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天师》 横空出世 第一章 城南旧事随风去(一) 我叫赵飞将,听我老妈说起这个名字是从那句“但使龙城飞将在。”里得到的灵感,说是寓意让我成为那种国家栋梁、民族英雄之类的人。 可活了这二十多年,唯一一次让我生出英雄气概的一件事儿,便是小时候带领着老杨他们打退了来“萝卜头”他们家菜园子里偷蚕豆,挖萝卜的“鼓上骚”一伙人。 那时的鼓上骚,原本叫鼓上蚤,就是效仿那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好汉中的盗贼时迁取的名儿。后来因为我们觉得人家时迁怎么说那也是好汉,哪像这些总喜欢糟蹋别人家菜园子的小屁孩,于是就给他们改了个字,叫鼓上骚!要不然依着他们这行径,别说时迁了,那张青的棺材板估计都按不住了。 再说回我这名字的事,因为小时候没听老妈的话好好吃饭,导致有一段时间整个人面黄肌瘦的,脸色就跟那老黄姜一样,因此还落得了个“找废姜”的小号。你说那些人硬是能把四声的“将”给念成一声的“姜”,那我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不就是只能任他们这么叫。 好在哥们那时候人缘还不错,特别有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小伙伴,也没拿这外号取笑过我,反而还一次次帮我喝止那些混小子。这些玩得较好的小伙伴中,就有一个叫杨泰青的家伙,这哥们跟我那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兄弟了。 铁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哥们要是个女儿身,可能早就喜欢上这小子了。 可能也是种缘分,我俩从小学到中学、大学都是一个学校,到大学甚至还是同一专业同一个班!这一度让我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个基佬,为了哥们我的美色而一直跟着我,汗!说归说,我俩可都是百分百的纯爷们,喜欢的那可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人!不过泰青这小子从小体格就健壮,家里人又送他去武术学校学武,这十几年的童子功练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甚至我记得有两年参加的全国武术锦标赛上,还拿过不错的名次。再加上他外形俊朗,在高中时期就被暗地里叫做校草了,更别说到了相对开放的大学,追他的女生毫不夸张的说真的可以排起一条长龙! 而相比起泰青,我就显得普通的多了,属实是那种丢进人海里就很难找出来的人。 不过这么些年我倒也习惯了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正常升学,正常长大,以后正常毕业找工作上班,然后正常结婚生子,想想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合上书,我把这本余华的《活着》放进有序陈列着的一排书中,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想到结婚生子这茬,马上便想到了许灵玉。 虽然说系花这种高不可攀的天鹅不是我这种小癞蛤蟆可以接触的存在,但哪个男的又没有幻想过和自己的“天鹅”双宿双飞呢?哥们可以毫无廉耻地说,许灵玉就是我的女神,我的梦中情人! 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快5点了,一般这个点学校图书馆也到了闭馆时间,我于是顺着一排排的书柜往出口方向走,就着检查一下有没有没被整理过的书和还没有走的学生。 说起来,能得到这份图书管理员的兼职还多亏了我平时没少去班长他们宿舍串门,每次去都是揣着一小盒玉溪去的。我自己也抽,但没什么烟瘾,主要还是派给他们这些烟中饿鬼们。 一来二去的,和班长他们寝室的也混熟了,就时常约着我们寝室和他们寝室一起打球上网,混得再熟些,也就处成自个儿兄弟一样了,有什么话都是直来直去的。 也是那次我赶巧从他们寝室门口路过,也不知他们在谈论些什么,看到我经过便喊了我一声,然后边给我派烟边跟我说起班里最近的一些活动。 其中就有这个“勤工俭学”的活动,说是学院这边经过学校批准,设置了一些管理性质的岗位,给部分学习品德优秀或者家庭困难的学生一些带薪的工作岗位。学生平时也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去做事,完全不会影响到正常的学习和作息。 我当时一听,跟他们说学校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估计不会有多少学生会参加。哪知他们几个用一种“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讲起了让我哭笑不得一段话。据他们说,这个活动极大的调动了学生们的积极性,尽管给的薪水津贴并不是很高,一个月大概3、4百的样子,但可以从中获得的可不仅是薪水津贴。 一些诸如学生处、校团委办公室等地方的辅助管理岗,一定层面上直接拓宽了个人的社交圈,因为有些工作对接的对象不仅仅是同学院的同级生,还有高年级生、新生、甚至老师也要对接,简单来说,好处多多啊! 记得当时我是挺不愿意去的,因为上了大学之后,受到泰青那小子的督促,每天都要和他去锻炼身体,还说按我这身体素质再不加强锻炼那以后要遇上事了指不定要怎么吃亏。于是当时我就表示没兴趣参加这所谓的勤工俭学,可为什么现在却又做起了图书管理员呢? 我顺着五楼到三楼的楼梯往下走,刚好要到三楼楼梯口那个位置时,三楼的图书管理员正好在锁门,我顿时心跳一阵加速,却强装镇定的往下走。 刚要和那人打招呼,不想脚下踩空了一级台阶,整个人登时就前倾着往下掉,这可把哥们我吓坏了,这要是摔下去,那不得丢死个人啊! 当下迅速冷静下来,一直以来锻炼的效果也显现出来了。 刚刚生出前倾的势头,我便抓着楼梯扶手然后猛的一个后仰,可这时人已经腾空了,只好顺势往下面纵身跳下,梆的一声巨响,稳稳地站落在了三楼地面上。 这一下自然也把那个锁门的人吓了一个大跳, 她嗷一声惊叫后猛一转身,我一时间不知怎么反应,居然脑残的笑着打了个招呼…… 只见她气鼓鼓的盯着我,边拍胸口边带着怒气冲哥们骂道:“赵飞将你发什么神经呢!这么吓人有意思么!哼!” 我自知理亏,朝她道了个歉,也不多做解释,邀请她一起去跟李老师报备一下工作,后者轻哼一声,带着一种赌气似的语气说道:“走吧!” 这人是谁呢,是许灵玉! 没错,就是我们工程系的系花,哥们梦中的天鹅!这也就是后来我为什么依然做了图书管理员这份工作的最直接原因。 要说许灵玉被评为系花那不是没道理的,你看人家1米7的个头,却出落得亭亭玉立,尽显高挑的身材,而且她经常留的发型就是散发或者在耳鬓两边各扎一根小麻花辫,配合她那张略带着些婴儿般圆润的可爱脸蛋,那是妥妥的一派迷死老少爷们儿的清纯少女形象啊!放眼整个工程系,那是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养眼的美女了。 其实说实话哥们很后悔当初大一时候没有听班长的话去干勤工俭学,不然到现在大三了,怎么说都已经和许灵玉通过这个图书馆擦出不少火花了…… 和许灵玉下完楼,到登记处和当班的李老师说了声再见后,我俩也就顺道要去食堂吃饭了,路上我始终落后她半个肩头走在后面,不只是对于刚才那件事的不好意思,更多的是打从心底里对自己感到的一种自卑吧。 许灵玉的身世,那是整个学校人尽皆知的,她的爷爷许之平,是上世纪国内顶尖的文学工作者,也是某高校的校长兼课程教授,父亲许天一,是坐拥几十亿身家的全市乃至全国富豪,母亲林凤娇,则是国家级歌唱表演艺术家,备受瞩目。 而哥们呢,从小跟老妈两人相依为命,是实打实的“贫下中农”。不过从小到大倒也没怨天尤人,我们这些孩子从小便被家里人教导灌输着“不比吃穿比学习”的思想观念,虽然小学到初中都是在乡上的学校完成的学业,但中考时考上了市上某个重点城镇的高中,老妈于是带着我又是转户口,又是搬家的来到了城里,成了半个“城里人”。但说实话,从乡下来到县城对我来说,也没多大变化,最亲的老妈和小伙伴依然在身边,那就比什么都好。 集书香门第、富家千金、星二代众多光环加身的许灵玉,却选择了最为普通的生活方式。连带着现在读书的大学也是一所极为普通的本科学校,和国内那些名流学府比起来,真的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过她的千金小姐身份虽然人尽皆知,却没有一丁点儿高高在上的架子,这不,你见过哪个大小姐会来勤工俭学? 咳咳,不过现实中的大小姐我也就见过许灵玉这么一个,还是如此接地气的大小姐。 此时她也不像平常那样,一路上跟我聊那些或是我听来或是从书中看来的逸闻趣事,只是一个劲儿的踢踏着那双可爱的圆头小皮鞋往前走,似乎是真的被我刚才的举动气到了。 我挠挠头,心想那也不是故意的啊,要不是我反应快一点,那可就在你面前出大丑了…… 不过嘛,说到底也不该那样对人家女孩子,别说女孩子了,要换成个大老爷们儿,也经不住那么一顿吓吧? 想到这儿,我便开口跟她道了个歉:“许灵玉,刚才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别……” ~你的心就像一颗-红色石头!~ 话还没说完,裤兜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前边的许灵玉像是在取笑哥们这手机铃声一样,看着她双肩一耸一耸的背影,我老脸一热,赶忙接听起电话。 谁知我这边喂字刚出口,那边黄老头的声音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来。 “喂!赵飞将你跑得倒挺快啊!这图书架倒了一大排都不知道收拾收拾!这管理员咋当的?又被人家把魂儿给勾走了吗?啊?赶紧给我死回来,我一个人收拾个屁哦!快点儿的!” ! 我呆呆地放下手机,合着接个电话愣是一句话都没让我说,这怎么书架还倒了呢?!再说了黄老头你也不知道给哥们留点儿面子,嚷那么大声干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吗?我严重怀疑他就是知道这会儿我正跟许大美女一道走着,才故意说那什么勾魂的破词,以此来破坏哥们在许灵玉心中的高大形象!呸,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没办法,为了以后还能继续跟许大美女一起“摩擦出火花”,这管理员的工作可不能丢,该干还得干呐! “那个,你也听到了,我得回去一趟……” 也不用多解释,刚才那老黄那么大声,许灵玉应该也知道图书馆那里有事情要处理,不过我估计连草丛中的蟋蟀都听得见了。 许灵玉像是没听见我说话一般,自顾自的往前走了,我刚想叹口气,谁知她忽然站住脚转过来甜甜的一笑,“下次可要记得请我吃好吃的,不然我可不会原谅你今天吓我的事,哼。” 她说完后,轻盈的一个转身,带动着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如同她的裙摆一样轻飘飘的摆动起来,一时间把哥们都看傻了。 “唉,连英雄都难过美人关了,何况我这种无名小卒呢?看来孔老夫子说得那真是哲理啊,食色性也。”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赶过去,快一点的话干完活还能去食堂吃一碗叉烧饭。 可一到五楼的图书室一看,我整个人就呆住了…… 老黄说的倒了一大排书架子那还只是经过他修饰过的话语,此刻整个五楼这一层的书架子,除了靠着墙和柱子的八个没倒之外,其他的全部胡乱的塌在地上,这一层可是有40个书架的!只见图书凌乱的散落一地,使得整个场面看起来像是被土匪洗劫过的村子一样,惨不忍睹的。 我一捂眼,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曹他姥爷的。” 忽然,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小伙子,撸起袖子加油干吧!” “老黄,这是哪一伙天杀的土匪干的?咱俩去把他们埋了吧……”,我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这话。 谁知老黄摇摇头,指了指东西两面墙上那几扇开得大大的窗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小将啊小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异性相吸,谁会不动个春心啊什么的,俺也有年轻的时候,这些啊俺都懂,可你也不能为了泡妞把广大人民群众托付给你的任务抛在脑袋后边啊!你看看,这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在俺们那个特殊时期,你这可是要第一个拉出去批斗的!这种避重就轻、不负责任的思想可不可取!” 我被他说得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红,心里却难免对这几道大开的窗户生出疑惑来:窗子啥时候开这么大的?而且什么风这么夸张能把这一个个重的离谱的书架子掀翻在地?但当时我也不好明说,任谁看了现场都会一致认为是我这个管理员工作没有做到位。于是我耷拉下脑袋向他承认错误。“老黄同志,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会放这种低级错误!但我要声明一点,我绝不是为了泡妞而至工作于不顾!” 后边这句我着重的强调了出来,却不想换来的是老黄那自以为如孙猴子火眼金睛一般洞察一切的目光。 我登时就急了,这可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万一哪天这老小子在许灵玉耳边吹一阵阴风鬼气,把哥们的形象恶意丑化一番,那我以后在她面前可就抬不起头了。 但老黄见我急于辩解,便没给我开口的机会,对我摆摆手说道:“小伙子,知错能改才是善莫大焉,这工作量可不小,就咱俩这小体格,再不抓紧干,今晚可就别想好好睡喽。” 我心想怎么的,这意思是不清理完现场还不给回去睡了不成? 这可不行,我还没吃饭呢,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哪来的健康体魄啊! “我说老黄啊,这三十多个书架子,连带着成千上万册书,可真不是个小工程啊,咱可要实事求是,量力而行,可千万不能学那不着边际的假跃进思想啊!依我看呐,咱俩今天把书架子和书籍分离出来就行了,剩下的工作明天再干,尽量做到科学合理的安排,你看怎么样?” 我估计老黄之前那一番话,虽然把话说得很满,但这真要干起来,别说他这瘦小的体格子顶不住,哥们我这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那也吃不消啊。所以我干脆找一个好看的台阶给他下了,大不了明天剩下的活儿我多费点力气自己干了就是了。 老黄还稍加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为难的叹了口气,似乎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才妥协下来一样。 “嗯,小伙子思想觉悟虽然不高,但考虑问题还算周到。考虑到咱俩都还没吃饭,这要是光在这里埋头苦干,指不定会累坏身子,我老小子一把年纪倒没什么,可你这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落下什么毛病。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我一听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你说你这老黄,说话咋尽是把人往坏处挤兑呢,我咋就思想觉悟不高了? 当下也不跟他置气,去往左手边开始收拾起这一地狼藉。 横空出世 第二章 城南旧事随风去(二) 一边收拾我心里越发的感到疑惑,这到底要多大的风才能做到这种程度?要说倒下一个架子,其他的架子便会跟多米诺骨牌一样的接连着被撞倒,这倒是没话说,但是你这书架子可是侧面对着窗户的! 比起受力面积更大的正面,这侧面仅仅才有50公分左右的宽度,而且每个书架子每一层都是满满登登的堆满了书的,那重量可不是一般的重。 再说了,这么多的书架倒地,那不得发出多大动静来?我和许灵玉这一路走得也不快,要有什么大的动静,我俩能听不到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正蹲在地上慢条斯理捡书的老黄,总觉得这人今天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飞速的清理完两排书柜和相应的书籍后,我没着急去接着干活,而是开始有意的打量起老黄的一举一动,总觉得这趟子怪事跟他有着某种莫名的关系。 只见他默默的重复着捡书、理书、堆书的程序,丝毫没注意到我此时盯着他的目光。 蓦地,我眼皮一跳,总算看出来哪里不对劲了! 他的个子居然比我还要高! 老黄本名叫黄子昌,是学校教职工家属,也是以前在学校任教的老师,退休后就找了校长谋了一份在图书馆当安保人员的工作。其实说是工作,校方念着他年纪大了,也没给他指派什么繁重的任务,不过是每天巡视巡视图书馆里的水电消防设施,以及登记一下校外来往人员之类的清闲活儿。 有一次校长和老黄的儿子去图书馆看他,却看到他正爬在人字梯上鼓弄着窗玻璃,两人上去就心惊胆战的搀扶住人字梯让他赶紧下来,然后架起他带到休息室好生“训斥”了一顿,并严肃的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去干这些危险的事,不然就不再让他待在图书馆。 老黄当时也答应了下来,按照他儿子的意思,不让他待图书馆那就是得回家“关禁闭”啊!那人哪能成天闷在屋子里不出去活动呢? 于是啊,他之后就再没有做过那些危险的事,每天出门之后便直奔学校,先在校园里四处走走看看,差不多了才到图书馆泡上一杯茶,然后跟我们这些管理员们侃侃大事小情,那生活是一个美滋滋。 当然这些我们都是听老黄他给我们讲的,对这位慈眉善目却如老顽童一般的长辈,我们还是比较尊敬的,别看哥们平时一口一个老黄老黄的,心里可是实打实的尊敬着呢! 要说我这身高,放眼整个工程系,那算是一般般,但要在我们这个朋友圈子里,那是顶呱呱的了,净1米83,嘿嘿。虽然说没有泰青那种魁梧健硕的身材,但好在我平时也有锻炼,整个人看起来胖瘦适中,身形修长,用老黄的话来说,那就是活脱脱一个“荡剑书生”范儿,颇具他当年干知青时的风采。 这些话经他的口一说,我便常常被拿来和他放在一块儿比较,然后总是会被许灵玉用各种修辞方式羞得满脸通红。当然,她可能是出于尊敬长辈的考虑,总把哥们往坏处贬低。特别是谈论到我俩的身高问题,她总喜欢把我比作那人高马大的好汉郁保四,而把老黄比做那第一把交椅宋江…… 就是因为对这些事印象十分深刻,我才会在刚才观察老黄的过程中发现了那个疑点。 老黄此时的身高,居然离谱的高出了我大概一个头! 我是怎么发现的呢,老黄此时的位置离窗台边缘很近,而他正用半蹲着的姿势翻看一本巴掌大小的书,在他偶然间直起腰板的那一瞬间我明显的看到了他的头顶已经高出窗台将近四十多公分,而我用同样的姿势,却只是下巴刚好到窗台齐平的位置! 身高居然差了这么多,将近10多公分! 而他也没穿什么增高鞋之类的,脚上依旧是那双平底板的老黑布鞋。 我猛然间被他吓得一激灵,而这老黄居然像是忽然间察觉到我的眼神一般,冷不丁的就转头看向了我!你们可能会说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当时要换做你们,我敢肯定绝对比我好不到哪去。 老黄转头看向我,但却不是我们正常印象里那种大概90度左右的转头,而是异常诡异的180度的转!看起来就像机器人那种可以随意摆动转动的动作一样,他整个头的面部现在都是架在身后! 看到我吃惊害怕的神情后,他嘴角勾勒起一抹如同嘲讽和诡计得逞后的笑意,然后缓缓转过身体,看起来像是想要恢复到正常人状态一样。 “呵呵呵,怎么样,小伙子,我老头子这个绝技还不赖吧?!” 听着他这既像炫耀又像询问的口气,我吞了口口水,呆呆地点点头。可能看到此刻根本说不出话来的我,已经达到了他的某种目的。 老黄在我注视下慢慢起身,果然,他现在的个子真的变高了,只不过和他那瘦削的身材和枯瘦的脸庞显得格格不入,就好像,就好像这是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人! 眼见他朝我走过来,我一下子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瘫坐在地,于是挣扎着起身,脑海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逃! 老黄似乎是被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后转身就要跑的表现逗笑了,发出一阵瘆人的诡异笑声,就在我身后不紧不慢的跟随着,如同一个猎手正在玩弄他的猎物一般! 我听到他那阵笑声,只觉得后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咬牙提快了脚步,也冲着身后大喊:“老黄!你他姥爷的少在那儿吓唬人!” 虽然明知道身后这顶着他皮囊的东西不可能是老黄,但现在只想给自己壮壮胆子,让自己还不至于过早的崩溃。 这话刚一说完,我明显感觉到左腿膝弯被一个硬物击中,然后便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等我捂着膝弯缓过劲来,才发现原来是老黄这家伙朝我扔了一本厚厚的大字典!当下心里这个气啊! 梆! 我一时间竟然差点失去意识,老黄用那双老布鞋狠狠的对着我的脑袋踢了一脚...... 鼻腔瞬间涌出腥热的感觉,眼里更是灰蒙蒙的,已经看不清周围的事物了,心里的恐惧渐渐堆积起来,似乎要将整个心脏挤爆一般。 就在这种恐惧感逐渐升级的时候,我感觉到衣领口被扯了一下,然后脖颈处传来一阵阵温热的气息,老黄这死变态! 不对!他这难道是要咬我?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我浑身一颤,便不顾一切的把头使劲侧向一边,果然,脖子上的皮肤汗毛炸起,几乎是和老黄的唇齿擦着过去的,我甚至清晰的听到了他上下牙床咬合的声音。这他娘的是真要我的命啊! 或许是被我的举动惹怒了,又或许是他终于不再继续猎物游戏,这“鬼东西”竟然整个人骑在我身上,以此来封住我的行动。可我眼瞥见这东西此时已经不再是老黄那张熟悉的脸,从他大张的嘴巴上不住的淌下粘稠的液体,有部分直接落到了哥们嘴角边上,闻到那种腥臭难闻的气味,差点就忍不住吐了出来......我奋力反抗,试图从他的禁锢中逃脱出来,可没想到这东西力气大得惊人!任凭我不住的拳打脚踢,愣是没让他从身上下来,反倒是被他一巴掌扇在脑袋上,这一次那可是真的被打晕了。 失去意识之前,隐约看到他好奇的扯出了哥们脖子上的一根红绳......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昏过去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躺在了校医院的病床上,虽然对自己这一条缝的视线感到有些奇怪,但耐不住浑身上下瞬间袭来的疼痛,龇着牙嗷了一声,却发现声音并没有多大,反而还带着一丝沙哑的感觉。 估计是观察到了哥们的动静,感觉到病床周围迅速的围了一大堆人上来。 “喂喂喂,你们几个干什么呢,病人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脱离危险,你们这么挤上去想害死他吗?!”。嗯,这声音我熟,是校医院的“三炮医生”,因为他说话老是三句三句的来,所以以前的学长学姐们便玩笑着喊他三炮医生,他也不恼,于是这传统便在学校里一直被一届届的学生继承发扬了开来。 果不其然,他的后两句马上便来了。 “闪开闪开,你们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听到胡少他们几个轻声的碎碎念,我心里一暖,这哥几个还算有点良心,还知道...... “嗯,还好还好,断了几根骨头,好好休养一阵子吧,这段时间不要去做什么剧烈的活动!你们几个要特别监督着他知道吗!” 三炮医生一如既往的三句话过后便不再言语,或许是在组织着后面的三句话吧。 胡少他们几个此时放低了声音问我,“我靠老赵,你小子牛啊,看书能把自己的骨头给看断了?!怎么,总不会是调戏人家许灵玉的时候被打断了吧?哈哈哈......” 听到罗思成这小子的冷嘲热讽,我却无法表达出那种恼羞成怒的举动,只能一个劲儿的用鼻孔出气,以此来表达此时的情绪。 估计也是看到我急了,怕牵扯到我的伤势,胡少卿便骂了老罗两句,然后说着一些安抚我情绪的话。 “老赵啊,你别听那家伙胡扯,他那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你看咱哥几个中就你和许灵玉走的最近,别说是他了,那我们几个还不是酸得很,哈哈,你啊别往心里去。” 连孔定州这个平下里不善言语的闷葫芦居然也罕见的关心了我几句,让我有什么事多跟大家说说,别老是闷在心里,时间长了会出问题之类的...... 我越听越不对劲,怎么的,你们这是在当心理老师开导我吗? 这时胡少卿又说话了,“是啊,老赵,有什么事咱都可以一起帮着你解决,你实在是用不着犯那种傻啊。” 这话听得我又是一头雾水,但我猛地想起之前在图书馆的事,想起了那个变成怪物的老黄,更想起了我晕过去的事,于是在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之下扯掉了手臂上的输液管,一个翻身,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痛得我像狼崽子一样嗷嗷直叫。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头上缠了纱布,估计是被包扎得很严实,只留出了两个眼缝给我。 看到我伸手就要去抓头上的纱布,他们几个慌了,连忙拉手的拉手,拉脚的拉脚把我制服在了地上,以免我继续发疯似地做出自残举动。 这时你们可能要问了,三炮医生不是说你断了几根骨头吗?怎么还这么“凶猛”? 我现在感受到最为剧烈的疼痛,都是来自胸腔内的,看来断的骨头应该是肋骨,肋骨怎么会断的? 我被他们几个扯住手脚动弹不得,使劲的挣扎一番之后便偃旗息鼓,任凭他们几个像抬死狗一样把我抬回床上,而三炮医生似乎就站在病房里,沉默的看着我的举动。 忽然他开口道:“我想你应该是想知道那个黄老头现在的情况吧?” 我浑身一阵抖动,没错!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老黄的情况,更想知道的,是那个在图书馆的怪物到底是不是老黄! “我们到现场后,就看到你和那个黄老头一起躺在图书馆外的草地上,满地的血......” “结合五楼南面破碎的窗玻璃以及现场的情况,我们和警方一致认为你和那个黄老头发生了坠楼的情况,你因为落地时砸在了黄老头身上,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和指骨,而黄老头......” 我整个人已经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坠楼?而听三炮医生那意思,我因为老黄而逃过一死,那老黄呢?! 带着这些莫大的疑问,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然后我便第一次听到了三炮医生的第四句话。 “黄老头,已经死了。” 横空出世 第三章 城南旧事随风去(三) 三炮医生的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在我胸膛里炸开。 我一瞬间鼻尖就酸了,眼角不争气的滚出了泪珠。 胡少他们几个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也没对三炮的话有多大反应,而且他们几个平时也跟老黄没什么接触,自然不会像哥们一样有那种复杂和难过的心情。 他们听着我的抽泣声,一个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只是轻轻的拍拭着我的肩膀。 大学这几年,他们几个应该是第一次见我哭。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更要好好的活下去才是。” 三炮医生毕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经历的东西自然也比我们这几个小屁孩要多得多,在我那几个好哥们都不知该怎么安慰我的时候,他倒是开始开导起我了。 “赵飞将,你现在的麻烦,除了要养伤之外,还有要面对黄老头你俩离奇坠楼这一事件引起的一系列风波。但你只要记住,不管怎样,问心无愧就好。” 当时我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老黄死亡的那种气氛中,对于三炮医生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许久以后每每回想起他的这些话,我总是会感到十分温暖,问心无愧。这也是我后来走上那条不归路后始终不曾改变的初衷。 我醒来后,三炮医生这边就已经联系了市医院的救护车,然后我便被送去了市医院住院疗养。 当时我听胡少说起,早在市医院的救护车来之前,老黄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而三炮医生则早已经带着人把我转送到了校医院,做了一些紧急的救护措施,并坚决不同意在我清醒之前转到市医院。 三炮医生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带着这一个疑问,我在市医院呆了足足四天时间才被允许出院,而在这四天里,除了一些同学和杨泰青,以及我家隔壁的邻居一家来看望过我之外,我就几乎没有听到过其他人的声音,而也几乎是在快出院的前一天,我的喉咙才像之前一样恢复了能正常说话的功能。也就是在这一天,我意外得知了又一个令我至今仍在耿耿于怀的消息——老黄的死因并非坠楼! 这个在我意料之外却又给我一种情理之中感觉的消息,是来自市警察局的两个警察在对我补录口供时告诉我的。 这两个警察,一个叫廖大同,是个标志俊朗的高个子男警官,以他的言谈举止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大公无私,嫉恶如仇的铁面将军。在和我的一番交谈中也尽是一些十分书面化的言语,好几次我都被他那种不近人情、寻根问底的审问方式弄得十分恼怒,甚至要不是另一名警察同志在一旁活跃着气氛,我估计早就朝他劈头盖脸的骂过去了。 相比之下,另一名叫汤晴的女警,那情商和智商就明显就要比大同高多了。所以在补口供的后半段过程中,哥们基本上都是和她交流的,对于廖大同,我直接都不带搭理他的。 而当时听汤晴说,学校报警之后,秉着救人为先的原则,市医院那边以最快的速度派出了救护车,结果到现场后,只拉回了那个老头的尸体,而我却因为校方和校医的坚持暂时被留在了校医院。 “你知道吗,我们和救护车赶到现场后,都下意识地认定是坠楼事件致人死伤。可当救护车把死者运走,我们仔细查看了留在地上的血液,发现血液居然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急剧的蒸发变干,而且血液上蒸发出的,竟然是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散发着腥臭气味的黑气!” 说到这儿,汤晴似乎是为了表达她当时那种恐惧的心情,居然双手环抱自己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配合着她超高的表演天赋和灵动秀气的脸蛋,真的让人感觉那情景十分的恐怖。 可我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她的表演上,而是无耻的在她的胸口处来回流连。 也许是哥们那种色迷迷的眼光太过刺人,汤晴一下子便发现了我那种赤裸裸耍流氓的行为,她怒哼一声,有点不自然的整理了一下衣角,不料这一整理又把哥们眼睛都看直了,这妞儿难道就是那些文献中提到过祸国殃民,倾国倾城的美女? 你们可别说哥们没见识,我见过的美女那还是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的!许灵玉就是我平生所见级别很高的美女了,这汤晴居然也是比之不差分毫。 汤晴见我居然越发的“嚣张”了,一张俏脸烙上了恼羞成怒的表情,朝哥们骂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小流氓!” 我一听不乐意了,这都什么时代了,我就看两眼就成流氓了?况且你又不是光着身子让我看的。“切,你以为我乐意看呐?像你这种胸大无脑的女......” 啪,哥们话还没说完,她忽然一个跳步就抢身到了我面前,我一下子来不及反应,便被她狠狠的踩在了脚上! “嗷——” 这两天忽然发现哥们居然还有学狼叫的天赋。 她估计是觉得这样还不解恨,伸出一只手便揪住了哥们耳朵,也不知她哪里来那么大力气,我感觉耳朵都要被她给揪下来了似的,我这1米83的个头此时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治得服服帖帖的,这脸简直丢到姥爷家了! 好在这里现在只有那个廖大同和我们俩,我于是红着脸一边跟她道歉,一边跟着她的步伐转悠着,心里这个憋屈啊! “哼!小流氓,别以为你是病号姑奶奶我就没法子治你,以后见到姑奶奶可得放尊重点知道吗?” 我一咬牙,可别把小爷揪成了聋子!“那个,姑奶奶,我错了,以后我见着你都主动绕道走好吗?快放手吧,还是说你想跟我过一辈子?” 汤晴一听,撅了撅好看的嘴唇,“没大没小,姑奶奶也是你叫的?以后见着我了,只准喊姐知道吗!还有,过一辈子?嘿嘿,姐我喜欢的可是那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像你这种不成气候的小屁孩,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我会......”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说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成听力残障人士了,到时候你可就得照顾我一辈子,并不是说喜欢啊,爱啊那个意思!嘶——” 汤晴轻声“啊!”了一声,紧接着飞速的松了手,我眼尖,一下子瞥见她脸颊上的绯红,知道她肯定是为自己刚才那一番“豪言壮语”感到了些许的不好意思。 这次好歹长了个心眼,没有再自讨没趣,而是开始思考起她们和我说的这些诡异的现象。 其实在我被转入市医院的第二天,有个护士就和我说起过在给我换上病号服的时候,连带着将我脖子上那已经被撕扯得快要断裂的红绳给一并取了下来。当时她们不知道哥们这红绳上可是小有来头的,虽然红绳轻轻一抽便断了,但系在上面的一小块白玉就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记得那个小护士虽然也跟我道了歉,事后却对我那块玉给了个“满是瑕疵,又黑又丑。”的评价。 那玉可是小时候外祖父给我留的,听老妈说还是一块辟邪的宝玉,所以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把它带在身上,虽然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它到底辟了些什么邪,但这既是一个护身符,也是一份寄托了长辈祝福和期盼的心意。而且这块玉在我这外行眼里都是那种温润无瑕的感觉,那就不用说有多高级了,可怎么一到这小护士嘴里,居然就变成了黑丑的瑕疵货了? 我想起这茬,便抖出那被我要求小护士小心的存放在一个小塑料袋里的碎玉,当着她们俩的面仔细地辨别了起来。 这玉居然真的变成了黑色!而且还是那种透着一股寒意的,诡异的黑色! 汤晴本来还在奇怪我突然像发神经一样的举动,看到我手里的那一堆染着斑驳黑色的碎玉,惊讶的张大了小嘴,“这东西是什么?是你的吗?你是不是用这东西害死了黄子昌?” 估计是她看到我拿出的这东西,联想到了老黄死后留下的血液里那种同样诡异的黑色,所以一下子对哥们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而廖大同似乎是受到她这种情绪的影响,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而且大有一副随时准备将哥们制服在地的架势。我见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紧张了,转转眼珠然后从容地把手里的碎玉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转身说道:“哎呀,我就说地摊上真的东西十不存一,你们看,我之前买的黑珍珠居然是假的!亏那老板还信誓旦旦的说‘出来混那讲的就是一个信字'',他大爷的骗人都不带脸红的!幸好只花了几十块钱。” 说到骗人那两个字眼,我心虚的瞅了瞅他俩现在的神色,廖大同还好,依然是那副冷冷的样子,无非就是对哥们这种喜欢捡漏的行为表现出了些许不屑,反观汤晴,这妞儿若有所思地瞅着哥们,把我心里瞅得直冒凉气,你说她为啥就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主儿呢? “看不出来你这一脸酸腐气息的小白脸,居然还会去淘那些稀罕玩意儿。” 本来还以为她会有什么“高明的见解”,哪想到整半天就被这么一句不知所谓的给打发了。 看来我得收回前言,这妞儿也是一个实打实的胸大无脑。 后来她俩问了一些诸如我最近的精神状态,老黄最近的精神状态等等之类在我看来毫无营养的问题,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现在比起在这里回答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我更急着去弄清楚在老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那天我昏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是觉得从我身上再也得不到更有价值的线索,他俩道一声打扰后便说要回警局去。病房里只留下哥们一个人,又盯着垃圾桶发了几分钟呆后,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心里已经决定等明天出院之后一定要把老黄留给我的这些谜底一个个揭开! 我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下通讯录,找到杨泰青这小子的号码后打了过去...... 第二天泰青早早的就来医院接我,我一边换上让他带来的衣服,一边收拾那套满是泥渍和血渍的衣服时,忽然发现上衣内兜里塞着一本被卷起来泛黄的书,随意的翻开看了看,发现这本用麻线装订起来的书,从封面到内里,居然一个文字和符号都没有,完完全全的是一本装订在一起的白纸。 我脑海里反复的思考和回忆,却完全没有关于这本书的印象,于是撇撇嘴从衣服里抽出来就给扔进了垃圾桶。 一旁的泰青看到我的举动,居然摇摇头批评起了我。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对于书籍居然一点儿都不爱护。” 我摆摆手,指着那个垃圾桶说,“那上面就是一堆白纸,你还指望着能从中看出花来啊?别说我了,估计连孔夫子看了都会摇头说没用。” 谁知泰青一听我的话,便生出了份好奇心,走到垃圾桶边上瞅了瞅那本哥们口中的“无字天书”。 “这不是有字嘛,你还胡乱编个借口来骗我,真是的!” 我一听愣了一下,渍?污渍吗? 忽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连忙扔下衣服直奔垃圾桶而去,据当时泰青回忆,哥们那形象就像一条直奔着热腾腾的大便飞奔过去的狗...... 我顾不上他那嫌弃的眼光,一把捡出了那本书,果然如泰青这小子所说,直到刚才还全是空白的书,此时封面上的右侧一个角落,隐约显露出了一个“秘”字!而在这个字的位置上,赫然有着一滩水渍。 难道,这本书要浸水后才能看到上面的文字? 横空出世 第四章 诡遇奇事滚滚来 记得以前看的那些武侠题材的电影里面,也有类似于某本武功秘籍被前人绞尽脑汁的隐藏去其中的文字,以此来考验后人心智和能力的桥段,我看着这本“无字天书”,脑海中忽地生出了一种如同闪电划过乌黑天空的明快感觉。 “喂,泰青,快把你那瓶水拿过来,哥们给你变个魔术!” 泰青疑惑的拿起他喝剩下的半瓶水,“魔术,什么魔术?” 我故意卖个关子,朝他得意的笑了笑,“你就瞧好吧!” 说完,我拿过他递来的水瓶,小心翼翼地把其中的水慢慢的、均匀的洒落在这本泛黄的书的封面上,等了大概一分钟左右,泰青惊讶得张大了嘴,指着那书上发生的变化却说不出话来。 玄魅秘卷! 四个用小篆写得隽永清秀的文字映入眼帘,连泰青这小子也把脸凑过来好奇的来回扫视,我拍拍他的肩膀,把那本书收了起来。虽然哥们现在对这本所谓“玄魅秘卷”的书也有很大的好奇心,但现在还不是研究它的时候,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哥们去做。 刚好这时那个一直在负责我这间病房的小护士进来了,看到我和泰青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她皱了皱眉头,问了我几句关于身体状况方面的话之后,让泰青带着我去办理出院手续。临出门时,我留意到她似乎多看了泰青几眼,看来,帅的人走到哪里都是帅的,哥们还成了这小子的陪衬! 心里早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也没有想太多,拉着泰青这小子就去急匆匆地办了出院手续。 出了医院,我刚准备好好的伸个懒腰,尽情的享受一下舒服惬意的晨光,却想到自己此时身上的伤,便收起了念头。当时三炮医生说我断了几根骨头时,我感受到身上最为强烈地疼痛是来自胸腔,所以便下意识地认为是肋骨断了。可谁知到了市医院后,医生才告诉我,是手指指骨断了,我会感受到胸腔疼痛,很大概率是因为从高处掉落后摔得一部分内脏和胸骨轻微受损。所以总的来说我从五楼摔下来,最严重的伤竟然就是断了右手手指的几根指骨?对于这种匪夷所思的结果我想不通,也没去多想,而是使唤泰青赶紧打张车直奔学校。 因为喊泰青来的时候特意嘱咐过不要跟其他人说我今天提前出院的事,所以此刻偌大的校园里,认识我们的人基本上没有。 本来还想让他和我一起去图书馆看看,可谁知路上遇到一个大四的学姐,还是他所在的跆拳道社团里的学姐,说是有什么非他不可的事需要去一趟,就这么生拉硬拽的把他带走了,我看着这小子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心说难道这小子喜欢这学姐? 得,现在少了泰青,那就只有哥们自己去了。 虽然说现在还没到中午,但当我像以往一样来到图书馆门口时,却发现这座进出了不知多少次的图书馆竟然给我一种十分陌生和恐怖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这里刚死过人的缘故。虽然我没亲眼见到老黄的尸体,但坠楼而死的人,死状大多都是极其血腥恐怖的,当天肯定有不少目睹了现场的人,一传十十传百,这里的事肯定已经人尽皆知了,也难怪这附近没看到人影。看着它被拉上的黄色警戒线隔离的样子,再加上五楼那一处破碎的窗玻璃,我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估计学校现在短期内都不准一切人员再进出图书馆,这倒是方便了我在附近观察,只不过图书馆大门紧闭,肯定是被上了锁,再加上门口还有两个监控,要想不留痕迹的进去里面那可不容易。我把上衣的拉链拉实了几分,明明阳光一直照在身上,却不由自主的感受到阵阵寒意。 来的时候我刻意的戴了一顶鸭舌帽,此时一直把帽檐压得低低的,一边装作很自然的在周围散步,一边偷着眼瞧草地上的那一滩惹眼的痕迹。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汤晴说的那种黑气蒸腾的场面,但我看着那明显被人为处理过的痕迹,依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可想而知在老黄刚死的那天,这里的现场该有多么令人恐怖! 啪! 这忽然响起的一声异响,让我整个人立马机警了起来,抬头向上一瞧,一道黑影一闪即过,依稀能看出来是个人的身形。而且就是在破了窗户的五楼! 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直接顾不上什么摄像头不摄像头的,跳过黄色的警戒线就要往里冲,近距离经过那一滩“人形”的痕迹时,我才看清了这一块地皮居然已经被腐蚀得焦黑污烂,并且散发出轻微的的腥臭腐败的气味,或许是被这气味一冲,我摇了摇似乎有些发热的头脑,看着面前这一扇紧闭的大门,忽地生出了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这感觉就好像是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在背后推着我,迫使我去打开这或许本不应该被打开的门一样。 泰青很早就对我说过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遇事容易想的太多,以至于给人一种优柔寡断的感觉,我一想到这,咬牙退了几步,然后一个迂回朝着右后方绕了回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本不该有任何人的图书馆,五楼竟然有动静!而且还被我发现了,你说这我能放着不管吗? 而且老黄死了,这段时间我居然都没听到他的家人那边的消息,听胡少和泰青说,三炮医生居然也离奇失踪,警方头疼的事又增加了...... 他姥爷的,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哥们又不是什么侦探,一个两个的干嘛甩下一堆谜题给我,就算要甩给我,那也多少正常一点好吧。 我心里翻滚起一阵阵的怒意,但还是忍着朝图书馆侧门摸过去。此时正大门被锁得死死的,这就不难联想西、东、北三道大门肯定也是一样的情况,这种时候要想进到图书馆内部,那就只能走靠近东大门那边的一道小侧门了。 也是平时我经常在图书馆附近转悠,才能把这栋建筑的空间结构和所有出入口研究得十分透彻。在东南角一道被岁月染黄了的白墙上,那道用一把老式挂锁锁起来的小铁门,我估计连校长和老黄恐怕都不知道。这道将近一百多米的白墙,早就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和紫藤花荆条,那道小铁门就深藏在其中,大概是想把这种自然生长起来的“绿植墙”当作图书馆的一种天然装饰,校方十多年来就一直没有请人打理这些枯藤新枝,那道门估计也被遗忘在了那“天然的坟墓”中。几个月前我发现这道门的时候,也微微有点吃惊,虽然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修建了这门,但看情况早就被弃用了,这事我也没跟别人说,现在想起来恐怕我们在图书馆的这一群人应该没几个人知道这道门的存在。 我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从路边的花坛边上用力掰下来半块砖头踹进怀里,然后把双手和头缩进上衣里,以免被枝条和杈子弄伤,然后四下里瞅了瞅没别人,一下子就蹿进了满是荆条绿叶和枯枝干藤的“囚笼”中,我本以为要再一次摸到那道门那里会费一番功夫,谁想这一次居然只是左扭右扭几下便到了铁门前。 我抖落下身上的碎叶断枝,回头看了看,发现这藤条囚笼中似乎隐隐形成了一条通道,按理来说我只进来过一次,不应该会像这种被人走过很多次的样子才对。难道,有人像我一样找到了这道门? 我疑惑的同时,仔细地看向那把锈迹斑斑的挂锁,这锁还是像原来那样静静的挂在那里,就像是镇压着门后面某个可怕恶魔的封印符一样。 刚才顺手从外面带进来的那半块砖头,就是用来砸这把锁准备的。 调整了一下锁的位置后,我先用手扯了扯,确认凭自己的力气无法徒手弄开它之后,这就用那砖头猛地对着挂锁往斜下里一砸,梆的一声,我看着掉在地上的那块废铁舒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废铁和碎砖块处理到一边后,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一脚踏了进去。 掩上门,我蹑手蹑脚的钻出里面的枝条丛,先抬头看了一眼图书馆五楼,发现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后,这才摆头四处察看起院墙里面的情况。 阳光零零散散的铺洒在青葱的草地上,如果要是以前,我肯定一边嘲笑着念叨“爱护草木”的老黄,一边喊其他几个熟悉的管理员去草地上打滚了。 我收起心思,猫着腰移动到一楼,从正东第一面窗子开始往南数,数到第十二道的时候,伸手握住玻璃窗边,往右用力一拉,伴随着咔哒一道略微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这扇窗算是打开了我进入图书馆内部的一条门路。 “我就知道,这情况都上报多少次了,还没人来整修!” 我嘴上轻声碎骂着,两手搭住窗两边后一抬脚,整个人十分轻松的就进到了图书馆一楼的大厅中。 平日里似乎总在抱怨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太小太没格调之类的话,可此时看着空旷的一楼大厅,以及大厅左右两边通往上层的两道楼梯,我却再没有那种想法,而是心底直冒凉气。 好在我是挑着白天进来的,虽然是一个人,但好歹还有点要迎难而上的勇气。 顺着楼梯慢慢往上走,一路上我也在留意着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响动,可事情的发展往往都不是可控的,就像我刚开始无意间抬头就察觉到五楼的动静,而此时刻意的去寻找却一无所获一样。而且就连诸葛亮也不能做到事事顺心,大局在握,更何况我这个普通人。 尽管爬楼梯上台阶我都是一步一个台阶的走,但还是很快便到了五楼楼梯口。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似乎变得急促了些,便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摸到五楼门口,先竖着耳朵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在门外呆了将近两三分钟后,我有点沉不住气了,试着扭了一下门把手,却发现门居然是上着锁的。 幸好我把钥匙一起准备着来了,顺利打开了门锁后,我歪着头先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依然是一片混乱,似乎在老黄我俩之后就再没人来整理过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学校都出了人命,谁还会来搭理这些“小事”? 由于我心里一直还在意着先前看到的黑影,在还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前,我都打定主意要小心头上加小心! 谁知我前脚刚踏进房间,身后的门忽然就自己关上了! 紧接着四面的窗帘布齐刷刷的自动拉上,原本还亮堂堂的房间一下子昏暗起来。 这一系列的变化发生的十分突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恐惧感一下子涌上来,整个人的后背便紧紧贴着门口这里的墙,再也挪不动半步。 “飞将,你来了,我......死得好惨呐......” 听到这声音,我头皮一阵发麻,老黄! 横空出世 第五章 螳螂捕蝉引黄雀 我能感觉此时心脏简直要跳出来一样! 老黄的声音十分突兀的响起,还是那种阴沉瘆人的声音,再结合之前种种无法解释的现象,我不得不相信自己撞鬼了。 自古以来世界各地都有鬼神的传说流传,但相比于虚无缥缈的神,人们更倾向于相信鬼的存在,民间有句俗语就说“撞鬼容易见神难”。 鬼者,归也。人死后身体腐朽,精神消亡,终归于“虚无”。而我们平常所说的魂魄魂魄,那是生人才有的,魂为阴中之阳,魄为阳中之阴,人死之后,三魂七魄离体,“见鬼”的人,看见的就是属阴的“魂”,所以鬼有魂无魄,鬼魂鬼魂,就是这么来的。 至于鬼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该怎么去定义,科学家们早就给出了科学的解释,只是这种传承了上千年的鬼神文化早就融入进了每一个炎黄子孙的血肉中,在遇到许多科学也无法做出合理解释的“不寻常”事件时,人们便把这些事统称为灵异事件,而主导这些灵异事件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妖魔鬼怪。 我个人是没有什么宗教信仰的,但这并不影响我承认且赞同鬼神一说。这与我从小的成长环境密切相关,虽然老妈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跟我说过她的工作,但我知道她一直在和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印象中,自从我们搬到县城后,我偶尔会见到或拖家带口或拖着残病身躯来找老妈求方求符的人,在他们的称呼中经常提及到“天师”、“先生”之类的字眼。当时我的年纪还不足以理解这些古怪的称呼和经历,但随着年龄增长和接触到的知识面的拓宽,尽管老妈本人依旧对这些避之不提,甚至还严令禁止我谈论起这方面的话题,可我心里依然对这些东西存着一份念想。 你们也许听说过“天师”这个称呼,旧时对此的解释是合乎天然之道的老师,也泛指那些在某些方面有着极高造诣,成就登峰造极的大师,后世由于道教教派的诞生,这一称号似乎也被专指那些道教的掌教人物,天师的定义也由此变了味道。后世多把天师当作驱魔除妖、拯救苍生的大能,而民间有个更接地气的称呼:阴阳先生。 我隐隐猜到老妈绝对是本地数一数二的阴阳先生,但奈何她从来不肯向我说起她的事,也从没把她作为“天师”的本领教授半点给我,不然面对此时的情况,我也不至于这么慌乱。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恐惧到了极点,先是愤怒,才是崩溃。 如果这真的是老黄的鬼魂在做怪,那我现在可真的是出离了的愤怒! 尽管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此时却对着除了我外空无一人的房间破口大骂起来: “我去你大爷的!老黄你这没义气没节操的混蛋!平时跟我们这一套一套的科学大道理,现在怎么就战队到牛鬼蛇神那边了?亏你还是扛过枪上过战场的老兵,居然来吓唬我这个普通老百姓,你的礼义廉耻呢?你的忠勇谦卑呢?你的老脸呢?!” 我骂了一通后感觉心里踏实了几分,虽然还在害怕,却也没有刚才那么怕了。 老黄喜欢把他当年上场杀敌的英雄事迹挂在嘴边,尤其是看到我们这几个年轻人时,总会谈论起当兵入伍的事。可惜老妈早就跟我说过这辈子都不许我去当兵,我知道那是不想我再去走老爸的路,而是想让我平平凡凡地做一个普通人。 我只想着拿老黄最在意的事儿激他一下,此时也确实没再听到那阴森的声音了。 虽然窗帘被扯上,但好在是白天,本来光线就好,只是发生了刚才那件事,我心里一个劲儿的直冒冷意。 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 要不我举个头? 心里刚生出这种可笑的想法时,我口袋里的手机猛的一阵颤动,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当下一边扫视着四周一边准备掏手机,可没想到我的手刚摸到手机,忽然感受到一股滑腻冰凉的触觉,甚至还有点软乎乎的,而且尺寸大小感觉也不像是我的手机。掏出来一看,手机居然变成了一条死鱼! 更诡异的是,那条鱼本来瞪着一双死鱼眼,忽然眼珠一转,鱼唇朝着眼珠的方向向上弯起,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对我发笑一样! 我连忙远远的扔掉死鱼,看它掉在地上后再没什么动静,我却不敢去管它了。 或许一个人闯进来真的太不理智了,窗户那边我是再不敢接近,眼下只有赶紧出去,免得再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怪事。 退到门口那里却发现门把手不见了,不,不只是把手,连整扇门都不翼而飞! 如果我能看到自己现在的脸,我想绝对是一张苦瓜脸。 看来人们害怕鬼怪不是没有道理的,像我现在遇到的这些情况,如果再去搬弄那些所谓的科学道理来安慰自己,那可就是自欺欺人了。 此时我只想着出去,再也不去动什么寻根究底的心思,可奈何进来的门居然凭空消失,让我心里又疑惑又恐惧。 惊惧之余,我眼角一瞥,居然在右手边窗帘那里看到了淡淡的一道人影,看身高和体型,和老黄差相仿佛。正当我壮起胆子准备喊他一声的时候,那人影忽地变得面目分明了起来,赫然就是老黄!只不过此时他整张脸焕发着阴森惨绿的颜色,再一细看,那张七窍流血、骨肉分离的鬼脸异常恐怖,哪里还有平常的慈眉善目? “老黄!你这装神弄鬼的家伙,居然还有脸出来吓我!” 说实话我知道那必定是老黄的鬼魂,可我想不通的是这青天白日的,他是怎么敢现身的,直到后来我接触到了一些茅山道术的知识,才知道就算是在白天,只要在五鬼六煞地,就算是新死的柔弱鬼魂,也能从五鬼位现身作祟。 我这一嗓子吼出去,老黄飘飘然游了过来,“小将,你来看我了?嗬嗬......” 他这一靠近,那种阴森瘆人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起来,让我止不住双腿打颤。试想几天之前还和你有说有笑的一个大活人,忽然就阴阳相隔,变成了一个死鬼站在面前与你打招呼,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老黄......” 我话到嘴边,接下来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这其中,有对于鬼这种存在的畏惧,然而更多的是对已死去的老黄感到难过。 “嗬,小将,我知道你会来,但我更希望你不要来,我一把年纪死就死了,但你们几个小娃娃不一样,他们要害你们,我就是拼上老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老黄的声音早已不像我熟知的那样亲和,而是带着一股子冰冷刺骨的寒意,或许鬼都是这样的吧。我收起那难过的心思,跟着他的话头问起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为什么说有人要害我,老黄瞪着鬼眼珠子,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片刻后,我便从他口中听到了他所了解的那一部分事情的来龙去脉。 早些年老黄成家生子后,跟朋友一起去过东北吉林地界做生意,却在一次置办货物途中,翻越长白山南麓一座形似鹰嘴的山头时遇到暴雨,朋友和他被困在山上一整夜。凌晨时暴雨停歇,却翻起了大雾,据老黄说那时别说路,就连手伸出去都看不见几根手指,两人害怕发生意外就没敢赶路,一直呆在他们避雨的岩洞里,想着等雾散了再赶路。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等来了他们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场面。 就在浓雾隐隐有消退迹象的时候,两人眼瞅着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着手清点货物,刚要走出岩洞,老黄那个朋友却拦住了他,轻声对他说有情况。 老黄他们那一辈人是跟着部队剿过匪、打过硬仗,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无数次的人,在这深山能遇到的危险,除了猛兽和山洪,那就是胡子了。 山洪他们没遇到,猛兽的话他们带着猎枪,唯一担心的就是遇到懂得埋伏下黑手的胡子了! 胡子就是土匪,全国还没解放时,各地匪患频发,特别是有着很多深山老林的东三省,许多为祸各地的匪首对当时政府的各种政策了如指掌,加上熟悉山林地势,又责令手下严守条令,很多土匪帮派在民间的声望甚至比一些地方军队还要好,同时掌握着天时地利人和,土匪这股最令政府头疼的势力竟是始终无法剿灭。 而“胡子”这一叫法的由来,一说是当时土匪经常要跑进深山躲避军队追杀,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出山掳掠,所以每个人都蓄着长长的胡子,一说是当时汉人对北方那些时常越境掳掠的蛮夷的鄙称,“胡儿、胡子”便由此传开。 老黄和他那个朋友警觉的端起猎枪,拉好了枪栓蹲守在岩洞内,想着不管是野兽还是胡子,先放他一枪。这么想着,就听到了洞外那伙人的私语声传了进来,由于当时隔着岩洞的石壁,尽管他俩屏息凝神细听,也只听了几个诸如“玄魅、诗沙、送你上路”等零散的词语,其间夹杂着厉声喝斥与间断的惨叫声,听得两人心底寒意连连。 我听到老黄说到“玄魅”两字时,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便联想到了早上在医院阴差阳错下发现的那本“玄魅秘卷”!我没做声,只是压着心头的那股惊惧之意,继续听他讲。 这天底下的事就是那么巧,岩洞内的两人留意着外面的动静而时刻做好着拼杀的准备时,外面的一伙胡子中也有人发现了他们。据老黄说,当时只听到有人低声念叨了一阵晦涩难懂的词语后,他们容身的岩洞内凭空的刮起了一阵阴风,接着便是颠覆他们大半生价值观的一幕:阴风过后,一只有着数十颗头颅的怪物嘶吼着冲向他们,一个眨眼就撕扯掉了老黄朋友的一只右臂,连带着那只猎枪一起被数十颗头颅争抢着咬碎吞食,老黄被这一幕吓得脸色铁青,但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人,在这种时候往往能在极短时间内冷静下来。 他端起猎枪朝着那怪物就放了两枪,尽管每一枪都打实了,那怪物却毫发无损,数十张嘴齐齐张开嘶吼,直接把老黄震得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清醒过来时,身边已经只剩下了那个朋友被撕咬得七零八落的尸块和一地的鲜血内脏,饶是看过无数死人场面的老黄,彼时也俯下身子剧烈呕吐起来。当他正奇怪对方为什么没有杀死他时,一抬头却看到石壁上醒目的几个猩红大字:今日之事,此生勿言! 老黄当时只道是撞见了胡子中见不得人的勾当,故而杀死他们中的一人杀鸡儆猴。他草草的将那朋友的尸身聚拢埋葬在岩洞外,并立了一个木桩做碑,连货物都来不及收拾便逃下山去往后也再没提起这桩往事。至于朋友那边,也不敢说是被胡子杀了,只昧着心说是被山里的熊瞎子给害了,而他因为逃跑时掉下了一个深坑而逃过一死,事后才被路过的人给救了出来。 这么些年,他一直没跟外人说过自己那年在长白山南麓那座鹰嘴山上遇到的事,更没敢去调查那些人的来历背景,再说了他连那些人的面都没见到,又谈何调查? 不过后来他当上老师之后,有一次和老校长去外地出差考察时,遇上了一个高人,只是打个照面就指点老黄说他身上带有煞气,而且还是长年伴生在他身上的,看情况最多再有三年寿命也就到头了。那校长可是土生土长的知识分子,最不信的就是这些封建迷信之类的话术,于是招呼老黄不搭理那人。可老黄现在虽然也是个老师,但毕竟当年亲眼见到过那鹰嘴山岩洞里不可按常理论的怪物,对于这些所谓的“封建迷信”还是存着那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理念。于是趁着校长在列车座位上熟睡的时候,悄悄去找那个高人求解去了。 横空出世 第六章 黄雀有翅身难飞 当时老黄再次找到那个列车上的高人后,也不避讳什么,单刀直入的就问对方自己身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有何解救之策。 我趁着他讲话的空隙,插了一句嘴问他那个高人是不是阴阳先生,老黄点头示意后,似乎觉得有必要报一下那位高人的名号,便面露尊敬之色的道出了那阴阳先生的姓名: 赵方硕。 我听到这个名字,心头如同乍起一道闷雷,老黄口中的高人,竟然是我的外祖父! 对于外祖父,也就是外公,我的记忆中已经想不起他是什么模样了,多年来对于他的诸多往事都是从老妈和一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那里听来的。很多人对他的评价都是褒贬不一,有说他古板不知变通,只知道认死理的;也有说他热心肠好打抱不平的;更有甚者,还说他这人大搞封建迷信思想,鼓吹茅山道术…… 但老妈对外公似乎格外的痛恨,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就经常吵得不可开交,而外公走后,老妈却似乎一下子变老了很多,性格也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开朗了。有几次他带着年幼的我去给外公上坟扫墓的时候,我瞧见她竟然在悄悄抹眼泪,那时老妈的面孔依旧烙印在我脑海里,至今依然无法忘却。 而当年外公他老人家留给我的那一块玉,如今也已经损毁,这唯一的念想也被夺走了…… 老黄说,当时我外公早已经是声名远扬的阴阳先生,凭借着一身正统的茅山道术闯出了个“赵天师”的名头,只不过他为人低调,从不刻意显露,所以除了请他办事的那一部分人见过他之外,再没有别人见过这位“赵天师”。而老黄也是在列车上询问了我外公姓名后,再回到蓝木市多方打听赵方硕这个名字,这才知道自己是遇到的真的是高人! 当时赵天师正好是出了包厢去上厕所,心血来潮般的看了眼正在那里喝枸杞茶的黄子昌,这一瞧不打紧,立马就瞧出了附在黄子昌灵窍上的那股阴邪之气。而后老黄再去找他时,赵天师也没摆什么架子,听了老黄以往的经历后,一下子便确定是当时放出“飞头煞”的那伙胡子在他身上种下了阴毒的诅咒,目的想必就是为了让老黄对鹰嘴山上的事闭口不提,而我外公也本着济世救民的心肠指点了老黄救命的法子。。可当老黄从赵天师口中听到“飞头煞、鬼血针”这些不明所以却又令人听之汗毛倒竖的词,已经是当场就被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尤其是知道在自己泄露出鹰嘴山的事后,会加剧鬼血针诅咒的爆发让自己丧命,更是将外公他老人家当作了救命稻草。 原来当年老黄和他的朋友见到的那个不怕枪子儿的怪物,是那伙胡子中懂得一些养练煞鬼邪术的方士养出的一只凶煞厉鬼,唤作飞头煞,这种煞鬼每杀死一个人,便会多长出一个鬼头,凶猛程度自然也就随之增强,将其养练到百头时,甚至可以控制飞头煞将身上的鬼头飞射出去,于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至于鬼血针,顾名思义就是用鬼血喂养银针祭炼出的一种邪物,据说打入人体后便会隐没不见,变成一股阴邪之气游走在人体的周身血管脉络之中,时间长了那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但当时被奉为“天师”的外公,可不是一般的阴阳先生,他早些年年轻时就走南闯北,跟着师父和师兄见过不少世面,像老黄身上的这股煞气,他仅凭对方灵窍和人中上反馈出来的信息就断定了是鬼血针这种阴邪的咒术,且当场就指点了老黄破解之法,只是碍于列车上不得见明火,不然当场就可以调一碗符水先给老黄灌下去。 当时到站后,老黄不肯听校长的话,还执意要请外公他老人家吃饭,顺便交个朋友。他们那一辈人说起来也是活得潇洒实在,看哪个有眼缘,说的上几句话了,三两杯酒下肚便算得半个朋友。而对老黄这种经历过大生死,现在又从事起教育行业的人来说,赵方硕这种骨子里就透着古道热肠,又有一身常人不能及的好本事的人,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老黄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跑偏了,于是把自己从与赵天师相遇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将话题连贯到了我遇到的怪事上,当然,赵天师是我外公的事,我并没有急着告诉他。 当时外公解除了老黄身上的鬼血针之后,特意交代他将自己给他的黄符于每日朝阳初升之时,烧成符灰调成符水喝下,一连要喝半个月才能彻底根除鬼血针的阴邪之气。而他们在列车上时,老黄也将那伙胡子念念有词的“选美、诗沙”等奇奇怪怪的东西讲给了赵天师,我估计当时名声大起的外公也没想到,他老人家寻找了大半辈子的两件东西,居然会在老黄的口中听到。 据老黄说,当时赵天师听到他的话那种吃惊的表情,绝对是他平生未见。而对方也不避讳,将吃惊的理由一五一十的解释给老黄听,并希望老黄能将当时的情景复述得再详尽一些,包括他上山、下山时走的是哪一条路,躲藏的岩洞有什么明显的特征,那些胡子还有没有其他怪异的举动等等...... 当时赵天师提到过“玄魅秘本和尸煞诡录”,是早就失传了近五十年的道门奇书,至于奇在哪里,老黄当时作为一个门外汉,又哪里听得懂?只是大概知道了这两本奇书几乎是所有精于鬼神之道的人垂涎欲滴的存在,尤其是对于一部份专门修炼邪术的方士来说,对玄魅和尸煞那可是趋之若鹜,若是得知了奇书的消息,必定会不择手段的将其抢夺到手。 而如果这两本书现世,那必定会让世道大乱! 于是赵天师随后不久便带上了自己的三个徒弟,踏上了去往长白山寻那伙胡子以期找到两本奇书的旅途,这一去,就是两年,也正是在这两年间,老妈和老爸悄悄私定终身并生下了我。 两年后,当赵天师再次找到老黄时,老黄发现那位意气风发的天师,像是苍老了十多岁一样,一只袖管空荡荡的甩在身侧,看起来异常的凄惨。 “尸煞我毁了一半,另一半此生恐怕再难有机缘毁去,这本玄魅想想还是暂且留着,说不定以后可以用来对付尸煞......”,老黄回忆说当时天师把一本完全没有半个字符踪影的“白书”交给了自己,并嘱咐说将此书隐藏在学校中,二十年后若有身怀机缘之人取书,不管心智好坏,一律别去阻拦。 然后终于在几天前,老黄等来了那个所谓的“有缘人”。 我心想老黄口中的有缘人那肯定不可能是哥们,难道是那天在五楼那个举止怪异的“老黄”? 果不其然,老黄说到那个有缘人,一双鬼眼珠子中绿芒暴涨,似乎有着莫大的恨意一般。我问他是否认识那人,此外他的死是不是和那人有关,老黄点点头,用近乎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那人在学校隐藏近二十多年,想来是在我将书带进学校那一天他便也混入了学校,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明明有能力一早将我制服逼问出书的下落,这二十年来却一直甘心蛰伏躲藏?” 我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啊? “那天在五楼和我厮打的人是不是就是他?”,尽管我亲眼看到那人是老黄,但眼下既然老黄的鬼魂就在身边,还是直接求证他本人好一些。 老黄摇摇头,“那人确实是我,但只是皮囊是我,里面的魂儿不是我!” 我被他这通解释说懵了,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压根儿没听懂。他见我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便又补说道:“当时我被那人施法抽了魂,身体被换了一个别人的魂进去,那时我就已经可以算是死了。而那人躲在暗处一直在操控着我的身体,所以刚开始你才会没觉察出异样,直到后来他生了杀心,才控制那‘怪物’去杀死你!” 我听到这儿马上便火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杀我?!” “这也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因为当年天师所说的真正的有缘人,是你!” 我?不可能!虽然那本玄魅秘卷现在确实在我手上,但当时发现这本无字天书字迹显露的人,明明是泰青那小子,怎么说都不可能是我! 老黄眼见我脸色剧变,不由分说的开始解释起来。 那天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无意间将一本无字无符的线装书清理进了一堆书中,被调了魂的老黄马上便锁定了那本书,于是暗中操控的术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人便决心将我杀死,而当我被假老黄骑倒在地上后,眼看差点就要被活活咬死的千钧一发之际,假老黄扯动了我脖子上的红绳,这一下就带出了我胸口的那块白玉。 毕竟也是天师外公给的辟邪物件,威力自不用说,当时就把假老黄这尸鬼结合的怪物给震慑住弹飞了出去。要说那术人隐忍蛰伏二十年确实是个人物,可他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我身上这块白玉,甚至托大到连老黄的鬼魂都没有收,就任其飘荡在我们周围。 于是在白玉救了我一命,而尸鬼怪物又被弹伤的间隙,老黄这新死的鬼魂再也顾不得害怕,拼着魂飞魄散也要挡下怪物救我出去,索性就现身和怪物厮打在一起。 但怪物始终有术人在操控,而老黄一个新死的老鬼拿他们毫无办法,只能鱼死网破般的钻进自己身体的灵窍,再拼了鬼命的往最近的南边窗户撞去,那怪物一下子便识破了老黄的心思,仗着自己力气大竟然硬生生扯回已经奔出去的身体,然后伸手就掐我的脖子! 不过那怪物可能是忘了哥们还有白玉这护身符!那怪物用尽气力眼看就要掐上我的脖子,这要掐实了,我的喉骨必定会被掐碎!白玉忽地光芒一闪,直接刺穿了怪物的手掌和胸口,后者吃痛,竟临死反扑吐出一口浓缩的煞气,直接将白玉污染失去效用,而后他伸出另一只手堪堪扯起我的衣领,我和他便一起被持续发力的老黄鬼魂带着撞破玻璃窗坠下了五楼。 老黄本来是想把那怪物带离我身边,却不想那怪物竟也把我一起扯了出来,好在他拼着鬼命让自己的尸体给我做了垫子,尽可能地保住了我一条命。 尽管晕过去之后的事我完全不知道,但此时听老黄说起,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感激老黄的同时又不由得痛恨起那个躲在幕后使坏的家伙,为了一本莫名其妙的书,居然能漠视活生生的人命! “可惜赵天师已经去世许久了,不然凭着他的本事定能护你周全,而现在我也………唉。” 我听着老黄的叹息,暗暗苦笑,“老黄,你口中的赵天师,其实,是我外公。” 看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我只好向他解释,包括我老妈赵瞳,是赵方硕的独生女这件事。当然,赵瞳他还是知道的,至于赵瞳有个20多岁的儿子这事儿,他倒还是头一次听说。 “你真的是赵天师的外孙?嗯……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我看老赵当年恐怕也没想到口中的有缘人竟然会是自己的外孙。” 我听他也不喊赵天师,而是喊起了老赵,忽然觉得亲切了很多。 “可是老黄,我外公和我老妈虽然都是天师,但我可是个普通人,那些捉鬼驱邪的本事我可不会!虽然有心想替你打抱不平,但就我这点斤两还不够人家拿捏的呢……” 老黄接口说他早知道我就是个正常人,说我有那份心就够了,别去想着他死得不明不白这种事,不过现在那本玄魅秘卷既然经由我手现世,那我肯定会成为整个风波的中心,往后肯定还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 我心说我一个局外人,干嘛非要置身于你们口中的风波中不可呢?难道我就不能把那本书交出去过个平凡的生活? 谁知老黄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语重心长的说:“小将啊,有道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呐!何况当年你外公和几个弟子豁出命的把这本书交到我手上,我看就是不想被心术不正之人窥视到书中秘密以此来祸害苍生。而今你既然遇到了它,说明冥冥中自有定数,或许它本就与你们赵家有缘。我想如果老赵还活着,也一定希望你挑起保护书的重任罢。” 我沉思良久,终于在老黄满是希冀的眼神中给出了我的回答。 “我不干。” 横空出世 第七章 是非善恶一念间 老黄估计是没想到我会拒绝,毕竟他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给我讲了那么多。 可我确实有自己的打算,一来哥们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尤其那天亲眼见证了假老黄这种变态的怪物,并经历了一次坠楼后还能侥幸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要我挑起这事关苍生的重担,对不起,我虽然自认个子不算矮,但就算天真的塌了,那也轮不到我去顶。二来,既然这玄魅秘卷存着什么秘密,而你们又不希望心术不正的人利用它去做坏事,那何不毁了书一了百了,这样岂不是大家都能落得安静?我就不信了,凭着老妈和那么多的阴阳先生的本事,难道还不足以应对那些歪魔邪道? 老黄见我油盐不进,就是不肯答应,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但他忘了自己现在是鬼,那在往日看来再平常不过的表情,倒是直接把我吓了一跳。 “哼!身为男子汉一点儿担当都没有!亏你还是老赵的孙子,你这孙子可真孙子。” 我一听愣了几秒,然后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骂我呢,登时就火了。 “我说了不干就不干,你老黄用不着在那儿变着法儿的骂我!反正谁爱管这破事谁去!别拉上我!”。我说完甩甩手就要走,却忘了此时大概是处在老黄“鬼打墙”那一类遮障耳目的迷幻术中,进来的门依然不见踪影,气得我摸到墙边一阵胡乱踢脚。 “忘了告诉你,那个术人目前仍有可能躲在学校中,而且他既然认定了书在你手上,在得到书以及破解开其中的秘密之前,不只是你,你身边的朋友都有可能遭到他的毒手。想想你那场可爱的同学们,想想你可敬的老师们,想想许灵玉。” 他最后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砸在我脑袋上,根本无法避开。 “我可以退学,远离学校。” “没用的,你以为离开学校你就没有亲人朋友了吗?” “我老妈也是阴阳先生。” “她就算能保护你一时,能保护你一世吗?再说了,觊觎书的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双拳难敌四手,赵瞳她再厉害,能敌得过众多企图夺书的人联手?” “可我不是天师,外公连同他的弟子都死伤惨重,老妈也不肯教我道术。” “是不是天师又有什么必要吗?你外公难道生下来就是天师?老赵既然说玄魅秘卷是本奇书,而你又蕴藏着能解开其中秘密的气运,总能从中学到些什么的。” “非我不可?” “非你赵飞将不可。” “……” “你就当是为你外公和我完成一个遗愿。” 我叹口气,要说这件事若只牵扯到我,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但现在听老黄一说,无论我是否答应他,我身边的人都会处在危险之中。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迎击! 为了不让许……咳咳,不让我的朋友们受牵连,就算没有金刚钻,这瓷器活儿我也揽下了! 可说归说,真要我单枪匹马的去跟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去斗,心里还是没底气,不只是我本身对于那些奇门异术认知的匮乏,还有如今敌暗我明的情势,我甚至不知道是谁躲在暗处要害我们。 想到这儿,我便问老黄知不知道那个躲在学校的人到底是谁,哪知他叹口气,跟我说自始至终他都没想到会是那个人,以至于临死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人是谁呢?是三炮医生,付明奎! 我颇有抵触的反驳了老黄一句,也许是受对他先入为主的印象影响,我总觉得那么一个文质彬彬,又是救死扶伤的医卫工作者,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杀人夺宝的恶徒。 但真相往往就是这么的事与愿违,让人忍不住想骂娘。老黄被抽魂后,可是亲眼看着三炮医生用邪术将另一个鬼魂打入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翻墙掠走......听到他这么说,再加上泰青那边说三炮医生离奇失踪的消息,都不由得我不信了。 梆梆梆! 本来和老黄这个死鬼呆在一起就够刺激的了,忽然又响起着这一阵急剧的响声,我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受不了了...... 老黄一瞪鬼眼珠子,沉声道:“有人来了,是两个警察,我跟你说得够多的了,要不是那强占我身体的恶鬼多少有点道行,而我沾染了他的鬼气,我都不敢在白天出来见你。好了,接下来你好自为之吧,我得到下面去了。” 我一愣,“你要下楼?” “是地府。”,他说完回头朝我笑了笑,我浑身一激灵,丫的肯定是故意的! 阴风扫过,老黄随之不见,刚好这时门也被撞开了,一个人跌跌撞撞就往里冲,我看清了那人身形,猜着是廖大同,那另外一个可能是汤晴了。 果然,随着一道刺眼的手电光打在我脸上,我刚伸手挡住眼睛,就听到了熟悉的呵斥声。 “别动!” “没动。” “是你?” “是我。原来是汤警官和廖警官啊,怎么你们到这儿来干嘛?” 她俩相互瞅了瞅后,廖大同面色不善的径直走了过来,我一愣,都忘了自己这是属于非法闯入封禁区......汤晴摇摇头,眼看着廖大同扭着我出了图书室后,似乎也有点对这布满诡异气氛的五楼感到了恐惧,快步跟了上来。 “我说赵同学,你不知道这里已经被我们警察局封锁了吗,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往里闯?嗯,对了,这里所有的门都被锁死了,你是怎么进来的?”,汤晴并肩走在廖大同身边,歪着脑袋疑惑地问我。估计是看我被扭得龇牙咧嘴的,于是示意暂时松开了我。 出了图书楼,我心说飞进来的你信吗?嘴里却反过来问她为什么会到这来,总不可能是因为看到我进来了才跟过来的吧? 没想到汤晴嘿嘿一笑,拍了拍廖大同的肩膀道:“你以为我们警方都是吃素的吗?既然黄子昌的死有疑点,我们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和地点的。大同和我轮流查看着这附近的监控,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绝对逃不过我俩的法眼!可我想不通的是我们看到了你在一楼翻窗,却并没有看到你从哪儿进来到一楼外面的。” 廖大同压了压他的工作帽,附和道,“没错,你最好配合我们的工作,好好交代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回头看了眼耸立着的图书楼,隐隐有种阴森恐怖的错觉,才要跟他俩坦白从宽,蓦地发现图书楼顶楼那里伸出了两只捧着一个小盆栽的手!我倒吸口凉气,心中生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双手一松,盆栽便落了下来!看势头,肯定会落在汤晴身上。当下也顾不得喊她闪开,几乎是在那双手松开的瞬间,我飞快的扑过去,带着猝不及防的汤晴一起滚向了一边。 乓! 我俩刚刚滚到在地,那盆栽已经落在了汤晴刚才的位置上摔得粉碎! “楼上有人!” 我迅速从她身上起身,看着已经反应过来并满脸愤怒的狂奔向图书楼楼顶而去的廖大同,反过头来朝正在恢复冷静的汤晴示意跟上,然后便追着廖大同的身影而去。 当时的我只想着大家一股脑儿的追上去,把那个企图害人的家伙抓住,却压根没把楼顶那人和三炮医生联系在一起。后来听一直蹲守在原地的汤晴说,我和廖大同上去后不到一分钟,有个人影便从图书楼楼顶处沿着外墙“滑”了下来,听她描述那人的背影和动作,确实跟付明奎相差无几。那人下来后才注意到楼下还有个警察在,便卯足了劲儿的逃跑。 汤晴再怎么说那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毫不夸张地说身体素质可能比泰青有过之而无不及。眼看就要逮到那家伙的时候,冷不防的被他撒出的一把石灰粉迷了眼睛,饶是她及时机警的闭上了眼,却还是被那人冲进绿植墙里溜了。 那孙子肯定是从绿植墙里隐藏着的那道小铁门逃走的! 廖大同率先到达楼顶后,没看到任何人,我落后他十多秒上来时,已经看到他趴在女儿墙那里焦急的往下看。 我探出头去看时,却只看到了蹲在地上痛苦不已的汤晴...... 由于汤晴眼睛的缘故,廖大同简单地用随身带着的纸巾小心的取出她眼中的石灰粉后,背上她火急火燎的跑去了校医院,当然我也自觉地跟着去了,一方面是想看看她伤得重不重,另一方面则是想去打听一下三炮医生的消息。 到校医院之后,廖大同带着汤晴去做紧急处理,而我则私下里观察和打探起三炮医生的动静。可直到把整个校医院的角角落落都逛了个遍,果然也都不见三炮医生的踪影,跟其他几个医生和护士询问也都说付医生几天前就忽然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再说得严重点他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略受打击的呆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回想起在大学的这三年生活,最开心的莫过于有着一群一起逃课一起挂科的好兄弟,以及那段和心心念念的许灵玉一起出入图书馆的日子...... 想到许灵玉,也不知道图书馆被封锁的这段日子,她又在干些什么,会不会像我想她一样想到我?晃晃脑袋,我叹了口气,眼下不解决躲在暗处的付明奎,不只是许灵玉,我怕整个学校的师生都会陷入危险中,从那家伙先后两次不择手段、不看对象的杀人手法上看,我已经不打算把他当人看了,他姥爷的简直就是个畜生! 等汤晴敷着纱布被廖大同扶出来时,她俩坐在我对面的长椅上,三个人就这么无声的坐着。 “谢谢,之前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被砸死了。”,汤晴就是个藏不住话的直性子,说起刚才的事时,对我十分感激。 我叹口气,跟她说她会遇到这种事可能是因为我的原因,谁知她一听撇撇嘴,跟我说我救了她这是事实,无关其他。反而是廖大同皱皱眉头,问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有势力的人,才会让人家派杀手来杀我。对于这一点我觉得没必要瞒着他们,于是把那人可能是失踪的付明奎这个想法告诉了他们。廖大同估计是不相信我的话,说他见过付明奎,那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按说从刚才那个逃跑的人身手来看,能轻易的从七层高的建筑物楼顶平稳落地后,还能从汤晴手中逃走,那人指不定是有点什么本事的。 付明奎能在老黄眼皮子底下隐藏将近二十年不暴露,这人就算是身怀绝世武功我都信了。 我一听怎么着,能从这丫头手中逃走的都是有几把刷子的呗。他大概是从表情里读懂了我的想法,颇有点骄傲的跟我说别看汤晴这样,她可是刑警大队中排在前三的神枪手和格斗能手,以往好几起重大的刑事案件都是她控制了恶徒才能得以迅速解决。 他正说着,汤晴忽然插了一嘴,“怎么,什么叫‘别看她这样’?廖大同,你是觉得我现在眼睛瞎了好欺负是吗?”,听她这语气不是很和善。 我一惊,忙问她:“你眼睛......瞎了?” 那知我这话一说出来,她俩都不作声了。 “嗯,是啊,医生说我眼球被太多石灰粉大面积灼伤,以后就是个瞎子了。你别看我现在还跟你们嘻嘻哈哈的,其实我心里老难受了,想到后半生会一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我觉得我这一生已经完了......” 看她煞有介事的低头叹气,我心里一阵阵自责涌起,“对不起......都是因为...” “哈,你干什么?骗你的啦!当真了?我要真瞎了还会和你在这儿聊天?再说了,就算是瞎了,这家伙也会照顾我下半辈子的。”,她摸了摸旁边廖大同的脑袋,后者微微一笑,撩起她额前的刘海吻了一下。 汤晴估计是被廖大同这一手吓到了,红着脸斥责道:“干什么?没想到你廖大同也是个趁人之危的家伙,切!” 我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所谓了...... 横空出世 第八章 割袍断义不言退 想起我那被老黄的鬼名堂变成死鱼的手机还在图书楼没拿回来,我就不由得心疼起来了,那可是我考上大学时老妈斥巨资给我买的潮流手机,如今怎么说也陪伴了我三年,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不行,找机会一定得拿回来! 眼下只好跟廖大同借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杨泰青那个见色忘友的混小子,让他先想办法给我弄个手机来用着,没办法,住院这几天差不多把我这个月剩下的的生活费都花光了,而老妈这人在月初给我打钱时,会再三确认要不要多给我一点生活费,但凡她把钱给我打过来之后,这个月是绝对不可能再从她手里要到一分钱的。 汤晴这边的伤势不算严重,医生说最快只要两三天就能拆掉纱布,在修养个天把就能完全痊愈,于是我和她俩一商量,准备等她伤好之后再一起去一次图书馆看看,这期间就由我和廖大同保持联系,观察看看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当然,老黄鬼魂和玄魅秘卷的事我留了个心眼没往出说,毕竟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牵扯的人越少越好。我记了一个廖大同的私人号码后,跟他们告个别就去往和泰青说好的地点等他。 “咦,赵飞将!你出院了吗?!” 听着这惊喜中夹杂着疑惑的语气,我停下脚步,回过头一看,果然是许灵玉。 “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医院里太闷,所以我就提前出院了,呵呵......那个,这些天你还好吗?”,也不知怎么的,被她直直的盯着,我忽然紧张的像不会说话了一样。 “你不会是伤到了脑袋了吧?”,我瞧着她那副担忧中又透漏着一股子捉弄劲儿的神情,又气又好笑,居然鬼使神差般的伸手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许灵玉哎哟一声,捂着脑袋生气的看着我,然后脸红红红的移开了视线。 我尴尬的挠挠头,忽然想起了些事,“对了,这几天你有没有看到过三炮......额,付医生?” 许灵玉瞥我一眼,脸上还带着之前的绯红,用赌气般的口吻说从我和老黄出事后,我住进医院那天开始,付医生就不见了,这事传得很玄乎,甚至听到有人说他可能跟老黄你们两个的案子有牵扯,于是这才隐匿了踪迹。 我心说他不但和这事有牵扯,还是促成这起命案的凶手!但现在当着她的面我却不能这么说,老黄的话我相信,可我的话她可不一定会相信。眼下只好跟她交代几句说最近学校里面可能不太安全,要她晚上尽可能别外出之类的话,其实也不用我多说,她自己都感觉最近学校里的氛围很不对劲,再加上老黄的死,似乎给整座学校罩上了一层阴霾。 提起老黄的死,这丫头显得挺伤心的,毕竟老黄活着的时候,对我们几个年轻人都很照顾,就这么离奇的死了,让包括她在内的很多人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我跟她说人死不能复生,再伤心也没用,人总要不断地向前走才是。怎么说哥们都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了,或许是顾及到我的感受,许灵玉点点头,反过来又安慰了我几句。 正好这时泰青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他见我正和咱们的系花在说话,便识趣的站到一边。我眼瞅见他朝我们这边偷偷瞟了好几眼,便索性喊了他一声。 他不好意思的走过来,朝许灵玉打了声招呼,许大美女笑着礼貌的应了一声,也看出我俩估计是要去办什么事,也就告了个别自己回宿舍去了。 泰青这家伙一脸八卦的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交代什么似的。我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混账,见色忘友的败类!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你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忽然发脾气,他愣了一会,神色中满是羞愧,然后在我的“死亡凝视”下,干巴巴的憋出了“对不起。”三个字。 看他那样,我一下子再也说不出什么责怪他的话了,只好重重的哼一声,朝他伸手要手机。 “怎么,那是你媳妇儿?” “别瞎说!我欠她个人情,所以她的事不管大小我都不能推。啊飞,今天这事真对不起,走之前我应该让你等我回来再一起去的……” 我挥挥手示意他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俩以后要成了可别忘了我今天的贡献!这手机是你买的?我记得你不是还有几个旧手机嘛,我说了随便给我整个就行,你怎么还买了个新的?还是苹果的!” 我看着手里略有些沉甸感的手机,一时间说不上话来,泰青估计是觉得我被他感动得无语凝噎了,拍拍我的肩头坦然道:“咱俩谁跟谁啊,你别......” “别废话了,快教我怎么用!”,我扶着额头打断了他的话。说实话这种高端的机型哥们真的从来没接触过,之前那个手机一用就是三年,也没想着换,现在忽然给我整了这么一个家伙,真的是知识盲区啊。 我看着他胡乱的操作一通之后,把那张电话卡也一并插了进去,还没等他递过来,我便迫不及待地把手机抢了过去。 此时心里想的,那就是赶紧先给老妈打个电话,把我这边的情况跟她说说,再让她教教我接下来该怎么做,也不再去顾忌她平时不让我谈论的那些个牛鬼蛇神。 “喂,老妈,是我!我现......”,听到那边电话接通后的提示音,我心急火燎的就开始说起来,谁知道话刚开头,那边居然强硬的打破我的势头,骂道:“滚你个憨批玩意儿!你管谁叫妈呢?老子是爷们!找抽呢是吧?!” 我揉了揉耳朵,丫的差点儿没把我震聋了!也趁着这时疑惑的看了眼手机屏幕,......靠,居然输错了号! 我眼角瞥见泰青那小子正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笑,一时间只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赶紧把电话挂了之后,我佯装轻声咳嗽一下,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这次可是把号码来回对了三遍才拨出去的。 “喂,谁呀?” 听到这声音我差点没哭了,不是老妈还能是谁? “喂,老妈!是我!我现在有很要紧的事跟你说,你可别再像以前那样忽然就挂电话啊,不然你儿子我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你了!” 我寻思着这事关乎的可不止我一个人的性命,再说了,她也不可能对我不管不顾的,于是也没给她回话的机会,一股脑儿地就把这段时间遇到的事说了出来。 旁边的泰青像是听故事一样,睁着一双满是吃惊疑惑的眼睛看着我...... 我说到玄魅秘卷的时候,明显听到老妈轻轻的咦了一声,便知道她肯定也听说过这本书的事。直到我把所有事都说完,问她我现在该怎么办时,她才满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唉,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东西还是又回来了......混小子,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惹事呢?这么多年我刻意让你远离这些东西,就是为了不让你涉足我们这一代人所做的事。你外公和我这辈子,都是被它给毁了,你......” 静静的听着她的话,我知道她现在的心情肯定很复杂,很痛苦,刚想安慰她一下,她忽然语气一变,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混小子你听我说,现在的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从现在开始学道术,你手里那本玄魅秘卷就是你的武器,有哪里不会的我可以指导你,但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最起码要有自保的能力。要么,你就只能去孝顺你外公了。” 她说到后面这句,我明显感觉到了她语气中那种无奈而又决绝的情绪。 “老妈,其实我根本没得选。”,听我说完这句,她似乎是早就知道我的回答一般笑了一声,然后便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尽管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依然是大感无力,但好在老妈给了我一颗定心丸,好歹让我有了点儿底气。 我看了看一边欲言又止的泰青,知道他此时肯定有太多东西要问我,但我既然做了决定,对于他们,我想还是尽可能不再牵扯进来为好,毕竟老黄和汤晴的例子就摆在那里,容不得我不害怕。 “泰青,这次的事不比以往,纵使你功夫再好,也难免有大意的时候。不瞒你说,黄子昌的死跟咱们早上发现的那本书有着直接的关系,而杀人的家伙,现在已经盯上了我,所以......” “所以你想说让我尽早跟你划清界限,免得惹火烧身是吗?” 我讶异的点点头,听这小子的语气,似乎是生气了,果然,他说完那句话之后,脸上带着愤怒和失望的神色,冲哥们大吼道:“赵飞将!咱们认识十多年了,我总觉得咱俩处的就跟亲兄弟一样,我承认有些时候我是挺混的,可这种时候你跟我说要我躲开,看着你自己去冒险。你说的是人话吗?你现在逼得我很想骂脏话!你知道吗?!” 泰青这个人虽然有武术特长,却是我这一圈朋友中极少数有着一股子文化涵养的人,跟他走得最近的我,从认识他到现在听过他说的最难听的一句脏话就是‘靠’,这还不是一句话,就一个字...... 我摇摇头,跟他说刚才我在电话里跟我妈也说得够清楚了,对方根本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儿,杀几个人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更何况他还会一些邪门的方术,甚至连专业的警察都住不抓他,对付我们这些愣头青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对方现在的视线还集中在我身上,要是有人和我走得太近,肯定会受牵连的。 我本想耐心的跟他解释一下,这件事的危险程度要远比他想象中的更甚,人越多局势就越不好控制,甚至都跟他说清楚了我老妈是市内实力屈指可数的阴阳先生。谁知道他非但一点没听进去,还更加义正言辞的提出必须让他和我们一起,说是什么自己再不济也能做个保镖保护哥们安全,还说我要不答应的话他现在和我“割袍断义”,然后自己去把付明奎揪出来。 我听完又气又好笑,还“割袍断义”,整得跟梁山好汉似的,当下就跟他吵了起来。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大操场边上两个大男人相互指着对方鼻子骂架的场面,尽管现在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附近闲逛,我俩这阵势还是吸引了不少好事的吃瓜群众。 我心里这个气啊,要不是打不过他,老子早就上去跟他打一架了,而杨泰青这家伙估计是把我这点拿捏得死死的,他也不动手,就用他那听着不是很明显的各种损词坏调,变着法儿不重样的骂我...... 打就打不过了,骂还骂不赢,直到把我折腾的口干舌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时,我无奈地摆摆手,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办法,我看到人群中已经有几个人认出我来了,现在还是要尽可能避免太招摇。“好了好了,我认怂,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一些抱对的女生甚至开始朝我们指指点点,边偷笑边嘀咕着什么“变心、真爱”之类的词,听得我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我身边这位倒是大帅哥没错,你们总不至于把我也歪歪进去吧? 我喘着粗气,指着泰青那家伙的鼻梁骨,憋了半天愣是没骂出什么来,反倒是气呼呼的甩手挤出了人群,得,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了...... 横空出世 第九章 黑檐红晖话玄魅 有些事你真就不能钻牛角尖,退一步越想越气。 没办法,我这脾气就挺倔的了,人泰青比我还倔,简直就是一头老倔牛!何况那本书还在他包里,虽说他不可能不给我,但要真把他逼急了,还真的会自己去找付明奎。他会功夫不假,但付明奎的手段可不是我们这些门外汉能应付得来的。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我的身手还不如泰青,更别说廖大同和汤晴,虽说一个人行动很方便,但危险却一点不减。而且听老妈在电话中的语气,她似乎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我的处境真的很被动。多一个像泰青这样身手好的帮手一起支撑到老妈回来,可能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纠结许久,还是给泰青发了条短信,大体意思是先跟他道个歉,再说明现在的处境下最好是我跟他一起行动更安全一些诸如此类的话,哪知道我这边信息刚发出去不到两秒,他那边立马回复了一个“好。”。就像是他一直在等着我联系他一样,随后他又发来了一条短信,而且同时间我还收到了来自老妈那里的一条短信。 “无条件听你指挥,我保护你。” “我这边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最少还要七天时间才能回去,这七天里,遇到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对了,叫上小米,遇到事你俩还能互相帮一下。” 老妈口中的小米,就是杨泰青的小名。七天,这七天不知道又会发生多少事...... 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宿舍,本以为那哥几个应该都窝在宿舍,谁知道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个声,挨个发了消息后都回我说是去上课去了...... 当然我说已经回到学校了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发短信的速度那简直跟坐了火箭一样,回都回不过来。这一番嘘寒问暖倒是让我小小的感动了一把,不过他们说为了庆祝我出院归来,晚上吃个饭再去ktv唱歌倒是被我以身上还有伤要“静养”推掉了。跟他们简单说了几句之后,也不好再打扰他们上课学习,索性就不再和他们再聊下去,要不然依着他们几个的性子,指不定课间休息就溜出来拉着我去庆祝了。 既然宿舍进不去,现在回去上课也显得挺突兀的,何况我也没心情去上课了,还不如在学校里随便再转转。这么一寻思,我也就出了宿舍楼。 老黄下地府去了,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投胎? 我故意找了个少有人的地方闲逛,一来可以好好的想一些事情,二来也避免被一些好事的给“盯上”。像先前跟泰青吵起来那会儿,就有很多人把哥们认了出来,这个时节,我最不想的就是惹人注目。 但愿他真能顺利投胎吧,同时也保佑哥们能逢凶化吉,好好活下去......啧,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味? 就这么一个人散漫地走走停停,恍惚中也没发觉已经到了下午5、6点左右,这个点胡少他们也该下课去吃饭了。 我本想着去找老班办一个请假手续,再不济就先休学一段时间,暂时离开学校。可后来又觉得外面不一定比学校安全,在这里我还算是比较熟悉,行动起来也方便,还是先留在学校里的好。 收到泰青消息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带着两份饭菜从实验楼拐角处走过来,我朝他招招手,这小子眉开眼笑的小跑了过来。 “饿了吧,快,还没凉。” 接过他递过来的那份黄焖鸡米饭,我也不跟他客气,扒拉开就开始狼吞虎咽。 “那本书你带了吗?有没有按我说的接着鼓弄?”,边啃着香辣的鸡肉块,我边和他聊起天。 “嗯,回去我就开始弄了,就是照你说的把水在书页上摊开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水的问题,接连换了好几种水都没看到字。后来我还把水的温度、颜色也考虑进去试了很多次,还是一样没什么结果。” 他语气中带着一股颓劲,看来是折腾够了。 我含糊着问了一句该不会是需要垃圾桶里的水才有用吧,谁知他翻我一个白眼,撇撇嘴说他早就试过了,然后他像是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线索一样,急急忙忙的咽下嘴里的饭吼道,“难道是要医院里那个垃圾桶里的水?!” 我一口饭差点没全喷出来。 “大哥,你这脑洞比我还大,先别说了,给我看看那本书。”,我说完把最后一口饭解决掉,急匆匆地向他要那本“水火不侵”的奇书。 玄魅秘卷。 现在再看这几个字,心里竟有一种毛毛的感觉。翻开一看,整本书除了几滩淡淡的水渍以及卷边褶皱的几页白纸之外,真的一无所有。 泰青挑着眉毛,那意思是让我好好看看他今天一整个下午的成果,我苦笑着摇摇头,跟他说了声辛苦。 难道这书皮和里面的书页显字的方法还不一样?带着这个疑问,我不信邪的用手指沾了一点儿倒在矿泉水瓶盖里的水,然后在第一页上一抹。 盖合阴阳造化,乾...... !!! 在我手指抹过的地方,竟然凭空显示出了一些字词来! 泰青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肯相信他折腾了一下午没弄出名堂来的东西,被我轻描淡写的就整出来了。 “岂有此理!” 他果然是被气到了。 “让我试试!” 看着他不服气的也学着我用手指沾水然后在那行字后边接着一抹,然后就瞪圆了眼睛瞧着纸上面的变化。可我俩盯着那个部位看了足足两分钟,愣是没逮到一丁点儿变化。 我于是又沾水,在他抹过的地方再抹一次,然后,字又出来了...... 这次是“乾坤变化之道”。 他又伸手沾水,另找了一个空白地方一抹,还是毫无变化,然后我往他抹过的地方和另一处空白地方涂抹,却都显示出了文字。 他郁闷的再次伸手沾水,往“乾坤变化之道”那几个字上抹去,这次倒是有变化了,他一抹,那几个字又全都隐匿了! 不止是这样,先前有文字的地方被他一一涂抹,竟全都隐匿,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而换做我一抹,不只是先前显示过文字的地方,但凡是空白处可能有文字的地方,都相继显现出了文字。 “难道你这是,金手指?” 我俩就这么来来回回鼓捣了十多次,期间甚至换了几页书来实验,最终得出了一个一致的观点:无关乎其他任何因素,单纯就是我的“金手指”。 尽管仅靠我和他两个人就得出这个结论显得有些草率,但此时是绝不可能把这本书的存在再透露给其他人知道了,因此,基本上也可以说我们的观点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想起老黄说的非我不可那句话,现在隐约有点理解是什么意思了,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现象?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我都见到了鬼,还见识到了“假老黄”那种离奇的存在,那么说不定这无字天书也不是那么的离谱。 不过,说实话,哥们真的讨厌这种被“钦定”的感觉,就好像有人专门给你写好了一个剧本,让你按着上面的剧情去生活...... “喂,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会像林平之一样被要求做什么‘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之类的事?我总感觉这书不太靠谱啊。”,我把这想法跟泰青一说,他像看个大傻子一般看着我,然后不急不缓的拍拍我的肩,“唉,都怪我,要是我早一点发现你有这大病,你也不至于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我一把推开这小子的手,没好气骂道:“去你姥爷的,你才有大病!说正经的,你赵姨说要我先从这上面学点东西,她连这上面的东西是好是坏都不知道就敢让我学,想来是对这东西比较放心的。怎么样,跟我一起学学?” 说心里话,对兄弟没必要藏着掖着,咱也不说要谁为谁两肋插刀,但至少有什么话敞亮了说。和我相处得好的几个哥们兄弟,大家彼此都知根知底,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说话做事都比较直接。当下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老妈既然放心让我学,她也说了会加以指点,那我也就不担心这东西会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了。 毕竟泰青学东西比我要快,又有功夫底子,我们之中无论哪一个有所成长,对于眼下的形式都是有利无弊的。 哪知他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了。 “别。依我看这东西只能你自己学,先不说这上面的字只有你能弄出来,我这人比较爱钻牛角尖,性子也急躁。所以从小爷爷就让我练武,说是可以修身养心,你让我钻研武功秘籍可以,要我学这些玄乎的东西,我怕我没看多少就会走火入魔。” “诶,你......”,我刚想插句话,他却开始拼命的摇头。“再说了,赵姨不是也让你找我吗,那她肯定也知道我知道玄魅秘卷的事,你看她都没说我可以学,肯定是知道我不适合,甚至是不能学。所以啊,你就静下心来好好自己钻研吧,别的事我还可以帮你,但学道术这种事真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他这话说得我一阵语塞。 晚上是打算回宿舍的,但一想要把这本玄魅秘卷带回去的话,我该怎么解释?有了,我让泰青再沾水把有字的地方一一涂抹一遍,连带着封面的四个大字也一并给“抹杀”掉之后,这才卷起书跟他告别。 宿舍的几个哥们见到许久不见的我,一个个跳上来给了几个熊抱,就差亲上来了,给我恶心的,极为嫌弃的推开了他们,心里确实暖呼呼的。 罗思成见我竟然还拿了件东西回来,一把就给抢了过去,神秘兮兮地笑道:“你看你,都出院了还记得给我们带礼物,你这不是整反了吗,按理说该我们给你准备啊,哈哈,这是个啥?哟,书啊?怎么皱巴巴的?字呢?” 对这小子,我实在是无可奈何,整个寝室最欢实的就是他,这么大人了,总是一副小孩子心性。总能惹人生气,却没人真跟他置气,换句话说,丫就是咱们寝室团宠。 孔定州推了推眼镜,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到,“怎么,咱们的赵将军要开始发奋图强了?可你也不能拿一本白书啊?” 我听着这挖苦,不屑道:“去去去,我要发奋图强了把你们几个甩出几条大街怎么办?咱能干那在兄弟肋上插刀的事?再说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哥的厉害,我认真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那拿个奖学金啊,考个研究生啊还不是手到擒来?” 胡少卿估计是听不下去了,扶着额头连忙打断了哥们的豪言壮语。“停停停......你要真这么厉害倒是认真起来啊。” 我瞥他一眼,侃侃答道:“我会怕啊。” 一时间,他们几个面面相觑,然后一窝蜂涌了上来将哥们“制服在地”,并嘲讽说我是癞蛤蟆杵在马路上——冒充彩色小吉普!这我哪能忍?当下就吼:就算是癞蛤蟆,也是最帅的癞蛤蟆!然后哥们嘴里就被塞上了自己的臭袜子...... 玩笑归玩笑,我也跟他们说了那本书是拿回来记笔记用的,因为最近落下的课程太多,得好好补充笔记跟上学习进度,不能拖班级的后腿啊。谁成想哥们这积极向上的言论却换来他们异口同声的冷嘲热讽,罗思成这小子甚至还把我身份证要过去看了看......怎么的,我就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欺人太甚啊! 虽然这么骗他们有违我做人的准则,但这确实没办法,我总不可能再把他们卷入进来吧?唉,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面对无数的选择,我们总会被逼着去做最不符合自己风格的抉择。我总是觉得,我们之所以这么努力,不是为了要改变这个世界,而是为了不被世界改变。可又有谁能真正做到逆着时空洪流,去做那不被世界改变的人呢? 横空出世 第十章 惹祸上身第一日 相比起在医院那几天的日子,在宿舍这个熟悉的地方,这一晚我竟睡得还不如医院里踏实,不如说就没有睡着过。 等我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刚合上眼却又被孔定州的闹铃给吵醒了。这小子三年来每天都在早上6点钟准时起床去跑步,7点钟左右再回宿舍,7点半和我们一起出门去上课,真没有哪一天见他打乱过这种节奏。 看他跑了一身汗回来,拿了条毛巾后就要钻进卫生间去冲澡,可却在进门前忽然朝我床上瞟了一眼。他可能不知道我醒着,在灰蒙蒙的视野中,我忽然觉得他投过来的视线有点冰冷。 或许是天气的缘故吧。 扯了扯被子,已经没有起床去上课的打算了,到时候让罗思成给打个掩护吧。 说来也奇怪,从孔定州回来之后,我翻个身便沉沉睡去,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11点多了。那几个家伙估计是看我睡得挺死,谁都没叫醒我。 也好,趁着现在看看玄魅秘卷。 洗了把冷水脸后,整个人感觉精神了不少,于是接了一杯水放在桌上,按着之前的法子又把书上的隐藏字慢慢鼓捣了出来。 书的前五页,以端正古朴的小隶洋洋洒洒写了近两千多字,交代了此书的来历和价值,文辞间尽显对这本书的推崇,却对作者只字未提。好在哥们在图书馆也没白呆,这成篇的文言文读起来还算是顺畅些,不至于卡死在这如同“绪论”一样的词句中。 趁着这股热劲,我一连着往后面看了好几页的内容,书中正文内容讲的东西是让我越看越心惊。 很多诸如吊魂、拘魂、控魂、坠魂、锁魂、还魂等等之类的法术,都配有一定的文字解释和相对应的咒符。咒语有个别生涩难懂,有的符也画得奇奇怪怪,以我目前的水平,别说一知半解了,根本就不知其所云。 看了一个多小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尽管这些东西看着很费解,但好在哥们记忆力好,看过的这些“三六九等”的法术,除了那些符箓的图形一下子记不全之外,那些带着生涩词汇的咒语可被我记下了不少。 拿起手机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了5条未接通话的记录,都是泰青那小子打过来的。难道我看书有这么投入? 我这边解了锁赶紧回了个电话过去。“你小子睡死了?一个电话都不接!出事了,黄本玉死了,尸体被人发现沉在天鹅湖里,刚刚才打捞上来。” 我一听这话,头顿时就炸了。黄本玉是谁,是老黄儿子! “他是怎么死的?警察来了吗?你到现场去了?”,我这一连几个问题都是吼出来的,电话那边口气也挺焦急。“警察把尸体捞上来之后,进行了初步检查,说是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任何伤口,拍了照之后就把尸体带走了,说是要带回去让法医鉴定一下死亡时间和死因。” 我问他说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是不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泰青说在场的人都觉得这人死得太过诡异,尸体整张脸都是那种黑墨水被稀释开了的黑色,明显不是单纯的意外死亡。但当时谁也不好明着说有问题,毕竟连警察同志都没发表意见。 而他因为听我说过老黄坠楼死亡地点那里的诡异情形,不由自主地便把两处的“黑色”联系在了一起,猜想说不定两起事件之间有什么挂钩,这才想到给我打电话。 我心说这黄本玉自己就是学校的老师,为人作风也没什么问题,总不可能是被人下毒杀死后抛尸在天鹅湖中的吧?可既然都把人杀了,为什么还要在那么容易被人发现的地点抛尸呢?而且前几天黄子昌刚死,现在他儿子又死了,先杀老子,再杀儿子,很容易就让人往仇杀哪个方面去想。 但我很清楚老黄的死因,那是付明奎杀人夺书的手段,可黄本玉对这事来说,明明是个局外人,我估计老黄连这本书的存在都没跟他儿子讲过,更不会把具体相关的事告诉他。 泰青那边见我没了声音,便挂了电话。 我收起玄魅秘卷,刚穿上外套准备出去,手机屏幕忽地亮了起来,我就说为什么接不到电话,敢情是因为设了静音模式,这边接通电话,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赵飞将,请你马上到警察局来一趟。” 我一愣,我是要出门不假,可也不是奔着警察局去的啊。再说了,虽然我记了一个廖大同的电话号码,可我还没拨过呢,他是怎么知道我现在的号码的? 尽管心里疑惑很多,嘴上还是跟他说了马上就到。他得到我的回复后,立马就挂了电话,感觉像是跟我多说一句话都会折他的寿一样。 我把玄魅秘卷扔在床上用被子一盖,这才火急火燎的出了宿舍楼。 这黄本玉一死就把我喊去警察局,该不会是怀疑我和这起案件有关吧。路上我稍微理了一下思绪,还真有这个可能! 你们想,老黄的死哥们就成为了头号嫌疑人,虽然说没有任何证据能坐实,外加付明奎这个家伙的离奇消失,这才把案子的疑点转向了那个畜生。但我总觉得廖大同这人一直在盯着我,这小子私底下估计已经把哥们当成是犯罪嫌疑人了,发生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往我身上联系...... 我们学校离市警察局也就十五分钟的车程,不过我没钱打车就是了,这还是跟胡少卿借了他的小电动车才能很快便赶到了市局。我这刚把车锁好,正好碰上从市局办公楼大门口出来的几个警察同志,他们一行中竟然还有咱们的老校长,不过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既然是校长,被叫来配合办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远远的就看到了我,似乎是想跟我说些什么,张张嘴却又啥都不说,只是自顾自的叹气摇头。 那几个警察同志送他出来后,也随着他的目光发现了我,然后就如同例行公事一般的把我请了进去,我心想就这么几天这些人就都知道哥们了? 进去之后,穿过大厅往里走了一小段路,我和他们一起到了一个房间门口,询问室。 有个看着很年轻的警察敲了敲门,说是赵飞将过来了,里面的人似乎早就在等着了,跟着说了声“请他进来。”之后,那个敲门的警察打开门朝我客气的点了点头。 “赵飞将,怎么哪里都有你啊,真是把我们弄得头都大了,坐吧。” 我这被他说得云里雾里的,而且这廖大同今天态度似乎还是有些和善,跟平时死板着脸的风格大不相同,他示意我坐下之后,我拉开那把刚被校长坐热乎了的椅子,毫不客气地就坐下去。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另一名警察笑了笑,朝我点头说道:“赵飞将同学你好,我姓伍。怎么样,你的伤好些了吗?今天找你过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找你录个口供,你不用紧张,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哦,没什么大碍,年轻人体质好,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对了,口供?要我录什么口供?” 这个自称是姓伍的警察看了眼一旁的同事廖大同,见后者并没有发话的意思,他就接着说了起来。 “是这样的,有一个叫黄本玉的人今天上午被发现死在了你们学校的天鹅湖中,这个人呢是黄子昌的儿子,也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他顿了顿,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便又接着说:“刚才呢,你们的校长作为学校的负责人也来这里录了口供,包括上午发现死者的那个目击者在内,你是第三个因为这起案件而到这里录口供的人。” 我皱了皱眉头,就问他这意思是要我来录这起命案的口供吗,他笑了笑,期间似乎一直在观察着我的神态变化。这些审讯套路我心知肚明,可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就不信平白无故的你们会往我头上栽赃陷害不成? “我说过,你不用紧张,咱们有什么说什么就行。请问你跟黄本玉熟吗?你们平时有没有什么交集?你认为黄本玉这个人怎么样?” 想到他们一直以来的为人民服务精神,我也本着警民配合的观念,纵使心里十分不爽,也一五一十的有问必答。 廖大同在一边写着什么的样子,时不时的扫我一眼,可能是觉得伍警官的问题不够深入,他挥挥手打断了前者的话头,问我道:“赵飞将,法医初步鉴定死者身上并无致命伤口,而脸上却有中毒的症状,也就是说,死者被害的方式不排除中毒和溺水这两种情况,而有关具体的死因,需要等尸检报告出来才能确定。今天之所以找你来,是因为我们在死者的随身物品中发现了一张学生的饭卡,而经过调查,这张卡的持有人就是你。” 我一听就明白了,这是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把哥们罗列成为了嫌疑人啊。 没错,我饭卡是不见了,而这张卡却出现在很可能是被谋杀了的黄本玉身上,而黄本玉又是坠楼而死的黄子昌的儿子,哥们我又是那起坠楼事件中的唯一生还者。各种疑点似乎一下子都聚集到我身上来了,也难怪他们会怀疑我。 “廖警官,先不说我还没亲自确定那张饭卡是不是我的,就拿这死者的死因你们都还没弄清楚来看,你们的办事风格真是别有一番特点啊。要万一我真的就是你心中揣测的那个杀人凶手,像这种什么证据都不足以证明我是凶手的情况下,你这么做不怕打草惊蛇吗?再说了,黄老师又不是我们系的老师,平时跟我们这些工程系的学生能有什么交集,学校这么大,说不定是他在哪儿捡到了那张饭卡也说不准,如果你是我,请给我一个你杀他的理由。” 哥们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我相信法律,相信公道,更相信人心。 廖大同被我这些话说得一时间哑口无言,一旁的伍警官倒是带有歉意的说道:“不不,不好意思,赵同学,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死者为大,我们一切行动都是为了查清楚事实真相,可能有的话在你听来会很不舒服,但请你理解,这是职责所需,我们不能放过任何有利于侦破案件的蛛丝马迹。想必你也不希望看到好人顶罪,坏人逍遥法外的结果。好了,今天谢谢你配合我们,希望在后续查案过程中如果需要你帮忙的话,请务必配合我们,再见。” 说完这些,他和廖大同一起起身,和我握了个手,像送我们校长一样也把我送到了大门口。 出了警察局,我心里忽然有一种很憋屈的感觉,如果说老黄的死还能跟我扯上一点关系的话我没话说,但他儿子的死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巧不巧我的东西会出现在他身上?想起先前泰青说的黄本玉那诡异的死状,我心头突的一跳,难不成是付明奎那畜生干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杀黄本玉呢? 带着这些一连串的疑问,我忽然生出了一种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到某种“局”里面的错觉。 横空出世 第十一章 猛鬼拍手第二日(一) 在回来的路上,泰青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人看到天鹅湖里那十几只黑天鹅全部死在湖里的一个偏僻角落里,一只只肥硕的身子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却又被筋皮艰难的丝连在一块儿,看起来十分的令人反胃。长长的脖颈也断成了一截截的,奇怪的是周围却没看到任何血迹,按理说既然是死在水中,又是十几只的数量,那这血液肯定会在水中扩散开的,可奇怪的是不仅水里没看到一丁点儿血迹,就连岸上四处也没有...... 如果要是血液在水中扩散,警察在打捞尸体的时候肯定就会发现了,但警察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些成堆死在一起的天鹅尸体呢?而且当时难道就没人发现平日里一直在游水嬉闹的天鹅不见了吗? 得,诡异的事又多了一桩。 泰青那家伙还猜测是不是学校里跑进了什么野兽,兽性大发咬死了那些天鹅。但我一听就立马否定了他的想法,什么野兽会把猎物的血液吸食得涓滴不剩,然后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撕扯那些剩下的骨肉,甚至还像行为艺术一般把那些“藕断丝连”的带毛肉块堆积在湖边? 当然,这个小现场也被目击者当作一条情报线索报告给了警方,在我骑车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了同一个方向疾驰而过的警车,看车上的人似乎就是廖大同和另一个警察。 就在我刚要加速追上去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一阵接一阵的震动着,我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本想着干脆的挂掉再赶紧回学校看看,却还是鬼迷心窍般的接通了。 “嘿嘿,赵飞将,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找我啊。”,付明奎! 听到他阴恻恻的声音后,我心脏剧跳,这家伙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电话给我,而且还是在警察局附近! “三炮......付医生,我知道老黄是你杀的,也知道你想要我手中的东西,难道为了这么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你连人性都不要了?” “人性?呵呵,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配跟我谈人性?老子闯江湖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废话不多说,你既然知道我的目的,那就好办多了。把那本书和你知道的秘密一起给我,不然三天之内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那黄氏父子俩自不量力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我劝你做个聪明人,不要再给我耍什么花招。” 听他这话,还是比较在乎那本玄魅秘卷的,说不定我可以用这一点牵制他。还“好心”的给我三天时间。现在这家伙的话我已经不会再轻易相信了,这种为达目的随意践踏生命的畜生,我就纯粹当他是在放屁。不对!我一下子回过味来,他刚说的是黄氏父子,难不成黄本玉的死也是他造成的? “书就在我手里,至于你说的什么秘密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有本事你就冲着我一个人来,你说你一个闯江湖的,难道还不敢跟我一个毛头小子明刀明枪的较量?尽使一些阴损无耻的伎俩,就不怕笑掉别人大牙吗?”。其实别看哥们这话说得挺漂亮的,心里那早就已经七上八下了,说这些话还不是为了刺激他别再去伤害其他人。 哪知道这家伙精明得很,毕竟是老江湖了,一听就知道我是在故意激他。“呵呵,记住,三天时间,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话说完,付明奎就干脆的挂了电话。 折磨我?真是人善被人欺!我自认不是善人好人,决计不会坐以待毙!好,丫的不是说要让我生不如死吗,咱们看看到底是我生不如死还是你死去活来! 我一转车头,又骑回到了警局去,把这个未知号码是失踪已久的付明奎打来的这条线索提供给了警察局,请他们顺着这条线索去查一查。 你付明奎有本事想接二连三的害人,可你本事再大始终是一个躲在暗处不敢露头的龟孙儿,我们这边可是集结了多方正义的力量,我就不相信我们这把正义的铁锤会砸不到你头上! 回到学校后,图书馆被封,天鹅湖被封,一时间人心惶惶,接连出了两条人命,而且都是离奇诡异的死法,师生中难免会流传出一些“不恰当的言论”。诸如什么惹怒了地菩萨,冲了煞星之类的,哥们听到这些只觉得无奈,可怕的并非什么鬼邪煞星,而是人心啊。 被封的天鹅湖,已不见了往日小情侣们你侬我侬、碧水青天的诗情画意,而是散发着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沉闷气息,由于新发现的一些线索,三两个警察还在里面忙碌着。我远远的看着那个记忆中极富有诗意的小湖,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处,使得整个人一下子压抑了起来。 我这儿正一个人暗自神伤,忽的发现一道熟悉的人影急匆匆的往天鹅湖背后的小山包隐匿过去。 我心里有种讶异的念头,便锁了电动车,悄悄的跟了上去。 前面那人一路上极为小心的前后环顾,似乎是刻意避开了人群要去干点儿什么事。这一路上被他左绕右绕的带了大概20分钟的路,终于到了一棵长得比较有特点的大柳树下才停住。 哥们屏息凝神了一会儿,躲在距离他50多米远的草垛里,静静的瞧着他准备干些什么。 那家伙围绕着大柳树来回绕了一两圈,然后背对着我,跪在地上似乎是在刨什么东西的样子。一直等了他将近10多分钟,这小子才满意的站起身,在原地踏实的踩踏了几下。他做完这些后抖搂抖搂身上的泥土,四下里看了半天后,从另一条小道走了。 我本来马上就要出去看看那小子在搞些什么神神秘秘的东西,但刚抬脚就被草垛里的树枝给刮了一下,也就是耽误的这一下,我又看到那小子去而复返,特意在大柳树跟前徘徊了一些时候,似乎是确定真没人了才放心的往来时候的路下去。 他从草垛这边经过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我就觉得不能被他发现,于是再次屏气凝神,一动也不敢动,直到他走远了我才敢大口呼吸。看到他沿着来时的路一直远去,再也没有折返的意思,我皱着眉头爬出了草垛。 小跑着来到大柳树面前,我也不做多想,就近找到一根干树枝就开始刨坑。 刨开后我傻眼了,坑里静静的躺着一本书,就是我扔在床上的那本玄魅秘卷! 这个发现可非同小可,因为刚才那人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就是孔定州那家伙,他为什么要把这本书悄悄带出来埋在这里?总不可能他也是个和付明奎一样觊觎这本书的术人吧?如果真是这样,这三年来他和我们几个朝夕相处还能做到不露馅,这城府和心机也是没谁了。 说实话,我更愿意相信他孔定州只是为了好奇才这么做的,实在难以接受他和付明奎是一类人这种结果。但不管怎么样,他既然这么干了,我就得留个心眼,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把书上的泥土抖落干净,再找来一块石头扔进坑里后,把泥土反填回去,学着他的样子踩了几踩,然后也悄悄的下了山。 路上我合计了下,既然那小子自认为已经把书带出来藏好了,那我就不好再把书带回宿舍了,免得撕破脸来弄出什么不必要的矛盾。但这段时间我是不敢再让这书离开身边了,还是随身带着吧,最多回宿舍的时候悄悄塞给泰青帮保管一下。 打定了主意后,我心里的郁闷又加了几分,想的事情也多了起来,行走的速度自然也慢了下来,不知不觉竟然走岔了另一条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天鹅湖西北角的地方。 看到湖水的时候哥们自己都吃了一惊,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摇摇头正准备另走一条路时,脚下被杂草绊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摔在潮湿的湖边水草中,啃了满嘴的泥土和草...... 等起身后,整个前面的衣服都湿了,而且因为是泥水,在我看来自己像是染了一身屎黄色的服色。忽然想起怀里还揣着书呢,拿出来一看,果然差不多都浸湿了,好在让我比较欣慰的是手机的防水功能还算不错,居然没有死机。 甩甩书上的水,我一边呸呸的吐着嘴里的东西,一边暗暗叫苦。 奇怪的是,刚才明明还湿透了的书,一瞬间竟然全干了,意外的是,整本书上的字迹都显示了出来! 然后我还来不及仔细查看,眼角扫视到了不远处一个隆起的奇怪物体。 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堆混杂着某种烧完后的纸灰以及斑驳血迹的土堆,而土堆里面隐隐露出了一截染红的圆滑木头。 此时正值白天,风和日丽,我却从这堆东西上感受到了莫名的凉意,也就在这时,手机又一次不合时宜的震动了起来。 这次差点没把我手里的书吓掉了,一看居然是老妈的来电,我这里刚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视线忽地捕捉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只见那个红色的木头像是受到了什么作用力一般,挣扎着往土堆外面拱,随着它一点点的显露真身,以它为中心,土堆居然开始不断往外渗血。然而更奇怪的是,这些血从土中渗出来后,并没有四散流溢,而是像被木头吸收着一样。 电话那边,老妈见我不说话,一直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老,老妈,见鬼了。” “混小子,怎么说话呢?!嘶-” 我听见她这话尾的痛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老妈,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轻轻舒了口气说没事,转而过问起我的状况来。当时我还不知道老妈因为处理她那边的事而受了点伤,只顾着把当下看到的诡异一幕告诉她。 她听完后略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跟我说:“你去看看那块木头是不是一个人的模样,顺便再确认一下它上面有没有缠着红线。” 这种情况下,要换做是我的话是绝不会去的,可现在有老妈在,那就不一样了。 我蹑手蹑脚的凑上去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眼又吓我一跳。那确实是个木人,大概巴掌大小,双手双脚和躯干雕刻得很粗糙,但五官却异常的活灵活现,一张紧凑的小脸写满了狰狞和妖异,而在它的腰腹这个位置上,紧紧的缠绕着五匝红线。为什么能数出来是五匝呢?因为这木人整个都被这红绳勒得“一分为二”,而红绳也丝线分明的陷在了木人表面,痕迹可见。 最诡异的是,整个木人此时可以说是浸泡在不断涌出的血水中,可全身上下却除了脑袋通红以外不见半点颜色。 我把这些一五一十地告诉老妈之后,她似乎挺愤怒,直言设下这个局的人简直是丧尽天良,然后话锋一转,跟我说今晚我们学校必将发生意想不到的灾难,要我做好准备。 “这叫‘尸鬼咒’,施这种咒术必须在聚水阴寒之地,烧符埋偶,以活禽血祭。木偶上刻上一人的名字,并用祭炼过的红绳将那人的毛发缠绕在上面,和某种金器一起埋入烧过符纸的地方后,覆土再烧符念咒,被施术的人不出24个时辰便会毙命,而且多半就会死在距离木偶不超过500米的范围内。” 我听到这里,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谁能想到,仅仅只是通过如此简单的几件物品就能加害一条性命!结合之前付明奎打过来的电话,这十有八九是他的“杰作”! “可是老妈,他既然能用这种法子害人,为什么不直接用这个来对付我呢?”,我叹口气,压制着胸中的怒火问道。 “这就是你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的地方了,他们想得到的不只是书,还有书中的秘密,而他们同时也知道只有你才能解开这个秘密,所以是不会轻易杀你的。” 我把玄魅秘卷往地上一扔,一阵十分无奈的无能狂怒过后,垂下头沮丧不已。“这是什么道理。” 正在我颓丧之际,老妈语重心长的劝我道:“小子,现在不是你愤世嫉俗,悲天悯人的时候,这尸鬼咒一旦种下,并且被施术人死了,将会造成十分糟糕的局面。今晚如果你不提前做好准备的话,会死很多人。” 我精神一振,不能再让无辜者卷入进来了。 横空出世 第十二章 猛鬼拍手第二日(二) 听老妈说,这尸鬼咒,乃是利用了五行相生之理,配合凶尸和猛鬼去害人的一种法术。 这五行之水,乃是活禽血,木偶为木,燃符之焰为火,土就是普通的泥土,金则是随意的一种金属均可。凿坑开土后,先烧符念咒后灌血,等血水沁透泥土后,将缠绕着红绳和毛发的刻字木偶和金器放进去。当然,金器和木偶的放置也是有讲究的,必须先放金器,覆一层土后再烧一道符,这时才能放木偶,最后填土,再烧最后一次符,佐以尸鬼密咒,看到木偶开始慢慢往外拱便算设局成功。 咒局以水、木为主导,阴之水利阴之木,一旦木偶将血液完全吸食殆尽,就会与被害死者尸体通灵,形成一种一气同体的关系,诞生一具被血煞之气操控的凶尸! 而若再将这饱食血液的木偶喂食给死者鬼魂或其他死鬼,则又会生成一种名为“煞血之鬼”的猛鬼,一尸一鬼,相互配合,所到之处,那绝对是血流成河! 我听到这里,对这种骇人听闻的邪术感到一阵阵恐惧,但转念一想,既然尸鬼咒彻底爆发的时间是得等到木偶吸完血液,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做些什么,来阻止凶尸和煞鬼的诞生? 哪知我把这想法和老妈一说,她先是夸了我一声说我脑筋转得倒挺快的,然后又泼了我一盆冷水。 按照老妈的分析,这种阴毒的咒术一旦发作,开始与尸体通灵的过程是不能受到外力刺激的,否则很有可能加剧凶尸的生成,得不偿失。 我说那这岂不成了掉进灰里的豆腐,吹不得动不得了吗? “这边我暂时还在想法子,倒是你这里我要安排你去做一件事。待会我会给你搞一张清单,你按照上面罗列的东西去准备好,然后去到那具尸体那里,我教你先布一个简单的镇尸局,以防凶尸诞生后第一时间跑出去害人。你要记住,我写给你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少,而且布置完镇尸局后,剩下的东西你务必要带在身上。可以的话,晚上你让小米和你一起行动,你俩就呆在尸体附近,哪里都不要去,学校这边我会请一个朋友来试着解决看看。不出意外的话尸体应该是跑不出警局的,你俩呆在那里也比较安全。好了,我马上把清单给你,你买好后就叫上小米,等我消息再行动。对了,遇事不要逞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那边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心里五味杂陈,但依旧觉得一阵阵热流涌动。过了大概一两分钟,收到了一条短信,果然是老妈发来的。 我随意的扫了两眼,捡起玄魅秘卷后,这就奔着小电动车那边去了。 红绳两捆,粗细各一,各9米; 生糯米两斤,不能潮; 铜钱50枚; 烧酒一瓶,度数越高越好; 石工锥两把; 切记不可漏一物,量可多不可少,等我信号,瞳。 看到落款这里,我一下子笑出声来,等信号,搞得像打战一样,不过仔细一琢磨,确实像是要上战场了,事关生死,那就跟打战没差了。 买东西的路上,我也把这次行动的计划告诉了泰青,也幸亏告诉了他。 在一家大超市清点好东西要付钱的时候,哥们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一个穷光蛋,老妈也真是的,既然要买东西,也不问问我有没有钱,搞得我被那个收银小美女看得脸红耳赤的。不得已跟泰青借了点钱先垫上,带着东西就去接泰青了。 尸体肯定是被警察局暂时停放在了他们直属的太平间,毕竟后期还要进行尸检确定具体死因,存放在自己的太平间,那就比较方便了,当然,就算是存在了太平间,就凭我和泰青也是接触不到的,更别提去布置老妈口中所说的什么镇尸局了。 对啊,我俩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谁敢放我们进去胡搞一通?这一点我之前倒是没想到,现在和泰青一商量,才发现这计划问题太多了。 “阿飞,你这些东西真要带进警局去?我看有点难度啊。赵姨她真有办法对付湖边的那个尸鬼咒木偶吗?” 听着泰青的疑问,我也反问着自己,但现在除了相信老妈,别无他法。 老妈她既然把这边交给了我们,那我们就不能再让她分心,人多力量大,我不相信那个什么尸鬼咒再邪乎,还能让他掀起多大的浪来? 眼看着马上就到了警局,而这时也快到下午5点多了。 本来我俩还在担心警察同志会不会不放我们进去,但没想到有位女警说是局长那边亲自下了命令,让警局的人全力配合我们的一切行动。她因为要在大厅窗口值班,就不亲自带我们到地下太平间去了,而是另派了四五个身手矫健的警察保护我们。 “没想到赵姨的手段真硬派,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泰青拿着手电,跟在那几个警察后面跟我附耳说道。 我白他一眼,略有些骄傲的回应他:“羡慕吧,往后还够你羡慕的。”,刚好我们来到停尸间门口,老妈就打来了电话,地下室由于苹果手机信号不太好,我让泰青用他的手机重新给老妈打过去,这会才把她的声音听得真切了。 “想着你们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地方,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带了吧,你跟泰青把东西一一摆在地上,待会儿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别多说话。对了,你跟那几个警察说一下,请他们帮忙把尸体竖着单独摆放,记住要与其他尸体隔开。” 不用我说,那几个大哥也听到了老妈的话,于是我们这一伙人各忙各的,等他们把尸体放好后,我俩跟着道了声谢。然后就听到老妈那边开始了镇尸局的布置安排。 “你听着,镇尸局,其含义就在于一个‘镇’字,而这具即将变成血煞凶尸的尸体,普通的镇尸局只能镇住他一时,但只要能困住他,我们就有机会从根源上解决掉他。所以,考虑到你现在也只是个毫无道法根基的普通人,咱们就布置一个简单的镇尸局就行,记住,待会开始布置的时候,只能由你自己亲自动手布置,小米和其他人不能动手帮忙,最多只能让小米给你递东西知道吗?” 我应了一声,一旁的小米也跟着应了一声,老妈听到他的声音,欣慰的笑了笑,然后便接着说了起来。 她首先让警察把尸体连带着担架一起竖起来,这样看就好像是尸体站在地面上一样。然后让我取出准备好的红绳,把较为细一点的红绳串上四枚铜钱围绕着担架上的尸体,在离担架一拳远的距离照四个角落绕完一个矩形,将四枚铜钱分散至四个角落后,红绳首尾相接放置于地面上。又让我取出另外一股较粗的红绳,串进去四十五枚铜钱,然后把红绳按照五行方位连起来,我问她什么是五行方位,她骂了我一声白痴,然后简单跟我说了一下:北方癸巳水,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我算来算去才四个,然后忽然反应过来还有一个“土”,这不用说,东南西北都有了,肯定就只有中了。老妈还特意交代我将五个方位找准,并布置成一个闭合的五角星形状,且要把尸体封锁在五角星的中心。并在每个方位的点上串好九枚铜钱,配合上先前的四枚铜钱,一共就是四十九枚。还交代我要把五角星的五个角用一些支棍支撑到尸体腰身位置,形成一道地上锁脚,一道空中锁腰的双重阵法。我花了将近40多分钟才把地上和尸体腰身周围的红绳摆放完。这绳子和铜钱位置的摆放十分讲究,不能有太大的偏差,而老妈又是一个较真的人,于是来来回回的弄,终于才搞完,紧接着她又让我把带来的糯米围绕着红绳的最外围撒在地上,这个她到是没有说什么要求,我也就随便围成了一个圈的撒。做完这些后,带来的东西就剩下石工锥和烧酒没用了。 这时老妈却说镇尸局已经布完了,让我们可以先从停尸间出去休息休息,遇到情况随机应变。 泰青闻言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刚才我在忙活的时候,他也在旁边没少担心。“既然布置好了,那咱们就先出去吧,好冷啊!”,以泰青学武之人健壮的体格都说冷,可想而知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感受了。 我拉着泰青麻溜儿的就跑了出去,再呆上一会儿哥们指定得冻僵不可。那几个警察也“尾随”我俩一块儿出来了,先不说我和泰青,就算是警察,谁又愿意一直呆在太平间里,怎么,想跟尸体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吗?一二三木头人? 我们一块转移到了休息室喝茶去了,那几个警察既然受命保护我俩,现在和我们那就是寸步不离啊。趁着这个空档,我又给老妈打了个电话,问起了她许多我不解的事。 比如为什么泰青我俩这么简单就进了警察局,再比如包里剩下的工具还用得到吗之类的。 老妈只是简单的说局长早些年跟老爸有点交情,也对她的职业知根知底,于是当老妈说如果不让我们两个小伙子去办事的话,绝对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那局长出于大局考虑,尽管这事不合规矩,他也只得同意我们进去,并且还派了下属保护我们。而至于烧酒和石工锥,老妈则说这两样东西是给凶尸留的后路,万一镇尸局镇不住他,就用石工锥刺入凶尸的灵窍和心口,再用烧酒点火把他烧了。 我心说原来是这样,看来老妈对这尸鬼咒顾虑不小。本想跟她多聊一下,她却说请的那个朋友已经找到了木偶,他俩要研究一下,想出一个法子来看看能不能让尸鬼咒的威力大打折扣。那我就不好再打扰了,反正尸体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而学校那里又有老妈的朋友坐镇,看来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在警局吃过饭,我跟泰青说有点困,他让我先睡一会儿,他跟警察同志们看一会儿,有动静再叫醒我。这小子办事我总体上还是放心的,最近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睡眠质量变得很差,此刻好不容易有了股安心的感觉,稍微一放松下来就躺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发现警局竟然一片黑暗,我说怎么这是在省电费吗?拿出手机打开手电一照,我去,一张满是鲜血,狰狞可怖的脸孔瞬间进入了视野,居然是黄本玉!不对,黄本玉已经死了,而且尸体已经被困在镇尸局中才对,难道他从里面跑出来了?那泰青他们......想到这儿,我急忙私下里寻找他们,却愣是没找到一个活人,然后,我的手电光一灭,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啪啪,有只手在拍我的肩头,我猛一转身,老黄那张阴森恐怖,皮开肉绽的鬼脸居然冲着我狂笑起来...... 我“啊”的一声惊叫,猛然睁开了眼,紧接着身上传来一阵痛感。 看着大厅淡白的灯光,感受着地板的冰凉触感和屁股上的火热痛感,我这才发现刚才那个是梦。 带着一身的冷汗,以及对面窗口中那个女警的掩嘴笑意,哥们尴尬的站起身,揉了揉屁股后,红着脸坐回了靠椅上。忽然,我感受到了一堆的视线,猛一回头,便听到了如同山洪爆发般的笑声。 汗,泰青这小子居然带头,和那帮警察一起笑话哥们...... 我心想笑就笑吧,哥们长这么大也没少被别人笑话过。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多了,天也完全黑了下来,这一觉迷迷糊糊的居然眯了快两个小时,虽然做了个噩梦,但感觉精神状态也强了一些。 当下便问了停尸间那边的情况,几个警察说他们一直在盯着监控,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发生什么,让我们放心。 我心说我这心得有多大才能放心啊?不过老妈那边一直都没有消息,不知道她那个朋友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对付木偶。 泰青估计是觉得刚才取笑我有点过头了,过来耷拉着我肩膀半开玩笑的说些追捧哥们的话,以此来缓和一下气氛。 忽然他说到了路过校食堂门口的时候还见到了许灵玉,许大美女还向他问了问我的情况。嘿嘿,说别的哥们可能没什么兴趣,提到许大美女,那说句自嘲的话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我追问着他人家都问了些什么,可那小子有心吊我胃口,满口什么“子曰:食色性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废话,搞得我恨不得把他的袜子塞进他那张满口跑火车的嘴里。 也就在我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天中,泰青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学姐唐可韵”。我扫他一眼,这个唐可韵估计就是跟这小子同在跆拳道社团里,互有一腿的那个学姐吧? 泰青读懂了我表情中的意味,一阵猛地摇头晃脑,“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他接通了电话,同时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还故意按了免提。 然后电话另一边的声音传了过来: “米米,你在学校吗?!” 刚听到这句,我顿感一阵肉麻,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米米?笑死我了,越听越像咪咪。 然而那边都不等他回一句话,便立马说起了一通让我们头皮发麻的话。 横空出世 第十三章 猛鬼拍手第二日(三) “出事了!” 唐可韵的语气十分慌张,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有人说在封闭的图书馆里看到了灯光,后来有两个人从五楼跳了下来!然后......然后有个学妹告诉我,跳下来的两个人是我们跆拳道社的两个女生。她说是今天下午听到咱们社团大三的几个学长说要带着几个学妹去‘鬼楼’探险,还叫上了文学诗社的几个学生。怎么办?他们可是咱们社团的成员啊,怎么会跑去那种地方呢,而且,而且还......呜呜。” 又听到图书馆出了事,居然还被渲染成了“鬼楼”,而且还是五楼,哥们头皮登时就炸了。 这妞儿居然还哭了,看来真是被吓得不轻。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会找刺激了吗? 等等,按理来说有老妈和那个神秘的高人坐镇,学校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才对,难道他们压制不住尸鬼咒的爆发,导致猛鬼出笼害人了?可停尸间里压根就没有动静啊? 想到这儿,我心头突突一跳,跑过去看了一眼监控,一下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监控上的黄本玉尸体,居然睁眼了! 布置镇尸局的过程中,包括最后出去的时候,我明明记得尸体一直是闭着眼睛的! 在泰青还在安慰唐可韵,而那些警察还在闲聊的时候,我忽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警局里响起了电话铃声,窗口的女警迅速的做好了记录之后,一边向身边的同事们说又接到了蓝理工的报警求助,说是有人跳楼,还说学校在闹鬼。 女警说完,立马打电话给了上司,后者当机立断,马上命令辖区警员出动,同时还联系了武警部队。 警局里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不过那个女警及被安排做我们保镖的几个警员却没有出警,尽管我能看得出来他们脸上带着对同事的期待和担忧,但职责在身,除非接到命令参与行动,不然他们只能留守在警局。 “别担心,警察已经赶过去了,放心交给他们处理吧。你先试着尽可能地联系一下那几个同学,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阻止最坏的结局不是吗,坚强一点,如果警察到了,尽可能地配合一下他们的工作,这样才能更高效的救出他们。” 此时我已经顾不得再让他继续做靠谱男友了,拉着他来到监控面前,叫上那几个警察,指了指监控画面上一动不动的尸体。 刚开始他们还不明白我的意图,然后有个个子和我差不多的警察看出了端倪,指着监控说道:“我靠,眼睛,眼睛!” 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他这一“指点”,其他人,包括泰青和那个女警一下就发现了不同。 “哇靠,见鬼了,这怎么还睁眼了呢?!” “放屁,哪里是鬼!这明明是诈尸了好吗,没文化!” “怎么办,师兄们都出警去了,真有个意外,咱们几个能顶得住吗?” “顶不住也得顶!这里除了师姐,就咱们几个大老爷们了,你总不能指望着他们两个学生来保护警局吧?” “对,咱可不能丢了爷们的脸!更不能丢了警局的脸!” 我听着他们几个的小声讨论,尽管有点忍俊不禁,却还是很感动,不管在什么时候,这些人民公仆都永远值得我们尊敬! 泰青挂了电话之后,一脸忧心忡忡,不用说,肯定是在担心唐可韵和他社团那边的几个同学,而这里又刚发现尸体的异样,他要是走了,我这边就会少一个帮手。 换做是我,夹在这样两个局面之中,也一样会感到难受。 我这边叹口气,刚要跟他说我这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可以先回学校看看。忽然想起刚才唐可韵说一起进了图书馆的还有文学诗社的学生,我莫名的一阵紧张,想起了许灵玉就是文学诗社的副社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于是连忙拿出手机,照着记忆中留下的许灵玉的电话号码就拨了出去。 等待对方应答的过程,让我一颗心都揪紧了,不过心里总是报有着最后一丝侥幸:按照哥们对许灵玉的了解,她是不会去参加什么“鬼楼探险”之类的活动的。 一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听,我心里沉不住气了,总不可能是因为陌生号码就不接电话吧?难道这丫头真的去了“鬼楼”? 忐忑中拨出了第四个电话,等了十多秒后终于通了。 我脸上紧绷着的表情一松,赶忙问道:“喂?许灵玉?我是赵飞将,你现在在哪儿?” 对面一听是我,先是呀的欣喜惊呼了一声,然后忽然压低了音量,像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容许她大声说话一般。 “是我,我是许灵玉。” 听到这丫头煞有介事的表明着自己的身份,我一乐,明白了最起码她现在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危险。 “你在哪儿?” 我俩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句话,而后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丫头的语气中满是忐忑不安和恐惧,似乎是遇到了极其恐怖的事。 我带着不安的心绪问她:“你不会是在图书馆吧?” 哪知这丫头反问我道:“你怎么知道的?啊,难道有人报警了吗?太好......啊!快跑,快!......” 紧接着我听到一阵物体掉地和惊声尖叫的动静后,便再没有了什么声音。估计是许灵玉在慌乱奔跑中,手机掉在了地上。听动静似乎她们有着一大群人,好像正在被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追赶。 哥们脑海中闪过诸多不好的念头,看了眼监控,再看了眼泰青。后者对哥们我知根知底,一下子便领会了我的意图,于是说道:“走之前是不是给赵姨打个电话,好歹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我点点头,可一连拨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难道老妈她们现在也遇到了麻烦? 当下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跟警局的几位同志说了声再见后,就要回去学校。谁知他们居然拦着不让走!说是局长有交代,一定要保障你们的安全,请你们今天之内务必呆在最安全的警局里之类的话。 哥们一听就火了,最安全?我才不在乎什么安不安全,凶尸有镇尸局对付,不会出问题,而学校那里现在猛鬼横行,我能眼睁睁看着朋友被害吗? 哥们现在头脑发热,只认自己的死理,谁劝都不听,好在泰青比我冷静的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跟警察说明了情况,并保证我们回去之后一定不会去瞎捣乱增加救援难度,而是乖乖的配合他们一起救出自己的朋友,这才让我们出了警局。 临走时我回头看了眼监控上一动不动的尸体,眼角忽地看到尸体眼球似乎动了动,再揉揉眼仔细一看,又似乎没什么变化,于是和泰青骑着小电动往学校赶了回去。 有时候越是急着去做一件事情,就越会被各种莫名其妙的因素干扰到。 这一路上,十一个路口我们等了九个红灯,最后不到两公里路的时候,车子还没电了...... 学校附近的路况,随时都会堵车,更何况现在学校出了事,我估计周边的路况比起平时会更糟糕,于是我俩也不打车了,决定一起跑着回学校! 原本十五分钟车程的路,我俩紧赶慢赶,愣是花了半个小时多,到校门口时,看到门口堵着一堆警务人员在做检查,我俩挤过人群,亮出自己的学生证后,被放行进了学校,然后朝着图书馆方向就是一阵狂奔。 警车和救护车,警察以及医护人员,甚至现场围墙外还有几名消防队员在待命,一些老师和学生则围在最外层,但令我奇怪的是,来了这么多救援力量,到现在还没有人进到墙里面去救人吗?不是说有人跳楼了吗? 然后我俩便听到几个男学生在一旁议论,说是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进不去,除了那几个用了爆破手段的武警进去之外,其他人无论是从高空还是地面居然都踏不进去一步!难道真有鬼打墙之类的东西在作怪? 他那边话音刚落,五楼和六楼的灯接连发出一阵阵爆破的声音,然后六楼肉眼可见的起了火星子,瞬间便起火了。里面呼救的声音充耳可闻。 图书馆里可是到处都有一点就能着的书啊!这一发生火灾还得了! 现场的几个消防队员沉不住气了,其中有一个拿出对讲机说了些什么,然后便指挥着其他消防员开始着手做准备工作,一边开始疏散人群,一边在室外消火栓旁站岗待命,大概两分钟左右,消防车呼啸着赶到了现场,配合着消防员们熟练的动作,接合上了消火栓就开始进行灭火救援工作。 很快火势就得到了控制,我朝泰青使个眼色,两人悄悄绕开人群,鬼鬼祟祟的来到了掩映在绿植墙中的小铁门。 说来也奇怪,警察已经不止一次调查过图书馆了,难道就没发现这个出入口? 我打头往前走,就在刚刚越过铁门时,眼角瞥见了几张口香糖的包装纸,明白了,那些来找刺激的学生就是从这里进入的,可是,连警察都找不到,他们又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呢? 进入到围墙内,我们刻意避开了墙外人群的视线,找到了当时我翻进去的那扇窗子,刚要爬进去,泰青扯了扯我衣服。 “你看,那里躺着两个人!” 我循声望去,果然有两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旁似乎有着一大滩液体。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那应该是跳楼的两个人,再看过去,那边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看样子人已经没了...... 泰青也明白,从出事到现在都没把人救出去,那边的只能是两具尸体了,而现在更要紧的是楼上还活着的人。 我俩交换个眼神,尽管心里有着愧疚,但目前最好的选择是考虑救活着的人。 翻身进到图书馆一楼大厅,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不自觉的给人一种难以心安的感受。我俩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摸索着悄悄上了二楼。 刚爬完二楼,我忽地听到二楼图书室里有人拍手的声音,在这种漆黑诡异的环境中,乍一听到这种声音真能把人吓个半死。于是我习惯性的朝身后的泰青打了个手势,想着等一会儿再继续走,可背后忽然一阵冷风刮过,我猛一回头,淦,泰青这小子人呢?!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我宁愿相信那小子是在跟我玩捉迷藏...... 我咽了口唾沫。 一时间感到口干舌燥,同时肾上腺素一阵狂彪。 “泰青!杨泰青!”,我一边喊着他,一边把自己背靠在墙壁上,就这么贴着墙壁一步步的往三楼移动,可始终没听到其他的动静了。 三楼楼梯间,我依然在紧锁着的图书室内听到了拍手的声音,但这一次却听得更清晰了,仿佛就隔着那道门在里面拍手一样。 “谁?里面有人吗?” “谁?!是谁?!” 我话音刚落,从楼上便听到了泰青那小子的呼喝声。 哥们一阵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往四楼跑,才跨上四五个台阶,就听到三楼的门被剧烈的拍打着,同时还从里面传出了一阵阵瘆人的诡异笑声:桀桀桀桀...... 在四楼与泰青会合后,我问起他为什么自己先往上跑了。结果那小子反倒说我吃错药了,明明是一起上的二楼,转个身我就不见了,还反过来埋怨他。 得,两人都在二楼从对方视野中消失了呗? 我问他这一路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他点点头说是每上一层楼都会听到有人拍手的声响,可就是找不到拍手的人,一开始甚至还怀疑是我躲起来玩的恶作剧。 我说你这就太看得起哥们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心思跟你恶作剧? 我俩这儿正在“激辩”,忽然间楼上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吓得我们手机都差点摔了,当下也不做多想,两人冲着就上了五楼。 刚上到门口,一阵阴风迎面刮来,直接把我俩都掀翻在地上,黑暗中看到泰青这小子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起身,然后又被掀翻在地...... 我吐吐舌头,往旁边一滚,刚想起身,就感觉领口的衣服被人揪住后,像提小鸡仔一样把哥们提到了半空,然后无情的扔进了图书室。 砸在一个书架子上才止住被扔出去的势头,感觉身体差点撞散架了,没想到我这边刚缓着痛劲,身边的书架子上立马就有人撞了上去,这不用看,就是泰青了。 在我俩哼哼唧唧的呻吟声中,五楼的大门啪的一声关上,然后一团绿油油的亮光由远而近,朝我俩飘了过来。 这东西像是自带冰块一样,越靠近我们,越是感觉刺骨的寒冷。我忽然想起当初老黄现身时也是差不多一样的情形,这东西该不会是个鬼吧? 然后,哥们便印证了这一猜测。 只见那团绿光飘到我们面前后,倏忽间化成了一张五官扭曲,龇牙咧嘴的脸,然后在我俩目瞪口呆之中又从那张脸上生出了躯干和四肢,最终以一个“人”形飘在我们面前。 “如果没猜错的话,阁下就是传说中的鬼吧?” 我张着嘴不解的看着问出这句话的泰青,后者压根不理睬我,只是紧张的盯着那个被质问的家伙。 “桀桀桀桀,你说呢?”,然后,似乎是为了让我们确定她的身份,她狞笑着撕下了自己的脸皮,然后哥们便看到了这辈子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幅画面。 在鲜血四溢的头上,能清晰地看到皮下组织以及血管筋肉的猩红色脸上,有几只筷子粗细的蛆虫在反复蠕动,我甚至看到了那些蛆虫在啃食腐肉的细节。然后这女鬼舔了舔并不存在的嘴唇,将两只肥大的蛆虫卷进了嘴巴咀嚼......饶是心理再强大的人,我估计都接受不了这种画面。 哥们吐了,泰青那小子也吐了,然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汹涌而上的恐惧。 而那只女鬼则在我俩的呕吐声中,得意的狞笑着拍手...... 横空出世 第十四章 猛鬼拍手第二日(四) 而在女鬼拍手的时候,我们再次听到了一声声惊惧的叫喊声,听声音有男有女,是从最里边的书架子那边传过来的。 这女鬼似乎暂时懒得搭理我俩,一个飞身蹿出去,片刻后再次听到惊叫声和惨叫,再回来时她手上居然提溜着一截人的小腿! 看着还在呲血的那截人腿,不难猜到刚刚她去干了什么, 只见她将那只腿上的血舔了一口,朝我俩扔过来,然后厉声喝道:“出来!” 泰青我俩还奇怪她在耍什么花招时,从图书室最深处慢慢响起了摩挲的声音,然后隐隐还听到了哭泣声。 到这里哥们才明白过来,这只鬼应该是把那些人都追赶到了五楼来,刚才之所以没有继续追杀他们,估计是知道我和泰青进了楼,想要把我俩也驱赶到他们中。 想到这儿,我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希望,许灵玉应该还活着! “许灵玉!” 泰青和那女鬼估计都没想到哥们会突然吼这么一嗓子,一人一鬼均是疑惑不解的神色。 “啊!赵飞将!” 听到这丫头惊喜中带着意外和感动的声音,哥们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沉底了。 你们可能会有人想,为什么哥们要拉着泰青独自跑进来,而不是通知那些警察和救援人员,寻求他们帮助来解救困在图书楼里的人? 其实但愿是我多心了,围在外面的不止有警察,还有一些或许出于关心,或许出于看热闹的师生,一旦尸鬼咒波及开,他们也需要有人保护。而先前也听到有人说已经有几名武警官兵进到了里面施救,如果一下子涌进来的人太多,说不定会起到反效果,不利于救援。 而至于泰青,那是一直在惦念着他社团的那些同学和成员的安危,又看我不顾危险的往里冲,这才跟着我一起闯了进来。 不过,我们从一楼摸到五楼,一路上为什么都没看到那几个武警? 一时间哥们脑海里闪过各种念头,然后忽地看到那女鬼朝我瞪了一眼,飘着过来就掐住了哥们脖子。 “小子,你是想比他们死得快一些是吗?嗬。” 我听着她喉咙里刺耳的响动,想起她先前撕下自己脸皮的举动来,浑身不由一阵颤抖,再加上脖子被她越掐越紧,窒息感混合着恐惧感,心想完了,哥们得死在这儿了。 就在这时,许灵玉大喊一声“不要!”,眼看就要冲过来,紧跟着泰青迅速朝女鬼扔了数本书,企图让她松手。 可,这是鬼。 不过,就在泰青捣乱的功夫,我为了让自己保留着意识,狠着劲儿咬破了舌尖,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大脑和感官,同时嘴巴里也立马含上了一口血。 那女鬼一一拍飞泰青的书后,猛的将自己的手臂变长,马上又掐住了那小子,这下倒好,难兄难弟。 不过她在抓住泰青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自己这边的手劲松了一丝,让我吸入了一口空气,可这时嘴巴里还含着血,一下子条件反射的呛得把这口血喷了出去。 “嗷!” 没想到这口血喷到女鬼脸上后,竟然逼得她放下了我俩,捂着脸不住惨叫。 我俩趴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看着惨叫的女鬼,再对视一眼,机警的绕到了许灵玉她们那群人身边。 直到见我们安全的过来,扯住许灵玉的那两个女生才放开了她,任她扑过来。 哥们心头一热,刚才要不是那两个女生使力拦着,这丫头估计都要冲上来救我了,一时间先前的种种恐惧害怕瞬间烟消云散。 许灵玉扑在我怀里埋头哭着,泰青却捅了捅我,示意先别儿女情长。 对,眼下我们这些人的命还握在那只鬼手里呢。 回头一看,那鬼居然又在往下撕扯着自己的脸皮,许灵玉偷着瞧了一眼,嗷的一声又把头缩了回去。 我们一边盯着她自残式的举动,一边慢慢和后面的学生聚在一起,大概数了数,包括泰青我俩在内,一共有8个人困在这儿,这其中还有那个被女鬼撕下了一条小腿而晕过去的一个男生。 我看着那哥们昏迷中伤口仍然往外泵血,短时间内不止血的话肯定会死,于是低下头跟许灵玉说:“等会你们几个要尽快想办法给那个男生止血,我和泰青想办法拖住那女鬼,然后大家再一起想办法逃走。” 许灵玉擦擦眼角,“她已经杀了4个人了,我们斗不过她的,呜呜。”,说到这儿她又轻轻哭了起来,后面几个女生也被她带得哭上了。 我瞅了瞅已经快撕完脸皮的女鬼,定了定心神,又跟她说:“我会救你们出去的,相信我。”,说完这句,哥们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笑容,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多年以后再听许灵玉讲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才知道我当时嘴角都是血,一笑之下特别的蠢,可是也是这个笑容,让许大美女这一生都没忘记过...... 咳咳,言归正传。 许灵玉从我怀里分开时,脸红红的,可哥们却没多少心思去欣赏这番美景,那女鬼经过刚才撕脸的举动,估计已经被激怒,转头就恶狠狠的盯上了我。 此刻我舌头还在痛,但已经不再出血了。 回想起刚才她被我喷在脸上一口血水后那痛苦的样子,莫不是哥们这一口老血还有鬼邪退散的功能?诶,不对,小时候也听到过老人们说遇到鬼就朝他们吐唾沫,那样鬼就不敢上你的身作恶了,难不成是因为我这口血混合了唾液,才生出了此等威力? 那女鬼似乎是缓过了痛楚,张牙舞爪的就飞了过来,目标不用说,自然就是哥们。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便硬着头皮在身后几人的尖叫声中朝那只恶鬼狂吐唾沫,然而她既然已经被我伤了一次,又还怎么会有第二次?不过饶是她鬼魅的躲闪了一阵,在哥们毫无形象的“覆盖式”攻击下,头发上还是沾上了一些...... 女人都是爱干净的,似乎女鬼也不例外。 没想到这一番反击彻底让她大怒,鬼叫一声,甩手就掀翻了一边的一大堆书,然后朝哥们身上劈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我狼狈的躲蹿,忽然瞥见人群最深处孔定州那张熟悉的脸,就这么呆了一下,被一本书砸在了脑袋上,痛得我咬牙切齿的。 泰青从刚才见我一直对那女鬼流口水,慌乱中好奇的问我是不是从那本书中学到了什么克敌制胜的法术,我气得那叫一个火大,怎么就流口水了?不过这时也顾不上跟他解释什么,跟他示意有机会便吐口水,啊不,是吐唾沫! 那女鬼见丢书这招对我们也有杀伤力,于是卖力的操控起一摞摞的书劈头盖脸就扔我们,不只是泰青我俩,连带着后面的人都被砸得痛叫声一片。 我眼瞅着这么下去不行,再砸下去恐怕都能砸死人了,于是一边捂着头脸,一边朝她大喊:“快看,付明奎!”。 那女鬼一愣,疑惑之下转过头去看着门口的方向,手里自然而然地也就停下了对我们的虐待。 当时也没多想,既然这鬼东西是尸鬼咒搞出来的,那她肯定认识付明奎,就想着用这畜生诈一诈她,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那女鬼盯着黑漆漆的门口看了一阵,忽然脸色一横(其实她现在都没有脸皮了),厉声道:“是谁?滚出来!” 我一愣,怎么着,真有人来了?难道是付明奎? 女鬼那对鬼眼珠子猛然间绿光大盛,瞅准了一个方向将自己的鬼发变长飞射出去,然后,然后我们就眼看着那丛如同孙大圣的金箍棒一般的头发瞬间起火,眨眼间就烧到了女鬼面前。 只见女鬼大惊失色的斩掉燃烧着的头发,卷起一大堆书扔向了门口。 “哎哟,哎哟!” 就听到一阵痛叫,似乎是个男人,但不是付明奎。 “小子,被你坑死了!” 我知道这家伙说的是我,但谁知道你躲在门口啊,我又怎么会知道刚好这女鬼就能把你给发现了? 由于那边漆黑着,我们都只听到声音,不过借着刚才鬼发着火的短暂亮光,确实看到门口那里有个人影。 “没办法,既然奇袭不成,那就只有明刀明枪的上了。小妹妹,既然都做了鬼,为什么还要受他人摆布作恶杀人呢?难道不知道放下屠刀,立地成......” “成你老母!敢来捣乱,我要你命!” 那人“佛”字还没出口,便被女鬼一番犀利粗鄙的言论给打断。 “哟,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晚你杀了这么多人,到现在还不知悔改,陈某是决计不会饶你的。” 一人一鬼隔空对话间,女鬼已经飞身而起,直射那来人位置而去。 呼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燃起,接着,一团火光后发先至,拍在了女鬼身上,后者惨叫一声砸落在地上。 就在我们都以为女鬼已经被制服了的时候,地上的女鬼居然自己把自己的头给拧了下来,那颗头颅浮上半空后,鬼目圆睁,鬼发根根竖立而起,单看外形就跟一颗海胆一样。 鬼头一阵躁动,嘶吼着冲了出去,那人冷哼一声,似乎并不把这点把戏放在眼里。只见他似乎是拿出了什么东西,仅是跟鬼头一个照面,那东西忽然绽放出一阵黄光,刹那间几乎照亮了半个图书室,借此时机,我也看清了那放出黄光的东西,似乎是一面造型奇特的镜子。 鬼头被黄光笼罩后,凄厉的惨叫着,像是正在遭受十分痛苦的打击。 看到那人轻轻松松的就要制服女鬼,那些被吓破了胆的学生居然开始欢呼了起来,有的甚至相互拥抱了一起,彼此倾诉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泰青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个宽心的笑容,而我这里忽然被许灵玉抱住了,吓得我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只能结结巴巴的安慰她说些都结束了,没事了之类的话。 但就在所有人都放下心来的时候,意外又来了! 鬼头眼看就要被打击得消散无形,但那具一直被我们当作是被搞定了的女鬼身体忽然从地上一跃飞起,径直的冲向那还在专注于对付鬼头的男人。 “小心!”,情急之下,我也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可还是晚了。 那具无头鬼身一下子撞在男人胸腹间的位置上,这一下看得我都吓了一跳,看起来撞得是真的狠。于是他便仰身倒下,被迫松开了手,一直被黄光镇压的鬼头趁着他手上的镜子脱落之际,飞快的结合上自己的身体,临着遁走之际还不忘狠狠的踢了一脚那倒在地上的男人。 女鬼遁走,消失得无影无踪,但由于接连被吓,谁都不敢确定女鬼会不会去而复返,于是谁都没有动。但哥们却觉得,刚才那面神奇的镜子应该已经重伤了她,不然她也不会急着逃走。 我拍拍泰青的肩头,然后拉着许灵玉,示意她们一起过去看看那边那个神秘的男人。 许灵玉似乎显得挺害怕,“先别过去吧,咱们都不知道那人是好是坏,万一他......” 泰青摇摇头说道:“我看他不像是坏人,否则刚才他为什么要对付那只鬼,还被鬼给打成那样?” 他说完朝那男人努努嘴,我们看过去,那人还躺在地上捂着胸口不断上下揉搓,看起来像是一时间没顺过气来。 我说泰青你这就有点武断了,你都没看见他长什么样,还敢说看他长得不像坏人,这小子一听立马就要跟我翘辫子。我压压手,转而跟身后那些学生说:“怎么样,趁着现在暂时安全了,大家一起出去吧?” 本来我还有一肚子疑问想好好问一问他们,包括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遇上这只凶狠的女鬼,以及我最在意的孔定州这小子怎么也在这儿这些事。但想到他们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又看着自己同学被女鬼杀死,现在最需要的是安全的带着他们出去,让他们好好休息。 孔定州似乎还没意识到我已经发现了他,使劲的往人群后面挤,并且时不时的朝我这里偷瞄一眼,他的这些举动,越发的加重了我对他某些怀疑。 但现在我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去证明我的猜测,也不好发作。 那些学生听到哥们的话,却都没有回应,而是依然缩在墙角抱团,甚至还有人骂了起来。 “白痴!要送死你自己去,别拉上大家!” “对啊对啊,万一那只鬼没跑,而是在大楼里躲着,我们一出去就会被她杀死的!” “我现在有点怀疑这混蛋不安好心,想害死大家!大家千万别听他的,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待救援吧!” 我一听,靠,我怎么就变成你们口中的白痴混蛋了? 不过也没跟他们置气,也许他们受到过多的刺激,思想一下子变得有点偏激了。 “那行,我们准备出去了,要跟我们走的就一起吧,要留下的我们也不拦着。但是那个断了腿的兄弟,我觉得还是跟我们一起出去的好,不然时间拖久了我怕他会有生命危险。” 我说完这句话,那些学生又是一阵议论,仍然没有人愿意走。 于是我不再等,跟泰青一起将那个已经昏迷了的男生扶起来,架着他带上许灵玉就往门口走。 到那个男人身边,见他已经慢慢缓过气来,由于我俩架着伤者,许灵玉就上前跟那男人打了个招呼。 从他口中我们得知,这男人叫陈道丰,经营着一家“道家古文化店”,售卖一些辟邪物品之类的,这次是受人所托来学校除鬼的,没想到鬼没除掉还给对方跑了,让他觉得有些丢脸。 我心想这人该不会就是老妈说的帮手,那位高人吧? 我们说您能制住那只鬼并把她打跑,在我们看来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存在了,再说您不来的话我们这些人的小命估计都要丢在这儿。 谈话间有两个女生跑了过来,颤颤巍巍的说还是要跟她们学姐,跟我们一起走,许灵玉于是拉起她俩的小手,扶起陈道丰,她们四个在前面开路,我和泰青在后面跟着。 临走时,陈道丰还在那些留下的学生中每人给了一道黄符,说是万一女鬼去而复返,这道符能保命,这可把那些家伙乐坏了,一个个如获至宝般紧紧攥在手里,生怕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我心里叹口气,与其留在这里守着那张黄符,还不如跟着这位捉鬼大师更安全一点,不过既然他们做出了选择,我也不好说什么。 我问了泰青现在的时间,泰青撩起袖子看了下,说现在是11点20多了。我想了想从我们进来到现在,竟然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到这儿,刚要泰青打个电话出去,我眼角余光似乎在右手边的玻璃上看到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撇过头一看,居然是一张黑白参半的死人脸! 那张死人脸感受到了我的视线,竟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然后,窗子一瞬间碎成了玻璃渣,死人脸原来是一具死尸,竟然凭空从五楼窗子进到了里面。 这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很大,死尸刚落地,几乎就在同时,所有人都发现这里多出了一个“人”。 横空出世 第十五章 玄妙秘境见魅灵 “小子,你妈不是说镇尸局布置好了吗?这东西怎么跑出来的?给,把这个拿着。”。陈道丰边问我,顺手将他手里的那面镜子递给我,同时往自己随身带的包里面掏东西。 “镇尸局确实布置好了,那是老妈一步一步指导我布置的,但老妈也说过这并不能完全镇压住这具凶尸,他过来了!” 正在我们说话间,已经变成凶尸的黄本玉,咧着血口就朝我们冲了过来,看他那张还在往外沥血的嘴,恐怕已经袭击过生人了。 只见陈道丰先是咬破手指,在给我的那面镜子上写了一个“敕”字,然后喊过泰青,将一根黑黑的绳子一头交给了他。 我手里这镜子应该是八卦镜,这东西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实物,但好在以前看过的许多僵尸电影中经常能见到这种驱邪杀魔的道家物品,而他交给泰青的那黑丝线,竟然是从一只墨斗里面拉出来的墨斗线。 “小子,等会儿我和这小兄弟设法缠住他,你找准机会把这八卦镜扣在他灵窍上,只要能短时间制住他的行动,我就有把握除掉他!好了,你听我指挥,咱们上去先缠住他双手双脚!嘿!” 陈道丰后面的话是对泰青说的,话音刚落他就和泰青一起冲了上去,哥们在后面一阵咂舌,灵......灵窍?灵窍在哪儿?回头一看,许灵玉和那两个女生正抱团依偎在一起,这时也不敢说让她们先走,以免再让她们遇到什么意外。 “你们先别乱跑,这小子就暂时先拜托给你们了。”,哥们说完,提起八卦镜就去追陈道丰和泰青了。 “小心啊!”,许灵玉在身后关心的喊道。 那只凶尸在陈道丰两人墨斗线的追击下,节节败退,似乎是被打怕了,掉头就朝着挤在一堆的学生猛冲而去。 这一下,不只是我们几个,那些学生一个个魂飞天外,连陈老头给他们的符也忘了。不过那道符本来就是防止女鬼杀回来而准备的,对付凶尸不知道有用没用,不过接下来我就知道有用没用了。 学生四散惊逃之下,有个还不忘拿那张符去抵挡,不过在陈道丰大喊“不要!”的惊呼声中,黄本玉一下子撕碎了符,然后扑倒了那个男生。 尽管陈道丰和泰青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去阻拦,尽管墨斗线已经缠住了凶尸的双脚,在惊恐和绝望中,那男生被他一口咬断了喉管,挣扎几下便死亡。 我一惊之下,双腿居然瞬间软了下去,而陈道丰则愤怒的把剩余的墨斗线先在凶尸脖颈上一缠,拉着他远离了那男生的断喉,紧接着泰青受意又缠住了那家伙的双手。事后泰青跟我说,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他面前,而且死得那么绝望和恐惧,当时他已经差不多要没力气去行动了,但是想到不制服这东西的话,还会有更多人惨死,他才拼死配合陈道丰去制服那凶尸。 墨斗线应该是被陈道丰用特殊手段处理过,针对凶尸似乎特别有效,缠在他身上每一处的墨斗线都在劈里啪啦的灿着火花,把那凶尸痛得不住惨叫。 陈道丰顺势骑在凶尸背上,然后冲我喊道:“快过来把八卦镜拍在他灵窍上,晚了我们就控制不住了!” 看得出来他们确实压制得很辛苦,凶尸也被刺激得十分狂躁,不住的扭动挣扎,不过他越发扭动,墨斗线击打他迸发出的火花就越多,他也就越痛苦。 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但此时还没缓过劲来,一下子又跌坐在地上。陈老头见我这模样,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句“没出息!”,而泰青则一直没说话,咬着牙死死的缠紧墨斗线,用尽全身力气压在凶尸双腿上。 哥们为什么这么害怕,因为看到那个被咬断喉管的男生,这冲击力极强的画面让我一下子回想起了当初在这里被假老黄压住想咬我的画面,如果不是刚好因为我戴着那块外公留下的辟邪白玉,说不定我也会被咬断喉咙而死。这一番深刻在心间的念头,如同一股魔咒,持续的压着我,让哥们此时就像丢了魂魄的傻子一般。 “赵飞将!快醒醒!赵飞将!”。 忽然,脑海里闯入一阵熟悉而明快的声音,是许灵玉! 哥们一下子如梦初醒,晃晃脑袋,这才发现那凶尸愈发的难以压制,眼看就要掀翻陈道丰和泰青,于是我一咬牙,使劲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嘶—— 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不过借着这股子疼劲,也刺激得我恢复了一些力气,拿起八卦镜就迈步奔向那二人一尸。 “灵窍在哪儿?” 陈道丰见我过来了,一把薅起凶尸的头发,让他那张狰狞扭曲的脸一下子映入了我视线中。 “往他眉心哪儿贴上去,快!” 他话音刚落,凶尸似乎是看到了哥们手中的八卦镜,让他一下子感觉受到了强有力的威胁,便挣扎得更加激烈,一下子把泰青给弹飞了出去。 同时就在我将八卦镜按在他眉心的那一刻,张嘴喷出一股黑气,我心知这黑气决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因为没想到他会突然喷出黑气,而哥们现在心思却又在八卦镜和他的灵窍上,于是就吸入了一大股黑气。 我眼见凶尸半黑半白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起来,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我拿八卦镜拍在了他灵窍上,陈道丰一手松开墨斗线按住那块八卦镜,另一只手反手摸出了一柄奇形怪状的小剑,我当时还没昏过去,看清楚了那是一柄偏红褐色的木质小短剑,长近三十公分左右。 陈道丰刚拿出木剑,便直愣愣的刺入了凶尸的后背,我看这一剑刺下去的位置,应该已经贯穿了尸体的整颗心脏,而后他又拔出剑,硬生生刺穿了尸体整颗脑袋,后脑进入,正从灵窍位置刺出。 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缓了一会才发现我半躺在地上,才要走过来看看我的情况,忽然我感觉右边胸口一阵剧痛,大惊之下低头一看,一只鬼爪竟然穿透了我整个右胸! 眼前一黑之际,只听见陈道丰和泰青声嘶力竭的叫喊声,然后哥们便知道这次是死定了。 唉,就这么死了的话,总感觉很窝囊很憋屈,毕竟才活出二十多个年头,许多想做的事都还没来得及去做,老妈也没人给她老人家养老,还有,还有哥们一直放在心里的许灵玉...... 她要是知道哥们临死之际,还在想着她,会不会很感动?嗯,一定会。 也不知道老黄还在不在地府,听说这人死后魂归天外,天外其实就是指黄泉地府,也就是民间常说的阴曹地府。而不是说是个人都能在死后得到投胎机会,有的死鬼生前因为作恶多端,天理昭彰之下,或许永世不能往生投胎,有的则因为一辈子积善积德,死后依然能享受到地府的优待。 回想起哥们这二十多年的生活,虽然没做什么光宗耀祖的好事,可也没去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碌碌无为了吧。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哥们都已经死了,都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只可惜临死都没找个人好好说说。 不对,我不是死了吗,怎么没有像老黄一样? “笨家伙,你醒了?” 冷不丁听到有人跟我搭话,差点儿没把哥们吓死。 循声望去,茫茫的黑暗中半个人影都没有。我不禁疑惑起来,这是哪个死鬼在戏弄小爷? 回过头,眼前忽然多出了一丛黑乎乎的玩意儿,正在我疑惑之际,一双惨白惨白的小手逐渐扒拉着那丛黑玩意,让哥们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是一张人脸!不,鬼脸! 要是还活着,这一出指定得把我吓个半死,可现在大家都是鬼,你能吓得到谁?于是乎,我也不管这家伙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来找我,猛地挥出一拳就甩在了那张鬼脸上。 “哎哟!你干嘛?!” 我一愣,怎么是个小娃娃的声音? 那鬼脸被我打了一拳之后,疼得掉在地上左右翻滚,也逐渐显露出了真身。还真是个娃娃,而且还是个鬼娃娃! 她在地上翻滚了一阵,捂着右半边脸,恨恨的站起身来仇视着我。 “这你可不能怪我,谁让你先吓唬我的。”,哥们这话多少说得有点心虚,再怎么说对方毕竟是个孩子,刚才那一拳好像真是太重了,那娃娃轻轻摩挲着已经高高肿起来的脸颊,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面镜子来,摇头摆脑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呜哇!毁容了!你个大混蛋,我要杀了你!” 鬼娃娃叫嚣着,泪眼婆娑的摔了镜子,狰狞着鬼脸就来掐我脖子。我一下子也不知该怎么面对,于是也不反抗,心想就让她折腾折腾消消火气算了,小孩子力气能有多大?总不能再把我掐死一回吧? 这么想着,也就放松了身体,任凭她飞过来骑在了哥们脖子上,然后眼看着她一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你说这死鬼杀人泄愤的方式难道都是掐脖子吗? 不对!喘不过气了! 这小鬼别看个子不大,力气恐怕比十个我都还大,刚一掐住我,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便油然而生,而且可能是因为哥们现在是鬼的原因,在这么大的力气下,人的脖子早就被扭断了,而哥们的脖子却像是橡胶体一样,受到外力被挤软挤变形,竟然都被掐成手指粗细了还没有断。 一边感叹鬼的身体的神奇之时,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我整颗心都已经跳到嗓子眼了,要不是她一双手死死的卡在那儿,恐怕这颗心早就跳了出去。 人死后是鬼,那鬼还会不会再死一次,而鬼死后又是什么呢? 汗,都到现在了我居然还在想这些。 那小鬼见我都要被“掐死”都没有反抗,估计是出于好奇,或许是已经泄完了愤,慢慢的松开了手。 “哼,就你这德性,还想成为魅灵的主人!他们真是瞎了眼,怎么找了这么个蠢货来做继承人?不行不行,打死你我都不会同意的!” 我揉着已经回复正常的脖子,看着她在那边一个人,哦不,一个鬼自言自语,不由得感到既古怪又无奈。尤其是听到她刚才貌似说着些“打死我”之类的话,让哥们登时就冒了一肚子火,大家都是鬼,我还是刚死的,有必要这么欺负我吗?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何况哥们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汉? 想通了这点,便决定不再搭理她,要是再敢来惹我,一定得给她个好果子吃! 看着这片茫茫无际的黑暗,抛开那边那只小鬼暂且不论,这里给我的感觉还是蛮宽心舒服的,难道成为鬼后,对黑暗真的情有独钟? 我于是认准一个方向,大踏步的就往前走,心里忽然生出了想一探边际的想法,同时也想着能不能从这里出去,下地府之前哪怕再看看老妈和许灵玉一眼也好。 “喂,你又要搞什么花样?”,身后传来小鬼头的呼喊,我一撇嘴,理你才怪! 她见我没做声,而是一个人,哦不,一个鬼默默的往某个方向走,一个飞身到了我身边,“喂!”。“喂,你聋了吗?”。“反了反了,竟敢不理我!”。她像只苍蝇般边绕着哥们脑袋打转,边嗡嗡嗡的嚷个不停。 我强忍着恼怒,故意装作视而不见,看来这小东西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看我始终不搭理她,气得落在地上使劲的跺脚,还不住指着哥们后背骂骂咧咧。 骂就骂吧,等哥们找到出路,看你还找谁骂去。 “呜哇!大混蛋!只知道欺负人的大混蛋!要是我主人在,早就把你千刀万剐了,呜呜......” 得,闹了半天居然又哭上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唉,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我沉着脸,强装镇定,逐渐拉开了和她的距离,想着这小东西性情阴晴不定,尽量别和她扯上关系为好。 “呜哇!没良心的,就这么扔下救命恩人跑了!呜哇......”。 怎么离她越远,听她哭得还越清晰了呢?还有我明明都已经死了,打哪儿论的丫就成为了我救命恩人了? 听她哭的越来越大声,哥们一下子生出了怜悯之心,没办法,从小到大就做不到对身边哭的人坐视不管,何况还是那么小一个娃娃,看起来真就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被人欺负了在那里嚎啕大哭一样。 我叹口气,一脸无奈的折返回去,她估计是一直在盯着我的行动,看到我掉转头回来,停了片刻的哭声马上又迎风而长,还顺手抹了抹眼睛。 “行了,别哭了......刚才算我错了好不好,要不是因为你先吓唬我,我也不至于条件反射打了你一下。咳咳,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还有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说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小丫头还在那儿假装抹眼泪,我也不点破,就在边上等着她,忽然看到她一只手捂着脸轻声呜呜着,另一只手朝我伸了过来,那模样似乎是在朝我要某样东西。 我一愣,这是要干什么,忽然间脑子里闪过一道闪电,毕竟是个小孩子,估计是要糖果吧。嗯,对,我小时候哭了,老妈也是拿糖果哄我的。 于是我翻遍浑身上下,愣是没摸出一颗糖来,反倒是在屁股后面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两颗瓜子。 我轻咳一声,特意学着妈妈哄小孩的语气道:“宝宝不哭,宝宝真乖,来奖励你两颗糖吃。”,说着就把两颗瓜子放在了她手心上。 小鬼娃娃偷着眼瞧着我的举动,真以为给了她两颗糖,兴奋的拿到自己眼前一看,然后哥们肉眼可见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吃你个大头鬼啊!真把姑奶奶当三岁小孩子了!哼,你去死吧!” 然后,然后在一阵惊呼声中,哥们体验了一次没有过山车装置的过山车...... 横空出世 第十六章 风灵晨清还魂路 没想到就算做了鬼,这痛觉也依然躲不掉。 就在我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身来时,那鬼娃娃忽然凭空出现,竟然老气横秋般的翘起二郎腿,坐在了哥们背上! “哼,要不是姑奶奶我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早就把你宰了送去聻境了。你啊,就感恩戴德的叩头膜拜吧。” 我一听这话,气得吼了一声,猛的起身把她翻了下去。 “呸,要不是看你年纪小,我早就教训你了,真是没大没小!这破地方是你拉我进来的吧,快把我放出去!” 那丫头瞥我一眼,甩了甩脑袋后的发辫,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就你这没头没脑的,还教训我?切。告诉你吧,这地方是我拉你进来的,而我呢,是这里的主人,所以啊,你如果想要出去的话,就赶紧过来巴结我,讨好我吧。说不定啊,我心情一好就把你给放出去了呢。” 我盯着她说话时的表情,看她眼珠一直转来转去,肯定没说真话,估计又在设计什么圈套等着哥们去钻。 不过,这会儿确实有很多问题需要弄清楚,这小鬼虽然性格很讨厌,但可能是唯一一个能解答我疑惑的鬼,没办法,姑且先委曲求全一下,等问出想要的答案来再做其他打算吧。 想清楚这些,我搓搓手,换上了一脸谄媚的表情凑了过去。 “那个,小妹妹。” “什么小妹妹?懂不懂规矩!叫我魅灵大人!” 丫的。我暗自腹诽一阵,接着说:“咳咳,魅灵大人。这个,我不是刚死吗,有许多东西都不知道,先前可能有许多地方得罪了你,我在这跟你赔罪。嗯,我知道你博学多识,神通广大,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不知道的,所以想跟你请教一些东西。而且你看我懂的东西多了,不就更顺你的眼了吗,伺候起你来也就更得心应手了,嘿嘿。” 呕—— 我发誓,哥们这辈子再也不会说这么恶心的话了。 在心里对自己这番马屁反感不已之时,那自称是“魅灵大人”的小鬼似乎对哥们这一番话显得很受用,得意的甩着自己的小辫子。 “嘿嘿,没想到你这臭家伙还是挺懂事的嘛。来来来,给姑奶奶捏捏肩膀,再捶捶腿,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啥都告诉你呢。” 我瞅着她那副嚣张又欠扁的模样,只觉得恨得牙根直痒痒,却又不能表现出生气的样子,我都能猜到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了。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捶腿捏肩啊。”,这丫头招招手,哥们使劲咬了咬牙,伸出鬼爪子来开始给她按摩。 “嗯,记得以前我也是这么伺候主人的,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来伺候我了,唉,要不说这世道变了呢。啦啦啦-呜啦啦-啦啦啦啦......” 我去,居然还哼上小曲儿了!你以前的主人什么样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个正常人,正常人谁受得了你啊。 我干咳两声,问她道:“那个,小妹......哦不,魅灵大人,嘿嘿,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话说到一半,便看到她撅嘴并睁开了一只眼,于是连忙改口喊了她一声魅灵大人,这绝对是哥们有生以来最窝囊的模样! “嘿嘿,神奇吧,姑奶奶就告诉你吧。这里呢不在三界五行内,你呢,在这里非人非鬼,我呢,在这里为仙为灵。” 我一听皱起了眉头,什么非人非鬼,不就是不人不鬼吗,还仙灵,我看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鬼娃娃!心里这么想,我嘴上却啥都没说,连带着表情都是一副殷切期盼着她继续解说的神情。 “你不是得到了那本玄魅秘卷吗,姑奶奶我啊就是诞自书中的文灵之气,凝聚而生的。至于‘魅灵’这个名字,是主人给我起的。可是后来主人忽然消失,我哪里都找不到他,于是心灰意冷之下封印了自己的灵力,就在书中沉睡过去。本来想着等某一天主人回来了好能找到我,然后我又可以陪着主人,哪想到被你这个蠢家伙搅了清梦。” 她说话间,满是对口中“主人”的思念和仰慕之情,提及到哥们,忽然像是踩了狗屎一样换上了一副恶心的表情...... 我心说怎么了,哥们虽然不及泰青那小子长得俊,但在我老家那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凭啥瞧不起人!哦不,瞧不起鬼! 她估计是觉得我心里不服气,低下头像是看神奇宝贝一样看着我,让哥们心里一阵阵的冒凉气。 “要说你这个人啊,其实不丑的话还挺好看的。” “真的?”,哥们一听心里稍微有了点宽慰,我就说嘛,哥们的帅那可是......不对,她这不还是在说我丑吗! “你这死丫......咳咳,我说魅灵大人,咱能不能说些有用的。” 魅灵眯起眼睛笑得没心没肺的,我却在一旁抽着嘴角。 “好了好了,不笑话你了。按理说既然是你把我唤醒的,我本来应该考核考核你,看看你有没有做主人继承人的资格,谁想到你这么不争气,遇到个小小的尸鬼咒就丢了小命。” “喂,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哪懂你们那些邪魔外道的东西,再说了,收下这本书一开始就不是我本意,我都没来得及怎么看,就遇上了这么多事,你让我找谁说理去?” 按理说,哥们不是那种心胸狭隘,听不进去别人批评的人,可这家伙明明就是个小鬼,却非要装作大人的样子,语气中处处挑刺不讲理,是可忍熟不可忍! “哟哟哟,这么快就想造反呐?嘿嘿,你别说,姑奶奶我有的是邪魔外道的手段,足够让你在这感受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 我吞了几口口水,看着她阴晴不定的小脸,生怕忽然就变出口大油锅来把哥们丢下去油炸了。 只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的样子,对我说道:“喂,蠢家伙,说实话我不应该帮你,但让你就这么死了似乎挺可惜的。刚才那只血煞鬼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回来,然后一下子贯穿了你的胸口,先不说她这一下就可以要了你的小命,单是你吸进去的那些凶尸煞气,就足以让你死上四五次了。所以说,当时的局面下,你已经是必死之人了。” “你说这些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啊,我不是已经死了吗?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办法让我活过来?” 魅灵忽然一改先前调皮没正形的姿态,一脸严肃的说道:“小子你听好了,尽管你是被尸鬼咒害死的枉死之人,但你已经死了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按理来说地府的生死簿上也应早已给你做了标记。但这里是我主人开创的一个独立于任何时空的秘境空间,我在你断气后第一时间把你拉了进来,除了看到你死了的那个道士和那只血煞鬼之外,世间再无其他人会知道你已经死了,就连地府那些鬼差和高层都不会知道。” 我心里打个突,听她这么说,好像还真有所谓的阴曹地府一说。 “所以我现在打算让你还魂。而让已死之人还魂复生乃是世间第一大禁忌,还魂之后,你的命格也就会在复生的那一刻发生改变,通常都会变成孤星、煞星之类的命格,以此来抵消还魂的逆天罪孽。” 我在一旁听得张大了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先不说什么孤煞,试想一个人在死后,骤然听到能复活了,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魅灵没给我说话的机会,“让你还魂,有三个原因。一来,尸鬼咒剩下的那只血煞鬼需要你去对付,单凭那个道士根本解决不掉她,相反让她杀掉越多人的话,局面会变得越发难以控制,主人生性醇厚善良。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生灵涂炭。二来,既然是主人留下的禁制选择了你,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会护你周全,就算你死了,我也要你活过来!第三,不复活你的话就只能把你留在这里,一旦放你出去被天道知晓了你和我有过牵扯,肯定会让你灰飞烟灭,甚至连聻境都去不了,而留你在这里天天看着你这土里土气,傻笨痴呆的模样,真怕哪天忽然我就疯了。” 我此时整个人还沉浸在能够复活的震惊和喜悦中,对于魅灵说的话,基本上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以至于后来我问起她是怎么做到把我复活的时候,我才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可是魅灵大人,按照你的说法,我是被尸毒和鬼爪穿胸形成的致命伤杀死的,那我复活了的话,身上还会不会留有着尸毒和鬼爪的后遗症啊?”,我忽然想到这一点,于是便问她。 “鬼爪伤你时,你伤口流出的血刚好流到了玄魅秘卷上,我也正是因此才顺手将你成功拉了进来,和你说话期间,伤口我已经用文灵之气给复原了,但也因此消耗光了玄魅秘卷的文灵,再以后,世上便再也不会有这本书了,等你复活解决掉血煞鬼之后,可以把那本毫无用处的空白书给烧了,免得再有人惦记。而至于尸毒,由于这是深入五脏六腑的剧毒,我只能暂时帮你压制一下,完全根除的话还需你找到懂得此间之道的人来帮你。” 我听着她像是交代后事一样的语气,心中有点异样的感觉,但此时最担心的是那些仍困在图书楼的学生们的安危。陈道丰如果真的解决不掉血煞鬼的话,那么泰青和许灵玉她们就真的是危在旦夕了。 “连陈道丰都解决不了那只厉鬼,你让我复活就能杀死她吗?”,我这人总喜欢问问题,尤其是一些自己弄不明白却又必须弄明白的事。 “到时候我会教你怎么去对付她,别看她吞了咒偶成了名副其实的血煞鬼,但凶尸已除,原本无懈可击的盾就出现了裂痕,只不过那道士阅历太浅,不懂得如何根除血煞鬼罢了。好了,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要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对了,万不可跟任何人提起我的存在,也别泄露你还魂的事,若那些人揪着不放,就说你将死之际看到了你外公的鬼魂,是他助了你一臂之力,总之该怎么自圆其说是你的事。好了,从现在开始你闭上眼不许再说一句话,摒除一切杂念,只在心中默念‘风灵晨清’,不管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许睁眼,不然还魂失败,你我都将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没想到此时的魅灵竟然意外的沉稳可靠,和她小孩子的外表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点点头,赶在她即将为我还魂之际问了一声:“复活之后我要怎么找你?” 她撇撇嘴,“复活之后不用你说我都会来找你的。”,忽然她阴下脸来又补充说道:“嘿嘿,你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咂咂舌,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瘆人呐,像是冤魂索命一样。 许久之后,我终于开始慢慢的进入到物我两忘,一片空明的状态,而此时早已经默念“风灵晨清”多时,也不去想魅灵有没有开始为我还魂,就这么一直处于玄妙的状态中。 直到感受到一阵接一阵的剧烈拉扯感,和铺天盖地的鬼哭狼嚎声,我才知道那句“风灵晨清”是多么的重要,好几次我都差点忍不住想睁开眼看看身边的景象,愣是被这四个字稳定住了心神。 好在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大概五六分钟,我忽然感觉到身体变得沉重起来,紧接着全身一暖,慢慢便睁开了眼。 活了? 活了! 横空出世 第十七章 夜半寒暄忆往昔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一盏明晃晃的吊灯,刺眼而又朦胧。 缓缓地朝周围投去视线,发现自己又躺在了病房里,入眼全是一些医疗设备,对面病床上还躺着一位白发老人,一位中年妇人正在给他喂东西吃。 老人一眼看到我醒了,激动得伸出插着针管的右手指着我,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但看起来好像真的挺激动的。 虽然此时脑子还有些许不清楚,但看样子我应该是在医院。 看来魅灵应该已经让我复活过来了,可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其他人呢,血煞鬼呢? “小子你醒了,真是奇怪啊,这些受伤没有你严重的都还在昏迷,偏偏你一个在我看来已经活不成了的却先醒了。难怪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啧啧,看来你小子命是真的硬。” 这声音是陈道丰,听他话的意思,我还不该醒了?不过大家应该都从血煞鬼手中活下来了,难道他已经把那只猛鬼除掉了?不对,魅灵说这老小子还没有本事除掉那只鬼,也许是暂时压制住了血煞鬼逃了出来。 我合上眼,让意识沉顿一会儿之后,轻轻晃晃脑袋,发觉头脑里多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一下子就察觉到浑身上下被一阵阵的冰冷之意包裹,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而且伴随着冷意的,是五脏六腑被某种东西疯狂撞击噬咬般的疼痛。 捂着胸腹,我一下子就从病床上坐起了身,还没缓过劲,就看到陈道丰和几个护士瞪大了眼睛盯着哥们,而那正在给老人喂饭的妇人却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小子,血煞鬼没杀死你,这尸毒可能要了你的小命!快躺下,我给你………” 陈道丰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像是要对我做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几个护士拦了下来,其中一个护士甚至呵斥他道:“诶诶诶,干什么干什么,病人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这里就交给我们来处理。您就不能少添一点乱吗,真是的,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就不知道让人省心呢。” 陈道丰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站在外围跺了跺脚,“哼,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教训起我来了!谁不让人省心了!谁啊?要没我的话这小子早没命了!哎呀,气死我了!” 我心知这老小子肯定有医治尸毒的办法,但这是在医院,人家又怎么会让你在眼皮子底下卖弄那一套神叨叨的东西,再说了,这里可还有其他病人在呢,要把人家吓出个什么好歹来可咋整? 要说他救我心切我理解,也很感激,但也不能不顾后果,不过从这看来,这陈老头也是个性格耿直豪爽之人。 护士很快叫来了医生,一番查探之后给我注射了一阵止痛针,暂时让我缓解了一点疼痛感,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不对,连标都没治到。 后来我才知道,这尸毒乃是极其阴寒猛烈的煞气,仅是一小点份量,吸入人体后如果不及时做法事根除,那也会就此落下病根,直至把人害死。更别说哥们吸入了好大一口凶尸吐出的煞气,没有当场毙命后变成僵尸害人那已经是万幸。 而魅灵也说过,她力所能及的,也仅限于医治血煞鬼造成的致命伤和压制已经要肆虐开的尸毒,再说了,估计让我复活已经费了她很大心力,也难怪此时尸毒难以压制,可能她那边已经撑不住了。 陈道丰见护士们都走完了,悄悄溜到我病床前附耳说道:“我现在没带糯米,此地也不宜做法,我看你除了尸毒爆发难以忍受之外并无其他伤势,连血煞鬼伤的地方都不见了伤口,是不是有什么奇遇?算了,现在说这些也不合适,你忍耐一下,咱们先出去,我找个地方给你祛尸毒。” 我点点头拉住他,跟他说现在比起刚才要好一点,应该能撑一段时间。然后又问起他那些被困学生的情况,陈道丰叹口气,说与其关心他人倒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那些学生已经被救出去了,不用担心,除了我和那个断了腿的学生,以及一两个惊吓过度晕过去的学生之外,再没其他人进医院。我还想再问详细一点,他却摆摆手,示意出去后慢慢跟我说。 就这样,在我和陈道丰的强烈要求下,医院也同意了让我出院,期间我在医生护士面前甚至还故意表现的生龙活虎的,生怕他们不放人。 出去医院,他打了一辆出租车,跟我说直接去他店里好了,我看了看外面的情形,依然还是黑漆漆的夜色,应该还是凌晨时分,便跟他一道去了他的“道家古文化店”。 路上他跟我说起,当时他瞧见我吸入了凶尸吐出的煞气,吓了一大跳,却不想就在这时被那血煞鬼钻了空子,一个偷袭就杀死了我。 他唯恐血煞鬼去加害其他人,便只能暂时扔下我去对付她,却没想到那血煞鬼像是吃了伟哥一样越打越凶,最后不得已费了很大元气用出一个杀招才把她逼退遁走,而等他返回来时,发现泰青和许灵玉正抱着我尸体在哭。 他说那两人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甚至后来另外两个女生也跟着哭了起来。 陈道丰说到这儿,奇异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说:没想到你小子人缘还挺不错。 后来他打算将我的尸体贴上镇尸符,然后再想办法带回去让我老妈见上一眼…… 他说到这儿,眼睛一亮,“诶你说怎么着,我本来都已经要给你贴上镇尸符了,谁想到靠近了才发现你居然一直吊着一口气没死!我陈道丰平生所见离奇之事不少,但像你这种已死而未死的情况,实属第一次遇见。” 我苦笑一阵没接话,当时我确实已经算是死了,可谁又能想到,天地间还有像魅灵这种神奇的存在,不止精通道术,甚至还让我死而复生。 想到这茬,也不知那小鬼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她也没告诉我怎么找她。 “说来也奇怪,那只不成气候的血煞鬼,再返回来居然凶猛了好几倍!跟吃了兴奋剂一个样,要不是我这几十年四处替人消灾解难积攒下不少的功德和经验,今晚恐怕凶多吉少啊。” 我舒口气,跟他说道:“恐怕她先前逃走是去吞食木偶去了,不然被你重伤之下,哪还敢再跑回来。我之前一直以为她早就把木偶吞下去了,看到她在你手上也不过尔尔,才想着老妈口中的血煞厉鬼也不过如此,谁知道她一直都没有启动超级变换形态呢。” 陈道丰一听,愣了一下,问我什么是超级变换形态…… 期间我也问了他我哥们泰青和许灵玉的情况,老小子对泰青那叫一个止不住的看顺眼,在我面前来来回回夸赞了好几遍,说什么年纪轻轻功夫过人,勇气可嘉之类的,比起他那不成器的孙子可要好上太多了。至于许灵玉,本来是要和他一起到医院陪我的,结果出去后被她家赶来的一众保镖接走了。 其他的几个学生除了精神受到过度惊吓之外,身体上倒没有受到什么创伤,但是那个断了腿的学生,由于失血过多,现在还在icu病房昏迷着。 不过,对于那两个跳楼的女生,以及被凶尸咬死的学生,所有人都只能表示惋惜,再也救不回来了。我想,如果他们早先没有好奇着来“鬼楼”找刺激,现在应该也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应该在享受着自己的青春。此外,救援搜索队还在失火的图书楼六楼找到了两具尸体,均被烧得面目全非,其中一具生前还被惨烈的肢解…… “该死的血煞鬼!不,罪魁祸首是付明奎!”,我听到后面再也忍不住愤怒,狠狠的朝车窗砸了一拳。 司机不满的骂了我几句,要不是陈道丰好说歹说的劝着,可能还得闹出什么误会来。 尸毒带来的折磨只是肉体上的,可这次尸鬼咒造成的,却是哥们这一辈子都甩不掉的精神枷锁。 陈道丰对年轻人,尤其是他看着还顺眼的年轻人,那是真的很关心。看哥们一直处在懊恼和自责当中,不住的开导着,要不是有他在,我可能真得钻进某个牛角尖,郁郁终生不可。 我看着出租车的计价表跳到了50块钱,而陈道丰也跟司机师傅说到了目的地,想来他的店铺距离市医院应该只有20多公里,下车时我顺便看了眼时间,凌晨3点半。 下车的地方就是陈道丰店铺前面的马路,我抬头看了一眼,“道家古文化店”几个鎏金大字看起来正气十足,想来这老小子的生意应该还不错。 他的店铺从外到内都设计得很普通,也许是秉持着道家清静无为,不贪富贵的理念。我还以为像他这样有真本事的先生,生活上应该过得很富裕滋润才对。 “你先坐一会儿,那里有饮水机,先喝几杯热水暖暖身子,我去准备一下家伙什,待会儿给你拔除尸毒。” 我点点头,先跟他道了声谢,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进到了隔间去,我忽然觉得眼皮很沉,便晃晃脑袋,站起身来拿起杯子打算去接一杯水喝。 谁成想脚步还没迈出去几步,小腿一软,整个人踉踉跄跄地撞在了饮水机上,差点把一桶水都撞了下来。 陈道丰听到动静,忙跑出来一看,我尴尬的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指了指身旁的饮水机,他心领神会的笑了笑,然后又忙活去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实在忍得受不了了,便摸索着去找陈道丰。找到他时,他正在自己家厨房里开火熬煮着什么东西,见我走近,招了招手让我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 “这是糯米汁,等会我先给你调一碗净身符水喝了,再喝些糯米汁,虽然说不能立竿见影,但这法子是根除尸毒的万能方,效果最好。” 我感激的笑了笑,开始跟他聊起了天。 陈道丰说自己早年间是做马帮生意的,当年凭着身强力壮又肯吃苦,在马帮内很受器重。而他们接的生意,上到金银宝物,下到柴米油盐不等,足迹也几乎遍布中国大西南地区。那时由于交通条件还比较落后,马帮的生意十分兴旺,自然而然地成员也就越来越多。 当时陈道丰所在的马帮可以说是名声在外的大组织,但马帮这种组织发展壮大很容易,却有一个弊病,那就是队伍中鱼龙混杂,很多时候都难以做到令行禁止。再加上那个年代还没有彻底实行剿匪行动,马帮在运送货物途中时常受到土匪搅扰,尽管他们自己也配有一些火药枪、砍刀之类的自制武器来反抗,但面对武器装备和人手都优良于他们的土匪,仍然是砧板上的鱼肉。 好几次陈道丰都差点死在土匪手上,后来实在是觉得这一行太危险,才干脆的脱离马帮,去贵州一带做起了小吃生意。也就是在贵州,他遇到了一位贵人,那人自称是湘西辰溪一脉的移灵世家后人,这移灵,就是俗话说的赶尸。 陈老头说自己现在这一身本事,都是从那人那里学来的,只不过传到他这里,已经不再做那些赶尸的行当,而是做起了体面的阴阳先生。 说起阴阳先生,这老小子便是满嘴的话题,其中就提到了当年蓝木赫赫有名的赵方硕,论年纪,他比起赵老天师小了十来岁。好在他本身人比较务实,学东西也扎实,在当时赵方硕天师那一辈人眼里,陈道丰这人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当然,那会儿老妈年纪还小,也还没有得到外公他老人家真传。 “赵瞳这小妮子,现在简直比他老子当年还厉害,真是后生可畏啊。” 陈道丰说着,盯在我身上看了许久,大概是觉得我跟外公以及老妈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不由得轻轻摇头叹气。我心说你叹个毛的气啊,我接触这些东西也才一天两天,那比得了你们几十年的积淀感悟? 煮锅里传来扑通扑通的声响,陈道丰说还要再熬十多分钟左右,刚好可以先给我做一下净身符水。 横空出世 第十八章 净身驱邪除尸毒 陈道丰熟练的从他的桌屉里拿出一张黄符,然后只听他捏诀念咒: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急急如律令!” 他念完最后一个字,黄符呼的一声燃烧了起来,然后在他准备好的瓷碗中慢慢燃尽,剩下一层黑黑的符灰。 我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有人施法燃符,这种程度老妈应该不在话下吧?一边想着,又见他接了冷水、热水各半杯,掺和在一起后,尽数倒进瓷碗中,再用香炉上烧剩下的香棒搅动一阵,如此,符水便已调好。 他见我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些,便笑着和我解释。 “这符水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清水即可,但你中的尸毒比较深,需以‘阴阳水’调配,在服以糯米汁,往后还要根据情况每日清晨与傍晚时分各喝一碗符水,最多四十九天后,这才能彻底拔除尸毒。”,这阴阳水我知道,就是冷水掺热水。我见他说得煞有介事,也不敢怠慢,喝完符水后,缓了一会儿便连带着糯米汁和已经煮熟了的糯米饭连着干下去好几碗。 陈道丰点点头,“时间不早了,先睡会儿吧,血煞鬼再厉害也不可能拖着大伤元气的身体来找我们麻烦,学校那边有警察在处理,就不用担心了。” 他说完自己躺在了沙发上,把另外一张沙发让给了我,这段时间天气很好,屋里也很暖和,都不用盖被子。 我看他躺下去之后不到一分钟就开始打呼噜,确实是累惨了,像他这个年纪,还经历了今晚这么刺激的场面,和我们这些年轻人比起来确实挺不容易的。 而哥们由于刚才吃了几碗糯米饭,又喝了符水和糯米汁,现在正撑得慌,一时间也睡不下去。而陈道丰又睡着了,四处走动怕吵醒他,只好无聊的躺在沙发上发呆。 这时我也才想起了那本玄魅秘卷,急急的在身上一阵摸索,这才在外衣内袋里抽了出来。可这本书此时却“面目全非”,不仅书里面之前已经全部显示出来的字迹全部消失不见,就连封面那四个古朴端正的“玄魅秘卷”也消失了,完全看不出之前有写过任何字的痕迹。 这可把我吓了一跳,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可能便是书被人调包了,可我把书翻了一遍,上面的血迹,泥土和水的印记都说明这就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 正在我惊疑不定之时,我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阵笑声,你们想,自己一个人想事情的时候,忽然脑子里响起一阵笑声,这感觉那有多刺激? 吓得我瞬间就坐起了身四下里张望,可此时房间里除了陈道丰就只有我,哪里还有第三个人?难不成......是那只血煞鬼来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就要冲过去把熟睡的陈老头喊醒,谁知我还没行动,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 “嘿嘿,瞧你那点儿出息!是我啦!” 我松了一口气,笑了笑道:“原来是小鬼娃啊,差点没把人吓死。” “混蛋!谁是小鬼娃!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叫我魅灵大人!” 听到她这熟悉的口吻,我忽然有种安下心来的感觉,还以为她为了让我还魂而牺牲了自己,原来她还活着! 她一出现我就把玄魅秘卷的事抛在脑后了,欣喜的询问她现在怎么样,我为什么能跟她对话之类的问题,却没成想,她说话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而我说话声音有点大,一下子就把陈道丰给吵醒了。 陈老头还以为我犯病了,摸索起身就要过来检查我的状况,我连忙说刚才做了个噩梦,可能是说了梦话的缘故,自己没什么事,他半信半疑的又躺倒回去,合眼前又嘱咐了我几句,要我有什么不好的感觉第一时间叫醒他。 我应了他一声,让他早点休息,再次听到他的呼噜声后,这才跟做贼一样捂着嘴开始跟魅灵交流起来。那鬼丫头居然还笑话我是白痴,说根本不用那么大声,甚至说唇语她都能听到我的话。 我跟她说这我哪里知道啊,你又没跟我说。不过哥们现在心情不错,就不跟她这鬼丫头一般见识了。 她嘲笑了我一阵,估计是觉得我都不抗议没意思,于是又换回了先前的话题。“你以为我说给你还魂就还魂呐?这生死是我说了算的?真没见识。要不是主人留下的禁制,还有我长年累月的修炼,你哪有那么容易见到今天的太阳?” 我撇撇嘴,“天亮了太阳才出来的,现在哪里有太阳,真没见识。”,哥们这一招现学现用估计把她气得够呛,这小鬼接下来说话都带着一股子狠劲。 “是吗?哼哼,既然我没见识,那接下来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怎么制服血煞鬼!嘿嘿,我看呐,我可以准备好给你收尸了。” 听她说起血煞鬼,我顿感头皮发麻,右胸忽然也隐隐作痛,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就凭我这一张白纸的水平,拿什么制服人家? “咳咳,那个,我这人说话很多时候就像刚才一样不过脑子,别在意,别在意,嘿嘿。” 我现在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传自脑海中,却根本见不到她的模样,不过这倒是不影响我俩之间的交流。 “不过脑子?我看你根本就是没脑子!哼。” 我苦笑一声,没脑子就没脑子吧,当下之急是得解决掉尸鬼咒遗留的的后患。想到这儿,我便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也问及到了玄魅秘卷上发生的怪事。 她又骂了我几句白痴之类的浑话,还说明明交待过我要第一时间把那本失去文灵之气的书给烧掉,而至于那吞了木偶的血煞鬼,在她眼里不过是不成气候的小角色罢了。 我跟她说那玄魅秘卷我都才看了没几页,烧掉了多可惜,而且这本书虽然没有任何字迹了,但好歹也是牵制付明奎那一类人的利器。 结果她听完哥们这一番分析,居然表现得十分不屑。“切,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老是拼了命的为了一本书抢来抢去,我在这书中呆了不知多少岁月,闷都快闷死了,也没发现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心说你既然都不知道自己呆了多少岁月,那肯定不会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变化发展成什么样子了,又哪里会知道现在的人追求什么呢?不过,听她说书里都没啥“值钱”的东西,看来老黄说书中藏有秘密这件事还有待考证,就算有秘密,哥们也不稀罕。 为这都不知道存在与否的“秘密”,都害死多少人了,这么一想,我忽然觉得魅灵说的烧掉书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我总觉得这书留着一定还会派上用场,还是先留着好了。 “对了,我怎么光听见你说话,不见你人呢?”,而且最奇怪的是我竟然是直接从脑子里听到她的声音。 “嗯?你现在没半点本事,凭什么觉得可以看得到我?再说了你看到我又有什么用,怎么?又想拿两个破烂瓜子当糖来骗我?” 我见她还对我骗她的事耿耿于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是看见你会觉得踏实一点嘛,老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总感觉迟早会变神经的。” “得了吧,反正我能看见你就行了。这次让你复活,让我长久以来积累的灵力都消耗一空,还不得以吸收了主人镌刻进书中的文灵之气。不过,有我在,那要比看那本死书强多了,以后你要是想知道书中的什么内容,直接问我就好了。”。我欣喜一阵,忙问她是不是真的,说实话,有些东西确实应该自己研究,但哥们完完全全是个门外汉,而老妈又不能时常在我身边指点,有魅灵这个现成的老师指导我,要比一个人闭门造车强多了。 和她聊着聊着,我忽然感觉身体变得暖洋洋的,有种奇妙的感觉,估计是糯米汁和净身符水起了效果,开始逐渐的消除起体内的尸毒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问了魅灵这是怎么回事。 结果她也说应该是那小老头给我喝的东西产生了什么效果,先前她帮我压制尸毒的爆发时,接触过那些尸毒,而此刻她说那些本已经开始扩散的尸毒,却像是被清水稀释开的墨汁一般,越来越淡,有的甚至已经开始从我体内蒸腾消散出去。 看来陈道丰的法子对路,这么一来我就放心了。 不知是不是身体内那股异样感觉的原因,直到天亮我都没有半点睡意,一直在和魅灵聊天。反而是陈道丰睡得十分沉,好几次我不小心弄出的动静居然都没有把他吵醒,一直到7点,他才辗转醒来。 “小子,昨夜没什么情况吧?”,陈道丰揉揉眼,似乎是想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提提精神。 “没情况,我还以为那只恶鬼会来搞突然袭击,结果很平静。” 他听完我的话,愣了愣,然后摆摆手,说道:“不不,我是问你的身体有情况没有,你别看我这个地方简陋了点,但所有的风水布置可都是我自己弄的,别说一般孤魂野鬼,就连那血煞鬼都进不来。” 我暂且当他是老陈卖瓜,也附和着夸赞了他一番,别的不说,尊老爱幼这点还是得好好秉持发扬。 他听说我因为尸毒而整宿没睡,反而像是更加放心一般,跟我解释说那是因为符水和糯米汁起了效果,再喝几天就能缓解很多了。 我点点头,问他怎么起这么早,陈道丰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疑惑道:“这个点起很奇怪吗?你们学生不都是这时候起床的?” 他这话说得我面红耳赤的,哥们是学生不假,但即使是有课的那天也是快8点了才起床,踩着点去上课的,至于没课的日子,那睡得叫一个天昏地暗。记得大二有段时间,我沉迷于一款手游,经常在周五周六熬夜打游戏,然后就在周末睡大觉,而且一睡就睡到下午,接着才起床吃饭。当时还跟胡少卿他们开玩笑说是节衣缩食,一天一顿饭,结果他们把哥们这行为称为“修仙”,取笑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他这里简单的吃过早点,八点半一过,他就开张营业了。他跟我说县城这边吃阴阳先生这碗饭的数都数不过来,但手里有点本事的一个巴掌就能点出名来,像我老妈那种级别的,甚至可以吊打方圆数十里敢自称阴阳先生的所有人,听得我一阵咂舌,心想老妈居然还是个名人。 陈道丰说阴阳先生这个职业免不了是要和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打交道的,说白了就是端阴司的饭碗,所以很忌讳女人入行。毕竟女性属阴,本身就极具阴柔之性,如长时间和阴鬼之类的东西接触,肯定会落下病根。 所以,我们平常所见的阴阳先生,几乎都是男人,而女人家顶多也就是一些神婆巫师之类的较为常见,也不知是不是当年外公考虑欠佳,才会让老妈一个女人家去接他的班,而且还成为了天师圈里的顶流存在。 陈道丰跟我说话聊天的内容,不知躲在我身体内哪里的魅灵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得对他所说嗤之以鼻。不过这丫头倒是对我老妈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扬言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这力压群雄的女中豪杰。 我只觉哭笑不得,还整的跟江湖侠客一样。 我们有说有笑间,店铺来了一个人,看起来年纪就跟我差不多,应该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那人进店之后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见怪不怪般的倒水喝水,然后大剌剌的往沙发上一躺,问我道:“你是有事来找陈天师的吧,来这么早的客人很少见,我看你怕是有什么要紧事,怎么,陈天师不在吗?那你先跟我说说吧,我看能不能帮你出个主意。” 我看那年轻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而且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应该是老陈店里的员工?看他的行事做派,怎么比我还不靠谱啊。 当下我也只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跟他说我的事已经跟陈天师说过了,而且也商定好了办法,就不用再麻烦他了。那小子瞄了我一眼,淡定的回应道:“是吗,既然这样,也省得我再费脑筋了。对了,既然你们都谈好了,费用你给了多少?” 我一愣,费用?什么费用?对了,他们既然是开的这种替人消灾解难的店,那肯定也是得收人钱财的。可陈道丰是老妈请过来的,我哪知道她们之间是怎么谈的,再说了,老妈既然说陈道丰是老朋友了,朋友之间再去谈钱指定伤感情啊。 我挠挠头,笃定的说道:“这个,没给钱。” 噗—— 我话音刚落,那小子刚喝进嘴的水便喷了出来。 横空出世 第十九章 寻根溯源见真章 那小子瞪大双眼,不解的问:“什么情况!那老头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以往的生意都是谈好了价钱付了定金之后才决定行动的,怎么这次会不跟你收钱?吃错药了?” 我眨巴眨巴眼,刚想跟他解释一下个中缘由,一声喝斥从身后传来。 “混账小子!当着别人的面怎么说你爷爷的?!啊,我是那见钱眼开的浑人?”,陈道丰刚才去了趟卫生间,估计是才出来便听到了那小子说的那番有损他形象的话,气得还没过来到面前便开骂了。 小伙子眼见老陈气冲冲的过来,吓得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咕咚咕咚的咽口水,真不是开玩笑,我都听见声音了。 “不不,爷爷,我不是那意思,您误会了。您这么手眼通天的大师怎么会是守财奴呢,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他边解释着,边注意陈道丰的动向,看来以前就没少惹老板生气。 “我呸,你小子油嘴滑舌的,平日里就没少诋毁我,现在被我抓个正着,还敢狡辩,快过来让我教训教训你这兔崽子!”,老陈逐渐挽起衣袖,大有一副大动干戈的阵势。 小伙子看见这出,吓得浑身一抖,忙着寻看四周,似乎是在找掩体,只听他说:“我是兔崽子,那您就是兔崽子的亲生爷爷!那也是兔崽子!” 我一下子没忍住,亲生爷爷都跑出来了,不过这一说我也明白了,这小子应该是老陈的孙子,不是店员。 老陈一听他居然敢管自己叫兔崽子,不由得怒火中烧,随手抄起一边的笤帚就追着他孙子过去了,后者见他真的动怒了,吓得夺门而出,边逃边叫嚷:“救命啊,葛朗台要谋杀亲孙子了!” 我有心上去劝阻一下,奈何身体现在还没复原,一般的走动还勉强,要我像他们那样跑起来可做不到,于是我也只能在后面喊着让老陈别生气,消消火之类杯水车薪的话。 这爷孙俩闹完过后,小伙子搀扶着老陈慢悠悠的回到了店里,好在他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客人上门,不然留哥们一个人在这,来了生意都不知道该咋接。 “老头,你看看你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一样上蹿下跳的,再闹腾一会,我看你这老腰非得当场炸开不可。”,老陈龇着牙,嘴角一抽一抽的被孙子扶进门,听到那番话,拿起笤帚往孙子头上轻轻擀了几擀,“放屁,你以为我的腰是爆米花?差点儿要了我老命,你这不肖子孙!嘶——哎哟。” 我看着爷孙俩进门,问了一声伤到哪里,用不用去医院看看,老小子估计是当着孙子的面,觉得不能落了面子,摆摆手说去什么医院,自家祖传的跌打酒药效好着呢。然后吩咐他孙子去拿跌打酒,自己拉着我坐在沙发上,要我先给他轻轻揉一下腰背。 我先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掀起他的衣服,按照他的指点慢慢在他腰背周围画着圆圈轻揉,期间听他跟我说起了他孙子的一些事。 小伙子名字叫陈搏,我听他说起这个名字时,一下没忍住小声笑了出来,手上便没控制住力道,让他哎哟哎哟的叫唤了几声,我吐吐舌,接着听他往后说。 陈道丰和妻子本来有两个儿子,妻子去得早,陈搏是大儿子和儿媳所生,小儿子早在大专毕业后就去往北方工作,后来也就在工作的地方娶妻生子,定居在了北方,只是逢年过节会回来看看老父亲和哥哥这两个亲人。大儿子在市区有套房子,本来和儿媳一起在市区开服装店,陈道丰却不想一直窝在儿子家里,所以十年前便搬出来开了这家文化店,凭着自己拿手本事来维持生计。照常看这一家人收入还不错,可陈搏这小子从小就不喜欢读书,高中毕业后随便找了个大专混出来,便以找工作为名,到陈道丰这里当店员。 当时一家人都为他不好好找工作感到气愤,尤其是还跟着爷爷一起鼓捣掺和那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儿,父母一气之下竟再也没有管过他,任凭陈搏这小子自生自灭。 可陈道丰那是什么人呐?别人不知道内情,他咋能不知道。陈搏这小子虽然给人一种不学无术的感觉,可却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他知道父母目前还有能力赚钱,还能照顾自己,可老陈如今却是古稀之年,许多事情都需要帮忙,索性便自顾自地来这儿当下手,一边帮老陈接待生意,一边照顾他。 老陈也不点破,年轻人嘛,总要有些自己的思想,不能老是被别人引导着生活,而他平日里一个人多少也有些孤单,所以也没有赶陈搏走,反而还每月给他2000块的薪水。你们可别嫌少,我听他说当初原本是打算给4000的,可陈搏死活不要,要不是老陈好说歹说,让他攒点娶媳妇儿的钱,他连这2000块都不会要。 我听完多少有点感触,这哥们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而且比起那些啃老族什么的要强多了。 “唉,可惜啊,这小子不肯跟我学道术,不然我百年以后也可以放心把这个店交给他,也算是把这衣钵传下去了。” 他这儿叹气的时候,陈搏拿着一小罐药酒出来了。 “老头,又跟人家说我什么坏话呢?我跟你说啊,这老头可不正经着呢,你可别胡乱听信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这后面的话,他是跟我说的。老陈白他一眼,佯怒道:“说什么呢臭小子!还不赶快过来!” 我们在这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的时候,我身上的手机忽然一阵震动,想起手机,我那个不知道丢在五楼哪个角落的旧手机怕是找不回来了,摇摇头发现是个陌生号码,我心头一动,难道是付明奎? 于是我趁着对方还没取消拨号的空当,跟老陈和陈搏说,让他们帮忙,一个暗中报警连线警察,一个准备录一下音。 上次付明奎打过来的时候我就想过电话录音,可那时候我不知道苹果手机居然没有这个功能,要不然就凭他在电话中跟我说的那些东西,就可以指控他蓄谋杀人了! 等老陈按下录音键之后,陈搏也拨通了报警热线,并恳求警察别挂电话,做完这些我才点了接听电话。 “呵呵,你小子命可真大,还能接到我的电话,说明尸毒和血煞鬼都没整死你。”,果然就是付明奎! 我刚要骂过去,忽然想到既然现在在录音,那我不妨套一套他的话,能让他直接自己说出一切那就是最好的。 于是我清清嗓子,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付医生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大家一直在找你。” 估计是我这态度让他一下子没适应过来,他那边沉吟良久,冷哼一声,“哼。臭小子,少给我耍什么花样!别以为躲在那老家伙那里我就拿你没办法。我说过只给你三天时间,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如果你想再让昨晚那些事件重演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再让你当一次主角。” 我知道他想要的无非就是玄魅秘卷和其中的秘密,而现在玄魅秘卷已经成为一卷白纸,给他也无妨,说不定我还能就着这个机会把祸水东引,给外界造成一种在他威逼利诱之下,我不得已把玄魅秘卷和秘密一起交给了他的假象,其他人再想来抢的话,那就去找付明奎好了。 不过,可不能就这么简单答应把东西给他,我得先让他把之前所犯的命案中,自己是主谋凶手这一点暴露出来。 “付医生,你在说什么,自从我坠楼出院后,你就一直对我各种骚扰,我只是个学生,你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这种时候,就得先装傻充愣。 他听着听着,冷笑一阵,接着我的话说道:“学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黄子昌那次没把你一起弄死算你命大,这尸鬼咒虽然被你们破了凶尸,可血煞鬼还在,你依旧逃不掉。你以为在警察局布置了镇尸局我就没办法让尸体行动了?告诉你吧,早在咒偶杀死黄本玉的时候,我就在尸体上动了手脚,这才让尸体在极短时间内赶到。可惜我没料到的是,那老头居然先手一步,在咒偶附近埋符做阵,第一时间阻挡了血煞鬼的形成。不然以我培育出的血煞鬼,再加上凶尸两道火力,肯定叫你们闻风丧胆,血流成河。” 他说到这儿,我看了看陈道丰,发现他满脸的得意神色,看来那只女鬼没有第一时间变成血煞鬼,还真得感谢他,不然昨晚情况可能更加糟糕。 陈搏听到后面,也明白了他爷爷昨晚上肯定又去哪里干了些什么,但他好歹是个明事理的人,只是无奈的叹气摇头。 我咬着牙问他,“付明奎,你杀了这么多人,就不怕受到法律制裁吗?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你难道觉得自己能逃过天理昭彰?”,付明奎估计是昨晚付出了很多心血的尸鬼咒并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此刻语气多少显得有些恼怒,听到我用法律和天理来针对他,居然在电话那头大笑了一阵。 “法律?天理?这世道要事事都能用这两样东西来审判,哪里还会有那么多冤杀错杀的案件?你跟我说这些也不怕笑死人,我还告诉你,我杀了人又怎么样?现在血煞鬼为我所用,谁能抓我?”。他这番嚣张至极的言论,让我怒火中烧,到底是什么让他犯了罪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陈道丰见我就快沉不住气了,朝我挥挥手示意别激动。我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接着说:“付明奎,既然你一口咬定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我就算是说破了嘴说没有,你也不会相信。这样吧,你既然想要,今晚到学校门口等着,咱们见个面把事情说清楚,你看怎么样?” 他没说话,我再确认了一遍之后,他才回应:“不管你耍什么花样,我都要从你手中得到我想要的,今晚我可以去,不过我会带着血煞鬼一起去,如果你想看到更多人死的话,就尽管报警吧。” 我见他答应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让他8点到,付明奎再没后话,果断的挂掉了电话。 至此,电话录音已经完成,顺带着,警察局那边也应该知道了一些原委,那么现在要做的,一方面就是配合警方,尽快由我将录音交到警察局,以期尽快抓捕付明奎,另一方面,就是今晚如何对付血煞鬼...... 血煞鬼是付明奎的一道强有力的保护墙,不解决她,我们估计连付明奎的影子都摸不着,而至于如何解决这一难题,现在哥们有了魅灵这个“道术百科”,不愁铲除不掉那只恶鬼。 陈搏挂了警局的电话后,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着我,看他那样子,恐怕是有很多疑问想要问我,但出于礼貌还是忍住了。反而是老陈,听说我今晚约好了付明奎见面,显得忧心忡忡,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在为血煞鬼的事犯愁呢。 “这个,小赵啊,不瞒你说,以我现在的道行,恐怕还不足以除掉血煞鬼,只能暂时做到压制她......那姓付的家伙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东西我听赵瞳说了。暂且不论这东西是否藏有秘密,光是你外公舍生忘死的从千里之外带回这本书,你就绝不能轻易的交给姓付的那种人。我看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先暂时离开蓝木几天,等赵瞳那边解决完了再和她一起想想办法。”。老陈的意思,是要我们先避其锋芒,暂时逃到市外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说实话,我又何尝不想躲得远远的,但付明奎这畜生行事狠辣,我担心一旦他失去我的踪迹,会迁怒于其他人,造成更多无辜的人伤亡。 “不,老陈,我不能走。今晚必须跟付明奎做个了断,你别担心,血煞鬼那边,我相信一定有办法的。我现在没有任何退路可走,再拖下去只会有更多的人牺牲。你会帮我吗?” 其实,对付血煞鬼的话,我相信有我和魅灵也就够了,但我担心付明奎会做其他准备,这种时候,多一个厉害的帮手往往就会多一点制敌取胜的机会。 不等老陈答应,陈搏倒是一拍桌子,“我也去!”,我和老陈面面相觑,然后相视一笑。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断和自信。 “老陈,你们把手机上的录音拷贝一份给我,等会儿我去一趟警局,然后还得回去学校一趟,等差不多了,咱们再联系,这次拜托你们了。”,我说完跟他们道了声谢,然后拷贝了一份通话录音在自己手机上,跟他们告别后出门打了辆出租车径直朝警局过去。 横空出世 第二十章 李代桃僵看水落 到警局门口要下车了,哥们才想起身上没钱,不得以给泰青打了个电话又借了点钱,要不是跟这小子感情深,三番四次的跟他借钱我都不好意思了,事后真得给老妈说一下,提前预支点生活费出来先还给他。 再一次来到警局,我心里却踏实多了,比起之前被叫来录口供和布置镇尸局,这次我只是来提供证据,帮助警局破解命案,抓捕罪犯的。 对了,也不知道付明奎是用了什么手段把黄本玉的死尸弄到了学校去,希望警局昨晚没有出什么意外。看来老妈的镇尸局果然不够保险,不,应该说是付明奎这畜生太狡猾了,竟然能提前猜到我们会对尸体进行“战略部署”而率先做好了准备,轻易的就破解了哥们辛苦布置下的镇尸局。现在想想那家伙一身邪术,光是一个尸鬼咒就搞得我们疲于奔命、措手不及,而他又躲在暗处,让我们只有挨打的份儿,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没想到这次接待我提供情报线索的居然是汤晴警官,她前几天不是才伤到了眼睛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返岗了。 她见到我,惊喜的打了声招呼,我走近了才看清她的眼睛并没有完全消肿,再加上刚才打招呼时那纯真的笑脸,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们那边山歌里面唱的山妹子一样,单纯憨厚又可爱。 要说现在警局里也是比较缺人手,一部分警力被派去保护学校,一部分则去保护被送进医院的那几个学生,留守警局的只有不到平时三分之一的警力。 所以汤晴才会在伤还没有完全好的时候返岗,按照她的性子是要求去一线的,但架不住同事们的好言相劝,也只能被安排留在警局。 “什么,你说这就是你们拷贝下的那份录音?嗯,现在凭借着这份录音就可以控告付明奎犯杀人罪了,何况我们警局这边当时也听得一清二楚,马上便可以对他展开搜捕。最好的机会就是今晚你们约定好的碰面,由你引蛇出洞,配合我们实施抓捕。”。汤晴说到这儿,露出了一个信心十足的笑容。 不得不说,人在困境中的时候,真的能被情绪轻易的感染到,好比如她这个笑容,让哥们一下子信心大增,觉得今晚肯定会迎来一个最好的结局。 看到昨天那个女警还在,我忽然想起件事,便趁着现在问起她。 这个女警叫王紫烟,是比汤晴大一届的警校毕业生,自然也就是汤晴的师姐。由于她是昨晚在警局的那些警察中唯一一个距离监控较近的,而现在那几个跟泰青我俩一起进入停尸间的警察又都不在,现在也只有她能解答我的疑惑了。 汤晴见我还有事要说,便转身去给我们倒水去了,没想到这丫头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对于工作还挺上心,对服务我们这些老百姓更上心。 “王警官,你还记得昨晚黄本玉的尸体是怎么跑出警局的吗?监控上有没有记录下那些镜头?” 王紫烟摇摇头,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说道:“昨晚你们俩出去后我们就一直在轮流换岗查看监控,可直到听学校那边的几个同事说起有个像是死尸一样的“怪人”咬伤了一名武警后,我们再去看监控时,尸体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说起这段回忆,神情变得有些恐惧,顿了顿又接着跟我说:“当时我们几个值班的还讨论过要不要下去看看究竟,可大家都是刚干这一行没几个年头,以往谁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怪事,所以尽管有人拿主意,却没有什么执行力。直到上面打来电话,说要我们尽快弄清楚黄本玉的尸体还在不在警局,大家不得已才一起下了停尸间去查看。” 她说到这儿,汤晴也回来了,双手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纸杯,一个给了王紫烟,另一个还没准备给我,哥们就厚着脸皮说了声谢谢,然后伸出了手去接。 她估计也是想听一听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于是一溜烟儿跑到了王紫烟身边,挨着她坐下。 我喝了口还冒着热气的水,嗯,舌尖果然受不了,放一会再喝吧。 汤晴见王紫烟不住的捧搓着纸杯,却没有再往下讲,于是催了她一下。 “师姐,你怎么不接着说了,后来呢,你们不是到停尸间去了吗,那结果呢?” 王紫烟拿起纸杯对着里面轻轻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口,放回去后再没喝了,估计也跟我一样被烫到了吧。 “我们从监控上已经知道尸体不见了,但当时无法确认尸体还在不在警局,要知道停尸间的门可是上锁的厚钢门,除了开锁,一般来说是没有其他办法进出的。但当时小武和小童他们几个去检查时,锁和门都是完好的,并没有被破坏的迹象,可进去一看,尸体果然还是不见了。”。我看到她说完后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估计当时尸体不翼而飞这件事对她的惊吓打击不小。 我问她说他们进去的时候,那些之前排布在尸体周围的红丝绳还在不在,结果她说小武和小童就是跟着我们进去布置那些红绳的几个警员中的两个,他们说红绳都没有被碰触或者挪动过的痕迹,依然是我们走时候的状态。 我听完她的叙述,依然猜不到尸体是怎么躲过镇尸局和监控到学校作乱的。 “笨呐,连这都想不通吗,镇尸局镇尸局,你知道为什么叫镇尸局吗?” 冷不丁的,魅灵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正好在我想事情的时候,结果就是又吓了我一跳。 汤晴和王紫烟还以为我被尸体神秘消失这档子事吓到了,还说我的反射弧简直长得离谱,这都说了好大会儿了才反应过来。 我假装仰起头喝水,用唇语问她:“为什么?” “顾名思义,镇尸局就是压制尸变,镇控邪尸的法术物化后的一种阵法,你再想想,既然叫镇尸局,它针对的对象又是什么?”。魅灵像是在引导我去思考一般,我跟着她的思路,马上脱口而出。 “是尸体。” “那要是镇尸局镇住的不是尸体呢?” 我皱着眉头沉思一阵,连汤晴和王紫烟先后各喊了我一声都没听见。 “不是尸体,不是尸体……不可能啊,如果不是尸体的话,那镇尸局不就是个摆设了吗?可是,那明明是经过警察和法医检验过的,肯定是黄本玉的尸体不会错的啊……” 我想着想着,竟开始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忽的我视线看到汤晴微微肿胀的双眼,脑海中闪过一个很可笑的想法。 “难不成,是付明奎那家伙用了什么邪术,用一具假尸骗过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睛?” 我这个疑问脱口而出,两个警官却都用看珍稀动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哥们,我忽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黄本玉的尸体可是经过诸多警员和法医验尸官确认过的,能有什么假?可除了这个我再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此时魅灵却难得的夸赞了哥们一句:“嗯,孺子可教。没错,那姓付的确实费了很大的心思,搞了一个李代桃僵之术。这尸体不是从一开始就调包的,而是在完成了所有你们必定要实施的某些步骤之后,才瞒天过海,弄了一具以假乱真的尸体摆在那儿任由你们鼓捣。”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尸体调包的呢?而且还是在警局的停尸间。”,我悄悄问了魅灵一声,但这小鬼却以哥们懒散过度,连脑子都懒得动为由,没再帮着我一起分析了。我暗自腹诽,肯定是你个鬼丫头也不知道,才找借口说我懒得动脑子。 汤晴和王紫烟比起哥们来说,应该更加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她们也不是没遇见过离奇的案子,所以一些超出常规理解范围的事她们还是有着自己的见解,也有着一定的接受能力。 况且很多东西现在都只是猜测,还有待搜寻线索佐证,而且既然警局已经发出通缉令,那么我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今晚能不能一举把血煞鬼和付明奎都解决掉,那就听天由命吧。 回到学校,看着往日里热热闹闹的纵横大道上人影稀疏,我一时间百感交集,再加上自己也已经很久没去上课,心里还压着孔定州偷走玄魅秘卷的事,整个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力。 本来回学校是想找一下许灵玉,一方面是看看她的情况,另一方面是想找她问清楚她和那些学生一起闯“鬼楼”的事情始末,可回到学校却突然没了这个想法。 既然老陈都说她被自己家的人接走了,想必绝不会有什么问题,而鬼楼事件发展到现在,还有必要去弄清楚那些学生为什么夜闯鬼楼吗? 至于孔定州......等等,前面那个不就是孔定州吗!我这边才想到他的事,这小子居然就出现了,这都9点多了,这小子不去上课还在外边逛? 我也是习惯了跟他们几个打招呼,看到是他一嗓子就要吼出来,却被脑海里魅灵的声音打断。“别喊他!那小子邪气缠身,我看不是什么好人,你悄悄跟着不要惊动他,看看他要去做些什么?” 我好奇的问她为什么说他邪气缠身,又为什么他就不是好人了,哪知鬼丫头冷哼一声,说之前就是他把书埋进了土里,害得她也跟着遭罪。 “怎么你之前在书里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外界的东西吗?”,她听见我的话,以十分得意的语气说那本书只不过是她寄托形体的一个媒介,我们看不到书里的真实,可书里的她却能通过书查知外界的情况,一般的视听根本不成问题。 我一听这还得了,忙跟她说:“那你这不是耍流氓吗?”,她估计是有点听懵了,问我耍什么流氓,我解释道:“之前一直把书带在身边,那我换衣服和上厕所的时候不都被你看光了?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她听完大喊了一声混蛋,然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哥们来了个原地狗啃泥...... 等我起身,早已经看不见孔定州的身影了。“我说小......魅灵啊,你干嘛呢,那小子都没影了,还让我怎么跟啊?”,我拍拍身上的灰尘,好在这些天路上人不多,不然就糗大了。 魅灵不屑的哼哼一声,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能逃过姑奶奶的法眼?” 这鬼丫头说话的语气老是这么欠扁,与她小不点的个子简直是一大反差。 我靠着她的指点,一路上左绕右绕的,期间甚至沿着一条臭水沟走了很久,让哥们的鼻子饱受酷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本可以不用多走那些路段的,是她故意搞鬼坑我呢! 孔定州那小子原来是到那天他埋书的地方来了,看来他应该还不知道他偷走埋在那棵树底下的玄魅秘卷已经被哥们取回来了。看着他忙碌着挖坑的身影,我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感觉,这小子的秘密比起哥们来绝对只多不少!但再怎么说都是一起相处了三年的室友,我还是不相信这小子会害我。 我躲在不显眼的地方,眼瞧着他把树根周围的泥土都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孔定州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激动,不停的说着“不可能不可能!”之类的话。 他挖了半天,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坐在地上,我本以为他发现东西不见了之后会有什么异常的、过激的举动,但没想到这小子看上去还挺冷静的。 不过马上哥们就推翻了先前所有的想法! 孔定州也不顾自己手上全是泥垢,从裤兜里掏出自己手机,看样子是要打电话。 果不其然,他拿起电话后一直保持着通话的动作,可由于距离有点远,我只依稀听见他说的话,却听不见和他通话的人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我明明已经把那本书藏好了,这才过了一天就不见了!还有,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想办法把那些学生带到了图书楼去,可我没想到你居然不顾我的死活,要不是赵飞将和那老头出现,我恐怕早就死在柴煜手中了!” 孔定州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没想到那些学生居然是他暗中唆使到图书楼的,而且他口中的柴煜,更是让我头皮都要炸开了。 横空出世 第二十一章 故布疑云真做假 似乎每个学校都有着某个口口相传的诡异传闻,柴煜就是蓝理工多年以来在师生中私底下谈起最多的诡异传闻的主角之一。 柴煜原本就是蓝理工的学生,成绩优异,面容姣好,而且还是校花级别的那种。 但是这姑娘的命运也是够悲惨的。据说当时学校里有个富二代追求她,这年头,物质至上的生活思想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像柴煜和我们这种家庭一般的普通人,又哪里敌得过万恶的金钱驱使下,那颗黑暗肮脏的人心。 尽管有着万般不情愿,很快柴煜还是成了富二代的女朋友。 似乎这个故事到此,便会有人开始讨论各种有关人性与价值的问题,甚至还会有人嫉妒和中伤柴煜傍大款的这种行为。似乎所有人都以为柴煜这个灰姑娘遇上了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王子,并会和童话里一样,和王子一起过上了幸福生活,但又有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王子,都有着童话里那个完美的人设。 富二代和柴煜谈恋爱后,很快便有两人同居的消息传出,甚至有传闻柴煜已经怀了对方的孩子,而那时,柴煜还只是一个没满20岁的姑娘。 试想一下,有哪个姑娘会忍受得住来自自己身边亲近的人的各种误会和流言蜚语? 而说句不该说的,当时的富二代和她交往本就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在两人相处仅不到三个月的时候便狠心将她踢得远远的。尤其是在得知她怀孕之后,更是想方设法的制造各种柴煜的负面绯闻,将其刻画成了一个风流成性,不知廉耻的女人。 尽管后来听说柴煜私底下打掉了孩子,但依旧无法挽回富二代的心,已经将近身败名裂的女孩,最终选择从与富二代相遇的教学楼跳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此后,不少师生在每年柴煜跳楼的日子里,总是会听到来自某栋教学楼里,某个女人幽怨而又瘆人的抽泣声。 结合孔定州所说的话,看来昨晚那个变成了血煞鬼的女鬼,应该就是柴煜无疑! 没想到孔定州居然也和尸鬼咒一事有牵连,而传闻中死不瞑目的柴煜,居然借助吞食尸鬼咒的咒偶,变成了棘手的血煞鬼!如我所料不错,和他通话的人一定是付明奎! 果然,我的猜测马上就得到了印证,孔定州似乎已经和电话那头的人产生了不小的矛盾。“姓付的,你以为我凭什么帮你做这些昧良心的事?咱们事先可是说好了的,我也已经按约定做到了,要是得不到我想要的,别以为你能不了了之!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而你就永远别想得到玄魅秘卷了!” 从他口中亲自听到玄魅秘卷这几个字,我对他已经彻底失去信任了,看来他和付明奎真的有着狼狈为奸的关系。 但明明知道自己偷出来藏好的东西已经不见,却还能镇定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并以此来要挟付明奎来看,孔定州这小子的心智远超常人。 此时魅灵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冷不丁的一声惊呼,吓了哥们一大跳。 我捂着嘴,用最小的声音问她怎么了,鬼丫头笑了一阵,跟我解释道:“我知道了,这小子肯定和那个术人是一丘之貉,那个术人负责布置尸鬼咒咒偶,杀死一个人后就完成了凶尸这一块的布局。而姓孔这小子因为熟悉学校,所以他们采用就近原则,在学校里寻找恶鬼做血煞鬼之局,我怀疑这小子绝对和那只血煞鬼有着某种关系!” 我一愣,便问她:“关系?这一人一鬼能有什么关系?你以为都像咱俩似的。” 这会儿轮到她不解了,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煞有介事地说:“我是债主,你是欠债的,就这关系。” “为什么?” “你看你一只小鬼,不仅成天缩在我身体里,还偷窥我的隐私生活,这不是……” “混蛋!” 我这半开玩笑般的话还没说完,哪知道她似乎是被激怒了,发狠之下让哥们一个原地爆摔,差点儿没把我肠子摔碎了。 我这边突然搞出的动静太大,孔定州那小子机警的挂了电话,一边喝斥着“是谁?!”,一边就往我藏身的地方这里小跑过来。 我吃惊之下,迅速调息了一下身体状况,咬着牙起身,拔腿就跑,任凭那小子在后面如何喊叫追赶,哥们就是低头左跳右蹿的跑。 “喂,你也太狠了!差点没把我屁股摔成两瓣!” 哥们慌忙逃窜之际,还不忘数落一下魅灵,后者冷哼一声,说都是我自找的,让我以后别再惹她,然后或许是真的觉得自己做得太狠了,用很轻微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哥们也不是那斤斤计较的人,见她态度有所转变,便不再追究,谁知鬼丫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疑惑道:“嗯,屁股本来不就是两瓣吗?混蛋,你这个混蛋!” 哥们一阵大笑,脚上的速度却丝毫不减,尽管摔得不轻,但还是凭借着先前锻炼出来的体魄,马上便甩掉了刚才还穷追不舍的孔定州。 我跑到学校中的步行街上时,身后早就没了那小子的身影,不过保险起见哥们还是溜进了一家奶茶店。 你说奶茶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不少人居然还将其视若珍品,尤其是那些小女生,一个个有事没事的手里都会捧着杯奶茶,估计是真的想做一枚小仙女吧。 我进来之后,假装反复的看着清单上的各种饮品,却就是不点单,视线则时不时的从清单上滑走,停留于穿梭在店外的各种人身上,却始终没见到孔定州。 事已至此,我便也不再对那小子抱有什么期待了,既然他亲口说出了和付明奎的勾当,那从现在开始,这家伙便是我的敌人之一,得小心戒备着才是。 “我说鬼丫头,现在该怎么办,你不是说破解血煞鬼这个难题对于你来说很简单吗,晚上也约好了和付明奎见面,我们要不要先去准备一些家伙事儿,埋伏他一手?”,我这边低下头,轻掩口鼻假装深沉,其实是在和魅灵交流。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叫我鬼丫头,或者用带着‘鬼’字的称呼叫我,我一定会让你的屁股从两瓣变成四瓣!不!五瓣,不,好多好多瓣!”。鬼丫头居然还不乐意了,行,不叫就不叫。 魅灵跟我说这正宗的尸鬼咒应该是“一尸二鬼”,即一凶尸,一血鬼,一煞鬼。没想到在我们这些人手中,却演变为了一尸一鬼,成“凶尸+血煞鬼”的组合,威力也从原来的“二鬼养尸神见愁”,跌降到了“尸分魂离鬼见笑”,大打折扣。 别看这血煞鬼的名头听起来挺唬人的,其实也就是一不成气候的小鬼,按照鬼丫头的说法,只需要以涂抹黑狗血的钢剑或者铁剑就可以斩杀掉。 “这么简单?!” 我一下子没忍住喊了出来,惹得柜台这边的几个店员纷纷侧目,哥们脸上一阵燥热,装作忽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的样子,飞速离开了奶茶店。 回宿舍之前,我还是把泰青叫了出来,没想到这小子来就来了,居然还把唐可韵带来,我都不打算寻根究底了,可这既然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得,让他们选个地方,偏偏选在了哥们刚刚出来的奶茶店…… 我问起她当晚我所不知道的一些细节时,她居然凄然的笑了笑,跟我们说当天她其实也是被邀请去鬼楼的一员,但碰上团委办那边的几个老师找她有事,而且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所以就推掉了。结果她的一个朋友当时觉得她没去挺可惜的,便说要代替她去看一看,然后,唐可韵的那个朋友,就是当晚被柴煜逼得跳楼的两个女生之一。 她说到这里,或许是触动到了内心伤感的情绪,靠在泰青肩头抽泣起来。 我也理解,站在她的立场上看,如果她当时选择去,或者说一句劝阻的话,她的朋友估计都不会是那种下场。 可是,即使她们俩都不去,难道就能改变那晚发生的事吗? 泰青见她哭得伤心,便接着她的话头往下说,“后来她和我说,当时有几个文学诗社的学生也在场那些男生便一起喊上了她们,一行人约好天黑后碰面。结果她们几个刚刚跟着翻进一楼,就听到了五楼那里传来异样的动静。” 我打断他的话,问道:“他们是不是从藏在爬山虎和紫藤花荆条中的那道小铁门进去的?是谁带他们进去的?” 泰青见我问得急切,想了想,说道:“就是从我俩进去的那道铁门进去的,今早6点多的时候,警察通过大范围搜索和对幸存者的询问,也发现了那道门。至于带头的那个人,可韵说就是咱们班的孔定州,而且,据那几个男生所说,去鬼屋的计划也是他提出来的,说是为了泡妞。” 我心说泡妞是假,害人是真,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他孔定州为什么要帮着付明奎害人,他究竟想从付明奎那里得到什么? 得,既然已经坐实了孔定州的行径,那哥们真的没必要再有所顾忌了。 借着今晚这个机会,一并把这两个丧良心的家伙给“解决”了。想好这点,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当下便跟他俩道个别,回去宿舍的路上顺便买了点水果。给胡少打了个电话,问他宿舍都有谁在,这小子倒是挺诚实的,跟我说本来四人宿舍都快变成两人间了,我跟孔定州两个这段时间脚都不带沾宿舍地板似的。 我开玩笑的说这不是给剩下的俩人营造一个完美的二人世界嘛,结果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罗成思便劈头盖脸的骂了一堆粗话过来,害得哥们只能悻悻地挂了电话。 我估摸着那小子丢了书,又被人撞见自己和别人不可描述的勾当,现在肯定无法镇定,说不定还在跟付明奎商量什么计策呢,我现在回去应该碰不到他才对。 谁知敲开宿舍门,孔定州那小子居然已经坐在了自己书桌前,见我回来,递了个微笑过来。可我怎么看他这笑容里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恶意,所谓笑里藏刀,说的就是这种吧。 偏偏胡少卿和罗成思这俩小子去班长宿舍串门了,偌大的宿舍只剩我们两个,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了。 我静静地坐在自己凳子上,心里反复叹气,不由得又回想起了当年刚搬进宿舍时,我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孔定州。 当时记得我出门时不小心把钥匙扭断在了门锁眼里,怎么都弄不出断在锁眼里的钥匙,而里面的锁也因为哥们的一系列操作,怎么都打不开了,孔定州就被哥们锁在了宿舍里。好在后来叫来了宿管帮忙联系了开锁师傅换了把锁,说起这事儿,可是被这小子记了一整年呢,哈哈。 “那个,老赵……你刚从外面回来吗,有没有去过后面小山?” 尽管哥们早去泰青宿舍换了身行头,孔定州还是起疑了。 我拿出两个苹果,边洗边回他:“是啊,刚回来,我没事去小山干嘛?怎么,你去了小山?” 说完,我把其中一个苹果递给了他,眼神无意间瞥到了他眉头紧锁,一脸狐疑的神色。 “是吗。没有,我也没去,就是问问。”,他接过苹果后,明显迟疑了一下,直到看我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他才咬了一口。 我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不快,怎么,难不成我会在苹果里下毒? 吃完苹果,我跟他说晚上有点事要出去一趟,现在先睡个觉养养精神,他呆滞一阵,忽然回过神来,依稀看到他有点紧张的样子。我想可能是怕我发现床上的玄魅秘卷不见了吧。 掀开被子,里面果然啥都没有,我故作吃惊的说道:“我去,我那本子呢?” 他既然知道我那本是什么书,而且还偷走了它,那就肯定知道我之前说的买笔记本来学习的话是唬他们的,但他肯定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是他孔定州偷走书,并且也是他私下里跟付明奎在勾结! “什么本子?”,他居然也假装关心的问了我一声。 我心里一阵冷笑,“就是之前买回来的那本笔记本,明明放在被窝里的,估计又被罗成思拿去做涂鸦草稿了。算了,改天再另外买一本吧,也不值几个钱。” 孔定州听完,讶异的问我那本书真是我花钱买的,我说那还能有假,虽然回来路上沾了点水看起来皱巴巴的,但那好歹也是一本颇具古风的线装本,可是花了哥们十五块大洋的。 他低下头一阵私语,我没听太清,大概是说些“不可能,上面明明有字迹……”之类的话。 当时我确实在上面弄了一些字迹出来,可我留着心眼,看完一页,便用手背沾水抹去一页,这还是我那天早上自己研究出来的。我用手指沾水抹书便可以看到字,用手背沾水抹字便可以把字隐匿。估计当时急着去警局,有些部分的字迹没有全部抹去,才会让孔定州确信自己偷走的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可哥们刚才那一番话,估计又让他开始怀疑那本书的真假了。我心头窃喜,你们就好好猜去吧,哥们这招叫真亦假来假亦真,保管让你们头疼! 横空出世 第二十二章 东风稍欠第三日 我也不管他想什么说什么,也许是早上老陈那碗净身符水的效果,我浑身洋溢着暖意,头一接触到枕头便有了困意,合上眼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下午三点,连午饭都没吃,醒来时发现罗成思居然也躺在自己被窝里打呼,胡少卿和孔定州则不见人影。胡少我知道,他平时社团活动一次不落,又时常去参加一些志愿者活动,确实很忙,但孔定州这小子,自从让我打上“敌人”的标签之后,在我看来他做什么事都带有着“为恶”的目的性。 摸摸肚子觉得有点饿了,也不打扰罗成思,自己摸下床穿好衣服外套,带好秘卷和充满电的手机,轻轻的出了门。 我这边刚伸个懒腰,脑海中同步的传来了魅灵那鬼丫头打哈欠的声音。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到晚上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我听着她这刚睡醒懒散的语气,玩心忽起,笑道:“怪不得说睡觉有助于长身高,看来你这确实得多睡睡啊。” “屁,你以为我真就是个鬼丫头了?我现在这样子是为了减少灵力消耗,现在这世界也不知是不是到了禁法时代,灵力少得可怜,我再不想点办法,到时候遇到生死关头,拿什么自保?再说了,姑奶奶我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千岁的,少用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一听顿感哭笑不得,合着您这是在装嫩了?不过,这鬼丫头虽说总强调自己是大人,可我总感觉她心思单纯得很,除了心心念念的主人之外,真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了。 “好了好了,我肚子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待会儿去找泰青。” 我说到这儿忽然反应过来,问道:“对了,你现在这状态能吃东西吗?怎么吃的?” 这问题我一直以来都挺好奇的,只不过总是习惯性的被我忽略掉,要说她之前是一直呆在玄魅秘卷里的,而现在不知以什么方式躲在我身体中的哪个位置,很多东西现在想来都太奇怪了。 魅灵得意的哼哼了两声,跟我说起:“我不是跟你说过现在是禁法时代了吗,灵力稀缺,没办法做到真正的辟谷,所以,我以前也会偶尔溜出去尝尝人间烟火。可现在不行了,只有呆在你心海深处,才能保证随时都有充足的灵力供我生存和驱使。” 我听完陡然一惊,“你不会是在吸取我的精气神,打算吃掉我的心脏吧!” 谁知魅灵鄙夷的说我孤陋寡闻,和我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我说我本来就是属牛的,可你却不会弹琴,所以何来的对牛弹琴,这番话把魅灵说得哑口无言。 很久没去学校食堂干饭了,但这个点一般是不会有饭菜给你吃的,不过那些驻扎在食堂各个角落的小店铺倒不同,只要你有需要,它们就能满足你。 点了一大碗羊肉米线,配上两大个白菜包子,吃完米线后,再把包子泡在米线汤中吃掉,看着干净得一点汤水和葱花都不剩的碗,哥们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却惹来了魅灵一句“比猪都还能吃”的评价。 本来吃完东西打算去找泰青的,但吃饱喝足之后,忽然又不想动了,索性就在食堂休息一下,正好和鬼丫头聊聊天。 “怎么,猪飞将,吃饱了没事儿干了?” 避免尴尬,我假装掏出耳机和手机打电话,以此来掩饰自言自语的怪异举动。 “什么猪飞将,狗飞墙的,可不好听啊。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你口中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他都把你丢下了,你怎么还对他念念不忘啊?” 鬼丫头听我说起她的主人,那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我主人那可是顶天立地的天下第一男子汉!天下第一大好人!天下第一帅!和你这个猪飞将比起来,不不不,你和他根本就没什么好比的,他在天上的话,你就在黄泉,不,黄泉之下!” 得,上来就给我一个天下三连。我一听不乐意了,地下就算了,还整个黄泉,还黄泉之下,怎么,你当他是玉皇大帝啊? “哼!就说你没见识,我主人比起你那个什么大帝的可厉害得多了,他要是愿意,三界甚至神界都任他主宰。可惜主人醇厚天真,无心缠身权势,早和他的两个红颜知己遁入神界虚空,此时也不知到了哪方世界。” 我撇撇嘴,“合着你说了这么多,他不还是撇下你走了吗,亏你还一口一个主人的叫着,这种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你知道个屁!我和主人相遇不过才一面之缘,相识却早已不知多少个年头,要不是他成神后被割断了与世间所有人的一切联系,现在这个世界也不会是这个样。好在当时我还只是一本普通的书,因为感受过主人的灵识,借助他成神的契机,我也得以修炼出了精魄,可以说我的出现就是托了主人的福。” 好家伙,你当这是修真玄幻小说呢!连成神都整出来了,要不是听她说得煞有介事,我都要拍案而起了。 “行了行了行了,你和你主人的故事咱们改日再说,还是说说咱们以后的打算吧。”,我捂着脑门,再不打断她,我怕我都会被她洗脑,进入那个修真世界去。 “对了,为什么抹了黑狗血的铁剑就可以杀掉血煞鬼啊?”,我秉持着不懂就问的精神,毕竟现在秘卷也没用了,倒不如直接问魅灵这个百事通好一点。 “万物有灵,可诸如猫狗之类是很少见的极具灵性的动物之一,黑狗黑猫更甚。世界万物虽然纷繁众多,却都在阴阳轮回之中,生人其实也具有阴阳二气,只不过阳气要远胜过阴气罢了,而死鬼属阴,本身就惧怕一切富含阳气的存在。狗血本身就有一定驱邪避凶的功效,更别说黑狗血了,对付大多数邪煞威力那是妥妥的猛!” 她接着说道:“你别听血煞鬼这个名头挺唬人的,我们遇到的这只鬼比起正宗的可差远了。血煞血煞,顾名思义,就是以血成结煞,她的力量本源就是血,所以弱点也就是血,而黑狗血又是驱邪克凶的猛药好手,所以我们就来个对症下药。” 我寻思一阵,敢情黑狗血这么厉害,看来以后有必要带一点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不过,这取黑狗血应该用不着把狗杀了吧,不然这也太残忍了。 我把这疑问跟她一说,鬼丫头嗤笑一声,说看不出来我还是个爱护动物的人,又说这取黑狗血并不用取太多,只用在狗腿上轻轻划一刀,接四五个矿泉水瓶盖那么多就够用了。 至于铁剑,那只是为了使用起来正式和威风一些,当然,能找到开刃的更好,长短不做要求。其实黑狗血配合上属金的铁剑,已经大大加剧了斩杀妖邪的威力。鬼丫头说考虑到陈道丰那里装备充足,一把铁剑而已,不必我们去费心,到时候让他准备一下就行,甚至我给老陈打电话的时候,他都打包票说黑狗血也交给他搞定,让我们等他一起行动。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魅灵特意让我嘱咐老陈说这个办法是我自己在玄魅秘卷上找到的克制血煞鬼的办法。 没办法,魅灵的存在暂时还不能跟任何人透漏,这时的我还不知道,世人苦苦探索寻找的玄魅秘卷中暗藏的惊天秘密,其实就是魅灵。至于这个答案,我想我应该从一开始就隐约猜到了,只不过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往那方面去想,事后想想,估计是潜意识里一直暗示自己魅灵就只是魅灵,一个鬼丫头而已。 就这么跟她说说笑笑,期间接了两个警局的电话,无非就是通知我晚上的行动有他们保证着我的生命安全,让我放心之类的话。 后来老陈也打来电话,说东西都准备好了,黑狗血他怕不够,足足准备了小半瓶矿泉水瓶那么多,还说为了找黑狗,他腿都快跑断了。 我半开玩笑的说他这办事效率不行啊,找只小黑狗都快断腿了,结果老陈没好气的骂了我一句“无知”。还说这黑狗血必须得是公狗的才有用,附近的几个市场别说黑狗了,连狗崽子都见不到几个,就这点狗血,还是他撺掇着陈搏,俩人开车到乡下一户种田人家那里弄来的。 当下我也不再跟他开玩笑,说了声辛苦,便让他带着东西赶紧过来,眼看就要7点了,我们得提前去蹲点,找好伏击位置才行。 至于泰青,我本想让他一块来,增加点战斗力的,奈何唐可韵那边忽然住进了医院,他一时间脱不开身,我说既然她现在需要你,就好好陪陪她,我们这边也不是说危险到必须有他在的地步。 倒是老陈那边,陈搏意外的说要陪着老头子一块儿参加行动,免得出现什么闪失,这样一来,我们几个配合上警方的力量,只要付明奎敢露面,不愁抓不住他! 老妈那边我也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结果都无人接听,陈道丰也说他联系不上老妈,估计她那边也到了什么要紧关头,分身乏术。 但现在血煞鬼的生杀大权已经掌握在我们手里,我想事情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波折了。 老实说,哥们现在总有一股子运筹帷幄的感觉,这种由被动变主动的局面可太让人感动了。 时间一晃便到了7点半,陈道丰和陈搏爷孙俩由于是行动计划中的一员,顺利的进入了校园,并与我在图书馆大门口会和。 听陈道丰说,他出于万全考虑,给我们三人每人准备了一把三十多公分长的铁剑和一些黑狗血,他带来的黑狗血经魅灵隔空验证,确实是纯正的黑公狗血,而且已经提前分三份装在了拇指大的玻璃瓶子中,剩下的留着备用。 我心说原来这黑狗血还必须是公狗的,看来这阴阳相克相生的道理看似简单,实则很难看通透。 我刚要把玻璃瓶中的黑狗血抹到小铁剑上,却被魅灵和陈道丰异口同声地制止了。还说什么现在不能抹,避免被血煞鬼提前嗅出了我们的秘密武器,打草惊蛇。 我点点头,趁着这个空档和陈搏聊了几句,内容无非就是他有没有接触过诸如此类的灵异事件啊,以及他以后的打算之类的话题。不得不说,这人除了名字有点搞笑之外,性格也挺逗人和讨喜的,想来可能是因为我俩年纪差相仿佛的原因,很多话题都有共同语言。 倒是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半个警察的人影,估计是像电影中一样,要么埋伏在暗处,要么穿了便衣混迹在人群中。 看着时间差不多到了,我让陈氏爷孙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我的信号见机行事,由我一个人守在学校门口等着付明奎现身。 然而一直等到了8点10多分左右,付明奎依然没有现身,不仅如此,他连什么消息都没有通知过来。这让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说的学校门口,他应该知道是蓝理工正大门,也就是东门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我的手机便开始震动了,“小兔崽子,居然敢放老子鸽子!还有这么多警察埋伏在这儿,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今晚我就要这里血流成河!” 我陡然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们师生中经常说的学校门口,一般就是指正东门,但也有少部分人认为学校门口是西门,也就是靠近图书馆大楼的那一道门。 看来付明奎果断认为我约的地点是靠近图书楼的那一道门了,难怪我在这边看不到一个警察,原来都去那边埋伏去了。 糟糕,他要是认为我故意放他鸽子,肯定会恼羞成怒,利用血煞鬼在学校里大开杀戒的,得赶快赶过去! 当下我便叫上陈道丰和陈搏,一道赶往西门门口,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是警察既然都在那边,我没出现他们为什么不联系我进行确认呢? 横空出世 第二十三章 一点清明分阴阳 东西门直线距离相距近四公里,我体能稍好一些,远远的跑在陈氏爷孙前,但为了给他俩一个方向标,不得不放慢速度等他们跟上来。 近了西门,远远的便看到那边一片火光,看样子应该是从图书楼和附近的小商店发出来的,付明奎肯定是看不到我人影,又遭到警察伏击,于是迁怒于别人。 我心说可千万别再闹出人命了,也不再等后面的陈道丰他们,反正这当口目的地已经很明显了,哥们便一阵狂奔,以不出三分钟便跑出了二里地的速度。到西门附近时,却只听见一片惊呼声,其间还夹杂着惨叫和求救声。 人影杂乱,在以火光为背景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像遇上了什么恐怖袭击一般,叫人心里慌乱难安。 这时,魅灵忽然讶异道:“咦,奇怪了,怎么有两只我没见过的鬼?看样子应该是新死不久的鬼魂,可怎么会浑身煞气的……” 我听完脑海中灵光一闪,问她那是不是两个女鬼,她惊讶于我的问话,却还是第一时间明确了哥们的疑问。 那确实是两个女鬼,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肯定是昨晚被柴煜逼得跳楼死去的那两个女生! 按照魅灵的说法,新死的鬼魂,是不会有什么力气和胆子为祸阳间的,而那两个跳楼的女生死于昨晚,怎么可能今晚就变成了厉鬼出来害人呢。 我问魅灵厉鬼是什么,比起血煞鬼来又怎么样,她倒是不再摆什么架子,一边指挥我先躲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边给我解释起来。 一般来说,人死后魂经十三站:土地庙—黄泉路—望乡台—恶狗岭—金鸡山—野鬼村—迷魂殿—酆都城—十八层地狱—供养阁—鬼界堡—奈何桥—六道轮回门。最终轮回转世,也就是所谓的投胎。 正常过了十三站,鬼魂身上的怨气戾气都被洗刷的差不多了,这才能被获许去投胎。 当然,要投胎是必须要下地府登记在册后,等有了资格才能投胎的,魅灵甚至还跟我说到如果死后尸体不知所踪,或是尸身不完整的,地府是不会发放投胎资格给死鬼。 那些无法投胎的死鬼,久而久之就成了我们口中的“孤魂野鬼”,就算在地府也不受待见。而他们如果生前含冤带恨,死后又积怨难消,十有八九都会四处为祸作乱,成为一股令人间和地府都不得安生的力量。 而血煞鬼这种人为因素诞生的存在,抛除柴煜吞食了尸鬼咒偶这个点,她本来就在生前受尽欺辱和欺骗,又带着绝望和怨恨死去,其实注定都要成为一只厉鬼。只不过现在被付明奎和孔定州利用,成为了他们杀人作案的工具。 而那两个被柴煜逼得跳楼的女孩,也是死于非命,本来像她们这种无辜惨死的鬼魂,会一直徘徊在自己死亡的地点,而且极度惧怕生人才是,可现在听魅灵所说,她们居然像柴煜一样开始害人了。 这又让我不得不去想,肯定是付明奎又搞了什么动作,害死了两个无辜女孩后,又利用她们的鬼魂害人,真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生前死后都在折磨她们! 猛然间我想起一件不好的事来,既然这里的事故是两个女孩的鬼魂造成的,那付明奎和柴煜呢? 不好! 这时老陈和陈搏也赶到了,老陈不愧是淫浸此道数十年的高手,刚到便说这里有阴魂作祟,但他也看出来了不是血煞鬼,我也来不及和他细说,只从他手中拿了黑狗血和小铁剑,在魅灵的指引下转身狂奔。 临走跟老陈说了一声,让他帮忙先解决这里的问题,还让他别对她们赶尽杀绝。 毕竟她们和柴煜都是可怜人,如今出来害人也非自己本意。 路上魅灵跟我说她感受到在一个小湖边上,有一道很阴邪的气息,肯定是柴煜!另外还有几个生人的气息在那里,其中就有孔定州那个小子的。 我说你又没在那边,也没看见,怎么就知道孔定州在那里,结果鬼丫头洋洋得意道:“我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我会些什么不会些什么你又怎么会知道?以后你就准备大开眼界吧。” 我一阵愕然,这丫头差点给我整出一首歌来,有啥不一样的,不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三只眼睛四张……呸呸,两只眼睛!一张嘴! 我出于好奇,又问她为什么陈道丰一下就能知道周围有鬼没鬼,她说这个倒是简单,像陈道丰这种常年接触鬼神之道的人,多少都有些道行的,拿别的不说,就算一些稍微懂点门道的阴阳先生,都有开阴阳眼的本事。 我一愣,阴阳眼?就是电影里面拿艾叶往眼睛上一抹那种? 鬼丫头倒是不知道什么叫电影,但她知道艾叶,于是又跟我解释道:“艾叶的功效其实远不止开阴阳眼这点,但我不知道你看过的阴阳眼是怎么开的,正宗的是必须起坛做法,念咒烧符的,佐以朱砂笔点上眉心灵窍,再点开双眼灵气,方能开启可视阴阳两界,使鬼神精怪无所遁形的灵目,也就是阴阳眼。” “可我也没看到老陈做法啊?他不还是知道了有鬼吗?而且为什么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开阴阳眼却还是能见到鬼?” 对于我的一连串疑问,鬼丫头显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一一为我解答。 “人之所以不会经常见鬼,一方面是因为生人身上具有旺盛的阳气,可以趋避一些阴邪之物,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地府的约束,死鬼受到地府的管理,不得到人间扰乱秩序。所以一般你们是看不到鬼的,除非他们愿意主动现身,但很多都是带有玩笑意味故意出来吓人,或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逗留在阳间。如果你想主动看到他们,除了开阴阳眼之外,别无他法。”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看来之前老黄特意出现在五楼,恐怕就是为了告诉我他所知道的那部分事情真相吧。 我说既然如此,那你教我也开个阴阳眼呗,不然以后遇敌老是处在被动方,会失去很多先机的。 鬼丫头轻哼一声,说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世间万事万物都是遵循天道自然而存在的。像阴阳眼这种不算高级的法术,本身却因为要稍微扰乱自身已经处于稳态调和的阴阳二气,所以一定程度上对身体还是有损伤,如果太依赖这种法术,往后可能会落下病根。 “金无足赤,没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但目前以我的能力,多学会一种有用的法术,可能就会多增加一分活下去的机会,至于你所说的会形成依赖,我尽量少使用就是了。” 她见我铁了心要学这开阴阳眼的法术,便骂了我几声白痴,说什么明明有她在还用开什么破阴阳眼之类的话,我只是笑笑,并不解释。 按照她的意思,我现在没有半点道法根基,也就没有能力调运周身气力来自己念咒开眼,所以只能借助外力来间接打开阴阳眼。 她教了我一段开眼法咒,嘱咐我先停下来,平心静气,吟诵法咒七遍: 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赫,通天达地。法法奉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嗯,记得老陈念咒时喊的是太上道君,怎么鬼丫头喊的又是什么三毛真君呢?这个得后面找个机会问问她,三毛? 也许鬼丫头所谓的外力,就是她那神秘的灵力,在我全神贯注摒除杂念,念诵完最后一遍开眼法咒的时候,“令”字音调刚落,浑身便不知从哪儿涌起了一股子清凉的感觉,直冲眉心,逐渐在双眼部位凝聚。 我只觉得大概是可以睁眼了,便要张开眼睛,魅灵却及时阻止了我。 “先别睁眼,你第一次开阴阳眼,又是通过我的灵力来帮助你打开的,这个过程只能顺其自然,待你感受到眼前光影闪动,方能睁眼,不然只会前功尽弃,甚至会伤到你的眼睛。” 我吐吐舌头,收摄心神,开始静静等待。 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我本来一片灰暗的视野中,逐渐显露出星星点点的光影,几个呼吸过去,光影便越来越明显,此时我也收到了魅灵的信号,试探性的睁开了眼睛。 结果视线所到之处,和先前并无两样,我还以为开了阴阳眼的话,会见到世界的另一番风景。 鬼丫头估计是猜到了我的心思,跟我说道:“所谓的阴阳眼,说白了其实就是开阴眼,因为人眼所见本来就是阳眼,而阴眼所见,则是一些藏身阴暗污秽之地的阴气和阴魂。阴眼所见所感除了对阴邪之气较为敏感之外,和阳眼并无不同,所以你也不必太过于期望会见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世界。” 我点点头,问她既然阴阳眼已开,那我现在是不是就能看到一切平时看不到的鬼怪了,结果从她那里得到的答案却差强人意。 她说如果开了阴阳眼就能看到所有鬼怪,那这门法术早就被地府禁止了,像一些等级较低的死鬼,是逃不过阴阳眼,而像鬼差之类的地府任职人员,却不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 鬼差?哦,懂了,应该和阳间的警察、公务员之类的职业差不多吧。 见不到就见不到吧,反正现在只要能找到血煞鬼就行,免得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 你还别说,开了阴阳眼之后,尽管视野依然和原本没什么区别,但大概是因为心里面认定这好歹是一门法术,所以一路上观察得格外仔细,却并没发现什么流窜在学校中的小鬼。 反倒是,在天鹅湖那边的方向,瞧见了冲天而起的一股子黑红色,似烟似雾的东西。 魅灵说那东西就叫做“煞气”,一般来说这东西是看不见的,就算偶然给我发现一丁半点,可能也是因为煞气太过浓烈而导致膨胀外泄。 我好奇的问她我吸入身体的是不是就是这玩意儿,她却斩钉截铁般的否定了,说我吸进去的那个叫尸气,虽然也归属于煞气一类,但尸气这东西是死尸独有的。进入人体后便会在心脉血管中逐步扩散,成为尸毒,轻度的尸毒一般都可以化解,一旦攻入心脏肺腑,那就只有等死了。好比昨晚凶尸之所以能行动,也是因为其体内的尸气在支撑着,只要泄了那道尸气,他也就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我听罢点点头,又学到了一些东西,想起老陈说的让我坚持每天喝一碗净身符水的叮嘱,对尸气这东西也算是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而眼前所见的煞气,必定是柴煜散发出来的,不用说,付明奎肯定就在附近。 等我赶到天鹅湖畔,诸多警察已经戒备在这里,想必是一路追赶付明奎到这里的。 “真奇怪,那家伙怎么不指使血煞鬼杀人好让自己跑路呢?” 魅灵疑惑的问了一句。 我没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照那畜生的作风,确实早就指使柴煜去害人了,可这一路并没有发生任何打斗过的痕迹,更找不到一丝血迹,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了。 我后脚刚到,一名警察便开始向湖侧小山喊话: “上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付明奎,你已经杀了很多人了,不能一错再错,赶快把人质放了下来自首!” 人质。 我在一群警察中找到了伍警官,廖大同却不见身影,一问之下才知道,廖大同带着几个警察摸黑从小山背后绕过去了,而这边则由他们来正面牵制住付明奎。棘手的是付明奎抓了一名学生做人质,又时不时的变个戏法来吓人,搞得他们现在进退两难,只能分兵两路,以期前后夹击。 我心头一动,问他知不知道被抓的学生是谁,伍警官叹口气,说当时有一个男学生冲在人群前面,大概是想保护他的同学,结果却被急于逃命的付明奎抓走,一起逃到了这里。 “听几个学生说,那个小伙子叫孔定州。” 我冷笑一阵,果然是他。 这俩一丘之貉,这次碰头在一起,绝对又会搞出什么名堂来。 伍警官还在担心孔定州这“人质”的安危,我真想跟他说一声“担心个屁,那小子才是最安全的。”,但想了想觉得没什么意义,还不如想法子解决掉柴煜,再抓住付明奎。 想到这儿,回想起伍警官居然把付明奎和血煞鬼说成是“变戏法”,看来警察有的时候办事全都是遵循着科学事实为依据那一套来的。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鬼灵精怪这些东西本来就被定义为封建迷信,身为人民警察,又怎么能去相信那些牛鬼蛇神呢。 不过我始终相信,不管面对什么事情和事物,都要充分尊重它的客观性,不要盲目的相信追捧。所谓迷信,就是过分的相信和依赖,即使对待科学,太过于盲目和依赖,其实也是某种程度上的“迷信”。 横空出世 第二十四章 登山拨云见石出 虽然付明奎和孔定州都被逼到了小山,但他们手里握有的肯定不止血煞鬼这张牌,而他既然甘心去做假人质,我想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利用我们几个兄弟之间的感情,来套走被我失而复得的玄魅秘卷以及其中的秘密。 果不其然,孔定州为了救同学挺身而出,被胁迫为人质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我们班主任拦都拦不住班里的同学,大家一股脑的围拢在天鹅湖边上,焦急的朝着小山上喊话,让歹徒放了孔定州。 歹徒的身份,知道的人极少,我猜在场的学生老师中,估计没有人知道昔日里不苟言笑的三炮医生,竟是制造了数起命案的背后元凶。 我本想偷偷摸上去,解决掉血煞鬼,再找机会抓住那两个一唱一和的混蛋,可由于此时师生来了一大片,警察干脆实行全封闭管理,禁止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上山,于是我只能先按兵不动,观察情况。 反正那小子绝对是最舒服,最安全的人质了。 然而事情总是朝着另我意外的方向发展,也不知是不是廖大同那边遇到了麻烦,在这边戒备的警察用对讲机交流一阵,在8分钟后,一辆车行驶到了人群外围。车上下来了一位身着灰色女士西装的人,这人留着一个清爽干练的标准短寸头,眉宇间流露着浓浓的自信。 看到这人到达现场,伍警官脸上的表情稍稍一松,上去和对方握了个手,然后似乎是在简短的交流现场的情况。 我只看到他们对着湖和小山指指点点,却没听到说了些什么。还是鬼丫头给力,跟我说来的人姓吴,那个警察叫她“吴老师”,是以“谈判专家”的身份被请来的。 她说到这里我就明白了七八分,估计是廖大同那里突袭不成,警队怕事态进一步失控,专门请来了一名经常合作的谈判专家来把控现场,稳住歹徒。 果然,吴女士到达不过三分钟,听完伍警官的表述后,自己看着小山沉思一阵,马上跟警队要了一个扩音喇叭。 看这阵势是准备开始跟付明奎“交锋”了。 “你好,我叫吴雪。” 吴女士开始说话,周围的嘈杂声便小了下去,似乎全都在侧耳倾听着她的话语。 “咱们谈一谈,好吗?” 小山上没有任何回应。 吴女士没在意,再次开始喊话,“我听说你是一名非常敬业,深受同事和患者喜爱的医生,想必你也一定为自己的职业自豪过吧。” 我心说他是医生不假,但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杀掉老黄父子俩,又种下尸鬼咒这种恶毒的咒术,害死了无辜的学生,这明明就是一个游荡在人间的恶魔! “小心,血煞鬼来了!” 魅灵刚出言提醒,我便感受到了一阵瘆人的寒意,抬头看去,一股煞气飞速从小山上冲下来,这种感觉,就是柴煜不会错的! 只见她俯冲到距离人群外围十多米的地方停下,居然现出了自己的真身。 师生们见到她这做派,再配合上她自带阴森诡异的气场,竟然都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直到有眼尖的一名女生,认出了柴煜那张曾经被捧上神坛的俏脸,吓得一声惊叫,“有鬼!”。 一时间人群中炸开了锅,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柴煜,也想起了那个一直流传在学校的恐怖传闻。 人都有着一定的盲目性,当一群人当中的一部分人开始宣扬或做出一些关乎到他人自身利益的说法和行动时,这种行动很快便会扩散开来,剩下的人会逐渐被同化,即使他们并不知道事实真相。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傅明奎把柴煜作为底牌留在身边才是最保险的,但偏偏这时候把她放了出来,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才还沸沸扬扬的人群,一下子变得有点冷清了,当然,除了警察和个别不怕死的好事者还壮着胆子留在现场之外,那个被专门邀请来谈判的吴女士却也还没走。 “他让我下来传话,别再耍什么无聊的把戏,如果不想刚才那几个警察死的话,就赶紧让姓赵那小子滚上来!”,柴煜的话清晰的刻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她变成血煞鬼之后,我还是第一次看清楚她原本的脸。不得不说,校花不愧是校花,即使成了血煞鬼,也是自带气质光环,当然,现在的她除了生前那份独有的魅力仍刻在脸上之外,更添了几分狠戾,吐字间煞气四溢,哥们刚开的阴阳眼都有些被刺激得生疼了。 而且听她那意思,刚才打算抄后的廖大同一行怕是已经被对方控制,再贸然行动就有些不妥了。 吴女士能壮着胆子留在这里已经让我很是佩服了,你看那些被吓走的大老爷们数都数不过来...... “你,你是谁?” 嗯,吴女士的颤音也蛮好听的。 柴煜或许是对于吴女士的表现感兴趣,特意飘到了她面前,用略带有戏谑的语气反问道:“你说我是谁呢?桀桀。” 你说哪有人走路悄无声息还脚离地的呢?就算先前不明不白地,现在总该看出个一二三了吧。 果然,吴女士见柴煜露了这么一手之后,整个人猛地咽了一口口水,说真的我隔着她老远都能听到声。 “你你你,装神弄鬼是没有用的,我们是坚定的科学主义者!” 噗—— 魅灵居然笑喷了,尽管她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科学主义者,但她知道吴雪此时不过是在逞强罢了。 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是刻在人类的dna里面的。 柴煜阴笑一阵,眼看就要给科学主义者来上一招“鬼爪手”,却忽然间一顿,疑惑的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心头一跳,该不会是发现哥们了吧? 果然,她鬼吼一声,怒道:“我还以为那两个家伙在骗我,原来你真的还没死!不可能!尸毒上身,再加上我明明已经把你的肺都捣烂了,你居然没死!” 她说话间,整张脸带着狠戾阴毒的神色,以及那种被颠覆了认知般的癫狂,就要朝我扑过来! 我吓了一跳,起身就要跑,全然忘记了现在手上早准备好了对付她的黑狗血和铁剑。 魅灵气得骂了我一声白痴,说我们不就是来对付她的吗,跑什么。 她骂得我老脸通红,幸好这时天黑了,不然哥们一张猪肝脸指不定要怎么出丑。 我镇定心神,掏出装着黑狗血的小玻璃瓶,刚刚拔开塞子,却发现柴煜忽然停了下来。我心说难道她发现我们的诡计了? 结果魅灵说从她脸上看出一股极为难受的神情,就好像是不由自主般,受人摆布一样。我说她既然代表付明奎来的,控制她的人除了付明奎还会有谁?而且对方指明了要我上去找他们,那就不会任由她随意伤害我,最起码都会保证我的生命安全。 想通了这一点,我也暂时放下心来,收起家伙走出去跟柴煜打了个招呼。 “嗨,柴大姐。” 也不知是不是我这声称呼惹恼了她,柴煜惨绿的脸上青筋顿起,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也不用拿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死的很悲惨,可你滥杀无辜泄愤,伤天害理!当然,躲在你身后的那两个家伙也一样,终究都逃不过天理循环!” 哥们这番话,是憋着一股愤恨的劲儿说出来的,不是说我自命不凡,只是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他们的行径属实是在践踏人道,践踏法律。 一旁的吴女士还处在先前的惊吓中,对于我的出现,她仅仅只是迟疑了一下,便又紧张的盯着此刻不再有什么举动的柴煜。 我走到她身旁时,故意压低了声音,“待会儿我会想办法牵制住付明奎和这只鬼,你让伍警官找机会救出廖警官他们,然后等我信号一起抓住付明奎。” 吴雪听到“鬼”字,身体明显微微颤抖了一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不过临了要跟柴煜上山时,她倒是忽然喊了一句“小心。”,让哥们心里暖乎了不少。 路上我问起柴大姐是不是跟孔定州认识,结果这鬼妞竟然甩了我一张臭脸,压根不想理我。好在哥们脸皮够厚,旁敲侧击加软磨硬泡,愣是从她嘴里套出了点东西。 原来早在她认识并被迫成为那个富二代的女友之前,她就已经和同专业一个男生谈了一年多的恋爱了。 那个富二代是谁呢?蓝理工的人只知道柴煜的事,却很少知道造成这个悲剧的罪魁祸首还在人间快活。即使有人知道,也没几个人敢往外传的,据说当时柴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警方迫于各种压力开始介入调查,可随着案件调查一步步深入,这件事最终却以“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女大学生意外失足坠楼”的定论草草结案。 在蓝理工读书,祸害了一个花季少女却还能把事件和舆论压下去,能做到这些的富二代,有且只有一个,温氏集团二少爷——温乾。 但知道又如何,柴煜已死,有谁会站出来指证一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 我甚至听柴煜说,温乾为了得到她,以她家人和她男朋友一家人的性命做要挟,逼她跟男朋友分手。 等事情如愿按照温乾所希望的那般发展的时候,柴煜才知道他原本就是有未婚妻的人,却还是要自己做他所谓的“女朋友”,更加噩梦的是,自己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之后的事大家便都知道了,温乾以柴煜出轨背叛自己为由,矢口否认他是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更是通过造谣和卑劣的手段,逼得柴煜打掉了已经有两个月大,肚子里的孩子。 而柴煜则因为接受不了堕胎的事实和翻脸的温乾对自己的态度,再加上学校师生和老家那边邻居们的阴阳怪气和指指点点,最终选择从她和深爱却被逼分开的男友相遇的高楼一跃而下。 听她咬牙切齿的说起往事,魅灵却在我脑海中不屑一顾的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若是觉着死得冤屈凄惨,冤有头债有主,大可去找那个负心汉算账便是,为何要甘心受人驱使,杀害无辜者?” 我叹口气,心说鬼丫头不谙世事,要什么事都能像她所说的那么容易,这世界不就直接走向和平了? 再说了,依我看来,柴煜既然含恨而死,绝对不会没有想过去复仇,而从她现在依然煞气满怀的状态来看,复仇肯定没有成功。 当然,哥们这番猜测立马便得到了验证。 “那个该死的家伙身上片刻不离的佩戴着一块符灵强大的玉器,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而且他家布置了极为强大的风水阵,我强行闯过几次,却都差点被打散魂魄。” 我摇摇头,接上她的话:“像他们这种不缺钱的人,很容易就能请到一些有本事的先生,我看你基本上是没希望报仇了。” 我想她还不知道,我们这边早就已经有了对付她的杀手锏。当然,我也没托大到完全放松警惕,能杀死血煞鬼,不代表就能打败付明奎,更何况现在他身边还有孔定州这个“内鬼”。 柴煜也知道自己没希望复仇,只不过此事被我点破,显得有些烦躁和癫狂。 “呵呵呵,所以我恨!我恨这个世界如此的不公平,凭什么像温乾这种人渣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逍遥法外?而定昆那样的苦命好人却不得善终!” 我一惊,定昆?难道是孔定州那个病死在老家的大哥? 这么一来,孔定州会和柴煜扯上关系的原因就清楚了。 我想,那个被温乾逼迫而离开柴煜的人,八九成就是孔定昆,孔定州的亲哥哥! 而孔定昆的死,我看和温乾估计也脱不了干系,现在想来,孔定州这家伙平时的行为举止确实有很多疑点,说不定这小子之所以找上柴煜,又和付明奎勾结在一起,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他哥的死。 这些零星的线索逐渐缠绕拧紧,让我感觉攥在手里已经很紧实了,看来柴煜和孔定昆的死都与那个叫温乾的人有关。而孔定州为了弄清楚真相,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找上了已经变成厉鬼却对仇人束手无策的柴煜,付明奎想要玄魅秘卷和其中的秘密,于是就通过和我走得比较近的孔定州来给我下套,后者则被承诺了什么对他而言比较有价值的“报酬”。这是一条很长的铁链,锁住了很多人,而说句自以为是的话,我是其中被锁得最紧的那个。 至于孔定州想从付明奎那里得到的“报酬”,最直接的就是让付明奎这个身怀异术的人,帮他和柴煜对付温乾! 妥了,有利可图才会使一些毫无交情的人站在一起,相互利用。 这种临时搭建起来的合作战友关系,脆弱得像一张纸一样,别看他们现在挺和谐,待会儿哥们只要动动嘴皮子,保管让他们狗咬狗。 横空出世 第二十五章 与虎谋皮价几何 正当我这儿都计划好了的时候,柴煜已经领着我到了一棵大树旁,依稀就是孔定州埋书的那棵大柳树。 我刚辨认清楚,只听魅灵大呼一声“小心”,然后我顿感后脑勺被重重的了敲击了一下,接着你们应该都猜得到,哥们直接昏过去了…… 睁开眼恍惚的看到面前坐着一个人,我吃惊之余却又感受到后脑那里还在发疼,丫的,居然敲闷棍!可耻! “哟,小天师,醒了?”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就是付明奎这畜生! “居然搞这种无耻的手段,我还真是高估你了!” 我说话间,眼神四处瞟着,视线所及之处,却没看到其他人的影子。 这时,魅灵在我脑海中叹气道:“唉,完了。” 我还没来得及跟她了解情况,付明奎却又开口了:“别费劲了,姓孔那小子早被我打发去办别的事了,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我想,照你现在的处境,该不会再玩什么花招了吧,我要的东西很简单,无非就是玄魅秘卷和你知道的所有一切,你把这些告诉我,对你,对其他人都是一件好事。” 我皱皱眉头,问他:“好事?” “难道不是吗?如果你的态度让我满意,我会放了你,也会放了那些警察,从此以后也再不会来纠缠你,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我嗤笑一声,一边用唇语不露痕迹的跟魅灵交流,一边应付着他。 “是不是好事我不知道,至于玄魅秘卷,早就被孔定州偷走了,你现在却还来找我要,我拿什么给你?甚至于你说的什么我知道的不知道的,我听不懂。” “呵呵呵呵……我还以为你应该是个聪明人,几次三番的和你交手下来,看你也有点本事,但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你以为我只有血煞鬼这点手段?” 他说话间语气阴晴不定,显然是被哥们这态度刺激到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饿鬼投胎’这个说法?饿死鬼生前,是饱受饥饿和折磨而死的,所以即使变成了死鬼,那种烙印在灵魂深处饿死的感觉却还是会一直跟着他们。我曾经让一只饿死鬼上过一个人的身,你猜怎么着,那个人把自己活生生啃了!哈哈……” 在他放肆的大笑中,哥们一阵毛骨悚然,自己把自己啃食了,那是何等残酷恐怖的一个画面!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惧意,付明奎这畜生脸上得意的笑容更甚,然后便捏决念咒。 他吐字晦涩,我压根没听出来他念的是什么,顷刻间在他身边多出了一个鬼影。 说实话,真要被上身的话,我宁愿选择柴煜那种好看一点的女鬼,血煞鬼就血煞鬼吧,总比眼前这哥们好吧? 被污泥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弄出一个东一条、西一缕的“脏辫”发型,头顶上还盘旋着四只苍蝇,头发长到盖住了眼睛,即使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把他流着哈喇子,一个劲儿吞口水的动作看得真真切切的。 我终于也体会到被架上烤炉的烤鸭们的心情了,即使我的肉闻起来并没有它们的香。 “鬼丫头,怎么办?”,哥们此时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唉,你这家伙真是命比纸薄……看来强行帮你还魂改命,终究还是逃不脱这天地法则。” 我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谈命运,再不想办法,待会你就得欣赏我“大吞活人”的表演了。 付明奎摇摇头,“啧啧啧,看你也不像细皮嫩肉的那类,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听到那种嘎嘣脆的声音。这样吧,先让你吃掉自己一只胳膊,看看自己是什么味道的好了。” 我头皮直接要炸开,这畜生怎么总喜欢玩这一套?上次假老黄想咬我,估计也是他指使的,这次居然还变本加厉的想让我自己咬自己! 那只饿鬼的哈喇子流了一地,似乎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付明奎见状便授意他行动,我心跳一下子攀升,这是恐惧到一定程度的体现。 就在饿鬼朝着我的灵窍飞速飘来,眼看就要附到我身上那千钧一发之际,哥们急中生智,吐了一口唾沫出去,却被那死鬼机灵的避了过去。 万事休矣! 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却听见鬼丫头轻喝一声“敕!”,紧接着我便不知为什么在脑海中看到了她手捏剑指,逼退那饿鬼的画面。 眉心处一凉,一道青色的影子似乎是从我额头上射出,逃命似的飞向了付明奎的位置。 后者对此感到极为吃惊,却不慌不忙的拿出一张巴掌大小的黄纸来,这东西我在老陈那里见过,是黄符。 也不见他念咒之类的,只是简单把那张黄符一挥,那道青色影子便凌空变了方向,钻到了他手里的黄符内,付明奎顺势一卷一折,把黄符收了起来。 “妈的,你小子身上到底藏着些什么秘密?!居然能几次三番的坏了你奎爷的手段!” 此时我还没搞明白刚才发生的事,付明奎却看上去大为恼火的样子。 “白痴,你也不想想,有我在你身上,哪只不开眼的死鬼还敢上你的身?” 我心里一阵激动,知道应该是鬼丫头的手段,但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没想到又被她救了一次。 忽然,付明奎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一边大笑,一边自言自语道:“玄魅秘卷果然藏有秘密!” 他一说这话,我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了一条脱身妙计。 假装咳嗽一声吸引他的注意力后,我便跟他说:“不错,那本书确实藏有秘密。” 他听到来自我的亲口承认,马上表现得欣喜若狂,眼中写满了热切的求知欲。 “快说,什么秘密!!” 我沉吟一阵,故意表现得像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挣扎一般,感觉应该表现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才继续开口。“事到如今,我真不想再看到更多人为此牺牲了,但我答应过老黄,绝不会把这秘卷的事泄漏出去,所以……告诉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还不等付明奎说话,鬼丫头便在我脑子里炸了锅,一边大喊着“叛徒、懦夫”之类的词,一边说些什么“看错了我”这类的话,不知怎么的,哥们竟然觉得挺委屈的,不过为了解决眼下的危机,这点委屈又算什么。 我不理睬鬼丫头的举动,而是紧张的盯着付明奎。 “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和我谈条件?” 果然,在他看来,我现在完全就是任他宰割的鱼肉,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我就两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把秘卷和秘密一块给你,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杀了我秘密也就从此消失了,而你要想再通过杀其他无辜的人来逼我说出秘密,我可以把话放在这儿,你再去害人我现在就可以把秘密带下地府,就算烂在我肚子里也绝不会给你!” “带下地府?你是说去死?哈哈,你以为你死了我就没办法了吗?其实你死了更好办,我用个拘魂咒就可以抓住你的鬼魂,要知道我有的是办法从你的鬼魂上得到我想要的秘密。” 我吞了口口水,拘魂咒我在秘卷上看到过,那确实可以用来寻找亡魂,拘铐亡魂,而且像他这种人,指不定有多少折磨鬼魂的手段。 但我话已经放出去了,开弓哪有回头箭,这种时候,硬着头皮也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你以为我就没有办法对付你的那些阴邪手段吗?我既然看过秘卷,也知道其中的秘密,你觉得我有没有办法破解你那些不入流的招式呢?” 魅灵早就不吭声了,估计是猜到了我的心思,正在饶有趣味的等着下文呢。 也是,我有几斤几两她还能不知道?我连秘卷都没完整的看过一遍,又怎么会知道什么破解拘魂咒的招式呢。 付明奎陷入了沉思…… 我暗自窃喜,却极力表现得不露声色,免得被他识破了。 “你在骗我。” 我一愣,难道被他看破了? 不行,得再添一把火让他相信。 “你觉得有人能在尸毒攻心和被捣烂了肺的情况下活下来吗?” 付明奎再次陷入沉思,然后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大概十多秒,忽然蹲下身来说道:“说你的条件。” 我紧张的神经顿时为之一松,抬头看他一眼“把我松开。” “好,说你第二个条件。” 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后,我还没活动开手脚,他便冷不丁的甩出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怎么就第二个了!我第一个还没说呢!” “那好。” 于是,他又把我捆了回去…… 鬼丫头都笑得岔气了,哥们却苦着一张脸,丫的没心没肺,居然还有心思笑话我。 “第一,你去警局自首,交代你所犯下的一切罪行。” 付明奎听完冷笑一声,不屑道:“罪行?自首?小朋友,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觉得我这种人会在乎这些?我劝你还是动动脑筋,提一个现实一点的条件出来。” 我眼珠一转,早猜到他不会答应这种让自己自寻死路的条件,反正警方已经掌握了他犯罪的一部分证据,抓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那你要保证不再对无辜的人出手,包括之前上山的那些警察,赶紧放了他们。” “简单。” 他背过身念了一段咒语,声音依然很小,我总觉得是为了故意不让我听到的。 “那些警察我放走了。” 他刚说完,一道阴风刮过来,柴煜立在了一旁,正瞪大了一双鬼眼看着我。 “我怎么相信你?” “你可以问她。” 我知道付明奎说的肯定是柴煜,于是看了她一眼,求证似的问道:“柴大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柴煜把那双已经瞪大得超越了人类极限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卡姿兰大眼睛跟她一比那简直啥也不是。 “你再敢用这个称呼喊我,就撕烂你的嘴!” 被她这么一“恐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直接脱口而出:“好的柴大姐,没问题柴大……姐姐。” 别问,鬼丫头已经笑得要背过气去了,哥们这二十多年的尊严,一朝尽失啊! “放走了。但那些警察还在山下守着。” 听到这个,我就暂时放心了,至少他们脱离了付明奎的控制。 我点点头,“那第二个是……” “等等,我拿出诚意来了,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他很不合时宜的打断了我的话,不过换做我是他的话,估计也会这么干吧。 “玄魅秘卷在我身上,你来拿。” 付明奎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示意柴煜动手来拿,本来我还没在意,一本白书,给他就给他了,可他却让柴煜来拿! “不不!等等,她不能拿,只能你自己来拿,或者你把我解开我拿给你!” 开玩笑,那本白书在上山前便被我藏在了裤裆里,本想着这样藏会安全些,哪里想到会变成这种局面? 付明奎恼怒道:“都说让你拿出点诚意来,还在跟我耍花招!” 我连忙解释道:“不是,是那本书藏在我裤裆那个地方,要么你拿,要么我自己拿。” 柴煜听着我说完,居然朝我那里瞟了一眼,然后撇过头啐了一口:“呸,下流胚子。” 说得哥们老脸通红,一时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早知道就不搞这种“安全”过头的事了。 “柴煜,过去拿。” “哼。” 我靠,柴大姐你倒是拒绝一下啊,哥们一闭眼,心头满是生无可恋的感觉…… 你们别想多了,我虽然藏在裤裆里,但也是隔着内裤的!只是被一只女鬼掏了裆,这是哥们这一生都抹不去的一道悲惨回忆。 “你看你看,我早说过没用的书就给它扔了,到头来还因为它出洋相,真丢人。” 得,伤心之余还被鬼丫头奚落一番。 付明奎似乎全然不介意这书是从我裆里掏出来的,确认上面没有任何机关后,开始来回的翻阅。 “这是玄魅秘卷?怎么没有字?” 我撇撇嘴,你只说要书,我也只说给你书,书给你了,至于怎么用,如何用那是你的事。 他强笑一阵,说道:“好好好,老子自己研究,快说你另一个条件。” “另外这个简单,我要你查清楚孔定昆的死因,帮柴大姐,哦不,帮柴煜复仇成功。” 我说完,包括鬼丫头在内,付明奎和柴煜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柴煜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小子,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我知道。” “那你觉得她所谓的复仇能成功?” 他话说到这儿,柴煜愤然转头看向他,像是猛然明白过来自己被利用了一样。 “这我不管,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办不到的,除非你觉得玄魅秘卷的秘密是个垃圾,不值得你去冒险。”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等到她完成复仇后,我才能得到秘密?” 魅灵十分奇怪,便问我们口中反复提到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此时不便回答她,转而跟付明奎说道:“没错,但你得帮我弄清楚孔定昆的死因,他和柴煜的复仇脱不开关系。” 柴煜以复杂的神色看着我,哥们这一番操作似乎让她挺不理解的,但好在她现在也看清了付明奎的嘴脸,虽然我没想过让她对我心怀感激之类的,但只求她今后不再受人摆布,残害无辜。 横空出世 第二十六章 移花接木第四日 “你要知道,温氏不是谁都惹得起的,更何况你要我帮她杀了温乾,我实话跟你说吧,温氏集团能发展到今天,他们手中什么资源没有?更不缺在我们这行中本事滔天的人,你斗得过他们?” 付明奎说的不无道理,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别说去和温氏斗,人家根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但我何曾说过要去和他们斗? “别误会,我只是说让你帮柴煜,从没说过我要去帮她和温氏斗。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付明奎,你杀了老黄和他儿子,以及那些无辜惨死的人的这笔账,总有一天会让你如数奉还。至于柴煜,说实话,本来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掉你,但我始终觉得你虽然有错,但造成你这一系列惨案的罪魁祸首不应该放任他继续逍遥法外。” 哥们不是烂好人。 尽管柴煜杀人泄愤是受付明奎指使,而他却是因为我身上的玄魅秘卷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案,这么一算,其实那些人也可以间接算是因我而丧命的。 厉鬼积怨难消,地府自然不会收留,阳世又哪里还有她们的容身之所?尽管鬼丫头一再主张让我直接灭掉血煞鬼,可不知怎么的,我就是有种难以下手的感觉。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不再奢求能得到宽恕和投胎的机会了,只希望在魂飞魄散前能手刃温乾那个狗贼!还有……谢谢你。” 不知是不是我眼神不好,总感觉柴煜此时身上的戾气已经褪去不少,那张冷峻凄美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意外的动人。 柴煜遁走,付明奎来来回回在我面前踱步,终于冷哼一声稳住身影。 “哼。希望你小子守信,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温氏的。” 付明奎说完,竟然像那些武侠小说中急着离场的人一样,在我面前的空地上扔下了颗烟雾弹! ……他姥爷个姥爷的!呛得哥们一个劲儿的流鼻涕眼泪,你说你要走就走,干嘛摆弄这么一出? 再说了,山下面那么多警察,你从我眼皮子底下走了又怎样,还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不成? 后来事实证明,付明奎还真的溜的无影无踪了…… 我被赶上山来的警察救下后,老陈和陈搏也到了,爷孙俩估计是有些话当着警察的面不好跟我说,于是陈搏跟我挥了挥手机,大概是想用手机联络吧。 果然,在我又一次进入警局“喝茶”的时候,收到了来自陈搏的一条短信,大体内容是说在学校做乱的那两只小女鬼已经被老陈收服了,现场除了有几处店铺和公用设施遭到破坏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受伤,让我放心。 “赵飞将,你是最后见到付明奎的人,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以及他后来又是怎么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是怎么逃走的,至于和付明奎之间的那些对话,我还是觉得不应该告诉他们。 “我只听他说,接下来可能会接着去找什么东西之类的,没功夫再继续跟我们耗下去。” 既然付明奎有心去碰温氏,那此时就还不能暴露他的目的,至于他能不能在警察的通缉下不暴露行踪的行动,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伍警官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似乎是有什么想说的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见我十分配合,也就不再卖关子,很随意的放下了手中的笔。 “赵飞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种无根据的猜测,你别放在心上。对了,我想有件事情你必须得知道。” 说什么别放在心上,要不是哥们心理素质够好,早被你把什么话都套出去了。 “我们都佩服你挺身而出的勇气,但是,从付明奎手里逃出来的人质,却一口咬定这是你和付明奎之间上演的一出好戏。” 他“咬定”这个词用得就很引人深思了,不过当时孔定州确实是在我上山的时候就悄摸的下山了,我也不可能知道他究竟跟警察说了些什么。 好戏?付明奎这么些年一直隐藏身份伺机而动,确实是个好演员,可哥们是被牵扯进来的,虽然现在已经接受了玄魅秘卷这些离奇事物存在的事实,但我自认毫无演技,哪里谈得上能演一出好戏? “他说了些什么?”,好奇之下,我反而开始追问起伍警官。 原来就在我刚上山不到10分钟时,孔定州就踉踉跄跄的跑了下来,由于他身上有着一些手指粗细的血痕,一身衣服也撕破了好几处口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刚从折磨中逃脱出来一样。 再加上他一边跑一边还喊着“救我!”之类的话,一下子就让人先入为主的认定了他这个“人质”仍处在那种危急的处境中,所以当时他说的话也就被大家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我们救下他时,确实能清晰地从他眼神中看到那种恐惧和不安的情绪。据他所说,付明奎之所以抓他上去做人质,明面上看是被逼到走投无路,实际目的却是在等你把某样东西交到他手中。也就是说你和付明奎之间存在着某种利益关系,而你和他之间的这一层关系,就是让他一直在学校杀人犯罪的最直接动机。” 我沉默着,不是因为默认了这一番说辞,而是因为我不想承认,却又无法否认。 伍警官叹口气,“不管怎么说,你肯配合我们,我代表警局和群众感谢你,孔定州的说法,在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我们警方不会轻易做出不合理的判断。当然,就如你所知,’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没有什么空穴来风的事,这点也希望你能明白。” 明白,当然明白。 言下之意,我和杀人嫌犯有说不清的牵扯。 鬼丫头自从帮我逼退饿鬼,摆脱付明奎之后,就没再出过声,我估摸着是因为消耗了灵力,睡觉去了。 得,这种时候,偏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哥们自己一个人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任凭明明看起来温热却泛着冷意的阳光甩在脸上,呆呆的看着还没爽朗开的天空出神。 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一个在等公交的老大爷不小心被我绊了一下,踉跄两步摇摇头坐在了我身旁。 我一下子回过神,连忙问他有没有事,毕竟他虽然没被绊倒,但老人家忽然受了这么一下,也不知道会不会闪到腰啊之类的。 “没事没事,小伙子,人啊,总有要跌倒的时候,你跌倒了,再站起来就行,还没跌倒,就继续往前。” 我点点头,老人家还能有这样的感悟,我这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却在这自怨自艾,真是没救了。 “您没事就行,我先走了,谢谢您。” 简单的相遇,简单的告别。 说实话,既然警察那边都已经知道孔定州的那套说辞了,我想这时学校里恐怕已经传开了吧…… 一路上,还真有对哥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人,我听不清说些什么,但总不外乎就是那些被口口相传的“真相”。 找到泰青,没和他说什么,也没向他解释起什么,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坐着,坐在那天我俩解开无字秘卷的那个小亭下。 我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我自己,最了解我的人,就只剩下他了。 “传开了,有说你是变态的,也有说你是罪犯的……” 泰青终于还是开口了,我知道其实还有些更难听的话他没说出来。 “害,嘴长在别人身上,凭他们去说呗。” “你不觉得冤枉?不觉得委屈?” 我站起身,拍拍他的肩头,坦然说道:“比起被夺走生命的那些人,我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这时的我还不明白一个道理:每一张嘴都可以变成一把锋利的刀刃,当一把、两把刀向你挥来,或许还有躲闪和无视的余地,再不济也能挡下来。可当数百把、数千把刀一齐向你挥来,你又如何挡得住呢? 回到学校仅过了一个上午,我成为了建校以来第一个被“邀请”去校长室“做客”的学生。 路上,胡少和罗成思应该是听到了消息,两人火急火燎的赶到,还来不及和我寒暄,就看着哥们和几个老师一起进了校长室。 “同学,你好。” 我印象中校长一直是一位温和慈祥的老先生,即便是在此时,他依然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感觉。 “校长您好。” “坐。你们都坐。” 看得出,其他老师心里明显都有自己的想法,可表情上却是一致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样,咱们放宽心来,喝喝茶,谈谈心。” “校长,咱们还是直接说正事吧。” 校长正在沏茶的手丝毫没受到这句话的影响,仍行云流水的给在座的每一位沏上他煮好的滇红金丝。 校长是个极喜欢喝滇红茶的人。 可惜,我不懂茶。 尽管哥们涉世未深,所谓的人情世故也不太懂,但很多事我心里都能猜到个几分,好比如这次学校里接二连三的出了人命,虽说警方已经在通缉付明奎,可孔定州的一番话,已经将我推到了一个泥潭中,和付明奎一起浑身裹泥,越陷越深。 我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找我来谈话了,最坏的结果希望别是我想的那样。 “校长,既然中午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学校已经再经不起什么折腾了,就算您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还不为其他老师和学生们的安危考虑吗?” 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论,既然早就决定好了,那我就等着通知就行,又何必再喊我来呢。 这些老师中,有我认识的教授电机学的张老师,还有教授机电工程的杨院长,当然,也有我们的班主任李刚老师。 相比于其他老师,李刚老师此时的沉默让哥们心里感到宽慰的同时,也不免生出了一丝愧疚感。 “咳咳,赵同学,你知道蓝理工现在的境况很难堪,尤其是最近接二连三的事件……我想,可能是出于自私吧,在让你知晓学校这边做出的一个关系到你个人前途的决策前,我认为,有必要给你一个机会。” 校长喝完了自己那杯茶,脸色变得严肃而认真。 “我只有两个问题,希望你能负责任的回答我。” 我点点头。 “你有没有参与到付明奎所犯的案子中。” 我摇头示意。 “付明奎杀人是否和你有关。” 我张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于是点了点头。 看着校长的视线,不知怎的,我却觉得十分坦然,没有多余的顾虑,后者盯着我看了大概十多秒,然后意外的微笑起身。 “好吧,我知道了。赵飞将同学,鉴于校方一致认定你为危险分子,有蓄意破坏社会公共和平,危害他人生命安全的意图,且与杀人犯有合伙作案嫌疑,严重损害蓝理工的社会地位和形象。综上所述,校方决定给予你强制退学处分。” 我愣了几秒钟,忽的反应过来,被开除了? 撇过头看了眼李刚,后者躲闪的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失望。 没有什么比看到别人对你抱有失望的眼神更令人伤心的了。 很多话到了嘴边,最终却也仅仅抱之一个苦笑,“我知道了,校长,李老师,谢谢您和其他老师这几年来的栽培,这段时间给你们,给学校添麻烦了。” 有时候想想,真觉得自己应该远离学校,尽管现在玄魅秘卷已经给了付明奎,但保不准还会有其他觊觎“秘密”的人接连不断找上门来,也许,离开学校真的是目前看来,最正确的选择。 既然想好了,那就走吧。 学校给的办理手续的时间是两天,其实也就是去签个字的事,至于其他的学籍问题那些,校长他们都把情况跟我说了,只是让我退学,不会开除学籍,所以不会对我以后的人生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收好行李的那天,我们班长和胡少、罗成思约了班上的同学组了一个局,说什么都要让我去,只不过哥们脸皮薄,而且也不是因为什么好事,所以就托故没去。后来班长还来宿舍踹门,叫了自己宿舍的人和胡少、罗成思,一人抱了一箱啤酒,看到我正倒在床上睡觉,不由分说把哥们揪下来,反锁了门,大有一副你死我活的气势。 也就是那晚,哥们喝了这辈子最多的一次酒,7个人7箱啤酒,对于酒量本就不咋滴的我来说,也只能是喝了吐,吐了再喝。 也是后来,我离开学校很久之后,胡少联系到我时,我才知道,那晚我喝到后面竟然哭了,也许是心里面压抑了太久吧,但不管怎么说,三年下来,能处到这么一帮兄弟,也值了。 横空出世 第二十七章 无人与我立黄昏 一顿酒告别了那帮兄弟,告别了学校后,背着行李站在学校外,看着来往穿梭的车流和人影,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蓝理工这几年,有过开心也有过遗憾,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临走之际再单独跟许灵玉告个别,或者,哪怕是跟她说说我的心意也好。 这一走,往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也许,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哥们只能憋在心里一辈子了。 泰青也对我这“不公正”的遭遇表示愤慨,可愤慨之际,也只能剩下苦叹和无奈。 “我有个朋友几年前就约我一起做生意了,他说自己攒了些钱,但一直想拉我入伙,说是有合适的人才就让我赶紧给他带过去。正好我也觉得读这点书没意思,我看咱俩合计合计就一块儿过去吧,老人家不是也说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嘛。” 我白他一眼,别看这小子说得有模有样,一本正经的,我可不会听他的“鬼话”。就算他真有这份心思,也不能答应,我是没办法再待在学校了,可他不一样,杨叔叔从小就对他寄予厚望,总是在我们面前唠叨,说泰青这小子文武双全,真能给老杨家长脸之类的。 再说我看他在学校也挺开心的,不能因为说我被退学了就要他也跟着一起离开,没有这个道理。 “去你姥爷的,别以为哥们是那种毕业就失业的人,虽然也不算是正式毕业,但总不至于说一点本事没学到,放心,饿不死我。这段时间跟你借的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其他的……记得有空常联系吧。” 泰青这小子一身的好功夫,却不会喝酒,告别之际,我俩也只是简单的说着一些稀松平常的话语,大概也是因为认识了这么多年的缘故吧,各自都认为这种离别不过是像以往一样的自然。 人各有志,也许四方,也许一隅。 出门坐上公交才想起得跟老妈打个电话,说一说现在的情况。可巧的是就在我刚要拨通电话时,陈搏那边却来了电话,不用说,自然是说起了那两只鬼该如何处理的事。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确实还有这么一件事,于是在下一站下车,换了另一趟公交按照记忆中老陈的店摸索而去。 爷孙俩还是那副脾气,明里谁都不待见谁,私底下却十分关心对方。这不,哥们背着行李刚要敲门,却被突然间夺门而出的一道人影吓了一大跳。 “行,老头子你等着!我看到时候谁来给你养老!我去!” 那人话音刚落,一个老式的铜壶便从屋里飞了出来…… 陈搏早就一激灵跑远了,回头看到我站在门外,又折返回来,搂着我亲切的喊了声“兄弟,可算是来了!” 一边说,他一边帮我拎起一袋行李,然后像是把我当作挡箭牌似的让在前面,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进了店门。 “臭小子,还敢回来!你看我不………诶,小赵来了,来来来,快进来座,吃饭了没?” 老陈明明一秒前还在气头上,见到我却突然喜笑颜开了。 “老头子,到底我是孙子还是他是孙子?!你怎么区别对待啊?” 我听着陈搏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味啊? “你还敢说!快去,烧壶水泡茶。” 我苦笑着摇摇头,说不用那么麻烦,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谁知老陈却拍拍我的肩膀,颇有深意的说既然来了,大家就一起好好商量一下今后的事,喝喝茶,等会再吃个晚饭。 我心说茶这东西是真品不来,还不如喝杯水呢。 “那……行吧,不过茶我就不喝了,我去倒杯水就行。” 老陈点点头,转而看了眼我身旁的行李物什,却并没说什么,只是示意陈搏去把那只被扔出门外老远的铜壶捡进来。 令我意外的是,老陈并没有提起那两只鬼的事,而是问起我血煞鬼的下落,以及今后的打算。 我苦叹一声,跟他说起那晚放走血煞鬼的事,本以为像他这样的老先生,会对我放走一只恶鬼的事感到生气,不承想他倒是表现出了对哥们做法的支持,还说什么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之类的话,这要是换做鬼丫头,指不定要怎么教训我呢。 “反正现在书也读不成了,我想先回家看看爷爷奶奶,然后再出来找份工作。” “哦,这样啊。对了,要是你有兴趣的话,抽空可以来我这儿帮帮忙,工资那些都好说。” 我知道老陈大概是想帮我谋个生计,但我并不太愿意去深究别人做某些事的背后原因,尽管他和老妈是朋友,他给我的感觉也如同老黄一般,是一个宽厚正直的人,我很乐意跟他们相处,却并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大概是因为骨子里我也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吧。 所以,很自然的,我并没有答应下来,而是问了下他打算怎么处理抓到的鬼。 他或许是见我现在并没有对他们这一行表现出多大的兴致来,也就不像我那些朋友家里的长辈一样,总是在他们耳边进行不间断的劝导“轰炸”。 “喏,她们就在里面。”,老陈说着,指了指供着天地牌位的供桌上,那一只拳头粗细,巴掌长短的木筒。我凑近一看,这木筒表面上明显是用刀刻画了符,再用朱砂顺着纹路描一遍,顶上则是用黄布堵口,再浇上一层艾蜡油封口。 我在玄魅秘卷上看到过,这东西叫“封鬼筒”,是道家用来捉鬼封弊的术具之一,上面的符,我记得总共是两道,一道叫做“封邪”,一道叫做“镇煞”。这可是有讲究的,“封于内而镇之”,取得就是一个“先降后杀”的意思,也就是凡遇鬼邪以降伏为主,斩杀为辅。 当然,也不是一味的就是主张这种思维,要是遇到那种冥顽不化、生性残暴的恶鬼邪灵,也不必拘泥于生杀大义,不然你还没发完善心,早不知被杀死几回了。 再说回这封鬼筒,老陈见我也不问这是什么东西,便大概知道了我应该也认识这玩意儿,索性就不再给我介绍。 “这俩小鬼当晚被人灌了大量的煞气,刺激出了凶性,所以才会让我们有种遇上了厉鬼的错觉,现在被镇在里面,煞气化除,免不了元气大伤。若不是念在你特意交待,而她们也没滥杀无辜,依着我的脾气早就灭了她们了。” 我笑了笑,问他能不能放了她们,按照阴阳先生这一行的说法,也算是积点阴德。 本以为他会痛快的答应,谁知却被他摇摇头拒绝了,还说什么先留她们在这里一段时间,等我从老家回来到这边找他的时候再由我放她们走。 我皱着眉头,心说这老头什么意思,按他的说法,我就算回去老家,也呆不久就会离开,而且还会再来找他…… 没错,不会在老家长待这点我承认,可你凭什么就断定哥们会回来找你呢?虽然身不由己介入了许多事当中,但哥们从小到大的梦想可是当一名行遍全中国的骑行爱好者!(自行车),而不是做一名所谓的天师! 啧啧,该不会这老不正经的在动什么歪心思,打算搞一出“金屋藏娇”、“人鬼情未了”之类的戏码吧,那两个女鬼估计长得挺漂亮的。 正当我在这歪歪的时候,脑海中意外而又惊喜的听到了鬼丫头的声音! “嗯~哈~” 听起来是睡得很舒服的样子。 “陈老头不放她们走是因为那俩鬼现在已经被煞气反噬,虚弱得随时可能一命呜呼,还不如放她们在封鬼筒里面将养一段日子。” 我惊喜之余,忙问她这几天怎么没动静啊,害得我还以为她嗝屁了之类,她听完倒是咒骂了哥们一番,还说我粗俗不堪,猥琐不已。 粗俗猥琐就粗俗猥琐吧,反正我也不是那正人君子,斯文雅人。 “对了,封鬼筒不是用来封鬼镇煞的吗,鬼魂之类的邪物在里面不是应该更难受,更遭罪吗?你咋还说将养啊。” 她骂道:“我还以为你这家伙能认出封鬼筒是长本事了,原来只是漂汤黄油。” 哥们老脸一红,你要说这封鬼筒吧我确实认识,但被她这么一说,感觉就像我只是认识了个寂寞一样,活脱脱一个虽能读书认字,却不解句中深意的小孩。 玄魅秘卷中记载,封鬼筒采用的是阴木,(一般多用槐、榆、柳、杨)描刻纹路的朱砂又属阳,这叫“外阳内阴”,鬼喜阴,被封镇其中之后不会说受到什么伤害,而一旦被收入其中,除非人为破坏或解除掉符文的封印,否则决计难以逃脱。 魅灵的解释让哥们茅塞顿开,看来道家还真是把阴阳学说这一套玩的炉火纯青了,原来,这一行的学问这么深,哥们还真是孤陋寡闻,坐井观天了。 有了魅灵的解释,对于老陈这个人的为人又多了一份认识,这样的节奏就挺好,一步步来,慢慢的解决问题。 由于两只小女鬼十分虚弱,我也仅仅只是得知她们一个叫谷婷婷,一个叫孙云菲,都没机会了解两人生前和死后的一些事,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我依然孤身回到蓝木市,并且找到老陈的原因之一。 老陈似乎是知道了我被退学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当我的面提起,只是晚上在他那里吃饭时,又说到了来他店里帮忙的事,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说我这人有学道术的潜质,适合入他们这一行。 可能他也知道我老妈赵瞳那响当当的名头,所以也没说什么让我跟着他拜师学艺、继承衣钵之类的大话,再说了,真要论继承衣钵,那不是还有陈搏的嘛。 抛开这些有的没的,吃过饭我也被灌得迷迷糊糊的了,也不推辞,就睡在了他店里的沙发上,按照鬼丫头的说法,哥们脑袋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就跟死了没什么差别…… 这一觉倒是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了,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也许是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有了一点点沉底的迹象,总之,睁眼的时候,窗帘上已经映着那烧得正盛的日影。 老陈这一代人,喝不习惯啤酒,于是我们三人昨晚是拿着白酒往胃里灌的,我还好一点,整了小半瓶才摇头晃脑的,陈搏喝完小半瓶时已经被老陈扶到门外吐了好几回了,后来还是我俩一起把他送到内屋床上躺下的。老陈就厉害了,一个人整完一瓶一斤多的白酒,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又是给我安置被褥,又是收拾残桌的,睡得最晚,却是起得最早的那个。 我醒来时,已经闻到厨房那边飘过来的粥的香味了。 或许,我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这股子香味叫醒的。 起身去洗了把脸,刚要进去厕所撒泡尿,脑海中忽然一激灵,试探性的叫了几声“魅灵”,见她没应声,估计是还没醒(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自己平时睡不睡觉),哥们这才放心的解下裤子释放压力。 “想不到你还有这癖好,小便都要喊我” ! 吓得我一抖,手上便传来一阵湿热的感觉…… “咦——” 你们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吗? “刚才喊你为什么不出声啊,我还以为你没睡醒呢。”,我甩甩手,嫌弃而羞愤的打开水龙头冲掉了上面的尿渍。 “睡觉和进食那是你们这些凡人才会做的事,我又不需要。” “那你怎么一连几天都没动静啊?” “这……你,你管我,我愿意不吱声不行吗!” 这鬼丫头,就这么爱面子。 “行吧,可是你这老是窥视我的生活,让我很没有安全感,而且我这大男人的,以后上厕所洗澡怎么办呐?” 我本想向她抱怨几句,不承想却被她反过来羞辱了一番。 “切,就你那小绣花针,姑奶奶还不稀罕看呢。再说了,你的命都是我救的,看你两眼还不乐意了?” 那个男的能受了这委屈和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放屁,你才绣花针呢!你这个……这个女变态,女流氓!” “可惜哦,姑奶奶还真有绣花针,怎么样,要不要拿出来跟你比比?嘿嘿。” 要是有人看到此时因为“绣花针”和自己争辩得面红耳赤的我,一定会以为哥们在发神经。 这时我也逐渐意识到这鬼丫头虽然心思和身材与小孩无异,但心智是成熟的,恐怕之前刚遇到她时那是在我面前演戏呢。 早上那个小插曲过后,哥们也告别了老陈,老妈还是联系不上,许灵玉的号码也拨不通,好在还有个鬼丫头陪着,让这一路去往老家的的班车上也显得不那么惨淡。 本来是可以回去老妈在镇上买的房子那边的,但回去也只剩我一个人,再说也有很长时间没去看看老人了,干脆就直奔澜沧好了。 8个小时的车程,途中也和邻座的大哥聊了两句,估计是对方太困了,聊着聊着才发现人家已经在打呼噜了…… 直到7点多,黄昏的余韵透过车玻璃将我的视线引到那熟悉的一座座山头和民建时,才发觉已经进入澜沧地界,再有半个小时,估计就能到车站了。 许久未回的老家,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因为种种难以让人接受的理由回来了,不知道两位老人家知道我退学的事会有什么感想…… 横空出世 第二十八章 笑问客从何处归 我感觉自己已经和老妈失联了,自从那天在警察局太平间布置镇尸局和她通过电话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上她,不过说实话我虽然有点担心,却并不会觉得她会遇上什么意外。 每次她像这种出远门办事,最起码会有三四天时间联系不到她,而她这些年来出门最长的日子也不过一个礼拜,这次才四天,凭着她的本事,不会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好不容易回到我们镇上的车站,下了车先去那些市场上还没收摊的摊主那里买点东西,银行卡里应该还剩一两百块钱,买点水果之类的还不成问题。 回来的时候架不住老陈的软磨硬泡,把那套行李被褥放在了他店里,自己就带着几套衣服回来,不然现在大包小包的还真不好弄。 “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有孝心的。” 这个点,镇上到村里的路上基本没啥人了,哥们拎着水果和糖,趁着月色往家里赶,也不用担心别人看到我自言自语而怀疑这个人精神有问题了。 “什么孝心不孝心的,以前我每次回家都会带点什么水果啊补品之类的,虽然说老人家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只要我们多回去看看他们就行。” “嗯,人嘛,生老病死是自然之道,老了,也就说明剩下的日子都差不多要数着过了,有时间就多陪陪他们吧,过一天少一天。” 我咋听着这话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你也懂?不是自称修仙的吗?你还会变老?” 或许是哥们这一发问触动了她心里某道不可言喻的伤痕,鬼丫头没再说话,只是少有的长叹一声。 要不说哥们这张嘴那是真的欠,明知道她现在正心情低落,却还是不依不饶的追问她怎么忽然沉默了,是不是又在修仙之类的。 结果被她气急败坏般的使用了某种“神通”,让我一大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 “嘘,别出声,你自己听。” 我这儿正骂骂咧咧,却突然收到鬼丫头收声的信号。 村里通到镇上的这条路,是横贯南北两头,整个登星村最宽最好走的了,小时候这条还是土路的那个时候,每逢下雨天,必定是坑坑洼洼,泥泞不已,现在倒是走得让人宽宽心心的。 我侧着耳朵听了一阵,除了簌簌的风声之外,哪里有其他响动? “什么啊?你听见什么了?” “有哭声,断断续续的。” 我脊背一阵发凉,这里明明就我一人,哪里会有什么哭声?再说自打我承认这世上的鬼邪之事后,对于她的一些时常用来捉弄人的话也会当真,所以说此时我到底还是生出了一些恐惧之意。 “总不至于是哪个闲得发慌的,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路边吓唬人吧?我怎么啥都没听见啊?” “在南边五百米处。” 我挠挠头,顺势辨认了一下方位,嗯,北斗星还在,那么南边就是我身后,可我身后是从镇上来的路啊……空空荡荡的,还洒着一路的白月光,好看得很呐。 “嗯,这么一会儿,又听不见了,我听着那声音有点不对劲,先回家去吧,换个时间再来。” 得,白白被她吓了一场。 登星村是澜沧市上岭镇的一个小村落,从我有记忆开始,这里便一直都是以前农村那种半新不旧的砖木结构式的建筑,零零总总50多户人口,常住的老少爷们,妇孺老幼加起来不超过200人。 哥们老家,就在村西边看过去一座小山腰上,就着月色,依稀能看见那里成“品”字型的坐落着三个宅子,下面两家是李大妈和宋大娘家,而顶上打头的那一家才是此行的终点。 路过下面两家门前的路时,惊动了主人家养的狗,一个劲儿的朝着我的方向叫唤,我假装弯腰下去捡东西的样子,那两只狗果然退了回去,嘿嘿,这个方法还真是屡试不爽。 顺着小路往上走,黑暗中看到宅子内屋有灯光隐隐发散出来,忽然就感觉鼻尖一酸。 魅灵好奇地发问:“怎么,要哭啊?哭吧哭吧,我假装看不见。” 淦,哪有她这样拆人家台的? 我抹抹鼻子,刚要抬手敲门,大门却吱呀一声打开,紧接着探出一个身子来。 那人拿着手电朝我这边一照,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站在门外,被吓得一跳,然后把手电光打在我脸上,愣了几秒之后,试探性的问道:“哟,小将噶?!” 我一时没看清他的脸,但这声音我熟悉,就是下面宋大娘的男人,老根叔。 “是我,老根叔你怎么来了?” 老根叔得到我的回答后,先是开心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回头朝着院子吆喝了一声:“老扁!老扁!你孙子回来了!哟,快出来看看!” 老扁就是我爷爷的小名,他老人家学名叫方正龙。 他这边刚喊完话,就听到我爷爷从屋里回声应他:“嘿,咋的,这就认上了,愿赌服输,好,根儿啊,你扁哥今儿个还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咧。来来来,进来继续喝两盅。” 我一听这就明白了咋回事,八成是这两人又扎堆喝酒,老根叔喝不过我爷爷就想着开溜,谁知道刚好碰见我回来了。 老根叔乐呵着把我迎了进去,刚进屋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老扁,真当我喝不过你开溜了啊,去你的吧,我那是听到有人在敲门给人家开门去了,你瞧瞧,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我笑了笑,也不拆穿他,迎着我那正在往烟斗里塞填烟丝的爷爷喊了一声“啊爷!”。 “哟,根儿,今天咋这么懂事哩,哈哈。” 我啊爷说着,点上烟斗朝我们这边瞅了一眼,兴许是一时间没看清楚,他惊讶的呼了一声“呀!”,然后慢慢走到我面前。 我看着往年身形高大的爷爷现在居然也矮下了身子,脸上的老年斑也越发的明显了,抽烟斗这个爱好却一直都没变。 “呀!我是不是喝多了,这不是我大孙子吗!啊,是你吗,小将啊!”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满含激动和思念的又喊了一声“啊爷,我回来了。” “真是我大孙子!诶,怎么又长高了!哈哈哈……来来来,让我好好瞅瞅,老伴,快,快来!” 我被啊爷拉着手一直到凳子上坐下,他胡乱的把桌上的东西挪到地上,然后用自己袖子擦了擦桌上的酒渍,吆喝着让老根叔也赶紧坐下。 “啊奶睡了吗?” “她睡得早,不过啊一喊准起来,哈哈哈。” 老根叔自个儿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时不时的插句嘴,打趣一下我这个“文化人”。 果然,我刚进屋还没到三分钟,奶奶便从他们老两口住处走了出来,看着她惺忪的睡眼一下子精神起来,接着脸颊上便带上了那道让人看起来很舒心的笑容。 老两口都是喜欢笑的人。 “我孙子回来了!怎么这个点才到啊?有没有吃过饭了?” 能让你永远都听不厌的,是家人的问候。 “啊奶!” “嘿嘿,啊芝嫂,你看吧,我就说今晚来找老扁肯定有好事,瞧把你乐的。” 老根叔适时的在为自己找他哥们喝酒的事找了个并不是那么合理的理由,他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奶奶,老人家立马板起了脸,瞪了一眼爷爷和老根叔。 “年纪越大越不知羞!酒又不是什么仙丹,天天喝酒,我看你们就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老根叔跟我爷爷那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就跟亲兄弟相差无几,所以说他对我们家的事也格外上心,对我这个晚辈也很照顾,但他这个人,唯独就怕我奶奶的说教。 好在现在也是大晚上了,奶奶她也怕影响到乡里乡亲的休息,也不再管他们,把我拉到一边坐下,侃起了白话。 当然,难得我回来一趟,爷爷和老根叔自然不会再去喝酒,而是围拢在我们身边,一起说说笑笑的,要不是考虑到他们老人家年纪大了,睡眠显得格外重要,我看这一番谈说估计得通宵了。 期间肯定免不了问到我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近况,以及老妈那边的情况,甚至还被问到了谈没谈“媳妇儿”的事上…… 学校那边我只说是还适应,也有遇到一些难事的时候,但都坚持过来了,不用他们操心,退学的事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吧。至于女朋友这档子事,我还是沿用之前的方式,说自己还在找一个合得来的姑娘,合适的话就处一阵,带回家来给他们看看。 老妈的事有点不好说,毕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联系不到她…… 令我意外的是,他们二老和老根叔似乎对老妈的事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疑惑和担心,这让我隐隐有种感觉,他们也一定知道老妈的天师身份,甚至明白以她的本事在这一行不会吃什么大亏。 老根叔当晚并没有留在我们这里过夜,毕竟他们家也就在我们下面,离得很近。 第二天天刚刚亮,大概也就是早上7点不到的样子,我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阵鸡急促而惊惧的叫声,然后便是奶奶她的声音,“老头子,我看这只鸡挺重的,就宰这只鸡好了,等会杀了好好炖一炖。” 哥们心里暖暖的,掀开被窝穿好外套,推门使劲的呼吸了一口清晨的惬意,“啊奶,等下我来帮你!” 以往每次回家和出远门前,老人家都会把家里面养的鸡杀掉一只,让我们好好的吃上一顿,而他们自己平日在家里却总是舍不得,非要到过节办事时候才吃上一只。 早上跟奶奶忙活了半天,做了一大桌菜,还喊了老根叔两口子和李大妈一家上来一起吃。其实我们这块的三户人家相处的还是很不错的,平日里我和老妈在外边的时候,他们两家也没少给爷爷奶奶他们帮忙,远亲不如近邻嘛。 哥们不怎么会喝酒,跟老根叔和爷爷他们象征性的喝了两三杯之后,脑袋就变得晕乎乎的,于是也直直的说自己喝不下了,慢慢抽身回到房里,就那么往下一趟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是舒心,还做了个梦,梦中哥们又回到了蓝理工,见到了许灵玉,见到了死而复生的老黄,还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说是陌生,给我的感觉却又很熟悉,就是看不清她的脸,认不出是谁。 每当我靠近一点,她又会主动的远离,就这么一直追啊追的,直到听见身后有人在喊我,转身看回去却什么也没有,再回头,连那个女人也不见了。 脚下一空,哥们整个人瞬间坠落,然后就从梦中惊醒过来,揉揉眼抬头往外一看,屋外面甚是晴朗,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寻思着估计是大家伙吃完饭之后,看我睡熟了,怕动静大了吵醒我,就约着又去哪家玩了。 “哟,小酒鬼,醒了?” 我甩甩头,应了鬼丫头一声,“嗯。” “以后不能喝就少喝点,小酌怡情,大饮伤身,喝多了还耽误事。” 我脸上一阵燥热,也不知是酒的后劲太大,还是被她说得生出了一丝羞愧感。 “我啊爷他们人呢?咋都没在了。” 说着话,我站起身,到院子里找到水缸,舀起一瓢水就是一通牛饮。 “就在你醉酒的那个时候,有人来你家里喊话,说是有个叫王有富的人被人发现死在了村南边的山上,这会儿估计应该报官了。你爷爷他们本来想喊着你一块儿去的,看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就没喊你,他们现在要么在现场,要么在王有富家里。” 听完她的解释,我一阵错愕,王有富,那不是村支书吗?怎么会死在……等等! “你说哪里,村南边那座山?不就是昨晚咱们回来的路上你跟我提到有古怪的那个方向?他怎么会死在那里呢?”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或许,是巧合吧。鬼丫头光说自己听到了怪声,我却什么也没发现,总不能把什么事都往灵异上面扯吧? 当时我是这么解释给自己听的,可后来的事实证明,王支书的死,却是充满了各种离奇的因素,警方甚至在搬运王支书尸体的当天就确定了这是一起他杀案,而且性质十分恶劣——因为王支书,被人分尸了! 横空出世 第二十九章 聚宝汇煞葬凶岭 当时我只以为王支书是死于意外,谁知道后来听亲自看到现场的老根叔他们说,王支书死得极惨,死后还被人分尸,奇怪的是现场却没发现凶器以及任何作案人的痕迹和指纹,甚至现场周围一丝血迹都没有。 这件事一下子就在登星村传开了,甚至邻村都开始谈论起这起令人发指的凶杀案。许多信奉鬼神的村民中,也开始有鬼邪作祟的说法开始流传,难免人心惶惶。 接警的警员还在对这起案件进行侦查分析,并开始大范围的搜集各种有利于侦破案件的信息。 没想到哥们回家还不到一天,就遇到了这种事,虽然说这么说显得有点冷漠了,但像这些凶杀案,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民警察来处理,我们作为普通的小老百姓,只需做到尽力配合警方即可。 村里因为出了这种事,根本没人在意村北老扁家在外读大学的孙子回家了,正好,反正我也只是回来住几天,等想好以后的打算估计就走了。 这么想着,也就没有那种出去到处走走看看的想法,呆在家里帮奶奶她们干干农活,转换一下心情。 “嗯,这里的环境还真不错,挺适合修炼的。我看呐,要不你以后就呆在这儿哪里都别去好了。” 我擦擦从额头滚落的汗珠,半开玩笑的说道:“好啊,要不然你教我一些什么‘炼金术’、‘点石成金’之类的法术吧,这样我就可以坐吃山空了,哈哈。” “呸,小小年纪就想着不劳而获,能不能有点出息?我主人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那已经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我摆摆头,煞有介事的说:“你拿我和一个修仙的比?再说了,你主人和我,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不止如此,世上的任何两个人,都没有可比性,这就是我们身为一个独立的人所具有的特点。” “切,你们这些所谓的读书人就是喜欢卖弄那点浅薄的学识。” “这不是卖弄,这是作为一个人必须明白的道理,也是一个人所持有的骄傲。” 也许是说着说着,嗓门便抬高了一些,一边正在采茶的奶奶好奇的问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我愣了愣,忙问她有没有口渴,我回去带点水来。 爷爷他倒是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去帮着张罗王支书的丧事去了,本来奶奶也说要去的,但爷爷板着脸不让去,我便也留下来在家陪着她。 按照鬼丫头的说法,我们登星村环山抱水,围如罗城,是典型的“聚宝盆”,生气必厚,风水极佳。 风水这些精深的学问我是不懂的,但从她的语气上来看,我们这里是一块福地没跑了,嘿嘿,谁又会不希望自己的家是一块福地呢? “可惜,聚宝盆虽好,若是只聚而不疏,再好的宝地也会有失去生机的一天,正所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你看这四面的大山虽抱合聚气,却看上去并无灵秀动人的气魄,反而是一副凶险异常,生人勿近的气势。” 她说着,我也顺势观察起来,以前只觉得周围的大山看着很高很高,陡崖峭壁纵使在远处也依稀可见,现在再看,山势越发的陡峭了,确实有那么一种险峻的感觉。 “宝盆聚气,如果聚的是灵动飘逸的生气,聚化得当,那才是福地,如果聚的是煞气,围而不泄,那就是一块凶地。” 我挠挠头,问她:“煞气?那玩意儿不是凶尸恶鬼身上的吗?我们这地方又没有那些东西,哪里来的煞气。” “唉,你怎么这么笨呢!所谓煞气,并不是专指尸鬼那一途,凡是对生灵有恶意的,就是煞,和生气一样,煞形成之后,也有流转扩散的特点,所以与之相对的,就是煞气。你也见识过煞的厉害,这东西紊乱阴阳,克制生气,如果在这个‘聚宝盆’的催动下大量囤积,总会有量变引发质变的那一天,到时候,恐怕会有大祸降临!” 我咂咂舌,都聚煞了,还叫聚宝盆?她说的很是厉害,可我却并不是那么担心,为什么呢,嘿嘿,别忘了我老妈可是名动四方的赵天师,如果村子风水有问题,她难道会坐视不理吗? 正因为当时心中存着这个念头,所以对于魅灵的话哥们只当是学点风水知识,并没有太过于去计较,况且这次回家的目的,就只是来看看两位老人家,过两天做好打算我就得走了。 王支书的死,我除了表示遗憾和同情,再也做不了什么了,尽管他这人口碑不错,可我爷爷却看他不顺眼,恨屋及乌之下,我对他这人也不太感冒。但说归说,爷爷他老人家却从来没在我们面前,甚至是他人耳边诋毁或是说过王支书的不是。 我正跟她探讨着,视线轻轻一动,看到奶奶已经坐在板栗树下乘凉了,之前似乎是在看我,见我看过来,朝我微微一笑,“小将啊,累了就过来歇歇吧。” “哎!” 我背着半篮子的茶叶,一路小跑着过去。 “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你高呢,呵呵。” 我有点诧异,从小开始,无论是老妈,还是外公,甚至是爷爷奶奶,都不会主动向我提起有关爸爸的事,我问过不知多少次,他们从不说他还有没有在人世,也不肯说他的事迹。 我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他叫方天乐,是个警察。 至于后来慢慢长大,对于基本没出现在我记忆中的爸爸,他的印象也越发变得淡了,我至今通过的一切手段,甚至没能找到他的一张照片…… “奶奶,为什么你们从来不肯说我爸的事?” 奶奶见我问起,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看得出来是在极力镇定自己的情绪,她摸着我的头发,似是追忆,又似憧憬,喃喃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叹口气,帮着她擦了擦眼角,“你们总是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我不知道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我也长大了,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会去找出来的。” “小将,你……奶奶不想再看到你走上你爸的路,不想再看到了……” 她老人家眼神一阵黯然,许久没再说话,直到有人来家里喊我们,她才回过神,急急忙忙的带着我赶回家。 然而这一次让哥们一改先前的态度,打算坚定的处理掉老家的怪事,因为爷爷他,出事了! 来喊话的人是村西头的栓子哥,学名叫赵栓剑,一见面就气喘吁吁的说村里又出事了,我爷爷和几个叔叔、小伙子接连倒在地上吐白沫子,眼看就要不行了,让我们赶紧过去瞧瞧。 我强自使自己镇定下来,搀扶着浑身泛软无力的奶奶。 “啊奶!别怕,没事没事,啊爷他一辈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我们去看看!” 说着,她颤颤巍巍的举起手,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了,我估计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当下也不管了,帮她顺了一下后背,缓过一口气来,立马背上她往出事的地方赶。 路上我详细的问了栓子哥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在旁边跟我解释半天,我才隐隐听出个大概。 原来警察在断案的时候,第二天村长和王支书的家人一再要求先让死者尸身入土为安,警察拗不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死者家属,便采集完足够的样本和照片后,同意了让家属带着死者尸身回去下葬。 而我爷爷和村里的张木匠,还有其他几个胆大的小伙子,就主动承担起了将七零八落的的尸块完整的拼复在棺材里,再将棺材下葬的活儿。 本来按照习俗和正常的流程,是要择日下葬的,但王支书是横死,而家属又一再强烈要求立即下葬,所以也没人再去主张那一套繁琐的流程了。张木匠便把老早以前打造好一直放着给自己备用的棺材拉出来,从新上漆,急人之所急。 只是在装棺和下葬的时候,接连着传来一阵阵老哇(乌鸦)的叫声,让村里一些个老人深感不安。 坟地在王支书家背后的小山包上,落棺和填土竖碑都很正常,我爷爷和张木匠他们却在回到王支书家里的时候,还没喝上一口茶水就一个个的倒在了地上吐白沫。 出现这种状况的,无一例外都是接触过尸体和棺材的人,这都不用鬼丫头说,就凭我这半只脚踏入神鬼之道的人都知道,是尸体出了问题! 虽然也不排除什么病毒之类的因素,但从栓子哥的描述中我基本已经可以断定,问题就在尸体上,至于是不是病毒,鬼丫头则给了我答案。 “可能是中了尸毒。” 我沉默着,尸毒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经历过尸毒折磨的我更清楚了,幸好哥们喝过老陈的净身符水,且体内有鬼丫头帮忙,现在体内的尸毒已经去得七七八八的了。 我用唇语问她,如果真是尸毒,那是不是还得用老陈的那套办法才管用,鬼丫头却说没见到现场情况,她也不敢随意的下定论。 于是我铆足了劲的赶路,一会儿就把栓子哥甩在了后面,也亏是大学这几年没落下锻炼身体,要不然背着个人跑的话,肯定很费力。 还没到坟地那边,鬼丫头便机警的感觉到了不对劲,跟我说前面山上有股很浓的煞气,我一瞧,是能隐隐看到丝丝袅袅的黑气在升腾盘旋,我甚至都没开阴阳眼! 空气中飘来一股很淡的,被点燃的火药味,应该是先前下葬的时候放的炮仗,看来离坟地已经不远了。 我有点担心,奶奶她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会不会受到煞气的侵害,于是换了个方向,把她往支书家背去。 也就是在我刚把奶奶安顿在支书家里,让那些大娘帮着照顾一下的时候,栓子哥也赶到了,看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我拍拍他的肩,跟他说好好休息一会儿。 临出门前,似乎听到了大家伙谈论的话题中,又多了哥们的一席之地…… 坟地选在支书家后山上的一块苞谷地上,这个时节苞谷早就收了,这里就被选来做王支书的下葬点。 鬼丫头看了直叹气,“唉,本来就是横死之人,死后又被埋在了极凶之地,不出灾祸才怪!” 我听得心惊肉跳的,远远的看到那座新坟周围围了一圈人,根本看不出什么凶地好地的,而且,此时我最担心的还是爷爷他们的安危。 “让一下!让一下!” 我奋力扒开人群,在大家伙儿的惊讶和疑惑中,看到了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几个人,其中,就有我爷爷在内。 “啊爷!” 哥们大叫一声,就要扑上去,却被两边的人极力拉扯住了,怒得我大吼一声:“放开!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不救人!” “小将,别激动,胡大仙说他们几个沾染了邪气,谁也碰不得!一碰就会跟他们一个样啊!” 我一听胡大仙,那叫一个气啊,丫的就是一坑蒙拐骗的神棍!你们居然还相信他! “是啊是啊,你可别乱来,我们还等着胡大仙来救他们的命呢,可别来捣乱!” “放开!” 我挣脱了他们的束缚,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一边问胡三一是否真能救他们,一边却又用唇语询问鬼丫头。 “看他们一张脸泛着青色,眉心处又黑得厉害,确实像是沾染了尸毒的症状,而且还被人刻意催发加重了尸毒毒性。灌符水都很难彻底祛除这尸毒了。” 我悄悄问她,“那再加上糯米汁呢?老陈不就是这么救的我吗?” 鬼丫头叹口气,“实话跟你说吧,以你当时的情况,血煞鬼捣烂了你的肺,而你又大量吸入尸煞之气,尸毒攻心,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救不活了。若不是我用光了文灵之气,再拼上自己的一条命,你早就下黄泉了。” 哥们心头一震,这丫头居然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 以命换命,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只是还不明白,哥们哪里值得她这么做。 彻底知晓了这一真相的我,忽的生出了许多惭愧和无力感。 “所以,在我活过来之后,尸毒就已经撤除得差不多了是吧,老陈的法子只是起到了零星作用。” “也不能那么说,他的法子对路,效果也好,只是对于尸毒攻心的你起不到多少作用罢了,无法起死回生。” 鬼丫头沉思一阵,忽然惊呼一声:“呀!” 她这一喊不要紧,别人也听不到,倒是把哥们吓了一大跳,连带着旁边的几个叔伯和小伙都被我吓了一跳。 不知情的,还以为我犯什么病了呢。 也是在这时,在一众人的呼喝声中,我们登星村有名的“大仙”,胡三一到了。 横空出世 第三十章 新坟搭台好戏来 早年间在我们这边,民间对于神鬼之道还是比较重视和依赖的,重视,是基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而依赖,则是因为除了阴阳先生这一比较“正规”的行当之外,神汉、神婆这个特殊的职业也开始被人熟知起来。 而相比于阴阳先生,神汉和神婆显得更接地气一些,很多时候,他们便成为了人们倾诉的对象,和某种意义上的“精神导师”。而并非所有的神汉神婆都具有阴阳先生那样的本事,会看风水,能做法驱邪,绝大多数都是挂羊头卖狗肉,随便耍一手真正的戏法,就足以用来欺骗淳朴的底层群众。 有时候人们求神拜佛,无非就是一种精神上另类的寄托。 而像胡三一这类人,就是牢牢抓住了这个精神寄托中所包含的那种质朴纯洁,乃至于愚昧的特点,大行其道,居然还把这一行给“发扬光大了”。 闲话少叙。 胡三一在人们的期待和簇拥下徐徐到场,这人还是十多年前的那副扮相:脑袋上裹着一块淡蓝色的方巾,刚好往下遮住了他左边眼骨上的断眉,身上则是一套那种民国时候流行的中山装,别说,这套衣服从小便看他穿,到现在居然还没有那种老旧破败的感觉。 胡大仙面色凛冽,一双眼睛来回的扫视着人群,似乎是在无声的宣示着自己的地位,在看到我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出来他的视线有所停留,不过也只是短暂的一瞬罢了。 只见胡三一驻足在我爷爷他们几个身旁,很突兀的甩了甩袖口,然后很刻意的摇了摇头。 我捂着嘴小声问鬼丫头,刚才为什么鬼叫,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她倒是爽快,直直的说是发现了我爷爷他们不仅仅是中了尸毒,很明显还被人下了毒。 尸毒和毒。 “你怎么确定他们还被人下了毒?难道是刚才姓胡的干的?” “不,不是他干的。我一直盯着他,这人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刚才他甩袖子这一下,让我发现了你爷爷他们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只是这股香味被尸毒的腥臭味掩盖住,不仔细闻的话很难发现。” 我撇了撇嘴,接着跟她交流:“这么说还得感谢他了?” “嗯……等等,看他的做派,恐怕是早就知道这些人被下了毒,但是我从他身上又感受不到那种独特的香味……咦?” 我当她又有了什么发现,刚要问她,却发现胡三一似乎是准备有所行动了,于是我收回心思,紧张的看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麻烦大家让一让啊,这些人受邪气侵害已深,必须由我开坛做法,去除邪气,否则活不过一个钟头!” 人群一片哗然,一股脑的开始央求胡大仙做法救人,后者却摆出了一副明显很为难的模样。 “不是我不救,他们六个人中邪颇深,单是救一个都要花去我不少精力,更别说一起把他们都救了。” 我听着皱起了眉头,悄悄问鬼丫头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倒不是没有,我已经找到下毒的人了,只要想办法逼她就范,先把他们的毒给解了,怎么解他们的尸毒我待会儿再教你。” 我赶忙问她那个背地里下毒的人是谁,结果鬼丫头说的那人却让我大吃一惊,那人是谁呢?王支书的老婆——秦翠翠! 从鬼丫头对那人的位置和衣着描述来看,只有秦翠翠符合,可是,她一个本本分分的中年妇女,又刚死了男人,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啊。 忽然间,哥们联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王支书的死,会不会和秦翠翠有关? 越是在这种摸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往往越是会有各种蛛丝马迹进入我们的视野。 自从我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在秦翠翠这个披麻戴孝的女人身上时,竟意外的发现她和胡三一这个家伙居然好几次对上了眼!这越发的加重了哥们对她的怀疑,甚至,胡三一也被列入了我的怀疑名单中。 “你说毒是她下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毕竟这也只是鬼丫头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根据的话,就算我肯相信她,谁又会相信我呢? “那个女人身上,那种独特的药香味特别重,和你爷爷他们身上的药味完全一样,但她却并没有中毒,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知道她在引导我思考,可,会不会她是被别人利用了呢?在我印象中,秦翠翠可是个厚道妇人,真的很难把她和心性歹毒的人联系到一起。 “人心隔肚皮,就算是和你一起从小长大的人,你就能保证完完全全的了解吗?” 我摇摇头,整理了一下思绪,回想起秦翠翠和胡三一几次的隔空对视,再看看倒在地上的爷爷,心里便打定了主意。 是她不是,试试便知。 于是,在胡三一准备搬出他那一套捞钱的好手段前,哥们清了清嗓子,分开人群直奔胡大仙而去。 大家的焦点本来就在他身上,我怎么行动倒没人注意了。 “姓胡的……大仙,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一边嚎着,一边拉住他的胳膊。 “你干什么!你……” “您听我说,我在市上读书的时候,有一次在市医院里也见到过这种病例,当时的医生说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只要是接触过中毒者或是含这种毒的毒药的人,都会有像我爷爷他们这样的症状。当时的医生都束手无策,说是让家属赶紧准备后事,可您是胡大仙啊!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我说着,极力地渲染出那种连市医院的医生都无力回天,中毒者无药可救的气氛来。 别的不说,像我们这种小地方,对于市区的那些医术高超的医生们是十分敬重的,其实不管放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医生和老师都是有着较高社会地位的群体。 连医生都无能为力的病症,那就是直接给判了死刑啊。 “胡说!哪来的什么毒药!他们几个人明明是沾染了邪气,你少来捣乱!” 胡三一的语气明显有了些激动和惊慌,我不知道他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但现在来看,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是真的!当时我听和那个病人同一病房的老人说,那人被推进病房后,医生虽然第一时间进行了抢救,但也只是阻止了他继续吐白沫子,半个小时后,那人就浑身长出了水泡,一张脸被涨大而破裂后的水泡流出的脓水盖住……” 说到这儿,我明知道这是自己编造出的谎言,却还是忍不住挠了一把脸。 “那人后来咋样了?怕是救不活了?” 有个大爷问了一句,我摇摇头,又缠着胡大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往他身上抹。 兴许是被我缠得烦了,他甩了几次都没把哥们甩开,开玩笑,好歹咱也是锻炼过的! 可下一秒,哥们就吃了大亏,这孙子见甩我不掉,便狠狠的抬脚朝我肾那里踹,这哪能让他踹中啊?一个小侧身闪开,手上却松了力气,然后,就被他这么甩了出去。 刚好哥们落地的地方有几颗小石子,后背就磕在那上面,疼得我那叫一个龇牙咧嘴啊。 也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不好了!秦大嫂昏过去了!” 我心头一动,猜到应该是先前那翻连编带吓的话起了作用,看来这姓秦的心里头有鬼! 本来就昏倒着六个人,再加上王支书老婆也昏过去,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躁动混乱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中毒和中邪的事。 几个汉子架着秦翠翠就要回去,我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眼下她可不能走!着急之下只能喊了一嗓子: “且慢!” 我起身追上去,却被刚才的磕伤疼得一个趔趄,脚下不稳,就歪倒着撞到了那几个架着秦翠翠的汉子身上。 这下倒好,哥们和一个大哥,还有秦翠翠一起,顺着小坡就滚下去了…… 其间,手掌不小心拍到了秦翠翠面门,手心感到一瞬间的凉意后,赶紧侧身往右边的埂上一撞,停了下来。 身后另外几个大哥赶着下去拉住了秦翠翠和另一个人,索性除了几处轻微的擦伤之后,大家都没怎么受伤。 “我说小将,你一个大小伙子,做事怎么慌慌张张的,大家伙都知道你担心老扁的情况,可是你也老大个人了,要学会沉稳一点。”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刘叔,我知道了,我不是故意的。” “唉,既然医生都说救不活了,咱们就只能靠胡大仙来救命了!” 我听着刘叔这无奈中包裹着些许绝望,却又存着一丝希望的语气,心中暗暗叹气。 “嘿嘿,刚才我出去了一趟,借着那个女人的灵窍,查探到了不少消息,然后,稍微动了点手脚,接下来,好戏又要接着上演了!” 原来鬼丫头刚才趁着我滚坡的空档,做了点有意思的事,我狐疑的问她,刚才我摔下坡这一出,是不是她暗中使坏,这丫头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爷爷他们到底该怎么办啊?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很担心他们身上的尸毒……” “别担心,他们中的毒不深,至于尸毒,只要先解决了他们被人下毒的问题,那就有办法除褪。” 哥们将信将疑,回头瞧了一眼,却看到胡三一正用阴狠的眼神瞧着我,我心说你看啥呢,帅归帅,咱可是正儿八经的帅小伙,不兴搞你们断背山那一套。 正计划着,忽然就听到架着秦翠翠的那一伙人当中传出一阵惊呼,接着几人四散开来,让我们一下子看清楚了状况。 秦翠翠躺在地上,肉眼可见的抽搐着,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娘咧,这小翠是犯病了还是咋的?突然就开始抽抽了,呀!这咋也开始吐白沫子了!” 不知哪个喊了一句,我们再看过去,果真看到她嘴角边流着显眼的白沫,和爷爷他们的症状看上去极为相似。 这就是鬼丫头说的好戏? 正当我们要聚过去瞧一下秦翠翠的状况,她却忽然惊醒,坐起身茫然的看着大家伙儿。 “我闸惹?(咋了)”,她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嘴巴里存着什么东西,忙吐了一口,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般,嗷的一声惊叫,“姓胡的!你敢骗我!” 说着,也不顾周遭人疑惑和忌惮的目光,跌跌撞撞的扒开人群,奔着神情有些慌张的胡三一而去。 我们乡下这边赖以生存的就是土地,祖祖辈辈都靠它吃饭,所以说庄稼活是最基本的技能,而除了庄稼外,上岭镇最出名,也是最赚钱的,就是茶叶了。 男男女女,从小便耳濡目染,种茶、采茶乃至制茶、品茶,都是大家习以为常,刻进骨子里的东西。 按理说经常干活的人,是有把子力气的,不过像胡三一这种自称“大仙”,已经不接地气的主儿,哪还能在力气上拼得过常年下地干活的秦翠翠? 于是,秦翠翠基本上没怎么费力就把胡三一按倒在地,她也不怕被看了热闹,甚至都不理睬坟地边上的其他人,我想,恐怕她自己都暂时忘记了,那边坟头上的香烛,可还在燃着的。 她狠狠的揪着胡三一的衣领,似是质问,又似怒骂:“你这个没良心的,是想把我也一起害死是吧!为什么我也中毒了!你说啊,说啊!” 她咆哮着,这番话语却让大家摸不着头脑,但看着她一边“折磨”胡三一,一边口吐芬芳,大家伙心里肯定多少都有些疑惑吧。 她使劲的吐掉口中的白沫,神情越发癫狂,我虽然离得不近,却也被她这种状态影响,绷紧了神经。 “狗东西!吃干抹净了就想把我当垃圾一样扔掉,快把解药给我!不然我就让你一起死!” 说话间,她竟然伸出双手掐住了被紧紧压在身下的胡三一,这时大家伙也明白过来事情不对头了,赶忙冲上去拉开秦翠翠。 “咳咳咳,疯婆娘!真是……疯,咳咳,疯婆娘!” “啊,放开我!放开我,胡三一想害死我!你们快让他把解药给我!” 两人隔空放话,我却更加担心起爷爷他们的状况,毕竟从栓子哥报信开始,到现在都过去快俩小时了,但鬼丫头的沉稳却等于在给我一个冷静下来的信号。 秦翠翠见自己被紧紧拉扯住,便大声哭喊:“哇!有富就是被他害死的!老扁他们的毒也是他让我下的!他现在要杀我灭口,只有他才有解药,只有他才能救老扁他们!” 胡三一气急败坏,指着她破口大骂:“放屁!你个疯婆娘少在那胡搅蛮缠,栽赃陷害!她也染了邪气,而且发作的很快,现在已经神智不清了,大家一定要注意控制住她!免得被她发起疯来随便伤人!” 众人面面相觑,一边是“德高望重”的胡大仙,一边是“声情并茂”的秦翠翠,看情况,我看大家基本都开始认定胡大仙的说法,秦翠翠中邪了。 横空出世 第三十一章 是非恩怨在今朝 (一) 先不谈对胡三一这个人先入为主的坏印象,秦翠翠这种近乎癫狂错乱的状态,很难让人去相信她说的,更何况,还是指证胡三一杀人的话。 我小声问魅灵,她是不是真的中毒了,鬼丫头噗嗤一笑,说那女人根本就没中毒,只不过是被她施了点“中风”之类的小法术,让她自己和别人误以为得了和我爷爷一样的症状。 “你看,她这不是全招了吗,人都是怕死的,我们只要利用好这一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我心头有种别扭的感觉,倒不是对她的话反感,而是在面对这种真实而又浅显的道理时,无力辩驳。 鬼丫头的意图我明白了,就是想通过秦翠翠这个女人,来找出幕后黑手,既然如此,那接下来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把她摁住了,看情况得先处理秦翠翠,这个女人现在比老扁和老根他们更危险!不然她体内的邪气一旦进一步发作,必定会让这里血流成河!” 胡大仙一派庄重严肃的样子,再加上那番话,即刻就揪住了大家的心,而秦翠翠却咬牙切齿,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人面兽心的胡三一。 眼看他装模作样,念叨着些稀奇古怪的话语,一步步逼近秦翠翠,我大喊一声“且慢!”。 然后踢飞起地上的一块石子,本想像那些武功高手一样,飞石成兵,但现实终究是现实,哥们踢飞的石子尽管飞出去了,却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击中胡三一,而是从他跨下穿过,砸在了秦翠翠膝盖上。 痛得她一声尖叫,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硬生生甩开了两个汉子的束缚,神情疯狂的扑向胡大仙。 后者被她这一变化吓一大跳,拔腿就跑,就在那两个脱手的汉子刚好抓住她的时候,胡大仙也刚好被她扑中,几个人就一起倒地。 “啊!快,快把她拉开!把她弄走!啊!” 胡大仙痛不欲生的呼喊声一阵接一阵,等他们被分开时,我们只看见胡大仙惊恐的捂着鲜血淋漓的左边脸,然后再看满嘴鲜血的秦翠翠“呸”的吐出一口血肉来,她竟把胡大仙一只耳朵咬了下来! 任凭谁看到刚才那一幕,都会认为是那个女人犯了什么病,神智不清的袭击人,可大概是被秦翠翠吓破了胆,此时的胡大仙,竟然一边捂着早被咬掉耳朵的脸,一边喃喃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没对她下药,为什么会这样?!” 他这句话说得再小声,还是被有心人听到了。 “你说啥?你刚才那话是啥意思!” 看到胡大仙被人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提溜起来,这次却没人再去拦了,因为这次抓他的人,是砣子哥。 砣子哥是我们村人缘最好的小青年,本名叫张拓,比我大四岁,平日里除了本本分分的盘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之外,也没少帮助邻里乡亲们,所以,他的亲信度毫不夸张地说甚至比支书和村长还要高。 但这人我最欣赏的一点,就是正直。 所以当他丝毫不顾及胡大仙的身份和面子,像拷问俘虏一般的问胡大仙时,大家都在等下文,因为他们知道,张拓这人心肠好,肯定是有什么不理解的或是知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才会像这样“发脾气”。 “我,我说什么了!你放开我!” 看着他极力想从砣子哥手中挣脱,却又力不从心的样子,这时大家伙却再没有人上去帮他说句好话了。 刚才他的话,我都听得很清楚,相信有心人也应该听到了,好比如砣子哥这样直肠子的人。 “我明明听到了你说下药,看来我根叔他们的事,就是你在搞鬼!姓胡的,你最好跟大家说明白了,不然今天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事关几个人的性命,也难怪平日里和气的砣子哥会如此强硬。 “砣子哥,姓胡的刚才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我相信事情绝对不是他说的中邪那样,我有个主意,可以让大家了解真相。” 其实刚才他没动手之前,我就要上去抓住姓胡的问个究竟了,只是没想到砣子哥动作比我还快,抢先就擒住了“一只耳”的胡大仙。 当时我也只当是他平日里总是干活,所以身体锻炼的较好,反应也快,全然不做他想。 听我这么一说,他倒是冷静了些,但手里还是揪着胡三一。 “嗯,小将,你是读书人,明理,主意自然多,你给大伙说说,你想怎么办?” 砣子哥这一说,大家的注意力瞬间又聚焦在哥们身上,说实话,这种被关注的视线,我从来都是不大习惯的,但这时候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这个简单,翠婶不是说她也被姓胡的下了药吗,而姓胡的却说他没有,刚才我们也看到了,翠婶她的症状确实和我爷爷一样,但她却没有昏过去,要么就是姓胡的是刚刚才下的药,药效没那么快,要么是他下的药剂量很少,发作得不像其他人那样猛。” 胡三一瞪我一眼,“胡说!我从来没对任何人下过药!你这个臭小子敢瞎讲乱说!” 我摇摇头,接着说起来:“不管是哪一种,我猜姓胡的下了药后,真要用他所谓的‘法术’来救‘中邪’的大家的话,肯定会随身带着解药的。说不定,他身上现在还有毒倒了他们的毒药!” 砣子哥看了看神色慌张的胡三一,又看了看我,“我来搜!”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我要告你,我要去派出所告你们!” 在他无能狂怒中,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砣子哥在他中山装的内衬口袋里,搜罗出了两个拇指大小的葫芦形瓷瓶,一白一黄。 “对,就是这个!就是那个白色的瓶子,里面是毒药,另外那个是解药!砣子,快,快救我!” 秦翠翠两眼放光,再看胡三一,却已经脸色发白。 砣子哥,包括大家伙儿也不是什么傻瓜,开始盘问起秦翠翠来,包括她怎么一口咬定这两个小瓷瓶就是毒药和解药,以及她和胡三一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到底还是个刚死了男人的妇道人家,哪里顶得住这一波又一波的压力,所以,从她的口中,我们便得知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 二十多年以前,秦翠翠还没到登星村,而是在百里以外的黄风村过日子,而当时她还是个待出嫁的黄花闺女。十六七岁的姑娘,在我们乡下来说年纪不算小了,刚刚到对男女情爱充满憧憬、期待的时候。也是这时遇到了到她们村下乡当村官的大学生,王有富。 那个时候的大学生可稀罕了,到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不过也确实,那时候能考上大学,比起现在可太不容易了。前途自然是公认的一片光明,而谁又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呢? 读书人,有学识抱负,长得又文雅帅气,白白净净的,自然很是吸引女孩子。 当时秦翠翠和黄风村的几个小姑娘都在暗暗喜欢着王有富,但秦翠翠的胆子要大一点,便时常约着几个朋友一起去找他,有时听他聊聊外面的生活,有时也逗逗他这个舞文弄墨的书呆子,一来二去的,王有富也感受到了她的热情和情意。 那个时候的爱情,很简单,也很纯粹,你看我顺眼,我看你喜欢,那就顺其自然的走到了一起。 以至于后来,王有富卸任黄风村的时候,秦翠翠也决然的跟着他一起离开,来到了我们登星村,他们也是在回到登星村后才结的婚。这些事,像我这个年纪的小辈都只是从长辈们那里听来的,因为当时那个年代,我们村就只出了王有富这么一个大学生,这搁在老以前,那就相当于中了秀才举人一样,秀才举人的婚事,那肯定是村里一等一的大事。 秦翠翠说到这些,满眼都是陶醉和幸福,毕竟,当时她把一切都托付给了那个值得她这么做的男人。 “唉,要是日子一直那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该多好啊……” 她语气一转,满是悲切,而后狠狠的瞪向胡三一。 “直到这个遭天杀的出现,完完全全的打碎了我们普通而又幸福的生活。” 胡三一撇过头,尽管依然被砣子哥制服着,脸上却还摆得出无所谓的样子。 “十九年前,因为怀孕和有富去医院做检查,我们也顺带去城里的表亲,张昆叔家里做了一趟客,可没想到,这居然是我这辈子噩梦的开始……” 当年小地方的医疗技术水平不算差,但也绝算不上好,王有富知道心疼老婆,便时常带着秦翠翠去大医院做检查。老王家传到他这一代,就一个独苗,所以秦翠翠怀孕的事,王家人十分上心,要不是她公公婆婆年纪大了,经不住汽车颠簸折腾,还真会跟着小两口一起去。 而据秦翠翠所说,他们在有一次去医院检查的路上,救了一个昏倒在路边,满身泥垢的男人,这个人叫胡丰。 大家听得有点懵,怎么又扯出这么一个人来。 “当时那人脸色发白,还发着高烧,有富我俩不忍心丢下他不管,便带上了他去医院,让医生给他救活了。” 她苦笑一阵,便又接着说:“无论是有富还是我,都没想到,我们居然救了一个白眼狼!” 原来当年胡丰被他们两口子救下来后,设法找到了他们的地址,登门道谢。心思单纯的夫妻俩从来没想过,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会做些什么害人的事,于是也热情的招待了他。 当时的胡丰,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又把他们当作救命恩人,所以到后面,他们的来往也频繁起来,甚至秦翠翠生孩子的时候,胡丰也帮着王有富各种安排张罗。 然而让所有人都意外,更让王有富两口子想不到的,是胡丰这个孩子的干爹,居然在他们的孩子满四岁的时候,把孩子偷走了! “当时有富他去别的村办事,我就在家里带孩子,谁能想到我就去淘个米的功夫,回来就不见了孩子的踪影!” 这件事登星村的人都知道,当年秦翠翠的孩子丢了,整个村子的人都动员起来找,甚至把邻村都找了个遍都没发现。 为这件事,秦翠翠当时还差点崩溃发疯,尽管后来已经报了警,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半点孩子的消息,和那孩子一起失踪的,还有胡丰。 于是在大家的推断中,胡丰便成为了偷孩子的“确凿罪犯”。 “小翠啊,这么多年了,你孩子要还活着,那也长大成人,说不定哪,也已经成家了,要是他命不好,没长大就死掉,那也没办法,你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啊。” “是啊,翠婶,小瓜(秦翠翠孩子小名)的事我们都很难过,但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你再说下去,我大爷他们还救不救的活都不一定了!” 大家一阵议论,这些陈年旧事都知根知底,现在还提起有什么意义呢?是啊,有什么意义呢,秦翠翠给了我们答案。 “哼,你们口中的胡大仙,你们德高望重的胡三一,就是当年那个胡丰。” 这句话好比你远远的看一个小孩点了个炮仗,却炸响得要把你耳朵震聋了一样,所谓平地惊雷,也就是这种效果了吧。 “什么?小翠,你疯了吧?” “这胡大……胡三一咋可能是胡丰嘛,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个头都对不上,你看你是不是毒性发作,脑子有点昏了。” 面对众人的质疑,秦翠翠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你一直利用我,利用有富,利用大家,你这种人,绝对会不得好死的!” 胡三一怒道:“狗屁,我这名字叫了四十多年就没改过,谁知道什么胡疯胡不疯的!再说了你说我是我就是吗?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当时和我们相处了四年多,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别说现在你改了模样,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高为什么会和原来差那么多,但你就是胡丰!你们要是还不信,就派个人去他家里搜搜看,这人有两张身份证,一张上面的名字是胡三一,是假证,另一张就是胡丰!” 几个老人沉不住气了,毕竟胡三一这几年在村里一直是地位比较高的人,甚至豪不夸张的说,胡大仙这个形象已经从某种程度上扎根在了他们心中,成为了登星村独特的存在。 “栓子!栓子呢。栓子!” “诶!在这儿呢!咋了,刘大爷?” “你去,你跑得快,你去胡大…胡三一家里找找,把东西带到这里来,让大家伙都瞧瞧!” 栓子哥挠挠头,看了我一眼,刚把手指抬起来要指我,却被刘大爷斥了一声:“快去!” 我瞧他那意思,大概是想说我跑得更快,让我去比较合适。但栓子哥,不好意思,这时候我不能离开,只好你自己跑一趟了。 随着栓子哥逐渐跑远,现场的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 胡三一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身体微微颤抖着,“你,你们这是犯法的!放开我,我要报警!不,不能报警,我,我还要救他们呢,快放开我!” 砣子哥手上用力,让这孙子痛的直冒冷汗,再不敢喧哗,于是在大家等待栓子哥回来的过程中,我们又追问起秦翠翠是如何认定,或者如何发现胡三一就是偷她孩子的胡丰。 横空出世 第三十二章 是非恩怨在今朝 (二) “胡三一这个人刚来村里的时候,还是个落魄的糙汉子,是有富接济了他,但有了胡丰的前车之鉴,有富也不再敢把这些来历不明的人留在村里,于是便把他领到了派出所去。” 这件事王有富也没跟村里人讲,所以后来胡三一被派出所安置到登星村的时候,除了他们夫妻俩,其他人倒是没多大意见,当然,在那个年代,一个外地人被派出所安置到村子里,难免会被人们说闲话,这要是个女人,是根本待不下去的。 可胡三一呢,是个男人,还是个脸皮贼拉厚的人。凭借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以及一些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三流“请神术”,愣是被他在登星村,甚至邻近几个村混出了个“胡大仙”的名头来,可以说,这家伙绝对是咱们上岭镇近年来的一个人物了。 但在胡大仙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却藏着一副奸猾诡诈的面孔! “那次我和婆婆去求他给算个命,婆婆她可能出于对神灵之类的东西的敬畏,一直显得唯唯诺诺的,还是我们这些年纪稍微小一点的人不太相信那些邪乎事儿,所以,我才会在那一次确定了他的真正身份!” 她说到这里,咬牙切齿的,似乎那之后又发生了某些令她难以释怀的事。 “那天我看他翻找一本书的时候,从书里掉落下了一张身份证,他大概是以为我没看清,也没心思去看,便也只是潦草的夹在了书里,可他哪里想到,我却把上面的名字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当时王有富把胡三一带到派出所的时候,秦翠翠并没有在村里,而是正赶巧儿回了趟娘家,所以就没见到这个人,但后来回家倒是听自己男人说起这件事,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胡三一再回到村里,她跟其他人一起去看热闹时,才生出了怀疑的心思。 要我说女人的直觉是真的恐怖。 从怀疑胡三一和胡丰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她就一直在找机会接近和试探,但越是试探,她越是感到心惊,为什么呢,这人除了那张脸和身高之外,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性格脾气,都和胡丰如出一辙! 于是才有了之后她和自己婆婆去找胡三一算命这一出,老人家也是迷信,听其他人说胡大仙的本事如何如何高明,便想去求他算一算自己那个失踪多年的孙子此时是死是活,以及身在何处。 秦翠翠发现胡三一身份的那天,其实胡三一也已经察觉了,别的不说,凭她那么多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是个人都会有些警惕,更何况精得像只狐狸似的胡三一。 所以,当时身份证掉落出来,碰巧被秦翠翠看到,根本就是胡三一自导自演的一幕,而就是从那天开始,秦翠翠也掉进了胡三一为她设计好的陷阱里,以至于让她后来做出了一系列出格的事。 “依着我的性子,是当场就要拆穿他的,可是……可是跟着有富这么多年,我发现自己的脾气变了很多,居然能在那个时候隐忍下来……但现在想起,要是当时我豁出去拆穿他,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看得出来,秦翠翠的眼神中,含着悔恨和屈辱,更多的,还是无奈。 “我在家等了有富一个下午,但直到黄昏他都没回家,我四处托人找他,又跑到村委会去,可就是找不到,于是就想着到城里找派出所。可谁想到还没出村,脑子里就一阵迷糊,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再后来,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和这畜生上了床。” “他看到我清醒之后,又强奸了我,还用有富的命来要挟,让我把发生的事烂在肚子里,这个畜生还得意洋洋的告诉了我一切,包括他当年是怎么偷走我的小瓜,以及现在又回到登星村的目的。” 她呜咽着哭诉起来,胡三一早被砣子哥死死的押着,有几个老人最听不得女人家受苦,上去抡了胡三一几个大嘴巴子,有的甚至还用拐杖敲,而像砣子哥和其他一些年青人,要不是被其他人拦着,恐怕早就一股脑冲上去揍他了,照着庄稼汉的力气,不把他揍个半死不活的,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汉子! 哥们还不是手里都捏好了一块石头,要不是鬼丫头一直在叮嘱不要冲动,给大家解毒还得靠这畜生,这块石头还能捏到现在? 群众是一种力量,愤怒的群众更甚。 看着姓胡的脸肿成了猪头样,以往那些对他还怀有敬重之心的男女老少,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把他淹死。 这时,栓子也回来了,依旧是那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刘叔,忙着在一旁顺气。 刘叔接过那两张卡片一样的东西,上面都是栓子哥手心的汗渍,刘叔擦干净后,跟大伙一起看起来。 其中一张,是那种老式的身份证,我小时候见过许多,卡片是采用印刷和照相翻拍技术塑封而成,仅有15个数字,这种身份证2013年就停用了。而刘叔手中的这一张就写着胡丰的名字,尽管照片是黑白的,但并不影响大家辨认,毕竟胡丰这个人也在登星村生活了四年多。 而另一张,则是2004年开始换发的二代身份证,且这一张上面彩色的照片,明显区别于黑白的那张,且五官轮廓更加立体清晰,和我们面前的胡三一那张脸一模一样。 刘叔仔细瞅了一阵,估计是怎么都瞧不出来胡三一和那张老身份证上的人到底哪里像,正在犯难。这也不怪他,换成我们,谁又能把这两人联系到一起? “这……小翠啊,你说的这……”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那天我是听到他亲口跟我承认自己就是胡丰!那天的事,是我这辈子另一个噩梦!” 她依然是那么坚定的指认胡三一就是胡丰,而确实在胡三一家里也发现了她所说的身份证,但现在的问题是,凭一张早已经被时代淘汰了的卡片,谁会毫不怀疑的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胡丰呢? 就算我们大家认同了她的说法,胡三一抵死不承认的话,那又该怎么办呢? 很快,便有人提出了看法。 “或许,这家伙带着面具?就是武侠小说里面常说的那种,戴上去就可以易容,改头换面。” 我一愣,不是说没这种可能,但这毕竟不太现实,你要一个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带着一张面具生活,还不能被其他人发现破绽,这有多难不用我说吧。 秦翠翠叹口气,“他没戴什么面具,他那张脸也没做过任何手脚,可我就是能肯定,他绝对是胡丰!”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换魂! 换魂,也就是调魂。就跟在图书馆遇到假老黄那次一样,他也是被人调了魂,被另一个鬼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袭击了我,有没有可能,胡三一这个人身体里面的,并不是他原本的魂魄,而是胡丰的? 这样一来,他的身材和脸的事也就说得通了,身体本来就不是他的,对得上才怪了。 可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再说了,这种超自然的事相信的人能有几个,会有几个呢? 我悄悄问了鬼丫头一句“调魂?”,她居然心领神会,难得的夸了哥们一次。 按她的说法,调魂后,最明显的就是容易给人一种别扭感,不仅仅表现在身体动作上,更多的还是表现在精神状态层面。有的人,很自然地就给人一种舒服、如沐春风的感觉,那就是身体和灵魂极度契合,精神状态饱满的表现,而有的人,却时常是一副言行不一,明明他也没做什么,却容易给人一种反感和厌恶的感觉,这就是不注意锻精养神,时间一长,魂魄都会受到影响。 当然,这种身体与灵魂不契合,不协调的状况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如果有心,时间也足够的话,磨合下来也能逐渐变得正常。 胡三一这个人出现在登星村已经十多年了,估计就算他有调魂,现在也早已经让人察觉不到异常。 尽管四年前秦翠翠识破了他的身份,但似乎她被其各种威胁,至今才道出了这个被埋藏多年的秘密。 可是,凭我们的一面之词,又怎么说服警察,让他们相信呢。 正当我们这儿要打算开始审问胡三一的时候,一道哭喊声传了过来,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奶奶她老人家的! “老伴儿!” 宋大婶搀着她,两人居然到坟地这边来了,两个老人家的老伴都躺在了那里,哭得泣不成声,但再怎么担心,还是被大家拦了下来。 “老芝姐,宋大姐,你们别难过,老根和老扁他们兴许还有救,咱们正在想办法呢,你们千万别冲动啊!” 刘叔苦口婆心的劝着奶奶她们,我上前去搀着她,慢慢把她扶到一边坐下,然后开始跟她解释起事情原委,以及我们接下来的打算。 谁知奶奶她越听越气愤,到后来居然一下从我旁边站起,分开人群指着胡三一便骂:“姓胡的,你要还是个汉子,就自己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别让我这个娘们儿瞧不起你!这世上天理循环,善恶有报,别以为做了坏事就可以一辈子不受惩罚!” 然后她听到秦翠翠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扭头又骂道:“哭什么?!我要是你,当初就是拼着一死,也要拉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垫底,又怎么会一直到今天还在被他利用威胁,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作为一个女人,连自己的贞操都守不住,你白活这几十年了!” 奶奶的脾气,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霹雳火”,性子率直刚烈,最看不得窝囊的男人和不守妇道的女人,也正是她这脾气,村里几乎没有人不被她“得罪”过,却没有几个人会记恨她。 不说别的,在这个时代,能有多少人会对你说句真话?又有多少人敢于直指你的错误? 秦翠翠被她一顿“说教”,哽咽着吐出了个“我”字,便再没有下文,而是垂着头,无奈而绝望的看着黄土地。 奶奶见胡三一依然不吭声,气得一跺脚,就要上去教训他,硬是被刘叔和宋婶拦住。 我好说歹说,才把她老人家劝下来,眼角一瞥,却看见胡三一嘴角有节奏的轻轻颤动着,心头一紧,暗呼一声不好,也顾不上其他人的想法,上去就给了姓胡的一巴掌。 哥们这忽然的动作谁都没想到,更别说拦住我了,砣子哥和胡三一诧异的看着我,后者嘴角直接淌出血来,转而愤怒的看着我。 “小,小将,你这是……” 奶奶还从来没见过我出手打人,一时间也吃惊着。 “姓胡的,别以为你调魂的事没人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不知道有几个人听到了我的话,但我敢肯定的是,姓胡的绝对听到了,从他的神色瞬间变得震惊和恐慌来看,就是那种被人窥探到了绝不能外泄的秘密一样。 “小将,你刚才说了什么?什么掉魂?谁掉魂了?” 砣子哥是离我们最近的人,但他好像并不理解我的意思。 调魂,掉魂,一字之差,却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而我们这些依然保留着部分“迷信习俗”的地方,多少知道一些难以用科学道理去解释的现象,但更深层次的东西和概念,却又不懂。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的正常人,你跟他半开玩笑的说“你魂儿掉了”之类的话,他还能听懂,也知道那意思,但你要说某个人他身体里的灵魂是别人的,那就不怪人家用异样的眼神看你了。 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的认知里,灵魂,仅仅是一种空有而美好的东西而已。 “你,你怎么会……” “我告诉你,我知道你搞的把戏,现在,就看你肯不肯跟大家伙说实话了。” 其实那时候哥们还不懂,调魂这种业内名词,不是说是个在这行混饭吃的都知道,所以当胡三一从我这个年轻人口中听到这个词时,那种震惊和不解是我绝对想象不到的。 周围的人听得云里雾里的,我习惯性的撇头,却发现砣子哥的脸色居然凝重起来,和大家疑惑的神情格格不入,他这一神态,让我在心里产生出一丝困惑的同时,也多了一份警惕。 “这小子有问题。” 鬼丫头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哥们心头那种矛盾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 横空出世 第三十三章 花果相合解闭脉 在我们这些年纪稍微小一些的孩子中,砣子哥从小便是一副亲和友善又勇敢的样子,小时候我们几个弟弟被邻村的孩子欺负了,他也会站在我们身前,一个人硬扛着去保护我们。 而且就算在长辈眼中,他也是那种很懂事,很靠谱,很有前途的孩子,所以毫不夸张地说,砣子哥从小便是我们眼中最好的大哥哥。 或许命运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砣子哥身上被寄予了太多应有和不应有的期待,高考那年,他父亲不幸出车祸去世,留下他妈妈,还有在上小学的妹妹。 砣子哥是继王支书之后,登星村第二个考起了大学的孩子,可是,那时他家里面除了种地卖茶的收入能够勉强糊口外,已经拿不出多余的钱来供他读书了。尽管那时候已经有国家助学贷款可以帮广大中贫家庭缓解经济压力,给渴望知识,渴望改变命运的学子们一个机会,但砣子哥考虑到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母亲,以及年幼的妹妹,还是放弃了去上大学,选择留在家人身边。 时至今日,她妹妹转眼也到了当年他参加高考的年纪,而他母亲则在他的照顾下,身体和精神上并没有太大的疾病。砣子哥放弃大学,扛起了整个家,这么多年却依然是那个热心肠,直性子的大哥,我很难把这样一个人与胡三一他们联系起来。 难道这件事,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胡三一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耷拉着脑袋,摇摇头跟我们说了起来。 早些年他被一伙人追杀,逃亡的路上饥寒交迫,最后昏倒在登星村地界,也是他命大,竟然逃脱了追杀,被登星村的村民救了回去。 那个村民,就是王有富。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会知恩图报的人,只不过害怕追杀他的人会追到村里,于是一直隐忍,按下脾气来装好人,就这么在登星村生活了四年之久。 四年间他也逐渐忘记了被人追杀的事,开始试着融入到登星村的生活中,毕竟,这里的人待他这么一个人外地人确实不错。 而至于他后来为什么消失,以及还偷走了秦翠翠的孩子这些事,又听他接着往下说。 “十多年前,我去河边挑水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那些人的踪迹,当时我被吓坏了,凭我一个人是绝对斗不过他们的,所以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跑路。” 他说着,砣子哥估计是察觉不到了他那种挣扎反抗的意图,便放开了他。 “我一路上悄悄摸摸回家的时候,正好瞧见老王家孩子被人劫走……” “你胡说!我的啊瓜就是你偷走的!你这个该遭天杀的!” 胡丰正说着,忽然被秦翠翠打断话头。 然后,鬼丫头在我脑海中大呼道:“白痴,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听他讲故事?赶快让他给你爷爷他们解毒啊,你这不肖子孙!” 我一拍脑袋,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猪头,怎么能把大家的性命晒在一边呢! “姓胡的,你的故事之后再说,先给我爷爷他们解毒!” “嘶,靠了,这边还有几个等着救命呢!咱们得先救人啊!” 我这一说,大家也才反应过来,这里可还有人昏迷着呢。 于是把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两个小瓷瓶拿出来,分开把小药丸倒在了两个小碗内,单靠大小形状和颜色味道之类的外在,根本无法区分这两种药哪个含毒,哪个解毒。 “两瓶单独分开来都是毒药,只有把两种药混合在一起才能生发出解毒的效果来。” 秦翠翠一听立刻又炸毛了:“什么!连这个你都是骗我的!原来两瓶都是毒药!” 一个女人,被人骗到如此地步,她此时的怒火恐怕早已达到临界点,偏偏又不敢发作。 大概是因为哥们之前说过,接触过这种毒药的人都会中毒,所以说尽管两个瓶子中的药丸都被都被倒了出来,但是没有人敢去碰。 但是很快胡丰就否定了哥们的那种说法,因为这毒药毕竟是他从别人那里得来的,而且这种毒药有什么特性他都一清二楚,所以他才会一口咬定秦翠翠根本没有中毒,何况他根本就没有给她下毒。 据胡丰说,这种毒药名叫闭脉丹,是从一种罕见的耐寒花卉中提炼出来,将花叶和果实分开研制成两种毒药,两种毒药对人都是致命的,但是合在一起之后又具有解这种毒的功效,很是神奇。中了这种毒的人最明显的症状就是闭塞心脉,神志错乱,使中毒者逐渐陷入昏迷。 如果剂量很大的话,一般一两个小时就可以致人死亡。但是像他这两个小药瓶中的药丸,只是给人吃上一颗的话,它毒性会发作,但是不会立刻致人死亡。只不过我爷爷他们中了尸毒在先,然后又被胡丰下了毒,所以说这两种毒相互催发,一下子就让我爷爷他们抵挡不住,昏死过去。 先不说他这种毒药从谁那里拿到的,为什么要害我爷爷他们也暂且搁下不论,现在最主要的是验证他的说法,就是把两种药混合在一起,是不是能解毒?想到这我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从碗取出一颗药丸来,不由分说让胡丰吞了下去。 他既然敢唆使别人对啊爷下药,我对他也就没什么好仁慈的了。 砣子哥他们也是存着一副求证的心态,没有阻止我,看着胡丰逐渐惊恐的神色,我悄悄跟鬼丫头说注意一下他的动静,看看他是否是在演戏,以及提防着他搞出些什么其他的动作。 “如果按照他说的,两种药分开来都含剧毒,合在一起才有解毒功效的话,那么就算先后依次吞服下去,也未必起到解毒效果,说不定反而会加重毒性扩散。” “所以呢?” 我听着她的分析,问了一声。 “所以再给他加一颗啊,另外那颗塞下去!” 胡丰本来就对自己吃了一颗闭脉丹而在疯狂抠自己嗓子眼儿,想着催吐一下,一抬头却又被哥们钳住了嘴巴,又送了一颗闭脉丹下去…… 你们可不要觉得哥们这做法不人道,和这种人讲人道,那才是对人道最大的不尊重。 估计是毒药剂量翻了一倍的缘故,他脸上痛苦的神色分外明显,并已经开始出现双眼翻白,嘴角流沫的现象,惹得大家一阵惊呼,看来这东西的毒性确实挺猛,接下来就是验证解药功效的时候了。 不用鬼丫头说,我都知道这情况得赶紧照胡丰的法子先试试,于是分别又取出两颗药丸,攥在手指间用力合二为一,别说,这东西挺软乎的,一下子就给哥们捏成了一颗半个花生米大小的球体来。 由于胡丰现在还伴有着强烈的身体抽搐,砣子哥和几个叔叔一起上阵控制住他,我则硬着头皮又给他塞了一颗药丸下去。 眼见他艰难的咽下药丸后,身体逐渐恢复平静,眼神也逐渐开始恢复清明,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同时,对这种解毒的法子也抱有了希望。 “小将,你看这是不是有效果,我看别耽搁了,赶紧给大家伙儿吃了解药吧,我看再拖下去怕是会影响到救活他们的时机啊。” “是啊,看胡大仙,噢不,看姓胡的那样子,身上的毒应该差不多解完了,这法子对路。” “我看还是再等等,小心驶得万年船呐!” 大家七嘴八舌的争论着,所谓关心则乱,这种时候真的不好轻易下定论。 关键时候,还得是鬼丫头和我奶奶给力。 鬼丫头那双神奇的“鬼眼”,反复确定了胡丰身上的毒素正在逐渐退散,以及我爷爷情况也越发变得危险,于是斩钉截铁让我“用药”。 “小将,先给你啊爷试。” 奶奶朝我点头示意,我知道她也不是很放心这来自胡丰身上的解药,但估计是刚才看到了我流露出来的那种坚定的目光,于是便给了我一份支持。 “老芝嫂,可要想好了啊,可别……” “怕什么!如今还有别的办法能救他们吗?你们不敢试,那就我们来。大不了,我陪着老头子他一起下去!” 奶奶的话充满了决绝,让人不由得暗暗为她的话捏一把汗。 宋婶历来是登星村和阿奶处得最好的人,她盯着地上的老根叔看了一眼,猛的一抬头:“给我们家老根也用上!” 我按照先前的手法,捏合了两颗药丸之后,先送进阿爷他嘴巴里,由于他现在失去了意识,药丸便吞不下去,我把他老人家上半身扶起来,合上口腔。 没过几秒,大概是药丸化了一些,明显看到他的喉管动了几下,我便又把他上身轻轻放平。然后如法炮制,给老根叔也喂了下去。在大家紧张的注视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简直是度秒如年。 终于,大概过了四分钟的时候,我们终于看到阿爷他的胸膛开始自然而有节奏的起伏起来,呼吸声也听上去自然了,当然,最明显的还是他的脸色终于恢复了血色,虽然不像年轻小伙子那样红润得明显,但好歹看上去正常和健康了许多。 紧接着老根叔也一样恢复了些状态,但据鬼丫头说,他们几个碰过尸体和棺材的人,都中了尸毒,就算解了闭脉丹的毒,一时半会儿怕是也难完全醒过来。 反观胡丰,此时已经恢复理智和正常,一副仿佛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一脸后怕的样子。 秦翠翠被奶奶“教训”一番后,老实了许多,双眼无神,看着十分令人同情。 我们一一给其他人服下解药后,紧张的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好在大家都慢慢恢复着,鬼丫头也说他们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接下来就是除尸毒了。 我悄悄问她,除尸毒岂不是要用到黄符之类的东西,该到哪里去找?谁知她极为不满的骂了哥们一顿,说我只知道捡现成、依靠外力,不求上进。 我寻思着她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让哥们自己“变”黄符出来不成?那些神道道的东西,我搁哪儿去变出来啊? 她叹口气,跟我说道:“所以啊,从现在开始这些东西你都得学,求人不如求己,以后再遇到什么事,也好及时处理。我看这边环境不错,你就多呆一段时间,我也好把有些东西教给你。” 也许是哥们这副自言自语的模样太奇怪了,砣子哥伸手拍了拍我说:“别担心,这解药应该有效,大家都会好起来的。” “嗯!” 胡丰的毒可以说暂时不用担心了,眼下,是他们中的尸毒。 “要你现在画出几张净身符来一点都不现实,所以你还是得从姓胡的身上下功夫。” 我眨眨眼问她:“你是说,他身上应该藏有黄符?” 她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通了,胡丰既然有把握救活我爷爷他们,那就知道他们身上肯定不只是中了闭脉丹的毒这么简单,像他这种以“大仙”身份自居十数年的神汉,想必也知道一些依靠符纸香烛来治病的偏方才对。 而也在此时,之前一直被闭脉丹的毒性牵制和催发的尸毒,终于显现,以我爷爷和老根叔为首的六人,脸色均变得墨绿,看上去诡异得很。奶奶和宋婶吃惊之下,竟上前去一把揪住了胡丰,质问他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又动了什么手脚。 胡丰一副万事休矣的神色,缓缓说道:“他们身上还有一种毒没解……” 我插了句嘴问他:“你是不是带着黄符?” 他诧异的看我一眼,反问道:“你怎么……” 他的话没有说完,却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阵摇头叹息,“是了,你毕竟是那个人的儿子,懂这些东西也不奇怪。” 大家听得云里雾里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胡丰却瘫坐在地上,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沓比巴掌略小的长方形黄纸,一边有气无力的嘱咐我们取一些清水和碗碟来。 一开始并没有人行动,直到刘叔吼了一声,栓子哥怀揣着不满和怒意,硬着头皮去王支书家里寻了。 我见他已经妥协,准备帮我们救人,心底里也就暂时松了一口气,于是更多疑问在此时冒了出来,便搀着奶奶到一边坐下,然后开始盘问起胡丰我脑海中的疑问。 横空出世 第三十四章 怒向心头恶从胆 胡丰这个人当年因为看到了追杀自己的人出现在登星村的踪迹,于是便坚定了逃离的决心。 而他在离开之前,却意外听到了那人对王支书家孩子说的一些话,什么诸如“纯阴命格”、“罕见秘宝”之类的,那时胡丰还是一个半只脚都不曾踏入鬼神道途的门外汉,比起哥们来那还差了一大截。 彼时的胡丰,心性并不如他平日里在登星村所表现的那般笃厚纯良,尤其在他听到秘宝的时候,心思便活络开,惦记上了仇人口中所谓的“秘宝”。 “当时我反复观察了那人很久,直到确认他没有其他同伴一起,我才有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原来胡丰和秦翠翠的孩子一起失踪的原因,竟与什么“秘宝”这种荒唐的东西有关联。 胡丰那时不懂驭鬼请神,可身手却还算过得去,懂一点儿防身和拿人的功夫,所以在那人用迷药把小孩弄昏过去之后,他趁着对方心思松懈之际,从背后匿上去,用随身的杀猪短刀捅死了那人。 但当时他搜遍尸体全身,除了几张草纸之外再无他物,便草草的把那人的尸体带走扔进了后山的枯洞,接下来就是胡丰和小瓜一起失踪十多年的事了。 “我杀死那人之后,先把他扔进了后山的老枯洞,因为担心行踪已经泄漏,不敢再呆在登星村,于是带着那小娃娃和那人身上搜出的东西悄悄离开。” 胡丰说到自己杀人偷娃的事,惹得众人一阵愤慨,秦翠翠闻言,追问道:“我的阿瓜呢,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失踪了将近十年的阿瓜,王支书和秦翠翠的孩子,如今身在何方,是死是活,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胡丰张张嘴,转头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再没有编瞎话的必要了,仅是叹口气说了声“死了。”。 “呜哇!我苦命的阿瓜啊!是妈妈对不起你!如今你爹也走了,我再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你们父子俩一定要等我,等我把胡丰这个狗日的也带下去!” 她说完,发疯般地扒开人群,径直冲向胡丰,我被她一巴掌甩在鼻子上,整个人差点儿懵了,抬眼却看到本可以拦住秦翠翠的砣子哥居然闪开了身! 眼看着秦翠翠一头撞向王支书的坟头棱角上,几乎就在同时,我瞧见她狠了命的把一根钢钉插进了胡丰的脖颈! 以前我们农村这边还有些人家会使用那种石棉瓦来搭屋顶,而固定石棉瓦的,就是一种三四寸长的镀锌大钢钉,也叫瓦钉、瓦楞钉,秦翠翠插进胡丰脖颈中的,就是这种。 事发突然,她又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两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就这么死在了我们面前,说实话,我虽然看不惯胡丰这种人,暂不论好恶,但怎么说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对于秦翠翠,你说她可怜吗,她的经历确实让人心酸,受制于胡丰而对村民下毒,背德害人,早已经失去大家对她的信任。作为母亲,和儿子骨肉分离十多年,最终也没能再见到儿子一面,作为妻子,她却被人侮辱,落得个对丈夫不忠,不守妇道的骂名。 如今丈夫孩子都已离她而去,她这份活着的盼头等于被人硬生生一盆水浇灭了。 秦翠翠脑袋撞在墓碑棱角上,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眼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却没有一个人打算上前救她。 害人者人恒恶之。 临了,她艰难的抬起手,似乎是想给不知远在何方的某个人打个招呼,我阿奶终究是个心地软的女人,纵使秦翠翠有再多的不是,同村这么多年,还是不忍看着她就这么死去。 “芝嫂子,你说我当初要是勇敢一点,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吧?” 阿奶握着她逐渐无力的手,哽咽道:“小翠,你是个好孩子……” 或许,我永远都不会想得明白,为什么到最后,人都会只剩下寻死这条路来寻求解脱。 胡丰捂着自己的脖子,满是惊恐,血流不止,越是这时候,他越镇定不下来。 秦翠翠那一刺,深深的扎进了胡丰的脖子,刺破了他的一根颈动脉,这也是造成他死亡的最直接原因。 在他咽气之前,我们从他口中听到了一个极为震惊的消息,五天之后,饕尸将破土而出,而他一死,没有了控制饕尸的人,整个登星村的人都会被其杀死! 栓子哥赶来的时候,现场气氛很沉重,不仅因为又死了人,更多的,还是胡丰那一番诡异莫名的言论。 在刘叔和阿奶,以及宋婶等人的组织下,大家报了警,并照着村中流传着的“土法子”,把胡丰给的,画着些朱砂符号的黄纸烧成灰,兑上清水后,给昏迷不醒的众人每人灌了一碗下去。 我心想这法子竟是和老陈的一样,看来这符水的妙用真是让人不得不由衷赞叹。 鬼丫头不明所以,问我为什么不好奇村里的人居然懂得怎么用符水,我跟她解释道:“你难道忘了我老妈是干什么的吗?村里人多半是在她言传身教下,懂得一些此类的道道吧。” 由于阿爷和老根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阿奶和大家在警察到来之前,也不敢随意的移动他们,便守在一旁。 借此机会,我问了鬼丫头有关饕尸的一些门道。 “所谓饕尸,尸煞诡录上记载,是一种在民国年间兴起的炼尸术下诞生的产物,‘生分尸而死复合,四肢异位,鳄口小眼,子心父身,喜食血肉,凶猛异常。’由于手法残忍,一直被各派抵制。但总有人能看到饕尸背后隐藏着的巨大利益,所以,养炼饕尸的人,甚至还不在少数,但这种异于寻常僵尸的品种,成功率却极低,基本上一百个中只有两三个能成功。” 尸煞诡录我听老黄提起过,那是和玄魅秘卷一样的奇书。我皱紧眉头,又问她:“既然成功率这么低,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在尝试呢,而且为什么胡丰直接就成功了?” 说话间,我瞥了一眼砣子哥,他看到我看过来,连忙避开视线看向了别处。 “你知道饕尸怎么养炼的吗?术人选定目标之后,先把施过咒的小孩活埋进邪法祭炼过的养尸地,然后……” “等等,被分尸的不是王有富吗,哪里来的小孩?” 我疑惑之下打断了她的话,她却给我解释道:“饕尸的养炼,之所以成功率低,就是因为要养出这种品种,必须要先后杀死一对具有血缘关系的父子!将小孩活埋在其父生活圈范围十五里内,十年后挖出掏心,这时设法将其父分尸杀死,而且必须是活着的时候分尸!再将死尸的心剖出来,用符水熬煮食用,以达到和死尸通灵进而控制其行动的目的。以邪法祭符,让死尸吞下小孩的心脏,自己此后只需将尸体葬在凶煞之地,七日内原本被分割的肢体便会受到煞气滋养而重新开始组合。” 我眨巴眨巴眼,猛咽了几大口口水,这事听上去也太邪乎了,被分尸后居然还能重新长回去,而且,这养尸的手段极其残忍,活埋小孩、活活分尸而死…… 我还处在震惊中,鬼丫头却告诉了我另一个恐怖的事实: 从胡丰的遗言中,他绝对有把握养成饕尸了,原本他或许打算控制饕尸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但他也许根本就不知道,就算真给他炼出了饕尸,后者也绝不会乖乖听他的话,为什么呢? 据鬼丫头所说,饕尸出世之后,由于身体内是小孩的心脏,也就能和小孩的尸体通灵,而被埋了十年之久,又被挖去心脏,小孩积怨存恨,早就是一具厉害程度比饕尸不遑多让的邪尸,尸煞诡录中将其称为“餮童”。 “无心无惧,邪诡异常,以少儿姿态夜行于暗月时分,好食人心肉肺血。” 一旦让饕尸成功和餮童通灵,他就会命令后者杀死控制自己的术人,从而得到“自由之身”,那时候这对邪尸父子便会为祸四方,所到之处必定尸骸遍地。 我沉着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的担忧,何况现在胡丰已死,饕尸没了约束,一旦醒过来谁还能挡得住他呢? 警察到来,很快对现场做了保护,并采集了大家的证词,当然也从胡丰身上搜出了几张巴掌大小的纸张,我估摸着应该是当初从他杀死的人身上得到的东西。鬼丫头也不知怎么看到的,告诉我说上面确实记载了炼饕尸和餮童的方法,可惜记载并不完全,没有说明二者会联合杀死炼尸人的情况,也没提及到餮童的凶暴和可怕之处。当然,这些东西警察是不会相信的,仅凭着几张来历不明的草纸,上面还是一些反科学的内容,谁会当真呢?最终这起案件和王支书的合并在一起,得出了仇杀的定论。 同时也确定了王有富是被已死的秦翠翠和胡丰和谋害死,而杀人者最终一起死在了被害人的坟前,至于中毒还未清醒的阿爷他们,则在警察的劝说下,被我们几个家属一起送到县医院进一步住院观察。对于这个结果,大家显然都已经接受了,可我总觉得事情远没有像现在这样简单,先不说饕尸和餮童,单是一个可疑的张拓,就让哥们觉得心头难安。 鬼丫头一再让我不要打草惊蛇,是人是鬼终究会露出马脚来,现在最主要的,一个是确保爷爷他们平安无事,另一个,便是得赶在饕尸破坟之前,想办法进行处理,尽可能压低饕尸的威力。 我也跟着阿奶和阿爷他们一起去了医院,在病床前,看着阿奶她一双眼红红的,哥们鼻尖一酸,坐在她身旁一起陪着阿爷。 “阿奶,别太担心,阿爷他没事的,让他多休息一下,我去搞点吃的回来。” “我不想吃,你去吃吧,啊。你今天背着我肯定累坏了,快去吃东西吧。” 我摇摇头,握着她的手说:“不会,我身体可好了!大家这一天经历了这么些事,不管身体还是精神上都会感到劳累的,这种时候不吃东西的话,很容易就会垮掉,阿奶你也不想看到阿爷他醒后还担心你吧?我去买点稀饭,你多少还是吃一点,护士和医生都在呢,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看着我,终于轻松的笑了笑,更多的,还是欣慰。 路上我好奇地问鬼丫头,这饕尸都要出土了,难道还有什么法子可以阻止吗,没想到,她还真给我说了一个办法。 原来,在饕尸没有真正出世之前,一直都是靠养尸人邪法祭炼以及养尸地的煞气滋养成长,现在胡丰已死,就等于断了他的一条补给线。不然按照尸煞诡录的记载,饕尸和餮童相互牵引滋养,配合养尸人会在更短时间内苏醒,根本用不到七天。 说实话,胡丰这种半吊子的水平,居然还能把饕尸养到如今这种地步,按照鬼丫头的话,那可真是把古今尝试养炼饕尸却只有寥寥几例成功的“养尸专业户”们打脸打得生疼。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这次王支书的死牵扯到了我爷爷,继而顺势揪出了胡丰这个操盘手,恐怕饕尸这两天就会苏醒。说句不好听的,还是他的死让我们有了应对和准备的时间,但这种人,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怜的,害人者,人恒恶之! “餮童和饕尸不同,这小崽子虽然积攒了十年的怨气,但因为心被挖走,所以反倒不能在日月精华强盛的时段行动,或者说,他不能见日光和月光,只能在没有月亮的夜间才可行动。” 我愣了愣,问她:“不是说无心无惧吗?为什么还要躲着日月?那饕尸呢,他有没有什么弱点?” 鬼丫头嗤笑一声,“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完美的存在。从古至今,出现在世上的饕尸和餮童,也不过十数对,一来,是纯阴命格的孩童不好找,二来,就算找到了,也难确保在餮童养成的这十年间,其生父不会发生什么生命意外,生老病死这些事谁又能说得准?所以,姓胡的能做到这个地步,他的运气确实相当不错了。” 我皱皱眉,不悦道:“什么叫运气不错?杀人炼尸这种令人发指的事,你居然还夸他!” “你懂个屁!我们修行讲究的无非就是天赋和机缘,当然努力也重要,但你若是没有机缘,再怎么努力又有什么用?你看那些把一辈子心血都花在饕尸身上的家伙,最终还抵不过一个半吊子都算不上的胡丰,就足以说明机缘,也就是运气的重要性了。” 她自有她的说辞,我也有我的原则,总之为了自己的私欲去干伤天害理的事,哥们绝不认可这种理念和活法。 “对了?什么是纯阴命格?看意思是不是还有纯阳命格?” 她今天似乎特别热衷于教育我,当然,那也是跟哥们这不懂就问,喜欢思考的个性有关。 她为了让我明白得更快,问了我的出生日期,包括年、月、日、时,还问我这边的纪年方式,我糊里糊涂的说现在都是公元纪年,也分十二生肖属相(干支),还分阴历、阳历、农历…… 也不知她听没听进去,我说完后没过一分钟,她忽然吃惊开口道:“你居然是纯阳的命格!你还是童身吗?” 哥们听得一脸懵,却又立马反应了过来,支支吾吾的问她:“你,你问这个干嘛?” 横空出世 第三十五章 月明星稀映山海 童身,鬼丫头说的应该是处男的意思。 说实话,哥们活了二十多年,却还是没从处男毕业,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看我这窘迫的样子,她居然拍拍手,大笑道:“哈!太好了!没想到你不仅是纯阳命格,还是个童身!” 我生怕被别人听了去笑话我,却忘记了只有我能听到她的话。 “好个屁!”,哥们气不打一出来,这是什么,这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啊! 话说从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中,便可以看出一些这个人此生命运的端倪来,但这八字学说,信的人有,不信的人更甚,也并非单纯的阴阳五行学说就能概括。 要算生辰八字,首先得明确被测算人的生辰,而所谓八字,顾名思义,就是将人的生辰以八个精简的字表述出来,当然,这八个字是有说法和讲究的。 我们绝大多数人现在过的都是阳历(也称新历、公历),也就是太阳历,是以地绕日的运动规律衍生出来的历法,而对应着太阳历的,还有太阴历,是以月绕地的规律为依据诞生的,也即阴历。 而古人那时候过的却是农历(夏历),当然“农历”这个叫法是在1970年之后这才慢慢改过来的。夏历,也即农历,它根据月相的变化周期,每一次月相朔望变化为一个月;并把一个太阳回归年划分为24段,形成二十四节气。通过参考太阳回归年,设置闰月使其平均历年与回归年相适应,是融合阴历与阳历形成为一种阴阳合历的历法。 农历分平年与闰年,平年为十二个月;闰年为十三个月,月份又分为大月和小月,大月三十天,小月二十九天,其平均历月等于一个朔望月。 大概是因为这种历法计算年月颇为复杂,所以现在现在都不主动去教小孩子们农历历法了,反而是简单的公历(阳历)越来越普及。 关于历法和纪年的知识我也不再赘述,现在的网络十分方便,直接上网一搜,几乎没有你找不到的东西。 要测算生辰八字,就要知道生辰,包括年月日时(农历),以那一年对应的干支来推算。 这里又涉及到干支历法,区别于我们的其他历法,干支历以十天干和十二地支两两相互搭配组合,构成以60组为一个循环的纪元法,故也称“甲子历”。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为十天干,单数位为阳干,双数位为阴干。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为十二地支,同样是单数位为阳支,双数位为阴支。 其实包括阴历、阳历、干支历在内,我国的历法从古时候流传下来的就有许多种,不论它们出自哪个朝代,哪个时代,都有其独特的意义存在,就好比如今我们算命测字,需要的就不仅是干支历,还需要你知道农历以及其他相关的命理知识。 哥们在鬼丫头口中,成为了命格独特的阳男,她说我这个不仅八字纯阳,而且五行俱全,实属是难得一见的修行苗子,要放在她们那个时代,绝对是会有大造化,大作为的大修行者。 我不由得好笑,“要不你教我一两招神通?我好去做个武松那样的行者。” 我倒是忘了她压根不知道水浒好汉的故事,又哪里会知道热血方刚、快意恩仇的英雄武二爷呢。 “不是说了让你多在这边呆一段日子,好教你一些本事吗,我是玄魅秘卷的文灵之气所化,所能教你的,无非也就是书中记载的那些道门术法。” 我跟她说只要有得学就行,不然再遇到那些可怕的对手我要上哪儿哭去。当然,这些都是后面的打算了,眼下,如何解决饕尸和餮童的难题,才是关键。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两个怪物诞生吗?在尸煞诡录上,有一种叫做‘饕餮咒’的法术,饕餮呢是一种……” “我知道,‘饕餮其形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是一种凶恶贪食的怪兽。” 鬼丫头惊讶的问我怎么会知道的如此详细,要知道这种凶兽已经在上古绝迹了,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我一个活在这种和平时代的人会知道饕餮的样貌和特征。 我傻眼了,四大凶兽的名气即使在异兽纵横的山海经内也是一顶一的,换现在的流行说法,那就是顶级流量明星啊。 “你不知道山海经吗?”,我好奇而又带着强烈的疑惑问她。 “什么东西?是修行巨著,还是大家经典?” 她反倒问了回来。 “饕餮、穷奇、梼杌、混沌,这些上古异兽就是出自山海经记载的啊,不对,你不知道山海经,却知道饕餮……只能说明山海经是在你之后才出现的。” 她震惊于我竟然又说出了许多她记忆中凶兽的名字,更吃惊于那本我口中记载了这些凶兽的山海经。 一本古书,能以“经”、“典”冠名而流传至今,足以说明此书在当时以及后世的地位和影响了。 譬如《易经》、《葬经》、《道德经》、《黄帝内经》、《诗经》、《山海经》等,无一不是旷古烁今的奇书。 鬼丫头对山海经吃惊赞叹之余,不停的嘱咐我一定要把那本书得到手,以供她日后参阅。 哥们哭笑不得,她大概认为这山海经是独世一本的奇物,抢夺的人怕是很多。殊不知,在如今这个时代,像山海经这些巨著,它的意义已经不仅是我们自己的文化瑰宝,更是世界文化的瑰宝,普及度已经较为广泛了,但从另一层面来看,说它独一份也不为过。 又说回这饕餮咒,原本是为了养炼出类似于饕餮那样凶恶的怪物来,但由于养炼法门极为繁杂困难,自有这个咒术起,从没有人成功过,于是后来人便将饕餮咒加以改动,将原本的一个怪物分开成饕尸和餮童,成功之后将这改动过的饕餮咒记录下来,一直流传至今。 尽管饕餮咒已经被改动过,但古往今来,能养炼出饕尸餮童的人也少得可怜,尸煞诡录上的记载,仅提到有个叫阎飞的人,是第一个炼出了“饕餮”的人,除此之外,便是宋朝有两人,以及清朝有一人成功过。但除阎飞外,其余三人都死于非命,联想到鬼丫头说的,不难猜到他们肯定是被反叛的饕尸和餮童杀死了。 “这个叫阎飞的还真有点本事,居然能炼出饕餮,还能压制住他们。” 鬼丫头对我的话嗤之以鼻,“这个阎飞当时可是名噪一方的人物,是傀儡宗旷古绝今的人才,可惜行事太过极端残暴,被圣魔两派围剿而死,形神俱灭,那尸煞诡录就是出自他们阎氏后人之手。” “那这么说,这阎飞岂不是饕尸餮童的缔造人?可为什么除了他之外的其余术人都没躲过这俩邪尸的毒手呢?”,我一边问她,一边跟卖小吃的老板买了两份饭菜,一份是普通的盖饭,另一份是少糖的甜玉米稀饭。 “那人生性多疑,性格又谨慎,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本事全数交给别人,就算自己子孙后代,想必他也不会露底,所以就算有人在他后面炼制出了饕尸餮童,也断然不会达到他那种成就了。” 我摇摇头,这姓阎的心眼还不少,他就不怕自己毕生所学就后继无人了?好比祖上留下了一张藏宝图给子孙后人,费尽千辛万苦勘图寻访,好不容易到达藏宝地,仔细一看才发现宝藏周围都是雷区,就算侥幸越过雷区,却又被无可奈何的毒蛇猛兽和瘴气沼泽困住,始终触不到藏宝盒。 我跟老板说了声谢谢,转身往医院走回去,叹气之余,却意外的发现有个人神情慌张的从医院大门跑出来,本来医院这地方就有着许多病患与家属,估计是病人有什么情况,才会慌慌张张的吧,所以我也没太在意。 只不过那个身影有点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摇摇头,心里压着许多事情,心情便也郁闷起来。 进到病房,奶奶正好在配合来给爷爷换针水的护士,我便在一旁等了一下。 由于老根叔他们其他五个人住在另一间病房,没有多余的床位了,我们只好住在他们隔壁这里。村里也知道大家是给王支书下葬住进的医院,而王支书两口子都死了,杨主任便跟其他几个村干部一起,自掏腰包给大伙儿结了医药费和住院费,期间还带了几个果篮一起来看过我们。 “这里暂时交给你阿奶她们,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去做。” 鬼丫头看我们吃完饭,又在我脑海中发送指令了。 我皱皱眉,本来这种时候是应该替奶奶她守在病房的,但饕尸的危机渐渐逼近,不优先解决这个“定时炸弹”的话,到时候不止爷爷他们,登星村的村民恐怕都会受到牵连。 砣子哥我还在怀疑,只好拜托栓子哥帮我和奶奶一起照顾一下爷爷,他倒是爽快,也不问我要去干什么,要去多久,直说让我放心就是。 奶奶倒是问了一下,这种事我也不好跟她们直说,省得吓到他们的同时还不让我去了,索性说是警察那边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去几个人配合一下做个调查记录,待会儿就回来。 “没事,你去吧,阿爷阿奶这里有我呢!您就放心让他去吧,就是跟大伙儿一块去派出所配合警察做记录,不会有什么事的。” 栓子哥拍拍我的肩膀,又跟奶奶解释了一番,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临出门,我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爷爷,以及脸上担忧之色不减的奶奶,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怎么说,自己都要拼尽全力阻止饕尸!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尽管镇上灯火林立,朝登星村那个方向看去却是一片沉沉的黑色,如漆似墨。 正要问鬼丫头对付饕尸是否跟对付黄本玉的凶尸一样,用布置镇尸局的法子,她却出乎我意料的没让我去准备任何东西,而是换了方针,说是先去饕尸老巢看看,再做打算。 我说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饕尸老巢,那是人王支书的坟头,对死人还是要有尊重的。 “尊重?待会儿我看你这话还说不说得出口,嘿嘿。” 她这带着阴森意味的笑声,让哥们心头一突,脸上却还是强装镇定。 再说这大晚上的去坟地打转,本就有点吓人了,王支书那又是孤零零的一个坟头,矗立在光秃秃的玉米地上,十分显眼,再加上时不时的吹过一阵阵小风,哥们忽然感觉尿意直往上涌。 “丫头,饕尸不会突然跳出来袭击我们吧?” 王支书夫妻俩都死了,他们双方的老人,除了王支书81岁的老母亲外,也在几年前走了,他们又没有兄弟姐妹和子嗣,不然也不会下葬等一应丧事都由大伙儿帮着张罗。 站在玉米地上看下去,下面支书家里点着灯,让我在这黑夜里不至于感到那么的孤单和害怕,想想白天发生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去陪着王支书老母亲…… “袭击个屁!它现在还没有本事从那堆土里出来,再说了,就算它真的出来了,也不是袭击我们,而是袭击你!” 她故意把“你”字咬得很重,我吞吞口水,好像还真是,这里就哥们一个大活人,哪里轮得到她鬼丫头被袭击啊? 正跟她拌嘴,再朝王支书家看了一眼,发现有一道十分微弱的光亮,闪烁不定的正朝我们这边缓慢移动,看来的方向,就是支书家。 我皱皱眉,那隐约是个人,可这个点从支书家出来,会是谁呢?把这个想法跟鬼丫头一说,她居然还以为我出现幻觉了,说她压根就没看到哪里有什么人过来。 要知道她的一双鬼目,哦不,灵目,灵目,那可是跟雷达一样,甚至比雷达还先进,好几次都是她帮着哥们化险为夷,怎么这时候“失灵”了呢? 她沉默一阵,接着说:“既然你说那是个人,可我却没有丝毫察觉,那说明对方可能做了某些遮障我视线的准备。当然,如果那要是个邪物,连我都看不到的话,那些普通的阴灵,甚至于你的阴阳眼就更加不可能看到了。” “这么说,来人是个懂行的,而且还可能是个厉害角色,事先做足了准备,看来他对这边坟地上的事也感到挺‘好奇’的。” 说着,不用鬼丫头提醒,我赶紧往高处爬走,找到了一个往下凹下去的土坑,整个人缩进去,探出头来瞅着下面的坟和那逐渐靠近的光亮。 这个位置正好,人伏在里面可以看到下面的情况,下面的抬头却看不到我这里,绝对的优势啊,哈哈。 暗自高兴时,她还是开口提醒,让我将来时顺道采来的艾叶贴在灵窍上,以起到暂时阻挡鬼邪侵体,让其找不到我行踪的效果。既然对方有备而来,我们最好也谨慎些,以防万一。 那亮光越发靠近,哥们越发紧张,等离得差不多很近了,才看出那是个点着蜡烛的老太太!怪不得那亮光会一闪一闪的,原来是烛光,但这夜里的风也不小,这蜡烛居然没有被风吹灭,一时间又让我心里生出一股诡异的感觉来。 横空出世 第三十六章 秉烛夜游哭孤坟 这老太太是谁呢?是王支书家里的老娘! 老人家大晚上的居然点着一只诡异的蜡烛出门,而且身上还做了某种遮障鬼丫头灵目的法术…… 先是胡大仙和砣子哥,接着又是这透着神秘和诡异气息的老太太,换做以前,我是绝对想不到这小小的登星村,居然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大隐隐于市。 过惯了稀松平常生活的我们,又哪里会想过自己身边会有这些能人异士呢。 老太太走到支书的坟头,借着烛光,我才完全看清了她此时的神情,依然是那张皱纹横生,并不怎么讨喜的脸,就算上面带着明显的痛苦之色,也并不能勾起他人的恻隐之心吧。打小时候起,我们几个孩子就对这张区别于其他老人那种慈祥面容的脸存着害怕的心思,这么些年过去,哥们发现依然没有抹去那份恐惧的记忆。 她在坟前站了约莫十来分钟,尽管我在坑里趴得难受,也不敢说换个姿势放松一下什么的。 “阿富……我早跟你说过的,可你却愣是不听,唉……” 老太太声音有些哽咽,多半是为自己儿子的死感到伤心了。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爷爷他跟王支书两个人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从小的印象,便是两家人只打招呼,并不往来,到如今支书家只剩下一个老人,还偏偏是会些法术门道的,这让哥们越发的对他们那一代人之间的故事感到好奇了。 “留神,她好像要有什么举动!” 听到鬼丫头提醒,我又往下看,只看见我一晃神的功夫,那烛光居然变了颜色!惨白中燃烧着一抹绿幽幽的火焰,阴森森的,很是瘆人。 “嘘,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了,你说的那老妪放出了一只鬼,就在四周游荡,我估计是在巡逻监视周围的动静。” 尽管我一下子汗毛直竖,心跳骤然加速,好在也是从生死之间“破关”回来的,又有鬼丫头这个“幕后黑手”镇场,不至于让我太过于紧张害怕。 老太太慢慢跪在坟前,从衣兜里摸出一把纸钱后,用那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的蜡烛点燃了,口中念念有词道:“阿富,娘来送你最后一程,虽然认不得到时候能不能阻止你,但是我们家不能再犯错了!” 由于离得近,她说的话我听的清楚,鬼丫头却一直没有动静,难道她连声音都听不到吗? 诶,在这关头,哥们突发奇想,要是学会了这个法术,那以后不就不再受鬼丫头“骚扰”了吗?你们是没体验过上厕所洗澡都被人盯着的那种感觉,我去,太他大爷的不自在了! 言归正传,我就走了一下神的功夫,老太太居然不见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从坑里翻出来,焦急的四处寻找烛光和人影,可这凄风静夜的,除了我自己之外,哪里还有其他人? 不信邪的我一纵身,跳下高坡,转到支书坟前,那堆化成灰的纸钱赫然就在那里,味道还没散去。 这说明直到刚才人消失为止,我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可为什么人会突然就消失了呢? “丫头,人不见了……” “嗯,我知道。” 我说得简单,她倒也回答的干脆。 “可是,这也太离谱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我连她怎么不见的都不知道!” 我看着纸钱灰里的火星逐渐消退,有些疑惑,也有些懊恼。 “一些三流的障眼法罢了,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凡夫俗子。” 我一听不乐意了,凡夫俗子怎么了,你自命不凡,不还是照样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吗?说到底,还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啪,哥们脑袋直直的撞上了坟头。 “你干什么!” “谁让你又在说我坏话!” “我哪里说了?” “你心里说了!” “我……” 哥们揉着脑门,愤怒的在一旁的地上画了个圈圈,以此来诅咒她,哼! 鬼丫头不解我这一举动,估计是也懒得再去计较,便换了个话题。 “那人设想得很周到,可惜百密一疏,如果她没有烧那些纸钱,我也不会那么快就破了她的法术,哈哈。” 我听得不明不白的,正要问她怎么回事,忽然听到坟包有动静,收心在坟地上绕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呲啦—— 这次我听得真切,是从坟下面传来的,而坟下面,是棺材! 那声音就像是小时候几个调皮的孩子用指甲在挠黑板一样,而鬼丫头接下来的话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饕尸在里面挠棺材板呢。” “他活了?” “屁话,它本来就是死尸,怎么会活?看来那姓胡的也没完全掌握这家伙的情况,从这情况来看,饕尸马上就会苏醒。” 我大吃一惊,“为什么会这样啊?你不是说施术人死了之后,会断了供给饕尸的一条能量线吗?怎么会马上就醒来呢?!” 本来按照哥们的想法,今晚先来探探路子,看看鬼丫头接下来准备怎么安排,然后剩下的几天时间我再一边跟她学着点本事,一边研究如何对付餮童。 谁知此时形式陡然一转,将我原本的计划全给打乱了。 “那老妪刚才应该是察觉到我破了她的法术,慌乱之下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里面的饕尸受到了刺激,估计是想着借饕尸的手杀死我们。” “那她为什么又消失不见了呢?”,哥们一边紧张的盯着坟包,一边疑惑的问她。 “笨啊!饕尸要是真出棺了,她肯定也挡不住啊,这逃跑虽然可耻,但有用啊。” “丫头,要不……我们也‘有用’?” “嘿嘿,行啊,你要是不在乎等下饕尸大开杀戒,那咱们暂时避其锋芒也不是不可以。” 唉,感觉哥们已经被这鬼丫头给拿捏死了…… “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它?” “你还记得封鬼筒吗。” 她轻描写的说道,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刻划着封鬼和镇煞两道符的小竹筒,心想那不是捉鬼用的吗,和这饕尸有什么关系? “真笨!知道镇煞符怎么用的吗?” 我摇摇头,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有关它的解释: 取镇恶消煞之意,凝阳罡方正之气,齑除妖氛,攘褪恶息,大将军差五雷押退凶神恶煞,出外方罡! 自然的,镇煞符的符样也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我明白这可能是鬼丫头的手段,也就不多想,问她我该怎么做。 “这坟建在凶地,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借煞气来滋养棺材里面的尸体,本来尸体才下葬一天,就算此地煞气浓重,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养成了饕尸。但刚才那老妪动了点手脚,催生出大量煞气和用了‘以魂控尸’的手法,将一只足以承载饕尸身上煞气和尸气的厉鬼打入他体内,尸鬼短暂相合,这才有了起尸的效果。” 我眨眨眼,“这么说,饕尸并没有真正苏醒,现在只是他体内那只小鬼在捣乱,换个说法,只要想办法制住那只鬼就行。” “孺子可教。对付鬼魂,镇煞符的效果不如封鬼符,但是这玩意儿此刻属于那种尸鬼相交的产物,尽管饕尸以这种方法提前得到行动的能力,可饕尸和那只鬼始终是两种邪物,很难彼此相容。你别看此时是那只鬼刺激控制着饕尸,但实际上后者也将其困在了自己身体内,一旦那鬼将自己的鬼力耗尽,就会沦为饕尸的补品。” 也就是说,明面上饕尸是被提前刺激醒了,但那只鬼算是被困在了饕尸体内,而历鬼这种存在,本身就是属烈阴,对于即将正式苏醒过来的饕尸而言,那是上等的补品。 说归说,我看见坟包不断滑落下泥土,连带着那块刻着字迹的墓碑也晃晃悠悠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镇煞符怎么用?” 她也不啰嗦,让我咬破手指后凭着记忆中镇煞符的纹路样式,在墓碑上画一道血符。 本来我还想问问咬哪一根手指的,视线中却看到墓碑后的土堆被高高拱起,很明显,那堆土是被棺材盖兜着升起来的。顺着那道越来越大的缝隙一看,一只惨白色的胳膊透着那种死尸给人独有的视觉感受,不断的冲击着我的大脑,吓得我飞也似的过去一手撑着墓碑,迅速咬破了中指,很明显的痛感一瞬间浸入脑海,也没看出没出血,就直接怼了上去。 镇煞符和封鬼符光凭名字上就可以听出区别,而我此时应鬼丫头要求,按照脑海里记住的封鬼筒上清晰的朱砂纹路,短短5、6秒时间就画完了。 啪的一声,棺材盖重新落下合上,上面的土摔落了许多,在哥们紧张粗重的喘息中,坟包似乎不再有动静了,于是乎松了一口气。 “嘶。” 一放松下来,手指尖立马就传来了痛感,我一瞧,汗,居然被我咬破了好大一个口子,这十指连心果然有道理,不一样的疼啊! 赶忙把手指放进嘴巴里含着,小时候摔跤弄破了手的时候,大人都是这么教的,嘿嘿。 “嘿,想不到啊,你这阳男的血还真有用啊!” 我一开始没转过弯来,只是觉得她这话听起来很别扭,然后拿出手机开灯照了一下面前的墓碑。 刚才在黑暗中慌乱咬破手指,碰到石板就胡写乱画一通,现在看来,我画的这镇煞符比起老陈封鬼筒上的来,要差太远了,单是给人的神韵和意境就不一样。 不过刚才那种情况,哥们能稳住心态将镇煞符完整的画出来,说实话已经很给力了,而且这又是第一次画符,不能拿自己去和他们几十年的老江湖比。 看着消停了的坟包,我眼皮一跳,几步跑到玉米地边上朝王支书家的方向看去,却哪里还有人影? “人早就没影了,这家伙刚才被我破了法术,确实像你说的是个老妪,但这人本事不小,做事又谨慎,希望不是我们的敌人吧。” 我翻了个白眼,“她都要提前让饕尸出棺对付我们了,这还不是敌人?我看得真真的,那就是王支书他老娘!现在倒好,死了个胡大仙,还没弄清楚张拓的身份,却又蹦出来一个想要我们命的老太婆,虽然说这高手在民间,但登星村这么大点地,怎么感觉到处都是危险人物啊。”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老妈的名头那在南方许多地方的口耳相传中,可是一等一的响亮,但毕竟阴阳先生这碗饭,并不是谁都能吃的,所以我那时的见地实在是太小太小了,直到我后来被卷入了许多事件,经历了诸多生死历练,才明白一个道理:画龙画虎难画骨,画人画皮难画心。 这世间最复杂的,终究还是人心。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 鬼丫头说这镇煞符,一方面是暂时限制被厉鬼刺激而诈尸的饕尸,避免他提前出来祸害村民,另一方面,则是间接的压制那只厉鬼的戾气,阻隔他和饕尸之间的通灵渠道,既让厉鬼无法顺利的控制饕尸以及给老太婆报信,又让饕尸无法从他那里吸取到烈阴的能量。 这就让我很疑惑,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直接除掉那厉鬼,可她却说办法不是没有,只是现在的我无法做到。 一句话就给哥们整泄气了,看来,该学的还是得扎扎实实的学啊。 “对了,现在还要做些什么吗?” 那老太婆走了以后,我也就放开了和鬼丫头说话,不怕被人听了去,也不怕被人说是精神有问题了。 毕竟这大晚上的,谁没事会来坟地溜达呢? “这里祭了一道血符,应该算是一道很强的保险了,看今晚上饕尸的表现,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有精神,看来这东西的气候还不算厉害,不然不会连一只厉鬼都收拾不了。” 我挠挠头,“那玩意儿刚才可是都要破土而出了!这还不算厉害?” 鬼丫头没有应声,我便干咳一声,试探性的说道:“那个,我去解个手,你别再偷看了啊?” “哦。” 她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声,我一边松裤腰带,一边左右环顾,你说这男的尿尿是不是总要有这个左右观察的动作? 刚才被吓了几次,早就憋了一大泡尿,这会儿酣畅的开闸放水,那叫一个惬意。 “对了!该不会是小崽子那边出了问题吧!” 这鬼丫头忽然放出一句话,吓得哥们一激灵,得,又沾到手上了…… “咦~你是不是‘有问题’啊,趁年轻赶紧找个医生看看呗,不然以后怎么找媳妇儿啊?” 我甩甩手,骂骂咧咧道:“你才有问题呢!说话老是一惊一乍的,没问题都迟早被你给吓出问题来!” 放完水我提了提裤子,这会儿身上也没带纸,那没办法,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擦了擦手背上的尿渍,若无其事的问她:“小崽子?什么小崽子……你是说小瓜,餮童?!” “一定是餮童那边出了问题,这饕尸明显气力不足,不然刚才哪还会给你机会画镇煞符?胡三一已死,若是餮童那边再出问题,那饕尸就相当于被斩断了两条汲取能量的线路。哈哈,没想到你这小子运气不错,你遇到的这可能是史上最弱的一个饕尸了!” 横空出世 第三十七章 坟起西南怨成丘 “最弱?” 我不得其解,大概也是因为对于饕尸完全没有一个明显的概念和认知,毕竟这东西自诞生以来,见过其真身的人寥寥无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哥们也算是“幸运儿”了吧? “明天早上咱们去埋小崽子的地方看看情况,若真是它那里出了问题,那咱们就可以趁虚而入!到时你搞一只公鸡来这儿,记住路上要封住公鸡的嘴别让它叫唤,等正午到了坟地再让它使劲叫,最好再带刀、碗和三炷香来。一次性燃完三炷香之后杀鸡取血,将鸡血绕着这座坟淋一圈,嘿嘿……” 听她笑得如此阴险,我吞了吞口水,怪不得说“鬼”计多端呢?! “可这墓碑上的血符怎么办,也太显眼了吧?要是明天被大家看到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试想一下,两口子隔天死,女的尸身都还未下葬,丈夫的坟却发生了如此诡异的一幕,怎能不让人心生惶恐? “血符的符气关键就在血上,同样一道符,画在纸上的那些符,其威力就要稍逊色于它,当然,也不是说就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对敌就要拿血符去拼。个中缘由等你开始学符的时候,我再详细跟你说,至于这道镇煞符,以你现在的境界还做不到‘血消气存’,只要血符被抹去,那就等同于失去了镇煞效果,到时候饕尸将那只鬼吸收消化之后,马上便会破棺。” 她说了半天,就一个意思,这道符最好就是留着不能让别人动,可是这么显眼,我怕明天村里会传出些风言风语。 “……我看你还得再画一道镇煞符,至于墓碑上这一道,我倒觉得不用你操心,倘若还有人盯着我们,不管是那个老妪还是其他什么牛鬼蛇神,肯定会干涉甚至破坏我们的行动。除非你在这里守到天亮,不然这道符总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毁掉。” 我沉思一阵,她说的有道理,现在露出马脚的不止一个老太婆,还有个摸不清底细的张拓,遇事往最坏处想想总归是有好处的。万一他们都是敌人,纵使我双拳在身,恐怕也难敌四手,特别是现在我还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小心使得万年船。 “画在哪儿?” 翌日。 本来昨天鬼丫头说是想半夜让我带她去埋啊瓜的地方瞧一瞧的,但我却坚持天亮了再去,没别的,就是因为单纯的害怕而已。 当然,这种害怕,不只是因为对于餮童的恐惧,更多的还是对那些可能隐藏在暗处使坏的人的一种担忧。 登星村西南方向有一座小山包,早些年是座荒山,后来村长带领大家一起开荒,把山脚到山腰那一片的土地开发出来种植茶叶,产量居然还不错,那些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也就作为茶叶种植地一直在使用,不过再后来却还是成了荒地。 至于山腰到山顶那一片土地,一直都是未开垦的荒地。 那个时代,开荒是一件很辛苦却很有价值的事,国家土地改革后,土地下放到各村各户,地主老财的财产被拿出来充公和分配给农户,农民分到农田、耕地,日子也就越过越有盼头了。 而那些分到村寨小组的土地,涉及到大片荒地的,公社都鼓励大家积极去垦荒,开垦出来的土地就是个人的,在这种政策方针的指引下,大家的生产积极性都被极大的调动起来。 劳动最光荣。 早上7点,太阳未升,哥们便已经出发,目的地便是西南边那一座小山包。 “这是什么地方?” “娃娃坟。” 村里老人说,这名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哪个人传开的,最初开荒时候,大家披星戴月的四处挥锄头,把登星村这片土地慢慢开垦了出来,直到碰上娃娃坟发生的怪事,才让这个地方的邪乎越发传了开来。 大概五十多年前,有两个我爷爷那辈的汉子,这两人本就住在村西南方向这头,离娃娃坟又近,所以两人便约好先把这小山包给“开发”出来。 一开始还算顺利,他们两人再加上后来的两三人,大家各凭力气吃饭,自己手上锄头能拿多久,能拿多远,可是切实关乎往后土地面积的。 就这么干了不到三天,原本荒草丛生的娃娃坟,从山脚到山腰的那一片,已经肉眼可见的被挖成了可以种植的黄土地。可这越往山上走,能分到的土地就越少,于是那两汉子一商量,决定夜里悄悄上山干一个通宵,尽可能让自己多分些土地。 毕竟自古以来就有人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俩汉子中,有个是结了婚的,有个却还打着光棍,本来约好着熄灯睡觉那个点(那时候娱乐方式单一,晚上也没什么好消遣的,而且早上又要早起干活,人们便普遍睡得早,差不多9点以后就熄灯睡觉了。)一起在山腰那儿聚头,但是那晚上结婚了那汉子的老婆死缠烂打偏不要他出门。咳咳,至于为什么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年轻小夫妻又不像那些上了年纪的两口子,人家哪是熄了灯就能睡着觉的? 就这样,那汉子在家被自己女人拖了半个钟,另外那个汉子却也没一直等他,早自己戴月荷锄冲上去了。 那汉子白天早就看好了地块和路线,夜里借着月光便麻溜的开干了。据老人们传下来的故事内容,当时先上山的那汉子,刚挖上去不到一方,就挖到了一根软绵绵的东西。当时他也没在意,还以为是什么发腐的树根之类的,直到他瞧见了那东西不断流出某种液体来,好奇心驱使之下,他凑近了捡起来一看,差点没把他吓个半死! 那居然是一段小孩的胳膊!为是么是一段呢?是被那汉子的锄头从身体上挖断下来的,那汩汩流出的液体,就是血! 那汉子登时就吓得脚软了,再一看他挖出胳膊的地方,土壤居然在诡异的往外翻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即将钻出来一般。 噗的一声,一只苍白到毫无血色,沾满了泥土的手突兀的伸了出来,空抓在他面前。 那汉子再也受不住惊吓和恐惧,扛起锄头撒腿就跑,期间他回头看了眼,一个浑身赤裸的小娃儿正在捡起他扔在地上的断臂,小娃儿抬头,空洞深陷的眼眶怨恨的盯着汉子。后者再受惊吓,一个趔趄丢了锄头,却也没那个心再去捡回来,只顾得上逃。 “那后来呢?” 鬼丫头似乎对哥们讲的这个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催促着我往下讲。 “后来那汉子飞奔下山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和老婆刚滚完床单上山的另一个汉子,后者拦都拦不住他,只听见那逃命一般的汉子惊狂喊叫,让他赶紧一起跑路。” “滚床单?什么叫滚床单?” “呃……这个滚床单嘛,放在你们那个时候,怕是叫‘房事’?”,哥们也是服了,这丫头怎么净抠这些敏感的字眼。 “呸,下流!” 我一听不乐意了,是你要我解释给你听的,怎么反倒还来骂人呐? “下流个屁,圣人都说了,食色性也。别戴着有色眼镜来看人。” 她可能不知道什么叫有色眼镜,但她一定知道哥们这些话绝对是在怼她。 “呀~你个死童男还装起大师来教育起姑奶奶来了?脑门又痒了是吧?” “切,痒了我挠挠不就行了。” 每次一跟她拌嘴,哥们脑门最后都免不了要受皮肉之灾,得,哥们忍了。 俩汉子一前一后跑下山,到了山脚下才敢说起话来。 只是挖出孩童手臂的那个汉子早已经被先前那恐惧的一幕和剧烈地奔跑弄得脸色蜡黄,根本只顾得上喘粗气,都没办法把事情经过好好讲清楚。 迟来的那个汉子只是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说着些什么“有鬼、见鬼,断手”之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也没来得及仔细询问,就只见带他逃跑那汉子对着他们下山的方向惊惧的大喊一声,似乎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夺路狂奔而去。 可当他回头的时候,却啥也没看到,疑惑的同时却也在心里有了些不自在的感觉。这大晚上的,自己兄弟那种逃命一般的举动,让他这个一米八几的糙汉子也不禁有点发毛,开始想念起先前与自己女人在被窝里的种种热烈来,心头一热,便换了心思回家去了。 于是,这连夜开荒的计划便搁置下来,直到第二天早上,生产队开始出工的时候,两个汉子又才聚在一起,才把夜里那档子事说开了。 这件怪事一开始并没有传开,那俩人也没有再偷偷去过娃娃坟,本以为一切就会这么过去,直到第二天夜里,有人看到遇到怪事的那汉子家里彻夜灯火通明,透过窗纸还看到一道似人的影子悬空晃悠着…… “你猜后面咋了?” 我本想吊一吊鬼丫头的胃口,要知道,哥们这口才虽然不咋地,但讲起这些故事来,那还是能把这气氛造得足足的!谁知道这丫头满是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 “通常来讲,招惹了邪祟的下场,最后都只有死,充其量,也就是死的惨烈程度不同罢了。” 我咂咂舌,“那汉子被发现时,早已经断气了,只是死状诡异,他是上吊死的,脸上带着极度的恐惧和绝望。左小臂被人砍掉,尸体下方还扔着一把锄口带血的锄头,而整个屋子却不见他那截小臂。当然,以当时的刑侦条件,破案难度极大,现场没有任何犯人留下的线索,这件案子也就成为了悬案。” 这件事一度被认为是灵异事件,再加上另一个和死者熟识的汉子口中听到的关于死者遇到的诡事,娃娃坟自此就逐渐被渲染成了恶岭凶地。 当然,当时开垦娃娃坟荒山的时候,发生的怪事邪事不止这一件,却是以这一件最为出名,而开垦进度也一直被各种离奇的事件限制在了山腰的位置。村民们不管男女老少,只要动手挖上一锄头山腰那颗老松树以上的土地,绝对会被各种莫名其妙的怪事缠身,有人甚至不信邪的在正当午去挖地,刚挖了不到几分钟,便把自己整个脚掌削掉了…… 但说来也怪,娃娃坟山腰那颗松树就像是一条分界线,提醒着村民们不要轻易越界,但后来也有人做过各种尝试,只要不翻动土地,在上面做做其他事还是可以的。 但被各种诡异事件洗脑的村民,眼见了多少血淋淋的教训,又哪里还会为了一点小小的利益去打这座小山包的心思。于是,后来大家干脆把山腰以下的土地也还了回去,种了些树木杂草之类的,又把娃娃坟变成了最初的荒山,只不过,这荒山自那时候开始,不知是谁提的主意,竟然变成了村里集中安葬夭折孩童的地方,成了名副其实的“娃娃坟”。 王支书家的阿瓜,就是被胡丰活埋在了这里,算算距离,也符合鬼丫头说的“距离生父生活圈范围十五里之内”的说法。 你们估计要问了,埋葬死者一般都不会在山脚那些位置,尤其是在我们这些丧葬习俗相对比较繁杂的乡下,墓葬都是选在在山、岭、丘这些有一定地理高度的地点,一般不会有人会把墓建在低洼或是山脚这些地方。 但孩童始终是区别于成年人的,在登星村,甚至中国更多的其他偏远山区,丧葬不止区分着小孩和成人,甚至还区分性别。 登星村,孩子夭折或是未成年时死掉,是不被允许装棺下葬的,也就是说,成年前死掉的人,是无法按照正常的习俗那般封棺下葬,甚至都不会有人给他们做棺材(尽管现在已经在大力提倡移风易俗,丧葬合理化、简单化,在大力提倡火葬,但入土为安这个根深蒂固的思想种子,不管在哪一代人心中,都无法被消除)。 那这些大孩子、小孩子最终的归宿,就只有娃娃坟了。 登星村管那些成年前就因意外或因病死掉的孩子,叫做“死伢子”,而死伢子,是村民们最避讳的。 你们看到电视剧里,那些人死掉后拿个草席一裹就给扔到荒郊野外的剧情,现实中也有,有的甚至连草席子都没有。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死得很体面。 横空出世 第三十八章 松承生灵石载念 说起来,哥们小时候倒是和这边的几个孩子没少来娃娃坟“冒险”,那时候思想单纯,胆子也比现在大多了,疯玩疯闹的心思一上来,三五成群的便敢充好汉上梁……咳咳,上坟山。 对于这老人们口中带点邪乎劲儿的坟山,我们小娃娃倒是不怎么害怕,只是大人们时常训斥着,最多也就让我们上到山腰附近,看到那颗常年翠绿的老松树就得停下脚步,山顶是决计不给上的。 别的不说,我都记得5岁那年,栓子哥就因为爬上了那颗老松树,被同行的孩子们告状之后,他回家先是被家里老爹赏了一顿“细棍子炒肉”,然后又被罚在自家祖宗牌位面前跪了好几个时辰。自那以后,别说是上山顶,他连那颗老松树都不敢靠近了,而我们其他几个孩子则因为他的前车之鉴,尽管心里还是好奇,却都害怕被家里赏一顿“细棍子炒肉”,便再没人会提起上山顶的话头来。 但凡事总有例外,就像一只手伸出去,手指头有长有短,相信你们小时候也一样,一群孩子中总有那么一两个特别调皮的,令人印象深刻。 那时我和泰青还没离开登星村,很庆幸童年最快乐的时光是在登星村度过的,让我在往后这一生的时光中,总是能很自然的回忆起那时候最纯粹、最简单的快乐和幸福。 当时的孩子王,并不是热心稳重,善良可靠的砣子哥,也不是大大咧咧,热情洋溢的栓子哥,当然,更不可能是人称“废姜”的我了。说来也奇怪,当时村里公认的“头头”,是孙爷爷家里的小孙女,对,是个女娃娃。 那年头,想得到孩子们的认可和拥戴,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打架,不服的就给你打到服为止,所以很少有女孩子会参与进来,更别说打倒其他男孩子当老大了。 孙爷爷家有两个孙女,孙茜、孙萳,姐姐孙茜文文静静的,打小就是家里的乖宝,人长的可爱,念书也厉害,我印象中自打她进学校念书以来,年年都是第一名,后来听说还考上了上交大,着实让她父母骄傲了一把。 而妹妹孙萳,也就是我们那时候的孩子王,打架、逃课,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我们这些男孩子能做的,她都做了,甚至不能做的,她也做了……要不是她头上经常留着一个侧马尾,长相也相对秀气一些,我们大概都不会记起来她是个女孩子吧。 那时候孙家姐妹俩的性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却都意外的能和我们玩在一起,只不过那时候孙萳性子野,又会打架,简直比男孩子还像男孩子。凭着她这个性,也是得到了个“孙二娘”的“美誉”,当然,这美誉肯定是从哥们口中“赞美”出来的。也是从她得了这个称号之后,对哥们就格外的照顾,隔三差五的差遣我做这做那,一言不合就敲我脑瓜子,甚至还经常拿哥们那个废姜的外号做文章,说是像我这种憨包,将来肯定讨不到老婆。 丫的,现在想起这出来了,哥们以后要真打光棍儿了,她孙二娘就是罪魁祸首,一定要把她拉出去批斗! 咳咳,扯远了。 尽管当时村里的大人们一再告诫,村委会也严禁我们私自上山去,但这些对于胆子比脑袋还大的孙二娘来说,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空话罢了,毫无约束力。 于是,在她的胁迫下,哥们和泰青,还有栓子哥都成为了她进攻坟山的主力军,其他人要不就是像砣子哥那样去割猪草来不了,要不就是在家里被大人盯着写作业做家务…… 也就是我那时候身子孱弱,家里都不怎么让我干活,最多也就是帮着晒晒粮食,或者做做饭之类的,所以自由支配的时间比较多。而泰青这小子那时候已经开始练童子功了,每天都会在训练上花费不少时间,尽管如此,我一喊他,他老爹还是一样会放人。至于栓子哥,这人鬼点子特别多,要他出来一起去哪里玩,基本不会说是没办法出来。 “还记得那时候孙二娘就冲在最前面,反而是我们三个男生落在后面,等到了那颗老松树的时候,栓子哥怎么说都不敢再过去了,估计也是怕极了那细棍子炒肉的滋味。本来我也胆小,想着就和栓子哥一起在老松树这里等他们,谁知道孙二娘像是摸清楚了我的心思一样,踹了我屁股一脚,说是这么胆小,以后肯定娶不上媳妇儿之类的……” 那会儿思想也单纯,只知道要是真娶不上媳妇儿,那不得被人家笑话?好家伙,一句话就给哥们坚定了去冲锋陷阵的信心。 泰青打小就是一身正气,自然见不得我自己去胡闹,所以本来原定上山的四人小队,就只留下栓子哥在老松树下待命,由泰青、孙二娘和我继续执行突击任务。 就算那时候是小孩子,但老松树到山顶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只是平时都很少会有人上去,所以路有点不太好走。而我们那时也只是怀着探险的心思上去的,只想看看山顶附近的情况,并没有打算说在哪里逗留玩耍,于是临上山前,便跟不和我们一道上去的栓子哥说好,最多花半个小时左右就下来,让他别到处乱跑,也别再爬老松树了,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 后来的事都是听栓子哥说的,我们三个上山的孩子一会儿便从他的视线里消失,而我们小时候别说智能手机了,连手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家庭,能用上一部带数字按键的老式直板手机,譬如什么摩托罗拉、诺基亚,还有一些喊不出名字的杂牌手机,但这些是不会给小孩子用的,充其量也就是整块手表或者怀表给我们。 说起来那时候电子手表也开始流行起来了,比起略显笨重单调的怀表,我们都更喜欢五花八门,款式新奇的电子表,特别是小时候很流行的卡通手表:小巧的数显led表盘,侧边2到4个按键,最精致的就是一个可以翻合的表盖!多以奥特曼、蓝猫淘气、蓝精灵等这些经典的动画人物的头像来设计,精美又新颖,很受小孩子喜欢。 栓子哥就带着一块配着奥特曼表盖的手表,那时候可把我羡慕坏了!而哥们一直都是揣着一块怀表,虽然那块表早已经不知落在了哪里,但现在想来,那也是属于我们那个时代的一些印记吧。 说回孙二娘我们三个,当时从老松树出发已经快日落时分,但总算还是见得到山顶上的太阳,再加上有伴,也就没那么怕,一路快走很快就到了山顶。 “当时我记得在山顶上看到过一块大石头,长得很难看,很惹眼印象很深。也是那天我们三个就像着了魔一样,跑到那石头边,鬼迷心窍的抱着破石头又摸又啃的……后来清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我摇摇头,想起那时候干过的荒唐事,只觉得好笑。 “嘿嘿,你这家伙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没想到净惦记着娶媳妇儿。” 鬼丫头话音刚落,我们便已经到了山脚下,按照我记忆中的样子,山脚应该有一块漆着红字的木牌才对,可放眼四望,除了大片大片的鬼针草和辣寮草,以及歪歪扭扭横穿在这片“草海”里的山路外,再无其他东西了。 “切,洞房花烛夜,那可是人生四大喜之一,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啊。” “我怎么就不懂了?姑奶奶活的岁数可比你长多了!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我不懂的?” 我干咳一声,起了个坏心思,“那行,既然你自夸无所不知,那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洞房花烛夜’?” 她倒是干脆,还真就给我解释起来了,本来还说是让她害羞,为难一下,结果反倒是她把哥们整得老脸通红,连忙打断她的话:“打住打住,多余的细节就不用再描述了,咳咳,对了,咱们光知道餮童埋在娃娃坟,可又不知道具体位置,这怎么办啊?” “切,这就受不了了,小童男?” 哥们想死的心都有了,赶紧转移话题: “算起来那天还是栓子哥救了我们,上山不到一小时,太阳就下山了,栓子哥见我们上去之后就没了动静,而他自己又不敢再上山,只能跑下山去喊他老爹。” 他老爹,也就是我赵叔,据说当时听完栓子哥的话,吓得手里的水烟筒都掉了,火急火燎的跑去喊我爷爷,孙二娘他爹,还有我老根叔、刘大爷他们,一起点着手电跑上了娃娃坟。 我也是听我爷爷讲的,我们三个孩子被找到时,还在那里“盘”那块怪石,几个人手指和嘴巴全被磨破,看上去鲜血淋漓的,表情却都是十分舒服和兴奋的,十分诡异,而我爷爷也十分果断,让跟着来的栓子哥跑到我们身边,撒了一泡尿…… 我倒是从自己盘石头开始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那晚开始,孙二娘和泰青,还有我就开始成日成夜的发烧,而奇怪的是打小就身体弱的我,反而还先他们俩一天恢复了过来。 那次发烧可把家里人吓坏了,听说爷爷当晚就托人给在外面的老妈打了电话,也是那一次,第二晚老妈带来了外公给我准备的那块白玉,当晚才开始退烧,第二天才清醒起来。 至于孙二娘和泰青那边,后来我听奶奶说起过,是那两家人来家里跪着求了老妈一夜,她才出手救下了两个孩子。 自那以后,孙二娘就性情大变,再也不像以前那种假小子的性格,只是我们都习惯了她豪爽不羁的样子,忽然变得跟孙茜一样文静,让大人们不解却又高兴的同时,也让我们可惜、疑惑。 或许在他们眼中,女孩子就应该是文文静静的才讨人喜欢吧,在登星村读完小学后,孙家两姐妹就跟着家人搬走了,直到现在我们这些儿时的玩伴都没再遇见过。 “看来你母亲并不怎么待见这个村的人啊,估计以前你们这里真发生过什么事。” 鬼丫头分析了一道,我接上话头,“不知道,村里的人,包括阿爷阿奶,甚至于老妈,从没有人告诉我登星村发生过什么,还有我那消失了整整二十多年的老爸,这些事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说。不过,真相总有浮出水面那一天,不管有什么拦在面前,我都一定会去亲自搞清楚这些谜底!” “有志气,男子汉大丈夫生来世间,自当顶天立地,自强不息。” 原来鬼丫头还能这么毫不吝啬的夸人啊,搞得哥们忽然有点不适应了。 “我说丫头,咱们就这么明目张胆,两手空空的来吗,不拿个锄头、铲子什么的?”,我老远便看到了那棵显眼的老松树,虽然一直叫它老松树,可这么多年过去,这家伙依然是那副翠绿得过分的样子,就算在如今已然成为荒山,或者说坟山的娃娃坟地界,也是特别扎眼的存在。 鬼丫头既然说她有办法找到胡丰埋尸的地点,那就跟着她的指引就行,但我总觉得儿时的阴影还笼在心头,特别是看到那棵老松树时,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我们似乎不应该来这里。 “奇怪,这树竟然有一道符意,看来这百八十年常青不衰,确有其秘密啊,此地怨煞甚重,却没有祸及你们村,看来多半是这道‘生灵符’在起作用。我们先不动它,以免坏了现在这姑且稳定的局面,往上面走,带我去看看那块古怪的石头。” 鬼丫头说着,我定眼再看了看那棵不知见过多少次的松树,打小只是知道这棵树特殊,四季常青,不落枝叶,哪能想到居然还能跟什么生灵符扯上关系。听她的意思,登星村似乎还受到了老松树的庇佑,不过既然鬼丫头说了先暂时不管,我也就只先放在心上,毕竟今天的首要目标,是餮童。 老松树到山顶荒地上的那块大石处,儿时要花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却只需10分钟,甚至都不会出汗。或许,人长大了之后,做什么事都变得更有效率了,但获得的快乐是否还能和以前一样呢? 横空出世 第三十九章 坐山为牢困阴阳 “诶,你说那个孙二娘小时候老欺负你,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鬼丫头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我差点一个没走稳摔在一丛鬼针草里面。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而且她们一家自从搬离登星村之后,村里就再也没人见过她们,后来也只是听说姐姐孙茜考上了上交大,而孙二娘听说了也考上了大学,只不过我想不起来她读的学校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可以看到那块突兀的怪石。 “这玩意儿不是石头,是鬼骨岩!怪不得你们那时候会中邪,看来这村子里真藏着个狠角色。” 我一愣,隐约能猜到她说的鬼骨岩这几个字,却不明白这明明就是一块形状怪异的大石头,为什么却喊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而且这鬼魂没有实体,还会有骨头吗? “聚宝盆、饕尸、生灵符、鬼骨岩……看来你们村真的是难逃一劫了。” 鬼丫头说得这么煞有介事,哥们一个心登时提了上来,忙问她看出了什么端倪,难逃一劫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所谓的鬼骨岩到底是什么……弄不明白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现在我脑子里的疑问都可以穿成串了。 这鬼骨岩,“以数百枉死鬼之骨磨粉,和以忘川水,积于阴煞之地数载可成。至阴困阳,或可以阴制阴,封囚恶煞。” 枉死鬼,就是枉死之人的鬼魂,早于自己的既定阳寿死去的人,就是枉死之人,传说这些枉死鬼因无法接受自己枉死的事实而时常在地府闹事,后者为了方便集中管理,便将这些枉死而又不服管教的鬼押入枉死城。 而这鬼骨岩,就是用枉死鬼身上的骨头磨出来的粉,调和忘川水后,堆积在人间阴气极重的地方,时间一长,便会形成如今娃娃坟上这种“大石头”一样的存在。 而这东西由于本身就阴气重,再受到凡世阴煞之地的影响,已经是一件至阴之物,对许多属阴的生灵而言,就宛如一颗超级仙丹一般,对人却有着莫大的杀伤力。像那次我们中邪,就是因为小孩子阳气太弱,轻易就着了道,如果不是大人们及时赶来,栓子哥一泡童子尿给我们破了灾,怕是都要被这玩意儿给吸干了精气。 孙二娘性情大变会不会就是那一次受到的刺激太大,伤了魂? 回想起我们小时候那次抱着这大石头又亲又啃的画面,再看这用死鬼骨粉形成的骨岩,哥们一阵反胃,竟然忍不住蹲在地上一阵呕吐起来。 “没出息,切。” 管不得鬼丫头的嘲讽,我一边吐,一边克制着自己尽量不去想象这骨岩的制作过程。 不对,如果真像鬼丫头说的那样,这鬼骨岩绝对是人为制作出来的,可又为什么要将它放在娃娃坟山顶呢? 我把这个疑问再次抛给了鬼丫头,她略微思索一阵,用一种猜测的口吻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某人用来镇压这附近的某个“东西”,而另一种,则是制作这骨岩的人出了什么意外,比如死亡之类的,这东西也就被留在了这里。 我心想,既然这骨岩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又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存在于娃娃坟上,依着老妈那种性子,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但转念一想,这么多年来,她甚至都没跟我提及过半点这古怪大石的事情,肯定是连她也感到棘手。 “这骨岩我们先不要动,我总觉得你们村子还藏着更大的秘密,眼下还是先查看餮童的情况,好为饕尸出世做准备。” “好。可是这餮童埋在哪儿了?”,我问了她一句。 “就在你脚下。” “我靠!” 这丫头一句话给哥们吓得差点儿原地跳起来。 “骗你的,嘻嘻。在你身后那丛野草下边啦。”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多大有多大,你们知道什么叫鬼话连篇了吗,反正我是知道了。 我不像她是什么文灵之气化身而成,有一双洞悉阴阳的鬼眼珠子,而且她现在也不赞成我老是动用阴阳眼来摸寻阴灵煞气,所以这丫头现在即是指挥官,又是我的“雷达”,像寻迹定位这些事,交给她就行了。 拨开杂草,很明显的可以看到那一块地皮和旁边的不一样,是那种带着褐绿色,闷臭难闻的泥土。 来时候想到了难免要动土,但也不好太招摇的带着锄头铲子上山,于是折个中,带了一把锅铲…… 哥们晃悠着手里的不锈钢锅铲,问鬼丫头是不是可以动手了,她却说先等等,让我跟着她念了三遍净心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这地方存着很多诡异之处,我们做事还得小心谨慎一点,这净心神咒,是净化身心,排除杂念,安定心神时所用之咒。此咒能使凡心入于冥寂,返观道心,入于清静之中,并有保魂护魄的作用。和老陈当日颂的净身咒,有相辅相成的妙用,只不过此时此地,净心比净身更重要。” 她见我颂完咒语,应该也是感受到了我内心已经平静安定下来,这才嘱咐我开始铲土。 按照她的嘱咐,我慢慢落铲、破土,差不多往下挖了二十多公分的时候,我心头突突一跳,冷不丁的朝那边的骨岩扫了一眼,却忽然看到黝黑的岩石表面,竟然浮现出了一张五官模糊的小脸来! “丫头……那骨岩有点不对劲,还要继续挖吗?” 见过血煞鬼和凶尸的我,竟然在这大清早的时光,被一张诡异的脸瘆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概是从小就对娃娃坟存着难以磨灭的恐惧感,就算在这铺着晨光的山丘上,哥们还是感觉阴森打颤。 “别在意,这只不过是餮童玩的一点小把戏,他的真身就藏在你挖的地方,不过是为了阻止你而借助骨岩吓一吓你罢了。这小崽子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牵制着,虚弱得不像话,不然都不用等你动手就能让你先中招了。快,趁他病要他命!给他刨出来,顺利的话我们在这里就能杀死他,避免让他和饕尸联手。” 不得不说,这丫头确实比哥们要果断,居然还懂得“趁虚而入”的道理。 看着骨岩上的诡脸,再看看沾满了臭土的锅铲,我深吸口气,又开始卖力的刨土。 太阳渐渐拔高,刨了快半个小时的我,脑门上已经渗出汗了,眼前这个直径50多公分的土坑,也已经往下刨了将近一米的深度,我的天,一米啊! 本想歇口气来着,但鬼丫头一直说让我一鼓作气搞定,只好硬着头皮再挖,终于,天不负有心人,只听得“当”一声响,锅铲上传来的震感震得我虎口发麻,拔起来一看,铲尖都给整卷变形了。 扒开一点散落的泥土一看,一只小孩子手掌形状的黑长物体露了出来,这东西的外观和质感让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远处的那块鬼骨岩。 “哈哈,果然如此,小崽子早被骨岩压制住,难怪饕尸那边会有异状,我猜,这小东西必定是被鬼骨岩的阴邪之气吸引,想将其吞食吸收,以此壮大自己的力量。可惜,这凝合了数百枉死鬼骨粉和忘川水的鬼骨岩的威力,岂是他一个餮童能抗衡的,到头来反而被压制,只会沦为鬼骨岩的养分,化成其一部分。” 我眨巴眨巴眼,“你的意思是说,餮童现在被鬼骨岩制服了,所以才阻隔了他和饕尸之间的联系?那这骨岩岂不是要比饕尸还要难对付吗?” 我把锅铲上的泥土抖落干净,看着那截阴森诡异的“石手”,心里却不由得莫名的凄凉起来,胡丰为了修炼邪术,竟甘愿践踏做人的底线,残忍的害死了王支书一家。 这其中,被他杀死埋尸掏心的王家父子俩,死后还要被养炼成饕餮,为他为祸人间…… 眼前这个被骨岩包裹住的餮童,前身还不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却被人活埋,十年后又被掏心,现在尸身还被困。藏在人性中的恶,或许才是世间诸恶之最。 始作俑者胡丰已死,他留下的恶却还威胁着世间的生灵,若是真被复苏后的饕餮联手,得祸害多少人,更何况现在埋在这里的,已经不再是一具普通的小孩尸体…… 想到这里,我叹口气,问道:“怎么处理他?” “这个简单,若是不知道他被骨岩缠裹,我们可能还要费点周章,现在倒是好办多了,把他挖出来,拖到附近阳气旺盛的地方一把火烧了就行。但要小心,别让你的爪子,或者说你的身体和这玩意儿有任何接触。”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碰到了会怎样?” “餮童说到底还是披着死尸的外皮,长年累月的怨气和煞气将其滋养成了一具行尸,现在他体外又覆盖着一层骨岩的粉,普通人触碰到便会染上阴邪之气,进而感染上尸毒。” 提到尸毒,哥们现在都心有余悸,虽然当时老陈交代了我要持续服用净身符的符水,但好在鬼丫头比较给力,也不知用了些什么手段,我体内的尸毒早就祛得差不多了。 她既然有交代,那我就小心些,用锅铲沿着餮童的小身板,一点点的将他从土里“抠”出来。 这活不好干,等看到他全身时,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在这坑里待久了,感觉整个人就像被冷冻库里的冷气侵袭了一番,冻得我头壳轻痛。于是赶紧把锅铲撂到一边,撑着坑沿一用力,整个人跃出土坑,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歇气,阳光洒在身上,竟是出奇的舒服! 趁着空闲,我往下看了一眼,那具黑乎乎的人形物体,见了光之后,开始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来,让人忍不住反胃,头脑发涨。但奇怪的是,这具餮童的尸身却少了一截胳膊,而且全身上下仅有的露出来的五官中,整张脸皮已经腐坏脱落,眼窝黑洞洞的出奇的诡异,一口牙齿由于没有了皮肤和嘴唇的限制,很是扎眼的暴露在面部…… 鬼丫头吃惊说道:“不对!这不是餮童!我们被小崽子戏耍了!” 我对她的惊疑不明所以,毕竟我也没见过餮童长什么样,只是从她的语气中可以感觉出来,我眼前的这具小孩尸体,并非传说中的餮童。 忽然,我想起了刚才跟她讲过的那个发生在登星村几十年以前的故事,那个男的不是挖出了一具小孩子的尸体吗,还把尸体胳膊给挖断了,难道,这就是当年那具尸体? 我把这个猜测跟鬼丫头一说,她也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如果是受到这块鬼骨岩的吸引和刺激,也保不准他会从老松树附近跑到山顶上来,可惜这小家伙实力还远不如餮童,倒是被鬼骨岩给锁困住了身躯。 “那餮童呢?会不会知道我们要来,早就跑了?”,我擦了擦汗,忙活了半天,感觉出的汗都带着这泥土和骨岩的味道,熏得我一阵反胃。 “这里是绝佳的凶地,不连山、不傍水、不生风、草木含煞,怨气冲天,所以才会被镇上那道生灵符(松树),现在看来,镇的不只是这鬼骨岩,还是这座山本身!” 我被她说得脑门渗出一阵冷汗,镇一座山? 眼前这具尸体,和那块阴邪的鬼骨岩,给我的惊讶和恐惧,都远不如此时她解释中的这“镇山”一词。 忽然间我眼皮一跳,没来由的看了眼骨岩的方向,却看到那黑色的岩石表面,居然开始渗出汩汩的暗红液体! 我吞了吞口水,青天白日,居然还能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不自觉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忙跟她说了这情形,她却显得很疑惑,说是啥也没看到…… 得,鬼丫头眼神真出问题了。 刚闪过这个念头,我再看那骨岩,却又平平如常,没有任何变化了。 “我去,我出幻觉了?” 忍不住揉揉眼,却依然是没有任何变化的视野,但这却并没有让我放下心来,反而加重了我的担忧和恐惧。 “丫头,不然咱们还是撤吧,餮痛估计早就跑了。” 她猜出了我的心思,却难得的同意了我的意见,“好吧……看来你们登星村聚宝盆的地势都发挥到这里来了,小崽子虽然跑了,但我猜他和饕尸还会来这里的。既然这里已经被高人布过符阵,咱们就回饕尸的老窝去,按我先前说的先给他点厉害瞧瞧。” “那这咋办?” 我指了指刚刚挖出来的那个断臂童尸,总不能就这么放在这里不管吧? “放把火烧了就行。再把那些翻出来的泥土填回去。” 我叹口气,四处找了些枯草干枝堆在一起,再把断臂童尸架上去,本想拿火柴引火的,谁料鬼丫头二话不说使了一出“鬼玩火”,吓得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死丫头,你想吓死我是吧?” 其实被吓到还是其次,奇怪的是那火刚一燃起来,哥们忽然感觉手脚发软,这才会跌倒。 “不用疑惑,刚刚我抽了点你的精血阳气,使了个三昧真火术,所以你才会感到忽然的虚弱。放心,三昧真火乃是专门克制阴邪煞怪的纯阳之火,绝对会把这东西处理干净的。” 哥们憋着一肚子骂人的话,硬生生被咽了下去…… 这死丫头,现在就开始吸我的精气了,还不跟哥们打招呼! 随着童尸在火焰中迅速化为黑烟消散,我居然又看到了骨岩往外冒暗红液体的画面,并且这画面似乎带着某种强烈的磁场,迫得我双眼生疼,不得已闭上了眼。 横空出世 第四十章 饕尸出世月藏云 处理了娃娃坟的怪事,再去医院看望完阿爷阿奶,已经是大中午了,阿爷他们仍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昏迷不醒。 鬼丫头还让我去吃点东西,可早上在娃娃坟折腾一早,虽然肚子空空的,却完全没有什么食欲,没办法,哥们现在鼻子里都还是那股恶臭的泥土味,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从村里到镇上,再回到村里,虽说不是很远的路程,可来回折腾却是能把你的耐心都给磨没了。 路上我一直在想事情,所以也没怎么注意遇到了哪些村里人,甚至我听鬼丫头说,人家跟我打招呼我都不带搭理的…… 汗,我那是不搭理人家吗?我都不知道有人跟我打招呼啊,弄得好像我出去读个书回来变得多拽一样。 大公鸡的话,自己家里倒是养着,其他的香烛碗纸也都有,不过先前听她说是正午行动,现在都过了时间点,也不知还行不行得通。 当然,为了不让阿奶她担心,我所有即将进行的行动都是瞒着她的,只是大公鸡的事,被我换了个说法,跟她说是下午宰只鸡熬点鸡汤,带来给她们。 但我最担心的,还是王支书坟地那里还会有其他人,那样一来,我就不太好实施计划了。 对于我们这些打小生长在环境宜人、生活简单的乡村的人来说,和家禽家畜打交道,那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而自然,说起来,哥们小时候还跟小伙伴一起去放过猪的,嘿嘿。 那时候,村里的田地陆续被征收上去,家里养的老水牛也就被卖掉贴补家用,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村里挨家挨户或早或晚,都放弃了养牛,转而开始大规模的饲养猪、羊等家畜。 像砣子哥他们这些大我几岁的孩子,可能还感受过养牛放牛的日子,而到我这一批,几乎就没有几个孩子骑过牛放过牛。 拿一个干燥的空饮料瓶,灌进去半瓶多的玉米粒,边晃动这“法宝”,边吆喝着“呢(ni)来来来……”,大母猪便会循着声过来,而它带着的小猪崽们,自然也会乖乖的跟着。当然,遇到实在不听话的时候,也免不了拿竹棍子做势抽打一番,现在想来实在是快乐的很。 哥们一路上边抱着大公鸡,挎着其他物什,一边跟鬼丫头侃起了以前养猪的光景,她既好奇于我怀里的大公鸡温顺的就像睡着了一般,又感叹人不可貌相,说没想到我看着白白净净的,以前却还跟猪玩得欢。 当然,好在坟地离得不是太远,哥们脚力也好,直到眼睛看到了那山坡上耸立着的坟头,又看清楚了四周都没人,这才放心的抱着鸡上去。 支书的坟旁,又添了一个新坑,看来是准备安葬新死的翠婶,只不过石碑和棺材那些都还陈在支书家里。 时过正午,我问鬼丫头时辰过了会不会有影响,她倒让我放宽心,按照计划和步骤来就行。 我把大公鸡头上套着的口袋取掉,将它放在地上后,又在墓碑前插香摆好刀碗,按照她的要求,刀横放于碗上。 而这时,还不等我鼓弄公鸡,它却突兀的叫了起来,叫声显得急促而又惊慌。 “看来这饕尸已然成了气候,不然这鸡也不会被吓成这样,好了,事不宜迟,你赶快焚香,一定要在香烧完之前,把鸡血绕着坟撒上一圈,明白吗?” 我点点头,正奇怪自己此时居然很轻松坦然,点上香之后,忽然紧张了起来。刚拿起刀,大公鸡居然一下子惊跳而起! “不好,快抓住它!” 鬼丫头大喊一声,我忙扔下刀子,三步并两步的去追赶那只鸡,看来这察觉危险和感知生死,都是生物的本能啊。 好在哥们身手矫健,公鸡虽然受惊逃窜,还是被我逮了回来,可回来一看却傻眼了:刚才才点上的香已经烧灭了,甚至连根断在那里,而那只白瓷碗也碎裂在一旁,就连刀也不见了! 我视线离开这边才不到两分钟的功夫,这明显是被人故意搞破坏的,可是有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在我和鬼丫头眼皮子底下弄这出? 想到这,我后背一阵接一阵的冷汗,这人要是搞偷袭,哥们能防得住吗? 她也感到不可思议,按说我没注意到还情有可原,毕竟我后脑勺上确实没长眼睛,可就连她都没感知到有什么风吹草动,这就有点离谱了。 我提溜着公鸡,沉思一阵,“会不会是支书她老娘?” 在我目前的认知中,有本事躲过她鬼目的人,也就只有那老太婆了。 “不管是谁,总之是为了扰乱我们的计划来的,要命的是我们在明他在暗。这样的话我看就算现在我们的行动成功,等我们走开或者没注意的时候,就又会被他蓄意破坏。” “那怎么办?现在香灭碗坏,刀也不见了,你的办法是不是行不通了?” 怀里的大公鸡此时还在低鸣,我忽然感觉手心里有种湿热的感觉,低下头拿出手一看,居然是一点血迹! 正奇怪这是哪里来的血的时候,发觉公鸡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仔细一看,它的眼角和嘴巴部位,居然在流血,原来这血迹是公鸡的! 鬼丫头应该也是感应到了公鸡的异样,惊呼一声“不好!”,然后让我趁着公鸡还没断气,赶紧将它杀了,否则公鸡一死,我们此行便会前功尽弃不说,还会无形间加重饕尸的怨气。 这可让哥们犯了难,带的刀也不见了,让我怎么杀啊? 要说还是她鬼眼珠子好使,竟然能看到我后面老远处有一小块巴掌形的石头,我抱着鸡抓起石头一看,顿时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用这个吧,待会儿我给这石头缚个咒,保准比你带的那把刀还要锋利!” 她的话给了我很大信心。 这石头恰好就是那种中间厚边缘薄的类型,咱们老祖宗早先不也用石头来打磨成各种工具使用吗,这就是一只很好的“石斧”,只是没有柄罢了。 我迅速跑回到坟前,一个人杀鸡是不好杀的,但这只大公鸡此时已然没了那股子挣扎的狠劲儿,我便把住它的脚,倒拎在身前。它似乎是明白了即将要发生的事,低沉的悲鸣一声,这时我也收到了鬼丫头的信号,叹口气拿着石块在它脖子上一划拉,却不曾想这“石斧”果然如她所说一般锋利,我都没怎么用力,这鸡头已经落在地上了…… “别愣着啊!快,把鸡血绕着坟围洒一圈!” 我拎着还在扑腾的鸡身,赶着从断口处喷流出的鸡血,迅速的把支书的坟包围在了一个“血圈内”,神奇的是,这个血圈刚画完便立马隐没不见,似乎是钻到地下去了一样,除了哥们脚边的几摊零散血迹外,再寻不到圈的踪影。 我把公鸡的尸体放在一旁的地上,紧张的退到一侧,默默注视着那座坟。 忽然,“咔嘣”一声清脆的异响吓了我一跳,然后我就听到了鬼丫头得意的声音响起:“哈哈,凑效了,这大公鸡还真给力,我倒要看看你这恶名远扬的饕尸,现在还有多少本钱!” 我好奇那声异响的来源,便慢慢凑过去看了一眼,你们猜怎么着?嘿,墓碑居然裂了个大口子! 这个口子从右下角开始延伸,一直到石碑左边中间处结束,弯弯曲曲,十分显眼。 我问她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饕尸被干死了?她却骂了我一声“猪头”,说这玩意儿本来就是死尸,哪里还有再死一次的说法。至于刚才的动静,那是因为鸡血沁透土层,穿过棺木,先前又经过焚香洗礼,附上石斧的“金气”,带足了五行之力,给妄图吸血进补的饕尸来了一剂“猛药”。可惜这药对它来说是剧毒的,它的煞气和鸡血相互争斗之下,激烈的差点撑爆饕尸的身体,于是只好将这股携带着它煞气的力量宣泄出来,这才崩裂了石碑。 “血气为精,也为根本,泄精就是泄了血气,自然会伤到根本,所以从古至今都在说养精蓄锐、惜精如命,这都是有道理的。你看这饕尸得以仰仗的,无非就是煞气,这煞气就是它的‘血气’,咱们泄了它的血气,就等于给了它实质上的伤害,就算它真的破棺出世,那也只是个纸老虎,不足为惧!” 她说得信心满满,我却反而有点担心,不是因为怀疑她,而是担心之前给我们搞破坏的人,从今天那人双双瞒过了我和鬼丫头的耳目这点看来,基本上就是支书他老娘没错。 这老太婆接连干扰我们的行动,肯定是对这饕尸的事有所了解,我甚至怀疑,胡三一都只是被利用的对象,饕尸一旦炼成,他都只是个随时都能被抹杀的弃子…… 而至于此时仍然躲在暗处的,是否真的只有老太婆一人,哥们还在持怀疑态度。 我把疑虑跟鬼丫头一说,她沉吟一阵,也表示老太婆能轻松瞒过她的灵目,对我们确实是个巨大的隐患,她虽然能破解这“隐身术”,但却也只能见子打子,换而言之,就是并不能提前预知或感应到对方的接近甚至偷袭。 “饕尸现在元气大伤,但奈何还有餮童这个小崽子在,小崽子无论如何都会鼓动和怂恿饕尸破棺去害人,所以今晚这俩害人精是一定会出来的,要解决它们也只有今晚这个机会了。不然它们一旦出世后发现斗不过我们,就会伺机逃窜,远远的躲起来养精蓄锐,而且餮童这小崽子十分记仇,不一次性解决它,此后便会被它缠上,防不胜防……” 鬼丫头给我分析利害,却忽然示警说那边树后有人! 我一激灵,下意识的就把那人当做了刚才使坏的家伙,便朝她示意的树的方向怒吼道:“谁!出来!” 见对方没动静,我捡了一个土块,准准的砸在了树上。 “啊飞,是我。” 我很意外,却又暗暗在心里给这人打上了个“记号”。 “砣子哥,你在这干什么?”,我语气十分不善,不只是因为先前对他的种种表现的不解,更多的还是对他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感到紧张。 他出现的这么突然,在鬼丫头和我看来几乎是瞬间出现在这里的,仅从这一点,他就又引起了哥们的怀疑。 “我是看到你神神秘秘的上来,这才跟过来看看的,没想到啊飞你居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他这个“也”字,用得就耐人寻味了。 我机警着,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便再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从容的走到坟包这边,看了一眼地上尸首分离的公鸡,转而继续说:“啊飞,你别瞒我了,从小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人正义感很强,心肠又软,可惜人太老实了……说说吧,这对付饕尸的法子,你是从哪里晓得的?” 我瞳孔一阵剧烈收缩,震惊于他知晓饕尸事件的同时,一种强烈的陌生和恐惧感油然而生,这个从小如亲哥哥一般的人,此时竟让我看不清了。 ……“赤壶隐身法?你们就是靠这个瞒过了我和……呃咳咳,瞒过了我?!” 在和张拓的交谈中,我了解到,原来他和刘老太(支书老娘)之所以能像施展仙法一样,在我和鬼丫头面前隐去行踪来去自如,是因为施展了一种名叫“赤壶隐身法”的法术。当然,公鸡的事,我只说是以前在老妈口中偶然听到过,并不向他说起鬼丫头的事。 据他所说,这赤壶乃是登星村独有的一种藤生植物,找遍整个中国恐怕也只有这里才有,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而鬼丫头却在我脑海里,接着他的话为我做了解释:先前说过,在登星村聚宝盆的地势下,大量阴煞之气得以汇聚到娃娃坟,进而让原本就难得一见的鬼骨岩得以在此地长年累月的存在。而登星村整体的风水也因为这聚宝盆的功效发生了转变,最明显的,就是地气受到了影响,所以才会诞生“赤壶”这种罕见的植物,其实从本质上来说,这赤壶也可以看作是和鬼骨岩差不多的产物,因此有某种独特的效用也说得过去。 先撇开这些不说,在他的叙述下,我们得知了刘老太酝酿的一个巨大阴谋! 胡三一利用杨红翠的无知害死了王有富之后,按照计划从警局要回了王有富的尸身,匆匆施法下葬之后,本来可以静静等待饕尸成型和出世,谁成想被人设计。我啊爷和其他抬棺人中毒是他意料之外的情况,而杨红翠的倒戈和揭发更是让他始料未及,以至于他最后都没能等得到自己的饕尸出世,便和杨红翠一起死在了王有富坟前。 而包括抬棺人中毒、胡三一杨红翠身死、以及一直跟我们暗中作对,这些都是刘老太的作为,你很难想象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竟然如此心肠歹毒! 尽管这些都是张拓的一面之词,但因为昨晚我确实看清了刘老太的样子,于是尽管心里还在提醒自己再谨慎一些,却已经对他这番话信了八九分。 “娃娃坟的鬼骨岩,你知道来历吗?”,问出这句话,我当时就后悔了。 因为我捕捉到张拓的神情有一个极其细微的震惊转为杀意再转回震惊的变化,而鬼丫头也在一个劲儿的骂我白痴…… “你对那东西了解多少?”,他的语气有点冷漠,也有点谨慎。 “只是后来听我老妈提起过这名字,具体是什么东西她也没跟我说。”,哥们暗中沉住气,很自然的撒了一个谎。 他看着我的样子,忽然放松一笑:“你只需要知道那不是个好东西就行,以后尽量别靠近它吧。” “啊飞,饕尸今晚必定会出世,但好在你提前给它搞了一针虚弱剂,要除掉它的话,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只是你一个人的话,我觉得并没有多少机会能做到,毕竟还有刘老太这个棘手的家伙,我怕到时她会加以阻拦。” 我听他的意思,是打算和我一起联手,估计在他看来,我既然能想到用鸡血这个方法来约制饕尸,还认识鬼骨岩,那想必也是个精通术法的人吧。 我眨眨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好在鬼丫头善于随机应变,让我顺着张拓的想法走,先答应跟他联手合作,毕竟刘老太的赤壶隐身法,还只有他有办法应对。再不济,也能让他和刘老太相互牵制一下,不管谁好谁坏,咱们只要能顺利除掉饕尸和餮童就行。 “砣子哥,既然你也知道饕尸的危害,我希望你能帮我,咱们一起思考对付饕尸和刘老太的手段。这不只是为了你我,也是为了村里大家的安危着想。” “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好了,我们把这里打扫一下,然后回去准备准备吧。” 他说完,捡起死鸡,吆喝上我一起离开了坟地。 入夜,乌云遮月,给我也用了赤壶隐身法的张拓,带着我蛰伏在坟包后面的大树后,紧张的盯着此时格外静谧的苞谷地。 忽然,喀喇一声响起,刺耳尖锐,我手一抖把红线掉地上了,弯身去捡之际,猛然看到一条满是泥污的腿,悄无声息的探出了坟包! 横空出世 第四十一章 背水一战斗饕餮 下午从坟地离开的时候,我还担忧的跟张拓说刘老太会不会趁机回到坟地去做手脚,他却显得很放心,说是饕尸被我破损了元气根本,除非及时找到像鬼骨岩那样的阴煞极盛之物给其进补,否则无论再做什么都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罢了。 鬼骨岩那玩意儿的变态,鬼丫头一直在我耳边唠叨,所以我也相信刘老太再怎么牛逼也不会冒险去打那东西的主意,于是这么一合计,我也就宽了心,安心的跟他回去准备晚上用来对付饕尸的东西了。 其间也回了一趟家,熬了一锅鸡汤,鬼丫头都说那公鸡也得合理利用起来,便宜别人干什么,于是我也不避讳,带着砣子哥到家里做了一顿饭。 对付饕尸的东西,鬼丫头和砣子哥说的竟出乎意料的一致,很简单,就是一段红绳就行。 红绳这东西不难搞,但鬼丫头为了保险起见,暗中嘱咐我避开砣子哥的视线,给自己多准备了一样东西,至于是什么,这里先卖个关子,嘿嘿。 去医院送鸡汤,也是砣子哥和我一块儿去的,我都说不用他去了,这人却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老好人,说是想去看看大家的情况。 在医院,我本来不想让阿奶担心的,可能是我对今晚和饕尸的战斗,从心底里还是没太大把握,才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决绝的神色,为这,鬼丫头还狠狠训了我一番,说我根本不懂得控制和隐藏自己的感情情绪,以后绝对要吃大亏。 吃就吃吧,老人都说吃亏是福,而且人之所以生动灵秀,究其根本,还不是因为有感情,也就是所谓的七情六欲。 是人,就斩不断七情六欲。 视线回到坟地这边,哥们弯腰去捡红绳的时候,惊诧的看到一条腿悄无声息的伸出了坟包! “注意,饕尸要出来了!”,鬼丫头示警之下,我猛的吞着口水。 原本想这等恶名远扬的饕尸,出世时怎么也得天降异象,山崩地裂之类的,却不成想是如此的简单,甚至都有些过于普通了,简直毫无排面。 说归说,哥们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眼前的坟包,只见那条腿抖擞一阵,紧接着又有一条腿伸了出来,这两条腿以一种接近60度的夹角,诡异的立在那里,之所以说是诡异,是因为两条腿的尖端脚掌部分,一个脚尖朝南,另一个脚尖却朝北! “啊飞,镇定一点,我现在还没感觉到刘老太的气息,而且我们所用的赤壶隐身法,可以很好的屏蔽掉自身的气息,不仅人不可见,鬼邪妖魔也察觉不到的。” 他不说话,我都忘了身边还有个张拓,不过这赤壶隐身法是真的无解,张拓给我用了之后,我问鬼丫头,她都啧啧称奇,说是我和张拓直接从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连一点气息都没漏出来。 这下不只是她,连我心里都对这小小的赤壶感到不可思议。 你说这种法术要是流传出去,被心术不正的人利用,那得给外界带来多少意想不到的麻烦啊?好在这赤壶只存在于登星村,而懂得这种法术的人少之又少。 分神之际,饕尸已经从坟包里爬了出来,由于月光被遮掩,夜色又浓,我只能看清那家伙一个大概的轮廓,但仅是如此,给我的冲击和恐惧依旧很大。 饕尸似乎花了很大力气从坟中出来,双手撑地站立在地面上,双脚却笔直又高高的立在头顶,整体都给人一种邪恶别扭的感觉。 ……嘶嗬……嘶嗬 黑暗中听到它怪异而粗重的呼吸声,让哥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而奇怪的是,饕尸此时却仅仅只是呆立在坟堆旁,也不见它有其他动作。 我寻思着既然它感知不到我们的气息,那此时岂不正是一个制服它的好时机?这么想着,一旁的张拓刚好用胳膊碰了碰我,示意趁机行动,看来我俩想到一处去了。 哥们捏紧红绳,熟练的做好一个活扣,正要摸过去套住饕尸时,鬼丫头却立马制止了我,“先别急着下手,小崽子还没出来呢,我看饕尸应该也是在等那小崽子出来,我们若先暴露自己,很容易会陷入被动的局面。诶……你干什么?!!” !! 在她诧异的惊呼声中,哥们踉跄的扑了出去,手中的红绳也意外落地…… 我明显感到后腰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这才会狼狈的扑了出去,而此时我趴在地上,后腰疼得我冷汗直冒,竟一时间站不起来。 我靠!张拓这狗日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话果然没错! ——啸——嘭! 一声厉响,然后是明显的爆破声。 “小崽子出来了!看来你的行踪暴露了,怎么,赤壶隐身法失效了吗?”,从鬼丫头口中得知,餮童终于也现身了,丫的,这出场方式可比它老子威风多了…… “你看得到张拓吗?”,我捂着腰,缓缓起身,四下张望却没看到张拓的身影了。 “没看到他人啊?你不会是被他给卖了吧?” “我x他大爷的!别让我再看到他,不然老子一定要报这一脚之仇!” 唰唰—— 我抱怨之际,忽的听到一阵接一阵的破空声传来,心中暗自道了声不好,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果然,鬼丫头大喊一声“当心”,我便感觉双脚游过一丝清凉之意,然后哥们便跪在了地上,也就是在我跪在地上的那一刹那,有一股饱含恶寒与邪意的气流擦着我的头皮就飞了出去。 你们知道什么叫头皮发麻吗? 很明显,刚才若不是鬼丫头使力,哥们胸膛估计又要被洞穿了。 “那是什么东西?”,我隐约猜到那是什么,可还是想向鬼丫头求证。 “餮童。”,她说得云淡风轻,我却苦笑连连。 事到如今,张拓也不能相信了,可现在要我一个人去对付饕尸和餮童,我怕我这小身板还不够它们父子俩磨牙呢...... “丫头,咱们怎么办?” “把那东西拿出来,现在麻烦的是小崽子,咱们得先牵制住它的行动,等解决掉饕尸之后,再来对付它!” 我摸了摸外衣的内兜,拿了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出来,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丫头让我带这东西的意图。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餮童的习性吗,这家伙惧怕月光,只出没在没有月亮的夜晚,而今晚虽然有月亮,却被饕尸的邪气遮蔽,所以小崽子才能跑出来作威作福。” 我听得仔细,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又问她:“这么说,只要饕尸出现,无论有没有月亮,小崽子都能自如活动了?” “没错,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它们会被叫做饕尸餮童了吧,饕餮原本就是一个整体,即使被分开,那也是相互有感应、有联系的,彼此都能给对方带来一定的庇护,只要一方还存在于世上,另一方也必定会想方设法回到对方身边去,毕竟它们原本就是父子......” 她说到后面,情绪竟有些悲伤了,我连忙唤她一声,问她这镜子该怎么用,因为在这黑夜里呆久了,我视线竟都有些习惯了,很明显的就看到先前呆立在坟前的饕尸,此时已经朝着哥们蹒跚过来了! 而身后又响起了小崽子尖锐刺耳的呼啸声,看样子是准备采取前后夹攻的战术。 这可把我吓得够呛,一时间不知道该面对谁。 “把镜子扔到坟包上!” 我毫不迟疑,立马将镜子扔了出去。 “笨蛋,镜面要朝上啊!”,她焦急而无奈的吼道。 “你也没说啊!”,我真服了这丫头,都这关头了,下个指令都下得不明不白的。眼看饕尸逼近,身后则破空声来袭,我把心一横,咬牙跳起身撞向饕尸,奈何小崽子速度太快,我刚刚撞上饕尸,就感觉到左肩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然后胸口和后背马上传来一阵湿热的感觉,偏偏这时我把饕尸撞倒在地,这东西竟然迅速地张嘴就咬了我一口,正好咬在先前被张拓偷袭的后腰上,肩膀和后腰的伤霎时间疼得我差点昏死过去,我匆忙起身,都赶不上检查伤口,迅速将小镜子翻过来,也就是这时,听到鬼丫头念念有词:“金水之精,动若玄冥。如日当空,若月流明。召之即来,唤之必现。急急如律令!” 咒音方落,一时间小镜子镜面光芒大做,直射顶上的乌云,如同投射出了一轮皎洁的明月一般,甚是动人! 小崽子厉声惊叫,捂着脸痛苦的蜷缩在饕尸身后,后者似乎是感受到它的痛苦一般,捂着自己的胸膛,低声嘶吼。 而哥们呢,此时肩膀和腰背上的痛感传来,痛得我忍不住叫出了声,一时间,在这阴沉的夜色下,饕尸、餮童和我,彼此痛苦的呻吟和叫喊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支惨淡的夜曲。 “你怎么样?!” “丫头,我,我怕是不行了……”,失血过多已经让我有点头晕目眩了,恍惚间看见自己肩膀被削去了大块血肉,被饕尸咬过的地方也由疼痛转为了麻木无知觉,恐怕是又中了尸毒。 “放屁!死不了的,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给我咬牙忍着,饕尸未除,餮童未灭,你就想躺下了?你爷爷奶奶的死活就不管了是吧,还有登星村这么多人的命……” 我鼻尖一酸,一种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明明我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现在却不得不背负这么多沉重的东西,偏偏这种时候都只有我独自一人在承受,恐惧、孤独和无助感瞬间便填满了我的心头。 那饕尸见我没动静,便朝我这里移动过来,这东西倒是不像餮童一样惧怕日月光芒,只是此时小崽子的处境牵制着它的行动,它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忽的改变目标,径直朝着坟包上的那面光芒大做的小镜子而去。 “没出息的家伙,你要躺到什么时候?!要是被饕尸把那镜子毁了,咱们都会被这俩东西杀死!”,脑海里再次响起鬼丫头的声音,我眼瞅着那饕尸以双手做脚,每走一步,悬在空中一前一后的两条腿都会上下来回摆动,步伐实在算不上快。 缓足了劲,我撑起身子,衣服已经被血水浸透,但流血却止住了,不用说,这么大的出血量,肯定是鬼丫头设法帮我止血的。 刚半跪着要站起来,忽然感觉右腿使不上劲,便又扑通一声倒了下去,不止如此,我感觉现在连右手,甚至右半身都逐渐开始麻木,几近失去知觉。 “你被饕尸咬中,尸毒入体,我帮你封住了咬伤部位周边的经脉,不然这尸毒很快就会从你的奇经八脉攻入心脏,到时就没救了,趁你还有力气,赶快用红绳缚住饕尸!不能让它破坏镜子!” 我喘着粗气,冷汗一阵接一阵,身上的血渍还没干,就又被汗水浸了一遍。 “我,我半边身子没知觉了……”,我带着哭腔,极为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 “你上半身应该还能动,我送你一程,记住按我教你的捆缚法捆它!” 我点点头,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送了出去,飞向饕尸。 我抽出悄悄缠系在腰间的一段红绳,在我又一次撞倒饕尸而落地的时候,抢先在它恢复行动之前,捆住了它的双手,也就是在这时,我借着镜面的光亮,第一次看清了饕尸的面貌。 这家伙令人窒息的,不只是它手脚颠倒的异状,还在于它已经非人的“脸”,不对,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对应于人体原来胸腹的位置,此时已经被一张汤盆大,长满尖牙的嘴巴取代,而它整张脸除了这张特大号的嘴巴,以及上唇两寸处那豌豆大的眼睛之外,再无他物! 而鬼丫头描述中的“鳄口小眼,四肢异位”,并非特指是鳄鱼的嘴巴,只是他这张嘴巴特别大,尖牙林立,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鳄鱼那凶猛的大嘴,只不过,二者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活物,一个是死尸。 我很难想象被它咬伤的后腰伤口的样子,而此时也顾不得我多想,因为饕尸被缚住双手后,显得特别愤怒,两条腿不住的胡乱蹬踹,哥们脸上和胸口一下子就被踹了好几脚!这家伙力气又大,几脚下来,已经把我踹懵了。 啸! 一声痛苦惊叫让我的意识瞬间恢复了清明,而也就是这短暂的清明,我看清了饕尸居然悄无声息的把那张大嘴凑了过来,从它的嘴巴里不断的飘出一股腥臭的气味,却不会让人感到半分的热度。 离死亡这么近,我却忽然间冷静得可怕,因为我刚刚意识到鬼丫头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念诵净心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我能在这生死关头静下心来,真的多亏了她。 我手上一用力,红绳便随之收紧,饕尸被缚住的双手便肉眼可见的被绳子勒出了一条条深深的勒痕,然后噗噗噗噗数声响起,竟是饕尸两条手臂被红绳硬生生勒断了! 嗷! 它吃痛之下,竟把双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将我踢开。 被勒掉下来的饕尸尸块,眨眼间腐坏萎缩,而饕尸则颤抖着剩下的躯体,似乎还在缓被我断去双手的伤势,我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餮童的方向,小崽子依旧被镜子制得死死的,可我此时油尽灯枯,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结果这两个家伙了…… 我脑子昏昏沉沉的,就这么趴在地上,自己都不知道是在等死还是在等着恢复体力。 “我们已经尽力了,也许你命该如此,对不起,我本想着这饕餮占不到天时人和,仅依靠地利根本就是一个纸老虎,奈何这纸老虎也有不小的本领。可怜你年纪轻轻,甚至都还没感受过男欢女爱,就要送命在此,唉……” 我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死丫头,临死还要奚落哥们一番。 呜—— 我闻声吃力的抬起眼皮,迷糊中只看到失去双手的饕尸竟然猛的扑到镜子上盖住了镜子的光,而餮童也趁机从制约中逃脱出来,这小崽子两个眼窝到下巴的位置上有着两道弯曲的痕迹,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总之,哥们现在得面对小崽子疯狂地报复,暗处还有个张拓在看戏,等着补刀……反正是必死的局面了。 我绝望的闭上眼,终究还是没能除掉这两个祸害,反而还搭上自己一条命,但哥们并不后悔,只是不甘。 饕尸横空出世,尽管被哥们打得元气大伤,但却没能除掉它,还有个凶恶程度比起饕尸不遑多让的餮童,倘若它们双双从这里逃走隐匿,用不了多久,便能养精蓄锐后再次现世害人。试想一下,它们刚现世便差点被人干掉,等恢复了实力,还不得加倍报复世人? 没等想得更多,哥们后背上一沉,有东西落在了上面,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呵呵。 或许是觉得终于等到死亡来临,全身一放松,眼前瞬间被浓重的黑暗吞噬,竟然在死之前昏了过去…… 横空出世 第十一章 猛鬼拍手第二日(一) 在回来的路上,泰青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人看到天鹅湖里那十几只黑天鹅全部死在湖里的一个偏僻角落里,一只只肥硕的身子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却又被筋皮艰难的丝连在一块儿,看起来十分的令人反胃。长长的脖颈也断成了一截截的,奇怪的是周围却没看到任何血迹,按理说既然是死在水中,又是十几只的数量,那这血液肯定会在水中扩散开的,可奇怪的是不仅水里没看到一丁点儿血迹,就连岸上四处也没有...... 如果要是血液在水中扩散,捕快在打捞尸体的时候肯定就会发现了,但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些成堆死在一起的天鹅尸体呢?而且当时难道就没人发现平日里一直在游水嬉闹的天鹅不见了吗? 得,诡异的事又多了一桩。 泰青那家伙还猜测是不是学校里跑进了什么野兽,兽性大发咬死了那些天鹅。但我一听就立马否定了他的想法,什么野兽会把猎物的血液吸食得涓滴不剩,然后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撕扯那些剩下的骨肉,甚至还像行为艺术一般把那些“藕断丝连”的带毛肉块堆积在湖边? 当然,这个小现场也被目击者当作一条情报线索报告给了警方,在我骑车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了同一个方向疾驰而过的警车,看车上的人似乎就是廖大同和另一个捕快。 就在我刚要加速追上去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一阵接一阵的震动着,我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本想着干脆的挂掉再赶紧回学校看看,却还是鬼迷心窍般的接通了。 “嘿嘿,赵飞将,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找我啊。”,付明奎! 听到他阴恻恻的声音后,我心脏剧跳,这家伙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电话给我,而且还是在衙门附近! “三炮......付医生,我知道老黄是你杀的,也知道你想要我手中的东西,难道为了这么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你连人性都不要了?” “人性?呵呵,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配跟我谈人性?老子闯江湖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废话不多说,你既然知道我的目的,那就好办多了。把那本书和你知道的秘密一起给我,不然三天之内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那黄氏父子俩自不量力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我劝你做个聪明人,不要再给我耍什么花招。” 听他这话,还是比较在乎那本玄魅秘卷的,说不定我可以用这一点牵制他。还“好心”的给我三天时间。现在这家伙的话我已经不会再轻易相信了,这种为达目的随意践踏生命的畜生,我就纯粹当他是在放屁。不对!我一下子回过味来,他刚说的是黄氏父子,难不成黄本玉的死也是他造成的? “书就在我手里,至于你说的什么秘密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有本事你就冲着我一个人来,你说你一个闯江湖的,难道还不敢跟我一个毛头小子明刀明枪的较量?尽使一些阴损无耻的伎俩,就不怕笑掉别人大牙吗?”。其实别看哥们这话说得挺漂亮的,心里那早就已经七上八下了,说这些话还不是为了刺激他别再去伤害其他人。 哪知道这家伙精明得很,毕竟是老江湖了,一听就知道我是在故意激他。“呵呵,记住,三天时间,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话说完,付明奎就干脆的挂了电话。 折磨我?真是人善被人欺!我自认不是善人好人,决计不会坐以待毙!好,丫的不是说要让我生不如死吗,咱们看看到底是我生不如死还是你死去活来! 我一转车头,又骑回到了衙门去,把这个未知号码是失踪已久的付明奎打来的这条线索提供给了上去,请他们顺着这条线索去查一查。 你付明奎有本事想接二连三的害人,可你本事再大始终是一个躲在暗处不敢露头的龟孙儿,我们这边可是集结了多方正义的力量,我就不相信我们这把正义的铁锤会砸不到你头上! 回到学校后,图书馆被封,天鹅湖被封,一时间人心惶惶,接 连出了两条人命,而且都是离奇诡异的死法,师生中难免会流传出一些“不恰当的言论”。诸如什么惹怒了地菩萨,冲了煞星之类的,哥们听到这些只觉得无奈,可怕的并非什么鬼邪煞星,而是人心啊。 被封的天鹅湖,已不见了往日小情侣们你侬我侬、碧水青天的诗情画意,而是散发着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沉闷气息,由于新发现的一些线索,三两个捕快还在里面忙碌着。我远远的看着那个记忆中极富有诗意的小湖,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处,使得整个人一下子压抑了起来。 我这儿正一个人暗自神伤,忽的发现一道熟悉的人影急匆匆的往天鹅湖背后的小山包隐匿过去。 我心里有种讶异的念头,便锁了电动车,悄悄的跟了上去。 前面那人一路上极为小心的前后环顾,似乎是刻意避开了人群要去干点儿什么事。这一路上被他左绕右绕的带了大概20分钟的路,终于到了一棵长得比较有特点的大柳树下才停住。 哥们屏息凝神了一会儿,躲在距离他50多米远的草垛里,静静的瞧着他准备干些什么。 那家伙围绕着大柳树来回绕了一两圈,然后背对着我,跪在地上似乎是在刨什么东西的样子。一直等了他将近10多分钟,这小子才满意的站起身,在原地踏实的踩踏了几下。他做完这些后抖搂抖搂身上的泥土,四下里看了半天后,从另一条小道走了。 我本来马上就要出去看看那小子在搞些什么神神秘秘的东西,但刚抬脚就被草垛里的树枝给刮了一下,也就是耽误的这一下,我又看到那小子去而复返,特意在大柳树跟前徘徊了一些时候,似乎是确定真没人了才放心的往来时候的路下去。 他从草垛这边经过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我就觉得不能被他发现,于是再次屏气凝神,一动也不敢动,直到他走远了我才敢大口呼吸。看到他沿着来时的路一直远去,再也没有折返的意思,我皱着眉头爬出了草垛。 小跑着来到大柳树面前,我也不做多想,就近找到一根干树枝就开始刨坑。 刨开后我傻眼了,坑里静静的躺着一本书,就是我扔在床上的那本玄魅秘卷! 这个发现可非同小可,因为刚才那人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就是孔定州那家伙,他为什么要把这本书悄悄带出来埋在这里?总不可能他也是个和付明奎一样觊觎这本书的术人吧?如果真是这样,这三年来他和我们几个朝夕相处还能做到不露馅,这城府和心机也是没谁了。 说实话,我更愿意相信他孔定州只是为了好奇才这么做的,实在难以接受他和付明奎是一类人这种结果。但不管怎么样,他既然这么干了,我就得留个心眼,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把书上的泥土抖落干净,再找来一块石头扔进坑里后,把泥土反填回去,学着他的样子踩了几踩,然后也悄悄的下了山。 路上我合计了下,既然那小子自认为已经把书带出来藏好了,那我就不好再把书带回宿舍了,免得撕破脸来弄出什么不必要的矛盾。但这段时间我是不敢再让这书离开身边了,还是随身带着吧,最多回宿舍的时候悄悄塞给泰青帮保管一下。 打定了主意后,我心里的郁闷又加了几分,想的事情也多了起来,行走的速度自然也慢了下来,不知不觉竟然走岔了另一条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天鹅湖西北角的地方。 看到湖水的时候哥们自己都吃了一惊,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摇摇头正准备另走一条路时,脚下被杂草绊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摔在潮湿的湖边水草中,啃了满嘴的泥土和草...... 等起身后,整个前面的衣服都湿了,而且因为是泥水,在我看来自己像是染了一身屎黄色的服色。忽然想起怀里还揣着书呢,拿出来一看,果然差不多都浸湿了,好在让我比较欣慰的是手机的防水功能还算不错,居然没有死机。 甩甩书上的水,我一边呸呸的吐着嘴里的东西,一边暗暗叫苦。 奇怪的是,刚才明明还湿透了的书,一瞬间竟然全干了,意外的是,整本书上的字迹都显示了出来! 然后我还来不及仔细查看,眼角扫视到了不远处一个隆起的奇怪物体。 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堆混杂着某种烧完后的纸灰以及斑驳血迹的土堆,而土堆里面隐隐露出了一截染红的圆滑木头。 此时正值白天,风和日丽,我却从这堆东西上感受到了莫名的凉意,也就在这时,手机又一次不合时宜的震动了起来。 这次差点没把我手里的书吓掉了,一看居然是老妈的来电,我这里刚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视线忽地捕捉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只见那个红色的木头像是受到了什么作用力一般,挣扎着往土堆外面拱,随着它一点点的显露真身,以它为中心,土堆居然开始不断往外渗血。然而更奇怪的是,这些血从土中渗出来后,并没有四散流溢,而是像被木头吸收着一样。 电话那边,老妈见我不说话,一直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老,老妈,见鬼了。” “混小子,怎么说话呢?!嘶-” 我听见她这话尾的痛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老妈,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轻轻舒了口气说没事,转而过问起我的状况来。当时我还不知道老妈因为处理她那边的事而受了点伤,只顾着把当下看到的诡异一幕告诉她。 她听完后略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跟我说:“你去看看那块木头是不是一个人的模样,顺便再确认一下它上面有没有缠着红线。” 这种情况下,要换做是我的话是绝不会去的,可现在有老妈在,那就不一样了。 我蹑手蹑脚的凑上去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眼又吓我一跳。那确实是个木人,大概巴掌大小,双手双脚和躯干雕刻得很粗糙,但五官却异常的活灵活现,一张紧凑的小脸写满了狰狞和妖异,而在它的腰腹这个位置上,紧紧的缠绕着五匝红线。为什么能数出来是五匝呢?因为这木人整个都被这红绳勒得“一分为二”,而红绳也丝线分明的陷在了木人表面,痕迹可见。 最诡异的是,整个木人此时可以说是浸泡在不断涌出的血水中,可全身上下却除了脑袋通红以外不见半点颜色。 我把这些一五一十地告诉老妈之后,她似乎挺愤怒,直言设下这个局的人简直是丧尽天良,然后话锋一转,跟我说今晚我们学校必将发生意想不到的灾难,要我做好准备。 “这叫‘尸鬼咒’,施这种咒术必须在聚水阴寒之地,烧符埋偶,以活禽血祭。木偶上刻上一人的名字,并用祭炼过的红绳将那人的毛发缠绕在上面,和某种金器一起埋入烧过符纸的地方后,覆土再烧符念咒,被施术的人不出24个时辰便会毙命,而且多半就会死在距离木偶不超过500米的范围内。” 我听到这里,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谁能想到,仅仅只是通过如此简单的几件物品就能加害一条性命!结合之前付明奎打过来的电话,这十有八九是他的“杰作”! “可是老妈,他既然能用这种法子害人,为什么不直接用这个来对付我呢?”,我叹口气,压制着胸中的怒火问道。 “这就是你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的地方了,他们想得到的不只是书,还有书中的秘密,而他们同时也知道只有你才能解开这个秘密,所以是不会轻易杀你的。” 我把玄魅秘卷往地上一扔,一阵十分无奈的无能狂怒过后,垂下头沮丧不已。“这是什么道理。” 正在我颓丧之际,老妈语重心长的劝我道:“小子,现在不是你愤世嫉俗,悲天悯人的时候,这尸鬼咒一旦种下,并且被施术人死了,将会造成十分糟糕的局面。今晚如果你不提前做好准备的话,会死很多人。” 我精神一振,不能再让无辜者卷入进来了。 (此章节为和谐了部分“敏感词”后补发。) 横空出世 第十二章 猛鬼拍手第二日(二) 听老妈说,这尸鬼咒,乃是利用了五行相生之理,配合凶尸和猛鬼去害人的一种法术。 这五行之水,乃是活禽血,木偶为木,燃符之焰为火,土就是普通的泥土,金则是随意的一种金属均可。凿坑开土后,先烧符念咒后灌血,等血水沁透泥土后,将缠绕着红绳和毛发的刻字木偶和金器放进去。当然,金器和木偶的放置也是有讲究的,必须先放金器,覆一层土后再烧一道符,这时才能放木偶,最后填土,再烧最后一次符,佐以尸鬼密咒,看到木偶开始慢慢往外拱便算设局成功。 咒局以水、木为主导,阴之水利阴之木,一旦木偶将血液完全吸食殆尽,就会与被害死者尸体通灵,形成一种一气同体的关系,诞生一具被血煞之气操控的凶尸! 而若再将这饱食血液的木偶喂食给死者鬼魂或其他死鬼,则又会生成一种名为“煞血之鬼”的猛鬼,一尸一鬼,相互配合,所到之处,那绝对是血流成河! 我听到这里,对这种骇人听闻的邪术感到一阵阵恐惧,但转念一想,既然尸鬼咒彻底爆发的时间是得等到木偶吸完血液,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做些什么,来阻止凶尸和煞鬼的诞生? 哪知我把这想法和老妈一说,她先是夸了我一声说我脑筋转得倒挺快的,然后又泼了我一盆冷水。 按照老妈的分析,这种阴毒的咒术一旦发作,开始与尸体通灵的过程是不能受到外力刺激的,否则很有可能加剧凶尸的生成,得不偿失。 我说那这岂不成了掉进灰里的豆腐,吹不得动不得了吗? “这边我暂时还在想法子,倒是你这里我要安排你去做一件事。待会我会给你搞一张清单,你按照上面罗列的东西去准备好,然后去到那具尸体那里,我教你先布一个简单的镇尸局,以防凶尸诞生后第一时间跑出去害人。你要记住,我写给你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少,而且布置完镇尸局后,剩下的东西你务必要带在身上。可以的话,晚上你让小米和你一起行动,你俩就呆在尸体附近,哪里都不要去,学校这边我会请一个朋友来试着解决看看。不出意外的话尸体应该是跑不出衙门的,你俩呆在那里也比较安全。好了,我马上把清单给你,你买好后就叫上小米,等我消息再行动。对了,遇事不要逞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那边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心里五味杂陈,但依旧觉得一阵阵热流涌动。过了大概一两分钟,收到了一条短信,果然是老妈发来的。 我随意的扫了两眼,捡起玄魅秘卷后,这就奔着小电动车那边去了。 红绳两捆,粗细各一,各9米; 生糯米两斤,不能潮; 铜钱50枚; 烧酒一瓶,度数越高越好; 石工锥两把; 切记不可漏一物,量可多不可少,等我信号,瞳。 看到落款这里,我一下子笑出声来,等信号,搞得像打战一样,不过仔细一琢磨,确实像是要上战场了,事关生死,那就跟打战没差了。 买东西的路上,我也把这次行动的计划告诉了泰青,也幸亏告诉了他。 在一家大超市清点好东西要付钱的时候,哥们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一个穷光蛋,老妈也真是的,既然要买东西,也不问问我有没有钱,搞得我被那个收银小美女看得脸红耳赤的。不得已跟泰青借了点钱先垫上,带着东西就去接泰青了。 尸体肯定是被衙门暂时停放在了他们直属的太平间,毕竟后期还要进行尸检确定具体死因,存放在自己的太平间,那就比较方便了,当然,就算是存在了太平间,就凭我和泰青也是接触不到的,更别提去布置老妈口中所说的什么镇尸局了。 对啊,我俩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谁敢放我们进去胡搞一通?这一点我之前倒是没想到,现在和泰青一商量,才发现这计划问题太多了。 “阿飞,你这些东西真要带进衙门去?我看有点难度啊。赵姨她真有办法对付湖边的那个尸鬼咒木偶吗?” 听着泰青的疑问,我也反问着自己,但现在除了相信老妈,别无他法。 老妈她既然把这边交给了我们,那我们就不能再让她分心,人多力量大,我不相信那个什么尸鬼咒再邪乎,还能让他掀起多大的浪来? 眼看着马上就到了衙门,而这时也快到下午5点多了。 本来我俩还在担心衙差同志会不会不放我们进去,但没想到有位女捕快说是局长那边亲自下了命令,让衙门的人全力配合我们的一切行动。她因为要在大厅窗口值班,就不亲自带我们到地下太平间去了,而是另派了四五个身手矫健的捕快保护我们。 “没想到赵姨的手段真硬派,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泰青拿着手电,跟在那几个捕快后面跟我附耳说道。 我白他一眼,略有些骄傲的回应他:“羡慕吧,往后还够你羡慕的。”,刚好我们来到停尸间门口,老妈就打来了电话,地下室由于苹果手机信号不太好,我让泰青用他的手机重新给老妈打过去,这会才把她的声音听得真切了。 “想着你们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地方,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带了吧,你跟泰青把东西一一摆在地上,待会儿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别多说话。对了,你跟那几个捕快说一下,请他们帮忙把尸体竖着单独摆放,记住要与其他尸体隔开。” 不用我说,那几个大哥也听到了老妈的话,于是我们这一伙人各忙各的,等他们把尸体放好后,我俩跟着道了声谢。然后就听到老妈那边开始了镇尸局的布置安排。 “你听着,镇尸局,其含义就在于一个‘镇’字,而这具即将变成血煞凶尸的尸体,普通的镇尸局只能镇住他一时,但只要能困住他,我们就有机会从根源上解决掉他。所以,考虑到你现在也只是个毫无道法根基的普通人,咱们就布置一个简单的镇尸局就行,记住,待会开始布置的时候,只能由你自己亲自动手布置,小米和其他人不能动手帮忙,最多只能让小米给你递东西知道吗?” 我应了一声,一旁的小米也跟着应了一声,老妈听到他的声音,欣慰的笑了笑,然后便接着说了起来。 她首先让捕快把尸体连带着担架一起竖起来,这样看就好像是尸体站在地面上一样。然后让我取出准备好的红绳,把较为细一点的红绳串上四枚铜钱围绕着担架上的尸体,在离担架一拳远的距离照四个角落绕完一个矩形,将四枚铜钱分散至四个角落后,红绳首尾相接放置于地面上。又让我取出另外一股较粗的红绳,串进去四十五枚铜钱,然后把红绳按照五行方位连起来,我问她什么是五行方位,她骂了我一声白痴,然后简单跟我说了一下:北方癸巳水,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我算来算去才四个,然后忽然反应过来还有一个“土”,这不用说,东南西北都有了,肯定就只有中了。老妈还特意交代我将五个方位找准,并布置成一个闭合的五角星形状,且要把尸体封锁在五角星的中心。并在每个方位的点上串好九枚铜钱,配合上先前的四枚铜钱,一共就是四十九枚。还交代我要把五角星的五个角用一些支棍支撑到尸体腰身位置,形成一道地上锁脚,一道空中锁腰的双重阵法。我花了将近40多分钟才把地上和尸体腰身周围的红绳摆放完。这绳子和铜钱位置的摆放十分讲究,不能有太大的偏差,而老妈又是一个较真的人,于是来来回回的弄,终于才搞完,紧接着她又让我把带来的糯米围绕着红绳的最外围撒在地上,这个她到是没有说什么要求,我也就随便围成了一个圈的撒。做完这些后,带来的东西就剩下石工锥和烧酒没用了。 这时老妈却说镇尸局已经布完了,让我们可以先从停尸间出去休息休息,遇到情况随机应变。 泰青闻言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刚才我在忙活的时候,他也在旁边没少担心。“既然布置好了,那咱们就先出去吧,好冷啊!”,以泰青学武之人健壮的体格都说冷,可想而知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感受了。 我拉着泰青麻溜儿的就跑了出去,再呆上一会儿哥们指定得冻僵不可。那几个捕快也“尾随”我俩一块儿出来了,先不说我和泰青,就算是捕快,谁又愿意一直呆在太平间里,怎么,想跟尸体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吗?一二三木头人? 我们一块转移到了休息室喝茶去了,那几个捕快既然受命保护我俩,现在和我们那就是寸步不离啊。趁着这个空档,我又给老妈打了个电话,问起了她许多我不解的事。 比如为什么泰青我俩这么简单就进了衙门,再比如包里剩下的工具还用得到吗之类的。 老妈只是简单的说局长早些年跟老爸有点交情,也对她的职业知根知底,于是当老妈说如果不让我们两个小伙子去办事的话,绝对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那局长出于大局考虑,尽管这事不合规矩,他也只得同意我们进去,并且还派了下属保护我们。而至于烧酒和石工锥,老妈则说这两样东西是给凶尸留的后路,万一镇尸局镇不住他,就用石工锥刺入凶尸的灵窍和心口,再用烧酒点火把他烧了。 我心说原来是这样,看来老妈对这尸鬼咒顾虑不小。本想跟她多聊一下,她却说请的那个朋友已经找到了木偶,他俩要研究一下,想出一个法子来看看能不能让尸鬼咒的威力大打折扣。那我就不好再打扰了,反正尸体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而学校那里又有老妈的朋友坐镇,看来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在衙门吃过饭,我跟泰青说有点困,他让我先睡一会儿,他跟衙差同志们看一会儿,有动静再叫醒我。这小子办事我总体上还是放心的,最近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睡眠质量变得很差,此刻好不容易有了股安心的感觉,稍微一放松下来就躺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发现衙门竟然一片黑暗,我说怎么这是在省电费吗?拿出手机打开手电一照,我去,一张满是鲜血,狰狞可怖的脸孔瞬间进入了视野,居然是黄本玉!不对,黄本玉已经死了,而且尸体已经被困在镇尸局中才对,难道他从里面跑出来了?那泰青他们......想到这儿,我急忙私下里寻找他们,却愣是没找到一个活人,然后,我的手电光一灭,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啪啪,有只手在拍我的肩头,我猛一转身,老黄那张阴森恐怖,皮开肉绽的鬼脸居然冲着我狂笑起来...... 我“啊”的一声惊叫,猛然睁开了眼,紧接着身上传来一阵痛感。 看着大厅淡白的灯光,感受着地板的冰凉触感和屁股上的火热痛感,我这才发现刚才那个是梦。 带着一身的冷汗,以及对面窗口中那个女捕快的掩嘴笑意,哥们尴尬的站起身,揉了揉屁股后,红着脸坐回了靠椅上。忽然,我感受到了一堆的视线,猛一回头,便听到了如同山洪爆发般的笑声。 汗,泰青这小子居然带头,和那帮捕快一起笑话哥们...... 我心想笑就笑吧,哥们长这么大也没少被别人笑话过。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多了,天也完全黑了下来,这一觉迷迷糊糊的居然眯了快两个小时,虽然做了个噩梦,但感觉精神状态也强了一些。 当下便问了停尸间那边的情况,几个捕快说他们一直在盯着监控,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发生什么,让我们放心。 我心说我这心得有多大才能放心啊?不过老妈那边一直都没有消息,不知道她那个朋友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对付木偶。 泰青估计是觉得刚才取笑我有点过头了,过来耷拉着我肩膀半开玩笑的说些追捧哥们的话,以此来缓和一下气氛。 忽然他说到了路过校食堂门口的时候还见到了许灵玉,许大美女还向他问了问我的情况。嘿嘿,说别的哥们可能没什么兴趣,提到许大美女,那说句自嘲的话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我追问着他人家都问了些什么,可那小子有心吊我胃口,满口什么“子曰:食色性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废话,搞得我恨不得把他的袜子塞进他那张满口跑火车的嘴里。 也就在我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天中,泰青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唐学姐”。我扫他一眼,这个唐学姐我见过,叫唐可韵,就是跟这小子同在跆拳道社团里,互有一腿的那个学姐吧? 泰青读懂了我表情中的意味,一阵猛地摇头晃脑,“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他接通了电话,同时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还故意按了免提。 然后电话另一边的声音传了过来: “米米,你在学校吗?!” 刚听到这句,我顿感一阵肉麻,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米米?笑死我了,越听越像咪咪。 然而那边都不等他回一句话,便立马说起了一通让我们头皮发麻的话。 (此章节为和谐部分“敏感词”后补发。) 横空出世 第十三章 猛鬼拍手第二日(三) “出事了!” 唐可韵的语气十分慌张,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有人说在封闭的图书馆里看到了灯光,后来有两个人从五楼跳了下来!然后......然后有个学妹告诉我,跳下来的两个人是我们跆拳道社的两个女生。她说是今天下午听到咱们社团大三的几个学长说要带着几个学妹去‘鬼楼’探险,还叫上了文学诗社的几个学生。怎么办?他们可是咱们社团的成员啊,怎么会跑去那种地方呢,而且,而且还......呜呜。” 又听到图书馆出了事,居然还被渲染成了“鬼楼”,而且还是五楼,哥们头皮登时就炸了。 这妞儿居然还哭了,看来真是被吓得不轻。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会找刺激了吗? 等等,按理来说有老妈和那个神秘的高人坐镇,学校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才对,难道他们压制不住尸鬼咒的爆发,导致猛鬼出笼害人了?可停尸间里压根就没有动静啊? 想到这儿,我心头突突一跳,跑过去看了一眼监控,一下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监控上的黄本玉尸体,居然睁眼了! 布置镇尸局的过程中,包括最后出去的时候,我明明记得尸体一直是闭着眼睛的! 在泰青还在安慰唐可韵,而那些捕快还在闲聊的时候,我忽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衙门里响起了电话铃声,窗口的女捕快迅速的做好了记录之后,一边向身边的同事们说又接到了蓝理工的报案求助,说是有人跳楼,还说学校在闹鬼。 女捕快说完,立马打电话给了上司,后者当机立断,马上命令辖区衙差出动,同时还联系了武装衙差部队。 衙门里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不过那个女捕快及被安排做我们保镖的几个捕快却没有出动,尽管我能看得出来他们脸上带着对同事的期待和担忧,但职责在身,除非接到命令参与行动,不然他们只能留守在衙门。 “别担心,捕快已经赶过去了,放心交给他们处理吧。你先试着尽可能地联系一下那几个同学,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阻止最坏的结局不是吗,坚强一点,如果捕快到了,尽可能地配合一下他们的工作,这样才能更高效的救出他们。” 此时我已经顾不得再让他继续做靠谱男友了,拉着他来到监控面前,叫上那几个捕快,指了指监控画面上一动不动的尸体。 刚开始他们还不明白我的意图,然后有个个子和我差不多的捕快看出了端倪,指着监控说道:“我靠,眼睛,眼睛!” 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他这一“指点”,其他人,包括泰青和那个女捕快一下就发现了不同。 “哇靠,见鬼了,这怎么还睁眼了呢?!” “放屁,哪里是鬼!这明明是诈尸了好吗,没文化!” “怎么办,师兄们都出动救援去了,真有个意外,咱们几个能顶得住吗?” “顶不住也得顶!这里除了师姐,就咱们几个大老爷们了,你总不能指望着他们两个学生来保护衙门吧?” “对,咱可不能丢了爷们的脸!更不能丢了衙们的脸!” 我听着他们几个的小声讨论,尽管有点忍俊不禁,却还是很感动,不管在什么时候,这些人民公仆都永远值得我们尊敬! 泰青挂了电话之后,一脸忧心忡忡,不用说,肯定是在担心唐可韵和他社团那边的几个同学,而这里又刚发现尸体的异样,他要是走了,我这边就会少一个帮手。 换做是我,夹在这样两个局面之中,也一样会感到难受。 我这边叹口气,刚要跟他说我这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可以先回学校看看。忽然想起刚才唐可韵说一起进了图书馆的还有文学诗社的学生,我莫名的一阵紧张,想起了许灵玉就是文学诗社的副社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于是连忙拿出手机,照着记忆中留下的许灵玉的电话号码就拨了出去。 等待对方应答的过程,让我一颗心都揪紧了,不过心里总是报有着最后一丝侥幸:按照哥们对许灵玉的了解,她是不会去参加什么“鬼楼探险”之类的活动的。 一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听,我心里沉不住气了,总不可能是因为陌生号码就不接电话吧?难道这丫头真的去了“鬼楼”? 忐忑中拨出了第四个电话,等了十多秒后终于通了。 我脸上紧绷着的表情一松,赶忙问道:“喂?许灵玉?我是赵飞将,你现在在哪儿?” 对面一听是我,先是呀的欣喜惊呼了一声,然后忽然压低了音量,像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容许她大声说话一般。 “是我,我是许灵玉。” 听到这丫头煞有介事的表明着自己的身份,我一乐,明白了最起码她现在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危险。 “你在哪儿?” 我俩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句话,而后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丫头的语气中满是忐忑不安和恐惧,似乎是遇到了极其恐怖的事。 我带着不安的心绪问她:“你不会是在图书馆吧?” 哪知这丫头反问我道:“你怎么知道的?啊,难道有人报案了吗?太好......啊!快跑,快!......” 紧接着我听到一阵物体掉地和惊声尖叫的动静后,便再没有了什么声音。估计是许灵玉在慌乱奔跑中,手机掉在了地上。听动静似乎她们有着一大群人,好像正在被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追赶。 哥们脑海中闪过诸多不好的念头,看了眼监控,再看了眼泰青。后者对哥们我知根知底,一下子便领会了我的意图,于是说道:“走之前是不是给赵姨打个电话,好歹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我点点头,可一连拨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难道老妈她们现在也遇到了麻烦? 当下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跟衙门的几位同志说了声再见后,就要回去学校。谁知他们居然拦着不让走!说是局长有交代,一定要保障你们的安全,请你们今天之内务必呆在最安全的衙门里之类的话。 哥们一听就火了,最安全?我才不在乎什么安不安全,凶尸有镇尸局对付,不会出问题,而学校那里现在猛鬼横行,我能眼睁睁看着朋友被害吗? 哥们现在头脑发热,只认自己的死理,谁劝都不听,好在泰青比我冷静的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跟捕快说明了情况,并保证我们回去之后一定不会去瞎捣乱增加救援难度,而是乖乖的配合他们一起救出自己的朋友,这才让我们出了衙门。 临走时我回头看了眼监控上一动不动的尸体,眼角忽地看到尸体眼球似乎动了动,再揉揉眼仔细一看,又似乎没什么变化,于是和泰青骑着小电动往学校赶了回去。 有时候越是急着去做一件事情,就越会被各种莫名其妙的因素干扰到。 这一路上,十一个路口我们等了九个红灯,最后不到两公里路的时候,车子还没电了...... 学校附近的路况,随时都会堵车,更何况现在学校出了事,我估计周边的路况比起平时会更糟糕,于是我俩也不打车了,决定一起跑着回学校! 原本十五分钟车程的路,我俩紧赶慢赶,愣是花了半个小时多,到校门口时,看到门口堵着一堆衙差在做检查,我俩挤过人群,亮出自己的学生证后,被放行进了学校,然后朝着图书馆方向就是一阵狂奔。 警车和救护车,捕快以及医护人员,甚至现场围墙外还有几名消防差员在待命,一些老师和学生则围在最外层,但令我奇怪的是,来了这么多救援力量,到现在还没有人进到墙里面去救人吗?不是说有人跳楼了吗? 然后我俩便听到几个男学生在一旁议论,说是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进不去,除了那几个用了爆破手段的武装衙差进去之外,其他人无论是从高空还是地面居然都踏不进去一步!难道真有鬼打墙之类的东西在作怪? 他那边话音刚落,五楼和六楼的灯接连发出一阵阵爆破的声音,然后六楼肉眼可见的起了火星子,瞬间便起火了。里面呼救的声音充耳可闻。 图书馆里可是到处都有一点就能着的书啊!这一发生火灾还得了! 现场的几个消防员沉不住气了,其中有一个拿出对讲机说了些什么,然后便指挥着其他消防员开始着手做准备工作,一边开始疏散人群,一边在室外消火栓旁站岗待命,大概两分钟左右,消防车呼啸着赶到了现场,配合着消防员们熟练的动作,接合上了消火栓就开始进行灭火救援工作。 很快火势就得到了控制,我朝泰青使个眼色,两人悄悄绕开人群,鬼鬼祟祟的来到了掩映在绿植墙中的小铁门。 说来也奇怪,捕快已经不止一次调查过图书馆了,难道就没发现这个出入口? 我打头往前走,就在刚刚越过铁门时,眼角瞥见了几张口香糖的包装纸,明白了,那些来找刺激的学生就是从这里进入的,可是,连捕快都找不到,他们又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呢? 进入到围墙内,我们刻意避开了墙外人群的视线,找到了当时我翻进去的那扇窗子,刚要爬进去,泰青扯了扯我衣服。 “你看,那里躺着两个人!” 我循声望去,果然有两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旁似乎有着一大滩液体。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那应该是跳楼的两个人,再看过去,那边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看样子人已经没了...... 泰青也明白,从出事到现在都没把人救出去,那边的只能是两具尸体了,而现在更要紧的是楼上还活着的人。 我俩交换个眼神,尽管心里有着愧疚,但目前最好的选择是考虑救活着的人。 翻身进到图书馆一楼大厅,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不自觉的给人一种难以心安的感受。我俩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摸索着悄悄上了二楼。 刚爬完二楼,我忽地听到二楼图书室里有人拍手的声音,在这种漆黑诡异的环境中,乍一听到这种声音真能把人吓个半死。于是我习惯性的朝身后的泰青打了个手势,想着等一会儿再继续走,可背后忽然一阵冷风刮过,我猛一回头,淦,泰青这小子人呢?!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我宁愿相信那小子是在跟我玩捉迷藏...... 我咽了口唾沫。 一时间感到口干舌燥,同时肾上腺素一阵狂彪。 “泰青!杨泰青!”,我一边喊着他,一边把自己背靠在墙壁上,就这么贴着墙壁一步步的往三楼移动,可始终没听到其他的动静了。 三楼楼梯间,我依然在紧锁着的图书室内听到了拍手的声音,但这一次却听得更清晰了,仿佛就隔着那道门在里面拍手一样。 “谁?里面有人吗?” “谁?!是谁?!” 我话音刚落,从楼上便听到了泰青那小子的呼喝声。 哥们一阵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往四楼跑,才跨上四五个台阶,就听到三楼的门被剧烈的拍打着,同时还从里面传出了一阵阵瘆人的诡异笑声:桀桀桀桀...... 在四楼与泰青会合后,我问起他为什么自己先往上跑了。结果那小子反倒说我吃错药了,明明是一起上的二楼,转个身我就不见了,还反过来埋怨他。 得,两人都在二楼从对方视野中消失了呗? 我问他这一路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他点点头说是每上一层楼都会听到有人拍手的声响,可就是找不到拍手的人,一开始甚至还怀疑是我躲起来玩的恶作剧。 我说你这就太看得起哥们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心思跟你恶作剧? 我俩这儿正在“激辩”,忽然间楼上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吓得我们手机都差点摔了,当下也不做多想,两人冲着就上了五楼。 刚上到门口,一阵阴风迎面刮来,直接把我俩都掀翻在地上,黑暗中看到泰青这小子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起身,然后又被掀翻在地...... 我吐吐舌头,往旁边一滚,刚想起身,就感觉领口的衣服被人揪住后,像提小鸡仔一样把哥们提到了半空,然后无情的扔进了图书室。 砸在一个书架子上才止住被扔出去的势头,感觉身体差点撞散架了,没想到我这边刚缓着痛劲,身边的书架子上立马就有人撞了上去,这不用看,就是泰青了。 在我俩哼哼唧唧的呻吟声中,五楼的大门啪的一声关上,然后一团绿油油的亮光由远而近,朝我俩飘了过来。 这东西像是自带冰块一样,越靠近我们,越是感觉刺骨的寒冷。我忽然想起当初老黄现身时也是差不多一样的情形,这东西该不会是个鬼吧? 然后,哥们便印证了这一猜测。 只见那团绿光飘到我们面前后,倏忽间化成了一张五官扭曲,龇牙咧嘴的脸,然后在我俩目瞪口呆之中又从那张脸上生出了躯干和四肢,最终以一个“人”形飘在我们面前。 “如果没猜错的话,阁下就是传说中的鬼吧?” 我张着嘴不解的看着问出这句话的泰青,后者压根不理睬我,只是紧张的盯着那个被质问的家伙。 “桀桀桀桀,你说呢?”,然后,似乎是为了让我们确定她的身份,她狞笑着撕下了自己的脸皮,然后哥们便看到了这辈子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幅画面。 在鲜血四溢的头上,能清晰地看到皮下组织以及血管筋肉的猩红色脸上,有几只筷子粗细的蛆虫在反复蠕动,我甚至看到了那些蛆虫在啃食腐肉的细节。然后这女鬼舔了舔并不存在的嘴唇,将两只肥大的蛆虫卷进了嘴巴咀嚼......饶是心理再强大的人,我估计都接受不了这种画面。 哥们吐了,泰青那小子也吐了,然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汹涌而上的恐惧。 而那只女鬼则在我俩的呕吐声中,得意的狞笑着拍手...... (此章节为和谐部分“敏感词”后补发。) 横空出世 第四十二章 劫后余生辨忠奸 这世上能让人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瞬间很多很多,而每个人对活着的定义又各不相同。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看着天花板上转个不停的风扇,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醒了!醒了!医生!医生!”。 这充满惊喜和活力的声音,很熟悉,这人离开时跑动的脚步声,让我逐渐的生出了一丝真实感,但我依然不确定自己是生是死,毕竟同样的经历,之前就有过。 不一会儿,我的视线之中,挤满了人头,有男有女,还有两个戴着眼镜的,其中一个伸手翻了翻我的眼皮,然后拿出一个袖珍的小手电,一道光源刺进了我的右眼。 “赵飞将,赵飞将,能听到我说话吗?赵飞将?” 这人说着,轻轻拍了拍我的脸。 这画面居然很熟悉,对了,以前看电影的时候看到过,似乎是医生询问病人时的台词和动作吧。 我忽然有点欣喜。 “赵飞将,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就眨眨眼。” “啊,他眨眼了!他眨眼了!” “小将啊,我的好孙子,你可算是醒了!呜呜,你阿爷还没醒你就进了医院,你们爷俩这是要我的命啊!” 我心头的欣喜、疑惑、不解、委屈等各种情绪,一瞬间浓缩成了一道简单的感觉,幸福。 于我而言,此时就是活着,因我感受到了幸福。 我很想像小时候一样扑到阿奶怀里大哭一场,但现在我只要听到她的声音,那便足够。 “呼哈~啊~” 连这鬼丫头的声音,此时都显得动听了许多。 “嘿,你这家伙比猪都能睡,姑奶奶等你等了五天呐,五天!你知道这五天我怎么过的吗?!你还笑?笑个屁啊笑……哈哈哈……” 这丫头说到最后,竟然笑了出来,很明显,她笑得比我还开心。 由于我刚刚苏醒,而受的伤势又比较重,不能动弹也说不出话,只有安静的听大家说话。听阿奶说,当时我被送进医院时,浑身是血,肩膀上血肉模糊,甚至骨头都露了出来,腰上还有个紫黑色的伤口,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跟什么凶猛的野兽搏斗过一样。 万幸的是,尽管失血过多,但我还有心跳跟呼吸,在经过医生近一个小时的抢救下,总算是把我这条命从死神手里抢了过来。 我是被刘老太发现后通知村里人报警送医的,栓子哥一个劲儿的在旁边渲染着发现我时的恐怖氛围。 “阿飞啊,你丫的可真是神人,大晚上的跑去支书坟地去干什么?竟然还遇上了野狼,我去,那支书的坟可都被刨了,尸体一双手都被啃掉……嘶~” 我和鬼丫头会心一笑,哪里有什么野狼,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再去跟他解释饕尸的事,既然我还活着,那说明饕餮应该已经因为某种原因被除掉了吧?想到这儿,我心里总算宽慰了许多。 “噗,这家伙可真逗,算了算了,还是让我给你讲讲当晚你昏死过去后发生的事吧。” 鬼丫头说得很详细,我自然也听得很认真。 原来五天前那晚,饕尸破了鬼丫头的明镜术之后,餮童得以脱身,却被她人工制造出的“月亮”刺瞎了眼睛,怨恨之下,只能杀我泄愤。 而它跳跃到我背上时,我也正好支撑不下去昏死了,当时鬼丫头都已经认命,都在跟我一起等死。 眼看小崽子就要杀人掏心,空中却又突兀的出现了一道圆圆的光影!餮童对于日月的恐惧是与生俱来,无法磨灭的,因此感受到天空再次出现“月亮”,它再也不敢托大,都没来得及对我下手便遁走,只留下半死不活的我,以及和我情况差不多的饕尸。 至于出手救我的那个人,竟然是刘老太。 鬼丫头说,小崽子遁走之后,一道人影便踉踉跄跄的凭空出现,她看得真真切切,就是张拓那小子。而他看起来好像是被谁打伤了一样,复杂的看了我和饕尸一眼,便匆匆逃走。 而后刘老太才慢慢从黑暗中现身出来,呆在饕尸旁许久,才叹口气消灭了饕尸。 我问她饕尸是怎么被消灭的,她说刘老太显然是有备而来,带着一小瓶鸡血和一柄巴掌长的桃木剑,以鸡血封饕尸口眼三窍,一剑穿心送走了饕尸。 我有些困惑,原本以为是敌人的刘老太,竟然会是出手解决饕尸的人,而一向老实可靠的砣子哥,却会背后插刀,意图至我于死地…… 这世间最难得的,便是人心,因为它神秘善变,予人希望,也予人绝望。 饕尸的尸毒比较独特,因而解法也区别于一般的尸毒,我身上的尸毒,刘老太当晚便替我祛除干净,而我阿爷和老根叔他们的尸毒,自然也是她帮忙解的。 “她把一小块饕尸心脏的肉块撕下来之后,用黄符包着喂你吞了下去,不一会儿你身上的尸毒就散了,但你外伤太重,一直昏迷到今天才醒过来。” 我靠!这有点让我难以接受啊,居然让哥们吞了……人肉……… 我虽然说不出话,鬼丫头却像是了解我的想法一样,不紧不慢的接着说: “放心吧,你阿爷他们由于年纪大了,即使已经解了毒,但还处在恢复期,不过总算比你现在这情况要好得多。另外饕尸已经被消灭,那些尸块早就在阳光暴晒下化为齑粉了,倒也不用担心留下什么祸患,只是逃走的餮童有点麻烦,虽然不是你亲手结果的饕尸,但小崽子只看到并重伤了你,往后只要一天不除掉它,它就会如附骨之蛆一般,一直纠缠着你。” 我心里闷沉沉的,倒不全是因为小崽子的事,也还是担心当晚逃走的张拓,以及涉及到登星村如此多的谜团……一想到这些,胸口便堵得发慌,偏偏现在又只能躺在床上。 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哥们此次最严重的伤就是在骨头,左肩被贯穿,左侧肋骨也断了两根,其他的诸如被饕尸咬伤和抓伤的部位,倒是好得快。不过哥们有鬼丫头的灵气滋养,伤势恢复得倒是比普通人快多了,尽管如此,直到我能下地自由行动为止,还是花了近十天时间。 期间自然是被阿奶和栓子哥他们照顾着,在我住院的这段时间,阿爷和老根叔他们也陆续康复了,甚至还会时不时的溜到我的病房来,跟我吹吹牛之类的。 能看到他们恢复健康,真的让我很高兴。 当然,大家关心的胡大仙和刘老太,以及张拓的情况,也逐步的明朗开来。 经过衙门多方调查核实,已经确认胡三一和胡丰确为同一人,且证实其诱拐儿童、强奸妇女、投毒害人、故意杀人、蛊惑群众传播邪恶思想等罪名成立。其人虽已死,却揪出了他背后一个名叫“天地人三才协会”的不法组织,规模大概十数人左右,组织领导人一共两个,其中一个就是他,另一个则是叫章仁石的家伙。 三才协会落网的一众成员,都交代了他们秘密组织过的诸多反社会、反科学封建迷信活动,衙差也在其据点查获了记载着大量邪恶法术的手抄本和近几年他们组织实践过的一系列不法活动记录。 该组织被衙门定义为邪教,依法惩处了落网人员,并对在逃的其他组织成员发出了通缉令。 而那个叫章仁石的家伙,他的通缉照片,赫然就是张拓的模样! 任凭我们谁都想不到,也不愿承认,那个大人们眼中、孩子们心里引以为傲,温良谦和的砣子,如今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背着人命的通缉犯。 世事无常,物是人非。 不知为什么,自从接触玄魅秘卷开始,我身边的人和事都不再如往常一样令我熟悉,这种感觉让我很讨厌,也很害怕。 住院期间,刘老太意外的来看了我,在鬼丫头的连篇鬼话下,哥们对这个从小便没留给我好印象的老人,第一次刷新了认知且有了改观,尽管她的脸还是那么让人不喜。 这个接连失去儿子及儿媳的耄耋老人,尽管身怀异术,却还是要在登星村伪装成普通人,甚至是古板守旧,不讨人喜欢的普通老人。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苦衷,但我想她在看到昔日的儿子和孙子竟然以另一副面貌出现在她眼前时,肯定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和承受的痛苦。 不过换做是我,自己的至亲被养炼成祸害人的僵尸,我也会和她一样的选择。至少,要为他们留存着人的尊严…… 当然,有关于饕餮咒的事,她在医院不便跟我多说,毕竟人多眼杂,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能随便说出去的事,于是我也只能暂时放下种种猜疑,按耐着性子在医院养伤。 这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接到了老妈的电话,她像是知道了我被学校退学的事,也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登星村发生的案件,在她的盘问下,我也只好将所知全盘托出。 “原来餮童逃走了啊……刘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唉,这以后不知道又会惹出多少祸事来。” 也许是我的错觉,老妈的意思,她好像并不意外我会遇上出世的饕餮,倒是对餮童会逃走而感到疑惑。但她对我的挂念和担心还是不减,尽管我一再隐瞒着自己住院的事,却还是被她从我的话里套出了蛛丝马迹。 “不可能啊,你回村的时候我卜得一副吉卦,而且村里还有张拓跟刘婶在,不应该会让你出事的啊!” 我苦笑一阵,跟她说起张拓临阵反水的事,饶是老妈这样本事滔天的人,也对这事恨的牙痒痒,而且她原本对张拓的信任甚至还超过刘老太,又怎么想得到那家伙居然是三才协会的高层之一。 “对了,娃娃坟上的鬼骨岩和生灵符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登星村的秘密太多了,还牵扯到饕餮咒和三才协会这样的邪术与邪教,现在又问不到刘老太,我便只好向老妈询问。 她似乎早已料到我会问这些事,在电话那头苦叹一声,却说是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原委,只说即便是我外公在世的时候,也拿这鬼骨岩和生灵符没办法,更是对门下众弟子下了禁令,再不准牵扯上登星村相关的事。 至于外公这么做的原因,老妈说一部分是因为我老爸的缘故,她们俩当时瞒着外公私定终生,导致他老人家对老爸他十分不满,虽说不至于迁怒于他和家人,却从那之后对登星村的事便不再上心。 而那个时候老妈应该还没有继承外公的衣钵,对这些玄乎诡怪的事也束手无策,这才造就了登星村早些时候被胡大仙这种人呼风唤雨的局面。 陈年旧事不愿被人提起的原因,多半是掺杂了太多不好的回忆。 “嘁,我还以为能听到些有趣的故事呢,无聊无聊。”,鬼丫头原来也在竖着耳朵听我和老妈的通话。 眉头微皱,我问了老妈一句:老爸是不是也和这些事有牵连?却没有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但依着我从小对她的了解,越是这种表现,说明我的猜测和想法越接近答案。 就这么沉默了片刻,她向我问起爷爷奶奶的近况,两位老人家身体健康与否之类的,我只把阿爷他中毒住院后已恢复的事简单陈述了下,其他只说老人家在这边一切都好,要她有时间也回来看望一下。 老妈也答应了,说是下个月抽空回来一趟,看看两位老人,也让我等等她,有些事还是得当面跟我说好一些。 此时我也觉得现在身体还在恢复中,也不用急着往外面跑,倒不如在村里多陪陪阿爷阿奶,想想就也应了一声好。 许久未联系,这通电话竟聊了一个小时之久,放下电话,在鬼丫头的呼噜声,以及窗外时时吹洒进来的清风中,哥们眼皮一沉,安心的睡了过去。 转眼,在医院已经住了快小半个月,要不是医生和阿奶的坚持,我可能早四五天前就出院了。 没办法,医院里的氛围和环境我实在是适应不了,而且我的伤势恢复的速度,就连医生也啧啧称奇,说我是什么超人体质,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怎么都不会相信当时送进医院就只剩半条命的人,竟然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就生龙活虎的。 嘿嘿,我可不是超人,只不过体内有个“超人”罢了。 当然,急着出院并不完全是因为不喜欢医院,而是我心里还惦记着找刘老太解疑答惑,毕竟谁会喜欢心里悬着石头的感觉呢? 而当我出院之后的第三天,到刘老太家里去的时候,却发现她家里早已没半点生人生活的气息,庭院内落叶错落铺叠,梁柱间蛛网零散相接,堂屋内供桌上本应该供奉着的两个牌位都被取走,空空的案板上积了一层老灰,看起来十分的破败凄凉。 “刘奶奶!刘奶奶”,我不甘心的喊了几声,除了自己声音的回音,确实没有人回答我。 “看来这人还是跑路了,她身上也藏着不少秘密,估计也是怕暴露身份后引来麻烦吧。” “可是她能跑哪儿去呢?”,我和鬼丫头交流着,回过头一瞥,忽然瞧见她们家的天地牌位有点偏斜了,摇摇头一转回来,眼前突兀的悬着一只肥硕的蜘蛛! 当时就给我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哥们打小就对蜘蛛这东西毫无抵抗力,那是发自骨子里的害怕和恐惧啊! 于是我一受惊,本能的闪开身体,却扎扎实实的撞上了堂屋的一根柱子,肩膀上的伤口受影响,发作得让我直冒冷汗。 “你怎么连只蜘蛛都怕啊?血煞鬼和饕尸都没能弄死你,却差点儿被这小东西吓死,你可真是又让我刷新了对你的认知啊。”,对于鬼丫头的奚落嘲讽,我自认现在已经不是那么的难为情了,却还是难免脸上发烧,汗! 我捂着肩,擦擦额头上的汗,看见那只蜘蛛缓缓攀着自己的丝隐没在房梁上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准备骂骂咧咧的出门,却想起刚才的天地牌位,于是再回头。 那个长方形的红色底纸裱框牌位,此时已经歪斜到有一个角搭在了下方的八仙桌上,而那个角的位置,隐隐有个白色的东西露了出来,好奇之下,我摸索上去,将那白色的东西抽了出来,原来是一张白纸,上有留言: 黄风村。 鬼丫头难以置信却又求证似的问道:“她去了黄风村?那个秦翠翠的老家吗?” 我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有可能,这张纸应该是给我留的,可是她为什么要去黄风村呢?” 刘老太留给哥们一张纸条,意在引导我去秦翠翠的老家找她,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这背后会不会有诈? 横空出世 第四十三章 遂乘黄风直登星 现在刚7月时分,大批学生暑假生活才开始不久,哥们却被学校开除,早早的投身社会,前不久甚至刚经历了尸鬼咒和饕餮咒的折磨,伤都没完全养好,就又要动身去往黄风村。 没办法,刘老太留的纸上擦抹着一道早已干涸的血痕,而她离开得又是如此急匆匆的,往最坏处想,怕不是遇到了什么人的袭击,才不得不逃往黄风村。 而如果真有人袭击她,最有可能的就是章仁石了,毕竟比起在医院里有重重保护的我来说,孤家寡人又上了年纪的刘老太更容易成为他的报复对象。 不过话又说回来,刘老太既然还能想到留纸条,说明她并没那么简单就被章仁石下死手杀死,想到这里,我越发觉得必须尽快动身前往黄风村了。 按鬼丫头推断,这纸上的血痕到现在估计都有七八天,按照现在的交通情况,刘老太应该早就到了黄风村。但如果姓章的也跟着她一起去往黄风村,那她现在的处境还是很危险,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向她问明白的,于情于理,我现在都应该和她是一条战线。 只是,该怎么和阿爷阿奶他们说这个问题,倒真成了问题。一来我总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跑掉,他们本来就因为我伤还没好而让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别说人生地不熟的黄风村,就连镇上他们都不会放我一个人去的。二来,我又不能直接说去黄风村,还得找个合理的理由,让老人家宽心。 回去的路上正犯愁呢,忽然有人打电话过来了,一瞅号码,嘿,居然是泰青这家伙的。 “啊飞,爷爷奶奶他们都好吧?嘿嘿,你呢,你小子咋样啦?该不会是在相亲吧!” 这家伙,前面话说的还让挺让人中意的,怎么不着调似的整出一句相亲的话题来,丫的还刻意提高嗓门强调了“相亲”两个字,我笑骂了他几句,问他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 “这不是考完试放假了嘛,我就想着问问你还在不在村里,正好我也回去看看爷爷奶奶他们,对了,我可听说了啊,那孙家姐妹俩前两天也回去了,好像是跟着父母回来祭祖的吧,孙二娘你们没联系吗?我还以为你们……” 我愣了一下,又骂道:“我说你小子怎么提起什么相亲这茬来了,消息竟然比我还灵通,我都不知道他们回村了!不对,我靠,你是以为我和孙二娘相亲去了?!你个死虾米,能不能想想我好,哥们前阵子差点儿把命都丢了!还相个屁的亲!” 我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总是这种没个正经形儿,不过好歹人够情义,还能惦记着我这个落魄兄弟,还有阿爷阿奶他们。 “什么?!你干什么了?让狗撵了?还是让孙二娘揍了?” 你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刚想数落他一顿,忽然想起来什么,便问他:“你要回村?什么时候回来?一个人吗?” 他估计是听我问得比较急切,也认真回答我,“嗯,是一个人,明天早上出发,直接坐高铁到澜沧,再转大巴,到村里的话应该还能赶上晚饭。” 我忽然很是期待这家伙的到来,因为此时,我想到了一个挺正当的理由。 为此我还特地拜托了栓子哥去接一下泰青,村里的路不太好走,出行工具属摩托车居多,像栓子哥我们这样年纪的年轻人,没几个不会骑摩托车的。 但说归说,我们可都是有证驾驶的良民,只不过我现在肩膀使不得力气,不然我都可以借一辆摩托车自己去接他了。 当然,泰青要来的事我是跟阿爷阿奶说过了,老人家说小米这孩子都好几年没见了,让他这次回来可得跟我一起多住一段日子。看他们忙前忙后的,竟然吆喝着老根叔和李大妈两家一块上来家里,鸡都杀好了两只,连带着李大妈带来的一条大鲤鱼,还有家里挂着的腊肉,得,泰青这小子是真会赶上好时候。 由于大家一致坚持哥们目前还是个伤员,连洗个菜都要被阿奶和李大妈这两个大厨嫌弃,于是只能坐在一边逗逗老根叔家的大灰狗,菜蔬的洗摘工作就落到了老根叔和阿爷身上,倒是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直到我看到栓子哥领着一男一女,三个人拎着大包小包东西进来家里院子中的时候,我那个气啊! 泰青这混蛋居然把唐可韵带来了!我一下子没忍住这气,便嘲讽他道:“怎么,小两口原来是来度蜜月的啊。” 那小子无奈的耸肩笑了笑,倒是栓子哥热情好客,瞪了我一眼,把他们这对“狗男女”迎了进去。 临进院门时,唐可韵这妞竟然还刻意回头朝我甩了个得意的笑脸,似乎是在说“感谢你们邀请我来这边玩哦。”。 泰青那小子先是一脸苦涩,似乎也知道这事不该瞒着我,但看到阿爷阿奶的时候,这小子脸上一下子灿烂开来,这笑容极有感染力,一下子把我心里那点本就不该有的抱怨消抹得干干净净的。 得,看来这妞是黏上小米了,只要他俩真心喜欢,那我也不会吝惜自己的祝福。 人一多就是热闹,何况泰青我俩又是从小在这村里长大的,虽说不是经常回来,但跟村里的大家伙儿还是格外的亲。至于唐可韵,人家一个大城市出来的小姑娘,长相又漂亮端庄,很是受李大妈和阿奶她们喜欢,当然最难能可贵的,还是人家没有半点架子,对我们这种偏僻的小地方也没有偏见,自来熟的就加入到大家准备晚饭的队伍中去。 趁着空档,我悄悄凑到正在搬桌子的泰青身旁,拉着他坐下,然后探头看了眼阿奶她们那边,见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才小声跟他交流起来。 他见我鬼鬼祟祟…啊呸,小心翼翼的样子,便知道是有事要跟他商量,于是便也配合着装模作样的干着点擦桌子的活儿,实际上心思却在我这儿。 “我说小子,你俩真搞在一起了?得得得……算我没问,说点正事。”,我见他别别扭扭的腼腆姿态,也没必要再追问了,于是打住他企图解释来进行掩饰的话头。 “我被退学的事咱爷奶可还不知道呢,你可别给我说漏嘴了,而且你这次回来我可是真有事得请你帮忙,你小子可别腻歪在情情爱爱里,误了我的正事啊。” 他郑重地点点头,问起我到底要去做什么事,也顺便问起我之前电话里说的差点丢了命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瞒着他,将我回到登星村后遇到的事,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一遍,其中鬼丫头的事依然被我刻意省略掉。不是我不信任他,只是鬼丫头交代过她的存在,绝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就算是老妈也不行,我也答应了她,所以不管是谁,都不会知道哥们身体里还住着个死鬼的事。 “砣子哥居然是邪教的人!这怎么可能呢?!你要说刘老太是我倒相信,砣子哥这么好,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和邪教挂上关系呢?再说了,刘老太既然逃得不知踪影,那张字条你又怎么能确定是她留下的呢?万一,我是说万一啊,这如果是三才协会的余孽设下的陷阱,就是为了故意引你去黄风村呢?” 我一想,这小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我总感觉那字条不可能会是陷阱,上面的血迹,鬼丫头都说是带着刘老太的气息。 “我觉得这不会是陷阱,这段时间三才协会被打压,不应该还能分神出来搞事情了,况且我一个平平无奇的穷学生,他们针对我有什么用呢?倒是刘老太这个人,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这次又被她灭杀了那饕尸,这两边的梁子倒是结下了。只是刘老太怎么说也救过我的命,而且我还有些事要问她,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 我说完,身后飘来一阵香风,便马上按住话头,给泰青眼神示意,然后自然的搭住他的肩膀,装作闲聊般的嘻嘻哈哈起来。 “啊哈哈,小米你小子这才多长时间没见,越变越帅了啊,吴彦祖都得跟你平起平坐。嘻嘻,怎么,是不是尝到了爱情的苦呀。” 我这拿他打趣一番,这小子也配合着说道:“害,瞎说什么呢,哪有你帅啊,你要是出道,那就没梁朝伟什么事了。” 我俩这边互相夸赞,倒是把各自捧开心了,却让站在后面的唐可韵憋不住了。 这丫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一听就是没憋住。 她虽然啥都没说,但我俩两个大老爷们却被她笑得面红耳赤的,偏偏泰青这小子还要逞强,强装镇定道:“笑什么啊,我兄弟那要是出道,还真不必梁朝伟差!” “噗哈哈哈……那行那行,我以后就喊你哥们赵朝伟,你呢,就是杨彦祖,哈哈哈!哎哟,不行,哎哟,我的肚子……哈哈……” 这地上但凡有条缝,我立马就钻进去! “怎么,想找地缝啊?喏,大灰狗旁边就有一条。”。这鬼丫头,总是在哥们难堪的时候落井下石! 下石就下石吧,平时也没少被她嘲讽,主要是这去黄风村的事,我觉得还是不要牵扯上人家唐可韵为好。毕竟泰青他俩虽然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已经好上了,而此去黄风村,我也不敢担保说是没有任何危险,相信泰青也不会把她卷入这其中的。 男人之间,还是应该有点秘密。 唐可韵说,奶奶她们那边她已经插不上手了,而且看我俩鬼鬼祟祟的,便想着过来侦查一下。 我说咱又不是什么地下工作者,侦查什么呢,恰巧这时栓子哥他们也忙完了,阿爷和老根叔也一块儿凑拢了过来,大家一块儿有说有笑的闲聊着,直到两位大厨那边的菜都准备完了,才吆喝着大家来搭把手把菜饭端上来。 我们这边有道地道的特色菜,叫做火腿木瓜鸡。澜沧地处山区,盛产酸木瓜,且基本上当地的居民自家有地的都会种一点儿粮食和养几只土鸡,再勤快一点的,会养上几窝猪,留待过年以及办事时候宰杀烹食。当然,现杀的生猪不太可能一顿就能吃完,于是便有留存部分猪肉,腌制起来风干成腊肉的做法,这其中,味道和名气最好的,当属腊火腿了。 这火腿木瓜鸡,现在也不是什么什么美食了,只是各地的水土和菜肴有差,做出来的味道自然就各有特点,但你要吃过一次澜沧的火腿木瓜鸡,保准你一辈子都记得那味道。 看着一桌子的丰盛菜肴:火腿木瓜鸡、凉鸡、红烧鲤鱼、洋芋排骨汤、凉拌折耳根加拍黄瓜,还有带着烟火味的罗锅饭,就连唐大美女都看得直吞口水,哈哈。 “忙活了半天,大家一定都饿坏了,咱们谁也都别客气啊,放开了吃。啊小女娃儿,别害羞,小米这孩子就跟我们自己的小孙子一样,你啊也别拿自己当外人,哈哈。”,阿爷拉了拉板凳子,笑呵呵的说着。 阿爷这人就是好客,别说泰青和唐可韵有男女朋友关系,就是他俩没什么事,只要是我和泰青认识的朋友也好,同学也好,都是一样的热情。 这倒是让唐可韵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也算是第一次被公开表明自己和泰青的关系,小女生难免也会有羞涩的时候。但看着大家都是热情好客,慈祥真诚的长辈,她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还主动起身给大家伙添饭倒酒,让阿奶和李大妈看着很是喜欢。 饭桌上,大伙吃着吃着就聊到了泰青她俩身上,毕竟我们这些还未成家的大小伙子中,泰青是第一个领着女朋友回登星村的,相比之下,栓子哥、砣子哥、李大妈家的二牛,还有我,却还都是光棍。 唐可韵这姑娘呢,在学校里那可是妥妥的工程系女神,但我之前对她的了解,也仅限于从泰青的口中的描述,以及那次血煞鬼事件她给我的印象。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她原来也是个健谈的人,看着她和泰青俩人把阿爷阿奶他们逗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我忽然有种错觉,把我和许灵玉代入到了他俩的角色中…… “哈哈,小米这小子真是好福气哦!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大学生女朋友,这不得把牙子叔乐成啥样哦,嗝~”,话语间,也不知栓子哥是打的饱嗝还是酒嗝。 我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栓子哥,别着急,以后啊,你女朋友指定比小米的漂亮!” 他一咧嘴,说我就知道说这些好听话,但明显比刚才更开心了些,竟不自觉的给我倒了一杯酒。 我看着眼前被倒满救的“哥俩好”的小玻璃杯,闻着带浓烈酒香和粮食香味的苞谷酒,先前心里的种种不甘和委屈翻涌上来,竟一下子忘记了自己酒量不好这茬儿,咕咚一口一整杯吞了下去。 当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床上去睡下的,后来只听栓子哥和泰青说,我一连干了三杯苞谷酒之后,还在倒第四杯的时候被阿奶和李大妈发现了我喝水似的喝法,赶紧过来抢走了我的酒杯,而我那时早已经醉意难当,哐当一声就摔在了地上,谁也没来得及扶住我…… 最要命的是,泰青和老根叔他们四个人把我抬进屋去的时候,哥们嘴里居然还在一个劲儿的念叨着许灵玉的名字,甚至说了些什么情啊爱啊之类的胡话。 自打那次过后,泰青和唐可韵就总拿这事说道我,有时还将此当做我的把柄,明目张胆的“要挟”我,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所以各位,小酌怡情,大饮伤身呐!大饮不仅伤身,还伤心啊! 横空出世 第四十四章 潜龙惊起卧草蟒 阿爷阿奶家也不是很大,可自打我有记忆以来,这座二层楼带一个小天台的老式砖木房,就一直是这个模样,甚至十多年过去,也仅是显得老旧了一点。一楼两卧再带个干净露天的小院子,灶房(厨房)也就建在院子一角,二楼也是两卧,三楼的小天台则是办置成了仓库,里面挂一些腊肉,存一些自酿酒和茶叶,外面则晾晒衣服。 泰青和唐可韵那晚便是睡在了二楼的一间房间,而哥们则被抬进了一楼阿爷住的房间,阿奶总是嫌弃阿爷他喝完酒之后身上的酒臭味,所以好些年前老两口就分开睡了。这次倒是受我影响,老两口不得不又睡拢在一块儿,隔天就一直听到阿奶在训我们爷孙俩,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都被带成了一个小酒鬼,以后指不定跟阿爷他老人家一样没出息。 阿奶向来是心直口快,当然,为人呢也很和善,她知道我不会喝酒,所以昨晚才会闹笑话,但她估计是从泰青或者唐可韵那里听到了哥们跟许灵玉的事,倒意外的并没有过多的责怪我,只说是年纪轻轻的,不要为了那些所谓的情爱消沉自己。 说归说,她还是隐隐兴奋及期待的向我打听许灵玉的事,我被问得有些烦闷,脑袋又还没缓过劲来,只得搪塞说是我玩得比较好的一个朋友,还没到男女朋友的地步,让她老人家别胡思乱想。 她却白我一眼,说是人家小米都说了,我看人家的时候,眼睛里都能看出花来,而那个小姑娘又漂亮又文静,对我似乎还有点好感,让我好好把握住机会,去追求人家。 我心里那叫一个恼羞成怒啊,当时就在楼下大喊:“杨泰青,你给老子死下来!”,然后哥们就被阿奶揪着耳朵根,顺手拿起扫帚打在了屁股上…… 言归正传,由于泰青的到来,让我有了一个极为充分和正当的理由:学校安排假期办理好学生个人实习档案的规整,并要求去市上盖章,正好泰青我俩有个伴,可以一块儿去。 唐可韵那边,本来已经想好说辞,她毕竟是大四的学姐,早实习过了,所以准备让她在家里陪阿奶她们聊聊天四处走走。但阿奶和李大妈却把泰青我俩臭骂了一顿,说既然把人家女孩子带了出来,怎么能撇下人家不管! 再加上唐可韵她一副“我无所谓,我来陪着老人家”的孝顺长辈的姿态,更加让她得到了阿奶她们的喜欢,说年轻人就要出去四处跑动跑动,老陪着她们这些老人家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也让她跟我俩一道,说是也顺便带着人家去市里好好玩一玩。 得,事事不顺意。 栓子哥和老根叔一人骑了一辆摩托车送我们到车站去,临了还叮嘱我们玩归玩,一定要注意安全,回来的时候可以打个电话,他们再来接。栓子哥也很想去市里走走,可家里活儿多抽不开身,也只好作罢,说是回来时带点好吃的回来,我们笑着应了,便和他们挥手告别。 云凤县下辖二十一个镇,登星村在上岭镇,黄风村则坐落于百里之外的华新镇,在车站,我俩也跟唐可韵坦白了此行的目的和目的地。 “哼哼,我就说你俩肯定有事瞒着我,特别是你,朝伟,你都离校了,还需要去弄什么实习资料?我一听就知道有问题,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混家伙!”。 我俩听着她的语气,似乎很生气,我捅了捅泰青的胳膊,示意他去解释安抚一下,我则识趣的默默走到一边,等着他把她摆平。 你说我什么时候见过这小子如此憋屈的模样,哈哈:坐在人唐可韵身边,老实巴交又委屈巴巴的耐心解释着,期间他还试着去拉人家的手,却被甩开几次…… 我闲着没事,便去附近的超市买点水和吃的东西。 等买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两人居然已经和好如初了,看着唐可韵靠在泰青肩头上小鸟依人的模样,我忽然觉得真不该把他俩拉下水,由他们自己过着现在这种平静而美好的生活多好。 上岭镇到华新镇的班车,每天4趟,最早的是8点,最晚的到下午6点,我们到车站的时候已经9点半,刚好可以赶着做10点的那一趟。 出发之前,我依照鬼丫头的指示,早在几天前就准备好了许多“赤壶”,足足有十数枚。之前说过,这东西在现如今的植物百科中根本查不到,是一种未知且久远的神秘植株的果实。 而它的生长地点你们猜在哪儿,要不是张拓跟我说的,我就是把登星村翻个底朝天恐怕也找不到。 这种赤褐色、枯干,只有枣核一般大的硬质果实,竟然就伴生在娃娃坟那棵常年青翠的老松树上!而我也是在爬上老松树采摘赤壶的时候,才真切的看清了在老松树错杂的枝桠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藤条,赤壶就是从这些藤条上生长出来的。 先前和张拓蛰伏在坟地那一次,是他直接给了我一颗赤壶,让我含在嘴里后念咒而发动的隐身。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当时他那一记黑脚,让我措不及防之下,把那赤壶吞了下去,估计隐身法失效,就是这个缘故吧。 鬼丫头说这东西当真是神秘又神奇,效果之好简直是超出了世人认知,因此,她也秉持着“能为我所用者,概不放过!”的理念,让我带了些在身边,说不定必要时能保命。 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我们这辆班车乘客坐的分散,而我们仨又集中坐在最后排,所以倒也不担心说话的问题。唐可韵知道了我要去黄风村的来龙去脉,也明白了我们撒谎的用心,再没有与我们置气,反而还跟我们一起研究起这趟出行的行动方针来。 “咳咳,总之,我们的行动要有计划性和原则性,综合之前的研究呢,我给总结出了这三点:第一,我们的核心目标就是找到刘老太;第二,如果那些坏人也到了黄风村,我们要尽量避免与其正面冲突;第三,不管这次行动是否顺利,我们都要保证能全身而退,安全的回去。第四……”,她还要往下说,我却摆了摆手。 “不是说三点吗,怎么第四都要跑出来了?” 对此,泰青也有点懵,但他却乖乖的等着人唐可韵的下文。 “嘻嘻,这第四嘛,就是解决掉手上的事之后,你俩作为东道主,可要带我这个外地人好好领略一下你们这边的风土人情哦。” 汗,这妞的心比哥们还大,我还在担心计划的成功与否,她却已经在做完成计划后的游玩计划了,怪不得说女孩子大多是天真浪漫的代名词呢,这心态我还真赶不上。 到华新镇下车后,准备先找个地儿吃饭,客运站附近一般都是消费高的地方,而且味道还不一定怎么好,于是我们一合计,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师傅带着我们去镇上小吃餐饮比较集中的地方去。 从车站下车那里出来也就四五公里路吧,司机师傅十分娴熟的把车停在一个t型路口处,还没等我掏钱呢,泰青两口子就抢着把钱给了…… “咳咳,朝伟,彦祖,你们打算请我吃什么好吃的呀?”,唐可韵笑眯眯的问道。 泰青看我一眼,表示他也不知道吃什么好,于是我大气的挥挥手,“走,我请你们吃大餐!”。 “我说朝伟啊,你这个大餐够别致的啊,不过呢,闻着味儿还不错,就姑且给你个中评吧。”,唐可韵看着自己面前的大碗土鸡米线,搓搓手中的一次性筷子时,还不忘瞅两眼我和泰青的碗,那样子,似乎是在比较谁的食物看起来更让人有食欲一样。 泰青这小子还特意把自己碗里的鸡肉夹了两块到她碗里,得,到哪儿都得吃这俩人的“狗粮”。 又坐过镇上到乡上的班车,再要到黄风村去,就只能打出租车或者坐私家车了,黄风村的地理环境又和登星村不同,相比起后者群山环抱、围合如盆的地势,黄风村就显得普通一些。 没有太过于显眼突兀的大山,有的只是看起来平整干净的农田,以及一条从村子里流过的小河。 从小兴乡到黄风村,才不过五公里路,出租车司机要收我们40块钱,还说什么路不太好走之类的。本来我们都打算要掏钱了,却被一个喊话声音洪亮的大叔吸引了注意。 “黄风村,黄风村!要走赶紧赶快啊!” 我眼珠一转,跟出租车司机说了声“不好意思,我们不坐了。”,然后拉着他俩就奔着那大叔而去,当然,出租车司机见生意被抢走,还不甘心的喊了我们一声,说是给30就走,见我们没反应,又压到了20…… 唐可韵还回头看了看,也许是不忍心看着那司机垂头叹气直呼倒霉的模样,还试探性的问我们要不还是坐那个师傅的车算了。 我摇摇头,示意他们别管了,我有我的打算。 那个喊话的大叔见我们朝他走过来,很自然问了句:“坐车噶?克哪点?(去哪里)”。 唐可韵听不懂他问的话,朝我和泰青挤眼,“他说啥?”。 那大叔瞅了唐可韵一眼,又重新说一遍:“坐车吗,小美女,到哪里去?” “哦~”,她发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声音。 “大哥,这车直接去到黄风村吗?”,她又问道。 “是的,你们去到哪里?” 他这一问,唐可韵和泰青都把目光看向了我,然后那大叔也看了过来。我隐约记得秦翠翠的娘家是在黄风村一个叫什么“草崖子”的地方,只是不敢确定黄风村是否真有这个地方,于是便问他去不去得到草崖子。 没想到还真有这地儿,那大叔摆了摆手,”不去不去,顶多送你们到初制所那里,4块钱一个人,坐吗?坐就上车走了,算你们三个还差一个就满人了。” 这草崖子还有他口中的初制所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既然说出来,估计这两个地方距离应该不会太远。 至于初制所,大家可能听得少一些,像我们澜沧地界,许多地方都在做茶叶和核桃的种植生意,但这茶叶和核桃不论是成本规模还是经济效益都不一样。这里就不再赘述,只是简单说一下这初制所的由来,鲜茶叶采摘后需要尽快处理,但有些茶园和茶地都在山上,往制茶厂里运输时比较费时间。所以会就近建一些初制所,前期简单加工后再一起送茶厂进一步加工。 只是近年来交通便利,路况好了很多,加上许多人家都置办了摩托车或者小车,更有甚者,自己家里都会置办滚筒揉茶机,渐渐的,初制所就被淘汰了。 唐可韵和泰青一听才四块钱一个人,那还等什么,先上去再说呗,于是也不等我答应,就乐乐呵呵的跳上车了。 这种农村客运,价格确实便宜,就好比城市里的公交车一样,在当时也是一门不错的营生。 也就在我们上车后,紧跟着又有一个大妈上了车,前后两排车座上挤满了人,我算了算,居然有10个人! 这情形不禁让我想到了以前听到过的一个梗,一车面包人。 进村的路比登星村并不宽多少,却有些颠簸和闷热,有段水泥路面已经出现了碎裂和坑洼,而车里又比较挤,一颠簸就容易和旁边的人碰撞摩擦。他俩倒还好,一个挨着一个,哥们就有点惨,后上来挨着我坐的大妈,怀里抱着赶集买来的香烛物品,随着车的颠簸,香棍时不时的就会往我身上扎。 大妈应该也是察觉到了这情况,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连向我道歉,我也不是那种太过于小心眼的人,于是只跟她说没事,也借机向她自然的打听起一些事来。 “对了大妈,我们几个侄男侄女这次是从外地回来探亲的,很多年都没回来过了,不知道村里现在是什么样啊。”,我一边问着,泰青他俩也投了视线过来。 那大妈打量了我们仨一番,估计是觉得我们看着也不像坏人,笑了笑,和我们聊起了村里的诸多变化。 这中间,同车的几个人也时不时的岔几句话进来,毕竟除了唐可韵,泰青我俩可都是地道的澜沧口音,自带亲近感。 可聊到后边,大妈想起来问我说亲戚是哪家,我也不假思索的就说是草崖子的秦翠翠家,那是我们两个表兄弟的四姑妈。 对于这个胡诌的亲戚关系,大妈也不表示怀疑,只是又打量了我们几个小年轻一番,我估计她对于秦翠翠家的一些亲戚关系,也不是太清楚。 “小伙子,你四姑妈是秦翠翠她老娘,还是秦翠翠?”,大妈问了一句。 “秦翠翠是我四姑妈的女儿,这次听说她家里有了点变故,家里老人家腿脚不方便,就让我们几个小辈回来看看。” 大妈愣了愣,再问道:“就是说,她老娘是你四姑妈,那你们就得喊秦翠翠大姐了?她家里可不止是变故这么简单了,我听说她嫁到登星村去的那家人,一家四口就剩个老人还活着,其他人包括她自己也在前段时间死球了。” 她说得一板一眼的,言语间带着些惶恐的意味,毕竟对于我们本地很多不知道真相的人来说,很容易就会将这事往不好的方向揣测,什么凶星灾神,祸妖乱鬼之类的。人传人,一传十十传百的,最终就会变成偏离真相甚远的谣言,尽管有关部门已经对此案件的调查结果进行了公示,并已经对在逃的三才协会漏网之鱼发出通缉令,但在一些消息传递相对而言较为闭塞的地方,仍然对案件存着各自的疑惑和看法。 当然,就结果而论,支书他们一家悲惨的命运始终摆在那里,在过去的年岁里,三才协会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个普通家庭的幸福,夺走了多少生命。 横空出世 第四十五章 风捎邪垢刮草崖 司机是个言辞不多的人,相比之下同车的几位大爷大妈倒是热情一些,也得益于他们的热情和我们几个年轻人的健谈,终于还是在行车途中问出了最近传得邪乎的草崖子怪事。 这草崖子的怪事,就是一个多星期前发生的,好巧不巧,那个时间点,刘老太应该也回到黄风村了。 据说一个星期前的某个下午,黄风村的草崖子小组内,有一个叫刘恩宝的农户在自家菜园子里捉到了一只模样奇特、身型硕大的长毛老鼠,而这草崖子的怪事,便是从这只长毛鼠开始。 听说当时他因为好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鼠,便活捉了带回家,结果家里的老猫和狗,还没等他进门就已经狂躁的叫唤上了,特别是家里养了十多年的那只大灰猫,几乎在他进门后就一直对着他手里提溜着的口袋呼啸嘶吼,如临大敌般的“炸”开了毛。 心宽胆大的刘恩宝,对这些异象也只是稍许疑惑,不做多想。但这只长毛鼠,猫狗似乎对它存有恐惧,不得已,他只能将这玩意儿搁置在了房后鸡圈旁,想着不让猫狗和它打照面,家里兴许就能安静些。 澜沧地界,农户家里除了种一些基本的菜蔬外,其他就是种一些茶叶核桃之类的经济作物,对于养殖,除了有经销渠道的那些养殖大户外,寻常人家也就是养一些鸡猪鱼羊之类的禽畜和水产品。 刘恩宝是个独人,父母在他三十出头的时候便相继染病去世,到后来妻子也因忍受不了贫苦的日子,悄然带着他们的儿子离开了黄风村,至今了无音讯。 一个人,日子也要过。 后来他靠种粮食和菜,攒了点钱,便也学着村里大多数人那样养起了鸡,规模不算大,也就二十来只这样,自己逢年过节吃两只,其他的都会挑选出来拿到市场上去卖。 本来日子也算有了点起色,但谁能想到他一时好奇之下捡回来的长毛鼠,竟然成了他另一个噩梦的祸源。 听大妈说,刘恩宝捡回去的那只长毛鼠,在刚拿回家的几天看着还算是挺正常的,他也一天两顿的给其喂食一些鸡蛋、玉米粒之类的东西。这家伙跟寻常啮齿类动物的习性差不多,白天行动迟缓,夜里却异常兴奋,毕竟它除了浑身的长毛较为吸睛之外,那个肥硕的身子其实并不算鼠中异类。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亲眼见过竹鼠,那玩意儿肯长的话,个头能比猫都大! 直到五天过去之后,刘恩宝一觉起来,转去屋后喂鸡的时候,发现自己养的十七只鸡竟全都死在了鸡圈内,周围一地的鸡毛和鸡血,混乱惨然…… 而更恐怖的是,当他回头看的时候,猛的发现家里的老猫被吊死在了梨树上。猫尸上扎满了梨树刺,喉管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断了,连带着整颗头都只是靠着皮肉勉强挂在身体上,毛上的血迹干了一半,还有些则滴答滴答的落在了梨树根。 当然,被刺激到的刘恩宝,还是忍着怒火和恐惧,收拾完鸡和猫的死尸,却才发觉他用来关长毛鼠的铁笼子,破了一个大洞,刚好够那东西跑出去的大小,而那老鼠自然早已不见踪影。 草崖子的邪乎事儿自此开始,每天都有村民发现自家养的鸡毫无征兆的集体死亡,而村里的猫也隔三差五的被人发现死在特别显眼的地方。开始还被怀疑是闹了鸡瘟,但鸡的死状又完全不像是得鸡瘟死的,基本都是头天还精神甚至活泼的鸡群,第二天一早就成群的死掉,而且请来兽医看过之后,说是鸡冠和鸡喙甚至身体其他方面都没发现病症,不会是鸡瘟。 后来村民实在受不了这种打击和损失,就联合一起跑到村委会,要村里拿出个法子来,不能就这么眼看着村里的鸡绝种。 当时村长和支书见民众情绪激动,也只好硬着头皮做思想工作,毕竟这事和鸡瘟扯不上关系的话,他们也做不出合理的解释了。不过这事儿确实不能一直放任不管,之前死了鸡的好几户人家,不管是重新买来小鸡或是种鸡来养,不出三天还是逃不过集体死亡的结局,就如同是被下了诅咒一般。 好在村长有些经验和见识,知道个“擒贼先擒王”的理儿,咳咳,总之就是找到源头,从头梳理的意思。 这一问之下,才知道整个黄风村七个小组,就只有草崖子发生了这邪事儿,而且这第一户出现问题的人家,就是刘恩宝。 当其他人听到刘恩宝说他是如何发现鸡死了,以及又是如何发现惨死的猫之后,很快就有一种声音,指责是刘恩宝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招惹来这种可怕的诅咒,不然死了那么多猫,为什么就他家的死得最惨? 一张嘴就是一把刀子,当所有人在不明真相却又急于敲定真相的时候,便很容易会被一些看似接近真相的定论所左右,这就是所谓的“刀子嘴”。 在村民的声讨下,刘恩宝终于也顶不住,将他抓了只长毛鼠的事说了出来。 他这一翻底,真就又给了其他人给他压罪名的机会,特别是一些年纪稍大的老人,一口咬定他捉回去的,哪是什么长毛鼠,那是在草崖子得道的裘仙!正是因为他对裘仙不敬,才会闹得草崖子不得安宁,这是裘仙在降罪! 讲到这里,大妈忽的停住,拍打着前面的沙发座椅,焦急的喊着司机停车,说是她到地方了。 大妈下车后,车上的乘客就只剩我们三个,于是后面的内容我们也没听到,司机似乎又在刻意避开这些事情不谈,车上的气氛难免显得有些尴尬。几分钟后大叔把车一停,说是初制所到了,他只能送到这里,至于我们要去的草崖子,只要顺着大路往前走个四五百米就是了。人家不愿意去,我们也不能勉强,于是付钱道了声谢,便跟司机告别。 “咱们就这么去?不会显得很扎眼吗?”,唐可韵问了一句。 她的意思我懂,草崖子现在怪事连连,最是对外来人敏感的时候,我们几个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是挺显眼的。 “别忘了咱可是来探亲戚的,有人问起来可别漏了馅,谈吐举止都自然一点,况且咱又不是来做贼的,行事光明正大。”,我们边走,我边跟他们分析。 泰青接着我的话补充道:“既然探亲,总不能空着手去吧,我觉得可以找个小卖部买点什么补品之类的。” 嘿嘿,这小子想得够周到的。 村里的小卖部不像城里的小商店和超市那样货品繁多,小卖部都是私人家办的,卖一些日常调味料、生活用品和小孩子零食之类的东西,我们挑了一会儿,觉得除了箱装的牛奶外,再没别的算得上“补品”,便掏钱买了两箱牛奶,顺带整了瓶散酒和几包香烟,拎着就往草崖子赶。 当然,小卖部老板自然也好奇的问起我们的来历,毕竟现在像我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一般都不太会光顾这种快被淘汰和取缔了的小卖部了,不过更多的原因,我想还是因为唐可韵这个与我们同行,标志的大美女。 闲话少叙。 我们仨一路走来,草崖子座落着的房屋从各个小山头到山脚,入眼零零星星拢共也就十多户,田间地头却不见有人劳作,相比之下,登星村算是颇有人气了。 不过这没人倒也难不住我们,先前没想起来到初制所打听一下,在小卖部买东西的时候倒是跟老板套了下近乎,问了个大概的位置。 “这草崖子不环山、不临水,却有风息、无水痕,且草木病萎枯槁,可见生气紊乱,煞意漫延。风水风水,却有风无水,对地气和人脉是个无法扭转的伤害,时间一长,此地必会成为绝地,届时地气闭塞,人脉断绝,生煞颠倒,又是一块凶地……” 鬼丫头侃侃而道,我听了个四五分,意思应该是说草崖子这地方风水有问题,不宜久居。我临时起意,问她知不知道那长毛老鼠是什么怪物,照那个大妈所说,事情似乎都是那些老人口中的“裘仙”搞出来的。 还没等鬼丫头说话,唐可韵也终于按耐不住,和我们谈论起这唤做“裘仙”的主儿。 “诶,你们说这球仙怎么会叫这么一个名字呢?难道,这家伙长得像个球?”,她走在我俩前面,忽然回转过身子来,一边倒走,一边问道。 我愣了愣,看了泰青一眼,这家伙耸耸肩,马上附和道:“有这个可能,你想如果那只长毛鼠就是所谓的球仙,不正好应了描述中它那硕大的身子吗?” 这俩人现在思考方式都要连在一起去了,我不置可否,却隐隐觉得应该不是这层意思,还好接下来鬼丫头就为我解答了这个疑惑。 “这姑娘可真逗,如果村民没说错,那长毛鼠真是‘裘仙’的话,那这家伙的身份就是鬣貅不会错。这裘仙不是皮球,而是裘绒,就是那一身长毛的别样代指。”。 敢情是这么个裘仙啊,我把这些跟他俩一说,这俩人却说我这也只是猜测而已,说不定那家伙还真的就只是个圆滚滚的“球仙”呢?而且,这俩人居然还开始深究我这番说辞的根据来源。 鬼丫头的存在仅有我和她自己知道,这事儿都没有告诉老妈,自然再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不为别的,只是不想再让更多的人卷入到玄魅秘卷的影响中来。 “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从阿爷那里听来的某个故事,里面就有个长毛怪叫鬣貅,也叫裘仙。”,没办法,我感觉自己现在都撒谎成性了…… 正聊着,猛然听到一阵狗吠,紧接着一只土黄色的大狗已经从前方一个小山岗半坡上猛冲下来,看势头,就是冲着我们三个来的! 唐可韵惊呼一声,扯紧了泰青的胳膊,这种时候,我们两个老爷们儿就该挡在前面。 大狗看个头差不多到我膝盖一般高了,冲下来的速度很快,以至于我们最快的反应便是拎着手中的牛奶做好保护措施,根本来不及再去找别的什么“武器”。 从我们看见它,到它冲至身前,怕只有十多秒,我率先把手中的这箱牛奶朝它脑袋上甩了过去,可别怪我狠,农村的土狗好养归好养,这种大个头的家伙真要把人扑倒了,那危险性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可惜我肩上的伤没有完全恢复,这一下甩出去使不出多少力气,虽然砸中了黄狗的头,但也仅仅是将它逼退了几步,反而还将它激怒了,咆哮着又要跳上来! 要说泰青这身手,真不愧是拿过武术比赛好名次的,反应力也出奇的快,就拿捏着黄狗以退为进逼上来的档口,一个右侧鞭腿准准的落在了狗头上,将其踢翻在地。 我看着侧翻出去倒地的黄狗,不放心的迅速从旁边捡了几个拳头大的石头,分了个给唐可韵,又将她拦在身后,重新站在泰青身边随时准备补刀。 任何生物受到攻击,都会感到疼痛、恐惧,但超兽……咳咳,不好意思串台了。 黄狗估计是被踢懵了,嘶吼着起身,边敌视着我们,边稳住自己的身形,可眼角和口鼻处已经肉眼可见的流出了血,模样很是凄惨狼狈。 就这样,它还是有冲上来攻击我们的势头,目露凶光,口鼻处呼呼的喷气…… 我们也不敢松懈,盯着它的一举一动。 “白菜!坐的!”,忽然,黄狗又要冲上来的关头,一声训斥隔空传来,听声音,好像是个女的。而黄狗闻声,居然真的低声吼叫着乖乖坐在了一旁,看着它此时乖巧的模样,要不是脸上的血比较显眼,还真难想象这和先前那凶狠的家伙竟是同一只狗。 “你们是谁啊?我家白菜从来不会咬村里人的,呀!你们咋把它伤成这样了?白菜,过来过来!嘬嘬嘬,你们这些坏人!” 声音的主人是个披着蓑衣,带着大头帽的小姑娘,估计是看见了那只叫白菜的狗满脸是血,注意力一下子又从我们身上回到了自己爱犬那里。 唐可韵见到狗主人出现,本就因为受到黄狗惊吓而正在生气,现在倒好,被倒打一耙,那气能打一处来才怪了。 “你这人讲不讲理,明明是你的狗要冲上来咬我们,出于自保,我们就算杀了它,你也占不到什么理。再说了,你作为狗主人,看管不严,差点伤了人,我们还没找你的麻烦呢,你竟然还恶人先告状,反倒说我们是坏人?” 小姑娘心疼的擦拭着黄狗脸上的血,恶狠狠的回骂道:“我的白菜不会平白无故乱咬人的,你们一定是坏人,肯定是干了什么坏事才会惹怒了白菜!” 唐可韵拦下意图进行解释的我和泰青,不怒反笑道:“这狗和主人果然是一个德性,蛮不讲理就算了,还特别喜欢贼喊捉贼,难道这就是你们村的风俗习惯?如果我们是坏人,那你就是比坏人更坏的……更坏的,土匪!对,土匪!” “你!你胡说!” 那小姑娘眼见说不过唐可韵,竟然抱着白菜抹着眼睛。 我示意泰青拦着点唐可韵,这丫头估计也是气疯了才会对一个小姑娘发脾气。 “好了好了,别吵了。小妹妹,我们是从外地方回来串亲戚的,并不是什么坏人,这个姐姐说的话呢都是气话,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我蹲下身,试探着跟她交流起来。 “你的白菜刚才确实在攻击我们,如果我们不反击,一定会被咬伤的,相信这一点你应该能够理解吧?至于它的伤,我们表示抱歉,你放心,我认识一个兽医,他治好了不少重伤的动物,你的白菜这么强壮,不会有问题的!” 她把大头帽顺到身后,眼睛红红的看着我,“我,我不是土匪!” …… 小姑娘名叫杨洪钰,是草崖子的一户养殖户家的女儿,今天我们进村时,碰巧她在山坡上放羊睡着了,也是听见大黄狗白菜的叫声才惊醒过来,还以为是有人偷羊来了,于是翻起身就往山坡下跑。 杨洪钰惊醒后跑到坡底,脑子里又被偷羊贼的信息困扰,一时没想太多,直接就把我们当成了坏人,只不过当她看到引以为傲的“保镖”白菜那惨状,又是惊恐又是愤怒,这才不由分说数落起我们来。 “所以大哥哥你们是秦大妈的……的……外甥?” 横空出世 第四十六章 鬣貅吐恶寒重楼 “罗奶奶家就在我家对面的岭岗上,待会儿你们可以跟我一路走,我也差不多要赶羊回去煮饭了。咦,奇怪了,我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罗奶奶还有你们这么一支亲戚呀?” 杨洪钰帮黄狗白菜擦干了血迹,又心疼的轻轻揉着白菜的狗头,仰着脸问道。 我笑了笑,解释道:“小钰,你不知道,你罗奶奶是我们爷爷那辈的幺妹,几十年前从贵州远嫁到你们这里,便再也没有回过娘家,和爷爷他们也断了联系。这不爷爷他们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方便,就想着让我们几个小辈来看望一下姑奶,好别让这支亲戚断在我们这一代。” 小姑娘似乎对我对她的称呼很受用,小钰应该是她的小名吧,哥们这口地道的澜沧口音,还真受人待见。 她朝我勾了勾手指,示意让我贴近些,我看了眼乖巧的白菜,慢慢靠过去。 她低下声说道:“你们是兄弟姊妹吗?那个姐,姐姐看着好凶啊,你帮我跟她说说好话,就说我和白菜知道错了,让她别再凶我了好吗?”,小钰说着,眼睛还时不时的偷瞄唐可韵,那模样既搞笑又可爱。 我点点头,朝泰青他俩招招手。 “干嘛?你俩刚才悄咪咪的说什么呢?”,唐可韵的语调有点阴阳怪气。 泰青笑着说道:“好啦,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又不是什么坏人,对吧?小钰?” 不得不说,长得帅真是男女老少通吃啊,这小子个子又高大,很容易给人一种安全感, 见泰青这么说,小钰跟着点了点头,我又随即说道:“好了好了,咱唐大美女那可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再说了,人小钰也知道错了,这不还要领着咱们去串亲戚的嘛。” 唐可韵是个聪明的姑娘,再说了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都在顺着她的脾气哄,又分析了利弊,这丫头还是明事理的,只不过对小钰有了先入为主的不好印象,所以和人家小娃娃一路走的时候,还是有些芥蒂。 杨洪钰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家里有个相依为命的爷爷,爷爷在房前屋后的种地,而年幼的她则负责放养爷孙俩好不容易攒钱买来的三只羊。 我们问她为什么不去上学,父母不管她吗,她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抱怨和难过的神情,反而还开心的和我们说起个中缘由。 “我是爷爷捡回来的,从小就没见过爸妈,爷爷说咱们家离学校太远,怕我一个人上下学路上不安全,而且学校里老师教的,爷爷教的比他们还好,你们别看我没正儿八经的上过学,我懂的东西可多啦!” 毕竟是小孩子,小姑娘谈论起自己亲近和尊敬的人时,那种喜悦和自豪的感情溢于言表。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杨洪钰身上,有着我们难以想象的开朗和乐观,这对于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 对于小姑娘的身世,唐大美女也动容了,对先前的事不再计较,摇身一变成了知心大姐姐。 “小钰,你不去上学能交到朋友吗?要知道和你一样年纪的孩子应该都在学校读书,并且认识了不少朋友的。” 杨洪钰赶着她喊做“大毛、二毛、三毛”的三只山羊,领着我们踏着下坡的路,边和我们聊着天。 或许真是很少有人和她聊天作伴,对于我们的问题,她总是很认真,带着期待的在回答。 “嗯……我有好多朋友的,只是他们都去学堂上学了,只有放学或者他们休息放假的时候才能在一起玩,我还记得当时学堂的老师都来到家里,让爷爷答应我去上学,只是爷爷始终不答应。后来我也就一直没去,都是在家里跟着爷爷他学东西,嘻嘻。” 按说现在这个时代,很少再有像小钰她爷爷这样固执地不让孩子上学的老人了,而且义务教育也普及开来,小学06年就免除了学杂费,读书上学不再是负担,至于她爷爷说的“安全问题”,这就令人不得而知了。 走了不到十分钟,她朝着一户老式的土箕房一指,说那就是我们要找的姑奶家。小钰说要先把羊赶回去,待会儿还要准备晚饭,就不跟我们去了,说完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她的狗白菜,半信半疑地问我:“你别骗我哦,我的白菜要是出什么问题,我和爷爷都不会放过你的。白菜,走!” 这看似威胁的话从一个小孩子嘴上说出来,多了几分搞笑意味的同时,也让人看出来孩子的单纯和善良。 “这父母得多狠心才会把这么好的孩子扔下啊?……”,唐可韵一时间颇有感慨。 我听得有些不是滋味,对于那早已经淡去印象的老爸,更加坚定了自己去破解他失踪背后的谜团的念头,当然,想得更多的,是去多了解有关他的一切。 思绪拉回来,我们仨看着那间有些几乎要融入周边山体环境的房屋,心里不约而同的生发出了一些孤寂凄凉的感觉来。 倒不是说没见过土箕房,而是眼前的这间房子,顶上原本青黑的瓦片已经看不出原貌,而是被长而杂乱的野草替代,房屋的外墙也带上了岁月的痕迹,散发着后面山体岩石的光泽。 我们站在那扇已经包浆、上下横生裂纹的木门前,忽略掉上面已经褪色破裂的门神纸画像,透过门板上和两扇门板间的缝隙,隐约能够窥见屋内的一点景象。 梆梆梆! 唐可韵也不跟我们商量,直接敲响了大门。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这丫头,有时候做起事来是要比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果断多了。 敲门喊话没有人应,开始我们还以为是老人家腿脚不便或是听力有了问题,于是就多喊了几次,可等了许久依旧没人应声开门,便想到会不会出门不在家。 出于礼貌和安全考虑,我们也不敢冒然推门进去,只好排排蹲坐在门前。 *里面没人的,我看过了。但屋子里却有种别扭的感觉,说不出的古怪。要不,你进去探探路?*,鬼丫头出的什么馊主意,明知道古怪,还让哥们去探路!在她手上我可是没少吃亏,当下就跟她抱怨起来。 *我觉得咱们行事应该稳妥一点,不能像莽夫一样,既然里面有古怪,那就更应该想想对策,确保大家的安全,不要动不动就让我去……* “啊呀!我靠……” 哥们被一股从体内发出的力量凭空带着往后一倒,“靠”字还没落音,哐啷一声就把两扇木门给撞开了,狼狈的摔了个四脚朝天…… *死丫头,你大爷的……哎哟!* 刚骂她一句,一块门板估计是没承受住刚才的冲击,散落成几块小木板砸下来,有两块就砸在了哥们肚皮上…… 我骂骂咧咧的起身,泰青那小子笑着过来扶我,哥们却瞥见唐可韵快速的将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兜里。当时也没太在意,直到后来偶然的机会才知道这丫头居然给哥们狼狈的模样录成了视频……人心不古啊! “我说阿飞,你小子发什么疯!你看看把人家大门弄得破破烂烂的。” 泰青这小子满脸的笑意,且话里还有点责怪的意思,我有心喊冤,却无处申冤呐! “哟哟哟,朝伟,你这是怎么了,噗嗤——肾虚脚软呐?”,唐大美女更过分,笑出声就算了,还带人身攻击…… 这对狗男女!小爷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虽说把人家大门撞坏了怪不好意思的,且这也有点私闯民宅的意味,但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捂着背在泰青搀扶下站起身,心里暗暗数落了鬼丫头一番。 闹出这么大动静,与我们的本意相背离,但却也没办法,直到后来跟鬼丫头十分熟络了,我才知道她这都是在拿哥们开路挨刀,简直是没有人性! 院内倒是出乎意料的整洁,与房屋的破旧外观形成明显对比,入眼就是东北角的一个半人高的石碾,上面杂物堆积,挂着泥土和青苔。估计是没有驴子,看样子已经闲置很多年了。 闭着门的堂屋外,有个老式的洗漱架,搁置着脸盆毛巾等物品,屋檐下还挂着些干辣椒和玉米棒子,满眼的生活气息。 我们放眼观察之际,鬼丫头喊了一声小心,但因为她语气没有急切紧张的感觉,我也放宽了心,然后才感觉胳膊上一吃痛,居然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一下! “你咋了?咦,这是?”,唐可韵见我举止怪异,便问了一句,然后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 只见她从我脚旁捡起一个鹌鹑蛋一般大的东西,看了一眼便饶有兴致的盘弄起来。 “有张字条包在上面!” 泰青我俩闻言对视一眼,聚拢在她身边,一齐看那字条。 /三才,慎行/ 他们俩可能还有点懵,哥们却吃了一惊,这字条上的三才,恐怕就是三才协会! 难道,这三才协会真追到草崖子来了? 鬼丫头和我示警,说有几道生人的气息,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估计又是用了赤壶隐身法之类让她五感失效的的法术,由此推断,大概就是三才协会那帮人。 我退后几步,用胳膊碰了碰泰青的手臂,示意他有危险,让他照顾好唐可韵。 这小子会意,将唐可韵护在身旁,慢慢向我靠拢,我们仨慢慢往大门的方向退。 来时候带的赤壶才准备了每人两个,还是预备着遇到危险时,万不得已逃命用的,毕竟这东西效用也就一个时辰。鬼丫头再三强调过度依靠这种来历不明,却异常便利的赤壶,对于我们自身的锻炼和提升非但起不到任何帮助,还会让我们产生依赖心理,遇事只图方便而避免多做思考。 况且这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副作用,先不说这隐身法是经三才协会研究出来的,单是这赤壶的诞生就十分诡秘,与娃娃坟的鬼骨岩和生灵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普通人的身体恐怕也难以支撑多次、频繁的使用赤壶带来的伤害。 章仁石(张拓)曾跟我说过,这赤壶隐身法是登星村地界才灵验的法术,他当时虽然给我也用了赤壶隐身法,却并未教我如何念咒和催动,后来还是刘老太来医院看我时,我向她打听出来的。 “这赤壶隐身法的确是从三才协会流传出来的,可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门,也没有什么地界限定的说法,我以前实验过,出了登星村也能使用,只是隐身的时间不再是两个时辰,效果却一样。” 刘老太原话是这么说的,只是她自己也没有破解赤壶隐身法的法子,仅仅是教会了我如何使用,但这也够了! 我们边退边扫视着院内四周,生怕冷不丁的从哪里冒出危险来。 也是我眼尖,眼角余光看见我们右后方大概四五米处,一个破烂的竹凳很不自然的动了一下,哥们立刻机警起来,鬼丫头自然也注意到了,我俩暗暗合计一阵,既然不知道对方人数和实力,那就不能硬拼蛮干。 我转转眼珠,计上心来。 转头故意压低声音对泰青他们说,“咱们别乱动,慢慢退出去就行,刘老太和罗奶奶已经在屋子和院子里布过局,咱们按照事先说好的路线一步步往外退,一定能平安无事的出去!” 我这番话声音虽然压得低,却也足够让院内屋里的人听清,别的不说,这些能人异士的耳目还是比普通人灵巧得多了。 泰青了解我,也清楚我不可能事先跟刘老太等人有接触,所以我这番话的用意指定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唐可韵那多聪明啊,不用明说都知道身边有危险,配合着我们的步调,慢慢撤退。 这时,赌的就是对方对于环境和罗奶奶这个人的不熟悉,以至于难以判断我刚才所说的话的真假,只要他们不轻举妄动,我们大概率就有机会逃走! 可惜很多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罗奶奶!唐姐姐!” 门口传来清脆且熟悉的喊声,我眼皮一跳,是杨洪钰那孩子! 这里不知藏着多少危险,千万不能把她卷进来! “别进来!”,我抢在唐可韵回答她前吼道。 话音刚落,一股劲风从我耳边刮过,我猛回头,就只看到捂着小腿,满脸痛苦的倒在门口的杨洪钰,“啊!好疼!”。 唐可韵关心则乱,飞快的奔到她身边搂起她查看伤势。 泰青此时也赶到她俩身旁看护着,我额上生汗,暗暗给他们做手势,要他们做好吞含赤壶的准备。 啪!! 这时,一块屋顶的瓦片突兀的摔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我抬头一看,却被眼前那副画面吓得差点丢了魂儿! 只见那杂乱的长草之中,赫然隐匿着一个硕大的黑物,虽然看不见全貌,那东西身上却实在的散发着邪恶血腥的气息,让人心底生寒。 也就是在我的视线刚刚放在那黑东西上时,不知是不是被它所察觉,那东西居然从杂草中、黑东西本体上探出一个足球大小的“东西”,我一下子就看清了那探出来的东西应该是这家伙的脑袋。 因为此时我看得真切,一个孩童的小脑袋,被齐脖子咬断了含在那家伙的口中,筋肉气管裸在空气中,血液还在滴落…… “是鬣貅!”,鬼丫头这几个字一下子凿穿了我呆滞的心神,让我想都没有多想,直接飞也似的转身,让唐可韵她们含下一枚赤壶后,我合上杨洪钰的嘴巴,并告诉她别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 “灵木有名灵果生精名唤赤壶法遁阴阳敕!” 横空出世 第四十七章 隐遁合击斗三才 念完咒,只感觉嘴巴里涌起一股子清凉的感觉,随即蔓延至全身,我便知道赤壶隐身法成功发动了。 那房顶上的黑东西,也就是鬣貅,似乎是突然失去了我们四个人的气息,猛的甩掉口中连血带肉的东西,嗖的一下子跳了下来,落地无声。 也就是这时,借着这最后数缕即将消逝的阳光,我总算是把这家伙的真面目看了个仔细。 鬣貅的身躯如同一般的猫科动物一般,尾巴细长、四肢匀称,之所以看起来肥硕,完全是因为浑身上下被又长又黑的毛发覆盖,看起来硕大而蓬松。 连它那好不容易和躯体分离开的头颅,也仅仅只是露出了一双闪着幽暗紫芒的眼瞳,那因为浸染了血水的毛发,衬托出了它并不显眼却血腥残忍的嘴巴来,让我们几个心底泛寒。 其实要是没见到这东西刚才叼着头颅的模样的话,哥们对它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警戒和恐惧,可一旦知道这东西吃人,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唐可韵机灵的轻捂着杨洪钰的嘴巴,然后指了指那只忽然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未曾见过的野兽,后者眼角泛着刚才疼痛崩出的泪花,抬头看了眼唐可韵,然后点了点头。 唐大美女在我的示意下,抱起小腿受伤的杨洪钰,在泰青的“掩护”下,慢慢从大门撤了出去。 *我们现在怎么走?*,我用唇语急切的询问鬼丫头。 *险地不宜久留!我看你们最好躲到小钰家里去!没时间跟你解释了,鬣貅这玩意儿嗅觉灵敏,时间拖长了的话,我怕它会过早的破掉赤壶隐身法,杀死你们。* 我也不再追问,退出大门后转身指了指唐可韵怀中的小钰,然后又指了指我们来的方向,小声说:“去她家。” 嗷咕! 我已经极力把声音压得很小了,但这长毛怪还是朝我飞了过来,眼看就要飞在我头上时,院子里却响起了一连串诡异的动静: 咕噜噜——啪——咕噜噜—— “我靠!”,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鬣貅一转攻势,在空中飞身掉转方向直奔那声音而去,快得我都来不及吃惊! 鬣貅的反应比人要灵敏多了,先我一步就折返身子,跃向刚才那惊呼声的源头处。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它叼来的那颗头颅从房顶上滚落了下来,大概是掉落的时候砸到了某个隐匿着踪迹的三才协会的人,致使他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啊!老大救我!救我!啊!” 惨叫声响起,我却只顾着拉起泰青跟唐可韵带着小钰赶忙逃走,这鬼东西速度太快了,比餮童还要快上不少,再加上它吃人的表现,目前鬼丫头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手段来对付它,不得已只能先逃。 你们可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几个都含着赤壶,且都用了隐身术,却还能看见彼此,嘿嘿,这还得夸夸鬼丫头。这丫头用她的灵术将自身的灵念附着在我们几个含着的赤壶上,一旦发动隐身术,并不会抹去其上的灵念,反而还会凭借着灵念的相互牵引来指导我们几个相互的位置。 按理来说,三才协会比我们更早的接触到赤壶,况且这隐身术还是他们创出来的,里面的门道肯定比我们懂得更多,但道法这东西,虽然有着门派和道系之别,却难不倒鬼丫头这类触类旁通、天赋异禀的天才。 一口气冲出老远,直到看见了小钰家,我们都紧绷着神经,鬼丫头依然机警的查探着四周,直到确定没有鬣貅追上来的迹象,才稍稍松口气,让我们赶紧躲进小钰家里去。 说来也奇怪,还没等我们扣门,她家的大门竟然被人从里面拉开,紧接着一个皮肤黝黑、目光炯炯的老人及时的招呼我们进去:“快进来!” 不用想,这人一定是小钰口中的爷爷。 “阿飞,不对劲,这人能看到我们?!”,泰青一把拉住了我,连唐可韵都警惕的停住了脚步,我回过味来,带着他俩慢慢退了一步。 “爷爷!” 这时,小钰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然后挣脱泰青的怀抱,奔着那老人就冲了上去,一头栽进老人怀里。 我们相互看了看,确认了此人对于我们确实安全之后,这才暂时抛开疑问,一起进到了小钰和她爷爷家里。 老人皱着眉头看了我们一眼,我还奇怪这赤壶隐身术难道失效了?谁知道鬼丫头用松了口气的口吻解释道: *我这边已经感受不到先前注入到赤壶上的灵念了,那小丫头和她们俩口中的赤壶多半是被吞下去了。* 我转过头,求证似的对着泰青他俩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后者无奈的摇摇头,答案显而易见。 我说怪不得咱几个明明用了隐身术,这老头却会像看到真人一样看着我们,估计是刚才跑动的时候,他们没注意就把赤壶吞掉了。这隐身术虽然强,外敌没有破解之法,但只有念咒后一直含在嘴巴里才能生效,吞掉或者吐掉,隐身术就自然而然的解开了...... 我趁着那老人和他们几个一起进门的功夫,赶紧把口中的赤壶吐在手心上,刚要丢掉却被鬼丫头喝止,说是这玩意儿还能留着二次利用。 泰青和唐可韵还好,一人留着一颗赤壶,关键时候还能救命。而我的两颗,其中一颗给了小钰,好在这颗的效用应该还剩下一点,再遇到大的麻烦和危险的时候,还能再利用一下。 我奇怪的问她,这东西不是说吐掉就没用了吗,她却让我放宽心,说是她的灵念还在上面没有消散,只要再施个凝灵咒,用灵念把赤壶包裹起来,完全的和外界隔离,就可以保留它剩余的效力! 我点点头,这东西,现在有总比没有好,尤其是见识到了鬣貅的恐怖之后,哥们意识到这东西比起餮童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它是比人更嗜血残暴的野兽,而且身上还聚集着诡异的邪性和妖煞之气,说实在的,我真没多少底气和它作对...... 老人抱着小钰,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特意嘱咐我回去把大门销上。 “那小娃子,你去把门销上,待会儿直接来堂屋找我们吧。” 泰青和唐可韵看着我,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和我一起行动,也似乎是在等着我的态度。 “好!” 哥们这回答,中气十足,给足了对方信任感,连小钰都从她爷爷怀里探出头来给了我一个灿烂暖心的笑容。 *这老爷子有点手段,把这家门的风水布置的井井有条的,生气强而不断,寻常邪祟根本不敢来自讨没趣。*,鬼丫头和我侃侃而谈起来。 “可是你说过风水风水,这有风也必须要有水才行啊,他家门前屋后又没有水......”,现在眼下就我一个人,自然敢放开声和她对话。 *啧,真笨,这风水中的水并不一定要你眼睛看到的才算,如果这风水真要实实际际的才算数,那就太拘泥于形式和表面功夫了。再说了,喏,你看那边,井中之水也是活水,自然也能利用来进行风水布置,这其中的学问可大着呢。* 我看不出这地方的风水门道,却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不知道真是这风水局的效用,还是鬼丫头的话让我感到心安。 折返回去,却发现堂屋门紧闭,天色暗了下来却不见屋里点灯,我心里生出点局促不安,上前去推了推门,又试着拉了拉门,发现都无动于衷,这才放声喊话。 “小米!唐可韵!小米!小钰!你们在吗?!” 梆梆梆—— “开门啊!你们在里面吗!!”,我有点着急了,感觉自己太容易就相信了那老头,真不该让泰青她俩自己跟着那老头去,甚至于现在,我都开始怀疑小钰那丫头的身份和目的了。 *别吵!有情况!* “废话!”,哥们情急之下骂了鬼丫头一句,也是真的为泰青他俩的安危着急,估计她也知道这点,所以并没有跟我计较。 蓦的,我感觉腰杆上一凉,然后条件反射的颤抖了一下身子。 “别动,不然刀了你!”,这声音听上去很冰冷,甚至还带着愤怒。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在罗奶奶家里的三才协会的人,没想到这些家伙这么快就跟了上来...... “你个狗日的害死了老四,要不是二哥拦着,我他妈早就一刀宰了你!”,这混蛋出口成脏,哥们本来就对三才协会的人心存厌恶,再加上泰青和唐可韵下落不明,这窝着的火一下子就没忍住:“去你大爷的!你们这些败类就会玩这些阴的,还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兄弟情深?!他死了也是活该!总算为这世间减少了一个祸害!” “操!” 哥们后背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一个踉跄直接撞在了堂屋门上,偏偏这屋门又异常的结实,差点把我脑袋都撞昏了。 这还没缓过劲来,又被那耍阴招的汉子提溜着后衣领拎了起来,一把又把我甩到了院子里,肩膀上的旧伤一下子发作起来,差点儿要了哥们老命! “呸!他妈的!” 我捂着肩膀,疼得感觉呼吸都变慢了,这还没完,那汉子冲过来一脚踩在哥们胸口上,骂骂咧咧的挥着手中的那把短刀。 *这家伙把赤壶吐掉了!好机会,正好扣下他问出那对狗男女的下落!* 我这半条命都快没了,却还在琢磨鬼丫头口中的“狗男女”是谁,靠!不就是泰青和他相好的嘛!没再多想,因为听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感觉到从小腹处涌出一股暖流,升腾而起流经肺腑和四肢后,转变为清凉的气息于体内循环游走,先前还疼痛不已的身体,忽然间变得舒缓和舒服起来,四肢力量饱满,蓄势待发! 我知道鬼丫头又借力给我了,这丫头的灵力有限,我得好好把握时机! 刚刚想到这一点,我感觉到这家伙踏在我胸口上的脚力度动了一点,于是提起一口气,猛地抓住他的这只脚,本想把他掀翻,却不想没控制好力道,双手不可思议的飞速一扭,就听见咔吧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在这汉子惊慌失措外加痛不欲生的呼喊声中,我讶异的撑起身,尽管知道这家伙隶属三才,可却对他生出了一丝怜悯来。 *混蛋!你以为姑奶奶耗费灵力是为了什么?谁让你在这儿充烂好人了!快把他的刀抢过来,挑断他剩下那只脚和双手的筋!* 我犹豫了一会儿,就是这一会,我眼角余光意外的扫到堂屋顶上,那堆瓦片上不知什么时候竟蹲着一只“大猫”。 我心头一惊,赶忙别过头去确认,哪是什么大猫,是那只鬣貅! 黄昏落幕,夜色渐浓。 顶着漆黑毛发的鬣貅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蹲在房顶上俯视着我们,看那样子,似乎是来了很久了。 *这畜牲竟然学聪明了,懂得先观察敌情。* 能感觉到那畜牲现在视线就放在哥们身上,一副对我深感兴趣的样子让哥们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吞了吞口水,我现在空有一身鬼丫头给的神奇力量,却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忽然,我想起了什么东西,赶紧问鬼丫头。 “这东西开始吃人了,那不就说明这村子里的人们都有危险了吗?也就是说,它现在的目标还是我,等一失去我这个目标,它会去攻击其他人,那就会造成更多的伤亡?”,我想起刚见到它时,这畜牲含着头颅的情形,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难过。 “丫头,想想办法咱俩对付它吧。” *刚才我耗费了大半灵力,没想到被这畜牲钻了空子!真晦气!这畜牲早先杀了那么多鸡饮血,早就把自己养得嗜血如常,这些生了邪性的东西,一旦吸食过饱含生气和阳性的人血,那就会变得凶悍异常,和妖无异了。咱们要和它斗,危险性丝毫不比斗饕餮时小。* 我表面按兵不动,却在轻轻活动着肩头,也活络着下肢的肌肉群,现在这状态,我感觉自己能打两个泰青! 夜幕拉开,鬣貅幽紫的瞳芒清晰易见,摄人心魄,可这玩意儿却把注意力全放在哥们身上,对一边还在嚎叫的大汉全然置之不理,似乎已经认定我就是它此时必定要杀死的猎物一般。 食肉动物,不管是驯养还是野兽,都有捕猎的本能,这是与生俱来的,可谁又甘当猎物呢?! “那边的,不想死就趁早闭嘴!”,我没好气的吼了声,却没让鬣貅感到任何的异常,可能在它看来,以猎手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更想看看我还能做些什么垂死挣扎的事吧。 那汉子本就对我怀恨在心,刚才又弄断了他的脚,听见我吼他,一下子怒火攻心,双眼血红的腾地而起,并叫喊:“老子他妈要你的命!” 就在他飞身上来的时候,我看见之前一直没有动作的鬣貅也飞起身,朝我们这边跳跃而下! 说实话,现在他和它的动作在我看来就跟开了慢放一样,借着大汉挡住鬣貅视线的功夫,哥们飞快的把刚才封存的赤壶含进嘴里,连咒都没念,直接催动了隐身术! 这汉子看到我的举动,瞪大了眼睛,然后就在哥们面前,被鬣貅一爪子洞穿了整个胸膛,临死时双眼布满了不甘和绝望。 咕嗷! 在鬣貅的咆哮声中,哥们再次隐匿了踪迹,让这畜牲恼羞成怒,一边四处探头寻找我,一边又在那汉子的尸体旁踱步。 它可能以为哥们逃走了,殊不知我一直避开着它的嗅觉正前方的位置范围,慢慢的移动,准备着一记狠招“偷袭”它。 横空出世 第四十八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忍着反胃的感觉,盯着它慢慢舔舐尸体淌出的血以及伤口处的碎肉。 *这东西有没有什么弱点?*,我和鬼丫头加密交流中,眼神却一直注意着鬣貅的动静。 *这东西在古书中仅是一笔带过,像玄魅秘卷和尸煞诡录中提都没提及,毕竟比起饕餮这种出现率极低的稀有邪煞来,这玩意儿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过以你们这个时代的资源灵力而言,这东西也算是能登堂入室了,真是讽刺。鬣貅之所以浑身长满长毛,是为了遮蔽它腹背两个地方的命门。*,鬼丫头说归说,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自身气息的微弱颓势,看来输送给我灵力确实让她伤了元气,如果我们不能顺利突破眼下的困境,那结局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腹背?命门? *看这情况,你最好出手的目标就只有它的后背,至于具体位置,你仔细看它那一背的黑毛里,只有独一根的白毛,白毛生长的那个毛孔就是它的命门!* 听着她进一步给我做出的解释,我点点头轻轻地摸索过去,绕到了它的一侧。 这畜牲五感灵敏,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停下进食机警的竖起耳朵来回摆头,一双紫瞳写满了危机感。 我刚抬起手,这畜牲浑身一抖,竟然飞速的弹起,意图逃离让它感到恐惧和危险的地方。赤壶已经没了,意味着这机会只有一次,那我就必不可能让它在我眼皮子底下逃了! 哥们原地一纵身,咬着牙闪电般的弹出一条腿,如同蓄满力量的弹簧,狠狠地抽在鬣貅暴露在空中的肚皮上,让这畜牲在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紧接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落在地上。 *哈哈!成了!没想到你歪打正着,打中了它肚子上的命门,啧啧,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快,快过去锤它另一个命门,不然它还会用剩下那条命逃走的!*,鬼丫头激动地叫喊着,我稳稳地站在地上,刚松一口气,立马冲过去到那浑身抽搐的畜牲边上。 此时再看这东西,伴随着浑身抽搐和嘴角的白沫,让我更加确定鬼丫头的说法,刚才确实是于情急之中踢中了它肚子的要害。 我提起一口气,眼看就要一脚踹在这畜牲所谓后背的命门上,却猛然惊觉后背有一道劲风袭来!哥们现在有鬼丫头灵力加持,不只速度、力量有了提升,连各感官都明显强于常人。这道袭击连鬼丫头都没发现,很明显又是用了赤壶隐身法,三才协会! 说时迟那时快,我顺势一倒,整个身子立马匍匐在地上,然后一个翻身打滚,险而又险的避过了这一记偷袭! 只是哥们忽略了一点,对方并不止一个人! 嘭的一声闷响,我只觉得肚子上挨了一记重击,痛得我一下子捂着肚子蜷缩起来。 挣扎之际,我瞧见地上那只没了动静的鬣貅,被一股子不可见的神秘力量揪着脖子拎了起来,然后塞进了一只精致的编织口袋里。 *你得快起来,带走鬣貅那人估计是沾了它的妖气,隐身法在我这里失灵了,刚才我听见他跟另外那几个商量说要怎么结果你呢!*,鬼丫头担忧的说道,我反问她我的隐身法是不是失灵了,结果真得到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此时脑子里异常的冷静,不知怎么的居然冒出了一个奇异的想法,难道这鬣貅,藏着赤壶隐身法的破解之道? 此时肚子的疼劲儿也缓了过来,就着夜色,我依稀的看见一道人影,估计就是鬼丫头说的那个隐身法失灵了的家伙。 那人估计是由于直接接触了鬣貅,所以相比起其他隐匿着的人而言,更早的被我察觉到了。不过察觉归察觉,我却依然不能轻举妄动,敌众我寡,再者我还不确定泰青他们是否落在了这帮家伙手上,贸然出手,即使我能全身而退,万一惹急了他们,做出些对泰青他们不利的事,那可就是害了他们! 空有一身力气而一筹莫展的时候,鬼丫头和我忽然间同时敏锐的意识到有生人气息临近,而这气息不是别人,正是十分熟悉的刘老太——王支书的老母亲! 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她,先前在罗奶奶家里遭遇三才和鬣貅,不得已之下只能隐身遁逃,当时她应该就在现场,只是当时的局面,恐怕她现身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先让我们吸引一下对手的注意力......好在我们后来顺利逃脱,现在这么一想,我忽然觉得这刘老太心思也够深的。都说人老成精,不是没有道理。 “死老太婆!又是你!上次在登星村没弄死你,现在自己送上门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处!”,这声音中气十足,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得出是个女人的声音。没想到这种邪教组织里,竟然还有女人。 鬼丫头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语重心长的教导我:*自古以来,不论什么教派,都讲究一个阴阳调和,阴极或是阳极,那都是不能长久存在的。何况像这些无恶不作、专精邪法的术士,多数都喜好修一些偏门,诸如采阴补阳之类的,所以,这三才协会里有几个女人也不足为奇,说不定,这些女人之中还会有权力和邪术修为更大更强的存在!* 我点点头,采阴补阳?就是那些小说里时而提及到的“双修”吧?甩甩头,抛开那些逐渐萌生出的奇怪想法,我的视线和注意力立马就被不远处几个人影交错的漆黑画面吸引住了。 尽管处于夜色中,我还是运足了目力看过去,只是稍微支撑起身子,后背却被冷不丁的踹了一脚,然后被厉声呵斥道:“你狗日的不要动歪脑筋!踏马的乖乖在这等着!待会儿就轮到你了!艹!” 我靠,这素质三连给哥们气得那叫一个二佛升天!不过同时也给我提了一个醒,身边还有人! 趁着刘老太那边牵制住他们的功夫,我麻利的起身,估摸着踢我那人的位置距离,然后迅速蹲身一个旋风扫堂腿!从腿上传来的碰撞感,以及那隐匿行踪之人惊讶的呼声来判断,这一击突袭成功了! 哥们的赤壶已经失效,正愁对方还在利用赤壶设计偷袭的时候,猛然间听到一声野兽凄厉的惨叫,我猜着声音是来自鬣貅的,却不知道它为什么惨叫。接着那一声惨叫,一阵扑鼻的腥臭味弥漫开来,呕得我赶紧捂住了口鼻,四下里张望的间隙,讶异于眼前的空间内凭空的矗立着四道人影,其中一个还是离我最近的、刚刚才站起来的样子! 鬼丫头惊呼*刘老太彻底杀死了那畜牲玩意儿!那东西死后妖气溃散,冲击得在场所有人的隐身法都失效了!* 我心中暗喜,终于不必再担心于对手的暗中偷袭了,现在大家都漏了行踪,对于同他们战斗的胜算,自然也就提高了些。 “堂主!这老太婆把鬣貅弄死了!咱们咋办?!”,一个汉子焦急的询问着。 “这玩意儿死了也有用,先带回去!我来给你们断后!”,还是先前那声音颇具特点的女人,原来这家伙是堂主! 我愤怒道:“贼人别跑!我朋友呢?!”,说完便朝着那背负着鬣貅死尸的汉子冲去,其实也是鬼丫头授意,说是这鬣貅身上,肯定隐藏着破解赤壶隐身法的秘密,千万不能被三才协会的人带走。于是才有我接下来的举动。 刘老太后知后觉,应该是也明白了三才协会的用意,于是配合着我一起就要去抢那个编织口袋,奈何她虽然通晓道术,却年事已高,反应力和体力自然比不上那些年轻力壮,甚至还有邪术傍身的三才协会的人。 刘老太前脚刚动,那被人尊称为堂主的女人便毫不犹豫甩手,“叮”的一声轻响,寒光乍现,我目力所及,一枚十公分长左右的银针飞射而出,瞬间射倒了刘老太!后者颓然倒地,生死未知,我先发后至,一把扯过那汉子肩上的口袋,顺便送了他一个大踢脚,将他踢飞出去数米远。 那汉子一时间趴在地上哼哼哧哧起不来,倒是先前被我扫堂腿撂倒的那家伙,已经跑到他们的堂主身边,一起与我对峙着。 “小子,你几次三番与我们作对,到底是嫌命长了是吧?!我们桃堂主这次绝不会放过你的!”,听着那个汉子嘶吼,我还没表态呢,那女人像是怪他多嘴一般,转头扇了他一巴掌。 我皱皱眉,手里攥紧了口袋,眼角瞥了眼刘老太的位置,发现她正在悄无声息的捏决!我忽然间心领神会,此时要做的,就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好让刘老太可以顺利进行她的“计划”。 “桃堂主,你们三才协会坏事做尽,所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这世间但凡还有点良知的人,想必都不会坐视不理,我虽然只是个无名小卒,但在惩恶除奸这件事上,还是会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的!”,我这一番慷慨言辞,把哥们自己都感动到了。 那女人冷笑一声,应道:“小兄弟谦虚了,能解决掉饕尸餮童,又逼得章堂主遁逃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你赵飞将现在可是名人喏!现在会里下了通知,凡是见到你的,生要擒人,死要夺尸,以雪辱会之耻。” 章堂主?我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张拓吧?哦不,应该是章仁石。至于饕餮,用鬼丫头的话说,那是各种机缘巧合凑在一块,让我遇上了最弱的饕尸和餮童,而且最后还让餮童逃了...... “哈哈,桃堂主真会夸人!不过那饕餮确切的说并不是我一个人解决的,那还多亏了我砣子哥,啊也就是你们的章堂主鼎力协助,不然我早就沦为饕餮的盘中餐了。”,哥们这番话用意明显,就是要让对方以为我在与饕餮一战中,受到了张拓不小的帮助,从而离间他们。 “哼哼,好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使坏,会长说你小子尽管初出茅庐,但机敏过人,假以时日必定是个人物。所以,本堂主今天就更不能放你活着离开此地!”,那姓桃的女人话锋陡然转冷,黑暗中我隐隐瞧见她左手微微动了一刹那,哥们感官放开,毛孔瞬间扩大,一阵杀意透骨,这女人准备下毒手了! 与此同时,她的两个手下默契的站在她左右两侧,嘴里念念有词,尽是些我没听过的拗口词句,估计是什么阴邪的咒法吧。 我额头冒出一阵冷汗,这刘老太还没好吗?双拳难抵四手,她再不有所行动,待会儿怕是真要给哥们收尸了!不得已,我用唇语问鬼丫头有没有什么办法破局,谁知这丫头语气颤颤巍巍的,原来她一直没断开供给我的灵力,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我顿时慌了手脚,手心都攥出汗了!嗯?手心?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想法,我猛地甩出一直被我抓在手里的那只,装有鬣貅尸体的口袋,并大喊:“靠!这死东西又活啦!” 也是这时,我浑身一颤,一股无力感疯狂涌起,鬼丫头歇菜了!她的灵力供给一断,哥们的精血就不由自主的被她吸收过去,好在她还留有一点意识,没有把哥们吸成人干。 *我,我不行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这丫头忽然没了动静,我也虚弱的瘫软在地上,浑身已经被汗水打湿。 那两个汉子可没有那个女人冷静,见我大吼着朝他们扔来口袋,慌忙停下念咒,惊慌的去接那只口袋,惹得那女人愤怒的骂了声“蠢猪!”。也难怪人家能做堂主,他俩却只是小兵。 “敕!”,卧地多时的刘老太抓住时机,忽然一声惊呼,将在场的众人齐齐吓了一跳,那桃堂主尽管已经迅速做出判断,朝我和刘老太各自射出了一枚银针,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我不知道刘老太施了什么法术,只记得当时看到一团浓烈的、发着黄光的雾气,在这张巨大的夜幕中,带着吱吱的讥笑声,瞬间挡下了那两根足以使我们殒命的银针后,转而向那三才协会的三人飞去,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咂舌。 “不好,是黄皮子!快把那死东西扔了!”,桃堂主惊恐的朝着手下吼道,话音刚落,黄雾已经把那抢到口袋的汉子,从头到脚围扯起来,就像裹了一个牛角面包一样,可怜那汉子还没来得及听他那堂主的话撒手,便惨叫一声,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团血雾...... 黄皮子没有“见好就收”,将那汉子和鬣貅一块消灭干净之后,转而就盯上了似乎更加美味可口的桃堂主,化为一道闪着妖异黄光的小龙卷,眨眼的功夫就要把她包成另一个“牛角面包”! 要说这女人能做堂主,还真有她自己的手段,只听她大喝一声“忒!”,那黄色龙卷像是被威慑了一般,迟滞了两秒左右,被桃堂主硬生生的钻个空子逃了出去。她也不敢托大,更不敢久留,利落的接连两个后手翻,然后一跃飞身上了房顶,眨眼间就让她与黄皮子拉开了安全距离。 “此仇必报!留你们狗命多活几天!”,她骂完,倏的消失了身影,我一猜想,大概是因为鬣貅被黄皮子彻底消灭干净,让赤壶隐身法又恢复了效用,这娘们儿跑的倒是挺快! “堂主!救我!啊!”,剩下的那个汉子就没有那么走运了,或者说,他的本事就差的太多了,下场就跟先前那个同伙一样,死得渣都不剩一点...... 我吞了吞口水,这黄皮子吃人不吐骨头,好在是跟我们一伙儿的,不然这死法我可接受不了! 可哥们还是天真了,那黄皮子似乎还没有满足于吃掉那两人和鬣貅,转而就朝着我悠过来了!嘿嘿,说是被黄皮子吃掉,其实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咱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吃不吃人,只是当时的形势让我下意识的就产生了这个判断。 而我此时刚被鬼丫头吸了精血,浑身虚弱乏力,就算是三岁小孩都能随便置我于死地,更何况是这么一只邪门的妖物呢! 这黄皮子慢慢停下龙卷风的态势,又恢复成黄雾,飘啊飘的来到哥们面前,忽然间口吐人言:“嘿嘿,要不是爷爷与那老太婆有约,真恨不得一口就把你小子吞了!阳男,嘶溜!” 黄皮子毫不掩饰想要吃我的欲望,却似乎受制于刘老太而放弃了这个想法,只得不停地砸吧着嘴,徘徊在我们四周。 我放松的一躺,四仰八叉的,尽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看着满天的星光,一种轻快的的心情缓缓遍布开来。 “坏了!泰青他们呢!”,我猛的瞪眼张嘴,撑起一边身体看向已经盘腿席地而坐的刘老太,后者见我看过来,黑暗中招招手: “我带你去找他们!”。 横空出世 第四十九章 混沌难分天地人 三才协会来到黄风村的这一小队人,只有姓桃的女人逃脱,其余的都殒身在了这里。 在刘老太施咒放出黄皮子后,局面开始变得一边倒,让我们得以侥幸活了下来。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有股子挫败感,我们倒是平安无事了,可泰青和唐可韵依旧生死不明,早知道这趟黄风村之行如此凶险,说什么我都不应该答应让他们来...... 正在我深陷自责之时,刘老太却忽然说她知道泰青他们几人的下落,还说要带我去找他们,这无疑给身在黑暗中的我点起了一盏灯! 诶,不对,真有一盏灯!就在院子门口的方向,在这静谧的黑夜里,无声无息的亮起一盏灯,你们知道这感觉有多瘆人吗? “别担心,那是罗大嫂,来接我们的。”,刘老太喘着大气,给我解释道。 我一愣,罗大嫂?哦,是杨洪钰口中所说的罗奶奶吧,也就是秦翠翠的母亲!这老太太来时悄无声息,该不会也是个和刘老太一样藏于市井、隐于山林的高人吧? “罗大嫂她只是个普通人,帮不了我们太多,接下来的事情还得靠你来努力,咳咳......”,刘老太适时的补充道,这让我不禁产生了她是否会读心术的的念头,我刚一想到的事,她立马就会来解释,这难道都是巧合?还是说哥们思想太简单了? “那几个年轻人都很安全,杨鸿飞早早地就带着他们躲藏进地窖里去了。”,罗奶奶解释道,尽管她的年纪比刘老太还大,却口齿清晰,她手中那盏老式的煤油灯映衬下依稀看出她瘦小的身影,好像随便一阵风都能把她掀倒一样。 杨鸿飞?应该就是小钰她爷爷吧,这老头心眼子真多,要躲起来却不带上我!还把我支去跟三才协会的人“碰面”,丫的就是一混球! “地窖?就在我们脚下?呼、呼......”,我说着拍了拍屁股下边的泥土地。 其实我现在的状态可能还不如刘老太,鬼丫头又耗尽元气陷入沉睡中,最好是能够找个安全的地方慢慢恢复体力,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卷土重来的三才协会。 “你明明就还是个小娃娃嘛,他们是怎么舍得让你成为替罪羊,来蹚这趟浑水的?”,罗奶奶就着煤油灯,佝偻着身子对我言语。 “罗大嫂,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呢,藏着呢潜力可是很大的,咳咳......我先前也跟你说过,要是没他的话,登星村恐怕就难逃饕餮一灾了!”,刘老太接着她的话茬,简短而有力的对我进行了一番描述。 尽管这话在我听来很顺耳,但像战饕餮这种要老命的经历,哥们真的不想再体验了! “哼哼,就算潜力惊天,在这种吃人呢世道面前,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说不准转眼间就会被风浪吞噬......” 罗奶奶说话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显得有些悲伤,我脑门上冒了一阵又一阵的虚汗,心力交瘁之下,疲弱的又躺在地上合上了眼,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眼前的景色已经大变样,正奇怪,视线中忽然闯入一张人脸,惊得我鬼叫一声,抬手就朝那张脸甩去! “我靠!你个混蛋!这怎么刚醒过来就动手打人啊!” 嗯,这声音我熟,是泰青这小子的。 “水,给我点水。”,口干舌燥之下,我都懒得再抬眼瞧他,直接朝他伸伸手要水喝。*丫头!丫头?*,我尝试着唤醒鬼丫头,却并未得到任何反馈,唉...... “大哥哥,你感觉怎么样?对不起......我一直跟爷爷说让他去救你,可是,可是......”,杨洪钰自责的声音传来,我摆摆手,跟她说道:“不用说了,好在我福大命大,区区几个三才协会的人,还不是被我打得屁滚尿流的!哼哼......” “噗嗤!” 我这里话还没说完,一声嗤笑忽然响起,不用怀疑,就是唐可韵在拆台。 “我说朝伟啊,你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怎么吹起牛来也不打个草稿?看你这一条命只剩半条命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没少吃人家亏,快跟我们好好说说事情经过吧。”,唐可韵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轻咳两声,甩甩脑袋觉得依然有些昏沉疲倦,记得方才缠斗的时候已经入夜,也不知我昏睡了多久,但感觉现在应该还没天亮吧。 “小朋友,你不是三才协会的人,怎么会使赤壶隐身法呢?还有,我观你稍有些武术底子,道术根基却尚浅,怎么会掺和进黄风村的事?”,杨飞鸿朝供奉着的天地牌位恭敬地敬香拜首,转而询问起我来。 刘老太正搀扶着罗奶奶坐在一旁,听见杨老头的话,缓缓答道:“杨大哥,他们的赤壶隐身法是我教的,这赵姓的年轻人,就是当年赵方硕的嫡孙。” 我皱皱眉,一种讨厌的感觉涌了上来,人家对我知根知底,我对这些人却一无所知,这让我有一种身陷局中、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赵方硕当年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刚愎自用,结果枉送了自己一帮徒弟的性命,枉为人师!若是当年他能和大家商量后再行事,也不至于落得个众叛亲离、家道中落的下场。还将那两......”,这杨飞鸿说着,扫了我一眼,便闭口不言。我猜想他刚才一定是想说那两本经世秘典的事情,也就是鬼丫头说过的《尸煞诡录》和我已经见过的《玄魅秘卷》! 按照老黄下地府前与我交代的话来看,当年外公他老人家上长白山拼死夺回了整本的秘卷,却无力再夺回落入匪帮手中的半册诡录。尽管如此,在老黄看来,外公一行人此举可是舍生取义、匡扶正义,避免涂炭生灵的壮举,怎么到了这杨老头的嘴里,却满是埋怨和讥讽之意?! 我本来就对这姓杨的老家伙刚才坑我的事心有芥蒂,又听他对我外公出言不逊,哪里还再能忍下这口气? 当下便挣扎着站起身,怒目之下握拳冲他而去,“姓杨的,你敢侮辱我外公!” 怪不得都说年轻人易怒、血气方刚,都忘了自己身体还是虚弱得很,甚至都不用杨老头动手,我就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反倒是被他又冷嘲热讽了一番,让杨洪钰极为尴尬的夹在我们中间,想过来扶我却又怕他发火,只能不住地劝她爷爷不要再恶语相向。 泰青和唐可韵将我扶起来,顺带着控制住了我,泰青更是附耳说道:“阿飞,你现在连个三岁小孩都打不过,别冲动,咱们现在最忌讳的就是窝里斗!虽说我看那老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比起三才协会那帮人要好多了不是吗?”。 “没错,朝伟,咱们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又在他老窝里,小不忍则乱大谋啊,你可是跟奶奶她老人家保证过要平平安安带我们一起回去的!”,唐可韵顺着泰青的话往下说,俩人一番劝说,愣是把哥们这牛脾气给摁了下去。 刘老太也走过来按下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伙子,以后行走四方,做事要多考虑一步,不要鲁莽行事。再说了,你们特地来这黄风村,不是有事要来弄明白么?”。 我愤愤退回原地,心里自然而然的跟这杨鸿飞划开了界线,当然,恨屋未必及乌,对于心思单纯的杨洪钰,哥们恨不起来,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我来这儿,并不想多余的卷入到你们的事情之中,只是想弄明白张拓和三才协会的事,以及......以及你们知道的有关我爸的事。” 我平复下心情,也不理睬姓杨的,只询问起刘老太。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先前被消耗了大量精气神,疲倦和困意一阵阵袭来,抬眼看看其他人,除了我们几个年轻人和杨洪钰之外,刘老太她们几个年纪大的已经是满脸疲态,精神憔悴。 刘老太强打起几分精神,看着我叹了口气,说道:“这三才协会呢事,我也知道不全,至于你父亲,我不便多说。你也应该知道,你外公赵方硕是当年响当当呢人物,就是因为有他和门下弟子坐镇,屡屡针对三才协会呢各种活动进行阻挠破坏,才不至于让其为祸四方。如今呢赵瞳,想来也是继承她爹呢遗志而四处游走,与三才斗争吧......”。 我点点头,接着她的话道:“老妈这些年确实很少在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办事。可这三才协会既然是邪教,为什么当地‘衙门’不采取措施进行镇压和清扫呢?另外,砣子哥可是从小就在登星村长大的,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邪教里面的堂主了?”。 泰青七岁以前都是和我们一直玩在一起的,七岁以后才去上的武术学校,后来也只是放寒暑假大家才有机会聚在一起,所以他对于砣子哥的了解自然没有我多。先前听我说过他暗算我的时候,泰青就有点动摇,此时再次听我说起砣子哥,他也等着刘老太给个明确的说法,毕竟那可是我俩儿时的玩伴之一啊! “张拓这个人,从小就和家里人一块搬到了登星村,他父母从来不向村里人透露自己一家人呢来历,只说是逃难到此,陈年旧事不想再提。第二年,张星海就意外跌下山坡摔死了,剩下他们母子三个相依为命。要说这孩子从小就老实孝顺,村里人都很喜欢他,可就是少了一股孩子应有呢顽皮劲儿和灵性,给人一种少年老成呢感觉。至于他后来是怎么进入三才协会,又是怎么当上堂主,我确实不知道。不过,听说这三才协会成员主要都集中在南方,极少涉足北方,想来他们呢老窝就在南方呢某个地方吧。今晚带人来袭击的,恐怕就是‘地’字属呢堂主,桃香。” 刘老太说完几句,便咳嗽一阵,唐可韵心软,便过去帮她抚背顺气。我一愣,今晚这女人倒是听到那汉子叫她“陶堂主”,却没听见叫全名,这刘老太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泰青在一旁没言语半天,忽然插了句嘴,“你说这姓陶的女人是堂主之一,还是‘地’字属的,而张拓也是堂主,那想来他一定是‘人’字属的了,那这剩下的一位‘天’字属的堂主你知道吗?” 我诧异的瞧着他,这小子怎么忽然这么上心了? 唐可韵歪着头打量起泰青,被一旁的杨洪钰瞧在眼里,捂着嘴偷笑起来,前者听到笑声,扭头一看是那小丫头,估计是感到害羞,悄悄的低下了头。 “其实这张拓,进入三才协会后,就改名叫了章仁石,居然还做了堂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些年来我一直隐忍不发,不让别人察觉到我呢本事,就是为了调查当年我小孙子失踪呢事。直到前两年,我才把线索从胡丰这个人身上集中到张拓这里。”。刘老太说到此处,眼神中的恨意慢慢转换成了恐惧。 据她所说,一开始她也只是以为小孙子阿瓜只是单纯的被人拐走,凭她的本事,要找到人并不难,再不济请黄大仙出马就是了。 可奇怪的是,无论她还是黄大仙,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就是查不到阿瓜的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离谱的是,连魂魄都找不到,搜魂和拘魂一无所获,这便让她有了怀疑,暗中调查起胡丰这些形迹可疑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揪出了章仁石这个隐藏的人物。 而通过章仁石和胡丰,她慢慢的又查出了一个骇人的秘密!不错,就是勉强算是被哥们平息了的饕餮之祸。 任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寻找多年的孙子,竟被人锁了魂一直活埋在村子里!更丧心病狂的是,这俩人为了养炼饕尸,又害死了自己儿子王富贵,到最后甚至连自己儿媳都死于非命……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痛心的事莫过于此。 怀着对这两人的恨意,她屡次破坏他们的计划,但最终还是心软放走了已经变为餮童的阿瓜。 “我早听说登星村卧虎藏龙,更有这赤壶神果,甚至还有更大呢秘密,可没想到这些竟会是让我家破人亡呢东西!唉……富贵啊,我的儿,呜呜……娘悔不当初啊!早知道这样,娘早应该答应你一起搬走的。”,刘老太说到痛心处,不自觉的哭出了声。这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老来丧子,又惹上邪教致使生活不得安宁,戳得我们几个心头很不是滋味。 我摇摇头,安慰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支书一辈子助人为乐,是个老好人,想必老天爷会给他一个好的归宿的。” 听我说到这,她哭得更甚,“你不知道!他们父子被炼成了饕餮,沾染上这诅咒,魂魄注定不得轮回转生啊……” “这些恶贼,简直坏到娘胎里去了!死了还让他们父子不得安宁!小米,咱们一定得好好惩治这些恶贼!”,唐可韵说话间,咬牙切齿的,看得哥们我心里直发毛。 忽然,她恶狠狠的转过头来看向我,“你说对吧,朝伟!” 我咽了咽口水,赶忙点点头。 刘老太和杨鸿飞却疑惑的看向我们,“朝伟?你不是叫赵飞将吗?” 我干咳一声,也不做过多解释。 “刘奶奶,你知道娃娃坟上鬼骨岩的来历吗?!我总觉得……”,我话还没说完,却敏锐的察觉到她神情开始紧张,而一旁的杨鸿飞却是直接吃惊的大喊,打断了我的话。 “你说什么,鬼骨岩!那东西还在登星村?” 看他这反应,我心里忽然有点后悔把这事说出来。 刘老太大抵是觉得我有所误会,就在一边解释起来:“几十年前,我们几个在你外公带领下,曾经一起想出法子,将那东西沉入了锁龙湖底,没想到你外公死后,这东西竟又自己‘跑’了回来,就像在娃娃坟上生了根一样……” “刘姐!你……唉!”,杨鸿飞似乎是气她不告诉自己这件事,兀自懊恼起来站在了一边。 “鸿飞兄弟,小刘她不告诉你也是为你着想,依着你的性子,指不定又会干出些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来。你也别气她,这些年她为了这个秘密也是受尽了委屈啊。”,罗奶奶柔声道。 杨鸿飞转过身来,又惊又恼,质问道:“什么?罗大嫂,你也知道这回事吗!好啊!好啊,你们,你们都把我蒙在鼓里,都不拿我当自己人是吗?当初说好的……咳咳……”,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急促的咳嗽起来,被杨洪钰搀扶着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罗奶奶不紧不慢的走到他们爷孙俩身旁,无奈的叹口气,“赵大哥已辞世,剩下的这几个,我已经是废人,你又落下一身伤,唯有小刘还勉强能挑起大梁。不然像你我二人这种,别说守那鬼骨岩二十多年,就算只是靠近那东西,也只会落得个即时丧命的下场。” “可是,可是刘姐她有丈夫孩子,最不应该再卷入这些事中的……” 横空出世 第五十章 生死有命不瞒天 没想到刘老太和杨鸿飞他们竟然跟外公有交情,可为什么偏偏这杨老头对外公积怨这么大? 她们三人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过往的事,这其中绝对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当然或许也夹杂着她们痛苦的回忆。 “天快亮了,等会儿你们休息一下,吃过早饭就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阿钰,我累了先去睡了,等下你弄点儿吃的给他们,不用叫我......还有,你罗奶奶身体不好,记得她的饭食清淡点。”,杨鸿飞跟我们三个说完话,又转头吩咐起他的孙女,随后便转身自己走开。 我心中还有诸多疑问不曾解开,但考虑到两位老人家都需要好好休息,我也心神疲倦,就不好再继续深究,反正此时三才协会的人被逼退,暂时来说是安全的,问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 “大哥,我们家没有客房,只能委屈姐姐你们在堂屋休息了,罗奶奶,您不方便回去的话,就跟刘奶奶一起留下吧,可以睡我的床。这地窖空气不流通,不能待太久的,咱们也快些出去吧。”。杨洪钰似乎是对自己和爷爷的照顾不周而有点惭愧,小小的个子在我们这些客人眼里多少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刘老太确实需要静养,姓陶的那枚银针暗器虽然没有穿透身体,却也扎伤了她的皮肉,好在她还留有后手放出了黄皮子,这才使得我俩脱困,不然今晚肯定得交代在这里。 我感激的朝杨洪钰点点头,现在大家都需要休息,无需多言,更不会说嫌弃之类的,由泰青扶着手脚酸软的我,唐可韵扶着刘老太,几人在杨洪钰的带领下,各自去休息了。 我这一睡那叫一个狠,眼皮子一塌下去就啥也不管了,要不是泰青生拉硬扯的把我喊起来拖去吃饭,还真不知道得睡到什么时候。当然,像刘老太她们这样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有很好的生活习惯,是睡不住的,就算睡得再晚也不会耽误第二天的早起。我醒的时候,罗奶奶已经先离开了。 杨鸿飞在院子里吸着烟斗,坐在他对面的刘老太则是面色凝重,两人看起来是在谈什么严肃的事情。 我试着唤了几声鬼丫头,依然没得到任何回答,正在沮丧时,却见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大哥,你在叫我吗?”,原来是杨洪钰。 这丫头昨天忙着跟我们逃命,受了不少惊吓,又把床让出来给别人休息,还要早起准备饭菜,也是难为她了。 我感激的点点头,招她进来,不想她这一动作,泰青和他对象也跟着进来了,阳光打在他们身上,看得我一阵惬意。 “小钰,你爷爷他们在说什么呢?”,我边说边试探着活动肩膀和各个身体关节,昨晚泰青我俩挨着靠柱子对付着睡,把凉席让给了小钰和唐可韵两个姑娘。那小子是习武之人,身体好着呢,哥们昨晚却大费心血,筋疲力尽,虽然勉强休息了一会儿,但也没缓过来多少,现在还有点头晕晕的感觉。 “哦,大哥你好些了吗?爷爷他们呐,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什么鬼啊妖的,我听得没心思,就在外边陪着白菜玩儿呢!白菜!来来,嘬嘬嘬......”,小丫头说完叫唤起她的狗,我这才想起她那只凶猛的白菜狗来,嘶,这狗昨晚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竟然连叫都没叫一声。 “没事,我多休息休息就行。”,说着,我伸手去摸那狗,后者却耷拉下耳朵缩了缩身子,一副害怕的神态。 “瞧瞧,朝伟,你都把人家小狗打怕了。”,唐可韵摇了摇头,似乎在痛斥哥们的暴行。 “我说你倒是会发善心,难道忘了先前它冲着上来要咬你吗?要不是小米我俩拼着感染狂犬病的危险击退了它,咬的第一个就是你唐大小姐!”。 “你!哼!那是因为这小狗看你贼头贼脑的才会对我们怀着恶意,小米我俩这正气凛然的主儿都被你连累了。” 她被我怼得哑口无言,竟然开始呛歪理了,哥们这一表人渣,啊呸!一表人才的,怎么会跟贼头贼脑沾边呢?! 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我也懒得再和她继续纠缠这些小问题。来村子前只吃过一碗米线,又经过耗费体力和精力的搏斗,现在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好在咱也不是那脸皮子薄的人,当下就向小钰问了有没有什么吃的先垫垫肚子,小姑娘笑嘻嘻的说有,然后就欢快的吆喝着黄狗白菜,蹦蹦跳跳的出了堂屋,“爷爷,刘奶奶,大哥肚子饿了,咱们先吃饭吧!” 鬼丫头没有一点儿动静,我心里就觉着没底,而且这黄风村看来比登星村还要危险,不如早些离开。刘老太有杨鸿飞这等人保护着倒也不必我费心,何况她还有能使唤黄皮子这等厉害的法术,反倒是我们人生地不熟的,遇到危险很难自保。 思虑一番之后,我把想法私下里跟泰青、唐可韵一说,两人本就是陪着我来的,见我已经有离开的想法,他们自然也不多说什么。但考虑到我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便打算再休整一天,让我好好恢复,明天再离开。而唐可韵也临了提了一嘴,说她难得来我们家乡一次,既然要走,那就先回去跟爷爷奶奶他们报个平安,再一起去哪里游玩一下。 说定之后,我们帮着小钰洗净碗筷,在她和刘老太让我们多修养几日的再三劝说以及我对黄狗白菜的歉意中,我们仨还是直截了当的决定明天回登星村,毕竟是非之地,不宜多留。 杨鸿飞对此倒是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嘱咐杨洪钰记得把羊吆出去放一放。 我对于外公的事知之甚少,老妈也极少在我面前提起他老人家,很多他的事迹,还是从老黄那里听来的…… 刘老太年纪大了也有伤,比我更需要静养休息,而我和杨鸿飞这个人又不对付,自然不愿意向他打听事情。 大下午的天晴气清,泰青跟他对象都跟小钰去放羊了,只有我被安排在这里修养,正在一个人发闷的时候,忽然有人敲响了杨老头家的门。 梆梆梆,声音显得有些急促,随后便听到喊话声响起,“老匪!老匪!!快跟我走,村里又出事了!” 我闻声朝开门的杨鸿飞那个方向看去,来人是个小杨老头好多年纪的庄稼汉子,看他匆匆忙忙的赶来,肩上却没放下还带着泥土痕迹的锄头。 “老匪!刘恩宝家出事了,你快些......”,我还想听一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却发现那杨老头抬手打断了庄稼汉子的话,然后有意回头瞥了眼我所在的方向。 “有什么话路上再说,我们走。”,杨鸿飞拉着那汉子,临出门时不忘跟出屋瞧看的刘老太解释说出去办点事情,待会就回来,让她好好在家休息。 刘老太也不多问,点点头目送他们出门,然后招招手让我过去。 “孩子,他们这是干什么去?” 我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但看来的那个人似乎挺着急的,还说到什么刘恩宝。 嗯?这名字好熟悉,对了,最先发现鬣貅并将其带回家的人,还有黄风村这趟子怪事不就是从这个叫刘恩宝的人家里最先发生的吗? 可是鬣貅已死,他们家里还能出什么事呢?难道......是三才协会寻他泄愤? 这么一想倒还真有点可能,那姓陶的女人在刘老太这里吃了瘪,保不齐会转过头来向别的村民发难,以他们一贯残忍的行事风格,这刘恩宝恐怕凶多吉少...... 刘老太看出了我的担忧,先是宽慰我说别看他杨鸿飞脾气古怪,可手里那是有真本事的,他去了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不置可否,对于杨鸿飞这个人,我印象不怎么好,别的不说,单拿昨晚他往死里坑我这件事,哥们打心眼儿里就和这号人划开了界限,要不是耐不住泰青俩人苦口婆心的劝说,我都不会在他家里再多待上一天! 刘老太我俩这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忽然院门被推开,泰青火急火燎的就冲了进来。 “阿飞!又有人被长毛怪咬死了!” 我一惊,长毛怪?说的是鬣貅吧!可是这家伙不是已经被刘老太放出的黄皮子杀死了吗?尸骨无存呐! 忽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谁说这鬣貅只能有一个呢,耗子都还分公母呢,何况这种修出了些道行的角色。虽然土话喊得挺好听的,叫什么裘仙,但实质上还是属于精怪一类。好比如民间的黄大仙,就是成了气候的黄鼠狼精,白仙,就是刺猬成精,这些都遵循着天地自然之道,别阴阳、分公母。 这么一想,鬣貅这玩意儿不管有多少就都不奇怪了。 “是刘恩宝?” 泰青听见我问他,脸上很是惊讶,他却不知道在他之前就有人来过,并且已经大致说了是谁出了事情。 我皱皱眉,问他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就这么放心把自己媳妇儿留在那里?他摆摆手,说她跟小钰赶着羊就在后面呢,他步子大走得快,便先回来喊我,准备大家伙一块儿去刘恩宝家看看。 我看了眼刘老太,后者明白了我的担忧,点点头说自己还有自保之力,同时也希望我们去现场看一下,到底是不是裘仙在作怪。 说实话我挺没底气的,没了鬼丫头这坚实的后盾,我还真不敢带着泰青他们轻易涉险,不过刘老太既然说杨鸿飞这老家伙有点本事,不如壮着胆子去看看。反正对于黄风村来说,我们几个就是外人,总不至于将我们牵扯进去。 等做好决定,小钰和唐可韵正好进门,也已经把羊赶进了羊圈,就没再多说什么,大家一起朝着事发地过去。 人命关天,一路上零星的几个老人看方向也都是往刘恩宝家赶,田间地头甚至都看不到一个劳作的人。 走动间我无意看了眼黄风村四周的地势,昨天来的时候没仔细看,又受到狗的惊吓,现在才注意到这村子地理位置是处在三座山包围出来的一个“y”字型地段中,或者换句话说,村子是以“y”字型的方式坐落于三座大山之间的。 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呢,刚才经过初制所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初制所这个位置分别向三个方向延伸出去了三条主路。一条就是我们进村的大路,最为宽敞平坦,另外两条向着东北、西北方向过去,爬过两座山的山腰位置后,又向下抱着另外一座山而去。三条主路两侧,就是自由分布的民房,刘恩宝的家,就在初制所西北方向望过去的山下。 我心头忽然闪过一种奇妙的联想,黄风村这三座山和登星村李大妈、宋大婶以及爷爷我们家三户人都是成“品”字型的坐落方式。而多年前跟随外公上长白山的那些人,都分散在两个村子生活,开枝散叶,难道这黄风村也像登星村一样,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想得深了,越发觉得我这趟回老家来碰见的种种事件,都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为什么我不回来之前村子里都是风平浪静的,可我一回村,偏偏就爆发了一连串的怪事? 鬼丫头说我的命格已经被改变,也就是我的人生轨迹已经改变,至于这轨迹偏向何处、能行几时,就非人力所能知了。 跟着他们不紧不慢的走着,想得也就远了些,等回过神来时,视线内已经出现了大片人群。“那里就是刘二叔家!”,小钰丫头指着人群包围中露出的屋顶瓦片,焦急地说道。 我们还没过去,眼瞅见从初制所的方向过来,一路扬起一片尘土,明显是一辆车开了过来,不用说,肯定是镇上派出所的警车。 警车赶在我们几个之前停在人群外,一连下来了四个人,其中一个没有穿制服,估计是法医之类的职业。四人专业的分散开群众,并迅速地拉起警戒线,一边通知大家尽量不要围观和入内,以免破坏现场,一边又喊来村委会的人和村长,让他们配合着将报案人和目击者找来进行调查。 我们几个被隔离在最外围,看不见现场,更不知道案件侦破进行到哪一步了,只能向前面的人探探消息。 好在泰青我俩方言味道纯正,尽管别人看我们脸生,可看见我们跟杨鸿飞孙女是一块儿的,也没多问什么,还把事情大致经过给我们讲了一遍。 早上村里有人来找刘恩宝买鸡,喊了半天门却没人答应,那人知道他刘恩宝不是个赖床的懒汉,这个点天刚刚亮,也不大可能就去地里干活。就猜着他是不是生了病之类的,这刘恩宝孤家寡人的,可别因为生病没人照料就翘脚(黄风村这里的土话是死了的意思)了,于是就直截了当的入了刘恩宝家院子,再喊还是没反应的情况下,那人推门进去,才发现一个人形物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则是一滩暗红色的液体...... 这景象可把那人吓得够呛,哆哆嗦嗦的就跑回去村里喊了支书和村长来看,当然,也喊了不少人来壮胆子。 他们进屋查看时,刘恩宝早就死透了,胸口上破了一个大洞,内脏被掏空,脸上的神情极度痛苦惊恐,扭曲得不成人样。支书当机立断报了警,和村长一商量,决定先不动屋里的任何东西,把所有人撤出去后,等着警察来处理。 “唉,这刘恩宝也是命苦,跑了老婆孩子不说,现在又死于非命......哎哎,你说咱们这儿近段时间鸡犬不宁,现在又死了人,是不也是害了什么瘟神?” 一个胡渣稀疏,留着短寸的汉子跟他边上的爷们儿侃着白话,言语间流露出了一种担忧害怕的感觉来。 不过在人群中寻找了半天,我却没发现杨老头的踪影,不禁为此感到奇怪,这家伙不是在我之前就出门了吗? 由于刘恩宝是独人,没有可通知的家人和亲属,所以他的死因及身后事由民警对村长和支书进行通知,也由后者来进行资料和事务的办理。 不用说,这么恐怖的现场,已经排除了自杀的可能,但是若要进一步确定死因及凶手,还需要将尸体运回去解剖和化验,于是在村民惶惶不安的情绪中,法医和民警同志一起收拾了尸体并采集了现场的血液和残碎的人体组织,一起运上了后到的救护车上。 我很奇怪,泰青怎么就知道这事是鬣貅干的呢? 横空出世 第五十一章 谜云又增阎罗账 “很简单啊,是杨鸿飞跟我们说的。”,泰青跟我解释起他为什么会知道刘恩宝的死是鬣貅干的。 我略一皱眉,一旁的小钰拉了拉我的衣角,说确实是她爷爷查看了现场后亲口说的,还说要她们先把羊赶回去,再叫上我一起过来。 我有些不解,要我过来有什么用,又不能像刘老太一样召唤出自己的“精灵宝可梦”出来战斗。 正想着,我猛地惊觉有一道视线从房顶上投过来,等我看过去时,却什么也没发现,啧!又是赤壶隐身术?! 折了那么多人,这三才协会对鬣貅还不死心吗?难道这畜牲身上真有什么宝贝,值得她们这么卖命? 正思考着,忽然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喊声由远而近,连还没走远的警车都给惊动得停了折返回来,只听来人喊道:“不好了,刘小龙家的孩子被人整死了,脑袋都给拿走了!” 我脑子里忽然想起昨晚见到的那个恐怖画面:一只身体肥硕得堪比大黄狗白菜的野兽,嘴里叼着一个小孩的头颅! 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那种血腥恐怖的画面,被鬣貅这畜牲震慑到慌了神,到现在听到那人的描述,我才想起昨晚它叼着的东西,很可能就是这刘小龙的儿子的脑袋!可是那孩子明明昨晚就遇害了,为什么现在才被人发现呢? 尽管刘恩宝和那孩子是分别死于两只不同的鬣貅手中,但其中一只昨晚已经殒命,不然这两只东西一起做乱的话,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酿成更多的惨剧!更何况它们背后还有个三才协会潜伏在暗处,这个邪教组织杀起人来,可一点不比这些畜牲手软! 村子里一天发生两起命案,还是手段极为残忍的那种,搞得村民们集体陷入了恐慌之中,特别是这刘恩宝和刘小龙两人素无牵扯,更少往来,居然会一个身死、一个被杀了儿子。 我们几个甚至都听见了关于什么“害了脏东西”之类的流言,看来无论在什么地方,失去理智和冷静下的人群,最容易把自己蒙蔽,甚至埋藏真相。 村长和支书为了不让大家胡乱猜疑造谣,也为了不让村民们继续担惊受怕,更是为了揪出凶手给受害者一个交代,双双泪洒当场,恳求现场几个民警一定要查明真相,还村子一个安宁。 我心知制造了这两起命案的凶手,并非人类,而是一头凶残的野兽,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比野兽还要可怕的精怪!却不能贸然上去空口白话的影响事态,说不定还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可我又十分担心鬣貅会继续在村子里杀人,人命大于天呐! 泰青和唐可韵见我脸上愁云浓重,知道我在为某些事犯难,可我立马就辨明了孰轻孰重,跟他俩简单交代了一下我的想法后,他们也觉得就算万事缠身,生命第一!于是我们几个年轻人在刘小龙家门口硬是挤出了一条通道,要将我们掌握的情况和线索报告给正在侦查现场的几名民警。 “警察同志,村子里有凶猛的野兽出没,他们就是被那野兽杀死的!”,哥们擦掉脑门上被挤出的细汗,朝着屋子里大叫。 我的声音盖过门口嘈杂的人群,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在屋子里相拥而泣的刘小龙夫妻俩、勘察记录现场以及分析死者死因的几名民警都回过头来盯着我,甚至外面的人也开始对着我指指点点。 “小伙子,你说的话有什么根据吗?还有你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其中一名带着本子的民警开始询问我,可查看尸体的法医却一直没停下手中的工作。 还没等我说话,刘小龙的老婆就挣脱自己男人的怀抱,踉跄着跑到哥们面前,揪着我的领口声音嘶哑的说道:“你说什么,什么野兽能不发出一点声儿的杀死我儿子?!你说,你说啊那是什么怪物!” 看着作为死者母亲的她如此痛苦,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任由她发泄着自己的懊丧和愤怒。 一旁的泰青和唐可韵想帮我却被村长拉了下来,村支书来到面前仔细看了我的样子,又看了他们俩的样子,眼神忽然变得警惕起来,转而跟屋里的民警说我们这几个年轻人脸生得很,不是本村人,而我们不清不楚的出现在村子里,说不定还跟这两起命案有关! 这时刚才说话的民警压了压手,示意他先不要乱扣帽子,然后接着跟我说起要我先回答刚才他问的问题。 我毫无惧色的看着支书的眼睛,君子坦荡荡!后者不甘示弱的盯上来,似乎是在说“你狗日的要是真有问题,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 “警察同志你好,我叫赵飞将!我和我的朋友是从登星村来的,本来只是为了来找人,却没想到会碰上这村子里发生命案。”,我说着,看了眼满脸怀疑的村支书,后者刚要发问,被我直截了当的打断他的话头,便又接着说道:“我们找的人是和我们一个村的大娘,这件事,她本人和你们黄风村的杨鸿飞都可以证明。至于我所说的野兽,不怕你们笑话,那东西实际上是一种精怪,叫做‘裘仙’,那个孩子和刘恩宝,都是死在这精怪手上。” 鬼丫头说玄魅秘卷里对裘仙的记载只是一笔带过,但这并不意味着世间就完全没有人不认得这东西,好比三才协会的人,又好比这屋里的村支书,这些人就肯定认得这被冠以“仙”名的恶兽。 支书听到我说出裘仙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严肃了,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恐惧,他这一变化被我敏锐的捕捉到了,不用说,他估计也知道那畜牲的可怕之处。 支书狠狠的盯着我,怒骂道:“小子,我不知道你们进村到底有什么企图,但我希望你不要随意捏造一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出来,你知不知道这些危言耸听的胡话,会影响到警察同志办案的!” 孩子的父亲抱着仍然在抽泣的妻子,脸色悲痛的听着我们说话。 他这一番话的可信度确实比我高多了,可是,我刚才的话已经埋好伏笔了。 接着就听两位同志问起我和支书,关于那位大娘(刘老太)和杨鸿飞两个人的事,也就在这时,杨鸿飞这老小子终于露面了。 这老小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此时却带着阴沉的脸色出现,“我就是杨鸿飞。这几个小娃娃昨天进村后确实是去找刘桂芬的,他们昨晚就住在我家里,至于他刚才说的什么裘仙之类的话,你们可以把那东西理解成是夜行的食肉类野兽,啊,也就是村里叫的长毛怪。” 我有些错愕,这家伙竟然也会说人话、做人事? 支书见杨鸿飞出来为我们说话,也是一脸的错愕,“老匪,你这!这......”,杨鸿飞摆摆手,转而又和民警同志解释起来: “这种野,野兽不同于自然界中寻常的走兽,一旦让它接触过人类的血肉,它就会彻底打开心智,变成专门猎杀人类的凶残怪物。此外,这东西毛长皮厚,不惧水火刀枪,唯一的弱点就是腹部一个隐藏得极深的穴窍。请你们一定不要轻视,尽快做好村里的疏散和安全通知,抓捕它时也要多注意安全防护措施。” 我看了杨鸿飞一眼,这老小子虽然对鬣貅有自己的了解,可听上去他似乎只知道鬣貅的一个死穴在腹部,却不知还有一个死穴在背部。 支书沉默着,除了那位还在拍照,做初步现场勘查的法医发出的动静外,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老匪叔,那畜牲真的刀枪不入的话,我们还能杀死它为我儿子报仇吗?”,孩子的父亲哽咽着问道。 “初步判断,孩子应该是被大型动物咬断脖骨而死的,脑袋还被带走了,你们说的那个长毛怪,待会儿能具体跟我说说吗?” 这时,一直在做勘查工作的法医突然说话,却被孩子的母亲责难发问,说既然是大型动物,那为什么那东西进屋里来的时候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法医说关于这个问题他也觉得十分古怪,屋子里并没有发现任何非人类的毛发和脚印痕迹,但凭借他十数年的验尸经验,尸体上的伤口确实有着某种大型动物牙齿的咬痕。而且据他猜测,那“野兽”牙齿一定十分锋利,而且咬合力巨大!几乎是一击,不,是一口就咬断了脖骨,遗留在尸体上的伤口痕迹并没有撕扯拉拽过的迹象...... 至于更具体的分析,只能等进一步的尸检报告和结果出来才能做判断。 法医也说杀人的可能是大型野兽,可屋里却并没有被入侵过的痕迹,这就让另一位民警犯了难。再联系起另外一位死者刘恩宝的死亡现场,他也觉得这两起事件,并非单纯的野生动物袭击人类致死一类的案件。 因为死者刘恩宝是被挖走了心肺,而这里的死者则是被咬断了脖子,死亡特征不一样且非常诡异…… 他沉默着分析了一下,忽然抬起眼神看了看杨鸿飞和村支书,而后又看了看我,终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支书,把村长叫来,我有话跟他说。死者家属,孩子已经走了,你们也不要过度伤心。你们放心,孩子的死因以及凶手我们一定会彻查清楚,请给我们一些时间和信心,另外,还得麻烦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让我们把孩子的尸体带回去做取样尸检。” 黄风村的村长叫杨富存,五十来岁的年纪顶上了一个地中海的发型,一米六几的身高,略显虚胖的身材配合上他那一身洗得有点掉色了的老式中山装,竟然有一种别样的气质。和一旁瘦削干练却目光凌厉的支书相比,这人显然更有亲和力。 村长听完民警同志的解释,估计心里也有了个大概的底子,再说有杨鸿飞这老小子的帮衬,他也不敢有所怠慢,立马就让村委会各小组组长将派出所的指示挨家挨户传达下去。 至于刘恩宝以及刘小龙死去的孩子的尸首,也务必先配合着法医的意思运回去作进一步尸检。而我们仨,由于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洗脱“嫌疑”,秉着疑罪从无的原则,并没有被带回派出所立案,只是被告知对侦破案情有必要的情况下,要随传随到。 我心里一咯噔,得,随传随到,这下还得暂时打消回登星村的念头了。 法医带着孩子的尸体以及现场的取证先回去了,而另一位姓华的民警则留下来继续走访和调查,顺便也配合着村长、支书一起做“野兽伤人,提高安全警惕”的宣传,临走时,他似乎听到了我和泰青小俩口之间商量的话,惊讶地挤过来问我们: “你们是说那个邪教的教徒在这个村子也出现了?!” 他这一声很是突然,真把我们吓了一跳,等我反应过来时,才知道他说的邪教应该是三才协会。 登星村和黄风村仅相隔百里,再说现在他们办案很多案子都是全国联网,那么三才协会的一应丑事在登星村被爆出来,以及邪教主要组织者在逃的消息他们肯定也知道。 我点点头,忽然联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说不定,这杀死了刘恩宝的鬣貅,是三才协会放出来的!” 我脑海里闪过电光火石,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只是有的猜测还需要证据,现在也不好都说出来。可华警官揪住了我提到的两个点:三才协会和鬣貅,开始了对我的追问。 三才协会他知道,是一个专攻邪术,坏事做尽的邪教,不用我多说,但这鬣貅解释起来有点费劲。我花了很大功夫,才让他对这畜牲有了个大概的认知,这还是我刻意删去了类如赤壶隐身术这种太过于抽象和玄学的法术,才让他慢慢开始接受了那鬣貅就是当地人所谓“裘仙”,也就是野兽成精的事实。 也就是和他解释的时候,我这才想起了刘小龙儿子脑袋的事,昨晚那只被杀死的鬣貅,现身在罗奶奶家屋顶上的时候,嘴里叼着的,肯定就是那孩子的! 孩子的尸首找齐的话,也算是给他父母一个交代,也是给死者一个交代,虽然杀死他的那只鬣貅被我们除掉了,也算是告慰他的魂灵,但是三才协会放出来的那一只还在作恶,必须尽快制服它! 这里我稍微变换了一下说辞,说我见到过的那一只裘仙是被一位高人除掉的,却并没有提起我也和那只怪物厮杀搏斗过,还差点儿就杀了它!没办法,鬼丫头是我的一个秘密,事关很多人的命运,不能托大。 华警官问我那位高人是不是我们此行来找的那位叫刘桂芬的大娘,以及为什么我这么确定现在杀死刘恩宝的这只裘仙就是三才协会的杰作。 我点点头,小声地和他说起刘桂芬受了伤的事,却不想被杨老头一阵呵斥,“胡说!她一个老太婆,会是什么高人?你别在这儿添乱了,剩下的事我们会配合这位同志一块儿处理的!” 我心领神会,老头子这是担心刘老太呢,可眼下刘老太可是攥着我们,不!是整个村子的救命符啊!能无伤通关解决鬣貅这变态的,就只有刘老太和黄大仙了! 华警官被村长和杨鸿飞他们支开话题,领着先去宣传恶兽的事情了,以至于他的后半个问题我都没告诉他。 这时,唐可韵和泰青神神秘秘的凑了上来,问我怎么敢确定这新出来的长毛怪的来历,我故作神秘的摇摇头,叹道:“天机不可泄露......哇!”,不用奇怪,后面这声惨叫只是唐可韵赏给了我一个脑瓜崩而已。 横空出世 第五十二章昊昊青乾批华精 我被她俩和杨洪钰这个小缠人精纠缠的烦了,不得已只好给她们分析起我的推断。 “什么?配......配......配......” “配种?!” “大哥你说的是我们常说的那种配种吗?” 三个人,针对我的分析居然给了我三种不同的反应,唐可韵是羞涩,泰青这小子是诧异,杨洪钰则是好奇...... 我猜测,这三才协会到黄风村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追刘老太这么简单,单凭那个姓陶的女人那一手飞针暗器的本事,对付一个年迈的老太已经绰绰有余了,又何必还带那么多手下来呢? 所以他们必定是另有所求,结合昨晚他们不肯对鬣貅下杀手,而是选择活捉这一点来看,那小畜牲十有八九就是他们的目标! 至于为什么要抓它,我没往更深的地方去考虑,还是今早感受到那道隐藏着的视线,灵光一现才想到另一只鬣貅极有可能是三才协会放出来的。然后我就很自然的联想到了他们这么做是为了给自己协会养着的鬣貅找个伴,或者说,给它配个种。 毕竟这东西也是有血有肉的,就算修成了气候,可孤木难成林,但凡遇到点什么意外,还不是说没就没。如果能让这小畜牲繁衍下一代,他们自己再想办法辅助它修炼,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我们不妨想一想,一只鬣貅就已经如此棘手,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对它有招架之力,如果让这种可控的精怪成群,那三才协会的实力和势力又会更上一层楼,那就是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邪教势力一旦猖獗起来,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为此流血送命? 看热闹的村民散去,各回各家。刘小龙夫妇还处在悲痛中,作为外人甚至是存有嫌疑的外人,我们不太适合去做那个安抚她们伤痛的角色,可唐可韵却心软了,眼角红红的跟他们承诺说我们一定会跟警察同志一起,将那只害人的孽畜绳之以法! 我心里虽然很认同她这番话,但却对绳之以法这个词表示有些无力,哥们见识过鬣貅的厉害,要不是有鬼丫头的帮助,我可能连摸都摸不着它,更别提去破它的命门。更何况现在鬼丫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刘老太又受伤正在静养,唯一能和它对抗的,怕只剩那个老古板杨鸿飞了。 杨洪钰因为他爷爷要跟着支书他们去走访宣传兼调查,她一个小孩子跟着去不方便,再说家里还有个伤患需要照顾,于是她就一直跟着我们,直到再回到她家里。 本想着明天一早就走的,现在出了这摊子事,反倒打破了原先的计划,不过一想到还有一只鬣貅在作祟,其实我走的想法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等鬣貅的事解决完之后再走。 说归说,本着不能让阿爷阿奶担心的原则,我打了个电话回去,电话那头的两位老人家一听我们跟命案扯上关系了,一边控诉着我们不该不听他们的话跑到那边去,一边又在为我们担心。老人家甚至还说要让村里会开车的年轻人载着他们老两口到黄风村去,要亲自去跟黄风村和警察解释,我好说歹说,说我们只是暂时被不明真相的群众怀疑,至于警察同志办案,那可是讲究证据的。 我的解释,加上泰青和唐可韵的保证,老人家这才半信半疑的挂了电话,临了还说让我们一定不要卷入那些危险的事情当中去,一旦抓到凶手,就要我们赶紧回去。 人无论身在何处,当知道还有人会为你牵挂时,那种幸福感真的无以复加、无可替代! 在院子里,杨洪钰搂着白菜坐在唐可韵和刘老太身旁,因为村子里出了事,杨鸿飞严禁她出去放羊,所以她难得的有时间在白天听起别人聊天侃白话。 和刘老太商议对策的过程中,小丫头一直饶有趣味的听着,很专注。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谈论的是涉及到一些神奇、玄奥的神鬼事宜,而她这个年纪,也是对很多新鲜事感到好奇的时候。她也不害怕,也不会刻意打断我们的话,只是偶尔听到些晦涩难懂的话时,还是会疑惑地歪着头思考。 “鬣貅是一个隐患,而躲在暗处,以桃香为首的三才协会又是另一个不可忽视的隐患。”,刘老太说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如果鬣貅的存在是针对于破解赤壶隐身术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鬣貅出现的时候,三才协会也就用不了隐身术了?这样一来她们对于我们的威胁就会少一分。” 刘老太不置可否,只是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既然你推测现在作祟的这一只是她们放出来的,那么我想她们会不会已经有了控制这只鬣貅,以至于达到她们仍然可以不受限制的使用隐身术的能力?至于被刘恩宝捡回来的那只,应该是还没有被他们养炼过,所以一碰上它,隐身术才会失效。” 她说的不无可能,的确不能抱着一丝的侥幸心理,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试探着问她能不能再让黄皮......黄大仙出来降服鬣貅那怪物,她却摇摇头,说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已经请不动黄大仙了。除非能让她安心静养半来月,要不然就是找到什么灵丹妙药来回复生机,否则就是搭上这条命也请不来黄大仙。 我本以为她和黄皮子的交情很好,还抱着一丝希望呢。 “那除了黄大仙,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可以拿来对付那怪物吗?”,其实这个问题不只是我想问,只不过我先问出来罢了。 刘老太摇摇头,满是沧桑的脸上又添哀愁,想来她一时间也是没了主意。 “要不然,你们再去一趟罗大嫂家里吧,兴许她还会有什么法子......”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奈和无力感,加上身上的伤还在折磨她,我也不愿意再多打扰,于是只好嘱咐杨洪钰好好照顾她刘奶奶,我们几个再去一趟罗奶奶家。 临走时,我想到三才协会的狠辣,而杨老头又不在家,心里始终不放心这小姑娘和刘老太两人,于是又跟泰青一商量,决定让他和唐可韵一起留下来帮着照看一下。 泰青这小子死倔死倔的,非要和我一块儿去,以免遇到什么危险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跟他分析利弊,又苦口婆心劝他说我只是去串门,又不是去犯险,再说了把她们三个女的单独留在这里合适吗? 唐可韵听到我的话,一把扒拉开泰青,很帅气的用大拇指拨了拨她的鼻子,“女的怎么了?别忘了我在学校可是空手道社团的大师姐!要论武力值,你朝伟还排在我后面一条街呢!” 我倒是把这茬忘了,这小妞也会点花拳绣腿,别的不说,一般情况下哥们可能还真打不过她。 见我还有顾虑,唐大美女霸气的摆摆手,“那这样,小米留下来保护着她们,我陪你去。诶!你可别想着自己单独行动,要么我陪你去,要么你就哪儿也别去。” 我本以为泰青这小子会拦着她,再怎么说哪有会让自己女朋友跟别的男的一起去串门的?当然,哥们可是坦荡荡的爷们儿,不会去对兄弟的女朋友动什么歪脑筋,再说了,咱们喜欢的,可是像许灵玉那样充满诗画意味、文静可爱的女孩子。 就这样,交代好别的事宜后,我和唐可韵这样一对奇怪的组合,便结伴去往罗奶奶家。 先前有杨洪钰带路,我们对她家的位置倒是记得住,只是这一次再来这里,看着眼前这座孤零零的房屋,竟让我心里升起一股子莫名的凉意。 刘小龙儿子的头颅不知滚落在了院子里哪个角落,而罗老太回来之后也不知有没有注意到自己房子里发生的变化...... 看着已经被哥们“破坏”掉的大门,唐可韵这小妞竟然没心没肺的在一边嗤嗤的笑出了声,搞得我脸上一阵发热。 “罗奶奶,罗奶奶。” 她唤了两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我俩相互瞅了瞅,决定进去看看。 院子居然比我们昨天来的时候还要干净,也没有那些血腥恐怖的场面,这倒是在我意料之外,也许是罗老太回来自己打扫干净了吧。可是,她人呢? “她不会是被抓走了吧?”,唐可韵抛出这么一问,却立马被我否决掉,罗老太这么大年纪的人,说得难听点,那都是土埋到脖子根的人了,哪还能经得起什么折腾?抓走她的人图她什么? 而且她独门独户的,和村里人交集少,恩怨自然也就少,这样的人一般也不会在外有什么仇家,至于三才协会么,我想也不会对这样一个老人家感兴趣的。 唐可韵懒得听我分析,便开始焦急地寻找罗老太的身影,找遍了前后院和堂屋、房间,甚至连水井都看了一眼,那就只剩下灶房了。 我刚把视线从水井那里收回来,就听到去灶房那里寻找的唐可韵的一声尖叫。 “啊!” 这妞指定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不然不会拿出这么高分贝的声音,都可以去好声音飚女高音了。 我赶紧跑过去,本以为她可能是看到了耗子什么的,结果我刚到门口,一只脚才刚刚踏进去,迎面就飞过来一堆白色粉末。 直到那粉末甩到了我脸上,我才知道那是石灰粉!居然被人暗算了! 此时心里的恐惧远胜于双眼的灼痛感,比起自己的处境,我更担心的是唐可韵的安危,我居然没想到这大白天的他们竟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行凶。 “唔啊!” 失去视野之后,紧接着就被人一脚踹在了肚子上,这一脚力气之大,疼得我差点昏过去,而这时眼睛那里的痛感也越发清晰起来,完了,看来要瞎了...... 不对,现在这情形,瞎了还只是小事,落在了对方手上小命估计都要保不住了。 “小帅哥,又见面了,哦不对,我忘了你现在可看不见呐,哈哈。” 我还没缓过来那股子疼劲儿,也就没应声,但这声音可不就是陶香那个女人的吗?我心里直接问候了一遍她祖上十八代,这个阴险的小贱人! “我朋友呢?!”,我中招后,这个屋里似乎就失去了唐可韵的动静,可能也是因为眼睛的缘故,我现在感官十分笨拙迟钝,就好比出了水又坏了眼睛的鱼,一种任人鱼肉的憋屈感填满了胸膛。 “哟哟哟,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死活?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就这么杀了你呢。”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估计是蹲下身来跟我说的。 “说实话,要不是会长下了命令一定要你死,我可不想就这么浪费一个好苗子。”,这娘们儿说归说,居然摸上了哥们的脸! “我,我朋友......” “啧啧,那个小姑娘长得还挺俊的,等会杀了你,我把她带回会里还有用处呢,嘻嘻,会长最近可正缺好的炉鼎呢。” 听到她还没对唐可韵下手,我一颗心稍稍安定了几分,忍着眼睛的剧痛,我吃力的跟她说:“呵呵,你不会杀我的。” 她像是被我的话勾起了兴趣,拍了拍我的头发问我为什么。 “我手里有着一个秘密,相信你们不会不想知道的。” “嘻嘻,你想多跟我唠两句吗,先说好,姐姐我可对小屁孩的拖延症深恶痛绝,你要是废话太多,可别怪我先割了你的舌头。” 靠,这娘们儿的语气和她说出来的话简直是两个极端。 “你听过尸煞诡录吗?”,我算是知道那天汤晴被偷袭,眼睛进石灰的感受了,有生之年哥们要是还能见到太阳,一定要报这灼目之仇! 她很显然是为我的话感到吃惊,“你,你居然知道诡录的事!”。 “我不只知道诡录,我手里还有另外一本奇书下落的消息。”,我话音刚落,衣领立马被一双手揪住了。 她激动地质问我是否真的知道这两本书的事,那我能跟她说真话吗,现在要救唐可韵,只能靠哥们的聪明才智了。 我跟她说,当年两本奇书现世,是我外公和一个姓付的道术大师一起从胡子手上夺回来的。当年他们两人未免奇书流入世间落入恶徒之手,约定一人封存一本,可是那姓付的心有邪念,竟在回返途中暗算我外公,意图夺走他手上的奇书。 外公他老人家胸怀大义,以一条手臂的代价,护住了自己封存的那一本奇书不说,还毁去了那姓付的半本奇书...... 她听我说的头头是道,便问当年我外公那本奇书的下落,我摇摇头,立马闭口不言。 “说吧,什么条件?” 我见她很识趣,于是趁热打铁:“你觉得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活命。” 我摇摇头,“还不够。” “我会放你们一条生路,然后带走鬣貅。” “呸!”,我朝一边吐了一口唾沫,“我不是傻子,你也不是傻子。咱们都知道两本奇书意味着什么,作为交换条件,难道我不应该提一些更有价值的事吗?当然,保证我朋友和我的生命安全这种事就没必要再提醒你了。我要你把鬣貅废了,交给警方归案,此外,不能再骚扰我朋友和刘老太,我可以做人质跟你回去见会长。” “这......” “尸煞诡录、玄魅秘卷,道门奇书,惊天秘密......” “好!和奇书比起来,一只精怪算不上什么,至于你朋友,只要你见到我们会长的同时,她们也就真正的安全了。” 大家可能会奇怪为什么我从被偷袭到现在都没有喊过救命,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怎么我都会想办法自己脱身的,但是还有个唐可韵在,要是我胡喊乱叫,一下子把这娘们儿惹急了,谁知道她会不会乱来,伤害到唐可韵...... “我要等泰青把她接走后再跟你走,否则我是......” 我话还没说完,后勃颈上遭到一瞬猛击,意识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横空出世 第五十三章 红银剥魂照别离 一个女人在天台上身影摇晃,似是站立不稳,随时都会跌落下去。 有个人在楼下奋力的叫喊,可我怎么也听不到声音,却在一瞬间也一样站在了天台上,喊不出声音,只好朝她飞奔过去。 她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行动,摇了摇头,然后微举双手,身体往前一倾。 “不要!”,此刻声音终于爆发出来,我也一瞬间被拉扯到了天台边缘,悲伤的往下一瞧,那个女人竟然成了面朝天的姿势,仍还在往下掉落。 那张脸上带着不甘、无助、悲伤、懊悔,最终聚成了满是绝望的凄美面容,嘴角像是解脱一般微微勾起,那笑意看得我心口一阵抽痛。 这张脸,为什么这么熟悉?她,她是谁? 忽然,我的眼前炸起一个闪电,一个名字像是刺绣一样,一针一线的穿梭在我的心脏上。 许灵玉。 她,是许灵玉? 她,是许灵玉!! “不!”,我嘶吼一声,也纵身一跃,拼尽了全力要去拉住她的手,可是,刚才还落得缓慢的她,下落速度忽然变快,开始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深深地陷入地面,坠入幽暗的深渊...... 画面一转,青蓝色的阳光晃过我双眼,视线恢复之际,我面前忽然出现了许多人,只是他们都背对着我,但即使这样,我还是立马就辨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那两个微微佝偻着身子的,绝对是阿爷和阿奶,他们边上一个孤单的老人,给我一种很熟悉、很悲凉的感觉,应该是外公。他的身旁,还有一对父子,黄子昌和黄本玉!在他们更前方是一对年轻的男女,我的心头猛地一颤,是,老妈和老爸! 我激动的往前爬去,没错,就是爬,因为此时我身后的黑暗正蔓延出数十条如同蚯蚓一般肆意弯曲的手臂,极力的拉扯着我的身体,想要将我拖入某个不知名的世界里。 也许是感受到我的激烈挣扎与愤怒,他们齐齐回过头来看向我,可令我呼吸一滞的是,他们的脸上全被毁了眼睛和口鼻,五窍挂着污黑的血痕,十分的凄惨。 我大喊着“不!”,可声音却被一只比我脸还大的黑手覆盖,从手的指缝中,我瞥见了他们一齐被其他巨大的黑手拉进各个“黑洞”,直至他们完全被吞没...... 我的心很痛,痛得我眼角渗出血,于是眼眶一瞬间被红色浸染,视线也随之消失,由红变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依然能感觉到身体还在下坠,仿佛落进了深渊一样,认知脱离了时空,无底、无光明。 这片无声也无息的世界里,我好似一缕烟雾,不知从哪里来,更不知要到哪里去,只是迷惘而绝望的飘荡着。 不知过去多少时间,也许几小时、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十年......我已分不清时间的轮廓,只是慢慢有了触觉,却一直触碰不到这个世界的边界。 无边的黑暗,无尽的孤独。 但是,尽管饱受孤独和绝望的煎熬,我的意识却纠缠在烟雾里一直不肯散去,或许,我自己也知道不甘心就这样消散吧,想见的人还没见到,想弄清楚的事还没个结果...... 忽然。 “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 一片茫然无边的黑暗中,我竟不自觉的和一个都不确定是否存在的人在对话。 只是这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得就算我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却依然感到安心与自然。 这种置身于茫然黑暗中的感觉,我之前似乎也经历过一次......对了,之前被柴煜杀死之后,我的意识,不,我的魂魄就被拉进了一个未知的空间里,也就是在那里,我见到了魅灵! 魅灵!你是魅灵! “哼哼,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也不枉姑奶奶与你相识一场。” 听到她那骄蛮的语气,我竟有种想哭出来的冲动!那种极度的兴奋和喜悦,此时胜过世间一切烦扰。 “没出息!” “死丫头!” “嘶,你小子肯定是皮又痒了?” 这种感觉就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简单的几句寒暄和玩笑,便足以诉说久经别离的情感。虽然我们不是相识数十载的老朋友,也并非许久未见,但这丫头和我一块儿经历数次生死劫难,和她的感情比起泰青也相差无多。 “我说丫头,你已经恢复了吗?都能和我说话了,咦,我怎么看不见你啊!我是不是又死了?”,说实话,哥们的记忆就只停留在和唐可韵一起去罗奶奶家寻人那里,之后发生的事,以及我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毫无头绪...... 恍惚间,我只依稀记得在那里遇到了某个人,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这里。 鬼丫头听完我的话,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骂我简直就是个白痴,还说要不是她把我拉进幻灵空间来,不知道要被别人设计的圈套套走多少秘密! “圈套?”,我很疑惑。 “我本来在幻灵空间内调息,忽然就不知怎么的感受到了你的气息。要知道这方幻灵空间,只有我带进来的灵体才能进出,它的外界,就是连接冥府的阴阳路,而你既然在阴阳路上,那就说明你的魂魄已经离体。再不拿你进来,怕是就要去到冥府了!” 听着鬼丫头的描述,我愈发的疑惑起来,难道,我又死了? “你只是被人剥魂,并没有死。我想那人一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完完全全的挖出你的秘密,毕竟对于术人来说要控制一个人的魂可比控制一个大活人要有趣和省事多了。” 剥魂,光是听这个名字就够邪恶的了,不用说,除了三才协会还会有谁对我这么上心呢? 嘶!是那个姓陶的贼婆娘!我想起来了,我们最后在罗奶奶家遇到的人,就是她。 简直太阴毒了,把老子内心的伤疤全揭开了撒上盐,那感觉有多痛你们知道吗?! 这笔账我记下了! 而且还有唐可韵!也不知她现在是生是死。 我靠,这次是真的栽进去了...... 她应该是感受到了我的沮丧和悲观,忽然语气一变,说道:“人心之险恶,又岂是你这种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所能招架的。凡事多往坏处想想是没错,但也不能太过于悲观,那个姓唐的小妞命格珍奇,是大富大贵之相,不会轻易出事的,倒是你......” 我舒了口气,要是唐可韵出事,那我就算死都不会瞑目的。 “这剥魂?你有法子吗?” 所谓剥魂,其实和抽魂的概念相差无几,只不过比起后者,剥魂对术人的自身修为要求高一些。因为这套术法,讲究的是离三魂(天魂胎光、地魂幽精、人魂爽灵)、散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以便达到洞悉生人一切想法,甚至强行给人种下“因果”,让对方从此发自内心深处的只忠心于术人! 鬼丫头说此时我的肉身上,百会和神庭两处穴位上,必定被术人种下了祭过咒的红线银针。百会,即百脉百骸,诸阳之会;神庭,即元神之府,脑室前庭。此两大穴,为人的精神发生之处、神识涌汇之所,术人一旦成功控制住两穴,便很容易就能将人的三魂七魄如抽丝剥茧般从身体分出来。 “倘若阴毒一点的,剥出你的魂魄之后,任由其离体消亡,那你也便随之死去。万幸的是,对你使用剥魂术的人并不知道我在你身体内,你被打散的魂魄我已经一股脑儿的召进这里来了,剩下的就是清除掉她们施加在你魂魄里的因果。” 我听她初步解释关于人三魂七魄的神奇之处,深感玄妙,但此时却不是我感慨的时候,自己的性命以及唐可韵的性命还有待我去拯救。按照她的说法,我现在已经百分百的被对手控制住了,说不定就是在她们三才协会的窝点里,身陷敌营,首先需要明确的一点就是,必须得以让自己活着为前提!当然,对于三才协会这种邪教,哥们已经做好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打算了。 “可是,因果这种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你要怎么做?” 鬼丫头嘿嘿一笑,阴恻恻地说道:“这个简单,他们施术无非就是‘遮魂障魄’,只要将你的爽灵一魂及除秽一魄用纯净的灵力洗刷一遍,蒙上的因果就会随之散去。当然,在此之前我们得做好计划,不然你的身体要是还在对方控制下的话,就算我把你拉进来多少次都无济于事。” 那能怎么办?此时的局面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红烧还是想清蒸还不是看人家口味。 等等! 凡事不能太过于悲观,虽然现在暂时受制于人,但不见得就是死局,老话怎么说来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沉!啊呸!是自然直! “丫头,这剥魂术有没有破解之道?”,和她在一起这段时间,我深刻的了解到一个“知识点”,那就是无论多么精妙或是邪门的道术,必有它的破解之道,天地万物、阴阳五行都是奉行着相生相克的法则运转的,没有什么绝对的存在! 恐龙够强大了吧?统治了地球将近一亿七千万年!还不是逃不过生死轮回。 得得得,扯远了。 “嘿嘿,小子,总感觉你有点变化了呀。先前说了,剥魂术一控穴,二控魂,破了控魂,还得破控穴。至于这破解之术嘛,倒也不难,只是得讲究时机,不然再次被术人掌控住,他肯定会在花更大的力气来施术,亦或是换别的法门来牵制你。” 鬼丫头告诉我,这些方术一旦被强行破解,势必会对施术人造成反噬,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必须在术人被反噬而惊慌失措的时候,一举完成复魂和反击!可由于我们不清楚对手的数量和底细,这个反击就显得尤为关键,她的建议是反击不重在伤人,而重在质人!也就是反制对方,哪怕制住一个也好。 “待会洗净你的爽灵和除秽之后,我会在瞬息之间让你三魂七魄归位!一定记住,等你的魂魄回到身体的第一时间,调动你全身的气息去冲击神庭穴,此穴位在你前发际线正中直上半寸处,而我会冲击你头顶的百会穴,咱们合力破掉他的咒术。等我的指令,然后我们一起发力,记住你要用尽全力,我会在你神庭穴那里做好标记,冲那里去就行!” 她话音方落,一股阴柔得如同溪水蒸腾而出的水雾触感便包裹了我的意识,紧接着“水雾”慢慢渗透进我里面,由上到下的冲刷着“我”。当然,她没告诉我洗刷灵魂是如此痛苦的事,这股子痛感就如同有人把你扔进通红的铁水里,并撬开你的嘴往里面灌铁水一样...... 当然,荡涤灵魂的感受,不只有痛感,也有剥去一切杂质的快感。 “好了,准备!去!” 和当初被血煞鬼杀死后还魂不一样,这次的过程仅在瞬息间,魂归身体后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喊道:“快,被她发现了!动手!” 她快字才脱口,我便狠狠地涌动起所有的意念和力气,一股脑的往身体上一个亮着的小点飞射过去,同时也感受到小亮点的更上方,一股子清灵的气息也冲天而起,我瞬间睁开了眼,本能的一个翻身滚落下地! 都没来得及感受到痛,按照鬼丫头的指示,飞快锁定了被咒术反噬而咳血的术人位置,一记飞脚将其踹倒在地,然后一个泰山压顶压倒并扭住了对方的手。 “嗷!” 对方吃痛之下喊出声来,丫的居然是个女的!哦,怪不得刚才压倒对方的时候总感觉身子下面两团软软的东西...... “你个色胚!还有功夫在这心猿意马!赶快掐她脖子,防止她念咒啊!” 鬼丫头大喊一声,我立马收摄心神,毫无怀疑的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因为就在前一秒,我真的听到了几个类似咒语里面才会出现的字,如道君、敕之类的。我靠,连“敕”字都要念完了,要不是她刚受伤,再晚一点恐怕又会被她给摆一道。 就在此时,我们所处的空间里,腾的一声亮起了一片烛光,有且仅有五根蜡烛。 借着这阵亮光,我眯了一下眼睛,然后顺势扫了一眼四周,这才把视线放到身下这个女人身上。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艰难吐气声,我怕她窒息,于是便稍稍松了点手劲,转而加大了扭着她一双手的力道,疼得她一阵抽搐,可就是叫不出声来。 还是鬼丫头当机立断,让我在手上把握好力道,一个手刀砍在她后颈上,呼吸困难加上剧烈疼痛再加上穴位击打,一下子就让她昏了过去。 我一直很好奇这个武侠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居然真的有效,按我自己的理解是这个部位有着很多靠近大脑中枢的神经和血管,迅速、猛力的击打会造成大脑短暂缺血,自然就会使人晕厥。 而小说中则是解释说这里有一个名叫“大椎穴”的穴位,乃是“三阳督脉之会、二十四椎骨之首节气。”,着劲力刺激,定将软筋酸骨。 将她打晕,看着这张妖冶美丽的脸,再联想她对哥们施的剥魂术,简直是个蛇蝎女人!我抽出腰带把她的手脚捆在一起,并按照鬼丫头的交代,将她的双手手指五根合绑,再用袜子塞住她的嘴巴,以免她趁我们不注意念咒掐诀。 这里插一句,要是哥们当时知道她就是陶堂主那个遭天杀的娘们儿,我好歹当场就把她润了!润完再杀,杀完又润!仅仅只是打晕她,简直太特么的便宜她了! 我将她拖到一边,脚下却欻的一声,踩到了某样异物,仔细一看,是根一头连着红线的银针。 “这银针不是该有两根吗?怎么我找了只有一根?” “另外那根呐,被我飞刺入她百会穴去了。” 这丫头,真有她的! 横空出世 第五十四章 三才一品香烛晃 我本来想着就此冲出去,大不了跟敌人再较量一番就是了,谁知却被鬼丫头拦了下来。 用她的话说,现在还不知对方有多少人,也不清楚我们在什么地方,不能轻举妄动,现在的情势,与其主动出击,不如守株待兔,或者,我们可以从这个女人身上做点文章...... 我一听就来劲了,“你是说,我可以......桀桀桀桀。”,我说着,有意的搓着双手,露出一副痴态。 “去死!真是下流!” 我捂着脑袋,委屈的跟她哭诉:“干什么啊,我只是开玩笑的啊!又不是那种趁人之危、饥不择食的痴汉,至于又让我撞墙吗?” “哼!活该,谁让你演什么不好,演个流氓。” “我......” 得,怪我犯贱。 正在我疑惑着端详起那女人的脸时,原本幽暗阴森的房间里冷不丁的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呵呵,果然是少年英雄!居然能在完全被动的局面下打破桎梏,你的本事果真不得了,章堂主没骗我。”,这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且富有磁性,但此时此刻,我感觉到更多的是,恐怖! 试想,当你正自满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时,却不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被别人观察着,如同他人安排好的剧目里的某演员。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们把我带到这儿来的目的是什么?”,哥们一发灵魂三连问,私下里却在和鬼丫头商量起接下来脱身的事宜。 “这里的人都叫我四老爷。”。 四老爷?怎么听上去这么欠揍。 *想办法套套他的话,看看我们能不能脱身。*,鬼丫头如此说道,我转转眼珠,便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和四老爷“对话”。 “哦,原来是四老爷啊,真是久仰久仰!” 靠,这话一说出口,我都快被自己恶心吐了,可哥们这话引得鬼丫头和四老爷同时一愣。 “你认得我?”(四老爷)/“你认得他?”(鬼丫头) 我干咳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江湖......咳咳,听行内长辈们说过,当年四老爷的名头,那可是如日中天呐。老一辈闯江湖,在道上碰到胡子,只要一提四老爷的名号,那可比买路钱都好使啊!” “小兄弟挺会奉承人,不过和闯长白山的赵方硕比起来,我这点小道道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呵呵。” 听他提到外公,我心头不自觉的提了几分警惕,我那些话纯粹是出于胡诌的,可他既然知道外公的事迹,那估计也知道两本书的事。 “哈哈,看来四老爷和赵老天师还是旧相识了,只是不知道您们之间有过什么恩怨,毕竟我这个小辈也对那些过往岁月知之甚少。” 鬼丫头悄咪咪的告诉我,这人也不知用了赤壶还是运用了“传音术”之类的法术,这个空间里压根就感受不到除我们两人外的其他生人气息。我嘴角拉上一抹笑意,告诉她这人乃是一名内功高强的高手,就是用了传音术! *哦,是吗?嗯!不对,你笑得这么贱,肯定是在忽悠我!* 我捂着嘴偷偷笑了一阵,不过这丫头与我们这个时代有点脱轨,应该不知道有广播这个东西,那四老爷的声音,就是从这房间西北角顶部一个扬声器上发出来的。 “赵方硕就是那个教会了我‘高手在民间’这句话的人,当年若不是我们立场不同,说不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只可惜造化弄人,听说他挑起重担上长白山之后不久,就病死了。我猜一定没有人告诉你他是怎么死的对吧?” 四老爷似乎对我外公的死格外的惋惜,至于他老人家去世的原因,老妈一直都告诉我是因为患了癌症,最终也没能救活。此时听他这么一说,看来当年发生的事并没有家中长辈们说的那么简单。 我扫了一眼地上的女人,见她暂时没了威胁,便盘算着怎么让自己安全脱身,可惜带来的赤壶果实已经消耗完了,不然倒是还可以借着隐身法逃遁。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这鬼丫头不是说过有破解赤壶隐身法的路子了吗,鬣貅那要命玩意儿哥们是真的不想再接触了。 后面有机会再跟她了解一下吧。 “或许他老人家的死真的另有隐情,如果四老爷知道些什么的话,我想向您了解了解。” 说话间,我一点点移动到房间有窗的那一侧,本想着先窥探看看室外的情况,却不想此时房间内一片大亮,紧接着我对面的墙上打开了一道门。 “小子,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到底是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还是......”,四老爷的话,透着一股子玩味,我犹豫一阵,还是迎着那道已经打开的门走了过去。 *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开天眼神咒吗?待会儿出门前念一遍默咒。*,鬼丫头适时地提醒我,可那咒语我仅念过一遍,隔了这么长时间,早被我忘得差不多了。 *真是头笨猪!待会跟着我念吧!记住别被对方发现了,默咒配合上我的灵力,可以助你一定时辰内开通天眼,洞察邪祟!否则单凭我一个人很难面面俱到的给你信号。* 天法清清地法灵灵 阴阳结精水灵显形 灵光水摄通天达地 法法奉行阴阳法镜 真形速现速现真形 急急如律令! 我跟着默念了一遍,一股灵气自胸间挥舞而上,仅瞬间就积聚在我灵窍处(眉心),然后双眼不自觉的合上,再睁开时,视线内闪过一阵如同清水荡漾开来的波纹,却并未发现其他异样。 *好了走吧,当心。* 我点点头,临出门时回头看了那依然处于昏迷状态的女人一眼,摇摇头便抬步出了门。 这天眼,说得通俗一些,便是阴阳眼。除了生来便有见阴司、识鬼秽这种特殊能力的极少数人之外,其他人要想能自如的见到阴司之物,还得借法或借物。 借法,便是这开天眼之法,借物,则是用祭过咒或是开过光的法器辅助,间接的可以看到或是探知到阴司之物的方法。 二者相比较,并没有优劣之分,只是看当时的环境情形以及使用者的灵活运用。好比哥们,没有一点道法根基,这种情况下“借法”无疑是自欺欺人,但奈何我有鬼丫头这个“外挂”,加之身边又没有什么给力的法器,也就只好赶鸭子上架,借法开天眼了。 哥们身上除了几张现金钞票外,就只有一部没了电的手机,在这充满未知和恐惧的地方,唯一的慰藉就是碎嘴子的鬼丫头。 悠长的走道里,仅有几盏吸顶灯在散发着阴冷惨白的微弱亮光,越发的显得两侧墙壁上森绿的安全出口指示牌的瘆人,而铺着瓷砖的地板也反射着两种光源相互交织渗透的光。我现在五感敏锐,听着自己的脚步声都只觉得后背发凉,还真不是我胆小,换做你们来试试,保证绝对让各位笑不出来。 [踢踏~踢踏、踏,踢踏~踢踏、踏......] 走出一段路,大概也就十来米的样子,我慢慢觉得自己的脚步声有点不对劲,于是默默问了鬼丫头,但这丫头给我的答案却让我毛骨悚然! 哥们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跟了个纸人! 在这悠长而阴森的走廊里,惨白的灯光打在这纸人的脸上,映照出他模糊而紧凑的五官,尤其是那一双黑白分明,透露着一股子诡异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我,瘆得我不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丫头,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时也搞不清楚,只是这东西忽然就出现了,咱们还是得留点心。虽然我在这东西身上并没有感知到什么邪气和杀气,可我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我立马觉得这东西越看越邪门了,咽了咽口水,我一边盯着他一边试探着慢慢抽身后退,忽然,身后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惊得我猛然从原地弹起! 一转身,靠,居然又是一个纸人! 我看着这个穿着艳丽,留着齐耳短双马尾的,嘴角勾出诡异弧线正对着我“微笑”的女纸人,再转头看看另一侧同样也在诡笑的纸人,不由得莫名的生出一种危机感。 前后两个方向的路都被它们挡住,要是被它们突然发难,哥们可就惨了。可是就在我脑子里思考这些事的时候,我忽然感觉眼前一阵迷糊,身子一软就差点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好在及时扶住了墙。 我甩甩头,极力想让自己恢复清醒,可这感觉比喝醉了酒还要让人难以控制,于是只好拿出所有力气抽自己嘴巴子,可惜,喝醉了酒的人哪会使什么力气,这嘴巴子就像是在摸自己的脸一样...... 闭上眼睛之前,我依稀听到鬼丫头在诵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 我记得这是净心咒的首句! 不知过去多久,我忽然惊醒,此时两个纸人中的那个女的,和我四目相对的躺在地上,而她的双手居然离奇的扣在我的脖子上,以至于让我有了快窒息的感觉。 这东西纸糊的手居然有力气掐人脖子! 我一脚将她蹬开,这东西顷刻间便解体飞了出去,纸壳子和里面的小木架散落一地,那双手却还在掐着我! “靠!你大爷的!” 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愤怒的扯下这双纸手,并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刚才你被这两个邪乎的玩意儿迷了心智,差点就驾鹤西去了!* 我听鬼丫头竟然还有心思打趣,便也和她开起玩笑来:“原来你小名叫鹤儿啊。” 她刚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我怎么平白无故给她安这么个外号,然后应该是忽然想起她刚才说过的“驾鹤西去”这个词,便怒骂我是个白眼狼崽子,说什么刚才真不应该救我,就应该让那纸人把我扎死之类的,满是“愤恨”。 我暗戳戳的笑了几声,然后一愣,她是不是发音不准啊,掐死和扎死那差得可远了! 啪嗒! 脚下一个没注意好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我定眼一瞧,是另外一个纸人,这家伙脑袋扁扁,似乎是被压坏了,我再往下一瞧,丫的手里居然有一把刀子! 虽然是纸做的刀子。 我有点不敢相信,然后一低头看到自己腹部那里的衣服竟然斜着破了一个口子,看大小明显和他手里的纸刀刀口尺寸一致…… *怎么样,傻眼了吧?若不是我及时给你诵了净心咒,又豁出灵力护你周全,你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在这跟我嬉皮笑脸的?* 我被她说的有些惭愧,只好尴尬的岔开话题。 “你说这是不是那个四老爷的手笔?这老头玩得够阴的。” *阴?这号人不知道有多少狠辣阴险的手段,这纸人我看只是拿出来试试水的。* 我吐吐舌头,这差点儿收了我的玩意儿都只是试试水的话,往后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更要命的东西。 说着,我下意识的往地上扫了一眼,刚才的碎纸和木棍竟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干净得地板上反射出的光都是晃眼的。 *这地方毕竟是人家的主场,我看还是稳妥一些,先想法子出去吧,不然你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留在这儿的。*,鬼丫头说得恳切,我一下子便被她动摇了。 说实话,一个付明奎就让哥们到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我面对的却是势力以及实力远在他之上的组织,这种孤立无援、孤军作战的感觉真的很痛苦。要不是心里卯着一股子劲,想把困扰自己十多年的真相弄清楚,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毅力能坚持到现在。 当然,很多事也确实身不由己,我不下地狱,就会有更多的人因我下地狱,每个人生来,大抵都是要背负着一些注定的命运,去做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吧...... “唉,丫头......留得青山在,咱们一起努力闯出去吧!留着这条命再慢慢找其他机会!” 犹豫可能会浪费时间,但这个时间是为了让自己得到一个更好的决定。 先前同四老爷纠缠时的信心,也在刚才与诡怖纸人的较量中被一点点消磨去,我一个愣头青,还真以为凭借着鬼丫头的帮助就可以和人家碰一碰,啧! 我是开了天眼的,此刻却在往前往后都望不到尽头的悠长走廊里,失了方向,接着纸人那一茬后,就是这估计从一开始就跌进去了的“鬼打墙”。 鬼丫头说,这开了天眼照理来说是百邪不隐、诸祟难匿,可辨一切阴阳虚实之纷,也就是说这鬼障目、鬼打墙一类的幻术是基本不起作用的。可既然我还是陷了进去,那就说明,这个地方阴气煞气极重,已经到了鬼神难分、生死易转的地步。 *用金光咒开路!*,鬼丫头斩钉截铁的说。 横空出世 第五十五章 入虎穴兮得虎子 上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唯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敕! 我随着她一句一句的念诵金光咒,直到敕字脱口,一种热腾腾的感觉洋溢在周身,然后脑海中凭空出现了一张金边虚影的符纸。 说实话哥们是第一次见这道符,上面的字符我都不认识,但并不影响它和金光咒一并配合下,所产生的作用。 我也是后面才知道,这包括金光咒在内的许多咒术是要配合相应的符纸(如金光符)使用的,除非像鬼丫头这种级别的家伙,无符可以“变”符出来,有符亦可不诵咒或诵默咒、简咒,其效果甚至要比那些规规矩矩烧符念咒的道人好。当然,凡事都有正反两面,需要我们去辩证的看,这凭空画符耗费的乃是人的精气神(有时画血符亦或会用到自身精血),而不诵咒就要求施术者自身修为实力够硬,遇到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也确实来不及再去一五一十的念咒...... 我一边往逃生楼梯间的方向走,一边问她这金光咒的用途用法。 *现在只能给你做简单解释,等我们逃出去之后,姑奶奶一定要把你那颗榆木脑袋给削尖喽!这金光咒,区别于用来安神驱邪的净心咒和净身咒,是一种威力强大,能驱鬼魅、斩妖气、役神将的霸道术法,如金器之刚强不屈不坏,扫尽一切邪佞,荡除一切妖氛!总之你记住,这金光咒最宜用来做扫邪开路、斩鬼杀妖、诛邪荡魔!此外还有一道大金光咒,也称金光神咒,可惜你道术根基尚浅,难以驾驭,以后在慢慢学吧。* 我佩服于她的博学,又崇拜于她近乎外挂一般的能力,于是不自觉的拍了拍她的马屁。 “丫头,你可真厉害!简直是全知全能的超人!”。 平心而论,哥们这可是由衷的称赞呐,显然,她对于哥们的吹捧还是十分受用的。 *哈哈,全知全能不敢当,这个世界要远比你我想的还要大,还要复杂,正所谓天高地迥,嗯......* 我见她一时没想好后半句,便脱口而出:“觉宇宙之无穷!” 她听得合意,便罕见的夸赞了我一句,却不知这句话,乃是出自唐代王勃的《滕王阁序》,被誉为千古第一骈文! 言归正传,我们借着天眼和金光咒的威力,顺利的摸到了楼梯间,然后回旋而下,但由于不知道所在的楼层到底有多高,只好硬着头皮一层层往下磨。 没办法,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倒是看见电梯了,也在正常运行着,可这当口我宁愿委屈一下膝盖,也不愿意乘电梯,给人家瓮中捉鳖的机会。 嗯?鳖?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大概往下走了有十来分钟吧,我头都有些晕了,大家应该留意过,有的写字楼内部的楼梯间空间很窄,而且折返迂回,再加上不知是四老爷的手段,还是这栋建筑年代久远,我们走了将近十多层,通道的灯无一例外都是坏的。我们只能借着各个平台上安装的安全疏散指示牌绿色的光往下摸索着走了大概十多层之后,我便停下来缓一缓。 好在我们每下一层,都能在楼梯间平台的防火门门头上,看到相对应的楼层号,看样子,我们现在应该是在16楼的位置。 忽然,我隐约听到了某些声音,便好奇的顺着上下两道长楼梯扶手之间的缝隙往下看。 *下面有四个男的,就在我们往下的必经之路上。* 鬼丫头适时地提醒道,可我却有点好奇她怎么连男女性别都能确定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世界万物生灵,各有阴阳之分,具体下来就是雌雄两性,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着雌雄两性的物种比起那些雌雄一体亦或是不阴不阳的更容易在这世界上生存下去的原因。啧,简单来说,就是男女的阴阳属性有别,进而自身所散发出的气场,或者说磁场自然就不一样,这样一来,我们就能通过这一点来进行识别。* 阳男阴女,嗯,概括下来大抵就是这个意思是吧。 “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我想她会不会也能知道那些人在那里的缘故,于是便问她。 *你以为我是神仙啊?什么事都得知道,悠着点下去看看,别把自己暴露了。* 我撇撇嘴,放慢了脚步,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动静,就这样一步步到了那伙人的上一层,11楼。 “我说林三儿,怎么每次到你的时候都要这么拖拖拉拉的,你到底还想不想玩?快点儿啊,咱们等的花儿都谢了!”,一个声音有点粗的男人在说话,似乎是在催促那个叫林三的人赶快做事。 “诶诶,牛子,别催他,让他好好出,你个地主老财只有挨批的份,怎么还敢在我们面前大声说话?”,另一个人也开口了,听这说话内容,怕不是在打牌,斗地主吧? “嘶,丫的,老刘,跟你说多少次了,别拿这名儿叫我,贼踏马的难听,还有还有,你这家伙今晚可是有不少进账啊,你自己都快成土财主了,还不许我发发牢骚?” 哥们一阵无语,刚想放下心来装作自然的走过去,却忽然没来由的察觉到一丝别扭,“对了,你刚才说是有四个人,还有,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鬼丫头说她从刚才开始就感觉灵力凋敝,阳气渐微而阴气渐盛,到此时已经是阴盛阳衰,估计已由亥子相交,进入到子时末了。 子时,也就是23点到凌晨1点的时间段,子时末,也就是快到1点。现在这个时间点,这些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窝在楼梯间“斗地主”呢?或者说,正常人谁会半夜约在楼梯间打牌? 意识到事情有蹊跷,我也不再敢轻举妄动,万一这些人是四老爷故意派遣了在这里堵我的呢? 果不其然,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就印证了哥们的猜测。 “我说王六子,等打完这把咱俩换换吧?我这裤衩子都快输光了,这俩短命鬼还要拉着我打牌,你这在这站了半天岗也无聊不是,替替我呗。” 这声音是那个叫牛子的人的,想来他也是输钱输得麻了,倒是那个他口中的王六子,仅仅是回答了他一句“我不会,也不想玩。我劝你们也收收心,那小子迟早会从这儿走,放跑了他咱们都不好交代!”,便再没做声。 “哎呀,知道知道,可是这大半夜的,就咱们几个大老爷们扎堆,不打牌还有什么可挑趣的呢?总要搞些花头来打发打发时间吧?”,牛子回道。 那个老刘也适时跟风:“对对,再说这楼也不止咱们这一把楼梯吧?你咋就知道那小子一定会走咱们这一边呢?万一去的是刘福林他们那边呢?” 到此,这四个人我就只剩那个叫林三的,没听见他说过话了,而且刚才牛子的话漏出了一个信息,他们是在这站岗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在这堵我! 听他们的话,这栋楼另外一把楼梯也有人守着,而哥们我则正好选了牛子他们把守的这边。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四个人八只手,而且我相信但凡他们这里逮到我,不管能不能留住,肯定会和别人通风联络,到时打草惊蛇,就会被他们群起而攻之。 这种时候,就需要运用哥们无敌的智慧了,哈哈……好吧,是鬼丫头无敌的智慧。 *虚以实之、实以虚之、声东击西,诡诈之道也。* 经过她这一点拨,我倒是有了个主意,对面人多,又分成了两伙人,如果能用声东击西的法子将他们尽可能的骗到一处,我再从其中一条通道趁机遁走,那是再好不过。 但其实事态的发展也不见得就会完全如我所想,毕竟也不能就完全把别人当傻子。 刚才在遇到两个纸人的通道里,我留意过一侧的墙壁上有一个消防的手动报警按钮,甚至还有声光报警设备,如果我测得没错的话,每一层应该都有这种配置才对。 记得以前在高中读书的时候,我们同班的几个男生因为好奇,按下了同一条走廊的手报按钮,结果就是,学校的教学楼响起了声音奇大的火灾疏散广播,甚至声光报警装置也响声大作,直接惊动了校领导。那一次过后,哥几个都成了名人,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叫我们“校园f4”,成为大家闲暇时间的笑谈。 其实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大家,哥们只要利用这紧急情况下才能动用的火灾报警系统,就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到时应该会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请大家注意,这火灾报警系统是针对火灾等危及到自身安全的突发情况而设置的一套系统,千万不要在平时随便去触发哦。) 说是这样说,另外一伙人我还不知道他们守在哪里,但愿不要在一楼的出口处…… 我猫着腰,摸到11楼的平层过道,一边观察着确定有摄像头后,一边找准手动报警按钮的位置,(这东西会有跳跃的红光在闪烁,所以在晚上或是光线暗的地方都比较容易找到。)找到后迅速的跑过去找准时机按下去,然后转身再去找另一个。 果然按完两只手报按钮后,广播如同我期许的那样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声光报警器。 我捂着耳朵,迅速地跑到12层,再极短的时间内按下本层的两只手报按钮,然后从另外一把楼梯迅速向下狂奔!当然,其间肯定也是在注意着往下的路径内有没有放哨和埋伏的人。 *很好,这边暂时还没有人,继续走!*,当然,鬼丫头的“雷达探测器”自然要比我肉眼厉害多了。 这消防广播响彻整栋楼,每一层都在播放,声光警报器也是一样,搞得我头晕目眩的。 往下狂飙到6层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下面的楼层传来了吵闹声,鬼丫头也紧急发出指令,说有几个人从下边往上跑来了!当下心里面就感到一阵紧张,然后赶紧往上面撤回去,想着再往另一把楼梯跑,途中也顺手又按了两个手报按钮。 *你小子把我都绕晕了,赶紧,这里一直往下都没人,不要再拖时间了!*,鬼丫头说道。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飞也似的就跑,都不记得到了哪一层…… 很快,我竟然一路跑到了底,也就是——地下室来了,因为我穿过这道防火门之后,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而且有几个地方甚至还停放了几辆私家车。 一般写字楼的地下室,基本上都会用来做停车场的。 不得不说,凌晨1点多的停车场,是真的阴气森森,十分瘆人,再加上我孤身一人,后面又有追兵,气氛一下子异常冰冷紧张。 “怎么办,丫头?” 我一边借助着偶尔闪烁着的几盏灯的灯光艰难的辨认方向,尽量找寻着车场的出口,一边又焦急地询问鬼丫头。 *冷静下来,不要着急,我们后面暂时没有人追来,这里的整个空间似乎也没有活人的气息。* 我靠,她这话一出口,我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宁愿出来几个大活人来陪陪我,当然,得是没有敌意的那种。 偌大的停车场,只听得见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忽然,我猛地感到一阵不适,鬼使神差的回头。丫的,差点没把我吓死,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又跟着俩纸人! *糟糕,这该死的东西!总是能悄无声息的黏上咱们!别担心,先默念净心咒,免得再被迷了心智!再用金光咒对付他们!* “好!”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 弟子…… *当心!* 我这净心咒才念没几句,就听她立马出声打断喝止,我一愣神,身前不到十米处,竟然站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 只见他毫无征兆的打开手电筒,刺眼的光线猛然间使得我失去了视线,尽管我下意识的闭眼抬手遮挡,并极力的站住身形并往旁边闪,可惯性使然,我还是向着他靠拢了过去,然后脑袋上就被类似于棍棒类的物体猛击了一下! 我倒地之后,并没有失去意识,而是忍着疼痛和眩晕感,努力的往一边的地面滚,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和那家伙拉开距离的话,肯定会再次被袭击! 果然,脑袋上劲风闪过,这狗日的忒狠了,招招往哥们脑袋上抡! “吼!” 这家伙一嗓子吼出来,我的意识恢复了一大半,这特么的根本就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是行尸!* 我脑袋都要炸,又让哥们遇到这种东西!还不如让我回去面对牛子他们几个呢! 打手、诡异纸人、行尸,这四老爷还真看得起我,日后如果有机会,哥们一定会好好偿还这份“恩情”! “丫头,这行尸比起付明奎的凶尸,谁更厉害一些?”,我滚出去一大截,站起身后看到那具行尸仍然朝我追击过来,却还有心思问她这种事。 *单比凶残性的话,这玩意要比凶尸差着老大一截呢,但是这数量一多,你也一样吃不消啊。* 我一愣,然后眼角余光似乎扫视到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现在逐渐开始适应车场的黑暗,我也马上就看清了那些是什么东西。 靠,是另外几具穿着保安制服的行尸! 忽然,我脑袋没来由的开始犯晕,这才想起来还有两个纸人跟着我,于是迅速开始默念净心咒,然后在行尸将我包围之前,飞快的逃出去,然后向着鬼丫头指定的方向狂奔。 这时一心两用,我才知道那神雕里的周伯通所谓左右互搏之术到底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