]的把手。 空间通道内不再荒芜冷清,而是左一堆、右一堆地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密封着的半袋猫粮、没拆封的小鱼干,几包薯片和糖果、有趣的故事书、餐厅优惠券、还没来得及丢的传单.… 被单独放置的是安室透赠予他的礼物。 比如怕他热递给他扎头发的橡皮筋、可爱的发卡、装饰披风的丝带和纽扣、几套衣物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购物袋里。 还有鞋盒里装着一双小皮鞋和配套的小腿袜、安室透写给他的便利贴——上面的留言写着“我出去一会儿,阿鹤记得按时吃饭早点睡”.. 细碎的物品,是半个多月以来鹤见述和安室透一点一滴生活的记录。 [门]轻轻合上,最后一丝光也随着鹤见述的离去而被带走,只剩下[门]分出的光团停留在它们的上方,静静守护着这些美好的记忆。 鹤见述趴在床上看电视,现在没到假面超人的播出时间,因此他并没有看最喜欢的假面超人,而是随便看一些热播中的电视剧。 电视剧中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吵了一架,女主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男主幡然醒悟,在人行道上一路疾跑冲去车站,试图挽回女主。 屏幕上的男主角正在边跑边喊:"美子,你别走!还有时间,我一定能赶上的啊啊啊——" 鹤见述眉头一皱,疑惑道:“赶时间为什么不打车?明明不塞车啊……噢,一定是没带钱……那为什么不打电话?" 鹤见述又恍然:“该不会是像我一样没有手机吧?”他面露忧愁:“透哥马上就要走了,我还没有赚到买手机的钱,怎么办呀。” 呜呜,难道又要想办法碰瓷一次中原中也吗。好像也不是不行。 “叮咚。”门铃响起。 鹤见述一跃而起,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冲过去开门。"透哥,你回来啦?" r/>"嗯。"金发男人拎起手里的塑料袋,笑着说:“阿鹤,给你带了早餐。”“好耶!” 鹤见述兴冲冲地接过。 他们坐在桌边,鹤见述咬着三明治,面前还放着一盒草莓牛奶。 安室透说:“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一会儿,下午才回来。没想到他们一早就给我打电话,说你已经回酒店了。" 结果还是被打电话了,好在自己提前回到了酒店。鹤见述含糊不清地说:“我怕你找我,想早点回来嘛。” 安室透等鹤见述吃得差不多了,才推了一个有蝴蝶结的盒子到鹤见述面前:“阿鹤,给你的礼物,拆开看看。" “是什么礼物?” 鹤见述对任何拆礼物的事都抱有非常大的热情,送礼代表着心意的传递,或许是出于幼年期孤独久了的印象,他对这类事情没有任何抵抗力,并乐在其中。 如果收到礼物——无论大小,又或是真诚的夸奖,鹤见述都会非常开心。 鹤见述拆开礼盒,看见了一台银白色的最新款水果牌手机。 "哇!”鹤见述惊讶:“是手机诶,而且是跟透哥同一个款式的。" 十分钟 前,鹤见述还在为没有手机跟安室透联络而忧愁。十分钟后,安室透就把最新款的手机递到了鹤见述面前。 很难说不是一种默契。 大概安室透也曾多次苦恼于无法及时联系上鹤见述,毕竟猫都是喜欢自由的生物,鹤见述尤甚。猫崽子在外面野疯了,没有手机,怎么知道他在哪,怎么把他叫回家? 安室透笑眯眯地:“是哦,阿鹤没有手机,很多时间都不方便吧。” 鹤见述疯狂点头。 ——没错,尤其是想找透哥,却只能蹲在酒店房间等他回房时经过。那可太难熬了! 谢谢透哥,我超喜欢的。”鹤见述脸色为难,支支吾吾道:“但是透哥,这个很贵吧。 安室透:嗯?不会啊,还好吧。 透哥实在太败家了。 鹤见述没发现自己又无师自通了一个新词汇,他注视着安室透,就像一只猫猫在看明明每天都在吃泡面却给自己买高级猫 粮和猫罐头的铲屎官,感动又忧愁。 唉。 透哥要是饿死怎么办。 鹤见猫猫忧郁地想,不对,透哥不会饿死,他只会因为每天连轴转,打太多份工而累死。鹤见述想着想着,越来越心酸。 他泪眼汪汪地扑向安室透,抱着男人的腰哇哇大哭:“透哥,你对我真的太好了,我一定会努力攒钱给你买房,以后帮你养老的! 安室透本来还挺着急,怎么送个礼物都能把猫崽子弄哭?等听到后半句,顿时:…… 你又是从哪儿学来的话?安室透咬牙切齿道。 鹤见述反手指了指电视。 电视上的男主角日剧跑了整整一集,其中穿插了无数回忆——有和女友的、也有亲朋好友、学校老师的教导。 此时正好播到幼年时,父母将一个珍贵的礼物交给他,叮嘱他好好学习,以后要做社长赚大钱。男主含泪说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父母,给他们养老。 鹤见述:“我跟电视学的,他说的有哪里不对吗?”——那不是表达对珍贵礼物的最棒回应吗,看男主的父母都感动得快哭了! 安室透沉默了好一会,欲言又止无数次,最后叹息道:……阿鹤,你少看点电视吧。 安室透不愿再提起任何有关养老的事,果断转移话题:“我先把手机号存入你的手机,然后我们再加line……你会用吗?过来,我教你。 安室透开启教学模式,把手机塞进鹤见述手心:“试试给我打一个电话?”鹤见述嘟囔着“手机我还是会的啦”,一边果断摁下拨号键。 只消片刻,安室透放在桌上的手机便振动亮屏,证明了鹤见述所言不假。“嗡——嗡——” 喻——喻—— 太宰治被耳边手机的振动声吵醒,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裹在被子里就像草履虫一样慢慢挪到榻榻米的边缘。 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胡乱摸索着,甚至没有看来电人是谁。 电话接通了,太宰治闭着眼睛,依旧是那副快要睡死过去的样子,语气却倏地变了。 喂?国木田吗……咳咳…… 我今天好像感冒发烧了咳咳咳咳!啊好难受,全身无力,我今天不能去上班了咳咳咳…… 电话那头的人打断了他的话,才说了几句,太宰治便倏地睁开眼,一脚踢开被子,坐起身来。 什么?! 黑发青年再无半点懒散的样子,神情严肃,鸢瞳晦暗不清,浑身的气场冷得能叫人直打哆嗦。“可是那个账户的主人已经……” ……我知道了,多谢告知,这件事到此为止。剩下的与你无关,我会自己去查。太宰治挂断了电话。 很多年前,织田作之助收养了五个孩子,资金压力剧增,虽然少,但也有那么几次捉襟见肘。织田一家几乎吃不起饭的时候,太宰治援助过他几笔钱。 反正干部的工资多得花都不知道往哪儿花,森鸥外不仅不肯卖升压药和降压药给他,还命令全横滨港口mafia旗下的医院、诊所都不准卖给他。 太宰治的工资卡经常掉在各种地方,水里、敌人的尸体下、坑坑洼洼的草地里、路上的土坑里.. 织田作是他唯二承认的朋友,不就是借笔钱,太宰治非常爽快地给了。他不想让织田作还,无奈对方十分坚持。 为了避免被森鸥外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免织田作进入森鸥外的视线,他们走的就是地下钱庄的渠道。 太宰治的眼线遍布全横滨,自然包括地下钱庄。 他多年前去地下钱庄时曾埋下了一颗棋子,这么多年过去,他都已经忘记了对方的存在,却没想到会在此时给他打来这么一通电话。 已经死去四年之久的织田作之助,他的账户被人动了。 眼线并不知道这是已死之人的账户,只知道这是太宰治的,太宰治多年未曾动过这个账户,他觉得奇怪,便决定通知太宰治一声。 青年捏着手机,拳头越发收紧,微卷的黑发垂在脸颊两侧,挡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哈。太宰治突然笑了一声:“一个死人的账户突然被使用了?有趣。” 太宰治很冷静,他利落起身,甚至记得洗漱和对着镜子给自己换一身全新的绷带。 一切准备就绪后,太宰治平静地取下墙上的砂色风衣换上,又往怀里塞了一把手.枪,才施施然地离开宿舍。 啊啊,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太宰治抬起手挡了挡艳阳,勾着唇笑了笑,鸢瞳中却无半点笑意。 他淡淡道:很适合去死呢。 半小时后。 擂钵街的地下钱庄。 太宰治双手插在兜里,用脚踢了踢铁门,拖长嗓音道:“是我啦,快开门——” 太宰先生,您来了。 脸上带疤的男人听到他的声音,不敢多问半句,飞快替他开门,等太宰治迈步而入后,又忐忑地跟在青年身后。 拿着账号来的那个人是谁?太宰治问。 男人低着头:“没看到脸,他带着宽大的鸭舌帽,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一直有意识地挡着脸。身形瘦弱,个子很矮,看上去像是未成年。 太宰治脚步一顿,神情有些微妙。这个描述怎么让他想起了那个人…… 太宰治随意地嗯了一声,又问:“谁替他办的业务?” ……是安原大姐。男人忍不住道:大姐她不知情,不是故意的,太宰先生,您……闭嘴,吵死了。 男人不想惹怒太宰治,不得不住口。他在下楼梯前止步,垂头道:“大姐已经在等您了。” 太宰治似笑非笑,也不用他带路,自己熟门熟路地走下楼梯,穿过弯弯绕绕地走廊,一脚踹开了一扇门。 哟。 太宰治笑道,安原小姐,几年不见,都做到大姐头的位置啦!真了不起啊。 办公桌后的西装女人缓缓起身。安原小姐冷静道:太宰先生,谬赞了,请坐。 太宰治:客气话就免了,我来是有别的事。 安原:“我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老三都跟我说了。” “哇哦,这么直接。”太宰治笑着反问:“他吃里扒外把消息透露给我,你没一气之下废了他? 太宰先生的人,我哪里敢动。 />太宰治笑吟吟地在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留他一条命,我还有用。” 当然,老三跟我关系好,我也不舍得人就这么没了。 废话少说。”太宰治敲了敲桌子:“来谈谈正事吧,他找你办了什么业务?全过程,我都要。 安原便将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很奇怪。我本来应该收他二十万制卡费,十万手续费,最后竟然一分钱都没有让他出,就这么他走了。”安原非常不理解,放跑到手的肥羊,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而且……那段时间的记忆非常模糊。”安原皱眉道:“我明明记得看到了他的脸,现在回想起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太宰治:“他转出一百万的那张卡,所有的详细信息拿给我。”安原把资料当场打印,交给太宰治。 太宰治翻阅着,嘴角微微勾起,鸢瞳中一副了然的神色。 作为港口mafia前干部的他,对于组织内的大小事务再清楚不过了。港口mafia很多东西都是太宰治一手建立起来的,即便离开了四年,也残留着太宰治的印记。 就比如这张卡,他一看便知,这就是港口mafia名下的银行账户。他还能够断定这就是森先生的银行卡。 听说那只小猫崽子坑了中也一张黑卡和森先生的一百万,黑卡现在在他手里……剩下的一百万,不就在这儿么。 原来是他啊,啧,手.枪算是白带了。那么,鹤见述又是从哪里弄来织田作早已弃用的账户和密码? “嗡嗡——” 太宰治接起电话,电话那天传来国木田的怒吼:太宰,已经是上班时间了,你人呢?! 太宰治敷衍道:“咳咳,我生病了啦……” 国木田:鹤见君今天就要来侦探社,作为前辈,你是不是应该带个好头,起到表率作用? 太宰治话锋一转: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回去上班。 国木田:啊?你不是生病…… 太宰治笑眯眯地:“我是前辈嘛,新人加入,前辈怎么能不在场。听到这个好消息,我的病马上就好了呢!" ; 等着哦,我马上就到。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穷到打三份工还给我买猫罐头,他真的,我哭死。 适子:……阿鹤,网络段子也少看一点。 32 第 32 章(修) 安室透不能再耽搁,他决定在今天离开横滨,前往东京。 鹤见述还没有正式与武装侦探社的社长见面,不算加入武侦,安室透便替鹤见述多续了一个月的酒店房间。 他将鹤见述送到武侦,细细叮嘱他各种注意事项。 临分别前,鹤见述不舍地抱了他一下。往男人怀里钻的时候,眼珠子一转,偷笑着把攥在手心包装好的小礼盒往安室透的外衣口袋放。 他原本还担心口袋太浅装不下,礼物会被卡住,特意把信纸折得只有一张卡大小,包装也尽可能地缩小。好在鹤见述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十分顺利地放了进去。 安室透感受到少年的手捏着什么飞快地往他兜里塞,一边塞,还一边偷摸着抬头觑他的脸色,生怕被他发现。 安室透挑眉:"往我衣服的口袋里放了什么?" 动作幅度还是太大了,果然瞒不过透哥。鹤见述垂头丧气道:“是临别礼物啦……本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 “哈哈,是么,早知道我就不拆穿你了。"安室透嘴上道着歉,右手往口袋里探:"让我看看 “不行!” 鹤见述紧张兮兮地抓住安室透的手腕,小脸紧绷着说:“不能现在看,等透哥离开横滨才能拿出来。" "为什么?" 安室透纯粹是好奇一问,哪知猫崽子被这话一问,竟然红了耳根。之前都是嘴上说说,等终于到了把卡给出去的这一天,鹤见述发现自己还是会害羞的。 ——这是他第一次养一个人类,也是第一次反过来养安室透!总有种猫猫终于有底气翻身做主人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也说不出口。 "唔……总、总之,就是不许现在看!" 鹤见述从安室透的怀里退出来,叉着腰,下巴微抬,红着脸,毫无威胁力地瞪了金发男人几眼。安室透:“ 安室透突然有点不妙的感觉。——糟糕,口袋里的该不会是告白信封吧? 把不舍和无法说出口的爱意寄托在小小的信封里,趁着拥抱的时机放进女主角的外衣口袋,在临别时俏皮地告诉女主“自己偷偷给了她一个惊喜”。 女主上飞机坐定后 打开,发现是一封写满真挚爱意的告白信。女主看着看着,感动得落下泪来。 ……以上,是阿鹤看到电视剧里的内容。 上午才看的,下午就活用到他身上了吗!而且,他怎么是女主角的身份啊! 安室透欲言又止,试探地问:“阿鹤,这一招也是从电视上学的吗?” 黑发少年惊讶道:“透哥,这也被你猜到啦。好厉害!”话语中满是崇拜。 安室透: 鹤见述:“透哥不是赶时间吗?礼物去车上再看,快出发吧。” 剧中的男主角:"美子不是要赶飞机吗?礼物去飞机上再看,快点出发吧,免得误机了。" 安室透:"………… 安室透第一次恨自己的记忆力为什么这么强悍,只是随便听了一耳朵,甚至没有抬头去看,现在也能把剧情还原。 金发男人脚步沉重地离开了武装侦探社,白色马自达发出沉沉轰鸣声,迅速启动加速,尾气喷出,眨眼消失在道路尽头。 鹤见述趴在窗户上目送马自达远去,感慨道:“透哥果然很赶时间,很少见他开这么快的车呢。" 围观了全程的谷崎直美把他从窗户上拉下来,毕竟这里是四楼,一不小心还是有摔下去的危险。"你们关系真好呢。"直美凑近鹤见述,小声八卦道,"鹤见君,你和安室君是什么关系呀?"少女带着古怪的笑意,眸中闪烁着某种不可说的光芒。 鹤见述不知为何打了个冷颤,茫然片刻,没发现危险,便放下心来。他扬起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回答道:“我和透哥是兄弟哦!” "哦——兄弟!" 直美更激动了:"你们是像我和哥哥一样吗?"都是叫尼桑,应该是一样的吧。鹤见述不确定地点点头:“我很喜欢透哥的。” “我也是,我最喜欢兄长大人了。” 谷崎直美捧着脸,余光瞥见抱着文件回到办公室的谷崎润一郎,顿时欢乐地扑了过去:“兄长大人——" 少女环抱着谷崎润一郎的腰,非常熟练地各种蹭蹭。 "呜啊!"谷崎润一郎 手忙脚乱地差点摔了文件:“直美,不要乱来啦。""有什么不好,兄长大人,这是我爱你的方式呀——" 谷崎润一郎徒劳无功地抵抗着,只是这抗拒的力道,旁人看了很难不评价是欲迎还拒。两人拉拉扯扯地走远了。 鹤见述杵在原地细细端详,若有所思。 中岛敦拎着一条洗干净的抹布,走进办公室,奇怪地看着呆呆的鹤见述,好奇道:“鹤见君,在想什么吗?" 鹤见述郑重道:“我好像悟了。” 中岛敦更加好奇:“是关于什么呢?” 鹤见述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刚刚看见直美小姐和她的兄长,这样那样又那样这样了!直美小姐说,他们是兄妹,这是表达爱意的方式。" "我想我跟透哥也是兄弟,但我一直以来最多只是抱一抱,从来都没有试过别的……""难怪透哥刚刚表现得奇奇怪怪的,该不会是想要贴贴,但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吧?"鹤见述一锤手心,顿悟道:“我以后要学习直美小姐,下一次见到透哥,也要多贴贴!”"什么?不行啊!”中岛敦惊恐到面无血色,慌里慌张地说:"鹤见君,你不要跟直美小姐学,你们情况不一样!" 鹤见述奇怪道:“哪里不一样,我们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而已,又不影响贴贴。” 中岛敦脱口而出:“那也不行!” "不是……我的意思是……呃。"中岛敦的cpu快要干烧了,脸红到头顶都冒出无形蒸汽。他弱弱道:"反正你不要随便跟别人贴、贴贴,这是不好的。" 鹤见述乖巧地哦了一声,心想:敦君说的是‘别人’,透哥又不是‘别人’。所以不能和其他人贴,但是可以和透哥贴! 他理顺了逻辑,暗暗把这事记在心里,转而问道:"敦君拿着抹布准备做什么呢?" 中岛敦:"社里分给你的办公位很久没人坐了,灰尘很多,我帮你打扫一下。"这种事怎么能麻烦别人呢!鹤见述一把抢过抹布:"敦君,让我自己来就好啦!" "诶?可是……" 鹤见述兴 冲冲地拿着抹布,动作迅速地把桌子、椅子擦得干干净净,他还细心地把桌面上散落的物品都整理好了。 一刻钟后,崭新的一尘不染的工位就这样诞生了。 中岛敦目瞪口呆:"!!" 鹤见述把零散的几张文件递给他:"这些不知道还有没有用,我就没有扔,交给你啦。" "好的……”中岛敦忍不住道:“鹤见君,你怎么会打扫卫生?" 白发少年鬼鬼祟崇地凑到鹤见述面前,悄声问道:“你在结界里面也要扫地吗?”不能吧,那儿不是什么也没有么,根本不会有灰尘这种困扰啊。 鹤见述也用同样低的音量回答他:“那是我天生就会哒!我很聪明能干吧?” 中岛敦敬佩道:"嗯!"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鹤见述问。“我们去问问国木田先生好了。” 两人一起去找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手里还握着手机,一脸苦大仇深和疑惑不解。 “新人一来就能病愈,这是什么新的治疗方法……?而且他怎么突然生病了?”他喃喃自语,眉头皱成川字,陷入沉思。 下一秒,他倏地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太宰那家伙,一定又在装病旷工。” "哼,还好他及时醒悟。这么一想,太宰还是有挽救的可能性。"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过一道白光。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伏案狂写着什么。 不远处的鹤见述和中岛敦挤在一起窃窃私语。 "敦君,国木田先生在干什么?""不清楚,我猜一定与太宰先生有关。" "太宰先生就是那天手腕缠着绷带的男人吗?""嗯,全名是太宰治。" 鹤见述震惊:"他就是太宰治?!" "有什么问题吗?"中岛敦被吓了一跳,试探问道。 问题超大!鹤见述神情严肃,眉头紧锁。 已知[太宰治]是织田作之助的友人,且为港口maf ia的五大干部之一。 又已知港口mafia的死对头是武装侦探社,而武侦内同样出现了一位名叫太宰治的男人。那么,此太宰为彼[太宰]的概率有多大? 鹤见述逐渐惊恐:该不会太宰治是森先生派来武侦的卧底吧?! "不会的……说不定是合法跳槽呢。”鹤见 述蹲在角落装蘑菇,不断碎碎念:“可港口mafia本来就不合规啊,如果是森先生的话,他会做出派卧底的事好像也不奇怪。 可恶,好纠结…… 中岛敦站在不远处挠挠脸蛋,路过的人看见角落的这颗小蘑菇,纷纷朝中岛敦投来疑惑的眼神。 中岛敦并不知道鹤见述在经历怎样离谱的头脑风暴,大家用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就用更迷茫的眼神回答他们——‘我不知道’。 ……鹤见君应该是怕生。中岛敦琢磨许久,才磕磕巴巴地掰出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他正要上前关心鹤见述时,肩上却突然被搭上一只手。 中岛敦回眸:太…… 嘘。”太宰治竖起一根手指比在唇前,微笑着眨了眨眼,小声道:“让我去叫他。 说着便蹑手蹑脚的靠近鹤见述蹲着的角落,古怪僵硬的走路姿势,每走一步都要踮着脚,还时不时回头用手势示意大家不许出声。 中岛敦: ——太宰先生,您现在的动作真的很像一个偷东西的小贼。太宰治浑然不觉,或者说发现了他也不在意。 他屏住呼吸悄悄接近鹤见述,距离少年只有一步之遥,这个距离能让他听见少年究竟在喃喃自语什么。 然后他就听见了少年在找证据证实他是个卧底,故事已经进展到了:森先生突破节操下限,宁愿忍痛折损一员大将,也要坚决把他派来武侦当卧底内应。 太宰治: 太宰治努力憋笑。笑死,真想让森先生也听见这一番话啊,表情一定很有趣。 /> 头顶传来一声幽幽问话:“如果太宰治不是卧底呢?” 鹤见述自然答道:“如果不是卧底,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啊。我才不会让太宰治知道我曾经怀疑他……噫?! 鹤见述猛地跳起来,脑袋重重撞上太宰治的下巴。 痛痛痛…… 两个人同时惨叫喊痛。 其他人:!! 鹤见述紧紧背靠着墙,双手抱头,不住揉着头顶。表情惊恐又委屈,眼冒泪花。 更惨的是太宰治,他的下巴作为被动受到攻击的一方,承受的痛感会比鹤见述多。他捂着下巴,一副吾命休矣的表情,当场表演吐魂。 中岛敦惊慌冲上来,左看看太宰治是否还活着,右安慰鹤见述别哭,忙的恨不得当场学会影分身之术。 围观的人感慨敦君,很温柔。 敦也在变得可靠啊,比起刚入社那会儿成长不少呢。相比之下,太宰这家伙越来越离谱,现在还学会霸凌欺负新人那一套了。 太宰治垂死病中惊坐起,争辩道:“我才没有!是述酱在角落偷偷说我坏话,还被我抓住了。” 众人惊异:“哦??”看不出来啊,小新人乖乖巧巧的,这就学会霸凌前辈啦。 不过如果这个前辈是其他人,或许会被谴责。但如果对象是太宰治..… 大家顿时十分宽容:“一定是太宰不干人事惹到新人了,散了吧散了吧。”太宰治吱哇乱叫:怎么这样?国木田,怎么连你都在点头!你这样有违道德!情不自禁跟着大家点头的国木田独步顿时一僵。鹤见述不服气地嘟囔:“我没有说他坏话,我只是在怀疑他是卧底……” 国木田推了推眼睛,严肃地问:“什么卧底?” 鹤见述手上又没有太宰治是干部的证据,说出来大家也不会信的,反而觉得他在污蔑太宰治。黑发少年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中岛敦硬着头皮替他解围:“误会,都是误会……”倒是太宰治自己说出来了。 “他怀疑我是港口mafia派来的卧底哦。”太宰治笑眯眯地,下巴还红着一块印,有些滑稽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帅 气。 众人:…… 什么啊,原来是这个。 鹤见述大惊:“你竟然自爆身份!”他脑洞大开:“太宰先生的任务完成准备撤退了吗,你偷了武侦的核心文件,还是撬了武侦的墙角? 太宰治笑容不改:都不是。 “咳,新人,你误会了。国木田独步解释道,“太宰以前是mafia的事,大家都知道。” 鹤见述:? 国木田:“他也不可能是卧底,加入侦探社都是要经过社长考察的,身份绝不会有问题。” 鹤见述:?? 太宰治笑容意味深长:“我从四年前就不是mafia了哦。” 鹤见述一脸空白:…… 那他蹲在角落想了半天,脚都蹲麻了是为了什么!可恶,呜! 侦探社的其他人吃完瓜,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鹤见述也溜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缩在宽大的椅子里,摸出手机,给安室透发消息。 透哥,我刚刚在侦探社犯蠢了qaq我以为太宰治是港口mafia派来的卧底,结果不是!我们还……] 把刚刚的事大致复述了一遍,话痨似的打了好几大段话,检查没有错字后,火速摁下发送键。没多久,放在桌上的手机微微振动。 鹤见述点开一看,果然是安室透给他的回讯。 是么,哈哈哈,阿鹤很可爱啊……如果太宰先生很介意的样子,你就在私下向他道个歉好了,如果他说明了不在意,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看来阿鹤在侦探社过得不错,大家都很喜欢你呢。这样我也放心了,要注意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礼物……我收到了,很意外。本来是想退回给你的,毕竟太贵重了,既然你都在信里这么说了,那就替你保管着吧。阿鹤缺钱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拿回去。] 鹤见述看完短讯,心里暖极了。透哥对他真好,不仅没有嘲笑他,帮他出主意缓和同事关系,还关心他有没有按时吃饭。 礼物被喜欢真好啊,不过他是不会要回去的,送出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 不对,透哥不是在开车吗?开车怎么能看手机! 鹤见述连忙回复: [透哥,开车就要好好开,不要分心啦,很危险的。送你的礼物就是你的啦,我说好要养你的!][被关心了,好开心,感觉更喜欢透哥一点了。] 这也是直美小姐说的兄弟情吧?我又学到人类世界的新知识了!]鹤见述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 ★ 另一边,横滨市的某个街道临时停车处。 白色马自达停在路旁,车内,金发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伏在手臂上,另一手握着手机。金色发丝柔顺地垂落,搭在深色的脖颈和手臂上,发丝晃动间,露出微红的耳根。 滴滴。短讯来了。 我竟然能想岔……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把手机凑到眼前。 一目十行地扫过,视线落在更喜欢你了以及“兄弟情”上。安室透痛苦地呻.吟一声,额头向前砸了几下,正巧压到喇叭。 “哔哔!!” 马自达发出的超大声的喇叭音,安室透却头都没抬。 每每想起自己忐忑地摸出“礼物”,满腹纠结地拆开,然后对着一张银行卡和一张薄薄的信纸发愣的情形,他就有回到过去宰了胡思乱想的自己的冲动。 副驾驶的座椅上端端正正地放着鹤见述送的礼物。 一张内有一百万的银行卡,另一张信件里写着鹤见述的“心意”。 除开一连串叮嘱他不要工作太累,注意身体之类的关心,就是对于这张卡的解释。鹤见述表示这张卡有一百万,密码是安室透的生日。 他还说这张卡是给透哥的临别礼物,是他对透哥的心意,是表示他有能力养透哥,以及给透哥养老的证明——最后一句养老被划掉了,但安室透依旧认出来了。 结尾表明了对安室透的喜爱:[透哥真的就像我的兄长大人一样,我最喜欢透哥啦!] 原来问我生日是为了设密码,这招是从哪里学的啊。 该不会又是从电视剧上学的吧。 只有亲密之人的生日才会有被用在密码上的可能,把有一百万 的卡甩给他,还说密码是他的生 阿鹤到底知不知道这个行为有多暖.昧。 安室透长叹一声,欲哭无泪:把我当兄长,就不要做会让人误会的事呀,阿鹤。可恶,组织秘密研发的东西那么多,里面到底有没有时光机?……总有种被阿鹤包养的感觉。 错觉,一定是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适子:?这是被包养了吗? 鹤鹤:没错,以后由我养你!(猫猫昂首)(猫猫自信) 透子:错觉错觉…………啊,其实被阿鹤包养也不错……不对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啊(崩溃) 33 第 33 章 没有回信了,看来透哥有听劝认真开车。 鹤见述放心了,正准备收起手机,一声极其荡漾的声音由远及近,向他袭来。"述酱~"太宰治亲昵地喊道。 鹤见述差点应激,把手机都摔到地上,还好眼疾手快接住了。 “太宰先生,你就不能正常出现么。我每次都被吓到,而且……你的语气好奇怪。”鹤见述抱怨道太宰治没什么歉意地笑笑,这次的语气倒是正常不少:"抱歉啦,述君。" “太宰先生有事吗?如果是刚刚误会你的事,我向你道歉。”鹤见述听从了安室透的建议,老实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哦。"太宰治不在意地摆摆手。 "述君对我的事很了解呢,连敦君一开始都不知道我是mafia,述君是从哪里知道的呢?"太宰治说话很轻柔,让人不自觉地放下警惕。鹤见述却莫名听出了几分危险和压迫感。 他抿了抿唇:"我是从一个朋友那里知道的。" 太宰治的鸢瞳紧紧盯着少年,一眨不眨。他似乎浑身紧绷着,嗓音也有点哑:"……什么朋友?" 鹤见述不愿意说:"我不告诉你。" 太宰治对此并不意外:"不愿意说的原因是什么?""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嘛。"鹤见述试图萌混过关。 这招对太宰治是无效的。两人本就有身高差,现在一个坐一个站,身高差更加拉大。 太宰治思索片刻,微微低头弯腰,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又替鹤见述拉直、理顺披风和衬衣下摆,十分体贴的样子。 他直起腰,斜倚在桌上,手肘压着隔壁桌高高垒起的文件堆,姿势随性洒脱。"不说就不说,紧张什么,看你衣服都皱啦。" 鹤见述被太宰治弄得一头雾水,迷茫地:"哦……谢谢太宰先生。" 清浅的假笑面具就没从太宰治的脸上脱下过,他的鸢瞳深处沉着暗色。 > 太宰治的大脑飞速运转,种种情报被迅速整合。他缓了缓,突然开口问道:“你的那位朋友,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你?或者说,让你带话给别人?" 鹤见述一愣,有是有,但不是太宰治,而是在他使用了账号后找上门的…… 鹤见述倒吸一口冷气! 太宰治:"看来的确有留言。" 比起推理失败,这个大胆的猜想成真,才更让太宰治震惊。惊讶于这个推理成立的背后,意味着的另一件事。 千万思绪闪过,可太宰治什么都不敢说出口。 鹤见述:"你……" "没错,你想的那个人就是我。”太宰治打断他,不容置喙地问:“他让你告诉我什么?"鹤见述迟疑片刻。 太宰治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又咄咄逼人道:“你还在犹豫什么,述君。你要找的人,要找你的人,不就在你的面前吗?" 他们的音量不大,鹤见述的座位又在角落,侦探社的其他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事务里,吵吵闹闹的,几乎没人注意到太宰治和小新人攀谈起来了。 鹤见述权衡一番,郑重地告诉太宰治:“他把账户借给我了,他猜到可能有人会上门找我麻烦……他让我对那个人说,这张卡是他让我用的。" “他叫织田作之助,”鹤见述仰着脸,"太宰先生,你认识他,对吗?他说过,你们是好友。" 黑发青年如同一座会呼吸的雕像一般静立在原地,压在小山似的文件堆上的手臂一用力,本就摇摇欲坠的文件顿时如同天女散花般散落一地。 这么大的动静,顿时吸引了社内其余人的目光。 距离最近的谷崎润一郎当即想要过来帮忙收拾,才刚探出头,便被直美不动声色地摁了下去。"……直美?"谷崎润一郎茫然又不解。 "嘘。"直美比了噤声的手势,"兄长大人,现在不要过去比较好。" 女性在感知情绪方面,总是吏敏锐一些的。更何况是一向心细如发的谷崎直美。 br/> 他忍不住悄悄探头,只一眼,瞬间缩回脖子,装模作样地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只是心里依旧藏着好奇。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太宰先生如此失态。 太宰治的脸色难看至极,然而在察觉到似有若无的窥视视线后,他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收起了所有会外露情绪的表情。 "……是。"太宰治弯腰凑近鹤见述,鸢瞳晦暗不明,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我是他的好友。他还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的么?述君,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如全部告诉我吧。" 鹤见述没有被吓到,他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有料到今天这幅局面。 织田先生把卡借给他时,说“可能会有人找上门,也可能没有”、“报他的名字,能保平安”。这让鹤见述误以为会上门找麻烦的是织田先生的仇家,织田先生担心借用卡的他会有危险,才踌躇不定. 鹤见述不会畏惧任何一个上门找麻烦的敌人,他有自信控住敌人。本以为织田先生是想让他帮忙报仇的……怎么找上门的是太宰治啊! 要怎么才能委婉地告诉太宰先生,织田先生已经变成鬼魂了?!鹤见述小心地开口:“太宰先生,织田先生只说他的名字能保护我。其实,他早就去世了。” 太宰治能不知道么。 织田作还是死在他面前的,从入殓到墓碑落定,都由他一手操办,绝没有假手于人。 「书」是近期才来到横滨,在织田作还在世时,太宰治从未听过织田作说起任何与鹤见述、「书」有关的事。 那么,在织田作去世的四年后,鹤见述是从哪里得知连四年前的织田作本人都快遗忘的地下钱庄账户和密码,给他的留言又是从何而来? 看着少年紧张的微表情,太宰治眼神微沉。 ——不着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太宰治的鸢瞳在少年的后衣领一扫而过,动作非常细微,没有被少年发现。 “是这样啊。” 太宰治“十分勉强地”勾了勾唇,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侦探社。 没人拦他,连国木田也没有。 国木田独步多少听到了一点,似乎是太宰的朋友去世了, 这种时候心情不好也很正常。 算了,仅此一天,就当给太宰放假。国木田体贴地想道。 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离开侦探社办公楼的太宰治,此时脚步一转,推开了一楼咖啡厅的大门。"太宰先生,您来了。"店员小姐淡定道:“现在可是上班时间,您又要逃班吗?” "上班什么的才不要呢,闲着便来坐坐,小姐不欢迎吗?"太宰治一屁股坐在最常坐的位置上。"当然欢迎。如果您能把欠下的账单还清,那就更好了。" "没问题哦。" 太宰治抽出一张黑卡,轻佻地递到店员小姐的手心。他单手支着下巴,笑容灿烂:“小姐,请随便刷,不必客气。 “哇哦……”店员小姐倒是真的没想到太宰治还有还账的一天,她吃惊地收起卡,打量了太宰治几眼,问:"太宰先生心情不好?" "哪有,能看见美丽的小姐,我超开心的。”太宰治朝店员小姐眨了眨眼,"还是老样子,麻烦 啦。" 店员小姐替他准备好咖啡和点心,把刷完账单的黑卡一并送回给太宰治,才抱着 托盘无声退下。没有抓着她的手进行每日殉情邀请的太宰先生,本来就很反常啊,哪里用得着多看。 太宰治的确心情不好。 但借机会逃班也是真的。 他摸出一副耳机,带入耳朵里,低头调整了一下窃听程序,耳机很快传来了鹤见述跟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太宰治埋头不断摁着手机,耳朵里则听着鹤见述的动静。 藏着秘密不肯说?没关系,他会亲手把秘密挖出来的。 ★ 鹤见述正在跟谷崎直美学习怎么泡茶,以及倾听她和谷崎润一郎之间相亲相爱的小故事。之所以会跟着谷崎直美,是这样的: 当国木田独步问他想跟着谁学习时,鹤见述果断选择了谷崎直美。少女惊讶地反手指了指自己:想跟着我? 鹤见述诚恳点头:“嗯!请务必让我跟着您学习!”谷崎直美迟疑的目光移向国木田独步,不知该不该应下。 她没有任何异能力,而鹤见述明显是 异能力者,将来说不定会通过入社测试成为一名调查员。调查员要面对吏多凶险的情况,而她不会任何战斗技巧,此前也从未有预备调查员交由她带领的情况。 国木田独步沉吟片刻,觉得这也不是不行。 正式的调查员里,乱步先生率先排除,贤治短期还好,长期的话可能会把新人带去学种田和喂牛,至于与谢野医生……不行不行,无论是跟着学解剖还是被解剖,对新人而言都太过了。 敦和镜花本来就还在新人的行列里,也不适合带人。 而他事务繁忙,本身就自带一个拖油瓶(太宰治),还要负责中岛敦和泉镜花,实在带不来第三个人。 谷崎兄妹就是很好的选择。 他们处理事务都已经很成熟了,又经常绑定在一起。鹤见述可以跟着谷崎直美学习处理侦探社的日常事务,有谷崎润一郎在,也不怕出事。 想通了,国木田立即通过了鹤见述的申请。 “可以,你就跟着直美和润一郎。国木田又转向谷崎兄妹,叮嘱:“如果有什么突发处理不来的事,就来找我。 既然国木田都同意了。兄妹俩对视一眼,点头应下了:好,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 谷崎直美好奇地问:述君,你为什么会选我和哥哥啊? 少年挠挠脸颊,笑得羞涩:你们兄妹的感情很好,我很羡慕,很想知道感情好的秘诀。 众人:??竟然是因为这个? 鹤见述:没错!直美小姐是妹妹,我是透哥的弟弟,我们的身份有相似之处。我想像直美小姐学习如何对待兄长。 众人欲言又止: 鹤见述:“而且直美小姐好厉害,无论和兄长怎么贴贴,润一郎先生都不会生气。我就不行,一旦抱久了透哥就会严肃地推开我,有时候都不让我贴贴! “咳咳咳!!” 众人欲盖弥彰的咳嗽声响成一片。 中岛敦大惊失色:“国木田桑,这样不行啊!”国木田也开始迟疑,把他交给谷崎兄妹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 " ;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还不够多。 鹤见述双手交握置于胸前,做祈祷状,一脸期盼:“我真的很想向直美小姐学习,拜托了,让我做什么都行,请一定收下我! 谷崎润一郎惊恐道:“国木田桑,你还是换……” 谷崎直美一拍桌子,兴奋道:没问题,交给我吧! 没人比我更懂兄长在想什么,”少女一甩长发,潇洒道:“要问调节兄妹关系——兄弟也行,述君,你算是找对人了。 这么多年,我从未和兄长大人有过任何争执。我们互相理解,体贴对方,始终相亲相爱,是人人羡慕、谁也无法拆散的兄妹。 大家的内心:这个“相亲”,莫非指的是抱着谷崎润一郎不放,对着他的脸颊狂亲。 唯有鹤见述信以为真。他看向谷崎直美的目光越发崇拜:好厉害,直美小姐,我也想学。 直美:哼哼,我会认真教导你的。述君,要做好觉悟哦。 鹤见述热血沸腾:喔!我会努力的! 其他人:… 中岛敦面无血色地喃喃道:安室先生给我留了电话,我要不要提前通知他一声? 好绝望,他明明是「路标」,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鹤见君被引导到了另一条路——对安室先生不太友好的路上,这究竟算不算失职? ★ 是夜,东京的某间公寓里。 多亏了在组织内一贯的神秘主义者风格,安室透的安全屋很多,住址除了风见裕也再无别人知晓。 虽然风见裕也会在他出差后前来帮忙喂哈罗,不过仅限于他常驻东京米花町前。安全起见,安室透已经禁止风见再来他的公寓。 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私人物品,因此风见除了喂狗以外,基本没有打扫除客厅之外的区域。 安室透好不容易才把全家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他进浴室冲了个澡,赤着上半身,下半身围着浴巾走出来。 哈罗正趴在地毯上呼呼大睡,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着微光。 有 短信? 安室透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另一手拿起手机快速翻看着,以免错过重要讯息。发件人是中岛敦。 安室透挑眉,把手机号码给中岛敦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了信息。是阿鹤出了什么事吗?安室透拧着眉,点开短信的详细内容。 [安室先生,十分抱歉,我没能拦住鹤见君……] 安室透:? 他回复道:[中岛君,阿鹤他做了什么吗?] 想了想,安室透又飞快打字道:[他年纪小,如果做错了什么,请务必先告知我,我会去跟他沟通的。不过阿鹤很乖,在大事上一向很有分寸,不会做过分的事。是有什么误会吗?] 那头隔了很久才回复。 手机屏幕再度亮起,安室透的视线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开,拿起手机。 中岛敦回道:[不是的,鹤见君没有做任何不妥的事,今天跟着直美小姐学习泡茶也非常成功,大家都很喜欢他。至于我之前所说……安室先生,您有空就来看一看鹤见君吧,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他还说:[安室先生是位好兄长,你们的关系也会跟直美小姐和谷崎桑一样好。] 直美?谷崎桑? 噢,那对谷崎兄妹。 安室透恍然,以为中岛敦是在称赞他们的兄弟情。虽然感觉胸口莫名其妙又中了一箭,但他还是沉稳地回复道:[我和阿鹤是很好的兄弟。] 十分钟后,中岛敦总算姗姗来迟地发来回复的短信。 内容非常简单,只有几个标点符号和一个字。中岛敦:[….嗯。] 安室透:?? 安室透一头雾水。 他眉头紧蹙,反复读了几遍短信,也没读出不对。无论是他还是中岛敦的用词,都挑不出错来。 “大概是他突然有事要忙吧。” 安室透没放在心上,放下手机后,神情严肃地投入新一轮的工作中。 34 第 34 章(捉虫) 鹤见述很谨慎,并没有当晚便去找织田作之助,而是耐心等了足足两日。殊不知,太宰比他更有耐心。 衣领上的窃听器都被太宰治默不作声地偷换了两轮——之前的都被酒店的人收去洗衣房,跟着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里了。 鹤见述从未被窃听器坑过,如今却在太宰治身上栽了个跟头,还浑然不知。 武侦的氛围很好,大家对他也很关照,鹤见述逐渐把自己当做武侦的一份子,自然不会防备自己人。太宰治头上还顶着“织田先生唯二的好友之一”称号,鹤见述更不会怀疑他。 能忍两天才去找织田作之助,鹤见述已经很小心了。 他去找织田作之助的时候,没有大大咧咧地从酒店出发打车过去,而是直接爬进酒店房间的电视屏幕里,打算在织田家附近开了个[门]。 鹤见述没有在那家西餐厅留下定位,他从[门]里钻出来后,才发现落点和织田作相差了几条街。 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靠两条腿跑过去。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跟了一条尾巴。 鹤见述抵达织田家时,弯月早已高挂天际,只可惜被云朵遮挡大半,半缕月光都没有从缝隙中流出来。 "吱呀——咚咚。"少年小心翼翼地推开半扇门,他不敢碰脆弱的门板,便轻轻敲了敲门框,当做是敲门。 "织田先生——”鹤见述对着屋内探头探脑,喊道:“织田先生,你睡了吗?" 一个男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是谁?找织田作有什么事?" 鹤见述的手指不受控地缩了缩,用力扣紧门框。 应该是织田先生的孩子。 少年定了定神,镇定回头:“我是织田先生的朋友,来找他有点事。”看到身后的是一名小男 孩,鹤见述尝试跟他进行寒暄:"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呀?" 男孩撇了撇嘴,不开心地说:"睡了,但是被你吵醒啦。" 鹤见述愧疚道:“这样么,对不起呀……” 他这么诚恳地道歉,男孩反而说不出谴责的话来。他回头望了望拐角,像是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用各种表情和小动作来征求同伴的意见 。 房子的拐弯处是上二楼的楼梯,鹤见述的视线跟着挪过去,便看见四个从上到下排成一排的小脑袋。 五个孩子正在挤眉弄眼地互相使眼色,躲在楼梯口的四个幼崽察觉到少年的目光,咻地一下缩了回去,连一身招呼都不敢打。 鹤见述的眉眼弯了弯。原来是可爱的人类幼崽——虽说他们已经是幽灵的形态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鹤见述问面前的小男孩。 姗姗来迟的织田作之助替男孩回答道:“他叫幸介,是这里最大的孩子。”说完,转头去问男 孩:"幸介,你们不是早就睡了吗?怎么都下来了。" 显然织田作之助也看见了藏在楼梯口的四个小萝卜头。 “我……”幸介支支吾吾的。 见状,鹤见述连忙道:"是我动静太大,吵醒了他们。" 织田作之助恍然:"这样啊。" 幸介似乎松了口气:"……嗯。" 织田作之助:"快点回屋吧,我和小述聊一聊,等一会儿就上去看你们睡了没。" 幸介却不愿离去,四个孩子见被发现了,索性光明正大地探出头来,在背后给他远程加油打气。"嗯?"织田作之助耐心等待着。 幸介总算鼓起勇气:"其实是咲乐做了噩梦睡不着,她想你陪着她。" "什么?我才没……唔唔!" 咲乐反驳的话说到一半,便被真嗣和优联手捂住嘴,克巳挡在三人前面,连连点头,说:“织田作,来给我们讲故事好不好?" 红发男人蹙了蹙眉,表情似是为难:"小述还有重要的事和我说,等我们十分钟可以么?" 孩子们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生气地跺了跺地面(其实是空气)之后,一个接一个地头也不回地跑上楼了。 鹤见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担心道:"织田先生,他们好像生气了,没关系吗?"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不要紧,交给我就好。”他问:"小述,深夜前 来有什么急事么。" 男人朝店内抬了抬下巴,询问道:"你想进店坐着聊还是就在这里?" “都可以啦。”鹤见述笑道:“进去店里吧,一直站在外面好奇怪。” ——主要是万一有人路过,看到他一个人对着大门兴高采烈地自言自语,估计会被吓一跳。 织田作之助没有伸手去帮少年推开店门,而是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半步不多,却恰好让鹤见述走在他的前面,成为打头推门的那个人。 鹤见述没多想,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推门把手。 柔软的黑色发丝在晚风中轻晃,发尾搭在白皙的脖颈处,后颈处的衣领没有折好,向上微微弯曲,翘起一个角。 乌发摆动的缝隙里,依稀可见什么很小的黑影粘附在衣领内侧,只一瞬,便重新掩盖在发丝和衣衫的遮掩下。 织田作之助脸色一变。这玩意实在太眼熟,他知道这是什么。 是窃听器。 "等一下,别动!"织田作之助喝止道,"小述,别动! ; 鹤见述猛地僵住,维持着推门的姿势一动不动,小小声地问道:织田先生,怎么了吗?少年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猫猫的胆子本就小,夜晚又比白天安静得多,任何细微声音都被无限放大。毫无防备地被人(其实是鬼)在耳边大声喊了一句话,没被吓到原地弹射起飞,已经很给织田作面子。 织田作之助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上,对他摇摇头,示意别出声。鹤见述立刻乖巧不说话了。 红发男人神情凝重地朝少年的后颈伸出手掌,食指和大拇指做出“捏”的姿势- — 男人的手指径直穿过了窃听器,没来得及止住去势,指腹贴在了少年的后颈上。 鹤见述被冻得一哆嗦,这感觉就像猝不及防之下被人用一大块冰块贴到后颈。滋味十分“美妙” 织田作之助怔了怔,慌张地缩回手:抱歉,我………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沉默着伫立在原地一言不发,两人之间的气氛迅速沉寂下去。 怎么啦?&# 34;——这话是鹤见述用口型说的。 织田作之助指了指他的后衣领。 少年莫名其妙地反手摸了摸,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像是纽扣大小的圆形物体,有些硬。鹤见述稍稍用点力将其扯出来,一看,顿时瞳孔地震。 这难道就是那什么……鹤见述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那个词。织田作之助提醒道:“窃听器。” 对,是它! 鹤见述眼前一黑。 被取下时窃听器仍在正常运转状态,那岂不是说他和织田先生的对话全被偷听了——虽说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织田先生是幽灵,人类无法听见幽灵的声音。 那也很过分啊!什么人这么坏,竟然用窃听器偷听,可恶! 鹤见述气极,把窃听器用力摔在地上,用脚狂踩泄愤。“它已经碎了。”织田作之助提醒道。 鹤见述:“我知道,织田先生,不必理会我,我就是发泄发泄!” 织田作之助:“噢。” 紧接着,红发男人真的就没有多劝半句,在旁边面色平静地看着。等鹤见述气喘吁吁地抬头望过来时,才问道:结束了? 鹤见述点头:“嗯,不踩了。他闷闷不乐道:“窃听器质量还挺好,外壳好硬,踩多了脚疼。 你能猜到是谁给你安窃听器吗?织田作之助问。 鹤见述犹豫片刻。少年捏了捏手指,不安道:“我是有怀疑对象,但不确定……” “说到这里,织田先生,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鹤见述语速飞快,“是关于你借给我的那个地下钱庄账户。 织田作之助愣了愣,呼吸一顿,接着迅速反应过来。 “有人上门找你了吗?男人难得失去一贯的平静和沉稳,焦急地追问:“是谁?你有受伤吗?他有说什么吗? 说着说着,织田作之助顿悟:“原来如此,这个窃听器也是他的……” [他] 鹤见述暗暗叹气。——织田先生其实早就猜到这个人是谁了吧。 否则不会在他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果断认 定了对方的性别,织田先生应该很了解对方的性格和行为。窃听器也是,几乎秒猜是对方。 鹤见述说:“我凌晨刚转账,下午他就找到我了。倒是没对我做什么……除了这个窃听器。”鹤见述头疼,怎么还是被太宰治知道了,那他在酒店待的两天不就是白费功夫吗!少年深吸口气,他是…… 哒、 哒哒哒—— 一连串如鼓点般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鹤见述的话。那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一人一鬼面前。 然后倏地刹住脚步,再也不向前半步。 有着像海藻般黑色卷发的青年的沙色风衣因为快跑的疾风而衣袂翻飞,袖口凌乱随意地堆起,露出缠绕着手臂的白色绷带。 他两暨的碎发汗津津地贴在脸颊处,一双鸢瞳盛满了迷茫和无助。 鹤见述在武侦接触到的太宰先生成熟理智,热衷于翘班和做恶作剧逗国木田、中岛敦,会说俏皮话。大家看似嫌弃,其实都很喜欢他。 眼前这人却是鹤见述从未见过的太宰先生,如此失态,如此狼狈。 太宰治被鹤见述的异样目光刺到,轻轻偏过头去,狠狠闭了闭眼,调整好了呼吸。 太宰治再度睁开眼,鸢瞳中一片冷静,眼眸深处沉淀着暗色。他注视着熟悉又陌生的西餐厅大门,声音低哑阴沉。 鹤见君,你深夜来这里做什么? 若是将镜头凑近青年的鸢瞳,眸中只倒映着鹤见述一人。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其余什么也没有。太宰治沉沉问道:“你在跟谁说话?”青年话音落下的瞬间,织田作之助愕然地睁大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夜的小情侣通话时间。 鹤鹤:你知道吗透哥,我好生气好难过,太宰治竟然在我身上安窃听器balbalb.…(省略五百字告状和哭哭) 透子:(各种安慰和哄猫)(暗自焦虑自家猫猫会不会被欺负)(凝重思索:武侦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昨天担心猫学坏,今天担心猫被欺负,让阿鹤继续待在武侦真的大丈夫吗?!) 35 第 35 章(捉虫) 太宰治藏在冷静面具下的情绪复杂又矛盾至极。他既期盼能与织田作再见一面,却又担心这样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太宰治甚至不敢再向前半步。 只因幽灵的存在无声无息。没有呼吸声,沙地无法显现幽灵的足迹,风也无法带来幽灵的任何讯息。 他无法判断幽灵所处位置,更不敢断定自己的异能力——「人间失格」,接触到幽灵后会有什么后果。 太宰治只能在原地踌躇不前,厉声质问鹤见述,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述君,你在跟谁说话?"太宰治问道。 鹤见述直呼不妙。少年惶惶然不安地侧过脸,用余光打量着织田先生的表情。 红发男人怔松地注视着太宰治,他突然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出神。 鹤见述心中一沉。 终于要瞒不住了吗?瞒不住就瞒不住,织田先生已经是幽灵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当场异变为恶灵啊。 一直以来,鹤见述的朋友只有寥寥几人。加入武侦后,结交的朋友才算慢慢多起来。他很重视自己每一位友人,不希望其中任何一位受到伤害。 "述君!"太宰治喝道,“我在问你话,你有没有听见?”鹤见述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听到了听到了。”太宰治:“那就回答我的问题。”鹤见述支支吾吾:“我、我在………” 要怎么说呢?说自己在自言自语的话,该如何对织田先生解释。若是如实回答……结果也没有任何区别!好愁。 "小述,太宰看不见我,为什么?”织田作之助突然开口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鹤见述被他的话吸引,不自觉转头看向红发男人。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淡声道:"这件事涉及到我,我有权知道真相。" 太宰治原先没有任何线索,无法判断织田作的位置。 可黑发少年这一眼给出的线索太多,微抬的下巴,眼瞳注视的方向,织田作四年前的身高与鹤见述此时的身高对比,脚尖偏转的角度.… 他在瞬息间断定织田作之助所站的位置。 "述君,你不能瞒着我们。"太宰治缓慢而不容置喙地说,“我 们有权知道真相——我 想,‘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才对。" ——行行行,看出你们关系是真的好,也真的很了解对方了。鹤见述无奈地长叹一声。 即使彼此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生与死的界限,听不见对方的话,也能准确猜到对方心中所想。 "好吧,太宰先生,我不会再隐瞒了。”鹤见述不解问道:“其实你都已经猜到了,对么?为什么还执着于让我亲口说出答案呢。" 太宰治没有回答,他唇角上扬,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鹤见述:"… 呜,太宰先生不愧曾经是mafia,冷下脸吓唬人时是真的恐怖! 鹤见述说:"其实你没猜错,织田作之助先生就站在这里。" 少年努力展开双臂,跑到织田作身边,忍着偶尔触碰到亡灵肌肤的寒意,向太宰治比划道:“喏,这是他的站位,他是面朝这个方向的。这是他的身高……唔,织田先生,你好高我够不着……哇啊!'' 鹤见述被织田作之助掐着两边腋下举了起来——与电视上超级英雄把猫从树上报下来的姿势一模一样。 接着又把少年像抱幼崽一样抱稳。 "这样够高了吗?"织田作之助温和地问。 “够的!”鹤见述连忙伸出手掌在红发男人的头顶压了压,对太宰治说:“差不多就是这么高。" "好了,织田先生可以放我下来了。"鹤见述小声道。 织田作之助从善如流地放下他。 太宰治因此得到了更准确的信息,但没用,他依旧无法亲眼看见织田作之助。 即便知道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也毫无实感。犹如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天亮了,梦醒了,他的友人依旧长眠于能看见云卷潮涌的崖上。 “我要怎么才能看见他。”太宰治问。 织田作之助也询问道:“我要怎么才能让太宰看见我?”鹤见述挠挠脸颊:"这个……不行啦。太宰先生,你们之间有壁啊,生人与亡……" "织田作!" r/> 鹤见述的话被一群孩子的呼声打断了,他侧目回望,看见楼梯口呼啦啦冲过来五个小鬼,将红发男人团团围起,挡在身后。 织田作之助皱起眉:"不是让你们上楼去睡觉吗?" "织田作,来给我们讲故事好不好?”咲乐睁着大眼睛,抱着男人的腿不放手,眼中含泪:“我做了超可怕的噩梦,你能不能去二楼陪着我们?" 其他小孩也频频点头,紧张又惶恐地说:“织田作,不要理陌生人,他们都是坏人,跟我们回家吧。" 鹤见述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是坏人?可恶,小鬼,你不要胡说八道!透哥说了,我一直都是最乖的好孩子!" 真嗣反驳:"好孩子是不会夜游的,你三番两次大半夜来找织田作,你怎么解释?" 鹤见述语塞:“我……” 他灵机一动,叉腰冷哼:“那你们还不是两次不听织田先生的话,我找织田先生是有正事。何况我已经成年了,成年人是被允许半夜不睡觉夜游的!" 真嗣顿时哽住:"你……" 双方战平,不甘心地各退一步,不理对方。 始终旁观的太宰治眉头紧锁,这种只能看鹤见述一个人的反应来推测事情发展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并不是做不到,而是很艰难,毕竟信息量实在太少。 太宰治果断伸长手臂,揪着鹤见述的后衣领,拎猫一样拎到自己身旁。猫崽子也不挣扎,仰着头,睁着圆溜溜的猫眼,迷茫地问:"太宰先生,你要干嘛?" 黑夜也无法夺去那双灿金眼眸的半点辉光,如鎏金般的黄金瞳中一片澄澈清透。 但要是让太宰治来形容,他只会说这是清澈的愚蠢。 "你那双眼也不挡挡,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太宰治又一次感受到了教学生的头疼,"要不是我的异能力能削弱你的眼睛带来的攻击,我已经躺下了。" 鹤见述悚然一惊,连忙眯起眼,委委屈屈地说:“又不是我想的,我这么厉害,我也没办法啊。" ……还挺理直气壮。 太宰治“啧 ”了一声:"不跟你废话。帮我转述他们的对话,包括他们之前跟织田作还有你都说了些什么,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鹤见述哦了一声,乖巧地当起了复读机,语气还学得有模有样。他复述道:"……织田作,我们走吧。" ★ "织田作,我们走吧。"孩子们用力去扯着织田作的衣服和手臂,把他往楼梯间拽。 鹤见述和太宰治还没来得及劝阻,织田作之助就已经挣脱了孩子们的拉扯。用的力道不多不少,既能挣开手臂,也不至于将孩子推倒。 "不要闹。" 织田作之助难得在孩子们的面前如此严肃。他对经历过战乱、流离失所的孩子总是格外宽容,对自己收养的五个孩子尤甚,几乎没有发过火。 即便是现在,他也不会对孩子们做出大声训斥的行为。 红发男人半蹲下来,他说话没什么语调,波澜不惊的样子,却莫名温柔和缓。 "故事迟一点讲,怕黑不敢睡的话就把卧室的灯打开。咲 乐,床头不是有我买给你的玩偶吗?抱着它,和哥哥们待在一起,等我谈完事,我就去看你们。 那两位都不是陌生人,太宰以前跟我来过几次店里,还跟你们打过招呼的,想起来了吗?织田作之助淡声道:至于小述,他也来找过我几次,他也是我的朋友。 太宰治将手臂搭在鹤见述的肩上,没什么表情地说:“哇哦,来找过织田作很多次了,嗯?”述、君。 鹤见述猫猫炸毛,噼里啪啦一通骂,气都没换:“什么啊我之前又不认识你而且这种事也不能随便告…… 太宰治敷衍点头:“嗯嗯,我知道了哟。所以是述君有错在先,等一下要全无保留地把真相都告诉我,才能免去犯错的惩罚。 你说得对,我……”鹤见述及时反应过来:“你瞎说什么,我根本没错! 太宰治感慨:“跟蚝蝓一样好骗啊。” 鹤见述没学过骂人的词,只能含泪干巴巴地骂道:“可恶的混蛋前辈!” 另一头,孩子们已经陆续被织 田作之助哄好了。明明不再哭泣,却紧紧抓着织田作之助不愿离去,让他很是苦恼。 为什么不让我跟太宰和小述说话呢?织田作之助皱着眉头,无奈道。他抬眼,隔着玻璃看见站在窗户后的胖老板,顿时舒了口气。 让老板帮他临时照顾一下孩子们好了。 老板,你能过来一下吗?织田作之助招了招手,胖老板就从店里走了出来——通过直接穿过门板的方式。 织田作之助受惊,瞳孔一缩。已然从混沌状态中“觉醒”的他,显然也能看见这些不科学的事情了。 怎么连你也……?红发男人有片刻失神,不解地喃喃自语道。 他心想,上一次在天衣无缝中看见的场景,果然是真的。 那日。 鹤见述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进出擂钵街,精神控制和言灵双管齐下,想让织田作在原地连转三圈。 在异能力显示的未来里,他的确转了。而且是直挺挺地无视吧台椅和靠的极近的吧台,跟游戏穿模似的原地连转三圈! 天衣无缝显示给他的是最真实的未来,织田作之助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状态。 联想到无论怎么都打不通太宰和安吾的电话,连半步都走不出这个院子,他还以为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中了奇怪的异能力。 因此,才想让鹤见述拐着弯联系太宰,告诉他自己在家。 在织田作之助的设想中,即使一时半会没去lupin,太宰和安吾没有察觉到不对。在他许久不去上班,派任务也总是找不到人的情况下,港口mafia一定会记录在册。 而友人们总有察觉到异常的一天,他只要借鹤见述的手传出消息,太宰和安吾一定会带人上门救他。 这是对友人们不必言说的信任。 只是没想到,连太宰治都看不见他。 织田作之助还没彻底想明白这件事时,便看见胖老板也如他一样,能够凭空“穿模”。 织田作之助看向自己的五个孩子,他本就半蹲在地上,目光下移后,清楚地看见孩子们的鞋子和院子里的水泥地隔着一段距离——非常细微,但的确存在。 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隔绝了孩 子们和地面的接触。 他转头去看胖老板,胖老板也是如此。 织田作之助福至心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他也微不可查地“飘”在空中。 咲乐浑身抖了抖,没站稳。织田作之助还没来得及扶,便看见咲乐的脚从地上一块大碎石上倏地“穿模”而过,踉跄几步后飘”稳了。 织田作之助怔怔地收回了想要扶住她的手,茫然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胖老板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孩子们,你们也该认清现实了。” 孩子们咬着牙松开了红发男人,眼眶微红,手牵手并排站在一起。他们对视几眼,眼中满是不甘,死活不吭声。 胖老板温和道:织田,你也该发现了吧。我们——包括你——都已经死了。 织田作之助愣愣道:“都死了?” 孩子中年龄最大的幸介倏地开口,喊道:“才没有,老板你不要胡说!” 是。胖老板对幸介的瞪眼视若无睹,冷静道:“我们已经去世许久了,住在这里很容易模糊时间的观念,看似一个星期、一个月,其实说不定已经过去了一年半载。 “具体时间,你不如问问太宰先生。老板说,他们是活人,生活在结界外,是不会说错时间的。 织田作之助转头便去求证,声音逐渐急迫:真的吗,小述、太宰?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无论过去多久,织田作的死亡是他永远也无法接受、无法坦然面对的事情。 倒是鹤见述,看开之后就不再帮着隐瞒亡灵之事。纸包不住火,还要硬瞒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鹤见述坦然开口:织田先生,老板说的都是真的。距离你过世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嗯…… 太宰治哑声道:四年。 鹤见述连忙接上:对,就是四年。 红发男人低垂着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掌,脑海一片浑浑噩噩。四年……”织田作之助不知不觉间跪在了地上,喃喃道,“已经四年了。 不是的! 幸介率先开口:织田作,不要听他们胡说。孩子们一句接一句地接上。 真嗣:你没有死,我们也没有。 优:“我们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克巳:织田作,把他们赶出去,不要再跟他们说话了! 唯一的女孩子松开哥哥们的手,一步步走上前,踮着脚,环抱着红发男人的脖颈,眸子通红。她眼中含泪:织田作,就这样一直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咲乐说话的声音中还带着幼童的奶声奶气,可能因为在阁楼上哭过一回的原因,嗓音有些哑,此刻又染上了哭腔。 幼女仰头望着她和哥哥们的养父,水光潋潋的眼眸中满是恳求和决绝。 你每天都能坐在阁楼的小桌子上构思,一回头就能看见我们在地毯上玩。老板煮的咖喱饭很美味,我每天都吃的很开心。没有mafia,没有战争,没有痛苦。 咲乐和她背后的四个男孩一起乞求地望着织田作之助,轻柔地说:织田作,忘记那些痛苦的事,好不好? 留下来。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夜小情侣通话时间 鹤鹤:适哥,我认识到了自己的短板,学会了新技能!适子:嗯,是什么呢? 鹤鹤:(酝酿)(感情充沛地)*横滨粗口*横滨粗口**横滨粗口* 适子:??!!(大惊失色) 适子:你上哪儿学的脏话?! 鹤鹤:为了能和太宰先生对骂,我特意去学的。适哥,我的语言能力是不是很不错!连当地的mafia听了都赞我一句地道呢! 适子:..(省略一千字文明用语劝说) 挂断电话后, 适子忍了又忍,没忍住:*东京粗口**东京粗口**东京粗口*(对象为某幸科生物) 应该不恐 怖吧(小心翼翼) 36 第 36 章(修) 孩子们带着乞求的话语字字含泪、句句泣血。站在店门前的胖老板长长叹息一声,满是无奈:"你们啊……" “老板应该来帮我们一起劝织田作!”幸介大声道,"难道我们这四年过得不开心吗?"胖老板默然不语,问他开心吗?自然是开心的。 否则也不会在察觉到死去之事后,三言两语就被这帮小鬼说服,联合起来欺瞒织田作之助。可他们瞒得了一年、两年……四年,瞒不了一辈子。 鬼魂不会老去,没有常人的生理需求,他们的日常“吃喝”都是遵循了过往的生活习惯而想象出来的东西。幻境再逼真,也早晚会有出现破绽的一天。 何况是织田作之助。 一个感知不够敏锐的人,如何能在多次危机四伏的危局中顺利存活,又如何能在年少时便成为赫赫有名的杀手? 织田当然能够察觉出孩子们话语中的漏洞,他并非察觉不出异常,而是潜意识中不愿深究,就这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地过一天是一天。 日子久了,自欺欺人的次数多了,便真的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胖老板释然一笑,"也好,和大家在一起快乐地多活四年,说到底还是我赚了。" 胖老板始终很不安,这种不安的心慌感随时间流逝而逐渐加深。 直到那一日,皎皎月色下,一位黑发少年抱着一只三花猫,莽莽撞撞地推开了摇摇欲坠的餐馆大门。院中与外界隔绝的结界无声破碎,真实的月光四年来第一次照进餐馆。 那一刻,胖老板始终慌乱的心突然安定下来。他知道距离真相大白的那日不远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快。"老板大叔!"孩子们气恼地跺脚。 胖老板看得很开:"再大声也没用,而且你们自己不是也在犹豫吗?否则也不会在背后盯着织田作和鹤见君接触,却始终不出来阻拦。" 鹤见述有些惊悚地搓了搓手臂。 噫,那岂不是每次和织田先生谈话都在被这群小鬼们在暗处围观。想想就很毛骨悚然,还好孩子们担心被发现不敢靠近,也听不到他和织田先生在说什么。 孩子们撇了撇嘴。 克巳不服气地说:"我们现在反悔了!""织田作,把他们赶走,我们合力恢复结界,再一起快乐地生活!" 鹤见述将克巳的原话复述给太宰治。 太宰治脱口而出:“不行!” 孩子们找到出气口,集体瞪了过去:“为什么啊?”鹤见述戳戳太宰治,提醒:"小鬼们在问你反对的原因。"太宰治犹豫许久:"……至少,隔绝人的结界不能开。"别把他也挡在外面啊喂!他也想见织田作,想和织田作说话! 鹤见述:"… ——太宰先生,你的底线呢? 太宰治在面对织田作之助的事情上早已没有底线,说不定他的脑海里已经在思索寻找阴阳师让他开天眼和养鬼的一百种方法。 黑发少年摇了摇头,决定自己上。 "你们的想法是无法实现的。" 鹤见述冷静地戳破了孩子们美好的幻想:“你们是亡灵,亡灵要前往彼岸往生是世间运行的法则,即便留恋,也不该在人世间逗留太久。" "徘徊于人世越久,灵魂越是虚弱。并不是亡灵便不会死去了,等你们的能量被透支完毕,就再也无法步入轮回。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灰飞烟灭!" 孩子们脸色一白,就连太宰治都隐约变了脸色。 鹤见述接着说:“亡灵本就是因为执念的力量才留于人世的,很容易一不小心变得偏执。一旦走入另一个极端,便会成为恶灵。" 幸介大着胆子问:“变成恶灵会怎样呢?” 鹤见述想了想,说:“大概会去找害自己惨死的对象,缠着他不放之类的……时间久了或者碰上除灵的灵媒,还是会魂飞魄散的。" "你们想织田先生魂飞魄散吗?"鹤见述问。孩子们的脸蛋一个比一个惨白,惊恐着摇头。 太宰治从前很少接触到这种灵异事件,有本事的灵媒少之又少,要不是今天这一出,他恐怕也会对恶鬼缠身一事嗤之以鼻。 此时,他不可避免地怀着恶意想到:倘若真有恶灵,森先生是否也被恶灵找上门过呢? 鹤见述竖起手掌 ,弯弯地拢着,像挡太阳一样欲盖弥彰地挡在自己额角。然后迅速睁开眼睛,往四周望去。 他还是疑惑。 在那双璀璨澄澈的金眸下,世间万物都无所遁形。鹤见述越“看”越觉得奇怪,他觉得这几个小孩和老板的说辞不对。 院内弥漫的亡灵能量都带着织田先生的印记,只有一小部分来自那五个小鬼和胖老板。 他是不可能“看”错的,结界和幻境分明就是由织田先生一人出主力构成,其他人的能量顶多是结界的边角料。 何来的“是我们困住织田先生”的说法啊? "奇怪……" 鹤见述犹豫片刻,凑到太宰治耳边,小声地把情况跟他说了——这儿也只有太宰治一个活人能跟他商量这些事。 太宰治听完,瞬间转头望向路在地上的红方男人,鸢瞳中蕴含的情绪更加复杂。 "织田作……"太宰治低声唤了他的挚友一声,张了张嘴,还是把未尽之语吞回肚子里。 "你都知道了,太宰。" 织田作之助的嗓子像含着沙砾一般沙哑,语气又像坠着千斤巨石一样沉重。 太宰治:"是,我都猜到了。" 鹤见述茫然得要命,视线在打哑谜的两个男人中来回打转,接着,他像是想通了什么,惊讶又了然地望着红发男人的背影。 “原来如此。”鹤见述说,“我就说我的判断不会出错,构筑出足以让七个鬼魂生活的幻境的人,不是孩子们,是你。" "什么?!" 孩子们闹开了:"“你睁大眼看看,结界是我们五个人联合老板合力建造的呀。" 胖老板也惊讶道:"鹤见君,你真的没有搞错吗?" 鹤见述自信道:“我是不会错的!我可从没说过结界不是你们构筑的。” "只不过……" 鹤见述依旧盯着红发男人的背影,他轻声道:“五个幼童,就算再加上一个没有异能力的成年人,他们的灵魂能量也不足以构筑一个完全屏蔽活人的结界。" & #34;是谁帮他们补上了结界的漏洞,让结界真正落成?" “是谁默不作声地用幻想补足了这间不大的屋子里的生活气息,让每个鬼魂都能沉浸在幻境的美好里?美味的咖喱饭、吧台的酒水、写的纸笔、拿来哄孩子的故事书和毛绒玩偶……" 鹤见述又一次追问道:“是谁呢?” "……是我。" 红发男人终于哑声回答道:“我都想起来了,这一切的源头,是我。”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是亡灵的?织田作之助已经记不清了。 最初, 织田作之助在西餐厅浑浑噩噩地睁开眼时,记忆还很混乱,茫然地问正在担忧地询问他状态的胖老板:"老板,我怎么在这,现在不是该去上班吗?" 他的大脑处于晕眩状态,眼前还有些模糊,视物不清,好不容易看清店内的一片狼藉后,顿时一 惊:"店里是被人来闹事了吗?怎么这么乱。" 胖老板惊讶地看着他:"织田,你不记得了??" 织田作之助更加茫然:“我该记得什么?” "……没什么。"胖老板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十分难看。他安抚道:"“刚刚有人在店里喝醉打架,他们已经走了,不要担心。" 织田作之助指着桌子上的弹孔,颇为怀疑:“打架?” 胖老板解释得很牵强:“嗯。他们是mafia嘛,随身带把枪很正常。” “哦……”织田作之助候地睁大眼睛,焦急道:“那孩子们呢。他们有没有受伤?!”胖老板连忙道:"他们没事,就是吓了一跳,正在阁楼上休息呢。"织田作之助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他们”,便旋风一样疾冲上楼,撞开了阁楼的房间门。 "砰- —" 房门往后重重撞到墙的巨响像极了枪声,又像那日,那帮披着黑袍的坏人打砸桌椅发出的动静。 屋内有一个上下铺,孩子们受到惊吓,脸色惨白地缩在幸介和优睡的下铺,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 。 织田作之助与他们互相对视一眼。 孩子们哇地一声哭出来,跌跌撞撞地爬下床,争先恐后地抱住红发男人。 织田作之助哄了很久,一时间也忘记了要去上班,直到夜幕来临,他才把哭累睡过去的孩子们挨个抱回床上。 咲乐是女孩子,能单独睡一间房。放在平时是件好事,现在却有些糟糕。 咲乐抽噎着说自己害怕,死活不肯自己睡。 织田作之助拿她没办法,他能在床边陪她直到入眠,但不能一直待在屋子里。万一半夜有紧急任务不得不离开,咲乐睡醒看不见他,会哭得更厉害。 织田作之助仔细回忆,突然想起咲乐的生日将近,他早就打算给她买一个毛绒玩偶作为礼物。应该是个兔子玩偶,但他记忆仍处于混乱期,一时记不起到底买了没有。 织田作哄好咲乐,快步走下一楼,问老板:"我有没有将一个兔子玩偶放在你这里?"老板一愣,织田跟他提过想给咲乐买礼物,但还没能实现,便…… 他安静片刻,试探地指了指吧台下方的储物格子:“上次提过。你去找找,看看有没有放在柜子里。" 然后,胖老板便目瞪口呆地看着织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空气,对着他说:“果然在这。” “那是什么?”老板恍恍惚惚。 红发男人奇怪道:“兔子玩偶啊。” 随着话音落下,老板竟然真的慢慢看见了一个兔子玩偶。真是见鬼了! ……不对。他和织田,现在本就是鬼魂啊。 织田作之助用兔子玩偶哄好了咲乐,女孩紧紧抱着玩偶,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珠。 他和老板一起“打扫”好了餐厅,翌日,正打算出门去上班,却被老板拦下。 "外面最近很乱,就不要出门了吧。"老板说,"反正港口mafia有任务会打电话通知你集合。" 孩子们彼此挤着坐在长椅上,惶惶不安地望着他。没说任何挽留的话,织田作之助却率先妥协了。 几天不打卡最多没全勤奖金,孩子们的身心健康更重要。织田作之助是这样想的。 />他在屋子里待了一个星期,一开始还想在晚上去一趟lupin,跟太宰和安吾说自己的情况。被孩子们缠着要陪,每次哄睡完五个幼崽,夜早已深了,外出的想法也就不了了之。 渐渐地,织田作之助再也没有想过外出。他忘记了lupin,忘记了港口mafia,忘记了那些血海深仇,平静地生活着。 除了餐厅一个客人也没有——这一点让他颇为奇怪之外,一切都很正常,始终认为自己是活生生的人。 这种状态持续了不知多久,直到那一晚,几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年少女,手持在录像状态的相机,嘻嘻哈哈地闯进了屋子里。 "大家好,我们今晚要探险的房子是这间哦!听说一年前发生过很惨烈的血案呢。"一位dk对着摄像头介绍道。 织田作之助坐在吧台前,拧着眉:“他们在说什么?”他回头去问老板:"这里一年前发生过案件?" 胖老板浑身僵硬着:“是……当时有一桩杀人案,警察很快赶来处理了,你出差,孩子们也没受惊,我就没告诉你。" "这样啊。”织田作之助没多问,起身走向那几个学生:“请不要在店里大声喧哗。"那几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彼此 对视一眼,脸色有些怪。 我有点冷,你呢? “我也是……” 怎、怎么还刮阴风啊? 为首的男孩子斥责道:瞎说什么,你们该不会是怕了吧! 其他人纷纷为彼此壮胆:没事的,转一圈就走。 织田作之助更加迷惑,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就当看不见他吗。还要无视他和老板,直接掀帘子进后厨。是不是有点嚣张过头? 织田作之助正要上手拦下他们,自家的五个孩子突然推门而进,跑到那几个学生身旁,大声道:快点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孩子们似乎商量好了,直接上手去碰前来探险的少年少女,想把他们往外推。织田作之助:不要推,你们回来,让我处……理? 他茫然地看着那群学生在原地疯狂打哆嗦,尖 叫着往外跑,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就这胆子还探险?哼。”幸介撇了撇嘴,又怕织田作责怪,只小小声地在孩子们中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到底是什么情况?织田作之助开始隐约觉得不对。 他觉得那群学生的表现真是怪异至极。 说胆小,又直接无视他和老板两个大男人,招呼都不打就硬闯别人家——这种行为很容易被打的。 说胆大吧,孩子们轻轻一推,大声驱赶了一两句,便尖叫着跑走了,边跑还边说好冷。 冷就多穿衣服,别大晚上出来夜游啊。织田作之助越发觉得莫名其妙。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织田作之助躲在柱子后,偷听到孩子们和老板的谈论——他远远地看见他们鬼鬼祟祟地聚在一起,觉得不对,便决定不讲道义偷听一回。 ……上次那边人好可恶,织田作差一点就发现了。 就是,玩什么探险啊。 不过,距离我们死去已经过去一年了么,我以为只有一周……在屋子里,真的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啊。 织田作之助如遭雷劈,一脸空白。 ……谁死了? 还死了一年有余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角落里,小团体的讨论还在继续。 胖老板在劝说:“我觉得不该瞒着织田,你们看,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们不可能吓走每一个路人和企图进屋子的人,织田总有一天会发现真相的。 孩子们沉默了一会儿,隐约出现抽噎声。 但、但是……这样的生活真的很美好。睁眼就能看见织田作,他一整天都能和我们待在一起,不用为了养家糊口去做危险的工作。 mafia好可怕……他们好恐怖! 织田作之助有些吃惊,说出这句话的人竟是一直以来梦想成为mafia的幸介。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畅想起来: 如果能让别人永远也看不到这个院子,永远也无法走进来就好了……最好是我们也 看不见他们,两边人都互不打扰。“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故事书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胖老板无奈道:“这不可能吧。” 咲乐很坚持:“试一试嘛!万一成功了呢?织田作能每天都用想象力创造出食物和玩具,我们也可以创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结界。 胖老板渐渐被说服:……那就试一试吧。虽然他的心里依旧不认为能够成功。 他们滑稽地一字排开,看着街上偶有路过的行人,齐齐开始许愿。 想要一个与世隔绝的结界。 咲乐低声道:“我想和织田作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没有mafia,没有战争,没有痛苦和烦恼。住在如同故事书般的世外桃源里,没有坏人会突然闯进来要杀死我们。 躲在后头围观的红发男人一僵。 小孩子的执念有时是很强的,看似不可能的结界,真的被他们一次又一次近乎偏执的祈祷给创造出来了。 在这期间,织田作之助无数次想要上前打断他们,这一步却始终无法迈出。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慢慢变得透明,太阳光逐渐变得虚幻不真切,微风都仿佛停滞了。……只是几乎。 孩子们的能力始终是有限的,哪怕算上一个胖老板——他本身就不如孩子们坚定,惶惶然不知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织田作之助躲在暗处,望着那顶倒扣着他们院落的半透明结界,开始失神。 他恍恍惚惚地想。 是啊。 为什么不留下呢?为什么不顺着孩子们的心意去做呢?mimic带来的后果实在太过惨烈,莫说是孩子,就是他都无法放下。 织田作之助不可避免地想到: 如果大家都能忘记这一切,如果时光能回溯,如果他们能永远在一起。那该多好。 这个想法落下的瞬息之间,一切都变了。 外面来往的行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阳光一如往昔。织田作之助伸出手臂,却感受不到太阳的温暖。 这是当然的,结界隔绝了一切,所谓的太阳光自然也是环境模拟的产物。 孩子们在不远处喜极而泣:太好了,我们成功了! 就这样,和织田作在一起过上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吧!他们欢呼着。 织田作之助呆呆地望着孩子们的背影,心想没关系,一切都是值得的。真嗣在胡蹦乱跳时,余光突然瞥见背后的红发男人,顿时吓了一跳。 织、织田作,男孩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站在那里?你都看到什么了?大家紧张地盯着他。 红发男人静默片刻,他下巴处总是有着剃不干净的胡茬,一张脸帅是帅的,就是莫名有些沧桑和老成,让男人无端从青年变成大众眼里的大叔。 此时,那双灰蓝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们,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平静得让孩子和老板惶恐。即便他们知道织田作之助就是这样一个人,脸上表情寡淡得让人怀疑他是面瘫。 织田作?”真嗣又怯生生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织田作之助答道:“真嗣,今晚也想听故事吗?” 真嗣双眼亮起:当然! 其他孩子也松了口气,嬉闹着扑上去撒娇:“我们也要。” 织田作之助对老板点点头:“我先带他们回阁楼。” 好。 胖老板凝视着红发男人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说不上来。 织田作之助有心想瞒一件事时,是谁都发现不了破绽的。 他坐在阁楼靠窗的座椅前,桌子放着纸张和钢笔,孩子们在他身后的地毯上玩着玩具——他用幻想构思出的玩具,若是放在现实里,应当只是一团空气。 织田作之助望了望空无一人的街道,回头看了眼孩子们。 大家对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幸介好奇问道:织田作,你每天坐在书桌前写书,为什么从不动笔呢?织田作之助顿了顿,答道:“我还在构思阶段,暂时不用动笔。” 其实不是的。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执笔写作的资格。 再后来。结界中的幻 境真的很容易让人模糊时间的概念。 亡灵在这世间徘徊不去往生,本就容易心神恍惚,织田作之助每日忧虑,心神不稳,最后竟然又一次渐渐遗忘了自己死去的事情。 他本该一直维持这个状态,直到孩子们中间的谁终于撑不住,灵魂消逝,才幡然醒悟。是鹤见述的闯入,带来了变数。 织田作之助跪在地上,抱着咲乐,低垂着头埋在幼女的肩颈上,红发垂落着,挡住他的所有表情。 他沉声讲述着他知道的一切。大家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 对不起。 织田作之助低低地复述着一遍又一遍,对不起,我不该凭私欲将你们束缚在世上。咲乐还在发愣没回过神时,脖颈间却一凉,滴滴水珠落下,沾湿了她的睡衣。 她立马意识到这是什么。 织田作,你别哭啊。”咲乐慌得要命,手足无措,眼眶也跟着红了,明明是我们先瞒着你,也是我们先行动的,管你什么事呀。 你这样害我也想哭。 咲乐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没忍住,扑在红发男人的肩上,呜哇大哭起来。 其他小孩也哭着围了上来,五个小孩一个大人,就这么没形象地互相抱着哭成一团。 胖老板偏过头去,似乎也抹了把泪。 太宰治什么都看不见,全靠鹤见述复述。可鹤见述很久都没再开口了,他谨慎地问道:“述君,现在是什么情况? 鹤见述抿了抿唇,低声告诉他:他们正在哭,织田先生,还有孩子们,哭着抱在一起。 太宰治顿时也沉默了。他很少见织田作之助流泪的样子,但并非没有。 上一次见到时,红发男人悲痛到极致的嘶吼和事后决绝离去的背影至今依旧难以忘怀。 时隔多年,太宰治又感受到了那种感觉——要失去挚友的直觉。 他问鹤见述:他们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鹤见述拽着太宰治后退好几米,才悄声道:“孩子们和老板的灵魂力量本就不强,他们能构筑出结界已经很勉强了,现 在又强撑了四年。也就是织田先生暗中帮了他们一把,不然早就灰飞烟灭了! “他们不能再等了,最好早点去转世,越早越好。”鹤见述说,“趁灵魂还不算薄弱,过三途川时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佛呢,再不济也能转世到一户好人家里。 太宰治:……那织田作呢? 鹤见述理所当然道:他虽然灵魂还很强壮,但也是灵,当然要跟着一起转世啊。 太宰治脑子一片空白。 即便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太宰治还是不敢相信。 他从没奢求过能与织田作再相见,只幻想着某日真的去了三途川,能笑着告诉织田作:“我按照你说的话,去了救人的一边,那感觉的确不错,你给我推荐了一个好去处。 没想到有一日能在人世间重逢。 他还没来得及想办法亲眼见织田作一面,没来得及跟他说自己多年来的“业绩”,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和安吾已经单方面冷战了足足四年。 他想说:其实我也想过和安吾在lupin再喝一杯,但始终过不去心中那道坎。现在好了,你回来了,让安吾再道几个歉,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原谅他。 可这些话都没来的开口,织田作之助就要又一次消逝——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轮回转世。 太宰治自己都不清楚,这一次等他终于迎来渴望已久的死亡时,能不能在三途川碰见织田作。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可能真的再也无法传递到织田作的耳朵里。 太宰治的理智知道让织田作走是最好的决定,但他做不到。 想想办法。太宰治脸色苍白地紧紧扣着鹤见述的手腕,喃喃道:“我要想个办法。”鹤见述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太宰治答道:……我要把织田作留在世上。他的声音中暗藏着一丝痛苦,藏得很深,除了他自己,谁也不应该听出来。 但鹤见述听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揪头发)好好好你别方,让我想想办法qaq 没错,让作者君也想想办法!!(行干 ) 37 第 37 章(捉虫) 四年前的一个阴谋,夺去了太宰治的两位挚友。 其中一位死在了阴谋中,另一位则因前者的死而被他恼怒,至今除却公事再未有过交流。一起在lupin聚会碰杯的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实际上却已是遥不可及的珍贵回忆。太宰治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偏头去问鹤见述:“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鹤见述看了看,答道:“织田先生在给孩子们擦眼泪和哄他们。” 太宰治问:“述君,我不了解亡灵之事。我现在去找阴阳师和靠谱的灵媒帮他们加固灵体,延缓留存于世的时间,还来得及吗?" 鹤见述知道他就是奔着织田作去的,带上其他人也不过是为了说服织田作留下时多几分把握。 “来不及了。”少年摇摇头,“再说了,你要找灵媒,何必舍近求远?我勉强也算半吊子灵媒啊。" “而且太宰先生知道我是谁吧?从我口中说出的话,有时候比灵媒还管用。”太宰治表情空白了一瞬,聪明如他竟也有灯下黑的一天。 他的鸢瞳如同找着希望般亮起,目光紧锁着黑发少年,语气低缓地试探问道:“如果我希望能够复活他们……?" 听闻「书」能实现任何心愿,只要在书上写下文字,「书」就能够将文字变为现实。“你在向我许愿吗?”鹤见述问。 太宰治轻轻点头:“是,我在向你许愿。” 青年的嗓音轻得不可思议,像被一根细线拽着飘荡在狂风中的风筝,是平安落地还是被风撕碎,全看鹤见述的了。 鹤见述没有迟疑。 “可以。”"织田先生帮过我,透哥提起过,知恩图报也是人类的美德之一。" 少年爽快答道:“作为「书」,我有这个能力。将几个徘徊于世的亡灵拽回人间,复活他们,这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 太宰治呼吸一滞,望向鹤见述的眼神炽热得让他害怕。鹤见述小小地后退一步,弱弱道:"但是,并不是没有条件的。" 太宰治毫不犹豫道:“你说。”这一刻,无论鹤见述想要什么,就算是张口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太宰治都会想办法搞给他。 太宰缓过来,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他琢磨了一下,比起星星月亮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述君可能更在乎那个名叫“安室透”的男人,想要安室透的心。 否则干嘛特意在他面前提起安室透的名字。 ——ok,小问题。 太宰治心想:如果述君真的是这个要求,他有不止一百种方法提供给述君。 无论是走温情路线还是强取豪夺,他都可以出主意。温情路线成不成功另说,后者……他以港口mafia前干部的身份保证绝不会失败。 鹤见述没急着提出任何要求,事实上,他的要求跟太宰治想象的“要求”就不是同一个东西。 "那个,我们是不是先应该跟织田先生商量一下?" 鹤见述频频回头,不远处院子的空地上,那七个人已经开始在说道别词了。 毕竟事关织田先生一家老小,当然要先问过本人才能行动。 万一他们已经活够了,对人世没有其他想法了,反而希望来世能有个好去处呢?不过看织田先生一家人感情都很深的样子,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鹤见述心想:他们要是真的想着投个好胎,这反而简单,脑细胞都不用死多少,往本体上写今天的事,再补几句祝福就完事了。 权当写日记。 “我去喊织田先生。”黑发少年对着织田先生的方向刚张开口,便被太宰拦下。 "等一下!"太宰治语速飞快:“述君,你要先告诉我成功的几率和条件,没有一定的把握,还不如不要告诉他们。" 比起绝望更糟糕的是什么? 是先给已经认命的人希望,再将他重新打入谷底。这才是真正要人命的绝望。 如果成功率太低,干脆提都不要提,好过空欢喜一场。鹤见述不了解人类,也不了解人心和人性,被太宰治提醒后,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成功率高不高,这个得看你。”鹤见述干脆利落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书」,又向我许了愿,应该多少知道愿望实现的方式吧。" 太宰治格外坦诚:“知道,但不多。” 鹤见述:"…… 「书」的传言还是太宰治在特务科洗白的那两年 里,于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听到的。未免「书」的使用方式被以讹传讹,仔细问一问总不会出错。 鹤见述:"太宰先生,你需要找一个很会编故事的人,要把有一定逻辑性的故事写在书上,让织田先生他们复活得顺理成章。" “直接写一句‘所有人给我立刻原地复活’是绝对行不通的,你得让他们复活的事在逻辑通顺的故事中呈现出来。" 太宰治呆了呆,他没想到复活织田作的第一步,是学会写。 "……这就是你提出的要我履行的条件?"太宰治沉默了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黑发少年仰着头,满脸莫名其妙地问:“不然呢。” “我以为……啧,算了。”太宰治说,"编个大变活人的故事而已,我还以为有什么难的。""七个人噢!" 太宰治似笑非笑道:“七十个人我都能编给你看。” 那就好。鹤见述彻底放心,扭头喊道:"织田先生,麻烦你过来一下好吗?" "好。" 织田作之助应了一声。 织田作之助也正好哄好了孩子们,和孩子、老板都互相说了掏心掏肺的真心话,彼此真诚地道别和祝福——祝福大家下辈子投个好胎,最好能再重逢。 尽管仍有不甘和不舍,织田作之助教导孩子们是时候学会放下了,总不能真的魂飞魄散。 他挨个抱过他们一遍后,起身走到鹤见述和太宰治面前。 明知太宰看不见也听不到他说话,织田作还是说道:“太宰,许久不见。你的气色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鹤见述扭头复述,心里啧啧称奇。——织田先生真神奇,太宰先生之前分明脸色阴沉到要宰人的程度,竟然还能被夸气色不错。 "织田作,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太宰治对着空气微笑着说。 鹤见述再次走神:——太宰先生也好厉害,对着空气都能面不改色地寒暄。 饶是走神,鹤见述也不忘做一个勤勤恳恳的小复读机。 织田:"可惜你看不见我。" r/>太宰:"不要紧,我会有办法的。" 织田叹息:"太宰,你也要看开一点。" 太宰:“我(有复活你的办法)……” 他的话被织田作之助打断:"对了,安吾最近怎么样?" 沙色风衣下的手臂肌肉瞬间紧绷,太宰治依旧面不改色地笑道:“安吾呀……大概还在加班。织田作,你知道么,安吾已经加班到快要秃顶了哦。" 鹤见述诧异地插话道:“可是我上次见安吾先生,他的头发还是很茂密啊。”太宰治没感情地捧读道:“哦,那或许就是这两天掉光的。”织田作之助听出其中玄机,无奈道:"太宰……"黑发青年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夜风将风衣吹拂得飒飒作响。 “再一起去lupin喝酒吧,织田作?”太宰治轻声邀请道,面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心想,如果安吾死皮赖脸地要跟着进lupin,他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一次。 织田作之助愣住了:“太宰,可我今晚便要跟着孩子们去轮回了。” "……听说三途川的水鬼很多,一路并不平安,我得跟着才行。" 鹤见述扯了扯红发男人的衣摆,在指尖染上寒意前迅速缩回来。 少年笑吟吟地说:"不用那么辛苦去三途川,我和太宰先生能让你们复活哦。"红方男人当场呆住了。他不敢置信地去向太宰治求证:"太宰,小述说的……?" 太宰治:“是真的,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 “与其寻求 没有记忆的下一世再续前缘,不如好好把握今生。”黑发少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笑颜灿烂:“怎么样,我想了半天的这句话很有哲理吧!” 织田作之助呆呆地立在原地,许久也没回过神来。 孩子们见养父的表情不对劲,在胖老板的带领下小心地上前,围住了织田作。幸介率先上前拍了拍男人的手臂,担忧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一把抱起。 哇啊——织田作,怎么了?! 男人将他紧紧抱着,怀抱很宽阔令人安心,却并不温暖,带着一股子阴寒的气息。不要紧 ,很快,他们便能重新迎来黎明的曙光。这一次,光明与温暖将常伴他们左右。 ★ 太宰治没有说大话,他真的在天亮前折腾了一个复杂冗长且逻辑分明的故事给鹤见述。太宰治有无效化的异能力,鹤见述不敢让他碰本体,生怕一不小心搞出个异能特异点来。太宰治自己也怕,他怕异能无效化让写上去的字无法成真。 鬼魂们又碰不到实体的笔,最后大家一致同意让鹤见述把太宰编的剧本原样抄一遍。 晨光微熹,太阳自地平线缓缓升起时,鹤见述正坐在阁楼的书桌前。 这张书桌挨着一眼就能看见街道的窗户,路上有寥寥几只野猫和路过的上班族。少年一回头就能看见一人两鬼正盯着他,再偏一偏头,还能看见床铺上趴着的五只小鬼。 被好多人和鬼盯着抄书,压力山大。 鹤见述擦了擦额角的汗,非常认真地劝说道:“拜托了,你们出去等吧,我抄完会给你们核对的……只接受最多留一个人! 大家面面相觑片刻。 织田作之助歉意道:抱歉,小述,是我们考虑不周。 说完,便招呼着老板和孩子们下去一楼等待了。 房间里只留下太宰治一人。 青年姿态潇洒地一屁股坐在床沿边,翘着二郎腿,朝少年勾了勾唇:“述君,抄吧,我在这里陪你。 鹤见述:……不然你也出去好了,我不用人陪。 “辛苦述君啦。”太宰治笑吟吟道:“故事是我写的,万一你抄错什么地方要补救,再跑下去找我多麻烦。 鹤见述嘟囔道:“我才不会抄错。” 他再次摊开空白的「书」,拿起太宰治临时买来的廉价钢笔,对着写满飘逸字迹的信纸逐字逐句地抄写。 这个故事概括起来并不困难: 四年前的孩子们和老板其实并没有死,织田作之助去了超市飞快买完单,百米冲刺赶回家,在最后关头救下了他们。 事后,织田作依旧去了mimic的巢穴,跟纪德决斗,在最后同时开出致命一枪。纪德死了,织田作之助没有。 ——因为太宰治怕他出事 ,硬是逼他穿了一件防弹背心。鹤见述边抄边吐槽道:“好瞎的故事。” 太宰治不以为然:它最简单方便。 鹤见述:“时间那么紧,你干嘛写织田先生去超市。反正里面的菜也用不上,直接回家啊。百米冲刺什么的,听起来就好累。 那可不行。太宰治微微一笑,问:“述君,有没有听过蝴蝶效应?当然,你以为我是谁……鹤见述一怔。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不容置喙地说:“哪怕是超市的一盒牛奶、几块土豆,都有可能引起世界巨变。我要复活织田作,但不能毁灭世界,我要把影响降至最低。 鹤见述:“……所以你写那么长,绕来绕去的,还把织田先生一家四年来的吃穿用度写得事无巨细,把上下游产业链都圆了一遍,就是为了这个? 太宰治:“嗯哼。” 黑发少年感动地吸了吸鼻子:太宰先生,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关心我! 太宰治:……嗯? “你要保护世界,可我就是世界意识啊!四舍五入,你在保护我!”鹤见述斩钉截铁地说。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书」就是这个世界。太宰治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若有所思。 他嗯嗯几声,也不反驳,笑道:“是是,请世界大人抓紧时间写吧。你不是还要上班吗?” “说的好像你不用一样。” “我今天休假。”太宰治翘班翘得异常熟练。 “可恶!”鹤见述暗骂着加快了抄写的手速,片刻后,又自言自语道:“昨晚没有跟透哥发短信、通电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 哇哦,小情侣煲电话粥的八卦现场!太宰治竖起耳朵,不动声色道:“你们平时都聊什么啊?” 鹤见述毫不设防:“我什么都跟他说,上次还聊起你了。” 太宰治:2你们暖昧期的小情侣拉拉扯扯关他什么事。 鹤见述:“透哥问我在侦探社过得怎么样,我说被你安了窃听器,几天不敢出酒店门。” 太宰治: 鹤见述说着说着, 竟然把太宰治当做了情感树洞。 “太宰先生,你说透哥在东京过得好不好?我好担心他哦。”鹤见述忧愁地说,手里的笔也没停下:“我真的好想和透哥在一起。”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所以你想我帮你追他? 鹤见述讶异地放下笔,偏过头望着他,奇怪道:“追透哥为什么要你帮?我自己买张去东京的车票就好啦,你倒是可以帮我报销车费。 太宰治:……哦?没想到述君柔柔弱弱的,还挺大胆。 鹤见述:不过要追也是第一天追才对,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东京那么大,我怎么知道透哥住在哪里。唉,追不上的啦。 太宰治:…………原来是字面意义的追’啊。 黑发少年背对着太宰治,伏案抄写着,不停念叨着。太宰治怕出岔子,又不能走,只能一脸空白地听鹤见述不停地说着跟安室透有关的话题。 “说起来怎么总有老板三更半夜叫透哥加班啊,每次聊天聊到一半都被打断,好坏的老板。”好担心他哦。 透哥为了存活下去,工作一定很辛苦,我一定要努力工作养他! 太宰:?你饿死那家伙都不会饿死,述君,你脑子没事吧。 “透哥真的是世上最优秀的男人,又温柔又体贴,厨艺也好。他借酒店的厨房给我做过饭哦,味道超美味! 太宰:.. 什么滤镜,不如去医院看看眼睛。 透哥好像不喜欢和我贴贴。 “我只是想抱一抱,为什么不给我抱啊?可恶,虽然临走前透哥把拥抱补给我了,但我还是忘不掉那一刻的失望呜呜—— 太宰治躺平在床上,露出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努力左耳进右耳出。他就不该开启这个话题。 太宰治有气无力道:“述君,好了没啊?“ “快了快了,我跟你说,透哥他啊....…. 太宰治痛苦地口口—声,直接放空自我。 鹤见述对着太宰治说了好多有关安室透的心里 话,在落下最后一笔前,幽怨地叹息一声,总结道: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透哥呢?要是能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就好了,他只要能在家里抱抱我,我就很满足了。以后有能力了,我绝对不会离开透哥的!” “就算透哥反对....… 我也要努力养他。 最后那句没说出口,因为小猫嶲子自己都没多少存款,就大言不惭地说要养安室透。猫猫胆子再大,还是会害羞的。 然而太宰治沉思许久,突然恍然大悟地笑了。他对着鹤见述做出了承诺。 “述君,织田作的事多亏有你,谢谢。” 太宰治真诚地说:“如果将来你爱而不得要做出一些有违道德的事,我愿意为你破例一次。” 鹤见述不懂:“啊?“ 太宰治意味深长地说:“你以后会懂的。” 38 第 38 章 鹤见述把书举起,对着太宰治示意:“太宰先生,你再确认一遍,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写下句号了哦。" 太宰治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细细思考后,颔首:"没问题了。"黑发少年便转回身去,将书放在桌上,握着钢笔,画了一个圆溜溜的句号。 太宰治看见少年的背影顿了顿,手里飞快地又多写了一行字。“你在写什……” 最后一个句号落下的瞬间,「书」悬浮在空中,书页爆发出足以闪瞎太宰治的强光,刺得他不得不偏过头去,半眯起眼睛。 鹤见述却丝毫不受影响,少年平静地伸出双手,接住了自半空缓缓下落的书。 光芒渐弱,最后完全消失,恢复了平常不起眼的模样。 鹤见述抱着本体,戳了戳呆坐在床铺上的太宰治。 “太宰先生,试胆大会已经结束了。快回去上班啦,别让国木田先生和敦君又找你一整天。”鹤见述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自言自语:“回去上班前,给透哥发则短信报平安吧……哇啊!” 黑发青年倏地从床上站起身,吓了鹤见述一跳。 太宰治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片刻后,才不好容易理顺了脑海中的两个完全相反的记忆。 他知道鹤见述在最后关头写了什么了。 为了让在[故事]中早已搬离横滨四年的织田一家合理出现在这里,太宰治用的是与友人聚会的借 或许是太宰治的剧本完美无缺,以至于当[故事]实现的那刻,故事中涉及到的人都被改动了记忆。 为了减少变因,这个剧本里除了路人之外,涉及到的人物只剩下太宰治和织田一家,自然并不包含鹤见述。 如果他们真的就这样被改变记忆,鹤见述出现在这里是一件非常突兀的事。 鹤见述是要让自己的出现变得合理,以免引起怀疑。 他大可不必偷偷摸摸干这件事,提前告知太宰治,太宰会想办法为自己保留记忆——至少不会忘记是鹤见述救了织田作。 少年却什么都没说,直接来了个做好事不留名。 述君大概没想到人间失格会为他保留记忆吧……虽然他最后添的那句话,破绽实在太大了。 “太宰先生?还不走吗。 ”鹤见述担心地问:“你的脸色好差哦,算了,我帮你请一天病假好了。" 太宰治目光复杂地注视着鹤见述,嘴唇动了动,很轻地说道:“谢谢你,述君。” 鹤见述疑惑地歪歪头,笑道:“太宰先生,为什么要向我道谢呢。试胆大会最后是我赢了哦,我可没有放水。" 想说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复杂感伤的情绪瞬间破功。 太宰治深呼吸。 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述君,编故事也要编得合理一点。你觉得我的胆子会比你小?”"……有什么不可能,"鹤见述心虚嘴硬,"万一你就是嘴上不服输但心里怕得要死的人呢。"太宰治:"你在形容你自己吗,述君。" 鹤见述:"……才不是!!" 太宰治眉眼弯弯,俯身在少年耳边悄声道:“我的记忆没有被覆盖哦。” 鹤见述:"?!" ——人间失格也太作弊了! 少年悲痛欲绝道:“那岂不是我撒谎也被你识破了!” 太宰治:“是哦。'' "述君,我很感激你为我们做的事,但在背后编排我‘听完鬼故事后差点撞见真鬼,因此吓到脸色惨白'',所有人一起飞快认输并崇拜地说述君才是最厉害的’。"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鸢瞳中晦暗不明:"这么损坏我的形象,我是会生气的。" 噫,好可怕! 鹤见述惶惶道:“……你要做什么?” 太宰治倏地露出一个搞事的笑容,荡漾地说:“当然是把真相告知织田作,以此惩罚你啦!” 鹤见述:? 青年唰地拉开门,一边欢快地喊着“织田作,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一边脚步飞快地冲下了楼。 速度之快,鹤见述连阻拦的手都只来得及伸出一半。 "……就这样?"鹤见述鼓了鼓脸颊:"太宰治先生又在吓人,哼,下次我绝对不会被他吓到!" 大 />等鹤见述下楼时,见到了焕然一新的餐厅一楼。 四年前没发生惨剧,凭织田作的身手,mimic的士兵还不没来得及大规模扫射就被放倒了。紧接着,随后赶来怒不可遏的太宰治给了士兵们一人一枪,送他们归西。 西餐厅的家具都完好无损。 四年没有使用餐厅内的器具,除了被用来聚会和试胆大会的家具上的灰尘凭空消失之外,其余部分都盖着一层厚厚的灰。 就算是这样,也比之前那副破败的模样好上无数倍。 太宰治的话术和逻辑技能被点了满级,织田作之助对他又是百分百的信任。等鹤见述小跑着过来见到这俩人时,织田作之助已经相信是鹤见述救了他们。 "小述,谢谢你。”织田作之助真诚地说,“虽然我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过我直觉太宰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不敢想象孩子们和老板在我面前惨死的画面……” 红发男人的声音变得沉重许多,“要是没有你,我们已经不得不前往转世轮回,甚至可能灵魂就此消逝在结界里。" "真的,非常感谢。" 织田作之助对着鹤见述深深鞠了一躬,跟着织田作理清了状况的胖老板也跟着鞠躬道谢。 鹤见述慌张得要命,他怕的就是这个,不然干嘛多此一举写什么试胆大会啊,直接跳窗跑走……对哦,早知道就拿着书跳窗离开,等跑远了再写最后一个字。可恶,疏忽了。 "你们快起来,别这样,我害怕。" 鹤见述急忙道:“织田先生,你在亡灵状态时曾经借给我地下钱庄的账号,我是为了报恩才帮你的。" 织田作之助倒也没让鹤见述为难,直起腰。他疑惑道:“账号?” 鹤见述一口气报出了账号密码和进入地下钱庄的方式——这些都是织田作之前教他的原话。织田作之助听完,对太宰治说的话更深信不疑。 "只是一个账号……"织田作之助眼神复杂,对鹤见述肃然起敬。 太宰向他简单普及了救人的方式,听上去简单,但织田作不会忽略背后的风险。少年甚至不打算告诉众人是他救下的人,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织田作之助:“我会把您救下我们的事实换个内容告诉孩子们,我会让他们知道四年前是您出手救人,但不会让他们知道自己曾经死过一次。& #34; “他们毕竟还是孩子。那些惨痛的记忆由我先替他们记着,等长大后再酌情告知他们真相,您觉得可以吗? 鹤见述疯狂点头:“可以,非常可以,织田先生你自己看着办,随便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 “唯有一件事——” 少年双臂交叉,打了个大大的“叉”,大声道:“敬称,禁止!” 织田作之助眼中有着淡淡笑意:“好。” 鹤见述看了看天色,再不出门他真的会迟到。他还想回酒店换一身衣服呢。 鹤见猫猫是爱干净、喜欢洗澡的猫崽子,此时对身上穿了一整天皱巴巴的衣服非常嫌弃。他跟大家打了一个招呼,啪地打开了餐厅的电闸。 谢天谢地,太宰治编剧本时记得给餐厅交电费。 鹤见述蹲在餐厅唯一的电视前,四年前的电视屏幕很老旧,胖老板的经济状况也不足以支撑他买多高级的设备,因此这台电视的屏幕很小。 但鹤见述比划了一下,觉得有人推他一把,也不是钻不进去。他转头招呼道:“织田先生,麻烦你来帮帮我。” 小述,你不是急着回家么。织田作之助依言上前,疑惑地问。 太宰治双手插着外衣口袋围观,慢悠悠道:“这是他的异能力啦。”鹤见述说:“快,我扒拉着屏幕往里钻,织田先生你从后面推我一把。”说着,头已经伸进电视里了。 极其掉san和鬼故事成真的一幕,让一旁的五个小孩和胖老板都惊呆了! “是贞子!织田作,贞子原来是男孩子!”什么是贞子啊?“笨蛋咲乐,那是鬼故事里的角色啊。” 鹤见述听见孩子们大呼小叫的声音,沉痛地想:他要是当着世人的面爬多几次,贞子小姐会不会从此被迫换个性别活在众人的认知里。 胖老板在旁边目瞪口呆,极力镇定下来。该不会卡住吧?他担忧道。 好在这等惨剧没有发生,鹤见述成功凭借娇小的身躯和织田作的巨力挤进了[门]内。再开一个[门]回到 酒店。 酒店的电视屏幕大得多,爬进爬出毫不受阻,鹤见述从未如此喜欢这台电视。 鹤见述心想,听说武侦会安排宿舍,不知道宿舍里有没有大电视。希望有。 他拿起遗落在茶几上的手机,打开一看,果然有安室透的来信,还有一个未接来电。大概以为他睡着了,才没有再打。 透哥这会儿应该也醒了。 鹤见述拿起手机,飞快拨通了安室透的电话。他一边从衣柜拿了一套搭配好的衣服,一边冲进浴室,将手机安置在洗手台上。 电话被按了外放,隔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喂?阿鹤,早。抱歉,刚刚在晨练,没能及时接你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因为剧烈运动而呼吸有些不均,他喘了喘,平复气息,才接着说:“昨天等了几个小时都没看到你发的短信,我就打了个电话给你。是睡着了吗? 电话有些失真,安室透的嗓音有些低沉和沙哑,他调整气息时,微不可查的呼吸声和喘息便顺着 听筒传了过来。 问少年是不是睡着时的调侃笑意散在上扬的尾音里,晃晃悠悠地,狠狠给了鹤见述一击。 鹤见述正在洗手间前的镜子前脱着衬衫,不知为何,脸颊忽地染上了绯红——他自己还是看了镜子才发现的。 “啊……对。”鹤见述含糊应道,把衬衫丢进脏衣篓里,“我昨天睡得早嘛,下次会记得睡前给透哥发晚安短信的。 安室透:“其实你要是忙的话,不用天天发短信给我。 鹤见述开始往下蹬裤子,闻言连忙高声表决心:不行,透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每天给你说早安和晚安的。昨天是意外,不能算在内。 少年撒娇道:“我很想透哥,透哥不想我吗?” 电话那头可疑地沉默了许久,在鹤见述的再三追问下,才犹犹豫豫地嗯了一声。 安室透的声音莫名有些沉重:“阿鹤,你是好孩子。你很优秀,以后一定遇到更好的人,我不值得你一直记在心里。 “我只是在你困难时帮了你一把,你心里或许会对我很感激,但你要 知道,这不是……阿鹤,这是什么声音,你在干什么?? 浴室里热腾腾的水汽弥漫着,鹤见述在洗头,耳边都是花洒的哗哗水声。 只模糊听到几句“好孩子”、“更好的人”,耳朵便被水和泡沫糊住了。安室透的声音混在水声里,根本听不清。 ……阿鹤?! 安室透似乎在喊他。 鹤见述连忙冲干净泡泡,对着洗手台喊道:“透哥,我在洗澡呢,听不太清你说话,等一下哦! 安室透的嗓音隐约有些颤抖和崩溃,音量猛地拔高。你一边和我通电话,一边洗澡?! 可是我上班快迟到了,不抓紧时间不行。透哥,我真的有认真听你说话的,没有无视你。 鹤见述以为男人是因为被无视而生气,连忙软声道:透哥,你刚刚说我是个好孩子,希望我成为更好更优秀的人对不对,我都听见啦。 少年软绵绵的撒娇夹杂着越发清晰的哗哗水声,向安室透的耳朵扑来。 “透哥,我先洗澡,等上班再给你发line哦。我向直美小姐要了几个很可爱的表情包,一会儿发给你看看。 “我让猫猫给你卖萌,你不要生气啦。” 电话那头,安室透感觉自己贴着屏幕的耳朵在发烫,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迟迟没有等到回应,鹤见述思考了一下。 其实只要偷偷用言灵说一句“手机绝不会进水”,就能把它放在靠近淋浴区域的架子上,这样就能洗澡聊电话两不误。 他欣然道:“透哥,你是想跟我继续保持通话状态吗?可以哒,稍等一下,我这就把手机拿过来。 “不用!男人立马拒绝:“阿鹤,我还有事,先挂了。” “可是……”鹤见述还想出言挽留。 “嘟、嘟……” 通话已经挂断了。 鹤见述迷茫道:大清早就这么忙吗? 少年摇摇头,哼着歌重新投入到洗浴中。他还要急着去上班呢! 今天要是不忙的话,他就可以抽空 把特意保存下来的猫猫画爱心、猫猫打滚、猫猫递花……各种猫猫卖萌的表情包发给透哥。 猫猫那么可爱,透哥一定会被治愈到吧。如果能让他拥有开心的心情度过新的一天,那就太好啦! 39 第 39 章 翌日,在侦探社内碰到江户川乱步时,鹤见述和太宰治被对方指着鼻子说:“原来是你们搞的鬼。我就知道,名侦探当年的判断是不会出错的!" 众人一脸茫然,只有鹤见述和太宰治了然地对视一眼。 最后是太宰治承诺包下乱步两个月的粗点心,才让乱步答应不把他们的事说出去。在外出差的社长终于赶回横滨。 鹤见述跟社长见了一面,两人简单谈了谈后,社长便承诺予以鹤见述庇护,还说他会亲自去特务科帮鹤见述洽谈。 从此以后,鹤见述出行便再也不用麻烦地用能力伪装自己。 社长决定给予庇护是在履行之前的诺言,愿意帮鹤见述去特务科洽谈,则是因为鹤见将会是武侦的一员——社长对他很有信心,认定他必然会通过入社测试。 大概是社长在私底下夸了几次鹤见述,乱步看他的眼神逐渐不善,像是在看家里新来的要跟他争宠的猫。 被乱步不客气地指使着跑了两天腿,鹤见述倒也没生气,还很理解乱步。他觉得透哥要是在他面前夸另一只猫,他只会比乱步更生气。 只不过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鹤见述摸着下巴想了想,找春野小姐要了几包小鱼干和猫条,敲响了社长办公室的门。五分钟后,福泽社长双手拢在袖中,一脸严肃地往外走,身后跟着笑眯眯的鹤见述。两人去了一趟横滨公园,把身上的猫条和小鱼干挥霍一空。 鹤见述利用世界意识对生灵的高亲和力和言灵的能力,愣是让社长把每只流浪猫都摸了一次。 每只猫都是这样的反应: [用小鱼干换摸摸吗,好呀…等等不要他喵嗷嗷………喵……][好像还不错?能不能让他挠挠下巴,光摸背有什么意思喵!][够了喵,虽然这个人类伺候得很好,不过他好凶,我要走了喵!!] 虽然有些猫一点都不领情,还拿尾巴打他手腕,但社长……很满足了,真的。 回程途中,鹤见述又在侦探社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几袋零食,装在袋子里。 等回到侦探社,乱步盯着福泽社长的背影看了几秒,转头对着黑发少年大声道:“卑鄙,你竟然来这一招!" r/> 他把装有零食的袋子递给乱步,仿若不经意地说:“这是透哥推荐给我的零食牌子呢,超好吃,乱步先生也试试嘛。 乱步顿了顿,不快的表情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诶……原来如此。”乱步意味深长地说:“既然如此,乱步大人就收下你的礼物好了。" 鹤见述:“好耶!” 乱步舒舒服服地坐在宽大的椅子里,撕开薯片的包装袋,懒洋洋地晃着薯片说:“不过,我们的情况可不一样。" 猫猫与饲养员之间的关系也是有区别的。一个是父与子,另一个是朦胧爱意的萌芽期。 鹤见述认真点头:“我知道的。” ——乱步先生与福泽社长认识了许多年,而他才刚找到自己的饲养员,感情自然不如对方深厚。“没关系,我会努力和透哥培养感情的!”鹤见述握拳,认真道。 乱步:". 乱步毫不客气道:“笨蛋!” 突然被骂的鹤见述一脸无辜:"?" 旁听了全程的谷崎直美“噗嗤”笑出声,她觉得很神奇,竟然有人能够这么快就安抚好吃醋的乱步先生。 她把人拉到茶水间,借机问道:“述君,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鹤见述:“我带社长去横滨公园摸猫了,乱步先生看到社长开心,自然就不会为难我了。” 直美:“可你才刚来侦探社,是怎么知道……” "这种事情稍微代入一下就知道啦。" 直美一怔。 黑发少年小心翼翼地端着茶壶,往自己的马克杯里倒茶。清澈透亮的茶汤从壶口缓缓流下,注入杯中,荡出层层涟漪。 “我只是想到了我自己。” 少年放下茶壶,端着马克杯,理所当然道:“透哥与我,就像社长与乱步先生一样。换作是我,我也不能若无其事地接受插入我和透哥中的另一个人。" 猫的领地意识都很强,怎么可能随便让小野猫混进来偷走铲屎官的心?自己的饲养员岂容对方抢走!想加入这个家,打一架再说。 鹤见述自信地侃侃而谈:“让乱步先生 对我放下警惕只需要两步:第一步,找到乱步先生最在意的事,投其所好,向他示好,表示我不会挑衅威胁他的地位。" "第二步,告诉乱步先生,我是有饲养员的猫……不是,我是说,我是有兄长的,不会跟他争夺社长的宠爱。" 直美感慨:"这就是你带社长出去摸猫,以及故意提到安室先生的原因。" 少年骄傲点头。 对猫猫而言,谁最重要?当然是铲屎官啦。 “对我来说,透哥就是最重要最在意的人。所以,社长一定也是乱步最在意的人。如果能让社长开心,会比买一百袋乱点心都有用哦。" 鹤见述低头抿了口茶水,惊喜道:“直美小姐,这次泡的茶不苦也不涩诶。” 直美微微一笑,低声感慨道:"述君真可爱呀。" 竟然是用这种作弊的方式猜到了乱步先生的内心所想。安室先生,你捡了一只不得了的猫呢。 由于答应了乱步,要包他两个月的点心。 这半个月以来,太宰治光明正大地刷中原中也的卡,坦然地让人以为那就是他的工资卡。中途社长来问过一次,太宰治便秒答是拿卡帮乱步和全侦探社买点心。 社长以为只是一两次,叮嘱了几句注意乱步的甜食摄入量后便不再管了。岂料一刷便是半个月。 中原中也每天都能收到扣款短信,钱不多,但很零碎。开销最大的地方是点心店和医疗器械批发。 前者很好理解,除了容易让人担心牙齿和体重外,没什么大问题。后者就不一样了,医疗器械批发.… 那家伙要干嘛?买这么多医疗用具,是受伤了还是要开诊所啊。 中原中也琢磨了一整周,思考怎么联系上那小鬼问一问。那点钱他还看不上,就是莫名有些不安和焦虑,总觉得要早一点找到真相才好。 难道要对着电视屏幕喊他的名字吗?………不可能吧。 尚在思索时,港口mafia和异能特务科同时收到了武装侦探社再度新增一名成员的情报。 两大组织获取的情报区别在于:港口mafia并不知道鹤见述尚未进行入社测试,如今只是实习事务员,异能特务科却是知道这件事的 。 情报是由尾崎红叶带回的。 她还是没放弃将镜花带回身边的想法,为此十分关注武侦,才因此发现了鹤见述。“中也,你要找的那孩子在武装侦探社哦。”尾崎红叶拦下中原中也,对他说道。中原中也愕然:“他怎么会跑去武侦?”尾崎红叶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实情。 "……我知道了,谢谢大姐。" 中原中也压了压帽檐,决定亲自跑一趟武侦。 鹤见述拥有让森先生都忌惮的异能力,他加入武侦,一定会对港口mafia带来巨大的威胁。但中原中也不是为此而找上门的。 主要是。 那条青花鱼也在武侦。 太宰以前的作风很难不让中原中也警惕,再联想到自己的卡被刷了半个月的医疗器械.…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 红光包围着中原中也的宝贝机车,眨眼间便将马力开到最大,带着引擎的轰轰声驶远。鹤见述被有备而来的中原中也堵在了下班回酒店的路上。 “中也先生,你又在飙车吗?”鹤见述兴冲冲地挥手打招呼,笑容灿烂得仿佛两人之前打的你死我活的事压根不存在。 机车一个漂亮的摆尾,停在了鹤见述面前。微微俯身握着车把的橘发男人挑了挑眉,帅气地从车上跳下。 他抱臂倚靠着机车,抬了抬下巴,问:"喂,小鬼,听说你加入了武侦?"鹤见述眼神都没分给中也半个,只点头应道:“嗯!” 他是很讲礼貌的猫猫,与人类说话时都会乖乖注视着对方,不会到处乱瞟。今天是个例外。 自从那辆炫酷的重型机车停在鹤见述的面前时,他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机车上挪开。鹤见述真的很喜欢这些看起来酷酷的、帅气的东西。 中原中也并不在意小猫崽子对机车的过分关注,倒不如说,他还会为此得意。 ——我的机车果然是最棒的,算他有眼光。中原中也暗自想道。 但他表面上依旧绷着脸,佯装不耐地打断道:“鹤见,你还要看我的机车看多久?”真的很酷嘛……我可以摸摸吗?鹤见述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冲上去,星星眼问道。中原中也不适应地往一侧退了几步:“……随便,反正你不是都坐过我的车了么。” 喻嗡——中也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中原中也摸出手机一看,是来自下属的通话请求。 下属正在执行重要任务,应该是有拿不准的地方想询问他,或征求他的许可。是很重要的电话。 中原中也不得不把要说的话暂时放下,他看了看面前的黑发少年。 “我接个电话,等一下还有事找你。车可以摸,但不准乱碰装置,也不准启动油门啊。”中也警告道。 “好哦。” 鹤见述飞快应下,开始绕着车子打转,手指偶尔轻触流线型的车身,惊叹一声后又飞快收回。一副乖巧、安静、不惹事的模样。 中原中也放下戒心,往远处走了两步,在路灯下接起电话。他到底还是没能完全放心,跟下属说着解决方案时,回眸望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中原中也彻底明白什么叫做外貌诈骗。 在眼皮子底下乖得要命的猫崽子,现在已经骑上了他的机车,学着他的姿势去握车把,表情跃跃欲试。 中原中也:…… 就一会儿没盯着,机车上就长猫了啊!这只蠢猫还试图把他的车偷偷开走! ……剩下的交给你处理,有问题再联系我。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说完,啪地挂断电话。 小鬼——我不是说不要乱碰,也不要启动油门吗!中原中也怒吼着冲上前:给我下来!! “我没有去扭车把呀,我就是想试一下骑机车的感觉。” 鹤见述老老实实地从机车上往下爬,机车车身有点高,他往下跳时没经验,差点崴到,还好中原中也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 中也先生,为什么你要骑这么高的机车啊。我们都差不多高,你看,我差点就摔了。你上下车的时候不会很辛苦吗?少年无意识地抱怨道。 中原中也: 闭嘴啊混蛋! 下个机车都会摔,是因为你太菜了好不好。跟身高绝对没有半毛钱关系! 中原中也竭力无视让他火大的话题,直奔主题:鹤见,你之前不是 拿了我的卡么,卡呢?! 结果新开启的一个让他更火大的话题。 黑发少年避而不答,心虚望天:…… 中原中也提高音量,冷声问道:“鹤、见、述,我的黑卡在哪里??你是不是把他给别人了!” 鹤见述震惊:中也先生,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是名侦探么。 我就知道! 中原中也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把我的卡拿去给太宰治了!” 出乎他的意料,少年拼命摇头,否认道:“才不是。” 中原中也稍稍冷静,狐疑道:“那是给谁?” 鹤见述迟疑许久:“我说了你会揍我么。” 中也心平气和道:不会。 “你骗人!” “爱信不信。” 鹤见述嘟嚷道:“好吧,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闻言,中原中也的眉头高高挑起,似笑非笑地“呵”了一声,满是不屑。 鹤见述觉得这简直大失礼,不满地瞪了中原中也一眼,才慢吞吞地开口道:“我把你的卡跟我们社长做了一个交易。” “交易?” 中原中也瞬间顿住,神情逐渐凝重,皱着眉问:“你该不会是拿我的卡作为交换进入武侦吧。” 他自顾自地往下说:“不,武侦的社长不会因为一张卡就放松进社的条件……你跟他换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武侦能给你的,港口mafia都能给你。”中原中也冷笑一声,你跟武侦做交易,倒不如来找我,加入港口mafia! 鹤见述问:你能给我什么? 橘发男人张扬地勾唇一笑:“小鬼,我好像听到你在小看我们。” 港口mafia能给你很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给不了的。 中原中也微微俯身,湛蓝眸子紧紧盯着黑发少年。他压低声音,说:“不如你先说说武侦的社长给了你什么。 几袋小 鱼干和冻干鸡肉。 中原中也一僵:什么?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黑发少年仰着脸,无辜道:“我用你的黑卡跟社长换了猫咪零食,不行么。” 中原中也: 鹤见述目光一凝,犀利道:“你拳头是不是硬了,说好的和谐相处呢!” 猫猫嘴硬道:“而且那是你给我的医药费,你可是掐了我脖子啊。我拿它去换几袋猫零食,不过分吧? “区区几袋猫零食,武侦也太小气了。”中原中也嗤笑,你跳槽来港口mafia干吧,跟着我,猫粮不限量供应,想要多少有多少。 鹤见述连连摇头拒绝:不行,我兄长不让我吃猫粮了。……你要这些是拿来自己吃?? 鹤见述:“是呀。不过我偶尔也会分点给公园里的野猫们啦,他们会陪我玩。”中原中也感觉被哽住了,有些槽想吐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沉默片刻,最后问道:“你知不知道太宰治在哪里?”——心情不是很爽,去把太宰打一遍好了,谁叫他拿自己的卡乱花。 鹤见述:“啊?” 中原中也:“卡在武侦,就一定会落入太宰治的手里。那条该死的青花鱼,一定是拿我的卡去买绷带!!啧,这次倒是没吃海鲜…… “应该是吃了的。” 中原中也:…… 鹤见述老实道:“我去武侦第一天,他们正在吃高级海鲜日料。直美小姐后来告诉我,那是太宰先生请的客。 中原中也:……拳头硬了啊!! “太、宰、治——等死吧你!!” 机车的轰鸣声瞬间远去,劲风将少年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呆毛在风中不停摇晃。路边停着几辆无人的轿车。 鹤见述冲过去把车窗当镜子,手忙脚乱地理顺头发,确认自己还是只帅气猫猫,才满意地放下手转身离去。 铃铃铃—— 是手机响了。 自从忘带手机没能及时联络安室透后,鹤见 述再也没有忘记随身携带手机。他还把安室透的电话号码背了下来,以防万一。 鹤见述掏出手机一看,表情顿时欢喜起来,飞快接通。 “透哥,下午好……呀,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鹤见述轻快道。“你今天下班得好早,是老板终于不抓着你加班了吗。”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 黑发少年的脚步刹在原地,金眸瞬间睁开,鎏金似的眼底满是惊喜。 真的吗?你要来横滨看我?? “我好开心!” 鹤见述快乐得原地蹦了好几下,兴奋道:嗯!我会在侦探社等你过来的。 又聊了几句,临挂断电话前,鹤见述想起什么,连忙凝神对着话筒认真说道:“透哥,你明天出行一定会非常平安和顺利,一路上绝对不会塞车,咻地一下就从东京到横滨。 夕阳西斜,漫天彩霞,少年的金眸仿佛也染上火焰般的赤色。鹤见述带着魔力的话语轻轻落下。 他笃定地说:“相信我,绝对不会有任何事阻拦你顺利抵达到武装侦探社的。”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我是不会容许透哥养第二只猫的,我们已经有哈罗了,所以狗勾也不行! 哈罗:汪汪汪!(没错没错!) 透子:我也不会这样的啦..(无奈笑jpg) 40 第 40 章 名为lupin小酒馆,今夜也如往常开张。 开门两小时后,店里终于迎来了两位特殊的顾客。 时隔四年,这家酒馆的酒保再一次见到了四年前常来喝酒的两位客人。 "织田作,快来。"太宰治笑眯眯地在吧台边坐下,朝楼梯口的红发男人招招手。 织田作之助左右张望打量着酒馆,从善如流地上前走在太宰治身旁。 "这里真是四年来都没变过啊。"织田作之助感慨道。 "是哦,很神奇吧。"太宰治啪地打了个响指,兴冲冲地说:"老板,来一杯加了洗涤剂的威士忌。" 酒保顿了顿,如四年前一般面不改色道:“抱歉,没有那种东西。” "诶——你们的菜单四年都不更新吗?好可惜……"而另一边,织田作之助已经点好了单。 酒保将调好的酒推至两人面前,便垂眸退回后厨,避免听到不该听的谈话。如果客人有需要,会高声呼唤他。 冰球在澄澈的酒液中缓慢地上下漂浮,折射着粼粼波光。 太宰治敲了敲酒杯,问道:“新房子住的还舒服吗?早知道有这一天,我就准备一个大一点的安全屋了。" "没关系,我们都不是挑剔的人。" "也是,等这段时间过去,你们就能出来活动了。到时候再搬新家。""嗯。 织田作之助想到自己最近住的小公寓。 在[故事]中,织田作之助被太宰以假死的身份送离横滨出国避难,现在从明面上回来也要经过一番运作才行。 织田一家会暂时留在横滨,先减少外出隐藏行踪,等一切事宜处理妥当后才露面。太宰治在横滨有间安全屋,织田作借住的自然是他的屋子。 太宰治给自己准备的安全屋都很简陋,基本上是能住人就行。 他挑挑拣拣许久,才总算找到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公寓。勉勉强强是能塞下这么多人了,就是会很挤。 好在这样的生活不会持续太久。 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一致赞成让织田一家换一个城市生活,等 身份手续都办好,织田作之助会带着老板和孩子离开横滨。 横滨终究还是太危险了,织田作之助想去其他城市找份工作供五个小孩上学。 "有做好未来的打算吗?"太宰治问。 织田作之助答道:“老板打算去东京开家餐厅,他的手艺其实不错,生意应该不会差。” “那你呢。” “我?"织田作之助仰头喝了一口酒,淡淡道:“找几份正经工作,供孩子们读书吧。”小孩也到上学的年龄了。 既然换到安全的环境,孩子们又被耽误了四年,还是趁早将他们送进学校比较好。知识是力量,这很重要。对于这个决定,太宰治倒不是很吃惊,他提醒道:"学费不便宜哦。" “嗯,我会努力工作的。” 太宰治突然趴在桌上笑出声,肩膀狂抖。织田作之助疑惑道:"怎么了,太宰?"太宰治笑着摆摆手:“你让我想起了述君。”红发男人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有在听。 "他啊,整天在社里叨念着自己要努力工作,把钱都拿去养安室透。" 没听过的名字。 织田作之助稍稍思索,恍然道:"噢,小述的兄长。"他感慨道:"他们兄弟感情真好啊。" 太宰治似笑非笑:"什么呀,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在一个户口本上。述君连自己的身份信息都没有,还是我帮他办的。" 一旁的红发男人面上总算露出惊讶的神情。 太宰治:"述君……他是被安室透捡回家的小流浪猫。因为感受过短暂温暖的爱意,便再也舍不得离开。" "他原本是自由的世界意识,无拘无束,却被一个人类束缚在了人间。""爱,真可怕啊。"太宰治问:“织田作,你觉得呢?"织田作之助想了想,答道:“可是太宰明明就很羡慕吧。” 太宰治的鸢瞳睁大,茫然不解地反手指了指自己:"我、羡慕??"红发男人认真点头:“因为听到你的语气是这样告诉我的。” 有吗?没有吧! />织田作,你怎么又胡乱做阅读理解!太宰治拒不承认:"是你的错觉,错觉!" 织田作颔首:“哦。” 像极了一拳打在棉花上。 太宰治很无奈。 酒馆中安静了好一会儿,两个人谁都没有出声,一个人趴着凝视杯中的冰球出神,另一个手里握着杯子,很慢地一口口酌饮酒液。 悠扬动听的古典乐曲在不大的店内缓缓流淌。 "呐,织田作。" "嗯?" 黑发青年用手掌撑着面颊,侧过脸,鸢瞳注视着古井无波的红发男人。 他知道织田作之助已经没有那时的记忆了。 织田作临死前抓散他的绷带并说出遗言的记忆片段,已经被替换成了两人紧张地去接孩子和老板,一行人在太宰治的带领、织田作的护航下避开横滨所有人的视线远离横滨。 但太宰治还是想说。 “我做到了哦。”他轻声道。 织田作之助闻言侧目,问:“是关于什么?” 太宰治微笑着说:“帮助弱者,保护孤儿——这是你在临死前对我说的话,你希望我去做的事。大 “我做到了。” 织田作之助的确没有相关的记忆了,但他认为这的确是他会说出口的话。 "是么,那很好啊。真不愧是太宰。" 红发男人握着酒杯,手肘搁在吧台的桌面上。他对着太宰治举了举杯,问:“所以要干杯吗?为了庆祝。" “当、当然。” 太宰治连忙从桌子上拿起酒杯,尚在迟疑之际,红发男人便自然地伸长手臂,主动碰了他的杯子一下。 太宰治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个笑,笑容便僵在脸上。 织田作之助温和地说:“下次把安吾也叫上吧。四年了,太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太宰治冷笑:"……我又没有不让他来,你不是发短信给他了么,是安吾自己不肯来。"织田作反问:“短信不是被你拦截了吗?”"哇!"太宰治惊叹:"织田作,这也被你发现了,是我露出了破绽吗 ?" "我只是随口一猜,没想到猜对了。" "你诈我?好狡猾!织田作,你这四年到底学了些什么啊?!" 翌日。是商定好的安室透前来探班鹤见述的日子。 武装侦探社内。 经过半个月的磨炼,鹤见述的桌面上不再空空荡荡,而是像其他人一样有必备的办公设备,右手触手可及的地方放着一个印着小咪——春野小姐养的那只三花猫——的马克杯。 此外,他的桌面上还摆着一些可爱的小摆件、两个小巧精致的多肉盆栽。盆栽是安室透寄来的入职礼物。 鹤见述从一早开始便活力充沛,工作效率被他硬生生提高一倍,灿烂的笑容就没有从脸上褪下。 “直美小姐,你要的资料我整理完毕啦,现在发送给你吗?”鹤见述微微直起腰,探头问道。 “嗯。"谷崎直美接收文件,迅速翻看了一下,夸奖道:“述君做得很棒哦,任务完成得又快又好呢。" 鹤见述害羞地挠挠脸颊:“是直美小姐教得好,你每次都讲解得很清楚,我才能一听就懂。” 直美笑着问:"述君一大早就很开心的样子,是有什么喜事吗?" "嗯!"黑发少年连连点头,"透哥今天下午要来横滨。" "原来是安室先生要来。难怪述君昨天打电话问我横滨有什么好逛的地方。" 中岛敦抱着几乎与视线平齐的文件出现,文件堆颤颤巍巍地,随着少年的步伐一步三晃。他的声音从文件堆后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鹤见述正要上前帮忙,身着和服的女孩子已疾步上前,利落搬走了一大半。 "多谢,镜花。"中岛敦松了口气,朝她笑了笑。“这些放在哪里?”镜花轻声问。 国木田独步唤道:"敦,镜花,放到我桌上就好了。"两人便抱着文件朝国木田走去。 鹤见述也跟了上去,凑到国木田的桌前。 “辛苦了。"国木田独步跟两人道了声谢,抬眼望向鹤见述,推了推眼镜,问:“述君,你有什么事 吗? 鹤见述扭扭捏捏,很是不好意思:“国木田先生,如果我提前把下午的工作都完成,能不能让我提前下班呀?如果可以的话……除了今天下午,我还想多请两天假。" 国木田了然道:“是为了安室先生吧。” 鹤见述挠挠脸,嘿嘿傻笑。 考虑到新人来到社里一直勤勤恳恳地工作,从未缺勤,任务也完成得好,这个假是可以批的。但… 今天下午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啊。 国木田独步面露犹豫之色。 前两天社长便将他和太宰治叫到办公室,说是可以开始准备给鹤见述和泉镜花的入社测试了。 这两人几乎是前后脚加入武侦,作为实习生已经实习了半月多,社长也已经在私下考察过他们的人品和背景,认为他们可以加入武侦。 题外话是,鹤见述是「书」的这件事,社长也在某日夏目漱石寄来的信上得知了。夏目老师强调多次,一定要把鹤见述培养走上正道,尽量将他留在武侦。 特务科在得知「书」就在武侦后,一直想来将他带回特务科,只是被夏目漱石强行压下,又碍于福泽社长的阻拦,始终未能如愿。 不过想必压制不了太久。 万一让港口mafia也知道鹤见述就是「书」,这两大组织对他的争夺必然更加激烈! 要想保护鹤见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成为武侦的正式成员,这样社长才能名正言顺地出手护人。 因此,纵使泉镜花比鹤见述先进入武侦几天,后者的入社测试更为紧迫。 被安排了任务的国木田独步,连夜便去找了与他关系好的友人帮他演戏。 像敦君那样让谷崎兄妹演戏是不行的,鹤见述已经熟悉了社内大部分人,绝不会相信他们之间会有想要谋财害命的人。 "这个假……"国木田十分为难。 答应帮忙演歹徒的友人平时也很忙,只有今天才能抽出空。万一鸽了他,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约到了。 很难重新找到气质这么合适的人。 国木田问:“述君,下午可能有点忙,要不明天之后再请假?到时我给 你批三天的假期。” 鹤见述眸中的期待 一点点灰暗下来,表情难掩失落:.…好吧。 他是真的很想第一时间就去找安室透。已经半个月没有贴贴了!透哥含量严重不足,呜。 国木田见状也很无奈。 敦君,你昨天不是答应要帮乱步先生带粗点心给他吗?太宰治突然开口问道。中岛敦一怔,连忙点头:对,不过是下午…… 太宰治:“现在就去吧,带着镜花一起。” 中岛敦:诶? 太宰治笑容满面:“乱步先生要的点心数量可不少,全部装在一起恐怕会压碎,让镜花帮你分担一半,好过压碎点心。 还有啊……”太宰治悄咪咪地凑近中岛敦,悄声道:“述君都知道约安室透去逛街约会,你怎么就不知道带小镜花出去走走? 中岛敦大惊,脸色爆红:诶?!不是的,太宰先生,我没有、我们也不是……太宰治:“是、是。快去吧,要多转两圈才能回来哦。”国木田独步凭借与太宰治的默契,一瞬间便懂了太宰治的意思。 下午不方便,可以挪到上午嘛。反正入社测试最多半小时,有时候连十分钟都用不着。不能让泉镜花知道入社测试,所以要找个借口让中岛敦把她带出去。 中岛敦被太宰治催促着,同手同脚地走出侦探社的大门。 泉镜花本该跟在他的身后,路过鹤见述时,却迟疑着停下脚步,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披着黑色披风的少年。 鹤见述:?镜花酱,怎么啦。 少女抿了抿唇,嗓音细细弱弱,但很平静有力。 之前的事,对不起。泉镜花说,以及,中华街的美食和店铺都很好,可以逛。可丽饼很美味,可以一试。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跟上了中岛敦的背影。木展哒哒的清脆声音逐渐远去。 鹤见述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疑惑地歪歪头:可丽饼? “哎呀,是敦君之前带她吃的可丽饼吧。”太宰治像jk少女一样捧着脸蛋装可爱,“又到了恋爱的季节呢,真好呀。 4; 国木田独步低头给扮演歹徒的友人发完了消息,对方说会现在出发赶过来,请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一切就按之前商定好的方案来。 什么时候我也能找到愿意陪我共赴黄泉的小姐呢?太宰治还在畅想未来,声音极为荡漾。 鹤见述还在旁帮着分析:太宰先生,应该没有人会同意和你殉情的。你连女朋友都还没有呀。 太宰治扑倒在沙发上:“述君嘲讽我是单身狗,我不活了呜呜呜……今天我就要吊死在侦探社! 鹤见述信以为真,慌张到手足无措:“太宰先生,我真的没有嘲讽你,你别死!” 国木田没好气道:“述君,别理太宰,他在耍你。” 他伸手合下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朝谷崎兄妹示意一个眼神:“今天上午工作便到这里吧,我听说一楼的咖啡厅出了新品? 谷崎兄妹一向心细如发,果然闻弦知雅意。 是哦,不如我们下去用些点心。直美提议道。 鹤见述婉拒:你们去吧,直美小姐,我想留在社里把下午和明后两天的工作赶一赶。 他还是没放弃向国木田请假,甚至天真地想: 要是能一口气把两天半乃至三天的工作全部完成,国木田先生也许就愿意连下午的假期一起放了。 谷崎直美摇摇手指:那可不行,述君,工作是要劳逸结合的。 国木田:没错,述君,跟我们一起吧。今天我请客。 “可是……” 哼哼,没有可是。兄长大人,把述君带上,我们走! 乱步先生带着与谢野小姐出门去做委托了,下午才会回来,贤治在天台照顾花子——他养在天台的牛。于是下楼的只有他们四人。 心怀鬼胎的几人不容置喙地捎带上鹤见述,往一楼的咖啡厅出发。 黑发少年如同被捉的小鸡仔,挤在众人中间,一脸的不情愿和悲痛。——呜,透哥,我们今天下午不能去逛街了! 还好国木田答应放他三天假,否则鹤见述可能会想不开效仿太宰 治逃班。推开咖啡厅的门,几人顺利入座。 欢迎光临,几位想点些什么呢?店员小姐抱着菜单走过来,面上带笑,眼神却颇为诧异。 她也是重要演员之一,自然知道入社测试应该是在下午。 国木田独步握拳轻咳一声,使了个眼色:听说店里出了新品? 店员小姐便知这是按原计划行动的信号。 怎么突然提前了,她还没来得及清场呢。店里还零零散散地坐着两三位客人,真实性大大提高,只希望到时候不会吓到他们。 她不动声色道:对,国木田先生,店内新上了抹茶拿铁和红丝绒蛋糕,要来一份吗? 国木田点头:嗯,大家都要。 直美笑道:“麻烦您尽快上餐,我迫不及待啦。”——有点赶时间,“歹徒”很快就来,请您做好准备。 好的,请您稍等。 ——好,我知道了。 店员小姐面带微笑地回到前台,在等待的间隙,和同事一起飞快准备好了点心和咖啡。 她刚将餐品端上社员们的桌子,余光便瞥见马路对面陆续停下两辆车子,停在前头的车是黑色的,另一辆是白色的。 国木田先生说的“歹徒”应该就在这两辆中的其中一辆。 店员小姐连忙连咳几声提醒大家,自己也赶快走到指定位置,等着被挟持。透过玻璃,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店外的情形。 率先从黑车上下来的是一身臃肿黑衣,武装得严严实实,一看便不像个好人的彪形大汉。 那人面色凶恶,不怒自威,还纹着两条花臂,轻易便能吓哭小孩。但其实心地很好,是个正经社畜。恶人长相是天生的,花臂也是年少中二时期纹的。 他姓木原,是国木田请来的帮手,将会饰演入社测试之咖啡厅抢劫案件中的歹徒,是最重要的主角。 木原会几招空手道,平时乱七八糟的警匪电影看了不少,演起来颇能唬人,跟国木田、谷崎兄妹试戏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木原下车后谨慎地理了理衣服,刚要迈步,又想起来最重要的道具没拿。他连忙重新打开车门,弯腰探身去后座 拿国木田给他的道具。 与此同时,停在他后面的白色马自达车门打开了。 一个金发深肤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余光瞥见前方黑车的主人半个身子都探进了车里,似乎在努力地找着什么。 安室透没有在意,带着微笑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咖啡厅。他没想到今天会这么顺利。 兼职是昨天就请好假的,但无论是公安还是组织,从今天凌晨起就再没找过他。安室透主动询问风见裕也,得到的也是“一切都很好,没有任何事务需要您处理”的答复。 既然如此,安室透便愉快地提早出门来横滨。他本来是算好塞车和路遇突发事故的时间,才告诉 鹤见述会下午到。 然而,这一路顺利得简直不可思议。 没有塞车,再长的车流在他将要踩下刹车前也会动起来。全程一路绿灯,安室透的脚就没有从油门上挪开过,根本没有能踩刹车的机会! 平时偶尔会遇见的交通事故、路怒党、飞车抢劫等事件,全都没有发生,凡他经过的路,大家都非常和平与和谐。 连一声催促的喇叭都没听到过! 来得太早了,现在上去打扰阿鹤工作不太好,就在楼下的咖啡厅等他好了。安室透心里计划着,在鹤见述午间休息的时候,两人还能一起在咖啡厅用个简餐。 人行道前的指示灯显示是红灯。 安室透在马路前停下脚步。 他才刚站稳不到半秒,人行道的信号灯便迅速转换成了绿灯。 “今天真的很顺利嘛。”安室透不由感慨道,心情很好。 金发男人走到马路中间时,黑车的车主——木原先生才总算从后座的各种纸袋里翻出被埋在下面的手.枪。 “总算是找到了!要不是怕中途交警查车被发现不好解释,我才不会把枪藏这么深,找都不好找。 木原把手.枪插进腰间,整理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更加凶恶——虽然他不用努力就一脸凶狠了。 好,出发! 木原先生雄赳赳气昂昂地甩上车门,走到路口。定睛一看,绿灯只剩下最后几秒了,连忙百米冲刺过马路。 咖啡厅就在正对面 。 木原准备加速奔跑时,安室透正巧已经通过了路口,快步走近咖啡厅。木原跑到路口中间时,安室透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 木原总算通过路口时,咖啡厅的大门轻轻摇晃,安室透已经进入咖啡厅了。咖啡厅内。 安室透推开门时,还是十分轻松惬意的状态。不远处正站着一位店员小姐。 安室透抬眼看了看店内挂着的招牌,心中飞快确认好了想点的咖啡。他对朝他走来的店员小姐微笑道:你好,小姐,我想点…… 透哥! 清亮的少年音在店内响起。 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安室透一愣,循声望去。 黑发少年披着他最爱的小披风,蓝色的丝带从肩头垂落,衬衫收紧扎进裤子里,显得少年身形颀长几分。 他鎏金眸子中的惊喜毫不作伪,可惜安室透只来得及窥见半秒,少年便迅速垂眸,再次抬头时,已然藏住了那副漂亮的眼眸和其中的浓厚感情。 鹤见述惊喜地起身,扶着椅背侧着身体,极力朝安室透招手:“透哥,这里!这里!”安室透眼底的笑意顿时真实几分:“阿鹤,你怎么不在楼上,反而在这里?”鹤见述嘿嘿一笑:前辈请客用点心哦,说是工作要劳逸结合。安室透也是一笑:劳逸结合很不错啊。 先生,您先过去坐着吧。店员小姐按捺住内心的着急,催促道。安室透带着歉意道:好的,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许久不见,一时有些激动。 不不这没什么,您赶紧…… 叮铃铃—— 店门被推开了,做足准备的“歹徒”木原先生走了进来。 他愣住了。 店门口不是应该只有店员小姐吗,怎么有两个人啊。难道国木田怕效果不好,临时多找了一个人过来吗? 那他到底要不要连这个男人一起劫持? 41 第 41 章(捉虫) 店门被缓缓推开,店员小姐当即脸色隐隐一变,内心无比慌张。——怎么办,国木田先生,剧本上没写门口还站着另一位客人时要怎么演啊! 推门而入的“歹徒”木原先生此刻也很迷茫,门口怎么站着两个人,不是应该只有店员小姐吗! 木原先生不知道到底哪位才是他真正该“劫持”的对象,又或许两人都是。他下意识将目光转向店员小姐,想从她那里得到一点提示。 鹤见述正巧离开卡座,准备走向店门处迎接安室透。他正对着大门,亲眼看见一个一脸凶恶的黑衣男人推开门,脸色不善地看了一眼安室透和店员小姐。 估计是店员小姐看着更好欺负,不怀好意的目光顿时挪向了店员小姐。……从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没错。 鹤见述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十分纠结。——这个大叔虽然看着很凶,但他总觉得大叔没有恶意啊,怎么会这样呢。 算了,还是先提醒透哥和店员小姐!如果认错,那就再真诚道歉吧。鹤见述张了张嘴,准备喊两人过来自己这边一趟。 而此时,安室透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对劲。没什么理由,就是经过多次训练后的直觉。 危机来源于——身后! 金发男人沉下心,衣服下的肌肉暗自绷紧,拳头蓄势待发。他也听到了迎客铃铛的响声,沉下心,余光寻找着店里能反光的器物,观察着身后的情形。 同时,安室透已经打算把店员小姐推远或是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她站得离店门实在太近,万一有什么危险,很容易受伤。 安室透将目光移向店员小姐,店员小姐的视线却越过他与站在安室透身后的人对视,眼底带着藏不住的惊慌。 果然! 现在的情况和站位是这样的: 木原先生站在店门前,正在试图与店员小姐做眼神交流,距离他最近的人是安室透,其次才是店员小姐。 安室透感应到身后有危险人物,准备出手把人擒住,但在那之前他要先保护好最有可能受伤的店员小姐。 店员小姐没注意到金发男人的脚尖已经在悄然挪动,手臂微微抬起。她正惊慌地试图跟木原先生做眼神交流,让对方不要找错人,她才是正经演员! 鹤见述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没有注意到 身后国木田险些没绷住的表情。 一切就像慢动作播放。 木原先生接收到店员小姐的信号,表情逐渐影帝式狰狞,手摸向后腰——手.枪就别在腰间。 鹤见述注意到了这一幕,倏地睁开金眸,惊声喊道:“店员小姐,小心!透哥,注意你身后 安室透的眼神陡然犀利! 一切又像被摁下快进键。 店员小姐眼底“剧本总算能顺利进行”的安心尚未完全流露,就被安室透猝不及防地抓住了手臂。 "诶?"店员小姐一呆。 安室透斜跨一大步,握着店员小姐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把人往身后拽,自己挡在她的面前。金发男人高大的身躯瞬间挡住了店员小姐。 "啊?"木原先生一愣。安室透才不管那么多,他已经看见歹徒腰间露出的手.枪枪柄了! 金发男人大喝一声,目光锐利,闪电般近身上前。木原先生甚至来不及眨眼,便被一个狠狠的过肩摔放倒在地! 手.枪从腰间滚出摔落在地,木原还想去捡,却被安室透一脚踹飞。手.枪朝着鹤见述的方向,顺着地板疯狂滑行,被早有准备的少年顺利拦截。 鹤见述随手抽过桌上的餐巾纸,隔着纸巾捡起手.枪,将其交给身后的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先生,这是歹徒的赃物!请小心,拿的时候不要沾上指纹。” 这半个月来,鹤见述跟着出过委托,见过几次警方检查现场的情况。现在有样学样,竟也聪明地学会了保护证物上的指纹。 国木田心梗地接过熟悉的手.枪。 他当然熟悉,这手.枪是他用异能力「独步吟客」创造出来的,里面连一个空包弹都没有! 空包弹在近距离下也有杀伤力,为了确保木原不会在挟持店员小姐时手.枪走火误伤,干脆不给他子弹。 反正需要特效时,谷崎润一郎会主动顶上。他的异能力「细雪」创造出的幻境非常真实,用在入社测试上足够了。 鹤见述不知道前辈们的小心思,一心都是安室透的安全。 > 他并没有悔改的意思,眼神飘忽不定,一下望着鹤见述的方向,一下又望向店员小姐。 黑衣壮汉皱着眉头,表情似乎更加凶恶了。他倒着退向店门的方向,可能觉得没有胜算,打不过想跑 "想逃?"安室透冷笑一声,摆出架势袭向歹徒,势要将他当场逮捕。 木原先生被逼无奈,只好应战。 鹤见述担心地看着安室透,同时还不忘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把店员小姐拽回到安全区。 "小姐姐,你快到安全的地方来。"鹤见述招呼道。 店员小姐踉踉跄跄地被鹤见述拉到了国木田身边。 "你就站在国木田先生旁边,我们都会保护你的,不要担心。“鹤见述安抚完,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在了安室透身上。 在鹤见述心里,店员小姐是柔弱的人类,安室透也是。这么一看就很凶的歹徒,鹤见述担心安室透会受伤。 “透哥,你不会打架,千万不要勉强啊。你快退后别受伤了,让我来处理!”鹤见述着急地迈步向前。 店门前,金发男人已经将歹徒反手按在地板上,后者一脸呆滞。安室透勾了勾唇,对鹤见述笑道:“防身术多少还是会一点的。” 木原先生:".… 他竭力偏过脸,不可置信地瞪了鹤见述一眼。你小子在说什么混账话,一招放倒他,这还叫不会打? 鹤见述满心满眼都是安室透,直接无视歹徒,脸上写满崇拜:"透哥好帅气哦!" 安室透:“阿鹤,去问问咖啡厅的店员有没有绳子。我要将歹徒绑起来,免得他逃跑。” "是!" 鹤见述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快步跑到国木田和店员小姐面前,问:“请问店内有麻绳吗?没有的话我就回侦探社拿,我记得太宰先生的储物柜里有。" 正在看戏的太宰治:??不!那可是他精挑细选用来上吊的绳子啊!! 身着沙色风衣的青年一把扑到谷崎润一郎面前,泪眼汪汪:"谷崎君…" 谷崎润一郎无奈:“我知道了。太宰先生,要用细雪,就请不要抓着我的手 呀。”被人间失格压着,「细雪」怎么启动。 店员小姐跟国木田没有听到太宰和谷崎的对话,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无奈。 木原先生眼看已经被安室透揍趴下,为了木原的生命安全着想,国木田决定赶紧叫停表明这是一场意外。 虽然后续解释和圆谎很麻烦,但不能让友情出演的友人真的被当成歹徒押进警察局啊! "你们等……"国木田开口道,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太宰治一声演技奇烂无比的惊呼给打断了。 "哇,大家快看,他身上有炸.弹!" "炸.弹?!"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nb sp;谷崎润一郎微微凝神,「细雪」启动,幻境编织完毕,完美替换现实。的确有炸.弹在“滴、滴——”倒计时的声音。 安室透第一个反应过来,把歹徒翻过来,外套刚掀开一个角,正在滴滴作响的炸.弹便露了出来。炸.弹的倒计时只剩下五秒。 店内的客人们都纷纷尖叫起来。 五秒,绝对不够时间拆除,就连店内的人都来不及撤离。 安室透恨极了自己不够谨慎,但他心里又有一丝疑惑: 无论是过肩摔还是压制在地板上,又或者是刚进门的那段时间,他距离歹徒非常近,为什么会完全听不见炸.弹的倒计时声音呢? 若说是静音,可偏偏太宰治刚点出,他就听见了。 未免.… 未免也太巧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个炸.弹,不让它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 安室透并不慌张,他记得店门外就是一片宽阔的大马路,正值上班期间,来往车辆很少,也没什么行人,只要把炸.弹丢在无人的空旷地带引爆,就还有救! 金发男人蹲在地上用力扯下歹徒身上的炸.弹——多亏他某位好友的经验传授,他才能一眼看出这并非水银炸.弹。 水银炸.弹具有流动性,一歪就会爆炸,这一枚则不会。 鹤见述本就离安室透很近,在男人去扯炸.弹时,冲到炸.弹旁,对着它大喊道:停下,快停下! 炸.弹倒计时: 四秒。 鹤见述震惊:不可能,它怎么还会倒计时?? ——傻猫猫,这可不是玩具,当然不会你喊一声就停。安室透无奈地想,利落说道:“我把炸.弹丢出去,你们不要跟过来!” 地上躺着的看似认命了的歹徒突然暴起,从安室透手里抢回了炸.弹,并用力勒着安室透的脖颈,一手高举着炸.弹,狂笑道:“哈哈哈哈……跟我一起死吧!” 在这生死关头,谁也没能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手,力气还突然翻倍了。 透哥! 鹤见述大惊,金眸睁开,鎏金似的漂亮金眸此时满是杀气和愤怒。你给我放开透哥,带着炸.弹滚出去! 歹徒依旧十分反派地狂笑着,没有动作。 鹤见述十分震惊,脸色苍白:没有用,为什么……不应该啊。 少年关心则乱,无法冷静下来应对危机。 他分明有着一双能窥破迷障的眼睛,却因为经验不足和惊慌而不懂运用,没能一眼看破这是谷崎的幻境。 倒计时:三秒。 你这家伙……!安室透眸中满是杀气,手臂青筋暴起,硬生生掰开了歹徒的手。暗处似乎有人发出了惊呼,非常短促,刚有一个音节便被捂住了。 安室透全力爆发之下,非常顺利地把炸.弹重新抢回自己手里,歹徒也晕死在地板上,再无搞事机会。 可炸.弹只剩下两秒了。安室透来不及再交代半句话,抬腿就往店外冲。 还好,这里离店门近,只要推开门就往天空丢,再瞬间侧身暴退,回撤时还能抱紧店门后的鹤见述,带他一起翻身滚入距离最近的卡座后。 借着店铺墙壁、家具椅背等物品的阻挡,爆炸的冲击力会被层层削弱。或许会受点伤,但不致死。 安室透在短短两秒内安排好了一切,转身飞快拉开店门。但他不知道,在他身后,有人已经决定替他干丢炸.弹的活。 鹤见述不可能让安室透在他眼前赴险。他是世界意识,他不会死,安室透会。 ——透哥,我会保护你的。 鹤见述前所未有的认真,澄澈透亮的金眸熠 熠生辉,仿佛有火焰在眸中燃烧着。 他嘴唇飞快动了动,轻声又不容置喙地念道:别动,后退,退到安全的地方去。 安室透的身体莫名其妙地一僵。 倒计时:一秒。 就是这一顿,又有一个人夺走了他手里的炸.弹。 安室透目眦欲裂,惊怒交加:“阿鹤,你做什么?!”他伸手要抢回,脚步却不由着他的心意,往后连退两步。 不过是来横滨看望阿鹤的,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明明进店前,还在说一切顺利的啊。安室透百思不得其解。 黑发少年抱着只剩下一秒钟的炸.弹,头也不回地往外跑,被大力拉开的店门晃了晃,视线中只能看见少年的背影。 安室透很清楚,阿鹤已经来不及蓄力去丢炸弹了。 凭借鹤见述的力气,不蓄力是绝对扔不到安全距离,也来不及折返躲避的。 后退?躲避? 绝不可能! 安室透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他不可能看着阿鹤在他面前赴死,而自己什么都不做。至少,让他用肉身帮着挡一下! 金发男人硬生生止住了要后退的脚步,一咬牙,不退反进,冲向了鹤见述所在的方向。极强的意志力和想要救下鹤见述的想法,竟让安室透挣脱了鹤见述的言灵控制。 第一次有人在被控制后,摆脱了言灵操纵。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所以当鹤见述抱着炸.弹冲出店门,准备把它远远甩出去时,余光瞥见冲出来的金发男人,表情管理瞬间失控,惊愕到失语。 鹤见述感受到男人温热的身躯贴近他的后背,有力的大手握上他的手掌,带动着他的手臂非常用力地一甩。 炸.弹被远远地抛向既高又远的天空。 透…… 闭嘴,等一下再教训你!安室透的声音带着雷霆般的怒意。 鹤见述有些无措,腰间被男人的手臂圈着收紧。他被带着往炸.弹的相反方向跑了几步,然后被金发男人扑倒在地面上。 鹤见述倒向地面时,也没有受伤。 安室透的手掌护着鹤见述的后 脑勺,把他往自己怀里压,会接触到地面的腰背处又被男人的另一边手臂隔开。 地面粗糙的沙砾是什么滋味,鹤见述是半点都没感受到。他只能感受到男人手掌和胸膛的炽热温度。 安室透高大的身躯将他完全罩在身下,宽阔的肩膀挡住艳阳和蓝天。鹤见述被阴影包裹着,抬眼只能看见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和脖颈处突起的喉结。 透哥。”鹤见述不由地轻声唤道,眼眶微红,“你不必—— 安室透没有必要这样护着他的。他是世界意识,受了重伤最多滚回本体的结界内修养,许多年后再次苏醒,依旧是一条好汉。 安室透不一样,他是有血有肉、会生病、会死亡的人类啊。 用血肉之躯为他搭建出一个安全堡垒的金发男人却什么也没说,只收紧了横在少年腰间的手臂,把他搂紧。 年长者的下巴抵在少年毛茸茸的头顶上。 安室透轻声安慰道:“别怕,阿鹤,别怕。” 我就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我要保护适哥,勇敢猫猫不怕危险,冲鸭! 透子:我要保护阿鹤,退什么退,不许退!! 42 第 42 章(捉虫) 彼此都想要保护对方的心意,最是珍贵。 鹤见述被安室透护在身下,被庇护在男人的羽翼下。无论什么危险都无法靠近他身侧,哪怕是天塌下来,都有安室透帮他顶着。 鹤见述何曾感受过这种被保护的滋味? 过去很多次,当他被困在漆黑虚无的结界内,蜷缩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时,他也多次幻想过会有这么一个人陪伴他在身侧。 和他聊天打诨,陪他度过漫长黑夜,给予他最温暖、最安心的怀抱。 被保护的感觉…… 真的太奇妙了。 他们贴得太近了。 男人的鼻息仿佛从鹤见述的耳尖拂过,他身上的冷香将鹤见述完全包裹。鹤见述甚至觉得自己也沾上了这股冷香。 恍惚间,他只能听见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 "咚、咚咚.…" 不对,怎么会有两个心跳?! 鹤见述一惊,瞬间回神,凝神一听,第二个心跳又不见了。 可当他将目光移向半伏在他身上的金发男人时,当视线越过衬衣领口看见男人性感的锁骨、喉结,再顺着而上,看见安室透那张俊美无双的帅脸时。 鹤见述又听见了那个心跳声。 这一次,他总算明悟。心跳声就是从他自己身上传出来的! 他竟然会像一个人类一样有心跳?!而且凭什么都是心跳,透哥要比他沉稳那么多,他就砰砰乱跳啊? 鹤见述大受打击,差点以为自己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他忍不住动了动身体,才刚挪动半分,便被金发男人一把摁住。 "危险,别动!" 安室透低声喝道,"炸.弹爆炸的余威很可能波及到我们,这个姿势能保护你不受伤。阿鹤,听话,不要闹。" ——透哥好凶哦。鹤见述缩了缩,唯唯诺诺道:“可是……炸.弹怎么这么久都没爆炸呀?” 安室透一怔。 他的脊背始终保持着紧绷的状态,以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爆炸余波。 可阿鹤说得对,从阿鹤把炸.弹从他 手里夺走,再到他冲出去握着少年的手将炸.弹远远甩开,最后再趴伏在地上躲避爆炸,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 这一秒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再也无法遏制它的生长。 安室透松开怀中的少年,手掌撑着粗砺的地面,迅速起身。他背对着鹤见述,半蹲在地,警惕地观察着将炸.弹丢出去的方向。 他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见静静躺在远处空地上的炸.弹——不仅没有在半空爆炸,落地后也没有因为剧烈撞击而爆炸。 这完全不合常理。 鹤见述已经跟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学着安室透的姿势半蹲着,一只手小心地揪着男人的风衣后摆。 单论他俩的姿势,倒是像极了老鹰抓小鸡里护崽的鸡妈妈和小鸡仔。 “阿鹤,情况不对。你先退回餐厅,顺便报警,我去拉警戒线,以免有不知情的路人靠近。”安室透怀疑那是枚哑弹,谨慎地交代着,语气很严肃。 鹤见述不想让安室透靠近那个危险物品,但安室透表露出与往日不同的气势,让他根本不敢反驳。 他心里倒是对炸.弹不爆炸有不同的想法,他觉得那是因为他的言灵起作用了,才没爆炸的。 “哦……”鹤见述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已然完全冷静下来的他远远地看了那个炸.弹一眼。 就这一眼,少年便呆了呆。 鹤见述不可置信地拿双手揉了揉眼睛,瞪大了金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炸.弹”。有虚幻的气息,这种感觉,很像是.… “好啦,测试便到此结束吧。” 随着太宰治带着轻佻笑意的话语落下,地上的定时炸.弹被瞬间分解,而后消失。鹤见述脱口而出:“这不是谷崎先生的‘细雪’吗!”安室透也亲眼目睹了炸.弹消失的一幕,正在瞳孔地震。闻言,他回头问道:“细雪?那是什么。”鹤见述恍恍惚惚地答道:"是谷崎先生的异能力,可以创造幻境……" 异能力。 安室透既然会来横滨,就不会不提前打听好这个城市的各种情报。 他知道异能力的存在,这是横滨独有的特产之一。 异能力者分布全球各地,日本境内却并非如此,除却横滨之外的城 市内异能力者的含量很低,即便有也很低调。 唯有横滨,像是日本的异能力者大本营,吸引了全日本的异能力者自发前往、居住和生活。 上头派专家研究过,但愣是没搞懂。反正横滨明有异能特务科管辖,暗处有三刻构想维护横滨平衡,异能力者和普通居民的相处也很和谐,政府干脆就不管了。 扯远了。 安室透猜得到武装侦探社会有异能力者,但没想到他们会把异能力用在这种事上面!用炸.弹骗人的幻境……该不会连那个歹徒都是假的吧?! 安室透冷冷地盯着店门处站着的武侦社员们,尤其针对那个站在最前方笑容诡异的黑发青年。"太宰先生,"安室透冷声道,"不解释清楚吗?" 太宰治捅了捅搭档的腰:“国木田,到你出场的时候了!快跟愤怒的监护人解释清楚,我们可没有虐待述君啊。" 国木田给了太宰治一拳,叫他先学会闭嘴。 “咳……”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侧了侧身替他们推开咖啡厅的门,淡淡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两位不如先进来,让我们坐下说。" ★ "客人,您点的咖啡和茶点都上齐了哦。如果有需要,可以再喊我。" 店员小姐带着盈盈笑意微微躬身,抱着托盘回到前台了。 安室透的目光追随而去,看见店员小姐路过不远处的一个桌子时,跟坐在那里的“歹徒”打了个招呼,两人还有说有笑地交谈了两三句话才停下。 店员小姐喊他“木原先生”,想来两人是认识的。好,就连歹徒都是假的。 鹤见述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气呼呼地瞪着太宰治:"太宰先生,是你出的主意吗?" "是因为我前天把你入水的地点告诉敦君,还是因为大前天我把你要吃的毒蘑菇当成零食吃掉了,害你没能如愿食物中毒?" 鹤见述突然恍然大悟,笃定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昨天你被中也先生暴揍一顿,你打不过中也先生,所以想着捉弄我一顿,报复回来对不对?!" 太宰治也跟着拍桌而起:“我就说小矮子怎么突然长了脑子,果然是你向他告密了!” “什么呀。”鹤见述反驳:“是中也先生自己发现的,我才没有主动找他。” 两个人跟个小学生似的,当场吵了起来,让在场的两位大家长头疼不已,安室透甚至来不及完全消化鹤见述话语中的庞大信息量。 两位大家长几乎同时出声。 "太宰,够了,少说两句!"国木田喝止道。 “阿鹤,不许吵架,快坐下!”安室透摁着少年的肩,将他压下。鹤见述和太宰治互相比了个鬼脸,总算安静了。 国木田揉了揉眉心,不懂太宰这么一个成熟老练的人,怎么总有心情去逗鹤见述。 述君还总是一被挑拨就上钩,两人在侦探社打打闹闹的,再加上一个不明所以却总被牵扯进来的敦君,总是吵得他无法静心工作。 安室透平静地说:“国木田先生,我想你也该向我解释事情的原委了。” 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当然,你算是述君的义兄,这件事涉及到述君,我不会瞒着你。" "涉及到我?" 鹤见述呆呆的样子颇为可爱,让直美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把猫崽子的毛搓得乱糟糟的。 "呀,我的头发……" 鹤见述接过直美递来的小镜子,当场仔细地整理起发型来。一边摆弄头发,一边竖起耳朵听国木田的话。 国木田用简单易懂和逻辑清楚的话语向两人解释清楚了入社测试的内容和重要性,接着才说: "述君在危急关头没有退缩,而是勇敢上前保护受歹徒挟持的人质,冒着炸.弹爆炸的风险将它带离无辜人群,保护民众。在我们四人的见证下,他已经通过了入社测试。" "恭喜你,述君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武装侦探社的正式调查员了。 鹤见述惊喜万分:好耶!我终于不是实习生啦。——不知道涨不涨工资,等下要仔细问问直美小姐才行! 作为一个肩负着养家重任的猫猫,就是有这样的觉悟。安室透问:所以,是我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这场测试吗? 国木田迟疑道:其实也还好, 结果还是好的,就是让大家虚惊一场了。安室透:歹徒…… 国木田:木原是我的朋友,今天抽空来帮我演戏的。安室透:“.… ——这很难评。 金发男人扶额:“我去向木原先生道个歉。”也不知道过肩摔和擒拿的时候有没有下手过重。 等鹤见述跟着安室透一起去询问木原先生是否有受伤,并诚恳地表达了歉意和谢意后,他们的谈话才接着继续。 鹤见述问:对了,谷崎桑,炸.弹爆炸的最后一秒是被你拉长了吗? 谷崎润一郎无奈地看了眼埋在他肩上掩唇偷笑的妹妹。 对,是直美拜托的。谷崎润一郎说,她说反正述君抢过炸.弹往外跑时,就已经算是过关了。安室先生一定会追出去的,不如趁机偷偷给你点福、福利…… “福利?” 鹤见述觉得很莫名其妙。 谷崎润一郎却是死活不肯往下说了,谷崎直美抱着兄长,朝鹤见述疯狂使眼色。 鹤见述还是没懂,茫然地歪了歪头,得到了直美怜爱的又一个摸头杀——这一次收敛了许多,没有弄乱少年精心摆弄好的发型。 武侦的四人挤在一张长椅上,对面是鹤见述和安室透。此时,四人中太宰和直美看向鹤见述的眼神就像在看还没开窍的小傻子,十足的怜悯和惋惜。 另外两人,谷崎捂脸,国木田叹息。 搞得鹤见述更加一头雾水。 安室透的眸中若有所思,倒是在谷崎直美近乎明示的眼神中悟了。他的眼神十分微妙:你们武侦,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经的侦探社啊? 对了!国木田先生,既然入社测试也通过了,那我未来两天半的假期…… 鹤见述:猫猫期待.jpg 国木田挥了挥手,非常大方地:给你批三天,去玩吧。 哇!国木田桑是大好人!! 鹤见述夸赞完国木田独步,转身便趴在了安室透身上,星星眼道:透哥,我们下午一起去逛街好不好?我听说中华 街的美食很好吃,那里还有一个综合大商场,里面很多店! 鹤见述抱着金发男人的左臂,半个身体都快压了上去,还像猫一样用脸颊轻轻蹭着安室透的肩颈。 少年的嗓音轻软,拖长了调子撒娇道:我还想吃可丽饼,拜托,陪我去嘛…… 鹤见述一边撒娇,一边偷偷摸摸地越靠越近。 最后干脆不抱安室透的手臂,转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环抱住男人的腰,却在想要更近一步掀开他的衣服时,被金发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摁住。 安室透:?! 众人:哇哦! 安室透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了,整个人瞳孔地震。 他一把推开黏黏糊糊的小猫崽子,大掌抵着少年的额头,以免少年又扑过来——事实上,鹤见述的确在手舞足蹈地想要突破安室透的阻拦防线,只不过棋差一着,被硬生生挡在安全距离外。 安室透难得结巴:“阿鹤,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鹤见述的笑容灿烂,眼神清澈:“和透哥贴贴呀,有哪里不对吗?” 当然有啊!!安室透有时候真想知道这小猫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什么东西。 安室透非常严肃地教育道:“阿鹤,你这样是不对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能随便掀开我的衣服,还对我搂搂抱抱? 鹤见述黯然地垂下脑袋。 “哦~所以安室君的意思是私下无人时可以对你这样做,对吗?”太宰治悠悠道。 鹤见述倏地抬起脑袋! 安室透慌张反驳: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阿鹤,就算私下…… 直美笑容满面地说:述君,对兄长的绅士精神不能忘记哦。我每次都会提前询问兄长大人的意见呢,不能无视他人的意愿。 武侦的其余人纷纷侧目,谷崎润一郎更是惊恐。 ——直美,你是认真的吗?每一次谷崎/我拒绝的时候,你都一边娇笑着“兄长不要害羞”,一边贴得更近啊! 但是鹤见述非常郑重地点点头,只觉得到了来自前辈的珍贵经验和教导。 我知道了,透哥!没能顾及到你的意 愿,是我不对。 鹤见述握着拳头,背后仿佛燃起熊熊焰火,他斗志昂扬道:“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做到体贴和绅士的! 安室透: 对他做到体贴和绅士……? 这一刻,安室透不禁又想起了鹤见述对着他念电视剧台词的一幕幕。自己仿佛又成了剧中的女主角! 鹤见述在征求国木田的许可:“国木田先生,我的工作都完成了,我可以现在就和透哥离开吗? 国木田颔首:嗯,去吧。 大家都以为鹤见述会蹦蹦跳跳地拽着安室透离开时,黑发少年绕了个圈,绕到安室透的那一侧。 他彬彬有礼地朝金发男人伸出手:“安室先生,我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共用午餐,以及下午一起去中华街吗? 安室透:…… 众人又是齐齐哇哦一声。 鹤见述想了想,补充道:“请问我可以牵你的手,或者抱着你的胳膊吗?我能环着你的腰抱抱吗,我能亲亲—— 不能! 安室透脱口而出。 好吧。”鹤见述沮丧几秒,很快振作起来,“那可以牵手吗?可以吗?鹤见猫猫的表情写着:这是最简单的贴贴了,你再拒绝,我就要闹了!安室透迫不得已:……可以。 好耶! 太宰治正在悄悄地扼腕长叹:这一幕怎么就没录下来,我该拿去给织田作看! 安室透被鹤见述拉着离开咖啡厅时还在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直到他在即将离开咖啡厅的前一刻,看见了这么一幕。 名叫谷崎直美的少女扑倒了一旁的谷崎润一郎,环抱着谷崎润一郎的腰,脸颊在他的脸上狂蹭,还亲了一口。 安室透亲眼看见直美的手已经伸入了润一郎的t恤里,脸上还带着奇异的红晕,而润一郎的抗拒没有任何用处,反而带着欲迎还拒的意味。 而身旁的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甚至包括前来收餐碟的店员小姐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没有给那对奇怪的兄 妹半个眼神。 这一瞬间,安室透想起了许久前中岛敦的那两则奇怪的短讯。 原来中岛敦是这个意思啊!! 安室透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他当时就应该刨根问底多问几句,否则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鹤见述倒是很满足。他抱着安室透的手臂,贴在男人的身侧,静静等待红灯变绿。 心脏处没有再出现异样,之前扑通扑通的跳动仿佛只是鹤见述的错觉。鹤见述心想:太好了,他没有坏掉,也不会因此影响和透哥的行程。今天风和日丽,天气晴朗,一看就很适合逛街。 而在遥远的某处豪华别墅内。 仆人敲响了书房的门,得到“请进”的应答声后,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弗朗西斯大人,直升机的起飞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书房内,宽大的高背椅上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 他微微笑道:“我知道了。” 仆人恭敬地弯腰退下,合上书房大门。 弗朗西斯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沉沉道:「书」,我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我是绅士猫猫(骄傲jpg) 适子:为什么我又是女主角(渐斩认命并开始代入) 43 第 43 章(捉虫) 横滨,中华街。 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华街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搞活动,今天便是大特价的日子。街道两侧摆摊的商家很多,特意在今日前来逛街的人也很多。 人流涌动,鹤见述不得不抓紧了安室透,才能避免两人被挤开。安室透揽着鹤见述的肩,替他挡开了大部分拥挤的人群。 他身形高大,相貌英俊。被他护在臂弯里的少年也有着五官精致的脸蛋,看起来很活泼的样子,笑起来还能看见小虎牙。 两个高颜值的人本就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现在又以亲密的姿态贴在一起,丢进人堆里也格外显眼,回头率几乎是百分百。 饶是习惯了外貌引人注目的安室透都受不住了,更别提本就不适应长时间处于人们视线中心的鹤见述。 “透哥,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一坐吧?”鹤见述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他吐了吐舌头,有些苦恼地悄声道:"路人总是看我,我好不自在……" 安室透对这个提议非常赞同。 他凭借身高的优势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理想的歇脚场所。 “那边是小公园,人应该没那么多。我们过去找个长椅休息一会儿。”鹤见述连连点头:“嗯嗯!” 他们从人群中挣扎出来时,齐齐松了口气。 鹤见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早知道今天的中华街这么多人,我们就不来了。”安室透:"大概是因为这边的商店在搞促销活动,所以吸引的人流量大。" “要不是人多,我也想好好逛逛。刚刚看到好几个酷酷的饰品,可以佩戴在身上呢。”鹤见述遗憾地叹气。 安室透失笑:“阿鹤真的很喜欢帅气的东西啊。” "当然啦。毕竟我不仅可爱,还很帅气呀。" 黑发少年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就连骄傲的小表情都是那么可爱,偏偏他还不承认,硬说这叫帅气。 安室透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反驳他,笑着应是。 br/> "好香……"鹤见述吸了吸鼻子。 馋猫一样的表情逗笑了安室透,他倏地想起在咖啡厅时,阿鹤就心心念念着要吃可丽饼来着。“阿鹤想吃的话,我们就去买来试试吧。”安室透笑着说。 两人一起走到可丽饼的摊位前,点了一个鲜奶油草莓可丽饼和巧克力酱可丽饼。因为这边人少,所以也不需要排队,点单过程很顺利。临到付款时,却出现了争执。 点完单后,安室透非常自然地从口袋中拿出钱包,准备付款,拿钞票的手却突然被身旁的少年摁住。 “透哥,让我来付就好啦。”鹤见述竟然也有模有样地拿出了自己的钱包。 酒店的套间是包餐的,鹤见述吃住不是在酒店、就是在武侦,完全没有要花钱的地方。偶尔有小开销,武侦基本都能报销。 这次为了跟安室透出来,他特意提前找国木田预支了半个月的薪水。现在付个账完全ok。 可惜鹤见述这点力气还按不住安室透。 金发男人手臂一晃,就挣脱了鹤见述的压制。他哭笑不得道:“阿鹤,你怎么还跟我争账单?” “是我邀请你出来约会的,当然要我付呀。”鹤见述的眉头紧蹙,不满道:“透哥也太狡猾了,午餐的时候竟然趁我不注意提前去结账。" 安室透不理解:“这有什么好争的。” 阿鹤才刚开始工作,囊中羞涩,可以理解。他作为两人中的年长者,自然要担起应尽的责任。再说了,他压根就不缺钱啊。 但鹤见述不是这样想的。 他非常严肃地要求安室透把钱收起来,不许跟他争,并声称在约会中付账是他应尽的义务,是“男子汉的尊严”。 安室透: 安室透心如止水,平静地问:“阿鹤,这是《甜蜜爱侣》电视剧中的第几集?” 黑发少年惊喜道:“第八集,男主松浦和女主美子约会时的情节!怎么啦,透哥,你也看这部电视剧吗?" 安室透:"……我没看过,是猜到的。"“哇!这也能猜中,透哥好聪明。” ——阿鹤,这个夸夸是没必要的! 安室透痛定思痛,决定早晚要叫阿鹤戒掉从肥皂 剧里学生活常识的习惯。但安室透没发现,他虽然苦恼于鹤见述的坏习惯,却没反驳自己被代入女主角的事情。 安室透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自己在鹤见述眼中是需要被照顾的柔弱形象一事。 鹤见述趁着安室透失神的瞬间,飞快把日元钞票递给店主。 看了半天热闹的店主笑眯眯地接过,也不做声,低头开始制作可丽饼。 安室透倒不是没发现鹤见述的小动作,而是看到了装作没看见。只不过是两个可丽饼,阿鹤开心就好。 他们接过泛着奶油香气的可丽饼,找到了小公园里一个无人的长椅坐下。安室透还跑去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汽水。 鹤见述本来连这个也要争着付款的,被安室透一句——“阿鹤,我也是男士,付款不是男子汉的尊严吗"——瞬间打懵,只好坐在原地看着安室透跑去买汽水。 长椅在树荫下,他们肩并着肩,和彼此坐得很近。 午后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洒落,落在两人肩上,形成斑驳的光斑。人群的喧嚣都被隔离在身后,此处静谧得只有风吹树梢的沙沙声。 鹤见述咬了一口可丽饼,薄饼、奶油、草莓的三种口感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少年惊讶地睁开眼睛,圆溜溜的灿金猫瞳里满是愉悦。 只一瞬,他又半眯起眼睛。 “真好吃。”鹤见述满足道:“镜花酱推荐的可丽饼真不错呀。”他吃得唇角都沾上了奶油,自己还浑然不觉。 "阿鹤,嘴角沾到奶油了哦。" 安室透手里拿着手帕,原本是要递给他,少年却非常自然地把脸一抬,等着安室透帮他擦。见男人没反应,鹤见述还茫然地催促:“透哥?” 安室透一顿,还是帮少年轻轻擦去唇边的奶油。 鹤见述把草莓味的可丽饼递到安室透面前,问:“草莓味很好吃哦,透哥要试试吗?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个大草莓。" 安室透摇头:“不用。” 其实,这里时候他应该礼尚往来地问鹤见述要不要也试试他的巧克力味可丽饼。但安室透心里有鬼,就是说不出口。 他说不出口,鹤见述会主动问。 “巧克力味的可丽饼,我可以试一口吗? 我保证就吃一点点。”他还比了个手势,证明自己真的不会跟安室透抢吃的。 安室透犹豫片刻,提醒道:“这是我吃过的哦。” “这有什么,我又不会嫌弃透哥。”鹤见述诧异道。他顿了顿,心念一转,怀疑地问:“难道透哥嫌弃我?" 安室透:“当然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吃我的可丽饼?” 安室透被噎住:"……因为我不爱吃草莓。" 鹤见述怀疑:“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他又不挑食。但安室透依旧点了点头。 鹤见述眯了眯眼,就当安室透以为自己蒙混过关时,少年突然哼了一声:“你骗人!” "之前你还给我买过草莓牛奶,你忘记了吗?" “在我没有明确告知你关于牛奶的喜好时,你下意识选择了草莓牛奶,起码说明你并不排斥它,否则你会换一个口味。" 鹤见述犀利道:"也就是说,透哥对草莓是不排斥的,你在骗我。" 安室透:? 这下,他是真的惊讶了。 “阿鹤,这段推理不错嘛。”安室透夸奖道:“逻辑链很清楚哦。” 鹤见述还没来得及得意和以此进一步质问,便听见金发男人慢悠悠地说:“不过,你还有很多种可能性没有考虑到。" 鹤见述下意识:"啊?" 安室透:“比如,早上不能喝冰牛奶,当时的便利店里只有这一盒草莓牛奶被放在保温箱里。又比如,草莓牛奶的受众很广。在没有明确要求时,比起其他小众口味,选更受大众喜爱的口味总是不会出错的选择。" “再则,那天我喝的是咖啡。所以你并不能因此武断地说我不喜欢草莓,这个推测有合理性,但不准确。" 金发男人笑吟吟地挑眉道:“阿鹤,认输了吗?” 鹤见述:"……" 可恶啊!! 鹤见述沮丧道:“我还以为我的推理没问题呢。” "确实是很漂亮的推理 ,让我惊艳。"安室透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他们已有半个多月没有见面,通话也很少,大部分都是短信往来。 鹤见述心想。让你惊艳有什么用。你还不是没说到底是嫌弃我,还是单纯不喜欢草莓。 他生着闷气,扭过头去不看安室透,张嘴正要咬下可丽饼,持着可丽饼的手腕却突然被安室透握住,轻轻拉到他的面前。 鹤见述一愣,偏了偏头。 金发男人垂下眼眸,微微启唇咬了一口他的可丽饼,还顺势叼走了最顶上的那颗大草莓。白色的奶油沾在果肉上,连同红彤彤的草莓一起被送入口中。他吃的很斯文,半点奶油都没有沾到唇上,却莫名透着一股色气。 鹤见述呆呆地注视着安室透,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幕中,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可没有嫌弃你,别生气了。”安室透笑着松开少年的手腕,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因为知道阿鹤很在乎自己的发型,所以摸头时很小心,没有把他精心理好的发型弄乱。鹤见述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讨厌草莓吗?”安室透挑眉:“偶尔吃一次也不错。” 所以还是骗了他嘛。但鹤见述怎么再也生不起气来,他看着手里的可丽饼,满肚子纠结。 本来是没什么的,可为什么透哥咬了一口,他就踌躇不前,不敢接着吃呢? 为什么脑海里都是透哥低垂着眼眸,握着他的手吃可丽饼的模样呢?为什么他一直盯着透哥的嘴唇,挪不开视线呢? 难道真正嫌弃透哥的人是我?! 鹤见述悚然 一惊,在心里谴责了自己足足十八回,才以圣徒用圣餐的郑重姿态接着吃手里的可丽饼。 安室透也没有在意,他单手开罐,把汽水先递给鹤见述,自己才开剩下那一罐。 鹤见述接过,喝了一口。他的声音有些沉闷:“透哥,我觉得我坏掉了。” 安室透:“嗯?为什么这么说。” “刚刚炸.弹快要爆炸时,你把我压在身下,我一抬起眼睛看你,心脏就扑通乱跳,跳得很厉害。以前都不会这样的。 “咳咳咳 安室透才喝了一口汽水,就这一口差点把他自己呛死。鹤见述惊慌地给他找手帕:透哥,你还好吗?安室透又咳了几声,疯狂 摆手,示意自己很ok。既然没事,鹤见述就接着说下去了。 “还有在咖啡厅那会儿,我学着直美小姐平时和谷崎桑贴贴的方式去抱你。但是我的动作很僵硬,我会觉得不好意思,就连把手伸进你的衬衫里……我都是鼓起了很大勇气的。 鹤见述的声音越来越低,细若游丝,不仔细听都听不见。他藏在柔软黑发下的耳根不知不觉间染上绯色。 安室透的耳力很好,眼力也不差,观察力更是一绝,哪能看不出猫崽子害羞了?他还没想好该对鹤见述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想听他把话说完。 鹤见述浑然不觉,依旧在剖白自己的心迹。 炸.弹要爆炸那会儿,我怕得要命,脑袋里都是你。我想着,绝对不能让你受伤—— 安室透叹气道:“所以你就冲上来从我手里抢炸.弹?阿鹤,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 鹤见述:“反正我又不会受伤,受伤也不会死。” 这话说的。 安室透皱起眉,有些生气。 只要是人就会受伤,就会死。阿鹤,你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可我不是人类啊。 鹤见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敢把这个藏得最深的秘密说出口。他闷闷不乐地吃完了手里剩下的可丽饼,把垃圾装进袋子里,沉默不语。 “阿鹤,当时的情况这么危急,我是距离门最近的人,炸弹也在我手里。我应该争分夺秒把炸弹带离店铺,免得伤害无辜群众。我有经验,知道该怎么处理炸.弹和保护自己。” “你虽然从我手里抢走了炸.弹,但力气不够,不能把炸.弹丢到安全距离。你也不懂应该反方向卧倒在地上缓冲炸.弹的余波冲击,你会受重伤,甚至会死。 安室透耐心地把事情掰碎,从正面反面各种不同的方向告诉鹤见述,最后才说道: “阿鹤,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这种情况下,让我处理炸.弹才是最优解。你莽莽撞撞地冲上来,反而会害了你自己。 鹤见述:“……那不是最优解。”安室透一怔。 黑发少年仰头望着他,灿金眼眸中眸光潋滟,水色一闪而过。只一瞬,便把眼睛眯起来了 。 那一刻,鹤见述情难自禁的睁开眼眸,却又残存着理智,极快恢复眯眯眼的模样。他的眼眶微红,嗓音也带上压抑的哭腔。 在我心里,那不是最优解。 鹤见述克制着,为了不让声音抖得太过明显,他说得很慢,咬字很用力。会伤害到透哥的选项,绝不是什么最优解! 尽管快要压不住颤抖的声线,他的话语依旧掷地有声。安室透一时失语。 这是怎样一份炽热的情感? 叫人几近神晕目眩。 但安室透依旧克制着,强迫自己残忍地挪开目光,甚至没有替少年擦一擦眼泪。 他真该死啊。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跑回横滨招惹阿鹤。 应该说清楚的。 他是卧底。他不能,他不该,他不可以。 倘若被组织发现他和阿鹤关系亲密,阿鹤会陷入危险的。如果不想害死阿鹤,他今天就应.… 你生气了吗? 少年轻软的嗓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安室透纷乱的思绪。 鹤见述的气息试探地接近,他们本就肩并着肩,这下都快挤进他的怀里了。 “对不起嘛,是我不好,惹你不开心了。”鹤见述软乎乎地说:“可不可以原谅我?”……不关你的事,是我的原因。安室透哑声道。 鹤见述:“骗人,明明就跟我有关。” 安室透浑身僵硬,就在他下定决心要把鹤见述推开时,少年扶着他的手臂,向前倾身。细软的发丝擦过男人的面颊,精致无暇的面庞出现在他眼前。鹤见述微微弯腰,俯身吃了一口男人手中还剩下一半的巧克力味可丽饼。 你看,我也不嫌弃你。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安室透久久无法回神。 鹤见述显然以为他还在生气,想了想,还朝他卖萌地笑了笑,做鬼脸,试图逗他开心。安室透的心更加沉重。 “阿鹤,我 还在生气吗?”鹤见述忧愁地叹气:“你好难哄哦。明明美子小 姐就很好哄,只要松浦先生道个歉,哄一哄,她就开心了。 安室透:…… 他气笑了。 所以你是在用电视剧里的招数哄我?嗯?安室透单手捏着少年的脸,没用力,但就是让他动弹不得。 鹤见述口齿不清地含糊道:不然呢?!我又没有哄其他人类的经验! 你还挺得意。 “到底是谁在得意?是你吧,透哥!”鹤见述呜呜咽咽地哭道:呜呜呜我好痛,你怎么能欺负我呜呜呜…… 安室透吓了一跳,以为真的捏疼他了,手触电般松开。鹤见述在男人松开手的瞬间,就把脸埋进手心里,只听哭声,不见其人。 “阿鹤,我刚刚是不是太大力了?哪里弄疼你了,你给我看看好不好。”安室透着急地俯下身,想掰开少年的手掌,又不敢用力,慌得要命。 鹤见述:你凶我呜呜呜…… 安室透一顿,怀疑地眯了眯眼:“阿鹤,你不会是在假哭吧?” 把脸埋在掌心的少年哭声一顿,接着哭得更大声。你竟然怀疑我呜呜呜,我好伤心!! 假哭实锤了。 可就算安室透确认了鹤见述在假哭,也拿他没办法。 安室透思考了几秒,这一刻,竟然想起了松浦先生应对闹别扭的美子小姐的办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 “阿鹤,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我不该……嗯……不该凶你,也不该捏你的脸,更不应该怀疑你。 安室透要诚心道歉的时候,能比任何人都要真诚。他低沉的嗓音磁性而有魅力,温柔得一塌糊涂。 鹤见述的呜呜哭声顿时刹住了,但他还是没有把脸抬起来。 “真的知道错了吗?”鹤见述的声音闷闷的。安室透毫不迟疑:嗯。所以阿鹤需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答应你哦。 不管假哭真哭,不哭了就好。第二步,开始哄。 安室透跟着少年一起半俯下身,维持着同一水平线,温声哄道:“阿鹤想不想去游乐园?明天不是 放假吗,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游乐园里有打气球换奖品的小摊,阿鹤喜欢什么玩偶?……那我帮你赢一个最大的猫猫玩偶,这样你会开心一点吗? 安室透轻轻推了推鹤见述的肩:“阿鹤,理理我吧。” 鹤见述终于开口:“……会,但是我现在有更想要的东西。” 安室透疑惑:“是什么?” 鹤见述突然直起腰跳下椅子,他一把夺过安室透手里的可丽饼,单手叉腰大笑:“哈哈,透哥的可丽饼是我的了! 金发男人倏地睁大了眼,伸出手试图制止:不行,阿鹤,那个是我吃过的! “怕什么,我又不嫌弃透哥。再不吃,奶油就化了诶。好浪费的。” 不顾安室透手忙脚乱的阻止,鹤见述啊呜几口把可丽饼吃干净,拍了拍手,得意地说:“巧克力味的可丽饼也很美味,可惜透哥没这个机会啦! 后悔吗?这个就是你欺负我的代价。 鹤见述抬了抬下巴,笑容狡黠。脸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哭痕都没有,甚至连最开始眼眶周围的红晕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唯有略带哑意的轻软嗓音证明他最开始是真心哭过的——在安室透训斥他不该抢走炸.弹,忽视自己的安全时。 安室透十分无奈。 都只剩下包装袋了,还能怎么办。难道要反复强调那是他吃剩一半的可丽饼吗? 他们互相吃了对方吃过的食物,这是间、间接.… 安室透:………… 这一回,安室透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而面前蹦蹦跳跳的鹤见述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少年停下转圈圈的步伐,对着一个方向呆了呆。安室透不解,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个戴着眼镜的西装男人正站在他们的斜前方,神情十分复杂地望着他们。或许是因为同在树荫下,又被花坛挡去大半身体,才没有被他们发现。 安室透见过这个男人,他是那天在红绿灯路口找人的西装男人。当时,这个男人试图越过他的身体去看阿鹤的脸,还被他瞪了好几眼来着。 安吾 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鹤见述的手指缩了缩,他觉得有些羞耻。 难道他刚刚向透哥撒娇、装哭、要透哥一直哄才肯出声、最后还把透哥的可丽饼抢走吃掉的事,全都被坂口安吾看见了吗?! 鹤见述的眼底是恼羞成怒的杀气。 不远处。坂口安吾浑身一凉,一股寒意从脊背涌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开始构思暗鲨安吾先生的一百种方法.jpg 透子:电视剧还是有点用的jpg 44 第 44 章 坂口安吾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翻过花坛,走到两人面前。 他还没想好开场白,便听见黑发少年带着杀气问:“安吾先生,你都看到了什么?”方才感受到的那股寒意再次袭上心头。危机感在脑海中叫嚣。 坂口安吾是围观了鹤见述闹别扭和安室透哄人的全过程的,可这一刻,他福至心灵,非常上道地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少年身上如有实质的杀意才消退几分。 "你最好是。" 鹤见述幽幽道。 坂口安吾:"……" 安室透在心底暗暗发笑,面上倒是没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熟练地打起圆场:“您好,我是安室透,请问您怎么称呼?"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副精英社畜模样的男人顿了顿,淡淡地说:“坂口安吾,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鹤见述在初入武侦失控的那一晚,向安室透透露了追捕他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安室透知道坂口安吾的名字和身份,此刻却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同样的,异能特务科对鹤见述保持着非常高的关注度,在找到他常住的酒店后,就把之前的事都查了一遍。 自然也查到了安室透的头上。 但安室透的身份信息做的很好,除了夏目漱石之外,大家都以为他真的只是一名私家侦探。 两个心怀鬼胎的大人都隐瞒了自己知道对方身份的事,装作第一次见面那样,礼貌客气地互相问候,交换姓名。 等两人虚伪地社交完,鹤见述才轻轻拽了拽金发男人的衣袖:“透哥,我们走吧。” 他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跟特务科的人多待,这会勾起他一些不妙的回忆。 也就是安吾先生替他打开了笼牢——尽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时候的安吾先生已经被他操纵了鹤见述对其心怀感激,才愿意多说几句。 安室透自然应允。 他还记得特务科企图抓阿鹤和把他关在小黑屋的事,生怕坂口安吾就是来抓人的。 他们收拾了椅子上的零碎物件,打算转身走人。 却被坂口安吾拦下。 “你 干嘛?”鹤见述紧张地抱紧了安室透的手臂。安吾叹气:“你分明就猜到了……没错,我是来劝你回特务科的。” 鹤见述警惕:“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要打架吗,你带了军警过来埋伏我吗?”安室透不着痕迹地往少年身前挡了挡,用身体隔开了坂口安吾和鹤见述。 "就连大名鼎鼎的猎犬都失手了,不管带多少军警,你都能想办法逃之夭夭。既然如此,我带人来又有什么用。" 坂口安吾说:“还不如只身前来,更能体现我的诚意。” 在自己面前只会撒娇卖萌的猫猫能有这么大威力摆平军警?对此,安室透是相信的。 没点实力怎么撬开特务科的封锁线,从小黑屋里跑出来。 如此灵动活泼的少年,合该生长在阳光下,受尽宠爱地长大。但他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笼牢里,年复一年,无人知晓。 每每想到这里,安室透的心脏就泛起丝丝密密的疼痛来。 安室透从来就没有小看过鹤见述,但不轻视他,与他想保护阿鹤的心态绝不冲突。 "坂口先生到底想说什么,烦请一次性说清吧。”安室透沉声道,“阿鹤已经表明了态度,也请你们不要再缠着他不放。" 鹤见述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已经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了,你们掂量着点,不要乱来。” 坂口安吾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安室透。“安室先生知道鹤见君的身份吗?” 安室透反问道:“这重要吗?” “很重要。”坂口安吾说,"你或许不清楚,但鹤见君在特务科拥有至关重要的地位,便是放眼整个横滨,他的选择都会左右这个城市的格局。" 鹤见述咬了咬牙:“安吾先生,你……” “那又如何。” 安室透的唇角上扬,轻笑道:“在我眼里,他只是阿鹤。” “何况……这不是你们把他关起来的理由和借口!”金发男人的神情不知不觉地冷了下来,眼神凌厉,眸中藏着磅礴怒意。 坂口安吾显然有些吃惊:“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鹤见述如同找着靠山的猫咪,肉眼可见地嚣张了起来。精致的面容上满是骄矜之色,他 抬了抬下巴,冷哼道:“安吾先生,我和透哥之间没有秘密。” ——爱说大话的臭猫猫。 安室透心想:什么叫没有秘密,那天我问你身份是什么,你说不能说,我问你特务科为什么要关你,你也不肯说,这还叫没有秘密啊? 但金发男人依旧默认了鹤见述的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任由坂口安吾打量。 他甚至能冷静地开口催促坂口安吾让路:“坂口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要和阿鹤离开了。我们还想逛一逛中华街。" 鹤见述:"没错,不要打扰我和透哥约会。" 被一唱一和地连环攻击,饶是坂口安吾见惯了大场面,都有些稳不住心态。他推了推眼镜,以此掩饰差点没绷住的表情。 “莫非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坂口安吾总算问出了自己从开头就憋在心里的问题。眼镜顿时反射过一道犀利的白光。 安室透张了张嘴,预备着含糊而过的话却被少年打断。 "什么恋爱,你不要瞎说!”鹤见述怒气冲冲地说,“我和透哥是好兄弟!是挚友!" 安室透:"……" 坂口安吾:"……" 安吾神情极其复杂,目光在两个人中来回打转,欲言又止。 同吃一个可丽饼的挚友。 撒娇要人哄,坐得极近就差抱在一起的挚友。声称彼此间没有秘密,关系亲昵,并且正在约会的挚友。 ……你们这个“挚友”,是正经“挚友”吗?安吾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吐槽道:"你刚刚不是还说在约会吗?!" 鹤见述:"挚友就不能约会了吗?你歧视男人间的友情?!" 非常熟练地倒打一耙,比起刚到人类社会时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一看就知道没少看电视。嗯,武侦的教育也非常到位。 安吾目瞪口呆:“……我可没那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也能掌来作为指责的理由吗! 鹤见述拉着安室透,硬生生把安吾从道路的中央挤到边角。安吾被他挤得一个踉跄,倒退两步才站稳。 两人刚走出几步,安吾沉沉的嗓音 便从身后传来。“鹤见君,不管怎样,我劝你还是跟我回特务科。”鹤见述回头去看他。坂口安吾藏在镜片后的黑眸晦暗不明。 “我无法向你透露太多,你只需要知道,特务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在特务科,你的安全才能得到保证。我们先前并不清楚你有了意识,才会将你锁在安全屋里。我代表种田长官向你保证,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你是绝对自由的。" 坂口安吾说:“你还没有正式加入武侦,要退出很方便,我会为你收尾。”安室透蹙起眉。 话里话外好像是在为鹤见述着想,但他总觉得很奇怪。不说别的,光是强调“绝对自由”就压根无法取信于人。 空口无凭的,谁信啊。 &nb sp;“你来迟了哦,我在今天上午已经通过了入社测试,目前是武侦的正式调查员了。入职手续应该也已经办好了。 黑发少年难得失礼,笑容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 “安吾先生说的话,难道能说服你自己吗?你真的有信心保证我的自由么。我恐怕会终身受你们监视和软禁吧。 坂口安吾抿了抿唇,无法反驳。 他想到了“杀人侦探”绫过行人,因为异能力太过强悍,至今仍受到二十四小时的监视。要处死他的提议,隔三差五便会递到种田长官的案头。 很难说鹤见述回到了异能特务科,会不会变成下一个绫过行人。 坂口安吾的沉默显然昭示了什么。 安室透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一双眸子冷冰冰的,眼神如果能杀死人,坂口安吾已经被杀好几次了。 唯有鹤见述的笑容不变,他早就猜到了。相关的利弊,也早就与社长、乱步、太宰四人一起商议过。 “安吾先生,谢谢你曾经救了我。但,别再来了,我不会改变心意的。” 为了转移坂口安吾的注意力,免得他总是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有事没事就来劝他回特务科。 鹤见述眼都不眨地甩出一个重磅炸.弹:“安吾先生前几天没有收到短信么?” 坂口安吾一怔:“什么短信?” > 但已然知晓mimic事件全过程的鹤见述,却猜测短信会被记仇的太宰先生拦截。没想到真被他猜中了。 “你自己去问太宰先生吧,我可不想被他盯上。”鹤见述狡猾一笑,劝你早点问清楚,不然是会后悔的。 说完,他就扯着安室透飞快远离了这位不速之客,徒留一头雾水的坂口安吾伫立在原地。 大 他们再次漫步在中华街的街道上。 最热闹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街上的人流量少了一点,至少不会太过拥挤。两个帅哥走在一起的回头率依旧很高,两人渐渐适应了路人的视线。 ……阿鹤,你刚刚说坂口安吾救了你? 安室透迟疑许久,还是开口询问。但又飞快补充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如果你回忆这些事会让你痛苦,就不要回忆,也不用回答我的话,我能理解你的。 这份妥帖的心意让鹤见述心中一暖。 “其实还好啦,我又没有pt……后面是什么?”鹤见述努力回忆。 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安室透提醒道。 鹤见述舒了口气:“对,就是这个。我又没有ptsd,没什么不能说的。” 安室透:“你想跟我说说么?” 鹤见述:关于在特务科的生活? 安室透点头:什么都行,不必勉强。 鹤见述有些苦恼:“没什么可说的诶。” 鹤见述是第一次对过去有了诉说欲,但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其实一直都在睡觉,很少有意识清醒的时候。唔,我被关的地方很黑,只有巴掌这么大的灯光。 少年朝安室透挥了挥手,比划了一下光团的大小。 安室透深呼吸,攥紧了拳头。他们从来不放你出去吗?阿鹤,他们囚禁你是要做什么? 鹤见述笑了笑,轻声道:“其实特务科也很无辜的,他们不知道我有意识,一直以来都以为我……呃,是沉睡状态。 “每一次 他们来检查我的状态时,我都在睡觉。每次我苏醒时,又正好没人过来。这一次,如果不是安吾先生听到我的声音留了下来,替我开锁,我也出不来的。 安室透低声斥道:“你是说植物人状态?就算这样,他们也应该将你安置在光亮干净的病房里,请看护照顾你,而不是放任你一人在生死间挣扎! 鹤见述:其实他们偶尔会来帮我擦擦灰的…… 擦灰?安室透气笑了:“阿鹤,你是人!活生生的人!他们根本没有把你当人看!” 鹤见述万分心虚。让透哥失望了,他真的不是人,本体是一本书来着。 他本想替特务科多解释几句,看着金发男人愤怒的样子,总觉得会越描越黑,干脆不再火上浇油了。 鹤见述:反正就是那样啦。——特务科,看在你们关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帮我背点黑锅,这不过分吧? 安室透担忧地问:“阿鹤,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怎么会变成植物人,现在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吗? 我现在很好啊,你看,我能跑能跳,身体超棒!为了证明自己,鹤见述当即往前跑了十几米。 他直到跑到路边的树下,才笑嘻嘻地停下,一边躲太阳,一边等安室透快步追上他。 至于他们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鹤见述摸着下巴,杵在原地,苦恼地回忆起往昔之事。片刻后,他从恍惚失神的状态中蓦然苏醒,一敲手心,恍然大悟道:“我终于记起来特务科对我做了什么了!” 安室透浑身紧绷,默默等待着。他希望不要是什么会让阿鹤受伤的事。 鹤见述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打碎了他所有的期盼。 “特务科的长官——我忘了是哪个长官,他们人挺多的——从我身上撕下了一页、不是,我是说,撕下了一部分,拿去研究了。 安室透在刹那间几乎无法呼吸。他停下脚步,定定凝视着仍旧保持着笑颜的少年。 是人体实验。 是最恶心、最邪恶的人体实验。难以置信,横滨的政府机构里竟然藏着这样的毒瘤! 安室透的怒火熊熊燃烧, 叫嚣冲击着他的理智。对他而言,本该是保护民众的政府内部出现人体实验之事,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他对鹤见述的疼惜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阿鹤的笑容这么灿烂,这么可爱……为什么会有人忍心伤害他? 鹤见述还在小小声地自言自语:其实我对那一部分被拿去做什么心里有点数,多少会有感应的嘛。但是感应好模糊,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透哥?! 少年惊呼一声,被拽进男人宽阔的怀抱中。 “透哥……?”鹤见述仰起小脸,目光所及只能看见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线。安室透紧了紧圈着少年的手臂,把他揽得离自己更近一些。 “阿鹤,一直以来,辛苦了。”安室透轻声道,嗓音有些低哑,但温柔至极。安室透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心。 鹤见述静默片刻,抬手反抱住安室透,脸埋在男人的胸膛上。 ……嗯。少年的声音闷闷的,尾音有些颤抖。 原来他不是完全无所谓,也并不是不难过。只是没遇见能让他放声大哭的人,没遇见能在他难过时陪伴他、安慰他的人。 眼泪慢慢打湿了安室透的衬衣。 他低下头,轻轻亲吻了少年的发顶,轻声诱哄着,想让鹤见述哭个痛快。 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开鹤见述。 安室透不顾路人诧异好奇的目光,坚定地拥抱了他的猫,并纵容猫猫在他怀里哭泣,把他的衬衫打湿得—塌糊涂。 没什么理由。 他只是觉得,阿鹤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45 第 45 章 喧闹的中华街人声鼎沸,街边的咖啡厅用篱笆和花坛隔开人群,圈了店门外的一小片清净的空地,摆上竹藤样式的桌椅和遮阳伞,供客人闲坐聊天。 鹤见述呆呆地坐在竹椅上,抱着一杯奶茶,望着街景默默出神。 奶茶是加了冰块的,杯壁冰冰凉凉的水汽凝成水珠,顺着他的手掌心往下淌。险险要滴落在衣服上时,鹤见述才倏地惊醒,连忙扯过几张纸巾将水珠擦干净。 他低着头,垂眸注视着手心的奶茶,又是发起呆来。 午后的阳光被遮阳伞挡去大半,唯有一缕光穿过层层阻拦,斜斜地打在他的小腿上,白皙的肤色在艳阳下似乎白得发光。 少年的鼻尖微微泛红,鎏金似的漂亮眼眸掩在额发后,唯有在微风拂过时,发丝晃动间,才能窥见些许颜色,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黑发少年独占了一个二人桌,对面的椅子空空荡荡,无人落座。他捧着一杯奶茶,却不言不语不笑,似乎还面露难色。 他自己一个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红砖瓦房、鲜花绿叶都成了他的背景板,只是一个侧脸,就只成风景。 偶有注意到他的路人,眸中皆是惊艳。又因为少年面上的为难之色,猜测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唯有鹤见述自己知道,他是觉得羞耻。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当众抱着透哥放声大哭什么的。 这种经历,只要想一想就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立即掏出本体胡编乱造一个故事,叫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统统当场失忆。 ……这是不可能的。 本体是不能乱用的,编故事也很杀脑细胞。或许冷静下来后的他能够编出无法满分但还算优秀的故事,现在的他却连合格的门框都够不上。 当时的脑子一团乱,根本无法思考! 幸好安室透看出了这一点,把人安置好后,便体贴地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放鹤见述自己一个人静静。 否则鹤见述很可能会恼羞成怒,羞愤欲死,后果更严重——难哄程度会超级加倍。但其实找的借口也不假。 安室透的衬衫都被他哭湿了一大片,简直没眼看,男人倒是毫不在意。他把鹤见述放在店里,又给他点了一杯奶茶,才去找服装店临时换一件衣服。 鹤见述没 跟去,他想静静。 "呼……" 鹤见述将冰冰凉凉的奶茶杯贴在脸颊上,给不断泛起热意的脸颊降降温。 慢慢冷静下来后,鹤见述也想开了。 “只要我不提,透哥不提,谁知道我哭过!路人又不认识我!”鹤见述小小声地自我开解道:"透哥一向善解人意,他怕我尴尬,肯定不会再提起这件事的。" "……没错,就是这样。我只需要等透哥回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跟他打招呼,这件事就能揭过去了!" 鹤见述精神一振,找到了支撑他继续生活在地球上的办法。 他正在心里预演着等一会儿的开场白,试图竭力做到若无其事的模样。有人打断了他的思路。 “嘿!小哥哥,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就是啊,看你愁眉苦脸的,需要帮忙吗?" 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把过道挡的严严实实,他们穿着十分花哨,头发不是染成红毛就是黄毛,只差一个绿毛就能组成红绿灯经典搭配。 阴影自上方罩下,奇怪的香水味扑面而来,香味并不香,还令人窒息发呕。鹤见述皱了皱眉,懒得理会,眼都不曾抬起半分。 带头的红毛并未被他激怒,反而笑嘻嘻地在他对面的空椅上坐下。 “聊聊天嘛,小哥哥。”红毛轻佻笑道。 鹤见述原本只当他们是个乐子,看完就算了,此时却有些生气。——那是留给透哥的位置,你凭什么坐啊?! 他抬起眼眸,冷冷地朝几人望去。金眸中不带笑意,只余一片冷漠。 光看外表的话,鹤见述的少年感会更重一些。他或许不算纯粹的美人,被称一句美少年却是绰绰有余。 再配上熠熠生辉的金眸,一张脸好看得让人难以挪开目光。被美貌冲击,小混混们当即呼吸一滞,目光不知不觉间火热几分。“小哥,你很好看啊。”红毛赞叹道,"可以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不可以。”鹤见述毫不客气。 对面几人的视线越发难以从少年的金眸中挪开,神情越发怪异,目光痴迷。 "你叫什么名字?和我一起去玩玩吧,怎么样?""关你什么 事,刚刚是我先提议来要联系方式的诶。""你小子说什么?他应该跟我走!" 红毛:“你们都别争,他是我的,我才是老大!” 其他几人齐齐嘘他一声,红毛的面子挂不住,又受金眸所惑,开始神志不清,只想打赢其他人,然后把宝物藏起来。 当着他的面争夺他的归属权?鹤见述厌恶地皱了皱眉,心想:我当然是透哥的,关你们这些歪瓜裂枣什么事。 “我没有答应要和你们去‘玩’,趁我还没完全生气,你们最好快点走开。”鹤见述用手掌在鼻前扇了扇,一脸嫌弃:“臭死了。” 小混混们顿时很是生气,本来都要内讧干架了,此时却一致道:“这是我们新挑的香水,不好闻吗!" 鹤见述坦诚:“很难闻。” 红毛梗着脖子:"想死吗小子,你这个没品味的家伙!"——到底是谁没品啊?鹤见述无语,金眸中闪过一抹暗光。 他静静地抬眸凝视着几人,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 厚重的威压传到小混混们身上,生死一线的危机感袭上心头,像一座缓缓压下的高山,又像横于脖颈处的无形之剑。 死亡的气息逼近,让小混混们两股战战,要不是扶着墙和桌子,险些站不稳。“你……”他们声音颤抖,说不出话来。 鹤见述:"不怕疯就再看多几眼——最好盯着我的眼睛看。"黄毛小弟们很怂,迅速挪开目光。 唯一的红毛是这里的老大,嚣张惯了,眼神最为放肆,不知不觉间盯着金眸的时间就久了些。现在想挪都挪不开,眼神开始变了,表情在狰狞和麻木间来回变幻,吓傻身旁的一帮小弟。 "老大,你怎么了!" “都滚开,别碰我……”红毛的声音里满是痛苦。 但是,就连这点痛苦,都慢慢消弭于麻木的平淡中。他的尾音慢慢放缓,眼神渐渐放空。眼看就要被彻底控制了。 小弟们瑟瑟发抖,惊觉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非常担心红毛会当场暴毙,并且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他们想多了,鹤见述虽然恶心他们,但并不想杀人。最多把他们丢去警察局。 少年的喉 间凝聚起言灵之力:"自己滚去自(首)……" 鹤见述:"!!" 少年仿佛受惊般吞下没说的话,飞快垂下眼帘,仔细收敛好眸中的异色。 金眸被收起 。 红毛恍恍惚惚间,恢复了四肢的控制。他做了个深呼吸,一张脸因发怒而狰狞无比。 “你小子敢阴我?我可是在道.上混的!”红毛并未想太多,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他只以为少年的能力突然消失是因为后继无力。 红毛忍不住半撑着桌面,伸出手来,想要抓鹤见述。鹤见述见缝插针低声喝道:不准动!红毛顿时僵住了。 “哒哒哒……”飞快的脚步声迅速接近。 两侧的小混混被用力推开,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红毛的手腕。来人微微收力。 “啊啊啊!!”红毛痛呼出声。 下一刻,众人眼睛一花,红毛直接被来人掀翻在地,打翻的竹椅倒下,正巧压在他的身上。红毛抱着手腕嗷嗷叫唤。 鹤见述明知来的是他,还故作惊喜道:“透哥,你回来啦!” “嗯。” 金发男人的脚踩在红毛的背上,目光带着寒意,回应鹤见述的语气却缓和几分:“阿鹤,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鹤见述连连摇头,笑容一如往常。 安室透瞧见,便放心不少。 他偏头注视身旁的小混混们,冷声道:“还不道歉?” 小混混们本就被鹤见述恐吓了一通,在男人颇为压迫和威慑的目光下,顿时更怂了。 但是地上的红毛老大表示强烈反对。你们还愣住做什么?!嘶——痛死了啊!给我上,揍他啊!! 红毛还骂了几句脏话,被安室透报复地加重了点脚上的力气,除了嗷嗷叫痛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小混混们犹豫片刻,觉得自己人多,占据优势。那个金发男人一看就是个小白脸,没理由打不过一个小白脸。 至于老大……那是老大失手了! 安室透一看他们的架势,就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也好,全抓 了送去警察局。把无辜少年堵在角落威胁、恐吓和调戏……说到这里,安室透侧了侧脸,不放心地确认阿鹤的状态。 惨遭威胁、恐吓、调戏的无辜少年鹤见述,眨了眨眼,往宽宽大大的竹椅里缩了缩。他双腿并拢着,手里捧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奶茶放在膝上,整个人看上去乖得要命。 “透哥,还好你回来得早,我好怕。”鹤见述软乎乎地说,“他们好凶,一上来就找我要联系方式。 安室透目光不知不觉又冷了几分:“他们还说了什么?” “叫我陪他们去玩玩,我说不去,请他们快点走。”鹤见述指了指地上的红毛,告状得异常熟练:然后,他就用很可怕的表情,问我是不是想死。 “这样啊。”安室透似笑非笑地转回头,表情很平静。 小混混们无论是黄毛还是红毛,每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红毛挣扎地抬头怒道:“你骗人,你刚刚还在用奇怪的手段控制了我,跟鬼附身似的!你还威胁我! 鹤见述还没来得及装委屈,他哥已经迅速做出了判断。 安室透冷笑一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阿鹤天真可爱,他能威胁你?呵,威胁让你离他远点吗! 红毛:“他——嗷!” 安室透冷漠道:“闭嘴。” 黄毛们是墙头草,滑跪得一个比一个快:大哥!我错了,别打我,我们这就道歉和滚—— 红毛:喂你们好没义气—— 安室透平静道:“迟了。” 红毛黄毛们:?! “阿鹤。”安室透将自己的钱包递给鹤见述,温声道,“去前台找老板结一下账,顺便在那里等我一会儿,好吗。 鹤见述迟疑着起身:“透哥……” 安室透方才踩红毛的力道有多大,此时的嗓音就有多温和。听话,去吧,别担心。 如果不是担心脏了阿鹤的眼和耳,揍翻这群人甚至用不了几分钟。 鹤见述没有再犹豫。一群小辣鸡罢了,透哥想怎么揍就怎么揍。 从 安室透身边擦肩而过时,鹤见述突然停下,飞快抱了一下安室透,鼻尖不动声色地嗅了嗅。“阿鹤,别怕。”安室透以为他在害怕,眸光更缓,脚下越发用力。 红毛已经麻木了。 抱了几秒后,黑发少年抬起脸,轻快道:透哥,我去前台等你,注意安全哦。安室透颔首:“嗯。”接下来,他要好好教育这帮小混混。 安室透身上习惯性地带有清冽的冷香,尾调带着清新的柑橘花香,花香很淡,像是藏在冷淡外表下的温柔。 鹤见述抱完以后,心情很好。 确认完毕,透哥的气味果然是最好闻的。他的审美没出问题,没品的是那群辣鸡,不是他。 鹤见述去了前台,结账时顺便告知了老板户外餐区的角落里发生的事。 那里没有监控,人流量不大,老板显然不知情。 他听鹤见述说完,顿时吓了一跳,十分抱歉地以招待不周为理由免了那杯奶茶的费用。作为店家,他们本应及时出来制止小混混们的行为。 老板想去看看情况,被鹤见述拦下了。 “我哥在那儿收拾他们呢,他在气头上,老板迟一点再去比较好。”鹤见述说。 老板惴惴不安:“你哥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吧?” 鹤见述一听便笑了,笑容很甜,像个天真又单纯的小可爱。 “老板,我哥很好人的!他平时都很温柔,对我说话温温和和,从没大声凶过我。现在最多就是教训教训他们啦,不会出事的。 小可爱说的话,还是很有信服力的。 老板刚要舒一口气,便听小可爱用理所当然的口吻,道:“不过透哥要是真的想干什么,我也会支持他的。 小可爱还自以为贴心地安慰老板:“老板,你别担心,我认识港口mafia的人并且跟他关系不错,他应该会帮忙接手……老板,你怎么哭了?! 老板含泪道:“求你了小兄弟,去劝劝你哥,让他别杀人。” 鹤见述万分惊愕,茫然道:“透哥只是揍他们,没有要杀人啊。我说的是,如果透哥要把他们丢回港口mafia,懒得送他们去警局,我可以打电话给中也先生,请他帮忙接手。 br/>老板:…… “他们不是说自己是道.上混的吗?指的应该是港口mafia吧。”鹤见述无奈叹气:港口mafia招人从来不审核吗,怎么连这种人都要。 老板:... 我觉得,那群小混混应该只是随口一说,是你当真了。而且,为什么一个漂亮的小可爱会跟港口mafia有关系啊?!他家的店真的可以平安开下去吗。 老板越发惊恐。 46 第 46 章 鹤见述倚靠在柜台边上,在等待安室透的间隙,和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他的兴致不是很高,总是忍不住分神去想安室透。 倒不是担心安室透的安全。那几个小混混的身手实在太差,完全不是透哥的对手。 分神是因为....鹤见述总是会记起和安室透的拥抱。 哭着埋在他怀里,被轻拍后背温声安慰的时候,以及鼻尖凑近他的衬衣轻嗅时,那一个浅尝辄止的拥抱。 清冽的冷香仿佛还萦绕在身前,久久不散。 鹤见述望着前方,渐渐走神,连老板的话都没听见。 老板试探着戳了戳他:“小可爱……啊不是,这位客人,您在想什么呢?”鹤见述毫无防备,随口道:“哦,我在想透……” 余光瞥见身着休闲西装的金发男人从店门进来,闻声朝他投来视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 城 鹤见述受惊,紧急改口:“我在想透……透………那边桌上的透明胶!”他指着不远处桌子上的胶布和剪刀,表情很正经,一点也没有说谎的样子。安室透和老板循着手指向的方向望了过去。 老板疑惑道:"透明胶是刚刚店内做装饰用的,客人需要借用吗?" 鹤见述冷汗都快冒出来了,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是觉得装饰似乎不是很牢固,很容易散架。老板,你最好贴多几次。" 老板:"哦哦!多谢提醒,我这就去。" 老板拿起手工器具,对着墙边的装饰摆弄着。另一边,两人已经准备离开了。 安室透随意瞥了眼,有些纳闷。他觉得老板的手工很好,那些装饰粘在墙上和架子上牢固得很,并不像会散架的样子。 可他再细看时,却发现装饰们突然摇摇欲坠,距离散架只差半步之遥。方才的牢固似乎只是他的眼花。 ……看错了? 老板赶快喊了个店员过来,两人一起手忙脚乱地补救着。安室透正想细看,或者上前帮忙,却被鹤见述挽着手臂扯走了。 “快走啦。”黑发少年的脸上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之色,他回头望了眼店内,唇瓣微动,口中念念有词。 但声 音实在太低,安室透并未凝神分辨他的口型,只依稀看出少年在说:“快点稳住稳住不要散……" 之类的话。 既然担心老板的手工装饰,为什么还不让他上前帮忙?安室透不理解。 “要我回去帮帮老板吗?"安室透问,"其实我对手工活略有心得,要保证美观的同时稳住不散并不难。" 鹤见述干笑:"不、不用啦。透哥,你逛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对不对,我们回酒店休息吧。" "老板刚刚说横滨湾附近有一个游乐园,园区不大,但游乐设备很全。还有一个巨型的摩天轮,坐在上面,可以看到横滨市的夜景和海景,视野超棒!" 其实不是老板说的,是他自己提前查好的攻略——谢谢敦君,这个地方还是敦君提起的呢。 鹤见述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透哥,你想去吗?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哦。" 安室透一眼就看穿了少年的想法。明明就是自己想去,却要说是他想去。 安室透失笑,记起自己曾在哄人时说过要陪阿鹤去游乐园的话。现在少年大约是拐着弯提醒他别忘了这回事。 真搞不懂阿鹤,有时候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无论是把手伸进他的衬衫试图摸腹肌,还是眼都不眨地说出‘喜欢’一词,都实在太…… 可有时候又害羞的要命。就像现在,拐着弯要人陪玩,却又担心他会拒绝,一直偷偷摸摸地抬眼观察他的表情。 安室透突然想逗逗他,故意道:“我对摩天轮不感兴趣,怎么办?” “怎么会……没关系,我们换一个地方就好了!”鹤见述失望了一瞬,接着便振作起来。他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在上面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说道:“中华街的后面是游乐园,划掉,备用选项是……" "在写什么?让我看看。"安室透冷不伶仃地抽走了鹤见述手里的便签本。 鹤见述大惊,慌张地伸手去抢:"不行,你不能看!" 金发男人凭借身高体型优势,一把压制住胡乱往他身上扑的少年,轻轻松松、悠闲自在地阅读鹤见述的便签本。 r/>他用不急不缓的调子念着上面的字。 "第一天的下午,没请到假带透哥参观侦探社,不断用怨念的目光逼迫国木田先生给自己放假……" 安室透低低笑了一声,被少年耳尖听见。 "不许看了啊啊啊——"鹤见述面红耳赤地二度扑上来抢小本本。 安室透把手抬高,鹤见述跳了两下,都够不着。 鹤见述: 可恶! 第一次对身高有了怨念。 安室透迅速背过身去挡住少年,扬声读道:“中华街吃美食和逛街,晚上去游乐园坐摩天轮。”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让鹤见述社死一回。 值得一提的是,摩天轮的选项被划掉了,后面跟着的是备用方案:在酒店的房间打游戏、看电视剧,让透哥早点休息。 鹤见述已经面如死灰,垂着头像一只抢不到逗猫棒的沮丧猫猫。 "第二天,上午让透哥睡觉,下午去看电影、把横滨逛一圈。哇哦,还附带了路线图。路线哪来的?"安室透问。 鹤见述有气无力道:"敦君给的,是他带镜花酱逛横滨的全路线。" 安室透挑了挑眉,接着念道:“傍晚在海滨公园看日落,晚上去吃汉堡和炸鸡腿……?” 笨猫还挺浪漫。但是看日落这种浪漫的事,为什么后面会接汉堡和炸鸡? 安室透想不通,干脆问道:“为什么是汉堡店?” 黑发少年脸颊微红,弱弱道:“昨晚和敦君一起制定计划时,一不小心聊太晚,又在网络上看见了鸡腿的图片,就……饿了。" 安室透:"……"好想笑。不行,刚刚已经笑过了,再笑一定会被阿鹤记仇,要忍住。 为了转移注意力,安室透将目光下移,去看第三段。 "第三日,早上让透哥睡觉。"——还以为会是去山顶看日出。为什么阿鹤总是惦记着让他休息,他看起来很虚吗? "中午去吃意式餐厅,下午去水族馆,晚上去lupin。"安室透皱了皱眉,问:"lupin是什么地方?" br/>鹤见述茫然道:"不知道,敦君说是太宰先生倾情推荐的好地方,还说那天晚上店里有惊喜活动,让我一定要带你去。" 太宰治提议的地方,靠不靠谱啊? 安室透非常怀疑,但他没有说出口,而是不动声色地将这个店名记在心里,准备私下去查查。他将本子递还给鹤见述。 少年一把抢过,藏宝一样仔细小心地塞回口袋,生怕又被安室透夺走。“都是透哥的错 ,现在把计划都看完了,就没有惊喜了呀。”鹤见述幽幽道。 抱歉啦,阿鹤。安室透笑道,知道了也没关系,我可以更好地配合你的行程安排啊。安室透逗猫逗上瘾,调侃道:免得突然来了工作,让我陪你去不成汉堡店。 黑发少年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眼风扫过,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安室透艰难忍笑。 鹤见述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有些无奈。他算是看出来了,逗他就是透哥的恶趣味。 鹤见述心想,电视里松浦先生总是会包容美子小姐的一些小恶作剧,他也应该大度才好。这么想着,鹤见述格外大方道:“没关系啦,谁叫我喜欢你呢。” 对不起呀,松浦先生,刚刚对你做了一个恶作剧。——-没关系,美子小姐,我并不在意,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安室透:!! 金发男人唇边的笑意一滞,扶着树干疯狂咳嗽,微红的耳根被深肤色遮掩住大半,难以看清。 鹤见述吓了一跳:透哥,你没事吧? 安室透背对着鹤见述,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无事。鹤见述正要上前细问,手机却疯狂响铃。他只好先接电话:“喂?啊,是敦君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 黑发少年的金色眼眸倏地睁开,眼神锐利。贤治君失踪了? 安室透听到这句话,拧着眉回头。 好,我知道了……嗯,我和透哥都在外面,我们会帮忙找的。鹤见述挂断了电话。 安室透主动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鹤见述担 忧又焦急地说:贤治失踪了! ★ 按照中岛敦的说法,下午的时候,一个名叫组合(guild)的北美异能组织找上门,要求约见社长。社长正好在社内处理事务,便与他们见了一面。 组合的首领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刚坐下,便要求收购侦探社,但被社长拒绝。贤治在送他们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 侦探社的大家只在地上捡到了他从不离身的草帽。 鹤见述和安室透一起来到了贤治的宿舍。 咚咚——贤治君,你在家吗?!鹤见述边敲门,边高声呼唤道。一连多次,屋内都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鹤见述问:透哥,现在怎么办? 安室透冷静道:你打个电话告诉侦探社宿舍也没人,我把门打开,进去找找线索。鹤见述点头:好。 少年站在一旁开始打电话,安室透环顾四周,又探身看了看,最后撑着走廊的护栏往下一跃。鹤见述:!! 鹤见述扑过去,紧张地喊道:透哥! 安室透在下一层突出的一截平台上蹲着捡起一截铁丝,仰头看了看他,说:“阿鹤,我没事,你往后让一让。 “哦哦。” 鹤见述连忙后退几步。 金发男人飞快地踩着凸起的墙快一跃,伸手攀住栏杆,手臂用力一撑,一个引体向上,就沿着墙面攀爬回到鹤见述面前。 太乱来了……”鹤见述还没来得及抱怨,电话那头就接通了,他连忙偏头去应道:“国木田先生,我和透哥在贤治的宿舍,没有看到他。 好的,我会去和敦君汇合。 鹤见述耳朵一动,听见“咔咔”两声,偏过头一看,宿舍门已经被安室透用一根铁丝撬开了!金发男人用眼神示意他等在外面,自己小心谨慎地慢慢走进室内。鹤见述匆匆挂断电话,站在宿舍门口,踮着脚往里头张望。他想进去,又怕扰乱安室透的计划。 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趁着这段时间给宫泽贤治套个保命符,免得真的出了要人命的大事。“贤治君会平安归来的,贤 治君会平安归来的……”鹤见述蹲在墙角,不停碎碎念道。安室透出来时,恰好看见角落里的小蘑菇,紧绷的情绪松了一截。走了,阿鹤。安室透安慰道,我们会找到贤治君的,别担心。黑发少年站起身,捶了捶蹲到酸麻的腿,认真道:嗯,我知道。他会平安归来的。 他的语气笃定,在任何人都没有线索时,他却提前预判未来。 安室透没有在意,只当他是太过担心朋友。 两人重新回到白色马自达上。 透哥有发现什么吗?鹤见述坐在副驾,拉好安全带——他现在已经学会坐车要扣安全带了。安室透摇头:“他的房间很干净,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鹤见述:贤治君是在送弗朗西斯一行人离开时消失的,或许没有回宿舍,就被他们带走了。安室透:可能性很大,一楼没有监控吗? 鹤见述摇头:“敦君、谷崎先生和直美小姐都已经在街上寻找了,我们从这边出发,去和他们汇合交换情报。 手机轻轻振动,安室透点开一看,果然是风见裕也。 探查房间要和鹤见述分开,安室透一边谨慎地在房内寻找线索,一边给风见裕也发短信,让他用公安的情报网帮忙寻找。 顺势问一下北美异能组织及其首领弗朗西斯的情报。 风见裕也已经将[组合]的情报传了过来。 公安的情报网一向了得,连组合的情报都有。不全,但足够了。 安室透飞快看完,在得知他们是靠外交压力强行进入日本境内后,脸色极为阴沉。 在他看来,这种危险的异能组织就不该放他们进来!跟fbi同等可恶。 他放下手机,一拉手刹,沉声道:“阿鹤,坐稳了。” 鹤见述在来时已经体验过他的车速,认真道:“我准备好了。” 白色马自达一个加速,咻的一下便往前疾驶而去。 要不是现在的情势严肃,鹤见述很想开窗,任由狂风吹乱自己的头发,再兴奋地嗷嗷叫几声。 /> * 白色马自达停在某个路口。再往前人很多,开车不方便。 两人下车。 刚下车,安室透便神情隐隐一变,不着痕迹地把鹤见述挡在身后。鹤见述也察觉到什么,往巷子里看去。 巷子深处,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血迹从尸体下方蜿蜒流出,聚成一摊。 血液的腥臭味顺着风飘了出来。 尸体周围或站或坐,围了一圈人,都穿着黑衣。为首的男人披着黑色大衣,戴着一顶黑色礼帽,橘色发辫搭在肩头,漫不经心地偏头。 与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个正着。 mafia们纷纷警惕起来,拿枪的、拿刀的,甚至有人伸手去掏炸.弹。 “阿,小鬼,是你啊。” 中原中也盯着两人看了几秒,抬手喝止了其他人,示意他们退回原地:“把武器放下。 中原中也缓步走出巷子,不耐地抬了抬下巴,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47 第 47 章 中原中也顶着部下好奇的目光走到巷口,一群黑蜥蜴的人躲在巷子里,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你来这里做什么?" 中原中也的语气很不耐烦,看似很不待见鹤见述,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他藏在言语中的关切。他上下打量面前姿态亲密的两个人,尤其是前方的金发男人。中原中也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不知不觉中带上了挑剔意味。 金发深肤的英俊男人将鹤见述挡在身后,独自迎上重力使。他面对重力使几句压迫感的视线依旧不慌不忙,神情未变,姿态始终从容不迫。 气势还行,长得也还行。 这家伙就是小鬼的兄长? 中原中也:“小鬼,他就是你之前说的兄长?还躲着做什么,我早就看见你了。” 黑发少年呲溜一下从安室透身后冒出来——他想装鹌鹑躲在安室透身后,不想被中原中也看见。无奈对方不肯陪他演戏。 “你怎么总是喊我‘小鬼’,中也先生,我是有名字的。”鹤见述抱怨道,"你可以喊我的名字呀。" 中原中也嗤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自来熟?" 什么自来熟,他们以前本来就是朋友啊。只不过鹤见述认识的是还没被套入人类躯体,还是一颗小黑球的荒霸吐。 不过两人那时的意识都不算太清楚,如今荒霸吐在中原中也体内沉睡,中原中也明显没继承荒霸吐的这部分记忆,鹤见述又都忘了大半。 勉强也算是重新认识。 这么一想,鹤见述就接受了"自来熟"的评价。 他哦了一声,没有向中原中也介绍安室透的意思,体贴道:“中也先生在忙吧?我看见你的部下了,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说完,就要带着安室透开溜。 安室透依照鹤见述的心意,全程保持了沉默。 中原中也估摸了一下,觉得离首领到来还有点时间,便果断把人拦了下来。这一回轮到鹤见述警惕地挡在安室透身前,说:“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嘛!” 中原中也被他气笑了。 "问题都不回答就想跑?" 鹤 见述就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才含糊其辞的,中也先生怎么揪着不放! 他抿了抿唇,用奇奇怪怪的腔调问道:“里面死的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吗……哎呀,这是我能问的吗?一不小心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真是抱歉呢。" 中原中也:"……" 安室透:"……" 无论立场如何,两个男人的神情都很复杂。 阿鹤/小鬼什么时候学会了阴阳怪气这一招?武侦到底在教他什么/一定是混蛋太宰教的! 鹤见述说完也有些心虚,但他愣是撑住了,没露怯,还哼了一声,反嘲回去!进步非常大,很是值得来几个小蛋糕鼓励一下。如果这蛋糕是透哥亲手做的,那就更香了。 现场静默了片刻,就当安室透预备好说辞打圆场时,中原中也开口了。 "一个急着找死的杀手,不是什么大事。"中原中也似笑非笑道:“你去武侦之后,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所以阿鹤与中原中也是在去武侦之前就认识的。安室透默默记住了这条信息。 鹤见述不自觉地回眸看了一眼安室透,眼底藏着一些忐忑。 他不想把安室透暴露在港口mafia的眼皮子下,如果早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中原中也,他一定会和安室透换一条路走。 但鹤见述不知道,他避而不答的态度,再结合从前无意间透露出对“兄长”的亲近和保护之意..…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中原中也无意为难鹤见述,少年死活不肯搭理他的原因,他也能猜到几分。 无外乎就是不想让作为普通人生活的兄长与里世界有任何瓜葛。一种保护家人的手段罢了,中原中也见得多了。 他无意为难鹤见述,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便侧身让开道路:“你们走……” “我是阿鹤的兄长,这位……中也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安室透突然勾唇一笑,礼貌且客气地问道。 他表现得就像是完全不认识眼前之人,一点也看不出来将中原中也的资料倒背如流的模样。鹤见述惊慌回眸,低声压得只有他们两人听见:"透哥……他是港口mafia的干部!"安室透安抚地拍了拍 他的手。 鹤见述这才慢慢镇定下来。 中原中也默不作声地旁观他们的互动,心想:他们的确是关系极好的兄弟,虽然外表没有半点相似。 ……不过这不影响他对被陌生人叫‘中也''感到不适应。 “我姓中原。” 中原中也非常直接,"你们兄弟长得不像啊。"安室透笑了笑:“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中原中也:“……你们是重组家庭?” 这话问得就有些冒犯了,毕竟涉及到了别人的隐私。中原中也脱口而出后就觉得不妥,正想随便找个话题盖过去,便听见了对方的回答。 安室透:“我们也不是重组家庭的孩子。” 中原中也:"啊?" 鹤见述气呼呼地鼓了鼓脸颊,白了他一眼:“我和尼桑单纯关系好,不行吗!” 中原中也:"……行。" “透哥,快点走啦。敦君该等急了。”鹤见述推着安室透的背,把他推离原地。 安室透从善如流地往前迈步,还不忘偏头跟中原中也打招呼:“中原先生,我们先告辞了。”鹤见述附和道:"中也先生再见!" 中原中也:"……再见。" 他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拉拉扯扯地走远,目光越来越茫然。……看来,他们真的是关系很好的兄弟啊。 后头的部下喊了中原中也两声,他才回过神来,突然记起有一件事忘记告诉鹤见述了。"算了,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中原中也抬手压了压帽檐,走回巷子里,耐心等着森鸥外的到来。 因为不爽鹤见述被武侦社长用几袋小鱼干拐走,自己连夜订了几大箱进口的高级猫咪零食一事,等快递送货上门了,鹤见述自然就会知晓了。 中原中也心想:要是能用这些顺利把某只猫钓来港口mafia,那真是再好不过。 大 港口mafia大规模出动,一看就是出了大事情。 能让中原干部带着黑蜥蜴耐心等待的人,除了森鸥外,别无他人。 鹤见述防的人并不 是中原中也,中也先生并不是会在背后使手段、下黑手的性格,但是森鸥外就不一定了。 他没有叫中原中也替他保密,因为没必要。 森鸥外不问,中原中也本就不会提。森鸥外问了,中原中也就不会替他隐瞒。与其多此一举,还不如自己绕远路避开森鸥外,以后多加小心。 他拽着安室透走得飞快,担心中途遇到森鸥外,还换了条路。 也幸好他选择了换条道。在他们走后不久,森鸥外便从鹤见述原先的必经之路缓步走来。 红围巾搭在他的肩头,下摆随风轻轻飘扬。穿着漂亮洋裙的爱丽丝蹦蹦跳跳地跟在他的身侧,森鸥外面色平静,唇角含笑,一点儿也看不出刚刚才在露西的异能力空间里经历过一场打斗。 他对地上的尸体视若无睹,在下属齐齐单膝跪下行礼后,询问了关于组合的情报。最后,森鸥外才问道:“刚刚这里有发生什么突然事件吗?”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目光齐刷刷地望向距离首领最近的橘发男人。只是随口一问,还真有啊。 森鸥外惊讶地问:中也君? 中原中也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犹豫,把遇到鹤见述和他兄长的事都告知了森鸥外。 无名无实,却异常亲密的兄弟关系么……森鸥外怔了怔,眸中若有所思:“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难怪鹤见君会这么紧张。” 中原中也迷茫:“什么意思?” 森鸥外一笑:“没什么,中也君,你昨天说有办法把鹤见君拉拢到港口mafia,我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难道与他的这位‘兄长’有关吗? 关那个金发男人什么事。 中原中也摇摇头:首领,我订了最高级的猫条、猫罐头和小鱼干,寄给了鹤见述。森鸥外疑惑地问:“为什么都是和猫有关的食物?” “那小鬼喜欢。”中原中也平静道,他把我给他的黑卡向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换了几袋小鱼干。 “据说,交易完毕后的第三天,他就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森鸥外:…… 银狼阁下不是不讨猫咪喜欢吗,为什么这一次能如此轻松和顺利。实在令人费解。 /> 鹤见述和安室透一起成功与中岛敦、谷崎兄妹会和。 在得知贤治很有可能在组合手里后,几人决定先回侦探社商量对策。坐的安室透的车——依旧没走那条会有大概率碰见森鸥外的路。 安室透停车的地方离巷子不愿,鹤见述好奇心过度旺盛,实在没忍住,往那边快走了几步,鬼鬼祟祟地探头去看。 包括中原中也在内的大批的黑西装mafia们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两三名mafia在弯着腰处理尸体和残局。 鹤见述没来得及细看,眼睛就被蒙住了。温热的躯体贴近少年的后背,揽着他往后退。 “别看,脏得很,当心晚上做噩梦。”安室透说道。 他说脏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仿佛他的手不曾如同那些人一般沾染洗不净的鲜血,仿佛这话影射不到他自己。 鹤见述哦了一声,没多想,很乖地闭着眼,跟着安室透的指引往后退。 鸦羽般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一下又一下地轻挠掌心。有些痒。 安室透也瞥了一眼尸体,隔得有些远,尸体又被穿着黑西装的mafia们遮挡着,看不真切。 即便这样,他也知道尸体有多丑、多吓人。若是不及时处理,尸体的臭味会盖都盖不住,直把人熏吐。 安室透收回了视线。直到退到看不见尸体、也闻不到血腥气的地方,安室透才松开蒙住他眼睛的大手。 他并不奇怪鹤见述会认识港口mafia的人,最多会有些惊奇他认识的是干部级人物。 港口mafia渗透进了横滨的每一处,能与其抗衡的是武侦和异能特务科,巧的是阿鹤都与这两大组织有关系,那他会认识港口mafia的人也很正常。 但这不妨碍安室透想保护好鹤见述,不愿让他接触黑暗。 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告诉鹤见述自己的真实身份。除了……卧底任务完成,组织毁灭的那一天。 “走吧,我送你们回侦探社。”安室透说。 鹤见述点点头:好。 安室透开车又快又稳,飞快把他们送回了侦探社,到楼下时,他却没有再上去。鹤见述停下脚步,疑惑问道:透哥,你不跟我们一起上去吗?安室 透摇摇头,揉了揉少年细软的乌发。 他终究不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也没有得到全部社员的信任,开这种紧急大会时若有外人在场,一定会束手束脚。 “我就在一楼的漩涡咖啡厅,要我帮忙时不要客气,直接下来找我。”安室透细细叮嘱道。鹤见述点了点头:“好。” 叮咚。述君,电梯到了!中岛敦扬声道。 “来了!”鹤见述小跑过去,边跑边回头,颇为恋恋不舍。 安室透见状干脆站在原地,看着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又合拢,才彻底沉下脸。他拿出手机,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拨给风见裕也。 风见!这种危险的异能组织为什么能够通过审核进入国内?!公安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吗? 风见裕也其实也在叫苦:收到了,但那边是通过外交申请的通关凭证,不同部门间的信息传递有滞后性,上头迫于压力,不得不同意。 “弗朗西斯的申请是今天刚批复的,我还没来得及把消息整合发给您。” “他原本并不是在今天入境,没想到弗朗西斯无视了政府给他定下的时间,申请一通过,立即要求入境。 安室透面沉如水,重重啧了一声。 组合劫持了武装侦探社的社员,那是横滨市的市民!派人去探查他们在哪儿落脚,把大本营的位置报给我。还有…… 他冷声吩咐着一项又一项事务,直到风见裕也领命而去,他才挂断电话,有了一小会儿的歇息时间。 安室透原本也不打算休息,他打算用组织的内网去查一查组合。手机上显示的内网才刚加载完毕,又一通电话打了过来。看清来电人,安室透目光一凝。再次接起电话时,他的语气和腔调完全变了个样。 怎么,贝尔摩德,找我有事?安室透的声音懒洋洋的。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慵懒微哑的嗓音,非常好听。波本,你的计划打算什么时候进行? 安室透:“急什么,钓鱼要有耐心,否则只会一场空。” 贝尔摩德:“你真的相信那个男人还活着?” 安室透冷 笑了一声,不屑道:“他没那么容易死。” “你之前去横滨调查基尔,查出什么结果了么。” 这就与你无关了。 ……哼,不愧是你啊,波本。 “彼此彼此。”安室透问,你还有什么事,没事我就挂断电话了。 贝尔摩德轻笑道:“当然有。过几天我回日本,记得来接我。” 安室透:……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回国。 按照两人平时的相处习惯,作为波本的他是绝对会去接贝尔摩德的。 两个人在路上互相套话和交换情报,接着一起走组织公账享用五星级餐厅的美食,在赞叹美食和美酒的过程中缓和彼此互相套情报时不快的情绪,恢复良好的相处氛围。 最后再送贝尔摩德去她定好的高级酒店,有时候还要充当拎包小弟陪她去购物,两个人一起毫不客气的买买买——当然,刷的组织的卡。 安室透心知此时绝不能拒绝,否则会被怀疑。 他微笑着应了下来,一如往常。贝尔摩德没听出异样,告诉了他自己的班机和落地时间后,便率先利落挂了电话。 由此可见,套情报和问计划都是铺垫,真正目的是找个人给她接机,顺便陪她去高级餐厅吃饭。 安室透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希望横滨这边的事能够快点结束,两边不会有时间冲突。 刚走两步,风见裕也便又打来了电话——这次是反馈行动的阶段结果。 安室透不得不退回角落驻足,再度接起电话。 真是忙啊。 安室透暗暗叹息一声。 而在电话接通的前一秒,安室透心中竟然想起了鹤见述那个简陋的约会计划。 看样子,今天不能陪阿鹤去摩天轮了。 真可惜。 48 第 48 章 鹤见述跟着武侦在楼上开大会,安室透在楼下和公安开小会。 两人各有各的忙,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华灯初上时分,鹤见述才从四楼下来找安室透。彼时,咖啡厅恰好快要打烊了,安室透也正准备上去找他。 两人在这栋外表老旧的办公楼一楼大门处相遇。 受繁忙的事务和组合的威胁影响,他们的脸色都算不上好,表情一个比一个忧郁和沉闷,像是谁欠了他们几百万。 安室透恰好走到大厅的台阶下,鹤见述正好走出来,在台阶上方,一个微微仰头,一个难得可以俯视对方。 两人乍一碰面,互相对视着愣了片刻,齐齐笑了。冰冷面具在顷刻间破功。 安室透朝少年伸出手,唤了一声:"阿鹤,会议结束了?"黑发少年神采飞扬地飞奔下台阶,搭上安室透的手,顺势扑进他的怀里。 "嗯!"鹤见述笑着抱了一下,便退出了男人的怀抱,但依旧抱着他的胳膊不放,"等会儿跟你说社长的决定。" "你们会议的内容可以告诉我?" "当然可以啦,透哥又不是外人。我好饿,我们晚上吃什么?"“阿鹤有想吃的食物吗……” 谈话声渐远,两人又黏黏糊糊地粘在一起走远了。 因为职业问题,安室透从前很不适应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但接触他的人换成了鹤见述,便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地接受了。 安室透从一开始就知道,鹤见述是只喜欢黏人的乖巧猫猫。 如果不让他贴,阿鹤就会像得不到摸摸的猫一样,在他周围走来走去,一言不发地望着他,小表情幽怨且困惑。 像是在说:“你怎么还不来摸我,是不爱我还是有了别的猫。” 一般只要鹤见述示弱,安室透都无法拒绝他小动物一般的楚楚可怜的表情。只不过除他以外,安室透还没看见鹤见述黏过谁。 好像只有他,是鹤见述的特例。就像他只会接受鹤见述的贴贴一样。 ★ 餐厅人多,隔墙有耳,不适合谈论重要事务,怕被偷听。 两人也都没有在餐桌上谈事的想法,难得的放松时间,就不要影 响食欲了。 直到回到安室透的白色马自达上,车门车窗皆关得严严实实,他们才开始谈论正事。安室透问:“武侦决定怎么办?” 鹤见述简单概括了一下现在的局面,愁眉苦脸道:“社长收到了战贴,我们可能要和港口mafi a、组合开战。" 安室透眉心一跳,拧眉问道:"港口mafia和组合联手了?"“难说。”鹤见述摇摇头,"更大的概率是三大组织各自为战。" 安室透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他已经能想象到三大组织间的争斗会牵扯进多少无辜市民了。 鹤见述:“社长已经下令让没有异能力的事务员进入避难所保证安全,调查员则跟着社长转移阵地——至于转移后的详细地点,这个就真的不能说了。" 转移后的据点“晚香堂”在地铁废弃岔路的最深处,是武装侦探社曾经使用过,如今已经废弃的据点。 隐蔽、安全、鲜有人知晓,拿来做临时阵地足够了。 安室透对此表示理解。 "你也是调查员,你不用跟着一起去吗?"安室透问道。 鹤见述:“我向社长申请迟一点再去新据点。” 安室透不解地蹙了蹙眉,紧接着,他在车内的后视镜看见了自己的脸,倏地反应了过来。 “阿鹤……”安室透叹气。 少年低着头玩手指,嘀嘀咕咕道:“透哥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啊,今天又被港口mafia的人看见了你的脸,谁知道他们和组合会不会背后耍花招。" “透哥,我得留下来保护你。”鹤见述认真道。 安室透失笑,从驾驶座探身过去揉了揉少年的发。“我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你怎么不相信我的能力,总是觉得我很弱?” 鹤见述乖乖被rua,嘴上依旧在反驳:"透哥又没有异能力!" 安室透挑眉:“所以你有异能力咯?……也对,武侦的调查员基本都是异能力者。阿鹤,一直没问过你,你的异能力是什么?" 他本以为鹤见述会爽快地告诉他,结果少年回避了 这个问题,哼哼唧唧地假装没听见。安室透很意外:“不能说?” 鹤见述面露纠结之色:“也不是。是没想好怎么说,我的异能力比较……嗯,复杂。”"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好不好?"鹤见述朝安室透讨好地笑笑,企图萌混过关。安室透无奈:"好吧,如果这是你的意愿,当然要按你的心意来。" 他扭动车钥匙,放下手刹。 白色马自达缓缓驶离停车位,朝鹤见述下榻的酒店行驶而去。两侧的路灯和树影飞快后退,在车窗的倒映中模糊成斑驳的光影。 安室透随口问道:“你是新社员,之前也没有紧急情况,应该从没去过武侦的秘密基地,路线之类的都不熟。真的不用跟他们一起行动吗?" 安室透说:“你不用管我,优先考虑自己的事。我可以保护自己,阿鹤,对我有点信心嘛。”“这个不用担心哦,我去据点非常非常方便。”鹤见述狡黠一笑。 因为他已经让中岛敦扛了一块超大寸的电视屏幕过去,那边有电网,只要把电视屏幕插上电,他就可以从酒店的房间直接爬到晚香堂! 安室透闻言微微颔首,没有细问。涉及武侦的秘密,又是在“战争时期”,他总不能叫阿鹤为难。 马自达很快抵达了横滨酒店。 安室透把车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和鹤见述一起进了停车场内的直达电梯。 电梯天花板的白炽灯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散发的光足以照亮电梯内的每一个角落。 鹤见述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全密封的电梯,很容易让他想起和本体一起被关在小黑屋里的事——那时的小黑屋正是全密封、不透任何光线的保险箱。 横滨酒店是高档酒店,内配有透明玻璃墙的观光电梯。他一般都会去搭乘观光梯,还能看看夜景什么的,挺好。 不过地下停车场显然不会有观光梯。 鹤见述迈进电梯时还有些紧张,但很快就被明亮的光线和身前的安室透无形安抚住。安室透走在前头,鹤见述进电梯的脚步也很自然,他没有发现少年的些许紧张。他抬手摁下一层。 安室透走的时候是退房了的,他想要再次入住酒店,只能去前台重新办理入住手续。两人去到前台,安室透念了鹤见述的房间号,表示想要住在他的隔壁 ,问是否还有房。 前台小姐姐低下头飞快敲了敲键盘,又用鼠标点了几下,抬起头歉意地笑道:“抱歉,先生,这一层已经没有空房了。" 安室透一愣:“那其他房间……” “十层还有一个类似的套间,您看可以吗?”前台微笑道。安室透很是犹豫。阿鹤住在二十层,两人之间相隔十层楼,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他很难及时赶到。 即便他的反应速度再快,体能再好,能以最短时间赶到。但异能力实在防不胜防,要是 阿鹤来不 及通知他怎么办? 隔着十层楼,什么动静都听不见。 安室透迟疑了一会儿,问道:酒店有多余的备用被子吗? 前台小姐姐点头:有的。 安室透:“那麻烦您往这间房多送一套被褥。”说完,又扭头对一旁的黑发少年道:“阿鹤,这几天我和你先睡一间房。 鹤见述正无聊到扣手,闻言惊愕抬头,瞳孔地震:“诶?!”“我、我们一起睡觉?”鹤见述震惊道。 安室透本来还觉得没什么,他已经当着鹤见述的面向前台多要了一床被子,这就是委婉表明两人即便睡一间房,也不是一个被窝。 但他没想到鹤见述的反应会这么大,脱口而出的话会如此直白。直言睡觉什么的,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啊! 安室透很熟悉鹤见述,知道他不懂那方面的事,也并没有那些心思。少年口中的睡觉,就真的只是盖被子闭眼睡觉。 不过,考虑到阿鹤的一些小心思。两人已有半月没见面,武侦又是如此不靠谱,不知道阿鹤会不会跟着谷崎兄妹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安室透谨慎地解释道:“我向前台小姐多要了一床被子,我盖备用的那一个,或者我睡地板也可以的。 房间每天都有保洁阿姨上门作清洁,地毯也会打理得干干净净。随便铺一套被褥,也不是不能变成简易榻榻米。 安室透再度向前台确认:小姐,可以给我们多一套被褥的,对吧? 前台小姐姐怀揣着吃瓜的心,非常有职业素养地端住了表情,微笑道: “是的,请不用担心,稍后便有专人送上门。 安室透放下心,转头去征询鹤见述的意见:“你觉得呢?” 他凑近鹤见述的耳边,低声道:如果晚上组合或港口mafia的人来袭击,我好及时反应过来保护你。不过也不必太担心,在其他楼层我也有把握及时赶到。一切按你的想法来就好。 鹤见述恍然大悟。 ——没错,如果不在同一层,敌人冲过来的话,他要怎么保护透哥!可是……他今晚真的不能和安室透一间房!他要爬电视屏幕去晚香堂开会啊! 鹤见述紧张兮兮地问前台:小姐姐,我那一层真的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吗? 前台小姐姐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像网络上的段子一样对着前来开房的小情侣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先生,您那一层只有最后一间房了。”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真的没有房间了。 安室透不愿见到鹤见述为难的表情,他暗暗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也不愿如此唐突。 十层就十层吧,大不了这几天他夜里警醒一些。只要入侵酒店的几个监控,晚上多盯着一点,应该问题不大。 安室透开口道:“还是麻烦您给我开十……” 不行!”鹤见述脱口而出,打断他,“我要和透哥待在一起!否则他不放心。 鹤见述踮起脚,和安室透咬耳朵:“透哥,你说得没错,跟我住一起,我才好保护你!” 安室透:…… 反了,反了啊! 如果两个人睡一间房,也是他保护鹤见述,不该是鹤见述保护他。他们两个人怎么总是争着保护对方? 安室透无奈道:“阿鹤,不用勉强。” 鹤见述认真地说:我不勉强,我是自愿的!——我自愿为了保护透哥彻夜不眠通宵达旦! 前台小姐姐的眼神悄悄变了,她在两人间来回看了几眼,最后把金发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眼神微妙, 安室透依旧在严谨地再三确认鹤见述的想法。“真的可以吗,阿鹤。” r/>嗯!鹤见述点头,试探着问道:“透哥,你今晚会用笔记本电脑工作么?” 或许吧,看情况。 鹤见述面露纠结之色。 安室透误会了,笑道:“放心吧,阿鹤,我今天睡地板。我也会小声一些,不会让我和电脑打扰你休息的。 这怎么行! 首先,说好的休假就不应该上班。其次,他要瞒着透哥去开会啊,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爬进电视屏幕吧。 鹤见述当机立断,严肃道:“我不同意,透哥和我今天都要早点睡觉才行。”——只要让安室透尽早睡着,再偷偷摸摸去开会,这样就没问题了。 鹤见述很乐观,把问题想得非常简单。他趴在柜台边上,跟前台小姐姐说:“不用开新房间啦,我们住一间就好。” 安室透跟着道:“被褥的事,还是要麻烦您。” 前台小姐姐无视了安室透,严肃地问鹤见述:“小弟弟,你今年几岁?” 鹤见述茫然地看着她,说了自己这具人类躯体的年龄:“我十八岁了,怎么啦?”小姐姐非常执著地要求看证件。 鹤见述便掌出身份证明给她看,心想还好太宰先生帮他办齐了身份证明。 小姐姐看完了,为了不让自己的举动显得太突兀,很敷衍地又查了查安室透的证件,才把身份证明还给两人。 “被子会安排人送上去的。”小姐姐对鹤见述叮嘱道:“要是有什么情况,床头的电话按快捷键可以直呼前台,知道吗? 安室透多敏锐的一个人啊,当时就察觉到不对。他细细品了品方才和阿鹤的对话,心情逐渐微妙。 鹤见述还在聆听小姐姐的酒店各项安全措施,他寻思着万一敌人来袭击时能用上呢,因此听得很认真。 前台小姐姐看着如此乖巧的男孩子,很心软,心神恍惚间嘴瓢道:“床头还有个小柜子,里面放着几个小包装,那是…… 安室透:!! 安室透迅速拍了拍鹤见述的肩,表情有些不自然:“阿鹤,快回房吧,我累了。” > “透哥,那我们快点回房休息,早点睡觉!”鹤见述轻快道。 换作平时,鹤见述听到安室透喊累,是会心疼的。但他今天不仅不心疼,还有点小高兴。 累了好啊,累了就能早点睡觉了!早点睡觉,他就能早点溜去晚香堂开会。否则迟到了怎么办,总不能让社长和一群前辈坐在那儿等他一个人。 安室透被拉得一个踉跄,他快走几步,跟上鹤见述的步伐。走了两步,他福至心灵,回头望了一眼。 前台小姐姐正用非常微妙且唏嘘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唇瓣动了动,似乎在自言自语什么。安室透眯了眯眼,凝神分辨她的口型。 那是一句:好一招以退为进,那个男人可真会钓小可爱。 安室透:…… 他不是,他没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透哥,我们今天早点睡觉吧(这样我好愉跑) 路人:以退为进,呵,男人。 适子:我不是我没有,我甚至主动睡地板啊(崩溃) 49 第 49 章 在两人进入房间后没多久,酒店的后勤人员就把被褥送了过来。安室透把它们铺在床另一侧的地板上。 期间,鹤见述试图拦下安室透。"地板很冷很硬,这张床这么大,透哥为什么不上来跟我一起睡呢?" 安室透温和地说:“没关系,铺了一层被褥后就和榻榻米一样了。房间里内是恒温,我不会冷的。" “可是……我想让透哥上来睡。” 正半蹲在地上铺床的金发男人动作一顿,他手里还拎着被子的一角,仰起头去看鹤见述。 少年坐在酒店大床的边上,他没有穿鞋,脚丫悬在半空,前前后后地轻轻晃悠着,精致无瑕的面容上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他的肌肤白皙细腻,在露出的一截小腿在灯光下更是白到反光,称一句肤如凝脂也不为过。 "地板真的很冷很硬,睡久了身体会酸痛的。你看,床有这——么软。"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鹤见述猛地后仰躺倒在床上,床垫的反作用力将他微微弹起。 压在身下柔软的被子微微下沉,将他温柔地包裹。 鹤见述便顺势在床上滚了几圈,他最喜欢在床上打滚,越玩越起劲,最后竟然遗忘了安室透的存在,自己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安详又懒洋洋地在床上蠕动了几下,彻底不动弹了。 直到他突然听到一阵低低的笑声。 糟糕!跟平时不一样,今天透哥在啊! 鹤见述猛地睁开眼,想要踹开被子,一个不慎却将自己缠得更紧,只能慌张又无助地在被子里苦苦挣扎。 安室透带着笑意围观了一会儿胡乱扑腾的猫猫,没等鹤见述向他求助,主动上前解救了他。 鹤见述从被子里钻出来,脸颊微红,硬着头皮道:“透哥,你看到了吧。床很大,够我滚几个来回,很软,还能把我弹起来。为什么还要睡地板呢?" 安室透没出声,沉默地注视着少年。片刻后,唇角含笑地摸了摸少年的发顶。“阿鹤,你为什么一直强调地板很冷很硬呢?” 鹤见述一愣。 对日本人来说,哪怕在床具已经普及的现代,睡榻榻米依旧是习以为常的事。好一点的榻榻米根本不会有“地板又冷又硬” 这一回事。 睡不睡榻榻米是个人喜好,无可非议。但阿鹤不同,他曾被禁锢的过去,让安室透有了点不太好的猜想。 安室透问道:“阿鹤,你以前都是怎么睡觉的?” 男人的声音放得很轻,温柔似水,不带半点侵略性。 “我睡在光溜溜的地板上。”鹤见述答道。 他觉得这没什么不能说的,甚至多说了几句地板的冷硬,说睡在上面久了会腰酸背痛。希望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换得安室透回心转意。 金发男人却深呼吸几下,一言不发地将他抱在怀里,抱得很紧。 鹤见述茫然道:“透哥?”他不明所以地抬手戳了戳男人的腰,觉得好玩,想戳第二下,却被安室透一把捉住手腕。 “阿鹤,别乱碰。” 男人的声音有些哑。 鹤见述抬脸朝安室透没心没肺地笑了,正得意时,脸颊就被轻轻掐住了。再心痛再怜惜的心情,也被小猫的恶作剧给拍飞了。 “我睡地板。”安室透不容置喙地说完,又说:“你是不是该去洗漱了?早点休息,为明天养足体力。 鹤见述一个激灵,从名为安室透的美男乡中幡然醒悟!他猛地扭头去找时钟,一看,居然已经快八点半了。 放在平时,快乐的夜生活——比如看电视、动漫,打游戏等——才刚刚开始。在今天,却不得了!武侦的大家约好九点开战前会议的啊! 啊啊啊啊他不要迟到!! 鹤见述无情推开杵在他跟前的男人,随手捞了一套衣服,火急火燎地往浴室冲。看都没来得及多看安室透一眼。 被推开的安室透:.…? 大 鹤见述用最快速度完成了洗漱沐浴等一系列操作,并连声催促着安室透也以最快速度完成这些流程。 几乎是被推进浴室的安室透艰难偏头道:“阿鹤,我没有那么早睡……” “不行!透哥不是说累了吗,累就要早点睡觉!”鹤见述毫不留情地把浴室门用力关上了。 "砰!" 浴室的门重重合上。 被"反锁"在浴室的安室透:?? ——阿鹤不对劲。 安室透察觉到了鹤见述的异样。 没办法,少年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 躲躲闪闪不敢看他,心虚的小表情,突然多出的不少小动作.…证明了鹤见述有事瞒着他。 是什么事呢?安室透抱着被强行塞进手里的浴袍,疑惑地拧了拧眉。 算了,先顺着小猫走,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安室透下定决心陪少年做戏后,动作间也利落了不少。 他洗了个战斗澡,系好浴袍,在浴室把头发吹干——说实话,像今天这样穿得严严实实的,他还有些不习惯。他平时都是下半身围条浴巾就完事了的。 安室透刚从浴室出来,便得到了鹤见述的热情招呼。 "透哥,快来睡觉了!" 房间内的灯已经被关掉了,只剩下一盏小夜灯在床头,散发着暖色的柔柔光晕。 鹤见述半坐在床上,倚靠着床头,很乖地等着他洗完出来。暖色的光打在少年的侧颜上,光影交错间,朦胧又美好。 安室透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他脚下一顿,突然不敢再往前迈步。少年不解,还在拍拍床铺:"透哥,快呀。 4; ……嗯。 安室透应了一声,心里是真的开始好奇小猫崽子到底在盘算什么。 金发男人似笑非笑地瞥了鹤见述一眼,眼眸危险地半眯起来,只一瞬,却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平静模样。 鹤见述缩了缩脖子,呲溜一下钻进被子里。他把被子拉高,直到盖住下半张脸,才有了点安全感。 不知为何,透哥方才的样子,总觉得很奇怪。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安室透站在床边,微微俯身,俊美的脸在少年上方接近,放大。鹤见述躲在被子里,身体微僵,一动不敢动。 安室透笑了一声,伸出手,自然地替少年掩了掩被子。“现在我该做什么好呢?”安室透仿若自言自语道,话语怎么听都很意味深长。 闻言,鹤见述精神一振。如果他的理智在线,就该听出来这是安室透对他那些小动作的纵容和明示。 但鹤见述此时异常紧张,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循着之前 的计划走。 “不早了,我们睡觉吧。”鹤见述干巴巴地说。 现在还不到九点半,如果真的要睡觉,安室透将迎来他从小学毕业后就再也没体会过的早睡。安室透挑了挑眉:行,反正今天也累了。他从善如流地躺进被褥里,甚至记得体贴地跟鹤见述说:晚安,阿鹤。 晚安! 鹤见述停了几秒,想起了没说完的祝福,连忙补充道:“祝你今晚有个好梦哦。” 安室透:“你也是。” 两人再没说一句话,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流淌在室内。大约二十分钟后,床垫传出轻微吱呀的动静。安室透勾了勾唇,默不作声地闭上眼,将呼吸控制得规律且绵长。 悉悉索索的动静,像是阿鹤掀开了被子。有阴影挡住了小夜灯的柔光,大概是阿鹤正趴在床上,探头看向他。 无需睁眼,安室透也能想象到鹤见述猫猫祟祟的可爱模样。 “透哥.. 鹤见述用气音呼唤道,透哥,你睡了吗? 男人阖着眼,他的眼睫很长,五官深邃迷人。淡金色的发丝搭在额前,大部分散落在洁白的枕套上。 鹤见述趴在床沿,被安室透的美色所惑,呆呆地看着男人的脸出神,目光越来越炽热。安室透险些被少年的视线看得没绷住。 要不是他经受过严苛的训练,绝对会起身将小猫抓个正着,再仔细逼问他一直盯着自己是要做什么。 好在,就在安室透不打算忍下去的前一分钟,鹤见猫猫总算二度醒悟。 “要来不及了!”少年紧张地吸了吸鼻子,蹑手蹑脚地翻身下床。 鹤见述到底还是不放心,垫着脚走到安室透身边,又不敢喊他,怕人没醒反而被自己吵醒。 他此时正好在安室透的左侧,离心脏很近。鹤见述灵机一动,半跪在地上,伏低身子,附耳上前,仔细听了听男人的呼吸和心跳。 透哥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呼吸绵长,就是心跳好像有点不正常,有点快。鹤见述总觉得自己还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鹤见述不解地皱了皱眉,满脸困惑。 要悬空贴近男人的胸膛, 而不能真正压上去——这是个很高难度的姿势,鹤见述的手臂要撑不住了。 ——算了,这样都没反应,透哥肯定睡了。 鹤见述不再犹豫,利落且无声地远离了安室透。 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睡梦中的透哥似乎松了口气。 开衣柜换衣服肯定会吵醒安室透,[门]内倒是有衣服,但是来不及换了,就穿着睡衣去吧。反正没人规定不能穿睡衣去开会。 鹤见述趁安室透在浴室的时候,给国木田发过短信,说自己要迟一点才能到。但也不能迟太多啊! 鹤见述快步走到电视机前,先是伸手摸了一下屏幕,把[门]打开,才手忙脚乱地钻进去。他没有回头,也就没有注意到躺在地铺里的安室透悄悄睁开了眼。 安室透从没这么敬佩过自己的定力。 阿鹤刚刚整个人就差贴到他的身上了! 偏偏臂力又不够,整个人摇摇晃晃、颤颤巍巍的,安室透都担心阿鹤会一不小心把他“砸醒”。发顶的呆毛一下又一下地从他的下巴和脖颈挠过,一下就痒到了心尖上。 卧底多年,安室透觉得今晚的惊险和刺激,不输之前任何一次任务。安室透无声睁开了眼,他想看看他的猫到底在胡闹什么。 他的被窝铺得位置堪称微妙,一睁眼就能看见电视。因此,他睁眼便看见黑发少年爬上电视柜,伸手摸了摸电视屏幕。 安室透拧了拧眉,既不理解又有些生气。——不乖乖睡觉就是为了爬上电视柜玩?万一没站稳摔了怎么办,很危险啊! 紧接着,安室透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他亲眼看着冰冷的屏幕如水波一样泛起层层涟漪,黑发少年弯腰钻进了电视屏幕里,先是头,然后是肩膀、腰、腿,一点一点消失在电视机里。 仍露在外的两只脚扑腾了一下,似乎因为紧张脚滑了一下,最后站是站稳了,人也顺利钻进电视机里了,一只拖鞋却从脚上滑落。 拖鞋重重砸了一下电视柜,起飞,侧翻着落到安室透的地铺前。看着那一只熟悉的印着猫猫图案的拖鞋,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房间。 安室透瞳孔地震:…… 他养的猫突然变成了贞子?! />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适哥睡得还挺熟,但他心跳为什么这么快,是不是生病了?等一下问问与谢野医生好了! 适子:.....(沉默)(胆战心惊)(隐忍)(沉默) 50 第 50 章 鹤见述还是迟到了。 "对不起,前辈们,我迟到了!!" 鹤见述一边喊着,一边从晚香堂的电视机里探出头。他还没看清周围的环境,便听见了中岛敦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国木田桑,国木田桑!”中岛敦拼命摇晃着国木田独步的肩膀,喊道:“你脸色好白,你不舒服么?与谢野医生,你快来看看他——" 与谢野晶子懒洋洋道:“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等他晕了我就来救他。” 国木田独步惊骇地盯着正维持经典“贞子爬”姿势的黑发少年,手指颤抖:“述君,你、你……”国木田“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句话来。要不是人多壮胆,他说不定会被吓到当场晕厥。谁叫大家有意无意地把直面电视屏幕的位置,让给了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还不懂社长为什么会同意中岛敦搬一个电视机进晚香堂,作为临时作战据点,他们又不能娱乐,否则太不严肃。 而要看时事新闻,携带的电脑就足够了啊。 而现在,国木田懂了。 “……你的异能力是贞子?”国木田在中岛敦大呼小叫中振作起来了——其实主要是与谢野的救治威胁让他不敢晕——重拾作为前辈的威信。 鹤见述还维持着探了半截身子的姿势,纳闷道:“不算吧,这是我自己开发出来的。国木田桑,大家都知道啊,你怎么一副吃惊的表情。" 国木田:"……" 太宰治偷笑了几声,因为晚香堂内太安静,被听到了。国木田一下就全明白了,怒道:“太宰!!”太宰治唰地一下躲到了中岛敦的身后,两个人开始绕着白发少年转圈圈。 与谢野和乱步在看戏,贤治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的样子。唯有谷崎润一郎好心地扶了鹤见述一把,好让他稳稳跳到地面上——桌子离地面还是有一定高度的。 现场一度十分混乱,唯有社长稳稳地坐在最前方的主座,微微闺眼,八风不动,非常淡定。等大家闹了一圈,差不多了,福泽谕吉才睁开眼,沉声道:“安静。”现场就像被摁下暂停键,倏地安静下来。 国木田觉得在社长面前流露出了不稳重的姿态,有些羞愧,他哼了一声,松开太宰治的衣领。"作战会议 接着进行。 鹤见述乖乖地坐在中岛敦身旁,听他小声地给自己讲因为迟到错过的会议内容。 但其实他没错过多少。 对太宰和乱步而言,制定作战方案是十分轻松的事,他们甚至不需要过多交谈。只是在等人到齐,由太宰宣布结果罢了。 所有人分为进攻方和防守方,除了乱步、与谢野、贤治、社长留在据点防守,其他人会组成小队主动出击。 大家都有安排,除了鹤见述。 鹤见述等了一圈,也没等到太宰念出他的名字。"太宰先生,那我呢?"他傻乎乎地指了指自己。太宰治摸了摸下巴:"你的话……" 乱步突然插话道:"太宰,他不能上前线。"太宰治:"嗯,我知道。加入防守方,如何?"乱步毫不客气:“他们待不住。” 太宰治:“那倒也是。” 鹤见述是「书」,身份非常特殊,很容易成为各方争夺的对象。 组合不好说,但港口mafia跟异能特务科互相往对方家里放眼线卧底已经是多年的老传统了。现在没暴露,只是港口mafia还没有真正发力。 鹤见述作为「书」的特异性一旦显露,将掀起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但他又不肯老实跟在社长和乱步身边,一定会申请出去跟着安室透。把安室透接进晚香堂不是不行,但安室透的身份也很特殊,也不是愿意安坐后方的人…… 太宰治叹气:“真难搞啊。” 大家一头雾水,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偷偷瞥了眼社长,发现社长依旧很淡定,便放下心来。 又不是第一次听不懂他们两个人说话,习惯了习惯了。 太宰治没有思考多久,笑吟吟道,"就这样吧,述君,你是我们的机动部队。" "啊?”鹤见述茫然地问:“太宰先生,我需要做什么?" 太宰治:“你异能力特殊,往返据点很方便,还能快速出现在战场附近。要是需要你支援,我们就呼叫你。" "在那之前,你跟着安室君,找个有电视的地方,没事别乱跑,保持通讯畅通。" ; 鹤见述:“好哦!” 这个决定很合他的心意,无论要他加入那一方,他会乖乖跟着指挥行动,心里不免担心独自在外的安室透。 正是因为这一想法,鹤见述推己及人,突然想到了谷崎直美。少年左顾右盼,问:"怎么没有看到直美小姐?" 谷崎润一郎解释道:"直美没有异能力,她跟着春野小姐一起去避难了。" 鹤见述提议:“那我去保护直美小姐和春野小姐好了。” 大家一愣,国木田说:“她们没有异能力,对敌人而言没有威胁。又不在战场中心,位置隐蔽,应该不会被卷入其中。" 鹤见述说:“可还是会担心的吧?就像我不放心透哥单独在外,谷崎桑应该也会担心直美小姐的安全。如果我能保护好她们,大家作战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国木田开始思索:“你说得有道理。” 那岂是有道理可以概括,对太宰治而言堪称醍醐灌顶。 其他人还停留在第一层,太宰治已经飞快地顺着这条思路攀升到大气层。 鹤见述只说“要保护不让她们有生命危险”,太宰治却想到了“挟持谷崎直美、春野绮罗子来威胁侦探社,逼迫侦探社按对方的说法行动”。 联想到森鸥外的性格,太宰治就觉得这一招实在不得不防。 太宰治跟乱步对视一眼,乱步神情凝重,点了点头,两人达成了共识。 不能让另外两大组织有机会威胁到事务员的生命,否则侦探社不仅会在顷刻间落入下风,就连直美、春野小姐的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nbs p;他们的眼神交锋落入社长眼内。福泽谕吉皱了皱眉:“太宰?”太宰治的解释简单易懂:“社长,小心森先生出阴招。” 福泽谕吉和与谢野晶子的脸色同时变了,他们都是森鸥外的熟人。 前者和森鸥外的老师都是夏目漱石,算是同门师兄弟。后者则在萝莉时期在森鸥外手下待过一阵子,被压迫不谈,还有了至今也不愿回想的心理阴影。 他们当然知道森鸥外是个什么人。 社长当机立断:“鹤见去保护春野、直美,注意行踪保密, 别让人发现。” 鹤见述肃着小脸:“是,社长!交给我吧!” 会议到此便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是国木田和太宰讨论具体分工,基本没鹤见述什么事。 鹤见述犹豫了一会儿,弱弱举手道:“社长,会议结束的话,我可以先走吗?我怕出来得太久,透哥睡醒会发现我不在……。 中岛敦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述君,安室先生不是住你隔壁的那间房吗?”大家嗅到了瓜的气息,悄悄竖起了耳朵。 鹤见述果然没让他们失望,非常自然地说出惊天之语:“透哥和我住同一间房啊。”众人:哇哦。 中岛敦:!!他跟鹤见述关系好,也去过酒店找鹤见述,知道他们的房屋布局。 中岛敦脱口而出:“可是你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啊!” 众人齐齐:“哇哦!!” ——这瓜,果然很香。 如果不要夹杂着狗粮的气味,那就更妙了。 太宰治突然把双手插入口袋里,不动声色地往鹤见述走近了几步。他的动作很隐蔽,除了得到乱步无语且了然的一瞥,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鹤见述连忙道:“不是的,透哥拿了多余的被褥,在地上打了地铺。”接着,他把没有多余空房和他们二人的考量都解释了一遍。 众人反应不一。 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大松一口气:“那就好。” 与谢野哼了一声:“算他还是个男人,有绅士风度。” 太宰治不甘:“就这样?”别啊,他录音笔都打开了!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夸道:“嗯,思考得很全面。这样就不用担心夜晚的安全问题了。” 贤治恍然大悟:对呀! 乱步锐评:“笨蛋好多。” 福泽社长:“. 社长面无表情地颔首批了鹤见述的早退申请。 鹤见述往电视机的方向单脚蹦了几下,中岛敦连忙上前扶住他。述君,你怎么穿着一只拖鞋,另一只呢?中岛敦问。 鹤见述总算找到机会大倒苦水。 “我八点半就开始催透哥睡觉,熄灯 后等了好久,他才睡着。我仔细确认过他熟睡之后,就偷偷摸摸爬上电视柜,想钻进电视里,谁想到电视柜那么滑,害我差点摔倒!拖鞋都飞出去一只! “我又赶着来开会,来不及回去捡,也不知道有没有吵醒透哥。”鹤见述愁眉苦脸道。 太宰治:敦君,你一定有问题要问他对不对。快点问,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太宰先生,你怎么知道的……你说话好怪。”中岛敦挠挠脸,不再理会今晚格外奇怪的太宰治,顺着心意追问道:述君,你真的确认安室君睡着了吗? 鹤见述叉着腰,认真且严肃地说:“当然!我压着嗓子喊了他几声,又趴在他身边听他的呼吸和心跳,都没有异常! 哦,还是有的。 “与谢野医生,我刚刚听透哥的心跳比常人快了很多,这是正常的吗?”鹤见述真情实感地担忧:“他不会生病吧?” 众人:…… 中岛敦两眼一黑,正常人睡着觉,谁会心跳突然加速啊?说不定就是醒着在装睡! 与谢野晶子平静且纵容地笑了笑:“述君,明天你等安室先生醒后,告诉他,心跳得太快可以来找我,我能治。 鹤见述唯唯诺诺:“与谢野医生,你的异能……我不想让透哥痛。” 与谢野冷笑:他要是连这点痛都挺不过去.……呵。 但凡接受过与谢野治疗的人,此刻都不由得抖了抖。 国木田面露犹豫之色,还是想告诉鹤见述真相——关于安室透很有可能醒着的真相。他才张开嘴,被早有准备的太宰治一把用力捂住!国木田睁大眼:“唔唔唔?!” 太宰治收获颇丰,心满意足道:“述君,快走,晚安哦。” 鹤见述莫名其妙地看着正在互相搏斗的国木田和太宰治,礼貌地回了句晚安,便利落地钻回了[门]内。 国木田甩开太宰治的手:“安室透果然没睡,太宰,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述君?起码让他有心理准备啊。 太宰治轻飘飘地说:“说来做什么。看两个聪明人互相栽倒在对方身上,难道不是 很有趣么。” 国木田神情复杂:太宰,你…… 太宰治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录音笔,冲到摆弄着电脑的谷崎润一郎跟前,兴奋道:“快,谷崎,趁着现在还有空闲时间,把录音笔里的音频导出来,发到这个邮箱。 他把织田作之助的电子邮箱账号念给了谷崎润一郎。 谷崎接过录音笔的手一顿:太宰先生,这里面该不会是刚刚我们和述君的对话吧?太宰治笑而不语。 国木田的拳头硬了又硬,最后一拳砸在黑发青年的头顶,怒吼道:“给我认真一点啊,混蛋太宰! 乱步长叹一声,堵住耳朵趴在桌上,分外无聊。他有气无力地说:“都是一群笨蛋,笨蛋!”身旁的福泽社长:..社长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乐子人太宰:这瓜好香。(嗝jpg) 敦敦:我的小伙伴原来就是这么被骗走的!(痛心疾首) 51 第 51 章 鹤见述在从[门]内出去前,把耳朵竭力贴近门缝。他想知道安室透到底有没有被那一只拖鞋惊醒。 等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没听见,鹤见述放心不少。 透哥应该没醒,否则在发现他不在时,就应该打电话给他询问了。 鹤见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电视屏幕中探出头,目光飞快锁定正在被窝里熟睡的金发男人。金发男人姿势很随意地侧躺着,侧脸隐在黑暗中,被子有些凌乱,只堪堪盖了一角。 鹤见述舒了口气,彻底安心了。 “透哥还踢被子呀,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但是睡梦中会踢被子的透哥,意外地很可爱。 鹤见述嘿嘿偷笑两声,刻意压低的笑声被落针可闻的环境放大,传进了不远处正在装睡的安室透耳里。 安室透:回来时一点预兆都没有,要不是他反应够快,现在已经暴露了啊。 他被气乐了,有一瞬间很想不管不顾地起来揪住猫猫的后颈,质问他大半夜到底去哪了,像贞子一样爬电视机就是他死活不肯透露的异能力吗。 可安室透忍住了,他不想吓到他的猫。既然阿鹤说了会主动告诉他,就等他亲口说出真相的那日好了。到那时,再来算账也不迟。 鹤见述在电视柜下找到了自己的拖鞋,大概是从他脚上滑下去后,直直掉在了电视柜下方的地板上。 它的位置很妙,鹤见述一跳下来就正好踩在拖鞋上面,他只需要把侧翻的拖鞋摆正,就能穿好鞋子。 省去他光脚踩在冰冰凉凉地面上找鞋的功夫。 ——它真懂事。鹤见述满意地在内心表扬了他的猫猫拖鞋。 鹤见述蹑手蹑脚地走去浴室打理了一下自己——刚刚在晚香堂沾到了一些灰尘,他是爱干净的好猫,受不了带着灰上床睡觉。 鹤见述已经尽可能放轻手脚,但还是弄出了不少动静。他原本还担心会吵醒安室透,从浴室出来后一看,男人还是侧躺着睡得很香。 这个睡眠质量真不错,一定是入睡前的祝福起效了。鹤见述贴心地帮安室透盖好被子,才躺回自己柔软的大床。少年缩在被子里,软乎乎地打了个呵欠,很快便睡熟了。 熟睡的金发男人眼睫微颤,慢慢睁开了眼。 他从床铺从起身,摸出藏着的手机,又去桌子上拿过合着的笔记本电脑。最后盘腿坐在被褥上,笔电放在膝上,就这么无声地处理起没完成的工作。 安室透坐在地上,身侧微高一截的床铺上安睡着他的少年。电脑屏幕的微光照着金发男人,将他的五官映照得越发深邃立体。 凌晨三点。 安室透处理完事务,习惯性地调出了深藏在电脑深处的那张五人合照,有些出神。他即将又一次陷入过往的回忆中,陷入痛苦、自责、遗憾的情绪中。 少年翻身的动静却惊醒了安室透。 安室透对着合照笑了笑,重新锁好程序,合上电脑。 他把电脑放回原位,正要躺回铺在地上的被窝里时,一眼瞧见穿在大床中央的鹤见猫猫。 被子被踢掉大半,枕头从枕着变成抱在怀里,少年曲起腿,蜷缩成一团。他的下颌抵着怀里的枕头,发丝有些凌乱地垂在脸颊上,睡颜看上去既乖又甜。 如果忽略他被踢飞的被子和换了位置的枕头,他的确很乖。 "到底是谁踢被子啊。"安室透失笑,摇摇头替少年重新拉好被子。 男人躺回自己的被窝里。 少年清浅的呼吸声,头顶散发着柔光的小夜灯,一缕月光从未拉紧的窗帘偷溜入室内,洒下一地霜色。 安室透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放松,他缓缓合上眼,沉入梦乡。他确信今晚会有好梦。 翌日。 手机的闹钟响起,安室透倏地睁开眼,条件反射地翻身把闹钟摁灭。 他静静地平躺着等了一会儿,确认鹤见述没有被闹钟吵醒,依旧在睡熟后,才坐起身舒展手臂和脖颈, 果然是个好觉。以往闹钟还没响,安室透就会提前醒,今天却一觉睡到闹钟响起。 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常见,安室透已经逐渐习惯了。 似乎在认识阿鹤之后,他的睡觉质量突然就直线上升了,想想还挺神奇的。阿鹤大概是他的幸运星吧。 鹤见述被安室透叫醒时还很不情愿。他把自己缩成虾米状,滚了几圈又埋进被子里,哼哼唧唧不肯起。 安室透温声哄了几句,灵机一动,把买来的早餐提在手上,掀开被子的一角,让香味飘进 去。 成功钓出一只小猫。 鹤见述顺着男人掀起的被子空隙,慢吞吞地挪动几下,钻了出来。 他是平行着横躺在床上的,探出头时已经在床的边缘,没被压着的黑发顺着床沿往下滑。鹤见述睁开眼,他把头往后仰了仰,倒着看见了正站在床边朝他微笑的金发男人。 少年灿金色的眼眸澄澈透亮,熠熠生辉,漂亮得令人无法挪开目光。或许是因为没睡醒,眼神和表情都还有些小迷糊。 安室透在那双金眸中看见了自己。 "透哥,早上好呀。"少年弯了弯眉眼,嗓音柔软,带着黏糊的撒娇尾音。 安室透心中一动,觉得这幅画面美好得不像话。 他深深凝视着睡眼惺忪的少年,顿了顿,加深了唇边的笑意。 "……早,阿鹤。"安室透轻快道,"快起床吃早餐了。" 大 早餐后,鹤见述向安室透说明了他的任务。 “社长派我去保护直美小姐和春野小姐,以免她们遭人暗算。她们住在郊区,为了行踪隐蔽,我们或许需要住在春野小姐的家里,免得来回的路上被敌人发现。" 鹤见述问:"透哥,你觉得呢?" 安室透挑了挑眉:“我没意见,随时可以出发。”他只意外鹤见述突如其来的任务变动。 阿鹤昨晚偷溜出去前还在说明天可能要去晚香堂,今早就改口变成去春野小姐家保护两位没有武力的事务员。 在酒店的时候,少年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手机,不可能接到任务更换的指令。 这么一想,阿鹤昨晚的去向就明了了——一定是去晚香堂和武侦开会。……难怪他会说“去晚香堂很方便,没人带路也无所谓”。 两人飞快收拾好必备的物品,将背包塞得鼓鼓囊囊。 安室透将包甩到肩膀上,余光瞥见少年正把几盘游戏卡带放进电视机里。漆黑的屏幕泛起层层水波,温顺地将少年丢进去的东西——吞下。 似乎看到他要转身,少年手忙脚乱地把卡带往背后藏,神情紧张。 安室透顿了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也不转身了,把肩上 的背包重新放在地上,弯腰拉开拉链,似乎专注于整理行李。 “……呼。”鹤见述松了口气。 安室透勾了勾唇角,抬起手腕,他转了转手表,竟然转出一小块反光镜。黑发少年猫猫崇祟的动作全都被照在了镜子里,被安室透看了个一清二楚。 少年就像是担心再也不回来酒店,见不到他心爱的宝贝一样,什么都往电视屏幕里塞。安室透甚至看见他把昨晚那双猫猫拖鞋也塞了进去! 安室透:"……"异能力还能当次元口袋用,这是他没想到的。 等阿鹤把 他的宝物都放好后,安室透才装模作样地咳几声,把背包的拉链重新拉好。 “阿鹤,我们走吧。”他若无其事地打开房门,对少年笑道。 鹤见述蹦蹦跳跳地小跑过来,笑容灿烂:“嗯!” ★ 安室透第一次在鹤见述面前透露出他精湛的反侦察能力。 鹤见述本以为前往郊区的这一路会又各种惊险和刺激,说不定会遇到港口mafia和组合的种种阻拦,他要费尽心思才能甩掉敌人,抵达目的地。 但没想到,完全用不着他出手,安室透自己就搞定了。 公安在横滨的影响力会比其他城市稍弱,但也只是“稍弱”,它毕竟掌管着整个国家的安全问题,在全国各地权威极高。 有公安替他们兜底,安室透不必担心监控,要做的就是甩掉路上跟踪的眼线。这对他而言并不难。 两人没引起任何人注意,顺利抵达春野家。 春野和直美早已接到谷崎润一郎的通知,知道他们会来,因此被敲门时也没有惊慌。“春野小姐,直美小姐,我带着透哥过来了哦。”鹤见述对着大门的可视电话挥了挥手。 确实是他们。 春野把门打开,笑着把他们迎了进来:“快请进。”安室透在玄关换鞋,礼貌地笑道:“打扰你们了。” 直美回道:“安室先生太客气了,是社长让你们来保护我和春野小姐的嘛,怎么能叫打扰。”客气完一轮后,拘谨慢慢散去,春野还想替侦探社收集地方资料,连忙跑去电脑前工作了。安室透也找了个角落打开自己的电脑,默不作声地敲敲打打着。 br/> 直美小声道:述君,我们只剩下一间客房了,让你和安室先生睡一间房可以吗? 鹤见述坦然道:“可以呀,我们昨天都是睡一间房的。” 直美拍了拍少年的肩,感慨道:不愧是述君,行动力很强。 但是,透哥不肯跟我一起睡,明明酒店的床很大很软……”鹤见述趁机向直美请教:“直美小姐,这种时候我应该怎么做呢? 直美苦恼地思索着:嗯……让我想想。 鹤见述:或者说,换着是直美小姐和谷崎桑,你会怎么做? 兄长大人屡次拒绝她的同睡请求?直美毫不犹豫道:当然是夜袭!半夜钻进兄长大人的被窝里,让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哦!! 鹤见述眼前一亮,崇拜道:直美小姐,你好厉害! 直美噗嗤笑出声,调侃道:述君难道要夜袭安室先生吗? “嗯!”少年重重点头。 ——不想看见透哥睡地板,我也不想睡地板,那就一起睡好了!鹤见述握紧拳头,坚定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让透哥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见他们久久不回,前来找人的春野绮罗子听见这句话,当场震惊到石化。 春野是福泽社长的助理,日常比较忙,有自己单独隔开的办公室,很少掺和进侦探社的八卦里。她是重度猫控,平时比起八卦,更关心怎么养猫——她家的三花猫,小咪。 她对鹤见述和安室透之间的关系还停留在“两人是兄弟”的印象里。 述君,你和安室先生不是兄弟吗?!春野冲进小厨房,震惊地问道,还不忘压低声音,免得被在客厅的安室透听见。 鹤见述答道:没错,我们是兄弟。 春野:你要夜袭他,和他一起睡、睡觉? 鹤见述:“是呀。” 春野:“可你们是兄弟!” 鹤见述点点头,问道:“我和透哥是好兄弟,是挚 友,所以能睡同一张床。春野小姐,怎么了吗? 春野: 春野望了望黑发少年,又看了看一副孺子可教也欣慰笑容的黑发少女。她欲言又止,道:……没什么。述君,我只是觉得你们兄弟的感情真好。鹤见述自豪道:“是的,总有一天,我会让我和透哥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就像直美小姐和谷崎 桑一样亲密无间! 直美笑吟吟地将装有茶点的托盘放到少年手上,说: “我和兄长大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啦,不用强求着学习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述君做自己就好。不过,我支持你哦,爱意就是要勇敢、直白地表达出来才对。 去吧,给你的‘透哥’送点心。直美认真教道,在心爱之人因为工作疲惫之时,给对方端上解乏的茶点,是增进感情的好方法。 好的,直美小姐,我记住了!”鹤见述接过,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探头问道:直美小姐,什么叫‘心爱之人’啊? 直美:这个很难定义呀,述君。 比如呢? 直美想了想:“总是想见到他,不想跟他分开哪怕一分一秒,看到他嘴角会不自觉上扬,只要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呼唤,你就心跳加速。 在春野小姐越发复杂的目光中,直美接着说道:“看到他开心,你也开心。看到他难过,你也跟着难过。不愿意让他受伤,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鹤见述闻言,若有所思。 他哦了一声,有些失神地端着托盘往外走,表情很纠结。 鹤见述缓步走到客厅,金发男人背对着他,盘腿坐在地毯上,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他犹豫片刻,没有立即出声喊他,而是垫着脚往前走。却不慎撞到了一个小凳子,凳腿摩擦地板,发出刺耳响声。 /> 在脸颊的热意蔓延之前,鹤见述箭步上前,把托盘往安室透手里一放,低着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走了。 ……阿鹤?安室透十分迷茫,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厨房里。 春野神情复杂地问:“直美,述君和安室透……?” 直美嘘了一声:还没开窍呢。 春野大为震撼:他们不是兄弟吗! 直美补充道:“是既没血缘关系,又不在一个户口本上的兄弟。” 春野: 直美正要说什么,小厨房的门却突然被撞开了。 两个女孩子吓了一跳,惊慌道:述君,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敌人真的打过来了吧! 鹤见述气都没喘匀,很急地追问道:“直美小姐,你心爱的人是谁?” 直美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当然是兄长大人!我和兄长大人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兄妹!“ 话音刚落,她的表情—僵。 春野小姐堪堪反应过来,急忙想要补救:“直美和谷崎是兄..... 来不及了。 黑发少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我就知道,我对透哥的感情就像直美小姐对谷崎桑—样。“ 鹤见述感慨道:“原来除了兄弟、挚友之外,他还是我的心爱之人呀。” “果然,我最喜欢透哥了!”少年斩钉截铁地说。 两个女孩子一脸闯祸了的绝望。 52 第 52 章 当晚,鹤见述在两位女孩子的见证下,百般撒娇、举证,企图让安室透跟自己一起睡。 可惜,全部都被安室透拒绝了。 鹤见述私下向直美诉苦:"难道我要在晚上把透哥抱到床上吗?" 直美试图委婉失败了:“述君,你的臂力恐怕不足以抱起安室君,而且………他会醒的啊。” 鹤见述:“也是。” 少年思索了几秒,叹息道:“那就只好让我钻透哥的被窝,陪他睡地板了。” 直美:"你不是讨厌睡地板吗?" 鹤见述:“为了透哥,这不算什么,他可是我心爱之人!” 觉得阿鹤今天的表现很奇怪,特意前来偷听的安室透:"?!" 他震惊。 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阿鹤对他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 甚至为了他愿意直面过去的阴影,忍受地板的冷硬。安室透的心情十分复杂。 紧接着,他又听见了下一句。 鹤见述:“我和透哥可是可以互相托付生命的好兄弟啊!” 直美:"... 安室透:"……" 安室透泛起波澜的心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神情依旧复杂,甚至程度更深了。未免被发现,安室透准备再听多两句就走。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接下来这两句话非常劲爆。直美:"所以你今晚真的打算夜袭安室先生?"鹤见述:“嗯,这是最好的办法。” 安室透:!! 安室透瞳孔地震,大受震撼,神情恍惚又不失职业素质——特指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也未留下一丝痕迹——离开了偷听的角落。 当夜,安室透宣布他睡客厅。 理由是:“今晚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我会加班到很晚,正好可以守夜,以免敌人在夜晚来袭。困了我会睡在沙发上的。" 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夜袭的计划才开了个头便中道崩殂,鹤见述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房。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甘心。 安 室透当晚久违地没能睡好。 他半夜惊醒了两次。第一次是春野小姐出来倒水时闹出的动静被他误以为是鹤见述出来找他。 第二次则是梦见少年半夜搞夜袭,硬生生挤进了他的怀里,说沙发这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还在他怀里仰着脸撒娇,问他为什么不肯抱着他睡,明明他们是最好的兄弟。 安室透被吓醒了。 凌晨四点半,他干瞪着眼望着天花板,睁眼到天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直到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金色的晨曦从客厅的落地窗洒进室内,安室透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大脑逐渐清明。 他的胳膊半撑着沙发坐起,薄薄的被子从身上脱落在地。安室透伸手去捞,宽大的掌心在碰触到薄被前先一步接触到灿金色的晨曦。 深肤色的手掌心上像是被洒了灿金闪片,金光跳跃着,将安室透才平静下来的心境又搅乱得一塌糊涂, 安室透想起了昨日,黑发少年就是在这样霞光无边的晨晖中对他露出了一个天真不含阴霾的柔软笑容,小猫一样伸着懒腰,懒洋洋地说:“早安,透哥。” "早安,透哥!" 仿佛回忆中的话语化作现实,带着一点沙哑的少年音在不远处响起。安室透猛地抖了一下,飞快意识到这不是他的幻觉! 男人倏地回头,与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鹤见猫对上了视线。 黑发少年揉了揉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地呼唤他的名字:"透哥。"安室透的心弦就这么被轻轻拨动了。 “……嗯。”金发男人的嗓音不知为何也有些哑,他深深地注视着鹤见述,眸中藏着少年看不懂的情绪。 “早安,阿鹤。”安室透轻声回应了他的猫。 ★ 鹤见述没有接到武侦任何人求援的通知,他联系过一次太宰治,得到的指令依旧是待在春野家,保持按兵不动。 四个人都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常会一直持续到战后,直到安室透接到了公安的内部电联。 风见裕也告诉他,港口mafia派人袭击了组合停靠在码头的一艘巨型游轮,而那艘游轮正是组合的大本营! 这意味着三大组织间的战斗正式打响。 “我知道了。"安室透神情凝重,吩咐道:"这是异能组织间的战斗,公安不能轻易插手。致函异能特务科,让他们想办法尽快平息战争,不能波及到横滨市民。" 他又叮嘱了风见裕也一些事情,比如密切关注横滨市区内是否出现骚乱,必要时协助军警撤离群众之类的事。 安室透委婉地告诉其他三人,自己有朋友在码头看见港口mafia炸了一艘游轮,猜测那是组合的游轮。 他没法直说,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的消息来源。 大家神情凝重,尤其是直美,非常担忧谷崎润一郎的安全。 没多久,春野绮罗子就在新闻报道上看见了停在港口的被炸的消息,证实了安室透的"小道消息"是真的。 鹤见述犹豫了许久,把安室透拽到一旁。 “阿鹤,怎么了?”安室透问。 黑发少年的眉宇间满是忧虑,开口劝道:"透哥,要不你还是快点离开横滨吧。" 安室透一怔,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拧了拧眉:“你在胡说什么。” "我原本以为我有自信保护好你,但是听到战争开始,我还是会怕。" 鹤见述抿了抿唇,“我想了想,觉得让你离开横滨才是最安全的。我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侦探社危在旦夕,我不能走,但是你可以。" 安室透断然拒绝:"不可能,我不会在这种时候丢下你。" "万一.…" 鹤见述还想再劝,被男人一把捏住脸,被迫嘟成金鱼嘴。 "好了,阿鹤,还没到最危急的关头呢,别自己吓自己。"安室透制止他,故作轻松地调侃道:"还是说,你要保护我只是说说而已?" 鹤见述急道:“当然不是!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保护透哥,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安室透笑道:"既然如此,你还怕什么呢?" 鹤见述被安抚住了。他关心则乱,在最初的慌张情绪褪去后,渐渐平静下来。 鹤见述考虑过利用自己的[门],让大家安全撤离 。 问题在于,[门]虽然可以连接春野家和晚香堂,但不能在同一时间容纳超过两人以上的人,否则他的消耗会很大,甚至有可能短时间内无法再次打开通道。 其实,最好是除他以外,不要让任何人类进入 [门]内。 [门]是鹤见述为自己创造出来的空间,是他最后的退路和安全区,理论来讲,只能容纳他一个人型生物, 如果让其他人踏足,哪怕跟他关系再好,鹤见述会有强烈的被威胁到生命的感觉。就像自然界的动物都会下意识保护自己的要害和软肋,对鹤见述而言,这就是他必须捍卫的底线。 鹤见述本能地抗拒让任何人类进入[门]内的念头,在犹豫过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办法。反正万一出事,他的眼睛和言灵也可以派上用场。鹤见述和安室透站在阳台透了透气,缓解战前紧张的情绪。 不幸的是,平静很快被撕毁。 “唰——”小阳台的玻璃门被一把推开。 直美神情紧张,说:不好了,述君!国木田桑打来电话,春野小姐的住址被港口mafia卖给了组合,敌人正在前来的路上,我们需要立即撤离! 鹤见述和安室透的身体瞬间紧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此时此刻,争分夺秒。 “快走!”安室透喝道,我的车就停在外面,我开车载你们离开。 直美飞快点头:好! 三人从小阳台冲向大门,春野小姐已经在玄关穿好鞋子了,表情看上去也很紧张。 大家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唯有安室透,在从客厅经过时将自己特意放在拐角的包伸手拎上。他早就做好了紧急撤离的准备,一切都收拾妥当,将包裹放在随手可及的地方,方便一拿就走。 几人飞快上了安室透的车。 安室透狠狠一脚油门,踩到最大,白色马自达瞬间驶离原地,朝山下疾驰而去。强烈的推背感让两个女孩子齐齐惊呼一声。 鹤见述坐在副驾,回头叮嘱道:“透哥开车速度很快,有时候会急转弯,直美小姐、春野小姐,你们坐稳了哦。 女孩子们慌张地点头:好的! />直美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语速飞快地说:“山下的火车站会有列车驶过,它会为我们停留两分钟,我和春野要搭上那辆列车。太宰先生和敦君在下一站等我们,他们会接我和春野去安全的地方。 安室透:好,我知道了。 他提前熟悉过地形,知道那个火车站在哪。 马自达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开了一大段距离,众人心下稍定,以为敌人追不上来了。风平浪静之时,坐在副驾驶的黑发少年突然脸色一变。 小心! 鹤见述扑向安室透,狠狠往左打了一下方向盘。白色马自达往左一偏,正巧躲过了一株藤蔓的袭击。车内众人:!! “透哥!”鹤见述喊道。 “交给我。 车速太快,在车子撞上山崖之前,安室透极快反应过来,猛地再打一次方向盘,车子走了一个s型,稳稳地接着向前开。 安室透瞥了一眼后视镜,沥青路的路面已经龟裂开大片裂缝,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一般。一根藤蔓从山崖边林间延伸而出,正从道路上缓缓拔起它的根须。 直美和春野同时半起身往回看,看见这一幕,眸中流露出些许惊慌。 直美的脊背冒起冷汗:是异能力!组合的人已经知道我们往这里逃跑了! 安室透咬牙:攻击不可能只有一次。 话音刚落,男人便从左右两侧的后视镜中看见了朝他们袭来的数株粗壮的藤蔓。 安室透眸中闪过凝重之色。 如此密集的攻击,车速又是有限的,车子的体积摆在那里,凭车技躲开非常艰难。可无论如何,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躲不开,失去快速移动的交通工具,状况会更糟糕。安室透降下车窗,左手持方向盘,右手从座椅下方抽出一把枪。 春野惊讶地张了张嘴,她和直美对视了一眼,直美微微摇头,示意什么也别问。春野小姐会意,没多问,只默默抓紧了安全带。 倒是鹤见述见状,惊讶地问道:“透哥,你哪儿来的枪?” “私人侦探总是会遇到一些意外情况,我得学会保护自己。”安室透还有心思苦中作乐,“阿鹤,要 替我保密啊。 鹤见述重重点头:好!三根藤蔓袭来,安室透的眼神倏地锐利。 白色马自达顺着山路猛地急转弯,安室透从降下的车窗中半探出身子,他的神情专注,眼神凌厉。 在高速行驶的车辆中,男人持枪的手也没有颤抖半分。 砰砰砰!! 接连几发子弹击退了两株藤蔓,剩下一株抖了抖,依旧带着雷霆之势朝他们袭来。 车子却正好漂移过弯,躲开了藤蔓的攻击。 “啧。手.枪的攻击力不够。”安室透觉得有些棘手。 呜——呜—— 火车的鸣笛声在山脚下响起。 春野:是火车进站了,我们只剩下两分钟的时间! “如果能让藤蔓停下,我倒是有办法赶到车站。可是这里的树太多了!”安室透警惕地看了眼一旁的山林,他现在根本不敢让车接近树木。 又有新增的两株藤蔓朝他们袭来,安室透还没转动方向盘躲闪,藤蔓便停在了半空中。 直美一喜:“是兄长大人!国木田桑说他会和兄长一起拦住组合的异能力者,我们只需要尽快离开。 安室透的心中闪过忧虑。 他相信谷崎和国木田会尽全力阻拦敌人,可他也相信组合的异能力者会留有后手。使用他的方法,车子很难躲闪攻击,必须要让藤蔓静止。 时间越来越赶了。 使用那个方法最好的路口就在下一个转弯处,不能再犹豫了,否则一定会错过列车。 其实就算错过了,他也不是不能想办法将两位小姐交给武侦的下一棒保护者。就是有点危险.. 透哥。 鹤见述突然唤道,冷静道:“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我会替你拦下藤蔓的。”他的嗓音中满是少年人的锐气和胜券在握的自信。 闻言,安室透飞快瞥了少年一眼。 鹤见述没有扯开安全带,而是向安室透一样把车窗降下。两侧的风呜呜地吹进车内,将少年早上精心打理好的发型吹得乱糟糟的。 鹤 见述侧了侧脸,与安室透对视。 他的表情很严肃,下颌紧绷着,紧张地等待安室透的回答。 金发男人顿了顿,握紧了方向盘,脚下狠狠一踩油门,车速一下被加到最大。“那就交给你了,阿鹤。”安室透答道。 “不会让你失望的。”鹤见述露出一个笑,隐约露出小虎牙, 鹤见述的笑容肆意又张扬,透哥,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异能力吗?现在就告诉你。少年鸦羽般的眼睫颤了颤,睁开了那双璀璨的鎏金眼眸。 53 第 53 章 异能力……? 阿鹤的异能力,不是拥有像贞子一样的能力,能够利用电视屏幕穿越空间吗?最多再附带一个储物功能。 难道还有其他没有展示出来的作用么。 安室透心中的思绪一闪而过,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方向盘。 开弓没有回头箭,何况.… 他是绝对信任鹤见述的! “大家一定要坐稳啊!”安室透喝道。“要撞上护栏了,安室先生!!”直美喊道。 金发男人勾唇一笑,在一秒内单手换弹匣,从窗户半探出身子,对着前方的护栏接连扣下扳机。“砰砰砰__” 安室透转瞬清空了一个弹匣,十几米开外的护栏被子弹打崩了连接点,其中一个栏杆与左右两侧的连接点纷纷断开,只剩下最后一角勾着。 护栏被大风刮起,摇摇欲坠,想必在车子到跟前时,它必然会被风刮走。 而空出来的这个空缺,正好可以让安室透的马自达毫无阻碍地通过,不至于撞一下减速。车头朝向的方向正是火车呜呜声传来的地方。 两个女孩子惊恐于即将坠崖,不由自主地抱在了一起,彼此帮助对方稳住身形。 鹤见述在看见安室透掏枪对准护栏时,就知道男人想做什么。按部就班赶不上,那就直接从崖上飞跃,落到山脚下好了。 真是..… 真是一个好方法啊! 黑发少年的金眸本就明亮澄澈,此刻某种具有魔力的光华尽数凝聚在他的眸中,叫那双黄金瞳越发璀璨夺目。 车速极快,只是一个眨眼,十几米的距离便被瞬间拉近,断崖近在咫尺。护栏被大风刮着,不断拍打着山崖,最后断裂开,被风卷着飞向山林间。 安室透将油门踩到底,没有抬起过半分。他的神情极其专注,眼底的疯狂与理智交织。两个互相矛盾的色彩同时出现男人身上,却不显突兀。 下一瞬,白色马自达猛地腾空而起! “哇啊啊啊!!”女孩子们忍不住放声尖叫。 树木开始蠢蠢欲动,泥土中的树根陡然拔出、生长、壮大,从前后左右袭向半空中的车辆! 安室透没有惊慌,依旧牢牢掌控着方向盘,沉稳而冷静。因为他的猫会保护他。 带着花蕾的藤蔓几乎将他们团团围住,仿佛在下一秒就会缠绕而上,将他们绞死在车内。鹤见述微微启唇,裹挟着厚重魔力的两个字从唇舌间吐出,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和杀意。 "滚开——!" 清亮的少年音落下的瞬间,无形的声浪自车子为中心,向四周极速扩散。 他的声音不大,看着很轻松的样子,然而无论是专注于开车的安室透,还是处于惊恐之中女孩子们,都清晰地听到了这句命令。 少年的声音穿透一切杂音,仿佛直接在心中响起。 远处,正与国木田独步、谷崎润一郎对峙的约翰·斯坦贝克面上的笑意尽失,突然之间脸色剧变。他失声道:“不可能,我的树藤竟然——!” 鹤见述的金眸越发明亮。 围绕在马自达身边颇具威胁的藤蔓像看见什么庞然大物,攻势戛然而止,半秒都没有迟疑,以比来时还快的速度溃逃四散。 胆敢袭击世界意识,会死。 树木乖顺地垂下枝蔓,有几颗长得比较高的树,生怕挡在车飞跃的路径下,竟然甩了一根藤蔓绑在另一颗大树上,借力“弯腰”。 草木丛林、飞鸟走兽皆为他俯首称臣,连山间狂乱的风都温顺下来。万籁俱静,这是属于世界意识的威压。它们皆臣服于鹤见述。 先前还密密麻麻看不清前路,此刻前方却硬生生凹出来了一条毫无阻碍的空路。 众人皆是一惊。 安室透的呼吸一滞:原来这才是阿鹤真正的异能力,原来阿鹤比他想象得还要强大无数倍。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鹤见述觉得还不够保险。 树木的退避三舍,让他顺利看见了火车的轨道和尾部的那一截车厢。但鹤见述估算了一下,车辆最多向前再飞一段距离,就会因为重力下降。 最后可能无法直接落在车站上,或许会落在列车的轨道或是轨道前蜿蜒的山路上。 前者回头把车捞出来要花时间,后者要麻烦小姐们跑着追上火车,还要艰难地从尾部爬上去—要知道,列车的尾巴可没有让乘客登车的台阶。 ……既不方便姐姐们登上火车,又可能损伤到透哥的爱车。 既然都使用异能力了,为什么不 能把事情做得再完美一点呢? 安室透也注意到了,在马自达越过抛物线的最高点,开始有下落趋势时飞快道:“一会儿我会尽力让车降落在安全的地方,开得离火车近一点,你们等停稳后就下车,跑过去。" 直美和春野的脸色都有些苍白——被吓的——但还是竭力冷静地点头应好。 她们只是没反应过来,并不会因畏惧而失去行动力。即便没有异能力,她们也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员。胆识、勇气、智慧都不会输给常人! 鹤见述却摇了摇头,说:“我有更好的办法。” 安室透疑惑地:"嗯?" 少年扬起狡黠的笑容,将手伸出窗外,打了一个响指。他轻快道:“愣着干什么,来棵树托一下,载我们一程。" "小心点哦,这是透哥的车。" 车内众人:?这是什么意思?清脆的响指惊醒了瑟瑟发抖的树木。 它们“听见”了世界之主的话语,意识到这是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纷纷支棱起来,前仆后继地一拥而上。 驾车的安室透吓了一跳,以为是敌人的异能力反扑,这是新一轮的袭击。 没等他紧张起来,他便看见先前颇为威胁的树藤们像个做错事的小弟,冲到他的车下,想要在车子落地前托住它。 甚至有几株藤蔓为了最好的托车位置,在半空中以普通人类看不清的速度干了一架。而这时候距离少年前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才过了一个呼吸。车上的人类没看清树藤的内讧,鹤见述看得一清二楚了。他补充道:“别打架,一起就好啦。树多力量大嘛。” 树藤们顺从他的心意,转瞬间缠绕在一起,在半空中形成一个由无数藤蔓组合而成的结实空路。 安室透的车落在了这个特殊的“道路”上,他一脸茫然地踩着油门,凭借最后的理智稳定车身,接着往前开。 藤蔓缠绕而成的路不可能完全平坦,马自达的车速又快,车内颠簸得厉害。"呜——呜——" 山脚下的火车发出最后的鸣笛,眼看就要发动了。鹤见述:"拦下来。"火车里,司机正数着时间,等最后几秒过了,就重新发动火车。 大开着的车窗突 然窜入几个长长的黑影,将火车的驾驶装置死死掩着,只给司机留下一个座位的空隙。 司机吓得背紧紧贴着座椅,惊呼:"什么东西?!" 黑影停下,司机定睛一看,这些竟然都是树藤。 司机瑟瑟发抖:“……救命啊,它们不会要我的命吧。” 树藤感知到他的恐惧,退了退,没有逼得那么急,只是依旧盖住发动装置,不给司机发车。 司机抓起呼叫机:"这里是xx,我被一群树藤袭击了……我没事,但它们不让我开车!!" …… “空路”一路蔓延至对面车站。 安室透驾驶着马自达,从树藤上开下来,稳稳停在站牌下时,还在怀疑人生。 前一秒还险象迭生,后一秒则反客为主,把敌人的异能力当小弟使唤.…阿鹤的异能力,是不是强得有点过分。 而且两分钟已过,火车依旧停在原地。众人不用想都知道,这全要归功于少年那一句“拦下”。树藤将车放下后,也没有离去,而是悬在半空,跟在少年身后。 鹤见述没理它们,叮嘱两位惊魂未定的少女。 “快去车上吧,你们上车后,火车就会发车的。”鹤见述安抚道:“别害怕,你们会平安抵达避难所的,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伤害你们,危险人物也一定无法靠近你们身侧。 少年的话语沉稳有力,金眸中带着令人信服和心安的笃定。 直美和春野突然就不怕了。 嗯!述君,你们也要小心!她们用力地点了点头,手拉手跑上了火车。她们上车后,驾驶室的树藤便从窗户退了出去。 司机连总部的问询都来不及回答,急忙发动火车,远离了这个诡异的地方。火车载着女孩们驶向下一站。 黑色长直发的女孩一直望着车窗,直到再也看不见站台上少年的身影。春野紧紧靠着她,站在少女的身旁:这次真的好险……直美,你在看什么?直美微微一笑:没什么。 “我只是觉得,述君比起刚进社时长大了许多。”直美轻声道,“已经成长为能保护他人的少年了呢。 />作为社内一直教导鹤见述常识的前辈,谷崎直美觉得既欣慰又骄傲。直美打起精神,对春野温和地笑道:“我们去前一个车厢找位置坐下吧。” 春野:好。 她们向前走,却险些撞上一个有着黑白阴阳发色的小男孩。 本来是会撞上的,却在彼此接触的前一秒,两个女孩子莫名其妙地齐齐后退了一大步,让出的空间足以让小男孩碰都碰不到她们的衣角。 奇怪。 春野和直美茫然地对视一眼,都以为自己是条件反射地给小孩让路。 “抱歉,小朋友,刚刚差点撞到你。”直美没有多想,反正及时闪开了不是么。她拉着春野,脚步匆匆地往下一个车厢走去:“春野小姐,我们走吧。” 冥冥中的某种直觉,让直美选择不搭理那个陌生的、直直撞上来的古怪孩子,她甚至没有回头再看小男孩。 等着碰瓷的梦野久作:……?? 他在车上等了许久,连碰瓷的姿势和回应她们的话都想好了,立誓让她们感受到恐惧!但……怎么丢下他走了啊? 梦野久作瞪大了眼,猛地反应回来,转身跟着她们跑:等一下—— 唰—— 两个车厢隔着的门被春野小姐反手合上了。梦野久作扑到了一扇门上。 梦野久作身高不够,车厢门的窗户就在他的头顶,他无论怎么跳都露不了脸,永远差那么一丢丢的高度。 他只能徒劳地听着头顶传来的对话。 “春野小姐,你怎么把门关了?” “我也不知道,一个念头闪过,顺手就合上了……直美,要再打开吗?” “算了,又没锁,其他乘客要打开也能开的,我们别管了。”嗯。 脚步声渐渐远去,梦野久作脸色狰狞,狂拍大门:“我还在,给我开门啊!” 小男孩用尽吃奶的力气去拉门,却死活拉不开。 火车突兀的鸣笛声,将男孩拍门和叫喊的声音完美掩盖。 直美停下脚步,迟疑:“春野小姐,你刚刚听见什么声音了吗?”春野挑了一个靠窗的空位,坐下 ,茫然抬头道:没有呀。 直美皱了皱眉,她想起了分别前少年的话语,以及他一路上展现出来的异能力。少女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被紧紧合拢的门。 她的眼力很好,似乎看见了门板在微微颤抖,却又牢固地粘死在原地。就像是有人在不停试图撞门和拉开门,却始终无法成功一样。 ……那个古怪的男孩该不会也是组合的人吧?! 谷崎直美的眉心一跳,危机感油然而生,凑到春野绮罗子耳边低语几句。春野震惊地探头看了一眼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两个女孩倏地警惕起来,飞快远离了最后一截车厢,走到了火车中部一个无人的车厢,并把靠车尾方向的那扇门拉紧,锁死。 然后紧张地等待火车抵达下一站。 大 火车站内。 送别两位少女,留下来的安室透和鹤见述还有事要处理。那就是眼前树藤该如何处理。藤蔓们没有得到他的吩咐,不敢走。 鹤见述还没有收敛金眸的威压,每一个落在植物上的眼神,都让它们瑟瑟发抖。生怕被鹤见述一句话弄死。 万物有灵,它们也是怕死的。 鹤见述会控制着自己的能力,绕开安室透。因此男人对此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只觉得阿鹤像变了个人一样,浑身的气势极强,高贵不可攀。 少年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着脸,微抬下巴,金眸含怒地训斥着树藤。 那明明是敌人的异能力,却在少年面前唯唯诺诺,藤蔓低垂着紧贴着地板,莫说悬在半空,它们连高于少年的脚踝都不敢。 而少年训斥的内容却让安室透暗暗失笑。无关任何大事,只是一点细枝末节的小事。 少年单手叉腰,另一手指着车门和车底上的道道划痕,对树藤怒道:“说好叫你们小心点的!你看,透哥的车都被你们划伤了!” 还有,是你吧,还在山上时突然冲出来突然袭击我们。要不是透哥躲得快,又开枪击退了另外两株树藤,你是不是要对我们痛下杀手?! 安室透笑道:算啦,阿鹤。看在它们将我们平安送到车站的份上,车上的划痕不过是小事。——而且,树 藤懂什么呢。他们不过是听从异能力者的命令行事罢了。 鹤见述也懂这个道理,所以他想报复回去。差点伤到透哥,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少年抬起金眸,冷冷地说:“回去把你们原来的主人捆了,用刺向我们的力道砸飞他,我就原谅你们的冒犯。 藤蔓应声而去,眨眼就不见了影子。 安室透眨了眨眼,惊叹地哇哦一声。他觉得自己又认识到鹤见述新的一面。 他笑道:“那就多谢阿鹤替我出气了。” 鹤见述的表情一点点软下来,浑身的气势逐渐散去。 “透哥,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少年仰着脸,金眸中闪烁着期待的色彩。 在安室透看来,现在的鹤见述就像一只狩猎成功亟需夸奖的猫猫。 安室透发自内心地说:“阿鹤超级帅气哦,没想到你的异能力这么厉害,连我都吃了一惊呢。” 鹤见述越发得意:嘿嘿。他微微阖眼,几息后,恢复了平时不完全睁开眼睛的模样。 安室透确认道:这就是你藏着掖着不肯说的异能力吗? 鹤见述点头:“是呀。唔,透哥就当成是可以命令万物吧。”他选择了容易让安室透理解和接受的说法。 安室透思考了一会儿:类似言灵? 嗯! “那你的眼睛……” “是异能力的开关,可以增幅!”——这话倒也没说错,只是隐瞒了部分真相。 眼睛睁开后,他才能将世界意识的威压全面释放,言灵的威力也会更大。如果要对一个人的精神识海下黑手,也只能在眼睛完全睁开的情况下。 福泽谕吉的异能力可以帮助社员调节控制自己的异能力,鹤见述起初还没有发现,刚刚却发现自己对能力的操控越发得心应手。 表现在于,别人看了他的眼睛,已经不会一言不合直接掉san值了。只要在他想让人精神混乱的情况下,能力才会起效。 所以大家刚刚看到他的眼睛也没事。 安室透若有所思,他总觉得有什么被他忽略了,但线索就是无法连起来。鹤见述打断了男人的思路。 >使用了能力后,少年显得有些疲惫,他打了个呵欠,强打精神道:“透哥,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嗯。 安室透收起繁杂的思绪,应了一声。 54 第 54 章 火车的下一个站点。 太宰治察觉到港口mafia正在暗中监视他和中岛敦。他以尿遁为借口丢下中岛敦,独自走到一处桥洞下,与港口mafia的人私下见了一面。 他本以为只是一些无聊的话语,甚至有心情对桶口一叶带来的森先生的复职邀约冷嘲热讽了一番。 直到桶口一叶说q被森先生放出来了。 q是一个代称,真名叫做梦野久作。他是港口mafia的成员,拥有可怕的异能力「脑髓地狱」,是令人忌惮的精神异能力者。 因为异能力除了人间失格外几乎无解,威胁太大,常年被关押在禁闭室中。 森先生竟然兵走险招,放出了q! 太宰治的脸色一变,他立马察觉到这次会面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劝他回到港口mafia做干部,而是将他从中岛敦身边调开。 这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他中计了,敦君、直美、春野小姐,三人都将陷入危险中!太宰治阴冷地盯了桶口一叶和芥川银一眼,两人在他如有实质的压迫目光下冷汗直流。 通口一叶咬牙颤抖着才能握紧枪,几乎以为自己快被太宰治的眼神杀死了。此时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有多么恐怖。 芥川银身经百战,却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条件反射地举起匕首,摆出进攻的姿势。 但太宰治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他冷笑了一声后,没有再耽搁时间,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桥洞。 通口和银,两人或明或暗地松了口气。 ★ 太宰治脚步匆匆地跑着赶回了火车站。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中岛敦被q控制着,无差别攻击身边人的场景。能不能救下直美和春野,要看他来不来得及在中岛敦杀死她们之前赶回去。 现实却让太宰治吃了一惊。 当他匆匆忙忙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火车站,看见的却是三个人友好地站在一起的画面。 白发少年挡在少女们的前方,低声和她们说着话,三个人都有意识地远离了列车,和站牌贴的很近。车站除了他们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其他异常情况。 除了中岛敦仍带着几分警惕之色、两个女孩 的面上还有些许紧张外,一切都是如此风平浪静,和 谐美好。 太宰治:? 什么情况,q竟然没有出现。是桶口一叶骗了他,还是背后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太宰治的神情格外凝重,开始头脑风暴。 中岛敦注意到不远处的黑发青年,大喜过望:“太宰先生,你回来了!”两个女孩也跟着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都慢慢放松了下来,如同看见了主心骨。 不得不说,太宰治在港口mafia的风评不怎么样,但他在武装侦探社却是和乱步、社长一样定海神针般的存在,令人心安。 太宰治快步走上前,问:“刚刚有发生什么事吗?” 他没有错过方才中岛敦警戒和防御的姿势。 如果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中岛敦在接到人后表现出来的姿态应该是放松、喜悦的,而不是将女孩子们护在身后,一脸紧张。 他们还特意站在离列车下车点最远的一个位置。 ……是车上有什么吗?太宰治探究的目光扫向列车。 与此同时,中岛敦也开口道:“直美小姐刚才说,她们在车上遇到了一个古怪的小男孩。她们对那个孩子的感觉很奇怪,担心是敌人,不敢靠近他。" 太宰治直勾勾地看着火车。在青年的视线下,一个小男孩倏地从座位上冒出头,他整个人贴在车窗上,毫不畏惧地跟太宰治对视,眼中满是怒火。 太宰治勾了勾唇,微抬下巴:“是不是那个小孩?” 其他三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直美和春野惊叫道:"对!就是他!" 梦野久作把额头抵着玻璃,面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眼神却充斥着恶意。他的小手抬起,啪地—下拍在窗户上,一下又一下用力。 “哇啊!”除太宰治以外的三人都被吓了一跳。 小男孩不断拍打着窗户,他的手掌带着血,每拍一下,都在玻璃窗上留下一个血掌印。血掌印层层叠叠,从上方的掌印流下的血液像小蛇一样蜿蜒而下,将下方的掌印模糊成一团血迹。 梦野久作满怀恶意地来回比着口型:“太宰先生,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再搭配上与天真的外表反差极大的阴郁眼神,活像一个恐怖片现场。 >女孩们:"!!" 中岛敦结结巴巴:"太、太宰先生!那是什么?组合的人吗?!"——他其实更想问那是不是怨灵或鬼怪,理智让他把不切实际的问话咽回肚里。 "不是哦,敦君。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太宰治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他唇角上扬,鸢瞳中翻涌着无边暗色,望进他的眼里,仿佛能看见深不见底的深渊。 火车发出呜呜的鸣笛声,即将发车,前往下一个站。 太宰治看着不甘地拍打着玻璃窗的梦野久作,余光瞥见大敞的火车门。 火车门还开着,q也明摆着就是来搞事的,那他为什么缩在车上不肯下来。 宁可搞伤自己,也要让场面更加血腥恐怖,好挑衅他……是害怕他的人间失格,所以不敢下车吗? 火车哐当哐当地向前驶去,将不甘心的梦野久作带走了。 太宰治凝视着远去的火车,半响才收回视线。转身面对其他人前,他已经收起了那副港口mafia干部限定的阴冷面色。 黑发青年双手插在沙色风衣中,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说:"q竟然没有主动袭击你们,为什么呢。" 直美弱弱道:“太宰先生,我可能知道原因。” 太宰治颇感意外地看向她:“嗯?”直美和春野对视一眼。 直美将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太宰治,从她们和鹤见述、安室透一起紧张逃离,到半路出现的拦路虎“树藤”,再到安室透精湛的车技和鹤见述神奇的异能力——着重讲了车在藤蔓形成的道路上飞跃山崖的事。 最后才是鹤见述在临走前对她们说的话,和在列车上一系列古怪的事。 中岛敦听得目瞪口呆:“直接走空中直线飞跃山崖,还能这样?!”他惊呆了。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太宰治笑得乐不可支,阴沉的神情早就不知抛到哪儿去了,鸢瞳中神采飞扬。 他的关注点和中岛敦不太一样。"被顺手关在车厢,还掰不开车厢门哈哈哈哈……" 难怪q刚刚那么生气的样子。太宰治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倒不是全在笑梦野久作,更多是在笑森鸥外。 br/>没想到会在这里翻车吧,老狐狸。 大 缓缓行驶的白色马自达内。 车内温度适中,很安静。经过了一番生死奔逃,马自达的外表受了不少创伤,但主要零件 一个都没受损,驾驶起来还是非常平稳。 在安室透有意放慢车速后,车子就更稳了。 在进入横滨市区前,安室透将车停在路边,叫醒了因为太舒服,不知不觉睡着了的鹤见述。 坐在副驾的黑发少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呆了一会儿才算清醒过来。他伸了个懒腰,嘿咻嘿咻地左晃晃、右晃晃,拉伸手臂。 安室透恍惚间仿佛看见一只睡醒后舒展身体的猫咪。可爱。 安室透探身倾向少年,揉了一把少年的发。 柔软的发丝从指缝向下滑落,少年不仅不会反抗摸摸头,还会眯着眼晃晃脑袋,就像猫猫在主动蹭饲养员的手掌一样。 更可爱了。 安室透没忍住,多揉了一会儿。 “透哥……?”鹤见述刚睡醒,还有些迷糊。他睁着金眸,迷迷瞪瞪地偏头去看安室透。 落日的余晖侧着照在少年精致的眉眼上,模糊了他的面容,带着一点朦胧的美。 安室透克制地收回手,声音轻柔得像是怕吓到还没彻底清醒的鹤见猫。 “使用异能力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很大压力吗?你刚刚一下就睡熟了,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鹤见述正在将身上的口袋每一个口袋都摸个遍,闻言,答道:“不会哦,这点程度不算什么啦。是我早上起得早,在透哥身边又太安心,所以才睡着了。 ……这样啊。安室透的耳根有些红,没事就好。 ——在他身边就能安心入睡什么的。阿鹤为什么总是能如此自然地说出让他心跳加速的情话?偏偏本人还一无所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才是最“可恶”的。 为了转移话题,安室透问道:“阿鹤,你在找什么?” 鹤见述:在找镜子……啊,不见了。 是不是遗漏在春野小姐家里了?安室透猜测。  4;应该是。”少年蹙起眉,苦恼道:“那我怎么整理头发?刚刚那么折腾,现在的头发一定很乱。 安室透仔仔细细地看了少年的发型:还好啊,没有很乱,很可爱。 鹤见述充耳不闻,在车上一通摸索,飞快地找到了副驾配备的镜子,认真打理起自己的头发。在少年看不见的视角盲区处有几根翘起的发丝,安室透还主动伸手帮忙压了压。 直到确保自己的发型非常完美,他又变回一只精致猫猫后,才满意地扭头问安室透:“透哥,我们去哪甲? 安室透:“我刚刚查了,我们住的酒店没有被袭击,现在依旧风平浪静。但最好还是不要回去, 那里很可能已经暴露在敌人眼中,回去很容易遭遇埋伏。 鹤见述显然也认同这段话,提议道:“那我们换一个地方,重新找一个酒店?” 安室透摇头否决:“他们一定会盯着我们的身份信息,要是不幸下榻了港口mafia暗中操盘的酒店,会被包围的。 鹤见述想了想:“我带你去武侦的避难所吧,正好,你可以和事务员一起被保护起来。” 说着说着,鹤见述遗憾道:“刚刚应该让你跟直美小姐一起搭上火车,我自己把车开回市区的。不过没事,我打电话给太宰先生问一下避难所的地址就好。 安室透哭笑不得:让你来?阿鹤,你有驾照吗?鹤见述挺起胸脯:“当然有!” ——太宰先生做事很靠谱,帮他办的证件非常全! 安室透:是别人帮你办的,还是你自己货真价实考到的?……”鹤见述被迫老实坦白:“是太宰先生帮我办的。 果然。 刚从小黑屋逃出来的小猫连生活常识都一知半解,怎么可能一眨眼就学会开车。男人的眉高高挑起,语气不满道:“没学会驾驶就想自己开车?不要命了吗!” 鹤见述哼哼唧唧地试图萌混过关,大不了让树藤帮他把车一路扛到市区嘛。反正到处都是树。 至于组合的异能力者会不会消耗过度脱力,那就与他无关啦。 还敢走神。 安室透捏 了捏少年的脸,没好气道:“总之,不许给我乱来,也不用打电话去找太宰治。我也不会乐意进避难所的。 “我去避难所,不是占用资源吗?” 鹤见述嘀嘀咕咕:“我觉得你还是趁早回东京最安全。”安室透似笑非笑:……阿鹤?男人的尾音上扬,满是威胁。 鹤见述胆大包天,权当没听见自己的名字,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安室透。“再劝我走,我就生气了哦。”安室透拿他没办法,重新发动马自达。 “我在横滨有一间公寓,我们去那里落脚好了。”安室透说。鹤见述:“透哥有公寓,怎么还住酒店?”安室透笑道:“很久之前买的公寓了,现在才想起来。” 才不是。 真相是: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单身公寓,而是一间安全屋。 那间安全屋是几年前购置的了,很多年没有踏足,说不定都是灰。安室透原本没想过自己会在横滨停留这么长时间,图方便就直接住酒店了,现在正好拿出来应 急。 那间安全屋有些偏僻,附近的住户、商圈都不发达,人流量不大。倒是能避开港口mafia和组合的眼线。 两人在公寓楼下停好车,一前一后地走上楼,在三楼的其中一扇门前停下。安室透没有掏钥匙,而是拿出了一根铁丝。鹤见述问:透哥没有钥匙吗? 安室透说:“钥匙没有随身带着,用铁丝也能开。”鹤见述“哦”了一声,现场弯腰围观安室透开锁。铁丝缓缓伸入锁眼,安室透凝神开锁,只听“咔哒”一声,锁打开了。 邻居家的房门,正巧也从内打开了,熟悉的声音传出来。“我出门了,很快回来。” 这个声音,好耳熟啊。 鹤见述心想着,偏头望去。 身着沙色风衣的红发男人正准备合上门,猝不及防之下和少年对上了视线。 鹤见述:!! 他虚扶在安室透肩上的手一抖,用力一推,安室透刚撬开的门就这样又咔哒一声锁上了。安室透:……?安室透跟着侧了侧脸,看见了正默默注视着他们的红发男人。 红发男人的身形高大,下巴有淡青色的胡茬,灰蓝色的双眼中先是闪过惊喜,而后是疑惑,最后只剩下 迷茫和担忧。 ……小述,你们这是在撬锁?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劝道:“偷东西是不好的。小述,你最近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我愿意帮忙,你别做错事。 鹤见述:…… 鹤见述欲哭无泪,不是这样的,织田先生,你听我解释啊!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误会,都是误会qaq 55 第 55 章 织田家。 孩子们记得鹤见述,看见他时还很激动,一个个冲上来抱住鹤见述的腿,七嘴八舌地向他问好。有幼患过于激动,一时最快说出“鹤见哥哥这次怎么不从电视里钻出来呀?” 鹤见述:!! 他吓得一把捂住男孩的嘴,心虚地用余光关注安室透,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地低头换着鞋,才松了口气。大概是没有听见吧。 “嘘!别瞎说。”鹤见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疯狂比划着,示意年龄最大的幸介把弟弟妹妹们带回房间去玩玩具。 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的安室透:"……"他背对着鹤见述,神情隐约露出无奈之色。 织田作之助看见这一幕,脚步一顿,眸中若有所思。 他招呼道:“请坐吧,我去给你们泡茶。”片刻后。 鹤见述和安室透并肩跪坐在榻榻米上,茶几上摆着三杯热茶,对面坐着织田作之助。客厅的气氛不知为何有些诡异和凝重。 倘若算上作为幽灵存在的那四年,严格算起来,安室透还比织田作之助大上两岁。 但或许是红发男人年纪轻轻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爹,下巴又留着永远也刮不干净的胡茬,一副少年老成的沧桑大叔模样。 三人坐下来,织田作之助率先问了几句,问的都是鹤见述的近况。 问他在武侦工作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麻烦事,最近身体健康吗,有没有按时吃饭……之类的生活上的琐碎事情。 鹤见述都——老实回答了,两人间的谈话态度自然亲昵,不见拘谨。 安室透不禁深思起这种莫名的既视感,几秒后,他突然顿悟。 这不就是久不见面的老父亲关心的问话吗!这种感觉也太像见家长了! 几句家常后,织田作之助话锋一转,视线望向鹤见述身旁的金发男人。"小述,他就是你之前说的‘兄长’吗。" 安室透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背挺得更直了一些。 鹤见述点头。他作为中间人,分别向织田作之助和安室透介绍了对方。安室透收起率先伸出手:"织田先生,幸会。" 织田作之助同样伸出手,两人礼貌地握了握手。“安室先生,你好,久仰大名 。” 安室透笑道:“织田先生之前听说我?是听阿鹤提起的么。” 红发男人点点头:“太宰也跟我提起过你。” 鹤见述好奇问道:"太宰先生说了什么啊?" 织田作之助倒也没有隐瞒,坦诚道:“他经常跟我说你们之间的事,还会把录好的音频发给我。" 鹤见述和安室透心里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尤其是鹤见述,忐忑都快写在脸上了。 “例、例如呢?”鹤见述抖着声音问。 织田作之助见状,犹豫了一秒要不要说。本以为他们是知情的,现在看来,太宰明显是偷偷录下当做八卦分享给他。 鹤见述催道:“织田先生,你快说呀!” 织田作之助斟酌再三,说:“比如之前在社里,你经常会和大家夸安室君的话。还有入社测试上的事,我也知道了。" 鹤见述当场石化。 安室透挑眉:“哦?阿鹤夸我?”织田作之助:"小述说你很厉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身手很好,做点心也很好吃……" “啊啊啊啊——”鹤见述大叫着打断织田作,面红耳赤:“快喝茶呀,大家为什么不喝茶?!茶要凉了!" ——明明也不是没有当着安室透的面说过这些话,为什么经由第三个人说出口,他就快要压不住脸上泛起的红晕? 茶杯冒着腾腾热气,没有半点要凉的迹象。 为了照顾到鹤见述快凉了的心,安室透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安室透从善如流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但织田作之助提起这个话题,是为了下面这句话。 "小述说安室君是一个可靠、成熟、正直的人,”织田作之助平静地问:“那么,你为什么带着小述去撬别人家的门?" ——就差把“你为什么带坏我们家乖巧可爱的小儿子”一句话直白地说出来。 红发男人面色如常,坐姿也很随意,身上的压迫感却如同一座大山般沉重地压在安室透的肩上。安室透:"……"织田先生的老父亲既视感更强了啊! 黑发少年对安室透承受的压力毫无所觉,大惊道: "织田先生,你误会了!" 安室透掩唇轻咳一声,解释道:"……那就是我家。" 两人向织田作之助解释清楚了撬门的来龙去脉,表示这是安室透的房产,但他忘带钥匙,只好用特殊手段开门。 “原来如此,抱歉,是我误会了。”织田作之助恍然,总算放心了,不是在偷东西就好。他不希望像鹤见述这样的好孩子误入歧途。 鹤见述尴尬地挠挠脸:“没关系啦,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好巧呀。” 织田作之助:“嗯,这是太宰的安全屋。他借我暂住一段时间,直到身份信息办好,我找到新工作为止。" "说起来,最近横滨似乎不太平………" 鹤见述和安室透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对方的疑惑。"织田先生不知道横滨发生的事吗?"鹤见述问。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太宰已经几天都没联系我了,只发过一封邮件给我,叮嘱我和孩子们不要随意外出,注意安全。" 男人的目光扫过对面的二人,把剩下的话咽下了。随邮件附有录音音频。 音频里,正是鹤见述在晚香堂发表的震撼言论,比如:“我趴在透哥身上听他的心跳,发现透哥的心跳得特别快,他是生病了吗……我确认过了,透哥真的睡着了!" 织田作之助:"……"算了,这部分还是别告诉小述比较好。 结合音频的内容,以及安室透明明听见小述“钻电视”却装作没听见的表现来看,安室透一定在那晚就知道小述的特殊能力了。 “横滨发生什么事了吗?”织田作之助主动转移话题。鹤见述把武侦、港口mafia、组合三大组织之间的战争告诉了他。 织田作之助惊愕:“我一直深居简出,没想到错过了这种事。”男人的眉头深深皱起:“太宰也没有告诉我。" “或许是怕你担心。”安室透说。 ——真相应该是太宰治不愿意将已经远离横滨事务的织田作之助卷入其中。在座的三人都对太宰治的用意心知肚明。 “我们先前并不知道织田先生住在这 里。”鹤见述迟疑地扯了扯金发男人的 衣袖,小声道:“透哥,要不我们只住一晚,明天就走。 安室透微微点头。 果然,无需多说,阿鹤也与他有着同样的共识:尽量不把普通市民扯入战争中。 织田作之助微微摇头,否决了他们的话:“这件事涉及到太宰和安吾,我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管。 鹤见述:“安吾先生并不在三社之中啊。” 织田作言简意赅:“但他隶属异能特务科。” 安室透点头:确实,作为横滨的官方异能组织,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置身之外的。 红发男人从榻榻米上起身:“我去超市买菜,今天就请留下用餐吧。” 安室透连忙跟着起身:“织田先生,我和你一起。” 织田作之助还想推拒,安室透笑道:“公寓许久没住人,一定缺很多生活用品,正好去超市买齐。 这么一说,织田作之助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了。 两个男人一人拎一个环保袋出门买菜,鹤见述留在家里,孩子们从房间跑出来,挤在他旁边,一起快乐地看起电视。 今天的晚餐是由安室透主厨的。 金发男人围着围裙,帅气地展示了他高超的厨艺。他只用了一顿饭,就收买了织田家全家上下,让大家对他赞不绝口。 饭后,孩子们自告奋勇地去帮忙打扫房间。 安室透根本没来过这里几次,也没有留下的武器、机密文件等不能被看见的东西。 他从织田家的阳台借道,跳到了自己家的阳台上。在打开门前,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再一次确认安全后,便笑着任由鹤见述领着一帮孩子热火朝天地搞清洁。 而他本人则和织田作之助一起洗碗,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织田作之助并不是健谈的类型,有些沉默寡言,但脾气很好,只要是安室透提出的话题,他都会回应。 哪怕不知道说什么,也会回几个语气词,表示自己有在听。 安室透是社交悍匪,完全不怕没话说,甚至试图在谈话中反过来套织田作的话,想要拿到他的情报。 安室透很谨慎,考虑到这是鹤见述的朋友(老父亲),不 敢做过火,套话一直很隐晦,尽可能点到为止,一句话中的心眼得有一百个。 洗完最后一个碗,又整理完厨房。 安室透脱下围裙,准备去看鹤见述那边的情况,却突然被拦下。红发男人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通透沉静,语气淡淡,波澜不惊的样子。 小述救过我们一家的命。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他是个好孩子,善良、天真。大家都很喜欢他,他很喜欢你。这是织田作的第二句话。不要做任何会伤害他的事。织田作之助以此作为今晚谈话的结尾。 他没说如果安室透伤害了鹤见述,他会怎么办。但男人凌厉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安室透静了静,收敛起唇边的笑意,回视织田作的眼神专注而真诚。 “阿鹤当然是个好孩子,他很优秀。”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的猫更好? 安室透认真地承诺道:“我会用生命保护阿鹤。” 安室透的安全屋有两个房间。 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卧室,另一个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安室透把有床的那间房让给了鹤见述,又一次拒绝了鹤见述的同睡邀请,自己在空房间铺好了榻榻米。 黑发少年看着地板上的被褥,很是忧郁:“透哥为什么就是不肯跟我一起睡觉呢。” 地板到底有什么好?床铺它不香吗?说到这里,他就不得不想起两人之间越发缩短的贴贴时间。 鹤见述掰着手指数了数,表情越发沉闷:“算一算时间,透哥上一次抱我还是在两天前。”——最近好像只有摸头,可恶。 透哥不喜欢我了吗? 少年可怜兮兮地问,焦虑得就像饲养员下班后没有得到摸摸的猫咪,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谴责你是特种兵吗,你怎么忍得住不摸我?! 彼时,小孩子们倒是回去睡觉了,前来帮忙的织田作之助还没走。闻言,两个男人都沉默了。 安室透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眼神逐渐微妙的红发男人,有些慌张地制止道:“阿鹤,我们迟一点再说这件事。 鹤见述难得耍性子:“为什么?”他控诉道:“透哥已经不想和我贴贴了 吗!” 他决定今天就要来一回恃宠而骄,大声道:“我不管,我今晚一定要抱!” 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鹤见述还放了大招:透哥不喜欢床,喜欢地板也没关系,我可以夜袭,我不介意和你一起睡地板! 钻进透哥的被窝里抱着睡,怎么不算贴呢? 在鹤见述眼里,这个抱,就是非常单纯的抱抱贴贴。 但是,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个字搭配上特殊的词汇和语境,放在同一句话里就很容易被误解。尤其是看出他们俩之间有种某种情愫存在的织田作,更容易误解。 织田作之助欲言又止多次,看着安室透的目光渐渐变了。他莫名有种家养的小猫被外来的大野猫叼走的错觉。 织田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这是鹤见述自己的要求。他看得清清楚楚,鹤见述并没有被胁迫,甚至在反过来威胁安室透。 少年看着小小一只,但其实也是成年人了。 织田作之助沉默片刻,最后选择了礼貌地退出这间房子。 在合上大门前,织田作之助迟疑许久,对着安室透干巴巴地说:“安室君,如果你有……需要,下面有便利店。 安室透:?? ——不要支支吾吾的,你想说什么!你在想什么!安室透不愿秒懂,他急迫地为自己辩解:织田君!我们没有…… 砰。 没等安室透接着狡辩,门轻轻合上了。织田作之助走的时候甚至记得帮他们关门。 安室透: 看着双手叉腰,等着被抱(单纯拥抱贴贴)的鹤见述,安室透难得有些手痒,想揍猫。安室透无奈地想:他在横滨的风评该不会从此一去不返吧?? 作者有话要说:许久之后的某个晚上。 鹤鹤:(张开双臂)透哥,来抱! 透子:(想起了那日的美好误会)(磨牙)(温柔一笑)好,来了。 56 第 56 章 当夜,鹤见述没能如愿夜袭,把他的透哥捞到床上去睡觉。 他收到了武侦呼唤开会的短讯,因此假装自己困了,早早回了卧室。等安室透也回房间后,他连忙把客厅的电视插上插座,前不久试过了,这里的电器虽然有些老旧,却都还能用。 正好偷溜去开会。 少年钻进电视里的两分钟后,次卧的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金发男人看着电视,无奈道:“阿鹤什么时候才肯跟我坦白这个能力?总不能次次都偷溜出去吧。 去之前不说一声目的地,还总是半夜溜出家门,不知道他会担心吗?"难道猫咪晚上真的不喜欢睡觉,反而喜欢在外冒险么……"安室透叹气。类似的问题在武侦开会的地点上演。 “我们为什么总是在晚上开会?”鹤见述从电视机里爬出来,搭着中岛敦的手臂,从高高的桌子上跳下。 太宰治用奇怪的咏唱调说道:“当然是因为夜晚的会议更容易有灵感。” 鹤见述:"什么灵感?" 太宰治笑道:"给我提供自.杀的灵感呀。" 鹤见述:"??" "太宰,别逗他。”与谢野晶子白了青年一眼,将鹤见述拽到自己身边,语气温和许多:"白天大家都在各自战斗,直到入夜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听说你们下午撤离的时候被组合的人攻击了,没事吧?”与谢野关切地问。鹤见述元气满满:“我一切都好哦,大家也没有受伤,谢谢与谢野医生的关心!”他转头去问中岛敦:"敦君,直美小姐她们平安抵达避难所了吗?"中岛敦点点头。 太宰治:“述君,你今天不仅保护了直美和春野,还粉碎了港口mafia的一个大阴谋,是大功臣哦。" 鹤见述惊讶:“诶?我做什么了吗。” 太宰治便将女孩们碰上梦野久作的事告诉给了侦探社的其他人,他此前并没有说出梦野久作的身份,所以中岛敦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与怎样的危险人物擦肩而过。 鹤见述轻轻“啊”了一声,心下了然。一定是分别前,自己的那句言灵起作用了。 "太 惊险了……”中岛敦心有余悸,"还好直美小姐躲得远,又把门关紧了。不过,这与述君有 什么关联呢?" 太宰治笑眯眯地:“述君使用了异能力吧?比如,用言灵对着直美小姐说出‘你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类似的话。" 鹤见述的能力在武侦不是秘密。他没必要藏着掖着,于是很干脆地点头承认了。 谷崎润一郎很感谢他救了直美:“还好有述君在。说起来,当初也是述君提议分出人手保护事务员。" 谁都没有料到森鸥外会如此干脆,转眼就把武侦卖给了组合,企图借刀杀人。幸好他们早有防范。 鹤见述被夸得脸红,有些小得意,却又很不好意思。少年连连摆手,一退再退,最后就差缩到中岛敦身后:"这是我身为调查员应尽的责任啦。" 大家笑了一阵,难得的轻松后,又回到了正题上。 "这样下去太被动了。"太宰治沉吟片刻,说:“明天我会去找人要组合的情报,大家暂且按兵不动。" "太宰先生要去找谁?"鹤见述好奇地问。"述君想知道?" 鹤见述连忙点头点头:“嗯!” 太宰治勾唇一笑,神秘兮兮地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上前。鹤见述心下一喜,眼巴巴地凑上去。 两人身旁的白发少年装作不经意地凑近了几步,竖起耳朵,凝神细听。他也很想知道! 太宰治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他张了张唇,看似在小小声说话,但说出口的音量却能让周围人都听清。 太宰只说了四个字:“这是秘密。''话语中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众人:"……" 中岛敦:"……" 鹤见述:"……哼!!"——不说就不说,他才不稀罕呢! 鹤见述气呼呼地飞快跳上桌子,告别的话都没说一句,就爬进了电视里。猫猫怒气冲冲地走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将谴责的目光投向太宰治。 “太宰,你怎么又惹述君生气了。不想说,一开始就不要应啊。”国木田皱着眉头。 太宰治很欠揍地说:“有什么关系,都是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你看述君多有活力啊。” 乱步懒洋洋地说:"小心翻车,太宰,你会后悔的。" ——猫咪可是最记仇的生物。 "没事的,乱步先生,我心里有数。"太宰治笑容满面道。 他的恶作剧都是卡着度来的,不会太过分,因此从未真正惹怒鹤见述。就算真的被回击,那也不错,有来有回,不是更加有趣吗。毕竟,这个世界是那么无趣。也就是他身处武侦、织田作又复活了,才觉得世界稍稍有趣了一点。 ——难道他还能跑去找织田作告状?太宰治心想,述君可是连织田作的手机号码都没有,更别提住址了。 但,哪怕是太宰治也没想到,鹤见述真就那么巧住到了织田作之助的隔壁,他和安室透一起成为了织田作之助的邻居。 鹤见述从电视屏幕里钻了出来,从屏幕中探出头,他做好了看见黑漆漆的客厅的准备,入目却是一片暖色光芒下的客厅。 暖橘色的光给家具镀上一层柔边,驱散了黑暗的阴霾,让鹤见述无端感到心安。他好奇地左右看看,偏头才发现灯光来源竟然就在自己身侧。 电视柜墙上的插座上正亮着一盏灯泡模样的小夜灯,灯泡亮度有限,不能照亮整个客厅,但看清电视柜和面前的地板却是绰绰有余。 鹤见述有些开心,他不用摸黑爬上爬下了! 就算能够夜视,有光和全然黑暗终究还是不同的。电视柜有些高,有光线照明的话,鹤见述就能飞快找到没有多余物件、平坦安全的落脚点,稳稳落地,不必担心脚滑。 "不过,走之前明明就没有夜灯啊。"鹤见述歪了歪头,不解道。 “一定是透哥……但他为什么要突然安小夜灯啊。”少年的表情逐渐惊恐:“他该不会知道了吧?!" “不不不,别自己吓自己,透哥又没有看见我钻进电视的画面!说不定只是担心晚上去厕所看不清路呢。”鹤见述自我安慰道。 "绝对不能让透哥知道!"鹤见述斩钉截铁地说。——万一透哥察觉到他不是人类可怎么办! 鹤见述的脑回路是: 每个看到他把电视屏幕当[门]来 回穿梭的人,都脱口而出说他是贞子。已知贞子不是人,他也不是人。 透哥那么聪明,又那么了解他,要是突击问道:"你是人吗?"那可能怎么办。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鹤见述有信心演戏瞒过所有人,却没信心瞒过安室透。 他不认为自己能在安室透面前说谎成功,过往种种事件——在目,他哪一 次是成功骗到透哥的! 透哥没看见,应该不会发现的。鹤见述紧张兮兮地反复小声念叨着,最后决定去阳台透透气,缓一缓。 少年声音很轻,照理来传不到别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 但架不住隔墙有耳,有心算无心。 一墙之隔,察觉到小猫回家,准备打开房间门抓个现行的安室透:…… 男人拧着眉,眼中满是疑惑。不过是一个异能力——最多是稍微有些特殊的异能力,阿鹤在害怕什么? 安室透直觉这背后定然隐藏着鹤见述更大的秘密,甚至……说不定涉及到他多年来被囚禁的原因。 什么人会被抓走做人体实验呢?哪怕是常年处于植物人状态,宁愿不闻不问、费资源吊着他的命,也不愿舍弃实验体。 只可能是体质特殊,对实验而言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 安室透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沉思。 ——阿鹤身上究竟还有什么他没发现的特殊之处? 客厅一片寂静,脚步声朝着阳台的方向渐渐远去。安室透有些担心,悄悄推开了房间门,打算去看看鹤见述的情况是否安好。 鹤见述去了阳台,打算透透气,放松放松。很巧的是,他在阳台上遇到了住在隔壁的织田作之助。 红发男人正在晾洗好的衣裳,听见动静后,扭头一看,有些惊讶:“小述,你怎么在这?还没睡吗。 两家人的阳台相隔不近不远,中间大约有一米多的距离,要聊天还是很方便的。鹤见述茫然道:还没有,怎么啦?织田作之助:“我以为……抱歉,没什么。” 鹤见述“哦”了一声。他盯着织田作之助看了几秒,突然问道:“织田先生,你跟太宰先生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呀?& #34; 织田作之助抬手将最后一件晾着衣服的衣架挂在吊绳上,他个子高,伸长手臂就能够到绳子,连衣叉都用不着。 嗯,我们是朋友。”织田作随口问道:“怎么问这个? 你知道太宰先生对我做了什么吗?鹤见述火速换了一副姿态,声音低沉下去,听着很难过的样子。 别说是织田作之助,就连恰好走到阳台后,听见这番话的安室透都被吓了一跳。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安室透只能看见鹤见述的侧脸。只见少年精致的面容上满是委屈,细看又有些忿忿不平,活像是被谁欺负惨了。 安室透心下一紧,神情倏地严肃起来。 织田作之助也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吵架了吗? 织田先生,太宰治他欺负我!鹤见述张嘴就是告状,把太宰治耍了他两次的事当场投诉到了织田作之助这里。 他模仿太宰治时的演技简直入木三分,将场面描述得绘声绘色,说起自己时的话语中带着七分委屈三分恼怒,把自己活成了调色盘的模样。 难过的面具下,藏着一张眉飞色舞的脸。 安室透:…… 安室透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不仅不为鹤见述的遭遇感到揪心,甚至有些想笑。演得还挺像模像样,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他不去演戏是娱乐圈的损失。 安室透静静看着小猫张牙舞爪地表演,眼中带着笑意。鹤见述没能骗过安室透,却成功骗过了老实人织田作之助。织田作果真信了。 太宰怎么……”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我会去说说他的,抱歉,小述,让你不开心了。 鹤见述装模作样地说:“没关系啦,太宰先生是我的前辈,我一直都很尊敬他。而且他在社里也 不是第一次捉弄后辈,我们早就习惯啦,这次只是嘴上开个玩笑逗逗我而已,已经很温柔了。 织田作之助听得眉头越来越皱。 藏在暗处的安室透听得越来越想笑,他克制着,无声地扬了扬唇角。——阿鹤什么时候学会阴阳怪气、明褒暗贬了。 />一晚上的相处足以让安室透察觉到织田作之助的不一般,他不敢露出身形,也不敢闹出动静,以免被对方发现,破坏了鹤见述的计划。 猫猫憋着坏心思要捉弄别人,他能怎么办,当然要配合啦。 金发男人没有上前戳穿鹤见述的小计谋,而是静静听着从阳台上飘过来的,两人的对话。 鹤见述说:“其实太宰先生很好的,说到底还是我不好,好奇心重想要知道太宰先生明天的行程。 “我只是担心太宰先生的安全而已,却没想到可能冒犯到他的个人秘密,我真坏。”鹤见述诚恳道:“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织田先生千万不要因为我去责怪太宰先生。” 织田作之助眉头紧锁:“小述,这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自责。我会去找太宰……” 鹤见述打断:不行! 为什么? “要是被太宰先生知道我在私底下说他坏话……”少年适时住嘴,唉声叹气,一副忧愁的模样。 织田作之助了然,原来小述是怕太宰报复啊。 我会旁敲侧击地提醒他收敛的。织田作之助劝慰道,你别担心,我不会说出你的名字。在织田作之助的坚持下,鹤见述“只好”妥协:“那就拜托织田先生了。” “嗯,你早点休息。织田作之助说,对了,小述,你可以和太宰一样,叫我‘织田作’。” 诶? 织田作之助:“总是称呼织田先生的话……不是太疏远了吗。” 鹤见述愣愣道:那……织田作,晚安?少年的语气中满是迟疑。 织田作之助平静且自然地应道:晚安。 鹤见述又在阳台待了一会儿,始终没能发现身后默默注视着他的金发男人。 少年对着星空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自言自语道:“是时候去睡觉了……不知道透哥睡得好不好,今晚忘记对他说晚安了…… ——小猫就连睡前都惦记着他,对一句遗漏的“晚安”耿耿于怀。安室透无声地 笑了笑,赶在鹤见述转身前,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进了房间后,却无意识地把门反锁了。 门锁很轻地“咔哒”一声落下后,金发男人的手都还握在门把上。他愣了一愣,暗暗失笑。锁什么门啊,难道还真的怕阿鹤来夜袭他吗? 安室透摇摇头,刚松开手,往榻榻米走了一步,就听见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哒哒……脚步声精准地停在了他的房间门口。 安室透:?! 安室透大惊,倏地扭头,目光紧紧锁定着门把手。 “咔哒、咔哒!” ……透哥怎么锁门啊。少年的话语中难掩失望。 安室透:!! 安室透的心里满是庆幸。——还好我条件反射锁了门啊! 57 第 57 章 翌日,织田作之助久违地打算出趟远门。说是远门,其实就是离开这片人流稀少的片区,去市中心找一下太宰治。 当然,他记得横滨目前并不安稳,而本该是死人的人若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会让太宰治为他们一家前期做下的计划和铺垫全数付诸东流。 但他得知道横滨更详细的情况,询问太宰是否需要他帮忙——顺便帮鹤见述委婉地说几句公道话,劝劝太宰,别欺负社里的后辈们。 在打了几次电话都不通之后,织田作之助找到了鹤见述,询问能不能借用他的[门],去一趟武侦。出乎意料的是,鹤见述为难地拒绝了他。 "织田先……织田作,对不起,我不能对外开放它。”鹤见述满脸愧疚和歉意,"如果让除我之外的人类进入,我、我会……这是我最后的安全区。”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小声很小声。 但织田作之助还是听见了。 少年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说出最后那句话时的艰难都被织田作看在眼里。 他将这一点告诉织田作,就像主动露出弱点和要害的小动物,对织田作之助称得上是非常信任的举动。 织田作之助很动容,也很抱歉:“我不知道它的重要性,抱歉,是我不好。”没等少年不安地回 话,织田作便已经飞快给出了解决办法:“我在家再等等,迟一点再去找太宰。” 织田作之助和鹤见述没出门,安室透倒是出门了好几次,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鹤见述问起来,他只推说是私人侦探的业务——说是正好有一个客户下的单,需要在这附近完成。既然来了,他顺便赚点外快——但其实是去收集情报和指挥公安行动了。 少年叮嘱了好几次"注意安全",反反复复地在玄关用言灵对着他念叨“平安回来,工作顺利”,得到了男人的一记摸头杀。 现在倒真的像饲养员出门上班,家养小猫依依不舍地追到大门口,扒拉着饲养员的裤管,仰着脸喵喵叫,既是送行,也是挽留。 安室透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分明只是一个简陋的安全屋,却让他品出了几分家的味道。 可一切柔软的情感,在他戴上行动耳机,听见耳机那头传来的风见裕也的声 音时,又倏地转换成工作时的冷硬姿态。 但并不代表那些珍贵的情感消失了,而是被安室透深深地压在心里,珍而重之地放进心房中。 或许是不放心阿鹤一个人在安全屋,想早点回去的心情太过强烈,以至于投射在了工作中。安室透从没觉得工作如此顺利过。 要抓的歹徒、想要套取的情报、正在执行中需要他监督的行动计划……没有一项掉链子,顺利得像是幸运之神站在了他的身侧。 尽管如此,安室透和他的下属都只感慨事情的顺利,风见更是赞叹:“降谷先生越发雷厉风行,工作完成得越来越完美了"。 安室透也并未将它与其他的事联系在一起。 他根本不知道,他如火箭般推进的工作进度除了他本身的能力外,还要归功于某只小猫在玄关的碎碎念。 有世界意识站在他的身后,连幸运之神都要自愧弗如。 ★ 幸运之神同样眷顾了太宰治和坂口安吾。 太宰治终于决定去找异能特务科要组合的各项情报,争取异能特务科的支持与合作。 这对太宰治而言,不难。尤其是当他在异能特务科有一位对过往之事心怀愧疚的好友,坂口安吾。 无论是出于驱逐外国非法异能者组织的责任,还是愧疚之心,安吾都会答应太宰治交换情报。 太宰治猜到会有袭击,但他没料到会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派出一辆大卡车撞过来! 组合的卡车自杀式袭击他们时,太宰正和安吾坐在同一辆车上。安吾在驾驶座,背对着车窗跟太宰说着话,太宰在副驾驶,将冲过来的卡车看得一清二楚。 坂口安吾首当其冲,会遭受全部的冲击力。这个角度,一不小心真的会死。 黑发青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些许震惊和惊慌之色,嗓音微颤地说:“喂,安吾,你身后……!”*坂口安吾疑惑地回头,瞳孔一缩,眼瞳中的庞大卡车飞快接近、放大,距离撞上只有半步之遥!副驾驶的黑发青年垂在身侧的手抬了抬,却又不着痕迹地放下了。 ——本想动点手脚,让安全气囊漏气的。还是算了吧,被织田作知道,会生气的。要是安吾不小心死了,自己也会很苦恼。 ……三个人一起喝酒的日子,他偶尔也是会 抱有怀念和期待的。 在卡车撞上他们这辆面包车的瞬间,太宰治毫无惧色,反而勾了勾唇,无声地微微笑了一下。“砰——!!” 路人纷纷驻足,尖叫起来:"天啊!出车祸了!""快来人帮忙一起救人啊!""喂,是救护车吗,在xx路出了重大车祸,你们快点……" ★ 横滨的交通本来不归安室透管,这是交通部交通课的管辖范围。 无奈最近横滨又陷入战火之中,尽管到目前为止三大组织一边打得有来有回,一边都算得上克制,没有把市民拖下水的意思。 安室透却没有放松警惕。 出车祸的事不至于上报给公安头子,但……出车祸的人员名单中有异能特务科的参事官助理,和武侦侦探社大名鼎鼎的太宰治。 情况便瞬间不同了。 安室透本想让风见派人将那两位都保护起来,却发现异能特务科已经先一步收到消息做出反应,将坂口安吾、太宰治以及随身保护坂口安吾的两名特务科武斗派成员,严密地保护起来,送到了医院。 这里毕竟是横滨,是特务科的主场。 安室透没有插手,而是将手头的工作快速收了个尾,回到安全屋,将消息告诉给了鹤见述和织田作之助。 他说是自己回来时路过,看到出了车祸,想着要不要去帮忙救人,结果在救出来的人里看到了坂口安吾和太宰治的脸。 两人很震惊:“出车祸?!” "怎么会这样,他们的伤势严重吗?"鹤见述着急地问。 安室透摇头:“他们被军警保护着送去医院了,现场人很多,我没有机会上前询问。不过看起来伤势不重,救治及时,应该会平安无事的。" 织田作之助很担忧两位友人的安全,焦虑和不安几乎化作实质将他包围。鹤见述也很慌。 太宰治和坂口安吾,一个是是关系亲近的前辈,一个是间接给了他自由的恩人,无论是谁,鹤见述都不希望看见他们出意外。 鹤见述给武侦的大家打了许多通电话,都没人接,最后总算打通了国木田的电话。 “国木田先生!我听说太宰先生和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先 生出车祸了,他们现在的情况还好吗?”电话那头,国木田独步的气息有些不稳,看起来也在着急这件事。 “我刚刚带着与谢野医生去看过了,他们都只受了点伤。太宰是一只手臂骨折,那位坂口先生则是右腿骨折。" 国木田说:“太宰的伤势已经做完紧急处理,我们会先送与谢野医生回到武侦后方。坂口先生则需要卧床休息,还留在医院。" 鹤见述稍稍放松:"没事就好。" /> 他扭头便跟织田作之助复述了国木田的话,得知两位友人没有生命危险后,织田作也松了口气。电话并未挂断,鹤见述和织田作之助说话的声音传到了另一边。 太宰治耳尖,听到了,难得失态:述君,你身边的人是谁?!.…等等,不要在电话里说出他的名字,把手机给他就好。 鹤见述把手机递给红发男人:“太宰先生找你。” 织田作接过,站在一旁跟太宰治谈事。他们并未沟通太久,也没有说机密的事情,织田作除了简单的语气词之外,甚至没有说别的词。 因为太宰说电话线路并不安全,有被黑和窃听的风险——而织田作之助死而复生的事,依旧是绝密。 临挂断前,织田作之助迟疑再三,避开鹤见述,用不熟练的伪装声线说道:“太宰,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要总是欺负小述。 太宰治:…… 太宰治悲愤欲绝地挂断了电话。 ——在听到织田作在述君身边时,他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局。怎么还真的被他找到人告状啊?! 小述,手机还你。织田作之助将手机递回给少年,对了,太宰叮嘱了你几句话。鹤见述:“是什么?” 织田作之助原话复述:“‘让述君待在你家里,和你的家人们在一起,关紧门窗,哪儿也别去。看到什么都别管,三社不会袖手旁观。告诉他,这也是乱步先生的意思,让他听话点,努力当一段时间的小聋子。 鹤见述:啊?为什么呀。少年的面上满是困惑。 织田作之助:“我猜,敌人的下一个目标……是你。” 安室 透略一停顿,眉心一跳,浑身肌肉都在不知不觉间绷紧了。“我?!”鹤见述也很震惊,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组合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横滨的战况恐怕会在短时间内迅速恶化扩大。”织田作之助眉头紧锁,否则太宰不会暗示我保护好孩子和你,还提醒我们不要出门。 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是天衣无缝,能够看见六秒后的未来。他本人曾在年少时期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杀手,体术和枪法都是在生死实战中练出来的,技艺高超。 枪法配合起异能力,不说天下无敌,在异能者的混战中要保命肯定没问题。 前提是鹤见述按照太宰和乱步的吩咐,不要出门。 织田作之助检查了冰箱的储备食物:家里的食物都很充足,暂时不用去超市补。如果后续有需要……” 安室透接上:“我会代为出门购置。我在横滨露面的次数不多,他们只会以为我是普通市民。” 织田作之助点头:好。 两个男人把家里上上下下打点了一遍,除了食物,还重点检查了武器储备。期间,织田作之助询问安室透是否有防身的武器,如果没有,他可以去附近的小型黑市搞几支回来,带个面具就能进黑市 了。 安室透看见了织田作之助手里的双枪,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知道横滨的枪支很泛滥——mafia几乎人手一把冲锋枪和手.枪,偶尔还会背着枪招摇过市收保护费——他也知道织田作之助的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他也有枪,还是两把! ……织田先生也是mafia吗?安室透问。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曾经是,现在已经辞职了。” 安室透:.… 横滨真的是个一杆子掉下来砸到十个人,其中七个都和mafia有间接关系,五个本身就是mafia(但不一定隶属港口mafia),说不定还有一、两个人有异能力的奇怪城市。 难怪武侦的人看到他有枪,问都没怎么问。阿鹤更是随口问了一句,就没再管了。织田作之助问:“安室透会用枪吗?如果需要武器,我可以帮你去买。”安室透默默从身上掏出惯用 的手.枪,只亮了一下,就放回枪套中:“我有。”织田作:“哦,那就好。” 安室透:…… 心情更复杂了! 因为太宰的一句“别开窗户”,让安室透疑心会有令人想不到的攻击从窗外袭来。 两个男人同心协力,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家里简单武装了一遍,搞得不像是异能者大战,倒像是丧尸即将袭击人类。 鹤见述和五个小孩缩在客厅的地毯上,茫然地看着男人们忙活。 织田作,胖老板呢?鹤见述找了个机会,问道,他在的地方安全吗? 织田作之助:“老板的身份比我好处理很多,已经先一步解决身份问题,出发去其他城市了。” 要换个城市生活? 嗯。”织田作说,“说是去观察市场,找个店铺,把西餐厅重新开起来。 孩子们纷纷附和:老板的手艺其实很好的,只是之前店铺太偏了,将来一定能赚大钱!安室透笑道:等开业了,一定要告诉我和阿鹤,让我们去捧捧场。鹤见述小鸡啄米式点头。 织田作之助应了声好。这么一打岔,气氛松懈许多。 “这样就行了,接下来我们就按兵不动,看敌人有什么诡计。”安室透将视线转向坐在地毯上的少年,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问:“阿鹤?” 鹤见述积极响应:“我会老实待在家里的!”少年盘膝坐在地毯上,微微仰着脸,笑得很乖很甜。 他一直都是乖巧听话的性子,偶有恶作剧,也拿捏着度,对象往往都先对他进行恶作剧的人。因此,他说会听话,大家都很相信他。 没想到,这份信任在两个小时后被狠狠打了脸。“我要出去。”鹤见述白着一张小脸,很是执著地说。 他的面前堵着安室透和织田作之助,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五个小孩。大家都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压根不懂鹤见述为什么会在短短两个小时内飞快开口。 /> 孩子们都被吓到了,火速跑去客厅喊人。 等两个男人冲进卧室,鹤见述就已经站了起来,扶着儿童上下铺的梯子,颤颤巍巍地站着。安室透正要上前扶住他,少年却已经自己慢慢站稳了。 安室透拧着眉,尽可能温和地问:“阿鹤,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你需要什么东西?我去帮你买回来好不好。 鹤见述摇摇头,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安室透的呼吸一滞,霎时心痛到无法呼吸。他双臂一展,将少年揽进自己的怀里。 他知道鹤见述最喜欢拥抱,这是最能给阿鹤安全感的姿势。 男人的下巴抵在少年的发顶,一下又一下,安抚地轻拍少年的背。 安室透放柔嗓音,竭尽温柔:“阿鹤,怎么哭了呢?” 少年埋在安室透的怀里,做了一个让大家都感到心惊的动作。他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鹤见述带着哭腔道:透哥,好吵。好痛。 他们在喊痛。 作者有话要说: 适子:不喜欢阿鹤因为其他任何事哭,会心疼,除了在……的时候。 鹤鹤:(猫猫炸毛jpg) 58 第 58 章 "他们在喊痛!" 少年死死捂着耳朵,拼命往安室透的怀里钻,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听见的声音。安室透侧目,与织田作之助互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眸中的凝重。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太宰治意有所指的那番话——努力当一段时间的小聋子。 太宰治刚警示完的两个小时候后,鹤见述就捂着耳朵说他听到了别人在喊痛。可室内除他们以外再无别人! "……谁的声音?"安室透耐心地哄道,“阿鹤听到什么人跟你说话了吗,可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啊。" 孩子们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瑟缩道:"鹤见哥哥,你是不是听错啦?" “我没有听错!”鹤见述激动地反驳,"你们都没有听见吗?他们哭得好厉害,还有人受伤了!" 少年的反应太大,让大家更加担心。安室透安抚道:"阿鹤,你别急,我们相信你的。" 鹤见述于是又慢慢安静下来,他目光空洞地看着白白的墙面,像是透过这面墙,看向了某个满是痛苦和哀嚎的城市。 "他在喊痛。"少年低声道。 安室透谨慎地问:"‘他’是谁?" ".…横滨。"鹤见述补充道:"还有居住在横滨的横滨人。" 众人吃了一惊。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甚至有些根本听不出性别的无机质电子音,在鹤见述的脑子里说话,一声高过一声。 [好疼啊,为什么爸爸妈妈要打我?为什么他们要互相残杀?][别过来……别过来!!是怪物啊啊啊啊!][他们都疯了!有没有人可以救救我?][踩到我的根须了,这些笨蛋人类!][好痛啊……] 乱七八糟的哭声,吵得鹤见述头疼欲裂。最糟糕的事,随着时间流逝,共感会一点一点加深。 少年又低着头,一声不吭了。 他没说话,脱离安室透的怀抱,往房门的大门迈出一步。织田作之助挡在门前,一步未动:"小述,你要去哪里?""他们在向我求救,这是求救的信号。” 鹤见述说,“我要出去救他们。" 织田作:“你出去会很危险。” 鹤见述:“我不怕!” “就算要出去,也要先弄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对吗?"安室透劝道,"阿鹤,不要冲动,收集好情报再行动,目标更准确。" 鹤见述犹豫了。 这话说得在理。他虽然一直嚷嚷着要出去,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出去后能做什么。他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冲动的情绪渐渐消退,鹤见述咬了咬牙,同意了安室透的提议。 大家都松了口气。 少年平时乖乖巧巧的,没想到倔起来也是真的倔。看他刚刚的气势,是真的怕他不管不顾地冲出去。 安室透和织田作之助负责去看看外界怎么样了,顺便寻找鹤见述会感到痛苦和听到那些奇怪的话的原因, 鹤见述则被塞了一个毛茸茸的大玩偶(咲乐提供),被孩子们围在中央,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客厅光线充足、空间大,孩子们活泼的话语、友善的贴贴,很大程度上能够缓解鹤见述的不安情 绪。 织田作之助打了两遍太宰的电话,都没打通,索性不打了。他取下一个墨镜和帽子,准备简单伪装后去街上看看。 安室透给风见裕也发了好几通短讯,也没能得到回复,他皱着眉,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听到织田作之助决定出门探查,安室透果断道:“我跟你一起去。” 安室透正准备再叮嘱鹤见述几句,自己就出门,刚接过织田作之助递给他的棒球帽,还没来得及戴在头上,就听见客厅的电视机前传来孩子们的惊呼。 男人们神情一凛。 安室透拔腿就往客厅跑,中途还撞倒了一个椅子。 “阿鹤,别自己一个人走!”他喊道。 沙发前的地毯上,鹤见述闻声回眸:"……透哥?" 少年的眉还轻轻蹙着,精致的面容上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忧郁和痛楚之色。安室透的脚步慢下来:“我还以为你……” "你以为我偷跑出去了吗?" 鹤见 述说话的声音也是细细弱弱的,往日的活力全都被抽离出去,像一只忧郁的猫。 “我答应你,会乖乖待在家里,就不会乱跑的。而且,这里可是高层,我不能从阳台跳下去啊。"忧郁猫猫即便情绪低至谷底,也没忘记自己还瞒着的秘密。 ——但是你可以钻电视机离开这栋公寓。安室透心里想着,没有说出口。 他也没有心思纠结这件事,而是满脸凝重地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织田作之助站在他的身后,也看着电视屏幕,吃惊道:"这是现在的横滨?"电视屏幕上的正是横滨的某一条商业街。 平时繁荣的商业街此时和平不再,街上四处都是脸色狰狞,往死里互相扭打在一起的人们。 仔细看,还能从玻璃看见对面店铺的惨状:桌椅板凳被掀翻,食物果盘、商品货架等都被打翻、倾倒,东西撒了一地。 人们仿佛不认识彼此,在一息之间对身旁的人有了深仇大恨,疯狂攻击着对方。他们的姿势也很奇怪,四肢就像是刚被安装在躯体上尚未被驯服般僵硬古怪,同手同脚都算好的,更有甚者走出了电影里丧尸的步伐。 整条街看上去就没有几个人是清醒的,地上都是血,看上去像极了丧尸病毒袭击下的世界末日。 安室透甚至眼睁睁看着一个还算清醒的活人,砸了窗户踩着窗台逃出来,身手灵活地在人行道上风骚走位,愣是避开了别人的触碰。 结果跑没几秒,整个人突然僵住了。紧接着,那个人也变成了失去理智的“丧尸”中的一员。 那些人跟电影中的丧尸唯一的区别的,丧尸不会攻击已经异变的同类,而他们会不分差别地攻击身边的每一个人。 难怪孩子们会尖叫。 这一幕摄入并传回电视台的是一台仍在运转中的摄像机,它原来是拿来进行街头随机采访的。而现在,它的主人说不定已经遭遇 了意外。 画面并未持续太久,没过多久,就被掐断了,露出总台主持人惊愕至极的一张脸。主持人抖着嗓子匆匆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结束了节目。 “……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室透果断拿出手机,上网一查。 果然,网络上已经吵翻了天。 #横滨 r/> #横滨世界末日 诸如此类的标签已经是当前地区的推特趋势前排,热度不断上升中。安室透随便点进去,看到的都是类似之前人们大型失智的画面。他瞬间反应过来,风见裕也不接他的电话很有可能也被卷入了其中! 那个人明明已经逃出来了,也很小心没有被其他人碰到,为什么会同样失去理智? 那台摄像机的视角很好,能将那人逃离的每一步都收入镜头中。安室透拼命回忆,分析,想找出他异变的诱因。 难道是食物或空气中的病毒?他喃喃道。不是病毒,是异能力。鹤见述答道。大家的视线朝少年投去。 鹤见述将怀里的玩偶还给咲乐,扶着沙发晃晃悠悠地起身。 他能感受到横滨正在经历的痛苦、折磨,他能听见横滨对他的哭诉。[求求您,救救我和我的市民。] 鹤见述在意识中回应道:[我会的。]他一起来,安室透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金发男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咬了咬牙,沉声问道:“阿鹤,你要救人可以,你有什么办法吗? 若是只凭一腔孤勇,安室透是不会允许鹤见述踏出安全屋的。鹤见述的确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透哥,你忘了吗?在协助直美、春野小姐撤离的时候,面对组合的追击,我所使用的异能力。 鹤见述斩钉截铁地说:“这是组合的精神系异能力者在控制大家的精神,他这是毁掉横滨,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安室透已经猜到一点了:你是要…… “他用异能控制横滨,我就用异能反制回去。”鹤见述咬了咬牙,金眸锐利,毫无惧色。他冷笑道:敢跟我拼精神控制?我倒要看看是谁死得更惨! 安室透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鹤见述。 少年身姿笔挺,神情凛然而锐利,整个人就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匕首,危险又迷人。他的眼神是如此坚定,金眸中仿若有灿灿焰火在燃烧,熠熠生辉。少年越过众人和地上的家具,走到金发男人面前。他眼神闪躲,不敢看安室透,下颌紧绷着。 疼痛如影随形地附着在灵魂之上 ,鹤见述被折磨得脸色有些苍白。他的皮肤本就白皙,现在称得上是面无血色,金眸中沉着愧疚和歉意 他的嗓音很轻,仿佛轻轻一碰,就能碎裂在风中。透哥,我要食言了……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安室透静静地垂眸注视着他。 鹤见述咬咬唇,以为自己会被安室透反对、拒绝,乃至训斥。 他知道自己很糟糕,也不是最聪明的人。 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就像会预知一样,提前叫他捂好耳朵躲起来,别出门。透哥和织田作把安全屋里里外外布置了一遍,就是为了防止出事。 而他现在要毁掉大家的心意,撕毁对透哥作出的承诺,执着地奔向战场中心。鹤见述一点点低下头去:透哥,对不……安室透:不许说对不起。 鹤见述茫茫然地被男人的双手捧着脸颊,顺着力道仰起脸,抬眸凝视着金发男人。安室透问:“看着我,回答我,你不得不去的理由是什么呢?”鹤见述没有犹豫:救人!我要救下横滨和它的市民们。 “他们都是无辜的鲜活的生命,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朋友,不该被卷入无关的战争中,不该死在这里! 掷地有声的话语,就像一针强心剂,让众人为之精神一振。金发男人顿了顿,扬唇笑了。他捧着少年的脸蛋,细软的发丝有几缕落在手背上,有些痒。 鹤见述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住了,呼吸逐渐急促。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搭着男人有力的手臂,仰起头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但他的金眸依旧是清澈透亮的,只带着一缕迷茫,浑然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感到紧张。 两人的手臂,男人深色的肤色与少年白皙的肤色贴在一起,对比鲜明又格外和谐。鹤见述的金眸中看见了男人逐渐接近放大的英俊面容,心下莫名地慌张,不由得闭上了眼。 安室透微微俯身,在抵达呼吸即将交缠的距离前顿了顿,随后再度接近,他克制地挪开了定格在猫猫唇上的目光,在少年的左眼皮上轻轻地印上一吻。 很轻、很浅,一触即离。 如果不是闭着眼使感知更加敏锐,鹤见述可能都察觉不到这个亲吻。本能让他不敢睁开眼睛,眼睫毛颤抖得厉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的。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鹤见述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随着男人温热的唇瓣离开,而逐渐散去。 随着力气一起远去的,仿佛还有时刻在他脑海里尖叫的哭声、打砸声,就连自己沉重的灵魂,都变得轻飘飘的了。 脸颊在发烫,一定又脸红了。但是,为什么?这不就是一个从前没有试过的贴贴么。 鹤见述的脑袋差点糊成一团。 在紧闭着眼的黑暗中,鹤见述听见男人带着哑意的低沉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你没有错,为了救人而奔赴险境也绝不是错。 安室透轻声道:“阿鹤的眼睛这么漂亮,我不许你用莫名其妙的歉意,遮盖住属于你的色彩。”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保护你的。 无论是这双金眸,还是那颗金子般至纯至善的心,都是如此闪闪发光。 让他心甘情愿为之倾倒。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新的贴贴方式!(突然兴奋) 适子:我忍住了,我是个男人(自豪且沉重地点头) 然而两人的不远处, 人小鬼大的男孩们:快把咲乐的眼睛捂住!她还小不能看!咲乐(挣扎):什么东西?我也要看!!织田作:……不,你们都别看比较好吧。 59 第 59 章 织田作之助神情复杂地注视着那两人。他想起电话挂断前,太宰带着笑意说出的话语。 太宰治:[让他别出门……话是这么说,不过述君一定不会听话的,最后肯定还是忍不住会跑出来。] 织田作:[会有危险吗?] [嗯?不会哦,如果他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出来救人的话,就让他去吧。] 太宰笑着说:[他也是武侦的一员,相信他吧,乱步先生之所以没提前联系,就是认为他最终会挺身而出,说了也没用。后续的话,武侦会护着他的。] [何况,他还有他的‘透哥’……啧,这个称呼从我口中说出来真是反胃。] [安室透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安室透只亲了这一下,便松开鹤见述,退后了半步,给晕晕乎乎的小猫让出呼吸的空间。 安室透怀疑他再不松手,还没等战斗,鹤见述就会因为紧张不敢呼吸而先倒下。他可是牢牢把控着度,没有做过火的事啊。 猫崽子就是容易害羞。 "这么紧张?"安室透低声笑道,"别忘了呼吸。"声音很低,只有靠得近的两个人才能听见。 鹤见述被提醒了,连忙大口大口地呼吸,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咳咳咳……”身后传来织田作之助提醒的咳嗽声。 间或还能听见孩子们拉拉扯扯往房间里退去的声音。 咲乐:"为什么不让我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嘛。"男孩们:"不行!" 鹤见述:!! 少年迅速低下头,往玄关唰地一下就跑没影了。 安室透心里也有些尴尬。情之所至,一下就冲动了,还好他顾忌着场合和阿鹤的感受,并未做出过分的事。 安室透是什么乱七八糟场面都见过的人,脸皮很厚。即便在这种时候,也能装作一副自然的神情来。 "织田君,我陪阿鹤一起去,你就不要去了。"安室透说,“孩子们还小,又是在这种危险的时候,他们独自在家不安全。" 织田作之助犹豫道:“你没有异能力。” 安室透笑道:“可我有阿鹤。” 织田作之助思考几秒,最后还是点头了。他不同意也没用,安室透是不会安心地放鹤见述独自奔赴战场的。 织田作之助将他们送至玄关:“要小心啊。” 黑发少年的脸颊还染着一抹绯色,但神情已经自然许多了。 "织田作,你们在家也要小心。"鹤见述说,"不要开窗,也不要触碰任何树木、枝叶。" "树?" 鹤见述点头:“我猜这是组合的异能力……还不确定具体是什么,能肯定的是,所有中了精神控制的人都是因为伤害了横滨市内的树木。" 这是横滨意识断断续续传递给他的信息,是绝对真实的。 安室透恍然:"难怪。" 电视上的那个男人为了逃跑,踩了路旁的灌木几脚。鹤见述叮嘱:"别外出,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他们的楼层虽然不算高,身处居民区,周围没有高大的树木,只要不作死,碰不到它们。织田作之助点头:"好。" 鹤见述正要转身离开,又被织田作叫住。“小述。”鹤见述回眸看他:"“怎么啦?" 织田作之助说:"太宰其实猜到你的决定了。"少年慢慢睁大了眼睛。 织田作:“他说,述君,放心去做吧,大家都支持你。’”"‘如果需要帮忙,你知道该联系谁。’" 两人并肩下楼。 安室透微微蹙眉:“连一根草都不能伤害么……” 难度有点大。再怎么小心,也不可能连一根杂草都不触碰到。 树木的根须在地下蔓延,很难分辨地上冒出的草是普通的草,还是链接了异能力者的草。 这个范围针对的是全市,连一块安全区都没有,外面又这么乱,想要在躲避别人的攻击时避免接触植物,也太难了,很容易翻车。 可他又不放心阿鹤独自奔赴战场.… /> 安室透停下脚步:"嗯?" 鹤见述轻声道:"透哥,看着我。" 少年的眸色渐深,金眸深处仿佛翻涌着暗色。安室透注视着那双眼,不知为何,大脑突然一阵眩晕。 安室透眉头紧锁,但视线始终没有挪开。他相信阿鹤不会伤害他。 "你会没事的。"少年笃定地说,金眸熠熠生辉,"你会没事的。"他反复地念着这句话。 安室透突然顿悟:“是言灵吗?阿鹤,你在对我用言灵么。”鹤见述抿了抿唇:"……嗯,我在控制你。"其实不全是言灵。 想要避免一个人被精神控制,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自己先手一步,控制住他。 鹤见述谨慎地克制着眼睛的力量放出,精神污 染了安室透。透哥现在会头疼吗,会感觉恶心想吐吗?鹤见述问道。 安室透感受了一下,是有些晕,有点像是连坐了几次过山车的感觉。 这种程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警校毕业后为了尽快执行任务,他接受了公安的训练,公安的训练比警校严苛数倍,有时候训练完还会累到天旋地转,当场吐出来也不是没有。 还好,这种程度不算什么。安室透说,“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今天我配合你行动。” 鹤见述说:“我要去能够全城广播的地方。” 安室透:对手用植物控制,你便用语音反击么……不错的想法,你要去哪个电视台,选好目的地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哪儿能全城广播。”鹤见述理所当然道:“不过透哥会知道的,不是么。 安室透勾唇一笑:当然,绝不会辜负长官的期盼。 鹤见述被这“长官”二字喊得耳根都红了,只觉脸颊又泛起莫名其妙的热意。他以手作扇,扇了扇风,往不远处的马自达跑去,一边说道:热死了,这天怎么这么热啊。 安室透挑了挑眉,没有戳破少年的自欺欺人。 时间不等人,他们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因此等两人都上了车后,马自达 便疾驰向横滨电视台。 在上车前,安室透做好了见势不妙就打晕自己的准备,试探地轻轻踩了一脚停车位旁的草地,确认没事后,才上了车。 车上是全密闭空间,万一他开着车碾过某个植物,并被精神控制了要袭击阿鹤,少年想逃都没地方逃。 马自达一路风驰电掣,往横滨电视台的方向赶去,这一路很不好走。只有置身其中,才能感受到横滨的大街小巷到底陷入了怎样的混乱。 手无寸铁的市民们还算好的,他们再怎么打,也是菜鸡互啄,最多捞起路边的砖头等物互相砸。并不是说砖头的杀伤力不大,而是因为有更大的与他们做对比。 安室透开个车走过三条街,两条街的深处都能听到枪声。 是横滨内的mafia们——大大小小各个组织都有,并不一定都是港口mafia的人——他们正在异能力的控制下内讧。 硝烟四起,战火纷飞,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些人中还有有头脑的人,把战局尽可能缩小。 普通人跟普通人互殴,mafia和mafia对枪、互轰异能力,如此一来,最起码不会造成普通市民出现一面倒的死伤问题。 在第四条街,安室透的车走不动了。道路上都是侧翻的轿车,把路堵得严严实实,就算安室透车技再好,也飞不过去。 特殊时期特殊行事,安室透从路边捡了一辆侧翻在草丛里的机车,检查过可以用之后,长腿一跨,对着鹤见述拍了拍后座。 “阿鹤,上来吧。” 鹤见述麻溜地爬上后座,扯着安室透的外套衣角,坐稳了。安室透提醒:抱紧一点,我会开很快。 哦。少年往前挪了挪,双臂绕过安室透的腰,听话地用力抱紧了。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胸膛贴着后背,远远一看,几乎密不可分。少年温热的躯体靠着他的背,脸颊也轻轻贴了上来。 透哥,我准备好了。少年探了探头,呼出的气洒在男人的脖颈处。安室透回头确认了一下,勾唇笑道:阿鹤有没有飚过机车? 鹤见述明明曾经坐过中原中也的机车去见森鸥外,现在却选择性失忆,把中原中也和那曾让自己爱不释手的机车忘得一干二净。 “没 有。”鹤见述摇头。 那我带你体验一次,抱紧哦。安室透说完,猛地扭动了握把。 鹤见述体验了一把一点都不科学的机车飙车之旅。 鹤见述不会把安室透的机车驾驶与中原中也的机车作比较,他认为这两者间没有可比性。他们本身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系,也不能拿来作比较。 但一直要让鹤见述选,他更会投给安室透。 要问为什么。 因为载他的人,是安室透。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他们越过层层阻碍,平安抵达了横滨电视台。 横滨也并不全数陷入混乱中,起码电视台的人就很聪明,见势不妙把大门一关、一锁。他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无所谓,横滨人习惯了。 只不过是这次的场面大一点罢了,躲起来保护好自己就行,少多管闲事,外面自然会有人控制场面。 没人能出去踩踏树木,也就不会被q的异能力控制。电视台的门被锁了,人又都躲了起来,鹤见述和安室透进不去。 安室透在考虑要不要一枪崩了铁锁,并且已经在掏枪了。 鹤见述用力晃锁头,语速飞快:“锁是坏的是坏的是坏的……” 锁头这么新,怎么可能坏。安室透拿出枪:让我来…… 他的话没说完,大锁啪嗒一下断成两半,掉在地上。 安室透:…… ——这就是言灵的威力吗! 60 第 60 章(捉虫) 横滨的天空之上,组合真正的大本营,[白鲸]之内。 中岛敦神色颓然地跌坐在牢房里。 他已经知道了,这场灾难是组合的一个毒计。弗朗西斯要借由毁掉横滨的方式,逼迫他或横滨的其他组织,交出「书」——那本传说中的异能宝物,能够实现任何人心愿之物。 中岛敦听到弗朗西斯的目标是「书」时,已经瞳孔地震了。当时,他抖着嗓子再三确认:"你说你要什么?" “我说,我要「书」。"弗朗西斯眯了眯眼,"这个反应,你似乎知道它啊?” 中岛敦的心跳不断加速,他努力压抑住,表现出一副茫然又不解的样子,说:“我只是觉得,你要书,大可以去书店找,横滨的书店很多,图书馆里的书也很全,一定会有你想要的那一本。我们武侦又不是卖书的!" 弗朗西斯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无趣地收回视线:"算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真相,我都无所谓。" 弗朗西斯把「书」的作用跟中岛敦说了一遍,极其傲慢地说:“把「书」交出来,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中岛敦:“我真的没有,也不知道你要的东西在哪……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弗朗西斯说:“因为你是‘路标’,不找你找谁?” 如果戴着心率仪,中岛敦此刻的心跳速度绝对上了140。他为了不让自己被发现,垂着头,用头发挡住自己震惊的表情。 ——组合的目标,真的是述君。 但弗朗西斯根本不知道,他要的已经不是一本没意识的书本了,而是有血有肉、每天都在横滨胡蹦乱跳、喜欢在武侦跟大家打打闹闹的鹤见述! 如果那日,述君没有坚持去跟安室透约会。 他们就会在武侦碰上,甚至会面对面地待在会客室——述君总是会跟着直美小姐一起学着招待客人的礼仪。 弗朗西斯敲了敲桌面,不耐烦地问:"还没考虑好吗?开价吧。" 中岛敦:"我不知道。" 弗朗西斯:“多少钱你都不说?” 中岛敦:“我真的不知道所谓的「书」在哪!” br/>弗朗西斯:"……很好。" 之后,弗朗西斯便当着他的面,撕毁了q的人偶。 q被组合的人抓住了,他的身体与感官,全都与组合的约翰相连着,约翰的感知又链接了全横滨的树木。 只要伤害了一点花草树木,就是在伤害q,也就会被q的异能[脑髓地狱]控制。被控制的人会精神失常,无差别地攻击他人。 中岛敦的反抗被镇压了,被丢回牢房里。 他抱着脑袋,拼命想着办法。 牢门外突然传来一丝动静,中岛敦猛地抬起头,冲到牢门前。他看见了身着女仆装的露西。 ★ 横滨的地面上,横滨电视台门前。铁锁掉了在地上。 鹤见述用力推开大门:"透哥,快来!" 两人进去后,安室透还记得把大门给重新合拢,免得外面失去理智的人冲进来,让里面的人失去安全区。 安室透的脑子里有清晰的地图,很顺利地带着鹤见述找到了那个能在全城广播的装置。 那是过去战时的广播装置,算是官方军用装置,因为不方便搬运而被封存在电视台一间偏僻的隔间里,多年过去,几乎已经被人们遗忘了。 房间自然也是上锁了的。 安室透这一次没有掏枪也没有去找铁丝,而是条件反射扭头去找鹤见述。 果然,鹤见述看见上锁的房门,半点犹豫都没有,冲上去就是一顿输出:“锁坏了锁坏了!快给我开门!!" 安室透的指尖才触碰到门板,还没用力,门就吱呀吱呀地往后开了一条缝。 鹤见述推了推门,防盗铁门便像被狂风正面袭击一般,“哐当”一声砸到了墙上,扬起一片尘埃。 "咳咳咳……" 鹤见述掩住口鼻,眯着眼,用另一只手掌扇了扇。 这个房间几年没有被打开过,更别提日常清洁,空气中都带着沉闷腐朽的霉味。不远处的控制台上的装置,正是他们需要的广播装置,样式已经很老旧了。安室透箭步上前,挽起袖子就开始给设备开机以及检查运行状态。 老旧的设备开机还需要一点时间,屏幕上逐渐亮起微光, 安室透拍了拍麦克风,测试了一下,确认能用。 鹤见述看不懂那些装置,只能看见金发男人认真专注的侧脸。浮尘和糟糕的气味似乎完全无法影响到他。 都说专注的男人最帅气,鹤见述从前只听说过这句话,却没有实感。现在提起专注的帅气,脑海中总算有了真实的画面。 没有口罩,从门外涌入的新鲜空气与腐朽的气温融在一起,太怪了。鹤见述把手缩进袖子里,用衣服的袖子捂着口鼻,瓮声瓮气地问:“透哥,设备好了吗?” 金发男人推了推操纵杆,又摁了几个按钮,屏幕总算是全部亮起来了。 主屏幕显示:[锁定中] 安室透咬咬牙:"……解锁要密码。"这个密码公安没有,或许只有特务科才有。 安室透转头去看鹤见述:"这个用言灵可以解决吗?如果不行,坂口安吾的职务不低,他应该有权调出密码。可以去问他。" [如果需要帮助,你知道该找谁。] 太宰治的那句话,原来是要他去找坂口安吾要密码。鹤见述:“找人太麻烦了,让我来。”安室透退后半步,将控制台前的位置让给他。只见黑发少年掩着口鼻做了一个深呼吸,放下充当临时口袋的袖子。 作为世界意识,鹤见述受万物宠爱,当他动用世界本源的力量时,万物为他倾倒,世界法则也会为他网开一面。 无需其他多余的前缀,少年的金眸闪过一道暗光。 鹤见述大声道:“我摁下的数字就是解锁密码!”然后,他一巴掌拍在数字小键盘上,“啪”地一下敲出七、八个数字。 数字输入进电脑里,显示的是一串星号。几秒后,显示解锁成功。 鹤见述:"成功了!" 安室透:"……" ——竟然真的可以! 言语落下即成真。 在鹤见述能力全开的情况下,言灵之力,被拉满了等级。不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敲对密码么,完全没问题。 安室透暗暗心惊。 阿鹤的异能力似乎有点过于强大了。别的不说,单单就“言语有灵,言之必成真”这一条,就足以引起轰动和 旁人的觊觎。 如果被别人知道了…… 阿鹤一定会有危险的。 安室透完全没有把这条信息上报给上级的想法,甚至开始想着怎么帮阿鹤瞒一瞒。广播全城,少年的嗓音也会随之曝光的。 安室透心念一动,在鹤见述打开麦克风前,制止他,并问道:“阿鹤,会伪声吗?”鹤见述摇摇头。 "那你一会儿尽量压着嗓子说话,变个调,要跟你平时说话的声音不一样。"安室透说完,急忙去重新调试设备。 他的动作很快,两分钟不到就收回手,对少年说:“阿鹤,看你的了。”安室透替鹤见述把麦打开。 鹤见述也有些紧张,他竭力撇去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故作镇定地“喂”了一声。一个十分古怪、不似常人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来。鹤见述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慌张地回眸去找安室透。 金发男人就站在他的身后,眸中满是鼓励和信任,对他比了个口型——“加油”。".…呼。" 鹤见述慢慢镇定下来,集中注意力,再度启唇。"大家好,我是……我是横滨的 委托代理人。。 已经被废弃多年的装置,过去被安装在城市中的喇叭,突然被启动了。 喇叭音响“咔滋咔滋”地发出巨大噪音,吸引了无数人的主意——尚且清醒的人。 什么东西?! 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袭击吧,组合有完没完! 你别走神,平口君又打过来了,谁给他摸到枪的……平口,你他妈能不能清醒点!你在打自己人啊! 惊呼和怒骂声四起,没人有空理会附近那个古怪的喇叭。 从喇叭中传出一个被机械变音后的嗓音,隐约能听出来是个男声,但分不清年龄,也听不出声音的特征。 喂?那人试探地说了一声后,似乎被自己吓到了,慌张地发出一声气音。 冲锋在枪林弹雨中的黑西装壮汉,百忙中抽空大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也有人诧异地说:“横滨什么时候还有这种大喇叭,我竟然不知道。” />喇叭中,神秘人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时,话中多了底气和几分沉稳。 ……我是横滨的委托代理人。 神秘人没有停顿,也仿佛没有听见在那一刻,城市内人们对他的质疑、谩骂、诘问、求援等声音。 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在一切开始之前,我将给出预警,请认真聆听,以免受到不必要的损伤。我受托于横滨的城市意志,前来平息这次的灾难,让城市回归日常状态。 “正处于战斗和混乱中的市民们,我将主宰你们接下来的一切行动,你们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请不要惊慌,当事件平息后,你们自然会恢复对四肢的掌控。 也请不要挣扎和反抗……啊,这点倒是无所谓。因为一切反抗,都是无效的。 神秘人的声音略微停顿,告一段落。 城市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靠!他好嚣张! 港口mafia的后方指挥所。 广津柳浪神色凝重地问:中原干部,我们应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叫大家戒备。”中原中也吩咐完,狠狠皱了皱眉:“这个声音,为什么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横滨市立医院。 坂口安吾除了一条腿骨折之外,还有些零碎的伤口,受伤比太宰治严重得多。没来得及离开,也就好运地没有正面撞上异变的产生。 坂口安吾正忙着隔空指挥特务科的人维持横滨秩序和保护市民,突然就听到了喇叭中传出的声音。 “是横滨电视台里遗留的战时喇叭!”安吾当即反应过来。 启动那台设备需要特务科的密码,他们竟然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人渗透进来,拿到了机密资料?! 横滨的某个街头。 国木田独步拿着「独步吟客」召唤出来的枪,脚步交错间,躲过了朝他袭来的子弹。 对他对战的男人神情狰狞,嘴里说着胡话,显然已经被q的异能力操纵了。 r/>国木田抬手狠狠敲在男人的后颈,男人眼皮一翻,晕倒在地。 国木田扫了一眼头顶的喇叭,偏头看向一旁的青年。谷崎,太宰和乱步先生的推测成真了。 谷崎润一郎点点头:“我向太宰先生发完简讯了。我们这就动身吧。”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朝横滨电视台跑去。 电视台中一个偏僻的房间内。鹤见述给了大家反应和思考的时间后,决定不再等待。 少年的金眸在昏暗的房间里,熠熠生辉,仿若有鎏金在其中流动。他的语气称得上温和,仔细一听,每一句话却是那么强硬不容置喙。 “首先,请所有人放下手里的武器。”鹤见述说。横滨街头的人们还在不屑。 谁会照做啊……卧槽!! 他们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目光呆滞地扫了一圈。视线所及之处,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的武器都被主动丢在了地上。 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噼里啪啦”地丢了一地。震惊的喊声和重物砸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喇叭中传来神秘人的第二道指令:“接着,停下互相攻击的举动。不要把拳头、枪口对准自己的同伴……啊,就算是敌对的双方,也请暂时停战吧,互相帮助。 如果有人摔倒了,扶起他。如果有人受伤了,替他止血。如果有人身处即将倒塌的危墙之下,将他拽出来。 横滨市内,手无寸铁肉搏的人们停下来攻向对方的拳头。 他们的神志尚未清醒,呆呆地伫立在原地。那一道道命令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而来的,让他们本能地听从、顺服。 被控制的人们还没有能力分辨周围人是谁,手已经越过大脑,去扶起被自己一拳撂倒的人,去救助在灾难中受伤、濒死的人。 横滨的战乱局面,就被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安抚下来了。原本预定死伤惨重的局面,也因此得以挽回。 天空之上,白鲸之内,弗朗西斯震惊地摔了手里的红酒杯。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他是谁?! 港口mafia的首领办公室。森鸥外喃喃道:………新的异能力者么。 异能特务科,人来人往,忙得脚不沾 地,每个人都恨不得化身八爪鱼。军警不顾规矩撞开大门:“种田长官!” 种田山头火手里正拿着话筒,对那头的安吾,说道:“是他的能力!他的所有资料再提升一级警戒防线,接下来会有很多人会疯了一样要找到他! 武侦。 乱步对社长说:“社长,我说得没错吧。那个人就是个笨蛋。” 福泽社长神情凝重:“乱步,做好下一步的计划。” 乱步:我知道啦! 福泽谕吉叹息道:……述君是个好孩子。 窗外,一只三花猫正漫步走过。 鹤见述想了想,战乱已经平息,大家也不会互相攻击了,还差点什么呢。 啊,还差彻底破解q的异能。 鹤见述预警道:“接下来,恐怕会有一点难受哦。”少年慢慢呼出一口气,金眸越发专注。难以言说的庞大魔力在他的体内聚集。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止是通过麦克风和喇叭扩散,而是真正的自灵魂深处响起,他的精神力顺着声波逐渐蔓延、扩大至整个横滨。 他说出的话语,都带上了足以蛊惑人心的魔力。 “请停下你的异能侵蚀。” 鹤见述说着礼貌的话,实际上,毫不客气地用自己的力量彻底覆盖q的异能力,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破解了q的异能。 少年直直地盯着虚空。他的目光穿过墙壁,越过层层阻碍,跨过大半个城市的距离,落在了横滨某处郊区的小房子里。 所有人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大脑莫名眩晕,精神抗性差的人,此时已经克制不住地半蹲半蹲,大声干呕起来。 此时,被q的异能控制的人已然解除了精神异常状态。但,他们陷入精神混乱的状态中,仍需要一点时间恢复san值。 鹤见述“看见”被树枝藤蔓束缚在树干之上的q突然睁开眼睛,痛苦地咳了几声,吐出了一口血。 q竭力挣扎,却无法从树上挪动半分。 ……原来是他,太宰先生口中的q。原来他也是身不由己,被组合当工具人利用。鹤见述决定帮他一把。 放开他。鹤见述的声音 前所未有的冷硬,带着怒气,不许再伤害他—— 61 第 61 章 鹤见述的嗓音带着磅礴怒意。 让一座城市的人都迷茫起来,不清楚这位自称横滨意识代理人的男人是因为什么而发怒。 代理人口中的“他”又是谁。 ——是的,能拥有如此神力,在不知异能力的普通人眼里,鹤见述就像神明一般。他称自己为横滨意识,难道城市意识是真的存在吗? 普通人既然已经承认鹤见述的代理人身份,自然会追根溯源,考虑起城市意识的事。 但知晓异能力的人,却没那么天真。这分明就是两个强大的精神系异能者的异能力对碰! 只不过由于一方过于强大,这场只存在于精神层面、没有硝烟的战争,就变得毫无悬念罢了。“是q和组合的人。” 巷子口,黑发青年躲在阴影里,已然猜到了鹤见述指的是谁。 “敦君怎么还没逃离白鲸,好慢。”太宰治懒懒地倚靠着墙壁,摆弄着手机,叹了口气。 突然,手机上屏幕一闪,一个红点从天空急剧落下。太宰治目光一凝,直起腰。 “和预定落下的地点不符啊,在隔壁那条街,国木田又不在…得跑着过去了。”太宰治挎着一张脸,行动却分毫不见拖延,速度极快地目的地跑去。 他的口袋还揣着一些武器,烟雾弹之类的。是为了掩护中岛敦撤离。 太宰治本以为会听见爆炸的轰鸣声,看见一个被导弹追着打的中岛敦,结果却看见了完好无损的白发少年。 因为有降落伞,中岛敦没受多大的伤,衣服上的擦破也是因为不熟悉降落伞的操作,降落时摔了一跤。 “太宰先生!”中岛敦看见太宰治,连忙跑过来。 太宰治诧异:“你这么大大咧咧地跳下来,组合的人没反应?” 中岛敦挠头:“有的,有个人本来要对我轰导弹的,我都看见导弹了!”太宰治问:"导弹呢?"中岛敦:"绕着我拐了个弯,飞进海里了。" 太宰治略一思索,便知道了答案。 白鲸本就处于横滨的上空,天空也是横滨的一部分。鹤见述说的是"所有处于战斗"中的人。 中岛敦应该是被自动划入范围内了,鹤见述不许互相攻击,所以就连 已经击出的导弹,都会自己坠落海域。 "太宰先生,我知道组合的阴谋了!"中岛敦紧张又忐忑。 太宰治拍了拍少年的肩:“回侦探社再说。走吧,乱步先生在等我们。” 大 直到亲眼“看见”围绕着q的藤蔓松开对他的禁锢,鹤见述才算是松了口气。但这口气没松太久。 因为被松开后的q,踉踉跄跄走了两步后,晕倒在了地上。 总不可能让一个晕倒的人强行苏醒。严格说起来,也不是不行,但……看q的身体状态,就算醒了,也走不了多远。 不如将地点告知太宰先生他们,让他们去搭救。或者告诉中也先生也行,港口mafia的自己人,他们总不会见死不救。 城市里的人逐渐恢复清醒,他们中有些人之前就失去理智,没有听见鹤见述的预警。现在对自己无法控制四肢的情况十分愕然,惊恐地乱喊着。 感觉自己再不撤销精神控制,这些人恐怕要疯。 鹤见述连忙关掉麦克风。他低头敛目,将力量收回,撤离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精神力。 遍布全市的精神力回到身上时,鹤见述腿一软,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 “阿鹤!”安室透着急地上前,用还算干净的手臂拥着他。他的手刚刚一直在调试设备,满是灰黑,很脏,不敢去碰少年。 鹤见述倚在男人的胸膛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连金眸中的光都黯然不少。 安室透着急问道:“阿鹤,你还好吗?” 鹤见述有气无力地说:“……我还好,只是有些脱力,缓一缓就好。” 要想覆盖全市,还得小心翼翼,不能真正伤害到无辜市民,需要耗费的精气神是很大的。 鹤见述头晕眼花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扶着安室透的手臂站稳。 安室透看了一眼四周,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在一个椅子上。他扶着鹤见述在椅子上坐下,说:"你先坐着休息,我把设备关掉之后就走。" 鹤见述手软脚软地被安置在了椅子上,安室透则是忙着收尾。 关机是很简单的事,但安室透要做的远不止如此。他要把使用过的痕迹全部清除,将内存里的音频 备份全部删除,才算放心。 鹤见述慢慢缓了过来,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忙碌的背影。 “透哥,你在干什么?”鹤见述好奇地问。 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勃勃生机。 安室透忙得头也没抬:"在给你收尾,删掉记录、声纹,擦掉指纹,免得你的身份被人发现。" 鹤见述恍然大悟:“哦!"他歪了歪脑袋,摇摇晃晃地想要起身:“这个用言灵也许……” "不行!快点给我坐好!"安室透回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是已经很累了吗,不许逞强。" 鹤见述:“我还可以……” 安室透:不行就是不行。 “这种简单的事用不着阿鹤出马,我就可以解决。”男人的声音稍稍温和,调侃道:“总得给我一点发挥的空间吧? 他这么说了,鹤见述就不再坚持着使用言灵。有些事,人力会比言灵完成得更好。 鹤见述安静地坐着,没出声了。 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少年金眸深处的暗色慢慢、一点点消散着。鹤见述撤销了和所有人的精神链接,唯独留着安室透身上那一个。 温柔、平和、沉静的感觉源源不断地从识海的另一头传来,安抚住了鹤见述躁动不安的心。 一次性操纵全市——起码有半个城市的人——对鹤见述而言,消耗的不仅是体力,更是他的精神力。 那些尖叫、哭喊、谩骂等负面情绪在脑海中留的越久,对鹤见述的伤害就越大。能够肆意操纵别人的感觉更是奇妙,像是帝王高坐于王座之上,手掌生杀大权,享无上权柄与荣耀。 两者的结合,都很容易让他的思绪走向另一个极端。 鹤见述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发生,他生性善良,无意仗着自己是世界意识的身份在人类世界为非作歹。 他从前只想在人类世界几日游,随便转几圈。等玩够了,没什么意思了,他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本体埋起来。自己也回归本体,继续沉睡。 而现在。鹤见述不想沉睡,他想和透哥在一起。 他要克制住 自己才行,不能失控。这种时候,一旦失控,他担心自己变成下一个q,对全市人下黑手。 如果他黑化了,变得像反派一样,做了坏事。透哥会不会在震惊过后厌弃他呢? 鹤见述抿了抿唇,不安地挪了挪身体。 凳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响声。鹤见述身体一僵。 金发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关切地问:“阿鹤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鹤见述一怔,微微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就是、就是……有点无聊。”声音渐渐弱下去,底气不足。 安室透失笑:“设备老旧,就连删除内存都要好一会儿才响应,又不能直接毁掉。在等一会儿,等结束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或者,我下厨,给你做小蛋糕好不好? 小蛋糕! 透哥亲手做的小蛋糕! 好哦! 少年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注视着安室透的眸中有着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东西———些与他看别人不同的,感情更深的东西。 ……透哥怎么会不要他呢,是他想太多了。 看来能力使用过度后的负面影响比他想象中还要深,才会胡思乱想。鹤见述心想:今天早点睡觉好了,恢复精神。 少年安静了一会儿,被他坐在屁股下的外套突然传出手机振动和响铃声。 “铃铃铃——”悦耳的铃声响起,音量不大。 鹤见述手忙脚乱地起身,在安室透的外衣内衬口袋里摸出一台手机。 “透哥,你的手机响了!”鹤见述举起手机,亮给安室透看。 安室透回眸,分辨出响铃的是哪台手机,脸色隐隐一变。 男人的双手满是灰尘的污垢,伸手去拿电话很不方便,鹤见述贴心道:透哥,我帮你接。 他可以帮忙举着手机凑到男人的耳朵边,安室透只需要微微弯腰就好。但另一方却不那么乐意。 不用……!安室透下意识想要拒绝,他从来没有在阿鹤面前接过组织的电话。他的手摸了灰尘遍布的设备,实在不干净。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安室透箭步 上前,条件反射地伸手想要去拿回手机,被鹤见述后仰着躲开了。手机依旧握在少年的掌心。 鹤见述皱着眉:“透哥,你的手脏兮兮的,我帮你举着就好啦。他顿了顿,反应过来:“啊,透哥是不想接这个电话么。 那还是想的,毕竟组织的每一条情报都非常重要,不该错过。安室透咬咬牙,暗恨这通电话来得不是时候! 鹤见述将亮着光的手机屏幕拿在手里,给安室透看:要接吗?不接的话,我帮你挂断。 看清了电话号码和通讯人。安室透眉心一跳,是贝尔摩德的电话。 那个女人不是后天的飞机吗,现在给他打电话做什么?总不可能是心血来潮,提前回国吧?!鹤见述又问了一遍:“要接吗?还是放着不理或者挂断。” 铃铃铃…… 再不接,电话就会自动挂断。 ——大不了回头再给贝尔摩德回电话解释,她不是琴酒那种脾气,两人关系也还可以,比较好说话。 安室透果断道:“不管她。” ……她?鹤见述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简简单单的一个人称代词,却让安室透打了个寒颤。鹤见述问:透哥,她是谁?她的电话,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还不让我听呀。 是灵魂拷问。 安室透的额角冒出冷汗。 62 第 62 章 安室透突然有种被小男友逼问的既视感,黑发少年面上的表情越是平静,他的心里越是发毛。"同事。"安室透对上少年的目光,难得结巴:“阿鹤,我和她只是同事。" 鹤见述狐疑:“真的是这样吗?” 安室透:"……真的!" 安室透欲哭无泪。 他有心想要解释,鹤见述却不愿听。——他们之间的关系,绝不仅仅是普通的同事! 透哥有事瞒着他,还是很重要的事,并且是与女人有关的事。鹤见述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顿时涌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不快。 之前千方百计才压下的、沉在内心深处的黑色淤泥,似乎又悄悄冒出了头。安室透半蹲在他面前,不敢用力去掰少年的手。 “阿鹤,听话,把手机给我好么?”男人哄道。 安室透等着阿鹤点头。他没想过其他答案,毕竟少年一向乖巧听话,只要好好沟通,阿鹤从不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但他第一次在鹤见述的事上失算了。 少年避开了他的触碰,用力握紧了手机。 "……既然是同事,就一定是工作上的事。说不定很重要呢?还是接一下吧。" 黑发少年这么说着,面容平静,手下飞快地划开了绿色的通话图标,还顺手摁了免提。——还指望他举着手机给他们提供说悄悄话的机会?没门! 安室透大惊:!! 此时再挂断为时已晚。通话卡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接通了,从外扩的话筒中传出了贝尔摩德御姐范十足的微哑嗓音。 "波本,你搞什么鬼,半天都不接我电话。"电话那头的女人不满道。 贝尔摩德不愧是火遍全球的大明星,即便经过扩音器的放大微微失真,她的嗓音也是如此有魅力。光是听声音,就让人忍不住想她该是怎样的一位大美人。 而唯二在场的两位男性都无暇分神去幻想她的容貌。 黑发少年坐在铺着男人外衣的椅子上,两条纤细的腿并拢着,一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放在膝上。他仰着脸,那张容貌联丽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金眸倒映着金发男人的身影,没有波澜 。 安室透却愣是从他的眼神里瞧出几分恼怒和委屈。 可他和贝尔摩德真的只是同事啊!关系情谊还很塑料的那种。组织的事又不能告诉阿鹤,安室透简直有苦难言。 安室透隐隐觉得鹤见述的神情有些不对,但他说不上来。 他们谁都没出声,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越发不耐:“波本?波本!接电话不出声是什么意思?” 安室透对鹤见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凑近手机屏幕,应道:“是我,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不似寻常那般温和,没有半点笑意,带着不近人情的冷硬。 ——这是安室透的伪装,为了让贝尔摩德少说两句,早点挂电话。 安室透没等贝尔摩德说话,便直直地说:“是公司的事吗?我现在在休假,公司的事回头再说吧。现在有点忙,没事就挂了。" 贝尔摩德是很聪明的女人,一听就知道波本在暗示他不要提及任何与组织有关的事。不过她找波本,也与组织无关。 "……与公司无关,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贝尔摩德说,"飞机改时间了,我明天就会到日本,你能不能来接机?我就问这个,其他没了。" ——竟然真的改了机票时间! 安室透刚想说“确认完行程再给你答复”,腰间便是一疼。 "嘶——" 他倒抽一口气,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腰间。一只白皙的手狠狠地掐了他的腰一下。顺着看过去,少年淡然的面具在瞬息间破碎,眼圈悄然无息地红了,委屈得不像话。 安室透:"……" 不是,他和贝尔摩德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安室透离麦太近,这点微妙的气音和停顿也传到了麦的那头。他没说话,另一头,贝尔摩德也诡异地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安室透整顿好心情,重新开口:"关于接机………"“波本,你现在在干什么。”贝尔摩德打断他。 安室透:"……啊?" 贝尔摩德的声音很是微妙:“你身边是不是还有别人,比如,一个吃醋的小情人?我说,你现在应该没有在做奇怪的事吧? 4; 安室透:?! 安室透瞳孔地震,忙道:“喂,贝尔摩德,你别乱说话!” 贝尔摩德:“反应这么大。怎么,被我猜中了么?.…嘿,那位不知名的小情人,你好啊。” 鹤见述早已忘记安室透那个噤声的要求,开口道:“我不是透哥的情人,是义兄弟!” "……噢。"贝尔摩德的话中带着慵懒的笑意,她意味不明地重复道:“义兄弟。哈,有趣。”安室透自从跟鹤见述走得越发近,甚至在横滨形影不离后,就想过鹤见述被组织发现的那日。但他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被发现的方式会这么奇怪! 好在,对面是贝尔摩德。贝尔摩德对组织的态度很暖.昧,几乎不会主动接任务,做事也很随心随性,连琴酒都拿她没办法。 只是贝尔摩德的话,可以补救。 在安室透思考对策的时候,贝尔摩德已经和鹤见述聊上了。贝尔摩德:"听你的声音,你很年轻啊,小可爱。"鹤见述:“我、我才不是小可爱!” "……cute."贝尔摩德笑了一声,"刚刚在和安室透做什么?" "不告诉你。”鹤见述鼓起勇气,反问:“透哥为什么要去机场接你?他说你们是同事,真的吗。" 贝尔摩德:"嗯哼,的确,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你吃醋了吗,小可爱。"鹤见述反驳:“我今天吃的食物没有放醋,我也不是你的小可爱,不许这样叫我。”贝尔摩德笑得很欢乐。 安室透急忙打断他们:“贝尔摩德,别逗他。” 鹤见述心里郁闷,手微微放松。安室透趁机从少年的掌心中抽出手机,连退几步。 鹤见述下意识起来,要去抢手机,结果用了能力后脱力的后遗症没有完全消失,一个踉跄,差点摔跤。 安室透眼疾手快扶住他,斥责道:“别乱动!还没恢复力气就蹦蹦跳跳,想受伤吗?!” 鹤见述理不直气也壮:“是你趁我不注意,先抢手机的。” 安室透把少年扶着坐稳,哄道:“乖,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鹤见述: “……哦。” 因为被抛下了,鹤见述觉得委屈,可又不愿意被透哥说“不乖”。他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透哥要快点回来。” 安室透很想揉一把鹤见述的头发,可惜手脏,最后只好简单颔了颔首,就拿着手机退出了机房。金发男人站在无人的走廊处,他的声音不复之前和少年说话时的温柔,彻底冷了下来。 “知道疼人,还把他做得下不来床?”贝尔摩德调笑道,“我的电话打扰到你们了么。” 安室透无语,知道解释会越描越黑,他也不愿意被贝尔摩德知道更多细节,索性一条道走到黑。 “原来你也知道打来的不是时候。”安室透冷冷道,"坏了我的兴致。" 贝尔摩德:“我还以为我的电话也是你们y的一环。” 车速太快,但安室透招架住了! 安室透冷淡道:“我没你那么变态。” 贝尔摩德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洒脱姿态,说:“那可说不准,男人在床上都一样。” 安室透:“啧,别拿我跟你那些床伴做比较。” “哈哈……”贝尔摩德笑道:“哪里找到的小男孩,还挺可爱,让我也见见?” 安室透冷漠地警告道:“我的人,你少打听。” 贝尔摩德试探:"组织那边还没听说这件事吧。" 安室透避重就轻:“我想组织不像你一样无聊,会对成员的私生活感兴趣……区区一个情人,难道你没有? “哼,嘴皮子还是那么厉害。”贝尔摩德倒也没生气,她的确好奇,也仅限于此。谁没有过几个情人?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贝尔摩德失去探究的兴致:“明天陪你吃醋的小情人去吧,我找别人给我接机。” 安室透也没问她要找谁,组织里最不差的就是贝尔摩德的舔狗,有的是人排队去接她。 "行,挂了。"安室透说完,准备挂电话。"关于那个行动?"贝尔摩德问。 “我会再联络你,易容的东西记得带,别落在美国。”安室透提醒道。 "ok。" r/> r/> 安室透无声地长吁一口气,总算是把贝尔摩德敷衍过去了。他正想折返回机房,抬眼却看见不远处角落的洗手间标识。 反正广播设备也清理得差不多了,电源也关了,不如去洗个手。如此想着,安室透快步走向角落的洗手间。 大 在房间内。 鹤见述在椅子上坐立不安。 他时不时就要偏头看一下半敞开的大门,神情越来越阴郁。 透哥怎么还不回来? 他们避开了他,是在说什么? 就像松浦先生和美子小姐那样,那位小姐也是透哥的“美子小姐”吗,他们是情侣关系吗。鹤见述脑子糊成一团。 他与安室透的精神链接依旧还未断开,如蛛丝一般,微不可查却极有韧性。 鹤见述隐约能感受到安室透在渐渐走远,离他越来越远。这让少年越发惶恐不安。 换作是平时的鹤见述,他的神志是清醒的,逻辑也很明确,不会胡思乱想。 而现在,鹤见述因为先前大范围、高强度使用精神操纵,精力消耗巨大。他自己的精神状态都尚未恢复,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突然又被刺激了一下。 鹤见述其实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孩子。 透哥会不会不要他?他刚刚还赌气接了透哥的私人电话,人类最看重隐私,透哥是不是一气之下走了? 鹤见述再也坐不住了,他扶着椅子抖着腿,慢慢站稳了。他只是一时脱力,走慢一点,小心一点,还是没问题的。 鹤见述刚走两步,又想起安室透的外套,回头捞起外套,仔仔细细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才搭在自己的臂弯里,接着迈步。 刚开始,走的像乌龟一样慢。走多几步,力气就慢慢回归了四肢,走得就稍微快一点了,跟散步的速度差不多。 他从大门探出头,左右看看,果然看不见安室透的身影。 ……透哥?鹤见述迟疑着,扬声喊了一下。 除了隐隐约约的回声,鹤见述没有听见安室透的回应。他的神情更加黯淡,闭着眼感应了一下,坚定地往安室透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时,横滨电视台的大门处,被安室透仔细合拢的门,第二次被推 开了。 两个青年小跑着进入大厅。谷崎润一郎说:“那个装置在十三楼。” 国木田独步点点头,环顾四周,找到了电梯:“电梯在那边!谷崎,快,我们必须在述君失控前安抚住他。” 大 鹤见述在半路遇到了安室透。 男人刚从洗手间洗完手出来,看到少年时一愣,随后便皱着眉快步上前。鹤见述也看见了洗手间的标识,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安室透并没有抛下他离开。 他看见金发男人皱着眉的模样,以为自己要被训斥了。 ——毕竟,透哥出门前希望他乖乖坐着,等他回来的。 鹤见述缩了缩脖子,抱着外套的手臂又往怀里紧了紧,好像那衣服就能给他安全感似的。而给他安全感的外衣……也是安室透的。 透哥,我……鹤见述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安室透却先一步开口:抱歉,阿鹤,我应该先跟你说一声再来洗手的,等急了吧?鹤见述眨眨眼:……你不说我吗?我没有坐着等你回来。 安室透莫名其妙道:“为什么要说?是我没说一声就离开,又久久不回,你会着急出来找也很正常啊。 他皱着眉头,微微俯身,摸了摸少年的脸颊,担忧道:“你的脸色好难看,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刚刚异能力消耗太大了? 鹤见述心虚地“嗯”了一声。 他转移话题道:透哥是去洗手了吗,我也想去。刚刚拍外套上的灰,弄脏手了。 安室透的目光下移,定格在少年怀里的男士外套上。那件外套脏兮兮的,也就鹤见述不嫌弃,还把它当宝一样抱着。 衣服脏,别抱这么紧。”安室透说,“我扶你过去。鹤见述抗拒道:不,我喜欢它。 安室透没说什么,扶着少年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在少年的惊呼声中,弯腰抄起他的腿弯,将少年抱起。 鹤见述惊吓道:透哥?! 安室透温和道:“别怕,我抱得很稳,不会摔的。”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向男洗手间。 不是摔不摔的问题,透哥为什么要抱我呀?鹤见述愣愣地被公主抱着,倚在男人的臂弯里,耳根慢慢染上了绯色。 安室透说:“这样快。阿鹤不是很累了吗?早点解决,早点回家休息吧。” 安室透将少年在洗手池前放下,把外套从少年抽出来,毫不客气地丢在一旁的台子上。鹤见述一急:“外套!” 安室透从少年身后拥着他,不让他乱动。他伸长手臂挤了点洗手液在手心,对鹤见述说:“手给我。 鹤见述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两只手被打湿,沾上洗手液,揉搓出细密的泡沫。安室透的手掌很大,能够完全覆盖住少年的肌肤接触,手指被掌控着捏来捏去的感觉,好奇怪。鹤见述倚靠在安室透的怀里,连洗手都不用自己动。 他悄悄抬眼,从镜子中看见了自己和透哥。 镜中的黑发少年被金发男人拥抱在怀里,两人紧密地贴在一起,手也亲密地搭在一起。 他比安室透矮上一截,男人可以轻松地把下巴搭在他的头顶。透哥垂眸帮他洗手的样子,很专注,很温柔。 突然,镜中的金发男人也抬起眼。 鹤见述猝不及防之下和安室透在镜中对视了。 哗哗的水流声停下了,在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已经被洗的香喷喷,变得白白净净的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安室透从镜中注视着他,轻声问。 鹤见述抿了抿唇,说:“……外套,被你丢远,拿不到了。” 灰尘这么多,你不觉得脏吗?鹤见述梗着脖子说:“不觉得!” 安室透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问:“为什么呢?阿鹤,为什么对一件外套依依不舍,脏了也不舍得丢? 鹤见述沉默片刻,回答道:“因为那是透哥的衣服。” 安室透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心下依旧无比动容。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从背后将他的男孩抱得更紧,却克制着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鹤见述看着镜中相拥的两人,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姿势很好地安抚住了他不安躁动的心。“透哥会不要我吗?”鹤见述问。 安室透答道: 不会。 鹤见述:“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会放弃我吗?” 安室透的眼神很坚定:“不会,我不会放弃你,不会不要你。” 男人的声音很轻柔:“阿鹤,我或许有些事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永远都会保护你的。 鹤见述试探道:“拉钩?” 安室透失笑,勾起少年的小指,轻快地说:“拉钩钩,不反悔。” 鹤见述:“说谎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针。” 安室透:“说谎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针。” 鹤见述躁动阴郁的心彻底安定下来,脑海中一直叫嚣的乱七八糟的念头、翻涌搅动的黑色淤泥,也随着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指而消退。 少年的金眸中的流光一晃,慢慢沉寂下去。 鹤见述要撤走留在安室透身上的精神控制了,在完全撤走前,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念头。 透哥。 安室透:嗯? “可不可以亲亲我?少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扭了扭身体,就像出门前,你亲我的那样,亲一亲我。 安室透:!! 少年精致的脸近在眼前,安室透在不知不觉间也悄悄红了脸,只是没那么明显。 不、不好吧……安室透迟疑道,抱抱不好么? 鹤见述仰着头,金眸与男人对视,他说:“亲我。” 安室透本就在纠结边缘,突然心中一动,一股莫名的力量涌上心头,他环抱着少年,俯下身。鹤见述顺从地闭上眼。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他的左眼皮处。 少年鸦羽般的眼睫微颤,极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将他包围。 鹤见述的心落在了实处。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亲亲果然比抱抱好(猫猫满足) 透子:我忍住了,没有更进一步,我是个男人(沉重点头) 63 第 63 章(捉虫) 两人在等电梯准备离开时,听见了从机房里传来的动静。 安室透警惕地拦住鹤见述,低声道:“我去看一眼,你在这里等我。”鹤见述很乖地点头:“要小心哦。” 安室透无声且迅速地接近机房,刚走几步,房间的大门便被唰地推开,脚步声和谷崎润一郎的声音一同响起:“述君不在这里,我们……诶?” 两波人面面相觑。 安室透:“国木田桑、谷崎桑,你们怎么在这?”国木田独步:“我们来找述君。他跟你在一起吗?”他边说边探头往金发男人身后看。 安室透颔首,侧身示意了另一个方向:“他在电梯口等我。” 谷崎润一郎问:"述君还好吗,他用了异能力,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或者表现有没有异样?" 有,猫猫变得更粘人了,还学会了吃飞醋。而且很容易陷入不安的情绪中,像以前一样的一个抱抱都无法安抚住他,得加一个亲亲。 但这不好直白地说出口。 安室透斟酌再三,说:"有,但我不方便说。" 国木田和谷崎神情一凛,前者严肃道:“安室先生,这关系到横滨和述君的未来,你知道他的异能力有多强悍。精神系的异能力者,使用能力时伤人又伤己,我们担心他失控伤人。" 安室透愕然,怔松片刻后低声道:"难怪……" ——难怪他总觉得阿鹤比平时脆弱了许多。他只以为阿鹤是脱力疲惫,没想到精神也受到了冲击。 国木田试探问道:“所以,述君会讨厌人类、厌恶这个世界吗?他会有失控和攻击他人的可能吗? 安室透委婉道:“他………他现在比较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国木田:"……" 谷崎:"……" “我们快过去吧,阿鹤久等不到我回去会着急的。”安室透说。金发男人脚步匆匆地往回赶,身后跟着两个头顶问号的青年。 安室透的预测是对的,他再迟一分钟,鹤见述就要按捺不住跑过去找他了。 三人几乎是同时出现在拐角的,他们都一眼看见电梯口焦灼地来回踱步 的黑发少年。少年也在同一时间看见了他们,眼睛一亮,小跑过来。 谷崎见状,开口打招呼:"述君,辛苦……" “透哥,我等了你好久。” 少年扑进了金发男人的怀里撒娇,眼里根本没有身后跟着的两个大男人,态度极其自然,仿佛他和国木田桑都是空气。 国木田:".谷崎:"……" ——突然感觉灯泡好亮,他们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 其实安室透只离开了三、四分钟,但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无视了这一点。 "抱歉,回来晚了。”安室透揽着少年,低声提醒他:“国木田和谷崎都在后面哦。"鹤见述从怀里探出头,这才看见了那两人。 "啊!国木田先生,谷崎先生!”鹤见述惊讶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刚刚都没有看见你们诶!" 两人:"……" ——不,我们一直都在好吗! 国木田一脸麻木:"……我们是来接你们回侦探社的,乱步先生在等我们。"鹤见述摁的电梯到了,他招呼几人:“电梯来了,我们在路上说吧。”大家于是结伴离开横滨电视台,一边踏上回程的路,一边交流情报。 到了楼下,安室透把机车的钥匙交给了路旁执勤收拾残局的警官,请对方将车交还给失主。他们谁都没有开车,好在电视台离侦探社不算很远,于是决定靠两条腿走回去。 ……除了鹤见述。 他是被安室透背回去的。 他倒是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体力了,可以陪着一起走,被安室透拒绝了“陪着走”的提议。 鹤见述询问了几次“我真的不重吗”“透哥会不会累”“要不还是放我下来吧”,都得到了安室透“不重,阿鹤太轻了,平时要多吃一点,别挑食”“不累,别小瞧我”“不放,老实点别乱动”的回答。 最后,鹤见述还是接受了被背的结果。 国木田和安室透交换着情报,说了彼此经历的事、这次q的能力暴走事件的真相、舆论和善后方面特务科的表示、武侦方面又准备怎么应对等等。 谷崎和鹤见述负 责听和补充。前者越听越认真,鹤见述越听越困。 他们说的话就像催眠的符咒,安室透宽厚结实的背肌变成睡眠的温床。 带着柑橘尾调的清冽冷香萦绕在鼻尖,鹤见述环着安室透的脖颈,侧着脸,头靠在男人的后颈处,感觉自己被安室透的气味包裹着。 安心又放松。 鹤见述在不知不觉间,慢慢闺上了眼。 "……述君睡着了?" “国木田桑,那我们说话声音再小一点。”“好。” 之后,安室透走的每一步都稳稳地,没有颠簸到背上睡着的少年。 安室透本来没打算叫醒鹤见述,武侦既然让他也一起参与进会议了,就证明没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会议他来开,回头挑重点告诉阿鹤就好。 鹤见述仿佛有感应一般,在进到武侦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彼时,四人刚刚迈进武侦的办公室,安室透还没来得及把鹤见述放在沙发上。 鹤见述睁开眼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迷迷瞪瞪地扫了一眼四周,又闭上眼往安室透的背上一贴,蹭了蹭,熟练地准备接着睡。 他正要沉入睡眠,身体却一僵。 ……等会儿,为什么好像看见了很多人?? 少年倏地睁开眼,扶着安室透的肩一秒直起腰,环顾四周,圆溜溜的猫眼里越发惊恐。——不是错觉,真的好多人! 除了泉镜花,武侦的调查员基本都到齐了,唯一的事务员是谷崎直美,但她常年和谷崎润一郎形影不离,算是特殊情况。 目光再放远一点,能看见社长拢着袖子,面色淡然地坐在首座。 鹤见述在看大家,大家也在看他。 静默几秒后,鹤见述脸色爆红,手忙脚乱地挣扎:“透、透哥,快放我下来——”少年连耳根都变得通红了。 众人顿时不再忍耐,哄堂大笑。有人只顾着笑:"哈哈哈哈哈……" 有人遗憾道:“我还以为述君会接着睡呢。” br/> 乱七八糟什么声音都有。 鹤见述缩在安室透背后,死活不肯冒头。等笑完一轮,社长才抬了抬眼,用眼神制止了这场闲暇之余的欢闹。 之后便是说正事的环节。 大家轮番向社长汇报自己交战的情况,以及敌方的动向。 鹤见述知道了泉镜花被军警带走,中岛敦刚从白鲸上逃出来的事,他这才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么多。 中岛敦提议和港口mafia合作驱逐组合,社长考虑许久后,答应了。 鹤见述本想说区区一个白鲸,让他休息两天,他一个人就能把上面的人 都放倒。却被所有人一致驳回。 “为什么呀?”鹤见述问,让我来不是方便很多吗。 太宰治摸了摸他的头,难得露出温柔的笑意,道:“述君已经很棒了,提前制止了q,阻止了大规模的伤亡,这就够了。 “你已经很显眼了,不能再进一步让阴影里的老鼠注意到你。”太宰治说,“我会和安室君一起帮你善后,尽可能把痕迹处理掉。但,你不能再暴露在大众视线里了。 鹤见述茫然:“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乱步懒洋洋地说:“回去睡一觉,待在家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鹤见述迟疑:“……真的不需要我吗?” 中岛敦一急,握着友人的肩膀,用力晃了晃,郑重道:“述君,你知道我在白鲸上听到什么吗?!组合的目标、弗朗西斯真正的目标,是你! 安室透脸色剧变。 鹤见述越发迷惑:啊?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他。 中岛敦拼命暗示和比划:“那个东西……” 太宰打断道:“是因为你的能力哦。言落成真的能力,组合会垂涎也不奇怪。” 安室透一秒猜到其中的关键:“组合现在还不知道拥有言灵的人是阿鹤!” 太宰:没错,但是他再暴露多几次,就不一定了。 鹤见述也从中岛敦的欲言又止中悟了什么,眼神惊慌:“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藏起来的。” > 安室透带着鹤见述回了安全屋。 织田作之助一直在等他们回来,亲眼看见他们平安无事后,才松了口气。晚饭是织田作的拿手好菜——辣味咖喱饭。 鹤见述吃了几口,就疯狂吐舌头和灌水,最后在孩子们怜悯的视线里,憋屈地吃了儿童版原味咖喱饭。 安室透倒是对辣味咖喱饭大夸特夸,还兴致勃勃地问了食谱,看上去准备自己复刻一次。他们今天都很累,于是决定早早休息。 鹤见述先用的浴室,等安室透从浴室出来想回次卧时,一打开门,就看见被窝里躺着一只装睡的猫。 安室透:…… 安室透叹气:阿鹤,装睡是没用的哦。 黑发少年不情不愿地睁眼,眸中满是委屈:“透哥为什么这么抗拒和我睡在一起呢?”“我没有……”安室透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已然明白自己的心意,但阿鹤显然还没有,还沉浸在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挚友论”里。阿鹤不懂,他却不能就这么随便占他的便宜。 安室透想了半天,最后说:“你不是最讨厌睡地板吗?” 鹤见述:嗯! 安室透:“可我喜欢睡地板。” 鹤见述:“没关系,我可以为透哥破例!而且,铺了一层被褥后,睡起来真的不难受。” 安室透:…… 安室透无奈:没得商量了,是么? 鹤见述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金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就今晚,不可以么……? 安室透默了默。 鹤见述:拜托——呜呜,透哥不喜欢我了吗qaq被猫连环撒娇,谁能铁石心肠地说不啊。起码安室透就不行,他心软了。 “好吧。”安室透妥协了。 鹤见述心下一喜,看见男人朝自己走来,连忙挪了挪,给他让出个位置。安室透却没有躺进去的意思。他俯身把少年卷在被子里,直接整个抱了起来。 哇啊——”鹤见述惊呼:“透哥,你要干嘛?你要反悔吗! 4; 他踢了踢脚,像挣扎,却发现自己被被子牢牢裹着,挣扎的幅度微弱得可怜。没有反悔。 金发男人侧着肩膀,推开主卧的门,将少年轻柔的放在床上。鹤见述平躺着,像咸鱼翻身一样努力做踢腿运动,总算把被子踹开。 他气喘吁吁地撑着床垫坐起身,正要质问,抬眸却是一怔。 金发男人站在床尾,双臂交叉捏着衣服的下摆,往上一抬,便利落地脱下了身上的黑色t恤,露出结实的蜜色臂膀。 他的身材很好,是真正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结实有力的手臂,漂亮匀称的腹肌,灯光打在男人深色的肌肤和俊美的五官上。光影交错间,成熟男性的荷尔蒙就这么明目张胆又肆无忌惮地充斥这间不大的卧室。 鹤见述未开口的质问,就这么吞回了肚子里。 他呆呆地看着安室透,脸颊泛起热意,嗫喏地问:“透哥为什么要脱衣服?”安室透把上衣随意地搭在椅子上,他虽然赤着上半身,却还穿着一条充当睡裤的大短裤。 “我不习惯穿着衣服睡觉。”安室透答完,看见坐在床头,脸颊泛起绯色的少年,便是一怔。 “阿鹤,你……” 安室透多年来都有裸、睡的习惯,睡前脱衣服是不假思索的动作,现在还留了一条大裤衩,已经算是妥协。 但他看着少年泛红的脸,突然意识到,阿鹤并不是完全没有开窍。他只是开窍而不自知,开了一半。正常的义弟是不会要亲亲、要抱抱,看见他赤着的上半身就脸红心跳、眼神躲闪的。 阿鹤或许只是还不知道、还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怎么才能更进一步。阿鹤看了电视剧,所以知道男女间可以是情侣,但电视剧没有教他,两个男人也是可以进一步成为情侣的。 所以他把两个人的关系框死在挚友和义兄弟。 安室透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衣服穿回去,以便不让猫猫过度感到害羞。黑发少年却突然缩进了被子里,挡住了自己红通通的脸,用方才那样水汪汪的视线望过来。 “透哥,我给你留了位置。”少年的声音软乎乎的,连露出的头发丝都让安室透觉得可爱到不行。 安室透不再纠结,嗯了一声,抬手关了房间的灯。 房间的 门是关着的,窗帘又拉着,漆黑密闭的空间让鹤见述下意识感到紧张。他闭着眼,侧躺着,慢慢蜷缩起来,似是想要自己抱住自己。下一秒,只听“啪嗒”一声,闺上的眼皮却感受到微弱的光芒。 他试探地睁开眼,看见床头亮着一片暖色的光,微弱、轻柔,不会影响睡眠,但足以驱散黑暗。身后的床铺往下一陷,男人的气息慢慢接近。 安室透隔着两层被子,从背后将少年抱进怀里。他盖着鹤见述原来的被子,鹤见述盖着从他的地铺里捞来的被子,像是彼此交换某种无法言说的隐秘情意。 “睡吧,晚安。”安室透微微前倾,小心翼翼地吻了吻男孩带着香气的发——鹤见述用的还是他惯用的洗发水香味。 鹤见述紧绷的身体就这么慢慢放松下来,蜷缩着的动作也因为腰间横了一条手臂而被禁止。但他不觉得难受,反而前所未有地轻松。 “晚安,透哥。”鹤见述低声回应道,“做个好梦。” 男人的回应是又紧了紧腰间的手臂。 这个姿势很舒服,但鹤见述曲了曲手臂,总觉得缺了什么。 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前,他总算恍然。 ——原来是缺一个抱在怀里的东西。 64 第 64 章 或许是因为睡得早,又或者是睡前的氛围太好,太过放松,鹤见述一夜无梦,睡得很香。 翌日清晨,鹤见述醒得很早。彼时,安室透的闹钟甚至还没响。 鹤见述还没睁开眼睛,只觉得怀里的这个抱枕热乎乎的,好舒服。 枕的枕头倒是比平时硬,不过问题不大。除此之外,就是腰上有什么很重的东西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什么东西这么重。" 鹤见述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入目便是一片赤着的、结实的蜜色胸膛。再仔细一看,能看见金发男人沉睡的俊美面容,他的手臂横在少年的腰间,将少年揽在怀里。 而鹤见述正枕着男人的胸膛和手臂,八爪鱼似的抱着安室透,小腿还很不客气地架在安室透的两条腿上,死死压着男人。 "!!" 鹤见述大惊失色,瞬间清醒了。 他哆哆嗦嗦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为自己方才的想法向安室透道歉。 ——他实在不该嫌弃透哥的手臂沉重,毕竟他整个人都快压在安室透身上了!要说离谱,还是他更离谱一点。 他们不是一人一张被子的吗,是怎么睡着睡着就抱在一起的?!鹤见述苦思冥想,也没有任何有关的记忆。 显然,对自己糟糕的睡姿,某只猫那是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他要是能回头,就能看见睡前盖着的那床被子正孤单地躺在地板上。 鹤见述回不了头,也想不起来被子是怎么不翼而飞的,他也无暇分心去想。 靠的如此近,鹤见述不仅能近距离感受到安室透的体温,还能听见男人沉稳的心跳。轻微起伏的胸膛和呼出的气,都近在咫尺。 鹤见述无法遏制地脸红。 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想着脱离这个糟糕的姿势。 第一步,先把小腿放下来……成功了。 第二步,小心地掰开透哥的手臂,钻出去——失败了。 金发男人还闭着眼,不假思索地捞人的动作却很熟练。他手臂一展,把刚挪出五厘米远的鹤见述扯回来,一把摁进自己怀里。 一只手臂穿过腰间,另一只手从少年的颈下环过。鹤见述就这么被拉了回来,被迫与男人赤着的胸膛 贴的更近。 “去哪?"男人下巴抵在少年毛茸茸的头顶,含糊道:“乖,再睡一会儿。” “!!!”鹤见述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整个人都感觉热了起来,浑身僵硬着,哆哆嗦嗦地喊道:“透、透哥,你醒了吗?” 金发男人蹙了蹙眉,长长的眼睫微颤,慢慢睁开眼。安室透一向清醒得很快,他反应过来目前的情况后,整个人也呆住了。 这感觉很新鲜。 作为常年行走在生死之间的卧底,他的警惕心很强,别人多靠近一点都会觉得不适,要是有人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去拉他的手臂,可能会被他条件反射地甩出去。 可此时,他只要垂下眼,就能看见怀里抱着一个黑发少年——他的阿鹤,他的娇娇小猫。……虽然,他再不松手,阿鹤就要在他怀里被蒸熟了。 安室透心想: 怎么会有人红着脸的样子能这么可爱。好想亲。 由此可见,安室透虽然醒了,但他的理智还没有完全苏醒。 “透哥,透哥?”鹤见述低低地喊着,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动,喊了几声,又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了。 直到听见男人悠悠一声:“早,阿鹤。” 鹤见述才大喜过望,抬眸:“透哥,你醒啦!早……”他一怔。 男人英俊的面容近在咫尺,他深深凝望过来的眼眸里,有太多让鹤见述读不懂的东西。 有些让他心中一暖,更多的却让他蓦然生出几分危机感。好想逃。 “早安……”鹤见述小心翼翼道,”透哥,我们不起来吗。"少年不安地扭了扭身体,不知擦过哪里,让安室透脸色骤然一变。被顶到了。 鹤见述也僵住了。 "透哥,你、你顶……" 安室透瞬间松开鹤见述。 两人蹭蹭蹭地弹开,明明还躺在一张床上,却一人贴着一边的床沿。不大的床,中间愣是多出可以塞下一个人的空间。 令人尴尬的死寂。安室透窒息在凝固的空气里。 直到床头柜的手机闹铃响起,才总算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安室透坐起,被子从胸膛滑落,盖着下半身。 他摁掉闹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阿鹤……刚刚那是……那是正常男性早上都会有的正常反应。这方面……你懂吗?”安室透的耳根不知不觉中红得要命,连深肤色都盖不住。 偏偏他还要压下羞赧,做个成熟的年长者,像鹤见述解释刚刚发生的事。 少年也磨磨蹭蹭地坐起来,小声说:“我知道的。人类男性早上都会有的反应……我、我也会这样。" 鹤见述说完,就差把自己埋起来了。安室透听完,差点被自己呛死。 两个人谁都不敢看对方。 "不用说这么清楚。"安室透咳了一声,眼睛看着窗帘,问:“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这类知识?" ——毕竟按照阿鹤的说法,他从小到大要么是植物人在沉睡,醒来也是在小黑屋里,应该没人会教他这些才对。 安室透还以为少年不懂,懂就好,不用他详细解释了。安室透暗暗松了口气。 鹤见述说:"某天早上睡醒发现的时候,很害怕……自己上网搜的,谷歌说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没有才不正常。” 当时还以为自己没化形好,跟普通男性不一样!吓死他了! 下面还有跟着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词条,鹤见述本来是要一一点开来看的,却发现自己快要上班迟到了。 后来也忘记把那些词条看完,现在才记起来。 安室透收起乱糟糟的思绪,温声道:“没错,这是正常的。等一会儿,自己就会好的……你、你别怕。" 鹤见述乖乖点头:“嗯嗯。”他停顿了片刻,慢吞吞地说:“……我现在其实也在……”安室透快要跳起来了:"没关系,你自己知道就好,不用告诉我!"鹤见述“哦”了一声。 安室透假装若无其事地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 搭在椅子上的t恤穿回身上。他淡定地说:“我先去洗漱。” 鹤见述:“好哦。” 安室透冷静地走出卧室,关上卧室的门,走进卫生间。他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仔细锁好,站在洗手池前。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一秒后,把脸埋进了手掌心里,露出的耳根通红。 而在主卧 内。 先前还跟着一副淡定模样、胆大到什么都敢说的黑发少年,现在却脸颊红到快要滴血。他跪在床垫上,狂锤几下枕头,发出低低的毫无意义的嚎叫。 ——好害羞好害羞啊啊啊啊! ★ 为了给彼此冷却的时间,安室透在洗漱完后,果断出们去买早饭。 不过安全屋的东西本就不全,没有厨具,做早餐很不方便。如果不想去隔壁蹭饭,他本就是要出门去买早餐的。 等安室透溜达一圈,拎着便利店的三明治和牛奶回来时,鹤见述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鹤见述小跑来玄关迎接他时,男人微微倾身,在少年的额前印上一吻。 鹤见述摸了摸额头,问:“为什么突然给我亲亲?” 安室透勾了勾唇,笑道:“这是早安吻。” “哦。”鹤见述说,“我也可以给透哥早安吻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鹤见述:“那透哥低一点,你太高啦。”多喝点牛奶,阿鹤还可以长高的。 这么说着,安室透从善如流地微微弯下腰。 黑发少年扶着男人的肩,踮起脚,仰起脸,在安室透的额前也落下一个吻。温热的唇瓣,接触到另一个人的肌肤,原来是这种感觉。 这是鹤见述第一次亲安室透。 “透哥,这是我的早安吻。”鹤见述轻声道。 他们没有立刻分开,而是额头抵着额头,眸中都是对方。少年的猫猫唇很饱满,一看就很好亲的样子。 安室透心痒痒,克制地又亲了少年的脸颊一下。鹤见述问:“为什么又亲我?”安室透的声音很哑:因为你可爱。 鹤见述:我可以亲回去吗? 安室透:“可以。” 少年于是吧唧一下重重地亲在男人的脸颊上,与第一次的小心翼翼不同,这次的亲亲带着少年人的冲劲和蓬勃活力。 安室透感觉自己像是被糊了一口少年的口水。他顿时失笑。 “透哥这次又在笑什么?”少年气鼓鼓地说,我亲的不好吗?&# 34;“哈哈……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你更可爱了。” “要说帅气!” 安室透:“是、是……帅气的鹤见先生,可以去吃早饭了吗?三明治要凉了哦。”鹤见述:“是你一直在亲我!我才不得不回礼的!” 安室透坏心眼:对,都是我的错。那我们以后就不要早安吻了,好不好?鹤见述气急:“不好!!” 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气氛算得上和谐温馨。两个人都不是会一直沉浸在害羞情绪中的人。 鹤见述是又容易害羞,又天生喜欢打直球,薛定谔的胆子大。等他冷静下来,害羞的情绪一过,就只剩下胆子大了。 安室透是因为年龄和阅历摆在那儿,只要找回节奏,他就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作为两人间的年长者,安室透一直认为自己可以做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他会淡然理智、成熟周到地处理和阿鹤之间的种种事情。 他出去买早饭时,一边购物还一边在心里谴责自己太不成熟。怎么就纯情得就像个十八九岁的dk! 他和阿鹤甚至什么都没做啊!!不能细想,一细想,又要骂自己不成熟了。 等用完早餐,两个人也没有出门。而是遵照武侦的战略指示,老实当了个家里蹲。 蹭饭就去隔壁的织田家,织田作提供食材,下厨的人是安室透。安室透的厨艺一绝,每个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一整天武侦都没有联系鹤见述,鹤见述也没有急着打听,安室透倒是能从公安的渠道听到一点小道消息,但不多。 两人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 当夜,让安室透长舒一口气的是,鹤见述没有再缠着要跟他一起睡。 他十分自然地抱着自己被子回了次卧,睡榻榻米。鹤见述依旧睡在主卧的床榻上,盖着属于他的被子。 他们的被子也换回来了。 睡前的“晚安”祝福倒是一如既往,没有变——安室透如今已经能猜出这是阿鹤在用他的言灵给自己祝福,所以他每天的睡眠质量才能超高。 两人之间唯一的变化是多了一个晚安吻。 安室透给少年打开小夜灯时,被阿鹤抬手拉住了衣角:这就睡了吗?安室透一开始没懂: 什么? 少年理直气壮地问:“我的晚安吻呢?” 安室透一时有些意外,几息后反应过来,笑着说:“学的还挺快。” 早上才知道有早安吻这回事,晚上就知道倒推出一个晚安吻来。鹤见述得意洋洋:“毕竟我这么聪明。”这个晚安吻,安室透给得依旧很爽快。 他亲的地方依旧是少年白净的额头,尽管他真的很想试一试,猫猫唇是不是很好亲。但年长者的理性和克制让安室透不曾逾矩。 还不是时候。 他深知这一点。 “我也要给你回礼。”鹤见述说。安室透说好。 男人的手掌撑着枕头的边缘,膝盖也半跪在床沿,撑在鹤见述的上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小夜灯的微弱光芒。 鹤见述被笼罩在男人的影子里,他的手肘撑着床垫,抬起上半身。 他一口亲在男人的下巴上。 晚安,透哥,要做个好梦。 鹤见述在安室透的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他们是距离是这么近。鹤见述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亲亲,好耶! 运子:什么时候能亲到猫猫唇呢? 嗽咪! 65 第 65 章(捉虫) 随着白鲸坠落在海域中溅起的滔天海浪,组合、武装侦探社、港口mafia三者间的战争,也落下了帷幕, 鹤见述没有参与到最后一战中。 白鲸坠落前,他找过太宰治,说他能让落下的白鲸无法撞向横滨。太宰治答道:“白鲸的最后落点本来就不在横滨,而是在大海。”鹤见述疑惑:“那为什么还让镜花酱……” 太宰治摸了摸少年的头,温和地说:“这不仅是镜花的入社测试,也是帮她战胜心魔的重要一步,对她有点信心嘛。" "哦。" 鹤见述乖乖被前辈擔毛。他一开始还敬重太宰治是前辈,觉得太宰说的话很有前辈风范,太宰想摸摸头,就给他摸呗。 但是太宰治显然不是一个会适可而止的男人。他特别会得寸进尺。 鹤见述忍了三十秒,忍了一分钟、一分半...怎么还没结束!要变鸡窝头了啊啊啊—— 鹤见述忍无可忍,一把拍开太宰治的手,捂着头惊恐道:"你不要过来啊!" 太宰治不满:“给前辈摸摸头都不行吗?都是猫咪,我擔不到小咪老师,擔撸你过个手瘾嘛。” 鹤见述:“我又不是真的猫!” 武侦众人对太宰怒目而视:"不许对述君说奇怪的话,也不许欺负他啊!" 太宰治耸耸肩。 快要成为武侦临时编外成员的安室透也在现场,对此只有六个点想说:"……"他无奈地摇摇头,朝少年招招手。 鹤见述小跑过去。 安室透竟然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摸出一把小梳子和镜子,镜子塞给鹤见述,自己则用梳子帮他把头发梳开、捋顺。 他的手很巧,很快就还原了少年之前的发型。那是鹤见述出门前,对着镜子摆弄半天才弄好的发型。 "谢谢透哥!”鹤见述惊喜地对着镜子左右看看,很臭美地说:“我真可爱。" 安室透摸了摸少年脖颈处微微翘起的发尾:“头发长了。等夏天会热的,有空去理发店理一下头发吧。" “好哦。” 与谢野晶子抱臂看着这一幕,说 :“你们感情真好啊。” 鹤见述挺起胸膛:“我们是好兄弟!” 与谢野凭借女性的直觉,从安室透眸中一闪而过的无奈与宠溺中悟出了什么。她静默片刻,决定让安室透自求多福。 ——想拐走武侦的吉祥物,可没那么简单。 白鲸彻底坠落,组合惨败,武侦和港口mafia又一次恢复之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他们是在武装侦探社得知这件事的,安室透见状,决定即刻启程回东京。大家也算并肩作战过,一起去楼下送他。 临走前,安室透把安全屋的钥匙交给了鹤见述。 “我问过国木田了,他说武侦的宿舍满了,本来打算在入社测试通过后就帮你找合适的公寓,没想到突然发生了组合的事……" 安室透说:“我想了想,总是住酒店很不方便,也不用劳烦他去找公寓了,我这里常年空着,不如给你住。" "日用品和家电都是齐全的,织田先生又是邻居。你闲来没事,还可以过去串串门,找他和他家小孩玩。" 鹤见述接过钥匙,说:“透哥,那房租我怎么给你呢?” 安室透眉毛一挑,装作恶狠狠地掐了少年的脸颊一下。"跟我还谈房租?嗯?" 鹤见述捂着脸嗷嗷叫痛,说他知道错了。 安室透掐完,自己又心疼了。弯下腰拿开少年捂着脸的手,看着红了一块的印子,懊恼道:“我明明控制了力道的……对不起,阿鹤,很疼吗?都是我的错。" 鹤见述连忙道:"是我在故意吓你,其实一点都不痛!" "怎么会红得这么快……" 鹤见述老实道:“可能是皮肤问题,天生的。”他灵机一动,可怜兮兮地说:“透哥要是愿意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安室透:"……" 安室透头疼:"这种话又是从哪儿学来的?"鹤见述:“我无师自通!天生聪明过人!” “聪明过人的鹤见先生,这又是什么吻?”安室透明知故问。鹤见述飞快答道:“是告别吻。” 金发男人失笑,最后还是 依了鹤见述的心意,在少年的脸颊上轻轻一吻。鹤见述摸了摸脸蛋,神采飞扬地说:“我好了,好的不能再好!”“我的呢?”安室透故意皱了皱眉。 "哦哦哦!来了!"鹤见述连忙踮起脚,猛地啾了一口男人的脸颊。两个人黏黏糊糊的,围观的武侦众人彻底受不了了。 国木田不知道第几次低着头,推鼻梁上的眼镜。太宰治干脆直接进了咖啡店,眼不见心不烦。其他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要走快点走!” 与谢野晶子嫌弃地挥挥手,作驱逐状:“横滨跟东京才隔多远啊,坐新干线连二十分钟都不用!拜托,你们想见随时都可以见好吗。别在这里黏黏糊糊地闪瞎我们眼睛,你们又不是异地恋的小情侣!" 咖啡馆的店员小姐站在店门前,也有幸围观到了这一幕。 她笑道:“要不是述君坚持,我真的以为你们是热恋中的情侣呢。”安室透心下一跳,下意识去看鹤见述的反应。 黑发少年茫然了一瞬,问:“为什么大家都说我们是情侣?我和透哥都是男孩子呀。”店员小姐:"两个男孩子也能……唔唔唔?!" 与谢野晶子死死捂住店员小姐的嘴,敷衍道:“因为你们一看就感情很好。”谷崎直美有心想助攻:"其实……" "再不走就天黑了,开车不安全哦。"与谢野晶子打断道。 直美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咽回了没说的话。——算啦,心急也急不来,现在也不是说破的好时机。 一听到这话,鹤见述顿时把疑惑抛在脑后,赶着安室透上车:“快快快,透哥,要赶在天黑前回东京才好!" 安室透被连拖带拽地推上马自达的驾驶座,他的目光越过鹤见述,与不远处的短发女性对上视线。 女孩暨发上别着的蝴蝶发饰在夕阳的余晖中闪闪发光,她对着安室透挑了挑眉,勾唇笑了一下。……武侦的确护短。 "透哥,你在看什么?"鹤见述奇怪地跟着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安室透收回视线,笑着说:“没什么。阿鹤,你有很棒的同事和朋友。” 鹤见述一愣,虽然不知道安室透为什么突然夸起了武侦,还是扬眉一笑:“那当 然!武侦的大家最棒了! "走了,好好吃饭,不许挑食。有空我会来横滨看你的。" "嗯!" 鹤见述站在原地目送马自达离开。 等白色马自达消失在道路的那头,他才回头去找他的朋友们。"既然大获全胜,明天开派对吧?"在侦探社里,与谢野晶子提议道。 原本无聊得趴在桌子上玩弹珠的乱步双眼一亮,火速赞同:“我同意!社长,我要吃上次那家蛋糕!“ “要吃烤肉!”"寿司!" “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太宰治趁乱喊道:“还要吃蟹肉罐头!”大家一起吼他:“谁开派对会吃蟹肉罐头啊!!” 大 但太宰治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蟹肉。只不过不是以罐头的形式,而是一堆海鲜料理,由国木田独步一手操办而成。 太宰治非常感动:"国木田君~~"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冷静道:“毕竟你这家伙也出力不少。” 太宰:“哦哦!这家海鲜料理可是很出名的,还要提前预约呢!我太感动了,国木田,要我怎么报答你才好?" 国木田很不自在,轻描淡写地说:“你以后工作的时候上点心,不要迟到早退..” 说没说完,太宰治已经非常自然地捧着餐盘和筷子转身,快乐地说:“敦君,述君,你们在吃什么?让我也吃一口!" …”国木田握紧拳头,怒道:"太宰,不准给我装听不见啊!!" 太宰治装作没听见搭档的怒吼,溜溜达达地走到两人身边,然后惊讶地发现述君身边围了一圈人。 "大家怎么都围在这里?……哇,这一箱箱的都是什么?"太宰治拎起一袋看了看,满脸迷惑,"进口小鱼干?这是春野小姐买给小咪老师的么。" 大家齐刷刷摇头。 中岛敦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发件人:“太宰先生,你看这里。” 太宰治定睛一看:“森式港口贸易公司下属第二大楼,中原中也,寄出。” br/>太宰治:"……" 大家:"……" 紧随其后赶来的国木田:"……" 大家沉默了。 与谢野迟疑道:"中原中也为什么要讨好小咪?他想养?"乱步咬着蛋糕叉子,冷笑一声:“武侦可不是只有一只猫!”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他,乱步愣了一秒,气急败坏道:“才不是我!”大家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把视线转向中岛敦。——港口mafia对价值十亿的人虎还是不甘心么。 中岛敦一怔,也反应过来,疯狂摆手:"不是我,我不认识中原先生啊!" 太宰治幽幽道:“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述君,就是你!” 鹤见述迷茫地指了指自己:“啊?” 被遗忘的记忆逐渐回笼,鹤见述慢慢记起自己曾对中原中也说过拿他卡换小鱼干,还被中原中也暴跳如雷地骂了一顿的事。 当时,中原中也还说无论他要什么,港口mafia都能十倍给他……哪怕是小鱼干。鹤见述瞬间惊恐:“我我我……他他他……他怎么真买啊!!”鹤见述解释完之后,大家看着这堆小鱼干,不知该怎么处理好。 “我是不会吃的了!”鹤见述振振有词:“透哥严禁我偷吃猫粮,就算要吃小鱼干,我也只吃透哥亲手炸的小鱼干!" 与谢野冷笑:“哪里来的就送还哪里去,把它丢去港口mafia大楼的门口,就说是森鸥外买来要吃的零食,叫他们门卫签收,让所有路过的人都看见。" 其他人:"……" ——好狠,好绝! 乱步则有不同的看法。他捏起小鱼干左右翻看,闻了闻,顿了顿,说:“这是最贵最难订的小鱼干,无论人还是猫都能吃,帽子君真舍得啊。送回去干嘛,不要白不要,留下来给小咪当零食。" 鹤见述摸着下巴,揣摩了一下乱步的表情和动作,迟疑问道:“乱步先生,你也想试一试小鱼干吗?其实我吃过,味道不错的。" 大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乱步恼羞成怒:“我没有好奇!!” />与谢野熟练顺毛:“嗯嗯,乱步先生,你不用多说,我们懂了。” 然后,在乱步“与谢野你什么意思”的大呼小叫中,与谢野晶子淡定地指挥男士们做苦力:"把箱子搬去乱步先生的零食储藏室……啊,留一箱给小咪。" "述君,闻着还挺香的,你真的不要吗?"与谢野问。 鹤见述犹豫再三,小声道:“那我也要一箱吧,拜托了。”——今晚打电话给透哥报备,就不算偷吃!好耶! 大 快乐而悠闲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鹤见述是「书」的身份,终究还是暴露了。尽管异能特务科尽全力隐藏鹤见述的资料,但抵不过港口mafia势在必得的决心。 森鸥外废了四五颗棋子,其中一位甚至已经半深入异能特务科的核心,是用了多年才成功植入的卧底。 为了那位强大到可以媲美神明之力的异能力者的真实身份,为了得到真相,森鸥外狠下心来,最终还是拿到了鹤见述的资料。 看完资料的那一刻,老练狡猾如他,也不禁露出惊愕的表情。 "组合的目的是书,这我是知道的。但我没想到……书竟然化成了人形。"森鸥外喃喃的声音越发拔高,怒不可遏:“而且,这个人是鹤见述!” 穿着洋裙的金发小女孩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晃着悬空的脚丫,如人偶般精致的脸上没有表情。“被抢走了呢,林太郎。”爱丽丝说,“明明是我们先遇到的。” 森鸥外深呼吸几下,冷笑:"不愧是银狼阁下。还是说,武侦和特务科在私下有结盟?这种足以动摇横滨根基、足以粉碎三刻构想的事,他们也瞒着我。" “你打算怎么做?”爱丽丝问。 森鸥外安静地沉思许久,最后抬手拿起呼叫的内线电话:“让中原干部到我这里来一趟。” 没多久,首领办公室沉重的大门便被缓缓打开。披着黑色大衣的橘发男人快步走进办公室后,大门又砰地合上。 中原中也进来时便感觉到气氛不对 ,他摘下礼帽,果断半跪行礼:首领,您找我。 “起来吧,中也君,不必紧张。你来看看这份情报。”森鸥外晃了晃手里的资料,纸张发出哗哗声响 。 中原中也起身,大步上前,伸手接过。他的瞳孔一缩,惊愕地抬头:“他、他是……” 森鸥外问:“除了你之外,鹤见君对所有港口mafia的人都不留一点情面。我记得你之前也提起过,说你觉得鹤见君很是熟悉。你和他是旧识吗? 中原中也犹豫片刻,说了实话:……我不记得了,首领。但我认为,是的,我们曾是旧识。 理由? “我对他感到熟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曾经问过鹤见……鹤见述。他停顿了很久,给我的回答是就算是,我也不告诉你。 森鸥外叹气:“明晃晃的暗示,一听就是赌气的话。”中原中也没吱声。 森鸥外:“那天制止了全市□□的人,正是他。特务科封锁了所有情报,但还是被我查出来了。不限于横滨,全国、乃至一些海外的异能组织都注意到了这一号人物——横滨意志的代理人,这个名号,中也君,你应当听过。 中原中也点头。 他当然听过。 当时他就在现场听着广播,事后也在推特上看到过相关的热门趋势。只不过没多久,网上的舆论就被渐渐压下来了。 普通人都以为是电影的宣传短片,还夸真实来着。首领,您的意思是……?中原中也问。 森鸥外叹息道:“群狼环伺,岌岌可危。述君是从特务科逃出来的,必然不愿意回特务科。武侦又哪里护得住他?你觉得呢。 中原中也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武侦都是一群废物,打都打不过他。就算多了一个太宰、一个乱步,那两个人也是脑力派,没有丁点武力值,怎么护得住鹤见述? 这并不是故意的蔑视。 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在长年累月的敌对中已经把diss对方的观念刻进了骨子里。遇事不决,先骂对方两句。危机当前合不合作都另说,先吵一架再细谈。 森鸥外吩咐道:“中也君,你去劝说述君,问他是否愿意加入港口mafia。” 中原中也迟疑说:“首领,其实我劝过很多次,他 都不答应。我觉得劝服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您是否会发动与武侦的第二次战争?中原中也问。 森鸥外沉默片刻,答道:“我不会。” 中原中也很是意外,他看森鸥外的态度,还以为非得到鹤见述不可。 森鸥外:“区区一个精神系异能力者,再强大,也不值得港口mafia发动战争,这对横滨和组织的安稳都不利。 “鹤见述可以留在武侦。” “但是「书」不可以。” 中也:……他既是鹤见述,也是「书」。 森鸥外耐心道:所以我们要尽全力将他拉来我们的阵营,一是保障,二是保护。但他的力量过于强大,比q还要难以控制,我们必须先以怀柔政策请人加入,以免损失惨重。 去吧,中也君,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必着急。”森鸥外想了想,开玩笑道:“大不了去的时候带多几箱小鱼干。 ……是,首领。 中原中也鞠了一躬,退出了办公室。 他没有问如果怀柔政策不成功怎么办。他是看过资料、也亲身经历过的人,知道鹤见述的能力有多强。 他不会也不能拒绝首领的命令,但私心里,中原中也还是希望鹤见述能依照内心的选择来做出决定。 加不加入都随他。 首领的忧虑是有道理的,但中也有自己的考量——他不认为鹤见述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也不认为他会动摇港口mafia的根基。 大 话虽如此,中原中也还是抱着希望去见了鹤见述一面。——万一这小鬼在武侦玩腻了,想换个组织试试呢? 结果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鹤见述一口拒绝了他的邀请:“中也先生,你好烦,都说过好几次了,我是不会加入港口mafia的。 中原中也:港口mafia有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 中原中也气得要命,又不想动手,转身就走。鹤见述挠挠脸颊,嘟囔道:“奇奇怪怪的。” 随后,事情就开始离谱起来。 鹤见述开始经常会偶遇中原中也和他的下属,前者每次遇到必问一遍“要不要跟我去港口mafia”。 后者只要遇到,立马把手里的工作丢给助手,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帮提包、帮刷卡、帮提前开道、帮赶跑没脑子的小混混、帮提前预定高级餐厅的座位...鹤见述害怕极了:你们干嘛啊?? 黑衣壮汉们齐声道:遵守中原干部的命令,遇到鹤见先生,就上去传达我们的善意!鹤见述:…… 鹤见述有一个多星期都不敢去逛街。 两个星期后,中原中也总算没空在他上下班的路上堵他了。他在海外接手的某个业务出了点问题,必须前去救场。 中原中也登机前,还特意开着机车来了一趟武侦,手里提着一盒小蛋糕。 鹤见述不想接,他就塞进少年手心。 鹤见述无奈接过,诚恳道:“你不是着急出差吗?快去吧,小蛋糕多谢了。” 中也张口就是:“你愿不愿意……” 鹤见述崩溃:不愿意!! 刷拉一声,武侦办公室的窗户被打开。几个脑袋从里面探出来。 太宰治懒洋洋地扬声道:“中也,你不会爱上述君了吧?你知道你的行为很像变态跟踪狂吗?”中原中也知道,但他有什么办法!他要是不能把鹤见述拉进自己的阵营,以后就有兵刃相见的可能! 闭嘴吧你,混蛋青花鱼,想死可以说,我愿意送你去死。中原中也烦躁地压了压帽檐。 太宰治笑吟吟地:“人家的理想是和漂亮的小姐姐殉情,对黏乎乎的蚝蝓没兴趣呢。”中原中也的拳头越握越紧。 鹤见述急忙打圆场,他抬头瞪了一眼太宰治,对窗边的武侦其他人说: “敦君,快把太宰先生拉走!国木田先生,我举报太宰先生昨天旷工了,你布置给他的工作是敦君完成的哦。 太宰治惨叫:述君,我帮你说话,你还出卖我。 鹤见述不理他,手里拎着小蛋糕,把橘发男人推向机车 。 他郑重地说:“中也先生,我很喜欢武侦,真的不会去港口mafia的。你不是要赶飞机吗?它到时间飞走了怎么办。 “我不到,谁敢让飞机起飞?”中也说,就算出发了,我也能追上去。 “嗯嗯嗯……总之,你快点走啦。”鹤见述说,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哦? 少年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你真的爱上我了吗?可是我已经有透哥了,挚友和最好的兄弟只能有一个,你放弃吧。” 中原中也脸色爆红,大叫:谁喜欢你?!我那是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想救你一命!鹤见述:啊?你想起我们一起躺小黑屋睡觉的日子啦。 ……没有。中原中也强调,而且,我的性取向和你不一样,我不喜欢男人。鹤见述震惊:“男人还能喜欢男人?”中原中也更加震惊:你不喜欢男人??鹤见述茫然:“我不知道啊。” 中原中也诧异:“你不是喜欢你那个‘透哥’吗?我看你们感情很好啊。” ——中原中也天天堵人,撞见过几次鹤见述边走边和安室透聊电话,内容和语气之黏糊,中也看过一次就绝不乐意再看第二次。 鹤见述点头:嗯!但我们是挚友和义兄弟。 ……你脑子没事吧?还‘挚友’和‘义兄弟’,你是电视剧看太多还是动漫看太多? 中原中也无语,你们一没血缘关系,二没正式结拜,三没在一个户口本上,算什么义兄弟’? 鹤见述握着蛋糕盒子的手不知不觉有点抖,他的声音也是颤抖的:“……那‘挚友’呢?” 中原中也吐槽:“哪家挚友会亲来亲去?我上次就想说了,你对着电话撒娇的样子,真的很容易让我起鸡皮疙瘩。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差点把手机都给你拍飞。 鹤见述大怒:这是透哥送我的礼物,不准伤害它!而且,透哥喜欢我对他撒娇,他从来没嫌弃过我! 中原中也敷衍:嗯嗯,你说得对。 />鹤见述:…… 说到这里,中原中也又想起一件事。“我看情报,之前和组合开战的时候,你们去酒店开了一间房啊?” 对。”鹤见述强调,“但我们是睡两个被窝,我睡床,他睡榻榻米。 中原中也反问:“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解释?我又没问你们有没有睡在一起。是挚友的话,特殊时候睡一张床也没关系吧。 鹤见述语塞:…… ——他就是下意识解释了一句啊! 鹤见述不甘示弱,嘴硬道:“我们也是有睡一张床的!他抱着我睡,第二天早上也是在他怀里醒来的,还给我早安吻! 中原中也的表情越发诡异,欲言又止。鹤见述自己也察觉到不对,沉默下来。 少年嗫喏几句,满脸无措:“可我们是两个男孩子啊……两个男孩子也可以是情侣吗?” 中原中也上下打量他一眼,见缝插针道:“我们港口mafia有心理专家,也有擅长感情问题的好手。你加入我们,我立马抛下任务,带你去做咨询,保证有问必答,怎么样? 鹤见述大怒,大着胆子,踹了机车一脚:“快滚!哼!” “喂,有脚印的啊!”中原中也叫道。 “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哦。”鹤见述威胁,“你既然知道我的能力,信不信我咒你?” ——比如飞机不理他直接起飞,中原中也必须自己飞过去赶上飞机。再比如,此行一切不顺,本来要待三天的工作,硬生生延长成一周。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闭上嘴,跨上机车,俯身握住把手。在出发前,他灵机一动,喊住正欲转身离开的黑发少年。 干嘛?鹤见述此时正烦躁得要命。 中原中也说:“你那位‘挚友’常年不在横滨,对吧?”对,他住在东京。 中原中也:“那你要不要离开横滨一段时间,去东京找他?”鹤见述一愣。 “别误会,我对你们之间的感情纠葛没有半点兴趣。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借此机会远离横滨的漩涡。 中原中也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一个建议,听不听随你。” 走了,蛋糕记得吃。“要是后悔了,想去港口mafia找感情顾问咨询,可以随时联系我。” 机车猛地启动,尾气喷了鹤见述一脸。 鹤见述鼓了鼓脸颊,对着橘发男人远去的背影喊道:“我有问题不会找武侦的姐姐们吗?!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去港口mafia的! 他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块,满脑子乱糟糟的思绪,按电梯时还差点按错楼层。等回了侦探社,鹤见述把蛋糕往乱步先生桌上一放:“乱步先生,请你吃!”乱步扫了一眼蛋糕,兴致勃勃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请务必吃个干净,一丁点都不要留给我!”鹤见述斩钉截铁地说,不想看见它。中岛敦凑上来问他怎么了。 乱步一边拆盒子,一边说:“说说吧,让乱步大人给你出主意!” 鹤见述犹豫片刻,想着多个人,多条解决思路,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跟中原中也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大家听完纷纷若有所思,唯有与谢野晶子怒极,对直美碎碎念道:“我严防死守,竟然是被中原中也破了局!可恶! 谷崎直美干笑,劝她:“与谢野医生,算了,算了……” 鹤见述问大家:“我应该去东京吗?” 众人一静,齐刷刷看向乱步和太宰。 乱步率先开口:“去吧。”他姿态随意,语气却很郑重:“你离开横滨也是好事,有人要忍不住了。 太宰看向乱步:乱步先生,是森先生吗?乱步:你自己也能猜到,还问我?太宰叹气。 太宰治拍了拍黑发少年,笑了笑:“述君,去找安室透避避难吧。”——中也被调走,明显是老狐狸下的手。 再不走,第二次战争就要爆发了。 66 第 66 章 “这算是带薪休假吗?”鹤见述忐忑地问。 "算。"国木田放下话筒,朝他点点头:“我询问过社长了,社长同意乱步先生的决议。” 谷崎直美担忧道:“偏偏社长在这时候出差未归……” 乱步懒洋洋地说:“他们就是专挑社长不在的时候,才把帽子君支开,准备下手的。” “反正是带薪休假,安心地去东京找安室透约会吧。港口mafia的手暂时还伸不到东京。”太宰治轻轻推了推黑发少年:"事不宜迟,你现在就走。" 鹤见述惊慌道:“诶——可是我还没有收拾行李,也来不及买车票了。”而且他从没坐过新干线,他不会坐车! 中岛敦:"而且港口mafia很可能已经派人监视这里了。" 一身和服的少女轻声道:“没关系,我熟悉黑蜥蜴的暗杀和监视方式,我可以尝试带述君避开他们。" "那些都太麻烦啦。"太宰治指了指武侦角落摆着的一台大电视:“述君可以用那个啊。" 包括鹤见述在内,大家顿时恍然:“是哦!” 鹤见述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行。他其实没什么要带的行李,一些换洗衣物,等会顺路回家一趟塞进[门]里就完事了。 早点出发,早点看见透哥。都差不多一个月没见到安室透了,好想他哦。 而且,这是特批的带薪休假!! 鹤见述非常快乐,试探地问大家:“那我现在就出发啦?” 武侦的众人很纵容他们的小吉祥物:“去吧去吧,玩得开心。” "好耶!" 鹤见述在办公室内转悠一圈,最后带上了他没吃完的小鱼干和零食、几本只看了个开头的砖头似的书、以及桌子上那盆安室透送的多肉植物。 中岛敦看着他收拾东西,提醒道:“述君,那几本是专业书籍,又重又无聊,你不是最讨厌这类书吗?" 鹤见述:“是啊。” 中岛敦:“那你还带?” /> 中岛敦:"……" 鹤见述:"而且跟块砖头似的,遇到坏人还能防身,多酷呀!"中岛敦:"……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是吧!”鹤见述喜滋滋地把东西往电视机里塞。 完事后,鹤见述也钻进电视机里,最后露出一个头和一只手臂在外面,向大家挥挥手:“我去休假啦,大家再见!" "拜拜——" 电视屏幕上水波似的涟漪慢慢消失,随着异次元通道的消失,屏幕又恢复坚硬的模样。被留在办公室接着上班的大家面面相觑。 谷崎润一郎:"述君明明是去避难的,但是为什么有一瞬间我会羡慕他……?"与谢野晶子:“因为是带薪休假吧。”中岛敦叹气:“希望他一切顺利。” 大 鹤见述先回了趟自己家——以前是安室透的安全屋,但现在已经能够称作是家的地方了。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衣物,然后跑去敲了隔壁的房门。 是织田作之助给他开的门。红发男人吃了一惊:"小述,你今天这么早下班?" 鹤见述赶时间,简单几句将自己要去动静写作避难读作度假的事,告诉了织田作之助。"港口mafia不知道会不会找到这里来,你和孩子们要小心点哦。"鹤见述提醒道。 织田作之助很重视,点头:“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有太宰、安吾帮我,你别担心。”织田作之助说:“我和孩子们的身份证明也已经办好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离开横滨。" 和组合的战斗结束后,织田作之助总算是找到机会和安吾见了面。三个人一直在lupin碰杯的时候,安吾还哭鼻子了,被太宰治借机威胁“要是不帮织田作办身份证明,我就把你哭的事宣扬出去"。 坂口安吾哭笑不得地应了下来——就算没有这个不伦不类的威胁,他也会帮忙的。鹤见述问:“你们准备去哪个城市?” 织田作之助老实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可能会去跟着老板一起吧。据说他快要考察好店铺的位置了,到时候我会去做他的店员,然后让孩子们就近上学。" " 这很好啊。”鹤见述笑道,“平静的生活也很幸福呢。"两人早就交换过手机号码和电子邮箱,不怕失联。说完这番话,就正式道别了。 鹤见述从安全屋的电视机里钻进[门]内。 [门]的世界里,依旧是黑漆漆一片,除了被分出来的几个光团悬浮在道路两侧的物品上,其他地方都被黑雾笼罩着。 鹤见述先是半蹲着将放进来的行李分好类,摸了摸本体,确认本体的安好,才接着踏上前往东京的道路。 最大的光团悬浮在少年头顶,为他照亮脚下的路。开[门]也是有讲究的。 假如鹤见述对另一头的目的地不熟悉,他就无法做到完全压缩两地之间的距离。 就像他第一次出逃时,从异能特务科的地下基地到港口mafia的高层会议室,就走了很长一段上坡路。 如果他非常熟悉两地的坐标,转身走两步就能开[门]。 现在,鹤见述没有安室透所处位置的坐标,要去,就得冥想感应安室透的所在方位。 鹤见述可以问,但他想给安室透一个惊喜。 "让我找找……"鹤见述紧闭着双眼,用心感受曾经留在安室透身上的那一缕精神印记。 印记是在组合战时留下的,他并没有刻意加深,因此印记已经变得非常淡。 鹤见述屏息,静默,放空思绪—— 三息后,少年睁开眼,金眸中满是欢喜。 “找到了,感应这么强烈,一定是透哥。”鹤见述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他越走越快,最后忍不住跑了起来。收拾好的物资和本体都被他甩在身后,渐行渐远,逐渐变成黑暗中的一个小点。 鹤见述并不担心,无论他从哪里出去,下次再进来时,都会出现本体附近。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的体力本就不多,跑到最后,整个人都气喘吁吁了。 黑雾笼罩前方,最厌恶的黑暗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但鹤见述丝毫不惧。因为他在奔向安室透。 再转过一个弯,鹤见述的金眸亮起。一扇门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鹤见述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他本想一鼓作气拉开门,却突然想起安室透并不知道他会利用电视屏幕开空 间隧道的事。 "呼……先调整状态好了,别吓到透哥。" 鹤见述拍了拍脸颊,深呼吸几次,慢慢平复之间跑太快的喘息。他还从口袋里摸了条手帕出来,擦了擦额角的汗,用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调整了一下发型。 ——好!又是一个帅气的患! 鹤见述收起镜子和手帕,兴致勃勃又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条门缝。 [门]外传来许多人说话的声音,乱糟糟的,听不真切。 "好多人的样子……" 鹤见述犹豫了,这个时候透哥还在上班吧,外面是他的顾客、同事还是朋友?他已经打算向安室透摊牌,解释[门]的存在。可那么多外人……鹤见述最终决定道:“先探头,看一眼吧。” [门]被拉开的更大了一些,刺目的白光让鹤见述不得不半眯起眼。他向前凑近,外头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点。那是一个女孩子温柔的嗓音。 “柯南,你怎么一直不说 话呀?” ★ 毛利侦探事务所。 侦探社内很热闹,柯南和少年侦探团的大家在放学后,都背着书包来了事务所,说是要一起写作业。 毛利小五郎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后,举着报纸,不屑道:“哼,说是写作业,等一下肯定又是聚在一起看电视,比如小鬼们最喜欢的假面超人。 爸爸! 毛利兰端着有茶水的托盘,正巧站在电视旁边。她背对着电视,半斥责半制止道:“别这样说嘛,大家都是来做客的,作业写完了,开开心心看看电视也好呀。 “就是。步美站在办公桌前,面对着毛利小五郎说:“而且现在也不是假面超人的放映时间。 光彦和柯南坐在沙发上,正面对着电视。 光彦低着头,翻找着书包里的文具,一边找一边附和道:“月曜日的晚上七点半到八点,才是假面超人特摄片的上映时间哦。”* 毛利小五郎看着报纸,眼都没抬:这样啊,你们记得还真清楚。毛利兰刚上前一步,元太就冲了上来。 小兰姐姐!我肚子好痛,厕所在 哪里?元太抱着肚子,着急道。毛利兰给他指了位置,小男孩就一溜烟地跑了过去。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柯南头疼地把作业本拍在了茶几上。——啊啊,都是一群没长大的小鬼,快要吵翻天了。 话虽如此,柯南其实现在也是一个小鬼头。他天天混在孩子堆里,早就习惯了孩子们的吵吵闹闹。 光彦找了半天文具都没找到,就差把自己的头塞进书包里了。 柯南见状,问道:“要不要我借……”他的余光瞥过电视,顿时一呆。 柯南直愣愣地盯着电视机,皱了皱眉。没有被打开的电视屏幕竟然泛起了水波似的涟漪,层层叠叠。 ——屏幕是坏了吗?柯南正准备跳下沙发,上前查看。他刚有动作,抬眼却僵住了。 只见电视屏幕中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的黑洞,从黑洞中缓缓冒出几根黑发。 柯南: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身体在不知不觉中越发僵硬。 黑发越露越多,紧接着便是额头、双目、鼻梁、嘴唇,还有一截探出电视屏幕的葱白指节。柯南快要不能呼吸了。 那位从电视中爬出来的贞子长得倒是很好看,五官精致立体,就是肤色白皙得不似真人,毫无血色,面上带着几分阴郁。 柯南看见了贞子扬起头露出的喉结。 ——贞贞贞子原来是男人吗?!——不对,这世上怎么会有鬼怪存在啊!这不科学! 柯南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一旁的光彦还在找笔,听见还问了一句:柯南,你怎么啦? 电视机旁的毛利兰也问道:“柯南,你怎么不说话?” “小兰姐……”柯南正想回话,却突然对上贞子先生的目光。 那双璀璨的鎏金眼眸让柯南又是一愣,呆呆地吞回了要说的话。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秒。 柯南:? 鹤见述:? 柯南:!! 鹤见述:!! 两个人都被对方吓到了! 鹤见述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没看见安室透,倒是电视机旁站在一个人,这个角度看不到对方是谁 ——万一 是透哥呢。 抱着这种思想,鹤见述顾不上自己被看见的事,抓着电视机的边框往前又探出一点身体,偏头看过去。 是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子,不是安室透。鹤见述很是失望。 而此时,沙发对面与他对视的那个小男孩已经暴起了。柯南一跃而起,急道:兰!快离开电视附近,有危险!他跳上茶几,半蹲着摁亮了足球鞋的按钮,同时放出压缩足球。足球飞快充气、膨胀。 柯南犀利的目光直逼鹤见述! 鹤见述大惊,虽然不知道那颗变大的足球是要干什么,但是很可怕的样子!快撤!! 他倒退着往[门]里缩。 毛利兰被柯南的喊声吓了一跳,毫不犹豫地往旁边撤了两步,远离了电视。她回身看向电视:发生什么了吗? 大家也被柯南吓到了。 毛利小五郎警觉地放下报纸,目光锐利。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圈,什么也没看见。最后皱着眉头问:“柯南,怎么了?什么都没发生啊。” “对呀。”毛利兰放下手里的托盘,小心翼翼地上前戳了戳电视屏幕,松了口气:“这不是没事么,我还以为电视屏幕要碎裂炸开呢。 光彦和步美:“突然这么大声,吓死我们了。”毛利小五郎埋怨:小鬼,能不能别—惊一乍的。 柯南还维持着半蹲着准备踹足球的姿势,足球鞋上的电力滋了几下,彻底熄灭了。鹤见述跑了。柯南惜了。 充气的足球啪嗒掉在了地上。 柯南顾不上回复众人的话,利落地翻过茶几,冲到电视机前。 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翻看了一遍电视机,要不是毛利小五郎给了他一拳,柯南一定会坚持把电视机拆开,瞧瞧里面的机关! “这不科学啊!”柯南碎碎念地绕着电视机转:“一定有我还没发现的机关。” 从厕所里出来的元太路过神神叨叨的柯南,诧异地问:“柯南,你在干嘛?” 柯南:“我在检查电视机,这台电视机被人动了手脚,里面有一个可以容纳别人进出的机关!” 大家:…… >毛利小五郎无语:“兰,把小鬼抓回沙发上,别让他弄坏我的电视。” 毛利兰上前,掐着柯南的腋下,把人抱回沙发:柯南,电视坏了的话,爸爸真的会揍你哦。 柯南挣扎:“我说的是真的,刚刚真的有人冒出来了!” “你是不是晚上不睡觉,偷偷看了什么鬼故事或恐怖电影啊?”毛利兰叉腰,训道:“再这样我就要没收你的手机了。 柯南:…… 柯南焉了吧唧地:“……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大家是不是饿了?我向安室先生订了一些三明治,等一会儿他就会送上来。 毛利兰弯腰把茶几上的脚印擦干净,警告道:“柯南,安室先生来了之后,你要有礼貌哦。不能再突然跳上茶几了。 柯南:是…… 同样焉了吧唧的还有另一个人。 “我竟然找错地方。”鹤见述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亏我还跑了这么久,好累哦。”他并没有沮丧太久,而是拍了拍自己的脸蛋,重新振作精神。 一次失败而已,落点不准很正常!”鹤见述握拳,鼓励自己:“再来一次,一定会成功的。 ——不过,这一次要是再失败,他就不试了。直接打电话给安室透,让他来接自己好了。 鹤见述慢慢放缓呼吸,凝心感受着安室透的气息。 片刻后,他一溜烟地站起来,兴冲冲地说:我感应到了,还有一个地方,透哥一定经常待在那里,说不定是他家! 鹤见述自信道:“这次一定不会找错。”他甚至使用了言灵给自己做了幸运加成,只为能够准确找到安室透的住所。 67 第 67 章(快结尾加了几句话) 鹤见述又走了十分钟的路,这次没体力,跑不动了,所以是走过去的。即便走走停停,中途可以随时想歇脚就歇,原地躺下都不用怕脏。 对于体力消耗很大、还经历过一次失望的鹤见述而言,这段十分钟的路程也很遥远,和朝圣的天路没什么区别。 等看到了熟悉的那扇门,鹤见述才在门前停下脚步。 他又一次重复了擦汗和整理发型的动作,想给安室透展示自己最好看的一面。鹤见述忐忑地拉开房门,下一秒,表情却是一变。 里面有其他灵魂的气息——不是指生灵,而是已经死去的、仍徘徊于世间的亡灵。就像当初的织田作之助一样。 "怎么会这样……" 鹤见述眉头紧锁,如果这真的是透哥的家,那透哥岂不是每天都生活在亡灵的监视和威胁下?要知道,幽灵并不一定都是好灵,想要作恶的幽灵也不在少数。他眉头紧锁,带着警惕和疑心,从[门]里钻了出去。鹤见述一抬头,便看见了三只男幽灵漂浮在半空中,同样一脸警惕地打量他。 "你们是谁?" "你是谁?" 他们同时开口。 鹤见述维持着半探头的姿势,想要左右打量这间房。他才看清了沙发和餐桌,眼睛刚瞟到阳台上一闪而过的白毛,视线便是一暗。 两个人高马大的鬼魂一左一右地挡住了他的视线,剩下一个堵在他的正前方,将鹤见述的视野挡的那叫一个严严实实。 鹤见述被人高马大的壮鬼围堵了,虽然心里清楚自己打的赢,但还是忍不住紧张。鹤见述仔细打量了一下将他堵住的三只鬼。 正中央的那位是为有着卷发发型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黑西装,衬衫最上边的两个扣子都没扣,挂着一个黑墨镜,整个人看上去又痞又帅。 就是面上没什么表情,抱臂看着他的样子很严肃,似乎很不好惹。 另外两位则要友善许多。 左边的男人留着半长的黑色头发,面上还带着笑,眉眼微微上挑,生前或许是个风流倜傥的男人。 他穿着灰蓝色的制服,与鹤见述的视线对上后,还笑着挥挥手说了声“你好啊”。 鹤见述犹豫片刻,小小声地回了句: “你好。” 因为有点累,他的嗓音比平时低了很多,还带着点哑意,与平时不太一样。 那人诧异又惊讶地微微睁开眼,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回应。右边的男人见状,也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男人穿着灰蓝色夹克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衬衫。他的下巴留着一截胡须,双眼的形状像猫一样——这一点倒是和鹤见述有几分相似,只不过鹤见述的眼睛会更圆一些。 对自己相似的眼睛形状让鹤见述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鹤见述抿着唇,轻声道:“先生,你也好。”他本想对他笑一下,说完却又突然想起来,这些人说不定都是闯入透哥家里的鬼魂! 太友善只会被鬼魂欺负,又不是每只鬼都是织田先生! 鹤见述从前大晚上不睡觉,在横滨街头游荡的时候,也是碰到过一、两只想要欺负他的鬼,只不过统统被他用金眸吓回去了。 少年强装镇定,冷着一张脸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不对,是什么鬼?” 三个男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眼神。他们就是降谷零早死的几位挚友——松田阵平、获原研二、诸伏景光。 三个人都是当年警校的优秀毕业生,判断力也没因做鬼多年而消失,几乎立刻判断出少年的紧张。 站在最中间的松田阵平将鹤见述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 他在心里评价道:大概是只会爬电视的小鬼,刚学会贞子吓人的那套,技术还不熟练。瞧,看见几个做鬼多年的大前辈,脸都吓白了。 “小鬼,这里是我们家。你擅闯民宅,换作在人类世界,是要被抓入警局的,知道不?”松田阵平故意吓唬他。 "哈哈,抱歉抱歉,我的同伴有点太凶了。”获原研二轻笑道:“至于名字……你都没有告诉我们,我们怎么能先告诉你,对不对?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呀。" 松田和荻原是多年幼驯染,死后竟也有缘相聚,配合的默契更足了。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配合得那叫一个完美无瑕。 获原研二单纯是想把少年的来历和名字套一套,殊不知鹤见述的内心越发警觉。 ——名字是咒。这几个人想套我姓名,对我下咒!好狠毒的心思,还好没被他们友善的外表骗了! r/>鹤见述打起了百万分的警惕。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鹤见述冷哼一声,"想骗我的名字?呵,你以为你们当了几年鬼,还另辟蹊径修炼出点鬼气来就了不起么。" "修炼……?"诸伏景光一愣。他们哪里会什么修炼啊。 鹤见述诧异:“正常亡灵除非身体素质好、或者本身就有灵力,又或者死前怨气大,才能多活几 年。" “否则做鬼多年后,灵体就会慢慢消失。你们除了漂浮在半空中,灵体和一般人类没什么区别啊,这还没修炼?”鹤见述动了动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维持着站在[门]内,两只手抓着门扉和门框保持平衡,只探出一个头。这个姿势能斜斜靠在门框上和外面的人斗智斗勇,省心又省力。 但在外界看来,便是只有一个头从电视屏幕中凭空伸出。哪怕少年的颜值再过硬,都抵消不了给人的惊悚感。 这场面着实有点掉san。大白天的,三只男鬼总觉得背上一阵阴凉。 但诸伏景光他们属实没搞懂,他们哪知道什么鬼怪修炼的办法。难道是因为做鬼太无聊,有事没事就跟着公园的老头老太太锻炼吗? 尤其是跟着zero之后,zero自律得要命,只要没任务,每天清晨五点左右必定清醒,然后就去河堤边跑步和锻炼身体。 他们觉得愧疚,也不好干坐在家,就跟着默默地练。这个练,难道就是修炼?! 松田阵平决定无论会不会,都认下来再说。 “是又怎样。”松田阵平冷笑一声:"你也想要修炼鬼气的办法吗?" 其他两人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这么快就能跟上这种奇怪的话题,不愧是你啊松田/小阵平! “我才不要,我自己就会。” 因为他们看着实在不像好人,鹤见述决定吓他们一下。 他张嘴便是唬鬼的话:“我告诉你们,我吃掉的鬼比你们吃过的人还多!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魂飞魄散的是你们自己。" 无论骗人还是骗鬼,他的演技都精进不少,一看就是没少跟着武侦那帮人瞎学。 三只高高壮壮的男鬼 们,面色凝重地对视了一眼。 做鬼多年,米花町的鬼魂也不少,这还是第一次有鬼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而且,这只声称自己吃过鬼的鬼,说不定也吃过人!否则,怎么能把吃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就这么轻易挂在嘴边? ——大危险!!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心想竟然看错了鬼,把吃人的厉鬼当成龇牙的小猫。男人刚发出点鼻音,鹤见述就敏锐地看过来了。 鹤见述问:"你为什么要不屑地撇嘴,你在偷偷骂我吗?"松田阵平挑了挑眉:“是又怎样。你擅闯民宅,还不容许我抗议?” 好像有点道理。 不对不对,谁擅闯民宅还说不准呢! 鹤见述反问:“你有什么证据说这是你家?说不定这是我挚友的家!” 三人同时想到: zero不是在卧底么。卧底期间,几乎没什么会深交的社交关系,哪来的挚友。啊,除了他那个还在暖昧期的、住在横滨的小男友。 松田阵平当即反驳:"你胡说什么。这可不是你挚友家!" 获原研二循循善诱:"小弟弟,你不肯说你的名字,那你挚友叫什么呢?" 诸伏景光则是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他总觉得这个像极了贞子的小鬼魂,声音有点耳熟。鹤见述抿了抿唇,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掌出来赌这群鬼的友善,何况是安室透的名字! &nb sp;——做梦吧他们!鹤见述被踩到了底线,很是生气。 他不打算再跟这群鬼聊下去,是或不是,问一遍就知道了。 鹤见述睁开了眼睛,灿金的双眸直直看向正前方的松田阵平——谁叫他正好站在自己前面?看其他鬼还要偏头,看他最方便。 松田阵平被那双金眸盯上,最初的那一秒还没察觉到什么异样,下一瞬,他的神情逐渐开始恍惚。 松田阵平也是经过严苛训练才成为警察的,基础的能力并没有因为做鬼多年而消失。反而因为鬼魂的身体,对五感更加敏锐。 该死!你对我做了什么?!男人咬紧牙关,试图闭眼和撇过眼睛、躲开视线,却统统失败了。 他只能一动 不动地,落入那双金眸的掌控之中。 小阵平! “松田!” 另外两人同时惊呼一声。 获原研二扑向松田阵平,想确认他的情况。诸伏景光则是眼神凌厉地冲向鹤见述,手掌握拳,已然摆出攻击的架势。 拳风袭来。 “停下。”鹤见述轻声道。 三人的动作僵在原地,诸伏景光的拳头距离少年的脸颊只有一寸之遥。只需在前一步,就能接触到少年的皮肤,可诸伏景光暗自挣扎,依旧动弹不得。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诸伏景光的话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杀气很重:这是什么鬼魂的法术么? 鹤见述:法术?当然不是,我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们。想听到真话,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勾唇笑了一下,露出了小虎牙,“我时间紧张,不能耽搁,还请你们见谅呀。” 少年笑起来很可爱,但此时在场的三人,谁也没有觉得他可爱。 获原研二的余光可以瞥见少年的脸,那双金眸越发璀璨夺目,在背阴处,仿佛会发光。他不过多看几眼,神志竟也跟着模糊了。 获原研二心下大骇,可为时已晚,一旦被锁定,就再也无法挪开自己的目光了。你要问什么?获原研二扛着压力,问道。 鹤见述:“你们说这间房子是你们的,就算你们死后房子没有被收走,可这里的地板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鬼魂连扫帚都碰不到,难道还能是你们请人来打扫的吗? 松田阵平一口咬死这是自己家:“没错,我们生前就请了一个人,来帮我们定期打扫做清洁。我们就想看着家里干干净净的,不行? 鹤见述学着松田方才的样子,扬起下巴,冷笑了一声:“骗人。” 松田阵平:你…… 少年的金眸直勾勾地看着松田阵平,他扬声道:“我要听真话!这间公寓到底是不是你们的?! 松田阵平身体一僵,慢吞吞地说:“……不是。” 三人暗暗心惊,没想到这小 鬼还有逼人说真话的能力。这下糟糕了,他们本来是不想让这种来路不明的厉鬼盯上zero的。 “我就知道不是。”鹤见述得意地笑了起来,想骗我,还早呢。 这会儿,他笑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距离少年最近的诸伏景光又一次皱起了眉,他非常确定,自己一定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鹤见述继续发问:公寓的主人是谁? 荻原研二不死心,编了个名字:“内藤和宏。” 鹤见述扬起眉,根本不信:“嗯?到底是谁,我要听最真实的那个名字。” 三人沉默片刻,谁都知道下一次开口,说出的肯定是真话,因此谁都死死咬着牙,不出声。 鹤见述有点抓狂。 他就是想知道这里是不是透哥的家,为什么这么难?!大家坦诚点,别耍心眼不好吗! “说话!”迫于无奈,鹤见述再次“命令”道:“我要听有关于这间公寓的归属人最真实的情况。 他还用金眸扫过了三个男人的眼睛,确保自己没有落下任何一只鬼。 三人用尽全力抵抗了,没到一秒,还是败下阵来。他们的身体僵硬得就像一块石头,先后开口说话,说话时的腔调也像傀儡一样,毫无感情。 获原研二:“住在这里的不是我们,是我们三人生前的好友。” 诸伏景光:“我们是在墓地或路上偶遇到他,才一路跟随他过来的。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就一直住下来了。 松田阵平:“他的真名也不是内藤和宏,而是……降谷零,今年29岁,男性。” 鹤见述注意到了松田阵平微妙的停顿,但没想太多。 他不知道,其他三人心中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好巧哦。鹤见述嘟嚷道。 ——29岁的成年男性,和透哥一样诶。而且这个人好巧,也有他曾经给透哥取过的昵称“zer0”。 他曾经因为偷偷叫过几次“zero”这个称呼,被安室透听见了,安室透生怕他叫习惯,回头在大众面前嘴瓢,明令禁止了这个昵称。 鹤见述才不 情不愿地把这个昵称埋进了心底。但他从来没有忘记这个称呼,这个在他们正式结缘的那日,他为透哥定下的昵称。 不过,再像,也不是他的透哥。 他要找的人是安室透,又不是降谷零。 鹤见述洒脱道:“算啦,是我找错人了。我要找的是安室透,不是什么降谷零。我还以为这里是透哥的家呢。 闻言,三个男人瞪大了眼。 “透哥”——这个鹤见述说了太多次,如今只要说出口,就会习惯性带上撒娇腔调的词。让诸伏景光从快要停转的大脑中挖出了深埋的记忆。 那日,安室透的蓝牙耳机坏了,夜晚和鹤见述聊天时难得外放。他们三只鬼蹲在卧室门口听墙角,一边啧啧说“zero也有今天,那孩子听起来很乖很甜啊,是他的福气”,一边叹气“怎么偏偏是这时候找到了想交往的小男友”。 那会儿,电话那头的少年,可不就是一口一个“透哥”,喊得比谁都甜!显然,被这句“透哥”唤起记忆的并不只有诸伏景光一人。 三人惊恐地睁大了眼。 等等,你要找的这个安室透,真的就是降谷零啊!!你没找错! 鹤见述没时间等他们回忆往昔。 “对不起哦,我还以为这里是透哥的家,没想到真的是我误会你们了。”鹤见述收起张牙舞爪的姿态,金眸也再度收敛,恢复了往日乖巧的样子。 鹤见述很甜地挥了挥手,跟他们道别:“再见啦,鬼魂先生们。” “对了,不要想着用名字诅咒我的透哥哦。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挚友——那位降谷先生的。 说完,他就往回缩得飞快。 三人:…… ——这俩是同一个人啊! 诸伏景光距离最近,不顾尚且僵硬的身体,踉跄地伸出手想要拦他:“你等等——别走!”他的指尖从电视屏幕穿了过去。 黑发少年已经走了。 室内一片寂静。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获原研二咽了咽口水,说:“零的小男友,就这么被我们赶走了……?” 松田阵平十分惊恐:这不是重点吧。 重点是他找了个会贞子爬的男鬼当男友! 诸伏景光的情绪最为复杂:“zero……还没跟他交底啊。” 其他两人的思绪顿时一断。 作为卧底,果然不容易啊……他们长叹一声。 静默片刻后,秋原研二突然说:“我们报了零的真名,回头他要是跟着零来了这里,我们和零要怎么跟他解释? 还沉浸在复杂情绪中的其余两人猛地惊醒。 对哦! 这要怎么解释?! 68 第 68 章(小修,加了一点) 鹤见述蹲在漆黑的空间隧道里,像只突然找不到回家的路的猫猫一样,原地自闭。 头顶的光团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在少年的面前晃来晃去,贴贴他的手背,想要安慰沮丧的小猫。 “你晃到我眼睛啦。”鹤见述状似嫌弃,却也没有挥开它。 光团散发着淡淡荧光,这光芒柔和不刺眼,也没多亮,是不可能晃到眼睛的。纯粹就是一句气话。[门]贴贴鹤见述的手,最后飞回他的头顶,又悬在他的脑袋上了。 鹤见述幽幽长叹:“言灵怎么也没用,难道今天这个惊喜注定给不成了么。” 鹤见述是怎么都没想明白,他的言灵究竟为什么会失效,而他又是为什么两次都没找到安室透。忧郁。今天的鹤见猫猫,是一只忧郁猫猫。 “算了。”鹤见述很快说服了自己,"惊喜可以留到下一次,今天好累,直接打电话给透哥吧。"[门]内什么都好,就是手机没有信号。 鹤见述想打电话,必须就近找个出口。 他本想从那位降谷零的公寓借个道,后来转念一想,这不妥啊! 卷毛的鬼魂先生本来就因为“擅闯民宅”的事指责过他好几回,他还理直气壮呛了回去,结果发现错的是自己.… 还好刚刚跑得快,要是走慢几步,岂不是要被他们嘲讽。 现在更加不能回去!鹤见述会觉得尴尬,也不乐意听别人的冷嘲热讽。 好路千千万,他可以另选一条! “拜托了,给我在没人经过的地方开个门吧。” 鹤见述微微仰头,对着那一小团光碎碎念了好一阵,才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拉开了离他最近的一扇门。 ★ 鹤见述从废品回收站的电视机里钻了出来,他趁着回收站的主人不在,赶紧溜走。他一路小跑,从废品回收站的小门溜出来,才松了口气。 其实不用跑也没关系的,言灵和[门]为他选择了这块地方,就说明起码半小时内,废品回收站不会有人来。 可鹤见述就是会心虚。 总觉得又擅闯民宅了..… 鹤见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 ;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通,最后自动挂断了。 鹤见述杵在马路边,茫然地看着手机屏幕。他不信邪,又打了一通。“接电话……透哥,快接电话啊……”鹤见述嘀咕道。 "嘟……嘟……嘟嘟!" 电话又一次自动挂断了。 鹤见述:?? 少年满脸愕然地盯着手机,不敢置信地说:“透哥不接我电话?!” 天崩地裂、石破天惊!这还是自他们相识以来,安室透第一次没能及时接他的电话。 鹤见述怒气冲冲地熄灭手机屏幕,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不满,往巷子里一缩,再度原地蹲下自闭。 他缩在阴影里,看着地上那条斜斜的光影线发呆。 几秒后,他慢吞吞地摸出手机,找到安室透的line,发了几条消息过去。 [透哥,你在干什么,怎么不接我的电话呀?][你在忙吗?] [我来东京了哦,但是找不到你。][我一个人,也不认识这边的路,你可以来接我吗?] 鹤见述拿手机的速度很慢,彰显得就是一个漫不经心。但他打字的速度又快得就差留下残影,一条条line嗖嗖地顺着网线发出去。 鹤见述想了想,还附带了几个可怜兮兮的猫猫哭哭表情包。 他盯着手机屏幕等了几分钟,蹲到脚都发麻了,还是没能等到那边的回复。甚至连他发过去的消息,都还是未读的状态。 “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鹤见述怒气冲冲地把手机塞回口袋,眼不见心不烦。 "现在要怎么办呢……" 就是鹤见述独自发愁时,他听见一声声甜腻的“喵呜”从一旁传来。 鹤见述循声扭头,这才惊觉自己蹲在了一个纸箱旁。纸箱里住着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猫,而他因为急着联系安室透,竟然对猫咪毫无察觉。 小花猫从纸箱里探出头来:“喵喵~”[你好呀。] 鹤见述的心瞬间就被俘虏了。他情不自禁地喵了回去:“喵喵!”[你也好!] 鹤见述是会猫语和狗语的,一般情况下,他都会用人类的语言回复猫猫 的话,今天是一下没克制住,才用了喵星语。 既然都已经“喵”出口了,索性直接放飞。反正也没人看见!鹤见述和小花猫,你“喵”一声,我“咪”一句,好不热闹。 鹤见述沉浸在擔猫的快乐里,没有注意到身后不知不觉间站着一个粉毛男人。赤井秀一是特意走过来的。 他手里还提着一袋土豆,刚从超市回来。远远就看到一个dk模样的少年站在路边,面色难看地打着一通电话。 电话应该是没有接通,所以少年沮丧地垂下了脑袋,而后退下几步,蹲下抱着膝盖不说话。几秒后,又往角落缩了缩,彻底看不见身影了。 赤井秀一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见了他泛白的唇。担心那位少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急需救助。他皱着眉头,快步上前。 没想到,却看见少年正跟一只流浪猫玩得开心。 “喵~”鹤见述伸手去挠流浪猫的下巴,逗它:"喵喵,喵喵喵,喵!"(要摸摸吗?这里可不可以,这个力道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花猫满足地仰着脖子:“咪~”(我还没有名字哦,我的名字就是咪咪。) "这样啊,原来你叫咪咪。”鹤见述轻轻笑起来:“我也认识一只叫小咪的三花猫,你和他都很可爱哦。"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沉沉的男人笑声。鹤见述倏地伸手摸猫的手,警惕回头。 距离他不远的巷子口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粉发男人,带着一副眼镜,唇边带笑。 这个人很古怪,明明天气已经开始慢慢变得炎热,他却依旧穿着高领的上衣,把脖子挡的严严实实。 而且,也是一个眯眯眼。 鹤见述连忙起身,将小花猫挡在身后,小心地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赤井秀一摇摇头:“我只是刚刚看见你突然蹲下,担心你身体不舒服,上前查看你是否需要帮助而已。" “噢噢……”原来是个好人。 鹤见述的警惕顿时消去大半,他挠挠脸蛋,说:“我迷路了,想找人来接我。他一直没接我电话,所以有点郁闷。我没有不舒服啦。" br/> 鹤见述笑道:“嗯,我猜也是!所以没有真的生他的气哦。” 赤井秀一勾唇笑道:“那么,你需要我帮忙吗?” 鹤见述:"啊?" “不是迷路了么。”赤井秀一说,"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那可不行,陌生人的车是能随便上的吗! 鹤见述的警惕心还在,他摇摇头,像个腼腆的dk。 "不用了哦,我哥哥一会儿就会来接我了。”鹤见述想了想,"对了,先生,麻烦您告诉我这里的具体地址。我才能清楚地跟哥哥说我的位置。" 赤井秀一看出了少年的戒备,但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面对陌生人,没点戒备才有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少年跟猫猫自言自语的模样太可爱,赤井秀一也不会特地多问几句。 被拒绝了,那就算了。 赤井秀一把这条巷子的位置报给了鹤见述,两人就告别了。临别时,他们也没有互通姓名。 赤井秀一在等少年先问。他推测,按照少年彬彬有礼的性格,一定和帮过他的人交换姓名。但他失策了。 “快要下雨了,让你兄长快一点。”赤井秀一提醒道。 "好哦,谢谢您。" 鹤见述非常有礼貌地道谢,行注目礼把男人送走,直到粉发男人消失在道路尽头,他也没有生出要互换名字的想法。 只是一位萍水相逢的好心人,没必要交付自己的名字。 鹤见述收回视线,正要和猫猫继续说话,兜里的手机却疯狂振动起来。 他心中有了预感,摸出来一看。来电人果然是安室透。 飞快摁下接通。 透哥……鹤见述刚启唇,就被那头打断。 对不起,阿鹤,我刚刚手机放在外套里,外套又在沙发上。我去帮忙修电视了,现场有点吵,就没听见手机响。 安室透疯狂道歉:“阿鹤,对不起,现在才看到你的来电提示。” 一连串的对不起将鹤见述打了个猝不及防。 他本就没有很生气, 安室透道歉得真诚,给出的理由又很合理。何况,现在离他打出最后一通电话,间隔的时间连十分钟都没有。 鹤见述原本是要竖起眉毛,不管不顾地说上几句气话的,现在浑身的刺都软下来了。 安室透还在道歉。 鹤见述顿了顿,软声道:好啦,透哥,我又没怪你。 鹤见述隐约听见另一头嘈杂的声音: “安室哥哥在和谁打电话啊?”“一定是女朋友!声音都变温柔了!” “你们不要偷听安室哥哥打电话啦,元太、步美,快要下雨了,我要回家了,你们的作业到底写完没呀? 除了小孩的声音,还有几个更远一些的,听不太清的声音。 ……你竟然真的把电视拆了,还好有安室先生帮我们修好了电视。小兰姐姐,不需要他,我也能修好啊! 小鬼,你还敢说?! 嗷——! 安室透:“阿鹤………阿鹤?” 鹤见述从恍惚中惊醒,连忙回应:“透哥,我在。”——总觉得刚刚那些声音在哪听过,是错觉吧。 安室透合上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嘈杂的声音一下降低不少分贝。他歉意道:抱歉,我这边有点吵闹。 鹤见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听见了,难怪你听不见铃声。” “啊……其实也是因为我昨天调成了振动,还没调回响铃模式。”安室透说,“我刚刚查看了一下line,你来东京了? 不知为何,鹤见述总觉得男人的声音紧绷不少。 鹤见述对情绪的感知一向敏锐。他迟疑道:……透哥不希望我来么? 安室透立即:“没有,怎么会。阿鹤能来看望我,我很开心啊。就是,武侦那边给你放假了吗? ——透哥并没有完全说真话。 他的确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开心,但不是百分百开心。鹤见述抿了抿唇,低声道:“他们给我放了带薪假,一刻也没有耽搁,把我送来东京了。” … …阿鹤,你等等,我和同事说一声。 安室透跟模本梓打了个招呼,说明自己需要提前下班,并得到同意后,才重新接起电话。他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 “是出什么事了吗?”安室透面色凝重地问。 见识过与谢野等人的护崽后,他不认为武侦会因为阿鹤想他,就马不停蹄地把小猫送来东京,只为和他约会。 不是这种原因,就只能与正事有关了。 安室透的推理是正确的。 鹤见述很快就回答了他:“港口mafia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知道我的能力了,想抓我。太宰先生说港口mafia的手伸不到东京,让我来找你避避风头,就当带薪休假了。 鹤见述的声音很低落:……透哥如果不愿意我来打扰你,我可以再找别的地方落脚的。 少年的视线瞥过一旁的小花猫,突然又有点生气。他赌气道:“我跟巷子里的流浪猫挤一挤也可以的,反正只要武侦跟港口mafia谈妥了,我就能回横滨了!在那之前,我就睡地上的纸箱…… 不许胡说!睡什么纸箱,不可以!安室透再度打断他,男人的嗓音严厉一瞬,又慢慢重归温和:“阿鹤,我没有不乐意啊。” 鹤见述抱着膝盖,吸了吸鼻子:“你就是有,我听得出来。”哭腔很重。 安室透哑然。 他知道阿鹤对情绪敏感,但没想到只是一瞬的情绪变化,阿鹤也能发现。 喜欢的人认为自己是最安心的港湾,在遇到困难时,第一个想到的是求助自己。恐怕没有男人会不开心。 何况他也很想阿鹤…… 只是,东京的确不是目前的港口mafia能够触及的地盘,却被另一个庞然大物的阴影笼罩着。拥有跨越了百年历史的跨国犯罪组织,成员几乎都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就盘踞在东京的阴影 里。 正如港口mafia无法过多干涉东京一样,横滨也有自己的管理者——三刻构想。多年来,组织不是没试过往横滨发展自己的势力,但总是不了了之。 横滨是组织无法触及的领域。 将阿鹤放在横滨,起码不用担心组织会伤害到他 。而现在,阿鹤被迫来了东京。 安室透的心有些抽疼。他的猫怎么会被迫颠簸流离? 来不来东京,会不会被组织盯上是一回事。鹤见述有没有被逼迫,会不会不开心,这又是另一回事。 “我真的没有不乐意。阿鹤,我们不是有约定的么,我怎么会不要你?”安室透坐进驾驶座,合上车门,眉眼皆是温柔。 鹤见述想起拉过钩的约定:真的么?话中还是带着哭腔。 真的。安室透万分诚恳,恨不得把自己的真心直接拿给鹤见述看。 男人轻声哄道:“你别哭。” ……好叭。 鹤见述感受到了安室透的诚恳,觉得他没有骗自己。可是刚刚情绪上头了,又想到自己一整天奔来跑去,只为给他一个惊喜。 而知道自己过来,安室透第一反应竟然是迟疑。想到这,鹤见述就有点生气和委屈。 他不出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花猫的毛毛。 安室透看了看天色,着急道:“阿鹤,你在哪里?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 “我在米花町……”鹤见述把从粉毛男人那里问来的地址告诉他,又问:“透哥要带我去哪?是想在酒店或旅店帮我开一间房吗。 他承认,这句话中的确带有赌气意味。 ——米花町,那个危险的男人就住在米花町! 安室透越发着急,可面对少年的赌气言论,他依旧能够沉下心,耐心作答。 “当然不会去酒店。阿鹤难得来东京找我,难道不想和我住一起吗?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安室透轻声细语地哄猫,与之相反的是踩油门和转方向盘的快、狠、准。 “我家养了一只狗狗,叫哈罗,以后早上我们可以一起去遛狗。”“卧室还有一把吉他,阿鹤是不是没听过我弹吉他?我可以为你提供弹吉他哄睡服务哦。” 安室透踩着交警拦车的速度开车,把马自达开出了赛车的样子。即便这样,他还能一心二用地哄人,一点也不耽搁。 鹤见述跟着安室透的话想象着未来的同居日子,情绪慢慢稳定,一点一点被哄好了。他一向很好哄。 “那我在这里 等你。”鹤见述说,“透哥要快点来哦。”嗯。”安室透温声道,“我开着车,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了。 鹤见述偏头对小花猫说:“透哥要来接我了,谢谢你陪我。咪咪,你有什么心愿吗?” 小花猫舔了舔毛毛,想了想,说:喵喵喵喵!(你被人收留了吗?有个女孩子喂了我好几天,她说会认真考虑要不要养我。我也想被养。) 这样啊。 鹤见述又摸了摸它,认真道:“你一定会在今天遇到真心想收养你的人,我保证。” “我也是。”鹤见述的声音慢慢变低:……希望我们都能遇到那个人。 小花猫喵喵呜呜的应和声,与轰隆的雷声一同响起。 鹤见述仰起脸,大滴的雨珠滴落在他的面颊上。 真的要下雨了。 69 第 69 章(捉虫) 雨珠啪塔啪塔地开始砸落在手背上,鹤见述又往墙角贴了贴,还是没有用。 头顶没有任何可以遮雨的遮蔽物。 鹤见述索性放弃了,转身把小花猫捞起来,抱进怀里,拿自己的衣服和背给它挡雨。他不是人类,淋了雨也没事,可猫会生病。 小花猫感激地蹭了蹭少年的手臂。 “哈哈,很痒,别舔……”鹤见述笑着躲了躲。正笑着的时候,头顶的细密雨珠突然停了。 鹤见述还以为是安室透,惊喜抬头:"透……啊,原来不是啊。"少年的金眸中难掩失望,但很快便垂下了眼睛,没有直视普通人。 站在身侧的是一个穿着jk制服,肩上还背着一个单肩书包的女孩子。女孩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她把手里的伞又往前伸了伸,替鹤见述和怀里的猫挡雨。 “你好……?”女孩小心翼翼地打招呼。 鹤见述调整好情绪,仰脸笑道:“你好呀。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女孩:“我想问你怀里这只猫,是不是纸箱里的那只?” 鹤见述一愣,怀里的小花猫“咪咪”地叫起来:[她就是这几天给我投喂的女孩子!快帮我问问,她是不是决定收养我了。]才刚说完呢,来的好快! 鹤见述双眼一亮,连忙举着小花猫凑到女孩面前,语速飞快:"对,就是它!咪咪问你要不要收养它。" 猫哪里会说话,是眼前的少年希望她收养猫猫吧。女孩笑道:“我现在就是来带咪咪走的。” "太好啦!"鹤见述欢呼一声。 女孩拉开书包的拉链。鹤见述抱着猫咪,把猫放进包里,再拉上拉链,只留一个猫猫头的空隙。 女孩拿到猫就准备走了,分别前,她遗憾道:“我出门前只带了一把伞,所以没有多余的伞借你了。" 鹤见述摆摆手:“没关系,你快回家吧。” "前面三、四百米远的地方有一个便利店,可以进去躲躲雨。”女孩问:“要我送你过去吗?" 鹤见述:"不用啦,这么点雨,我跑过去就好。" “那好吧,小哥哥,再见哦。”女孩给鹤见述指了 方向,之后就小心地护着包里的猫,脚步匆匆地回家了。 小花猫:“喵呜~”(拜拜~) 鹤见述向她和小花猫挥手道别,笑容很明朗。等女孩撑着伞快步消失在朦胧细雨中,少年才慢慢收起面上的笑意。 在不知不觉间,鹤见述已然比刚化为人形时成熟了许多。 不谙世事的天真和越发通晓人性的特性,杂糅在少年的身上,形成奇特的魅力——专属于鹤见述的气质。 现在的雨不大,站着不动最多把发丝打湿。可再不走,就不是湿发的程度了。天边的阴云翻滚着,卷席而来。鹤见述用两指抬了抬湿哒哒的刘海,甩了甩,不仅没有把头发甩干,还洒了自己一脸水。 鹤见述:"……" 听说人类情绪激动或低落的时候会干一些傻事,没听说书也会啊。 “轰隆隆——”雷声轰鸣。 鹤见述一激灵,拔腿就往女孩指的便利店跑。——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啊!! 但他还是没来得及赶在暴雨来临前抵达便利店。 夏季的雨最是不留情面,哗啦啦地从天幕倾倒而下。鹤见述稍微跑慢了两步,大雨便将他浇了一个透心凉。 鹤见述在[门]里跑了一路,嫌热,连小披风都脱了,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衬衣。 衬衣湿了,就往身上贴。 很难受。 路上积水很多,鹤见述不敢跑快,生怕摔一跤。他一手徒劳地挡在眉前,试图隔绝雨水,让视线更清楚一点。 便利店就在下一个路口的拐角处,鹤见述已经看见了门口挂着的“24h便利店”亮灯招牌。在瓢泼大雨中,那点光就像指路的明灯。店内明亮的灯光透过玻璃,被雨雾放大,更增添诱惑。 鹤见述知道店里不会有讨人厌的雨,他可以买一条干毛巾给自己擦擦身体,再用一盒热牛奶温暖自己快冻僵的手脚。 可他还是在拐角处迟疑着,停下了脚步。 透哥会不会已经到了那个巷子,正在着急地找他呢?他进了便利店,要是透哥找不到他,那怎么办? 鹤见述的大脑就像被这场雷雨吓到了,近乎停转。他压根没有想到,还有一个选项是“先进便利店避雨,再打电话通知安室 透”。 鹤见述没有犹豫,丢下近在咫尺的温暖避风港,转身就往回跑。 他比来时还要跑得快,踉踉跄跄的,却又不肯慢下一分一毫。 好像只要慢一步,安室透就不会出现在巷子里,鹤见述就会错过安室透。"呼……呼……" 恍惚间,鹤见述感觉一呼一吸间都带上了湿润的水汽。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鹤见述又一次看见了那条巷子——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没有?" 鹤见述茫然地顺着惯性又跑了两步,喘着气,停在原地。 "怎么会没有人……”鹤见述想了想,恍然大悟,"这么大雨,透哥过来也要时间的呀。不能开快车,很危险。" 少年在巷子和便利店中艰难抉择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巷子。湿都湿了,多淋一点雨又会怎么样呢。他要将任何错过透哥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鹤见述朝巷口慢慢走去,他要像只小流浪猫一样,蹲在巷口的墙角等安室透。就像小花猫等到了它的铲屎官,他也能等到命中注定的那一位饲养员。 鹤见述走出几步。 "呲——" 刺耳的刹车声穿过雨帘,压下凌乱的雨声,清晰地传进少年的耳里。鹤见述好奇地回眸。 两盏车灯划破昏暗的天色,那灯光比起便利店的灯光要明亮百倍、千倍。哪怕被雨水糊了视线,鹤见述也看清了那辆车的样子。 少年的金眸倏地亮起。 白色马自达停在距离少年最近的路旁,车前玻璃的雨刷高速运转着。金发的英俊男人着急地推开车门,飞快撑开一把黑伞,朝鹤见述跑来。 昂贵的手工皮鞋一脚踩进了路旁的水坑,他却无暇多顾。 安室透沉着一张脸,眉头紧锁着,脸色很难看。换作是他的下属,现在已经被吓个半死了。鹤见述却对男人阴沉的面色视若无睹,不仅不怕,反而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 “透哥——'' 鹤见述被用力揽着,拥入男人温暖的怀抱里。 “阿鹤,你吓坏我了!”安室透又心疼又生气,嗓音沉沉,比先前的雷暴还要吓人。安室透掀开大衣, 将少年裹紧怀里,皱着眉头问他:“这么大雨,怎么不知道找个地方躲一 躲?" 两个人相拥得极近,来自安室透的体温烫得鹤见述一个哆嗦。不是安室透的体温太高,是他的体温太低了。   ;雨被宽大的黑伞隔绝在外,鹤见述连噼里啪啦的雨声都听不见,耳朵里只能听见安室透稍快的心跳。 “嗯?阿鹤,为什么不去躲雨呢。”安室透轻轻摸了摸少年的脸颊,冰凉一片。 鹤见述抱着男人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轻声道:“我怕我换个地方,你就找不到我了。” 安室透一顿,有片刻沉默。所有因为心疼他不爱惜自己,而没来得及说出的责怪话语,都再也说不出口了。 黑发少年像娇娇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衣襟,在安室透的怀里仰起脸。额发的水珠顺着面颊滑落,从线条清晰的下颌,脖颈,锁骨,一路滚进衣襟内。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唯有那双异于常人的灿金色眼眸,像被水洗过一样,越发澄澈透亮。望过来的这一眼,带着藏不住的期盼和忐忑。 “你要收留我吗?”鹤见述轻声问道,就像捡一只流浪猫一样。安室透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狠狠握了一下,泛着丝丝麻麻的抽疼。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眼圈有点红。他倏地抱紧了鹤见述,不让少年有从自己怀中逃脱的可能。 ……不是收留。 鹤见述微微睁大眼:“你不要我?” “错,再猜。”安室透微微低头,男人炽热的鼻息扑在少年的耳廓边上。他亲眼瞧见少年的耳根一秒就变得通红了。 或许是安室透的大衣保暖效果好,或许是安室透本人的体温将他烘得暖乎乎的。鹤见述开始觉得有点热,被男人的气息拂过的肌肤,都让他忍不住想要瑟缩。 鹤见述:“我猜不到……” 安室透:既然这样,我只说一遍,阿鹤要记住。 “嗯!” 安室透温声道:“不是‘收留’,我是来带你回家的。阿鹤,你才不是什么小流浪猫,你本来就有家。 安室透将少年单臂抱起,让他安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撑着伞。 r/>他朝不远处的马自达走去,步子迈得很大,但也很稳。路旁的积水、飞溅的雨水,都离鹤见述远远的。 鹤见述还在发愣,脑子不是很清醒,竟然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我有家吗?” 安室透说:“我在横滨的固定房产不多,钥匙不是已经在你手上了吗?东京的这间公寓,回去我 就多配一把钥匙,也交给你,好不好? 他想了想,这些都是卧底期间购置的单身公寓,短期住一住还好。可要想长期和阿鹤一起生活,还是简陋了点。 等脱离了这个身份,总要办新房的。 安室透又补充道:以后会买更好的房子给你的,到时候,房子的另一个主人也是你,所以也是你家。 只不过,这就不是普通的同居了,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同居。 鹤见述一点儿也没有发现,抱着他的男人此时满脑子都是结婚后的大小事务。他还沉浸在有家了的快乐里。 安室透满脸严肃,脑子里正在头脑风暴。 阿鹤喜欢游戏,要有一间游戏屋。房子里要有大大的电视屏幕,就放在地上,方便他钻进钻出,免得又差一点摔倒…. 他已经飞快顺着这个思路,把新房的大概布局想了一遍。再顺着新房,想到了求婚和结婚的各种事宜上, 对两人连交往都还没有的事,选择性失忆。 安室透一边思绪翻飞乱想,另一边却也稳稳地把人送进了后座。鹤见述被塞进后座,安室透还翻了一条毛毯出来,把猫裹得严严实实。 安室透收了伞,坐进驾驶座,把暖气打高。他正要启动车子,身后却传来些许动静。 安室透回眸:“阿鹤,怎么了?还是很冷么。”鹤见述一只手扯着身上的毛毯,另一只手扶在驾驶座的椅背上。 他凑近金发男人,金眸中倒映着安室透的身影。湿发搭在额前和后颈,毛毯从肩头滑落,露出湿透的衬衣和漂亮的锁骨。 衬衣半透明地贴在白皙的肌肤上,少年比初见时长大许多,眉眼间都褪去了最初的青涩,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阿鹤? 安室透竭力将自己的目光从锁骨上的水珠挪开,他的声音低哑了许多: “快回去坐着,小心着凉。 鹤见述挑了挑眉,狡黠一笑:“透哥,别害羞,来亲亲嘛。”说着这样大胆的话,他的脸颊却是一片绯红。 截然不同的反差,差点逼疯安室透。 不行,得快点回家,要是着凉怎么……啾。 安室透的话音顿住了。 带着湿润水汽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少年紧张地半闺着眼,鸦羽般的眼睫剧烈颤抖着,面上的绯色渐深。他精致的面容近在眼前,他的表情是那么虔诚而深情。 安静的轿车中,连两人的心跳声都变得清晰了。 安室透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盯着少年形状饱满的猫猫唇,眸色变深。“阿鹤……”男人的声音又低又哑,藏着某种让鹤见述心跳加速的欲.色。这是什么吻?安室透轻声问道。 鹤见述扶着椅座的手臂微不可查地抖了抖,不确定地答道:………久别重逢吻?这可不是真正的亲吻。安室透哑声道。 男人身子前倾,微微抬手,大手正要覆上少年的后脑勺。 鹤见述却倏地挣脱开来,往后座一缩,把自己裹紧小毛毯里,只露出一双金眸。金眸眨了眨,无辜地跟金发男人对视。 “透哥,快开车呀。”鹤见述说,再不回家,我着凉了怎么办? 安室透:.… ——猫崽子什么时候学会撩了就跑这一套?!鹤见述催促:“快点嘛,我要回家洗澡,好冷哦。” 安室透气笑了,又拿他没办法。害怕耽搁太久真的会着凉,他又把暖风往上打了一挡,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冷笑问道:“刚刚那一招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鹤见述装傻:“什么?透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呀。”——当然是谷歌上的网友们教的啦!也是他自己聪明,无师自通! 安室透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你最好是永远不懂。”鹤见述大声哼歌,装听不见。安室透无奈地叹了口气,眸中闪过笑意。 白色马自达逐渐驶远。 过了一会儿,撑着伞的粉发男人从巷子里走出来 ,饶有趣味地望着轿车驶远的方向,手里还提着一把伞。 他想来想去,还是担心那个男孩,所以赶来送伞。没想到来迟一步,却能看见这么有趣的事。他是狙击手,眼力极好,哪怕是大雨天也阻挡不了他看清车内发生的事。 是接吻了吧。 而且还是那个男孩主动的。 没想到… 原来他在等的人,就是安室透么? 赤井秀一转身走回工藤家,心中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看起来又乖又可爱的男孩子,做什么想不开要和安室透在一起? 70 第 70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70 第 70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1 第 71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71 第 71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2 第 72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72 第 72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3 第 73 章(结尾有新增) 诸伏景光的良心隐隐作痛,他觉得不能这样坑幼驯染。 他斟酌了一下语句,郑重道:“我觉得你误会了,zero不是会沉迷赌博,欠上高额赌债的人。”就算是,也一定为了卧底而演的戏。 鹤见述坐在床沿,神思不属地撸着哈罗。“我当然知道透哥不会沉迷赌博,我是担心他被不明的黑心组织坑了,被迫欠债。” 少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被我知道那个组织是什么,我一定会用全部力量将它覆灭。大不了、大不了动用……” 到了关键时刻,如果用「书」能让安室透自由,鹤见述不会犹豫。 三位同期头疼地对视一眼,少年有这个觉悟是好事,他能和零站在同一阵线。可他的推理和真相相差十万八千里远,放他继续天马行空地想下去,零什么时候可以和小男友说开? 不说开,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能真正在一起。 松田阵平直白道:“我现在非常明确地告诉你,你的推理是错误的。” 鹤见述一愣,迟疑:“可透哥一天打很多份工,都是我亲眼看见的,他工作特别忙。打这么工作,不就是为了挣多点钱吗?” 诸伏景光温和道:“如果是为了钱,还有很多别的高薪工作吧?” ……有道理。 鹤见述若有所思:“凭透哥的能力,什么工作找不到?无论是酒保还是服务员,时薪都算不上高薪。” 松田阵平附和:“还不如去当牛郎,我看他一定可以成为头牌。” 萩原研二瞪了他一眼:“小阵平,你在跟小孩瞎说什么!” 鹤见述反驳:“我不小了,已经是可以成年结婚的年纪了!”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都已经在考虑和零结婚的事了啊。 ——你就真的这么爱? “不过,牛郎这个词好耳熟……”鹤见述疑惑地歪了歪头。 片刻后,他面露恍然之色,激动道:“哦!!就是上次我陪与谢野医生采购,一起路过的那家店,当时还被拦下来了。” 鹤见述一时没控制住,音量有点大。 几l个幽灵疯狂比手势:“嘘,嘘!” “咚咚。”安室透敲了敲卧室门,扬声道:“阿鹤,你喊我吗?” 鹤见述捂住嘴,恼怒的情绪不知何时早已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的紧张。 只要一想到他把透哥赶了出去,却和三个大男人独处一室说悄悄话,还做贼似的不敢给安室透听见,鹤见述就紧张得不行。 门外传来男人模糊的嗓音:“……阿鹤?我可以进去吗。” 鹤见述条件反射道:“不可以!我、我正在和敦君聊天!” “……好吧,那你们不要聊太晚,早点休息。” 男人没有坚持要进来,脚步声远去了。 萩原研二比了个小声的手势:“我们说话小点声,别让零起疑,他听觉很好。” 大家配合着降低了音量。() 松田阵平:“如果你让他进来,就可以直接让他解释给你听。” ?想看云长绘的《当书突然有了意识》吗?请记住[]的域名[(() 少年闷闷地撇过脸去:“我才不要……我还在生气,现在让他进来,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三人了然,少年人脸皮薄,在闹别扭呢。 诸伏景光鼓励道:“总要说开的。” 哈罗已经在鹤见述高超的撸狗技术中,逐渐熟睡。鹤见述没有打扰它,自己果断往被窝里一缩,迅速变成小乌龟装死。 松田阵平耸耸肩,萩原研二飘上前,温和道:“别闷在被子里睡觉,我们不会多说了,晚安。” “……晚安。” 少年停顿许久,才闷闷答道。 三人没有围观少年睡觉的习惯,准备去客厅看看零在干什么。 鹤见述突然出声:“他真的是mafia吗?” 三人停下脚步,偏过头,看见黑发少年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金眸闪着水色,唇抿得很紧。 “……算,又不算,看你怎么定义mafia。”诸伏景光说,“那是一个很危险的跨国犯罪组织,有点实绩和权利的成员都以酒名为代号。” 鹤见述说:“‘波本’、‘贝尔摩德’,这也是酒名吗?” 诸伏景光一惊,面上的神情凝重不少。 “是,并且他们都是组织的高级成员。”他沉声问,“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两个代号的?” 鹤见述很干脆:“透哥接了一个电话,里面有一个贝尔摩德的女人,就是这么称呼透哥的。她叫他——波本。透哥说他们是同事。” 原来如此。 诸伏景光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只要我能说,我都告诉你。” “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少年丝毫不惧地直视着他,昏暗的房间中,他的金眸是唯一的色彩。 景光平静道:“因为我曾是警视厅公安部派去组织的卧底,暴露身份后,为了毁掉存有联络痕迹的手机,保护亲人朋友,我自杀了。” 少年一呆。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卧底这个职业,也是他第一次直面警匪间血淋淋的残酷现实。 鹤见述很是懊恼,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这没什么。”诸伏景光笑了笑,“我们都是警察,干这一行,早就有牺牲的觉悟了。上级也跟我详细说过危险性,是我自己同意成为卧底的。” 诸伏景光当鬼魂游荡多年,早就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了。他还没转世的理由,大概是放不下唯一还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幼驯染,以及想要亲眼见证组织的灭亡。 诸伏景光只是想说,他和在场的其余两位鬼魂都曾是警察。 但鹤见述却想到了什么。 警察的挚友,一般而言会是什么? 是同行,是警察。 -“你是好人吗?” -“我是。” ()-“我是自愿的。” -“这很危险,会涉及到你和我的生命安全。我其实并不希望你知道。” -“我们自己知道真相就好,绝对不能说出去。” 鹤见述突然间什么都懂了。 ——透哥,原来是警方的卧底啊。 在被子的遮掩下,少年的身体不断发着抖。他喉结滚了滚,猛地掀高被子,明晃晃地不愿再说话。 “你们走吧,我要睡觉了。”鹤见述哑声道。 三人见状,排着队准备跳窗。幽灵没有实体,严格来说,他们可以做到穿墙而过。但那种感觉实在不太美妙,还不会从窗户外兜个圈,再从阳台进去客厅。 萩原研二排在最后,他迟疑片刻,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松田阵平,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床铺上的鼓包。 “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萩原研二温和地问,“现在也不是做自我介绍的好时机,不过,还是想和你交换一下姓名。” “有着小卷毛,看起来拽拽的那位,叫松田阵平。另一位是诸伏景光。我叫萩原研二,你呢?” “……鹤见述,朋友们都叫我述君,或小述。”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状似轻快地问:“述君,我听到你问零是不是mafia,你很在意这件事吗?” 鹤见述沉默片刻:“……嗯,有一点。” 萩原研二心凉了一半:“为什么呢?是因为mafia做过太多血腥黑暗的事吗……你会害怕零吗?” 他实在不希望好友的爱情因为该死的组织而夭折。 “害怕?你在说什么啊。”鹤见述总算从被窝中探出头来,不解道:“我怎么会怕透哥?” 月色皎皎,萩原研二清楚地看见了少年微红的眼圈,以及金眸中真切的困惑。 少年没有说谎。 萩原研二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不,没什么。” 鹤见述稍一思考,便反应过来了:“你以为我会因为透哥干过坏事,就害怕、疏远他?怎么可能!” “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就是透哥,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了透哥,我可以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要!” 少年苍白的脸因恼怒而涨红,金眸灼灼,仿佛燃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鹤见述怒气冲冲地,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质疑我对他的爱?” 话一出口,他自己又怔住了,胸膛急剧起伏着。 鹤见述的心脏沉甸甸的,他非常清楚地感知到,有什么在他心里悄无声息地变了。 ……或许不能说变,只能说更加清楚了。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鹤见述偏过头去,低声道歉。 萩原研二苦笑:“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我早就看出来你们的感情很深,不该做不必要的试探。” 鹤见述摇摇头:“我或许还要多谢你。” 萩原研二:“谢??” 鹤见述却不肯再说了。 窗户外飘进来一个人影。 “hagi,你怎么还留在房间里?”松田阵平去而复返,见房间内气氛沉重,不由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萩原研二扯出一个笑,把人往外推:“没什么没什么,我跟述君交换名字而已,快走啦。” “萩原君!” 萩原研二顿住,回眸:“嗯?怎么啦。” 鹤见述说:“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在意mafia的事吗?” 萩原:“不说也可以啦,我已经不在意了。” 鹤见述自顾自 地说了下去:“我在意,是因为我刚拒绝了港口mafia的任职邀请。” 萩原和松田:“?!” 萩原研二目瞪口呆:“你要成为mafia?” “我拒绝了。”鹤见述强调。 松田阵平试探:“……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 两人惊恐:“还真的是啊!!” 鹤见述心虚:“只有一点点后悔,没有很多啦。” 而且,在知道透哥是卧底后,就不后悔了。 两人:“那也不行啊!” 萩原研二吓得要命,苦口婆心地劝:“mafia的世界水很深,不适合你,而且零也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的,不会去当mafia啦……” 鹤见述揪紧了被单,低声道:“我只是想离他更近一点。” 两人一顿。 松田阵平直觉不妙,他是回来带走萩原的,不是来吃狗粮的。 可萩原坚持要把鹤见述的话听完才走,松田想走都走不掉。 萩原研二想吃这顿粮,他摁住了躁动的松田,追问道:“详细说说?” 鹤见述说:“透哥很多事都只跟我说一半,他说是为了我的安全,可我不在乎,我只想为他分忧。如果他是mafia,而我也成为了mafia,他就没有理由阻止我了。” “我们会有更多时间在一起,不会异地分居。” “我们会更了解彼此。” 鹤见述说着自己方才设想的未来。 “我能帮他完成日常工作,这样透哥就不用这么累。等解决了那个组织,透哥如果希望我们都退出mafia,我就从港口mafia叛逃。我有好几l个朋友都叛逃过,我可以向他们取经,叛逃也就是隐姓埋名生活一段时间罢了。” 萩原和松田已经惊呆了。 松田阵平忍不住:“mafia的工作是什么,你知道吗?你下得了手?” “……” 鹤见述:“如果是为了透哥,我可以暂时当个坏孩子。” 两人:“…………” ——使不得啊!! 萩原研二绷不住了,嗓音颤抖:“你的透哥是个好人,他不希望你变坏!你冷静点!” 别黑化别黑化! 鹤见述恼怒道:“所以 我不是说,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了吗!你们还杵在这里干嘛?快点出去!!” 两个人被赶跑了。萩原研二走的时候还很忧愁,风中隐约能听见他对松田阵平说道:“还好零是警察,三观很正,不然述君就要为爱变黑了。” 松田在嘲笑他:“我都说了他们的事不能多听,会心梗。你硬是要多嘴问这么一句,活该。” 鹤见述关上窗户,躺回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月色从没拉上的窗帘投入室内,即便没有小夜灯,卧室内也不暗。 鹤见述闭着眼,抱住了床边的哈罗,企图用修勾麻木自己。 时钟滴答滴答过去,夜色渐深。鹤见述泄气般起身,金眸中毫无睡意,放开怀中呼呼大睡的狗勾,踮着脚下了床。 他余光晃过床尾地毯上的吉他,走过去,把吉他重新摆好,才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卧室的房门。 客厅黑乎乎一片,是人是鬼都睡了。 鹤见述的夜视能力很好,猫猫祟祟地无声越过一众家具,来到了沙发前。 金发男人侧躺在不大的沙发上。他的腿很长,小腿悬在半空,一看就不舒服。 鹤见述看了,难过得要命。 安室透生性警觉,早在鹤见述靠近他时就惊醒了。可少年就只站在他面前,不动作,也不出声,让安室透很是疑惑。 安室透刚要睁开眼,却被鹤见述发现,抢先一步捂住眼睛。 紧接着,怀里就多了一个人的重量。 安室透生怕鹤见述掉下去,翻了个身。自己平躺在沙发上,让鹤见述压在自己身上。 “……怎么还没睡?”安室透温声问道。 他揽着少年的腰,眼睛还被蒙着,眼前一片黑暗。 鹤见述说:“生气,睡不着。” 安室透说:“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你不要生气……咳,我真的没欠赌债,那些兼职都是为了情报。”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安室透低低笑了一声,他被蒙着眼看不见,也无所谓。他把少年往上抱了抱,凭感觉准确地找到了少年的脸颊,不断摩挲着。 他的手指、虎口都带着枪茧,有些粗糙,鹤见述被他摸得有些痒。 “痒。” 鹤见述缩了缩,却躲不掉。 他的腰被牢牢掌握在安室透的右臂里,因为地方狭小,能动的幅度也很小。 他还要捂住安室透的眼,不让他看自己。 鹤见述趴在安室透的胸膛上,下巴抵在男人的肩侧。两人发丝交缠,气息相融。 安室透偏了偏头,慢慢亲着少年的脸颊和耳廓。这个吻不带多少缱绻旖旎,是安抚性质的吻。 “你都知道了多少?”安室透低声问。 “……百分之八十吧。”鹤见述说,“我猜的。” 安室透笑道:“你的 脑洞太大了,现在我不是很信你。” “小点声!其他人……我是说,邻居和哈罗都睡了!” 鹤见述用气音说:“而且,你对我的脑洞有什么意见吗?” “我才不敢有意见。”安室透配合着用气音道,“你担心吵醒邻居?” 男人无声笑了笑,贴近少年的耳朵,悄声道:“我们要做什么才会动静大到吵醒邻居呢。阿鹤,你在暗示我吗?” 鹤见述浑身一抖,当场恼羞成怒。 他撑起身体扯过椅背上的领带,把安室透的双眼蒙上了。 鹤见述从没干过这种事,结打的看似严实,其实一拨就开。安室透也没拆穿他,老老实实地躺平没挣扎,任由自己的眼睛被蒙上。 “为什么不让我看你?”安室透问。 鹤见述沉默几l秒:“哭了,眼睛肿了,不好看。” 安室透:“你什么时候都好看,哭了也好看。” 鹤见述:“不给看就是不给看!我知道你可以解开,不准解。” 安室透笑了一声:“好,都听你的。” 鹤见述被这一声笑得有些耳热。 另一边的客厅传来些许动静,鹤见述心虚地撑起胳膊,绝望地与三个男鬼对视。 从梦中惊醒的三位同期:“……” ——还以为闹贼了,准备抓贼来着。 萩原研二探头看了眼,沙发上的金发男人的双眼被蒙着领带,少年坐在他的身上,腰间扶着男人的大手。两人的姿势过分亲密,感觉下一秒就要不可描述。 “我懂。”萩原研二说,“我们这就走,整晚都不会回来的,请放心。” 鹤见述眼睁睁看着三个男人火烧眉毛似地跳窗跑了。 安室透扶在少年腰侧的手掌顺着腰线,攀到腰际,倏地一压。 “呜啊——” 鹤见述猝不及防,被重新压回安室透的身上。 明明他才是上位,却还是无法挣脱安室透的桎梏。 安室透问他:“怎么不说话?” 鹤见述心想:都怪你,叫你说话小点声的,被你朋友看笑话了吧! 安室透问:“阿鹤,还在生气?” 鹤见述:“对,因为你没有弹吉他哄我睡觉。” 安室透有一瞬茫然。 一秒后,他就悟了,俊朗的面容上满是笑意:“原来是这样啊,是我不好。” 鹤见述说:“而且我睡不着,因为怀里很空。” 安室透微笑着听小猫撒娇,时不时亲亲他的发,温柔地说:“以后都抱着你睡。” 一片黑暗中,少年久久没有说话。 安室透伸手去摸索寻找鹤见述的脸,唤道:“……阿鹤?” 一滴咸湿的水珠落在男人的唇瓣上。 而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安室透几l乎瞬息便判断出了这是什么——那是鹤见述的眼泪。 “怎么哭了?”安室透急迫道,抬手就要扯下眼前的领带。 鹤见述的嗓音中带着浓重的哭腔,却还在嘴硬:“我没哭!” 安室透尽可能耐心哄他:“嗯,你没哭。我把领带摘下来,让我看看你。” 鹤见述死死摁住他的手:“我没哭!” 安室透也急了,沉声道:“那留在我脸颊上的是什么?” 鹤见述的脑子一片空白,眼泪又愣是止不住。 男人又去扯领带,鹤见述一急,什么也没想,低头就亲了上去。 他的亲吻毫无章法,单纯就是在把眼泪吻走。 安室透被惊住了,下意识松了手,鹤见述趁机又一次摁住男人的手臂。 最后一个吻,落在男人温热的唇瓣上。 很轻,很软,一触即离。 “……我没哭。” 鹤见述说:“留在你脸上的,是我的吻。”! 74 第 74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74 第 74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5 第 75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75 第 75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6 第 76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76 第 76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7 第 77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77 第 77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8 第 78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78 第 78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9 第 79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79 第 79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0 第 80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80 第 80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1 第 81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81 第 81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2 第 82 章(结尾补了一点) 米花大酒店,僻静无人的楼梯间。 身着警察制服的高大警官与一身休闲西装的金发男人,面对面站着。 伊达航抱臂:“这么长时间没联系,还好吧?” 安室透故作轻松:“挺好的,一切都在顺利进展。” “万事小心为上,虽然说这话有些对不起身上的警服,可是……我希望你以生命安全为第一位。”伊达航长叹一口气,“那两个家伙的事,我猜你已经知道了。” 安室透闭了闭眼:“嗯。” “我回到东京的时候,就找了个机会去拜祭过他们。明明说好以后五个人还要一起聚餐、赏樱花、成为最优秀的警察,没想到……真是世事难料。” “要是我当时不贪心,不接组织的任务出国,我就会留在东京,说不定能帮忙提前解决掉那个炸.弹犯。”金发男人自嘲一笑:“算了,我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来迟一步。 若不是贪图向上爬的机会,急于营造波本野心旺盛的人设,他不会接下来自朗姆的任务。 结果,他的确借由这一个任务向朗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从此与朗姆搭上线。 可他也失去了两位朋友。 “这不怪你。”伊达航摇摇头,“你哪有预知的能力?何况,要自责的话,最该感到愧疚的不应该是人在现场,却没能拦下松田的我么?” 眼睁睁看着友人登上了有炸.弹的摩天轮车厢,看着天空中的火花,目眦欲裂,嘶吼咆哮,却依旧无能为力。 安室透拍了拍黑发警官的肩,空有一副好口才,却无从安慰:“班长……” 他能体会班长的痛苦。 亲眼见证友人的惨烈死亡——这滋味,实在太痛了。 伊达航沉默片刻,问:“之前,你匿名委托我转交给诸伏高明的信物,我找了个机会,出差去了趟长野,亲手交给他。” 安室透:“……高明警官还好吗?” 伊达航:“他看到碎了的手机,又看见是我亲手拿来的,沉默了一会儿。收下信物后,对我说辛苦了,还说‘请他多多保重,无需愧疚’。” 这个‘他’指的是谁,昭然若揭。 两人相对无言。 除非是在任务期间需要做戏,安室透很少吸烟,此时却有些渴望尼古丁。 伊达航看出了他的想法,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烟盒和一个打火机。 安室透诧异:“班长,你抽烟?” “刑警压力大嘛,偶尔加班看卷宗的时候会来一根提神,不常抽,这一包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了。”伊达航抖出两根烟,问:“要么?” 安室透迟疑片刻,摆手拒绝:“不了,阿鹤不喜欢烟味。” 伊达航了然,自己也没抽,把烟又塞回了兜里。 十分钟过得飞快。 他们才交流了一下近况和要紧的事,时间就迅速流 逝了。 剩下的最后五分钟(),伊达航想说些轻松点的话题?(),缓解沉重的气氛。 “我和娜塔莉明年就结婚了。”伊达航想起感情甚笃的女友,唇角不自觉上扬,“到时候,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来。” 安室透笑道:“恭喜啊,班长。婚礼的话,伴郎应该不行,但只是普通参加婚礼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我最近在跟着毛利小五郎学习,要经常跟警察打交道,跟警察有正常往来并不奇怪。” 安室透提醒道:“你办婚礼的时候,把毛利小五郎请去,我就能正大光明地以宾客的身份混进去。” “行,我记住了。” 伊达航挑眉:“你跟着毛利小五郎‘学习’?学什么?” “学着当侦探。”安室透耸耸肩,“为了情报,就认了一个老师。” 伊达航:“……” 我就说,你这家伙的推理技能不弱于其他人,哪还用专门拜师。 要是为了情报,那就说得通了。 “说到结婚……”伊达航戏谑道:“我听说你和鹤见还没告白?” 伊达航回忆起鹤见述夸耀安室透的话,其中有一句怎么说来着—— [透哥晚上会抱着我哄我睡觉] 对,就是这句! 伊达航脸色一沉,拧眉问道:“鹤见看起来还是个高中生,他成年了没有?零,你不会吃了不认账,想玩玩而已吧?” 什么吃了不认账?班长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我没有啊,班长,我哪里是这种人!” 安室透冤枉得要命,他倒是想把鹤见猫猫“吃”掉,从里到外都打上他的印记,可也只是想想而已,根本没有实操! 他们甚至连亲吻都不曾深入,纯情得要命。 “而且,阿鹤已经满十八周岁,在律法上是成年人了!”安室透强调。 伊达航:“你要是没点别的想法,就不会跟我强调这一点了。” 安室透:“……” ——班长!!! 大概是金发男人的目光太过怨念,伊达航大笑出声。 让堂堂警校第一吃瘪不容易,今天竟然能让他看两次笑话。英雄难过美人关,降谷零也有今天。 回头去拜祭友人们的时候,一定要跟他们说一说。 笑归笑,伊达航也没忘了正事。 “你跟他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很清楚你的工作。” 安室透没有隐瞒,把鹤见述的背景的来历简单说了说,最后提了几句自己和他之间的感情。 “我一直很担心会把阿鹤牵扯进组织的事,所以不乐意他来东京,在横滨,他能得到武侦的保护。却没想到……” 安室透轻声道:“在横滨的事没结束之前,他只能留在东京。他对我事事毫无保留,现在又要长时间留在我身边,我必须把风险和真相告知他,让他不至于一头雾水。”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 ()随叫随到,三更半夜出任务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一个谎言的出现,需要无数个谎言去维护。 安室透用谎言在组织里站稳了脚跟,此刻却不希望他和鹤见述之间也堆砌着谎话。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之间是真实的。 伊达航没想到一个看似阳光乐观的少年,会有这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瞧瞧降谷给出的关键词。 [人体实验的受害者] [曾被幽禁在阴冷黑暗,读作病房写作牢房的小黑屋,长达十几年] [因为异能力罕见,被多方争夺,被迫背井离乡] 伊达航顿时十分怜爱:“那孩子……”他长叹一口气,神情严肃:“小述是个好孩子,你好好对人家,要是哪天被我发现你对他不好,我可不会放过你。” 安室透郑重道:“我会的。” 说完,他的肩膀垮下:“怎么每个人都担心我是个负心汉,对我再三警惕?班长,你跟阿鹤甚至才认识了不到一小时!” 伊达航:“说明那孩子的人格魅力比你还强。” 安室透没忍住,笑了:“那倒是,他值得你们的维护。” 安室透低头看了眼时间。 “一刻钟到了。”金发男人沉声道,“我们分开行动,你先出去,我走楼梯下去,再搭电梯重新上来。” 形成两人不在一起的假象。 伊达航没有异议:“好。” 安室透转身,手臂却被拉住。 伊达航说:“有什么我能帮你的,随时来找我。要努力活下来啊,我还等着让你和小述一起参加我的婚礼呢。” 安室透顿了顿,扬唇笑道:“啊,那是当然了。” “将来我和阿鹤的婚礼,你可是我的伴郎啊。”安室透轻描淡写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下了楼梯。 他不可能用[安室透]的身份和鹤见述结婚,一个咖啡厅的服务员就算搭上了毛利小五郎的关系,也不可能让一名平时没有往来的刑警在一夕之间关系好到可以做他的伴郎。 只有剿灭组织,恢复[降谷零]的身份,以上这些才有可能实现。 安室透的这句话,意味深长。 伊达航听懂了,心中也多了几分期盼。 五个人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了。如果他们都能收获幸福的话,想必其他三位好友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吧。 * 安室透从电梯出来,脚步匆匆地赶回酒店餐厅时,正好赶上[沉睡的小五郎]推理的尾声。 黑发少年混在人群中抱着一盒牛奶,津 津有味地听着。 安室透快步上前:“阿鹤。” 鹤见述叼着吸管,回头一笑:“透哥,你回来啦。” “嗯。”安室透揉了揉他的脑袋,“哪儿来的牛奶?” “伊达警官给的。他听说我们用餐到一半被打断,担心我饿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盒牛奶,强行塞 给我。” 鹤见述把牛奶盒举起来,给安室透看标签:“你看,是我喜欢的草莓牛奶呢。” “伊达警官突然对我好亲热哦,都不叫我‘鹤见’,直接叫‘小述’了。” 鹤见述朝男人挤了挤眼:“是沾了某人的光吗?” 安室透失笑:“不是,是因为你可爱,大家都喜欢你。” 毛利小五郎跌坐在一把椅子上,垂着头,嘴巴明明没动,却有声音传出来。 与他隔了一段距离的空位上,站了一群人。 有目暮十三和伊达航为代表的警察,小兰和经理为代表的吃瓜群众,以及最前方站着的两男一女——他们是嫌疑人。 鹤见述和安室透站在最角落的位置,既能避开人群又能全程围观推理。 他们在说着悄悄话。 鹤见述已经喝完了一盒奶,空盒被安室透接过,拎在手里。 “透哥,你知道谁是凶手吗?”鹤见述悄声问道。 安室透中途开小差和伊达航说话去了,没能拿到最关键的线索,但这条线索是用来在明面上锤死凶手的,没有它,安室透也早已推理出真凶。 安室透挑了挑眉,本想说出自己的推理,却看见少年一副“我知道快问我”的得意表情。 他改口道:“猜不出呢,阿鹤知道么?” “我知道!”鹤见述瞬间精神百倍,“真凶就是站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 安室透抬眼一看,跟他推理的一模一样。 可他不仅不说,还主动捧着少年:“诶——连毛利先生都还没推理到真凶的身份,还在讲解杀人手法呢。阿鹤有什么证据说他是凶手呢?” 啊,这。 鹤见述心虚地挪开视线,他哪儿来的证据。 难道要说中间那个男人的身后跟了一只正大吵大闹的亡灵? 死者的灵魂正指着那人的鼻子大吼:“就是这个男人给我下毒啊!证据就是他藏在公文包里的沾有毒药的手帕,你们眼瞎了吗,还不快点把他抓起来!” 鹤见述听见了,连忙复述:“……证据就在他的公文包里,是、是一条手帕!他杀完人,还没来得销毁证据,手帕还在包里。” “你看,毛利先生一提到公文包,那个男人就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安室透微微睁大眼睛,惊讶:“哇。阿鹤,你竟然是真的推理出来的。” 鹤见述:“你难道以为我是随口胡诌的吗?!” 不好,炸毛了。 安室透连忙哄猫:“阿鹤这么聪明,一定是掌握了充分证据,推理出来的。” 鹤见述理不直气也壮:“哼,你知道就好。” 死者的指认难道不是强有力的证据么,他可没胡说八道。 鹤见述让那两人去私聊后,再跑到现场时,就看见一个幽灵正追在毛利小五郎身后臭骂。 理由是毛利小五郎第一轮指错了凶手,差点放跑真凶。 他在那时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所以,渡边先生,你才是真正的凶手!”毛利小五郎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沉着有力,一点儿也不像一个陷入了昏睡状态的人。 众人哗然。 渡边不承认,不过很快,警方就听从小五郎的指示,在渡边的公文包里搜出了作案凶器。 渡边只得认罪,正跪在地上痛哭失声,诉说自己的苦衷以及与死者之间的过节。 安室透和鹤见述没有再听下去,凶手已经伏法,剩下的便交由警方处理。 “我们回去吧。”安室透揽着鹤见述的肩,带着人往回走。 “再等等嘛……” 少年不知道对什么产生了兴趣,依依不舍地不肯走。 安室透无奈:“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鹤见述很坚持:“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你知道后,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安室透被挑起兴趣:“哦?” 鹤见述将男人扯到角落的柱子后,侧身偷看:“再等等,他马上就出来了。” 安室透不明所以,但看少年坚定的神情,带着几分纵容,陪他鬼鬼祟祟地偷看。 没多久,安室透就知道鹤见述要他看什么了。 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小男孩,从毛利小五郎坐着的椅子下方,掀开垂至地面的椅套,飞快爬了出来。 男孩理了理脖颈上的红色领结,一脸若无其事地窜进了人群,才对着正四处找他的毛利兰挥手道:“小兰姐姐,我在这里哦!” 安室透:“……” 他的视力很好,鹤见述找的角度也很绝妙,因此能够一眼看见红色领结背后的小道具。 鹤见述收回脑袋,得意洋洋:“怎么样!震惊吧!” 鹤见述继续爆料:“毛利先生根本就不是自己睡着的,是被柯南用手表上的麻醉针击中脖颈,昏过去的!” 击晕这个,他没看见,但是在场的幽灵看见了。 鹤见述还记得那一幕。 当时,自己正试图挤进前排围观时,突然听见飘在半空中的幽灵传来一声震惊的怒吼。 “那个小鬼为什么袭击毛利先生?!毛利先生晕倒了……等会儿,这个姿势……这不是沉睡的小五郎吗!” 紧接着,[沉睡的小五郎]便开始推理了。 幽灵仗着自己能“穿模”,把头伸进了椅子下。 鹤见述从人群的缝隙里探头时,看见的便是这奇怪的场面。他还没出声,伊达航就塞了一盒奶进他手里,并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把他护送到了人不多的空位,免得被挤。 鹤见述喝上草莓牛奶的第一口时,恰好听见幽灵的第二声哀嚎。 “为什么是一个小鬼在推理啊?[沉睡的小五郎]竟是假的,真相竟然是一个小学生?!”幽灵大哭:“我竟然粉错人!” 鹤见述:“…………” 什么!真相竟然如此劲爆! 必须告诉透哥。 而现在(),鹤见述领着安室透?[((),看到了[沉睡的小五郎]背后的真实。 鹤见述郑重地说:“透哥,你拜错老师了。那个七岁的小学生才是你真正的老师。” 安室透:“…………” 他早就知道柯南不简单,但没想到是这样的不简单。 每一次都用麻醉针击晕毛利先生吗? 按照[沉睡的小五郎]出现的频率,毛利先生的身体还好吗? 柯南跟在毛利兰,正好要从这里经过。 安室透抱着鹤见述,果断掀开帘子躲了进去,等那两人经过,他们才悄无声息地出来。 安室透无奈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 鹤见述乖乖点头:“嗯嗯!” 鹤见述偷眼看向金发男人,问:“透哥心情有好一点吗?” 安室透一怔。 少年环着男人的腰,把自己更深地送进他的怀里。 他仰起小脸,软声道:“透哥回来的时候,虽然是在笑着的,但总觉得你的心情很沉重。现在有没有开心一点?” 安室透:“我以为我掩饰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你还以为瞒得了我呀,太天真了!”鹤见述说完,又担忧道:“你跟伊达警官聊了什么,要发生什么事了么?” 安室透顿了顿:“……我们都在筹划大事。” 鹤见述紧张:“关于什么?” 安室透:“想办法让婚礼顺利进行。” 鹤见述恍然:“对了,伊达警官明年要办婚礼,他邀请了你对吧?你们是在想办法,找一个合理的方式参与进去吗?” 安室透没有否认。 他低头亲了亲少年的发旋。 笨猫猫。 我可没说具体是谁的婚礼。 安室透心里有了另一个渴望。 他曾在亲吻鹤见述时,产生了此生无憾的想法,而现在,他发现只是一吻远远不够。 若能和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此生无憾。! () 83 第 83 章(结尾有新增) 解决了案件后,接下来的事就跟侦探们没什么关系了。警察们也轻松许多,只需要收尾即可。 伊达航将自己手头上的事交托给高木涉,在人群中寻找安室透和鹤见述的身影,想着离开前道个别,最后再叮嘱几l句。 找了半天,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奇怪……难道先走了么。”伊达航摸了摸后脑勺,满脸困惑。 他正打算遗憾地放弃,眼睛倏地睁大。 远处,在灯光昏暗的角落里,两个疑似偷偷摸摸亲热完的小情侣从酒店的承重柱后转了出来。 黑发少年脸颊红扑扑的,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金发男人面带笑意地跟在后面,闲庭漫步似的轻松惬意。 少年的目光随意地扫了一圈,很快注意到了一直盯着他们看的黑发警官。 “伊达警官在看着我们诶,他是不是还有话要跟你说?”鹤见述回头去问安室透。 安室透顺着少年指向的方向望去,很不确定。 “也许吧?我们过去问问。” 安室透皱了皱眉头,怎么感觉班长不像是要跟他说话,反而是想揍他? 两人走到伊达航面前。 “伊达警官,你还没回警视厅呀?”鹤见述问。 伊达航隐晦地瞪了一眼安室透,等转向鹤见述时,眸中的凌厉已然收敛。 身形高大的警官尽可能扯出一个友善的笑。 “还有点收尾的工作没完成,处理完,就要回警视厅接着值班了。” 鹤见述:“警察果然好辛苦。” 伊达航:“哈哈哈哈,职责所在嘛,不辛苦不辛苦。那个,小述,我……” 男人不好意思地顿了顿,面露迟疑。 鹤见述顿时了然,对安室透说:“我先回去等你。”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安室透拧着眉:“伊达警官,还有什么事么?这里人多眼杂,最好不要说太久。” 为了谨慎,他甚至没有用上旧称。 伊达航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斥责道:“安室,你能不能做个人??” 安室透:?? 安室透一脸懵:“我怎么不做人了?” 伊达航:“人家才刚成年,你就迫不及待对他下手。看在你们是两情相悦的份上,这就算了。但这是公共场合,你就算再想亲热,就不能忍一忍,等到回家再说吗?” “被别人看到了,你倒是无所谓,小述一看就是脸皮薄的人,他会不好意思的!”伊达航痛心疾首。 安室透蓦然醒悟,班长这是误会了啊! 他试图为自己辩解:“我什么都没做啊,是阿鹤把我拉去那里,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的。” 伊达航冷笑:“哦?什么惊喜。” 安室透一时语塞,看黑发男人脸色愈发不善,只好将柯南用麻醉针击昏毛利小五郎,并用变声器替他推理的事说了 出来。() 伊达航:“神童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干出这种事,说这么离谱的谎话,你以为我会信?” ?本作者云长绘提醒您最全的《当书突然有了意识》尽在[],域名[(() 安室透:“……” 是真的啊!! 伊达航质问:“你们在角落没干什么超出边界的事吧?” “我们就聊了几l句啊。” 伊达航:“我看见小述都脸红了!” 那是因为看了场柯南的热闹,他吃瓜上头,太兴奋了。 安室透无语至极,心知今天这个锅是不背不行了。 “……我亲了他的发顶,就一下。” 伊达航松了口气:“没干出格的事就好。” 安室透忍不住:“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人啊?我会做那样的事?” 伊达航:“很难说,谁能猜到恋爱上头的男人在想什么,我又不是没经历过恋爱脑的热恋期。” “……”安室透恶狠狠道:“行,你赢了,还有什么事?快说,说完我要去陪阿鹤,没空理你。” 伊达航对恋爱脑很纵容,潇洒地挥了挥手:“没什么事了,就是叮嘱你注意安全而已。” “知道了。” 安室透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故意冷着脸走了。 从旁人的视角,好像他们俩闹了矛盾一样。 等回到餐桌旁,鹤见述担忧地问:“你们没吵架吧?” 安室透安抚:“没吵架,我故意摆脸色给他看的,气一气他。” ——要让班长知道,他真的不是恋爱脑! 鹤见述起初还不理解,后面慢慢就悟了: 在众人面前故作不合,这样别人就不会以为他们其实是好友关系! 这就是卧底的自我修养么,哪怕没几l个人看到他们交谈,也时刻不忘演戏和人设。 鹤见述很是心疼,忍不住想对他更好。 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误解透哥的,跟好友冷脸相对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透哥实在太不容易了。 安室透问:“要不要现在回家?没吃饱的话,我回去给你煮一碗面条。” 案件发生的时候,他们本就吃得七七八八,正在用餐后甜点。 鹤见述点点头:“好,我也想回家了。” 临走时,鹤见述无需提醒也记得那支包装精美的玫瑰,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 两人在等电梯。 “要不要走楼梯?”安室透问。 鹤见述摇摇头:“不要,我哪有这么脆弱。” 安室透笑了笑:“什么话,我反而觉得你太坚强了,在我面前可以放松一点。偶尔走走楼梯也不错啊,就当饭后消食。” 鹤见述主动握住男人的手:“有透哥陪我,我什么都不怕。” 安室透的心一颤,用力回握。 “哒哒哒”的凌乱脚步声迅速接近。 毛利一家和二名警官一起,准备搭乘电梯下去。 安室透和人群中的伊达航对 ()视一眼,两人都不着痕迹地挪开了视线,装作不熟。 伊达航跟身旁的高木涉、佐藤美和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去看安室透。 “爸爸,快点,电梯要到了!”毛利兰小跑着过来,朝后方招手,又对鹤见述笑道:“述君,安室透先生,好巧哦,你们也在这个时候回去。” 毛利小五郎扶着脖子,慢慢悠悠地走近:“毕竟发生了杀人案,谁还吃得下去啊。” 也是,很多顾客在被允许离开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走了。只有一小部分人还留下围观毛利小五郎的推理,而他们在听完推理后,也选择了离开。 餐厅空空荡荡的,今天早就已经暂停营业了。 安室透看着毛利小五郎一直揉脖子的动作,问:“毛利老师,你的脖子不舒服吗?” 毛利小五郎:“是啊,唉,总觉得酸酸麻麻的……” 跟在大人身边的某个小学生,表情肉眼可见地心虚起来。 鹤见述捏了捏安室透的手,冲他挑了挑眉。 ——快看柯南心虚的表情! 安室透轻咳一声,强忍笑意:“我会一点推拿,毛利老师,回头让我帮你推拿如何?” 毛利小五郎:“那就多谢啦!” “叮。”电梯到了。 众人鱼贯而入。 毛利兰正巧站在鹤见述身旁,低头瞥见他手中的玫瑰,小声问他:“述君,这支玫瑰……” 鹤见述用气音回答道:“是透哥送的,我超喜欢。” 两人贴着观光梯的玻璃,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他们说话的音量很小,可这一电梯不是现役警察,就是原警察现侦探(毛利小五郎),再要么就是卧底中的警察(安室透)。 唯一的例外还是因为个子太矮,挤在毛利兰和鹤见述中间都被忽视了的柯南。 大家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耳聪目明,被强塞狗粮,还要故作镇定装听不见。 毛利兰:“哇!你是不是最喜欢玫瑰花?” 鹤见述很诚实:“还好吧,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花。” 光明正大偷听的安室透:?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玫瑰,你还点头了! 那他求婚的时候要准备什么花? ……等会儿,应该先表白。 正头脑风暴的安室透的思绪一断,接着便冷静从容地迅速改成了“告白时应该准备什么花”。 那两人还在窃窃私语。 毛利兰越发小声:“可是我看你很宝贝这支玫瑰呀。” 进电梯时怕被挤到,被特意抬手护了一下。 鹤见述悄声道:“是不是玫瑰花都无所谓啦,只因为这是透哥送的,所以我才喜欢。” 电梯里顿时传来一阵掩唇咳嗽的声音,像是不少人被呛到了。 “叮。” 一层到了。 电梯门一打开,众人就迫不及待往外走,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 走出电梯,还齐齐松了口气。 鹤见述落在最后,茫然道:“大家怎么了?” “他们可能有急事,不要在意。”安室透满心愉悦,牵着少年,随口便把这件事带了过去。 男人的嘴角拼命上扬,仿佛中了百万大奖。 众人:“……” 对对对,急着摆脱某些人的狗粮攻击。 伊达航的拳头硬了,有些没眼看。 堂堂警校第一,怎么谈个恋爱跟变个人一样黏糊? 但其实,当年在警校里的时候,他正和娜塔莉处于热恋期。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不要钱的狂撒狗粮,致力于噎死同期。 被好一阵嫌弃。 毛利一家是打车来的,安室透询问过后,决定送一送毛利一家。 白色马自达驶进车流中,景物迅速后退,霓虹灯的彩光在车窗中模糊成一团色彩。 鹤见述在试图提起话题。 “毛利先生今天不是要和委托人见面吗?谈的怎么样呀。” 毛利兰顿了顿,委婉道:“委托人就是今天的受害者。” 鹤见述:“……” 原来死者就是委托人,难怪会崩溃大喊“粉错人”。 天就这样被聊死了。 好在安室透开车速度够快,路上也没有塞车,很快就把毛利一家送回了事务所。 鹤见述跟几l人道别:“拜拜,柯南君,今天(破案)辛苦啦!” 柯南:? 白色马自达逐渐远去,柯南皱眉沉思:“他为什么要专门提起我?难道有什么是我疏漏的地方?” ……想不通。 * 降谷零回家后处理了一会儿工作,鹤见述逗了会儿哈罗,偷偷摸摸地从电视屏幕里掏睡衣去洗澡。 松田阵平提醒他:“你这样很容易被零发现的。” 第一次还可以糊弄过去,第二次、第二次,降谷零又不傻! 鹤见述想了想,索性摆烂:“发现就发现吧,被发现了我就坦白,反正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松田阵平非常困惑:“那你为什么只拿睡裤,不拿一整套?偏偏要从零的衣柜里拿衬衣?” 鹤见述脸色涨红,狠狠瞪他:“要、要你管!哼!” 松田阵平:? 少年一溜烟地跑进浴室,浴室门被重重合上。 客厅。 松田阵平正在被萩原研二训得抬不起头。 “人家小情侣的情趣,小阵平,你多嘴什么?”萩原研二说,“这叫男友衬衣,懂不懂。” 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在一旁直摇头,眼神怜悯。 鹤见述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从浴室出来,降谷零看见他又穿了自己的衣服,微微一怔。 但什么也没说。 鹤见述本以为他会问自己睡裤为什么不一样了,但没想到降谷零 根本不问。 再仔细一想,自己白天穿的那套卫衣,也解释不清来源,他也从未问过。 鹤见述想不通,索性不想。 反正他不藏了,零哥要是发现问起,那就直说。 降谷零忙完了,撸了撸哈罗,陪鹤见述看了会儿电视。 鹤见述的笑点很奇怪,常常笑倒在男人怀里。降谷零压根不懂他在笑什么,但纵容地陪着他笑,还琢磨着应该买点零食回来。 否则阿鹤在看电影时,找不到东西解馋。 等到夜深,鹤见述说有点饿,降谷零就去简单煮了点宵夜,两人在暖色的灯光下面对面就坐。 从餐厅带回来的玫瑰花就插在桌子中央的净白花瓶里,哈罗在两人的脚边蹭了蹭去,尾巴摇的就差螺旋起飞。 鹤见述低头吃面,面条腾起热气,氤氲的雾气模糊了少年的眉眼。 温馨,美好,仿佛时光都慢了下来。 这是家的感觉。 降谷零迟迟没有动筷,深深地凝望着少年,眼眶竟有些红。 鹤见述浑然不觉,一边吃面,一边兴冲冲地说着一些琐碎的事情。 降谷零耐心应着,哪怕是最无聊的事,也没有丝毫不耐。 鹤见述没有看到降谷零的表情变化,但二只幽灵看见了。 “zero……”诸伏景光叹息一声。 同样作为卧底,他对降谷零此刻会有什么感触能猜到一二。 同期们心情复杂地远远走开,只要是他们独处的时候,就不上前凑热闹。降谷零是看不见他们,但鹤见述可以。 总不能让人在家都不自在。 鹤见述其实挺自在的。 作为能看见鬼魂的人,他早就习惯无视幽灵的目光自由行动了。 最多是亲密接触的时候,不能被看见。 但二位幽灵先生很懂礼数,道德感很高,不会偷窥他们的隐私,也绝不进他们的卧室。 等夜色再深一点,鹤见述就困了。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鹤见述发现自己像人一样需要睡眠了——或者说,他的生活习性慢慢偏向人类。 这是好还是坏?鹤见述不知道。 但他还挺开心的,毕竟他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体验当个人类的滋味。 降谷零将买来的小夜灯插进插座,啪地摁亮,洒下一片柔光。 鹤见述滚到床的内侧,拍拍空出来的位置:“零哥,你不睡么?” 降谷零抱着吉他,笑吟吟:“不想听吉他了?” 鹤见述的金眸一亮,连忙躺平闭眼:“要的!我准备好了!” 降谷零拨动琴弦,曲调悠扬,每一个音符都倾注了他的一腔情深。 琴音让皎洁月色愈发温柔。 同期们都听见了这支曲子。 诸伏景光轻声道:“zero是真的很爱述君。” 萩原研二笑道,“也不知道他们的婚礼我们有没有机会出席。” 松田阵平:“鹤见应该有办法吧?能离开这里,应该也能去婚礼现场。而且现在就提婚礼,是不是早了点?” 诸伏景光:“早晚的事。要是没有组织,zero一急,明天就能告白,后天就求婚,说不定下个月就办婚礼。” 二人于是又沉默下来。 鹤见述本来还想着装睡,多听几l个曲子,结果不知不觉中真的睡着了。 他的呼吸逐渐均匀绵长。 少年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睡颜又乖又甜。 降谷零弹完最后一个音符,轻手轻脚地放下吉他,在少年的额前落下一吻。 “晚安。” 降谷零轻声道。 他换了一身黑衣黑裤,戴上鸭舌帽,压低帽檐,悄无声息地合上房门,出门去了。 马自达的引擎声隐约从窗户飘进卧室,鹤见述没有听见,他翻了个身,睡得香甜。 黑夜正式降临了。! 84 第 84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84 第 84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5 第 85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85 第 85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6 第 86 章(是捉虫) 客房在一楼,二楼有三个房间。一主卧一次卧,还有一间书房。 书房内的空间被一分为二,一半是哈罗的小窝和玩具,另一半是鹤见述的游戏屋。 这个年纪的dk该有的游戏套装,安室透都给他备齐了。 最重要的是落地的led大屏幕。 鹤见述最喜欢这个电视屏幕,不管是玩游戏还是回[门]都方便得很。 而且是落地的,弯弯腰就能进出,再也不用担心进出[门]会脚滑摔跤了。 像一个哆啦x梦的空间通道,又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奇妙黑洞。 这么一想,就与鬼怪无关了,反而带上了童话故事的色彩。 他好开心。 装修时,安室透将大的主卧留给了鹤见述,自己去住次卧。鹤见述当时并不在场,他去给三位幽灵先生做玉牌了,事后才知道这件事。 正式拎包入住后,他堵在次卧的门口,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安室透。 “零哥不想跟我一起睡觉么?” 他说着容易令人误会的话,金眸却还是那么清澈。表情天真,浑然不知眼前的男人用了怎样的毅力才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以后可以换种说法。”安室透抹了把脸,十分无奈。 鹤见述茫然:“啊?”迟疑片刻,试探道:“请你和我睡觉……?” 安室透:“……” 更糟糕了啊! 鹤见述:“到底要我怎么说呀。” “不,没什么,当我什么都没提起吧。”安室透果断转移话题:“阿鹤,我不能和你睡一间房。” “为什么?” “我经常要工作到很晚,三更半夜还会突然接到电话出门做任务,会吵到你的。” 鹤见述第一反应是心疼:“好辛苦。真的不能减少一点工作量么?把不重要的事推给别人,至少能正常休息。” 安室透笑笑:“哪有不重要的事,事关……任何事都是重要的,只是重要程度不同罢了。” 他竭力说服鹤见述:“所以真的不能和你一间卧室。” 鹤见述并没有被敷衍成功。 “我睡眠质量很高,你吵不醒我的。在小公寓的时候,我们也是睡在一张床上的,不是都睡得很好么?”鹤见述承诺道:“我睡相很好的,绝对不会闹你。” “……” 安室透看了看一脸理直气壮的黑发少年,一时竟无言以对。 认真的吗,臭猫猫。 每次睡觉都不老实,只要睡熟了,睡姿就会开始变得豪放。 而且只要自己躺下,少年就跟开了自动导航似的往他怀里钻。 每次都得爬起来去洗一个冷水澡。 安室透回忆起鹤见猫猫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日日夜夜,再畅想了一下与猫更加亲密的未来,整个人都有点燥热。 他思考几 秒,问:“室友的话,是要互相体谅包容的,对吧?” 鹤见述点点头。 安室透:“那我有一些坏习惯,得提前告诉你。” 鹤见述豪迈叉腰:“你说!” 不管是什么,他都可以接受。 “我经常工作到三更半夜,不过这一点你放心,我会尽量放轻动作。” “嗯!这个没问题,过!” 安室透:“每天清晨,我习惯早起锻炼顺便遛狗,你得跟我和哈罗一起去。” 鹤见述面色一僵:“你去就好了呀,我睡我的,又不打扰。” 安室透很坚持:“我的室友必须跟我一起同进退,我们是战友。” 战友是这么用的么! 鹤见述的理智和情感疯狂挣扎,他真的不想跑步,但又不想放弃现成的人形抱枕。 “……那好吧。”鹤见述艰难地说,“这一条也过。” 先把人骗进来,大不了之后耍赖不起。反正零哥最受不了他撒娇,撒撒娇卖卖萌,一定能糊弄过去的。 安室透对他的小算盘心知肚明,没有戳破。 “还有最后一点。” 安室透面不改色地抛下炸.弹:“我喜欢裸.睡,你得习惯。” 鹤见述:“!!全、全.裸吗?” “全.裸。” 鹤见述超大声道:“零哥,你就不能穿条裤子吗?!” 一楼的三位同期:“……” 又在玩什么花样。 能不能小点声,照顾一下他们的感受。 这个瞬间,他们突然觉得要是真的被留在旧公寓,似乎也不是坏事。 鹤见述还在质问:“穿条裤子很难吗?之前那段时间,你都有穿的。” 安室透脸皮无敌厚:“短期可以,长期不行。这是我多年来的习惯,阿鹤,你得适应。” 适应什么? 适应你不穿裤子在卧室溜达吗? 听起来好变态啊。 鹤见述面红耳赤:“……至少穿条内裤。”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感觉快撑不住了。 小猫为什么这么会撩? “一条内裤有跟没有差别也不是很大。”安室透上前一步,单手撑在房门上,挑眉问他:“要不要试几天?不行我再搬回次卧。” 怎么会没差别!! 鹤见述崩溃捂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安室透看着少年弯腰从自己的手臂下方钻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小跑回主卧,“砰”地把门甩上了。 安室透没拦他,眉眼弯弯。 就知道他顶不住会逃跑,以进为退这招果真不错。 他们和谐地度过了一周。 这一周内,安室透每天早上都带着哈罗去敲鹤见述的房门,催他起床晨跑。 鹤见述每天都把头蒙在被子里,装死不开门。 前三天,安室透 直接开门进去,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 第四天,鹤见述把房门锁了。但他忘记了安室透会撬锁,这种普通的锁对他而言跟没锁没区别。 第五天,鹤见述严肃地表示撬锁是不尊重他隐私的行为,为了室友之间的和谐相处,希望安室透不要再犯。然后把门反锁,安心地睡了。 没想到,翌日一早,已经养成习惯的哈罗无需人带领,自觉地叼着牵引绳去敲门。 “汪汪汪汪——” 小别墅重视隐私,虽然并不是什么大豪宅,可修建时也空出了一小段绿化带。邻里之间隔的不远不近,倒是不用担心狗吠声会骚扰到邻居。 哈罗放飞了几天,叫的越发肆无忌惮。 它热情地呼唤着,不停用肉垫拍打着房门。 鹤见述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起床开门:“哈罗,一大早……” 哈罗迅速叼起牵引绳放在他的手心,歪头露出天使般的甜美微笑:“汪!” 鹤见述:“……” 鹤见述欲哭无泪,认命道:“好好好,这就带你出去玩。” 怎么会有狗聪明到还会敲门啊? 一定是有人在偷偷教它。 等鹤见述洗漱完下楼,安室透已经换好衣服在等他了。 少年一声不吭地生着闷气,坐在玄关前的小凳子上换鞋子。 安室透端了杯温开水给他,明知故问:“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么。” 鹤见述接过水,一饮而尽,然后怒瞪他:“哈罗一大早就去敲我的房门,这一定是被你教坏的!” 安室透直呼冤枉:“这可跟我没关系。哈罗喜欢你,想跟你一起玩啊。” “而且,晨跑可以锻炼身体,遛狗可以增进你和狗狗的感情,有什么不好的呢?” 安室透深谙哄人之道:“已经坚持四天了,再坚持一天,明后两天就给你放假好不好?阿鹤是最有毅力的人,区区晨跑,怎么能难倒你。” 起都起了,还能睡回去不成。 鹤见述勉勉强强地被哄好了,低下头把鞋带认真系好。 他起身,顺手把哈罗的牵引绳塞进安室透手心,随口道:“还在生气,不想看到你们父子,今天你自己带。” 安室透心中一动。 有些人养宠物是会把它们当自己的儿子或女儿来养,但安室透此前并未有类似的想法,也从来没有在鹤见述面前提起过要把哈罗当儿子养。 [父子] 阿鹤脱口而出的这个词里,又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呢? 如果他是哈罗的爸爸,阿鹤呢?阿鹤是不是也认为自己是哈罗的另一个父亲,把哈罗当儿子看。 ……这个台词,这个态度。 怎么那么像被孩子气到,又不忍心对孩子发火,于是把锅推给丈夫,对丈夫冷脸的小妻子。 安室透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不正常,对着阿鹤气鼓鼓的脸,他也能疯狂心动。 他 笑眯眯地接过牵引绳,对[小妻子]一点脾气都没有,逆来顺受,甚至乐在其中。 鹤见述拉开大门,安室透连忙拦住他,问:“阿鹤,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安室透俯身亲了他的额头一口,以身作则:“忘了我的早安吻。” 鹤见述一怔,对上男人含笑的灰紫色眼眸,气在不知不觉间消了大半。 “我今天不开心,所以没有早安吻。”鹤见述狠了狠心,大步出门。 安室透站在原地没动,哈罗急得汪了几声想追上去,连连回头催促。 “哈罗,别急,他马上回来。”安室透挑了挑眉。 果然,二十秒都没到,黑发少年就折返回来了。 少年“恶狠狠”地抢过哈罗的牵引绳:“哈罗在叫我,它急的都快哭了,你不知道追上来么?会不会带狗狗啊!” 说完,又踮着脚,仰起脸。 /> 安室透下意识弯腰给他亲,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后续。 鹤见述故作凶狠地轻咬了一口男人的唇,没好气道:“你的早安吻。” 接着就在哈罗的催促声中,带着狗狗跑走了。黑色发丝的掩盖下,少年的耳根微微泛红。 安室透愣愣地站在原地,傻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儿子在叫我,他都快哭了,你会不会带小孩啊?] ……更像了。 安室透怔松片刻,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飞快带齐东西,把门一锁,追了上去。 [你就不会追上来么?] 是暗示,让他加快追人的进度。 懂了。 反正两人之间几乎都已经挑明了,干脆越过告白,直接求婚吧? * 鹤见述跑累了,坐在河堤边,和哈罗一起围观安室透的晨练。 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蛙跳,马步冲拳和前踢等武术格斗动作各五十次。 如果这都还算好,鹤见述觉得最窒息的是安室透会把自己吊在高高的桥上做一百个引体向上。 下面就是湍急的河流,要是力气不足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坠入河流…… 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安室透反复保证自己不会出事,这么多年都是这样锻炼的,还能培养危机意识。 鹤见述还是觉得很离谱。 他用言灵给人加了好几层buff,才勉强安心。 现在,金发男人在那边挥汗如雨,鹤见述一边喝着小水壶里的温水,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时刻准备上前递给安室透。 “哈罗,我想了想,越想越亏。” 鹤见述在自言自语,哈罗就蹲坐在他的脚边傻笑。 “我都没有享受到人形抱枕的福利,可透哥还是每天抓我起来晨跑。这样,我不是亏了吗?” 鹤见述叹气:“而且习惯了透哥的抱抱和哄睡,没有他,我昨晚是真的没睡好。哈罗,你说我怎么办才好呀 ?” 哈罗不知道,哈罗想不通,哈罗选择萌混过关。 “汪汪!”(我不懂。) 鹤见述:“我都这么努力早起晨跑了,再努力一把,一定也能习惯透哥裸.睡的。哈罗,你觉得呢?” 哈罗只听懂了努力和晨跑两个词,还以为他在说以后要像今天一样努力起床,带他出来玩。 连忙鼓励道:“汪汪!”(加油,你可以!) 鹤见述的金眸一亮:“对吧?我也觉得我可以的。透哥还夸我有毅力来着,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吃亏吃一半。” 哈罗茫然附和:“汪!”(你说得对。) 鹤见述满意道:“就这么决定了,今晚就去夜袭,你要帮我保密哦。” 少年举起狗勾的爪爪肉垫,和它击了个掌。 安室透压根不知道他的儿子和老婆瞒着他做了什么决定。 当夜零点,月色皎洁迷人。 安室透难得很早就处理完工作,正准备上床休息,房门外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阿鹤早就睡了,是谁在外面? 小偷,还是…… 男人目光一凛,迅速躺回床上,闭着眼,调整呼吸假装睡熟。被子掩盖下的肌肉紧绷着,手掌握拳,随时准备动手。 房门打开了一条缝,走廊的光从缝隙迫不及待地挤入室内。 一道影子被灯光拉长,投射在地上。 来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大气都不敢喘。 安室透听了几秒被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以及熟悉的呼吸声,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 他有些无奈。 笨猫猫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等呼吸声接近,安室透趁其不备,猛地睁开眼。 鹤见述猝不及防之下被抓了个正着,手里还抱着一个枕头。 少年心虚地抬了抬手,弱弱道:“零哥,你还没睡呀……?” 安室透问他:“大晚上不睡觉,偷跑来我房里干什么?” 鹤见述:“我来找你一起睡……” 安室透提醒:“我会裸.睡,全.裸。” 鹤见述被噎住,但他显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梗着脖子道:“裸.睡就裸.睡,我准备好了!” 安室透有一瞬间快疯掉了。 这只猫咪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准备?准备什么? 看他的裸体?还是跟他的身体零距离甚至负距离接触?! 鹤见述见男人呆住了,咬了咬牙,猛地上手掀了安室透的被子。 “不就是不穿裤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有的我又不是没有……诶?” 这次顺到鹤见述愣住了。 “零哥,你没有不穿裤子啊,这不是穿着衣服么。”鹤见述狐疑道:“你在骗我?” 安室透:“……” 要不是你来早一步,我就已经脱掉了。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的裸. 体,知道吗! 有点庆幸,又有点遗憾…… 不不不不能遗憾啊! 夜深人静的时候,脑子很容易不清醒,充斥着某种颜色的废料。 安室透觉得有些不妙,迅速爬起来,提溜着猫猫的后衣领,把人扔出了房间。 “回你自己的卧室去。”安室透哑声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鹤见述呆了片刻,眼圈迅速红了。 他大力地敲了敲房门,喊道:“你是不是骗我,否则为什么不敢看我?你怎么能把我赶出门?!” 听到少年话音中带着的一点哭腔,安室透扶了扶额,迅速把门重新打开。 “怎么还哭了?”他无奈道。 鹤见述倔强地仰头看着他,眼泪啪嗒掉了下来,哽咽道:“我都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你的怪癖了……你却……呜,你怎么能骗我还凶我?” 少年的眼尾飞红,泪珠从面颊滑落。 要命。 为什么连哭都这么好看。 安室透越发觉得自己的脑子不正常了。 他沉默片刻,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跟你一起睡吗?” 鹤见述:“为什么?” 总不能是不喜欢他了吧。 他没说出口,但金眸中明晃晃地写着这句话。 安室透气笑了,怎么还怀疑起他的心意。 他一把将人抄起腿弯抱起。 鹤见述惊呼一声。 金发男人抱着他,转身进了房间,脚后跟一碰,门自动合上。 楼梯口,听见鹤见述的哭声,猜拳失败被推上来的松田阵平转身下楼。 “小情侣闹别扭,没事。”松田阵平面无表情,“我去过了,下次再有这种事,轮到你们俩猜拳。” 房间内。 安室透抱鹤见述的动作透着一股急躁,最后将他放在床铺上的动作却很温柔。 少年怀里的枕头被抽了出来,丢在了一旁。 鹤见述呆呆的,一时之间连哭都忘记了。 安室透俯身压在他的身上,两人贴的极近。鹤见述原本早就适应了这种近距离的贴贴,此刻却很不自在。 气氛好怪。 零哥又要亲他么? 亲也不会原谅他的。 “零哥,你要干嘛?”鹤见述移开视线,忍不住动了动身体。 安室透闷哼一声。 鹤见述自己都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眼睁睁看着男人望着他的眼神越发深邃,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鹤见述感受到了金发男人的那处地方的变化,存在感强到无法忽视。 “知道晨勃,那阿鹤知不知道我现在的反应代表什么?”安室透的声音沉沉。 鹤见述的脑子快要停转了,磕磕巴巴:“知、知道一点。” “知道就好。这就是我不敢抱你睡觉的原因,裸睡也是 真的,今天是你来得早,我压根还没睡。” 鹤见述总算知道自己冤枉了安室透,低声道:“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是我不好,克制不住自己。但无论如何,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意。” 安室透又问道:“怕吗?” 鹤见述一动不敢动,像被大灰狼压在身下的小娇猫,瑟瑟发抖。 安室透伸手拂过少年的额发,胳膊肘撑着床垫,与少年隔开了一段距离。 “别怕。”安室透的嗓音依旧很哑,但很温柔:“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过界的。” 他咬了咬牙,从鹤见述的身上离开。 男人坐在床尾,背对鹤见述,沉声道:“阿鹤,快回去睡觉吧。晚安。” 鹤见述从床铺上坐起:“……那你呢?” 安室透闭了闭眼,怎么还关心他,快点跑啊。 “我自己会处理的。” 鹤见述不敢问他是怎么处理的,小心翼翼地爬下床。 在离开房间前,鹤见述犹豫片刻,突然去而复返,冲到了金发男人的面前。 他响亮地亲了一口男人的脸颊,鼓起勇气道:“我再说一次,只要是你,我什么都不怕。” “这是晚安吻!晚安!” 说完,少年转身就逃,跑得比兔子还快。 安室透反应过来时猛地伸手,想要挽留,却抓了个空。 他没有追出去,而是苦笑着坐在原地。 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太糟糕了。 ……真的好喜欢他。! 87 第 87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87 第 87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8 第 88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88 第 88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9 第 89 章(捉虫)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89 第 89 章(捉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0 第 90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90 第 90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1 第 91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91 第 91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2 第 92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92 第 92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3 第 93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93 第 93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4 第 94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94 第 94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5 第 95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95 第 95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6 第 96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96 第 96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7 第 97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97 第 97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8 第 98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98 第 98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9 第 99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99 第 99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0 第 100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00 第 100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1 第 101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01 第 101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2 第 102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02 第 102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3 第 103 章(捉虫)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03 第 103 章(捉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4 第 104 章(修 建议重看) “到底是谁杀了你?”鹤见述问道。 受害者荻野社长依旧满脸不信任:“你行吗?” “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能听见你说话。”鹤见述委婉提醒。 荻野社长没办法,伸手遥遥指了指站在角落的三名嫌疑人——其中的第二位。 中年男人的表情微微扭曲,咬牙切齿道:“是北田杀了我。” 话语中的怨恨简直藏不住。 倒也正常,谁能对杀了自己的凶手有好脸色? 可荻野社长是个幽灵,这就有点不妙。 鹤见述斟酌几秒,再度提醒:“荻野社长,你最好还是克制一下情绪。怨恨情绪太重的话,会变成恶灵的。” 荻野社长:“我克制不住!变成恶灵又怎样,缠着北田不让他好过吗?!那我愿意变成恶灵!” 鹤见述冷静阐述:“变成恶灵会被我当场祓除,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哦。” 荻野社长:“……我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再挣扎一下。” 黑发少年满意点头,知道危险性就好,他也不想做多余的工作。 “他是怎么杀死你的?”鹤见述追问。 荻野社长:“我和爱子吵架,心情不顺,他正巧上门,我就把他骂了一顿……” 鹤见述皱着眉头,不赞同道:“你怎么能把别人当做发泄情绪的垃圾桶,这种行为也太过分了。” 荻野社长敢怒不敢言:要你管! 鹤见述催他:“请继续吧,尽量一口气说完,我赶时间。” 赶时间去睡觉。 荻野社长憋着气,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昨夜。 他跟爱子吵了一架,吵完后就去泡澡。刚喝了点小酒,微醺的时候,北田突然前来敲门,说要与他商讨离职一事。 荻野社长当场就把北田骂了一顿,说他不识好歹,当初可是自己将他提拔到这个岗位,怎么能说走就走。 因为还在气头上,情绪失控,言辞比较过火。 北田从前基本不还嘴,今天不知怎的,竟然与荻野社长对骂起来。 荻野社长刚泡完澡,又喝了点酒,蒸汽加酒精上头,头很晕,吵架途中不慎摔倒在地。 他想叫北田帮忙扶他起来,结果…… “我本来都要站起来了,那家伙居然用力地推了我一下,接着就捅了我一刀!”荻野社长愤恨道:“我因为剧痛有一瞬间清醒,看见刀柄处裹着一条毛巾。” 鹤见述紧张道:“然后呢?” 荻野社长:“然后我就两眼一闭,晕死过去了。” “没了??” “没了。” 鹤见述的金眸不自觉睁大,眼神慌乱:“那凶手毁尸灭迹的手法……” “我都死了,我怎么会知道。” 荻野社长当起了甩手掌柜,相当无赖地说:“反正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变成鬼魂飘着了。没 人能看到我和听到我(),我去碰别人3(),还会从他的身体上穿过去。” 荻野社长抱怨道:“一不小心还看见了自己死不瞑目的样子,太恐怖了,差点被吓死。” 鹤见述愁眉苦脸,无心理会他,随口安慰道:“放心吧,你已经死了,不会再死第二次的。” 荻野社长:“……” ——你就是这么安慰鬼的吗! 鹤见述想了想,最后一次问他:“西谷先生说是你向前台打电话,要求让他送一瓶红酒来房间。有这回事吗?” “没有!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反正不是我干的。”荻野断然否认,提议:“这家温泉山庄的招待规格很高,与前台的通话一般都会有录音,你可以去听录音,绝对不是我的声音。” 鹤见述点头:“谢谢你,我会去的。” 与荻野社长交谈完,他扯了扯降谷零的衣袖,两人退出了房间。 降谷零看他脸色不对,低声询问:“事情的进展不顺利?” 鹤见述沉重地点点头:“计划有变。” “说说看,怎么个变法?” “荻野只知道北田是凶手,我也只知道他是被北田用刀捅死的。在捅死之后的细节,他一问三不知。” 鹤见述苦着脸,“我原本以为揪着他问一问就能搞定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降谷零有些想笑:“这不是很正常么?如果你睡着了,你也不会知道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啊。” 鹤见述:“……” 还挺有道理。 金发男人勾了勾唇,笑着问:“要我帮忙吗?这样你可以早点回房补觉。” 鹤见述顿时警觉:“透哥已经知道北田的手法了?” 降谷零微微颔首,又问了一遍:“或者你需要点提示?” 好有诱惑力! 但鹤见述还是含泪拒绝了,放下豪言壮语却没能做到,听起来就很不酷。 “我都不要!”鹤见述统统拒绝,双臂交叉比了一个大大的“x”,坚定道:“我要自己破案。” 降谷零的眸中满是笑意。 “好。”男人揉了揉他的发顶,哄道:“阿鹤那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破案的。” 带着降谷零的祝福,鹤见述像只初次捉老鼠的猫崽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奔赴战场。 然后猛地停在了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孩身旁。 柯南被他吓了一跳,茫然抬头:“鹤见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鹤见述学着他的样子,半蹲下来,认真道:“我想借你的放大镜看看地板。” “哦,给你。”柯南看着鹤见述陌生的手法,忍不住提醒:“鹤见哥哥,你得戴个手套或者掌心放一块手帕,这样才能避免破坏现场。” 鹤见述没有找离他最近的柯南要手帕,也没有拦下路过的警官问有没有多余的手套。 他依旧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连一秒都没有迟疑,直接回头寻找降谷 ()零。() 一回头,便看见金发男人站在房门附近,眼眸含笑,视线牢牢锁定着自己。 ?想看云长绘的《当书突然有了意识》吗?请记住[]的域名[(() “透哥。”鹤见述唤了一声,朝他伸出手,掌心朝上,是索要物品的姿势。 别人有没有他不知道,但他了解降谷零,零哥一定有备用的手套。 降谷零快步上前,也没问,果然拿出一双白手套轻轻放进少年的掌心。 鹤见述戴好手套,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地板上。 两人的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言的默契。 鹤见述遇见事情下意识会找降谷零,不假思索地回头找人,脑子里就没有第二选项的人。 仿佛只要回头,降谷零就一定在。 的确,这就是事实。 降谷零永远站在离少年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注视,默默守护,关注他的需求,及时给予帮助。 他希望自己成为鹤见述的底气和支柱,陪他走过大大小小的无数关卡。 他们是要相伴一生的爱侣,就应该像这样互相信任、彼此支撑。 * 柯南托着下巴,思索着案件,神情凝重。 鹤见述绷着脸故作严肃,努力学着柯南的动作,像模像样地翻找起线索来。 一大一小蹲在一起交流线索,倒是很和谐。 &n bsp;他们头碰头凑在一起沉思的表情,像极了两只猫猫在思考。 降谷零的心底像是被什么轻轻挠过,手指动了动。 思考中的阿鹤也好可爱。 好想撸猫。 地板上是几滴不易察觉的褐色血迹。 鹤见述已经知道结果,反推过程就变得简单许多。 他只看了几眼,便知道这是荻野社长真正死亡的第一现场,大概是北田清理现场时疏忽了,没能完全擦干净血液。 除了血液,地板上没有其他线索了。 鹤见述起身,决定去找找其他线索,见柯南还蹲着,以为他还没想通。 他弯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说:“柯南,不用看了,这些是死者的血,也是他真正死亡的地方。其余痕迹已经被凶手清理干净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说完,鹤见述转身就走,他打算再仔细观察一下浴室。 柯南:? 他当然能推理出来,沉思不过是在试图沿着血液飞溅的范围反推死者和凶手当时的姿势。 顺便整合其他线索,尝试推理破解案件。 这次的案件并不复杂,能看出来不奇怪,奇怪的是,提醒他的人是鹤见述! 鹤见述原来也是喜欢推理,会推理的人吗! 柯南猛地扭头,拦下还没跟上去的金发男人,双眼发光:“安室先生,鹤见哥哥原来也是侦探吗?” 降谷零顿时警觉,委婉道:“他只是今天突然来了兴趣,平时对福尔摩斯不感兴趣的。” 所以你不要借着推理的名头,和他过于接近。 ()会吃醋。 柯南:“……” ——我也没问他喜不喜欢福尔摩斯啊。 降谷零:“其实他直接把凶手的名字告诉警方(),就能回去休息了。可他偏要将全过程都推理一遍▊(),找到对应的线索。” 语气看似埋怨,实则暗暗炫耀。 我老婆快你一步,已经找到答案了,现在在做附加题! 柯南:“……” 柯南有被炫到,心中莫名燃起了强烈的胜负欲。 他不是不能输给鹤见述,他是不能输给安室透的老婆。 输了整整一周都不能去波洛咖啡厅,因为某人会明里暗里地强行投喂狗粮。 不想被花式炫妻,会撑死。 ——绝对不能输啊!! * 鹤见述已经查完了浴室。 他的确是很聪明的男孩,观察细致又敏锐,反应很快。 比如,为了让诸伏景光在精神上享受汤泉,他曾和降谷零专门跑了一趟那个房间,替景光放了一池子看得见碰不着的温泉水。 他清楚地记得旅店会在浴室标配两条干净的毛巾,而现在,受害人浴室内的两条毛巾都不翼而飞。 根据荻野社长的说辞,其中一条被用来裹住刀柄,另一条…… 应当是被北田拿去擦地板上的血迹了。 他思考片刻,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浴缸里的水已经清空了,里面做了一个标记。 鹤见述抓住一名路过的警察,指着问:“那是什么?” 警察:“死者的手机,浸水坏了,现在被送去抢修,试着恢复数据。” 鹤见述立马问:“为什么他的手机会在浴缸里啊?” 警察先生耸了耸肩:“谁知道,可能是手里拿着没力气,滑进去的吧。” “自杀的”荻野社长手里不拿割腕的刀而是拿手机的原因,很是值得商榷。 话说,刀呢? 鹤见述若有所思。 正思考的时候,一名警察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向大和敢助报告:“找到凶器了!刀具被凶手丢弃在垃圾桶里,还好因为出事,今天还没来得及将垃圾运下山。” 鹤见述凑上前听了一耳朵。 染血的刀具被混在已经自动分拣好的垃圾里,无法分辨来自于哪个房间。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刀具上能检查出凶手的指纹。 不过鹤见述知道北田是隔着毛巾拿刀的,查出指纹的可能性很小。 有什么办法能指认北田呢? 鹤见述在浴室里转悠两圈,决定去找嫌疑人聊聊。 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三个人都聊了一遍。 爱子小姐捏了两下鹤见述的脸蛋,迫于某位金发保镖的“凶恶”目光,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手。 好歹是捏到了,她心情不错,因此有问必答。 其他两个人都不是很配合,一个比一 ()个臭脸,不乐意说太多。 北田先生最不耐烦:“你又不是警察,问这么多做什么。” 鹤见述对凶手也没好脸色,都是他害的自己辛苦了整整一夜还要早起。 他瞪北田一眼,金眸锐利:“因为我是侦探。” “一个小鬼……”北田啧了一声,怀疑的目光扫向少年身后的降谷零,嘀嘀咕咕:“谁知道是不是在做戏。” 鹤见述脸色一沉,怒气冲冲:“你拿这种眼神看透哥做什么?” 北田:“他不是也是嫌疑人吗?凭什么我们就要在这边像犯人一样被审问,他就可以在现场走来走去啊。” 这算哪门子的嫌疑人。 没看见连大和敢助都直接拿这事调侃零哥么!要是真的有一丝一毫的嫌疑,哪个警察会这么干? 鹤见述差点脱口而出:你一个真凶,怎么有脸贼喊捉贼啊? 但他忍住了,只冷声道:“透哥不是嫌疑人。他整夜都跟我在一起,走廊的监控可以作证。” “那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多开一间房!”北田梗着脖子问道。 降谷零正要为自己辩解,鹤见述倏地挡在他身前。 少年毫不留情地说:“我们爱开几间开几间,关你什么事?北田先生,你管好自己吧!” 北田眉心一跳,隐隐有些不安:“你什么意思?” 鹤见述:“你自己心里清楚。” 北田:“你……” 鹤见述不给他机会,低声冷喝:“闭嘴,站直了!” 少年的金眸如利剑般刺向北田,眸中闪过暗色。 北田猛地一僵,表情隐约有些许空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顺着鹤见述的话行动,脊背挺得笔直。 鹤见述抬了抬下巴,指挥道:“转身,对着墙面壁,没喊你不准转头,也不准坐下。” 北田乖乖面壁。 一旁的爱子和西谷很是惊讶,但他们不知道鹤见述的能力,只以为是北田被少年的气势压住了,不敢反抗。 爱子啧啧两声:“平时在公司就很怂,今天更怂了。” 西谷有点畏惧鹤见述的气场,不太敢吱声。 降谷零皱了皱眉,偷偷问鹤见述:“这样好吗?他要是恢复后说出你的事……” 毕竟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事太过骇人听闻,大家就算不会相信北田的话,也会下意识记住这件事。 终究是对阿鹤不利。 鹤见述眨了眨金眸,也偷偷告诉降谷零。 “没关系的,被我完全控制的人是不会有那段时间的记忆的。他只会以为自己在面壁发呆,不会联想到我身上。”! 105 第 105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05 第 105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6 第 106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06 第 106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7 第 107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07 第 107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8 第 108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08 第 108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9 第 109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09 第 109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0 第 110 章(捉虫)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10 第 110 章(捉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1 第 111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11 第 111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2 第 112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12 第 112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3 第 113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13 第 113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4 第 114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14 第 114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5 第 115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15 第 115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6 第 116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16 第 116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7 第 117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17 第 117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8 第 118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18 第 118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9 第 119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19 第 119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0 第 120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20 第 120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1 第 121 章(捉虫)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21 第 121 章(捉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2 第 122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22 第 122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3 第 123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23 第 123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4 第 124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24 第 124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5 第 125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25 第 125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6 第 126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26 第 126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7 第 127 章(一更)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27 第 127 章(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8 第 128 章(二更)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28 第 128 章(二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9 第 129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29 第 129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0 第 130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30 第 130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1 第 131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31 第 131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2 第 132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32 第 132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3 第 133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33 第 133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4 第 134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34 第 134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5 第 135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35 第 135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6 第 136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36 第 136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7 第 137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37 第 137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8 第 138 章 《当书突然有了意识》138 第 138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