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镇抚使》 第一章 灭门 洪武元年,明太祖曾颁布禁止宦官干政,直至天启年间,大批朝官依附其权势,导致宦官权倾朝野,大明由盛为衰,阉党势力达到历代顶峰; 大片乌鸦盘旋于刑部监,嘶哑凄厉之声直叫人心慌。 死牢内,腐朽刺鼻霉味从中扩散。 一男子身穿破烂白色囚衣,多处皮肉溃烂,生疮,蓬头垢面,如烂泥瘫软在地,依旧顽强。 被挑断脚筋武功全废他双手被迫束起悬至半空,发出痛苦的呻吟,丝丝血迹顺着嘴角流淌而下,将胸前大片染红。 “唐剑秋!枉你为北镇抚使,饱受皇恩,享皇家俸禄,专理诏狱,理当效忠朝廷,上恤百姓,而不是似你这般冥顽,胆敢目无法纪,以下犯上,残害同僚,你的眼中可还有圣上?给我狠狠的打!” 在宦官的命令之下,狱卒将胳膊高扬,皮鞭接连挥动,狠狠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唐剑秋身子不由自主的拱起,他紧咬着牙关,依旧一声不吭,不过是含愤怒瞪着面前这位趾高气扬的太监魏忠贤。 似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那持着浮尘的魏忠贤很是不满的从狱卒手中夺过长鞭,勾起唐剑秋下巴,嗔怒道: “唐剑秋,你所犯下的罪行罪不可赦!胆敢私通外敌意图谋反,此行此举人神共愤,其罪当诛!” “平日里连敌国都没见过,又怎能勾结叛党参与谋反之中?” 唐剑秋非常清楚自己是被冤枉的,虽然不清楚什么原因,可莫名其妙就被扣上了一顶谋反的帽子,还与叛党扯上关系。 他不过是被魏忠贤强行牵扯进来的,却不分青红皂白便要给他定罪,而他口中的事件或殃朝廷数万人的性命! “大胆,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你与外敌私通的信件已经被刑部查证,若是没有把握又怎会带你来这?” 闻言间,唐剑秋的怒意已经累积到了五分,却早已失去了力气,骨子里却不减一丝狂骄。 他胃里直犯恶心,呸了一声手持浮尘的太监。 污血从口中喷出,沾染了魏忠贤面容。 魏忠贤勃然大怒,先是叫骂了一声,而又一顿劈头盖脸的鞭刑输出。 身体传来一阵火烧般的剧痛,汗水血迹顺着后背流出,隐约可见森森白骨,引得唐剑秋差点就疼晕过去。 若不是练家子恐怕撑不到现在! 唐剑秋目光冰冷,虽饱受酷刑却冷硬如冰,依旧不为所动。 这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他捏造的罢了,如今只凭几句证词和一封书信就判定他蓄意谋反,当真是可笑至极。 当然,没有人敢为他求情,也没有人敢跟魏忠贤作对; “你的眼中可还有王法!” 唐剑秋像是那濒临死亡的飞鱼,发了疯似地吼着。 “可笑!王法?这世上哪有什么王法?所有的规矩都是皇上定的,咱家不过是替皇上做事罢了。” 魏忠贤万般得意,他不时呲着牙齿,露出恐怖如恶鬼般的笑容。 笑够了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恶毒至极的面容。 “也罢,你也就只能扯嘴上功夫罢了,我且问你,疼吗?” 魏忠贤弯下身来,他的声音甜腻而又带刺,可对于唐剑秋而言比厕所里的腌臜物还要恶心。 唐剑秋恨意滔天,恨不得现在手刃了面前的阉狗! 魏忠贤笑容敛去,冷冷道: “失去武功的你不过是一届废人罢了,总归是一个将死之人,也罢,让你做个明白鬼便是,可还记得你那母亲? 且不说你的母亲,就说你那高高在上的祖父,乃至整个唐家! 你以为你是锦衣卫就能坐稳这个位子了么?如今这种局面,整个大明朝上上下下文武百官哪个不唯我马首是瞻? 你那做文官的爹早在前几年就因贪污赈灾而革职,想必你做梦也想不到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竟是你那庶出的兄长! 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庶出的兄长早已投靠于我,先前可在我这捞了不少好处, 哦对了,我怎忘了你们唐家视为珍宝的小妹?如今已被那花甲之年的王老丈看上,索性成人之美, 据说这王老丈淫欲无度,府里已有几十个女人,正所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你说你那天生高贵的小妹到了那能否好好的活下来呢?” “你这阉狗!” 唐剑秋既愤怒又难过,他的心底生出一股厌恶,恨不得现在就挖了他的心肝做酒吃! 这还没完,那魏忠贤撑大了铜铃般的珠子,死死瞪着唐剑秋,而后补充了一句: “你莫非以为只有这些?呵,与你关系最好的相爷之子因你受到牵连,如今也在饱受牢狱之灾,想必过些时日将会问斩,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丝毫怪你的意思,当真是生死之交, 嘶,我怎能忘记那最疼爱你的兄长?可记得前些日子有一个没有舌头,没有耳朵,失去手脚和言语能力的彘乎? 不错!那正是疼爱你的兄长!为何他会一次又一次的爬在你家门口,即便被打得奄奄一息却还要像条狗一样爬回来?因为这就是他的家啊! “啊啊啊啊啊!” 唐剑秋彻底崩溃了,他失声尖叫着,却因火气攻心吐出一口黑血来。 “啧啧啧。” 魏忠贤的表情又变了,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心生于怜悯,似乎已经开始期待唐剑秋被折磨疯的画面了。 他一把提起唐剑秋头发,很是陶醉的说道: “可还记得痴心于你的沈家女将红鸾?她一介女流之辈明知力薄,以一己之力自是寡不敌众,却还是一心想着救你! 你可千万不要太早死去,等她一死,尔等在地下做一对苦命鸳鸯如何?哈哈哈!唐剑秋,现在的你不过是一届废人罢了,什么依靠都没有!” 唐剑秋心头猛地一颤,浑身刺骨般的冰冷。 他浑身血液都沸腾了,发出了愤怒的嘶吼。 “啊—— 阉狗!你个畜生!你这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畜生!” 失去理智的唐剑秋发出来的吼声如同厉鬼索命,引得先前对他动刑的狱卒也吓了一跳,手脚开始发虚。 若非不是因为被锁链束缚着,唐剑秋势必会锁住他的咽喉,对他抽筋拔骨,让他享尽这世间所有酷刑! “魏公公。” 一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飞速走来,只见他手里拿着黑色木匣,似是精心准备的礼物。 “把它打开!” 四个字的命令如同梦魇一般从唐剑秋耳边传来。 唐剑秋心头一颤,他不停的摇着头,嘴里不自觉地哆嗦着不会的。 得到命令后的锦衣卫毫不犹豫的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放着的是一颗血淋淋的美人头! 这世上唯一爱着他的沈红鸾被斩首了! 唐剑秋已然崩溃,流到面颊的亦是两行血泪。 兴许是太痛苦,竟是丝毫声音都发不出来! 正要拖着那残缺的身子向他这边滚来却遭到了束缚,取而代之的是魏忠贤的一脚。 “砰!” 唐剑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踉跄了一下而后倒在了墙角。 就算这辈子投不了胎也一定要化作厉鬼,让这阉狗永世不得安生! 如若重来他一定要让曾经伤害过他乃至至亲之人血债血偿! 见唐剑秋会有这般反应魏忠贤并不意外,他很是得意,貌似很嫌弃一般拍了拍两边的袖子。 “礼物如何?可还满意?” 魏忠贤冷笑一声,言语之间满是讥讽; 他眼神暗示锦衣卫不得留他性命。 锦衣卫如闻特赦,目光凶狠,抽出腰边带血长刀直冲唐剑秋。 手起刀落,血染墙壁! 唐剑秋首级滚落,死不瞑目的盯着仇人魏忠贤。 他发誓,只要上苍肯再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一定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而宫墙外的刑场上,正逢中暑时节,天空却反常的飘起了白色雪花,似是在述说着唐剑秋的冤屈。 …… 迷迷糊糊之中,唐剑秋似是听到有人喊话的声音,躺在卧榻上的他不经意间蹙了蹙眉。 聒噪!怎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唐剑秋缓慢地打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最为熟悉的厢房,旁边有两个人影正站在他身边, 对于这两个人他是认得的,是府上的两个丫鬟。 怪哉!他不是死了吗?又怎会出现在这? 两丫鬟表现得尤为激动,脸上立刻浮现出喜色: “四少爷,您可算是醒了!我这就告知老爷夫人。” 头梳双髻的丫鬟跨过门槛离开,唐剑秋却无法理解。 环顾自周,而后看向自己,手脚尚在,只是身体貌似变轻了不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确定这不是梦后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想起先前经历的种种,唐剑秋只觉得脊背发凉,这梦未免太过真实。 冷静思考一番后进行了一番整理。 “小翠,现在是什么时辰?”唐剑秋起身后按了按一边的太阳穴。 “回四少爷的话,现在是未时三刻。”她无比恭敬的说道。 “我因何故在此?”唐剑秋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能问起还算忠心的丫鬟。 小翠猝不及防,脸上充斥着万般疑惑,似是觉得少爷傻了。 她没敢多问,不过还是躬着身子,曰:“前几日四少爷逮捕朝廷钦犯,不慎中计晕了过去,幸无大碍,却也昏睡了几日,好在毒性尚欠这才没事。” 唐剑秋这才清醒过来。 那岂不是三年前? 确实有这么一桩事不错,假使跟梦中的一样想必不久庶出的姨娘和兄长会假心来看他。 就在这段时日,母亲不知因何变故病重,而后仙逝于季夏。 若当真如梦中所言他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唐剑秋眼眸含火,他已在心中暗暗起誓:“不论是梦亦或现实,我唐剑秋定会保护唐家,让那庶子和那阉狗血债血偿!” 第二章 归来 唐剑秋,十四岁那年受职做锦衣卫,二十岁便担任镇抚使一职,为北镇抚司最年轻最有实力的锦衣卫。 免不了有人觊觎他的位子,在外人眼中,唐剑秋实在太年轻,不过是靠关系上位罢了,而他曾用实力让这些泼皮识相闭嘴; 不多时,一位穿着长裙有横竖襕的美丽妇人跨过门槛,身后跟着几名丫鬟。 她万般着急,来到唐剑秋旁后紧紧握着他的手,脸上写满担忧,确认并无大碍之后这才稍松一口气。 “秋儿,可有不适?” “多谢母亲关心,孩儿身体已无大碍,怎得不见父亲?” 此番前来的人只有那母亲顾氏,却不曾见到父亲,心中有所遗憾也是在所难免。 他与父亲素来不合,只因唐家世代为文。 父亲一心想让他踏实做个文官,奈何不是这方面的料,武选当天还偏偏被选上,从而使得唐家出了这样一介武官。 唐家世代尤其重视子弟教育,按理来说能多一个武官是件好事,还可借此机会把手伸到武将里。 理应花大价值去培养,可唐父却只认死理,认为这样违背祖宗,时常冷落唐剑秋。 顾氏沉默不已,唐剑秋习以为常,自古文武势不两立,何况明朝本就重文轻武,父亲因先前的事就对他有所埋怨,不来看自己也能理解。 他一笑而过,许是想到那梦太过真实,仍旧有些惊魂未定。 “是孩儿没用,让母亲受惊了,说来已是未时三刻,我该尽早起来给您和父亲大人请安才是。” 能再次与家人相见,不知为何唐剑秋隐约有了许久未见的感觉,大概是劫后余生吧。 “切莫如此,你伤势未好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我这就吩咐下人给你炖点鸡汤补补。” 顾氏很是和蔼的笑着,有道是母子连心,就是刚才她隐约有了一种唐剑秋变了的感觉,具体是哪倒也说不上来。 “母亲且慢,孩儿记得您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可有好些?” 他没有忘记三年前的遭遇,若不是那段时间公务繁忙在身母亲兴许也不会病重,还是从丫鬟口中这才得知。 适逢大雨,母亲为了求取平安这才去了庙里,望菩萨保佑凯旋这才生病,讲来也是有些自责。 “你这孩子,怎的问起了这个?母亲无事。” 话落,一阵剧烈咳嗽声却从顾氏口中传来。 她根本没有痊愈,不过是不希望唐剑秋太担心罢了,这才逞强,不曾想还是没有撑住。 唐剑秋面色一怔,母亲脸色明显憔悴了许多。 也许这就是病重的预兆,倘若当时有注意到的话…… 或许这正是上天给他提的一个醒! “母亲,是剑秋的错,孩儿让您受苦了!” 唐剑秋身体发颤,顾不得大病初愈,一把揭开被褥,用力往地上一跪。 他不知如何表达对母亲的愧疚,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些。 顾氏吓了一跳,她睁大了杏眼,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连忙上前拖起唐剑秋扶至床边坐下,很是担忧的看了看。 “你这孩子,醒了就好才是,怎得突然行此大礼?岂不是折煞娘了?” 霎时,穿着深色长裙绣有鸳鸯花纹的美妇摆动着腰肢走了进来,旁边跟着的是他的长子唐银。 她是府里的二夫人,本是风尘女子,却仗着傲人的身姿和长袖善舞的绝美舞姿俘获了唐父的欢心这才赎身娶来作妾,而后更是仗着有着身孕在家中地位高了许多。 二夫人万般得意,好似他才是唐家的正妻,瞟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唐剑秋,克制了内心的冲动,摆出伪善的样子,嘿嘿笑道: “剑秋啊,我来看你了,你可千万不要怪罪我这个做姨母的,家中事物繁多,这才有空前来看你,还望多多担待。” 唐剑秋不过是冷哼一声,不再看向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唐银。 想到梦中残害了他们一家的主谋唐银他就气得浑身血液沸腾,那强烈的恨意他恨不得亲手手刃了仇人。 唐剑秋本就是一练武奇才,何况他杀敌无数,那嗜血如冰刃的眼神仿佛要将人强行一层层剥开! 唐银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脸色都白了。 二夫人也被吓到了,她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遭到了唐剑秋的制止。 “不劳你费心,姨母是不是有点多事了?我娘身为正室,实则掌管后宅大权,不劳你这个做妾的费心。” 他本就是一个口直心快之人,何况早就看这两人不顺眼了,自然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二夫人脸色都变得铁青,似是把一只是老鼠吞进肚子一般,嘴唇气的直打哆嗦。 身为妾室,不该与妻比肩,应随侍妻左右才是,唐剑秋这般说辞无疑是在说她尊卑颠倒,企图占据家中的地位。 “秋儿,不得无理!她好歹是你姨娘,我怎记得好像没有教你说过这些。” 顾氏天性善良,性格柔和,典型的贤妻良母,她认为唐剑秋此举太过鲁莽,实在不符合规矩。 二夫人见来了机会眼珠一转,默默计划着后续的事,很是委屈的抚了抚胸口, “剑秋啊,不知做错了何等事情让你对我这做姨母的有这么大意见,你对我怎样都行,但你不能这样对我们银儿啊!” 唐剑秋挑了挑眉,他坐姿随意,一脸冷漠的说道:“不过是庶出罢了,怎么?还要我这个做嫡子的向他请安不成?真是括躁。” “秋儿,你这是怎得?” 顾氏非常清楚,以往唐剑秋气性就算再怎么大也不该报这么大意见,可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二夫人碰了一鼻子灰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不断朝着唐银使眼色。 唐银瞬间会意,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假惺惺的将双手抱于胸前行拱手礼,哂笑道: “我在这里给秋弟赔个不是,待秋弟痊愈后愚兄带你去马房如何?说来也有许久没有赛马了,倒是想与你切磋一二。” 这不过是些客套话罢了,唐剑秋一听便知。 就算这是唐银真的输给了天生在战场上的他也不算丢人。 “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唐剑秋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外之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如视苍蝇一般。 二夫人眼里闪过算计之色,而后眨巴着眼睛,笑呵呵道: “你瞧我,怎得忘了这事?姐姐身体抱恙,吃药的时间也快到了, 说来也是,府里煎药的丫头怎么还不过来?都分不清事重缓和的,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教训那丫鬟, 妹妹就不打扰了,姐姐保重身体才是,晚点我给姐姐送药过去。” “妹妹有心了,姐姐在此谢过。”顾氏温婉一笑,俨然不知中了那二夫人的套。 “二夫人怎会如此好心?还亲自端药过去?” 唐剑秋灵光乍现,几次他亲眼所见二夫人从母亲房间里走来,却又不知说了些什么,如今看来这其中必有蹊跷。 他不禁暗暗担心,如果说三月内母亲因不明原因病逝于夏末,免不了庶子姨娘从中作梗。 见二人离开后,唐剑秋不由得一问: “母亲,这段时间的药可还吃着?可否有一次歇着?” “正吃着,倒也没有忘。”顾氏虽不解也没有多问,只当是一句问候。 唐剑秋眉头紧锁,他加重了怀疑,为了证实自身猜想他问起了一旁的丫鬟: “我且问你,自母亲病重这段时日是否为同一人给母亲送药?” “是的四少爷。”丫鬟欠了欠身,她自然不敢撒谎。 “可是那二房身边的丫鬟?” 出事后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二夫人,除了这母子二人倒也没有跟谁有过过节; 她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是伺候小少爷的,不过初五跟阿文走的很近就是了。” “果然如此。” 唐剑秋心想,怎么偏偏这么巧的?只是感染了些风寒很快便能痊愈,又怎会越发严重?看来问题就出现在这汤药上。 “母亲,你若信我这丫头送来的要一律不要喝。” “你是怀疑……” 顾氏平时温婉贤淑,但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的话外之意。 “母亲,您稍后便知。” 唐剑秋知道这么说可能没有办法让母亲接受,碰到这样的事情换谁也受不了,只能用事实证明。 一盏茶过后,穿着布衣岁数不过十四的丫鬟初五端着已经熬好的汤药向唐剑秋所在的厢房走去,在看到顾氏时露出那纯真无害的笑容。 “夫人,喝药的时间到了,还请您趁热喝吧。” 唐剑秋眸光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没等顾氏伸手接过,唐剑秋不耐烦的推了推汤药,冷声道: “这药闻起来就苦,你去取些蜜饯过来让大夫人将就着吃便是。” 初五牙关紧咬,肉眼可见的紧张,她佯装镇定,云:“四少爷,这恐怕会失了些药性,以奴婢所见还是算了吧。” 唐剑秋冷眼相对,一把夺过汤药并将其狠摔在地上,目光散发着冷意,逼视着初五道: “荒唐!我一介粗人都知这蜜饯不会与药相冲,你一个丫鬟怎得不懂装懂?还不快再熬上一碗!” 初五吓了一跳,双腿止不住发抖,险些被唐剑秋的呵斥吓得跌坐在地上,却还在苦苦强撑。 “是……是,奴婢这就去。” 顾氏了解唐剑秋的性子,平时做事冲动不考虑后果,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可如今他做出这样的举动确实让她无法理解。 莫非唐剑秋是想告诉她在这偌大个府中有人想害她不成? 第三章 投石问路 至于唐剑秋,能成为镇抚使也有一定原因; 他的师父正是陆逵,原锦衣卫指挥使,而后担任安远将军,其父在世时为锦衣卫都指挥同知,妻子为吏部尚书吴鹏第五女。 师祖爷陆炳地位更是恐怖,都督同知陆松之子,其母为明世宗朱厚熜乳母,本人掌锦衣卫事、太保兼少傅、左都督,与皇帝一同长大,为儿时玩伴,嘉靖十八年救出明世宗,从此得到了陛下宠信。 陆炳,年纪最小,却最为持重,年仅二十八岁就成为了锦衣卫指挥使,朝野上下都敬畏他,而他纵横权斗,一生不败!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层强硬关系,唐剑秋才能被师父安排职位升迁,成为镇抚使; “母亲,一会儿随我来后厨一趟。” 唐剑秋自然是了解顾氏性格的,若非亲眼所见怕是不会信服的。 即便不清楚唐剑秋所为何事,顾氏并未多问,抬了抬鄂首应允下来。 大约两盏茶过后,先前那名为初五的丫鬟鬼鬼祟祟。 她试探性的看了一眼四周,畏手畏脚,确认无人发现而后将精心准备的白色粉末倒入陶罐之中。 初五像是看到最终结局,似笑非笑,殊不知这一幕已被唐剑秋三人目睹。 那护主的霍管家哪能容忍初五这般胆大滔天?当场就将她压制在地上,如视恶仇一般,狠踢了初五一脚。 初五本就娇弱,怎招架住一男子的力道?哀嚎一声,而后低声啜泣。 要说这初五还算硬气,倒也没有太过惊慌而又失神,有的不过是计划败露后的不自在。 “我……奴婢不知霍管家这般冲动所为何事?怎的惊动了四少爷和大夫人?” “唐家待你不薄,如今人赃俱获,你这贱婢还敢抵赖?”霍管家怒喝一声,面容在过于愤怒之下产生狰狞。 初五做贼心虚,许是太紧张,眼神飘忽若定。 如今这种局面人证物证都在,何况被亲眼抓获,初五自然没有了开始那般气焰,娇躯抖个不停。 她太清楚身为锦衣卫待人手段了,何况还是北镇抚使的唐剑秋,有一万种手段让她生不如死。 霍管家正准备扬手掌嘴,唐剑秋却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且慢,你一个丫鬟哪来的胆子敢谋害大夫人?说出幕后指示还让饶你不死!” 唐剑秋虽是笑着,可对于初五而言如同索命的阎王,令她恐惧不已。 “奴、奴婢……是奴婢搞错了!”初五很是害怕,身体止不住发抖。 “你不承认没事,我自有办法撬开你的嘴!” 北镇抚司虽然有抓人的权利,但凡事也要讲证据,何况在那些外人眼中锦衣卫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若不拿出些证据自是没有办法让那些人心服口服的。 唐剑秋刀眉一横,当即一怒,“不说是吧?好!霍管家,把她拉出去卖到听花楼,让她永世为妓!” 初五一听那还得了?让她在那种地方苟活还不如叫她去死了呢! “不——不要啊四少爷,我招,我全都招了,是、是马夫阿文授意的,他对我有男女之情,他许诺只要我帮他做成了这事他就带我远走高飞。” “动机?莫非是凯觎我唐家财产?” 这种类似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为了一届马夫竟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实在不可原谅! “我……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没等霍管家出手,那初五倒是率先抬起玉臂,对着软嫩的脸颊来了一套左右开弓。 唐剑秋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如同杀神在世,语气稍冷: “真是没有想到,唐家居然养着你们这样的蛀虫,一小丫鬟和马夫竟有如此大的威风,真当我唐剑秋是傻的?” “我……奴婢不敢,请少爷饶命啊!” 似是察觉到这样并无多大用处,初五连忙跪下磕头请求对方饶恕。 唐剑秋面不改色,随即命令起了一旁的霍管家, “去!把这贱婢和马夫给我关进柴房锁上,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他们开门!” “是!” “少爷饶命,四少爷饶命啊!” 初五如同拖死狗一般被人强制带走,而后声音渐远。 顾氏万般忧愁,似是有所顾虑,愁眉一皱,不自在道:“秋儿,此事真是初五干的?” 初五跟了她也有几年,不说特别信任,至少待她不薄,所以才会将其安排在小少爷身边,可不曾想不过是引狼入室。 “还请母亲大人放心,此事尚有疑点,还请恩准孩儿些许时间,孩儿一定会抓到那幕后主谋。” 唐剑秋好歹也是北镇抚使,缉拿人数少说也有上千,又怎会轻信于一小丫鬟表话? 他认为,此事定有蹊跷!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取证,既然这药物上还有残渣,再结合先前大夫开的药方,两者相互结合必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收集好罪证后,唐剑秋又拿起了大夫开的药方,随后启程快步前往名医李时珍之孙李树初所在之地。 本是打算前往蕲州,不曾想在半路恰巧偶遇了李树初,如此一来正好。 见到来人唐剑秋不慌不忙,摆出最为恭敬的一面,将双手护握合于胸前。 “李大夫,失敬失敬,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你也知道我这性子,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劳烦您看一下药方,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两人品级相仿,不过是一个从四品,一个正四品; 李树初连忙回礼,而后接过唐剑秋手上的药方。 “好说,嘶……这药可是郎中开的?” 李树初眉头一锁,似是有些不安,正是这般不经意的表情变化让唐剑秋捕捉到了,以至于他感到有些不妙。 “敢问这药可是有问题?” 李树初端起药方看了又看,这才道出解释: “唐大人有所不知,这郎中开的药方中有一位药材名为鱼腥草,而鱼腥草味辛,性寒凉,归肺经,能清热解毒,可白芍却与藜芦相冲, 鱼腥草微毒,不可过多食用,若是风寒之人食得此药不见得好转,这样一来病人将会在身体弱的情况下死去,自是不会有人怀疑的。” “原来如此,李大夫,多谢!” 这一下唐剑秋可算是明白母亲在梦中为何因病去世了; 好在及时止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唐大人,老夫还有要事相办,还望海涵。” “李大夫,是唐某叨扰了,请。” 两人背道而驰,唐剑秋恢复了原本冷漠至极的脸,取而代之的是对敌人的杀伐。 他大概知道那幕后主使是谁了。 唐剑秋借了一匹马后以自身最快速度前往唐家,大概过了三盏茶时间,唐剑秋这才顺利抵达,并召集所有下人前去内堂。 唐家的下人有三十余名,包括丫鬟,小厮,马夫在内。 下人们交头接耳,全然不知怎么回事,直到唐剑秋出现这才将议论声打断。 来这里的还有顾氏及他的家人,说是要带他们看一出戏,却又不知是何。 “都来了?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晓初五关入柴房之事,纵使他们不说我也知道这幕后主使是谁,若是现在坦荡承认兴许我还会给他一个机会。” 见没有人承认,唐剑秋丝毫不意外,大致浏览了人群,并无发现可疑之处。 “既然无人承认那我直说了,就在方才我去见了李树初李神医,并且把药方告诉了他,这才得知原来这药方中有一种药材与白芍相克, 倘若不慎接触此人将会深中剧毒,最初接触药粉的人掌心会有少许发黑现象,而后从血管导入头顶, 由经印堂至神庭再到百会,瘀滞不得释放,而后七窍间皆有血出,直至心跳骤停而亡。” 唐剑秋冷眸如剑,一扫而过,审视那做贼心虚的小人。 就在刚才他注意到其中一人把手放于背后,像是怕露出破绽,即便外表镇定却掩盖不了内心的那份心虚。 唐剑秋假装不知情,说如是道:“倘若我没有记错已过一时辰之久,毒性已然发作,而后延伸至脖颈。” 闻言间,那小人很是心虚的伸手摸向脖子,生怕有发黑迹象产生,殊不知这样一个微小动作让唐剑秋发现了。 “而这背后的真正主谋正是你!霍管家,唐家对你可曾有半点苛刻?你因何故对大夫人痛下杀手!” 当得知幕后的凶手是霍管家的时候唐剑秋还是有几分意外的,却又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习惯性的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 霍管家这才意识到中计了,本想开口狡辩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打碎了牙咽进肚子里。 “既然四少爷已然查清霍某无话可说,甘愿受罚,此事由霍某一人承担。” 唐剑秋沉默不语,他与霍管家的交集并不浅,梦中他也没有做什么掀起滔天巨浪之事,难道说他是害了唐家的帮凶? 目前只是怀疑,没有十足的证据把握,如今首要任务是将其治罪。 “那可由不得你!依我大明刑律,霍管家以下犯上,险些致唐大夫人身亡,因伤而未死,主犯应处以绞刑,从犯初五一同判处绞刑,阿文虽未动手却参与谋策,应杖责一百,徒三年! 本该押你三人去往北镇抚司,也罢,先且送你们去刑部便是, 来人,把这三个人给我带下去,押送刑部!” “是!” “不……不要!不要啊!四少爷,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您可千万不能这么对我! 小的在唐家上上下下待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就当我将功折罪了!” 霍管家绝望了,欲下跪求饶却遭到了唐剑秋冷眼相对。 他不提这句话还好,一提这句话唐剑秋就来气。 正是因为先前他对唐家忠心耿耿才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怀疑到他身上,可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情当真是叫人失望。 唐剑秋面不改色,则声命令道: “带走!” 对于这种人,唐剑秋没必要心慈手软。 今后退一丈,日后便要退百丈,何况这人本就不值得原谅! 那唐银乃至二夫人知晓此事后非常气愤,他们的计划全都被唐剑秋毁了! 唐银气愤不已,恨不得将手上拿着的杯子捏碎; “该死!唐剑秋,你以为成为武官就了不得吗?你以为你师父是陆逵我就动不了你?呵,笑话!自古忠孝难以两全,我就不信你的手能伸这么长!” 当然,他深知这背后的真正主谋一定另有其人,搞不好就是那唐银勾结了霍管家,再给上了些许好处才让这忠心耿耿的霍管家鬼迷心窍。 可惜没有证据,倘若直接杀了他们固然解恨,却要背负上一个弑兄屠弟的骂名,还要因此饱受牢狱之灾,更没有办法杀了那魏忠贤! 更为重要的是如今这种局面恐怕还不足以将其定罪! 能除去那庶子的心腹倒也不完全是件坏事,至少除去了祸害! 唐剑秋杀气腾腾,仇视火焰在他眼里来回翻滚浓烈,他心想:“唐银,这不过是开始,你与那魏忠贤犯下的种种我唐剑秋必将百倍奉还!” 第四章 逃不掉的 继此事件过后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而唐剑秋已然痊愈; 恢复后的第一时间,唐剑秋便回到了位于北平东城的北镇抚司。 他深知镇抚使之职,干系国之法度,定人生死,责任之重,重于泰山,不可戏言。 当然,能成为镇抚使自然避免不了一些外人眼红。 他们表面尊敬他,这里的兄弟征战多少年也只是拿下了个百户,可这厮倒好,这般年轻居然担任镇抚使这重要职位! 见到身体已无大碍的唐剑秋,那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田尔耕止不住关心一句: “剑秋,可有好些?” 唐剑秋受宠若惊,欠身道:“多谢指挥使关心,属下已无大碍,都是属下大意才会让贼人钻了空子。” 唐剑秋虽为镇抚使,实际权利也是最大的,可田尔耕乃三品锦衣卫之首领,官阶还是比镇抚使大的,唐剑秋自然会听命于他。 田尔耕倒也没有因此降罪于唐剑秋,反倒有些理解, “此事也怨不得你,都是那敌人太过狡猾,今日唤你前来是有要事交代,已有那贼人的下落了,据说那罪犯熊老二与他的同伙藏匿在大兴,你去派人把他抓来。” “切记,一定要抓活的!” 田尔耕不得不叮嘱一句,他们还要从这些人口中翘出有利线索; 那些杂碎可以不管,熊老二必须活着! “是!” 唐剑秋面色凌然,犀利的眼眸充满坚定。 若不是当初不慎中了那贼人奸计他也不会因此昏厥。 这一次,绝不会再失手了! 唐剑秋暗暗起誓,备马带上几位弟兄前去抓人。 …… 大兴滨河镇附近有一户卖酒水的人家,那店铺虽小生意倒也不算红火。 平日里倒也没见得有多少百姓来此处落脚,若是有客船停下来歇脚照应倒也不至于那么冷清。 只是那地理位置不是很好,由于那酒馆位置较为偏僻,外加这家店有些简陋,自是没有多少人光顾的。 八个大汉分为两桌席位而坐,似是有些无聊便吆喝那小二来点酒下肚。 这八个魁梧大汉从模样上来看就不像是正人君子,最小的不超过三旬,他们的服装打扮更是随意。 那最为壮实的人额头上有一道刀疤,长得好生凶猛,魁梧的面容如同张翼德在世,面色阴沉的可怕。 那为首的胖子很是威风,许是没有乐子,几次呵斥那胆小的小二,而后被逗笑。 店小二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险些吓尿,又不好得罪,只能将一肚子委屈憋在心里。 有一老者带着斗笠坐在那江边钓鱼,似有姜子牙之风范,好是自在。 然而,这名老者来此地已有一个时辰之久,却不见得他钓上一只。 倒也没有因此急躁,始终乐观沉稳,就等大鱼上钩。 那八名壮汉正大口大口吃酒,好不痛快。 本想再让店小二备上一些酒菜,那为首的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举起杯子的手逐渐放下。 “你们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为首的一向警惕惯了,以至于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无比警觉。 闻言间,几个吃酒的弟兄有所不定,他们面色凝重,仔细聆听了起来。 那瘦如竹竿的大汉倒也没听出些什么,只当对方会错意了,“大哥,许是你听错了,这方圆几里之内也只有兄弟几个,又怎会有外人?” “不,一定有人!” 为首的无比坚信,下意识站起,便准备收拾东西逃亡。 剩余的几名大汉虽有不解倒也没有多问,不过是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然而,没等他们收拾完,十几名穿着官服驰骋着骏马的官员却向他们所在的地方奔来。 “不好!是锦衣卫!” 领头的脸色大变,顾不得收拾,连忙来到拴着马匹的柱子前。 其余的几个弟兄更是火烧眉毛,他们正手忙脚乱的整理手上的东西。 收拾好东西后,八个大汉如同过街老鼠,即刻上马,正可谓心急如焚。 众人策马扬鞭,企图甩掉锦衣卫的缉捕。 “啸!” 鞭子落下的声音,随之迎来的是骏马奔腾而过之声,还有那微风袭卷落叶的声音,以及箫声响彻方亭的声响,而后渐近。 此时此景,如诗如画; “驾!驾!” 唐剑秋挥动着手上的长鞭,骏马吃痛后向前狂奔。 跟在他身后的有千户一人,试百户两人,总旗四人,小旗若干。 引领最前的当属唐剑秋,来到那卖酒水的人家后唐剑秋顾不得休息,拉动缰绳停下后优先亮起令牌给对方看以表明身份,而后将悬赏的画像打开给那店小二甄别。 “锦衣卫办案,这画像上的人可有见过?” 店小二见来人是锦衣卫,脸色吓得惨白,不过还是如实说道:“回大人的话,那人才在小的这待上不久。” “过了多长时间?” “嘶……不到一炷香吧,大人若是现在去追想必来得及。” 唐剑秋使了一个眼色,千户瞬间会意,丢下碎银后唐剑秋再向身边的弟兄们放出命令: “追!” 锦衣卫快马加鞭,店小二慌忙擦拭,端起碎银左看右看,而后咬了一口,确认是真脸上扬起丝丝笑意。 “待会儿本镇抚先上,你们垫后。” 唐剑秋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十几号人,信心十足。 “是!” “唐大人,那熊老二身心多疑,颇为奸诈,只怕是有诈。”其中一名锦衣卫不得不开口示意让唐剑秋多多提防。 “无妨,兄弟几个小心行事,以防有埋伏。” “是!” 唐剑秋丢下了这句话后率领一干弟兄驶向前方。 伴随着唐剑秋等人前往缉拿,那手握鱼竿的老者已然钓上一条约一尺长的大鱼; 而南、北镇抚司下设五个卫所,统领官称千户、百户、总旗、小旗。 北镇抚司,专理诏狱,且拥有诏狱,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主管各地藩王及官员秘密监视、肃反肃贪,独立侦讯、逮捕、判决、关押权力(诏狱)以及反间谍事项。 也就是说他们直接听命于皇帝取旨行事,能做的事情也有许多,且用刑极其残酷; 这也是百姓为何如此惧怕锦衣卫的根本原因; “驾!驾!驾!” 终于,在唐剑秋几人的追捕下总算是看到了八个大汉的踪影。 唐剑秋又怎能放过这最佳时机?他脱离马背,利用轻功以自身最快速度前往,干脆利落的拦住了大汉们的道路。 唐剑秋孤身一人,他身穿大红飞鱼服,头戴乌纱,束腰銮带,佩戴绣春刀,威风凛凛,正立在那距离为首不远的地方。 为首的大惊失色,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的动作居然会有这么快。 本打算调转方向或者让马儿急停,却发现根本就来不及! 转念一想,或许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干脆跟弟兄们一起踩死这个当官的! 为首的心生快意,猖狂的笑容从他的面颊呈现,仿佛已经看到唐剑秋惨死于马蹄下的画面了。 唐剑秋不慌不忙,他寒眸如星,那俊秀的面容半遮半掩。 “铮——” 绣春刀出,寒光一闪而过。 “吁!” 马儿吃痛后发出哀嚎,接着是那马蹄一分为二掉落在地的画面产生。 “哎呦喂!” 领头的惨叫一声,伴随着骏马倒地,领头的身体接触地面后打了一个滚,而后反应过来。 他翻身而起,架起防御姿势准备返攻。 后面反应慢的就比较惨了,因为来不及躲闪,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便是痛的在地上发出连声惨叫。 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那几个小弟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发出一道喝声以增长自身气势。 七人如同洪流,虎视眈眈的朝着唐剑秋袭来。 唐剑秋临危不惧,有的不过是对敌人的冰冷。 华丽的斩击声从中响彻。 一个呼吸过后,七具尸体应声倒地,再无半点起伏; 山林间竹叶漫天飞舞,唐剑秋目光凶狠犀利,杀气之可怖充斥着整个大兴滨河镇! 领头的还不信这个邪了,拎着那二百斤的拳头直冲唐剑秋的面门。 唐剑秋只是一个侧身便轻松夺过,领头的借此机会拔出背负在身后的大刀,朝着唐剑秋狠狠刺去。 唐剑秋面无表情,举刀横起招架。 “锵!” 双刀接触的声音。 领头的加大原有力度,恨不得一刀下去将唐剑秋劈成两半。 唐剑秋纹丝不动,好似扎根在地面的树根,毫不费劲的挑开大刀。 接着是武器掉落的声音,还没等领头的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下一个瞬间,绣春刀已经驾在了他的颈脖上。 领头的冷汗直流,直到今日他才领悟到了唐剑秋的实力有多可怕。 “熊老二在哪?” 唐剑秋语气冰冷,他非常清楚,面前的这个人不过是熊老二的棋子,眼下这种情况应该从他的嘴里翘出有用线索才是上策。 “我们的大哥给了我们一封信,让我们去老地方汇合,而这封信……” 领头的故作迟疑,随后像是找准了时机一般,立刻从衣襟内掏出石灰。 就在他准备将其高撒迷了唐剑秋的眼之时,唐剑秋反应迅速,飞快的斩去了他的右手。 手臂掉落的瞬间,血液从断臂喷洒而出,染红地面原本的颜色。 “啊——” 领头的发出了痛不欲生的惨叫,他痛的在地上来回打滚哀嚎。 他无比痛心的捂着断肢,避免血液流逝过多而后丧命。 唐剑秋背过身来,都不带回头看一眼,对着迟来的锦衣卫队命令道: “带走。” “是!” 他之所以会反应过来是因为在前世恰巧遇到了这么一件事,那时候他因为来不及反应再一次中了敌人的奸计,眼睛差点失明。 既已重来他不会让梦中发生过的事情重演! 第五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唐剑秋等人踏上了回京的路上,只是不知为何他有些许不安。 依稀记得梦中那为首的半路服毒自尽,不知是为了保全秘密还是不愿饱受皮肉之苦,倒也是条汉子。 正是那为首的自刎从而导致得到的线索全部中断,回京更是被田尔耕一番教训。 他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挥手示意停而后道出一声命令: “你,去搜身。” 唐剑秋瞟了一眼锦衣卫试百户,试百户就像是听到了圣旨的宣判一般,抱拳道: “是!” 见试百户准备动手,那为首的明显有些惊慌,似是怕被人发现。 “你们这是作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誓死不从,如同畏手畏脚的贼寇,生怕被人抓到把柄定罪。 “阁下是清楚锦衣卫手段的,我劝你还是配合的比较好。” 试百户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仅仅只是用了一句话就将态度嚣张的家伙堵死。 “你……” 纵使有万般不愿,为首的也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为首的只能在心中叫骂一句,他始终坚信,大兴的弟兄会来救他! 试百户谅这厮也不敢在这么多弟兄面前耍花招,不过是让几个手下看着点。 他大手一伸,一把拉开为首的衣襟,经过一番搜寻后果真找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瓶罐。 “大人,找到了!” 试百户不敢怠慢,拿到东西后毕恭毕敬的将这等宝贝呈上去给唐剑秋看。 唐剑秋伸手接过,他盯着那大约一根手指头大的药瓶,更加驽定梦的真实性。 “你做的不错,继续赶路。” “谢大人夸赞!” 得到赞许的试百户嘿嘿一笑,而后招呼着弟兄们快点。 小旗自然不敢怠慢,欠身后起程赶往北镇抚司。 然而,这才不过一炷香时间,经过竹林之时唐剑秋依稀听得那竹林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这让他的警惕上升至最高。 唐剑秋举手示意,周边的官兵本能的警觉起来。 他们四处环顾,正在寻找那可疑之人。 那为首的心中一喜,他意识到机会来了,嘴角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兴奋。 他硬生生的克制了大声呼喊求救的冲动。 唐剑秋像是猜到了他们会藏匿在哪里一般,不过是漠视着前方,面无表情的说道: “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的?” 周边陷入了不到一个呼吸时间的沉浸。 片刻后,几十号人从竹林中杀出,并将唐剑秋等人团团包围。 几个胆子小的锦衣卫似乎是被吓到了,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大概是没想到居然有埋伏。 这些个人面露凶悍,被黑布蒙住口鼻遮挡大半面目,即便如此仍不忘上面交代的使命,手持大刀对准了唐剑秋。 唐剑秋星眸一撇,如利剑一般,横扫而过。 正是这犀利充满杀气的眼神让几个畏手畏脚的打手一阵哆嗦。 唐剑秋非常清楚,梦中未曾有此事发生,想必是那领头的没死从而发生了转变,而这些人有极大可能是来杀人灭口的。 只要堵住这厮的嘴就能保那熊老二的安危! “唐大人,怎会出现这么多地痞流氓?这少说也有五六十号人,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要不……咱们撤吧?” 说话的人正是身为试百户的阿飞,他是一个孤儿,打小就没有爹娘,后被锦衣卫收留,并以“阿飞”命名。 换句话来说,如果不是当初得到了救治也没有今天的他,而这才是他走上锦衣卫这条路的根本原因,他与唐剑秋的关系还算可以。 那唐剑秋已被气煞,他硬是没有克制那份冲动,大手一伸,猛拍了一下阿飞的后脑勺。 “你恁地这般出乖弄丑?枉你为锦衣卫试百户!” 唐剑秋又气又恼,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若是在努力些就能晋升至百户。 阿飞猝不及防,一脸肉疼的揉了揉后脑。 他很是羞愧的低下了头,正如唐剑秋所说,确实有些丢人。 反应过来的阿飞这才收敛脸上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你可知我们是何人?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不然视为妨碍公务,依法治罪!” 几十号匪类呈现出不屑,俨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们并没有过多废话,像是协商好了似的,如虎一般朝着唐剑秋等人杀来。 锦衣卫立刻抽出武器回防,一瞬间,厮杀声,呐喊声,叫骂声,哀嚎声,连绵不断。 凡是那长刀所过,带来血浆飞溅,尸体倒地的局面。 绝大多数人优先朝着唐剑秋杀来,唐剑秋临危不惧,面对那如同潮水般的攻击,唐剑秋灵活如蛇,避开了几十号人发起的冲击。 唐剑秋单手背于身后,似是在找敌人的破绽。 意识到机会来了,他猛地抽出腰边的绣春刀,身形快吐闪电,异常迅速。 绣春刀出,血液横飞,哀嚎不断。 唐剑秋如同嗜血一般,杀人如麻,每一次出击都带来血液横飞的画面。 即便他威风凛凛却也招架不住敌人数量众多,他不得不一直保持高度警惕,以免被背后偷袭。 武器斩击声来回不断,那匪类未曾伤及唐剑秋半根汗毛,俨然怒了,干脆大喝一声以增长气势。 攻击愈发凌乱,唐剑秋刀法也是语法愉快,速度之快让敌人根本无法招架! 敌人嗅到了死亡气息,脸上已被恐惧取代,而唐剑秋则运用智慧和刀法娴熟,干脆利落的他用击打敌人的手腕,使得他们不得不松开手,引得武器掉落。 他以极快的步伐穿梭在敌人之间,制造混乱,让敌人相互碰撞。 无需自己亲自动手,他的同伙就能结果同胞的性命。 他的眼神坚定而果决,仿佛要把敌人全部击败。 然而,随着战斗的激烈进行,唐剑秋逐渐发现了这些匪类背后的阴谋。 跟自己想的一样,他们并非单纯的为了杀人,有着更深的目的,而那个目的就是将那为首的灭口! 唐剑秋心中燃起怒火,他更加坚定自身信念。 他快如闪电,整个空间留下残影。 来到被关押的人面前,他迅速挑开了那些人的武器。 这些人由于后坐力倒退了几步,反应过后一贼眉鼠眼的小辈带头冲锋攻向唐剑秋。 这无名小辈瞬间跃起,手中的武器如同流星般划过长。 看到这一幕,小旗在心中那叫一声不好,皆是无比惊恐地睁大眼睛。 他们似乎是想到了接下来的局面,脸上充斥着不安定因素。 然而,事情并非按照他们想象的那般进行,惊人的反转已然出现,唐剑秋的刀准确地击中了无名小辈,直接将其刺穿! 而他的身体像破布般飘落。 其他匪类惊呆了,如过街老鼠一般慌乱地四散逃开,可唐剑秋却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他快速追击,与同僚一起加入战斗。 又过了三个呼吸的时间,唐剑秋和试百户他们联手一一击败了他们,只剩下最后几名胆怯的匪类。 唐剑秋没有过多言语些什么,干脆一刀斩击而过! 他们下意识的闭上双眼,越莫一个呼吸时间,并未察觉到痛感。 试探性睁开眼发现自己并未死这才稍松一口气。 这几个人的确没有负伤,和他们的武器那就惨了。 但闻那“啪嗒”一声,几把大刀在同一时间内掉落。 望着那一分为二的刀刃,那人如视阎王一般,止不住发抖,仿佛看到自身被斩成两段的画面,大片大片的液体将裤裆染湿。 一股极其难闻的尿骚味随之扑鼻而来。 唐剑秋干脆利落的甩去绣春刀上的血液,而后收进刀鞘。 他们意识到此事已成定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此起彼伏的朝着唐剑秋拜了又拜。 “绕、饶命啊大人!小的知错,小的愿意痛改前非!还请大人饶命!” 为首的脸色铁青,本以为会因此得救,没想到还因此牵连了弟兄,这让他异常难看。 唐剑秋没有说话,径直朝着最前面的那个人走去。 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而后看向别处,道:“哥几个没少干过这等勾当吧?你可知熊老二犯的是何等罪孽?” “这……小人不知。”他们的身体正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唐剑秋不过是冷笑一声,“好,既如此,本镇抚就列举出他的种种罪证!那熊老二销毁宗庙,烧山陵未遂,还谋故杀人,奸淫妇女,更是犯下那蛊毒魇魅之事! 依我大明律法,凡是抢到财务者一律处斩,何况那熊老二犯下的可不止杀人越货这般勾当,兄弟几个必没少做这事吧?” “这……小的……小的都是听从上面的命令,不敢不从啊!” 很明显,这些家伙知道这是错误的,奈何迫于压力不得如此。 唐剑秋一向嫉恶如仇,再加上这些个竖子知法犯法,更不该饶恕! “此行此举罪无可恕,就算是为了那天下百姓我又岂能留你?来人!把这几个江湖败类一同扣押,押送北镇抚司!势必要问出熊老二的下落!” “是!” “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我们不想死啊大人!大人!” 他们彻底崩溃了,对于他们而言,这北镇抚司就是人间地狱,十条命都不够用的,若是把他们带到那还不如将他们就地处死,以免受那皮肉之苦。 唐剑秋面不改色,冷漠的注视着小旗将他们强行扣上。 然而,从大兴县返回京城倒也需要些许时间,若马快则一个时辰足矣抵达。 由于路上耽搁了些许时间,外加骏马还要歇息的缘故,大约一个半时辰左右这才抵达北镇抚司; 第六章 严刑逼供 北平,北镇抚司; “说不说!” 锦衣卫小旗正恶狠狠的盯着那如同霜打的囚犯,没有丝毫怜悯之意,如视虫豸一般,不断挥舞着手上的长鞭,无情鞭打着抓来的匪类。 他们哪能经受住这样的折磨?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而后一口鲜血从中倒出。 身体的起伏伴随着鞭子挥动的瞬间有那么一瞬他们真心想讨个痛快,也比受皮肉之苦要强的多。 血液将破损白衣染红,此人蓬头垢面,早已失去反击的能力,被迫限制了行动的他只能在心里叫骂几句,又怕遭到更凶残的报复,只能将那股埋怨吞进肚子里。 “你这竖子!嘴巴怎的这般牢固?小爷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的性子!” 小旗明显有些怒了,而后在总旗的命令下,他狂甩着手上的鞭子,又不敢用太大力度,就怕把人打死,到头来也是得不偿失。 惨不绝耳的哀嚎响彻大半个诏狱,锦衣卫对待犯人从不心慈手软,为了套上有利的线索必须如此,何况他们本就是不值得同情的畜生! 消瘦的蜡烛已燃大半,如同他们的性命,宣告着尽头; “哒,哒,哒。” 靴子打击声逐步靠近,好比死亡打响的信号,让一众囚犯惶恐不已。 迎面走来相貌冷峻的男人,唐剑秋穿着一席标配赤色飞鱼长袍,他的身影在烛光的照耀下如霜一般俊美,连同身形修长。 头发被迫竖起披散在肩头,这对深邃的眼眸饱含怨念,夹杂着一丝神秘,眉宇间更是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那一抹淡淡的微笑更是让人看不穿。 见到来人,处于监狱内的小旗,总旗,副千户及试百户阿飞等人纷纷向唐剑秋行礼以示恭敬,不敢有半点得罪。 “唐大人!” “诸位兄弟不必多礼,可从他们几个口中翘出熊老二的下落?” 虽然没有亲自捉拿熊老二,能抓到几个舌头倒也是一件美事,倘若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有利线索倒不算白费一番功夫。 副千户欠了欠身道:“回大人的话,那帮竖子嘴紧巴的厉害,不曾泄露半个字!” 副千户光是想想就气得牙痒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帮畜生的骨头居然会有这么硬,说什么也不肯透露,倒也算忠诚。 “不肯说就用烙铁烫!烫到他说为止!” 唐剑秋厉声吼道,那凶残的模样如同恶鬼,刺骨的冷意更是让如同人间炼狱的牢笼增添了几分寒意。 锦衣卫见怪不怪,唐剑秋的为人他们特别清楚,何况在外人眼中北镇抚司就是那吃人的地方。 “大人,该用的都用了,奈何这厮不吃这套。”这才是真正让试百户感到恼火的地方,以至于他一肚子火都不知从何宣泄。 唐剑秋没有着急回话,他缓步向为首的走了过去,看到对方那凄惨模样,不知为何他想起梦中被魏忠贤设计陷害饱受折磨的画面。 此等迹象不过浮现出瞬息,而后平静止水。 对待敌人他一向不会心慈手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立刻将心中那份最为真实的情绪压了下去。 “说!” 唐剑秋干脆利落,一把从衣襟掏出锋利的刀子,并将这为首的肩膀的刺穿! “噗!” 扎入的瞬间形成瓶盖大的血洞,为首的痛苦不已,剧烈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锦衣狱。 其余几个被严刑拷打的弟兄一脸肉疼的望着备受折磨的头头,却又不敢替他求情,就怕会因此收到牵连; 痛苦的面容狰狞了一下,那人好不容易才喘上那么一口气,哆哆嗦嗦道: “这位大人……恕我没有办法理解,您抓我们几个弟兄这是作甚?若是没有证据,我一定会去弹劾你们!” “哦?你怎的这般确定?本镇抚手上若是没有你们几个无耻之徒与那熊老二的罪证,尔等又怎会在这?”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放置在一旁的刀子,闲来无事将它拿起把玩了一下,倒有些玩味。 “本镇抚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熊老二的下落。” 唐剑秋眼色一狠,凶戾的眼瞳闪过对敌人才有的杀伐。 “我是不会背叛……啊!!!” 没等他把这句话完整脱口而出,唐剑秋又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在了对方另一条大腿上。 “说不说?” 唐剑秋又刺了一刀,耳畔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叫声,那人由于惯性不断扑腾的身体,好比触电的鳗鱼。 惨叫声连绵不断,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唐剑秋更是加大了原有的力度。 似乎是认为这还远远不够,唐剑秋将刺入他大腿根的刀使劲往里面钻了钻,顺带打了一个转,这一幕看的那些受刑的罪犯难受不已。 “啊啊啊啊啊!” 感受到凌迟般的疼痛,男人痛苦不已,开启剧烈挣扎。 若不是因为被锁链捆住的缘故只怕是会在地上打滚抽搐。 他实在没有办法忍受这样的折磨,彻底蔫了气,以争取宽大处理。 “我……我说,大兴龙门客栈……”他彻底没力气了,只有选择服软。 “最好是没有骗本镇抚。” 话落,唐剑秋这才放下了滴血的刀。 对他而言,惩罚罪犯不过是家常便饭,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关在这里的罪犯把唐剑秋的残忍记在了心里,其余的人就算再怎么凶狠也不会一上来就用这等酷刑! 什么剁指,夹棍,一封书,这里的人哪个没有尝试过? “饶命啊大人!我招,我全都招了!” 其余的罪犯可能是被吓怕了,生怕会因此受到牵连,纷纷供出自己的罪证。 唐剑秋此举可谓是做到杀鸡儆猴,这样一来既可以省些麻烦还能节省时间。 唐剑秋思索再三,而后看向阿飞,一个良好的计策致他的心底油然而生,“阿飞,此次任务需你我二人一起完成。” 说到阿飞,唐剑秋没有忘记; 阿飞虽然人是皮了一些,官职也不大,却非常义气,前世为了自己,宁可被阉党凌迟至死也不吐露半个字! 他不会再让身边的人受到半点伤害了。 “啊?唐大人,为何?” 阿飞没有办法理解,也不是说不行,而且他从来没有跟唐剑秋分头行动过,不知为何压力重重。 “到时你就知道了。” 唐剑秋故作神秘,并未道出缘由。 阿飞满脸不解,虽不明白唐剑秋是何用意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记得换身衣裳。” 唐剑秋这话已经很明显了,要乔装打扮一番,若是直接穿这身衣裳前去抓人只怕是会打草惊蛇,如此以来可谓是得不偿失; “大人所言极是,属下这就照办!” 约莫一个时辰加两盏茶时间,阿飞与唐剑秋已顺利抵达大兴龙门客栈附近。 唐剑秋打扮成书生模样,穿儒巾襕衫,头戴方巾,手持折扇,倒有些不习惯,只是这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倒也不像个读书人。 一旁的阿飞赶忙跑来献殷勤,正要脱口而出唐大人三字,反应过来后立刻将要说的话缩进肚子里,附耳如贼低语: “唐……少爷,少爷,据说那春满楼离这不远,来了几个姿色不错的小娘子,办案之前不如去那逛逛?也好逍遥快活一番。” 唐剑秋一脸嫌弃,他冷眸一撇,用手上的折扇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碎碎道:“不正经,有辱锦衣卫门风。” 若不是两人关系还算可以,唐剑秋非得一脚过去让他长点记性。 阿飞非但没有因此感到失望反而乐此不疲的笑了,一脸讨好:“少爷可是有何发现?” 唐剑秋不过是摇了摇头罢,“未曾,倒是这大兴县倒是地望人兴,也不见得有外面传的那般混乱,却不知该地的知县政绩如何。” 阿飞听后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若是能天下太平倒也是百姓之幸,万民之福啊!” 两人正说着,却见得远处一地痞对一花甲老翁动手动脚,言语之中满是讥讽,更是仗着自己有着一层身份仗势欺人。 “嘿,我说你个糟老头!怎得这般不识趣?算来已有三日,还不快将欠我们的钱拿来!” 老翁满脸恐惧,面对这地痞流氓一无可奈何,只有苦口婆心的劝说: “这位爷!这不是前些日子才给了吗?怎的今日又要?” 那地痞满脸不屑,狠狠的瞪了老翁一眼。 地痞伸手一抓,提起他的衣领,愤愤道: “你这泼皮!当爷爷是傻的?就这么点钱不过是用来打发要饭的!” “老朽实在没有啊!实在没有啊!老朽想养活自己都是件难事啊!”老翁痛心疾首,若是让他拿出一大笔钱这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啊? 见到此景,唐剑秋实在无法忍受,便叫上阿飞一起。 他倒是要好好见识那目中无人的家伙! “光天化日之下竟对老人家出手,莫非是欺那老翁膝下无子不成?阿飞,走。” “是!少爷!” 说罢,两人向那地痞那走去。 还没等唐剑秋先开口,这地痞流氓却发现了阿飞,一把叫住了他。 “喂,且慢!”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在勘测他的身份,由上至下,来回横扫,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开口: “我看你有些面生,不知是哪里人士,从何而来?” 阿飞见状干笑一声,俨然一副小弟模样,客客气气道:“这位爷,我与我家少爷是从雷州来的,初次拜访,还不知这的规矩,敢问何事?” 地痞听后眉头紧锁,眼里闪过费解之色,“既是雷州百姓也该在雷州待着才是,此地离大兴甚远,怎得跑这么远?” 阿飞见状赶忙道出解释:“我家少爷平时酷爱游玩,倒也不是个纨绔子弟,因心情烦闷,故而才来贵宝地云游,日后还望有个照应。” 第七章 与虎谋皮 唐剑秋和阿飞察言观色,生怕会因此露出破绽遭到对方怀疑。 尤其是阿飞,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就怕计划全盘落空。 幸运的是,那地痞并未起疑,反倒有些不解,“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家少爷为何这般走南闯北的? 明明是个大户人家不在那享受生活反而来这遭罪,莫非不懂这大兴县的规矩?” 他没有多想,只当现在有钱人为找点乐子肆意挥霍,不过还是希望他们两个能够表示一下。 “是是是,爷所言极是,初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的,还请多多指点,这是我们家少爷的一点心意,还望多多担待!” 说完,阿飞很是识趣的从袖口中拿出了一点碎银,再赔上笑脸。 老实的外表在配上他这服憨厚的性格,自然不会让人起疑。 那人见状立刻伸手接过,他掂量了几下,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美滋滋的将其放了起来。 “你倒也是个识趣的,以后这大兴县大爷我罩着你!” “是是是,多谢,还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若不是因为情况特殊阿飞早把这人压制在地了,又怎会纵容这厮到现在? “叫我皮爷就好,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这一带又有谁不认识我皮爷的?” “这位兄台,此地可是有一个叫熊老二的?”见时机差不多了,唐剑秋干脆开门见山了。 听到唐剑秋嘴里出现了熊老二这个名那人颇为激动,如视知音一般,“哦?你可认得熊二爷?那可是我大哥!他可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熊二爷,这大兴县无人不知!” “倒也不算认得。” 面对突如其的转变他瞬间拉下脸来,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喂!你这厮怎敢如此无礼?这般乱用名号可是犯了江湖上的大忌!若不是看在你家仆人给了点银子的份上小爷我今天非得把你打趴下不可! 我劝你走起路来擦亮眼睛才是,别有眼不识泰山!真是晦气!” 唐剑秋心想:“不过是一小小地痞,胆敢如此嚣张!由此可见那熊老二是如何鱼肉乡里的。” 他立刻变脸,假装那玩世不恭的子弟,哂笑道: “兄台说笑了,在下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我虽身处雷州却对大兴县之事有所耳闻,故而曰不算认得, 既是皮爷大哥亦是小生的兄长,小生还未曾见得熊二爷尊容,想一睹为荣,若是能结为兄弟自是最好,以后这大兴县还往皮爷罩着才是。”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摸索了一锭银子,看的那皮爷目瞪口呆。 皮爷如获珍宝,彰显贪婪之色,立刻上前夺过,以袖为引,摸索再三,确认是真立即换上谄媚笑容。 “好说,好说!我这就在你们二位引荐熊二爷!” “如此那就多谢了。”唐剑秋欠了欠身。 然而,他嘴上是这么说着,心却不是这般想着的。 他很是不习惯,几乎也是快要把牙挤碎了才说出与他不符的话。 他深知那熊老二生性狡猾,明目张胆的出现并身穿官服抓人只怕是会打草惊蛇,唯恐制造混乱伤及无辜。 何况这大兴县也有他的眼线,要是被人发现通报使得那熊老二逃之夭夭不过是白费一番功夫。 因此,想要捉拿熊老二不得强攻,智取为上。 阿飞暗中对着唐剑秋竖起了大拇指,当真是应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皮爷的带领下,两人很是顺利的走进了龙门客栈,从他的动作和言行举止来看就能判断他是这里的常客。 唐剑秋不经意的撇了一眼,这些前来吃酒的外表与常人无异,实际上,这些人眼睛却尖的很。 从他们刚一进门开始,绝大多数人往门口这望去,虽是人之常情,可难免有那么几人因此暴露破绽。 皮爷如往常一般使唤起了正忙活的店小二: “小二,这两位是我刚结交的朋友,你去那楼上看看可还有多余的房间,皮爷我今儿个高兴!要与朋友吃上几杯!” 那店小二见到来人很是尊敬,将脏兮兮的抹布往肩头上搭,客客气气道: “好嘞!几位爷,楼上请!”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三人同一间雅间坐下。 要说这皮爷平时欺软怕硬惯了,面对能给他好处的人倒也算客气。 唐剑秋自然知晓礼节谦卑之道,他摆出书生才有的文雅儒士之气,举杯对着那皮爷。 “兄台辛苦了,今日我做东,全当交了个朋友,来,我敬你一杯!” 皮爷并没有因此放在心上,只当对方是个财大气粗的少爷,很是爽快的举杯痛饮。 “好!今日能结交兄弟实乃高兴,不知兄弟姓名?” “小弟追暮,见过大哥。” 为了避免露出破绽,唐剑秋不过是拿出了字号。 “好!我再干一杯!许久没有这么痛快了,我这就叫我大哥前来见你。” “多谢兄台。” 见到那皮爷离去,阿飞实在没有忍住,当场笑了出来。 “想不到堂堂镇抚使居然与一地痞结为兄弟,还在这把酒寻欢作乐,当真是闻所未闻,闻所未见啊!” 阿飞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肘顶了顶唐剑秋,他实在没忍住,压低的声音调侃了一句。 “阿飞,你若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声音可再大些,让整个客栈的人听见。” 唐剑秋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小心隔墙有耳。 要说阿飞也是来劲了,见唐剑秋有几分恼火他非但没有因此收敛反而皮肉不笑道:“唐大人,可是怒了?这里就你我二人,要真说是地痞,大人更像才是。” 唐剑秋脸色阴沉,如幽黑般潭水的眼底暗层冷意,立即将藏在袖口中的匕首抵在了阿飞脖间。 阿飞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又怎能将从四品镇抚使与地痞流氓相比较?这不是找死吗? 见此状况,阿飞连忙低声认错:“大人且慢!小的知错,您放下才是,别被人发现了。” 唐剑秋这才有所收敛,放下了手上的武器。 “回去再收拾你!” 不多时,一位大腹便便,满脸横肉,长相魁梧的男人在皮爷的带领下上了楼。 那熊老二道:“你说那财大气粗之人就在此处?可是那官府之人?” 要说这熊老二关键时刻倒也算谨慎,并没有着急进去,唯恐锦衣卫突然出现将其带走。 “大哥放心!我已看过了,那两人虽有点小钱倒也是个傻子,这才不过刚见就给这么多赏钱,若是能结交倒也是件美事啊。” 可即便如此熊老二依旧有些不放心,“你小子说的倒有些道理,你大哥我平时也是怕了,你也知道我们这行的,唯恐那人来者不善,还是叫上几个弟兄,以免那书生耍花样。” “是是是。”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后,几个彪形大汉便跟着皮爷还有熊老二走了进去。 阿飞信心十足,可在见到又多了几人之时脸上挂着的那份笑容顿时凝固。 果然,还是有些不信么? 想来也是,这才不过初次见面,对方不愿信任也是在所难免的。 “敢问兄台,这位可是熊二爷?” 为了避免认错唐剑秋不得不问上一句,就是这人跟画像上的有几分差距。 “正是。”皮爷很是高兴的点了点头,为此沾沾自喜。 “原来兄台正是熊二爷啊,失敬失敬,请。” “请。” 几人相继入座,阿飞和唐剑秋的神情也在这个瞬间发生了变化。 唐剑秋假笑道:“兄台的名声已遍布大江南北,我在雷州便听说过熊二爷的名讳,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哈哈哈,小弟过誉了,来,我们痛痛快快的吃酒!” “好说,来,干!” 熊老二本就是一地痞,自然不会守什么规矩,他很是随意的干了这杯酒。 几人寒暄了几句,待到时机成熟,唐剑秋站起身来,直言道: “初次见熊二爷,不知小生可否有幸与二爷握手?” 说罢,唐剑秋伸出手来,就等熊老二回应。 熊老二迟疑了一下,他知道这读书人跟地方官府那简直就是两种态度两种行为,如今对方提这么个要求也不算过分。 见唐剑秋斯斯文文,熊老二并未多想,正要伸手回握,唐剑秋却眼神暗示阿飞动手。 阿飞瞬间会意,他眼疾手快,来到最近的地痞面前将双手按着他脑袋两侧,然后用力一扭! 咔—— 清脆的声音从客栈响彻。 还没等熊老二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唐剑秋一个出手便是迅速,并将他们纷纷结果。 不出一个呼吸的时间,整个雅间的人全部应声倒地。 “你……你到底是谁?” 熊老二脸色变得铁青无比,哆哆嗦嗦,如视鬼神,万般惶恐。 唐剑秋洁癖般的拍了拍袖子,正色道:“北镇抚司镇抚使,唐剑秋!” 熊老二吓了一跳,正要张嘴呼喊救命却被阿飞捂住口鼻。 阿飞道:“我劝你不要乱动,若是我出手还好,要是惹得唐大人不高兴那可就不只是这样了。” 熊老二明显被吓怕了,连忙点头,阿飞这才放下了捂着他嘴巴的手。 熊老二如释重负,可在看到唐剑秋那一双如刽子手的可怕眼睛时立刻将要说的话缩进了肚子里。 唐剑秋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熊老二不过是看着人高马大的,倒也没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仗着身材魁梧长相凶悍有点地位仗势欺人罢了。 “熊二爷好生威风啊。” 唐剑秋虽是用平常的语气,可对于他而言却是死神的催命符,令他害怕不已。 “唐大人说笑了……小的不知镇抚使大人找我有何贵干?” 熊老二冷汗直流,就怕被唐剑秋审判。 唐剑秋道:“阁下心知肚明。” “我……小的不知。”他很是恐惧,不敢再直视唐剑秋。 “唐大人,他方才说了些什么?” 说完,阿飞干脆利落的甩了一巴掌,打在那熊老二脸上,引得他有些发懵。 “我怎的听到有苍蝇乱叫?” 唐剑秋并未过多言语些什么,抬手就是一掌,熊老二另外半边脸明显多出了一道红印。 “大人所言极是,我这人平时最讨厌苍蝇了。” 又是一记掌嘴,阿飞这一巴掌把熊老二彻底整不会了。 这还没有到北镇扶司怎得就开始动刑了? “停停停,两位大人,我爹可是这大兴县县令,我舅舅更是当朝员外,你们可惹不起啊!”熊老二也是怕了,无奈之下这才搬出这层身份。 奈何这家伙不过是个不懂法的流氓,根本不知这镇抚使和员外孰轻孰重。 这员外郎才不过从五品,且不说对方的阶层,单说唐剑秋这一特殊身份拿捏对方绰绰有余。 唐剑秋怒而抬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当朝员外了不起啊?既如此那我们今日就送你去见当朝员外!” 第八章 我就猜到有问题 熊老二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唐剑秋用手背刀打晕在地。 “唐大人,若是正大光明的把人带出客栈只怕是会被发现啊,不如我们从窗外这跳出去?”阿飞提出了建议,很快就得到了唐剑秋的认可。 “正有此意,不过这店家的账得结了。” 唐剑秋确实说过自己做东,可面对这种江湖败类却没必要如此。 他也没有客气,附身从熊老二身上摸索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几根金条和一袋碎银。 阿飞气急败坏,猛的踢了熊老二一脚,好似有着恶仇一般,当场叫骂了一句: “嘿!我说你这鸟人,我们做锦衣卫的就是干个十几二十年也未曾有这般,这是搜刮了多少油水?想必平时没少捞得好处。” 唐剑秋听后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虽为镇抚使,月俸才不过二十石,这三根金条实属荒谬。” (20石等于30两8钱,约为现在的6844.44元左右) “大人,这金条如何处置?想必那皮爷也贪了不少,干脆一起。” 阿飞本是看着金条眼馋,想着藏一点私货,奈何唐剑秋在此荡然不敢轻举妄动。 唐剑秋想也没有想一下便脱口而出:“充公,无需将此事上报。” 北镇抚司可以在自己身上盖章,呈给皇帝,而不用向御前报告,部分特殊事件除外,而他们能做的事情也有很多。 “是!”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阿飞压低了声音。 唐剑秋干脆利落的将贼人身上的银两一并夺过,发现这些畜生贪的东西还有不少; 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拿出若干碎银放在桌上结账。 阿飞看了深表佩服,他忍不住赞叹道:“唐大人,此计妙哉!拿敌人的钱做东,我怎得没想到这招?” “别贫了,带着熊老二走,那皮爷应该没死,一并带上。” “是!” 两人带着罪犯打开錡窗,再三巡视一番,确认无误后这才从二楼斜身飞跃,离开雅间。 唐剑秋与阿飞分别借了一匹马,就此踏上了回到北镇抚司的旅途。 然而,两刻时间已过,为了方便赶时间两人走了山间小路。 太阳如火炉般灼烧着大地,光是看到这烈日想必人们都会想着找一个阴凉地方避暑,除非要下地干活只有那藏在树丛中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 阿飞满头大汗,汗水早已打湿他的脊背,此时的他只觉得有些燥热,只得用袖子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熊老大和皮爷被绑在那马背上,倒也不用担心他们半路醒来逃走。 “大人,这还有多久啊?热煞我了,可别还没回到北镇抚司就得栽到这了。” 阿飞以手为扇,时不时的扇几下。 “大概还有一个时辰,你且忍耐些。” 唐剑秋也很热,但是没有办法,总不能耽搁时间让那罪犯抓住机会逃走吧? 起初阿飞倒是没有在意,可时间一长又有些闷热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这还未到初夏,怎得这般炎热?当真是怪事了。 就在阿飞万般失望之际,他注意到了前方有一门前杆上设了酒旗茶幡,瞬间来了希望。 “大人!那里有一间茶馆,何不在此歇歇?” 阿飞正期待着得到唐剑秋应允,现在的他只想换口气。 唐剑秋没有说话,不过是抬眼看向那并不起眼的茶馆。 这地方并不大,是一家小店,且设施简陋,看着像是一家平民百姓开的店,足以见得这店家有多简朴。 “那就暂且在此地歇息片刻。” 他并未完全放松警惕,倒是觉得这家店有些可疑。 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居然有这样一家店,就算是真要开起来也开不长久,这怎么看都感觉像是特意设下的陷阱; “多谢大人!” 阿飞如闻特赦,心中一喜。 待来到这家茶馆之后两人安顿好马,再找了个位子坐下。 阿飞正热得慌,他的额头不断淌着汗,紧紧的抓着一块手帕擦试着额头乃至颈脖流下的汗水。 唐剑秋时刻警觉,时不时的看向四周,仿佛在这片地方会忽的窜出一个杀手。 那主人家见客人来了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像是看到了财神爷一般,喜滋滋的搓了搓手,巴结道: “两位客官,我们小店只有茶水,并无其它,不知是否二位合胃口。” 没等唐剑秋开口,阿飞倒有些迫不及待了,“无妨,来两盏茶便可。” 毕竟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歇脚的,若要吃食回东城便是。 “好嘞客官,您稍等!” 说罢,店小二便去忙活了,只留下唐剑秋阿飞两人。 不多时,店小二便拿出了不算高档的茶水,并亲自为其沏茶。 “两位大人请慢用。”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着桌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将视线放到了马背上的熊老二身上。 他一脸乐呵,正热心招待,生怕有半点不满会引起对方的不满。 见阿飞毫无防备,正打算饮茶,却被唐剑秋一把将杯子扣住。 唐剑秋没有说话,不过是看着店小二,像是看出了破绽一般,开口道: “小二,这荒郊野外的开店可是很辛苦啊?” 阿飞不明所以,顺着唐剑秋的目光看了过去,却发现店小二明显有些慌乱,眼神也是下意识的回避,像是隐瞒了什么。 “客官休要取笑我了,我呢早已习惯,这每日风吹日晒的必然辛苦。” 唐剑秋无声的笑了笑,他的眸子泛着寒光,不含半点温度,“哦?既是风吹日晒,你的肤色又为何还能这般白净? 你这手也不像是干活磨损的,若是没有猜错你的手心可有剑茧。” 空气中弥漫着不到瞬息的宁静,连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店小二见装不下去了,干脆撕破脸皮。 藏匿在树林中的几十号刺客也不愿再装下去了,他们头带面巾,用黑布裹面,齐刷刷的朝着店铺一拥袭来,并将两人团团包围。 看着那成群的敌人,唐剑秋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夹杂着莫名快意。 “果然,我就猜到有问题。” 阿飞见状立刻架起防御姿势,以免让敌人抓到机会。 唐剑秋道出一声命令:“阿飞,你去守着熊老二和皮爷,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是!大人!” 说完,阿飞一把抽出藏匿在包袱中的唐刀,就等对方接近再取下那项上人头; 唐剑秋没未退缩,相反,他很冷静地注视着领头的刺客,对敌人的杀伐浓烈了几分。 再看看那凶残的对手,他的眼中闪烁着轻蔑和挑衅,而那些帮凶,他们的目光中透露出狡猾和冷酷,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期待。 突然,一个手持大刀的匪类向唐剑秋冲来,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拎着武器一跃而起,直冲他的头部。 唐剑秋很是灵活地劈开了对方这一击,其余的人见状赶忙冲了过来。 察觉到背后有人,唐剑秋大手一伸,一把抓住距离自己最近之人的手腕。 干脆运用对方手上的武器,一个瞬身闪过的同时再让刺伤另一个贼寇。 那人惨叫一声,发出头皮发麻的惨叫,而后来回打滚。 唐剑秋掏出藏在袖子的匕首,武器犹如灵蛇出洞,轻松削断了那人的手腕。 顿时,鲜血飞溅,殷红的鲜血如同高撒的血雾,将草地染红。 在那之后,那人大叫着退了下去,这一幕刺激了其他匪类,他们更加疯狂地冲向唐剑秋。 然而,唐剑秋显然不是易于对付的对手,他的速度一向迅速,犹如那空中闪电横空出世,迅速穿梭在匪类之间。 手上的匕首如同他的影子,一次又一次吞噬敌人的生命。 每一次刀锋的闪烁,都意味着又一名匪类倒下。 他的动作优雅而致命,快影如同雄鹰一般,在这烈日之下来回穿梭,而他与武器共生,与死亡共舞。 他的眼中闪烁着斗志,面对越来越多的敌人,他不仅没有畏惧,反而愈发兴奋。 面对这怪物般多存在,他们多少也是有些恐惧的,即便有些发毛也不得不战斗下去。 唐剑秋凭借灵活的身手挥动着手上的武器,虽没有使用绣春刀可能大不如前,可身体的机能是存在肌肉记忆的。 每一刀挥舞,每一次躲避都包含着他的决心和勇气。 最终,在唐剑秋的努力下他赢了,他杀出重围并战到了最后。 周边尸体重重,形成血雨,在这充满绿色的树林下别有一番风情,只有那如战神般的男人手持匕首,浑身是血的立在地上。 唐剑秋喘着粗气,即便他再怎么厉害面对这么多数量的敌人难免会有些棘手。 他有些疲惫的抬头看向天空,景色优美如画,烈日如影,倾洒在他的身上,如镀上一层光辉一般。 “大人,你没事吧?” 阿飞万般着急,没有唐剑秋的命令他都不敢上去帮忙,只有在敌人快要逼近自己的时候他才会选择动手。 “我没什么事,阿飞,这才是我为什么选中你的原因。”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来用敌人的衣服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貌似有些嫌弃。 “不是,大人,这是何故?” 阿飞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下一秒他悟出来了,唐剑秋是在说为什么派他而不派其他人来的真正的原因。 “你熟悉大兴县,为人老实,仗义,不虚不假,就算是地痞见着了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如若是我亦或他人行动难免会被人怀疑。” 这才是唐剑秋为何派阿飞跟自己一起来的根本原因,毕竟武官口直心快,不会想那么多,而阿飞看着就像是软柿子,最好拿捏的那一类,却殊不知对方是块板砖; 第九章 走水 一个时辰过后,两人已顺利抵达北镇抚司; 待安顿好马匹后又将熊老二与皮爷一同压入大牢。 而唐剑秋如往常那般,前往昭狱看着那些每天饱受酷刑的罪犯。 “大人!大人!” 一小旗赶忙跑过来汇报,在看到唐剑秋之时摆出最为恭敬的一面,生怕有半点得罪。 “何事?” 唐剑秋一脸平静,他早已习惯这样的日子。 “大人,那姓龚的可算是招供了。” 正说着,小旗的脸上满是喜色,好比得到了奖励的孩子。 唐剑秋并未表现的太意外,在前世的这个时间段那厮确实是招了,就是这具体的细节倒是没有过多询问。 “哦?我还在想他能坚持几日,这才不出七日就承受不住了,也罢,待本镇抚亲自审问!” 唐剑秋拂袖离去,身后的几个锦衣卫紧跟着。 在前世他将此事交给其他人处理,奈何派出去的人没有多大本事,还将真凶放跑了,不仅如此天降离奇大火,将所有罪罪一并焚烧,此案也因此成为悬案。 为了不让此事重演,他必须亲手接下这笔案子,以免落人口舌,还落下个失职之责。 此时的他是这般想的:“本月忽降大火,怎得有这般离奇事?若是天灾也就罢了,只怕是人祸。” 正想着,不多时便抵达昭狱,那浑身是血衣服破损的囚犯在看到唐剑秋时猛的一惊,好似耗子见了猫。 在这北镇抚司中最可怕的并不是什么千户百户,也不是锦衣卫指挥使,而是真正掌控那北镇抚司的镇抚使! “说。” 一个字的命令固然可怕,那囚犯明显还处于前不久的恐惧之中,还是那嗓门大的总旗呵斥了一声这才将囚犯从庄周梦蝶般的世界拉了回来。 见对方沉默不语,那小旗忍不住呵斥了一声:“你怎的这般无理?镇抚使大人问你话,你且如实回答便是!” “是……是!”他也是被吓怕了,硬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大,大人……我诏,我全都诏了,那万历记并非小的窃取的,而是另有其人!” “你且细细道来。” “大人,此事真不是小的干的,小的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啊!那日小的本是伙同兄弟几个打算去往与大人同级的加授朝清大夫家窃取万历记, 本打算拿到此物就走,也不知怎的,好像是有迷香亦或是别的,只觉得一阵头晕,等到小的反应过来火势已然蔓延, 小的并非口说无凭,虽是中了敌人奸计可小的还算有点意识,只见那一道黑影从中略过, 案发当日,后院忽然走水,而加授朝清大夫未曾逃出来,也无半点呼喊挣扎的迹象,若是常人定会求救,火势就算再大也该听得里面动静,大人不觉得此事可疑吗?” 唐剑秋听闻对方所言后似是悟出来了什么,可即便如此此案仍有疑点; 他剑眉一低,不由得一问:“既是大夫理应在危急关头自救才是,仵作这几日正打算验尸,既是冤枉为何不早些开口?” “大人有所不知,小的也是遭人胁迫不敢开口,而今日小的想通了,应以大局为重才是。” 囚犯也是有些烦闷,当时的他也是被人威胁,迟迟不肯说出实话,奈何他的身子骨实在招架不住,这才诏了。 “也罢,倒也是个义气之人,你们几个,从现在开始停止对他用刑,本镇抚亲自去往加授朝清大夫家中查看,若事实如此当还你一个清白, 倘若只是盗窃未遂将你押送至刑部便是,倘若你因此欺骗本镇抚,本镇抚定要将你严刑拷打!” 唐剑秋此举可以说是软硬兼施,既能彰显自己的大度又不失威严。 虽然说北镇抚司可以随意抓人,但他也不想做那混淆视听贪赃枉法之徒,何况这外面本就传北镇抚司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只要进去就别想出来! 囚犯一听如闻特赦,就差跪下来感谢唐剑秋恩赐了,这是他这辈子受到过的最大优待。 能够转移到刑部可比北镇抚司强太多了,这一定是祖先最大的保佑! “罪犯龚书豪叩谢镇抚使大人!” 唐剑秋背过身来,叫上了几个小旗跟着,再派上阿飞一起行动。 阿飞长嘶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一般,忙着跟在唐剑秋身后,并说出自己的观点: “大人可是对这件案子有所怀疑?” “不错,此案疑点重重,我怀疑那加授朝清大夫根本就没死。” 这才是唐剑秋真正疑惑的地方,如果说这个大夫根本就没有死的话那么被烧死的人究竟是谁? “没死?唐大人,这……恕属下斗胆进言,这加授朝清大人又怎得会没死?莫不是这么大的火没把他烧死?” 阿飞倒是有些不信,除非那人精通鬼神之术,不然这么大的火怎么可能烧不死血肉之躯? 唐剑秋不过是摇了摇头,他对这件事情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怀疑罢了,具体待本镇抚亲自去往加授朝清大夫家查证便知。” “加授朝清大夫家离北镇抚司也要花上几个时辰,大人若是到那恐怕要到申时,夜晚也不方便赶路,莫非大人是想到时找个驿站住下在想对策?” 阿飞之所以会这么说倒也不是担心遇刺,而是这夜间实在不好赶路,万一一个不小心没有看清栽了那可不好说。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阿飞,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唐剑秋非常清楚,这种案子越快处理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阿飞闻言差点就没有跳起来,他有些崩溃的喊道:“啊?大人,还来啊?说来还未曾饱腹,何不吃些东西垫肚,待到果腹再做行动。” 唐剑秋实在没有忍住,当场叫骂一句:“……你这饕餮客,怎得就知道吃?先前龙门客栈那还没吃够? 出门在外千万别说你是锦衣卫试百户!限时一刻钟,如若未到提头来见!” “谢大人恩赐!” 话落,阿飞以自身最快速度赶往最近的一家面馆,随意的吃上了一点,对此感到心满意足。 若是别人唐剑秋可能直接一脚过去,考虑到跟阿飞的关系只能作罢。 不多时,唐剑秋换上官服,带上八名锦衣卫赶往加授朝清大夫家中。 这才刚抵达目的地就见到刑部的人正在查证,还派了几个人看守大门,以防外人干扰。 见唐剑秋正打算闯入,看守的两个处于本能下意识的将唐剑秋他们拦在门外。 “刑部尚书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即便从官服上可以判断来人正是锦衣卫,而领头的身份是绝非一般的镇抚使他们也没有留个情面。 “不知刑部尚书大人可否卖唐某一个面子?在下北镇抚司镇抚使唐剑秋,麻烦通报一声。” 换做前世唐剑秋可能拿着令牌不由分说直接闯进去了,如今重活一世他想低调一点,以免得罪太多的人落个悲惨下场。 “这……” 几个看守的先是迟疑了一下,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对于镇抚使这个名号他们还是有听说过的。 传闻锦衣卫,尤其是北镇抚司之人,仗着自己享有皇恩为非作歹,据说还有见不得光的交易。 唐剑秋不过是从四品,而刑部尚书却是从二品,若是按官职大小他们是不会让唐剑秋进去的,可唐剑秋是那镇抚使,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实权人物! 手握之权之大可想而知,连锦衣卫指挥使都不能干涉; 别说是那权高一时的官员,就是那皇亲国戚,必要时镇抚使也有权将其带走! “还请钦差大人稍等,我这就通知刑部尚书大人。” 官兵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向府中汇报。 其余几个官兵沉吟了片刻,不是说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目中无人且极其恶毒吗?这怎么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未几后,官兵从府内奔来,在见到唐剑秋时欠了欠身,很是恭敬的说道:“钦差大人,刑部尚书大人请你进去。” “好,都进去吧。” “是!” 唐剑秋带领八名锦衣卫走了进去。 刑部尚书见到了唐剑秋,正要上前迎接,唐剑秋却先向他抱拳行礼。 他的权利地位很高,却也知道相见五礼,他一个做下级的理所当然该向身为大司寇的乔允升行礼。 “镇抚使大人快快请起,岂不折煞本司寇?” 说话的正是刑部尚书乔允升,此人为官清廉,人称“袖满清风,门无苞苴”; 本是赵南星当职,奈何当时大太监魏忠贤掌控朝政,罢免了吏部尚书赵南星官职,经朝廷大臣荐举乔允升这才担任刑部尚书; “尚书大人,在下有要事相求。” 唐剑秋说话一向直接,他不太喜欢兜圈子。 乔允升一听顿时来了性质,“哦?究竟是何事麻烦唐大人亲自走一趟,本司寇倒有些好奇。” “刑部尚书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在北镇抚司审视犯人之时恰巧知晓万历记被盗之事,故而来此,想向大人请示,不知可否将案子交于北镇抚司处理?” 唐剑秋态度谦和,并没有仗着陛下给予自己的权利嚣张跋扈,更没有恶语伤人,这态度变化让乔允升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他以为唐剑秋不过是装的,因此试探一番:“唐大人,此事已由刑部接管,大人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吧?” 第十章 开馆验尸 唐剑秋自然清楚这样做或许不符合规矩,可一想到梦中同样的案件因为处置不当从而导致成了悬案就有些可惜。 案子未结,而真凶却逍遥法外,他自然不会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尚书大人,在下确实有些唐突了,万历记一案北镇抚司非接不可,那人或多或少牵涉了一桩通敌逆案,望乔大人理解。” 既是通敌谋逆就足以证明此事非同小可,唐剑秋自然不会做事不管,这个案子他是管定了的; “唐大人,这未免有些不合适吧?如今三法司已经下达通文理案,北镇抚司如若独揽这要我刑部何用?” 乔允升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应该卖唐剑秋一个面子,可如果就这么直接让过去了传出去也有失颜面,因此,他先是很委婉的拒绝了下来。 “三法司文书我暂且先收下,此事我自会向皇上如实禀告,若是有不妥之处在下可与刑部一起协商共同审理此案。” 唐剑秋不会让对方为难,倘若真的有什么他会一个人担着,何况他也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这……北镇抚司与刑部一同审案?这可是闻所未有啊!” 乔允升只觉得此事有所不妥,以往也没有过,可如今却…… 他不经意的望去唐剑秋这双坚定的眼神,无奈之下这才叹息一声;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乔允升也不可能不给唐剑秋面子,随即答应了下来: “既如此,那一切就依镇抚使便是。” “多谢刑部尚书大人,唐某在此谢过,不知在下可否前往府中看那郭子虚尸首?” 他想看看死者的相貌,虽然因为火烧导致面部全非无法辨认却还是想知道个一二,搞不好能看出些什么; “当然可以,请!” “请。” 说罢,乔允升立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欢迎唐剑秋进去,其余的几个锦衣卫紧随其后。 唐剑秋也没有拘束,这才刚抵达府衙内就见一口黑棺,旁边摆放着被白布裹着的尸体,想必那正是郭子虚。 周边哭声不断,旁边有一妇人掩面而泣,那正是加授朝清大夫的妻子。 见到丈夫的尸体她自然是很不好受的,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和一些丫鬟小厮难过的抹眼泪。 “大人……您一定要抓住害死我夫君的凶手啊!” 妇人无比痛心,恨不得看到罪魁祸首人头落地的瞬间,也就只有这样方能解纳心头之恨! “您放心,倘若查清真相定会还加授朝清大夫公道。” 在那之后,唐剑秋围着那尸首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可疑之处,于是吩咐起了身边的阿飞: “阿飞,动手。” 阿飞一听那还得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一般,摆手作罢,摇头道: “大人,小的不敢。” 唐剑秋明显是被气到了,他的眼睛向上一翻,恨不得当场给他一拳。 没等唐剑秋先发话,身为千户的锦衣卫却看不下去了:“枉你为锦衣卫试百户!看到的尸首想必也有不少,你又怎会这般胆小怕事?这般出丑像什么话!” 阿飞跟着他们毫不夸张的说这尸首什么的见过的起码也有上百具,按理来说胆子应该变大才是。 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又身为锦衣卫千户胆子大才是首要的,可如今看到一个火烧的尸体又怎会这般浮夸? 破阵杀敌的时候阿飞很是英勇,可如果让他单方面去做某件事的时候却又誓死不从,何况刑部的人还在这,真是要把北镇扶司的面子丢光! 唐剑秋现在压根没有心情,不过还是亲自动手揭开了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 阿飞根本就不敢去看,就差背过身捂着眼睛了。 想到自己身为锦衣卫试百户这件事阿飞又不得不拼命说服自身,不能给兄弟几个丢脸,也是强忍着恐惧看下去,差点就没当场吓晕。 阿飞之所以会这样是有一定原因的; 在他还是孤儿的时候就遇到了一场大火,幸得有好心人相助把他救了出来,可好不容易结交来的乞丐朋友却永远葬身于火海之中。 他没有忘记对方那双诀别时的眼神,很是复杂,即便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还不忘告诉阿飞,一定要开心的活下去。 绝望,激动,难过,各种心情杂糅在一起,被大火吞噬了意志,而这也是他为什么始终保持乐观的根本原因; 察觉到了阿飞的情绪,唐剑秋想起来了,他并没有过多责怪,反而非常理解。 前世即便自己再怎么严厉再怎么过分阿飞始终忠心自己,哪怕再面临死亡的关头还不忘护着自己,即便知道面临的是千刀万剐之痛也不肯吐露出有关他的半个字。 唐剑秋拱手上前,“让大人见笑了,阿飞曾经遭遇过一场不知名的大火,就此落下了病根,与火有关的东西难免会有些恐惧,还望见谅。” 唐剑秋并没有把具体的事情详细说出,只是说了个大概,以免说的太多让阿飞想起了伤心事。 “原来是这样,无妨。” 乔允升本就是公正廉明的清官,如今碰到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理解的,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 唐剑秋只是用了一句话便搬回了原有的局面,这样一来既能体现唐剑秋宽慰下属,也能彰显乔允升大公无私,并且还保留了阿飞的颜面,可谓是一举三得。 气氛由僵硬转化为了缓和,唐剑秋再度围着尸首转了一圈,渡了片刻后这才将右手放到下巴下,并提出疑问: “在下有一事不解,还望尚书大人解惑。” 乔允升道:“镇抚使大人请说。” “尸检结果可出来了?” 唐剑秋目前关注的只有这个,如果跟自己想的一样,那事情恐怕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所谓尸检,因火灾死亡的人,往往很多都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熏死的、被呛死的,所以死者的口腔和肺部一定会有灼伤的痕迹。 仵作会查看尸体口腔当中有没有烟灰,没有、说明是死后焚尸,如果有、并且气管有被灼烧痕迹,说明是被烧死的。 “已经出来了,死者的齿龄与郭子虚不符,是个后生。” “后生?” 妇人的脸色变得铁青无比,她有些崩溃,嘴里不停哆嗦着不会的不会的。 正是这样的举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视线也是不自觉的放在了穿着孝服的妇人身上。 “敢问夫人,这是……”乔允升迟疑了一下,对此心生不解。 “回大人的话,前些日子臣妇的长子忽然失踪,怎么也找不到,如今大人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臣服难以……” 妇人有些不敢接受,倘若死的人真的是她的儿子那么她一定会吓晕过去。 “夫人不必惊慌,目前还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死者正是公子,还请放宽心,北镇抚司定当全力以赴,还夫人一个丈夫。” “臣妇在此谢过两位大人!” 此事对于妇人而言太过重要,她不得不道了一声又一声谢。 “不必客气,敢问夫人,您的长子是在什么时辰失踪的?谁又是第一个发现的?”唐剑秋又问。 妇人道:“回大人的话,是我那痴傻的犬子郭世德,他亲眼所见那人劫走了郭世豪。” “那小少爷可有受伤?” “倒也没有,据犬子所言,贼人见他这般模样想是不会对他造成威胁并未对其动手,只见到他带着世豪离开, 不过事后犬子一直抱着臣妇哭,想必受到了惊吓,过了好一会儿才跟我们说,毕竟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就是说出去也没什么可信度。” “即使如此那郭子虚如今在何在?” 唐剑秋有些烦闷,假使真是如此,那此次案件相对而言会比较棘手。 毕竟北平这么大,若真是要找起来恐怕有些费劲。 乔允升见状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如实说了:“这……那本司寇就不清楚了。” “那人是怎么死的?” 唐剑秋又问,既然不知道真正的郭子虚在哪能,知道死者死因倒也是一件不坏的事情,搞不好能利用有利线索知道些什么; “死者体内有毒,想必是被人害死的。” 乔允升非常清楚,除非面临绝境,又或者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一般人是不会想着自杀的。 “敢问中得什么毒?” 因毒的种类有很多,唐剑秋得从中具体得出结论。 乔允升并未直面回答唐剑秋提出的有关问题,反而说了一句让人琢磨不透的话: “只是有些怪异。” “何以见得?”唐剑秋更好奇了。 面对唐剑秋的疑虑乔允升这才反应过来,并很有耐心的道出解释: “大人想必知道铅砂可以积少成多致人死命,但是这死者体内的铅块竟如此之大,又怎么能吞于腹中?” 没等唐剑秋开口,阿飞却着急发言了:“难不成是那人将其杀害后又伪造成服毒自尽的假象?” 乔允升略显失望的说道:“何必那么麻烦?果真如此那岂不是多此一举?不知唐大人有何见解?” 正说着,众人又将目光聚集在唐剑秋身上。 唐剑秋沉吟了片刻,继而看向乔允升。 “实不相瞒,我办下的案子不说上万也有上千,可这种棘手的案子还是头一次,容我再思索片刻。”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阿飞一个突发奇想让整件事情有了眉头; “要我说啊,这凶手就好比害人的老鼠,而我们锦衣卫和刑部就像那抓耗子的猫, 就算那药性无味,且摆在暗处,这老鼠也并非那般愚笨,起初吃了,吃一个便死一个,老鼠又怎么可能会再吃下去?” “我要是这害人的老鼠闻到味就跑了。” 一直没有发言的百户撅了噘嘴,被对方那惊奇的脑洞给逗笑了。 阿飞见状顿时急了,正要张口回嘴怼过去,唐剑秋冷眸一变,嗔怒道:“你怎地用老鼠比喻?” “若是要毒害老鼠,又怎的不会把那药碾碎了放在馅饼里面,每天让他吃一点,我不信它……” “等等!你方才说把药物碾碎放进馅饼里?” 反应过来的唐剑秋和乔允升这才恍然大悟,就此案件有了些许眉头; 一旁的百户对阿飞也是有些刮目相看了,“阿飞,可以啊!想不到关键时刻还有点用处。” “嘿嘿,谢谢百户大人,百户大人,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这不重要了,看唐大人怎么说吧!” 唐剑秋眸中泛着寒光,阴冷彻骨,“看来死者体内铅块应该就是铅沙,在胃中积少成多,在与液体混合变为铅块,以此为据,他一定是遭人谋杀!” “既如此当是由内部查起才是。” 第十一章 你很可疑啊 在那之后,锦衣卫一干人等便对加授朝清大夫家中开始了调查。 唐剑秋带着剩下的锦衣卫分头行动,而最终的结果也不出所料。 经过详查,一小旗发现郭府中的丫鬟珠儿出身于旷定家庭。 据府里的下人相告,珠儿时常讨郭子虚欢心,而他也十分心悦这名丫鬟,甚至说过想要纳她为妾之事。 因此,唐剑秋大胆猜测,那珠儿极有可能是不敢去做小妾才设计害人,但眼下只是猜想而已,并没有证据证明那具有犯罪动机的人是她; 想要查清案子本就不是件容易事,若只是单凭怀疑二字就随意给人定罪那岂不是有辱锦衣卫之职? 于是乎,唐剑秋便是将这份怀疑藏在心里; “不知郭大夫平时去哪间屋子多一些?” 唐剑秋不由得一问,眼下这种情况必须要掌握更多的线索方能逐个击破; 妇人顾不得难过,她拿出一干净手绢逝去眼角泪水,哽咽道: “回大人的话,家夫平时常去文轩斋看书,我一妇道人家自然是不懂的,却也明白三从四德之理,夜深时,臣妇时常端去汤水,还叫官人早点歇息。” “原来如此,郭大夫可是去文轩斋的次数最多?”唐剑秋忙着追问了一句,若是如此倒是可以从文轩斋入手。 “正是。”妇人欠了欠身,即便在极力隐藏却也难以掩盖内心深处的那份忧伤。 阿飞倒是没有说话,有的不过是这么看着。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加授朝清夫人。 正是这样的眼神让妇人有些发毛。 察觉到妇人有所惧怕,阿飞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这般干瞪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一六品身份会对这位富人带来怎样的伤害。 本来妇人是打算忍一忍的,可时间一长实在没法忍住。 她壮着胆子,怯怯道:“你何必这般看着臣妇?莫非是怀疑臣妇杀了夫君不成?” 阿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了,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赶忙行礼赔罪: “夫人多虑了,小的不过是在想些别的,一时失神,这才失态,让夫人受惊了,还望夫人海涵。” 妇人险些没有直接晕过去,本就胆小的她被阿飞这么一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到对方这般解释心中那块巨石这才一松。 她抚了抚惊魂未定的胸口,稍微有了一点力气,缓和过后连忙对着阿飞说道: “试百户真是吓煞臣妇了。” 唐剑秋见状眼神暗示阿飞先不要鲁莽行事,无论凶手是不是加授朝清夫人都别打草惊蛇。 阿飞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身行为有多过分在一旁供着身体赔个不是。 唐剑秋的脸色这才好些,恰巧这时,沉默良久的乔允升开口了: “哈哈哈,有道是人之多言,亦可谓也,今日一见本司寇深表佩服, 镇抚使果然足智多谋平易近人啊,倒也没有外面传的那般恶劣,若是能矜持一些最好不过, 哦,是本司寇说错话了,还望见谅,镇抚使受苦了。” 后面那句话是感觉到了唐剑秋的情绪有所不对这才补充了一句。 乔允升作为清官意识到自己嘴快引起了唐剑秋不快,用上矜持二字岂不是在说唐剑秋没有教养? 然而,唐剑秋之所以会有这般情绪是因为想起了前世种种。 矜持…… 短短的一句话刺痛了他的心。 前世若是知道矜持二字又怎么会换得那般下场? 正是因为当时手握强权,仗着唐家,师父,还有陛下宠信使得他性情狂妄。 前世更是猪油蒙了心,导致错信他人,不由分说对着罪犯就是一阵严刑拷打,使得他成为了外人眼中的暴君。 那时候的他自认为待在昭狱中的囚犯全都是该死的,不由分说就对抓来的罪犯用刑,将他们驱打成招, 而后更是口出狂言遭到同僚憎恨,还得罪了不少文武百官,到了后面更是被魏忠贤陷害,甚至背负了个个谋反的骂名。 这一次不会了,他不再是那鱼目混珠之辈,会真心对待真正相信自己的人! 在那之后,唐剑秋问起了乔允升及妇人。 “不知夫人和刑部尚书大人可否方便,带唐某去一趟郭大人的卧房及书阁?” “那是自然,请。” 得到了准许唐剑秋也没有客气,而后吩咐起了后面的锦衣卫: “请,你们几个就在这看着,阿飞,你与我一同前去。” “是!” 唐剑秋缓步走去,阿飞紧随其后。 在两人的带领下四人正要去往文轩斋,可谁曾想在去的路上被一位二十左右的青年拦去了道路。 这名男子左手拿着拨浪鼓,右手拿着一破碗,行走姿势颇为怪异。 那青年行为痴傻,如同七岁孩童,嘴角时不时流出丝丝口水,倒也不像个常人。 青年嘿嘿一笑,他非但没有为此收敛反而很是乐呵的上前抓起唐剑秋的衣袖,还时不时的摇晃一下,言语之中满是孩童般的稚嫩气息。 “骑马!我要骑马!” 那妇人吓了一跳,像是看到文物打碎的瞬间一般,赶忙将青年拉在一边,一阵安抚,好生安慰了一会儿后这才向唐剑秋赔了个不是: “让大人见笑了,孩子不懂事一时冲撞了您还望原谅,这位是我那犬子郭世德,本是一名书生,与常人无异, 前些日子不知怎的,不慎从树上掉下来撞到了脑袋,只记得八岁之前的事情,时常疯癫,看了许多大夫,家夫也无能为力。” 妇人很是无奈,银子花去了大半也不见得有所好转,而这也是作为母亲最为痛苦的事。 唐剑秋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孩子心智为孩童的话作为家属伤心难过也是在所难免; “无妨,倒是有劳夫人辛苦操持。” 唐剑秋的一番客套说辞倒也不像一个武官说出来的,相比较前世态度谦和了许多。 “大人说笑了,这不过是臣妇该做的,不敢劳辛苦二字, 也不知我们郭家究竟遭了什么孽,头一日遭遇大火,次日长子下落不明,而今家夫尸首离奇失踪,好不容易盼小儿长大却是个傻子,唯独小女好些,倒是嫁给了一大户人家。” 妇人光是想想就是一阵痛心,却又奈何没有办法。 “夫人受累。” 一旁的郭世德却有些不乐意了,见自己没了乐趣,赶忙向妇人求助:“娘亲,我要骑马,骑马~” 妇人本就因为这件事情窝火,如今郭世德这般火上浇油妇人自然是无法容忍的,当场呵斥了一句:“世德,不得无礼!这位是镇抚使大人,你怎能对镇抚使大人说这种话?” 郭世德一听顿时苦恼了起来,像一个被夺走了玩具的孩子一般,不停的蹬着双腿撒泼: “我不管,我就要,你是坏人~坏人!” “世德!你再这么不懂事的话娘可就动手打你了!” “娘!我错了,你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了!”郭世德也是被吓怕了,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实在抱歉,让大人见了笑话,大人若是想请查自便。” “好,叨扰了。” 话落,唐剑秋便率领阿飞走了进去,两人先是在文轩阁巡视了一圈,一番寻找周边摆放着的可疑的东西,可谁曾想经过长时间的搜寻未曾找到重要线索也只有选择放弃。 在那之后,两人又去了郭子虚的睡房。 桌子上摆放的东西,摆放在门口的物件,抽屉等地方都找了,连床单乃至床底都没有放过。 “阿飞,你那可有线索?”唐剑秋正因为这件事情发愁,而接下来阿飞的回答更是让唐剑秋失望; “回唐大人,没有。” “怪哉!莫非那尸体长翅膀飞了不成?” 唐剑秋越想越气,这大夫郭子虚没有找到踪迹,如今郭家长子又没了下落,尸体又另有其人,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天色渐暗,如今已是戌时三刻,距离亥时未几,高挂于空的黑幕如同黑色布料一般,晕染开来,并蒙上一层黑雾。 妇人穿着孝服,见还在忙活下唐剑秋采取了待客之道: “大人,天色已晚,路途遥远想必累坏了,若是不嫌弃的话请移驾至偏房住下,我这就叫下人去收拾一番。” “多谢夫人一番美意,唐某就不客气了。”唐剑秋欠了欠身,妇人出于礼貌微笑致意,而后离开; 阿飞见状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确认周边无人后这才开口问道: “大人不觉得此事未免太过巧合?这世上巧合之事少之又少,怎得郭大夫一家屡次遭遇怪事?若真是巧合的确是可怜。” “的确过于巧合了。” 阿飞说的这些唐剑秋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他也觉得这种案子有太多太多的疑点。 “大人觉得这郭家之中谁最可疑?”阿飞又问。 唐剑秋摇了摇头,“就目前情况来看还不好说,待到尘埃落定后方能定夺。” “那郭家少爷此举并非巧合,偏偏在去文轩斋的路上出现,倒有些可疑,莫非真是偶然?” “不清楚,好在没有影响我们办案,何况暂且出现了一次,不足为信,若是多次干扰才叫人怀疑。” 第十二章 画地为牢 阿飞并没有过多言语些什么,等到一切忙活就绪后唐剑秋便暂时定居在郭府。 坐在床位上的唐剑秋本打算问阿飞一些相关案件,恰巧这时妇人来找他们了,言语之间很是客气。 “寒舍较小,还望大人见谅,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妇人很是谦虚的说道,而后行了半礼。 “夫人太客气了,在下应该感谢夫人才是,怎敢麻烦夫人?”唐剑秋拱了拱手,他与大夫为同级,对郭子虚的夫人行礼倒也算是符合规矩。 “不打紧,大人有什么需要呼唤臣妇便是,当然早些歇息。” “谢夫人。” 唐剑秋目送着妇人离开,接着便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现在只有阿飞和唐剑秋两人留在偏房,而唐剑秋逐渐恢复了原本冷漠如冰的脸色。 “阿飞,你与小旗他们先在外住下,无需管我。” 毕竟唐剑秋也是有一定实力的,有绝对的能力自保,而他自认为欠阿飞太多。 当然,唐剑秋也绝非那种食血肉馒头的人,既然身为镇抚使的理当体恤下属才是。 阿飞想都没有想一下便一口回绝了下来: “不,属下要待在大人身边!属下武功虽说不上高强却有能力保护大人,若有什么差池阿飞又该如何给皇上及老爷夫人交代?” 唐剑秋那尖冰般的心略微触动,好似融化了一些。 前世阿飞也是这般处处维护自己,在他心中阿飞早已是一要好的兄弟。 “咱两是朋友,私底下还是叫我追暮吧,免得太生分。” 两人虽然有着上下级关系却不耽误做朋友。 阿飞用力的点了一下头,险些红了眼眶。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不过是自作多情,两人充其量也就是好一点的战友或上下属关系,可没曾想唐剑秋这个做镇抚使居然真的认可了他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做朋友! 阿飞眼中泛着说不出的感动,他吸了一口气怕被人察觉笑话,破涕为笑: “大人说笑了,我还是叫你追暮兄吧。” “尚可,阿飞,今夜子时是否有空?我对郭府仍抱有怀疑。”唐剑秋并没有因为时间问题终止计划,反而愈发谨慎; 阿飞是唐剑秋可以信任的人,换做其他人可能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但阿飞绝对不会! 阿飞本就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如今听到唐剑秋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大人请说,属下一定义不容辞!” “子时两刻你我二人去往文轩阁查看情况,切记,不要被人发现,里面一定有我们遗漏的地方。” “是!” …… 入夜,子时三刻;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两人格外警惕,一路上都在用眼神互递传达信息。 他们非常小心的越过房顶淹没在夜色之中。 二人利用轻功来到了无人看守的文轩阁。 这个时辰该去守灵的都去守灵了,该休息的人也早就睡觉去了,又有几人会想到书阁遭“贼?” 两人相继来到文轩阁门口,由于这个点没什么人倒显得有些冷清。 霎时,阴风徐徐,轻风席卷落叶,引得有几分诡异气息夹杂其中。 阿飞不由得打了一声寒噤,不知是冷的还是别的缘故。 他没有多想,而后跟着唐剑秋一同潜入文轩阁内部。 如先前见到的一般,没有丁点改变,连那桌子上摆放的物件都未曾改动。 当然,这也是一点,为了方便调查这才没敢私自乱动。 要说这郭子虚不愧为大夫,这里的书本摆放的整整齐齐,且整齐归类,其他房间倒也没有这般干净,由此可见他平时有多喜爱看书。 唐剑秋倒是没有挥手示意行动,可阿飞却按捺不住了,让他就在这站着什么也不干难免有些心痒痒。 “阿飞,你且去外面以足为尺,丈量一下院子,量完后向我汇报,我去那书阁中查看,是否有重要线索。” “是!” 唐剑秋这般神秘,阿飞又不好说些什么,镇抚使的命令又不可能不听,自然是老老实实的去做了。 唐剑秋之所以会这么做一是让他对这片地方的尺寸有个掂量,第二点是顺便让阿飞放哨,以查看外面的情况。 而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发现这文轩斋的设计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 自古这房子是坐北朝南的,可唯独这文轩摘是反过来的。 郭子虚不过是一介大夫,亦不是什么风水大师,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做出如此大的改动。 见到阿飞离开,唐剑秋这才不慌不忙的来到桌前查看。 他大概环视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他打算继续详查下去,门外传来一阵阿飞叫骂的声音: “狗入的,害死爷爷了!” 唐剑秋的警惕心上升至最高,最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依旧保持警觉,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朝着声源处走去,这才发现阿飞狼狈的跺了一下脚,狠狠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阿飞一气之下这才爆粗,殊不知声音过大会引起郭府之人注意。 “阿飞,你这是作甚?怎的用这般粗鄙之词?” 唐剑秋也是头一次听到阿飞说这种不堪入目的话,以往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这样。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冲动,阿飞这才不紧不慢的道出解释: “大人有所不知,属下按照您的指示正测量房子外围,可谁曾想一时脚滑不慎踩到了什么,这才摔倒在地, 重点是在属下倒地之时,地面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锐利的尖刀,险些戳瞎属下眼睛,要不是属下反应及时只怕是栽了。” “有这事?” 对于郭府有机关这一事唐剑秋也是头一次听说,以往也没有听谁提起过。 国家并非大富大贵却也是个大户人家,郭大夫为人和善,时常无偿义诊,是县内为数不多的清官。 但……此案还有悬疑之处,若只是防贼也就罢了,一个大夫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是要设机关应该是放在足以容纳金钱的地方,为什么偏偏选择这种地方? 这才是此次案件的疑点,唐剑秋深信不疑,这一定有他们忽略了的地方! 阿飞正骂骂咧咧着,几个听到动静的人前来巡查,他们即刻赶往声源处。 唐剑秋又怕被人发现落井下石,便带着阿飞跳到了屋顶,迅速压低了身体,避免被人发现。 阿飞哪敢吱声,被唐剑秋按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几个护卫见并无异常识相离开,只当是老鼠之类的动物发出来动静。 等到几人彻底离开后二人这才敢出现,以脚尖为重心,如落叶一般,轻轻的从房顶落下。 “阿飞,你方才可是在此处摔倒?” 唐剑秋清楚记得阿飞不慎跌倒的位子就在这块,为了确保自己没有猜错他不得不问上一句。 “是的大人。” 阿飞不敢怠慢,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没有必要撒谎。 唐剑秋围着阿飞跌倒的地方查看,考虑到这附近有机关,也不敢靠太近,始终小心。 他警惕的在这一块打着转,而后发现了一可疑之处,便是俯下身子查看一番。 这一看不打紧,也难怪说阿飞会不慎跌倒,原来,此处有一个略微翘起的石砖,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外加天色已晚的缘故,没有看清非常正常。 唐剑秋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来,阿飞见唐剑秋正准备按下去,立马制止:“大人且慢!小心有诈!” 阿飞是吃过教训的,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也没有那么傻到让朋友受苦。 唐剑秋不过是摸索着砖块边缘的缝隙,并没有直接触碰,所以没有引发机关。 “阿飞,取些水来,若是没有憋尿也可。”唐剑秋认为,既已发现应早些破解才是。 阿飞一听那还了得?出于本能他下意识的捂着裤裆,连连后退,俨然没有英勇杀敌的样,取而代之的是惶恐。 “大人,您这是要作甚?这憋尿之事小的可做不出来,有辱锦衣卫之门风!小的这就去准备一下。” 不多时,阿飞舀了一瓢水,又怕水太多会溢出来,更怕暴露自身行动路线只盛了一半。 他没敢马虎,连忙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唐剑秋不慌不忙,将水浇在了石砖的缝隙处,意外发现这水渗透的非常快,想必是这房子的地基比较松软; “这想必就是机关了,若是要强行撬开石砖难免会发出声音,骤时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你去把刑部尚书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帮忙,再让他带几个人,剩下的我会解释。” “是,大人!” 阿飞以自身最快速度采取行动,他按照唐剑秋所说的去做了,立刻前去客房把乔允升和他的下属请了过来。 乔允升纵使有万般疑惑也得等唐剑秋解释才是,应该是要紧事,不然这三更半夜的把人叫起来实属恼火。 “丑时未到就把本司寇叫来,想必镇抚使有重大发现吧?” “乔大人,具体原因稍后再做解释,不知可否劳烦大人命人将这石砖撬开?” 乔允升听后不由得长嘶一声,他不明白唐剑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挥手示意让身边几个手脚麻利的官兵照做。 几人一阵操作,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果然不出唐剑秋所料,这里竟有一个密道入口,而这个入口刚好可以容纳不算胖的人! 第十三章 案件结束了? “大人,这……” 面前的这个结果是阿飞怎么也没想到的,原来那个险些害得自己双目残疾的真凶居然是一个足以容纳不胖之人空间的机关。 “镇抚使果然料事如神,想不到连这都能猜到,佩服,佩服!” 乔允升脸上写满了钦佩,说话同时还不忘对唐剑秋抱拳。 “尚书大人过奖了,当务之急是赶快带人进到这密道之中才是。” “镇抚使所言极是,既如此,那就叫上几个人一同前去。” 就在乔允升准备带上几个他信任的人进去之时,唐剑秋也打算带上几个人查看一番。 本就仗义的阿飞想也没有想一下,主动带头,提议道: “大人小心!小的为您探路。” 既然决定要去那么他们面临的将是一个未知数,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样的陷阱。 “好,阿飞,务必小心!” “是!” 在那之后,几人进入了密道之中进行查看,意外发现内部比他们想的还要大。 几个官兵手里拿着火把点亮这昏暗的洞口; 这里的空间像是一个隧道一般,也不知道通往哪里。 他们一边寻找出口一边寻找周边可以利用的东西,以免遗漏什么重要的线索。 谁曾想这才走了没多久就见了底,见到这死胡同众人深表惊讶,居然没路了,那他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竟是一条死路,难不成这是诱导我们的陷阱?”其中一名官兵实在没忍住嘴里碎碎了一句,而掌握一定经验的乔允升却不是这么想的。 好歹人家也是正二品,还是有点技术的,他很快就否认了那人的看法。 “若真是陷阱早应该把我们封死在地下或者在这里设下各种机关,而不是引诱我们进去什么都不做, 若对方真的想调虎离山又何必挖一个洞?那岂不是太浪费时间?恐怕此事另有蹊跷。”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洞口还没有挖好,只是他本人还来不及处理就被属下们先发现了。” 面对这般毫无逻辑的言论乔允升显得有些失望,若对方真是一个聪明人荡然不会这般设计。 问题的关键在于对方为何要设置这种密道,这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这正是让他们无法理解的地方。 唐剑秋倒是没有掺和进去,他自顾各的敲打着墙壁,耐心聆听着敲打的节奏。 他尽可能放轻了自身力道,缓慢的扣了扣墙面。 见到面前这一幕阿飞没有办法理解,他不由得一问:“唐大人,您这是在作甚?” “方才他说的话提醒我了,这么大的地方肯定是有机关的,不会无缘无故挖这么大个地洞, 先前我有去文轩阁看过,发现这地基比较松软,故而推测这石壁中一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内容。” 其余的人见状纷纷效仿,他们不敢放过一寸,就怕遗漏什么重要线索。 整个过程大约花费了一炷香时间,经过一番敲打,其中一名护卫发现这声响不对,连忙呼喊道: “尚书大人!镇抚使大人!您听!” 两人自然不敢含糊,立刻上前查看,一番聆听后更加驽定这里一定有机关! 一阵连拍过后乔允升心神一震,再也无法镇定下来: “怪哉!这面墙是空的,那是用砂石做成的!” 又一次经过了仔细检查,唐剑秋发现这墙壁上有一个不是很明显的机关。 这个机关大约有手掌那么大,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尚书大人,我按了。” 因为不清楚按下去是陷阱还是别的什么,唐剑秋得先向他们提个醒,好歹有个准备。 “好!” 前来的人进入了一级戒备,很是警惕的盯着四周,唯恐周边发射出各式各样的机关。 唐剑秋联想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尝试着按了下去,接着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声响。 墙壁的另外一侧竟出现了一道暗门,这一出现可让几人猝不及防,也没敢放下戒备,警觉的拿着武器进去查看。 唐剑秋负责带头,阿飞负责断后,以免腹背受敌。 进到这暗门之后,这最深处有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男子被关押在里面,从模样上来看像是遭到了巨大折磨。 被铁杆围住了他很是无助,在看到来人多时候像是看到了全部希望一般,表现的尤其激动。 男人连滚带爬的走了过来,暗淡的眼瞳好不容易才镀上一层光,死死的抓住限制他自由身的囚笼。 “终于有人来救我了!小弟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你是……” 面对面前站这的陌生男子乔允升只觉得面前陌生,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又因何故在此。 男人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他显得有些无助,神情之中遍布忧伤,他无比凄凉的喊道: “从大人的官服上来看,两位想必是刑部尚书大人及镇抚使大人吧?小弟名为郭世豪,家父郭子虚,被贼人囚禁于此,还望两位大人开放我出去!” 他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那凄惨模样让人心痛不已,由此可见他在这洞中受到了何等虐待。 “你可记得那贼人模样?” 这件事对于唐剑秋而言非常重要,他连忙追问了一句,可谁曾想并未得到满意答复。 “大人,小弟已经许久没有吃东西了,具体事情可否稍后再议?待小弟温饱后再做商量。” 郭世豪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眼下这种情况他只想先垫垫肚子,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这也是人之常情; 唐剑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略显尴尬的说道: “好说,你们几个先给本镇抚把牢笼弄开,再派一个人通知夫人,让她叫手底下的人多准备一些饭菜,小少爷想必饿坏了。” “是!” 说罢,一干人等分头行动,一手脚麻利的锦衣卫立刻将此事告诉了这里的管家,管家哪敢怠慢? 考虑到男女有别,他一个大男人直接闯入夫人的闺房恐怕会冒犯到,于是先是将此事告诉了妇人的贴身丫鬟,在由丫鬟传递消息给妇人。 妇人一听睡意全无,她高兴坏了,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意,一个激动之下抓住了珠儿的小手。 妇人泪眼婆娑,为了确保自己没有听错于是让丫鬟再重复一遍: “你方才说什么?大少爷回来了?” 珠儿哪敢欺骗?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如实说道: “是的夫人,大少爷他回来了,是镇抚使大人和尚书大人一同找到的,据说找到的时候少爷很虚弱,您快去看看吧!” 妇人喜极而泣,差点连鞋都来不及穿。 她加快了穿衣速度,换好后第一时间就往厅堂里跑,避免错过最佳时期。 妇人赶到的时候郭世豪已经被锦衣卫救了出来。 在看到母亲的那一刻郭世豪再也没有办法忍受心中的那份激动了,像是被夺走玩具的孩童一般,死死抱住。 时隔多日母子二人终于相见! 苦心寻找的儿子终于找回来了! 两人紧紧相拥,妇人泪声俱下,时不时说着回来就好。 郭世豪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轻轻的安抚着妇人的后背,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快要掉出来的眼泪抑制住。 “娘,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豪啊,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母亲找你找的有多辛苦,眼睛都快哭瞎了,娘日盼夜盼就盼望着有这么一天,总算是见到你了!” 经过对比以及妇人亲口承认,这关押在牢内的人正是妇人苦心寻找的长子郭世豪,也没有人胆大到冒充这般地步。 “娘,您别难过,孩儿这不是回来了吗?孩儿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多亏了镇抚使大人和尚书大人。” 妇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激动之余竟忽略了功劳最大的唐剑秋和乔允升。 她立刻松开手,来到二人面前对着他们就要跪下磕头道谢。 两人见状立刻将妇人托起,他们认为这不过是自己该做的,不用受这么大的礼。 也许对于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一件芝麻大点的事,可对于而言郭世豪妇人而言却不一样,这是她的心头肉啊! “两位大人,臣妇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两位的恩情臣妇牢记在心,日后有需要还请尽管吩咐!郭家定当全力以赴! 豪,还不快谢谢两位大人!” “多谢两位大人救了小弟,小弟感激不尽!” 正说着郭世豪便要效仿他母亲对两人跪下,唐剑秋和乔允升面对这梅开二度的局面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纷纷上前将对方扶起。 “两位真是客气了,小少爷还为果腹,一切还是等用完宵夜再说才是。” “好说,好说!臣妇这就叫下人准备一番,两位大人若是不嫌弃我叫下人多准备一些。” “那就有劳夫人了。” 待用完夜宵后,妇人,郭世豪,唐剑秋,乔允升四人正在厅堂问话,郭世豪更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把这段时间遭遇的种种与两人细说。 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详细过程的时候唐剑秋先发话了:“夫人好好想想,郭大夫可是有得罪过人?” “这……不可能,家夫为人清廉乐善好施,并未结识什么仇家,长子亦是一名书生,为人和善,喜为交友,倒也不见得结识什么仇家。” 这正是整件案情的疑点,唐剑秋更疑惑了; “那就怪了,郭大夫与令郎并未得罪任何人却又遭遇行凶,所幸公子并无大碍,倒是郭大夫如今下落不明, 郭家屡次遭遇不幸,若是巧合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夫人好好想想,这段时间究竟遭遇何等变故,难道夫人不觉得奇怪吗?” 第十四章 你且据实回话 “这……” 妇人听后先是迟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若不是唐剑秋给自己提了一个醒她压根就不会想到那方面去。 再说了,她不过是一妇道人家,很多事情也是不好评判的,在这件事情上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只能连声说是: “大人说的是,确实有些蹊跷,何不等犬子公布真相,兴许大人能从中掌握重要线索。” 唐剑秋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将心中最为真实的那份情绪压了下去,就等对方开口。 郭世豪吃饱喝足,得到了些许满足的他这才开始阐述真相; “不瞒两位大人,前些日子小弟正在睡房看书,那时天色已晚,本打算看完再睡,可谁曾想蜡烛却灭了, 小弟没有多想,以为是风吹的,刚把蜡烛点上头部突然遭到重击,然后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在那了。” 想起过去发生的种种,郭世豪忍不住一阵叹息,若是当时有所防备兴许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从对方的模样上来看倒不像是撒谎的,而这也更加体现了他说这番话的真实性。 “这些日子你没有尝试过呼救?” 乔允升倒有些好奇,若真是被人转移到内地正常人思维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呼救才是。 且不说那地道怎么形成的,就说醒后的反应,就算心理素质再怎么强的人想必也会在时间的推移下边缘崩溃。 郭世豪下意识的捏起了桌上摆放着杯子,言语之中充斥着无奈与悲愤, “回大人的话,小弟自然尝试过呼救,倒也没人注意到这,想必那时候夜深,旁人以为闹鬼,因为过于恐惧这才缩了回去, 起初尽全力呼喊着,直到没有力气之后才会停止呼喊,可时间一长见没人相助也只有选择放弃。” “从你的模样上来看应该有些许时日没有吃到东西才是,又是怎的存活至今?” 这才是唐剑秋一直想不通的事情,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能活个七日已然不错,可从妇人的口中得知,郭世豪失踪时间已超七日。 如今还有力气说话,倒是叫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面对那唐剑秋所言,郭世豪拱了拱手,又说上了一番线索: “由于在那洞口之中被困数日,具体多长时间小弟也记不清了, 但有一事,每隔一些时间就会有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出现送些勉强温饱的食物,问他问题也不曾回应, 那人倒没有镇抚使大人这般高大,却比大人您也要强壮许多,只是有一事小弟想不明白,那人将小弟囚禁于此究竟有何目的?” “莫非是冲着那万历记来的?” 乔允升目前能联想到的只有这个,若真是如此倒也能说得通。 唐剑秋剑眉紧缩,他的眉宇之间闪烁着费解之色,而后发表了自己的看点。 “若真是如此那贼人为何要将少爷劫走?我要是凶手,非要劫持的话也必须要大夫拿万历记做交换才是,在下以为那贼人定有目的。” 对于唐剑秋说的这些乔允升深表赞同,“此案确有疑点,那贼人绑架小少爷的目的另有其它, 小少爷劫后逢生,这段时间想必受了不少委屈,应好好休息才是, 本司寇会与镇抚使一起协助商讨此案,你且安心休息,待将那真凶缉拿归案本司寇一定如实相告。” 如今还没有十足的证据证实那凶手,自是不好草草结案的,何况此事已由北镇抚司与刑部联手。 妇人和郭世豪甚是感激,他们眼眶一红,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多谢两位大人!” 妇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一般,连连说道:“两位大人,说来时辰已晚,还有两个时辰不到就天明,何不早些歇息?” “夫人所言极是,那我就与尚书大人先行离开,告辞。” 两人拂袖离去,由于居住地不同也只是顺一段路罢了。 简单寒暄几句便各自回房,来到那偏房后唐剑秋简单捋了一番,稍微有了一点眉目。 他围着偏房内部来回踱了一圈,眉头一皱,仔细回忆起了整件案子的起因。 凶手暂且不详,杀人动机正是那万历记,大火烧死的并不是郭老爷子,另有其人,而死者身份不详。 郭大夫没有找到却找到了郭家大少爷,阿飞不慎跌倒碰到了机关。 要说这郭府虽然不算很大,可郭家人对这的地形想必是最熟悉的。 如果说那个地道的形成不是偶然那么在建成之前就一定有人注意到,除非它一直都有。 想要建造一个地洞本就不是一件易事,何况这郭府上上下下也有不少人,但凡有点动静也会把旁人吸引过来,又怎会不知地洞之事? “那贼寇究竟想做什么?挖地洞又有何目的?” 唐剑秋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第二天天明他就有些迫不及待了,连忙问起了在郭府中待着时间最长的人。 “老人家,我向你打听一个事,你可知这若大个府中有地洞存在?你如实说来便是。” 管家自然是不好隐瞒的,他欠了欠身,连忙说道:“不瞒大人,前几年老爷就在文轩阁附近下令挖个地道,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老爷此举确实有些突兀,起初我们也觉得十分怪异,倒也不是不合规矩,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我们几个做下人的也不好去说, 哦对了大人,老爷格外叮嘱,不许任何人靠近。” “哦?” 听到这唐剑秋瞬间来了兴致,那郭子虚又不是专注于园林风水这块的,又为何会做出这般感动?且格外叮嘱不让任何人靠近。 估计那老爷子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把他的长子关进去。 唐剑秋认为此案仍有疑点,于是再度问起了郭世豪,想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 “不知小少爷待在那牢笼之中可曾有听到什么动静?例如人群路过的声音,东西粉碎不慎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亦或是其他什么?” “这……大人容我仔细回忆一下,哦,小弟想起来了,由于被囚禁之处是那独立的监房,与外界隔绝故而未曾听到,敢问大人有何见解?” 唐剑秋不动声色的观察起了郭世豪,却发现郭世豪神情紧张,像是在隐瞒些什么。 他也没有当场揭穿,不过是简单交代一句: “无事,随意问问罢了,郭大夫的案子我会彻查到底,请小少爷放心。” “多谢大人。” 正说着,心存疑虑的唐剑秋转身去往阿飞所在的地方。 阿飞正因为昨晚没睡好想打个盹,见到唐剑秋来了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赶忙抱拳行礼。 “大人!” “你且随我去一趟。”唐剑秋很是随意的说道。 阿飞明显有些懵了,他的脸色怔了怔,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敢问大人是去何处?” “去昨晚见到的陷阱处。” 阿飞心生疑虑,又不好多问,闷声答应了下来,“是!” 两人相约来到密道,唐剑秋心生一计,便是命阿飞走出去之后把密道的门给关上,最好是走出密道口,总之越远越好。 阿飞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再按照唐剑秋说的去做,将他关在了这密不透风的囚笼之中。 唐剑秋并未慌张,他置身处于密道之中,仔细聆听着。 即便是关上了门他也清晰听到了阿飞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唐剑秋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很明显郭世豪在撒谎,可他又为何那般慌张?莫不是在包庇凶手; 唐剑秋正想的出神,并没有注意到阿飞正在呼唤自己。 “大人,大人!” 阿飞急了,没有得到回应的他以为唐剑秋出了事,急忙回到密道之中,见唐剑秋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打开了关押的大门。 “唐大人,属下以为您深陷囹圄故而赶到,不知大人发现了什么?” 唐剑秋并未直面回答阿飞提出的问题,而是用另一件事概括: “阿飞,你跟了我也有几年,我对你也是绝对信任的,我想请你帮我办一件事。” “大人请说!”阿飞无比恭敬的抱拳,等候着唐剑秋发令。 唐剑秋来到了阿飞身边在他耳边轻声碎语了什么。 阿飞听后脸色大变,这才不过一个呼吸时间阿飞的表情已然千变万化。 心情复杂的他压根不明白唐剑秋为何如此这也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丢下这句话后阿飞离开了,只留下唐剑秋一人还留在原地不动。 看来这郭府还有许多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许久才见得唐剑秋从地洞之中出来,而此时的郭世豪明显有些不安。 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别的缘故,握着杯子的手都在发颤。 不经意回忆起在牢笼之中的生活,不由得一阵叹息。 他撒谎了,确实有一件事情是他隐瞒了的,那就是他被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威胁了,为了活命他只能如此。 他有些纠结,究竟该不该把此事告知唐剑秋,倘若不说,那么万历记一案将无法破解,死者也没法沉冤得雪,恐怕还会牵连无辜。 倘若说了面具男一定会找上门来,将它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第十五章 中计 当天夜晚,唐剑秋正在屋内歇息,似是有些烦闷,竟有些头疼。 那一刻的他正思索着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他在推测凶手有没有可能是郭世豪。 若真是如此倒是叫人毛骨悚然,身为嫡子居然弑父! 只为那眼前之利对亲父痛下杀手,难道就不怕遭受千古骂名,遭天下耻笑? 唐剑秋有些烦躁,目前他已经叫阿飞去收集罪证了,可眼下这种情况又没有证据,只能从中推敲: 通过推理之法,也就是所谓的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展开侦破,而这也是最高明的断案技巧,需要缜密的思路及清晰的头脑。 若是办案抓人也就罢了,可要用头脑这件事倒是有一定难度; 奈何那唐剑秋本就不是一读书的料,他也只能通过现有的线索做出判断。 要是能做到旁击侧敲自是最好,倘若闹出的动静太大被真凶发现灭口可就不好,搞不好那人已有所察觉; 就在唐剑秋苦恼之际,一道黑影从他的房门前飘过。 唐剑秋的警惕心上升至最高,他立刻握着放置在一旁的绣春刀,眼神也在这个瞬间悄然发生变化。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唐剑秋寒芒闪过,他面色冷淡,一股浓烈的恨意在他的眼里来回翻滚浓烈。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唐剑秋放轻了脚步。 移动到门后,唐剑秋抓着武器的手紧了几分。 他很是警觉地瞥向门外。 就在他准备一口气冲出去的时候,忽然,一道飞镖透过囱窗朝着唐剑秋迎面袭来。 唐剑秋本打算出于习惯直接用绣春刀挑飞,可那样会造成太大的动静。 于是,他只是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 飞镖深入木门一寸,唐剑秋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带着恨意推开房门,朝着那贼人追了出去。 唐剑秋的速度本来就快,没多久就追了上来,却见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黑布蒙面的男人。 黑衣人见到身后有人追赶明显有些慌乱,即刻跳到房顶上,用尽自身最快的速度,企图从唐剑秋手中逃脱。 唐剑秋紧随其后,他的动作也是愈发愈快。 在快要靠近目标的时候,唐剑秋赫然掏出藏在衣袖中的匕首,朝着那身后之人的脊背猛地刺出! 武器掷出一瞬,一道寒光从中闪过。 不知从哪飞出了一把快刀,挑开了唐剑秋的匕首。 接着便是匕首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唐剑秋瞳孔猛地放大了一圈,他略显紧张的看着四周,不忘追赶敌人。 该死,难道说有同伙吗? 这家伙也太明目张胆了! 唐剑秋还不信这个邪了,接着投掷出了几发暗器,可谁都想那人像是锁定了自己的行动路线一般,将投掷出去的武器全部挑飞! 这样的结果是唐剑秋怎么也没有想到的,那人的手法竟然精准到了这种地步! 只是这个距离都能揣测到。 而且还不知道那人在什么地方。 唐剑秋一阵烦闷,想要缉拿罪犯又想惩戒帮凶。 奈何分身乏术,实在没有办法两边都顾及。 没办法了,唐剑秋只能将二指放到唇上,唤起了哨声。 一瞬间,所有的锦衣卫都注意到了。 那是唐剑秋给的信号! 他们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朝着深处奔去,这才发现唐剑秋紧跟着一个小贼不放。 “追!” 一个人等朝着黑衣人杀去,唐剑秋见状立刻丢下这样一句话: “你们几个活捉那恶贼,本镇抚去追另一个!” “是!” 锦衣卫分头行动,唐剑秋扭头杀向先前帮助黑衣人的凶手。 之所以会这般选择是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了,那黑衣人的身手一般,真正厉害的是帮凶。 厉害的角色就交给他来对付! 唐剑秋面色冰冷,他右手紧紧握着刀柄,左手放到刀鞘上。 就不信找不到那厮的下落! 就在唐剑秋打算一探究竟的那一刻,痴傻的郭世德端来了盛满类似于石灰的铁盆。 那个盆大概只有10公分那么大,见到唐剑秋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脸迎接。 他拦住了唐剑秋去路,不由得嘿嘿一笑,口水四溢,殊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 “骑马,我要骑马。” 郭世德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朝唐剑秋走来,像是捧着珍贵的礼物一般,脸上充斥着喜悦笑容。 见对方妨碍自己办事,唐剑秋本打算直接略过他,可谁曾想郭世德竟做出让他大跌眼镜的事情。 “砰!” 郭世德将盆中所有的石灰对着唐剑秋的眼睛撒了过去。 唐剑秋下意识的闭上眼,同时将左手举起,石灰过多避免迷了眼。 即便他的动作已经足够快了可难免还是会有一些灰尘进入他的眼睛。 他居然是中了同一招! 因为对方是个傻子,唐剑秋自然是不会有防备的,可谁曾想那家伙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失策了! 反应过来的唐剑秋正打算睁开眼,却发现眼皮根本就睁不开,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般。 刚才那一下他真的没有算到! 他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正要招架绣春刀回防岂料郭世豪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似的,拿出了先前藏匿在衣襟那的短刀刺伤了唐剑秋的肩膀。 本来刚才那一下是可以刺穿唐剑秋胸口的,好在唐剑秋反应及时,凭借着听力躲了过去,可谁曾想还是稍微慢了一点。 谁能想到他竟然在装傻! 逃过了先前的那个敌人施的诡计却没有盘算到这痴傻的郭世德会有这般惊人的举动。 唐剑秋冷汗直流,他强忍着肩膀的伤,现在的他只能采用听力对付郭世德。 郭世德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似乎是没想到对方在丧失了视觉的情况下还能这般英勇。 既然已经暴露,郭世德也不打算装下去了,原本憨厚痴愚的面容带着几分阴骜和狠厉。 俨然没有最开始那般墨阳,简直就像一个行走于江湖多年的杀手! “你不是郭世德对吧?” 唐剑秋将绣春刀刀尖指向面前的人,虽然他现在眼睛看不见了可脑子还在。 “哦?大人如何断绝我不是郭世德的?” 郭世德的脸上写满了钦佩,他本以为自己演技很好却不曾想还是没有骗到唐剑秋; “江湖上流传一种传闻,有人能用人皮制成面具易容,若不是先前遇到一位高人我根本不会相信这种邪门的事。” “那与发现我会易容之事又有何干?” 郭世德认为,如今对方这么说不过是想体面一些,也好保全他镇抚使的面子。 见对方这般好奇,唐剑秋倒是不介意跟对方说上一番: “虽然先前我未曾与加授朝清大夫见过面,也未曾听说有关于他的事迹,但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些怀疑, 傻子是不会让人起疑的,按理来说做出那般怪异的举动也是人之常情可有件事情你暴露了。” “是什么?”郭世德更疑惑了,究竟是哪里没有做好从而遭到了他的怀疑? 唐剑秋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同样身为习武之人,你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戾气我最熟悉不过,还有你那一双畏惧却又夹杂着一丝恨意的眼神让我起疑, 试想一下,一个傻子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又怎么会有如此凶厉的杀气?不得不说,你的演技确实不错,错在没能在关键时刻隐藏好, 其次,就万历记一案还未了结郭家又接二连三发生了变故, 我一直在想郭世豪是怎么被关进去的,又是被谁关进去的,我想也就只有熟人才是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 我认为,当时郭世豪并非被人因为蜡烛熄灭被人打晕,而是看到身为次子的你放下心来, 而你则趁着他没有注意将其打晕,再将其偷偷带走,你的目的就是那万厉记! 大家都知道你并非常人,也没有人会怀疑到你身上,郭家人数不算很多前来看守总有那么几个,就不信大少爷失踪了那么久也没人察觉。” “郭世德”沉默了片刻,倒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然后呢?” 唐剑秋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是你最致命的一点, 我从你母亲口中得知是你先发现郭世豪不见的,你说你亲眼所见有人劫持了你的兄长, 你给出的借口是对方看你性情痴傻也没有将你放在心上,试问一个专业的杀手又怎能让人目睹全过程?即便对方是个智商只有八岁的孩童, 如果我是杀手一定会以绝后患,再不济让其口不能言,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唐剑秋虽然不是什么所谓的职业杀手,可付i雨那种穷凶极恶的歹徒他还是了解的,他们做事最没有原则,更是毫无人性可言。 尔无颜吾奈尔何!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留下活口; 闻言间,“郭世德”不由得对着唐剑秋鼓了鼓掌,“呵呵,不错,我还是挺佩服你的,竟然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推测出来, 真是神乎其技啊,可惜你机关算计太聪明,即便现在识破那又如何?还不是难逃一死?” 他似乎断定了唐剑秋现在眼睛瞎了一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唐剑秋嘴角上扬,冷笑道:“杀我?你也配!” 第十六章 唐剑秋 霎时间,几十个藏匿在暗处的官兵杀了出来,并向“郭世德”所在的地方靠拢。 那“郭世德”吓了一跳,见到这一双双如鹰般的眼神已经有了些许不安,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怎得会有这么多官兵?” 那一刻的他感到了不快,一滴冷汗不经意的从额间掉落。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唐剑秋脸色阴森,面不改色的说道:“我早就对你抱有怀疑,于是吩咐一下属外出之时顺便去刑部借兵埋伏于此。” “郭世德”意识到自己这波彻底栽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的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耻笑道: “呵,镇抚使大人,这一次是我失策了,可你觉得就凭这几个人能抓的了我吗?” “什么意思?”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唐剑秋心底油然而生。 “郭世德”并未说话,而后丢下一枚药丸模样的东西。 在那之后便是大量的烟雾产生,蒙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锦衣卫卫队剧烈咳嗽了几声,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去追的时候已经晚了,“郭世德”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郭世德”已然逃走,只留下因为不甘而愤恨的锦衣卫和一些官兵。 “该死,这下怎么办?居然让他逃了!” 其中一名锦衣卫忍不住叫骂一句,他越想越气,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抓到那罪魁祸首了,实属可惜。 另一名官兵见状忍不住关切一句:“大人,您怎么样?” 正说着他们搀扶起了唐剑秋,生怕对方有什么闪失。 唐剑秋拼死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红润的鲜血从伤口扩散,染红了衣物。 他摆了摆手道:“我没事,那厮不会善罢甘休的,暂且布下埋伏以防假郭世德再次入侵, 本镇抚已安排其他任务给阿飞,来一个人扶我进房间,另一个去帮我叫一下大夫。” 这点小伤他自然是能忍的,毕竟他也是一个习武的汉子,可这也不代表他就是一个不怕疼的,眉角反复横跳的痕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大人您小心点。” 待到这名官兵送唐剑秋进屋之后便在外面看守,而那名前去通知大夫的护卫也没敢耽搁,第一时间通知了距离这里最近的大夫。 大夫听闻此事后眼里闪过一丝费解,在听到那受伤之人正是那北镇抚司的镇抚使更是惶恐。 他哪敢懈怠?立刻提起出诊携带的药箱,跟着护卫匆匆来到郭府。 来到唐剑秋所在的房间后大夫顺手关上了门,在看到唐剑秋的伤势时不由得一惊。 他试探性的伸出手来在唐剑秋面前晃了一下,更加驽定唐剑秋看不见的事实。 唐剑秋察觉到房间内有人,便开口说了一句:“来了?先帮我包扎一下,再帮我看看眼睛是否有恢复的可能。” 他很担心自己会永久失明,主要是前世他并没有参与这个案子,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得而知,倘若自己再无复明的可能那岂不是…… “是,大人。” 说完大夫立刻将药箱放在一边,而后拿出准备好的草药磨成粉末给唐剑秋上药,例如十灰散,金创药等。 好在那贼人并没有在那刀上抹毒,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大夫一番操作后唐剑秋肩膀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经过药物的涂抹让唐剑秋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虽然这个药物是有那么一点点刺激性,可对于长期饱经风霜的唐剑秋而言还好,也就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会有一点难受,时间一长也就那样。 既然已经为唐剑秋上好了药,那么接下来就差看眼睛了; 大夫依靠丰富经验,正准备为唐剑秋疗伤,意外发现唐剑秋眼皮那布满的灰尘颗粒有些眼熟。 他定睛一看,打算处理一下,经过稍加思索后得出了结论。 “大人,您这病……” 他有些迟疑,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以开口,说了又怕唐剑秋不高兴,这才有些纠结。 唐剑秋看出了他的顾虑,倒也没有表现得太紧张,不过是用平常心对待。 “但说无妨。” 大夫先是叹息了一声,而后抚了抚他的长胡,有些为难的说道:“若是石灰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伤到大人眼睛的有一种药物名为奎宁, 这药极其罕见,此药除了能够有效杀灭疟疾原虫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用途,正是堕胎, 奎宁还会引起视网膜细胞的变性,严重的会导致视神经萎缩,也就是说奎宁中毒的后遗症很有可能是失明, 不过大人无需担心,草民也有办法医治,就是需要些许时间。” 察觉到唐剑秋的眼神在这个瞬间发生了变化大夫连忙补充了一句,也好让对方按下心来。 唐剑秋稍微松了一口气,方才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如今听到这倒是稍微放了一点心。 “不打紧,能让我复明就成。” 唐剑秋心情万般烦闷,前世他也是不幸中招,可发生的时间和地点全然不同,莫非重生后有些固定因素是无法改变? 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说他还是免不了一死? 他摇了摇头,不停的告诫自己别想这么多。 既已重从来他定不会让那小人得逞,至少在自己倒下之前保护身边的人。 唐剑秋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一般,从中补充了一句: “大夫,可否劳烦你一件事?我的眼睛若是治好先不要对外人声张,此事就你我二人知道。” 一个完美的计划自他的心底衍生。 “大人,这是为何?” 大夫不解,按理来说这得到了治疗应该是会广而告之才是,可为何这位大人却…… “这你就无需多问了,我自有办法。” 唐剑秋还等着引蛇出洞,自然是不会这么快露出破绽的。 “这……是。” 纵使大夫有所疑惑却又不好多问,就怕说错了话会引起唐剑秋不满; 毕竟锦衣卫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 次日,卯时; 唐剑秋的眼睛已然痊愈,所幸当时闭上了眼没有让过多的药物进入眼球内这才导致他恢复的较快,不然他真得栽了。 由于大病初愈,他的眼睛可能没有平时见到的效果那么好却也能看清周边的景象,可即便如此他还要佯装看不见。 为了让自己演技更加逼真,唐剑秋用上一块白布遮挡住了双眼,并将其牢牢系上。 他以生病为由暂时待在这偏房之中,正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一众锦衣卫感到不解。 在一众锦衣卫的印象里,唐剑秋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镇抚使。 不管他受的伤再重,只要他还有站起来的机会一定会想尽办法完成任务,除非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由于都是一帮爷们,也没啥可唠的,碎碎了几句后没有再谈了,而后做着自己的事情。 考虑到唐剑秋昨晚遇刺,锦衣卫加派了一定人手,轮流巡逻,以防那人再度袭来; 直到当天夜里,一发利器产生的动荡划破夜空; 夜色寂静无声,只有那满月高挂于夜空之中。 树枝摇曳婆娑,随风而舞; 月光如银,将整个北平镀上一层柔光,不禁让人联想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唐剑秋并未睡下,不过是盘腿坐于床上,正想什么事想得出神。 唐剑秋耳尖一动,耐心听候着周边淅淅索索的声音,生怕自己一个愣神就会让敌人抓到可乘之机。 一道黑影从门边略过,他察觉到有人在这附近,但是他没法确定就站在门口中的人是谁。 他心生疑惑,然而,在下一个瞬间,一到凄厉的惨叫从房间门口传来。 “怎得回事?” 唐剑秋暗暗想到,他的思绪全部被迫打乱,始终保持警戒的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放置在桌上的绣春刀。 顾不得歇息,他立刻从床上起身,一点点的校门口靠近。 “谁?” 唐剑秋依靠敏锐的听觉靠在门上。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唐剑秋正觉得奇怪,可谁曾想在这个瞬间,门开了。 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被白布蒙着眼睛的他环顾着四周,正寻找着可疑踪迹。 他隐约感觉前面站着一个人影,却有没有办法判定那人是谁。 “阿飞,是你吗?” 依旧没有得到答复,唐剑秋更加疑惑。 由于视线受阻他只能看到一个影子背对着自己站在原地不动。 没有多想的唐剑秋又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岂料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被三枚无影针刺伤。 唐剑秋一脸茫然的看着刺入掌心的暗器,似乎不敢相信敌人居然会使用这等诡计。 眼见自己的阴谋得逞,“郭世德”也没有继续装了,回应的不过是一声冷笑,仿佛已经等待多时; 他没有想到唐剑秋居然这么容易就中了,当即开启了嘲讽:“呵,都说这北镇抚司是一个吃人的地方,那里的锦衣卫更是让人心惊胆寒,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 据说那掌管北镇抚司的钦差大人武艺超群,举世无双,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堂堂的镇抚使也不过是一届草包罢了,竟能愚蠢到这种地步! 唐剑秋啊唐剑秋,我至始至终都不曾想到你会这么快中计,为了对付你我可准备了十几种方法,如今一见是我高估了你,你也未曾像传闻中的那般厉害。” “你……你……” 唐剑秋正要伸出食指说些什么,随即他感觉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第十七章 以一敌百 然而,这才过了没有多久,唐剑秋的身体已经被“郭世德”抬走,并身处那抹神秘的山洞之中。 洞穴被几盏火把点亮,周边站着的全是一些被黑布遮挡真面目的杀手; 那人非常得意,正与他的同伙商量着对策。 他的同伙正是先前出现在唐剑秋门口的黑衣人,见到无法动弹的唐剑秋他更是得意,恨不得踹唐剑秋两脚以泄愤。 “来了?干的不错,想不到你一把年纪做起事来这般利索。” 黑衣人忍不住对他称赞,若是以他的能力跟唐剑秋单打独斗是没有绝对胜算的。 他认为,只要可以封锁了唐剑秋的机动性和攻击性那他也就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了,而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死人”是最好对付的; “呵,我现在的身份可是那郭家次子,估计谁也想不到做出这一切的人正是他老子!” 说完,“郭世德”一把扯下覆盖在脸上的那层面具,映入眼帘的正是加授朝清大夫郭子虚的面容! 黑衣人不过是无声的笑了笑,自顾各的鼓起了掌,“您老不去演戏还真是可惜了,又有谁能想到这全是您老人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至于那万历记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假象罢了,谁也想不到咱们两个的真正目的是坐上那皇帝的位子!” 他非常清楚对方的手段,这无影针作为传说中的顶级暗器,细如牛毛,杀人于无形,又快又狠,一般人躲不开。 那人听后显得有几分得意,如胜券在握一般,狂言道:“可不是,这段时间老夫装的也有些累了, 在那外人眼中我就是那人人敬仰的神医,又有谁能想到这拥有一身医德的人竟是那沾满鲜血之人!” 郭子虚非常享受却这一幕,他认为,如今这大敌已除也没什么好害怕的,而他就是这大明智勇双全之人! 黑衣人听后忍不住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高啊,实在是高,如今我们得想办法得到皇上信任,这样一来也好顺水推舟啊。” 似乎是意识到有什么遗落的,黑衣人连忙补充了一句:“说来你就不怕那唐剑秋醒来吗?” 郭子虚却不以为意,“呵,我怕什么?可别忘了你我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再说那无影针已被我涂上剧毒,纵使他再怎么高明也难逃一死!” “那唐剑秋如今跟死人无异,赶紧找个地方把它草草的处理了,再不济把它剁碎了喂狗!” 就在他为此感到得意的时候,周边回荡起了比海妖还要动听的声音; “杀我?没那么容易!” 闻言间,郭子虚及他的同伙下意识的向四周张望,如视鬼神一般,眼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知何时,唐剑秋已然出现在了郭子虚面前。 “你……你是怎么……” 黑衣人吓了一跳,他的脸色被惶恐的情绪所覆盖。 虽然他没有直面与唐剑秋对峙过,可这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足以弥漫百野的杀气是不会骗人的。 看到这一幕,不光是黑衣人,连周边那些刺客都有些无法淡定了。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鬼神来临的信号,可这世上除了唐朝的一位高人之外又有谁能够躲得过这极细的无影针? “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人是鬼?” 他们无比惶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像是看到了唐剑秋的鬼魂一般,止不住害怕。 “很吃惊?方才你们说的那些我全都听到了,还有,我根本就没瞎!告诉本镇抚死在大火中的人是谁?” 说完,唐剑秋缓缓的摘下了蒙着眼睛的白布,视力不曾受损的他一脸正气的望着面前凶恶的歹徒,脸上浮现出的情绪已然被杀伐覆盖; 原来,唐剑秋根本就没有中无影针,而是利用内力将无影征吸附在了掌心。 他的功夫在大明可谓是人尽皆知,何况他也听说过无影针的事情,昏迷时间自是要装的恰到好处; 此举不过是将计就计顺藤摸瓜罢了,如今诡计被戳穿,那家伙究竟又想了何等招式让自己受缚? “哦?原来你这竖子全都听到了?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是家里的一个下人罢了。” 对于他而言,一个下人的性命就犹如草芥,又怎会有半点医德? 他装的太久太久了! “既如此,那就留不得你了!” 郭子虚瞬间暴怒,便是率领着黑衣人及一众刺客朝着唐剑秋杀去。 唐剑秋摆出战斗驾驶,立刻抽出腰边的绣春刀,对着周边那些虾兵蟹将就是一顿挥砍。 “铮——” 刀刃出鞘的声音。 刀身嵌入肉身,血骨淋漓! “啊!!!” 一道道凄厉的惨叫从中传来,唐剑秋每一次挥刀换来的都是鲜血喷洒,白骨森森的瞬间。 血液飞溅在他的身上,他丝毫不在意,反而猛打强攻! 此时的他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每一次出手都是阴狠毒辣,每一次出击伴随着手上的动作更加狂暴! 所有试图接近他的刺客全都被唐剑秋一一清除并击翻在地。 对于这些杂碎没有必要留活口,唐剑秋出手本就迅速,面对这些人的三脚猫功夫和相互联手的两人没有丝毫畏惧,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些人全部击倒! 所有的刺客全都被唐剑秋一人清理,除了这两个为首的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唐剑秋浑身是血,如同战神一般立在原地,威风凛凛,轻风吹拂起他的衣袍,却吹不灭他本就坚定的双眸。 郭子虚彻底慌了神,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死亡的可怕。 他认为,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定是罗刹转世,不然又怎么能以一己之力在短时间内将这百来号人全部歼灭?何况他肩膀本就负伤。 为了活下去郭子虚甚至可以不要尊严,他彻底慌了神,立刻拉着黑衣人对着唐剑秋用力一跪,以求得对方的饶恕; “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正说着他们还朝着唐剑秋拜了拜,直到现在他们才意识到唐剑秋的可怕。 “你不是要把我剁碎了喂狗吗?” 唐剑秋一步步向他们走来,他的语气很温柔,可对于这些人而言却是一道来自地狱的催命符,令他们惶恐不已。 真本事的话郭子虚倒没有多少,若是使用一些毒计倒是可以。 当初是因为想要暗算唐剑秋才使得他拿到了主导权,可如今他们已然把能用的招式全部用了,实在没有其他对策; 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低这个头; “唐大人,您别开玩笑了,小的不过是随口说的,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饶你?呵,意图谋反可是死罪,不光是你,你的家人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你我身为同级,本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一个大夫,却要做出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真是可笑至极!” “你我同朝为官,当真要对我赶尽杀绝?” 郭子虚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本以为唐剑秋好歹会看在官阶相同的份上给自己留一点情面,可不曾想却…… “天下之主不过陛下一人而已,呵,休说你身为加授朝清大夫,即便你是皇亲国戚,既已犯法理当俯首认罪! 你可知这从四品官位是多少人想求也求不来的?郭子虚!你身为大夫,理当救治这天下苍生,救百姓于水火,而不是像你这般残暴不仁狼心狗肺! 你的所作所为愧对皇恩,下负黎明百姓,你可知一旦战争发动将有多少百姓遭受荼毒! 此行此举,其心可鄙,其罪天理难容,万死难辞其咎,本镇抚有公无私,有法无情!” “你……我不服!你可有证据证明下官意图谋反?” 即便到了这种地步郭子虚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仿佛只要唐剑秋拿不到证据就能判自己无罪; 唐剑秋目光冰冷,这一双眼睛充满戾气,身上透着刺骨的危险气息,正色道:“证据?本镇抚早已掌握你们两个的非人勾当, 你以为本镇抚派阿飞是去做什么的?当然是搜寻你们的罪证!莫不是以为本镇抚怕了你们不成? 本镇抚已在来的路上偷偷布下暗号,想必锦衣卫也快来了。” 话音刚落,一大批人马将洞口团团包围。 他们手持武器,在门口死守,其中一部分人朝着郭子虚直冲而来,并将刀尖直指对方咽喉; “小的护卫来迟,还望大人赎罪!” 领头的一名官兵双手抱拳以示恭敬,他的脸上已然写满歉意; 而这一幕恰巧让赶到的乔允升看到了,当看到唐剑秋满载而归的那一刻呈现出几分欣赏。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无妨,你们来的正好,带两位回东城,北镇抚司自有证据让二位心服口服。” “是!” 在唐剑秋一声令下之后,几个人高马大的锦衣卫立刻上前就要给对方强行铐上枷锁,郭子虚哪能乐意? 既然求饶无用那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郭子虚在进行反抗的过程中将这些准备扣押自己的官兵狠狠踹飞,好不容易才有了那么点力气的他总算是有了些笑意。 看到那距离自身不远的洞口他颇为得意,正打算鼓足力气冲出洞口,可下一秒,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 唐剑秋早就计算到了他会逃跑,于是抢在他逃生之时拦去了他的道路。 仅凭一人就释放出了几十万大军的气势; “郭大夫这是打算去哪啊?” 唐剑秋一开口就是如履薄冰,让郭子虚心惊胆寒; “这……下官……” 郭子虚脸色变的铁青无比,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走投无路的他几乎要绝望了。 忽得他想起了什么,立刻探出二指,正要封锁唐剑秋穴位,却叫眼疾手快的唐剑秋发现,一把抓住他的食指与中指。 没有任何犹豫,用力将其往后一扳! “咔——”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中传来,郭子虚发出痛不欲生的哀嚎。 他无助的跪在了地上,一脸肉疼的看着被唐剑秋活活扳折了的手指。 唐剑秋很是冷漠的看了一眼不断哀嚎的郭子虚,没有丝毫手软的意思,随即发出了一道命令: “给他铐上。” “是!大人!” 第十八章 再见魏忠贤 那黑衣人与郭子虚在唐剑秋的命令下被锦衣卫乃至一众官兵带走。 唐剑秋以为此事并未圆满,由于那人所犯的是谋反之罪,其罪不小,需要将此事报于皇上才是。 如今圣上痴迷于木匠之事,可谓是人尽皆知,这朝中文武又有哪一个不知晓圣上之性? 这朝中之事都是由那大太监魏忠贤专断国政,如今就是将此事上奏与皇上明熹宗也未必会听; 这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再次见到魏忠贤又能否忍住将他千刀万剐之痛; 本想先斩后奏,思来想去之后唐剑秋还是决定如实告知,毕竟这欺君罔上本就是死罪,如今还是得问问皇上才是。 于是乎,唐剑秋等人踏上了返回北平的路程; 大队人马遣派回京,而罪魁祸首将被囚车押送。 其余人等见到锦衣卫这一身着装如同老鼠见了猫,万般惶恐,纷纷避让,就怕惹得锦衣卫队不快。 阿飞看出了唐剑秋心事重重,倒也没有点破,不过是将这份疑惑藏在心底。 约莫几个时辰过后一干人等已顺利抵达东城区,唐剑秋也没有闲着,先是命人将罪犯押送北镇抚司,他先将此事向陛下明示。 锦衣卫队也没敢怠慢,一一按照唐剑秋说的那般去做。 看到逐渐远去的队伍,不知为何唐剑秋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大概是想到即将面对前世仇人。 他恨不得当场手刃了魏忠贤,以报那前世之仇!奈何在这深宫之中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自理。 唐剑秋深吸一口气,他调节了自身情绪,避免过于冲动酿成大祸。 确认差不多之后唐剑秋只身一人来到了皇宫之中; 既决定进宫面圣,那就必须按照规章制度行事,即便唐剑秋身为镇抚使进入大殿也不能带武器。 于是乎,他将绣春刀先暂时交于他人保管,而后一席红袍走进了宫殿之中。 恰巧在去的路上碰到了一手持浮尘的太监,唐剑秋见状连忙向对方打听了明熹宗的下落。 他欠了欠身道:“陈公公,敢问圣上如今身在何处? 陈公公声音极其尖锐,倒有些不男不女,不过还是将实情告诉了唐剑秋:“皇上尤其喜爱木雕,这会儿正在兴致上,咱家还是奉劝一句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唐剑秋沉默了,虽然他也有想过这个局面,可一想到当今圣上昏庸无能听信阉狗谗言导致许多无辜之人因故惨死就有些痛惜。 这要是换做常人也许早就离开了,可唐剑秋却是个倔驴,执意如此,“多谢陈公公美意,可如今我等有要紧事相奏需面见陛下。” 陈公公可谓是好话说尽,本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了,将要说的那些吞进了肚子里。 既然好言相劝无果那么他也只能说上一句:“也罢,咱家奉劝唐大人一句,圣上近日不悦,还是小心行事才对,以免陛下龙颜大怒。” “谢公公。” 两人背道而驰,唐剑秋正要去往朱由校的寝宫汇报却叫魏忠贤发现并叫住。 “且慢,大人因何故在此?”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唐剑秋的愤怒之火上升至最高,恨不得食其血肉。 对于这样的声音他一点也不陌生,就是成为枯骨化成了灰他也依旧认得出来! 唐剑秋是背对着魏忠贤的,他自然没有注意到唐剑秋眸中泛着的冷意。 唐剑秋的气场之大极其骇人,仿佛可以弥漫百野! 他尽可能克制住将对方尝遍世间所有酷刑的冲动,好不容易才隐忍下来,可身上散发出来的这股漫天杀气却控制不住释放。 正是这样的情绪让魏忠贤察觉到了这其中不对。 他也没有多想,因为这偌大的宫中,满朝上下文武百官全部都为他马首是瞻,没有谁敢对他有意见,而他魏忠贤不信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办他! “哦?唐大人近日可是心情不好?” 魏忠贤本就是一阴险狡诈之人,这说话的语境看似与寻常太监无异,可对于唐剑秋而言却是刺入心脏的刀。 “九千岁说笑了。” 唐剑秋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牙都快要崩碎了,这对于他而言是莫大的耻辱。 没有谁面对前世仇人还能摆出镇定自若的心态。 见唐剑秋迟迟没有转过身来魏忠贤更是觉得奇怪,以往宫中的这些人就算气性再大也不至于到见到他连基本礼数都没有。 魏忠贤已经有了些许不满,这要是换做平常他早就将冒犯之人治罪了,不过今日他的心情还算不错,于是免去了对唐剑秋的责罚。 “唐大人虽为皇上信任的镇抚使,赋予巡查缉捕之权,专理昭狱,从事侦查审问,倒也不要失了礼数才是。” 面对魏忠贤这般看似轻描淡写的言论唐剑秋倍感恶心,如食苍蝇一般,好不容易才将这份最为真实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知道如今这种局面应当以大局为重,于是老老实实的转过身来,再抱拳给对方赔个不是。 “近些日子北镇抚司事务繁忙,还被贼人钻了空子致伤,险些让歹人脱罪,故而怠慢了九千岁,还望九千岁见谅。” 面对前世仇人,唐剑秋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 杀妻之仇,辱友之恨,弑己之怨,祸天下之愤,魏忠贤所犯下的种种桩桩件件都不可能让唐剑秋原谅! 何况这厮还是让整个唐家覆灭的元凶! 魏忠贤眼珠微转,他对着唐剑秋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要看出些什么破绽,然后释放出让人看不懂的神秘笑容。 “原来如此,唐大人这些日子受罪了,咱家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唐剑秋内心一阵冷笑,美言几句?不害他都算是烧高香的了。 “不知大人因何故在此?”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魏忠贤这才从中补充一句。 唐剑秋躬了躬身子,如实说道:“回九千岁,那万历记一案已由北镇抚司联手刑部查证,下官正准备将此事告于陛下。” “原来是因那万历记一事,咱家倒是有听说过,想不到这才几日就结案了, 唐大人,陛下日理万机,这会儿正在兴致上,任何人不得打扰,暂时不方便听国事,不如将此案件前因后果告知咱家,由咱家代劳奏于圣上。” 魏忠贤这话表面上听着倒像个为皇上着想的好臣子,其野心之大何人又不曾知晓? “这……” 唐剑秋虽是个武官却也听出了魏忠贤的话外之意。 奈何天启年间,明熹宗却不务正业,重用魏忠贤,不听先贤教诲去“祖法尧舜,宪章文武”,而是对木匠活有着浓厚的兴趣,整天与斧子、锯子、刨子打交道; 由于他只知道制作木器,盖小宫殿,将国家大事抛在脑后不顾,成了名副其实的“木匠皇帝”。 既然魏忠贤都这么说了唐剑秋也不得不从,他也只能将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乃至结果告诉了魏忠贤,并将奏折呈上。 “相关文件麻烦九千岁代劳了。”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东西送了过去。 “咱家知道了,唐大人,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才是,无需因为这等小事惊扰圣驾。” 魏忠贤一句话就点明了唐剑秋,在这些事情上他可以随意处置。 “是……那唐某就先告退了。” 他可不想再待在这乌烟瘴气之地。 “且慢,唐大人,如今圣上正因为一件事情烦闷,我等身为臣子理当为陛下排忧解劳才是, 为今之计当重用力臣,迅速侦破此案,而这世上能够唯有一人,唐大人认为呢?” 魏忠贤故作停顿,而后看向唐剑秋。 通过这样的眼神唐剑秋大概能从中猜出八九分意图,可即便如此还在装傻充愣,“唐某不知九千岁用意,还望九千岁解惑。” 他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八成是想拉自己下水,可即便如此还要装糊涂,以免魏忠贤落井下石。 当然,他是故意的,在魏忠贤面前太聪明无疑是自掘坟墓,为排除异己魏忠贤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为今之计当个糊涂鬼倒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魏忠贤道:“唐大人,陛下先前已和咱家商议过此事,咱家以为此事只有唐大人担任此案,便请陛下下旨诏唐大人去往前往湖广咸宁处理此案。” “恕在下愚钝,敢问陛下诏唐某前往咸宁所为何事?陛下又为何指派唐某前去?” 这才是唐剑秋想知道的,若是能知道的详细些兴许还能有些眉目; “皇上的意思咱家不敢随意揣测,待咱家向皇上禀报后自会有圣旨传入北镇抚司。” “在下明白了。” “唐大人辛苦了。”魏忠贤说了一番客套话,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唐剑秋。 “为陛下分忧,不敢劳辛苦二字。” 即便有些不爽唐剑秋也只能强撑着,避免让魏忠贤抓到把柄。 唐剑秋离开后第一时间回到了北镇抚司,在门口迎接的锦衣卫见状赶忙过来问话。 “大人,皇上怎么说?” “以我大明律令行事,郭子虚意图谋反,凡谋反及大逆,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年十六以上,不论笃疾废疾,皆斩!” “大人的意思是诛九族?” 锦衣卫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如此一来那大夫可谓是当到头了啊。 “正是,此事由你去办,本镇抚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唐剑秋有些烦闷的抚了抚鼻梁,这从事锦衣卫以来还没有哪一回能够让他这般难受。 话音刚落,一名传旨太监手持圣旨,身边还跟着几个皇上信任的随从。 “唐剑秋前来接旨!” 见状,唐剑秋及周围一干人等在见到圣旨后立刻摊开长褂一一跪了下来。 传旨太监打开圣旨,而后将圣旨上的内容宣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听闻咸宁县官吏慕容璟枉沐圣恩,倚仗超封侯者之职行不法之事, 盛名之下难有虚事,特派遣镇抚使唐剑秋以钦差之名率锦衣卫队查明此事,钦此~” “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十九章 微服私访 既已接过圣旨自然要履行圣命,待到传旨太监离开后唐剑秋站了起来。 此时的他正在心里盘算着这次计划。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锦衣卫欠了欠身,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人,陛下让您带领弟兄们去湖广查证侯爷是否有不当之举,那超封侯者可是当今正三品安侯慕容璟,据说是个纨绔子弟, 唉,倘若只是官高一级也就罢了,据说那人还是王爷的亲侄儿,唐大人若是奉旨查办只怕是对您应不利呀!” 百户不免为唐剑秋担心起来了,最致命的是对方是个有身份的。 就算那慕容璟有种种不公,就算他犯下了滔天大罪,可唐剑秋毕竟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四品。 若真是依法治办了慕容璟只怕是会得罪王爷,到时候丢官事小,丢性命事大。 万一到时候王爷联合多人一起上奏弹劾唐剑秋那可不好。 “侯爷奉旨坐镇,我等奉旨查办,有何不妥?皇恩浩荡,既是代天行事理当如实照做才是, 若真是陛下应允也就罢了,可事实并非如此, 以陛下之性定不会将此事交于我这个小小的镇抚使,定是那执掌东厂的太监魏忠贤从中作梗!” 唐剑秋愤愤不已,这得罪人的事情净让他做去了,也难怪说前世有那么多人对他非常不满,更是在他最为危急的时刻落井下石。 当然,若是得罪一些本就背负罪孽的人倒也无妨,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怕什么好事坏事全让他担着。 “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百户不免有些担忧,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也只能听命于唐剑秋。 唐剑秋略显无奈的叹了一声,他眉头紧锁,内心可谓是万分焦急,犹豫了片刻后开口道:“圣命难违,此事既已交付与我自会全力以赴, 此次去往咸宁路途遥远,大概需要一至两个月,叫上兄弟们多备上一些食物和水,还有盘缠也一并带上,稍后本镇抚会点人一同前往, 剩下的弟兄就暂且留在北镇抚司,随时听命调遣,若是南镇抚司的镇抚使找你们协助帮他们便是。” “是!” 待到身边的锦衣卫离开后,唐剑秋正在心中盘算这次任务难点。 重点是对方是王爷的亲侄子,若是没有处理好只怕是会被参一本,也不知从何开始魏忠贤就已经盯上了自己,那家伙为了排除异己可谓是不择手段! 希望这次不要出什么乱子才是。 …… 约四十日左右,唐剑秋已率领一众锦衣卫抵达湖广咸宁,只是现在的他们并没有穿着官服,反倒像是从外经过的商客。 烈日炎炎似火烧,万瓦鳞鳞若火龙,日车不动汗珠荣,五月虽热麦风清,檐头索索缲车鸣笛; 而今这等局面如蒸笼一般,毒辣的日光倾洒大地,引得那干农活的百姓汗流浃背。 休说这些干活的村民,单说居住在这边的百姓乃至官兵都燥热不堪; “大人,您为何要兄弟几个穿着平民百姓的衣裳?” 其中一名官兵都热坏了,他不得不以手为扇,简单散去热气; 唐剑秋并未直说,不过是看了一眼弟兄们准备好的行囊,故作神秘,“到时你就知道了。” 百户见那人这般愚钝一时也是没能忍住,当场点了一句: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先不汉成帝刘骜的,单说我们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大人不过是想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罢了,顺便看看那狗仗人势的衙役。” 锦衣卫小旗这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一般,惊呼道;“原来如此,唐大人爱民如子,是小的多虑了。” “无妨,兄弟们赶路辛苦,前面有一家小店,暂且在那吃下,为了避免人多眼杂先且装作不认识,待需要你们再行动。” 毕竟这些都是为他出生入死的弟兄,自是不会太苛刻; 一众锦衣卫听后心中一喜,经过长时间奔波他们早已饥肠辘辘,如今唐剑秋此举可谓是雪中送炭。 他们连忙躬身道谢:“谢大人!” 锦衣卫们如同许久没有吃到美味的饿狼,行走的步伐都加快了几分。 考虑到这次任务较为重大,于是派了三十号人跟着。 又怕人数太多显得过于招摇,而今之计他正是打算借机考验一番,看这边的官吏究竟是如何做人的。 于是乎,三十号人分头行动,他们各自找了北镇抚司中关系还可以的朋友,干脆围桌而坐。 几十个大老爷们儿像是许久没聚一般,有说有笑的。 当然,他们也不敢在这种场合下当众宣称身份,也不敢泄露此行的目的。 “小二,来两斤牛肉,再随便来些酒菜。” 百户也没有客气,上来就吆喝着一些吃食。 在外奔波了一天,他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只想买些东西垫垫肚子; 店小二像是看到了财神爷一般,嘿嘿笑道:“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 “方小渔,平时也不见得你这般好狠,整个今日胃口这么好?” “大人,这俗话说的好,正所谓这山暖已无梅可折,江清犹蟹有堪持,虽然这冬季未来至,可属下这肚子可就饿了。” 方小渔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 唐剑秋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沉思了片刻,而后开口问道: “这……什么意思?” 方小渔这才意识到唐剑秋不是文官那方面的料,这才很有耐心的道出解释: “天气逐步变暖去用奈经没有梅花可折,长江清清还是有螃蟹可以吃着。” “……原来如此。” 有些东西对他而言太过深奥,罢了,大概了解便是。 闲聊了几句过后,跑去闲聊的小二本能的释放和蔼可亲的笑容。 “来,几位客官,您要的酒菜,请慢用。”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将准备好了的饭菜还有酒水一并奉上,言语之间满是讨好。 唐剑秋点头致意,“多谢,小二,向你打听个事,我们是从外地赶来的,初次到达咸宁,还不曾知晓咸宁之事,不知这咸宁显近日如何啊?” “客官,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们咸宁县的人民风淳朴,这日子不说过的有多好,最起码的温饱可以解决, 奈何一位姓慕容的侯爷来到此地后一切都变了,您可千万别看这外面车水马龙的觉得还行,这里面的水啊很深,客官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店小二并没有多加透露,显然是遭遇过什么,尤其看到他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能猜到八九分。 如今看来这超封侯者的作风的确有问题。 思索片刻后唐剑秋又看向那店小二,将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既是日子过得很苦又为何与小二你传言的不一样?” “客官,已经别问了,这要是再问一下去啊小店只怕是要关门了,麻烦您体谅一下我们。” 纵使店小二想要透露再多也不好直接说出,就怕被哪个内鬼告到了侯爷那,到了那时也就完了。 这事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眉目,可谁曾想如今断在了这里,唐剑秋明显有些失望。 他正打算一饮而尽以赌心中的不快,邻桌的一个壮汉见唐剑秋这个外地人打听这咸宁县一事倒没有避讳。 他先是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后这才赶忙凑了上来,向唐剑秋禀明了事情: “这位爷,你有所不知,那侯爷平日里欺压百姓,贪污腐败,强抢民女,搜刮民脂民膏,无恶不作,我们这咸宁县的百姓可全都被他害惨了! 唉!本以为侯爷来到此地后我们咸宁县的百姓日子会稍微好过那么一点,可谁曾想反遭他荼毒! 哦对了,这段时间侯爷有所收敛是听说近日有钦差大人前来查证,故而表现得还算好点,待到钦差一走我们这些百姓那可就遭殃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正是他口中的那位钦差; “哦?有这事?” 唐剑秋瞬间来了兴致,看来那个人是有所准备的。 他一向嫉恶如仇,想到那厮做的一切就气的浑身发颤,拳头在过于愤怒的情况下紧握住。 他不得不庆幸自己此番前来并没有穿着官服,不然都不知道这咸宁县居然变成了这般德行! “枉他为皇上御赐的超封侯者,竟干出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真是猪狗不如!” 唐剑秋口直心快,他怒而捶桌,恨不得现在就将慕容璟碎尸万段。 壮汉吓了一个激灵,就在刚才他被唐剑秋散发出来的士气给吓到了。 唐剑秋的喝声很大,即便有所收敛这一层楼的人全都听了进去。 壮汉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就差跪地叫祖宗了。 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很是小心的说道:“你可小声点!可千万别让这外面的人听到了,要不然的话那可是会被杀头的!” 说完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以强调事情的重要性,殊不知唐剑秋本就是一个不怕被威胁的主。 唐剑秋听后语气这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他尽可能的压制着体内的怒火,改口道: “你可有想过这位钦差是一名好官还是贪官?” “别的都不奢求,只希望不是一个丧尽天良的贪官就行,不然这两虎相斗那还了得?算了吧,这世上无官不贪!自是没有公道存在, 就当是我对你的一番劝慰了,别来蹚浑水,以免惹得麻烦。” 壮汉的语气很是气愤,言语之间满是对历代官吏的不满,今日看与唐剑秋有缘这才说上这些,换做平常他早就把嘴巴闭严实了; 唐剑秋无法体会这些百姓的遭遇,不过在听到无辜百姓亲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能得知受了多大的委屈。 “如今看来这是真的。” 方小渔愤恨不已,他恨不得现在就剁了那狗贼,居然这般欺压无辜百姓,莫非他当这大明无人不成? 难道说这里的县衙都不管管吗? “的确如此,看来这超封侯者的确如传言的那般险恶,此番我们得小心才是。”唐剑秋意识到此行并不简单; 不多时,一位穿着绿袄红裙的姑娘朝着唐剑秋所在的方向奔来。 她绾双鬓,模样可人,出落的水灵,倒有几分姿色,只是这双眼睛有些红,像是哭过一般,很是委屈。 她用求助的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不超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将目标锁定。 她瘫开裙襦,泪眼婆娑,对着唐剑秋跪了下来,急切的朝着唐剑秋求助: “先生!求您救救我先生!有人要抓我,我不想死啊!” 第二十章 你的胆子可真大 可怜的姑娘正向唐剑秋求助,言语之中满是哀求,像是后面有一群恶霸小将其强行占有一般,脸上写满了惶恐和无助。 “姑娘,你先别急,敢问何事这般慌张?” 唐剑秋并不清楚对方因何畏惧,可当他看到一个领头的恶奴带着一大帮打手进来之时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唐剑秋没有说话,他站起身来并将其护在身后,在看到这些如同江湖败类般的人物时投以鄙夷。 如视恶仇一般,锐利的双眸如同俊狼,仿佛看上一眼就能如坠冰窟; 恶奴吓了一跳,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凶戾的眼神。 不知是因为做贼心虚还是因何缘故,他的双腿不自觉的打起了颤,可即便如此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强撑着,指着唐剑秋的鼻子吼道:“哟呵!就是你敢阻拦爷爷的道?你小子,路走窄了知不知道? 你要识相的话现在就给我让开,不然……” 没等这厮把话说完,唐剑秋脸上浮现出可怖杀意,笑意不达眼底的眼眸犯着刺骨的冷意。 他不退反进,径直走向对方面前,而后开口:“哦?我要是拒绝又该如何?” “你小子找死是不是!你且向四方打听打听,谁不知道爷爷我在这咸宁县的威名?” 那人见唐剑秋身边没人可谓是硬气十足,殊不知他即将招惹上的人物正是钦差。 此时的唐剑秋心想:“连一介小小的地痞流氓都敢这般造次,由此可见这地方百姓过的究竟有多苦。” 阿飞一听哪能容忍?他怒而拍桌以发泄自身情绪。 就在他准备出手将其拿下的那一刻唐剑秋却抬手示意不必,他倒是想亲眼看看这厮究竟能无耻到何种地步。 见唐剑秋这般瓜怂恶奴更硬气了,他颇为得意,趾高气扬的说道:“好哇!你是什么东西?胆跟爷爷我这么说话! 你休要给脸不要脸,若是现在跪下来给爷爷磕三个响头兴许爷爷我还会大发慈悲,饶了你这条狗命! 再不济跪下来给爷爷舔鞋底,不然你可就准备好棺材准备后事吧!” 闻言间,唐剑秋的怒意已经累积到了九分。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这厮倒好,他非但没有因此收敛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自己,试问这谁能忍? 唐剑秋怒不可遏,他面色阴沉,当场问候起了这些恶奴: “聒噪!是谁赋予你的权利,胆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横行方里,霸道街市! 我且问你,你仗的是何人的势?试问的眼中可还有王法,可还有皇上!” 恶奴听后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得意洋洋,他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硬气十足的叉着腰杆,嘲讽道: “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若是说出来小心把你半条狗命吓掉! 超封侯者可有听说过?那可是堂堂正三品!更是当今王爷的亲侄儿,你啊还是小心点绕着路走吧!” 唐剑秋不过是冷笑一声,看来这慕容璟果真与传闻中的一样霸道。 先且不说他本人,就从他的家仆中就能看出,那必是恶贯满盈,更是那不配人伦的猪狗! 一旁的阿飞颇为不屑,他不过是冷哼一声,而后痛斥着对方的种种行为: “超封侯者又如何?即是身为朝廷勋爵的慕容璟就更该以身作则遵纪守法,体恤百姓,如果他真是一个清官又怎会纵仆乱市,鱼肉乡里? 似你这般目中无人,欺软怕硬,欺辱良家妇女之人理当重罚裁之,以儆效尤!” 阿飞说出了唐剑秋的心里话,而他对阿飞也是多了几分欣赏。 就在他打算夸奖阿飞之时,岂料这恶奴竟公然对阿飞出手! “啪!” 一道清脆的声响从中传来,恶奴一个巴掌重重的甩在了阿飞脸上。 全场一阵哔然,阿飞甚至来不及反应,这可把一众吃饭的弟兄们吓煞。 他们跟随唐剑秋多年,别的暂且不说,单说公然殴打阿飞这点,除了比他官级大的人会出手之外还没有哪个市井之辈敢对他公然挑衅。 他们一致认为这厮怕是活不到头了! 当然,阿飞之所以会被恶奴袭击是始料未及的,他没有料到对方会动手,不然换做平常早就躲过去了。 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恶奴表现得颇为嚣张,他非但没有为此感到懊悔反而理直气壮:“大胆!敢直呼我们侯爷的名讳!” 恶奴此举可谓是激怒了唐剑秋,他本就因为这事窝火,本以为对方会稍有收敛,可谁曾想还是这般目中无人! 莫非他真的当北镇抚司无人不成? 唐剑秋杀敌无数,嗜血成性,这寒气逼人的凌厉眼神更是一个久经沙场的人拥有的。 他对付皇亲国戚都不曾畏惧,何况是对付一个小小的地痞流氓! 额怒被唐剑秋散发出来的气场给吓到了,险些吓尿,嘴唇都止不住哆嗦。 “不过是侯爷府上的恶奴罢了,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胆敢当街行凶目无法纪,莫非你真以为这世上无人能治得了你? 不过是一狗仗人势的流氓罢了,这般横行霸道鱼肉百姓当真我大明无人吗!”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向前方走去,这双眼睛颇为犀利,更是让那些将他们团团包围的打手尽数逼退。 他们明显被唐剑秋的气势给吓到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穿着布衣之人之口,简直就像能随时将他们撕扯成碎片的恶灵! “你……你这是要作甚?” 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恶奴是头一次看到这般恐怖的人物,以往这地位再高的人他都不曾害怕,可面前的这个人为何会让他这般畏惧? 唐剑秋怒视着面前的恶棍,双目似剑,森冷道:“我要作甚?今日我要将你拿到县中治罪!” 没等唐剑秋率先出手,那恶奴却像是踩到了耗子尾巴一般,当场怒了,一把提起唐剑秋衣领。 “嘿!你娘的!真不是个东西!老子就先叫人送你去曹地府!” 见到这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人物唐剑秋怒眉一横,一把拍掉了对方的脏手,则声命令:“动手!” 接到了唐剑秋的命令,本就手痒的阿飞总算可以大打出手了。 他本就看这些人不顺眼,何况这厮刚才还打了自己,这就是能忍还是人吗? 见到这些虾兵蟹将朝着唐剑秋冲来,阿飞忍不住耻笑一声,对于他而言这些不过是慢动作回放罢了。 面对如同脱缰野马般的存在,一旁的阿飞率先一步出手,一把抓住距离自己最近之人的手,并将这些企图靠近唐剑秋的人一一打飞。 “嘭!” 拳出的一瞬,那些人的肚子都快变了形。 只能听到一声惨叫从中传来,一具具身体应声倒地,而后哀嚎打滚。 唐剑秋之所以没有亲自出手是怕自己下手太重直接将人打死。 而那恶奴明显被吓到了,他的脸像是紫菜一般,脸上写满了无助。 正当他准备逃跑之时却叫眼疾手快的唐剑秋发现,而后挥手示意。 作为跟着唐剑秋同一批入锦衣卫的战友,阿飞又怎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如同拎着鸡崽一般,轻松将其制服。 即便面对这种困境恶奴还不忘鸟语花香,他的嘴里不断碎碎着,正打算将两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一遍,唐剑秋却听不下去了。 他自知跟这种无赖多说无益,来到对方身后一把抓住那试图反抗的左手,一个用力猛地将其折断。 “啊——” 一道头皮发麻的惨叫从中传来,那人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就差直接跪在地上求饶了。 这撕心裂肺的猪叫声让一众围观的人连声叫好。 他们平时可没少被这狗仗人势的家伙欺负,如今看到这一幕当属鼓掌称快。 嚣张惯了的恶奴又怎会轻易服软?即便大难临头仍不忘嘴硬:“狗东西!要是有种你就把老子的另一只手也打断!” 唐剑秋无声的笑了笑,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如此过分的要求,因此,他选择成人之美。 “咔——” 一阵错骨声从中传来,接着便是一道凄厉的哀嚎,随之传来的便是一众百姓叫好的声音,实属解气。 恶奴万般疼痛,痛苦的面容狰狞了一下,险些就没有疼晕过去。 在这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已然做出十套不同的表情。 恶奴瞬间焉气了,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碰到了硬茬子,再也没有最开始的嚣张气焰,就怕唐剑秋一怒之下将他两条腿都给打折。 “现在,我要你给阿飞乃至全城的百姓道歉!不然我把你脖子给拧断!” 唐剑秋恶狠狠的说道,对于恶奴而言却是来自地府的催命符,令他惶恐不已; 他本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如今摄于唐剑秋的威势,这种局面即便再不服气也只能朝着阿飞跪下来以祈求得到对方的饶恕。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曾想居然惹怒了爷爷您,还希望得到饶恕啊!” 恶奴已经顾不上尊严一说,不断朝着对方磕头认罪。 阿飞的心情这才稍微好受了一点,他的鼻子都翘的老高了。 磕完了阿飞又恶奴对着唐剑秋拜了一拜。 “慢着,还有这位姑娘和一众百姓。”唐剑秋又从中补了一句。 恶奴哪能乐意?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若是对着他们两个也就罢了,凭什么对着这些市井之辈下跪?传出去岂不闹人笑话? 就在他试图反抗的时候又看到唐剑秋这双充满杀气的眼神,顿时怂了,整个人都瘫软在地,老老实实的向众人赔个不是。 “小的不是人,求求你们发发慈悲饶了小的吧!” 而这就是所谓的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被打的服服帖帖的恶奴彻底没气了。 他知道唐剑秋的实力有多恐怖,于是主动吩咐起了身边的一干手下将打斗过程中不慎撞倒的东西放还原并打理干净,而且还主动提出赔偿一事。 然而,唐剑秋并未得到满足,回应的不过是冷笑一声罢了,“呵,总有万般非吾属,伴得白马啸西风。” “什么意思?”一旁的阿飞可谓是满脸不理解,他完全不懂这话的含义啊。 “大人的意思是,他还是乐之此人桀骜不驯的模样。”方小渔这才从中补了一句。 这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倒是让人看着顺眼了许多,见这样已经恶棍得到了惩戒百姓无比拍手称快。 如今此举就是为了杀杀他的锐气,更是让那些饱受压迫的百姓得到一点安抚。 当然,这对于唐剑秋而言是不够的,即便处决了他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今日放了他那么明日他一定会想办法除掉自己,与其这样倒不如斩草除根,以免放任他祸害地方百姓! 第二十一章 县衙治罪 目前的祸害已然解决,可对于唐剑秋而言还不够解气,于是命令起了旁边的两人: “阿飞,方小渔跟我走,其余人等暂且留在这里,待我将这厮提至县衙治罪在做行动。” “是!”两人同时抱拳行礼道。 “对了姑娘,敢问芳名?” 唐剑秋忽然想起从开始都没有问对方名字,总不能直接称呼为姑娘吧? “谢先生救了小女子,小女子名叫小梅,小梅感激不尽!”她一边说着一边跪了下来,以表达对唐剑秋的感谢。 唐剑秋不过是摆了摆手罢,“不必多礼,在下唐追暮,小梅,你先且暂时留在此地,待我将这厮押入大牢后再会。” 说罢,三人便押送恶奴离开,而小梅的眼眶充斥着感激,眼波流露出来的神色也与最开始一般有所不同; 待到唐剑秋几人来到当地府衙之时也没有浪费时间,方小渔看到摆在一旁的鸣冤鼓眼睛顿时一亮,小跑前进,举起鼓棒便敲了三通。 直至这时,两个穿着官服的衙役这才万般不耐烦的走了出来,他们像是没有睡醒一般,很是暴躁的吼道: “是何人击鼓鸣冤?” “是我。” 方小渔正气凌然,没有丝毫被对方一身气势吓到的意思。 两个衙役见状先是对视了一眼,而后又将视线放到了方小渔身上,略微扫视了一番。 从对方的衣着打扮上来看不过是一届平民,起初他们还以为对方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如今一见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当我们兄弟几个是傻子?真是啰噪!我们自然知道是你,不过是想知道你姓谁名谁,何方人士,又有何冤相告?” “关于这个问题还请两位往那边看。” 两个牙一顺着方小渔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被阿飞强制扣押的恶奴,顿时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被强行押过来的人居然是他。 恶奴见对方是个熟人颇为得意,像是找到了跳板一般,尤其兴奋,正要扭动身子反抗奈何阿飞力气实在太大,挣扎了一下也就只有选择放弃。 他则声命令道:“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把这三个人给我拿下!我可是侯爷府上的人!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小心侯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名衙役猛的一抖,如视恶鬼一般,眼神之中充斥着万般恐惧。 正当他们准备呼唤官兵一起将唐剑秋等人拿下的那一刻,迎来的便是唐剑秋的一声喝声: “住手!” 唐剑秋临危不惧,他走上前来并当堂质问: “敢问阁下,我们所犯何罪?又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等抓进县衙之中?若是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我定要向尔等向县令问罪!” 他战意十足,正是这可怖的杀气引得官兵一阵哆嗦。 唐剑秋话里话外全都在斥责县衙没有管教好他们,这两名衙役又岂是傻子?自然听懂了。 可即便如此还在硬撑,一副即便这件事情是我错了,但我仍旧有理的样子: “你……你们这几个杂碎也不把眼睛擦亮了,竟然得罪我们超封侯者!” “哦?不过是得罪了超封侯者罢了,难不成只因得罪侯爷就要被抓起来当堂问罪?这咸宁县衙可是朝廷所治!难不成这大明姓慕容不成!” 唐剑秋陡然沉下脸来,面容之狠如同暴君,引得一阵衙役见了心惊胆寒; “这……这……” 他们结巴了好一会儿都说不上话,只因唐剑秋所言有理。 他们两个也不过是前些阵子来的,面对气势比他们还要猛烈的人自是不知如何处理的。 就在两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之时,一个官高于两名衙役一阶的官员却出现了。 起初他还以为两人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这才过来看,如今一见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本就是一个喜欢为非作歹的主,如今看到两个瓜怂愣是连个屁都不敢放更是来气,因此忍不住叫骂了一声: “你们这两个饭桶!究竟干什么吃的?不过是三个地方百姓就把你们镇住!即便是江湖人物也不该如此!”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唐剑秋四人,并未发现端倪,而后更加得意。 他抬了抬颚首,趾高气昂的说道:“我说你们几个是哪路的神仙?胆敢在这里造次!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当心把你们抓起来定个藐视公堂之罪! 呵呵,怕了吧?爷爷现在心情好,若是乖乖识相从县衙外爬出去我就大慈大悲饶你们不死!” 唐剑秋嘴角上扬,扯出了一个怪异的弧度,闷声笑道:“哦?我等因犯何罪,律犯哪条?竟让你这是非不分,见人就抓的昏庸官吏狗仗人势! 我等不过是击鼓询问,可尔等竟然不问曲直缘由,不知抚慰怜恤,道行逆施,罔顾国法! 你既身为公门中人,胆敢狂顾律法,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恶言威胁良善之民,真是枉批了你这身官衣!当真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 若是出现在我东城内,定要将尔等送至法曹,重刑处之!” 唐剑秋本就位列从四品,说话的语气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面对这强大的气场和剧烈压迫,这名官兵被吓得连连后退。 若不是身后有座墙他甚至都恨不得遁地逃走了,被迫挤进墙内的他顿感压力滔天,支支吾吾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真感觉自己要扛不住了,只能在心里祈求青天大老爷快点来; 也不知是他心中所想灵验还是其他缘故,那穿着一身深蓝色袍子,头戴黑色幞头的县太爷出现了。 这个人正是那咸宁中县知县正七品,新官上任的他先是捋了捋八字眉,好似他才是这咸宁县中一家之主一般,尤其得意。 他跨过门槛与唐剑秋对视了一番。 两人并未见过,不过从唐剑秋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就觉得气度不凡,应该不是一般人。 不过为了保全面子他还是干咳了一声,摆出一副七品官员该有的态度,幽幽道: “何人如此大胆,胆敢在县衙之内放肆狂言?” 见到这七品芝麻官,恶奴瞬间来了希望,他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竟用一副主人家的态度对着七品县令命令道: “我说你这个不长眼的,还不赶紧叫人给我把他拿下!” 七品县令顿时噎住,不知为何他感觉面前的这个人是不好招惹的,若是强硬执行只怕是会落下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七品县令纠结了片刻,再三犹豫后为了保全面子还是呼唤起了这里的衙役: “来人!给我把这几个人抓起来!” 话落的一瞬冲出了几十名官兵,眼见他们就要冲上来对唐剑秋动手,阿飞却急了; “且慢!县令大人!你不加审问就将我三人随意定罪实在荒谬!在下不服!” 七品县令听后沉吟了片刻,似是觉得阿飞说的很有道理,便抬手让他们先不要动手。 衙役们没有得到七品县令的命令自然不敢造次,不过是站在一边,而后将几人围住; 七品县令将双手背于身后,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藐视道:“既知我是当朝县令,为何见了本官不跪?” “公堂之上自然知晓,何况你还不够格。” 这并非阿飞夸大其词,这试百户可谓是当朝从六品,这世上可没有哪个官职高的先行向官位低的人行礼赔罪。 “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对本官说话!” 七品县令明显怒了,他现在正愁没有办法治阿飞。 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衙役见像是来了机会,立刻来到他身边贴耳碎语了几句,七品县令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唐剑秋强压了心中的怒火,他希望这是一个好官,因此好言相说先礼后兵:“在下唐追暮,见过县令,相信这人你也见过,是个欺压良善的恶奴! 在下不过是希望县令能够将这横行街市,无故行凶的罪犯绳之以法罢了,还望县令给唐某一个薄面。” 唐剑秋正期待对方接下来的反应,可谁曾想对方并不是个不畏强权的主。 听到唐剑秋这番说辞县令却是面露难色,俨然一副苍蝇吃进肚子的模样,不知是不是遭人胁迫。 这时候还是一个稍微机灵点的衙役怕坏了大事,赶紧提醒了一句:“大人,据说来这里的钦差貌似也姓唐啊,就是不知……” “可是那信上并未说唐大人已到咸宁啊?” 若是那钦差书信告知已到咸宁之时兴许他还会相信面前这人正是北镇抚司镇抚使唐剑秋,可他们并未收到相关信件。 而这正是唐剑秋刻意而为,他之所以不提前告知就是想看清这帮贼人的贼脸! “这……那可能是小人记错了。”事到如今衙役也不得不认怂。 见对方不像是钦差的样子七品县令说话的语气都硬了几分,并且还明知故问询问起了恶奴的罪行; “我且问你所犯何事?你且细细道来,一切有本官为你做主。” 恶奴见状眼珠一转,细小的眼睛如同心胸狭窄,一副猥琐之相,竟倒打一耙,混淆是非; “县令大人,我们这侯府中的人做事一向规矩,绝不可能做出这伤天害理之事,更不可能无故行凶,您可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啊! 我们不过是率人在大街上行走罢了,不过是与这个人等相遇,可谁曾想这些竖子不过是看我们不顺眼便命手下上前寻衅, 奈何百般退让仍是下了毒手,你瞧我这两只胳膊,全都被他打折了,求县令大人为我们做主!” 第二十二章 暗度陈仓 听到这恶奴所言这七品县令更加硬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表现得尤其得意。 他甚至不问所谓的青红皂白,只听信对方一面之词就要将唐剑秋等人定罪。 他恶狠狠的说道:“你且听见了吗?如何?可还有话要说?” 唐剑秋不过是冷笑一声罢了,“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怎得听见了你这心中的胆怯与懦弱? 除此之外,我还听见了一个丧尽天良的官吏不问是非就要将我等定罪! 我且问你,此贼在咸宁县横行霸道,鱼肉百姓,你身为一届位于七品的县令当真不知? 若不是今日所见我都不知这侯爷府上的人胆敢在这咸宁县中抢男霸女,作为这地方父母你当真不知情?” 唐剑秋字字珠玑,这一通灵魂拷问彻底把七品县令给整不会了。 他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又被唐剑秋整的哑口无言,硬是把要说的那些吞进了肚子里。 谁曾想却恶奴却气急败坏,他偏偏要横插一脚,赶忙从中补了一句: “县令大人,求您为我这无辜良民做主啊!我等什么都没干!还不赶紧下令把这厮给我逮捕!” 不知那七品县令是不是怕了,仍旧有些犹豫,也许是唐剑秋的一番言语起到了震慑作用; 恶奴见没有人帮他气的直接跳了下来,由于双手被折断的缘故他也只能恶狠狠的踢七品县令一脚以发泄原有的怒火。 “喂!我说你这堂堂七品是不是当到头了?若是不按我说的去做我这就告知侯侯爷,让他现在就把你这顶乌纱帽撤下!” 听到这七品县令这才怕了,倘若因此搁置那么他一家老小该吃些什么啊? 他彻底慌了神,则声命令起了周边的那些官兵:“去!都……都给我上!把这几个胆敢造次的暴民给我拿下!” “是!” 就在他们准备乱棍处刑的那一刻迎来的却是唐剑秋一声爆喝: “我看谁敢造次!你身为一县之令,蒙圣上恩典,食君禄,饱受官俸,位于朝廷七品,竟如此丧尽天良,卑躬屈膝, 以一县官吏协助恶贼为非作歹,残害治下百姓,真是猪狗不如!你这样的人又岂能在于我天朝县衙之下?牧养我大明百姓!” 唐剑秋对于这七品县令的胡作非为自是愤愤不平,跟在身后的阿飞及方小渔更是对这七品之县的行为一阵耻笑; “少爷说的不错,像这等龌龊小人又怎能为之以民?枉你地方父母,身为一县之令理当为这天下百姓做主才是,可谁知你却反其道而行,让天下百姓遭受荼毒! 此行此举岂不愧对天下百姓!简直把这咸宁县官吏的脸面丢尽了!” 七品县令哑口无言,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知道这咸宁县乃侯爷的天下,自是没有公道可言,若是今日得罪了侯爷那么明日他与他的家人都会在这县城之内消失,想来也是有些心酸和无奈。 唐剑秋也深知官高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虽不知这七品县令是如何想的却也深知这侯爷府中的人是怎样的强凶霸道,以至于这样一个恶奴居然敢威胁朝廷的县令! “你……你究竟是何人?” 七品县令彻底害怕了,他现在只能祈祷对方并不是所谓的钦差,不然就凭他方才犯下的种种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我是何人?过些时日你自会知晓。” 唐剑秋却并未道出自己的身份,正所谓一传十,十传百,若是让哪个不长眼的直接泄露出去那么所做的一切将白费功夫。 见面前这人这般神秘,七品县令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气魄也就只有江湖中人亦或朝廷官员才有,可面前这人到底是谁? 恶奴又哪能服气?他自然是不肯就这样放任不管,若是不给唐剑秋一点颜色瞧瞧他是不会心服口服的! “呔!你小子最好告诉我你的身份!不然我立马告诉侯爷,让他治你的罪!” 唐剑秋本就是不怕威胁的主,听到对方这般言语更是不屑一顾; “哦?尽管去告吧,告诉你家主子,我唐追暮若是怕他就枉我身上这层皮!就算不要这项上人头我也一定会让你这恶奴治罪!” 说罢,唐剑秋带着阿飞和方小渔离开了。 方才离门之时仍有几个衙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想着将唐剑秋正典,可当他们无意对上唐剑秋那一双阴寒透骨的眼神时硬是缩了回去。 待到唐剑秋彻底离开后衙役仍旧无法平静下来,像是失了神。 恶奴本就因为这件事情恼火,再加上这次事情遭了罪,如今又没有人替自己撑腰自是感到气愤的。 他一边踹着一旁的衙役一边叫骂道: “真是没用的饭桶!全是来这吃白食的!给我等着!行!唐追暮是吧?待我向侯爷禀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而此时,唐剑秋正在原路返回的路上; 阿飞却表示不解,因此将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 “大……少爷,您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即已将那恶奴押送县衙又不能依法将其治罪理当将其带走才是, 如果不能也就罢了,还将这罪犯丢至县衙,万一让他找到机会反咬一口又该如何?” 这才是阿飞真正顾虑的地方,他知道唐剑秋不畏强权,嫉恶如仇,就怕对方金蝉脱壳找到机会给他们扣上一个莫有虚名的帽子。 唐剑秋临危不惧,他平静止水,好像对于他而言这不算什么,语气相对于寻常平缓了许多; “我自有想过,若将他强行扣押仍旧不从誓不改口又该如何? 强行用刑对方反而会反咬一口说我们是将他屈打成招,骤时只会陷我们于不利,倒不如借他之口会一会那位居三品的侯爷!” “少爷所言极是,是小的多言了,我们去看看那小梅姑娘吧?这模样生的那叫一个水灵,一点也不比醉仙楼的姑娘差啊!” 阿飞一脸坏笑,他就喜欢那长相漂亮的姑娘,若是能因此得到对方芳心那岂不是人间一大美事? 唐剑秋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阿飞这小子也就只有在这件事情上来劲,罢了,随他怎么说便是; 不多时两人回到了先前的店家,小梅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在看到来人时她本能的跪了下来,言语之中满是感激。 “谢先生救了小女子!小女子不知该如何感激,日后有用到小女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还没等唐剑秋先发话,一旁的阿飞却有些迫不及待了,连忙将姑娘拖起,“姑娘言重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唐剑秋一看就知道阿飞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见到姑娘就走不动路的那种,倒也没有急着揭穿; “谢谢大哥,敢问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正是正是!我与这位先生可是很要好的朋友!” 阿飞很是自豪的挺了挺胸,他都不知道这个姑娘有没有先前看到他将一帮杂鱼击倒在地尽显雄姿英发的画面了。 “还不知姑娘因何缘故遭此劫难,你且细细说来,这位先生会替你做主的!” 阿飞先前还称呼唐剑秋为少爷来着,现在又改口叫先生了,显明是想跟这位叫小梅的姑娘拉近关系。 “这……是,小女子本是这咸宁县一普通人家的女儿,芳龄十四,前些日子在河边洗衣时恰巧碰到了当朝侯爷, 碍于礼数小女打了一声招呼,可谁曾想这侯爷却对我起了歹意,不分由说就将小女带入府中, 这表面上是让我做丫鬟烧水做饭什么的,可谁曾想侯爷色心未眠,几次三番对我动手, 小女实在不忍对方折辱,趁着今日侯府放松警惕时逃了出来,可谁曾想还是被发现,而后逃到了此地, 接下来的事情您也清楚了,小女实在是不想回到那吃人的地方,请先生为我做主!” 每每想起这件事小梅就忍不住落泪,有道是美人落泪,我见犹怜,何况小梅的姿色本就不错,如今这么一哭可把阿飞心疼坏了。 他又怎么能让姑娘受这等委屈?一听顿时气坏,正打算找对方算账却遭到了唐剑秋制止; “慢着,先别意气用事,小梅的事情我等自会替她做主,待想出个合理对策再说。” 既然唐剑秋都这么说了阿飞自然不好说些什么,也只能打碎了牙吞进肚子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且先让他蹦跶几日!” “小梅姑娘,你家中有几许人也?”唐剑秋之所以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并不是对她有意思,而是想从中获取更多有利信息。 小梅应声回话:“小女家中有八口人,家母为人和善,家父待人温和,而小女身为长女,还有一个八岁的弟弟。” “你说的这些我也了解了,我只是担心你这一跑会对你的家人有所不利。” 唐剑秋实在太清楚那些人的手段了,若只是亲人遭到了胁迫还算好的,就怕碰到极其恶毒之辈将其杀人灭口! 小梅已然吓坏,她面色难看,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 她怎么没想到这点?若真是如此那么她的家人岂不是…… 小梅彻底崩溃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恳求道:“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家人啊!我求您了,您就是让我做牛做马报答您也可以!” 唐剑秋一向直来直去惯了,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有些严重了,连忙说道: “这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目前还没有发生,你赶紧起来才是,为今之计是尽快赶到你家中唯恐那厮先下手为强。” “是!谢先生!谢先生!” 第二十三章 斩草必除根 于是乎,一干人等踏上了前往小梅家的旅途。 小梅心急如焚,不断在心里祈祷不会有事的,可谁曾想这才走了不过三分之一的路就见一狼狈男童向他们走来。 这名男孩约莫八岁左右,浑身脏兮兮的,像是从泥巴里爬出来的,可怜模样让人心疼。 他不断用小手抹着眼泪,时不时的啜泣几声,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在他的视线中整个景色都是模糊一片; 小梅倒是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可怜兮兮的男童,这不正是她骨肉至亲的弟弟吗?怎得如今出现在这种地方? 难道…… 她不敢乱想,就怕自己的顾虑成真。 “阿吉!” 小梅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那份悸动了,她用尽全力奔了过去,忍不住张开双臂将阿吉紧紧的搂在怀中。 “姐!” 阿吉正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放声大哭,死死的抱住小梅。 “怎么了?快跟姐说说,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小梅没有多想,她很是心疼的看了一眼阿吉,又上前查看对方的伤势。 她左看右看,确认没有什么事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可即便如此那份担忧也未曾从脸上抹去; “姐,我……我……” 阿吉不断哽咽着,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中,喘不过气; “跟姐说,姐跟你做主!” 小梅虽然是一个女人家的,但是平日里最见不得亲弟弟掉眼泪了。 在一旁看着的唐剑秋内心五味杂陈,虽不知发生了什么通过这孩子的情况来看显然是受到了刺激。 听到小梅这般说辞阿吉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一点,可即便如此仍有些支支吾吾的,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吐露真相: “姐,自从你被人当街掳走后便有官兵上门杀人放火,除我之外无人侥幸逃出,陈家上下七口人尽惨死在刀下,呜呜呜!”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亲人逝去的画面,阿吉嚎啕大哭了起来,抱着小梅的手更紧了一些,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挤进去。 听到这话的一瞬小梅感觉天都塌了下来,起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断摇头,嘴里哆嗦着不会的,可残忍的事实告诉她这就是真的! “阿吉……你方才说什么?爹娘他们都……” 她的眼中写满了恐惧,那一刻的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啊! “爹娘没了!呜呜呜……” 阿吉一边说着眼泪就往下掉,积攒多年的情绪像是火山一般,瞬间喷发了; 这一下小梅听的真真切切,仿佛一道陨石从中砸过,将她彻底击了个粉碎。 她彻底崩溃了,知道真相的她已经哭成了泪人,下意识的把阿吉当成了唯一的慰藉。 姐弟俩紧紧相拥,唐剑秋他们自然是不好打扰的,不过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也许只有这样才会让他们两个稍微好受那么一点点。 两人哭了好一会儿,心情这才稍微得到一点缓和。 小梅赶忙拭去眼角泪水,她故作镇定,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阿吉,别难过了,以后姐照顾你。” “嗯……姐!” 阿吉才这么点大,如今又目睹了全家被杀的画面,一时之间自然是无法接受的,即便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仍旧无法平静下来; “很冒昧打扰一下,不知发生了何事?可否与我细细道来?” 唐剑秋知道眼下这种情况是不好打搅的,可他必须掺和,恶霸若是一日不除那么这咸宁县百姓将一日不得安宁! 对于阿吉而言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些陌生,他先是看了一眼蹲在面前的长姐,又看了看一脸正色的唐剑秋,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 小梅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给阿吉介绍,这才从中补充一句: “阿吉,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哦对了,英雄,我该如何称呼你?总不能称呼您的名字吧?” “叫我唐追暮即刻。” 为了掩人耳目,他只得爆出自己的字号。 “我还是教您唐先生好了,唐先生,让您见笑了,这位是我弟弟阿吉,来,阿吉,快见过唐先生。” “唐先生好,你看着好年轻呀,我可以叫你唐大哥吗?” 阿吉睁大了眼睛,由于他的个子比较小,不得不以小草仰望大树的姿态昂首看向唐剑秋。 “那是自然。” 既是孩童之言唐剑秋自是不会在意,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有什么难处可以与我述说,这朝中刑部尚书乔允生与我也是认识的,我可以替你转达实情,兴许能帮到你。” 唐剑秋虽暂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有些事情可以稍加透露,一来是增加可信度,二来是更好的隐藏身份。 小梅本来对报官这件事情不抱希望的,自从咸宁县被侯爷占领这世间就无公道可言,可如今唐剑秋愿意帮自己她已经很高兴了,何况对方还救了自己; 而且他认识的人还是贵为正二品的侍郎,这让本就坠入深渊的她看到了希望。 她很是高兴,嘴角本能的扬起笑意,如今看来可算是遇到贵人了,如此说来他的家人都能沉冤得雪了! 她连忙拉着身边的阿吉跪了下来,言语之中满是感激,他一边说着一边对唐剑秋磕起了响头; “谢先生!真是太谢谢你了先生!阿吉,快!还不快谢谢先生!” “谢谢唐大哥!” 两人对着唐剑秋拜了又拜,唐剑秋见状连忙叫他们起来: “快快请起,不必多礼,待此事成了再谢也不迟,阿吉,你先把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与我细说。” 阿吉不断哽咽着,这才道出全家惨遭灭门的始末:“唐大哥,自从我姐被当街掳走后我爹就开始四处寻找我姐的下落,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点线索, 由于对方是侯爷,我爹也不敢得罪,于是跑去县衙里告状,可谁曾想告状不成却反遭一顿毒打, 我爹心有不服,本打算去找侯爷理论,也不知道侯爷是怎么知道我们家的事,率领一大堆官兵来到我家, 我家人把我藏了起来这才逃过一劫,可我一家都让那坏人给害死了,求唐大哥为我做主!” 说完,阿吉用力对着唐剑秋磕了一个响头,小梅听了阿吉说的这些不禁潸然泪下; 唐剑秋大受震撼,即便他是一介糙汉听到这话也避免不了哀叹惋惜。 对于阿吉的遭遇躺剑秋感到非常同情,前世他的家人也是被人害死,这种心情可谓是感同身受,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狗仗人势欺压百姓的人逍遥法外! “你放心,这事我自会替你们做主! 方小渔,你轻功最好,一会儿随我去一趟侯爷府,我有要事交代与你。” “是!” 方小渔习惯性双手抱拳表示领命。 “大人,何不派我一起去?” 阿飞有些不放心,也不是说方小渔不行,而是他认为自己更有那个能力保护唐剑秋; “人多眼杂容易暴露目标,既如此你先去打听一下当地百姓对侯爷的声望,其他弟兄暂且休息便是,记得让他们轮流看守, 你们几个,先安排人带小梅和阿吉住下,千万保证他们两个的安全,否则提头来见!” “是!小姐,还有这位小弟弟,跟我们来吧。”几名小旗连忙用上待客之道。 “小女叨扰了。”小梅欠了欠身,而后带着阿吉离开。 确定他们离开后唐剑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与同僚商议对策; “我会以钦差下属之名提前探路,假意跟他们透露我过两日就到,方小渔你借着我跟侯爷谈话的间隙潜入侯府窃取相关罪证, 今日前去侯府最直接的一点是为了探听虚实,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让侯爷起疑下次想请动他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关于这点唐剑秋可以驽定,既然那家伙是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人多少还是会有一点防备的。 “是!” “大人,那我们呢?” 其余的几个锦衣卫忍不住问上一句,他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你们就负责保护小梅和阿吉,轮流换班。” “是!” 待到申时,唐剑秋带上狐狸面具,假借钦差下属之名顺利踏入侯府,并以信物为证,这才让本就抱有怀疑的官兵放松警惕。 他们立即将此事汇报给慕容璟,慕容璟本就是一放荡不羁的人,在这件事情上自然是提不起兴趣,可考虑到对方又是钦差的人,即便再怎么不愿也不好得罪,只能以礼相待; “让他进来吧。” 慕容璟本在兴致上,如今被这么一打扰实属不快,那种感觉就好比弓箭上弦,绳却突然断了的感觉,真是扫兴。 他非常享受的枕在美人腿上品尝着对方亲手剥的葡萄,万般不愿的坐了起来,只有移驾至厅堂接待唐剑秋的到来; “侯爷。” 碍于礼数唐剑秋欠了欠身,慕容璟却表示不必多礼,示意让唐剑秋先坐下说话,唐剑秋也没有客气,撩袍坐下。 带着面具的他散发着耐人寻味的神秘气息,这换作平常也许就被发现了,由于戴着面具再加上这些人没有注意到自然而然就这么过去了。 “本侯已听下人说了,你就是唐大人的属下吧?怎得只见你却不见得唐大人?莫不是本侯哪里做的不够好惹得唐大人不高兴了?” 第二十四章 杀我?没那么容易 唐剑秋眼色一凛,为了避免被对方发现他只能习惯性的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改口道: “侯爷说笑了,唐大人前几日遭遇了刺客,如今正在院中疗伤,不能来看侯爷,还望见谅。” “唐大人受伤了?怎得没有听他说起这件事情?是否要紧?” 慕容璟虚情假意,他表面上实在关心唐剑秋,实际上还巴不得他死了; 唐剑秋道:“倒也不是什么重伤,唐大人又怕耽误时辰让侯爷着急,这才命小的加急看望侯爷,还望侯爷不要责怪才是。” “原来如此,敢问钦差派你前来所谓何事?” 他总感觉对方此次前来不只有这一个目的,搞不好有诈。 唐剑秋见机会来了也没有含蓄,他拱了拱手,干脆开门见山道:“侯爷有所不知,属下听唐大人说先前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名为阿吉的人, 他说自己一家遭到了迫害,从对方的服装打扮上来看像是侯府上的官兵, 本来此案就牵扯侯爷府,非同小可,在下也不能仅凭对方口头之言妄下定论,侯爷以为如何?” 唐剑秋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主动暴露身份,而是想借这个机会诈一下他,故而经对方的反应得到推断。 可谁曾想这慕容璟本就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在听到唐剑秋说的这些后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他直接站了起来,强自镇定,背对着唐剑秋,言语之间很是不满: “呵,本侯与那一家人素不相识,毫无关联,这不过是小儿之言,不足采信!” 即便对方极力隐藏自己的罪证却叫唐剑秋发现了,何况他话出的破绽漏洞百出,要知道从谈话开始唐剑秋并未提及对方的年纪。 “哦?恕属下冒昧,既然侯爷严明与他素不相识,又怎会脱口而出对方乃一小儿?这岂非函矢相攻自相矛盾?” “你……” 侯爷顿时噎住,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上一句合适的话。 他也没有想到因一时嘴快竟惹上这样一件麻烦事,不过还好,至少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还是能补救的。 于是他改口道:“本侯也不过是听说罢了,” 经过这一番对话后唐剑秋基本可以确定此案确实与他大有关联。 当然,这也仅能证明此事与他多少有所牵扯,而小梅那个时候又在侯府中,只有阿吉一人出现在现场,并目睹了整个经过,而他们也不过是听他诉说罢了。 唐剑秋非常清楚,以自己的能力,想要对付整个侯爷府中的官兵绰绰有余。 倘若没有点实锤的证据将其定罪自然是说不过去的,何况对方还有着人人畏惧的身份,眼下这种情况自然是不要拆穿的比较好; 在这件事情上他也只能选择性耳聪。 唐剑秋站起身来主动行了半礼,而后以有事为由先行告退。 “侯爷,多有打搅,如今时辰已晚,小的还要向唐大人交差,就不多打扰了。” 见唐剑秋并没有对此起疑慕容璟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可即便如此仍抱有怀疑; “请,来人,送一送贵客。” “是!这边请。” 一个毛糙的汉子向唐剑秋带路。 唐剑秋走后,侯爷瞬间变了一张脸,也不知是否察觉到此事对自己有所不利,这双如狼般的眼睛仍旧有些不解气。 “侯爷,侯爷啊——” 恰巧这个时间段恶奴赶回了侯爷府中,他很是狼狈,如同被雨淋湿的狗,就差摇尾巴对他摇尾乞怜的。 双臂被折断了他如同行走的企鹅,慕容璟见他这般德性也是有些不爽了,考虑到那也是自己的家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你怎得变成了这副德性?真是丢人!” “侯爷,您是不知道啊!你不在的时间内小的可以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恶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于是乎开启了恶人心告状。 他把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全部都说了出来,并在文章中做了一些手脚。 当然,这里说的大多数都是对他有利的内容,至于他先挑衅的事情愣是半个字都没有提,好像唐剑秋他们才是罪大恶极的凶犯一般;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掉眼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就差直接抱着对方的腿哀嚎痛哭了; 慕容璟听后瞬间气炸,他怒而拍桌,恨不得直接将桌子劈成两半。 “真是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 他越想越气,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没有什么身份的人,这要他如何不气? 见慕容璟会有这样的反应恶奴一点也不意外,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方跪着走去,恳求道: “侯爷,你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小的都已经报出了您的名号,可那厮非但不给你面子反而还说侯爷是什么东西?他照打不误!” 当然,以上内容纯属他搬扯的,他甚至想到更过分的,可谁曾想还没有等到他说完慕容璟就已经忍不住了。 “狗娘养的!” 慕容璟当场爆粗,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当场给了恶奴一巴掌。 慕容璟的力气并不算大,可正是这一巴掌把恶奴打的眼冒金星的,他愣是晕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侯爷,您打我做什么?这不是小的说的啊!” “闭嘴!本侯让你说话了吗?实在是太猖狂了!真是气煞我也!啊啊啊!!”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屈辱,若是再次让他遇到他一定会将那个家伙揉成面粉! “侯爷您别生气,此事交给小的办,小的保证把他给……” 说话的正是慕容璟的亲信,说着他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表示保证万无一失。 这话倒是说道慕容璟的心里去了,他的确有这么个想法,可是眼下这种情况风声又比较紧。 此事让别人知道还好,要是让唐剑秋代天行事的钦差发现那可就麻烦了,若是落下了个骂名罪责可不小啊! 这杀了不行,杀了也不行,经过一番挣扎后慕容璟还是默许了对方的方案; “记得做的紧密一点,别让人发现了。” “您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亲信贼眉鼠眼的笑了,他油光满面,一副猥琐之相。 而此时,方小渔也顺利完成了唐剑秋交代的任务,顺利拿到慕容璟贪赃枉法的罪证后第一时间脱离侯府。 估计等到他们发现还要一阵子。 方小渔心中一喜,又恐人多目标大,与唐剑秋保持一定距离。 他在心里盘算着时间,等确认差不多的时候这才迎了上来。 考虑到周边有人,他也没有明目张胆的拿出来,不过是垫着点脚贴耳在唐剑秋耳边语道: “大人,属下已经拿到了!” “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对了,你出来的时候侯府中的人可有发现?” 这对于唐剑秋而言非常重要,要是被人发现那么他们的努力将付之东流。 “大人,我办事您放心。” 方小渔虽然力量和速度上比不过其他锦衣卫,可轻功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行,先跟我回去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是!” 当两人来到其他锦衣卫居住的客栈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阿飞见唐剑秋回来了一脸讨好,一副丫鬟想上前捏肩膀献殷勤的模样,“大人,您回来了,属下为您按摩一下如何?” “不必,阿飞,我们来说正事,如今慕容璟的罪证我们已经拿到,就是这账本,你去派几个弟兄查看这个账本是否有问题。” 唐剑秋也是出于保险起见,倘若一个人出了问题还有可能是有误差,若是多几个人验算是最有效的方式; “哟,小娘皮,这才几个时辰未见你怎得跟个小白脸似的?” 锦衣卫副千户忍不住嘲笑起了方小渔,主要是她长得有点像小娘们,关键是个子还小,皮肤又白净,一点也不像爷们。 “副千户大人此颜差矣,人各有志,属下轻功是所有弟兄中最了得的,这一点不否认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哈哈哈!” 副千户仰天大笑一声,而后没在说些什么了。 “大人,您先前交代属下的属下已尽全力完成,如今已查到了侯爷的罪证,小的发现那厮罪证还不少,又不好当面去说……” 阿飞有些纠结,又考虑到人多眼杂,实在不好开口。 “曰。” 唐剑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阿飞思索再三,他先是看了看周边的弟兄,而后上前贴耳对着唐剑秋说了些什么,唐剑秋听后大怒,当场叫骂一声: “畜生!” 唐剑秋眼眸含火,他目光骇人,阴冷的面容如同身处十八层地狱的鬼神,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若是不能伸冤平反又怎能对得起这咸宁县的百姓? 唐剑秋越想越气,身体都控制不住发颤,连握着杯子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他一定会为当地百姓做主! …… 直至夜深,八名刺客穿着一身黑衣鬼鬼祟祟的潜入唐剑秋所在的客栈。 他们来到房顶,包裹的特别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 而这其中就有慕容璟的亲信! 亲信眼神暗示分头行动,他有十足的把握,一定可以轻松取下唐剑秋的项上人头! 也不知道他使用了何种手段,竟打听到了唐剑秋住房,他更是仗着身边有弟兄撑腰更是得意。 他捏手蹑脚的向唐剑秋所在的房间走去,为了以防唐剑秋中途醒来他们甚至还用迷香戳破窗纸。 迷香扩散的速度很快,不超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弥漫至整个房间。 亲信盘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招呼着身边的几个弟兄动手! 他们动作愈发大胆,好不容易才来到唐剑秋的卧榻前。 见到此人被被褥包裹了全身,亲信没有丝毫由于,干脆一刀下去! 然而,刀子这才刚一落下,他就感觉这手感不对。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拔起扎入被褥中的弯刀,一把揭开被褥! 面前呈现出来的画面让他瞳孔放大了一圈,他竟然什么都没刺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人呢? 正当他感到诧异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拧脖子被迫拧断的声音,这让本就做贼心虚的亲信冷汗直流。 该死……居然被发现了! 接着又是几道脆骨声响起,然后便是尸体倒地的瞬间,就在那么一瞬亲信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 好在这人身手还算敏捷,抢在唐剑秋要靠近自己的时候凭借灵活身手躲了过去。 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而后翻身而起并架起防御姿势,就等着唐剑秋下一次出手。 唐剑秋面色凛然,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不含一点温度。 亲信见藏不住了只有大放厥词:“小子,是我大意了,今日之处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唐剑秋回应的不过是一声冷笑:“杀我?呵!没那么容易!” 第二十五章 代天巡狩 唐剑秋目光冰冷,只见一道寒光从中闪过! “呲拉——” 亲信肩膀上的布料已在唐剑秋犀利的刀锋下划破,赤红的鲜血从他的伤口处喷涌而出。 “呃!” 亲信怒眉反复横跳着,他下意识的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人的动作居然会有这么快! 该死,这人究竟是谁?又怎么会武功? 怎得这般厉害? 他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是不好对付的,自然不会恋战,唯今之计是先从窗囱那逃脱。 想到这里亲信便是从移动步子,打算向窗牗那靠近。 唐剑秋紧跟着他的步伐,每当对方移动一步那么他也会相对的前进一步。 他的步伐从容而稳重,每一步都像是在默默地诉说着他的自信与沉稳。 月光从窗囱那照射进来,打在唐剑秋脸上,并将阴影覆盖。 唐剑秋面色阴沉,他不知道敌人打算做什么,于是乎瞬息便进入备战状态,紧张地聆听着每一个细微的声音。 月光如银河般倾洒,照亮了幽暗的巷子,以及客栈还有那行凶的歹人。 而站在唐剑秋面前的正是一个被黑巾遮面的家伙,只见这人手持短刀,与其对峙的侯爷亲信。 就在他准备动身逃走之时却被唐剑秋一眼看穿! 霎时间,两人在同一时间内朝着彼此冲了过来,唐剑秋将手上的匕首祭出,而亲信眼疾手快,果断运用手上的弯刀将其挑飞! 唐剑秋赶忙追了上去,在躲避对方刀锋划过的瞬间运用腰身灵活性躲过了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式。 两人拳术相加,空气中夹杂着拳头与肌肉碰擦出来的声音,还有快到几乎能擦破空气的破空声从中传来。 两人相互对接,轰击了不下七八十拳。 虽然他特别喜欢跟厉害的人搏斗一番,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没有必要做下去。 亲信只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非常费劲,若真是与之纠缠下去也捞不着个好处,便只有选择放弃。 就在他分神之际,唐剑秋一把扯下对方的黑巾,也正是这一下他看清了对方的真实面目。 想不到那侯爷为了保全自身名誉进行如此穷极龌龊之事,当真是以目尝之,其味甚辛! 谋杀钦差的罪名可不小啊! “是他。” 唐剑秋心想,亲信做贼心虚,连忙将被迫拉下来的蒙面黑巾又遮了上去,而后叫骂了一声,再借着一个机会猛踹了唐剑秋一脚。 唐剑秋踉跄了一下,他退了大概有四五步左右,正当他打算继续追下去时亲信却以自身最快速度消失在了这夜色之中; 唐剑秋四周环顾,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逐渐远去,倘若直接追上去又怕掉进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也只有选择放弃。 唐剑秋愤恨不已,他肉拳紧握,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愤恨。 险些就能得手,不曾想居然让那家伙逃了,终究是大意了。 仔细一想也罢,暂且留他一命,待明日过后所有真相都将公布于众! “大人!您没事吧?” 护卫来迟的阿飞等人这才匆匆赶到,当看到唐剑秋面色阴沉的模样时大概明白了什么,却又未曾戳破; 尤其是那本嫉妒唐剑秋成为镇抚使的人,对唐剑秋的意见就更大了,这样都能让敌人放跑,还当什么官啊? “无事,明日本镇抚带诸位兄弟看一出戏,待到未时来临还有劳各位向咸宁县传递本镇抚即将抵达咸宁之事, 另外,从明日起所有人换上官服,不得有误!备马后一律从城门处进!” “大人,这是为何?您又因何故不考虑乘轿子?” 其中一名锦衣卫表示不解,既然来这里是陛下交代的任务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坦明身份,何必这帮人大费周折? 得亏他们把代天巡视的牌子都准备好了,可谁曾想一番苦心还得不到唐剑秋赞许,可谓是白白浪费。 “本镇抚有手有脚还要人抬岂不笑话?还是备马自在些,到时你就知道了,兄弟们早些歇息,别折腾太晚,留几个换班。” 既然唐剑秋已经发号施令了他们自然是不好反驳的,纵使有再大意见他们也只能打碎牙吞进肚子里。 “是!” 这里的弟兄多少都有一点想家,有的人不知是否因时间的间隔想起了自家媳妇和儿女。 想来也有一段时间未见,除非皇上开恩特赦,否则可别想回家这事。 而此时,收到消息后的慕容璟博然大怒,他一边指着亲信的鼻子一遍对他骂道: “你这白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正说着他看像放置在桌上的器皿,没有丝毫怜惜的意思,一把将其摔在地上! 一旁的仆人可谓是敢怒不敢言,尤其是本就胆小的丫鬟,她们被吓得瑟瑟发抖,俯身跪下以求对方蓄奴,正想让对方心怒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这个蠢货,这下可好了,人没有杀死反而落下了个把柄,既如此你就替我揽下这一切!到时候唐剑秋说什么你只要看着答就行了!” 目前也是走投无路了,他也只能随便找个人来背锅,当然是找知晓这一切的人背锅。 根本就因为这件事情在气头上,如今侯府中的管家却给他带来了更坏的消息: “侯……侯爷,大事不好,账本……账本丢了!” “什么?账本也丢了!你们这几个究竟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也干不好!当真是狗彘鼠虫之辈!” 慕容璟这才意识到自己侯爷这个职权要等到头了,于是对着身边的人发泄,并狠狠的踹了对方一脚。 管家敢怒不敢言,他发出一声惨叫后倒在地上,一脸肉疼的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很是委屈。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绝对不能把本侯供出去!不然我要你们一家老老少少从这咸宁县消失!” …… 次日,未时, 说来这消息传的也快,咸宁县百信以及地方官府全都知道钦差即将抵达咸宁一事纷纷来到这附近迎接,都想着过来沾点喜气。 尤其是这官府中的人,不管职位大小都会过来照应一番; 这咸宁县的生计不说有特别好,养活自己还是足够的,这里的官员都想夹着尾巴做人却又奈何不敢公然挑衅侯爷的话威严,也只有选择放弃; 以前他们也只是听说过,据说那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心狠手辣,言语凶恶,极为残忍,堪比暴君,他们倒是想亲眼见识一番; 唐剑秋坐在高大的马背上,他面容严肃,就却像一位英勇的骑士,那种坚定的眼神和无畏的精神让人无法抗拒。 他身穿红色飞鱼服,腰系令牌,威风凛凛,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势。 眼神深邃如海,明亮如星,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秘密,他的气质中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魅力; 当看清楚此人的外貌时众人皆是一惊,似乎是不敢相信这掌管北镇抚司是镇抚使居然这般年轻潇洒。 除了外表看着有些冷漠之外别的倒也不见得,莫非传闻有假? 再看看这名俊俏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坐在马背上有着强大气场却又不减弱狂骄。 后面跟着的全都是骑马的锦衣卫,因官职不同,锦衣卫穿着的服装也有不同之处,而这飞鱼服也绝非一般人可以穿的。 这座轿子跟骑马可就是两种了,虽然说两者都有好处,和轿子一般是权贵摆阔首选,而相对的坐轿子比骑马可舒坦多了,何况是轿子非常流行的明朝。 想一想这官员坐轿出巡,排军鸣锣喝道,仆从前呼后拥,平民百姓走匿回避,回避不及的要趴在路边磕头的画面。 亦是一种最完满的自我实现方式,可唐剑秋却未曾如此,由此可见这唐剑秋也是一种性情中人! 阿飞和方小渔他们可谓是沾了一点光,虽说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出游,可那种百姓仰慕的眼神是他们永远也无法忘怀的; “大人,一会儿您打算去哪?” 紧跟着唐剑秋的阿飞赶忙问了一句,因为唐剑秋并没有告诉他们后面的计划; “先去县衙一趟。” 唐剑秋一番话可谓是非常随意,他已经有些期待那仗势欺人的七品县令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时会有何等反应。 阿飞瞬间明白了唐剑秋话外之意,他不得不对唐剑秋竖起大拇指,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不多时,唐剑秋率领一干锦衣卫抵达当地县衙,阿飞见状先是扯了扯嗓子,而后高声呼喊着: “钦差大人驾到——” 早已在外等候的七品县令以及县丞,还有一干官兵,以及其他官位的人赶忙上前迎接。 他们不得不摊开长褂,对着即将踏入府衙之中的唐剑秋参拜; “恭迎钦差大人!臣咸宁县县令,率州县衙属恭请圣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身后跟着众多锦衣卫,而方小渔手持还未展开的圣旨,阿飞则将北镇抚司的令牌展现给他们看。 此番代天巡视他们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唐剑秋见状立刻将双手合握于右侧,而后高举于肩,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唐剑秋正色道:“圣上龙体安好,众位大人免礼平身!” “谢大人!” 瞧见唐剑秋真面目时七品县令险些吓破胆,这不就是那天口出狂言的小子吗? 犹记得那日他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将唐剑秋强行扣押,如今回想起来真想狠狠的抽自己个嘴巴,怎能这般糊涂? 如今可好,居然招惹了这般人物!只能祈求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亦或忘了这件事,不然那可就惨了! 第二十六章 扮猪吃虎 七品县令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会栽到这里,只能在心里祈祷着没事。 阿飞不过是冷哼一声,先前这厮做的种种勾当他都已经全部牢记在心。 等到唐剑秋带领一干锦衣卫进入这县衙之时竟开起了这七品县令的玩笑: “县令大人平日里辛苦了,想必平日里没少接这种案子吧?” 七品县令很快就听出了唐建秋的话外之意,许是过于恐从而导致冷汗之流,这想要抬手用袖子擦拭却又不敢。 迫于压力重重,他也只能弓着身子,欠了欠身道:“钦差大人说笑了,卑职惶恐,不敢劳辛苦二字。” “县令大人,我长得很吓人吗?你又为何不敢抬头看一眼。” 唐剑秋话语轻松随意,可对于他而言却是一道足以夺去性命的诏书。 他的脸上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惶恐,就差当场跪下来祈求得到唐剑秋饶恕了。 “钦差大人切莫如此,岂不折煞卑职?卑职身为地方父母这是要替他们做主的。” “既是地方父母又为何不能为民做主?反倒助纣为虐,仗势欺人,畏强凌弱,欺君罔上,欺压百姓,当真是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那地痞流氓所犯下的条理种种你当真不知?呵!想来你非但不轻信百姓之言反倒轻信谗言,倒行逆施,与那竖子同流合污!真是枉披你这身官衣!试问留你何用!” 唐剑秋一番痛斥更是让七品县令吓得不敢吱声,唐剑秋本就是一练武奇才,再加上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更是让他畏惧。 七品县令汗如雨下,以至于有汗都不敢去擦,只能静静的听唐剑秋说着他所犯下的种种条例; “前一日那恶奴仗着侯爷的余威为非作歹,你非但没有将其治罪反而听信他人,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枉沐国法,还命人将本镇抚扣押, 若非亲眼所见我都不知这咸宁县乱到这种地步!你可知这天下有多少百姓因此蒙冤?又岂能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莫非你以为这传言有假?似你这般奸佞之徒,这天下百姓即便是有冤要告又岂敢开口?即便你机关算尽还是难赌这天下悠悠之口!” 听到这七品县令彻底绷不住了,他万般羞愧,对着唐剑秋用力跪了下来,不知是迫于压力还是别的缘故以至于他都没敢正眼看唐剑秋。 “大……大人饶命!卑职知错,求大人开恩!”七品县令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多过分,只能向唐剑秋磕头求饶。 唐剑秋冷哼一声,他背过身来拍了拍袖子为对方的行为感到羞耻; “休说这几日所为,但说你先前犯下的错案冤案,你明知这真凶是谁却又不敢将其缉捕到案,平日里想必没少收侯爷的好处吧?” 七品县令只能跪在地上哭喊冤枉,“这……侯爷也非要赏赐我的,卑职不敢不收啊!”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提到这唐剑秋更是来气,他愤而拍桌,言语之间很是不满; “胡闹!若你遭人胁迫应实在不敢得罪侯爷当向朝廷据理力争才是,就算不能还有其他办法,可你却未曾想过,试问这天下要你这县令又有何用?” 七品县令如同一个等待宰割的羔羊,从唯唯诺诺的一面,实在不敢开口反驳,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听着唐剑秋奚落自己的罪行; “本镇抚决定从今日罢了你的官,至于这新县令上任的人选本镇抚已有主意,是定远县的清官,庞春,你可心服?” 唐剑秋此举可谓是法外施仁了,若是换做他人可能直接让这狗官掉脑袋! 七品县令听后瞬间慌了,他连忙跪着上前,直到走到唐剑秋面前后对着他磕头,恳求再三; “啊?大人!这……万万不可啊!使不得啊大人…您这不是要了卑职的命吗?” 若是因此断了财路那么他一家老小该如何养活啊? “哼!待查明贪污数额数罪并罚!不过是搁了你的官职,再将你所贪的银两充当赈银罢了,若是将此上奏只怕不只是这么简单了, 此事我定会向圣上进言。今日一事夺去你头顶上的乌纱帽事小,夺去性命事大!本镇抚还没有治你殴打钦差之罪!” 唐剑秋这么一说七品县令这才想起,他还有这一项罪名!唐剑秋若真因此动怒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用在任何人身上都很合适,七品县令也是怕了,只有选择服软: “谢大人开恩!” “你起来吧,庞春,管好你的手下,以后让他们擦亮点眼睛,别见到个人就四处乱咬,若本镇抚不是那钦差只怕已经被你那看门的手下强行扣下了!” 唐剑秋说的正是先前他们抓着恶奴去告状一事,这门还没有进去反而遭到了衙役的威胁,虽说镇守府衙是他们的职权,可要通报一声也不是什么难事; 七品县令哪敢不从?卑躬屈膝道:“是是是!卑职保证照办。” 既然没有办法治唐剑秋那么他只能找这些官职低的人发泄,就算自己真的要走也必须得趁着那个机会给那几个不长眼的几个耳光! “新官上任后记得贴上一封告示,告知这天下百姓,无论冤屈多大尽管来报,若新县令有贪赃枉法之举可检举, 另外,让所有蒙受冤屈饱受压迫的百姓写一封万名状,本镇抚虽不是地方县令也不是那大理寺的官员却见不得百姓受苦受累,来人,赶紧吩咐人下去!” “是!” 说罢,几个手脚麻利的锦衣卫便按照唐剑秋所说的去办了,由于会写字的官兵不多,他们只得请几个会写字的老者贴上告示,再印上章子此事方能定下; 唐剑秋忽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办,这才从中补充了一句:“说来本镇抚来到这县衙之中还未曾见过侯爷,还得麻烦你带路了。” 当然,这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侯爷府他确实是去过的,不过是想看这七品县令表示一下,看他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这七品县令一听那还了得?就侯爷那德行,他们一家老老少少会在这个咸宁县中消失的! “大人!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啊!” 七品县令已被吓破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言语之间满是恳求,就差抱着对方的腿嚎啕大哭了。 唐剑秋却不以为意,“这有何不敢?你只需要给本镇抚带路就行, 说来侯府中的官兵大部分应该是从你这边调过去的吧?我要你把派遣至侯爷府中的官兵全部撤走,可有难度?” “大人!您这要是让我撤走了侯爷会要了我的命的!” 七品县令差点就没有直接晕过去,要是心理素质差的人可能直接给吓晕过去了。 “本镇抚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唐剑秋目光骇人,凶戾的面容让一众官兵发慌,何况是胆子本就小的七品县令。 被唐剑秋这么一恐吓七品县令彻底怕了,生怕自己脑袋搬家,连连点头答应下来:“是……是!” 七品县令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本想借此机会让唐剑秋先休息一下喝盏茶,岂料唐剑秋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果断拒绝下来,引得七品县令无地自容。 最终,在七品县令的带动下唐剑秋等人顺利抵达侯爷府衙门口,而这两个看守的正是七品县令几月前调过去的官兵。 在看到外来人企图进入侯府的那一刻他们还是有些抗拒的,可在看到他们的县老爷时顿时把要说的那些缩进了肚子里。 起初七品县令有些纠结,当他看到唐剑秋这双如杀神在世般的眼神时还是不情不愿的拿起令牌撤下了所有衙役。 也就是说,如今慕容璟剩下的也就是只有自己带着的三十号官兵,还能勉强抵一阵子,若来人不是很强的话; 此时的慕容璟正享受着难得的逍遥时光,本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享用一下这新抢到的小娘子,可谁曾想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扰了他原有的兴致。 这可把慕容璟气得不轻,大好的兴致全无,他很是不满的朝着门外那人吼了一句,无休止的谩骂道: “你这孽畜!瞎了你个狗眼!没见着本侯正在忙吗?有屁赶紧放!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本候一定砍下你的脑袋!” “侯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县令突然下令把所有的官兵都撤走了!这下可怎么办啊侯爷!” 慕容璟瞬间怒火中烧,眼下这种情况也顾不得投入美人怀抱了,因此,他气急败坏的骂道: “什么!难道他不想活了吗?这该死的庞春!本侯要他一家老小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慕容璟一边说着一边不服气的穿上了衣裳,他越想越火大,满脑子想的都是用哪种方式把七品县令处死这件事。 为了增长自身士气,他带领所有官兵怒气冲冲的朝着大门口走去。 本打算一口气直接将七品县令拿下,在看到周边有上百名官兵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不妙,可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他又岂会这么容易屈服? “庞春!你好大的胆子!谁叫你撤走官兵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 七品县令吓得一阵哆嗦,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唐剑秋却看出了他的难处主动替他说上一句: “侯爷,此事是我叫他做的,侯爷又何必为难他?” 慕容璟见此人气度不凡便问上一句:“你是何人?” “北镇抚司镇抚使,亦是代天巡视的钦差,唐剑秋!” 第二十七章 自作自受 本以为这番说辞会让慕容璟稍微有所收敛,可谁曾想他非但不怕反而笑道: “哦?想不到钦差大人竟然提前一日就到了,动作还挺快,就是不知这钦差大人此举是何用意啊?” 他明知对方是何用意却还这般说着,俨然一副我没罪我有理的模样。 再说了,这当今王爷可是他的亲叔父!纵使自己犯了再大的错误唐剑秋也没法将起治罪。 而他也料定唐剑秋不敢动自己; 唐剑秋道:“我等奉圣上旨意前来咸宁县查证。” 而那先前被唐剑秋拧断双臂的恶奴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越看越觉得熟悉,并且笃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世上绝无这般巧合的事! 他越想越气,正当这恶奴打算向慕容璟禀报此事的时候慕容璟却开口发话了。 他仗着背后有一层身份而高枕无忧,语气更是了不得。 慕容璟很是得意的瞟了一眼唐剑秋,而后直言: “哦?唐大人既是钦差想必是受了圣上的旨意,只是有一点本候不能理解,圣上此举莫不是旨意本侯的能力?” 唐剑秋公式化的笑了一下,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侯爷多虑了,侯爷既是奉旨坐镇,我等奉旨查明只要侯爷秉公处理自是不会难为侯爷的。” “那就好,不然本侯还以为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不可,既然没什么事那你就先且下去吧!本侯还事要做。”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希望唐剑秋可以识趣离开,看在对方是钦差的面子上他才会一忍再忍,不然他早就把门给关上了,甚至都不待见。 这话换做其他人也许就认了,可唐剑秋是什么人?平日里他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打退堂鼓的。 唐剑秋一向喜欢直来直去的,不会考虑那么多,因此,他开门见山的说道: “侯爷,想必您已猜到了在下用意,今日一见不为别的,如今侯爷已是戴罪之身,而今铁证如山,还烦请侯爷走一趟。” 慕容璟本就因为这件事情火大,如今唐剑秋还这般火上浇油,这让他如何不气?他当场怒了,指着唐剑秋的鼻子就叫骂一声: “好你个姓唐的!你敢办我!这朝中上上下下哪个不对我礼让三分?可你倒好!你可有证据证明?” 即便到了这种关头他还不忘嘴硬,他坚信只要自己赖账唐剑秋就办不了自己,殊不知唐剑秋之前来就是专门来搞他的! 唐剑秋并没有直截了当的拿出账本,反而用了这套说辞: “证据唐某这里恰巧有那么一份,里面详细记载着侯爷贪赃枉法的罪证,这咸宁县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充当人证, 侯爷所犯的种种在下全部都清楚了,你杀害阿吉一家,强掳民女之事唐某这也有人证,并且在现场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刀。” 慕容璟听后忍不住哂笑一声:“我当时什么了不起的证物,不过是一把带血的刀罢了,这世上用刀的人多了,你怎么就如此确定是我叫人唆使的?” 唐剑秋不过是摇了摇头,对于刀这种生物他最熟悉不过了。 “在下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出这刀不同之处,若是一般的刀也就罢了,但是这刀的成色和用料以及刀柄上刻着的字皆指向侯府。” 慕容璟顿时噎住,他的眼里闪过算计之色,即便他的情绪变化很快,却也难以掩盖他心中那份心虚。 “那也只能证明是本侯府上之人干的,又不是亲眼所见,唐大人,还麻烦你赶紧把那罪魁祸首抓住,以免他污了本侯的名声!” 眼下这种情况他也只能弃车保帅,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不必再说了,侯爷,可惜你机关算尽却没有算到会有罪证留下,麻烦侯爷先走一趟!” 说完,便有一大堆官兵将慕容璟当场围住,直到这一刻他才有稍许畏惧,可即便如此他还在洋装镇定: “且慢!大胆唐剑秋!你敢将本侯拘捕!就不怕我那做当朝王爷的叔父吗!” 唐剑秋却像是听到有一只苍蝇在耳边乱叫一般,并未过多在意,反而一脸平静的说道: “本镇抚替天巡视,奉旨办案,有何为惧?倒是侯爷犯下种种激起民怨之事,一旦乱民暴动,百姓揭竿而起,又岂是身为超封侯者的你可以承担的? 侯爷既位居三品就该以身戴德,体恤百姓,疏财仗义,爱民如子,若不能如此至少也该做个让百姓爱戴的清官,你指使他人意图谋杀钦差又当如何?” 慕容璟大受震撼,眼瞳略微一缩,眉宇之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情绪。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你……你是说那天的人是你?” “正是。”唐剑秋也没有否认,身上充斥着一身正气。 他这副模样让一众官兵感到后怕。 “该死!都是这厮的错,要抓抓他便是,与本候何干!” 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侯爷仍不忘挣扎一番,而唐剑秋全当没有听见; 见到此景恶奴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先前他就受了一肚子委屈,如今唐剑秋又来戳他痛处心情自是差到了极点,如今正愁没有地方发泄; “嘿!我说你这人,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叫唐追暮的吗?又怎么会是唐大人?一定是冒充!” “说的不错,一定是冒充!” 其余的官兵赶忙附和道,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唐剑秋的真实面目却也不敢相信这从四品镇抚使居然会这般年轻。 如果不是这恶奴先行告状唐剑秋还真差点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物,说起来他的罪证也不小。 “在下唐剑秋,字追暮。” 唐剑秋这才不慌不忙的从腰边拿出令牌,这样的行为无疑是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直到今日慕容璟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他总算知道如今大难临头了! 没等他继续感受这份恐惧,唐剑秋一声令下如同地狱审判: “来人!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所有锦衣卫拔刀指向面前的罪犯,其中一部分较为特殊的人拿出的武器却略有不同。 方小渔手持短剑,阿飞则手持唐刀,还有的拿出飞镖,更有甚者链起了鞭子。 慕容璟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脸色都吓得铁青无比,随即命令起了身后的官兵。 于是乎,双方剑拔弩张,眼看事态有点严重,慕容璟愈发无法平息自己的怒气。 起初他以为唐剑秋最多也只是吓吓自己,想不到出来玩真的! “放肆!唐剑秋,你这般正言不讳眼里可还有我这个侯爷?就算本侯有错你也没有办法治我!” 他仗着自己是皇上亲封的超封侯者,更是仗着有着王爷叔父的身份为所欲为,更是驽定唐剑秋不管怎么样。 “呵,慕容璟犯法拒捕,协助他的就是从犯,来人,把那恶奴还有慕容璟一并带走!” 在唐剑秋的一番呵斥下,一众锦衣卫开始介入。 这些官兵又不是没有听说过锦衣卫的手段,想到他们可能会用对待犯人的方式对待自己难免就有些害怕,以至于不敢动手。 他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看到这气势汹汹的人人群更是惶恐。 至于慕容璟,他怎么也没有算到自己养的这群官兵会是这样一群怂蛋,因此气愤不已。 “你们这群没用的饭桶!” 慕容璟歇斯底里的吼道,他抓起其中一个人的衣领抬手就是一巴掌。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气,接着又打了几个巴掌过去。 然而,那人却好似木偶一般,说什么也不肯动,反而站在那老老实实的挨揍。 任凭他如何发怒却也掩盖不了他的罪证; 慕容璟自知无力回天,被逼无奈之下也就只能跟着唐剑秋走了; 他相信,那个做王爷的舅舅会帮自己! …… 小梅一家在唐剑秋的帮助下被新上任的县令收为义女,而弟弟阿吉也因为姐姐小梅的新身份沾了个光,只是家人被慕容璟荼毒一事令他一时难以忘怀,还是会难免伤感罢了。 这咸宁县的百姓总算能过上好日子了,再也不用过上担惊受怕的日子了,也不用因为天价税收一时而苦恼了。 慕容璟被抓一事很快就传到了慕容璟父亲耳边,他知道这件事后心急如焚,像是天塌下来一般,觉都睡不踏实,时不时的在屋子里打转; 想到自己的儿子可能会因此人头落地万般惶恐,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助而后联想到了他的弟弟,当今郡王! 虽不是朱氏血脉但凭他对朝廷有功这点就不信不卖自己一个面子!(相当于异姓封候。) 在那之后他就找了承宣王求助,希望他可以看在自己的薄面上救一救慕容璟。 承宣王颇感为难,其实他也清楚这慕容璟是什么德行,不过是没有戳破罢了,可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不可能不帮,因此应允了下来; 据说那唐剑秋刚正不阿,从不徇私枉法,就是不知道在劝势面前又是否保持初心了; 起初承宣王是打算宣唐剑秋进宫的,仔一细想还是算了,毕竟这受害之人是他的亲外甥。 于是乎,他决定等唐剑秋抵达后亲自前往北镇抚司找唐剑秋! 就不信他唐剑秋不卖自己这个面子! 第二十八章 面圣 四十六日后, 当得知唐剑秋已然抵达北平之时承宣王再也控制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唐剑秋身边命令对方必须放了慕容璟,不然他就在皇上面前弹劾唐剑秋! 承宣王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自然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不过是带着几个信任的家仆还有官兵前往北镇抚司。 当他来到北镇抚司的那一刻恰巧发现了正在巡逻的锦衣卫,除此之外大门口还站着几个看守的。 如今看来这北镇抚司的安全措施也不怎么样; 他越想越觉得烦躁,于是乎来到一官兵面前,干脆伸手一抓,直接揪起其中一个锦衣卫的衣领。 锦衣卫本想张口就骂,可当他看清面前的人正是当朝郡王之时硬是把要说的那些话说进了嘴里,随即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 “不知王爷有何贵干?” “我找你们镇抚使。” 承宣王也是一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如今他的侄子已被唐剑秋扣押自然是没有心情的,希望唐剑秋那家伙不要不知好歹。 “好的王爷,还请您稍等,我这就通知我们镇抚使大人, 那个谁,你,还不赶紧安排王爷入座?要是怠慢了王爷……小心你的脑袋!” 虽然他跟那个人官职一样,同样为士力,但在这件事情上有所不同,只要对方官位比自己高自然是卑躬屈膝的,谁让那人是身份高贵的郡王呢? “是!我这就照办,王爷,您这边请!” 说着便要请承宣王进去,他摆出了最为恭敬的一面,生怕有半点得罪; 即便这名锦衣卫在听到王爷是专程找人的仍旧有些不爽。 这要是其他的忙他还是非常乐意的,在听到对方不过是找唐剑秋的难免还是有些不爽和埋怨,如今什么好处都让这厮沾了。 实在想不通,这唐剑秋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竟让贵为郡王身份的人亲自找他,他嫉妒的眼睛都快红了。 迫于承宣王要求他不敢不从,只得拉下面子去昭狱中找唐剑秋。 此时的唐剑秋正打量着这些被严刑拷打的罪犯,顺便监督这些锦衣卫是否在偷懒。 尤其是对于那些本就罪大恶极的人,唐剑秋丝毫不会手软。 就在他准备好好治一治这人性子的时候,先前那名准备通风报信的锦衣卫来了,他欠了欠身,抱拳道: “唐大人,王爷找您有事。” “哦?王爷找我?王爷如今身在何处?” 对于承宣王会来找自己这事唐剑秋并不意外,此番前来只怕是为了慕容璟之事,十有八九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如实回答道:“如今正在厅堂之中。” “好。” 唐剑秋丢下一个字后便匆匆赶往北镇抚司厅堂。 他自然不好让承宣王久等,几乎都是小跑过去的; 在见到来人时,唐剑秋果断参拜并抱拳:“臣参见承宣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谢承宣王。” 得到对方的准许后唐剑秋这才起身,见承宣王正坐着他不得不走到对方身边,很是尊敬的说道:“不知承宣王找我所谓何事?” 即便猜到承宣王找自己的目的他也不得不装傻充愣,有些时候还是当个糊涂鬼比较好。 承宣王不过是冷哼一声,而后呈现出不满。 他甩了甩衣袖,怒视着唐剑秋,好像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一般; “唐剑秋,你也知道本王的性子,本王就直说了。” “承宣王请讲。”正说着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对策。 “此番前来本王只为一件事,不知可否放了慕容璟,本王也不明白你因何故给他定罪落下个子虚乌有的罪名,他可是本王的亲侄儿!” 听到这,唐剑秋的眼色产生了轻微变化,即便已经算到这一点可亲身体会跟想象乃是两码事;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承宣王,那超封侯者之所以会成为钦命要犯是因为他在这咸宁县犯下了滔天大罪!” 于是乎,唐剑秋当即道出慕容璟所犯的种种罪行。 他越说越是愤怒,岂料那承宣王并未太多诧异,反而像是理所当然一般,说出了人神共愤的话: “本王当是何事,不过是一点儿蒜皮小事罢了,慕容璟他只是个孩子,正处于年少轻狂时期,偶尔有过错也是理所当然, 还请镇抚使卖本王一个面子,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待本王带回家中严加管教便是!” 倘若对方只是与人互殴或者其他相对较小的事情唐剑秋会看在承宣王的面子上放了他。 可那恶贯满盈的慕容璟将阿吉一家残忍杀害又岂能以不懂事为由一笔带过?何况这家伙的罪行还远不止如此。 若人人似他这般那这天下枉死之人岂能安息?这还要大明律令有何用? “承宣王!王法条条,岂有面子二字可言?何况那侯爷已害得人家破人亡如今也是证据确凿。” 承宣王甚是气愤,他贵为郡王,甚至都已经屈尊主动找他了,可这厮倒好,虽然不卖自己一个面子,莫非唐剑秋眼中没有他这个明朝的郡王不成? “唐剑秋!你怎能听信这片面之词?慕容璟既封诏书,且有皇上的手谕,何罪之有?本王那侄儿定不会知法犯法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再说,就算慕容璟真有此事也不过死了几个平民百姓罢了!没有必要小题大做!” 一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加上他贵为郡王也没有几人敢动他。 即便是当朝皇上也不能随意定罪,而他也更加驽定唐剑秋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唐剑秋本就不屑于跟这种人同流合污,如今听到对方所说的种种更是气愤,他不由得嗔怒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平民望族,一律平等,又怎可草芥人命?践视百姓,如此推断唐某不服!” “唐剑秋!你当真不给本王这个面子?当心你吃罪不起!”见这招没用承宣王只有选择威胁唐剑秋,希望他不要不知好歹。 唐剑秋不畏强权,他一脸正气,面不改色的说道:“即便是顶着项上人头不保臣也一定要将那慕容璟治罪!何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慕容璟所犯的种种依律当斩!不管他是虎也好,是虫也罢,本镇抚还是要杀!” “唐剑秋!你敢!”承宣王气急败坏,赤红色血丝占据了眼白。 “有何不敢?”唐剑秋为人坦荡,还真就不怕得罪了承宣王。 见唐剑秋是想玩真的,承宣王也只有主动提出进攻面圣,“既如此,你敢不敢跟本王进宫面圣,一切就由皇上定夺!” 镇抚使的职权他还是非常清楚的,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任何部门不得干预锦衣卫的任何行动。 对此,唐剑秋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好!既如此那就进宫面圣,由皇上圣裁!” 于是乎,唐剑秋与承宣王双双入宫,相约前去殿中面见朱由校。 起初朱由校是不愿管理这朝纲之事的,平时喜好木雕,可考虑到此事有些特殊便应允了下来。 “你二人先且说说发生了何事?” 于是乎,唐剑秋将整件事情前因后果全都向朱由校说明,没有丝毫隐瞒; 每每说起这件事他都义愤填膺,由此可见他有多气愤; 朱由校听后眉头紧锁着,似乎不敢相信竟有这么一桩事,可谁曾想承宣王居然恶人先告状,还说是咸宁县的灾民率先引发暴动!他那侄儿也是情非得已之下这才出手管制; 很快的,优势便向承宣王这边靠拢,朱由校也因此信服; 朱由校觉得慕容璟此举或许确实有些不妥但没有不当之处,于是希望唐剑秋可以不用再深究。 唐剑秋见状连忙道出事情原委,并控诉了慕容璟所犯下的种种条例。 “陛下,这是咸宁县所有百姓写下的万民状,还请您过目,里面所写的桩桩件件皆是当地百姓所写的诉状, 慕容璟道行逆施徒害百姓已是千夫所指人神共愤,何况还残忍杀害阿吉一家,若不除于畸形又怎能昭告天下以正朝纲? 臣以为陛下需仁政抚慰百姓之心,才能统御国家之势,镇四方之势,唯我大明,保持稳定故本方为当下正道!” 唐剑秋所言句句属实,想到那贼子做的那些就义愤填膺,实在是叫人天理难容! 朱由校似乎是对唐剑秋说的这些有些感触,便是开口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唐爱卿,那依你之见,何为规矩?风调雨顺和国泰民安之间又该选谁?” “若是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中臣甘愿选择后者,风调雨顺是老天爷的意思,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而我大明王朝的规矩是皇上定的,皇上既天贵,圣上必是规矩! 臣所上述皆无半点虚言,陛下您仁德,求皇上成全!” 说完,唐剑秋对着朱由校用力一拜,那抹鉴定而又铿锵的眼眸随着他身上散发的正气而扩散; 朱由校先是迟疑了一下,本来有所纠结的他听到唐剑秋这番说辞有些感触,因此应允了下来; “既如此,就依唐爱卿所奏。” “皇恩浩荡!臣谢陛下恩典!” 唐剑秋是可以松一口气了,可承宣王却有些不服,他正要张嘴说些什么朱由校却示意不用说了,暂且让他们两个退下,他还要去搞木雕。 纵使承宣王有再大的不满也不敢说个不字,也只能把一肚子怨气憋在心里,就怕引的龙颜大怒; 唐剑秋略显安心,如此一来倒也不算辜负小梅一家枉死的冤魂,可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得罪了承宣王。 承宣王看唐剑秋的眼神也变了,像是看到了杀复仇人一般,恨不得将其抽筋拔骨!食其血肉! 他发誓,只要有一天他抓到了机会一定要让唐剑秋好看!为他的亲侄儿报仇! 临走时承宣王还不忘放下狠话:“唐剑秋!给本王等着!” 承宣王愤恨离去,两人就此算是结下梁子了,最终不欢而散; 然而,此事刚画上一个句号又一桩事情落在了唐剑秋身上,而这桩事相对而言较为棘手…… 第二十九章 草民有冤上告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后不久,处于刑部中的乔允升正对这桩奇案忙的焦头烂额。 没有得到线索的他不由得在房间内来回打转踱步,眉毛也是不经意的皱了起来。 想来也是有些烦闷,以至于到了茶不思饭不香的地步; 据当地百姓所奏,那山东下辖临邑县有一座寺庙名为永庆寺,于永乐年间移建于此,一注明诗人见到那寺庙有感而发写下了感人肺腑的诗句,正可谓是幽怀忽破散,咏啸来天风; 据说这里的香火非常的旺盛,游客络绎不绝,而直至当月发生了一起怪事。 这名胜古迹的永庆寺仿佛遭到了某种诅咒,不管你姓谁名谁,只要你是该地的百姓且在这寺庙徘徊或者有所逗留没有一个能撑过第三天! 而致命的是,所有死者都被砍去头颅,虽然没有人见到那凶手模样却有传闻说是一个体型高大如同刑天般的无头锦衣卫穿着官服行凶杀人; 而巧的是,纪刚正是那山东临邑人,为人桀骜不逊,诡计多端,甚至不惜陷害他人。 而此人又是当时的锦衣卫首领,且在永乐年间以谋大逆的罪名被凌迟处死,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搞得人心慌慌,以至于有人把他们联想在一起了; 因此,当地的人都传言是纪纲的鬼魂作祟,更有人传言他死去后不甘心怨念太重还在人间逗留,特对当地百姓实施报复! 以至于即便是白天也没有人敢靠近,从此成为了禁地,不许任何人介入; 纵使他为政清廉深得民心却也不得不为此事发愁; 他自然是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的,可谁曾想这样一件棘手的案子却落在了他手中,眼下这又无计可施,这该如何是好? 似乎是看出来了乔允升的顾虑,一旁的官吏忍不住插嘴道; “大人,依卑职所见当派出刚正不阿且又具备能力之人前去最为合适。” 经过对方这么一点播乔允升很快就想起来了,他眼前一亮,就是看到了全部希望一般:云:“你是说……北镇抚司,唐剑秋?” 官吏点了点头,他拱手上前,道:“正是!大人不妨想想,此人刚毅清正,正直敢言,破案无数, 关键是他手上掌握的实权,且专门缉拿朝廷钦犯,卑职认为,这世上想必除了他也没有比他更可靠的。” “话虽如此……” 乔允升还是有所顾虑,他并不是不信任唐剑秋,而是这件事情对于他而言非常重要,断然不敢这般草率; 本来北镇抚司出手三法司那边是不能干预的,虽然说之前因为一次意外破例了一次,可一直这么坏规矩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就在他有所迟疑的那一刻官吏却急了,连忙从中补了一句: “可皇上那边只给了您半月时间处理,如今可谓是半点眉头都没有,若是能让唐大人协助正可谓是如虎添翼啊!” 乔允升觉得此事颇有道理,眼下时间越发紧凑,不得不早点将此案了结,倘若草草结案又怎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再三斟酌后他终于点下了这个头,“这倒是个办法,既如此就依你所奏便是。” 本以为经过这件事情后不会再跟北镇抚司的唐剑秋扯上关系,不曾想这次过后还是需要唐剑秋联手一同破案! 于是乎,他起身前往北平去北镇抚司找那唐剑秋。 当知道乔允升到访的时候唐剑秋倒是有些意外,前世中并未有这么一出,莫非是因为今生改变了某个环节从而发生了变故? 他没有多想,随即来到北镇抚司门口迎接大司寇乔允升。 “乔大人,有失远迎,敬请入座,此乃唐某荣幸,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才是。” “唐大人,说来也有些许时日未见,本司寇倒是叨唠了,还望不要见怪才是。” 身为文官的他谈吐文雅,举手投足间透着他的修养,更能彰显他态度谦和; 唐剑秋一笑而过,“乔大人莫要取笑在下才是,请。” “请。” 两人相约前往北镇抚司厅堂,入座后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而后步入正题。 本已想好说辞的他想到临邑县发生的怪事却又难免唉声叹气,唐剑秋很快就看了出来:“不知大人因何故烦恼?” “镇抚使有所不知,这山东下辖临邑县频频发生怪事,受理此案的县令已然把它定为奇案,圣上看过奏折后命本司寇在此审理此案, 陛下认为此事尚有疑点,可这旧案重翻本就是一得罪人的事,何况如今这大太监魏忠贤执政,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乔允升说的也是心里话,正是因为信任才会对他说这些。 唐剑秋想起来了,前世确有此事,之后不久魏忠贤把他当成了赵南星的同党,一心想着将他除掉! 那时的乔允升为了避免遭到弹劾他生病还乡,本以为就此画上休止书,可谁曾想却落了个邪党主谋的罪名! 大明要变天了…… 为了避免会让对方察觉到唐剑秋习惯性的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怎得会有这样的事?大人可否方便将此事将唐某细说?” “我来找你正是为了此事,相传此乃鬼神作祟,闹得人心惶惶……” 于是乎,乔允升将他听到的怪事与唐剑秋全盘拖出,言语之间充斥着万般无奈,这双眼睛却又有着救济天下百姓于水火的信念。 唐剑秋听后眉宇之间闪烁着费解之色:“恕在下直言,鬼神所为岂不怪哉?若真是阴兵杀人也就罢了,此事又怎会与纪纲有关?他不是永乐年间的锦衣卫指挥使吗? 虽说他正是这临邑人,如今已是天启元年,至今怎么的也有两百载,鬼神作祟未免太过牵强,大人以为呢?” 乔允升道:“君之言本司寇倒也不是未曾想过,此案太过蹊跷,以我一己之力怕是不能破解此案,此事还望唐大人卖本司寇一个面子,可否协助于我?” 此事明里暗里全归咎于奇案,但不管怎么说此案又与锦衣卫有关,且又牵扯鬼神,他不得不接下这个案子; 唐剑秋一脸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好!此案北镇抚司将协助刑部,大人不必顾虑。” “如此甚好!唐大人辛苦了!”乔允升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唐剑秋,如今看来可算是找对人了。 出于礼貌,唐剑秋微笑了一下,而后说道:“大人说笑了,你我二人一同为官,所做的都是为了朝廷,何来辛苦二字?在下理解,何况在下对此案颇感兴趣。” 对于乔允升的为人唐剑秋还是非常放心的,在自己的认知中他的的确确是一个清官,没理由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唐剑秋道:“北镇抚司接过不少离奇案子,这上上下下少有也有百起,还请大人放心。” “唐大人正可谓是雪中送炭啊!日后有用到本司寇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啊!” 乔允升身为大司寇,又是刑部尚书,似唐剑秋这般济困扶危之人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两人相谈甚欢,如同结交多年的好友,而唐剑秋也对乔允升的为人颇感兴趣。 于是乎,两人派兵相约一同前往临邑县; 老样子,唐剑秋还是坐不惯轿子,执意要求骑马,对此乔允升也没有过多干涉,这才应允下来; 本以为可以顺利抵达,可谁曾想这才不出十日就见到一拦轿的妇人喊冤,这就让驰骋着骏马的唐剑秋无法理解了。 坐在轿子中的乔允升也是颇感奇怪,不过还是揭开了帘子看向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妇人; 只见这蓝衣妇人秀梅凤目,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未施粉黛,却一副清新淡雅的样子,模样才不过二十,倒有几分姿色。 “冤枉啊大人!冤枉!” 蓝衣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将状纸举过头顶,他也是看在那些人穿着官服又听说轿上之人乃是清官这才做此决定。 再看向这些官兵,有那么些个人举着牌子,轰轰烈烈,气势如云这才敢过来拦轿。 这些官兵手上举着的牌子上写着肃静,回避等字眼; “大人,这……” 即便阿飞不是头一次碰到这种类似的情况了可难免还是会有些纠结。 “无妨。” 说完,唐剑秋从马背上下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蓝衣妇女,而后眼神暗示锦衣卫接过她手里的诉状。 锦衣卫不敢怠慢,不知唐剑秋因何故如此也只有按照他所说的要求去做; 锦衣卫小旗从蓝衣妇人的手中接过状纸后放到了唐剑秋手里,唐剑秋又转交给了乔允升; 那小旗道:“小娘子,今日算你运气好,碰到了刑部尚书大人还有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大人,即便是有再大的冤屈也能平反。” 当得知其在马背上的人正是镇抚使唐剑秋,坐在轿子中的人是刑部侍郎乔允升时蓝衣妇人欣喜若狂,她意识到有救了,连连道出自己的冤屈: “民妇本是一位财主娶进门的二房,奈何拙夫身体不好,没过多久便病逝了, 民妇与姐姐二人在家夫病逝前皆声称有了孩子,可实际上与姐姐二人之中只有一人生出了儿子! 民妇和姐姐都一致认为这个儿子是自己所生,这才引起此事,当时明明是姐姐想瞧瞧民妇的孩子,民妇未曾多想便答应下来, 可谁曾想姐姐接过孩子后就不愿撒手了,并扬言是她所生,这分明是民妇十月怀胎所生又怎么会成为姐姐的儿子?” 毕竟那人可是财主啊!有道是母凭子贵,谁拥有了儿子就能直接继承对方的遗产,而这位正在诉苦的正是二房…… 第三十章 困兽犹斗,何况是人? 乔允升见状象征性的摸了摸胡子,思索在三后开口道:“此事甚小,完全可以交给当地县令,他们身为地方父母想必能帮到你。” 他并不是不想接手这件事,而是此事甚小,完全可以交给一县之令处置,而他也不好强行干涉; 然而,这才是真正让蓝衣妇人感到痛心的地方,她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已经别无他法这才将事情娓娓道出: “若县令大人能为民妇做主也不会找两位大人了,苦的是身边的丫鬟又迫于大房权势不敢做见证, 其他下人也同样如此,不仅如此,姐姐还直接叫人把民妇撵了出去, 为了要回孩子便告上了衙门,由于有下人做假证,民妇自然没有成功要回孩子,这告了已告两年仍旧无果,您说民妇冤不冤啊? 民妇……恳请两位大人替民妇做主!” 不多时,前来围观看热闹的群众也愈发多了起来; 他们不由得对着这名跪在地上的蓝衣妇人指指点点了起来,虽不知缘由,当看到锦衣卫那身官服时就料定此事并不简单; 听到这名妇人所言唐剑秋与乔允升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应允下来; 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对外公布,这还是头一次当着所有百姓的面来个当众断案; 当然,这不仅是体现民理还有民心最重要的一点是还对方一个公道! 唐剑秋已经在心里拿了一个主意,于是来到乔允升身边和他小声商量了几句,乔允升听后不得不对他称赞。 于是,两人决定当着众人的面审理一次案子。 唐剑秋派人把大夫人还有她身边的丫鬟及下人全部传讯过来,锦衣卫队自然不敢怠慢,派出了几个身手还算了得的锦衣卫去将人扣押过来; 不多时,就见到一名穿着得体,年纪稍大的大夫人赶往此处,他的怀中正抱着两岁不到的孩童,而身后的下人却紧跟着不放; 要知道这后面还有锦衣卫跟着,别的不说,但凡他们有丁点妄图逃跑的想法都会被锦衣卫强行拿下! 大夫人哪有见过这样的世面?脸色都吓得铁青。 以前她只听说过锦衣卫却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状,何况身为镇抚使的唐剑秋都来了; 大夫人带领家仆一并跪下,由于唐剑秋的气场太过强大导致大夫人都不敢直视唐剑秋。 “不知几位大人唤民妇过来有何事?”大夫人战战兢兢的,说话方式极为小心,生怕只要说错了半个字都会遭遇极刑。 起初她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当她注意到一旁潸然泪下的蓝衣妇人瞬间反应过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唐剑秋和乔允升在这里她非得把二夫人撕成碎片不可! 她稍沉住气,而后恶人先告状:“大人,您可千万不要听她胡说!她就是个疯女人!” “不!大人,冤枉啊!明明是她抢了我家宝儿,恳请两位大人替民妇做主!”蓝衣妇人早已泣不成声,对着唐剑秋二人拜了又拜。 乔允升本就是一清官,自是见不得有人喊冤的,即便知道皇上交代的事情更为紧急也不得不暂缓; 唐剑秋看向大夫人手中抱着的孩童便是上前,而后从她的怀中接过孩子,并让只会牙牙学语的孩童站在两人之间; 孩童见到这陌生人难免会有些不适,唐剑秋非常理解,大手一声放到他的头顶上,轻轻的揉了一下表示安慰。 在那之后,唐剑秋的脸色便被冰冷覆盖,他面无表情的对着一干跪下的人,正色道:“开堂审问就不必抱着孩子了, 既然你二人都说是孩子的母亲那就来一场游戏,本镇抚喊一声开始尔等就拉,若是谁先把孩子拉过去那孩子就是谁的。” 这听起来好像很简单,可对于一位做母亲的而言却是巨而言却是巨大的煎熬。 蓝衣妇人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考虑到为了孩子还是一脸硬气的答应了下来; 见两人都像是准备好了似的,唐剑秋挥手示意:“既如此那就请两位夫人开始吧!” 于是乎,一场夺子之战就此爆发,两个女人一边拉孩童一只胳膊,浑然没有注意孩子的感受,只顾着使劲拽起来,而站在最中间的孩子已经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个年纪的孩子皮肤是最为娇嫩的,何况他才这么点大自是没有办法承受,很快就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 大夫人为了争夺家产可谓是莽足了劲,没有丝毫手软的意思,仿佛手里拉着的不是一个孩童,而是能改变他命运的大笔财富! 至于蓝衣妇人,她一心想着要回儿子,本来开始的劲还算可以,可在听到孩子吃痛的哭声却又有些于心不忍,手下的力可谓是越来越少; 由于蓝衣妇人没有使多大劲最终让大夫人抓到了机会,她一把从中夺走了孩子,并将其死死护着,好像这是她的财宝一般。 周边的群众看到这一幕也是哀声不止,之所以会有这般情绪是因为那受苦的孩子年纪实在太小,即便到了这个岁数还不知这亲娘究竟是他们当中的谁; 看到这一幕不要说是唐剑秋和乔允升了,绝大多数前来观望的人都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为了证实心中的想法,唐剑秋决定再给蓝衣妇人一次机会,“这是最后一次,你若是再拉不过来这孩子将永远与你无缘!” 见唐剑秋已然撂下狠话,蓝衣妇人的脸色可谓是铁青无比。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又畏于唐剑秋权势高大,也只能打碎牙吞进肚里; 在那之后,第二回合开始,这一次两人全都使出了自身最大的劲,可中间的孩童却疼的嚎啕大哭,泪水如同泉涌夺眶而出; 即便蓝衣妇人非常想赢得孩子可她又实在不忍孩子受这个罪,干脆心一横撒开了手; 蓝衣妇人脸上挂满了泪痕,她难受不已,不断抽噎着,摆手说不,很是痛心的说道:“民妇不要了!民妇不要了! 回两位大人,民妇实在不忍这样折磨孩子!求两位大人……还是把孩子给她吧!” 她甘愿主动放弃这唯一的机会,并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告状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她也没有办法看到这么点大的孩子受苦罪。 正可谓是闻者伤心观者落泪!这一幕让已经成为人妻的妇人更是难受,同样作为女人她们自然明白那种母子连心的感受。 再看看这个大夫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周边围观的人恨不得一个人一口唾沫星子把她淹死!这一切已经很明显了! 唐剑秋不过是冷哼一声,他可不想破戒动手打女人! 他背过身来,冷冽又厌恶的眼瞳闪过一丝寒芒,阴森道:“呵,大夫人为了争夺家产全然不顾孩童死活,当真是没有一点母子骨肉情分!” 这话意思已经非常清楚,见唐剑秋都发话了,那些做伪证的下人全都纷纷站出来讲述实情: “大人!奴婢先前因畏惧大夫人在家中的地位这才没敢说实话,其、其实,这孩子的确是二夫人所生!” “奴婢也可以作证!多亏大人明查!” 如今大夫人大势已去,孩子更是没了,下人又不向着自己,更是让这大夫人气愤,她不由得羞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现在的大夫人如同疯妇,恨不得揪着她们的头发就是一顿打! 就在她准备跟这些人拼命的时候却被唐剑秋一个眼神吓得缩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如今孩子重新回到了二夫人手上,二夫人心里那个感激啊,就差把唐剑秋给供起来了。 她一边磕头一边对着两人谢恩:“多谢两位大人为民妇做主!” “不必多礼,我与乔大人还有急事要办,请让道吧!” “是是是!” 二夫人连忙起身并退到一边,她立刻将孩童死死抱在怀中,漂亮的眸子中充斥着说不出来的感激; 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其他人见状纷纷站立在两边让道,毕竟这官兵的事情他们可不好管。 如此一来,争子一案终于水落石出! 唐剑秋上马后乔允升对唐剑秋的态度也有了些许不同,他知道这的确是一个最快也是最有效辨别的办法; 看唐剑秋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欣赏,以前只知道他武功了得,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刻能这般机灵。 若是他可能还没有那么快想到这绝妙的主意,这样一来不需要证据也能证明这孩子正是这名蓝衣妇人的种; 虽说妾室所生的确该管大夫人为娘但这也不是她强行夺子的理由,何况那厮不过是觊觎财产罢了! 想到前世唐银为了争夺家产甚至都不惜踩着父亲的尸体上位更是让唐剑秋感到憎恨! 这家伙为了让自己爬的更高甚至都不惜陷害手足,弑杀亲父,覆灭唐家,投靠阉狗; 这种人已经不配为人! 犹记得前世首辅之子苏景曾向他问话,若是有一天有人觊觎你的位子又该如何? 那时候的他沉默了,不知该怎么回答,而今日他已有了主意; “试问满朝之中,何人不狼贪虎视?而天下官吏呼一何怒? 这朝中之兽犹如虎斗,但这世间总要有人做这乱臣贼子,可笑我不信命由天定,休说那阉狗魏忠贤,哪怕来日刀架颈侧,千刀万剐,焚骨燃魂!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唐之一生,可无德无名,剑指苍穹,既背负重责又何足畏惧?若国泰平安,与世无争,必定彪炳千秋!” 第三十一章 无头尸案 约莫二十五天过后,唐剑秋与乔允升等人已率兵抵达至临邑县; 该地的县令在收到该消息后早已派人在边界门口恭候。 起初还是很有耐性的,可时间一长难免会有些焦虑,直到见到那大堆官兵朝这边走来的时候这才可以确定。 一干人等等了许久,在军队快要靠近的那一刻他立刻上前行礼迎接贵客的到来。 “想必您就是乔大人吧?卑职早已听闻大人德高望重,常怀仁爱之心,勤政为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知这位大人是……” 说着他便是看向坐在马背上的唐剑秋,只觉得有些陌生。 乔允升见状这才介绍起了身边之人:“这位正是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唐剑秋,是来协助本司寇的。” 县令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赶忙躬身讨好:“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镇抚使唐大人啊,失敬失敬!” 唐剑秋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记挂在心,他摆手示意不必多礼,“本镇抚听闻刑部尚书大人说这临邑县常有怪事发生,还劳烦你为我们带路才是。” “那是自然,为两位大人做事不敢劳辛苦二字,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把门打开!没看到两位大人在这吗!” 县令大声呵斥了一句,这些官兵哪敢不从?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样子,不敢有半点怠慢。 待城门打开后县令赶忙赔上笑脸,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示欢迎,“两位大人,请!” 唐剑秋与乔允升点了点头,而后命令起身后的官兵跟上。 大批人马在两人的指挥下步入城内,马蹄踏入的声音从中响彻; 微风席卷起落叶的声音,倒有些惬意,可惜少了孩童盈笑的声音,想想与家人坐在这树荫之下吹着凉风品品茶,那将是何等和谐的画面? 要说这临邑县倒是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由于阴兵杀人事件闹得人心惶惶,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若是没有必要一般人不会想着出门。 当然,有那么些闲来无事的百姓特跑过来凑热闹,只想看个一二,又不敢靠太近,就怕被官兵惩戒; 于是乎,在县令的带领下唐剑秋和乔允升暂留于此,门外重兵把守,只留下三人坐在那厅堂问话。 乔允升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感受到口腔内的醇香之味扩散也是有了一丝畅快,而后心满意足的盖上茶杯。 “嗯~好茶!” 乔允升说着就将茶杯放下,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得到了乔允升夸奖的县令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像是渡了一层光一般,眉宇之中藏着的兴奋却按耐不住外泄; “乔大人果真是性情中人!想必大人平日里喜好品茶,乔大人若是喜欢下官再备上一些茶叶给大人奉上。” 县令恨不得巴结上正二品这颗摇钱树,若是日后能得到乔允升相助那可谓是飞黄腾达啊! 乔允升听后仰天大笑一声:“哈哈哈!这茶宜常饮,不宜多饮,一人得其神,二人得其趣,三人得其味,就是不知唐大人有何见解?” 说着就将视线放到了唐剑秋身上,唐剑秋见状立刻放下了手中端着的茶杯,很是委婉的说道: “在下不过是一届粗人,不懂这其中道理,让大人见笑了,实属惭愧。” 乔允升意识到此举有些唐突了,立刻改口道:“无妨,如今应谈正事才是,可查清了死者的身份?” 县令的眼中写满了为难,他正因为这件事情感到烦闷,如今在他治下的临邑县竟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之凶案这要他如何不愁? 思考再三后他还是如实说道:“由于死者头颅被斩只能从身体特征上查看,死者为男性,是一名壮年。” “除了头颅被斩可有其他伤痕?” 唐剑秋想从中找到更为细致的线索,若是直接斩首那想必是一击毙命!那样的话就证明这名凶手非常厉害。 然而,县令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唐剑秋更加失望,“未曾,不过倒是从那人身上搜到了身份通牒。” 正说着县令慌忙取出藏在袖间的身份通牒,并双手递给了唐剑秋。 唐剑秋大致的扫了一眼,而后递给了乔允升,岂料乔允升见到这身份通牒眼里竟闪过一丝费解之色; “谷小卫,山东临邑县人士,万历十年生人,且为布衣百姓。” 见乔允升如此县令更加无法理解,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便忙着追问一句:“大人可是看出来了?” “未曾,单凭身份通牒并不能看出些什么,待见过尸体后再结合身份通牒查证。”乔允升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份通牒合上; “既如此那就由卑职请两位大人过去。” “甚好。” 县令带领唐剑秋和乔允升以及部分官兵即刻前往安置谷小卫尸首的地方。 考虑到时时间过久可能会导致尸体发臭,因此将尸体特殊处理,以至于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腐化,办起案来自然也会轻快许多; 见到这被斩去头颅的壮年唐剑秋没有丝毫畏惧,好似习以为常一般,不过是静静看着,并围着尸生来回转了一圈。 县令办下的案子多多少少也有上百件,可在看到被砍去头颅的尸体时难免还是会有些担惊受怕,可他怎么也没有办法做到似唐剑秋这般胆大。 似乎是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唐剑秋立刻上前查看,这才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这死者正是那平民百姓,并不是一方官员,究竟因何遇害?而他生前究竟看到了什么? 唐剑秋思索了片刻,他揣摩了一下下巴而后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此人的确是平民不错,死者手上有常年劳作的老茧,与习武之人完全不同, 还有一点,此人皮肤富有光泽不像是老者,却也未曾到致仕年纪,死者身份与身份通牒所奏全然相符, 我且问你一件事,所有的死者是否都是平民百姓?又或者有平民也有官兵?” 听闻唐剑秋所言县令连忙拱手回应:“回大人的话,正是。” “既然全都是平民难道不觉得可疑吗?” 唐剑秋这话可以说是十分见血了,正是这番提醒让县令如梦初醒。 “啊!这……” 县令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要知道他因为此案正发愁,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查出个端倪来。 如今唐剑秋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就发现了这怪异之处,实属惭愧。 唐剑秋同样感到奇怪,他在死者身上环视了一眼,又看向死者血液凝固的脖子,瞳孔一阵收缩,而后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乔允升: “尚书大人,恕我直言,凶手乃一人作案,此人刀法精湛,一刀致命,连我这常年握刀之人都忍不住唏嘘。” 唐剑秋也无法确定与凶手当场对峙自己又有几分胜算,此人刀法娴熟,少说也有二十来年的功底,若真是要打起来还不一定有胜算。 “先不说凶手为一人作案,你怎么如此确定是刀伤?” 乔允升不过是一届文官自然没有办法做到唐剑秋那般透彻,他有些好奇,唐剑秋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唐剑秋却显得不慌不忙,如家常便饭一般介绍起了死者身上的伤:“大人请看,死者只有一处有伤,那便是连接着首级的脖子, 若凶手是一个喜好用轻便武器的人自然是能一击毙命的,但是现场会留下凶器,从县令的表现来看凶手应该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我大明朝中使用刀为武器的人是最多的,试问枪,棍,锤等武器中最快取下人头的武器又有几种?当属刀剑, 即便以上所述,这些就算真能在瞬息直接夺取性命也会留下痕迹, 请大人想想,对方既已将人杀死又何必砍下头颅?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如今身份通牒与死者身份不符凶手又为何来一招狸猫换太子?又有是否在掩盖些什么?” 唐剑秋一番灵魂考验让一众巡查的官兵惊讶不已,起初他们只顾着找线索去了,却忽略了这至关问题。 听到唐剑秋这般说辞乔允升似乎有所会意,他先是迟疑了一下,于是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你是说死者并不是谷小卫,又或者说是凶手想借着这个机会干扰我们的思路从而误判?” “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凶手自导自演?” 县令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不过还是说了出来; “以上可能性皆有,但目前也只是猜测罢了,现场可有可疑的踪迹?” 唐剑秋又问,说来他们还未曾去过现场,倒不如先从县令口中推敲出有利线索; “嘶……这现场并未留下可疑踪迹,不过大人,您说有没有可能是厉鬼索命?这现场上来看并未发生过太激烈的斗争, 卑职已问过当地百姓,奇怪的是他们并未听到什么动静,若非阴兵杀人又怎能做到悄无声息的砍下人头又不闹出动静? 而且这死者生前的共同点都是靠近过寺庙的,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在种种巧合下一同死亡?这绝对是冥案啊!” 县令痛心疾首,对于这桩案子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能把它列为鬼神作祟了; 唐剑秋听后也是有些烦闷,他思索了片刻,将双手背于身后,经过一番冷静分析后得出了自己的观点_ “我想我们进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一直在纠结凶手是谁,当务之急是从死者身份开始下手, 把所有遭到凶手屠杀的死者身份全都查一遍,除了都去过寺庙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相同之处!” “是!” 第三十二章 凶手是人是鬼? 就在唐剑秋吩咐命令之后乔允升又想起了一件颇为重要的事,于是向当地县令发起了疑问: “有件事本司寇不解,既然此案能被当地百姓传闻阴兵杀人想必有一定缘由,就是不知当地百姓又如何知晓的这般清楚,莫非他们亲眼见过?” 县令见状拱了拱手,而后摆出最为恭敬的一面,恭敬道:“此事我也是听当地年过八旬的老者知晓的, 据当地的村民说,经历过几次无头尸体事件后导致当地百姓人心惶惶,于是村长带头请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道士, 经过道士占卜后这才得知原来是前锦衣卫指挥使纪纲鬼魂作祟,正是因为有着当地的传言使得这片地方成为了禁地,以至于他们出个门都要小心翼翼。” “哦?”唐剑秋顿时来了兴致,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些不信; 怎得有这么巧的?凡是靠近了永乐寺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难道说在那座寺庙里面真的有什么?又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是不希望他们靠近的。 “不知两位大人可听说过金山寺?” 县令又补充了一句,对于这个地方唐剑秋一点也不陌生,那不是建于隋朝的寺庙吗? 据说该地是最为着名的寺院,相传海岛金山寺便是唐代高僧玄奘出家修行之地,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是金山寺出了事?”唐剑秋剑眉不经意的跳了一下,一种不安的情绪缭绕于他心间; “倒也不是,只是金山寺较为出名罢了,怪就怪在这与金山寺相隔不远的永乐寺,虽是一座小小的庙宇却也被当地百姓供奉,以求取平安, 可不曾想前些日子竟发生了如此怪异的事情,使得当地百姓人心惶惶的,实在叫人后怕。” “竟又这样的事,尸体可是在寺庙中发现的?” 唐剑秋认为,如果这世界真的有恶鬼杀人一事,且死者均在永乐寺死亡那么就证明这寺庙定是遭到过某种诅咒! 然而接下来县令的一番话却打消了他这个想法: “那倒不是,说来也有些奇怪,死者是在不同的地方找到的,所有被砍掉头颅的尸体都是身体朝地面的状况, 还有一点,这尸首的范围也并非超过这座大山,您说奇怪不奇怪?” 唐剑秋沉吟了片刻,相信方才他想的那些身为刑部侍郎的乔允升也已经想到了,眼下只能交给手下的官兵去查,尽快找出死者的共同点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麻烦你先带本镇抚和侍郎大人去往案发现场。” 唐剑秋认为,既然没有头绪也就只能从其他地方开始下手。 县令见状立刻起身,连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示荣幸,“当然可以,还请两位大人随我来。” 于是乎,几人带领部分官兵前往案发地点,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在见到这种具有视觉冲击的画面之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先不说这聚集的尸体数量有多少,就说这尸体散发着的恶臭就让人难以言喻; 他们的头颅均已不见,估计是被传闻中的鬼神带走了,再配上乌鸦低沉的叫声,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长期浸泡在水中散发出朽木味道的尸体。 倘若这个时间线再长一些只怕是会有蛆虫会在尸体上挪动,想想那几万只绳蛆汇在一起的画面更是让人心惊胆寒! 锦衣卫的确是受过良好的心理素质的,可在看到这一堆新尸体出现的时候胃还是有些翻江倒海的。 锦衣卫和乔允升带来的人胆子还稍大一点,平日里他们办案确实见过各种奇形怪状的尸体,震惊之余还有些犯恶心。 再看看那些衙役,他们的脸色已经铁青到了极点,即便不是第一次受理这无头尸体难免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正是因为每天都有不同的尸体增加更加驽定厉鬼作祟的事实! 从尸体的迹象上来看应该是今天出现的,估计还没有来得及处理; 县令冷汗直流,他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当时的他着急着来接见乔允升和唐剑秋了,甚至都忽略了及时赶往案发现场之事,这该如何是好? 既然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办法隐瞒,县令不得不弓着身体向唐剑秋他们负荆请罪: “大人,这件事是卑职没有处理得当,还望两位大人赎罪!” 乔允升倒是并没有因此放在心上,他认为这样一来更好。 没有及时处理案发现场对他们勘察更有利! “无妨,那就劳烦唐大人跟本司寇一起查看,看是否能查出个端倪。” “是。” 唐剑秋应允后二人则对着尸体周身查看,正如这县令所言,所有的尸体都是仰面朝下的,无一例外。 即便已经贴出了告示不得让任何人进入永乐寺可难免还是有人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必是趁着戒备放松的时刻偷偷潜入进去的。 唐剑秋蹲了下来查看死者身上是否有伤,然而,事实是这些尸体与他们见过的一样,除了颈脖有一道伤口之外并无其他。 既然从尸体当中没有办法找到线索那么就只能从案发现场下手。 经过一番寻找,唐剑秋很快就发现该地有凶手预留下来的脚印。 只是那凶手所传的鞋子可能偏大,且每一次步伐都相差甚远,不禁让人怀疑那人究竟是否为人。 若对方是人,先不说有这么大的脚印,单说两者之间的距离,足足有二十尺!实在蹊跷,平常人能做到一步跨越这么远吗? 毕竟也没有谁亲眼见过; 唐剑秋不由得自我怀疑了起来,倘若他是凶手又该怎么处理又不让对方发现? “来人!把鞋印拓下来!” 唐剑秋并未多想,不过是叫身边的人赶忙收集罪证,这样一来兴许还有一点转机; “是!” 几个手脚麻利的锦衣卫赶忙拿着工具过来帮忙,而唐剑秋的心情也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 看来……想要尽快破解此案还是得进让一种百姓提心吊胆的地方才行! 见唐剑秋像是有了主意似的乔允升冲着他笑了笑,他伸出手来摸了摸胡子,而后对着唐剑秋说道:“唐大人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尚书大人,实不相瞒,在下的确有个主意,就是有些冒险,不知侍郎大人可否应允?” “哦?何事啊?” 乔允升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可谁曾想唐剑秋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他大跌眼镜。 “侍郎大人,在下认为想要破解此案必从永乐寺开始查起。” 乔允升瞳孔猛的一缩,似是没有想到唐剑秋会说出这般惊天言论。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点,主要是太冒险了一些,万一真的跟传闻中的一样是鬼神作祟那岂不是…… 唐剑秋看出来了乔允升的迟疑,说实话,他也觉得这么做风险太大,若真是有什么那可不好办。 县令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没有想到唐剑秋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大人,还请您再考虑一下吧!” 县令苦苦哀求,他可不希望被那玩意盯上,不然就是借他一百条命也不够用的! 乔允升有所迟疑,他思考了很久,犹豫再三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切就按镇抚使说的去做。” 既然身为正二品的乔允升都这么说了县令自然是不好拒绝的,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于是乎,大队人马就此踏上了前往永乐寺的征程。 看着这越来越近的目标,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心情,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他们就莫名害怕,实在没有那个勇气。 岂料这还没有踏入进永乐寺阶梯就已有胆小的官兵开始退缩了; 在来该地之前他们就已经说过厉鬼索命之事,他们都怕一旦接近了永乐寺就会被纪纲缠上而后遭到报应。 “大人,据说这阴兵杀人之事闹得人尽皆知,小人实在是……” 碰到这样的事情一众官兵已经怕了,若是让他们对付那些看得见的敌人还好,倘若让他们看到鬼魂那还了得? 见这些官兵如此惧怕唐剑秋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不过也是人之常情,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呵斥他们,不过是丢下这样一句命令: “怕死的留下,愿意跟着我的弟兄跟上便是,本镇抚不会强求。” 正是因为前世得罪的人太多以至于他在被临时罢官的时候遭到了报复,这一世对他们还是不要太过苛刻了。 想来也是上一世太狂妄,不然他们也不会在汪文言一案中借机弹劾自己! 起初这些锦衣卫还是有些退缩的,可在见到唐剑秋这双无比坚定的眼神时硬是把要说的那些话缩进肚子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总感觉这段时间唐剑秋对他们有些不一样了,这还是他们记忆中那个如同暴君极为苛刻的罗刹吗? 一部分锦衣卫犹犹豫豫,干脆一咬牙答应了下来:“我等愿意追随唐大人!” 绝大多数的官兵还是愿意跟着唐剑秋的,只有极小数迫于厉鬼索命强忍着没有上去。 乔允升这边的结果也是一样的,有的人愿意上也有胆小的不敢上去,乔允升本就不是一介会草芥人命的武夫,不过是叹息一声而后摆手作罢。 见乔允升这边也安排的差不多了唐剑秋便对着县令说道:“那就请县令带路。” 第三十三章 纪刚冤魂? “请。” 当然,县令这边的压力也是很大的,当时的他也是怕被纪纲的鬼魂盯上这才叫人把尸体抬过来,却没有算到这关键一步。 接连几天无事,县令错误的以为这不过是当地传闻罢了也没有因此放在心上,可谁曾想这第五天就看到了几个被斩去了首级的衙役,而这几个就是前去抬尸体的那个!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搞得他几日下来都没有吃下饭。 因此,他大胆猜想,那纪纲的鬼魂专杀平民百姓,不杀官兵,除非他们冒犯到了才会诛之; 若是一直这么查下去只怕是大难临头啊! 犹豫再三后他把自己招惹到的那些跟唐剑秋如实说了,并坦言真的有鬼。 唐剑秋却偏不信,他认为这不过是唬人的把戏罢了; 见唐剑秋态度坚决县令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有选择认命,带领一众官兵向永乐寺靠近。 岂料那飞向枝头的乌鸦却对着所在人马发出刺耳难听的叫声,更是闹得他们人心惶惶,似乎是在预兆着他们此番前去恐怕凶多吉少…… 就在唐剑秋等人打算前往那闻风丧胆的永乐寺之时,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却向他们跑了过来; 该男子像是受到了巨大刺激一般,边狂奔边扯着嗓子大叫,岂料走的太过着急以至于他脚底一打滑不慎摔了一跤。 他就像是看到了恐怖的东西一般,瞳孔直接放到最大,以至于来不及回头,出于慌乱他甚至干脆手脚并用的向唐剑秋他们所在的地方靠近。 “有鬼——有鬼啊!” 男子歇斯底里的叫着,这滑稽的模样让众人的警惕上升至最高。 一种官兵竟一时不知所措了起来,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相比较其他锦衣卫方小渔的动作还算快的,他一把提出那人后衣领,更是把那名男子吓的嗷嗷直叫,如同身后有着厉鬼相伴一般,就差这胯下一湿了; “饶命啊鬼爷爷!饶命啊!”男子几乎是下意识叫的,他错把方小渔当成了会要他命的恶鬼,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一部分官兵实在是没有忍住当场笑出声,他居然喊这些人当中个子最小的人为“鬼爷爷”。 方小渔明显是被气到了,他左手插着拦腰,冷下脸来,没好气的对着男子吼了一句:“你管谁叫鬼爷爷呢!” 起初男子还是很害怕的,可渐渐的,他冷静了下来。 经过时间的推移他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大队人马并不是阴兵索命,和他一样是人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见这名男子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唐剑秋剑眉微皱,他意识到此事并不简单,开口道: “你不必害怕,我等是官府中人,不知发生何事让你这般慌张,还请细细到来。” 起初这名男子的脸色还行,可在听到唐剑秋多这般说辞时却变的难看了起来,如同恶灵一般,脸色被前所未有的惶恐所覆盖。 “不!有鬼!身穿官服的鬼啊!” 说完,那名男子便蹲下抱头哀嚎了起来,再也不敢直视众人的眼睛,脸上写满了无助。 这一波操作把所有围观的官吏都整不会了,他们本就因为阴兵杀人之时心怀畏惧,如今听到这番说辞自是无法接受; 见到此景,唐剑秋也是有着说不出的心情,他的眉宇之间充斥着费解之色。 照这么说来那岂不是证明他的确是亲眼见到过,可如今是白天,又怎么会在大白日见鬼?这岂不是太不符合常理? 乔允升也与唐剑秋一样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可有些事情也是他们身为一县之官无法解释的; “大人,您说这世上该不会……” 即便是方小渔也对此事深信不疑。 那人不像是装的,流露出来的慌张还有充斥着恐惧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因此他可以断定这人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从而受到了惊吓! 方小渔点到为止,说完这句话同时看向唐剑秋,就是不知他作何感想。 然而,唐剑秋的固执却是方小渔没有想到的,说出来的一番话更是让人周边的弟兄感到惶恐: “本镇抚不信,除非亲眼所见,今夜我倒是要见识见识那恶鬼是何模样!” 说着唐剑秋便打算今晚搁这住下,这番话可把众人吓得不轻。 一众官兵如同木桩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似乎不敢相信说这话之人竟是出自唐剑秋之口; 几个忠心的锦衣卫见状立刻朝着唐剑秋跪了下来望对方可以三思,苦苦哀求道: “大人!您不能糊涂啊!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若真是厉鬼杀人大人又该如何?” 唐剑秋的心却未曾产生动摇,反而一脸硬气的说道:“本镇抚不过是不服罢了,还不信这世上有鬼!” 众人深知唐剑秋脾气,自知劝不动也只有选择放弃。 好在方小渔耐着性子安慰了几句,这名受到惊吓的男子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镇定下来后这才诉说自己看到的,可即便如此回想起来仍旧有些惊魂未定; “事、事情是这样的,小生来自江西,并非临邑县人,此番前往只是为了会友,不过是路过此地打算看望老乡,不想天色已晚,实在不好赶路,也只能找个地方勉强住下, 也不知怎的,小生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住店的地方,就在小生打算放弃的时候恰巧见到那永乐寺,因此心生疑惑, 当时还有一两个赶路的村民向小的劝说,小生并未当一回事,只当是妖言惑众,可谁知……当晚竟出事了!” 男子光是想想都觉得一阵后怕,只要想起那人的可怕面容就有些发虚。 男子的身体止不住发抖,想到当晚发生的惊悚事件控制不住站栗,纠结再三后这才将自己所见所闻全盘拖出: “大约子时,小生蜷缩在一旁休息,许是这寺庙许久无人打理竟有些潮湿,倒是觉得莫名的冷, 这半夜突然被一股尿意憋醒,小生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就在这迷迷糊糊之中,突然看到一道黑影从中略过,这可把小的吓得不轻!” 阴风徐徐,有着说不出来的诡谲和麻木! 那时候的男子几乎都是壮着胆子的喊谁,就觉得那玩意移动速度极快,不像是身为人该应有的。 起初他没有在意,只当自己是睡蒙了,正打算出门撒泼尿之时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本以为是跟他一样错过了时间打算来到这永乐寺借宿一晚的,那会儿该男子还很高兴,至少有个伴,可当他听到声音越靠越近时却感觉到了不对。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像靴子的打击声? 还没等他想个明白,一个穿着蟒服,腰系令牌,配上绣春刀的高大男人向他缓缓走来。 不对,与其说是走来的倒不如说是跳着走进去的! 男子彻底傻了,他的下巴张得老大,像是能塞下一个完整的梨。 “咔嚓——” 天地间忽响一道惊雷,照亮了整个永乐寺! 不知不觉中,这个男人保已经站在了这永乐寺大门之前! 面前的这个人,毫无血色,目光呆滞,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没有说话,不过是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这是锦衣卫的服饰! 他没有见过,但是从对方身穿的服装纹路还是可以猜出来的,可就在刚才,他竟然把这惊悚的一幕全部看了过去! 这名穿着极为服饰的男人是跳着走的,而且一跳起来就超过十尺! 那一刻,男子的心都已经凉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是真的见到鬼了! 他一下子就慌了神,表情也变得狰狞痛苦了起来,尤其在看到对方跳过了永乐寺的门槛时差点就没有昏过去,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求生欲本能迫使男子跪了下来,不断向对方磕头求饶,只希望对方大恩大德肯放过自己。 那时候的他大脑都变得一片空白,谁知这纪纲模样的人物并不打算放了他,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干脆利落的举起了手上的武器! 男子意识到自己快要栽了,还没等刀子落下就先行晕了过去,直到第二天睁眼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无事。 他先是摸了摸脖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和双脚,确认没有损坏后更加高兴。 他不得不庆幸自己还活着! 就是他以为昨晚发生的种种不过是一场梦而已,躺着的地面上却留下了一个字: 『死』 这一下直接将这名男子的思绪拉回了昨晚,他这才意识到昨晚发生的并不是一场梦,而他昨晚不过是逃过一劫! 想来也是有些芥蒂; 回到现实后的男子仍旧有些余悸,那时候的他几乎都快被吓得疯掉了,以至于见到个人就逮着说有鬼。 这里的村民不过是把他当神经病,直到他说出自己昨晚去过永乐寺之时让本就担惊受怕的百姓更加害怕,东西也顾不上了,一心想着逃跑; 以至于到了后面他都有些精神错乱,分不清现实和梦,正当他抓狂逃跑之时恰巧就遇到了唐剑秋他们。 “不知唐大人有何见解?” 乔允升眯着眼睛冲他笑了笑,他很想知道唐剑秋是怎么想的。 “此人虽然慌张却并未出现不自然动作,不像有假。”唐剑秋可以肯定,除非这人受过专业训练,不然不可能到这种地步还撒谎。 乔允升听后不由得一笑,“英雄所见略同啊!唐大人,今晚可是打算住在这永乐寺中?本司寇倒是对唐大人一事颇感兴趣,不如今晚一同于永乐寺住下?” 第三十四章 怕是幽冥作祟 “尚书大人若是愿来在下自然欢迎,只是唐某唯恐连累了大人。” 这才是唐剑秋真正顾虑的一点,假如真那厉鬼索命要了他一人性命便是,倘若因此伤及无辜那岂不是要他悔恨终身?如此一来倒有些可惜啊。 然而,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乔允升却没有在意,他抬了抬右手,很是自然的说道: “唐大人切莫如此,何来连累一说?本司寇倒是求之不得,那就请唐大人于今晚在永乐寺住下。” “是!唐剑秋领命!” 唐剑秋目光坚定,犀利的眼瞳闪烁着不向任何人低头的意志。 说对方是人还是妖魔作祟,既然今夜会在这永乐寺相会就要那恶鬼有来无回! 于是乎,唐剑秋与乔允升都约定好了今晚抓鬼; 两个同样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人相聚于此。 当然,他们不会强求这些官兵,愿意来的可以留下,不愿意来的也不可能直接拖着他们过来。 两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等着夜晚来临亲自会会那幽冥! 一众官兵听说此事后对唐剑秋二人产生了钦佩,要知道这事在临沂县广泛传播,正可谓是人尽皆知。 休说当地百姓,就连他们这些做锦衣卫的都没有几个肯甘愿留下,可如今这两位大人却…… 这里的人对幽冥一事皆怀有敬畏之心,如今这两位大人却坦荡自若。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要努力筹谋,但也要顺应天命! 直至亥时来临,身处永乐寺的两人非但没有感到畏惧反而席地而坐,就此闲聊起来,丝毫没有把阴兵当回事。 这永乐寺里供奉着各式各样的神仙,居所在这当地也是有着不同的传闻,还有高人路过此地。 正是因为这片地方有着重大意义才会给人强烈的安全感。 当然,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一名从外地而来的百姓,同样也是着急赶路,一时忘了时间这才露宿街头。 在听说的当地传闻后他并没有因此当回事,不过是找了个角落倚靠着墙壁坐下,小歇一会儿。 他们并没有过多在意,不过说着自己的罢了。 “唐大人,此番前来全当会友谈诗,你且不要太紧张才是,有一事本司寇颇感好奇,不知尊客姓名因何由来?” 乔允升这会儿正在兴致上,没有半点忌讳,反而与唐剑秋相谈甚欢,倒有忘年交之感。 唐剑秋见状却并未在意,他说话一向喜欢直来直去的,很是洒脱的说道:“不怕大人笑话,有些人取名是第二个字为祖辈相传,而我唐家不同, 唐家是最后一字由按族谱字辈代代相传,轮到我时便以秋为名,而唐家不以单字双字为贵贱, 至于中间这字,家父起初在笔墨上书写我姓名之时不过是写下了佥字,之后被家母叫走,等家父回来之时我那嫡出的兄长却自作主张在笔墨上填上两笔, 据说家父当时非常气愤,反应过来后觉得剑也不错,便免去了大哥的惩罚,这便是名字的由来。” 每每想起唐剑秋也是觉得有趣,倘若当时不是大哥出于好奇添了两笔可能这世人还会称呼自己为“唐佥秋。” “原来如此那倒是一趣事,起初本司寇还以为是唐大人天生有玩枪弄棒的神力,不曾想竟是这笔墨乌龙。” 乔允升正与唐剑秋说笑,唐剑秋见状拱了拱手,而后说道: “岂敢岂敢?侍郎大人抬举了,要说这顽强弄棒抓周时倒是选择了剑,为父还感慨我人如其名,这善用兵者不战而屈人之兵,善谋者不谋而屈人之志。” 对于唐剑秋说的这些乔允升一点也不陌生,他顿时来了兴致,如视知音一般,很是高兴的说道:“哦?唐大人可对《孙子兵法》感兴趣啊。” 在乔允升眼中,唐剑秋不过是一介武夫,不曾想对这论策类一书有所研究,如今看来是他不该目光短浅以笑取人啊。 唐剑秋并未自傲,反而很是谦虚的说道:“略懂一二。” 让他说上几句也许还能说上一些,倘若叫他深究其中的道理倒是说不出几句,实属惭愧。 “说来这永乐寺闹鬼一事本司寇倒是有些不信,今日若是能见到那鬼神那才叫稀奇。” “哈哈哈,大人所言甚是,在下也想亲眼见识一番。” 两人正说笑着,忽然,一阵阴风透着窗户及缝隙从中吹拂而过; “嗖——” 蜡烛熄灭了,整个寺庙都遁入了大片黑暗,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屋子,以及那绿豆大的月光点亮; 若不是依靠这点月光恐怕伸手不见五指! 见到这一幕,两人脸上挂着的笑容顿时凝固。 起初他们是不信邪的,可在他们听到有什么东西靠近的时候警惕心上升至最高。 为避免打草惊蛇唐剑秋并没有选择将蜡烛点燃,有的不过是默默地看着,仿佛可以看到末日的尽头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股不清不楚的味道在永乐寺扩散,那种让人恶心欲吐的尸臭味差点没让唐剑秋当场吐出来。 见鬼,这世上莫非还真有阴兵不成? 听到外面的动静愈发愈大,唐剑秋和乔允升再也坐不住了,他们本能的站了起来。 而这些在附近看守的衙役及锦衣卫只怕是要因此遭殃了; 纵使在看到这鬼神的时候有些恐惧,一众官兵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如同洪水般的势力朝着四面八方奔涌而来,这些官兵想要拦住这带着绣春刀的鬼神,可哪里是这身经百战的锦衣鬼神对手? 没有丝毫费劲的意思,寒刀一出,瞬息之间,所有官兵的尸体被放倒一片,而这柄透着冷光的绣春刀却沾染了血迹。 紧接着,身穿蟒袍的他便一步一步来到了正堂前。 唐剑秋还不信这个邪了,他倒是要好好见识一下这所谓的鬼神!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盯着,可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对,与其说是走进来的,倒不如说是跳起来的! 关键是那个家伙的跨越度极其之大,这不像是寻常人类该有的。 一步,两步…… “哒!” 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已经跳过了门槛,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这里。 此人面无血色,目光呆滞,没有说话,不过是将目光聚集在三人身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 唐剑秋见到这一幕正要发声,却发现嗓子眼好像堵住了一般,怎么也没法开口; 这还不是最让人感到害怕的,这个男人像是看到了唐剑秋的异状一般,突然睁大了眼睛! 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唐剑秋听说过,也看到过此人的画像。 这不正是早已死去的纪纲吗! 跳进了永乐寺的门槛后的他并没有打算手下留情,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 这样惊悚的一幕就连办过不少奇案的乔允升也是感到心惊肉跳了起来。 以往办过的案件可没有这般惊悚的,何况还是直面这种高大的生物! 唐剑秋正打算拿出武器对付这个似人似妖的生物,可是谁曾想以他的能力竟然无法做到! 此物好似有着千斤一般,以至于握着刀鞘的手都在发抖。 该死?这是怎的,手怎么动不了了?怎的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怎会畏惧牛马蛇神? 唐剑秋还不信这个邪,冷汗正止不住的往下掉。 要知道起初他们还“闲庭信步”,可眼下这种情况他们都满脸愁容了; 他们一开始还口口声声叫嚣着想亲自会一会这鬼神,可如今见到了却突然想让他走了。 面前这个看似怪物的纪纲猛的拔出腰边的绣春刀,干脆用力一甩,把原本沾染在刀身上的血液撒在地上及门上。 而这个怪物浑身轻松,正笔直的向着几人走来。 唐剑秋他们好比站立着的木桩一般,一动不动,像是石化一般,目瞪口呆的望着门外这如同厉鬼般的高大身影。 该死的压迫感竟扑面而来,就在他们不知所措之时,这近在咫尺的“纪纲”越靠越近。 乔允升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发现被定死在地上的唐剑秋,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这让他一时不知所措了起来; 就在两人惊魂未定之时,“纪纲”却做了一个令他们出乎意外的举动。 他对这两个官吏不屑于顾,反而径直走向了正在一旁酣睡正香的平民百姓。 这个男人睡得正香,自然是没有反抗之心的,就算见到了也只能有深深的恐惧。 随后,“纪纲”一刀斩下,心满意足的提着对方的头颅在唐剑秋两人面前走过。 可怜该名男子至死都不知因何故而亡。 两人也是被这一幕弄得三观尽毁,从而导致六神无主,而门外受伤了的官兵纷纷让道,生怕自己只要慢了一步就会被“纪纲”杀死。 于是乎,“纪纲”在大杀四方后,带着战利品潇洒离去! 直到现在唐剑秋都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以至于握着刀鞘的手都开始不稳了; 今日之夜发生的事对唐剑秋而言自有着巨大打击的。 堂堂从四品,北镇抚司镇抚使竟这鬼魂一事吓得魂不守舍,以至于拔刀的勇气都没有,真是枉为镇抚使一职! 就在刚才他隐约有了一种想要辞去镇抚使一职的想法,他自认为愧对这黎明百姓,更没有脸待在这北镇抚司。 前世他一点也不畏惧这种看不见的东西,可为何今世见了竟有些瞠目结舌? 莫非……这就是重生后的代价? 第三十五章 开棺验尸 唐剑秋很是自责,明明刚才可以救到的,却又不知何故导致身体僵住,像是被人定了神一般,说来也是有些古怪; 唐剑秋懊悔不已,直至深夜仍在思考这纪纲鬼魂一事。 他正在自我怀疑,他在想此事究竟是否为玄冥一案,恍惚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就算对方身为鬼神,可自从他担任了镇抚使这一职时也碰到过碰到大大小小的案件,但也没有这么真实的,说来也是大同小异。 即便前世深遭冤枉,被人追杀,大小恶战数几十场,即便身负重伤也从未屈服。 如今就因这幽冥之事而心生畏惧,实在不符合他的作风。 另外,有件事很奇怪,“纪纲”明明可以趁着他们震惊把所有人杀死,又为何掠过他们直接杀死了当地百姓? 莫非真的跟当地百姓说的那般,“纪纲”是回来复仇的? 他的目的是杀死所有靠近了这永乐寺的黎明百姓! 唐剑秋越想越觉得怪异,而他也对于今夜发生之事深感愧疚。 要知道白天他还信誓旦旦的向一众弟兄坦言,并且还说出要亲自会一会鬼神之类的话,如今想来实在是有些惭愧; 在面对“纪纲”之时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反而眼睁睁的看着他砍下了那无辜百姓的人头! 他自认为自己愧对于镇抚使之职,更对不起无辜枉死的百姓。 乔允升见唐剑秋陷入自责的沼泽中并没有多加责怪,反而非常理解,因为他方才也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连他这个从四品的武官都被吓成这样那何谈寻常百姓了。 他深知唐剑秋心中的愧疚,想来担任刑部尚书之前他也见识过不少官兵因一次短暂的失败二搓掉锐气。 思来想去后,乔允升并用一番这样的话试图打开唐剑秋心结: “可曾记得你为何担任锦衣卫一职?既知这官场之危却又甘愿冒险来到北镇抚司,这是需要一份极大的勇气,莫非仅仅只是受了你那恩师的举荐? 我怎记得初次见你之时便有万夫之勇,那时的你是何等的勇气?如今面对厉鬼却又萌生退意,实在不像我初次遇到的唐剑秋。” 唐剑秋沉默不语,乔允升句句揪心。 起初来到这东城担任锦衣卫也不过是下级军官,能够走到这一步不光有师父陆逵的支持,更是靠自己一刀一枪挣出荣誉的。 尤记得不管环境有多恶劣,派出的任务有多困难,迎击的对手有多狡猾他也从未恐惧过,可这一次他也不知怎的,竟会反常到如此地步! 乔允升一筹莫展,不过是叹息了一声,而后说出自己的观点:“既然唐大人每天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那又为何会对幽冥之事产生恐惧?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即便大明如今已是太平,暂无征战可言,可这官场之中却如同虎斗,既已接下指令我等就要对得起当地百姓,更要对得起贵为九五之尊的皇上! 既然你我二人声称不信鬼神那是因为你我从未相信过这世上竟会有鬼! 即便此事并非本司寇的过错可当地的百姓不会放过我,我的良知也不会放过我,若是无功而返那岂不愧对天下百姓?枉沐皇恩!” 唐剑秋瞳孔猛地一缩,乔允升这话实属说到他心里去了,以至于不知该如何去说才好。 他看向乔允升,身上散发着的正气正是一名公正联名的清官才会有的,并未掺杂半点谎言; 也许就像他说的那般,不信正是因为他们没有亲眼见识过,若是此事没能解决这是无法向陛下交差的。 就在唐剑秋与乔允升陷入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之中时,乔允升忽的想起了什么,他意识到可能在某件事情上是他们想的太多。 “等等!唐剑秋,仔细想想会不会在某些事情上是我们想太多? 与其说什么无能为力,与其说什么无法向百姓和陛下交差这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我们从未向那些被厉鬼伤害过的无辜村民们想过! 我们之所以会在厉鬼面前失去勇气,又是否是因为我们的官越做越大?又是否是因为我们自己想的太多?” 他非常清楚,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在你得到这样东西的时候会想尽设法得到另一样东西,而这种东西正是人的贪心,每个人都有! 听到这,唐剑秋如梦初醒,乔允升这波灵魂拷问不仅打开了自己的思路,同时也点醒了他。 那一刻,唐剑秋灰暗的眼眸才有了一点光,他的眼睛终于恢复了原有的凌厉和对敌人才有的杀伐。 他大彻大悟,如视恩师一般,很是感激的上前对着乔允升拜了又拜,乔允升见状立刻上前托起唐剑秋手臂,眉目之间充斥着兴奋。 “唐大人无需多礼,你我二人一同解决那厉鬼,无论那人是纪纲的冤魂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我们都必须对得起当地百姓!” 他已下定决心,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要为这临邑县的百姓,以及所有官员除掉这个化身为纪纲的厉鬼! 与唐剑秋达成一致后,两人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乔允升又接着方才那句话补充了一句: “唐剑秋,你我二人都该找回过去的勇气。” 唐剑秋听后表示赞同,直到这一刻他也能明白乔允升为何能位居刑部侍郎了。 “大人真乃大才也!经您这么一说在下心情也好了不少,您就是诸葛孔明在世啊!” 被唐剑秋这么一夸乔允升却没有表现得太膨胀,他不过是笑了笑,随后很是谦虚的说道: “唐大人说笑了,本司寇不过是说出心里话罢了,何足挂齿?” “也许对于刑部尚书大人而言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可对于唐某而言却胜于千古名言!” 如果不是乔允升说的这些他或许都没有那个勇气面对临场胆怯的自己,而现在却不一样了。 既然他跟自己一样,都不想与魏忠贤苟合那么他倒是想听一听乔允升的看法。 因此,他不介意冒险一试; 唐剑秋道:“天下未定,六合四海,得一贤臣胜百名勇将!百官齐心,共建皇朝,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国之将衰,必有妖孽!” 乔允升听后眉头一挑,他本就是一届文官,且破案无数,自然知晓唐剑秋话外之意。 他捋了三次胡子,明白唐剑秋是在说暗话,眼角随着喜悦的笑颜而打开,很是直接的说道: “唐大人可是话中有话?我怎听得镇抚使是在暗示这妖孽为执掌东厂的太监魏忠贤?” 若不是因为跟唐剑秋还算熟悉他甚至都会怀疑这话是否出自唐剑秋之口,因为这传闻他不过是一阶杀人不眨眼的莽夫,如今看来也并非如此; “如今大明朝奸佞当道,不得不防。” 唐剑秋此话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不怕乔允升不懂,他也相信乔允升跟魏忠贤不是一丘之貉。 何况乔允升后面还加入了东林党。 然而,乔允升并未着急接下话茬,反而说了一句让唐剑秋感到疑惑的一番话: “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唐大人,这官场的水深着呢。” 乔允升说这话无疑是向给唐剑秋提个醒,毕竟在他看来唐剑秋的资历还是太年轻了,这才不过二十出头,还未经历过真正的险恶。 然而,他并不知道唐剑秋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官场之道,既然重活一次那就激起浪花! 乔允升这话就是想告诉他平日里防着点,别看有些人对你毕恭毕敬,实际上他们不过是一群衣冠禽兽罢了,他们比你这些老实憨厚之人更具有野心。 “多谢尚书大人美意,在下记住了。” 毕竟唐剑秋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怎会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只恨自己前世猪油蒙了心,错信他人,临死前还落下个意图谋反的下场! “说来还不知唐大人字什么,既然能认得大人纯属天意,全当交了一个朋友才是。”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畅快了,伯牙善古琴,钟子期善听,而今日他就遇到了知音,又怎会放过这大好时机? “此乃唐某荣幸,小子唐剑秋,字追暮,北平宛平县人,在此见过大人!”说着唐剑秋就对着乔允升拜了一下。 乔允升见状连忙说道:“无需多礼,我乔允升,字吉甫,号鹤皋,猛津人,说来我这个年纪也算是结忘年交了。” 他不得不感慨一句岁月不饶人。 “大人资历深厚,为人刚正不阿,清正廉明,更是造福一方百姓,唐某应向大人学习才是。” “哈哈哈,既然你我二人结交为朋友不如明日叫上官兵开棺验尸?”他倒是想好好见识那纪纲究竟是人是鬼! “一切单凭大人做主。” 在这件事情上乔允升的权利还是比自己大的,唐剑秋应允了下来,能跟乔允升这样的清官成为朋友也是一件喜事。 接下来就等明日开馆见分晓了! …… 次日,辰时未至,鸡鸣声却响了第三声,身为锦衣卫及一众官兵很早就起来了。 他们得到命令,今日要前往埋葬纪纲的地方。 虽然当时的纪纲以谋大逆的罪名被处死但这也不代表他没有资格入土。 当然,在这件事情上唐剑秋比他们还要积极,他醒的更早。 与其说是醒的早倒不如说是他想了一夜,对于纪纲死后化身为厉鬼一案而苦恼。 想了许久也算有了答案,众人来到了埋葬纪纲的地方,也是有了说不出的心情。 有的锦衣卫带上铁锹,还有的带上锄头,就准备干活。 唐剑秋目光冰冷,如视恶敌一般凶戾,盯着纪纲灵位,则声命令道: “刨土开棺!” 第三十六章 尸体不见了! 听到这样一个小希一众官兵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情绪。 要知道这开棺就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可如今又他们几个动手,这么万一遭了报应那岂不是…… 想到这里他们的势力又弱了几番,唐剑秋斜眼盯过。 他,星眸逼人,气宇轩昂,不怒自威,正是这一双带着杀气的眼神让一种官兵不寒而栗。 即便有些不愿他们也只能埋头做了,起初倒也没有什么,可挖着挖着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为何这里的土质这么松软?而且从土质,土色及包含物的变化上来看,竟与寻常见到过的有所不同? 他们没敢继续想下去,不过是硬着头皮照办。 直到这一刻终于见到了棺木合上的棺材,而接下来只需要揭开此棺也许就能知道这厉鬼一案的线索; 想到这,众人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开棺之后会是怎样的画面; 要是这棺木之中跳出一个人来那还了得? 一众官兵面面相觑,因幽冥一案导致他们的身体控制不住发抖,他们脸色更是被恐惧所覆盖; 唐剑秋不过是撇了一眼覆盖着些许黄沙的棺材,眼神示意方小渔动手。 方小渔倒也不是一个畏惧与鬼神的泛泛之辈,如闻圣旨一般,很是恭敬的抱拳行礼道:“是!” 见到这帮纹丝不动的大老爷们,方小渔不过是冷哼一声,而后上前推着棺盖。 当棺材盖完全打开的那一刻,方小渔瞳孔一缩,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尸、尸体不见了!” “什么!” 众人皆展现出不可思议,似是有些不信,纷纷上前查看,直到看到那棺木中空荡而又无一物的画面时这才彻底信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弥漫在心间,他们愈发感到心慌; “什么!尸体怎得会不见,难道真的是……” 说到这那人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生怕会应证自身猜想。 “果真如此。”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乔允升并不意外,他有想过棺内无人之事,如今看来更能证实这点。 在那之后,乔允升又向唐剑秋看了过去,见他沉默不语他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唐大人可是有主意了?” “那倒没有,此事有些蹊跷,不排除尸首被人盗走的可能,你们几个到四周勘察,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话落,一众锦衣卫开启了地毯式搜索,他们不敢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不一会儿,一个眼尖的锦衣卫发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连忙对着唐剑秋呼喊道:“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唐剑秋闻声后火速赶来,当看到这泥地中出现的一道螺旋状圆圈时却又产生了不解。 他不知是何用意,若这真是凶手留下的罪证又为何没有及时清理?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应该是近期留下的。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地面上又怎的会出现这种如钢丝细线般的存在?这对于凶手而言有什么样的好处? “这会不会是死者死前留下来的线索?”方小渔不由得一问。 他认为,如果作案凶手真是一个做事谨慎的人应该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除非他忘记清理,但是这种貌似有些不符合常理。 “可能性不大,此物若是死者拥有显得太明目张胆,如是凶手持有未免太刻意为之,尚且还不能从中做出推断,应当从该地知府县令口中得知有利线索才是。” 唐剑秋将双手背于身后,脸上浮现出说不出来的算涩。 乔允升伸手摸了摸胡渣,像是有了主意一般:“既然我们已经得知棺内无人还有其他有利线索那就暂且先放一放, 来人,将此物拓下来,本司寇还要再斟酌一二!” “是!” 几个官兵很是娴熟的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对着那螺旋状的泥地就准备盖上去。 待到这工序完成后,乔允升又命令他们把棺材合上并埋起来,他与唐剑秋要亲自去那县衙府上走一遭。 来到当地县衙后县令很是恭敬的拱手上前表示欢迎,尤其在看到身份地位权高的两人,不敢有半点懈怠。 “两位大人快快请进!” 唐剑秋他们也没有拘束,径直走了进去。 在县令的带领下两人入了厅堂,而后坐了下去。 “想来县令大人管理这临邑县可是辛苦啊。” 乔允升说了一番客套话,这让县令受宠若惊,他又惊又喜的说道: “乔大人过誉了,这不过是卑职分外之事,不敢劳辛苦二字,不知两位大人所来所谓何事?” 乔允升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唐剑秋一向直来直去惯了,他没有选择拐弯抹角,直言道: “本镇抚与尚书大人正是为那无头尸案一事而来。” “这无头尸案一事乃厉鬼作祟,走方的道士更是直言阴兵杀人,大人又有何不解?” 县令实在是想不通,此案已非常明了,何况这请来的道士也是这临邑县数一数二的人物,又怎么会搞错?许是他们太敏感了。 他认为,既然目前并没有证据指明是人为方可以幽冥案定罪,实在没有必要自讨苦吃。 唐剑秋却不以为意,他一向直来直去惯了,始终坚信自己的观点:“此案仍有疑点,昨日我与乔大人一同前往永乐寺住下,倒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 “什么两位大人已经去过了!” 县令睁大了眼睛,他“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眼里闪过难以置信的情绪。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耳朵了,这常人别说是去那了,光是听到这永乐寺一名都吓得浑身一哆嗦。 何况两人昨日还在那过夜,如今又摆出一脸平静的样子,好像他们昨天住下的不是闻风丧胆的鬼宅,而是一间普通的上房; “可有不妥之处?” 唐剑秋确认为这没有什么,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想到那永乐寺闹鬼一说县令更是冷汗直流,他不得不从袖口处拿出手帕擦试着额头的冷汗以掩盖心中的慌乱。 他好不容易才把舌头捋直了,认真的想了一下,尽可能把话说的委婉一些; “这……两位大人,恕卑职直言,这永乐寺正是吃人的地方,当地更是留下诅咒,两位大人又因何故去往此地?这岂不是……唉!” 县令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相信他们也能明白。 唐剑秋也知道这实在冒险,可当时并未想太多,不过是想尽快破案还死者公道罢了。 县令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两位大人哪里都好,就是太执拗,要是真被恶鬼盯上那还了得?到时该怎么向圣上交差? “如此说来,那老翁与当地道士为案发第一人证?又是否有可疑之处?”乔允升一向谨慎惯了,在这件事情上不得不问个详细。 县令拱了拱手道:“正是,至于这可疑之处……下官不敢说。” “有何不敢?还劳烦县令大人将声称厉鬼作祟的老者请来,若是能叫上道士一起自是最好不过。” 乔允升认为,既然这两人作为案发第一证人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有很有必要的。 “卑职这就去办!” 说完,县令便吩咐起自己的亲信,命他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带上七旬老翁与游走的道士。 一众衙役哪敢懈怠?纷纷退去,按照县令的要求去做。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一名穿着布衣的白发老者在衙役的带领下来到了府衙门口,在看到面前三位高官时本能的跪下参拜。 “叩见三位大人!” “起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便是清正廉明的刑部尚书,乔大人! 这位是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唐大人。” “草民见过乔大人和唐大人!” 老翁对着几人拜了又拜,先不说这地方父母,单说唐剑秋与乔允升的身份就足够他吃一壶的,自然不敢得罪。 “老人家,你无需紧张,此番叫你前来只是前来问话,起来吧。” 听到这,老翁的语气明显一松,起初还以为犯什么事了,原来是为了这事,好说。 “大人请问什么请便,老朽定如实回答。” 在得到对方的准许后老翁这才敢起身站在一边。 唐剑秋并未着急直奔主题,反而发现了其中的疑点:“怎得只见到你一人?高人哪去了?” “两位大人,很是不巧,那走方的道士已回老家去了,具体去哪老朽真不知道, 只知道那位高人临走之时说上什么得罪了某路神仙,又恐折寿索性找个地方隐居了,别的老朽也不敢多问。” 唐剑秋故作不知,话语之间满是危险意味:“哦?怎得会这般不凑巧?紧要关头竟归田隐居了起来。” 老翁误以为唐剑秋这是在怀疑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整张老脸干枯如树皮,连声喊冤: “大人!这事真的跟老朽无关啊!求大人明察!” “老人家,你无需紧张,本镇抚不是问话罢了,在真相尚未明了之前本镇抚不会随意愿望一个好人。” 唐剑秋一番话让老者放松了许多,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些心惊肉跳,大概是因为唐剑秋时常杀戮嗜血导致杀气过重的缘故。 乔允升见状忙着在一旁打圆场:“不必紧张,把你见到那些详细与本司寇说便是。” 若是见到唐剑秋可能就不会这么自然了,而他正是因为乔允升这张相对而言和蔼一些的面孔脸色好了些。 第三十七章 真有诅咒不成? “前些日子老朽上山拾柴见到了一名无头尸体,当时把老朽给吓得,连忙呼喊同村的人过来并将此事报了官, 这件事情县令大人是知晓的,老朽当时也带着县令大人去看了, 由于当时没有证据县令大人只能判为他杀,正打算搜寻证据的时候您猜怎么着?又有村民来报信!他们也跟老朽一样见到了无头尸体! 这还不止一次两次,最叫人感到害怕的是这一天之内竟有十几具尸体!最终经过勘察后这才发现这些死者的伤口竟有惊人的相似! 县令大人认为此事并不简单,派了大量人手前来取证,最终无功而返, 县令大人本就因为这事弄得焦头烂额,不想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死亡,而他们的共同点就是生前都去过永乐寺! 这些都是当地村民亲眼见到的,以至于在当地流传了诅咒一说, 起初老朽也是不信这鬼神一说的,直到一位有名的道士来到此地后发现端倪并对老朽说此乃纪纲的冤魂作祟! 纪纲生前桀骜不驯,诡计多端,生前做过许多坏事,即便被督察院处死可他的冤魂却徘徊在这临沂县, 道士说纪纲死后本就不甘,当时也没有人发现,更没有请高人做法镇压这才导致邪气扩散,至今已过两百哉,以他之能怕是无法驱散邪气, 如今这永乐寺的阴气太重,高人已无法镇压死者的怨气,当地百姓听闻此事后闹得人心惶惶!以至于没有几个临沂人敢去往永乐寺祷告, 碰到了路过的百姓会劝说几句,实在劝不动的我们也不会多管闲事,至于这下场……唉!想必也成了一具尸体, 三位大人,您说这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吗?这纪纲为何死后也不肯放过我们?难道说他真的想把我们临邑县的百姓一并杀死不成?” 在这件事情上即便是身为镇抚使的唐剑秋也不好说; 单说纪纲怨气过重变成厉鬼杀人这一点也是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究竟是什么样的怨念才使得他两百年后化为阴兵杀人? 关于这点唐剑秋并不清楚,只有继续听着那名老翁说的一番证词: “大人,走方的高人先前已经告诉老朽此乃厉鬼作祟,阴兵杀人啊! 老朽不知有句话该不该说,此事请几位大人就此作罢,要是让纪纲的冤魂盯上这后果……” 老翁说到这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他怕自己说的太重引起唐剑秋等人的不满,到时候要是扣上一顶罪恶帽子那还了得? 唐剑秋并未作声,那身穿官服的县令反倒是先着急了起来。 以往可没有接手过这般棘手的案子,本以为刑部尚书和唐大人来了此事便能圆满结案,不曾想居然变得愈发复杂了起来,当真是叫人烦闷。 “唉!这究竟是替鬼办案还是替人办案?” 县令很是烦躁的起了身,换做以往他可能会草草结案给个交代,可如今不一样了,两位大人皆已在场,荡然不敢造次; 乔允升听到县令这般说辞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种迹象全都指向鬼神作祟,何况他俩也是亲眼见识过的,想要排除这点恐怕很难; 除非有反证证明是人为因素! “看来得再去凶案现场走一遭了。” 唐剑秋所说的正是那永乐寺,他认为,想要揭开谜团就必须从案发地查起,当时他们只顾着守株待兔去了甚至都没有查看周边的情况; 县令一听脸色发白,差点就没有直接晕过去,连忙跑到唐剑秋身边进行一番劝说: “万万不可啊大人!要是惹怒了纪纲的冤魂那岂不是……” “既如此那本镇抚就亲封抓鬼大臣,定要把那孽障抓来给尔等好生瞧瞧!”唐剑秋去意已决,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即便县令已是好话说尽唐剑秋依旧不为所动,县令也只能在心里抱怨一句,迫于权势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大人务必小心才是。” “不知尚书大人可否陪同在下一同前往永乐寺一趟?” 正说着,唐剑秋又将视线放到了乔允升身上。 乔允升自是乐意效劳的,何况他本就欣赏唐剑秋为人,因此很是爽快的应允了下来: “如此甚好,唐大人,请。” “请。” 就在两人踏出当地府衙的那一刻,几名官兵带着许作一同赶往乔允升所在的地方,在看到来人时摆出最为恭敬的一面,云: “大人!小的发现所有死者皆为布衣百姓,除了那些搬运尸体的人之外没有一个官兵,说来也是有些奇怪,为何这遭殃的都是些平民百姓?” 听到这,乔允升的眼里闪烁着费解之色,在思考的时候手也是不自觉的放到下巴下。 同样的,唐剑秋陷入了沉思。 他实在是想不通,同样是杀,为何却放为何却放过官兵,反而对当地的百姓出手? 乔允升无法理解,于是将心中所想全盘拖出:“怎得会有这样一件事?只对着临邑县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 若真的是有怨气也该冲着我们官兵来才是,又为何对这些无辜百姓发泄?当真是叫人感到匪夷所思。” 两人一致认为凶手绝对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除非说他有什么想刻意隐瞒的东西; “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乔允升又问,线索这种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假使这真是诅咒又为何在两百年后触发? “这……大人,死者的身份文牒提供的均是布衣百姓,别的倒也没有什么,不过现场倒是有先前拓下的螺旋图案。” “哦?同样的图案?若非一人所为又怎会有如此惊人的相似?”乔允升认为此事并不简单,难道说这凶手是一人作案吗? 唐剑秋道:“单凭死者的身份文牒就确定对方的身份并不完全靠谱, 此物也可以通过抢夺的方式替换,眼下我们必须找到第一个死者,也许能从他身上找到关键线索。” 唐剑秋是这般说的,然而,谁曾想许作给出的答案也是一样的,他们已着手调查第一名死者,正是一名平民百姓! “大人,小的已经查过了,这第一具尸体的惨状与后者一样,且伤口大小深浅程度竟几乎吻合,凶手很是了得啊!” 若非一般高手是做不出这样局面的,这点即便是武功不算高超的官兵也能明白了,假使真要跟一众官兵打起来只怕也是自讨苦吃。 “依你所见本镇抚与那凶手谁更了得?” 唐剑秋提出了一致命问题,这换做一般人估计早就吓怕了,或者赶忙跑过来献殷勤。 然而,他说这话并非想得到对方夸奖,不过是想有个底罢了。 “这……” 许作听后先是迟疑了一下,他知道唐剑秋并非那种爱听虚溜马屁之辈,可要是实话实说只怕是性命不保啊! 一番斟酌之下,许作说出了最合适的答案: “若是近战怕是有些吃力,远战的话大人可能更有优势。” 唐剑秋心中已有了一个答案,他点了点头道:“本镇抚知道了,辛苦你了。” 许作失宠若惊,他拱了拱手,而后笑道:“大人说笑了,这不过是小的该做的。” 此时的乔允升心想:“所有死者均是寻常百姓,亦非官兵,实属蹊跷,莫非这凶手对百姓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于是乎,唐剑秋与乔允升各自带领几个忠臣胆大的官兵前往永乐寺。 几人就永乐寺附近寻找罪证,乔允升带着他的人去外围,而唐剑秋一干人正在那永乐寺内部寻找,只是由于些许时日无人来往的缘故竟使得这庙宇有些阴森诡异。 锦衣卫一干人相对而言胆大一点,在这寺庙之中还供奉着神仙,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寺庙中的佛祖正从某一个方向盯着自己。 唐剑秋围着永乐寺内部渡了几圈倒也没有见到可疑之处,这不禁让他怀疑是否是猜错了; 就在唐剑秋陷入沉思的那一刻,其中一名穿着官服的衙役来到了唐剑秋身边并对着他抱拳道: “唐大人,尚书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好。” 简单回应后唐剑秋对着锦衣卫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在内部勘察,锦衣卫瞬间会意,各自展开寻找。 唐剑秋一席红袍走出了永乐寺,来到外围后唐剑秋对他行了一个礼,言语之间很是尊敬: “尚书大人,可是有何发现?” “唐大人请看,此物可是与我等先前见到的一样?” 顺着乔允升指的方向看去,唐剑秋这才发现这地上出现文案竟与先前见到的几乎无异。 许作又拿出了拓上的印,并将其小心翼翼的奉上。 唐剑秋接过后对比了一番,这简直是一模一样! 又是那螺旋状的图案,究竟又何用意? 唐剑秋已有了些许烦闷,既然这玩意儿已出现多次那就足以证明此物对本案一定起到重要线索! 唐剑秋一个不经意的扫去,背后突然有一阵发毛的感觉。 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那人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极其骇人,如同蛇蝎! 怪哉,莫非这永乐寺当真被人诅咒了不成? 第三十八章 盛怒 唐剑秋还不信这个邪了,他观察的更细致了,于是决定从外围先出手。 终于,在经过长时间的搜寻下,一个很隐蔽的角落中出现了星灵点点的白色粉末; 唐剑秋心生疑虑,他蹲了下来拿出一块纺织物轻轻的碰了一下角落里微乎其微的粉末掺杂,布料这才是沾上了稍许。 唐剑秋小心翼翼的将其包起并给乔允升查看,若是能分析出个一二自是最好不过。 乔允升见到唐剑秋手中已然打开的手帕,映入眼帘的正是那那少许的粉末。 看到这,乔允升的眉头一紧,对此产生了费解的情绪。 怎得会有药粉出现在此? “敢问唐大人是从哪一处发现的?” 他已派人在周边巡查了一番,倒也没有哪个官兵像唐剑秋这般细致。 莫非是哪一个环节出错了? “就在此地。” 唐剑秋顺手一指,乔允升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珍贵宝物一般,连忙上前。 果然,与唐剑秋所述一致,竟真的有这种东西。 只是此物的作用暂且未知,还需让许作或者大夫那边查看一二方能得到结果。 “大人可是有何发现?” 见乔允升看的有些入神唐剑秋开口了,乔允升反应过来后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才说道: “那倒没有,唐大人火眼金睛,本司寇深感佩服。” “尚书大人过奖了。” 对于唐剑秋能发现这一事倒也没有表现的太意外,自从唐剑秋加入锦衣卫以来已有六年之久,有一定能力也并不奇怪; 倒是自己老了,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了,看来这眼睛也不行了。 在那之后又展开了搜查,经过一番地毯式的搜寻后乔允升总算是发现了这蹊跷之处,当他看到这形如红伞且充斥着各种白点的蘑菇时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情绪。 若非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的; 他想的怎么会?这永乐寺附近竟有这等邪物! “这是……毒蝇伞!” 他越看越眼熟,莫非就是传说中可疑让人产生幻觉的蘑菇蛤蟆菌? 这不可能啊!此物并未在临沂县生产,又怎得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毒蝇伞?那是什么?” 唐剑秋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一名字,有毒的蘑菇他的确听过不少,唯独对于这毒蝇伞感到陌生。 乔允升眉宇之间闪烁着震惊之色,不过很快的也被他压了下去,并道出解释: “说到这毒蝇伞,一些人把毒蝇鹅膏菌泡在水中喝下,代替酒来产生迷醉体验,引发幻觉,有那么一些江湖败类为了获取钱财,竟做出这丧尽天良之事! 而那些畜生就会使用蘑菇制作的巫蛊去让这些人产生幻觉,一旦服下这个致幻的蘑菇汤之后,就会产生幻觉。” 所谓毒蝇伞,能够引起幻觉和感到灵魂出窍的药物,表面鲜红色或桔红色,并有白色或稍带黄色的颗粒状鳞片; 食用毒蘑菇之后,会出现腹痛、呕吐、还有一种诡异的症状\"幻觉\"。能引发幻觉的蘑菇种类被称之为“致幻蘑菇”。 “此地怎得会有这歪门邪道之物?真是怪哉!” 若不是亲眼所见唐剑秋是不会信的,如今乔允升更是说出了这毒蝇伞的骇人之处。 “说来也怪,此物竟出现在这寺庙之中,实属少见。” 乔允升不过是在纠结这毒蝇伞用因何故出现于临邑县,又为何出现在永乐寺之中? 唐剑秋像是想起了什么,忽得灵光乍现,并向乔允升说出了胆大猜想:“尚书大人!您说这毒蝇伞若是不食用又是否能起到致幻作用?” “这……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世上还未曾有人用过另类方式调制,莫非大人的意思是……” 乔允升本就擅长断案,如今被唐剑秋这么一提醒似乎想起了什么。 如果说这毒蝇伞能够起到让人产生幻觉这一作用那也就是说,那天夜里他们见到的厉鬼也许正是这毒蝇伞的杰作! “可即便如此……唐大人,若是幻觉又怎能致人死亡?即便是死应该也只是中毒,又为何会夺去首级。” 乔允升无法理解,他们亲眼所见那人被身穿蟒袍的锦衣卫所杀,并且对方的手法还极其残忍恐怖,一刀斩去首级! 若这一点还用毒蝇伞作解释只怕是说不通。 关于这点唐剑秋已有想过,他缓步上前,将整件案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而后大胆说出自身猜想: “毒蝇伞安置与此大人不觉得奇怪?此物既出现于此且能产生致幻作用定是能让我们产生恐惧的东西。” “哦?唐大人何以见得。”乔允升倒有些好奇了,如果真的跟唐剑秋说的那般那么这一原由又该如何解释? 唐剑秋不紧不慢的说道:“先前大人说的是否是因为我等官职做的越来越大从而产生恐惧提醒到了在下,我想这点的确可以证实, 尚书大人,凶手杀人乃是事实,想来凶手极其狡猾,正利用那永乐年间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之说麻痹我等, 而这时,就需要一个天生拥有怪力的男子且轻功还算了得的人假扮阴兵,在将尸体埋葬的衣物穿上, 此人轻功甚佳,乃弹跳方面的枭雄,想必是用来关键道具似的他弹跳力更加惊人,若是再利用道具配加上轻功本身这并不是什么难度,大人以为如何?” 当然,目前这一说不过是唐剑秋猜想罢了,至于真相如何还有待查证。 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是,此案已不是厉鬼作祟,许是那人通过毒蝇伞达到一定致幻效果! 见乔允升默不作声,唐剑秋以为对方是不信,又补了一句:“不知大人可还记得在下一时拔不出刀?也许那不是出于恐惧,而是被毒蝇伞影响一时麻痹。” 在下一个瞬间,乔允升做出了让唐剑秋感到意外的举动。 他竟然是笑了,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一般: “哈哈哈,唐大人果然料事如神,请再看看此物。” 说着乔允升便命许作把先前在第一具尸体案发处的发现证物给唐剑秋查看,唐剑秋心生疑惑,不过还是看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唐剑秋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愣神,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 见到这呈现出来的具有弹性之物时唐剑秋瞬间明白,想必这就是那贼人使用的关键道具,此物如弓干离弦一般起到一定弹性作用,但又不完全一致。 看来这就是那个形如螺旋的物证! “原来大人早就发现了,又为何不早些告知在下?”这才是唐剑秋无法理解的一点,难道说乔允升是在考验自己? 乔允升不过是干笑一声,而后开口道:“起初也只是怀疑罢了,如今看到这毒蝇伞更加确信,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阿!唐大人担任镇抚使可谓是屈才了。” 他还是挺欣赏唐剑秋的,若不是因为唐剑秋是一介武官他还真希望唐剑秋可以“继承”他的衣钵,想来会有一番新出路; 对于乔允升的夸奖唐剑秋欣然接受,对于他说的那些还是很委婉的拒绝了下来: “尚书大人说笑了,既蒙皇上圣恩位居北镇抚司担任镇抚使一职理当为陛下分忧才是,别的唐某不敢去想。” “好!唐大人,如今就差这人证了,应当尽快收集才是。” 有件事是唐剑秋无法理解的,既然那人在永乐寺中下毒菇就证明此人心机颇深,自是不希望有人毁了计划的。 倘若他是凶手一定会时时刻刻盯着,避免有人坏了自己的计划,从而杀人灭口! 想要蛰伏于此,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 “不好!快离开永乐寺!” 等唐剑秋意识到这点已经晚了,下一秒,永乐寺的大门忽然关上了。 门外的官兵瞬间急了,他们试图拍打着大门企图闯进去,还有的更是粗暴的用手脚去踹,仍旧无果。 接着里面的官兵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惨叫,接着便是尸首倒地的声音。 一众官兵睁大了眼睛,显然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实,即便不用进去看也能猜想到发生了什么。 前不久一同前来的锦衣卫仅仅只是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阴阳两隔了! 比他们更加感到无法接受的人正是唐剑秋,那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弟兄。 该死!即便重来一次依旧没有办法救到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吗? 他愧对于死去的弟兄! 若是没有办法将凶手正典,那么他就枉为镇抚使一职! 唐剑秋彻底怒了,他的额头凸起青筋,一双幽暗如同幽谭的眼底透着阴冷气息,仿佛可以将整个临邑县冻结!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径直向前方走去并向对方宣战: “是爷们就光明正大的干一场!” 唐剑秋目光骇人,如同所命的阎王,让一众官兵吓了一跳。 其他人见状慌忙劝阻:“大人!小心有诈!” 唐剑秋并未着急回话,不过是怒视着前方,像是能将整个永乐寺看穿一般,眼眸之中充斥着将对方抹杀的决心。 不知对方是听懂了唐剑秋说的话还是真决心要跟他决一死战,下一秒,永乐寺的门开了。 即便是白昼这永乐寺仍旧透着一股寒气,好比子夜中爬出来的一具死尸,让人不寒而栗。 唐剑秋正要迈步前进,官兵见状顿时急了,慌忙劝阻道:“唐大人!您不能进去啊!” “此番前去想必是凶多吉少,还是等找到有力罪证后再做决定如何?” 乔允升非常清楚,一旦踏入了别人地盘那唐剑秋此番前去一定会非常危险,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为何这般着急? 也许换做别人也就妥协了,可唐剑秋却不是那种肯轻易放弃的主,他实在没有办法忍受这么多的弟兄死在他面前! “就算是为了死去的弟兄我也必须要进!” 唐剑秋去意已决,他缓步向永乐寺内走去,脸上充斥着杀伐之意,以及为锦衣卫报仇的决心。 即便知道前方有埋伏等着他仍旧无所畏惧,反而坦荡的向前方走去…… 直到唐剑秋彻底踏入门槛的那一刻永乐寺的大门关上了,而迎接唐剑秋的将是未知的危险; 第三十九章 真是狼子野心 门外的乔允升焦急如焚,他不知道唐剑秋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只能祈祷他相安无事; 然而,在这座荒废的庙宇内充斥着阴冷气息,如同一座座高立的坟墓,让人不寒而栗。 放眼望去,满地尸体,除此之外还有若干头颅滚落在一边; 看到这一幕,唐剑秋血脉膨胀,手背及额头充斥着青筋。 他恨!若不是那幕后黑手这些弟兄也不会因此遭受荼毒! 想到这些弟兄遭受了非人对待唐剑秋又气又恨,俊俏的面容产生了些许狰狞。 唐剑秋身披赤色锦衣,从黑暗中走出。 他眼神坚定,像是跟手上的武器融为了一体一般,脸上覆盖着杀伐之色。 他腰系栾带,手握绣春刀,一脸警惕的望着四周,就怕对手从某个方向杀出。 日光透过破裂的窗纸洒在唐剑秋的脸上,他的眼神坚定而冷峻。 几乎是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一发冷箭从中发出; 唐剑秋眼疾手快,迅速抄起绣春刀。 “叮!” 手起刀落,一发利箭在唐剑秋瞬息之间斩断。 那人似乎有些惊讶,却迟迟没有出现,不过是躲在暗地中观察着唐剑秋一举一动。 接着在西边方向又发射出了十几发冷箭,如同炮弹一般,轰制滥炸,企图将唐剑秋打成筛子。 唐剑秋目光冰冷,他的眸中透露着森然的虐杀之气,并转动刀柄将这些碍事的东西一一挑开! 耳畔响起扎耳的声音,所有箭雨都在唐剑秋的威能下挑翻在地。 似乎是有些坐不住了,躲藏在寺庙中的人总算决定亲自会一会唐剑秋,他倒是要好好看一看,这传说中的镇抚使究竟有多厉害! 带着这份信念那人从巨大的佛祖雕像后面走了出来。 面前的男子正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只见他手握一把重刀,另一只手提着滴着污血的首级,踏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向唐剑秋走来。 他的脸上横着一条刀疤,更是彰显他的凶残可怖,目光更是如狼一般的凶狠。 一瞬间,两人的眼眸在这个瞬间对上了。 四目相对,一箭穿云,本就嗜血的唐剑秋见到对方手里提着弟兄的人头时更加无法忍受了。 那一刻,脚踩着的不再是大地,而是通向死亡的忘川彼岸! 那身材魁梧的大汉不过是仰天长笑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用重刀指向唐剑秋,言语之间满是轻蔑: “唐剑秋,你可知我为何杀了你的这帮弟兄?又为何要杀了这临邑县的百姓?” 唐剑秋并未回答,只是静静注视着这名彪形大汉,手中的绣春刀闪烁着寒光。 大汉见唐剑秋不答竟有些不爽,反应过后又是一阵大笑。 “我倒是想看看这以刀闻名的唐家四少爷有多厉害,无论如何今日你必定死在我的手中。” 说着他便提起重刀,向唐剑秋猛冲而来。 唐剑秋嘴角微微上扬,身体如风般迎向大汉,在接近的瞬间,他猛然跃起,一刀劈向大汉的头颅。 大汉冷笑一声,挥刀格挡,重刀之身与刀刃相撞,溅射出点点火花。 两人目露凶光,见对方挡下了自己这一招更是加大原有力度。 唐剑秋瞬间借力,在空中一个后空翻,落地后立刻向前滑步,一刀刺向大汉的腰部! 大汉反应迅速,重刀一挥,将唐剑秋的刀击开,然后猛然一刀挥出! 唐剑秋侧身躲避,衣服被刀刃划破,但却未伤及皮肉。 两人你来我往,打斗数十回合,却未分胜负。 唐剑秋心中暗叹,这大汉不仅力大无穷,而且刀法娴熟,实在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而大汉也是心中暗惊,他万没想到唐剑秋的刀法如此精湛,每一次攻击都逼得他不得不全力防御。 唐剑秋深知一点,单刀看手,双刀看走,以气推刀,以刀带气,腰劲运肩,肩通于臂,力发千钧! “砰!” 刀刀再一次接触碰擦出来的声音,两人势均力敌,皆在同一时间发挥,加大力度。 两人几乎是同时,意识到就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双方迅速向后撤去,退了大约有七八丈左右这才罢休。 唐剑秋眸如君王,以力挽狂澜之势冲了过去,岂料那大汉更是凶猛,采取大开大合的方式对着唐剑秋就是一套连环刀法。 唐剑秋凭借肌肉记忆拼命挥舞着绣春刀,身形灵活地躲避着反派的攻击,同时不断地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大汉则手持重刀,每一次挥刀都能够让他感到压力山大。 该死,这一次真的碰到对手了! 他是这么想的,于是乎他发起攻击,打算将唐剑秋的行动路线拦下。 唐剑秋同样意识到了不妙,他知道要对付起来可能会有一些棘手只能改变策略。 绣春刀如同灵蛇出洞一般,快速刺向大汉,而大汉则很是冷静地侧身躲避,同时挥刀反击。 唐剑秋瞬间被击退,刚才对方那一刀划破了衣服布料,并刺伤了他的手臂。 猩红的鲜血好比象箭一般,红润的液体顺着唐剑秋伤口流逝。 唐剑秋并没有放弃,反而更加冷静地观察着对手的出招方式。 大汉的攻击越来越猛烈,唐剑秋不断地躲避着,同时也不断地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他很是冷静的思考,想起幼时师父曾教自己的那些刀法愈发凌乱! 许是经历了不少恶战,使得唐剑秋愈发愈勇。 唐剑秋发现对方的招式中有一个破绽,他立刻抓住机会,绣春刀如同闪电一般刺向反派的肩膀! 幸好他方才躲闪及时,不然这绣春刀刺穿的就是他的心脏了! 大汉被唐剑秋的攻击所震惊,但是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忍着伤痛,更加猛烈地攻击着唐剑秋。 唐剑秋不断地躲避着,同时也不停地挥舞着手上的绣春刀。 两人相互对接了约八十回左右已有了些许疲惫,双方皆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过好在这些小伤并不足以致命。 唐剑秋喘着粗气,但是他并没有放松警惕。 他一边躲避对手的攻击,一边快速接近,大刀在日光下泛着白色寒光,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家伙是害了所有弟兄的畜生,而他必须要将这个人击败! 唐剑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身状态后再度攻的上来。 大汉瞬间发动攻击,对唐剑秋挥舞着重刀反击。两人的战斗激烈而迅速。 战斗愈发激烈,两人的身影在微弱的日光下交错,刀气与刀光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 忽地,唐剑秋虚晃一刀,然后迅速向后跃去,大汉见状立即向前冲去,想要乘胜追击将唐剑秋一举击败! 就在大汉冲出的瞬间,唐剑秋将手中绣春刀抛向空中,岂料那急于求成的大汉却措手不及。 他被绣春刀直接刺中胸口,他瞪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唐剑秋迅速跃起,一脚踹向大汉的头部,将他踢倒在地。 大汉发出了一声惨叫,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感受疼痛。 唐剑秋不过是冷哼一声,他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让这家伙死掉呢? 胜负已分,唐剑秋缓缓走到大汉身边,俯下身来低头看着他,一把抓起对方衣领,愤愤道:“说!为何要对他们下手!” 大汉咳出一口鲜血,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不过是恨恨地看着唐剑秋,很是不屑:“他们妨碍了我的计划只能杀掉!” “计划?本镇抚可不管你那计划有多了不得,既已杀人那就是事实!尔可知罪孽深重?” 唐剑秋平日里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江湖败类,何况还是这种泯灭人性的这种人渣! “哼!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动手吧!” 大汉自然是不想过多透露的,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常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你不愿开口本镇抚自有办法让你开口! 若真杀了你那你岂不是太便宜了?又怎能对得起九泉之下还未安息的弟兄?” 唐剑秋正色凛然,如勾魂厉鬼般骇人,竟让这身形魁梧的大汉一阵哆嗦。 “你……” 虽然没有亲身体会过,可他也有听说北镇抚司的手段有多可怕。 何况他还残杀了这么多锦衣卫,官兵还有地方百姓,那可谓是天理难容! 然而,这家伙即便到了这种地步还不知悔改,反而一脸正气的搬出自身身份,一副引以为豪的模样,让人看着忍不住耻笑。 “哦?大人可曾听说过家父威名?本人虽无功名在身,家父在世之时乃是朝廷中全倾一时的高官, 即便是在我大明朝仍旧有不少相知旧时,人脉极广,希望唐大人你不要不知好歹。” 唐剑秋不过是冷哼一声,面对这种靠关系上位的人他很是不屑的说道: “混账!既知尊父生前功在朝廷你就该谨言慎行,维护他的名声,而不是似你这般冥顽毫无人性! 若不能对当地百姓做出贡献也不该做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又怎可仰仗其父余威犯下如此多的罪状!真是丧尽天良,灭绝人性! 你这竖子当初手挥屠刀,虐杀临邑县良民,还杀害我治下弟兄,真是禽兽不如,狼子野心,歹毒至极,罪不容诛! 休说你那父亲已经过世,即便其父在位又怎能纵容其子恣意妄为?只要触犯国法,哪怕是皇亲国戚本镇抚也要依法办你!” 第四十章 你们不该招惹我的 “啊啊啊!!” 接着便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声音从永乐寺中响彻,想必只有身处这寺中之人方能知晓怎么回事。 为了防止这次中途逃跑唐剑秋不过是要了他一条腿,而这名身形魁梧的大汉如同拖死狗一般被唐剑秋带走。 下一个瞬间,永乐寺的门被踢开了,所有官兵一并将视线放到了唐剑秋身上。 门外的乔允升忧心忡忡,直到见到唐剑秋的那一刻人有的顾虑这才烟消云散。 唐剑秋白衣染血,右手持剑,左手持战利品,衣袂飘荡,如战神般矗立,威风凛凛,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神如红莲业火驱散阴霾。 今日他已捉拿此贼,全当给弟兄们报仇! 不知为何他有些心酸,大概是触景伤情,如今他已不在唐家,还不知母亲是否安好。 自古忠孝难以两全,这血海深仇他从来就没有忘过,既已重生那就激起浪花,定要让前世仇人血债血偿! 见到那浑身是血的唐剑秋,乔允升不禁有些担心,他以为唐剑秋已然身负重伤,连忙上前慰问一句: “怎得流了这么多血?唐大人可有事?” “无妨,一点小伤无需在意,尚书大人,这贼就先交给你了,待到那公堂之上再将其罪名正典,我先去给弟兄们收尸。” 他自然不会让尸体暴于这荒野之下,决定找个地方先将已经死去的锦衣卫埋了,即便自己伤的再重也无所谓,眼下没有比此事更重要的了。 乔允升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触动,与传闻中的不同,唐剑秋不光爱民如子还重情重义,这换做其他人也许就这么算了,还真是难得的好官。 乔允升越发欣赏这位年轻人,在唐剑秋的注视下乔允升吩咐手底下的官兵先将这彪形大汉扣押,在加派人手看着。 见到已然离去的唐剑秋,乔允升的眉宇闪烁着费解之色,他无法理解,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又怎会有如此复杂的心情? 唐剑秋的身影逐渐远去,看到这横七竖八的尸体,唐剑秋有着说不出来的心情。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东西都是狗屁! 待将所有的尸体安顿好后,唐剑秋在立了一个木牌为碑。 他没有说话,不过是静静的看着,仿佛可以看到末日尽头。 想到这些曾经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不禁有些难过,许是太难过,竟让他感觉不到伤口上的疼痛。 重活一世又如何?还是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他站在墓碑前看了很久很久,殊不知这一站便过去了半个时辰,直到离开这伤心之地时唐剑秋这才缓过神来。 好在伤势不重,在官兵的搀扶下一干人来到了医馆,经过这临邑县大夫的医治唐剑秋这才感觉身体稍微好了一点。 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按照这方子上的抓药,万万不可落下,唐剑秋自然是把这些记在心里了。 今日与他对峙的那个大汉相对而言较为棘手,好在他的武功胜之一筹这才避免了悲剧发生。 “尚书大人如今身在何中?” 唐剑秋瞥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官兵并开口询问了一句,他的面色有些苍白。 官兵见状自然不敢怠慢,干脆如实说道:“尚书大人已去往县令大人府上,这会儿想必已经到了,唐大人找尚书可是有事?” “原来如此。” 唐剑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可即便如此并没有完全安下心来。 “既然那贼扣已被扣押在县衙之中还是要多派人看管才是,此贼极为狡猾,你且回去与尚书大人通报一声。” 此案还尚未了结,他无法确定对方是否是团伙作案,若真是如此那就麻烦了。 “是!” 官兵这才忙活去了,并将唐剑秋说的这些铭记于心。 虽然说他们不过是乔允升手底下的官兵,唐剑秋无权吩咐他们,可乔允升先前有令,再三告诫他们无论唐剑秋有何命令他们必须无条件服从。 即便再怎么不爽也必须答应下来,毕竟乔允升位居正二品,他们是不敢得罪的。 官兵快马加鞭,以极快的速度赶往当地县衙,将唐剑秋所奏如实告知乔允升,并告诫对方多加小心。 经过这段时间乔允升自是知道唐剑秋为人的,有倒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有个准备的比较好。 因此,他吩咐七品县令多派人看管,要是那厮还有同伙可谓是得不偿失! 县令哪敢得罪乔允升?平日里见到高官他都保持着敬畏,何况这事并不难,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才是。 直至当天夜里,唐剑秋转辗反侧,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上一般,竟让他有些失眠。 这次无头尸案相对而言的确有点难度,可凶手自曝的行为又是否太明显?他这么着急出来,又是否是为了替谁顶罪? 唐剑秋沉思片刻,依旧得不到答案。 看来明日还是得去县衙府中走上一遭才行。 唐剑秋是这般想的,直至天明后便带着方小渔第一时间赶往了县衙之中。 在去往县令府衙之前唐剑秋仍旧有些不放心,对着方小渔额外交代了一句,再三告诫小心行事。 方小渔不过是拍了拍胸脯让他放心,这种事情他最擅长了。 协商完毕后两人分开行动,县令听到唐剑秋来到县衙之事表示欢迎,言语之间很是客气,生怕有半点得罪。 “恭迎唐大人!唐大人此番前来想必是询问那贼人的吧?” “正是,此番前来还有要事交代,不知你可方便?”唐剑秋先是说了一句客套话,县令哪能拒绝?连忙答应下来: “大人请说,卑职一定尽全力而为!” “倒也不用那么夸张,就是那凶犯所犯一事本镇抚想了想也该名典,死贼犯下的种种当斩才是,你认为呢?”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他的眼神变化,试图找出破绽。 县令微微怔住,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只是诛之会不会太便宜他了?毕竟此贼犯下的种种恶行已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唐大人不妨再考虑一下?” 唐剑秋却示意不用多此一举,“不必了,本镇抚去意已决,倒是你辛苦了。” “唐大人此颜差矣,为君效劳何来辛苦二字?” 在那之后两人寒暄了几句,唐剑秋以有事为由先行告退。 碍于礼数,县令亲自送唐剑秋至门口,殊不知这一幕已被暗中潜入府衙之中的方小渔看了过去,而他的手上正拿捏着重要证物; 待唐剑秋走后,县令又换了一张脸,不知是否有烦心事导致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而后叹息一声。 他很是不满的迈着步子回到了厅堂,斟酌再三后还是赶往了关押那彪形大汉的地方,并将一众看守的官兵全部赶走。 确认周边没人之后他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而后碎碎了一句:“唐大人要判你死罪!” “什么!当初你叫我干这些事的时候可说过会尽全力保我的,可如今这叫什么事?” 大汉很是不服,他本就对这丧尽天良之事感到发指,如今竟要他去顶罪,他自然是不肯屈服的。 “唉!我也不想的,你也知道北镇抚司,即便是把你送到吃人的地方也不过是自讨苦吃,与其在那过的生不如死还不如枉死在这刀下。” 县令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步棋居然想错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暴露那么还有别的办法。 大汉哪能乐意?他下意识的抓住了困着自己的栏杆,尽可能压制着心中那份怒火,冲着他吼道: “这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你必须把我弄出去!” 有那么一瞬他有些后悔了,早知当初就不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了,也许现在的生活会比困在这里要好上许多。 县令即便有些不爽还是答应了下来,他沉吟成了片刻想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法子: “既然这样你先去其他县躲上一番,从此隐姓埋名,也比在这等死要强!” 大汉起初是有些不愿的,让他远离自己的故乡比什么都要痛苦,可一想到如果自己不离开,那么等待自己的将是杀头之罪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好,依你说的便是。” 县令斩钉截铁的说道:“现在还不行,太危险了,今日亥时我会吩咐人放你出来,你再忍忍。” “行,你一定要救我啊!”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奢求了。 “你放心。” 县令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些许,面色恢复了平常。 到时只需找一个替身蒙着头执行斩刑想必那法场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认出来。 就在他在心中盘算计划还算圆满的时候,脚步声由远及近。 起初他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可当他看到面前出现的两人带上了少许官兵时顿时不淡定了起来。 也许是做贼心虚导致他冷汗直流,腿也是不受控制的向后方迈去。 “唐大人,您还没走啊?”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那一刻的他多希望唐剑他们没有听到,若是采用听壁一案那么这县令一位只怕是做到头了。 然而,唐剑秋接下来一番话如同梦魇一般将他击了个粉碎: 第四十一章 苏景 “我没走,不仅如此我还把尚书大人带过来了。” “什么!” 此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彻底击垮了他那坚如磐石的心脏。 那一刻的县令彻底崩溃了,照这么说来他刚才说的那些岂不是被唐剑秋听到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唐剑秋又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 “而你正是犯下这凶案的主谋!” 唐剑秋厉声吼到,再看下这人的时候投之鄙夷,如同看着一穷凶极恶之徒。 既然已经被当场揭穿了,县令认为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可即便如此还在洋装镇定: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原以为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死其中一个罢,不想居然叫唐剑秋发现了。 这倒是叫他感到意外,莫非有什么疏漏这才引起了他的怀疑。 只要唐剑秋没有说出作案动机他就一口咬死没有干过这件事!如此一来对方也拿自己没办法。 唐剑秋并未着急,反而很有耐心的道出解释: “这有何难?既然你跟那人串通好了只需将此事吩咐下去,再找一名老者配合你演戏,一咬定此乃厉鬼作祟,阴兵杀人让此案引入幽冥,再暗地易容乔庄, 再加上我与乔大人还亲眼见识过纪纲冤魂一事,这样就更能加重对鬼神一说的怀疑, 不得不说你们做事的确谨慎但却忽略了一个关键因素,那就是毒蝇伞。” “莫非仅凭此物你就如此断定卑职跟他乃是一伙的?” 县令仍旧有些不信,若真是凭借一些他很是不服。 唐剑秋道:“毒蝇伞乃是昆明盛产,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从身份文牒上来看你应该是昆明人士,先前因科举考中选上,而后担任这临邑县县令, 之前本镇抚就对你有所怀疑,可还记得今日我有前往你府邸之中?此物正是从你房间内翻出来的,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说完,唐剑秋狠狠的将方小渔先前从县令府衙之中搜寻出来的罪证并将其递给县令看, 地方县令看了之后脸色大变,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这样的情绪几乎是在一个呼吸时间发生转变,可即便如此仍在洋装镇定,伪装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这……这一定是栽赃陷害啊大人!” 县令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说辞了只能口喊冤枉,希望唐剑秋可以网开一面放了自己。 然而,听到对方说的那些说辞唐剑秋只觉得一阵可笑。 若不是因为他们,他的弟兄也不会因此殒命! “冤枉?这冤枉二字居然出自你这小人之口!你那同伙现身于牢狱之中,而今出现在他面前且手持钥匙,你敢说这也是巧合?” 乔允升起初也是有些不信的,他相信地方县令的为人,却不曾想居然能如此恶毒,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伸出手指指向县令,气的浑身哆嗦; “既然身为这七品之县就该为百姓排忧解难,而不是似你这般倒行逆施,枉顾国法,此行此举与愧对天下百姓!” “大人!卑职也是一时糊涂,这才酿成大错,还请两位大人给卑职一个机会!” 他彻底慌了神,在罪证彻底定下来的那一刻他他才彻底慌乱了起来,只是这一切已经晚了; “机会?似你这般奸佞之徒若是留之于你岂不是祸害那地方百姓?即便圣上肯原谅你本司寇也绝不轻饶与你!你与那厮一同去阴间作伴去吧!” “慢着,尸体的首级去哪了?”唐剑秋剑眉一底,目光黯然。 “大人说的下官不太明白,大人若是有心不如亲自找找?” “好个邻牙咧齿狂徒!” 乔允升当场叫骂一声,似乎是意识到还有什么没有补充的,乔允升又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 “你这厮为了使计划完美还真是处心积虑,为了那不可告人的计划竟与这厮沆瀣一气,不择手段,只为达到肮脏的目的, 以至于弃那宗庙社稷与不顾,更是致百姓生死于不顾,还使得全城百姓因鬼魂一事提心吊胆,以至于平日里都不敢出门,如此形式与禽兽何异?” “事到如今还不明白,兀自作什么令人耻笑的美梦,真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尔等做出这样残忍卑劣的勾当真以为能演天下人耳目吗?真是令人痴寒! 莫非尔等不知这世间还有羞耻二字!似尔这帮恶贼可还有良心?” 两人字字珠玑,将县令的心彻底击了个粉碎。 县令这下彻底绝望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轮到自己的将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如今看来死罪是免不了了,搞不好还要饱受千刀万剐的酷刑! 唐剑秋转过头,眼神冷冽,没有丝毫同情,回应的不过是冰冷以及对贪官的厌恶; 既然那县令已然服罪,乔允升等人自然有权将其押送回京审判,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跟当地百姓说清这幽冥之事,以免深受那恐惧之中; 于是乎,唐剑秋派人集结当地百姓就情况说明,并告诉他们那人的高明手段之处; 困惑他们多日的谜团已然解开,一众百姓这才知晓是怎么回事,让这临邑县人人畏惧的鬼神竟是人假扮的! 起初他们是不相信的,直到真相揭露的那一刻这才知道同样为人的恶鬼竟做出这发指之事! 感受到被欺骗的百姓们越想越火,他们又怎么能受得住这种气?纷纷叫嚣着要打死那恬不知耻之辈为同胞报仇。 唐剑秋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可谁知大汉与当地县令所作所为已经激起了民怨,光靠唐剑秋一张嘴是很难说服的。 最终,在他的好一阵劝说下民怨这才稍微消散了一点,可即便如此仍就难以掩盖他们心中的愤怒; 尤其在看到关押至囚车的罪犯更是无法忍受心中怒火,纷纷拿着菜叶子和臭鸡蛋往此人身上丢以发泄,言语之间更是难听,几乎把所有能骂的话全都骂了出来; 县令心生愧疚,尤其看到治下的百姓如今用这幅面孔看着自己引得他脸色发烫,只恨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而他更是羞愧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唐剑秋非常理解一方百姓的心情,似这般目无法纪残害黎明百姓之徒自是无法得到原谅的,而此事已闹得满城皆知民怨四起的,当地百姓又岂能轻饶与他? 此人已欺压良善,不知廉耻,只顾一己,倒行逆施,丧尽天良,恶灌满淫!正所谓天理难容,万死难辞其咎! 就凭这厮所犯下的种种罪行,唐剑秋又怎能轻易原谅?他势必要将这不齿之徒正典让死去的百姓和官兵沉冤昭雪。 …… 北平,刑部; 唐剑秋将两人押送至此后与乔允升寒暄了几句便抱拳告辞, 乔允升本就欣赏唐剑秋为人,自是希望他可以留下来再说上几句,说来他与唐剑秋才见过几次就觉得他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难相处; 有时候他在想,唐剑秋作为一届武官都能严以律己公平公正,这岂不是让那些见钱眼开的贪官愧疚? 若人人皆能如他这般公正廉明该是何等幸运? 如今唐剑秋要执意离开他自是不好挽留的,于是命人送唐剑秋至门口; 待走到门口之后,唐剑秋心想:“在梦中,乔允升成了东林党之一,那时的魏忠贤还命我除了他,幸好当时没有听信那阉狗谗言,不然都没脸见乔大人。” 既已处理好这烦心事自是要赶往北镇抚司的,身后的锦衣卫队紧跟着唐剑秋身后,不敢有半点懈怠; 暂且能歇息片刻了,当地百姓见到身穿官服的锦衣卫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惶恐,纷纷避让,唯恐停留半息遭到惩罚。 唐剑秋像是想了什么重要事情,回头看向众人,唇吐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私事需要处理。” “是!” 说完,锦衣卫队便向北镇抚司所在的地方走去,只留下唐剑秋孤身一人留在原地。 此次前往临邑县唐剑秋感慨良多,因为他知道这次锦衣卫牺牲惨重,也是死了不少信任的弟兄。 要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毕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只是经历的杀伐太多,使得他不得不顽强。 就在这时,一位相貌极俊的男人注意到了背过身来的唐剑秋。 起初他是没有在意的,可当他看清楚了之后惊异的发现,此人与他那总角之交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只见这白衣男子手持折扇,风流倜傥,那高贵与纨绔气质夹在其中,即便是走在路上仍旧会让不少少女回眸。 一头乌黑的头发整齐地梳理在肩后,几缕发丝轻轻飘动,更添一分潇洒之色,深邃的眼神让人无法忘怀。 此人正是苏家少爷苏景,好不容易轮到他休假,如今又见得那人非常熟悉,更加确定对方身份,于是上前招呼一声: “哟,剑秋,你怎在此地?” 苏景的嗓音像是陈年的美酒一般醇厚动人,唐剑秋怔了怔神,而后回头看向他。 他已经许久未曾听到朋友这般称呼自己了,前世他是那般仗义,宁可被夺去官职押入大牢审判也不肯透露有关于他的半个字。 几乎是几个呼吸时间唐剑秋没有开口说话,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斟酌再三后对他抱拳道:“苏兄。” 见到来人,苏景显得尤其激动,他大手一伸便放到了唐剑秋肩膀上,很是大气的说上一句: “剑秋,怎得这般客气啊?私底下就不必用这么麻烦的礼数了,倒有些见外了, 听闻那沈家的红鸾姑娘对你乃是心悦之,又是青梅竹马,你两打算啥时大婚?可别忘邀请我,我给你们送上一座大礼!” 第四十二章 大理寺 苏景言语之间很是客气,尤其对待朋友那更是没得说,绝不吝啬! 正是有了苏景那般豪言才刺痛了唐剑秋。 前世他对自己也是这般热情,可一想到苏景前世为了救自己沦落到那种下场就有些愧疚; 他不会再让前世之事重演了! 为了避免会让对方怀疑,唐剑秋下意识的将心中那份最为真实的情绪压了下去,改口道: “多谢苏兄好意,唐某暂不考虑这事。” 苏景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他总觉得唐剑秋与先前见到的那般有些不一样,也不知是受刺激还是怎么的。 不过他并未多想,不过是保持平常心。 “怎得?你要学林逋来一段我自飘零我自狂,犹如云鹤游四方?”苏景说了一句玩笑话,以为唐剑秋这是打算独过这才有了这般说辞。 唐剑秋摇头道:“那倒不会,奈何这段时日公务繁忙,近日只怕是没空。” “怎得这么轴?说来也有些许时日未曾见到你,甚是想念,何不来苏府或大理寺寻我?” 听到苏景这番说辞唐剑秋这才道出缘由:“前些日子前去临邑县捉拿要犯去了,今日才回北平,苏兄,唐某在这给你赔个不是了,改日登门拜访。” 对于唐剑秋说的这些苏景倒是听不下去了,只觉得太生疏,以至于有些膈应。 他摆了摆手罢:“你我之间又何必这么客气?怪渗,既已许久未见倒不如与我喝上几杯?今日我做东!全当给我一个面子!” “也罢,那就依你便是,苏兄破费。” “走!” 说罢,苏景便带着唐剑秋前往常去的客栈,两人围桌而坐,随意的点了几个吃食,再备上一坛好酒好好庆祝一番。 苏景的心情倒是不错,反之唐剑秋,像是有心事一般,久久没有开口,这就引起了苏景的注意。 他不由得开口道:“这是怎得?才不过半载不见却变得没有精气神,莫不是近期太操劳了?” 苏景深知唐剑秋之性,在任何事情上都是拼命为之,想来也是有些烦心事吧? 换做平常唐剑秋是不会有这般情绪的,许是想到前世种种心生愧疚,反应过来后这才开口说道: “倒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在想些事情罢了,苏兄,我敬你一杯。” “哈哈哈,好!干!” 两人举杯碰碗,而后一饮而尽。 “许久未曾这般痛快了,剑秋,近日感觉如何?” 唐剑秋道:“多谢关心,近日还算凑合,你呢?” “我啊,也就那样吧,这几日朝廷准假,这才来游荡一番,本想着给你嫂嫂扯一块料子,说来也巧,竟在这遇到你了。” 苏景一边说着一边斟酒,同时不忘给唐剑秋沏上。 唐剑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今日你与我前来饮酒只怕嫂嫂要责怪了。” “你嫂嫂温婉贤淑,自是不会怪罪于我,何况不过小酌几杯,任性一回又有何不可?既然来了就要喝个尽兴!” “好,干!” 两人接连饮了三杯,不曾有半点醉意。 温酒下肚,两人的心情已畅快不少。 “来嘞客官!这是您要的几个小菜,请慢用。”店小二很是讨好的将放盘在内的食物放在了桌上,而后离开。 就在两人打算动筷准备之时,不想竟听到有人闹事之声,实属心烦。 “嘿!我说你这人!从进门开始就吵吵个不停,何时能安静下来?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怎得?这店是你开的?这么多人都不曾言语什么,就你屁事多!若是不想吃就出去吃!” 争吵的声音愈发越大,起初还能忍忍,可时间一长就要动起手来了。 几人不甘示弱,谁也不肯向对方低头。 其中一人已被气煞,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竟气的当场掀桌。 对方见此人这般狂妄并将所有器皿饭菜酒肉打翻在地更是气愤,吵吵着便要出手教训对方。 “这怎得吃个饭都有人闹事?” 唐剑秋心想,好不容易与旧友一聚,如今又出现这等麻烦事,当真是叫人心烦; 唐剑秋与苏景本就是朝中官人,是最不见得有人闹事的。 于是乎,两人几乎是同时喊话:“住手!不得造次!” 争吵的几人本就因为这事感到窝火,如今听到有人想多管闲事更是来气,他们想也没有想一下便脱口而出: “嘿!多管闲事是吧?我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啊!不然的话……休怪爷爷的拳……” 起初他们说话还是特别硬气的,当他们转过身看到唐剑秋身上穿着的官服时脸上挂着的笑容顿时凝固。 即便这里的人再怎么没有文化也能一眼看出唐剑秋那乃一介武官,尤其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阴冷杀气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他们吓得一阵哆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跪下来,如视恶鬼一般,连连跪拜求饶: “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了!” 唐剑秋本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可如今这件事已经放到他面前了,不能不管。 由于北镇抚司有自行逮捕,刑讯,处决的权利,北镇抚司还是有权对他们进行审判的。 当然,相对而言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些人不过是寻衅滋事罢了。 此事较轻,略施薄惩就是了,倒也不用押送至北镇抚司,若真要如此还是交由地方官府处理吧。 “何必怕成这样?我会吃人吗?” 唐剑秋不过是用平常的语气那般说着,可对于他们而言却是一通来自地府的生死簿,令他们害怕不已; “不不不!求大人饶命啊!” 正说着他们磕头的磕的更卖力了,生怕自己只要稍微有半点懈怠就会被唐剑秋正典; 见到这一幕苏景也是乐了,平日里倒也没有亲眼见到唐剑秋办案模样,没想到只是随意一句竟把他们吓成这样; 对于这大明律令这一事他也是非常清楚的,如果发生斗嘴就要打十鞭子,斗殴那就更不得了,基本会打的站都站不起来。 当然,聚众抗粮或罢考、罢市这些在明朝全都不犯法。 官兵的手段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别的不敢奢求只希望可以从轻发落; 见唐剑秋沉默不语让他们更慌了,于是乎又将求助的目光放到苏景身上,希望他可以帮自己说说话。 苏景却当做没有看见似的,不过是将视线转移到别处。 这趟浑水他可不想混。 本以为唐剑秋可以念在他们是初犯的份上松一口气,大不了再犒劳一下就是,不想唐剑秋依旧面不改色,态度截然: “既已犯法就该为所做之事负责,好在此罪尚轻,挨几个嘴巴子便是。” 听到这这几个闹事的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们本就是没有读过书的流氓,对于这罪责大小自是不清楚的。 起初他们还以为要因为这事受到极其严重的惩罚,因为就在刚才他们还出言不逊险些辱骂了唐剑秋与苏景,如果是这样那罪名可就不小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明朝除非你有一定的身份,不然这骂人也是要受到惩罚的!而且罪责还不小; “是……是!” 纵使有再大的不爽和埋怨他们也只能打碎了牙吞进肚子里,他们充其量也就只是一个布衣百姓,又不好跟官兵作对。 “不考虑押送大理寺?” 苏景顺势将胳膊肘往唐剑秋左肩上搭去,颇有调侃意味。 唐剑秋作为他的朋友又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是笑了笑,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大理寺掌刑狱案件审理,平常案件一般都是交由刑部负责,只有遇到一些比较重大,或涉及到死刑、皇亲贵族,才会交由大理寺审理。” 大理寺里面的人都有相应的官职,甚至比刑部的还要高,主要负责复审检察刑部判决、替皇帝审理死刑案件等,且拥有掌刑狱案件审理的职责; “你真的这般认真?不管他们,走,别让这几个歹人坏了兴致。” 苏景说的正是吃饭一事,他们不过是先喝了几杯酒垫垫肚子还未曾果腹,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 “行。” 唐剑秋爽快的答应下来了,两人回到了位子上坐下取筷夹菜,而后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两人在此小歇了片刻,离别之时苏景本有要唐剑秋再待上片刻的意思,毕竟已有半年没见,自是想念的。 奈何唐剑秋是一根筋,非要处理了北镇抚司的事情后再与苏景汇合。 既然唐剑秋执意如此苏景自是不好阻拦的,还是由他去了: 关于这事苏景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机密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 北镇抚司任务较多,经常出差全国上下,尤其是官职高的人,想要向陛下准假恐怕是一件麻烦事。 回到北镇抚司后唐剑秋特意去了昭狱,他不过是扫视了一眼关押那不可饶恕的罪犯,最终又将视线放到了被扣押进来的县令和大汉,投之以鄙夷。 似他们这种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人渣败类,唐剑秋自然没有必要给他们好脸色,不过是吩咐下去好生招待罢了; 接着便是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哀嚎从中传来,唐剑秋如家常便饭一般,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昭狱; 渐渐的,有些事情他想明白了,由于北镇抚司比较特殊,可直接向东厂负责。 有时甚至可以越过东场直接向皇帝负责,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前世魏忠贤为何会痛恨他的原因之一。 再加上唐剑秋为人刚正不阿,公正廉明,自是不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产生动摇。 当然,这还不是最直接的原因,最致命的一点是东林党争一事并未按照魏忠贤所想的那般进行,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第四十三章 兄台说笑了 几日后,因公繁忙忘记时辰的唐剑秋不经意的想起了一事,便问起力士如今乃是何日,士力答曰小满。 正是这样一个答案让唐剑秋有所不定,他听闻之后瞳孔猛地一缩,因为他意识到坏事了。 他想起来了,前世这个时间段苏景作为大理寺少卿奉旨前往泸州查那古堡的怪异之处。 虽落下个惨胜的局面好歹也算顺利解决,也不知那贼人究竟是谁,竟用心险恶,放了一发冷箭致苏景于重伤。 当时的苏景昏睡了不知多少时日,险些把命丢了,这次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不会再让兄弟遭此荼毒了! 想到这唐剑秋便是以自身最快速度赶往大理寺; 这才刚抵达大理寺门口就有两个门卫将他拦了下来,唐剑秋自然没有为难。 他知道这些官兵也是奉命行事,于是拿出了专属令牌给两个衙役看。 “北镇抚司镇抚使,恳求接见大理寺少卿苏景苏大人。” 见来人是锦衣卫两个衙役瞬间变脸,他们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讨好道:“还请您在外等候偏可,小的这就去只会苏大人一声。” 唐剑秋没有说话,不过是看着其中一个官兵跑去通报。 不多时就见得衙役来到他面前,摆出毕恭毕敬的一面:“镇抚使大人久等了,苏大人请您去厅堂。” “你带路吧。” “是!” 在衙役的带领下唐剑秋见到了身处厅堂之中的苏景、 苏景对待朋友一向热情,在见到唐剑秋时立刻上前迎接,以待客之道拱了拱手; “唐大人。” 唐剑秋见状同样的回了礼,决定把心中的那份顾虑说出来。 “苏大人,此番前来我有要是找你。” 唐剑秋说话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在这件事情上更是。 “哦?唐大人请说。”苏景并未多想,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罢了; 唐剑秋纠结再三,而后开口说道:“苏大人,皇上可是派你出巡前往泸州?” “正是,没想到唐大人消息如此灵通,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怎么?可是担心与我?”苏景见唐剑秋这么紧张便开了一句玩笑话。 唐剑秋作为苏景最要好的兄弟,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苏景此番前去那可是凶多吉少啊! “苏大人,我以北镇抚司镇抚使的名义申请一同前往泸州协助大理寺。” 唐剑秋也是在迫不得已之下拿出的身份牌,他并不想以此威胁朋友的。 苏景听后先是一惊,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在看到唐剑秋用正色凛然的面孔看向时这才意识到他没有跟自己开玩笑。 “这……剑秋,你这不是让我难堪吗?三法司是不能干涉北镇抚司的,你这么做置我大理寺于何地啊!” 苏景的官职虽然很高,且在唐剑秋之上,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就有些为难了。 即便他身为大理寺中的二把手,可北镇抚司的权利却比他们大的多。 唐剑秋自然知道这么说让苏景一时难以接受,不过还是好声好气的说道: “我知道我这么做可能是有些不妥,但在有些事情上我不得不这么做,还望苏大人见谅。” 苏景正要张嘴回怼些什么,可站在自己面前的又是他最为要好的朋友,硬是把要说的那些缩进了肚子里。 他愤愤不平的甩了一下衣袖,改口道:“罢了罢了,既然镇抚使要出手干预我这做大理寺少卿的又能阻止吗?” 一般情况下是不太希望除了大理寺之外的人介入其中的,除非有什么重大案件才会与之合作,唐剑秋这么做实属让他有些为难。 见对方总算松口唐剑秋这才稍微安下心来,可即便如此仍旧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苏兄,此番前往务必小心!” 听到这,苏景看唐剑秋的眼神也是越发怪异了起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说道: “剑秋,近日你怎的这般奇怪?又不是头一次接旨出巡。” “……你若信我小心便是。” 唐剑秋知道这件事很难解释,即便说出来也很难让人信服,只能用这般含糊不清的说辞搪塞过去。 苏景并未怀疑,只能先搪塞过去:“行!以往也没有见得这般神叨,我会注意的,此事我还得向大理寺卿汇报一声,你且忙去吧。” “好。” 于是乎,两人各自离去,前往处理这朝廷派出的重任。 然而,唐剑秋正缝弱冠之年,亦是颜值巅峰时期,有不少少女青睐也是在所难免。 这不,在去往泸州的路上就有不同年龄段的女子对其青睐有加,更是对他颇为欣赏。 犹记得及冠那年,有多少媒婆都快把唐家门槛踏破都未曾结果; 然而,唐剑秋一心心悦沈家嫡女沈红鸾,暂不考虑姻缘一事。 他迟迟没有去的原因除了没空还有一点,他身为男子不好跟人姑娘独处,这要是传出去只怕是会毁了姑娘名节,还是得等到时机到了才行。 他还是想着先把眼前事情处理好再说,等忙活完这段时日就去找沈家嫡女沈红鸾; 一段时间过后,唐剑秋与苏景二人已顺利率兵抵达至泸州; 在看到一种官兵的那一刻所有路过的百姓纷纷避让,就怕因此受到牵连。 如今时辰尚早,且酉时未至,自然是想找一家客店吃上饭食然后休息的。 这说来也是怪异,起初来到泸州之时还能看到一些人,可越往里走就越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尤其是靠近山那边的人,明明时辰尚早见到的人却寥寥无几,这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就好似他们正在避让些什么。 坐在轿子内的苏景揭开了帷裳,对着四周的风景看了又看,而后将视线放到了并排坐在马背上的唐剑秋身上; “剑秋,来到这泸州之前可曾听说听说了当地传闻?” “未曾,苏兄可否与唐某详细说说?” 唐剑秋也不过是知晓部分事情罢了,具体的细节还真不知道,若是能知晓这天下所有事情那岂不是神棍乎? 苏景却是一笑而过,“哈哈,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传闻这山中有一座堡垒,每到夜晚子时都会传来女子的哭声, 倘若不幸有人踏入其中触发机关可谓是九死一生,至今也没有见到谁活着从那古堡机关中走出,不过也只是一些传闻罢了, 陛下特奉我来泸州查验真伪,若是有被困在这古堡机关内无法逃出来的人尽量把他们救出来就是,但我觉得此事的可能性尚小, 剑秋,你无需紧张,此事还未曾发生,你我二人只需小心行事便是,我记得前些日子你才碰到了一桩奇事,可否详细讲述与我听听?” “怎得又是一桩奇案?” 唐剑秋心想,他剑眉一低,眼色也在这个瞬间发生了变化。 虽说这也不是一件什么稀奇事,可一想到这故事中的曲直缘由就有些蹊跷。 这种案子与断案缉拿凶犯这一事相比较可能会轻松许多;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就是不知道那机关险恶之处,若是不小心掉进去了也担心有个三长两短的。 “好,你且听我与你细细道来。” 于是乎,唐剑秋把先前在永乐寺内发生的一切全部与苏景述说了一番,苏景听后非常惊讶,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么说来竟是有人装神弄鬼?” 唐剑秋点了点头道:“正是。” 苏景听后很是愤怒,英俊的面容在过于气愤之下产生了狰狞,为当地百姓打抱不平。 “似这等江湖败类就该诛之!竟残害这么多无辜百姓,当真是丧尽天良!” “苏兄别气,此人已交至北镇抚司处置,犯不着为这等卑鄙小人动怒,但有一事唐某不解,还望解惑, 这大理寺之职怎得前往外地查案了?这实在不符合常理啊。” 这才是唐剑秋的不解之处,前世只知道他前往泸州办案,这其中的具体事项倒是没有听他说起。 苏景不过是叹息一声罢了,想来也是有些无助,苦笑一声,干脆道出了其中的原因: “此事本应交付刑部处理,奈何上朝时这朝中之人一一举荐我这个做大理寺少卿的查办, 我当时也是一头雾水,这也是我从事大理寺少卿一职头一次碰到的事情,本想拒绝,也不知圣上是怎么想的,竟准了他们, 有道是圣命难违,这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我只好答应下来,就当是对我的历练罢! 哦对了,这临走前陛下还额外交代我务必要处理好这堡垒之事,若有玩忽职守懈怠者严惩不贷!此番前往剑秋你又有办案经验,相对而言也不算吃力。” 即便两人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在公务上有些事情还是要分个清楚的。 平日里他们倒是可以随意一些,可如今他们乃是奉命行事,在这件事情上自然是不会含糊的。 “苏兄说笑了,在下自然会竭尽全力。” 两人继而向前走,眼见这天色已晚也没有见到店家,更没有住宿之处也只能暂且寻个山村住下。 只是这山村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气氛,越往里走越是渗人,倒也不是说这里有鬼神出没,只是这村子静的可怕,竟连一人都未曾看到。 正是这怪异之处引起了所有官兵注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从进到这泸州开始他们就有了一种发毛的感觉,不过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唐剑秋甚是感到奇怪,明明才到了酉时却连一点炊烟都没有,整的好像村里的人人间蒸发了一般; 当然,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罢了,他们自然是能看出道旁这几户人家院墙高筑,而墙上的新泥且又未干,这显而易见是刚刚打擂加固过的。 再看看这其中的院门,有那么几户人家漆色甚新,没有丝和斑驳的迹象,综合以上可以证明这些地方还是有人住的,不过是不知道他们因何故不敢外出。 “大人,这怎的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啊!” 阿飞满脸疑惑,这地方安静的出奇以至于他都有些不痛快,甚是怪异,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第四十四章 你可要想清楚了 与他同样感到不解的唐剑秋如是说道:“不清楚,不过这东边倒是有一座堡垒, 该地构造倒是有些奇特,按理来说这房子的设计都是坐北朝南,如今他却反着来了,实在不符合园林设计,不如先敲开一户人家问问。” 这是他目前能给出的答案,阿飞听后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好说!大人,这种事情怎么能劳烦您亲自出马呢?就交给小的去办吧!” 阿飞很是热情的跳下马来,而后来到了一户距离他最近的一户人家面前,轻轻的敲了敲这门环。 他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听到里面的人优先开口发话: “我……我们已按照当地衙规行事,谨听教诲,没有在半夜之中外出,更为做出格之事,还望大人明察!” 阿飞听后先是一愣,一时接不上茬,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 唐剑秋自然是看出了他的难处,并未为难,踩下马镫后缓步向前方走去,而后耐着性子说道: “主人家,是这样的,我们乃是行路之人,并非什么衙役中人,只因错过了宿投故而来到这深山之中,还望能借贵处休息一宵。” 然而,里面的人并未出来,也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反而是放出一道狠话: “哎呀,我说你这人甚是啰嗦!老朽已说的这么明白,我劝你还是离开此地较好,这官府中的人都已明确规定夜晚不得私自外出,先生还是从哪去往哪回吧!” 即便对方已经言之凿凿唐剑秋仍旧想着争取一下,“不求主人家赐食,只求一间房舍便足以感激盛情了。” 里面的人半信半疑,这才稍微打开了一条缝。 正要探出个头来打量一番,可在看到唐剑秋穿的这一身官服时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院中大门。 唐剑秋:“……” 堂堂北镇抚司镇抚使头一次吃闭门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阿飞差点笑出了声,不过还是尽可能的憋着。 其中一名锦衣卫见竟是这般后就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 “这老儿真是不通情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官府中人规定不能私自外出,我看都是假的!若真是如此又怎会害怕唐大人? 依我看,那老儿就是故意的,还拿什么官兵搪塞,惹的爷爷兴起,干脆打进门去!” 闻言,唐剑秋却一口回绝了下来:“不可,我们也不是这村中恶霸,亦不是那地痞流氓,若是真这么做与他们何异?由他们去吧。” 这并非唐剑秋有那妇人之仁,而是不想倚仗着自己这份身份欺压百姓。 地方百姓本就对锦衣卫一职尤其敏感,尤其在看到唐剑秋这种镇抚使更是,他可不想把锦衣卫的名声搞得太臭。 “剑秋,不如我去试试?” 苏景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起初他以为是唐剑秋太过严肃,再加上他又是一介武官引起了百姓不快这才有了这番说辞。 “苏兄请便。” 唐剑秋站立在一边,苏景见状上前拍了拍门,语气相对而言较为谦和:“老人家,方才可是吓到你了? 那位是我一位兄弟,为人还是很不错的,可能刚才说错了话,如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不知主人家可否方便开门接见一二?” 回应的依旧是无止境的沉默,这就把苏景唐剑秋二人整不会了。 两人面面相觑,皆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口口声声说是当地官府通告的,以他们的官职完全可以碾压地方官府,他们又因何故畏惧? 这是他们碰到过的首例特殊事件,以往也未曾见得。 一众官兵见竟是这般更是窝火,而这其中就包括锦衣卫。 他们认为这地方百姓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干脆把这个地方拆了!实在不行给他们一点教训! 正当他们打算这么做的时候遭到了唐剑秋阻拦。 “既然老人家不愿给我们开门自然是强求不得的,我们前往别处落户便是。” 既然唐剑秋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得不从,苏景倒是没有什么意见,顺势让官兵收了收。 起初他还是没有在意的,可时间一长就不一样了。 他盯着古堡看了又看越发觉得熟悉,忽得想起了什么。 这古堡怎么看的跟传闻中的一样,莫非这就是朝中官员所说的西河堡?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苏景向那诡异的堡垒走去,经过一番打量后他基本可以断定这就是朝中之人口中的西河堡! “怪哉!” 苏景听后也是忍不住称奇,此垒的构造不光做南朝北,就说他这围墙的构造更甚,倒也不像平日里见到的那般,实属怪异。 “苏兄可是发现了什么?” 见苏景有这样的情绪唐剑秋不由得一问,苏景见状这才不紧不慢的道出解释: “唐大人请看,此屋可是与北平乃至其他地方不同?就说他这设计已超乎常理,不像是给人住下的。” “的确如此,我也注意到了,此屋甚是奇怪,又总会有这样的构造?” 唐剑秋很是不解,他从事锦衣卫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这还真是闻所未闻,闻所未见。 不要说是地方官员了,哪怕是地方百姓都是极其注重风水的,只有风水好才能旺,其原因有三; 首先,宗教信仰,而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其次,如果居所或埋葬地点的环境不利于生命的生长和发展,那么就会导致诸多不祥之事的发生。 最后,地理环境对人行为的影响,综合以上种种足以说明百姓以及地方官员对风水的重要性,可这人却不按常理出牌。 然而,阿飞的关注点却比较奇特,他先是吞了吞口水,脸上写满了惶恐无助,冷汗直流,略显紧张的说道: “苏大人的意思是这是一座鬼宅?” 苏景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 “那……小的斗胆一问,苏大人因何故发愁?” “正是这古堡相传里面有各种机关,若是贸然进去只怕是……” 苏景深知里面有多危险,要是不小心被某个不长眼的人踩到了机关只会让所有弟兄陪葬! “我倒是觉得有人在里面装神弄鬼,这般阵仗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指不定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阿飞在一旁小声嘟囔着,把心中的不爽和埋怨全盘拖出。 锦衣卫千户听到阿飞这般说辞却表示不信,他认为阿飞未免想太多了; “你以为人人皆如你想的那般胆小?若真是如此只怕是要闹得天下大乱!” “但也不能完全否认啊!” 阿飞不甘示弱,双方不争上下,皆认为自己说的有一番道理。 唐剑秋却保持中立,他知道即便是这么争下去也没有个结果,便是这般说道: “行了,真相究竟如何一去便知,何必在此吵吵?都是弟兄。” 闻言间,两人的争吵这才画上休止符,而阿飞一直坚信自己的直觉,他相信不会有错。 “看来真相究竟如何还是要亲自打探一番。”即便知道一旦进去面临的将是未知的危险唐剑秋却执意如此,毕竟眼下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 既然都已经到了总不能在外面傻等着不是? “剑秋,你可考虑清楚了。”苏景认为这未免太冒险,真这么赌只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唐剑秋却像头倔驴一般,说什么也不肯走回头路,他认为既然是已经决定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回头路了。 “我去意已决,兄弟几个就不必跟着了,若是安全我会放个信号。” “这……大人,要不还是……” 他们希望唐剑秋可以考虑一下,毕竟兹事重大,还是要多多考虑的才好。 然而,唐剑秋神色凛然,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英俊的面容上写满了永不服输的信念。 “苏兄,看来这的确跟传闻中的一样充斥着各种机关,既如此那我就破了这阵眼!” 说着唐剑秋便打算在里边闯荡一番却遭到了苏景的阻止,刚才那一幕他都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冒险? “万万不可!剑秋,这风险未免太大,还是得搞清楚了这蹊跷之处再说。” 苏景也是为了安全考虑,这要是出了什么大事那还了得? 唐剑秋临危不惧,不过是保持着平常心,面不改色的说道:“苏兄,我说我今日非要破了这阵眼不可!” 唐剑秋清楚记得前世苏景在这次任务后顺利归来了,可惜的是当时死伤惨重,最终也就落了个惨胜的下场! 何况当时苏景还身负重伤,今世,说什么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苏景深知唐剑秋之性,也不好阻拦,只能由他去了。 “务必小心行事。” “嗯。”唐剑秋简单的应了一声, “既如此那我们就先给唐大人探探路如何?大人您就跟在小的身后就是了。” 苏景手底下的官兵想出一次风头,经过这些时日他们已然知道唐剑秋与苏景二人的关系。 再者他当官兵这么多年也是有些憋屈,正愁没有地方发泄,若是能借此机会得到两位大人的重视倒也是一件美事。 唐剑秋点了点头,他认为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因此应允下来,“尚可,保险起见还是少派几个人的要好,务必小心行事!” “明白!” 第四十五章 破阵 于是乎,四个官兵小心翼翼的来到了这神秘的堡垒之中…… 唐剑秋跟在他们身后,他很是警惕的望着四周,避免这诡异的堡垒中突然多出一道机关; 敲了敲门后领头的那人这才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然而,五人这才刚踏入门槛,脚底下踩着的地板却像是感应到有人到来一般,形成暗格,猛地朝下方打开。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五人措手不及,因为来不及分散导致他们直接掉落在了下方。 唐剑秋怎么也没有算到,如今竟会葬送在这! “剑秋!” 苏景正要伸出那补救的手可谁曾想这一切根本就来不及!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剑秋掉入了机关陷阱之中! 紧接着,原本敞开的大门关闭了,如同一个吃饱了的猛兽,闭上锋利的獠牙; “该死!” 苏景焦急万分,唐剑秋本就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那些弟兄又是他手底下的兵,如今出了这般差池,这要他如何是好? 他很是懊恼的锤了一下大门以宣泄不快。 他不知道唐剑秋进去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 而此时,掉落在下方的五人已然醒来,他们相安无事,先是确认了一下自己是否有受伤,确认别无大碍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见到那位于中间的唐剑秋,几人见状赶忙问候了一句:“唐大人,您没事吧?” “本镇抚无事,你们应该没受伤吧?” “谢大人关心,兄弟几个并无大碍!” 在那之后,唐剑秋继而看向四周,发现周边空荡而又寂静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他们带到了这里,又或者说这是为他们准备的葬身之地; 紧接着,这密布的空间突然产生地震般的晃动,也不知是不是谁不慎踩到了机关,天花板忽得降下了一座足矣将双方隔绝的高墙! “嘭!” 高墙接触到地面的声音就此产生,接着便是浓烟四起,直到烟雾扩散的那一刻他们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忽如其来的阻隔直接将一队人马强行分开了! 四个官兵为一组分之一边,而唐剑秋则孤身一人,被迫拦截在外面; 见鬼…… 唐剑秋怒眉反复横跳着,他很是不甘心的盯着这座垒起的墙壁,颓废的握紧拳头,坚毅的眼瞳射出仇恨的火焰。 由于被强行分开的缘故导致这四个官兵的队伍群龙无首的。 没有办法了,迫于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从中立一个老大,剩下的等到他们走出了这该死的地方再说。 说来也巧,在这密道之中竟出现了一道暗门,这让本就绝望的几人看到了些许希望; 天无绝人之路! 许是想到出于礼数和人道主义,领头的那人不过是轻轻的敲了敲门,岂料下一瞬间,门后面的机关瞬间就被触发了。 “嗖嗖嗖!” 数十发冷箭整齐划一的向男人所在的地方飞去,男人因为躲闪不及就此中招,接着便是尸体倒地的瞬间。 众人皆惶恐不易,就在这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里,一个官兵竟当场殒命,实在是叫人始料不及! 身边的人见状急忙上前查看,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人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脸上被惶恐不安的情绪所覆盖。 “这这这……他死了!” 这样一个消息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梦魇, 正是因为第一个人死亡引得他们都有些犹豫。 几人斟酌了一番,还是拿不定个主意,而神奇的是,原本紧闭的大门却自动打开了,似乎是在欢迎他进去,可里面散发出来的寒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先前几个胆大的官兵也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团队中的老大却站了起来,就在他决定树立榜样以身作则之时时却又悄然发生了改变。 当他们看到这体型偏胖的男人义无反顾的向里面走去的那一刻,剩余的两人这才将原有的那份不爽抛之脑后。 如雷般的喝声此起彼伏,三人撞着胆子迈出了步子,可谁层向这才刚进入房中房门自动闭合,而里面的水车像是长了一双眼睛一般,竟诡异的转动了起来。 这可把几人吓得不轻,他们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岂料在局里他们五丈远的地方突然窜出了两道横向喷射的火焰,足足有三尺长! 这让本就有些畏惧的官兵蔫了气,站在最中间的官兵鼓足了全部勇气,干脆一股作气,运用自身灵活技巧纵身一跃直接跳过了火焰并平安落在地面。 而身后的几名战友也是被对方的身手折服,不得不对其竖起两个大拇指。 先前已经略过火焰的官兵还在对此沾沾自喜,可谁曾想他的正前方又突起大火! 官兵猝不及防,喷射出来的火焰很快就包裹了他的全身。 中招了的官兵发出了痛不欲生的哀嚎,正打算在地上来回翻滚扑灭火焰,岂料天花板上突然掉下了布满钢钉的铁板,猛地对着男人砸了下来。 男人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此结果了此人性命。 剩下的两个战友意识到前方机关重重只得小心行事,他们按照男人先前的方式跳过了这一道火焰; 而很快的,第二道火焰如约而至,有了先前的那番教训两人已知晓接下来操作,很是轻松的跳过了这两道火阵。 他们回过头看了一眼这身后的机关,还没有等他们来得及庆幸,谁曾想这墙上的机关就触发了。 不知何时两边的墙上机关启动,左右两边出现了两个龙头般的雕塑,他们在同一时间内对着两个不知所措的官兵喷射出了高强度的水珠,而官兵也因为这股冲击被迫向后方飞去。 前面的那个人运气还稍微好一点,可那个体重较轻的小个子可就不好说了,他被冲击的最远,眼看就要冲击到墙壁上。 地面忽然垒起了一道布满上百把刀子的高墙,直接将他门刺成了串烧! “啊啊啊!!” 接着便是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从中传来,那痛不欲生的模样让队友很是害怕,好像这受伤的人就是自己; 他险些就被吓尿了,直到这一刻他这才意识到西河堡真的跟传闻中的一般恐怖,为此惶恐不已。 他本想跳过房梁以躲避下方突然弹起的机关,可谁曾想这才不过刚把手放到这房梁上,迎接的便是刀子从房梁中延伸,并将他的双手洞穿的瞬间! “呃啊啊啊啊!” 一阵无法言喻的哀嚎从咽喉发出,血液顺着他的伤口流逝。 然而,这还不算完,地板又向上方喷射出熊熊火焰; 任凭那人如何挣扎哀嚎也躲不过火焰的摧残; 而此时,唐剑秋也碰到了同样的情况,他所面临的甚至比这些官兵还要危险! 他本能的拔出腰边绣春刀,随后听到了隔壁发出来的连连惨叫,接着恢复了平静。 那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奈何分身乏术,不然他就直接破门了。 已经顾不上去救他们了,唐剑秋这边同样有个充斥着各种机关的大门,不同的是他是直接推门而入的,以至于里面的机关没有直接触发; 在下一个瞬间,左右两边的机关喷发出了两道熊熊火焰,唐剑秋临危不惧,如行云流水一般,轻而易举的躲过了火龙阵。 落地后的唐剑秋根本不敢放松警惕,他听到了周边类似于机械响动的声音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更是在形如水柱的高压水枪喷射之前以自身最快速度翻转身体闪到一边。 还没等他的身体完全落地,身后的铁板像是感应到了有人到来一般忽然弹起,就等着把唐剑秋扎成刺猬。 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凉意,唐剑秋一个飞身便来到了铁板后边,见到这后面光滑如脂,没有任何凸起,毫不费劲的举起钉板当成护盾去用。 恰巧这个时候龙头张开獠牙,朝着唐剑秋举起的铁板处喷射而出。 而唐剑秋则扛着高压手枪的巨大冲击力在运用自身力量将铁板推到尽头,直接破了水龙和火龙阵! 面对这设计如此巧妙环环相扣的机关,唐剑秋没有丝毫畏惧,有的不过是面对对手的杀伐。 当然,这不过只是个开始! 唐剑秋成功破解了这怪异的阵法后,接着便一个翻身来到了另一个房间,而等待着他的却是更加厉害的机关。 接着又是齿轮转动的声音,而后又是地震般的动荡产生。 就在墙壁的两侧,地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形状类似于电风扇的风刀机,身上密布着尖刀般的齿轮,锋利无比,割断血肉不在话下; 他们的总体数量加起来总数有四,左右两边各自分为二。 面对这左右夹击,饶是唐剑秋手持绣春刀见到这阵势也是冷汗直流,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精密工巧的机关术。 这还不算完,那风刀机好像长了眼一般,不断朝着唐剑秋所在的地方聚拢靠近。 眼看唐剑秋就要被这风刀机团团包围,唐剑秋利用轻功一个飞身跳到了房梁之上。 瞬息之间,他听到房梁中有动静产生,不假思索的跳离了房梁。 果不其然,就在他弹跳起来的瞬间,房梁之上出现了无孔不入的密集尖刀! 第四十六章 私盐 唐剑秋只得在空中转体四周半,运用灵活身姿成功避开了这风刀阵,随后将握着的绣春刀寸入地面! 在那之后,唐剑秋又靠着绣春刀的反作用力一跃而起,见到这布满尖刀的房梁,只是一刀便将其破除! “砰!” 所有的尖刺均在唐剑秋的刀法下一一斩除! 成功破了这房梁上的刀阵后唐剑秋稍松一口气,然而,等到他刚在房梁上站稳之时,无孔不入的机关像是感应到了敌人的到来一般。 顿时,机关触发,如同暴雨梨花针般的箭雨朝着唐剑秋所在的方向来了一套精准打击。 唐剑秋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着手上的刀柄,尽可能的将这些碍事的东西挑开。 然而,纵使唐剑秋武功高强也难免会让几根不起眼的箭矢射中。 唐剑秋强忍着剧痛,尽最大力将这些碍事的东西一并挑开! 好在都是些轻伤,不过是不足以致命的部位罢了。 唐剑秋顾不得歇息,待到把所有箭矢斩断后他只能先折断插入身体中的箭杆。 他知道如果强行拔出来只会让血液流失更多,那只不过是增添身体负担罢了。 落地后的唐剑根本就来不及喘气,这下面的风火阵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再次向他合围而来。 这如同墨子机关术般的恐怖威能,唐剑秋打算向前方讨个出路,岂料迎接他的不过是装满了钉子的铁板,并立在墙壁那等候着唐剑秋的到来。 前有狼,左右两边又有虎,面对这层出不穷,环环相扣的各种机关,即便唐剑秋再怎么武功高强也是疲于应付。 他轻微的喘了一口气,意识到必须赌一把。 他尽可能的稳住重心,在风刀阵再次向自己逼向的那一刻,唐剑秋一个飞身跃至半空中。 他在不经意间看到了立在一边的一根柱子,来到柱子旁边后接力蹬了几下,飞身的同时使用怪力狠狠的对着柱子连踹三脚! 柱子先是产生了裂缝,却因为承受不住唐剑秋如同关羽般的无穷脚力直接被砍为两段! 接着,唐剑秋猛地一脚踢飞柱子,柱子直接穿过风刀机,刚好卡在了转动的齿轮上。 霎时间,房中的所有机关这才停止运转。 站立在地上的唐剑秋感到地面震动,为了以防不测,他直接腾空而起。 怎料就在这时,躲在高处观察的刺客似乎已经发现了唐剑秋的行踪,干脆顺势而行,刺向唐剑秋。 犀利的刀刃在本就昏暗的房间闪烁着寒光,眼见这一刀就要从天而降将他的头顶刺穿,唐剑秋一个侧身躲过,反手就是一砍! 血浆喷洒而出,唐剑秋一刀砍伤刺客,刺客随之重伤跌落在地。 血液沾染于身,唐剑秋不过是转动了刀柄罢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唐剑秋稍微定了心神的时候脚踩着的地板却诡异的忽然打开,唐剑秋也是一个不慎跌入了另一个暗门之中…… 跌落在暗窖中的唐剑秋很快就醒了过来,他翻身而起,横举起绣春刀,一脸警惕的望着四周。 其眸如剑,横扫而过。 四周静的有些可怕,唐剑秋试探性的向前方走去,同时不忘观察四周,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既然当初说了能破此阵就一定能破!” 唐剑将绣春刀背于身后,威风凛凛,唇角勾起自信笑容,赤红色衣袍在他的身体起伏下产生飘荡。 对于他而言这点小伤不过是擦伤,比起前世在牢狱之中受的种种伤害这根本不算什么。 唐剑秋身穿飞鱼服向前方走去。 靴子的打击声逐渐远去; 四周漆黑如墨,全靠几盏火把勉强维持。 不多时就已经走向最深处,直到走到最后一间房里唐剑秋这才明白这里为何机关重重,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周边摆放着十几个水缸,若只是用来装水的那也就罢了,可里面呈现出来的东西正是盐! 唐剑秋伸手一抓,俯下身来并把拿盐的那只手靠近鼻尖,轻轻的嗅了一下,更加验证自己的猜想。 竟敢贩卖私盐! 想到那厮犯下的种种恶行唐剑秋就气的咬牙切齿。 先不说贩卖私盐这点,单说重量方面,这看起来起码也有千斤重! 这已经到了罪无可赦的地步! “我说这西河堡怎么演变成了百姓口中的鬼宅,竟是有人装神弄鬼!” 唐剑秋总算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只要这件事情传开了又有几个人敢擅自闯入?何况里面危机重重,没点本事的人还真不敢单枪匹马的宣战! 而那厮抓的就是人性的弱点! 唐剑秋怒眉反复横跳着,虽然不知道那伙贼人姓甚名谁,是何模样,既然能把私盐放置于此那就足以证明他们一定会回来,接下来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唐剑秋正气凛然,脸上写满了抓捕凶犯的决心,若是没有将那罪魁祸首正典他就不叫唐剑秋! 《大明律》规定,凡贩私盐者,杖一百,徒三年;若有军器者,加一等,诬指平人者加三等,拒捕者斩! 唐剑秋将手上抓着的盐又放了回去,无尽的恨意在他的眼里来回翻滚浓烈。 他听到了脚步声逐渐靠近的动静,很是警觉的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避免被发现,打草惊蛇。 很快的,两个山匪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他们的心情还算不错,倒有几分猖狂,并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人破了这西河堡中的种种机关。 “哎呀,今天又有那么几个前来送死的,估计这会儿已经……嘿嘿嘿!” 那人正说着还有些得意,还故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旁的同伙更加高兴,他们这会儿还处于洋洋得意之中,似乎就已经料定了,没有人能够破解此阵! “上面交代我等必须小心行事,可千万不能让官兵发现了,不然那可就死定了!” 干这行的非常清楚,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件可能会掉脑袋的活,必须得谨慎才行。 另一个人却不以为意,认为没有必要防着,“即便是官兵来了又当如何?还不是有来无回?” “我说你这猪脑子!难怪说你到了现在也只是官职最低的一个!该你的!赶紧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疏漏。” “行行行,我听你的。” 于是乎,两个山匪便往水缸那走去,许是这里光线太暗以至于他们都没有发现躲藏在角落中的唐剑秋。 这个山匪相对而言要认真一点,可另一个队友却不一样了,他做事一向马虎,只是单纯的为了完成任务,草草的检查了一下后便向他汇报: “倒也没什么问题啊,会不会是老大你太多心了?疑神疑鬼的。” “但愿是我多心了,我们走!” 两个山匪说罢就准备往出口那走去,唐剑秋见状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决定尾随他们。 “慢着!” 领头的那位疑心病又犯了,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便回过头望去,却发现身后除了装盐用的水缸之外并无其他。 “莫非真是我多心了?”他小声碎碎了一句,而后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径直向出口走去。 唐剑秋略微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反应及时向上一跃跳在了房梁上,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 在那之后他尽可能放轻手上的动作,落地时没有丝毫动静产生,一路尾随那两个未曾察觉到的匪类。 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这倒行逆施,贩卖私盐的人是谁! 唐剑秋目光凌冽,眼中充斥着将对方拿下的决心。 他一路尾随,跟着两个毫无防备的匪类。 没多久就看到了几个山跟着两个浑身充斥着肌肉的健硕大汉围在一起说些什么。 “今儿个又有几个闯进来找死的官兵!你猜怎么着?全死了,哈哈哈!”那人正说着,脸上充斥着得意,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一般。 “死的好啊!这要是让他们发现了那还了得?幸好大哥机智,布下了此阵,不然兄弟几个还真没有办法。” “你们说这些当官的是不是吃饱了没事撑着,居然来管我们的闲事!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嘿嘿!” 听到这帮人议论的声音,唐剑秋再也无法忍受了。 他肉拳紧握着,额头的青筋顿时凸起。 该死,这厮居然说出这种丧尽天良的话! 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说这些个山匪的心情还算不错,许是想到有大把大把的私盐可用便打算趁机敲诈一笔,更是表现得颇为得意,似乎已经想到自己成为达官贵人醉卧美人膝的画面了。 十几个人正在兴头上,他们很是高兴,若不是因为没有酒坛他们甚至都会举杯痛饮一声,直到这一刻他们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他们的大哥,他平时警惕惯了,自然是很敏感的,如今他们所做的事情本就无法,想不提防一下都很难。 “等会儿,你们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大哥,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啊,可这里除了我们兄弟几个也没有别人了,怪事了,难不成被发现了?” 其中一人做贼心虚,想壮着胆子上前查看可又实在没有那个勇气,纠结了片刻后带上几个弟兄朝着声源处走去…… 第四十七章 你这蠢驴 起初他们还在想这究竟是从何发出来的动静,直到一只黑色的耗子从他们脚边窜出的那一刻原有的那份警惕这才完全放下。 胆子大的人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可胆子小的就不一样了,再加上他们本就做贼心虚,一下子没有注意突然窜出了这么个东西受到惊吓也是在所难免。 “啊——娘啊!”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抱住了旁边的弟兄,这整的可好,他们没有被这只老鼠吓到反倒是被他吓得不轻。 尤其是被他抱着的男子,见他这般胆小更是气不打一处,推开他后狠狠地往此人的尻臀踹了一脚,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娘的!你这蠢驴是想吓死老子吗!怎么这么胆小!竟被一只老鼠吓成这样!” 男人立刻伸手揉了揉方才被对方踹了的地方,很是委屈,只觉得丢脸丢大发了。 其中一个偏瘦的男人语气相对而言较为缓和,便是开口劝上一句: “做我们这行的听到点风吹草动就这样,毕竟干的是掉脑袋的活,罢罢罢,由他去吧,下不为例便是。” “算了,既然三哥都这么说了那就饶你一条狗命!还不快谢谢三哥!” 小弟听后如闻特赦一般,连忙对着他再三鞠躬以表达感激:“是是是!谢谢三哥!谢谢三哥!” 老三颇为得意,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有发言权的,既然只是一只耗子那也就证明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几人完全放下心来打算继续回去饮酒的那一刻,接下来的画面却让他们惶恐不已; 唐剑秋已经来到了他们老大身边,并将绣春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见到这一幕他们吓得浑身一哆嗦,像是看到了恶鬼一般,眼中写满了恐惧,还有几个不知所措的官兵甚至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这其中就有几个稍微机灵的匪类,他们几乎都是下意识的拔起了刀,并将刀剑对准了唐剑秋。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啊!” 从来没有哪个官兵能或者来到这里,可面前的这个人却…… 而且走路没有声音的吗? 唐剑秋正气凛然,并将握着的绣春刀完全靠近了老大颈脖上的皮肉。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不重要,跟我走一趟吧!” “你……你是锦衣卫?” 老大相对而言还算是聪明的,以前在江湖上混的时候他有听说过锦衣卫的名号,如今又是亲眼所见,更是叫他不知所措。 唐剑秋如履薄冰:“不错,你是他们当中的老大?” “是……不知经历找我有何事?” “经历?” 唐剑秋剑眉一低,听到对方这般说辞后感到极其不满。 只有七品锦衣卫才会别称之为“经历”,而他身为从四品居然被人误认为经历,这要他如何不气? “罢了,管你怎么称呼,谁是二把手?” “我、是我啊大人!” 其中一个体型偏胖的男人举了举手,连忙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 “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吧!” 闻言两人如坠地狱,差点就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 “不要啊大人!求您饶命啊大人!” “回来时我要见到你们私盐,若是少了一粒,小心你们的脑袋!”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狠用力,吓的二把手差点就哭出了泪。 即便知道干的是违法的勾当他们仍旧在这装糊涂:“大人,您说的这些我们听不懂啊……”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当本镇抚是瞎的不成?” “是是是……大人您都知道了?” 即便他们这人数众多也没有把握能打赢唐剑秋。 首先唐剑秋本就因此负伤,虽说伤势不重,可最要命的一点是他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的靠近老大,那就足以说明他是一个高手! 唐剑秋却没好气的吼了一句:“废话!你们那攻无不克的机关已经被本镇抚破了,如今还有何话可说?” “什么!” 听到唐剑秋这般说辞的时候他们还是不敢相信的,此人居然破解了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 除了衙他们这里的人之外可没有哪个人能够轻易破解。 一般人能够闯过前面的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就算不死也是重伤,可面前的这个人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是太恐惧,从而导致手上握着的刀也随之一松,顿时蔫了气。 唐剑秋不过是冷哼一声,他目光鄙夷,如视恶仇一般,狠厉道: “似你们这奸佞小人,胆敢触犯法律,盗卖私盐,当真是可恶至极!而我大明,凡犯私盐者超一定数量者罪至死,伪造引者如之,夹带越境者充军!” 意识到还有什么没有补充的,唐剑秋这才说上一句:“若是临阵脱逃……罪加一等!” “大人,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就在这老老实实的等着大人您……” 他们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应对了,对于他们而言唐剑秋就是地狱里的判官,只要有半点不如他意的都会在生死簿上留下他们的名字; “最好是这样。” 丢下这句话后,唐剑秋面无表情的挟持着老大从位子上移开。 二把手本来有些不从,正打算反抗,可在对上唐剑秋这双怨毒的眼睛时顿时把要说的那些缩进了肚子里,不敢再吱声。 而这些小弟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剑秋离开…… 为了避免他们会在路上耍花招唐剑秋还是留了一个心眼,那绣春刀并没有从山匪头子的颈脖上移开。 在没有见到苏景之前是不会放下的。 二把手支支吾吾说不上话,俨然一副吃亏的模样,本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却被敏锐的唐剑秋发现,像是拎着鸡崽子一般提起他的后衣领。 没想到他这么不老实,无妨,他不介意管管。 于是乎,画面竟是这般,唐剑秋将武器收回剑鞘,接着用一只手提着二把手衣领,另一只手挟持着山匪头子。 二把手痛不欲生,虽然唐剑秋并没有伤到他分毫可刚才那一下他的确是感觉到了的,此人的力道未免太恐怖,这一下他是不敢再反抗了的。 唐剑秋不过是像平常那般走着,镇定自若的走出西河堡大门。 待到他走出了西河堡之后,一个眼尖的官兵发现了唐剑秋,赶忙向苏景汇报: “苏大人!唐大人回来了!” 苏景本就因为这事揪心,如今听到唐剑秋凯旋的消息别提有多激动了,立刻上前接风洗尘。 “剑秋,你受伤了,里面的阵法可是破了?” 苏景很是焦急的说道,他注意到了唐剑秋身上的箭伤,虽然伤势不是很重可要是强行运动的话肯定会恶化的! 唐剑秋不过是摆了摆手道:“那是自然,不过是一点小伤,不碍事。” 对于他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那就好。”苏景这才稍微定下心来。 唐剑秋唇角勾起笑容,自信张扬,说出了一番肺腑之言,“言出如山自是一条好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以仁义为本,定言出必行!” 苏景听到这话也是乐了,他不由得仰天一笑,喜滋滋的说道:“哈哈哈,说话怎得这般文绉?以往也没见得你执笔磨墨, 行,既然来都来了那我就与你对上一对,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死,名可寸于竹帛也,又何惧哉?!” 唐剑秋瞬间会意,他不甘示弱的说道:“兄台说的可是关羽?既是三国我这还有一句,以愚意度之,绍有十败,公有十胜,袁绍之兵虽多,不足惧也!?” “想我大明,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若是不妥我这还有一句,男儿何不带吴钩,换取关山五十州!如何?” 苏景只是一句话就搬回了原有局面,唐剑秋深感惭愧,对他连连称赞: “妙!苏兄果然厉害,单凭你这句话我就自叹不如了,我甘愿认输!” 作为一名武官,他了解的并不多,若是当初能多看一些史书想必会不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在那之后,苏景看向唐剑秋擒拿的两个贼寇,则声问道:“这是……” “苏兄,正如先前所说,我已破了这里面的机关,并抓到了两个贩卖私盐的败类。” 正说着唐剑秋松开了斜持着他们的手,两个官兵这才稍微老实了一点,可即便如此,仍有些不服气。 苏景大惊,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一般一般,很是不可思议的说道:“什么!竟敢贩卖私盐!胆子可不小啊!” “初步推算数量有千斤,具体数量还得有劳苏兄带人进去查证。” “我从事大理寺少卿以来还是头一次听到这骇人的数字,行,那就按你说的去做,来人!进去把那帮混账拿下!” “是!” 在苏景的命令下,大批官兵前往内部捉拿,就等着将他们依法正典了。 带这些官兵进去后,苏景便开始考问题了,这些罪人。 “你可知你们在干什么?”苏景面容严肃,如视恶仇一般狠狠地瞪着, “知……知道。”他们哆嗦着身体,却又不敢直视苏景的眼睛。 苏景又问:“你可知道贩卖私盐是何罪?” “回大人的话,小的知道。”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们可知贩卖的数量有多少?” “回大人……小、小的知道。” 闻言,苏景一怒之下一把将匪类头顶上戴着的头巾打掉,并开口骂上一句:“你个凉怂!啥子都知道还忒的小爷我翻山越岭来抓你们!” 他也是气急了才会说出陇西郡(现甘肃)口音,这还真是让人好找啊! 设立机关重重禁止通行不过是为了隐藏他们的罪证! 真当他是好骗的不成? 第四十八章 动我兄弟,死! 不多时,一众官兵就押着大量参与倒卖私盐的匪类。 他们向来不会手软,尤其是对这恬不知耻之悲!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捅了贼窝,在外面守着的官兵见到这般阵仗确实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将那份最为真实的情绪压了下去。 这些个匪类哪敢吱声?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生怕自己说错了半个字就会遭到苏景和唐剑秋的惩戒。 此事也算圆满完成,最让唐剑秋感到顾虑的是这次事件后究竟是何人对苏景发起袭击的。 究竟是什么时间,是何地点,这些都不得而知。 由于此事已大成且毫无顾虑他们自然是放松了警惕的,可谁曾想就在苏景与唐剑秋商讨着计划时麻烦却找上门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有那么一群正蛰伏在草丛之中。 见时机已到,弓箭手持弓箭瞄准目标,并将其对准苏景的胸口。 “嗖嗖嗖!” 一发发冷箭弹弦而出,眼看就要命中目标,唐剑秋眼疾手快,可眼下这种情况根本就来不及把这几发暗箭挑飞,只能用身体硬扛! “苏景!小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唐剑秋站在了苏景面前,他张开双臂,毫不犹豫的用身体做掩护。 “噗!” 唐剑秋背后渗血,形成六个血洞,幸运的是他护住了苏景。 “剑秋!!!” 苏景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他瞬间破防了。 他正要上前搀扶,可唐剑秋却再也撑不住了,一个踉跄便倒在了苏景怀中。 “记住……千万、千万别从我身前走出去……” 唐剑秋嘴角流出血迹,即便身体疼的厉害却还在用力笑着。 苏景,我最为要好的兄弟,上辈子我欠你的,这一世,终于可以报了…… “兄弟!你坚持住!挺住啊兄弟!” 见被扎成刺猬的唐剑秋,苏景痛心不已,恨不得受伤的人就是自己。 “保护大人!” 所有的官兵,包括锦衣卫在内的人纷纷举起手上的武器,由于无法判别敌人是从哪个方向出现的他们也只能先将二人背靠围住。 如今这厮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打算借此机会要了唐剑秋和苏景等人性命。 而就在这时,他们注意到了苏景,他抱着奄奄一息的唐剑秋,眼底射出仇恨的火焰。 这本不该属于文官的气势却在苏景身上呈现! “来人!给我把医术最高明的大夫请来!不惜一切代价救他!” 苏景知道为兄弟报仇很重要,可他也知道让唐剑秋先得到救治最重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安顿好了唐剑秋后他就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是!” 几个官兵见状连忙过来搭把手,其余的官兵为其打掩护。 就在苏景命人把唐剑秋抬下去抢救之后,苏景的怒意未曾消减,而躲在暗处的弓箭手仍旧是一副不知所谓的模样。 苏景面容阴桀,如同所命的阎王,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敌人,眼中透着的杀气,毫不遮掩。 而巧的是他盯着的方向就是躲在暗处的弓箭手。 “我的人你也敢动!” 苏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气的浑身颤抖。 林中竹叶漫天飘落,阴戾的眼瞳泛着灼灼冷光,俨然不像一个文官该有的气势。 那一刻,脚底下踩着的不是大地,而是沾染了鲜血的战场。 弓箭手只当时会错意了,想着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这一定是错觉! “给·爷·死!” 苏景爆发出了如雷霆般的喝声,让周边一众官兵都感到不寒而栗; 苏景的愤怒已经拉到极限了,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就在刚才,这厮居然伤害了他最为要好的兄弟。 苏景一把掏出藏在袖口中的大量铜钱,如泼墨一般,对着弓箭手诚意的地方用力一扔,招招命中弓箭手眉心! 躲在暗处的弓箭手发出了一声惨叫,铜钱虽不能致人死亡,倘若那人的力道在一定程度下是可以给予中创的! 再说,如果直接将杀了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顺着声源处处他们发现了埋伏在草丛中的黑衣杀手,杀手们意识到坏事了,脸上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天底下能做到用铜钱杀人的还真不多,何况是一届文官。 莫非此人与传闻中的不同? 还没等到他们有所反应,苏景便利用轻功飞身一跃来到数十名杀手身边,他们正要招架回防却见苏景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柄火铳并将其对准他们。 这等玩意一百公尺外的目标顶多就会造成类似火星铁锈喷射到脸上的伤害,并不致命,但是十公尺以内,这种武器可以将人重伤! 何况是这么近的距离! 苏景并不打算点火,不过是拿着火铳用力朝着最近的刺客猛地砸了下去! “砰!” 如砖碰头,接着便是一道惨不绝耳的声音从中传来。 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周边没有哪一个刺客有勇气杀出。 然而,苏景并不解气,反手又是一掌! “啪!” 苏景外表看似纨绔子弟,可正是这惊人的一掌竟把一名弓箭手拍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操作让数十名杀手血液凝固,以至于连反击能力都没有! 他们甚至都以为自己找错人了,面前的人不该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苏景,而是宣告着死亡的杀神! “跪下!” 苏景如履薄冰,对周边一众刺客吼道。 这么多刺客竟没有一个按照他说的去做,苏景气愤至极,一脚便将其中一个刺客踹翻在地。 刺客发出了一声哀嚎,接着便是一口黑血从中喷出。 “我他妈让你们跪下!” 经过这么一下他们彻底蔫了气,他们纷纷撩袍跪下,双膝碰地,再也不敢谋逆。 “告诉你们这些个杂碎,剑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要你断子绝孙!永世不得安宁!” 听到苏景说的这些,他们的脸上覆盖着惶恐之色。 对于杀气他们一点也不陌生,可这种从文官眼里震慑出来的杀气他们还是头一次遇见,何况这杀气居然能达到这般浓烈! “我看就没有必要把你们压回大理寺了。” 苏景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手中握着的火铳,如视精致的玩具,无声的笑了笑。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们还是很高兴的,如此一来便能逃离大理寺审判,这样一来那岂不是说明他们这次有救了? 一众杀手如闻特赦一般,脸上覆盖着欣喜之色,就差喊对方祖宗了。 然而,苏景接下来说的一番话却让他们瞬间跌入了地狱:“依我看还是把你们押送至北镇抚司的比较好。”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是一道催命符一般从他们眼前呈现,引得他们的身体一阵哆嗦。 “不要啊,求您饶命啊大人!” 他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却也听说过北镇抚司有多恐怖,那简直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凡是在那里待过的人说是生不如死都不足为过。 让他们去那种地方还不如直接将他们当场扼杀! 其中一人为了活命甚至都不要尊严了,他跪着向前方走去并抓住苏景衣角以祈求原谅。 “大人饶命啊!草民一时鬼迷心窍这才做出了这糊涂事!还请大人原谅啊!” 苏景不过是低头看像这如同蝼蚁般的卑微小人,哂笑一声,很是厌恶的拍开了他抓住衣角的手,如视虫豸,厉声吼道: “你们几个没资格跟本官说话!镇抚使现在生死未卜,他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们尝尽世间所有酷刑!” 一番看似平常的话却给了他们巨大的打击,像是一道天谴劫雷从中砸过,将他们的心击了个粉碎; 他们彻底没了力气,顿时瘫软在地,双瞳涣散,逐渐失去了希望。 “来人!带走!” “是!” 在那之后苏景火速赶往唐剑秋所在的地方,却见到一名大夫正在为唐剑秋号脉,可谓是心急如焚。 尤其在看到唐剑秋脸色发紫的那一刻更是愧疚。 该死,如果当初听他的谨慎一点就好了,也许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苏景将拳头紧紧握住,怒眉反复横跳着,再看看大夫眉头一蹙的时候他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直到大夫放下了号脉的那只手时苏景这才忙着追问道:“大夫,我兄弟如何?” “这……大人,如今病人身负重伤,这箭上还涂抹了剧毒,如今箭是取出来了可病人的体质却不容乐观,草民已经尽力了, 如今病人可谓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若是能挺过今日夜里或许还有救,至于什么时候醒来,这……草民就不知道了。” 苏景可不信这个邪,唐剑秋要是因此殒命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他想都没有想一下便脱口而出:“定是你医术不精,来人!把李树初李大夫请来!” 大夫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他的医术不说有多高明,如今被人这么质疑心里多少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的。 奈何人家又是举足轻重的高官,自是不好得罪的,此事也只能作罢。 “可……可是大人,如今李大夫外出办事去了,只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该如何是好啊?” 这才是真正让官兵感到苦恼的地方,若是在同一个地方自然是好找的,关键是大明朝这么大又该去哪找? “既如此那就去叫其他有威望的神医过来!还有你,帮我拟一笔书信八百里加急赶往苏府找我爹,再不行找我妻子青诗, 一定要留意他们尽快把最好的药材送来,不得有误!我兄弟的命耽搁不得!” “是!” 第四十九章 高小姐高永寿 于是乎,被苏景派发任务的官兵各自展开行动。 他们自然不敢怠慢,像是听到了圣旨一般,仿佛只要自己慢了半息就会被苏景严惩。 ……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剑秋总算有了苏醒迹象。 他缓慢的睁开眼,朦胧的视线好不容易才得到焦距,映入眼帘的便是被八根立柱衔接着的顶架。 他下意识的看向四周,正准备起身却发现身体疼的厉害,像是被上千只蚂蚁焚骨挖心一般。 本打算咬牙坚持,可谁曾想实在太过疼痛,也只有选择放弃; 恰巧这时,一名前来送药的伙计发现唐剑秋醒了,脸上顿时覆盖着欣喜之色。 “苏大人!太好了苏大人!唐大人他醒了!” 放下药后,他一边狂奔一边朝着厅堂喊话。 苏景正因为唐剑秋昏迷这事弄得心烦意乱,如今听到他已经醒来的消息时别提有多激动了,连忙向唐剑秋所在的地方跑去。 “剑秋!你怎么样?可有好些?”苏景很是关切的问上一句。 唐剑秋这会儿还是很虚弱的,他扭头看向最为要好的兄弟,声音沙哑,如含沙一般,唇吐道: “好多了,先前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奈何阎王爷不肯收我。” “你这家伙净说些胡话!若真因此出事你是要我悔恨终生吗?” 苏景这话听着像是责怪实际充满关心,他甚至认为如果当初不是唐剑秋帮自己挡下了那几发冷箭,那么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他了。 唐剑秋却不后悔这么做,“苏兄,这话就见外了,你我都是兄弟,何足挂齿?说来我已昏睡多久?” “你昏睡了足足几月,如今已是立秋。” “怎会如此?” 唐剑秋瞳孔猛地放大了一圈,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怎得一觉醒来就已经过了这么久?如此一来那岂不是…… 想到这唐剑秋就无法淡定下来了,正准备揭开被褥强行起来却发现这才没有跨出一步就瘫软在地。 他很是懊悔,如今这副身体竟然没用到这种地步! 拖着这样的身体还怎么救人? 苏景连忙把唐剑秋扶起并将其安置在床上,不理解道: “你怎得如此冲动?究竟是何等要紧的事让你必须现在去做的?若是向圣上那边交差我自会向皇上禀奏。” 唐剑秋有些为难,他不知该怎么跟苏景解释这些,不过还是换了一种常人能够接受的方式,云: “方才我做了个梦,梦见母亲遭遇不测,我这心里实在有些不踏实。” 唐剑秋清楚记得前世母亲因病仙逝与夏末,如今已是立秋,如此一来那岂不是…… “剑秋兄弟还请放心,伯母并无大碍,前些日子伯母还飞鸽传书问你近日如何, 你且好好养伤才是,我并未对伯母说你病重之事,不过是说公务繁忙不能尽孝让她体谅一下,如此一来伯母也能安心。” 苏景了解唐剑秋性子,和倔驴无异,出门在外即便伤势再重也不会跟父母透露一二,除非实在瞒不住。 再说,苏家和唐家的关系本就不错,父辈平日里也有来往,如此一来更是增添了可信度。 “那就好……” 唐剑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许是那先前送的药出了问题,因为他及时出现阻断这才导致后面发生了变故。 “苏兄,多谢。” 唐剑秋不得不庆幸这边有苏景,如今有了他说的这些他感觉心里好受多了,不然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苏景却不以为意,反而认为这不算什么:“你怎得对我这般客气?你救了我苏景这条命,即便要谢也是我谢你才是, 再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 “苏兄,还有劳你替我备上书信,过些时日我就向陛下申请准假看望母亲,如今已是快半载没见,我这做嫡子的也该去看看了。” 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唐剑秋也是因为这朝中之事忙的抽不开身,陛下若是同意的话自是最好不过。 说来也有许久未见沈红鸾了,也不知那小丫头怎么样了。 前世她为了等自己终身未嫁,而他也因为这个姑娘不曾对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动心; “小事一桩!” 苏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于是吩咐手底下的人准备去了。 待到唐剑秋痊愈之后,唐剑秋与苏景二人便率领一众锦衣卫和官兵返回北平,而那些涉嫌买卖私盐的囚犯也将因犯下不可饶恕之罪问罪判刑! 由于他们擅藏私盐的数量高达千斤且情节严重,本该判处死刑却由苏景说上一番供词导致整件案子推翻从而发生改变。 而这些不可饶恕的匪类被苏景检举更改了判决,他们后半辈子将要在北镇抚司度过余生! 对于这最终结果唐剑秋并不痛快,因为他知道这天下恶人是除不尽的; 他们不过是抓住了泛泛之辈罢了,还有漏网之鱼并未抓住。 金钱无法收买豪杰,但权势可以,正所谓四方之势,唯有保持稳定已故本方为当下正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要努力筹谋但也要顺应天命; 几日后,唐剑秋以要事为由前往殿中面圣。 此番前去不为别的,希望陛下可以看在他为朝廷效忠多年的份上准假几日。 唐剑秋已做好心理准备,他已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而后向前往宫中寻找陛下。 岂料还未曾到乾清宫却在半路上见到了手持浮沉的太监魏忠贤。 从他的模样上来看心情还算不错,依旧摆出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仿佛在这偌大的宫中没人可以治他一般,正如前世一般丑恶。 光是看到他这张脸唐剑秋的怒意瞬间升上来了,对这家伙的仇恨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换做平常他可能早就把心里话当众说出,甚至将魏忠贤彻底碾碎! 奈何这是在戒备森严的宫殿中,不能胡乱造次,不然到时报仇不成还得因此牵连家人。 他本想当做没有看见原路折返,岂料魏忠贤却已经盯上了他,说话的同时更是提高了嗓音: “不知唐大人这是要去哪?怎得看到咱家就走了?咱家也不是吃人的妖怪,你且放松便是。” 唐剑秋瞬间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极力容忍着心中的那份怒火,好不容易才将绷紧的情绪稍微得到释放。 “九千岁说笑了,唐某不过是不想叨扰您罢了。” 听到这,魏忠贤的眼神这才悄然发生变化,不过这种迹象只是存在了片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唐大人哪里的话?有什么事与咱家细说便是,或许咱家能唐大人分忧,你说是也不是?” “是,唐某有事面见陛下,不知陛下如今身在何处?” 即便很不想跟魏忠贤搭话的,可如今已经碰到了也不可能直接无视,不然还不知道魏忠贤会做出什么勾当。 “唐大人,圣上昨夜临幸了高小姐,至今未醒,想必圣上非常满意,咱家建议还是不要出现的好,以免扫了陛下的兴致。” 对于魏忠贤说的这些唐剑秋也不是不明白; 这明熹宗就是一个怪人,不光对身为奶娘的奉圣夫人客(qie)氏宠爱有加,更是对那“高小姐”十分怜爱。 什么高小姐?不过是明熹宗的男宠罢了。 那高永寿是朱由校的非常宠爱的一名宦官,别名高小姐、高娘子。 他实在想不通,这大明王朝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君主? 起初还是有人对这断袖之癖抱有意见,奈何人家正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若是有谁在背后嚼了舌根被陛下发现那下场岂能用惨字形容? (《天启宫词一百首》有记载:“御前牌子高永寿,年未弱冠,丹唇秀目,姣好如处女,宫中称为高小姐。宴会之际,高或不与,举座为之不欢。”) “原来如此,唐某明白了,改日再来面见陛下便是。”说完唐剑秋便准备转身离开,却被魏忠贤当场叫住。 “唐大人且慢,近些时日陛下恐怕无法面见尔等,陛下日理万机,宅心仁厚,乃是大明朝一介明君,这具体情况你是知道的,若无要紧事还是不要打扰的才是。” “是唐某叨扰了,九千岁,告辞。” 唐剑秋意识到此次批假只怕是黄了,前世的这个时间段他并未来到宫中自然不知这其中细节,看来得过些时日才能见到陛下了。 唐剑秋心灰意冷,从官兵手上拿到绣春刀后身穿一袭蟒袍走出了紫禁城乾清宫; 他这心里头多少是有些不踏实的,如今已有半年没有回家,还不知唐家怎么样了,母亲又是否安好,父亲又是否与他一样为朝中之事繁忙; 这一世,多希望兄长可以得偿所愿,也希望小妹不要再重演前世悲剧。 走在路上突然感慨良多,许是因为前世造孽太多造成的人走茶凉…… 回到北镇抚司后唐剑秋如往常一样管理昭狱,时常监督手底下的人是否有偷懒,又是否有罪犯招供认罪。 有些为了能让自己在这北镇抚司中少吃些苦头,又或者说想吃上一顿较为丰盛的饭菜,这就免不了要花上一些碎银孝敬官兵,希望他们可以从轻发落。 而这些受到好处的官兵自然不会过多为难,也就只会装个样子,虽然力道看着狠倒也不至于致命,只有唐剑秋巡视的时候才会稍微认真一点; 别看这些官兵平日里只能拿到一些固定的俸禄,这背地里还不知收了多少好处。 至于唐剑秋,他已记不清抓了多少罪犯,但可以保证他抓的那些人当中没有一个无辜; 而他认为这是一个当官之人该有的素养! (先前万厉记一案并不是唐剑秋抓来的罪犯,由其他锦衣卫抓捕,他不过是审问犯人罢了。) 第五十章 我要弹劾你 说到师祖爷陆炳,炳雄黠多智数,善迎合上意,由列校骤跻公孤,出司巡徼、入典直赞,肱骨之臣,可谓是天生神将。 最重要的一点是,此生从不构陷一人! 正是因为这一点成了陆家祖训,而他也时常从师父陆逵口中提起,唐剑秋自是将师祖爷曾说过的那些谨记于心。 无论之后的处境有多艰难,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能违背良知陷害他人! 前世他做到了,相信今世也不会违背! 面对这些罪大恶极的囚犯,唐剑秋冷眉一横,在看到受刑的罪犯依旧嘴硬之时且无人能应对时会亲自动手。 他看了一眼放置在一旁的刑具,一股怨气油然而生。 “滋滋滋……” 唐剑秋拿起烫红了的烙铁,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个身上布满伤痕的罪犯。 没有丝毫怜悯的意思,一把拉开对方的衣襟,在看到这完好无损的肉之时一把烫了过去! “啊——” 犯人疼得嗷嗷直叫,发出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声音,若不是被捆绑的缘故现在只怕是成为一条触电的鳗鱼,不断挣扎哀嚎。 唐剑秋认为这还不够,于是使劲碾了碾,对于这种罪该万死之辈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残忍。 被刑具烫过的地方已经开始冒烟,那人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居然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那么一丝力气,如同霜打的茄子,一个字接一个字的顿说道: “大人……我、我不过是盗紫河车罢了,您又何故这般对我?当心我向圣上上书弹劾于你!” 唐剑秋听后当场怒了,他越想越气,这厮居然还有脸说这话?看来是下手太轻了! 他抬起修长的右腿,一脚踩在了老虎凳上,向身边之人挥手示意。 那人瞬间明白,取出装了盐的瓢就递了过去,并摆出毕恭毕敬的一面。 唐剑秋星眸一瞥,一把抓起盆中的盐,死死摁在犯人的伤口上! “啊啊啊啊啊!” 犯人不断抽搐着,恨不得痛的在地上来回打滚哀嚎,泪水不受控制的掉了出来。 他做出了下意识动作,拼死挣扎着,奈何手脚已被绳索捆住也只有选择放弃。 好不容易才等到这地狱般的生活结束,犯人这才能稍微歇一口气,可身体带来的疼痛却未曾锐减; 没等这人先开口,唐剑秋对着他就是一顿痛骂:“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怎好意思这般开口? 似你这般大逆不道,恶贯满盈,罊竹难书不齿之徒留着又有何用?当真是泯灭人性,惨绝人寰,禽兽不如,罪不容诛!” 所谓紫河车正是指人的胎盘,具有滋补之功。 有一帮下三滥的江湖败类,竟活生生的将临盆的胎儿剖腹取出,留胞衣,去婴儿,造成一尸两命的结果,这简直是残忍至极! 单凭这点唐剑秋就不会轻易放过! 就在唐剑秋分身之际,锦衣卫小旗以自身最快速度匆匆赶忙汇报:“报——唐大人,老夫人来了。” “什么?老夫人来了?快请她进来!” 唐剑秋受宠若惊,将重要事项跟属下交代一番后便立即赶往门口亲自迎接,却见得母亲顾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唐剑秋慌忙拱手相拜。 “母亲,您怎么来了?” 若是在唐家他是要跪下向顾氏请安的,由于他也是那官场中人且未得到陛下批准请假也只能接见一下,若是时间一长会对北镇抚司有影响的。 顾氏很是慈祥的笑了,她伸出了苍老的手盖在了唐剑秋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是温柔的说道: “许久未曾见到你了,四郎啊,如今已是半哉,你也没有见到来找我,我这把老骨头也怪想念你的,可是有打扰到?” “那倒没有,是孩儿不好,让您记挂了,请。”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迎顾氏进去,顾氏也没有拘束,在唐剑秋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平日里她是不会打扰到唐剑秋的,因为她深知唐剑秋性子,何况他也是官府中人,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本是不打算找他的,可如今不一样了,她不得不亲自来一趟。 唐剑秋将顾氏带到厅堂后请她入座,随后直奔主题:“母亲大人找我可是有要事相告?” 闻言,顾氏不过是叹息了一声,脸上浮现出难为之色,犹豫片刻还是实话说了: “说来也怪,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梦到秋儿你因公负伤,昏迷了许多时日,我这心里实在有些不踏实,如今看到你安然无事我这也放心了。” 也许这就是母子连心,唐剑秋听后顿时噎住。 这世上最难割舍的便是亲情,顾氏的担忧他又如何不清楚? 他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对于前些日子负伤之事他只字未提,好不容易才挤出牵强的笑,改口道: “娘,孩儿的本事您还不了解吗?这世上又有几人能伤的到孩儿?” 当然,这不过是他的一番说辞罢了,他自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不希望她太担心罢了。 顾氏却认为唐剑秋太自傲了些,因此,他很是懊恼的说上一句:“你这孩子,休说大话!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要为娘如何是好?” 闻言,唐剑秋眉宇之间夹杂着为难之色,自古忠孝难以两全,他也想尽守孝道的。 “娘,孩儿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朝廷社稷,不敢徇私,朝廷要是需要我定当万死不辞!” 顾氏听后却笑了,知子莫若母,他又怎会不了解唐剑秋心思? “哈哈哈,我还不了解你吗?为朝廷办事可是辛苦啊,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累坏了身子。” “娘,我明白,孩儿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未能及时尽孝,还望母亲原谅!” 唐剑秋抱拳说道,他只恨自己没什么本事,不然前世也不会让唐家吃那么大的苦。 顾氏却不以为意,接着说出了此番前来,更为重要的目的:“我怎能跟朝廷争你呢?你有要紧事先处理了才是, 秋儿,你实话告诉我,沈家小姐怎么样?就是那与你青梅竹马的嫡女沈红鸾,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顾氏一番看似无意的话却戳到了唐剑秋的痛处。 前世的他总是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脱不肯娶妻,却忽略了女子的青春耽误不得这个道理,以至于沈红鸾到了后面已超过最为合适的婚配年龄,导致无人敢娶; 那时候的唐剑秋对指腹为婚一事不是很满意,只觉得未免太传统罢,却不知沈红鸾心系他多年,而他更不知早就已经对沈红鸾动情了。 正是这样一个痴情的傻姑娘才真正让人感到心疼,前世为了苦等唐剑秋回心转意终生不嫁,甚至为了救他枉死于阉党刀下。 前世的他总是逃避婚姻大事,而今生不一样了,他不能再次辜负沈红鸾一片痴心; “娘,你放心,过些日子我就去沈家提亲,定会将红鸾姑娘娶进门。” 顾氏听后非常惊讶,换做往常他听到自己说的那些早该离开了,可如今是什么情况?莫非这小子想通了? 顾氏心中一喜,连忙拍手叫好:“有你这番话娘就放心了,娘还指望着早点抱孙子呢!娘就不打扰你了,这就与你爹商量这头等大事!” 要说顾氏也是挺心急的,像是亲眼见到了唐剑秋娶妻的画面一般,别提有多痛快了,整个人都笑的合不拢嘴的。 见顾氏已然起身,唐剑秋也是跟着站了起来,他点了点头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挽留了,母亲操持唐家甚是辛苦,代我向父亲问好,孩儿就去忙了, 阿飞,你去送一下老夫人。” 对此阿飞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他抱拳说道:“是!老夫人,这边请。” 唐剑秋目送着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而阿飞则考虑到礼数坚持把人送到北镇抚司大门口才离开; 老夫人走后,不知为何唐剑秋感到了些许冷清,想来是忙里忙外的习惯了,外加前世的种种遭遇才会让他产生落寞。 唐剑秋颓丧地抬起头看着天空那朵朵祥云,继而看向远方,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双眼落寞无神。 他觉得自己就该这般孤独,又或者说孤独就是为他而生; 天启三年九月五日,刑科给事中解学龙疏言:额饷当核,额兵当清,军需当节,马兵当酌,冗将当裁。 龙疏言照命行事,唐剑秋这边也没有闲着,他带上部分官兵奉命前往冀州安墟执行任务。 日子如往常照旧,路上还算畅通无阻,倒也不见得有什么人挡道,而他也早已习惯。 此番出巡倒也算得上顺利,最直接的一点是他们已成功捉拿那作奸犯科之人,且无人员伤亡。 任务结束之后他们本打算带人打道回府,可谁曾想在去的路上命运却悄然发生了变故…… 大队人马已然踏往回北镇抚司的路上,而捉拿的所有罪犯全部由囚车押送! 经过一路的颠簸再加上处于陌生的环境的缘故,一部分官兵已然有了困意,奈何身上背负重任自然是不敢合眼的。 即便再怎么困他们也只能咬牙前行。 如今立秋已过倒也没有那么炎热了,不用担心烈日灼烧后背的炎热,可谁曾想过灾祸成患,如同洪流般的人群却从中杀出。 从他们的模样上来看就像专程打劫的山匪。 他们就像许久没有吃饱饭的饕餮客,将一众官兵团团包围,并虎视眈眈的注视着领头的唐剑秋,仿佛他才是此次事件的恶人; 锦衣卫队见状下意识的拔出了腰边的武器,同时向后方撤去围成圈背对着唐剑秋,眸如峻狼,凶狠的模样仿佛能割断他们层层血肉。 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好唐剑秋安全,其次就是不让人将囚犯劫走。 第五十一章 暴民揭竿而起 见到那拦路之人众人已经有些不爽了,即便知道此番前去的目的,他们不得不问起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唐剑秋: “大人!山匪已经将我们拦住了,是否全部杀掉?” 看向这些穿着破烂满脸恨意的山贼唐剑秋内心五味杂陈,这山匪包围的种种情景怎得如此相似? 唐剑秋脑海灵光乍现,他想起来了,在前世中他的确没有遭遇这样的事情,也是后来从父亲口中得知的。 也就是说,父亲本该遇到的事情让他碰到了,不知是机遇还是巧合。 唐剑秋坐在马背上俯瞰着山贼手里拿着的武器,且不说有多锐利,光是从这不够锋利快要磨损的武器上来看就已经知道了一二。 那一刻的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同样感到不解的是身为锦衣卫百户的方小渔,这怎得还有削尖了的木棍? 而且这些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不像是山贼的样子。 即便他们真的是山贼也不至于沦落到连完好的衣服都没有。 唐剑秋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些个人骨瘦如柴,蓬头垢面,俨然一副大半个月没有梳洗的模样。 这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无恶不作的山贼。 唐剑秋脚踩马镫从马背上跨下,他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这些山贼,却像是他们相识见了恶鬼一般,很是惊恐的退了几步。 这就让唐剑秋感到很奇怪了,如果他们真的是无恶不作的山贼且不惧怕官兵又为何不敢行动?这实在不符合山贼的作风。 “来人!把备上的干粮扔下去,再给他们一些银两。” 起初他们还以为唐剑秋会要求大干一场,可谁曾想换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局面。 绝大多数锦衣卫听到这话都惊到了,下巴张开的弧度都能脱下一个完整的梨了。 他们甚至不敢相信刚才那话竟然出自唐剑秋口中,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镇抚使吗? 然而,这还不算完,唐剑秋接下来说的更是让他们难以置信: “记住,别把银两丢地上!” 唐剑秋从中补了一句,他意识到那样太不尊重人了,不然那样跟仗势欺人的狗官没有区别! 锦衣卫们虽然无法理解又不好违背唐剑秋的意思只能奉命行事,将车上的东西悉数从马车扔到下面。 此番前行他们基本都是骑马的却也难免有那么几辆马车,而这马车上就有那么些装着粮食用的口粮。 虽然说银子使用的是公款,可当他们看到这白花花的银子还没有捂热就要送给别人的时候还是很心疼的,不过还是如实做了。 在看到这一堆堆堆积起来的粮食时山匪们眼睛都直了,比起金钱的诱惑他们倒是更喜欢粮食多一些。 他们就像许久没有吃饱饭了一般,一拥而上。 顿时,场面一度混乱,互相推搡,还有的甚至急得撕下衣服的布料往怀里踹,明明已经装满了却还要去争抢。 还有的人因为粮食不够的问题打起了架,更有的推搡叫骂了起来。 起初还不能理解唐剑秋用意的人看到这一幕也猜到了八九分意图。 “大人,这是……” 阿飞就算平日里不怎么聪明也能看明白了,看来这些人并非他们想象的那般恶劣啊,如此一来那岂不是冤枉啊? “随他们去吧。” 唐剑秋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罢了,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他有些触动。 当初唐家被灭门之时唐家人又怀着怎样的心情?又是否这般绝望? 唐剑秋很是心酸的撇过了头,早已习惯孤独的他不得不摆出一副坚毅无谓的模样,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弱的一面。 全当这是在救赎自己,前世的他亏欠了唐家太多太多,而他自认为几辈子也还不清。 就在唐剑秋打算命人绕道离开之时,一个不经意的回头他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一对人马正浩浩荡荡的向这边驶来。 队伍分为左右两边,前面有人举着两清道牌,上面清楚的写着顺天府尹,回避,肃静,以及衔牌等字样,气势蓬勃。 隐约能看到四个人正抬着一个轿子,想必里面坐着的是最为尊敬的文官。 本来那些抢粮的山贼正打算把拿到的粮食往怀里揣时忽得意识到了什么。 他无比惊恐的望着由远及近的官兵,一个没留神吓得把抢来的粮食扔在了地上,脸上写满了惶恐和无助。 说来也奇怪,见到锦衣卫也没有这么害怕,如今却不一样了。 可能是出于本能,也有可能是因为加起来的数量太多导致敌众我寡,那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叫起来了: “完、完了!军队来抓人了!快跑!!!” 一部分山匪们闻风丧胆,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荒不走路。 由于他们长时间没有进食,再加上面黄肌瘦的缘故导致他们吓得脸都拧在了一起。 尤其是那么些个面相凶悍满脸横肉看似不好招惹的壮士,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更是无法招架住。 顺着那人说的话,壮士抬头望去,他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圈,脸上写满了惶恐和无助。 现在的他哪还有心思拿银子?对于他而言这就是要人命的烫手山芋,慌忙撒开手,连连对着周边的人群喊道: “都别捡了!快撤!官兵来抓人了!!!” 听到官兵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一部分山匪还是很恐惧的,甚至都来不及放下手上的东西撒腿就跑。 可另一部分山匪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慌忙拾起粮食和碎银往衣袖里揣,生怕会被别人抢走似的。 还有一部分山匪明知这意味着什么却甘愿镇守,许是这其中夹杂着不为人知的原因吧! 对于那些没有心思的人这个山贼头头自然是顾不得他人的。 而那些慌不择路的山匪,本来打算抱着这些不多的粮食和碎银往另一条路赶去的时候,却被官兵发现并将他抓了回来。 浩浩荡荡的人马在看到锦衣卫一行的时候停了下来。 对于锦衣卫他们并不陌生,可在这必经之路上突然杀出了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着实是让他们感到意外的。 没想到两队居然撞在一起了,如此一来总得有一方先让路。 唐剑秋回头望去,他不怒自威,不过是看着领头的那个高个子护卫,气宇轩昂,眉宇间浓烈出来的英烈之气让人心生敬意。 很快的,一众山贼就被军队全盘包围,这些山贼在各种武器的挟持下哪敢动弹?只能跪地求饶抱头。 唐剑秋先是看了一眼旗帜上的文字,很快就明白了,此人正是顺天府的人! 当看到此人揭开帘子从轿子内那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唐剑秋不由得心头一颤,对于这个人他再也熟悉不过了,此人正是他的生父唐国栋! “唐大人。” 唐剑秋即刻将倾泄出来的情绪收了回去,赶忙对唐国栋前身行礼,唐国栋不过是静静的望着久久没有回话。 唐剑秋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是因为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见到父亲,再次见到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是该哽咽还是该埋怨。 即便知道面前的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亦是顺天府尹也必须改口,尤其是在这种正式的场合,除非是私底下或者家里才会尊称他一声父亲。 唐国栋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而后摸了摸长胡,“免礼,镇抚使,这些个刁民可有伤害于你?” 这是他重生后头一次听到父亲的声音,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苍老?许是前世父子间闹了太多矛盾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生活的细节。 唐剑秋受宠若惊,连忙欠了欠身:“多谢唐大人关心,下官无碍。” “既如此,那就把这些造反的山贼通通抓起来!” 唐国栋一声令下,对于这些个家伙而言这是一道索命的催命符,令他们害怕不已。 于是乎他们乱成一团,连忙跪地求饶: “饶命啊大人!饶命!” “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饶命!” “唐大人且慢!”唐剑秋抱拳行礼,即刻上前赔个不是。 “这是何故啊?” 唐国栋不理解,这整的好像他们才是抓捕无辜良善的罪民似的。 对此,唐剑秋很是恭敬的说道:“大人想必是误会了,下官在缉拿囚犯的过程中遇见了这些灾民, 下官于心不忍这才想着把一些银两散播给灾民,望大人明鉴!” 唐国栋深知唐剑秋之性,说是一头倔驴也不足为过,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罢了,那就依你所言便是。” 唐国栋挥手示意,先前挟持着山匪的官兵这才松开了武器各自归队。 “多谢大人!下官这就命人开路让您先过去。” 唐剑秋还是懂下级见上级之礼的,何况此人还是他最为尊敬的父亲。 面对这突然的变故阿飞瞬间呆愣在原地,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两个唐大人?这该如何称呼?” 周边之人闻言忍不住哂笑一声,似乎没想到阿飞居然会有这么新奇的脑回路。 唐剑秋道:“以后有两个或以上同姓之人你们直接称呼我为镇抚使便是。” “是!” 在那之后唐剑秋看了一眼这些受难的山匪,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又狠狠的收了回去。 就在唐剑秋准备命人开路之时唐国栋却叫住了他。 “唐大人,随我过来一趟。” “是。” 唐剑秋弓着身子,在唐国栋的带领下两人找了个空地,确认四周无人之后这才开口: “秋儿,你实话告诉我这些人究竟是否为山贼?” 唐国栋之所以会有这番说辞无非不就是想知道唐剑秋究竟是否有徇私枉法之嫌。 “……回大人的话,他们不是,正如上诉他们不过是些饱受饥饿的难民,下官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大人明鉴!” 第五十二章 神明 唐国栋相信唐剑秋,即便他们两个的关系不是很好可不管怎么说也是父子,自然是知晓为人的,当然不敢做出那猪狗不如的事。 他并未直接回答唐剑秋提出来的问题反而这般说道:“怎么?不敢叫我一声父亲?” “我……” 似乎是看出来了唐剑秋的为难,唐国栋有些无奈,眼眸之中夹杂着做父亲的心酸; “秋儿,我知道你因为我反对你成为镇抚使一职而心生埋怨,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 我只是希望你能跟我们唐家一样从文,违背祖宗的决定可万万做不得啊!” 唐国栋误会了唐剑秋,他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心存芥蒂,而是看到父亲这张熟悉的面孔时难免有些痛楚和懊悔。 换做平常他不会这般优柔,却因为面前的人是他既尊敬又讨厌的父亲而痛惜。 现在想起父亲前世死前在刑场的惨叫依稀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请父亲大人放心!孩儿一定竭尽所能为唐家,为大明做贡献!向您一样成为栋梁之才!” 唐国栋听后顿时乐了,他不由得仰天大笑一声:“哈哈哈,臭小子,几月不见怎得这般溜须拍马的?去吧!” 唐国栋表面上不喜欢听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实际上心里正乐呵着,何况说这话之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相信这世上没有做父亲的为儿子骄傲而感到不快。 同样的,他很高兴可以跟唐剑秋心平气和的说上这些,没有像往常一样不欢而散,直到这一刻他才稍微了解了唐剑秋一点。 “为大人开路!” 如落雷般声音从中响起,在唐剑秋的命令之下一众锦衣卫识相让道,并将囚车押送至一边。 而那些山贼们甚至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就在刚才他们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好!今日就多谢镇抚使了,告辞!” “告辞!” 唐剑秋目送着唐国栋离开,直到这一刻他才命令一众官兵分散开来。 唐剑秋目光凶戾,如同猛虎,身为镇抚使该有的气势本能的释放出来,爆发出雷霆般的喝声: “回北镇抚司!” “是!” …… 回到北镇抚司后,唐剑秋的脑海中隐约闪过山匪拦路打劫的画面。 正是因为饥饿成灾导致百姓雪上加霜,饥民被逼为盗,路有饿死之殍,从而导致饥民苦不堪言故而揭竿而起,他又如何不理解地方百姓的心情? 即便知道得罪官府会有什么下场这些百姓依旧鼓足勇气敢于与官兵叫板,何况是人人畏惧的锦衣卫,又何况是闻风丧胆的北镇抚司! 也不知这是待在北镇抚司的第多少天,一旦忙碌起来就忘了时间。 直至今日,除了每天忙着管理昭狱之外倒也没有其他任务安排,这让那些时常外出的弟兄稍微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倒也不用因为经常在外劳累奔波而丧气了。 唐剑秋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偶尔也会泄气,就在他准备走出昭狱的那一刻阿飞却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大人——出事了大人!” 他甚至都来不及喘气,连忙将此事汇报于唐剑秋。 唐剑秋心头一紧,前世并未发生这样的事啊!又怎会如此? “阿飞,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别着急,慢慢说。” 阿飞的语气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他一个字接一个字顿说道:“大人,门口来了好多人啊!从他们的模样上来看应该是地方百姓, 来这的原因倒也不太清楚,不像是来喊冤的,不过听乡里街坊全都在说唐大人您做了苟且之事, 还有的人说您是贪赃枉法威逼利诱,这该如何是好?若是直接驱逐会影响大人您的名声啊!” 唐剑秋愤而捶墙,平日里也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这些街坊邻里又为何这般造次? “我且问你,可是有很多人要面于我?”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想心里有一个准备。 “正是!” 阿飞万般交集,在这件事情上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只能听命于唐剑秋。 “你且随我前去。” 唐剑秋并未多想,不过还是跟着阿飞走了。 在阿飞的带领下唐剑秋见到了几十个跪在户外的老少,他们衣衫褴褛,头发脏乱,浑身奇臭,这放眼望去如同破布而出挥洒从中,倒有些壮观。 唐剑秋很快就认出来了,这哪里是前来闹事的乱民?这分明是先前救下的“山贼”! 除了这些山贼之外旁边还有一些端着瓜子的看客,以及一些端着茶水的群众,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中年妇女们。 他们平日里就喜欢唠嗑,如今见有热闹可看自然是会充分利用起来。 “你们说这是怎得的情况?面前这人不是位居从四品的镇抚使吗?怎么闹得这么大?” “就是说,也不知镇抚使大人究竟做了些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兵找来?莫非是激起了民怨?如此一来那还了得!” “说来这镇抚使也才不过二十,这相貌是俊俏不错,据说武艺超群,就是这性格稍微差点,倒是可惜了这张脸,就是这人品嘛倒不得而知。” 这位中年妇女说着便对唐剑秋产生了爱慕之情,她的眼眸之中充斥着星光,只觉得一阵舒心,若是能被他看上一眼那岂不是要幸福的晕过去? 然而,另一位大汉却持不同意见,在他眼中唐剑秋不过是一小白脸罢了,还不见得有传闻中的那么好: “哼!还能做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么小的年纪只怕是在外面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搞不好是祸害了人家姑娘!” “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一同跪在这,指不定是做了什么激起民怨的事,必须严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各执一番说辞,他们越说越尽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故事一般。 唐剑秋并不是聋子,自然将他们说的那些听了过去,倒也没有理会。 他深知人言可畏,可以暴治暴是解决不了根本的,总不能将他们的嘴全部堵上吧?当务之急是将此次事件误会解开。 唐剑秋镇定自若,不像因为百姓说辞而嗜血残暴遭人愤恨的贪官,更没有因为这些闲言碎语而产生动荡。 他目光冷峻,缓步而过,衣袂飘荡,红衣绝世。 待唐剑秋走到他们面前后一众百姓激动的向唐剑秋跪下磕头,更是铺在地上匍匐叫了起来。 “恩人啊!您简直就是神仙在世啊!” “仙人在上请受,我们一拜!” 百姓们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对着唐剑秋磕头,言语之间很是感激。 即便唐剑秋身为从四品受万人敬仰却也不敢接受如此大礼,他先是托起距离自己身边最近的几个人而后命他们起身: “诸位乡亲快快请起!有话还请起来再说!” 即便唐剑秋这般说了百姓却执意不肯起身,对于他们而言唐剑秋就是受人人爱戴的神明,这要他们如何不激动? 其中一名皮肤黝黑的百姓说道:“恩公有所不知,我们并非冀州安墟人,前些日子遭遇了灾害,迫于无奈之下这才另寻他处暂住, 本想到这附近的城镇落脚,不想又碰到一件难事,无奈之下这才四处漂泊,路上带来的粮食早已吃干, 那些天里我们已经许久未曾吃到东西了,饥寒交迫之下实在走投无路这才干起来这种勾当!幸得恩公垂怜!若不是恩公及时相救我们只怕是……”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其他的人接连说着自己的苦衷:“是啊,多亏了恩公我们一家老小才吃得上饭,不然现在指定是饿死街头了!” “我们本不想做这种事的,可在那种情况下我们早已是饥肠辘辘,还险些做出无法挽回之事,幸好神仙赠与我们粮食渡过难关!” 另一名瘦如竹竿的男子说道:“恩公,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经过多方打听这才得知原来您就是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唐大人! 此番前来特来感谢您!待庄稼有收成后定当奉上些许干粮犒劳神仙!” “镇抚使大人,等我家那些个养的鸡鸭长大了就把他们宰了送给大人!再送上一筐鸡蛋给大人!” 唐剑秋一时善举受到了地方百姓爱戴,唐剑秋受宠若惊。 做好事之前他从未想过回报的。 “诸位好意唐某心领了,在下并非神仙,也无能成为仙人,此事还是不要乱说才是,以免触犯神明,儿时常听我娘教诲一定要虔诚施恩,体恤百姓, 我等不过是见诸位有难处这才散些银两和粮食让诸位饱腹,数量虽不算多但也算是尽点微薄之力,还请各位乡亲不要放在心里去了。” 唐剑秋正气凛然,一副爱民如子的清官形象气度尽显,像是有一层光镀在他身上一般耀眼。 正是有他这般善良之人才会让地方百姓深受爱戴,而这也使得他们更加信服唐剑秋。 “唐大人,对于我们而言您就是神仙!” “大人对我们的恩情没齿难忘!当日若不是大人善举我等怕是早已饿死在路边了!” 几个难民对着唐剑秋拜了又拜,即便这些百姓身上的味道很重唐剑秋却未曾有丝毫嫌弃: “诸位乡亲严重了,唐某不过是敬上一份微薄之力罢了,若诸位乡亲需要在下从明日起开放免费施粥,所有费用均由北镇抚司承担!” 第五十三章 我义父可是九千岁 当然,说是这么说,这事也不能单凭他唐剑秋一人做主。 他虽然掌管北镇抚司且职权很大,可有些事情还是要跟指挥使以及指挥佥事汇报的,很多事情只有他们同意了此事才能就此作罢。 百姓们听后很是高兴,他们虽然平时过惯了苦日子却也懂得知恩图报之理, 何况他们已经受过唐剑秋恩惠,如今又听到他这般说辞更是不好说些什么。 “大人!您真的是神仙啊!大人之恩没齿难忘!来世定当做牛做马!若是日后能够回归故土定当集资为恩公修建一座庙宇为恩公祈福!” 然而,那些先前指出唐剑秋不是的人听到这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还有的像是嗓子眼堵住了一般没敢开口,只觉得脸上有些火辣,更有的人开始打着圆场: “我就说嘛,唐大人又怎会像传言那般可恶至极?定是哪个缺心眼的搞错了!” “如今看来谣言还真是害人!我一直都是挺唐大人这边的!唐大人还真是我们北平东城的福星啊!” “看来这唐大人真是难得的清官啊!如此一来我们东城有福了!” 百姓各有各的说辞,绝大多数者都在说唐剑秋好话,可总有那么几个喜欢挑刺的。 面对这些攀炎附势之辈唐剑秋并未在意,他认为这些不过是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而那些仗势欺人之辈才是他真正看不起的。 得民心者得天下,先攻心为上,功城为下,先动人心,再攻取城池! 这朝中之士如同水火,百官倾轧如同战场,假以时日暗中基础力量,待敌人疲乏之时再发进攻当为上策! 唐剑秋所做之事乃是一件善事,更是在当地爆出传闻,正可谓是一传十十传百,而这件事情甚至很快就传到了皇宫之中。 唐剑秋救济灾民之事已在大街小巷,乡里邻里彻底传开了,老少妇孺全然皆知,而唐剑秋也理所当然成为了北平之红人,欣赏他的人可谓是愈发愈多了。 即便唐剑秋所做的事情已经闹得天下皆知仍旧有人对其表示不满,尤其是在听到这天底下的百姓念叨唐剑秋善举的时候更是不爽。 就算唐剑秋是在救济灾民却也难免落人口舌。 那些人可能是出于嫉妒,也有可能是脑回路新奇,总喜欢鸡蛋里挑骨头,更是对唐剑秋的善意产生了质疑; 大约几个时辰过后,有那么一帮嘴巴碎的人正在背后说着唐剑秋闲话:“你们说这唐大人当真有传闻中的那么好? 北镇抚司那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何况是掌管镇抚司的镇抚使,依我看这就是做作!这人心啊可隔肚皮!” “指不定是不安好心,即便做再多好事也不能掩盖北镇抚司的凶残!难不成是想借此机会宣扬一番?也好博天下人同情, 如此一来北镇抚司的美名自然能传到皇上耳边,心机颇深啊!” 他们就像是找到了跳板一般,背地里无休止的嘲讽唐剑秋,好像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话语话外充斥着讥讽。 另一位胆子稍微小点,他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为此担惊受怕了起来: “我看你们小点声吧,别让镇抚使大人听见,不然的话小心你们的脑袋!” 本以为这么说会让他们有所收敛,可谁曾想这么做并不能得到他们的宽慰,换来的却是无止境的嘲讽和埋怨; “我怕什么?他做的事还不让人说啊?还有,你没发现那什么镇抚使跟首辅之子走的特别近吗?指不定两人有什么见不得的交易!” “要我看啊这两人就是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你别看他平日里对别人始终都是一副欠了他银两没还的面孔,那对待首辅之子完全就是另一番态度哇! 老子我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稀奇事!真不知道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右边脸颊,恨不得现在就把唐剑秋那张“虚伪”的脸皮撕下来。 听这些个只会嚼舌根的爷们所言坐在位子上饮酒的阿飞却听不下去了,他将手上握着的杯子用力往桌上一扣,目光凶狠,杀气肆意。 “哼!这帮杂碎!胆敢这般目无法纪枉议朝廷命官,看爷爷不收拾他们!” 说着阿飞就准备将这些不长眼的家伙收拾一顿却遭到了唐剑秋制止。 “阿飞,慢着,这点闲言碎语不予计较,处罚他们只能解权宜之计,没有这点度量度量我又如何担任镇抚使一职? 纵使以暴制暴也未必会让地方百姓心服口服,若做出点实事非议便可不攻自破, 抗拒未知事物是人的天性,没什么大不了的,眼下必须处理陛下交代的种种事宜。” “唐大人所言极是,是属下多虑了。” 不知为何阿飞倍感欣慰,这与他先前见到的镇抚使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的唐剑秋都是能用武力解决就绝不动口的那种,可如今却选择以德服人,正可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唐剑秋能成为众人眼中的英雄却也免不了被人嫉妒,而这其中就包括锦衣卫中始终记恨唐剑秋的千户; 而这一幕全都被身为锦衣卫千户之一的赵靖忠看到了,他很是愤恨的紧握着手上捏着的茶杯,恨不得将唐剑秋彻底碾碎! “下作!” 那一刻的他颇为嫉妒,眼瞳射出仇恨花火,同样身为锦衣卫他却无比痛恨唐剑秋。 当初若不是陆逵举荐他唐剑秋根本不可能坐上镇抚使这个位置! 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担任,他都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却也只是个区区锦衣卫千户,而唐剑秋小小年纪就当上了从四品,这要他如何不恨? 义父明明说过会帮他的,可到头来也只是落下个千户罢了,这个官职虽然不低,可比起这担负重任的千户他更想要让人敬仰的锦衣卫镇抚使! 赵靖忠甚至认为镇抚使的位置就该属于他! 锦衣卫千户心想:“唐剑秋,你给我等着!这个位置只是暂且留给你的,待我再去向义父请示一番,小心你项上乌纱不保!” 锦衣卫赵靖忠心意已决,在一次偶然他来到了皇宫中找到那执掌东厂的魏忠贤,他对魏忠贤那可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魏忠贤唇角不经意的勾起笑容: “你的人物可是完成了?怎得有空来看咱家了。” 魏忠贤难得调侃了一句,即便不用回头去看也能猜到对方是谁。 赵靖忠见状连忙躬身抱拳回话,像是看到了亲生父亲一般赶忙上前献殷勤,言语之中很是激动,生怕又半点怠慢。 “近日公务繁忙没能来看义父,还望义父原谅。” 闻言,魏忠贤不过是回头看了一眼赔笑的赵靖忠,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紧不慢的说道: “咱家还不了解你吗?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且告诉我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锦衣卫千户赵靖忠见有机会心中顿时一喜,像是迫不及待了一般,连忙上前: “义父!镇抚使一职靖忠一心想得到,无论南北,何况您不是答应了将镇抚使一位给我吗?” 魏忠贤不慌不忙,他平静止水,像是习以为常一般,缓缓道: “此事急不得,咱家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安远将军陆逵,靖忠啊,忍一时风平浪静,待时机成熟之时自会把这个位置留给你的。” 再说了,他不过只是考虑一下罢了,他的亲外甥傅应星还未曾得到好处。 除此之外还有他的女婿,姨表兄,各种亲戚乃至旧友都未曾得到托大,如今这般急于求成只怕是难成大事。 似乎没想到会落下个这般局面,赵靖忠瞬间慌了神,连连请示:“可是义父……”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魏忠贤却听不下去了,他不过是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罢了。 “没有什么可是,何况剑秋这孩子咱家还是挺欣赏的,不争不抢不卑不亢最好拿捏,这点你该向他学习了,若是能成为义子为我所用倒也是一件美事!” 魏忠贤的眼里闪过算计之色,此时的他正盘算着该怎样让唐剑秋这不畏强权之人屈尊来到他的麾下。 若是能征服这种不畏强暴,凛然正气,忠心耿耿之人那将会是何等逍遥之事!又该是何等的享受啊! “义父!” 赵靖忠急了,他本就因为这事急得焦头烂额,如今魏忠贤又道出这般说辞这要他如何不急?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再说了,他本来就痛恨唐剑秋,若唐剑秋当真应允那岂不是成为义兄弟?他才不稀罕! “这是怎得?这可可不像你啊,靖忠,凡事要沉住气才是,别闹的太难看,你且先回去吧。” “义父!” 赵靖忠本打算再说些什么,可在对上魏忠贤这双凶戾的眼瞳时顿时改变了想法。 “这……是!” 赵靖忠敢怒不敢言,他只能把心里的那股怨气憋在肚子里,在心里不断谩骂道: “该死!唐剑秋,锦衣卫镇抚使一职你要跟我抢,连义父也对你颇有好感!此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唐剑秋!咱们走着瞧!” 想到这赵靖忠愤恨离去愤恨离去,对唐剑秋的怨恨已经到达了顶峰。 他发誓,等到时机一到他就会除掉唐剑秋! 然而,唐剑秋并不知道赵靖忠心中所想,不过是知道赵靖忠会投靠阉党罢了,具体的细节他自然是不清楚的,只不过是知晓个大概; 第五十四章 大米参沙 若是想让赵靖忠反水,老老实实的担任锦衣卫千户恪守成规是不大可能的。 一个人的性子一旦定下很难更给,再加上魏忠贤那厮还自比圣人孔子。 而监生陆万龄甚至请求以魏忠贤配祭孔子,以魏忠贤的父亲配祭启圣公! 民间魏忠贤也有各种各样的义子义孙,什么“五虎”、“五狗”、“十孩儿”、“四十孙”等,这些都是魏忠贤的势力。 而这帮小人也非常的会趋炎附势,阿谀奉承魏忠贤可以说是竭尽之所能。 最夸张的是,这些人在民间为魏忠贤立了“生祠”,以此来向魏忠贤献媚! 当然,唐剑秋也只是知晓这小部分阉党罢了,前世他惨遭荼毒之前阉党名单并未计数统计,只能先提防个一二。 “该死!” 唐剑秋心生怨念,等魏忠贤一除他定会让与魏忠贤勾结在一起的人付出代价! “大人,您这又是何故?” 察觉到唐剑秋的情绪有所不对阿飞这才问上一句。 唐剑秋这才意识到因为一时激动迁怒于阿飞,这才将心中的那份怨恨压在心里。 “无事,不过是想到那谋害忠良的叛党罢了。” 听到这阿飞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唐大人,先前小的也有听说过沈家嫡女沈红鸾一事,您也该知道明朝制度, 女子若是到了十七还未出嫁那可是会强行婚配的!还要因此罚俸, 如今您已年过二十,正值年轻,深受当地少女爱戴,倒也不用太担心,小的不过是担心您辜负了沈家嫡小姐的真心,当然,小的还想向您讨杯喜酒!嘿嘿!” 阿飞厚脸皮的笑了,待唐剑秋大婚之日他得好好的宰唐剑秋一顿,干脆大口朵颐的吃些肉食,让唐剑秋好好心疼一下!总得要吃回本不是? “别贫了,大婚当天我自会邀请所有弟兄前来吃酒,说来红鸾姑娘芳龄已有二八,若我还不去沈家提亲只怕是……” 阿飞不说唐剑秋差点就忘了,他长于沈红鸾四岁,如今已是天启三年。 平日里倒也没有算计,不想算起来这时间过得居然这般快的。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辜负沈红鸾一片痴心了! …… 次日,唐剑秋特向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乃至锦衣佥使魏良卿二人请示这派发赈米一事。 虽然很不想的,可很多事情上他也是身不由己。 他明知道这两人当中有一人是阉党成员之一,另一个是明朝勋臣,魏忠贤之侄却不得不这么做。 即便向他们劝说几句想必也是不可能的了,反而还会被反咬一口。 听到这田尔耕倒是没有反对,有些惊喜的说道:“哦?唐大人爱民如子,我等应该向唐大人学习才是,你且不要有太多顾虑,安心做你的便是。” 这时候的魏良卿跟田尔耕并没有跟唐剑秋产生矛盾,因此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何况这件事对他们也没有坏处,就由他去吧。 魏良卿却开口说了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平日里唐大人冷不丁的却也是个热心肠,指挥使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做佥事的又怎好拒绝?” “多谢两位大人美意!下官一定倾尽全力!” 说完,唐剑秋便以极快的速度走了出去,殊不知这一切全都被身为锦衣卫千户的赵靖忠看了过去。 他对唐剑秋的恨意又浓了几分,甚至一度认为如今会沦为锦衣卫千户全都是拜唐剑秋所赐! 他的眉宇之间夹杂着怨气和仇恨,恨不得当场将唐剑秋撕碎! 此事的赵靖忠是这般想着的:“呵,唐剑秋,既然你这么喜欢行善施德那我就满足你, 若是让人发现米里参沙又该如何?想必你那人人爱戴的帽子也得摘除!” 赵靖忠走后唐剑秋已然回到昭狱之中,他找到阿飞并唤他前来,吩咐道:“阿飞,有件事情需要你帮我做。” “大人,何事啊?” 阿飞不解,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了过来,一脸讨好,充斥着的正气浓郁了几分。 有了前世经验唐剑秋自然是分得清的,他下意识的打量了四周,而后极为小声的叮嘱: “你且帮我提防一下,一定要格外注意指挥使,尤其是锦衣佥使还有赵靖忠。” 他当然知道这三人都投靠了阉狗魏忠贤,至于投靠的先后顺序是不知道的,而这三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这点不得而知,只能小心行事。 “大人,这是何故?莫非您是怀疑……” 说到这阿飞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的心中大概有了一个推测。 唐剑秋剑四下无人便低头凑到阿飞耳边,跟他交代了一些主要事项。 阿飞听后大惊,脸色都变得惨白无比,不过还是应允了下来。 “具体细节你不必多问,按我说的去做便是。” “是!” 说完阿飞便赶忙按照唐剑秋说的去做了,具体细节他自然是不好多问的,而他始终相信唐剑秋这么做有他的道理。 阿飞来到了管理粮食的粮仓,由于粮食对于这北镇抚司的弟兄们而言非常重要,故而隐匿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来到这隐蔽之处阿飞本想点一下这粮食的数量,可谁知却见到一人正鬼鬼祟祟的在堆积着粮食徘徊,似乎是在做些什么。 阿飞凑近后看了过去,他心生疑惑,特意放轻了脚步,在快要靠近对方的那一刻这才开口。 “千户大人,您这是在做甚?” 赵靖忠吓了一跳,他本就做着亏心事,如今还险些被人发现自是有些不舒服的。 眼看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赵靖忠显得有些慌张,不过为了避免会被人起疑他还是习惯性的将就把情绪压了下去,改口道: “哦,不过是不放心过来看看罢了,顺便看看这粮食又是否充足。” 阿飞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真要认真起来倒也是个让人畏惧的无常官。 阿飞心想:“平日里也没见的赵千户这般用心,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明朝锦衣卫千户十四人,千户能管理的锦衣卫数量并不明确,多为千人,统称千户) 赵靖忠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也只能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先行离开,辛苦一下。” 目送着赵靖忠离开,阿飞不过是摇了摇头罢,嘴里碎碎了一句:“真是个怪人。” 然而,唐剑秋并不知赵靖忠阴谋,更不知那是一件将他推入深渊的沼泽; 得到田尔耕他们的准许后唐剑秋便命人开设施粥点,至于着吃饭用的家伙则需要百姓们自备。 先前得救的百姓们痛哭流涕,对唐剑秋的感激之情已经达到了顶峰,他们一边接过一边道谢。 “大人真的是神仙啊!” “我们老百姓可谓是有福了!多谢大人!” 所有得到了粮食的百姓无不道谢,而唐剑秋则站在北镇抚司最佳观赏点眺望着一众百姓。 当看到百姓因吃上米粥而高兴之时他的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大概是由心而生。 本来这无偿施粥是一件好事,可谁曾想几个穿着干净的青年却非要跑过去蹭一顿,而这也就罢了,还当着所有百姓的面痛斥着唐剑秋多做的种种好事。 “诸位乡亲!你们可千万不要被唐大人虚伪的表象所欺骗,这米里居然参沙!这不是要我们百姓的命吗!”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碗里的粥端起,似乎是想让所有的百姓看个清楚,也好让他们知道唐剑秋虚伪的真面目。 “什么!” 先前那些已经喝了几口粥水的百姓脸色都变了,好似把一只死老鼠吞进肚子一般。 百姓们面面相觑,谁也说不上话,似乎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大善人居然会做出这般过分的举动。 另一个见状将手上捧着的那碗粥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无休止的骂道: “我说他怎得如此好心,感情是利用我们,不过是借着这次机会宣扬一番罢了,惹得爷爷兴起,当真是可恶至极!” 一个穿着深色衣裳的男人话语话外更是过分,像是找到了跳板一般,开始造反: “我们要你们镇抚使讨个公道!什么意思啊!原本我们还挺感激你的怎么出了这种情况?” “不错!我们要找你讨要个说法!” 被前面的人这么一带身后的人跟着起哄,好在这其中仍有一部分百姓保持理性并没有掺和进去,大概是出于信任。 “不会吧,恩公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你是从哪里来的?怎可以这么说仙人?” 另一个衣衫破烂体型瘦弱的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开口替唐剑秋说上一些话,可谁曾想这帮人叫骂的更厉害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说,指不定他有什么目的,八成是想借此机会名垂千古,也好在世人面前留下个颜面!” “啧啧啧,这镇抚使正如传闻那般残暴,你说他又怎会如此好心?我到今日才知这不过是用来迷惑人的!乡亲们可千万别相信这小子啊!” 看到这一幕唐剑秋眉头紧锁,本是做一件好事有怎得无故背上骂名?怪哉! “阿飞,随我过去一趟。” “是!” 言罢两人来到北镇抚司门口,却见到那些闹事的百姓。 前来索要米粥的百姓都是穿着破烂面黄肌瘦的百姓,可这里又为何见到了几个并非穷苦之辈?至少从模样上来看是很干净的。 那些人见到唐剑秋来了他们更是激动,纷纷嚷嚷着套要个说法: “嘿!我说你这人这是怎得?不把我们百姓当人是不是?若是不想施粥也就罢了,何必用这种方式羞辱我们?” “果然啊,这天下无官不贪!起初见到你还以为我们老百姓总算能过上好日子,可谁想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们越说越大声越说越过分,差点就动起手来了,恨不得让整个东城中人都听了进去。 唐剑秋眉头紧锁,刀眸不由得一低,眼里闪过略微复杂的情绪,云: “怎得回事?” 第五十五章 我要状告唐剑秋! 见到这幅景象阿飞也懵了,最直接的一点是他中途忙活去了。 若不是唐剑秋唤他他甚至都不知这底下竟有人闹事,这真是太气人了! 唐剑秋不过是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面对这喧闹的人群他提高了嗓门。 “诸位乡亲请听我说一句,我唐剑秋以身家性命做担保,荡然不会做猪狗不如之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闻言,一个穿着褐色布衣的男子当场翻了一个白眼,当场吼了一句:“谁信啊!谁知道你是不是嘴上说说的,得用实际行动证明才行!” 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是自然,在下行得正坐得端,当有办法自证清白, 先前究竟是谁说本镇抚派发的赈米参沙的?还请站出来,本镇抚不会过多为难。” 即便唐剑秋不过是寻常那般看着,可在看到这双凶戾的眼瞳时还是难免会心头一颤。 那名带头的瘦弱青年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这才鼓足勇气站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磕巴道:“是……是我!” 唐剑秋上前一步,露出一抹神秘微笑,正是这不经意的笑让这名男子吓了一个激灵。 “既然你声称米里有沙不妨把我带到县衙将我治罪?正好让地方百姓好好看看,相信案件过后也能广而告之,如此一来本镇抚的罪行想必也会张贴出来。” “这……官府?” 光是听到这两个字眼这布衣男子就吓得浑身一哆嗦,脸上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莫不是怕了?” 唐剑秋不经意的撇了一眼,正好于布衣男子的眼睛对上了。 布衣男子大惊,明知这意味着什么却还在逞强,故作镇定:“谁、谁怕了?我不过是恐于你的权势,走就走!” “好,那就请各位乡亲顺道前往。” 言罢,唐剑秋随同布衣男子离开,地方百姓见有热闹可看纷纷迎了上去,但也不敢凑的太近,以免受到牵连。 而此时,唐国栋正在顺天府与人谈话。 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此番前来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特意来祝贺一二的。 “唐大人,我等远在冀州下辖就已经听说过令郎美誉了,得知此事后特来登门拜访, 镇抚使名垂千古乐善好施,此事整个东城想必都已经知道了,唐大人果然教导有方!要是我那犬子能有镇抚使一半有出息就好了。” 被这么多人夸奖唐国栋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唐剑秋作为他的嫡子做了一番好事这传出去脸上自然是有光的。 “大人说笑了,小郎君也很优秀,至于镇抚使救灾这一事我作为顺天府尹也很意外,原以为他不过是一届只知道喊杀的武夫,不想竟怀有慈悲之意, 若是能从文道也是一个让百姓爱戴的好官,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还是要提上一二, 本府时常跟他提起过此事可他却全然不当一回事,正因为这事我跟他时常产生矛盾, 这孩子倔是倔了点但本性不坏,不管怎么说着毕竟是我唐国栋的儿子,有几分像我也很正常,犹记得他这般年纪我也曾似他这般‘年少轻狂’。” 唐国栋还是因为唐剑秋没能走他选的路而心存芥蒂,虽说偶尔会说上几句,可他也知道唐剑秋是什么性子,此时也只能就此作罢。 旁人听后不过是一笑而过,“大人太谦虚了,镇抚使年轻气盛有着自己的打算本就不错,换做旁人还求之不得。” “或许子承父席或许也是一种选择,可镇抚使并未如此,年轻人有自己的主见也好, 若是能亲眼见到镇抚使那将是何等的荣幸?下官还想一睹镇抚使的尊容呢哈哈哈!” 几人相谈甚欢,这会儿正在兴致上,不想这时却听到门外传起鸣冤鼓被敲打的声音。 这让作为顺天府尹的唐国栋不得不放下手上的茶杯,略显尴尬的说道:“还真是不巧,怎得这时候来案子了?还请几位大人稍坐,我去去就回。” “唐大人公务繁忙甚是辛苦啊,还请快些去吧。” 唐国栋跨过门槛,他的心情还算不错,如寻常那般抵至公堂之上。 “升堂~” 衙役火速赶往,就此分成左右两排,待到完全入座之时如雷般的威武声从中响起,而他也是熟练的敲起了惊堂木。 “来人!带击鼓鸣冤之人到堂。” “传击鼓鸣冤之人入堂~” 在衙役的带领下,先前那名有所畏惧的布衣男子却畏缩了起来。 他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在看到一干官兵的时候硬是把要说的话缩了回去。 既然来都来了他不得不照做,布衣男子摊开了长褂,用力一跪,颤颤巍巍的喊道: “草……草民王五,叩、叩见顺天府尹唐大人!” 似乎是看出来了对方的顾虑,唐国栋先是说了一番话让他顺心:“王五,你不必害怕,公堂之上无人敢造次, 只要你有冤本府自有人证明你清白,我且问你,你要状告何人?” 听闻唐国栋之言他的心情这才稍微平静下来,待调整好情绪后这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草民斗胆一问,若是那人权势过大又该如何?只怕唐大人不敢接!” 听他这么一说唐国栋顿时来了兴致,“哦,这天底下可没有本府不敢接的案子,即便那人是当朝员外本府又有何惧?你且细细道来!” 本是这么说的,然而,布衣男子接下来说的一番话却让他如遭雷击: “草民要状告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唐剑秋唐大人!” 当他听到对方状告之人乃是他的亲儿子唐剑秋时唐国栋再也沉不住气了。 他面色阴沉,如视恶鬼一般,仿佛要吞了此人的血肉。 唐国栋怒拍手上的惊堂木并大声呵斥了一句:“大胆!” 身为人父又怎能容忍外人欺负亲儿子?何况那厮都已经找上门了,这要他如何不震怒? 惊堂木已起到威慑作用,王五听后身体止不住一阵哆嗦,不知是因为做贼心虚还是出于恐惧导致他都不敢正视唐国栋。 再三斟酌了好一会儿他才想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大、大人莫不是不敢接?” 唐国栋大惊,那一刻的他就像是抓到了主心骨一般,好不容易才沉住气,将心中的那份不快压了下去。 他意识到此案必须谨慎处理,若是处置不妥当只怕会因此落人口舌。 “本府何足畏惧?你告他何罪?” 王五来了希望这才赶紧说道:“还请大人先听草民解释,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于昨日答应我等受难百姓采用私银免费施粥,我等甚是高兴, 本以为总算是能过上好日子了,可谁曾想就在今日,我等前去讨要汤米时却发现这大米参沙,还望青天大老爷替我们做主!” 听到对方所言唐国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的就盖了过去。 他并不会因为对方口头之言肆意给唐剑定罪,平日里就算跟唐剑秋关系不好也了解他的为人,不会做出这丧尽天良贪亵之事! 唐国栋问:“可有证据?” 王五像是戳到了痛处一般,视线开始向下,虚汗更是顺着他的额头流下,“这……草民并无证据!” 唐国栋正要破口大骂,王五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从中补充了一句:“但草民有人证!若是不信大人尽管去问, 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这附近了,莫非大人是因为唐剑秋乃是您的亲儿子而徇私枉法?” 唐国栋本就因为这件事情心烦,如今对方又火上浇油,更是助长了他的火焰,他再次将惊堂木往桌上一扣。 “住口!公堂之上又怎能容你直呼镇抚使名讳!” 王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草民以为两位大人都姓唐这才这般称呼。” 听到这,唐国栋的语气才稍微好一点,“你且称呼他为镇抚使即可,万万不可当堂直呼官府之人名讳。” “是……是。”他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这招还真是够狠,若是拿不出实锤证据倒是可以联合多人写成万民书,再交付地方官员参他一本。 除此之外还能状告唐国栋因为唐剑秋是他亲儿子而徇私枉法! 此人抓的就是唐国栋这般心理; “既如此那就依你所奏,那人证可是在外?” 唐国栋倒是想看看对方究竟要给唐剑秋定何罪,若是证据不足他又将会因为诬告他人而定罪,只怕他吃罪不起! “回大人的话,正是。” 王五赶忙答应下来,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希望,心情也好了不少。 唐国栋点了点头道:“带人证!” “带人证上堂~~” 话落,先前那些帮腔的几个青年在压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在看到面前这位高高在上的老爷时他们本能的跪了下来。 “草民叩见青天唐大人!” “免礼,我且问你们几个,那米粥参沙之事可有假?王五所言又可是事实?” 话落,一个老实淳朴的男人却开始抢答式回答:“大人!王五所言句句属实啊!” “是啊是啊!”其余的几个人连忙附和了一句。 “你们几人又是什么关系?可是亲戚?”唐国栋又问。 虽不知因何故问起他们还是如实说了:“倒也不是什么亲戚,不过是一个村里的罢了,也就勉强算得上认识。” “可有物证?” “那倒不曾。”那人立刻摇了摇头。 听到百姓所言唐国栋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好,你的案子本府接了,但是本府有一事必须要跟你们几人说明, 若你们真是无辜本府定会将唐剑秋依法治罪!倘若是诬告本府还要判处尔等诬告之罪!你们可想清楚了?” “回大人的话,确有此事!草民全凭青天大老爷,还请唐大人替我们做主!” “好!既有人证那此事好办,唐剑秋枉为镇抚,胆敢克扣粮食,在米饭中参沙,竟犯下这贪渎之罪!实在可恶至极! 来人啊,你们将北镇抚使唐剑秋带来,本府要当堂问罪!” 第五十六章 转危为安 “是!” 正当几个手脚利索的官兵准备亲自捉拿唐剑秋到案之时却听到一熟悉声音入耳: “不必麻烦大人了,小子唐剑秋亲自登门。” 唐剑秋身穿蟒袍,正气凛然,眉宇之间浓烈出来的英烈之气更是增添了沉稳和成熟,阴狠却不失庄严。 “这……” 几个官兵顿时愣在原地,没想到他居然会直接送上门来,这该如何是好? 唐国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于是吩咐他们先行下去。 待到官兵回到原位后,唐剑秋作为“戴罪之身”自然要跪。 “卑职唐剑秋叩见顺天府尹唐大人!” 唐剑秋撩袍跪下,英俊的面容像是沾染了血液一般邪魅,若是这时候出现几个少女想必会因此迷了眼。 “免礼,唐剑秋,有人状告你贪渎之罪!这几位你可认得?” 闻言,唐剑秋看了一眼将他告上公堂的百姓,不过是随意一瞥却把这些做贼心虚的几个青年吓的够呛。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阎王打响的信号,那一刻他们突然感觉呼吸困难,好像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喉咙一般,以至于说不上话。 “回大人的话,认的。”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唐国栋一点也不意外,不过是用平常的语气说道:“台下几人告你米饭参沙,你可有话要说?” 唐剑秋很是恭敬的说道:“大人,此事想必有误会,下官身在朝廷心系百姓又怎会做出这猪狗不如之事?” “哦?如此说来你可有证据?” 唐国栋见唐剑秋信心十足不像是胁迫百姓的样子这才稍微放了一点心,可即便如此还是要摆出身为地方父母的威严出来; 唐剑秋抬了抬下巴,云:“那是自然,大人若是不信可叫官兵前往北镇抚司查证,若有一粒米沙下官定现场辞官!” “如此说来倒是本府冤枉你了,若真如你所言本府定当还你一个公道!倘若不是本府定要你好看! 来人!去北镇抚司把所有给百姓施的米严加搜查!顺道带回应天府,本府要亲眼见证这米里又是否参沙!” “是!” 几个利索的官兵立刻抱拳照做去了,待些许时间过后见到几个官兵吃力的抬起一袋袋大米并将其放置在公堂之上。 只能见到一袋又一袋大米呈现,门外的百姓见到此番景象产生不解,不过是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相信也就只有等到此次案件真相大白之后方能水落石出了; 待所有施粥用的大米乃至熬好的粥水尽数放置完毕后唐国栋瞬间变了一张脸,而后命令起了其中的官兵: “把它打开!” “是!” 官兵很是利索的上前划开米袋,下一秒,一颗颗晶莹饱满的大米从袋中滚落,如同雪米倾洒而出。 官兵先是拿了一个勺子随意的舀了一勺并向唐国栋所在的地方走去,唐国栋见状很是仔细的看上一眼,并未发现有什么残留。 为了证实猜想唐国栋挥手示意,让对方又开了几袋粮食,结果还是一样的。 之后再命官兵呈上米粥,经过一番详查发现唐剑秋准备的米粮并无半点问题,反而应当夸奖! “你们几个再去检查一番,休要出了差错。” 唐国栋又恐这些百姓误以为自己有徇私枉法之嫌这才命这些官兵一同查证。 “是!” 经过一番详查后最终的结果也并不让唐国栋感到意外,唐剑秋非但没有中饱私囊反而将最好的米送于地方百姓! 由此可见唐剑秋仁爱之心,而那些诬告他的人必将受之惩戒! 那些个做贼心虚的几个百姓害怕不已,他们像是猜到了唐国栋想法似的,脸上写满了无助。 “这……怎会如此?” 原以为只要此事做全了,再一口咬定是唐剑秋伪善做一些虚假德政此事就此终结,没想到到头来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们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无人察觉,却不知已有人算到这一步。 唐国栋怒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大胆刁民!镇抚使念你们可怜这才开放无偿派米,谁料你们农夫与蛇反咬一口告他不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让镇抚使寒了心? 似你们这般恬不知耻不知感恩之徒若是不用之于刑又如何对得起官府对你们的恩情! 来人啊!把这些不知羞耻恶贯满盈的小人给我拉下去!重打六十大板!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 “不要啊大人!我们知道错了,唐大人饶命啊!” 几个手脚利索的官兵立刻将他们强行拖走,任凭他们如何呼喊也得不到回应。 唐国栋的脸色稍微好了些,他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会做出这畜生不如之事。 “镇抚使,这次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唐大人说笑了,下官忠君为国,何来委屈二字?不过是想为大明做点实政罢了。” 能看到唐剑秋成长唐国栋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好!如今此案尚且了结,镇抚使可以先回去了,退堂!” 唐剑秋离开后略微沉思了片刻,他有猜到那几个前来闹事的人并不是他救下的难民。 且不说他们的衣装打扮上来看,单说他们的气色。 面色红润并非瘦弱,行为举止实在不像地方灾民,由此他可以断定这几个人一定是受人指使! 看来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想对他动手了; 此事件圆满结束后唐剑秋略微松了一口气,若不是有先见之明只怕今日是栽了。 原来,在那之前唐剑秋就已经想过可能会有人借此机会陷自己于不义,所以特意叫阿飞平日里多注意田尔耕他们的行踪。 这不,那日赵靖忠鬼鬼祟祟的尾入粮仓便被阿飞发现,阿飞出现后假意诈他一下。 当时正是这样一副景象,待对方走远后阿飞这才露面并把米饭掺沙这件事告知于唐剑秋,唐剑秋听后也是愤恨不已。 想来锦衣卫的东司房和西司房:成化设立,其中,东司房缉事,西司房捕盗,五城兵马司的提督权从兵部转给了锦衣卫指挥佥事提督。 后来魏忠贤给锦衣卫西司房单铸一颗关防大印,可跳过锦衣卫直接汇报司礼监。 “呵!这赵靖忠当真是可恶至极!竟设计陷害于我! 阿飞,这件事你做的很好,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大人请说!” 听到有犒赏的时候阿飞还是非常激动的,有谁能拒绝这丰厚的犒赏呢? “既如此你去把米里的沙子一粒一粒的挑出来,记住,此事要做的干净,不许有一粒沙子。” “什么!一粒一粒的挑出来?这……” 阿飞彻底懵了,他很是为难。 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等要求,那不是要挑到猴年马月吗? 似乎是看出来了阿飞的难处,唐剑秋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可是有难度?”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对于阿飞而言这是一道无法抗拒的命令,即便是不行那也必须无条件服从。 他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大人您放心去吧!” “此事那就放心交给你了。” 言罢,唐剑秋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相信阿飞的实力。 唐剑秋走后,阿飞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怎得就答应了这无理的请求呢?这不是胡闹吗? 唉!这一袋一袋的米若是让他一人去做那得挑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阿飞就忍不住唉声叹气,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先去昭狱晃晃,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万一来了点思路呢?这可不好说。 带着这份心情阿飞先行出发,虽因为唐剑秋交代的任务感到些许为难也不得不从。 就在阿飞为此发愁的时候,突然,他眼前一亮,发现了两个看守的校尉正在偷懒,还时不时议论两句。 像是在看什么宝贝似的,还时不时发出坏笑,这就让有些心烦的阿飞不理解了。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阿飞大声呵斥了一句,这让两个做贼心虚的人吓了一跳,手上拿着的东西差点就因为惊吓掉在地上,不过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 校尉本能的将东西藏在身后,有些心虚的说道:“试……试百户大人。” “嘿!我说你藏什么宝贝呢?还不快拿出来看看。” 阿飞正要上前索要,岂料这校尉胆还挺大,说什么也不肯给,连连摇头说不。 “大人,这……恐怕不能给你。” “这是为何?” 阿飞更好奇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如同俊狼,很是严肃的盯着校尉,校尉这才怕了,只得服从。 他哆哆嗦嗦的将东西呈了上去,阿飞很是不解的接过,当他看到上面呈现出来的内容时差点就没有激动的蹦起来。 阿飞哪能忍受这种委屈,一巴掌过去就将校尉头顶上的官帽打翻在地上,表现得那叫一个气愤。 “娘的!爷爷忙的焦头烂额你们几个泼皮忒得在这偷懒!春宫图没收了!” 听到阿飞说的这番话时力士的肠子都要悔青了,有那么一瞬他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冒险来看,现在可好?还被抓了个现行。 “这……” “可有意见?” 阿飞学着唐剑秋口吻说话,这可把那些个张嘴解释的锦衣卫吓得不轻,硬是把要说的那些吞进了肚子。 “没有没有!试百户大人请看便是。” 第五十七章 好大一块羊肉啊! 没有办法了,他们只能当这是孝敬官老爷的,不敢不从,以后有这等宝贝还是得夜里偷偷看才是。 听到这阿飞才满意,他略带欣赏的点了点头,眉毛一挑,低声贱语道:“这还差不多,此事我不会向唐大人汇报的,你们几个记住,下不为例啊。” “是是是,您请便。” 校尉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因此丢了精神食粮但好歹保住了俸禄,此事要是让唐剑秋知晓那还了得? “对了,有件事情需要交给你们两个,多叫几个弟兄去把那赈米打开,记得把里面的沙子挑出来,一粒都不许剩下。” “什么!” 两名锦衣卫如出一辙,和先前阿飞的表现一致,皆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就在他们想要张嘴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阿飞一个眼神杀了过去,吓得他们立刻把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这是唐大人的命令,不得有误!” 阿飞强行甩锅,就在刚才他想通了,与其自己去办还不如吩咐别人做事,还能落个一身轻松,如此一来也能剩不少麻烦。 “什么?唐大人交代的!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他们即便再不愿也必须去做了,赶紧拉了几个关系还算可以的人一起受罪,若有半点不从就拿唐剑秋来压他们。 这里的弟兄都知道唐剑秋脾性的,本来他们是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又迫于上面的压力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至于阿飞,他找了个位子坐下,他捧起春宫图仔细的看了一番,一脸坏笑,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他喜滋滋的看着详细记载的上百种方式,心情那叫一个畅快。 “诶嘿嘿,好!好!” 对于他而言这简直就是人生中的一大美事!早知如此把那些吃力又费劲的事情交给力士校尉他们就是。 何必亲自动手?如此一来他还能享受片刻,倒也不枉在人世间走一遭。 要说阿飞看的也叫一个细致,这会儿正在兴致上,以至于有人站在他身后都没有发现,反而贱兮兮的笑了。 “阿飞。” 身后之人尝试着呼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反应又喊了一句。 “阿飞。”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这一下他彻底怒了,一把撤下阿飞头顶上戴着的头盔。 阿飞这才反应过来,他回过身,正要张嘴骂人,可当他看清楚对方是谁的时候硬生生把要说的那些憋了回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 “诶嘿嘿……唐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这点小事犯不着!此事交给我你放心!” 阿飞拍了拍胸脯,一脸正气,可手上的春宫图却暴露了他这一行为。 唐剑秋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阿飞这才意识到坏事了,连忙将其藏于身后。 “大人,小的知错,再也不敢了!” 唐剑秋只是很随意的扫了一眼,并没有注意到其中内容,他用平常的语气说道: “行了,别打岔,本镇抚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大人您放心!小的已经派人处理去了,保证让您满意!” 阿飞一脸讨好,若不是因为身后藏着好宝贝他甚至会亲自为唐剑秋沏茶。 唐剑秋一时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该损他了,不过是将摘下的头盔还了回去,“尽耍小聪明,拿着吧。” “多谢大人!大人您慢走啊!” 阿飞在心里直呼一声仗义。 目送着唐剑秋离开后阿飞这才心满意足的将身后藏着的图拿了出来,很是高兴的看了又看。 “诶嘿嘿,这个好这个好!我喜欢,哈哈哈哈!” 阿飞一边观看一边坏笑,只是苦了那些拾沙的校尉和力士,既要让身体感受这份劳累还要承受精神上的痛苦。 于是乎,神奇的事件产生了,唐剑秋命令试百户阿飞处理,而力士命令校尉处理,校尉再拉上好与不好的弟兄同甘共苦。 这说来说去受苦的永远都是最底层,若是他们不从就把唐剑秋的名号搬出来逼得他们不得不从。 这一天下来事情算是处理完了,不知为何唐剑秋在路过巡查的过程中发现昭狱之中存在一股怨气,却又不知来源于谁。 他并没有多想,不过是像平常那般巡查。 唐剑秋遵守诺言决定重赏阿飞,问他要些什么,阿飞说的话却让他感到意外。 阿飞毫不意外的说自己已经许久没去春香楼潇洒了,恳请唐剑秋准许自己前去宝地,顺便研究一下今日学到的知识。 唐剑秋应允下来并抛出一锭银子,不过还是希望他能节制一些,别误了大事,阿飞听后差点就幸福的晕过去了,有了这笔钱可以要多少漂亮姑娘啊! (明清代的元宝都是固定重量,大约分一两、二两、五两、十两、二十两等,并不是特指五十两,而明朝中期,一两银子价值约600至800元) 他连声道谢,而后准备卸下官服去会一会那里的小娘子,若是能枕在美人膝上再让她们奉上些水果那将是何等的享受!想必堪称妙绝! 阿飞并未过多逗留,拿着银子就往神仙逍遥快活地走去了。 然而,想进青楼得先交进门费,大约是一两银子。 如果想吃点东西喝点酒,那是另外的价钱,颇高的名妓一夜大概五两银子以上。(折合当今3千到5千左右) 反正他现在也有钱了,不差这点,剩下的还能买些酒肉,待身心放松后更有精力捉拿要犯。 本以为此事过后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岂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赵靖忠不甘心就这样放任唐剑秋,他始终认为这个位置就是属于自己的。 于是,他决定再一次报复唐剑秋; “你,过来。” 赵靖忠勾了勾手指,锦衣卫小旗虽有不解不过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赵靖忠附身贴耳,在锦衣卫小旗耳边碎碎了些什么,小旗听后大惊失色,几乎是下意识拒绝: “万万不可啊大人!您这不是要陷小的于不义吗!” 他断然不敢做出这背信弃义之事,即便对方身为锦衣卫千户也不能听命于他。 赵靖忠听后很是不满,他怒而拍桌,而后从位子上起身,怒瞪一眼。 他伸手指了指小旗,开口便是一句警告: “此事由不得你!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去做,至于这后果……你就等着给你的家人收尸吧!” 小旗彻底破防了,一瞬间,他的天都塌了,连忙朝着赵靖忠跪了下来,言语之间很是害怕,身体都控制不住发抖。 “千户大人……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求您不要对我的家人动手啊!” 小旗痛心疾首,他抓着赵靖忠衣角不放,对于他而言家人就是全部。 他可以不要这条命,唯独家人是他的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见对方总算答应下来赵靖忠语气这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他摆出伪善的一面上前托起下跪的小旗,一副笑面虎的面孔,上前整了整他的衣领。 “别那么紧张,只要你好好去做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去吧。” 他的语气甜腻而又带刺,却又充满危机。 即便小旗已经在极力克制内心那份恐惧却还是忍不住战栗。 “是……是!” 说完他便匆匆跑去办事了,即便知道这样做很不对也不得不这么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家人! 小旗走后,赵靖忠露出了魔鬼般的可怕笑容:“唐剑秋,我要你身败名裂!” …… 几日后,唐国栋正在厅堂中饮茶,好在今日他的心情还算不错,如今这案子越来越少了也能落个轻松痛快。 如此说来倒也是件美事,百姓无冤告状自是最好,若真到了那时才真能称得上是万民之幸,百姓之福。 然而,他还没有感受几天这份美好却听到门外的鸣冤鼓响起,只是这次的鸣冤鼓节奏听起来怎么与往日不同? 他并未多想,既然有冤相告他自然会为地方百姓平反。 放下茶杯后他如往常一般摆出一脸严肃的模样前去办案,而官兵早已习以为常。 在接到升堂的命令后用自身最快速度赶往并排列成两排,手持水火棍立在原地,如同一座座木桩。 “威武~~” 唐国栋缓步走去,入座后摆出地方官府该有的神情,如包青天附体,正气凛然的模样再配上背后壁画以及一排排的官兵,更是增添了原有氛围。 唐国栋很是熟练的拿起惊堂木并猛的拍了一下,放声呵斥一句:“带击鼓鸣冤之人入堂。” “带击鼓鸣冤之人入堂~~” 锦衣卫小旗顶着重重压力,虽然说他也是一介官兵且位居从七品,可干的那都是些亏心事,面对数量如此多的官兵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 “卑、卑职吴六,见过青天大老爷。” 唐国栋办案多年,只是看了一眼对方的服饰就能知道对方目前的官位。 他用平常的语气说道:“哦?你不是掌管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小旗吗?怎得出现在此?你且有何冤屈啊?” “是……是这样的,唐大人,不瞒您说,我们镇抚使大人为了帮助黎明百姓开设布施,这本是一件美事,可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诉您, 镇抚使大人此举实则私用赈银且没有向朝廷请示,您说唐……啊不!镇抚使大人可是有罪?” 唐国栋面色一狠,他对待任何人都是铁面无私的,唯独听到对方要状告自己亲儿子时沉不住气了。 如今他已是顺天府尹,堂堂正三品,在这件事情上必须慎重,以免落人口舌; 「据《史记》史料记载,商朝的一代名相伊尹堪称是背锅侠的祖师爷。主要讲的是伊尹背着饭锅砧板去游说商汤,用烹调喻治国,终成一代名相,也成了历史上第一位“背锅侠”。 所以甩锅不是现代才有的词哦」 第五十八章 天灾,战乱 唐国栋好不容易才沉住气,尽可能将心中那份最为真实的情绪压了下去,改口道: “哦?真有此事?” 对于北镇抚司的事情他多少是有些了解的,锦衣卫中谁的权力最大,不是看谁的军阶最高,而是看谁掌管北镇抚司! 只要是镇抚使所办的案件,任何人都不能干预,包括锦衣佥事乃至锦衣卫中官职最高的指挥使! 因为此次案件与放赈有关,而并非钦典的案件,相对而言有些特殊,需要请示也是正常的。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小旗想的那般发展。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在下一个瞬间,他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道出解释: “这……陛下曾经不是颁布过任何人不得私自开仓吗?卑职正是因此事顾虑故而向大人请示,还望大人明鉴!” 听到这唐国栋这才稍微沉住气,态度相对而言谦和了许多。 “确有此事不错。” “大人不妨派人去查证?最好是叫镇抚使大人当堂对峙!” 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是没有把握的,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希望这件事情结束后赵靖忠可以就此作罢; 唐国栋略微思考了片刻,而后应允下来,“也罢,若事实正如你所奏本府定当惩治那唐剑秋,若事实并非如此你将因为诬告入狱!你可想清楚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希望对方可以考虑一下,也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了。 本以为此事或将圆满,可谁曾想小旗却一口拒绝了下来,毕竟一人受罪也好过所有人受罪。 他认了!即便会因此蹲大牢也值了。 锦衣卫小旗要紧牙关,而后道出:“回大人的话,小的想的很清楚!” 唐国栋面容严肃,而后看向站立在一旁的官兵,“好!那就准你所言!来人啊!速前往北镇抚司请唐剑秋进来,若有违抗依法治罪!” “是!!!” 考虑到抓捕唐剑秋不是一件易事,因此,他们这次多叫上了几个官兵,以免唐剑秋不肯伏法。 这会儿唐剑秋正因罪犯不肯俯首认罪之事而感到烦闷,本打算严刑逼供,可谁曾想就在这时,锦衣卫校尉匆匆赶忙汇报; “镇抚使大人!大事不好!顺天府唐大人请您过去一趟,外面还来了许多官兵,请您务必到访!” “……怎得又来?真是聒噪!” 唐剑秋本就因为这事心烦,如今又整这么一出,实属不快。 即便有再大的不爽和埋怨唐剑秋也不得答应下来。 当走出北镇抚司门口看到大量的官兵时顿时感到一丝惊讶。 他有想过此番前来会有不少人,却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这怎么整的就像抓捕罪大恶极的犯人似的? “敢问兄弟几个,本镇抚身犯何事?” 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将心中疑惑拖出,岂料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换来的不过是这样一个答复: “大人若是想知道跟我们兄弟几个走上便知。” “什么态度啊这是!” 没等唐剑秋开口方小渔却有些不爽了,即便他们是官府中人也不该对身为从四品的唐剑秋这么说话。 唐剑秋扬手示意表示不必如此,毕竟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何况还是父亲手底下的官兵,他目前不打算计较。 “好,本镇抚就随你们走一趟。” “请!” 即便唐剑秋目前有戴罪嫌疑,他们也不得不看在唐剑秋从四品官职身份而尊敬。 唐剑秋如此配合自是最好,以免受皮肉之苦。 起初他们还以为会被刁难一下,想不到竟如此顺利,这已经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在官兵的带领下唐剑秋来到了顺天府,他也没有拘束,再一次见到生父时看他的表情也不一样了。 唐剑秋摊开长袍,对着坐在公堂之上的唐国栋行礼道:“在下北镇抚使唐剑秋,见过顺天府尹唐大人!” “唐剑秋,这人想必你也认识吧?有人举报你布施私用赈银,我且问你,可有此事?” 唐国栋现在只想知道个答案,若只是用自己的银子那还好些,若是用了放赈用的银子和粮食那只怕是麻烦了。 “是,但也不完全是。” 对于那些没有做过的事情唐剑秋是不会认的,若有些事情真的是他做错了那么他会认。 在听到这样一个回答的时候唐国栋还是非常惊讶的,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他极力容忍那份暴脾气,几乎快要把嘴皮子给擦破了。 “哦?唐剑秋,你可知皇上曾降圣旨,全国各地都设有战备粮仓,何况是拥有职权的北镇抚司, 我大明朝虽主张四个原则但多少也有些准备,以备不时之需,倘若有战事征伐供将士所用!未经奉旨不得擅自开仓! 违者以抗旨论罪,此一圣谕你身为镇抚使可曾知晓?” 唐剑秋神情坦荡,云:“在下知晓。” 唐国栋的情绪有所不定,他甚至不敢相信刚才那话竟然出自唐剑秋之口,这知法犯法那可是死罪! 他本来对唐剑秋有所期待,可如今居然又上这番说辞确实让他很是失望。 “既然知晓却又为何明知故犯?” 唐剑秋面不改色的说道:“若是私用赈银一事下官可以道出解释,请恕在下愚钝,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唐大人,还望批准。” 唐国栋道:“你且说来。” “敢问大人,朝廷所谓战士征伐其故可是为了保朝廷社稷?护黎明百姓?” 对此,唐国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是当然。” 唐剑秋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面向唐国栋,愤慨激昂的说道:“敢问唐大人,目前边关可有征战?我大明朝又岂有他国来犯?” “那倒没有。” “正所谓战乱为人祸,河患为天灾人祸,无论天灾人祸其受难者莫非百姓,何况地方百姓饱受饥饿惨遭荼毒, 如今这大明朝内仍有一些百姓因吃不上饭而饿死街头,如今水患横流,可谓是泛滥成灾,而灾民更是不计其数,无家可归,流落他乡, 而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巷内饿殍遍野,身为人夫者却不能保其妻儿!身为人臣却又不能护其百姓,为人父母却又不能护其子孙! 如今百姓饥寒交迫,挨饿受冻,家家无米可炊,百姓如过街老鼠一般狼狈不堪,这才沦落异街,请问大人,如此惨状又与战乱何异?” 听到这里唐国栋的心有所触动,即便是镇守于此的官兵也不禁有些难过。 唐剑秋认为这还不算完又将心中所想有感而发:“在下虽未北镇抚司镇抚使,理当专利昭狱却也懂人情世故, 即便在下乃是一介粗人,更身为东城镇抚,职在朝廷却则在地方!难民惨状,惨不忍睹,于心何忍?于情更是不忍! 几番思索,反复琢磨,而今灾民已成饥民,若是延误良久饥民势必揭竿而起形成暴动!一旦乱民暴动则荼靡地方,灾祸不免,使我大明子民遭此动乱! 下官思来想去也只好随机应变,先开粮仓救灾民于饿馑,再当面奏鸣身上请罪,即便因此凌迟刀俎又有何惧?悃悃款款,但求大人明鉴!” 说完,唐剑秋带着那份敬意狠狠地扣了一个响头以表忠心,正是因为他的仗义之举让唐国栋深受感动。 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他的嫡子总算成长了! 唐国栋很是欣慰,周边那些官兵也因此深受感染,即便唐剑秋真的有罪他们也不忍将其判刑。 纵使唐剑秋说的话的确让他感触颇深却没能让唐国栋松口: “你所言句句在理,且不说赈粮参米之事单凭这抗旨违旨却是可以问斩之罪!除非圣上开恩,否则……” 意识到有什么话遗漏的,唐国栋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 “且慢,你刚才那些话固然忠心爱民,所奏之言溢于言表,只是有一事本府有所不解,你又为何不依常规办理?若是奏请朝廷下旨赈灾不就无罪了吗?” 唐国栋很是好奇,唐剑秋既然知道这后果所在又怎会犯如此低级错误? 对此,唐剑秋并不意外,他抱拳说道:“禀大人,若是按常规势必攻势往返,何况还要等陛下翻阅奏者,如今圣上日理万机,即便真奏上去只怕也是层层转折, 如此缓不济急,骤时功亏一篑[,只怕饿死之人无法沉冤得雪,暴动之事已起,生灵涂炭,追悔莫及!” 唐国栋深受感动,那一刻的他是这般想的:“剑秋,你长大了,这般慷慨之言感动了为父,你这番话愧煞多少天下为官之辈? 世风日下,仗势欺人,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利之所在如蝇逐臭,义之所在熟视无睹,若要他有半点职掌,半点担负,则未必敬而远之!” 然而,这还不算完,唐剑秋又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 “在下自然知晓,人人都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过忠有真忠与愚忠之分,天下者,圣上之天下!百姓者,圣上之子民! 自古以仁孝之治,若舍我一人之身家性命而能救千万圣上之子民,愚职虽有亏于心却无愧!别说是问斩之罪!哪怕是凌迟剁骨唐剑秋也依然受的!” 唐国栋深有感触,此时的他是这么想的:“剑秋,不愧是我的儿,如你这般,安然透辟忠心为国之官员已是寥寥无几,为父佩服之至!即便为父会因此降罪为父也必须保你!” 唐国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狠狠地拍了一下手上的惊堂木,而后进行判决: “堂下听判!镇抚使虽有私自开仓之嫌但所做之事乃是为了朝中百姓,本府现叛你无罪!你且起来吧!” “是!多谢唐大人明察秋毫!” 唐剑秋抱拳起身,而后一脸正气的望着台上之人。 小旗没有想到此举非但没有害了唐剑秋反而让他得到了一众官兵的赏识,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的就想到了新的证词: “唐大人莫非是想徇私枉法?这般本末倒置卑职……卑职不服!即便是要放了唐大人也不能全凭一面之词就赦他无罪!” 唐国栋似乎猜到了他会这么说一半,很是利索的说道:“他开仓放赈,全数发给灾民并无一粒纳入私囊,这莫非是假的不成?” 小旗闻言瞬间噎住,他磕巴了半天才说上一句完整话:“可、可陛下曾经圣旨诏书也是千真万确!圣谕煌煌,圣命如天,他作为镇抚使擅开放赈就是不对!” 第五十九章 得罪魏公的下场 闻言,唐国栋闻言大怒,他就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猛地拍了一下手上的惊堂木,怒骂道: “住口!休要用圣谕圣命来制抑本府!似你这般巧舌如簧还要这律法何用? 何况圣谕难免也有疏忽之余,而圣德却不可有半点玷污之嫌! 若不是唐剑秋以身作则为担当,开仓放赈又会饿死多少百姓?民间若是怨声载道岂不是陷圣上于不仁? 他如此通权达变,揭灾难淤将起,全圣德之巍巍,非但无罪反而应是有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如此不明不白! 来人啊!此人以卑告尊加重刑罚!暂且把他压入大牢!听后宣判!” “是!” 意识到计划失败,小旗俨然崩溃到了极点。 他彻底绝望,瞬间跌坐在地上,双眼逐渐无神,任由两个官兵一左一右将其带走。 这下完了,他并没有圆满完成赵靖忠交代的任务,倘若赵靖忠怪罪起来只怕是吃罪不起啊! 就算能勉强活着以后也免不了被他针对! 一下子得罪了三个大人物啊; 再到后来,此案很快就审理完毕了,按照朝廷昭彰地方官府需将此事广而告之,起到警示作用,更是让天下黎明百姓对案件有个了解。 当告示彻底公布的那一刻,先前那些在背后说唐剑秋坏话的人瞬间闭嘴,嘴巴像是粘住了似的,不敢在言语些什么。 要知道他们得罪的那可是锦衣卫,何况还是掌管镇抚司的镇抚使,如此一来可有好受的,只能期望唐剑秋尽快忘了此事; 话说这天夜里,有四人闲来无事夜里在密室饮酒。 他们喝的那叫一个痛快,这会儿正高兴,有道是借酒消愁,如今这么一喝自是把烦心事全都抛之脑后的,当然,喝酒的同时还不忘说上几句。 然而,其中一个人喝醉了,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竟破口谩骂魏忠贤: “你们说那执掌东厂的太监魏忠贤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罢了,这些时日也没见的他拿出些时政, 哼!平日里仗着皇上的宠爱枉负皇恩,竟做出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此行此举与禽兽何异?依我看这魏忠贤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此人抱怨了一通,却没能得到想要的答复,因此有些不满。 “喂!我说你们几个这是怎得?竟不说话?忒的哑巴了?真是窝囊!他魏忠贤又是个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这可把与他一同喝酒的人给吓坏了。 三人可不敢出声,就怕会因此受到魏忠贤的惩戒; 许是喝多了酒导致有些上头,那人认为这还远远不够,正因为骂的不够痛快又说上了几句: “魏忠贤的存在不过是个祸害罢了,最多算是好狗一只,平日里也没见的他做些什么好事,反倒是折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真是折磨, 此人阴险狡诈恶毒至极,真不知朝廷留他何用?我要是在朝中为官必定参他一本!” 然而,那个人还未骂完,可这些话全都让巡查的东厂番子役长听了过去。 他又怎能忍受对方这般辱骂九千岁?瞬间怒了,决定把这人带回去严加惩戒一番! (番子是缉捕罪人的差役,明东厂隶役皆取给于锦衣卫,役长称档头,专主伺察,下有番子为干。) 役长不过是哂笑一声,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而后来到了此人身后,干脆俯下身来,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 “哦?弟兄几个好有兴致,敢问是在说些什么?可否让我这个军爷听听?” 那人许是喝了太多酒导致有些上头,见有人与自己有共同话题甚是高兴,如遇知音一般兴奋。 正当他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周边三人的血液都凝固了,正要张嘴提醒却被番子一个眼神杀了回去。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厮居然这般胆大!说人坏话也就罢了,竟还被人发现了,还不知悔改,这下摊上大事了! “官……官爷!” 他们几乎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两字,出于礼数他们不得不对着番子和役长行礼。 役长不过是点了点头,而后命兄弟几个: “来人!把这几个人带到九千岁面前!具体看九千岁如何处置!” 这样一番话无意给他们判了死刑,几人彻底崩溃,他们连忙哭喊饶命。 然而,即便如此也更改不了被强行带走的事实,番子们面不改色的将其带走。 就在刚才,几个一起吃酒的人已经把遗言都想好了。 有那么一瞬他们都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该跟这人喝酒,兴许也不会发生这等惨案! 在那之后番子将四人押到魏忠贤的住所,这会儿魏忠贤本打算入睡却听到有人汇报,这才把手上的事情放上一放。 他倒是想听听,究竟何事比夜里歇息还要重要; 番子待人一向不客气,他怒气冲冲的将四人带了过来,怒踹一脚后并要求他们跪下。 他们不敢不从,只得低头下跪,却又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九千岁,这厮辱骂您,我等实在听不下去,您是不知道这厮骂的那叫一个难听,竟说您禽兽不如,还说您不过是一条狗罢,该如何处置?” 魏忠贤闻言不怒反笑,说话的声音更是阴柔,“哦?竟有这样的事情,不过咱家也不是那心狠手辣之人,你且放心,咱家是不会对人太苛刻的。” 听到这先前辱骂的那个人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魏忠贤的一番话却让他坠入地狱: “既如此就将他寸磔吧!” 那人听后大惊,瞬间醒酒,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他脸上写满了惶恐和无助,求生欲本能迫使他磕头求饶: “什么!不要啊!九千岁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啊,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任凭他如何哀嚎懊悔也改变不了被凌迟刀刮的事实; 番子对人一向不会手软,如今魏忠贤已经吩咐下来他们不得不从。 然而,魏忠贤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偏过头来,不再看向他,全当笑话听去了; 待到那人被强行带走后剩余的三人仍旧惊魂未定,他们虽然没有开口说魏忠贤的坏话却也难逃共犯之嫌。 就在他们认为死定了的时候魏忠贤却出乎意料的掏出了一块金子,这超乎反超的举动更是让他们惶恐不已,就怕这是卖命钱。 魏忠贤眼睛微眯,而后将金子放至他们手中,似笑非笑,“放心,咱家也不是那是非不分之人,这些是赏你们的,拿去吧。” 三人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不敢乱动,哪敢伸手去接?像是定死了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是身边的几个小番再三提醒了几句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这才谢过魏忠贤恩典。 “谢……谢九千岁。” 拿过赏银后,他们自是不敢再到这儿逗留的,生怕只要超过一个呼吸时间魏忠贤就会改变主意,几乎都是连滚带爬的跑的。 然而,夜色已深,人们早已在梦乡中熟睡,而圆月高挂于空,如同银盘倾撒大地,此盛世美景不禁让人产生联想; 他人或许早已沉睡,而唐剑秋却辗转反侧,像是有什么心事压在他心口上一般,弄他喘不过气; 有些时候半夜突然从梦中惊醒,想入睡时却怎么也睡不着,也许还会想起曾经一段最为珍贵的回忆; 曾经的一段回忆在唐剑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嘿~唐哥哥,这里这里!” 小沈红鸾挥舞着稚嫩的小手,她打着辫子,模样可人清秀,其貌伶俐乖巧,轻颦双黛螺。 眼似水杏,再配上红彤彤的香腮还有那小巧的眉毛,活脱脱的一枚瓷娃娃,给人一种别样美。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姿色,还不知长大之后又将何等迷人。 她撅了撅粉嫩的小嘴,水灵的眼眸时不时眨巴了一下,像是看到了珍宝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 她通过狗洞看到了专心学武的小唐剑秋。 小唐剑秋听到了如同莺啼般的动听嗓音,她寻声望去这才发现小沈红鸾正趴在地上,像是在看地上的蚂蚁一般。 小唐剑秋赶忙走了过去,小沈红鸾却撑起下巴,他嘟起小嘴,两边香腮微微鼓起,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小唐剑秋略显担忧的蹲了下来,他冷汗直流,很是不安的说道:“红鸾,你怎么在这里?要是让师父发现就不好了。” “唐哥哥,你好厉害呀~红鸾也要学武。” 小沈红鸾瞬间化为小迷妹,顺道往狗洞里面钻了钻起来后顾不得拍掉衣服上的灰尘,一把抱住小唐剑秋,顺带把脸儿贴贴。 “你长得这么漂亮要是学这些可就不好看了,我是男子汉,将来要保护你的。” 小唐剑秋一脸严肃,那时候的他并不懂什么是情爱,对沈红鸾却有一种拼了命也必须保护的冲动。 小沈红鸾天真的整大了秋水眸,轻轻的拽着唐剑秋衣角,露出让人无法拒绝的表情。 “有什么关系嘛,大不了以后你娶我就是啦~以后我们成亲好不好?” “成亲?那是什么?” 那时候的小唐剑秋根本不知道成亲的概念,只是对这两个字有些新奇。 小沈红鸾见这招没用顺势撒了一个娇:“不重要啦,你就答应我嘛~” 唐剑秋又怎能招架得住?只要她使用这招他都不会拒绝,而小沈红鸾就像是吃定了他似的,百试百灵。 “好吧,答应你了,你快回去吧,让师父看见又该打我了。”小唐剑秋有些担心,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看向四周。 小沈红鸾却不以为意,她插着两边的小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所以才让你偷偷的教我,而且我们不是好朋友嘛?” 小唐剑秋明显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这……好吧,可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成交~” 不知不觉中唐剑秋睡过去了,许是想到这美好回忆。 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安心了,自从公务繁忙起来还没有睡过一天好觉,也许正是这样一个活泼好动的小丫头拯救了他的孤独一生; 红鸾,这一世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第六十章 水患横行,万人遇难 天启三年秋,保定石门雨势过大,如今已下了三天三夜,若是持续将下去只怕是会造成水患,从而让当地百姓受罪。 地方官府正因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朝中大臣听闻皆对此事感到唏嘘,如今正商量着对策。 起初他们本想将此事奏于皇上又恐惊扰圣驾引起陛下龙颜大怒,为此犹犹豫豫。 毕竟他们的皇帝朱由校尤其注重木雕,当然,有些时候是事出有因,倒也不至于昏庸到那种地步, 也就是说,他并非因个人兴趣而不理会朝政之人。 起初朝中官员本是想着皇上定不会处理此事,更不会对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而难过。 岂料其中一名忠臣实在不忍心看到那石门百姓受苦,这才告知朱由校。 朱由校听后勃然大怒,随即上朝与文武百官商讨此事。 众多官吏听闻此事接连称奇,起初他们还以为陛下不曾管理这朝纲之事,想不到如今却…… 如今看来,陛下并非那无能昏君! 这朝中大臣自然不敢怠慢,陛下之言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道圣旨,即便是陛下要他们向上人头也必须听命服从。 这里值得提上一句,朱由校会成为别人眼中的昏君也是有着一定原因的。 那魏忠贤总是在他做木工活的时候去向他汇报朝廷的事情,正是因为这般才会将他搞得心烦意乱。 如此一来他又怎会用心做这木匠之事?于是赶忙将这些事推给魏忠贤去做。 何况,魏忠贤又送给他许多俏丽美人,让他耽于享乐。 如今这朱由校已是十九,虽称不上少年时期,却也正值年少轻狂之时,对于美色与玩乐之事自是无法抗拒。 若是碰到重要之事他自然不会不管不顾,由于今日之事颇为慎重,所以才会亲自处理罢了。 然而,朱由校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他最为宠信的心腹会与客氏同流合污,又有谁能想到身为奉圣夫人的客氏会如此迷恋魏忠贤? 何况两人还有“对食”关系。 当阉党和东林党互相倾轧的时候,他既没有应有的判断力,也缺乏雷霆手段,所以才会闹得乌烟瘴气,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纵使那朱由校再怎么沉迷于木雕这也不能撒手于江山社稷不管,如若如此定将遭受天下耻笑,遭千古骂名! 紫禁城中朱由校坐在那龙椅上,他身穿龙袍,头戴乌纱翼善冠,腰系镶满大宝石的革带,威严如山,肃然起敬,如俯视天下苍生般打量着朝中官吏。 再看向站立在左右两边的文武百官,皆是手持笏板,毕恭毕敬的等待着朱由校颁布重要事宜; 朱由校一改以往好玩无能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帝君该有的面孔; 那朱由校道:“朕听闻那保定石门雨势过旺,唯恐泛滥成灾对地方百姓不利,故而前来问诸位爱卿, 赵南星,你身为石门高邑县人士,更身为礼部尚书,为人刚正不阿,清正廉明,具体受灾情形如何?你且如实奏来。” 赵南星岂敢怠慢?他很是恭敬的上前汇报当地情况,他供了供身子,道: “回皇上,如今倒是无人受灾,只是一场暴雨足以动摇石门,臣唯恐那暴雨行成灾祸摧毁两岸民宅, 若是房屋尽毁,地方百姓因此失踪,让一众百姓无辜受难只怕是会让近十万余人受难,恳请圣上圣裁!” 朱由校听后怒拍龙椅,他“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像是看到了罪魁祸首一般,愤恨道: “真是岂有此理!” 见陛下因此动怒,朝中文武官吏一并跪下参拜,只求皇上息怒。 渐渐的,朱由校稍沉住气,他缓慢的坐了下来,可即便如此怒气并未得到一丝锐减,不过是怔怔的看着。 “百姓性命无端受害,你等有什么话说?” 孙承宗身为天启皇帝的恩师,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他拱了拱手,是尊敬的说道: “陛下,臣曾听闻:三年夏,降水,汗水溢,流名四千余家之事,当时在洪水中不幸逝去的百姓不计其数,何况还有几千名百姓流离失所, 若是暴雨连降,只怕是会损毁各类房屋,累计数量将会达到近10万余所!如此一来只怕是……损失惨重!” 赵南星也深知他责任之重,何况他身为一届清官,自是不想看到他辖下的百姓遭此荼毒,因此他主动承担了本次责任: “陛下!臣身为礼部尚书,未能尽到尚书之责,不能让百姓度过此劫,恳请陛下下旨治臣失职之罪。” 孙承宗见状连忙补充了一句:“陛下,万万不可怪罪礼部尚书, 如今这天灾难料,若非礼部尚书对防涝救灾之事已有准备恐怕将会遭受更多灾难,赵大人并无失职之过,还请皇上明鉴!” 孙承宗说的话对于朱由校而言还是较为好使的,他稍沉住气来而后看向跪在地上的官员,如是说道: “赵爱卿所言即是,既然无愧于职守又岂能怪罪于孙卿?你们都起来吧!” “谢皇上不罪之恩!” 话落,一众官吏这才敢起身回话,并对圣恩表示感激。 “谢皇上!” 回到原有位子上后,朱由校又开口问了一句:“如此一来,这石门只怕是要因此受灾,暂且将他们安置于其他地方倒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这赈济灾民是朝廷不容推卸之责,叶首辅,朕命你立刻前去筹拨专款,指派专人投入赈灾, 李从心,朝中重大营造工程属你执掌,你去派人修筑那堤坝,避免水位上涨殃及其他城镇,除此之外,朕还要你排除万难,尽快协助他们避免水泛成灾! 赵南星,你身为地方官员,这石门之事由你掌管,朕唯恐那溃堤成灾,倘若不能查明原因,永除后患朕将会因此迁怒于你!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朱由校语气温和,可对于一种官员而言却是一道诡异的催命符,令他们害怕不已。 “是!老臣遵旨!” 接到圣上口谕的官员皆是这般说道,他们知道这水灾一旦促成将会造成多大的危害,当然不容小看。 若真只是天灾那也就罢了,怕就怕在这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唐剑秋心想:“陛下在位时期,地方上腐败极其严重,官吏们搞出许多苛捐杂税,肆意盘剥贫苦老百姓, 造成老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农民起义之势如地火运行,只怕此事为人祸,若是没有记错梦中自会有人举荐我干涉审理此案。” 虽说为陛下排忧解劳,解万民之苦乃是莫大的殊誉,可经历过前世之苦让他逐渐看清,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吃力不讨好且还遭人恨的。 倘若陛下执意让他受理此案他不得不从; 而接下来朱由校的一番话更是让他深陷其中:“朕认为需要一刚正不阿,且素有查案之能为人审理此案,诸位爱卿可有推荐?” “说来我大明朝中有不少清廉官员,若是要举例一二就有赵南星大人,唐国栋大人, 乔允升大人以及苏景大人亦是人人敬仰的清官,当然,这朝中素有青天之誉的远不止这几位大人,以上官员皆为公正无私之辈,若真是要老臣举荐的确有点难办, 说来这具有明察秋毫且有能力职责的就少之又少,因此臣斗胆向大人请出唐剑秋唐大人。” 那人说完便撇向唐剑秋,唐剑秋闻言不由得心头一颤,即便有个心理准备再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会感到有些意外。 “陛……” 唐剑秋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被赵南星打断,“钱大人所言甚是,臣也以为此事交于唐剑秋处理最为合适, 何况明太祖设御用拱卫司就是为了监察查证不法之事,而北镇抚司拥有特权,还不用经过司法机构, 外部任务相对而言较多,且不说他们的能力与否单凭他们的权利更是让一众官兵畏之,想必还能起到震慑作用。” “臣也以为北镇抚司镇抚使适合担任这一职权,何况有了这层身份还能方便许多。” 说话的正是孙承宗,说完他便情不自禁的看向赵南星,两人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一般。 闻言,唐银很是愤恨,凭什么他唐剑秋不过才年过二十就位居从四品?而他也只是个区区六品! 这也就罢了,还因此遭到皇上乃至这么多官员器重!试问这般还要他何用? 乔允升借此机会又添上一笔:“宫中大小事情皆是由北镇抚司负责,何况北镇抚司在东城有一定职权, 再说,唐剑秋素有青天之誉且办事效率较高,无论是地方百姓还是当地官员皆对锦衣卫畏惧,不如将此事交由镇抚使处理?” “这……” 唐剑秋有所迟疑,虽然说今世跟乔允升打好了关系却没想到他还会力荐自己,这倒是让他感到意外。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知道乔允升为人。 赵南星,孙承宗,乔允升等皆是东林党成员,他们这么做一定有着原因。 一部分官吏听后并未说些什么,即便有人自荐也未必能审理此案,对于他们而言这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谁能接手就拿去便是。 此事若是做好了自是会得到皇帝夸奖,可要是做的不好只怕是要让皇上将罪。 他们明里头是不敢得罪的,但暗地里却在计划着怎么让唐剑秋罢官,不过是碍于没有机会罢了,若是让他们瞅准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 朱由校听着觉得也有一定道理,而后又将目光放到了唐剑秋身上。 “如此说来倒也有一定道理,唐爱卿何在?” “臣在!” 唐剑秋正要上前,却发现同朝为官且为同姓之人的唐国栋,唐银,唐剑秋的大哥乃至二哥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回话,这可让人朱由校打的措手不及。 他略显尴尬的说道:“朕许久未上朝,倒是忘了朝中有几位同姓爱卿,唐剑秋,朕唤你前来。” “是!” 唐剑秋起身迎了上去,而后听后朱由校发令: “唐剑秋,此事就交由你负责,你素有查案智能且武艺高强,此事又发生在赵南星石门境内, 你且与赵爱卿一起审理此案,朕要你查清这其中有无弊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赵爱卿,此事就由你此事亲自督办,朝中各部务必全力配合,此事暂且这么定了,朕心意已决,朕还有要事要做,众爱卿退下吧!” “臣遵旨!” 第六十一章 休要以年龄论功绩 待上朝结束后,文武百官便离开了宫殿。 起初还以为上朝会开一整个上午,导致有的人先前吃了不少饭菜,就怕中午饿得慌。 还有的甚至早在那之前就已经方便一二,就怕上的好好忽得被尿意憋醒,如此一来岂不麻烦?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不少事。 一众官员各自散去,然而,在这官场之中难免会有人会对唐剑秋有所不满,甚至是故意刁难。 来到这皇宫殿外后,唐银对他的愤怒已经上升至最高,如视恶仇一般,恨不得食其血肉! 对此,唐银愤恨不已,伸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唐剑秋!凭什么你年过二十就能受到陛下器重?凭什么你小小年纪受到这么多官员爱戴,凭什么你年纪轻轻却位居从四品! 你坐在这个位置可曾问过他人答应与否?敢问你的良心又可否安心!” 唐剑秋不怒自威,他目光冰冷,如审视着犯人一般打量着面前的畜生,云: “在下律犯哪条?法犯何处?如何坐不得镇抚使一位,唐某的确得罪过权贵,不想竟被你这匹夫指责!公可听闻骠骑将军之名? 霍去病,十九岁成为骠骑将军,至此一战成名,二十一岁统帅三军,曾用六天时间灭了河西五国! 骠骑将军,飚勇纷纭,长驱六举,电击雷震,饮马翰海,封狼居山,西规大河,列郡祈连,又岂是你这泛泛之辈能揣测的?休要以年纪论功绩!” 闻言,唐银却呈现出不屑。 他嘴角一歪,勾勒出一个极其恐怖的笑容:“伶牙俐齿!当真以为自己就是霍去病了? 你若有霍将军的公绩我无话可说!唐剑秋,你不过是一届匹夫罢了!要是没有陆逵你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 唐剑秋听后勃然大怒,对方说的一番话显然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住口!休要直呼恩师名讳!不然休怪唐某不客气! 我怎么做还犯不着你这做庶子的操心!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若不是因为这是天子脚下,他直接揪着对方衣襟就是一顿打了。 唐银是头一次见唐剑秋这般生气,为此害怕不已。 以往也没有见到他这般羞恼,换做平常他早就冲过来打自己了,这样一来他也好在皇上面前称唐剑秋在皇宫闹事为由让他狠狠地长个教训,可如今却…… 该死,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这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唐剑秋吗? 唐银越想越气,他不是做事冲动没有头脑的莽夫吗?又怎会讲出这样一番大道理?这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唐剑秋!” 唐银很是气愤,明明唐剑秋是那般的“杵逆不孝”,可父亲并没有因此记恨于他, 两人的关系看似很不友好实则充斥着比亲生父子还要亲。 唐银认为,要不是因为他也许父亲会重视自己。 或许将来等到唐国栋退休他还能子承父业,继承他的衣钵,所有计划全都让唐剑秋毁了! 唐剑秋不过是冷笑一声罢了,对于唐银说的那些他并没有因此放在心上,只当有一只苍蝇围着他乱叫。 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丈夫当能屈能伸是也! 前世就是中了这奸佞的诡计,害的他在紫荆宫这般丢人!好在皇上仁义,不过是略施薄惩。 “这是皇宫,岂能容你这般造次?你那嗓门方可再大一些,至于这后果……呵。” 剩下的即便是唐剑秋不去说他也能明白了,而唐银却像是把一只死老鼠吃进肚子一般,愤恨不已,只想将其抽筋拔骨。 唐剑秋若是一日不除那么他一天都睡不了安稳觉,当务之急就是要将其铲除,以免夜长梦多。 此时的唐剑秋是这么想的:“唐银,之前我是信了你的鬼话才会遭受如此下场,这笔账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梦中预言你害我家破人亡,这一世我势必要你血债血偿!” 唐银愤恨离开,唐剑秋不为所动。 正当他打算走出这皇宫外大门时赵南星却叫住了他,旁边站着的是孙承宗和乔允升。 “唐大人且慢,你的事情乔大人跟我提起过,我对你倒是颇为欣赏,可惜这朝中公务繁忙, 本想亲自拜访一二,一睹尊荣,如今早朝时却见到了,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哈哈哈!” 唐剑秋受宠若惊,他欠了欠身道:“大人言重,唐某愧不敢当,这般夸赞岂不是折煞唐某?” “你倒是谦虚,就是这石门暴雨只怕是会堆积成灾,如此一来只怕是危险,唐大人应小心行事才是。” 然而,唐剑秋却表示不在意这些,他的心中多少有个准备; “多谢大人提醒,危险与否唐某何足畏惧?我只知道忠君之事,担君之忧,食君之禄,无愧之。” “唐大人果然是性情中人,实在是高啊!” 听闻唐剑秋之言赵南星不得不对他竖起大拇指。 “不敢,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等为大明,更是为了治下百姓,此番前往还有劳几位大人照应。” 说着他又对乔允升、赵南星乃至孙承宗抱拳行礼以表示敬重,三人见状连忙把唐剑秋托起。 “唐大人说笑了,既然一同为官互相照应乃是应该的,倒是唐大人颇有十三太保陆炳之风啊!” 孙承宗笑眯眯道,给人一种蔼然可亲很好相处的感觉。 唐剑秋面色平静,在听到陆炳之名事本能的赶到骄傲,敬意也随之油然而生:“实不相瞒,嘉靖年间锦衣卫指挥使乃是在下师祖。” 孙承宗恍然大悟,他不得不对其称赞:“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有十三太保气魄,竟是这么个原因,原来那安远将军陆逵是你的恩师啊。” “惭愧,说来时辰也不早了,等几位大人用过饭食后一同出发赶往石门。” “好说,请!” 于是乎,一干人等在用完饭后奉命备马备轿踏上了前往石门救济救灾的道路; 然而,从北平到石门至少怎么的也需要几十个时辰,何况还要带上粮食和赈银,如此一来怕是要耽搁不少时间; 由于此事比较紧急,基本都是加急赶往,速度相对而言会快上一点。 何况唐剑秋是骑马过去,不比坐轿,速度相对而言会更一些,何况他是个急性子,自然是会选择八百里加急的。 适逢大雨,最终,唐剑秋抵达石门大约花费了七天时间,其余人等竟需要花费十五天甚至更多时日才能抵达; 也就是说唐剑秋是优先抵达石门的。 然而,这水灾比唐剑秋想的还要严重,在不远的地方积水虽然没有淹过房子却也快要淹没矮小的房子。 常人若是行走只怕是会当场淹,就是不知道其他地方因雨势上涨如何,又是否有这般严重? 有河水的地方再暴雨的充斥下更是旺盛,如此一来得乘船走水路才是。 长期以往下去这石门只怕是会出事啊。 在看向身后,锦衣卫队并未赶上,距离他还有一公里之遥,然而唐剑秋却不想等下去了。 因为他知道在这片地方只要多滞留片刻那百姓就会多一分危险。 “船家,船家。” 唐剑秋招呼了一声,并压低了斗笠,很快的,坐着竹筏的老者就发现了他,并改变方向向唐剑秋所在的地方驶去。 待到老者还有几仗远就要接近的时候唐剑秋利用轻功将力量集中在脚尖,轻松跃起跳在了竹筏上。 他随手给了这名老者一些碎银,并告知目的地,而后背过身来漠视着前方。 唐剑秋来到船头,将双手背于身后,一览这“水中之市”,也不知是何缘故,竟发现有十几具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他忍不住感慨万千,即便前世就碰到过这样的画面还是难免忍不住唏嘘一身。 身后的老者正专心划船,只是这视线却时不时的落在唐剑秋身上,当看向唐剑秋身上背负着的包袱时眼里闪烁着贪婪之色,仿佛看到了身上的银子。 唐剑秋并未察觉,不过是静静地看着,待走到半路上竹筏停下之时他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船家,怎么不动了?” 说完,水里突然窜出几个黑影,溅起大量水花,他们持刀杀向战立在竹筏上的唐剑秋。 唐剑秋目光冰冷,没有回头的意思,快速拔出腰边绣春刀。 “铮——” 一道扎耳的声音从中响起,接着便是一道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哀嚎。 唐剑秋手起刀落,俊俏的容颜沾染星灵点点,接下来便是一具具身负重伤的尸体掉落在河流之中的瞬间。 正打算将绣春刀收回刀鞘之时,唐剑秋眸光一冷,一个抽刀过去,猛地对着身后之人一刺! 身后的老者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唐剑秋的速度会有这么快,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捅成窟窿的血洞,接着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唐剑秋冷冽又厌恶的撇过,干脆将刺入身体里的刀拔了出来! 老者踉跄了一下,他睁大了眼睛,身体由于惯性向后方倒去却被唐剑秋一脚踹进了水里。 唐剑秋看了一眼染血的绣春刀,毫不犹豫的甩去刀上血液,而后放回剑鞘。 “大人!属下来晚了,还望大人赎罪!” 锦衣卫队姗姗来迟,他们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看到竹筏有所破损的时候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如此一来那岂不是说明刚才经历过一场恶战? 唐剑秋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赶来的锦衣卫,目光冷彻,沾染血液的面容在雨天的充斥下显得格外俊俏,如同嗜血的魔王。 咔嚓—— 一道闪电从中呼啸而过,更是增添了唐剑秋那清冷的容颜。 雨水冲刷了他身上的血迹,衣服变得粘稠起来,黏了他的皮肉,即便如此,唐剑秋也绝不动摇。 见唐剑秋身上有血,阿飞急了,忙着跳到唐剑秋所在的竹筏,关切道:“大人!您没事吧?” “无事,兄弟几个千万小心行事,务必格外提防!” 事情如前世一般进行,不同的是前世没有个预兆。 虽说那些都不是他的对手也没有个防备,导致竹筏都断了不少,险些就掉入在这江河之中。 还好锦衣卫及时赶到,顺便上了他们的船这才作罢。 “是!” 锦衣卫队很是恭敬的抱拳,再有几个力士校尉乃至方小渔一同来到唐剑秋所在的竹筏上,而阿飞则化身为船家,手持竹竿熟练的划船…… 第六十二章 暴雨成灾,闻着落泪 不多时便已抵达石门县衙,好在当地官府采取了一定应急措施才没有导致水蔓延的太深,可即便如此行走起来仍旧有些麻烦。 来到当地府衙门前唐剑秋干脆利落地亮出北镇抚司镇抚使专用令牌。 那师门县令以及地方知府早已听闻此事赶忙上前迎接,见唐剑秋又这般迅速可谓是又惊又喜,并采用最好的礼数请唐剑秋等人进去。 “唐大人一路辛苦了,卑职已备上暖茶,还请唐大人进去。” 闻言,唐剑秋没有拘束,在县令的带领下走进了府邸之中; 出于礼数,当地知县以及县令纷纷躬身行合呼礼参拜,言语之间很是尊敬: “卑职石门县令,参见镇抚使唐大人!” “下官石门知县,参加镇抚使大人!” 唐剑秋见证连忙摆手表示不用:“两位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斗笠,顺带取下了蓑衣,几个机灵的下人见状连忙伸手结果然后告退,并关上大门。 其余的锦衣卫队自然是不好掺和的,在管家的带领下他们先找个地方歇息,待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眼下只剩下他们三人,借此机会石门县令问道:“敢问唐大人,孙大人,乔大人还有赵大人如今身在何处?可是与您一起?” “三位大人是乘轿而来的,估计还要几日,我这人向来性急,所以八百里加急赶来了,不知县令大人可否与本镇抚说说这石门之事。” 虽然先前已经听赵南星汇报过此事,可他也想知道在这几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否有人受伤?又是否有着更大的变故? 知县听后显得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如实说道:“不瞒大人,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已经覆盖石门大大小小的地方, 靠近水边且楼层小的百姓只怕是遭殃了,由于卑职所设管辖之水势相对而言较小,如今已经加派人手修缮,只是苦了这地方百姓, 暴雨来临时我等就已经准备了相应措施,奈何还是敌不过老天爷,意识到再暴涨下去势必成为水灾,于是派人遣散,将靠近水源的百姓带入一个相对而言安全的地方, 的确是就上了一部分人不错,可惜的是,有那么些百姓实在不听劝, 当时卑职已派人劝说过,甚至都想将他们强行带走,要说他们也是执着,说什么也不肯走,就是要死守的这套房子。” “怎得会有这样的事?实在可惜,即便房屋受损等水退了依旧可以重建,如今雨水暴涨泛滥成灾,理当惜命才是。” 唐剑秋也能理解父辈以及祖辈那种相对而言较为传统的概念,他们认为老房子就是根,即便是要死也要一块,当真是叫人感到惋惜。 “大人,卑职已经劝过好几次了,他们实在不愿意听啊!” 石门知县想来也是一些心累,他当时也是在苦口婆心的劝说,而今又听到这样的说辞,实在叫他有些难堪。 石门知县之所以会有这么一番说辞是因为,他以为唐剑秋是在怪罪他这才加以强调,就怕会被唐剑秋治罪。 唐剑秋并不糊涂,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知县大人多虑了,本镇抚没有责怪的意思,如今暴雨泛滥成灾我等代天巡视, 只是这粮食还得等到孙大人他们来才能派发粮食,镇抚使乃是骑马而来,不方便带那么多粮食,不过是带了一些衣物罢了。” “原来如此,大人,这暴雨持续了已有十几日,长期以往只怕会造成更大的灾祸,即便已派人着手处理可仍旧是灾祸横行, 水洪爆发淹毙已有几百号人,摧毁房屋今百所,卑职只是担心再这么下去会摧毁上万所房屋! 如此一来会伤及百姓性命还有地方田地,在灾害中存活下来的穷苦百姓已然陷入绝境!我等实在是爱莫能助!” 唐剑秋气而捶桌,脑海中浮现当地村民淹没在这江河之中的画面,言语之中尽是颓废和失望。 “该死!可惜本镇抚并无仙道之术,不能为地方百姓分忧,不然定会救这石门百姓!” “大人何必烦忧?皇上派大人前来我等感到荣幸,何况大人比约定时间早到,足以可见大人的诚心,大人不必自责。” 县令却还在为另一件事情苦恼,想来也是有些烦忧,云: “卑职最为担忧的莫过于粮食还有百姓患病之事,更为重要的是这水灾将会直接威胁威胁百姓生存和粮食生产, 水灾过后又是疫灾的高发期,水旱害人,疾疫相继,人手和药材实在不够啊!” 这才是真正让石门县令感到苦恼的地方,就算最终大水能退都是各种疾病一旦传开那可不就是这么简单了! 唐剑秋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还请两位不必担心,你们说的这些孙大人全都考虑到了,待他们回石门之后百姓当无后顾之忧。” 石门县令石门知县听后心中一喜,他们不得不夸赞起了孙承宗,“还是孙大人考虑周到!不愧是圣上的恩师!卑职应该向大人学习才是。” “孙大人乔大人年事已高,办案经验自是比我们丰厚的,考虑周全也是在所难免,还有一事要与两位声明,从今日开始本镇抚会率领锦衣卫队前往驿馆住下。” 唐剑秋用平常的语气那般说着,两人听后皆为大惊,似乎不敢相信唐剑秋说的这些。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过不可思议的情绪,即便知道这样说很不合适他们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大人,您为何要选择住在这驿馆之中?这石门可不比北平,条件可能会差了点,也就雅间相对而言会好一些,何不让卑职安排让大人您安心住下?” “本镇抚先谢过二位一番好意,这驿馆原本就是为了方便往来官兵暂宿而设,本镇抚既然来到石门住进驿馆也是理所当然。” 唐剑秋本就是不愿意看到地方百姓受苦的主,如今又听到有那么多百姓受难自然于心不忍,又怎么好挑剔?何况他也觉得这并不算差。 石门县令还是有些纠结,他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合适,犹豫再三后开口道: “可……可是这地方未免太过简陋,实在不适合大人邻居住啊!还是下官在州衙替大人做安排吧!还请大人……” 石门县令话未说完却遭到了唐剑秋拒绝:“不必如此,你的心意我领了,他人住的本镇抚自然也住得,本镇抚心意已决。” 既然话都这么说了,他一个做县令的又怎么好继续劝说呢?只能点头作罢。 石门知县见状连忙附和一句:“唐大人与民同甘共苦,公正廉明,却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苛刻,都是素有青天之誉的好官,您那廉洁简朴之志卑职应学习才是。” 他自然是想巴结上唐剑秋这个从四品的,要是能从他口中向陛下美言几句那岂不美哉? 这话或许用在别人身上也是一件享受,可唐剑秋并不受用,比起这些他更担心的是地方百姓。 “县令大人,还烦请你带我去看看灾民,如今他们安置在什么地方?县衙之中粮食可是管够?” 石门知县正要张嘴说些什么,石门县令见状连忙补充一句:“由于事发突然卑职暂且把受灾百姓放置县衙私塾之中。” 石门县令欠了欠身,言语之间很是尊敬,生怕得罪了他似的。 唐剑秋眉头紧锁,眉宇之间闪烁着费解之色,“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可有其他地方?” 他知道这么做也只能解燃眉之急,这时间一长肯定是不行的。 石门县令也是有些无奈了,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还会这般安排。 “大人,事发突然,只能暂且留他们在私塾之中,剩下的卑职会慢慢想办法,哦,对了,大人不是想去私塾看看吗?我等引领大人前去。” 石门县令和石门知县说着带上五色伞就要出门,又给唐剑秋换上了一套蓑衣和斗笠这才准备出发前往。 唐剑秋是不习惯撑伞的,平日里弄枪舞棒惯了,拿这个伞实在不方便行动,还是斗笠实在一些, 几人各自带领几个官兵前往以备不时之需,好在这私塾距离此地并不算远,很快便抵达了。 然而,这才刚到门口就听到门内传来的哭声,他们哭的撕心裂肺,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我的老头子啊!当初就叫你走你不肯走,现在可好了!叫我一个老婆子怎么活啊?” “爹啊!孩儿好想您,你怎么就是这么犟呢?非要带上行李才敢走!这哪里来得及啊!”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与他们有着相似遭遇的百姓并不少,说来也是有些凄惨。 “我的孩子,你们有谁看见我的孩子了吗?大概这么高,脸圆圆的,长得非常可爱,穿着蓝色衣裳,你们有没有见过?” “儿!有谁见到我女儿了?我那姑娘长得很是水灵,有没有哪位大侠看到了的,烦请知会一声,这对于我这把老骨头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得到的依旧是无止境的沉默,亦或哭声回应,即便此事的确让人痛心却又不得不忍痛接受、 “哥!你们有谁见到我哥了?我跟我哥因为人群冲散了,这都几天过去了还没找到吗?呜……哥!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整个私塾哭闹声不止,抽噎呜声连绵不断。 水灾带走了无数个家庭,也带走了无数条生命,更是让无数百姓肝肠寸断。 纵使唐剑秋身为一介武官却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何况他本就至情至性,尤其是看到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哭喊娘亲的时候更是于心不忍。 对于地方百姓他深表同情,若是天灾这的确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若是有人刻意为之在当初修建堤坝的时候偷工减料导致惨案发生他定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第六十三章 天灾难料,尽力而为 唐剑秋愤恨不已,想到百姓惨遭荼毒家破人亡的画面时忍不住唏嘘一声。 要是让他查出真是人为,他一定要那家伙受尽世间所有酷刑! “这里可是所有灾民?” 唐剑秋追问了一句,那人听后脸色怔了怔,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欠身道: “正是,这是目前救到的所有灾民,还有部分百姓下落不明,草民已倾尽全力去找了,还请大人再给小的一点时间,小的一定把所有灾民送至书塾。” “县令大人辛苦了,天灾谁也无法预料,凡事尽力而为才是。” 唐剑秋也知道在这洪水泛滥成灾之事是无法避免的,难免会有人流离失所,同样的会有人因水灾跟家人走散。 想要在短时间内救治所有灾民并不是什么容易事。 “是!卑职一定竭尽全力而为!” 石门县令很是恭敬的说道,眼色在这个瞬间产生了变化,不知是因此庆幸还是其他缘故才会如此; 唐剑秋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圈成灾的百姓,老的小的都有,还有年轻的,最惨的莫过于失去家人的孩子。 只能听到妇手拍儿声,孩童啼哭声,老妇唤儿声,老翁啜泣声。 如此画面当真是叫人于心不忍,这样一幅景象是唐剑秋最不想见到的。 “孙大人他们还要几日才能到,可惜这粮食还未到我这做镇抚使的却先到了,不能为地方百姓分忧实属惭愧。” 唐剑秋有些懊悔,他恨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安抚这石门下辖百姓。 “唐大人切莫如此,您来到石门已是让地方百姓受宠若惊了,不知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石门县令正说着冷眉却不自觉的一低,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抬眼看向唐剑秋,似乎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唐剑秋并未着急回话,不过是用这样的话语搪塞:“这里不方便,出去说。” 石门县令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唐突了,连忙欠身,而后招呼了一句:“是,唐大人请。” “请。” 唐剑秋拂袖离去,在走出这私塾门口后石门县令又换了一张面孔,一脸讨好: “敢问唐大人有何吩咐?卑职一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 “孙大人他们还需要些许时日才能赶到,如今这县衙的粮食可否撑得住?” 唐剑秋最为担忧的莫过于地方百姓,若粮食不够也只能花私银去买,最起码要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 石门县令略微思索了片刻,而后如实说道:“若是要撑上几日自是没有问题, 毕竟这官府中也有许多吃饭用的嘴,时间一长的话只怕是连沾了米的汤都吃不上了,还望大人见谅!” “如今洪水泛滥成灾已严重影响百姓生活,就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停。” 唐剑秋见到那乌云密布的天,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唐大人爱民如子下官深表敬佩,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我等这就派人准备一些吃食犒劳犒劳,还请移驾寒舍。” 石门县令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希望可以在唐剑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只要把这位钦差伺候舒服了那么好日子不是手到擒来么? 然而,唐剑秋接下来说的话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多谢县令大人一番美意,唐某受用不起,本镇抚还是跟地方百姓一起吃吧,他们吃什么本镇抚就吃些什么。” 石门县令听后非常惊讶,似乎不敢相信刚才这话竟是出自唐剑秋之口。 “什么!大人,您怎么可以吃这些东西?那不过都是些吃糠咽菜啊!大人,您为何这样看着卑职?卑职只是担心您吃不饱啊!” 后面那句话是察觉到唐剑秋的眼色有些不对这才额外补充的一句,就怕唐剑秋会因此抱有意见。 听到石门县令有了这般说辞唐剑秋这才将心中那份最为真实的情绪压了下去,而后摆了摆手,摆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他人能吃得我为何不能?即便真是吃糠咽菜本镇抚也依然吃的。” “这……可是大人……” 即便唐剑秋这么说石门县令还是有些纠结,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开口一般。 唐剑秋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动作是以不必多说:“不必可是,本镇抚会慢慢习惯。” 既然唐剑秋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得不从,只是这地方知县却对他产生了不同的看法。 许是觉得唐剑秋有些做作,又或者是单纯的对他有些不爽,便在心里叫骂一声。 此时的他是这般想着的:“呵,唐大人终究是一名男子,又怎会是不迷恋酒色?” 富贵掌中握,手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每一个血性男儿的梦,而他也笃定唐剑秋会眷恋在这温柔乡中。 再说,他选的那可都是绝美巧丽的佳人!只要美人用妩媚的眼神一瞥就能俘获大堆男人,就不信他唐剑秋不中招! 石门知县眼里闪过算计之色,忽的想起了什么,赶忙凑上前去,躬身道: “大人,说来这石门虽是个小地方却有不少姿色不错的小娘子,那些姑娘长得好生漂亮,个个赛过杨贵妃,大人若是喜欢卑职愿给您安排,也好为您助兴。” 他打算利用美人计让唐剑秋眷恋着温柔乡,这时间一长唐剑秋自然是会玩忽职守,又怎会有心管这治下之事? 即便到时候孙大人他们来了他到时给唐剑秋扣上一顶帽子,到了那时唐剑秋就会被美色所伤,如此一来倒也算是水道乘舟了! 阿飞听到这话眼睛都快直了,他的双眼充斥着兴奋,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左拥右抱的美好画面了。 若不是因为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他可能连口水都要都流出来了。 而他也正是因为背负着锦衣卫一职不断告诫自己必须镇定,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帮弟兄面前丢人! 这话换做别人或许就心动了,可唐剑秋却不是那为美色冲昏头脑之人,何况他本就是正人君子。 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下来:“多谢知县大人好意,唐某不需要。” 石门知县听后顿时噎住,他的表情那叫一个难看,像是把一只死老鼠吃进肚子一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句话。 他思索再三,而后想了一番还算合适的话: “如此实在可惜,那些舞姬听闻唐大人之名颇为仰慕,还想着一睹尊容,只是可怜的姑娘一番心意。” 唐剑秋知道这样或许是有些不妥,如此一来倒是辜负了她们的美意,而他的语气相对而言稍微委婉一点,不过还是拒绝了下来:“既如此,代我向她们致歉。” “唐大人太客气了,卑职自然会跟他们说明,大人,您现在有什么安排?” 他几乎快要把牙齿给擦破了,想着怎么这么难搞定?这可不比其他钦差好糊弄啊! “本镇抚决定暂时留下,你们先且回去吧。” “是!” 石门县令和石门知县相继离开,待他们彻底走了之后唐剑秋望着这些个可怜的百姓,情不自觉的产生同情。 待到正午来临,当地县衙已备好白花花的馒头还有一碗粥外加腌制的咸菜,这基本就是百姓目前能吃到的东西。 倒也不是因为苛刻,而是因为地方官府连自己人都顾不上又何况对待当地百姓? “怎得只有这些?” 唐剑秋倒也不是嫌弃,不过是希望百姓可以吃上饱腹的饭菜。 衙役倒是有些为难,本想编制一个谎言糊弄过去可他也清楚唐剑秋脾性,于是没有选择撒谎: “大人,前些日子百姓吃穿还算凑合,可时间一长县衙也撑不住啊!目前接济的百姓足有上千, 这长期以往实在是吃不消,在孙大人他们还未抵达石门之前只能先省着点,就怕不够。”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唐剑秋这才清楚是怎么回事,再看到这些百姓像是闹了饥荒一般争着抢着索要食物也没觉得吃不饱,反而乐在其中。 有那么一些百姓像是许久没有吃饱饭似的,狼吞虎咽的将拿到的食物往嘴巴里塞,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也许对于他们而言活着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吧! 见他们吃的这般安逸,唐剑秋也不禁怀疑这些食物究竟是否有看到那般美味。 他随手拿起了一个馒头放到嘴里,细细咀嚼了起来,却发现这馒头无味,还不怎么好吃。 很难想象他们是如何做到大快朵颐的,他吃这些馒头倒是味同嚼蜡,实在难以下咽,实在是不知这香在哪里。 这大概就是饿极了之后吃什么都觉得香吧,而他看这些百姓的眼神也变得怜悯了起来。 前世只知道百姓过得很苦,却没有想到过得居然这般辛苦,而他出生世家,并非寒门出生,若非亲生体验自是无法感受到的。 其中一名锦衣卫在看向唐剑秋之时眼里射出仇恨的火焰,似乎已经将他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一心想着将其除掉。 “哼!装腔作势,不过是妇人之仁!” 嫉妒唐剑秋的人是这般想的,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极度怨念,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而唐剑秋一边看着手上难以下咽的馒头一边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他遗漏了的,莫非是哪个细节被他遗忘了? 第六十四章 雨已停,心却乱 经过一夜的思索,唐剑秋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虽不是很确定,不过好在如今已有了猜测,若是能从中推敲自是最好。 然,住在驿馆中的唐剑秋推开了房门,却看到方小渔正朝他这边跑来。 “大人!好消息,雨停了!” 方小渔甚至都来不及歇息,赶忙将这重要之事汇报给唐剑秋。 “如此一来倒也是件好事,召集各地方官员治理水灾,尤其是检察官与河道总督衙门,不得缺席!” 唐剑秋记得乔允升有过这方面的经验,若是他们能与自己一同到或许可以早点治理这灾祸。 那是天启二年的时候,乔允升赋闲期间,率众出资修筑了黄河永赖堤,保护了河岸乡民,而他也确定乔允升做的会比自己更好。 唐剑秋顺手把北镇抚司镇抚使的令牌借他一用,因为他知道方小渔只是一个百户,若是没有依仗只怕他们是有所不服; “是!” 方小渔抱拳离开,而后以自身最快的速度赶往通知。 在那之后唐剑秋决定亲自去当地县衙一趟,因为有件事情他还没有搞清楚; …… 直到次日,唐剑秋来到这石门县衙后,石门县令立刻转变了一种态度,说话方式也是客客气气的,生怕得罪了唐剑秋。 “唐大人怎么有空来县衙?快快请进。” “这水灾一事本镇抚仍有不解之处,还望县令大人解惑才是。”唐剑秋用平常的语气说着,可正是这样一番话让师门县令冷汗直流。 石门县令受宠若惊,连忙躬身回话:“唐大人可千万别这么说,岂不是折煞卑职?” “那就有劳县令大人引领本镇抚进去。” “那是自然,唐大人里面请。” “请。” 在石门县令的带领下,唐剑秋走了进去。 他也没有拘束,在石门县令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就在刚才唐剑秋注意到了,这石门县令似乎有些不自然,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一般,竟打趣了一番: “县令大人,你无需紧张,本镇抚不过这里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罢了,又不会吃人,你说是也不是?” 唐剑秋虽然是像平常那般说着,可对于石门县令而言却不亚于推入万丈深渊的媒介,令他惶恐不已。 “是是是,大人所言极是,是下官多虑了,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便是。” 石门县令冷汗直流,像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一般,尽可能忍住想擦去额头汗液的冲动。 “既然本镇抚奉命行事前来查水灾弊案,然而对这河川之事倒是涉猎不广,因此还希望县令大人可以多多协助。” 石门县令见唐剑秋说话这般客气一时有些不适,不过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唐大人说笑了,若是大人需要下官一定倾尽全力而为!” “既如此,县令大人,又何不坦言相告?” 唐剑秋一番很是随意的话却让石门县令的心脏提起,以至于有些不自在。 “大人,此话是何意思?下官不明白。” 唐剑秋刚才说的话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这石门县令,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种多余的动作,如此说来不是出于心虚就是有事相瞒。 唐剑秋的心中已经有了三分把握,而后看了一眼坐在位子上的石门县令,语气平缓: “从你的模样上来看想必在这石门上任已有多年,虽说不是在天子脚下,但对这块地方的河川也是了如指掌,不知本镇抚说的可对?” “这……” 石门县令眼神躲闪,明显有回避的意思,正是这样无意的动作让唐剑秋更加笃定。 “你身为地方县令说话支支吾吾,不是做贼心虚就是有要事相瞒,若是没事本镇抚很难相信。” 唐剑秋说话一向直来直去惯了,若是让他一直这么憋着也是一件难事,还是吐出来为快。 “这……唐大人,下官……” 石门县令正要张口解释却遭到了唐剑秋制止,他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动作。 “县令大人,如今这石门水患已毁掉无数百姓身家,陛下痛心疾首,这才奉我等查明原因揪出罪魁祸首, 你若是知情不报,日后本镇抚查明真相就休怪本镇抚将一并纳入纠举惩治之列!” 唐剑秋当堂列出了石门县令的种种罪证,本想软硬兼施,奈何他到了现在还装糊涂。 石门县令冷汗直流,本想隐瞒下去可又迫于唐剑秋的压力,不得不从,也只能将案发的种种娓娓道来。 “既然唐大人是陛下派来的查弊那自然是瞒不过唐大人的。” 倘若对方是个文官还能靠嘴皮子斗他两句,可这家伙是拥有一身蛮力的武夫,要真是动起手来只怕是会吃亏。 “县令大人还不快说。” 唐剑秋现在还是有一定耐心的,语气相对而言还算友好。 石门县令躬了躬身表示尊敬,“是,根据下官所知这河道堵塞乃是造成水患的主要原因。” “哦?怎会如此?这石门河道年年皆有疏浚,莫非有疏漏之责?” 他目前能联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虽然对于河道方面不是特别了解但是这个多少是有所掌握的。 “倒也不是,那是因为河道变窄了!” 石门县令痛心疾首,说话的语气也是有些无奈,仿佛有一块最大的石头压在他心口一般,喘不过气。 唐剑秋听后眉宇之间闪烁着费解之色,他心生疑惑:“河道变窄?本镇抚虽不懂其中道理可这河道变窄还是头一次听说,你且细细道来。” “不瞒大人,这地方中游大多都是挣的全是或者富商巨贾的府邸,不过是为了夸耀显富,争长比短,这石门中大部分的府邸都建起了楼台水榭,因此占用了河道!” 闻言,唐剑秋怒而拍桌,心中的那份怒火如同堤坝坍塌,再也无法承受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胡闹!真是岂有此理,为图一时奢华竟然罔顾百姓死活!这占用石门河道究竟有多少处?” 唐剑秋越想越气,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有何目的他都要将那厮依法治罪! 石门县令略微思索了片刻,而后如实说道;“大概有三十来处,平时不会有任何影响才对, 可如今大雨连绵,造成河水暴涨,中游水流受阻,导致上游的水位升高这才造成了决堤之灾。” “这就是造成水灾的真正原因?” 他并非不相信石门县令的办案职之能,若真是如此也是有一定可能的。 石门县令点了点头,这一次他可不敢再说谎话了,因为他知道唐剑秋是什么样的人,那简直比吃人的恶鬼还要恐怖! “正是如此,至于这用料卑职也派人查过了,并无偷工减料之嫌,这建立楼台水榭才是让石门县暴雨成灾多主要原因。” 唐剑秋剑眉一低,思考的同时将视线放到了别处,于是将心中的那份疑惑托出: “有一事本镇抚不解,这雨季年年皆有,连降大雨也是常见之事,可私自建立楼台水榭造成的惨案倒也不在少数,至于这其中缘由说的再详细一些?” “回大人的话,这楼台水榭都是新建的。” 越说到后面他的压力就越大,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难以启齿。 “既如此河道容量如何?水流是否受阻?即便你作为当地县令对此不知情也该联系当地都水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才是,又怎会批准增盖扩张?” 这才是唐剑秋真正无法理解的地方,不管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都是需要得到批准的才是,既知这其中利害又为何如此? “真正叫人感到苦恼的是那些新建扩张的根本就没送来审核!” 唐剑秋听后再也无法忍受了,他“腾”的一下就从位子上起身,说话的声音更是大了几分。 “那岂不是违法私建?既如此又为何不依法强制拆除?纵容非法乃是失职之罪,县令大人莫非是想以身试法不成?” 唐剑秋一句话无疑给石门县令判了死刑,他哪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惊吓?连连求饶: “大人!卑职万万不敢啊!只是那违法私建的人背后都有靠山,或者是来往交好的富商巨贾,卑职实在不想趟这浑水!” 若非是迫于权势又怎会如此?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高官还不止一个。 对此,唐剑秋却呈现出不屑的态度,他本就是不畏强权之人。 “呵,不论他是什么官职都不该无视于朝廷的律法规章!” “卑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县令,又怎敢对抗这朝中高官?这无疑以卵击石!” 石门县令只能向唐剑秋吐苦水了,在很多事情上他也是身不由己的。 唐剑秋这才明白石门县令并非丧尽天良的贪官,对他倒有了一丝怜悯。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也是想依法行事拆除违建却又不敢得罪他们,若真有除弊之心就协助本镇抚是而出揭发此事!” “可唐大人难道就不怕因此得罪了权贵?” 这才是石门县令目前顾虑的一点,他们可绝非一般官员。 即便看在唐剑秋是官差的份上会给点面子也会因此记恨。 唐剑秋确不以为意,“本镇抚奉圣上之命前来查弊又岂能不据实回奏?纵使因此得罪了权贵又有何惧? 即便因此丢了这乌纱也一定要处理好此事!不过还是要劳烦你提出相关的佐证才行,若是出了什么是本镇抚担着!” 有唐剑秋这番话石门县令的心情这才好了不少; “那是自然,既然唐大人这么说了下官愿率领府中官兵全力配合,大人的胆识当真是叫卑职佩服。” “县令大人过誉了。”唐剑秋道。 “既如此,那卑职这就派人把水患情形做出文案,再到明日送到唐大人手中如何?” 毕竟这也是要花费一定时间的,他知道唐剑秋急着要用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把它整理出来。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你了。” “卑职所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不敢劳辛苦二字,那就请唐大人耐心等候。” 第六十五章 可是和楼台水榭有关? 翌日, 待彻底忙活完之后,石门县令赶忙将得到的好消息告知唐剑秋: “大人,我已派人把这几年来石门水患的记录,结合到两岸的楼台水榭新建的情形做出整理比较,还请大人过目。” 石门县令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摘录的文书送了过去,唐剑秋伸手接过。 唐剑秋大致的翻看了一遍,而后将其合上。 他的心中隐约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看来这河道受阻变窄才是水灾的主要原因,县令大人,你辛苦了。” 石门县令听后心中顿时一喜,好似得到奖励的孩子,连连说道:“为大人做事不敢劳辛苦二字。” “想要拆除违建,杜绝水患得先证明那些违建的确存在才行, 适量建造可以起到缓解河水流速的作用,对河道有利而无害,可那帮不法之徒所犯下的种种真是让本镇抚大开眼界! 本镇抚虽为钦差,恐怕力有未遂,何况这违法事件的大多都是王公贵族或是朝中大员的府邸, 然而,违法私建为数太大,想要处理也不是一朝一夕,为今之计只有等孙大人他们来了一起处理这件事, 对了县令大人,我且问你,水灾如今处理的怎样?水可有下去?” 唐剑秋最为在意的当属地方百姓,虽说不能很快处理得当,至少形势得有所缓和。 石门县令躬身说道:“请大人放心,水位已经下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这水便可完全退下。” “如此甚好,看来这石门县的百姓总算能得救了。” …… 几日后, 孙承宗,赵南星,乔允升三人带领大队人马前往石门碑界。 这水势虽已得到缓和却也还是有危险之处,于是,三人决定改走水路。 这马车上装着的不光有粮食,还有赈银,以及他们的行李,又考虑到走水路实在不便也只能乘船前往。 唐剑秋一行人很早就在外恭候了,要说这石门县令,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般。 尤其在看到他们身形渐近的时候他表现得尤其激动:“卑职石门县令叩见三位大人!” 石门县令用了最好的礼数前去招待,先不说身为正二品的乔允升,单说孙承宗是圣上恩师这点不得不拜。 “孙大人。” 唐剑秋抱拳行礼以表尊敬。 孙承宗从乔允升口中说起唐剑秋德政,对他也是颇为欣赏。 “唐大人快快请起,你也起来吧。” “谢大人。”唐剑秋赶忙欠身回礼,两人不过是笑了笑。 “原来孙大人,赵大人和乔大人也来了!真是让卑职受宠若惊啊。”石门县令无比高兴,他已经许久未曾这么高兴了。 “几位大人远道而来可是辛苦了,就由卑职来引领各位大人。” 石门县令很是敬重的说道,而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 在唐剑秋和石门县令的带领下,几人已抵达至当地府衙,而石门县令见几人像是有密事相谈的样子,自是不好打扰的。 他先是选择赔笑,而后关上了房门。 如今已无人打搅,说起话来也会轻松许多; “唐大人可比我们几个快多了,就是不知唐大人近期有什么发现?”孙承宗眯着眼睛说道,对唐剑秋也是愈发欣赏了起来。 “不敢隐瞒三位大人,下官的确有发现。” 听他这么一说孙承宗也是有些好奇了起来,“哦?你且细细道来。” “在下有一事要跟几位大人说。”唐剑秋不敢隐瞒,平日里直来直去惯了,憋着也有些难受。 孙承宗道:“但说无妨。” 于是乎,唐剑秋将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与孙承宗他们说了述说了一遍。 孙承宗本就是一名清官,如今听到这样一个答案更是气愤不已,恨不得将那丝依法处置! “胡闹!竟敢违法私建!他真当我大明无人吗?似这种贪赃枉法,营私作弊,以权谋私,滥用职权之辈当被凌迟以告慰枉死亡魂! 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竟然这般特大!莫非他以为祖上有人本督就不敢治罪于他?” 对此,唐剑秋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 说实话,他对那些个人的做法也很不满,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将此事处理好。 “下官需要几位大人帮助,你们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四品,虽是钦差亦是镇抚使却也难以服众,若是有三位大人为我助威想必会让他们心服口服。” 唐剑秋心想:“记得梦中我依仗这层身份为所欲为,身为镇抚使虽能强制执行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达官显贵, 想必就是在那时得罪了不少人,以至于天启四年遭到了那么多人弹劾,到了后来更是引得陛下龙颜大怒,这其中也少不了魏忠贤从中作梗, 万事还是要小心为上,若是背后有人撑腰就算他们会因此心生埋怨也不敢造次。” 对此,乔允升深表赞同:“那是自然,唐大人,即便你不说我们也会去做, 这丧尽天良的畜生!为了一时显赫竟害得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当真是可恶至极!” 孙承宗道:“我等奉旨清查违证,彻底依法拆除就是,即便有人责怪于你,我等将会一肩承担!绝对不会单独殃及与你,还请唐大人放心!” “我等定当全力支持!唐大人尽管放心去做才是!” 赵南星也是气愤不已,那厮所犯下的种种已经无法用词汇来形容了。 对此,唐剑秋深有感触,他很是感激的说道:“多谢几位大人抬爱!下官定当誓死保卫几位大人的安全!” 有了孙承宗,赵南星,乔允升这三位大人在,相信办起事来也会轻松不少。 前世这三位大人都有了不起的德政,就是乔大人有些可惜,恐于魏忠贤野心被迫下任,而孙大人也因为不可告人的因素撤职。 说来也快了,至于这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倒是不太清楚。 “还有一事,为了避免受到所谓的阻碍我认为,应当选择比较容易沟通的府邸先做清查,一旦顺利进行其他的府邸也不会太过刁难。” 这是赵南星的观点,然而,孙承宗却持不同意见: “本督认为,若是从位高权重较难沟通的府邸先下手查清,反倒能收威慑之效,若是由我亲自带队前往想必会好处理一些。” 闻言,赵南星有些纠结:“可是大人,要不还是由我来带头吧?我身为这石门中人,还是由我来主导才是,又怎好将难题留给大人?” 孙承宗却不以为意,“赵大人多虑了,此案还是交于本督处理就好,何况本督乃是当今圣上的恩师,相信他们也会给本督这个面子, 唐大人虽是奉旨查清,却也难免有人会迁怒于唐大人,要特别留神,何况唐大人你太年轻,难免会遭到手持权重之人埋怨。” “是,下官知道。” 经历过前世之痛唐剑秋自然清楚那些人的手段,如今吃一堑长一智。 希望今世不会出什么差错才是。 “既如此,那就明日一早开启逐府清查!” 在那之后便要决定这派米之事,何况这当今百姓受苦多日,想饱餐一顿也是一件难事,如今也算是苦日子熬到头了。 当他们知道赵南星他们带着粮食进来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甚至还有地方百姓喜极而泣。 他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再也不用为吃不饱饭而发愁了这几位大人全都是好官啊! 百姓受饿多日,不管多少次派米总会有人去推去抢,生怕因此错过。 看到这一幕赵南星他们也是有些伤感,只恨自己没能早点来,若是能早些到兴许他们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 直到次日黎明来临,孙承宗等人率领大队官兵来到这将军府门口,这样的阵势不要说是将军本人了,就连在外镇守的官兵都有些不淡定了。 他们甚至把这一生中做过的所有错事都回忆了一遍,直到孙承宗开口,这才让他们紧绷的情绪得到点点放松。 “麻烦通报一声,就说辽东巡抚孙承宗,都察院左都御史赵南星,刑部尚书乔允升,北镇抚使唐剑秋前来将军府看望将军,顺便来清查这违法私建之事。” “这……这……” 看守的官兵一时结巴了起来,竟有四位身份权重的大人!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此番前来最低的官职竟是从四品,而且最要命的是剩下的三位官老爷中有两个是正二品! “是……小的这就可以通报一声!” 说完,那名官兵便灰溜溜的走了,不多时就见到一位身穿铠甲的将军慌里慌张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他甚至都来不及擦去额头留下的汗液,摆出最为恭敬的一面,磕巴道: “下、下官万任远,叩见几位大人!” “免礼,万将军,此番前来我等有要事相谈,不知将军可方便?” 孙承宗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说客套话,干脆开门见山说话。 “方便方便!还请几位大人进去。” 即便没空也必须行个方便,万任远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大的阵仗。 换做往常,即便是人再多也不会一次性来这么多地位权高的文武官! 也就唐剑秋能勉强对付一下,可剩下的三位他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啊! 万洪远为此惧怕不已,他虽是个地方将军但也不过位居三品,要真是查出了什么只怕是…… “此番前往惊扰到万将军了,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赵南星倒是说了一番客套话,可这无疑是给万任远增添压力罢了。 “既然几位大人奉旨前来下官自然无话可说,只是有一事下官无法理解,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将军府应该是第一个清查的对象,大人又因何故如此?” 第六十六章 你个丧尽天良的贪官 听到这样一番言论,万任远对此产生不解,即便他有再大的罪也不该第一个被查证,若是传出去颜面何在?那岂不是让人笑话? 即便他知道面前的几个人都是他吃罪不起的也不得不这么说。 最起码怎么的也得有个原因,这样一来心情或许会好受许多。 面对万任远提出来的问题孙承宗是这么回答的: “万将军位居三品,在这石门县种地位相对而言算是颇高,更是一届武官,而万将军又是一名老将,身份地位更是没得说, 何况先祖又立下奇功,若将军能配合清查其他官员想必会起而效之,如此一来清查工作自然会顺利许多,将军以为如何?” 听到这,万任远只能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他听出来了孙承宗的话外之意,看来他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做出来的那些勾当,这说话的语气已经很客气了,若是不从那才叫人耻笑。 “既然孙大人都这么说了本将军又怎好拒绝?若是没有猜错,处理整件事情的人应该是唐剑秋唐大人才是,不知唐大人可否给个解释?” 这话无疑给了他一道晴天霹雳,只是一句话就将所有罪责推到了唐剑秋身上。 他正要张嘴说些什么,赵南星看出来了唐剑秋的为难,于是替他辩解一句: “万将军,这些时日唐大人主要繁忙于赈灾一事,关注的都是地方百姓,这查清真相之事倒是放在了后面, 唐大人涉事尚浅,太过年轻,有些事情分不清轻重缓和,来府上之前我等就已经教训过他了,如今他已然知晓, 再说,我等都是奉旨行事,让谁去做都一样,我又怎好让所有功劳都让唐大人抢了去?要是让陛下知道我等只怕是会因此降罪。” 赵南星这话看似是在为遍地唐剑秋且自己考虑,实际是在维护他。 在这种场合下一味的说唐剑秋好话只会适得其反,还会落人口舌,甚至对唐剑秋不利为今之计这才是上策。 很明显,万任远非常吃这一套,对于赵南星的这番说辞他已经信了一大半。 他几乎都是顶着重重压力,又不好对面前的几位大人发出质疑,只能就此作罢。 “原来如此,本将军明白了,也难怪唐大人会亲自带领几位大人登门来查了。” 万任远阴阳怪气,他明里不敢对付唐剑秋,说些暗话他还是敢的,如今这锅又再一次甩到他身上,倒有些好奇唐剑秋会怎么接话。 唐剑秋似乎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个局面,并未表现的太慌张,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用平常的语气那般说着: “万将军说笑了,此事全由圣上做主,下官又岂敢抗旨不尊?若是将军不乐意下官这就请陛下面去这钦差一职,以免让将军为难。” 这话一出相当于给了他当头一棒,他胆子再大又怎敢违抗圣命?即便有这样的想法他也不敢当众说出,只怕是吃罪不起。 对于这官场种种唐剑秋非常清楚,即便陛下不怎么上朝也不代表他就是什么都不管的昏君。 而他也能驽定,只要将此事甩到陛下身上,相信万任远有再大的脾气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万任远苦笑道:“岂敢岂敢?唐大人多虑了,只是本将军没有想到第一次见到唐大人竟然是为这查清一案,当真是叫万某感到遗憾啊。” 唐剑秋抬手抱拳道:“在下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顺便保卫几位大人的安全。” 万任远听后不过是哂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带有讽刺意味的笑话一般,不以为意道: “哦?在这个将军府中还有人敢对唐大人不利?那岂不是自寻死路,唐大人的威名在这可是在这石门县传遍了啊。” “让将军笑话了,这将军府自然没有,只是这世道不平人心难测,难免有人不甘违建被拆而迁怒于几位大人, 若真是如此唐剑秋必定让他们无功而返,并且还要为此事付出代价!” 唐剑秋只是一句话就将对方堵死,他虽然不怀疑将军府的治安可对于那心怀鬼胎之人还是不放心的。 他说的一番话充满着侠义之气,颇有江湖人才有的味道,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是因为他痛恨那些作奸犯科的小人! 万任远干笑一声:“唐大人不愧是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啊,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充斥着豪迈之气,还有着一颗侠肝义胆。” 然而,唐剑秋却不打算听他继续废话下去,干脆直入主题: “万将军,几位大人早已待人等候多时,敢问是否可以清查了?” 闻言,万任远心里咯噔了一下,本打算借此机会将话题转移而后给几位大人好处,如此一来当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如今唐剑秋一来毁了他的全部计划,即便心有不服也不得不点这个头。 “唐大人所言即是,既然陛下已经在垫上下旨了自然是要查的,本将军这就带唐大人去府内查个清楚,不放过丝毫角落, 本将军可不想让人说我这偌大个将军府竟抗旨不尊!就是不知几位大人是否要下官亲自陪着去查?” “不敢有劳万将军,那就请你派人亲自带路。” 一段时日后, 金銮殿上,朱由校坐在龙椅手持物证,愤恨不已,合上了相关文书后痛斥一声: “石门泛滥成灾司法违建的清查结果如今就在朕的手中,其中不乏王公贵族,朝中高官,至于这记录的名单朕不想再念, 朕相信并非所有大臣都是那昏庸之辈,其中不乏有督下不严,昏眜不查之辈,不知这违法建筑殃及百姓之过! 如今这违建已被强行拆除,朕要尔等私法违建之辈罚银千两用作救灾!令杖责六十, 此事之后诸位爱卿定要好好反省一番!朕不会再深究,朕不希望此事发生第二次。” “谢陛下恩典!” 而大明法,在街道、河道旁建房,有碍交通、疏浚或逾制的建筑,无论规模大小,均被视为“违建”,并有明确的处罚措施。 凡私建房屋、宅院,私置坟冢,有碍道路通畅、河道疏浚者,皆以处之。 圈占街巷建房屋、私侵官道者同罪,并以除之! 而这其中就有那么一户人家内外势豪军民之家,侵占官街、填塞沟渠,以充私宅,却因查清罪证从而遭到惩戒…… …… 继此事件结束后,锦衣卫队便找了个地方痛快的吃喝了起来。 说来这去外地出差跟去在北平那简直就是两种感受! 这出门在外奔波总是会累一些,饭量也会变大,总觉得吃什么都吃不饱,连睡个觉都不踏实,像是怕被人暗算一般。 要说这回到了北平那就是不一样,心情都畅快了不少,这不,一众锦衣卫正举杯畅饮,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 哥几个各自闲聊了几句,有的是聊这次外出的感受,还有的聊起了理想,更有甚者想起了家中的妻儿。 对于他们而言,再怎么疲惫只要想到贤惠的妻子,还有一双儿女在家中等待就是一种别样的感受,所有的不快都能随之烟消云散。 “好在这次出巡没有兄弟受伤,起初来到那石门我还担心难以应对,如此说来倒也算是一件顺利的事情啊,哈哈哈!” 其中一名锦衣卫正说着还站了起来,更有甚者喝高了直接拿煤炭往脸上涂扮演张飞,再加上那张牙舞爪的仗势,别说还真有几分像。 锦衣卫队为此感到乐此不疲,心情都畅快了不少。 至于唐剑秋,他不过是无声的笑了笑。 而这其中就有那么一名胆子大的,毕竟一帮男人,一旦喝多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又怎会记得这其中之事?只怕是会闹出些笑话。 要说这阿飞也是皮痒,竟拿起唐剑秋说笑。 这脸上充斥的红晕愈发明显了起来,像是涨红了脸的关公。 阿飞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而后举杯说道:“兄弟几个,据说镇抚使大人打算去找心仪的小娘子, 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喝上喜酒了,我等何不期待一番?” 阿飞贱兮兮的举起手上的酒杯,许是喝高了,俨然没有注意到唐剑秋已然将视线放到了他身上。 “如此一来可是一件好事啊!不狠狠的宰唐大人一顿那怎么行?” “说的不错!一定要唐大人大出血!” 几个要好的锦衣卫开起了唐剑秋的玩笑,因公事完成,倒也不需要表现的太拘谨,偶尔会说些别的打趣放松一番。 他们的说话方式自然是随意了些,唐剑秋听后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他们要去的话自是会邀请的,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阿飞这次可能喝的的确有些多了,导致有些上头,情急之下竟说出这样的话: “我可听说来人是沈家小姐,对方官职还比唐大人还大嘞!要是见面,你说人姑娘会不会跟唐大人腻歪一番,搞不好还会唤一声秋秋?哈哈哈!” 闻言,唐剑秋的怒意已经达到了八分,握着的酒杯在过于愤怒的情况下产生裂痕。 他怒眉一横:很是不爽的说道:“阿飞,我对你太好了是吗?” 见唐剑秋真的生气了阿飞这才意识到自己嘴欠,再看向唐剑秋拿着的杯子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碎尸万段的画面。 他浅浅的拍了一下脸以示惩戒,俨然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怪我这嘴!说些什么不好? 呸呸呸,大人才不会被这般称呼呢,唐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可不要放在心上!就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就成。” 闻言,唐剑秋的怒意这才稍微减弱了几分,他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记挂在心,干脆将其抛之脑后,由他去吧。 唐剑秋心想:“陛下先前交代的任务已然完成,暂且可以休息片刻了,不知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如今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吧?” 红鸾,我来找你了; 第六十七章 沈红鸾 待一切事物处理妥当后,唐剑秋便孤身一人前往沈红鸾所在之地。 来到兵营后,他总算见到了那久违的赤色仙鸟,如傲立在风中的雪莲花,虽然身于险境,却依然能傲然开放; 沈红鸾正与将士们斗的出神,虽是一场比试却也拼尽全力,如铿锵玫瑰。 只见她手持长枪,七进七出,如常胜将军再世,不禁让人联想到:寒枪把雄兵乱砍,玉纤将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 “沈将军,镇抚使大人来了。” 即便不想打扰面前这位巾帼女将,可他也清楚知道那北镇抚司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他不过是区区一阶士兵,何况有通报之责,又不好得罪,自然会在第一时间汇报。 闻言,沈红鸾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开口就是如娟娟泉水般美妙的冰寒嗓音: “他来找我做甚?也罢,尔等继续训练!” 沈红鸾娇喝一声,却如雷霆般震怒,引得那些打算偷懒的官兵却如视鬼神般丧胆。 “是!” 官兵们的声音如同落雷,传的很远很远; 在众人的注视下沈红鸾离开了,踏上了去见唐剑秋的旅途; 只能见到一抹曼妙身形脚踏涟漪,缓步向他走来,那独属于大将军的气势却并未抹去。 此女红袍飘飘,白绫束腰,墨色如瀑,飞舞如丝,五官深邃有力,眉宇间透着一股坚毅的决心,让人不由得产生敬畏之情。 她一手持红樱枪,负于背后,昂首挺胸,犹如一只九天凤凰,立于天地之间,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从她那棱角分明的面庞到紧紧束起的长发,无一不散发着铁血气息。 “下官唐剑秋叩见沈将军!” 唐剑秋单膝跪下抱拳参拜,面前的人乃是从三品大将军,他不得不拜。 沈红鸾不过是看了他一眼,而后招呼了一声:“起来吧。” “谢大将军!”在得到准许后唐剑秋这才起身。 前世发生的种种像是庄周梦蝶一般从他的脑海中闪过,再一次见到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还知前来寻我?” 沈红鸾用略显责怪的语气说道,继而看向面前这个看他看得出神的“登徒子”。 换做其他人她早就将对方制服在地了,却因为面前之人乃是她指腹为婚的夫君,这才因此作罢。 唐剑秋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竟如此倾城动人。 只见面前的女子,头上三义冠,宫样眉儿新月偃,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脸若银盆,眼似水杏,直隆隆琼瑶鼻。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轻袅袅花朵身,解舞腰肢娇又软,千般袅娜,万般旖旎,似垂柳晚风前。 反应过来后唐剑秋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欠身赔礼:“抱歉,朝中公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还请见谅。” 她还是如前世那般嘴硬,身为一名女子却选择从武这条路可以说是吃了不少苦头,真不知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再看像原本稚嫩光滑的素手,如今已是伤痕累累,没有初次见到的那般柔软,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唐剑秋懊悔不已。 曾经她就是用这双手护着自己,即便知道得罪东厂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依旧义不容辞。 此时的他是这般想着的:“红鸾,正如你所说我是木头,而我又不太会说,更不懂甜言蜜语讨人芳心,但这一次,我要护你!” 唐剑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冷彻的双眸这才稍微得到了些许缓和。 他望向沈红鸾这张精致的脸蛋,但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使她的气质更加高贵、深沉。 在她面前,仿佛可以感受到铁血与玫瑰的完美结合,如同冰与火的结合,深深地印在了每一个见过她的人的心中。 一瞬间,唐剑秋如刀的双眸与沈红鸾的秋水眸对上了。 “红鸾将军,我有样东西送给你。” 说完,唐剑秋便从袖口中拿出一罐胭脂,并将其送了过去。 然而,作为女将的沈红鸾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碰得上这个,只有恢复女儿身之时才会用得上。 当见到唐剑秋送她胭脂水粉之时还是很意外的。 他这样一块木头疙瘩竟会送这稀罕物? 她并未伸手接过,眉梢微微翘起,略显惊喜的说道:“哦?你怎知道我一定会喜欢;” 沈红鸾嘴上说不在意其实比任何人都在意,而唐剑秋本就是一块钢板加木头,而他更是因此误解了沈红鸾的意思。 “……既如此那我送给别人便是。” 说罢唐剑秋便把打算把胭脂收回去,沈红鸾显得有些懊恼,一副气不打一处的样子,正是这般反应让唐剑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唐剑秋,你!罢了罢了,我跟你这块木头说这些大道理做什么?” 沈红鸾也就只会在唐剑秋面前稍微俏皮一点,对待其他人几乎都是用同一张面孔。 言罢,她从唐剑秋手中夺过,无意碰到了唐剑秋那带着刀茧的大手。 一瞬间,一股暖流从二人的掌心传来,初次与外男有着身体接触的沈红鸾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为了避免会被唐剑秋发现还是习惯性的压了下去; 而唐剑秋,他的脸色怔了怔,即便平日里不怎么和姑娘接触却也难免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纵使他再怎么冷漠在沈红鸾面前定不会两眼空空。 “镇抚使,本将军有话问你。”为了避免尴尬她只能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将军请说。”唐剑秋正色道。 曾经的那个小丫头长大了,变成熟了,也更有韵味了,不再是儿时在她怀里撒娇喊唐哥哥的小姑娘了。 残酷的习武方式使它蜕变成了嗜血的女杀神,对待敌人他比任何人都要冷酷。 沈红鸾道:“你怎得一口一个沈将军?未免太生分。” 唐剑秋沉吟了片刻,而后微启薄唇:“……将军希望我怎么称呼?红鸾姑娘?沈小姐,还是红鸾兄弟?” 面对这样一个回答沈红鸾险些就没有背过气,这简直就是无可救药的钢铁! 沈红鸾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这未免也太不懂姑娘的心思了吧? 她的眉宇间流露出一股英气,双眸犹如利剑,射出锐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透析世事。 “既如此那我何不唤你为唐乖乖?” 唐剑秋听后实在没有忍住,他轻笑一声,如冰山融化,清风吹过缝隙。 “世人皆惧我,何况一朝为官的文武百官,在百姓眼中我就是个吃人的妖怪,你怎的唤我为唐乖乖?” 沈红鸾双手交叉抱胸,丰满酥胸更是明显,那清冷的模样再配上径直的脸蛋更能彰显气质本身; “谁让你取笑我在先?我一阶女流之辈镇抚使直言称呼我为兄弟可合适?” “……沈将军所言极是,是唐某不好,让您见笑,还望原谅。” 唐剑秋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这才赶忙欠身赔礼道歉。 “镇抚使找我可有其他事情?” 沈红鸾知道唐剑秋为人,平日里若是没有什么事是不会来兵营的,如今定是有要事去办。 “倒也没有别的,有件事想和你知会一声,天启四年初或天启三年末我会向沈家提亲。” 唐剑秋向来喜欢直来直去的,在听到他说的这些沈红鸾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这么多年来她不止一次找过唐剑秋,询问他婚姻之事,却被唐剑秋以公务繁忙推脱了,而今主动找向自己说明莫不是有诈? 她尽可能压制心中的那份喜色,改口道:“那岂不是翌年?我沈红鸾的男人,武能上阵杀敌,文不说能诗词歌赋至少得认得几个字,不知镇抚使可愿?” “将军的意思是……” 听她这么唐剑秋倒是有些糊涂了,如此说来想娶她倒是难度。 如此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向天下人证明他唐剑秋配得上沈红鸾! 沈红鸾那冰美人的脸上浮现出一道狠意,道:“比武招亲!” 对此,唐剑秋很是爽快得答应了下来:“好,劳烦沈将军告知具体时间,在下一定如约而至。” “具体本将军会写信通知与你,来都来了何不来练兵场看看?顺便让镇抚使指点一二。” 唐剑秋抱拳道:“在下不敢,但愿不吝赐教。” “请!” “请。” 在沈红鸾的带领下,唐剑秋来到了兵营,他见到了相互对练的官兵,以及围成圈观看的士兵。 见到这浩浩荡荡的人群,唐剑秋扫视了一圈,虽无战争倒也算是辛苦。 “沈将军平日里管理白杆兵可受累啊。” 沈红鸾摇了摇头,“倒也不算受累,真正辛苦的是诸位兄弟,说来镇抚使还要掌管北镇抚司,怎的有时间过来?” 唐剑秋如实说道:“前些日子出差前往石门,今日才回来,打算向陛下汇报此事顺便过来看看。” 沈红鸾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知镇抚使对我军有什么看法,或者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既如此唐某直言了,白杆兵之势列阵可起到一定震慑作用,虽凶猛却缺乏一定力度,若是能改善想必是百利而无一害,沈将军以为呢?” 唐剑秋说的一番话已经说到她心里去了,关于这点沈红鸾也表示认同:“不瞒你说,其实本将军也发现了这点, 每个人掌握的力道都不一样,其他的都好练,唯独这力道需要一定时间。” “可以理解,凡是不要操之过急才是,沈将军,有劳了,在下得去向皇上交差才是,不能久留,还望见谅。” “好,那本将军就不送了,告辞。” “告辞!” 沈红鸾目送着唐剑秋离开,冰冷的眼眸夹杂着一丝爱慕,似乎有着说不出的柔情。 而她也清楚,唐剑秋要做自己的事情了…… 第六十八章 三营五军 北平,北镇抚司; 唐剑秋如往常一般管理昭狱,派人巡查看管那可疑人物。 说是机器也不足为过,谁让他每日做着相同又不完全相似之事。 唐剑秋早已习惯,对待那恶贯满盈的囚犯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就在他准备审问犯人之时,一名锦衣卫匆匆前来汇报: “唐大人,沈将军请你过去一趟。” 前来汇报的校尉摆出最为恭敬的一面。 他欠了欠身,等候唐剑秋发号施令; 唐剑秋脑海灵光乍现,对于这样一位一身正气且杀伐果断的女子他一点也不陌生。 “她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唐剑秋清楚记得前世这个时间段她的确是派人来找自己了,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找赵敬忠处理的这件事。 当然,不能表现得太平常,说是没问题都会被人怀疑。 校尉抱拳回话,言语之间很是不信:“据说兵营内周副将挥刀自尽,如今已经身亡,沈将军请您过去调查。” “什么!自尽?” 唐剑秋“腾”的一下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眼里充斥着震惊。 让唐剑秋无法理解的是死者乃是副将,而不是他人。 若是别人或许也就信了,可死的人偏偏是副将。 据说此人武艺高强,又怎会无故暴毙在兵营之中?实在太过蹊跷。 “好,本镇抚这就过去看看。” 唐剑秋决定亲自处理,不能像前世那般愚钝被人摆弄了。 “大人,我带您过去。”一旁的校尉一脸讨好,想借此机会引起唐剑秋重视。 唐剑秋身穿一袭赤色蟒袍走出北镇抚司。 不多时,唐剑秋便带人来到了北平京营之中。 说道这京营,其中由来当值得提及一二,那是从洪武初年起定天下训练军士以卫京师,而置京营。 成祖朱棣继位后在遵行洪武旧制的同时,又对京营加以扩充,将原来的48卫增至72卫。 此后又渐次设立了三大营: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这三营统称为京军或京营。 而五军营即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改隶都督府; 来到兵营后唐剑秋见到那巾帼女将,毫不犹豫的对她抱拳参拜行礼。 “见过沈将军。” 唐剑秋寒眸冷彻,目视那气势如虹,秀发飞舞的女子。 沈红鸾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手持长枪,镇守军营。 她怔了怔神,而后摆出女将军该有的威严,抬手示意:“唐大人不必多礼。” “谢将军。” 言罢,唐剑秋放下了抱拳的手,身后的几名锦衣卫紧跟着。 唐剑秋神情严肃,继而看向沈红鸾:“据说周副将无故自刎,不知将军可知他因何自尽?” 沈红鸾摇了摇头罢,若是知道她自然不会这般苦恼。 “这本将军倒是不清楚,手上也没有证据掌握,实在不明白周副将又因何故自尽。” 唐剑秋躬身道:“沈将军不必担忧,请给在下一点时间。” “请。” 沈红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示欢迎。 在那之后,唐剑秋便挥手示意让周边的锦衣卫对死者展开调查。 唐剑秋围着尸身转了一圈,而后蹲了下来,以便观察死者身上的伤口。 刀身由前刺入胸口,而死者并无挣扎迹象,且伤口只有这一处。 这才是其中的怪异之处; 见到那尸首模样,唐剑秋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只是眼下又没有十足把握证明,故而推断: “回沈将军,看来这并非偶然,此人虽死在自己刀下却不是自刎。”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而后看向沈红鸾。 听唐剑秋这么一说沈红鸾倒有些好奇了。 虽然沈红鸾在这军营中有听说过唐剑秋的威名,可对于这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究竟是否为自杀一事倒是让她感到吃惊的。 “哦?唐大人又如何知晓?” 唐剑秋带着沈红鸾一并审查,而后踱了一圈,并从中道出缘由:“从他致命的伤口上来看即可判断出刀的力道, 他应该是在措不及防或者没有抵抗力的情况下被人一刀毙命。”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他们虽是习武之人却也没有注意到这点,如此看来还真是叫人惭愧啊。 “如此说来他与凶手可是认识?” 沈红鸾做出了大胆猜想,若非熟人又怎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杀害? 唐剑秋不过是摇了摇头罢,在结果尚未查清之前他是不好定下来的。 “至于真相如何暂不知晓,目前没有实锤证据无法断定,下官采用的乃是推敲法,因此,下官想这凶手应该是营中之人。” 闻言,沈红鸾美眸闪过一丝不解,而后向唐剑秋请教:“何以见得?” “敢问将军,周副将武功如何?” 唐剑秋向来不会问那些无用的东西,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想从沈红鸾口中挖出答案罢。 对此,沈红鸾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还算不错,他武功并不弱,还能与本将军斗上十几回合。” 听到这唐剑秋更不意外了,他的心中以及有了一个答案; “如此说来倒也是一名凶猛极致的战士,那么他的属下又是否能胜之副将?” 沈红鸾道:“武功高出于他之人倒是没有几个,不然也不会成为副将。” “若非武功不是高出许多,副将绝无可能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人一刀毙命。” 唐剑秋只是一句话便让周边之人惊讶不已,这营中官兵对唐剑秋更是钦佩。 当时的他们也是太操之过急了,以至于没有想到那里去,如此一来倒也能说得通。 沈红鸾并不蠢,很快就清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本将军明白了。” 在那之后,唐剑秋又问了一个致命问题:“将军在知晓副将死讯之时,赶来后有是否查清营中官兵人数?” 闻言,沈红鸾看向旁边的副指挥使。 副指挥使瞬间会意,考虑到有的话可能是沈红鸾作为一名女子不好开口的,这才抱拳回话。 “回唐大人,当时所有人都在兵营里,未曾离开,倒是有几个中途内急跑去茅厕的人,一士兵半夜去完茅房之后就见到了躺在地上的周副将。” 唐剑秋沉吟了片刻,而后开口说道:“看来此人甚是机灵,混进这军营之中杀人还能如此镇定,并能保持原有的样子, 兴许这凶手就藏匿在你我之中。” “唐大人研判案情确有独到之处,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一旁的人听后如梦初醒,似乎能悟出些什么了。 “这其中不乏细微之处是本将军忽视了,即便位列从三品却无唐大人办案之能,其双眼更无唐大人细致,当真是惭愧啊, 本将军认为,此事还是镇抚使处置妥当,只是要如何知晓凶手是谁呢?” 这才是整个案子的疑点,沈红鸾现在只想知道杀了她弟兄的人究竟是谁,决不能任由他逍遥法外! 即便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可能是有些不适,唐剑秋还是如实说道:“沈将军,周副将乃营中指挥,与他来往之人极为单纯, 倘若不能发现明显作案动机,势必毫无线索可言,此案或许永无侦破之日。” 沈红鸾明白了唐剑秋话外之意,略显遗憾的说道:“连唐大人都觉得此事难办?本将军又该找谁才好?” 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能相信唐剑秋还能相信谁。 唐剑秋将双手背于身后,而后跟沈红鸾说起了实情: “沈将军,本镇抚办案多年,处理事物大小也有成千上万件,自然也曾遇到过无法侦破之案,除非能发现新事证。” 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唐剑秋从中补充了一句:“沈将军,如今当务之急是稳住军心才是。” “本将军明白了,多谢唐大人!” “沈将军客气了,下官一定倾尽全力而为。” 在唐剑秋的注视下,沈红鸾走出帐营逐步向士兵聚集的地方走去。 在看到那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士兵,波澜壮阔,浩浩荡荡,如同瀑布,势不可挡! 沈红鸾发出一声娇喝:“诸位弟兄!昨夜副将遭奸细潜入营中行刺,壮烈牺牲,如今真定步兵由副指挥使暂代指挥, 所有弟兄必须提高警觉,加强训练!日后在战场上人人争先,奋勇杀敌,为副将报仇,听明白了吗!” “是!” 将士们的声音如同落雷,穿的很远很远。 唐剑秋也不好久留,走出了帐营后走到了沈红鸾身边。 再看那俏丽佳人,顾盼生辉。 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一张花容尽是冰寒。 不禁让人联想到: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似乎是察觉到唐剑秋正看向自己,沈红鸾抬眸望着他,却发现他的目光与往日不同。 以往唐剑秋看自己的多是不耐烦或冷漠,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唐剑秋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 不只是出于亏欠还是别的什么,他总感觉唐剑秋与原来有些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今日劳烦唐大人了。” “沈将军不必客气。” 唐剑秋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张冷漠事不关己的面孔,只有对待身边之人才会稍微好些。 “唐大人还是要小心点身边之人才是,既已坐上了镇抚使的位置就该明白,总有人会觊觎你的位子, 就像这帮弟兄,他们表面会听命与我,实际碍于女子身份对本将军抱有很大意见,有些时候害你的往往是信任你的人。” 沈红鸾知道这话说出来可能没用,可她还是想说给唐剑秋听,也好有个防备。 对于沈红鸾说出的这番大道理前世唐剑秋是听不进去的,只觉得没有必要,直到临死之际才后悔当初没有听信她的话留个心眼。 有些人真不值得掏心掏肺,因为他们就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唐剑秋躬身抱拳,曰:“多谢沈将军,唐某定当牢记在心!” “唐大人,你说是因为他们不服我担任将军一职,还是说他们就是看不得女人当将军!” 沈红鸾柳眉一蹙,眼里闪过愤恨,像是看到了唐剑秋前世惨死的模样一般。 “……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男性地位为大,汉朝女子地位最高,我大明女性整体地位不低,但也不能随意出门走动, 在他们眼中女人只需要相夫教子,繁衍后代,更不该抛头露面,尤其不能成为武官,浑身肌肉很是不雅,即便真成了也很难服众。” 唐剑秋说的不过对那些始终抱有封建思想糟粕的人做出批判罢了。 这是对女性的一种约束,而他始终认为沈红鸾该有更好的命运。 “在你眼中本将军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沈红鸾很好奇,若是有一日她成为只知道喊杀叫打之人又是否会嫌弃自己? “你只需知道,无论你是何模样我定会娶你这就够了。” 那一刻,风起了,吹动两人发丝,两人四目相对,好似时间定格,这世上只存在他们两人一般。 两人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仿佛可以看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对于沈红鸾,他非常清楚。 这世上或许有更适合她的人,可他,只想要她。 此生,有她足矣; “唐剑秋……” 沈红鸾差点就失了神,直到今日她才知唐剑秋并非她想象那般讨厌自己,不过是不善言辞罢了; 然而,顾不得儿女情长,眼下案子要紧,当调查周副将死因才是! 第六十九章 你为何甘愿做镇抚使 两人寒暄了几句,在那之后便回到了正题。 唐剑秋也不好过多逗留,于是这般说道:“沈将军,此案北镇抚司受理了,还请将军给点时间,在下一定倾尽全力而为。” 沈红鸾朱唇一抿,难得一笑,勾勒出绝美笑颜,“有劳唐大人,本将军亲自送你。” 唐剑秋双手抱拳道:“多谢沈将军!” 沈红鸾送唐剑秋等人出兵营后便恢复了原有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对待敌人才有的阴狠杀伐。 沈红鸾转过身来,面向手持兵器对着稻草人厮杀喊打的官兵娇声喝道:“继续训练!” “是!” 如雷霆般的暴喝从中响起,一众官兵呐喊搏杀更卖力了,手上的力道更是重了几分。 在回去的路上阿飞正因为一件烦心事闷得慌。 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可思来想去不说又憋的难受,于是向唐剑秋问道: “唐大人,属下有一事不解,您的武功明明高出指挥使大人乃至沈将军,甚至是朝中大部分人,您又为何愿意担任这区区镇抚使一职?” 阿飞是在无法理解,办案能力先且不说,单说唐剑秋胜之能武这点就得淘汰不少人啊~ 然而,唐剑秋却不以为意,对于自己能否升官发财这一事他并不会操之过急: “高出几品又如何?那是他们凭借自身能力得到的,本镇抚又何必探测? 再说,他们的荣誉可高出许多,能走到这一步实属正常,何况我并不觉得担任镇抚使有什么不好,有你们这帮肯为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这就足矣。” 阿飞听后很是感动,大概是因为唐剑秋说的一番肺腑之言; “唐大人果然至情至性重情重义,阿飞定当誓死保卫大人!” “好!回北镇抚司!” “是!!!” …… 回到北镇抚司后的唐剑秋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在昭狱外来回踱步。 他越想越觉得烦躁,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是因为这次接手的案子与先前碰到的有所不同。 再加上凶手乃是那营中之人,目标是在太大,一时之间还无法确保真凶究竟是何人也。 若是让他品鉴书籍定是不乐意的,没准看个几行就坐不住了,若是让他看道德经那些或许还能看得进去。 阿飞看出了唐剑秋的不快,这来回晃悠的弄得他眼睛也晕。 他实在没有忍住,便将心中的那份疑惑脱口而出: “大人因何烦闷?可是为了周副将的案子?” 唐剑秋点了点头,如往常一般摆出冷漠神色,如是说道: “不错,本镇抚正在做大胆推测,那背后真凶究竟是何人。” 阿飞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这凶手乃是兵营众人,且数量太大,是在不好找。 “大人,属下认为是营中之人是为了铲除周副将,只有让周副将一死让自己官升,这嫌疑最大的当属总督或者副总督,也不排除借刀杀人的可能, 许是那人想借此机会栽赃嫁祸,至于谁有嫌疑属下就不好说了。” 阿飞说的不过是自己认为的观点,至于真相如何谁也不知。 “你说的这种可能本镇抚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朝中能够对付周副将的人可没几个,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杀死是在说不通,除非那人武功极强。” 当然,唐剑秋只是说可以战胜周副将的人不多,不代表无人可以战胜。 阿飞却愤恨不已,要说他也是脑回路新奇,只是一番话就点醒了唐剑秋: “假如我是那名刺客,明里不行那我就来暗里的!就不信他不中招!” 一瞬间,唐剑秋脑海灵光乍现,他忽得想起了什么,便是这般说着: “阿飞,你说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若敌人是暗地使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大人,可否说的具体些?小的没听懂啊。” 阿飞现在可谓是一头雾水,俨然一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说干就干,唐剑秋早已有些迫不及待了,于是对着身边的人说道:“阿飞,我们走!” 阿飞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开口问道:“去哪?” “军营。” 片刻后,北平军营。 再次来到死亡地点勘察,唐剑秋的眼色已跟最开始见到的那般有所不同了。 唐剑秋向来不喜欢绕弯子,直言道:“敢问沈将军,昨日周副将可否吃了些别的?” “营中伙食?镇抚使是在怀疑有人下药?” 沈红鸾虽是一名武将很快就明白了唐剑秋的意思,她并不蠢,被唐剑秋这么一提点瞬间会意。 唐剑秋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沈红鸾:“不错,目前只是猜测,没有十足的证据,还请将军如实奉告,或许对案情有所帮助。” 听到唐剑秋说的这些沈红鸾略微思考了片刻,柳眉之间闪烁着怪异之色,道: “那就怪了,这营中之人送进的食物如出一辙,并无特殊,只有身份地位稍高之人才会有其他待遇。” “当天夜里那周副将可曾进食别的?” 唐剑秋可以驽定,兵营中的食物是没有问题的,不然全都得栽到这,到时就是另一种惨案了。 “别的什么?这本将军倒是不清楚,只知道他中途出去了几趟。” 当时沈红鸾也没有注意,如果有多加关注兴许周副将也不会因此丧命。 “看来就是这中间出问题了,你们几个,速去调查周副将生前吃的食物,一定有问题!” “是!” 话落,几个利索的锦衣卫赶忙跑去帮忙。 而唐剑秋可以确定,极有可能是那食用的饭菜或者是饮用的水参了其他的东西,而后导致周副将陷入沉睡,凶手再伺机潜入杀了他。 当然,若是那样未免太明显,最为重要的是要先将其伪装成自刎的模样,如此一来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怀疑。 还有一点,凶手可以采用直接一点的方式在饭菜里下毒药让周副将命丧当场,只是那样太明显,恐怕还会被人察觉。 只要对方不瞎都看得出是遭人荼毒,而不是自刎。 选择第一种方式的话只要对方不是太聪明此事都会不来了了之,因为这具有嫌疑的目标实在太大,不好去查,而后者却截然相反。 “凶手一定会武功,沈将军等我一下。” 说完,唐剑秋一跃而起,很是轻松的跳到了房梁上。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帐营中竟有脚印! 于是乎,唐剑秋跳了下来,并将心中那份感想说了出来; “将军,此处有那贼人的鞋印,若是将他拓下来反复对比或许能抓到真凶。” 沈红鸾略带欣赏的说道:“还是唐大人火眼金睛,本将军深感惭愧,此事还是要劳烦唐大人才是。” 对于唐剑秋而言这不过是一件芝麻大点的小事罢了,他抬起手来,而后倒出一声:“不麻烦,来人!” “在!” “把房梁上的鞋印拓下来!” “是!” 言罢,几个手脚利索的人立刻上前照办,他们巧用轻功很是利落的来到房梁上,再将工具准备齐全。 “还请将军放心,在下一定倾尽全力。” 唐剑秋无法确保会在短时间内完成,不过他也不会就此置之不理。 沈红鸾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云:“此事就麻烦唐大人了,本将军感激不尽!” 唐剑秋倒是谦虚:“不敢,日后需要沈将军帮助将军愿意帮助在下就足以感激了。” 沈红鸾道:“那是自然,不知唐大人目前可有怀疑的对象?” 唐剑秋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如有线索一定第一时间汇报!” 沈红鸾唇角勾起笑容,脸上赫然浮现出倾佩之情:“好!此事交给唐大人我放心,来,唐大人请!” “请。” 在那之后阿飞又问起了唐剑秋,言语之间很是尊敬: “大人,您说那人是如何做到在食物中下毒的?” “下毒的方法有很多,至于是哪种我也不好去说。”唐剑秋也无法确定,在真相尚未明了之前一切都是未知。 阿飞略显无奈的耸了耸肩,“一般人都不会想到这饭菜中会下毒,即便吃了也不会那么快察觉到。” “要说最不容易让人起疑的当属身边最为亲近的人。” 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阿飞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唐剑秋的心咯噔了一下,心情也变的的沉重了起来。 前世他就是被信任的人害死,带到魏忠贤面前将所有子虚乌有的罪名强行扣到他头上! 察觉到唐剑秋的情绪有些不对,阿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说道: “当然!属下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大人的!” 阿飞说的那些他又怎会不明白?只恨自己当初猪油蒙了心,没能认出对方丑恶的真面目。 唐剑秋并未言语,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至于皇帝朱由校那边,由于客氏担心皇帝的妃子产下皇子,母凭子贵,从而得到熹宗的喜爱,故而使自己失宠,于是决定使用各种狠毒的手段残害打压妃子和皇子。 遭遇迫害的皇子和妃子可谓是少不胜数,所有皇子但无一能够长大成人。 就说那朱由校的妻子张皇后怀有身孕,突然腰痛,找了一会按摩的宫女按摩,却不想客氏暗中使诈,让按摩师将张皇后流产生下死胎,此后张皇后未再生育; 而慧妃容妃任氏之子皆未满一岁夭折,且遭受魏忠贤与客氏毒手,使宫中其他妃子恐惧。 客氏作为魏忠贤的“对食”夫妻,又是明朝皇帝朱由校乳母,有怎会遭到惩戒? 何况他们二人乃是朱由校最为信任的人,只要计划周密,再到文章中稍作解释,此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第七十章 激将法对我没用 几日后,辰时; “唐大人!有消息了,加害周副将一事如今已是水落石出,经过比对,那凶手竟是营中副指挥使! 当时我们找到他他并未反抗,反而坦荡承认下来,并说出了作案动机还有原因,真是叫人心烦!看来这身边之人并非完全可信啊!” 阿飞一边说着一边跺了一下脚。 他狠狠的撩了一下衣袍,愤愤不平的朝着唐剑秋抱怨一句。 “既然凶手已然伏法你怎得还心烦?” 唐剑秋倒是无法理解,按理来说事情解决了也算是圆满,可如今他却这般反应,实在不知他因何而烦。 阿飞本就委屈,如今碰到这样一件事情更是火大,便是把一肚子苦水倒了出来; “大人有所不知,这样的确可以省不事是不错,真正让人属下无法理解的是副指挥谋害对方的原因,您猜那人为何要这么做?” “本镇抚不想猜,你且直接说便是。” 唐剑秋知道杀人的原因有很多,有情杀,仇杀,财杀,清障、误杀等,副指挥杀人真正的目的估计多半是想借此机会高升。 听到这阿飞彻底蔫了气,似乎没有想到回应他的居然是这么一个答案,说话之间更是多了几分无奈。 “我说大人,您这样就没意思了!呃,好好好,属下这就说。” 后面那句话是察觉到唐剑秋眼色有所不对这才补充了一句,毕竟他还要命。 “起初小的还以为是想罢了人家的官好让自己上位,谁知那人只是单纯的看周副将不爽罢了, 平日里周副将对人的很是严厉,脾气也不怎么好,很难跟士兵相处,这久而久之,恨意的种子已经在副指挥的心中埋下, 您说这冤不冤啊?估计周副将至此也不会明白自己因何故葬身。” 唐剑秋:“……” 其实这种事在官场上并不少见,极有可能就因为一句话改变整个人的看法,甚至惹上杀身之祸! 而他也不清楚这一世又究竟是否会因自己插手而发生改变。 见唐剑秋沉默不语,阿飞心生疑惑,而后道出一声:“唐大人,您说这件事究竟谁对谁错?” “这有世上没有绝对对错可言,即便有理也说不清,阿飞,你暂且替我看管一下北镇抚司,我去去就回。” 阿飞听后先是愣了一下,对此感到不可置信。 他的下巴向前一伸,在那之后他很是惊讶的指了指自己。 “大人,您是在说我?您没在说笑吧?” “我没空与你说笑,前些日子我找铁匠定做的武器应该快好了,前去取一下罢了。”唐剑秋很是随意的说道。 阿飞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此事您交给小的去办便是,何必劳烦您亲自出马?” “那倒不用,还是我本人去比较好。” 唐剑秋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有本人去了才知道锻造的武器究竟是否合适,又是否有欠缺。 不多时,唐剑秋便已来到了铁匠处。 这铁匠处的老板很是热情,虽然这店铺是小了一点可这锻造武器的手艺更是一绝,凡是到这请店主人打造武器的无一不夸赞。 而唐剑秋又时常来他们店里,一来二去也是熟悉了,自是更好沟通联络的。 店里的几个伙计正在那忙着洗沙,铁匠铺老板原本忙活炼铁,如今见熟客来了更是激动。 待忙活完之后很是高兴的上前献殷勤,一脸讨好。 “唐公子,您来了,我已按照您给的图纸严格打造,并用上上好材料,保证您能喜欢! 只是您给的时间实在有点紧,小的已经尽力了,还请唐大人再宽限一些时间,小的保证亲自送到您府上!” 既然人老板都这么说了唐剑秋也是不好为难的,便是应允下来,“也罢,既如此你尽快些才是。” “您放心好了,小的一定尽力!” 既然这刀具还未完成唐剑秋只得原路折返,可谁知这么巧的,这走在半路上居然遇到了闲来无事的苏景。 苏景也发现了他,很是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剑秋,怎得这么巧?你也在这!” 还记得今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碰巧遇见,不过是地点和时间线不同罢了。 “有点事罢了,苏景,大理寺之事可是忙完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唐剑秋不过是用平常的语气说着,可对于苏景而言却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我说你这未免也太扫兴了,来都来了还谈什么公事?哈哈,说笑的,要是公事没有忙完我又岂敢在外瞎逛?这传出去都遭人口舌。” 唐剑秋却不以为然,“话虽如此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才是。” 苏景不过是摆了摆手,云:“不说这些了,我且问你,可还记得年幼时的事情?” 起初唐剑秋是没有放在心上的,经过他这么一提点恍惚间有了那么点印象。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我可被你害惨了。” 苏景听后却有些不乐意了,似乎是觉得唐剑秋用辞不当,便是这般说着;“你怎得这么说? 若不是由我从中撮合你和那沈家嫡女又如何走到这一步呢?想来咱们几个也是一同长大,多少也有些了解, 据说过些时日就是比武招亲的日子,前来参加的人数想必不少,毕竟他们都是觊觎人姑娘美貌的,你就不担心?” “激将法对我可没用。”唐剑秋很是平淡的回了一句。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要在意沈红鸾,只不过是不擅长表达罢了。 即便他没说什么,可身体的反应却出乎本能,一股莫名醋意油然而生。 苏景大手一伸,放到唐剑秋肩上,略带调侃意味的说道: “我说剑秋,这你可就不厚道了,人家姑娘从小就出落的水灵,这长大了之后更是没的说,心悦她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你敢说对她无意?即便是你这种木头也该融化了吧?” “啰嗦。” 言罢,唐剑秋从位子上起身,正准备离开却叫苏景拦住。 “我说剑秋,你跑这么快作甚?莫不是去找那沈家小姐?” “你怎得这般聒噪?若是没事找你家小娘子便是。” 唐剑秋正打算略过他,可谁曾想苏景却不依不饶,非要问个清楚不可。 “剑秋,你未免也不厚道了!净想着把我支走,究竟何事?我怎的发现一提到人家沈姑娘你跑的比什么都要快。” 唐剑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加快了原有的步伐。 之所以能忍是因为对方是他要好的兄弟,倘若一直追问个不停那可就不好受了。 然而,苏景见唐剑秋如此却有些急了,“喂,剑秋,唐剑秋!等等我啊!” 苏景向唐剑秋所在的地方追赶而去,一瞬间,两人童年时期的回忆就此拉上序幕。 那时候的唐剑秋才不过十二出头,他很是专心的挥舞着相对而言较轻的长刀,手上的动作伴随着秋风萧瑟愈发愈快了起来。 想到师父曾经教自己的种种,小唐剑秋越发卖力,眼中充斥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杀伐。 小唐剑秋稚嫩的喝声从中响起,而小沈红鸾则呆呆的趴在地上,呆呆的望着小唐剑秋,水灵的眸子充斥着崇拜之情。 只见她用两只小嫩手撑着软糯的脸颊,轻撅着小嘴,一脸可爱,小短腿时不时的晃悠着。 “唐哥哥好厉害!” 她像是看着绝世大英雄一般,有着说不出的激动。 至于苏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外人眼中一纨绔子弟,再加上他年幼,那更是没得说。 那时的他可以说是相当顽皮,竟打算好好捉弄一下唐剑秋。 见小唐剑秋正专心习武毫无防备,小苏景借此机会来到小沈红鸾身边,小声贴耳对她低声贱语道: “还记得我先前教你的那些吗?就用我刚才教你的那招,从后面进攻!我就不信他唐剑秋能反应过来!” 小苏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只想打他个措手不及。 小沈红鸾听后陷入了短暂的犹豫,如同受了委屈的兔子,纠结道: “不好吧苏景哥哥,这样会不会胜之不武?” 小苏景却不以为意,他很是高傲的竖起大拇指并指向自己: “这叫制敌有道!你一个姑娘家的,比唐剑秋瘦弱的多,想打败他就得靠脑子懂不懂?” 小沈红鸾恍然大悟,她击打了一下幼小的掌心,“对哦,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正面我肯定打不过他!看我的好了!” 说干就干,小沈红鸾趁着小唐剑秋不备放轻了脚步,当快要靠近他的那一刻,小沈红鸾突然发出了一道充满童趣的声音。 “咦呀呀呀——唐哥哥看招!” 小唐剑秋措手不及,又怕会伤到她只得丢下手上的武器,可他的身体却由于惯性倒在了地上。 于是乎,小唐剑秋整个身躯都趴在了身上,而小沈红鸾却借此机会来了一个夺命剪刀脚,以至于他的呼吸都变得粗犷了起来。 小沈红鸾却因此引以为豪,像是得到了奖励的孩子一般,发出了莺啼般的童趣之声。 “耶~我赢了!我打败唐哥哥了!!!” “红鸾!你这是作甚?” 小唐剑秋拼死挣扎,现在的他已经被小沈红鸾强行压在身下,而且采用的还是骑马的姿势,这对他而言有点羞耻。 沈红鸾那如藕般的嫩足则锁住了小唐剑秋咽喉,引得他一时无法挣脱,脸色都涨红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小苏景不怒反笑,他坐在地上捧腹大笑,差点把眼泪给笑出来了。 “哈哈哈!果然比我想的还要有趣。” 若不是因为手上没有国画用的工具,他定会用笔墨画下这有意思的一幕,也好取笑唐剑秋一番。 “红鸾,你这样有失武德!” 他还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小唐剑秋颇感为难,欲奋力抵抗又怕力道太大弄疼了她。 “苏景!你都教了她些什么啊?!” 小唐剑秋发出了愤怒的嘶吼,他发誓,只要自己摆脱了小沈红鸾的束缚他一定不会放过苏景的! 小苏景却不以为意,反而引以自豪:“教她智取啊,谁要像你一样做个木头疙瘩~” 说罢,他拾起地上一根稻草叼在嘴里,轻快的哼着歌。 小唐剑秋差点就没有直接气晕过去,然而接下来小沈红鸾说的话更是让他感到绝望: “哈哈哈唐哥哥我们再来~!” 说着小沈红鸾还打算再给小唐剑秋采取同样的招式,小唐剑秋见状连忙惊声呼喊道: “红鸾——你这样坐在在下身上不合规矩!” 见对方这么痛苦,小苏景却是乐到不行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草地,“哈哈哈!不行了,他现在有了防备,咱们得换个方法!” “苏景!你最好把脖子给我洗干净了!” 小唐剑秋这下彻底怒了,甭管他们关系有多好,他现在必须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混小子不可! 小苏景故作惊讶,也好来一招扮猪吃虎:“哟,木头疙瘩要打人了,我还是走为上计才是~剑秋,你好好享受啊。” 说罢,小苏景便佯装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小唐剑秋差点就没有被他气的当场昏死过去。 “你!苏景——” 幸好唐剑秋对此事并不深刻,不然今日又是想起苏景只怕是“难逃一死”。 第七十一章 天下莫溺于水啊 天启三年十月十九日,桂端王朱常瀛之子于归北平出生,满城皆知,朱常瀛甚喜,对其宠爱有加,故取名为朱由榔; 而张问达因魏忠贤同党劾其赃私,命追款十万,遂破产。 乔允升被迫称病辞官,准备还归原籍孟津,孙承宗担心权利受到限制,上书说督师和总督不能同时设立,向明熹宗请求罢免总督的推选,朱由校应允下来。 赵南星替代张问达为吏部尚书,而今东林党势力昌盛,由高攀龙、杨涟、左光斗执掌法令; 李腾芳、陈于廷辅助选举;魏大中、袁化中主管科道;郑三俊、李邦华、孙居相、饶伸、王之寀等人全部放在部里执政。 唐剑秋则孤身一人站在那山头上俯瞰着天下众生,看着那野鹤翱翔,大雁南飞,竟有一丝伤感,大概是心中仍有那么一丝遗憾。 因为就在刚才他得知乔允升罢官一事。 他有想过凭借自身能力救助他人,可并非所有事情都是他身为镇抚使能处理的。 “天下莫溺于水,而攻坚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天下莫不知,而莫能行,奈何。” 言罢,唐剑秋摇了摇头,只能感慨这世态炎凉。 如今的江湖,正值乱世纷纭,勾心斗角,祸乱恒生。 自天启四年开始就要爆发东林党争,而他的人生也是在那一年打在了谷底。 而他也坚决不能让前世悲剧重演! “唐大人,您果然在这里!” 阿飞匆匆来报,像是有着要紧事情一般,都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汗液。 “可是有要紧事?” 唐剑秋转过身来面相阿飞,今日朝中琐事颇多令他有些心烦,这才出来放松一下。 阿飞欠了欠身道:“指挥使大人请您过去。” “好,我知道了。” 在那之后唐剑秋转身离开,即刻前往北镇抚司寻找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 别看锦衣卫指挥使位居正三品,而镇抚使为从四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谁掌管北镇抚司谁才是锦衣卫中真正的老大。 南北镇抚司看起来地位是平等的,可真正意义上的实权人物其实就是北镇抚司的老大,由此可以说明唐剑秋实质权利有多恐怖!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不少人眼红针对。 “指挥使大人。” 见到来人时唐剑秋对其行了礼,田尔耕一笑而过,连忙挥手示意,“唐大人免礼。” “多谢指挥使,敢问大人找下官所为何事?” 即便前世唐剑秋与田尔耕有私人恩怨,可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上级,目前跟自己无仇,还是要听命与他。 田尔耕也不喜欢卖关子,于是说出了此番叫唐剑秋而来的目的: “唐剑秋,本指挥思来想去,这个任务也就只有交给你才最合适,不知你可愿意啊?” 唐剑秋躬了躬身,尽可能将心中的那份不快压下去:“指挥使请说,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田尔耕道:“据当地百姓举报,这北平昌平县有人开设赌场,那幕后老板有点本事,此番前往务必小心行事,你且将那涉事人员逮捕。” 唐剑秋听后忍不住一阵惊呼,他知道这参与赌博是何等罪,可仍旧有人乐在其中。 “什么!开设赌场?明太祖明确规定了禁止任何人不得参与赌博,哪怕至今也不行, 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当地官员不得与任何理由参与,这厮竟如此托大!” 唐剑秋愤恨不已,即便前世参与过这件事再让他听上一遍也是血脉膨胀,恨不得现在就将那厮碎尸万段! 田尔耕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知道唐剑秋乃是性情中人,便是这般说道: “剑秋啊,我也深知你的为人,一向嫉恶如仇,说来这北镇抚司武功最为高强之人当属于你,派你去做事我也放心。” 说完,田尔耕拍了拍唐剑秋的右肩,唐剑秋顿了顿,而后应允下来。 “下官一定倾尽全力完成。” 听到这样一个答复田尔耕非常满意,“很好,那此事就劳烦唐大人了。” 对于他唐剑秋的能力他并不怀疑,只要他不会干涉自己的利益倒也无妨。 “指挥使大人客气了。” 唐剑秋欠了欠身,而后转身离开。 看来此事他非处理不可了! 唐剑秋的眼色也在这个瞬间产生了变化。 对于那个人他一点也不陌生,江湖传闻那厮丧尽天良,卖主求荣,卑鄙无耻,与那贪官可谓是一丘之貉! 不过,那参与赌场涉事人员较多,仅凭他一人只怕是难以应对。 因此,他决定叫上锦衣卫队一同处理此次案件! …… 为了避免会让人发现他们的身份打草惊蛇,锦衣卫一行人故而乔装打扮。 以黑色斗篷亦或蓑衣掩人耳目,还有甚者穿着布衣,更有的人打扮成了江湖人的模样。 他们深知田尔耕派出任务之严重性,必须小心应对! 然而,《大明律》官吏参与赌博者罪加一等,初犯且以娱乐形式设赌要受杖刑。 惯赌者要治以重罪,对官吏参与赌博者一律砍手,不仅籍没家产,其成年的子孙也要被罚作苦役或发配充军! 不多时锦衣卫一干人等来到那赌场内,这才刚进去就见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赢者寥寥,输者众多,久赌必输是结果,少输者,无伤皮毛,图个乐呵; 多输者,空无分文,债台高筑,更甚者,押上了房产地契,倾家荡产。 老客官们也有歇手观望,大多银钱渐空,新客官们又没调起兴致。 掌柜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摆一些上好的点心和茶水,常遣伙计倚在门口多多吆喝几声,能哄进几个才罢。 方寸之间男女杂坐,投壶、六博者甚多。 要说这地方好生热闹,参与赌博的人皆不在少数,有斗蛐蛐、骰子、斗蛐蛐,还有以蹴鞠之名赌博的,更有甚者玩起了马吊。 浏览过形形色色的人,阿飞只觉得有些头疼。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他正是因为那骰子声胡乱作响而感到心烦。 他实在无法理解,不由得长嘶一声,而后将心中疑惑脱出:“大人,您说这有的人明知这赌博的利害为何还要去赌?” 唐剑秋并没有体验过,哪怕一次,却也懂得人性。 “赌博利用的乃是人心,常客觉得这是平时少见的便宜,不惜再借资一搏, 一来有翻本的机会,二来不枉费掌柜的一片好意,且不知越陷越深,不能自拔,终以尽毁。” 阿飞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朝廷才这般抵制赌博。” “既然身为官吏就更该以身作则。” 再看看那沉浸其中的赌徒,唐剑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那之后,唐剑秋挥手示意让他们散去好分头行动,以免因小失大。 他们并未过多言语,不过是找了个地方坐下,而唐剑秋则扫试着当地可疑的人群。 他们已经拿到了田尔耕给予的画像,自然清楚那贼人相貌,又不好当众拿出缉捕画像,只能小心比对。 唐剑秋很是认真的打量着四周,而后将视线放到了围满了全是人的地方上。 唐剑秋没有犹豫,径直向前方走去。 突破了人群包围后这才发现这里面的人正在玩骰子,这会儿还在兴致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官兵已暗中潜入。 要说这骰子倒也算不上有趣,这里的人也不是因为对方赌注大而被吸引,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人。 只见一青年垂头丧气,从模样上来看就知道输了不少,就差跪地求饶请求对方高抬贵手了。 那瘦弱的青年眼眶一红,像是遭受了巨大打击一般,有些无助的看向这开设赌场的李四。 “这位好汉,能不能再赌一局?我保证下一把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那李四却呈现出不屑,他不过是叼着一根牙签,言语之间很是猖狂: “没钱还敢来这?知道这的规矩吗?” “知、知道,可是好汉,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让我的妻……” 没等这位青年说完,李四当场就是一脚! 青年被李四这么一踹当场倒在地上,而后发出一声哀嚎。 李四认为这还远远不够,一脚踩到了青年胸口上,摆出居高临下的一面。 他俯下身来,摆出胜利者的笑容,很是得意的说道: “你家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已经是我的了!谁让你运气这么差,连心悦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要你有何用?废物!” 李四又是一脚过去,青年的肠子已经悔青了,比起身体上的痛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最对不起的就是家中的妻儿。 正所谓赌博为害甚于虎,猛虎有时不乱伤,赌博无不输精光。 妻离子散家产破,落得颈项套绳索。 唐剑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略过人群来到了空旷地方中央。 他尽可能压制着体内的那份怒火,佯装客气,语气平缓; “这位兄台,小弟初次到访此地,还不知这的规矩,不知可否高抬贵手?” 闻言,李四顺着唐剑秋的声音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了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 李四扫视了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这才说道:“哦?原来是新客啊,本人甚表欢迎,这人你也没必要在意, 正所谓愿赌服输,既然这厮已输不得不按照规矩行事,你说对吗?” 唐剑秋自然知道对方所言之意,却也不得不装糊涂,悻悻点头。 然而,就在刚才唐剑秋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于是将心中的想法全盘脱出:“既然来到这不妨赌一把大的?” “哦?”李四一听心生快意,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你说赌什么?” 旁边几个小弟见状也情不自禁的搓了搓手,为此感到痛快。 然而接下来,唐剑秋说的话让全场沸腾。 “赌你两只手如何?” 全场震惊,连同血液凝固,安静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李四顿时怒了,指着唐剑秋鼻子破口大骂: “大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在此造次!” 第七十二章 谁给你的勇气 李四本就因为此事恼火,如今还有几个杂碎在这闹事,又如何忍受得了? 他的几个小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正说着就准备上前,叫嚣着打算将唐剑秋拿下。 李四即便为此感到气愤却显得没有那么羞恼,大概是第一次见这般狂妄之人,语气稍平。 “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种话?你又如何确保自己能赢?” 唐剑秋不过是摆出平常心罢了,完全看不出是初次来这的模样,反倒是镇定自若。 “既然是赌场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赌注。” 李四愤愤不平,他拿出含在口中的牙签,一把丢在地上,怫然道:“既知是赌场还敢在爷爷的地盘上撒野?你可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呵,今天这赌局即便不赌你们也必须栽到这了!” 话落,唐剑秋一把扯下身上的黑袍,露出了赤色蟒服,其余的锦衣卫见状纷纷效仿,露出蓝色官袍,全场震惊。 尤其是那些还沉浸在赌博乐趣中的赌徒,他们哪能淡定下来?如视恶鬼般惶恐。 “不好!是锦衣卫!” “快跑!” 一瞬间,如同洪流,所有参与了不法犯罪赌博之人开启逃亡,像是那过街老鼠一般,四窜而去。 早已料到这点的唐剑秋一个眼神杀过去,锦衣卫队干脆利落的拦去了他们的道路。 锦衣卫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他们穿过人群,将那些试图逃走的赌徒一同拦下,如恶狼一般紧盯着他们。 无比沉重的严肃气氛围绕着他们周身。 赌徒一时不知所措了起来,只得跪地求饶。 纵使锦衣卫再怎么厉害却也难免会让漏网之鱼逃出去。 而那些个企图逃跑的人,剩余几个锦衣卫只能以自身最快速度去追。 唐剑秋要面对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恶霸。 李四只能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在那之后立刻掀桌,将原本放置在桌面上的骰子一并向唐剑秋倾洒而去! 一瞬间,犹如雨下,绝美,骰子声哗哗作响,唐剑秋没有犹豫,眼色一冷,一把拔出腰边绣春刀! 只能听到一道华丽的斩击声从中响起,唐剑秋一刀下去,便将所有投掷出去的骰子一分为二。 在那之后,李四的所有小弟卸下了伪装,一并朝着唐剑秋杀出! 面对着如洪水般的敌人,唐剑秋没有丝毫畏惧,犹如一座山峰耸立在决斗场中央。 对于这形形色色的敌人,唐剑秋眸光一愣,这些畜生个个阴险毒辣,都怀揣着惊天阴谋。 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唐剑秋瞬间化身为猛虎,犹如雷霆之击,瞬间突破了敌人的首尾,并将他们的武器挑飞! 只能听到武器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声从中响起,唐剑秋利用巧妙的身法,躲避了敌人的攻击,同时将自身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面对敌人的包围,唐剑秋毫无惧色,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自信。 这才不过是刚开始罢了,连热身都算不上,唐剑秋似乎完全进入了状态。 他时而犹如灵猿一般穿梭在敌人之间,时而又像猛虎般对敌人发动狂暴的攻击。 尽管敌人数量众多,但在唐剑秋面前,他们却像是虫豸一般,即便知道可能会因此负伤依旧选择杀个痛快! 面对着眼前众多的敌人,唐剑秋目光坚毅,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对于这帮杂碎,他必须要用自己的实力粉碎他们的野心! 然而,日光照耀在这建造的瓦片上,将房顶烤上一层炙热。 而唐剑秋,如同来自江湖的侠客,邪魅,张狂。 接着便是一阵痛苦哀嚎的声音从中传来,唐剑秋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些倒地嚎叫的赌徒。 对于他而言杀人固然容易,可要不下死手并让他们吃个教训却比较难。 这些个家伙是顺利解决了不错,接下来要面对的人才是此番前往最为重要的目的。 李四意识到唐剑秋并非一般锦衣卫,更是不好对付,便是决定跟唐剑秋来一场属于男人之间的较量! “若是男人就与我斗上一斗!”李四很是嚣张,话语之间充斥着轻蔑。 “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唐剑秋面无表情,他已经许久未曾活动过筋骨了。 而唐剑秋和李四在宽敞的室内战起来,周围是精致且又摆放整齐的各种器皿家具。 唐剑秋身材修长,手持一把寒刀,眼神坚定而冷酷,显示出强大自信和决心。 李四是一位肥胖的中年男子,他的脸色阴沉,显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而唐剑秋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四。 他的刀尖微微颤动,似乎在寻找最佳的攻击时机,李四则毫不在意。 他挥舞着短刀,带着嘲笑的口吻说道:“哟,我说这位官爷,你看起来很紧张啊。” 唐剑秋没有回答,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准备冲刺。 突然,他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像一道闪电冲向李四。 李四急忙抵挡,但唐剑秋的剑法快如闪电,他感到自己的防御越来越吃力。 李四也不示弱,他尽力抵挡唐剑秋的攻击,并试图发动反击,但唐剑秋的技术和速度让他占了上风。 兵刃互相交错,两人相互对招二十回。 随着战斗进行,唐剑秋越来越显示出他的实力。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发越准确。 李四逐渐力不从心,他的一些攻击被唐剑秋轻易化解,而唐剑秋的攻击却让他无法招架。 唐剑秋紧紧握着手上的绣春刀,他的双手虽伤痕累累却又不失美感,手指修长而有力。 或许是因为常年握剑的缘故,他的指尖乃至虎口关节有较厚的薄茧。 一道黑影从中闪过,唐剑秋立即收敛心神,迎敌而上。 李四眼疾手快,立刻拿出藏匿在衣襟内的武器。 手中的短剑疾如闪电,屡次刺向唐剑秋的要害! 唐剑秋眼神坚定,身法灵活地躲避着对方的攻击,同时一刀挥出! 刀光凌厉,犹如青龙出水,但闻“叮”声从中响起,对方的短剑已被唐剑秋的绣春刀砍飞。 李四也不示弱,他脚下一滑,身体瞬间横移数尺,躲过了唐剑秋的攻击。 在那之后他双手迅速在腰间一抹,一把飞镖激射而出,直取唐剑秋的眉心! 唐剑秋面无惧色,长刀一挥,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并将暗器击落。 两人相互搏斗,越挫越勇! 在这场尘土飞扬的决斗场中,李四非常清楚,若是想赢就必须发起反击! 李四挺身而出,随即拿出了另一把武器,与唐剑秋杀个痛快! 两人身形交替,互相交接,只能听到武器之间碰擦出来的声响,还有那磨出来的花火产生。 双方皆有将对方击败的决心! 在那之后,双方立即陷入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唐剑秋的绣春刀在日光下舞动,如同灵动的银蛇,攻击凌厉而迅猛。 李四则以快打快,身影在日光照耀下几乎看不清,只有一道模糊的黑影。 几十个回合过后,唐剑秋找到了对手的破绽,一刀下去,径直劈向李四。 李四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而后发出一声惨叫,那李四的肩膀已经被长刀刺穿! 要不是唐剑秋有所收敛,此刻这把刀早已将他劈成两半! 唐剑秋收起绣春刀,看着倒在地上痛苦不已的李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刀尖撩起,直指李四咽喉。 李四惊出了一身冷汗,如今胜负已分,他不得不屈服; 今日是真的要栽到这里了…… “我……大人,别打了,我认输!”没有办法了,他只能选择缴械投降。 他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他出来混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对手能强到这种地步! 若唐剑秋不用刀或许还有一点胜算。 见对方已然伏法,唐剑秋不得不道出他的罪行: “在明代若是有官员参与赌博,且为一等、二等的不论文武,全部革职,法律规定凡犯赌博者一律砍手,官吏参与赌博者,还要罪加一等!” “什么!这这这……大人饶命啊!” 没有办法了,如今已是毫无生路,李四只得向唐剑秋求饶。 唐剑秋对于敌人一向冷漠,尤其是对待这些本就该死之人,那更是没的说。 “说完了吗?”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盯着,而后收起了手上的武器,并将绣春刀插入刀鞘。 李四见状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似乎是想到了接下来的画面,连忙改口: “这位大人,有话好说,只要您肯放了我,这所有的金子银子全都给您!您要是不满意啊小的这里还有金条,只求老爷可以放我一条生路。”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的把金条奉上,像是捧着无价之宝一般。 唐剑秋不过是看了一眼,唇角勾起笑容,而后拍了一下李四的肩。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李四听后心中一喜,他认为自己有救了! 正当他痛哭流涕,准备说上一些感激话之时,唐剑秋接下来说的话让他瞬间血液凝固: “真当本镇抚是那鱼目混珠,利欲熏心的贪官? 呵!似你这般同恶相求,卑鄙无耻,恶贯满盈,好逸恶劳,不三不四,涎皮赖脸之狂徒,竟想与我结拜为兄弟? 真是厚颜无耻,丧心病狂,螳臂当车,下流至极!妄图拉本镇抚下水,本镇抚又岂能轻饶与你?” 在那之后,唐剑秋又看向将所有参与赌局涉事人员,扫视了一眼后将视线放到了若干锦衣卫上,开口道出一声命令: “带走!” “是!老实点!” 即便被抓,总有那么些人出于不甘心垂死挣扎,妄图逃走。 他们也不是头一次见到这心存侥幸的家伙了,任由他们如何挣扎,毕竟那也只是徒劳罢了。 日光从中倾洒,日子照旧,而太阳继续升起,照亮了这片土地…… 然而,就在唐剑秋参与缉捕罪犯这一事时,宫中已然发生巨变; 当然,此事乃是涉及皇帝后宫之事,即便唐剑秋知道也无权干涉。 第七十三章 拜见乔允升 “乔大人。” 结束了案件后,唐剑秋顺道拜访乔允升,两人的关系比起上下级倒更像是师生情。 对于唐剑秋的到来乔允升感到非常意外,不过也同样也表示欢迎。 “唐大人光临寒舍,草民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正说着乔允升便准备弓着身子行合乎礼,唐剑秋见状连忙将其托起。 “乔大人切莫如此,岂不折煞唐某?” 乔允升却不以为意,反而认为这是自己要是不这么做那岂不是太失礼了?。 “唐大人,礼数还是要的,如今我已不是朝中之人,大人千万别这么称呼草民。” 唐剑秋这才意识到此举可能是有些唐突了,这才改口说道: “好,那我唤你乔老先生。” 无论是何时期,先生这一称谓为尊称,且不局限于男女,而这也是对长辈而有学问的人特有的称呼,由此可见唐剑秋对他有多尊敬。 听到这乔允升有些欣慰,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他人这般称呼自己了。 “唐大人请便,还请大人移驾厅堂,草民定当好酒好茶奉上!” 唐剑秋也没有跟他客气,很是随意的说上一句:“那就有劳乔老先生了。” 在乔允升的带领下唐剑秋来到了厅堂之中,从屋中打扮上来看就足矣看出乔允升乃是一性情中人。 再看看那挂在墙上的水墨画,常青字画、背靠大山、水(财)长流、平安之意,而山表示坚守和高远,水则代表柔韧和流动。 由此可见主人家是个极具修养饱读诗书之人。 要说这乔允升心情还算不错,请唐剑秋坐下后有感而发:“哈哈哈,想不到我一大把年纪辞官后竟有人特来看望,真是让我感到欣慰啊, 自从魏忠贤干政后有几次我都想罢官,只是当时还有要紧事没有处理完罢了, 如今这阉党势力愈发庞大,我在朝中势力颇多,又唯恐得罪魏忠贤,只得出此下策。” 对于乔允升说的这些唐剑秋深有感触。 魏忠贤独裁擅权,残害忠良,权倾朝野,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朝中之人惧怕他也是有原因的。 若不是一心想着报仇他早就辞官了。 唐剑秋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能理解乔老先生心情。” “唐大人此番前来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乔允升问道。 “自然是为了私事,公事已处理完毕。” 唐剑秋也能明白乔允升顾虑,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份乃是锦衣卫,乔允升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也不算太奇怪。 “原来如此,大人愿意看我这个老头子草民已经很满足了,过些日子我就回孟津老家一趟。” “原来如此。” 既然不是谈公事乔允升也可以放松许多,对他的语气也跟最开始不同了。 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乔允升连忙补充了一句:“还不知大人因何来此?若是没有记错此地离北镇抚司并不算近啊。” 对此唐剑秋也没有隐瞒,干脆如实说道:“不瞒您说,我作为镇抚使时常出巡,如今任务已圆满完成,顺道过来看看您。” 乔允升恍然大悟,而后伸手摸了摸二丈长胡须:“原来如此,唐大人有心了。” “不敢。” “在那之前我要向你引荐我家犬子。”说完,乔允升便看向门外。 “儿啊,出来吧!” “是!” 接着,一个身穿官服,体型修长,满脸胡须的大汉向两人所在的地方走来。 见到来人,乔允升向他郑重介绍了起来:“唐大人,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那犬子乔于龄,大郎,还不快见过唐大人?” 乔于龄见状如视神明一般,连忙跪下抱拳参拜:“北城兵马司指挥乔于龄,拜见北镇抚使唐大人!” 唐剑秋受宠若惊,连忙上前请他起来,“乔大人言重了,快快请起,这不过是私底下又不是公事,怎可向我行如此礼?” 乔于龄却不以为意,何况他曾常听闻父亲的教导,在礼数方面自然是不会差的。 “来者是客,何况下官还曾听说过你的德政,当真是叫下官佩服!” 见此状况,乔允升很是欣赏的点了点头,“儿啊,你要向唐大人学习才是。” “是,父亲,对了唐大人,下官常听闻家父时常念叨你,如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在那之后乔于龄撩袍坐下。 “可惜我才不过是当朝六品,跟唐大人比起来还真是差远了。”乔于龄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的年纪比唐剑秋大得多,可他的官职却比自己大,当真是年少有为。 闻言,唐剑秋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乔大人言重了,作为北城兵马司指挥,乔大人甚是辛苦啊。” 乔于龄摆手道:“为朝廷做事何来辛苦二字?唐大人千秋功名,清正廉洁,正所谓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大人想必就是如此吧?” 没想到对方会这般夸赞自己,唐剑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岂敢岂敢?乔大人莫要取笑我了,我并没有你口中说的那般厉害。” “岂会,唐大人太过谦虚了,下官应向您学习才是。” 乔允升见状连忙补充了一句:“唐大人,犬子性格莽撞,唯恐冲撞权贵,还劳烦大人您帮衬着才是。” “乔老先生放心,若是能帮到的在下一定尽力而为,如今时辰已晚,在下还有事需要处理,还望见谅。” 唐剑秋抱拳欠身,乔允升听后连忙站起。 “大人何不吃了饭再走?正好饭菜也快齐了。” “是啊唐大人,用了饭菜再走也不迟啊。”乔于龄见状连忙附和了一句。 “有劳乔老先生,在下要是在身,唯恐辜负了先生美意。”唐剑秋欠了欠身。 乔允升听后忍不住叹息一声,只觉得有些可惜,“唐大人身在朝中,我又岂敢跟朝廷争你?大人请便才是。” “好,那就叨扰了。” “唐大人,我送你。” 乔于龄连忙来到门口迎唐剑秋,他没有拘束,不过是点了点头。 出了乔府后,一众锦衣卫在门口等候,在见到唐剑秋时一并抱拳行礼。 “大人!” “弟兄们一路辛苦了,就近找家客栈用饭,想吃什么随意点便是。” “是!多谢唐大人!” 锦衣卫队一路奔波,有所疲劳是在所难免的,要是有个地方坐下歇息已经算是不错,如今还有吃食,当真是美事一件。 待食用完了午膳后,锦衣卫一干人等踏上了前往北镇抚司的旅途。 然而,阿飞也不知见到了何人,竟走不动了,他的视线时不时就往人姑娘上瞟去。 虽说也不是一件稀奇事,可这里却不知何故围满了人,像是在看什么热闹一般。 正是因为围观的人多了才容易勾起好奇心,这细细看去却发现了一貌美如花的姑娘。 她的身边还站着几个老妇人坐帮衬。 按理来说人姑娘家抛头露面的是有些不妥,可她也不是来卖这些绣品的,反倒像是向人展示才艺的。 再看这其中绣品,不禁让人惊叹,此物绣精髓金丝金片,纹理华丽,使之绣品飘逸,纹样秀雅风韵,更是能一窥当时刺绣睥睨天下。 恍惚间阿飞想起了什么,连忙向唐剑秋汇报了重要事项: “大人,据说此女绣工很是了得,比皇宫中秀女做的女红还要漂亮!” 阿飞顿时来了兴致,他发誓,绝对不是因为这姑娘长得好生动人,导致内心骚动这才前去看的,不过是欣赏人家的作品罢了。 他认为,这欣赏物质的美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然而,唐剑秋作为一名武官,又是一个粗人,自然是不懂这其中道理的,对于他而言这简直跟无字天书无异。 “别跟我说这些,我又不懂。” 唐剑秋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动作,他对这类东西可不感兴趣。 “大人,不妨看看再说?” 阿飞非要缠着看不可,若是不能开开眼界只怕是寝食难安。 “我一糙汉需要懂这个做甚?你要看就去看便是。” 唐剑秋很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然而,他不知这话却是如了阿飞的意,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大人果然不懂,既如此那小的这就去办!” 说罢,阿飞以自身最快速度赶往,这一看那眼睛可都要掉出来了! 看看那俏丽女子,针挑玉指走金线,作嫁他人心亦甘,细针穿花,幸得丝缕相伴,红线点翠,如画一般绚烂,针线绣出之花鸟,模样栩栩如生, 似是察觉到阿飞正在看自己,那女子惊鸿一瞥,看向阿飞,正是这一看险些把他的魂勾走。 要说这姑娘乃是一人间极品,别的先且不说,单说这鹅蛋脸,如桃花三月,双眸饱含魅意,纤腰袅娜,风情万种。 就在刚才阿飞有了一种冲动,竟有了想把这娇滴滴的小娘子藏进被窝的想法,不过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并扇了自己一巴掌。 “真是,我怎么尽想这些下流事!” 那一刻的阿飞只觉得脑子有些乱,如过街老鼠一般,蒙着头跑了。 而那女子却是笑盈盈面对,她探出个脑袋,娥眉轻挑,似是有着说不出的情愫。 逃之夭夭后的阿飞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以至于唐剑秋几次叫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阿飞,阿飞!” 唐剑秋也是火了,干脆一掌过去,直击阿飞后脑。 阿飞这才后知后觉,本应感到疼痛的他竟有些陶醉,好像还停留在原地一般。 唐剑秋好歹也是男人,虽然平时不懂什么男女感情,可阿飞的种种迹象就能说明他的魂已经丢了。 “我看你这人在这,心却停留在别处。” 没想到唐剑秋这么直接,阿飞猛地反应过来,立刻换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大人,这都被您发现了。”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说道:“平日里你要怎样我管不着,当务之急是回北镇抚司。” “大人教训的是,属下这就去!” 第七十四章 姑娘离奇失踪 唐剑秋等人这还未曾回府,就近找了家客栈坐下。 饭桌上,阿飞撑着个脸,魂不守舍的望着前方。 不久前的邂逅让他无法忘怀,尤其是姑娘那婀娜多姿的模样还有那惊人的相貌,说是把他的魂给勾走了也不足为怪。 阿飞正想的出神,以至于口水都要流出来。 现在的他哪有心思办事?满脑子都是那美艳可人的姑娘。 就在阿飞垂涎那女子美色之时,待在雅间中的唐剑秋倒是不淡定了起来,因为就在刚才他们那接了一个较为棘手的案子。 来人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他们刚接到命令便八百里加急,并火速将此事告诉唐剑秋。 “怎会如此?短短几天失踪二十余人,死者还全是豆蔻年华的姑娘!” 唐剑秋震惊不已,前世的他的确办过很多案子,但不是每件事情都能详细记得清楚的,不然以他的能力早已侦破了所有案件。 让他感到头疼的倒是这个案子,他都快没什么印象了。 在听到这骇人的数字之时唐剑秋还是忍不住唏嘘一声,虽不记得其中细节倒是隐约记得是件棘手的案子。 一旁的锦衣卫见唐剑秋如此震惊忍不住说上一句:“大人,会不会是贩卖人口的凶手?”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凶手能做到短短几日拐走二十余年轻女子,就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没有夸赞他们的意思, 此时的唐剑秋正在思考,那人究竟是谁,又采用了哪种方式,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看来此事得从长计议; “你们几个随本镇抚一起调查。” 唐剑秋还不信那个邪了,还能让真凶跑了不成? “是!” 锦衣卫队领命后同时双手抱拳以示尊敬,只是那阿飞还在那思春,好像魂还在那个姑娘身上一般,有着说不出来的享受。 唐剑秋几次叫唤都不曾有反应,起初是想动怒的,可仔细一想也罢。 这些时日外出办事基本都是叫他,若是再叫上他或许是有些不妥,也罢,在派上一个人便是。 “方小渔,跟本镇抚走。” “遵命!” 于是乎,十几余人备马火速赶往案发地。 所幸事发地点距离他们这不远,不然即便是快马加鞭也需要些许时日。 大约花费了两日左右,唐剑秋等人便赶往了天津卫宝坻县。 “吁!” 唐剑秋拉动手上的缰绳,他神情淡漠,不过是目视着前方。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还有其他锦衣卫带领的卫队,已经有人比他先到了那。 他自然不会怠慢,脚踩马镫一跨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唐大人!” 锦衣卫校尉毕恭毕敬的抱拳,更是对唐剑秋的到来表示欢迎。 “发生了何事?” 唐剑秋只想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此一来断案倒是会稍微容易一些。 他欠了欠身道:“大人,据当地百姓所奏,每天夜里都会有妙龄女子失踪, 属下询问家属可曾听到什么动静,谁想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竟全都没有发现!” “怪哉!” 唐剑秋不得不感慨一句,夜深时相对而言会安静许多。 一般来说只要有点意识就能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可这里的百姓竟没有一个听到的,想必这其中原因有二。 第一点,或许是当天夜里他们睡得太死,第二点,凶手乃是一届高手,同时也是一个惯犯,在受害者家属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将其带走。 就总体而言第一种可能性不高,若是只有几户人家睡得死那也就罢了,问题的关键在于为何每户人家都是如此,即便说是巧合那也说不通。 “可有其他发现?” 唐剑秋追问道,现在这种情况线索自然是越多越好。 锦衣卫小旗如实说道:“暂时没有其他发现,凶手非常狡猾,它采用的步履颠倒反复无常,实在让人无法判断他的方向, 正是因为脚印杂乱无章我们也不好将他的脚印拓下来,这看起来就像是故意混淆我们视线的。” “如此一来那可就麻烦了,唐大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这才是让方小渔感到头疼的一件事,看来此案相对而言较为棘手,要是有什么破解方法那就好了。 “先从第一户出事的人家开始找,兴许那里有我们要的线索。” 于是乎,唐剑秋带着十几名锦衣卫来到案发现场。 这才刚到此地就见到了泣不成声的老翁和老妪,旁边还站着几个年轻人,想必那应该是受害者的兄弟姊妹。 两个老人并未言语,不过是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不断抽噎,光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就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两位老人家,我是北镇抚司镇抚使,向两位打听一下当时案情。”唐剑秋说着便将腰边的令牌递给他们看。 老翁和老妪见状这才停止了啜泣,可即便如此伤心难过也是在所难免。 方小渔看出了他们的顾虑,于是这般说道; “还请二位不必慌张,你们只需要将整件事情起因后果告知于唐大人即可,镇抚使大人断案无数,明察秋毫,会替你们做主的。” 听到这他们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一点,老妪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原有的心情,而后向唐剑秋诉苦: “原来您就是镇抚使大人,民妇听说过您的事迹,说来也不怕您笑话,小女为人善良,十分孝顺,前些日子还与我们说话来着, 就在十天前,小女无故失踪,当民妇和老头子发现的时候已经寅时,几乎把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仍旧没有找到小女下落,还请镇抚使大人务必要找到小女。” “是啊镇抚使大人,您一定要找到草民的阿姐啊!草民求您了!” 正说着那名皮肤黝黑的青年就要跪下,唐剑秋见状连忙将其扶起并表示不用。 “不必行此大礼,既已接手此案本镇抚自然会尽力而为,不过有一事是本镇抚不解,她可有婚配?又是否有心上人?” 不等黝黑青年优先开口老妪就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回大人的话,那倒不曾,民妇了解他的品性,她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平日里就很聪慧,绝对不会因为这事离家出走。” “原来如此,本镇抚知晓了。” 唐剑秋大概明白了,可以排除私奔的嫌疑。 起初他是怀疑那人故技重施,以同样的方式诱骗心思单纯的姑娘,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 “我且再问你们,令嫒失踪之时可曾留下什么线索,又或者是否有其他东西遗失?” “大人,草民找了不下数十遍,实在没有啊!” 老翁痛心疾首,这正是他的痛处,如果当时有注意到的话兴许他的闺女就不会失踪了。 唐剑秋点了点头,并示意不必慌张,“本镇抚知道了,你们提供的线索很有帮助, 其余人等听令!分头行动,各自前往受害者家属家中,反复比对,若有可疑之处立即汇报!” “是!” 锦衣卫队各自展开行动,经过一番精心勘察后得出来的结果一样让人感到失望,都跟第一户人家汇报的别无差异,而这无疑是加大了难度。 “见鬼,这人做事情未免也太精明了!但凡有点蛛丝马迹或许都有侦破之处!” 方小渔愤恨不已,以往多少也有那么一点线索可寻,如今整这么一出实在让人头疼不已。 “这才不过第一天,没有头绪也是很正常的,既然凶手定时在夜晚出现掳走少女就代表他一定会再次现身!” 唐剑秋可以驽定,既然凶手是一名惯犯肯定会再次作案,他的动机和原因暂且不提,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才是。 “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守株待兔?” 方小渔并不蠢,经过唐剑秋这么一提点他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正是,不过我想这几日他是不会出现的, 既然敌人能做到悄无声息不留下任何线索!那就足以说明他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 本镇抚可以做出推断,如果我是凶手一定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这会儿风声太紧,贸然现身只会陷自己于不利的。” 方小渔听后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他很是赞同唐剑秋的观点。 “需要属下做些什么吗?” “像往常一样巡查便是,目前还不清楚凶手下次会去谁家,你去拟一份家中有年轻女子的名单,切记如实汇报!不得有误!” 唐剑秋知道,也就只有这样才会让效率稍微高一点。 若是每一家都蹲守还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手上若是有了一份名单就可以从中推敲,兴许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 “可是大人,先不说天津卫别处,单说这宝坻县起码也有几百户人家,若真要一一搜查起来只怕是要费不少时间。” 方小渔不过是担心短时间内无法搜寻完整,而唐剑秋不过是希望他能尽快完成罢了。 “凡事尽力而为,你且带上几个兄弟挨户询问,可有难度?” 唐剑秋并不怀疑方小渔办案能力,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必须尽快,若是晚一分那百姓就会多一分危险。 “是,属下一定尽力而为!” 方小渔正气凛然,作为锦衣卫百户他还是有一定执行权的,他带上几个身手还不错的锦衣卫前往调查。 而与此同时,知道唐剑秋等人前往天津卫这一消息时阿飞急了。 他这才意识到坏事了,偌大个地方竟只剩下他一人! 他有些后悔,不该因为美色冲昏头脑,以至于坏了大事。 如此一来可不行,他必须尽快赶上队伍,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感冒了,有点难受,诸位要注意保暖啊」 第七十五章 鸣冤遭袭 据说这姑娘不光长得好生漂亮那手艺也很巧。 别的先且不说,单说绣品这一物更是让不少女子沦陷。 尤其是这绣上去的图案,栩栩如生,再加上这特殊的材质和晕染的布料,让人欲罢不能。 此物才一经发市就遭到疯抢,这些人几乎都快要把脑袋挤破了,就是为了得到那想要的东西,就算为此花上一笔不小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不光是这里的姑娘,也有不少壮汉乃至青年对此物颇有兴趣,但不知是他们是对物还是对人姑娘感兴趣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生意好就行了。 “多谢诸位赏识,小女子在此谢过,还请一个一个来,不要着急。” 那模样秀丽的姑娘像是尝到了甜头一般,奋力叫卖着,与那些含蓄害羞的姑娘倒有些不同,他倒是放得开。 几次阿飞外出办任务都能遇到这绝美勾魂的姑娘,这光是看上一眼都要沦陷。 当然,他只敢多看几眼,又不敢多待,以免耽搁了大事,到了那时遭到惩戒事小,耽搁了事才叫大! 话说一天夜里,唐剑秋正在思索整件案子,这会儿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一锦衣卫力士匆匆来报。 见到来人,他本能的抱拳行礼以示尊敬。 “回大人,阿飞来了。” 说完,阿飞便现身在唐剑秋面前。 然而,这才不出几日,阿飞却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激动。 “大人!” “阿飞?你怎得来此?” 唐剑秋非常惊讶,分明半路已经将他撇下,让他好好休息,可他又是如何找上来的? 阿飞很是懊恼,用责怪的语气说道:“唐大人,您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怎得出去执行任务还不曾叫上属下?” 唐剑秋也是有些无奈了,他一向直来直去惯了,便是如实说道:“本镇抚唤你几次了,不曾有半点反应,索性让你留在那休息罢。” “大人此言差矣,有这帮弟兄在您的安全我绝不质疑,但是,这世上绝对没有比属下还要忠心的人!” 阿飞始终相信,只要他在就能更好的保护好唐剑秋! 然而,唐剑秋却不是这么想的,“阿飞,你的用意本镇抚能明白,近日你出勤太过频繁,本镇抚也是怕你因此受罪啊。” 正说着,唐剑秋脑海闪过一丝模糊的画面。 他心想着:“阿飞,详细的案子我不大记得,可有的事情我是清楚的, 若是没有记错,前世你在执行这次任务的过程中不慎落入敌人陷阱,我又怎能再让你重蹈覆辙?” 阿飞却不以为意,反而一片赤胆忠心,他拍了拍胸脯,引以为豪的说道:“能跟着大人绝无受罪一说,一切都是属下心甘情愿!就让我跟着大人!” 唐剑秋大受感动,即便他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块木头,可不代表他是没有感情没有血肉的。 “阿飞,你如此至情至性本镇抚若是不同意岂不是寒了心?你且跟着本镇抚罢。” 大不了这一次注意点便是,希望前世悲剧不会重演。 阿飞听后心中一喜,如闻特赦一般,很是恭敬的说道:“多谢大人!” …… 当天夜里,子时, 大雨滂沱,雷声聚下,还有那闪电呼啸而过。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至水面,形成积水,照应着宝坻府县衙,而锦衣卫队外面罩着一层蓑衣,即便面对恶劣环境照旧打灯巡逻,却不知凶手正在这宝坻县徘徊。 该名刺客身穿一袭黑衣,头戴黑巾,用黑布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 他利用轻功越过一个又一个房顶,最后停留在了当地府衙门口,并将目光死死的锁在了鸣冤鼓上,似乎是在盯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穿着深褐色衣裳的男子很是慌张的向当地府衙跑来,他面露惊恐之色,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一般,一路边跑边回头。 顾不得衣裳已湿,他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府衙之中,见到鸣冤鼓顿时来了希望,毫不犹豫的用放置在一旁的鼓槌对着鸣冤鼓就是一阵敲。 可谁曾想天要亡他,这天色本就有些诡异,外加倾盆大雨还有那雷声滚滚的缘故导致此人将濒临绝望。 那汉子越敲越大声,越发激烈,怎料雷声太大淹没了击鼓声,纵使他敲的力再大也不过是徒劳的。 汉子痛苦不已,如遭酷刑一般,只得用力敲打着鸣冤鼓,甚至有着说不出的苦楚。 就在这时,穿着夜行衣的蒙面杀手手持寒刀出现,对着那击鼓鸣冤之人就是一刺! “啊!!!” 一声痛苦的哀嚎从中传出,血浆从中喷洒而出,汉子的身体由于惯性倒在了地上,险些撞翻鸣冤鼓。 这一下并未死透,刺客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打算再施一刀,岂料一抹红色身影及时出现,并阻止他的恶行。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毒杀击鼓鸣冤之人!” 来人正是唐剑秋,他戴着斗笠,看了一眼因为疼痛而倒在地上发出痛苦哀鸣声的人儿,一股恨意油然而生。 刺客并未言语,对着唐剑秋当即便是冲出,之后便来了一套连环刀法,唐剑秋很是熟练的转动着刀柄,干脆利落的挡下了刺客的每一招。 唐剑秋目光冰冷,进攻的同时将对方每一招每一式都记在心里,而后更是运用灵活的身体朝着对方杀出! 刺客又怎能招架住唐剑秋强势猛攻?没几下就手软,险些因为力酸放弃手上武器,可即便如此仍旧没有放弃。 “铮——” 一道华丽的斩击声从中响起,接着便是武器一分为二的瞬间。 刺客瞳孔猛地放大一圈,俨然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唐剑秋正打算将其制服在地,岂料刺客在生死关头动作更快。 那人意识到坏事了,又不肯轻易伏法,只得拿出一枚精制药丸服毒自尽,待唐剑秋制止已晚,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接着便是刺客尸体倒地的瞬间,他已经没了呼吸,甚至是口吐白沫,由此可见这背后之人有多狠毒,以至于宁死也不肯吐露半个字。 “该死!” 唐剑秋愤恨不已,用力握紧拳头,他甚至都不需要用食指去探他的呼吸了。 既然事已促成也无其他办法,只能先安抚击鼓鸣冤之人。 “来人!去请大夫来!” 在唐剑秋的命令下,几个锦衣卫就此现身。 “是!” 唐剑秋又看向了另外几人,而后道出一声命令:“你们几个,带他去府中医治。” “是!” 唐剑秋心想:“此贼好大胆子,竟公然伤害击鼓鸣冤之人,定是要杀人灭口!兴许能从受害者口中知道些什么。” 待唐剑秋命人将其抬进县衙之中,衙役当即选择汇报消息,当地县令很是震惊,俨然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乃是身为从四品的镇抚使。 “大人,您为何……” 县令正要张口问些什么,唐剑秋却选择搪塞过去:“详情一会儿再说,救人要紧。” 县令哪敢怠慢?连忙点头答应下来:“是是是,大人这边请。” 那名青年就地安置在偏房之中,接着再叫几个丫鬟过来好生照料。 接着唐剑秋便把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告诉了当地县令,县令听后很是震惊。 他狂冒冷汗,意识到这是在自己的府衙中遇害更是惶恐,连忙摊开长褂对着唐剑秋一跪赔礼道歉。 “请唐大人恕属下失职之罪!” “快快请起,县令大人何罪之有?”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将其托起,而县令确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大人,若是当时卑职有听到击鼓声或许他也就不会因此遇害了。” 听到这唐剑秋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难怪他会这么自责。 “这怎能怪你?雷声过大掩盖了鼓声,没注意也是在所难免。” 闻言,县令不可置信的望着唐剑秋,似乎没有想到唐剑秋竟比他想的还要好说话。 “大人不怪卑职?” 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是自然,县令大人快快请起。” “多谢唐大人!” 县令这才敢起身,他很是感激的望着唐剑秋,如视救命恩人一般。 不多时,就见得一名大夫手持木质药箱向他们走来。 大夫也没有闲着,第一时间便为病人疗伤诊断。 所幸伤口尚浅,倒也不至于伤及性命。 大夫很是熟练的运用着手上的银针对其进行治疗,并将其精准刺入穴位中。 大夫很是专心,以至于都不敢用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液。 虽已习惯,可不管怎么说还有旁人注视,更是加重了原有的氛围。 最终,经过一系列治疗,青年的命算是保住了,大夫这才敢稍微松一口气。 “回两位大人的话,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出几日就会醒来,稍后我会开一张方子,只要按上面的抓药就行。” 听到这县令才松了一口气,“多谢大夫,小宁,你去送送大夫。” 要是这青年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这县令恐怕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和阴影之中。 毕竟这是在自己府衙出事的,若是追问起来只怕会因此受罪。 “是!大夫,这边请。” “好,请。” 接着便是房门打开的声音,县令继而看向唐剑秋,顶着巨大的压力问道:“不知唐大人可知刺客的身份?” 第七十六章 大人,这不合适吧 对于县令提出来的问题,唐剑秋是这么回答的:“那倒不曾,若是知道搜寻起来想必也会轻松许多, 只是这贼人狂妄猖獗,竟敢在当地县衙面前公然刺杀击鼓鸣冤之人!罗县令,当务之急是派人严加看管才是。” “是,卑职这就照办!” 在那之后县令便匆匆离开赶忙处理诸多事务,而唐剑秋并未言语,有的不过是这么看着。 下一刻,方小渔匆匆来报: “大人,又有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失踪!” “什么!不好!” 唐剑秋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贼人真正的目的是另有其他,而先前那名前来刺杀的刺客不过是来混淆视线罢了。 可就算如此,他们将这位青年诛杀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看来一切只有等到这名青年醒来后方能知晓。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方小渔无法理解,他很少看到唐剑秋这么失态的。 唐剑秋不过是叹息了一声:“方小渔,我们都错了,我们的行动路线已经被他掌控了,这厮恐怕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好对付。” “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不过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被唐剑秋这么一提点方小渔很快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如此一来那可就麻烦了。 唐剑秋没有说话,透过轩榥窗,抬头仰望那乌云密布的天空。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玩声东击西,他唐剑秋自然会奉陪到底! 次日,方小渔匆匆来报,并将自己的发现如实告知:“大人,您交代我的事情我已如实照办, 这是所有家中有豆蔻年华的女子的名单,约有八十处,其余的人家不是姑娘出阁就是未满十四。” “八十户?”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唐剑秋还是感到非常吃惊的。 虽说前世的确接手过这个案子,再一次听到这个惊人的数字之时还是会感到不可置信。 若是一家一户查起来只怕是要耗费不少时间,即便真查到线索总不能让十几名锦衣卫分别蹲守好几户人家吧?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不说这几户人家相差多远,即便相邻,想要在短时间内守好几个人家可以说是无稽之谈,除非他们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个个身怀特技。 “罢了,你们分头行动,本镇抚再带上几人一同前往。” 由于此案相对而言较为棘手,唐剑秋只能出此下策。 “是!” 一干人等快马加鞭,火速前往名单中的人家,并告知原因就地查证。 终于,经过些许时日勘察,唐剑秋总算是查到了这其中的怪异之处,双眼也是在这个瞬间发生了变化。 他先是从所有受害者的家中查起,而后通过方小渔呈上的名单反复比对,最终发现了这其中的相同之处。 “怎得这里会有标记?方小渔,你且看看还几户人家有这等三角标记。” 由于这三角形标记并不明显,且小之又小,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现在已经有了线索,着手调查也不是一件难事了。 方小渔闻言用力点了一下头,而后应允下来: “是!” 待到几个时辰过后,方小渔立刻汇报,并草草的拟了一张图并画了下来。 “回大人的话,已有三处被标记,莫非今晚……” 听到这唐剑秋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不错,虽然无法确定今晚他要对谁下手,可以肯定的事情是他会对其中一家痛下毒手, 我等只需守株待兔即可,切记,此事不可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唐剑秋也是为了保险起见,万事还是有个防备的较好,何况锦衣卫中也有内鬼。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唐剑秋,单说他处理的案子小事一千余起,大事两百八十一起,很多事情早就已经记不太清了,何况还要记住其中细节。 “好,那今晚属下就派人各自前往蹲守,不过还需要大人帮属下一个忙。” “何事?” 只要能抓到贼寇,唐剑秋不介意这些。 “大人,您听我说,咱们这样……” 正说着方小渔点起脚尖在唐剑秋旁边耳语,唐剑秋很是诧异。 前世并未采纳这样的方式,今世若是尝试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只要能抓到罪犯还愁办法多吗? 方小渔很是尊敬,他说干就干,立刻将此事吩咐下去,并交代他们务必要小心行事,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严惩不贷! “话说回来阿飞去哪了?以往只要有案子他最积极了,怎么今日不见得人?” “这属下不否认,试百户大人一向认真,可今日却只想醉卧美人膝,或许他们二人现在已经……” 小旗故作迟疑,顺带做了一个作为男人懂得都懂的眼神。 唐剑秋虽未与世间任何一女子有过鱼水之欢却能会意,如今这种场合说这种话实在有些不合适。 “行了,催促他快些赶来才是。” “大人,这未免不太合适吧?” 小旗有些纠结,他总感觉这样不太好,搞不好还要被阿飞一阵呵斥。 “有何不妥?此事尚且未知,你且如实照办。” 小旗略显为难,又畏于权势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这……是,属下这就照办。” 与此同时,阿飞这边; 原来,阿飞之所以会耽搁是因为见到了先前那名喜爱刺绣的姑娘。 见到那女子,阿飞春心荡漾,他的魂都被那妖艳女子勾走了,以至于到了很是陶醉的地步。 那女子倒是有些怯怯,见阿飞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是有些难为情,又或者说觉得对方不过是一介登徒子,便是将美眸一低,略显为难的说道: “官爷为何这般看着民女?可是脸上有什么东西?” 阿飞这才意识到有些唐突了,立刻转变了一种态度。 又以免对方会因此产生误会,这才改口说道:“那倒没有,只是我见姑娘长得特别像我熟悉的一个人。” 妖艳女子不由得哂笑一声,眼神格外勾魂,不经意一瞥,却见阿飞一时不知所措了起来。 许是太紧张,这阿飞竟直接抓起了衣角。 “官爷怎得这般有趣?莫非对世间任何一个女子皆用这般蜜语讨取欢心?” 阿飞见状连忙摆手表示否认,他认为这世上的女子无非就分为两种。 一种是长相貌美如天仙的姑娘,而另一种就是姿色平平。 “岂会?我一般都是直接喊人姑娘的,让我感到惊艳的天下也就只有你一人罢了,还不知姑娘姓名?” “官爷叫我梅香就好了,梅花香自苦寒来。” “好诗好诗!奈何我打小就是一个孤儿,也不认得几个字,梅香姑娘,我叫阿飞,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唤我便是。” “梅香多谢阿飞哥哥。” 这一声阿飞哥哥让阿飞兴奋的不可言喻,如同一个得到奖励的孩子。 若不是因为周边有那么一两个人他早就激动的蹦起来了。 “梅香姑娘的嗓音甚是动人啊,说是莺啼都不足为过!”阿飞兴奋之余这才说着。 梅香掩面一笑,面如桃花,绽放出绝世笑颜:“大人休要取笑民女,民女的事还希望能仰仗阿飞哥哥才是。” 阿飞见状连忙答应下来:“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试百户大人,唐大人已经在催了。”即便知道这种场合下出现是有些不合适他不得不提醒一下。 阿飞听后猛地拍了一下额头,连忙起身回话:“坏了,差点忘了这事!梅香,你先稍作片刻,我还有事处理。” 正说着阿飞便准备起身离开,却叫梅香当场叫住。 “且慢,敢问官爷要去哪?” “北镇抚司有点事需要处理,辛苦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详细的信息阿飞自然是不好过多透露的,只能以事为由搪塞过去。 好在梅香也是一懂事的姑娘,并未过多为难,反而非常理解,像是那乖巧的邻家妹妹。 “那管爷去忙才是,别因为梅香耽误了大事,梅香在这等您。” “好!我会尽快。” 面对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姑娘阿飞又怎能不心疼?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处理完了这件事后就娶她为妻。 来到唐剑秋所在的地方后他匆匆抱拳前来汇报。 唐剑秋不过是背对着他,并未着急回话,大概几个呼吸时间过后唐剑秋这才开口问道: “怎么今日要晚一些?” 阿飞顿时噎住,略显尴尬的说道:“呃,有点事需要处理。” 阿飞一向老实本分,并不擅长撒谎,只是一个眼神便露出了破绽,唐剑秋倒是没有当场揭穿。 “行了,有事需要交代与你。” 听到这阿飞彻底来了兴致,“大人请说!” 唐剑秋想也没有想一下便脱口而出:“你去取些蜜饯来,最好是带上蜂窝一起。” 阿飞一听下巴差点就没有掉下来:“大人,我没有听错吧?您是打算捉拿要犯还是准备吃些糕点?” “本镇抚向来不吃这些东西,你且如实照办便是,记得千万小心行事,别让蜜蜂蜇到你。” “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阿飞便以自身最快速度赶往。 这对于他而言这并不难,怎么避开蜜蜂倒是一件难事了。 就算他武功再怎么强也招架不住蜜蜂袭击啊!这要是不慎把这蜂窝给捅了那还了得? 也罢,还是尽力而为吧…… 第七十七章 引蛇出洞 阿飞是这般想的,在那之后便有了动力。 于是乎,他决定先把自己裹得严实一些。 “方小渔,你确定这主意管用?” 并非唐剑秋怀疑方小渔能力,而是他觉得这样未免太随意了些,只要对方稍微聪明一点都不会上当。 “那是当然,您放心吧!”方小渔很是自豪的拍了拍胸脯,为此感到得意。 “何必这么浪费功夫?等他现身直接抓了不好吗?” 锦衣卫小旗甚至都觉得这太费时间,还不如用最粗暴的方式,还能省事。 方小渔却不以为意,不过是双手交叉抱胸,为此引以为豪,“你懂什么?这叫智取!” 待到当天夜里,四周寂静无声,只剩下一盏圆月高挂于空,像是在宣告此次死亡; 阴风四起,像是那看不见的鬼魅伸出爪牙,撕扯夜幕。 一刺客雷厉风行,尽可能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他刻意放慢了动作,先是左顾右盼,像是掌握到了最佳时机一般,从房顶跳了下来,以至于一点声音都没有。 刺客如往常一般很是熟练的进屋,毫不犹豫的捅破纸窗以查看里面的情况,可在下一个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了其中不对。 怪哉,怎么有这么粘稠的感觉? 他自然是没有在意的,确认四下无人后便是利用轻功潜入房中。 落地声的起伏都未曾有,刺客正准备强行掳走少女,却见到了床边那系了一根绳子,连接着另一边的正是梳妆台,周边还缠绕着铃铛。 这般明显的陷阱让刺客差点就没有忍住,要说这户人家也是够蠢,都不做一个高级点的。 刺客不过是轻松一跨便塌了过去,也不知这姑娘是害羞还是怎的,竟用被褥盖过了头。 这对于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干脆一把揭开被褥。 然而下一秒,床上的人却带着一张狰狞丑陋的鬼脸面具,再加上月光透过窗户渗透过来的瞬间,显得极为恐怖。 刺客吓了一跳,他本就做贼心虚,退也是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机关触发,清脆的铃铛声从中响起,接着头顶上方横梁悬挂着的马蜂窝就从落下。 接着便是成群的马蜂从中飞舞,如鱼戏水一般缠绕在刺客周身,刺客哪能招架这样的阵势?举着寒刀便是胡乱挥砍。 纵使刺客再怎么犀利也招架不住成群的蜜蜂,等到他好不容易要脱身之时,一张密集渔的网从天而降,并将改名刺客牢牢网住。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被小孩把戏给戏弄了。 在下一个瞬间,大量锦衣卫现身,他们手持武器将刺客围住,并将武器直指被包围的刺客,气势十足,凶戾的眼瞳更是让人心惊胆寒。 刺客顿感不妙,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你跑不掉了!” 方小渔气喘吁吁,白净的脸上写满了凶狠,正说着他就准备将这厮逮捕。 刺客又怎能屈服于方小渔,他自知无路可逃,一番挣扎后从口袋里摸索出来了什么,而后将其咽下。 然而,等到方小渔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已经晚了,这一切根本就来不及! 方小渔正要伸出补救的手,那刺客已然毒发身亡,连抽搐都未曾,迎来的不过是当场倒地的瞬间。 与先前的作案凶手一样,是以同一种方式死亡的。 周边的几个锦衣卫看到这样一番景象也是忍不住一阵唏嘘,这都已经两次了,他们居然被同意了招式诈了! “服毒自尽?可恶!” 方小渔很是颓废的捶了一下墙,他自认为布置的周密且毫无漏洞,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这点,如此一来倒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他自认为辜负了唐剑秋的期望。 另一名锦衣卫小旗却因此苦恼了起来,并将心中所想道出:“百户大人,刺客服毒而亡,如此一来可谓是死无对证啊,这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方小渔也是别无他法,便是这般说着:“我去向唐大人请罪。” “可是百户大人,这事不能怪您啊!” 力士也了解唐剑秋的为人,虽然对外展现出一副活阎王的样子,可对待身边的弟兄的确是很重情义的,除非那人的确是无药可救的江湖败类。 然而,方小渔又怎能听得进那些?他始终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不,我要向唐大人请罪,我若是能再仔细些或许能从那贼人口中撬出些线索。” 如今计划已全盘落空,而阿飞和唐剑秋那边虽是做好了完全准备,且各自派人镇守,可最终还是让贼人钻了个空子。 即便计划在周密最终也是落了一场空,尤其是阿飞,虽然平时表现的有些不正经,若是让他在一旁闲着不干他肯定是不乐意的。 本想借此机会活动筋骨展开拳脚谁曾想连个毛都没有等到,不禁让人产生遗憾。 唐剑秋采用的计策自然跟方小渔不同,他的方式可能相对而言简单粗暴一些,即便做好了万全之策仍得没有办法将纳罪魁祸首正典。 虽然他们是在同一个县里缉捕要犯,不管怎么说也有一些距离,不可能做到在瞬息之间赶过去。 方小渔带领众多弟兄飞速赶往,在见到来人时他本能的上前跪下参拜以示尊敬: “属下该死!未能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 正说着方小渔的脸上滑下了一道内疚,若能谨慎行事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方小渔,此事怪不得你,你已经尽力了。” 唐剑秋看得出来,自然不会责怪于他,便上前托起他的手臂。 “只是此次任务失败必定会让他们加强戒备,到时想要抓他们那可就不容易了。” 这才是方小渔真正担心的原因,如此一来他们一定会有防备,又怎会再一次中招? “大人所言极是,眼下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方小渔倒是为此事发愁了,若是能将功补过那自是最好,不然他将会后悔终生。 唐剑秋欲言又止,说话的同时视线不经意的向下。 说实话,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办法倒是有一条,只是时候未到。” 就在刚才才想到了,只是这招或许有点冒险,可眼下也没有其他方法。 “究竟是何等办法需要在时机到了的时候才能用啊?” 方小渔无法理解,如此说来那岂不是很麻烦?何不现在就用上。 “凶手比我们想的还要狡猾,凡事不能急于求成,再说,此事过后他们一定有了警惕,过不了几天凶手就会自动落网。” “啊?大人,您没有在跟我说笑吧?” 方小渔的眼里闪过难以置信的情绪,怎么这一切好像全都在唐剑秋计划之中似的? “方小渔,你知道本镇抚一向不喜欢说笑。” 唐剑秋神色凌然,目光冰寒,好似一块寒冰,将周身全盘冻结。 方小渔吓了一跳,连忙欠身回礼:“是属下逾越了,请唐大人恕罪!” 他或许平时日里会对朋友开玩笑,但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下是绝对不会的。 “无妨,这段时日严加看管,切莫让别人钻了空子!”唐剑秋再三叮嘱。 “是!” 次日,梅香正在那客栈中精心绣着手上的作品,那一针一线更像是那晕染的布料,如同天上的仙女,把针儿穿穿,绣上去的花儿更是精致。 这才不过清晨,阿飞来到了客栈中却见到了这美若天仙般的姑娘。 那一刻的他只觉得面前的姑娘好生漂亮,让人感到眼晕。 “梅香,你怎的在此?” 梅香听到阿飞的呼喊连忙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取而代之的是充斥着童真般的绝美笑颜。 “阿飞哥哥,我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做,就想着绣些作品。” “原来如此,哇!这真是你绣的?也太好看了吧!” 阿飞不由得惊叹一句,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作品。 于是,他捧着绣品看了又看,虽然对这一类东西不是很懂却能由此看出姑娘的手有多巧。 “那是自然,阿飞哥哥要是喜欢过几日梅香再织一条给你便是,倒是阿飞哥哥不要嫌弃才是。” 阿飞听后心中顿时一喜,像是得到了奖励的孩童,忍不住欢呼雀跃,“梅香姑娘何出此言啊?我又怎会嫌弃?倒是辛苦你了。” “为阿飞哥哥做事算不上辛苦,对了阿飞哥哥,可曾有我姐姐的下落?她已经失踪好几天了,我实在太担心了。” 阿飞又怎能忍心看到这样一个美丽的姑娘受罪?自然是心疼坏了,便是拍了拍胸脯做担保。 “梅香你放心,此事我一定照办!” “那就谢过阿飞哥哥了。” 在那之后,阿飞便以要事为由离开客栈,前往当地县衙寻找唐剑秋。 “大人,小的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即便知道这话说出来可能是有些不合适可他还是要说。 唐剑秋转过身来,面向阿飞,用平常的语气说道:“你且说来便是。” “唐大人,实不相瞒,属下与一姑娘一见钟情,那姑娘甚是可怜,属下也是于心不忍,故而向唐大人请示,可否留她在府衙之中?” “阿飞,你确定要带上一个女子?” 他并没有排斥女性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阿飞的确是好色之人,会有这么个想法并不奇怪,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前世并未有这一出,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第七十八章 线索中断 唐剑秋无法理解,这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导致此次抓捕发生变化?还是说根本就是自己记错导致记忆错乱了。 见唐剑秋沉默不语,阿飞的心猛的一揪,对此感到莫名不安。 他以为此事要黄,更是有了些许慌乱,不经对着他问话: “敢问大人,可是不行?” 唐剑秋倒也没有那个意思,他沉吟了片刻,而后点头应允下来; “随你便是。” “多谢大人!” 阿飞本能的感到高兴,起初他还在发愁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说服唐剑秋,如今看来全是他想的太多。 “有一点本镇抚必须提醒你,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影响我们的整个计划。” 唐剑秋不管阿飞有多钟意这位姑娘,只要不会坏了大事就由他去吧。 说来阿飞也到了快娶妻的年纪,会有想法也是在所难免。 “那是自然!” 阿飞连忙附和一句,生怕自己稍微怠慢了唐剑秋就会改口。 梅香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阿飞,而阿飞却以为她不肯答应对此很是失望。 似乎是察觉到了阿飞那低落的情绪,梅香这才道出原因: “阿飞哥哥,你误会了,梅香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此事对我而言太突然了,想到有朝一日能够跟着阿飞哥哥这样的官兵就有些受宠若惊,我还需一点时间准备一下。” “原来如此,不急,等你想好过来找我便是!” 然而,在这段时间里,梅香尽职尽责,做自己该干的事,整个官府之中正是因为有了像梅香这样体贴的女子热闹了起来。 平日里这些官兵也没有闲着,全都忙活着办案,只是唐剑秋这边倒是没什么动静,像是在等大鱼上钩一般。 阿飞并未多想,他始终认为唐剑秋这么做一定有着他的道理。 再说了,他一个做属下的自然是不想去管的。 要说梅香倒也算是体贴,简直就像一名贴心的丫鬟,照顾的无微不至,这让阿飞彻底放了心。 直至当天夜里,事情发生了转机,待在府衙中的梅香一如既往照料,这才刚端着药罐从伙房里出来便看到一个黑影跑了过去。 她一个姑娘家的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慌乱了阵脚,赶忙放下手上的药罐跟了上去。 顺着那黑影所在的方向奔去,梅香这才知道此人乃是冲着那重伤的青年而来的。 作为一名弱女子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慌忙闯入阿飞所在的房间求助。 好在这个点阿飞并未入睡,这才刚跟人换完班甚至都来不及宽衣,梅香哪能顾及得了礼数?对着他一阵比划。 根本就来不及解释,至于阿飞,他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他认为此事先暂时不要声张的才好。 于是乎,他们准备将计就计! 直至深夜,杀手果然来了,纵使他千般算计怎么也想不到这躺在床上的人早已不是那青年,而是早有防备的阿飞。 就在杀手打算一击毙命时,阿飞一把揭开被褥,并将被子牢牢套在了杀手身上。 短暂失去视野的杀手一时间分不清方向,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阿飞又怎能让他逃走?正要一把将其抓住,该名杀手见形势不妙寒刀一划便将被子拉开了一条缝。 布料划破的声音,伴随着棉絮一起从中挥散,杀手自知斗不过阿飞便只有放弃此次刺杀当场逃走。 待杀手离开后,阿飞这才把先前那名身负重伤的青年从床底下暗格里拉出来,却又怎料这名青年竟然脸色发黑,七窍流血。 “怎会如此?” 阿飞大惊,又不好直接去说,以免打草惊蛇。 就在阿飞感到玄乎的时候,连忙伸出食指探了一下青年的鼻息,这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原来这名青年已经没了! 梅香姗姗来迟,当见到这样一副场景的时候不由得一阵惊呼,下意识的用白嫩的小手罩住了那粉嫩的嘴唇。 “这……他死了?” 即便摆在面前的就是事实梅香仍旧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梅香猛的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因此,她大胆猜想,可能是她在追踪黑影的时候有人趁机往药罐里下了毒。 “阿飞哥哥,我想到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在去追那个人的时候他借此机会往石桌上的碗里下毒药?” 闻言,阿飞很是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倒也没有责备的意思,不过是有些惊讶罢: “你怎得可以把药放到石桌上?这不是间接告诉他投毒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梅香也是自责不已,她很是懊恼的点了点头,只恨自己太单纯,以至于上了对方的当。 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怪不得她,阿飞并没有因此动怒,只是有些懊恼和不解。 “我说梅香啊,你这是中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他从事锦衣卫一职以来还从未如此大意过,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什么!怎会如此?”梅香不由得惊呼一声,她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的。 “那个前来刺杀的家伙不过是个疑虑兵罢了,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不过就是引蛇出洞啊! 他们是故意引起你得注意好在药中下毒,随后再叫那个蒙面人前来刺杀,这不过是做做样子,这其中蕴含的真正杀机是在这药罐之中!” 阿飞字字珠玑,这一番话打在梅香身上更是难受,泪水更是哗哗的往下掉。 有道是美人落泪我见犹怜,何况她长得本来就很美,经过这么一哭更是让阿飞心疼不已。 “阿飞哥哥,都是我的错,这都怨我!都怨我多管闲事!呜呜呜,我该怎么办啊!” 无比自责的梅香早已哭成了泪人,她再也承受不住了,一把扑在了阿飞胸前,紧紧的抱着阿飞不放,更是埋在他胸前痛哭。 温软香玉入怀,阿飞更是心动不已,尤其接触着这柔软娇躯的时候他险些就没有兴奋的晕过去。 阿飞僵硬的抬起了双臂,紧紧的搂着怀中娇滴滴的小美人。 然而,他们殊不知这一幕全都被隐匿在房顶的杀手看了过去。 眼见计划已成杀手这才放心离去,而房间内的两人你情我浓,言语之间虽未有太多暧昧却如同相恋多年的爱人。 阿飞轻轻的安抚着梅香的后背,阿飞些许心疼的安慰着她:“梅香啊,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想该如何跟唐大人交差啊!” 眼下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向唐剑秋请罪了。 说干就干,阿飞只得向唐剑秋汇报,唐剑秋听后怒而拍桌,凶戾的眼瞳射出仇恨的火焰。 “什么!死了?你怎么办事的!” 阿飞却像是得到了地狱中的审判书一般,为此惶恐不已,连忙跪下抱拳向唐剑秋请罪: “属下该死!请唐大人恕罪!” 唐剑秋正要斥责他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一番挣扎后很是愤然的背过身来,如是说道: “你……阿飞,你说说你跟了我多少年了,怎么连这么低级的错误都犯!” “回大人的话,已有六年,属下随时锦衣卫一手带大却也懂得些道理,依稀记得那年你我一同入职担任锦衣卫, 当时您的实力与我乃至营中大部分弟兄要强,甚至还有很好的出生, 我自小在兵营中长大,却因为没有人脉关系只能混个身份最为底下的官员,连校尉都算不上, 后来还是通过大人您的提拔才慢慢升上来的,您对我的恩情属下莫齿难忘,倘若要因此治罪阿飞绝无怨言!” 方小渔听了以后深有感触,他当上锦衣卫的时间虽然比阿飞晚三年却也了解他们的性子,与阿飞的关系还算可以。 “镇抚使大人,您可千万不要因此治罪阿飞啊,这件事情真不是他的错!” “方小渔,你不必替他求情,看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罚俸三月吧。” 出了这样的事也无法挽回,唐剑秋也只能就此作罢。 “是,多谢大人不罪之恩!” 阿飞如闻特赦一般立刻起身,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唐剑秋立刻换回了那张如同冰山般的冷漠脸庞。 他看了一眼放置在桌面上的斗笠,将其取下后戴在头上,而后对方小渔说道: “本镇抚去打听消息,你且在这暂代我坐镇。” “是!” 而此时,阿飞这边; 当听到阿飞被唐剑秋惩治的消息时梅香哭的梨花带雨,她很是难受的抹去眼角泪水,尤其在面向阿飞的时候更是难过。 “阿飞哥哥,都是梅香不好,梅香让你受苦了。” 阿飞好不容易才挤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没事,是我失职了,大人已经对我法外开恩了。” “呜呜呜,阿飞哥哥!” 梅香伤心欲绝,又一次扑在了阿飞怀中,嘤嘤的啜泣着。 阿飞也是有些无奈了,宠溺的笑了笑,只得轻轻的揉着梅香的脑袋。 唐剑秋找来了一家茶馆,特意拉低了斗笠,又将视线扫了扫,确认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后招呼着店小二。 “小二,来展大碗茶。” “好嘞客官!您稍等啊。” 唐剑秋很是警惕的望着四周,似乎是在警觉着杀手。 “来了客官,您要的大碗茶。”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将充斥着醇香的茶水送到了唐剑秋面前,毕恭毕敬,言语之间很是客气。 唐剑秋端起茶杯,本想在门口安安静静的喝着茶,一个不经意间却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正慌里慌张的放飞了一只信鸽。 若是像平常一般送信也就罢了,可这人一双眼贼溜溜的,外加他的种种迹象动作十分可疑,不经让唐剑秋感到可疑。 难道说这信中有内奸不成? 第七十九章 汝可知麻沸散? 见到那已然飞走的信鸽唐剑秋自然是无心喝茶的,拿了几个铜板后便带着绣春刀追了出去。 要说这信鸽飞的也挺快,如今已是在那空中,若是飞的太高太远唐剑秋还真就拿它没有办法。 唐剑秋正因为这事烦躁,恰巧这时有个准备前往山上打猎的猎人,唐剑秋自然是不好解释太多,便向猎人借来了弓箭。 猎人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下来。 唐剑秋左手搭弓,另一只手绕到后背取下箭矢,并对准信鸽。 这样的距离对于唐剑秋而言或许是有点难度,因为那信鸽飞的确实有些高了。 好在他自幼习武,习得了十八般武艺,要说刀才是他最拿手的。 锁定目标后唐剑秋目光一冷,而后松开了手。 “嗖!” 箭矢离弦,如同闪电从中呼啸而过。 信鸽发出一声惨叫而后落在地上,接着便是殷红的鲜血从中扩散的瞬间。 唐剑秋交还箭矢后面无表情的走到信鸽面前,并取下信鸽脚上的信,当他看到纸条上呈现出来的内容时不由得大惊。 他再也无法淡定了,以自身最快速度赶到了县衙之中,并叫方小渔,阿飞还有梅香他们过来。 “大人,您这般匆忙叫属下来究竟是什么要紧事?” 方小渔无法理解,唐剑秋并未言语,不过是招了招手。 在那之后,旁边的几个官兵揭开被褥,呈现出来的是毫发无损的青年。 当看到早已死去的青年如今死而复生,且无半点中毒迹象梅香震惊不已。 她惊撑目结舌,时不时的摇着头,俨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怎么回事?可我明明亲眼见到他断气了的,阿飞哥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若是还在这也就罢了,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此人气色红润,和常人无疑。 然而,阿飞却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般,不过是保持平常心,语气平缓。 “梅香妹妹,不急,一会儿再向你解释。” 接着,阿飞看向唐剑秋,他欠了欠身,而后摆出最为恭敬的一面,道:“唐大人,真是神了!这一切都在您的计算之中。” 听到这,梅香不由得一阵惊呼:“什么!难道说这一切全都是大人计划好的?” “大人,您说的对极了,果然不出您所料,竟有人贸然前来行刺!” 正说着阿飞便对唐剑秋竖起了大拇指,不得不为此次计划圆满完善而感到高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梅香不明白。” 见这几个大老爷们各说各的且乐在其中,梅香心中的疑惑也是越来越多了。 她都有些糊涂了,怎么感觉好像有很多事情都瞒着她似的。 阿飞却是笑了笑,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唐剑秋的障眼法。 阿飞在知道院中有黑影闪过的时候,就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唐剑秋。 唐剑秋在得到消息后便出了一个计策,既然那人是前来刺杀的想必绝对是个高手。 而那些人平日里喜欢昼伏夜行,藏身之术那自然是做到最精准的,又怎会让不会武功的梅香发现? 他早就观察过,想要潜入这府衙最好的路径其实就是穿过中墙跟后的那片竹林,而后直接翻墙而入。 若是从那潜入不但便捷而且极难被人发现,然而蒙面人却舍近求远从二堂方向而来,实在不像一名职业杀手该有的样子。 很显然,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不就是想要吸引梅香注意。 通过阿飞交代的那些,故此唐剑秋便想到了梅香手里的药罐。 他知道刺客一定躲在窗外观察,于是便假装给对方喂药,这一试之下,果真发现这药中有毒! 直到这一刻梅香才知道原来这青年根本就没有喝罐子中的药。 要知道她正因为这件事情揪心,如今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真是吓煞奴家了,阿飞哥哥,那后来你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梅香很是委屈,她因为这事自责了许久,可如今居然告诉她这样一个答案,这要她如何不气? 阿飞也是被梅香的单纯给逗笑了,没想到这丫头居然真的当真了。 不过这样一来更好,能使得计划更加完善。 “你以为那个刺客真的走了?但凡对方是个谨慎点的人一定会蛰伏,到了那时我再巧用锅底灰将受害者的面部涂黑,伪装一副中毒的样子。” “那没有呼吸怎么说?”梅香又问,如果是这样前面的事情都能解释的通,那后面的呢。 “这有何难?我从唐大人手上得到了麻沸散,此乃一种麻药,一旦服用人的呼吸会非常微弱,做完这一切防范手段之后在借此机会吹熄蜡烛, 而我则趁着黑暗躺在受害者的床榻上,当时杀手发现计划败露便虚晃一枪逃之夭夭, 而我跟唐大人非常清楚此人一定没有走远,定会躲在附近观察受害者是否真的身亡, 为了计划稳妥,所以我才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你,接着我就假装跟弟兄们替他收尸,我跟唐大人则继续演戏,他借着缘由惩戒我,如此一来这事不就能说得通了?” 就是这样一个原因,二人巧施障眼法成功迷惑了杀手,阿飞也是因为这次战局大获全胜而感到自豪。 “阿飞哥哥真是的,害得我担心一场,奴家的眼睛都要肿了。” 正说着梅香就背过身来,不愿再理阿飞,像是有着小情绪一般,又羞又恼。 阿飞听后也是有些勒了,连忙上前道歉:“哈哈哈,好妹妹,我这给你赔个不是了,事情实在太过紧迫不得不这办处置。” 梅香不过是冷哼一声,略显傲娇的说道:“哼,那我原谅你了。” 要说关键时刻阿飞还是临危不乱头脑清晰的,而且还要具备判断准确,用计果决方能不枉费唐剑秋对他的一番教诲。 “阿飞,你做的很好。” 在这件事情上唐剑秋不得不对他称赞,若不是他告知其中细节都不会想到这么一个计策。 “谢大人夸奖,那还需不需要罚小的俸禄了?” 阿飞一脸讨好,他还想多买些酒来喝,要是连续三个月都没有工钱那还了得?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吗? “怎么?你还想被罚俸?” 唐剑秋斜眼盯过,阿飞闻言心中一喜,如同得到奖励的孩子。 “谢大人!” 然而,就在这时,一锦衣卫小旗匆匆来报,他连忙欠了欠身道: “大人!总算找到了失踪的那些姑娘了,可惜的是如今只能找到她们的尸首。” “什么!无人生还?” 比唐剑秋更感到吃惊的是阿飞还有梅香,如此说来那岂不是没有一个活口? 小旗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如实说道:“正是!大人,这些死者无一例外头发全被剪断,除了胸膛遭到了致命一击外倒也没有别的伤口。” “一击毙命?” 唐剑秋的眉宇之间闪烁着费解之色,思考的同时视线不经意的朝下。 他实在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非要选择头发不可。 “凶手要取死者的头发作甚?若是其他地方或许还有些用处,可头发这一东西最不值钱。” 当然,头发对于他们而言非常重要,原因与孝道、夷夏之辨、性命、面子,甚至是与文化有关。 用孔夫子的话来说,夫孝,德之本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究竟是什么使得这名杀手这般执着,又非要去人的头发不可? “你且带我去凶案现场,阿飞,方小渔跟我走,梅香也一起来吧。” 梅香听后很是惊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选中,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资格的。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听错,梅香很是不可思议的用玉指指向自己:“大人,我并非官府中,莫非也有资格?” 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是自然。” “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跟着官府做事,这实在是太荣幸了!多谢大人!” 梅香很是高兴,对于她而言这是莫大的殊耀,也是求不来的。 于是乎,唐剑秋等人来到了作案现场。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尸首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臭味,像一具早已死去的木乃伊,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直叫人毛骨悚然,四肢已然断裂,且衣衫不整,如今已经面目全非,无法辨别原貌,腐败气息更是充斥着整个房间。 闻到这股味道阿飞差点就没用当场吐出来。 对于他而言,这视觉冲击未免过于恐怖了,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再一次看到这散发着恶臭的美人尸首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如此灭绝人性,当真是丧尽天良,可恶至极!” 唐剑秋气愤不已,纵使他办过的案子数量繁多却也招架不住这等画面,何况死者全是女性! “大人,该从哪处查起?死者面貌已无法辨认,不如叫仵作前来一看?兴许有我们要的线索。”这是方小渔能给出来的意见,接下来就等唐剑秋答复了。 然而,唐剑秋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容本镇抚先看他个一二。” 第八十章 断魂香 唐剑秋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这线索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他先是蹲下来打量了一番,以查看其中是否有遗留的蛛丝马迹。 没有在死者身上找到可用的线索后,他随即派人进行一番地毯式的搜查。 唐剑秋看了一眼周边是否有踪迹,又将那人的犯罪动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忽地想起了什么。 “死者生前毫无挣扎迹象,且没有中毒,像是毫无防备被人带走的。” 唐剑秋逐渐意识到了,经过一番详查他们生前并没有吃什么相克的食物,也没有与家人产生矛盾,就是这鼻腔中含有不明粉末。 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唐剑秋粗心大意,竟忽略了这致命一点。 他将精致的香囊拿出并露出一个角,并摆出一副豪不在意的样子。 有几个身经百战的锦衣卫反应过来,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被唐剑秋一个眼神杀过去,他们瞬间会意,自然是不敢多嘴的。 另一方面,阿飞也察觉到了,却也没有急着开口。 梅香虽然没有说话却将视线放到了唐剑秋袖口中藏着的香囊上。 即便她是用平常的眼神看着,可这种感觉让阿飞他们看了很不舒服。 当然,唐剑秋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已经瞥向自己,立刻收敛目光,便是问起了梅香: “梅香,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梅香很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回唐大人,“我闻到了一股很是奇特的味道。” 唐剑秋灵光乍现,而后忙着开口问上一句:“什么味道?说的上来吗?” “这……莫非这就是传说中断魂香?”梅香一脸惊讶,说话的同时睁大了杏眼。 听到这,唐剑秋已经有些无法理解了。 怪哉,梅香不是一名普通女子吗?又怎会识得装有断魂香的香囊? 此物气味很淡但是闻久了让人休克昏迷,在封闭情况下管用,闻到它会让人的大脑麻痹,四肢动弹不得,若非对此药没有了解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为了避免对方会因此产生怀疑唐剑秋习惯性的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改口道: “我想此案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先且回去吧!” “不是,大人,这就走了?” 阿飞彻底懵了,这件事毫无头绪的怎么就这么算了?这实在是不符合唐剑秋的作风啊! 唐剑秋并未回话,阿飞只得硬着头皮带着梅香离开,直到当日未时唐剑秋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终究是小看了敌人啊; 当日未时,梅香赶忙端着一碗酸梅汤献殷勤,一脸讨好:“大人早些歇息才是,别太劳累了,民女为您做了一碗酸梅汤,您记得早点吃。” 唐剑秋很是平淡的扫了一眼,随口说道:“放那便是,我一会儿就喝。” “是~” 梅香送完了酸梅汤后取下案盘离开,顺带把门关上; 回到房间后,梅香发现了处在房间内的阿飞,他明显感觉到对方脸色有些不对。 “怎么阿飞哥哥?” “有些事情我想通了。”阿飞像是做着很沉痛的决定一般,沉默了好一会儿。 “阿飞哥哥,莫非你这是写好了请示准备与梅香说说?” 梅香像是那含羞的小女孩,那甜甜的笑意可以给人一天好心情。 还没等他继续感受这份高兴,下一秒,阿飞却当场破了一盆冷水下去。 “你以为唐大人会派你一个没有官仕的女子随我们一同验尸?” 闻言,梅香很是疑惑的看向他,不自然道:“阿飞哥哥,什么意思?梅香糊涂了。” “我什么意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吧!” 阿飞灵活转动刀柄,并将刀尖指向梅香,正色道:“我可不想有朝一日死在女人手里。” 梅香不可置信的望着阿飞,似乎不敢相信先前喊着要保护她的人会变成这副模样。 “阿飞哥哥,你……” 她很是柔弱的躺在地上,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更是让人产生怜惜。 换做平时阿飞早就已经将其扶起,又怎能忍心让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受苦? 然而,阿飞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份温柔,取而代之的是无止境的杀伐。 “不用再解释了,你这个恶贯满盈的毒妇!所有失踪女子皆与你有关,你敢说不是?” 以前阿飞是不会信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句话的,可如今事实已然摆在他面前,不得不信。 梅香很是恐惧的望着阿飞这双坚定的眼睛,撑大了美眸,不停的摇着头。 “阿飞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梅香怎么会是凶手?” 阿飞沉默了半晌,即便不想以这种方式揭穿的可他不得不制裁梅香。 他并未直接回答梅香提出的疑问,不过是这般说着:“若是我下手或许会轻些,换做唐大人那可未必。” 见阿飞一副铁了心要杀她的模样梅香也不愿再装了,干脆原形毕露。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阿飞摇了摇头,更多的事情他也不想去说了,弄得太难看对两个人都不友好。 “不重要了,这一切都是唐大人设的局,是我求唐大人亲手制裁你。” 梅香睁大了杏眼,终究是低估了唐剑秋的实力,到头来机关算尽太聪明么…… 既然已经被揭穿了梅香也无话可说,比起刚硬的攻击她更擅长软绵绵的方式。 “阿飞哥哥,能死在你手中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可我想知道在死之前知道一件事,你究竟是否对我动过情?又可否放了我?” 梅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兔子。 阿飞听后顿时噎住,要说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是不可能的。 “我的确心悦过你,但……我不会因为一个女人使我放弃自己良知,更不会背叛唐大人!” 他并没有放下手上的武器,对着面前这个狡猾善于伪装的女人他自然不会放松警惕。 “阿飞哥哥,你的确是一个很耿直老实的人,可有件事你搞错了,那就是太相信我了。” 正说着,梅香不再用之前那副小女人的模样去看着她,反倒像是充斥着怨念的恶鬼。 面前的姑娘不再那般纯情,如同恶鬼般恐怖,让人心生畏惧。 “什么意思?” 阿飞不由得一惊,他意识到大事不好。 梅香并没有畏于阿飞手上的武器,很是坦荡的起身,而她也能驽定阿飞不敢刺下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唐剑秋所在的地方走来,口腹蜜剑,说话的语气更是带刺: “唐剑秋现在估计已经中招了,这会儿要是过去兴许还来得及。” “你说什么?唐大人怎会……难道!” 阿飞想起来了,在那之前梅香的确递过一碗酸梅汤给他,当时的他并没有在意。 该死!如果当初有注意到就好了! 阿飞懊悔不已,而她就像是猜到了阿飞的想法似的,故意开口刺激他。 “你确定不去吗?阿飞哥哥。” 很明显,阿飞非常吃这一套,光是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的身体便是不自觉的战栗。 一番酝酿后,他改口说道:“我想知道,你杀害那些无辜女子的动机是什么?” “自然是用女子的头发做刺绣,因为她们的头发很香,如此一来绣出的光泽会很不一样,且价格昂贵, 只有用年轻女子做出来的才是最好的上品!这是多么伟大的成就!再说,人这一生终有生老病死, 她们能在死之前为我创造价值又有何不可?等到我事业有成我将有资格入宫选秀,成为皇宫之中备受青睐的宠儿!” 梅香猖狂的笑了,模样之可怕如同地狱中的鬼婆婆,被危险气息所覆盖。 阿飞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他心心念念的姑娘竟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笑至极!就因为你那伟大的梦想,竟联合刺客残害数十余名无辜少女,害的老人痛失爱女,弄得几十户家庭支离破碎! 真是狼心狗肺,丧尽天良!你不配成为一名出色的秀女!” 梅香一脸可笑的说道:“哦?随你怎么说便是,与其在这质问我倒不如去救救你那伟大的唐大人啊,不然再晚些小命可就不保了!哈哈哈!” “你威胁我?不行!唐大人交代过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去找他,我不能放任你这个凶手不管!” 梅香明知道阿飞的意思却故意这么说,并加重了语气:“阿飞哥哥要是不去的话唐大人或许会没命哦~” “你!” 阿飞表面上说自己不能不管唐剑秋,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了。 “阿飞哥哥的手都抖得很厉害,可很担心唐大人?我想也是,谁让你们手足情深,纵使唐大人武艺高强也招架不住软骨散和毒药的威力吧?” 阿飞很是煎熬,其实他也很痛苦。 他的内心挣扎了一下,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权量后他开口说道:“我不能因为这个放跑罪魁祸首。” “你对他倒是忠心,不过嘛梅香还是很喜欢阿飞哥哥的,只要唐剑秋一除,你我双宿双飞做一对鸳鸯如何?” 正说着梅香便要准备投怀送抱,而阿飞握着武器的手也是不自觉一松。 借着便是唐刀掉落在地的动静产生,嘴唇也是不自觉的哆嗦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一种不忍对她下手的意思,换做以往是绝对没有的。 “我就知道阿飞哥哥心里还是有我的,我们就不管唐剑秋的死活了好吗?你又何苦做一个小小的从六品?” 梅香往阿飞胸前靠了过去,同时张开玉臂紧紧地抱着他,也好让他眷恋这温柔乡…… 第八十一章 比武招亲 听闻梅香之言,阿飞很是纠结。 如果可以他甚至都不想做选择,这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煎熬了。 犹豫片刻后阿飞将一双手放了上去。 梅香很是享受的感受着属于她的温柔,然而下一秒,她的水眸突然放大了一圈。 梅香低下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形成血洞的伤口,似乎不敢想象阿飞居然会借着这个机会对自己动手。 原来,阿飞的袖口中藏匿者一把匕首,找准机会后借着拥抱的名义将其刺入梅香心口。 他从一开始就在权量究竟是对是错,可他又不能放任真凶不管。 梅香本以为使用美人计这一招会让阿飞心软,可谁曾想居然被摆了一道。 “为什么……” 梅香嘴角溢血,如同枯叶般的嘴唇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 “你不是梅香,是杀害无辜女性的凶手!”阿飞嘶声吼道。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梅香一点也不失望,不过是自嘲的笑了笑。 “不愧是锦衣卫试百户啊……做得真好。” 若不是因为身体使不上劲,她真想用手堵着伤口,避免血液流失过多而亡。 “为了唐大人,为了北镇抚司,为了所有枉死的灵魂我不得不这么做!”这样一个决定对于阿飞而言也很痛苦。 纵使他再怎么喜爱这位姑娘也不得不对她做出诀别,这样一个女人即便是留着也只会成为仇家。 梅香好比濒临死亡的蝴蝶,嘴角勉强挤出丝丝笑意。 “最后再叫你一声阿飞哥哥,可否把我埋葬在梅花树下,若是有朝一日能与你重逢,你我做一对快活恋人可好?” 梅香的瞳孔逐渐涣散了起来,她突然感觉身体好凉,大概是因为要西去的缘故吧…… “若是有来世再说吧……” 阿飞尽可能的回避视线,看着心爱的女人被自己杀死,并倒在自己怀中是一件很不好受的事情。 何况他并非草木,又怎会无情?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到阿飞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见到他蓝色锦衣服染血唐剑秋并不意外,不过是怔怔的看着。 “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唐剑秋开口问道。 阿飞闻言沉默了半晌,大概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纠结了许久,他似乎想通了,便是这般说着:“本以为解决了这件事会很轻松,却又不知为何感到很难受。” 知道这一刻阿飞才明白,原来爱上一个姑娘会是这么痛苦。 直到今日他才确切体会到了那种感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大人,您没喝那碗汤就好。”阿飞的情绪已然跌落在了谷底,以至于不知该如何回答为好。 唐剑秋并未着急回话,他不过是伸出手拍了拍阿飞的肩以示安慰,而后向一席红袍径直向前走去。 倒也不是担心阿飞会徇私枉法,而是为了保险起见。 当看到那倒在血泊中的美人尸首时唐剑秋这才放了心,而后亲自蹲了下来探她的鼻息,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起身。 方小渔跟着走了进来,就在刚才有些顾虑,考虑到有些话说出来可能是有些不合适,因此酝酿了许久。 想了许久之后她开口问道:“唐大人,请恕属下斗胆一问,您这么做合适吗?这般动用私刑……若是朝廷怪罪下来又该如何?” 然而,唐剑秋却并未慌张,不过是保持平常心,如家常便饭一般: “我且问你,那罪魁祸首可是死了?” 听到这样一个答案方小渔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唐剑秋会这么说,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唐剑秋提出来的问题。 “正是。” “此事可有阿飞的功劳?”唐剑秋又问。 方小渔毫不犹豫的回道:“那是自然。” “既然凶手已然伏法,阿飞作为锦衣卫试百户又将罪魁祸首屠杀,朝廷又岂会过多怪罪?” 方小渔顿时噎住:“这……倒也不会。” “如此一来只需将此事上书陛下这就足矣,若是陛下问起本镇抚一肩承担!” 唐剑秋一身正气,冰冷的眼瞳充斥着坚定,还有一心将对方伏法的信念。 不知为何方小渔有些羡慕,纵使唐剑秋对他并不差,可他是打心眼的向往阿飞。 因为他是孤儿所以受到了唐剑秋的照顾,并没有像其他锦衣卫处处刁难打压,两人也是不知不觉中处成了兄弟。 虽然阿飞偶尔会开开唐剑秋的玩笑可他对唐剑秋是真的忠心。 唐剑秋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目光放到别处,感慨万千,内心有着说不出的苦楚和煎熬。 此时的他是这般想的:“阿飞,是我的错觉吗?为何我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至于唐剑秋是如何发现凶手是梅香的,原因有四: 首先,梅香既然看到了刺客的身影,那么他只要去西厢房通知阿飞就行了,又有什么必要将药罐放在后院的石桌上自己追过去呢? 其次,梅香跟踪刺客之后再转回到后院的石桌上取药罐,而后再从后院走到西厢房向阿飞说明这件事一来一往要耽误多少时间? 作为精明的姑娘梅香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当时的唐剑秋听到了阿飞的叙述后就感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最终经过他的反复推断,最有可能的就是药罐中的毒其实就是梅香自己下的。 行刺的杀手只不过是幌子,目的就是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罢了。 最后一点,也是最为致命的一点,若梅香真的是一名普通女子应当不认识这药才是,又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正是因为梅香无意间露出的破绽导致整件事情彻底落下了帷幕; 终于,比武招亲的日子将近,可眼下唐剑秋又有一件紧急的案子需要处理,只能祈祷尽快完成,以免错过了最佳时机。 毕竟,他可不想再一次错过她了。 他们的目标,是一个作恶多端的罪犯。 此人名为张海,据说这家伙在夜晚袭击百姓并将一家老小残忍杀害,其行为更是恶劣至极。 然而,尽管锦衣卫指挥使已经派人暗中调查,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突然,一条微光在他们的视线中闪过。 那是一条狭窄的巷子,深邃而阴暗,像是一座藏身之所,唐剑秋又怎能放过这样一个细节,立即下令锦衣卫队朝那个方向前进。 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尽可能放轻手上动作,步伐更是谨慎而坚定。 锦衣卫校尉们的眼神充满了紧张和严肃,尽可能的小心,以免闹出了动静让那危险的罪犯逃走。 当他们即将到达那巷口时,唐剑秋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便是举起手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 锦衣卫们立刻停下脚步,仿佛一群猎豹在狩猎前静止不动。 唐剑秋眼色一冷,缓缓地抽出绣春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他朝前一指,锦衣卫瞬间会意,他们无声地涌进巷子,如同暗流,形成包围圈,就等着将其拿下。 在尽头的拐角处,一个身影若隐若现。 当锦衣卫围上前去时,那身影却转过头来。 一瞬间,无比惊恐的眼睛与唐剑秋的眼神对上了! “张海?” 唐剑秋冷冷地问道,他一眼就看出了这画像上的人。 那个身影的身体顿时一僵,立刻承认,接着颤抖着低下头。 张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却又不甘心认命,只得拼个你死我活! “奶奶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一瞬间,势力单薄的他朝着唐剑秋他们所在的地方杀了过去! …… ——比武招亲当天; 比武招亲的告示贴满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 有部分人是前来看热闹的,害有的是来挑战的。 在这宽阔的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气氛热烈,引得无数热血青年前来,更是引的平日里喜爱围观的人前来观看。 数百名百姓全都围在那擂台周边看上一番热闹,各由纷说,都在猜想这次谁能顺利夺魁抱得美人归。 当然,前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人都是有一定实力的,他们自然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取美人的芳心的。 然而,一名各自小巧的丫鬟表现得却比沈红鸾还要心焦。 因为她们家小姐的心上人到现在还没到,这要是晚了那姑爷可就成别人了。 “小姐,唐大人至今未归,您不急吗?” 沈红鸾不过是保持着平常心罢了,她早就已经看开了,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她便是用寻常的语气说道:“急有何用?朝中之事公务繁忙,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我又怎好催促?” “可是这么多人……万一唐大人忘了呢!” 作为一名忠心的小丫鬟,春竹自然是期盼唐剑秋可以早些到的,可又怕唐剑秋会失约。 对此,沈红鸾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我相信他!他一定会来的。” 接着,沈红鸾将目光放到了台上,那灵动的秋水眸正注视着擂台上的人。 她柳眉一簇,瞳孔之中倒映着两人的影子,许是过于紧张导致她玉拳绷紧,似乎是在期待着着唐剑秋的到来。 第八十二章 为时不晚 一场激烈战斗随之开演,两人在擂台两边各自站立形成对立面。 他们都紧握着双拳,而后摆出架势,眼中充满了敌意。 为了更好的了解到对手他们互相试探,极快的移动步伐,躲避对方的攻击。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突然向前冲,挥出重拳,眼看就要砸到目标,而他的对手变换万千,正以巧用身体灵活性巧妙躲闪,同时以同样的力量回击。 那一刻,他们的拳头像闪电般快速移动,互相共向彼此。 “砰!砰!砰!” 伴随着一次又一次出击,二人之间的比试更加勇猛激烈。 他们的双拳像铁锤一样砸向对方,一次又一次,引的汗水从额前滚落。 站在最左边的那名青年一拳便成功击中目标,对方又使用右直拳跟进,他的对手哪能招架住这样的招式?便是痛苦地后退。 即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的眼睛仍然坚定地看着他的攻击者。 他稳住身体,聚集力量,然后一记强力的左勾拳反击! 他的对手被击中,踉跄了几步。 然而,他并没有倒下倒下,他稳住身体,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力冲出挥出一记拳! “砰!” 拳头擦破空气的声音,他的对手显然没能避开这一击。 被击中的他身体飞向空中,然后摔倒在地。 这第一局战斗是结束了,可也仅限于此,而胜利的那个人则站在那里,双拳紧握,气喘吁吁。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展现自信笑容。 然而,光是这样还不算完,迎接他的将是另一个对手! 又过了几局,青年将其依次击败,而这位战无不胜的青年将迎来一名棘手的家伙。 话说这台上有一位名叫钱七的年轻人,要说他长得还算可以,再加上这无比彪悍的力量以及强壮的身形,倒是不错,更是引得不少姑娘欣赏。 在明亮的阳光下,一片宽阔的空地中央,钱七和宋虎两人站在擂台上。 顿时,一场激烈的比武即将上演! 此番比武并不是为了争名,亦不是为了夺利,而是为了争夺果敢绝美的沈家女将沈红鸾。 钱七的眼神坚定,下拳有力,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自信。 至于宋虎,他一个远自南方的青年,灵活而机智,他的身体如同一只豹子,敏捷而又充满爆发力。 他的拳头如同闪电一般,挥打出去便让人无法判断方向,这出拳的速度更是快得让人无法看清。 他的眼神闪烁着坚定之色,因为他非常清楚这次比武有多重要,光靠力量更是不够的。 当然,智谋同样重要。 钱七挥舞着铁拳,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猛攻,每一拳都带着强烈的风声,而宋虎则灵活地躲避着攻击,同时用快拳反击。 一时间,擂台上爆发出了激烈的战斗。 “砰砰砰!” 相互对拳的声音从中响起。 钱七的铁拳如同雷霆一般击出,每一击都带着极其刚硬的力道。 宋虎则如同闪电一般穿梭在擂台之上,他的快拳让人眼花缭乱,更是让一众围观的百姓倒吸一口凉气。 两人之间战斗激烈而迅速,使得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智慧。 钱七突然一声大喝,他的铁拳猛烈地击出,如同狮子搏兔一般全力以赴,而宋虎则身形一闪,如同豹子一般跃起,巧妙地躲过了这一击。 借着这个机会他立刻进行反击,一双拳头打的老快,雷霆从中呼啸击出,让人一时无法看清。 两人之间的比武越发激烈,更是让人叹为观止,且每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技巧,钱七和宋虎的比武让围观的百姓看得热血沸腾。 他们的每一次攻击和躲避都让人惊呼连连,更是看得那周边观众紧张至极。 接着,钱七以一记强力右钩拳将宋虎击倒在地! 作为一名胜利者,他很是自豪的挥舞着手上的拳头,似乎是想向那些人证明我有多厉害! 而沈红鸾却愈发感到不安,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并不是因为钱七赢了,而是在担心唐剑秋是否能守时; 之后不久又进行了几场激动人心的斗武,要说这钱七不光人长的威猛,出拳的力道更是恐怖! 这才不花费几盏茶功夫,就将对手一个接一个的击倒在地,正是有着这样一个恐怖如斯的存在,导致想要前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人打退堂鼓。 正是因为这人实力太恐怖导致周边围观的百姓有些怯怯。 本来有那么几个汉子是想鼓起勇气上来的,可在看到那一双凶戾的眼瞳和一双几百斤的拳头时顿时焉了气,一番横梁后也只有选择退缩。 已经有不少人放弃了,可唐剑秋仍未抵达,这不禁让春竹着急了起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周边来回踱步:“唐大人怎么还不来啊?要是再不快一些我们家小姐可就成别人的了。” 再看看沈红鸾,她虽未过多云语些什么,可从她玉拳绷紧,咬紧贝齿的情况就可以判断她有多期望唐剑秋到来。 擂台上的斗争依旧持续,钱七首先发起了攻击,他挥起手上的拳头就朝黑衣青年杀去,黑衣青年身手灵活,迅速躲过了攻击。 接着,黑衣青年反攻了回去,他以自身最大力朝着朝钱七刺去。 钱七力道刚猛强大,轻易挡住了黑衣青年的攻击。 一瞬间,比武场上充满了激烈的打斗声和欢呼声,而台下前来围观的百姓无比紧张地观看着擂台上的两人,有着说不出来的情绪。 两人相互对照,约莫过了十几个回合,仍旧没有分出胜负,可由于此人力道越发刚硬恐怖导致他有些招架不住,以至于力酸。 然而,大多数挑战者都不是钱七的对手,他以出色的拳术和坚韧的意志接连击败了众多挑战者。 看到这众人已经感到失望,此人未免太过勇猛,即便是战斗下来想必也没有胜算。 如今这定局可算是分出,自然是没有谁敢再自讨苦吃直接上台的。 “小姐!” 春竹彻底急了,莫非那唐剑秋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其实并不在意他们家小姐。 “唐剑秋,你当真不打算来吗?” 沈红鸾那精致的小脸写满了失望,冰冷的眼眸倾泄着不满与难过。 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多少次失约,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她跟唐剑秋终究是没有缘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接着便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穿过那人群总算看到了身穿红衣的唐剑秋,因为这次处理的案子较为棘手,再加上路途遥远导致他现在才来,不过还好不算太晚。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换官服,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脊背。 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了,路上都已经累死了几匹马这才匆匆赶到。 这一次,他终于守时了,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那青梅竹马的姑娘! 原本钱七正想着抱得美人归,如今这唐剑秋却偏要跑过来掺和,这要他如何乐意? 起初他是想要叫骂几句,可当他看到唐剑秋穿着的官服时,硬是要把说的那些吞进了肚子里,他太清楚锦衣卫的手段了。 “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还请沈小姐见谅。” 唐剑秋躬身抱拳致歉,这一次之所以没有叫她沈将军是因为场合不同,就是不知这一次是否让沈红鸾等的太心焦。 沈红鸾那张不变的冰眸泛着一丝暖意,不过很快的就被他强行压了下来,唇吐幽兰道: “倒也不算太晚,你若是再晚些也许你见不到我。” “唐某这就给沈小姐赔罪,待结束后在下再给沈小姐赔个不是。” 于是乎,唐剑秋一个飞身便来到了擂台上。 他英俊潇洒,身手敏捷,一双幽冷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湖水,清冷而深邃。 “用拳多没意思?不妨拿着武器与我斗上一番?” 唐剑秋站在场中央,手握绣春刀,气定神闲,目光扫过面前的对手,坚定而自信。 他知道,这场比武不仅关乎他的荣誉,还关乎他是否能得到沈红鸾的青睐, “哦?有意思,只是这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到只怕是有些不适,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可能控制手上的力道。” 钱七并没有因为对方是锦衣卫镇抚使而感到畏惧,反而一度认为这官府中人和寻常百姓不同,也和江湖人不同,若是真打斗那才叫有意思。 若最终结果为胜他还能在这乡亲父老面前吹上一波,虽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大事却也能彰显他的荣誉。 这一刻,场上仿佛只有他们两人,所有的喧闹声都消失了,两颗激烈的心在比武招亲的场合中找到了彼此,就像两把剑在碰撞中找到了火花。 此人身穿蓝色布衣,接着取下了用玄铁打造的剑,显示出他的威严和身份。 他虽然不是官府众人可他自幼学武,有着一定实力,而他也相信自己最终能抱得美人归! 终于,号角声响起,比武正式开始! 唐剑秋绣春刀出,以他那精准而有力的剑法攻击钱七! “锵!” 武器之间相互碰撞产生的声音,唐剑秋并未使出全力,然而,这才不过短短几个呼吸时间的时间里,这钱七就险些被唐剑秋打下场去。 围观的百姓为唐剑秋的出色表现欢呼雀跃。 而那位心爱的姑娘,一改以往的冰冷,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崇拜。 唐剑秋越战越勇,每一次出击都仿佛带着雷鸣,他的每一次冲撞都仿佛要把对手摔倒。 钱七又怎能甘心?干脆采用大开大合的方式,以他那如流水般自然的身法和力度适中的招式应对! 接着便是武器相互碰撞的瞬间,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唐剑秋越战越勇,手中绣春刀如同白龙出海,猛烈地攻击着钱七! 钱七并未畏惧,他缭乱无章,好比那文中书法,铿锵有力,有轻有重。 他的力道虽不说特别强却也在不断施展着自身力量,而他似乎在寻找唐剑秋的破绽。 唐剑秋突然虚晃一招,刀锋一转,从钱七的防守中突破。 钱七反应迅速,瞬间后退几步,同时挥剑化解了唐剑秋的攻击,唐剑秋立即发动第二次攻击,但又被钱七以一种奇妙的方式挡下。 如此几番较量下来,双方都已显露出疲倦,然而,这并未影响他们的斗志。 唐剑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全力挥出这一刀! 钱七面不改色,以一种奇妙的方式承受了这一击,然后反攻回去! 而他也坚信自己一定能将唐剑秋顺利击败! 第八十三章 唐剑秋对战沈红鸾 唐剑秋勉强抵挡住钱七的攻击,他刀眉一低,再次深吸一口气,又一次发起冲击。 霎时,刀锋一转,唐剑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发动了攻击! 钱七面露凝重之色,他清楚知道这一刀的威力。 他以剑护身,集中精神应对唐剑秋的攻击。 在刀锋交汇的瞬间,一道极为强劲的余波从双方的武器中爆发出来。 一瞬间,如同轻微地震产生,苍茫大地都仿佛为之震动! 然而,这还不算完,唐剑秋的剑法如潮水般涌向钱七。 钱七身形如风,在唐剑秋的剑法中不断来回穿梭。 他的剑法如诗如画,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在唐剑秋的攻击下,钱七如同飘雪般舞动,巧妙地化解了他的攻击。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被拉长。 唐剑秋和钱七如同两道流星在空中交汇,然后分开,武器之间相互碰撞,溅出火花。 两人就此拉开距离,唐剑秋再度发起了攻击,他迅速冲向钱七朝着他砍了过去! 钱七反应迅速,他闪避了唐剑秋的攻击并抓住了他的手腕。 钱七又怎能放过这个机会?他试图把唐剑秋的手臂向后一扳,唐剑秋很快就注意到了这点并扭转了局面。 他猛烈地踢了钱七的腿,使他失去了平衡并倒在了地上。 唐剑秋一脚踩在钱七的胸膛上,但钱七伸手一抓抓住了唐剑秋脚踝并试图把他摔倒。 唐剑秋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使自己保持稳定,并再次挥舞着绣春刀。 整个战斗干净利落,唐剑秋的胜利显得轻而易举。 他们两人的对决,引爆全场,钱七虽然力量惊人,但在唐剑秋的灵活刀法和精准预判下完全无法近身! 两人相互冲击,每一次冲撞,都像是巨浪打在礁石上,虽激起层层水花,却无法撼动礁石分毫! 两人战之狂狂,经过一次又一次碰撞,终于产生分晓! 唐剑秋找准一个破绽,瞬间贴近钱七,刀法如疾风暴雨般倾泻而下,钱七只能连连后退,眼睁睁地看着唐剑秋的剑尖指向自己的喉咙。 那一刻,钱七的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清楚这次比武意味着什么,却也体会到了自身与唐剑秋的差距所在。 对于他而言这场战斗或许并不痛快,但收获颇多。 “我认输。”钱七低声说着,面带不甘。 那一刻,所有前来围观的百姓爆发出狂欢般的欢呼,似乎是在高声呼喊着胜利者的名字。 只不过这次时间结束的要比上一次要快,他们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那战无不胜的钱七都被唐剑秋一手击败,由此可见他的实力有多可怕。 何况这才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将这个魁梧的男子击倒在地,当真是可怕至极! “还有谁?” 唐剑秋抬眸扫视四周,那些试图挑战的壮年竟有些退缩,他们虽未在台上与唐剑秋战之雄风却也能清楚感觉到此人实力之可怕。 若真是战起来,那只怕是自寻死路! 见这些人有退缩的样子此事已然形成定局,可人群当中似乎有人发出质疑的声音,对此表示不服。 “慢着!” 说话的人是沈红鸾,她就像是猜到了这些人的想法似的,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她的面容冷艳而坚毅,眉宇间充满了决断和果敢。 她的鼻梁挺直,象征着她的坚定和刚毅。 “唐剑秋,虽是比武招亲,可光是战胜了你的对手还远远不够,若想娶我就必须将我打败!” 她深爱着唐剑秋,就像唐剑秋痴迷武艺一般。 唐剑秋一心为朝廷,从不喊累,却忽略了身边之人,起初是沈红鸾因为他才学武,到了后来,她想为自己习武。 渐渐的,她与唐剑秋一样迷上了武艺,两人亦师亦友。 换句话来说,她有今天这般成就唐剑秋也有一定功劳。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立下了比武招亲的规矩,只有战胜她的人,才能赢得她的心! 对此,唐剑秋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他将绣春刀背与身后,唇吐薄冰:“好!既然沈小姐心意已决在下奉陪到底!” 唐剑秋看向那如同赤色凤鸟般的美人,那一刻的她如同踏入人间的美丽仙子,却带着异常冷艳和高傲,散发出来的清冷气息更是让周边产生冻结。 枪尖似她寒霜眼眸,陪她度过战火连绵; 她做沈红鸾,对于唐剑秋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女人。 这里是她成长的地方,亦是她的死门,若不是因为他,或许也不会踏上习武这条路。 而今日,两人将要在此迎战,只有唐剑秋赢了她才有资格做她的如意郎君! “沈小姐,请指教。” 唐剑秋先是将绣春刀寸入地面,而后对着站在台下的沈红鸾双手抱拳以敬武道之礼。 沈红鸾并未着急回话,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好似春风顺着缝隙飘过,清冷而又富有美感。 “镇抚使,请多指教。” 一抹曼妙且又充斥着英气的靓影出现在擂台上,好似镇守四方的女罗刹,惊鸿绝世! 她的声音就像清晨的钟声,清晰而富有磁性。 在那之后,擂台的信号已然打响! 几乎是同时,两人将目光放在彼此身上,都想着在同一时间制敌。 唐剑秋英姿飒爽,手握长刀,目光如炬,勇猛无比。 他以自身最快速度穿越战场,腾空一跃,练起绣春刀就向沈红鸾发起了攻击。 沈红鸾身穿仙气飘飘的蓝色衣裙,手握长枪,神情冷静,迎战唐剑秋。 “锵!” 武器相互碰撞产生的声音,隐约能感觉到震慑出来的余波,看到这一幕的围观群众皆忍不住惊叹一声,对着台上之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然而,这对于他们而言是远远不够的。 双方在同一时间内加大自身力度,看人的眼神也逐渐不一样了。 双方四目相对,杀气愈发浓烈。 接着,两人在同一时间内弹开,又再度朝着彼此冲了过去。 悦耳的斩击声从中响起,两人互相交接,枪刀争鸣,对了不下几十回合冲击。 沈红鸾发起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让唐剑秋顺利抵挡下来,且没有伤到分毫。 接着这个机会沈红鸾长枪一动,横扫而过。 唐剑秋借着这个机会脖子向后一仰躲了过去,再借着这个机会对她发起冲锋,岂料沈红鸾根本没有手软的意思,对着他的胯下就是一刺! 唐剑秋一看那还了得?这姑娘上来就对她下死手,还直指要害,当即一跃,又将绣春刀朝着沈红鸾砍去。 几根秀发就此斩断,沈红鸾睁大了好看的秋水眸。 这世上能近她身的人可没有几个,可唐剑秋刚才险些就伤到她脖子了! 要不是因为这只是比试,强调点到为止,刚才那一下唐剑秋可能真就要了她性命了。 接着,沈红鸾发起了猛攻,力道相对于最开始有些阴柔了,她清楚唐剑秋可能已经知道他的战术了便只能换一种方式。 唐剑秋则采用大开大合的方式,每一次交接都能碰撞出火花。 两人华丽的交接再配上这声势浩荡,无不让围观的群众叹为观止。 刹那间,蓝裙飘荡,长枪绝世,唐剑秋依旧冷漠,同样加重了几分力度。 唐剑秋眸光一冷,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透着一股孤傲和高傲的气息,让人感到压抑。 两人瞬间交手数次,刀枪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唐剑秋挥舞长刀,犹如雷霆震地,气势惊人,而沈红鸾则灵活地躲避唐剑秋的攻击,迅速反击。 一时间,战场上枪影闪烁,刀光交错,观众目不暇接。 再看看那唐剑秋,临危不惧,纵使那沈红鸾以柔克刚,持续无情,却也无法抵挡唐剑秋的强势猛攻。 “砰!” 沈红鸾撑大了美眸,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剑秋,刚才那一下她差点就没有反应过来。 沈红鸾的身体由于惯性和冲击力后退了几步,握着双枪的虎口关节镜开始发麻。 看到这一幕,众人大惊,能以大刀将长枪震颤的世上可绝无几人,可面前的这个家伙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当真是可怕至极! 沈红鸾还不信这个邪了,干脆心一横,咬牙冲上前去,并将自身实力最大化。 冷枪冲出,劲风扫过,挑飞唐剑秋头上戴着的大圆帽,而那犀利的枪尖将唐剑秋的束发发髻挑断。 束发被斩断的瞬间,如同高洒的墨水从中喷出。 唐剑秋墨发飞扬,披散于其肩,如同骠姚校尉附体一般,更显英姿。 他就像是不受影响一般,抡起手中的大刀就是一阵猛刺! 随着战斗的进行,沈红鸾突然发现自己攻击不及唐剑秋,连忙改变战术,开始采取守势。 唐剑秋趁机展开犀利的攻击,招招连绵不绝,逼得沈红鸾无法还手。 此刻,两人已经不再只是比武,更像是在生死搏斗。 决战时刻即将到来,沈红鸾的攻防逐渐升级,达到了巅峰状态。 唐剑秋长刀舞动,如同风暴来袭,势不可当! 沈红鸾剑指苍穹,宛如流光溢彩,优美而凌厉。 而唐剑秋,薄唇则微微上翘,对着沈红鸾就是狠狠一刺! “砰!” 沈红鸾的长枪在唐剑秋的震慑下掉落在一边,她几乎是用绝望的眼神看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唐剑秋变拳为掌,当即一翻,对着沈红鸾瘦弱的香肩就是一掌! 沈红鸾又怎能经受唐剑秋常年习武产生的力道?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地上。 沈红鸾稍显狼狈的挡在地上,如同染血的女战神,即便败北依旧苦苦支撑。 也不知是力道过于刚硬的缘故还是不小心伤到了沈红鸾肋骨,导致她一时无法起身,就连想要站起都有些费劲。 唐剑秋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意识到这次可能玩大了,不小心弄疼她了。 他的心中泛起一丝怜悯。 他刚忙上前伸出手来,开口关怀一句:“沈小姐,没事吧?” 第八十四章 抱得美人归 唐剑秋正要伸手将其扶起,谁知沈红鸾却不按照常理出牌。 趁此机会,她找到了唐剑秋的破绽,对着唐剑秋胸口就是一拳。 “砰!” 粉拳冲出,唐剑秋踉跄了一下,冷峻的面容产生了轻微的狰狞。 唐剑秋因为没有反应过来险些导致握着的长刀随之一松,身体如断线风筝般飘向后方。 沈红鸾借此机会上前,打算借此机会来最后一击。 唐剑秋吃痛后面容一扭,眼看就要让沈红鸾找到机会发起反攻,倒地后他立刻翻身而起,调整好防备姿势,对着那又发起袭击的沈红鸾就是一刀。 沈红鸾反应迅速,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沈红鸾急于求成,很快就调整好了自身状态。 正当他准备夺回那掉落在擂台上的涯角枪时,唐剑秋一个健步就杀了过去! 沈红鸾这才刚拿到武器,谁想唐剑秋却选择乘胜追击。 沈红鸾在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后,避开唐剑秋接连长刀挥砍。 唐剑秋紧追不舍,沈红鸾飞身而起,落在了对立的台面上。 如同天上的仙子下了凡,空气中弥漫着属于她的气息,绝美,手上那把锋利的涯角枪象征着她的力量和威严。 而唐剑秋,不过是站在那儿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好似一座耸立的高山,轰然引发那滔天海啸! “砰砰砰!” 两人再次发起冲锋,互相交接,进行了十几个回合冲击,仍旧没有分出胜负。 一番战斗下来双方已经有所疲惫。 唐剑秋大汗淋漓,沈红鸾也没有落个好处,香汗淋漓的她在日光的照耀下把俏脸照的通红。 短暂的喘气过后又是一招穷追猛打,沈红鸾的力道明显要狠一些。 即便他的气势足够凶猛却也招架不住唐剑秋强势猛攻。 最终,沈红鸾躲闪不及跌坐在地上,唐剑秋借此机会撩起绣春刀,并将刀尖指向沈红鸾咽喉。 沈红鸾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 汗液从美人香腮滴落在下巴上,而后落在了唐剑秋的刀尖上。 就在刚才她输了,一切已成定局! 在那之后,全场爆发了狂欢般的欢呼,他们纷纷为这个战神般的男人抱得美人归而感到高兴。 见此状况沈红鸾倒是没有像往常那般硬气,主动服软。 她略带欣赏的对着唐剑秋说道:“做的不错。” 由于她已经习惯了孤独,导致她始终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她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冰山美人的面孔,只有在唐剑秋面前才会稍微特殊一些罢。 唐剑秋见状这才将绣春刀收回刀鞘,而后双手抱拳行礼:“谢沈小姐指教!唐某得罪了。” 沈红鸾亦不是那娇小柔弱的女子,自是不需要搀扶的,一个起身后便来到了唐剑秋身边,将涯角枪挽于身后。 “很好!不愧是我沈红鸾看好的人!” 春竹见到这样一副场景不禁冒出了冷汗,在台下的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春竹有些不安的说道:“小姐,您作为沈家嫡女,随时女将,可姑娘家的还是少说这些话比较好,要是让老爷知道又该责备了。” 沈红鸾却不以为意,反而引以为豪,“那又如何?本小姐身在朝廷平日里跟将士们直来直去惯了,你聪明些不告诉老爷不就是了?” “可是小姐……” 就算她这么说春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沈红鸾伸手打断,“别可是了,该怎么做怎么做便是,本小姐与镇抚使还有话要说,春竹,你先回避一下。” “是,小姐。” 在那之后,沈红鸾扫过庆贺的人群,而后将目光放到唐剑秋身上,唇吐冰寒:“跟我来吧。” “何事?” 唐剑秋心生疑惑,因为这一世他参加了比武招亲,路线自然是跟前世截然不同。 “跟着我走便是,本小姐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是,那就依沈小姐的意思。” 唐剑秋终于击败了沈红鸾,但他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喜悦之情。 因为他明白,这场胜利并不只是为了得到沈红鸾,而是为了证明他的能力和决心! 而他也认为,只有这样才更有资格拥有沈红鸾! “不知沈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听闻唐剑秋之言,沈红鸾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放了心。 她转过身来面相唐剑秋,蓝色衣裙遮挡了她的完美曲线。 不足盈盈一握的细腰,完美的娇臀,还有那傲然挺立的酥胸,给人一种高耸入云,呼之欲出的感觉。 “唐剑秋,我来找你不是为了私事,而是为了给你一个忠告。” 褪去军服换上女装的她与往日有所不同,倒有点小家碧玉的感觉,虽不说特别惊艳至少也是特别耐看的那一类, “请说。” 听到对方这般,唐剑秋不得不认真起来。 他立刻转变了一众态度,深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沈红鸾不得不出言提醒一句:“魏忠贤迫害忠良,祸乱朝纲,坏事做尽,已经失去了为臣之本、为官之道,我只是担心魏忠贤可能会利用你,你且小心行事。” “多谢沈将军提醒,在下一定谨记于心。” 对于魏忠贤那心狠手辣的程度唐剑秋再清楚不过了,那家伙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可谓是残忍至极,只要是的罪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前世的他几乎快用遍所有酷刑,也不曾承认欲加之罪,若不是因为练家子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 那一世的他怎么就蠢到信小人而远身边亲近之人?不过还好,这一切并不算晚。 “不知将军是否还有其他事?” 唐剑秋欠了欠身,沈红鸾抬眸一看,不经意的看向唐剑秋那迷倒众生的脸,清冷的眸子泛着一丝浅浅的爱意。 “你这张脸倒是不错,若是那潘安见到了只怕也自叹不如吧?” “多谢沈小姐夸奖,唐某愧不敢当,在下还需要赶往北镇抚司交差,还请沈小姐见谅。”唐剑秋抱了抱拳,已然顾不得歇息,只想将此事尽快上书汇报。 沈红鸾自然是了解他的性子,说是倔驴也不足为过,何况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饱受皇恩,理当尽职尽责,谨记陛下交代的任务。 她一个姑娘家的又怎么好多管闲事? “无妨,镇抚使自便才是。” 天启年间的锦衣卫,究竟是要去大展身手成功破案加官进爵,但是要面对更多生与死的随时“降临”。 还是安心守拙浑浑噩噩,却总是要为自己效忠的人是否真的代表正义。 否则身边那么多熟悉而亲近的人,又为何相继因为种种不具体的理由消失而迷茫?就成了严明暗自焦虑却无处可说的心思。 “请。” 颠簸了一路唐剑秋已经有点厌倦骑马了,从开始到现在他就没有歇息过,好在一切都还值得。 这时候若是能找个地方歇息再饮用一大碗茶自是最好不过。 话说这附近正好有那么一户酒家,他们这既卖酒也卖茶,还卖一些当地人喜欢的小吃。 虽说这店面不大,也就只有那么几人掌管,好在平日里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前来光顾,想着吃一些酒菜垫垫肚子。 而这里的人家也正是因为有客人来往才觉得热闹起来。 即便这家店的生意不怎么应景,但是好在充实,就算生意算不上好偶尔感到清冷也会稍微打理一下。 见到这店里面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唐剑秋也没有挑剔,索性找了个位坐起来,而后招呼一声: “小二,来一盏大碗茶!” “好嘞官爷!您稍等,大碗茶马上就来~” 店小二一向热情,在对待客人这件事情上自然不会怠慢,本着用最好的礼数招待。 不多时,就见到店小二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言语之间很是客气,像是看到什么大人物一般,不敢有半点得罪。 “官爷,您的茶,请慢用!” 店小二端着托盘就走了,顺势收起了邻桌的碗筷。 要说这店小二也是个实在人,闲来无事干脆哼一首小曲,倒也能说明他是一个知晓乐趣之人。 然而,这才刚打算小品一口,却听到离着不远处产生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的声响。 若是没有听错似乎是有人在砸摊子,简单来说这分明是有人闹事。 既然有人在这北平闹事,唐剑秋不可能不管,何况他身为地方镇抚使,自然有权。 “怎的回事?” 本想安安静静的饮用一碗茶,可谁曾想却听到有人闹事的声音,当真是聒噪。 唐剑秋端起那茶杯,抬眼望去却见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围成一团,像是看到了什么乐趣一般,正对着正中间的人指指点点。 那是一个约十二岁左右的孩子,其模样倒是不错,穿着一身蓝色布衣,从服装打扮上来看就像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生的倒是清秀。 他的肤色倒是比较白净,在日光的照耀下透着给家绯红,不知是不是恐于对方的权势,倒有些怕人。 而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剃了头发的胖子,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身后还跟这几个长相猥琐的家伙,他们正不怀好意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只有十二的孩童。 且不说这个孩子,就说这些的样貌,从外表上来看不像是好人的家伙, 穿的虽不是上好的衣服可从这绸缎上来看倒也是一个商贾。 总的来说算是有点小钱的,如今却把这个少年围堵在这只怕是心思不纯。 那大腹便便的男人见了先开口了,言语之间很是不满,道:“小弟,撞到了爷爷一句道歉的话就想着这么算了?这不得拿出点银两花花?” 第八十五章 信王朱由检 听闻恶霸之言,那模样清秀的少年脸上写满了羞愤,没有半点屈服的意思,反而义愤填膺的说道:“撞到你是我的不对,可你也不能提出无理的要求, 我自幼就读过《三国演义》,又怎能容忍你这败类羞辱?似你这不耻之徒就该凌迟刀俎!当真是枉读了圣贤书!” 本以为那人听后会有所收敛,谁料对方听了听不过是哂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耻笑道: “哟哟哟,圣贤书?老子本来就不识得几个字,为何还要听你的?你这厮简直是不知好歹!还在这跟爷爷我讲道理?知不知道这个地盘谁说了算?” 少年听后当场怒了,瘦小的拳头紧紧握住,可即便如此却也难以掩盖心中的那层不满和埋怨。 “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 他竭尽全力吼了一句,可谁曾想那人听后不怒反笑,正说着还打算上手。 “王法?笑话,老子就是王法!” 这名大腹便便的胖子说话的同时也是更大声了,他的双眼充斥着兴奋。 正当他打算将这名少年正法的时候,唐剑秋及时赶到并制止对方这一行为。 “放肆!” 唐剑秋身穿一席红衣,由于来的匆忙都没有把头发绑起,只得作罢。 此人一头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俊脸刀眸,须眉微张,浓密的睫毛仿佛计数的时间。 他的身上充斥着侠义之气,冷冽冰寒的模样极具危险,却又夹杂着惊心动魄的气息。 “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勇气敢对我这般说话!”要说这胖子也是来了脾气,浑然不知自己摊上了大事。 “你这狗才!我又如何说不得你?” 唐剑秋大怒,他目光生冷,极具压迫,正是这不经意的一眼让先前那些狂言的人猛的一抖,先前嚣张的模样一扫而空。 “哟,怎么又来一个?模样倒是生的不错,就是脾气差了点。” 那人虽是笑着,却给人一种很不好相处的感觉,这眼睛一眯起来几乎就是一条缝,显得很不自然。 唐剑秋光是看了一眼就浑身不自在,于是问起了其中一名百姓,细问之下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个胖子喝多了酒,这名少年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一下,非揪着不放不可,甚至言语调戏了这个少年。 最为过分的是还扬言要把他带到客栈中好好宠幸一番,少年一怒之下对他动了手,这名胖子因此恼羞成怒,非拦着他的去路不让他走了。 “莫非这地方还无人管辖了不成?这里的官兵都些干什么吃的!” 若不是因为周边没有桌子他定会气的当场掀翻桌子,亦或将其劈成两半来发泄自身不满。 何况他本就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自然是看不惯对方仗势欺人的。 “我说你这人怎得偏偏爱多管闲事?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了!我说你哪里来的就往哪去吧!今日爷爷我心情好,懒得跟你计较, 若是惹的爷爷不高兴,小心你的脑袋!” 要说这些地痞流氓还真就没有文化,他们哪能认得清唐剑秋身上穿着的这身官服? 就算认得,他们也认为唐剑秋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小的衙役官兵,又怎么敢跟他们作对?即便真要动起手来相信也不会吃亏。 “哦?因为我的人头?呵。”唐剑秋冷笑一声,嘴角勾勒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这世上想要杀了他的人实在太多,不介意多几个。 “喂,我说你这厮也敢管爷爷的好事?充其量也就只是一个衙役罢了,有什么大不了?”胖子更是感到不满,说话的同时还伸出了小拇指以鄙视唐剑秋。 胖子越发感到奇怪,平日里也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啊,看他这副模样为何会觉得有点眼熟?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唐剑秋平日里还真就碰到过不少嚣张跋扈的人,可这种知道他是武官没有因此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仗势欺人的家伙,当真是让他开了眼。 “要是这个闲事我管定了呢?”唐剑秋很是平淡的回了一句,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这些这厮气得够呛。 “你敢!” “一个一个对付倒也算麻烦,干脆一起上得了。” 并非唐剑秋小看这个人,而是他的实力早已异于常人,哪怕这些小虾米一起上也完全不够他练手的。 “你这竖子真是不知好歹,弟兄们,给我上!” 霎时间,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四面八方的朝着唐剑秋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 唐剑秋却如同站立着的木桩一般,一动不动。 对于他而言这些人的动作实在太慢了,说是陷入了慢动作静止状态也不足为过。 几乎是同时,他们正打算将唐剑秋制裁在地,岂料唐剑秋根本不打算拔刀,一个重拳过去就将一名足足两百来斤的大汉打晕在地。 胖子面容一扭,五官险些变形,尤其是肚子上弹起的那块肉,在烈日底下泛着油,像是肉球,倒有些恶心。 伴随着第一个人倒地,周边的人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可谁曾想唐剑秋根本就没有用三成力,毫不费劲的就将他们轻松解决。 这才不过一个呼吸时间,所有企图将唐剑秋压制在地的败类全都瘫倒了一地。 他们很是肉疼的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纷纷打滚哀嚎以求原谅,只恨自己有眼无珠碰到了这样一个狠角色。 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他们看唐剑秋的眼神变得恐惧了起来; 他身体颤抖,很是害怕的看着唐剑秋,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信。 “给他道歉!” 唐剑秋的声音如同落雷,传的很远很远。 正是这一声彻底击垮了他们的心脏,那胖子还有挣扎的意思,本打算反抗,唐剑秋却不是吃素的。 唐剑秋拎起那能拳打巨熊的铁拳就要朝着他的面门打去,胖子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吓傻,连忙哭喊饶命。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惹怒了爷爷您,还请原谅!” 他一边说着一边求饶,就差这胯下一湿了。 听到这唐剑秋还算满意,并叫上了当地几个巡逻的衙役。 起初他们还是没能认出来唐剑秋的,主要是平日里也没有见过,再加上唐剑秋披头散发,实在有点不符合规矩。 要不是这身官服,他们还真就以为唐剑秋是那不成体统,行为莽撞的小辈。 “还请放心!卑职一定如实照办!” 毕竟他们也只是那九贱之一,官职实在太小,如今又碰到了这样一尊大佛自然是会听命于他,更是唯恐办事不利掉下脑袋。 “去吧。” “是!” 几个官兵将这些前来闹事的家伙全部押走。 要说这气氛都有些清冷,如今已无热闹可看,人群识相散去。 只剩下那么寥寥无几的几人,唐剑秋看向这个只到他腹部的少年,弯腰屈膝,尽可能压低的声线。 “已经没事了。” “多谢壮士出手相救!解学生于危难之中。” 少年的眼中写满了感激,而唐剑秋不过是摆了摆手。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小弟弟,平日里多注意一些,别让贼人钻了空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唐剑秋隐约能感觉到这名少年散发出来的气息与常人不同,换做平常也没有过,却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思索了片刻后唐剑秋并未多想,不过是保持平常心。 唐剑秋转身离去,日光打在唐剑秋身上,影子逐渐拉长,而后远去。 其中一名年纪稍大的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无比惊慌的来到这名少年身边。 他几乎都是连滚带爬的,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会遭到对方的惩戒。 “信王!奴才该死,没能保护信王,还请信王恕罪!” 好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人,也没人注意到这边,年仅十二岁的他却有着超过这个年纪的人才有的认知。 “无妨,这不是没事吗?另外,在外不要称呼我为信王,不过是想借此机会为服私访体验一下民情罢了。” 这个时期的他尤其喜欢看书,且不苟言笑,常常静心养神,正襟危坐。 而他也并非深居简出之辈,时常微服私访北平集市,购买物品,体察民情。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多少也有一些经验,想不到如今险些遭到了这样一个混账手中,这样要如何不气? “眼前的形势已经足够让人神经紧绷,想不到在这乱世之中竟还有那么一点人情味的官吏,当真是叫我感到意外。” 起初他还以为这天下的官吏人人皆贪,毫无人性可言,没想到还是有那么几个让人感到暖心的。 身边这个奴才模样的人无比痛心,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背敲打着手心,无比难受的说道: “我的殿下啊!您怎么非要跑出来不可?这待在勖勤宫安心养着不好吗?” 不说这还好,一提到他就来气。 这名少年愤恨不已,他很是用力的甩了一下袖子,很是不爽的说道: “好什么好?成日被某人盯着浑身不自在,出来晃晃去去乏也好。” 他口中说的那个人正是魏忠贤,对于这换官玩弄朝政的弊端他又怎会不清楚? 他尤其痛恨魏忠贤专权,感慨皇兄过忠厚,为魏忠贤所欺耳。 而今他只想知道一件事,方才帮了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王承恩,我且问你,此人是谁?” 王承恩见状欠了欠身,很是恭敬的回答道: “回信王的话,此人乃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姓唐,名剑秋,排行老四,乃是家中嫡子,此人刚正不阿,公正廉明,秉笔直书,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锦衣卫?” 对于锦衣卫他一点也不陌生,臭名昭着的昭狱就是北镇抚司的特产。 能进北司昭狱的人来之前大多都是有里有面的大人物,不过到了里面都得打成皮蛋。 竖着进,横着出,圈个有用的,昭狱之中的花样种类繁多,剥皮,断脊,剁指,刺心,穿脑等,连死都不给个痛快! 可正是这样一个恶鬼般的人竟有如此仁爱之心,当真是叫人感到意外! 反之那些持枪凌弱丧尽天良的贪官,岂不是遭人耻笑? “信王您博学多才且拥有,爱之心,且饱读圣贤书,就是不知信王您怎么问起了他?” 王承恩倒是有些好奇了,平日里也没见过信王提到这些,可如今是什么情况? “无事,不过是觉得此人有意思罢,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功名,且不畏强权,当真是少有,唐剑秋,本王记住你了!” 唐剑秋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这半路上救下的人竟是那天启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朱由检! 正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让他感受颇深,同时也让他体会到了这民间还有那么一丝温情,而他对锦衣卫也产生了不同的看法。 第八十六章 上门提亲 沈府; “当初明明说好了比武招亲,谁赢谁娶,怎得如今耍赖?纵使您们二老是我的父母也不能如此,当心遭人诟病,莫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不成?” 正堂内,沈红鸾羞愤不已,正不停的述说着自己的不爽和埋怨。 她怒气冲冲的转过身,显然是被这件事气到了。 “红鸾啊,为父知道委屈你了,好歹也得看看啊!” 沈老爷正苦口婆心的劝说,好似他才是当家主母一般,完全不像父亲的模样。 “我这辈子只嫁唐四郎唐剑秋!” 她不得不强调事情的重要性,而后面对着沈老爷。 伴随着转身的瞬间,绝美的秀发自香肩扩散,包裹着祸国殃民的尤物身段,说话的同时玉拳紧紧握着。 沈老爷顿时噎住,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是理亏的,可即便如此仍不忘好言劝说,也好让自家姑娘妥协。 “为父知道,只是这秦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啊,即便不喜也当看了才是。” 然而,沈红鸾却不以为意,她不过是冷哼一声罢。 “管他是秦是兽,我沈红鸾今生只认定唐剑秋一人!” 沈老爷又怎能经受得住这般打击?差点就没有当场气晕过去。 “嘿!我说你这姑娘怎么能这般侮辱人秦公子?好歹也是一大户人家,先看看再说。” “随你怎么说便是,我去散散心。” 正说着沈红鸾便打算离开,她可不想再过多逗留,既然这正门会碰面自然从后门进入才是。 沈老爷无比痛心的用掌心抚着胸口,杵着拐杖用力往地面一跺: “你这丫头!唉!反了,反了!” 待沈红鸾离开后,沈老爷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了下去,简单的品上几口上好的茶叶这才觉得稍微舒服些。 “这丫头真是气煞我也!” “老爷,您别生气,你也知道三丫头脾性,何况如今已是三品大将军,何况她一直心系唐家四郎,有何不妥?” 沈老夫人好心劝说,可对于沈老爷而言她就是翅膀硬了。 正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终是女大不中留了! 沈老爷先是哼了一声,接着说出了不爽之处:“你个妇道人家懂些什么?不过是想让她做个参考! 你去请秦公子进来。” “是。” 丫鬟行了礼后匆匆赶忙到门口迎接,不多时就见到一风流倜傥手持折扇的风流公子,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顺道备上礼物。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如今这秦公子不光是对沈红鸾的美貌倾心,更是对沈家的势力而虎视眈眈。 “沈老爷,沈夫人,小生冒昧前来还往见谅。” 沈老爷很是惊喜,听了秦信涛说的这些很是满意,连忙上前托起。 “秦少爷免礼,还请入座。” “谢沈老爷赐座。” 秦信涛也没有拘束,他毫不犹豫的坐下,却不忘打量四周,如同《逍遥游》中的跳梁小丑一般,完全没有把这主人家的当一回事。 可不管怎么说这来者即是客,即便沈老爷抱有意见也不好当众说出,不过是干笑一声,而后开口问道: “想必秦少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小女的婚事吧?” 秦信涛用力的点了一下头,而后摊开扇面,很是自信的说道:“那是自然,还请老爷放心将沈小姐交给我,我一定好生待她。” 沈老爷明显有些为难,他尽可能将心中的那份不快压了下去,而后赔笑。 “秦少可能有所不知,小女跟唐家四少爷乃是指腹为婚,秦少这般只怕是……” 沈老爷故作迟疑,故此想试探一番秦信涛,若是违背誓言将这掌上明珠许配给其他公子只怕是有些不妥。 秦信涛又岂能满意?他才不管这三七二十一的,只当这些是无稽之谈。 “沈老爷此番差异,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合适这指腹为婚一说又有何妨?何况我秦家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在这京城中也不比唐家差, 再说,一番话的事情就能解决,你又何必闹得那么难看呢?” “这……” 沈老爷也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不符合规矩,可这秦信涛之言的确是有一定道理,但他又更偏向于唐家。 见沈老爷产生犹豫,那秦信涛更是不忘添一把火: “我说沈老爷,您这又是何苦?据说那沈家三小姐乃是一未缠足的姑娘!若是一丫鬟或寻常百姓也就罢了,可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要知这女子脚大无人敢娶,这世上除了我又有谁会要她呢?” 这样一番话如同天谴劫雷从中砸过,将沈老爷那颗本就不稳的心击了个粉碎。 秦信涛并未说错,沈红鸾未曾缠足乃是事实,可当时也是不忍自家姑娘遭罪。 这时间长了就后悔了,待到那时沈红鸾已有了主见,又怎能妥协? 沈家唯独这样一个姑娘未曾缠足,其他的姊妹该做的也都做了,这就让沈老爷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纠结了好一会儿沈老爷这才壮着胆子说道:“敢问秦公子的意思可是说我家三丫头嫁不出去?” 缠足,乃是为了防止女子有不满、反抗、私奔之类的举动,其原因有四: 其一,缠足的兴盛,与古代名士们的喜好有直接关系,明朝时期,对于女子缠足的要求要更多。 其二女子缠足后,走起路来总给人一种扭扭捏捏的美感,在视觉上会给人一种温凉娴熟的感觉。 其三,古代女子对于男子的主要作用是传宗接代,自古就有“食色性也”的定义。 其四,许多名士都是“拜足狂”,他们对三寸金莲感兴趣的主要原因是源于一种怪癖,就是喜欢闻其臭味,更有书生喜欢闻足论诗 “那是自然,你当真以为那唐家四公子真心娶你那掌上明珠?” 秦信涛很是不屑,似乎认定了沈红鸾就是一个年纪大又嫁不出去的姑娘,哪怕她再怎么完美未曾缠足就是高攀! 似乎是意识到还有什么遗漏的秦信涛连忙补充一句:“你们二老好好想想,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毕竟这外人也不见得会娶。” “别人不娶,我娶!” 唐剑秋正色凛然,一身醒目的赤色蟒袍引入眼帘; 唐剑秋径直走进沈家大门,只见来人腰束鸾带,面色阴狠,双眸更增清冷之色,可谓是邪魅而又张狂。 “你是谁?” 对于面前这位长相无比俊俏的男子秦信涛只觉得有些陌生,平日里也没见过。 唐剑秋不怒自威,他也没有选择隐瞒,索性自报家门: “在下唐剑秋,北镇抚司镇抚使!” 闻言,秦信涛瞳孔猛地撑大了一圈,似乎不敢相信这面前之人就是那闻风丧胆的北镇抚使,更不敢相信唐剑秋居然会亲自找上门来。 秦信涛上下打量了一番,顿时,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弥漫于心。 他便是这般说着:“原来你就是二老口中的唐家嫡子唐剑秋?” 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正是!” “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为何偏偏看上了这样一个姑娘,她可是没有缠过足的!” 秦信涛不得不跟唐剑秋强调事情的重要性,也好让他知难而退。 唐剑秋回应的不过是一声冷笑,“未缠足又如何?若是那姑娘有心,纵使想逃你也奈何不得。” 秦信涛却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朝着唐剑秋吼了一句: “你!唐家了不起吗?” “不错,我身为唐家嫡子,就是了不起。”唐剑秋一向直率,更是让秦信涛气得不轻。 “你且说说你能给那姑娘什么!” “你能给她的我自然能给,你不能给她的,我唐剑秋一样给得起!” 唐剑秋读过的书并不多,可有些道理他还是懂得,对于那些没有必要的就由他去吧。 秦信涛却呈现出不屑,“呵,我秦某人又不是非这姑娘不可! 这世上知书达理的女人的比比皆是!以我的姿色多少姑娘倒贴求我我都不曾看上一眼,你们沈家当真是可以!” 见矛头指向沈家,唐剑秋这个做“毛手女婿”的又怎能不维护? “沈家若是有难,唐家自然荣辱与共!在下就先祝秦公子早日找到心仪的姑娘。” “女人生来就是给男人传宗接代用的!即便她是二品女将又如何?我又何苦取一未缠足的姑娘? 女人就该老老实实的相夫教子,恪守妇道,生儿育女,不然要女人做什么?” 秦信涛气愤至极,他字字珠玑,打在唐剑秋脸上。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一刻的他如同审视着一个罪大恶极的囚犯一般,一双锐利如同雄鹰的眸子与秦信涛对上,不禁让人感到后怕。 他如履薄冰的吼道:“裹脚布裹你脸上了么?” “你!唐剑秋!你敢得罪我们秦家!” 秦信涛气的浑身哆嗦,这是他初次受到的屈辱。 唐剑秋却不以为意,反而镇定自若,语气平淡。 对于他而言这些打在他身上的利剑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既然对方非要跟自己讲道理不可唐剑秋倒是不介意跟他上一课: “想当年开国皇帝朱元璋最为宠爱的马皇后也未曾缠足,马皇后自幼聪明,能诗会画,尤善史书,性格颇倔强, 怎能以小脚而论天下?我唐剑秋就是心悦红鸾姑娘!” “你!” 秦信涛气急败坏,他还从未在同一天里被人羞辱多次,可这个家伙却…… “嫁娶违律,媒人知情。” 这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让秦信涛记在了心里,而他甚是不解: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明知道唐家跟沈家有婚约,却还是明知故犯的给沈家麻烦!莫非是想吃笞刑不成?” 第八十七章 红花案 唐剑秋又怎能容忍外人抢走他心仪的姑娘?何况前世对她还有太多亏欠,今生今世都弥补不了;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向秦信涛走去,而这厮又恐于唐剑秋的权势,只得向后方退去,以免被唐剑秋震慑。 明明浑身血液都吓得凝固住了,可他还是要据理力争,即便到了这种地步秦信涛仍不忘嘴硬: “娘的,不过是一个没有缠过足的姑娘罢了,再好本少爷也不稀罕!” 言罢,秦信涛扬长而去,只好带着属下还有礼物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他怎么也没有算到唐剑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并拿到主导权。 本想借此机会羞辱唐剑秋一番却碰了一鼻子灰,如此一来可谓是碰到一个狠角色,而他也只能就此作罢。 “秦公子且慢!” 正当沈老爷打算叫住秦信涛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那亲信涛早已离开,他自然是不想留在此地自讨苦吃的。 如今这秦信涛已走,眼下也别无他法,他只能用手背击打着掌心,发出无比痛心的声音: “剑秋啊,你这是何苦?随便说两句得了,又为何要得罪他?” “我只是看不惯他污蔑红鸾姑娘。” 唐剑秋只是一句话便搬回局面,他对沈红鸾一片真心,自是见不得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埋汰人的。 听到这话沈老夫人倒是有些感触,原以为唐剑秋会很排斥这婚事,想不到竟如此痴心,原来是不擅长表露出来。 如此一来反倒是他们的错了,险些棒打鸳鸯。 “哈哈哈!剑秋啊,你对她可是郎情妾意啊。” “唐某不善言辞,但心悦红鸾姑娘是真。” 唐剑秋并不懂诗词歌赋,也不懂甜言蜜语,可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尤其在看到秦家提亲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失去理智了,要是沈家同意这门婚事只怕是要疯了。 “伯父伯母,我对红鸾姑娘心悦之,此生早已认定她一人,还请伯父伯母放心将红鸾姑娘交给我。” 唐剑秋躬身抱拳,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极限了,再好的话也想不出了。 沈老夫人连连点头,她很是满意。 “剑秋啊,伯父也不为难你,只是这提亲一事还是要按照规矩来办才是。” 沈老爷同样也认可唐剑秋做他们的女婿,但他却想死守着规矩,不然这传出去沈家的颜面恐怕也不太好看。 唐剑秋欠了欠身道:“还请伯父放心,我会按照规矩提亲。” 这样一番话无疑给沈老夫人和沈老爷吃了一颗定心丸,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如此甚好,剑秋啊,来都来了何不用完饭食再走?” 先不说唐剑秋或将成为他们沈家的女婿,单说两家为世交这点就足以让他留下,好歹也得饱餐一顿才是。 “多谢伯父美意,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处理,还望伯父见谅。” “如此一来倒是可惜了,也罢,你且去忙便是。” 既然唐剑秋都这么说了他们又怎么好挽留呢?还是由他去吧。 沈老夫人却看了唐剑秋好几眼,她很是高兴,整个人都笑的合不拢嘴。 “我对剑秋啊真是越看越满意!想来我们沈家和唐家本就是世交,何况这两孩子从小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能结为亲家自是最好。” 年幼时,唐剑秋与沈红鸾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她就很欣赏唐剑秋那股不服输的劲,如今都长成了大小伙子,那更是没得说。 沈老夫人眉开眼笑,言语之间很是激动,“我们红鸾性子大大咧咧,行为莽撞,剑秋啊,还有劳你多多担待。” “伯母此言差矣,红鸾姑娘直率豪爽,何来莽撞一说?” 无论沈红鸾变成什么样他唐剑秋一定会娶。 再说,他觉得没什么不好,并非这世间男子皆喜爱温婉贤淑,秀外慧中的姑娘,他就中意这种有个性有胆量的姑娘。 沈老爷听后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他点了点头,对唐剑秋倒是多了几分欣赏; “如此甚好!不知令尊令堂如今怎么样了?贵体可安?” 唐剑秋受宠若惊,躬了躬身后如实说道:“多谢伯母关心,家父家母尚健,寝食俱安。” 听到这二老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剑秋啊,有什么事你且去吧,这府衙之中的事要紧,可别耽搁了正事。” “是,在下告退。” 唐剑秋一席红袍走出了沈家。 …… 又过了几日,一切如往常一般进行,而今日,身为顺天府尹的唐国栋特意找上门来。。 他带了几个官兵防身,见到来人也没有客气,正坐在正堂上与唐剑秋讲述此番前来的目的。 “下官不知唐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唐剑秋受宠若惊,他抱了抱拳以赔不是,唐国栋却不以为意。 今日他的心情还算不错,又怎会计较这点小事? “镇抚使大人太客气了,此次前来本府不完全是为了公事,这其中或许夹杂着私事。” “私事?” 听到这,唐剑秋眉角不经意的跳动了一下。 一般来说这事不是论公就是为私,可如今却…… 似乎是看出来唐剑秋的顾虑,唐国栋干笑一声,而后道出缘由: “过些时日就是苏老爷五十岁大寿,本府命你备上大礼,另着手调查一起命案。” 听到这唐剑秋已有了些许好奇,究竟是何人物要牵扯到苏家? 唐剑秋问:“命案?可否与在下详细说说?” 唐国栋闻言也没有隐瞒,干脆如实说道:“那是自然,说来这段时日已有十几名姑娘遭受杀害, 相同点在于她们在临死之前都遭遇过非人虐待,通过犯案现场上来做出推断,许是那贼人将她们玷污处死后并留下红花一物,故而,本府将此案定为红花案。” 唐剑秋“噌”的一下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面对这骇人听闻一案他又怎能按耐得住?血脉都随之沸腾。 “竟有如此之多的女子在数日内遭受奸杀?这厮竟犯下如此滔天大案!当真是可恶至极!唐大人请放心,此事交由在下处置,在下定当倾尽全力而为!” 既然唐国栋已将此案交给自己审理,唐剑秋不得不重视起来。 唐国栋很是为难,他先是叹息了一声,而后道出此案的重点: “唉!此案或多或少牵扯到了大理寺少卿,想来唐家与苏家的交情并不浅,不得不将此事交于你。” 正是这样一番话让唐剑秋不淡定了,他无法理解,便将心中疑惑道出:“与苏家有关联?唐大人,请恕在下直言,此案又为何与苏家有关?” 然而,唐国栋并未正面回答唐剑秋提出的这一问题,反而换了一种方式询问: “你深之苏景之性是也不是?” 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是当然。” “据当地百姓举报,那时是夜黑风高之日,半夜他被尿意憋醒,本打算去茅房,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跳到了房顶, 虽不能完全确定,但细看之下此人身形或多与苏景相似,因此本府才命你查个清楚。” “什么!” 唐剑秋大惊,他了解苏景,荡然做不出这猪狗不如之事。 “那人可是见过苏景苏大人?”唐剑秋不得不对他产生怀疑。 唐国栋道:“据他说有过一面之缘,但他记性不错。” “唐大人,苏景家中已有一位贤妻,更是当朝郡主,又怎能做出这禽兽不如之事?即便他是个纨绔子弟,我唐剑秋依然相信他!” 然而,唐国栋并非不信,只是眼下种种证据表明将无辜女子奸杀之人或许是苏景。 眼下他的嫌疑最大,故而将此案交给唐剑秋处理最为妥当。 若是让他亲自处理倒是会落下个徇私枉法之嫌,唐剑秋虽与苏景交好,至少他的为人这天下人乃是有目共睹。 “镇抚使,你的意思本府明白,不过是希望你可以倾全而为,无论此案究竟是否是苏景所为必须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清白。” “还请唐大人放心,此事放心交给我去办,定会准备妥当。”唐剑秋躬了躬身道。 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唐国栋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镇抚使,即便你与他关系交好也不能手软,切莫因为你们二人情同手足而徇私。” 唐剑秋道:“那是自然。” “到了苏家你可得注意礼数才是,你的性子一向直率,切莫得罪了人家,凡事都要注意,切忌,不可莽撞行事。” “还请父亲大人放心,此事交于我处理,定当查明真相!” 在那之后,两人寒暄了几句,而唐国栋以有事为由先行告退,唐剑秋却在思考此次对策。 既要让苏老爷过上这让人舒心的寿辰,又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行事鲁莽,以免得罪权贵,凡事还是得小心为上。 于是乎,唐剑秋即刻起程,再备上一些大礼祝贺苏老爷大寿。 为避免苏老爷会因此误会不过是带上几个值得信任的锦衣卫,解释起来也能方便许多。 来到苏府后,唐剑秋正要向站在门前的官兵汇报,岂料苏景却像是猜到了唐剑秋会在这个时间段到来一般,当即推开了房门。 “剑秋!” 苏景见到来人甚是激动,哪能顾得上礼数?当着众人的面大手一伸,放到了唐剑秋肩上, “怎得有空来看我了?这朝中之事可是忙完了?” “过几日便是苏老爷的生辰宴,家父命我备上薄礼,还望不要嫌弃才是。” 正说着唐剑秋看向锦衣卫手中被红纸包着的礼物,这礼物从外表上来看算是不错,这数量少说也有十件,足矣彰显唐剑秋诚心。 只是,他有些纠结,该如何开口说那件事?要是直言恐怕有所不妥。 第八十八章 就知道躲媳妇身后 闻言,苏景撇了一眼唐剑秋备上的厚礼,甚是心悦,当即说道:“你也太客气了,怎能用薄礼二字形容? 这分明是座大礼!何来嫌弃二字?想必我那老爹必定欣然接受。” “如此甚好,苏兄不请我进去坐坐?” 唐剑秋难得调侃了一句,苏景听后很是乐呵的笑了笑,连忙招呼着他进去。 “请进,请进!还望不要客气才是。” “多谢。” 唐剑秋也没有客气,跨过门槛后命人将贺礼送上来。 似乎是意识到有些不合适,唐剑秋从中补了一句:“近日京城不太平,故而派人防身,顺道让他们带上礼物, 他们几个都是我的亲信,不会对苏家不利,还望苏兄海涵。” 不管怎么说,来参加寿宴带刀自是不好。 虽说还没有开始,可不管怎么说总有些不妥。 苏景看了一眼唐剑秋身后几名乔庄后的锦衣卫,点头致意。 他却不以为意,不过是摆了摆手罢,“岂会?你身为地方镇抚,平日里办过不少案子,也因此得罪过不少权贵,有人记恨上你也是在所难免, 若是有人防身自是最好,我又怎会怪罪?” “多谢苏兄见谅,还请引荐我去见苏伯父。” “请。” 在苏景的带领下,唐剑秋来到了正堂,阿飞几人自然不敢怠慢。 他们捧着大礼站立在一边,在没有得到唐剑秋准许之前是不会乱动的。 “小子唐剑秋,见过苏伯父。” 唐剑秋对其鞠躬行礼,而来人正是苏景的生父,苏思卿。 苏思卿倒很是热情,连忙上前拖起,“免礼,原来是唐四郎,久仰久仰,令尊大人可安好?” “着您挂念,鄙人家人尚安。” 唐剑秋欠了欠身,苏思卿很是满意,随后请唐剑秋入座。 “好极了!剑秋,你且不要拘束,全当在自己家便是,请坐。” “多谢苏伯父。” 唐剑秋撩袍坐下,而后道出了此番前来的目的。 “过些时日就是伯父寿宴,小子唐剑秋冒昧来访,家父特命我备上薄礼,还望笑纳。” 听到这,苏思卿看向锦衣卫手上拿着的礼物,很是高兴,而后摸了摸一尺长长胡。 “多谢剑秋小友,对我苏家可谓是礼遇备至了,还有劳转告令尊,就说老夫谢恩了,另奉报先生殷殷之谊,当俟异日耳。” “是,在下定当转告家父。” 正在说话间,一位书生打扮模样的青年问询而来,在苏思卿的引荐一下这才得知来人正是鼎鼎大名的镇抚使唐剑秋。 “剑秋啊,跟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犬子的表兄郑文礼。” “原来是苏兄的表哥,唐某有礼了。” 唐剑秋抱拳说道,郑文礼见状受宠若惊,对唐剑秋更是欣赏,自然起了好奇之心。 “小生虽是一名师爷,并无官吏在身却也曾听说过唐大人的威名,唐大人仅凭一把绣春刀便名扬立万, 奈何小身不过是一届文弱书生,若是一名武官还希望唐大人不吝赐教才是。” 唐剑秋道:“在下愧不敢当,若是可以倒希望可以见识一番。” “唐大人武功盖世,且素有查案之能,这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若是可以倒希望你能与苏景表弟在院中切磋一番,也不忘尽地主之谊。” 苏景又怎能料想话锋转到自己身上,说来他与唐剑秋确实有许久没有对练过了,若是能比试一番倒也不算太差。 苏思卿闻言连忙阻拦,似乎认为此举实在不妥。 “文礼,这未免太失礼数,害有失待客之道,即便真要比也要待唐剑秋休息之后才行。” 对此,唐剑秋却不敢苟同,以免坏了苏思卿这个做主人家的兴致。 “感谢兄台对唐某器重,在下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庆贺寿宴,这切磋之事暂且放一旁。” 郑文礼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上前配了个不是:“唐大人所言极是,小生叨扰了。” “还请剑秋兄弟赏脸在这多住几日,府里房间多的是,想住多久都成。”苏景挺了挺胸,在待客之道这方面他们自然是不会差的。 面对苏景一番热情,唐剑秋也不好拒绝苏前辈的寿酒,只能应允下来。 “那就有劳了。” 苏思卿随即命令起了管家,将唐剑秋几人带至客房歇息,唐剑秋实在不好推辞,当即点头同意。 在管家的带领下,唐剑秋来到了整洁宽大的客房,而后打量起了四周。 不得不说这首辅府邸中的住处就是和客栈里的有所不同,虽不是头一次入住,可好歹也是重生后第一次来此,多少会有些感触, 此刻的他正在想,凶手真的是苏景吗? 就在他安心住下之后,苏景作为大理寺少卿查到一名江洋大道的落脚之处,决定当夜就将其解决。 可就在他离开当晚,京城也发生了一起令人瞠目结舌的大案。 一品大将军的小妾遭人奸杀,案发现场出了一个红花之外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大将军痛心不已,在看到现场留下的红花后后气势汹汹的来到北镇抚司找唐剑秋,却在小旗的口中得知唐剑秋并不在此,更是气愤。 一品大将军甚至认为唐剑秋此举玩忽职守,何况此案还发生在当地,属于北镇抚司的管辖范围之内,要是没有办好,他定要参唐剑秋一本! 然而,唐剑秋这边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他虽是在苏府住着,可唐剑秋也不能闲着,他不得不管理北镇抚司,以免落下个失职之罪。 就在他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大将军找到了唐剑秋,并要求他立刻行凶破案将凶手正法,否则就在圣上面前告他渎职之罪! 出了这么大个案子唐剑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至于自己没有管理好镇抚司这件事他认了,竟还让贼人钻了个空子。 “如今这东城治安不善本镇抚责无旁贷,还请大将军再宽容些许时间,毕竟这擒凶破案必须遵序渐进,望大将军理解。” 大将军听后当场怒了,他哪能听得进这些?因此,他很是愤恨的说道:“本将军可管不着那些,现在本将军命里立刻着手查办!” “那是当然,稍后还请将军府里的管家带路,本镇抚自会带人前往命案采集物证,并再三交代务必要巨细靡遗,不得有半点马虎!” 说办就办,唐剑秋以自身最快速度带人查探现场,可谁曾想这案发现场除了一条染血的红花之外并无其他线索。 正如生父跟他说过的那些,凶手或是以红花为记的采花惯犯。 起初他是这么想的,可再三思索后发现此案或许还有侦破之处。 若真是惯犯倒还有方向可寻,若是临时起义随机行凶,那就更加难以追查了。 虽然通过这个证物能够证明是同一人所为,可不代表这样就更有助于缉凶了。 当然,这才不过第一天想要找全线索是很难的,此事务必从长计议。 待回到苏府后,唐剑秋见到苏景正在与一名侠义之士切磋,二人武功不说有多么强,至少在这江湖上至少是少有对手,打斗场面自是好不精彩。 耳畔响彻起了悦耳的斩击声,武器相互对碰,身形更是如同飞燕,来回交替。 唐剑秋又怎好打扰二人?不过是站在一边看着,暗暗点头。 要说两人练的正专心,以至于有人观看都未曾察觉。 他们越挫越勇,对待对手的方式也是愈发凌厉了起来,可就在此时,苏思卿却闻声赶到。 他从家中尾随而至,并将二人制止。 苏景见到了苏思卿也不好继续,只好停手作罢。 “苏景!你在这院中摆弄些什么呢?这般戏弄恩师爱徒岂不是让人笑话?要是让媳妇操心你吃罪得起吗?” 似乎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苏思卿从中补了一句:“平时你要怎样我可管不着,只是今日为父要与老先生会友谈诗,休要坏了为父的兴致!” 苏景听后哪能乐意?想也没想一下便脱口而出:“平日里也没见得你邀请老师前来,怎么偏偏挑在我与旧友之日谈诗?怪渗。” 闻言,苏思卿大怒,抄起放置在一边的棍子就要朝着他打过去,“臭小子,皮痒了是也不是?休要我当着恩师的面训斥你!” “老家伙,这是要作甚?烦请不要动怒,既是您的恩师那边是孩儿的师祖,孩儿又怎敢不敬? 倒是老爹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先给苏某些许颜面,孩儿这就溜之大吉!” 正说着苏景便要准备开溜,苏思卿已被气煞。 “你要面子不是?行,老夫不训斥你,老夫要揍你!” 眼见苏思卿便要朝着自己杀来,苏景眼疾手快,很快就发现了一旁看着的唐剑秋,使了个眼色后就藏在唐剑秋身后。 苏景虚趴在唐剑秋身后,冲着苏思卿贱语道:“老爹,看来今日你是打我不成了,总不能让剑秋兄弟看笑话不是?” “你!罢罢罢,前些日子躲媳妇身后,今日又跑剑秋身后,一点也不像一个大理寺少卿的样子!” 苏景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故意看向别处,这让苏思卿如何接受?非叫嚣着要教训一下苏景不可。 还是旁人在一边劝说,苏思卿这才将心中的那份怒火压了下去,没有再说些什么。 唐剑秋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形了,并没有见怪,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罢了。 就是不知那红花杀手又要对哪户人家的姑娘下手。 又是一天夜里,红花杀手潜入一深闺家中,觉察到四下无人之后欲施暴行再将其杀害。 正当他准备将这名女子强暴之时,唐剑秋出现,一脚踢开了房门。 红花杀手见事情败露便准备逃之夭夭,唐剑秋又怎能让其称心如意?当即追了上去,拦去了他的道路。 红花杀手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又见四下无人,干脆心生一计,让唐剑秋转移注意力。 唐剑秋一个没留神便中了计,等到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那凶手留下一枚散发出烟雾的药丸便离开了。 唐剑秋略微咳嗽了几声,等到烟雾散去之时凶手早已逃之夭夭,好不容易掌握的线索已断,而他也只能在心里谩骂一声该死,然后颓废锤墙。 第八十九章 可要与我切磋一二 唐剑秋无功而返,为避免打扰到苏府中人他巧用轻功回到住处,且无人察觉。 回到那客房之中,唐剑秋唉声叹气,这会儿正有些烦闷。 本该休息的他却在房中来回踱步,不免让本就忠心的阿飞担忧。 “大人因何事心烦?” 阿飞忧心不已,若是能让他替唐剑秋代劳做几件事自是最好。 这换做别人或许也就罢了,可阿飞的忠诚完全不用说的,唐剑秋自然是可以放心交给他的。 “本镇抚乃是为了那红花一案而烦闷。” “此案才不过开始,大人又何必急于求成?” 阿飞却误解了唐剑秋的意思,他以为唐剑秋这般烦闷并非因为此案棘手之处,而是对那幕后黑手有所怀疑。 那红花杀手的身形自唐剑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唐剑秋虽未见过此人样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可他仍旧对此事抱有怀疑。 面对阿飞提出来的问题唐剑秋是这么回答的:“顺天府尹唐大人将此事交付于我正是出于信任,他命我查出红花案的罪魁祸首,而当地百姓举报苏景有涉案之嫌, 今日本镇抚前往缉拿守株待兔却让那贼人开溜,本镇抚终是大意了。” 听到这,阿飞已有了个大概,正要言语什么,可又考虑到二人的关系,这说话方式只得委婉一些。 “大人莫非怀疑,那犯下不可饶恕之罪乃是苏景苏大人?” 这正是唐剑秋无法释怀之处,可他也的确了解苏景的为人。 “不,目前害没有证据证明此案就是苏景所为,此人刀法身行皆与苏景有惊人的相似。” 这才是其中难点,若真妄下定论只怕是…… “大人不妨明日试探一下苏大人武功,或许此案有侦破之处。” 阿飞提出的一个建议深得唐剑秋心,他本就因为此事烦闷,如今阿飞又雪中送炭自是最好。 若凶手不是他又何故烦忧?也没必要因为此事提心吊胆。 倘若凶手真是他,那么唐剑秋自然不会顾及手足之情,将他依法裁决! “此计甚妙,就按你说的去做!” 为避免不让苏老爷误会,必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也是在人家的府邸之中,他一个做客人的贸然开口自是不好,这般莽撞只怕是会落人口舌。 翌日,唐剑秋来到院中,望着那秋叶落下,竟发起了呆,还是在阿飞的提醒下这才反应过来。 唐剑秋本就因为查证一事而苦恼,正愁着找什么理由才好,谁知竟出现转机。 不等唐剑秋邀约,苏景却很是兴奋,打算请唐剑秋到院中比试一番。 起初以为他又跑到了官府之中办案,可谁曾想素锦就在这庭院之中。 如此甚好,倒不枉费一番苦心寻找。 “剑秋,我正找你呢,可有兴致与我切磋一番?” “好,只是唯恐惊扰了苏伯父。” 唐剑秋欣然答应,却还是有所顾虑罢。 苏景却不在意这些,他向来就是一个率真之人,从来不用因为这点小事担忧。 “这你就多虑了,我早已向老爹请示,这才前来找你,你且不必顾虑太多才是。” “好,既如此那就有劳了!” 于是乎,两人各自站立在一边,形成对立面。 双方战意十足,脸上覆盖着的杀伐之色变得愈发浓郁了起来。 有了苏家少爷与唐家少爷比武切磋的消息,自是会引得不少人前来观看。 很快,两人比武的消息就已在府内传来,而苏思卿恩师之子马鸿飞却觉得此举实在不妥。 他认为这样做未免伤了和气,能不打就不打。 对此,郑文礼却不敢苟同,他认为两人皆是有武功的人,何况不过是比武切磋罢了,又有何不可? 即便不能把刀法使的淋漓尽致,至少也得表现一下才是, 传闻唐剑秋虽是官府中人,且一向坦荡如砥,可不太喜欢与人切磋,只有那比武招亲乃是特例。 他们实在无法理解唐剑秋又为何要应下此次挑战? 只有真正了解唐剑秋的人才明白,争强斗胜本来就毫无意义。 唐剑秋认为,既然他的刀法和红花杀手极其相似,那么到时再跟他比一比岂不是更加明白? “但凭唐大人赐教!” 苏景抱了抱拳,唐剑秋见状赶忙欠身回礼。 “苏大人客气了,此乃唐剑秋之幸,就请开始吧!” 两人的头发绑在后面,梳理得整整齐齐,显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然,黑发随风飘动,显得威武不凡。 唐剑秋和苏景相互对峙,周边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两人的视线相对静止,唐剑秋双眸如鹰,死死的盯着苏景。 他手握着刀柄,而苏景则很是警惕的望着唐剑秋。 以落叶为时,当机立断,他们先是抱拳致意,而后慢慢地移动脚步。 如同舞蹈一般,刀尖向前,刀身后撤。 待蓄力爆发之后,苏景大喊一声,冲向了唐剑秋,手上的景刀如同闪电一般刺出,快如疾风。 唐剑秋眼疾手快,侧身躲避,同时挥刀反击。 “当!” 金属的碰撞声在空气中回荡,令人心跳加速,即便是在旁边看着他们仍旧能够感觉到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场上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几乎都是屏住呼吸全程观看。 他们快速地移动,刀光寒影闪烁,气劲四溢! 苏景挥刀的身影快如流星,而唐剑秋如同山岳一般稳定,绣春刀如同毒蛇张开了獠牙一般狠毒,仿佛要将苏景吞噬。 然而,苏景并不畏惧,他舞动刀柄,将唐剑秋的攻击一一破解! 场中两人各持长刀,你来我往,拆了约有20余招,他们的切磋愈发精湛,以至于在关键时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对方的用意,他们的刀法越来越快,越发凶猛! 苏景也深知他刀法精妙,其刀法变化多端,可组成千千万万种不同的招式,初中之时亦是无轨迹可循,可唐剑秋的武功也绝非浪得虚名。 出刀不在拘泥形式,任凭苏景如何凌厉的变换招式,唐剑秋总能将其一一化解。 于是乎,二人又拆了几十余招,唐剑秋见时机已到,继而由守变攻,飞身而起由上而下攻向苏景,仅仅只是一招便将他击退。 苏景双足落地,连退好几步这才勉强站定身形。 在那之后,苏景突然使出一记破绽百出的刀法,而唐剑秋措手不及,俨然没有想到对方会采用这样的方式,令他心中一惊。 刀势不自觉地停滞了片刻,就在这一瞬间,苏景的景刀看眼就要刺向唐剑秋胸口。 他运用了各种技巧,使自己始终处于主动的地位。 唐剑秋迅速移动,灵活躲避对方的攻击,同时发动快速的攻势。 然而,唐剑秋并没有倒下,他及时反应过来,用绣春刀格挡住了苏景的攻击,并将他的武器挑飞! 借着这个机会,唐剑秋变拳为掌,干脆用力一推,将他推了三丈远。 就在此刻,两人的切磋终于分出了胜负。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群众无不为此叫绝,更有甚者对此次比拼做出评价。 此事已成定局,无需多做文章,此番比试,唐剑秋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至于苏景,他倒是觉得有些满足,并没有因为输赢而改变两人的友情。 唐剑秋收势,并将武器放回刀鞘中。 虽然因为胜负弄得有些不是滋味,好在两人交情甚好,自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影响。 两人一笑而过,而苏景却开口说着自己的观点:“剑秋,要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早已倒地落败,北镇抚司镇抚使果然是名不虚传!” 对此,唐剑秋很是谦虚的说道:“苏兄说笑了,你的刀法也很不错,有那么几招倒是让唐某防不胜防。” 苏景上前拍了一下唐剑秋的肩膀,如是说道:“输了就是输了,我技不如你并不丢人。” 唐剑秋并未着急回话,有些事情他也不愿再想,眼下还是查案要紧。 这一下可谓是加重了怀疑,苏景所发的招式中不说完全相同,倒也有八分相似之处。 可即便如此仍不能作为实证,既然无法找到证据那么就直接去找他好了。 他本就因为此事头疼,而事情恐怕比唐剑秋想的更加棘手。 大将军再次来到了北镇抚司,询问唐剑秋下落,当地锦衣卫快马加鞭,并将此事如实汇报。 唐剑秋自然不敢怠慢,以自身最快速度返回,可谁曾想一品大将军此番前来是来责问自己的,这不禁让唐剑秋感到心揪。 “唐剑秋,本将军问你,凶手是否擒获?” 唐剑秋面露难色,却也能理解大将军的心情,言道:“将军,追查凶案并非一蹴可就,还需耐心等待。” 大将军听后大怒,“真是岂有此理!你作为北镇抚司的镇抚使,治下不严,此事又出现在你管辖的范围内, 何况这凶杀案还在本将军的府中发生!要你做镇抚使的有何用?难道就没有怀疑的对象不成?” “回将军的话,本镇抚确有怀疑的对象,目前就线索来看倒是有些眉目,却不能直接证实凶手身份。” 唐剑秋又怎好将苏景的名字说出来?首辅之子涉及命案本就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再说,也只是怀疑罢了,若是直言道出只怕回引来杀身之祸。 一品大将军却哪能坐得住?他认为,唐剑秋不过是在为玩忽职守逃脱罪责罢了。 “何必如此麻烦?直接将人抓来言行逼供!你们北镇抚司无能我将军府也不是吃白饭的!” “将军,按照朝廷的惯例,在线索尚未明了之前不能草草结案,即便手上有证据,哪怕一点也不能将其随意处置, 何况北镇抚司做事秘而不宣,而今时机未到,实在不便透露。” 大将军对此说辞又体会认同?他认为自己才是受害苦主,有权知晓其中线索。 而唐剑秋作为一个小小的从四品,虽掌握实权可官阶却没有自己大,即便真有什么也不该这般。 若是这厮惹得身为一品大将军的他不满,大可向圣上面前告御状! 第九十章 寿宴 那一品大将军以为这么说就能得到满意的答复,谁想唐剑秋说出的答案让他颇感意外。 “还请大将军见谅,这是北镇抚司查案的惯例,本镇抚的确不能说。” 即便大将军已经好话坏话说尽,唐剑秋依然不为所动。 这并不是因为他冷漠,他也是按照规矩办事。 大将军瞬间暴怒,又怎能承受这样一番说辞?当即从位子上起身,指着唐剑秋就是一顿痛骂: “你这竖子?此事若是没有个交代本将军还就不回去了,唐剑秋,今天你非得说不可!” 见气氛如此紧张,与唐剑秋交好的阿飞赶忙上前劝说,顺带陪上笑脸。 “既然北镇抚司已经将此案接下,依照朝廷规制来说也有查案破案的期限,如今案发时间才不过几日,案情没有进展也实属常态,还望大将军可以……” 然而,还没等阿飞把话说完,一品大将军却表现的不耐烦了。 他怒声将其打断,直言道:“你这厮又是什么东西?胆敢与我叫板! 你不过是一届小小的从六品,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在我这一品大将军面前你还无从开口!” 这样一番话无疑将阿飞打入谷底,阿飞顿时面红耳赤,以至于说不上话,唐剑秋又岂能容忍?随即上前反驳。 “大将军此言差矣,阿飞虽为锦衣卫从六品,其功劳却不低于千户,故而本镇抚绝不容任何人对他颐指气使,动辄呵斥, 何况现在更是在北镇抚司,阿飞又是本镇抚得力干将,大将军此番或许欠妥。” 大将军却呈现出不屑,他对此嗤之以鼻,更是高看不起。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而今才不过从六品,难不成还要我这个一品大将军对他礼遇三分不成?” 大将军言之凿凿,唐剑秋无所畏惧,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罢了,“将军多虑了,此乃北镇抚司,大将军来此乃是受害苦主,而非朝廷公务, 阿飞协助本镇抚办案又有何不妥?大将军未免太操之过急,不管怎么说阿飞也是我的爱将,将军要是再戏言,休怪本镇抚不留情面!” 大将军早已气煞,同样身为武将又怎能容忍这样的委屈? “好一个小小的从四品,胆敢跟本将军造次!唐剑秋,既然你有本事跟本将军叫嚣,那么本将军也懒得跟你纠缠,本将军这就找皇上要说法!” 大将军负气而去,而阿飞惭愧之余亦是颇为担心,“阿飞感谢唐大人仗义出手,只是得罪了大将军,只怕是……” 说到这阿飞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相信后面的话不用他去说唐剑秋也能明白。 唐剑秋则不以为然,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大将军出言不逊,理当挺身扞卫,更何况接下此案后又并非玩忽职守, 即便他真因此在皇上面前告御状甚至大做文章也是无所畏惧,但,不论受害苦主究竟是谁,尽快侦破此案实属必要!” 然而,事情果真如唐剑秋所料,次日一早他就接到了皇上口谕,上面要求唐剑秋必须在七天内破除此案,对此唐剑秋也是颇感头疼。 如今案件毫无进展,即便已经派人前去查证,可谁曾想无果。 而今他也无法确定破获此案还需多少时日,只能尽快处置才是。 奈何如今只能凭借人证证实所掌握的嫌犯,极有可能是苏府中的首辅(相爷)之子苏景! 如今他也是无能为力,好在如今并没有实锤证据证明凶犯就是苏景,只有寻得真凭实据才能从中做出比较。 直到苏老爷寿宴开始,整个案情又有了新的侦破。 要说这寿宴热闹非凡,人们络绎不断。 这饭桌上,家人亲友满堂聚首,欢声笑迎耳,碧桃花火喜相逢,寿宴欢宴乐无穷,举杯祝贺天长久,春来踏青颂树山。 “苏伯父,愿献南山寿,年齐大衍经纶富。” 出于礼数,唐剑秋特向苏思卿行了大礼,另外送上名人作画图一幅,以表诚意。 苏思卿结果有眉开眼笑,他甚是高兴,赶忙迎了上去,并请唐剑秋入座。 唐剑秋虚心接受,也没有跟苏家人客气。 自古以南为尊,如果在室内,就向东为尊,据说这越靠前地位就越高,而今他特意将唐剑秋安排在第二桌可以看出对唐剑秋有多重视了。 而第一桌都是给德高望重的长辈坐的,这第二桌就是留给那些地位颇高且与苏家交好的人坐的,这其中就不乏有年轻人。 苏景坐在上位上,她的妻子自然有权相伴左右,而今唐剑秋却被刻意安排在苏景左侧,也算是以坐为尊了。 “夫君,我来晚了。” 面前的女子乃是京城中的一大美人,她乌发半挽,如瀑布般悬在空中,面如敷粉,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绝美。 即便穿着一身拖地粉红烟纱裙也难以抵挡那玲珑娇躯。 来人正是苏景的妻子林青诗,她嫣然一笑,正所谓黛眉开娇嫩横远岫,绿鬓醇厚染春烟,说的正是这诗一般的女子吧? 林青诗欠了欠身,手挽屺罗翠软纱,头上戴着的那枚簪子更是在日光洗礼下闪闪发光。 “娘子何须多礼?快快请起!” 苏景受宠若惊,连忙上前将其托起并扶她坐下。 “叔叔也来了?” 她注意到了沉默寡言的唐剑秋,平日里就不怎么说话,如今看到来人倒是有几分意外。 “嫂嫂。” 唐剑秋见状抱拳行半礼,林青诗见状不过是点了点头。 坐在唐剑秋身边的人,乃是苏思卿恩师之子马鸿飞,而坐马鸿飞他旁边的正是苏景的表哥郑文礼。 “叔叔万福,近日府衙之中可是很忙?” 两人关系还算可以,虽不多见,林青诗还是问了一句。 “谢嫂嫂,北镇抚司近日的确接手了一件颇为棘手的案子。” 唐剑秋只能采取这种方式,又不好直言说出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 几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郑文礼见林青诗如此貌美忍不住赞叹一句:“嫂嫂长得好生漂亮!苏景表弟,你可是有福了啊!” “哈哈哈,文礼表哥怎得开起了我的玩笑?话说表哥家中不也有一位贤妻吗?怎得没见到带过来?” “她平日里做女红习惯了,总喜欢做些针线活,我劝她来她又不肯,倒是听说前些日子唐大人比武招亲抱得美人归,改日让我们见上一见才是。” 话锋一转,桌上之人全都将视线放到了唐剑秋身上,唐剑秋一时竟不知所措了起来,不过还是如实说道: “我与沈家的确有婚约,只是至今未曾定下,何况今日是苏老爷的生辰,怎好打搅?还是改日再说吧。” 唐剑秋抓着酒杯的手紧了几分,因为他清楚参加寿宴的真正目的究竟为何,如今该找个好时机才是。 苏景撇了一眼唐剑秋,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而后调侃一句:“他不过是不想让自家娘子抛头露面罢了,以免让人看了去。”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仰天长笑。 “哦~原来是金屋藏娇啊,哈哈哈哈!” 唐剑秋尽可能压低内心那份最为真实的情绪,改口道:“苏景,今日是苏老爷的生辰宴,别逼我动手。” “剑秋,就咱俩这交情……不至于吧?” 闻言,唐剑秋举杯斟酒,待到将苏景的杯子斟满后又将其送到他面前。 “十八碗,喝不完休想离开。” 听到这,苏景立马摇头拒绝,摆手说不:“十八碗?你当我是武松在世啊!不了不了,喝不得,再说,你嫂嫂会怪罪的。” 林青诗掩面一笑,“夫君,你若向吃着酒菜尽管吃才是,青诗又怎会责怪?” 这样一番话无疑是给了苏景一道晴天霹雳,平日里倒是见过坑爹的,倒也没有听说过自家娘子坑相公的。 思索再三,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想法,“我倒是不要紧,就是怕剑秋喝的太多以免耽误了这府衙之事,那我岂不是成千古罪人了?” “苏兄休要取笑,几杯酒罢了,难不倒我,何况这饮酒之人乃是你,而不是我。” “你倒是来真的,罢罢罢,这仇我算是记下了,待你大婚之日小心小爷我让你喝的找不到婚房!看你急不急!” 闻言,唐剑秋嘴角上扬,而后再添上一碗,“行啊,先让我看看你能喝多少。” “等着!顺便今天让你们来看看小爷我的酒量!” 待寿宴结束后已是傍晚,人群逐渐散去,只剩下几个家丁在打扫,就是苏景倒是有些醉了,走路都颠三倒四的,以至于视线都不是很清楚。 “让叔叔见笑了,我这就扶他回去。” 正说着林青诗便准备搀扶着苏景,苏景却跌跌撞撞的向唐剑秋走来,举起溢出来的酒杯说道:“来……干!咱俩不醉不归!” “你喝的太醉了,还是先回去歇着吧。”唐剑秋婉拒,苏景又岂能同意? “谁、谁喝醉了?这还没完,不过是开始罢了!”苏景一边说着一边拍胸口,以强调自己酒量好,唐剑秋不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歇着吧,嫂嫂受累。” 唐剑秋拾起立在椅子旁的绣春刀,而后走出了院中。 就在这时,郑文礼找上门,见喝的神志不清的苏景略感心疼,而后上前问上一句:“苏景表弟,你怎得醉成这样?我这才刚出去一会儿,还有事寻你呢。” “何、何事?” 苏景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郑文礼也不好隐瞒,干脆如实说道:“我想借你一物,不知苏景表弟可愿答应?” “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你切随意拿去,柳絮,给表少爷带路,他想要什么给他便是,只要不动那些封存贵重物品就行。” “是,表少爷这边请。” 第九十一章 栽赃陷害 当日夜里,待在客房之中的唐剑秋打算早些歇息,然而,就在这时,郑文礼前来找唐剑秋,说是有事找他。 唐剑秋并未在意,因此应允了下来,推开门后却发现郑文礼正捧着装着食物的食盒。 郑文礼开门见山的说道:“唐大人,我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 “那倒不曾,敢问何事?” 唐剑秋用平常的语气那般说着,郑文礼不过是笑了笑,而后这般说着: “想来天色已晚,特来给你送上些宵夜,以免饿着。” 正说着他便准备将食盒送出去,唐剑秋见状很是委婉的拒绝了下来:“多谢兄台美意,寿宴上我已吃过,实在吃不下。” “那就可惜了,半夜醒来也是饿的慌,实在不行拿几个吃着便是,这样我回去以后有个交代。” “好吧。” 既如此唐剑秋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请。” “请。” 郑文礼缓慢的打开食盒上的盖子,而后将里面的饭菜糕点一一呈上来,顺带赔上笑脸。 起初唐剑秋是没有在意的,可当他不经意的一瞥,却发现这食盒中竟摆放着与作案现场一样的红花。 唐剑秋很是震惊,他大受震撼,赶忙上前质问起这红花来历:“小兄弟,这花是何而来的?还请如实相告?” 郑文礼却是一脸无辜,更是心生不解:“是我从苏景表弟房间里拿的,我看它比较好看就拿来用了,而且弟妹也挺喜欢这种, 房间里还有不少,我以为借来用用没什么不妥,究竟发生了何事?” 唐剑秋立刻将心中那份最为真实的情绪压了下去,“那倒不曾,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辛苦兄台特意为我送来夜宵。” 郑文礼道:“不必客气。” 唐剑秋心知关重大,并未道出其中缘由,郑文礼无奈之下只好转身离去。 拿出那红花一物后,再将带回来的证物与调阅各地官府的证物相互对比之后,已然确定这持有物正是苏景。 唐剑秋心事重重,种种迹象都已能证明那红花杀手正是苏景! 这换做常人或许早就已经趁其不备,将他拿下了,可他总觉得此案或许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他在苏家为客,即便真有什么要紧事要将对方显得太过失礼,除非有什么直接证据证明犯下这不可饶恕之罪的人就是苏景。 可究竟要用何等办法才能让证明苏景的清白? 想到这他也是有些头疼,便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而这一幕全都让躲在远处的马鸿飞看了过去。 他误以为郑文礼来找唐剑秋是为了公事,急忙来到苏思卿所在的房间并道出原因: “苏老爷,表少爷去了唐大人房间,我来找您就是怕他们再起冲突。” “你可知他找唐剑秋是为了什么?” 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苏思卿也无心休息,便是坐了起来回答了马鸿飞的问题。 “这倒是不清楚,不过我亲眼见到表少爷出来的时候提着食盒,我只是担心他找唐大人是为了案件有关。” 马鸿飞冷汗直流,现在他只想要一个答复罢了。 听到这苏思卿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这才彻底放下。 “你多虑了,唐剑秋虽是官府中人,即便真牵扯到了什么案子也跟苏家没有关系,充其量也就打声招呼问个情况罢。” 当日丑时,郑文礼唤马鸿飞前来,并命府里的管家请他至厅中。 马鸿飞并未多想,只当时有要紧事,穿好衣裳后火急火燎的赶往厅堂。 他以为有十分要紧的事情相告,岂料这文弱的郑文礼却态度突变。 “可是看到我去了唐大人房中?” 他一改一如既往的翩翩公子态度,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正是,莫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他以为郑文礼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正要道出解释,岂料回应的不过是一双冰冷的眼睛。 还没等马鸿飞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他果断拿出苏景的佩刀并将其灌入马鸿飞胸口! 只是一刀过去就了结了对方性命,马鸿飞不可思议的看向伤口形成的血洞,一个踉跄后倒在地上。 鲜血从伤口流出,染红地面。 解决掉了这一碍事的家伙后,郑文礼面无表情的走出厅堂,好似杀人而言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恰巧这时,柳絮因睡不着打算随意走走也好散散心,可谁曾想经过厅堂后无意发现了这惊天血案。 看到发生的一切后,她大惊失色,通红的小脸变成雪白一片。 作为一名丫鬟,见到这样一副场景她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慌乱之下急忙逃回房中,不可置信的回忆起刚才发生的种种。 就在柳絮安抚着胸口的那一刻,一双黑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而与此同时,刘管家也已出现在苏景房间门口。 出于礼貌他敲了敲门,尽可能压低了声音,以免惊扰到他人。 “少爷,马先生请您移驾至厅堂,说是有事相商,还请您赶紧过去。” “非得现在?” 苏景睡意全无,他本就因为醉酒而难受,想着好好补上一觉,可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当真是叫他心烦。 “是的,还请您尽快过去。” “知道了。” 苏景有些不耐烦,当即揭开被褥准备更衣,而身旁的苏青诗见他这般忙碌并未多想,不过是轻声唤着: “这个时辰找你想必是有要紧事,夫君别太累了。” “放心吧。” 苏景温柔的笑了笑,待换好衣裳后不疑有他,当即前去,可谁曾想来到之时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副惨案。 映入眼帘的是马鸿飞的尸体,苏景的瞳孔随之放大了一圈,立即上前查看马鸿飞是否有无生还可能。 他试探性的伸出手指放置马鸿飞鼻孔下以探呼吸,而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该死!” 苏景只能在心中叫骂一声,然后张望四周,似乎是在查看周边有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助自己的,可谁曾想这时,厅堂的大门却被粗暴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众家丁,他们气势汹汹的盯着苏景,如视恶仇一般,并将其指向苏景。 那一刻,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认定了他就是杀害马鸿飞的真凶! “儿啊!” 马父很是痛心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尸首,为此痛心不已,恨不得这倒在地上的人就是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涌入了大量官兵,绝大多数都是郑文礼想办法叫过来的,而这其中就有唐剑秋,就连苏景的亲生父亲也在! 这一下可谓是解释不清了。 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即便想要解释也很难。 看着与自己阴阳两隔的儿子,马父一时间也是难以相信,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他悲愤交加,而后将全部矛头指向了苏景,当即呵斥了一声:“苏景!你为何这般残忍?你与他有何仇何怨?竟毒杀我的儿!” “人不是我杀的,我方才才到。”苏景百口莫辩,以至于不知如何开口解释为好。 “住口!这是什么?” 说着他指向了插在马鸿飞身体里的景刀,苏景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景刀。”他咬牙说道。 正是这样的回答让马父更是气愤。 “若是没有猜错,这是你的杀人凶器!” 苏景握紧了拳头,“景刀的确是我的所拥有物,可杀人凶手真不是我。” 马父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冷眼望向苏景,“又有谁会信你?” “来这之前是刘管家带我来的,他可以作证!” 正说着苏景就将视线放到了刘管家身上,岂料他居然不认账了,反而振振有词: “不!少爷,你在撒谎。” 刘管家作为唯一能够证实苏景清白的人,却在关键时刻倒戈,正是这样一番话让苏景气愤不已。 “刘管家,你!” 刘管家一口咬定,好似自己才是受害者一般,“少爷,即便您对我照顾有加,可在事实面前,我不会撒谎。” “狗奴!” 苏景当场叫骂一声,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上了当。 “苏思卿!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话锋一转他又将矛头指向苏思卿,伸出去的手也是止不住哆嗦。 苏思卿面露难看之色,试图解释:“这……恩师,想必是有什么误会,我儿即便生性顽劣,老夫却也敢以身家性命担保,他坚决做不出这畜生不如之事! 还请再给一些时间,定能证实清白。” “有什么好解释的?苏景,拿命来!” 马父愤恨之余势要苏景性命相抵,还打算拼了这条老命功向苏景。 苏景百口莫辩,他知道如今这个局面对他不利,又不好错杀他人,只能暂且突围。 “唐大人,您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 马父一句话就将唐剑秋拉回现实,他不得不管,当即追了上去。 苏景跃过一座座房顶,巧用轻功躲避对方追击,而唐剑秋紧随其后,两人的距离在时间的推移下可谓是越拉越近。 苏景非常清楚,即便就这么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迟早会让唐剑秋追上,这般逃走反而更容易坐实罪名,索性放弃。 见苏景停了下来唐剑秋也没有直接将其拿下,干脆直奔主题:“我只想知道,我来苏府头一夜你去了哪里?” “你没要知道。”苏景头也不回的说道。 望着那孤独凄凉的背影,唐剑秋肉拳紧握,一副气不打一出的样子,“你可知若是隐瞒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知道,会把我列为红花案中的红花杀手,对吧?” 苏景苦笑一声,他早就猜到过这一天,只是没有想到如今会以这样的方式。 想不到英明一世,如今却惨遭陷害,又为何偏偏听信这狗奴之言来到厅堂,他又究竟是何时被策反的? “你早知如此又为何不早些阐述原因?” 唐剑秋很是不解,既然冤枉早些说明原因不是更好? 然而,苏景却已经看开了,因为他也有派人着手调查此事,只是不想竟然被人误会,而前来逮捕自己之人是他最为要好的兄弟。 “所以你要抓我回去是吗?” “……坦白说我不想送你去北镇抚司,可若就这么放你回去了并不符合我的做事风格, 不如与我比一场,你若赢了就当我无功而返,我要是赢了你就跟我走,如何?” 第九十二章 见招拆招 苏景明白,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可他又不想对最为要好的弟兄出手。 他看向了唐剑秋,进行了一番挣扎,再三斟酌后点头同意下来。 毕竟现在的他跟落草没有区别了,不过是过街老鼠罢。 唐剑秋将一把极为锋利的武器丢给了苏景,苏景伸手接过,面色变得阴狠而又没有温度。 在那之后,苏景便飞身持着开刃的短剑朝着唐剑秋袭来。 唐剑秋一个侧身避开了这一剑,同时抄出绣春刀格挡。 唐剑秋面色冰冷,一双阴骜如鹰般的狠戾眼眸与苏景对上了。 刹那间,衣袍飘荡,时间仿佛陷入了定格,两人的面容变得愈发阴狠了起来。 接着,两人互相拆招,出手方式也是愈发凌厉狠毒了起来。 悦耳的斩击声从中响彻,苏景招招制敌,逼得唐剑秋持续后退。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转着刀柄,二人一上一下,相互交接,如同龙虎相争,回应的只有充斥着杀伐的眼神,还有凌乱的招式。 唐剑秋自空中转了两圈半落在地面,接着弹射而出,苏景见了连忙横起武器格挡下来。 顿时,周边罡气翻滚,震慑全场,引得落叶飘荡。 两人互相冲向彼此,约莫对了有四十来回,简单的喘了一口气之后似猛兽一般猛扑而去,和苏景人影交错。 刹那间,两人的眼神又一次对上了! 地面在两人战后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可即便如此仍旧不影响两人决斗。 双方力挽狂澜,几经波折,破绽随之暴露出来。 眼看着这犀利宝剑就要刺向自己,唐剑秋并未躲闪,有的不过是直勾勾的看着,直到这把锋利的武器刺穿了他的肩膀才向后退了一步。 苏景身体一僵,唐剑秋分明有躲过去的机会,可他并没有! 苏景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原来唐剑秋就是故意而为! “剑秋,你这又是何苦啊!” 看到唐剑秋身上出现的那道血痕,苏景自责不已,方才那一下他太急于求成,以至于没有反应过来,这才伤到了唐剑秋。 唐剑秋虽然在极力容忍,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他了。 他的怒眉反复横跳,对此很是难受。 唐剑秋捂着肩膀处滴血的地方,语气缓慢,“若是平安回去交差定会被人怀疑,情急之下这才想出下策。” 苏景很是揪心,他张开双臂狠狠地抱了一下唐剑秋,尽可能避开他的伤口,曰: “剑秋兄弟,我苏景又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需要尽管找我!” 唐剑秋自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是做出推辞:“尽快出京,别被人发现,不然你我都难逃嫌疑。” “多谢。” 言罢,苏景带着武器双手抱拳,而后一席蓝白交织衣袍走出这寂静的夜色。 唐剑秋沉默半晌,通过刚才苏景的反应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设计好的圈套。 这刘管家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人物,可惜当时除了他俩之外旁边并无其他人证,而这也是他当时百口莫辩的原因。 只要那人矢口否认,再怎么解释也没用。 唐剑秋作为一个有办案经验的人,自然看出了其中曲折。 因此,他大胆猜想,那人定是先是将苏景骗到厅堂中去,然后,罪魁祸首再带着苏思卿等人亲眼目睹苏景出现在马鸿飞尸首之处。 而凶器又偏偏是苏景的景刀! 这设计陷害之人之人分明就是那刘管家,可他一个做下人的又为何要这么做?究竟有何缘由使得他不得不迫害自己的主子。 因此,唐剑秋可以推测,这刘管家虽是关键人物,但此事绝不可能是他一人设计陷害。 以常理推断刘管家为管事的管家,武功不可能强过马鸿飞,何况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足以说明此人的武功要高出马鸿飞许多。 可眼下的趋势对于北镇抚司而言更加不利,马飞鸿身亡不仅将苏景诬陷,更是坐实了他的罪名。 而最为糟糕的是,一品大将军正在处心积虑重伤唐剑秋,马父又经历了丧子之痛,极有可能导致行为失控。 倘若有第二个红花杀手出现,便可以洗刷苏景犯下奸杀大罪的污名。 话说当晚,忽得传出红花杀手再次作案奸杀俏丽佳人,阿飞赶忙将此事汇报,唐剑秋也能觉察到真凶已悄然浮出水面。 “大人,您说这罪魁祸首当真是苏大人吗?” 阿飞很是不解,他越发感到怀疑,连他这个没怎么读过书的都懂得这么简单的道理,可有些人仍旧那么不明不白。 唐剑秋很快就否决了下来,“不,倘若凶手真是苏景,在风头本就紧凑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再次犯案的, 如此一来不仅不符合常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依此来看,这犯下奸杀血案的人并不是苏景。 唐剑秋忧心不已,此案暂且不说,若是一品大将军再次找上门来指出他办事不利又该如何? 可另唐剑秋没有想到的是,这刘管家却一时猪油蒙了心,留在了郑文礼所在的房间。 原来,他正是担心唐剑秋会从他口中找出线索。 郑文礼似笑非笑,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而后面向刘管家。 “你是唯一个可能会让我计划曝光的人。” “少爷多虑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出卖您的。” 刘管家试图采用这样的方式表示他的忠心,可对于郑文礼而言却是一只汪汪乱叫的虫子罢了。 “我坚信你会是那守口如瓶之人,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将会永远保守秘密!” 郑文礼手起刀落,一刀下去,干脆利落的抹去了刘管家脖子,刘管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而后应声倒地。 他恨,他痛恨苏景凭什么可以仗着首辅之子和大理寺少卿这一职可以一手遮天,又痛恨自己摊上了个没用的爹,不能像苏景这样继承苏思卿的衣钵。 他更是痛恨苏思卿眼中只有自幼习武的苏景,更恨自己因为不会武功而遭到冷眼对待,殊不知他是个练武奇才。 苏景学了那么多年习得的刀法,他只要找个机会以看书为由来到书房,从苏景书中习得他的刀法,再暗中记下他的行为习惯动作。 如此一来便能以假乱真,即便不能做到一致至少也能让人起疑。 何况他俩的身形本就相似,真要计划起来才叫水到渠成。 如今这一切全都随着刘管家的死而变成了无人知道的秘密,即便他唐剑秋再怎么英明神武也料想不到。 一品大将军本打算前往北镇抚司找唐剑秋讨回公道,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妥,因为他多少了解到唐剑秋之性,于是又去往皇宫告到皇上驾前。 一品大将军老泪纵横,俨然一副痛失爱妾的样子,跪趴在地声泪俱下的向朱由校哭诉: “陛下!臣要控诉唐剑秋查案不力,以至于现在案情无人问津,都说那唐剑秋公正无私,不畏强权,可此案到现在毫无进展,这又该如何解释?” “唐卿分身乏术,又怎能全然顾及?朕理解你急于擒凶关心则乱,如今京城发生如此血案,受害者更是一品大将军府中之人,唐剑秋也该立理当查办才是。” 马父悲愤不已,他借着一品大将军先前说的那些,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一句: “皇上,恕老臣斗胆进言,那苏景用景刀杀死了老臣唯一的儿!求陛下为老臣做主!” 闻言,朱由校大惊,似乎不敢相信这犯下如此大错的人竟是苏景。 “你所说的可是首辅之子苏景?” 马父痛心疾首,他连连点头,眼眶饱含热泪,“正是,整个苏府都知苏景杀了我儿,那首辅更是有徇私枉法之嫌,竟然纵容他的儿子胡作非为,老臣实在无法原谅! 苏景错杀犬子首辅不予追究,老臣怀疑唐剑秋有意放跑苏景,我们马家效忠于朝廷,而如今犬子又无端被杀, 唐剑秋身为地方镇抚使却任由凶手逍遥法外,而他更是皇上信任的镇抚使,理当报销朝廷,可如今他却不管不顾,老臣斗胆问陛下,留他这一官位又有何用?” “这……” 似乎认为这还远远不够,马父更是在原有的基础补充了一句:“何况现场还留下红花一物,最为重要的是,此物并不是常人所有, 更让老臣无法想象的是,苏景房中亦有此物,因此老臣断定那厮就是红花一案的罪魁祸首!” 朱由校被彻底激怒,本打算将苏景治罪却又考虑到或有欠妥之处,而后将视线放到站立在一旁的魏忠贤身上,想着问问魏公的意思。 “岂有此理!苏思卿和唐剑秋怎可如此糊涂!魏忠贤,你认为此案当如何啊?” “陛下,咱家以为这皇权之下,人命犹如蝼蚁,可踩可压,陛下亦要把握好当下才是,何况这根本在于保持统治地位啊!” 魏忠贤一番话已经很明白了,该办的时候还是要办,切勿心慈手软,以免坏了大事。 听到这朱由校心中已有答案,随即下圣旨: “来人!传朕旨意将苏景收押,三日之内若是找不出证据便以杀人之罪依法处置! 倘若唐剑秋敢抗旨不尊,或有徇私枉法之嫌将苏景纵放,那么唐剑秋就要为苏景抵命!” 圣旨很快就传到了唐剑秋那,身处北镇抚司的唐剑秋很不是滋味,尤其在接到传旨太监宣读的内容时更是烦闷,此案已到了毫无转还的余地。 真是没有想到两人居然会使出这么一招,如此以来可就麻烦了! 前世,苏景因冤案押入大牢,虽因为郡主求情这才免了死罪,却因此背负了千古骂名,苏家的地位就此一落千长。 苏伯父作为首辅脸上也挂不住,无论是否冤枉都更改不了这一事实。 那时候的他们,不论走到哪都会被人指点。 上一世,即便知道苏景是冤枉的也奈何不了,因为后来陛下下了死命令,唐剑秋若是敢替他求情就要屠唐家满门! 不过这一世,他已经吸取了教训,不会再让罪魁祸首逃走了! 第九十三章 兄弟,多有得罪 唐剑秋非常清楚,这一道难关若是不谨慎处理,恐怕连他也闯不过去了! 然,圣旨已下,他除了奉旨而行也是别无他法。 不仅要把苏景羁押,而且还要在三日内追查真凶,否则不能还他清白解此危机,可眼下若要追凶只有一条线索,那就是刘管家。 然而,苏府中的苏思卿也没有想到那刘管家竟会暴毙而亡。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生光明磊落,如今临近暮年还要因此事操心,而他也坚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做出那丧尽天良之事。 在那之后,苏思卿派人道出刘管家暴毙的事实,唐剑秋对此断然不信,他认为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定是那杀害马鸿飞之人为防事情败露将他灭口。 可眼下有没有证据证明苏景的清白,皇上那边业已交代清楚,唐剑秋不得不派人前去缉拿苏景归案。 “来人,将苏家首辅之子苏景捉拿!各地方张贴缉捕文书,不得有误!任何人不得纵容,违者以违抗军令处置!” “是!” 很快,这北平县每一个管辖的地方皆有官兵出没,各大地方都张贴了苏景的画像,并张列其罪行。 围观的百姓见了之后对其指指点点,说话的方式也愈发难听起来。 “据说这苏家的嫡子乃是一纨绔子弟,即便身为大理寺少卿,就算做出了一些实证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做出这令人发指之事!”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一见这苏景倒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捉拿榜文条列的是苏景杀害马飞鸿的罪证,并没有指明那红花杀手正是苏景,这样一来罪责至少会稍微轻些。 而他也不过是一个奉命行事的官吏罢了,皇权在上,他又岂能违背? 到时候舍自身性命是小,害唐家性命之忧为大,他也只能狠下心来断然公贴那告示缉拿苏景。 面对这海捕文书,众人各有分说,但绝大多数都是在说苏景坏话。 而这其中有一名带着斗笠的男子远远的看了一眼张贴的告示,接着压低了斗笠,快步走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他取下斗笠,意识到此地危险,不能久留,只得另寻地方。 正当他准备收拾包袱离开北平之时,他听到隔壁房间内传来几个大汉熙攘的声音。 许是喝的太多导致他们有些上头,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以至于让苏景听了进去。 “兄弟几个可有听说?据说皇上已下圣旨让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尽全力找那相爷之子,你们说两人这般交好,唐大人又是否会因私害公?” “依我看未必见得,唐大人忠君爱国这世上谁人不知?要是让他在皇家与自家事放一起他自然会选择前者,何况陛下已经下了死命令。” 正说着那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浮现出辛辣之意,不过,很快的就得到了满足。 “什么死命令?” 苏景很是好奇,这些他并未听人说起。 听到房外传来的声音,那人也没有在意,起初还以为是自家弟兄问的,这才将事件娓娓道来。 “你是不知,皇上有旨,让唐大人在三日内找到真凶,还要将苏景缉拿归案,若有不从就要唐大人项上人头不保!你说唐大人能不从…… 且慢!怪事了,刚才是谁在讲话?莫非是我喝的太多会错意了?” 简单的阐述后那人也没有再继续想了,和弟兄们胡吃海喝了起来,直至此刻苏景才意识到唐剑秋是顶了多大的压力,如此一来那可不好! 他又怎能忍心看着唐剑秋为了自己赴死?于是放弃了背井离乡这一想法,孤身一人来到北镇抚司投案。 来到北镇抚司后,方小渔即刻来报,他欠了欠身,甚至都来不及休息,赶忙说出实情: “唐大人!苏、苏大人他来了。” “什么?外面风声这么乱,他不去想着避风头来这作甚?罢了,请他进来。” “是!” 方小渔不敢怠慢,便是带领苏景来到正堂。 在见过来人后,唐剑秋两难之下将皇上旨意道出: “你可知陛下已经下旨抓你?而你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知道,即便如此那又何妨?山不在高,有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唐剑秋:“……” “剑秋,我信你。” 对此,苏景很是从容,认为即便被压入大牢以唐剑秋的能力定能抓获凶手,还他一个清白。 “你对本镇抚就如此信任?” 如今是在北镇抚司,面前站着的不过是一个具有杀人之嫌的罪犯,唐剑秋不得不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苏景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现在是带罪之身,该叫你唐大人了,我对你始终坚信不疑。” 唐剑秋道:“倘若本镇抚抓不到凶手又当如何?” 苏景不过是苦笑一声,“倘若如此那犯官也只好认命。” “也罢,本镇抚会尽力而为,来人啊!将苏景以涉嫌杀害马飞鸿罪名收押!立刻照办,不得有误! 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任何人不得对他动用私刑!如有违者,本镇抚依法处置!” 唐剑秋后面补充的那些才是重中之重,因为他知道自己管辖的北镇抚司是个什么地方,没有他这句话苏景即便不死也要褪一层皮,故而强调。 “是!” 申时,唐剑秋得到魏忠贤传话,特请他前去皇宫谈话,具体内容并未过多言说,即便唐剑秋对魏忠贤乃是恨之入骨也不得不从。 “九千岁,您找我。” 来到那皇宫之中,唐剑秋只感觉浑身不自在,只因面前的人乃是前世害的唐家覆灭的元凶。 连他最为要好的兄弟还有心爱的姑娘也因此惨遭毒杀。 “唐大人,陛下交给你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魏忠贤斜眼盯过,似乎是在试探唐剑秋反应。 “回九千岁,正在全力稽查。” 唐剑秋尽可能压制心中那份不快,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嘴皮子都快要擦破了。 “如此甚好,陛下日理万机,为朝中之事繁忙,咱家作为臣子,应当为陛下分忧才是, 这裁缝要站在皇帝面前,才能剪出合适的袍子,而为人不能太过正直,否则容易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说是吧?唐大人。” 唐剑秋并不蠢,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 他似乎已经在怀疑自己徇私枉法了,可若是现在跟他对着干的话只怕是还没复仇就已身首异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唐剑秋忍辱负重,急忙欠身回礼:“九千岁之意在下不明白,还望九千岁明示。” 在他面前还是尽可能的装糊涂比较好,毕竟那魏忠贤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为排除异己不择手段。 魏忠贤似笑非笑,让人看不穿他的目的,他先是上前将唐剑秋扶起,而后说了一句让唐剑秋血脉**的话: “剑秋啊,你何须多心?咱家也是很欣赏你的,不如做我的儿如何?” 唐剑秋眼睛睁大,他不可思议的看向魏忠贤。 这对于他而言是莫大的屈辱,这简直就比厕所里的腌臜物还要恶心。 若不是因为这是在皇宫里且没有携带武器,他非要将魏忠贤剁成肉泥不可! 竟要他认贼作父,即便这一世凌迟刀俎他也绝不可能向魏忠贤低头! 他肉拳紧握,都快要把指甲镶进血肉之中了。 他以疼痛掩盖心中的那份愤怒,好不容易才将那份不快压了下去,改口道: “谢九千岁美意,在下不需要,北镇抚司还有要事相办,请九千岁见谅。” 起初魏忠贤的心情还算不错,可当他听到了唐剑秋说的这些脸上挂着的笑容顿时凝固。 在这皇宫之中还没有几个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再说,他的义子义孙又何其之多?更是不缺这一个,他不过是看唐剑秋还有点用处罢了,可如今唐剑秋竟如此不知好歹!当真是叫他气愤不已! “哦?唐大人可比皇上还要忙啊。” 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无疑给了唐剑秋当头一棒,他无比惶恐,连忙欠身回话:“在下不敢,只是北镇抚司却有要事,还望九千岁见谅。” 魏忠贤不过是冷哼一声,而后做了一个手势随他去便是,唐剑秋躬身离去。 他很是不安,貌似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魏忠贤,但也不完全是。 这不过是个开端罢了,真正让魏忠贤彻底记恨上他的还在后面,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魏忠贤撇了一眼早已离开的唐剑秋,唇角微微上扬,看唐剑秋的眼神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此时的他是这般想着的:“唐剑秋啊唐剑秋,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咱家就只能把你处理了,至少让你想明白,跟着谁才是明智之举!” 当天夜里唐剑秋又得到了最新消息,此乃圣上口谕,唐剑秋不得纵容! 果然,事情如前世的那般进行,只因自己拒绝了魏忠贤,皇上那边就下了一道死命令。 无论是何缘由,唐剑秋不得向苏景求情,否则就要抗旨论斩,甚至还要因此连累整个唐家!纵使有心也是无力啊! 唐剑秋为此痛惜不已,想必这是他成为镇抚使以来最为棘手的案子了。 此时的他是这么想的:“苏正经,三天时间,我定会查清真相!” 第九十四章 郡主,万万不可啊 唐剑秋心意已决,而苏景以杀人罪名被唐剑秋收押,林青诗得知后心急如焚,火速赶往昭狱之中寻找夫君。 在得到唐剑秋准许后,林青诗这才得以赶往苏景关押的地方。 好在有了唐剑秋嘱托,他不用受皮肉之苦,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关入昭狱之后消受了很多。 “夫君,你怎么样?让你受苦了。” 林青诗下意识抓住了生锈的铁杆,对此更是心疼不已。 她始终坚信苏景并不是那卑鄙小人,一定是某个天杀的陷害了他! “有剑秋在我并没有受苦,只是关在昭狱中有点无聊罢了。”为了不让林青诗担忧,苏景挤出了牵强的笑。 换做平常他一定会给林青诗最好的安慰,并将她拥入怀中让她安心,再告诉她没事的。 “叔叔他知道你是冤枉的吗?” 望着近在咫尺的苏景,林青诗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苏景见她这般也不好受,不过还是如实说道:“他知道。” 听到这林青诗就不能理解了,“既知你冤,叔叔又为何要将你押入大牢?” “圣谕昭昭,不得不从,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何况我相信他会替我平反。” 简短的一句话就足以说明他对唐剑秋的信任,林青诗作为他的妻子又怎能不明白?她又怎能忍心看到自己的相公受罪? 情急之下,林青诗竟做出这样的决定: “既如此那我派人来劫狱将你带走。” 苏景哪能答应?连忙推辞下来:“万万不可!” 他坚决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连累唐剑秋,否则他会终身遗憾的! 闻言,林青诗更加心疼,一双明澈的眸子充满泪水。 明明不想哭的,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她所爱之人,她不得不这么做。 “夫君,我明白叔叔对你而言很重要,可你又是否想过我?我的感受又有谁来顾及?莫非你要青诗为你守寡吗?” 苏景心中一阵刺痛,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即便对外纨绔,可对于身边的人用情至真。 “青诗,你的心意我明白,可你应该清楚我的实力,只要我不走,谁也劫不了狱。” 苏景一番话深深刺痛了林青诗,她眼含热泪,望着苏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思虑良久后转身离去。 起初他以为此事就这么结束,可谁知林青诗虽是一名女子也是性情中人,她早已陷入感情漩涡无法自拔,又岂能眼睁睁看着苏景在诬指下依法论罪? 来到正堂后她找到了唐剑秋,二话不说就朝着他跪了下来。 唐剑秋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将其托起,“嫂嫂,你这是作甚?” 林青诗泪眼婆娑,她抬头望向面前的人,言语之间很是难受。 “叔叔,真的没有办法救我夫君吗?” 听到这,唐剑秋颇感为难,略显无奈的说道:“你这又是何苦?陛下准我三天时间破案,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再给我点时间。” “三天一过呢?” 听到这,唐剑秋顿时噎住,视线不经意向下。 他也无法确保三天内一定能破案,可他想要救苏景是真。 “我会尽力而为。”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何况他也不会安慰人。 林青诗带着哭腔说道:“我看得出夫君把你当成了亲兄弟,可我作为他的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若是要杀,干脆我替他顶罪如何?” “嫂嫂!” 唐剑秋急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冰雪聪明的林青诗居然会这么糊涂! 或许是因为她太在意苏景才会操之过急,言语冲动了些。 再三思考后,唐剑秋做了一个手势请她先回去,剩下的他会想办法。 林青诗含泪点头,而后将准备好了的食盒递给唐剑秋。 “既然别的事情你做不成这个总可以吧?这是我亲手做的饭菜,我夫君这个人口味比较挑,我怕他不习惯这里的饭菜,唐大人可千万不要让我夫君受苦。” “那是自然。” 唐剑秋伸手接过,内心可谓是百感交集。 案情毫无进展,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唐剑秋为此感到头疼之时,林青诗前往兵营找到了沈红鸾,并将心中所想告知于她,她又不能忍心看着苏景白白送死。 “沈将军,我听我夫君说起过,你与叔叔还有我夫君是一起长大的,相信他对你也有一定信任,故而有件事要拜托于你。” “郡主请说。” 沈红鸾摆出最为恭敬的一面,而接下来,林青诗说的一番话令她震惊不已。 “我要你帮我劫狱。” 沈红鸾睁大了秋水眸,那秀丽的眉毛微抬,似乎不敢相信方才那些话竟出自郡主之口。 “劫狱?郡主,万万不可!你可知这大明律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劫走罪犯,违者视为从犯,依律问斩!” 林青诗皱眉,“我虽为女子却也明白触犯律法后果,何况我不会出卖你,只需将他带出昭狱即可,剩下的我会想办法,若出了什么差错本郡主担着!” 然而,沈红鸾并不是担心出卖这一问题,她相信郡主的为人,是不会做出这背信弃义之事。 “相处了十几年多少也有些了解,他不肯走的话就没有办法劫狱。” “那你不必担心,只要让他失去抵抗能力就好。” 林青诗这样一番话已经点的很清楚了,就看她愿不愿意做了。 “帮你劫狱不成问题,可唐剑秋是我的心上人,若是如此他怎么办?”沈红鸾又怎会因为苏景而陷唐剑秋于不义? 关于这点林青诗也非常清楚,“或许确实有些不妥,可我除了苏景不知该依靠谁,唐大人的确是一名好官,我也会想其他对策保他,如果你不方便我另寻他法。” 沈红鸾亦是深感为难,也不愿看到旧友冤死狱中,至于唐剑秋的问题只能再救出苏景后在另寻他法。 思索再三下,沈红鸾答应林青诗劫狱。 当日夜里,沈红鸾以看望旧友为由顺利进了昭狱,顺便带上一些酒菜与他痛饮。 如今两人只隔着铁栏,即便要吃上一些亦是毫无问题,待将一杯酒斟满后,沈红鸾再将这杯酒交于苏景。 苏景并未多想,接过后随即一饮而尽,同时也是十分感慨。 许久都未曾这么痛快了,没想到这第一次在牢中喝酒竟是如此,竟还是与儿时同伴一同对饮。 “想不到沈将军居然有空见我这戴罪之人,真是惭愧。” 闻言,沈红鸾笑而未语,继而又将酒杯斟满,递于苏景。 苏景再次接过后略感疑惑,他实在不明白沈红鸾为何带这么多酒菜钱来却又不肯多说一些话,实在不符合她的作风。 “沈将军,莫非是有心事?”他不由得一问。 沈红鸾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放下了酒杯,而后起身撇向苏景,直到此刻苏景这才意识到了其中不对。 “不好!” 苏景忽得觉得头晕,连同视线产生模糊,最为可笑的是连一支酒杯都握不住! 他尽可能的支撑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到头来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 “我只是怕说的太多被你看出破绽来。” 沈红鸾很是平淡的回了一句,而她也将在苏景的视线中愈发模糊,最终彻底失去反抗能力晕了过去。 待到苏景睁开眼时,他被林青诗带到了一间密室之中,面对这完全陌生的环境苏景又怎能淡定?正要揭开被褥起身却发现浑身酸疼得厉害。 看样子是药效还未过去,如此一来那可就麻烦了。 “不行,我得回去!” 苏景已经铁了心了,说什么都要走,林青诗却很是难受,她正要上前解释却被苏景埋怨。 “青诗,你怎么能如此糊涂?” “我……夫君,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 林青诗知道,苏景作为枕边人应该是最了解他的,所以她亲自去反而会让苏景起疑,这才让沈红鸾去了; 苏景也知道林青诗也是一番好意,但不该以这样的方式,这只会让他更痛苦。 “青诗,你可知这样做会给唐大人带来杀身之祸的!” 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以这种态度对待林青诗的,可眼下这种情况已经火烧眉毛了,他不得不说上一句。 林青诗又怎能不明白?她很是着急的说道:“夫君,唐大人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苏景情急之下这才动怒,说话的语气也是更重了一些。 “你解决不了!只要我不回去谁也解决不了!皇上已经下旨了,我要是不回去唐剑秋是要为我抵命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代我受过!” “我也只是一份好心,夫君你打我骂我也好,可是如今事已成,莫非要青诗眼睁睁看着你再回到昭狱之中?” 这样一个好女人苏景又怎能忍心责怪?他也是太操之过急了,反应过来后这才发觉自己的语气或许是有些重了,这才将林青诗拥入怀中。 “青诗,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剑秋他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唐剑秋个性刚直,本就不适合在尔虞我诈的官场浮沉,可他愿意坚持, 他所做的事情绝非为了让自己往高处爬,也不是为了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造福百姓,不再让更多的百姓蒙冤! 先不说别的官职,单说锦衣卫这点,受用于朝廷,仍有不少锦衣卫仰仗北镇抚司余威为非作歹,仗势欺人,而唐剑秋不同, 这世上当官之人不计其数,可又有多少人不是靠吃着人血馒头上位?想要当官或许容易,可要当一个百姓爱戴的好官难啊! 何况我了解他的性子,他就是一个固执的人,既然当初他肯为了我赴死,那么我也毫不犹豫为他豁出性命!” 林青诗被苏景一番肺腑之言深深折服,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睫毛往下掉,如同雨露从花瓣落下,凄凉而又绝美。 “夫君,无论结果如何青诗永远支持你,若是有不测青诗宁愿做苏家的寡妇!” 思索再三后,她决定同苏景一起回去,并向唐剑秋请罪! 第九十五章 最后一天期限 按照约定,林青诗将苏景还押大牢; 唐剑秋略可谓是感慨良多,他的命是保住了,苏景那边恐怕就有点麻烦了。 他从未放弃过还苏景一个清白,可眼下又没有充足的人证或者物证证明他的清白。 就在唐剑秋一筹莫展之际,苏府的丫鬟柳絮匆匆来报。 因为只有她清楚,杀了马鸿飞的人究竟是谁。 “唐大人!我知道是谁杀了马飞鸿!” 柳絮不敢再有隐瞒,只能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告知。 唐剑秋听后大吃一惊,显然不敢相信真相竟是如此。 这栽赃陷害之人竟是人苏景的表哥!当真是可恶至极! 为了一时荣耀就要陷他人于不义,这倒是让他联想到了唐家的庶子唐银,两人皆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江湖败类! “既然早已得知为何现在才告知?” 唐剑秋无法理解,如果柳絮可以早一点说明真相兴许苏景也不用受那皮肉之苦。 见此状况,柳絮这才道出其中原因:“大人有所不知,那罪魁祸首先前威胁过我,奴婢实在不敢,可又不能看着少爷受苦!” 她实在无法忍受内心那份煎熬,道出了郑文礼将马飞鸿残忍伤害的全部经过,唐剑秋听后点了点头,他意识到此案已有侦破之处。 然而,光是这样还是不够,想要让罪魁祸首伏法只有一个办法!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有必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苏伯父,好让他提防一下。 唐剑秋是这么想的,当即命令手底下的锦衣卫修书一份,并抄送一份送到苏府,再三交代,务必要交到苏思卿手中。 而待在苏府中的苏思卿很快就收到了,他没有多想,赶忙拆开查阅,可当看到纸上呈现出来的内容时不禁大惊失色。 如今已是最后一天期限,容不得思考,必须速战速决! 话说这当天夜里,苏思卿一如反常。 相比较前些日子他倒是沉默寡言了不少,似乎正在进行思想斗争。 思考良久,他似乎是想通了,便起身唤起了身边的丫鬟。 “来人,叫表少爷过来。” “是。” 丫鬟欠了欠身,而后去请郑文礼过来。 郑文礼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做了。 来到厅堂后郑文礼行了半礼,而后说道:“姨丈,你找我。” “文礼,我苏家对你不薄,你为何这般对我儿?”他尽可能压制着心中的那份愤怒,质问起了面前的罪魁祸首。 “姨丈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郑文礼明知苏思卿此举所谓何意却还在这不懂装糊涂,苏思卿不过是冷哼一声,只觉得面前的人很是可笑。 “以往怎么不知你竟如此恶劣,竟残害手足,犯下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真是丧尽天良,恬不知耻,可笑至极!” 面对苏思卿的痛斥,郑文礼明显有了一丝不安。 他的眼里闪过算计之色,不过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 “姨丈似乎误会了什么,我与苏景表弟胜似亲兄弟,又怎会暗算他?” “胜似亲兄弟?此话你还好意思说出口!” 苏思卿当即用脚尖踢起刀柄,刀身随之约起三尺高。 接着,苏思卿便用手上的武器攻向郑文礼,郑文礼瞳孔放大一圈,而后迅速躲避。 苏思卿见状加大了原有力度,他灵活的绕了一圈腰身,而后杀了过去,甚至有几次都采用常人无法避及之术。 可他虽是步步杀招,郑文礼皆能从容躲过,而他也更加确定,郑文礼不会武功都是假象,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要如此残忍的陷害自己的儿子。 “唐大人已派人捎信给我说明了一切!” 正说着苏思卿就准备再度杀来,郑文礼回应的不过是一声冷笑,仿佛这一招对他而言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老东西,找死!” 郑文礼显然愤怒到了极点,正当他准备拿着家伙夺取苏思卿项上人头之时,唐剑秋一个飞身便来到苏思卿面前,一刀下去就将郑文礼击退。 郑文礼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踉跄了几步,而后看向唐剑秋,似乎不敢相信,竟有人能够接下自己这一招。 另一方面,唐剑秋也不得不唏嘘一声,就在方才他的虎口竟然震的有些发麻。 他碰到过太多太多棘手的对手,可从未见过哪个能够逼到这种地步的。 “唐剑秋?” 对于面前的人郑文礼一点也不陌生,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好一个红花杀手,当真是灭绝人性,连你的姨丈都敢痛下杀手!”唐剑秋将刀尖指向郑文礼,面前的家伙已经不配为人了! 郑文礼似笑非笑,俨然一副笑面虎的模样,模样之可怕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唐大人说笑了,我又怎会对我姨丈下手?不过是比武罢了。” 对此,唐剑秋却嗤之以鼻,握着绣春刀的手又禁了几分。 “好一个比武!当本镇抚是瞎的不成?若非本镇抚及时赶到只怕苏伯父已成为刀下亡魂,又岂能容你在这巧言令色?” “好一个不知羞耻的书生,竟大言不惭,还美其名曰比武,真是荒唐至极!即便明太祖在世,我也绝不轻饶!” 就在唐剑秋准备动手将其制服之时,郑文礼却是保持了平常心,他像是高看不起一般,摆出居高临下的模样。 “唐剑秋,以你的武功还不能将我杀掉!” 闻言,唐剑秋不怒反笑,倒是觉得有点意思,曰:“那就试试!” “唐大人即是来捉拿嫌犯,如今已是最后一天,既然你说我是红花杀手可有证据?” 郑文礼似乎驽定了,唐剑秋手上并没有证据指控,他就是犯下那不可饶恕之罪的罪犯。 唐剑秋目光冰冷,一双犀利的眸子如同雄鹰一般死死的锁着郑文礼,仿佛能将其一口吞并。 “方才的试探足以证明你是一个会武功的人,而非文弱书生。” 郑文礼不过是摊了摊手罢了,今儿个他就咬死了不承认,就不信他唐剑秋能查得出来! 他不屑于顾,如履薄冰的说道:“那又怎样?只能证明我会武功罢了,其他的证据呢?” “柳絮就是人证。”唐剑秋正色道。 郑文礼像是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一般,唇角勾勒邪笑,不以为意道: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以为随便找个人就可以当人证了?物证呢?” “你为了防止刘管家说出实情故而将他灭口,殊不知坐实了你的罪名, 若是没有猜错,前些日子本镇抚追凶应该伤到了凶手的手臂,何不让唐某看看?” 闻言,郑文礼倒是显得有些心虚。 他虽是捂着手臂,可脸上产生的微妙表情就足以出卖他了,尤其是视线向下看的时候更加让人确信。 即便知道刚才露出的破绽已经非常明显,他仍旧咬牙说道:“那只是巧合!” “哦?怎得这么巧,若你不是红花杀手,应当尽快证明自己的清白才是,如今不过是要查看你的手又有何惧?” 唐剑秋话意明了,他不是做贼心虚就是不敢! 郑文礼誓死不从,他咬紧牙关,连同拳头随着紧握。 “你还能提出其他反证吗!” “真是巧舌如簧,若是要提出其他反正又有何难?”正说着唐剑秋撇向阿飞,阿飞当即动手。 他眼疾手快,一把扯下郑文礼的绸裤,小将军就此暴露在外。 当看到那若有若无的小小鸟,阿飞实在是没有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你这还没有爷爷的半截拇指大呢,哈哈哈哈!” 听闻这样的回答,其余人等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是唐剑秋让他们严肃点这才忍住。 即便他们训练有素,可憋笑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难受。 郑文礼大惊,赶忙提起绸裤,一脸羞愤的看着阿飞,眉宇之间充斥着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将言语羞辱了自己的人给五马分尸! “你!该死的锦衣卫!竟敢侮辱我!” 他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就在方才他已经想到了一万种至阿飞与死地的方法。 唯一庆幸的一点是这里全都是男人,并无一女子,可即便如此仍旧很是丢人,尤其是当众被点破短处,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憋屈。 可对于阿飞而言这是远远不够的,似乎是觉得这嘲讽力度并不足,又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罢: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死者生前遭受过虐待了,感情是你起不来,只能采取那种方式刺激自己啊! 哎,作为一个血性男儿也是够悲哀的,话说回来,即便你不行,也不能因兴奋之余将人姑娘奸杀啊!” “关你何事!” 显然,郑文礼被戳到了痛处,身体都止不住颤抖。 他还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阿飞故作惊讶,也好来一招扮猪吃虎。 “哟,气煞了哦?只是没想到你武功高强竟如此短小耶?要不要爷爷帮你推一下尻啊?哈哈哈!”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以诛心灭人欲?正是这样一番言语另全场捧腹大笑,只有唐剑秋神情严肃。 “肏!你他娘的找死!” 郑文礼哪能忍受这等委屈?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朝着阿飞杀来。 唐剑秋一个瞬身便来到了阿飞面前,挡下了致命一击,那邪冷的眼眸充斥着寒冰,仿佛有一道浓烈的火焰自他的眼里来回翻滚浓烈。 唐剑秋刀眉一横,眼中充斥着杀伐之色,如同末日君王,如履薄冰的吼道: “此人交给我!你们保护好苏老爷!” “是!” 第九十六章 红花案结束 两人相视而立,气氛紧张不已。 双方凝视着彼此,可谓是剑拔弩张,其势不怒自威,却给人一种气势磅礴,威武不凡的感觉。 唐剑秋一身赤色剑袍随之飘荡,回应的只有无止境的冰冷。 他的眼中透着一股寒意,而郑文礼则露出满脸阴险的笑容,蓝色绸缎更好的彰显了他的身形。 他们自然知道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件事,索性拉开距离。 唐剑秋又岂能放任着罪魁祸首?率先发动攻击。 他身形一闪,瞬息来到了郑文礼的面前。 手中的绣春刀如同灵蛇出洞,直刺郑文礼的胸膛。 郑文礼见状并未慌张,他侧身躲避,同时挥出一把犀利宝剑,向唐剑秋击去。 唐剑秋很是巧妙地躲过这一击,反手便是一刀,谁想郑文礼反应及时,又一次叫他躲了过去。 得亏他反应够快,不然这肩头想必会被划出一道血口! 郑文礼恼羞成怒,他猱身而上,展开一番猛烈的反击。 他的招式一向狠毒刁钻,每招每式都直取唐剑秋的要害。 唐剑秋虽然处于劣势,但他毫无惧色,以刀为盾,化解了郑文礼的攻击。 然而,一番对峙下来并不轻松,即便唐剑秋全力以赴,对付此人仍旧有些棘手,只得拿出全部实力与他斗上一二。 两人相互对招,进行了几十个回合的冲击,仍旧不分上下,这世间能够跟他僵持到这种地步的人也是少有。 双方僵持了片刻,他们都意识到面前的家伙并不好对付。 唐剑秋凭借着精湛的剑法抵挡住了郑文礼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而郑文礼则越战越勇,招招致命,逼得唐剑秋节节后退。 唐剑秋一时失手,不自觉的踉跄了几下,郑文礼大喜过望,他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便扑身而上,准备给唐剑秋致命一击。 然而,唐剑秋并未丧失斗志,他拼尽全力,祭出一刀,成功逼退了郑文礼! 在那之后,他翻身而起,展开了一轮疾风暴雨般的反击。 凌乱的道法如潮水般涌向郑文礼,一时间,郑文礼仿佛陷入了刀山剑林之中。 唐剑秋和郑文礼皆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们的武器相互碰撞,发出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 两人的身体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快得几乎让人无法看清。 约莫过了几十个呼吸,仍旧无果,谁也不肯向谁低头。 唐剑秋手持长剑,身形闪烁,快速接近郑文礼。 他的身形犹如飞燕掠过郑文礼的身边,好似那血月降临。 郑文礼见状并未慌张,他握紧长剑,逼向唐剑秋,企图将他的武器击成碎片! 唐剑秋并没有停顿,他在空中翻滚,一个瞬间便来到郑文礼的身后。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冷风,郑文礼意识清楚判断了唐剑秋的位置。 他迅速回身,剑势翻滚,向唐剑秋砍去! 唐剑秋在郑文礼的剑势下翻滚,绣春刀刺向郑文礼剑梢,郑文礼震得险些握不住剑。 唐剑秋借势飞身后退,落在地面,郑文礼举剑欲追,不料唐剑秋突然屈身向前,绣春刀如龙出海,向郑文礼刺去。 郑文礼大吃一惊,剑势一收,迅速扫向唐剑秋的绣春刀,不想唐剑秋突然变招,刀锋一转,身形却已经逼近郑文礼的胸前。 郑文礼感受到唐剑秋的刀刃逼近,他脸色大变,他突然大喝一声,集中精神后剑势瞬间爆发,向唐剑秋猛烈击去。 唐剑秋在郑文礼的剑势下无处可躲,他咬牙坚持,长刀猛地刺出,逼向郑文礼的胸口。 两人僵持不下,刀剑相交,内力激荡,让整个地面都随之颤抖起来。 唐剑秋身形一缩,瞬间后退,而郑文礼也趁机调整身形,两人再度迎了上去! 唐剑秋身形入蛇,绣春刀却如龙出海,刹那间刺出数十招,每一刀都带着强烈的劲风。 而郑文礼也毫不示弱,他的剑术大开大合,以雷霆万钧之势逼近唐剑秋。 刀剑交锋,双方的劲力在空气中激荡,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流。 唐剑秋眼见剑势逼近,瞬间腾空而起,在空中翻滚数圈,然后刀剑如流星坠落般刺向郑文礼。 郑文礼眼见这一招无法躲避,索性借势向后仰身,长剑直直撩向唐剑秋。 唐剑秋眼色一狠,好不容易才躲了过去,而郑文礼眼见一击未中,立即飞身而上,企图将唐剑秋抹杀。 唐剑秋抓住机会,身形疾闪而出! 一道剑光闪过,唐剑秋已经跃到了对手的面前。 他身姿矫健,好比那凌空飞翔的雄鹰,手中的绣春刀犹如灵蛇一样灵活地扭动,瞄准了对手的破绽。 郑文礼没想到唐剑秋的速度如此之快,不禁一惊,急忙举剑迎击。 唐剑秋的绣春刀却如同剑灵附体一般,提前预判对手的行动,巧妙地绕到对手的剑法之外,更是让对手无法捉摸。 突然,唐剑秋飞身而入,化作一片残影,瞬间刺向郑文礼胸口。 郑文礼大惊,急忙抬手用剑格挡。 但闻那清脆声响,刹那间,火花四溅,郑文礼被唐剑秋的绣春刀震得连连后退,而他也只得咬紧牙关奋力杀之。 他目光炯炯,一统纵横,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郑文礼身形魁梧,手握巨剑,丝毫不逊于唐剑秋的威猛。 刹那间,刀锋如电,划向对手,郑文礼见状赶忙横剑抵挡,剑身相撞,引悦耳之声。 唐剑秋借力使力,身体瞬间贴近对手,脚下步伐诡异,让人无法看清。 郑文礼突如其来的一个回马枪,巨剑如龙摆尾,唐剑秋一个不慎,被对手击退数步,郑文礼见状顿时信心大增,步步紧逼。 然而,这对于唐剑秋而言并不重要,他面色一冷,取而代之的是对敌人才有的杀伐。 那一刻的他像是剑灵附体了一般,手中的长刀如同他的灵魂,冷静而尖锐。 唐剑秋一刀祭出,鲜血沾染了他的脸上,邪魅而又张狂。 久战杀伐的他早已习惯血腥,对于这浓重的血味只会让他更加疯狂! 唐剑秋毫不客气,长剑一挑,郑文礼哪能承受着凌空一击?巨大的身躯由于惯性倒飞了出去,好似炮弹般飞出,最终摔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已无力反抗。 唐剑秋的确是顺利击败了对手不错,可他也没有落下个好下场。 身上除了几道焦黑的痕迹之外,0还有几道被利剑划伤的伤口,虽不算致命,可跟这个对手周旋起来确实是费了很大力气。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溢出来的血迹,好似邪魅的君王,身上沾染鲜血的他像是杀红了眼一般,鬼魅而灵异。 “唐大人的刀法果然名不虚传……” 郑文礼捂着胸口,很是吃力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此话说出,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地面。 透过鲜血倒影,他看到了自己如今这副模样,竟如此狼狈。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迎接自己的将会是如此下场! 原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棋局,到头来,一步错,步步错,当初就该把那个小婢女杀了以绝后患! 郑文礼不甘的望着唐剑秋,月光倾洒在他的脸上,还有那静谧的江湖之上,映照出了道道银色光泽。 唐剑秋,就像是一位来自江湖深处的刀客,手中的长刀如同他的灵魂,冷静而尖锐。 对于这种背信弃义,致他人生死于不顾的小人,唐剑秋自然没有必要跟这种人过多废话。 唐剑秋干脆利落的收刀入鞘。 他傲然屹立,目光如炬,霸气十足,贵不可言; 阿飞很是欣赏,若不是方才唐剑秋有令,他非得上前跟郑文礼讨教个一二不可! 方小渔并未过多言语些什么,看唐剑秋的眼神倒是有些不同了。 这幅场景若是让赵靖忠他们看了去只是怕是会恨之入骨,连同牙齿一起产生崩碎。 因为他们始终认为,这份荣誉就是属于自己的,而不是这个年纪才不过二十岁的唐剑秋。 至于郑文礼,就算不甘心又有何用?如今他已经成为了阶下囚。 现在的他与蝼蚁又有何异? “只恨是我剑法尚浅,若是当时能注意到你那一招,兴许这倒地之人就是你了。” 郑文礼轻喘着气,如视恶敌般死死的盯着,恨不得将唐剑秋血肉全部吃光。 对于唐剑秋而言这不过是徒劳罢了,如今胜负已分,而败者为寇,这厮将要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郑文礼杀人未遂,余红花一案中陷苏家嫡子苏景于不义,舍亲情于不顾,谋害良善,侮辱虐待良家妇女数十余起,并将其残忍杀害,数罪并罚! 来人!给我带走!好生伺候,别让他死的太痛快了!” “是!” 一干人等匆匆上前,由于郑文礼已然负伤,自是无法反抗的,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自己压制,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甘心的瞪着。 他恨,凭什么差不多的年纪会有如此大的差距,无论是家室还是官职,他永远都比别人低下。 明明平日里有努力,并未浑水摸鱼,可为何就是比不上他们! 郑文礼认为,一定是他们背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搭! 容不得他胡思乱想,锦衣卫队并不是吃干饭的。 然,事已办妥,自是没有其他需要顾虑的。 待安顿好了苏家人后,唐剑秋则带着一众官兵折返北镇抚司,顺便把这真相宣布,还苏景一个清白。 不等唐剑秋将这一消息告知苏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血脉沸腾…… 第九十七章 找死,敢动我兄弟! “大人,不好了大人——” 就在这时,一锦衣卫匆匆来报。 他意识到此事重大,甚至都来不及歇息,赶忙将此事向唐剑秋汇报。 “何事?” 唐剑秋并未慌张,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罢了,锦衣卫总旗也没敢停留,赶忙将自己看到的告知于唐剑秋。 “什么!” 闻言,唐剑秋大怒,手上握着的拳头随之发出嘎嘣声响。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生气了,这厮竟敢趁自己不在滥用职权。 于是乎,他用自身最快速度赶往昭狱之中,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有那么一个锦衣卫竟想借此机会公报私仇。 那苏景被人强制压在诏狱中的老虎凳上,他的双手被迫绑在那横起的十字上。 不过幸运的是,他现在并未受刑,因为先前有唐剑秋嘱咐,自然是没人敢造次的,可谁想在这些人当中,竟有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苏景剑眉一横,他清楚记得唐剑秋交代过,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绝不会让人动用私刑,可如今是何情况? 不过,他相信唐剑秋的为人,是不会落井下石的,到底说还是这厮枉目国法,动用私刑! 苏景抬眸看着那猖狂至极的锦衣卫,浓烈的恨意自他的眼里来回翻滚浓烈。 那锦衣卫并未慌张,他早已习以为常,似乎认为苏景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苏大人,您可别怪小的,这约定时间就快到了,唐大人若是没能在今日夜里破案您只怕是性命难保啊。”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手上的刀子,这看人的眼神也越发不对了起来,似乎是想着该从身上哪一处下手比较好。 “那又如何?我信他。” 简短的几个字就能说明他对唐剑秋的信任,无论是生是死他都认了! 此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眉宇之间夹杂着一层愤怒,对唐剑秋的恨意也是多了几分。 “苏大人待唐大人倒是义气,你把他视作兄弟他可不见得把你当朋友,指不定这背地里想着怎么算计你。” 闻言,苏景顿时怒了,他实在见不得这人从中作梗出言污蔑,更见不得别人诋毁他们的兄弟情。 “住口!镇抚使的心思岂能容你一卑劣小人猜疑!” 那人听后故作惊讶,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好似受了什么委屈一般,云:“小的哪敢胡言?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这三日期限不过是对大人您的缓期,待时机一到唐大人自然会跟你坦言无招,到了那时你又岂能翻身?” “你这厮休要胡言!胆敢搬弄是非混淆黑白!即便唐剑秋并未查清真相,也不是你这等卑劣小人可以肆意揣测的!” 他可以相信唐剑秋,先不说他几次救了自己,单说这十几年的交情就可以断定他不是那不配人伦的猪狗! 小旗听后不过是冷笑一声罢了,“或许不久之后大人您就不会这么想了,要是他真讲义字您又为何会出现于此?岂不让人笑话,依我看大人根本没有想着救你!” 察觉到从开始苏景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瞪着,那人倒是有些畏惧,由于他现在被捆住的缘故倒也不用有太大的顾虑。 他故作惊讶,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竟有了这般说辞: “哎呦喂,我说苏大人,您为何这么看着小的?小的还真是有些后怕呢,不过这也将是我最后叫您一声苏大人了,小的倒是有一样好东西给大人您瞧瞧, 这是小的新研制的一种刑法,此物名为蝎子,至于这具体功效就不用小的多说吧?相信您心里有个数, 不过嘛这不是用来给您观赏,而是特意给您准备的, 您想想这剧毒的蝎子在你的身体上走上一走,再切开您的皮肤往里面钻进去,然后再走出来……啧啧啧,那将会是何等的享受? 您瞧瞧这爪牙有多锋利,想必这一剪子下去不会太痛苦的! 苏大人,您不必慌张,应该会为此感到荣幸,毕竟您是这第一个受此等酷刑的人!” 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他连忙补充了一句:“这东西可不好找!不如大人您就好好享受一下?” 即便苏景乃是一皮厚耐抗的汉子也经不住这一招,不过他好歹也是大理寺少卿,自然不会被对方说的这些吓到。 “唐大人若是知道你动用私刑又该如何处置?” 听到这,那人的手顿了顿,本打算将名为蝎子的宝贝放于苏景身上,在听到说话的瞬间放慢了手上的动作。 “等唐大人赶到想必为时已晚,再说,这一朝为官又有何不妥?相信他不会过多为难的。” 苏景闻言不经仰天大笑一声,仰天笑道:“哈哈哈!你实在太不了解他了!我敢保证,一会儿你会死得很惨!”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他实施手上的恶行,这名锦衣卫说着便要准备动手:“苏大人,这可就不好说了,您可千万不要怪我啊,要怪就怪身为镇抚使的唐剑秋!” 正当他准备解开苏景囚衣将毒蝎放上去的时候,唐剑秋怒气冲冲的走上前来,还没等他开口,唐剑秋抬手就是一掌! 那人因为无法承受这股冲击顿时倒在地上,他不可思议的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岂料下一秒,唐剑秋一脚踩在了他的腹部。 那人惨叫一声,正要起身反抗,岂料唐剑秋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抽出绣春刀,并将其一把插在这锦衣卫小旗手背上。 “啊!!!” 一道惨绝人寰的哀嚎从中传出,唐剑秋怒视着他,一双眼睛凌厉而又恐怖,像是盯着死人一般,充满戾气。 “谁允许你直呼本镇抚的名讳?又是谁准许你动用私刑?” 正说着唐剑秋加大了原有的力度,那人疼的面容都扭曲了,发出连连惨叫。 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怕了,连忙哀声求饶: “大人,我知道错了!” 唐剑秋一脸可笑的说道:“好一个目无法纪的狗官,仗着我的余威犯下这不可饶恕之罪!若不是今日本镇抚早早回了北镇抚司,只怕是不知你犯下的种种恶行! 不得不说你的狗胆挺大!明知我先前下过命令,任何人不得对他动用私刑,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又是否将本镇抚说的那些记挂于心!” “不,大人,求您饶命啊!” 若不是因为现在被唐剑秋压制,他非得跪地求饶不可。 唐剑秋并未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采用这样的方式回话:“既然如此厚爱,不如由你亲自试验一下?” 唐剑秋虽然是用平常的语气那般说着,可对于他而言却好比通往奈何桥的信号,令他惶恐不已。 “大人!万万不可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唐剑秋既然会在这个时辰来,要是知道自然不敢趁人之危。 唐剑秋却不以为意,语气平缓,说话的声音变得可怕了起来,“有何不可?若是没有记错,这火烧铜牛刑貌似也是发明者亲自感同身受而成的, 虽说当时的暴君很是喜爱,不妨你去试试?”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拔出绣春刀,并扶着他起身,顺便拍了拍他的衣领。 在那之后,闷声笑了笑,正是这神秘一笑让那人彻底跪在了地上。 “不——大人!小的知道错了大人,求您饶了我吧!” 唐剑秋不为所动,这厮所犯下的种种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 其行可鄙,其心可诛! “似你这般丧尽天良之辈,倒行逆施,寡廉鲜耻,如此阴险毒辣,还妄图本府轻饶与你?当真是可笑至极!” “大、大人……” 许是太恐惧,从而导致他说话都不利索了起来。 “苏景兄弟受罪。”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解开束缚着他的绳索。 “那倒不曾,要是再晚些来我可能真就栽了。” 即便到了这种地步苏景仍不忘与他说笑! 苏景从中问了一句:“但不知唐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唐剑秋早已有了主意,便是这般说着:“来人!让他亲自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是!” 当看到呈现出来的毒蝎时,锦衣卫小旗再也忍受不住了,像是遭遇了晴天霹雳一般,崩溃摇头。 苏景故作惊讶,似乎是想来一招扮猪吃虎,“可惜了,你刚才要把我怎么样来着?” 那人彻底绝望了,他跪着向前走了一步,哀求道:“大人我错了,求您……您大人有大量,帮我向唐大人求个情,小的再也不敢了!” “晚了!” 苏景一脚踹在他的胸膛上,锦衣卫小旗倒地发出一声惨叫,直到这一刻藏在心中的那份怒气这才稍微锐减了几分。 要不是因为这是唐剑秋管理的昭狱,他早就把这个人的脖子拧断了。 还没等他起身,旁边几名锦衣卫一左一右将其摁在地上,而站在最终的人早已端来了精心准备的蝎子,就等着从他身上试试效果; 盯着那张牙舞爪的蝎子,他再也承受不住了,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大人,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便是一道刺耳的哀嚎从中传来,光是听到这样的声音就足矣感受到此刑有多骇人了。 即便是没有受罪的人听到这样的声音都忍不住唏嘘,尤其是那些准备受刑的人,而唐剑秋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唐剑秋转身回眸,“北镇抚司听令!红花一案已水落石出,至于这幕后凶手本镇抚已经率人擒拿,即日起还苏景自由之身,任何人不得为难! 其中过程我会向陛下如实汇报,待陛下应允苏景于明日起官复原职!听到没有?” “明白!” 如雷般的声音从中响彻,暂且能歇息一下,然而,这京城中的案子并没有为此画下休止符;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日子照旧,由于唐剑秋将此案详情上书汇报朱由校,苏景这才得以平反,而他也是感激至极,非要设宴请以示感激。 起初他有所推辞,后来在苏景的再三要求下这才点头答应。 这换做别人见了只会觉得破费,毕竟这一桌就要不少银子,何况这首辅大人府上的酒食不是什么人都能品尝到的,如此也算是有福了。 对于苏景来说却并没有多少损失,不过是一点小钱罢了,即便是让他做东一个月也不算什么难事。 饭桌上,苏家人感慨良多,但绝大多数都是感谢唐剑秋明察秋毫还苏景清白一事,偶尔会唠唠家常。 待到用完饭后,唐剑秋回到了北镇抚司; 接下来他又有的忙了,还不知何时能向朝廷准假几日。 至于苏景,闲暇时期会陪一陪所爱的妻子,还会与父亲说上几句话,只有公务繁忙之时才会回到大理寺。 既然身为官府中人,就必须做好这大理寺少卿一职! 第九十八章 兔顶加冠 北镇抚司这段时日倒也接手了不少案子,好在大多都是小事罢,倒也不用为太棘手的事情烦忧。 这北平治下相对而言还算和平,要是有人顶风作案,自是要接受严惩。 这天渐渐冷了,倒也不至于到烤火的地步,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人感到发虚。 由于这天色已晚路上行人也少了许多,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赶路的提着几盏灯笼,偶尔有那么几个会打几声喷嚏。 阿飞也只能在心里小声抱怨一句,即便他与唐剑秋交情还算不错也不敢当面说些什么,若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就是不知唐剑秋找自己所为何事了,还非得在这天夜里说上一番不可。 “阿嚏—— 大人,这么冷的天您叫我出来作甚?还带上这么多弟兄。” 由于这天色实在太过寒冷,阿飞不由得将大手揣进两边的袖口中,浑身止不住哆嗦,这冻的鼻孔都在冒凉气。 换做平常唐剑秋非得抬手给他一掌,可仔细想想还是算了,便是这般说着:“好歹也是堂堂试百户,可有锦衣卫之风?休要忘了今日轮到你巡逻。” 阿飞皱眉,接着道出了心中所想:“大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换做其他地方或许能理解, 只是这东城治下还算安宁,再说这段时日并没有发生暴乱,大人不要太敏感才是。” 唐剑秋却不以为意,他不过是看了一眼阿飞,而后说道:“敏感?可有见过做镇抚使的亲率卫队前来巡逻?凡事当要小心为上。” 阿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充了一句:“大人教训的是,只是我这做锦衣卫试百户的一个月俸禄才不过十石,完全不够啊! 还不如直接去东厂,想必也能逍遥快活一些。” 虽说这点银子对他而言也够用,可常言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又有谁会嫌弃自己钱多的呢? 唐剑秋像是能猜到他想法似的,明知他适合用意却故意这般说着:“哦?你可想好,这东厂的可都是太监,你若是想多拿一些俸禄本镇抚也不会多加阻拦。” 阿飞听闻唐剑秋之言,脸色变得煞白。 他本能的捂住裤裆,不自觉的打起了冷战,连连摇头,搓了搓手道: “我与大人说笑的,这段时间我已习惯这锦衣卫多日子,能跟着您啊别提有多逍遥了,我又岂会舍大人于不顾?” 若不是因为四下人多,他可能还真就动起手来主动给唐剑秋捏肩,再配上一副丫鬟献殷勤讨好的模样。 “行了,别虚溜拍马的,正事要紧。” 这话换做给别人或许还挺受用,可唐剑秋压根不是喜欢听好话的,凡事不过是保持平常心。 虽说这北镇抚司近日处理的事情并不算多,可桩桩件件,大大小小的事加起来难免会让人感到心烦意乱。 正当唐剑秋带领一众锦衣卫来到桥边之时,却见到一皮毛如雪,浑身白净的兔子正站立在桥对面。 要说这兔子也是成精了,看到人应该会傍地走头才是,可这兔子一点也不怕人,像是有着什么冤屈一般,怔怔的看着。 “兔子?这城中竟有兔子,当真是少见!”阿飞不自觉的感慨了一句。 一般来说山林间碰到个一两只兔子乱窜乃是家常便饭,可城中忽地惊现如此肥沃的兔子,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就是纯纯意外罢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那白兔竟发出了类似孩提哭泣的声音,正是这样一幅场景让一众大老爷们儿不淡定了,他们还是头一次碰到。 “怎么回事?兔子在哭?” “倒是有够吓人的。” 他们之所以会这么说并不是因为见到了兔子,而是因为出现的契机不同,再加上还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更是让他们无法淡定。 虽说这黑灯瞎火的看的不算太全,可他们清楚见到了这兔子正盯着唐剑秋啜泣,像是有什么事要跟它述说一般,可又由于特殊因素导致他无法上前。 平日里倒也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诡异的现象,可如今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兔子? 兔虽能言却听不懂其语,可如今却见到一个顶着类似于稻草编织的帽子,像是这上天给了什么预兆,让人不明所以。 这突如其来的景象让周边的锦衣卫一时不知所措了起来,要说这办下的案子也有不少,也面对过不少奇案,可这种现象还是头一回。 兔子转身离去,还不忘回过头看一眼唐剑秋,而后狼狈向森林深处而逃。 唐剑秋略微思索了片刻,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兔顶加冠,那岂不是一个冤字?” “冤?难道说……” 方小渔灵机一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拍手说道:“看来近日来有冤案。” “通知各地方官府,传我命令,暂缓死刑,京城内任何地方不得动用私刑,若有没有通知到位的应阻止才是。” “是!” 说办就办,锦衣卫队当即决定照做,挨个通知,至于是否能通知到位还得看他们的进度。 直至次日午时,距离东城不远有那么一个老实淳朴的男人关押在囚车里。 他头发蓬乱,穿着一身破烂的囚衣,双眼无神,身上还有无数道血痕密布,一看就知道遭了不少罪。 要说这人模样倒也算潇洒,却因饱受酷刑的缘故,导致不再有原本的威风气派,早已失去了活下去了欲望,不过是低头看着。 周边围着来看热闹的百姓全都在用异样的目光审视着他,不光对其指指点点甚至还用菜叶子去砸他,好不嫌弃。 尤其是闻到这人散发出来的一身臭味,更是让人避之不及。 此人并未做出多余动作,不过是口喊冤枉,可那又有何用?他人听着只当是一番临醒前的狡辩罢了。 人人都叫骂着短命的负心汉,无人对此产生怜悯,可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多少也是有些发毛的。 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被人押送至刑场后柜子手如往常一般看着。 刽子手提着那让人闻风丧胆的鬼头大刀,另一只手拿着一坛酒,临行前先喝酒壮胆才是。 再看看坐在位上的县令,摆出一副大爷的架势,并未过多询问,很是轻蔑的看着即将被带入刑场中的人。 而那些不明所以的群众各有分说,全都是在说他坏话的,并没有人替他打抱不平。 也不知是没有亲友还是怎的缘故,以至于临行前都没有人来看望他。 这名皮肤黝黑的男子只得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仰望着天空,似乎在向上苍诉说着自己的冤屈,悲愤不已。 他的身后还插着一块亡命木牌,上面清楚的写着:立斩杀人罪犯方子腾! 既已在刑场中也该认命才是,无论是否有冤屈也必须如此,而他也只恨这世界之大,没有自己的落脚之处。 临死前他朝着天空喊了一番话,似乎是在把这段时日所蒙受的冤屈和苦水倾吐而出: “我方子腾有冤,我方子腾有天大的冤枉啊!” 似乎觉得这还不够,方子腾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 “神仙爷爷,我命不该绝啊!难道说这天下真没有替我平反冤屈的好官吗? 神仙爷爷,请睁开眼看看我啊!” 任凭他如何呼喊都未曾得到回应,除非苍天有眼,不然又怎能看他饱受冤屈? 然而,这地方县令只觉得有些心烦,如今算一算时辰已经到了午时三刻,是时候问斩了。 “时机已到,行刑!” 方子腾心灰意冷,他闭上双眼,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在那之后,刽子手举着手上的大刀,准备一刀下去将其斩首。 见时机差不多了,县令拿起了放置在内的斩首令牌,而后将其丢置在地上。 只能听到这签令牌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方子腾几乎都紧张的冒汗了,而刽子手正准备一刀祭出。 “刀下留人——” 就在这时,身着黑色官服的男人利用轻功飞身而来。 来到刑场后,他干脆一个唐刀过去,挑开了刽子手手上的武器! 鬼头大刀随之落在地面,发出声响,显得从容而又不失其魄。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劫法场!” 县令当场怒了,恨不得现在就叫人将其拿下。 “鄙人锦衣卫试百户,奉北镇抚司镇抚使唐大人之命,暂缓一切死刑!”阿飞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物证。 当看到对方拿出北镇抚司令牌的那一刻县令彻底蔫了气,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得老老实实的答应下来。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周边的群众见情况竟是这般纷纷小声议论,又不敢言语过激,就怕惹的这县老爷不快,当场给自己吃几十个大板以示惩戒。 起初方子腾是没了希望的,可如今听到这样一句话时顿时来了兴致。 他破涕为笑,挤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仰望天空,不自觉的感慨一句:“我命不该绝啊!” 阿飞不过是看了一眼险些成为刀下亡魂的人,而后对着县令开口说道:“今日可是只有他一人被判死刑?” 县令见状很是恭敬的拱了拱手,干脆如实说道:“正是。” “还真是邪了,真有兔顶加冠一说。”阿飞小声嘀咕了一句。 起初他是不信的,直到昨日见到的再结合今天发生的事情,貌似还真是如此。 “大人,您说什么?下官不明白。” 县令冷汗直流,他以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冷汗都流了出来。 阿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摆手说道:“无事,自言自语罢了,此人身犯何罪啊?” “杀妻。” 简短的两个字就能说明事情的严重性,阿飞听后故作惊讶,俨然一副了不得的模样。 “此人竟如此丧尽天良,话说你可有证据证明?” 县令听后瞬间噎住,“这……可是他招供了!” 阿飞听后怒眉一横,随即上前,一把拍掉了县令头上戴着的乌纱,用唐剑秋的口吻痛斥着他的种种恶行: “你这狗官!无凭无据怎能如此草芥人命!枉你为地方父母!当是枉批了你这身官衣!依我看这分明就是将人屈打成招! 不行,此事我得跟唐大人如实汇报才行!别人可就没有唐大人这么好说话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他说吧!” 第九十九章 食百姓之血,恁好意思说出口? 地方县令一听那还得了?像是坠入了十八层地狱一般恐惧。 虽然说他没有见过唐剑秋,却也听说过唐剑秋的性子。 此事让唐剑秋知道了丢官职是小,要是因此丧命那才叫大。 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忙向阿飞哭喊求饶,就差抱着他的腿痛哭一场了。 “大人,求您开恩啊大人!” 阿飞面无表情,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背过身来,而后很是悠闲的吹起了口哨。 别的事情他可管不着,可唯独和案子有关的事情不能不管不顾,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得看唐剑秋怎么处理;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唐剑秋便赶往当地府衙。 为避免太招摇,唐剑秋只是带了一小支队伍防身,而后走进了县衙之中。 地方县令见状很是惶恐,赶忙对着唐剑秋行礼参拜以示尊敬,生怕有半点懈怠。 “卑职见过镇抚使大人,镇抚使能来寒舍真是让卑职不胜荣幸啊!” 正说着他忙着在一旁赔笑,却因为笑的很假导致他的面容很是僵硬,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的心虚。 “县令大人免礼,本镇抚一向不喜欢绕圈子,此事我已经听阿飞说起过了,这方子腾一案本镇抚倒是有些好奇,你且简单交代一番。” 唐剑秋并未过多理会,径直坐下后县令却隐约感到不安,以至于额头滴下冷汗都不敢用衣袖擦拭。 唐剑秋并未用杀气逼威,也并未斥责他的不是,可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他感到更加忐忑。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方子腾的岳母娘前来报案,说是他的良婿杀了她的女儿,卑职哪敢怠慢?赶忙叫来问话, 从那妇人口中得知,她的女儿自从嫁过去之后非打即骂,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实属可怜。” “挑重点说。” 唐剑秋可没有那闲功夫听这家长里短的,他只想知道整件事情的起因,而后从中分析。 县令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赶忙道出一番解释:“这两夫妻虽然日子过的贫苦,但还算可以, 可就就在几日前的夜里,街坊邻居听到了一声惨叫,出于好奇这才跑到房中看去,却见到方子腾满身是血,慌里慌张的跑出门口,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他的岳母娘耳中,而他的岳母娘认定是方子腾杀了她的女儿,再加上平日里就听到女儿抱怨,故而更加确定杀人凶手正是她贤婿。” 唐剑秋听后不过是点了点头,当时那种情况想不让人怀疑都难,即便那人是清白之身只怕是巧舌难辨。 “当时那妇人因何如此断定?” 唐剑秋能理解被害家属的感受,作为枕边之人,的确是最容易让人怀疑的对象,但也不能完全认定,倒也不算无可厚非。 县令见状赶忙欠身,而后说道: “据说当日夜里大门紧闭,门栓锁上,按理来说也就只有他们二人,不可能有第三人,再加上曾经发生的小小琐事更是容易让人产生怨念, 何况卑职先前已有打听,两人并未结怨,平日待人和善,不存在因怨生恨一说。” 地方县令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何不妥,他不过是按照常人的逻辑去做罢了。 听到这,唐剑秋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他站起身来,神情冷漠,语气平淡,道: “既如此那方子腾又因何故杀其爱妻?莫非仅仅只是为了这繁琐小事?我且问你,杀人动机何在? 你又是否派人打听,方子腾夫妻二人生活又是否如岳母娘口中那般恶劣,那方子腾平日所作所为又如何?” 此话一出无疑给了县令当头一棒,当时的他并未想到这些,只想着早些结案还个清净罢了,这其中曲折他倒是未曾打听。 “这……回大人,这些卑职尚且未知,还请大人责罚!” 正说着县令铺开前面长褂,很是用力的跪在地面,直到今日他才知自己有多么愚昧,一时脑热之下竟未调查这其中缘由,当真是汗颜! “荒唐!本镇抚所说的桩桩件件你竟一样都未实施,可对得起你头上乌纱!” 唐剑秋愤恨不已,他从事锦衣卫一职一来还从未见过如此草菅人命,不负责任的县令! 似乎是认为这还不够,唐剑秋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一句,对此他可谓是愤恨不已。 “若人人皆如你这般愚钝,那么这天下百姓又将受何等委屈?又有谁敢击鼓鸣冤?又有多少百姓因有冤而无法平反而痛惜。 他人若有半点担当,半点作为,又怎会犯下这冤案错案?若天下皆黑,这大明子民又该如何?岂不遭受荼毒!” 然,正是这贪官污吏暗中勾结使得天下乌烟瘴气! 那丧尽天良的贪官为了赢得那蝇头小利,使其百姓失其家园,妻离子散,父母无法善终,更是在死前扣上千古骂名,百姓又将有何颜面去见其祖宗? 可恨这世上贪官太多,为拿人手短,用其贪银以满足一己之私,只为了图那一时痛快,而良心却在战栗! “拿着这昧着良心的黑钱陷他人与不顾,敢问若干年后子孙问起,可否坦荡说这银子乃是你食百姓之血贪来的!” 唐剑秋字字珠玑,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县令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言语之间愤慨激昂,恨不得将世间所有贪赃枉法的官吏全部除尽。 县令彻底怕了,他从未想过唐剑秋一旦严肃起来竟会如此可怕。 唐剑秋虽未夺取他那项上人头可地方县令仍旧有些恐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说的这些到他心里去了,导致他的良知却在颤抖。 跪着的双腿开始发软,就在刚才,他连临死前的遗言都已经想好了,就怕唐剑秋会罢了他的官。 “大人!求您饶命啊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 县令一边说着一边朝唐剑秋磕头,只为求得原谅,就在方才他把先前犯下的种种错误在脑子里过上一遍,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你先起来回话。” 见他这般唐剑秋也只能如此,整得他好像那吃人的恶鬼似的。 “是……谢、谢大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跪的太久的缘故,导致他一时站不起来,更是弄得双腿发软,最终还是在旁人的搀扶下这才起来。 “本镇抚再问你,他人可有翻墙进出的可能?” “这……” 说话的同时县令又将视线往下看,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唐剑秋说的那些他倒是一件没做。 唐剑秋更是气愤不已,本打算再将这厮痛骂一顿,可又考虑到说话太过直接会导致前世悲剧重演,只得改口说话: “县令大人,怎可因为一时失误给人私自定罪?莫非你的手上有什么证物证明那方子腾有杀妻之嫌?” “那倒不曾,卑职当时见那妇人太过可怜,不像是假的,这才草草结案。”正说着县令将拳头握紧,若是当时没有心软想必也不会发生这等事。 闻言,唐剑秋当场拍桌,而后伸手指向县令,县令被吓得一个哆嗦,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引得他再度跪了下来; “好你个糊涂县令!怎可不问证据动用私刑?如此一来岂不是将人屈打成招?” 县令跪着向前走了几步,正欲上前抱着唐剑秋的腿却被他一个眼神杀过去,而县令出于恐惧也只得老老实实的低着个头,以至于这双手也将无处安放。 “大人且听我说,卑职也并非那般昏庸无能,当日卑职也派人调查过,街坊邻里都说那日只见得这夫妻二人,并无其他外人,故而卑职这才做出推断。” “哦?那恶贼要是有意为之又该如何?” 唐剑秋低下头来面相跪在地上的县令,神情淡漠,没有丝毫手软的意思。 “可是大人,当夜要是有动静想必一定会被人察觉。”即便到了这种地步限令还想反驳一二,他始终认为自己并未做错。 面对县令之言唐剑秋是这般说的:“案发当日乃是夜深,人已熟睡,除非动作太大惊动全村,即便动作甚小,察觉动静之人也只在少数, 若不是本镇抚及时派人阻止那方子腾如今恐怕已成为你刀下亡魂,届时又该如何?” “卑职惶恐,恳请唐大人恕罪!” 事已至此县令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向唐剑秋饶恕。 唐剑秋拂袖而过,好在方子腾并未殒命,姑且再给这糊涂县令一条活路。 “罢了,如今事已发生,本镇抚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此案审理,待本镇抚询问方子腾案发经过后再做推断。” “是!谢大人!” 地方县令如闻特赦,他很是高兴,连忙答应下来,并引领唐剑秋去见了关押在死牢的方子腾。 方子腾背靠在墙壁,模样之凄惨可谓是难以形容。 在看到来人时,他表现得很是激动,连忙上前握着早已生锈的铁杆。 “大人!冤枉啊大人!” “把门打开。” 在那之后唐剑秋看向了县令,起初他有些不愿,可考虑到面前的人是他得罪不起的也只能妥协,赶忙叫人将死牢的房门开开。 方子腾顾不得那些,用力往地上一跪下,而后诉苦: “求大人明鉴,草民真的没有杀人啊!” “你不必慌张,起来回话。” 进入死牢后,唐剑秋不为所动,摆出身为镇抚使该有的样子,其神情严肃好似阎王在世。 “谢大人,草民方子腾,乃是本地人,识得几个字,并无官吏在身,前些日子被县令大人误、误判,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本镇抚知道了,你将整件事的始末细细道来。” 第一百章 匪夷 听闻唐剑秋之言,方子腾可谓是老泪纵横。 他心中一喜,表现的尤其激动,如遇知音一般,双手忍不住发颤。 眼下已然顾不上那些,在那之后,他便是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出: “那日草民做生意赚了点小钱,本打算多买几条鱼再配上一些酒菜犒劳一下,可谁曾想回到家中竟看到妻子与其他男人厮混,因此恼怒之极。” “故而你将她残忍杀害了?” 唐剑秋一番话令方子腾惶恐不已,差点就没有因此直接跪在地上。 他连忙摇头表示否认,脸上覆盖着惶恐之色,“草民与内人夫妻和睦,十分恩爱, 即便他与人勾搭成奸充其量也就会将那厮痛打一顿,但也不会冲动之下将其荼毒,又怎会犯下如此大错?” 听到这,唐剑秋眉宇之间闪烁着费解之色,思考的同时剑眉也是不自觉一低。 同样作为男人他能明白那种感受,只是有一事他无法理解。 “按常理来说这一般男子是无法忍受的,你能忍下当时之辱足以可见你不是那冲动之下蓄意伤人之人。” 方子腾惊喜之余还有些忧伤,许是想到那烦心事,不禁有些困扰,不过还是据实说道: “是,谢大人谬赞,接下来草民便抄起扁担给奸夫一顿好打!岂料我家娘子到了那种地步还护着奸夫,草民恼羞之余打了便打了她, 草民本打算逮着他再到官府报案,谁料那奸夫跑的挺快,竟一下跑没影,纵使草民有心去追也难以追上,但此事并未了结, 草民本因妻子和他人苟合之事产生嫌隙,故意冷落她,更是打算一纸休书休妻将其逐出家门, 不想妻子主动找我致歉,言说许多,并保证再也不敢,从此相夫教子,做一人人夸赞贤妻, 起初草民还在气头上,不肯答应于她,可最终还是经不住内人的软磨硬泡, 当日夜里睡得正熟,突然听到内人尖叫之声,慌乱之下这才点了蜡烛,故而发现内人已倒在血泊之中! 草民本打算去看内人是否有救,一番试探后这才发现内人早已没了动静,可身上早已染血,慌里慌张之下便想着向乡亲们求助, 本以为可以得到乡里求救,却被人误认为将爱妻残忍杀害,您说草民是冤还是不冤?” 方子腾痛心疾首,当时他也是救人心切,不想被人误会酿成大错,当真是可惜,若能重来绝不再犯。 有一点唐剑秋非常清楚,就常理而论,若非心存仇怨是不会伺机杀人的,除非情况特殊。 “也就是说,当日有第三个人潜入你家并将令妻杀害?” 这点倒是跟地方县令提出多说辞截然不同,确切来说那县令根本就没有多问,反而如此草率结案。 具体还是要多方打听,从他人口中得到口供,反复推敲,定能将那罪魁祸首落网。 方子腾见状很是用力的点了点头,着急说道:“正是,等到草民反应过来为时已晚,要是当时多有留意兴许也不会……” 正说着他忍不住叹息一声,即便知道妻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却也避免不了伤心难过。 毕竟是恩爱多年的夫妻,怎能说放就放? 可眼下不能光凭对方一番说辞妄下定论,故而需要其他推断。 在那之后,唐剑秋又是一道追问:“既如此令妻可与他人结仇?” 方子腾并未犹豫,如实说道:“那倒不曾。” 唐剑秋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日过后奸夫心生怨恨,是否有将你处置,与你结发之妻做长久夫妻的可能?” 唐剑秋此话一出就得到了方子腾的认可:“回大人的话,草民认为可能性最大。” 听到这,唐剑秋并不意外,而后将视线撇向别处,道:“若真是如此那就说的通了。” 此事好歹是有了个结果,心情是稍微好受了点,可一旁的阿飞却有所不服。 他本就因此这事感到窝火,又岂能受这股恶气?当场叫骂一句: “嘿!我说你这鸟人!绿帽加身外送草原一片倒是能忍啊,偷汉子都偷到家了,这就足以说明已经不是头一次了,我要是你就绝不原谅!” 阿飞见了险些就没有背过气,古有云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可没有方子腾这么好脾气。 若是让他见了,别说因此犯下杀人之罪而饱受牢狱之灾,哪怕因此发配边疆依然值得! 只要能让奸夫淫妇死的别那么痛快就是喜事一件,也比憋屈一世度过余生要好得多。 许是方子腾好脾气,又或者为人太过老实,这才没有做出决定。 平心而论,他真有些后悔,但也不完全觉得妻子无辜。 听到这,唐剑秋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好,此案本镇抚接下了,若你当真无辜本镇抚定当还你一个清白。” “是!草民叩谢镇抚使大人!” 方子腾正说着用力朝着唐剑秋拜了拜,言语之间很是感动。 在那之后,唐剑秋带着几名锦衣卫离开了牢房。 “唐大人,这可不比先前钦定的案件,这次若是查起想必会轻松的多!就是不知大人打算从何查起?” 正说着阿飞便看向唐剑秋,而唐剑秋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先随我去找他的乡里。” 阿飞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大人是打算从他们的口中调查?” “不错,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先去看看他们二人之间究竟谁在撒谎。” 于是乎,唐剑秋等人来到了方子腾所在的村子。 起初这村里人是没有在意的,可当他们看到锦衣卫队这身官服时不禁咯噔了一下。 先不说他们认不认得锦衣卫,单从这身官服来看就足以说明他们的身份很不简单。 “大、大人,草民是这的村长,不知大人找的是哪户人家?” 他莫名感到惶恐,许是想到站在面前的乃是他得罪不起的官爷,这才顶着重重压力,生怕自己一个出错就招惹上了官兵。 “老人家,你不必害怕,我们是来找人问话的。” 只要他们没有做什么违背国法的事情,锦衣卫是不会有过多为难的。 听到这村长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而后说道:“大人想问什么尽管问才是,草民知道的一定如实奉告。” “实不相瞒,我想打听一下姓方的人家,方子腾您老认识吗?” 唐剑秋语气还算可以,既然对方是一村之长想必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了解,问起话来也会轻松许多。 闻言,村长眉头紧锁,那苍老的皱纹拧在一起,忽地想起了什么,拍手说道: “你是说他啊!我想起来了,方子腾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和他的妻子十分恩爱,很少产生矛盾,只是……” 村长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说到这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唐剑秋更加怀疑。 “只是什么?老人家,还请如实说来。” “她的妻子也不知怎么了,前段时间跟中了邪似的,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平日里在河里洗洗衣服,惹得不少汉子为之动容啊!” 村长一边说着一边拍手,言语之间很是激动,休说一个大小伙,他一个老汉也经受不住啊! “也就是说,从那时开始方子腾之妻变了?” 虽然这听起来是有些怪,可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若是能深入调查或许能找到真相。 听闻唐剑秋之言村长用力的点了点头,而后唏嘘一声,这才将事情的始末道出: “正是,还请大人继续听草民说下去,最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是,他的妻偷汉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方子腾居然全然不知! 简单来说,整个村的人都知道她私会外男!唯独他不知!” 唐剑秋很是震惊,瞳孔随之放大一圈:“怎得会有这样的事情?全村唯独他一人不知?” 一般来说,除非这村子里的人乃是帮凶,不然又怎会只瞒着他一人? 阿飞猛地拍了一下额头,许是太震惊,导致嘴角连连抽搐: “当真是让小爷我开了眼,依我之见那人头上想必都长满了草,还因此饱受牢狱之灾,老子就是办案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这事!” 听到阿飞抱怨的这些,唐剑秋闪过一丝无奈,接着恢复了原有的严肃,道:“老人家,详细经过我们了解了,你说的这些对案情很有帮助。” 为了证实这老人之言并不虚假,接着又问了几人,得到的答案如同一致。 这全村上下只有他方子腾一人不知,当真是怪事。 “要我说这村里的人就是帮凶,若非彼此之间刻意隐瞒,又怎会有这样一个结果?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那人岂会不知?” 阿飞还不信这个邪了,当真有人这么放心?就算她的妻子不算动人也不能如此吧? “现在的重点在于方子腾之妻被杀,如此看来因为通奸一事,速去方子腾家中查证!” “是!” 锦衣卫一干人等以自身最快速度赶往方子腾家中,就地展开调查,不放过分毫蛛丝马迹。 “都给我看仔细了!任何人不得疏忽!” 唐剑秋爆喝一声,如同雷霆,响彻方圆几里,而回应他的便是如惊涛骇浪般的回应。 “明白!” 锦衣卫队就此展开行动。 不多时,一名手脚利索的锦衣卫搜出来了罪证,并将其小心奉上。 “大人请看!” 闻言,唐剑秋回头,而后看向这把带血的大刀,却因为血液凝固的缘故导致这把刀锈迹斑斑。 唐剑秋微启薄唇,接着将视线放到别处,而后说道:“凶器?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第一百零一章 带人犯上堂 听闻唐剑秋之言,那锦衣卫并未隐瞒,他先是欠了欠身,而后说道: “回大人,现场并未发现其他凶器,倒是有脚印,我等已将其拓下来作为物证。” 听到这样一个答复唐剑秋甚是满意,他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你们几个去打听一下,这附近有哪户人家可以造出这种刀具,其余几个弟兄跟我来!” “是!” 虽不知方子腾岳母娘因何故往他身上泼脏水,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两人平日里关系不是很好。 夫妻二人相处之中,即便再怎么交好枕边之人具有最大嫌疑。 若是操之过急不慎造成的或许能理解,若是有意为之可就麻烦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唐剑秋带人赶往方子腾家中以查清事实,岂料方子腾岳母娘在看到唐剑秋之时表现的尤其激动,像是看到了神明一般朝着他奔来。 “官爷啊——您要替我做主啊!” 正说着她便朝着唐剑秋跪了下来,唐剑秋见状连忙请她起身回话:“老媪,还请不要激动,待本镇抚查明真相后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即便知道方子腾之妻偷汉在先,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不可能置之不理。 听到这,老媪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些。 她很是激动,眼下也顾不得衣裳多脏,连忙躬身回谢。 “谢大人!多谢大人!还请大人入座!” “多谢好意,本镇抚就不坐了, 老人家,既如此我就直说了,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比较好。” 唐剑秋说了一番暗话,更是让老媪不明所以,以至不该如何是好。 “老身有些糊涂了,不知道大人这话是何用意?” 既然对方不懂,唐剑秋也没有必要跟对方打哑谜了,“本镇抚认为,杀人者或许另有他人,而非另婿。” 唐剑秋一语道破,老媪又岂能相信? “这不可能!” 老媪几乎是下意识叫出来的,她的表现尤其激烈,像是遭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对于老媪的种种表现阿飞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而后将这份情绪盖了下去。 倒也不是怀疑,而是这老人家或许太过偏激,准确的说是她太过激动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或许是有些不妥,老媪这才从中道出解释: “实不相瞒,在老身的印象中,那方子腾的确是难得的好女婿, 可前些日子老身多少也有听人说起自家姑娘的事,老身听后直害臊,有过多次劝解, 再说,此事未免太过丢人,传出去也让人笑话,更是不好跟自家女婿去说的,可谁想老身的女儿迷恋上了那个汉子!老身也是感到丢人。” 正说着老媪忍不住一阵叹息,想来也是有些痛苦,谁让他们家遭遇这种事。 “如此说来你是知道的?”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唐剑秋并不意外,前世他并未接手这个案子。 因为当时他并未外出巡逻,也没有碰到那带着草冠的兔子。 事已至此老媪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得点头承认。 “正是,老身不敢欺瞒大人,” “你与方子腾关系还算可以,是也不是?” 从方才老媪的言论上来看就可以从中判断,如此说来先前判断乃是错的。 “不错,正是因为如此老身才不敢丢这个人。”老媪羞愧至极,以至于不敢正眼望去。 “若是本镇抚告诉你凶手并非方子腾,你可愿替他做人证?” 唐剑秋采取假设的方式问她,若是直接一些恐怕难以让她妥协,这才有了这番由说。 起初老媪还是有些抗拒的,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她应允了下来。 她佝偻着背,沉沉的点了头:“既然大人需要老身做人证老身去做便是。” 要说这锦衣卫办事效率还算不错,很快就打听到了凶器的下落,据说这把刀是邻村的铁匠亲手打造的。 除此之外,这刀上还有一个并不明显的字,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而这个字正是那刀匠的姓氏。 如今有铁匠和老媪作为人证,再加上那些乡亲父老,还有这把刀乃至鞋印存在想必更能证实那奸夫的罪名。 至于那奸夫是何人,只要随便找个村里人问话就是,即便他的身份再怎么显赫那也无用。 地方百姓又恐惧官兵的威严只得老实回答,以免遭到训斥。 待人证物证还有作案凶手接连找寻之后,当地县衙就地展开审问。 “啪!” 县令拍打惊堂木的声音,足以震慑人心,站立在两边的官兵面无表情,手持水火棍,如一座座耸立的木桩,摆出官兵该有的威严。 “带人犯方子腾上堂!” 县令摆出了一副县老爷该有的姿态,而审问之人并非唐剑秋。 此案北镇抚司确实接手了不错,可由于此案尚小,他们不好干涉,只得以听审的名义坐在公堂之上,看着那县令断案。 不多时就看到蓬头垢面浑身充斥着血痕的方子腾走了过来,他穿着草鞋裸露出脚趾,隐约能看到带血的痕迹。 他的脚却被强行拷上脚链限制了行动,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 “草民方子腾叩见青天大老爷!” “免礼,方子腾,此案由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唐大人听审,你不要拘束才是,本县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便是!” “是,县令大人请说。” 方子腾自然不敢怠慢,这或许是他唯一一个平反的机会。 县令道:“方子腾,你先前说吴氏并非你所杀,是也不是?” “是,草民与妻十分恩爱,又怎会下如此毒手?那杀人者另有其人啊!” 于是乎,方子腾将先前遭遇与县令说了一番。 正说着他还有些难过,那县令听后又岂能容忍? 他怒拍惊堂木,脸都气的憋红。 “可恶!真是岂有此理!方子腾,本县问你,若是传他上堂你可认得?” “就是化成灰草民也认得!” 方子腾斩钉截铁,他对那人可谓是恨之入骨。 “好!来人啊!带胡九上堂!” “传胡九上堂!” 一个长相相对而言较为秀气的男子,在县令的传唤下被迫走到公堂之上。 也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什么缘故,导致他双腿颤抖,迟迟没有跪下。 唐剑秋一个眼神便杀了过去,让胡九惧怕不已,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凶厉的鹰瞳,仿佛看上一眼就能让人坠入九游之地! 唐剑秋那双阴翳的眼神再加上县令的惊堂木一拍,更是增添了原有的恐惧。 由不得他选,即便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跪。 “草、草民胡九,叩见两位大人!” “胡九,有人指控你与胡氏有染,可是有误?” 胡巴闻言当场跪拜,高喊冤枉: “大人!冤枉啊大人!小的平日里恪守言行饱读诗书,又怎会做出这苟且之事?” 县令又岂能听他信口雌黄?他很是羞恼,怒视着胡九。 县令很是厌弃,言语之间充斥着不爽意味: “住口!本县若是没有证据又怎会质问与你?哼!你就是不认也得认!来人啊!传人证!” “传人证——” 如同先前安排好的一般,老媪,铁匠,还有几个同村的人前来作证。 在看到几人同时出现之时,方子腾的眼中写满了恐惧,就怕他们会将自己的名字一道出。 “草民(民妇),叩见青天大老爷。” “这台下两人你们几人可认得?” 正说着所有人将视线放到了他们二人身上,方子腾挤眉弄眼,似乎在告诫他们不要出卖自己,可谁曾想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让唐剑秋发现并当众点破。 “胡九,你的眼睛可是不舒服?” 胡九身体一僵,他明知唐剑秋之意却又不得不装糊涂。 “大人的意思草民不明白。” “若非不适又怎会眉来眼去?”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明了,只要是个不蠢的人都会明白。 县令大怒,气愤之余不忘用手上的惊堂木拍案叫板: “大胆胡九!本县面前还敢造次!莫非是要本县给你二十个杀威棍不成?” 胡巴很是骇然,如鹌鹑般跪在地上,只得连磕几个响头以求得到饶恕。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草民再也不敢了!” 县令哪能理会?他不过是冷哼了一声,“你们几个如实回答,休要替这厮说上一句,不然本县将你们列为同犯!” “是,回大人的话,草民的确认识,吴氏乃方子腾之妻,那胡九平日里就趁着方子腾不在进去, 两人虽关在门内,偶尔能看到虚掩着的缝隙,有时甚至能看到吴氏出门迎接,两人行为举止甚是亲密,如同恋人, 出来时更是面红耳赤,倒是吴氏显得有些娇羞,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草民实在难以想象两人没有发生。” 胡九气的浑身哆嗦,他本就因为这事理亏,如今对方又将自己的罪行公布又如何忍受? “你这老头休要胡言!” “大胆!方子腾,当心本府治你咆哮公堂之罪!” 县令极力容忍,却也因为没有经受住强压在心中的愤怒,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换做平常他早就叫人打他几十大板,如今是看在唐剑秋的面子上这才没有严惩。 胡九再也不敢吱声,只得老老实实的跪着。 “既然他二人通奸,你们当中又有谁看到胡九从方子腾房间里跑出?”县令又问,其中一名较为瘦弱的青年开口了; “县老爷,草民半夜睡不着,正打算出来走走散散心,隐约听到方子腾家中传来动静,出于好奇这才看得过去, 方子腾跑出来没多久后就见到胡九出来了,当时的他很是慌张,不过草民并未在意,谁料事后被他威胁,他说要是敢说出来就要草民好看。” “你!” 胡九正要张嘴回骂,回应他的便是唐剑秋这双冰冷的眼神,吓得他只得把想说的那些话吞进肚子里。 “回大人的话,草民不服!这些人定是事先安排好了再嫁祸给草民的,求老爷做主!” 胡九咬死了不承认,他认为只要没有物证证明就没有办法将他治罪。 县令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在唐剑秋的示意下命人传上物证。 “这把刀你可认得?” 胡九见状连忙摇头否认,即便这就是自己的也不能认。 “你来回话。” 县令才懒得听胡九废话,如今唐剑秋就在这公堂之上,他得好好表现一番。 “大人,这把刀是草民锻造出来的,先前是胡九让草民去做的,起初草民也觉得是有不妥,问他拿来何用却不肯说,只让草民去做就是, 草民也不敢多问,按照他给的图造出来了,要是知道他是用凶器杀人就是给草民一百个胆子草民也不敢啊!” 他也是怕县令会因此误会这才从中补了一句。 县令见状便是安抚了一句:“你的意思本县明白了,此事怨不得你。” “大人!冤枉啊大人!这全都是他们串通好了冤枉小人的!” 胡九很是激动,他跪着上前, 要是这四下无人他定会抱着县令的腿不放,可如今这一情况相对而言较为特殊。 县令又怎么听得进去?当场怒斥他的行为:“住口!你只知口喊冤枉,若是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应当提出反证才是! 本县大胆推测,不是你的身份过于特殊,就是你有这方面的人脉,不然村里这么多人又怎么会没有一个不去举报?” 闻言,胡九顿时噎住,他正要开口酝酿些什么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摊牌,可谁曾想他将整件事情的矛头指向方子腾。 “事到如今我也不装了!方子腾,为何当初死的人不是你而是她!不然我能与她做一对双宿双飞的比翼鸟!” 方子腾虽是个老实人却也经不起他这般侮辱,当时就怒了:“你抢我的妻子并将她残忍杀害还要我原谅你?痴心妄想!” 说完,方子腾又将目光放到县令身上,叩首恳求:“草民无话可说,请县令大人将这厮治罪!” 县令先是伸手摸了摸长胡,脸上浮现出几分满足,“此案业已结案,本县自然会还你个清白,方子腾,你受苦了, 来人!给他松绑,并让胡九签字画押并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胡九大惊,许是太突然,导致他半天都说不上话。 好不容易才想起一番申冤的话,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眼跟堵住了似的,吞吐半天业说不上话。 他彻底麻木了,直勾勾的盯着呈上来的诉状。 被迫按下手印后他被人一左一右带走了,而方子腾则对两名救命恩人道出感激:“草民方子腾叩谢青天大老爷!” 向县令道完谢之后,他又将视线放到唐剑秋身上,很是用力的磕了一个响头,“镇抚使真乃神人也!多谢镇抚使大人还草民一个清白!” “不必客气,你该谢阿飞才是。” 虽说近日禁止任何人判罪犯死刑是唐剑秋定下来的规矩,可真正救下他的人是阿飞。 有些事情该分清楚还是要分清楚的,即便他身为镇抚使也一样。 “是!不论说什么草民还是要感谢大人!草民来世愿为牛马相报!” 第一百零二章 胆敢调戏我的女人! “大人,据说那秦家二少爷言语调戏了沈小姐,不知您有何打算?” 北镇抚司内,阿飞正向唐剑秋说着他道听途说的传言。 阿飞言语之间很是激动,像是听见了聊了不得的事情一般赶忙将自己说的哪些说出。 他自然知晓此话一经说出可能是会引起唐剑秋不满,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说,毕竟这也算是唐剑秋家事,就不信他不急。 话出的一瞬,阿飞明显感觉到了周边压抑的氛围,而这气氛来源正是唐剑秋。 他虽然是向平常一样端起茶杯,像是平常那般淡然,实则暗藏杀机。 “然后呢?” 唐剑秋并未回头,正是因为如此使得杀气更加纯粹,甚至充斥整个北镇抚司!而 正在昭狱中受刑的犯人也如芒在背,就在方才他们感觉到了莫名的恐惧。 阿飞似乎没有想到回应他的竟是这般反应,整个人都当场愣住。 阿飞顿了顿,他支支吾吾的说道:“然后……沈小姐一怒之下把他手折断了,秦家的少爷打算找官府报案呢!” “知道了。” 唐剑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接着将其放下。 面对唐剑秋种种超乎寻常的表现,阿飞不明所以。 “不是,大人,您还有闲工夫喝茶?您要是再不过去当心自家小娘子跟别人……咦?唐大人人呢?” 阿飞四处张望,方才明明见到唐剑秋还坐在那淡定品茶的,可又怎么突然不见了,莫非唐大人还能遁地跑了不成? 其中一名锦衣卫见阿飞如此反应也是忍不住道出实情:“就在你说话的功夫走了。” “还真是快,感情唐大人这是大干之前喝‘壮行酒’啊!” 阿飞可以想到那秦信涛接下来的下场了,虽罪不致死,可一旦惹恼了唐剑秋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这点他们作为同僚是最了解的。 “看来那秦公子可就惨了,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唐大人。” 虽不知这其中细节,方小渔也能想到。 平日里倒也没有见过唐剑秋为哪个姑娘玩命,如今一见,只怕是…… 几人颇感无奈,也替秦信涛感到悲哀。 就在他们各持己见的同时,街市的几人就此展开了激烈争吵; 秦信涛面容一扭,很是心疼的望着被沈红鸾活生生拧断的胳膊,对她的怨恨也是加重了几分。 如今这手只能当个摆设罢了,被迫吊在一边,还不知能不能治得好。 虽说是他先动手的不错,可他认为沈红鸾不该以这样的方式。 即便不能讨得人姑娘欢心也得捞一些补偿才是。 “你个小娘们,有本事别走!” 秦信涛气急败坏,他自认为没能占到便宜不该这般对自己才是。 再者,不就是嘴上碎碎了几句,又没有动手,何必如此? 然而,沈红鸾并未慌张,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罢。 她的存在,就像一把锋利的剑,穿透了黑暗。 “不走就不走,你能耐我何?” 沈红鸾好似那傲然挺立的天山雪莲,虽经历风霜却从不低头; “你!” 秦信涛更加羞恼,他从未见过哪个姑娘家的能如此不知羞耻。 果然,这女子就该躲在男人身下,老老实实的相夫教子才是,不然这世间要女子有何用? 就在亲信涛要动怒之时,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却出现了。 “是何人报的官啊?” 来人正是县丞,本来说这种事情应该由衙役他们出手才是,可他听外人说是那姓秦的少爷,这才想着亲自出马看上一二,也好捞些好处。 最为不巧的是他们的县令突然有事,特向朝廷准假一日,这才未能现身,不过他作为一县之丞还是有一定职权的。 秦信涛也顾不得那些了,他就像是找到了跳板一般,一脸讨好。 他的言语之间更是激动,竟不由分说颠倒黑白: “大人,您来的正好!前些日子我去沈家提亲她们没同意,小的本想向沈小姐赔罪,可谁想她并不接受,反而报复于我,还请大人替小人做主啊!” 县丞并未着急回话,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秦信涛那只已被折断的胳膊上,眉头紧锁,对此心生费解。 “手可是被这位姑娘弄断了?” 秦信涛如闻特赦一般,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是是是,大人,请您明查!” 想来秦家的地位并不算差,相信这县丞也不会不给自己面子,大不了事成之后再给些好处便是。 事实证明县丞是认得这秦信涛的,又不好得罪,只能先想法子将人带走。 就在这名县丞打算给沈红鸾定罪之时,唐剑秋现身,发出了如履薄冰的吼声:“依我看这手断的好!” 一瞬间,街头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到了唐剑秋身上,沈红鸾回头望去,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人。 那一身醒目的赤色蟒袍,鸾带束腰,气宇轩昂,配绣春刀,威武而又俊秀,神色之间透着成熟清冷。 清风从中吹拂而过,吹起他的红袍,唐剑秋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而后站在沈红鸾面前,并将她护在身后。 “您是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唐大人?” 县丞一眼就认出来了唐剑秋的身份,对此他很是恐惧。 他有听说过唐剑秋的事情,虽做过不少好事,可即便如此也难以掩盖北镇抚司是个吃人地方的事实! 唐剑秋抬了抬下巴,接着将视线放到了县丞身上,轻声冷语,道:“正是,这位出手的女子乃是当朝从三品将军沈红鸾,孰轻孰重不用我去说吧?” 县丞一听瞬间会意,他只知道沈红鸾有官吏在身,可对于她是从三品大将军之事全然不知啊! “哎呦喂!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小人真不知您就是沈将军啊,不然也不会……” 县丞正要赔笑,沈红鸾却不吃这一套,如寒冰般的双瞳浮现出一道冷意。 他对任何以人皆是如此,只有对唐剑秋才会有所不同。 唐剑秋极力维护,他是见不得别人欺负沈红鸾的,于是将矛头先指向县丞:“我且问你,这秦家弟子公然调戏我婚前红颜,又该如何啊?” 两人虽未定下婚约,可在他心中早已把她当成了这是未过门的妻子,唐剑秋认为这般称呼并无不妥。 县丞大惊,他怒眉一横,伸手指着秦信涛,当众斥着他的不是: “什么!你好大的胆子!唐大人的婚前红颜你也敢动!如今只是折你一条胳膊以施薄惩,你怎如此厚颜无耻颠倒是非混淆黑白!” 要说这秦信涛说话也是硬气,他实在是心有不服,便冲着唐剑秋吼道:“唐大人!您并未向沈家提亲何来婚前红颜一说?” “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本镇抚婚配与否难道还得与你知会一声不成?” 唐剑秋只是一句话就将他堵死,秦信涛自知理亏,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不敢!” 既然不能得罪唐剑秋,那么沈家总是他可以说的吧? 于是乎,他对着沈红鸾就是一顿臭骂:“好你个小娘们,你以为和唐大人在一起就高枕无忧了?依我看你跟唐大人在一起是下嫁!” 沈红鸾柳眉一蹙,对于他的这番说辞她很是不赞同。 “下嫁?若是论地位,唐家可比你秦家高出许多,在这京城之中即便是大家族的人见了也得礼让三分,而你,凭什么说本小姐是下嫁? 何况本小姐本就和唐大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我这一生非唐大人不可!” 闻言,唐剑秋神情一怔,他的面色彻底僵住了。 对于沈红鸾说的这些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去接,可他莫名觉得这样或许有些不错。 秦信涛已被气煞,正是这番说辞气的浑身哆嗦,“一个姑娘家的竟如此不害臊!还妄言说什么情投意合非他不可,当真是不知羞耻!” 唐剑秋当即踹了秦信涛一脚,而这一下正击他的胸膛! 秦信涛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而后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他痛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好不容易才缓上一口气,接着怒视着唐剑秋,拳头紧握,“你敢打我!” “有何不敢?你要是再侮辱我那未婚红颜就不只是这一脚了,既然我唐剑秋决定向沈家提亲就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而你,出言不逊在先,公然调戏我未婚红颜,若她是一名弱女子又该如何?” 有了前车之鉴,秦信涛不敢再造次了,只得一股怨气憋嘴巴子里。 “依我看你还是太轻了,你不是要县丞大人替你做主吗?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带我去秦家,我们,好好聊!” 唐剑秋重读了最后几个字,以强调事情的重要性,接着像是拽着鸡崽子一般,毫不费劲的将其提起,拖着他就打算往外面拽。 “唐大人,您这是作甚!” 秦信涛这才慌了,赶忙向县丞求助。 现在县丞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又怎么会自毁生路? “此事就不麻烦县丞大人了,干脆本镇抚替你做主啊,今日咱兄弟两好好的聊聊。” 唐剑秋轻轻的拍了拍秦信涛的肩,可对于他而言确实一道来自地狱的催命符,令他惶恐不已。 “唐大人!请您放手,我自己可以走的,犯不着您亲自……” “啊——” 接着便是一道惨绝人寰的哀嚎从中传来; 据说当天,秦府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想必具体发生了什么也就只有他们自家人只打了。 要说这里的人也算是悠闲,针对秦信涛一事就地展开,人们各由分说: “你听说了吗?昨日那秦家的二少爷调戏了沈小姐,秦家上下都被唐大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可不就是嘛,那秦家少爷可就惨了!估计这段时日不能出门了。” 正说着布衣百姓忍不住唏嘘一声,虽未见到秦信涛模样光是听到那凄厉的惨叫,就足矣判断秦信涛过得有多凄惨了。 “要我说那秦公子也真是,明知沈家与唐家的关系还非要掺和一脚,也难怪唐大人忍不了了。”另一个人也是些许无奈,耸了耸肩后并未在说些什么。 “那是自然,换我我也会把那人一顿好打!”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即便仅此受到惩戒也就忍了,这辱妻之仇又有谁能忍受? 穿着深色布衣的男子开口了:“就是不知唐大人是否解气,若是不能只怕那姓秦的就惨了!不然可没有他的活路了!” “还是为秦家嫡子节哀吧,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上了唐大人,真是……” 人们各说各话,而处于北镇抚司的唐剑秋已经下了一个重要决定; 第一百零三章 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唐大人,北镇抚司来了两个新人,只是……” 正说着锦衣卫小旗迟疑了片刻,倒是对这件较为罕见的事情发生产生纠结。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又不想坏了唐剑秋兴致,这才犹犹豫豫,倒显得有些矫情。 “只是什么?” 唐剑秋问,而后放下了带刺的长鞭。 他的目光扫向小旗,这骇人的目光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那满身伤痕,头发脏乱的犯人见唐剑秋这副模样,脸上覆盖着的是惶恐之色。 常人见了或许会畏惧这位镇抚使,可锦衣卫队早已习惯,唐剑秋若不这般严苛那才叫不习惯。 小旗抱拳回话:“这二人曾经都遭受过牢狱之灾,虽说犯下的罪名较小,可属下还是有所顾虑,故而向大人汇报, 据说他们二人是被逼无奈这才拦路打劫,但不知镇抚使何意?” 唐剑秋想起来了,前世这个时候的确有两人来了北镇抚司,只是他们的身份有些特殊。 “他们二人叫什么名字?” 唐剑秋自然知晓前世中这二人品性,可如果不闻不问,直接道出对方名字才会显得太奇怪,凡事还是要按照流程走才是。 小旗道:“他们二人分别叫袁杰,张礼义,武功还算不错,如今东厂那边已派人给送过来了,不知北镇抚司是否缺人?” 唐剑秋清楚记得,他们二人是块习武的好苗子,且忠心耿耿,只是后来他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痛失手臂,实属可惜。 “上阵打仗的人才还会嫌多吗?自然是多多益善,你去带他们两个过来见本镇抚。” “是!” 锦衣卫小旗躬身告退,唐剑秋看了一眼饱受酷刑的犯人,正是这不经意的一扫让这名受刑的罪犯当场吓尿。 对于他而言唐剑秋就是地狱里的阎王,只要一个不高兴他就难逃一死! 顿时,昭狱中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尿骚味。 再看看这囚犯,他的裤裆已经湿透,如同牡丹花开渗透在地上。 唐剑秋刀眸一低,貌似有些嫌弃,招手示意旁边的几个锦衣卫过来。 “去处理一下。” 几个锦衣卫抱拳上前,很是利索的将囚犯身上的粗麻绳解开。 他们一向粗暴,锦衣卫二人一左一右将其架起,并将他狠狠地扔回了监狱里。 其中一人将白色囚衣往罪犯身上用力一丢,恶狠狠的说道:“自己换上!” 旁边的锦衣卫捏了捏鼻子,以手为扇扇了扇,言语之中藏不住嫌弃。 尽管这样很不好受,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接过换上。 趁着这个间隙阿飞赶忙凑了过来,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事一般,低声贱语道: “大人,小的有一事想跟您说。” 回应阿飞的只有一个字:“讲。” “据说昭狱中新来了一批女徒,小的想……” 阿飞故作迟疑,其用意即便不多去阐述相信唐剑秋也能明白。 唐剑秋不过是看了阿飞一眼,语气平淡,道:“犯妇自有人处理。” 阿飞顿时噎住,起初他以为唐剑秋会看在两人关系要好的份上应允特权,可谁想并未按照他所想的那般进行。 经过一番斟酌后,阿飞忽得想起了什么,赶忙凑了上去: “大人,小的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听到这唐剑秋也来了兴致,以为真有什么特殊,便问上一句:“是何原因?” “说来小的还没有试过推木驴……”阿飞一脸坏笑,并摆出一副身为男子,都能明白的意味深长笑容。 闻言,唐剑秋瞬间变脸,他面色一沉,当即一怒,吼道:“滚!” 阿飞却像是戏班子中的一员一般,竟一脸痛惜的捂着胸口,好似遭了罪一般,有些难受的说道: “可怜我入官多年,连木驴都未曾尝试过!当真是天要亡我啊!” “不正经,怎的都想监管犯妇?”唐剑秋倒是有些好奇。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阿飞一本正经,让唐剑秋无言以对。 “你是第一万八千六百四十六个提出这个要求的人。” 唐剑秋说完后没有再做回答,不过是走出昭狱,只留下愣在原地毫无反应的阿飞。 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木讷的搬弄着手指,猛拍了一下额头。 “感情有这么多弟兄对这木驴感兴趣,不过我阿飞乃是正正人君子,又怎会对一女徒有兴致? 至于这罪犯,即便划分男女也掩盖不了犯罪事实,我等痛恨至极,绝对不是想借机欣赏一番!” 阿飞兴奋至极,正一个人自言自语。 至于唐剑秋,他不过是在昭狱门口等待罢了。 不多时,就见到四个锦衣卫士力带着两人走来,这其中一人长得高大威猛,其身形与黑旋风极为相似。 而另一位年纪看着稍大,约莫三十不到,他的眉宇之间透着沉稳,给人以成熟老练的感觉。 二人见唐剑秋早已在这等候,同时躬身抱拳以示尊敬; “见过唐大人!” “不必多礼。” “谢大人!” 在得道唐剑秋准许后,他们这才起身。 “先告诉我,你们二人各自擅长什么。”唐剑秋面无表情的盯着,好似亘古不变的冰山脸。 那个子高的先开口了:“回大人的话,我叫张礼义,擅长弓箭。” “大人,小的袁杰,别的本事没有,哈哈!这一双板斧耍的倒是不错!” 要不是因为这是在北镇抚司内部,他还真想耍上一耍。 唐剑秋看了他们一眼,道:“如此甚好,我带你们二人去个地方,各自展示一下。” “是!”两人同时抱拳回话。 唐剑秋回眸看向这两个正气凛然的新兵,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接着带领他们去了空旷的训练场地。 这地方倒是跟兵营中的空地差不多,靠在角落那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亦是那些锦衣卫比武的地方。 再看看前处,还摆放着几个靶子,甚至还有结实的稻草人等供他们练习用。 袁杰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倒有些兴奋,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这边看看那边看看,竟好比一头见了红的公牛,鼻孔里都冒气。 “你们两个谁先来?”唐剑秋问。 袁杰早就按奈不住了,非要试上一试不可。 “大人,我先来!” 要是不让他练一下浑身都不舒服,这一对板斧那可要生锈了! “那就请吧!” 说完,唐剑秋便向后方退去,张礼义自然是不想被误伤的,识相撤去。 他挑选了一堆还算趁手的武器,大概的掂量了一下,便将这沉重的斧头握在手中。 若不是因为在室内,这斧头的锋利刀刃在阳光下想必会闪烁着寒芒! 此人不过是站在这,却有一种向周围示威的感觉。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脚沉稳而又有力,如同一棵坚韧的大树。 他猛地一个用力,肌肉紧绷,蓄势待发,准备迎接任何挑战。 袁杰挥舞起手中的斧头,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斧头的锋刃在空气中发出刺耳的呼啸声,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动作流畅而有力,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千钧之力,横扫而过的瞬间更是让人心惊胆寒! 尤其是这些个结实的稻草,如同蝼蚁一般,等挨着袁杰的搜刮,带来草根连同木桩一起砍断的瞬间。 那一刻,他的身体随着斧头的运动而不断起伏,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在咆哮。 袁杰的眼神坚定而凶狠,仿佛在向周围的一切挑战! 板斧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给人一种将一切障碍都劈成两半的感觉! 在他的挥舞下,斧头的锋刃闪烁着寒芒,身体更是充满了力量和决心,仿佛要将一切阻挡他前进的障碍都摧毁! 一道有一道华丽的落斧声从中响起,所有稻草尽在袁杰的凶猛力道下斩成好几段。 周边毫无观众,可他仍旧赶到满足。 他停下了手中的斧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整个过程充满了力量和美感,让人感受到了挥舞斧头的震撼和魅力。 “不错。”唐剑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看向张礼义。 “大人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张礼义抱拳,袁杰识相退下。 张礼义步伐稳重,他先是从兵器中挑选,取下弓箭后静静地站在那里。 手持一张弓,腰间挂着一壶箭,眼神格外专注冷静,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他抬起手将弓搭上冰拉满,箭头对准了远处的目标,驱指一松,箭矢如同一道闪电从中飞射而出! 箭矢自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瞬间消失在远处。 顺着目光看了过去,这发箭矢已经准确地命中了目标! 中靶! 然而,这对于张礼义而言确实不够,接着又连续来了几发。 “嗖嗖嗖!” 连续三次中靶,并未有脱靶或者偏靶之嫌,如此局面,即便唐剑秋前世经历过也不得不对他产生敬佩。 他的每一次搭弓射箭都充满了自信和决心,仿佛在向周围的一切挑战 再看看此人,他的动作流畅而有力,每次都带着强大的力量和精准度,由此可见是个栋梁之材。 接着又是几发箭矢射了出去,换来的依旧是中靶的局面。 唐剑秋认为差不多了,便举手叫停。 “你的箭术不错,眼神专注而冷静,袁杰力道刚硬勇猛,你们二人各有所长。” “谢大人!” 他放下了手中的弓,接着深吸一口气,而后向唐剑秋所在的地方走去。 唐剑秋接着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你们二人武功的确不错,可遇到一般高手救不好说了,从此以后你们两个就跟着我。” 闻言,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似乎是不敢相信此话出于唐剑秋之口。 反应过来后,他们立刻躬身抱拳回话: 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唐大人,您真的愿意收留我们吗?” “那是自然。” 张礼义先是迟疑了片刻,接着说出了实情:“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兄弟二人做过错事,这才被压入大牢, 凡是犯事的囚犯,在必要时刻是可以被发配充军的,我们兄弟二人去过诸多地方,他们都不肯收, 即便是边疆也不可收留,小人实在是走投无路,好在遇到了大人您,实属小人之幸!” 对于他们说的这些唐剑秋也能理解,可他作为镇抚使不得不跟他提醒一句: “你们二人可要想清楚,即踏上这为官之道就必须谨慎恪守,每天都要过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即便如此,你们二人仍旧愿意吗?” “回大人的话,为朝廷我们义不容辞!” “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两人一同跪拜,散发出来的正气愈发浓烈,对唐剑秋更是信任至极。 “好!袁杰,张礼义,你们二人果然是侠肝义胆,至情至性!暂且先校尉做起。” “是,谢唐大人收留!!!” 第一百零四章 定情信物 唐剑秋收了两个有前车之鉴的囚犯为锦衣卫校尉之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北镇抚司。 都说这一传十,十传百,用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受用,即便是用在全是大老爷们的镇抚司中亦是如此。 按理来说这不算一件坏事,毕竟这是唐剑秋这个做镇抚使自己做的决定,可总有那么些人心怀怨恨。 赵靖忠在得到这一消息后却表示不满,何况他本就对唐剑秋厌恶至极。 为了确保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他先是抓了旁边的一个人问上一问。 “唐大人真收了那两个逆贼?” 赵靖忠对此事扔抱有怀疑,对于他而言,唐剑秋就算做的再好也是做作,而他也驽定唐剑秋定是装模作样给别人看的。 他手底下管理的锦衣卫倒是没有多想,不过是躬身抱拳回话:“正是。” 赵靖忠气愤至极,眼中容纳着的怒火滔天,恨不得现在就将唐剑秋碎尸万段! “好你个唐剑秋,真是什么人都敢收!如此恶贼都敢去收,这岂不是养虎为患?倒是别出什么事,不然他一个小小的镇抚使可担待不起。” 说话的同时赵靖忠都不忘将拳头紧握住,若不是因为身边没有茶杯,他一定会将其摔碎! 锦衣卫听后先是迟疑了片刻,即便他对唐剑秋有些意见但也不至于当面说出来。 再者,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也有些把握不住,又不好过问。 起初他是不想说的,纠结再三后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可是千户大人,唐大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赵靖忠闻言怒眉一横,积攒多年的怒火如同堤坝溃塌。 他很是气愤,本就看不起唐剑秋,如今自己管理的手下都替唐剑秋说话,这要他如何不怒? “有个屁的道理!不过是妇人之仁罢了,真当我们北镇抚司是什么烂人都可收的?也不怕闹出笑话,究竟他唐剑秋是指挥使还是田尔耕是!” 锦衣卫小旗却像是遭到了雷击一般惶恐,脸上写满了骇然,就差跪地喊对方祖宗了。 “千户大人,万不可直呼两位大人姓名!” 要知道,被发现了那可是吃罪不起的! 这两人一个官职身份地位高大,另一个掌握着实权。 赵靖忠却不以为意,在他眼中,唐剑秋就是一个装腔作势,靠人上位的伪君子。 “有何不可?我偏要说!要不是陆逵他现在顶多也就是千户,而不是镇抚使!” 赵靖忠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气愤,恨不得这话就让唐剑秋听了进去。 锦衣卫小旗冷汗直流,似乎没想到赵靖忠对唐剑秋的敌意会有这么大,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当着如此之多的人面前说出这样一番惊天言论。 他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千户大人,您这一句话可就抹去了唐大人全部努力啊, 虽说兄弟几个对他的确抱有意见,不可否认的是,唐大人对我们北镇抚司的功劳那可不是一星半点。” 赵靖忠斜眼盯过,他愤恨不已,说话的时还狠狠地踹了小旗一脚。 他很是不满,当堂怒喝一声:“怎么?唐剑秋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竟帮这厮讲话,真是气煞我也!”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或许是有些不适,锦衣卫小旗这才改口说道: “千户大人,小的是向着宁这边的,只是小的怕被唐大人听了去,再说,您即便是气也没用啊!唐大人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 小旗正要接着说下去,可赵敬忠却不乐意了,他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 “别再让我听到你替他说话!镇抚使的位置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纵使那赵靖忠再怎么不满也改不了自己就是正五品千户的事实,只能感慨命运不公,若是有个好点的出生只怕锦衣佥事都是他的! 他发誓,要是有朝一日抓到了唐剑秋的把柄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赵靖忠愤恨不已,而处于北镇抚司门口的唐剑秋却莫名感觉到一阵寒意,这种感觉也就只存在片刻罢了。 他没有在意,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罢了,岂料负责看守的锦衣卫士力却匆匆来报。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人物一般,脸上写满了惶恐之色,赶忙向唐剑秋汇报: “大人,有人找您。” “找我?何人?” 唐剑秋很是好奇,他并不记得这个时间段会有人找上自己。 士力并未直接回答唐剑秋提出的问题。 他先是迟疑了一下,思索再三后再做出回答:“这……大人,她说她是您的大人,还说您会去见她的。” “哦?” 被对方这么一说唐剑秋倒是有些好奇了,对方又不肯直呼姓名,还说是她的大人。 对方只说自己一定会去见她,莫非…… “好,你去请她到厅堂,本镇抚这就来见她。” “是!” 士力抱拳回话,接着退了出去。 唐剑秋越发感到好奇,他在猜想那人究竟是谁,又因何故非见自己不可。 带着这份心唐剑秋只身一人赶往厅堂,这才刚到就见到了那像赤色彼岸花般的姑娘。 那勾魂摄魄的墨色眼眸再配上那精致的妆容,如火焰一般散发着专属于她的独特韵味,给人一种国色天香的感觉,她出场的瞬间,好似天地都黯然失色了起来。 见到了她,唐剑秋神情一怔,险些就没有失神,似乎是被这位姑娘的美惊艳到了。 没等唐剑秋先发话,沈红鸾却先开口了:“怎么?我还管不了你?” 闻言,唐剑秋瞬间噎住,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唐剑秋,我若是不主动找你,只怕这未婚之前你未必会见我。” “岂会?原来是沈将军,请坐,不知将军找在下所为何事?” 若是私底下可能不会计较那么多,可由于是在北镇抚司,态度自然不同。 换句话而言是在例行公事,当然是要注意分寸的。 沈红鸾闻言已被气煞,她从未见过记性如此差的男人。 她柳眉一蹙,很是懊恼的说道:“不必了!你这呆子,怎得这般健忘?比武招亲既已成功夺魁却又迟迟不肯来沈家提亲,莫非心中无我?” 唐剑秋瞬间慌了,他很是着急的上前,正想着说些好话哄上一句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以至于话到嘴边变了味。 “沈将军千万别这么想,近日北镇抚司实在太忙,望沈将军……” 沈红鸾却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表示不想听,她认为,这不过是唐剑秋的借口罢了。 “每次找你都以要事推脱,既然镇抚使公务繁忙在身,我一个做将军又岂好打搅?待日后大婚别忘了婚期才是。” 唐剑秋脸色怔了怔,前世沈红鸾的确找过自己数次,可那时候的他根本就不懂所谓的男情女爱,只觉得是世俗或者枷锁罢了,而他也是后知后觉。 他自知理亏,也没敢争论个不是,便是用了这番说辞:“怎会?沈将军放心,即便再忙也一定会完成你我二人的婚事。” 听到这沈红鸾的怒气才消减了一半,可即便如此仍有些不爽,用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说道:“你若是不来,当心我唤你一声唐乖乖!” 唐剑秋一听那还了得?当着那么多弟兄的面被这般称呼,尤其是让阿飞这个大嘴巴听了去,他的一世英名那可就毁了! “沈将军消消气,唐某给你赔个不是,过些时日在下就告知高堂如何?” 唐剑秋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虽然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可对于沈红鸾的感情是真,要是有谁要跟他抢或许他会疯了。 沈红鸾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些,“这还像句人话,以防你会反悔,你必须给我样东西!” 换言之是定情信物了,唐剑秋虽是块木头但也不是死物,很快就明白了她的话外之意。 “将军想要什么?” “镇抚使看着给便是。” 沈红鸾倒有些期待,这外人眼中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 唐剑秋陷入犹豫,短暂思考了片刻。 他一个大老爷们又有什么具有价值意义的东西?唯一能联想到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个了。 于是乎,唐剑秋从腰边取下麒麟纹玉佩,并将其送了过去。 此玉通体碧绿,材质上佳,整体呈圆形,且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孔,颇有巧夺天空之效,细细看去,上面雕刻着各种精美的图案。 其中最为明显的当属祥云和麒麟,象征着长寿、吉祥和富贵,整个玉佩线条流畅,工艺精湛,散发着一股神秘而高贵的气息。 沈红鸾见唐剑秋并不算没救不经意的勾勒出满足的笑容。 正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何况沈红鸾本就是不施粉黛就给人一种惊艳美的女子,正是这一笑让唐剑秋魂牵梦萦。 沈红鸾本打算伸手接过,岂料唐剑秋说的话却让她出乎意料; “可要想好,收了我的玉佩就是我唐家的媳妇。” 沈红鸾颇感意外,似乎没有想到此话竟出自唐剑秋之口,便是决定再戏弄一番。 “哦?为何?” “此物是我祖母送于我的,她特别交代过,此物只能送给认定的姑娘,不知沈小姐可愿收下?” “那是自然。” 沈红鸾想也没想就伸手接过,并将其拿在手中,同时将最为喜爱的银孔雀簪子放于唐剑秋之手作为见证。 “唐剑秋,你若是把此物弄丢了,提头来见!” “沈小姐放心,在下即便是弄丢脑袋也不会弄丢小姐之物!” 正说着唐剑秋将这枚精致的发簪握在手中,沈红鸾也极为小心的将其放放在袖口之中。 “如此最好不过,唐大人,告辞!” “沈将军慢走,我亲自送你。” 唐剑秋有些大意了,若是当时只有他们两个在场那还好些,可最为重要的是,厅堂还是有几个人看守的,对于风采发生的一切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他们从未想过,外人眼中的活阎王竟有如此特别的一面,当真是少有,跟对他们的态度截然不同。 要不是阿飞不在场,他定会用贱兮兮的眼神望着唐剑秋,顺便跟周边的弟兄说上几句,非要气的唐剑秋罚他俸禄不可。 待唐剑秋送沈红鸾到北镇抚司门口后,他准备向沈家提亲之事已经传遍。 这老爷们一旦八卦起来那更是没的说,更有甚者认为唐剑秋这是铁树开花。 由于北镇抚司近日以来较为繁忙,实在抽不出空,唐剑秋只得飞鸽传信告知父母有意向求取沈红鸾一事。 而提亲仪式需要交由男方父母处理,也就意味着他暂时可以不用因为提亲一事而烦忧,等到必要时他自会出现。 “阿飞,你处着盯着木头已有一炷香之久了,看这作甚?” 唐剑秋无法理解,这木桩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实在不知究竟适合缘由能让他看上许久。 原以为阿飞正想什么出神,可谁曾想迎接他的居然是这样一番说辞:“小的只是在想这木头竟有开花之日,真是难得。” 唐剑秋很快就听懂了阿飞的暗喻,便是活动了手腕,而后按了按虎口关节。 “你若无事本镇抚不介意替你找点事做。” 阿飞这才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了话,连忙捂嘴后退,好似见了那食人之虎一般。 “小的这是在为大人感到高兴!大人何必动怒?小的这就去看那昭狱中的犯人是否有所交代!” 阿飞哪敢逗留?生怕自己停留了半息就会被唐剑秋治罪,只得老老实实的跑到昭狱中,这闲来无事还能吹吹口哨罢,也比被治罪要强得多。 唐剑秋略显无奈,别的暂且不求,只希望能和沈红鸾携手共度余生,愿意娶她为妻绝不是因为亏欠,而是不知不觉中早已爱她入骨。 第一百零五章 准备提亲 至于唐府中的唐国栋,在接获唐剑秋所给的信件后显得异常高兴。 难得这小子想开了,如此一来也算是喜事一件。 唐国栋那叫一个兴奋,霎时间,整个唐府上下的人几乎全都在讨论这唐家四少爷的事情。 尤其是唐国栋的生母顾氏,在听说了这件事情后更是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 既然此事已征得唐剑秋同意就没什么好担忧的,唐国栋见儿子已经开窍倒是乐呵,仿佛已经看到唐剑秋把媳妇娶进家门的画面。 他自然不会怠慢,赶忙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 然而,这提亲仪式流程相对而言较为繁琐,因为是明媒正娶,少其中一项都不行。 待确定好媒人后就由她全程负责此事,并确定提亲意向。 这个时间段相对而言并不算特殊,却因为唐家提亲一事显得有些热闹。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竟将此事闹得大小街坊全然知晓。 要说这媒婆说起话来也是利索,再加上两家关系平时交好,根本不需要动太多嘴皮。 来到沈家后,媒婆更是用了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出了一番吉祥话,也好让两家结成姻缘。 “沈老爷,沈夫人,此人相貌堂堂,才高八斗,风度翩翩,深得众人爱慕,是个万人迷,与他成婚,必是万人瞩目的佳话! 何况这求婚之人乃是唐家四少爷,此人家庭背景深厚,家庭富裕,身份尊贵,又有一身功名,若能与他成婚,必是一生幸福美满结合!” 这媒婆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只盼他俩能成就美满良缘。 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天地绝配好事成双,如今此事是否能成还得看沈家之意。 沈老爷子对此表示赞成,他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我沈家本就与唐家有结为亲家之意,相信两人成婚必是备受羡慕受人敬仰的夫妻。” 媒婆一听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像是吃到了沈家和唐家的喜酒一般,这滋味那更是没的说。 既然此事已征得女方同意,那么男方就有资格能正式向沈家求亲。 由于两人打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自然是知晓对方姓名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测一测八字,正所谓万事图个吉利,如此一来也好合婚。 生辰八字这样东西,无论是对于男子还是姑娘都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不可随意泄露,当沈老妇人将此物交于媒人后,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哎呦喂,真是让老婆子我开了眼!我做媒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花一般的八字!” 唐府内,媒婆很是激动,话里话外按耐不住的高兴,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唐国栋产生诸多不解。 “敢问这八字究竟是和还是不和啊?” 媒婆听后连忙拍手叫好,从未见过如此得体的八字。 “这可是男金女土啊!正所谓金土夫妻好姻缘,吃穿不愁福自然,子孙兴旺家富贵,福禄双全万万年!” 唐国栋和顾氏听闻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如此一来那岂不是意味着上上签? 既然这八字相合那么就要准备纳吉了,再将合婚之事告知女方,另外送上一些活雁以及珠宝钱财作为礼物订婚。 很快的,唐剑秋向沈家提亲一事不出几日就已传遍了整个北平!人们听闻此事后皆对此展开议论。 百姓各由分说,大体说的都是些好话,更有甚者说上一番恭维话,可即便如此,也免不了有人对此抱有意见; 与此同时,皇宫那边也发生了一起较为棘手的事情; 那朱由检平日里就想着与朱由校说上一番话,倘若有机会劝说几句倒也无妨; 正当两人准备谈话间,意想不到之事已然发生。 “皇兄!” 起初朱由检在见到朱由校之时,好似一个没有长大的小顽童,欢愉的笑语言如同冬日的暖阳,给人一天好心情。 本打算将此事与朱由校分享之时,很快,这份笑容在见到魏忠贤之时彻底打破。 手上抱着的蹴球彻底掉落在地上,腿也是控制不住在发抖。 “这……魏、魏公公也在?”朱由检瞠目结舌,以至于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那魏忠贤像是猜到了他会来一般,手持浮尘,眼睛微迷,如同笑面虎一般, 正是这样的眼神让朱由检看的很是畏惧。 朱由检目光骇然,连忙拱手欠身。 明明不久前才见到魏忠贤出了皇兄的寝宫,可如今却折返回来了,这简直就像是为他布的局! 他无法理解,那魏忠贤一直守在这是要做甚?若他一直待在这他又怎好跟兄长说上话?又该如何出言提醒? 魏忠贤虽是像平常一样站立在一边,可对于朱由检而言却是一道推入地狱的封杀令,令他惶恐不已。 “信王这是怎得?咱家不过是一执东厂的公公罢了,您又何必对奴婢行礼?岂不是折煞奴婢?” 魏忠贤这话看似像是为了朱由检,实则暗讽。 也不知是否看出了对方的心思,魏忠贤这看人的眼神总是不舒服。 “皇弟来了,到朕身边来,朕有许久没能见到你了。” 朱由校难得放下手上的木雕,连忙招呼朱由检过来,朱由检受宠若惊,不好拒绝对方美意,只得答应下来。 “不知皇兄今日可好?” 魏忠贤在此,朱由检也不好揭穿,只得寒暄几句。 因为那朱由校对魏忠贤可谓是信任至极,即便当众说出只怕也不会去信,恐怕还会因此得到报复。 面对这十二岁大的朱由检,朱由校冲他笑了笑:“皇兄近日来还算不错,倒是你,平日里别总想着看书,多来看看朕,朕可就只有你一个皇弟。” “是,臣弟平日里也读过不少诗书,自是知晓情同手足之礼,臣弟倒是对《三国演义》情有独钟,那董卓曹操……” 朱由检本想用三国里的人物暗喻魏忠贤,也好给朱由校提个醒,可谁曾想还未等他完整说出却遭到了魏忠贤打断。 “信王,陛下日理万机,近日有不少奏折还未曾批阅。” 当然,朱由校识得的字并不算多,绝大多数都是让那些太监口述罢了。 闻言,朱由检咯噔了一下,视线随着这份情绪一低。 如此说来魏忠贤对自己已经有点怀疑了,若是继续说下去只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而他也无比痛恨魏忠贤,却又不得不为了自保而咬牙改口。 “是臣弟逾越了,不该在皇兄繁忙时打搅,说来臣弟还有要事相办,改日再来看皇兄。” 朱由检冷汗直流,却又不得不对魏忠贤展现出最为恭敬的一面,而魏忠贤却在心里冷笑一声。 为了打压朱由检,魏忠贤几乎不让他见朱由校,奈何朱由检与朱由校兄弟情深,再加上朱由校平日里对朱由检照顾有佳,朱由检地位依旧很高。 那魏忠贤又怎能乐意?他一心想着采用某种方式以除后患,奈何朱由检为人处事一向低调,从不大放厥词,自是没有什么把柄的。 朱由检离开之后,魏忠贤脸上挂着的笑容已然逝去。 魏忠贤眼里闪过算计之色,忽得想起了什么,而后拱手向着朱由校说上一番较为恭敬的话: “陛下和信王的交情至深宫中无人不知,奴婢以为信王待陛下乃是一片真心,恳请陛下让奴婢代劳,为信王备上一份厚礼, 如此不仅能彰显陛下兄友弟恭之谊更能彰显陛下胸怀,陛下以为呢?” 此话一出很快就得到了朱由校的肯定,何况他本就重用魏忠贤,“魏公当真是朕之孔明,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万不可亏待皇弟!” “谢陛下恩典!奴婢告退。” 正说着魏忠贤匆匆离开,走之前不忘关上寝宫大门。 这宫中除了魏忠贤之外还有几名太监在外蹲守,方才两个人对话全都听了进去。 而这其中就不乏有与东林党作对的几个太监,其中就有孝陵太监,还有李朝钦,王体乾,李永珍。 “九千岁,您可是怀疑信王这一出现将会大乱您的计划,从而对您有所不利?” 这李永贞倒也是一个忠心的,正是因为他阴性狡诈,又喜欢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才会被魏忠贤重视,成为他的心腹。 “信王作为陛下宠爱的皇弟,咱家又怎好做出评价?” 任由那魏忠贤嘴上凭说,心底却对朱由检抱有怀疑。 他认为,为今之计当值得试探一番,以证朱由校是否对自己有无二心。 李永贞不愧为他最为宠信之人很快就明白了话外之意,较为神秘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九千岁之意奴婢理解了,咱家定当尽力而为才是。” 作为执掌东厂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为了证明朱由检是否别有用心,于是特命人备上了一些罕见稀奇珍宝供朱由检享乐,而这其中就包含非时花果。 “信王,这是魏公公特命奴婢送上的薄礼,还望信王笑纳才是。” 李永贞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些奇珍异宝奉上,朱由检又惊又喜,面对这琳琅满目如同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 “如此甚好!魏公真是有心了!” “为信王做事理当如此,对了信王,魏公公让奴婢传话,东厂近日很是繁忙,待到他忙完过后就亲自来看您。” “他、他要来?” 正说话间朱由检滴下冷汗,像是被问罪判刑一般,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种种表现好比耗子见了猫,似乎再找藏身之所。 李永贞横眉望去,见朱由检这般惶恐,压在亲口的那份担忧也能扫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和善的笑容。 “信王,您何必这般紧张?奴婢不过是为厂公代劳罢了,还望信王您满意才是。” 朱由检冷汗直流,“有劳公公代我谢过魏公,王承恩,还不快备上厚礼回报!” “是!李公公,这边请。” “多谢信王陛下美意。” 李永贞心中那块大石总算能放下,起初他还担心信王是想出言提醒扳倒魏忠贤,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童罢了,再加上对魏忠贤的恐惧刻在骨子里,即便真要翻身也做不出什么大事,还是速将此事汇报魏公才是。 待魏忠贤派出的太监离开后,朱由检彻底恢复了原有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对那阉狗的厌恶与杀伐。 对于魏忠贤他很厌恶,尤其在看到他送来的那些宝物,他只觉得一阵恶心,还不得不佯装高兴收下。 “王承恩,他们可是走远了?” 为了避免隔墙有耳,朱由检不得不出言问上一句,而王承恩很是忠心,并将此事如实奉告: “回信王,已经走远了。” “如此甚好。” 洁癖般的拍了拍袖衫,而后将视线放到了王承恩身上。 “将魏忠贤送来的一切东西丢之!” 即便已经不是头一次了,王承恩仍旧感到震惊,毕竟这些东西素来名贵,若真是这么丢弃还真有些不舍。 “信王,您这是要……” 没等王承恩把话说完,朱由检却有些不耐烦了,“怎么?听不懂本王的话是吗!” 闻言,王承恩很是惶恐,像是判下了杀头之罪一般,连忙欠身:“是,咱家这就去办!” 待处理完了这一事项后,王承恩很是痛心,他不得不开口点醒一句;“信王,您说您又是何苦?魏公心狠手辣,若是让他起疑可就麻烦!” “本王只是见不得他干政罢了,看来以后不能这么冒险。” 朱由检已经无心再去提醒,他作为地方藩王,不能参与政事,但也不得不小心自保。 此时的朱由检是这么想着的:“若非尘世虚伪之盛,又岂有今日乱世困军之局? 魏忠贤,你三番五次阻止本王去见皇兄,即便真的见了面也会以各种理由搪塞本王,妄想从本王这拿到把柄? 呵,痴心妄想!纵使得到皇兄宠信又如何?本王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小人!终有一日,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第一百零六章 唐剑秋下聘 明朝对姻缘年龄一事有所规定,男子满十六,女子年满十四方可进行婚娶。 说来唐剑秋已年过二十,年纪已有不小,家中父母乃至官场旧友都有过劝说。 因为锦衣卫中像他这般年纪大的早已成亲,尚未结为夫妻的实在少之又少,何况还是像他这样年纪的。 唐剑秋作为他人眼中的木头,如今也算是有了开花之日,倒也是件稀奇事。 这不,有关于唐家上门提亲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北镇抚司。 尤其是那喜欢八卦的老爷们,更是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仿佛有了很大的乐趣一般。 “诸位,唐大人要成亲了!但不知婚期定在几时,待大人大婚之日定要狠狠地宰他一顿!” 阿飞为人耿直,说话倒也算是直接,正说着眉宇之间按耐不住兴奋,俨然顾不上自己正在办正事,只想着好好捉弄唐剑秋一番。 要说这昭狱中的犯人也是倒霉,平日里受些让人难以言喻的酷刑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听他们说上这些,倒是种折磨。 如此画面可谓是形成反比,更是让那些囚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家中有所依仗的人倒是不必太过烦忧,只需花费点银子犒劳军爷倒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而那些并未向北镇抚司给个好处的人倒是惨了,别说能少受点苦,平时甚至连一顿饭菜都讨要不上。 尤其是那些作奸犯科,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人,即便是用之银两也未必会妥协。 因为唐剑秋曾立下规定,对于那种万死难辞其咎的人,就算用上万两黄金也不得让他好受半分! 其中一名锦衣卫听后也是乐了,趁着镇抚使不在竟同样的打趣起了唐剑秋。 “哈哈哈,依我看不如灌醉唐大人,喝的他直接睡了过去,让他行不成房事,待大婚之夜你看他急不急!” “哦?你不怕回到北镇抚司被大人怪罪?哈哈哈!” 他们难得说笑,说来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北镇抚司在外虽是个吃人的地方,但也不代表他们全都是冷血的,偶尔也会唠唠家常。 再说,每日做的无非不就是审问犯人,待有案件时才会外出,长期以往多少是会让人感到烦闷的。 有些时候找点乐子倒也算是不错,好歹能去去乏。 “话说唐大人去哪了?怎得没有见到他!”方小渔倒是觉得有些怪异。 唐剑秋平时无论是执行任务还是管理昭狱一向是最积极的,就算睡眠不足也会抽出时间来,除非有什么要紧事。 阿飞心情倒是不错,他摆了摆手,而后道出缘由:“唐大人啊,八成是找指挥使去了,但不知大人良辰吉日选在几时?” 就在几人对唐家婚事展开议论的同时,唐剑秋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感染了风寒,来的路上不知打了多少个喷嚏。 他倒是没有在意,不过是摆出平常心罢了,再见到那高高在上的田尔耕时,他不禁欠身回礼,道:“指挥使,下官恳求准假半日。” 他一向喜欢直来直去的,便开门见山的道出了此番前来找他的目的。 由于只是半日,倒也不用特向陛下请示,这种时日不多的倒是可以向锦衣卫中最高职权之人请示。 田尔耕倒是有些意外,说话间眼睑和眉毛微抬,“若是记得没错,镇抚使平日里很少批假,即便身负重伤也会完成皇上口谕,如今向本指挥准假所为何事啊?” 唐剑秋也是事出有因,由于此事对他而言非常重要,故而特向田尔耕请示: “如今沈家已同意这门婚事,下官必须亲自上门提亲。” 听到这,田尔耕已然明了,便是从中道贺:“原来如此,唐大人,恭喜恭喜啊!” 无论对方是出于真心还是客套唐剑秋不得不道出一声感激,“谢指挥使,但不知指挥使可否应允?” 对此,田尔耕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那是自然,唐大人婚事要紧,你且去吧。” “下官去了。” 唐剑秋正欲回身,田尔耕却伸手制止了他,“且慢,你去之后我会先将此事暂交锦衣佥事处理,唐大人不必心急。” “谢指挥使。” 唐剑秋抱拳行礼,而后转身离开前往沈府正式提亲。 由于此事非常重要,唐剑秋不得不先回唐家一趟,如此一来也好纳征。 通俗来说就是准备丰厚的聘礼。 对于这聘礼之事他倒是有些烦忧,由于是头一次,再加上是块木头的缘故自是有些不懂的,最终还是在亲朋的一番建议下这才妥善完成。 如今这沈家小姐乃是待字中闺,乃是名副其实的婚前红颜,待正式过门后方为妻。 这门口的对联是必不可少的,也好让外人知道自家姑娘已经有了心上人。 待聘礼准备齐全后,唐剑秋亲自前往沈家,再配上这些稀罕物,相信沈家见了也会喜欢。 换做常人见了都不敢想,要知道,这一般人可拿不出这些,谁让唐家在京城也是有着一定地位的。 再说,唐家更是一大户人家,即便能拿出这些也并不意外。 而那些聘礼全都用较为喜庆的红色大箱**,里面装着的宝贝大多都是稀罕玩意,例如:金银饰品,白银、糕、酒、犒食绸缎等物品。 而活雁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更是常人不敢奢望的宝贝,如此一来也能显示唐家的诚意了。 “小子唐剑秋,见过沈老爷,沈夫人,六礼已准备齐全,所赠礼品均为双数,以求好事成双,还请过目。” 唐剑秋言语之间很是尊敬,虽说平日里给人的感觉是严肃和冷漠,可在对待婚事上倒是有些紧张,想来还是杀敌来的痛快。 沈老夫人对唐剑秋倒很是满意,话语话外透着亲切,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剑秋啊,怎得带这么多聘礼来?岂不让你破费?” 《大明律》规定,凡婚配讲究门当户对,朱元璋曾发布诏书,为维护社会稳定,不得有天价聘礼一说,着重于男女双方情感契合。 他欠了欠身道:“算不上破费,还望伯父伯母笑纳!” “你且说说准备了哪些聘礼?” 沈老爷倒是摆出严父的面容,这门婚事他的确不反对,但也不想轻易让唐剑秋把最为疼爱的三丫头带走了。 沈老爷的顾虑唐剑秋又怎能不明白?这聘礼要是选的好那自是没有话说的,若是过于寒碜就显得唐家太苛刻,何况还是世家。 唐剑秋躬了躬身,而后逐个介绍起了此番准备的礼物,道:“不过是一点薄礼罢了,不成敬意,分别有酒四支,鲮鱼以表年年有余,贴盒若干, 斗二米,茶叶,芝麻若干,聘饼两担,一旦五十公斤,聘金四十石,海味,生果香炮若干,镯金一对,椰子两对,三牲。” 闻言,整个沈府陷入了远超一个呼吸时间的宁静,对于他们而言这份聘礼未免太贵重,以至于整个府上的人都为此感到瞠目结舌。 这哪里是娶媳妇?分明就是娶仙女! 沈老夫人差点就没有反应过来,起初有想过唐家或许会备上厚礼,却没曾想居然准备多如此丰厚,而且还美其名曰薄礼! 要说最感到惊讶的当初沈老爷子,要知道前些日子秦家也想上门提亲来着,如今两家这么一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事要是不满意那岂不是打他的脸吗? 沈老爷子瞬间变脸,立刻换上一副亲切的面孔,“如此甚好,当真是破费了!我沈家也不会白占便宜,会备上一些金银珠宝和绣品以及一些衣物作为嫁妆,还希望不要嫌弃才是。” 唐剑秋却不以为意,“伯父此言差矣,我与沈红鸾情投意合,心中早已有她,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我是一个粗人,若是有做的不对之处还希望伯父伯母多多担待。” “可有选好吉日?” 沈老夫人早就迫不及待了,一脸看贤婿的模样,似乎已经把唐剑秋看的比自家孩子还要亲。 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已选了两个节日,分别是二月十六,八月廿八,但不知红鸾姑娘何时方便?” 一般来说,女方会避开葵水期,而他也无法确保哪日不便,这才请沈老夫人拿个主意。 沈老夫人沉吟了片刻,随后像是拿定了主意一般,开口说道:“婚期还是越早越好才是,一般而言定在春季较多,如此那就定在二月十六吧!” 唐剑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待回去之后我会告知家父家母,不知红鸾姑娘可在?可否方便拜祖宗,交换婚书?” “换做以往可没见得你这般猴急,莫不是想着尽快把三丫头快些娶进门?” 沈老爷对唐剑秋并非不了解,可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以往也跟他提及此事,但多数都是以有事为由搪塞过去,如今却主动提出,当真是少有。 唐剑秋顿时噎住,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又说不上一番合适的话,只得回避视线。 沈老爷倒是乐了,本想着打趣一番,谁料唐剑秋竟不好意思了起来,又有谁能想到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行了,我就不与你说笑了,红鸾丫头如今正在闺中,我去喊她过来。” 正当沈老爷打算亲自去叫沈红鸾之时,不远却传来清冷如琴弦般的动听嗓音。 “不劳烦父亲了。” 她穿着一袭紫色长裙,长发飘然如云,如瀑布般流淌在雪白的颈后,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美得不像话,给人以邀人傅脂粉,不自着罗衣的感觉。 平日里穿习惯了铠甲,如今要换回女装倒是有些别扭,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唐剑秋瞳孔一缩,他见到了那天仙般的女子,以至一时失神,竟忘记自己因何故在此。 换做其他女子从未有这种感觉,可如今是怎的回事,还是说因为良人是她? “我脸上可是有东西,为何这般看着我?” 沈红鸾尽可能改了语气,在军营中大大咧咧惯了,如今让她注意分寸做好嫡女该有的姿态倒是一件难事。 唐剑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失态,连忙将心中那份最为真实的情绪压了下去,改口道: “不过是在想事情罢了,婚书已写好,可否交换?” “那是自然,还请先随我去见祖宗。” 如同人间暖流入心,绝美的秀发夹杂着属于她的茉莉香,更是让人流连忘返。 “好。” 唐剑秋应允下来,跟着那莲花般傲然的女子前往祠堂。 见到那一座座灵位摆放于台,唐剑秋心生敬意,再说上一些话以表忠心。 待见过了祖宗后,两人便要交换婚书,男女双方说辞各有不同,但大体是对婚事的忠贞。 “高堂在上,立此书为证,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明地府,当上奏九霄,诸天祖师见证,若付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生死道消,佳人负卿,那便是有违天意,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第一百零七章 陆逵 待向沈家提完亲后,唐剑秋走出了沈家门口。 算一算时间,唐剑秋认为如今时辰尚早,倒也不必太着急回去,便是决定拜访他的恩师陆逵。 陆逵虽是安远将军却与沈红鸾有所不一样,且两人所在的军营不同,布法不同,目的却皆为相同; 沈红鸾主要是训练白杆兵,而陆逵则是带领骑兵打仗。 当然,即便真到了要打清军的时刻,沈红鸾也不可能这么坐视不管。 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日后若是有需要了就带着铁骑,杀他个痛快!也不妄为大明子孙! 来到兵营后,唐剑秋说明了来意并拿出镇抚使腰牌向看守的士兵请示。 见对方身份尊贵,镇守的士兵也不敢怠慢,连忙请唐剑秋先进去,他先去通报一声。 唐剑秋并未在意,就由得他去吧。 不多时,那士兵便匆匆来报,言语之间更是尊敬,说话的同时带着几分客气。 “将军请您进去。” 唐剑秋并未言语什么,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军营中。 “将军,唐大人已带到。” 士兵欠了欠身,坐在位子上的是一位年长的老者,模样成熟老练,却又不失沉稳,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好汉,虽经历岁月洗礼却不减当年风范。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正说着陆逵放下了茶杯,而后将视线放到了唐剑秋身上,看他的眼神倒是多了几分严肃。 士兵抱了抱拳后转身离开,陆逵再招手让剩余看守的几人退下。 如今场上只剩下两人,倒也不需要遮掩,应该有什么说什么才是。 再加上两人都是直肠子,无需过多纠结。 那安远将军好歹也是二品,曾担任过锦衣卫指挥使,在战场上可谓是英勇善战,十拿九稳! 他一改以往的严肃,反而是冲着唐剑秋笑了笑,“臭小子,还知道来看本座,你有多久没见本座了?” 唐剑秋略显尴尬,连忙欠身回话:“抱歉安远将军,北镇抚司有诸多事物需要处理,今日也是难得抽出空来,还望将军见谅。” 闻言,陆逵已然气煞,没好气的吼了一句:“臭小子!叫师父!” “是,师父。” 唐剑秋欠了欠身,如今周围没人,称呼倒是可以随意些。 “我还不了解你的心思吗?你向沈家提亲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好好对人姑娘。” 陆逵用一副老父亲的语气与唐剑秋说教,这倒是让他有些不习惯了,以至于整张脸都绷住了。 缓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唐剑秋做出回答:“那是自然。” “找我前来只是为了叙旧?” 陆逵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而后走到了唐剑秋身前。 唐剑秋道:“正是。” 陆逵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剑秋啊,既然你都来看本座了,不如和本座比试一番?” 唐剑秋却像是被当场治罪了一般,连忙欠身抱拳赔礼,“徒儿不敢!” 陆逵却不以为意,说这些不就是因为顾及师徒情分?有何不可? “此事你必须听我的!正好让我看看这段时间你学到了多少, 来吧!别因为我是你师父就手下留情!” “是!” 既然陆逵都这么说了唐剑秋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下来。 唐剑秋和陆逵比武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引得不少士兵前来围观,他们都想看这两个高手究竟谁更胜一筹。 为了避免会被波及,他们很是自觉的让开了,在原有的基础上退了七八丈远,确认这个距离没有问题后这才停了下来。 两人虽未开战,却引得周边士兵窃窃私语。 他们各由纷说,但更多的都是支持他们最为敬仰的将军。 如今已是日上三更,那烈日虽不比夏季却依旧狠狠地灼烧着大地,引得本就紧张的二人掌心处冒出冷汗。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是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最为敬仰的师尊,即便他对待任何一个敌人都不会手软,但他好歹也是血肉之躯,多少会有些不忍。 若是让他拼尽全力还真无法狠下心来,可方才师父都已经交代了,只能认真对待。 轻风吹拂而过,秋叶归根落下,似是预兆,却吹不灭两人坚定的双眸。 在这空旷的地面上,唐剑秋和他师父陆逵相对而立。 他们的目光如寒星般锐利,紧紧盯着对方。 一瞬间,仿佛空气一同禁锢了,只有微风在两人之间穿梭,带来刀刃的冷光。 唐剑秋和陆逵相对而立,两人之间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唐剑秋虽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刀客,却是陆逵最为宠信的爱徒,而今日他们师徒之间得好好较量一番! 唐剑秋手握长刀,身着青衣,目光坚定,散发出来的气息伴随着比武打响更是浓郁了几分。 而他的师父陆逵,则是一位具有威严的老者。 他身材魁梧,手握一把厚重的大刀,虽年事已高,但身手依然矫健。 陆逵手持一把关刀,身披红色战袍,眼中透露出对徒弟的赞赏与期待。 陆逵凝视着唐剑秋,缓缓开口:“剑秋,你知道刀法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不等唐剑秋回答,他继续说道:“刀法之道,意在用心,只有用心去感受刀尖的方向,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切忌不能因私情而手下留情!” 说完,陆逵舞动关刀。 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唐剑秋紧握绣春刀,迅速迎上,反手一砍! “砰!” 一瞬间,两人的刀法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璀璨的烟花绽放,射出花火,泛出寒光,令人挪不开眼。 看到这一幕的士兵忍不住一阵惊呼。 双刀对碰,寒光闪过,两人在同一时间内分离弹开,又忽地朝对手冲了过去。 陆逵刀术沉稳扎实,每一个动作都像山岳般稳固,刀法更是阴狠凌厉,每一次都让唐剑秋措手不及。 唐剑秋矫健的身形在大殿中飞快地移动,如同灵巧的燕子从中飞舞,而手中握着的绣春刀如同一条银色的蛇,时而蜿蜒前行,时而跃起扑咬。 陆逵则以他特有的稳健节奏应对着唐剑秋的攻击,他的刀法看似沉稳,但却在关键时刻透出一股杀机。 两人相互对招,兵刃交错,伴随着丝丝火花射出,除此之外还有那悦耳的声音从中响起。 约莫交战了二十个回合,两人交错,回应的只有兵戎相碰的动荡产生。 虽未分出胜负,可对二人而言却意义颇深。 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剑秋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他的刀法如同暴雨般连绵不绝。 而陆逵则以不变应万变,稳稳地守住阵地。 然而,就在唐剑秋剑势稍缓的一瞬,陆逵抓住了机会,一刀劈出! 唐剑秋急忙抵挡,却已来不及,刀锋划破了他的衣袖! 好在方才陆逵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留下的一道深深的伤口! 不过这对于唐剑秋而言倒不算什么,全当大意了,两人出手更加凌冽狠毒了起来。 灰尘在他们的打斗中被激得腾空而起,弥漫在空气中,更是引得树叶漫天飞舞,士兵更是瞠目结舌,他们已经许久未曾看到这么精彩的战斗了。 唐剑秋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而陆逵则面无表情,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在那之后,唐剑秋凭借他灵活多变的剑法,逐渐占据了上风,他挥剑疾斩,逼得陆逵连连后退。 然而,在一瞬间,唐剑秋的剑突然改变了方向,犹如灵蛇吐信,直奔陆逵的胸口。 陆逵猛地一惊,匆忙间借着日光为优,以刀身为镜子形成光幕,打在唐剑秋脸上,引得唐剑秋不得不闭上眼,手上的攻势更是慢了几分。 然而,唐剑秋并未因此停手。 他身形一转,又发起了一轮更猛烈的攻击。 这一次,他的剑法如同狂风骤雨般疾烈,让人目不暇接,陆逵虽然奋力抵挡,但在唐剑秋狂暴的攻势下,他显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这场决斗已经进行了一半,却已经吸引了许许多多的人士前来观看,唐剑秋不敢大意,他知道这场战斗将决定他在江湖上的地位。 唐剑秋率先发动攻击,长刀化作一道银光向对手刺去! 陆逵轻松闪过,同时挥出手上的大刀狠狠地向唐剑秋砍去,唐剑秋急忙一个翻滚躲过攻击,然后迅速起身与对手展开新一轮的较量。 两人的战斗异常激烈,唐剑秋运用各种刀法与对手周旋,而陆逵则以手上的这把关刀为武不断发起攻击。 这场堪比生死较量般的战斗让周边围观的人士都捏了一把汗。 经过一番激烈的交锋,唐剑秋突然卖了个破绽,也不知是否有意而为,陆逵自然没有放过这大好时机,他紧追不舍,唐剑秋则一路退缩,将陆逵先行引开。 此时,唐剑秋突然爆发,长刀化作一片残影,逼得陆逵连连后退。 在那之后,陆逵挥出关刀,使出全力向唐剑秋劈去,唐剑秋侧身闪过,同时用刀背反撩陆逵。 终于,在唐剑秋这毫无前兆的突袭中,陆逵的刀被唐剑秋的剑磕飞出去,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毫无防护地承受着唐剑秋的最后一击。 “将军!” 唐剑秋惊呼一声,收住了即将刺入陆逵胸口的绣春刀,冷汗随着过于紧张的情绪从额头冒出。 这样一个结局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他们最为尊敬的安远将军居然输给了他的徒弟,倒是让人感到意外。 陆逵被唐剑秋打倒在地,他虽然神色狼狈,但眼中却满是赞许。 唐剑秋急忙上前扶起陆逵,那陆逵见了倒也没有显得太意外。 在唐剑秋的搀扶下他起了身,摆了摆手,苦笑道:“老了老了,终究还是输给了你们年轻人,你这最后一招倒是用的不错。” 唐剑秋满怀歉意地低着头,抱拳道:“师父谬赞,让您老见笑了。” 陆逵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唐剑秋的肩膀,道:“你做得很好,何来见笑一说?输给你是必然的,毕竟这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剑秋,你要记住,武者不仅要有技艺,更要有武德,要学会灵活多变,更不能心慈手软,何况你胜得并不轻松啊, 你能在对决中击败了师父是次要的,最为重要的是你领悟到刀法真谛,说明你已经成为了合格的将士,更是具备了成为真正高手的潜力,但也不能完全松懈啊。” “谢师父,徒儿记住了。” 第一百零八章 鸭脖 这场战斗让唐剑秋受益匪浅,或许对待任何人他都可以心狠手辣,唯独身边至亲或者朋友才会让他产生动摇。 他自然知晓这江湖险恶,也清楚知道哪些人没有必要深交。 陆逵之所以说出这样一番话无非就是想让他知道,无论何时都必须保持冷静。 若是有朝一日最为亲近之人成为了逆党又该如何?又怎会因为与你关系交好而手下留情?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天下早已被阉党弄得乌烟瘴气了。 唐剑秋抬起头来,仰望那碧波蓝天,内心有着说不出来的苦涩。 如今这朝中内乱已起,东林党和阉党互相对立,但不知皇宫之中怎么样了。 …… 话说朱由检少年时期就尤其喜欢读书,例如:《洪武正韵》《海篇直音》及《韵小补》等作品。 他时常衣冠不整就不见内侍,即便有人出言提醒朱由检依旧镇定自若,好似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即便知道朱由校之性,可陪读的内侍又不敢读出声,就怕说错话怕被信王责怪。 朱由检又岂能乐意?当场厉声呵斥:“读书是好事,倒害羞,若唱曲儿,倒不害羞耶?” “这……信王说的是!我等羞矣!” 内侍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毕竟面前的这个人乃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弟弟,陛下又极其疼爱,纵使借他们一百个胆也不该造次。 “内侍,本王又不是那吃人的妖怪,更不是那奸诈暴虐的曹操,你又为何如此惧怕我?” 内侍闻言很是惶恐,这番话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 承认不行,否认更是不为合适,以至于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为好。 内侍显得尤其紧张,差点就没有直接跌坐在地,弄得额头狂冒冷汗都不敢轻易用衣袖擦拭。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这才做出回答:“是……信王教训的是……” 他不敢再说些什么了,只得老老实实的待着,但不知这宫中是否要发生变故了; 要说这京城倒也算是祥和,经过几次内乱后暂无其他重大事项处理,百姓过的日子倒也算不错,邻里之间和睦相处,说话方式也显得极为客气。 说到这北平,全城共设城门九座,分别为:南面三门,中为丽正门,东为文明门,西为顺承门;北面新建两门,东为安定门,西为德胜门; 东面两门,南为齐化门,北为崇仁门;西边两门,南为平则门,北为和义门。 由于北镇抚司会经常出差全国,要比其他官兵辛苦的多,处理的案子大多都是离北平不算太远的地方,只有极少数才会去相对而言较为偏远之地。 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接受这样一个案子; 然而,不超几日,江西洪都有一青年正跟他的同窗,在一家较为热闹的酒家食用饭菜,倒也算是酒肉朋友。 据说这里的老板人还算不错,平时待人还算和气。 先不说这酒家有多大,单说氛围这点很是不错,这人来人往的好歹也有些热闹,倒不至于冷清,让整个饭店都变得其乐融融了起来。 由于都是同窗,也不必太过介怀,随意的点了几个酒菜,再让掌柜的多备上一些好茶,再切上两斤牛肉,那生活可想而知。 他们很是愉悦的举着酒杯痛饮,喝上几杯后兴致一下子就上来了,各自说着自己的,顺便吃些肉食。 一名身穿布衣的青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还算不错的肉质,言语之间更是多了些兴奋。 正当他准备将这块肉塞进嘴里的时候,恍惚间觉得不对。 起初他以为自己这是喝多了,并未在意,可当他定睛一看后险些就没有吓得把手上的碗筷弄飞。 “老……老鼠!” 其中一人也不知是喝高了还是怎么的,竟误解了他的意思,甚至公然嘲笑起了他: “我说你这是怎得?好歹也是一大男儿,怎得被一只老鼠吓到?” 最开始这位青年还以为自己看错,擦拭双眼后再三打量瞬间酒醒。 他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这块乌黑的肉块,连连说道:“鼠……鼠头啊!这怎得会有鼠头?” 此话一出原先正在食用饭菜的人却有些不淡定了,他们怔怔的望着桌上摆放的饭菜,一时干呕了起来,好似把一只死老鼠吞进了肚子。 要说这些人当中最为感到惶恐的人当属布衣青年了,本想着跟同窗聚聚顺带消愁,可如今却出了这档子事。 吃到老鼠本就是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如今又吃到鼠头,还不知道半截身子被他们当中的谁吃了过去。 起初他的同伴是不信的,非要嚷嚷着叫嚣看上一看,如今这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一瞬间,所有人反应如出一辙。 “真是鼠头啊!” 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厉鬼索命,他的脸上写满了无休止的惶恐。 “老天!本想好好吃个饭,怎得出了这么一件事?当真是晦气!” 另一人甚至连吞口水的勇气都没有了,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休说他们几位了,就说这里的百姓,他们已经没了胃口,更有甚者当场吐了起来。 要说这最不乐意的人当属这酒楼的老板,如今有人要在他的地盘上闹事,又岂能乐意? “我说这位客官,您这么做可有想过小店的生意?这店里的客官可都要被您吓跑了!要是没有什么个说法恐怕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布衣青年本就因为这件事来火,如今这厮非但没有跟自己赔礼道歉反而说上这样一番冷血无情的话,更是让他感到火大。 “我倒是想问你,你这店里哪里来的鼠头?” 布衣青年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夹起那特色的乌黑状肉块,并将其呈现给这酒家老板看。 他正要伸手接过当场销毁,谁知这青年倒也算聪明,并未让老板得逞,抢在老板打算将其覆灭的瞬间拿了过去。 店老板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本想着先跟这小子说说软话,可如今看来恐怕没那么好办,瞬间换了一张面孔。 他只得板着一张脸,面不红耳不赤的说道: “客官,您还真是大惊小怪,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鸭脖罢了,怎得惊成这样?” 此话一出全场一阵哗然,更有甚者对着店家指指点点了起来,纷纷说着他们都不是。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块长着牙齿,还留有胡须的一块黑色鼠头,可如今这厮却说大言不惭的说那是鸭脖。 这番说辞又怎么会让这些平民百姓消气? “鸭脖?呵!你说的倒是轻巧,要真是鸭脖再做一份一样的过来便是!” 另一名青年更是感到愤怒,他认为这还远远不够,便在对方说的原有基础上补充了一句: “那可不行!还得让他们当众吃下去,否则我们不信!” 周边议论声越大,店老板乃至伙计和管家皆无地自容。 当然,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绝不是出于羞愧,而是被人当众揭穿导致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这些个可谓是一副把苍蝇吞进肚子的模样。 他又岂敢吃这玩意?看着就直犯恶心,如此还不如让他吃糠咽菜! “你、你这厮休要胡言!我看你这人存心就是捣乱的,这分明就是鸭脖!乃是我家乡特产,你这存心是要把事情闹大!” “闹大又如何?你们的饭菜出了问题就该负责!小生倒是不介意与你斗上一番!” 如今因为这鼠头一案越闹越大,以至于吵着要到官府去闹事,围观的群众可谓是越来越多,都想着争出个结论。 这清楚的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毫不知情的只得向他们打听,经过一番询问这才知道怎么回事。 要说这事闹得未免也太大,才不出几日就已传至整个北平,甚至是东城镇抚司; “你是说江西一带有一百姓无故吃出了鼠头?” 听到这,唐剑秋的眉宇之间闪烁着费解之色,思考的同时视线不经意的向下望去。 烛光打在唐剑秋俊冷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邪魅。 说实话,平日里办的案子也有不少,可与饭食有关的案件是真的少之又少,何况即便想处理起来也轮不到他们北镇抚司,因为他们钦点的案子多为大案。 锦衣卫小旗用力的点了点头,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必要撒谎。 “正是!至于其中细节小的就不清楚了,只知这洪都一带有名青年说自己吃出了鼠头,并找店家讨要个说法指,可谁知店主却说这是鸭脖,您说怪不怪嘞!” “鼠头……鸭脖?” 对于江西一带唐剑秋并不熟悉,且不说北平与江西相隔甚远,单说平时处理的案件就很少涉及江西,何况是其他地方。 倒也不是担心太过遥远而耽误时间,只是对江西一带实在不怎么熟悉,何况南北地方风俗也大不相同。 北方人更加注重礼节和重视形式,而南方人喜欢表现自己的热情和关怀,尤其是对客人有着尊敬和亲切的态度。 见唐剑秋如此,锦衣卫小旗先是迟疑了一下。 起初他以为唐剑秋是觉得有所不妥这才未曾着急回话,却不知唐剑秋只是对江西陌生而烦忧罢了。 纠结了片刻后他开口问了一句:“大人可是有所顾虑?” 唐剑秋摇了摇头,而后将视线放到别处。 “倒也不是,此案发生在江西,应由地方管辖才是,这才不出几日,如今怎么传到京城来了?” 这才是唐剑秋无法理解之处,虽说前世是道听途说,却没想街坊传言会有这么快。 “是的大人,小的也没想到!” 唐剑秋问:“食物可有变质?” “那到不曾。”锦衣卫小旗照实摇头。 唐剑秋又问:“可是有人身亡?” “呃……那倒未曾。” 这要是闹出人命恐怕远不止如此,更别说寻常百姓,就是地方父母的府衙都得让百姓踏破了。 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锦衣卫小旗在原有的基础上补了一句: “大人,此案甚小,而京城乃是明朝都城,又有许多官员驻扎于此,能先传入北平倒也不是一件稀奇事, 可此事北镇抚司并不好着手参与,不如交给当地县衙处置?” 第一百零九章 指鼠 起初那人以为会因此得到很好的答复,岂料唐剑秋接下来说的一番话给他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 “你以为县衙会因吃出鼠头一案就此对他问罪判刑?” 前世他虽未接手此案却也算是道听途说,据说那人背后的势力很是了得,以唐剑秋的能力即便想管也没有办法将他治罪。 唐剑秋说话更是一针见血,那人听后顿时噎住,也没有再据理力争,反倒是有些苦恼和。 “这……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说来唐剑秋也是有些无奈,由于此事甚小,犯不着北镇抚司出马。 虽说后面惊动了督察院,可此案还是不了了之,他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前世没过多少时日,鼠头一案就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据说那名青年也不知遭遇何等变故,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搞错了,他人也没有再深究,此案就此画上休止符。 没等唐剑秋开口,阿飞倒是有些急了,“莫非就这么算了?可那百姓未免太可怜,分明吃出的是鼠头,那无良老板还非得说是鸭脖,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本就是一孤儿,平时也吃了不少苦,自然知晓那种外人恃强凌弱的感受,倘若就这么不置之不理实在不符合锦衣卫的风格。 唐剑秋将双手背于身后,面无表情的说道:“百姓吃出鼠头一事地方官府不会不管不顾,为今之计,想办法介入此案当为上策。” 自唐朝以来就有规定,市肆谓之行者,因官府科索而得此名,不以其物小大,但合充用者,皆置为行,虽医亦有职……内亦有不当行而借名之者,如酒行、食饭行是也。 “脯肉有毒曾经病人,有余者速焚之,违者杖九十……以故致死者,绞!” 唐剑秋话出的一瞬,连同周边温度降低了几十度,尤其是这凛冽的双瞳,泛着一丝寒意,引得周边的锦衣卫不自觉的打起了哆嗦。 “大人,什么意思?” 阿飞倒是糊涂了起来,虽说也有听人说起这方面的律法还有诗书什么的,可他也并不识得几个字。 唐剑秋道:“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例子罢了,售卖变质的食品一经被发现,就要挨上九十大板, 如若卖变质发霉的饭菜让食用者病了,即便是拉肚子都算,还要加上一年的流放! 倘若百姓或者地方官员吃了所卖变质的食物,导致命案发生,那将会面临绞刑!” 闻言,阿飞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这下巴张开的弧度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不是,我说大人,我是真是没想到这饭菜出了问题竟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唐剑秋脸色一冷,倒是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平日里让你多钻研又不听,如今出了事却成了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周边的几个锦衣卫见状也是一脸无奈,更有甚者无话可说。 这传出去都有辱锦衣卫门风。 阿飞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过来陪笑,“哎呀,我说大人,都到了这种地步管他桶不桶的!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是处理这鼠头一案。” 历朝历代,无论是流放还是死刑,都有着对应的对于食品安全问题的量刑,既是警示也是维护。 “此事或将有些麻烦。” 唐剑秋并非畏惧权势,之所以会这般苦恼是因为他只是一个从四品的镇抚使,实在无权干涉,何况江西一带也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唐大人,你忘了成为锦衣卫的初衷吗?” 阿飞却因此会错意了,他认识的唐剑秋是不畏强权,公正廉明,不曾构陷任何一人的好官,可如今却…… “没忘,本镇抚的意思是,除非此事闹大不得不让北镇抚司插手介入,或者告到皇上那,否则很难处理。” 并不是唐剑秋不想管,而是他无能为力。 阿飞却是叹了一口气,说话间正带着几分烦忧,正为那青年而打抱不平。 “看来这事真不好办,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圣上了,又或者找个理由。” 唐剑秋沉吟了片刻,而今又非任务在身,更不可因为他为地方镇抚这一身份随意出手。 贸然行事只怕是会得罪权贵,到头来即便真想受理此事恐怕也难了。 再三斟酌后,唐剑秋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或许可以以北镇抚司的名义先了解事情经过,有什么事向本镇抚汇报万万不可轻易插手!” 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才能从中介入。 唐剑秋走出门外,他侧过身来,眸光一瞥,回头道出一声命令: “北镇抚司听令,备马,去江西洪都府一带,任何人不可莽撞行事!” “是!” 于是乎,锦衣卫一行人就此踏上了前往江西的旅途。 由于此地距离北平甚远,要比平常花费不少时间,索性快马加鞭,以免耽搁时辰,不然到头来也是得不偿失。 大约花费了半月左右唐剑秋等人这才抵达了江西,只是路上不知累死了多少匹马,这要是按照原计划恐怕要花上一个月甚至更多,若是备轿只怕是走的更慢。 阿飞倒是火眼金睛,他伸手指了指距离他们不远的城门,另有人加派看守,为防外敌入侵。 “大人,这前面就是洪都府了,但不知那鼠头如何?只怕是早就被人处理干净了。” 这是阿飞的推断,即便没有被人处理只怕是已经发臭,恐怕难以辨别面目。 “那是罪证,怎能轻易被销毁?若是有心还是有办法让它留存至今,你不必太过惊慌。” “原来如此,小的明白了。” 唐剑秋坐在马背上拉动缰绳,刻意放慢了动作,在见到这些个不好惹的官兵时,他并未说些什么。 镇守的官兵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将他们先行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 唐剑秋并未回答,不过是拿出腰牌正对着这名镇守的官兵,上面有一行小字,上面清楚的写着:北镇抚司锦衣卫镇抚使。 而中间的大字是镇抚司,旁边另刻了唐剑秋功名,侧面则是编号。 官兵见后如临大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惧色,“原来是北镇抚司,快些开门放大人进来!” “是!” 其余个镇守的官兵不得不照做,他们打开了拦路的障碍,放唐剑秋几人进城。 “驾!” 众人挥舞着手上的鞭子,好不潇洒,而骏马吃痛后加快了原有的脚步。 阿飞忽得想起了什么,便冲着唐剑秋问上了一句:“大人,属下有些好奇,唐大人您令牌背后的字与小的有何不同?” “与你们没什么不同,朝参官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擅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 这背面的字如出一辙,但这正面和侧面却有些不同了,也不算是一件稀奇事。 锦衣卫队挥舞着手上的长鞭,而这路上再赶了些时间,总算快抵达洪都府了,这些个赶路的弟兄也不得不松一口气。 “大人,前面这就是当时案发地,大人何不进去了解一下案情?” 锦衣卫校尉提出来的建议很快就被唐剑秋否决,“不,若是直接问起只怕会被人怀疑,更有甚者会无故给北镇抚司乱扣帽子,到时即便有理也说不清。” “那该如何?” 换做以往也没有这么麻烦,他倒是苦恼了起来,如此一来岂不难办? 对于他说的这些唐剑秋早已想到了对策,“既是来了解其中过程,当去洪都找使司便是。” 正说着锦衣卫一行只得略过那酒馆,这边是穿着官服威风凛凛的锦衣卫,而另一边受害的市井小民正在酒店门口诉苦,十分落魄,而双方就此擦身而过。 来到这承宣布政使司后,唐剑秋亮出身份并叫看守的衙役前去通报,县役又岂敢怠慢?赶忙跑到府内前去通报。 不多时便看到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官员走了过来,他头戴乌纱,年纪偏大,给人以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而来人正是洪都县令徐义。 见了唐剑秋他如闻特赦,赶忙欠身行礼:“唐大人亲自到访,下官有失远迎啊!” “岂敢岂敢,徐县令平日里辛苦了,不知这洪都府近日如何?”唐剑秋一向直接明了,不喜欢藏着掖着。 徐义赶忙欠身回话:“不敢劳辛苦二字,托大人的福一切都好, 只是这京城离洪都甚是遥远,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唐大人只怕不会亲临,不知唐大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唐剑秋并未直接回答,低声冷语道:“何不进去再说?” “大人教训的是,是下官怠慢了,大人里边请。” 在徐义的带领下,唐剑秋等人进了这府衙。 他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本镇抚也是听了传言,据说这洪都府中有一百姓无故吃出了鼠头,本镇抚就此案颇感好奇,这才过来打扰贵县。” “唐大人这般客气真是折煞下官了,实不相瞒,此事风声的确很大,以至于传遍大江南北,唐大人知晓也并不奇怪。” 徐义想瞒也瞒不住,即便有心恐怕也难逃唐剑秋慧眼。 唐剑秋故作惊讶,也好来招扮猪吃虎,“如此说来却有此事?但不知这究竟是鸭脖还是鼠头?” 徐义闻言顿时噎住,他的眼里闪过算计之色,不过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拱手赔笑道: “唐大人多虑了,这鸭脖就是鸭脖,又怎能与鼠头相提并论?岂不是鱼目混珠?” “如此说来是百姓传闻有误了?”唐剑秋倒是不信,若非亲眼所见他是不会信的,何况他不瞎。 徐义听闻心中一喜,赶忙接住话茬:“那是,大人,您是不知近日里总有些刁民想着抹黑我们洪都的名声,下官也很是着急啊, 下官本想将这些闹事的全部扣下又怕落下个罪名,唐大人您明察秋毫,就帮小的做个证,如此一来谣言自然能不攻自破。” 第一百一十章 好一个不知羞耻的县令! “作证?” 唐剑秋刀眉一低,眼里顿时浓烈出不爽意味。 他并不愚蠢,这话看似平常实则给他挖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而他很快就明白了徐义的话外之意。 他的意思已经明了,说白了就是希望唐剑秋可以替他做伪证罢了。 唐剑秋为人一向刚直,很多时候说话不经后脑,所以得罪了很多人。 “徐县令,无凭无据我又如何帮你?纵使本镇抚有心帮你只怕难以服众啊。” 唐剑秋这般直言让徐义顿时噎住,他有想过唐剑秋可能会因此拒绝他的要求,但没想到竟然会这般直接,这倒是让他感到意外。 为了避免会引起唐剑秋疑心,他只得将心中那份最为真实的情绪压下去,而后改口,道: “唐大人,别的您不用操心,只需按照下官说的去做即可,至于证据下官定会另想他法。” “可笑至极!若无证据又如何证明你的清白?” 唐剑秋又怎能任这斯文败类逍遥法外?又怎能让这禽兽不如的畜生胡作非为,又怎会跟这恬不知耻之辈成为一丘之貉? 这厮非但不知悔改还想拉自己下水,当真是可恶至极! 见唐剑秋不愿妥协,那区区七品的徐义瞬间变脸。 他拉下脸来,好似那川剧脸谱。 他也是有些不乐意了,便是这般说着:“唐大人非要闹得如此难看?大人且听我与,你我一朝为官,品阶相差虽大,可难免还是会碰到的,索性就这么过去如何?” “呵!好一个不知羞耻的县令!” 唐剑秋怒而拍桌,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愤怒过了。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本就做贼心虚的徐义惶恐不已。 唐剑秋越发感到愤怒,这凡事都以人证物证为主,可这厮居然要自己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他又岂能妥协? 徐义唇角上扬,勾勒出一个无比怪异的笑容,“早闻唐剑秋公正廉明,铁面无私,如今看来还真是如传闻中的那般耿直, 只可惜唐大人恐怕无法出手介入,因为此事已传到都察院去了。” “都察院?” 对于都察院唐剑秋并不陌生,唯一能知道的就只有朱一冯,算是除了乔允升之外关系还算不错的忘年交,至于其他官员虽听说过却并不熟悉。 (朱一冯,于天启年间上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福建巡抚,主要从事福建之军政事) 当然,这个案子若是交于当地县衙处理也就罢了,又怎么交给都察院了? 这都察院处理的可不是一般案子,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要是这案子轮到了三堂会审那后果可想而知。 原以为再怎么样也只会先交给刑部处置,可如今却…… 前世这案子并没有这么快就传到都察院那,如今看来是因为他出手干预了此案才导致整件案情发生了转变。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那徐义显得尤其嚣张,仿佛有所依仗,说话的态度都变得得意狂妄了起来。 “唐大人,证物已交给都察院处理,大人若是想知道其中缘由不如问问都察院?” “你!” 唐剑秋已然气煞,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被反将一军。 整件案子的进展恐怕比他想的还要快。 他认为,此案必须尽快了结才是,拖的时间越长对于他们而言就越不利。 若是证物被销毁只怕是有口难辩。 徐义却像是猜到了唐剑秋的想法一般,眉头轻佻,早就不把皇权特许的唐剑秋放在眼里了。 他不过是摆出平常心罢了,快言快语道:“唐大人,这鸭脖就是鸭脖,又怎能与鼠头混淆?” 唐剑秋虽未回话却早已气得额头冒烟,手上握着的拳头愈发愈紧,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厮论罪判刑! 可眼下也没有十足的证据掌握,而他更是没有实权干涉此案,不然反而容易被人利用甚至还会被人参上一本! 不能再像前世那般冲动用事了,必须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唐剑秋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可眼底却射出来的仇恨花火却控制不住外泄,那滔天的恨意又岂能用言语来形容? “好!既如此那本镇抚这就去都察院问个清楚!”唐剑秋愤恨起身,他还从未被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羞辱成这副德行。 唐剑秋正打算拂袖离去,徐义却伸手叫住了他。 “唐大人何必这般着急?此地距离都察院甚远,故而都察院特派了些人亲自调查,如今已接手此案,唐大人若是想着手何不去案发地问问?” “都察院派人来了?莫非……” 此案或许会因为他的干涉导致某些事情提前,但本质上不会发生太大改变,但不知当时究竟派了哪些人物。 徐义却戏谑般的笑了笑,似乎料定了唐剑秋治不了他们,为此沾沾自喜,而唐剑秋正是因为这件事情烦忧。 他不知此人究竟仗着何人的势,更不知此人又因何故为非作歹,以至于如此嚣张跋扈。 因此,唐剑秋可以驽定,能让都察院忌惮的人物一定是一名狠角色。 顾不得旁人怎么想的,唐剑秋带了几名锦衣卫去往当时发生地。 然而,先前那名诉苦的青年已然不在,这倒是让唐剑秋颇感头疼。 本想着传人证详细了解这其中过程,怎料这天有不测风云,既然人已离开那也只能从都察院口中翘得一些有利线索。 “朱大人?” 唐剑秋发现了正在查案的朱一冯,他本能上前抱拳行礼。 那朱一冯见了连忙欠身回礼,道:“唐大人也来洪都了,当真是令本总寇感到汗颜啊。” 虽说朱一冯官职较大,且身份特殊,但朱一冯在为人处世上一向不会差,这礼数方面自然不会少。 要说这朱一冯也不是一般人,更没有官架子一说,其父朱述是明秦王(朱元璋次子秦王朱樉)府长史朱昶七世孙,由此可见他的地位有多高。 由于那朱一冯是正二品,不过好在两人也是朋友,倒也不用表现的太过拘束,有些事情直接一点也算正常。 “朱大人言重了,下官也是听说了这洪都鸭脖一案,故而了解一番情况,但不知是否有打扰到少卿大人?” “何来打扰二字?唐大人想问什么尽管去问才是。” 朱一冯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罢了,若是一直计较那些倒显得有些矫情。 其余些个官兵乃至和佥事,副使等官职本能的向他抱拳参拜。 “参见唐大人。” “免礼,朱大人,下官曾听徐县令说起,此物乃是鸭脖而并非鼠头,是也不是?” 朱一冯闻言并未很快做出答复,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他先是迟疑了片刻,而后看了看四周,似乎是有所顾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直说,他只得用这般言语搪塞: “此案尚未查明,本总寇自会严查,本总寇认为徐县令之言应该不会有假,此案就不劳烦唐大人操心了。” 听到这,唐剑秋眼里闪过一丝怪异,“朱大人,究竟是何缘由?你作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又怎能如此惧怕?” 唐剑秋只觉得面前的人有些陌生,朱一冯与自己一样,都是不畏强权秉持公正之人,可如今又是何缘故使他如此忌惮? 朱一冯意识到人多也杂,很多事情都不好当面去说,只能先请他进去,“此地说话不方便,唐大人何不随我进去?我好与大人详细说明。” “也罢,那就请朱大人带路。” “唐大人请。” 在朱一冯的带领下,两人上楼选了一间靠窗的位置说话,又恐人多眼杂,只得将他们支走赶往楼下。 店小二收了点好处后便搓了搓手,一脸乐呵的将茶壶乃至茶杯备上,识相离开,不好多做停留。 见四下无人之后他这才放了心,而后入座,亲自为唐剑秋沏茶。 如今两人已是面对面,唐剑秋自然是无心喝茶的,便是撩袍坐下,而后将视线放到朱一冯身上。 “现在可否跟我说明案情了?” 朱一冯并未着急回话,不过是将搜拿出来的罪证小心奉上。 为了防止证物会因为时间的累积和暴露在外导致腐蚀太快,此物经过特殊处理才使得它保持当人面貌,且没有任何沾染,由此可见保管妥当了。 当然,这也是为了更好的辨别,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着一定原因,而他也没有必要将这些交给自己不信任的人处置。 当看到映入眼帘的肉块时,唐剑秋不由得一惊。 这哪里是鸭脖?且不说此物整体为黑,但说它的皮毛并未去除干净这点就足以说明卫生不合格。 再说这鸭脖长着齿牙,甚至还长着胡须这点就足以让人产生怀疑。 “真是岂有此理!哪里来的鸭脖一说?分明是鼠头!” 唐剑秋本就是一武官,说起话来那嗓门更是没得说。 朱一冯急了,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唐剑秋小声点,若是让外人听到了那可不好。 唐剑秋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导致后果发生,说话的声音这才小了一些,可即便如此仍旧感到不平。 “朱大人,你我乃是忘年交,身份地位又何其之高?你又怎能因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有那开着酒楼的市井之辈犯下如此错误!” 朱一冯见唐剑秋如此激动,这才将自己的顾虑说出:“唐大人有所不知,那开设酒楼的人名为杨三,此人家中妻妾成群财富多不胜数,当地的酒楼、药铺、丝绸生意都被他垄断, 即便他已如此富有,但仍不满足,每日都挖空心思以各种名义去坑骗百姓的钱财,所做之事远不至此,唐大人,你说此人是否可恨?” 第一百一十一章 当真是岂有此理 闻言,唐剑秋已然气煞,又怎能容忍这厮胡作非为? “真是岂有此理!那岂不是县中一霸?既如此更改将他治理才是!” 唐剑秋义愤填膺,言语之间有着说不出来的愤怒。 他清楚知道对方为人,此人一生为官清廉干练,任事勤快,谋略兼裕,却功高不赏,几不免祸,可又偏偏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要他如何不气? 虽说此案较小,并未涉及人命,可这也是闻所未闻前所未见啊! 朱一冯不过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而后将其中原由娓娓道来:“若真是这一县之霸本总督早已将他制裁, 可此人在朝中交实甚广,这朝中一二品官员绝大多数都认得他的,并不是你我能得罪的起的, 再加上他祖上又有功名在身,且又有丹书铁券,即便真能证实他的罪名也是无可奈何啊。” 当然,还有一件事是他没有说出来的,此人或多跟魏忠贤沾染了些许关系。 之所以没能直接说出还是担心这地方安排了魏忠贤的眼线,凡事还是稍微谨慎些才好。 虽说朱一冯的身份的确特殊,但也不代表他在这宫中可以肆意横行,要是让那执掌东厂的魏忠贤知晓,只怕这项上人头不保。 唐剑秋感受到了对方的为难之处,毕竟也没有谁想得罪权贵,可他想知道那人又仗着谁的势才如此胆大妄为。 “连朱大人你也无法处置?那据你所知,这杨三认识的何人是你我得罪不起的?” “杨三虽无官袍加身,但认得皇亲。”说来朱一冯也有些许无奈,这才是他的为难之处。 “朱大人!这厮分明是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又怎能置之不理?莫非就任他指鹿为马不成?” 唐剑秋也是一时气坏冲动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也不想把这负面情绪传输给忘年交的。 若真是如此那么北镇抚司倒是可以接手,因为北镇抚司就是为了镇压官吏的不法行为。 朱一冯顶着巨大的压力,起初他并不想说出实情,可考虑到唐剑秋的为人,再三斟酌之下他选择实话实说: “唐大人误会了,杨三手上握着足矣让我们朱家灭满门的证据。” “什么!” 唐剑秋大惊,先不说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就说这杨三并无功名利禄在身,又怎会掌握到朱家的罪证? 虽说这朱一冯跟开国皇帝朱元璋沾染了星灵点点的关系,但终究也只是同父异母的子孙后代,何况这株连九族的罪的不可赦免的。 说来朱一冯也是有些无奈,他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将当日之事说出: “那日我喝了点酒,一时兴奋就写了一首诗,可谁曾想这一觉醒来却发现这诗已然不见,起初并未在意,想着丢就丢了,再写一封便是, 可谁曾想这诗竟落入了杨三手中,再经过他这般篡改在添上几笔竟成了反诗!” 这正是朱一冯的痛处,若是那日没有当场作诗也许就不会让杨三抓到把柄,更不会任由他骑到自己头上。 唐剑秋道:“既是篡改找个高人倒是可以根据字迹反复比对还你清白。” 对于唐剑秋说的这些朱一冯早已想过,他摇了摇头,道: “不,此人也不知从哪找了个了得的高手,模仿了本总督的字迹,可以说是以假乱真,我这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唐剑秋听后也是颇感为难,直到今日他才知朱一冯为何这般为难。 原来是被人诬陷,并且还是涉嫌谋反的罪证! 也难怪说他会有这般情绪了,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实属难办,这要是没有处理好只怕朱一冯也会造人迫害。 正当唐剑秋思考的时候,朱一冯向唐剑秋开口了: “唐大人,北镇抚司素有办案之能,而锦衣卫设立初衷乃是为了惩治贪官污吏,更是皇权特许,我希望唐大人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我?” 唐剑秋颇感意外,他知道这朱一冯身份特殊,也有许多可以依靠信任的,又如何轮到他这个做镇抚使的? 见唐剑秋这般诧异,朱一冯也能理解,这才道出其中原因: “实不相瞒,当时我正在督察院事务厅,酒醉后不慎睡去,这诗又为何在醒来后不见? 这简直就像他人精心策划了陷阱,就等我这个做督察院少卿的跳进去! 因此,我怀疑督察院有内应,而我却不知那狗贼究竟是谁。” “督察院事务厅?” 对于这个地方唐剑秋一点也不陌生。 若是其他地方他这个做镇抚使的想要进去并不难,反而是件易事。 可督察院卿又掌刑案件审理,并与刑部,督察部并称为三法司,何况又是事务厅,这一般人等是不能进去的。 他作为镇抚使且掌控诸多权利,即便要进去也要找个正当理由,何况这督察院还有内鬼,贸然前去只怕是不妥。 朱一冯正是因此事烦忧,故而这般说着:“若那人只是威胁我一次也就罢了,只怕那人因此形成惯例以为我这个做少卿的好欺负,几次三番威胁与我, 即便我恼羞成怒将他杀了只怕会坐实我谋反的罪名,所以唐大人,你是我朱一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朱一冯的顾虑唐剑秋自然知晓,他也清楚明白这职权之便。 他先是应允下来,而后抱拳回话:“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处理此案,还你清白!” 见唐剑秋已经接下,朱一冯这才放了一半的心。 他拱了拱手,言语之间透出感激,“多谢唐大人!” 话虽如此,可那人手上已经掌握了子虚乌有的罪证,想要还朱一冯的清白只怕不是一件容易事,此案或许还要从其他地方着手。 斟酌再三后唐剑秋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恐怕要先去苏府借人了。 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唐剑秋已然明了,既然要证明朱一冯的清白或许可以从他写的诗中开始下手! “方小渔,阿飞,你们两个过来一趟,本镇抚有要事交代你们二人。” 方小渔和阿飞听后立刻上前抱拳以示尊敬; “大人请说。” “本镇抚临时有事先要回京城一趟,你们二人一个去杨三家中拿到督察院少卿被篡改的反书,另一人则盯着徐义的一举一动,待本镇抚回来后再允汇报, 另外,派你们二人的任务不得让第四个人知道! 记得再派几个弟兄盯着茶楼的一举一动,即便是有人前来喝茶也不得放过!若有可疑之处让他们先行汇报与你,听到没有?” “明白!” 虽不知唐剑秋此举是何用意他们也不得不从。 不过有一件事是他们清楚的,那就是必须听命于唐剑秋! 在那之后,唐剑秋便备马跨上马背,以自身最快速度火速赶往苏府。 由于此地距离北平甚远,唐剑秋也是花了不少时间的,好不容易才从江西洪都一带赶往北平。 也顾不得歇息,向苏府里的人汇报了一声后看门的卫兵赶忙去里面通报,在得到允许后唐剑秋在此人的带领下先是见过了苏思卿。 本着礼数,唐剑秋拱手参拜,苏思卿却是受宠若惊,赶忙说着不必多礼。 唐剑秋谢过后在苏思卿的热情招呼下坐下,随意的编了一个借口,“苏伯父,小子有事相求,不知苏正经如今身在何处?” 唐剑秋自然是希望可以快些,如此也好尽快结案交差。 苏思卿恍然大悟,“原来唐大人此番前来是为了找我家臭小子,犬子行踪老夫倒是不知情,若是找他恐怕抽不开身, 算算时间,老夫认为这段时日应该快到江西了,但不知唐大人找我那犬子究竟所为何事。” “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不过是想借人一用罢了。” 唐剑秋一番话很快就打消了苏思卿疑虑,他见唐剑秋如此就知道他是例行公事,而所谓的借人一用想必也是那苏景。 “唐大人辛苦了,既是为了公事那老夫也不过多挽留,唐大人请自便。” “多谢首辅大人。” 唐剑秋也没有拘束,既然苏景不在那也没有办法,也只能先去朱家找朱一冯的发妻。 他先是去了书房一趟,拿了些朱一冯平日里书写的宝贝,又恐带的太多容易让人起疑只能点到为止。 拿了几张书写的信后唐剑秋认为这还不够,认为还需要些实用的才是,便只能拜托朱夫人。 好在这个时候朱夫人在朱府中,并未因什么事而繁忙,故而见到了唐剑秋。 她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却也听朱一冯说起过这件事。 唐剑秋随便找了个理由,要朱夫人拿点朱一冯惯用的纸张和墨水,那朱夫人并未怀疑,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并派人亲自给唐剑秋送上。 唐剑秋接过后简单的道了一声谢。 朱夫人略带欣赏的看了他一眼,“唐大人今日前来可是辛苦啊,就是不知唐大人要这些做什么?” 闻言,唐剑秋欠了欠身,“朱大人如今身在江西,实在抽不开身,故而让我来府中拿一样东西,我还得尽快回去交差。” “原来如此,有劳唐大人亲自来一趟,早说要些纸张,若是想要我这边派人送去便是。”并朱夫人无法理解,对于她而言此事甚小,实在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唐剑秋知道林这朱夫人乃是首辅大人的贤内助,年轻时更是一知书达理的女子,有些事情倒是可以稍加透露。 “不瞒夫人,朱大人正是怀疑督察院有内鬼这才唤我前来,我这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唯恐让人调包,还望夫人见谅。”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人或许多虑了 闻言,朱夫人恍然大悟,对于唐剑秋说的那些也能理解。 那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道褶皱,却也难改昔日芳华; “先前就听拙夫说起过,唐大人的威名如雷贯耳,而今更是为朝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倒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可怕。” 唐剑秋略显尴尬的说道:“在世人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吃人的妖怪罢,朱夫人,此事万不得跟他人提起,哪怕是骨肉至亲也不能。” 唐剑秋也是为了保险起见,他太清楚魏忠贤的手段了,知道此事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朱夫人听后很是用力的点了一下头,道:“唐大人放心好了,我虽是一妇道人家却也知晓这人情世故,定不会向外人提起此事,不知唐大人还有其他需要代劳的?” 唐剑秋道:“暂时不用,必要时还劳烦夫人出面,府衙之中还有要事相办,就先行一步了。” “好,唐大人辛苦了,双儿,送一送唐大人。” 那长相水灵的丫鬟哪里见过如此俊俏的男子?她抬眸看向面前这位模样冷峻的美男,羞涩的低了下头,“唐大人这边请。” 待送唐剑秋走出了朱府后,唐剑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督察院了。 唐剑秋上马后快马加鞭的赶往督察院,看守的官兵见了先是将他拦了下来。 唐剑秋见状并未慌张,立即将令牌呈现于二人面前。 在见到这令牌时他们瞬间变脸,言语之间很是恭敬,一个二个的摆出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 “原、原来是北镇抚司唐大人!” 唐剑秋道:“朱大人命我前来取证,还不速带我去会事厅一趟!” “是,大人您这边请。” 这换做别人或许他们还未必会直接放他进来,可唐剑秋是何人,乃是有着皇权特许的镇抚使! 碍于唐剑秋身份,在外加朱一冯口谕,他们不得不照办。 他们目送着唐剑秋进去,然而,还没有等他们完全放下心来,唐剑秋又说上一番让旁人无法理解的话: “本镇抚会备上朱大人用的东西,不知你们几个可否顺便帮本镇抚带上些许纸墨?” 那检校听后先是迟疑了一下,眼中闪烁着费解之色,这看人的眼神也与最开始有所不同。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有所顾虑罢: “大人,有一事小的不解,您我和非要这都察院的纸张不可?”那人对唐剑秋已经产生了怀疑。 唐剑秋面色阴沉,如同阎罗索命,恶狠狠的说道: “本镇抚做什么还要与你汇报不成!” 检校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脸色都吓得不轻,这双腿更是不受控制的发抖。 旁边那个胆子稍大的人见状先是迟疑了一下,接着双手抱拳接下话茬: “不不不,唐大人多虑了,小的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这出门在外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要是大人问起我们这做八品九品的也好有个交代, 有一事小的不明,您是那地方镇抚,更是唐家少爷,纸张应该不会稀缺才是,即便真有缺少应当到别处购买,又怎得会特意来督察院一趟?” 此话一出很快就让人起了疑心,先前那些对唐剑秋抱有尊敬的人对他也是有点怀疑了。 唐剑秋也知道此事若是不说个清楚只怕是不好糊弄,也只能跟他们打起了感情牌。 “实不相瞒,我与你们那左都御史乃是往年交,平日里有事也会都察院来一趟,不过是次数较少罢了, 上次前来见朱大人纸墨正合我意,想来也有用处,故而冒昧提出这个要求,如此一来你也能向你们大人交差吧?” 听到这,那人原有的顾虑这才横扫而空,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这些话有多不合适,连忙欠身说道: “怎会?这样的纸墨朱大人多着呢,倒是小的该死,竟敢怀疑大人您,若是不够我再叫他们拿下来便是。” “那倒不用,随意备上一些就是。” 毕竟唐剑秋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在于用纸使墨,而是为了查明真相,索要纸张不过是幌子罢了。 “好,还请唐大人稍等片刻。” 为了避免什么都不做会再度让人警觉,唐剑秋只能随意的带走一些不算特别重要的东西做掩护。 待到检校回来之后,他赶忙将拿到的宝贝呈上两箱给唐剑秋奉上。 “唐大人,久等了,这是您要的东西。” “辛苦了。”唐剑秋倒是随口应了一句,检校却心中一喜,好似得到了奖励的孩子,很是高兴的说道: “唐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那这些纸张香墨还请唐大人尽管拿去便是。” “如此甚好,家父平日里就喜欢提诗,尤其喜爱摘抄些名书,我又是一届粗人,对于这些也不算了解,打算送些纸张供府尹大人摘抄。” 眼下也是别无他法,他只能够拿自己的父亲为由做掩护。 果然,此话一出很快就得到了对方的赞赏,言语之间更是多了些尊敬,“原来如此,唐大人也是孝心一片,相信大人会喜欢的!” 唐剑秋并未着急回话,而后端起了一瓶墨,佯装一副很享受的模样,云: “这墨倒是不错,闻起来挺香,相信家父闻得此香会忍不住文思泉涌。” 检校听后连忙对唐剑秋竖起大拇指,感慨道:“唐大人真是好眼光!这些都是朱夫人替大人选的,当时小人也是听大人随口说起过, 几年前朱夫人就有在京城买了这香墨让朱大人试用,朱大人一经试用从此就爱不释手了!至于别的香墨他就再也不用了,这不,到现在还没用完呢!” “本镇抚倒是不清楚,由此可见朱夫人对朱大人用情至深情啊, 话说这纸张倒也是不错,可是从京城买来的?” “京城买来的早就用完了,是我们这的人替朱大人送来了好几箱,用到现在还多着呢!” 唐剑秋又装作一副随意的样子,好似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的样子,有感而发: “如此说来,这纸张经过了长途跋涉还能保持的如此完整也是不易啊!” “谈不上长途跋涉,不过是冯主薄冯谦在城外送来的。” “哦?冯谦?” 莫非…… 唐剑秋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怀疑对象,但不能完全肯定。 若是让文人墨客来处理此事或许会有些进展,看来此事恐怕得要劳烦身为文官的吏部尚书赵南星赵大人了。 唐剑秋平日也不怎么喜欢跟人打交道,若是武官也就罢了,文官接触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这官场之中能信任的没有几人,也只能先依附牵升吏部尚书的赵南星了。 唐剑秋是这么想的,于是快马加鞭,火速赶往吏部。 来到吏部尚书后唐剑秋也没有闲着,赶忙将其中详情与赵南星述说,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帮助。 那赵南星听后很快就明白了,他沉沉的点了点头,接着道出: “唐大人之意本官明白了,还请唐大人放心,还请放心将证物交给我,待本官查个清楚后定会给个满意的答复。” 唐剑秋抱了抱拳道:“多谢尚书大人。” 赵南星却不以为意,反而很是乐意,“唐大人太客气了,话说从洪都赶往京城也要不少时间了,可谓是辛苦啊。” “不敢劳辛苦二字,既如此那就麻烦尚书大人,我需尽快回去。” 正说着唐剑秋准备起身,赵南星见状同样从位子上起身。 “唐大人,我这就派人送你。” “请。” 赵南星目送着唐剑秋离开,而后看向唐剑秋交付于自己的证据,忽的想起了什么,赶忙叫人追了上去。 “唐大人且慢!若是方便,待本官准备妥当后与你一同前往洪都府!” 唐剑秋听后如闻特赦,他很是感激的说道:“多谢赵大人!” 如今有了赵南星此番前去等同于有了一个保障,如此一来查案会轻松的多。 见唐剑秋已然凯旋,阿飞赶忙欠身回礼,并将自己调查到的如实与唐剑秋叙说: “大人,小的已掌握到了贼人杨三的线索!不知大人现在可否方便?” “你说便是。” “当地百姓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可恨归恨,百姓拿他毫无办法,只因杨三与当地县令徐义关系甚好,勾结在一起做尽坏事,百姓无处申诉只得忍气吞声。” 阿飞正说着不禁唉声痛惜,想到这厮所做的一切都气得牙痒痒。 “好一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当真是恬不知耻,可恶至极!” 唐剑秋越想越气,对这厮的恨意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即便气愤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唐大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如今阿飞已经得到了消息,如今就等唐剑秋请示了; “接下来本镇抚亲自会一会狗官!” 唐剑秋去意已决,一双坚定的黑眸浮现出冷意,周边的空气更是在唐剑秋的震怒下变得压抑了起来。 唐剑秋一袭红袍走出了茶楼,那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仿佛能将周边化为死土,不禁让人感到畏惧。 战靴的打击声逐渐远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尔在指鹿为马 回到府衙之中,唐剑秋认为没有必要跟他过多废话,索性跟他摊牌。 正当他准备先行一步与徐义说个清楚的时候,那徐义却像是猜到了唐剑秋想法似的,很是得意,并将近日来的鸭脖做替换,也好来个偷天换月。 “唐大人,如今证据确凿,想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大人且听我一言,分明是那厮胡搅蛮缠!此物分明是鸭脖,又怎会是鼠头?定是那小人栽赃陷害!还望唐大人替草民做主才是。” 徐义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反而言之有理,甚至觉得那青年应该赔偿自己才是。 “哦?你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陷害与你?”唐剑秋刀眉一低,眼色在这个瞬间产生了变化。 他倒是想知道,这厮究竟能找出什么样的借口! “下官哪里知道?唐大人只需证实此物乃是鸭脖即可!” 徐义言之凿凿,好似他才是那受委屈之人。 事到如今这厮居然还想留他做伪证,唐剑秋又岂能服气? 他又岂是那趋炎附势之人?不过是冷笑一声。 他一口否决了徐义的结论,义正言辞的说道:“本镇抚眼中只有鼠头,何来鸭脖一说?” 徐义闻言大怒,俨然没有想到唐剑秋如此不配合,竟当众说起了唐剑秋的不是:“唐大人,若是眼睛不好可以去看大夫,休要胡言乱语,惹人笑话!” 笑话这两字已经触碰了唐剑秋的底线,他怒眉一横,肉拳在过于愤怒的情况下愈发紧凑,眼底的火焰自他的眼底来回翻滚浓烈。 唐剑秋当即一声怒喝:“一派胡言!本镇抚不瞎!” 徐义也是来火了,他想也没有想一下便脱口而出:“唐大人,分明是您瞎!” 徐义俨然没有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这要是换做别人或许他也就认了,可唐剑秋是谁?又怎会屈服于这种败类? 他平日里最烦有人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了。 唐剑秋断喝一声:“大胆!不过是七品县令,竟敢这么跟本镇抚说话!想死不成!” 唐剑秋只是一句话就将这厮喝退,徐义听后身体忍不住一阵哆嗦。 他顿时噎住,如视熊虎,不敢再说些什么,就怕会因此被唐剑秋治罪。 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这话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即便他背后的确有所依仗,可要是让唐剑秋调查出来总是不妥的。 唐剑秋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他本就因为这事窝火,而今更是在原有的势头道出了徐义的不是: “本镇抚掌管镇抚司,专理昭狱,蒙皇上宠信,掌管诸多权利,治的就是你这种丧尽天良的贪官!连皇亲国戚本镇抚都有权治罪,何况是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 徐义听后顿时不淡定了,他冷汗直流,俨然没有想到这唐剑秋竟是那不好拿捏的软柿子。 若不是软柿子也就罢了,还偏偏是块搬砖! 那徐义心中的那份胆怯无可言喻,可即便如此仍不忘壮着胆子回话: “唐大人还真是公正廉明,莫非就不怕因此得罪人吗?” 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若是一点小事本镇抚自然不会计较,可如今你要本镇抚颠倒是非混淆黑白,要本镇抚如何不震怒!” “莫非大人是想要了小人性命不成?” 徐义这才明白了唐剑秋的可怕之处,他并非一般好糊弄的官员,正如传闻中的一般刚正不阿难以对付,如此一来可就麻烦了。 然而,他犯下的罪虽已形成了民怨,却罪不至死,唐剑秋也无法从重论罪,只得这般说道: “你所犯下之事却已是天理难容,其罪更是不可赦免,既如此就先罢了你的官,再将你和杨三的财产全部充公!” 此罪虽小并未伤及性命,可对于徐义而言那简直比要了他的小命还要难受,这要他如何接受? “你!唐剑秋,这点罪名最多也就挨点板子再赔上点钱,你无权对我问罪判刑!” 徐义倒是觉得唐剑秋的判决很是不公,更是因此震怒。 唐剑秋听后面无表情的回话:“平时跟着杨三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如今坏事做尽,更是让百姓无冤可申,你敢说你没罪?” “即便有罪也轮不到你这个做镇抚使的!” 徐义料定了唐剑秋不能办他,因此很是得意。 像他这种人也是少见,唐剑秋颇感意外,便是这般说着: “你说话倒是硬气,本镇抚如何做不得?” 徐义很是嚣张,他就像是找到了跳板一般,很是得意的叉着腰干,似乎仗着这背后之人的身份而胆大妄为。 “此案已由都察院左都御史朱大人审理,相信朱大人会给小人一个公道!若朱大人得出的结论为鼠头小人无话可说,如若不是唐大人打算如何?” 他之所以敢如此嚣张说就是因为手上握有朱一冯的把柄,而杨三跟他也是一起的。 既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也不可能不管,何况他早就看这二人不顺眼了。 要说唐剑秋也是能忍,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 他语气稍平,很是平淡的说着:“你要本镇抚如何?” 那人听了唐剑秋说的这些更是嚣张:“下官要唐大人向小人道歉!” 身为七品县令,竟要求唐剑秋替他做伪证,还要求他道歉,还真是罕见。 换做平常唐剑秋早已动怒,可如今他已是重活一世,对待事情不会像之前那般冲动。 他尽可能的压住体内的那份怒火,云:“你要是清白本镇抚道歉又有何不可?” 徐义听后心中一喜,似乎没有想到居然答应的这么痛快,倒是有了些快意。 “既如此,那就请朱大人证明小的清白!” 对此,唐剑秋面无表情的说道:“朱大人如今身在何处?你且带我过去便是。” “那就请唐大人过来了。” 要说这人是够也硬气的,正是料定了唐剑秋不敢动自己而眉飞色舞,言语之间的兴奋忍不住外泄。 在徐义的引领下,唐剑秋见到了面色难看的朱一冯,而旁边站着的正是手握朱一冯罪证的杨三,从他这副扬扬得意吊儿郎当的模样,就知道这是胜券在握了。 徐义眼睛微眯,伪装一副和杨三不是很熟的模样。 “杨三,唐大人是了解情况的,你不必害怕。” “早就听说过唐大人的美闻了,在战场上骁勇奋战,官场上更是游刃有余,如今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 这话换做别人或许会受用,可对于唐剑秋而言却毫无用处; “行了,少溜须拍马的,我且问你,你与朱大人一起这是作甚?” 杨三并未慌张,反而摆出了笑面虎般的笑容,让人看不出个破绽。 “大人何须紧张?朱大人专程找我问话,我不过是如实回话罢了,您说是吧?着大人。” 杨三正说着便把手放到了朱一冯肩膀上,好似他俩关系很好的忘年交一般。 朱一冯眼中写满了厌恶,即便同样身为男儿,且年纪并不相同,可这家伙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感到很恶心。 杨三虽是笑着可给人的感觉却很不舒服,好像只要朱一冯说个不字他马上就捅破这层纸一般。 唐剑秋本就善于观察,如今看到对方用这样一幅表情很快就明白了。 “朱大人,你不要有顾虑,如实说便是。” “本总督……” 话虽如此,朱一冯还是有所顾虑。 “我相信朱大人会还我一个清白的,你说是吧?朱大人?” 杨三的声音甜腻而又带刺,充满着危险。 这对于朱一冯而言是很艰难的决定。 这要是应了,那么他将愧对自己的良心,若是否认,只怕朱家会因此遭殃! 纠结了好一会儿,朱一冯终于开口了。 “至于这洪都鼠头一案本总督已有证据证明,这异物乃是……” 杨三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似乎料定了这洪都府无人敢动他,为此引以为豪! “那就请我们朱大人说个清楚,正好这里还有这么多街坊父老看着,也好证明小的清白不是? 朱大人,你且不要有太多顾虑,大声的告诉他们这背后真相罢,那饭桌上的食物究竟为何物?” 朱一冯顶着压力重重,换做以往他是有资格面对这么多乡亲父老的,可如今对方手上却握着他的命脉,即便他不想活也不能因此牵连家人。 正是因为这般才让他不敢抬头,尤其在面对这些受苦受难,手无权利的百姓,他顿时有着说不出来的感受; 他怕一个抬头就会看到受害者那双无辜的眼神! “朱大人!你只需将实情如实告知即可,别的那些暂不考虑。” 唐剑秋也是担心朱一冯会被那厮利用这才开口提醒一句,有些人你敬他一寸他反而还会得寸进尺! 而他也有绝对的把握还朱一冯一个清白! 朱一冯下意识看向正色凌然的唐剑秋,通过这双眼睛他看到了朱家以后的变化,而他也将因为一句话改变整个朱家的命运。 他,可以相信唐剑秋吗? 那一刻的他,心中已然浮现出了一个答案; 就在众人满怀期待得到答复时,接下来朱一冯说的这些令全场瞠目结舌; “根据都察院做出的鉴定,此物乃是鸭脖。” 第一百一十四章 民膏 杨三听闻朱一冯之言很是高兴,而那徐义,态度随是嚣张了些可多少还是会有些惧怕的。 面对这样一个结果他不得不暗暗松一口气。 如此一来他非但没事,还得让唐剑秋这个刚正不阿手握皇权的镇抚使低头道歉!这将会是何等荣耀的事情? 此事即便传出去那脸上也有光,还能借此机会向乡里吹嘘,相信也没人敢得罪他了。 就在他们为此感到沾沾自喜的时候,下一个瞬间,朱一冯说的话让兴致勃勃的二人瞬间凝固。 “以上皆为徐县令威胁本总督的说辞,而真相是,此物,就是鼠头!” 当地百姓听了忍不住唏嘘一声,更是为此感到骇然。 他们从未想过,背后真相竟是如此! 全场一阵哗然,人们各有纷说,但大致相同,就此展开议论:“什么!真是没有良心啊! 这两人平日里不干些好事也就罢了,竟然威胁御史大人!” “可不就是吗?他们二人平时就勾结在一起,坏事做尽! 如今镇抚大人和御史大人联合公开他的罪行倒也是一件快事,我们洪都府的百姓总算能出一口恶气了!” 围观的群众见到这一幕,不禁对着二人指指点点了起来。 两人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像是蛤蟆头一般,甚至都想羞愧的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恨这世界之大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既然已经被揭穿那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指着朱一冯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 “朱一冯!你以为此事就这么完了吗?你通敌叛变的罪证可在我手中!你也不希望此事被皇上知晓吧?” 他口中的罪证就是被篡改的反诗,他还希望通过朱一冯的身份翻身。 可如今却倒行逆施,将自己的罪行全盘拖出,这要他如何不气? 就在这人无比嚣张之时,唐剑秋发出了质疑的声音:“你确定?” 简短的三个字好比来自地狱的审判书,令人惶恐不已。 直到这一刻杨三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摸着袖衫之中的袖口,似乎是在找藏纳的宝贝。 “该死!怎么回事?难道…… 一番摸索后并未找到想要的东西,浮现在他眼帘的也就只有一个答案,而他也顾不得那些。 那一刻的他好比一座没有灵魂的木偶,木讷的看着唐剑秋,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般,你那宝贝只怕是找不到了,因为它在我这~” 方小渔倒是活泼,如同得到了奖励的孩子,很是高兴的挥舞着手上的战利品,倒也没有了先前的严肃。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锦衣卫中的几人感到无奈。 直到现在徐义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戏耍。 他气的浑身哆嗦,已经把那些肮脏的词汇在脑子里全过了一遍,并冲着唐剑秋吼了一句: “唐大人!亏你还是地方镇抚,竟做出这不要脸的勾当! 既蒙圣上恩典就该谨言恪守才是,而不是听信他人谗言,陷小人于不义,如此岂不是让皇上蒙羞!” 这番说辞换在他人身上或许受用,可对于唐剑秋而言不过是毛毛雨罢了,不痛不痒。 “当真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妄想螳臂当车,我且问你,你若是清白应当据理力争才是,为何如此激动?岂不显得太做贼心虚?” “你!” 杨三自知理亏也只能把要说的那些吞进肚子里,改口说道: “既、即便你是镇抚使也无权擅闯他人府邸偷窃,唐大人,您这么做未免不合规矩!” 徐义当场呵斥,他认为唐剑秋就算有一定原因也不能采取这样的方式,就算再怎么样也得好好算计一番拉他下水。 唐剑秋回应的不过是一声冷笑,“不合规矩?对于你们这阴险至极,居心叵测的小人,本镇抚若不用之于行你等又怎会就此伏法?” “我们若是居心叵测唐大人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要说他们也是来脾气了,竟敢对唐剑秋这么说话。 周边的那些锦衣卫听了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太清楚唐剑秋的手段了。 此人只怕是性命不保! 既然他们非要好好表现一番,唐剑秋倒是不介意给他们一个舞台,便是这般说着: “哦?如何证明此物乃是你所拥有?” “这本是我府上的东西!又如何落到你手中?” 那人甚是嚣张,想也没想一下便脱口而出,以至于忽略了那致命结果。 唐剑秋故作惊讶,也好来一招扮猪吃虎,“原来如此,此物乃是从你府邸中拿来的,来人,拿下!” 唐剑秋一声呵斥下锦衣卫队便要动手将其带走,杨三又岂能乐意?当场叫唤了起来。 “唐大人!你明知这此物乃是我府中所有物,不帮我也就罢了,又怎能将这涉嫌谋反的帽子扣到小人头上!” 听闻对方之言,唐剑秋从方小渔手中拿了这要件,反复比对,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冰冷的剑眉这才随之舒展。 唐剑秋道:“那就是本镇抚记错了,仔细看去,这上面的印章乃是都察院,本镇抚的确冤枉你了, 来人!罪犯杨三涉嫌盗取军事,先将其压入大牢,听候宣判!” “是!” 锦衣卫队正欲动手,听到这样一个罪刑,杨三差点就没有吓尿, 这可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还不如将他挫骨扬灰了! “什么!泄露军机?这不可能唐大人!您再仔细瞧瞧!” 他几乎都快交出来了,分明只是一条可以设免的小罪,怎么到唐剑秋口中就成了盗取军机的大罪? 如此判刑当真是叫人感到汗颜,这要他如何不怕? 接下来,唐剑秋却发出了质疑的声音:“你是在质疑本镇抚?” 杨三很是惶恐,他先是对唐剑秋欠了欠身,而后说道: “草民不敢,草民承认此物的确是都察院所有,但这是草民想方设法得到的,草民绝对没有犯下这不可饶恕之罪!” “如此说来是你将其盗窃然后篡改,是也不是?” “是……啊不不不!不是!不是!” 杨三这才意识到自己最快说错了话,连忙矢口否认,都恨不得抽自己一掌。 然而,唐剑秋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方才你都亲口承认了,还想否认不成?” 唐剑秋费尽心思为的就是让他亲口承认,也好让天下百姓好好看看,此人为了达到目的又吃了多少人血馒头! 杨三彻底崩溃了,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竟中了唐剑秋的诈术! 唐剑秋从一开始就知道此物是谁拥有,又被谁盗取,何况刚才自己又亲口承认了,如此一来那可就麻烦了! 杨三百口难辩,正要张嘴说些什么辩解唐剑秋却不想听了,“有什么话回北镇抚司再说,本镇抚还要好好的跟你聊聊, 徐县令想必也没少收他人赠与的银两吧?似你这丧尽天良的贪官,为谋取私利不择手段,专搜刮民脂民膏,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本镇抚这就先罢了你的官!稍后本镇抚会尽快派人接管, 徐义,如此滥用职权,盗取公款,简直是不知廉耻,可恶至极! 来人,徐县令徐义涉嫌贪污,以重刑治罪!罪民杨三涉嫌栽赃,所贩食品不合格,竟想用鼠头掩盖鸭脖偷梁换柱, 先将其押入大牢!待回北镇抚司本镇抚要当场论罪判刑!” “你们干什么?别、别碰我!大人,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大人!大人!您这样做不合规矩!” 见到身上背负着重达三十斤的枷锁,这一下他们是彻底没脾气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唐剑秋求饶。 他们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何况还要去北镇抚司受罪,那还不如一死! 杨三很是气愤,眼看事情将要圆满,可谁知这半路竟然杀出个唐剑秋,这要他如何接受? 听到那贼人说自己所做之事不合规矩的那一刻,唐剑秋斜眼盯过,“北镇抚司可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司法机构,如何做不得?” “这……” 那人听后顿时噎住,他自知理亏,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如此; 他们彻底绝望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锦衣卫一左一右将其扣押。 本想着少赔一点银子多搜刮一些油水,可谁想竟因小失大,实在是得不偿失! 朱一冯如闻特赦,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唐剑秋。 如此说来他们朱家有希望了; 此事业已算得上圆满,于是乎,唐剑秋带着赵南星二人就近前往一户酒家吃些饭食,并就案子一事请教一二。 本是打算吃上些酒菜离开便是,可谁想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无意拉近。 起初没有在意,可他越发觉得这远处的人有些眼熟,细看之下这才发现,此人不正是大理寺少卿苏景么? 唐剑秋先是让赵南星他们二人先进去,好歹也是最为要好的兄弟,他先去跟苏景招呼一声。 但不知这小子来江西一带有何要事?想必也是例行公事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红鸾,心悦之 唐剑秋长发束起,一身醒目大红赤衣,身形修长,眉如远山,目光冷彻,眸若星辰。 他的身上透着阴冷气息,仿佛世间万物都能全盘冻结。 他身负绣春刀,行走间步伐稳健,举止从容不迫,透着一股超凡出尘的气质。 唐剑秋的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视线向远方望去,落在那不远处的茶馆上,隐约可见两个人影正在谈话,而那店主人正在里边忙活嘞。 处于茶馆外的苏景,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他怔怔地望着手上怀抱着厚实衣物的女子,莫名觉得她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林青诗好似那出水芙蓉,一颦一笑更是勾魂,每一个动作更是惹人春心荡漾。 她的嗓音好比那莺啼动听,微微蹙了蹙画眉,“夫君,早些时候就提醒了你,如今天色渐冷,应当多穿些衣服才是,如今可好?” 林青诗虽是用着责怪的语气,言语之间却多了几分关心。 她亲自为苏景换上带有仙鹤图案的大氅,视线不自觉的在对方身上扫了一扫。 一双美眸不自觉的一弯,像是那月牙一般。 林青诗为此感到满足,似乎是觉得挺合身的,不枉亲自找人定做。 岂料苏景却不按常理出牌,想也没有想一下便脱口而出:“这天非要如此,我又如何知晓?” 闻言,林青诗已然气煞,她玉手一抬,一把揪起苏景的耳朵,一副气不打一处的模样,绝美俏丽的小脸浮现出一道怒意。 苏景面容一拧,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求饶:“疼疼疼!好青诗,我错了。” 见苏景态度还算可以,林青诗这才放下了揪耳朵的手,可即便如此,藏在心底的怒意却没有完全消散。 众人见了已然惊呆,这哪里像大理寺少卿的样子? 此人又怎是纨绔子弟?若真是如传闻的那般又怎会如此惧怕自家娘子? “此人当真是苏景苏大人?” 围观的人不慎见了此景都为之感到瞠目结舌。 以前也不过是听说罢了,倒也没有亲眼见证过,如今看来是这传言有误。 另一人见状也忍不住说上一句,“不错,他正是大理寺少卿苏大人,只是……” 正说着那人迟疑了一下,围观的百姓见到此等画面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么写个人见了也是有些无奈,平日里倒是见过不少如胶似漆的夫妻,可似他们这般的倒是少有。 尤其是这种如此惧怕媳妇的大丈夫。 林青诗虽有些羞愤,可在苏景面前难免还是会有小女人的一面。 那绝美的俏脸上,浮现出羞涩和为难。 她不由得抬头看向面前站着的俊俏美男。 他面如冠玉,好一对苍松眉,一双丹凤眼深邃而又有力,其腰束蓝带,白衣如霜。 细细看去,这袖口领口都绣着别致花纹,更显他风姿绰约,气度不凡。 再看看那墨发,被玉冠束起,剩余的那些很是随意的垂落在肩头。 微风吹拂而过的瞬间,几缕碎发从中擦过他的面庞,更添几分不羁与狂骄,仿佛能融化世上最坚硬的冰雪。 林青诗看的有些失神,以至于唐剑秋来了都未曾注意到。 “苏大人。” 唐剑秋主动招呼了一声,苏景见了又惊又喜,赶忙上前回话: “剑秋?你怎的在此?” “刚办完事罢了,见过嫂嫂。”唐剑秋欠了欠身。 林青诗冲着他一笑,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无措,“免礼,让唐大人见笑了。” 苏景顿了顿,在见到唐剑秋时如视救星一般,右手勾在唐剑秋肩上,一脸讨好: “青诗,我就跟唐大人聚聚,你就先回去吧。” 正说着苏景挑了挑眉,示意唐剑秋替自己说上一二。 然而,唐剑秋并不擅长撒谎。 他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又意识到有些不合适,硬是把要说的那些吞进肚子里。 苏景略显尴尬,似乎没有想到唐剑秋居然这么不配合。 他忽地想起了什么,猛拍了一下唐剑秋后背,略带调侃的说道: “我方才怎的看到了红鸾姑娘?” “她在何处?” 唐剑秋四处张望,他双眸如鹰,恨不得穿过人群去找她。 苏景听后也是乐了,似乎没有想到唐剑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附身贴耳如贼,低声贱语道:“她现在就在沈府,就等你把她娶进门塞被窝里去!” 闻言,唐剑秋面色阴沉,连同拳头随之紧握。 他冲着苏景吼了一句:“苏!景!别逼我抽你!” 苏景非但没有因此收敛反而笑得更厉害了,“气煞了哟?哈哈哈!不过是与你说笑罢了,你怎得当真了?” 见到此景,林青诗却是笑颜如花,似乎没有想到那如意郎君竟有如此一面。 她本就是一美人,这笑起来自是没得说。 “你最好是给我把脖子抹干净了!”唐剑秋提起苏景衣领,那苏景见了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 “剑秋,这次我可没骗你了,红鸾姑娘真来了!” “还想骗我?” 唐剑秋说着便要准备动手,他这次倒是学聪明了,可不想轻易上了苏景的当,谁知背后传来一句魅入骨髓的绝美嗓音。 “唐四郎。” 唐剑秋下意识转过身来,他回眸看去,那绝色美人已出现在她身后。 只见她肌肤白皙,墨发如瀑,自香肩扩散。 晚风拂过,如丝柔顺,更有几缕碎发顺着那优美的天鹅颈滑落。 秀发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宛如仙人之姿,散发着独特韵味。 那绝美的容颜下,是一张古典美人的倾城之色。 她的一颦一笑,透着古典气息,仿佛穿越时空,让人陶醉其中。 她就像一朵玫瑰,即便充斥着荆棘依旧绽放着美丽,不为外界的繁华所动,只为自己的内心而绽放。 “红鸾?你怎得来了?” 唐剑秋放下了要揍人的手,他就像平常那般,面无表情的盯着,好似那无法融化的冰川。 “路过办点事罢了,远远地就见到了你们,特来打声招呼,青诗还有苏景也在?” 沈红鸾颇感意外,没想到居然在同一个地方见到了。 “是啊,一来是想给我夫君送几件衣裳,二来是想看看这京城街市的变化。” 林青诗忍不住一笑,那笑容中散发出独有的温婉气质,仿佛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 “红鸾姑娘,我那剑秋兄弟一直都想寻你。” 苏景刚一说完,唐剑秋斜眼盯过以示警告,似乎在告诉对方你完了。 “何事?” 沈红鸾倒是有些好奇,这唐剑秋见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苏景并未收敛,说话的同时声音更大了些:“他啊,想快些把你娶……” 还没等苏景说完,唐剑秋大手一伸,牢牢的封住了苏景的嘴。 “红鸾,你无需在意,他先前喝了点酒,说上了些醉话。” “原来如此,无事的话那我就先行回去了。” 沈红鸾脚踏莲足,这才走了不出几步,那苏景却一把撤下唐剑秋捂着自己嘴巴的手。 “红鸾姑娘!剑秋兄弟说他心悦你!” 闻言,唐剑秋一把将苏景双手拧在身后,并用另一只空闲的手牢牢锁住他的后颈。 苏景面容一拧,俨然没有想到唐剑秋反应会有这么大,却能感觉到唐剑秋的呼吸变得粗狂了起来。 当然,他也没有直接动怒,反倒莫名有种欣慰。 “这小子,害羞了不是?”苏景心想,忽地有种成就感。 “苏景,你死定了!”唐剑秋带着威胁语气回话。 沈红鸾听了苏景之言,脸上浮现出一道红晕,但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 干脆置之不理,沈红鸾加快了原有的步伐。 她,步伐生莲,如同春风化雨,润泽人心。 一抹玫瑰般的靓影从唐剑秋眼中眼去。 唐剑秋目送着那赤色仙鸟离开,嘴唇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同时放下了挟持着苏景的双手,他这才得以放松。 “剑秋兄弟,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苏景一脸肉疼的活动了手腕,俨然一副知错不改的模样,还在心中小小的抱怨了一声。 “不过是借机帮你一把,竟怪罪起我。” “呵。” 唐剑秋不过是冷笑一声,苏景意识到这个玩笑或许是有些过了,又恐唐剑秋记起那事,赶忙找个借口搪塞:“不知唐大人办的什么案子?” “苏大人也对此案有兴致?”对此,唐剑秋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虽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更没有不行之说,不过是对此感到意外罢了。 对此,苏景毫不犹豫回答道:“那是自然!” 即便不知唐剑秋要处理什么案子,苏景还是想着赶紧去一趟,如此也好溜之大吉。 “青诗,你先回去吧,我与唐大人先聚上一聚。” 再看看那林青诗,如同一泓清泉,好似那青莲一朵,流淌在人们的心间,让人不禁为之倾心。 “好,那就有劳唐大人费神照顾。” 林青诗转身离去,唐剑秋见苏景双眼失神,便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恨不得当场白他一眼。 “别看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苏景这才反应过来,不顾还是厚着脸皮冲着唐剑秋笑笑,随后跟着他走了进去。 路上,唐剑秋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案情,苏景这才恍然大悟,言语之间甚至多了些不爽。 “这该死的狗才,竟指鼠为鸭,当真是气煞我也!” 唐剑秋可以信任苏景,因为他了解苏景为人,若是这案子太过重大自是不好透露的。 由于此案较轻,倒是可以从中提点一二。 唐剑秋二人匆匆来迟,几人先找了一家茶楼谈话。 四人围坐,门外有看守的士兵和锦衣卫,确认四下无人后唐剑秋将拿到的两份密件交于赵南星。 赵南星接过,很是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在看的过程中赵南星眉头紧锁,脸色也随之绷紧,仿佛看到了骇人的妖怪一般,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周边之人感到不平。 就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使得赵南星有了这番情绪;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要弹劾唐剑秋! 关于这点赵南星深信不疑,并将自己发现的种种与唐剑秋三人说出:“本官再三比对这才发现其中蹊跷, 若不是有人费尽心机把朱大人的笔记模仿的惟妙惟肖,只怕朱大人如今已被列入嫌疑之中。” 再看看那朱一冯,脸上写满骇然,俨然不敢相信面前的结果。 “敢问尚书大人可是有绝对的把握?” 唐剑秋并非怀疑赵南星的实力,而是想确认一番。 赵南星闻言很是用力的点了点头,他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 “本官逐字比对,这两封信无论是字形,运笔,收毫,各方面都分毫不差,甚至连纸张都相同! 另外,本官另有发现,这两封文件比对墨色差异颇大。” “这墨色有浓有淡,与研墨之时有关,有所差异也是在所难免的。” 唐剑秋虽然也不怎么写诗绘画,但对于书画这方面还是有点了解的。 对于唐剑秋说的这些赵南星很快就否决了,“不,本官口中的差异并非在墨色的浓淡,而是墨质, 我身为文官,跟墨水也打了一定交道,自然清楚这墨匠制墨的时候选材,制工,都会影响墨质,最重要的一点是连墨香都不同。” 苏景倒是对笔墨这块有点了解,便是这般说着:“如此说来,一般人用墨,对墨香各有所好,总会在选定之后整批订制,朱大人若是如此想必也并不例外。” 朱一冯听后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关于这点他并没有否认。 “至少不是朱大人惯用之墨所写。”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他便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补上一句。 “纵使能证明这墨并非我所有,想要洗清嫌疑恐怕很难。” 这才是朱一冯的顾虑,他并不认为单凭这点就能让他平反。 唐剑秋却不以为意,他先是将手肘够到了桌子上,随后发表了自己的观点:“那有何难?只需派人调查朱大人文房四宝从何处采购方能知晓。” 赵南星道:“只要是精通书法的自然能看出这字是后来填上去的,从他的墨量墨色即可得知,而笔画不同写出来的字和劲道也大不相同, 就好比我们刚写上的字和早已晾晒几日的画作相比,一个未干还有些粘湿,而后者却截然不同,听到这相信二位已经有了答案吧?” 赵南星的心情倒是不错,说话的同时还不忘伸手摸着他一尺长的胡子。 “原来如此,本镇抚明白了,多谢赵大人。” “多谢尚书大人。” 朱一冯同样冲着他行了行礼,他对赵南星是非常感激的,如今有了他们这两个良师益友完全不用担心被人利用。 虽说他跟赵南星是同级,可在有些事情上还是要的。 那赵南星见了如闻特赦,赶忙欠身行礼,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惶恐无措。 “唐大人,今日之事多亏你了,日后有需要用的我朱一冯的地方尽管开口!” 朱一冯不得不感慨一句,虽说他们二人是忘年交,可他做事一向都是如此,不太想着欠人情,更是属于那种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的那一类。 “日后若有用到朱大人的地方还望朱大人肯尽微薄之力。” “那是自然。” 至于唐剑秋,身为镇抚司也很是不易,主要负责镇守边疆地区,维护大明的安全和稳定。 镇抚使的职责包括:领导军队、管理地方、维护治安、处理纠纷、征收税赋、巡视边境、防范外敌等。 镇抚使的地位很高,其能力更是可想而知,而镇抚司的设立是为了加强对边疆地区的控制和管理,防止外族入侵和内部动乱。 不过,这抵御外敌的事情那都是后话了,眼下鼠头一案已经解决,接下来还不知有什么样的案子等着他处理; 如今栽赃陷害的罪证已经被唐剑秋拿到并销毁,倒是不用担心被陛下怪罪,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感到有些不安。 苏景倒是没有注意到唐剑秋的眼神变化,既已平凡倒也不用为那些烦心事而感到忧心。 “既然案子都已经完成了,不妨先回京城?” “苏大人和唐大人这就要准备起程了?” 这对于赵南星而言有些突然,一般来说赶路赶了这么多天会想着休息一下才是,可如今他却急着要走,未免也太拼了些。 不光是赵南星这么想,连朱一冯也觉得太过突然,不得不从中附和一句。 “两位大人不如再歇上几日?这天色已晚,好歹吃些酒菜,也好尽地主之谊。” 苏景见状先是抖了抖长褂,而后看向赵南星,云:“不过是想尽早回去罢,也好快些向大理寺交差,赵大人可是有事要说?” 赵南星摇头否认,“倒也不是,本官只是感到有些好奇罢了, 听说唐大人跟沈家已经定亲,但不知婚期定在何时?” 唐剑秋这才从庄周梦蝶般的世界醒悟过来,而后用平常的语气说着:“定在天启四年二月,到时会宴请赵大人,还请赵大人务必赏脸前来。” 唐剑秋说话一向直接,换做别人或许还要说上一些客套话,顺带巴结这位新上任的吏部尚书。 赵南星恍然大悟,同样作为男子的他忍俊不禁的笑了。 他的心情还算不错,接着伸手摸了摸长胡,“好!那就麻烦唐大人通知我,待大婚之日,本官定前来参加!” 听到这,苏景却不乐意了,他狠狠地拍了一下唐剑秋的后背,接着向后一躺靠在椅子上,很是不爽的说道: “剑秋,我说你这是怎得?只通知了赵大人而不和我知会一声,枉费咱俩十余年的交情!可是不打算邀请我?” 唐剑秋略显尴尬,因为有些不自然导致脸色绷紧,以至于有些不知所措,“苏兄此言差矣,你我兄弟一场,又怎会不邀请你?” 苏景明知唐剑秋之意却故意如此,他偏过头来,双手抱胸,而后看向别处。 “十余年交情不过如此,罢罢罢,只当我苏景不认识这唐追暮。” 唐剑秋顿时噎住,他自知理亏,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竟有了这样的份说:“苏大人要这么想在下无话可说。” 苏景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上下打量着唐剑秋,如视怪物一般,很是怪异的望着他。 “天底下如唐大人这样的至交倒是少见,也难怪沈将军会说你是块木头了,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我一男子听到你这番话都不禁感到汗颜。” 唐剑秋:“……” 他也不想惹得沈红鸾不高兴,可有些事情上是真的身不由己。 何况他一向直来直去惯了,也不会甜言蜜语,更不懂如何安慰人姑娘。 但不知她在北平可还安好? 透过敞开的木窗,唐剑秋看向远方。 而此时,紫荆宫; “陛下!小臣要弹劾唐剑秋唐大人,此人定有徇私枉法之嫌!恳请皇上革了唐剑秋的官职,将他依法治罪!” 说话的正是和唐剑秋不对付的承宣王,这段时日他没少听说有关唐剑秋的事情。 他清楚知道此人不畏强权,甚至不惜得罪权贵。 何况唐剑秋还将他最为珍视的儿子扣押大牢,如今只怕是九死一生! 正是因为如此承宣王才会怀恨在心,再加上近期做的事情让他找到了跳板,故而借此机会向朱由校阐述唐剑秋的罪行,并替慕容璟报仇。 当然,他自是希望此事能得到朱由校圣裁的。 朱由校倒是没什么心思,回应的只有无止境的沉默,那承宣王顿时急了,竟搬出了朱元璋的名号。 “陛下!您还记得太祖皇帝设立锦衣卫的初衷吗?臣有一事要说,这北镇抚司可以直接绕过正规的司法部门,直接逮人,可唐剑秋却滥用职权, 唐剑秋居心叵测,他仰仗陛下您的威风犯下这不可饶恕之罪,草民实在无法忍受! 依我看,那唐剑秋分明就是借着圣上的名义行不法之事!” 闻言,朱由校的眉宇之间闪烁着费解之色,坐在龙椅上的他放下了手上的东西,丝毫不减帝王之威,道: “朕虽然平日里喜欢雕刻,但也没有忘记太祖皇帝生前所述, 不错,锦衣卫设立的初衷却是如此,主要还是打击那些仗势欺人的贪官污吏, 你可知朕每天要听阅多少奏折?整整四百多道!若是每个人皆如你这般有事就来面圣这是要致朕于何地?” 承宣王很快就明白了朱由校话意,他连忙上前,摆出最为恭敬的一面,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些紧张,毕竟面前的人可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皇上您日理万机,很是辛苦,这点小臣最为清楚不过, 可是陛下,您是不知唐剑秋所作所为,已经激起了朝中大臣的不满,这长期以往,我朝廷只怕是……” 要说朱由校倒也不完全算是昏君,他并没有一味的听信承宣王谗言,不过是说着自己的观点: “只怕什么?唐爱卿公正严明,不畏强权,得罪权贵引起朝中大臣不满实属正常,朕并没有听说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承宣王闻言顿时噎住,似乎没有想到朱由校会这么回话。 不错,唐剑秋除了为人太过刚直,得罪不少朝中大臣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什么,不然抓到把柄早就将其治罪了,只是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锦衣卫一职虽有特权,但也不能任由唐剑秋为非作歹!” 对于他而言唐剑秋就是一个阴险小人,更是害得他那侄儿因此丧命,自然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朱由校却不以为意,便是这般说着:“当初是陆爱卿向朕举荐的,朕认为没什么不妥,何况朕觉得唐卿所做之事倒也符合常理。” 丞宣王没有想到朱由校居然会帮唐剑秋说话,脸色都变难看了起来,只得改口回话; “陛下,即便这朝中官员或许的确有诸多不妥之处,也该让他们将功补过才对,可唐剑秋未免太苛刻了,小臣认为更换镇抚使是当务之急。” “依你之见派谁担任比较合适?” 见朱由校总算问到了重点,丞宣王不由得一喜,而后开启了抢答式的答复: “小臣以为,这朝中有诸多大臣皆可担任,若非要小臣推荐,小臣的犬子或许可以担当,他的功名虽算不上显赫实力可不比唐大人差。” 他认为自己的长子或许有这个能力,而嫡次子慕容博宇或许不行。 此人乃是纨绔子弟,平日里又有些特殊喜好。 那承宣王平日里骄纵儿子惯了,即便真犯下了什么不法之事也会平反,而他也笃定慕容睿泽能做好这事让陛下龙颜大喜,更让他们慕容家光宗耀祖。 朱由校闻言不过是笑了笑,对方的想法已经写到了脸上,这话外之意自然知晓。 即便他再怎么愚蠢又怎会不清不楚? “丞宣王,你的意思朕明白了,可是想派私人担任?” 丞宣王面露喜色,他以为此事有希望,连忙接下话茬:“小臣不敢!” “据朕所知,慕容睿泽长唐剑秋十岁,没有唐剑秋那般英勇,也没能做出些实政,功名更没有唐爱卿那般显赫, 你若是有意,朕倒是可以委托其他任务,朕还需派唐爱卿镇守边土,你先回去吧。” “这……” 丞宣王有些迟疑,起初他以为陛下会暂做考虑,可谁曾想终究还是无功而返。 他对唐剑秋可谓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糜,挑其骨! 此时的他是这么想的:“唐剑秋!最好是别让本王抓到机会,不然你死定了!” 丞宣王走后,站立在一旁的魏忠贤却有了一个主意,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异样。 对于朱由校说的那些他全都清楚了。 既然陛下要派人去镇守边疆,他倒是有了个合适的人选。 而此人,正是北镇抚使唐剑秋! 当然,他这么做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先不说唐剑秋能得到陛下的肯定,单说他实力,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就算如此,派他去镇守疆边又如何?正好借此机会试试,这镇抚使是否浪得虚名,又是否能抵御外敌不犯大明国土? 当然,他也没有必要拿大明做赌注,而是相信唐剑秋的确有这个能力保住! 倘若有人推举成功到时也是大功一件,可若是失败的后果可想而知。 这大明朝中有这么多的能人将士,即便唐剑秋真没有那个能力不代表别人就不行。 再说,若唐剑秋当真不行他倒是有别的战术。 他有些期待了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扶桑倭寇闻风丧胆 天启三年冬,唐剑秋奉命率万名锦衣卫镇守边疆,以防他族来犯; 江山如画,英雄辈出! 大明风光,千万将士,镇守于此! 刹那间,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如此雪景,如视龙城! 唐剑秋坐拥精兵,居功至深,治军严明,操练军队,守国土,护大明! 他训练严格,丝毫不怠慢,无论风吹雨打,始终屹立不倒。 红袍飘飘,墨发飞扬,却吹不灭他坚定的双眸。 唐剑秋红氅加身,如万雪中的一朵彼岸,带来宣告与死亡。 那一刻,唐剑秋站在城墙上,不惧冷风如刀,任由那风雪无情,宛如一只孤傲的雄鹰,镇守着大明的北疆。 他身披铁甲坐在马背上,眉宇之间充满了坚毅,目光如同利剑一般直视前方。 望着远方的山脉和河流,他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为他清楚此番镇守国土之重。 这是他珍视的土地,亦是那大明江山。 他的责任是保护这片土地,使它免受外敌的入侵。 唐剑秋将手够在刀柄上,目光冷澈,撇向扶桑寇贼。 他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的孤独,但他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坚定。 面对到来的敌军,他没有丝毫手软的意思。 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和号角声,也清楚知道敌人正在逼近,即便知道有可能会战死在沙场也不得不战下去! 唐剑秋缓慢拔出腰边绣春刀,双眼如同猎鹰般锐利,而身后是一支忠诚的军队,眼前则是广袤无垠的国土,他的任务就是保卫这一切。 城墙之上,将士们呐喊拼搏的声音此起彼伏,而他的心如同冰冷的铁石,面对敌人他从不手软和畏惧。 唐剑秋二指轻轻地抚摸着刀身,仿佛在寻找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练起绣春刀,刀指敌寇,爆发出了如雷霆般的喝声:“弟兄们,如若你们看到本镇抚落下马来,不要哀悼,不要停止冲锋! 紧紧跟随军旗,握紧长矛,挥舞刀剑,誓死方休!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给我杀!” “杀!!!” 他的声音回荡在边界上,激励着他的士兵们,他们迅速拿起武器,准备迎接敌人的进攻。 号角声突而出,唐剑秋扬起马鞭列阵冲锋,率领着他的部队,奋勇杀敌,毫不畏惧! 步伐稳重而有力,武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刹那间,战马嘶鸣,盔甲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平原上回荡。 唐剑秋率先冲入对手的阵营,剑法如龙,身形如风! 士兵们如激流般冲向对方,呼喊声、刀剑碰撞声、惨叫声瞬间充斥了整个边疆。 刹那间,刀剑如影,飞矢流星,交织成一道道死亡的网!战鼓声催人奋进,犹如巨兽的心跳,激发着无数战士的勇气和斗志。 在那战斗的激烈中,锦衣卫队们奋不顾身,前仆后继。 他们的血肉之躯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强大; 刀光剑影中,能看到的就只有那无数英勇身影。 他们无畏无惧,用生命和信仰守护着一片土地。 狂风怒吼,尘土飞扬,这场战斗仿佛要将天地的翻转!每一个瞬间都充满了危险和变化,倒出都是生与死的边界。 在这混沌与黑暗之中,一种将士用那坚韧和勇气觉醒照亮了前路,那一刻,他们的信念和决心成为了战斗的力量。 战争的火焰在这片大地上燃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无论胜败如何,这场战斗都刻骨铭心,将成为他们心中永恒的记忆。 日光照耀却又显得无比昏暗,那大雪覆盖,引得一阵弓弦震动之声动荡。 兵器划破空气的声音,铠甲片互相碰撞摩擦产生的金铁声,还有那铁骑冲锋响起的蹄声,共同组成冲锋破阵乐的旋律。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饮马瀚海,犹如封狼居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虽九死其犹未悔! 将士们厮杀喊打,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敌军,溃塌了堤岸,带来血花飞溅,伴随着悦耳的斩击声响起,便是一具具尸体倒地的瞬间。 他们用武器和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 而唐剑秋,双手紧握绣春刀,一挥手就直举要害,砍下对方的项上人头! 血液飞溅,沾染唐剑秋面颊。 殷红的血花苞绽放,染红了大明雪; 血浆肆意,如诗如画。 绣春刀每一柄都是千锤百炼之作,其刀锋更是犀利无比! 唐剑秋双手持刀一刀砍下,力之可怕足可把整只马头砍断,其韧性强于武士刀百倍! 唐剑秋如同嗜血,彻底杀疯了!但凡见到个寇贼直取对方头颅! 没有丝毫犹豫的意思,唐剑秋专杀首领,若对方有逃亡之意,他定会追到对方身亡为止,其实力之强更是让那些起了歹意的扶桑贼寇退缩。 在战斗中,唐剑秋看到了他的战友受伤和死亡,但他没有退缩。 他知道他必须坚守在这里,直到最后一刻! 也不知是出于惧怕还是怎得,先前那些奋勇厮杀的敌人已经丧失了再站下去的勇气,取而代之的是惧怕的双眼,像是太畏惧唐剑剑手上的绣春刀。 而唐剑秋,身染红血,双目血红,好比那食人血肉的君王,宣告了审判和死亡。 唐剑秋侧过身来,绣春刀直至前方。 “大明唐剑秋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贼寇闻风丧胆,谁也不敢前去招惹,如耗子见了猫一般惶恐,不敢再犯,连忙将派出去的军队全部撤去。 见敌军已然退去,大明上万将兵同时将武器高举,发出了胜利的嘶吼。 他国若要来犯,哪怕这营中只有一人也必须誓死保卫国土,扞明国威! 唐剑秋看向臂上的血痕,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渗出的血迹,脸上多了一丝满足。 对于他而言这不是伤口,而是战争后胜利带来的殊耀! “师父,我没让你失望吧?” 唐剑秋唇角扬起自信笑容,他相信远在京城的安远将军陆逵会看到他的英姿,更会为他保卫国土而感到骄傲! 犹记得当时陆逵曾和自己说过,几十年前,扶桑侵犯明朝边疆的时候,就有锦衣卫特务小队前去讨伐。 他们行踪诡秘,专挑扶桑贼寇的武士头领追杀,后来吓得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来侵犯,可见其实力之强。 当然,绣春刀并非人人能拥有,因为绣春刀乃是皇帝赏赐,锦衣卫和御林军中的高官才有资格拥有。 而唐剑秋,时常因自己蒙受圣恩而感到荣幸! 而他今日,已然做到了陛下交付的任务! “改回……京城交差了。” 唐剑秋抬头看向远方,心中感慨良多。 而此时,在皇宫内的朱由校恰巧完成了手上的木件,为此感到心满意足。 正想着找人夸耀一番,岂料这时,承宣王再次觐见,而他也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爱卿,你来找朕可是为了何事?” 他的心情还算不错,语气这才稍微好了些,换做平常他还不一定会完全处理这朝中之事。 那承宣王见朱由校龙颜大悦,心中顿时一喜,赶忙开口进谏: “陛下,小臣前些日子与您提起过,是有关唐剑秋唐大人的事,臣恳请陛下停了唐大人的职。” “这是为何?唐卿骁勇善战,智勇超群,从不收框束,如今镇守边疆为防他国来犯,据朕所知这功绩还算不错,不知承宣王何出此言啊?” 朱由校倒是对这外面的事情不算了解,他大半的时间都用于研究木雕去了,哪有那么多时间管理朝政?有些事情不如去问魏忠贤。 承宣王义愤填膺,想到唐剑秋先前做的那些就气的咬牙切齿,简直不给自己面子,他越想越觉得火大。 “唐剑秋他骁勇善战是不假,可他居心叵测啊陛下!” 当然,还有一事他没有说明。 他始终认为唐剑秋有报假之嫌,由于他杀的敌寇数量实在太多,让他很是怀疑,但又因为没有证据不能直言。 朱由校倒是有些不解,对于唐剑秋他还是有些信任的,“唐剑秋保家卫国,赤胆忠心,何来居心叵测一说?” 话虽如此,承宣王仍旧心有不服,“可是陛下,请恕小臣斗胆进言,北镇抚司权力实在太大,因为北镇抚司受命于陛下,有陛下亲临的意思, 他才不会二十,实在太年轻,虽是镇抚使却掌握实权,小臣实在是……” 承宣王气愤至极,要是不能达到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接下来,朱由校说的话却不亚于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谁让朕的镇抚使只有二十岁呢。” 承宣王彻底急了,他先是拱了拱手,而后抱拳回话: “陛下!北镇抚司执行范围包括朝中大臣,包括皇亲国戚,且受命于陛下,并且可以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任何部门不得干预锦衣卫的任何行动,小臣以为北镇抚司的权利实在过大, 陛下您又为何因为安远将军据理推荐而顾虑,莫非这大明天下是他唐家的不成?” 朱由校听后龙颜大怒,当场爆喝一声: “放肆!” 朱由校身为一国之君,又岂能容忍他人造次?何况还是一个小小的诸侯王。 承宣王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吓得当场跪了下来,连忙磕头给朱由校赔个不是。 “陛下息怒!老臣有罪!求陛下开恩啊!” 承宣王很是畏惧,他自然清楚帝王一怒血流千里的概念。 虽说这朱由校并不是暴君,可无情最是帝王家,又有能知晓这最终下场是何。 方才承宣王说的那些已经惹到了他的逆鳞,念在他对朝廷有功的份上朱由校这才没有计较,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些火大。 “起来吧。” “小臣谢陛下恩典!” 承宣王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正要起身,因为太过紧张导致他的腿不自觉的打着哆嗦,以至于额头上流逝出来的汗液都不敢擦拭。 然而,朱由校并未着急回话,不过是看向站立在一旁的魏忠贤,开口询问他的意见……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过官官相护罢了 “魏公以为如何?” 听到朱由校正叫自己,魏忠贤暗地勾勒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就好似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一般, 为了不被人察觉,他假装成一副为陛下着想的好臣子,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陛下,奴婢以为无规矩不成方圆,所谓亲贵之势,攀附之举罢了,皇上,仁政抚慰百姓之心,才能统御国家之势啊。” 朱由校很快就明白了魏忠贤的话外之意,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他认为这也没什么不妥。 承宣王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变了味:“魏公公,万万不可啊!您又怎能留着唐剑秋这等祸害?那简直就是万害而无一利啊!” 似乎认为这还远远不够,他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 “魏公还有皇上不妨想想,要是那唐剑秋是个笑面虎又该如何?” 没等魏忠贤先开口,朱由校抢在魏忠贤前面回话,“即便是笑面虎又如何?笑面虎固然可恨,但朕身边偏偏缺的就是这种人,你回去吧。” 如今皇上已经下了逐客令,即便他有再大的苦楚也不得不打断,承宣王也只能将一肚子怒火憋进肚子里,不爽的情绪从他的眼底开始外泄。 “臣遵旨。” 承宣王很是不甘的拂袖离开,他实在是想不通,魏忠贤为何会替唐剑秋说话,这实在没有理由啊! 然而,他不知道的事情是,魏忠贤这么做绝不是为了维护唐剑秋,而是有着自己的原因。 虽说当初唐剑秋并未答应自己的要求成为义子,但只要他不跟着东林党那些人合起伙来算计自己,他可以既往不嫌。 任何人,只要不涉及他的利益基本可以不太过计较。 而另一方面,唐剑秋一行人冲锋陷阵奋勇杀敌,成功击退了扶桑贼寇,并将此事派人八百里加急汇报。 延误了些许时日后他们接到了朝廷的命令,需奉旨回京,再由唐剑秋再将此事上报说与朱由校听。 即便朱由校再怎么喜爱玩弄木雕,在家国大事上他绝不可能不闻不问,自然是希望唐剑秋可以尽快返回的。 接到命令后,负责传信的锦衣卫火速返回边疆,花费些许时日赶到后便将此事向唐剑秋汇报。 在家国情怀上唐剑秋从不怠慢!可由于此地距离京城实在太远,想在短时间内回京几乎是不可能的,只得抄近路。 虽然说这大雪天是不好赶路,可不管怎么样还是需尽快面奏皇上才是。 于是乎,寒风凛冽,大雪纷飞,锦衣卫队顶着风雪,任由那冷风呼啸,哪怕冷风如刀刮脸仍不忘使命! 当然,唐剑秋只带了一部分人罢了,剩余的那些锦衣卫就留着镇守,再说这大雪天的实在不好赶路,带上一部分人便足以。 锦衣卫队在雪地奔波,不辞辛苦,一身黑色锦衣与雪地形成对比,汇聚成阴阳。 只有那一抹血色红衣,在洁白如霜的雪地渲染下显得有些突兀。 他们脚踩厚实的靴子,手中紧握着长刀,即便雪花飘落在他们的身上也毫不在意,只是专注地向前奔跑。 “大人,不远的地方有一户酒家,要说这天也是怪冷,弟兄们快受不住了,不妨在那歇脚取暖?” 其中一名锦衣卫开口问话,他时不时搓着手上的缰绳,似乎这样对他而言会好受些。 当然,他们多少还是会有些惧怕唐剑秋的,即便他近日来跟以往不一样可这份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们不得不防。 对于这样一个请求唐剑秋很快就应允了下来。 他松了松口,而后看向几乎快冻得发白的若干锦衣卫,接着做出了决定: “也罢,休息片刻再做赶路。” 闻言,他心中一喜,赶忙对着旁边的弟兄说道:“弟兄们,再坚持一下!” 纵使那锦衣卫难受的很也必须咬牙坚持,极度严寒的天气险些就没有让他们昏死过去,这呼出去的一口气险些成冰,以至于大气不敢出一下。 说来也是惭愧,前世他太操之过急了,没能答应他的条件,而后酿成悲剧。 当时的唐剑秋为了尽快将此事上报朝廷,这路上实在是有几个弟兄没有受住,长眠在了雪地中,而今他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在这片雪白的世界里,锦衣卫们的身影显得格外清晰,他们的呼吸声在寂静的雪地中回荡,如同无声的战歌。 他们的眼神坚定而果敢,即便遭遇严寒仍旧挺紧牙关坚持,仿佛没有任何困难能够阻挡他们的步伐。 待赶到这酒家时已是一盏茶后的时间了,好在这家酒楼也算挺大,足以容纳这些人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锦衣卫全都如数跟唐剑秋走的,仍有一部分需留在边疆镇守,唐剑秋只是临时过来支援罢了。 酒楼虽算不上温暖,但和这严峻的天气相比较已是好了许多。 一帮老爷们干脆凑成一桌,这样一来不光暖和好歹也热闹些。 锦衣卫队侃侃而谈,更有甚者因酒液壮胆,索性唱了一曲,这战后的生活总是要惬意一点,好歹充满希望,多少也有些满足。 几杯温酒下肚,忽地身体热起来了,若不是这风雪太大他们还真愿意在这外面走动嘞! 唐剑秋去了二楼,倒也不是烦一楼的弟兄太过闹腾,不过是想清净一下罢了。 “大人,您不吃我吃!” 坐在唐剑秋对面的阿飞倒是没有客气,抓起桌上的牛肉酒胡吃海喝了起来,像是怕有人跟自己抢一般,狼吞虎咽了起来。 唐剑秋倒是多了些许无奈,就由着他去了。 阿飞甚喜,换做以往也没见到唐剑秋这般客气,他又怎能不狠狠的让唐剑秋出一次血? 见阿飞吃的这么香,唐剑秋也是难得调侃一句,“因为这次阿飞你做东。” 闻言,阿飞险些就没有把嘴里的食物给吐出来。 若是让他做东那还了得?这里这么多弟兄,这么多张嘴,岂不是要亏空他一年的工钱? “大人,那可不行!您要小的俸禄那不是要了小的命吗!” 阿飞都快要叫起来了,却因为嘴里塞的很满导致含糊不清,以至于唐剑秋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如此说来,你可是同意了?” 唐剑秋平日里很少说笑,即便真有也只是对于交好的朋友。 阿飞瞬间慌了,连连摆手表示不是,他的工钱还不足以支撑一帮弟兄用饭。 二楼或许会清冷些,可这一楼却热闹非凡,其中就有这么一个书生打扮的姑娘来到这酒楼之中。 要说这姑娘长得也算漂亮,虽穿着一身布衣却也难以抵挡这玲珑起伏,这一身深色蓝衣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精致绝美的秀发被精美的发簪盘起,上面插着一支华丽的珠钗,其容貌清秀美丽,虽算不上经验,却也是特别耐看的那一类。 她身材高挑,举止优雅,散发着高贵的气,双眸明亮,带着一丝温柔的微笑,皮肤白皙柔嫩,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掐出水来。 这举止投资间倒有几分医者的气质,倒也不像寻常女子,更没有小家子气。 那蓝衣姑娘见到了掌柜的先是拱了拱手,而后很是客气的说道:“小二,昨日我来你家喝上暖茶倒是有一样东西落下了,不知现在何处?” 店小二倒是很乐于助人,他先是将那条抹布搭在肩头,伸手指了一条明路。 “姑娘,您在我们小店落下的东西小的没敢去动,就在您昨日您喝茶的地方,只是楼上有几位军爷正在用茶,若是不介意还请上去吧。” 蓝衣姑娘嫣然一笑,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便是挪着步子往店小二所指的方向走去。 正当她准备上楼取回这遗失物时,几名眼尖的锦衣卫发现了她,并拦去了道路。 “且慢!姑娘,你不能进去。” 正是这姑娘出现引得一众官兵看了过去,俨然没了吃酒的性子,都想着看个热闹。 蓝衣姑娘月眉一颦,像是有着什么难处一般,思索再三还是开口了: “还请让我进去,我有东西落在那了。” 正说着蓝衣姑娘正打算迎上去,先前那忠心的徐礼义又岂能乐意?便是催促着对方离开。 “我说你这姑娘怎得听不懂?唐大人正在楼上吃酒,你可别去打扰她。” 蓝衣姑娘已经有了些许不满,她强压心中的怒火,好不容易才将心中的那份情绪盖了下去,改口道: “这位官爷,我想你多心了,不过是那个东西罢,不会打搅的。” 大不了拿完了东西尽快离开才是,她可不想多呆。 闻言,一旁的袁杰也有些不乐意了,便是说着蓝衣姑娘的不是,“你这姑娘甚是聒噪, 虽说长得不错但也不允许你靠近唐大人!我等很难确保你对唐剑秋是否会产生威胁。” 先前的梅香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不能冒这个险,也不能看对方长相漂亮而心软,这要是坏了大事那可不好。 “我要真想害你们什么大人如今他早已摆在我石榴裙下,又怎能让你们阻拦?快些让开才是,此物对我而言甚是重要,烦请让开吧。” 蓝衣姑娘正打算往里面挤,这锦衣卫也是来脾气了,更不懂怜香惜玉,净粗鲁的推了她一把。 这柔弱的姑娘哪能承受住壮汉这么一击?再加上一个没有站稳便跌坐在地上,袖口中藏着的针灸包因此露出一个角。 “果然,这天下官兵皆是如此。” 蓝衣姑娘自嘲的笑了笑,而后缓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干什么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东窗事发 唐剑秋厉声呵道,一席红袍在酒楼中格外显眼。 在酒楼中吃些酒菜的锦衣卫基本都是统一的颜色,唯有那唐剑秋特殊。 因为只有那官职地位颇高的人才会有些不一样。 见到来人,一众锦衣卫见了本能的向唐剑秋参拜行礼。 尤其是那犯事的徐礼义,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反而认为这是自己职责所在。 如今唐剑秋来了也没有必要隐瞒,他赶忙凑了过来,这才道出其中原因: “大人,此女非要上楼取物不可,小的也是担心这位姑娘居心叵测,对您造成伤害罢了。” “无妨,让她去便是。” 唐剑秋能感觉到,这蓝衣姑娘并无恶意。 也不知这姑娘是来了脾气还是怎的,唐剑秋已经允许她上去了,可她仍旧没有要动的意思,反而冷眼相待。 “喂!我们大人问你话呢!” 那徐礼义的声音无意大了些,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蓝衣姑娘更不满。 唐剑秋注意到了这点,不管怎么说此事也是他们理亏。 于是乎,唐剑秋放声说起了他的不是,“徐礼义!注意言辞!怎可如此冲动?” “这……是!” 既然对方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站立在一旁听唐剑秋宣判。 唐剑秋从阶梯走了下来,接着拱手向蓝衣姑娘赔了个不是。 “姑娘,袁杰,徐礼义性格鲁莽,冲撞到你了,还望姑娘见谅。” 本以为这么说会让她稍微好受些,谁知换来的不过是她的冷哼。 另一名锦衣卫看后却不乐意了,甚至当场斥责了蓝衣姑娘的不对之处。 “我说你这姑娘不要不知好歹!唐大人好歹也是一四品官,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该虚心接受才是。” 她偏过头来,自始至终都不带正眼看唐剑秋的。 她很是嫌弃的看向别处,好似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指着唐剑秋就是一顿臭骂: “惺惺作态!莫非道歉我就必须接受?这世上哪有什么清官好官,不过是官官相护罢了!” 不知为何,她莫名觉得这里的所有官兵很是恶心,尤其是方才他们说那些大道理。 唐剑秋不清楚这位姑娘曾经遭遇过什么,竟对她产生如此大的恶意。 他尽可能将心中的那份不快压了下去,语气稍微平缓一些,开口问上一句:“姑娘可是误会了什么?你我之间并未结怨,又为何这般嫌恶?” “唐大人的确没有做什么,是小女子不该冲撞了两位官爷,即便小女子因此负伤也不能怪两位官爷,这只能怪小女子时运不济, 小女子本就是一介布衣,又怎敢跟官府作对?” 蓝衣女子虽是用平常的语气那般说着,可这话在唐剑秋听来却格外扎耳。 唐剑秋欲言又止,他本就是一介粗人,说话一向直接,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不知该如何处理是好。 方小渔也清楚知道那两名官兵或许是有些过火了,可他也不该以这样的态度对唐剑秋。 “姑娘,这位是我们北镇抚使唐大人,这犯事的是他们二人,你又何必挖苦唐大人呢?” 蓝衣姑娘语气轻蔑,她的脸上浮现出懊恼之情。 她先是冷哼一声,而后将视线放到唐剑秋身上,语气稍冷,貌似有些嫌弃。 “原来你就是那位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唐大人,百闻不如一见,唐大人的威严小女子已从他的手下身上见识到了, 也不像是传闻的那般爱戴百姓,如今看来竟是这传言有误,普天之下的官都是一丘之貉!”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本就理亏,如今听到她竟然出言侮辱唐剑秋,自然是无法忍受的。 更有甚者怒而拍桌,将心中的那份不快一吐而出: “放肆!你这小娘皮敢侮辱钦差大人!是想对皇上不敬不成?” 然而,蓝衣姑娘并没有因此收敛,脸上挂着的笑容随之逝去,“小女子哪敢?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够了!” 唐剑秋断声喝道,话落的一瞬如同落雷,响彻方圆一公里之内,从而引发树枝堆积的积雪掉落在地。 起初那些对蓝衣姑娘指指点点的老爷们,正想着好好埋怨一番,见唐剑秋勃然大怒,硬是把要说的那些吞进了肚子里。 “张礼义,袁杰,你们还不清楚吗?” 唐剑秋之所以会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太过软弱,而是因为他的属下失言侮辱人在先,如今不过是要他们一个态度罢了。 这要是换做别人他们两个未必会听,可面前的这个人是他们最为尊敬的镇抚使。 “姑娘请吧。” 唐剑秋迎蓝衣姑娘进去,可谁想证明姑娘根本不愿接受,甚至都不带正眼看人的,体态轻盈的走了进去。 张礼义见唐剑秋这般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不过还是将心中所想的道出: “大人,我们兄弟二人的确有不妥之处,可方才分明是这个姑娘硬要闯进去不可,我们不过是担心您会受到危险罢了!” “你们能让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受到威胁,何谈我的安全? 再说,这么多弟兄在这我又怎会受伤?本镇抚多少也有一点蛮力,还能勉强战上一战,你们两个还是去南镇抚司吧。” 听到这,张礼义和袁杰顿时慌了,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道末日审判,将他们砸了个外焦里嫩。 “唐大人!万万不可!我们兄弟二人如今已经知错,恳请大人再给一次机会!” 虽说并不会因此丢掉顶上乌沙和每月俸禄,可若是要让他们调到南镇抚司还是无法接受的。 这并不是因为两者差距过大,而是他们情愿跟着唐剑秋。 唐剑秋知道这样做对于他们而言或许太过残忍,可若是不狠心些又怎知对错? “问题根本在于你们二人不明白究竟错在何处,若是能证明自己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本镇抚倒是愿意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唐剑秋不用再过多言语,不过是拍了拍一边袖子,再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静上一静。 方小渔倒是有些不解,平日里也没见到唐剑秋生这么大的气,可如今究竟是何缘故? “大人莫非真的忍心将他们调去南镇抚司?” 虽说他们这才来了不过几月,可他早已习惯,也真正拿北镇抚司的所有弟兄当朋友。 唐剑秋那对威严冷彻的眸子夹杂着复杂之色,正所谓己不正何以正人。 若是那官平日里再怎么清廉正直,可若是没能从他的手下体现出来,又怎能证明此官正如传闻那般公正? 即便自身毫无感受,他人见了,不过是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罢。 “倘若下属视百姓如草芥又何以自圆其说?这般决定也是无可奈何,若是他们二人能意识到还能有挽救之地。” 唐剑秋太清楚这为官之道了,而能真正做到公正廉明的是少之又少,而他也是谨慎恪守师父曾经交代过的祖训。 【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 如今袁杰和张礼义正因此事感到揪心,他们来回踱步思考对策,可纠结半天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是唉声叹气。 张礼义很是自责的说道:“此事都怨我!那不过是一个文弱女子,我又何必对她出手?” 张礼义可谓是肠子都悔青了,当时他也是操之过急,可谁曾想尽酿成大祸,不能不拦着她。 袁杰赤胆忠心,张礼义说的这些,他又如何不能理解?他不过是有所顾虑罢了。 “张礼义,当时你我二人挡在她面前,这姑娘即便是想进也进不得,又何须动手?只是如今该如何是好?”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办法更改,只能想个对策。 “唐大人说过,除非我们能够证明自己,可不管怎么说此事因我而起,既如此那我就去求那位姑娘!” 张礼义已然做出决定,何况向一位姑娘道歉并不算太丢人。 听闻张礼义之言,袁杰表示认同。 他很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大人赶我们走正是因为这名姑娘,若是姑娘肯原谅我们或许大人就不会赶你我二人走了!” “既如此,那我们兄弟二人一起去!” 袁杰拍了拍胸脯,张礼义莫名感到欣慰。 两人互相对视,而后点头。 话说这蓝衣姑娘本打算拿到药瓶就走,忽地察觉到了什么,便是别过头来,这才发现了身后的二人。 本是想着取精心调配的药,谁想碰到了这种事。 她颇感意外,一对美眸放置这两粗汉身上,用平常的语气说道: “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所为何事?莫不是不肯放过小女子?” 言罢,两人倒是有些羞愧。 尤其是那张礼义,他的脸色已然憋的通红,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他酝酿了一番,接着抱拳赔罪:“姑娘,我是一个糙汉,也不知该如何与你说起,总而言之,是我不慎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袁杰见了赶忙在一旁附和道:“是的姑娘,我们兄弟二人是来向姑娘请罪的!还望姑娘大量!” 蓝衣姑娘并未急着接下话茬,“可是唐大人让你们来的?” “非也非也,唐大人并不知情,是我们自己来的,还请姑娘不要计较。” 蓝衣姑娘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些,可即便如此,心中的那份不快并没有为此消散。 “小女子不过是一介布衣百姓,又岂敢跟官爷计较?小女子万万不敢!”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躬身抱拳向蓝衣姑娘赔罪:“请姑娘原谅!” 见二人行如此大礼,蓝衣姑娘大惊,似乎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局面,如荷花清纯般的倾城脸蛋写满骇然。 “你们这是作甚?”她一时不知所措了起来,以至于不知该如何是好。 “姑娘有所不知,镇抚使大人很是生气,正因此事打算调离我们兄弟二人,我们是真心想跟着唐大人!” 方才这话全都出自他们的肺腑之言,如果他们是那蛮横不讲理之辈也不会向蓝衣姑娘道歉了。 蓝衣姑娘狐疑,她垂眸看向目光坚定的二人,像是当年刘备三顾茅庐见诸葛孔明一般恭敬,毫无失礼之处。 “你们可是舍不得这份官职俸禄?” 第一百二十章 神医华玉娘 面对那蓝衣姑娘又问,二人见了慌忙否认,连连说道: “并非如此!唐大人是我们京城中人人爱戴的好官!是大人给了我们改邪归正的机会,我们兄弟几个不过是想替老百姓做点事情, 我们是真心想跟着大人的,都说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可我们兄弟二人始终认为,似唐大人这般的好官已是为数不多了, 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原谅!” 待唐剑秋回到酒馆二楼后,那袁杰和张礼义等待已久。 他们毕恭毕敬,像是看到了什么大人物一般,赶忙对唐剑秋欠身行礼。 “唐大人!” 唐剑秋看了过去,蓝衣姑娘正站立在一边。 虽是受人之托却也不忘说上一番好话; “唐大人平日里管理昭狱可谓是辛苦了,不知唐大人可是因为他们对小女子动武而气愤?” 对于蓝衣姑娘说的这些唐剑秋不过是摇了摇头,道:“这不过是其中之一罢,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并没有谨守分寸。” “哦?唐大人所指的分寸可是……” 蓝衣姑娘故作迟疑,她对唐剑秋也是愈发好奇了起来。 唐剑秋并未产生纠结,不过是将心中所想道出:“这天下官员最令人不耻诟病的当属仗势欺人四字, 正是因为他们犯下了这样的错误本镇抚才不肯轻易饶恕。” 蓝衣姑娘为之一振,看唐剑秋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 在蓝衣姑娘看来,此人虽穿着官服,可说话方式和气度却与她见到过的那些截然不同,倒也不像刚开始见到的那般冷酷。 “唐大人刚才说的可是由衷之言?” 蓝衣姑娘不信,这当官容易,可要做一个让百姓爱戴的好官很难。 何况还是传言如恶鬼般的北镇抚司! 唐剑秋很快就理解了蓝衣姑娘的话外之意,云: “是否沽名钓誉想必也就只有我自己心知肚明,我又是否有必要隐瞒?姑娘认为呢?” “既如此,那就请大人收回成命!既然他们两个肯主动找我赔罪,就足以说明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再说,我一个小女子都不再计较了,唐大人身为地方镇抚要是不肯收回成命岂不显得太过矫情了?” 唐剑秋很快就被她点醒了,便是这般说着:“姑娘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既然姑娘肯为你们说情那就暂且留下,千万记住不可再犯!否则定不通融!” 袁杰张礼义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喜,连忙抱拳以示感激:“是!谢唐大人!谢姑娘!” 蓝衣姑娘将玉手背于身后,抬了抬精致的下巴,曰: “有件事我很好奇,唐大人出入为官想必与地方官员一样,是为了名利二字吧?” 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并非如此,我本能依靠父辈子承父席,却不愿接手此事, 如今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凭自己,也多亏师父举荐,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何况这东南贼寇越发狂妄猖獗,而今朝中百官倾轧,阉党横行霸道,百姓民不聊生,在下初入为官不过是想救生民于水火, 此言兴许听起太冠冕堂皇,你听了未必全然采信,唐某却从未忘过。” 蓝衣姑娘美眸黯然失色,唐剑秋这人或许跟她想的不一样,既然能受到百姓敬佩,就代表他一定有过人之处。 “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如今能从他人口中听到此话亦是难得,天底下似唐大人这般境界的人当真是少之有少。” “姑娘说笑了,不知姑娘芳名?”唐剑秋问话。 “小女子华玉娘,见过北镇抚司镇抚使唐大人!” 在听闻对方报出姓名的那一刻唐剑秋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方才,他想起来了! 此人乃是华佗一百六十一代玄孙女,华玉娘! 说到华玉娘,她继承了华佗的医术,专治百病,其他大夫治不好的在她那都能看好,可谓是神仙在世,平日里就有流传她的美闻。 只是此女极度厌恶官府,总喜欢避着官府中人,至于是何缘故倒是不知其因。 据说有许多人想出高价收华玉娘为己所用都找不到下落,再加上她平时很少跟官府打交道,不想竟然在这碰到了,倒也算是有缘。 毕竟前世他并没有选择在茶楼逗留,或许正是因为一念之差导致整件事情的发展随之发生变化。 唐剑秋受宠若惊,他以礼相待,抬手抱拳说道: “原来是华神医,失敬失敬,本镇抚虽不知过去发生何事,但还是由衷邀请你,何不与我一同前往京中就任?” 唐剑秋认为,即便不能让华玉娘跟着自己,倘若能因此结交为友倒是不错; 何况这里有这么多弟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安排些任务,多半都是会丢掉性命的大事,要是有像华玉娘这样的神医或许都是一件好事。 闻言,华玉娘睁大了杏眼,这个决定对于她而言或许太过突然。 “唐大人是要小女同去北平?” 唐剑秋点了点头,接下了华玉娘的话茬,“正是,本镇抚虽是个粗人,但对华神医的医术还是有所谓耳闻, 你那过人的医术我多有借用之处,又可借此机会查明我究竟是否言行如一?你何不一试?” 然而,华玉娘却一口回绝了唐剑秋的请求,她对唐剑秋说的这些并不感兴趣。 “唐大人,小女子未入朝为官却也知晓这官场险恶,实在不愿再蹚这浑水,还望唐大人见谅。” 华玉娘义正言辞,说这番话无非不就是想让唐剑秋知难而退。 “华神医,你的心情我明白,若是不愿倒也无妨,只是我想问先生一句,先生是否肯为黎民百姓贡献一己之力?” 唐剑秋这话已经明了,他并非自私只想着自己,而是希望可以借华玉娘的力,毕竟他们的任务事关生死,容不得懈怠。 倘若华玉娘能因此应允下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如此一来北镇抚司的弟兄也不用因为一些疑难杂症而烦忧。 “这……” 华玉娘的内心产生了一定动摇,唐剑秋说的那些已经触动了身心,初当医者时她的初衷的确如此,但…… 唐剑秋的为人真的如传闻那般疾恶如仇,公正廉洁么? 良久没有得到华玉娘答复,唐剑秋见了赶忙欠身抱拳回话:“烦请华神医出山!” 华玉娘为此产生了纠结,她先是沉吟了片刻,而后拱手回话:“烦请唐大人再给小女子一炷香时间考虑。” “华神医请便。” 唐剑秋知道此事急不得,便由华玉娘去了。 见到此景,北镇抚司的一众弟兄为此感到疑惑。 阿飞他们自然是不好多问的,因为他们知道唐剑秋这么做一定有着自己的原因。 唐剑秋看着华玉娘离开,此女正走到一边停下这三寸金莲,很快的就陷入了思想斗争,在经过一番权宜。 她的确是想为百姓做出贡献的,可另一方面她又不想穿着官服涉入官场,若真是应了又有违她的初衷。 思索再三之下,华玉娘总算是想通了,于是乎向唐剑秋道出了心中所想: “唐大人,小女想清楚了,不过请容小女子以布衣之身随侍在侧,不知唐大人是否应允?” 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好!华神医就如同我的教书先生,莫逆之交,文胆智囊, 众锦衣卫听令!以后见华神医要如同见我一般,谁要是有所轻视本镇抚绝不怠慢!听到没有?” 话落,锦衣卫队同时向华玉娘抱拳行礼:“是!见过华神医!” 华玉娘受宠若惊,行医这么多年被如此之多的人参拜还是头一回,以至于乱了阵脚,这惊慌失措的模样倒多了几分少女感。 “诸位何必行此大礼?岂不是折煞小女?” 唐剑秋早已习惯冰冷,他语气冰冷,像是漠视所有生命一般,面无表情的说道: “华神医不必惊讶,先生既已决定跟随本镇抚日又岂能容先生受委屈?后还多需要先生仰仗才是。” “唐大人太客气了,日后我将竭尽所能。” 两人就此定下契约,而眼下最为重要的是,唐剑秋必须尽快将此事向朱由校汇报,免得彻夜难眠。 纵使他再怎么昏庸无能也不可能管这国家社稷之事。 即便已接到唐剑秋传信,可没有亲眼所见总是有些不妥,故而特派人宣唐剑秋快些进宫面圣。 唐剑秋快马加鞭,用自身最快速度进京赶往,并将战场上发生的种种跪与朱由校汇报。 “陛下,这其中详情微臣已奏本上书与您,扶桑国前来骚扰我大明边境,微臣已率人将其击退,并直取对方首级,扶桑人闻风丧胆,他国定不敢再犯!” 听到这样一个回答朱由校悬着的心这才随之放下,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很好,朕问你,我军伤亡如何?” 唐剑秋抱拳回话:“回陛下,我军有五百余人命丧当场,两千号人重伤,三千余人轻伤,如今敌军大败,我军进展若干里!” 紫荆殿上,朱由校出望外,当众对唐剑秋作出褒奖:“唐爱卿骁勇善战,保我国土,真是可喜可贺! 唐卿为大明立下赫赫之功,功不可没,朕颇感欣慰,特赏银万两,黄金千两,另赐免死金牌一面,以表彰你的贡献!” “臣谢陛下恩赐!” 唐剑秋如闻特赦,很是恭敬的鞠躬欠身。 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正是因为名次金牌让他莫名感到伤感,眉宇之间夹杂着的哀悼更是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楚和难过。 这免死金牌给予唐剑秋不可磨灭的伤痛;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圣恩 犹记得前世唐家被灭门,除了姨娘一家之外其他绝无生还,而他也是因为这免死令牌勉强苟活。 当时姨娘之所以能活是因为她身为妾室,没有正室那般体面,故而免此一死。 而她也是借此机会攀附其他权贵,摇身一变变凤凰; 这朝中大臣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有那么些人替唐剑秋感到高兴,还有一部分人对此毫无波澜,更有甚者对唐剑秋产生厌恶之情。 尤其是那本就跟唐剑秋不对付的人。 纵使有人对唐剑秋抱有再大的意见也不敢去提,因为陛下龙颜大喜,何况唐剑秋又是此事的功臣,若是贸然进言只怕是会惹恼陛下。 待上完朝之后,唐剑秋又将陛下赠予的银两带回了北镇抚司。 这并非炫耀,而是有意而为之。 “诸位兄弟,这是陛下见兄弟们立下大功特赏赐来的,故而本镇抚决定,将这里的金银全都分出去! 兄弟几个听清楚了!本镇抚决定,先给不幸战死在沙场的弟兄以资奖励,就多拿些银两慰问他们的家属, 待分配完毕后剩下的弟兄们都平分了吧!” 锦衣卫队受宠若惊,对于他们而言这是莫大的荣誉,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些推辞。 “可是大人,诸多兄弟中就属您杀敌最多,即便要分您应该拿头功才是!”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慷慨的官员,无论是锦衣佥事还是指挥使皆是如此,只会想着一个人独乐。 在他们的记忆中,即便真要分那绝大部分全都进了上级的口袋,真正能拿到手的也是少之又少,故而再三推脱。 唐剑秋却不以为然,虽然他总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陛下既赏赐与我,如何分配是我这个做镇抚使的权利,兄弟们应当分了才是。” 看似随意的一番话却让锦衣卫队感触颇深,他们大受感动,便是这般说着: “唐大人,小的们也不善言辞,不知该因何说起,总之多谢大人! 还从未有哪个大人像您这般大方!倘若你什么都不收的话小的也实在过意不去,烦请大人收下!” 他们都这么说了,唐剑秋自然是不好拒绝的,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好吧,既然诸位兄弟都这么说那我就拿个头彩,剩下的弟兄们分了吧。” 唐剑秋只拿了一锭银子和一锭黄金,多的也没要,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深受锦衣卫的敬重和爱戴。 这并非做作,他认为这些弟兄跟自己出生入死,就还得当受到褒奖。 何况战死的锦衣卫中不乏有家中独子,虽说这么做不能改变什么,但好歹也该慰问他们的家属。 意识到有什么没有补充的,唐剑秋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一句,接着命令起了阿飞; “阿飞,拿完银子后由你带人依次带赏银慰问死者家属,切莫失了礼数,稍后我会请主薄抄录名单。” “是!唐大人放心交给我吧!” 阿飞欠了欠身,而头一次来到北镇抚司的华玉娘看到这一幕也是感慨良多。 似唐剑秋这般慷慨的人当真是少有。 她倒是听说过两种传言,而第一种就是,唐剑秋是京城中少有的好官,更有受难的灾民称呼他为神仙。 而第二种传闻则是,唐剑秋是那十恶不赦之辈。 北镇抚司本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何况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使用刑具之手段更是让人害怕不已。 正是因为如此,当地百姓更是称唐剑秋为地府中的阎王!说是会惊扰冤魂都不足为过。 何况他平日里也办过不少奇案,更是能坐实他活阎王的名声! 尤其是手底下的两个得力干将,阿飞和方小渔,说是牛头马面也不足为奇! 但凡有人得罪过他,此人将会被押入十八层地狱,活剐蒸煮!而这也是为什么有如此之多的百姓惧怕于他的根本原因! 看到这一幕,华玉娘的娥眉不经意的蹙了蹙,为此感到触动。 起初华玉娘对唐剑秋亦是抱有很大意见的,认为这天下不过是官官相护罢了,可只有接触过才知道,唐剑秋并非传闻那般险恶。 唐剑秋并没有察觉到华玉娘的情绪,自然是由得她去了。 至于早已死去的英灵,又怎能让他们的尸首暴尸野外?理当回归国土! 弟兄们,我带你们回家! “那唐大人,您接下来打算去哪?”阿飞不由得一问,唐剑秋听了眼色顿了顿,仿佛事关重大。 长达一个呼吸的时间没有得到回应,再三斟酌后,唐剑秋总算是做出了决定; “先且随我去苏家一趟!” “是!” 约莫过了几个时辰,唐剑秋来到了苏府之中; “苏大人呢?” 苏景最为忠臣的下属袁志见了唐剑秋,用最为恭敬的态度去对待这位镇抚使,言语之间充满了尊敬。 “唐大人,很是不巧,苏大人业已外出,大概过上一会儿就会回来。” “苏首辅呢?”唐剑秋又问。 袁志抱拳回话:“临时去了金陵一趟。” 唐剑秋的眼色产生了一息不到的变化,倒是觉得有些怪异。 怎得这么巧?这父子二人皆已外出。 仔细想想,罢了,此乃苏家的家务事,他一个做镇抚使的也无权干涉; 他用平常的语气说道:“无妨,本镇抚在此等他便是。” “那就请唐大人稍等片刻,唐大人这边请。” “请。” 唐剑秋踏入厅堂,阿飞紧随其后,这厅堂中的摆设倒与其他府中没什么不同。 只是这片地方,竟放置着一别致的青铜狰狞如鬼神般的惊悚面具,仿佛能随时将人吞并一般,倒让人感到骇然。 “唐大人,这个鬼脸面具……” 听闻阿飞之言,袁志倒是有些骄傲,抬手郑重介绍起了这摆放在厅堂的小玩意: “那是苏大人外出杀敌上阵时用的。” 对于苏景这人,唐剑秋最为了解。 他将手背于身后,接着道出缘由:“虽说这上阵杀敌一事一般交付于将军, 可金军清兵时常骚扰我大明边境,多少得有个防备,若有需要苏大人自会派兵出马击溃敌人。” 当然,必要时他这个镇抚使的也要出手。 阿飞恍然大悟,可即便如此仍旧有所顾虑,便是这般说着: “小的有一事不解,苏大人又为何要使用此等较较为恐怖的面具作为战利?岂不显得有些怪异?” 唐剑秋却不以为意,他侧过身来,将视线放到这青铜面具上,道:“非也非也,休说清兵,即便是金军也大多迷信鬼神一说, 苏大人带上这面具,冲杀于敌阵之中,尤其是夜黑风高之时,敌军一见面具便心惊胆寒,未战先怯了。” 阿飞听后顿时乐了,以前他也只是听说过苏景的名号,但对这其中详情倒并不知晓。 如此一来这敌人见了那岂不是惧怕的不得了? 阿飞想也没有想一下便脱口而出:“如此说来,这战场上突然出现个半人半鬼的敌人,那不是会被吓一跳?” 闻言,唐剑秋怒喝一声:“阿飞!” 阿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适,识相闭嘴,不敢再开口说些什么。 他只能赶紧转移话题,也好找个借口搪塞下去,“原来如此,可把厅里布置成这样万一吓到客人又该如何?” “苏大人为人热情,可在这世人眼中亦是不好招惹的恶鬼。”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向阿飞靠近。 袁志听后忍不住叹息一声,说来也是让人有些咬牙启齿:“这外边时常传出苏大人不好的传言,却不知苏大人乃是性情中人, 正是这谣言害人,闹得整个京城中人都知晓苏大人乃是一纨绔子弟,这长期以往自是很少会有外客来府衙之中的, 不过唐大人倒是来过好几回了。” 袁志说着又将视线放到唐剑秋身上,对他展现出最为恭敬的一面。 唐剑秋有感而发:“有道是半生戎马,一旦过惯了这沙场生涯,深恐一旦回到老家会松懈了斗志, 故而,本镇抚认为,苏大人天生就该是一位驰骋沙场的战将,若是见不到这些东西只怕他会郁闷不快啊。” 恰巧这时,苏景从大理寺回来,正好听到了唐剑秋说的这些,忍不住仰天长笑一声: “哈哈哈!知我者,唐剑秋也!” 苏景一袭蓝袍走进厅堂,几人见了赶忙欠身回礼。 “苏大人。” “少卿大人。” 苏景点了点头,干脆大手一伸,放到唐剑秋肩上,脸上浮现出欣慰之情。 “让唐大人久候了,唐追暮不愧是我的知己啊,一句话便点到了关键之处。” 苏景放下手来,又将目光放到阿飞身上,道: “这位想必就是唐大人口中的阿飞吧,不知你对我这厅里的摆设作何感想?” 阿飞俨然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于是乎,他赶忙抱拳回话。 他的脸上浮现出愧疚之意,颇有一种做坏事被人发现的感觉。 “阿飞惭愧,这里的布置的确是让小的大开眼界了,尤其是这景刀,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苏景伸手拍了一下阿飞的肩,倒是对唐剑秋的亲信表示认可: “好眼力!此乃百炼精钢锻造而成,重达六十斤,它跟随我也算是南征北伐。” 阿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着精心打造的武器,光是站着这看上一眼就莫名感到一阵冰寒。 “如此沉重的武器在战场上实用吗?” 阿飞并没有用过景刀,自是对这个感到陌生的。 见阿飞不明不白,苏景这才说起了其中缘由:“你有所不知,这与一般情形不同,刀剑虽利却很难刺穿重甲厚盔,除非取其首级, 而景刀乃是特殊材料制成,并非寻常武器,一刀下去敌人是非死即伤啊!” “但不知这绣春刀跟景刀相比又如何?” 阿飞快言快语,忽地察觉到了什么,匆忙闭嘴,以至于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他愈发懊悔了起来,怎能如此糊涂?说出这样一番话?岂不让主人家的难堪?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为官者,当明哲自保 唐剑秋一个眼神杀了过去,阿飞又岂能不知?只得老老实实的把嘴巴闭上。 苏景却并没有在意,像是不受影响似的,表现得一脸轻松: “两者之间各有好处,皆有震慑心神之效,和一般长枪大刀皆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飞恍然大悟,便是躬身抱拳回话:“是小的孤陋寡闻了。” “说起武功技击唐大人才称得上是一代宗师,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正说着苏景将视线放到唐剑秋身上,他赶忙欠身说道:“苏大人谬赞了。” 苏景也不想一直跟唐剑秋说上一些客套话,以免太生疏,便是拿起了放置在台上的青铜面具,反复比对。 “说来这副面具已陪了我整整十年,少了它我倒是会有些不适。” 苏景从不会亏待客人,尤其是对唐剑秋这样的兄弟,自是当亲兄弟招待的。 忽地想起了什么,苏景赶忙问上一句:“话说唐大人此番前来是为了何事?” “倒也没有别的什么,不过是出来办事,顺道看一看苏兄罢了。” 唐剑秋不过是保持平常心,接着向视线转移到别处。 即便是用那亘古不变的万年冰山脸看着,却给人一种好像写满了心事的感觉。 作为他最要好的兄弟,苏景又怎会不明不白? “阿飞,你先下去吧。” “是!” 阿飞不好再追问下去,便是应允下来; 他直言说道:“唐大人,虽说这几日我时常在外出巡,未能及时上朝,可有关你的英雄事迹却是略有耳闻啊!” 唐剑秋顿时噎住,似乎没有想到苏景会这么说。 神色间闪烁着丝丝尴尬,不过很快的,这份情绪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苏景就像是没有看见似的,先是冲着他一笑,接着这般说着: “唐大人本就高升镇抚使,而今击退了扶桑贼寇,立下战功,受陛下宠信,这才是朝廷之喜,百姓之福啊!” 他的步伐轻盈而优雅,仿佛每一步都在跳动着优美的音符。他的声音温和而低沉, 对于此事他本要说出恭喜二字,可正是因为这朝中传起对唐剑秋不利的传闻,这才觉得这恭喜二字很难说出口。 他的确是想让唐剑秋无视传言不错,可有些事情是不好说出口的,唐剑秋驰骋官场这么多年,相信有些道理不用他去说也能明白。 “唐大人对于这外面传来的风言风语不必理会才是,但作为兄弟,我不得不说上一句,如今传言闹得满城风雨,你必须在皇上面前表明你的态度才是。” 苏景非常清楚这谣言之可怕,若是脸皮厚一些倒是可以置之不理,可真正要做到坦荡可谓是难之又难。 这外面传出来的甚至还有最让他无法忍受的,他们竟如此大言不惭的说唐剑秋主动提出去打扶桑贼寇,完全是为了培植自己的私人势力而办。 更有甚者为了借此机会得到陛下的恩宠,更加肆无忌惮,甚至有所倚仗,也好一步登天。 听闻苏景之言,唐剑秋却一副坦荡的样子,好似谁也击不倒的,曰:“多谢苏大人关心,我做人一向光明磊落,又何须如此?” 苏景听了立刻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虽说他在这官场中的历练不敢说有多深,但相比较唐剑秋,资历自然是要比他要强的。 “你带兵打仗,出巡查案可谓是无人能比,可是在这官场上却还是很难把控,自古文武两官事不对立,极少数人能做到文武两官相处融洽, 你终究是武官,喜欢直言不讳,一旦做事冲动起了冲突闹出不快这下场可想而知?若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又如何自保?” 苏景也是真心把唐剑秋当兄弟才会说这些,平日里即便是会小打小闹,说上些玩笑话,可在这正经事情上是绝对不会含糊的。 “朝中官员怎么想的并不重要,皇上怎么想的至关重要! 所谓伴君如伴虎,即便我苏家乃是当朝首辅,可在皇上面前却又不得不谨慎恪守, 唐大人不管皇上对你有多大的信任,你也该做好自保的准备才是。” 苏景之言,唐剑秋又怎会不明白?他这是想断绝谣言,大概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唐剑秋道:“苏兄的意思我能明白,就像信王一样,即便他才年过十二相信对于这治国道理也不会不明不白, 传言信王从不过问朝政,说穿了不也是为了自保吗?” 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的,竟在意起了这些事。 面对这种流言就该由着他去了才是,可想要做到置之不理真的少之又少; 只要是有血有肉的人,难免还是会有这样的情绪。 大概是想到前世种种,即便是当面澄清还是会让他人心存不满,侠怨报复! 就算是选择以暴制暴,仍旧不能服众,反而适得其反,更是会重演之前的悲剧。 其实明眼人是能看出来的,只要朱由检没能威胁到魏忠贤的地位基本就能忽略不计,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皇上的亲弟弟,再怎么样也不敢明去做。 苏景听后忍不住叹息一声,“历朝历代,只要威胁到皇位,即便是亲兄弟也有反目成仇的时候, 只是天底下似陛下乃至信王这般互相信任的少之又少,人人都知这历朝历代,为了皇位而兄弟阋墙的例子多的是,别说是外姓,即便是姓朱也难以幸免, 不过,这传言就是传言!并不会影响到朝廷对你的信任。” 对于苏景说的这些唐剑秋很快就否决了。 他并不是在意这个流言蜚语,只不过是担心自己爬的太高被魏忠贤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魏忠贤手段之狠辣他是最为熟悉的,此人祸害朝纲,排除异己,专横跋扈,贪鄙龌龊,毫无廉耻,恶贯满盈,中外切齿,不假手于他人。 即行诛殛,其手段之卑鄙,无所不用其极,更是令朝中一众官员惧怕不已。 “若真是传言就由着他去了,一旦要是让皇上听信,在下可谓是有口难辩啊。” “陛下对镇抚使是极为信任,否则也不会破格升任唐大人升为镇抚使, 虽说这人言可畏,我这个做大理寺少卿的也深有感触,但还是希望唐大人你能明白。” 他的话外之意唐剑秋很快就明白了,他躬身抱拳说道:“这朝中之人始终认为本镇抚太年轻,对此心怀怨恨罢了,既如此,那么在下自会当面向皇上澄清流言!” “如此甚好!这才是我苏景的兄弟!” 苏景狠狠地拍了一下唐剑秋的后背,俨然没有了身为大理寺少卿的威严。 唐剑秋倒是有些顾虑,迟迟没有开口,一番纠结后总算是做出了决定: “恐怕在下不能一人去面见皇上,必须和一人商议之后再一起去见皇上最为合适,恳请苏兄成全!” “好说好说,唐大人但说无妨!” 苏景倒是不担心,倒是怕唐剑秋太客气,这样未免显得太生疏。 “我想借苏伯父一用。” 即便知道这么说可能是有些不合适,唐剑秋还是如实说了。 即便说这个奖拿得的确痛快,而他一个糙汉应该置之不理才是,可这谣言一旦多了,还因此遭人非议,不得重用,那么初入为官的意义又何在? 苏景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下来了,何况这对他而言本就不是一件什么难事。 “这有何难?带家父回来之后必将此事说与家父听便是,这外面传言各有分说,全都是只为一己之私的人, 至于那散播谣言之人固然可恨,他们不过是对你心生不满,裹胁报复罢了, 谁让陛下信任的唐追暮就只有20岁呢?既是谣言就无需理会!” “如此多谢,今日来找苏大人也别无他事,不过是想请苏首辅与我共同面圣才是,相信有了苏首辅相助,唐某会轻松许多。” 还有一句话是他没有说出来的,倘若陛下不能对他消除所有的疑虑,那么即便是位居从四品又有何意义? “如此本少卿明白了,待家父回来,我必定会让苏首辅向陛下请旨进宫,也好陪同唐大人在皇上面前说个清楚明白。” “多谢苏大人!”唐剑秋抱拳行礼,待苏思卿回来已是几日后的事情了。 苏景受人之托,自是不会怠慢,赶忙将这件事情说与苏思卿听了。 这种事情在书信上自然是不好说的,当面讲才更有意义。 苏思卿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何况这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乎,苏思卿随唐剑秋一同前往宫中面见朱由校。 二人在陛下的书房里毕恭毕敬,生怕有半点懈怠。 唐剑秋见了赶忙将整件事情的前后详细与朱由校说了,他这才恍然大悟。 对于这外面的传言他倒是不太清楚,平日里这种大小事一般都是交由魏忠贤处理,只有那重大事件才会亲自出面,可没想到这外边传言竟是如此。 “唐卿为国助力,效犬马之劳,护朕之江山,这宫中又怎会传出这样的谣言?苏首辅,朕要你立刻派人查办,还唐爱卿一个清白!” 他对唐剑秋倒是信任,最为直接的一点是唐剑秋立下战功,眼下又是最为需要的时候,即便唐剑秋真有什么过失也该让他将功折罪。 朱由校是有些愤恨,虽说表现的不是太明显却也明显感觉到了,苏思卿赶忙进言:“回皇上,既然只是传说流言就很难追出散播此话之人, 容老臣说上一句,这时机不可错失,重点是掌握天下英杰之心! 老臣与镇抚使一同进宫就是要在皇上面前做出担保,特斗胆请陛下拟一道最为直接的诏书,以表唐剑秋绝无私心,请皇上明察!”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朱由校猜忌 当然,对于官升镇抚使一事他很是荣幸,这是自己换来的还有陛下给的荣誉。 但是,仅仅只是做一个小小的从四品是不够的,封狼居胥才是每一个热血男儿应有的目标! 听闻二人之言,朱由校沉默不语,似乎是为此产生了顾虑。 当然,朱由校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绝对不是因为他非常信任唐剑秋,而是因为唐剑秋当初升为镇抚使一事乃是陆逵推举的。 他身为一国之君,看在陆逵祖父为先皇立下显赫战功的份上这才答应。 可如今竟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那岂不是在间接控诉他这个做皇帝的用人不当? 似乎是察觉到了朱由校的不快,唐剑秋赶忙欠身行礼:“微臣初入为官是为了朝廷,臣受陛下恩宠,为地方镇抚使,此乃臣之幸,唐家之耀, 臣厚植军力,掌北镇抚司,臣向陛下保证,所做之事绝无二心!” 听闻唐剑秋之言,朱由校心情这才稍微好些。 他的确是需要可以值得信任的人,但绝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更不允许有人触碰自己的龙威。 苏思卿见了赶忙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一句:“陛下,善用兵者不战而屈人之兵,善谋者不谋而屈人之志, 唐剑秋骁勇善战,且有忠君爱国之心,为朝廷立下战功,更是受地方百姓爱戴,如此大才,竟受这不白之冤, 这沙场与官场大不相同,正所谓人言可畏,陛下您仁德宽厚,根本在于统治,何不以天子之威,震慑朝中文武百官?” 于是乎,空气陷入了长时间宁静。 久久未能得到回应,唐剑秋并未表现的太着急,不过是站立在一边恭候,就等陛下开尊口。 约莫两个呼吸左右的时间,朱由校松了口,改口道: “朕当然信得过唐卿的忠心,唐卿,既是传言无需理会才是,朕要你继续接管镇抚司, 必要时,你得配合安远将军还有沈将军前往边疆,以防他国来犯。” 唐剑秋抱拳回话:“臣遵旨!” “明日早朝之时,朕再当殿宣布彻底杜绝流言,你们先下去吧!” 朱由校不耐烦的挥手让他们离开,二人见了赶忙躬身告退。 “唐大人,有陛下请旨,相信这谣言自能不攻而破。” 待走出了皇宫外,苏思卿不得不提前向唐剑秋道喜。 然而,唐剑秋并未感到高兴,其实他也看出来了。 陛下虽不是明智之君,但也不是昏君,对于用人一事他不会含糊。 一旦自己的势力太雄厚,对他人乃至陛下造成了威胁,恐怕是心头大患。 即便陛下不会出面制止,只怕这朝中文武百官很难心服。 “话虽如此,却也难以服众。” 唐剑秋清楚,恐怕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此举只能解一时之急,待风声过后难免还是会有闲言碎语的。 唐剑秋神色间闪烁着些许无奈,前世的他只顾着立功,征战沙场,却不知这朝中群臣险恶,更不知这人言可畏。 “唐大人有何顾虑?” 苏思卿虽不是看着唐剑秋长大的,好歹跟唐家也是至交,多少还是会有些了解的。 唐剑秋忍不住长叹一声,无奈摇头,“苏大人,您跟在皇上身边也有多年,相信是最了解陛下之性的。” 唐剑秋话外之意苏思卿很快就明白了,他先是看了一下周身,却人无人之后这才开口回话: “老夫跟随先皇也有二十年载,对于这官场之道是最为了解的,所谓伴君如伴虎,陛下虽有疑虑,但也不似曹操董卓那般生性多疑、狠毒残忍, 唐大人只需记得恪守本分,谨言慎行,至于别的那些就由得他去吧,凡事别触动陛下的龙须才是。” 苏思卿言罢便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唐剑秋如闻特赦,赶忙欠身回礼: “下官明白了,谢苏大人赐予金句良言。” 回到北镇抚司后,阿飞赶忙向唐剑秋汇报:“大人,您交待我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处理了,只是这逝去的将士不乏有独子, 若要对其家属进行慰问,这数量可不在少数,只怕这短时间内无法处理。” 对于阿飞说的这些唐剑秋业已想到,倘若要处理起来只怕是不便。 “阿飞,你的用意本镇抚明白,当务之急是先加派些人手才是。” 他们都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唐剑秋不可能不在意,即便这些兄弟当中有对自己心存不满的,但好歹也算是一家人。 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唐剑秋在原有的基础上说道: “为将者,当心系国土,既要安抚家属就该好好体恤,兴许他们情急之下或许会言语过激行为冲动些,你且多担待才是。” “那是自然!”阿飞信心十足,他确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担保。 唐剑秋穿着一抹显眼的赤色大红袍走了进去。 唐剑秋走后,方小渔走到了阿飞身边,开口问上一句: “唐大人近日是不是心情不好?” 阿飞却是不屑一笑,“他那心情何时好过?” 他也就只会趁唐剑秋不在才会说这些了,这要是当面,即便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难以说出口。 因为他太了解唐剑秋的性子了,一旦动怒,那遭殃的可就是自己了。 “既如此,还是按照大人的要求去做才是。” 方小渔神色间闪烁着些许困惑,便带队前去慰问家属了。 另一方面,唐剑秋也不会完全闲着,他一个做镇抚使的掌控诸多权利,也不能对英灵不管不顾。 “袁杰,张礼义,你们二人分别带队,随本镇抚前去孔清老家,慰问家中父老。” “是!” 正说着二人准备离开,就在这时,那一抹蓝色靓影从中走过。 她的存在犹如一道清水,吹拂而过的瞬间,仿佛天地都黯然失色了起来,说是那出水芙蓉都不足为过。 唐剑秋回过身来,将视线放到华玉娘身上,开口问道: “华先生可是打算一起去?” 闻言,华玉娘很是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正是。” “有劳华先生。” “备马!” 锦衣卫队就此准备,好在那孔清老家距离京城不远,用上几个时辰的时间便能抵达他家。 唐剑秋带队前往,如此阵仗,惊呆一众百姓。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孔清犯了什么事。 穿着布衣的老妇见了唐剑秋本能的感到畏惧,却又考虑到对方的身份,不得不跪下向唐剑秋行礼。 “民妇叩见锦衣卫大人!” “老人家,快快请起,这家中可是只有你一人?” 唐剑秋张望了一下,发现周边除了这老妇人,倒也没有见到其他家眷。 老妇忙起身点头迎合,道:“正是,除了老身就只有那犬子,话说大人可知道我家清儿如今何在?” 唐剑秋顿时噎住,此话一经说出只怕这妇人难以接受。 如此说来,这孔青除了这老娘一人之外并无其他亲属,倒也算是可怜。 其余的锦衣卫见了自然是不好开口的,不管怎么说都是过命的交情,又如何让他们说出口呢? 一番斟酌后,唐剑秋开口说道:“如今他已归为国土。” “大人的意思是……” 老妇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不过是夹杂着不确定的因素,这才强撑。 唐剑秋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何况他又是一糙汉,直来直去惯了。 “为保护国土,他光荣牺牲了……” 本想着说上一番较为委婉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 老妇一听好似天塌,眸间闪烁着不可置信。 她本能的踉跄了一下,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双腿发软,一个没有站稳便倒了下去。 好在唐剑秋反应及时扶住了她,这才避免了悲剧发生。 “老人家,请你振作一点。” 唐剑秋知道这样一个结果难以接受,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更改。 “我的儿啊——” 在下一个瞬间,老妇彻底忍不住了,她崩溃了似的大哭了起来。 这是他唯一的儿,亦是唯一的亲人,就剩她一个孤家寡人,这要她如何接受? 如此场景不禁让人潸然泪下,尤其是那些久久没能回去的锦衣卫,为此触动,仿佛想到了家里的老娘。 一时间,唐剑秋也不知该如何按我:“还请不要太难过,他是为了大明壮烈牺牲的。” 唐剑秋使了一个眼色,袁忠赶忙将孔清身前的衣物备上。 唐剑秋伸手接过,递了过去:“这是他的战甲,生前他就是那般洒脱,是条汉子, 老人家,这点银子,还请务必收下。” 老妇痛心疾首,她眼含热泪,抱起了孔清的战甲,连那些金银都不曾看上一眼。 她抱着战甲哭了好一会儿,仿佛还有一点余温,也许在那天边,儿子正注视着自己吧? 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接着躬身向唐剑秋道谢:“唐大人,感谢您让我清儿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虽说不能让他安顿在自己身旁,即便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可她不会忘记那个小时候总缠着自己陪的臭小子孔清。 “还请节哀。” 想了好一会儿唐剑秋这才回话,他的心情也很不好受,以至于有些苦涩。 既已奔赴沙场,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 但愿,这世上能少些战争吧。 …… 次日,紫荆宫内,朱由校颇为不爽。 他坐在这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俯视着芸芸众生,开口训斥起了那些喜欢在背地里嚼舌根的官员; “朕为了增加朝廷战力,储备武将人才,更为惩治贪官污吏,曾特下旨设唐卿为镇抚使,掌管北镇抚司, 而今边关贼寇来犯,朕派他前去边疆镇守斩杀扶桑贼寇,唐卿不负众望,杀敌无数,立下战功,朕深感欣慰。” 话锋一转,朱由校瞬间拉下来脸。 眸如刀锋,一扫而过,让前来上朝的官员惧怕不已。 “如今却在群臣之间,却传出诋毁唐镇抚使之恶意中伤言论,这不仅仅是违背了朕的旨意,更是歧途离间君臣之间去朝臣之间的相互信任, 故而,朕在此当殿下达口谕!” 话出的一瞬,朝中群臣抱着笏板跪拜。 “臣等接旨!” 朱由校断声喝道:“凡有私下对斩杀边疆贼寇散播不实传言者,挑拨离间者,以欺君叛国大罪,从重论罪!绝不宽贷!众爱卿可有异议?” 文武百官鸦雀无声,即便真因此产生不满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尤其是那些本就对唐剑秋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只能打碎了牙吞进肚子里。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拦轿喊冤 且说京城内,吏部的轿子已从下辖大兴县抵达至东城。 东城一向安好,倒也没有出现内乱,当是京城治下不错,而这才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 百姓们见了这地方官府举着的牌子纷纷避让,且不说这坐在轿子里面的人是吏部尚书,即便是个文官但好歹也是二品官员。 单说他是地方官府这足以让人心惊胆寒。 四个衙役抬着轿子,身后紧跟着队伍如龙一般壮观,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本想着抵京之后稍微歇息片刻,岂料一杵着木棍,蓬头垢面的白发老者当场拦轿。 要说这名老者也不像是有冤可申的,反倒像是一名饱受刺激的疯汉,再加上他长时间没有打理头发的缘故导致他更像一个面目狰狞的死刑犯。 正是因为他这副模样才会让抬轿的官兵不知所措,以往即便是看到有人喊冤也不带以这种方式的,可这究竟是何情况? 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那名拦着轿子的老者却当场痛喝一声:“坐在轿子里面的人可是吏部尚书?” 站在最前面的那名官兵先看不下去了,他很是不解,道: “正是,我说你是老儿究竟是何缘故?我们大人看你老年纪较大不跟你计较,可你三番五次前来找我们大人却又不肯说明原因,究竟是何原因? 你若有冤相告如实说了便是,何须顾虑?我们尚书大人自会替你做主。” 然而,这名老者却迟迟不肯道出原因,反而是当堂怒斥,好似对方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恶行一般。 “哼!这天下乌鸦一般黑,谁知那赵南星的德政又是否是浪得虚名?若是假冒伪善又该如何?” “住口!竟敢直呼我们大人的名讳,想死不成?” 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来了脾气。 “够了。” 坐在轿内的赵南星倒是有些闲不住了,他揭开帘子后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并未直接动怒,语气相对而言还算缓和。 “老人家,你我素昧平生,又因何故牵连于我?不妨说上来,本尚书定当还你一个公道。” 本以为用这样一番说辞会让这名老者稍微静下心来,谁想他根本无法接受。 对于他而言,这不过是官官相护的丑话罢了,说话的方式更适合狠毒了起来。 “赵南星!拿命来!” 说完,那老者便带着棍棒朝着毫无防备的衙役冲了过来。 要说这名老者身手也算老练,虽说不上特别精通却也让一众衙役束手无策。 他就像是有着祖传的打狗棒法一般,灵活的躲过了官兵一次又一次袭击,没个几下就将衙役撂倒在地。 面对这手无寸铁的百姓,这些手持刀具的官兵又不敢直接下死手,只得防备些,殊不知正是因为一时手软导致结局走向发生改变。 老者手持一根粗壮的棍棒,目光严厉地注视着面前这些外表凶戾的官兵。 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但眼神中透露出的威严却令人不敢忽视。 一众官兵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由于此人实力雄厚,实在有些无可奈何,他们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老者举起了手中的棍棒,向着最近的官兵挥去,那人见了惊恐地躲避着,但老者的动作却异常迅速,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强大的力量。 没有办法了,迫于无奈之下他们只得下重手,如若不然吃亏的只怕是他们。 正当他们准备史上一些力将这厮制服在地时,谁料老者却像是倒拔垂杨柳的鲁提辖一般,一把将这些官兵掀翻在地! 而赵南星也是头一次因为一个百姓而感到惶恐,除了不安的因素更多的是对面前的这个人感到不对付。 当然,他并不畏惧死亡,而是觉得此举实在太过突然。 眼看这名老者就要逼近赵南星,唐剑秋飞身赶到。 他的身体如同矫健的雄鹰,挡在了赵南星身前,并用还未出鞘的绣春刀将老者击退。 唐剑秋落在地上,官服飘荡,老者的身体却由于惯性持续向后方倒退,待退了有十几步这才停下。 他似乎没有想到竟会有人坏了自己的好事,为此心有不满。 “我找的就是这坐在轿子中的赵南星!给我闪开!” 要说这老者也是硬气,即便站在面前的人是武功高强的唐剑秋也没有丝毫手软的意思,反而义正言辞 唐剑秋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他握着刀鞘,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不是江湖人,又因何故非对赵大人下手不可?” “草民……” 老者正要张嘴说话,却又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说不出了,大概是有所顾虑罢了。 “唐大人,你怎得知道我会出事?” 赵南星很是意外,他并没有告诉唐剑秋自己要回京一事。 唐剑秋知道这很难解释,若是说他早已预知到这点反而容易闹出笑话,便是用了这样一句话搪塞: “若是说我与赵大人心有灵犀,大人是信还是不信?” “唐大人此言差矣,应该是用英雄所见略同才是!” 唐剑秋这才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这心有灵犀应该是用于男女之间,两人又是男子,用这个词的确是有些不妥。 “哈哈哈,赵大人说的是,唐某学识尚浅,闹出笑话来了,还望赵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赵南星一笑而过,“唐大人此言差矣,本官又岂会因为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唐剑秋看向面前这位义愤填膺的老者,对赵南星发出疑问:“赵大人可知此人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又因何故闹事?” “本官也不清楚,许是认为我这好官是浪得虚名,几次前来找本官却又什么话不肯说,当真是无法理解。” 赵南星也是感到兴许无奈,出入官场这么多年莫名被人扣上一顶浪得虚名的帽子,作为一名清官实在有些不好受。 唐剑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妨将此人交给我。” “这……唐大人要插手此事?” 赵南星颇感意外,若真是如此,即便是他这个正二品的吏部尚书也无法插手,任何人都不能干预锦衣卫的行动。 “不错。” 既然唐剑秋决定接手此案自然会负责到底,赵南星也就无权插足了。 “好吧,唐大人请便才是, 老人家,这位就是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唐剑秋唐大人,你有何事与他说便是。” 闻言,老者下意识看向唐剑秋。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要看出些什么。 “唐大人的名声草民略有耳闻,在北平也算是稍有名气,据说是难得的好官,但不知传闻是真是假!” 老者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唐剑秋并不羞恼,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罢了。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你若不将此事告诉本镇抚又如何替你申冤平反?” 唐剑秋一番提问换来的不过是无休止的沉默。 这名老者说什么都不肯说,像是有什么顾虑一般。 唐剑秋先礼后兵,既然不愿说出实情只得先让他委屈一二,“此人闹事斗殴,故将其拘禁! 姑且念你年纪较大,关押一天,好好反省才是,若还不安分,当心对你以施惩戒! 来人,先将他带到昭狱之中,切记要以礼相待,任何人不得动用私刑!若有违背,严惩不贷!” “是!” 几个手脚利索的锦衣卫没花费多少功夫,三下两除二就将老者压制在地,并将其强行扣押。 老者心有不服,挣扎反抗了片刻,无果后这才选择放弃。 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唐剑秋内心五味杂陈,他就此事进行猜测,应该是这里的人太多导致有些事情上不好开口,只能先押回去再审。 正当唐剑秋准备离开之时,赵南星却伸手叫住了他。 “唐大人且慢,我看此人虽性格鲁莽倒也不像一个疯汉,只是本官无法理解,他三番五次前来找本官却又什么都不肯说, 还望唐大人查明真相,以免让老人家受这不白之冤。” 唐剑秋抱拳回话:“那是自然,此案若有进展自会向赵大人禀报才是,那在下就不多打搅了,告辞。” “唐大人请。” 待回到了昭狱之中,那些个准备动粗的锦衣卫本打算将他丢进大牢之中,可又想到唐剑秋叮嘱的那些只得请他进去。 接着便是牢笼被锁上的瞬间,这名老者也不愿再反抗,不过是低着个头找个角落坐下,仿佛可以看到世界末日的尽头。 唐剑秋只身一人来到昭狱之中,他先是眼神示意让他们先下去,他们不敢不从,接着躬身告退。 见四下无人毫无顾忌之忧,唐剑秋开口了:“老人家,你可以说了。” 老者态度坚定,说什么也不肯开口说出个原因。 “我是不会说的!” “你武功不错,又岂会无缘无故对赵大人下手?”唐剑秋一语道破,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老者噎住。 “我……” 他下意识的回避了一下视线,好不容易整理好了一番说辞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只能把一肚子怨气憋嘴巴里。 “此事我已听赵大人说起过,你对赵大人再骚扰施暴,究竟为了何事?不妨说于本镇抚听听?你若不说本镇抚也无法帮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孩童失踪案 言罢,老者这在敢抬头正眼看唐剑秋,可即便如此也并非完全相信,仍旧带着几分质疑。 “唐大人真的能替草民申冤?” 面对老者提出的质疑,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是当然!本镇抚相信,此举必有原因,不妨说出来, 倘若你不肯为自己辨别本镇抚就是有心也无力,只好依法将你拘留个十天半个月!” “不!大人!草民的确是出有因,只是草民认为即便说出镇抚使也不敢去办!因为草民告过太多官,也坐过太多牢, 因此,草民认为天下官员都一样!不过是官官相护罢了!即便再多费唇舌也只会将草民扣押!” 他早就已经对这天下官员不抱希望了,更是认为没有必要再做无谓挣扎。 “你应该知道本镇抚与一般官员不同,多说一次又有何妨?” 唐剑秋这样一番话无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反正他去过那么多地方,被关押了那么多天,也不差这一次! “好吧,那我就再试最后一次,其实草民是东南斟鄩远道而来的,草民之所以奔赴千里就是希望大人可以帮草民找回丢失的孩子!” 老者痛心疾首,每当她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都忍不住落泪。 “孩童丢失通报地方官府即可,你又怎的特意从东南前往京城?” 唐剑秋无法理解,按理来说北镇抚司不该接受此案,除非此案涉嫌严重。 “唐大人有所不知,东南一带不光是草民,还有许许多多像草民一样丢失孩童的父母! 草民是老来得子,故而很疼爱我家天宝,这才不出三十日,光是斟鄩县就有上百户幼童失踪!” “什么!” 听到这样一个数字唐剑秋再也无法淡定了,若只是一两个还能以走失为由,可数量繁多就足以骇人听闻。 光是此地就有如此之多的孩童失踪,难以想象其他地方还有多少名还孩童受害。 就算那东南有十几个县,每个地方失踪一百余起,这少说也有上千户孩童,若是与地方各县联系起来简直无法想象! 唐剑秋愤怒至极,他本就是一嫉恶如仇之人,如今听到这害人听闻一案自是无法淡定的。 “竟有此事!” 此事非同于一般案件,若真要追查起来恐怕无从下手,对方或多采取诱骗或者趁四下无人强行拐走孩童,追查起来可谓是大海捞针。 老者却因此会错意,他误以为唐剑秋不肯接受此案,对此很是失望。 “大人若是不信草民草民这还有一封斟鄩县百姓所写的诉状, 听乡邻说起,京城内有一不畏强权公正无私的官员,但不知是谁,迷茫之下这才误打误撞遇到了大人您。” 唐剑秋意识到此举过多酿成误会,便是从中解释:“老人家,此案本镇抚接了,只是需要你再将详细内容告知于我。” 听到这,老者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原有的那份顾虑随时一扫而空。 “是,唐大人请说。” 唐剑秋道:“你的用意本镇抚明白,只是本镇抚无法理解, 如此骇人听闻一案即便是地方父母也会着手查案,又怎会置之不理?此事又跟赵大人有何关系?” 老者叹息一声,这才道出其中缘由:“大人有所不知,草民的确向斟鄩县报案,他们也只是询问了一下草民的情况,即便超出半月也毫无进展, 草民一时心急就到各地方游走,只希望能多一份力,招起人来也会轻松很多, 谁知他们却以并非他们所管辖的范围内为由拒绝了草民,还让草民去找当地知县, 之所以会找赵大人是因为草民听说过赵大人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官,只是……” 老者指引了片刻,视线随之撇向别处,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 “只是什么?”唐剑秋追问道,若是能问清缘由最好不过。 几番纠结之下,他才道出实情:“在来京城的路上草民听信他人谗言,误以为掳走天宝的人乃是赵大人一伙所为。” 唐剑秋灵光乍现,如此一来定是那罪魁祸首栽赃陷害倒打一耙。 “你可知那人是谁?” 老者接下来说的一番话很快就浇灭了唐剑秋希望。 “草民操之过急,并未注意那人长相,不过从模样上来看应该是个读过书的人,草民见他谈吐文雅,不像撒谎,故而……” “我明白了,稍后还希望你能将孩童的长相与本镇抚描述,这其中案情本镇抚自然回去查办, 只是本镇抚还需前往东南一带,来回少则半月,待一日过后就先找一家驿馆住下, 此番前来报案想必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了,若非必要不得外出,本镇抚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唐剑秋再三嘱咐,他必须保护人证平安。 由于此案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处理,唐剑秋转过身来,而后命令起了身边的锦衣卫。 “张礼仪,袁杰,备马!务必带上华大夫,此次出行北镇抚需带两百人马,报上名的不得有误!” “是!” 锦衣卫队就此着手准备,目光变得凶利而又狠毒了起来。 他们快马加鞭,以自身最快速度赶往东南斟鄩一带,以免涉嫌拐卖孩童的奸佞将其先行转卖。 大约四日左右,唐剑秋一行人已赶往江南一带。 由于此事太过突然以至于没有向地方官府说明,相关的文书自然是准备妥当的,如此一来倒是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虽说这人数众多的确容易节外生枝,可眼下也别无他法,便让他们乔装打扮分批进城。 对于这斟鄩县令办案只之能唐剑秋有所怀疑,即便毫无进展也应该给地方家属一个安慰才是,若是不能岂不显得不作为?反倒更容易让人怀疑。 “张礼仪,袁杰,你们二人才来北镇抚司不久,对此地生疏,应当没人认识你,自是最好查案的,你们两个就对幼童失踪案着手调查。” “是!” 两人同时抱拳回话。 “方小渔,陈刚,熊翼,吕德之,你们几人身为百户和试百户,分别带人挨家挨户询问孩童丢失状况,一有情况立刻向本镇抚汇报!” “是!你们几个,跟我走!” 接着便是脚步声逐渐远去,任务即已派发下去唐剑秋自然不能闲着不干,又不想直接打扰地方知县。 又唯恐打草惊蛇,只能暂且以不依身份前去打听。 就当地驿馆要了间厢房休息后,唐剑秋换上了一身还算舒服的常服,一副江湖人的打扮,颇有侠义之气。 唐剑秋身穿黑色长袍,袍角绣着银丝花纹,为掩人耳目,他头戴一顶斗笠,笠沿垂下黑色面纱,将他的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 若是让他打扮成书生模样那才叫怪异,穿在身上反倒有些不舒服。 “掌柜的,生意的可是不错啊!” 唐剑秋故意问下了这话茬,虽然说江南一带贼寇狂妄猖獗的多但也不至于让他们目无法纪。 掌柜闻言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大侠切莫取笑,要说前些日子生意还算不错,可近日来就没无人敢出门了,尤其是那些带孩子来的。” 唐剑秋故作惊讶,摆出一副头一次来到江南的模样,“若是没有记错东南一带常常有倭寇侵犯,却因此设有军事重镇,病毒设立南直隶, 先不说这些江南一带的风景倒是不错,又何尝不是让人羡慕的佳景呢?” 掌柜一笑而过,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外人夸赞了。 “许久未曾听到这外来的赞赏了吗,我江南能得到大侠中肯倒也是三生有幸啊, 这孩童失踪弄得江南上下人心惶惶,这有孩子的都将幼童藏起来,以免让外人发现抓了去; 起初这几天丢一两个就已经弄得人七上八下了,据我所知,这才不足一月就已有上百户孩童失踪!你说我们这江南的百姓能不惧怕吗?” “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该杀!” 唐剑秋气愤至极,他说的这句话再配上原有的表情更容易让人联想到江湖人。 江湖人讲究的就是义字,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江湖人替百姓办事也是常有之事,掌柜的也并不意外。 “大侠如此仗义,当真是令小的汗颜,不知大侠远道而来所谓何事啊?” 唐剑秋习惯性的将心中那份情绪压了下去,随意的找了一个借口搪塞: “有一江湖朋友在江南之中,所以过来看看,掌柜的可是辛苦了。” 如此一来更能证实那名老者所说之言并非虚假,那恶贼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犯下这不可饶恕之罪! 即便是将他千刀万剐,万骨焚化也死不足惜! “不辛苦不辛苦,大侠请便。” 掌柜虽是像平常的般说着,却有浓重的江南口音。 而唐剑秋作为北平人,即便外人看不太出来也能确定他一定是外来的。 唐剑秋认为这还远远不够,必须要尽快侦破此案,让那些丢失孩童的家庭回归! 次日一早,张仁义并将自己跟袁杰搜集到的信息与唐剑秋奉上,还特请人书写交付于他,相信这样能更清楚些,还能当做佐证。 唐剑秋先行查阅,在查看的同时眉头紧锁着,像是有什么大事一般。 他查看了一张又一张,这越是看到后面就越沉不住气,都恨不得将纸张全部揉碎了。 唐剑秋全程在看却又只字不提,更是让张仁义无法理解,便是开口问上一句: “大人,这上面写的什么?我们兄弟二人并不识字,望大人解惑。” 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牵连于弟兄,好不容易才将心中的那份不快一吐而出,将信上大致内容一吐而出: “信上接连承报,就江南斟鄩一带,幼童失踪案件为拐卖幼童违法行为,旦近月内失踪人数就有近有三百余起!还不知其他地方又有多少孩童失踪, 真是可恶之极!所做的一切当是万死难辞其咎!若是让本镇抚抓了必要将他处以极刑!”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谁家儿女不是父母掌中宝? 说完那厮犯下的案子后,唐剑秋义愤填膺。 他已然气煞,眉毛在过于愤怒的情况下反复横跳着,恨不得将那厮碎尸万段。 “谁家儿女又不是父母掌中之宝,心头之肉,就为了那不义之财,害得他人家破人散,骨肉分离, 这些拐卖幼童的歹徒真是泯灭人性,丧尽天良!所作所为更是万死难辞其咎!要是让本镇抚抓了定要让他祭奠那些枉死的冤魂!” 袁杰与张礼仪虽不识字却也是性情中人,他们听后也是气愤不已,“真是可恶至极!大人,您别气坏了身子才是。” 唐剑秋愈发感到愤怒,“本镇抚如何不气?都是群灭绝人性的畜生!” 他久久不能平息怒火,除非让那家伙处以极刑,否则他的怒火就永远无法压下去。 华玉娘自然知晓当日情形是不好打扰的,可她还是要将锦衣卫搜集到的那些情报与唐剑秋说上一二。 “门人已将各线所呈报的幼童失踪案例整理完毕,请大人先行查阅。” 正说着华玉娘就将手上记载的文书递了过去,唐剑秋接过后一阅,就对这失踪案例说出些道理: “华先生倒是写的很详细,本镇抚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完,不妨先摘要口述?” “门人遵旨,由失踪幼童的年龄段来看,大致是三到八岁之间,几乎占总数九成之上。” 华玉娘之所以这么做是有着一定原因的。 他不过是一届大夫,所做之事甚小,可他总想着为百姓做些什么,总不能除了治病其他时间就闲下来不干吧? 唐剑秋听后点了点头,视线也是不经意的向下,“这个年龄段的孩童至少有部分自主能力,却还不能分辨是非善, 倒是最容易遭人诱拐,也更容易遭家人疏忽,华先生认为如何?” 华玉娘娥眉一簇,对于唐剑秋提出来的观点倒很是认同,“正是,就性别而言男童多于女童,大约是八二之比。” “如此一来倒是苦了那些与父母走失的孩童,只是那些急于收养儿女的父母为传宗接代,继承家业, 或是分担加计增加劳动,的确对男童的需求较高,至于这个家庭背景想必是城乡皆有吧?” 后面那些不过是唐剑秋的推测罢了,至于究竟是何还得看华玉娘如何回答。 对此,华玉娘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是的大人,这并无明显区隔, 显然歹徒组织庞大才有足够的人力城乡犯案,且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将上百名儿童俘虏, 而失踪的情形则不外乎在人多的地方走失,亦或是在没有亲人照顾的情况下消失不见,这公然抢夺的案例倒是完全没有。” 对于华玉娘的分析整理唐剑秋也能明白,若是阿飞再次想必能感触颇深。 “这也不能怪父母一时疏忽,只能怪那歹徒狂妄猖獗!何况是东南一带,家人对幼童的关怀照顾才是关键,需时刻警惕, 只有格外注意才能不给歹人可乘之机,即便为人父母不想有半点疏忽,却又难料歹徒之凶险。” 正说着唐剑秋忍不住叹息一声,他时常痛恨那些贪官污吏乃至江湖败类。 华玉娘欠身回话:“门生要归纳的内容大致就是如此了,只是……” 似乎是考虑到自己所做之事有所欠佳,以至于华玉娘产生了愧疚之情,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唐剑秋。 “只是什么?” 唐剑秋心生疑惑,她看出了对方的难处,自然不会过多计较,便是选择追问下去。 华玉娘有些惭愧的说道:“门生昨天夜里摘抄成书,由于半夜实在太困这才睡去,却也只是睡了两个时长不到, 门生醒来之后继续抄录,这才把相关文案记录下来,至于这幼童失踪的多寡分布并未记载。” 唐剑秋恍然大悟,倒是觉得面前的姑娘倒是难得的可贵之才。 如此有毅力的女子这世上还真是少有,唐剑秋听了忍不住说上一句:“华先生辛苦了,你的用意本镇抚明白,应适当好好休息才是。” 华玉娘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对于她而言这不过是分内之事,无需过多计较。 “多谢唐大人关怀,各县的地缘,政绩,风土,人情都各有不同,若大人需要门生今日就将十几余线的分布情形做个比较。” 唐剑秋对面前的这个姑娘产生了钦佩之情,她办事倒是仔细认真。 “那就有劳华先生了,或许能够提供我等作为研判的依据,不知华先生以为如何?” 华玉娘的脸上划下一道内疚,如同花瓣从他的香腮落下,“是,门生惭愧,定当尽快做出统计补呈大人!” 既然此案已有个线索唐剑秋多少也有那个答案,便是再派人去查证,以求结果。 “好,立刻行文至东南一带下辖十余县,详查所有幼童失踪的案件,必须尽快将案发细节据实上报! 务必尽快将一杆歹徒绳之以法!否则会有更多的无辜家庭受害!” “是!属下遵命!” 锦衣卫队就此分头行动,就对江南斟鄩一代展开调查; 大约过了几日,袁杰有所发现,近日来他时常看到一人鬼鬼祟祟的走进了一家医馆之中。 尤其是在快要进门的时候他还会四处打量,像是怕被人发现一般,确认没有什么人注意这才敢关上大门。 倘若他能像平常一样走进去,亦或不那么小心翼翼,反倒不会容易让人产生怀疑,他这么做即便没有什么也会让人起疑。 这换做平常袁忠非要揪着对方的衣领不放,非追问个下落不可,可是如今他也是官府中人有些事情上必须沉住气。 想起唐剑秋曾经交代的那些,他也只能将心中的那份不快压了下去,继续蛰伏。 他在这里等上一等,却未能见到那人从里面走出来,就连这医馆外也没有动静,更没有客人前来抓药,这倒是件奇事。 没有唐剑秋的命令他自然不敢擅自行动,于是决定将自己说的那些向唐剑秋呈报。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也不能因此将他定罪。” 唐剑秋非常清楚,这官府中人即便是要抓人也必须讲究证据,不然难以让人信服。 袁杰又岂能服气?他误解了唐剑秋的意思,快言快语道:“可是大人,难道就这样置之不理吗?” 唐剑秋态度坚决,“不,本镇抚并未这么说,你继续盯着他,一旦对方有什么可疑行动先将其拘捕到案。” “是!” 袁杰抱拳离开,接着张礼仪前来汇报:“大人,属下有件事实在不清楚,还望大人解惑。” 唐剑秋抬手示意:“但说无妨。” “小人就地展开调查之时发现,有些地方会专门收养一些家破人亡的孤儿,或是父母将其卖掉的孩童,小人只想知道此事是否合法?” “还是由华先生替本镇抚说起吧。” 正说着唐剑秋看向了华玉娘,对于他而言也算是良师益友了,相信她解释起来会更容易让人听得懂。 华玉娘欠身说道:“是,袁校尉,有些行善之人为了让失去亲人的孩童找到归宿,不受欺凌,往往会花些钱把他们从别人手里买来, 倘若歹徒掌握了这个弱点,就极有可能将拐来的孩童冒充失去亲人的孤儿,若是急于心切自然不会去追究详查。” 袁杰听后眉头紧锁,他的眉宇之间闪烁着费解之色,似乎很是不解。 “华先生之言我明白了,我虽然是个粗人,却也明白即便是要领养那也需要地方官府证明才是。” 恍惚间,唐剑秋忽得想起了什么,他本能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得不将此事往最坏的那方面联想。 “华先生的意思可是说,有地方官府与歹徒勾结的可能?” “不错,不能完全排除这一可能,大人,这些都是这两天搜集而来的文书和收养证明,门生已经详查并列出, 这其中少说也有四六之比的孩子是官府出具证明,是无父无母,无亲人抚养的孤儿。” 话落,一锦衣卫匆匆来报。 他欠了欠身,接着躬身抱拳对唐剑秋说道:“唐大人!小的查获了一家药堂以行善为由诓骗孩童, 此人本想着将那孩子转手卖于他人,恰巧被小的发现并将其抓住!就等大人审问!” “哦?” 唐剑秋正嫌石头硌脚就有人着急来送鞋了,如此一来可谓是雪中送炭。 虽说这个证据不能直接查明幕后指示,但好歹也是个重要线索,倒也不至于两眼抹黑。 “他人呢?”唐剑秋不得不追问道。 “如今已经交由其他弟兄扣押!” “很好,将人犯带上来!” “是!” 唐剑秋顺手拾起了绣春刀,就等他带人前来问话。 大约过了十个呼吸左右的时间,两个锦衣卫一左一右的将人扣押上来。 他们都是锦衣卫出身,说话方式自然不会客气,尤其是在看到这家伙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更是来了火,一脚便将其踹倒在地。 “老实点!大人一会儿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便是!” “这……这位是……” 此人很是畏惧,他跪坐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第一次犯案就被人抓住,倒也算是倒霉。 旁边的人见了赶忙介绍了起来:“这一位是掌管我们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唐大人,你老实待着吧!” 对于北镇抚司臭名昭章的恶行他是非常清楚的,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也能明白,就算不死那也得要颓一层皮,何况此人还是堪称活阎王的唐剑秋! “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唐剑秋语气平淡,可对于他而言却是地府之中的一道催命符,令他害怕不一样。 他正要抬眼看向唐剑秋,却无意对上了这一双冷冽如寒冰的眼眸,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尤其是这一副如同末日君王的模样更是让人止不住颤栗。 “草、草民……草民……” 许是吓怕了,导致他说话也不完整。 “大人问你话!你老是回答便是!” 正说着那名锦衣卫又踹了他一脚,这名穿着褐色布衣的商贾这才敢开口说话。 “回几位大人的话,草民名叫聂无咎,正是江南本地人,还不知大人找草民前来所谓何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还不快从实招来 唐剑秋越听越发觉得可笑。 对于他而言,对方说的那些不过是些借口罢了。 唐剑秋当堂大怒,如同熊虎,仿佛天地都随之颤动。 “你忒好意思说!那些被你诱拐的孩童都被你放到哪里了!” 唐剑秋口吐寒冰,说话的瞬间仿佛能将周边结冰,更是让本就做贼心虚的聂无咎害怕不已。 他一边说着一边跪下向唐剑秋磕头,以求得唐剑秋原谅,“唐大人冤枉啊,草民乃是初犯,说来这才不过头一次,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他以为此事没成,且是因为初次,唐剑秋会念在这个情况下饶自己一命,再不济也就只是略施薄惩。 可谁想就是因为这一番话,让他彻底跌落了万丈深渊。 “呵,从轻发落?若不是蔡于民阻止你犯案,只怕那孩童已被你先行拐卖!还不快从实招来!” 若不是因为身边没有起到震慑作用的用具,他一定会将其喝退,也好杀杀他的锐气! 闻言,聂无咎的脸顿时变得铁青无比,“这……唐大人,草民说的是实话啊!” 聂无咎一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的模样,更是为此惧怕不已。 这要是换做旁人或许也就信了,可唐剑秋又岂是那好糊弄的?他一眼便看出了破绽。 他的唇角勾勒出怪异的笑容,幽暗的眸子射出寒光,很是冰冷的说道: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本镇抚这就派人先打你四十个杀威棍!看你说还是不说?” 聂无咎一听那还了得? 这要是常人四十个杀威棍也就罢了,可他身子骨并不好,再加上年纪大了也扛不住,这几乎等同于要了他半条命! “不要啊,大人草民如实招了!” 他哀声求饶,只求唐剑秋可以饶自己一命,就差跪着抱着对方的腿痛哭了。 见对方总算肯说实话,唐剑秋的语气这才稍微松了些,可即便如此仍旧不愿轻易放过。 “你且说来!” 聂无咎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好好的改口了。 “大人,草民……换句话而言草民也不算违法,那名孩童尚有官府开具的证明,即便是转手他人又有何不可呢?” 唐剑秋怒而拍桌,这更是让本就做贼心虚的他感到无比畏惧,尤其是在对上这一双如恶鬼在世的恐怖眼神,那聂无咎都险些吓尿。 唐剑秋断声喝道:“住口!休要用官府证明唐塞本镇抚,妄想钻我大明律的漏洞不成?” 聂无咎很是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向唐剑秋。 既然对方要跟自己争,唐剑秋不妨满足对方这个心愿; “即便那孩童有官府开具的证据,又岂能容你私自与人交易换取钱财?应当有相关证据证明才是!”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 他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不该与官府叫板,只能选择服从,以免受那皮肉之苦。 “我且问你,究竟是什么地方开出的证明?” 闻言,聂无咎脸上写满了骇然,他像是遭到雷击一般,又好似那风车转悠一般,拼死摇头。 “这……大人,草民万万不能说啊!” “为何不能?” 听到这唐剑秋基本可以确定了,或许这背后是有什么具有身份的人指使,不然又怎会去惧怕成这样? “草民要是说了,他会要了我的命啊!” 他甚至都不敢想自己接下来的下场了,浑身哆嗦个不停,连忙摇头说不。 “你若是不说本镇抚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唐剑秋言语之间充斥着恶毒,几乎是在一瞬,他的面色变得阴骜了起来。 “招招招!” 其余各锦衣卫见了也是握拳高举右手,一齐威喝,此举更是起到了威慑作用。 聂无咎像是听到了杀头之罪一般,脸上写满了惶恐,又怕会因此饱受酷刑。 如今这位活阎王都已经发号施令,他要有何理由去隐瞒?只得老实交代。 “是……是东南辖下的徐州县。” “徐州知县?” 唐剑秋并非对每一个地方的人都打过交道,可对于这徐州知县还是有所耳闻的。 此人虽资质平庸并未做出实证,但也不至于如此胆大妄为,莫非他也是被歹人所蒙骗? “华先生,你怎么看?” 唐剑秋看得出来华玉娘冰雪聪明,对于此案或许她已经有所渗透。 华玉娘躬身回话,俏丽的脸上浮现出一道冷色:“门生以为他与歹徒勾结的可能性较大,何况此人也是地方官府中人,对于这朝中律法自是清楚不过, 不知大人可还记得,前些夜里您要门生统计辖下各县?” “那是当然。” 唐剑秋虽然是一名武官,对于这其中的案情还是稍作了解的,自然不能忘了。 见唐剑秋有些印象,华玉娘便在原有的基础说上一句: “大人,这其中失踪幼童案例多寡,在这十几个县中,光是徐州就只有五件,其中的关键是有三件竟是自己走失且都已寻回, 而另外两起分明像是遭到了诱拐,却又毫无理由的突然被人找到,这实属反常,难道大人不觉得奇怪吗?” 华玉娘一语点醒梦中人,正是因为有了她这样一番话让周边之人皆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周边的人听了可谓是翻然醒悟,连张礼义这样的大老粗都已悟出; “华先生的意思是说,这是县令跟歹徒之间的默契和条件? 或许他们不希望在徐州犯案,这样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最致命的一点是恐怕还会因此影响政绩!” 张礼义之所以清楚是因为他多少也有点了解,无论对方是何官职的,最怕自己的名声遭到污点被人诟病。 华玉娘道:“不错,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他涉嫌此案最大!” 对于两人分析出来的这些,唐剑秋不得不对他们进行夸赞,“华先生不愧是我的肝胆智囊,可谓是诸葛孔明先生在世,至于赵礼义,你说的也不错, 你们二人分析的不无道理,至于真相如何恐怕也就只得去徐州县才能得到答案了, 既如此,赵礼义,你立刻去做出城准备,为避免人多眼杂先留一部分人在这,暂且带一队人马跟上于我, 其余人等待命,本镇抚要亲自去一趟徐州。” “是!属下这就去办!” 接着唐剑秋又命令起了那一位将其扣押过来的锦衣卫,道:“蔡于民,你务必派人将他看管好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唯你是问!” “属下遵命!” “好在这徐州距离斟鄩不算太远,大约未时三刻可以抵达!你们几个就先去打探消息,最好是掌握到与此案有关的证据,若有情况立刻来县衙与本镇抚汇合!” “是!” 正如唐剑秋预计的那般,待他来到徐州差不多已是未时三刻。 如今既是例行公事就没有必要穿着平服,这换上官服倒也能自在一些。 当来到徐州的时候,还是有不少百姓对着到来的一干锦衣卫谈论。 大致的意思是,锦衣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一向都是见人就抓,又怎会出现在此?莫非有什么大案要办? 当然,有些话他们也只敢放在心上,多的是不敢去说的,也没人敢对其指指点点,生怕会因此找到官兵惩戒。 在徐州县令得知唐剑秋亲临府衙的时候很是惶恐。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经常在外出差的锦衣卫有朝一日竟会找到他的头上! 即便真没罪也会因此蜕上一层皮,想必还会迫扣上一个有罪的帽子,如此一来可就麻烦。 任由他如何猜想,即便有再多的不愿也只得屁颠屁颠的上前迎接,再摆出一副欢迎的姿态。 “下官徐州县令叩见唐大人!” 由于两人关系差别实在太大,徐州县令不得不向摊开长褂跪着向唐剑秋行礼。 唐剑秋不怒自威,正是他的沉默让徐州县令尴尬不已,正想着起身却又未曾得到唐剑秋允许,只得老老实实的跪着。 良久才听到唐剑秋松口,“起来回话,先坐下吧。” 徐州县令喜出望外,这才缓慢起身躬身道谢,“谢大人赐座!不知唐大人莅临徐州有何贵干啊?” 唐剑秋当即一怒,厉声吼道:“够了!徐州隶属于江南管辖,本镇抚位居从四品,又是钦差,自然有权前来查你的县政, 你又怎的如此紧张,岂不显得太过心虚?莫非本镇抚还有先知会你一声不成?” 既然此人有涉事之嫌,唐剑秋不得不对他硬气些。 何况此人眼神躲闪,即便不是恶人也是有事相瞒,不如先杀杀他的余威,好让他明白! 徐州县令冷汗直流,连忙磕头谢罪,再对唐剑秋赔个不是:“下官不敢,下官有罪!只因先前并未接到通知,更不知唐大人亲自到访, 若是知道下官定会在县衙门口恭候,还望大人恕罪!” 唐剑秋却对此人行为颇感不屑,若真是如此他也不会用这样的态度; “你所犯下的罪行早已超过此事,何万金!到了这种地步你竟然还不认罪?莫非要本镇抚用之与刑不成?” 徐州县令好不容易才有了那么点勇气起身,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几乎是下意识的跪下。 他的脸上写满了惶恐无助,似乎是为此不感到不明不白。 “下官万万不敢!但不知大人因何动怒?” “本镇抚已经派人查清幼童失踪案件,你徐州县是如何汇报的?”唐剑秋倒是想看看,这家伙忽悠什么理由搪塞。 徐州县令拱手说道:“回唐大人,这徐州县目前也就只有五起案例,所有失踪的幼童均已找回,下官是如实汇报的。” “哦?” 唐剑秋就知道这家伙会嘴硬,倒也没有表现的太奇怪。 “我且问你,这三名走失的幼童是由家属找回不假,可另外两名幼童分明是遭到了歹徒诱骗!你究竟是如何寻回的?还不快速速招来!” “这……回大人的话,下关也不清楚,或许是拐走他们的歹徒良心发现……”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唐剑秋却像是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似的,采用这种方式说出,“如此说来是他们突发善念不成? 又或者说是他们一时疏忽让幼童逃走,亦或是你与歹徒私下协商!释放幼童来冒充政绩!”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还能冤枉你不成? 这样一番话无疑给了徐州县令当头一棒。 他哪能经受住这样的折腾?这简直不亚于给他判了诛连之罪! 对此,徐州县令连连说道:“唐大人想必是误会了!此事绝不可能!下官又怎会和歹徒勾结?” “如此说来倒是本镇抚冤枉你了。” 唐剑秋像平常那般看着他,可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他更加畏惧。 倘若对方用一副严肃的面孔盯着自己那还好些,关键是他并没有因此动怒,就好像很平常似的。 “下官……下官……” 徐州县令支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唐剑秋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目光冰寒,云:“我且问你,以县衙所开具的孤儿证明又怎么说? 若是没有记错,应该是由县衙主簿负责用印吧?” 正说着唐剑秋又将视线放到了站立在一旁的主薄身上,这样一番话无疑是给他判了死刑。 主薄的脸上被惶恐的情绪所覆盖。 他从未想过整件事情的矛头居然指向了自己,这要他如何不怕? 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唐剑秋故意开口问话: “我且问你,你既已就任徐州主薄一职,相信对徐州有一定了解,但不知曾经发出多少孤儿证明,你可要如实回答!” 主薄哪敢正眼去看唐剑秋?对于他而言那简直就是活阎王!好像自己只要随意的一个动作都会被对方捕捉,然后采用最为极端的方式玩弄自己。 “这……大人,请恕卑职实在记不得了!” “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假不记得了?” 唐剑秋故意施压,对此发出质疑的声音。 许是压力太大,从而导致主薄额头低下了一滴冷汗,整张脸因为过于紧张导致绷紧,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回大人的话,卑职是真不知啊!”他愈发崩溃了起来。 唐剑秋用力的点了一下头,表示愿姑且信他一次,“好,你若不记得那倒无妨, 按照朝廷规制,加盖县衙关防,所发出的公文书必须留底列册以备查核,想必你应该不至于蓄意违反规定吧?” “这……卑职、卑职……” 主薄一时磕巴了起来,他先是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徐州县令。 那徐州县令不过是低着个头,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就怕被唐剑秋发现。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主簿半天回不上话。 唐剑秋知道对方或许不会吃这一套,便是采用软硬兼施的方式。 “你若是受人指使,不敢违抗而虚开证明,然后又能主动检举,本镇抚倒是能酌情轻判, 然而,你要是隐匿不报,一旦本镇抚查明由于歹徒勾结图利之嫌,休怪本镇抚从重论罪,甚至处以极刑!” 闻言,主薄跌入了地狱,即便有再大的秘密也使得他不得不招供了。 “大人,卑职知错,卑职愿意招供!” 徐州县令很是惊异的看着跪在旁边的人,似乎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在这个要紧关头反水。 他正要上前发作,却又被唐剑秋一个眼神杀了回去,以至于不知该如何开口。 主薄顶着重重压力,道:“实不相瞒,是县令大人让卑职开具证明给聂无咎的!” 即便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也不得不认。 徐州县令又怎能容忍这样的羞辱,他伸出食指指向主薄,浑身都气得哆嗦,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掐死。 他当即一怒,冲着主薄就是一阵吼:“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信不信本县……” 还没有等徐州县令把话说完,唐剑秋当堂怒喝:“大胆!在本镇抚面前还敢威胁他人?来人!将徐州县令脱去官服,押入大牢!听候宣判! 他们二人就由你们亲自看管,若有什么差池本镇抚唯你是问!” “是!” 两名锦衣卫一左一右将其扛走,像是拖死狗一般,留下来的就只有徐州县令的一片哀嚎。 “唐大人冤枉啊!下官冤枉啊唐大人!” 见那厮被人带走,唐剑秋接着用命令站在门口镇守的锦衣卫,“你们几个就先押徐州主薄前去收取相关物证,此事就有劳华先生了, 陶主薄,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速速带路!” 主薄如闻特赦,像是小鸡啄米般点头,生怕自己只要慢了一步就会被唐剑秋惩戒。 “是是是,卑职这就去办!” “剩余人等,待人证物证到齐随本镇抚一起将罪魁祸首缉拿归案!” “是!” 在那之后,锦衣卫队就此展开行动。 待到证据搜集完毕已经夜深,换做旁人早已睡去,可北镇抚司的弟兄们却不敢休息,因为他们还要帮助唐剑秋查案。 华玉娘不辞辛苦,她将所有的证据都整理在一起,并特意备份以防不时之需,接着将所要用到的相关文件呈上并与唐剑秋讲述。 “大人,从对方的口述和收到的文件来看,足以证明他们一直在做这种造假证明的勾当! 尤其是这担任徐州县令的,竟在这不到四年的任期里开出了高达六百多份的证明!” “该诛!” 唐剑秋愤而拍桌,许是力道太过猛导致桌面产生了开裂痕迹。 想到那该死的渣子所作所为,唐剑秋就气得咬牙切齿。 而那幕后真凶为了一己私欲竟害了这么多良善,更是拆散了无数个原本幸福美好的家庭! 换做别人恐怕早就被唐剑秋的威慑吓到,可锦衣卫的弟兄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华玉娘这才来没有多久,多少还是有些畏惧,可即便如此仍不忘撞的胆子回报。 “大人先行息怒,这陶主薄也提供了县令的私账和银票,相信这些证据足可将他定罪了!” 待到华玉娘说完,方小渔抱拳说道:“大人,眼下我们的确掌握到了对方的犯罪证明,可眼下还不知孩子们身在何处,若是不能早一分问到孩子们将会多一份危险。” 唐剑秋点了点头,对此很是赞同:“不错,眼下我们的确是取得了他跟聂无咎勾结的罪证,可如今孩童身在何处还尚且未知,再加上本镇抚也是感慨良多, 从外表上来看,此案或许即将侦破,可本镇抚认为,此案或许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当然,不问证据将他们抓走是最为直接的方式,可这样只怕是适得其反,那些无辜孩童的下落又该如何? “大人,不如我们严刑逼供!” 方小渔很是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方案,这也是他们北镇抚司常用的手段,相信也没有哪个人能够承受。 “此法或许可以,可眼下也没有其他良策了,那被救下的孩童的确是免去了被卖到外地的悲惨下场, 可我们即便要救其他孩童,又不知他们究竟来自何处,家中都有些什么人?要如何才能把孩子们一个一个安全的送回家。” 换做往常唐剑秋很少会有这样的感慨,在外人眼中他或许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可他毕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又怎会不担忧? 华玉娘欠了欠身,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唐大人为人清廉,行君子之事,可谓是仁义之士,大人又何苦烦忧?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孩子们的下落才是。” 华玉娘一语道破,也正是因为如此解开了唐剑秋心中的疑惑。 “既如此本镇抚亲自带队!方小渔,待从徐州县令口中问出话后立刻出发!不得有误!” “是!” 方小渔白净的脸上写满了坚定,似乎就想到该怎么惩戒徐州知县了。 这惩治犯人乃是锦衣卫每一个人的拿手绝活,就不信那家伙能招架的住! 方小渔是这般想着的,他很是灵活的转着小刀,接着向关押着徐州县令所在的地方走去。 “嘎吱~” 接着便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里面开始的锦衣卫见到了他先是行了半礼,“方大人!” “免礼,唐大人叫我过来看看,你们几个在外面看着可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明白!” 几人拱手抱拳,接着向门口走去,背对着守门。 见四下无人,方小渔的心情倒是畅快了不少,很是畅快的哼了一句。 徐州县令本能的一哆嗦,对于他而言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笑面虎,这锦衣卫当中就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你……你想干什么!” 徐州县令的身体虽然没有受到限制,可他也明显感觉得到,如果真要逃还不一定逃得过。 “哼哼~” 方小渔并未回话,有的不过是干瞪着,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徐州县令更加害怕。 他就像是一块木桩立在那里,被人定死了一般,都不敢正眼去瞧人。 “就在刚才,我想到一个有意思的!” 方小渔一边说着一边向徐州县令走去,待走到他面前后立刻拽着他一条胳膊,仔细的打量着他那饱经风霜的右手。 “你这手倒是很不错呀,你说我要是把它给剪下来呢会怎么样?” 方小渔伸出二指笔画出剪刀的模样,正说着就要作势一副把他的手指剪断。 徐州县令活了这么多年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脸色都吓得不轻,仿佛手已经没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我要告你动用私刑!”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叫了出来,然而,方小渔却不这么认为。 “你告也没用!唐大人已经给了我执行权,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以免受皮肉之苦啊!” 起初方小渔还以为这个人会有那么一点骨气,想不到还是一个贪生怕死的鼠辈。 最开始还想着用什么方法该让他开口,如此一来更可好办,免得多费唇舌。 那人止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好似看到了恶鬼,“我……我要是说了你会不会不会对我问罪判刑?” “那就要看唐大人的意思了!” 他一个做锦衣卫百户的人可没法做出保证。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即便这家伙能够提出有力的反证那也是难逃一死! “这……如此说来,那我岂不是……” 徐州县令有些纠结,既然对方没有肯定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方小渔已经没有耐心了,他伸出手来抓住徐州县令的头发,虽然没有太过用力却让徐州县令疼得嗷嗷叫了起来。 “别啊大人!求您下手轻点!” 方小渔一脸无语,“喂?有没有搞错?我这还没开始呢!你要是现在不说的话那么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是是是,请大人先松开,罪民这就说!” 徐州县令也是吓怕了,事到如今只有选择如实说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带你们回家 许是太畏惧,从而导致徐州县令不敢正眼去看。 迫于无奈之下,徐州县令只好交代实情,指明所有被掳来的孩童全都关押在药膳堂之中,并格外央求减轻罪行。 方小渔哪能擅作主张?便是让先前那些个看守的锦衣卫进来,再三交代一定要严加看管,若是有半点差池他就要唐剑秋治他们失职之罪! 他们赶忙答应下来,因为他们太清楚唐剑秋的手段了; 犹记得天启二年时,有一贼人犯下不可饶恕的通敌大罪,唐剑秋一怒之下将脏兮兮的抹布盖在犯人脸上,再用开水去烫! 待时机成熟后猛地将抹布撤下,直接将犯人的面皮乃至血肉一起撕下来。 如此画面当真是叫人感到发指,依稀记得犯人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连同那粘稠血液随着皮肉一起,那血肉粘在抹布上更是不可言喻。 方小渔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赶忙将徐州县令供出来的罪状跟唐剑秋说了,唐剑秋刻不容缓,立即命人前往药膳堂将人带回! “所有锦衣卫听令!随我去药膳堂将孩子们找回,切记要对他们温柔些,尽可能避免他们受到惊吓!” “是!” 一瞬间,所有站在厅堂内的锦衣卫同时抱拳,在得到唐剑秋的命令后展开列队,就等唐剑秋引领带路。 唐剑秋一行人换上官服,随即备马踏上前往药膳堂的旅途,他们快马加鞭。 上百名锦衣卫如同奔腾的野马疾驰而去,如此壮观倒是让百姓叹为观止。 换做往常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锦衣卫同时出动,故而他们可以确定,这次一定有大案要办! 当然,北镇抚司的要办案的话他们自然是不好插手的,也只能小声议论罢了。 待来到了药膳堂之后,几个看守的打手见了官兵,也不知是出于眼拙还是别的缘故,竟是毫不犹豫的将锦衣卫队拦住。 “站住!你们什么人!” 唐剑秋哪有功夫跟他们废话?一个巴掌过去就将这个质问自己的人拍晕在地。 其余人等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因此吓了一跳,看唐剑秋的眼神也变得不同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死了?” 此人一动不动,故而他们联想到的是对方已经死了,以至于说话都变得磕巴了起来。 “放心,只是让他睡了过去。” 在那之后,唐剑秋又将视线放到这些个不长眼的官兵身上,“北镇抚司查案,其他人等速速让开!以免受皮肉之苦!” 唐剑秋刻意收敛了力度,最开始会选择把人打晕是为了起到威慑作用,相信有了前车之鉴他人也不敢再犯。 “这……锦衣卫?”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往两边避让开路,不敢再犯。 唐剑秋眼神示意进去,有了唐剑秋的命令他们首当其冲,齐刷刷的向前奔去。 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唐剑秋从中补了一句:“兄弟几个小心些才是,尽可能别吓到孩子。” “是!” 唐剑秋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孩童心理防备是最弱的,倘若他们大张旗鼓的进去反而会让这些孩子吓得不轻。 毕竟被绑架之事已经对他们的童年造成了阴影。 上百名锦衣卫已经将药膳堂团团包围,这前来围观的百姓可谓是越来越多。 人们各由分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唐剑秋正在派人搜查,却听到柴房内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如此又岂能淡定?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安,接着带人火速奔赴柴房,却听到柴房外传来一阵管家的呵斥。 “吵什么吵!再吵把你们丢出去喂狼!” 闻言,这些个孩童才没有再继续哭了,可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们内心深处的难过。 管家倒是有些得意,自以为可以治的了这些孩童,说话间行为举止更是嚣张了起来。 “如何?该对他们凶些就该凶一些,不过是个孩子,何必那么麻烦?要是治理不好岂不是闹出笑话?” 正说着他还要命令手底下的弟兄们做事,态度可谓是嚣张至极,似乎以为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办得了自己,言语之间颇为得意。 然而,唐剑秋见了只觉得恶心,这种感觉就好比见到了腌臜物一般,手上握着的拳头也是紧了几分。 唐剑秋二话不说便带人来到了柴房前,那管家见了明显愣了一下,只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好生陌生,不过从他的官服上来看应该是个当官的。 “哟,这位军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管家正要上前陪笑,唐剑秋当即一怒,猛踹了一下他的胸膛! 管家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重击?发出了一声哀嚎后倒在地上,拼死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似乎没有想到会来这么一出。 “军爷,您这是作甚?” 管家很是吃力的喊道,唐剑秋并未回话,直接略过他。 而方小渔出于对管家的憎恨,又补上了一脚,还特意避开了对方的心窝。 毕竟让他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与其这样倒不如先让他吃些苦头。 唐剑秋尽可能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推门而入后,映入眼帘的竟是上百户孩童瑟缩在角落之中。 如此场景,不禁让一干锦衣卫震撼。 纵使他们办过太多的案子,数量如此之多的孩童他们还是头一次见,眼中写满了骇然。 许是太畏惧,又或者说他们本能的以为,唐剑秋是打算将他们卖出去的恶人,本能大哭了起来。 泪声俱下,如此场面不得不让人唏嘘,即便是唐剑秋这般对外冰冷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触动。 唐剑秋将绣春刀弃在一边,其余的锦衣卫见了纷纷效仿,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减弱孩童的防备。 唐剑秋尽可能放低了声音,走到他们身边后蹲下身安慰一句:“孩子们,没事了,我带你们回家。” 约莫二十来名孩童把唐剑秋当成了依靠,纷纷向唐剑秋奔来。 或许是因为他们年纪小,又或者是出于本能,他们张开瘦弱的小手将唐剑秋紧紧抱住。 唐剑秋愣了片刻,他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孩子祈求安慰,而他又是一个粗人,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 唐剑秋面色一僵,他僵硬的抬起手来,大手一捞,将五六个孩子抱在怀中。 “你们的家人都很担心,我保证,一定带你们回家跟父母团圆!” 其中一个孩子停止了啜泣,他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忍不住抽噎道:“大哥哥,我们真的可以回家吗?” 这样一番话不禁让人感到心酸,也不知他们被关押了多久,以至于对回家这一事都不抱期望。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宽慰,便是用力的点了一下头,“那是自然,一定会让你们尽快跟家人团圆。” 剩余些个孩童往看着面善,或者认为较为靠谱的人身上扑去。 纵使脾气再怎么差的锦衣卫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感到触动,只得摸一摸他们的头以示安慰。 “好了好了孩子们,没事了,不哭不哭啊。” 方小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们还这么小就跟家人走散,最小的还只有三岁,又怎能辨别善恶? 只是苦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小小年纪就遭受此等灾祸,但不知如何弥补; 还没等这些孩童感受悲痛的情绪,由袁杰领头的锦衣卫带了几人来到唐剑秋所在地,并向其汇报。 “大人!地下室藏有四百来名孩童,孩童数量实在太多,我们照顾不了,恳请唐大人加派人手。” “什么!这个畜生!” 唐剑秋愤恨至极,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畜生给剁了! 方小渔欠了欠身,道:“大人,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照看这些孩子。” 唐剑秋对此很是赞同:“你说得在理,方小渔,你带人去支援袁杰,剩下的本镇抚会派人处理。” “是!” 其中一名锦衣卫忍不住开口问话:“唐大人,这些孩子先安置在哪?” 听到这,唐剑秋陷入了沉思。 若是安排在驿馆里是很难照料的,也难免会让这些孩子受到危险。 几番斟酌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暂且将他们安置在府衙之中。” 闻言,锦衣卫大惊,“什么!大人,您这不是要孩子们狼入虎口吗?” 唐剑秋知道这么做或许是有些冒险,可眼下这种情况已经别无他法,即便要转移到其他地方的府衙也需要一定时间。 何况还要照看这么多孩子,一时半会儿肯定是照看不了的,就算他们不哭不闹再借一辆马车,如此赶路最少也要到夜晚了,实在太危险。 唐剑秋眸如寒冰,言语之间也是颇感无奈。 “将他们暂时安置在那也只是权宜之计,今天至少有一半的弟兄要待在府衙之中待命,避免这些衙役又在这背后整什么幺蛾子! 待张贴的告示一一发出再核实前来认亲之人的身份,待核实身份后,再由家属将孩子领回。” 听到这,那名锦衣卫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意识到自己多心了,如果能稍加注意的话,安置在府衙之中倒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时间短一点还好,可长期以往锦衣卫的弟兄哪能吃得消?只能暂时先这么安排了。 要是阿飞看到这一幕一定感触颇深,毕竟他从小就是孤儿,是最见不得孩子们哭的。 “好了好了,孩子们不哭啊。” 华玉娘好一阵安慰,许是因为她是一个平常女子,孩童也多了一些安心,更有甚者放下戒备抱着华玉娘的柔软玉腿不放。 被她这么一弄,孩子们哭泣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孩子们,我带你们出去。” 唐剑秋负责带头,其余些个锦衣卫见状纷纷效仿。 “都不哭了啊,起来回家。” 有的孩童被他们牵着,还有的跟在他们身后,更有的抱着他们的腿不放。 在这些个孩童当中,更有几个孩子非黏着唐剑秋不可,好似他不来他们就不会离开一般, 唐剑秋也是颇感无奈,只得左右手各抱一个,剩下的让他们跟着罢。 唐剑秋转身回眸,将视线放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锦衣卫身上,开口说上一句: “出门后顺便把本镇抚兵器带上。” “是!” 此案或许已经了结,然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并未落网,具体还有待唐剑秋继续追查下去; 第一百三十章 你这厮最该杀 待安顿好这帮孩童之时已近酉时,锦衣卫队这才能稍微歇息片刻罢,可即便如此仍旧不能放松警惕,更是需要安排人手轮流看管。 一瞬间,偌大个府衙之中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官兵。 休说这府内有人巡逻,单说这徐州县衙外围,他们也不打算放过。 而在这徐州县衙之中,唐剑秋特意要了一间偏房住下。 这公堂之上乃是谈论公事的,一般是用于审问犯人,任何人都不得戏言。 由于姿事重大,唐剑秋只好叫方小渔,熊翼他们这些身为百户,试百户乃至小旗这些个七品之上的几人前来问话。 身为试百户之一的熊翼在知晓那厮所做所为之后愤怒握拳,说话间更是多了几分阴狠,即便说他是张翼德再世也不足为过。 “大人,这徐州县令真是可恶至极!竟藏了这么多无辜幼童,最为过分的是,这厮还打算将其转卖,该杀!” 唐剑秋亦是感慨良多,“单是徐州县就开出了六百余起虚假证明,其他地方又开出多少?那些已经被卖出去的孩童如今又在何处? 他们的家人又是否还在翘首等待?还有那些诱拐孩童的元凶,徐州县令吴能犯案如此之多,为他诱拐孩童的人又岂在少数? 他们究竟是谁?何方人士,如今藏身在何处?又是否是在寻找下一个受害的目标?凡此种种,又怎能让本镇抚不担忧?” 唐剑秋愤慨激昂,换做往常他是绝对不会说这么多的,可如今发生的种种让他不得不防。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他人若有半点担当,半点作为,也不至于犯下这不可饶恕的大罪! 唐剑秋越想越气,额头和手背在过于愤怒的情况下凸起青筋,俊秀的面容随之产生狰狞。 “都是群该死的畜生!” 和他同样感到愤怒的是锦衣卫一行人。 他们本就是血性男儿,虽没有女子那般感性却也至情至性,只觉得那帮歹人全都是些可恶至极的禽兽! “这就是大人为什么要我们留活口的真正目的?如此也好从他口中问出话来。” 方小渔欠了欠身,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唐剑秋是何用意。 “大人还是觉得还是要从吴能身上着手调查吗?” 另一名锦衣卫不由得一问,虽说这的确是一个办法,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能追出多少,最初的又是否就是真相? 唐剑秋点了点头,道:“恐怕也只有如此了,眼下将孩童安顿好之后,就该张贴告示广张贴告示,广而告之了。” “是!属下一定着手去办!” 如今天色虽不算太晚,可真要他们安排去干远比白天效率要低,而他们也只能尽量处理好此事。 “陶主簿和吴能定是要带回去定罪判刑的,问题是徐州县更是邀请朝廷立刻派人接管才是,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熊翼追问上一句。 说实话,唐剑秋心里也没有一个主意,即便真要派人接管,他最多也只能提个意见,至于究竟该派谁去那就得看皇上的意思了。 “皇上的心思本镇抚不敢随意揣测,但愿能派出一个让百姓合理安心的清官。”这是唐剑秋目前唯一的奢求了。 “唐大人,吴能该如何处置?” 方小渔倒是想听听唐剑秋的主意,究竟是派人将他押送回京还是严刑拷打问出幕后?这一切恐怕也就只能等唐剑秋自行安排了。 唐剑秋不过是冷笑一声,而后拍案叫绝。 “本镇抚亲自去!” 闻言,方小渔的瞳孔猛地一缩,似乎不敢相信唐剑秋说的话,“大人的意思是夜审?” 虽然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换做往常唐剑秋即便是要审问也极少数是在夜晚,看来唐剑秋对此案的确埋下了很深的怨念。 关于这点唐剑秋也没有否认,他很是坦荡的承认了下来,“不错。” “什么!” 众人一惊,唐剑秋这个活阎王竟然打算在夜晚的审问! 这要是再配上北镇抚司“牛头马面”的方小渔和阿飞那还了得?这岂不是上演一场阎王殿? 他们甚至都不敢去想吴能最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毕竟这俗话说得好,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夜晚对于任何人而言多少都会有那么一点恐惧,先不管那人身份与否,何况是本就做贼心虚的人,想要问起话来也远比白天问话轻松许多。 接下来就看那厮的口供了; 唐剑秋是这么想的,于是向关押着吴能的大牢之中走去。 或许吴能曾经威风过,或许他曾经因搜刮民脂民膏而沾沾自喜,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关押在自己所管辖的府衙之中。 而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感到恐惧; 大牢内,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那昏暗的烛光下,整座大牢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在生锈的铁栅栏后面,囚犯们眼神空洞,面容憔悴。 他们身披破烂的囚服,满身污垢,身上还带着手铐脚镣。 牢房内异常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铁链声和囚犯的叹息声,还有唐剑秋脚步声逐渐靠近的声音。 一众囚犯闻风丧胆,像是看到恶鬼一般,纷纷避让。 尤其是在对上唐剑秋这双凶戾的眼瞳时,感到了无休止的恐惧。 墙上挂着几盏昏黄的油灯,勉强照亮了这个阴森的空间,地面上铺满了干草,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住了。 对于他们而言,每一天都过得格外漫长而又痛苦,一众囚犯在绝望中等待着制裁,而他们也只能被遗忘在这黑暗的角落里,渐渐凋零。 唐剑秋目光冰冷,他站在这只隔着一层护栏之差的吴能面前,勾勒出了一抹让人感到怪异的笑容,那模样之可怕即便是百鬼见了也要纷纷避让。 “把它打开。” 唐剑秋一声令下,无人敢反抗,尤其是衙役头头,赶忙掏出钥匙开门。 即便知道这曾经是他们的上级,却又不得不咬牙坚持下去。 唐剑秋冷眸一扫,接着道出了一声命令:“把他带出来,本镇抚要亲自审问!” “是……” 唐剑秋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只能选择照做。 吴能倒是毫发无损,显然是受到了不少优待,可唐剑秋却从不心慈手软。 “带上去。” 将吴能扣押至刑堂后,唐剑秋很是粗暴的将其丢在地上。 甚至都没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背! “啊!!!” 他并未用力,可吴能却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换做平常唐剑秋早就一脚将人的脊背踩断,可仔细想想也罢,这样未免太便宜了他。 唐剑秋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他并未回头,如履薄冰的吼道:“你们几个出去,顺便把门给本镇抚关上!” “这……” 他们先是迟疑了一下,却被唐剑秋一个眼神杀了过去,更是让他们不自觉的感到战栗。 一瞬间,仿佛颈脖遭到了扼杀,以至于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那稍微胆大的督头见了,这才壮着胆子回上一句:“是是是……你们几个还不赶紧退去!没听到唐大人说的话吗?” 衙役们也不想碰一鼻子灰,只得老老实实的吩咐照办。 在走出门口之前他们还不忘抱拳以示尊敬。 眼下已经四下无人,周边寂静的可怕,如同一座鬼城。 如果说有一群人围观还好,可问题的关键是在于只留下唐剑秋一人审判! 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据说凡是到了他手上的犯人,哪怕是皇亲国戚亦是极其残忍。 “拶指,夹棍,剥皮,舌,剁指,刺心,刷洗,选一个吧。” 唐剑秋语气平淡,可对于吴能而言,这简直比坠入了十八层地狱兽形还要恐怖! 这些从名字上来看或许没有那么可怕,可真正要实施起来那简直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要难受! 这简直是要折磨到死! “不!大人!求你饶了我吧大人,我一个都不想选啊!” 他几乎都要叫起来了,若不是现在被唐剑秋压制在地上他一定会跪地磕头求饶。 “还是我替你选吧!” 说完,唐剑秋一把拿起放置在台面上的刀子,一把扎入吴能的手背。 “啊!!!!!” 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从中传来,唐剑秋认为这还远远不够,又从刑台上拿了一把,并将其扎在另一只手背上! 刀子扎入的瞬间,形成血洞,红润的血液顺着伤口处流淌而下。 “啊啊啊!!” 又是一阵刺耳的惨叫,这下可是把他的手心连着地板一起刺穿了,而他却好像很享受一般。 骇人的目光再配上这阴寒透骨的气息,透着莫名的危险。 吴能缓了好一会儿才喘上一口气,他一脸虚弱的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唐剑秋,脸色被不可思议的情绪所覆盖。 “大人……我的人就是这些,该招的我都已经全部招了!您为什么还不信啊?” 唐剑秋蹲了下来,接着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哦?我怎知你有没有在说谎?” “可是大人……草民实在……啊啊啊啊啊!” 一阵痛不欲生的嚎叫从中传来,还没等他完完整整的讲那句话脱口而出,唐剑秋已经斩去了他的食指。 “我不想听你废话,你要是再多说半个没有意义的字,我要你另一根手指!” 唐剑秋声音低沉,好似那九幽之地探出来的,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吴能无比绝望的看着已经跟自己分离的食指,差点就没有疼晕过去。 唐剑秋认为差不多了,于是乎尝试性的开口问上一句:“现在愿不愿意从头到尾的说一遍?” “唐大人,您这样做未免太残忍了!” 他当官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哪个人上来就这么残忍的。 问题的关键是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这要是到了后面那还了得? 这或许换做常人或许会感到不满,可对于唐剑秋而言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残忍?恶鬼?呵!我可以在你身上割个三千刀还不让你死,你信不信啊?” 吴能被直接吓了一个哆嗦,好像对方手上把玩着的武器已经从自己身上割下上千块肉一般,莫名的感到恐惧。 “我……大人,那不过是一些孩子罢了。” 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他仍旧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唐剑秋更加感到气愤。 唐剑秋爆喝一声:“你忒得好意思说!你这种江湖败类又怎知此举对父母的伤害有多大?你所受的这点小伤不及他们万分之一!” 既然这次不愿意妥协的话,那么他倒是不介意先让他尝遍这世上所有男子都恐惧的酷刑。 唐剑秋俊容狰狞,发出了恶鬼般的低吼:“好,既然你实在不愿,本镇抚就让你直接变成太监!”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敢跟我谈条件? 正说着,唐剑秋便打算将插在吴能手背上的刀拔出来,再换一个面,并当场阉了他! 吴能一身冷汗已被吓出,面色变得惶恐不已,像是如临大敌一般,他又岂能乐意? 他本能的感到畏惧,要不是因为他曾经担任过徐州县令,这会儿恐怕已经吓尿了! 让他做一个宦官,还不如直接给他一个痛快! “饶命啊,大人,我招,我全都招了!” 虽然他很不想得罪上面的那些人物,可他也不想因此导致自己小弟不保,只有选择妥协。 唐剑秋面色阴沉,发出了如恶鬼般的低吼; “说。” 一个字的命令固然可怕,吴能百感交集,又不好撒谎隐瞒实情,只能先透露个一二: “罪民背后的确有人指使,只是……背后之人的权势实在太大,草民万不敢得罪啊!只能先向唐大人透露部分人物。” “你这是在跟本镇抚谈条件?” 唐剑秋可不屑于跟这种败类谈条件,而且这家伙也没有那个资格。 吴能目光畏惧,他被唐剑秋这双凶狠凌冽的眼神吓到了,以至于说话都变得磕巴了起来。 他尽可能将心中的那份不快压了下去,待捋直了舌头后这才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那人身份地位实在太高,小人实在得罪不起,等那些个从犯全都找来之后,小的再说出这幕后指使身份也不迟。” 换作往常唐剑秋可不屑于答应这无理要求; 确切的说,对方甚至都没有资格跟自己谈条件,可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案件得到进展也只能先一步一步,凡事也急不得,大不了就让那人再多活几天。 “好!本镇抚就给你一次机会,待所有人犯带到后,必须将罪魁祸首的信息告知与我,不然,本镇抚将十倍奉还!” 吴能如闻特赦,言语之间也是轻快了许多。 “那是自然,大人!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啊!小的犯不着为了保护他们而白白丢失性命,甚至是让自己受皮肉之苦啊!” “既如此,那你就把那些人都叫过来,在他们到齐之前我会按照我现在对付你的方式,每天来一次!”唐剑秋恶狠狠的说道。 唐剑秋目光凶戾,似乎是在告诉他此事你没得选,要想活命最好老实交代! 吴能在受过一次后就已经有了一种想死的感觉,这要是再试一次那还了得?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接着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 “不不不,他们分布在每一个县,陈州是中心点,罪民可以保证,两天之内他们全都能赶来!” 他的语速也变快了一些,生怕自己慢了一点就会被给予惩戒。 唐剑秋点了点头,可即便如此仍旧没有放松警惕,“你说的本镇抚记下了,若是敢于弄于本我,本镇抚不介意剥了你的皮!” 所谓剥皮,就是在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可谓是痛不欲生。 最难的是胖子,因为皮肤和肌肉之间还有一堆脂肪,不好分开,而明朝用剥皮用的最多! “剥皮?!” 光是听到这个字眼,吴能都快要吓得晕了过去,这要是剥去了他的一层皮那还了得? “大人能放心,小的万万不敢扯谎!” 今儿个他可算是见识到活阎王的可怕了,也难怪说进了昭狱中的囚犯没有一人能幸免,除非皇上愿意开金口,只是这是不可能的。 “为防你会熬不过酷刑而自尽,恐怕得让你吃点苦头了!” 说完,唐剑秋很是利落的拿起了一块擦桌的抹布,并强行塞到了吴能口中。 这可不是随意能够吐出来的,因为他已经顶到了吴能的喉咙,这样一来就能防止对方咬舌自刎了。 待处理好了这件事情后,唐剑秋又将视线转移到别处。 “来人!” 唐剑秋唤起了在外镇守的衙役和一队锦衣卫,他们见到了来人表现的十分尊敬,同时躬身抱拳。 “你们几个带二十名,还有你们几个,带二十名衙役官兵留下,务必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纵容,更不能有半点差错!不然,本镇抚严惩不贷!” “是!” 就在这时,穿着平服的华玉娘也来了。 她的到来犹如那泉流,心如止水,小家碧玉,流入人心。 她欠了欠身,发出了如同莺啼般的绝美嗓音: “大人,相关的证物门生已收集完毕,那陶主薄的供词业准备妥当,大人若是要对他们定罪判刑随时都可以!” 对此,唐剑秋很是满意,道:“好!吴能也已招供,他的供词也是本案必要的关键,稍后本镇抚会向你口述,你且记下,在此案完结后即刻将他押送回京。” “是,如此说来,这一切都在大人的掌握之中!” 华玉娘对唐剑秋多少产生了一点钦佩,起初见到他还以为跟朝中百官一致,不过是官官相护,谁想这世上竟还有如此难得的好官! 唐剑秋却不以为意,“那不过是个无耻之徒罢了,必要时期可以不必拘泥于常理, 还有劳华先生备上名册,待到明日孩子们认亲时使用,到时就麻烦你跟县丞交接。” “门生明白!定会尽快着手准备。” 次日清晨,这才卯时不到锦衣卫一行就已着手忙碌了起来; 然而,这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孩童丢失的数量实在太多,即便排除父母前来找寻的时间,真要照顾孩童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来到了那厅堂后,熊翼赶忙向唐剑秋汇报:“大人,告示已经张贴,相信过不了多久闻讯而来的父母会找回丢失的孩童, 只是从外地远道而来的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为以防万一我们会加派人手带着锦衣卫负责护送。” “孩子们受苦多日,能与父母团圆倒也是一大美事,还是尽可能安排较为合适的地方才是。” 正说着唐剑秋忍不住一阵叹息,此举虽能解一时之需,可长期以往的确不是一件事。 倘若真有孩童在数月后还未找寻又该如何? 唐剑秋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鼻梁,这想来也是有些苦恼,实在没有个万全之策。 他抬起头来,看向窗外那忙活起来的锦衣卫队; 他们先是将那些安置在虎牙之中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带出,也好方便他们认亲。 消息才不过传出一夜,就有许许多多的父母前来着急认亲。 无论这府衙之中的孩子究竟是否是自己的,他们也不介意多跑一趟,因为这对于他们而言是莫大的希望。 “两位官爷,我是狗蛋的娘,他已经走失了有半年之久,哦对了,这是民妇的证明,还请过几位官爷过目。” “还请等下,先让我等核实一下身份才是。” 为以防搞错,熊翼先是唤那名叫狗蛋的五岁男童过来辨认, 还没等他先行开口,这狗蛋见了妇人表现的尤其激动,甜甜的喊了一声:“娘~” 这一下基本可以确定,妇人泪眼婆娑,恨不得现在就将孩子一把搂入怀中。 “娘在呢,等官爷核实了身份后娘就接你回去,今天晚上咱们吃肉啊。” 虽然说平民百姓很少能够吃到肉,可能够找回孩子也是人间一大喜事了,自然是要好好的给孩子补一补。 “哇!肉!狗蛋好久都没有吃到了,谢谢娘~”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刺痛了母亲的心,她很难想象这失踪的时间里孩子过得有多苦。 正是因为如此,那妇人才不禁潸然泪下。 为了以防搞错,熊翼反复比对,再三核实身份后便让人带走了。 妇人很是激动,连忙道出感激。 陆陆续续的又有一大波前来认亲的,幸运的牵着一大一小就走了,还有的牵走了一男一女,更有的只牵了一个, 可最让人感到痛心的是,还是有不少满心欢喜前来找孩子,最终又失望而归的,这对于他们而言是最沉重的打击。 不过,他们从未放弃找寻自家孩童的希望; “对了华先生,可千万别记漏了。” 方小渔对着正用毛笔书写的华玉娘说话。 华玉娘倒是认真,尤其是这侧颜,像是镀了一层光一般。 那一缕秀发,再配上绝世容颜,赛过杨贵妃。 这端起毛笔的模样倒有几分大才女之色,说是李清照在世也不足为过。 孩童一个接一个被领走了,只因为一行人忙碌许久,可最终接走的孩子也就只有不超过八十余名。 剩下的不是在赶来的路上,就是对此事毫不知情,不过他们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才是。 唐剑秋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最终将目光放到了县丞身上。 此人从模样上来看倒也不像是那丧尽天良的贪官,他的政绩虽说算不上很好,但至少没有犯下那作奸犯科的事情,总的来说还算不错。 “鲁县丞,待本镇抚回镇抚司之后,还有劳你着手处理此事,务必让所有过来的孩童重新回到父母身边。” 唐剑秋再三叮嘱,才却像是得到了圣旨一般,表现的毕恭毕敬。 “还请唐大人放心!小人一定照办!” 似乎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唐剑秋从中补充了一句: “我会让华先生准备两份文书,其中一份将带回北镇抚司,另一份就由你保留一份以作存底。” “是是是,既如此小人就暂且先让他们住在府衙之中,虽不是长久之计,但好歹也是一个办法,不过这日后可就不好说了。” 这才是县丞顾虑的事情,纵使他们本事再大也管不了这么多张吃饭的嘴。 唐剑秋道:“你且放心,锦衣卫正在设法寻找这些孩子的亲人,或许不久之后就能让他们家人团圆。” 倘若实在是有找不到的,那也只能另寻他法了。 县丞伸手摸了一把长胡,倒是显得有些欣赏,“这才是孩子们最好的归宿,只是小人实在没有想到,唐大人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闻言,唐剑秋的眼色在这个瞬间产生了变化,倒也不是觉得他这话不妥,只是有所顾虑罢; 县丞如临大敌,他误解了唐剑秋的意思。 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躬身赔罪:“小人一时嘴快,还望大人恕罪!” 唐剑秋不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自认为温柔二字并不适合他,应当用其他作为体会才是,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不过是希望对方可以纠正罢了。 “县丞大人多虑了,这点小事本镇抚不予计较,就是其他以孤儿名义被卖掉的孩子恐怕难以找回。” 第一百三十二章 孤注一掷 “大人的意思小人明白了,小人一定会尽快找回!” 又过了一日,和吴能勾结的同伙可算是来了,唐剑秋他们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他们特设布下天罗地网,就等对方落入陷阱之中; 吴能的同伙已有两名,从行动上来看倒像是训练有素的人。 他们先是在药膳堂附近打探了一番消息,接着再到周边仔细查看。 许是因为消息闭塞的缘故,从而导致他们并不知道这药膳堂早已被官府扣押。 他们不过是在打量着四周,以查看是否有可疑人物,又是否会有官兵突袭; 这里的伙计或许还是原班人马,不过现在已被官府掌控住了,基本跟软禁没有什么区别; 而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此番前去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且说那两名鬼鬼祟祟的贼人业已接近药膳堂; 他们二人警惕性上升至最高,还不忘张望四周,以查看是否有可疑之处。 在确认没有可疑踪迹后,他们这才稍微放了心。 他们很直接的闯了进去,意识到周边去全是熟人后,这动作更是嚣张了起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看守的几个人,只觉得有些陌生,像是初次见到过的一般,以至于眼睛都眯了起来。 “几位大哥,之前怎得没有见过你们?” 虽说这不过是一件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可对于他们而言,万事还是要小心为上比较好。 也不能因此完全放松警惕,故而问上一句。 在外看守的一个小厮不过是撇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他提高了嗓音,道:“废话少说,可是来找我们吴爷的?” 这一下基本可以驽定了,他们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原有的疑虑也在这个瞬间打消。 身边的另一个同伙见了随口说上一句:“正是正是,那吴爷如今身在何处?” 小厮语气平缓,好似家常便饭一般,很是平淡的说道:“该去什么地方找他你是知道的。” “是是是,多谢,多谢!” 二人如同得到了奖励的孩子一般,很是乐呵的走了进去。 他们没有防备,如往常一般利索的走向药膳堂内。 正如先前协商好的,特来底下暗道与吴能商议取货。 正当他们兴致勃勃的走进去之时,突然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似乎是有些不对,未免太过安静了一些。 即便知道此事或许是有些蹊跷,他们也并未过多怀疑。 由于此地太过昏暗,导致他们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们。 不过仔细想想,除了与他们交易的人之外应该也没有别人。 带着这份确信,他们向前方走去。 起初他们的心情还算不错,可就在他们距离对方只有五米不到的那一刻,二人这才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这面前站着的分明不是想让他们见到的吴能,而是黑袍遮身的唐剑秋! 他偏过头来,唇角勾勒出怪异的笑容。 正是这一笑让人闻风丧胆,竟让他们一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二人当即撤退,可谁想唐剑秋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几乎看不到他的抽刀速度,唐剑秋在瞬息之间就已经杀到他们的面前! 唐剑秋抬起绣春刀,并将其横起,刚好对准了他们的二人的脖子。 被拦住去路的二人不知所措,连口水都不敢咽下,只是觉得有些咂舌。 他们就怕这一刀会落在自己身上! 唐剑秋闷声笑道:“二位打算去哪?不妨来北镇抚司品上一碗凉茶?” 起初他们是没有注意到唐剑秋身份的,可当他们将视线放到了黑袍遮掩下那若隐若现的官服时,瞬间明白了对方官职。 “你……你是锦衣卫?” 当得知唐剑秋身份时,二人只感觉一阵腿软,他们就像是跌入了地狱一般,眼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据说去了北镇抚司那就是死路一条!去那简直就是遭罪的!又何来品茶一说?不把他们打个皮开肉绽的都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不错。” 唐剑秋眼眸如狼,如视恶仇,他的目光就像是刽子手手上握着的那把刀一般,就等着将他们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切下来! “大人!饶命啊大人!” 他们几乎都快要叫出来了,身体止不住的发抖,眼中充斥着的除了害怕并无其他。 “哦?” 唐剑秋不过是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可那人竟是直接瘫坐在地,好似刚才拍自己的不是一只手,而是镇压着孙悟空的五指山。 “大……大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二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在同一个时间内向唐剑秋磕头认罪,以祈求得到对方特赦。 他们非常清楚,被锦衣卫盯上无异于九死一生,何况面前的这个人可是掌管着北镇抚司的活阎王! 然而,唐剑秋并未着急回话,回应他们的也就只有四个字: “想死想活?” “想活,想活啊!” 他们跪着向前走了一步,身体哆哆嗦嗦个不停,只想寻求个生路。 “既如此,那就把我想知道的通通告诉我,不然……” 接下来,即便唐剑秋不说他们也能明白,两人如问特赦,几乎是开启了抢答式的回答: “是是是,大人,小的保证如实交代!小的什么都说!求您饶命啊大人!” 听到这,唐剑秋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些,开口问上一句:“除了你们二人可还有其他与吴能有过交易的?” “有有有,大人,小的愿意供出名单,只求大人给小的一条生路!” 两人争先恐后,就怕自己因没能给出个满意的答复而葬送性命。 “很好,既如此本镇抚会派人记一下你们的口供,务必如实交代,不然,严惩不贷!” “是是是,我们兄弟两个一定如此照说。” 为求活命,他们也只能如此,赶忙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与唐剑秋述说。 在那之后,唐剑秋便叫华玉娘进去了,或许有她在会方便许多。 最直接的一点是,北镇抚司绝大多数都是武官,极少数从文。 根据前世经验,他也清楚知道哪些人该信,哪些人不该信,却也不是全都知道的,而他也清楚锦衣卫中出了许多内鬼。 若真是要将此事交付于他人最好还是从新来的那些人,或者是真正信任的人下手。 华玉娘虽为女子,却也极其讲究信义二字,何况她冰雪聪明,医术超群,为人并不做作,其貌不算惊艳却也是十分耐看的那一类。 以后北镇抚司诸多事物交付于她也能放心,但不知今世有何变故。 待华玉娘抄录好口供后便将其装订,再呈现给唐剑秋过目,唐剑秋端起后认真的扫了扫,接着将文书放了下来,可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些感伤。 华玉娘美眸之间闪烁着费解之色,尤其是在看到唐剑秋眉头紧锁的那一刻,更加无法理解。 “大人莫非对此案仍旧有所疑虑?” 唐剑秋不过是摇了摇头,随后将心中烦闷一一道出:“本镇抚倒是希望能够从其中找到那六百多份孤儿证明的去处, 本镇抚想,他们的家人必然急于将他们寻回,可有些证明已经开出将近三年,其中一部分孩童右拐的时间可能更早,恐怕更难找寻。” 纵使那吴能不可饶恕,可他也不可能记得所有孩童都卖到什么地方去了,极有可能散布在全国的每一个角落。 唐剑秋的心情华玉娘自然理解,这的确是不是个办法,却也不能置之不理。 “大人打算如何?” 华玉娘想知道唐剑秋的看法,这才开口问上一句。 即便知道这样做或许是有些不妥,唐剑秋还是说了,“此举或许不亚于大海捞针,本镇抚姑且一试, 立刻以北镇抚司的名义行文全国各个州府,请他们协助清查, 只要有徐州县开出的孤儿证明,我等立刻派人去查!更要以此案为第一优先,限时上报!” 华玉娘倒是觉得这么做反而有些不妥,连连上前奏报: “可是大人,辖下各县倒还好办,若是遍及全国,恐怕在人力物力和时间上都是沉重的负担。” 唐剑秋道:“华先生,你的用意我能明白,可朝廷设立各级地方官府,目的不仅是为了统治百姓, 更该是为了他们排忧解难,让他们安居乐业,无论是我还是他人,理当为此而尽心尽力。” 华玉娘大受震撼,好看的秋水眸也是不自觉的一滴,接着将心中所想奉告:“大人此举真是让门生蒙羞惭愧, 世上若是多几个似大人这般心智的好官该有多好?只是……如此孤注一掷或许难度太大。” “的确如此,能救回一个孩子是一个,能挽回一个破碎的家庭算一个。” 此话或许听起来是有些冠冕堂皇,可他所求的意志是真,这三年来的那一段他非常清楚,若是想要在官场之中活下去不仅要心狠手辣,还要深得民心。 “是!门生知道了!” 华玉娘欠了欠身,接着拱手告退。 “不过本案的罪魁祸首还并未落网,此事或许还有侦破的必要,本镇抚必须亲自前去大牢之中看那吴能!” 唐剑秋去意已决,若是没能从他口中套出有利线索是不会甘心的。 他倒是想知道,这罪魁祸首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竟能让吴能这般惶恐畏惧。 唐剑秋褪去黑色斗篷,露出醒目的赤红色红袍。 靴子的打击声逐渐远去。 来到了关押着吴能的地方,唐剑秋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吴能早已伤痕累累。 现在的他可谓是蓬头垢面的,好似在外要饭的乞丐,这双手废了先且不说,身上的骨头也险些被拆个散架。 唐剑秋来到了他身前,吴能却像是见到了恶鬼一般,浑身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对此,唐剑秋并未感到意外,他拿起塞进吴能嘴里的破布,用平常的语气说道:“幕后指使是谁?”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当真是灭绝人性 闻言,吴能的心咯噔了一下,像是被一块巨石撞击一般,连忙摇头说不。 唐剑秋脸色一变,当即抓着他的头发就往墙壁上用力一扣。 “砰!” 随着一声惨叫发出,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唐剑秋顺手抄起放置在一旁的刀子,直截了当的扎入这贼人肩膀处。 其力道之深,深入骨血; 似乎是认为这还远远不够,唐剑秋握着刀子使劲往里钻了钻。 “啊——” 顿时,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从中发出。 唐剑秋并未收手,反而加重了原有的力度。 吴能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实在无法忍受唐剑秋布下的种种酷刑,只有选择招认。 “大人……我说,我说……” 听到这,唐剑秋这才满意,将插入他体内的武器拔出。 “说。” 一个字的命令固然可怕,吴能也不敢再做隐瞒,只能将背后之人的身份道出:“是……是承宣王之子,慕容博宇……” “什么!慕容公子?” 对于那幕后指使是承宣王之子一事,唐剑秋颇感意外。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这慕容公子放着好好的公子不做,非要做出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先前就有传关于慕容博宇不好的言论,现如今更是犯下这种种天理难容之事!这要唐剑秋如何忍受? 他认为,此贼当真是灭绝人性!丧心病狂! 为了以防没有弄错,唐剑秋不得不再问上一句,“你手上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慕容博宇所为?” “有、有的大人,慕容公子给我的银子,下边都刻有慕容家专用的字,小人因这段时间风声太紧,不敢花出去,这一般都是要封存一年的啊!” 他也是怕被人发现,即便是慕容公子赏的也不好全部花了去,要是被人抓到追问出个下落那可不好。 听到这,唐剑秋的顾虑已经消了一半,可即便如此仍旧有所顾虑。 “若是那慕容博宇非说是你偷来的呢?” 吴能如遭雷击,连忙从中补上一句: “冤枉啊大人!小的哪敢呢?不过小人手底下还有一样东西可以证明! 慕容公子为防小人反悔曾签订下修书一份,哦对了,此物一式两份,如今正在小人手中,还求大人饶命啊!” 这是他目前能够提供出来的唯一证明了,如果这还没有办法证明的话他也拿不出其它有利罪证了。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吗?” 唐剑秋收敛了原有的脸上,语气稍微好了一些。 说来吴能也是有些无奈,只能将心中的苦闷娓娓道出: “慕容公子见我收下脏银,非要拿小人身家性命做担保啊!若有半点违背灰普杀了小人全家啊!小人不能不招啊!” 听到这唐剑秋也算是明白了,也难怪说他会如此畏惧。 原来是遭人胁迫,如此一来也不算太奇怪。 “我明白了,你的家人本镇抚可以保他们平安,要是慕容家的人怪罪于你,本镇抚一肩承担!” “多谢大人!这下,草民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他非常清楚自己所犯之罪有多严重,即便能将功折罪最终也难逃一死。 因为他涉嫌贩卖孩童,单是一条都是重罪,何况他已犯下这六百余条大罪!能赦免家人已是祖上烧高香的美事了! 即便是死也要瞑目,最少也要让家人相安无事! 听到这,唐剑秋并未着急回话; 他先是叫来了门外看守的几个衙役,再三交代让他们看好吴能,几个衙役见了纷纷抱拳以示尊敬。 唐剑秋离开后,便叫上了几个官位较高且值得信任的几人,和他们共同商议,因为他也知晓慕容博宇的身份。 要知道他今年才将承宣王的侄子慕容璟处以极刑,如今又要处死他的儿子,要是承宣王知道那还了得? 先不说得罪不得罪的事情,即便知道对方犯下了通天大罪也一定会保! 唐剑秋气愤之余,简单的跟他们叙述了一下吴能交代的种种,几人听了惊讶之余还有些气愤。 尤其是袁杰,他本就是一个直肠子,更是性情之人,如今听了唐剑秋说的这些更是愤怒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将慕容博宇手刃了。 “娘的!我要去把他杀了!” 正说着袁杰就准备动身闯入慕容博宇府邸,唐剑秋见状立马叫住了他。 “且慢,你孤身一人如何拦得住慕容家禁军。” “可是那也不能……” 袁杰愤恨至极,只恨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不然绝对要在他头上来一顿板斧! 他可不管对方是不是皇亲国戚,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平时最狠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 除非这大明律修改了,否则他绝对不会让这种败类横行霸道! 华玉娘见袁杰此番是非去不可,便是赶忙说上一句: “袁校尉,万不可意气用事。” 华玉娘饱读诗书,自然知晓这其中道理,然,这天下之事自有分晓。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袁杰自然是不好说些什么的,只能摆手算了。 “罢罢罢,还是请大人裁定吧,再不用我手上这对板斧那可就要生锈了!” 方小渔对此也嗤之以鼻,“真是没有想到,犯下这不可饶恕之罪的人竟是慕容公子,当真是人是让人感到意外,但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对此,唐剑秋颇感无奈,他也在衡量这件事的结果,无论是做与不做,总有一方受害。 几番斟酌后唐剑秋像是想通了,将双手背于身后,接着说出了心中所想:“依法办他!” 华玉娘睁大了杏眼,似乎不敢相信此话竟出于唐剑秋之口。 华玉娘云:“此人乃是承宣王最宠爱的儿子,大人若是依法办他只怕承宣王会因此怀恨在心。” “你的用意本镇抚明白,可本镇抚不能放着这背后真凶不管, 他所犯下的种种已天理难容,我若是因为惧于他的身份就对他凯恩赦免,又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唐剑秋想起了自己初入锦衣卫初衷,就是为了惩治贪官污吏,平一切不法之事,让百姓安居乐业,与世无争。 可这世上贪官太多,终究是除不尽的,但他希望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帮助这天下黎明。 听了唐剑秋之言,华玉娘迟疑片刻,接着道出了心中所想:“大人莫非就不怕因此得罪了承宣王?” “早就得罪过了,不过是会加重他的怨恨罢了。” 唐剑秋早就已经看开了,此事无论是做还是不做都难以掩盖承宣王对他的仇恨。 华玉娘一脸不可置信,因为唐剑秋得罪的可是承宣王,这世上还真没有几个人敢得罪和皇上沾染定点关系的人。 他对唐剑秋多少有点改观了,以前也只是听听传闻,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跟传说中的一样不怕权势。 即便知道项上乌沙或许不保依旧要将罪魁祸首治罪! “通知锦衣卫队所有人,回京捉拿拐卖孩童元凶慕容博宇!” “是!谨听唐大人吩咐!” 上百名锦衣卫就此整队,浩浩荡荡,如韩信带兵,惊艳全场。 就此,唐剑秋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旅程; 待回到北平已是八日后了,路上虽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好在时间不晚,不过眼下最为重要的是尽快将慕容博宇缉捕到案! 唐剑秋是这么想的,于是带领百来号人特来往慕容博宇居住的府邸。 锦衣卫一行人力挽狂澜,光是看到这一身官服就让人不禁畏惧。 那地方百姓见了不禁感到心惊胆寒,尤其是那本就做贼心虚的家伙,见了更是害怕不已。 在外看守的士兵见了锦衣卫都暗叫一声不好,要知道,锦衣卫可是专门缉拿通缉要犯的,如今突然到访还带着这么大阵仗,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其中一名看守的卫兵正要张嘴问话,唐剑秋却直截了当的亮出了镇抚司令牌,如履薄冰,道:“慕容公子可在?” 士兵莫名感觉到寒冷,身体也是不自觉一哆嗦,说话的声音也是小了几分。 “在,在,请容小的先去只会一声。” 说罢士兵就打算开溜,唐剑秋却当场叫住。 “慢着,告诉慕容公子,他涉嫌入案,还劳烦他跟我们走一趟。” “是,是!” 他自然不敢怠慢,赶忙来到正堂将这件事情告诉慕容博宇。 “公子,唐……北镇抚司唐剑秋求见!” 由于此事太过匆忙,导致他都喘不上口气,一心想着汇报。 对此,慕容博宇早已见怪不怪,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罢了。 “他来找我干什么?就说我不见!” 虽然说他跟唐剑秋并无渊源,却也从承宣王口中听说过唐剑秋的事情,自然是会因此怀恨在心的,对唐剑秋的意见那更是没得说。 士兵支支吾吾的说道:“可……可是唐大人是来抓人的!” 出于本能,慕容博宇猛地起身。 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什么!他唐剑秋敢抓我!活腻了他!” “就说本公子不见!我就不信,唐剑秋他一个小小的从四品还敢找上门来将本公子抓走!” 慕容博宇似乎就笃定了唐剑秋不敢来抓他,为此很是嚣张,说话方式也是愈发猖狂了起来,而他就好似谁也打不倒的一般,表现的尤其得意; 第一百三十四章 彻底得罪承宣王 士兵听后先是迟疑了片刻,似乎是在纠结自己说的话是否合适,再三斟酌后他总算是考虑清楚,将心中那份顾虑当堂说出; “唐大人虽为从四品,可他的职权乃是陛下特许,权利更不是一般的大,连皇亲国戚他都能治罪啊!要不公子您还是……” 即便知道这话说出来可能确实有些不合适,可他还是说了。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慕容博宇当堂断喝: “大胆!你这个狗奴究竟向着谁?那唐剑秋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莫非你还想帮着他说话将本公子抓走不成?” “小的不敢!”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不合适,连忙向慕容博宇跪下以赔不是。 那慕容博宇显然没有将对方说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引以为豪:“只要本公子不走,他唐剑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四品,根本没有那个权利带走我!” “可是……” “本公子还不信,那唐剑秋莫非有天大的本事不成!” 慕容博宇气愤至极,要是他唐剑秋真的敢来,大不了就叫做承选王的父亲驾御圣前弹劾唐剑秋,就不信他能吃罪得起! 慕容博宇愈发猖狂得意,正想着该如何打发唐剑秋,岂料唐剑秋不请自来。 在下一个瞬间,锦衣卫队齐刷刷的冲了过来,将慕容博宇所在的房间团团包围。 而门外守着的士兵更是有意围攻上来,却又碍于面前之人的身份,迟迟不敢上前。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说道:“慕容公子,麻烦你跟本镇抚走一趟吧。” “大胆!唐剑秋,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抚使,胆敢以下犯上,自称镇抚?” 慕容博宇早已气煞,他本就因为先前的事情对唐剑秋怀恨在心,可如今对方非但没有半点收敛反而火上浇油,这无疑增添了对唐剑秋的恨意。 “本镇抚只见到了涉嫌拐卖孩童的元凶,并未见到慕容公子。” 唐剑秋眼中可没有那权高一时的慕容博宇,只有罪不可赦的囚犯。 他所犯下的罪行更是万死难辞其咎,对慕容博宇的所作所为更是痛恨至极! “唐剑秋!你放肆!” 慕容博宇恼羞至极,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放肆无礼之人。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对自己这么不敬,当真是前所未有,而他也不甘心就这么成为唐剑秋的阶下囚! 唐剑秋话语平淡,好似家常便饭一般,曰: “若手上没有证据证明,本镇抚自然不敢大张旗鼓,烦请慕容公子随我们去北镇抚司。”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慕容博宇无所畏惧,他表现出一脸轻松,似乎料定了唐剑秋根本没有办法将他拿捏,于是这般狂言。 “本镇抚手上已掌握到你犯下的种种罪证,慕容公子若是想要问罪证到了北镇抚司自能知晓,请吧。” 唐剑秋说话方式还算是客气的,这要是换做别人恐怕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见唐剑秋这般嚣张,慕容博宇恼怒至极,指着唐剑秋的鼻子就是一阵痛骂: “好你个唐剑秋!不过是东厂养的一条狗罢了,你敢管我慕容家的事情!” 闻言,唐剑秋额头凸起青筋。 想起前世种种,被虐惨死,还有魏忠贤猖狂至极的笑容,他都恨不得手刃了这个人! “一句话,别人不敢管的事情我要管,别人不敢杀的人我更要杀,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带走!” “是!” 正说着,几名利索的锦衣卫便是上前打算将慕容博宇强行扣押。 慕容博宇急了,本能的反抗了起来。 正当他打算将其驱逐的那一刻,这些个锦衣卫加重了原有力度。 起初是碍于他的身份,这才没有表现得太窝火,可如今若是太放纵只怕是适得其反。 慕容博宇又不是一名武将,自然是无法招架的,起初挣扎了一下,在经过锦衣卫队的强行扣押后无力反抗,这才选择了放弃。 不过有一点,慕容博宇的确是说对了,北镇抚司的权利的确很大。 可要跟东厂还有跟魏忠贤有关的人脉相比,锦衣卫最多算个陪衬。 要是这执掌东厂的魏忠贤来了,任何人都不能干涉他的决定! 那三法司三堂会审相比更是没得说,这不听从安排革去官职事小,丢掉性命为大! 即便知道有的案件就是愿望,却也不得不屈服于魏忠贤。 纵使慕容博宇被锦衣卫队带走,他仍不忘鸟语花香,口中叫嚣着要唐剑秋好看,并且发誓一定会派人通知承宣王,甚至是在圣上面前弹劾唐剑秋。 然而,唐剑秋却临危不惧,他就像是猜到了似的,面色冰冷的望着他远去; 而此时,承宣王这边很快就得到消息。 那一刻的他感觉天都塌了下来,自己最为宠爱的儿子居然被唐剑秋强行扣押至北镇抚司。 他气的血脉都要膨胀了! 他本来就跟唐剑秋有仇,如今听到对方也要将自己的儿子治罪那更是无法忍受,他非要唐剑秋给个说法不可! 承宣王是这么想的,于是决定亲自去本镇抚司一趟,他倒是想看看唐剑秋对此事有什么样的说法。 这要是没有一个交代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唐剑秋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审问,这承宣王就已经跑来兴师问罪了,由此可见他对这个儿子有多疼爱。 来到了北镇抚司正堂,承宣王甚至都没有给个好脸色,而唐剑秋始终都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愈发压抑,站在里面的锦衣卫都有些不知所措。 唐剑秋挥手让他们下去,锦衣卫不敢违抗,随即抱拳离去。 偌大个厅堂之中就只有他们二人,那一刻,双方之间仿佛连接着一根看不见的线,随时都能炸开。 还是唐剑秋这个做镇抚使的开口了:“不知承宣王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话落,承宣王猛拍桌面,显得格外羞恼,当堂呵斥并直呼唐剑秋姓名: “唐剑秋!你明知故问!慕容博宇是乃是本王最为疼爱的孩子,你为何非要把他关押起来不可?” 唐剑秋抱拳回话:“承宣王有所不知,慕容博宇涉嫌拐卖孩童一案,单是这江南徐州一带就已截胡六百余起,这还不算其他地方, 慕容公子早已触犯国法,何况他犯下了这不可饶恕之罪,在下这才将其收押, 他的所作所为更是罪不容诛,人神共愤,可谓是万死难辞其咎!凡此种种,天理难容,下官又岂能放任真凶逍遥法外?” 承宣王却不以为意,他一向纵容慕容博宇,更是认为这没什么的。 他理直气壮的说道:“本王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过是些乡村野夫生下来的贱种罢了,即便杀了又有何不同呢?” 这样一番话让唐剑秋震怒,以前他只是单纯的以为承宣王只是一时糊涂,却没想到竟然丧心病狂的说出这样的话。 “承宣王!那平民百姓的命不是命?律法面前人人平等,不分官员百姓,所做之事一旦触及国法一律严惩不贷! 自古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何到了这里却又行不通?” 承宣王似乎没有想到唐剑秋竟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唐剑秋。 “你就不怕本王到圣上驾前好好的参你一本?” 显然,威胁这一套对于唐剑秋而言已经不受用了,何况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虽然惜命,可有些事情还是分得清是非对错的。 唐剑秋面色凛然,“承宣王若是去告本镇抚乐意奉陪,一样会在皇上面前据理力争!” “你!” 承宣王自知理亏,意识到这招对唐剑秋没用,也只能选手改口: “本王也不是说非要你判慕容博宇无罪不可,只要不给他判死罪,别的都好说,好歹同样是为朝廷做事,又何必闹得太难看呢? 不如这样,只要你肯赦免我儿死罪,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你的恩情本王会铭记在心,之前的恩怨也将一笔勾销, 改日还会带领我儿亲自登门道谢,此事对你有利而无害,唐大人,你意下如何啊?” 这或许换做别人可能就心动答应了,能不结识仇人就减少一个仇人才是,可唐剑秋为人就是太过刚直。 他认为,若是不能让地方百姓沉冤得雪,让无数破碎家庭复原那么他这镇抚使一职不当也罢! “承宣王,在下先谢过你的好意,请恕在下难以接受,若真是如此只怕是难以服众。” 承宣王哪里知道唐剑秋竟然软硬不吃,顿时拉下脸来。 承宣王的脸色也是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的人。 “唐剑秋!给你点颜面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本王敬你是条汉子这才对你言语尊敬,本王若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又算得了什么? 罢了!此事又不是你一人说了算,本王大不了去找别人! 既然你不肯松口那么本王去找皇上求情,到了那时你即便是不同意也得妥协,除非你敢抗旨不尊!我看你唐剑秋这个做镇抚使的能奈我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朱由检出面 承宣王负气离去,按理来说应该是有人送他到门口的,可这会儿承宣王还在气头上,自然是拒绝了唐剑秋的美意。 对于他而言,唐剑秋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他感到恶心; 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弹劾唐剑秋,只要陛下心软开这个金口,那么他的儿就一定有救! 望着承宣王离开,阿飞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唐剑秋做事或许是冲动了一点,可他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百姓。 纵使有再大的仇怨也不该以这种方式终结,弄得双方颜面都挂不住; 最为重要的是,得罪了承宣王可没有好果子吃; 在那之后,阿飞抱拳上前面向唐剑秋,并将自己的观点向唐剑秋阐述:“大人,您要惩戒慕容公子,小的绝无话说,只是您不该气走了承宣王。” 唐剑秋知道此举或许是有些不妥,可如果不这么做承宣王又岂能服气? “阿飞,你的用意本镇抚明白,依你之见我该如何?莫非要跟那贪官污吏同流合污?”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阿飞却因此会错意了,唯恐唐剑秋误会,连忙上前补充一句:“唐大人,小的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希望您下次说话可以不那么直接, 这些话要是用于我们北镇抚司的弟兄也就罢了,可那人跟皇室沾了一点关系, 虽不是血亲,可那人好歹也是承宣王,一旦招惹上可谓是大难临头啊!” 唐剑秋:“……” 阿飞说的这些他又怎么可能不明不白呢?可有些时候若是不强硬一些,只会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知道了。” 想了许久唐剑秋脱口而出,阿飞叹了一口气,眼眸之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他带着遗憾走出正堂。 另一方面,不怎么干涉朝政的朱由检听说了此事,对此很是骇然。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以至于举杯的手都有些拿不稳。 透过这茶杯中的水液,还有那泛出来的倒影,他看到了母亲惨死的画面; 每每想起母亲那病逝的模样,仿佛抬手可见。 悠记得母亲轻声唤着乳名在耳边回荡,久久不能忘怀。 多少次做过这样的梦,童年发生的种种如梦魇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母亲的死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接着又是父亲的离去,然后再是皇兄,一个接一个离开自己。 他的童年是不完整的,而他自诩天煞孤星,对于那些家破人亡的孩童他感同身受!也非常渴求得到原家庭的爱。 “王承恩。” 朱由检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思虑了良久,总算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奴婢在。” 王承恩很是恭敬,可谁知道对方接下来说的一句话给了他一道晴天霹雳。 “慕容博宇的事情本王听说过了,此事务必按国法处置,任何人不得纵容,要是有人向皇上面前奏本替本王说上两句,此事就全权交由唐剑秋去办。” 闻言,王承恩很是震惊,他清楚了解朱由检的为人。 换做平常,这朝中有再要紧的事情他也不会去管,可如今怎么又为了这个平民百姓的琐事而出面? “可是……景王,您平日里不管朝政,怎么今日偏偏去管唐剑秋闲事呢?” 王承恩很是不解,即便当初唐剑秋帮了他一把也不该产生这样的情绪才是。 朱由检语气平淡,想到年幼时发生的种种就忍不住一阵刺痛。 朱由校道:“本王不是在帮他,本王只是为了不让更多的孩童痛失家庭,骨肉分离。” 对于那种感受朱由检最了解不过了,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小宫女。 而生父,根本就不喜欢他的母亲刘氏。 朱由检从小就不得父爱,刘氏因为犯了点小错,被朱常洛亲自下令杖杀,先后被朱常洛两个妃子抚养,寄人篱下。 后来万厉皇帝驾崩,年仅九岁的朱由检,彻底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明熹宗继位之时,六个弟弟就只剩下他一个,作为一个克母克父克兄克全家的人……他又何尝不感受孤独? 或许是这样的经历,让朱由检非常没有安全感,心思也格外敏感。 这种感受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些被迫和其他家庭重组的孩童,跟他又有何异? 至少……是当在救赎自己! 王承恩恍然大悟,他拱手回话:“信王之意奴婢明白了,只是……要是让外人起疑又该如何?” 这才是王承恩顾虑的一点,要是朱由检要从中插手势必会引起魏忠贤的注意,这该如何是好? “你的用意本王明白,此事或许还要假借他人之手。” 关于这点,王承恩感触颇深,因为两人皆有惊人的相似,他们都是父母很早去世了。 而就在那时,他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他对朱由检很是了解,却没有对他有异心,一心也是想着帮助朱由检。 又有谁能想到,他曾经最早,其实是被东厂派去信王府做内应,特来监视朱由检的人? 朱由检目光狠厉,发声叱道:“王承恩,此事本王不方便出面,你去想办法办了慕容博宇,万不可以本王的名义。” “是!” 王承恩是看着朱由检出生的,也是陪伴他长大,久而久之,他们之间早已产生了日积月累的感情。 王承恩虽奉命作为奸细来此监察,却慢慢地将年幼的朱由检当作了至亲般呵护对待; 且说唐剑秋这边,即便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多少还是没有个把握的。 毕竟这承宣王地位本就很高,再加上先祖为朝廷立下显赫战功,这朝中的地位是何其之高? 再加上朝中也有不少人脉,若真是因此彻底得罪,只怕是会被不少人针对。 虽说唐剑秋是个血性男儿,应该对谣言置之不理才是,可他又不是聋子,不可能听不见他们的非议。 要是日后出了什么差池,承宣王一定会第一时间弹劾! 就是不知道皇上那边会怎么决定了; 起初朱由检是想着派人处理,可仔细想想,这样反而容易引起魏忠贤的注意。 虽然说此事交给了他最为信任的王承恩去做,可多少还是会有些不放心的。 尤其是皇宫内外还有这么多双眼睛,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整个棋局崩盘。 看来还是要亲自走一趟了; 朱由检是这么想的,于是换了一身还算得体的衣裳,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决定出信王府。 他认为,王承恩去引开眼线注意也是可以的,至少不会有那么多人注意到自己身上。 在那之前,朱由检特意支开了皇宫里的下人,他实在不愿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来到紫荆宫后,门外看守的太监见了先是向朱由检行了一个礼。 “信王,奴婢这就向皇上通报一声。” 然而,朱由检却是一口回绝:“不必如此麻烦,本王直接进去即可。” 朱由检索性略过那小太监,径直朝着朱由校寝宫内走去。 “皇兄。” 在见到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时,朱由检欠了欠身,朱由校连忙上前将其拖起。 “皇弟,这私下见面就不必行君臣之礼了,话说你怎得突然来找朕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朱由校格外宠溺,其实有些时候,能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也是美事一桩。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要紧事,朱由校勃然大怒:“这宫里的太监都是干什么吃的!你来了都不知会朕一声!” 朱由校龙颜大怒,说话的语气也是重了几分,更是引得周边的太监和一众宫女瑟缩不已。 朱由检连忙欠身说道:“皇兄息怒,是臣弟不让他说的。” “哦?如此那朕就免了他的罪。” 他这个做兄长的对朱由检可谓是十分疼爱,反而觉得朱由校私底下这么弄显得太生疏了。 朱由检皱眉,望着坐在龙椅上的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说。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周边,确认魏忠贤不在这才万千松了一口气。 “臣弟突然冒犯,还望皇兄不要介怀才是。” “岂会?你来找朕可是为了何事?” 朱由校还求之不得,朱由检闻言却下意识地看向四周,朱由校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便叫他们先撤了去。 “你们先下去吧,朕要跟皇弟聊聊家常。” “是。” 有朱由校的吩咐他们不敢不从,唯恐惊扰到二人他们只得关上大门在外等候。 “现在可以跟朕说了吧?” 朱由校一改以往的态度,对朱由检可谓是格外亲切。 既然眼下没有了顾忌,朱由检也可以放心说了,于是乎他决定先从亲情这一方面入手。 “还记得皇兄对臣弟一直照顾有佳,父皇去世后,是您安排了李氏照顾臣弟的生活起居, 那时候的我居住在勖勤宫,您时常召见我,而我也能时常召见皇兄,天启二年是您封臣弟为信王并追封臣弟生母为刘贤妃,还派人妥善安排臣弟的生活, 我成为信王后,您每年给信王府粮食3000石,贯钞,皇兄还给臣弟安排了三百名士兵,更是挑选了一百名禁军防身,皇兄对臣弟可谓是比亲兄弟还亲,臣弟感激至极!” (明朝岁禄三千石约为现在的三百六十万元;一万贯钞相当于现在七百万。) 想来也是伤感,朱由校多少也是有些感触,只是有些不明所以,“皇弟,怎得如今说起了这个?”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数罪并罚 朱由校不明所以,虽说他们两个是君臣关系,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兄弟之亲,朱由检这么说话朱由校这个做兄长的反倒是有些不习惯; 朱由检躬身说道:“臣弟是特来感激皇兄的照顾,皇兄对我深情厚谊,臣弟深受感动,却不知该如何感激皇兄。” 一般来说,皇室中兄弟之间会因为牵扯到皇位继承从而产生争夺,甚至为此反目成仇!哪怕是父子亦是。 通常这种情况,两人感情都好不到哪去,他们是少有的例外。 朱由校听后忍俊不禁的笑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朱由检有一天会这么对自己说话:“哈哈哈,由检,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朕是你皇兄,对你好是理所当然。” 朱由检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决定说上正事:“谢谢皇兄,皇兄,臣弟有一事相求,不知能依得么?” 朱由检虽是皇帝的弟弟,却受到朱由校的宠爱,时常低调小心以求自保。 可谁想明朝内忧外患一大堆,朝政腐败、财政困难、法纪废弛,尤其是客氏和魏忠贤一直对贤的猜忌。 朱由校时不时的赏赐朱由检一些钱财土地,朱由检也是百般推辞,就怕惹火上身。 “臣弟请说。” 朱由校倒是觉得有些新奇,朱由检平时即便是有事也是很少拜托自己的,可如今是什么情况? “关于慕容博宇的事情臣弟听说过了,臣弟想知道皇兄的意思。” 朱由校很快就明白了朱由检的用意,倒也没有隐瞒,干脆如实说道: “这件事还真不好说,唐剑秋也是依法处置,何况明太祖初设锦衣卫的目的就是为了惩治贪官污吏,朕觉得唐卿并无不妥之处, 可慕容家祖上对皇家也做过不少贡献,若是将他依法治罪,传出去对皇家也是有一定影响的。” 朱由检拱手回话:“臣弟以为,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天下归心,天子之道,当以民为本,以德治国,皇权神威,不容窥觑,皇兄以为呢?” 究竟是做一个明君还是做被百姓痛骂的昏君,一切就看朱由校的选择了; 朱由校如梦初醒,他总算明白朱由检的用意,言语之间倒是多了些激动: “皇弟所言极是,朕又何故烦忧?以德治国,任人唯贤,此乃皇朝之道也,这天下之主,朕一人而已。” “皇兄才是这一国之君,王权在皇,天命在皇,谁敢非议?” 朱由检只是一句话就消除了朱由校的全部顾虑,如此更是能增添对方的信心,从而立下君威,而朱由校也不得不庆幸有个能为他出主意的好皇弟。 “好!皇弟如同朕的诸葛孔明,良师益友,有你之言,朕会做出判决的。” “皇兄谬赞,多谢皇兄。” 朱由检再度躬了躬身,朱由检见两人距离相差一丈之隔,就好似隔了一座桥一般,只觉得有些别扭,便招呼着朱由检过来。 “私底下不用这么拘束,到朕身边来。” “是。” 朱由检冲着他走了过来,可朱由校对他却是看了又看,似乎是在看朱由检身上有什么样的变化。 经过一番打量后,他从龙椅上起身,顺手拍了拍朱由检瘦弱的肩膀。 “还记得年幼时你总吵着要来见朕,还缠着朕陪你,如今已经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皇兄……” 朱由检眼眶一湿,要是没有朱由校,他的童年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恐怕会更糟糕,想必会遁入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 “好了,这件事朕会处理的。” 不管怎么说朱由检也算是个孩子,偶尔还是会向朱由校示弱的,何况两人有六岁之差。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皇弟,不宠他宠谁? “希望皇兄别在外提及是臣弟所为。” 这才是朱由检目前最顾虑的一点,两人平时就很难见面,即便见了也很难说上话。 年幼时还好,可他如今已有十二,多少还是要防备着,此事要是让魏忠贤知晓那还了得? 朱由检听后也是乐了,他不由得笑了笑,爽快答应下来:“哈哈哈哈,好,皇兄依你便是。” “多谢皇兄。” 朱由检松了一口气,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是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要尽快离开,别让魏忠贤发现了才是。 他随意的找了一个借口,很是委婉向朱由校以要事为由请示,朱由校不好强求,只得放任他离开。 朱由检离开后,朱由校又拿起了雕刻用的工具,打算专心做手艺活。 好在这次朱由检回去并没有让魏忠贤发现,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王承恩忽地想起了什么,赶忙向信王府奔去,却发现朱由检不在,可谓是心急如焚。 正当他询问信王去哪之时,朱由检已经回来了,尤其看到王承恩在此,也没有表现得太意外,反倒是多了几分疑惑。 “我的信王啊!您究竟去哪了?” 这已经不是王承恩第一次找不到朱由检了,对此慌乱不已; 他差点就没有急得直接晕了过去,这要是出了什么差池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有点事,先进来吧。” “是。” 朱由检的意思他自然不敢违背,便是躬身去了。 王承恩为恐人多眼杂,顺便把里面的人全都支出去了,只留下自己一人待在朱由检的寝宫内。 朱由检将自己去了皇宫一事如实向王承恩说了,他听了以后忍不住战栗。 “殿下,这点小事交给奴婢处理就好,这要是让人发现那可不好!” “本王知道,但也只限于这次。” 他也清楚这样做太冒险,以后能不尝试就不尝试,这得罪了魏忠贤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王承恩如释重负,他轻呼出一口气,压在心中的大石头也随之放下; “那就好,信王,您也别嫌奴婢唠叨,奴婢也是为了信王。” 这话换做别人朱由检不会去信,唯独王承恩是他可以相信的。 但不知这宫中未来的变化如何; 另一方面,陶主薄虽提供贩卖幼童之用,好在他全然招供并且签字画押,故而从轻量刑,而那些协助吴能的人,将根据他们所犯之罪的程度问罪判刑! 从犯吴能所犯之罪罪不可恕,此人身为一县之长却知法犯法,伪造证明,摧毁无数家庭,正所谓一罪一罚,何况这厮已犯下六百余罪,一并惩处!将依法重判,处以极刑! 至于主犯慕容博宇,联合多名知县贼寇贩卖孩童高大数万起,天理难容!将处以凌迟之刑! 所有失踪的孩童不分时间,将尽数找回; 而此时,北镇抚司,继此事件过后,阿飞似是觉得有些无趣,竟前往华玉娘书房问话。 确切地说华玉娘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向作为试百户的阿飞问起,这才有如今一出。 “阿飞,这是唐大人要用的文案还有相关佐证,交给别人实在不放心,就有劳你辛苦一二。” 正说着华玉娘便把装订好了的文书送了过去,阿飞见了赶忙伸手接过。 “还请华先生放心,属下一定如实照办!” 虽说面前的人是布衣之身,可对于阿飞而言这地位一点也不比唐剑秋差。 阿飞正打算转身离开,华玉娘赶忙伸手叫住了他。 “试百户且慢,若是不忙,有一事想问你。” 华玉娘好似那画中走出来的人儿,那绝美的容颜,让人看了去,仿佛原有的不快都能消散殆尽。 阿飞驻足,转身面相华玉娘,躬身道: “华先生但说无妨。” “我想知道,你认识唐大人有多久了。” 正说着华玉娘从位子上起身,阿飞见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整整六年。” 他从未忘记最为困难的时刻,是谁伸手帮了自己,而这试百户一职也是唐剑秋提拔上来的; 虽说自小是被锦衣卫收留长大,但从事锦衣卫一职时乃是跟唐剑秋同一批进入的。 那时候的两人并不熟悉,可经过一番接触后,他这才发现,这骁勇善战对外冰冷的木头疙瘩并不难接触。 而他自认为这个年纪能够当上从六品已是不错; 华玉娘恍然大悟,六年对于她而言已经算是很长的时间了,“如此说来,你对唐大人甚是了解了。” 阿飞道:“不敢说非常了解,但跟常人相比是知道不少的。” “近日唐大人就孩童涉嫌拐卖一案,我亦是感慨良多, 唐大人为人清廉是件好事,可他为人太过刚直,容易得罪权贵,我只是担心,唐大人就不怕因此得罪了这朝中文武百官?” “华先生有所不知,唐大人在初次担任镇抚使一职就已得罪太多人,虽说年轻气盛,我等也能理解,可长期以往也不是一件事, 我这个做试百户的也没少替唐大人操心,可唐大人却说事已至此由他去吧。” 闻言,华玉娘神情一震,她从未想过,唐剑秋的境界和胸怀早已超乎她之所想。 即便是顶着项上人头不保,他也会坚持本心; “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做到像唐大人那般?” 华玉娘有感而发,虽说这世上也有好官,例如乔允升,赵南星,杨涟,袁崇焕,熊廷弼,袁可立等,可一旦引起魏忠贤注意,让他抓住了把柄,那后果可想而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勾栏 关于这点华玉娘并不否认,她有感而发:“这世道乌鸦一般黑,似唐大人这样的好官的确不多。” 阿飞不敢说唐剑秋的功名有多大,也不敢说唐剑秋有多威风,但至少,这是他见到过,最讲原则和礼义的人。 恍惚间,他想起了曾经的种种,便是这般说着:“唐大人虽是个粗人,读的诗书并不算多,可他能清楚记住北镇抚司每一个弟兄的名字和样貌!” 这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休说是饱读诗书的文官,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不见得全都记着。 “什么!” 华玉娘睁大了杏眼,对此表现出不可置信; 然而,阿飞却误解了华玉娘的意思,以为她这是不信,赶忙道出解释: “北镇抚司共有上万人,别的先且不说,单说能记住如此之多的名字本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试问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全部记住?” 关于这点华玉娘并不否认,“的确如此,这或许是唐大人与常人的不同之处。” 直到今日她见识到了唐剑秋的过人之处; 凡此种种,再加上唐剑秋的为人处事,何况还是个性子冲动的武官,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当真不是什么容易事。 于是乎,阿飞道出了心中所想:“唐大人或许脾气是臭了些,但他的确是个深受爱戴好官。” 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阿飞便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或许你会认为这是我的奉承话,但唐大人的确是一个好官。” 此话出于阿飞的肺腑之言,他自认为这世上奸佞当道,阉党干政,而像唐剑秋这样不畏强权的官员是真的少之又少; “在没有见到唐大人之前,我一直认为这朝中文武百官皆是一丘之貉。” 想来也是有些惭愧,华玉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似乎是察觉到了华玉娘的不快,阿飞试探性的问上一句:“华先生,敢问可是曾经遭遇过不公,这才认为这朝中官员皆是如此?” 然而,华玉娘并未过多言语些什么,回应的不过是无止境的沉默。 阿飞心中多少已经有了点数,既是如此那也不好追问,待华玉娘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他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有道是隔墙有耳,这要是让华玉娘听到还好,倘若让哪个多嘴的弟兄听了去那还了得? “那华先生,您交代我的事情我这就照办!实在不好让唐大人久等。” “试百户慢走。” 阿飞转身离开,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还是点到为止才是; 话说这天处理完了案子,北镇抚司难得清闲了一些,这种情况可谓是少有,而正是因为一下子闲了起来,导致阿飞感觉有些无聊。 他懒懒的打了一声哈欠,随后像是个丫鬟一般,赶忙上前讨好献殷勤。 “大人,眼下也没有案子需要处理,小的倒是有一个主意,不如就近找个地方喝喝茶吃些肉食,好歹放松一下。” 听闻阿飞之言,唐剑秋略微思考了一下。 近日出勤的确是太频繁了些,虽说这也是身不由己的事情,可适当的放松一下还是很不错的。 “你且说说去哪合适?” 这茶楼唐剑秋倒是去过不少,可真要说上哪一家茶楼的酒水最好,一时之间还真就无法评价,倒也没有品过什么上好的佳茶。 阿飞倒是兴奋,他等的就是唐剑秋这么一句话。 阿飞饶有兴致,对此,他很是乐呵的说道:“大人您随小的来便是,门外的几个弟兄也别杵着了,赶紧的过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阿飞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但还是如实做了。 起初他们并不知道阿飞指的地方究竟是何处,可当阿飞将他们带到此地时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的确像是阿飞的风格。 招牌上清楚的写着醉仙楼三个大字,光是看到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魂牵梦绕。 里面时不时传来姑娘嬉戏的笑声,还有那素手弹琵琶声,牵魂梦绕的歌喉,以及那纨绔子弟调戏小娘子的邪笑。 都说这醉仙楼的女子最会勾男人的魂了,想来也是有着独特技巧,这来来往往的还是有不少回头客。 而里面的老鸨就负责在里面招呼客人,里面的姑娘都美其名曰“妈妈”,还有许多漂亮姑娘特跑到门口接客,也好让来这的龟壳逍遥快活一番! 即便不用进去也能知道这里边发生了什么,站在外边的几人当场愣住,这才明白阿飞脑子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勾栏院?” 光是看到这个名字,唐剑秋就忍不住皱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除了查案,他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 阿飞却不以为意,反而认为唐剑秋为人太过正经了一些,如此一来反倒是少了男人味。 “我说大人啊,你说这话那可就难听了,这分明是醉仙楼!您怎的比我还不识字呢!” 唐剑秋哪里是不识字?只是说出自己对这个的看法罢了; “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不是要去吃些酒食?来这个地方作甚?” 唐剑秋虽不喜来这个地方,可对于弟兄想来这并无恶意,他倒是觉得这里的胭脂水粉味太重,弄得他难受的紧。 阿飞伸手拍了拍唐剑秋右臂,义正严词的说道: “谁说只有酒楼里才能吃些美味了?这天下之大,何愁没有落脚之处?再说,这醉仙楼的招牌菜那才叫一个地道!” 每每想起这醉仙楼的手艺,阿飞就忍不住称绝!而这也是为什么他经常会光临此地,成为老客的原因。 “无聊。” 对于唐剑秋而言却是无趣,另一名锦衣卫见了一语道破: “依我看,你就是想见见这里的姑娘!” 计划被揭穿,阿飞也只能嘿嘿一笑,随后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道: “的确有那么点私心,这不好久没来了,再说,去醉仙楼的又不一定是去干些什么的,这其中最让我念念不忘的是这的人间美味啊!” “你个老饕!” 正说着那名锦衣卫便狠狠地拍了一下阿飞的肩膀,却不知他口中的人间美味却是人间尤物。 几人对于酒肉无法抗拒,何况这里边还有娇滴滴的小娘子相伴,纷纷拉扯着要进去,也好胡吃海喝一场! 当然,最好是不醉不归的那一种! 起初唐剑秋是不想进去的,或许是觉得这里面的姑娘就像《西游记》里面的女妖精,专吸人阳气的,因此有些排斥。 本来是这么想的,最终还是招架不住一帮老爷们起哄,只得硬着头皮进去了。 阿飞一行人身着华服,脚步轻盈地走进了这家烟花雪月之地。 这才刚一进门,这里边喧闹的音乐和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浓重的香气有的人闻了或许会当场醉去,或许是觉得这股味道的来源来自于美人身上的体香,亦或是别的什么。 可另一部分人就不那么想了,只是单纯讨厌这里的气味罢了。 唐剑秋环顾四周,他平日里几乎不怎么来这,只是一个不经意的扫去就看到了许多浓妆艳抹的女子 她们或是在跳舞,或是在与客人调笑,更有甚者直接上手划入那佳人衣襟内,也好享用那小美人的滋味。 前来招呼客人的老鸨注意到了他们几人,尤其是唐剑秋这幅生面孔。 这换做别人可不一定记得,可对于阿飞这个人她一点也不陌生,正微笑着向他走来。 “大爷,您好久都没来了,这小店啊没了您那才叫没趣,这样,既然您愿意来赏脸那我就多给你送几盘酒菜,如何?” 阿飞一听甚好,如此一来岂不是能白占的一些便宜? 何乐而不为呢? “好!那就麻烦妈妈了。” 老鸨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阿飞会这么说,双眉之间风情万种,随即笑道: “哎呀,大爷,您客气了,话说这几位是新来的吧?没关系,凡事总有那么个头一回,这一回生,二回熟嘛~ 几位大爷快快请进,我们这的姑娘个个都是俏丽佳人,这长得赛过杨贵妃啊!” 唐剑秋对这些自然是不感兴趣的,对于他而言,那些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 他全程沉默不语,老鸨也是有了几分尴尬,他开了这醉仙楼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不这么爱说话的小哥。 阿飞很快就明白了唐剑秋的意思,先是点了点头,赶忙说上一句:“今天我们只是单纯的来这吃饭,这样,就先给我来一壶酒,再来几个小菜,祝妈妈生意兴隆啊!” “好嘞大爷,您来了才兴隆,几位大爷里边请, 爱爱,怜怜,莹莹,还不快来接客!” “来啦~” 不管怎么说阿飞在他们这也是熟客,经常光顾,偶尔会给点福利也是正常的。 老鸨微笑着离去,接着又走来了几个俏丽佳人。 她们的模样倒是漂亮,不过也算不上祸国殃民,那姿色和迷人的玲珑身段前凸后翘,这才是最容易让人产生遐想的。 每走一步那胸前一抹娇软都会走动,莺莺袅袅,走路见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爷~让我来服侍您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妒火 姑娘们的声音倒是动听,引得阿飞春心荡漾,弄得他差点就没有直接兴奋的晕过去。 要是等他哪天出了风头,他一天要点五个!不,十个姑娘! 唐剑秋冷眸一瞥,他的双眸呈现出厌恶之情,他这双眼神似乎是在告诉对方,生人勿近; 正是这样的眼神让阿飞惧怕不已,他好不容易才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尴尬笑笑,索性大手一伸,赶忙将两个小美人搂在怀中。 “一会儿你们几个可都要好好陪我,嘿嘿!” 阿飞这一双手不老实的在美人蛮腰上攀升,那几个漂亮姑娘也没有反抗,发出了极具诱人的声音,此举更是让阿飞亢奋不已。 这样一副香艳的场面,让多少年没有碰过女人的锦衣卫吞了吞口水。 他们也好想再多点几个姑娘好好的服侍自己,这耕田累死的牛也比悍成的骆驼要强的多不是? “哎呀,诸位弟兄都别愣着了啊,一会儿都给你们点几个漂亮姑娘。” “谢过百户大人!” 几名锦衣卫像是得到了巨大的犒赏一般,对此很是兴奋。 要不是因为旁边有唐剑秋,甚至都会有人跪下来喊义父了! 唐剑秋一行人要了一间西厢房坐下,不一会儿,老鸨就派人端来了酒菜。 他们慢慢地品尝着酒食,听着周围的喧闹声,心中却感到莫名的孤独和寂寞。 这会儿的阿飞哪有心思吃饭?全都放在女人身上了,这动作也是愈发大胆了起来,全然没有在意旁边有人。 “行了,要吃就吃,偏偏选这么个地方。” 唐剑秋对他也是莫名无语,要不是阿飞非要带自己来这,他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 尤其是阿飞这双不老实的手,竟往姑娘最为隐秘的地方伸去,这要是他们不在那岂不是要放飞自我? 要说这阿飞也是硬气,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好似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大人此言差矣,去哪吃不是吃?何况这里还有佳人相伴,但不知大人您因何烦恼啊?” “我与沈家三小姐早已定下婚约,要是让外人发现传了出去对她的名声很不好,此事还是就此作罢,你随意便是。” 正说着唐剑秋便准备离开,阿飞见状顿时急了,连忙呼喊起了对方, “我说大人啊,您这还没把她娶进门就这么宝贝,这与您平日作风倒是大不相同,当真是郎情妾意啊! 咱们同样作为男子,哪有不对美色完全不感兴趣的?这要是不来啊真是白枉在人世间走一遭!大不了再待上片刻就是。” 唐剑秋些许无奈的摇了摇头,任由阿飞去说,他一炷香时间都待不下去了。 对于他而言,这的味道可比迷魂香还要冲。 他始终怀疑这些个姑娘体香根本就不是纯天然的,他喜欢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是那类。 似这类女子散发出来的气味,唐剑秋认为,那八成是胭脂水粉腌入味了,忒得这般浓重。 恰巧这时老鸨准备上来招呼一下大金主,阿飞见了也没有放过这个调笑老鸨的机会。 他看了看那属于老鸨的曼妙身姿,正所谓高耸入云,引得人口水直流。 有道是丰神绰约,以前也只是听说,今儿个可算是见到了! 见了那诱人的糕点,阿飞再也无法淡定了,隐约有一种想要咬下去的冲动。 “老板娘,你的馒头可能吃的?” “大爷休要取笑。” “哈哈哈!” 阿飞听后也是乐了,他贱兮兮的笑了笑,似乎觉得这调戏有夫之妇也是一件趣事。 这以前啊是见到了美人,就走不动路了,现在可好,看到有着风韵味道的人妻,更是走不动路了! 正所谓食色性也,如今一见,这色之性也倒也不是不行! 这些个老爷们听了以后甚是高兴,不过要说这老板娘的身材的确不错, 单说那衣裙贴在她身上,就好似穿了一层薄纱,长裙扭动之间,风情万种。 先不说那阴影不足一握的柳腰,单说这对诱人的胸脯,可谓是波涛汹涌,还有那勾勒出来的挺翘水蜜桃,紧贴着裙儒,给人一种忍不住想要上手拍一下的感觉。 而这其中就有那么一些行为举止较为特殊的美人,这其中一个穿着紫衣的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见唐剑秋这般俊俏,自然是动了凡心。 察觉到了女子的异样,唐剑秋刻意避开视线。 不过是想好好的吃上一杯罢了,如今居然碰到这种情况。 “这位大爷,你长得好生俊俏,奴家在醉仙楼呆了也有五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潇洒的男子,不如……” 正说着,这尽显媚态的妖娆女子就要用纤纤柔手,放到唐剑秋胸膛好一阵乱摸,然而,唐剑秋却心生厌恶,一把推开这女子。 女子娇嗔一声,这柔弱的身子骨好似轻风一吹就会倒,哪能招架住一男子力道?直接在地上摔了一个踉跄。 不过她也没有着急生气,反而难过不已。 她将素手放到那饱满诱人的两座小雪山上,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望着唐剑秋。 唐剑秋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回应的只有无止境的冰冷,犀利如鹰的深邃眼眸闪过一丝寒意。 “这位大爷,您为何……” “滚开!” 唐剑秋很是不耐烦的吼了一句,阿飞听了倒是有些心疼。 他都不知道唐剑秋一男子,是如何狠下心来说出这等胡话的?于是主动站了起来当起了和事佬。 “我说大人,这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小娘子,犯不着动怒,全当卖我一个面子,如何?” 听到这,唐剑秋的怒气这才稍微消减了一些,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些不爽。 看在阿飞的颜面上,他也只能把心中这份最为真实的情绪压下去。 唐剑秋做了一个手势让她先下去,这紫衣姑娘纵使色心再大也不敢惹恼他,只得低着个头委屈离开。 正当唐剑秋打算撩袍坐下去的那一刻,他注意到了一个一个特别的姑娘。 这名女子明眸皓齿,神态娇媚,即便是女扮男装却也难以掩藏着勾人的桃花眼。 这双眼,明媚如一泓清水,涓涓而流,那两枚乌黑眼珠,像是那圆月,格外玲珑。 即便是鞶革束身,依旧无法抵挡那纤细蛮腰,不禁让人联想:杨柳细腰摇曳生,红唇皓齿赛天仙。 虽说已经许久未见,可唐剑秋很快就认了出来。 等等,那个姑娘是…… “红鸾?” 唐剑秋心头一紧,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虽说她并没有做出些什么,可此举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若是实话实说告诉沈红鸾他没有做些什么翻到容易起疑; 唐剑秋愈发懊悔,他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进去。 方才怎的没有发现?这对面桌的姑娘就是沈红鸾,或许是因为今日她女扮男装这才没有注意到吧。 毕竟这是他头一次非公事来这,如今还碰到了这种情况,这样要他如何解释? 这要是没发现那还好,一旦被人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唐剑秋避开视线,尽可能不让沈红鸾发现。 可有些时候人就是如此,你越是不希望发生些什么就越有可能发生。 这不,沈红鸾一个不经意的一瞥,就注意到了不知所措的唐剑秋,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她误会。 “四郎?” 沈红鸾放下了握着茶杯的手,美眸之间充斥着颇多不解之色。 起初她以为这人只是长相酷似唐剑秋,便尝试着唤了一声,可如今一见倒是真的。 “啊?” 唐剑秋几乎是下意识的应了,换做以往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或许正是因为她所以才会这么慌乱。 两人的眼神无意对上了,这一下可谓是不打自招。 唐剑秋有口说不出,如今两人都出现在这烟花场所之地,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其实……” 唐剑秋正要上前解释,沈红鸾却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示意不用再说了。 “唐大人不必介怀,本将军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毕竟您也是男人,血气方刚,本将军理解。” 这话听起来轻松,可从沈红鸾口中说出亦是非常艰难。 即便她像平常一样摆出一副不在意的冰冷模样,可眉角不断抽动的这一细小动作就可以看出,她不可能真的不介怀。 毕竟两人已经定下婚约,再过三月就是婚期,可唐剑秋又出现在这种地方,就算两个没有感情的人也会因为这一层身份感到不适。 “我……” 他一向直接,偏偏到这个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怔怔的看着。 沈红鸾并不期待些什么,只是想要得到唐剑秋一个解释罢了,可如今对方什么也不肯说,更是坐实了罪名。 她的眼里闪过失望之色,好不容易才将心中的那份不快压了下去,改口道: “是本将军叨扰了唐大人美意,告辞了。” 堪比赤色仙鸟般的绝美靓影就此远去,而这也成为了唐剑秋心中的一根刺。 唐剑秋瞥向方才沈红鸾握着的茶杯,已经产生了裂痕,由此可见她心中的愤怒。 对此,唐剑秋可以确定,沈红鸾是真的生气了。 这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沈红鸾吃醋 周边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尴尬气氛,可谁想阿飞这个不明事理的家伙,非但没能说上好话反而火上浇油。 也不知是不是跟唐剑秋相处久了,竟如此直接,说出这样一番让人火大的话; “唐大人,您还不快去追上去啊,不然的话自家小娘子可就要跑了~” “滚!!!” 唐剑秋彻底震怒了,他本就因为这件事情感到恼火,如今阿飞又火上浇油,这要他如何不气? 看到这一双如同杀神在世的眼睛,阿飞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唐剑秋发这么大的火。 唐剑秋正要上前去追,可吞吐半天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便只有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会莫名感到心慌,这种感觉,就像是害怕失去。 可他一向不会安慰人,可如今又碰到这种事,又如何是好啊? 在那之后,唐剑秋冷眸一瞥,死死地瞪着阿飞,好似空气中的温度都在他的威能下降低了几十度。 他恨不得将阿飞千刀万剐! 看到这,阿飞也是有些无奈了,便是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怨我也没用啊的模样。 “那个……大人……” 阿飞试图解释,唐剑秋就此打住,表示并不想听。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端起茶杯,语气平淡,“阿飞,本镇抚想起北镇抚司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处理,就暂且派你值班一月如何?” 这无疑给了阿飞当头一棒,换句话而言是变相让他一个月内,十二个时辰不间断上值! (换句话来说就是让免费加班一个月,而且还是二十四小时无人替班的那种) 阿飞听了险些没有晕过去,他脸色一僵,寻思着那还了得? “大人,大可不必!” 阿飞几乎是下意识的叫了起来,即便是那骡子也不敢这么去做,何况是人?这可比克扣工钱还要痛苦。 经过一番挣扎后,阿飞总算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道: “请大人给小的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阿飞倒是了解唐剑秋之性,也只能先赔上笑脸,只希望唐剑秋大人有大量,可以看在他效劳多年的份上放自己一马。 听到这唐剑秋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些,便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讲。” 一个字的命令固然可怕,既然阿飞有弥补的机会,唐剑秋也不可能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阿飞见来了机会,赶忙上前劝说一句: “唐大人何必如此?女人嘛,都是如此,没准过一会儿就好了。” “她不一样。” 唐剑秋面色冷淡,他对沈红鸾算不上太了解,可有些事情上是分得清的。 阿飞却不以为意,“大人,此言差矣,这两者之间都是女人,又有何不同? 就算沈将军脾性偏向于男儿,这也不代表她就是,说白了她就是在等你一个解释, 你越是被动她越就容易胡思乱想,这时间一长那岂能了得?要是迟迟不见,谁也不肯开口道歉,岂不显得矫情?” 阿飞言之有理,唐剑秋听了他说的这些内心产生了一定动摇。 “此话当真?” 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他的错,他认了,只要沈红鸾愿意原谅他即可。 “那是,外表在坚强的女子也会有柔弱的一面!何况她本就对你一片痴心。” 阿飞这人虽不说阅女无数,但至少也遇到过许多不同姿色的美人,这了解起来啊就发现女人其实有些时候的确是不讲道理的。 想要讨得姑娘芳心,好话自然不难少,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听了爱听的自然会不计前嫌,搞不好还能感受温香软玉入怀,又何愁这不白之苦? 唐剑秋下定了决心,本能的从位子上起身。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 他没有想到唐剑秋动作会有这么快的,这才问上一句。 然而,唐剑秋回答的就只有两个字:“找她。” 唐剑秋目光坚定,接着丢下了喝茶用的一点碎银,决定约见沈红鸾。 而此时,怄气的沈红鸾正急着发泄,对着用稻草织成的假人就是一通乱砍,好似这才是仇人一般。 放眼望去,在这寂静的场地上,各地方排列着不同数量的站桩,还有那矗立的稻草人。 它们身上的稻草早已破败不堪,就连头都歪向了一边,更有甚者被沈红鸾一枪下去折断了手脚腰肢,却仍然笔直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可恶!你个负心汉,登徒!该诛!” 沈红鸾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着。 身穿盔甲的女将沈红鸾脸上带着愤怒和疲惫,手中握着的崖角枪不停抖动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痛苦全都宣泄出来。 稻草人身上的稻草被枪尖撕裂,一根根地飘散在空中,更有的直接一分为二,还有的被当场刺穿; 沈红鸾从刚进门就对着这些个稻草一顿输出,正是这一番操作让一众官兵不明所以。 他们的视线伴随着沈红鸾身姿游动和灵活的枪法而移动。 “沈将军怕是心情不好。” “以往也没见得沈将军如此气愤,怎么如今……” 他们能感觉到周边那种氛围,死气沉沉,仿佛能一口将人生吞活剥了。 “普天之下,能把沈将军气成这幅模样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人了。” 其中一人正开口说着,另一人见了却是不明所以; “谁?” 那人并不意外,很快就从中推敲了出来; “方才沈将军一口一个负心汉,依我看,八成是她的情郎唐剑秋唐大人。” “原来是他,那就不奇怪了。” “你们几个,陪我练练!” 沈红鸾放出一声命令,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一众官兵面色一僵。 “我?” 他们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他们自然知晓沈红鸾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即便是去了也不过是被当成发泄用的稻草罢。 他们又岂能自讨苦吃?连忙摆手作罢。 沈红鸾美眸含冰,见一众弟兄如此不识趣,更是气愤,这手上的力道愈发狠毒了些。 “罢了!本将军自己练便是!” 沈红鸾长枪一扫,加大原有力度。 在下一个瞬间,十余个稻草人的头颅被连根拔起! 此时此景,更是让一众将士惧怕不已。 通过这些稻草人的下场,他们似乎已经联想到了自己。 尤其是那些个胆小的,浑身战栗,好似自己的头颅已经被沈红鸾摘下一般,差点就没当场吓晕过去。 其中一名士兵见了忍不住碎碎道:“唐大人,您究竟干了什么,竟惹得沈将军如此生气!” 他们只能祈祷快些结束,以免沈红鸾过于愤怒牵连到自己。 他们默默地看着沈红鸾挥舞着手上的长枪,也不知发泄了多久,这才见到沈红鸾逐渐慢下来。 许是因为太累,也有可能是其他缘故导致她停了下来。 她喘着粗气,眼中的愤怒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伤和无奈。 不多时,一名截获信鸽的士兵在接手了之后,赶忙将此事向沈红鸾汇报。 沈红鸾并未多想,接过后看到信内留下的一行字,眼色也在这个瞬间产生了变化。 她柳眉一颦,好看的秋水眸也因为这份不快闪过一丝不悦。 “怪哉,这唐四郎竟邀请本将军夜间去湖边游玩。” 这要是在沈家,她或许会问问身边婢女的意见,可如今她正在兵营之中,又不好因这事擅自离开专程回府一问。 当然,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绝不是因为她没有主见,而是还在气头上。 一时之间,沈红鸾也拿不出个主意,便端着字条想了又想。 虽说这未出阁的女子私见外男是有些不妥,可两人本就定下婚约,倒也算不上外人,即便是去了也能合理些。 难得唐剑秋这般良苦用心,说来这还是他头一次邀请自己去湖边一叙,按理来说应该很高兴才是,可又为何觉得搁着慌? 她原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客人没想到还是会因为儿女情长而牵挂。 “喂。” 沈红鸾随手抓了一个人就过来问话,此人是兵营之中较为稀少拥有文化底蕴的人。 最为重要的是,平时他也不喜欢说些闲话,此事若是问问他或许能拿个主意。 那名士兵脸色都变得惨白,他先是看了一眼被抓着衣领的手,以为沈红鸾这是打算惩戒自己,故而反复吞口水,道: “不知沈将军找属下是为了何事?” “我且问你,据你了解,北镇抚使为人如何?” 那人听了硬是愣了一下,因为脸色过于难看导致绷紧了起来。 他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如实说了: “唐大人是官府中人,为朝廷效力,经常在外奔波,时常不见踪影,但为人民却是不错,总喜欢对外打抱不平, 当然,他也不是所有事情都管的,这外面虽有对唐大人不利的各种谣言,但谁也没有说过他风流,不知沈将军问这个做甚?” 听到这,沈红鸾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的确,他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有些事情该做还是不该做一定分的很清楚,与其在这乱想倒不如亲自去问。 或许,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沈红鸾是这么想的,索性答应唐剑秋邀约,就看他唐剑秋对此事究竟有何解释了; 第一百四十章 接唇 而待在北镇抚司的唐剑秋越发感到无奈。 他并未过多言语些什么,可眼眸中流露出来的却是几分酸涩,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吧。 还是看今夜她会不会来吧。 唐剑秋是这么想的,继而看向远方; 夜色渐暗,寂静如诗,但闻犬吠在山谷间起伏游荡,在那昏暗的街头,偶尔会有那么些个赶路的忙着找个地方歇息,也不枉费白走一遭。 月光如同披上薄纱的仙子,倾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倒映着如桃花源般的盛世美景。 小舟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 双方相约而至,却又迟迟没有开口。 唐剑秋身着白衣,外面套着一身大氅,相貌颇为英俊; 沈红鸾则穿着暗紫色棉袍,再搭配一身狐白裘,好似那绝代佳人。 这一身温婉如玉的打扮倒也不显得违和,从她清冷的模样和傲骨嶙嶙的逼人气质上来看,倒是多了些冰晶玉骨的感觉。 他们面对面坐着,静静地看着彼此,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说话。 微风拂过,吹动发丝,带来阵阵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沈红鸾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湖中的美景,还有两人的倒影。 而今夕阳早已西沉,就像她这颗心。 这要是在傍晚想必会看到湖面上的金光,而今能看到的就只有一片宁静的夜色。 在这寂静的氛围里,唐剑秋静静地望着她的眼睛,却又迟迟说不出口。 面对这木头疙瘩,沈红鸾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以往唐剑秋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可如今怎地不说话了? “喂,唐四郎,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想了许久沈红鸾主动脱口而出,倒也不指望唐剑秋铁树开花,只希望他能就此说出个一二。 唐剑秋并未言语,好似木桩一般,静静地看着,而他也自认为这不符合个人做事风格;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沈红鸾更加羞恼; 沈红鸾柳眉一蹙,干脆冷哼一声:“作为血性男儿,平日里杀人如麻,如今怎得连句话也憋不出?” 说来,唐剑秋本人也觉得奇怪,就他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可如今却因为她一个字都说不出。 没有得到回应,沈红鸾略显失望,便作势离开。 “你若不说那我可就走了。” 闻言,唐剑秋瞬间慌了神,连忙伸手叫住了她。 “且慢!” 沈红鸾回眸,绝美的桃花眸闪过一丝冰冷。 唐剑秋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这些,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味:“我去醉仙楼是事出有因,并非你想的那般。” “就这些?” 沈红鸾略显失望,她一直都期待唐剑秋可以给个解释,可如今却…… “是。” 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为今之计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沈红鸾已然气煞,她恨不得一掌下去打在唐剑秋胸口上! 想到这,沈红鸾便冲着他吼了一句:“唐剑秋,你就是个木头!就不能说些好话哄我开心?” 唐剑秋皱眉,他有些为难的看着沈红鸾。 这对于他而言是有一定难度的,再说,他一个糙汉哪懂这些?平日里也没跟几个女子有接触。 他略显尴尬,剑眉也不自觉一低。 沈红鸾呼出一口气,一副气不打一处的模样,“算了,我说的这些太为难你了,谁让你就是一块木头呢?” “你若心中有气,咬我也成。” 这是唐剑秋目前能联想到的,沈红鸾闻言用略带怀疑的语气,开口质问一句: “当真?” “当真。” 她想也没有想一下,一把将唐剑秋拉了过来。 唐剑秋不知所措,岂料沈红鸾却不按常理出牌,索性撩开他的衣袖,冲着那结实的肱肌狠狠地咬了下去。 “呃!” 唐剑秋面容一扭,俊秀的面容产生了轻微的狰狞。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咬了自己,不过这点疼痛对于唐剑秋而言还是能忍受的。 他剑眉一蹙,眉角反复横跳着,做了一番挣扎,接着开口问话, “好些了吗?” 沈红鸾松开了贝齿,她不过是冷哼一声,依旧不改面不改色。 她冷若如霜般,有些傲娇的说道: “再有一回绝不轻饶!” “红鸾姑娘放心,不会再有第二次。”对此,唐剑秋可以保证。 唐剑秋忽地想起了什么,开口问上一句:“话说你怎的来醉仙楼了?” “有点事情处理,还是男装穿的轻便一些,这女子的服装总觉得有些别扭。” 许是因为穿习惯了,她这才有了如今这样的想法,唐剑秋自然是能理解的; 沈红鸾瞥向唐剑秋,道:“一口一个红鸾姑娘的倒有些生疏了,喊我闺名即可。” 唐剑秋点头回话:“我明白了,那你打算以后怎么称呼我?” “看我心情。” 沈红鸾话意已经明了,究竟是直呼名讳还是喊他四郎亦或剑秋,乃至追暮,总有些不妥,还是得取个特别点的称呼才对。 “你请便就是。” 对于唐剑秋而言怎样都无所谓了,一个称呼而已,不必挂心,只要别像上次一样喊他唐乖乖就行。 如今两人已经说开了,自是没有矛盾的,说起话来会轻松许多。 一瞬间,空气陷入了长时间的宁静,仿佛这天地间除了景色优美,就只有他们二人; 许是因为触景生情,如此良辰美景,倒显得有些惬意了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少量的萤火虫交织在一起,似乎是在为二人制造氛围。 唐剑秋双眼逐渐失神,也不知算不上这月光照应在她脸上显得,以往也没有发现这小丫头竟如此动人。 小时候就出落得水灵,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长得越发讨人喜欢。 沈红鸾不明所以,换做别人用这种眼神望着自己,她一定会把那人手给搬折了! “一直看着我做甚?脸上可是有东西?” 沈红鸾不明所以,唐剑秋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只能赶紧避开视线。 说来也怪,为何对她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尤其是这殷红的朱唇,光是看着就有一种想吻下去的冲动。 两人的目光交汇,彼此之间的爱意在寂静中流淌。 他们缓缓地靠近,心跳随之加速, 唐剑秋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来,扣住她的柔软五指。 两人十指相扣,气氛已恰到好处,如今这时间仿佛产生了定格,只剩下他们二人,这片小舟承载着的是属于两个人的爱意。 氛围浓浓,对彼此充斥着爱意的一对年轻也是因此乱了心。 唐剑秋一改以往的严肃,略显温柔地望着她。 他捧起沈红鸾软嫩的脸庞,两人的呼吸渐渐交缠在一起。 在这静谧的时刻,他们嘴唇轻轻触碰,如同蝴蝶般轻盈。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人相拥而吻,却又因为是初次,显得很笨拙,享受着这浪漫的时刻。 身体紧紧相拥,彼此的心跳在寂静中交织成一曲美妙的旋律。 在这浪漫的氛围中,月光如银,微风轻拂,花儿绽放出绚丽的色彩,为这个美丽的夜晚增添了无尽的浪漫和唯美。 他们的吻如同盛开的花朵,绽放出最绝美光彩,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无尽温馨浪漫。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她的唇竟如此柔软。 约莫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分开唇瓣,而沈红鸾,那冰冷绝美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红晕。 唐剑秋抱着她不足盈盈一握的柳腰,双手正放在她的拦腰间,而他也因为美色一时犯了冲动,以至于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沈红鸾在唐剑秋身上环视了一圈,像是发现了什么怪异的东西一般,云:“四郎,方才你抱我之时,总觉得这前面貌似有什么东西硌着我,那是何物?” 唐剑秋脸色绷紧,如冰山般的面容闪过一丝尴尬,便是下意识转过身来。 这要他从何解释? 他还从未跟某个女子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即便是反应也是正常的。 就算他对外好像一副活阎王的样子,可他归根到底也是男人。 见他这般反应,沈红鸾甚是不解,以为也就是鸾带上的配饰罢了。 两人气氛正融洽,像是那新婚燕尔的夫妻一般,倒有些拘束。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贱语: “哟,这铁树忒得开花了?” 说这话的人正是阿飞,不巧他也带了几位姑娘,想着来这里转上一转,可谁想竟这么巧的,碰到了身为镇抚使的唐剑秋。 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气氛全都被阿飞一句话给搅黄了,唐剑秋又岂能乐意?瞬间变了一张如杀神在世般的面孔。 “阿飞,你可知带几位姑娘前来湖中私会,会影响你的身高。” 闻言,阿飞捧腹大笑,他就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为好笑的笑话一般,险些没有笑岔气,道: “大人,小的如今已有十九,还从未听说过私会会影响身高一说。” “因为……我会打断你的腿!” 唐剑秋爆发出了虎啸般的怒吼,阿飞一听那还了得?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打了哆嗦。 他也没有想到坏了唐剑秋好事会有这样的下场,赶忙拿起竹竿划船调转方向,就怕被唐剑秋处以极刑。 阿飞的身影逐渐远去,而沈红鸾,虽是后知后觉,可前不久的唇她的确是体验到了的; 被阿飞这么一弄自然是没了兴致的,唐剑秋本有其他安排,如今看来只能再另选时日了。 “早些回去歇着吧,我送你。” “好。” 沈红鸾很是爽快的答应下来,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 将船停到了一边后,两人就近找了条小路过去,可谁想在这充满夜色的树林中,偶尔传来男女的喘息声。 夜色寂静,除了虫鸣之外,亦有男人的邪笑配合着女人求饶的声音从树林中弥漫,一股咸臭之气充斥着自然之中。 要是走近些,都能看到一女子双手扶石弯腰哀嚎,还有那男子将姑娘压在身下承欢的场面; 森林的另一处,男子很是享受的按着身下之人的脑袋,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享受。 如此香艳画面,旁人怕是看不到了,可来这寻欢作乐的人却能清楚看到两男欺辱一弱女子,弄得人姑娘披头散发,腰身供起,求饶不断。 唐剑秋沈红鸾二人并未在意,可这路过的人听到这鱼水之欢的声音难免会有些面红耳赤。 “咳,我送你回沈府吧。” “有劳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见过九千岁! 天启三年十二月初,魏忠贤以厂工之名来到北镇抚司前来查证。 为防镇抚司中有人对自己有所不满,从而心生怨念,甚至对其痛下杀手,魏忠贤特派几人防身。 他来此还有其他原因,而最为重要的是,顺便督查北镇抚司锦衣卫是否有偷懒之嫌。 再看看那身为镇抚使的唐剑秋管理又是否严格,可有松懈拖沓之处; 魏忠贤要查,锦衣卫队即便有诸多不爽也必须点头同意,因为他们清楚魏忠贤的手段,何况他还是陛下最为宠信的人,这说起话来自然是有一定分量的。 即便唐剑秋对魏忠贤心中怀有恨意,也不得不亲自带领若干弟兄请魏忠贤进去。 “九千岁。” 唐剑秋尽可能将心中所有的愤怒压到最低,忍受着耻辱的他只得双手抱拳表示尊敬。 魏忠贤看了他一眼,不过是点了点头,接着浮尘一扫搭在了另一条胳膊上。 “那就有劳唐大人带路了。” “是,九千岁请。” 唐剑秋只得照办,身后的那些下属紧跟着魏忠贤身后,以免有人对他不利。 来到这昭狱中,魏忠贤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眼。 他注意到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囚犯,无一幸免; 他们被折腾的不成人样,身上的衣裳早已破损,这脏兮兮的模样倒有几分像乞讨的乞丐。 见到这些伤痕累累的人,魏忠贤倒是有些兴奋,尤其是看到他们备受折磨发出哀嚎的模样,竟有了一丝快感。 他不经意的撇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唐剑秋,接着开口问话: “唐剑秋,咱家问你,先前押送到这里的犯人如今身在何处?” 魏忠贤口中的那个人,正是前些日子特派人送来的小小芝麻官; 当然,此人并不是唐剑秋抓捕的,行凶者另有其人,而那可怜人不过是个新上任的县令罢了。 要说他得罪谁不好,还偏偏得罪了魏忠贤。 魏忠贤这人又岂能容忍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 当然,把这人送到昭狱之中就是希望他可以老实点,成为最听话的一条狗! 魏忠贤越想越气,当初这厮要是能够老老实实听他的话,定能保他衣食无忧,可如今这么做无非不就是在自讨苦吃! 对此,唐剑秋抱拳回话:“由千户赵靖忠处理。” 与其说是魏忠贤是来命令自己的,倒不如说他是来问话的。 先不说北镇抚司有内鬼一事,单说魏忠贤交代的事,基本都是固定的,没得选; 犹记得他先是将人交给赵靖忠处置,然后再告知于自己,与其说是让他处置倒不如说是来知会一声。 此人究竟是否冤屈唐剑秋并不清楚,至少他抓来的人,没有任何一个含冤入狱。 “哦?” 魏忠贤眉毛一低,接着将视线撇到了别处。 他满不在意的挑了一下眉头,开口命令了一句:“带路。” “是!” 唐剑秋挥手示意,这偌大个昭狱之中的锦衣卫不敢不从。 他们抬手抱拳,接着又对其进行更为残酷的严刑。 霎时间,昭狱之中惨叫声连绵不断,殷红的鲜血从白色囚服渗透而出,染红了衣服原本的颜色。 唐剑秋就好似没有听见似的,带着魏忠贤进了赵靖忠管辖的范围内。 那赵靖忠见了魏忠贤显得尤其兴奋,像是看到了生父一般。 他正要上前,却又看到了魏忠贤身旁的唐剑秋,硬是要把说的那些吞进了肚子里。 他对唐剑秋倒是越发不爽了起来,想到前些日子魏忠贤说过要认唐剑秋为义子一事就莫名火大。 “靖忠啊,这些日子感觉如何?” 面对着义子之一,魏忠贤也是男的一笑。 他一改以往的严肃,倒是多了几分慈父的笑容。 他双眼一眯,接着认真的看了一眼赵靖忠,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赵靖忠受宠若惊,他就像是得到了几千万两赏银一般激动,很是高兴的说道:“谢九千岁关心,鄙人一切安好,不知您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这人可得给咱家看好了,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不然唯你是问!” 作为魏忠贤身边的一条狗,赵靖忠一脸讨好,言语之间有着说不出来的激动和亢奋。 “是是是!九千岁放心!那人如今跟一只旱死的鸭子没什么区别,自是没有翻身之处的,相信以后不敢再造次了。” “哦?既如此,咱家倒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魏忠贤释放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接着一步步向关押着囚犯的地方走去。 由于那人太过显眼,又或者说对他的印象颇为深刻,魏忠贤只是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受刑的家伙。 他倒是没有感到太意外,像是家常便饭一般向前走去,而正在实施鞭刑的人见了魏忠贤不得不拜。 “见过九千岁!” 霎时间,整个看管监狱的人都跪了下来; 由于他们的官职身份较低,必须跪身参拜。 魏忠贤倒是享受这万人之上的快感,道:“起来吧,你们几个应该没有偷懒吧?是否有按照千户说的去做啊?” “回九千岁,千户大人交代的事情小的自然不敢怠慢,还请九千岁放心!” 听到这样一个答案,魏忠贤很是满意,“好!就是可惜了这个人,嘴巴未免太牢靠,净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魏忠贤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的刑具,如视爱宠,顺带上手摸了一摸,似乎是觉得很有趣。 再看看那人,他早已被打得奄奄一息,身上布满了各种伤痕。 要说这最为明显的就是今日才烙上的印子,这伤口早已溃烂,何况这上面还沾染了些许盐,这无疑增添了他的疼痛。 “魏忠贤……你这老狗!” 那人不甘心的吼了一句,魏忠贤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赵靖忠又岂能容忍他这般称呼自己的义父?当即踹了一脚。 一口红血喷涌而出,他先是咳嗽了几声,只觉得身体使不上力,好不容易才缓上一口气,一个字接一个字的说道: “他是老狗……你是小狗……” 他一脸虚弱,却又不减狂骄; 赵靖忠看到此景已然气煞,他张了张嘴,抬手指着那人就要叫骂一声: “你!” 正当他打算把对方祖宗十八代全都骂上一边的时候,魏忠贤却勾勒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靖忠啊,这厮怎的还有力气说话?咱家不是再三交代,务必好生照顾,如今看来,许是你没能好好招待。” 魏忠贤的声音甜腻而又带刺,让唐剑秋听了胃里直犯恶心。 “还请九千岁见谅,小的这就……” 赵靖忠更加无法容忍,正打算将功补过,在这个人身上狠狠的抽几十遍,魏忠贤见了却伸手拦住了赵靖忠。 他似乎有了更好的主意,便是这般说着:“靖忠,不可,咱家倒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对于这种人我们又何须这么麻烦?该怎么做怎么做便是。” 魏忠贤露出了千年老狐狸般的笑容,这陷入昭狱之中不说所有,但绝大部分都是痛恨自己的,自是不差这一个的。 “九千岁的意思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靖忠实在不好称呼他为义父,也只有选择容忍。 反而,魏忠贤并未着急回话,这北镇抚司的酷刑有十八种之多,他倒是不介意给这个人好好尝尝。 “剑秋,给咱家打盆刚烧开的热水来。” 闻言,唐剑秋顿了顿,这等杂活完全可以交给力士或者校尉去办,可如今非要指明他去做!而他也清楚,魏忠贤要这么做必然有他的原因。 既然他要自己这么做,唐剑秋自然不好推辞,只得如实照办。 不多时就见到唐剑秋端来了一盆滚烫的热水过来,这水是刚烧开的,他先是将其放在了一边,很快就明白了魏忠贤的用意。 “来人,把他的衣服给我脱了!” 魏忠贤命令起了身边几个手脚利索的锦衣卫,他们早已习惯,先后动手,拉着他的衣服就往一边扯。 这才没几下,囚犯身上的衣物就已经被这两名锦衣卫撕扯个干净,如今已是赤身。 变成这副德行别说是女子,即便是男儿身多少也会感到羞愧。 “你们几个可给我看好了,谁又敢再忤逆咱家,这就是下场!” 魏忠贤语气怨毒,他恶狠狠地拿起一瓢勺,正说着就往盆内的开水舀去。 那囚犯被迫绑了起来,魏忠贤再用这滚烫的水浇在犯人的后背。 “啊!!!” 犯人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显然是遭受不住这种打击。 然而,这对于魏忠贤而言是远远不够的。 他又舀了一勺,来回在犯人的背上烫上一遍! 整个动作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直到对方的后背被烫烂了之后,魏忠贤再伸手示意。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将用铁钉做成的铁刷子递了过去,魏忠贤接过后,他再用这把铁刷子在开水烫过的部位用力刷。 他这一双手像是再弹奏乐曲一般,动作越发越快,力道更是愈发刚猛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犯人又哪能忍受这样的痛苦?他难受不已,拼死挣扎着,以至于浑身抽搐,面容更是扭曲的不成样子。 听到对方的惨叫魏忠贤更加兴奋,刷的越发卖力了起来,恨不得连同对方的骨头也一起刷了! “九千岁……我、我知道错了……我招,我招,我全都招了!” 他实在无法忍受,如同一个霜打的茄子,连连哀嚎求饶。 一般犯人面对这两种情况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招供,要么被活活折磨到死。 听到这,魏忠贤这才满意,接着将刑具放在一边,犯人的身体这才得到解放。 唐剑秋默不作声,并不是他冷血无情,而是他清楚,任何人都没有必要向他求情,这要是做了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还会牵连到自己。 魏忠贤像是能猜到唐剑秋的想法似的,直接击唐剑秋的软处。 “剑秋,咱家有一事问你,你身为地方镇抚使,又是否觉得咱家太残忍?”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给我把汪直义孙找来 听闻那魏忠贤之言,唐剑秋愤恨不已,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这要是如实说了只怕是会引起魏忠贤不满,搞不好还会遭到他的惩戒,可如果说不是那简直是愧对自己的良心! 他对魏忠贤简直是痛之入骨,如今重活一世,他不止一次想过让魏忠贤千刀万剐,血债血偿! 要不是时机未到,他不可能容忍到现在! 魏忠贤并未注意到唐剑秋的情绪,不过是默默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唐剑秋的回答…… 见唐剑秋沉默不语,魏忠贤猜到了几分。 他侧过身来,偏过头来看向别处,抬手说道:“罢了,不必说了,这朝中文武百官哪个不痛恨咱家的?可咱家做出的时政,不比哪个好官差! 世上的人皆认为咱家心狠手辣,殊不知功绩大过于错! 咱家时常心系百姓生死存亡,维护大局,知人善任,即便真有些什么他们也该感恩戴德!” 唐剑秋愈发觉得可笑,他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也许他的确做出一些实政,可就算如此,能够弥补他所犯下的全部恶行吗?难道说任由他祸害天下就是对的吗? 似乎是觉得发泄够了,魏忠贤走到唐剑秋身前,大手一伸,抓住了对方衣领。 唐剑秋没个防备,他被迫看向魏忠贤,而魏忠贤的眼神却变得嘲弄了起来,仿佛唐剑秋就是为他服务的工具。 通过这个角度他想到了前世魏忠贤也是用这种方式,给他尝遍世间所有酷刑! 那猖狂至极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还有亲人惨死的模样,唐剑秋更是愤恨不已。 尤其想到他再三言语羞辱自己的时候更是让他血脉**,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我要你找个人。”魏忠贤语气随意,好像这天下人就该服从他的命令一般。 两人四目相对,唐剑秋极力容忍,拳头死死握住,连指甲都快要镶嵌在肉里。 “九千岁请说。” 唐剑秋尽可能压制着体内的怒火,他几乎都快要把嘴皮子擦破了,只得耐着性子听魏忠贤说话。 魏忠贤面色一冷,他语气平缓,对唐剑秋贴耳说道:“我要你把西厂余孽给我找来。” “九千岁的意思是,汪直?” 通过西厂二字,唐剑秋能联想到的就只有让人闻风丧胆的汪直。 此人初为昭德宫内使,侍候宪宗宠妃万氏,后升任御马监太监,提督西厂后罗织大狱,逮捕大臣,制造冤案,屡立奇功,让扶桑诸侯王臣服,致使朝野大哗! 其实力可谓是倾权天下,力压东厂和锦衣卫; 最为重要的是,身为一个太监,竟然狂虐女真,蹂躏鞑靼! 听了唐剑秋说的这些,魏忠贤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接着松开了抓着唐剑秋衣领的手。 “不错,咱家需要你把汪直的义孙找来。” 由于那汪直是被迫阉割入宫的,自然是没有血亲骨肉一说,若是有认作义子亦或是义孙之存在倒也不算太奇怪。 “九千岁,此事交给我去办就好,何必劳烦唐大人呢?” 说这话的人正是赵靖忠,他自然不想让这个功劳让唐剑秋抢了去,要是能顺利完成搞不好会让九千岁大喜过望,还能让自己官升,岂不美哉? 然而,魏忠贤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真是因为如此才会让赵靖忠大失所望;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去,话语之间充斥着不信任,“靖忠,你的用意咱家明白, 只是这汪直留存在世的义孙武功甚是高强,据说他曾斩获数敌,专取项上首级,即便是上万人联手也难以治服他。” 汪直本就是一奇才,想必他的义子义孙也不会太差,光是听到他的威名就已经让部分锦衣卫退缩,取而代之的便是恐惧。 “可是九千岁,您就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帮您把他给您找来!” 赵靖忠求功心切,他认为汪直义孙也并非魏忠贤口中那么厉害,充其量也就算是有点本事的,至于他武功强大一说这不过是江湖传闻罢了。 而他坚信,只要再派一些人出马,就一定可以擒获! 魏忠贤眼色一冷,他最讨厌这种没什么本事还在这冲大的人了。 要是他派出去的那帮废物能把汪直找来,他需要费那么大劲吗? 见魏忠贤半天没有做出回应,赵靖忠急了,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叫魏忠贤抢先问话了: “行了,靖忠,此事交给唐剑秋我放心,若是他或许与汪化雨有一战之力,你就不必再说了。” 唐剑秋顿了顿,他接手了不少案子,唯独这件事是最为棘手的,何况还是出自魏忠贤的命令; 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一定能抓捕汪化雨归案! 赵靖忠又岂能乐意?他本就对唐剑秋心怀不满,如今魏忠贤又将这大好机会拱手让人,他又岂能服气? 如此之大的肥肉若是落在了唐剑秋手上那还了得?他还需要借此机会重新得到魏忠贤器重; “您好歹给小的一次立功的机会!若是不行再派唐大人出手那也不迟啊!” 赵靖忠再一次请求,若是再一次拒绝他是不好在进言了,因为他清楚魏忠贤的手段。 魏忠贤眉头一皱,他再三斟酌,似乎是在思考对方说的话是否合适。 经过一番挣扎后,魏忠贤总算是松了口,答应了赵靖忠提出来的要求: “难得你有这份心,既如此那就先交给你去试试吧!” 赵靖忠心中一喜,好比拿到了嘉奖的孩子,用力往地上一跪,接着道出了感激:“是!谢九千岁!靖忠一定尽全力而为!” 他越发激动,似乎已经想到了自己提着汪化雨首级凯旋的画面,可谓是激动至极。 只要能够将汪化雨这个逆党擒拿,他就可以重新被魏忠贤器重,如此一来可谓是飞黄腾达! 而他也明白此次任务对他有多重要。 唐剑秋面色一沉,他并未过多言语些什么, 他欠了欠身,抬眸看向魏忠贤。 他也不蠢,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话意。 虽然说这个任务还没完全交付在他手上,但基本等同于一把剑悬在他的脑袋上。 感情魏忠贤这是把别人完不成的任务推到自己身上,这要是没有处理好,那受罪的可就是自己了; 赵靖忠颇为得意,要不是碍于唐剑秋的身份,他一定会用带有挑衅意味的表情撇向唐剑秋,好让他知晓自己在这的分量。 他尤其自信,于是决定立刻带人布下阵来捉拿汪化雨! “唐剑秋,此事你看着办吧。” 魏忠贤语气平缓,他这句话的意思已经明了。 不管派什么人去,他都不管,他只看中结果! “是。” 唐剑秋只得附和一句,对于汪化雨这个人他一点也不陌生。 此人行踪不定,性格怪异,一般不与外人接触,想要找到他恐怕很难; 待魏忠贤离开后,众人如释重负,这才敢继续做手上的事情,只是阿飞中途有事离开了这才回来,可在看到锦衣卫一个人垂头丧气之时倒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怎得?真是怪了。” 要说这周边的氛围还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阿飞莫名感到不适,不过还是悄悄地来到唐剑秋身边,极为小声地问上一句:“大人因何烦恼?” “厂公要本镇抚将汪直义孙找来,不过厂公已明确,赵靖忠若是没有完成就必须由本镇抚亲自出马。” 想要找到他又何其之难?这天下之大若是要搜寻起来,要是没有个数月只怕是难以查出。 即便是见了又能如何?又有谁有十足把握能够将他擒拿? “汪直?此人不是早已身亡?至于他的义子义孙小的倒还真不清楚。” 他只知道明朝成化年间,西厂总督太监汪直得到皇帝的宠信,横行无忌,官员一提到他的名字则谈虎色变,何况他又极其受万贵妃宠幸。 即便这件事情不想再回忆起的,唐剑秋还是如实说了:“此人武功强大,我跟他也算是认识,只是此人暴戾无常,性情怪异,自打第一次见面就是对手。” 以前两人就不对付,如今要是再整这么一出只怕是会加重对他的恨。 作为西厂的余孽,对于魏忠贤而言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他自然会想着铲除眼中钉,可汪化雨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阿飞俨然没想到唐剑秋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去,最为重要的是,他们二人之间竟有如此大的渊源。 “属下斗胆一问,您跟汪直相比,谁更厉害些?” 他本是想问两人是如何认识的,可仔细一想这样不妥,也只有选择改口; 然而,唐剑秋并不觉得这话说出来丢人。 他语气平淡,说话间夹杂着几分无奈,道:“他略胜我一筹。” “啊?” 阿飞如遭雷击,唐剑秋已经是他们北镇抚司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存在,倘若连他都对付不了汪化雨又谈别人? “那赵靖忠此番前去岂不是九死一生?” 阿飞虽然并不喜欢赵靖忠的性格,但好歹也是一朝为官的弟兄,要是真出了什么差池他也不会乐意的。 唐剑秋摇了摇头,他太清楚赵靖忠的手段了; “那也未必,只怕他是想逼着见我。” 唐剑秋感慨良多,前世两人并未结仇,只是彼此认定最为棘手的对手,而汪化雨这个人时常想着跟强者决斗再将其彻底击败,以此获得快感。 就是不知赵靖忠会如何布下这个局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汪化雨的真正实力 想到这,唐剑秋便起身看向远方; 那待在昭狱中的赵靖忠倒是显得兴奋至极。 为了尽早擒拿汪化雨,他想出了各种战术,甚至还有多方派人打听,只想尽快找到汪化雨的行踪,也好将其抓了论功欣赏! 要说找到汪化雨还真不是一件易事,他并非官场中人,也亦非那平民百姓,而是一个自由自在的江湖人。 而这种人往往是最难找寻的,他尤其喜爱换地方,但绝大部分都是以天为盖,以地为庐,这想要找起来自然是有些麻烦的。 终于,在花费了长达近一月的时间里,赵靖忠总算是打听到了汪化雨的下落。 据说此人在龙门客栈落脚,若是能提前赶到再趁着人少将其缉拿,这该会是多大的享受!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赶忙带领着上百名锦衣卫埋伏在此。 他就不信了,这汪化雨还有天大的本事能将这几百个尽心挑选的弟兄击倒不成? 想到这,赵靖忠便打算派人埋伏于此,也好布下天罗地网等待; 龙门客栈内,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江湖人正向着客栈内走来。 他身穿黑色劲装,背负一柄武器,行走间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气息。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刻意压低了草帽,穿梭在人群当中。 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每一步都带着坚定的决心和无畏的勇气,仿佛周边的人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杂碎罢了。 纵使对手再强,他都能够轻松应对。 那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并勾手指让店小二过来。 “一盏茶。” 汪化雨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几个铜板递了过去,店小二兴奋之余赶紧接过,连忙说道:“好嘞客官!您稍等啊,小的马上就来!” 店小二用脏兮兮的抹布简单地擦拭了一下桌面,接着往肩头一盖,随后忙活着去了。 没过多久,店小二就将茶递了过来,再亲自为汪化雨斟满。 然而,早已乔装好的锦衣卫全都埋伏于此。 他们彼此间用眼神交流,似乎就怕打草惊蛇。 其中一名大汉也不知是何缘故,用力拍了一下店小二的肩膀。 店小二一个没注意直接一个哆嗦。 这可把他吓得够呛,不过还是壮着胆子说道:“客官,何事啊?” “我们要借你店一用。”他很是平淡的回了一句。 “啊?客官,什么意思啊?小的听不懂。” 店小二当场愣住,甚至都有些不明所以。 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赵靖忠再也无法承受了。 他可不想看到这到嘴的羊肉跑了,便挥手示意让他们行动。 得到指令后,上百名锦衣卫齐刷刷地向汪化雨所在的地方奔来,并围成一个圈将其包围。 如此场景可把那些个在店内喝茶的客官吓了一跳,他们本能的有一种想逃跑的欲望。 可就在他们准备落荒而逃之时,却又看到锦衣卫队用一双双吃人的眼神望着自己,只得把这不符合实际的想法抛在脑后。 要说这汪化雨表现的倒也是淡定,他一脸悠闲,好似没有看到他们一般,被这么多人盯着还能做到从容不迫,不受影响。 汪化雨端起茶杯品上一品,浅浅的尝了一口后再将茶杯扣在桌上,唇吐出一句:“好茶。” 另一方面,赵靖忠没有想到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这么久了,还能被忽视,显得极为羞恼。 他越想越气,这厮分明就是不给自己面子! 他用力拍了一下桌面,面容产生了狰狞。 赵靖忠怒视着汪化雨,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的模样,恶狠狠道: “西厂余孽,汪化雨!你若是能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一趟还能免受这皮肉之苦。” 听到这,汪化雨这才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既知我是锦衣卫还不快束手就擒!”赵靖忠一副狂妄至极的模样,似乎认定了没有人可以收拾他。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而已。” 面对如此大的阵仗汪化雨没有一丝慌乱,反而不受影响的坐在那,任由那赵靖忠说去了。 赵靖忠又岂能容忍?当场就怒了,发出了如虎啸般的怒吼:“找死!” 话落,赵靖忠猛地从邻桌中拍起了桌上的茶杯,登时,这茶杯连带着茶杯内的水液及底座高速旋转着,并冲着带着汪化雨飞射而来。 他面色狠戾,对此亦是自信十足。 此举无非不就是想给汪化雨一个下马威罢了。 汪化雨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缓慢的抬起了右手手掌,待到茶杯距离他只有一尺之遥之时,茶杯突然爆开,引起水花和瓷片飞溅。 “嘭!” 茶杯上的滚烫水液和碎片,猛地向赵靖忠身边的锦衣卫乃至他本人飞射而去。 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很快就被这锋利的瓷片划破额头,留下血痕,更有的碎片擦过他们的脸颊。 好在赵靖忠动作稍微快点,这才勉强没事。 他被逼的赶紧躲在一旁,以至于冷汗直流。 如此场面震慑众人,更是吓到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当然,汪化雨也是一个讲原则的人,即便真对谁抱有怨气也不会对无辜的百姓下手。 似乎认为这还远远不够,汪化雨用力的跺了一下右脚,脚踩着的地方产生了开裂痕迹。 “千户大人!” 他们这些做锦衣卫的又岂能淡定?由赵靖忠带领的锦衣卫队见状连忙上前。 当看到强撑着身体的赵靖忠,为自己没能帮到他而感到懊恼和后悔。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看汪化雨的眼神也愈发畏惧了起来; 仅仅只是用了一招就让他们如此…… 相比较些许胆怯的锦衣卫,汪化雨的目光倒是变得肆无忌惮的起来。 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汪化雨的实力竟如此恐怖! 汪化雨面色冰冷,他神情不变,有的不过是默默的看着,像是盯着一个死人; 接着他站起身来,用力的踩了一下地上的石板。 在那之后,石板便产生了不同的大小的碎块,同时化作石子与站在他正前方的锦衣卫额头处来了一发重击。 几名锦衣卫就此中招,接着发出了一声哀嚎,而剩下那些侥幸躲过去的锦衣卫不得不松一口气。 他们是躲过去了不错,可投掷出来的石子却已经击穿了背后的木板,形成洞口,以至于能看到这镂空的外景。 汪化雨不紧不慢,锦衣卫队见了竟有了一种想要让道的想法。 锦衣卫队怔怔的注视着汪化雨,他先是来到了排列成一排的椅子旁边,伸手摸了摸,面不改色的望着他们。 他冷笑一声,接着用手一推,气劲透过整排椅子,排在最前面的那张椅子猛地爆开! 接着便是十几把椅子爆破开来的惨烈画面,所有碎屑像失心疯一般,胡乱的朝着四周刮去! 如此气场,直接震慑住了一众锦衣卫。 汪化雨有些懒惰的饶了饶脖子,接着高速移动,朝着他们杀出。 锦衣卫队完全发现不了他的行踪,快到空气中只能留下他的残影。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汪化雨抽刀而过,一字斩出,甩出血浆。 接着便是上百名锦衣卫头颅掉落在地上的动静产生。 尸体瞬间倒地,红润的鲜血从颈脖处喷涌而出,形成血河,染红了地面原本的颜色。 见到此景,赵靖忠吓得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他还从未见过实力如此恐怖之人。 那些还侥幸活着的锦衣卫脸色都白了,此人竟然能在一个呼吸之内斩获如此之多的人头,这说是妖孽也不算奇怪! 汪化雨似笑非笑,他缓慢的向赵靖忠走去,逼的他直直后退。 如此场面,锦衣卫队也不敢白白冒死,他们撑死也就只能防几个呼吸的时间! “不过是想静静的喝个茶,你们这些个杂兵非要跑过来掺和一脚。” 汪化雨抬腿踢倒了赵靖忠,干脆一脚踩到了他的腹部,弄得他动不起身。 赵靖忠试图挣扎,却发现这厮的力道未免太恐怖,以至于无法挣脱。 他很是不甘,似乎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栽到江湖人的手中,何况他的义爷只是一个执掌西厂的太监! 他从未想过,此人的武功会有如此之强悍,也难怪魏忠贤会顾虑这么多;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汪化雨没有理会,他加重了原有的力度,顺带用脚底碾了一碾,疼得赵靖忠面容都产生了扭曲。 “唐剑秋或许勉强可以,但跟我比起来,他还不配!” 说完,汪化雨放下了踩在赵靖忠身上的脚,接着向门外走去。 走出客栈门口后,汪化雨转身回眸,“回去告诉你们厂公,想抓我也得找个有资格的。” 汪化雨一席黑色长袍走出了龙门客栈; 赵靖忠踉跄起身,他狠狠的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接着揉了揉腹部。 赵靖忠怒眉一横,很是不满的瞪着汪化雨离开的背影。 他还从未如此狼狈,如今这种局面全都是汪化雨这厮一手造成的! 他对汪化雨可谓是痛恨至极! 他发誓,若是让自己抓住机会,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剩下百名锦衣卫这才慢慢的反应过来,赶忙来到赵靖忠身边问候一句。 “千户大人,您没事吧?” “娘的!一群废物!” 说完,赵靖忠狠狠的踹了一下身旁之人。 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他也只能够朝身边的下属发泄。 被踹的那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赔上笑脸,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面孔。 即便有诸多的不爽和埋怨,他也只得把心里的那股怨气压在肚子里。 赵靖忠很是不甘,不过有一事他非常清楚,即便现在派人去追也未必能够抓得到他,不过是多送一些首级给他充当战利品罢了。 该死,这该如何向魏忠贤交代才好? 赵靖忠灰头土脸,只得狼狈的带着剩下的锦衣卫队回到镇抚司狱向他们交差,哪知唐剑秋不在诏狱,外出出巡去了。 于是乎,他们也只能将此事上报锦衣卫指挥使。 田尔耕又岂能服气?最开始他看赵靖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还以为他十有八九能够拿下汪化雨,可如今还被人上了一课。 最为过分的事,这是魏忠贤交代的事情,他们这两个做义子的居然没能做到替父分忧! 他一个巴掌过去,狠狠的甩在赵靖忠脸上,言语之间很是气愤: “一群饭桶!两百号锦衣卫还抓不住一个小小的江湖人!还他娘的死了这么多弟兄!” 田尔耕越想越气,如此局面可谓是前所未有。 至少抓人一事还从未有过如此惨案; 他指着赵靖忠,一副气不打一出的样子,整个人都气得浑身哆嗦。 赵靖忠敢怒不敢言,他自己理亏,只得老老实实的站着。 田尔耕越想越气,抬手又给了赵靖忠一掌,“你说你逞什么强?当初派唐剑秋去至少也不会这么狼狈!” 毕竟他也有听说过汪化雨的事情,以他的武功一般人可别想轻易抓到。 赵靖忠试图狡辩,“我……属下也没有想到此人武功竟如此强悍,只怕唐剑秋……大人去了也未必胜任。” 起初他本来是想脱口而出唐剑秋名讳的,可又考虑到他们上下级的关系,只得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上大人二字。 “行了行了,不必再说了!” 田尔耕可不愿意听他说这些瞎话,他看中的只有结果。 赵靖忠自知理亏,只能选择识相认罪。 然而,田尔耕去意已决,“待唐剑秋回来后,本指挥要亲自跟他说,他若不肯我就去请义父,就不信他唐剑秋敢如此胆大妄为!” …… 话说这个时间段,唐剑秋已率领着他的队伍巡视,顺便缉拿这名单上的罪犯。 他们默默地穿越着街市的每一个角落,以便搜寻那可疑之处。 唐剑秋沉默而坚定,夹杂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而今日,他们的目标是一个被控以重罪的罪犯。 此人乃是一个名叫陈甲元的男子,倒也没有功名在身,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贾罢,算是个实实在在是生意人。 唐剑秋引领锦衣卫队向前方走去。 他站在队伍的前面,脸色严峻,双眼深邃如海,右手紧握着刀柄,以防奸贼偷袭。 他的步伐沉稳而又坚定,每一次落地都像是敲打在人们的心上,从而起到警示。 那一刻,唐剑秋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威严让人敬畏,那是多年执法经验所形成的独特气场。 队伍在狭窄的巷子里转弯,向着陈甲元的藏身之处逼近。 空气仿佛变得紧张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凝重。 唐剑秋心知肚明,他们面对的罪犯或许并不危险,可要将他活捉乃是事实。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因为对方武功并不算高强而放松警惕,以免大意失荆州; 唐剑秋步伐并未有过丝毫迟疑,毕竟这是他职责所在。 他们来到了一座破旧的房屋前,唐剑秋停下脚步,向身后的人打了一个手势。 他们瞬间会意,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散开,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就在这时,唐剑秋目光寒冰,他面无表情的盯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用力踢开了门,猛地冲向房屋。 他一身为形,带着凛冽的风冲了进去。 房屋内充满了恶臭的气味,令人作呕,可即便如此,唐剑秋仍旧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唐剑秋紧紧地握着刀鞘,目光如炬,如视鬼神。 突然,一个身影从角落里冲了出来。 他手持利刃,面目狰狞,似乎就等着将唐剑秋制裁。 唐剑秋见状并未慌张,他就像是平常那般很是冷静地拔出绣春刀,一个瞬息之间就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接着便是强大的气场爆发出来,唐剑秋不怒自威,将力量集中在手腕上,同时压制着对方的力量。 如此恐怖的气势引得有所防备的陈甲元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陈甲元瞪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唐剑秋,竟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屈服的,既然已经被人发现那么就没有必要继续躲藏下去! 就算没有必要也必须跟他拼了! 陈甲元是这么想的,于是乎用尽自身最大力挥舞着手上的武器,朝着唐剑秋杀了过来…… 而此时,魏忠贤正在宫中陪同客氏。 两人如胶似漆,举止之间很是亲密。 虽说那客氏年纪虽是大了一点,却也有少女时期般的娇羞。 尤其是在面对魏忠贤,俨然没有祸害后宫嫔妃的恶毒面容,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开心果~” 客氏很是甜腻的喊着魏忠贤,搂着他胳膊的手更是用力的几分。 客氏面色还带着几分享受,恨不得一个人就将其全部占有了。 魏忠贤不过是笑了笑,面对这样一个妖精,他伸出手来捏了捏客氏的下巴,任由她坐在自己腿上。 魏忠贤本就是有过妻室的人,这哄女人的方式那更是没得说,没几下就逗得客氏开心,以至于脸上写满了满足。 客氏发出娇嗔,任由魏忠贤挑逗,以至于他手上的动作更加愈发大胆了起来,似乎正想着该怎么惩戒这个磨人的妖精。 这会儿的魏忠贤正在兴致上,哪有功夫去管别的闲事? 不巧的是,就在这时,一名传话的太监已经临近门口,看到如此亲密的二人一时之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正要张嘴,可又不好打扰他们,只得先行站在一边。 魏忠贤的心情还算不错,虽说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陪客氏身上,倒也不至于一个人站在这还没有察觉。 他先是晾了一下这个太监,又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这才等上一会儿。 等到他认为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这才停止了手上动作,接着将视线放到门口的太监上,唇吐出一句: “进来吧。” “谢九千岁。” 该名太监如闻特赦,说话间冷汗直流,就怕会因此得罪魏忠贤。 客氏的好心情都被打搅了,只得变了一张脸。 要不是碍于魏忠贤在这她早就让这名太监受到惩罚了,又怎会容忍他在这造次? 太监也没敢怠慢,赶忙来到魏忠贤身边,俯身贴耳,接着将今日北镇抚司发生的情形如实跟魏忠贤说了。 “真是岂有此理!” 魏忠贤爆喝一声,要不是因为周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利用的他一定会将其摔在地上发泄。 虽然早已想过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可即便如此他仍旧会感到不爽。 “该死,折损两百名锦衣卫!连汪化雨的头发都没抓到!他赵靖忠究打算拿什么交代!” 说话间魏忠贤气愤至极,之所以还能忍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义子,这换做别人估计早就已经被他派人拉入昭狱之中,使用十八般酷刑! 要不是了解到汪化雨这个人,也不可能特意派出强悍的锦衣卫。 可如今倒好,不仅没有伤到他分毫反而还被对方出手教训,岂不是丢他魏忠贤的脸? “九千岁消消气!” 这名太监连忙欠了欠身,他太清楚魏忠贤一怒之下会做些什么。 又恐会因为此事牵连到自己,只得先说上一些话让他稍微平静一些。 听到这,魏忠贤的语气这才稍微好点,可即便如此仍旧不能掩盖原有的那份怒火。 “一群废物!先前就跟赵靖忠交代过,让他不必逞强,此事交给唐剑秋去处理便是,可如今倒好,还得咱家来给他收拾残局!” 他越想越气,这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还不如许显纯和田尔耕他们,至少不会让他这么操心; “如今他们身在何处?” 他气归气,但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只得先像这名太监打探起他们的行踪。 这位公公也不敢隐瞒,他很是恭敬的上前回话:“回九千岁,如今就在昭狱之中。” “知道了,这赵靖忠究竟是怎么搞的,大好的机会全都叫他搅黄了!” 魏忠贤冷哼一声,客氏见了先是为他换上一身披风,看魏忠贤的眼神也变得暧昧了起来,就差把早点回来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娘娘,咱家去去就回。” 说完,魏忠贤便带了几个随从离开。 待来到了镇抚司狱后,他见到了和一众锦衣卫争执不下的赵靖忠,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不过,他并不着急现身,有的不过是怔怔的看着,似乎是要看他们分出个胜负。 意识到时机差不多了,在见到了喋喋不休的几人后,魏忠贤缓步向赵靖忠所在的地方走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厂公 人未到,声已至,魏忠贤业已开口: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湖蝼蚁,就把尔等搞得如此胆怯,枉你们身处镇抚狱! 真是荒唐可笑,区区锦衣卫居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竟做起了过街老鼠,还当起了缩头乌龟。” 闻言,众人齐刷刷的将视线放到声源处,这才见到了来人; 魏忠贤认为这还远远不够,便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 “怎么?北镇抚司要的是捉耗子的猫,亦或是有一技之长的雄虎,而不是等到人都杀上门来还不敢共进一步的窝囊鼠辈,真当我东厂是摆设不成?嗯?” 人未至,声音却已然靠近。 昭狱外,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监。 虽说他的年纪是大了一些,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独有气质却莫名让人感到畏惧。 他的声阴柔而又不失威严,一看就是阴险刻薄的那一类,倒是这相貌还算俊俏。 只是相比较那些个东厂的太监,反倒是多了一些稳重。 魏忠贤面白无须,气场强大,似乎实在昭告这些锦衣卫的身份,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众多锦衣卫弟兄闻风丧胆。 他们先是欠了欠身,看向魏忠贤都眼神也变得颇为尊敬。 “拜见九千岁!” 官衔低的人匆忙跪下参拜行礼,而官职相对高一点的便是躬身抱拳参拜。 对于这些虚的魏忠贤自然是不管的,他目前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今早活捉汪化雨。 若是能为他所用自是最好。 “都起来吧。” “谢过九千岁!” 在得到魏忠贤都准许后他们这才起身,然而,魏忠贤却是满不在意的扫了他们一眼。 “此事我已听人说起,想不到偌大个锦衣卫队中竟有如此之多的窝囊废,是不是咱家对你们太好了!” 魏忠贤加重了原有的语气,使得他们不得不跪身参拜。 “回九千岁,小的们不敢!” 面对这样一个笑面虎他们不能不怕。 都说伴君如伴虎,可如今看来怎么魏忠贤要更可怕一些? 一旁的许显纯并未回话,可赵靖忠却急了。 还没等到他着急着做出解释,魏忠贤说的话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赵靖忠,你这千户的位置是不是坐太久了?” 如同敲响的警钟从中传来,赵靖忠听了赶忙磕了三个响头以表忠心,说话间更是痛苦揪心了起来; “九千岁有所不知,那贼人汪化雨的身手可是了得!小的实在是处置不了啊!” 如今他已经没有勇气再说给过一次机会处置,因为汪化雨的实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那简直不能算是人了! 而今日他特向魏忠贤请罪,就是希望他可以看在自己忠心一片的份上原谅自己; 然而,魏忠贤不过是冷笑一声,脸上写满了不屑和冷漠。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方走去,逐个指向待在镇抚狱中的锦衣卫,开口骂道:“都是借口! 一群废物!早就和跟你提醒过,这汪化雨亦非寻常人,抓捕起来自是会难上不少,是你自己要拼,非要求着咱家给你一个机会, 先前在龙门客栈布下天罗地网,他甚至都没有使出几招,就凭一己之力将如此之多的锦衣卫诛杀! 若是没有记错,你派去的都是锦衣卫队的精英,如今他们因公殉职,又岂会是你这个无胆鼠辈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的?” “九千岁,我们……” 他们这下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即便想找个合适的借口都不知道该用哪个合适。 如今赵靖忠也只能选择认罪,他很是畏惧,哆哆嗦嗦的说道:“小的该死!请九千岁受罪!” 对于九千岁这个词魏忠贤非常受用,脸上更是多了几分享受。 他嘴角翘起,摆出了身为厂公的威严,这看人的眼神也是越发怪异了起来。 “只是可惜了锦衣卫队中的翰林,你带出去的二百号人竟有一半被汪化雨屠杀!倒真是可笑,即便真追出去将人缉拿,也只是徒劳多增加一些尸体罢了。” 听到这,赵靖忠不敢再回话,只能耐心的听着魏忠贤回话。 魏忠贤越想越气,言语之间愤慨激昂:“如今你们藏在这也没用! 身为锦衣卫,就该恪守本分,替皇上做事,为陛下分忧,而不是让咱家一个做厂公的来替你们操心!更不该让咱家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赵靖忠沉默不语,如今他们的确是损失了百来号人,可即便没了他们,他认为,唐剑秋那个做镇抚使的也没有资格出面抢走这份功劳! 总而言之,这份功劳给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能便宜了唐剑秋! 然而,魏忠贤可听不进那些。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言语之间夹杂着一丝傲慢和不爽,“都给咱家听清楚了,咱家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待唐剑秋回北镇抚司后立刻昭他见我!” 这基本就相当于给他们了判刑,魏忠贤这番话让一众锦衣卫不敢再过多说些什么。 有魏忠贤这个大太监带头,早已消减了锦衣卫的威风,就连官衔相对而言稍高一点的锦衣卫也是为之一振。 “恭送九千岁。” “恭送厂公。” 直到魏忠贤的身影从他们身前慢慢消失,赵靖忠一行人这才敢动。 那一刻的他们,悬着的心随之放了下来,同时恢复了属于锦衣卫该有的严肃。 赵靖忠越想越气,不光是人没有抓到,还被汪化雨出手教训了一顿! 他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很是不忿的说道: “该死!说来说去就是逃不掉唐剑秋这三个字,要不是因为他是镇抚使,又怎会得到如此之多的人敬重?我要是镇抚使,指定做得比他还要强!” 赵靖忠愤怒的甩了甩手臂,强压着怒火。 考虑到这是唐剑秋所管辖的诏狱,也只能把心里的不爽和埋怨压了下去。 当然,不只是赵靖忠对唐剑秋有意见,仍旧有不少锦衣卫对他呈现出不爽意味。 “唐剑秋年纪轻轻,说来只有二十岁,不过是仰仗着他师父的余威,才有如此光景!这北镇抚司就好似他的家一样,来去自如。”赵靖忠没好气的碎碎了一句。 纵使他们对唐剑秋心怀怨气,可又不能怎么样。 就算他地位高被人尊重,就算他武功在他们之上,也只能选择容忍,而他们也只能在暗地里诅咒唐剑秋不得好死。 其中一名锦衣卫见了不由得开口说道:“看来魏公对唐剑秋极为器重,此事竟交由唐剑秋处理,他要是做到了,那我们一众弟兄岂不是……” 说到这他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相信剩下的这些即便不用去说也能够明白。 赵靖忠怒眉一横,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只能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他又怎会让唐剑秋独揽功劳?对于他而言这是扎在心头上的一根刺,必须尽快想尽办法折断唐剑秋背后的羽翼! …… 待唐剑秋带人犯回来之后已是傍晚,如今天色渐暗,应当处理好手上的琐事才是。 这才刚进门打算净手,就有锦衣卫匆匆来报,“唐大人,九千岁急召,让小的第一时间汇报于您。” 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歇息,赶忙躬身抱拳。 “他找我?” 关于这点唐剑秋并不意外,毕竟魏忠贤有说过,赵靖忠要是没能处理好会安排他来处置,算一算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 “知道了,本镇抚这就去找他。” 即便有千万个不愿,唐剑秋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只身前往魏忠贤所在地。 来到了目的地后天色已晚,唐剑秋早已习惯,胯下马后先是捋了捋它的毛发,接着再由一名小太监负责安顿好骏马。 唐剑秋将绣春刀放置于门前,待看守的太监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放他进去。 唐剑秋的脚步声越发越近,魏忠贤不过是背对着他,即便是不用去回头也能知晓对方是谁。 “来了?” “见过九千岁。” 唐剑秋深吸一口气,他躬了躬身,就等着魏忠贤发号施令。 魏忠贤还算满意,他似笑非笑,偏过头来,视线不自觉的在唐剑秋身上扫了扫。 “免礼,唐剑秋,你可知道咱家找你所为何事?” 在这件事情上根本就没有必要装傻,唐剑秋如实说道:“回九千岁,在下清楚。” “咱家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赵靖忠的事情想必你有所耳闻吧?咱家找你就是希望尽快将汪化雨缉拿!” 魏忠贤的用意已经明了,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活捉汪化雨。 唐剑秋刀眸一低,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有所记忆的。 前世,他曾夸下海口,一定可以顺利捉拿汪化雨,可谁想非但没有完成,还被因此中了汪化雨的计谋,回去之后更是被魏忠贤数落了一通。 如果只是牵制他或许还好办些,可若是要将他捉拿恐怕不是一件易事,何况他手上还有一把常人无法媲及的武器。 唐剑秋尽可能的将心中的那份情绪压了下去,很是委婉的说道:“能得到九千岁信任实属在下之幸, 只是汪化雨为人神秘,行踪不定,即便真找到了他在下也没有十足把握。” 然而,魏忠贤却表示不信,他认为这不过是唐剑秋说一番客套话,对此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哦?连唐大人也这么认为?试问这北镇抚司除了你又有谁更合适?” 唐剑秋意识到此话或许是有些欠妥了,便只有改口说道:“此事在下会尽力而为,但无法确保一定能抓捕汪化雨。” 魏忠贤不过是笑了笑,随即向前跨出,待走到唐剑秋面前后,顺手拍了拍他的肩,“剑秋啊,为人还是不要太谦虚了才是, 不过你也别太心急,或许还有其他任务等着你去处理,你只需将这件事当成没有时间限制的任务罢, 无论你需要花多少时间,耗费多少银子,需要派多少人这都不是事,咱家只看结果,可清楚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武举 就在魏忠贤拍他肩膀的那一刻,唐剑秋真有一种想将他背摔按到地上一顿输出的冲动。 他也清楚这样固然能够杀害魏忠贤解恨,以报前世之仇,可如此一来唐家将会因此遭到覆灭。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唐剑秋脸色顿了顿,魏忠贤说的如此明白,也不能再继续装糊涂。 即便这一世或许有所依仗但也不能忘了本源,故而他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唐剑秋明白。” 听闻唐剑秋之言,魏忠贤却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只是可惜了唐剑秋这身武艺,若是能为他所用那将会是最好的棋子。 只要唐剑秋不跟自己作对,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倘若哪一天唐剑秋敢违抗他的命令,甚至是背叛,他一定会让唐剑秋为此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沈红鸾正在紫荆殿内向朱由校进言。 她躬身回话,言语间充斥着尊敬:“陛下,臣带着身边两个亲信裹粮出战,先后取得了像红崖墩三战那样的胜利, 可是那些离间我们君臣的大将们,他们没见过贼兵的面,却在那里整天挥着胳膊吹嘘,等到和贼兵对垒时,就闻风而逃, 那些被贼兵打败了的人就担心别人战胜贼兵,自己被贼兵吓住了的人就怕别人胆子比贼兵大, 像总兵李维新,他在渡河一战中失败回营,反而拒臣于门外,不容臣进城相见, 以一个六尺身躯的大男子忌妒一个巾帼妇人,他如果夜静时想一想就应当羞死。” 朱由校好歹是一国之君,虽说平时是无能了一些,可在关键时刻还是会以国家大事为主的。 他很快就明白了沈红鸾的意思,伸手摸了摸下巴,接着很是用力的点一下头,道:“沈卿,你的意思朕明白了, 朕会下诏文武大臣,让这朝中官员无论文武,必须以礼相待,不得对你有任何猜忌。” “谢陛下!” 沈红鸾如闻特赦,很是恭敬的躬身抱拳。 朱由校正因为一件事烦忧,索性将这件事丢给沈红鸾处置: “对了,朕有一事需要你去处理,过些时日将要开展武举考试,朕认为,此事交给你办最为合适,还可借此机会证明你的实力。” 沈红鸾知道,光凭朱由校的圣旨是完全不够的,这些个人也只会认为他是依仗着陛下的宠信胡作非为。 为今之计,当用自身实力让那些爱嚼舌根的糙汉闭嘴,朱由校这般处置是最合适的。 她单膝跪下参拜,先是说了一番感激的话做铺垫,接着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陛下委托臣如此重任,臣万分感激!只是此事光靠臣一人去办恐怕难以完成,臣还需要借用几名文武臣帮助,故而斗胆向万岁借人一用。” 然而,朱由校却不看重这其中过程,只要最终结果是真,其他虚的都不重要。 他伸手回话,道:“需要借用何人由你决定,由你代朕为殿试主考官, 沈卿,朕托你重任就是希望你能处理,但借用之后,一定要把名单和结果告诉朕。” “还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辱陛下信任!” 说干就干,沈红鸾自然不会怠慢,于是决定好好大办一场! 当然,此事光靠她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就像先前跟陛下进言的那般。 于是乎,她召集了几个官职地位颇高且又能够胜任的人前来帮助。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次日一早,沈红鸾上书告知三人务必尽快前来。 姿事重大,容不得怠慢,故而希望几人能快马加鞭赶来。 处于北镇抚司的唐剑秋很快就接手了这一消息。 先不说两人的关系,即便不算熟悉,好歹一朝为官,为朝廷做事,该出手时还是有必要出马的。 他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接着用自身最快速度赶往白杆兵营之中。 然而,这才刚抵达目的地,就见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苏景和林青诗。 “唐大人请。” 好友相见自是不要太规矩的。 简单的招呼了一下后,唐剑秋便坐了下来,最后将视线放到了那抹被铠甲包裹,却又难以抵挡丰神绰约的沈红鸾身上。 还没等唐剑秋开口问话,苏景开口了: “沈将军如此兴师动众,想必有什么要紧事吧?” 苏景非常清楚,换做以往即便真有什么,也不会召集如此之多的人,如今看来此事非比寻常。 由于他们几人的关系较为特殊,说话相对而言会直接一些,不必太过委婉,直接进言会好许多; 沈红鸾起身回话,接着道出了其中原因:“实不相瞒,我来找你们几位正是为了武科大考的事情。” “武科大考?那岂不是好事一件?” 对于武考一事唐剑秋是最有兴致的,想当年他也是参加了武考拿下了武状元入了锦衣卫。 即便是用自身实力证明,仍旧免不了有人会因此嚼舌根; 沈红鸾抬了抬精致的下巴,道:“不错,陛下委托重任,将此事交给我处理,可单凭我一人却无法处理此事,还需要几位出手相助。” 闻言,苏景拍了拍胸脯让他放心,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而为,“有什么尽管说出来才是,我跟你嫂嫂会帮你处理的。” 在听到嫂嫂二字的时候,沈红鸾的脸上产生了轻微的变化,这也是变相认可了沈红鸾这个弟妹。 至于唐剑秋,虽未言语什么却抓了一下膝盖,视线随之撇向别处,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沈红鸾也没有必要再绕弯子,“正所谓兵随将转,要想充实战力首先必须补齐将才,而金军对我大明有骚扰之意, 为防战端,必须整军经武,提振军力,当务之急是采纳人才。” 关于这点唐剑秋非常清楚,接着沈红鸾的话茬说了下去:“开考武科,广纳人才,培养有用的将才,让他们加入领军戍边之列,为朝廷注入新鲜的血液才是上策。” “厚植军中战力?沈将军是基于北御金军,靖内平乱之需要,正是当务之急,只是此事恐怕还需要兵部侍郎请旨开科。” 苏景虽然对外一副吊儿郎当,好似纨绔子弟的模样,可在关键时刻是一定会出马的。 尤其是对国家社稷之事,他自然不会含糊。 沈红鸾那好看的月儿眉不经意的蹙了一下,这才是其中最为烦恼的地方; “不错,武将虽有实战经验但年事渐高,日趋老迈,而金军却不断骚扰我大明边境,若能填注新血,选拔良才,定能呵退金军, 至于兵部,主管武将任免及军政,筹办武考,并广查武将现况,还需礼部传召天下武举,进京殿试才是,陛下已给本将军特权,稍后我会亲自拜访。” 武科殿试除了武功之外,还有兵法,策论,以及行军布阵等等。 怕的是,久经沙场的名将,在官场中却未必能够适应; 这搞不好还会被人说上一番子虚乌有的闲话。 “沈将军,你就直说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吧。” 苏景还是喜欢痛快些的方式,倘若一直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反倒是闹得心烦。 沈红鸾面色冰冷,虽是像平常那般说着,却也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那我就直说了,就先从郡主开始,郡主冰雪聪明,心灵手敏,想必是阅历丰厚,定能看出对方心性, 所以还请郡主担任陪考官协助苏大人,至于其中缘由稍后我与苏大人说明自然知晓, 到时还另请郡主开考就近观察那些参加武考的武举人,我相信郡主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判断出他们的心性为人。” “沈将军客气了,青诗一定尽力而为。”林青诗嫣然一笑,给人一天好心情。 沈红鸾和林青诗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林青诗给人的感觉是好似青莲脱俗的纯洁美感,寄托与美好,好似那邻家小女初长成。 而沈红鸾则是充斥着荆棘的玫瑰花,迷人又危险,宣告着危险和高贵,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尖锐的锋芒更是不敢让人轻易触碰。 这两朵花绽放在一起给人以别样美,而这都是这京城中的美人,若是走街中只怕是会吸引无数男人的眼球。 沈红鸾接着将视线放到唐剑秋身上,云:“唐大人身为镇抚使,明察秋毫,素有查案之能, 想必熟知各门各派的武功路数,定有门路打探他们的身家背景,故而向请你另外担任武科副考官的身份, 这打探身份,还有担任副考官两大重任就有劳唐大人了。” “在下势必竭尽全力协助沈将军。” 然而,说是这么说,其实唐剑秋心中也是抱着一定压力的。 后面的还好应付一些,只是这前来参加武举的人来自全国各地,且涵盖的太广,想要调查起来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即便要张贴官府文书,着人去办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处理。 如此说来还是需要借用江湖人帮忙打探消息才是,不过眼下最为重要的是还需要尽快得到他们的名册。 既然已经交代完了两人的事项,沈红鸾也不得不向苏景说出剩下: “接下来就麻烦苏大人另做副考官,本将军认为这满朝文武将中只有你最有资格凭鉴武举人步射战技的, 郡主就作为陪考官协助少卿大人,鉴定参考武举的优劣胜负,也可向这文武百官看我是否有徇私之嫌,这派令还请收下, 至于文科就交由兵部出题处置,至于剩下的我会自会向皇上请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壮士请留步 苏景接过了沈红鸾所给予的通行物件后连忙答应下来,这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好说好说,若是没有记错,武考应当要考七门才是,先不说文科,其他的究竟如何分配?不知沈将军可有合适人选?” 当然,沈红鸾这边要是没有一个主意,他倒是可以举荐一二; 沈红鸾点头说道:“还有劳苏大人协助,骑射及剩下的科举项目交给我来处置即可,不必劳烦苏大人费心。” 三人听后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唐剑秋愈发觉得沈红鸾变了不少; 曾经那个幼年时期总缠着自己的小丫头,变得愈发成熟果敢了起来。 “既如此,那么兵法策论就靠兵部王象干大人,至于考察人性一事就有劳郡主多费些心思, 骑射就麻烦苏大人处理,至于这剩下的这两大重任还有劳唐大人全权负责, 本将军奉旨,为皇上主考官自会全程督考,还辛苦几位助我一臂之力!”正说着沈红鸾躬身抱拳,唐剑秋三人见了赶忙欠身回礼。 “为朝廷做事不敢劳辛苦二字,我等会尽全力而为!” “好,考期一到就是我等为朝廷甄选将才之时,不知几位可有不理解之处?” 为了以防他们还有诸多疑问,沈红鸾还是问上一问。 “那倒没有,大理寺还有要事需要处置,大考前夕本少卿定会赶到!” 正说着苏景便准备离开,林青诗见了也不好再做逗留,还是给他们二人些许私人空间才是。 林青诗微笑致意,“沈将军,我也就不多打搅了,将军若是有空可随时来找,青诗定全力而为。” “谢过郡主,有时间定会亲自拜访。” 目送着二人离开,如今军帐中就只剩下唐剑秋和沈红鸾二人。 虽说方才他们在例行军事,可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 何况两人皆对彼此有意,如此暧昧气氛更是让两人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唐剑秋顺手放到了胸口上,忽地有一种紧张到窒息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 换做平常绝对没有的! 唐剑秋转过头来,将目光放到了沈红鸾这张精致的俏脸上,就在刚才他竟然有了一种想把五指插进她秀发的冲动。 “我真是疯了……” 唐剑秋小声碎碎了一句,沈红鸾不明所以。 正当她要上前询问时,唐剑秋随意的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以免逗留的时间过长导致会有更加奇怪的想法产生。 当然,心悦她是真,只是有些时候真不知该如何表达心意,即便是个糙汉也会有柔软的一面; 接到张贴的告示后,各地武举人也已开始陆续进京。 然而,距离开考还有些许时日,就只能先让他们暂时住在闱官之中,考试前三天会禁止出入。 每一名前来参加武举的人都有一则身份令牌,所有前来参考的人必须由腰牌识别身份进出,以防不测。 当然,为以防有人抢夺腰牌随意进出,特意将前来参加的武举进行分组,每个组都会特意拍两名馆务人员朝夕相处,随时辨别身份是否有误。 至于他们几人,待列册交由馆方核对后发放腰牌,其余人员待入驻闱馆不得私自外出,若有因要紧事而外出必须如实通报。 当然,他们管辖的地方不可一日无主。 这些人有权选择在馆内暂住让他人代理职权,也可选择回府公忙,只要不耽误大考就行。 话说这条街上,放眼望去,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还有那贩卖包子和拨浪鼓及各类稀奇玩意的小贩高声吆喝。 就在这时,一抹黑影从中穿过。 他刻意压低了斗笠,像是怕被人发现了行踪一般。 他不经意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向一家酒楼走去;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简单而干练,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步伐稳健而有力,身上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 他嘴唇紧闭,透着一股严肃和冷静,让人感觉他是一个不易亲近的人。 外边的人见了也没有过多在意,不过是做着各自的事情。 他先是看了一眼客栈中张贴的各类榜文,这才得知,近日皇上昭告天下英雄豪杰前来参加武举入朝为官。 他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接着端上茶品上一品。 他对这些东西是没有兴趣的,不过相比较那些,这招办武科大考的主副考官倒是让他颇有兴致。 不多时就见到他从里边走出来,待酒足饭饱后他收起武器,接着向深山里走去。 来人正是汪化雨,他早已习惯孤独,不论何时始终都是一人,仿佛他就是天煞孤星。 这会儿汪化雨正准备上山,赶来下山的人见了他眼里闪烁着怪异之色。 也不知是何缘故,周边的行人见了皆是如此,倒也不是说讨厌这人。 那些个背着柴火收工的柴夫,不过是用惊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似乎是要看出些什么。 对于这样的目光汪化雨早已习惯,他本打算直接忽视,岂料那背着一大筐柴火的樵夫见了却赶忙伸手叫住。 “壮士请留步!” 听到身后之人呼喊,汪化雨这才停下脚步。 他并未言语,像是在极力隐藏着什么。 走到山脚下的樵夫见汪化雨不像个坏人,赶忙上前知会,也好给他提一个醒; “壮士有所不知,这山里总有那么些拦路打劫的山贼,连进京赶考都书生都不放过, 近日来那帮些个人还算有所收敛,有许多的奇人异事乃至武功高强的英雄想着来参加武举, 正是因为如此,那些个山贼这才不敢轻易造次,可还是要小心为上, 这要是白天还好些,要是这时辰已晚,恐错过了宿头,一旦让这山贼瞅准机会那也是死路一条!” 汪化雨这才回头,随即在那人身上扫了扫。 “既如此,你因何故在此?” 樵夫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是有些不完整,便是从中补充一句,也好完善一二: “我们这些个胆小的乡野村夫也只敢在山腰那砍柴,再说,这匪类数量又多,岂敢去山顶送死? 对了,据说上山的,无论男女老少都遭了殃,这姑娘家的哪怕是结伴而行恐怕会遭到那帮畜生的侮辱, 这男子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要是去了只怕是一文不剩,这有妻子的那帮禽兽甚至还会当着大丈夫的面凌辱其妻妾, 好汉,听我一言,还是别去了,您看您年纪轻轻,也是大有所为,还是先绕路去吧,以免落下个麻烦。” 闻言,汪化雨额头凸起青筋,一股浓烈的恨意自他的眼瞳来回翻滚涌动。 “不过是一小小的山贼,胆敢如此横行霸道?” 汪化雨对外冰冷,却也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好汉。 他平时本就见不到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无论那人是否有功名在身,何况这犯下不耻之事的是占山为匪的败类。 这种人平日里就知道欺负良善,强掳民女,真是死不足惜! 漫天杀气从汪化雨身上释放,只是瞬息之间就已弥漫百野心。 杀伐之气自他的身体涌入,引得周边罡气翻滚来回不断。 樵夫见了吓了一跳,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多心了。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人竟是四海为家的江湖人! “您……” 樵夫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说不上话。 一口唾沫吞了下去,只觉得有些咂舌,险些就没有因为恐惧跌坐下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来人的畏惧,汪化雨语气平淡,开口的一瞬就是一阵冰寒: “这帮杂碎,该醒醒了!” 丢下这句话后汪化雨径直向前走去,樵夫本能一抖,却因风尘实在太大,引得他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樵夫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汪化雨早已消失不见; 汪化雨面色冰冷,身后背负巨剑,任意那风沙席卷。 衣袍飘荡,束发吹飞,却吹不灭汪化雨这双无比坚定的明眸。 待穿过竹林后,就从远处听到了一些抬轿子的发出呼喊,其呼声更像是偏远部落打猎弄到了些好宝贝似的。 也不知是何缘故,这声音忽大忽小。 要说他们心情还算不错,似乎是想着再多绑几个漂亮姑娘压到身下承欢,也好看到她们哀声求饶的画面。 汪化雨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朝着声源处走去。 这换做常人或许早已避开,可汪化雨却选择反其道而行。 队伍的身形逐渐靠拢,汪化雨目光坚定,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 要说这些个山匪见了也是觉得有些稀奇,休说那些个文弱书生,打哪怕是打猎的猎人,见了他们都是躲闪不及,可如今是何情况? 那领头的似乎是觉得有趣,并未过多言语些什么,揭开帘子后招手让他们继续往前走去了。 汪化雨无视前方,即便他们距离自己只有十丈远也没有避开的意思。 直到他们要完全靠近的那一刻,双方这才彻底停下; “你是何人?为何拦住爷爷的去路?” 领头的那人有些不爽,言语之间多了一些嚣张,好似在这个地盘里他就是这大王一般,为此洋洋自得。 汪化雨并未做出回答,领头的更是为此感到不爽。 “你小子可是哑了?见到爷爷为何跪都不跪?” 另一个人见了赶忙附和一句:“就是!你若是现在识相一点交出些银两,再跪下给爷爷磕几个响头,兴许爷爷会大发慈悲放了你。” 面对这搅屎棍,汪化雨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直接忽视,从中掠过。 那人顿时急了,俨然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当场跳了起来,叫嚣着要将他拿下。 “娘的!居然不给爷爷面子!弟兄们,给我上!” 接着便是如洪流般的势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将汪化雨团团包围靠拢,纷纷拔刀对准汪化雨,仿佛弹指间就能将汪化雨拿下。 闻言,汪化雨驻足,转身回眸,阴冷一笑。 在下一个瞬间,汪化雨飞身冲出,如同迅雷,留下残影。 “砰!” 三刃剑祭出,一分为三! 伴随着锁链松动的瞬间,汪化雨猛的一个用力,轻松拔下数十颗血淋淋的人头! 瞬息之间,几十具尸体发出惨叫,接着便是头颅和身体分离倒地的瞬间。 血液飞溅,高撒于空! 头颅滚落,赤水从颈脖处喷洒而出,将地面染红。 汪化雨收刀入鞘,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厌恶,貌似有些嫌弃。 一帮杂碎,杀之都嫌污手! 在那之后,汪化雨身穿一席黑色劲装走出深山。 第一百四十八章 流言蜚语随之而来 说来,能够替陛下分忧,管理武科大考一事也算是他们沈家之幸,毕竟这样的机会并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一般来说,这种重大事件是不会交给一个身为从三品的将军,绝大多数情况都是交给兵部处理,而今这种情况倒是让人感到稀奇。 既然陛下愿意将此事交给自己,那就足以说明对她的信任。 沈红鸾认为,既已接手陛下交代的任务就必须严格律己,妥善完成才是,这其中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不好,尤其小心被别有心之人利用; 她自认为相比较一般姑娘,自身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还算不差。 沈红鸾作为一名女子,时常奔赴沙场,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更明白这战场险恶; 在战场上,她直面过厮杀,埋葬过挚友。 经历过的种种早已让她变得麻木,以至于成为了一个杀人工具,好在在身陷囹圄后还能保全自身。 或许在朝中会遭人非议,可这些闲言碎语根本不必计较,应当妥善处置才对。 起初她是这么想的,原以为直面坦荡,置之不理谣言定能不攻自破,可谁想这文武百官中竟有了这样的传闻; “几位大人可有听说过沈将军举办武科大考一事?自古以来都是由兵部掌控,谁想竟然落到了一个武将头上,何况还是一名女子,当真是少有!” 本以为忍一忍此事就能过去,可谁想那些人却越说越过分,好似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这说话的方式和语气也是愈发恶毒了起来。 另一人听后对此表示赞同,更是接着他的话茬往后说了去: “说来也是,陛下一向英明,又怎会一时糊涂让沈将军担任主考官? 要是让唐大人或者苏大人主持我等均无意见,毕竟他们的实力在我朝之中有目共睹, 当然,沈将军功名或许的确不错,可终究还是一名女子。” “纵使她本事再大又怎样?这女子又如何做得?” 在他们看来,女子就是过于优柔寡断,更没有资格处置朝中内务。 女人一旦动了情,那就是最柔软的生物。 虽说朱由校有颁布过任何人必须尊敬沈红鸾的诏令,可不代表这朝中所有人都得心服。 那些人表面答应了,只是这暗地里不知又在说些什么酸话。 在圣上面前,他们自然是不敢再多说些闲话的,这所作所为更是让人无法容忍。 如果说只是以上那些也就罢了,后面那些才是最让人无法容忍的,这偌大的宫中竟有传言说沈红鸾有起兵造反之嫌; 如今白的都被描成黑的,沈红鸾一届武将又岂能容忍?正打算找他们理论可仔细想想还是算了,这要是直接找他们说理去了反而容易落人口舌。 这并非软弱,因为有些人根本没有必要解释。 即便真要说些什么他们又岂会去听?只会认为这不过是借口罢了。 此事要是闹大甚至传到陛下那更是有理说不出,搞不好还会被他们反咬一口,更是会借此机会联名上书弹劾自己。 沈红鸾作为他的未婚红颜,唐剑秋又岂能容忍他人出言污蔑? 对于这些传出来的谣言,唐剑秋几次出面制止。 他并未过多解释,也并没有采用言语羞辱的方式,不过是采用这种方式将他们喝退: “陛下曾经交代过,任何人必须以礼相待沈将军,诸位同僚莫非是想违抗圣命不成?” 唐剑秋只是一句话就将那些个人堵死,这些个官员见了唐剑秋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不敢再言语些什么,只得老实的把嘴缝上。 说白了他们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主。 “唐大人?” 沈红鸾微微一愣,对方说的那些已经戳中了她的软处,正是因为如此眼里才会闪过不易让人察觉到的情绪。 她有些触动,不过很快的,这份情绪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唐剑秋点头致意,接着将视线放到别处,道:“我与沈将军,苏少卿,郡主三人一同管理武科大考, 若是有人对此心存怀疑,尽管向陛下据理力争,不过凡事要讲究真凭实据才是,相信诸位同僚业已明白。” 前世也发生过这种事,唐剑秋最为清楚,不过是处理方式不同罢了。 那时候的他年少轻狂,做事极为冲动,更是因为富裕的皇权而变得麻木,甚至不考虑后果,以至于得罪了朝中不少文武官。 那时候的他不由分说就将他们痛扁了一顿,要不是师父和父亲据理力争,拼死担保,只怕那时候的他就已经揽下污名甚至当场治罪。 听到唐剑秋说的这些,一众文武官陷入沉默,吞吐半天也说不上个话。 他们原以为唐剑秋这个性格,听到之后应该会不由分说的将他们一顿好打,可谁想竟然采取这种方式。 这可让原本那些对唐剑秋抱有意见的人心生不平,因为这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本想着借此机会搞臭唐剑秋,到头来不过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沈将军可有空跟在下一同去北镇抚司?” 唐剑秋知道此地不宜易事,应当找个合适的地方说些私事才是。 “那是当然。” 沈红鸾想也没想一下便答应下来,随即跟着唐剑秋一同前往北镇抚司。 来到北镇抚司厅堂后,唐剑秋请沈红鸾入座,她也没有拘束,当场坐了下来。 战甲紧贴着她的衣物,镶嵌着她几近完美身材,这挺翘的水桃臀就好似人间尤物一般,即便是端正坐着更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为以防让外人听了去,唐剑秋挥手让他们下去。 见四下无人之后,沈红鸾微启朱唇,将心中的不爽和埋怨全盘说出: “虽然在接下陛下交代的任务时就知道会遭遇不少非议,可本将军实在没有想到,不过是作为主考官,又怎么会惹出这么多的是非?” 沈红鸾越想越气,接着在原有的基础上说上一句: “开考武科分明是替朝廷求才,可有谁能想到朝中竟会有传言,说我呼朋杰结党,借机扩张个人势力,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是个女人!” “既是谣言又何必在意?” 唐剑秋想也没想一下便脱口而出,殊不知此话对于沈红鸾而言有多致命。 “唐大人!” 沈红鸾美眸含火,狠狠地瞪了唐剑秋一眼。 唐剑秋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错话,惹得沈红鸾不高兴,赶忙改口说道: “皇上愿意将此番重任托付于你乃是信任有加,将军又问心无愧,谣言势必不攻自破,难道将军还要耿耿于怀?” 闻言,沈红鸾很是懊恼地蹙眉。 她双手交叉抱胸,更是显得酥胸饱满,丰神绰约。 “可……” 她正要张嘴回话,唐剑秋却抢在沈红鸾前面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虽说这谣言固然可恨,倘若一直介怀反倒弄得自己不快,毕竟难堵这天下悠悠之口, 既然将军已然接掌陛下交付的重任,便知道随之而来的是什么,既然知道此事或许会发生,就该做好相应准备以平常心相待才是, 否则类似情形层出不穷,岂不是终日苦恼疲于奔命?昼时又将如何?应当心力全放在公务之上。” 唐剑秋深知这官场险恶,再加上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利,纵使沈红鸾再坚强英勇也是一名女子。 只要是女子就会有脆弱的一面,就算她心态大过众人,也很难做到毫不在意,而他也只能尽最大所能护她周全。 沈红鸾眸光一愣,唐剑秋见了这才压低声音,接着说出了一番肺腑之言:“既然明白此事要承担一定压力,或许当初就向陛下婉拒令着派人手处理才是。” 沈红鸾如梦初醒,言语之间多了几分感激,“唐大人之言真是让本将军感到汗颜,正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受教了!” 见沈红鸾抱拳,唐剑秋不由得欠身回礼。 “将军言重了。” 沈红鸾那如冰美人般的秀丽面容浮现出一丝暖意,她注视着唐剑秋,用平常的语气说道: “多谢唐大人,本将军会对那些流言蜚语视而不见,既然要干,就该轰轰烈烈的干上一场!” 而此时,汪化雨却站在高处俯视众生; 他的身形犹如一座高大的山峰,坚定而稳固,好似这万里江山全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的眼神深邃而神秘,让人不禁想要探究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和动机。 汪化雨直勾勾的盯着那距离千里之遥的北平,似笑非笑。 他压低了头上戴着的斗笠,任由衣袍飘荡。 “呵,京城,有意思。” 如今,武科大考时间将至,已有不少前来参加的青年乃至壮士慕名前来,只为有朝一日能为国家社稷做出一番贡献。 若是快要到了京城那还好说,可那些还在外地的人可就遭了殃。 前来投宿的驿馆几乎都快客满,以至于在外投宿的人都住不上个房间,哪怕连一间柴房都勉勉强强,就算有个差点的房间也算是不错。 对于这里的任何一个好汉而言,他们全都是阻碍自己的石子,可最终能够选上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何况是要选出杰出良将。 就算闹出矛盾也是在所难免,旁人见了最多也只会劝说几句,又不好惹祸上身,只能就此作罢。 待所有前来参加武考的人来到围馆后便有人前来查询他们的身份,再三核对信息,确认无误后这才安排住下。 如今这维馆说是一间牢房也不足为过,先不说有各种限制,这长时间闷在这也会憋坏。 何况每日不同时间段都会有人前来巡查,以防外来者侵入,如此一来敌人想钻这个空子也难。 距离正式开考还有三天,将进行全面封闭化管理。 而身为主考官沈红鸾,副考官唐剑秋及苏景,乃至陪考官林青诗,还有那兵部尚书王象干。 王象干早已准备好了试题,就等正式开考!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兵者凶也,方能大军先锋 此事已成定局,毫无退路可言; 抱着这份心思,武科大考的日子逐渐拉近。 这不,正式开考前一天,作为陪考官的林青诗,就对所有前来参加武考的人进行面试,以免那别有用心之人出现对朝廷不利,甚至酿成大祸。 林青诗那张如青莲脱俗般的俏脸浮现出一道冷意。 她从位子上起身,玉手搭在右臂,摆出了郡主才有的威严,却又不失陪考官的本意。 “本郡主暂且跟你面谈于此,你先回去吧。” “是!在下告退!” 正说着那人抱拳退了下去,直到快要到门口的那一刻这才彻底放下抱拳的手。 那人走后,沈红鸾和林青诗两人的脸上呈现出严肃,正对这次武举面试之人做出评价。 “郡主觉得如何?” 沈红鸾虽然精通武艺,可对这考察人性一事一窍不通,故而问向林青诗,也好从中查证。 林青诗拂袖说道:“方才那人言辞中肯,应达实在,倒还算称得上朴实二字,诚恳有余而应变不足,若是为将倒有弊有利。” “如此一来也是个实在人,来自泸州的许甘如今可是到了?” 由于一天要面试不少人,也算是一个较大的工程量,若要一一面试倒是要耗费不少心思。 虽说叫他们一同前来或许会节省不少时间,可那样一来将会麻烦许多,并且没有办法确保,还是采用一对一的方式最为合适。 站在门口看守的人听闻林青诗喊话,果断双手抱拳回话:“启禀郡主,正在厅外等候!” “好,让他进来!” “是!” 与此同时,唐剑秋正委托江湖人打探消息。 虽说跟江湖人跟他也算不上是熟识,可基本上只要给他们钱财基本都会去办。 即便江湖人是不愿意跟官府打交道,可又谁会跟钱财过意不去?何况对于他们而言打探消息并不是什么难事。 谨慎些总是件好事,万一这其中有什么变故,引得放任贼扣前来破坏武举那岂不是麻烦? 唐剑秋是这么想的,他并没有忘记魏忠贤交代自己的那些。 想让他找出汪化雨可谓是比登天还难,何况还要将其活捉。 那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事,眼下还是先解决当务之急才是。 前世他并未介入其中; 许是因为他们二人的关系拉近,再加上沈红鸾对他的信任,这才将此事交付于他,不过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做好这件事。 不过,对于沈红鸾她们武举中的谈话,他是不太清楚的。 虽然说他也是通过武举上位的,可历来考试题目和难度皆有不同,但不知他们几人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又会问出怎样的问题。 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唐剑秋原路折返。 对于江湖人做的事情他倒是显得不担心,毕竟这江湖儿女最讲信义,若真有什么到时也会飞鸽传书找他问话。 当然,不可能从信上告知唐剑秋这其中线索。 由于武科大考太过重要,不能采用书信的方式传递,万一被有心人看去那还了得? 最多只能告诉对方约见在哪,然后再将自己收集到的那些情报交给对方。 回到了面试的兵营,唐剑秋似平常那边走着。 正当他准备走进去的那一刻,一个瘦弱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此人身上充斥着几分血性,倒有几分像奔赴战场的杀胚,却又因为这是在官府之中,不得不使他压下这份最为纯粹的杀气。 他的心情并不算糟,倒也算不上是灰头土脸的,只是有着诸多不解和疑惑,似乎是为此感到怪异。 这比武竞技历来如此,还从未有过这样的面谈。 若只是比武,只要留神一点也就罢了,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郡主竟只是问了些平常的问题。 倘若只是问及家乡还有那基本信息也就罢了,怎得连一些家常便饭的话都要问? 当然,此事他是不好过问的,毕竟对方可是郡主,唯一一个被异姓封侯的亲王,何况还是掌上明珠,自然是宝贝的很。 只是这一次选取的武进士名额并不算多,每个人都想着争取,如此一番这竞争力可想而知,若是没有一点实力的还真就不好说。 唐剑秋并未过多在意,径直走向了沈红鸾所在之地。 见到唐剑秋,门外看守的人欠了欠身,接着请他进去。 唐剑秋从中略过,他注意到了眉头紧锁的二人,像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感到费解,至于是何想必只有从中过问方能知晓。 “怪哉!” 沈红鸾虽是女子亦是一名女将,这说起话来自然是会比寻常女子要直接的多,即便唐剑秋在此也不会刻意注意形象。 “可是那武举人不合适?” 唐剑秋皱眉,就在方才他感觉到了气氛有些许不对,而他能联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 沈红鸾并未多言,不过是摇了摇头,似乎是为此感到失望。 见沈红鸾迟迟不愿开口,林青诗也只能将自己感悟到的那些说于唐剑秋听。 “倒也不是,此人或许算得上个苗子,只是此人嗜血过重,行事鲁莽,更多的时候会不经大脑思考, 若是奔赴在战场的确实实用,一旦把控不好,只怕……” 说到这林青诗便没有再继续说了,只要是明白人都能听懂。 “郡主的意思是此人杀意过重?” 唐剑秋很快就明白了林青诗的话外之意, 他倒是希望林青诗可以详细说说,毕竟这其中过程他并未参与,只能从她们口中过问,或许能从中知道个一二并给出意见。 就是不知苏景那小子哪去了; 唐剑秋并不是外人,是作为副考官的一员,林青诗这才将心中所想有感而发: “不错,此人生性冷酷无情,难以掩盖杀戮暴戾之气,只怕未必合乎朝廷所需。” 正是因为这人杀戮之气太过浓重,所以才会让她不得不担忧。 这要是运用的当倒是一把趁手的武器,可一旦放飞自我任他而行只怕会反其道而行,反而极度危险。 唐剑秋作为一名武将,这其中的利弊又怎会不明不白? “非也,兵者凶也,大军先锋,冲锋陷阵,需要的正是像他这样的人才!只要主将驾驭得法,依然可用!” 正说着唐剑秋又将视线放到了沈红鸾身上,相信剩下的这些即便不用去说她也能明白。 沈红鸾很快就明白了唐剑秋话外之意,如此一来还是得看她有没有本事驯化这生性暴戾之人。 不过她还是有这个自信的,既然她能够练成白杆兵,那么这对于他而言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我明白了,多谢唐大人。” 林青诗听后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唐剑秋这么分析的确有着一定道理,可有件事情他不得不说于唐剑秋听,也好提醒一二。 “唐大人言之有理,此事或许还要看沈将军的意思, 只是两位大人,青诗不得不说上一句,这朝廷选取将才,智勇兼备,术德兼修方为上举, 冷酷暴戾或许对于武将参选确实不错,但并非绝对合适人选。” 这其中顾虑她的确是考虑到了,她也是为了大明社稷才会说上一二。 当然,他们若是执意要选倒也不是一件错事,主要还是看能否驾驭。 沈红鸾月眉舒展,通过方才唐剑秋说的那些她已然有了启发,便是这般说着:“郡主说的并无道理,最为关键的是要看是否能把握得住, 所谓将才不一而足,无论是儒将,仁将,勇将,虎将,扞将,皆各有所长,亦各有所需,选项之时若是不能兼容并蓄又如何广纳将才,尽为朝廷所用?” 林青诗上前一步,沈红鸾说的那些的确是有着一定道理的,她也不过是把最坏的结果告诉沈红鸾罢了。 她只是从中提出个意见罢了,至于任免舍取并非她的责任,这其中的关键还在于沈红鸾乃至兵部,最为重要的是必须交由朝廷决断。 她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陪考官,并没有太大实权,只能在心中感慨一句:“但愿这参与的上百名武举人中真能为朝廷选出最为适合的武进士。” “唐大人,派出去的江湖人可有打探到消息?” 沈红鸾知道唐剑秋并非玩忽职守的人,故而向他询问进度。 唐剑秋将先前收集到的几张信纸折合起来,从衣襟处拿出,并将其送到沈红鸾面前,道: “他们分别对所有武举人展开了身家背景调查,目前只有部分线索,还请沈将军过目。” 沈红鸾看了一眼那薄薄的纸策,黛眉一颦,开口问道:“只有这些?” 倒也不是责怪的意思,只是觉得掌握的线索太少罢了。 或许时间给的太过紧凑,何况还要调查如此之多武举人的身份,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唐剑秋说话间都多了几分无奈,“大考结束之前所有武举人身份定有结果,待所有证明收录后我会派人装订成册。” 此事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将书页弄齐,再用小夹子夹好,并画好穿孔的位置保持排列,使其距离相等,再用锤子和钉子在画好的地方穿孔拉线,反复交替。 对此,沈红鸾很是满意,“很好,此事就劳烦唐大人了,还劳烦你对吴举人进行初步认识,比武竞技知识也可以省去和对身份的麻烦。” “是,从明天开始我会进入闱馆进行了解。” 郡主,还请把方才面谈的情形派人详细记录,届时并交给我,也好作为参考。” 有个防备总是好的,由于沈红鸾身边认识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武官,故而将此事交于林青诗处置。 她身边能识得几个字的人不多,何况本就信任林青诗,相信有了她辅佐或许会容易许多。 林青诗嗓音如琴弦动听,她微笑致意道:“此事对我而言并不难,稍后我会记录成册。” “多谢二位,武科大考既然交付我们重任,就必须对朝廷有所交代!” “明白!” 第一百五十章 开办 武举是华夏历史上的一种科举考试制度,最早可以追溯到隋朝。 大业三年(607年),隋炀帝“置明经、进士二科”,标志着科举制的正式创立。 同时,还设立了“武举”,以选拔武艺高强的人才。 然而,武举兵部试主要分为七项考试,分别是射长垛、骑射、马枪、步射、才貌、言语、举重。 每天前来面试的人不在少数,却要对用人不同而提出不同拷问,以确保他人没有舞弊之嫌。 如此一来更能保证开考前的绝对公平; 当然,也没有几个人敢公然行刺考官的,即便真有这种想法恐怕也不好实现。 唐剑秋,沈红鸾他们也并非摆设,纵使那人有心且具有强悍的武功,想要将他们一并刺杀也不是件易事。 正式开考时间已然拉近,如今只差这最后一天便可正式开展武科大考。 但不知真正能入选成为武进士的又有几人; 话说武科大考前最后一天的面试业已准备齐全,所有前来参加武举考试的人几乎都快面试完毕,如今只差那么零零散散的几人。 好在这次面试还算轻松,并没有难处,倒也算是圆满,只是这最后一个前来面试的人多少让几人产生忧愁之色。 “你先回去吧。” 林青诗业已问完,倒也没有其他想问的,若是强行将他扣下倒也不符合实际,只得让他先行回去。 “是!” 正说着那人抱拳离开,一副洒脱的模样,一身气度更是不凡。 待那人离开了兵营后,四人这才根据此人进行商谈研究。 “此人的人品和气度恐怕是目前所见,武举人之中的佼佼者了。” 这是沈红鸾目前能够感受到的,此人非同寻常,绝非一般武将可媲美。 只要运用得当,为朝廷所用,倒是算是猛将一员。 沈红鸾倒是挺欣赏这名浑身散发着正义之气的武举人,只是林青诗显得有些忧心,“此人或许不错,但……” 正说着林青诗迟疑了片刻,接着摇了摇头,她的种种反应更能说明其中反常。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周边的人产生异样的情绪; “郡主莫非还有别的发现?” 沈红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对于这人心把控她实在不擅长,故而向他请教。 林青诗道:“他看似开朗,偶尔露出一丝忧虑之色,言语平和,却在不经意间透出些许冷漠,这点倒是跟他先前说的那些有些不符, 当然,也不能单凭这些妄下定论,也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童年时期有什么遭遇,具体还是得要看那人的实力及心性。” 她虽然擅长把控人的心性为人,可他毕竟不是神仙,对于一个人曾经遭遇过什么并不知情。 想知道结果又不好深究,毕竟那属于对方的家事了。 沈红鸾很快就明白了林青诗的话外之意,便是这般说着:“郡主的意思是说,此人恐怕远不如外表所见的那般单纯?” 苏景听后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其实也并不怪,或许曾经发生的种种才是他造成隐藏在内心之中冷漠忧郁的原因。” “倘若只是这个原因而没有其他隐情,那么他的确在心性为人上要远远超过其他人。” 这是唐剑秋的观点,这恐怕是目前最为合适的了,极有可能在这次武科大考中顺利夺魁。 “也就是意味着,从面试一事上来看就已有了个结果?” 对于这样一个答案沈红鸾显得并不意外,若真是如此恐怕已有结果。 在武举还未正式开始之前,林青诗自然是不好去多说的,“但也仅限于面试,至于实力与否还得笔试过后方能知晓。” “那是当然,如果他的武功也能超过其他武举人,朝廷至少已经网络到了一名足以当大任的将才,唐大人查核身家背景的情形如何了?” 正说着沈红鸾将视线放到了唐剑秋身上,他上前一步,接着将收集好的信息抄录成册送了上去。 “上百名前来参加武举的身家姓名都在这了,将军看过后想必会有个答案。” “多谢唐大人。” 正说着沈红鸾便要伸手接过,唐剑秋却有所顾忌,迟迟没有将拿着册子的手放下,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沈红鸾感到怪异。 沈红鸾蹙眉,抬眼望着唐剑秋,唐剑秋这才将心中的那份顾虑娓娓道来: “说来也怪,偏偏只有许甘,黄天恩他们二人的身份查核不到,将军不必太担忧,我会加派人手去查。” “原来如此,这份名单我就先行收下了,有劳唐大人。” 沈红鸾接过册子后将其放在一边,待商议完毕后她会自行查看。 在那之后,沈红鸾又将视线放到苏景身上,用略带欣赏的语气说道:“苏大人肯屈就副考官之职,本将军感激不尽,这段时间恐怕要辛苦苏大人了。” 沈红鸾说话方式虽然会直接些,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各自为官为朝廷效力的栋梁之才,免不了用相对委婉的方式说话。 苏景受宠若惊,连忙接下了沈红鸾的话茬,言语之间多了几分客气: “沈将军切莫如此,我等皆为你的好友,既然有事相求自会处理才是,即便没能接到派令也不能不来。” 既然来了他自然会把该做的事情处理好,又怎会偷懒不干? 沈红鸾倒是满意,她不由得夸赞起了二人:“苏大人战功彪炳,唐大人实力亦是不错,为朝廷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尤其是辖下的锦衣卫,更是堪称我朝军中之冠啊。” 她非常清楚他们二人的实力,苏景虽是文官,却也有一身武艺,一旦跟别人斗起来也算是一名猛将。 唐剑秋倒是没有显得不好意思,他虚心接受,只是苏景还有疑问没能解答。 “沈将军过誉了,下官还有一事想问,既然明日开考,我又是否需要住进闱馆?” “开考之后先考文科两天,只需在武试开考前一夜入驻闱馆即可,闱馆业已准备了苏大人乃至郡主的住宿之处,两位也可以先住下来。” 他们几个若是想要住下自然可以,当然,若是不愿也不会强求。 苏景拱手回话,道:“多谢沈将军美意,大理寺还有公事要办,本少卿不能一直不回去,还是考前再来吧。” 沈红鸾道:“任凭苏大人。” 见苏景如此,林青诗更是顺着他的话茬接了下去,“既如此,那我也不便住下,还是回苏府处理些琐事才是。” 沈红鸾抬起素手纤纤,一对桃花眼更是惹人芳心四起,“一切但凭郡主自行定夺。” 见两人业已说完,唐剑秋面相沈红鸾,接着将心中所想道出:“不知沈将军可有信心办好?” “不劳唐大人记挂,本将军自然会倾尽全力为朝廷做事,还请唐大人放心,你只需要担任作为比武竞技的副考官即可。” 即便知道这朝中之人对于她成为主考官一事心怀不满,也必须处理好。 当然,他们不敢在明里头说出来,只敢在背地里碎碎,就怕会被陛下当堂治罪。 唐剑秋皱眉,语气稍冷,“对于骑射战技一事我并不算擅长,更不知如何评鉴, 沈将军精通骑射,更作为久经沙场的战将,相信最为清楚。” 对于沈红鸾的实力唐剑秋还是放心的,不过有一事让林青诗不明,便将心中的疑惑脱出: “倘若有人从中作梗,在考评之时蓄意制造困扰又该如何?” 如今面试已过,这才貌、言语、举重相信身为陪考官的林青诗最为清楚不过; “相信那人也没有如此大的胆,若真是如此,他针对的将不再是沈将军,而是朝廷,是皇上!谅他还不至于如此糊涂。” 无论如何,武科大考已经蓄势待发,接下来就看这上百名武举人有多少真本事了。 而武举考试是华夏自古以来选拔军事人才的重要途径之一,它不仅能够选拔出优秀的军事人才,还能够促进武艺的发展和传承。 许多着名的武将都是通过武举考试脱颖而出的,他们为国家的安全和繁荣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武考当天; 沈红鸾坐在那最中间的位置,像是那雄鹰一般锐利俯视众生。 而旁边两侧坐着的分别是担任副考官的唐剑秋,苏景,乃至兵部尚书王相干,以及陪考官林青诗。 武举大考的考场外人山人海,所有前来参加武科大考的武举人身着劲装,个个精神抖擞,摩拳擦掌,准备迎接这场决定他们前途命运的考试。 即便他们是有着一身气劲的好汉,在面临武科大考之时难免还是会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 在那台上之人,先不说身为郡主的林青诗,也不说那执掌白杆兵的沈红鸾,单说苏景这人。 此人外表纨绔,一旦认真起来也是心狠手辣,说是那地狱之中的恶鬼也不足为过。 如果说唐剑秋就是阎王在世,那么苏景一定是地府判官!两人皆有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利。 难以想象,若是同时得罪了他们二人又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霎时间,整个场地气氛紧张,顷刻间就占据了这大半个考场地。 他们各自展示自己的武艺,或许是为了缓解紧张气氛,又或者是本着在对手面前刻意显摆一番,开始施展拳脚。 还有的舞动刀枪,另有部分人展示箭术,精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 台上的唐剑秋目光锐利,仔细观察着台下之人的表现,不时点头称赞或是摇头叹息。 “停!” 待沈红鸾伸手喊停之后,所有前来参加武举的人一并放下手上的动作,不敢在肆意造次了,全部排列整齐。 武举人好似训练整齐的军队,目光锐利,很是认真的听着沈红鸾讲话。 “朝廷开办武科大考,择优储备军事将才,本将军奉旨,代天主考,本科文试,考兵法策论,武试则靠骑射,站射,投靶竞技,射长垛、马枪, 分别由副考官,陪考官还有本将军对你们评定优劣,判定胜负! 你们都是来自我大明二十来路的武举人,百余人中将考取二十五名武进士,待朝廷派官封降之后,立刻投入禁军阵营, 诸位要各显其能,强者胜出!今日便是开考之日,还请好自为之!” (武举大考是古代科举考试中的一种,是专门为选拔军事人才而设立的考试,无论是何朝代都极其重要) 「外婆住院了,没什么心情码字,我现在用的是存稿,希望我外婆能早日康复(【表情】【表情】)」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武试 在武举文试中,前来参加考试的武举人需要展示自己的文化素养和军事知识。 文化素养方面,考生需要掌握诗词、文章、历史等方面的知识,并能够运用这些知识进行写作和论述。 军事知识方面,考生需要了解军事战略、战术、兵器等方面的知识,并能够运用这些知识进行分析和论述。 沈红鸾位于正座之上,那巾帼女将的威严形象更是深入人心; “本次文科由兵部全权负责,所有武举人不得采用任何方式作弊,一经发现,取消武试资格!还望诸位尽力而为, 那么现在,文科考试正式开始!” 话落,武举人席地而坐,就旁拿起毛笔书写兵法策论。 接着便是毛笔书写还有那卷面翻页的声音响起,其声虽细微倒也算是悦耳。 台上各个考官从高处俯视着芸芸众生,给人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兵部尚书负责监督收卷,以防有人有作弊之嫌。 而唐剑秋他们作为武科的副考官,虽不同武考却也无需像兵部尚书那般细致,只需略微提点一二即可; 整个文考进行了两天时间,直到当日傍晚之时才彻底圆满。 待所有文科试卷全部整理完成后,再由兵部尚书收录完毕。 虽说方才的情形他们几人业已看过,可即便如此沈红鸾还是想问问兵部尚书王象干的看法,也好从中比对。 “王大人,文试的情形如何?” 王象干听闻沈红鸾此言先是拱了拱手,接着很是恭敬的说道: “回将军的话,考务人员试卷都已准备妥当,无论是兵法战术还是策论皆已完成阅卷,至于本次初评将全程交于沈将军。” 沈红鸾很是满意,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那如同柳花月般的蚕眉随着这份情绪不自觉的一低,接着道出了心中所想: “既然唐大人早已见过所有武举人,那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武试明日开始,到时还劳烦唐大人出手。” 她的话已然明了,这段时间恐怕唐剑秋暂时不能回北镇抚司,要一直待在这闱馆之中了。 对于唐剑秋而言这不过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罢了,他大可将此事交给其他人查办。 他想也没有想一下便答应下来:“那是自然!” “那郡主这边……” 正说着沈红鸾便将视线放到林青诗身上,看人的目光逐渐变得不同了起来。 林青诗微笑致意,“还请沈将军放心,武举人的心性为人都已经评定列册,共一式两份,主考官这边一份,兵部一份,沈将军随时可以调阅参考。” “如此甚好,闱馆之中暂时没有郡主的事,郡主可随时回到苏府乃至其他地方,如有需要再请郡主过来, 至于唐大人和苏大人,还要辛苦二位暂时不能回到府衙之中办理公事。” “无妨。” 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在哪居住别无差异,尤其是对于经常在外出差的唐剑秋,有些时候是以天为盖,地为庐。 所有武举人的身家背景调查结果也已全部查清,随时都可以让沈红鸾调查阅卷,若有必要可随时通知他们前来。 和唐剑秋他们对完话后,沈红鸾转过身来,好似那冰山神女一般,面无表情的说道: “兵部的试务官员们都辛苦了,劳烦尚书大人让他们坚持到大考结束,本将军定会向朝廷禀报,给予嘉奖。” 王象干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喜,好似得到夸奖的孩子一般,表现的尤其激动: “多谢沈将军,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倒是唐大人,今日全程都在考场, 有一事下官实在不明,文考与武官确毫不相干,应保持点体力养精蓄锐才是,为何不请他们二人休息?” 唐剑秋并未过多言语,他不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而,苏景却像是猜到了唐剑秋的想法一般,抢先回话,道: “唐大人去也是为了更加了解应试武举人,如此一来对武试也有帮助,就由他去吧!” 平日里苏景或许是会对唐剑秋说笑,可公事公办,在这件事情上自然不会摆出纨绔子弟的模样。 唐剑秋之意只能苏景深有体会,一旦有什么事是委托他的,他都会尽力去办。 “原来如此,唐大人何不回府休息?” 王象干上来便是一族客令,虽说他也没有那个意思,可唐剑秋还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了他提出来的问题。 “既然大考已经开始还是留在闱馆之中的好,万一有什么要紧事也好及时相助。”唐剑秋也是想准备一二,有万全之策总是好的。 “既如此,那几位早些休息吧。” “好,告辞。” 正说着几人便打算离开,而唐剑秋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武科大考的重中之重在于武艺切磋,若是说文科有人有作弊之嫌,那比武用的乃是真枪实弹。 何况每个人进出都需核实身份,亦要用上身份通牒,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替考的根本。 前世这个时间段武科大考并没有出问题,只是在武考的过程中出了什么茬子,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晓,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但愿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终于,武试当天,所有前来参加武试的人一并来了,无一缺席; 更有武举人展现特技,或有人骑在那高大的马背上,好似那天骄之子,威风凛凛,来了个头朝地面拉弓的射击。 “咻——” 箭矢从中飞射而出的声音,正中原木点。 见到此景,围观的群众乃至考官点头或摇头,更有的小声称赞。 伴随着结果产生,一旁的人举起红旗。 “中靶!” 苏景很是认真的盯着,对于骑射他或许并不擅长,可对于射击这一事还是非常有把握的。 在骑射方面或许陆逵才是那独步天下之人,而沈红鸾,虽然掌控着白杆兵,可相比较那些成熟老练的老将还是要显得生疏一点。 骑射,顾名思义就是骑马射箭,它的比试方式是“穿土为埒,其长与垛均。 缀皮为两鹿,历置其上,驰马射之”;“鹿子长五寸,高三寸,弓用七斗以上力”。其标准分为三等:发而并中,为上;或中或不中,为次上;总不中,为次。 唐剑秋不经意的扫了过去,发现沈红鸾对武举这一事尤其认真。 她全程属于紧绷的状态,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那侧颜的模样,好似那灯火的映照,宛如仙人之姿嘴唇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笑容中散发着一种独特巾帼气质,不仅在于容颜,还有那独特韵味,一颦一笑,仿佛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陶醉在特殊的韵味之中。 似是察觉到有人看向她,沈红鸾惊鸿一瞥。 一瞬间,灵动的桃花眼与冷彻如鹰的星眸对上了。 唐剑秋鹰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他偏过头来,不再看向沈红鸾,倒是多了几分无策,但不知沈红鸾作何感想。 再次看向那比武试炼场上,那武举人业已中靶,其英姿更是让一众好汉自叹不如。 最为重要的是,这些个靶子并不是一动不动,反而有着木质机关,一经触动便会往下或往上高速移动,以至于让人无法精准判别。 “中靶!” “咻——” 又是一把冷箭从中飞射而出的瞬间,该名武举人波澜不惊,没有半点慌张,又一次稳重的射中靶心。 “中靶!” 旗手再次呼喊着结果,仿佛宣告着他的胜利,而这名武举人却显得自信十足,看剩余的武举人还多了一丝不屑。 每个前来参加武举的汉子只有三次拉弓的机会,至于能中与否还得看自身实力。 待那人奔赴原点后,另一名好汉驰骋着骏马挥舞缰绳从中冲出,与他身形交替,从而引起发丝飘荡,更显得神气十足。 此人拉弓蓄力,目光敏锐,待确定这个角度并无问题后这才松手。 “砰!” 箭头与靶子相撞接触的瞬间,迎来的便是完美瞬间。 “中靶!” 那人见了或有些满意,但对于他而言这还远远不够。 只见这人将手背于身后,再取下一发箭矢,便是侧着身子,使身体悬在空中,待接近目标的那一刻进行瞄准,再猛的将箭矢一送! “中靶!” 堪称兵法中的完美教科,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剩下那些前来参加武举的人感到汗颜。 虽还没有奔赴战场,可前面两人的表现就足以让他们感到压力重重,以至于不知该从何下手。 “中靶!” 那人已经接连三次中靶,他目光凶戾,如视恶仇一般,并未对最终结果产生而感到高兴,仿佛他就是为了嗜血而杀,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另他颇感兴奋。 其余些个人跃跃欲试,待上台之后,他握着那手中的弓弦,对着靶心就是一阵输出。 “中靶!” 这第一发倒是显得有些兴奋,或许是操之过急,从而导致他一时失误,以至于酿成了悲剧结果。 “脱靶!” 如此一来倒显得可惜,不过他并未气馁,重新骑着棕马,从中飞驰而过,带来最终骇然结果。 “中靶!” 直到这样一个结果产生那人这才稍稍松一口气,但不知他人的表现如何。 接着便是第四名乃至第五名武举人陆续上场,他们的结果或许远没有前面几个人那般优异,但总体来说还算可以。 “旁靶!” “偏靶!” “中靶!” 一连三发,但仅有一发还算好看,可剩下的却显得不怎么耀眼。 此人业已完成,可接下来这人的结果倒显得不是那么好看。 “偏靶!” “中靶!” “脱靶!” 或许那人会因此感到气馁,然而,这只是武考中的一项罢了。 若只是使用箭矢还不足以分出胜负,而接下来的比武竞技才是重中之重; 第一百五十二章 比武 而武举中有许多需要面临的科目类别,其中,这长垛就是远距离射箭,场地布置为画帛为五规,更有“内规广六尺,棢广六尺。”一说。 余四规,每规内两边各广三尺,有悬高以三十尺为限之意纷说,为公平起见,每个人的“弓用一石力,箭重六钱”。 马枪,就是驰马运枪击中木人靶,将断木当作人,在断木上接上方板,骑马进入后“运枪左右触,必板落而人不踣”。 这里的枪“长一丈八尺,径寸五分,重八斤”,而其木入上板,方二寸五分,而马枪的成绩也分三等,触落三板、四板,为上;二板,为次上;一板及不中,为次。 步射,是射草人,成绩为两等:中者,为次上;虽中而不法、虽法而不中者,为次。 举重,又叫举翘关,其翘关长丈七尺,径三寸半,凡十举后,手持关距,出处无过一尺,即为及第。 除了以上考验考生耐力、体力、技巧的比试外,还有对身高、语言神态的要求,因朝代不同和考试项目不同发生转变。 至于这身高,有六尺以上为上等,六尺以下为下等,语言神态则是“有神采堪统领者,为次上;无者,为次”。 “中!” 见到那人精准打击,旗手放声呐喊。 虽说这射草人或许比骑射会简单些,可不知怎的,究竟是紧张过度还是发挥失常,导致这前来参加武举的好汉竟有那么些个为次的,多少是会让人产生失望。 “但不知唐大人作何感想。” 苏景有些好奇,唐剑秋对这其中的门路又有何看法,又是否跟自己想的那般。 唐剑秋面色不定,他不由得摇头说道:“难说,武考还未正式结束之前暂不予评价。” 唐剑秋一向严肃管了,尤其是在这官场上。 见他如此,苏景倒是觉得有些无趣。 他无声的笑了笑,接着又将视线放到那些步射的武举人身上,倒是觉得有不少好苗子。 若是能稍加努力,运用得当,将这些武举人调教好,相信也能为大明尽一份力才是。 …… 整个武考持续了不少时间,这长期以往多少是会让人感到疲劳的,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武将看了多少是会有些烦闷,可即便如此还是得咬牙坚持看下去。 终于,轮到了这最终的比武竞技,倒也算是重中之重了。 而比武晋级是由现场分组抽签初赛,而前来参加武举的共有上百人。 总体来说不在少数,若真要一对一进行倒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沈红鸾站在那高台上俯视着芸芸众生,而今骑射乃至站射业已完毕,如今轮到了最为核心的比武竞技,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就得看着台下之人的本事如何了。 沈红鸾娇声喝道:“比武竞技,全凭本事,不可伤及性命,若其中一方兵器脱手或明显无力再战,另一方则必须立刻停止,由考官判定胜负!百名无举人中以抽签分组决定!” 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沈红鸾从中补了一句:“本次武考意在切磋,只看输赢,不可伤及对方性命,点到为止, 若有人有将对方至于死地之嫌,副考官唐大人会亲自出手制止, 那么现在,比武竞技正式开始!” “明白!” 全场爆发出了如雷声滚滚般的彼伏。 “红方冯轩,绿方陈震。” 在听到旗手呼喊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二人飞身而入,在同一时间内落擂台之中。 在那烈日之下,两位武举人站在场地上,犹如两座山峰屹立在原地,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们身穿精致的甲胄,手持锋利的兵器,脸上带着坚定的决心和毫不动摇的勇气。两人摆好招架姿势后在朝着彼此冲出,接着便是兵刃悦耳的声音从中响起。 陈震身材魁梧,目光阴狠毒辣,他挥舞着手中的铁矛,如同旋风一般,疾如闪电,攻击更是猛烈而有力,以势不可挡的力量瞬间击溃对手。 然而,冯轩却并未被这种攻势所吓倒。 他身材修长,动作灵活,好似那灵巧的猎豹,即便面对的是虎一般的对手也从不畏惧。 冯轩手持长剑,剑光闪烁,如同星辰一般冷冽。 就在武器要擦过自己身体的那一刻,他很是轻松地躲过了陈震的攻击,接着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进行了反击。 两人的兵器在空中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接着又发起了几十回合的冲击。 两人相互对招,每一次碰撞都能引起火花四溅,更是让前来围观的武举人惊讶不已。 唐剑秋全程没有说话,他双眸如炬,认真的打量着这两名武举人的每一招每一式。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胜负,他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 擂台上的两人彼此之间没有手软的意思,虽是试炼却没有轻易松手的意思,仿佛在挑战对方的决心和勇气。 陈震的力量如同滔天巨浪源源不断,发起的攻击更是刚猛阴狠,如同狂风暴雨,让人无法抵挡。 而冯轩的速度和技巧则如同流水一般,灵活而不断,给人一种以柔克刚的感觉。 他在陈震的攻击中游刃有余,好似在对方发起的招式对于他而言不算什么。 两人的身影在空中交错,兵器碰撞的声音如同鼓点一般有节奏。 他们的攻防转换如同流水般流畅。 一瞬间,一攻一守,仿佛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引得所有人的视线都伴随着身形流转看了过去。 在那之后,陈震发现了明显破绽,以强有力的攻击打破了冯轩的防线。 然而,冯轩却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似的,在最后一刻闪避了开来,并利用对方攻势的余劲进行了反击。 两人的兵器在空中交错,然后各自分开。 还是陈震反应及时,抢先冯轩一步拿到了武器,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立刻将它架在冯轩的脖子上,而胜负基本能成定局。 看到这最后结果产生,旗手赶忙宣布这最终结果。 “红方陈震胜!” 听到这,陈震这才放下了铁矛,对他很是认可的抱了抱拳。 冯轩并未沮丧,相反,他很是欣赏的对着陈震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两位武举人相视而笑,彼此表达了对对方技艺的敬佩。 “下面由红方褚广,绿方卫世严,上台!” 听到号令的那一刻,两人好似熊虎,从中跃至擂台。 两人并未过多言语些什么,可眼神中藏匿着的阴狠和冷彻却伴随着这股杀伐之气释放。 两人穿着劲装,看着倒是有些干练,倒有些精气神。 褚广和卫世严分别持着趁手的兵器,脸上都带着坚定和决绝的表情。 卫世严大喝一声,似乎是在彰显自己的威严。 他身材魁梧,面容坚毅,手握一柄巨大的战斧,他大步向前冲去。 每一踏步仿佛要将地面踏碎,战斧更是伴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挥舞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凌厉的弧线。 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褚广无所畏惧,他手持长枪,冷静地等待着卫世严的攻击。 他身材修长,眼神犀利,身法灵活,好似那等待猎物的雄鹰。 当卫世严的战斧狂暴地劈向他时,他轻轻一侧身,灵活地躲过了这一击。 躲过去的同时他瞬时发起反击,只见他长枪一挥,迅速地攻向卫世严的空门。 厂枪挥砍下去的瞬间,如同一条银色的蛇在阳光下闪烁, 卫世严瞬间反应过来,迅速挪动身体,战斧瞬间挡住了褚广的攻击。 兵器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卫世严心有不服,他再度大喝一声,全身力量都涌向了手中的战斧之中。 褚广也丝毫不示弱,手上的力道变得更加刚猛狠毒了起来。 他不断地攻击着卫世严的防线。 卫世严的战斧在日光的照耀下泛起别样光泽,褚广的长枪却如同闪电般地刺出,每一次的碰撞都像是山崩海啸般的巨响。 “砰!” 如同火烧,势不可挡,爆发出来的劲气更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卫世严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他的战斧以万钧之力向褚广劈去。 褚广眼神坚定地看着这一击,接着长枪瞬间刺出,如同要撕裂空气。 一瞬间,两件兵器的交汇处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击波,将周围的尘土全部卷起。 这一击之后,卫世严和褚广都同时向后退去。 稳定住身体后,他们的眼神相互对上,从中交汇在一起。 他们深吸一口气,手上握着的力道也是紧了几分。 在那之后,两人同时向前冲去,接着又是兵刃交错悦耳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不多时就已分出了胜负,那褚广实在无法招架这如同熊掌般的可怕力道,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地上。 本想凭借自身最后一点力量在地上打一个滚起身,可谁想一点用都没有。 褚广明显再无战斗之能! “绿方卫世严胜!” 伴随着第二场结果产生,剩下那些武举人的心情多少有些不稳,因为他们也无法确保自己又是否能取胜。 他们深吸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一般,陆续上台,可最终换来的结果却跟他们想象的那般大不相同; 有那么些人或已凯旋,亦是有人抱着遗憾离去,更有甚者因此负伤,但好在没有伤及性命。 比武竞技相比较先前的文试乃至骑射等要花费不少时间,由于人数较多,且要进行多轮,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吃力的。 待花费了几天时间后,总算轮到了这第五十场。 想要从中选出二十五名合格的武进士恐怕也不是一件易事。 “最后一轮,红方韩坤,绿方蒋磊,上台!” 第一百五十三章 廛战 两位武举人听闻旗手的叫唤,唇角勾勒出不易让人察觉到的笑容。 他们站在场地上,将手够到武器上,目光阴狠毒辣,更是充斥着坚定和决心。 蒋磊手握铁矛,并未过多言语,不过是用力的跺了一下脚,接着大步向前冲去,矛头直指对手! 他的攻击凶猛而有力,如同一道雷霆从天而降。 韩坤并没有因此感到慌乱,反而镇定自若。 他持剑站立,很是冷静的眼神盯着冲过来的蒋磊。 忽地,他脚下一滑,巧妙地躲过了蒋磊的攻击,接着迅速发起反击。 剑锋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击向蒋磊的腰部! “砰!” 其速度之快难以言喻,甚至都看不到武器抽动的瞬间,只能依稀看到空气中留下的一道残影。 剑锋划过,如今距离那蒋磊只差一寸不到。 蒋磊反应极快,他面容阴狠,瞬间低下身,同时挥舞铁矛,挡住了韩坤的攻击。 顿时,场地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兵器碰撞声,回荡在安静的场地之上。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伴随着他们手上的动作看了过去,这两位武举人的攻击和防御都精准而有力,好似那响动的乐器。 每一次攻击都像狂风暴雨,掀起万丈狂澜! “砰砰砰!” 两人招数相加,每一次防守都像那坚固的山岩,无法扞卫。 那一刻,他们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一起,仿佛在用眼神进行一场无声的战斗。 场边观看的武举人见了不禁感慨一声,他们全部都被这场精彩的战斗深深吸引,以至于呼吸都变得粗犷了起来。 他们的呼吸都随着场中两人的动作而变化,其中一些人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更有一部分人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突然,韩坤瞬间发起冲锋,手上的武器如蛟龙出海一般自空中翻腾,接着以惊人的速度刺向蒋磊的胸口。 蒋磊眼明手快,再次用铁矛挡住了这一击。然而这一击的力量强大,震得他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一瞬间,韩坤抓住了机会,他迅速向前冲去。 那一刻,剑锋从中交错,再次划出一道弧线,留下残影。 而这一下,直冲蒋磊的头部! 蒋磊刚刚稳住身体,眼见这一击无法躲避,只能硬抗。 “砰!” 剑矛再次碰撞,但这次蒋磊的力量明显不如韩坤。 他的身体被剑气所逼退,脚步开始踉跄。 然而他并未放弃,干脆大喝一声,用尽全身的力量再次挥舞起铁矛。 这一击威力惊人,尽管韩坤已经挡住了几次攻击,但这次他的身体被蒋磊硬生生击飞了出去。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引得在场前来参赛的武举人议论纷纷,他们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的激烈战斗。 险些没有站稳身形的韩坤并未惊慌失措。 他迅速向后退去,接着目光变得凶利而又狠毒了起来。 他准备在最后关头一决胜负,而蒋磊也并未乘胜追击,因为他清楚知道韩坤是个强大的对手,需要全力以赴才能取得胜利。 两人再次开始攻击和防御,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 蒋磊的力量似乎更胜一筹,他的一次重击将韩坤击倒在地。 韩坤咬紧牙关挣扎着站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挥出短剑,那蒋磊及时反应,用铁矛挡住了这一击。 短剑在铁矛上弹跳了几下,然后落在了地上。 而今胜负已非常明显,即便旗手不用去说也能明了。 “蒋磊胜!” 旗手高举着手上的旗帜,宣告着此次胜利。 “不知苏大人意下如何?” 作为主考官的沈红鸾不得不开口问话,也好听听他的看法。 见到这样的情形,苏景见了忍不住说上一句:“此人虽然败了,可我还是想说上一二, 此人若是上了战场势大力强才能冲锋陷阵,虽说是比武竞技,只论输赢胜负,可总觉得哪里有些欠妥。” 听闻苏景之言,唐剑秋亦是觉得言之有理,可即便如此,他仍旧认为胜负未明,还是有些不好评价。 于是乎,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苏大人何不等所有项目同时评比再说?” 苏景点了点头,对唐剑秋的说法很是认同:“如此甚好,苏某快言快语,许是唐突了,还是看谁能拿下这武状元吧!” 话落,那兵部尚书王象干开口了:“回主考官,副考官大人,如今这五十名晋级人员名单业已产生,还请将军过目, 明日之事极为重要,事关他们能否成为武状元,就等主考官当堂宣布。” 沈红鸾听了很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玉手一抬,娇喝道:“有劳了,明日将是新一轮进阶赛,诸位早些回去休息吧。” 人物逐渐散去,如今这最后一局胜负已定。 接着就各凭实力,而这晋级人员才最为关键,几乎能够关系到他们是否能够成为武进士,成绩最为优异的人当数武状元。 任由那星月无情,日月交替,还有那犬吠呼啸传入山谷弥漫,取而代之的将是新日。 次日,冷风吹过,寒风刺骨,引得周边的人打了一个寒噤,却吹不灭台上两位武举人坚定的双眸。 他们无比坚定地站在这竞技场上,目光锐利,如鹰一般盯着对方。 他们的身体强健,犹如那铁打的城墙,气场之强大,更是让人无可言喻,仿佛猛虎下山,其势力之威猛不可阻挡。 那王德之见了又岂能轻易服气?对于他而言对方所做的那些不过是徒劳罢了,充其量也就起到震慑作用。 他身穿蓝色武举服饰,身形矫健如一道闪电划过战场。 但闻长枪从中搜刮而过的声音,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攻击迅猛而有力,犹如狂风暴雨急烈。 面对那王德之的攻击,夏贤锋并不畏惧,他身穿青绿色的武举服饰,目光冷静而坚定。 他手握双刀,刀光在阳光下交错,犹如两道闪电在空中交汇。 他步伐轻快灵活,很是轻松地躲过了王德之的攻击。 王德之见状并不气馁,反而加大攻击力度! 长枪犹如蛟龙出世,自空气中划过,带着一股强烈的风压。 夏贤锋则冷静地应对,他并未因此感到慌张,双刀犹如两道银色的旋风,在空气中划过,带着一丝冷酷的杀意。 冰刃交错的瞬间,在寒风刺骨的白灼日光下交织出一幅壮丽画面。 他们的动作快速而准确,甚至越发狠毒了起来。 他们的目光坚定,而整个战斗激烈而紧张。 两位武举人的实力相若,使得整个战斗充满了未知和变数。 每一次攻击和防御,都仿佛在考验他们的意志和毅力。 他们呼吸急促,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可他们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对方。 王德之似乎是发现了对方的破绽,拼尽全力就是一枪,直取夏贤锋要害。 夏贤锋确实保持平常心罢了,他无论出于何等地步都沉着冷静地用双刀抵挡住这一攻击,动作和力量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许是因为力酸导致,也极有可能是力量消耗殆尽,王德之疲惫地倒在了地上。 而夏贤锋则站在原地,双刀在阳光下交错,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好似和武器融为了一体。 他的目光冷静而坚定,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夏贤锋有绝对实力能拿下这武状元! 周围的前来参加武考的好汉看到这一幕皆感到不可置信,这两名武举人的实力和毅力他们已经见过了,却从未想过实力竟有如此恐怖,当真是叫人感到意外! 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令他们瞠目结舌。 那夏贤锋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王德之,如今胜负已分他,非但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穷追猛打。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一众围观的武举人不明所以。 “停!” 旗手见了慌忙喊停,可谁想夏贤锋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离王德之越发越近,连同手上的力道更是阴狠了些,引得倒地的王德之防不胜防。 眼看着这犀利一枪就要落在他的身体上,王德之不由得惊呼一声,赶忙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这才勉强躲了过去。 冷汗伴随着这份情绪流出,倘若对方并不打算就此罢手只怕这条命要没了! 唐剑秋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他飞身阻止,当即拔出绣春刀裆下了这一招。 “砰!” 兵刃交错的声音,夏贤锋见了倒是有些不爽,冷眉也是不自觉的一低。 他加大了原有力度,似乎是想借此机会试探唐剑秋的实力。 唐剑秋并不打算动怒,他怒眉一横,双眸浮现憎恨之意。 顿时,一股浓烈的火焰自唐剑秋眼底来回翻滚。 夏贤锋见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吞口水,本打算对唐剑秋下狠手,却又碍于他副考官这层特殊身份,不得不屈尊放下武器。 见对方不打算再对那名武举人发泄,唐剑秋这才将绣春刀放回剑鞘之中。 “你已经获胜了,为何还要下杀手?” 唐剑秋无法理解,又不是以命相搏,又何须行小人行径对此人痛下毒手? 夏贤锋却呈现出不屑,“兵不厌诈,我不得不防他诈败反扑!” “这不过是比武竞技,而不是战场拼杀!”唐剑秋愤恨不已,要不是方才他及时阻止只怕此人已是刀下亡魂了。 夏贤锋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以为然道:“副考官多虑了,我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不过是想让他失去战斗能力罢了。” 王象干见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有当起了和事佬,从中劝说一句:“只要不伤人命就没有违背竞技规则,唐大人,请回座。” 唐剑秋强压着体内的那份怒火,就在刚才他险些过于冲动爆发了。 无论是文科还是武科,朝廷皆有用人惟,才不问其他。 然而,金科大考却是选取武将直接投入金军边境,随时要上战场,倘若不能根究底查,纵使进士及第朝廷又岂敢重用? 唐剑秋负气飞身越过擂台,跳回那原本属于他的二座,这看人的眼神也变得犀利狠毒了起来。 但愿不要出什么乱子才是; 第一百五十四章 帷幄 见唐剑秋如此,其余人等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将视线放到擂台上,继续看着其他人比试。 台上的两人,武器来回斩击不断,给人一种如日中天的感觉,好似这擂台都能在两人的力道下崩碎,以至吸引了全场目光。 两人身形来回交替,目光更是犀利狠毒,仿佛手上的兵刃已经跟他们合为一体。 霎时间,演武场上弥漫着紧张气氛,那台上的两位武举如同两股强大风暴,猛烈地碰撞在一起! 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交错,伴随着所有武举人的惊讶目光中移动。 每一次挥砍都像是那烈焰燃烧,如火如荼,引得火花肆意。 武器灼灼,在冷冬的渲染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每一次刀剑的交击,好似那是金属的怒吼,震撼着每一个在场的人。 台下之人见了皆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两位武举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仿佛他们的身影在空气中留下了一连串残影。 他们的力量大得惊人,每一次挥剑都能让空气产生剧烈的震动,其速度和力量更是无可言喻,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驱使,更是源自他们对于武道的热爱和尊重。 武场上,两位武举的打斗已经进入了一种癫狂狂热的境地,身影更是在阳光下无情交错,好似龙卷飞舞,将武器盘旋于上空。 “砰!” 胜负已分,那穿着棕色布衣的男人瞬间倒地,连同武器掉落在一边。 该男子的面部呈现出不可置信,似乎没有想到他下手竟能做到如此之狠! “绿方杨嘉盛胜出!” 纵使那人心有不服也不得不带着遗憾离场; 胜出的男子倒显得尤其兴奋,好似他才是这赢家一般,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得意,更是为此感到沾沾自喜。 待双方离场后,又有两名身手还算不错的武举人陆续登场,其余人见了便是将视线放到了他们二人身上,就等着他们大放光彩。 那宽阔的场地中有着这样一位武举人,他体型壮硕,身披铠甲,手持重剑,怔怔地站在场地中央。 他的对手是一位身穿灰色布衣的男子,其眼神坚毅,好似熊虎,其气势如虹,给人一种不好招惹的感觉。 接着便是鼓声响起,两名武者瞬间警觉,如同猛兽,猛地冲向对方。 “锵!” 兵刃接触的瞬间,华丽而又悦耳,动作更是迅速而精准,每一次挥剑都带着猛烈的风声。 他们的武器自空中来回交错,发出刺耳金属碰撞声,震动整个场地! 那壮硕的武举人见了又岂能心服?他优先发动攻击,猛地一个用力挥动重剑。 顿时,犹如山崩地裂,割裂空间,那灰色布衣的男子见了灵活地避开这一击,接着以长枪为轴,瞬间转身,向武举的后背刺去。 武举人见了瞬间反应过来,身形一动,闪过了这致命一击。 短暂的松了一口气后他的目光变得冰冷而又没有温度了起来,接着便开始了反击。 他大步向前,如同流星划过,接着便是一发重剑,犹如雷霆出鞘挥出。 这一剑威猛无比,仿佛能撕裂一切! 灰色布衣男子眼见这一击无法抵挡,瞬间腾空而起,躲过了这一致命的一击,并朝着他狠狠地劈了过去。 双方再次接近,接着展开激烈交锋。 他们的动作愈发愈快,愈发愈猛。 伴随着身形交替,攻击越发精准,以至致命。 每一次攻击好似那冲锋陷阵的骑兵,愈发刚猛。 在那之后,壮硕的武举人瞅准了机会,他就像是发现了对方的破绽一般,出手便是果决。 他聚集了所有力量,尽全力挥出重剑。 顿时,如同天崩地裂,打破了场地宁静,那灰色布衣的男子虽然尽力抵挡,却依然无法阻挡这一击的威力,他的长枪瞬间被击飞出去。 然而,灰色布衣的男子并未倒下,他身形一跃,从空中翻了一个滚,以自身为中心自转体接住长枪,接着借这一击之力,扑向武举人。 双方的身躯在空中碰撞,接着倒在了场地上,那灰衣男子见了瞅准时机,赶忙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接着将长枪对准武举人脖颈。 武举人见了很是不敢的握着拳头,接着用力朝着地面砸了一下,脸上充斥着愤怒和不甘。 只差一点便能拿到这武进士的身份! 该死! 他只能在心里叫骂一声,那旗手见了立刻举起红旗,道: “红方尤岚胜!” 也不知进行了多少场比试,这台下的人见了都有些疲倦。 即便这台上之人的伸手的确不错,可见到的多了多少会让人感到反感和疲劳。 台下人见了只觉得没趣,连唐剑秋见了也颇感头疼,似乎是对这后面的比赛有些失望。 不过好在这后面的有些看头,那身材魁梧的武举人正与一位身手敏捷的对手,展开激烈打斗。 动作迅速而有力,每一次拳脚相交都仿佛在空气中激起一阵旋风。 此人对手身形灵活,行动如风,拳法如暴雨般猛烈,步步紧逼,引得对手不得不防。 然而,这蓝衣男子并未被他的攻势所压制。 他沉稳站立,气定神闲,仿佛是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反击更是如雷霆一般,丝毫不让对手占据上风。 身影在寒光下来回交错,步伐更是伴随着动作灵活而协调,如同两匹并肩冲锋的战马,冲向对方,又瞬间分开。 双方的目光坚定而又果决,每一次出拳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防守能力更是引得他人防不胜防。 最终,该男子以一记强力的勾拳将对手击倒在地! “红方许毅彦胜!” 胜负已成定局,旁人见了并不感到意外,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又有两名武举人脱颖而出,那宽大的武场上,带着一丝冰寒,却吹不灭武举人的信念。 那墨色服装的男子正是年轻俊朗的刀客。 他,身姿矫健,手持长刀,目光坚毅。 站在他对面是正是他的死对头陆何昭,此人或许看着年纪稍大,却与这位年轻人相差不大。 他的步伐倒是有些沉稳,眼中透出的气息更是让人不可言喻,手中的刀疤更是见证了他多年的江湖生涯。 伴随着号角响起,双方在同一时间内朝着彼此冲出。 “砰!砰!砰!” 兵刃交错的瞬间,其身法灵活多变,时而如流水般绵延不断,时而又如疾风般迅猛无比,冲向彼此。 何昭从年纪上看着稍大,但身手依然矫健,刀法更是沉稳厚重,每一刀都透露出深厚的内力和经验。 “砰!” 兵刃接触的瞬间,两人的目光变得凶狠恶毒了起来。 二人对峙片刻,忽得从中跃起。 接着长刀交错,金属的碰撞声在空气中回荡。 他刀法相互碰撞,激发出璀璨的火花。 墨衣男子身形一闪,巧妙地躲过何昭的一刀,顺势向何昭的腰部砍去。 何昭见了不过是一笑,不慌不忙地侧身让过这一刀,然后反手一刀,将墨衣男子的刀震得险些脱手。 墨衣男子眼神坚定,却毫不退缩。 他清楚感受到了对手刀中的内力,并未慌张,接着重新调整呼吸,聚集全身力量,一刀砍向何昭! 何昭目光凌冽,再次挡下这一刀,但这次他没有反击,不过是淡淡地看着对手,似是在嘲讽,又像是欣赏他的进步。 在那之后,墨衣男子的刀法越来越快,如同闪电一般,不断地攻击着何昭。 何昭明显有点招架不住,虽说这看起来或许是有些吃力,却依然坚守阵地。 他的刀法威力无匹,逼得对手节节后退。 墨衣男子一下子没有承受住,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何昭又岂能放过这最佳时机?一刀劈向那墨衣男子的头顶。 在这危急关头,墨衣男子却突然笑了,正是这一笑让人不明所以。 还没有等何昭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他手中的刀瞬间脱手飞出,好似一道流星划过天际。 紧接着,他身形一转,巧妙地躲过了何昭的攻击,接着抓准机会迅速向上跃起,一脚踢向何昭的腹部! 何昭俨然没有料到墨色男子会如此反击,一下子被踢中倒退几步。 场地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陷入了不到一个呼吸的宁静。 众人正期盼着望着,似乎是在期待谁能拿下这最终胜负,岂料那墨衣男子却反其道而行,竟直接略过何昭。 此人身形矫健,只见他手握大刀,跃上场地,直指沈红鸾首级。 沈红鸾几乎是下意识的拿出涯角枪反击,岂料还是慢了一步。 眼看这刀尖就要靠近那优美的天鹅颈,唐剑秋又岂能让对方称心如意? 在那一瞬,好似那慢动作回放,唐剑秋飞快利落的斩去了那墨色男子的手腕。 接着便是墨色男子惨叫哀嚎的瞬间,以至于面容产生扭曲。 霎时,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还有那掉落在地上的手腕关节,染红了地面原有的颜色。 顿时,整个试炼场乱作一团,众人各由纷说,就对此人指指点点了起来。 一众武举人不明所以,又不好擅自出手露面,只有那埋伏于此的官兵出手维护,可还是为时已晚。 “将军,您没事吧?” 他们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纷纷向沈红鸾所在的地方靠拢。 唐剑秋目光暴戾,如阎王附体,杀气逼人。 “说!谁派你来的!” 唐剑秋恶狠狠地说道,墨色男子不过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唐剑秋。 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只得用那幸存的左手突袭。 他将掌心探成鹰爪,接着将力量集中于此,轰然抓向唐剑秋左肩,接着又狠狠的踹了一下唐剑秋胸膛。 唐剑秋身体被撞开,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趔趄了好几步。 那人认为这还远远不够,狠狠地躲了一下脚。 而地面,已经被墨色男子踏碎石板,并产生轻微的皲裂痕, 唐剑秋彻底怒了,他目光炯炯,一个箭步冲出。 唐剑秋正打算将这厮反压在地上再捅出几个窟窿,岂料那人身手还算不错,一个侧身便轻松避开。 刀锋划过,如同闪电,扎耳的声音随着劲风掠过耳边。 正当唐剑秋打算将这厮另一只手连同肩膀一起斩断之时,汪化雨腾空飞跃。 就在那人以为自己性命不保之时,汪化雨已然抵挡在了他的面前,硬生生的接下了唐剑秋这一招。 唐剑秋身体由于惯性震退了两步,接着便是枯叶漫天飘舞的瞬间。 汪化雨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神秘微笑。 “唐大人,别来无恙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放榜 他身长八尺,体格健壮,却又不显肥胖臃肿,一身侠义之气覆盖于身。 此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质,声音阴冷而带刺,却又夹杂着危险,甚至是包含着几分玩世不恭。 冷彻的双瞳更是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周边一众官员不知所措。 “汪大侠是想破坏武科大考吗?” 唐剑秋语气冰冷,眼神也在这个瞬间发生了变化。 话出的一瞬好似这世间万物皆能在他的威能下结冰,让人惧怕不已。 说话的同时他本能的将武器够到刀鞘上,只要对方再做出出格的举动他一定会拔刀护沈红鸾! “唐大人想必误会了。” 汪化雨却是一笑,他一身黑色劲装,简单干练,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头发修剪得利落,更添干练和果断。 汪化雨步伐稳健而从容不迫,每一步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决心。 “汪大侠要插手此事?” 唐剑秋语气还算可以,若是这人蓄意破坏他倒是不介意拼上性命。 汪化雨笑而不语,接着瞥向几近绝望的墨衣男子。 墨衣男子如闻特赦,几乎是出于本能,赶忙向汪化雨求助。 “莫非您就是让无数贼寇闻风丧胆的汪化雨汪大侠?” “不错,你认得我?”他语气平缓,好似他人之事与自己毫不相干。 见对方如此,墨衣男子甚是激动。 他意识到机会来了,便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说上一句: “大人的威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早些日子就有听说过,您的大名可是传遍了整个江湖,小弟也曾经仰仗过大侠,还请大侠出手相救!” 他甚至都想好了,只要这次汪化雨肯仗义出手他一定会倾尽一切去报答,即便是要那万两黄金他也能想办法应允下来! 就在这墨衣男子满怀期待得到汪化雨答案的时候,接下来对方说的那些却让他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 “哦?帮你?” “凭什么!” 汪化雨面容阴狠,说话的方式都变得怨毒了起来。 “啊?可是江湖人不是最讲义气么?” 那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他正要张嘴回怼些什么,汪化雨就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似的,便是这般说着; “江湖人最讲义气不错,可我充其量算是半个江湖人,毕竟在外人眼中我就是一个西厂余孽!” 汪化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接着扫视了一眼这些将他们二人团团包围的官兵。 其眸如剑,横扫而过,引得一众官兵恐惧。 “对于你这种江湖败类,还妄想我帮你?” 话出的一瞬,汪化雨抽刀而过。 头颅滚落的声音,伴随血浆爆出泉涌。 周边之人见到此景惊讶不已,就连那些武力还算高强的官员见了都忍不住唏嘘一声。 他们认为,此人武功未免太高强! 完全看不到他抽刀的速度,隐约能看到空气中留下的残影。 再看看那汪化雨,脸庞坚毅果敢,目光如炬,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唐剑秋语气稍冷:“此人罪孽深重,依我大明律令当诛灭九族!即便有罪应当交由官府才是,又怎可动用私刑?” 汪化雨却是略显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现的一脸无辜,“同样是杀又有何不可?” 他倒是有几分无所谓,自认为所做之事并无不妥之处。 由于那人没有彻底涉入官场,即便有不清楚之处也是能理解,好在他跟那些人并不是一丘之貉。 “杀他固然解恨,若不能将他的罪行广而告知,又如何对得起这天下百姓?” 然而,汪化雨却听不下去了,他一个字接一个字缓缓说道:“一帮杂碎,我最讨厌的就是官兵,尤其是锦衣卫!” 他略显无奈的掏了掏耳朵,接着探出二指放置于胸前。 “唐大人,再会!” 也不知汪化雨丢下了什么,忽地一声震耳欲聋轰鸣声从中响起。 如同炸雷,引得整个擂台泥沙枯木碎叶漫天。 整个练兵擂台场,树叶漫天飞舞,更引周边武举人衣袍飘荡。 空气中弥漫着杀气沉沉,正是因为如此,一众将士才会畏惧不已。 即便是那些前来参加武举人好汉见了也是有些闻风丧胆。 虽未跟他交战,却依稀能感觉到那气场恐怖。 有那么些个士兵后知后觉,好不容易才从庄周梦蝶般的世界反应过来,正想着追上去却遭到了唐剑秋制止。 “别追了!” 他太清楚汪化雨的手段了,此人行踪诡秘,即便真追上了也没有绝对把握将他制服。 “唐大人!可有受伤?” 沈红鸾蹙了蹙柳叶眉,精致的月容下浮现出一道忧伤,对此担心不已。 见了她,唐剑秋语气这才稍微好些,那亘古不变的冰川脸好不容易才浮现出一丝暖色。 “那倒不曾,沈将军可有大碍?” “有劳唐大人挂心,本将军一切安好。” 确认沈红鸾无事后,唐剑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在那之后,他又将视线放到天空,继而看向远方。 “汪化雨……” 唐剑秋一个字接一个字顿着。 他双唇紧闭,透着严肃和冷静。 唐剑秋的杀气本能的释放,那散发出来的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一言一行都威严霸气,所做之事更是让人心生敬畏。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狼狈过了,那人当着自己的面杀人,而他却没有将对方制裁的能力。 唐剑秋的眼色闪过一丝疲惫,颓废的跺了一下右足。 顿时,以他为起点的地面就此产生皲裂。 见到他如此,王象干不禁感到汗颜,阿飞看了更是有些不明所以。 他愈发想不明白,这汪化雨究竟是什么人物,让唐剑秋忌惮成这样? 莫非,唐剑秋跟汪化雨乃是旧识? 王象干略显尴尬,他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是有些不合适,但还是咬着牙关壮着胆子回话: “唐大人,比武竞技就此结束,大人要跟主副考官一起评出六名武进士才是。” 唐剑秋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将心中那份不快盖了下去,改口道:“我明白了。” 在那之后,唐剑秋招手示意,让两个手脚利索的官兵前去收尸,待他们二人将其抬走后,沈红鸾郑重宣布: “武科大考业已全部结束,所有武举人静候朝廷放榜!” 前来参加武考的全都是些来自各地的好汉,对于这最终结果自然是非常期待的。 由于都是些大老爷们,最多也就只会提上几句,也不可能一直闲聊,除非说许久没见想着闲聊一下,又或者说有些酒肉,如此还能勉强考虑一下。 既然已经正式结束,他们自然是不想再多待的,简单的碎上一句后便各自离开。 直至次日,沈红鸾召集唐剑秋一行人共同商讨这最终名单。 沈红鸾简单的扫视了一眼,确认人都到齐了之后这才开口:“新进的十余名武进士业已产生,还请兵部尚书宣布名单!” 王象干见了本能的拱手行礼,并将最终结果说出:“是,综合文氏兵法策略,及武试骑射等竞技成绩,考选出夏贤锋,蒋磊,许毅彦,尤岚,杨嘉盛,涂二等二十五名武举人为新科武进士, 而名单的顺序也就是名次的顺序,而三到六名各位的看法一致,只是这头两名各位有所不同的认定。” 沈红鸾美眸之中夹杂着一丝无奈,对于这武状元的人选倒是让他颇感头疼,于是希望他们能给出一个意见,也好作为参考。 “所以本将军就想请两位副考官以及兵部尚书大人一同来研商。” 关于这点唐剑秋深表认同,“的确如此,否则武科大考就不公平。” 沈红鸾点了点头,用平常的语气说道:“还请不必心急,先听各自的意见再说, 这夏贤锋和蒋磊的各项成绩都不相上下,如此就只能从文试开始,那就请兵部尚书汇报。” 对此,王象干很是恭敬的说道:“是,综合所有参与评选的试官意见,在兵法战术与策论上,夏贤锋略胜一筹。” 虽说听着像是纸上谈兵一说,而骑射战绩又是冲锋陷阵中必不可少的,更是那两军交战中必不可少的本领。 可总的来说,兵法战术与策论却是战场上制胜的关键。 “至于骑射战绩的方面,本镇抚与沈将军同在现场观看,若是说他们两个势均力敌平分秋色应当不会否认。” “不错,他们可以算是平手,将来都是领军作战的将才,而心性为人必须列入考虑,唐大人有何看法?” 正说着沈红鸾将视线放到唐剑秋身上,唐剑秋见了赶忙起身回话:“他们二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所谓将才,各有不同需要,要是持平而论,他若是一员虎将,那么他则可称得上一名猛将,两者皆能为朝廷所用,且不宜相提并论, 故而,下官认为,他们二人不分轩轾。” 沈红鸾略显头疼,她本就因为此事苦恼,如今基本又等于回到起点。 她抚了抚光洁的额头,道:“如此一来又是平局一件,至于比武竞技方面,不妨听听苏大人高见?” 苏景同样感到难说:“他们二人的武功的确在伯仲之间,两人并列前茅,并挤入前四,却从未交过手,倒是很难判断优劣。” “听闻诸位之言,下官认为,蒋磊略占上风,倒有武状元之风,再加上他们二人实力相当,一时之间倒是难拼。” 王象干倒很是看好蒋磊,他认为此人无论是气度还是招式都极其凶狠,是个习武的苗子,若是能将他纳入其中,为自己所用倒也是好事一件。 “依照大考规则,这武状元应当属于夏贤锋才是,至于这封官派将还得看朝廷的意思,待朝廷认可之后就由本将军和兵部共同研商。” 虽说心中或许已有人选,可他们不得不谨慎为之,毕竟这是事关朝廷存亡的大事,万不得马虎。 “如此说来只需将名单上报于朝廷,只有等到认可大考结果后再说。” 此事或已圆满,只是唐剑秋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一切只有等到朝廷封官派将之后再说了,只是这大考一事难免会走漏风声,但不知魏忠贤那边该如何交代。 第一百五十六章 唐门 “唐剑秋,既知汪化雨前来,又为何没能将其拿下?” 北镇抚司内,那执掌东厂的魏忠贤像是找到了跳板一般,对着唐剑秋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输出,恨不得将唐剑秋撕碎。 面对魏忠贤质问,唐剑秋肉拳紧握,连同手背凸起青筋。 原有的愤怒像是火焰一般蹭蹭上涨,正是因为魏忠贤说的种种引得他血脉膨胀。 他本就跟魏忠贤有前世灭族之仇,如今对方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数落自己,这要他如何不怒? “九千岁,那汪化雨太狡猾,待下官反应过来之时那汪化雨业已逃脱。” 他尽可能将心中那份怒火压下去,以免被魏忠贤察觉重蹈前世之辙。 魏忠贤大怒,指着唐剑秋的鼻子就是一顿痛骂:“混账东西!” 听到魏忠贤骂起了唐剑秋,那做义子的赵靖忠显得尤其得意。 他虽未过多言语些什么,可眉宇之间却夹杂着一丝兴奋,恨不得唐剑秋因此被魏忠贤当堂治罪! 似乎认为这还远远不够,魏忠贤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说上一句: “当时场上有如此之多的人,别的先且不说,那女将沈红鸾,乃至大理寺少卿苏景,还有你在内,纵使他汪化雨有天大的本事也翅膀飞了不成?” “请九千岁责罚!” 唐剑秋躬身抱拳以赔不是,明知面前的人就是前世伤害他的仇人却又不得不躬身面对。 对于他而言这是莫大的屈辱,这笔账他迟早要找魏忠贤算! 他已经做好了被魏忠贤惩戒的准备,赵靖忠的面容变得愈发猖狂而又扭曲了起来,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唐剑秋被贬为庶民的画面了。 就在他满怀期待等着魏忠贤对唐剑秋严惩之时,其中一名惜才的太监为唐剑秋打起了掩护,并替他说上一番好话: “唐大人说得不错,九千岁,还请不要动怒,先容奴婢先说上一句, 奴婢认为,以唐大人的能力的确能跟汪化雨较量一二,可当时之情并不是唐大人能掌控的, 那汪化雨行踪诡秘,太过狡猾,奴婢虽未亲眼目睹,但确实听说那汪化雨是手刃武举人后丢下一特制丹药逃离, 此人极为狡诈,待一众官兵反应过来之时此人业已离开,即便唐大人武功再强也未必料到他会采用金蝉脱壳之法。” 唐剑秋神情一怔,接着抬眼放到替自己说话之人身上。 他从未想过,在面对这祸害朝纲的魏忠贤时竟有人替自己出头! 最为重要的是,那人还是同样作为太监的霍公公。 他对此人并不了解,充其量也就见过几次。 平日里也没见他多言,可如今他居然替自己说上一番好话,这让他感到甚是意外,难道就不怕因此被魏忠贤怪罪? 听了霍公公说的这些,魏忠贤原有的怒火已经消了一半,可即便如此并没有完全放松对唐剑秋的警觉。 “如此说来,倒是咱家错怪你了。” 这听起来像是在为唐剑秋考虑,好似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一般,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话里话外全都是在数落唐剑秋的不对。 “下官不敢。” 唐剑秋欠了欠身,纵使他对魏忠贤有再大的不满也不敢轻易违抗,只有等到时机成熟后再做反击。 听到这,魏忠贤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可他并不打算就此赦免唐剑秋,于是伸手指着唐剑秋,并放声叱道: “唐剑秋,咱家可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不惜一切代价,要汪化雨人头落地!” “是!” 唐剑秋尽力隐藏着心中的愤怒,还有对魏忠贤的仇恨。 都说跟着魏公投靠阉党有天大的好处,可他不屑于跟这种人为伍。 “行了,你下去吧。” 魏忠贤不耐烦地扫了扫浮尘,忙着催促唐剑秋离开。 唐剑秋顿了顿,不过还是按照魏忠贤说的去做了。 唐剑秋躬身告退,赵靖忠怒瞪着他方才停留着的地方,好像在那还存留着唐剑秋的影子,对此人的恨意愈发浓烈了起来。 “义父!” 赵靖忠似乎是要张嘴说些什么,魏忠贤见了不过是一撇,只觉得他有些碍事。 魏忠贤对他冷眼相待,似乎是觉得他根本沉不住气,眸间透出来的阴冷气息更是惹人寒意心生。 为了避免发生事端,霍公公也跟着离开,以免魏忠贤会因此改变主意迁怒与自己。 两人相见后,唐剑秋抱拳道谢:“多谢霍公公替我美言。” “唐大人切莫如此,咱家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何况唐大人的为人咱家也清楚,所做之事更是为了天下黎明百姓,日后若有什么需要还需仰仗唐大人才是。” 唐剑秋略显尴尬,不过还是躬身回话道:“霍公公说笑了,下官定当倾尽全力而为。” “既如此,那么咱家就不必多言,唐大人请。” “恭送霍公公。” 唐剑秋目送着霍公公离去,脸色像是绷紧的琴弦,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他非常清楚,此事或许只是一个开端,诸多事情因为他的干涉导致走向发生了改变,但大致不变。 在有些事情,他是没有办法估量的。 也许这一世,魏忠贤还是会因此记恨上他,也会用同一种方式革了他的职! 他认为,万事还是要小心为上的比较好; …… 武科大考业已圆满,至于这武选名单将由兵部尚书王象干和沈红鸾商议。 经过一番协商后二人最终定下,拟定了那武考状元。 假以时日,就能让这作为武考状元的夏贤锋,乃至其他武进士一同进宫面圣! 待皇上那边做出决定后自然会封官派将,但不知他们能为朝廷做出怎样的贡献; 在那之后,沈红鸾将此事向朱由校汇报,朱由校龙颜大悦,特批沈红鸾几人准假三日,另赏银千两! 唐剑秋听闻此事后甚是高兴,说来他已有八月未回唐家,还不知这家中高堂如何。 紫荆殿外,唐剑秋三人就此规划商议。 难得朝廷肯放假,应当好好享受这难得的休息才是。 苏景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虽说只有这短短三日期限,倘若能借此机会放松一下倒是不错。 见唐剑秋沉默不语,苏景开口了:“不知唐大人有何安排?” 闻言,唐剑秋这才从庄周梦蝶般的世界回过神来。 反应过来后他道出了心中所想,竟有些惭愧,“若是北镇抚司并无琐事,我打算回唐家一趟,说来还真有些羡慕苏大人,能时常回去看望令尊令堂。” 后面那些话唐剑秋就没有继续说了,因为他知道,有些话即便是说了不过是增添伤感罢了。 同样身为血性男儿,且拥有孝心一片的苏景亦是深有感触,“唐大人此言差矣,这朝中公务繁忙,倒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回府见到的, 我倒是羡慕唐大人,时常出差全国上下,倒也算是逍遥自在,过上闲游野鹤的日子又有何不妥啊?” 苏景认为,时常待在家里反而闷得慌; 虽说有些时候的确是住在这府衙之中,没什么人照顾,但至少轻快自在,要是让他一直被人服侍那才叫憋出病来。 “偶尔自在些的确不错,可长期以往难免会让人感到孤独。” 时常奔波在外早已让唐剑秋感到疲倦,他已不止一次思念家中父老。 遥想头一次离开家门的时候,母亲各种驱寒温暖,生怕自己有什么闪失; 他并没有忘记临走时父亲看自己的眼神,那严肃的神情似乎是在告诉他,此番前去就别回来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难以忘怀,这转眼间八年竟过去了。 这京城中发生的变化更是让人无可言语; “如此说来,唐大人可是打算回北平老家看望家中父老?并无其他事情相办?” 起初沈红鸾是想着,唐剑秋若是有其他空闲时间来沈家一趟亦是不错,也好招待一番。 当然,若是不愿自是不好强求的。 “正是,不过其他事情倒是不曾有。” 关于这点唐剑秋没有否认,接着将视线放到了沈红鸾身上。 既然对方执意要如此,沈红鸾自然是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应允下来。 “如此甚好,本将军也得回家一趟,顺便为良辰吉日做上些准备。” “不是还有两月?怎的如此心急?” 唐剑秋无法理解,虽说他的性子一向直接,但也不会因为这样一件还没有到头的事如此心焦。 闻言,沈红鸾已然气煞,这男女之间对事的态度和想法自然是不同的。 她都恨不得先给唐剑秋一顿打! “唐四郎这是不打算娶我?”她尽可能将心中那份不快的情绪压了下去; 这话要是让其他未婚女子听了也许会脸红,还有甚者甚至会认为沈红鸾一个姑娘家的太不矜持,说这话完全不害臊,而她的想法却大不相同。 “岂会?” 唐剑秋本就不会说些甜言蜜语,本想说些好话,可话到嘴边却又缩回去了。 他对沈红鸾的感情倒是真的,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罢了。 沈红鸾略显无奈,她的美眸之中夹杂着一丝忧伤,道:“提前准备些总是好的,若是等到良辰吉日将近没有个准备才要闹出些笑话。” “原来如此,红鸾姑娘所言极是,是唐某唐突了。” 唐剑秋欠了欠身,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所说有多不合适,这要是闹出笑话这才叫没面。 他不过是觉得现在备婚尚早罢了,如今看来还是要有所准备才是。 “既如此那你我就此别过,告辞。” 唐剑秋沈红鸾躬身同时抱拳,苏景见了赶忙拱手行礼。 唐剑秋一袭红袍走出了这紫荆宫外; 然而,唐剑秋这才刚抵达唐家,就听到这府里的下人前来通报。 “老爷,夫人!四少爷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仇见 霎时间,有关唐剑秋回府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唐家。 要说这最为激动的人当属生母顾氏,这会儿连女红都不愿意做了,赶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跑到门口亲自迎接唐剑秋。 顿时,整个唐府的下人全都来接见唐剑秋了,尤其是那些出落着水灵的丫鬟,都争着抢着要来看上几眼。 她们早就听说过唐剑秋的功名,特来看上一眼,若是能因此被唐剑秋看上可谓是麻雀变凤凰,这以后的日子说是飞黄腾达也不足为过。 唐剑秋本就生的俊俏,除了身负特殊身份之外,更是手握皇权,深受陛下宠信,自是让不少少女青睐有加。 即便是走在路上也能引得不少俏丽女子回头。 “老爷!老爷!四少爷回来了!”那小厮不得不前来知会一声,也好将这一大喜事说于唐国栋听。 要说唐国栋这会儿倒也算是淡定,明知唐剑秋业已回来却又装作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好似这唐剑秋回不回来都与他毫不相干一般。 “那又如何?” 然而,这唐国栋嘴上是这么说着,可这端茶杯的手却又止不住发抖。 手底下的下人自然是一眼看穿了,又不好当场戳破这层纸,只得在一旁劝说着: “老爷,四少爷难得回来,您还是见见他吧!” 听到这,唐国栋撇了一眼那说话的下人,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只有点头答应。 “也罢,就让我见见那小子。” 唐国栋放下茶杯,起身向门口走去。 顾氏脚踩三寸金莲,在知晓唐剑秋已然回家的消息时又岂能顾得上别的?便是以自身最快速度赶往厅堂,终于见到了那最为熟悉的面孔。 唐剑秋回头望去,内心感慨良多。 说来已有多日未见,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唐剑秋心情复杂,又恐失了礼数,赶忙撩袍跪地。 “儿唐剑秋,叩见母亲大人!” 正说着唐剑秋用力的磕了一个响头,顾氏见了眼含泪花,赶忙将他托起。 “快快起来,娘有好些日子没能见到你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顾氏的思子之情无可言喻,而她时常对其牵肠挂肚。 “儿子不好,未能及时尽孝,请母亲责罚!” 说着唐剑秋准备再次跪下,顾氏见了慌忙拉起。 “切莫如此,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四郎,你受苦了。” 顾氏作为一个女人,虽不能完全体会却也能听说过这官场险恶,何况唐剑秋作为一名武官,时常出差上下全国。 说不准还要受朝廷派奔赴战场,这日盼夜盼,也不知能否平安归来。 “不苦,让娘担心了。” 唐剑秋翘首以盼,总算能见到了。 “知子莫若母,我还能不了解你吗?四郎,这出门在外可是辛苦啊,你看你瘦的,可有吃好?” 顾氏很是心疼的伸出手来贴着唐剑秋面颊,眼眸之中夹杂着担忧。 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是自然。” “出门在外要多注意保暖才是,还有,平日里不要太节俭了才是,家里够用。” 她又深知唐剑秋之性,虽然孝顺义气,却时常意气用事,若是因为冲动得罪了权贵那还了得? 面对顾氏的唠叨,唐剑秋一点也不觉得烦心,恰恰相反,听了这话竟有了莫名辛酸。 “是,孩儿记住了。” 唐剑秋抬眸望去,瞥见不远处站着的唐国栋。 两人相隔甚远,却又好似拉近了距离,彼此间都有着说不出的情绪。 “父亲。” 唐剑秋欠身行礼,唐国栋见了点头回应。 依稀记得唐剑秋出生时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模样,眨眼就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本想说些关心话,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味。 面对这嘴硬的父亲,唐剑秋赶忙上前回应:“劳父亲挂心,朝廷特准假三日,应当可以住上几日。” “即使如此为何不早些通知?” 唐国栋莫名有些不爽,弄得也没有个准备,至少也得备上一些喜欢的饭菜才是。 唐剑秋意识到此举或许是有些唐突了,便是这般说着:“不过是想给个惊喜罢了。” 唐国栋不过是冷哼一声,言语之间夹杂着不爽,“臭小子,府衙之中可比家里住的还要舒坦吧?” 闻言,唐剑秋略显尴尬,正要张嘴回话,顾氏见了赶忙打上圆场; “老爷,四郎难得回来,你不该说这些。”顾氏用责怪的语气说道。 虽说这唐国栋的确是个好面子的人,可对于顾氏说的这些却深表认同。 “罢,我不说,你们母子二人好好聊聊。” 唐国栋扬长而去,顾氏见了连忙说道:“你也别怪你爹,你不在的时候他时常念叨你嘞。” “四郎明白,母亲大人身体可安好?” 同样作为男子,唐剑秋自然是希望得到父亲肯定的,没有哪个男子不希望成为父亲的骄傲。 顾氏伸手拍了拍唐剑秋手背,道:“放心好了,我跟你爹没什么事,你要有空时常来看娘就好,娘还指望着你早日成家再添大胖小子。” 唐剑秋顿时噎住,不过还是用着平常的语气回话:“我与红鸾于二月成亲,娘不必挂心,不知大哥可在?” 顾氏道:“你大哥前些日子刚回来,如今正在庭院里坐着,这会儿估计看的着迷,若是知道你来了一定会抢着来看你。” “大哥……” 唐剑秋一阵刺痛,他从未忘记前世唐书春的下场。 唐书春被唐银联手魏忠贤迫害,沦为了口不能言目不能视的人彘,每每想起都忍不住一阵痛惜。 “我去找他。” 唐剑秋鼻头一酸,他实在太久没有看到唐书春了。 前世也是如此,自从唐书春成家之后就很少来找自己,可他始终对自己照顾有加。 “母亲,孩儿先行一步,先去看大哥后再去与母亲聚聚。” “好,你快些去吧。” 顾氏倒是有些欣慰,在众多兄弟中就属唐书春对唐剑秋最亲,第一时间想着去看他也是正常的。 在得到顾氏允许后,唐剑秋这才转身离开,前往庭院中寻找唐书春。 也不知是唐书春看的太入迷还是别的缘故,以至于唐剑秋来了都不知道。 这会儿正看书看的兴致上,不想有人干涉,旁边的一个小厮见了赶忙出言提醒。 “大少爷,四少爷回来了。” 唐书春莫名感到心烦,平日里最讨厌有人打搅自己看书了。 正当他准备开口发作的那一刻,他仰头望向唐剑秋,当场呆住。 “四弟?”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唐剑秋,手上的书本却因为没有拿稳掉了下来。 “大哥……” 唐剑秋怔怔的看着,依稀依稀记得年幼时发生的事情。 明明有许多话想要跟他说的,可为何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记得小时候时常跟着大哥后面跑,有时候馋了想吃上些母亲亲手酿的酒,被父亲发现后还是大哥拼死护着代自己受罚。 这一世,绝不会让任何人动兄长! 面前的男子,长发如瀑,轻轻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更添几分不羁与潇洒。 他的青衣合身剪裁,彰显出他修长的身形,一举一动间,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他的眉如远山,眼神深邃而炽热,仿佛隐藏着无数的故事和智慧。 唐书春见了他倒是有些惊喜,这会儿也没有闲工夫看书,赶忙放下手上的东西。 两兄弟许久未见,唐书春张开双臂狠狠地抱了一下唐剑秋,接着松开了手,开口问上一句:“四弟,你要来怎得不提前知会大哥一声?” “说来话长,北镇抚司的事情小弟目前已处理完,陛下特批假三日,这才有时间来看望大哥还有母亲。” 唐书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大哥,感情是皇上恩准,若不是圣上特许,恐怕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也很难相见。” “不敢。”唐剑秋欠了欠身,唐书春却是无声的笑了笑。 “这么多年不见,来让我看看你棋艺长进了多少。” “那四弟就献丑了。” 在唐书春的带领下,二人找了一个树荫坐下。 由于周边没有什么人,倒也不用太过拘束,倒是可以随便些。 二人面对面坐下,唐书春摆好棋盘,随之拿出黑白棋盒,待分配猜先完毕后,唐书春再跟唐剑秋交换棋盒,二人就此展开对弈。 唐剑秋倒是没有表现的太拘谨,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罢了。 他先是看了眼唐书春下的一子,不慌不忙的从棋盒中取出黑子,下在了边星上。 唐书春一看顿时有感觉了,有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而他也正是因为如此,双眼逐渐浓烈出些许趣味。 他先是伸手摸了摸下巴,接着下起了另外一子。 由于那唐书春棋艺了得,自然是有先下权的。 且不说他技艺高超,单说他年长于自己就有这个权利。 在时间的推移下,这棋盘上的黑白子数量愈发愈多,好似这浩瀚苍穹的一点。 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就已下了超半目的局面,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唐书春觉得有趣。 “四弟,诸多兄弟中也就只有跟你对弈最有意思。” 唐书春放下了白子,接着又从棋盒中摸索了一颗,就等着唐剑秋一下。 “比起大哥,小弟还差得远。” 唐剑秋很是谦虚的说上一句,他很是不安的抓起了白子,说话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眉头,像是有着什么事堵在胸口一般。 唐书春作为他的兄长,又怎能不明白唐剑秋心思?即便是一个眼神他也能够了解透彻。 “可是有心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杨涟 唐书春一语道破,唐剑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事实分明如此却又不知如何去说才好。 斟酌再三,他从棋盒中抓了一大把黑子,像是想通了一般,接着将心中顾虑说出:“说来离家已有八月,但不知家中情形如何?” 要说最为担心的还是唐银会从中作梗,虽说他也是官府中人,没那么多时间去管理这些,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前世害了唐家的罪魁祸首,不得不防。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家中向来安好,你怎地问起了这个?” 唐书春无法理解,他并不觉得唐剑秋想的太多,只是觉得有些稀奇罢了。 唐剑秋对外冰冷,更是这世人眼中的阎罗,又有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杀神能有如此柔软的一面? 听到这,唐剑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原有的顾虑也在这个瞬间横扫而空。 “如此甚好,大哥请听我一句劝,唐银这人的心思恐怕没有你我想的那般单纯。” 他也只能简单的提点一二,因为他清楚,如果说得太多反而容易让人起疑,最多也就只能提个醒。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够了,相信唐书春不会不明白。 唐书春却不以为意,许是因为他没有见识过唐银手段之狠毒,竟开始替他说起了软话: “为何?唐银这人性子或许是差了些,总得来说还算可以,倒也不至于有所防备, 我倒是觉得你顾虑太多,终究还是一家人,这虎毒还不食子呢!” “一家人……” 听到这样一个字眼,唐剑秋只觉得讽刺,更是为唐书春的单纯而叹息无奈。 倘若唐银这厮真当他们是一家人,前世唐家又怎会遭受灭门的下场? 若真如大哥所言也就罢了,只是那家伙心狠手辣,为达到目的甚至不惜残害骨肉同胞,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又何来骨肉之情一说? 似乎是察觉到了唐剑秋的不快,唐书春赶忙改口说道: “锦衍怪想你的。” “你是说我那侄儿?” 唐剑秋刀眉一簇,冰冷僵硬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温和。 虽说这样的情绪产生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的确是让唐书春捕捉到了的。 对于唐锦衍他有印象,这孩子打小就喜欢粘着自己,还总缠着买糖葫芦和各种新奇小玩意。 见唐剑秋如此,唐书春赶忙接下话茬:“是啊,说来锦衍已有六岁,我想你是记不得了。” 听到这,唐剑秋显得有些惭愧,他已许久未见大哥,倒是不记得那侄儿已有六岁。 “如今他可是在这府中?” 唐书春摇头说道:“那倒不曾,你大嫂嫂带她回娘家去了,若是有意我可以跟你嫂嫂知会一声,让她带来见你。” 唐剑秋一脸惊愕,本想着拒绝,又恐辜负了对方的好意,一番斟酌后还是推辞了下来,“多谢大哥,如此岂不是太麻烦?” 然而,唐书春却不以为意,反而认为这没什么,便是用平常的语气说道:“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是你兄长,何来麻烦一说?你想见一会儿我发一封书信就是了。” “四弟不过是担心嫂嫂会因此受累罢了,改日四弟会亲自登门拜访。”唐剑秋欠了欠身,前世终是亏欠了大哥太多,而这是怎么也弥补不了的。 唐书春冲着他笑了笑,竟跟他聊起了这家长里短:“要说这孩子也是怪了,偏偏跟你亲。” “大哥休要取笑,锦衍这孩子本就讨喜,时辰差不多了,我去看看父亲。” 虽说因为当时那事让唐剑秋心存芥蒂,可不管怎么说终究是自己的生父,不可能置之不理,何况他们父子之间并未深仇大恨。 唐书春略带欣赏的看了唐剑秋一眼,愈发觉得这小子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他点头应允下来,道:“好,那你去吧。” 对于他们而言对弈不过是消遣时间用的,倒也不用分得太正式,而围棋对时间要求不严谨,大部分无时间限制,而下法分为敌手棋、饶子棋、先两棋。 位尊的,水平相当的(敌手棋),一般执白先下;水平高的与水平低的下(饶子棋),高手执白,水平低者执黑先下。 倒是有些期待下次棋局了; 唐剑秋拂袖离去,行走间,步伐稳健而从容不迫,仿佛每一步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决心。 对于这唐府之事不可能完全不记挂于心,想到这里唐剑秋也是心情低沉。 若是没有算错,唐银定会在这几日对自己出手,而他必须得有个防备才行。 本打算直接面见生父,谁知唐银就好像猜准了唐剑秋会走这条似的,刻意拦住了唐剑秋去路。 唐剑秋并不想跟他计较,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是这时候中了他的奸计,逼得自己冲动暴起只怕这厮会栽赃陷害倒打一耙。 唐银本期待着唐剑秋会说上一句,谁知竟完全不上当,倒是觉得有些新奇。 “秋弟这是打算去哪?”他故意加重了原有语气,好似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唐剑秋顿足,语气冰冷,如同鬼神,道:“我去哪与你何干?” 唐银做作,故意摆出一副我心绞痛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被唐剑秋说的这些话给打击到了,“四弟说这话倒是让三哥伤心了, 若是没有记错,过些时日你与沈家嫡女便要大婚,听闻这沈家小姐很是漂亮,乃是京城中一大美人,不妨带上她来见见三哥?” 唐银故意说上这样一句话激怒唐剑秋,也好让他中套。 唐剑秋听了当即握拳,尽可能压制着体内的怒火,眼眸冰寒。 “大婚之后想见不就能见到了?” “不过是想见见我那弟妹,四弟又何必如此小气?当真是让三哥寒了心。”唐银阴阳怪气,似这般语气自是让唐剑秋感到不痛快的。 这话里话外全都在说唐剑秋的不是,纵使唐剑秋再怎么愚钝也该明白了。 唐剑秋直接掠过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头也不回地说上一句: “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唐银望着他背影远去,顿时有了一种不爽的感觉。 “唐剑秋!你给我等着!” 他怒火中烧,狠狠地瞪了一眼走远的唐剑秋,心中已经酝酿出了一个歹毒的计划。 唐剑秋已经抵达了书房,望着父亲那苍老的眼神,还有那执笔的手,莫名感到辛酸。 犹记得与父亲争吵时的场景,闹得他心里不快,那时唐国栋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唐国栋发觉了唐剑秋看着他,便放下了握着毛笔的手,抬眼看向他,道:“来了。” 唐剑秋并未回话,他望着老父亲取下了刚写好的字并晾晒在一旁,就等这墨干。 “还记得我教你写的第一个字吗?” 唐国栋正眼望去,唐剑秋表现得并不拘束,于是乎用平常的语气说道: “忠。” 他从未忘记这个字的含义,因此很是轻松的说了出来。 唐国栋开口提问,对此发出质疑:“你可知为父当时写这个字的原因?” 唐剑秋躬身回话:“忠字有顶天立地一说,更有尽心竭力,引申为忠厚之意,父亲是希望孩儿做一个正直之德,忠诚无私之人。” 听到这,唐国栋这才松了松口,他很是满意的说道:“不错,你的兄长还有庶出的弟弟所书写的第一个字都是鱼,唯独你不同, 为父是希望你将来做一个忠君爱国的人,自打你抓周选择了剑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你终究还是要踏上武官这条路, 我虽为这事时常挖苦你,却还是希望你能明白这官场险恶,这出门在外征战,凡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当然,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这奔赴战场就等于把脑袋送过去,谁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平安回来,何况这一去最少也是几月。 他不希望唐剑秋英年早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去说。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希望唐剑秋可以明白,即便文武势不两立,可作为他的父亲,是真心希望唐剑秋平平安安。 唐剑秋深有感触,前世正因为父亲不肯让自己参军而闹出了矛盾,导致他很少去看唐国栋,如今想想还真是惭愧。 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竟弄得父子间产生了如此大的隔阂, 以前怎么不知道父亲竟有如此柔软的一面?还是说身为人父,总会想着关心自己的孩子,却无意中弄巧成拙。 又或者说,有些时候,老父亲根本就不善言辞; 唐剑秋微启薄唇,似是要张嘴说些什么,而唐国栋就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一般,伸手打住。 “秋儿,不必说了,难得回家一趟,不必太介怀,明日还有贵客要来,你性子冲动,切记耐着性子,客人要说些什么让他尽管说便是,以免失了礼数。” “是,儿剑秋清楚。” 唐剑秋欠了欠身,在自己的记忆中并未有这么一出,莫不是因为前世他并未答应沈红鸾的请求,这才闹出如今的结果。 他倒是有些糊涂了,赶忙问上一句,也好知道个答案:“但不知来者是何人?” 对此,唐国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左副都御史,乃至她的孙女。” “杨大人也在?” 唐剑秋感到有些意外,倒也不用表现得太震惊,因为前世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提前发生了。 当然,若是表现得太镇定,反倒是容易让人怀疑,而他也只有装作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唐国栋用力点头,道:“不错,此人正是杨涟杨大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青诗 唐国栋倒是为此感到自豪,两人的关系虽算不上世交但也算是旧友,关系还算不错,请他来家中做客,他一做主人家的又岂会怠慢? “怎会如此?” 唐剑秋颇感怪异,前世这个时辰并未发生,按理来说应该是翌年的事情,又怎会提前?莫非是因为自己介入干预所以导致某件事情发生改变。 虽说那已是天启四年之后发生的事,可如今已是腊月,也算是将近了。 “父亲跟杨大人关系甚是不错,只是如今天色已冷,孩儿这就去叫伙夫准备些手炉才是。” 正说着唐剑秋准备动身,也好让那些下人有个准备,这有个炭火暖身子总是件好事。 然而,唐国栋似乎并不满意,他一改以往的严肃,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文儒雅士的面孔。 “你的用意为父明白,先且在一旁歇着才是,我带上你那三哥还有兄长与杨大人见上一见,也好上话, 只是你一个武官去了反而不妥,对于这诗词歌赋一事更是一窍不通,你且去忙你的。” 这样一番话无疑给了唐剑秋当头一棒。 好不容易对父亲有了些改观,可如今却说上这样一番话语,这无疑不是在暗指他不要给唐家添上些麻烦。 “父亲,孩儿不会给父亲大人添麻烦的。” 唐剑秋抱拳回话,她倒是有些不放心,要是那唐银有意刁难又该如何? 唐国栋皱眉,似乎是为此感到不妥。 倒也不是不信任唐剑秋,而是觉得唐剑秋去了也没多大用处,最多也就只能当个看客。 本是想着一口拒绝下来,可又对上唐剑秋那双坚定的眸子,实在不忍心,便是叹息一声。 见唐剑秋执意想去,唐国栋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应允下来。 “既如此,那你去便是,见了杨大人别失了礼数。” “还请父亲大人放心!” 这点唐剑秋是可以保证的,就是不知道杨大人那边突然来访究竟是何缘故。 不过,能借此机会认识杨大人也不是一件坏事。 次日,唐剑秋特来苏府拜访老友,苏景乃至其父苏思卿见到贵客甚喜之,赶忙用最好的礼数招呼唐剑秋坐下。 唐剑秋也没有拘礼,稍坐片刻后回望这庭院雪景,让人心旷神怡,好似坐在这什么烦恼全都能随之烟消云散。 覆盖着的雪花如同轻盈白色蝴蝶,自寒冷空气翩翩起舞,好似那晶莹精灵,覆盖着整个世界,以至于空气中弥漫着清新而又冰冷的气息。 如此美景直叫人赏心悦目。 苏景一笑而过,对于唐剑秋的到来他很是欢迎。 只要他唐剑秋想来,住多久都不成问题! 他大手一伸,一只手勾住唐剑秋胳膊,好似亲兄弟一般,一脸讨好道: “剑秋,怎得突然有空来我府上坐坐了?不陪你那未过门的小娘子?” 面对苏景的调侃,唐剑秋竟是一本真经的回答了: “我与红鸾尚未大婚,经常在沈府走动对她的影响倒是不好。”他也是怕此举会坏了沈红鸾的名声,这才出此下策。 苏景略显无奈,他耸了耸肩,很是随意的挥了挥手,“你对她倒是宝贝的很啊,但不知大婚之后还能常出来与我喝上几杯么?” 这话换做常人肯定是听明白了的,可唐剑秋这个木头疙瘩听了偏偏不明所以。 唐剑秋皱眉,“小弟愚钝,不知苏兄是何意思,还望明示。” 苏景听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以前只觉得这人脑子不太灵光,可如今看来,这岂止是没有开窍,怕是连木头见了都自叹不如。 苏景一副气不打一处的模样,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人人都知这沈将军之性,与一般女子不同,我只是担心你这个做镇抚使的镇不住啊。” 此话一出已经明了,纵使唐剑秋再怎么愚钝也该明白了。 “原来如此,苏兄是担心红鸾管的太严了。”唐剑秋恍然大悟,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便是从中补充一句: “日后若是相约吃酒尽管吃些便是,红鸾她断然不会责怪,还请苏兄放心。” 唐剑秋认为,沈红鸾从外表上来看或许的确是一强势女子,却在不经意间展现出脆弱的一面,而他也时常想保护好这个女人。 再说,有个女人偶尔管管自己也不错,只要不是太过分,基本能妥协同意。 苏景却是一笑而过,他似乎是有些不信,似乎认为唐剑秋这样一个冷漠嗜血的阎罗就该有个人好好治治! 若是有朝一日能亲眼见到他被媳妇拒之门外,不准与他同房,那将会是何等绝妙的画面? 唐剑秋隐约从苏景的笑声中察觉到了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仔细想想也罢,还是由他去吧。 本想着随意些看上佳景,岂料这时,林青诗却莫名感到不适。 “呕……” 林青诗倒是有些恶心,只觉得这菜过于油腻了些,一时也没有忍住,赶忙找了个地方狂吐不止。 苏景见了心疼坏了,赶忙来到林青诗身边,顺手抚了抚她的粉背,双眸显得心疼而又难受。 “青诗,这是怎得?可是身体不适?”他赶忙关心了一句,林青诗听了不过是摇了摇头,接着将视线放到别处。 她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双眼有些失神,即便正在极力容忍,这肚子倒是有些翻江倒海。 “夫君……” 林青诗抬起玉臂,顺手搭在了苏景后背上,苏景见了更是难受不已。 “你好生歇着,我去请大夫。” 正说着苏景便打算搀扶着林青诗到一旁坐下,林青诗却很是腼腆的对着他一笑,那一抹笑容好似春季之花,给人别样好心情。 “夫君,跟你说件喜事,你……要当爹了。” 闻言,苏景又惊又喜,忙着采用抱孩子的方式带着林青诗饶原地转了一圈,索性欢呼一声: “我要当爹了?太好了!” 他的心情无可言喻,说是孩子一样也不足为怪。 “夫君!” 林青诗很是羞恼的握拳,一双小巧的拳头狠狠地拍了一下苏景,他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似乎是有些不合适,惊动到孩子可就不好了。 他赶忙将林青诗放下,俯身贴在林青诗小肚皮上,像是听到了肚子里的小家伙活动,俊脸逐渐浮现出幸福之意。 “多久的事啊?也没听到你跟我说一声,可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苏景的心情倒是不错,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林青诗略显娇羞的说道:“有两周了。” 现在的林青诗可谓是苏家一大功臣,苏景本就对她宝贝的很,如今又怀了孩子,自是更加宝贵的。 “娘子,你好生歇着,我给你倒杯茶。” 苏景忙着搀扶林青诗坐下,而他就忙活着先将茶水装满,也好暖暖胃。 唐剑秋听闻此事厚不过是一瞥,用平常的语气问道: “嫂嫂有身孕了?” “嗯……” 林青诗很是羞涩的点了点头,说来这才刚过不过几周,却害喜害的厉害,但不知这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这肚子倒是不太明显,若是月份大了想必会隆起。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林青诗冲着他一笑,“夫君是喜欢丫头还是小子?” 苏景想也没有想一下便脱口而出,“这还用问?当然是自家姑娘招人喜欢! 若是丫头像你这般出落得水灵体贴能让我省不少心,要是闹心的小子,这不是诚心跟我抢媳妇么?” “不知羞~叔叔还在这呢。”被苏景这么一说,林青诗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那又如何?” 对于苏景而言这不算什么,再说,唐剑秋作为他最要好的兄弟,算不上外人,再说也不算是件特别隐私的事情。 话锋一转,苏景又将视线放到唐剑秋身上,开口喊话道: “剑秋,说来你与红鸾过些日子便要大婚,不久也会有孩子,不知你心悦男还是女?” “男女与否不重要,若要从中选上一个自然是姑娘更讨人喜欢。” 他可没有所谓的封建思想,并不会说女孩就不算自家人,对于他而言,只要孩子与自己有血亲,她就是唐家人! 苏景一脸自豪的说道:“这点剑秋倒是与我所见略同啊!说来有一事想问你,但不知你意下如何?” 唐剑秋道:“苏兄但说无妨。”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苏景也不会不好意思,于是厚着脸皮说道:“还不知腹中孩儿是男是女,日后弟妹若是有了身孕,不妨我们两家结为亲家?” 对于这指腹为婚一事唐剑秋倒是没有多大意见,“无妨,但还是要看两家孩子的意思。” “那是自然!” 苏景倒是兴奋,虽说唐剑秋这家伙从小就臭着脸,可对于身边至亲却是好的没得说,相信日后有了掌上明珠也不会让其他小子祸害,还不知日后会便宜了谁。 唐剑秋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索性由他去吧。 近日来还算可以,并没有什么惊人的大事。 还不知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章 轻浮 本想着再说上几句话,岂料这时,大理寺中的司直却匆匆来报。 由于此事太过紧急私密,便是贴着苏景耳边回话,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苏景猛地撑大了眼睛,冷汗随着这份情绪滴下。 对于这事他自然是责无旁贷的,于是连忙开口答应下来:“本少卿知道了。” 司直欠了欠身,退至门口后便抱拳转身离开。 苏景很是抱歉的说道:“实在对不住,剑秋,我有要事需速回大理寺,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此事看上去似乎有些火烧眉毛,唐剑秋又不好多问,只得点头答应:“你若有事尽管回去便是。” “既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 由于两人关系还算可以,有些客套话也不必多说。 林青诗蹙眉,他从未见过苏景如此失态,以至于连唐剑秋这样一个要好的兄弟都能不顾,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 说来这才不过是朝廷准假第二日,竟有如此繁琐之事,相信日后他会与自己说起。 “让叔叔见笑了,叔叔可有用过饭菜?青诗这就叫人准备一下。” 苏景已经走了,她这个做女主人的必须好好招待。 “谢嫂嫂,不必劳烦了,既然苏兄不在,那我也不多打搅了,告辞。” 唐剑秋去意已决,林青诗自然是不好挽留的,便让贴身丫鬟代劳替自己送一送唐剑秋。 唐剑秋穿着上好的蓝湛便服走出苏府,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绝不是因为林青诗有违待客之道,而是碍于两人的身份。 别的先且不说,就说他们叔嫂二人单独坐在庭院里,即便两人没有什么,真要是让外人传了出去颠倒黑白又岂能用惨字形容? 说来这才不过次日,还不知这唐银是否有在算计唐家。 事到如今,不妨先看看这家中变化如何; 与苏景道别后,唐剑秋起身去往唐家,接见那身为左副都御史的贵客杨涟。 说到杨涟,此人于万历三十五年登进士第,初任常熟知县,举全国廉吏第一,入朝任户科给事中、兵科给事中,明神宗病危时,杨涟力主太子明光宗进宫服侍神宗。 杨涟为人刚正不阿,坚持真理,主持正义,忠言敢谏,其为人磊落负奇节,终生致力于争“红丸案”、“移宫案”以正宫闱,反阉党以遏止魏忠贤。 倒也是个可怜人,竟被魏忠贤那厮陷害入狱,最终还落下了个如此悲惨的下场! 希望这一世,悲剧不要再重演; 唐剑秋是这么想的,随即踏上了前往唐家寻找杨涟的旅途; 路过街市,能看到那喧哗人群,还有不少商贩前来买些新鲜玩意乃至当地有名的小吃,此景倒是有几分惬意,至少看着安静祥和些。 唐剑秋并未在意,如平常那般走着,在路过一间包子铺时,隐约觉得这家店的包子还算不错。 那一幼小儿童吃得正香,拿起一个新鲜的大肉包就往里啃。 先不说这松软的包子皮皮薄如纸,色泽金黄,单说这里边的饱满馅料,细腻而又柔软,属于猪肉味的鲜美和香醇瞬间充满整个口腔,让人无法抵抗。 这可口的包子既保留了原有的口感,更是保证了味道纯正,让人回味无穷。 “小二,你家的包子可是香的很啊。” 倒也不是嘴馋,要说这包子也吃过不少年,但还从未有哪家包子能做的这么香,光是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流啊。 那店小二见了嘿嘿一笑,赶忙放下了蒸笼,一脸讨好: “客官,咱们这店虽然小了些,却有二十年手艺了!这做出来的包子又大又好吃,肉汁更是丰富饱满又可口,您要不要尝尝?” 他倒是不时常光顾这些小吃,不过偶尔吃上这些美味还算不错。 “如此那就先买两个尝尝。” “好嘞客官,您稍等!这刚出炉的,小心烫啊。” 唐剑秋伸手接过,这香喷喷的包子被油纸包着。 刚拿到的时候是有些烫手,好似掌心被火烧了一般,不过好在适应后觉得没有什么了。 唐剑秋张嘴咬了一口,意外发现这家店的包子好吃的紧。 入口即化,柔软又带着一点嚼劲,一咬就爆汁,好似舌尖都能引爆。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味蕾都得到了满足,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说来沈红鸾这丫头打小就喜欢吃这些,小时候更是缠着自己要买,若是不肯答应,这小丫头可就真成气包子了。 上一世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让这样一个天真俏皮的女孩变成了沾满鲜血,手刃数敌的女杀神。 直到这一世再见到她时,这才明白。 即便是这样的她,也会为男情女爱而疯! 回到唐家后,唐剑秋跟着唐国栋,乃至唐书春,唐银几人前往厅堂寻找身为左副都御史的杨涟; 带前往厅堂之后,几人赶忙躬身行礼,对杨涟表示尊敬,杨涟见了受宠若惊,赶忙将他们拖起。 “御史大人。” 由于两人是旧友,不需要有太多礼数,说起话来相对而言会轻松许多,不过唐国栋还是行了行半礼。 “唐老爷。” 杨涟见了他甚喜,一旁的姑娘长得倒是标致,模样更是出落的更是水灵,跟他的祖父竟是那么几分相似。 虽说与沈红鸾相比会逊色不少,但也算是中人之资了,更是属于特别耐看的那一类。 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面如桃瓣,樱花瓣唇,如梦似幻,举手投足,风情万种; 见到如此姿色的美人,那唐银一时看呆了,仿佛从未见过如此姿色的佳人,以至于看的时间长了些。 唐国栋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情还算不错,便是跟杨涟说上一番话。 “许久未曾和杨大人相聚了,不知杨大人近日如何。” “承蒙记挂,一切都还安好,不知这几位是……” 他已经有几年没来了,对于唐书春倒是有些许印象,只是这其余二人倒实在是记不得了。 即便是见过那也是在他们二人年幼时,年纪也大了,记不太清了。 唐国栋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竟忘了介绍,赶忙欠身回话:“让大人看笑话了,这三位乃是我那犬子, 长子唐书春,从文,官职地位并不算高,却也算是一才子,对诗词歌赋一事还算通透,大人若是有意倒是可以引荐一二, 这位便是唐银,家中排行老三,如今年纪已有二十二,长嫡次子两岁,却是一个六品官员,时常喜爱对景谈诗,这作起诗来还算不错。” 唐银倒是有些得意,那副面孔,恨不得让这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拥有一身本事,而唐书春相对而言倒是谦虚许多。 杨涟恍然大悟,既是二十二,能达到如此成就已算是不错,但不知另一位低头不语之人是谁。 在那之后,唐国栋很是自豪的介绍起了唐剑秋,“此人乃是家中四郎唐剑秋,从四品,为北镇抚司镇抚使, 他深得陛下宠幸,担负重任,只是平日做事行为或许鲁莽冲动了些,倒是没少让老夫操心。” 杨涟不这么认为,反而觉得天底下似唐剑秋这般的人实在少有。 他认为唐国栋这人太谦虚了,赶忙说上一句:“唐老爷此言差矣,我对这京城一事虽算不上特别了解,但对于唐大人一事还是略有耳闻的, 唐大人为人刚直,所做之事更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 为惩治贪官污吏,甚至不惜得罪权贵,据说从未犯下那不法之事,如此良才当真是难得。” “杨大人,你过誉了,哈哈!” 唐国栋干笑一声,虽说他不是很中意这些奉承话,可没有人不爱听这些,多少还是会有些享受。 简而言之还是要面子的。 杨涟伸手摸了摸胡子,忙夸上一句:“唐大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气魄,当真是叫本御史感到佩服!” 唐剑秋听了赶忙欠了欠身,“岂敢?杨大人过誉了,杨大人才学过人无人不知,小子唐剑秋跟您比起来相差甚远, 小人不过是年少轻狂罢了,御史大人无需在意,日后还需您仰仗,若有需要还劳烦您提点唐某。” 杨涟听后忙答应下来,对此很是乐呵的说道:“好说好说!哈哈哈,只要是本御史能做到的定当倾尽全力!” 在那之后,唐国栋又将视线放到了那女子身上,张嘴问上一句:“这位是……” “此乃老夫女孙,家中排行第九,名为杨柳儿, 柳儿,还不快些跟唐老爷还有几位少爷打声招呼。” 杨涟催促了一声,杨柳儿见了立刻行了个屈膝礼: “见过唐老爷,见过几位少爷。” “免礼免礼!” 唐国栋恍然大悟,这才想起了什么,倒显得有些惊喜,“哦,原来她就是你常与我提起的柳儿?小时就长得招人喜欢,如今一见倒长成大姑娘了!” 闻言,杨柳儿嫣然一笑,“唐老爷过奖。” 再看那唐银,从一开始就沉浸在姑娘的美色中。 好一个绝色佳人,若是能与她共度春宵,压她至胯下狠狠凌辱一番,那将会是何等绝妙的画面?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一抹贪欲随之浮现,恨不得这双贼眼就是那一双手,也好在美人身上好好疼爱一番! “无耻登徒!这般看着我作甚?” 杨柳儿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唐银赶忙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这并不是因为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过是在众人面前展现出君子之威,也好芳名千古。 “柳儿姑娘想必是误会了,不过是觉得那衣裳很衬你的肤色,再加上柳儿姑娘长得本身很是好看,给人以北方有佳人之姿的感觉。” 此人倒是狡诈,先前说的话也许显得有些轻浮,但转眼就转变成了对姑娘的美。 如此不光能够洗脱登徒子的骂名,还能显得他有些本事,岂不美呼? 第一百六十一章 借诗喻人而已 这换做别人兴许就上了这贼人的套,可这杨柳儿是谁? 好歹也是杨涟的孙女,又不同寻常女子,又怎会被对方三言两语哄骗了去? 她并不吃这一套,不过是冷哼一声,只觉得面前的男人不是登徒就是一负心汉,这相比起来,沉默寡言的四少爷唐剑秋倒是靠谱许多。 她认真的看了一眼唐剑秋,世人相传这镇抚使乃是阎罗在世,可如今一见倒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也不知是不是传言有误。 “你就是唐家唯一介武官?” 杨柳儿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唐剑秋见了赶忙欠身回话; “正是。” 对于唐剑秋的事情她略有耳闻,倒是觉得这人有些稀奇。 杨柳儿蹙了蹙画眉,刻意放高了嗓音:“据说唐大人武功盖世,智勇双全,如今一见果真是如此,长得更是一表人才。” 唐剑秋很是谦虚的抱拳回话:“杨姑娘过誉。” 他一向不擅长与女子沟通,当然,办案除外。 唐剑秋终究也是糙汉,一向直来直去惯了,自然是不会顾忌这些的。 之所以会这般又恐自己说的话太不合适,再加上此人身份特殊,倒是容易得罪,便由他去了。 杨柳儿微启粉嫩小嘴,张口问向唐剑秋道:“唐大人在府衙之中可是繁忙得紧?若是如此不知唐大人平日里做些什么,又办过什么案子,可否与我说上一二?” 原以为他会很热心的为自己介绍诸多事宜,可谁想唐剑秋却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 他面色冰冷,好似那阎罗在世,即便是想对人姑娘客气些,但还是如往常那般看着; “抱歉杨姑娘,其中办案细节实在不便过多透露,若是想知道别的,唐某倒是可以与杨姑娘说说。” 并非唐剑秋冷漠无情,而是任何地方,官府之中的相关文件,乃至佐证都是极为重要的机密,无论那人关系如何,即便是枕边之人,亦不可与府衙之外的人说上一二。 必要时,倒是可以跟三法司乃至其他地方接手的人说上一二。 杨柳儿满怀期待得到唐剑秋答复,谁知换来的竟是如今的局面,这不亚于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她又岂能服气?冲着唐剑秋便甩了脸色。 “小气!” 杨柳儿已然顾忌不上淑女风度,她很是羞恼的躲了一下脚,接着将视线瞥向别处,倒多了几分古灵精怪。 两边的腮帮子随之鼓起,却不曾多看唐剑秋一眼,这副模样倒是让唐国栋哭笑不得。 唐剑秋略显尴尬,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又考虑到此话说出来或许有些不合适,便只有选择将心中的那份情绪盖下去。 似乎是看出来了唐剑秋的为难,杨涟当堂呵斥: “柳儿,不得无礼!” “祖父!” 杨柳儿已然气煞,她本就因为这件事感到恼火,可如今杨涟不光不帮自己说话,反而帮着外人数落自己,这要她如何乐意? “吾家闺秀才学尚浅,一时失了礼数,还望多多担待,说来我那女孙虽读过一点书,却没有诸君那般具有才华,让尔等见笑了。” 杨涟倒是显得有些谦虚,唐国栋却是一笑而过。 “杨大人此言差矣,柳儿天资聪慧,何来失礼之处?倒是我家秋儿有违待客之道,竟闹出笑话,我在这给大人您赔个不是。” 正说着唐国栋准备欠身行礼,那杨涟见了赶忙扶起唐国栋。 “切莫如此,如此岂不是折煞老夫?唐老爷,说来这近日风景还算不错,若是能在庭院中洽谈,想必最好不过,不妨带我看上一二?” “好说好说!”唐国栋连忙答应下来,唯恐有招待不周之处。 接着他冲唐剑秋使了个眼色,他不得不迎合一声。 在那之后,唐国栋这个做主人家的赶忙迎了过去,带领众人向那绝美的庭院走去; 穿过那回廊,精致庭院坐落,放眼望去,那冬季之景虽未像春季那般碧绿草地如茵,却给人一种别致美。 好在今日不算太寒冷,如今这日光自高空照耀,倒也算是有稍许暖阳,给本就寒冷的天色一缕纯色。 若是那春季,想必周深竟是那整齐的花草,还有那点缀的各色花多,更引那芳香四起,只有那朵朵梅花点缀,给人以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的感觉。 再看那庭院,山上怪石嶙峋,水流从山顶倾泻而下,形成一道别样瀑布,以至落入下方的鱼池,溅起晶莹的水花。 那古色古香的亭子,好似那精美的彩绘,在看那亭院内,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四是在等待主人家的到来。 再看上去,桌上放着一壶清茶和几个茶杯。 几人撩袍围坐,倒也不觉得很冷,就对这天色展开议论。 唐剑秋回眸望去,那庭院一侧是一座别致的假山,只见这山上竟有凋谢的松柏和奇花异草。 山石错落有致,水流潺潺,宛如一幅自然的山水画。 正所谓高山流水,钟子期与伯牙,若是能在这亭子内放置着一张古琴,又该是何等的享受?想必能听到那悠扬琴声。 唐剑秋再将视线回过,他站立在一边,却见着那一群文人雅士围坐在亭子里。 他们或品茶赏花,或畅谈人生,或感慨这世道。 唐剑秋衣衫飘飘,气度逼人,好似这天色就是为他而生。 而这些文人墨客气质高雅,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种超脱尘俗的感觉。 似乎是有些无聊,他们竟开始打趣了起来。 “如此美景,当真是叫人流连忘返啊。” 杨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一尺长长胡,倒多了几分感触,给人一种久历风尘的感觉。 此话一出,很快就勾起了唐国栋兴致; “杨大人所言极是,但不知相公高见?” 唐国栋不禁问上一句,而这称呼乃是对读书人的尊称之一,倒也无不妥之处。 杨涟不得不感慨一声:“正是这风景之好,不禁让人想吟诗作词一首。” “愿洗耳恭听。” 唐国栋言语之间多了几分尊敬,那杨涟也没有再拘束,开口念起了自己的诗。 “官阁淩空汶水深,金飙初动客登临,浮云易改三山色,落叶先惊万里心,江上美人遗杂佩,城南少妇拭清砧,繁台兔苑今禾黍,日暮凭阑思不禁。” “哈哈哈,好!杨大人的诗果然妙绝!”他不得不夸赞一句,而杨涟兴致高涨; 既然杨涟已经开始吟诗作对,那么他也不得不接下去。 唐国栋将手背在身后,接着对当地风景吟诵一首。 他们的诗词歌赋如泉水般涌出,字句优美,意境深远,让人陶醉其中。 在这庭院中,仿佛忘却了尘世的纷扰和喧嚣,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追求着心灵的净化和升华。 见两人聊得畅快,唐银一时兴起,似乎是想着表现一二,也好在唐剑秋面前炫耀一回。 他先是看了一眼全程低头不语的唐剑秋,接着又将视线放到一览风景的唐书春身上,随后起身,伪装一副读书人文儒优雅的一面,尽情展现自身才华; “早些听说过杨大人的诗精妙绝伦,千回百转,如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两位大人要是不介意的话,门生也愿参与其中,望杨大人赐教。” 闻言,杨涟又惊又喜,“哦?唐少爷也会?” “只会提上一两句诗词罢,那就请大人提点!” 正说着唐银用带着挑衅的目光瞟了一眼唐剑秋,似乎是在告诉对方,你命中注定就是低人一等。 唐剑秋并未在意,嫌恶之中带着一丝冷彻,对于这人光是看着就觉得恶心至极。 于是乎,他将视线转移到别处,避免污了眼。 见气氛如此,唐书春自然是感觉到了的,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为了保全唐家颜面,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在看那唐银,他信心十足。 只见他唇角上扬,接着将视线放到了杨柳儿那不足盈盈一握的柳腰上。 唐银双眼呈现出贪欲,却又因为想保持君子翩翩之风,习惯性的压了下去,就此对杨柳儿的外貌作诗一首。 “京城有一美人兮,如花隔云端倾国,绿鬓含情含笑怀,轻舞翩翩随风起,瑶池仙子下凡来,其腰如柳细又软,愿君常伴美人旁,此生无憾心自安。” 杨涟和唐国栋听后皆忍不住赞赏一句:“好诗,好诗啊!哈哈哈!”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唐老爷,三少爷诗词果然了得!” “杨大人过誉了。”唐国栋对此很是享受,对唐银甚是喜欢了起来。 虽说这唐银不过是庶出,可表现的一点也不必这些个做嫡子的差。 然而,杨柳儿却很是不适,此话听起来像是在夸赞她的美貌,实际上是,唐银是很隐晦的表达想跟她同床共枕; “呸!无耻登徒!” 好一个下流的上床诗,要不是因为杨涟在此她早就已经发作了,也好给这个无耻登徒一个深刻教训! “祖父!” 杨柳儿万般羞恼,她很是不爽的瞪了一眼唐银。 本以为这样做会让他有所收敛,岂料那不知羞耻的唐银不怒反笑,眉宇之间还多了几分贪欲。 他恨不得用裆里的宝贝在姑娘身上好一阵戏弄,也好看看这大家闺秀,臣服在自己身下的快感! 然而,杨涟作为人光明磊落,不肯奉承权贵,此贼对他那女孙怀有不轨之心,他又怎能看不出来? “柳儿,有什么事回去说便是。”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做客人的,在这件事情上也不好发作,除非那唐银真要动起手来,要真闹到那种地步他一定会来说理。 既然杨涟都这么说了,杨柳儿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负气,接着站立在一边。 唐银倒是显得有些满足,他并未察觉到两人的表情,却又不得不故意摆出谦虚的态度。 “让诸位见笑了,不过是略知一二罢了,至于这诗词歌赋,我唐家世代从文,对于这作诗一事不过是轻轻松松, 只是四弟较为特殊,奈何是一介武官,要是和我们一样成为文官,想必也能与我们施展一二,倒真是可惜了,你说是么,四弟?”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对诗 正说着,那唐银又将视线放到唐剑秋身上。 唐剑秋沉默不语,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他不想反驳,而是懒得跟这厮计较,可谁曾想这家伙竟变本加厉。 “四弟,若是当初与三哥一起当上这文官,想必早已成为了这京中才子,还能深受百姓爱戴,这会儿想必早已妻妾成群,又何乐而不为呢? 你可知自从你担任了武官之后,这世人是怎么称呼你的? 当然,三哥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即便我们是一家人,对于这闲言碎语并不会过多计较,可不管怎么样也不该让父亲大人操心才是。” 这话表面上听着像是在为唐剑秋着想,实际上是在刻意挖苦唐剑秋,讽刺他忤逆不孝,让父亲太担心,闹得唐家上下鸡犬不宁。 唐国栋颇为不爽,却又考虑到唐银给自己撑足了面子,此事就此作罢。 唐剑秋拳头紧握,额头青筋随之凸起。 “既如此,那么小子就献丑了!” 正说着,唐剑秋向前跨出一步,正对着庭院那宛若盛世桃源般的绝世美景。 唐剑秋放眼望去,一览如云,有感而发: “清风正上头,急捎晚棠晖。 云霞枕流芳,天阶盈弱水。 磬石不应停,从容御万雷。 明月馀谷澈,新酒敬门楣。 寒鸦空结社,鲸腹藏巨鬼。 鬣狗摧高枝,竹君亦焚毁。 残垣立巍峨,神秀不觉馁。 雄鸡一声呼,骏驰俱影随。 白波待消磨,镜湖折香桂。 素衣净春红,不屑浮云诡。 谁人凭栏望,苍山映翠微。” 此诗一出,所有文人墨客皆为此感到瞠目结舌,似乎不敢相信此诗竟出自唐剑秋之口。 这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武官唐剑秋么?不是说他是北镇抚司中最为残忍的恶鬼吗?这并未像传闻中的那般鲁莽啊! 若真的如传闻中的那般,又怎会如此? 若是让其他才子听了,想必会掀起一阵哗然。 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是一无所知; “该死的唐剑秋,竟然拐弯抹角的骂我!” 唐银在心里骂了一句,正要发作,可话到嘴边硬是要把说的话缩了回去。 他本打算说些什么,却又恐于对方的权势,以免背负上一个遗臭万年的骂名。 明眼人都能看明白,这前面说的是景色,天边的光芒流下来,滋养桂花,至于这后面说的是唐剑秋自己芳香,不屑于卖弄,而唐银是小人。 至于这鲸腹藏巨鬼,就是在暗指唐银口腹蜜剑。 他自认为在这京城一代不说是有名的才子,作诗这一块好歹不算太差,可如今这厮竟然…… 要说最为感到吃惊的当属唐国栋,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唐剑秋算是非常了解,可如今一见,忽地发现他所了解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唐银能念出诗来他一点也不意外,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从事武官的唐剑秋对于这诗词竟也如此了解。 这五言诗需要用简练的表达方式,精准地传达诗歌的主题和情感,再加上还有字数限制。 五言诗在韵律上要求严格,每句五个字需要按照一定的韵脚来编排; 最为重要的是,这韵脚有平水韵、仄仄平平仄仄平等,还需根据诗歌的意境来判。 当然,也不是说五言就比七言差的,不过是为此感到震惊罢了。 “我儿竟有如此才华,以前就怎的没发现?”唐国栋越发感到吃惊。 要说这最为不甘的让人当属唐银,他愈发感到嫉妒。 “怎会如此?他不过是一个只会喊打喊杀的莽夫罢了,对于这诗词歌赋一事又怎会如此擅长?” 你给我等着! 唐剑秋怎么也想不到,就因为自己在诗中讽刺了唐银,会让杨柳儿对他改观。 正是因为无意之中帮了她一把,才会让杨柳儿颇为欣赏。 不过,有一件事是唐剑秋一直心存芥蒂的。 杨涟为人混不吝,意志坚定的人,正直勇敢,极易被人利用,前世的天启四年就惨遭魏忠贤迫害,还是得给杨大人提个醒才是。 唐剑秋是这么想的,可又不好直接明示,一番权量后他决定找个机会告知杨涟,也好给他提个醒。 唐剑秋向前跨出一步,却发现周边的人都在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引得他有些束手无策了起来; “诸位为何这般看着我?可是脸上有东西?” 唐剑秋一脸无辜,殊不知今日这番表现将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唐书春见了亦是万分惊讶,以前倒是没有亲眼见过唐剑秋当堂对诗,何况如今还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有感而发,这是他怎么也没有算到的。 还是说他对唐剑秋并不是那么了解; “四弟,你……”唐书春瞠目结舌,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唐剑秋知道此举或许是有些瞩目,可为了还击回去,他不得不如此; 他略显谦虚的说道:“让诸位见笑了,我为粗人,不过是初次作诗,并不识得几个字,倒是弄巧成拙闹出笑话,还望几位大人不要介意才是。” 杨涟眼睛瞪大,对唐剑秋愈发欣赏了起来,“初次作诗竟能如此?唐大人未免太谦虚了,若是说不认得几个字,又何来谈诗一说?” “就是说啊爹,百闻不如一见,唐大人果然是名不虚传。”杨柳儿不得不夸赞一句,她愈发觉得唐剑秋顺眼了起来,比那什么庶子强太多了。 对此,唐银更是气愤,好不容易才让他们欣赏到自己,可如今这风头全都被唐剑秋抢走了。 他怒瞪了唐剑秋一眼,对唐剑秋的仇恨愈发浓烈了起来。 杨涟很是欣赏的说道:“唐老爷爱子果真是一表人才,唐剑秋能文善武,乃是京中少有的将才,这府中可谓是卧虎藏龙啊!” “杨大人过誉。” 几人见了赶忙对杨涟行礼,唐银见了也只有装模作样的行半礼。 然而,杨涟却是感慨良多,“可惜是一名武才,若是为文,兴许能向我引荐一二。” “多谢杨大人,小子能成为镇抚使就已满足,不敢奢求其他。” 杨涟如此器重唐剑秋,唐银更是气坏。 他甚至认为这机会本就是属于自己的,可如今全都让唐剑秋毁了!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对唐剑秋实施报复。 当真是岂有此理! 正当唐银打算发作的时候,杨涟却站起来了,接着扫了一眼地上的雪。 “这雪一大,倒是不好走路了。” 虽说不至于风雪交加,奈何天气本就严寒,这要是长时间坐在庭院里吹冷风自是有些受不了的; “杨大人所言极是。” 唐国栋自是觉得杨涟说的话很有道理,便忙着请人先进去,杨涟等人也没有拘束,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待走到厅堂后,几人闲来无事说说家常,乐呵一笑,畅谈人生,倒也是一件美事。 这做主人家的唐国栋不得不热心招待,如今这两个儿子都替自己长眼了。 唯一可惜的是,唐剑秋并未成家,虽说已经跟沈家定下婚约,可此事尚未礼成,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在那之后,唐国栋以有事为由让唐剑秋先招待一下,他很快就回来,唐剑秋忙答应下来。 这杨涟不管怎么说也是长辈,所说都是朝中文武官,可说起话来总是没有同龄人来得痛快。 简单的说上一番话后,众人便各自忙活去了,唐剑秋意识到机会来了。 趁着四下无人,唐剑秋来到了杨涟面前,并将自己心中的那份顾虑脱口而出。 “杨大人,可否听在下一句?” “请说。” “还请杨大人务必小心魏忠贤,切莫让他抓到把柄,若是那魏忠贤一时露出破绽,应当小心面对,不该意气用事,更不宜据理力争。” 唐剑秋言尽于此,有些话说的太多反而容易让人起疑,至于究竟是否会听,还得看杨涟自己的想法; “唐大人的意思是……” 杨涟本就聪明,唐剑秋的话自然是明白了,只是他有些糊涂,唐剑秋又为何跟自己说这个? 唐剑秋自然知道这很难解释,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找个借口搪塞: “如今阉党干政,魏公祸害朝纲,导致宦官权倾一时,我等已是水涨船高,而今百姓在贪官污吏的威逼下,不得不点头答应,可谓苦不堪言,如今这世道百姓已是民不聊生,下官方才失言,不过是希望杨大人可以注意一二,还望杨大人见谅。” 唐剑秋自知有些话不易说太多,也只能点到为止,要是当众说出他竖年有难反倒会让杨涟觉得怪异。 如今已是点上一二,相信那聪明绝顶的杨涟不会不明不白; 杨涟听后沉吟了片刻,唐剑秋说的这些他也不是不清楚,只是这唐剑秋究竟是什么意思? 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唐大人之意我明白了,定当谨记于心,不知唐大人还有何高见?” “那倒没有,杨大人,唐某言尽于此。” 恰巧这时,唐国栋已然忙完,见唐剑秋主动向杨涟问话,倒是多了些欣赏。 平时也没见得他跟朝中的文官说上几句,如今一见,可谓是孺子可教也。 “杨大人,犬子给你添麻烦了。” 唐国栋干笑一声,接着走到上位去,然后坐下。 “唐先生说笑了,何来麻烦一说?倒是唐大人对我那是照顾有佳。” “剑秋不敢。”唐剑秋忙欠了欠身,两人一笑而过。 算一算时间,如今为时不晚,倒有空闲时间去拜访师父他老人家。 第一百六十三章 水柔 唐剑秋是这么想的,毕竟待在这也没有什么事,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索性告别了唐国栋还有杨涟他们。 说上一番较为委婉的话后,唐剑秋即刻起程前往陆家; 唐剑秋如释重负,跟文官说话总是要注意些礼节和方式,没法像武将那般洒脱直接,如此倒是有些难受。 也不是说文官不好,只是说相比较文官,跟武官对话会自在些,有些恭维话也不必多说。 来到了陆府后,唐剑秋自爆身份,那门外看守的卫兵见了腰牌,赶忙迎唐剑秋进去,唯恐招待不周。 唐剑秋点了点头,简单的应付了一下,越过那门槛,向府内走去; “还请唐大人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请陆大人过来。” “嗯。”唐剑秋简单的应了一声,卫兵躬身告退。 厅堂内,唐剑秋手握着三炷香,并将其高举,面对那陆家供奉的诸多牌匾,目光坚定,言语激昂: “师祖在上,秋为陆逵之徒,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而为人子孙,不得垢陷忠良,行不法之事, 既身为陆家徒孙,当一心为国办事,刚直不阿,颇受推崇,清心为之本,直道身谋,不从吾志,非吾子孙,以昭后世!” 正说着,唐剑秋用力朝着地面磕了一个响头,接着起身,对着陆炳的牌位拜了又拜。 他并没有忘记,此为陆家诫律,于嘉靖年间竖于厅堂东壁,而他也谨慎恪守陆炳的言行,做到从不构陷一人。 “剑秋。” 来人声音浑厚而又熟悉,唐剑秋回眸望去,却见到一穿着白衣年纪稍大的男子。 他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八字胡,接着冲着唐剑秋一笑。 “师父!” 唐剑秋连忙欠身回礼,陆逵见了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免礼,剑秋,怎的今日有空来看师父?” 唐剑秋抱拳回话:“不瞒师父,前段时日,朝廷特准我等开设武科大考,此乃唐家之幸,唐剑秋之福, 武科大考业已圆满,圣上龙颜大悦,特准假三日,因此特来看望师尊。” “原来如此,说来已有不少日子没来看本座了,若不是因陛下开恩特许,你这个做镇抚使的可是不打算来看望本座?” 陆逵难得打趣了一句,然而,唐剑秋却因此会错意,面色变得惶恐无策了起来; 他以为对方这是在责怪自己,赶忙道出解释: “师父切莫如此,剑秋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还没等唐剑秋把话说完,陆逵连忙伸手打断。 “只是什么?可是府衙之中公事太繁忙?” 唐剑秋正要张嘴回话,陆逵见了又从中补了一句:“不必解释,本座明白,不管何人找你,你总以公事繁忙为由搪塞。” 唐剑秋略显尴尬,方才陆逵之言可谓是一针见血,而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另一方面,陆逵也没有想到唐剑秋如此当真,便是干笑一声,摆手说罢: “你小子,为人认真刚直是好事,只是太过较真恐适得其反。” 闻言,唐剑秋顿时噎住,他自知理亏,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师父所言甚是,剑秋受教了。” 面对陆逵的金句良言,唐剑秋不得不从,可惜陆逵听了并不高兴。 “既是为府衙办事,这出门在外,还是别忘了教你所学。” 唐剑秋如闻特赦,对此很是恭敬的说道:“师父放心,您所教的每招每式,弟子早已铭记在心,不会因此耽搁。” 听到这,陆逵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我陆逵的徒弟。” 唐剑秋如释重负,不知为何,在师尊面前,他隐约感觉到些许压力,不知是不是错觉。 两个老爷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也就唠唠家常,顺便说说官场中的事情。 当然,这其中办案细节自是不好透露的,只是简单的提上两嘴罢。 师徒俩这会儿聊得正高兴,就在这时,那模样灵动的姑娘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 且看那俏丽女子探出个头来,面色中多了几分俏皮,嗓音更是如铜铃动听: “剑秋哥哥!” 正说着她脚踏三寸金莲,向唐剑秋所在的地方奔来; 此女体态修长秀丽,生得就是一美人胚子,且看那额头滴水蓝花苞,精致妆容,身穿碧绿的翠烟衫,搭配浅绿马面裙,朱唇轻抿,似笑非笑,更显灵动可爱。 还没等唐剑秋反应过来什么情况,那俏丽女子便张开浑圆玉臂,一把抱住唐剑秋。 唐剑秋作为一男子,又有婚约在先,怎能容忍其他女子随意抱上自己,连忙将其推开。 然而,此女却显得有些失望,她低下头来,像是那受伤的野兔,叶眉之间夹杂着一丝忧伤。 她故作矜持,好似谁也击不倒的,那扭捏的模样倒是给人产生一种保护欲。 “剑秋哥哥,你可算来了!” 正说着她上前一步,将脚尖轻点,一副娇小依人的模样。 “你是……” 唐剑秋不明所以,隐约觉得这姑娘看着有些面熟,却又不记得在哪见过; 她柳眉一簇,插起了腰杆,很是懊恼的说道: “剑秋哥哥,这才不过几年,你怎得就不记得我了?以前我总缠着你带我去逛街,你怕被我爹责罚说什么都不肯,还是在我软磨硬泡的情况下答应的。” 见唐剑秋毫无反应,她在原有的基础上说了一句:“本以为悄悄溜出去后就此圆满,谁知还是被我爹发现了,那时候我爹出言要教训我,还是你据理力争保护我嘞!” 那素裙女子水灵的眼眸眨巴了一下,似乎是在期待唐剑秋的回应; 然而接下来,唐剑秋的种种表现更是让她气得够呛。 “我怎得不记得了?” 唐剑秋歪头皱眉,俊冷的脸色随之绷紧,他实在不记得有这么一件事。 然而,这陆家之主听后不怒反笑。 他大手一伸,很是乐呵的捞了捞胡子,眼神倒是变得有趣了起来。 素裙女子听了已然气煞,她很是羞恼的躲了一下脚,一副气不打一处的模样,道: “哎呀,你这木头疙瘩!怎地将我忘了?我是陆家嫡女陆水柔!” 唐剑秋想起来了,此人正是陆家之女,陆水柔! 她是陆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因此很是受陆逵喜爱,这府中上下基本都围着她转; 当然,倒也不至于到被宠坏的地步,虽说是有点小家子气,但总的来说心肠还是不错,这模样更是招人喜欢。 唐剑秋见了赶忙行半礼以示尊敬:“原来是陆小姐。” 虽说两人算是平辈,年纪相差五岁,又与方小渔同岁,可她毕竟是师尊之女,不得不顺从; 唐剑秋亦是感慨良多,以前这丫头倒是像个假小子,还时常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如今一见,竟出落的如此水灵,最为重要的是还规矩了不少,当真是女大十八变; 见唐剑秋想起来了,陆水柔的心情自是好受了不少,说话的方式都欢快了不少。 她试探性的勾出食指,试图抓住唐剑秋大手,似乎是想着像幼时那般和唐剑秋接触一二; 唐剑秋下意识避开,如今他跟沈红鸾已有婚约,这要是传出去只怕对沈红鸾名声不好。 “哼,剑秋哥哥有了红鸾姐姐都不打算理我了。”陆水柔只得在一旁生闷气。 然而,陆逵却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故而当堂呵斥了一句:“你这丫头,一点也不像话,一个姑娘家的,与一未成家的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哎呀爹!” 陆水柔跺了一下脚,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疼爱她的父亲竟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责备自己,她又岂能乐意? “爹,以前我还时常跟剑秋哥哥搂搂抱抱来着,那时你怎得不说?” 陆水柔插着柳腰,一副义正严词的模样,好似自己没有说错,那陆逵见了更是深感头疼。 “你要气死你爹我啊!那时你年纪还小,不过是幼时,我又怎好说上一二?” “哼,爹就是偏心!” 要不是因为唐剑秋在此,她非得做个鬼脸气死陆逵不可。 可如今儿时最为心悦的郎君就在自己身前,她实在不好意思做出来,多少也得注意一下嫡女形象才是。 唐剑秋一时语无伦次了起来,他很少失态,说话的同时视线不由得向下,“陆小姐,你爹说得不错,虽说是在私底下,还是要注意一下才好。” 然而,陆水柔并不满足,“剑秋哥哥,你这称呼未免太生分,何不像以前一样唤我一声水柔?” 唐剑秋面色绷紧,他发誓,这绝不是因为陆水柔说的这些导致他面色难看。 那陆逵已然气煞,他从未想过,自家闺女在唐剑秋面前居然丝毫不知收敛; “水柔!你个姑娘家的,一点也不知羞!” “爹~” 陆水柔也是没有办法了,赶忙来到陆逵身边求饶。 她抓着陆逵的手臂,先是晃了晃,一副小女儿的模样,这般撒娇倒是让一向疼爱掌上明珠的陆逵有些心软。 “罢罢罢,下不为例。” “谢谢爹!” 陆水柔欣喜若狂,意识到不用责罚了便踏着涟漪,小小地跨出几步。 她抬头面向唐剑秋,水灵的眼眸眨巴了一下。 要说这陆水柔当真是娇小,这个头竟只到了唐剑秋胸前,如此差距,倒是显得陆水柔更小鸟依人了起来; 她将双手背于身后,轻点脚尖,扭捏道:“剑秋哥哥,我听说你明年二月就要成亲,当真?” 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正是,不肖徒孙特来到访,到时会发放请帖,还请师父和陆小姐赏脸光顾。” “那是自然。”陆逵欣然接受,可陆水柔听了却不乐意了; “不行!我不同意!” 第一百六十四章 婚约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住了,长时间都没能得到回答。 唐剑秋面色一僵,俨然没有想到她拒绝的如此之快。 还没等唐剑秋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陆水柔接下来说的这些更是让唐剑秋不知所措; “剑秋哥哥,以前你说过会娶我,怎得如今却娶了沈家小姐?” 陆水柔很是气愤,她又怎能允许打小就中意的如意郎君和他人成亲?如今又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唐剑秋选择实话实说,他本就不会些甜言蜜语,更不会书写情诗这类,不过有一件事是亘古不变的,那就是他对沈红鸾的真心, 于是乎,他道出了心中所想:“沈红鸾与我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我早已认定她, 至于陆小姐,还请耐心听唐某解释,年幼时在下不懂娶的含义,这才草率答应,但心悦红鸾是真, 若是当时知道娶的含义,绝不敢轻易许下诺言,如此出言不逊倒是让陆小姐寒了心,在下先给陆小姐赔个不是。” 唐剑秋抱拳行礼以求得原谅,然而,陆水柔显然不肯吃这套。 陆水柔将画眉一低,好看的眉毛像是书法的蚕头燕尾,绝美。 她长了长粉嫩的小嘴,说话的嗓音更是灵动,好似那百灵鸟唱着婉转歌喉; “本小姐倒是有些好奇,那时候的你究竟理解成了何物?” 唐剑秋顿时噎住,他自知理亏,却又不得不实话实说: “不瞒陆小姐,在下当时认为不过是食物罢了,这才擅自许下承诺,还望陆小姐见谅。” 面对着唐剑秋新奇想法,陆水柔差点就没气晕过去。 都说这唐剑秋是木头疙瘩,起初还以为只是传言,她偏不信,可谁知竟比传闻中的还要气人。 不对,他不光是个木头,甚至还是一饕餮! “本小姐不管,你必须娶我!” 陆水柔可管不了那么多,她说什么也要嫁给唐剑秋,何况她打小就钟意他,可如今却出了这档事,当真是气坏了。 另一方面,陆逵也没想到陆水柔居然如此无礼,他实在没有办法忍受,爆喝一声:“水柔!不得让唐大人为难!” “哦……” 陆水柔一脸不悦,即便知道陆逵的为人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陆逵连忙对着唐剑秋说道:“不好意思啊剑秋,水柔就这个脾气,还望不要太介意才是。” “还请师父放心,徒儿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放在心上,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他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这丫头都被我宠坏了,怎能让唐大人看了笑话?”陆逵越想越无奈,只觉得这丫头一点也不懂事。 “无妨。” 唐剑秋倒是不介意,不过是顺路看看,何况这是师尊之女,无需过多在意。 见这丫头这般任性,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唐月娥。 似乎是发觉唐剑秋想的有些出神,那陆水柔见了忙问上一句: “唐大人可是心里有事?” 唐剑秋听了这才反应过来,忙否认道:“那倒不曾。” 陆水柔倒是不信,便是选择从中追问:“若非有事,唐大人又怎会无故发呆?” 既然被发现了,唐剑秋也不好隐瞒,只得如实回话:“方才看到陆小姐,倒是想到家中小妹,这才失态。” “原来如此。” 陆水柔恍然大悟,对于这唐家之事她也只是道听途说,虽说算不上了解,但也算是略知一二。 那唐月娥乃是唐家最小最好看的姑娘,亦是唐剑秋血亲。 正室生有二子一女,分别为唐书春,唐剑秋,唐月娥,而二夫人所生乃是一男一女,至于这三夫人,唯独生了一个小少爷。 “若是有机会,改日见见你家小妹,但不知芳龄多少?” “多谢陆小姐,在下一定如实转达,如今小妹已有十四。” 唐剑秋从来没有忘记,前世唐月娥就是遭人迫害。 那魏忠贤竟如此残忍,将他最为宠爱的妹妹许配给了年过半百的老头! 那老头是出了名的纵欲无度,小妹若是再次落到这种人手里岂有好下场? 陆水柔美眸撑大,惊讶道:“与我相差一岁!除了你家小妹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身居闺中的女子?” “若是姑娘倒是有,只是我二姐业已出阁,接触更是少之又少,算不上了解。” 平日里也没怎得见过她,此女虽是庶出,不过这为人倒是跟唐银和二夫人不同。 虽说前世跟她没什么交集,但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她算是为数不多的正常人,至少没有针对过他们。 许是因为她已经嫁到宁府,平日里也不怎么接触,这才没有什么矛盾。 话说唐月娥自小便是美人胚子,模样更是生的俊俏,其长相更是酷似其母。 只是此女自小便在外祖母身边长大,这见面的机会自然是少的,而唐剑秋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会保护好她那唯一的小妹。 说来也与她许久未见,但不知远在淮西濠州的她,在老家现如何? 见唐剑秋想的又有些出神,陆水柔倒是有些不乐意了。 她歪着个头,将柳叶眉一簇,索性如蜻蜓点水般踮起脚尖,顺手拍了下唐剑秋结实的肩。 现在的她自然是无法顾及大家闺秀之风的,取而代之的是羞恼和不愿。 “剑秋哥哥,我与你说话,你怎得发起了呆?可是觉得与本小姐说话甚是无趣?” 正说着她插起了纤细的柳腰,倒是想刁蛮任性些,也好让唐剑秋明白错在何处。 可由于面前站着的人乃是她最为中意的郎君,自是想把最好的一面给他,所以在有些事情上是装不出来的。 唐剑秋面色一僵,方才他也是一时失神,这才没能听见陆水柔问话,若是有注意到自是不会如此的。 他后知后觉,这才从庄周梦蝶般的世界醒悟过来,而她也满怀期待的得到唐剑秋答复; 唐剑秋上前一步,脸色赫然浮现出歉意,“实在抱歉,陆姑娘,方才在下想起了某件事,一时失态,竟没有听见姑娘之言,多有得罪,还请陆姑娘不要太介怀。” 那陆水柔已然气煞,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于是乎将整件事情的矛头指向唐剑秋。 最让唐剑秋感到吃惊的是,这陆水柔竟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在师父他老人家面前先告起了状,好似他才是恶人一般。 “爹!您看您教出来的好徒弟,这才不过头一日,竟这般忽视我,您可得好好教训她!” 唐剑秋顿时噎住,如此局面,他实在无法收拾,以至于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陆水柔终究是陆逵爱女,即便陆逵真要因此惩戒自己,那么他也无话可说; 然而,自家姑娘什么性子,陆逵这个做父亲的不可能不了解。 因此,他很是不耐烦的摆手,看人的目光甚至多了一分鄙夷,“行了,你这丫头实在太任性! 平日里娇纵,你爹我也管不着,可如今唐剑秋为客,又怎能在客人面前失礼?” 面对陆逵说的这些,陆水柔自然是不愿意买账的。 那个平日里把自己当宝宠着的好爹哪去了?怎么整的好像他唐剑秋才是亲生似的。 “爹!真是的!” 陆水柔越想越气,她实在气不过,便是把所有怒火全都宣泄到唐剑秋身上。 “你!剑秋哥哥,以前你可从未如此,怎得如今成为了未婚蓝颜后倒是跟丢了魂似的,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岂不怪也?” 这已经不是头一次在自己面前发呆了,陆水柔自然是不想轻易原谅他的,何况还是同一天,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唐剑秋。 唐剑秋也是没有办法了,迫于无奈之下,他也只有选择点头承认,“倒也不是,不过是通过某件事情产生了联想罢了。” 陆水柔听后冷哼一声,接着向陆逵所在的地方走去。 她偏过头来,不再看向唐剑秋,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原谅了他。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不愿意买这笔账的,陆逵见了赶忙打上圆场,以免气氛弄得太尴尬。 “你这丫头,当真是被我宠坏了!” 与陆水柔说完话后,陆逵随即又将视线放到唐剑秋身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温和如慈父般的面容: “说来这时辰已晚,应当准备好酒好菜招待才是,只是今日不凑巧,本座吃惯了这家常菜,正想着出去走动走动, 凑巧唐大人你也来了,又唯恐招待不周,不知唐大人可有空随本座一同前往饭馆一叙?” 陆逵亲自邀约,唐剑秋这个做徒弟的又怎么好拒绝师傅的美意? 对此,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既如此,那么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既然是去吃些饭食也没有必要打草惊蛇,似平常一般即可。 难得陛下开恩特赦,应当好好放松才是。 于是乎,唐剑秋一行人就近找了一家饭馆坐下。 三人入桌围坐,言语间相对而言要轻快许多,倒也没有最开始那般僵硬;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这次出门并未穿着官服,毕竟他们并不是出门办案的,若是如此反而显得打草惊蛇。 唐剑秋向四周望去,这寒店虽小,跟其他店里相比没什么不同,却也有不寻常之处。 要说这家店的生意还算不错,行人络绎不绝,凡是来到这里的客人,无一不是举杯痛饮。 说上一些痛快话,再大口的吃些酒肉,又何尝不是享受? 虽说这家小店也算不上客满,但相比较其他店里业已算得上圆满,兴许这家店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那陆水柔似乎是有些无趣,闲来无事竟转起了桌上的茶杯,“爹,女儿实在不明白,您放着如此之多的山珍海味不选? 宁可吃些乡家小菜也不愿意回去吃些,只觉得吃多了会腻,可这跟平常又有何不同?即便是想点些家常菜却又为何偏偏选择了这家小店?究竟是何缘故?” 第一百六十五章 傲睨 对于陆逵做出来的决定她很是不解,她先是撇了撇嘴,接着抬眼看向老父亲。 陆逵一时间也没有忍住,仰天大笑一声,很有耐心的向陆水柔道出其中缘由: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爹我行走在江湖中,摸爬打滚的也不知有多少年,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还要多! 至于这饭菜的食材好坏,不敢称天下第一,倒也算是数一数二!” 正说着,陆逵很是得意的拍了拍胸脯,因此很是自豪。 陆水柔歪头,对此很是不解,似乎是有些不信。 以前只知道父亲爱吃些新奇玩意,可对于这民间小菜也这么了解的? 听了陆逵说的这些,唐剑秋忙接下话茬,“没想到师父您老在吃食这方面也是一届老饕啊。” 陆逵甚是高兴,为此引以自豪。 唐剑秋说的这些对他而言很是受用,“哈哈哈!知我者,唐剑秋也!” 由于也没太多熟人,两个大老爷们也没有必要被那些东西所框束,再说也是难得一起吃上一顿,索性把那些不快抛之脑后,大快朵颐便是。 陆逵忙着拿起一双筷子,赶忙招呼了一声,“行了,今日就我们三人一起,不必太拘束。” “是。” 唐剑秋应了一声,于是乎和陆逵相互举杯碰了。 陆水柔好歹也是一姑娘,虽说算得上是自家人,可在这种场合下是不方便喝酒的,于是选择以茶代水。 三人相互碰碗,接着一饮而尽。 相比较这两个糙汉,陆水柔的饮水姿势倒是有些优雅。 她抬起素手纤纤,用衣袖挡着巧丽面容。 在看唐剑秋,他的动作倒是潇洒许多,给人以豪迈感觉。 陆逵作为一名老将,这出门在外是要注意些形象的,可今日他高兴,也顾不上这些了,于是乎很是野蛮的干了它。 “好酒!” 他很是满足的打了一个嗝,接着用手背抹了一下残留的酒液。 唐剑秋并未过多言语些什么,他认为,当几天寻常百姓倒是不错,虽无法像江湖人那般自由自在,但至少洒脱。 三人简单的说上了一番话,便大口吃喝了起来。 虽说没有要事在身,可难得一聚,总要说些什么。 待到他们用完饭之后已是三盏茶之后了。 唐剑秋本打算拿出些琐碎银子结账,陆逵见了忙着将唐剑秋准备行动的那只手放下。 他双眼一眯,正色道:“且慢,今日我做东。” 唐剑秋大惊,赶忙抱拳回绝,“怎好劳烦师父?还是弟子来做东才是。” 陆逵听后止不住一阵乐呵,倒是觉得这小子成长了不少。 他忍不住打趣道:“你怎还说起了客套话?又不是时常出来聚,今日我做东,若实在介意,下次你来做东便是。” 陆逵也是难得说笑,言语之间也是轻快了不少。 听到这,唐剑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不错,不然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唐剑秋抱拳道谢:“承君之惠,感激不尽,谨拜谢矣!” 被对方这么一说,陆逵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他很是不满不高兴地说道:“怎的突然说起了客套话?这里有没有外人,还是随意些为好, 你若是这般客气,全当没有我这个师父。” 见陆逵拉下脸来,唐剑秋瞬间慌了,赶忙低头抱拳回话:“弟子知错!一切凭师父做主!” 陆逵这才收敛了原本的脸色,他认为这还像话,因此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我陆逵的徒弟!剑秋啊,你如实告诉我,这里的饭菜味道如何?” 唐剑秋顿时噎住,陆逵说的这番话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视线也是不经意的向下望去。 若是实话实说恐怕会得罪陆逵,还会坏了对方一片苦心,可要是说一些假话他这心里头又有些过意不去,只觉得有些良心不安。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见唐剑秋沉默不语,陆水柔急了,忙冲着他使了一个眼色,“剑秋哥哥,你尽管说才是,不要折煞我们了。”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么唐剑秋也不好隐瞒,不然会显得太矫情; “回师父的话,弟子认为这饭菜并不可口,这食材虽然新鲜,可总欠了一些火候,或许是店主人觉得这样会更入味些,殊不知这样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他知道说上这样一番话或许并不合适,可如今话从口出,已是覆水难收了。 本以为说这样一番话会引起陆逵的不满,岂料他对这些也很是赞同; “其实方才我也感觉到了,这口感总是有些欠妥,若是蔬菜倒也还好,就是这肉显得太过油腻, 不知是不是换了庖人(厨子)的缘故,以前倒是觉得这家店的饭菜还算不错,只是现在忽地觉得这里饭菜的味道变了。” 唐剑秋顿了顿,平时也很少听到师父他老人家计较这些,可如今是什么情况? “师父的意思是……” “水柔,你的意思呢?” 本来这等问题是丢给陆逵的,岂料陆逵却不按常理出牌,竟将整件事情的矛头指向陆水柔。 陆水柔听了睁大了杏眼,似乎没有想到这做父亲的碰到了事,居然是第一时间询问自己的意见。 本以为最多也就先问唐剑秋之意,可谁想居然整这么一出,虽说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么。 当然,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陆水柔认为,万事还是要以和为贵的比较好,便实话说出来了,“这菜的确味道不怎么样,味同嚼蜡,也不知那些人是如何吃进去的,只怕是请过来的托吧? 若是掀桌造反则显得太冲动,不如我们先叫小二把厨子叫过来?也好问个清楚。” 在他们这,饭菜做的不好吃去问店小二乃至厨子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不会因为这件事弄得自己不愉快,还白花这个冤枉钱,自是想着说理的。 对于陆水柔提出来的意见唐剑秋也深表赞同,若是能合理解决自是最好,实在不行也只有选择先礼后兵了。 “小二。” 唐剑秋的嗓音本就洪亮,话出的一瞬基本整个饭馆都听到了。 那店小二听了赶忙来到唐剑秋身边,再将脏兮兮的抹布往肩膀处一搭,另赔上笑脸。 “客官,有什么吩咐啊?” 唐剑秋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这的菜是哪个厨子做的?” 店小二听了忙做出回答:“是我们那新来的厨子做的,不知这位客官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唐剑秋也不说些打马虎眼的话,干脆明着说了:“你们这的菜味道很是一般,甚至都比不上三流饭馆, 这食材虽新鲜,却仍旧有欠妥之处,实在对不起你们食家庄的招牌。” 这并非他们刻意找麻烦,而是这家店的手艺实在对不起这一流饭馆的招牌,还因此毁了师父他们的兴致、 “客人若是不满意那我给您换换?” 在这件事情上店小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选择认了。 陆逵却有些不耐烦了,他将其中的一盘菜推到一边,“何须如此?叫负责的厨子出来面见便是,可有难处?” “这……” 店小二先是迟疑了一下,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讲究的客人。 这一般人见了都是选择吃这个哑巴亏亦或再重炒一份便是,可没想到如今居然如此麻烦; 周边先前来吃饭的人见了此景也是不明所以,不过本着看热闹的心思,将目光放到了他们身上。 “可是有难度?” 对此,唐剑秋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可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店小二吓得不轻,大概是因为唐剑秋与生俱来的杀气。 “请客官稍作片刻,小的去去就回。” 店小二也是一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应声答应了下来便去忙活了,不多时就见到他带了一个人体态臃肿,头发油腻的厨子。 见了这只点了几个小菜的客人,他先是扫了一眼,发现这些个客人也没能点上多贵的,都是一些农家小菜,因此投出鄙夷。 于是乎,他在心中抱怨一句没钱屁事还多。 他本就是那种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人,在面对这么几号寻常百姓时更是。 诸多的不爽只是瞬息之间就已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此事我已听小二说起,几位客人对小店菜不满重新炒上一遍便是,何必如此麻烦?” 他洁癖般地拍了拍围兜,看人的眼神也变得轻佻和看不起,正是因为如此态度才会让他们三人更加不爽。 陆逵尽可能平息怒气,道:“也不是刻意针对你,不过是想讨要个说法罢了,你们店里这味道可与以前大不相同, 别的先且不说,单说这咀嚼的难易程度,简直难以入围,这其中味道甚是怪异,竟有些腥臭,可是没能完全去腥?如此倒是糟蹋了好粮食。” 要说这人也是硬气,陆逵好声好气,可他倒好,当场怒了。 他不耐烦的吼了一句:“你这客人甚是聒噪,该怎么吃怎么吃便是,也不见得别人说上话,怎得就你们几个事多?” “小二,凡事要讲个理,他们不愿讲是他们的事,我们要的是一个说法。” 唐剑秋的心情还算可以,语气这才稍微好了些。 换做平常他可不屑于跟这种人说上软话,要不是看在师父他们的面子上他早就发作了。 谁料这厨子根本就不领情,他愈发狂妄,好似有着何等身份的大人物替他撑腰一般。 “讲理?那也不是跟你们这些不懂道理的人说话,你们这才点了几个菜? 又花不上几两银子,还非要扯上什么食材,依我看你们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吃霸王餐!” “喂,看不起谁呢!” 陆水柔万般羞恼,她作为陆家的小姐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说,因此很是不爽。 厨子却并未因此服气,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语气充满了嚣张。 “说的就是你们几个存心找事的!我看你个姑娘家的不愿过多计较,倒是这两人我得好好说说, 尤其是这老头,从一开始就盯着爷爷看,爷爷脸上可是有字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客闹 面对这厮口出狂言,唐剑秋彻底坐不住了,原有的怒火像是坍塌了的堤坝一般,彻底盛怒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唐剑秋正要发作,陆逵却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示意此事由他处理。 于是乎,陆逵抢在他前面站了起来。 他驰骋疆场这么多年,倒是见过不少嚣张跋扈的,可从未见过如此蛮不讲理有眼无珠之人! 那人见陆逵火了,只觉得一阵好笑,他非但没有因此收敛,反而大放厥词:“哟,生气了?我说你这厮真是好不识抬举,此乃小爷我亲手做的!让你吃你就吃便是! 小爷我可不认为自己有错,再说,这菜就是我做的!你这老头可是有意见? 我看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走起路来可千万要小心,毕竟您的身子骨可不比其他人,金贵得很呢!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没走稳,摔上一跤那可了得!” “够了!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唐剑秋彻底怒了,他的声音如同落雷,传得很远很远。 就算陆逵再怎么好说话他也无法容忍了,他决不允许有人肆意侮辱自己的师父! 陆水柔娇躯一颤,眼神之中充斥着恐惧意味。 虽说这样的情绪不是对着她,可难保还是吓了一跳。 她的确是听说过有关唐剑秋的事情,可她从来没有见过唐剑秋当面发火。 那店小二见唐剑秋这般都止不住打一阵哆嗦,“您找我们掌柜的?敢问是为了何事?” “哪那么多废话,叫你去你去便是!” 唐剑秋不耐烦的吼了一句,他已经很客气了,换做平常他早就揪着对方的头往墙上扣了。 要不师父他老人家一直拦着自己,这厮早就被他压制在地废了双手。 店小二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唐剑秋怒火中烧,趁着店小二离开,他上前抓住店小二衣领。 唐剑秋越想越气,本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让他长长记性,却招架不住二人好言相劝。 起初他是想发作的,可陆逵乃至陆水柔进行了一番长时间的苦心劝说,唐剑秋这才消气,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些不爽; 约莫过了十个呼吸左右的时间,一穿着灰色衣袍,面色白净的翩翩公子向着几人走了过来。 来到四人身边后,他抬手行作揖礼以赔不是。 陆逵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没有想到管理食家庄的人竟如此年轻。 “你就是掌柜的?” 此人见了慌忙否认:“不不不,小生乃是这食家庄少东家,如今家父业已外出,实在不便见上几位,还是由我来主持,不知几位客官有何问题?” 既然这少东家已经来了也没有隐瞒了必要,于是乎,他们将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都告知对方。 直到这一刻少掌柜这才意识到了其中不对,赶忙欠身行礼。 “客官对菜不满,我这个做少掌柜的真的很抱歉,还请几位客官见谅!” 正说着少掌柜再三鞠躬,他的额头已经滴下了冷汗,俨然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得这么大。 要是他的父亲没有外出,或许此事还有处理之法,可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少东家,涉事经验尚浅,在紧要关头上还是不知该如何处理; 见少掌柜语气还算不错,陆逵的心情已经好了不少。 他虽然是一名做事冲动的武将,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事牵连他人。 “少掌柜的,并不是我们故意挑毛病,我等心血来潮,想着吃上一顿热乎可口的饭菜,于是来你店里嘞,可谁想居然让人感到如此失望, 这饭菜做得不好吃我们也不会过多怪罪,不过是想叫他过来要个说法罢了,可谁想这厮非但没有因此认错,反而一再咄咄逼人,我等又岂能服气?” 少掌柜自知理亏,也只得选择躬身认错,“几位客官,给您带来了不好的用餐体验,真是万般抱歉,既如此,这一顿小店就免了,还望几位客官见谅。” 听到这,三人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当然,也不是说非要对方损失些钱财不可,他们要的不过是对方的态度罢了。 本以为此事就此终结,可谁想这做厨子的却看不下去了。 他认为,少掌柜这么做实在是太过软弱,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容易被人欺负。 厨子狗蛋见了赶忙伸手打住,他出声断喝道:“少掌柜,万万不可啊!您要是这么做了那我们食家庄还有何颜面?” 有道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可如今来看的确是这么个道理,那少掌柜的脸色都变得铁青无比。 “此事我自会向掌柜的如实禀报。” 没有办法,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狗蛋见了顿时急了,他正要张嘴出声,却被少掌柜甩了一个脸色,而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陆逵的心情本就不好,如今对方这么做无疑是火上浇油; “并不是我等存心挤兑你,几十年前,我也曾时常光顾你们饭店,那样的厨艺才堪称一绝,也对得起这家店的招牌, 你们店在京城不说特别出名,但也算是数一数二,像这样的菜若是说出自京城名家手艺,只怕没人会信。” “这……” 少掌柜迟疑了一下,他很是羞愧地低下头来,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陆逵似乎认为这还远远不够,便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 “似这等饭菜,若是放在二三流的饭店倒也能说得过去,可如果说这家饭店乃是京城第一厨的弟子所建,恐怕难以让人服气, 恕我直言,像这样远近驰名远的饭店,主厨师父又曾是京城第一厨,倒是糟蹋了师尊的美名,如此岂不愧对恩师?我想,做这桌菜的人恐怕只能勉强当个二厨吧?” 狗蛋又岂能忍受如此大辱?他的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再也没有办法忍受了,干脆爆喝一声,指着他们三人就是一顿臭骂: “够了,少在这里大放厥词!依我看,你们几个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 “要我看,找麻烦的分明就是你们几个败类!” 就连一向好说话的陆水柔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的性子或许是大大咧咧了一些,可在关键时刻还是会想着自己人的。 要说这狗蛋也是来脾气了,他想也没有想一下便脱口而出:“是求得你吃还是怎的?不吃别吃便是!” 闻言,唐剑秋怒眉一横,眼中顿时浓烈出不爽意味,那冰寒的模样好似阎罗在世,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惧怕不已。 “怎么?你还有理了?” 那人听了理直气壮,他得意扬扬的插着腰杆,居高临下般俯视着对方,好似他才是这才是这小店的老板一般,狂言道: “这菜是我做得不错,若是不想吃尽管请啊!” 唐剑秋听后不由得冷笑一声,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周边那些前来看热闹的人忽地觉得寒冷,身体也是不自觉的打了哆嗦。 而这种杀气来源全都由唐剑秋身上散发出来,他虽未过多言语些什么,可光是往这边一站,就给人一种置身于冰窟之中的感觉。 狗蛋也是吓了一跳,他还从未见过杀气如此纯粹之人。 那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嗜血。 “住手!不得对客人无礼!” 少掌柜也是来火了,以前只是觉得这小子做事或许是冲动了些,但没想到居然如此过分。 狗蛋却因此不以为意,他很是得意地叉着腰干,一脸狂妄的说道: “切,似这种存心找麻烦的地痞流氓又何须用礼数对待?再说,我说话已经很客气了!像他们这种不知好歹的人,我真想把他们轰出去!” 听到这,唐剑秋再也承受不住了。 他额头青筋凸起,手背在过于愤怒的情况下拳握,伴随嘎吱作响的声音传出。 唐剑秋一脸可笑地说道:“呵,在下活了也有二十余年载,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菜做的不好反怪到客人头上,岂不羞矣?” 少掌柜的瞬间慌了神,他连忙鞠躬道歉以赔不是,“几位客官,真是对不住! 他的手艺还算不错,只是近日更换了配方,味道或有欠妥之处,但他为人还算不错,只是脾气或有不好,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几位客官包涵!” 唐剑秋一向直来直去惯了,何况他本来就看不惯这似胡作非为,再加上他已经忍这家伙很久了; “不,他话已经说出口了,我倒是想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轰得了我!” 尤其是最后几个字,唐剑秋加重了原有的语气,话出的一瞬四周都变得冰寒,周边的人听了皆因此感到畏惧。 狗蛋气急败坏,他嘴上碎碎了一句,而后叫骂一声,撸起袖子便打算收拾唐剑秋。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去,如履薄冰的吼了一句:“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好,既如此,那我就轰给你看!” 掌柜的欲上前拦住他,可谁想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人已经先行一步来到唐剑秋身旁,并将右手探成鹰爪,作势要弄死唐剑秋。 唐剑秋无所畏惧,他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就等着对方出手。 狗蛋不得不佩服唐剑秋是一血性汉子,说不躲就不躲,但也仅限于此了。 他猛地抓起了唐剑秋肩膀,正打算使上力气将唐剑秋摁在地上一顿好打,可谁想拼尽全力也不曾有半点动摇。 任由那人如何用力都不曾有半点挪移;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坐着,给人一种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的感觉。 那人试图加大力度,可谁想对于唐剑秋而言却如同鹅毛一般,无论他如何挣扎,这换来的下场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他这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弄得这人实在无力反抗,经过一番挣扎后,这狗蛋险些就要放弃,可即便如此还在硬气。 “走,你这厮赶紧给我赶紧起来!” 他这次改用双手,想着这样或许会更大一些,可谁想唐剑秋还是因此不为所动,好似他的身体就是扎基在地的树根。 “依我看,这食家庄的招牌我看不要也罢!” 第一百六十七章 努尔哈赤来犯 唐剑秋彻底震怒了,他一把抓住对方的头顶,并用力往剩菜的盘子上一扣! “啊!!!” 顿时,惨不绝耳的哀嚎从中传来。 唐剑秋一时没能控制力道,连同桌面产生了裂痕,由此可见他力道之狠。 狗蛋试图起身,却无法挣脱唐剑秋力道之狠,无法挣脱的他只能在一旁鸟语花香。 唐剑秋平时最见不得有人欺负他身边之人。 无论那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只要他伤害了自己的亲属,朋友,亦或是师尊,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狗蛋骂的越是厉害,唐剑秋的力道就越发狠厉,狗蛋又岂能忍受唐剑秋这如熊掌般的强势猛攻?连连求饶道: “别打了,好汉,快松手!” 话虽如此,可唐剑秋仍旧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因为这厮已经彻底惹火他了,竟出言侮辱他的师尊! “打的好!” 陆水柔闷哼一声,她并不觉得唐剑秋这么做有什么错。 她早就看这人不爽了,如今唐剑秋仗义出手,也算是报仇了。 “你……你究竟是何人?” 狗蛋惧怕不已,以前他见识过力气大的,但也没有见识过力气这么大的。 唐剑秋语气平缓,他认为,对于这种人就必须采取强硬措施,“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惹火我了!” 纵使那狗蛋再怎么强硬,面对这强悍之人也不得不认怂服软。 要是他知道,此人是锦衣卫镇抚使,岂不是被吓得当场尿湿了裤子? 陆水柔略显无奈,难得调侃了一句:“依我看,你这人做菜的功夫不怎么样,可挨打的本事倒是有两下子!” “你!”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这还诛心,狗蛋这个做厨子的又怎能轻易原谅? 狗蛋挣扎着就要起身,然而,唐剑秋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于是乎,他加大了原有力度,狗蛋就像是拖死狗一般,发出了连连哀嚎。 少掌柜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便是向他求了个情:“这位大侠,还请原谅小店的无礼, 多有得罪之处,小店定当做出相应赔偿,恳请松手!” 闻言,唐剑秋撇了少掌柜一眼。 看在这少东家为人还算可以的份上,便卖了他这个面子,松开了抓住狗蛋的手。 狗蛋的身体这才能得到释放,他不由得绕了绕脖子,这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引得他脖子有些发酸,甚至有些难受。 唐剑秋面色冰冷,洁癖般的拍了拍手,随后说道:“少掌柜的,开饭馆的无故对客人动粗,这放哪都没有听说过,只怕你们小店的招牌要挂不住了!” 闻言,少掌柜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惶恐之色。 唐剑秋之意已非常明显,这要砸了这家店的百年招牌! 少掌柜瞬间慌了,连连鞠躬求情以赔不是,“还请几位好汉消消气!有话好说!若是觉得处置多有不适,您们几位以后来小店吃饭可以不用给钱。” 唐剑秋伸手打住,他可不是那样爱占便宜之人,“少东家,你误会了, 凡事讲究一个理字,只要他向我师父还有这位姑娘道歉就既往不咎。” 狗蛋如闻特赦,直到今日他才见识到了唐剑秋的可怕之处。 于是乎,他连滚带爬的向三人走来。 他面色惶恐,无意对上唐剑秋双眸。 那冷澈的明眸,好似定人生死的阎罗,引得那人不自觉的打起了哆嗦。 他扑通一声就朝着三人跪了下来,接着磕起了三个霹雳大响头,“好汉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想得罪了几位,还望你们大人有大量,请原谅我!” 陆逵和陆水柔瞟了他一眼,倒也不是说一定要争出个是非对错不可,毕竟他们也不是那种爱咄咄逼人的家伙。 “也罢,你起来便是,下次可别这样了。” “是是是!” 狗蛋心中一喜,慌忙起身,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他们就会反悔。 如今这事闹的几人已经没了心情,他们也不愿意在这食家庄久待。 接受了道歉后三人便起身离开了这小店。 唐剑秋面无表情,又或者说他早已习惯孤独,始终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空气万般压抑。 想到这今日之事,陆逵就止不住一阵叹息,“本想着带你吃上些美食,可谁想居然碰到这样一件事,让你见笑了。” 唐剑秋不以为意,对于他而言,这几乎就是芝麻大点的事,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师父说笑了,何来见笑一说?分明是那几人存心找麻烦,还请师父不要介怀才是。” 陆逵一笑而过,“岂会?剑秋啊,我想你该有所准备才是。” 陆逵说的话让唐剑秋不明所以,他皱了皱眉,眉头不经意的跳动了一下,或多有些不安。 “师父话中有话,弟子愚钝,还望师父解惑!” 唐剑秋耐心地等候着得道陆逵答复,可他却并不打算说上一些明话,反而是说了如谜语般的暗语: “秋儿,如今这朝廷皆有人才可用,可能用之人少之又少,必要时,无论官职大小与否都必须踏上战场,保卫国土,即便是你这个做镇抚使恐怕也难辞其咎!” 这肩负的重任还不知日后会交付于谁,想来陆逵眼里闪过略微复杂的神色。 唐剑秋虽有些疑惑,但没有直接说破,却从陆逵话中猜到两三分意图。 许是镇守边疆的将士碰到麻烦了! 察觉到唐剑秋情绪或有不快,陆逵伸手拍了拍唐剑秋的肩,接着说道:“剑秋,你无需顾虑太多,朝廷若有需要,我等必誓死保卫大明!” “是,徒儿知道了。”唐剑秋赶忙欠了欠身。 说来已是天启四年正月,许是因为自己的干涉导致小部分事情发生转变,可本质上不会有太大更改,但不知这朝中变化如何? 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陆逵开口点上两句,也好给他提个醒,“前些日子,我有听说沈红鸾将军被朝廷点兵派往镇守国土,此事你可知道?” “什么!” 唐剑秋眼睛瞪大,眸中充斥着不可思议的情绪。 这件事情他真不清楚,更没有想到会因为自己的介入导致事情提前。 “朝廷不是已经开恩特赦准假三日?努尔哈赤屡次带人骚扰我大明边境,这场战役已持续多年,而今更是率领女真万般挑衅耀武扬威,当真是可恶之极! 师父,朝廷是否遇到了麻烦?若有需要,还请师父让陛下请旨出兵!” 在家国大事这件事情上唐剑秋责无旁贷,即便自己身负重伤,哪怕肝肠寸断,只要手脚尚在,他定会誓死保卫大明! 唐剑秋愤恨不已,恨不得当场手撕了这清兵头目努尔哈赤! 只是此人太过狡猾,更是受封龙虎将军,于万历十一年,以祖、父为明兵误杀为由起兵,先后统一建州女真各部及海西女真、野人女真大部。 而后任用汉官,笼络蒙古,并宣布八贝勒共治国政,此人势力不容小觑! “剑秋,你的用意我能明白,凡事不可意气用事,朝廷若有需要自会请旨出征,你不要心急才是。” 陆逵知道唐剑秋而今年过二十,虽说是年轻有为却也免不了气盛,在战事策略上或许还是有些不太成熟,还是需要慢慢开导才是。 “可……” 唐剑秋刚要张嘴回话,陆逵却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示意不必再说了。 他又怎能不心急?朝廷剩下几年的变化他太清楚不过了; 尤其是这天启四年,那简直就是东林党的噩梦! 先不说这朝廷内乱,单说阉党崛起横行霸道,朝中大批官员呼朋结党,导致宦官权倾朝野,大明由盛为衰之事。 每每想起都是咬牙切齿,而他自然是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的。 至少先把努尔哈赤率领的军队打退! 唐剑秋怒眉反复横跳,对敌军的恨意可想而知,他实在无法容忍外敌入侵国土。 唐剑秋愤恨不已,可当他对上陆逵这双无比坚定的眼神时,却又不得不将这份最为真实的情绪压下去。 终究还是年轻气盛,若不是因为重活一世,或许他还会如上一世那般冲动。 “是,师父,弟子明白。” 唐剑秋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那份情绪,一旁的陆水柔见了睁大了杏眼。 她跟唐剑秋见面的机会或许是不多,可就在方才他感觉到了,唐剑秋貌似已经成长了。 “师父,那我就先行回去了,失陪了。” 他意识到自己还没能回去跟母亲好好的说上一番话,这才开口致歉。 陆逵终究是一成熟男子,对唐剑秋算不上特别了解,却也能从中看出个一二。 “你且回去吧,我就不必多留。” “是!” 唐剑秋的身影逐渐远去,可陆水柔却有些不乐意了。 她很是懊恼的跺了一下脚,大手一伸,挽着陆逵胳膊晃了晃,如小女孩般撒了个娇,柔声道: “爹~您怎么就叫唐大人回去了呢!” “你这丫头好不识趣,一个姑娘的,真是一点也不知羞,还不快速速随我回府。” “是……” 纵使陆水柔有再多的不愿也只能点头同意下来,她实在是太了解这个做父亲的脾气了。 而回到唐家的唐剑秋,发觉时辰已晚,赶忙上前,却见到坐在厅堂里的顾氏正陪着唐书春说话。 两人并未过多言语些什么,却从中流露出母子之情,如此画面倒有些惬意,纵使唐剑秋作为一男子也不可能不触动。 “见过母亲,见过大哥。” 唐剑秋依次对他们行礼,顾氏见了瞬间眉开眼笑。 手心手背都是肉,顾氏眼角皱纹一挑,许是因为家中有着太多繁琐事,才会让她如此操劳。 “四郎回来了?你大哥方才还在念叨你嘞!快坐。” “谢母亲赐座。” 既然是在自己家,也不需要太拘礼,在得到回应后,唐剑秋这才撩袍坐下。 “许久没见过母亲和大哥了,朝中事务太繁忙,没能及时尽孝,还望母亲和大哥见谅!”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备战 正说着唐剑秋脸上滑下一道内疚,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去说才好。 顾氏却不以为意,对于唐剑秋所做的每一件事甚是理解,“哪里的话?我跟你大哥哪能跟朝廷争你? 四郎啊,说来这朝廷中的伙食是否安好?我怎得发觉你瘦了不少?” 唐剑秋顿时噎住,他自是没有察觉到的,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时常在外奔波导致劳累消瘦了。 “劳烦母亲记挂,孩儿在府中吃好喝好,还望不要太担心才是。” 顾氏不过是叹了一声,有道是知子莫若母,唐剑秋什么心思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而她时常透过窗外眺望京城街道,只怕有一天迎来的却是他人抱着唐剑秋那冰冷的铠甲。 “我一妇道人家不好说些什么,也不认得几个字,只要你平安无事这就够了,我与你大哥也没什么事,闲来无聊随便说上几句,你若有空也陪我说上一二。” “是。” 唐剑秋身为一糙汉也不太会说些家常话,只能简单的问候一下,至于这其中办案细节自是不好透露的,即便是有着血缘之亲的父母。 三人畅谈,再加上许久未见,自是有聊不完的天,简单地说上一二后唐书春便称找唐剑秋有事为由叫走了他。 两人找了个地方站着,再三确认四周无人后,唐书春这才放下心来,开口说道: “四弟,你如实告诉我,三弟可是对你做了些什么?” 唐剑秋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唐书春发现了,而他也是一个口直心快的人,不想隐瞒,索性实话实说了: “不错,此人阴险刻薄,狡诈恶毒,无论大哥信还是不信,四弟还是要说,四弟定会尽全力护大哥,护整个唐家!” 唐书春沉默不语,最开始他是对唐剑秋说的话抱有怀疑,因为他始终相信,兄弟之间情同骨肉,可如今看唐剑秋这般,像是有心事一样。 “四弟,虽不知曾经发生过什么,可大哥想告诉你,大哥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大哥……” 那一瞬,唐剑秋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心情,起初他以为需要费很多唇舌才能让唐书春醒悟。 他还是如前世那般护着自己。 有这样一个始终相信自己的好大哥,他唐剑秋定不会重蹈覆辙! 就在两人感慨良多之时,那庶子唐银却像是看出了什么,非要从中掺和一脚。 他就像是平常那般,摆出无所事事的样子,道:“大哥和四弟方才在念叨些什么?可否让三弟知道?” 闻言,唐剑秋瞬间拉下脸来,面对这斯文败类,他不屑于给好脸色。 唐书春很快就察觉到了这气氛僵硬,赶忙说上一句,也好打个圆场,“不过是许久未见,特跟四弟说上一些话。” 相比较唐剑秋,唐书春的处理方式就会谦和许多。 也不是说他不行,而是唐书春阅历更加丰富,更懂人情世故。 唐银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虽未一语道破,却能从唐剑秋脸上看出些什么。 他故作惊讶,一脸虚情假意地说道:“原来如此,四弟不妨与我说上一二?说来三哥也许久没能与你说上话。” 本以为唐剑秋会义正言辞的拒绝,然后他再借此机会说上一些假话,如此也好给唐剑秋扣上一个不懂礼数,对兄长不尊的帽子,岂料他接下来说的那些话让唐银始料不及。 “要说些什么尽管说便是,过会儿我还得张罗婚事要用的东西。”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这种败类胡扯,只能随意地找了一个借口搪塞。 唐银瞬间噎住,他的嗓子眼却像是被鱼刺堵住了一般,支支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想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道出回答:“既是婚事,就由我这个做兄长的帮你张罗,难得来家一趟,不要太劳累了。” 唐剑秋怒眉一横,内心冷笑一声,不由得觉得对方的行为惹人一阵耻笑。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唐银真是个称心应手的好兄长; 经历过前世之痛,他实在太了解唐银为人了! 不在婚宴上搞破坏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他又怎能让其胡作非为? “就不劳烦三哥了,此事还是由我一人照办。” 对于这害得前世唐家覆灭的元凶,唐剑秋能摆出这样一副面孔已经算是客气了。 唐银却不屑一笑,“你对弟妹倒是情深。” 然而,就在这时,一小厮匆匆来报。 他就像是看到恶鬼一般,连滚带爬的向唐剑秋跑来。 “少爷!圣旨到了!” 唐剑秋瞳孔一缩,一瞬间,整个唐府上下全被惊动。 他们无一例外,纷纷来到那传旨太监面前,跪身参拜。 传旨太监先是扫了扫浮尘,接着用那尖锐刺耳的嗓音喊话: “北镇镇抚司唐剑秋前来接旨!” “臣在!” 唐剑秋赶忙抱拳,言语之间透着尊敬。 传旨太监见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摊开圣旨照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逆贼努尔哈赤率军来犯,而今清兵猖獗,朕深感头疼,此贼罔顾我天朝恩义,屡次骚扰我大明边境,企图残害治下子民 朕不忍黎民受其欺辱,将巡边垂,择兵振旅,躬秉武节,于陆广置多部将军,特请唐剑秋亲帅锦衣卫队师焉,并随大理寺少卿一同支援主将沈红鸾护国,钦此~” “谢陛下隆恩,臣唐剑秋谨遵旨意!” 接过圣旨后,传旨公公便率人扫浮尘离去。 脚步声渐声远去,确认对方离开,唐剑秋一行人这才选择起身。 这换做常人或许觉得是好事一件,可顾氏却如遭雷击。 至于唐书春,他也是难得感受这久违气氛,而他也是真心疼爱这唯一的血亲之弟,纵使有诸多不愿也不得不点头答应,却避免不了伤心难过。 再看唐国栋,当听闻圣旨传下来的那一刻已然沉默了。 他虽未过多言语什么,可心中难免会有那么一丝忧伤。 三夫人乃至小少爷倒也没有太多情绪,因为他们跟唐剑秋并不熟悉,但总的来说关系还算可以,至少还是把他们当成了亲人的。 反之二夫人和唐银,他们倒是颇为得意,虽未言语可双眸间却逐渐浓烈出兴奋之意,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唐剑秋被斩首的画面了。 他们并不觉得唐剑秋此番前去可以活着归来,更多的是期望最终迎来的是唐剑秋尸首。 当然,若是能死无全尸那自是最好的! 他们不止一次想过算计唐剑秋,而如今只差一个毁了唐剑秋的契机! 唐剑秋内心五味杂陈,这换作旁人听了或许会觉得是个光宗耀祖的事,可唐剑秋非常清楚,国家无论兴亡,受苦受难的永远是百姓。 一旦战争四起,必有伤亡,日久陛下放旨,恐抓男丁上阵,以至骨肉分离,甚至无法救百姓于水火,又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更致藩镇割据,群雄并起,天下大乱的局面。 凡此种种,他唐剑秋又怎能不担忧? 唐剑秋肉拳紧握,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作为一血性男儿,必须舍生为死护家国,更要拥护一众黎明百姓,而他又不得不暂时与家分离。 唐剑秋上前一步,俊脸浮现出莫名忧伤,内心可谓是感慨良多, “母亲,朝廷派我去陆广作战,需要孩儿支援沈将军,儿剑秋不能及时尽孝,还望母亲……” 还没等他将后面的那句话说完,顾氏却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示意不必再说了,因为剩下的那些她也明白。 他作为一名武官,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战场并非儿戏,输赢就是生死,为大明而战,即便尸骨葬于异地,但只要山河永在,为家国永安,虽死犹荣! 顾氏握住唐剑秋大手,眼眸心酸而无奈,又不想因为他牵挂太多,也只能叹息一声,改口道: “我就知道你在家待不上三日,也罢,朝廷既需要你你尽管去便是。” “既如此,父亲,母亲,姨母,还有几位兄长,那我就先行一步。” 正说着唐剑秋就要转身离开,因为他深知镇抚使一职,责任之重,重于泰山,而他必须遵守官场之道,恪守言行,小心行事。 既接圣旨,就必须履行护国之责。 唐国栋几次张嘴,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也只能就此作罢。 只等唐剑秋跨出一步,顾氏却为此感到心焦,伸手叫住了他,轻唤一声儿郎,“秋儿。” 她尽可能将心中那份不快压了下去,可眼眶却耐不住红润,大概是不想这么快与他分开。 “母亲大人可是有要事交代?” 唐剑秋不解,不过还是躬身上前参拜。 唐书春并未过多回话,却用欣赏的目光望着他,顾氏却抬手拍了拍唐剑秋手背,苦口婆心的说道: “儿啊,娘不求你功成名就,只求你平平安安,可千万别跑得太远。” 后面一句话她始终没能说出口,那就是:跑的太远她就找不到了…… 母子间的心酸,即便是唐剑秋这样一个糙汉也能明白。 “母亲……” 唐剑秋一阵刺痛,眼神诀别而又不舍。 这世上最无法割舍的就是亲情。 前世她也是这般牵挂自己,而他自认为自己很强,不需要任何羁绊,可到头来还是会被这些世俗所依赖。 不过有件事情是他可以向顾氏保证的,“还请母亲放心,儿剑秋定会平安凯旋!” 唐剑秋业已起誓,他目光坚定,抬首望着父母,爱国之心油然而生。 做父母的纵使有万般不愿,也只能让他放心去了。 爹娘目光不舍,内心可谓百感交集,却也清楚了解儿之性,不得不望着他离去。 母欲上前去,儿摇首不用,离去席地跪,秋再三叩拜,感时花溅泪,诀别恨我心。 叩别爹娘后,兄长主相送,予至京城外,别离赠马鞭,挥手道别去,墓至石门山,不闻爷娘唤儿声,但闻长鞭啾啾马蹄声。 目送儿离去,母亲出门看,日久泣幽咽,天明登前途,别离泪沾衣;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征 王三善盘桓大方四十余日,无兵来援,于天启四年正月东撤,少数民金兵随叛军跟踪截击,中军参将王建中、副总兵秦民屏战死。 明军且战且退,行至内庄,后军被截断,王三善回师救援,士卒多跑散。 这时,原向明军诈降的陈其愚,极得王三善信任,经常和他议论兵事,所以陈其愚对明军中的虚实无所不知。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对方抓住机遇,而他眼见机会已到,便借机把王三善撞坠马! 王三善自刎未死,被俘后大骂不止,遂被杀害; 当截获了密报后,那传信的索性八百里加急,赶忙将此事报于沈红鸾并请求指示。 “可恶!” 当得知王三善因战身亡时,在陆广镇守边疆的沈红鸾可谓是气愤至极。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骁勇善战的王三善居然就此殒命。 说到王三善,此人于万历二十九年中进士,授荆州推官,为官公正廉明,曾平反楚宗等人冤案,后任吏部文选。 他因才用人,不阿权贵,泰昌改元,升任太常少卿,于天启元年十月升任右佥都御史。 她本就为此深受打击,可谁想前去探秘的另一个人却得到了如噩梦般的消息,并将其如实汇报。 “参见沈将军,属下已截获前线军报,特告知将军,信上说陈其愚叛变,副佥事以率军出淮安碑界,如今正与女真主力遭遇会战,斩首五百余, 然而我军损伤惨重,敌军业已冲破我军防线,我军正向北极退避战,副佥事恐遭埋伏,求战不能,暂时退边郡休整。” “该诛的狗才!” 沈红鸾不由得娇喝一声,当场叫骂了起来。 她的声音固然动听,可一旦愤火上头,爆发出来的嗓音说是虎啸也不足为过。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惧怕不已。 她自然知道这求战不能,也极有可能是前方形势有所不得,但休整也要有目的,可凡事又不得急于求成。 经过一番冷静思考权宜,沈红鸾心中或已有了主意,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兵无常将,将无常帅,目前最主要的还是找到女真努尔哈赤的主力决战,变反击女真,为永绝外患,从根本上消除女真人对我陆广的军事威胁。” 沈红鸾显然不满意他们军队的战况,确切来说她根本就没有算到会有人叛变。 本来按照计划行事,此战或许能大获全胜,可如今正是有这样一个败类的存在导致棋局崩盘! 而这也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如今看来,得想出一个完美的战术才行。 沈红鸾深吸一口气,俏丽的睫毛浮现出一道忧伤。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红鸾背过身来,如玉般的右手放到粉背后,就对战略地图展开思考: “女真的主力总是在迂回流动之中,实在难以确定其准确位置,或许难以对其形成合围,你且让副指挥率领我大明军向北疾行, 大概走三百里地,那里水草丰茂,有利于大军团结驻扎,大军即刻开拔,务必向北疾行驻扎,以此调动女真,寻找作战时机, 再让几个腿脚利索的先行开路,再让康宁从侧翼配合,由屈梁两翼护卫,防止大军运动中遭受突袭!立刻出发! 其余各将,各司其职,准备连夜开拔!” “是!” 正说着那人便准备着手去干。 本以为此事就以足够棘手,以至于到火烧眉毛的地步,可谁想又一个前去搜集情报的探子截获了另一个密保。 “报—— 参见大将军!” 似乎是这一次的密报比较隐秘,这人竟是贴耳在沈红鸾耳边回话。 沈红鸾软嫩的耳尖不经意的动了一下,内心暗叫一声不好。 “唐大人和苏大人的两路人马都没有消息?”沈红鸾蹙眉,为此感到不安。 探子欠了欠身,回应道:“是的大将军!苏大人那边的传令官说前线有伏兵,需要我等前往接应,可当我等赶到的时候那里并没有战事发生!” 闻言,沈红鸾一惊。 她不由得瞪大了杏眼,为此感到震撼。 怪哉,怎会如此?莫非是情报有误? 不过很快的,沈红鸾便将原有的疑虑全部打消。 因为她非常清楚,纵使苏景是个顽固子弟,可在家国大事上绝对不会懈怠,许是那里出了乱子。 经过一番思考后,沈红鸾总算是想出了一个合理对策,“传令官,传我军令,继续派军骑去找,所有可能的地域都要给我仔细的找!” “是!” 说完那人便直接告退,再看看周边仍有几个等待作战的谋士,沈红鸾指着战略地图开口问向旁边之人。 “唐大人那边有消息吗?” 他欠了欠身道:“据说唐大人打算绕着湖朝西北方向去了,只是如此一来恐怕有些麻烦,或许极有可能遭到女真主力部队!” 沈红鸾略显头疼,倒是觉得有些麻烦:“唐大人或许杀敌无数,可要对付狡猾的努尔哈赤恐怕没那么容易,这要是陷入山区峡谷的话只怕会有不利影响。” “既如此,何不派部队去接应一下?” 一旁的谋士扇了扇手上的羽毛扇,他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计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如此也好,那就派刘文仁率一队人马前去接应!” 待处理好这些事情后,她也差不多要准备作战了! 沈红鸾是这么想的,于是抬头,将视线望到远方。 在广袤无垠的荒原上,一轮浑圆新日缓慢升起,引得天地间色彩产生浓郁之色。 在这辉煌的景象中,整齐而又有素的神秘军队却悄然出现。 他们阵列冲锋,行走间犹如猛虎出闸,就等两队人马厮杀不断。 她的身影就如同烈日般耀眼,那股勇猛和无畏的气势,仿佛让所有的敌人都不寒而栗。 空气中弥漫着战争的紧张与刺激,一众士兵的脸上写满了决心和坚定。 再看那对面之人,这支军队的统帅并非努尔哈赤,而是一位英俊的中年人。 只见此人眼神深邃,面容刚毅,身上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威严气息,手中握着的特制长矛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宣告着他的决心。 而他身后正是一群气势汹汹,犹如地府恶鬼的军队,其势力如同洪流。 在看那女真人,面容丑陋,穿着奇甲异服,显然是为了争夺这富饶的大地而来! 两军相对,格外眼红。 一瞬间,空气中弥漫了一种紧张的气氛。 沈红鸾手持涯角枪,并用枪尖指向敌人,厉声吼道:“不管谁主我大明沉浮,都不许外族侵我一寸土地,弟兄们,随我号令!冲啊!” 她的声音如同冬日的霜,清冷而坚定,又如同落雷在空气中回荡,传得很远很远,激励着每一个手握武器的士兵。 她非常清楚,要是有谁对大明不利,就是公然跟她作对,她会倾尽自身全力,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 随着命令的下达,两支军队瞬间交战在一起。 一瞬间,刀光剑影、箭矢如雨,周边来回厮杀呐喊斩击声来回不断,甚至还有推搡声和叫骂声,以及兵刀交错的声音。 顿时,冲天的杀气笼罩了整个战场。 只能看到尸体一个接一个倒地的瞬间,还有长枪扫过,血液飞溅的画面。 当两方阵营的战士冲入彼此之时,大地瞬间被震动。 金属与金属的碰撞,每一次冲突都如同惊雷炸开,形成震撼人心的画面。 一众军队在狂风中屹立不倒,犹如钢铁长城,威武壮观,仿佛天生的杀戮机器,仿佛把冷冽的空气都烧得热辣辣的。 再看那女真,他们的军队虽然强悍,但无时无刻都怀着必死的决心。 他们想誓死扞卫,却也始终坚信,他们所信仰的大地神会保佑他们。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长时间的作战已经让他们忘记了辛苦。 纵使再怎么疲惫,也必须战斗下去! 然而,在这场激战中,每一个将士都展现出了他们的英勇和无畏。 他们用血肉之躯挡住了敌人的攻击,更是用生命为后方的战友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他们的坚韧和毅力,使得这场战斗变得异常惨烈。 似乎是意识到沈红鸾力道刚猛,那生性狡猾的统帅敏锐察觉到了明军的弱点,于是决定重新展开调整战术。 为了充分展现战术智慧,他更改布阵,更是让手底下的兵发挥最大的战斗力,而后更是在他的指挥下,迫使清军占据了上风。 双方势力越战越勇,仇恨愈发加深,两军力量和意志都在进行着激烈的碰撞。 他们的武器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身影更是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演奏一首雄壮的战歌。 一众将士展开殊死搏斗,纵使敌军将武器刺穿腹部也不得不昂首,挺胸作战。 他们拼尽全力与敌人展开殊死较量,谱写战争悲歌。 一瞬间,悲鸣气息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奏响的乐章。 坐在马背上的她血染银甲,香汗淋漓,手持长枪,奋力破敌,一个长枪过去,直刺敌人的小腿,并将其连脚筋一同挑起起,引得敌人哀嚎不止。 她自然知晓此次战斗对她有多么重要,而他也绝不允许敌人踏入大明土地一步! 而此时,唐剑秋一行人奔赴战场。 此时的他正此时的正率领锦衣卫队火速赶往陆广,也好尽快支援沈红鸾。 此战或许会死,但这也是他们成为英雄的必经之路! “唐大人,这是到哪了?您从一开始就带着我们绕着湖边走弯路,这又是为何?” 其中一名锦衣卫或多产生不解,这才开口问上一句。 若真是要如此,何不直冲敌军阵营,杀个痛快,也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本以为这么说会得到唐剑秋理解,可谁想下一个瞬间,唐剑秋便狠狠的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管这么多作甚?你们只管跟着我冲下去!见敌就杀,记住!敌众我寡,不可恋战!杀!” 闻言,一众锦衣卫高举着手上的武器,放声叱道:“战!战!战!” 第一百七十章 金军 在辽阔的无尽大地上,一场空前战斗业已拉帷幕; 乌云密布的天际,好似被无形中的巨大黑手撕裂。 弹指好似暴风疾雨蓄势待发,更引激烈冲突更盛。 沈红鸾,一介女流,不让须眉,率军作战,保土抗贼,忠君爱国,诠释了英雄本色! 为人饶胆智,善骑射,好长枪,兼通词翰,仪度娴雅! 在这如血染般的晚霞之下,总有人银甲红妆,破贼兵,荡邪祟,扫贪官,镇军营,长枪绝世,守大明! 沈红鸾临危不惧,一双坚韧的冰眸写满了不屈,回应的只有无止境的杀伐和冷漠,而她不屑于向任何人低头。 任由鲜血染去盔甲战袍,一双犀利的眸子如同利剑,写满嫌恶。 对于她而言,这不过是没有开花的蛮夷之地罢了,掀不起太大风浪! 她抬眸望去,远处努尔哈赤派出去的主力插满了战旗。 此人经验丰厚,更是一名难得的将才,而他也清楚这次局面或多对他存有不利,便改由半道游走作战。 纵使那沈红鸾奋勇杀敌,在面对这几十万大军时多少还是有些吃力的,这一战还不知要花上多少时间。 然而,最为糟糕的是,自陈其愚投敌后,金兵带领女真主力乘势向白杆兵围攻,一众将士率领部队,死战至天黑! 沈红鸾非常清楚,陈其愚叛变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若是当时能够擦亮眼睛,看个清楚,兴许局面不会这么糟糕,更不会死这么多弟兄! 她认为,此事必须尽快告诉皇上裁断才是,若是陛下要因此降罪于自己,那么她无话可说! 话说唐剑秋这边,待收拾完了一帮散乱的杂兵后,他们打算向努尔哈赤主力冲过去。 当然,那些个俘虏并没有全部杀了,特留了几个舌头,也好从中考问出其余个金军残党的下落。 要说这些个人骨头也是够硬的,嘴巴更是牢靠得紧,说什么也不肯透露情报,唐剑秋便命令起了一旁的锦衣卫,给他采用镇抚司种种酷刑。 他们虽是皮糙肉厚的汉子,可不代表他们就是钢铁之躯。 起初他们还能忍受,可时间一长就招架不住了,在遭受锦衣卫施加的种种酷刑后,他们也只能连声哭喊招了。 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唐剑秋的脸色这才稍有缓和,便是派人按照那人口中透露出来的线索前去查证,谅这厮也不敢耍花招。 待前去侦查敌军战况的人员回来后,速将自己看到的情况与唐剑秋详细汇报。、 唐剑秋听后皱眉,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既有危险,何不前往深处一探究竟?无论远处龙潭虎穴与否。 就在众军浩浩荡荡赶往,穿过那山谷之时,唐剑秋忽然招手示停,马蹄声就此停止。 见到此景,阿飞亦是有着颇多不解,便是开口问话:“唐大人,为何不向前走了?” 方小渔见了也忍不住附和一句:“是啊唐大人,为何不行军了?” 唐剑秋撇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道:“再往前就是山谷深处,是最适合做埋伏的地方,万不得贸然进去。” 袁杰如梦初醒,就在方才他有了一个主意,“唐大人所言极是,敌众我寡,何不让属下带人前往林中搜查?兴许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此话一出很快就遭到了唐剑秋否决:“不可,此举容易打草惊蛇,若是让金兵起疑那可不好,若是想采用草船借箭之策,大可在周边堆满假人以起到震慑作用。” “唐大人可是打算采取游击打法?指哪打哪?”阿飞一脸惊讶,他从未想过唐剑秋竟然会使用这等打法,当真是叫人意外。 唐剑秋点头回话,“不错,但是我等需配合苏大人,还不知苏大人如今在何之处,也罢,我等就先行一步, 兵法有云,三倍于敌,方可攻城,但围师必阙,不可将城全部围死,要给敌人留下突围都缺口, 这叫引蛇出洞,然后再布下陷阱,让敌军进去,这叫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对于兵法策论一事阿飞是不懂的,他本来就没有读过什么书,更是不识得几个字,不过是觉得唐剑秋讲得太复杂罢了。 说来能成为锦衣卫一职已实属荣幸,何况还能跟唐剑秋一同出生入死! 言归正传,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只能听命行事,不管关系如何都不能擅自干预,至于唐剑秋作何决定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然而,他们并没有察觉到唐剑秋的真实情绪。 对这次战役他的确是有信心的,但也没有十足把握能成,故而产生疑虑。 要说这行军最怕的就是我军临时倒戈,万一那人深受信任泄露情报,将军队所有信息都说了出去,这下场可想而知啊! 此时的唐剑秋是这么想的:“霍将军骁勇善战,杀敌无数,一战封侯,可惜这般英雄人物性命却永远定格在二十三, 相同的是,我与霍将军同于二十三身亡,奈何没有骠骑将军那般功成名就,亦没有他那般英勇无畏,可我唐剑秋,身为大明子孙,愿誓死保家卫国!” 待收拾好心情后,唐剑秋拔出腰边绣春刀,气势如虹,双目间透出一丝寒意,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几十年来,金兵屡次侵犯我大明国土,以致气势蹉跎,国威沦丧,这种局面从此以后必须彻底扭转! 正道不灭,大义永存,众将听令!除奸绞贼,杀!” “杀!!!” 一瞬间,万马奔腾,如同洪流一般,向着西面一拥而来。 唐剑秋坐在马背上,如战神附体,眼中覆盖着杀伐之气,弹指间便可覆灭全军! 敌军或许可以仗着人数众多,地势优越的条件,但是,只要唐剑秋指挥得当,击溃敌军就不是什么难事! 对于守城方来说,一万人守十万人的进攻,都是可以做到的,而最重要的是士气、粮草和军备物资。 城墙就是天堑,攻城的一方注定伤亡惨重; 虽说这概念有所不同,但他清楚了解兵法策略,也知当下之局该如何掌控。 唐剑秋他剑眉一低,索性采用三十六计,如法炮制,先后夺旗、斩将、陷阵、先登!而后更是把金军部署的部落一个接一个的打下。 一瞬间,弄得整个金军部落人心惶惶,以至于闻风丧胆! “报——报告淑勒贝勒!有一支不足万人的明朝汉人军旗,绕过了湖边,向西猛地掉头,向东南袭击了我们亲王的营地! 右大都尉力战而死,连您的亲弟弟也被领头的人给抓了,王妃乃至其子,还有公主都没能侥幸脱险,连各部军师全都被他们俘虏了!” 那前来汇报的士兵身体都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噤,他非常清楚自己说这样一番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果然不出那人所料,努尔哈赤瞬间怒了。 这是他受过的,最大的屈辱! “一群废物!” 努尔哈赤怒而摔杯,狠狠的踹了那人一脚,言语之间充斥着诸多不爽和仇恨。 士兵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敢怒不敢言,只得萎缩成一团,跌坐在地上很是恭敬的听努尔哈赤讲话: “都是干什么吃的?究竟是何人?率领不足八千余人军队,竟覆灭我亲王数十万军队!” 他越想越气,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士兵之后先是迟疑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才有勇气抬眼看向努尔哈赤,畏畏缩缩道:“军旗上单写了一个苏字,貌似是作为大理寺少卿的苏景。” 那努尔哈赤已然气煞,抬手就给了士兵一掌,开口就是骂娘:“娘的!连一个文官都打不过!你们这群吃干饭的白吃!” 纵使那士兵有天大的委屈也不敢说出来,只得捂着半边脸,勾着个头,不敢再回话。 此事对于他打击本就够大,还好也只是其他地方沦陷,主力这边目前还没有受到威胁,不然这传出去他的颜面何在? “那姓沈的在战前布置任务时,亲王并未被列入攻击目标!这姓苏的究竟是何方人士?” “这……属下不知,方才前来送信的军士说,汉人领头的那个人身手十分了得,我军诸多将士联合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本以为此事就已经让他们感到头疼了,可谁想另一名前来传信的人带来了更不好的消息; “启禀淑勒贝勒,有一只万余人的汉朝精装部队军团,于夜晚出塞进入陆广,一路向西,见人就杀,一路击破我军,死伤人数足足有二十万人! 另外,他们身上穿着的衣物非同于一般明军,看似就不好招惹, 领头那人率兵先后斩杀了飞翰王,盛王,又在圣堂山大破我康裕部的主力,还夺走了小王子,以及您的……国相, 待到我军反应过来为时已晚,这支汉军实力恐怕是前所未见,他们采用了前所未有的打法啊! 如今亲王那边的军队已是损失惨重,即便是想支援夺回领域救回各王,只怕是……为时已晚了,特请淑勒贝勒指示!” 第一百七十一章 胆敢犯我大明国土? 努尔哈赤听了这样一个结果险些就没有背过气,原有的君王威严也在这个瞬间荡然无存。 他越想越气,先后踹了前来汇报消息的两人一脚,接着痛骂了几句。 待到骂够了之后他的心情这才稍微平复少许,可即便如此仍有些诸多不爽; “都是借口!我兵中藏有八十万精军,单亲王部署就足有二十余万人!此人竟能做到掩雷不及掩耳之势屠灭我亲王部队,京城何时来了这样一个狠角色? 孤且问你,他是何人?” 下属见了赶忙抱拳回应,道:“他是一个年轻的军官,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 手里拿着的武器十分骇人,一刀下去整匹马都一分为二!与我们女真大不相同, 那军旗上写了镇抚司这几个字,听说是锦衣卫,何况是为北,这锦衣卫手段之狠毒可想而知啊淑勒贝勒!” 努尔哈赤大怒,对于他而言,这简直比厕所里的腌臜物还要恶心! “一群饭桶!我亲手带出来的精英竟然如此无能! 枉你们还是饱受训练的老兵!竟被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打得溃不成军!这要传出去成何体统? 我所在的军骑,彪悍高大,装备极其精良,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又怎能将我亲王的部署军队一举全端了!” 说来也是一群废物,他越发觉得自己带出来的兵全都是残废!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从他带兵以来,还从未打过如此惨烈的战状! 那人想来也是有些委屈,他认为此番失策并非他们全责,只能怪对手太强。 再说,这汉军领头的唐剑秋采用了前所未有的打法,其手段之狠厉更是无可匹及,他们实在是抵挡不住! 再加之大明先后派三大将围攻三路,弄得他们提防不得,能撑到如今这步也算是不错。 该士兵咬牙说道:“此人是安远将军的爱徒,也是汉人将军沈红鸾的未婚蓝颜,北镇抚司镇抚使唐剑秋!” “原来是他,呵!” 努尔哈赤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唐剑秋,可远在女真的确是有听说过唐剑秋名号的。 如今看来,真是小瞧了这个汉人! 他越想越气,手上握着的拳头都快要被指甲掐出血了。 他怒目圆瞪,目视着远在几百公里开外的唐剑秋,厉声吼道: “唐剑秋,你绑我族人,杀我同胞,掳我岳丈,害我兄弟,此仇不报非君子!” 虽说金兵驻扎地地势险要,但终究还是一座孤立的堡垒,只要强弩封锁,即便敌军数量繁多也奈何不了! 在敌人措手不及时,强行突围,取其要害,如此一来也就不足为惧了! “唐大人,我们需不需要跟苏大人汇合?” 在快要深入敌营的那一刻,阿飞不得不开口问上一句。 他总觉得两队联手起来或许会有更好的结果,故而向唐剑秋请示。 对于阿飞说的这些唐剑秋很快就否决了,“不必,他有他的打算,我有我的打算。” 唐剑秋自然知晓苏景的做事风格,自然是不好从中干涉,这会儿苏景想必杀的正欢呢。 徐礼义见了忍不住问上一句:“回唐大人,这一次我们已经将金军的主心骨拿下,金兵这会儿定是军心换撒,何不直接一直将其端灭?” 然而,唐剑秋却不以为意,他实在太了解那厮的作风了,再三告诫小心为上。 “休要小瞧努尔哈赤的本事,他那手法之狠毒又其是我等揣测到的?” 徐礼义顿时噎住,他自知理亏,吞吐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问向唐剑秋:“那大人的意思是……” “你们只管跟着我冲就是了!” 话落,唐剑秋猛的踹了一下骏马,马儿吃痛后奋力向前狂奔。 军旗上的北镇抚司这四个字格外惹眼,尤其是单名一个唐字的军旗,在冷风溯骨的寒冬下显得格外迷人。 马背上之人,目光坚定,眼里充斥着将敌人一举歼灭的觉醒。 唐剑秋带领众军深入敌人内部。 他目光冷彻,见人就杀,只取敌人首级! 血浆飞溅的声音,绝美!自地面流淌,行成血河。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盯着,好似杀戮机器,无休止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仿佛对于他而言这都不算什么。 不论那人年纪与否都该诛杀,若碰到对方官衔较大的,暂且将他作为俘虏罢。 身旁的阿飞无所畏惧,好似索命的黑无常,一个唐刀下去,此人的身体便已腰斩成两段,其场面可想而知。 尤其是新兵袁杰,手上拿着的板斧更是虎头闸刀,砍起人来那叫一个利索,说是黑旋风李逵附体也不足为过。 至于手持弓箭的徐礼义,近战对他而言并不利,故而率领一干手持弓弩箭矢的弟兄在暗处支援,但千万要注意这燎原箭雨伤及自家兄弟。 即便身遭重创,哪怕双腿寸断,但只要有些许力气,就攥紧手上的武器,扬军旗,举长枪,耀国威! 一众锦衣卫拼死喊杀,以身为盾,保家卫国! 在看那从北方发起突击的苏景,他一改往日悠闲,坐在马背上,手持景刀,正气凛然,率领众军杀入敌营。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毫无防备的驻扎金军感到猝不及防。 确切来说都没有个准备,待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然是一片散沙。 甚至都不给他们换上武器的机会,冲在最前面的副将毫不犹豫的出手拔刀。 那人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接着便是尸体倒地的瞬间。 一瞬间,一众官兵好似坍塌了的泥石流,以势不可挡的力度向女真一拥而来。 刹那间,整个场景乱为一团; 夜幕笼罩着战场,刹那间,杀声四起,刀光剑影,不足八千余人的军队以雷霆万钧之势,奋勇杀敌。 手上握着的武器仿佛已经与他们融为了一体,其手段之很多更是无可匹及。 只见他们行走如风,刀法如闪,杀人如麻,将敌人打得措手不及! 而敌营中一片混乱,敌人惊恐万分的举起武器反抗,还有那么些个胆小的因为恐惧四处逃窜逃命的。 一众亲卫队共同协同作战,没三两下功夫就将敌人逐渐逼入绝境,而他们的厮杀呐喊推搡声也是愈发愈大。 那一刻,怒吼声和厮杀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激昂的战歌。 若不是因为这里没有多少平民,想必他们会悲切地唱着。 不出几盏茶时间,该部落的士兵就已被苏景一行人屠灭干净! 鲜血如同雨水一般挥洒,顺着他额头流下。 血染大地,尸首堆积,苏景就好似没有看见似的,看向沾满血液的手掌,擦过鼻梁,好似盖上了胜之忠章! 脸上之血,使地他威严更盛! 如今一战他们已经大获全胜,但不知唐剑秋那边如何; 但愿沈将军那边业已凯旋。 话说唐剑秋这边已将这些个人处理干净,至于那些不愿缴械投降的士兵即便留着也毫无用处,索性送他们上路。 一具具尸体轰然倒下,形成腥风血雨@ 如此画面,当真是凄惨,更是令人止不住唏嘘, 该收拾的杂碎基本上都收拾干净,如今只剩下些个娃娃,完全造不成威胁,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那么些个本就存着善心的锦衣卫手软。 尤其是这个年纪才不到五岁的孩子,还够不到他们的腰,却从亲王部署中抓出。 再加上其模样长得也很招人喜欢,皮肤又有些白净,实在让人下不去手。 没有办法了,他只能开口问起唐剑秋,“唐大人,这怎得还有几个孩子?该如何处置?” “杀了。” 唐剑秋回应的只有冰冷的两个字。 “大人,这是否太残忍?不过是个这么点大的孩子,应当不至于造成威胁。” 他认为唐剑秋这么做实在过分,毕竟他们才这么点大,根本就不懂死亡对他们的伤害有多大,这时候应当采用和善一点的方式才是。 唐剑秋不曾动摇,他面不改色的说道:“今日不杀他,日后,他就会杀我们!” 唐剑秋非常清楚养虎为患这个概念。 这孩子固然可怜不错,但是如果就这么放他一条生路等到日后他起兵造反,那么遭殃的将会是数万黎民百姓! 他没有办法以大明做赌注,为以绝后患,只能如此! “啊?可是……” 正说着他便将视线放到那可怜的孩子身上。 原本这孩童将希望寄托于这人身上,当听到这样一个字眼时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双眼由最开始的灰暗无光变得无助了起来。 起初这双眼睛有些悲切,像是猜到了接下来的下场,便是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除他之外,还有几个与他年龄极为相似的孩子。 他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这一幕不禁让一帮糙汉感到有些触动,甚至萌生出了想要放他们一条生路的想法。 因为这里大多数的锦衣卫,都是有家庭,有孩子的,想必是有些触景生情了。 这些个锦衣卫都是他手底下带出来的兵,唐剑秋又怎么不了解他们的性子? 他并未过多引语些什么,不过是发出了质疑的声音,相信你剩下的不用他去说也能明白。 即便那锦衣卫有些于心不忍,也只得服从唐剑秋命令。 “是……” 握着的刀已经开始发颤,尤其是在对上这孩子一双无辜的眼神时,他隐约有些下不去手,这双眼睛似乎是在告诉他,连你杀死我吗? 他实在下不了这个狠手,甚至都闭上了眼,就怕看到那尸体倒地的残忍画面。 然而,该名锦衣卫并没有注意到。 就在他内心产生动摇的那一刻,这些个本该天真无邪的孩童,竟用一双怨毒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与最开始的那般有所不同。 但不知那人要是注意到了又会有怎样的想法。 唐剑秋做事果断,他对身边的人可以仁慈,但对待敌人,无论年纪与否,必须将其诛之!以绝后患! 第一百七十二章 援军 见那锦衣卫不了手,唐剑秋实在看下不去了,一个绣春刀下去,索性让他西去了。 三具孩童尸身倒地,唐剑秋没有丝毫良心不安,甩去刀身血浆后将其放回刀鞘。 “大人,您……” 他似乎没有想到唐剑秋出手竟然会这么快,而且从头到尾就没有眨眼的意思,回应的只有无止境的冷漠。 唐剑秋不过是撇了他一眼,冷声道:“做事必须果决,不必留下祸根,你做事若是犹犹豫豫,干脆也别当兵了。” 这样一番话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就像是遭到了雷击一般,脸上充斥着万般惶恐之色。 他不敢再回话,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唐剑秋身后,以求得原谅。 唐剑秋面色平淡,待这帮碍事的家伙处理完了之后,再安顿的那些因此身负重伤的锦衣卫,而伤势较轻的还能勉强再战一下。 他简单的问候了一下,确认这些弟兄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并让他们好生歇着。 华玉娘医者仁心,她很是利索地为一众官兵疗伤敷药。 唐剑秋不得不庆幸这边有华玉娘,有了她倒是能省去不少麻烦。 行兵打仗,罪不可避免的就是受伤,有了她这办事效率也会快上不少。 “唐大人,那这些俘获的王公侯爵又该如何处置?”袁杰不得不赶来欠身向他请示一二。 “受封的侯爵全都拖出去砍了!至于国相王子暂且留下,静候朝廷处置。” 唐剑秋知道,即便那些侯爵愿意归顺于自己,可他们的骨子里还刻着金人的血脉,迟早有一天,他们的子孙后会来寻仇! “是!” 得到命令后,袁杰便跟着几个同僚还有一小旗去了。 “传下去,至于女人,王氏一族的人先别动,暂且将她们关起来重兵把守,待回到京城后处理。” 唐剑秋没有忘记,临行前他接到一封密旨。 陛下格外交代过,万不可动与皇室宗亲有关的女人,尤其是王妃,待带回宫之后他自有安排。 至于是什么自然是不好多问的。 “是……” 方礼义赶忙将此事说与其他弟兄听了,再三吩咐下去,并格外叮嘱不准碰王氏血亲女子,以免大祸临头。 这些个老实的弟兄倒是听了,因为他们太清楚违抗军令是什么样的下场了,自然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此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锦衣卫部署,他们谨慎恪守言行,尽可能避免犯错。 诸多弟兄的确是听进去了,岂料那身份低下的锦衣卫士力却听不进劝。 也是邪念一时兴起,竟趁着一众锦衣卫前去吃些伙食的时候,不管不顾冲进无人把守的营内,彻底玷污了飞翰王的王妃。 当得知了此事后,传令官赶忙将此事告诉唐剑秋。 他甚至都来不及喘气,即刻跪身参拜: “报——回镇抚使,大事不好!” “可是敌军来犯?” 唐剑秋目前能联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不过此事的可能性甚小,但也不能因此放松警惕。 “非也,是……是我们当中的一个弟兄。”此事难以启齿,他实在不知如何去说才好。 唐剑秋倒是没了耐心,因此,他很是不爽的说道:“说话怎得这般支支吾吾?可有难处?” 没有办法了,他只能道出实情:“飞翰王王妃不堪受辱,自尽了!” “什么!谁干的?”唐剑秋大惊,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此事乃金云飞所为。” “带他来见我!” “是!” 唐剑秋气愤至极,连他都没有处决王氏一族的权利,只能将其当做俘虏。 他一个小小的卫兵是怎么敢的?当真是胆大妄为! 待金云飞带到后,唐剑秋愤恨不已,面对昔日同僚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金云飞因为无法抵抗唐剑秋,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唐剑秋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顿痛骂: “飞翰王王妃岂是你可以指染的?本镇抚再三交代,万不可动王氏宗亲!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的脑子是装了一头牛吗!” 金云飞非但没有为此自责,反而理直气壮,“都是女人,有何区别?” 唐剑秋更是气愤,带出来的兵竟有这么一个猪脑子!真是枉披了他这身官衣! 要是陛下问罪起来,恐怕他这项上人头不保! “你可知违反军令的下场!” “若是较轻当挨四十军规以示惩戒,若是为过罪当问斩!凭大人处置!” 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金云飞也只有选择认罪。 一旁一个跟金云飞交好的锦衣卫实在不忍,于是跪身向他求情:“大人,他也不是有意为之, 虽说他官职甚小,可他对您乃是忠心耿耿,念在他为您出生入死,消灭金军残党的份上,您就别处置他了!” “不必再说了!到时陛下要的不光是你的脑袋!还有我的!”唐剑秋痛斥一声,此事若是没有一个合理解释,朱由校一定不会轻饶! 直到这一刻金云飞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那简直就相当于一把天子剑悬在自己头上! “这……镇抚使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属下知错!请大人赎罪!” 他彻底后悔了,早知当初就不该动那样的念头,可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更改不了什么。 他知道向唐剑秋求饶或许没有用处,故而,他一改方才那副小人面孔,理直气壮道: “当年金军侮辱了我的姐姐,属下又做错了什么?再说,不过是玷污了金兵的王妃,何罪之有?”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错在何处!来人!给我把他拖出去砍了!” “是!” 得到号令后,两个手脚利索的官兵一左一右将其强行拖走,能留下的就只有金云飞的一片哀嚎: “不……不要啊!大人,我对朝廷忠心耿耿,您不能这样对我!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原有的喧闹也在这个瞬间戛然而止。 空气恢复了往日宁静,只是唐剑秋实在开心不起来。 毕竟出了这样的乱子,还不知该如何向陛下交代,要是实话实说,皇上定会龙颜大怒。 恐怕还会扣上一顶治下不严,违抗军令的帽子!甚至株连九族! 似乎是看出来了唐剑秋的为难之处,华玉娘忍不住上前为唐剑秋出谋划策: “唐大人何须忧心?若陛下怪罪起来,只管说飞翰王妃乃是贞洁烈女,实在不愿接受飞翰王被俘,便自刎西去了,也好在地下提前与他做个苦命鸳鸯。” 这恐怕是目前最合适的办法了,虽说金人和明人大不相同,但这种守身如玉注重名节的女子还是有不少的。 此举或许是有些欺君,可金云飞也已为犯下的错误命丧当场。 就是不知此事能不能掩陛下耳目了。 等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后,唐剑秋便率领剩下那些个活着的七千余名锦衣卫,往沈红鸾所在的地方汇合去了。 还不知道他们处理的怎么样了。 唐剑秋愈发着急的起来,在路上他不禁乱想,以致手上的动作不快。 许是想到敌军对沈红鸾或有不利,他不得不快马加鞭,可又得考虑那些重伤弟兄的感受,只得让他们适中,他在想一个万全之策。 “徐礼义,袁杰,熊翼,还有你,你们几人先暂且带队留下,再各自带上校尉和要用的兵护着受伤的弟兄,若实在走不动暂且歇息一下! 剩下的弟兄跟着我,不得掉队,必须尽快找到沈将军!” “是!” 接到命令后,他们加大了抽打骏马的力度。 骏马长嘶一声,高举着前蹄,不停向前奔去,只留下尘土飞扬,地面留下泥印的画面…… 而此时,皇宫内,喜获捷报的大臣赶忙将这最为重要的事情向朱由校汇报: “陛下!好消息啊!沈将军,唐大人还有苏大人分别率军围剿金军,敌军损失惨重,我军胜利指日可待啊!” 朱由校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对此连连称好: “好!信上有没有说大概需要多久击退金军?” “沈将军那边没有消息,不过唐大人那边快了,苏大人那边以北已是大获全胜!” 朱由校龙颜大悦,眉开眼笑道:“如此甚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他们,还得多亏了魏公给我提了个醒,他们三人果然是朕的镖旗将军啊!魏忠贤,你举荐有功,朕重重有赏!” 魏忠贤这个千年老狐狸不过是一笑,他放低了姿态,故作谦虚道:“陛下您过誉了,镖旗将军这一名号是您对几位大人最高的夸耀了, 可是陛下,奴婢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掌握天下英杰之心固然为好,可在任何时候都是有利而又有弊端的, 王者之心,当明如镜,公正无私,以示天下,法度严明,百官畏服,此乃皇权之威也!” 朱由校并不愚蠢,很快就明白了魏忠贤的话外之意,“魏公,朕虽然不认得多少字,但基本道理还是明白的, 这清官要得,贪官亦要得,若要得人之心,先得其利!可清楚了?” “陛下所言极是,是奴婢多虑了。” 在朱由校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魏忠贤勾勒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至于金兵,当努尔哈赤得知安达(世交兄弟)的女人,被一个士兵侮辱践踏的时候,那种心情可想而知,他甚至恨不得将罪魁祸首抽筋拔骨! 正是如此,更是增添了他们对汉人本身的怨恨。 他发誓,只要自己还活着,定不会让这帮明人得意太久! …… 也不知花费多长时间,唐剑秋一行人这才隐约看到一队人影。 由于距离较远,也看不太清楚来人是谁,又不敢随意靠近,于是叫了个兵过去勘察。 过上片刻后,前去打探消息的传令官过来汇报了。 确定是沈红鸾所在的队伍后,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命人跟上支援。 身形逐渐拉近,唐剑秋抬眸望去,隐约见到了那赤色仙鸟。 沈红鸾虚晃一枪,一双冰眸格外勾魂。 精致的面容沾染血液,媚入骨髓,好似嗜血神女,惊艳之中多增添了几分妖艳; 她如平常那般七进七出,冲入敌军包围圈。 虽在冷朔的寒冬中倔强生长,却仍然像一朵血色莲花挺立。 没功夫想那么多,唐剑秋高举马鞭,以自身最快速度赶往。 一个眼尖的士兵看到了特制飞鱼服,还有如同蚂蚁般的人影,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唐剑秋带领的锦衣卫了。 唐剑秋的到来令他们振奋不已。 “援军来了!” 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给一众弟兄带了不少心安。 尤其是那些斗的些许疲倦的士兵,他们或许会因为力酸导致使不上劲,可如今有人出手相助,这无疑燃起了他们的希望; 他们奋力呐喊厮杀着,手上的力道愈发很多了起来。 只能听到马蹄声渐远渐近; 然而,唐剑秋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他们。 最为要紧的是,那躲在暗处的人已经从背后取下一发箭矢,并将目标对准了沈红鸾,就等搭弓拉箭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金兵溃不成军 沈红鸾注意力全程集中在杀敌这件事情上,自是没有注意到,这敌军竟选择蛰伏草丛暗杀; 沈红鸾目光冰冷,好似常胜将军在世,东冲西突。 雷霆万钧,长枪一动,横扫而过! 枪尖穿过铠甲割破血肉,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哀嚎从中传来。 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接着便是尸体倒地的瞬间。 如此场景,直叫人唏嘘。 空气中弥漫着杀气沉沉,沈红鸾面无表情的挥舞着手上的涯角枪,运用自身优势,一身骨骼早已硬如磐石,坚不可摧! 就在这时,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已瞅准机会。 本着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弓箭手猛的拉开箭弦。 “咻——” 利箭从中穿过的声音,如同灵活的小鸟,钻进沈红鸾被铠甲包裹的酥胸。 沈红鸾一个踉跄后撤,她睁大了杏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染血的地方。 霎时间,血液从中扩散,染红了大片铠甲。 鲜血从沈红鸾的伤口处滴落,溅在一片白芒的雪地上。 晕染开来的瞬间好似牡丹花开,显得格外刺眼,而她也因为承受不住,导致双眼迷离失去聚焦,连同周边的视线产生模糊。 在看到沈红鸾大势已去,明兵军心明显些许涣散的时候,他们不得不举起手上的弯刀欢呼雀跃。 然而,还没等到他们过多感受这份情绪,如战神般的男人却慌了。 “红鸾!” 唐剑秋急了,那一刻的他感觉自己疯了。 他不要命了似的朝着沈红鸾所在的地方冲去,哪怕敌军阻挠,他依旧坚守初心,将这些碍事围剿的家伙一一清除! 他用自身最快速度赶往,视死如归的奔向沈红鸾。 那些个金兵见沈红鸾大势已去,显得尤其得意,甚至发出欢呼般的雀跃。 他们步步逼近,手上握着的刀在冷风溯骨的寒风下显得格外格外晃眼。 最前面的人见了显得尤其嚣张,要知道这可是明兵主将,若是能拿着她的人头换取悬赏,这以后的日子可谓是高枕无忧了! 他阴沉沉的笑了笑,接着高举手上的大刀。 他作势便要一刀砍下去,也好拿了沈红鸾的头颅论功行赏。 就在他准备砍下沈红鸾人头的那一刻,忽地感觉脖间传来一阵凉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血液已然顺着他的颈脖流出。 接着便是首级倒地的瞬间; 周边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惧怕不已,他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唐剑秋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的。 似乎是觉得有些碍事,唐剑秋索性将周边那些个企图荼害她的卫兵校尉,乃至副督一举歼灭! 几乎是瞬息之间,唐剑秋已经夺取了十余名官兵的头颅! 似乎是有些嫌弃这些污血,唐剑秋目光冰寒,冷冽又厌恶的甩去刀上血浆。 顾不得那些,唐剑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像是没有神识,傀儡一般往前冲去! 他大手一捞,抢在沈红鸾的娇躯还没彻底倒下之前接住了她。 “红鸾,你怎么样?” 唐剑秋担忧不已,又不好晃她的身体加剧伤势,只得关心一句,再顺手折断了暴露在外的箭矢。 沈红鸾没有回话,许是因为太虚弱的缘故,从而导致她都不敢大口呼吸。 她娇躯轻颤,试图抬起素手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劲。 好不容易才得以喘息,良久才听到她回话:“唐四郎……” “我在。” 唐剑秋抓住了这洁白如玉且伤痕累累的玉手,面容苦涩,内心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二月……娶我……” 沈红鸾断断续续吐出这么几个字,中间的那些却因为太虚弱没能听的太清楚,只能听到这短短的一句。 “好。” 唐剑秋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沈红鸾听后嘴角扬起丝丝笑意,为此感到满足。 瞳孔中倒映着唐剑秋俊脸,只是没有想到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拥抱。 她笑的很不自然,却因为长相优美导致每个动作都很好看。 要不是因为她是一名练家子,不然根本撑不到现在! “你好生歇着,这些个杂碎,我来收拾!” 唐剑秋抬眸,眼神犀利阴狠。 唐剑秋目光流转,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不怒而威,很是慑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愤怒过了! 瞬息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杀气沉沉! 霎时,树叶漫天飞舞,唐剑秋的头发被风吹的遮了一只眼,威风凛凛,脚底下踩着的是背负着上万具骸骨的尸体! “死!!!” 火力全开,如同背负着上万尸体,狂战而起! 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唐剑秋如杀神附体,上马持刀朝着女真族就是一阵惨绝人寰的打击。 抽刀身起,手起刀落,人头滚落在地。 “锵!” 冰刃交错的声音,地面沉厚的积雪仿佛都被马蹄的动荡卷动起来,踏平九州,撕裂苍穹,其实力之勇,仿佛空气都能发生滚动! 接着便是刺耳的斩击声,来回不断,刀光剑影,场面想起此起彼伏的尸体倒地声,整个画面惨不忍睹。 一瞬间,厮杀呐喊哀嚎声不止,唐剑秋那雄魂的战甲上已然沐上大片鲜血淋漓,连铠甲下的纯白战袍也被血液浸透染红。 他粗犷的喘着气,绣春刀插在地面,顺着寒冬的那抹暖阳洒在地上,凝结成鲜红冰花。 他无视身上的伤口,长时间的杀戮已然让他变得麻木,甚至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快感。 对于他而言,身上背负着的不是伤口,而是胜利带来的荣耀! 见到那浑身沾满污血之人,护国将军忍不住战栗,手上的刀险些就没有被唐剑秋释放的弑杀之气吓得弃之。 “你……你究竟是何人?” 那护国将军彻底怕了,他踏上战场数十余栽,还从未见过杀气如此恐怖之人! 小小年纪,竟能存粹如此地步! 唐剑秋无视那人目光,脚踹骏马,长刀而过,对着那头颅便是狠厉一击! “噗!” 血浆从脖颈喷涌而出的瞬间,接着便是人头落地的声音产生。 待到这人彻底死透后,唐剑秋唇吐出最为冷漠的话: “本镇抚,大明,唐剑秋!” 经过一回又一回厮杀,金兵大败,如视恶敌,不敢再与之纠缠下去,只得狼狈各自引领残兵逃离。 直到这一刻,努尔哈赤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本以为杀了主将能使他们军心涣散,行成一盘散沙,谁知这前来支援的唐剑秋竟如此之勇猛! 以一人剿灭如此之多的族人! 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明军!给我记住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努尔哈赤只得率人撤离,如今他们已致元气大伤,损伤惨重,竟折损了大半的将才,他又岂能服气? 尤其是最残忍的汉人,连不过车轮高的孩子都不曾放过! 他发誓,等日后东山再起,他一定会让唐剑秋一行人付出代价! 见这些人识相离去,唐剑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手上握着的刀却忍不住颤抖,不知是不是因为她。 他们大可趁着女真势单力薄发起灭族式的打击,可一众弟兄早已疲惫到不行,再加上再往前些就是敌人的大本营。 他们擅长利用地理优势,若是单刀直入,只怕是会中埋伏,如此一来反而容易将趋势扭转,好不容易迎来的战役也将因此成为败仗。 眼下最为重要的是沈红鸾的伤势。 唐剑秋早已疲惫到不行,却又不得不强撑着。 他吃力的捂着胸口,尽可能支撑,避免因为太虚弱而倒地。 他向着沈红鸾所在的地方步步走去,双眼迷离虚弱。 从最开始就没敢距离她太远。 因为他怕那些个不长眼的金兵会近了她的身,甚至踏了她的娇躯,而他也绝不允许这些个杂碎肆意侮辱! 好不容易才走到她身边,唐剑秋俯身将她抱在怀中。 他本想将沈红鸾扛在肩上带走,可这样只会加重沈红鸾的伤势,只得横抱着她,脸上写满了沧桑和心疼。 苏景姗姗来迟,等到他们这这伙前来时为时已晚,只能看到这大片染成血河的场景。 如此景色,不用问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景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当看到唐剑秋怀中抱着的美人时瞬间会意。 唐剑秋这个世人眼中的魔头,也会为情色所伤。 沈红鸾作为他两世最爱的女人,他自然是想保护周全了,可没想这一次,又让她受伤了! 恨只恨,这一世竟没能保护好她! 若不是因为周边没有什么可以发泄的东西,他一定会以拳为轴,朝着树干一顿输出,直至坍塌为止! 流血又如何?手背上的伤远不止心中万分之一痛! 唐剑秋颓废不已,赶紧招呼医术高超的华玉娘过来为沈红鸾治病,而他也是因此急的直打转,恨不得这个受伤的人就是自己! 他自诩为大丈夫,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也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 到底说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了,可终究还是会因为情爱所伤。 纵使他对外再怎么冷漠也会有软肋,男人的温柔只属于他最爱的女人! 苏景看到这一幕也是非常理解,作为他最要好的兄弟,他自然明白。 假若受伤的人是林青诗,想必他也会这般,甚至更为冲动,。 兄弟之间不用多说些什么,哪怕拍拍肩,甚至一个眼神就已经是很大的宽慰了。 这陆广一战算是结束了,但也没有完全结束,因为他们非常清楚,金军迟早还会来犯!而他们也必须想一个合理对策以防金军再犯国土。 自唐剑秋,沈红鸾,苏景带队大方大破贼兵,屡战屡胜取得胜利后,饱受朝廷嘉奖,特赏银万两,加封加爵,名垂千古! 遗憾的是,当时王三善几人遭敌人奸计,中贼兵袭击,奋战而死。 要说最为遗憾的是,副将秦民屏两个儿子秦佐明、秦祚明突围而出但也重伤。 唐剑秋特上书请求抚恤,朱由校应允,朝廷于是追赠秦民屏为都督同知,并立祠祭祀,两字封参将,秦翼明、秦拱明官至副总兵。 王三善去世后,朝廷诏赠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谥忠烈,尸体厚葬,此后,别称忠烈王将军! 第一百七十四章 割肉 有圣旨曰:“北镇抚使唐剑秋护国有功,斩杀数敌,俘虏上万金兵,虚中以求治,实赖股肱之任臣,兹以考绩,赏金千两,特授尔冠军侯, 体国经野成荡平之,上理移风易俗,懋修和之实功,克忠报国守信全身,以洽朕意, 大理寺少卿苏景学贯经史,才通世务,属文切事,报效朝廷,搜罗尽古今之秘,另赐赏金千两,加封乐平公,赐丹书铁券, 三品大将军沈红鸾荡平金兵有据,并将其击退,特加封安定侯,赓歌佐社稷之光,以振大明之风!钦此~” “臣等谢万岁恩典!” 叩别了传旨太监后,众人这才起身。 眼下之际也顾不得拍身上尘土,因为他的心中已有所顾虑。 换做常人应当感到高兴才是,毕竟他们已然得到陛下赏赐,可唐剑秋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心爱的沈红鸾至今还未醒来。 待确认传旨太监已经远去后,他很是焦急的来到沈红鸾所在的房间门口等待,而里边的华玉娘正在为沈红鸾宽衣试针。 那一刻的他,忽地觉得时间非常煎熬,以至于都变得漫长了起来。 于是乎,他来回踱步,内心可谓是百感交集。 唐剑秋尽可能克制贸然闯进沈红鸾闺房的冲动,只得祈祷她平安无事。 一旁的苏景见了只觉得心累,一个劲的在这转悠反倒是让他有些头疼。 “我说剑秋,可否劳烦你别一直在这走来走去?看着直晃眼。” 作为他最为要好的兄弟,苏景自然理解他的心情,虽说不能感同身受,可就这么干着急也不是一件事。 唐剑秋斜眼盯过,望着那一双快要吃人的眼神,苏景瞬间会意,即便不用过多言语也能明白。 “你也不必太着急才是,相信老天长眼,会保佑红鸾将军的。” 听到这,唐剑秋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些,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些不平衡。 他这出发点是好的,可由于语气随意了些导致这话或许是有些欠妥,弄得人心生不快。 苏景本就不会说些安慰话,林青诗见了只得狠狠地瞪了苏景一眼,而他也只得尴尬笑笑。 林青诗上前一步,蹙了蹙娥眉,柔声道:“唐大人不必惊慌,吉人自有天相,何况红鸾妹妹也是为了保护朝廷,会没事的。” 唐剑秋并未回答,他不由得叹息一声,眉目间多了几分无奈和难过。 他实在是太在意这丫头了,以至于茶不思饭不香的。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会有这般情绪,而他也只能默默的站在房前等待。 至于沈红鸾生父生母,他们不比唐剑秋着急,只是嘴上没有说出来罢了,他们也同样在门口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待到华玉娘出来天色已然暗了许多。 唐剑秋见了很是着急的上前,忙追问华玉娘沈红鸾伤势如何: “华先生,沈将军可有大碍?” 华玉娘像是有着心事一般,她月眉紧锁,似乎是因为这件事情难以开口而纠结支吾。 “沈将军情况不容乐观,那利箭险些刺中沈将军要害,离心脏只差不到一寸之距,不过好在这箭头并未涂抹剧毒,否则只怕无力回天。” 唐剑秋如遭雷击,在听闻华玉娘之言时,他的心猛的咯噔了一下,好似天塌一般,无比着急的说道: “如此一来那岂不是难办?” 对于他而言这简直就是梦魇般的噩耗,然而,华玉娘接下来说的一番话更是让唐剑秋忧心不已; “倒也不是,唐大人您送沈将军来的时间并不及时,将军本就负伤,如今又遭敌人暗伤,血液凝固,淤滞而不得释放, 其脉沉而涩,是血行不旸、瘀滞有阻的脉象,加之面色晦暗,肢体酸痛,血瘀之甚,当以活血化瘀为主, 俟血行通畅,再行调理气血,再加上将军阴虚,这病只怕是有些……” 沈老夫人和沈老爷听了险些就没有晕过去,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沈红鸾伤势有多重。 “眼下可有其他方法医治?” 唐剑秋目前在意的是能否将沈红鸾治好,别的什么对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华玉娘先是迟疑了一下,接着抬眼看向唐剑秋,道:“有,只是这办法相对而言会困难些。” 唐剑秋几乎是下意识回答的,“困难又如何?哪怕药方价值千两,也必须治得!” 唐剑秋至情至性,对于他而言这银两不过是身外之物,倘若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见他一片真心,华玉娘亦是感慨良多,只是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恐怕要让唐大人受点苦了。” 唐剑秋却不以为意,“只要能治好红鸾,受点苦又何妨?” 华玉娘知道唐剑秋很是在意沈红鸾,可有些时候不是说想治就一定能治好的。 只是目前掌握的方法可能是有些不妥,具体还是看唐剑秋会不会答应。 为了看唐剑秋对沈红鸾是否有不惜一切之心,华玉娘不得不说出最为重要的药方:“割肉救亲。” 此话一出全场一阵哗然,就连沈老夫人和沈老爷依稀觉得此发或有不妥之处。 “这……” 他们一时间也说不上话,要说不担心沈红鸾是不可能的,只是不知道唐剑秋对此事有何看法了。 唐剑秋瞬间会意,说话的方式也变得沉重了许多,“华先生的意思是以肉做药引?” 华玉娘点头回话:“正是。” “好说,把我刀取来!” 唐剑秋想也没想一下便答应了下来,并招呼身边的人把武器送过来。 华玉娘大受震撼,平日里他是见过不少深情的,可似唐剑秋这般重要关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剑秋,你可知这么做有何下场?” 苏景并不反对唐剑秋以肉为引,煮成汤当药喝,可眼下最为重要的是,此事要是传到陛下耳中又岂能了得? “这我自然清楚。” 唐剑秋又怎能不明白一旦如此将会有何惩戒?可眼下除了这么做他实在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决策。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割肉救亲有违孝道,何况这在民间乃至皇宫已是禁止,又是让有心之人发现你的下场又岂能用惨字形容?” 太祖皇帝时,就已经有禁令,禁止私自杀身,如此会使一些愚人效仿,如此结果一旦传出,岂不是大坏风俗? “此事由我一人承担,陛下若是怪罪起来尽管问我便是。” 等到那人取下削铁如泥的小刀时,唐剑秋都不曾有一丝犹豫,撸起袖口就准备割下去。 沈老爷顿时急了,赶忙抬手制止,“且慢!贤婿,若是要割弄老头子我的便是,又怎好让你受苦?” 唐剑秋听了赶忙回绝下来,“伯父此言差矣,红鸾作为我未过门的妻子,应当尽全力护她周全才是,即便是要在下凌迟刀祖,我也依然受的。” 听到这,沈老爷感慨颇深,原本握着刀子的手也逐渐放下。 以前只知这小子倔强好强,对情这一字从不提起,可如今看来却是一性情中人,如此看来他对沈红鸾也是用情至深啊。 沈老爷很是欣赏的点了点头,顺手拍了拍唐剑秋的肩表示看好。 “小子,怎得还叫伯父?” 这也算是变相认可唐剑秋,而他愈发感到欣慰,这小子有他当年之风! 唐剑秋顿了顿,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待到大婚之日改口便是。” 沈老爷愈发感到无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唐剑秋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追究原则了。 “罢了罢了,随你。” 沈老爷无奈的摆了摆手,唐剑秋听后很是果决的答应了下来。 华玉娘忙招呼着府里的下人端上脸盆来,以免误了最佳时机。 见到下人端来了铁盆,唐剑秋抬手对准,甚至都没有丝毫犹豫,干脆一刀下去! 血液顺着伤口流出,滴落至盆上,将底部染红。 唐剑秋刀眉反复横跳着,他紧咬着牙关,冷汗随之冒出。 手上的痛还比不过心中万分之一! 只要这丫头可以相安无事,即便是对他凌迟处刑他也心甘情愿! 如此场景惊呆了众人,唐剑秋甚至都不吭一声,不过从他狰狞的面容上来看就足以看出有多疼了。 唐剑秋尽可能忍受着,以至面容难看。 这常人可无法忍受,即便苏景这样铁打一般汉子也不得不对唐剑秋表示敬佩。 他偏头看去,透过门缝,恍惚间能看到渺渺虚影。 他现在什么都不敢想,只希望沈红鸾可以尽快些好起来。 带到她痊愈之后直至二月,便可择日完婚! 话说回来,也不知是府里哪个不长眼的将此事传了出去,以至于传遍了皇宫内外,朱由校听说此事后龙颜大怒,便忙着叫沈府的人过来说明事情原委。 为了迁抚捋平龙须,知情人不得不将当日种种说与朱由校听,并向朱由校请旨开恩特赦。 朱由校这才明白事情原委,对此斟酌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此事是否还有转折之处。 毕竟太祖皇帝起初就有明令禁止,可如今若是因为唐剑秋打破规矩,那岂不是有违君子之道? 可如果就因为这件事情对唐剑秋从重论罪,亦是有诸多不合理之处。 好在这朱由校也不完全算是昏君,在听完这件事情之后内心可谓是感慨良多,经过一番权益就便赦免了唐剑秋的罪。 起初他认为这不过是一件认为是有伤风俗的蠢事,并禁止效仿,不过念其痴心一片且护国有功行不予加罪,其举虽然在情理之中但不可提倡。 朱由校下旨全城封禁此事,坚决杜绝流言,万不得传出让民间百姓效仿,否则严惩不贷! 第一百七十五章 秋郎 即便采用割肉之法也不能保证沈红鸾可以快些醒来。 只能说采用了较为特殊的方式而言,治疗效果会好些,至于花多长时间醒来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由于伤势较重,待到沈红鸾苏醒已是七日后。 沈红鸾缓慢睁眼,晶莹泪珠润湿了如羽扇般密集的睫毛。 初睁时视线朦胧,约莫片刻后,视线这才得到聚焦,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发现,唐剑秋竟趴在自己床边睡去。 透过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唐剑秋这张迷倒万千少女的俊脸,细长的睫毛仿佛计数着时间。 见唐剑秋睡得这么熟,她实在不好出声提醒,试图起身却发现四肢疼得厉害,以至浑身使不上劲,就连想要抬起玉指也是一件极为费劲困难的事情。 就在她为此感到心酸之时,这时,华玉娘恰巧前来换药,见沈红鸾已然醒来,正要张嘴出声,沈红鸾忙使眼色示意不要,可终究还是慢了些。 “沈将军,您醒了?可有其他不适之处?” 毕竟她还没有完全看了去,只得先问上一二,也好从中做出参考。 唐剑秋瞬间清醒,他猛地起身,顾不得自身形象,无比激动的上前握住沈红鸾那白嫩如玉的小手。 “你醒了就好……” 明明有许多话想对她说的,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 “我睡了多久?” 沈红鸾迷茫的望着四周,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她的闺房。 “你昏睡了整整七日,我这就喊伯父伯母来。” 唐剑秋正打算转身离去,沈红鸾慌忙叫住了他。 “且慢,可否劳烦华先生通知?我想与唐大人说上几句。” 她的声音很动听,因为出行导致声音有点沙哑,却依旧像那琴弦波动悦耳,给人一天好心情。 华玉娘抬了抬精致的下巴,点头回话:“那是自然,当务之急还是先给你看看脉象。” 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沈红鸾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唐剑秋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当着外人的面握住了她的手,慌忙松开,转过身去后当做没有发生一般。 华玉娘也没有拘束,本着救人的医德,抬起如雪般的嫩手放到沈红鸾那洁白的皓腕上把脉。 华玉娘将注意力集中,她黛眉一皱,忽地发现了沈红鸾脉象有所缓和,原有的那份紧张被她盖了下去。 她放下了把脉的手,唐剑秋见了却有些紧张,即刻上前,无比着急地追问:“华先生,她怎么样?” 华玉娘浅浅一笑,也好让唐剑秋这份紧张情绪得到放松; “唐大人不必担心,沈将军已无大碍,这段时间当注意多休息,尽量吃些容易消化的食物,避免辛辣,再按照我给的方子抓药定时服用即可。” 听到这,唐剑秋心中的那块巨石这才得以放下,绷紧的面孔为此得到放松。 “多谢华先生。” “唐大人客气了,那我就先去开方子了,顺便知会老爷夫人一声。” “好,劳烦了。” 华玉娘告退后,唐剑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转身回眸后,这才发现沈红鸾从醒来开始就一直望着他,而他也是因此感到不解。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脸上是有什么东西,顺手一抹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要说唐剑秋也是一个榆木脑袋,沈红鸾用意之明显到这种他竟没有察觉到。 沈红鸾作为一个外刚内柔的女子,对待外人好似男子一般洒脱豪迈,可她终究是一个女儿身,对心仪的男子难免会有情窦初开的一面。 “秋郎。” 思来想去,她认为这独一无二的称呼只能为自己所用。 而郎本身就是尊称,其他的称呼都叫外人听了去,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最好。 “可是不舒服?” 唐剑秋再次握住沈红鸾饱经风霜的玉手,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担忧,为此心疼不已。 沈红鸾并未回话,不过是静静地望着他,绝美的月眉好似眉梢痣一点,多了些许深情,而这份属于小女人的温柔也只限于唐剑秋。 唐剑秋看的也是有些出神,几乎是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他毕竟也是男人,而非太监,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不可能不犯冲动。 “秋郎,你可是没能休息好?” 沈红鸾发现了,唐剑秋面色较差,本着可能是这段时间顾着照顾自己而没好生休息,这才有的这般情绪,殊不知唐剑秋是为了她割血刎肉导致有些虚了。 唐剑秋顿时噎住,不好直言不讳,又怕她为此自责,只得顺着她的话茬撒谎应声,“或许是吧。” “秋郎,麻烦你照顾我了。” 沈红鸾有些虚弱地喊话,若不是因为使不上劲,她定会抬起手来好好抚摸唐剑秋面颊。 “这……无妨!” 唐剑秋本是想说他们二人大婚日子将近,他作为沈红鸾的意中人理当如此,可谁想还是没能说出口,以致弄巧成拙。 “你好生歇息,我去看看华先生写好药方没。” 他本就不擅长撒谎,为了避免会被沈红鸾察觉到,只能随便先找了个借口离开。 沈红鸾不解,好看的柳眉一颦,倒是觉得唐剑秋有些古怪了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可又不好揭穿。 唐剑秋来到华玉娘所在的书房后深吸一口气,他很少这般失态,不知是不是因为她。 待酝酿好这份情绪后,他恢复了以往的冷漠脸庞,走上前向华玉娘问上一句: “华先生,药方可准备好了?” 华玉娘听了忙取下宣纸,并将手上的方子递了过去,言语之间更是多了些尊敬,“唐大人请看。” 唐剑秋顺手接过后粗略地看上一眼,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便将其收纳。 “多谢华先生,这段时日辛苦了。” “唐大人客气了,门生所做的乃是分内之事,唐大人不必太介怀。” 华玉娘微笑致意,她嫣然一笑,给人一天好心情。 然而,唐剑秋却有所顾虑,他先是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有一事恐怕要劳烦华先生,关于这割肉救亲一事,烦请不要告诉沈将军才是。” 他不希望沈红鸾知道这件事后想太多,女人心思本就敏感,要是让她知道只怕有些不好; 华玉娘瞪大了杏眼,眸间多了些不可思议,“唐大人,您与沈将军不久便要大婚,迟早是要见的,待到洞房花烛夜之日见到了又该如何解释?” “这……” 唐剑秋自知理亏,华玉娘说的并无道理; 早晚是要见的,若是一直隐瞒让她知道反倒更不合适。 “那依华先生的意思呢?” 他本就是一大老粗,在这件事情上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为好,只得问华玉娘的意思,也好让她出个主意。 华玉娘顿时噎住,眸间闪过错愕之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唐剑秋竟会开口问她一女子。 经过一番斟酌,华玉娘道出了心中所想:“依我之见,还是尽早告诉沈将军为好。” 唐剑秋沉默不语,华玉娘说的主意固然不错,不过是仍有所顾忌罢了; 只是,他有些犹豫,究竟在什么时候告知沈红鸾为好。 想到这,唐剑秋就止不住一阵叹息,不过还是拿着华玉娘给的药方去了。 他将这重要的药方交给了府里还算忠心的丫鬟,先是托她买去了,并再三告诫重要事项。 丫鬟没敢怠慢,忙答应着抓药去。 回到了沈红鸾所在的房间,他见到了驱寒温暖的沈老夫人乃至沈老爷,本能地欠身行礼。 “伯父伯母。” “是剑秋啊,这段时间我们家三丫头倒是辛苦你照顾了。” 沈老夫人一脸看女婿的模样望着唐剑秋,愈发觉得这小子顺眼了起来。 “不敢劳辛苦二字,还请伯父伯母放心,红鸾有我照顾。” 虽说他一个男子,照顾起来未必会有姑娘那般细心,但对于照料一事还是有一定经验的。 沈老爷倒是有些不高兴了,他不过是闷哼一声,接着双手背于身后离开了。 唐剑秋不解,他这人说话一向直接,可有些时候记性不好,实在记不得哪句话说错得罪了沈老爷。 “伯母,伯父这是怎得?” 以后两家结亲,自然是要成为一家人的,唐剑秋想着还是先照顾一下沈老爷情绪,总不能说是因为要把她家姑娘娶走而怄气吧? 沈老夫人也是没忍住,掩面偷笑,一副不可说的模样。 “原因就在于伯父二字。” 此话依然明了,沈老爷希望听到唐剑秋改口喊岳丈二字,而并非伯父。 这话换做常人定是能理解的,可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有些不明不白。 “怎会如此?小子并未说错。”唐剑秋一本正经,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沈老夫人气不打一出。 沈老夫人一脸无奈,又不好打扰这小年轻,只得找个借口搪塞:“我去吩咐手下人给我家三丫头准备些吃食,剑秋啊,就有劳你跟她说说话。” “是,伯母慢走。” 沈老夫人离去,唐剑秋垂眸望去,沈红鸾的气色稍微缓和了些。 唐剑秋开口问话:“红鸾,伯父伯母可是与你说了什么?” 沈红鸾撇嘴说道:“无非就是说些关心话,秋郎,你可有想过,我若是没能醒来又该如何?” “我……” 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如果说她因此香消玉殒,他大概会疯掉吧? 通过瞳孔之中倒影的身影,还有那忧虑的眼神,沈红鸾已然猜出大半。 她吃力的抬起手来,好不容易有那么点力气,想着再多多与他接触,岂料一个不经意间竟碰到了唐剑秋割肉的伤口。 唐剑秋长嘶一声,险些因为疼痛喊出声来。 沈红鸾虽然没能清楚感觉到,可方才的情绪她是察觉到了的; “你这是怎得?” 唐剑秋意识到此举过于冲动了些,可若是刻意隐瞒迟早会被发现。 经过一番挣扎,唐剑秋还是决定选择撒谎,“不过是战伤,休息一段时间即可,你无需在意。” 沈红鸾半信半疑,换做往常她绝对会信,可唐剑秋这般实在是太反常,弄得她有些怀疑。 她总觉得唐剑秋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第一百七十六章 告冤 且说京城治下还算不错,虽算不上特别严苛,但至少也没人敢明目张胆来犯,百姓也不必为此担惊受怕。 而北镇抚司下辖锦衣卫如往常那般巡视,以防有作奸犯科之人,故而时常绕着京城巡查,为防有诈。 要说近日来阿飞心情还算不错,虽算不上特别愉悦倒也还可以,闲来无事索性哼上一小曲,倒多了几分逍遥自在。 他带领一队人马向守城门口周边转悠,本想着在此歇息片刻再找个饭馆休息一下,也好垫垫肚子。 可谁想就在这时,一布衣男子疑似被掌柜的赶了出来。 “去去去!哪里来的外乡人?没钱也敢在我们店白吃白住!” 掌柜的大声呵斥了一句,他一边叫骂着一边将这人的包袱丢了出去,言语之间多了些嫌弃。 闻言,布衣男子脸色都变得铁青无比,几乎是下意识的求饶:“求您再宽限我一点时间,小人来的时候本是带了足够的盘缠, 可谁想走到半路不慎丢了,这才勉强有住一晚上的钱,这多的实在没了,小人实在是有要事相办必须来京城处理, 您行行好,再让小的住上一晚,小的即便是沿街乞讨卖艺也愿给您垫上!” 掌柜的听了非但没有理解反而碎上一句,干脆一口唾沫吐人身上,咄咄逼人道: “我呸!什么东西?真当爷爷这里是寺庙,想住就住?若是没钱只管找个地方歇着便是,待你搞到钱了小店自然会笑脸相迎!” 面对掌柜的恶语相向,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脏不脏了。 那一刻的他彻底慌了,更无法顾及自身形象,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想也没想一下就抱着掌柜的腿不放。 他低三下四的恳求道:“求您再给小的一点时间,等小的找到了人马上离开,您意下如何?” “去去去,别打扰老子做生意!”掌柜的只觉得晦气,忙催促着人离开。 不多时,这围观的人已越来越多,这些个前来看热闹的人全都对其指指点点了起来。 人们各由分说,皆对此感到骇然。 阿飞见了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身手还算不错的校尉。 “掌柜的,发生的何事?” 掌柜的见此人穿着官服,一看就知道是为朝廷做事的,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生怕有半点得罪。 “哎呀官爷,这人非赖着小店不走,正好您来了,还劳烦您把这人赶出去!” 正说着掌柜的狠狠地瞪了此人一眼,好似对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且不可饶恕之事。 阿飞一脸惊讶,却还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想来一招反其道而行之,“此人可是与人斗殴?” 掌柜的听了连忙否认道:“倒也不是,只是此人想来小的这里住,昨天他的确是要了一间,今日却跟我说想多住几天, 小的自然是乐意的,毕竟谁会跟财神爷过不去?可谁想这厮竟然不打算给钱, 哪有住店不给钱的道理?何况这厮竟如此恬不知耻,还想让小的赏赐他一碗素汤面,更是提出赊账一说,小店可不曾有这等规矩!” 掌柜的义正言辞,好似自己言之有理一般,这说话的同时还多了几分傲气,更是为此引以为豪。 阿飞倒是有些好奇了,“如今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掌柜的听了忙接下话茬,言语之中多了几分讨好,“似这类小事还是不惊扰官爷了,还是小的处理好了,马上就派人赶他出去!” 他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得太大,正说着掌柜的便打算叫人给这布衣男子一顿好打,阿飞见了赶忙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示意不必如此。 “掌柜的且慢,你可知他因何如此?” 掌柜的也是有些一头雾水,对于这布衣男子之事他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又碍于阿飞的身份,他也只能选择实话实说: “官爷有所不知,此人乃是新安县人,特意来此说是为了找一个人,可此人又并非他的双亲,也并非朋友之交,您说这非亲非故的又为何要找? 再说,此地又与新安距离遥远,若真是要找人寻求帮助也就罢了,小人也可以看在他是个可怜人的份上帮他一二,可他连那人的名字也说不上来!” 要说这掌柜的变脸速度出奇之快,说是川剧也不足为过。 最开始还摆出一副嚣张跋扈,好似没人能治了他的模样,可如今见到官兵竟直接添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是为了这样着想。 “新安县?当真是怪了。” 先不说这地域之遥远,就说那人奔赴千里只是为了找人,而他连对方姓名都不曾知晓,这又该如何去找?莫不是居无定所的乞丐? 虽说此事他的确是不愿意插足的,不过本着从六品之责,还是简单地问上一问:“我且问你,你既是新安人氏,来此是为了找人,可知对方样貌?” “回官爷,小人不知……” 那人说话的声音都弱了几分,大概是没有勇气再说于他人了。 阿飞听了甚是不解,先不要说人掌柜的了,即便是身后的那些官兵听了也是万般恼火。 这没头没尾的让他们到哪找去? 阿飞性子也算直接,正当他准备发火将那人骂上一顿之时,布衣男子灵光乍现,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从中补充一句: “小人乃是受人之托,来找北镇抚司镇抚使!” 闻言,阿飞与身后两人对上一眼。 心中虽有不解,不过阿飞还是将心中疑惑道出:“你跟他可是认识?” 布衣男子听了慌忙否认:“那倒不曾。” 阿飞皱眉,起初他寻思着这人是不是跟唐剑秋有点关系,可如今看来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 “你找他何事?”他的语气还算可以,不会因为跟唐剑秋不熟而换一张脸。 “回两位大人的话,小人特来北平东城找镇抚使是为了小人舅爷,听我那舅爷说,这东城县有一位大公无私,不畏强权的官爷,但不知其名, 只知道此人身为镇抚使,在东城有着一定地位,之所以找他就是希望他可怜可怜小人, 大人,我舅爷的亲属平白遭受不白之冤,还不知几位大人是否认识,若是认识还有劳几位大人转告镇抚使,小人还指望他替舅爷申冤!” “既是如此,又何不求助当地县太爷?反而找我们镇抚使唐大人!” 阿飞从中猜出了一两分意图却并未直说,反而采用这样的方式搪塞,为的就是问个清楚明白。 布衣男子叹息一声,纵使有万般不愿还是将整件事情的起因后果娓娓道来:“这位大人有所不知,不是草民不愿找他,而是这县老爷糊涂!” “可是有人事前行贿?” 阿飞目前能联想的也就只有这个,可谁想事情并非如此。 布衣男子见了连忙说道:“大人,并非县老爷蒙受贿赂,而是这县老爷不分青红皂白将我舅爷定罪, 我舅爷不肯认罪,县老爷就打算先斩后奏,故而草民要控诉他办案无能!” 阿飞的眼里顿时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先斩后奏?一般来说都是秋后问斩,除非那人所犯之罪极其严重当斩立决,可这人居然不问证据,如此不清不楚,真是好生糊涂! 为了一时的功绩竟犯下这不可饶恕之罪,枉他饱读圣贤书! 好在这时间上还勉强来得及,并非没有出头之日。 要是这猪脑子县令受其贿赂并选择将这可怜人屈打成招,并将其问斩,那他这顶乌纱帽就别想戴了! 阿飞一向好为人打抱不平,何况他还是锦衣卫试百户,此事他自然是管定了的。 “你叫什么名字?” 他连忙应声道:“回官爷,小人章远。” “好,我这就带你去见我们镇抚使大人!” 北平,北镇抚司; 唐剑秋方才不久询问完一个嘴巴子紧的囚犯,好不容易才从他口中撬出有利线索,岂料这阿飞却不按常理出牌。 忙活完之后,本是打算喝上一盏茶稍坐片刻,岂料阿飞这小子都不打算给他歇息的机会。 “唐大人!” 阿飞以自身最快速度赶往唐剑秋所在之地,甚至都来不及喘气,迫不及待将此事说于他了。 见他这般火急火燎的,唐剑秋面色平静,这样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就好似家常便饭一般。 “何事如此慌张?你且慢慢说。” 于是乎,阿飞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于唐剑秋听了,唐剑秋听了这才恍然大悟。 见唐剑秋未能做出个反应,阿飞急了,误以为他这是打算坐视不管。 “唐大人,您莫非不想接手此事?” “非也。” 唐剑秋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此案他还真就管定了。 由于前世处理的案子繁多,导致很多事情他都记不太清楚。 大案子或许印象颇深,只要稍微提醒就能想起。 有些事情可能会因为他的干涉导致结局走向不同,但大致还是不变,而他也只能装作不明不白的样子混淆视听。 要是旁人追问起来只怕麻烦,即便如实说去也难以让人信服。 “大人可是打算亲手处理这民间中的冤案?” 阿飞故作惊讶,此案听起来的确不算小,可换做以往唐剑秋是很少管这种平民冤案的,何况还打算替此人翻案。 “不错。” 关于这点唐剑秋并没有否认,至于这下场如何他最为清楚不过。 阿飞不由得开口问话:“那大人打算从何查起?” 虽说那七品芝麻官的官职较小应不过多理会才是,但多少还是会得罪人的,再说也没有证据证明那县令就是一个丧尽天良的贪官。 他认为,人活在这乱世中,能明哲自保自是最好。 “本镇抚自有办法。” 在这件事情上唐剑秋自然是不想卖关子的,能早点处理清楚了自是最好; 梦中这个时间段的确是有这么一个章姓男子找上自己,他也如实受理了。 既然清楚知晓整件案子的起因经过,那么这件事也就清楚明了了。 于是乎,唐剑秋命令起了三人:“阿飞,方小渔,徐礼义。” “属下在!” 三人同时躬身抱拳回话。 “有件事情需要分别交给你们几个处理,可要处理仔细了。” “明白!” 第一百七十七章 耳闻 由于北镇抚司要插手此案,这处理起来自是与其他地方官府有所不同的,再加之并非三法司,此事又发生在外地,这处理起来自然是要麻烦很多的。 而唐剑秋,作为地方镇抚使,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繁琐,在诸多事情上他并非全都能接掌的。 不过,既已接手必定处理好了,只有还当地百姓一个清白,才能让当日旧案得翻,就此沉冤得雪。 唐剑秋是这么想的,随即派了一队人马火速赶往新安一带,并传信告知要来,如此一来便能暂缓对此人用刑。 相信那人会看在自己的薄面上让他几分,但不知当地县令政绩如何了。 由于此地距离新安甚远,路上也用了不少时间,倒也不至于到累死马匹的地步,可如今出了这么一桩冤案,当然是要尽快处理好的。 刻不容缓,待花费了些许时日后,唐剑秋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新安县城门一带附近。 这春季未知,却依靠一点寒阳点亮,这放眼望去,河水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的建筑和天空,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通过小桥与陆地相连,连接水道两岸,构成了一幅独特的城市画卷。 此地还算繁华,水道纵横,独特建筑,桥梁众多,船只往来,与当地相传不同,更没有穷乡僻壤一说。 由于当地因水而出名,故美其名曰新安,倒也算是心安理得,如此也算是水上城市了。 “大人,此地便是传说中的新安县了。” 阿飞伸手指了指前方,他们经常外出办案,这去过的地方自多得很,却也不是任何地方都去过的。 唐剑秋不过是瞥了他一眼,用平常的语气说道:“本镇抚明白,阿飞,交代你的事情可要办利索了。” 此事换做别人他或许还有些不放心,可对于阿飞的为人他是非常清楚的,更不用顾虑过多。 “大人,您就把心放肚子上吧!我办事您放心!” 阿飞一脸傲娇的拍了拍胸脯,虽然平时他是喜欢开些玩笑话,可在大事上绝不含糊! “镇抚使大人,需不需要小的提前知会那新安县令吴大人一声?” 一旁的锦衣卫赶忙欠了欠身,就等着唐剑秋做出回应。 唐剑秋很快就做出了否决:“不必,本镇抚亲自拜访!” 先前就已修书一份提前告知自己的行程,算一算日子,他们也该猜到自己到了,就看那人如何处理了。 由于还未完全进城,倒也不算完全抵达了新安县,如此正好。 为今之计也顾不上别的,索性就地找了一间茶馆歇息。 待休息的差不多之后,锦衣卫一行人就此出发,而阿飞他们被唐剑秋派了任务,便各自处理去了。 就在唐剑秋带领锦衣卫进城的那一刻,就被这些个身穿铠甲的卫兵先行拦下了。 不多时,就见到穿着一身官服的几个官兵,乃至一干衙役,还有那么些个年纪稍大的老将。 站在最中间的那个是年纪约莫四十左右的文官,年纪看着稍大,且满脸皱纹。 此人有着一尺白胡,头戴乌纱,一看就知道是当地县令,从他们的模样上来看像是等候很久了。 由于锦衣卫的衣服相对而言较为特殊,再加上唐剑秋身上穿着较为显着的大红色飞鱼服,基本就能确认,面前的人就是信上的北镇抚司镇抚使唐剑秋了。 那名老者见了赶忙冲着一个官兵使了一个眼色,他瞬间会意,立即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一脸讨好。 “大人,可否换一个人?为何一定要派小的去啊?” 闻言,老者万般羞恼,他举起右掌,狠狠的拍打了一下那人的后脑,一副气不打一出的模样。 “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去便是!” 这名官兵顿时语塞,一副高老庄八戒委屈至极的模样,只得老实上前。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躬身问上了一句:“您就是从京城来的北镇抚使唐大人吧?” “正是。” 唐剑秋坦荡承认了下来,就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机械般地说出了这样的言语。 听到这他才稍微松一口气,不过还是没忍住,虚溜拍马一顿:“百闻不如一见,您原来就是传说中的镇抚使唐大人! 果真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啊!小的听说过您的名声,早已传遍整个新安,我们县令大人等您好久了!还请您稍等片刻,小的与我们大人知会一声!” 对于这虚流拍马的一番话唐剑秋是不爱听的,这做属下的赶忙将此事报于那名老者听了。 老者听后甚是高兴,好似得到了奖励的孩子,连忙上前百般问候,生怕有半点招待不周。 “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下官特为大人准备好了接风宴,不知大人是否满意。”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话对于他而言起不到半点作用,这人见了甚是尴尬,以至于变得束手无措了起来。 此人名为吴过光,他并不出名,据当地百姓所说,这厮并不是一个丧尽天良的贪官,不过是一个分不清是非的糊涂县令。 有些时候为了一时政绩,竟不分青红皂白草草结案。 他人说是就是了,别人是向来只问证据,不问对方身份权利与否,而他只听信别人口中之言,如此还真是愧对于黎民百姓!又怎能堪任大事? 他早已准备好了,为了能讨得唐剑秋高兴,甚至还多准备了几个歌女,只等她们唱上一曲,好把唐剑秋迷得晕头转向。 而他一心想着升官发财,只要能把唐剑秋伺候好了,再送上一些薄礼,哪怕送几个女人过去也不成问题! 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他大手一挥,连忙招呼了一声。 在下一个瞬间,几个姿色不错长相妩媚的美人很是羞涩的低下头来,并对唐剑秋行了屈膝。 “本镇抚不过是区区从四品,不劳你如此费心,这排面虽好,却华而不实。” “啊?” 那人听后当场呆住,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误以为唐剑秋认为这还远远不够,或许还欠些火候。 唐剑秋面色冰冷,在他身上就好似有一道看不见的高墙,可这姓吴的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依旧选择阿谀奉承。 “也不知大人喜欢什么,除了些酒肉之外下官还特准备了些歌舞,她们全都是白壁之身,大人想怎么处理都行,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大人不要嫌弃才是。” 吴过光本以为此事做了周全了会得到唐剑秋夸奖,然而,他现在可没心情吃些东西,对于那些客套话他也不是特别在意。 唐剑秋认为,当务之急是处理好眼前的事情。 “不必,吴大人如此兴师动众,当真是令本镇抚感到汗颜。” 唐剑秋快言快语,这说起话来自然是没轻没重的,此话一出不亚于给了他当头一棒,弄得吴过光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换做别人或许就高兴了,如此宴席还有佳人相伴,岂不美乎? 他很是不解,躬身行礼道:“小人愚昧,还请大人明示!” “哦,你当真不知?” 先前唐剑秋说的那些,其实就已经在暗示他别搞这些虚的,他可无福消受,如此简单的道理他竟然还是这么不明不白。 “请恕小人愚钝,唐大人的意思卑职并不了解。” 对此,唐剑秋发出质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然真的不知?” “小人不明白,还望唐大人解惑!” “有关本镇抚婚事,想必你有所耳闻吧?” 此话一出已然明了,直到这一刻吴过光这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么不合适。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跪了下来,再狠狠的抽了自己两嘴巴子。 怎能如此糊涂?明知唐大人已有婚约,还派那么些个舞女哄唐大人开心,这不是等同于把自己的脖子伸出去让唐大人砍吗? “此事的确是小人招待不周,望大人开恩啊!” 他跪着上前,脸色都变得铁青,就怕唐剑秋给自己当堂治罪。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是因为他信了当地传闻,据说那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堪比问罪判刑的阎罗,心肠更是歹毒至极,殊不知对方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恶毒。 唐剑秋虽然一向直接,可一点小事是不会记挂于心的,若是因为这事计较太多反而显得太小人心肠了。 “也罢,难得你用心良苦,本镇抚不予怪罪,下不为例。” 吴过光忙欠身鞠躬答应下来:“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 经过这件事后看来得擦亮眼睛为上,以免弄巧成拙。 “你可知本镇抚为何如此震怒?” 除了那个原因之外还有一点是唐剑秋无法容忍的,吴过光听了唐剑秋说的这些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除了舞女一事外大人还有别的原因?”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的用意本镇抚明白,你作为地方青天,素有办案之责,能不顾一切亲自迎接,本镇抚亦是受宠若惊, 此举虽好,可你曾有想过,若是百姓有冤要告却不见其人又该如何? 就算你派县丞镇守于此,可百姓又因有冤而无可告知,错过最佳时机,到时酿成大祸又该如何?” “身为地方父母,必当以身作则,让百姓有冤得反,倘若因小失大,使其无法履行应尽义务,如此岂不羞也?” 吴过光如梦初醒,忙点头哈腰,一脸讨好:“大人教训的是,小人知错!” “吴县令,我有一事想问你,你可老实交代。”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招罪 “唐大人尽管说,卑职一定如实告知。” 那人见了唐剑秋或有几分恐惧,但本着县令之责,冲着唐剑秋使出最好的礼数招待。 “早在京城我就有听说过有关新安县治安一事,吴大人,我且问你,你在新安任职多久了?” 唐剑秋并未选择横刀直入,反而采用旁击侧敲的方式询问,如此倒是让吴过光一愣。 虽不明白唐剑秋之意,不过吴过光还是如实说了,“回唐大人,小的在新安县任职已有五年了。” “已有五年之久了?说来这时间并不短,吴过光,你这县令之位是否坐的太久了?” 唐剑秋话外之意已经明了,言罢,吴过光脸色顿时被前所未有的惶恐所覆盖。 他愈发感到不对,唐剑秋这般无非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可以确定,唐剑秋正在给自己打暗话并实施严惩,昼时丢了项上乌沙是小,舍性命为大! “唐大人,卑职……何罪之有啊?”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算自己好心招待恐怕会不慎弄巧成拙。 他认为,即便是惹得唐剑秋不快也不该如此才对,可如今看来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他说起话来恁的这般不对劲! 见对方如此愚钝,唐剑秋不得不给他提一个醒:“你手上可是有一件杀人的案子?” 吴过光眸光一愣,恍惚间他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对此更是面露不可思议,道:“大人如何知晓?” 唐剑秋面色一冷,他微启薄唇,缓步围绕吴过光身边走去,他每说一个字就会加重原有语气: “有一人特从新安县远到京城告案,声称新安县令收其贿赂,不问证据便将犯人屈打成招,可是有此事啊?” 面对这质疑之声,吴过光如遭雷击,连忙摇头说不:“大人,万不可听这乡野村夫乱说啊!他一定是不服卑职判决,对卑职蓄意报复!” 唐剑秋怒眉一横,伸手指着吴过光,断声喝道:“混账!休要搪塞本镇抚!本镇抚问你是也不是,你且如实回答便是!” “是是是……” 事到如今,吴过光不得不从,可这视线却不经意的朝外望去。 由于城门外来来往往的商贩乃至其他平民百姓进出城的不多,自是没有多少人前来看热闹的,要不然的话他一世英名那将会毁于一旦! 可总的来说,待在这肯定是没有自己府上自在的。 故而,吴过光朝着身边的一个下属使了个眼色,他很快就明白了对方意思。 于是乎,他上前抱拳求道:“唐大人,此地不宜说话,可否移驾至府衙之中?详细细节吴大人会亲自与您说起。” “本镇抚问话还容不到你来插嘴!” 面对如同阎罗在世的唐剑秋,这名官兵的脸色都吓得铁青,以至于话都说不利索。 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又惧于唐剑秋的威严,只得欠身退去。 吴过光像是想起了什么,跪着上前走了两步,接着将案发当日情形说与唐剑秋听了:“唐大人有所不知,那报案的人乃是熊怀真,本地人, 此人不过是富贾商贩的独子,据他所说,当天夜里便有外地人前来投宿,他们家一向行善积德,见此人可人便留他住宿一晚, 可谁想就在当天,他听到了一声惨叫,莫名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便朝着声源处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亲爹竟倒在血泊之中, 巧的是而那姓章的赶路人也出现在命案现场,此人浑身是血,带血的刀具也掉落在一旁, 熊怀真悲愤之余拼尽全力将章远制服在地,好不容易才将其绑起报了官,并将案发当日情形与卑职诉说,卑职又岂能纵容如此恶徒逍遥法外?并将其扣押!” 吴过光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气愤,好似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天理公道,而他并不觉得自己何罪之有。 然而,唐剑秋却不吃这一套。 他面色平淡,语气冰冷,缓缓说道:“故而,你将其屈打成招,问罪判刑,是也不是?” “是……不不不!不是!” 吴过光一时语无伦次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意识说错了话,弄得自己险些酿成了大错,于是乎,他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大人,此事定有误会!求大人替小人做主!” 吴过光语气几近哀求,他深知唐剑秋之性,要是让他发现有半点不合适的,那岂不是要将自己抽筋扒皮? “我再问你,是也不是?”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更是加重了原有语气。 他是采用那种一个字接一个字的方式,此话一出无疑给了吴过光当头一棒。 对于他而言,唐剑秋所说的每个字皆如问罪判刑的催命符,令他惶恐不已。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隐瞒,吴过光也清楚,只要自己一个眼神躲闪就会被唐剑秋察觉,与其咬死不认倒不如实话实说的痛快些。 “卑职也是想尽快结案,这才出此下策……” 还没等吴过光说完,一向粗鲁的袁杰听了实在没忍住,当场叫骂一声。 “好一个糊涂县令!不过是狗仗人势,怎可动用私刑?真是惹得爷爷兴起!” 袁杰莫名恶心,只觉得此人太下作,不过是专门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罢了。 唐剑秋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示意不必再说了,袁杰很快就识相闭嘴了。 “若是此案重翻一遍可有难处?” “啊?唐大人是想接手此案?” 吴过光面色不定,他又岂能轻易同意? 虽说他的官职较小,可多少也是好面子的,此事要是让外人听了去只怕是会闹出笑话,到了那时又岂有自己的余地? “吴大人可是不愿意?” 唐剑秋发出了质疑的声音,而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不能不从。 “唐大人说笑了,卑职这就给您带路!” 吴过光带着惶恐之色,举止方式更是失态,可又不想得罪了这位深受皇上恩宠的镇抚使,只得先开路带唐剑秋一行人去了。 在唐剑秋的要求下,吴过光另对外传出口谕,不多时,唐剑秋将作为听审并对此案提出意见。 换句话而言,主审的还是吴过光,而他主要是看这厮是否有徇私枉法之嫌,处理之事又是否公正。 到了当地县衙内,吴过光不情不愿的将一切事宜交代清楚,这其中细节不宜多说,吴过光将熊怀真所说的供词成册拱唐剑秋稽查。 唐剑秋伸手接过,就此打量起蓝本。 对于此案细节他是非常清楚的,前世他的确接手介入过此案,可若是不闻不问,直截了当地对其问罪判刑,反而容易遭人诟病。 凡事还得按照流程走去,不然恐遭人非议。 简单的扫视了一眼后,唐剑秋将其合上,并对吴过光道出一声命令:“立刻升堂!” 迫于无奈之下,吴过光应了,就对这章远之舅进行审案。 所在的三班衙役早些时候就得知消息,非常清楚唐剑秋手段,各自奉命行事,排列成两队各自冲进堂内。 闻声呼唤后,他们各自排列整齐分成两旁,手上拿着根水火棍,面容严肃,也好整理出一饭堂威。 “威武~~~” 喊出了堂威后,吴过光这才不紧不慢的从中走来。 他下意识的扶了扶乌纱帽,唯恐唐剑秋会将其摘了,摆出原有威严后入座,并额外派人搬了一个凳子请唐剑秋上座。 唐剑秋并未拘礼,很是坦荡的坐了下来,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便冲着门外的衙役喊话。 “带人犯!” “带人犯戚虎上堂~~” 不多时便见到一身穿囚衣光着脚的男子走了上来,此人满身是血,头发脏乱,面色苍老,脚拷脚链,这走起路来有锁链碰撞的声音。 从模样上来看像是受了不少刑,虚弱的模样好似打了一层霜,弄得眼睛都睁不开,哆哆嗦嗦的不像话。 那人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力气,几个手脚利索的衙役见了给他打去刑具。 唐剑秋狠狠地瞪了吴过光一眼,相信不用去说吴过光业已明白。 纵使有再大的气,吴过光也只能憋嘴巴里忍着,毕竟他让这些人吃了些苦头是事实。 戚虎跪地,身上布满灰尘,只能从面相上来看中规中矩,看着较为老实,倒不像是个失去人性的罪犯。 不过,单凭这点不能作为依据,吴过光也只能摆出作为县老爷的威风。 他先是伸手摸了摸长胡,俨然一副青天大老爷的模样。 “戚虎,此人乃是北镇抚司镇抚使唐大人,唐大人作为本堂听审,将重新审理此案,你不必太紧张,只需像平常那般即可,明白了吗?” “回县老爷的话,草民记住了。” 戚虎很是虚弱的喊话,岁月蹉跎再加上伤口流逝,弄得他整个人都苍老了起来。 “本县再问你,你为何杀人?还不快从实招来!” 戚虎听了连连喊冤:“草民并未杀人啊!” “住口!唐大人在此还敢信口雌黄,巧舌如簧!休要本县先给你二十个杀威棍!” 惊堂木一拍,不禁让人浑身战栗。 这换做平常唐剑秋早就已经动怒了,可如今局势不同,不得跟对方讲理。 “不可!吴大人,要是常人杖责几十也就罢了,此人身受重伤,若是在用之于刑,只怕没个几下此人便一命呜呼了。” 唐剑秋言之有理,即便是对此案抱有不服的吴过光也不得不认。 他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欠妥之处,改口道:“也罢,看在唐大人的份上,暂且放过你,戚虎,已将此案案发的情形说与本县听听,本县倒是想知你因何杀人?还不快从实招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见财 既然这作为七品县令的吴过光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他也不能不从,于是乎将当天发生的种种向府衙里面的人说起了: “尤记得那日草民外出赶路,大雨滂沱,雷雨交加再加天色已晚,实在不便赶路,小人又较为胆小,又恐于黑夜,于是找了一户人家投宿, 好在这主人家的也很明事理,并没有因为小的身份低微而嫌弃,反而是做贵客好生招待,更是好酒好肉的伺候,草民甚是感激, 当天,贵夫人收拾了间偏房出来让草民住下,草民见夫人菩萨心肠,更是发誓若有出头之日必当好生报答! 直至深夜,草民熟睡,忽地听到有人叫我,起初没有在意,谁知那敲门声愈发猛烈,小人不情不愿这才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府邸的一个下人,说是有要紧是必须让我前去恩公书房,草民并未在意,便同了此人需求去了, 可谁曾想这才刚抵达书斋,就见到恩公尸体倒在地上,那时恩公已经被杀了,只恨草民实在不知恩公究竟被谁所杀, 草民这才刚进来不久,恩公的长子便带了几个人冲进来,却发现恩宫的尸体倒在地上,而草民又出现在此,因此误会,故而叫人把小人绑了并保管, 回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啊大人!草民之言绝无半点虚假,还望大人明察!” 正说着,戚虎很是用力的朝着坐在公堂之上的狠狠的磕了一个响头,言语之间愤慨激昂,如此汉子虽是一届平民让人看了却不禁感慨良多。 或许有些人情味的县令听了是有些心软,可这吴过光又是何人?对于他而言,这不过是对方为自己开脱的伪证罢了。 “空口无凭,方才他说的,你可听到了?” 吴过光语气平淡,话语间却不经意的透出轻蔑,好似人命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罢了。 “哼!” 熊怀真不过是闷哼一声,原来,吴过光早就安排他在暗处偷听了,如今对方已经允许自己讲话,那么他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在那之后,熊怀真走了出来,来到正堂之后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戚虎,好似看到了弑杀父母双亲的仇人一般,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接着摊开长褂跪地,拱手道: “一派胡言!分明是这厮见财起意!好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妄想大改文章,如此颠倒黑白,敢问你的良心是否过得去?还请青天大老爷明察!” 要说这吴过光做事也是一个不长脑子的,他并不打算问出个是非曲折,狠狠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就打算做出最后谈判: “好你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人熊老爷心善收留你,可你非但不感恩,竟敢将其残忍杀害! 你与他并非结仇,尔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既不在情理之中,也不在法理之外,国法难容,天理也难容!来人!先将他拖下去!” 眼下这姓吴的正说着便打算将人拖出去一顿好打,唐剑秋见了很是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吴过光这才将原有的那份想法压了下去,只得另寻他法。 既然唐剑秋在此,他不便出手,那么他也只能动怒,先是一番口头威胁: “你个该死的狗才,事到如今还在信口雌黄,巧言令色,真当本县官位是白坐的不成?莫非是要本县让你吃个苦头不可!” “大人饶命,小的绝无此意啊!小人真是冤枉的!”戚虎磕了又磕,即便因此把头磕破了仍不在意,只求能给自己一次机会。 吴过光惊堂木一拍,当即一声怒喝:“大胆叼奴,如此藐视本县,休怪本县给你当堂治罪!还不快从实招来!” “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啊!”戚虎是真的吓怕了,她从未有过撒谎的意思。 “口说无凭!若真是如你所言,岂不怪也?”事到如今吴过光仍旧没有选择放手的意思。 见这人如此愚钝,唐剑秋愈发感到头疼。 他甚至都怀疑这县令的官职乃是入考当天特意花钱买通了考官,竟一点律法都不懂,如此还能担负重任,为地方父母,真是污了这七品县令一职! 唐剑秋不得不给吴过光提个醒,“吴大人不妨问问,案发当日,他发现熊老爷尸首的时间,以及因何沾染鲜血。” 吴过光如梦初醒,要说他怎么是个糊涂县令呢?唐剑秋这么一点这才想起此案之重,于是按照唐剑秋说的这些问话了。 “发现尸体之时乃是什么时候?” “大约子时三刻。”因为记不清楚当日时间段,他只能说出个大概。 吴过光又问:“如此,那我问你,你这衣裳又因何沾染的血迹啊?” “当时光线实在太暗,小人一个没有看清,不知踩到了什么,因此跌了一跤,待小人反应过来之际这才发现倒地的赫然是尸体,而血水流过,想必就是那时候沾染的。” 听到这,吴过光的心中大概有了一个答案,又看戚虎目光如此坚定,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再派人传出人证物证才是,若是没有应当先退堂,然后再传轿查明详细案发结果,可由于当下情况不同,故而发生转变。 “吴大人,可有请仵作看过尸首?” 唐剑秋不得不问上一句,若是什么都不说,直接说出具体情况反倒是容易让他列入刑犯名单内,恐怕还会因此落下个帮凶之嫌。 吴过光如问特赦,一脸讨好:“回大人的话,下官的确是派人查过的,说来也怪,这死者身上皆是刀伤,并无其他凶器。” 唐剑秋略带怀疑的说道:“他不过是一个平民,除非熊老爷是出其不备的情况下被人砍杀,否则定有挣扎痕迹, 此人称并未谋害财主,不过是不是跌倒从而导致衣服沾染污血,你可有勘察过凶案现场?” “回镇抚使,小人……未曾,不过这厮绝不会轻易招供才是啊!” 察觉到了唐剑秋眼色变化,吴过光慌忙将后面那句话补上,就怕唐剑秋会因此将自己治罪。 本以为说上这番话能够补救,殊不知唐剑秋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问证据就私自给人定罪的小人! “既如此,本镇抚有话问他们二人,不知吴大人可否应允啊?” 说这话完全是出于客套,唐剑秋大可自行问话,却反而问起了吴过光的意思。 因为他非常清楚,即便自己位于从四品,身份地位极高,在有些事情上必须得收敛一二。 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是有权询问的。 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在吴过光的府衙里,而他作为听审也只能从中给出个意见,万不可喧宾夺主,不然反而容易落人口舌。 “唐大人请便!” 吴过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他这要是敢说个不字,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既然已得到对方应允,唐剑秋认为也没有刻意隐瞒的必要,于是先问起了戚虎,“戚虎,本镇抚问你,当时除了那奴才你是否见到别人?你可要如实回答。” 戚虎略微沉思了片刻,暂且回忆了之后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回大人的话,那倒不曾,不过倒是听到了紧小细微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不过当时草民并没有注意啊!” 问到了想要的答案,唐剑秋又转头问起了熊怀真,“当天夜里除了他还有你府里的奴才,是否有另一人介入?” “这……回大人,小人不知啊!”熊怀真一时磕巴了起来,唐剑秋已然明了。 “方小渔。” 唐剑秋轻声唤起方小渔姓名,方小渔闻声赶到,躬身对着唐剑秋。 “属下在!” “本镇抚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您要的东西小的拿来了。” 方小渔一边说着一边将揣在袖口中的宝贝拿了出来,此物被一块白布遮挡着,像是什么容易碎掉的东西,小心翼翼的保管着。 方小渔的动作明显轻了许多,唐剑秋伸手接过,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四个角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枚精致的发簪。 此物乃是用玉雕制而成的,从模样上来看就价值不菲。 吴过光闪烁着费解之色,对于唐剑秋的行为更是不明不白。 似乎是看出来了对方的顾虑,唐剑秋这才不紧不慢的道出解释: “早就猜到你不会去命案现场勘察,若是做事如此明细就不需要本镇抚如此操心, 先前就已派方小渔前去搜寻罪证了,现场除了一把带血的钢刀之外,还有女子的发簪。” 吴过光目光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误犯下了一桩冤案,还险些将人误杀,更是为此感到羞愧。 “卑职惭愧!卑职当时也是求案心切,没能发现这点,还请唐大人治罪!” 若不是因为这是自己的主场,他早就已经磕头问罪了。 唐剑秋却伸手打住,对于这些客套话他自是不爱听的,“眼下查明真相才是最为主要的,吴大人,做官不难,可要做一个让百姓深受爱戴的好官却很难。” 相信过多的事情不用他透露也能明白,吴过光瞬间变了一副客客气气的面孔,好似一副亲孙子的模样,一脸讨好,可他仍有一事不明: “唐大人教训的是,只是下官从未透露案发场地,大人是如何知晓的?” 此话一出不光是吴过光,连那些个等着申冤的都对唐剑秋抱有怀疑。 唐剑秋临危不惧,像是猜到了他会这么问似的,这才不紧不慢的道出其中原因:“本镇抚作为当朝从四品,掌巡查缉捕之权,想打听些消息不难, 如今,新安下辖县出现这等情况,本镇抚又如何管不得? 本镇抚虽居镇抚司,远在北平,却也时常心系百姓,体恤民情,若是不闻不问,本镇抚岂不是愧对皇恩,更对不起天子脚下一众黎明百姓!” 唐剑秋只是一句话便拿到了主权,吴过光听了他之言如遭雷击,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愚钝。 唐剑秋如此深明大义,倒是让他们感到羞愧,应当多学习些才是! (锦衣卫的刑讯范围只针对官员士大夫,所以一般不会审讯以及捉拿普通百姓。普通的百姓刑、民事案件只通过正常的司法进行处理。) 第一百八十章 通奸 直到这一刻,吴国光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为此懊悔不已。 方才他居然随意揣测唐剑秋的意思,如此一来岂不是以下欺上? 吴国光顿时变得惶恐了起来,一副好似把一只死苍蝇吞进肚子的模样。 因为他非常清楚,若是唐剑秋有心惩处自己,那下场可想而知! “唐大人之意下官明白了,是卑职逾越了,还望大人见谅!”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选择赔罪。 “无妨。” 唐剑秋并不在意,这毕竟是吴国光的公堂,主次还是要分得清的,大不了先给他一个面子便是,待退堂之后再与他好好说说。 既已搜出了物证,这断起案来想必也不会那么难。 吴国光有所依仗,可由于方才发生的那些弄得他脸色不好,不过既然已经坐上了这七品县令一职就必须保证心态,不然容易被人看出些笑话。 他立刻摆出堂威来,端正好县老爷该有的态度,便是唤起了熊怀真,“我且问你,这簪子乃是谁之所有?” 熊怀真面露难色,像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一样,支支吾吾半天又说不上个话。 纵使这姓吴的再怎么无能,也看出了熊怀真因为心虚导致冷汗直流。 他再也无法忍受了,手上惊堂木猛地一拍,引得熊怀真直接吓一哆嗦。 熊怀真非常清楚失言会有怎样的下场,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只得硬着头皮回了:“这……这是我姨母的簪子。” “那它如今又为何出现在案发现场?” 对此,吴国光发出了质疑的声音,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引得熊怀真更不知所措了起来。 “这……小人不知。” “既如此,你那姨母如今身在何处?” “就在家中。”熊怀真不敢隐瞒,只得老实交代。 吴国光点头,冲着门口的衙役唤了一声,衙役上前抱拳。 经过吴国光的吩咐,衙役不敢怠慢,接收到命令后便叫人传话去了。 不多时就见到一位浓妆艳抹的妇人,这走路姿势有些惺惺作态,行为举止更是扭捏轻佻,倒不像个正经妇人。 要说这美妇长得倒是颇为妖魅,臀股扭动间风情万种,外加衣物紧贴,更显丰满本身,每走一步都散发出一种水性出墙的感觉。 似这等堪称尤物般的女人出场,一众衙役几乎是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只觉得面前的女人比好看还要好看,甚至把这县老爷的眼睛都快看直了。 可惜此人不过是个遗孀,如此绝色美女,若是不用实在可惜,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就在方才,他们隐约有一种想当曹贼的感觉! 美妇被带到后,全场隐约产生了不到一个呼吸时间的宁静,只因那妇人长得太过妖娆,竟引得他们折腰。 吴国光险些就因为这妇人的长相忘了词,还是在唐剑秋的一番提醒下这才恢复了原有神态。 “见了本县为何不跪?” 他端正了原有姿态,美妇一时间慌张了起来,连忙跪身参拜以求饶恕。 “民妇金氏叩见青天大老爷。” 吴国光这才稍满意一些,若不是因为唐剑秋在此,他又怎会谨慎言行?恪守地方县令该有的态度。 “你与熊怀真是什么关系?” 即便方才熊怀真已经说了二人的身份,吴国光不得不再确认一番。 金氏具有魅惑的美眸下意识避开,不知是不是因为避嫌。 起初是有些不愿,不过碍于这是公堂之上,不得隐瞒,而她也就只有选择实话实说了,“回县令大人的话,民妇是他姨娘。” “金氏,此物为何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吴国光直奔主题,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正是因为如此给予了金氏重创。 她就好似那做贼心虚的小人,慌乱间连忙摇头:“大人,民妇不知啊!” 吴国光也懒得跟他打岔,“此物是谁送于你的?” “是我家老爷送的。”金氏连忙欠身回话。 “既然此物在此,也是你家老爷送你的,应当妥善保管才是,难不成被有心之人偷了不成?还不快说!”吴国光当堂怒喝,金氏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 许是因为太紧张,从而导致话都说不利索。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之心,磕磕巴巴道:“大人!民妇冤枉啊!民妇真不知此物又怎会出现在这,还请大人明察!” “你若是不说实话,本县就要掌嘴了!” 要说这吴国光除了严刑逼供,就是对人用之于刑。 金氏见了很是恐惧,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两旁的衙役,他们得到了吴国光的命令后故作一副要上前给他一顿好打的样子。 金氏一向穿金带银的,这小日子过得也勉强算是风生水起的,又怎会见识过这样一个场面?连忙摇起素手拒绝,道: “县令大人不必如此动怒,民妇如实说便是了!” 见她还算识趣,吴国光伸手示停,几个衙役这才没有造次。 吴国光正期待得到金氏的回答,也好在唐剑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然而,唐剑秋对于这个结果显然不满意,故而刻意问上一句: “金氏,对于熊老爷一事,本镇抚亦是深感痛惜,你可知你的丈夫是如何死的?” 金氏抬眼看了这俊俏的男子,莫名觉得这阿郎顺眼了起来。 虽不知面前之人身份,不过有一次他可以确定,能坐在公堂之上,作为旁听之人身份地位定是不凡。 “是被人用刀捅死的。” 唐剑秋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似的,冷笑一声。 他眉头一挑,对此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哦?不是心疼病死的么?” 金氏杏眼瞪大,似乎没想到唐剑秋会这么说,熊怀真见了顿时急了,慌忙插上一嘴: “胡说!分明是被刀杀死的!这腹部一刀先且不说,光是这胸前那伤就足矣要他命嘞!” “此事恐怕连吴大人都不曾查看得如此仔细,你又如何知晓?可是认真看过?” 一般来说,人出于恐惧,在见到尸首时会慌不择路,甚至衍生出想要逃跑的想法,何况此人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 一般来说富贵人家,或多或少都有些贪生怕死的念头,更是把金钱看得格外重要,只有极少数人会因为心理素质强大而镇定查看,甚至观察得如此仔细。 要么那人是朝廷命官,有了这方面的经验,自然是早已习惯的,要么此人就是凶手! “这……我……” 熊怀真自知理亏,支吾半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吴国光瞬间得到清醒,被唐剑秋这么一点像是打开了思路一般,显得尤其激动,拾起惊堂木就往桌面狠狠一扣: “你们两个究竟是如何知晓的?从你们二人方才的举止来看,分明是知道实情,若是没有猜错,这分明是害命!快说!究竟因何将熊老爷致死的!” 那些个和稀泥的衙役见吴国光办事难得如此认真,一时兴起,碰着水火棍齐棍助威,恐吓道:“招!招!招!” 熊怀真也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面色已然吓坏,险些就没有直接当场吓尿裤子,“我……此物并非家父送的,乃是我这个做嫡子的一片孝心。” “放肆!” 吴国光险些脱口而出放屁二字,他还从未听说如此可笑的答案。 惊堂木再度一拍,吴国光余威更盛,“簪子乃是女子私有物,只能送身边最为亲近之人, 你身为家中嫡子,应当勤奋好学,赚取功名,谨慎恪守父道,维护他的名声赚,这世上又岂有做嫡子的送庶母发簪的道理?” 他自然知道此举的确是有些逾越了,眼看事情瞒不下去了,熊怀真自知理亏,也清楚明白这遮羞布藏不住了,只能选择如实交代: “这……小人不要这张脸了!小人承认跟庶母通奸的事实,但并未谋杀生父啊!” 此话一出,就连被陷害的戚虎都也有些坐不住了,他从未想过,真相居然如此! “恩人,您……” 他的脸上写满骇然,甚至乎被不可思议的情绪琐覆盖。 然而,熊怀真并不想过多解释,对于这种被自己强行拉下来的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够了!你给我闭嘴!” 熊怀真实在气不过,没想到因为一时嘴快将此事泄露了,如此一来那可就麻烦了,得想办法让他背这个黑锅才行! 吴国光惊堂木一拍,怒喝道:“熊怀真!你的眼中可有本县?” 听到这,熊怀真这才稍微老实了一点,可即便如此仍旧有所不服。 嫡子竟与姨母通奸,这放古至今都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何况两人所做之事早已违背人伦,再加上又将其父残忍杀害! 凡此种种早已引起了人神共愤,哪怕是这个糊涂县令吴国光也听不下去了! 他年过四十五,此等天理难容之事也是头一次听说。 “好你个叼嘴的奸夫!好一个不知羞耻的荡妇!都说虎毒不食子,你父母既生养了你,应当好好孝敬他到百年之后才是, 可你非但没能尽孝,反而这般愚钝,并将其残忍杀害! 你与你生父妾室胡作非为,同床共枕,可对得起你父亲在天之灵?你敢说你们二人通奸,从来没有想过除了熊老爷以绝后患?” 吴国光气急败坏,恨不得将这种人诛之! “我……草民那不过是想想罢了,并未真想过弑父啊!求大人开恩!” 熊怀真也只能通过磕头的方式求饶,吴国光并非铁石心肠,可今天这样的事情真是惊世骇俗,骇人听闻,至少是他碰到过的,史前无有! “够了!事到如今还敢狡辩!平日里看你言行举止风度翩翩,倒也像个正人君子,可如今一见是本县看错了, 似你这种败类,若是不受些皮肉之苦是不会说的!公堂之上还敢避讳不说?来人!还不快抬上刑具,先给他一顿教训!” 话落,几个手脚利索的衙役就要准备抬上刑具用在熊怀真身上。 熊怀真也是彻底吓怕了,也知道自己无论说些什么也瞒不过唐剑秋这个旁听的慧眼,也只能向他们二人如实交代整个过程; 第一百八十一章 狗腿 纵使有万般不愿,熊怀真还是如实交代了:“当天夜里,小人为追求刺激,正在书房与姨母偷情,恰巧这时,家父进门,却见到这样一幅场景, 当时他气急败坏,亲眼目睹此事后便要将我们二人拆散,还要给小人一顿好打, 小人因为过于愤怒,一时失去理智,便拿起花瓶将家父打晕,再索性拿起藏在角落里的刀,干脆将他直接杀了, 当时家父还有些许气息尚存,小人也是怕家父醒来后实施报复,故而又补了一刀, 那时小人也不知什么情况,待小人反应过来,家父就已经没气了……” 熊怀真说着还委屈起来了,若不是当时父亲发现,他们一拍即合,还能将此事一直瞒下去。 最巧的是,当天还有一个投宿的客人,那时候的他们认为这是天赐良机,于是派了个下人叫他过去,干脆直接将这盆脏水泼在章虎身上。 他认为,这么做是最好的选择,如此既能将自己头顶上的脏帽摘的干干净净,又能跟姨娘情投意合,缠缠绵绵共枕之,如此岂不美乎? 对于熊怀真而言,这简直急速逍遥自在的快活事,可对于吴国光而言却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只觉得一阵恶心。 现如今这人已经交代了实情,可有些事情也不必多说了,待到师爷写好了口供后,吴国光这才满意。 “来人,让他签字画押!” 两个衙役一左一右的上前,捧着写好的供词后再拿了印泥让熊怀真签字画供了。 金氏心灰意冷,见到他认罪后,双目逐渐失神。 金氏再也承受不住了,整个人都无力的瘫坐在地,好似失去了全部希望。 父子二人她一样也没能贪得,更没能拿到家产,甚至都没来得及享受,可如今换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下场,当真是得不偿失。 吴国光见这妇人长得如此漂亮,竟动了想要将其纳入妾室的恻隐之心,可他又不想因此落了个骂名,只得对他们二人做出最后判刑: “堂下听判!熊怀真,你身为人子,未能谨慎恪守孝道,甚至于为求一时私欲,与庶母勾搭成奸,并将其残忍杀害!胆敢嫁祸他人! 要不是本县明事理,早已被你蒙蔽!真是愧为人子,你的所作所为情无可原,法不能忍,天理难容!人神共愤!本县依律判你斩立决!” 熊怀真彻底崩溃了,忽地觉得两眼昏花,整个人都无助地跌坐在地,险些就没有殒命当场。 当然,这主犯已经问罪判刑,而从犯金氏更不能因此放过! “金氏,你虽未动手杀人却已参与其中,作为共犯,你逃脱不得! 你作为熊家小妾,应当好好服侍你的相公才是, 不求做个贤惠能人,至少也别犯下七条之出,你非但没能做到,还与嫡子通奸,并跟他一起嫁祸他人! 你的所作所为简直愧为人母!本县以律判你木驴之刑,全程去衣受刑!” 惊堂木落下的瞬间,连同这颗慌乱的心一同落下。 金氏一脸绝望,她如遭雷击,听闻这样一个宣判结果当场晕了过去。 让她遭受这等酷刑又与游街示众何异?还不如让她一头撞死! 吴国光自然是不会顾忌这么多的,抬手派了几个人拖他们下去受刑,迎来的便是两人的哀嚎。 “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们吧大人,大人——” 二人被迫抬走后,声音逐渐远去,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吴国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如今真相已浮出水面,真凶也已逮捕到案,应当还他一个清白才是。 吴国光一拍惊堂木,做出最后判决: “章虎,如今此案已经查明,是本县冤枉你了,稍后本县会带人让你换身干净衣裳,你可以回去了。” 章虎大受感动,俨然不敢想象面前的局面,甚至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 他泪眼婆娑,起初以为这位大人打算将自己还押大牢,可如今他愿意还自己自由之身,这要他如何不高兴? “大人,草民真的可以回去了?” 他就像是怕吴国光反悔似的,不得不再问上一句。 吴国光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回去吧。” 章虎不由得一喜,嘴角也是不自觉的上扬,接着猛地往地面上一扣:“草民章虎谢两位大人!” 过了没多久,章虎因无罪得以释放。 在章远的陪同下,舅甥二人眉开眼笑,来到府衙门口后,只觉得这太阳有些毒辣刺眼了。 这一个月以来,他们都不知如何度过的,不过好在总算能沉冤得雪了。 由于他伤势较重,实在不方便走动,因此唐剑秋特找了吴国光,由他们官府负责章家所有有关治疗方面的支出。 再另给出五十两银子作为补偿,直至痊愈,得知这一结果的吴国光一脸绞痛,不过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拿到银两后,章远叔侄二人万分感激,对唐剑秋千恩万谢,再三叩首以表感激。 要不是唐剑秋及时拉他们起来,还指不定要磕到什么时候。 至于吴国光,因为一时糊涂险些酿成大错,好在及时纠正错误,也算是将功补过,故而罚俸两年作为惩戒。 而明建国初期,明太祖最为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因为朱元璋当年也是从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靠着自己的努力,还有马皇后和身边几个兄弟的鼎力支持坐上皇位的。 体会过民生疾苦的朱元璋最为痛恨贪官,而明太祖所设御用公拱卫司就是为了镇压官吏的不法行为。 唐剑秋亦是感触颇深,在这官场之上,处处务必小心谨慎,稍有不慎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别看那些人平日里跟自己好像关系还不错的样子,若有失足之处,他们定会联名上书弹劾自己,而这正是为官的阴险之道。 要说这吴国光心情还算不错,竟陪着唐剑秋一起看望床上重伤不起的章虎。 一番简单问候后便没有再说些啥了,索性找个地方说上一二。 眼见四下无人,吴国光又换上了那副谄媚的笑容,一脸讨好,就差把那两字写脸上了。 似这等贼眉鼠眼的败类,因自己做了稍对一件好事,心情可谓是美得很,便赶忙着上前邀功来了。 “唐大人,您看我这事处理得如何?” 本以为自己的态度稍微有所改观就会得到唐剑秋鉴赏,殊不知,对于他而言,吴国光什么都不是。 “做的还算可以,索性没有酿成大错,要是此事已成定数,到时被陛下发觉施以严惩,尚无转圜之地,落下的定是你的颈上人头! 吴大人,本镇抚认为,应当以此为戒,务必将此事记挂于心,时刻警醒自己,万不可娇纵过度,还需继续努力才是。” 唐剑秋明白,一味的打压并没有用,可若是因此夸上几句只怕他会因此膨胀,索性恩施并济了。 “是是是,唐大人所言极是。” 吴国光赶忙在一旁迎合,唯恐招待不周。 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唐剑秋从中补充了一句: “送你一句至理名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为其义尽,所以仁至。” 换做旁人听了或许没什么,可吴国光这个和稀泥狗腿来说却是金玉良言,十分受用! 吴国光像是收到了赏金万两一般,尤其感动,不得不对唐剑秋道出一番感激:“妙啊,唐大人,您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他认为这还远远不够,向前跨出一步,又说了一番感人肺腑之话: “这世上若是能够多几个像唐大人您这样的神探那该多好?想必这才是朝廷之幸,万民之福啊!” “少虚溜拍马的。” 唐剑秋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对于这种奉承话,他一点也不爱听。 吴国光干笑一声,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唐剑秋寻思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一直待在这也不是一件事,还不如去办些其他要紧事。 吴国光急了,一心想着巴结唐剑秋这样的大官,非要留着他吃上一顿饭以表感激不可。 所谓盛情难却,唐剑秋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下来。 府上,吴国光满脸讨好,生怕有半点招待不周,多派了几个厨子再做上一桌好菜,也好让他一饱口福。 饭桌上,吴国光一时兴起,赶忙为唐剑秋斟满一杯以彰显自身诚意,“话说回来,唐大人,您究竟是如何知晓的?莫非你有未卜先知的道术?” 唐剑秋伸手接过,索性一口闷了。 在吴国光满怀期待的情况下,唐剑秋回应的只有冰冷的四个字:“不可言说。” 吴国光顿时噎住,倒是没有再深究,毕竟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 用过饭后,唐剑秋感谢了主人家的一番好意,以有事为由先行离开了。 有件事他非常清楚,俗话说的好,这狗改不了吃屎。 兴许这志向也只是一时的,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待时间一长或许就会消磨了兴致,打回原形了。 希望下次见到的,不是这家伙吃上一顿断头饭。 路上,阿飞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言语之间多了些不舍,只得向唐剑秋示意: “话说唐大人,既然那妇人已被问罪判刑,这长得也是好生姿色,属下甚是喜欢,若是这么浪费杀了实属可惜,不如先给小的用上一用?” 唐剑秋不过是一暼,眸如寒冰,“你想作甚?”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想必你不是头一次干那种出格的事情了,那县令也依法判她木驴之刑, 说来这时辰并不算太晚,不知唐大人可记得小的先前与您说起过的?实不相瞒,小的想推木驴!” 阿飞可以保证,自己绝对不是因为这犯妇姿色不错,身材勾人而见色起意,他只是想单纯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妇。 “你怎得总惦记这个?” 唐剑秋冷冽又厌恶的瞪了他一眼,当真是有辱锦衣卫门风。 阿飞嘿嘿一笑,俨然一副小弟认大哥的模样,义正严词道:“这不重要了!唐大人,可依得么?以您的官职,属下认为那是绝对可以的!” 唐剑秋:“……” 见唐剑秋半天没能做出回答,阿飞急了:“唐大人,你怎么不说话了?可依得么?” “滚!”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婚 天启四年二月十三日,唐剑秋大婚前夕,他自然清楚这喜日之重,于是乎,提前了几日向朝廷准假三日,朱由校应允。 令人感到蹊跷的是,魏忠贤得知此事后并未采取措施,不过还是让一小太监传话,也好给唐剑秋提个醒。 唐剑秋知道此事后内心或有不安,虽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却也相当于给他敲了一个警钟。 魏忠贤时刻派人谨记着有关汪化雨之事,让他快些完成。 念在唐剑秋近日准备成亲,他并未过多催促,可传的口谕或多牵扯到了些,谁想这婚期将近还得为这事烦忧。 奈何北镇抚司近日事务繁多,又不好推脱,虽算不上棘手,恐怕还得有劳指挥使辛苦一二。 待到婚期当天,唐家,张灯结彩,大红绸缎自屋檐垂下,场地四周被红灯笼高挂,更增神秘之感,显得华丽而又喜庆。 整个唐府布置的喜气洋洋,一片繁华景象,府里的丫鬟乃至所有下人全部忙活起来,只因今天是他们四少爷大喜之日。 这府里的人或多洋溢着喜悦之色,而庭院处的一角,一众乐师早已准备好唢呐锣鼓,就等及时到来。 抬眼望去,整个庭院充满着期待和喜悦气氛,场地中央摆放着若干喜桌,上面摆放着各种吉祥物乃至鲜艳的花朵和瓜果。 细细看去,还有那精致龙凤蜡烛燃烧,散发出别致香气。 由于是初次,并无太多经验,以致不知所措了起来。 唐剑秋紧张不已,起初还以为不过是走个流程就能处理的事情,想不到竟如此麻烦,想来还是杀敌来的痛快些。 许是看出了唐剑秋种种不安,作为男傧相的苏景大手一伸,索性放他肩上,略带调侃的说道: “又有谁能想到,世人眼中的阎罗竟会因为婚姻大事如此!许是因为红鸾姑娘打小就是美人胚子,即便是你这样的混世魔王见了她想必也是用情至深啊,哈哈哈!” “住口吧你!” 唐剑秋很是不耐烦地吼了一句,抬手打掉了放置肩膀上的那只手。 本以为这样会让苏景有所收敛,岂料他不气反笑,更是抬高了音量,贱语道: “你小子,现在嗓门大了,要不是我从中撮合,你和人红鸾姑娘或许也未必会走到今天这步。” 见唐剑秋没能做出回答,苏景也是有些乐了,意外发现这小子只有在这件事情上会和往日有所不同,如此岂不害羞耶? “快说,是也不是?”苏景高声喊话。 唐剑秋很是不耐烦的向前走出几步,厉声吼道: “吵死了!” “剑秋,你往哪去?若是准备接亲往这里走才是。” 苏景不得不提醒他正门所在,以免延误了接亲时辰。 唐剑秋后知后觉,这才从中折返,岂料这苏景说起话来更是没完没了,竟是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今日是你大婚之日,如此也是喜事一双!小爷我定要灌醉你去,让你找不到婚房,以报昔日之仇!” 若不是苏景提醒,唐剑秋还真就差点忘了那日苏老爷的生辰宴发生的事,只是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记仇,当真是叫人感到意外。 “若是没有记错,你需帮我接引宾客赞礼才是。” 唐剑秋赶忙下来一个逐客令,如此倒是有些聒噪,还是让他快些离开,图个耳根子清净才是。 苏景瞬间变脸,俨然没有想到唐剑秋竟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好歹也是陪伴新郎官的男子,这就赶着他去了? 他本想说些什么,又怕毁了大喜气氛,索性一笑而过,“罢罢罢,如此我忙去便是,你且不要太心焦,有做喜娘的青诗陪着你嘞!” 正说着苏景忙着离开了,对于喜娘的人选,起初他也是很惊讶。 对于喜娘人选,不是说一定要未婚,只是说未婚女子会更好些,还能冲淡邪祟。 若是选定了要已婚的,一般来说都是生过男孩的已婚妇女,寓意婚姻美满,可如今却选择了显怀的林青诗,如此倒是少见。 最开始苏景还是很吃惊的,在听到唐剑秋给出的解释时原有的顾虑也在这个瞬间一消而散。 原来,是沈红鸾有意让林青诗做喜娘,可此事她一人又不好全权做主,便问了唐剑秋的意思。 唐剑秋倒是不在意这些,只要她喜欢,爱怎么样怎么样便是。 当然,选择林青诗作为喜娘也有一定原因。 且不说长相动人,能言会道能胜任一说,最为重要的是,接轿迎亲是要走山路的,而治安不一定友好。 有那么些地痞流氓恶霸,总喜欢在他人结亲之时掳走新娘,而沈红鸾穿着凤冠披霞,又不好大展身手,只得让他人挺身而出护着防范一二。 虽说此事不一定完全发生,可不管怎么说,留个心眼总是好的,安全护送新娘子找到如意郎君也是好事一件。 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没有经验的,以至于耽搁了些许时间。 起初是没有在意的,可如今一见,这时辰也已差不多,应当尽快结亲才是。 当然,既要准备成亲,这好日可不能少! 也就是所谓多请吃酒,二迎亲日子叫“好日”。 俗谚“请吃酒,挜拜生”,好日前新郎拿着红纸“知单”请长辈亲友吃喜酒(好日酒)。 长辈要在自己姓名下写上个“知”字。好日前有待郎、待嫁习俗,双方父母亲请子、女吃包子、蚶子、肘子、栗子、莲子,讨“五子登科”彩头。 好日前三五天,男方送女方“轿前担”,一般为鹅2只、肉l方、鱼2尾等。 厅堂里,顾氏和唐国栋再三交代注意事项,他们清楚唐剑秋一个糙汉说话直接,即便是在大婚事情上也有可能因为一时嘴快得罪了人。 凡事还是要注意些,以免失了身份。 换做往常顾氏或许不会说这么多,可由于这日子较为特殊,再加上如今两家要结为亲家,这礼数方面自然是要做全了的。 唐剑秋也是头一次感到母亲如此唠叨,不过还是将这些记在了心里,再三保证不会出错,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似乎是忘了什么重要事情,唐剑秋赶忙回房跑去了,并朝着苏景要了一样东西。 苏景在听了唐剑秋的要求后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竟会提如此要求。 起初他有些不解,不过也没有多问,点头答应了下来,并再三告知唐剑秋,若有麻烦尽管找他,他必会出手解决。 唐剑秋这才放下心来,再看看早已成家的唐书春,两人简单地说上了几句。 要说唐书春也是高兴,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好好干,有什么话等到酒席上再说。 唐剑秋点头答应下来,待准备妥当之后这才准备出手。 在那之后,唐剑秋踩上马镫,手持缰绳,驰骋喜马,带领一众如龙般的队伍向唐家大门走去。 路上,锣鼓唢呐声不断,迎亲的队伍排得老长,少说也有百来号人。 这八抬大红花轿就足矣看出他们唐家有多器重这个未过门的媳妇了。 周边的路人见了都想着沾沾喜气,也好图个乐子,可又惧于唐剑秋身份,只得老老实实的往两边靠拢开路。 周边乐器呐喊声不绝,还有那么些个未出阁的姑娘打开窗户悄悄地看上一眼,也好图个热闹。 都说这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脾气不好,可长相却十分讨得人喜欢。 唐剑秋高高的坐在马背上,任由衣袂飘扬。 他身高八尺,身形修长,面如冠玉,眉目冷彻,身穿大红色喜服,手握缰绳,长发齐肩,头戴银冠,腰系宽大红腰带,气宇轩昂,俊美绝伦,更显新郎官威严; 他的眼睛深邃而锐利,仿佛能够洞察一切,让人不敢轻易对视。 顿时,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锣鼓铮铮沿途吹吹打打,而作为喜娘的林青诗,后续得要作为使者,持名贴前往去嘞。 但闻鞭炮噼里啪啦声,小孩拍手嬉戏声,一众宾客喧闹声,一众百姓叫好声,整个场景热闹非凡。 如此热闹场景倒是少了一人,不然这迎亲之日倒是会显得更有意思些。 他已给身边那些熟悉的人下发知单,就等着他们来,只是师父陆逵家的掌上明珠听说了此事后却有些不乐意了。 一直以来她就对唐剑秋抱有好感,可如今她居然要娶了沈家贵女为妻,这要她如何乐意? 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去吃上喜酒,甚至都有想过让陆逵别去。 陆逵又岂能乐意?唐剑秋业已发出邀请,这个做师傅的若是因此严词拒绝岂不显得太矫情?于是乎再三劝说,只望小女答应。 陆水柔想选择性忽略,却又驭不住陆逵的威严,只得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然而,唐剑秋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出唐府没有多久后,那生性歹毒的唐银知道了此事决定对唐剑秋实施报复,也好让他知道,得罪了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于是乎,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的心底酝酿而生。 其实他是这么想着的:“唐剑秋,大婚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第一百八十三章 劫亲 马背上的唐剑秋气宇轩昂,眸若玄鹰,挺鼻如峰,散发出来的气场之强大,不禁让人畏惧。 如刀割般的俊脸带着几分冷意,好似不受影响一般,正是因为如此才引得周边一众百姓将目光集中。 任由长发披散在肩后,始终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少了几分诗人般的飘逸洒脱。 唐剑秋本就生得俊俏,再配上这身大红色喜服,不知得惹得多少姑娘芳心暗许。 还有的姑娘从二楼打开窗户特看上一眼,也好看一看这俊俏的阿郎。 唐家好歹也是一大世家,这结起婚来场面自是不会太差。 这迎亲的队伍如龙一般出现,倒有几分宏伟,正是因为如此才引得街道热闹了起来,更有的百姓对其小声议论。 这些个人当中或有羡慕,也有那么些人为此感到不甘,甚至还有为此感到鄙夷,但更多的是出于对唐剑秋本身的嫉妒。 有的人看唐剑秋这般年轻,自是有些不爽的。 都说这喜娘貌美,作为新娘子的沈红鸾更是差不到哪里去,可如今看来的确是这样。 虽然没能见到里面之人的真面目,却给人一种别样惊艳美。 当然,他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绝对不是因为唐剑秋一出场引得不少貌美姑娘丢了魂,而是因为他们觉得唐剑秋所做之事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 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成就,最为重要的是还得到了陛下赏识,竟能如愿娶到美娇娘,这将是何等的殊耀? 当然,有些话他们是不敢明着说的,也只能背地里想着。 实在碍于唐剑秋的身份特殊,这才没有过多言语,要是换做平民早就被他们一口唾沫淹死了。 虽说唐家与沈家是至交之亲不错,可走起路来还是需要不少时辰的。 即便是骑马赶往,这迎亲队伍也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才到了这沈家门口。 花轿临门,沈家炮仗声不断。 有的孩子或多嫌弃这声音太嘈杂,堵着耳洞便跑到一边嬉戏去了,只想着等爆竹点完了之后还有没有完整的几个爆竹,也好捡着去玩嘞! 唐剑秋从马背上下来,幽冷之中夹杂着一丝洒脱,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日子较为特殊,竟让他有些失态。 他步伐优雅,本着礼数,缓步向前走去。 然而,这才刚抵达沈家门口,就见到旋即虚掩大门,想要闯入这关并不容易; 因为这门俗称拦轿门,只有等塞入红包后沈家人满意后这才允许开门。 唐剑秋无奈,不过还是按照流程照做,不多时便见到大门开。 自古花轿停放必须冲着轿门朝外,沈红鸾那早已出嫁的嫡姐,特持着点燃的红烛走进花轿里看上一眼。 这是他们那的习俗,俗称搜轿,除此之外还必须持着铜镜朝着轿内照上一下,待到中午他们还得准备正席酒,还是得热热闹闹地送新人出嫁。 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沈红鸾嫡姐这才放下了拉着帘子的手。 出于礼貌,她冲着唐剑秋一笑,小声在唐剑秋耳边念上一句好生照顾我家三妹。 唐剑秋应允下来,再三保证不会让沈红鸾受委屈。 前世他并没有跟沈红鸾两个嫡姐有过接触,对于她们更是算不上了解的,还是得要慢慢相处才知。 沈红鸾好歹也是一京中贵女,若是太轻易就让唐剑秋娶走了又怎么行?便是决定考验一下唐剑秋耐心。 按照习俗,这新娘上轿前必须经过喜娘三次催妆,佯作不愿出嫁,懒于梳妆,唐剑秋也依她了,就是恐怕要劳烦做嫂嫂的林青诗了。 她倒是挺有耐心,毕竟她也是一个出嫁过的女子,对于具体流程自然是了解的。 经过三番催促,总算是见到沈红鸾出来了。 一匹大红绫罗绸缎,一身霓裳金线绣对鸳,辉煌艳丽又璀璨,散发出来的气质,如天下群雄折腰,更叫人万千粉黛尽失色。 珠玉凤冠流苏凤冠若隐若现,遮住了那精致的妆容,却遮不灭那如彼岸花般的独有气质。 凤冠霞帔,轻若鸿羽,翡翠雕琢,颇有巧夺天工之效,更显她娇艳动人。 酥胸如馒,娇臀如峰,纤细柳腰,百媚千红,唯有她一席芳华! 虽然没能见识到她的真实容貌,可就在方才,唐剑秋隐约有一种失神的错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迷人的太过惹眼。 自古新娘子脚不能落地,还是沈老爷子背她出来的,不然会不吉利。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离家,多少是有些不舍,虽不至于到含泪惜别的地步,可伤心难过也是在所难免。 由于沈红鸾家中是三姊妹,并没有兄长,而她的舅舅前几年就因病早逝,没办法送上轿,故而只能让唐剑秋这个做相公的来抱。 或许是因为头一次大婚,导致沈红鸾有些拘谨,就等他做出回应。 唐剑秋这个做木头的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一旁做喜娘的林青诗出言提醒了一下,这才让唐剑秋有所反应。 他僵硬地抬起手来,穿过优美的天鹅颈,另一只手穿过那被鲜艳赤裙包裹起来的浑圆纤细美人腿。 唐剑秋缓步向前走去,作为她以后唯一的靠山,他发誓此生必须保护好了! 他没法确保以后两人不会闹出矛盾,但可以保证的是,此生绝不抛弃,即便是豁出性命也必须护她周全了! 将俏丽佳人放入轿内后,唐剑秋放下帘子,脚踩马镫,一步跨上马背。 沈红鸾进轿坐定后不敢随意移动娇臀,因为此举寓意平安稳当。 “起轿!” 迎亲队伍缓慢行走的声音,还有马蹄声不断。 整个队伍行驶缓慢,但这送轿必须得绕至千岁坊,以讨“千岁“,“三发”彩头。 由于经过此地要绕到山路,所花费的时间并不短,可总的来说,万事小心为上总是好的! 也不知是为了增添神秘感,还是唐家本就有的繁琐礼节。 在行至山路间,唐剑秋刻意换上了狰狞恐怖的鬼脸面具,与他本就俊俏的脸庞形成反比。 即便带着丑陋面具,依旧无法抵挡那面具下的冰寒。 话说这天前来迎亲的还真就不在少数,除了唐剑秋这伙,还有两队人马也同样选在今天的日子结亲。 要说这最为尴尬的就是迎亲队伍相撞,双方总得有那么一个改道让路的。 其它两队接亲的人马见到此情也是万般惊讶,可本着民让官,下级让上级的原则,他们只得绕路前行。 迎亲队伍缓慢行驶,周边锣鼓唢呐声不绝。 穿过了那林间小巷,便见得一山,但闻那溪水潺潺,林间鸟叫,空谷回响,更是给本就热闹非凡的景色增添了几分惬意。 如此场景倒有几分美,只是越往里走这气氛就越发不得劲,明明才不过二月,竟冷的可怕,像是有人埋伏在这丛中一般,压抑的令人窒息。 刹那间,好似那六月飞雪,浑身冻得冒凉气儿,明明没有见到人,却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马上之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挥手示意叫停。 经过一番侦查发现并无过多动静产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这迎亲队伍莫名担心。 尤其是那些个本就害怕的平民,再加上氛围如此,更是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当地传闻,还是想到了土匪前来绑亲,引得他们身子一抖。 果真如他们想的那般,这才不出片刻,前来埋伏的一伙人从林间跳出,其人数少说也有百来号人。 如此场面惊呆了一众迎亲队伍,而前来拦路打劫的匪类双眼却变得戏谑来起来。 他们像是迫不及待了一般,一心想着将轿子内娇滴滴的美娘子绑回去做压寨夫人。 迎亲队伍犹如惊弓之鸟,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向花轿靠拢。 他们环顾四周,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这伙匪徒包围。 他们持剑持刀,更有甚者持着那犀利的棍棒,还有让人惧怕不已的板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们绕了一圈脖子,也没有过多废话,冲着迎亲队伍便朝着他们杀来。 然而,他们就像是猜到了这些人会来一般,卸下了原有的伪装,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把趁手的武器,冲着这伙贼人就是一顿乱杀。 刹那间,厮杀呐喊声不断,夹杂着血浆飞逝,还有那哀嚎惨叫声不绝耳。 尸体一具接一具倒地,还有的连同手脚也被砍了个干净,更有甚者惨烈的连同肠子和脑花豆腐一同爆了出来。 戴着鬼脸面具的人也没有闲着,面对这些个江湖败类他丝毫没有畏惧,举刀就对身边之人来了连续数十刀挥砍。 刀光剑影,周边来回斩击声不断,好似悦耳琴声。 面对这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连环打击,一众匪类实在招架不住、 正是这贯穿雷霆般的恐怖力道引得这些山匪持续后退,连虎口也震得发麻。 要说这些个山贼也有几个还算聪明的,他们意识到不能再与之纠缠,便齐刷刷的朝着那大红花轿内靠拢。 山贼们早已肆无忌惮了,他们本就不是正人君子,所做之事更是不齿,纷纷叫嚣着冲过去扯下新娘的喜服,也好看的她一丝不挂求饶的画面。 他们都想着将这个小美人强掳过来压在身下狠狠发泄,可谁知还没等到他们完全靠近,忽地察觉到这轿内气氛有些不对。 起初他们没有在意,一把扯下这红轿帘子,谁知在下一个瞬间,这身穿嫁衣的红色新娘却一步从轿内踏出。 如同流行从中飞驰而过,跃起五丈高狂澜! “砰砰砰!” 这大红轿子随着她冲出的一瞬,像是承受不住里面的内力一般,弹指间撑破覆灭! 而试图靠近轿子的人却因为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压迫,伴随着这股作用力四散而去。 他们的身体跌三倒四,倒地后翻滚了几下,接着发出阵阵哀嚎。 还有的表现得更倒霉,因他们靠得最近,导致身体撞飞这老远,甚至于以身体碾压折断竹竿,还有的身体被尖锐的竹筒刺穿。 一瞬间,他们的面孔被无比惶恐的情绪所覆盖,像是看到了鬼神一般恐惧。 他们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顾不得擦去嘴角血迹,纷纷爬起。 “你……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八十四章 礼成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招惹错人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里面的人绝对不是沈红鸾! 只可惜,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晚了! 听到这帮杂碎说的话,神秘女子没能做出回答,红色盖头下的她露出一抹神秘微笑; 他们张大了嘴,似乎是在期待得到对方的回答。 然而,在下一个瞬间,这位女子说的话让他们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 “等你们死了就告诉你!” 此女步步生莲,如同闪电般朝着这些渣子冲出,其声更是如恶鬼索命一般,让人惧怕不已!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红衣女子已然接近了他们的身体。 在那一瞬,他们感觉到呼吸变得缓慢了起来,就在方才他们竟有一种见到了奈何桥的感觉。 她以恨入道,纤指抬起,红盖之下,双眸绝色动人。 伴随着武器抽出的瞬间,一道寒光从中闪过,如同冷冽东风,伴随着萧风四起。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声哀嚎,那协同戴着面具的男子业已将这帮碍事的家伙彻底解决。 处理了这帮山匪后,他一个闪身来到五丈开外的距离。 再看那女子,裙袍翻飞,墨发飞扬,好似眉梢痣一点。 此女应声落地,步伐优雅而袅娜。 顿时,几十具尸体如同被蹂躏的花环,其下场又岂能用惨字形容? 回应的只有尸体倒地的瞬间。 鲜血从伤口流出,染红了草地,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十几号人活着。 “夫君。” 正说着她一把揭开红盖头,露出了绝世芳华容颜。 红衣女子看着头戴面具之人,轻轻地笑了一声。 “真没意思。” 他简单的碎上一句,接着将手够到面颊,随后取下面具,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此人并不是别人,正是郡主的丈夫苏景! “什么!” 一众山匪大惊,这轿内的人非但不是沈红鸾,连同新郎官也是假的,如此一来那岂不是白忙活? 还没等到他们继续赶上那份情绪,林青诗一改以往娴熟文雅面容,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蛇蝎般的阴狠毒辣。 “夫君,这几个人交给我!” 她快捷如影,不想因此脏了苏景的手,干脆直接无视了这些人的存在。 林青诗秀丽的脸庞产生了狰狞,她一言不发的向这些山匪走去。 苏景一笑而过,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他自然是不好出手介入的。 苏景背过身来,很是淡定的活动着手腕,顺带舒展腰身,因为接下来林青诗会做些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这才不过一个呼吸时间里,身后传来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而他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索性闭上眼,感受这短暂的安静祥和。 兵刃交错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闷响,一众匪类连连哀嚎不止。 “噗呲——” 剑刃划破血肉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疯狂的输出后,刺耳的哀鸣这才渐声远去,随后戛然而止。 苏景转身回眸,林青诗一身红衣盛血,却给她别样美。 她就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缓步向苏景走去。 两人十指相扣,苏景眼神温和,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抬手抱住林青诗。 林青诗同样做出回应,一双玉臂放在苏景后背,两人面颊紧贴,用心感受短暂美好。 “青诗,辛苦你了。” “何来辛苦二字?不过是不想脏了你的手。”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林青诗忙松开了抱住对方的手。 “夫君,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等我!” 苏景用力点头回应,林青诗一把撤下喜服,露出原本衣物。 如七仙女再世的粉色桃花裙袍在日曜的照耀下,好似花开,泛起了别样光泽。 林青诗的身影逐渐远去。 清理了这帮杂兵之后,阿飞那伙人也已碰到了稍许麻烦,不过好在他的身手还算不错,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些个碍事的家伙收拾干净,以免脏了手。 阿飞洁癖般地拍了拍身上这身赤衣,只觉得有些碍事。 由于这衣裳实在太大,再加之他并不习惯穿这类衣服,只觉得别扭得紧,弄得打不开拳脚,这杀起人来竟有些麻烦,弄得不痛不痒。 “话说唐大人怎知这迎亲路上会遭遇这种事?” 袁杰倒是有些好奇,这平常人也不会算到在红事上遇到这种荒唐事。 虽说也有那种拦路打劫喜好抢亲的山匪,可人数和武功也不至于这么强的,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赶尽杀绝。 也不知道唐大人究竟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物,要不是他们身手还算可以,早就栽到这里了。 闻言,阿飞也是无奈的耸了耸肩,“我怎知晓?也难怪唐大人会选择戴面具出发,感情是想诈他们一下,不得不说唐大人的战术是真的高啊!” 而此时,真正的唐剑秋已经绕过了深山,他带着迎亲队伍缓步向唐家走去。 一出石景山,便见得一石碑,西北面怪石嶙峋,崖壁千仞。 微风起,撩起发丝和束发红绳绑。 面具下的唐剑秋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似乎早就猜到对方会走这一步了。 倒是有点期待唐银看到自己相安无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了。 想到这,唐剑秋便心生快意,迎亲队伍随着唐剑秋带领,浩浩荡荡的向前走去,直奔唐门。 他们倒是没有碰到这等麻烦,整个队伍除了苏景和阿飞他们两家“接亲”碰到点事耽搁了,一路上倒也算是顺风顺水。 又过了半个时辰,隐约能见到唐剑秋的人影。 唐国栋这个做父亲的早就出现在唐家,跟顾氏乃至一众亲戚忙着招呼着里边的客人。 来参加宴席的客人基本上都是跟唐家有一定交情的,还有的更是慕名而来。 这两大世家大婚,自然是将周边道路围的水泄不通,全都是来一睹才子佳人好芳才的。 不光是相貌,连身世,功劳,荣誉,地位等也极其相符,说是郎才女貌也不足为过。 可在这些人当中,总有人打心眼的嫉妒,一心想着怎么破坏这天造地设的姻缘,也好让这红事变成白事,在装作一副痛失亲友的场面博人同情。 唐银愈发感到期待,他表面上做着一个翩翩君子,更是在外人眼中一副好兄长的模样,殊不知这暗地里却想着怎么算计唐剑秋。 他主动揽下了大活,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一众宾客夸赞,纷纷说着唐银的好话,甚至还说唐国栋交出了个好儿子。 此话一出非常受用,唐国栋很是高兴。 虽说因为嫡次子婚事忙得焦头烂额,但也算是不错,毕竟也是大事一件。 因此,他忙里忙外的,就想着把婚事操办好! 终于,队伍来到了唐家门口,沈红鸾的花轿这才缓缓的落了下来。 唐家鞭炮声奏乐声连绵不断,显得好生热闹。 停轿,好在时间上还来得及,简单的一番收拾后,由作为喜娘的林青诗业已赶到,浅装出行的她抬起柔软素手,轻拉着沈红鸾衣袖。 沈红鸾抬起莲足,一双美腿跨过朱红漆木质“马鞍子”。 喧闹声中,帘子一角被掀开。 新娘出轿,绝美柔夷若隐若现,在林青诗的搀扶下缓慢踏出。 同样是女子走路,可沈红鸾的却大不相同,每一步都像是仙子点云,步伐轻渺优雅,平常的走路姿态更是美不胜收,引得一众宾客哗然。 大红凤冠风华绝代,以一身火红盘龙作霓裳。 负手扬眉,犹如飘落在人间的雪花,仙姿玉色,更引他一席独芳! 未露容颜,却给人一种挪不开眼的美,尊贵之气惊艳全场,连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如此貌美,不知惹了多少人看呆。 莲花流苏耳坠伴随着深情缓动飘荡,风撩起她的发丝万千,如此场景倒是惊呆众人。 火红嫁衣,如此赏心悦目,倒是让人叹为观止! 唐剑秋神情不变,缓慢摘下鬼脸面具,露出了迷倒万千姑娘的绝世武神容颜。 所有见了他美貌的年轻姑娘,无一不感到脸红,还有甚者表现得颇为激动,似乎都在想着:若是能够成为这位大人的新娘该有多好。 唐剑秋无视被人注视的目光,伸手握住红绸,而红绸的另一端则被沈红鸾用力握着,能看出此刻的她有多紧张。 娇娇倾国色,缓缓步移莲,貌若王嫱,颜如楚女; 门槛上的苹果被沈红鸾的红色绣花鞋踢倒,寓意平安落地,接着唐剑秋则牵引沈红鸾跨过火盆,正式进入这唐家大门。 进了听堂后便能看到这大规模装饰,凡是目光所汇集之处,都能看到雕刻精细的珍稀明珠,还有雕刻明细的壁画,乃至一众精美红木家具。 大红地毯穿过厅堂正中,直入高堂之位。 对于嫡子娶亲这一事,唐家自然是不会吝啬的,可这里的大规模装饰的确是耗费了不少钱财的,不过也能值得。 如此一来也能看出父亲大人有多用心了。 唐剑秋目光冰冷如刀,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便看到了待在角落里的唐银。 两人并未言语,可通过这不到一个呼吸的眼神变化,唐银能清楚明白。 见唐剑秋非但没有受伤,反而相安无事,唐银大失所望,但更多的是震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唐剑秋竟如此难对付! 他以为唐剑秋不过是靠关系上位的,没有多少真本事,可没曾想竟然半点事都没有! 最为重要的是,方才唐剑秋已经给了自己一个眼色。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全都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喜酒 唐剑秋虽然没有直接点名清楚了,可种种行为表现似乎就是再告诉他,他已经觉察到此事乃是自己所为。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感到一阵心慌! 唐剑秋收起来原有的冷色,免得让人误会自己对这门婚事不满。 在这件大事上他没有办法直接戳破唐银的丑闻,若真是如此,只怕还会被人倒打一耙! 唐国栋乃至顾氏早已纷纷落座,他们一脸慈祥,很是高兴的看着这一对新人走进。 他们本就对这一门婚事非常满意,如今也算是水到渠成了,不存在不满意。 而两边的宾客早已坐满了人,连早已出嫁的二姐还有姐夫一同落座。 他们纷纷将视线汇集在唐剑秋沈红鸾二人身上,双目愈发欣赏,而作为念致辞的主香公公,不得不高声喊一句:“行庙见礼!乐起!” 周边一阵繁华,唢呐锣鼓声不断,热闹之中却又不显一丝嘈杂。 “一拜天地~” 主香公公尖锐细长的声音戛然而止,沈红鸾已然躬身屈下,唐剑秋见了赶忙效仿。 “二拜高堂~~” 两人身体转过,这对新人向唐国栋还有顾氏很是恭敬一拜,二人见了皆是露出了慈父慈母般的笑容。 “夫妻对拜!” 两人转身面向彼此,弯身交拜,而唐剑秋,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伴随着两人躬身,一众宾客响起了热烈无比的拍掌声,更有甚者开怀大笑,显得热闹至极。 而接下来也是最为重要的时刻,也是一众宾客最为期待的,甚至还有人小声起哄,都想着看个热闹嘞! “送入洞房~~~” 掌声愈发热烈,一众宾客无比期待,都想着来闹上一闹。 耳畔锣鼓唢呐声不断,众人沉浸在这充斥着喜色的乐器里,唐剑秋只得僵硬的抬起手。 在行过夫妻交拜礼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进了布置已久的婚房。 沈红鸾略显紧张,整个过程她并未过多回话。 戴着凤冠的她紧咬着朱唇,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跟唐剑秋走了。 待送至婚房后,喜娘林青诗欠了欠身,挥手示意她先送沈红鸾进去,就先让唐剑秋这个做新郎官的先歇着去。 唐剑秋不敢怠慢,行了行半礼后便劳烦林青诗带路了。 林青诗抬起柔夷,轻轻地勾住了沈红鸾那白嫩如玉的素手。 刚进入喜房,就见到了装饰别致的院内,像是一间雅居,整个房间整体呈现出一大片红色,各种锦绣红木家具摆放。 房间内摆放着的两盏红蜡显得格外晃眼,像是那火仙儿,照亮这别致的房子,仿佛整个地方都被金线交织,使得整个房间充斥着翱龙与栾凤。 那琉璃珍珠莲更是在炽黄的烛火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如梦似幻。 林青诗先是将她搀扶至床上坐下后,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若实在是有些饿了馋了,在盘子里抓些瓜果垫垫肚子便是,万不得随意踏出,否则会不吉利。 提了几嘴以后,林青诗嫣然一笑,似乎有些期待自家姐妹婚后会有怎样的生活了。 她自是不好打扰的,待退出房门后,脚步声逐渐远去。 而唐剑秋这边,由于家中还有许多的传统流程还未举行,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至于这贺郎酒,还要等到拜堂当天夜晚才能正式举行。 经过了一系列繁荣礼节后,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像是泼了墨一般,浸染了原本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夜色。 说来这好日正席酒业已准备齐全,所谓酒饮状元红,菜多鸳鸯名,乐奏百鸟朝凤,龙凤呈祥也,唐剑秋只得按照要求,逐桌逐位长辈乃至一众宾客酌酒。 说来这斟酒也是也是有待讲究,既又要斟满又尚不可溢出太多,他也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庆贺。 这第一杯当属给父母,唐剑秋一拜再拜,索性一饮而尽求个痛快,周边的宾客见了纷纷对唐剑秋竖起大拇指以示豪迈,更有甚者说唐剑秋有着一番好酒量。 唐剑秋一向冰冷惯了,给人的感觉始终都是不太友好的感觉,他对待任何人一向冷漠,只有在父母面前相对而言稍特殊些。 父母很是满意地点头答应了,由于顾氏并不善酒力,可又想着是亲儿婚事,不好扫了兴致,更不好以茶代酒。 为了讨个好彩头,她只能小酌一口,再满脸慈祥的望着唐剑秋。 “四郎啊,今天是你大婚之日,往后可得对人红鸾好点,可清楚了?”顾氏千叮咛万嘱咐,好似这儿媳才是亲生一般。 “还请母亲大人放心,我一定好生照顾她。”唐剑秋再三保证,此生永不背弃。 “秋儿,你也成家了,千万记得,万不可像以往那般随性鲁莽。” 唐国栋不得不提醒一句,他实在太了解唐剑秋的性子了,若是不指点一二只怕是会走弯路。 “儿剑秋记住了。” 唐剑秋挨个敬酒,无论是亲朋,还是北镇抚司中要好的弟兄亦是如此。 一番举杯碰碗后,终是来到了苏景所在的位子上。 饭桌上,苏景正与同桌的人打趣起唐剑秋了,顺带说起了以前的糗事,更是在阿飞面前大言不惭地说起了唐剑秋年幼时是如何被沈红鸾欺负的。 他讲的绘声绘色,有模有样,声音也高了几分,殊不知唐剑秋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林青诗发现了唐剑秋,略显尴尬,只得轻唤了苏景几声,也好给他提个醒,岂料苏景喝多了酒导致有些上头,竟是没能理会林青诗的意思。 “夫君,你喝得太多了,不妨先喝上一杯醒酒汤?” 林青诗作为他的妻子自然能明白这节日之幸,这本就是喜事一件,高兴是在所难免的,万不可喝坏了身子。 苏景却不以为意,他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后拍了拍胸脯,挑眉道: “需要这玩意作甚?我还等着唐剑秋来,与我吃上几杯!小爷我今天非把他喝趴不可!” 唐剑秋面色一冷,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大手一伸,轻拍了一下苏景的肩。 这会儿正在兴致上,苏景也没有注意到拍肩之人是谁,一个没有看清便吼了一句:“谁啊?没看见小爷我喝的正尽兴……!” 他双眸一眯,盯了大约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在下一个瞬间,这酒已清醒了一半。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身后的唐剑秋,只得尴尬举杯起身,忙打着圆场:“你怎得来了?我寻思着该去闹洞房才是。” 本想找个借口开溜,唐剑秋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苏兄不是打算喝趴我吗?既如此,在下幸不辱命,就与你喝上一杯。” 苏景一听那还了得?便是这般说着: “只是一杯实在太不给面,为了与你多喝上几杯,这段日子我都戒酒,就等这天尽兴,若是喝不完十八杯就是不给我面子!” “苏兄的面子我当然要给,只是苏兄说在下年幼时常被沈将军压在身下欺辱,这笔账又该如何呢?” 他作为一个大男人,如今苏景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来往日丑事,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 虽说是年幼时,或许不太懂事,可说起来总让他有些没面。 苏景厚着脸皮回话,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我又没说错,若不是我这个做军师的从中出谋划策帮上一二,你们二人哪能修成正果? 再说,正是因为对你抱有好感,沈将军才总想着欺负你不是?” 似乎是意识到有些话不好当众说出来,苏景先是下意识地撇了撇四周,确认没有什么人听到后刻意压低了声音,俯身贴耳如贼,道: “既然红鸾姑娘年幼时常常把你压在身下好生欺负,如今你们二人也已成婚,大不了以后换你来便是,如此也好报昔日之仇!” 唐剑秋作为一正常男子,又怎能不明白苏景话外之意? “苏!景!” 唐剑秋怒声厉喝,俨然没有想到这小子说话如此直白。 此话虽然听着看似正常,可多少还掺杂着些许污言秽语。 苏景一脸坏笑,“可是急了?那你可得好生想想,如何报儿时之仇,嘿嘿!” 看在他今日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的份上,唐剑秋不打算跟他过多计较。 唐剑秋撇了一眼摆放在台上的一坛坛美酒,索性将它取来。 他刻意把满满的一坛酒放在桌上,就等苏景喝个干净。 苏景大受震撼,他的确是想喝个痛快不错,但只是一坛酒,实在是……太不给面! “看不起我?少说也得再备上十坛!你我兄弟二人喝个尽兴!” “苏大人,还有我,我们两个一起灌醉唐追暮唐大人!”阿飞非要来掺和一脚,似乎是觉得这样更痛快些。 唐剑秋本就因为此事感到揪心,如今阿飞看热闹不嫌事大,非要从中火上浇油。 他是真觉得有些生气,又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就由着他去吧。 “我倒是无妨,你们两个喝得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洞房 在对待要好的朋友这件事情上,唐剑秋从不吝啬,只要他们二人不浪费,想喝上多少尽管喝便是。 苏景抬起手来,一把勾住了唐剑秋肩膀,“你倒是小瞧我,若是不够我再派人从苏府带上一些,这酒肉管饱!只怕你喝不得!” 此话一出点燃了唐剑秋的心,作为一堂堂七尺男儿,此举不是相当于问一男子行否? 对此,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倒也不是因为逞强什么的,“如何喝不得?你尽管拿来便是。” 他虽然算不上海量,但酒量这块绝不算差,大不了痛痛快快的与两人吃上一顿便是。 苏景见这招激将法有用,心生快意,默契地和阿飞击了一个掌,各自起身倒上酒来。 索性直接满上,足矣彰显他们对唐剑秋的热情。 当然,最为直接的一点是,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唐剑秋灌醉了。 唐剑秋一脸无奈,这两人酒量都算是好的,若真是要他们两个联手起来一起对付自己,只怕不是一件易事。 既然当初已经夸下海口,那么他也不得不接下这个面子,索性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三人碰碗,一饮而尽,再三添杯,整个动作反反复复。 酒过三巡,两人一刻也没有闲着,只要见到这碗里的酒没了就争吵着要给唐剑秋满上,也好让他体验一下什么滋味。 于是,三人便开始你来我往地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知不觉间桌上已经摆满了空酒坛。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唐剑秋脸上赫然浮现出些许醉意,连举杯的手也开始发颤。 “真不能喝了,再喝红鸾得怪我了。” 他实在喝不动了,只得向两人赔罪。 唐剑秋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嗝,脸色涨得如同关公一般红润。 然而,这对于苏景而言却是远远不够的。 他发誓,今日所做之事完全是出于一个义字,所作所为更是为了兄弟情义,绝不是借此机会公报私仇! “这才哪跟哪?我戒酒数月,就是为了喝趴你!让你找不着婚房!快!继续与我喝上几杯。” 他一边说着一边添上一杯,生怕唐剑秋喝不醉似的。 一旁的阿飞听了所作所为更是让人发指,似乎认为这还远远不够,居然高声贱语喊话: “我说苏大人,万万不可,您就放过唐追暮吧,不然找不到婚房唐大人得急了,哈哈哈!” 唐剑秋闻言怒火已然增长至三分,他冲着阿飞吼了一句:“阿飞!你最好记着今日说的话,待回到北镇抚司后,我定饶不了你!” 以前只知道阿飞这人说话方式或许是有些不合适,但没有想到在最为关键的时刻,非但不向着自己,反而还落井下石,如此不讲义气! 岂料阿飞听了不气反笑,说话方式更是让人感到气人,“哟,气煞了哦~唐大人还不快些回婚房去,你的小娘子还在那等你嘞!” “红鸾姑娘就在房里,就等你塞进被窝里去!” 意识到阿飞说的那句话还不够,苏景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殊不知此话将对自身往后造成多大伤害; 若不是因为酒劲过大,他还真想给这两人一顿好打。 倒也不是不胜酒力的缘故,如今他已经喝了几十坛酒,实在喝不得了,纵使他是武松在世也喝不得这么多。 “罢罢罢,我先回房,你们两个给我记着!” 冷风从中吹拂而过,更是引得本就酒劲上头的唐剑秋一阵头晕,走起路来更是颠三倒四的,险些就没有看错方向。 他颠三倒四地向婚房走去,索性伸出手来揉了揉一边的太阳穴,以缓解头疼。 辛苦了一天,总算能暂且歇息了…… 他从未想过,成亲一事竟如此繁琐,当真是麻烦。 最为重要的是,这两小子轮流打压他。 尤其是苏景,竟如此不给自己面,非要当面把丑事说出来,弄得他在一众弟兄面前闹出来个笑话。 唐剑秋来到房前,映入眼帘的便是刺目的大红色喜字。 门上贴着的窗花乃是双囍,寓意双喜临门,好事成双,房间整体颇有巧夺天工之效,精美的红木家具布置摆放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唐剑秋没有多想,轻轻一推便打开了房门,几乎是下意识的将门关上。 如今房间就只剩下他们这对新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着说不出来的暧昧气氛。 顿时,整个婚房有种说不出来的寂静,安静到只能听到粗犷的呼吸声。 他先是看了一眼放置在一旁的喜棒,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视线产生了不到一个呼吸左右的模糊。 拾起喜杆后,唐剑秋看了一眼坐姿优雅的红衣小美人,一时看的有些失神。 顿时,整个画面无声无息。 半晌没能见到唐剑秋做出回应,沈红鸾有些心急,正要张嘴出声,又怕不吉利,只得紧抓喜服。 唐剑秋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靠近她,便拿着喜杆一挑,露出了他的绝世容颜。 红盖头下的女子是何等惊艳芳华? 妆容精致,面若桃花,黛眉似弯月,唇若朱丹,灵眸如水,不失明媚,肤若凝脂,亦幻亦真。 纤指修长,气若幽兰,青丝万千,墨发清香,蛮腰羸弱,更显动人,却不减彼岸花般的妩媚优雅沉醉。 朱唇微抿,一颦一笑动人心魄,那仙子般的绝世容颜让人失了魂魄,为之神魂颠倒。 自香肩往下看去,红裙鸳鸯百福图,边缘寸长金丝绸,袖口花边鸳鸯池,明珠翠玉暗作底,再配上这尾裙长百三尺许,更引佳人绝代。 他彻底被这双眼睛沦陷了,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绝美,仿佛天地间都黯然失色了起来。 这双眼睛像是有着魔力一般,勾魂而又入骨,让他差点就陷进去了。 即便世人皆外传他是魔鬼,可他又不是太监,见了如此姿色的美人难免也会让人魂牵梦绕。 见唐剑秋看得一时失了神,沈红鸾这才微启朱唇,发出清冷阴柔如碧波的声音: “我脸上可是有东西?” 第一百八十七章 花烛 “那倒不曾。” 唐剑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时之态,竟看了这么久,实在不符合自己作风。 “把酒拿来。” 沈红鸾也顾不得嫡女形象了,张口便是讨要着酒吃。 唐剑秋点头,走到桌前取下精致的爵杯,拿起一壶温酒就往里边倒。 干脆一杯酒酌满,再为自己备上一二。 酒香深沉,醉人心脾,酒香醇厚,犹如深邃的夜色,蕴含着无尽魅力与神秘,弹指间扩散至整个房间。 倒满之后,唐剑秋向沈红鸾所在的地方颠三倒四的走去。 他坐在了沈红鸾身旁,并将其送上。 沈红鸾撩起素手,举过后示意要跟他喝上一杯交杯酒。 两人手打着弯,痛饮一杯,很是满足的放下。 唐剑秋明显是醉了的,再加上这酒液纯度过高,弄得他更晕了,险些就没有直接睡过去。 “秋郎?” 似乎是察觉到了唐剑秋的状态有点不对,沈红鸾试图伸手扶他一把,谁想终是慢了一步,唐剑秋竟直接倒头躺在了喜床上。 沈红鸾又气又急,俨然没有想到唐剑秋竟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直接睡了去。 她很是懊恼地蹙了蹙月眉,俯身抓起唐剑秋衣领就打算将他丢在地板上,也好让他感受一下自己的痛苦。 本是这么想的,可又看到唐剑秋面如冠玉的俊脸时又有些不忍了,只能先为他宽衣。 由于是初次解男人衣襟,导致她动作有些笨拙,弄了好一会儿也才解开束缚着腰身的栾带。 终是美人乱了心,唐剑秋猛地抬起手来,抓着柔软的香肩就往自己怀里抱去。 沈红鸾没能反应过来,因为无法招架唐剑秋力道,一头栽到了唐剑秋怀中。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出了娇嗔。 温软香玉入怀,唐剑秋睁眼,大手放到了优美的粉背上,幽冷的眸子浮现出难得的温和。 沈红鸾美眸一撑,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原来方才唐剑秋是在装醉,好引她上当。 “你……秋郎!” 沈红鸾冰美人般的绝美俏脸浮现出羞恼之意,她用那历经沧桑的柔软玉手握拳,很是用力地锤了一下唐剑秋胸口。 唐剑秋俊一扭,俨然没有想到这小丫头下手居然这么重。 他尽可能将心中那份不适压了下去,改口道:“新婚当夜,你这是想谋杀亲夫不成?” 沈红鸾不过是冷哼一声,她明明有反抗的能力,却像个女娃娃一般依偎在唐剑秋怀中。 不过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足以泄愤,沈红鸾伸出素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唐剑秋结实的手臂。 这一下不偏不倚,恰巧碰到了缺失的血肉那块。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叫了出来,声音虽然不算大,可对于他而言实在太过突然。 明明极力容忍,却没想到还是让她看到了。 “怪哉。” 沈红鸾只觉得有些奇怪,她不过是狠狠地掐了一下唐剑秋,手感依稀有些不对。 他作为一个行兵打仗的汉子,应该比常人能隐忍才是,可如今是何情况? 起初她是这么想的,忽地觉得手感有些不对。 没等唐剑秋做出回应,她下意识地撩开了唐剑秋大袖口,映入眼帘的却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那是缺少了一大块肉的手臂,当时为了救他而狠狠地剜了自己,只差少许就能见到森森白骨。 见到这样一幕,她只觉得一阵刺痛,而今血液尚已干涸,即便她再怎么傻也能明白。 “早些时候就想告诉你的,不过是战伤,无需在意。” 唐剑秋试图解释,却躲不过沈红鸾的机敏,“哼,这世上又有几人能伤得了你?何况还变成了这副德行。” 她一改以往清冷飒爽,取而代之的是难过与心疼,“还想骗我?伯父也曾给我祖母使用过,我又怎会不知?” 沈红鸾一脸自责,正要上前触碰,又怕弄疼了他,只得将扬起的玉臂放下。 如同一朵花瓣自脸庞滑落,这个如铁血般的巾帼女将再也忍受不住了! 沈红鸾难过不已,好似梨花带雨,纵使她再怎么坚强,再看到心仪的男子为了自己割血救亲也忍不住伤心落泪。 “你怎得哭了?” 明明有许多安慰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了。 “你为何不早些跟我说?” 她并没有怪罪唐剑秋的意思,不过是因为他隐瞒了伤情而揪心。 “早有想过你会为此悲伤,但没想到你会这般难受。” 他并不擅长哄人姑娘,只能像个机器一样,木讷的拍着她的背。 “唐剑秋,你就是个混蛋!若是因此出事,你要我如何?”她也就只会在唐剑秋面前这般,换做别人她可做不出来! “我……” 唐剑秋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 沈红鸾一副气不打一出的模样,“罢了,秋郎,我且问你,你娶我乃是真心?而非父母之命,亦非儿时陈诺一说。” 动人情话唐剑秋自然不会说,可心悦她乃是真,可有些时候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我娶你并非父母辈留下来的规矩,也并非儿时陈诺,而是因为我想娶你。” 沈红鸾水眸灵动,冰美人般的冷若面容浮现出久违温柔,“如此说来可是真心?” 唐剑秋刀眉一挑,眼神戏谑,“怎么?收了我的聘礼还想反悔不成?” “那可不好说~” 沈红鸾也是难得调笑,如此局面倒是让唐剑秋有些不知所措。 “那可不行!” 这分明是件玩笑话,可唐剑秋却当真了,俯身便将沈红鸾压在身下。 “你还想跟谁成亲?” 唐剑秋一只手撑着床头,倒多了些腹黑,眼神战略性十足。 面对唐剑秋质问,沈红鸾是又气又觉得有些好笑,这榆木脑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我沈红鸾,非唐剑秋不嫁!”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就在方才,她竟抬起手来勾住唐剑秋脖颈。 唐剑秋双瞳一眯,眼神迷离,沈红鸾目光流转,明媚似妖,娇艳欲滴。 双唇相碰,如鱼得水,罗袜高挑,拨弄云雾,羞云怯语,白面如馒,只管把玩,娇声恰似莺啼,杨柳腰脉脉,但闻那樱桃口喘息,香汗淋漓似雨滴,一夜春宵好逍遥。 如狼似虎,翻云覆雨抬眼可见青涩果实,那刚出炉的果馅恰似人间美味,掐出红色汁液来,犹如人间有物,能软最堪怜。 腰间那活直捣黄龙,等闲战斗不开言,黑须红赤竖坚硬,引得鸳鸯沙上眠,腰肢乱颤染喜帕,不禁让人联想:愿君多采撷,将军好风流! 第一百八十八章 落红 经过一夜漫无硝烟的战斗后,沈红鸾已然被唐剑秋的利器威猛所折服,俏丽绝美的脸上浮现出难得温柔。 正是因为有了心爱之人的滋润,才会夹杂幸福之意。 如幻似梦,曾不止一次想过成亲时的画面,而今已是梦想成真,好似那黄粱一梦,就怕一觉醒来是空一场。 唐剑秋大手揽过沈红鸾玉腰,沈红鸾以唐剑秋胳膊为枕,依偎其中,素手纤纤抚放过那结实的胸膛。 唐剑秋那清澈如湖底般的冷彻眸子,映入眼帘的便是沈红鸾这张美艳绝伦的脸蛋。 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奇香,而那水嫩的香腮,不经岁月流逝,好似轻轻一捏就能掐出水来。 大手扫过凝脂玉背,沈红鸾娇躯轻颤,即便经过昨夜疯狂,仍旧有丝丝敏感。 唐剑秋抬起另一只手,撩起她的绝美发丝,似乎是在怀疑眼前所见是否真实。 前世他错过了超乎生命般存在的姑娘,今生,他得到了,而他绝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沈红鸾却有点不好意思了似的,没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低下头来,玉指戳了戳唐剑秋胸肌。 以前就觉得他好生威猛,也不知究竟吃了何物,能这般结实雄壮,可如今一见,怨不得能以一敌百。 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沈红鸾抬了抬精致的下巴,发出了如琴弦拨动般的动听嗓音:“秋郎,可别忘了后些日子与我一起去沈家。” “第三日?” 唐剑秋刀眸一低,他实在不记得这一日要做些什么,也只能问沈红鸾,实在不行提个醒也成。 沈红鸾很是懊恼的蹙了蹙柳叶眉,一副气不打一出的模样,狠狠地锤了一下唐剑秋胸口。 “你这木头!待到新婚第三日,你作为夫婿需与我一同回门!” 唐剑秋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个规矩不错,他这个做姑爷的必须在新婚第三日前去拜访岳丈岳母娘,以交两家之好。 他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在这件事情上他自知理亏,便由得她去了。 以前不这么认为,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自个的脑袋非但不灵光,五法开窍,甚至还堆满了稻草,倒是越发觉得记性越来越差了。 唐剑秋知道当务之急是该说些好话哄自家娘子开心,可有些话他是说不出的,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去做。 “若要回门依你便是,只是有一事我要向你明说。” “何事?” 沈红鸾耐着性子回话,她倒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小肚鸡肠。 唐剑秋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也只能如实说了: “大婚之前我的确有向朝廷准假,奈何朝廷只准批三日,你也知朝廷规定,想要批多些时日假恐怕很难, 说来今日已是最后期限,不过你请放心,待办完事情后,我会尽快赶回。” 能争取三日已很是不易,后面那句话是察觉到了沈红鸾的情绪有所不对,这才额外补充的一句。 就在方才,他感觉到了婚床上的一股浓烈杀气,若是稍有不慎,兴许成亲次日就要面临弑夫的风险。 不过这件事情是唐剑秋可以保证的,无论当日有多忙一定会速速赶回,他不会让沈红鸾失望。 “仅此三日?为何不早些与我说起?” 沈红鸾厉声吼了一句,丝毫不顾忌嫡女之风。 她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亦非寻常女子,言谈举止更不可能似深闺中的大家闺秀,这说起话来倒是直接,更有几分男子的野性。 本以为说上这些会让她生闷气,甚至给自己一顿好打,可谁想沈红鸾非但没有因此感到懊恼,反而很是理解。 “罢,既是朝廷的意思你忙去就是,可要记着忙完后,速回沈家见我父母双亲。” 大度和任性她还是分得清的,眼下唐剑秋有要紧事要处理,她又怎能不理解?若是不应岂不显得太小家子气? 即便她是驰骋沙场的女将,也会在唐剑秋面前心软,而她的这份独有温柔只属于唐剑秋。 “那是自然!” 这件事唐剑秋可以给他承诺,至于忙活多久是他无法保证的。 “说来时辰已有不早,要是再也起来恐被人笑话。”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拾起堆积在床边的衣物,正打算更衣,沈红鸾却柔声叫住了他。 “且慢!你……早些回来。” 本有许多想对他说的,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了,而她也只能将这份情绪强压下去。 唐剑秋点头应了,待穿好衣物后再系上鸾带,先开门出去了,顺手再将门带上,如此一来,她换衣裳也能自在些。 不多时就见到沈红鸾从里边出来,媒婆见这对新人都出来了,喜滋滋地笑了,趁着被窝还算热乎,她赶忙从二人枕下取下喜帕。 看到这帕上一红,媒婆甚是心悦,像是看着宝物一般,不自觉地打量了起来,甚至连声叫好。 “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喜庆的,帕上之血好似牡丹一朵,唐大人可是有了好福气啊,能娶得如此良人,当真是好事一双!” 事不宜迟,在拿到喜帕后,媒婆将此事汇报了,而今唐国栋业已知晓此事。 他并未发表过多观点,只希望唐剑秋这小子可以努力,尽早让他抱上孙子。 顾氏倒是笑的合不拢嘴,作为当家主母他摆出正室该有的样子,而她深知此事需派专人送喜帖,其占书曰:“闺门有川,淑女可钦。” 似这般的字样倒有几分喜意,更添别样风华。 待书写完毕后,顾氏便叫人将这封书信送了出去。 派出去的人也没敢怠慢,以自身最快速度,快马加鞭赶往沈家,一心想着报喜。 沈家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甚是高兴,如今可谓是欢天喜地,忙着夸耀邻里,说自家闺女嫁了个好郎君类似的话语嘞! 唐剑秋搀扶着沈红鸾走至厅堂,也不知是不是昨晚太放纵的缘故,弄得她到现在都有些腿软,走起路来失去了原有的大将军飒爽之风,却多了几分嫡女般的袅娜。 见沈红鸾出落得水灵,顾氏甚是满意。 那女子的长相不似妲己那般妖魅,亦不像林黛玉那般多愁善感冰晶玉洁,却给人以惊艳美。 “儿唐剑秋见过父亲母亲。” “媳妇见过公婆。” 第一百八十九章 算账 两人同时向高堂拜见行礼,唐国栋和顾氏见了忙叫他们起来。 在得到允许后,二人这才敢起身。 在丫鬟的示意下,沈红鸾从托盘中取下一盏茶,并屈膝送了过去:“娘,请喝茶。” “诶好!” 顾氏喜笑颜开,她年纪看着稍大,却不减当日风华,从长相上来看,倒也像个亭亭玉立的大小姐。 她伸手接过,对这个新媳妇很是满意,端起茶杯后细细地品上一品,而后很是满足的放下。 给过顾氏后,沈红鸾再拿上一杯给予唐国栋。 “爹,请喝茶。” 唐国栋沉吟了一声,拖起杯耳后轻轻地吹上一口杯内已经泡好的醇香浓茶,干脆一饮而尽,很是满足的放下。 沈红鸾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如今换了一个新住处倒是有些不习惯,还得多加注意,再让她穿上这身女儿装,只觉得别扭得很,浑身不自在。 唐剑秋像是看出来了沈红鸾的为难之处,伸手握住她的玉手,向二人说道:“父亲,母亲,我与红鸾先去拜见祖宗,一会儿再去吃些。” “既是如此那你快写去吧。” 见唐剑秋这般用心,唐国栋又怎好阻扰?忙着让他们去了。 唐剑秋带着沈红鸾离开厅堂,她如释重负,好似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又不想失了礼数。 “方才我可有失态?” “那倒不曾。” 唐剑秋忙否认道,不过有一事是他可以确定的,今日之后他要去忙活了,就是不知北镇抚司又是否有案子需要他处理、 若有案子应尽快处理才是,但愿唐银那厮别在这日使诈。 “红鸾,你在此等上一刻,我有一事需要处理。” 待安抚好了沈红鸾后,唐剑秋推门而入,只身一人走进书房。 他背过身来,像是早已盘算到有人待在这书房内一般,不曾别过头来,开口就是问话:“可有结果?” 阿飞躬身抱拳,言语之间很是尊敬,赶忙将此事如实向唐剑秋说了:“回大人,那日您险些遭遇刺杀,属下彻查清楚了,是您的庶弟唐银所为。” 对于这个结果,唐剑秋一点也不意外,不过是淡淡地回了几个字:“本镇抚知道了。” 闻言,阿飞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唐剑秋,似乎没有想到唐剑秋的反应竟如此淡定。 要知道这可是庶子谋杀嫡兄啊!此事非比寻常,若是不妥善处理,只怕日后养虎为患。 在那之后,阿飞又将心中的顾虑脱口而出:“沈将军知道吗?” “或许猜到了几分。” 唐剑秋也不敢完全确定,不过她一向冰雪聪明,兴许真能判断出一二。 “追暮,莫非就这么算了?” 阿飞一脸不可置信,他从未想过,一向果决的唐剑秋竟会如此。 对于阿飞说的这些,唐剑秋很快就做出了否决:“阿飞,你觉得这符合我的风格吗?” 阿飞如梦初醒,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些不明所以,“大人打算如何?” “先前不是交代过你,做事千万要仔细了,本镇抚还有一笔账,要跟他好好算算!” 唐剑秋去意已决,在处理这幢事之前,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待处理完毕后,他才能放下心来; “说不说!” 次日,北镇抚司内,锦衣卫很是粗野的挥舞着手上带刺的长鞭,对着遍体鳞伤的犯人一阵穷追猛打的输出。 囚犯哪能忍受这样的折磨?发出令人痛不欲生的哀嚎,身体的起伏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的双手被迫束缚从而导致无力反抗,只能进行无谓的挣扎。 任由那人如何用力拱着身子,都摆脱不了锁链捆绑制裁。 站在他面前的乃是锦衣卫小旗,此人目光呈现出鄙夷。 没有丝毫怜悯的意思,冲着命弱如同蝼蚁般的人儿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抽打。 永无止境的惨叫自十二时辰内不间断从诏狱传出,直至把人打到奄奄一息还勉强吊着一口气为止。 当然,他们并不会因此手软,待到那人伤势有所好转,长出新鲜皮肉,他们就会让这些毫无人性的囚犯尝遍世间所有酷刑! 就在不久前,他们得到了唐剑秋的命令,这些个人是大婚之日企图对自己行凶的败类,在那之前他特命阿飞留下了几个活口, 他再三交代,务必要好生招待,千万让客人好好松松骨头。 这些擅长使用十八般酷刑的弟兄听了唐剑秋之言很快就会意了。 他们正愁研制出来的新酷刑没法用于鲜活的皮肉上,起初觉得有些可惜,如今唐剑秋此举可谓是“雪中送炭”了! 战靴的打击声渐远渐近,像是梦魇一般从中传来,而这对于一众受刑的人而言无一不是噩梦,更有甚者看到此人真容之时吓得魂不守舍。 监牢内守卫森严,整个诏狱宽大而又复杂,场地上染上一片早已干涸血红,再配上牢笼铁锈锈迹斑斑,好似被无数人心血浸染的,更是增添了原有氛围。 这大牢之中环境本就昏暗,好比到了阴曹地府之中,时不时还有一阵阵阴风呼啸而过,让人感到心惊胆寒。 偌大个地方只依靠几盏蜡烛点亮明火,再加上这些看守的衙役,此景更是让人不可言喻。 “招了么。”他 的声音甜腻而又带刺,却又蕴含着危险。 看似轻描淡写的三个字,从唐剑秋口中说出却格外阴冷恐怖,好似人命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那名正在施刑的锦衣卫见了唐剑秋,赶忙欠身行礼参拜,而后躬身回话: “回大人,他们招出了幕后指使,只是他们为何人效命又来自于哪个帮派倒是不肯说上一二!” 他只能在心里叫骂一句,来到诏狱之中的人无非不就是两种,而第一种就是贪生怕死之辈,而另一种就是宁死不屈嘴巴子紧的人。 对于第二种人恐有些难办,若那人真是大丈夫且是有志青年,兴许也就畏罪自杀一了百了,如此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若是不堪忍受无法忍受煎熬,却又不肯透露出些许信息的,他们的下场又可想而知。 “哦?” 唐剑秋不过是一暼,眼神变得恐怖而又玩味,好似这天下就是他掌管的棋局。 “如此说来,倒是你们偷懒了?” 第一百九十章 酷刑 唐剑秋刀眸一低,面容阴冷之恐怖好似弑血罗刹,给人一种跌入地狱的恐惧之感,周边的锦衣卫见了赶忙给唐剑秋赔个不是。 “大人交代的事情我们不敢不从,何来偷懒一说?” “如此说来,倒是本镇抚冤枉你们了!” 唐剑秋双眸如剑,一扫而过。 锦衣卫队可谓是敢怒不敢言,纵使对唐剑秋有天大的不爽,也只得把一肚子怨气憋嘴巴里。 唐剑秋缓步向前走去,来到伤势最重的囚犯面前,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神秘笑容。 这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杀起人来可比手上的那把绣春刀还要来得痛快! “都给我看仔细了!这,才叫用心!” 唐剑秋目光凶戾而又阴狠,他一把从锦衣卫手中夺过沾着血的长鞭,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 “啸——” 唐剑秋一出手便是狠毒,一个长鞭下去,堪比钢刀! 锋利的长鞭划破囚衣布料,隐约可见那森森白骨。 那人一时没有办法忍受,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更是增添了牢狱原有寒意。 仅仅只是一鞭几乎就快要了他半条命,若是再多来几次又岂能了得? 面对如索命阎王般的人物,他的确是有几分惧意,不过还是强忍着,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声音发得太大,可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 唐剑秋却是不屑一笑,高举着手上长鞭,进行了接二连三的打击。 “啊啊啊啊啊!” 唐剑秋并未用尽全力,可正在受刑的囚犯实在是不堪受辱,发出了阵阵哀鸣,血淋淋的伤疤更是染上一层。 他的身体颤抖的更是厉害,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这一下他是真的怕了,可即便如此仍旧壮着胆子说道:“你……你这么做,我们马帮的弟兄不会放过你的!” “马帮?” 唐剑秋脑海一闪而过,对于马帮他一点不陌生。 马帮是早些时候的运输方式,来自于是民间,他们主要采取马匹长途运输组织。 马帮有马帮头,俗称“锅头”,负责马帮的组织领导与接洽驮运业务,甚至在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些习俗禁忌。 他们主要是依靠运输,而它也是茶马古道主要的运载手段,其货物不受限制。 面对险恶而随时变化的环境、生死与共特殊的生存方式形成马帮自己严格的组织和帮规、有自己帮内的习俗禁忌和行话。 可正是这样一个马帮,却延伸出了另一股势力。 他们暗中呼朋结党,进行非法贸易,甚至贩卖私盐! 更有甚者恬不知耻,为赚取钱财,竟昧着良心与异邦交谈让人精神萎缩的成瘾物品,致使众多百姓达官贵人受到影响! 李时珍曾以花乃至以人名命名,至于为何暂不多细说,但不知这背后之人在暗地里究竟采用了何等方式运输。 再说,那帮畜生行踪更是诡秘无常,而最为可笑的是,他们虽是为马帮效命,却又不知头目是谁。 “是吗?你觉得你有机会跟他们说吗?” 鲜血顺着伤口挤出,染去了干涸血迹,溃烂的伤口像是生了疮一般,惨不忍睹。 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够解气,唐剑秋放下长鞭,冲着其中一名锦衣卫,则声命令道: “拉下去,把他的皮剥了!” 此话一出,一众囚犯无一不感到畏惧。 要知道北镇抚司十大酷刑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剥皮! 光是想到这那人就头皮发紧,他们清楚唐剑秋为人,向来说到做到,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弄得他们手指发僵。 “你,做事利索点,别让他死了!” 唐剑秋狠狠地瞪了一眼,这双凶戾的眼神正在告诉这名高个子锦衣卫,囚犯要是死了,他就得替此人受过! 该名锦衣卫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拿出要用的工具后向倒霉的囚犯走去。 说话间唇角不经意勾出一个弧度,顺带转动手上那柄武器,倒是愈发觉得有意思了起来。 对于活剥人皮一事他实在是太擅长了,熟练到好似家常便饭。 “都给我睁大眼睛看着!谁要是不说,这就是下场!” 唐剑秋发出了如虎啸般的震怒,他强求所有囚犯必须睁大眼睛看着!若有不从就挖了他们双眼! 在唐剑秋的命令下,那手脚利索的锦衣卫便开始上前,像是打量着精湛的艺术品一般。 “啊啊啊啊啊!!!” 霎时间,惨不忍睹的哀嚎响彻了整个昭狱。 一众囚犯,无一不感到畏惧。 下一个瞬间,锦衣卫很是利索地翻出了一块沾满着粘稠污血的皮肉,像是撕开溃烂伤口上的疤痕般恶心。 囚犯的脸被强行磕下来,整个牢狱中依旧回荡着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将这等民间艺术送于众人展示,好似拿着托盘一般呈现给唐剑秋看。 此人似笑非笑,那种给人的感觉,像是在邀功。 再看那些停止受刑的犯人,害怕的声音都止不住外泄,以至于发出颤音,身体更是控制不住在发抖。 他们彻底被面前的场景震慑住了。 居然真的把皮给剥下来了…… 直到今日他们才见识到了唐剑秋的可怕之处,被逼迫全程观看活剥的他们,耳边全是这人凄惨不止的嚎叫,以至于吓得几近疯,连连哀声求饶。 “饶命啊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您想知道什么,我们一定老实交代!” 面对这样一幅场景,相信不必过多言说就已得知起了作用,可光是这样还是远远不够的。 唐剑秋抬手示意,早已习惯的两个锦衣卫力士按照往常,将浑身没皮的带血之人强行钉在木桩上,那人的身体更是止不住痉挛。 如此场景,说是人间炼狱也不足为过! “哦?你们方才在说什么?本镇抚没有听清。” 唐剑秋语气平淡,可正是这样一番话语才会令他们彻底跌入地狱! 在看唐剑秋,整个过程他甚至都没有眨一下眼,甚至还有几分享受。 那恶毒的面容像是嗜血的忘川妖王,邪魅而又峻冷,仿佛所有人的性命都为他一人掌控! 不过有件事情是他们可以确信的。 这人一定是魔鬼! 他们惶恐不已,纷纷争抢着要招供,生怕有半点不周会引起对的不满。 他们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以至于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只有请求宽大处理。 唐剑秋缓步上前,来到另一名同样伤势惨重的犯人身前,微启薄唇,俯身贴耳。 说话的声音都好似从九幽之地探出来的,给人一种身临地狱的恐惧: “帮我一个忙,免你一死。” 第一百九十一章 想活命就听我的 唐剑秋的声音如同鬼魅,仿佛弹指间就能定人生死。 即便知道唐剑秋为人,那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可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害怕。 这人好不容易才压住了心中的那份恐惧,可即便如此仍有几分怯意,身体更是止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您……您真的打算放我一条生路?” 他甚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是问上一句以求证实。 唐剑秋面色冰冷,怫然道:“那是自然,来人,松绑!” 在唐剑秋招手号令下,几个手脚利索的锦衣卫这才上前,解开了对该名囚犯的束缚。 在看那犯人,面对自己重获自由之身他并不感到高兴,因为他听说过唐剑秋为人心狠手辣,残忍至极。 说不准放了他是有着更为严峻残酷的严刑,供他试用! “官……官爷,啊不不!镇抚使大人!” 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他连忙改口。 许是因为太恐惧,从而导致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起来,甚至还有颤音夹杂其中。 “何须如此拘束?本镇抚还有事需要拜托你,若是办妥了,重重有赏!” 唐剑秋见他这般畏惧,双手拍着他的肩膀,顺带扫了扫身上的灰尘。 那人怯怯地抬起头来,这才有那么点勇气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唐剑秋。 此人身穿赤色飞鱼服,腰束鸾带,配绣春刀,士气逼人。 由于唐剑秋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这名犯人都不敢直视那双犀利的眼睛。 “大、大人有何交代?还请尽管吩咐,小人一定照办!” 他实在是吓怕了,又恐唐剑秋将他抽筋扒皮,只得小心翼翼。 唐剑秋冷眸一暼,寒声道:“本镇抚会派人暗中送你回去,保你一路平安, 待回到马帮后,你需向马帮帮主如实交代,就说你们本想暗杀唐剑秋,岂料买主唐银倒行逆施,私吞脏银,不肯买账,故而杀人灭口, 此贼半路设下埋伏,并派了成千上万名官兵藏匿,你们拼死抵挡,奈何实在拦不住,马帮所有兄弟无一幸存,只剩下你一人逃回来了,并请帮主治罪!” “这……” 犯人听后迟疑了片刻,视线也在这个瞬间向下,似乎是觉得此举或许都有不妥。 “可有难处?” 见对方这般纠结,唐剑秋发出了质疑的声音,犯人听了忙摆首表示没有,毕竟他还没有活够。 “如此甚好,你且把手拿来。”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口掏去,似乎是要拿出些什么,犯人吓了一跳,面色都变得惨白无比。 他能联想到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剁指! “大人饶命啊!小的一定按照您说的去做!绝不会有半点纰漏!”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求饶,就差抱着对方的腿哀嚎大哭了。 他说什么也不肯把手伸出来,若是这指头全都剁了那岂不是废人一个? “何必如此紧张,让你伸你尽管伸出来便是,本镇抚还能吃了你不成?” 唐剑秋用最为温和的语气说出了最恶毒的话,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这人胯下一紧。 “是……” 即便有诸多不爽他也只能选择应了,几乎都不敢睁大眼睛看,全程闭着。 唐剑秋这才稍许满足,从袖口中拿出了被香囊包裹的银子,从重量上来看也有些许足。 他将银两放到了囚犯手心上,而这名犯人,起初以为自己大难临头,几乎把心里面能念的全都念了一遍,可过了几个呼吸时间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正是因为如此才令他感到蹊跷,加之手感有些不对,他迷茫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钱袋子,这般操作倒是令他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 即便已经猜到这很有可能关系到自己的性命,他也不得不问上一句,因为他知道,这极有可能是断头财。 “赏你的。” 看似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加以性命寄托。 那囚犯也不是傻的,他自然明白这等钱财是何用意。 若是做好了,那么这钱自然是为他一人所有,可要是没有做好,那么他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 “是……多谢镇抚使大人!” 他颤抖着手接过,身体更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唐剑秋侧身回眸,则声命令道:“阿飞,派几个弟兄暗中相送,若无必要不可擅自出面。” 唐剑秋额外交代了最后一句,他也是怕计划失败,要是让马帮的人察觉到了纰漏,那么他精心布置的棋可就白下了。 “是!”阿飞躬身抱拳,在那之后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路。 犯人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刚踏出一步,唐剑秋却喊话叫住了他。 “慢着。” 那人面色一僵,似乎已经想到了自己接下来的下场,却又不得不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一脸讨好。 “不知镇抚使大人还有何事交代?” “锦衣卫的钱可不是好拿的,记得把我的话带到,说漏一个字,死!”唐剑秋厉声吼道,恐怖的面容如同阎罗在世,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这名瘦弱的青年愈发感到害怕,险些吓尿。 对于他而言,面前的人就是一个笑面虎,或许刚开始会和和气气的跟你讲话,可下一刻就瞬间变脸。 瘦弱青年忙点头哈腰,以免这绣春刀落至脖颈,“是是是!” “带下去更衣,好生招待!” 这次唐剑秋口中的好生招待不再是严刑,而是让他们几个照顾好,但愿这事能按照自己说的去做。 虽无证据证实此事就是唐银一人所为,可血淋淋的事实正摆在他们面前! 若是据理力争当众揭穿唐银虚伪的面具,反倒对自己不利。 只怕那厮会倒打一耙,还要给自己扣上一顶莫须有的罪名。 此举只能给唐银些许教训,可光是这样还是远远不够的,而他在大仇未报之前也只能选择隐忍,默默搜寻背后的证据,待天时地利人和之后,必让前世仇人血债血偿! 采取这种方式的确不能完全铲除祸害,但好歹能够给唐银放放血,并让人记恨上他。 若不如此,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唐剑秋愈发愈恼,心中不禁暗暗起誓: “唐银,前世你对我施加的种种,定要你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惧内 当天夜里,唐剑秋这才想起自己一时失约,竟忘了这婚后第三日的重要事项,便以自身最快速度前往唐家。 他一路快马加鞭,不敢多做停留。 好容易来到唐家,却发现唐府上下大门紧闭,好似防着外贼一般,加之周边安静得很,连金蛉子长鸣的声音都未曾拥有。 唐剑秋这才意识到坏事,想必这会儿沈红鸾正在气头上,她不愿搭理自己也是正常的。 毕竟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沈家而言太重要了,他也是一时忙忘了。 唐剑秋顺手拍了拍大门,里面一烧柴伙计听到声音,这才放下了手上的柴火,眯着眼朝门外走去。 “谁啊?” 他就像是没有睡醒一般,脚步都慢了几分。 “是我。” “原来是四少爷啊,请进,请进!” 烧柴伙计一边开门一边请唐剑秋进去,说话间很是客气。 唐剑秋皱眉,再三询问发生了何事,又为何这么早就关门,甚至都不点着几盏灯。 烧柴伙计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上来,想必也是有难言之隐。 他并未追问,应当不是什么要紧事,索性由他去吧。 烧柴伙计告退后,唐剑秋整理了一番言辞,避免因为口直心快闹得沈红鸾更加不悦。 只身一人来到婚房后,唐剑秋抬手,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红鸾,可睡下了?” 几个呼吸过后都不曾得到回应,唐剑秋为此感到怪异。 又看房中烛灯尚未熄灭,唐剑秋无奈叹息,自知理亏的他也只能主动些道歉。 “今日审讯了一批犯人,嘴巴实在牢靠得紧,不想耽误了如此之多的时间,竟忘了今日之事,实在对不住,红鸾,唐某在此赔个不是。” 又过了几个呼吸时间,依旧没能得到回应,唐剑秋愈发觉得古怪,只有再三觐言: “你若心里有气尽管打我骂我便是,我实在给忙忘了,而今天寒,外边也没有可供给投宿的驿站,你就开恩放我进去,总不能让我一人在外睡着。” 空气陷入了一片宁静,唐剑秋一番好言仍得不到回应。 唐剑秋略显失落,就在这时,房门开了。 唐剑秋刀眉一皱,正要进门,岂料迎来的便是一张枕头。 他眼疾手快,伸手接住,岂料随之迎来的是一席被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下一秒,虚掩的大门已然关上。 唐剑秋少有束手无策,而今这局他实在不知如何处理。 这才不过新婚三日,就要将他赶出房门,这要是让外人听了那还了得? 尤其是嘴欠的阿飞,此事让他知晓又岂有活路可言? “红鸾,我已知错,你要如何才能消气?总不能让府里的人看我笑话不是?” 唐剑秋急了,他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堂堂镇抚使竟被媳妇扫地出门不让同床。 听到这她才有些心软,素手抚过,敞开房门后便要他进来了。 唐剑秋进门,赶忙放下被褥枕头,正要张嘴出声,房门悄然关上。 他略显尴尬,正要张嘴说些什么,迎来的便是沈红鸾一拳。 “砰!” 沈红鸾粉拳冲出,狠狠地击在唐剑秋胸口上。 唐剑秋踉跄了一下,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没有个心理准备。 没能反应过来的他好不容易才僵直住身子,可谁知迎来的又是几发如流星般输出的粉拳。 “砰砰砰!” 沈红鸾下手之狠令唐剑秋俊容产生狰狞,甚至感觉前些日子受到的内伤一同被她打出来了! 她是真的生气了! 唐剑秋正要思索着如何开口回话,谁想迎来的便是沈红鸾的娇喝:“唐剑秋!你还知道回来!” 想到唐剑秋做的那些,沈红鸾秀丽的面容就产生了些许狰狞。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是因为唐剑秋忘了这重要的回门日,甚至还不提前传信回来打个招呼,这要她如何不气? “我真给忙忘了,今日我该用便轿接你回娘家才是。” 唐剑秋眉毛不由得一抽,现在的情形说是哑巴吃黄连也不足为怪。 他寻思着这小丫头下手还真够狠,险些没要了他半条命。 要不是他皮糙肉厚耐抗,估计这会儿已经倒地了。 “你可知外人是怎么看待我的?如此落人口舌,岂不让人看笑话?”沈红鸾柳眉一蹙,谈话间充斥着种种不满和埋怨。 换作往常她是不会在意这等闲言碎语的,而今二人已经成婚,再加上他们两家都是大户人家,而今非昔比了,自然是要注意身份体面的。 对于他们沈家而言回门已是了不得的大事,可唐剑秋却用忘了二字搪塞。 “你要如何才能消气?”唐剑秋手足无措,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以往杀敌对付囚犯他都是杀伐果断毫不犹豫的,可如今对于娶进门的媳妇还真就拿她没办法。 当然,这绝不是因为怕媳妇,而是他真心尊重沈红鸾。 见沈红鸾沉默不语,唐剑秋意识到她真生气了,正要张嘴出声,可话到嘴边里却又说不出。 何况前世对她有所亏欠,自然是想呵护好了,奈何有些时候好心办坏事了,话糙理不糙,弄得她更是不快。 “你,过来!” 沈红鸾不由分说,握住唐剑秋粗糙的大手,拉着他便往床边坐下。 唐剑秋甚是不解,寻思着这是要给自己问罪判刑不成? 还没等他回话,沈红鸾却张了张朱唇,开口道: “可疼着了?”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另唐剑秋猝不及防,他连连摇头表示没有: “那倒不曾。” 男儿自古都是如此,即便再疼也不能轻易说出来,除非在自家娘子面前还能考虑低头。 “如此说来可是轻了些。” 沈红鸾闷哼一声,就在方才她已经想好了如何对付唐剑秋,可又实在下不了手。 “这才不过新婚第三日就想谋杀亲夫守寡不成?” 唐剑秋快言快语,分明是想说些软话让沈红鸾消气,岂料话到嘴边说出却变味了。 沈红鸾已然气煞,一副气不打一出的样子,就不该期待这块木头能说出什么好话。 “怎么?你还希望我做你唐家的寡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孙承宗扣见 说话间沈红鸾将俏脸凑近,唐剑秋面色绷紧,尽可能避免内心骚动而产生下意识动作。 这本就是一个玩笑话,唐剑秋却因此当真了。 对此,他很是焦急地说道:“岂会?即便真有这么一天,也得是百年之后。” 听到这,沈红鸾的心情这才好了许多,可若是就这么原谅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一番斟酌之下,沈红鸾微启红唇,嗓音如同清泉泛起涟漪,绝美动听的声音可以给人一天好心情: “秋郎,你可知我为何如此生气?” “我……我不知啊。” 唐剑秋忽地觉得脑子很乱,以往都不会有这样的情绪,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忘了这么一件事? 罢,总之跟女人是说不清道理的。 想清楚了这么个原因的唐剑秋没有再过多云语些什么,只想静静地听她说理去。 “唐剑秋!” 沈红鸾又羞又恼,她都不知唐剑秋的脑袋究竟装了什么,竟如此愚钝,看来非得找个东西开窍不可! 气愤之余,沈红鸾又用那白嫩如玉的粉拳锤了一下唐剑秋胸口,这一下的力道不说有多重,至少也能让唐剑秋吃些苦头了。 唐剑秋长嘶一声,愈发觉得自家娘们下手重了些。 这哪里是打情骂俏?分明是报昔日之仇! 恐怕……今日真要栽了! “私底下怎可直呼我的名讳?”唐剑秋抚着心窝,冷峻的面容产生了轻微狰狞。 “又有何不可?” 沈红鸾身为一名武将,说话方式亦是直接,可心悦他是真,再加上她为人心软,若真要动起手来她自然是舍不得的。 就在唐剑秋不知所措之时,沈红鸾张开玉臂,一把抱住唐剑秋,说话的方式,更是令人心软。 “真是……你还看不出来吗?我需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你又为何不能说些好话哄我开心?” 温软香玉如怀,唐剑秋面色一僵,以至失神。 愣神片刻后,他抬起手来将沈红鸾拥入怀中。 即便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亦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纵使她再怎么强大也会想过有所依靠,但这也仅限于对心爱的人。 “……我实在不会说,不过红鸾,你且放心,待我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定当带你回门拜访岳丈丈母,再备上一份大礼如何?” 唐剑秋轻抚过沈红鸾粉背,他自然清楚,沈红鸾不同于寻常女子,偶尔也会任性,但也不会太小家子气。 若是什么都让她做了,那他在这个家中岂不显得太没存在感?此举又和守活寡有何异? 见唐剑秋态度还算可以,沈红鸾这才消气,她也不可能一直揪着这么一件事不放。 “这才像个做夫君的样子。” 唐剑秋略微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就在方才他感到了些许压力,而这股压力原由在于沈红鸾。 “不觉得房间太亮了些吗?” 沈红鸾美眸一瞥,将视线放到了点燃新房的红烛上。 说话间面颊一红,脸上难得浮现出些许羞涩。 唐剑秋瞬间会意,来到摆放着蜡烛的烛台上,索性一鼓气全吹灭了。 霎时间,整个房间遁入了黑暗。 作为武将的唐剑秋对于黑夜早已熟悉,即便已到了伸手不见五指黑的程度依旧摸到了床沿边上。 “你怎得这就歇息了?” 唐剑秋不解,躺下后他大手一捞,将绝色佳人拥入怀中。 沈红鸾习惯性地将头靠在唐剑秋胸前,忽地感觉有些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那抹娇软上。 “你明日不是还有要事要办吗?还是早些休息吧。” “明日之事明日再说。” 他一个翻身便将沈红鸾压在身下,明眸宠溺而又犀利。 “秋郎,你好重!”沈红鸾略显羞恼地锤了一下唐剑秋肩头。 “好说。” 唐剑秋再度翻身,好似举起一团棉花一般,大手放到那纤细苗条的拦腰上。 沈红鸾险些惊叫出声,低头望着那俊俏脸庞,直接伸手握住。 娇躯似羽,飘飘坐莲,挺直腰身,举枪灌入。 “嘶……嗯~” 夜色迷离,伴随圆月,良宵一日,几寸光阴; 但闻床榻嘎吱抖动声,玉女唇吐喘息声,肤白凝脂杨柳腰,香汗淋漓似雨滴。 …… 话说这天,孙承宗特向朱由校申请告老还乡,之所以会这般情绪是因为他已经掌握到了目前朝中的局势。 而今已是阉党当道,朝廷百官倾轧,他作为东林党之一,若是一直直言不讳,与阉党当面作对,反倒容易被人抓住马脚,更唯恐那魏忠贤施加毒计甚至灭口不言!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这个时候主动提出或有不利,可他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一番斟酌之下,孙承宗躬身一拜。 “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孙卿但说无妨。” 朱由校对他还是比较客气的,只因此人乃是他的恩师。 虽说朝廷上免不了君臣之分,可这私底下,有些礼数是免不了的。 “这……” 孙承宗故作迟疑,装作不经意瞥向殿内宫女还有几名太监。 朱由校瞬间会意,挥手示意他们退去。 众人欠身面向朱由校退下,直至宫殿大门离去,由最后出来的太监把门关上,避免外人旁听。 而今四下无人,孙承宗如释重负,有些话也不必藏着掖着,应当有什么说什么才是。 他先是说上些自己初入为官的仕途乃至初衷,再说了一些他对朝中文武百官的看法。 朱由校不悦,明显能听出他话里有话,便让他直言,无需顾忌别的。 孙承宗顿时噎住,又恐于对方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不得不拿出最为敬重的态度。 他也清楚了解陛下之性,若是直言进谏恐有不妥之处,陛下也未必会答应。 索性先从其他话题入手,再说出此行目的,或许皇上更能接受些。 趁着和朱由校独处的机会,他先是拿起了以前的事情说事:“不知陛下可记得蓝玉案?” “朕没忘,孙卿问这个作甚?” 朱由校并不愚蠢,此事虽发生至洪武年间,但好歹也是明处四大案之一。 他好歹也是一国天子,如此重大之事又怎会不明不白。 他倒是觉得,孙承宗这人,神秘的紧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以蓝玉为引 孙承宗欠了欠身,不紧不慢地说出了此次案件的后果乃至影响:“说来,蓝玉案被株连杀戮者逾一万五千余号人, 蓝玉这人性格狂妄自大,可他也称得上是猛将一员,会有一死也并非完全空穴来风, 是为人者,既有功过,但又不能完全相抵,此人虽没有苛政害民,阿谀奉承,更算不上莽夫,但一心只有功名和杀戮,可谓逢迎有术, 蓝玉所做之事除了让人感到心寒之外,臣还有几分敬佩,此事足见蓝玉这人一旦下了决心,就会不惜一切去实现,哪怕仅仅只是为了博得皇上的片刻欢心。” 朱由校不明所以,“孙卿是打算借蓝玉案一事表明对朕的忠心吗?” 孙承宗躬身行礼,又开启了一场决定生死的巅峰对话: “陛下,老臣想说的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问其功过与否,蓝玉这人当斩,但即便是罪大恶极依然功勋卓着, 毕竟蓝玉活着的时候,不乏有他的功劳,京城中的变化诸多百姓官员是看在眼里的, 可这成就其中的艰难却无人能体会,他不择手段,不惜代价,换来的是日新月异的新京城,换来的是无数百姓和睦乐业的信心,仅此一点,蓝玉功不可没。” 朱由校皱眉,他有些不爽的说道:“孙卿找朕莫非只是为了聊太祖手下猛将蓝玉一事?” 毕竟蓝玉犯下的案子为事实,不过,朱由校无法理解的是,如今他说这个作甚? 他认为,若无必要还是别聊这些此举甚是无趣,倒不如空些时间搞木雕来得痛快。 孙承宗急了,像是怕对方会反悔一般,忙说道:“老臣也一样,老臣治下不严,虽曾举荐门生有功,可他欺君无过,特请陛下治罪!” 朱由校这才明白,也难怪说他会铺垫如此之久,感情是下罪己诏来了。 “依你之见,朕该治你何罪?” “回陛下,臣之罪,应当罢官夺职,撤除俸禄,永不录用!” 孙承宗说得如此明白,朱由检作为一国之君不可能不得知。 即便面前站着的正是自己的恩师,可他也绝不会因此丧失自己的天子之威。 他开口便是一句挖苦:“孙爱卿,你这是奖励自个儿吧。” 闻言,孙承宗很是惶恐地往地上一跪。 对于他而言,这就是一把悬在脑袋上的一柄血剑,稍有不慎,这把天子剑就会砍在自己的脖颈! “陛下!臣惶恐,臣不敢!” 孙承宗低下头来,不敢直视朱由校的眼睛,生怕不经意的一瞥就会被对方的目光杀死! 不过这件事情他干得的确不算聪明,居然推举了这么一个货色,更是为此触犯了天子龙威,而他也只能选择认了。 朱由校不过是笑笑,正是这不明所以的一笑,让孙承宗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因为他清楚,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不能轻易的提这么一件事,可如今话从口出,已是没有办法掩盖。 而他并不知道,当前之局,朱由校是需要他的,孙承宗这么做只会觉得让朱由校无法驾驭他越发愤怒。 转念一想,他如此费尽心机告老还乡,想必有什么要紧事,再加上此人又是这么个淡泊名利的性格,从不争宠,也不会像其他百官那般争权。 必要时,孙承宗的确是会据理力争,可他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朝廷。 而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朱由校要是不应,岂不显得他这个做皇帝的太矫情? “朕明白了,有道是君子绝交,恶言不出,忠臣去国,不污其名,孙崇宗听旨!” “臣在!”孙承宗无比激动,就等陛下说出那句话了。 “既如此,朕就剥夺你孙承宗所有官衔俸禄,准归乡里,种地自养,安度晚年,生死由天!” “谢陛下恩典!” 孙承宗跪身叩拜谢恩,他磕的头仿佛从来没有这么重过。 待到孙承宗彻底离开后,朱由校彻底变了一张面孔,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帝王才有的阴沉和狠厉。 “田尔耕,传朕旨意,让唐剑秋速来见朕。” 田尔耕现身,在听闻陛下下发的口谕后,毫不犹豫地躬身抱拳做出回应: “是!” 来人离开,不多时,就见到手持浮尘的大太监魏忠贤向殿内走来。 他就像是猜到了孙承宗会说什么似的,似笑非笑。 一向谨慎狡猾的他,习惯性地将那份情绪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如笑面虎般的狡诈邪笑。 “陛下,奴婢斗胆直言,陛下不该放孙大人的走的,当前局势唯孙大人可以受任,正所谓时机不可错失,重点是掌握天下英杰之心, 即便真要放养,也应该过些时日才是,而不是这个时候让他重返高阳故里。” 与其说是偶然,倒不如说是他见不得孙承宗全身而退,高低也要和稀泥。 朱由校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而今魏忠贤说的话已经说到了他的心里,即便明白他说的话如此明白,却还要故作不明。 “魏公何出此言?” 魏忠贤躬身一笑,这才不紧不慢地道出其中解释: “这高阳县自洪武元年起就已属北平布政使司,后因水涝,高阳由旧西迁至丰家口, 此地相传为三皇五帝之一的颛顼帝王初封之地,自那时起就常有战端,并非浙东属发祥之地, 且说保定一带与江南相比,那的仕子百姓,一直对朝廷的治安税赋政策不满,以致民情躁动不安, 一旦民怨四起,长期以往,刁民恐会蜂拥而至,到了那时又该如何?故而奴婢有一请,请陛下召孙大人回来,至少让他解决当务之急再遣他回高阳老家。” 魏忠贤字字珠玑,刀刀见血,仅仅只是用了一句话就成功勾起了朱由校的怀疑。 再说,他对这么一件事情本来就并不看好。 别的先且不说,只要坐上了帝王之位,眼界自然不同,多少会有那么一点疑虑。 虽说朱由校的疑心并没有那么重,可或多或少是有那么些,不然如何做得上这天子宝座?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公可知陛下圣威 “哦?魏公,你说的话深得我心,当真是朕的诸葛孔明!” “陛下过誉了,奴婢不过是为陛下着想罢了。” 在朱由校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魏忠贤唇角勾勒出诡异至极的笑容。 这一抹笑容,恨不得将孙崇宗上上下下老老小小一举端灭! 如此说来倒是有趣,既然孙承宗想去,魏忠贤又与自己想法相同,不肯应了,多少也得给他一个警告,以示帝王之威。 与此同时,北镇抚司,身为指挥使的田尔耕在得到陛下这一命令后亲自赶往,并向身边的人打听唐剑秋下落。 唐剑秋这会正在诏狱之中,每天无休止过着重复的事情,对着那些囚犯就是严刑拷打。 倘若实在撬不开他们的嘴,等待他们的将是十八般酷刑! 田尔耕就目前来说对唐剑秋并没有太大恶意,总的来说还算是欣赏,说起话来自是没有那么冲的。 找到唐剑秋后,他冲着唐剑秋喊话,唐剑秋见了赶忙欠身行礼。 田尔耕也没有耽搁,开口就是一句命令:“唐剑秋,圣上口谕,让你去金銮殿面圣!” “是,下官这就去面见皇上。” 事不宜迟,唐剑秋即刻备马离司前往圣上宫殿。 来到朱由校的寝宫后,唐剑秋跪身参拜:“臣唐剑秋,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万岁。” 唐剑秋起身,他站立在一边,无比恭敬的听候朱由校安排。 “唐爱卿,这段时日,朕对你如何啊?” 唐剑秋如闻特赦,很是敬重地说道: “皇恩浩荡,皇上爱民如子,天下为公,天下大事必由皇上躬亲政,为政以德,民心可得,我大明王朝无圣上不可! 陛下之恩,如同甘霖滋润臣心,臣会再接再厉,报效朝廷!” 唐剑秋非常清楚,朱由校绝不会轻易问自己这么一件事情,这一点也不符合朱由校的作风。 搞不好是有谁在背后说了什么风凉话,以致陛下起了疑心,如此一来那可麻烦。 “哈哈哈!唐卿,到朕身边来,朕有一事要你去做。” 很显然,唐剑秋的一番恭维话很是受用,让朱由校甚为满意。 其实,唐剑秋并不喜欢说这些场面话。 他身为一介武官,说话向来直接,可这毕竟是在官场上,何况面前站着的人还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无论文武官与否都必须格外注意言行。 唐剑秋皱眉,不过还是按照朱由校说的去做了。 来到陛下身边后,朱由校离开龙椅,起身贴耳对着唐剑秋说了一番密旨。 唐剑秋大惊,瞳孔猛地一缩,碍于这是圣命,他不得不从。 “是!皇上恩赐不敢辜负,臣必以死效忠!” 离开宫殿后,唐剑秋倒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许是因为这个任务太繁重,跟以往遇到的有些不同。 待回到北镇抚司后,阿飞似乎看出来了端倪,趁着周边没什么人,不由得问上一句: “唐大人,陛下找你何事?” 唐剑秋心情显然不好,开口回绝了一句:“不该问的别多问。” 阿飞面色一僵,虽说他始终都是一副冷不丁的样子,可他这样的态度可谓是少有。 唐剑秋顺手拿起挂在墙上的长鞭,阿飞一看便明白了。 “您这是打算去哪?”他实在耐不住好奇,也想着跟上与他一同前往。 唐剑秋随口回了一句:“去找散落在其他地方的弟兄。” 阿飞一脸惊讶,他从未想过,唐剑秋竟会如此。 “除了南北镇抚司,其他地方又该如何联络?他们行踪不定,连落脚处在何处都不曾知晓, 甚至不知道他们为谁效命,即便真找到了他们也未必认得大人您。” 唐剑秋并不心慌,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罢了。 “本镇抚自有办法,顺便看看那些流落在外的锦衣卫是否恪守本职,又是否贪赃法纪,目中无人!” 唐剑秋去意已决,就等属下把马牵来,而他也必须尽快复命。 “大人,属下可否与您一同前去?”阿飞抱拳恳求,唐剑秋听了却是沉吟了片刻,再三斟酌一番后做出了回答: “无妨,有一要紧事需你如实照办,只是现在暂无可用你之处,待需要你时,本镇抚自然会说,驾!” 话说孙崇宗这边,得到陛下允许的他正忙活着收拾行李。 他所带东西并不多,可心情却是尤其之好。 以他的能力虽算不上开国功臣,却也算是为朝廷做了不少事,被罢官夺职的他一点也不觉得闷得慌。 他要怡然自得的回家自养,不过是带上一点安家费,但是他依旧能够庆幸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此事他并未向外召开,不然定会惊起城中一众百姓。 而没有了二品大臣官衔的他,出城也显得格外冷清,只有杨涟,赵南星,高攀龙在内的东林党成员,还有交好的几个朋友前来送行。 其他的百官可谓是表面好友,甚至都不屑于前来相送,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看清这世间冷暖。 孙承宗和孙奇缝可谓是朋友论交,两人虽算不上少年相交,关系这也算得上不错,而今孙承宗的离去更是让他感到孤独。 两人可谓是感慨良多,先前也从未有过这么多话语,只能三三两两交代一番,也好问候一下。 和孙起缝说完话后,又跟结交的东林党说上一二,无非不就是交代一些重要事项,以及他对朝廷的看法。 一番寒暄后,几人互道珍重,杨涟等人并未过多回话,却止不住叹息难过,只能目送着他带上几个随从还有踏上回家的仕途。 孙承宗心情亦是不错,可他殊不知这一切将被魏忠贤毁于一旦; 谁想孙承宗刚走,唐剑秋便带了一队锦衣卫人马前来抄家,以验证孙承宗是否如往常那般遵纪守法。 唐剑秋命人搜仔细了,连半点灰尘也不能落下,锦衣卫队不敢不从,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未曾放过。 本以为能得到点线索,可是想将整个屋都搜了个遍,依旧没有收到任何犯法的罪证,就连奏稿书信都规规矩矩的摆放在桌子上。 孙承宗为人清廉,乃是一名好官,又总会有什么值钱物件?除了一些平时喜爱的字画不算值钱之外,还有一些陈年家居,别的倒也没有什么,那魏忠贤又岂能服气? 他始终认为,这就是孙承宗的障眼法! 故而,他得想个别的合理对策,将孙承宗玩弄于股掌之中。 第一百九十六章 魏忠贤施计 唐剑秋本打算将此事如实汇报于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岂料那狡猾的魏忠贤非要从中掺和一脚,而他就是看不惯与自己作对的人! 魏忠贤再三强调,甚至是命令唐剑秋,必须把当日情况如实告诉自己,纵使唐剑秋有万般不愿,可出入朝廷,他不得不应了魏忠贤要求。 魏忠贤听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可他为人本就狡诈狠毒,且疑心很重,自然不会被唐剑秋这三言两语所糊弄了。 “唐大人,咱家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魏忠贤故作神秘,好像这件事情很难开口一样的,可唐剑秋实在是太了解魏忠贤的为人了,他要真不想说就不会采用这样的方式了! “九千岁但说无妨。” 唐剑秋尽可能忍受着内心的那份不快,欠身回话。 魏忠贤尖酸刻薄,发出了尖锐细长的嗓音:“一个二品大臣会穷酸到这种地步,唐大人是信还是不信?” 唐剑秋沉默不语,如果选择撒谎,那很有可能就会被魏忠贤抓到把柄,甚至还会落实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实在太了解魏忠贤的手段了。 可如果这个时候直言不讳,反倒容易得罪了魏忠贤,凡此种种他怎能不担忧? “这……在下愚钝,在下不知。” 迫于无奈之下,唐剑秋也只能当起一个糊涂鬼,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能不知道就装作不知情,如此一来还能降低魏忠贤的防备。 “哦?唐大人位居从四品,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真的不知?” 对此,魏忠贤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唐剑秋很快就明白了,他已经怀疑自己了。 “在下真的不知,说来能够坐实镇抚使一职,多亏了九千岁……提拔!” 当时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唐剑秋都快要把嘴皮子擦破了,对于他而言这是莫大的耻辱。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要说起前世仇人的好话,可有些时候为了大局,不得不对魏忠贤虚溜拍马。 很显然,唐剑秋说的这些话对魏忠贤非常受用。 平时也没有见得他这么油嘴滑舌的,可如今一见倒是给了他几分惊喜啊。 “唐大人说笑了,这是你靠自己的努力提上来的,不然咱家就是有心也无力帮你啊。” 按照魏忠贤卑鄙无耻,专权跋扈的性子,不会因为唐剑秋说的一句话就给打发了,而他所说的这些也不过是客套话。 “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九千岁。” 他自己也觉得说出这一番话很假,可在大仇未能得报之前,必须隐藏自己,避免被抓到马脚。 当然,孙承宗是了解朱由校之性的,有些事情即便不用他去说也能够料到魏忠贤会从中作梗。 他早已想过魏忠贤定会带人前来抄家,而孙承宗之所以会这么做或许是想提醒朱由校,他的确不是那种丧尽天良的贪官污吏。 只是很可惜,朱由校怕是听不到了,搞不好他的有利证物都会成为要他命的绊脚石。 魏忠贤却是不信,他自然知道底层人民艰苦不易,所以他时常会对那些穷苦人家给予帮助,可要说朝廷大员捉襟见肘,他可不乐意听。 “对了唐大人,陛下交代你的事情你可要尽快完成了,事情办妥,咱家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魏忠贤不得不提醒一句,也好点醒唐剑秋。 “下官明白。” 唐剑秋抱拳,便依照对方的意思去做了。 在这件事情上容不得怠慢,不然被陛下治罪那可就麻烦了。 当然,朱由校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刻薄寡恩的人,但是此刻,孙承宗却随时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有魏忠贤从中掺和,即便朱由校的性子不会发生改变,也会因为魏忠贤干涉而产生星灵点点变化,而他的用人之道,就是教帝王成为恩威难测的人! 换句话来说,不管我想不想杀你,我表现出来的就是能随时杀你,却又不杀你。 偶尔跳出几个找死的,他不介意成全,正是因为如此,他魏忠贤才会在朝中深受陛下宠信。 为了陛下,他倒是不介意坐实心狠手辣的名声。 然而,有魏忠贤在,孙承宗如此小心翼翼地为官,又怎能畅所欲言,畅谈国策? 视线放到孙承宗这边,他这会儿正在回去的路上,倒是没有想些别的。 他为人一向清廉正直,勤俭节约惯了,现在正带着几个随从在回高阳老家的路上,可谁想却遇到了一队官兵将他拦截。 来人大概有十几名,他们或多穿着蓝色战袍。 孙承宗瞪大眼睛,肉眼可见领头穿着赤色蟒服的男子,越过极少的人群向自己走来。 唐剑秋停下驻足,目光犀利,抬手抱拳,“在下锦衣卫镇抚使唐剑秋,特来护送东阁大学士孙大人。” 孙承宗大惊,又怎知陛下会派锦衣卫这等行踪诡秘的组织前来相送? 美其名曰互送,似这等神秘镇司,即便是要干些杀人藏尸的勾当也很正常。 孙承宗故作镇定,好似不受影响一般,“唐大人此言差矣,我已罢官衣锦还乡,不过是平民一届,怎能称得上大学士一说? 还请称呼别的吧,草民实在不敢劳烦唐大人亲自相送。” 唐剑秋却不以为意,言语之间充斥着尊敬;“孙大人此言差矣,陛下的确是罢了您的官,可您在我们心目中的地位不可撼动,孙大人,请吧。” 当得知他们要送自己回高阳的那一刻,孙承宗就知道自己此行只怕是九死一生了。 只是自己所想的跟亲身经历的大不相同,原以为自己已经坦荡接受了,可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看样子魏忠贤还是想弄死他。 “既是相送,又为何不从京城送起?却要在这等荒山野岭里面?”孙承宗冷汗直流,他太清楚了,山野里面比较容易动手。 完事之后还可以说他死于土匪野兽之手,然后,魏忠贤甚至还可以假模假样,带领朝中百官沉痛悼念孙承宗先生,上演一出百官同僚情深的情感大戏。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魏忠贤就是一个一时难求的好官; 第一百九十七章 该上路了,孙大人 对于孙承宗提出来的问题,唐剑秋是这么解释的:“孙大人,荒郊野岭危机重重,我等也是奉命保护大人您的安全, 孙大人有所不知,前边发了大水,只得沿山路绕行,孙大人,请吧。” 听了唐剑秋说的这些,孙承宗心头一紧。 他可未曾听说过前边发大水一说,如此一来那岂不是更好动手? “唐大人可真会挑地方啊,但不知是唐大人此番前行效命于谁?”孙承宗贼心不死,忙追问是谁下的命令? “孙大人不必多问,请快些上路吧。” 唐剑秋并不想过多透露,他格外强调了上路两个字,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众人感到不定。 手底下的几个下人可谓是敢怒不敢言,可以确定的事情是,此行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有件事情他们可以确定,此举一定是针对孙承宗的,至于他们应该不会下死手,最起码能留个全尸。 纵使他们有万般不愿也不得不从,孙承宗只得硬着头皮带着几个家丁去了。 在唐剑秋的带领下,一干人等踏上了前往高阳的旅途。 天色渐暗,好似孙承宗那颗本就不平的心,尤其是乌鸦呐喊凄厉之声,直叫人头皮发麻,似乎是在预兆着他接下来的下场。 孙承宗彻底慌了,原以为早就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不想在生死难题面前还是难免会有些心慌。 一番斟酌之下,他想出了一个良策。 他先是看了一眼帮自己拿行李的那个家丁,唯恐被外人听了去,俯身贴耳,小声念叨一句: “阿枫,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最久,一会儿你抽空假装打水去,再也不要回来,知道吧?” 孙承宗非常清楚目前的局势,能救一个算一个,也比全都死了好。 “可是老爷,您……” 阿枫跟了他这么多年也算是忠心,可如今老爷却选择将这条活路留给自己,内心可谓是感慨良多。 孙承宗倒是有些不耐烦了,小声碎碎了一句:“别问这么多,让你去就快些去。” “是……” 既然孙承宗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应了。 由于他们一些人都是靠脚走路的,这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些疲惫。 半路上,孙承宗以口渴为借口,吩咐阿枫照办。 正当他拿了一个碗打算替孙承宗打水的那一刻,懂规矩的唐剑秋却挥手示意让人把阿枫手上的瓷碗拿来。 “打水这种事情就不劳烦您亲自出手了,还是让在下派人去吧。” 话落,一个锦衣卫很是利索地从阿枫手上夺过瓷碗,并将其小心翼翼地捧着。 锦衣卫如视珍宝一般,规规矩矩的上前去了。 待到来人离开,唐剑秋话语冰冷,随口说了一句:“孙大人,这山里可不安全啊,您说是吧?”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给了孙承宗前所未有的恐惧,可即便如此,他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唐大人之意,草民不明白。” “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一声,下官照办不误!” 正是因为唐剑秋说的这些,让本就心慌的孙承宗愈发不快。 看来今日是难逃一死,他要跟随几个下人栽到这里了。 他实在不明白,唐剑秋这等奉公守法,功成名遂的人又怎么跟阉党同流合污,一同谋害自己? 莫非唐剑秋是为了那一己之私不择手段的人?还是说这传言有假? 跟随锦衣卫一队人马走在路上,孙承宗心情格外低沉,他愈发觉得魏忠贤这人不仅刻薄狠毒,甚至让人无法涔透,而今更是坐实了卑鄙无耻的骂名! 若只是他一人甘愿赴死也就罢了,只可惜会因此连累家眷,到时也只会多出几具无头尸体罢。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皇上恩典。 看来陛下并不完全放心自己啊,只有亲眼所见到了,陛下才会安心。 凡此种种,他怎能不担忧? 就在几人快要步行到高阳的那一刻,他就远远看到了保定高阳的北韩山。 面对这山之巅峰,孙承宗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再看那红日冉冉降下,而今已快日落,还有那几只远去的白鹭,好似夺食之鹰,孤傲而又孤独,争先恐后的抢着要看即将降下的落日。 正是这样一幅好似陆霞与孤鹜齐飞的绝美画面,才令他更加喜出望外。 再看那远边西方,好似有人用毛笔勾勒出了灿烂金边,万籁俱寂,只有那即将降下的圆日,霞光瑞彩,普照着大地,还有孙承宗几人脸上。 可恨夕阳西下,都同他这低贱的性命,再也无法触及。 日后想必再也无法亲手执笔,绘制这绝美水墨画。 他不知自己几何还能再度站在这故乡的国土上,而今他只知一件事。 陛下说是派人送他归隐,实则生死难料。 话说,临死之前能看到如此美景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或许在外人眼中,这不过是读书人的矫情罢了,可孙承宗的想法却和常人截然不同。 他作为一名文官,就像武官那般坦荡,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今天色渐暗,孙承宗有着说不出来的忧愁,似乎是想减轻一点痛苦,他止不住背手闭眼哀悼。 “唐大人,你们动手吧!”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就等唐剑秋手起刀落给自己一个痛快! 唐剑秋皱眉,开口就是如阎王索命般的低吼:“请孙大人下山!” “都到如此地步,你们还不动手?” 他实在不明白,难得给自己找了一个安息之所,可如今唐剑秋却迟迟不肯出手,莫非是要他的尸首暴尸野外吗? 唐剑秋面不改色,如同机械般僵硬的吐出这样一番话:“再次请大人下山!” “你……” 孙承宗面色一僵,而今看来,朱由校这个做皇帝是不打算放过自己啊。 罢,只能感慨自己命薄良苦,没能为大明做出一番贡献,而今就要身首异处。 不过有件事情他还是有点糊涂的,因为下山之后就能够见到自己居住的高阳镇。 此地距离自己的老家并不远,按理来说不该如此啊,莫非唐剑秋他们是想着在自家门口杀死自己不成? 杀人不过点头,他这还诛心! 他为大明做出来的贡献不说有多丰厚,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村里的百姓都以为他是个有本事的大官。 现如今衣锦还乡,却还要被陛下派来的人砍死在家门口!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怎得这般聒噪 听了对方之言,孙承宗神色一紧,不过还是跟着唐剑秋步入了高阳镇。 唐剑秋脚步缓慢,像是刻意而为之一般,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孙承宗倍感不妙。 孙承宗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遗言交代,哪曾想这个时候,唐剑秋却撇了一眼台阶上的青石,冷冽道: “孙大人留步,保定高阳已到,请孙大人归家。” 本着礼数,唐剑秋抱拳,其余的一队锦衣卫见了纷纷效仿。 孙承宗面色绷紧,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 原来,唐剑秋带领的一干锦衣卫是真心实意想送他回家,并非想送他上路,皇上此举不过是想诈他一下,也好树立天子之威。 似乎不敢相信这就是朱由校做出来的决定,更无法想象有魏忠贤从中作梗他还能活下来! 带着这份怀疑,他试探性的走出了几步,几个家丁见了赶忙跟随。 似乎还是有些不信,他怅然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唐剑秋。 那一张脸,好似能够随时判定人生死的阎罗,凶狠之中带着几分对人的尊敬,却又迟迟没有动手的意思。 唐剑秋一行人不过是静静的看着他,并未过多言语,也没有半路决定派杀手将其射杀,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他感到不可置信。 这实在太不符合陛下的作风了! 走了几步还是有些不放心,孙承宗再度回头望去,唐剑秋随着若干锦衣卫早已不见了踪影。 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悟了。 原来,陛下根本就没有真正想杀了他这个有功之臣,纯粹只是想吓唬他一下,待到他回归后一心报效朝廷。 孙承宗去后,视线放到唐剑秋这边。 在那之后,唐剑秋身后的方小渔不禁问道:“大人,接下来有何指示?” “找人。” 至于寻谁,唐剑秋并未过多透露,他先是吩咐下去,而后让他们各自埋伏起来,等到他号令后才允予出现,任何人不得有误。 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他先是招手让这些锦衣卫散去了。锦衣卫队如实照办,几乎是在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他不过是带着几个值得信任的人一番乔装打扮,先扮至平民模样,再随意地将头发绑了起来。 先是将刀具藏起,再背上行囊,伪装过路的客商或者前来投宿的旅客,待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出发。 临行之前,唐剑秋对着身后的弟兄简单交代一二,几人点头回应。 唐剑秋伸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帽沿,侧身回眸:“跟我走。” 由于局势不同,他们只得再次点头回应,几个大汉便随着唐剑秋一同进了二楼面馆。 唐剑秋张望四周,发觉里面的设施摆放还算陈旧,一看就是那种设立多年的老店,正是因为如此才对得起这家店的招牌名声。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遗漏的,唐剑秋冷声叮嘱:“一会儿你们只管唤我唐先生。” “是。” 不多时,就见到一个腿脚利索的伙计正忙活着从楼上下来。 一见到店里来了客人,店小二顿时喜出望外,像是看到了财神爷一般喜悦。 “几位爷想要吃些什么?小店应有尽有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乐呵的搓起了手,唯恐招待不周。 “小二,给我们来碗面,按人头上,再备上两斤牛肉和两坛好酒。”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碎银丢了过去,店小二慌忙接过,一脸财迷的将其小心翼翼的揣了起来。 “好嘞客官,您先坐,香喷喷的牛肉马上就来!” 说罢,店小二便去忙活了,唐剑秋显得不慌不忙,招呼了身边的几个弟兄坐下。 六人围坐,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是在交流些什么。 不一会儿,就见店小二将两碗热乎的牛肉面用托盘递上,再依次递给身边的人。 他们微笑接过,本着上下级礼数,他们理所当然地将第一碗给了唐剑秋,至于剩下的便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依次吃起。 将所有的面都上完之后,迎来的便是新鲜割好的牛肉,店小二忙着献殷勤,顺带亲自为他们斟酒。 唐剑秋端起盛满的美酒,索性一饮而尽,倒有些喝不惯,此酒竟和往日吃的有些不同,总欠了些味道。 袁杰也算是个无酒不欢的人,大口的喝了一碗,谁知一点也不满足,一口便把碗里的酒吐了出来,放声叱道: “呸!他娘的这什么酒啊?恁得跟马尿似的!喝不痛快!” 袁杰此举店小二倒是吓得不轻,脸色都变得惨白无比,吱吱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唐剑秋无奈摇头,招手让他先下去了,店小二躬身离去。 “你何苦为难一小二?” 唐剑秋忙打着圆场,若是跟这人没有什么恩怨,实在没有必要因为这点小事结仇。 “唐大……先生有所不知,这酒味道无味寡淡好似清水,属……这酒老子我实在喝不惯!” 他险些就因为一时嘴快,脱口而出唐大人和属下这几个字眼,得亏他应变的快,不过在唐大人面前脱口而出老子二字也是不合适。 唐剑秋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便由得他去了,一点小事他不予计较。 一旁的张礼义猜测道:“许是地方不同这酿造出来的酒质也就有所不同, 有的地方或许会有些酸涩,还有的地方带点甜腻而又不显得酸涩,更有的地方酒液好似清水,实在不知从何评价为好。” 温酒入喉,由于酒度质感不同而导致喝得有些不快,随便的喝上几碗后便没有再喝了,索性端起牛肉面吃上起来。 这大老爷们吃饭自然是不需要注意形象的,吃起饭来基本都是大快朵颐的,拿起筷子便大口吃面,还时不时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以表达对面食的好感和喜悦。 要说这面馆里的东西实在好吃,不管怎么吃都吃不够。 对于他们而言这样吃还不够瘾,甚至是学起了粗人,那种给人的感觉,好似蛮人,挽起袖口,撩起袍子,直接一脚踏在了板凳上,只觉得这样开吃起来会痛快些! 唐剑秋这会儿正在咥清水面,他平日里就爱吃些素面或者牛肉面,倒是不习惯那些过辣的三鲜佐料。 几人吃的那叫一个欢喜,好似老饕,这肉质更是肥而不腻,又岂有锦衣卫之风? 然而,就在几人吃得正开心时,楼上却呼地传出一阵异响,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吃面的几人感到不快。 对于包间里传来的吃酒划拳嘈杂声,原有的好心情也在这个瞬间荡然无存,以至于头昏脑涨,实在头疼得厉害。 见到此景,袁杰也是受不了了,起身便向店小二问话:“小二,这上面什么人啊?大吵大闹的,一点也不像话。” 袁杰说完就要催促着要他去说一下,也好让楼上的收敛一些,岂料店小二已被吓煞,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就像是有着难言之隐般,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几位爷,你们就别管这些了,尽管吃些便是,有些话还是别多问的比较好。”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可知爷爷姓名 袁杰心情本就不好,在听到店小二说的这些更是不爽。 他想也不想一下便揪着对方衣领不放,狠厉道:“几个意思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说你尽管说便是!” “袁杰!” 唐剑秋目光如刀,一扫而过。 出于本能,袁杰松开了手,也只能在一旁负气。 店小二见了一脸为难的说道:“还请几位爷受点委屈,这上面是一伙军爷正在里边喝酒,他们都是锦衣卫,您惹不起他们的。” 唐剑秋怒眉一横,他找的就是那些分散各地的锦衣卫,查的就是他们是否有干些贪赃枉法之事,而今正打瞌睡,就有人着急来送枕头了。 “哦?如何招惹不得?” 唐剑秋倒是有些好奇了,这些个杂碎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究竟干了些什么混账事? 唐剑秋还不信,他这个镇抚使的还管他们不得! 店小二有些委屈,想来也是有些酸涩,不过还是冲着唐剑秋倒起了苦水: “那锦衣卫可不是别人!据说此人认得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好生了得,听说还是唐大人手底下的官兵嘞!无人敢惹!” 唐剑秋肉拳紧握,他愈发感到不爽了起来。 好一个无人敢惹!既然是这样那就更放任不得了,这不是仗着职位之便吗? 唐剑秋倒是看不起这种人,被对方这么一挑唆,他也是一肚子火,不经阴阳怪气道:“是吗?莫非比镇抚使还要神气?” 店小二倒是没有听出唐剑秋话外之意,反而一个劲的说着自己的: “害,这位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咱就是一穷苦的乡民,有些话哪敢?这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我劝您啊,别管了。”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忙活着收拾碗筷,倏然没有注意到唐剑秋暗地里藏着的那抹星芒。 正要走时,唐剑秋叫住了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既是如此,他们吃完饭可会给钱与否?” 店小二大惊失色,面对唐剑秋提出来的问题,弱弱的表示:“这您可就问住我了,他们吃饭从不给钱!” 见总算有人总算能体谅到自己,他一个劲地吐着苦水: “不瞒您说,这伙人隔三岔五的来,小店都快被他们吃没了,要说这不给钱也就罢了,心情不好还非得踹小的两脚。” 他本来就是穷苦人家出生,而今还要遭受这种罪,还不知能抗多久。 唐剑秋愈发感到愤怒,他本就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 他冷眸一瞥,闷声道:“既如此,你尽管上去管他们要酒钱,若是他们不给,就尽管来找我。” “娘的!管他那么多,让他们闭嘴便是!” 袁杰怒而拍桌,他不由得骂骂咧咧地起来,只觉得有些臊得慌。 锦衣卫又怎样?他们最开始也是布衣之身,而今作为同僚,当真是为他们的行为感到羞耻! “可是……他们是锦衣卫啊!” 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店小二有苦说不出,这换做常人他们或许还有胆量,正是这身份特殊才使他们如此畏惧。 “锦衣卫又如何?你尽管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不过,在听到那些人仗着自己是锦衣卫而为所欲为的时候,唐剑秋还是很不爽的。 这些个人竟然仗着身份便利欺压百姓,当真是枉披了这身官衣!此行此举,与禽兽又有何异? 锦衣卫中除了南北镇抚司之外,还有那么些个锦衣卫隐匿在其他地方。 他们流亡在外,行踪诡秘,甚至乎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上限究竟是谁,只是接到手令执行任务罢了。 “这……” 店小二一脸为难,按理来说一个生客说的话,大可不必采取信放在心上,可店小二也是被逼急了。 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一分钱也捞不到了。 他见此人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个有来头的主,于是壮着胆子去找军爷要钱去。 可谁想这才刚上楼没一会儿,就听到拳打脚踢的声音。 钱没有要到,反而还因此扰了锦衣卫们的兴致,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诸多围坐的将士感到不解。 唐剑秋抬眸望去,却见到店小二被人从扶梯那丢了下来! 店小二几乎是下意识的叫了出来,眼看着他就要遇上黄泉,唐剑秋眼疾手快,飞身而入,抬手拖着店小二身体并扶住了他。 要不是因为唐剑秋身手敏捷,想必这会儿已经当场毙命。 店小二已然吓怕,本是要说上些感谢话,可谁想关键时刻舌头打结,以至于话都说不利索。 似乎是觉得有些不解气,由陶寒阔带头的锦衣卫竟有如此丧尽天良的想法。 见有人多管闲事,竟骂骂咧咧的追了下来,结果跟唐剑秋四目相对,顿时吓得酒都醒了大半。 他无法直视这双如狼般的凌冽双眼,说是恶鬼也不足为过。 “好大的胆子!敢在我面前造次!”唐剑秋气的怒目圆瞪,紧握着的拳头随之作响。 “跪下!” 唐剑秋怒喝一声,还没等周边的那些锦衣卫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领头的陶寒阔就先行双膝跪地了。 “这人谁啊?要你跪你就跪,你不是我们当中最威风的锦衣卫吗?真是丢尽了我们兄弟几个的脸!” 旁边的那些个锦衣卫见他如此没有出息,纷纷数落了起来。 而这些个帮腔的,唐剑秋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 “还有你们几个,全都给我跪下!” 唐剑秋放声叱道,他的声音如同虎啸,传得很远很远,令人不自觉地打了一个机灵。 也不知是这人眼盲还是怎地,就因唐剑秋换上了一身民装,陶寒阔竟是没能认出来,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 不过,他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你是何人?敢管爷爷我的闲事!” “大胆!” 方礼义又岂能忍受?嚷嚷着就要上前将他拿下。 唐剑秋伸手打住,他倒是想看这些人趁着自己不在,究竟干下了多少不配人伦的猪狗勾当! 唐剑秋没能说话,陶寒阔却误以为唐剑秋真是怕了,原有的恐惧也在这个瞬间消散。 他很是得意的插起腰杆,为此引以为豪,“娘的,吓死爷爷了,看你这样也不像是富家公子,居然敢管爷爷的闲事?你可知爷爷是谁?” “呵,不就是锦衣卫吗?” 面对唐剑秋这轻描淡写的几个字,陶寒阔彻底炸了,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廉耻之人。 他不由得羞骂道:“知道爷爷的名号还敢管爷爷的闲事!你信不信爷爷我现在就可以要你的脑袋!” 第两百章 忏悔 “哦?你有多大的本事,敢要我的脑袋!”唐剑秋发出了如同阎罗索命般的低吼。 对于这种人,唐剑秋可谓是嗤之以鼻; 想杀他的人太多了,还真就不缺这一个。 陶寒阔倒是觉得有点意思,这说起话来更是大胆:“呦呵,还挺有种!小子,你坏了爷爷的好事,爷爷现在就要你跪下给我把头磕回来!” 这个说着他就要动手将唐剑秋拿下,而唐剑秋却铁骨铮铮,始终没有躲闪的意思。 见这些个人打算对唐剑秋出手,周边的几个弟兄实在无法忍受了。 他们拍案而起,纷纷向唐剑秋靠拢。 他们背靠着唐剑秋,一双双眸子很是犀利,随时都能将他们涂抹个干净。 “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他是谁?竟敢如此出言不逊!”他们一向看不得同僚以下犯上,更看不起这种吃里扒外,如此放肆之人。 “他……他是谁?” 他们面面相觑,莫名觉得唐剑秋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与他们截然不同。 对于杀气他们并不陌生,可能将杀气做到如此纯粹的人,他们还真就从未见过,这恐怕是他们见到过,杀气最重的人; “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 方礼义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腰边的令牌,上面所写的几个大字清晰可见。 “你们也是锦衣卫?” 看到这,他们这才停下,手上握着的拳头也随之放下。 “原来是同僚啊,好说好说,何必伤了和气呢?” 要说这陶寒阔还真是变色龙一个,上一秒还叫嚣着要拿下唐剑秋的人,在下一个瞬间就变了一副和气的面孔。 本以为这么说能够减轻对方的疑虑,殊不知唐剑秋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方小渔闷哼一声,开口的一瞬就让他们险些吓得跌坐在地,“和气?你可知他是何人?” “谁……谁啊?” 陶寒阔也是被吓怕了,以至于话都说不利索。 见对方这般执迷不悟,方小渔倒是不介意明示,“不错,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我们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唐剑秋唐大人!” “镇抚使?唐……原来您就是唐大人!” 他们全都吓傻了,扑通一声跪下来请罪,以求得到唐剑秋原谅。 唐剑秋冷冷的看着陶寒阔,强压心中的怒火。 他正愁着没有由头整治军纪,这下好了。 “哥几个吃得不错啊,都吃到本镇抚头上了。” 唐剑秋语气平淡,可对于他们而言却是一道致命的催命符,令他们惶恐不已。 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装了,索性暴露身份,店小二见了同样慌忙效仿一跪,然而,唐剑秋却选择善待,并将他扶起。 “让你受惊了,本镇抚治下不严才会出现如此情况,你好生在一旁歇着。” “是是是!” 店小二忙应了一声,站立在一旁,不敢支吾。 “陶寒阔,此事该如何处置啊?” 唐剑秋并未着急动怒,不过是像平常那般看着。 陶寒阔抬头,却被唐剑秋这双眼睛吓了一个激灵,不敢再直视,畏畏缩缩道: “这……应依照军法处置!” 唐剑秋故作不明也好,来招扮猪吃虎,“方才我怎记得,你叫嚣着要本镇抚跪下,嗯?” “大人!属下该死!求您原谅啊!”陶寒阔实在没有办法忍受心中的那份恐惧了,只能拼命哭喊着磕头求唐剑秋赎罪。 唐剑秋却像是没有看见似的,面不改色的说道:“依我大明律令,又该如何啊?” “唐大人,您别说了!小的任凭大人处置!”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因为他非常清楚唐剑秋的手段。 唐剑秋越是平静就越能说明,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唐剑秋闷哼一声,对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一个即将面临地狱之险,却又不甘认命的胆小鼠辈。 甚至乎是因为懦弱胆怯临时忏悔罢了,所说之言不必当真。 唐剑秋寒声道:“陶寒阔,连一手无寸铁的百姓你都不肯放过,甚至还险些将其杀害!你可对得起你这层身份?真是禽兽不如!” “大人,小人知错了!恳请唐大人饶命!” 说完,他狠狠的朝着地面一扣。 任凭他嘴上说着一番认错的话,却又碍于这层身份,只能在心里面谩骂一句该死,因为面前的人是他惹不起的。 好容易逮着个机会想着花天酒地,再大口吃酒喝肉,难得潇洒一回,若是能再抱着几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自是最好。 可谁想,还没有享受够这难得的惬意,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跌落谷底。 自己手底下的兵是什么德行,唐剑秋还不清楚吗? 很显然,这厮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熟练的倒是有些发虚啊。 要是就这么置之不理赦免了他,又岂能对得起那些被他欺压过的百姓? 唐剑秋可不屑于给这种人机会,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即便这段时间有所收敛,可待到风声远去后,自会将原有性子最大化。 他低下头来,好似站在高山之上,给人以居高临下之势。 他面无表情的俯瞰着陶寒阔,仿佛看到了命如蚁贱的虫豸,不由得放声叱道: “陶寒阔,你身为锦衣卫,任职十五年之久,对北镇抚司历来忠心耿耿,当初本镇抚念你表现良好,故而派遣你出差于高阳,指望你能造福治下百姓, 不求高阳下辖再无贪官污吏,与世无争,至少也该百姓与世无争,更不用为生存担惊受怕才是,可你又是如何做的?” 陶寒阔面露慌张之色,冷汗伴随着这份恐惧滴下,却又不敢轻易抬手擦拭。 生怕自己只要一个微小动作就会被唐剑秋捕捉,甚至于问罪判刑。 似乎认为这还远远不够,唐剑秋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一句: “你身为锦衣卫小旗,更作为七品经历,应当谨慎言行,严格恪守锦衣名声,可你非但没有,反而借机敛财,恐吓他人,欺诈百姓牟利, 更玩忽职守、受赃科索,假借官方权力,如此欺压良善!若不是本镇抚赶到,都不知你犯下如此糊涂事!” 陶寒阔脸色变得铁青无比,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一般,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惶恐。 他的肠子都要悔青了,连忙跪着上前走了两步,语气几近哀求: “唐大人,小的真的不知是您啊!若是知道您亲自到访,小、小人一定不会……” 第两百零一章 车鉴 还没等陶寒阔把接下来的话捋顺,唐剑秋却是不屑一笑,张嘴打断了他。 “如此说来,本镇抚若非寻常百姓,已经被你压入大牢,严刑拷打,甚至当场殒命,是也不是!” 正是这不经意的一瞥,让陶寒阔浑身颤栗,以至于心生怯意,口齿不清,甚至于险些没有吓晕过去。 “不……大人小的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求您饶命啊!” “本镇抚真是有眼无珠!当时又怎会安心将此事交于你处理?你所做的一切当真是泯灭人性!还想要本镇抚轻饶与你?” 话落,唐剑秋看向身边的两个亲信,并对他们发号施令:“来人!拖出去,仗打八十!若敢再犯,枭令示众!” “是!” 两人抱拳后向陶寒阔走去,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就要将其拖走,而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开始向唐剑秋求饶。 “大人!饶命啊大人——”那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被迫拖走后,不多时就听到了棍棒敲打在他身上的声音,还有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哀嚎声。 大约一盏茶过后,敲击和哀嚎这才戛然而止。 唐剑秋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缓缓道:“除了陶寒阔之外,你们几个平日里也没少干这样的勾当吧?” “大……大人,小人也是遭到了陶经历胁迫啊!不敢不从,不过小的从此愿意洗心革面,为唐大人马首是瞻,还请大人开恩!” 有了第一个人俯首磕头认罪,其余个人见了如临大喜,纷纷效仿。 “请大人开恩!” 究竟是各位其主还是仗势欺人,想必他们心知肚明。 “既如此,本镇抚再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千万别让我听到半点风声,不然,陶寒阔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是是是,多谢大人!” 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按理来说略施薄惩才对,唐剑秋却并没有实施。 因为他知道,有时候太过严苛,反而容易坐实了他吃人不吐骨头的骂名,甚至于无法服众,导致一众弟兄心生埋怨,甚至乎背地里策划甚至谋反。 此举虽然只是口头威胁,可如此这般不光能起到震慑作用,还有杀鸡儆猴之效! 相信有了这,他们也能老实些。 待处置陶寒阔差不多的时候,唐剑秋再安抚起了惊魂未定的店小二。 不知是不是还没有在先前的恐惧中缓和过来,以至于面色煞白。 “让你受惊了。” 听闻唐剑秋之言,店小二赶忙躬身赔罪,“不敢当……不敢当,多谢大人救了小人性命!” 他很想用力的笑一笑,可远在高阳就有听说过唐剑秋的威名,弄得他实在笑不出。 “是我管教不严,这才出现如此状况,现已严加管教,若是这厮还敢胆大妄为,本镇抚绝不轻饶!还请放心!” 唐剑秋此话一出,另店小二眸光一楞。 先不说唐剑秋身为从四品,单说他为朝廷武官这点,很少有像他这般以身为则认错的。 何况这犯下事的不是他,而是下属。 由此可见唐剑秋胸怀了,倒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吓人。 “大人所做之事小人无以回报,小人愿做牛马效劳!” 正说着店小二就要跪下磕头以表感激,还没等他膝盖碰地,唐剑秋就已先行让他起来了。 “不过是一点小事,何足挂齿?” 店小二道:“既如此,那大人以后尽管来小店,小店分文不要,只当小人孝敬您的如何?” “那怎得行,既是来此开店亦是不易,怎好白吃你的东西?” 他平日里可以占别人一点便宜,可他也清楚粮食来之不易,更不好受禄。 “大人不必再推脱了,大人若实在介意,不妨这样,就当这顿小的请您了,这银子啊您就还回去,也好表明小的一番心意。”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将先前唐剑秋给予的碎银拿了出来,并将其交付于唐剑秋手上。 唐剑秋不过是叹息一声,连一个小小的伙计都如此失大体,而那些丧尽天良的贪官却如此横行霸道,鱼肉乡里。 这么一对比,那改诛的污吏却显得更为可恶,而他们连一个百姓的善心都不曾有过半点了解,岂不羞矣? “好吧,既如此那我收下了,传我的命令,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对百姓痛下杀手! 若实在遇到不讲理的,乃至暴民,将其制服带回当地县衙或镇抚司即可,至多只能将其致伤,不得伤及性命,听到没有?” “是!” 然而,那一头的孙承宗并不知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人盯上,甚至列入朱由校眼里,而今只怕此生再无自由之日。 至于处于皇宫内院的朱由校,此刻他正听阅着传旨太监念着的感恩奏折,而写出这封书信的人正是孙承宗。 起初他听着心情还算不错,可越是听到后面就越发感到不对,连同眉头随之紧锁着。 “唐剑秋就是这么办事的?” 朱由校愈发感到不信,坐在龙椅上的他,种下的怀疑种子早已壮大。 作为君臣之间,他与唐剑秋不算特别了解,但好歹也知晓一二。 此人如此忠心,又如何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莫非要引得他龙庭大怒吗? 一旁的太监用尖锐细长的嗓音回话,“是,唐大人这段时间一直在孙大人老家附近,时常派人轮流监督看管, 手底下的百户前来送信,根据高阳锦衣卫禀报,孙大人归于高阳老家,过上闲游野鹤般的生活, 偶尔睡上日上三竿,闲些时候会种些花草,可难免还是会有些坐立不安,如同身处牢笼。” 听到这,朱由校倒是来了兴致,手也是不自觉地放到下巴下揣摩,“如此说来倒是不错,孙卿好雅兴! 孙承宗乃朕的恩师,可不能亏待人了,当赏他东西!孙爱卿若是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让唐卿如实照办,不得有半点耽误!否则从重问罪!” “奴婢遵命。” 太监躬身照办。 只是可惜了孙承宗,难得过上几天惬意日子,却不知所作一举一动全都在众多锦衣卫的十二时辰监视之下。 若是有朝一日知晓了这么一事,还不知作何反应。 要说这几日,孙承宗心情还算不错,难得逃离了官场,不用再为魏忠贤一事而担惊受怕,可谁想这归养的第一天,命运就已悄然发生变故; 好容易补上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当真是家中床太平觉,寻遍天下找不到! 最为重要的是,不必再为朝中繁琐事而烦忧! 而他也可以借此机会多陪陪家中父母,如今年事已高,应当好好陪同,而他也必须秉承之责尽孝才是。 可令孙承宗万万想不到,魏忠贤又在皇上耳边吹些混账话来,无论好白事从他口中这么一描绘全都变成黑的。 换句话而言就是见不得他过得这么好,孙承宗要是过的有半点幸福,那远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当然,魏忠贤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情,也绝不会轻易的让一个人太受陛下恩仇。 而他作为皇上最为宠幸的人,必须表现出,只要我想杀你,随时都行!包括那小小的镇抚使唐剑秋! 第二百零二章 归养 且说这天正午,孙承宗这会儿正饿得慌,加之起来时间较晚,那心情更是没得说。 本打算开门出去吃个饭,可谁想映入眼帘的便是以阿飞为首的锦衣卫,身后跟着几个淳厚老实的校尉。 要说他们的打扮跟平时也没什么特殊,不过是手里提着箱子,大概是奉命而为。 有的或多提着一坛美酒,更有甚者提了一篮子美味,甚至还装有皮薄馅多的大肉包,飘香四溢。 这放眼望去,满目琳琅!尤其是那散发出诱人香气的烧鸡,正在碗里盖着嘞,只等揭开碗盖大口吃喝起来。 这个时候,若是能美美地吃上几口,这滋味非同凡响啊! 孙承宗眸光一愣,显然没有明白这是何用意,故而很是纳闷的看了一眼阿飞。 领头的阿飞见了忙欠了欠身,用最为尊重的语气说明来意: “孙大人,皇上对您很是器重,您对我们朝廷做出来的贡献,朝中文武百官无一不知, 这不,俸君之命,陛下担心您刚回老家,极为想念这京城中的美食,特命小的备上一些小菜, 这其中正有京城的小笼包乃至八宝粥,还有些其他京中美味,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孙大人笑纳才是。” 孙承宗愈发感到怪异,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才刚回来不久,应当没人知道才是,又怎会有客人上门?何况来人还是不速之客锦衣卫。 这换做别人或许会心头一阵雀跃,甚至会因为自己饱受隆恩而沾沾自喜,更会感慨陛下如此细心。 如此一来更会全心全意报效朝廷,荡然不会做出有辱皇恩违背朝廷之事。 当然,这也只是站在旁人看来罢了,只有他孙承宗感到有些不对。 要是魏忠贤这人不在朝廷,或许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可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他不敢奢受,以至于担惊受怕。 即便心有怀疑,孙承宗还是虚心接受了,“有劳了,烦请替我转告陛下一句, 如今草民不过是布衣之身,万不敢收陛下如此恩惠,草民谢过了。” “还请孙大人放心,小的定一字不落地告知陛下。”阿飞抱拳回话,说话间不经意的抬眉扫了扫孙承宗。 恍惚间,孙承宗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不由得感慨一句:“若是没有记错,你是唐大人手底下的试百户阿飞吧?” “正是。” 由于两人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他还是有些许印象的。 面对这位曾经了不起的大人物,阿飞自然是不敢得罪了。 “你们几个还不快把东西送过去?”阿飞则声命令道,几个锦衣卫见了手脚都变得利索了起来,赶忙按照阿飞说的去做了。 顾不得这几个下人如何想的,一个劲地将这些食材放至桌子上就是了。 眼下也没有几个人,不用顾虑太多,孙承宗不得不说上一句题外话:“唐大人近日如何?” “多谢孙大人挂念,唐大人安好,只是前些日子刚抓了一个不懂事的官兵,并将其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但不知那人究竟仗了何人的势?” 这话换做常人来说或许没有什么,可孙承宗却非常清楚,他明显是在说些暗话,似乎是对自己已经开始怀疑了。 “草民不知,大人一路远送可谓是辛苦了,不如大人来小人寒舍坐上一坐?” 阿飞见了赶忙伸手回绝,言语之间充满着讨好:“怎好劳烦大人?卑职不过是受命之托,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话还是唐大人告诉我的, 说来这时辰也已不晚,不过是顺道路过再备上一些美味,一会儿卑职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搅了,孙大人,不必远送。” “试百户大人请。” 孙承宗如今已不是当日二品官员,只得目送着阿飞五人远去。 待到确认他们离开后,孙承宗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再顺道把门关上,像是防的贼一般警惕小心。 孙承宗此举遭到了几个下人不解,可有些事情上又不好的问题,只得把心中那份疑惑吞进肚子里。 如此一来倒是可以放心的吃了,希望不会有什么诈才是。 孙承宗是这么想的,待用过饭后,忽地觉得有几分困意,便打算歇息一下,可谁想这枕头还有被褥睡起来倒不怎么舒服,甚至还有几分痒乎。 虽说也达不到那种穷乡僻壤,邋里邋遢的地步,可若是没有一个适当的棉被枕头,睡起来总是不踏实。 于是便随意使唤起了府里的一个下人,简单交代了一句,大致而言是次日去集市买上些新的。 按理来说这不过是些家常事,随便叫个下人处置即可,可不料第二日清晨刚起,昨天前来拜访的阿飞又一次来了。 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孙承宗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孙承宗愈发感到怪异。 若只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怎得今日还来?就好像请了算命先生算到了这点似的。 当然,也没工夫说些闲话,阿飞也没时间嬉皮笑脸,索性开门见山说了: “孙大人,皇上格外惦记您老,特命小的从京城内务府再送上些被褥和衣裳来, 您看,这两个绣花枕头,还是陛下特意叫宫里面的人准备的,就怕您睡不好。” 孙承宗欢喜之余还有几分忧愁,当即铺开布衣长褂叩谢皇上隆恩。 既然事情都已经交代清楚了,那也没有必要接着待下去。 将东西送到后,阿飞一行人悻悻离去。 府里的下人倒是没敢多说,可恍惚间,孙承宗像是想了些什么,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心中更是略过一丝不安。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是因为他不清楚,为何自己想到什么,陛下总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呢?莫非这真的只是巧合? 次日一早,几乎又是同样的事情发生,敲门声再度响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正是因为阿飞带头的锦衣卫这般,导致他都有点不敢开这个门了。 就在方才,他恍惚有种门外站着的就是不速之客的感觉。 第二百零三章 野心 他本不打算开门,可若是就这么置之不理的话又实在不像话。 一番斟酌之下,孙承宗总算是想通了。 无奈之下叹息了一声,上前将两边大门敞开。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正是因为来人的到来使得他变得惊讶了起来。 这一次来的不仅有先前来的几个锦衣卫,就连唐剑秋本人都亲临来访了。 没等孙承宗先开口,唐剑秋就先说明了来意:“孙大人,今日乃是龙抬头, 说来正是祭社,供奉龙王祈求雨水降临的日子,圣上特命我等前来陪祭,还请孙大人移步。” 孙承宗瞠目结舌,正是这番言语才令他感到脊背发凉。 今日是龙抬头不错,也是需要祭祀的日子,可陛下为何总想到自己?甚至都派唐剑秋这个做镇抚使的来了。 “唐大人亲自来访,真是让草民受宠若惊,一路上还有劳您照顾。” “孙大人客气了,话说孙大人可是有心事?不妨与唐某说说。” 唐剑秋看出来了,他并不会像其他人那般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才是他的做事风格。 “这……既如此,那我就直说了。” 孙承宗深吸一口气,决定直言不讳。 别的先且不说,单说京城距离高阳足足隔了有百来公里地,陛下又是如何知晓?而且还能送到恰到好处。 “孙大人但说无妨。” 唐剑秋似乎已经猜到了孙承宗会说什么,因此表现得并不意外。 孙承宗左思右想,忽然,他的脑海中灵光乍现。 说来昨日上山采鲜蘑菇还有些许新鲜药材的时候,两人说话间提到了什么。 当时不远处就远站着几个樵夫打扮的人,保不齐就是锦衣卫假扮的,只是这样的赏赐实在是太让人心惊肉跳了。 他实在不知陛下这么做究竟是何用意,只觉得有些压力重重。 一番斟酌之下,他将心中所想娓娓道出:“草民有一事不明,陛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唐剑秋这种忠心耿耿,一心为朝廷做事的人,有很大可能不会将其中原因跟他说起。 可若是只字不提却又难受得紧。 唐剑秋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阿飞,对于他是可以保持绝对信任的,再加上这几个带出来的亲信,依旧可以选择相信。 唐剑秋直言不讳,道:“陛下是对您的归养不放心,故而借用这种一日一赏的方式,也好看您老究竟需要什么。” 他这番话已经明了,孙承宗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锦衣卫的监视之下,此番行为不过是在告诫他们务必老老实实的归养,安分守己地做个顺民。 “当真如此?” 孙承宗确实有些不信。 他认为,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要真是这般,他当然很乐意接受这份厚礼,然后规规矩矩地过日子,又有谁会因为赏赐得多而忧愁呢? 他实在是太了解朱由校性子了,恐怕皇上是在变相要他回去,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既然当初答应了归养就不好再收回成命,便采用这种施恩的方式来逼自己回去。 所以说,恩威是件好事,可有些时候恩也能杀人啊! 他实在太了解帝王那种猜忌怀疑,卸磨杀驴的凉薄心性了。 孙承宗愈发感到烦躁,好不容易逃离龙潭虎穴,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回去见魏忠贤! 那种感觉,就好似一把天子剑悬在自己头上一样,随时都能掉下来! “唐大人,还麻烦您替我向陛下表示感谢,我这已经准备好了几道谢恩折子,陛下赏赐一次我就呈谢一道恩折,如何?” 孙承宗认为,有些时候还是要装糊涂的比较好。 必要时装傻充愣,能够保命,就看谁能耗得过谁,可千万不能让魏忠贤抓到把柄了。 “既如此,那么在下就收下了,此事我自会向皇上如实禀报。” 唐剑秋手下折子后挥手带人离开,纵使孙承宗有过人才智,可有些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哪里知道,这种想法政策早就被人揣测出来,甚至还被一个有心的锦衣卫传到了皇上耳中。 朱由校是什么人?凡是帝王之家,定有野心,还有那疑心病,又怎会轻易放下? 朱由校倒是觉得愈发有趣了起来,他倒是想看看,究竟谁能耗得过谁! 无情最是帝王家,朱由校倒是不慌不忙。 他非但没有因此感到羞恼,脸上反而多了几分玩味,似乎是觉得有趣。 于是乎,他对着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发号施令: “朕命令你,继续赏他东西,让他要什么有什么!无论派谁也好,必须按照朕的意思去做!” “是,陛下,小的这就安排!” 朱由校可不介意跟他继续耗下去,就看谁的时间消耗的更快些。 本以为能够再坚持一段时间,可谁想这才不过第八日清晨,孙承宗就有些不淡定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试探性的打开院门,以防一个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张张熟悉的锦衣卫面孔。 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像往常那般恭候着皇上的惊喜,哪知这次没能有个防备,因为这意外之喜着实有点大。 除了几个锦衣卫打扮的人之外,甚至还有两个商贩打扮的平民,从模样上来看倒是老实淳朴。 孙承宗不明所以,两个平民表现的倒是很近人意,言语之间很是讨好,客客气气道: “孙大人,我们早就听说过您的威名了,我们二人特来给您送些糕点,再给您备上牛肉汤及烤鸡来了。” 孙承宗万万没有想到,这次送赏赐的人不再是朝廷官员了,而是京城中的小商小贩! 还有一点,他们送的赏赐再也不是贡品,而是京城的一些小吃。 为了保证原汁原味,这两师傅甚至于雇了辆马车,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还特意把这几位食物调料乃至材料全都带了出来,这要他如何淡定? 孙承宗从未见识过如此场面,经过短暂的不安后,他还是照例递上谢恩折,可谁想接下来对方说的那句话,却令他如遭雷击; 第二百零四章 召京 那人见了很是惶恐,连忙推辞表示拒绝,“孙大人,万万不可!此举万万使不得啊! 俺俩就是普通的小民百姓,如何将褶子这等尊贵的东西送到皇上面前?还请三思啊! 我们这几个贱民远在乡间就深知您的性子,您的名声我们几个早就听说过了,您若实在有心,不如就多赏我们几个大钱吧!” 孙承宗并不愚蠢,曾经作为二品官员的他,很快就明白了两人的意思,可他一向又不喜欢赊账,更不想欠人情,如此也就只能一人半贯。 孙承宗眼神示意,旁边一个待得最久的伙计很快就明白了,忙将准备好了的铜板奉上。 二人接过,如获珍宝一般,反复擦拭,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再将其揣兜里。 他们不由得一喜,得到好处后,他们纷纷拱手行礼表示感激:“多谢孙大人犒赏,大人要是喜欢,我们每隔三日就送一次,如何?” 孙承宗心头一紧,他为人清廉,并没有留下多少银子。 若是说只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长期以往也不是一件事,待到那时,他的钱财又岂能经受得住? 他实在无法忍住心中最为真实的那份情绪了,连忙回绝道:“不不不,两位的好意我谢过了, 我现在不过是一届平民,又怎会有如此之多的钱?” 那卖牛肉汤的师傅听了只觉得这不过是些打趣的玩笑话,赶忙搓了搓手,再说上一番好话: “孙大人说笑了,您这样的大人物跟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又岂能相比?” 他们并不清楚孙承宗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所以才会觉得孙承宗说的话实在太冠冕堂皇,这才有些不信,殊不知孙承宗是真的有苦说不出。 孙承宗如遭雷击,就在方才,他萌生出了一种想要回京城的念头。 虽说他们回来才不过九天,可他实在是受不住了。 陛下虽然曾经许诺过自己回乡归养,可路上并没有多少盘缠。 这钱没有带够也就罢了,还让他一个劲的往外掏,这即便是换做别人也经受不住啊! 就算他的确是有一定自保能力,还能勉强谋生,可长期以往也不是一件事。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孙承宗总算是做出了决定。 他认为,此时回京城自是最好,而他也不想再跟皇上斗了。 因为他非常清楚,这要是再斗下去只会遍体鳞伤! 说来也怪,自打他决定回去的那一刻,前来送上菜的饭食就莫名其妙的停掉了。 院外甚至空无一人,连一个像样的锦衣卫都没有! 孙承愈发感到不快,他越发觉得这不是巧合。 这整得好像猜到了他的心思似的,如此说来,陛下恐怕知道他们要回京城的事情了! 恍惚间,孙承宗感到了些许恐惧,心情可谓是无可言表。 纵使有万般不愿,他还是硬着头皮,踏上了回京的旅途; 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刚出了高阳镇,另一幢令他感到发虚的事情又要发生了。 原来,先前护送他回来的锦衣卫唐剑秋已经回来了。 还是先前那么一号人,还是那一身熟悉的打扮,不过是多了一顶轿子,就在第一次送他回去的地方等着孙承宗。 唐剑秋回眸一暼,像是在此等候多时了一般,见到来人后毫不犹豫的拱手抱拳以示尊敬: “孙大人。” “唐大人猜到草民要来?” 孙承宗发出质疑,他知道唐剑秋极有可能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可他想错了,唐剑秋非但没有搪塞,反而很是乐意的前身回话: “下官并不精通八卦算数一事,又怎能猜到孙大人的想法?” 孙承宗浓眉一低,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好说破的,可若是直言不讳,恐怕会让这个关系闹得更僵,故而也只能将心中的那份不快闷肚子里。 “不知唐大人何时来的?又等候了多久?” “并未多等,不过是两个时辰之久。”唐剑秋面无表情的回话,仿佛两个时辰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罢。 纵使孙承宗再怎么愚钝也该明白了,何况他并不愚蠢。 “两个时辰前就已在此等候?如此说来唐大人很早就在此相候了,即使如此,又怎知我今天返京?岂不惹人发笑?” 他愈发感到恐惧,锦衣卫不愧是陛下最为得力的鹰犬。 有了他们的监视,他又哪来的胆回北平?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京城早已是一个巨大的是非窝,正等着他去钻呢! 唐剑秋不羞不恼,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唇吐道: “孙大人,请吧。” “那就劳烦唐大人带路了。” 纵使孙承宗有万般不愿也只能应了,正是因为心中唯有不快才忍不住叹息一声。 迫于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揭开帘子进了轿子。 他的确是有些不痛快,更不知这山雨欲来风满楼之说。 在唐剑秋的带领下,一行人花费了近十来天的功夫。 好在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经过一番煎熬,总算抵达了京城,而回京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面圣。 孙承宗非常清楚这点,眼下他们正在去往皇宫的路上,又没有个心理准备,他的内心可谓是百感交集。 坐在轿内的他不禁掀侧窗轩,与坐在马背上的唐剑秋问上一句: “唐大人,草民有一言,陛下这般着急让草民回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唐剑秋并未回话,甚至都不曾看孙承宗一眼。 其实他也清楚这个任务有多得罪人,可又不得不接了。 那魏忠贤三番五次拉自己下水,永远都是最苦,最累,最容易遭人恨的活就给自己收揽了。 他一路上这才没敢多言,又怕自己一时嘴快不慎说错话,积人之怨气,甚至弄到一个非人的下场!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孙承宗失望至极。 他也清楚此事有唐剑秋的难处,自然是不会为难的。 这要是换做别人,或许大多也不见得这般吧。 而此时,待在紫荆殿的朱由校在得知这一消息后龙颜大喜。 他的恩师如今已经抵达京城,不久将会来面见自己,其中喜悦无可言表。 “哦?孙爱卿回来了?带他前来见朕!” 第二百零五章 密调 朱由校命起了身边一大太监,那手持浮尘的太监听了陛下之意不敢不从,面向朱由校拱手告退后便等着来人消息。 待来人回来后,该名太监只管宣孙承宗进来了,孙承宗顶着重重压力跪地叩见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还没等他先行开口拜见,朱由校却明知故问,唇角随之勾起一个弧度: “恩师如何回来了?朕并未曾招你回京啊。” 朱由校话外明了,身上散发出来的帝王之意更盛。 孙承宗自然清楚陛下用意,这些话他的确是说过,也允许自己落叶归根,回家自养,生死由天这一事,可他又不得不顺着如捋龙须。 “陛下您是明智之君,文韬武略,万世千秋,这世上谁人不知? 小人伴您左右已有多年,近日来,草民深深反思过自己的错误,更知得陛下信任之难,得一明君信任更难! 这段时日草民茶思饭不香,每每想起不禁感到懊悔,每到夜里会辗转反侧,草民也知没有陛下万万不能, 说来都是小人办事不利,辜负了皇上信任,恳请皇上降罪!小人愿意继续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朱由校闻言甚是心悦,他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效果,可即便如此仍不能顺着他的台阶下了,不然有损帝王之德: “你的意思朕明白了,如此说来,可是朕给你的那些东西不够用?朕知道你是一名贤官,朕对你可是极为信任啊。” 孙承宗一向恪守君臣纲常两袖清风,这说起话来更是谦虚; “草民谢过陛下恩信,只是草民……” 还没等他说完,朱由校伸手打住,好一副君臣佐使感恩流涕画面。 “孙卿,不必再说了,你是朕的恩师,朕信得过你的忠臣,既然来了,朕定当重新重用,至于你家中的双亲,朕会安排人好生照顾。” “臣……谢陛下恩典!” 孙承宗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朱由校这人不至于到阴晴不定的地步,更不会伤及恩师家人性命。 可正是这笑面虎的一面令人捉摸不透,也不知是谁教起的,极有可能是魏忠贤在陛下耳边说了什么,使得陛下帝王之威大发! 如今这事也算得上圆满,但并未了结,在那之后,朱由校特准他官复原职,给他办事之便。 因为他清楚,这眼下之事万般紧要,必须得要交付于孙承宗了,这要是换做别人他定是不放心的,而他也很有必要跟孙承宗说明来意; 既然话都说开,作为帝王的朱由校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索性将这件事情丢给孙承宗处理。 于是乎,他开门见山的说道:“孙卿,朕这里有一份案宗,时常为此事深感头疼,想请你看上一看。” 朱由校这句话已经明了,而今朝中能用之臣不乏有他这样的忠臣,可能用之人实在少之又少。 思来想去后,他还是决定将此事交给孙承宗处置。 “陛下请说,臣定当万死不辞!但不知此案牵扯何人啊?” 既以官复原职,他不得不改回最开始的自称,而他对这位陛下始终保持最为恭敬的一面,生怕有半点得罪。 朱由校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答案,他认为,此事交给孙承宗处理最合适不过,“朕思来想去,悟出了个道理, 这朝中一半贤臣,一半庸臣,朕时常困扰,满朝文武中竟有那么些个混账,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泼! 想必有些事情做得太干净了,以至于让朕,颇感怀疑!” 朱由校越想越气,在外人眼中他的确是个木匠皇帝不错,可在有些事情上,他还是会出手介入的。 孙承宗听了不由得拱手向前,毕恭毕敬的说道:“陛下您是贤明之君,如果连皇上您都看不出,这查起来必是困难重重, 但不知陛下有什么样的交于臣处理?” 朱由校道:“朕听说过你与袁可立的关系,说来你曾坐镇辽东已有四年,故而,朕委你重任,决定派你去宁远城修复, 朕会给你发放足够的粮食还有军饷,除此之外你可有其他异议?” 孙承宗不由得一惊,他实在太清楚了,这简直就是块烫手山芋,故而装傻充愣:“不知陛下为何要将此事交托于臣?臣惶恐,恕不能……” 还没等他说完,朱由校却听不下去了。 他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示意不必再多说,“就这项任务,朝中百官非你孙承宗莫属, 孙卿,你是朕的恩师,朕信任你,若有其他需要,朕一并应允了,可还有其他需求?” 朱由校语气平缓,听起来似乎极为器重这位恩师。 正因为极受宠幸,特给他办案之便,殊不知对于孙承宗而言,却是随意夺取他性命的利剑。 有道是天命难违,既然陛下已经委托他重任,那么他也不好再推辞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只是臣有一请,望陛下应允。” “孙卿尽管说便是。” 朱由校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他贵为天子,但也不是如鱼得水; 他只要最终答案,不问过程。 如若对方要求不算太过分,基本都能应允。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必要再搪塞下去,索性直言不讳:“臣既要离京,那必然暗中密查,故而特请陛下调一批干员,随老臣出行。” “准了。” 朱由校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孙承宗,只要他需要,朝廷上下,京城内外,看上谁尽管调配,可此事必须要处理好了。 “不瞒陛下,臣要的是陛下身边的锦衣卫。” 孙承宗欠了欠身,他的要求并不过分,可正是这么一个要求,引得朱由校抬眸看去。 “你要哪种锦衣卫?” 他口中的锦衣卫分为三种,第一种就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分别看管南北镇抚司,且拥有自己诏狱,有逮捕任何人之前进行不公开审理的司法,权力达到极致。 至于第二种,自然是明面上,类似于皇宫里的守卫,专程负责保护陛下安全的内卫,也就是所谓的皇帝侍卫,一样有专属军事机构。 而第三种听起来就较为可怕,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密探,跟这种人做事可千万小心,你根本不知道他可能是谁,更不知他的上限。 而这种人往往是陛下手底下的一批得力鹰犬,就好似一只孤狼,死死地盯着每一个角落,盯得直叫人感到背后发凉; 第二百零六章 案宗 “这……” 孙承宗先是迟疑了一下,因为他也清楚这么一个要求或许是有些过分了,可当下局面,除了锦衣卫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沉默半晌后,孙承宗这才缓缓开口,道:“臣……要那种暗地里的密探。” 朱由校一眼看穿了孙承宗想法,于是摆出帝王之威来,以起到震慑作用,正是因为如此,才引得周边那些太监丫鬟一阵发虚。 “除此之外,你可是还要另借一人?” “是,臣斗胆向陛下借北镇抚使唐大人一用。”孙承宗欠了欠身,既然需要用到锦衣卫,那必不可少的自然是唐剑秋本人。 “这有何难?唐剑秋!” 朱由校只是轻唤一声,唐剑秋业已现身。 再见到来人时,他本能的屈膝抱拳参拜:“臣在!” “朕命令你,把所有密探名单向孙卿公开,他要是看上谁了,任他调遣便是。” “是!” 唐剑秋起身,孙承宗无意对上这坚定的双眸,莫名觉得锦衣卫这种人物诡秘而又可怕了起来。 “孙大人,这边请。” 似这等军事机密,唐剑秋是绝对不会对外泄露的,哪怕是自己的双亲,只有在得到陛下允许后才能松口。 孙承宗亦是感到压力重重,“是……回皇上,臣告退!” 两人同时面向陛下躬身退去,待走出了紫荆殿外,唐剑秋带头指挥,并带他去了一个类似于阴暗牢笼的地窖之所。 偌大的地方只有一小窗,若不是依靠这么一缕日光照射,想必整个房间都会遁入黑暗。 唐剑秋不慌不忙,面无表情地从类似于杂物处的角落里,取出了一张巨大的『大明锦衣卫密探全国分布图』并将其摊开。 就这张地图构造宽敞犹如清明上河图,像是泼墨一般,自孙承宗脚下缓缓铺开。 但见以京城东城为中心,密密麻麻地向大明分布着数不清的锦衣卫密探人名。 而这其中不乏有兵部右侍郎袁可立,督察院右副都御史袁崇焕,还有那刚正不阿的崔景荣。 虽然有设想过这么一个结果,可他从未想过竟有如此之多的人遍布全国! 对此,孙承宗可谓是瞠目结舌,双眸变得骇然而又恐惧了起来。 每个人的名字旁边都写着那么一串名字,例如:商贾某某,仆役某某,茅房仆役某某等等。 这些全都是第三种锦衣卫密探!由此可见他们所处的牢笼有多可怕。 他愈发感到头皮发麻,如此说来,岂不是意味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被锦衣卫盯着? 虽说这里的锦衣卫绝对忠心,而这其中就不乏有效忠于魏忠贤的能人,凡此种种,他又怎能不担忧? 他的脸上被不可置信的情绪所覆盖,尤其看到偌大个地图上,居然写上插在自己身边的内卫! 孙承宗见了立即大呼起来:“怎么会是他?难怪我在高阳的事情你们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连跟在他身边二十年余已久的仆人都成了他们的人了!关键是他一点也不知情。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最为忠实的仆人竟是朝廷的锦衣卫假扮! 也难怪说自己无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能够准确的传到皇上那,感情这全都是这个仆人的功劳啊。 “孙大人不必如此见怪,眼下还是把陛下的事情处理好才是。” 唐剑秋运气平缓,他本以为凭借孙承宗的机警和敏感,其实早应该发现了他的特殊身份才是。 也许是因为孙承宗对他早就有多年的主仆情分,这才没有多加怀疑。 正是因为把他视作亲人,所以从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过。 “唉!也罢,那本督也就只有尽全力而为了。”说到底还是他的重情重义使然,怎料这魏忠贤暗地里利用的就是他这个致命弱点。 孙承宗心寒的同时又不禁感到一阵后怕,光他手底下的一个仆人就已经隐匿的如此厉害,又岂能料想陛下在全国上下都安插了这么多的人物,长此以往得多可怕! 但愿陛下在驾崩之前能够未雨绸缪吧!可他眼下需要仰仗锦衣卫顺手帮自己前去宁远程修复。 既然已经提到了正事,唐剑秋不得不摆出办案时的严肃神情,“不知孙大人需要我等做些什么?在下一定尽力去办。” 孙承宗道:“唐大人,这坐正辽东修复宁远城可不是件小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建成的,除了要用的官兵,木工,匠人还需其他能人, 若是可以,本督空需上千精英调遣,还请唐大人引荐引荐。” 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那是自然,在下这就为孙大人介绍一二。” 在唐剑秋的授意下,孙承宗总算是选出了一批人马。 要说唐剑秋眼光并未出错,选出来的将士并非老弱病残,全都是出类拔萃的雄鹰。 他们个个高大威猛彪悍,如同雄虎,而这其中不乏需要足智多谋的人士。 虽说这锦衣卫大多都是没有读过书的,可还是有不少是识得几个字的,而选择这样的人绝对不是纸上谈兵而已。 相信有了这号人物,外加其他能人异士相佐必是大有作为。 临行前,唐剑秋特相送至京城门口,再清点了一下盘缠乃至银两,还有一些修复构件的材料,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稍微放心。 相信有如此之多的人防身护卫不能保他安全。 此举或许是有些兴师动众了,可想要修复一城本就不是件易事,相信等到了目的地后会有其他锦衣卫接手相助,而他得尽快些回北镇抚司才是。 告别了孙承宗后,唐剑秋备马去往北镇抚司。 镇抚司中有太多太多事情需要自己处理,何况南镇抚司那边也明确说明需要自己出手相助,而他也必须倾尽全力而为才是。 直至次日黎明来袭,好容易才挤出那么些时间回丈母家。 待来到唐府后,唐剑秋特备上薄礼,再赶轿赶往。 当然,这个轿子可不是给他准备的,他怎么也坐不习惯,干脆放些货物便是。 之所以会这般,是因为沈红鸾也同唐剑秋一样,实在不喜坐轿,想来还是马背上来的痛快些。 再接过沈红鸾回沈家后,随轿送“望娘盘”一担,而沈老爷字和老夫人则负责宴请“生头女婿”,再遣人送礼品一担,谓“满月盘”。 又送礼券若干,金额不等,供婿家酬谢襄办婚事人员,俗谓“花笑票”。 待到午宴准备会亲酒,客人欢笑催促,宾客中爱闹者预先以二三十条长凳从轿前铺接至新房门,架成“仙桥”,要新郎搀扶新娘从“桥上”过,美其名曰“鲤鱼跳龙门”。 第二百零七章 悟性 一段时间过后,日子照旧,在看那北镇抚司,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论功绩与否,不变的事情是,锦衣卫中或多或少有犯功过的人。 要说昨日,唐剑秋抓捕了一罪大恶极的囚犯,所做之事更是令人感到发指。 此人恶贯满盈,先前就有作奸犯科之嫌,竟将人一家八口残忍杀害!无一生还; 事后,这人还装作没事人一般,做着平常的事情。 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在犯案的过程中就已布下上百漏洞,更不知自己所作所为有多恶劣,以至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由不得他逍遥快活,纵使他坏事做尽,依旧逃不过锦衣卫的法眼。 在搜到有力罪证后,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带人抄家,并将此人一举拿下! 任由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牢狱之灾,被锁链束缚着的他只能垂死挣扎,嘴里骂几句,时不时的鸟语花香几句,此举倒是惹人厌烦。 不过没关系,待回镇司狱后,有的是时间让他无能狂吼。 正当唐剑秋打算将此人押入镇抚司诏狱中时,田尔耕却出现了。 对于唐剑秋立下的种种战功,他并不意外,反而用着打趣的语气说道: “北镇抚司有唐大人这样的人物可谓是风生水起啊,都说这好马需要配好鞍,如今一见,唐大人倒是一匹难得的烈马。” “指挥使过誉了,这不过是在下分内之事罢,下官身为锦衣卫,始终将指挥使说的那些记挂于心,定当决定全力报效朝廷,万不敢当烈马二字。” “唐大人,这猎马好过忠犬,我们锦衣卫并不缺听话的狗,这好狗常有,而猎马不常有,唐大人,你说呢?” 田尔耕戏谑的笑了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好似看到了什么新奇物件,这手也是不自觉的放到下巴下。 “指挥使之意下官不明白。” 唐剑秋不明所以,前世他也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候的他并未在意,可如今这种话又浮现在眼前,估计只有饱读诗书的人才能领会一二。 “唐大人,你真的不知道?” 田尔耕上前一步,动作也变得随意了些。 “下官愚钝,还望指挥使明示。” 唐剑秋抱拳,田尔耕却是一笑而过,伸手拍了拍唐剑秋的肩。 不知是看好还是别的用意,此举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有些事情你明白就好,没必要说出来。” 丢下这句话后,田尔耕转身离开,唐剑秋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影响,而是抬手命人将其关押。 此番外出执行任务他们也算是完美凯旋了,经过这段时间辛勤付出,总算让那些百姓明白,当地传言中的嗜血恶鬼并没有那么可怕。 可即便如此,依旧无法做到谣言不攻自破,总有那么些个无赖喜欢在背地里嚼舌根。 都说谣言害人,而今他们是体会到了。 唐剑秋的成功并不取决于他立下的种种功绩,而是取决于他的行为。 最为重要的是,他从未伤害过手无寸铁的百姓,更不会对那些没有犯事的人痛下杀手! 那时候的他是何等的威风,凡是他走过的地方都会受到当地百姓最热烈的欢迎,尤其是跟在唐剑秋身后的那些锦衣卫,他们坐在马背上又何其享受? 阿飞更是意气风发,若是这个时候有几个姑娘能够高看几眼,那该是何等绝妙的好事啊! 当然,这种事情他也只能想想了,不可过多会意。 他发誓,这股兴奋来源绝对不是因为绝色佳人,而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而诏狱司内,赵靖忠对唐剑秋嫉妒仇怨,以至眼眸都快射出花火了。 他越发仇恨唐剑秋,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唐剑秋可以受到如此之多百姓的爱戴,受到的赞誉远比他多得多! 赵靖忠越想越气,他认为,要不是唐剑秋当初抢了镇抚使这个位置,那么现在应该是他享受这份荣誉才是! 想到那欢呼声更甚,原有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只得策动长鞭,狠狠的朝着一众囚犯发泄。 他无情地挥动着手上的鞭子,好似这绑在柱子上的犯人就是唐剑秋一般,开启了狂风暴雨般的输出。 囚犯又岂能轻易忍受?发出连连惨叫哀嚎。 身体的起伏程度就是最好的证明,除了永无止境的叫声外,还有长鞭声赳赳不断,险些就没有疼得差点晕死过去。 一旁的锦衣卫百户意识到赵靖忠此举太过了些,便出言提醒,以免力道过重不慎弄死了人犯。 在气头上的赵靖忠又岂能听得进去?手上的力道愈发狠毒了起来。 他还不信了,自己身为锦衣卫千户,连对付一个小小的囚犯都要看唐剑秋脸色! 他越想越气,本是打算将这人活活打死,最终,还是在一众锦衣卫的劝说下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越想越气,这些个囚犯的生死权本来就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今想找个痛快怕是都不行了的。 似乎认为这还远远不够,赵靖忠很是随意地抓起来其中一个锦衣卫校尉衣领。 他怒目圆瞪着,好比雷公在世,怒喝道:“本千户入朝为官之日远比唐剑秋早,经验更是丰厚,手上掌握的官兵更是不计其数,为何不能担任镇抚使一职? 他唐剑秋能坐得,我赵靖忠又如何坐不得?” 校尉冷汗直流,倍感压力的他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不过还是顺势虚溜拍马了起来:“他唐剑秋不过是被师父选举的罢了, 论能力,您绝对是第一,至于这民心,不过是被唐大人抢了去,您如果坐不得谁能坐的? 您想想,别的什么并不要紧,最为重要的是您被九千岁器重啊!又何愁其中之味呢?” 面对这些好话,赵靖忠的心情这才好了许多,更是为此感到受用,可他仍旧觉得许许多多的人不把自己当做锦衣卫千户,甚至全都看不起他。 尤其是唐剑秋手底下的人,他这个锦衣卫千户可都干着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干的那叫一个相当的苦啊! 见赵靖忠心情有所好转,校尉顺势提升一嘴:“行军打仗是唐大人的长处,只要他打了仗就一定会突出别人就觉得他像战神一样的本事,可是您更擅长内政, 只要把其中的权利要害掌握在自己手里,就不愁比不过他,千户大人,您说呢?” 赵靖忠如梦初醒,享受的同时视线也是不自觉地放到了别处。 他认为,对方说得言之有理。 即是如此,得想办法设计害唐剑秋,也好坐实了这个位置! 第二百零八章 税收 至于唐剑秋,此时的他坐镇北镇抚司,像是站在高处俯视着芸芸众生一般,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 他目光犀利,一双眸子充斥着无穷戾气,给人一种弹指间填补沧海桑田之势。 本想安安静静的喝个茶,却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殊不知一个阴谋正在悄然袭来; 次日一早,田尔耕得到最新消息。 原来,他们大明国土南直隶州府一带有无辜百姓受军官欺压,并提前将税收走。 轮到税收官时,离奇的连一成税都交不上来,此举岂不怪异?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田尔耕眉头紧皱,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为好。 他认为,当务之急是叫个能人来处理才是。 正在他为此感到头痛之际,田尔耕眼珠一转,以为妙绝。 只见他双眸如贼,好似得到了犒赏的猴子,眼中充斥着兴奋,忙着上前邀功:“指挥使大人,属下有一合适人选。” “快说。” 田尔耕正为这事烦恼,而今要是有人能给他出个主意自是最好不过。 赵靖忠似笑非笑,接着抬眸看向面前这位地位崇高的指挥使田尔耕,道:“此人正是北镇抚使唐大人。” 闻言,田尔耕眼中闪过诧异之色,对于两人的关系他的确是听说过的,“你跟唐剑秋不是不对付吗?怎会推举他?” 面对田尔耕发出的质疑,赵靖忠却不以为意,说起话来更是没完没了,好像真的是为了大局而考虑一般:“指挥使大人此言差矣, 属下的确记恨唐大人,正所谓公私分明,我想唐大人也能理解,不过指挥使,您可千万别说是小的说的,我和唐大人速来不喝,此事要是让唐大人知晓该有意见了。” 田尔耕恍然大悟,他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道:“你这悟性倒是不错,本指挥很欣赏!也难怪义父当初会提拔你为锦衣卫千户, 既如此,那就让唐剑秋去处罚那个捣乱的军官!至于税收官那边也必须处理好了, 你传令下去,务必给他提个醒,要是没有完成任务也要罚!至于这下场,他是清楚锦衣卫手段的!” “明白!既如此,那么属下就限期一月让他收齐税额如何?”赵靖忠明知道这个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却非要这般施压。 田尔耕并不愚蠢,赵靖忠那点心思他一下就看出来了,“靖忠,你我身为九千岁的义子应该明白这其中道理, 若真出了什么事,即便是义父他老人家来了也保不住我们,应当小心为上,明哲自保, 再说,这限期时日如此之短,是无论如何都收不齐的,至于这其中过程,本指挥不想看到, 只要税收到齐了就行,本指挥是不会管这税收是怎么来的,你应该清楚了吧?” 田尔耕话意明了,他说这番话无非不就是支了一个招。 让他先暂时把手头上有的税钱先取来,再找一个会做生意的人来掺和一下,到时一顿操作,自然能让钱生钱,如此岂不妙乎? 有些话只可会意不可言传,只要把这个银两给他放出去,每年利息多增一倍,若是当月不能偿还,那就连本带利再翻上一倍! “指挥使大人真是高啊!” 赵靖忠听了连忙对着田尔耕竖起了大拇指。 这方法果然够猛,虽说是抛砖引玉之说,但这种方法的确赚得最多,速度方面或许有所欠佳。 要是能把税收的权利交给他,那么无论多少税收他都能弄过来! 换句话来说,有那么一部分钱就可以进自己的腰包了,从而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为了使自己的计策更加,他赶在唐剑秋之前先抵达南直。 他可没有所谓的快速让钱生钱的办法,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窃取权利,以满足私欲罢了,在那之前他可不介意狠狠地收上一笔。 为了避免自己所做之事败露,他倒是不介意把锅先甩到别人身上去,这样一来不仅能拿到抽成,甚至还能把自己撇个干净。 扫视了一眼如流民乞丐般的存在,赵靖忠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他可顾不得这些百姓的钱究竟从何而来,哪怕是偷是抢,甚至为此丢上性命也必须得要还上,而这也是他的行为准则! 这一切,就看那人会不会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了; …… 要说这南直一带,前来收税的收税官本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为人更是心狠手辣,这做起事来更是没的说。 此人名为谢松寒,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他毫不顾及百姓感受,甚至不把他们当人看。 他先是命令起了自己手底下的人,将那些没能及时交税的,甚至没有办法交税的“刁民”全都抓起来。 这些个做下属的不敢不从,只得按照他的要求照办。 听了谢松寒下达的命令后,他们毫不犹豫的冲进平民屋内。 顾不得他们反抗哭嚎,见到个人就往里边拽。 其中一个年龄较小的孩子实在无法忍受骨肉分离,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了那个军官的腿,以祈求对方放过自己的父亲。 可谁想这家伙就是个食人血馒头的,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狠狠地踢了孩童一脚。 可怜的孩子又怎能遭受一成年男子打击?整个身体都瘫倒在墙边,像是没有了意识一般,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孩子母亲顿时慌了,在那么一瞬,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心慌,几乎是下意识的跑到孩童身边,顺手拍了拍他的脸颊,轻声呼唤着儿声。 没能得到反应,妇人只能用尽全部力气将孩童抱入怀中,时不时发出啜泣的声音。 纵使万般幽怨,也只能在心里面骂这些丧尽天良的官兵,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 这位妇人可谓是敢怒不敢言,纵使有再多的不爽和埋怨也只能藏在心里了。 不多时,就有十几家壮丁被一众官兵带了出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人权,每个人出来的时候手基本上都被粗壮的麻绳捆着,甚至乎限制了自由。 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又怎会见识过这样的场景?只能在心里祈祷无名英雄出手相救。 第二百零九章 抛砖引玉 领头的官兵见这些个百姓如此不识趣,当场呵斥了一声,并则声命令他们跪下。 他们不过是些柔弱的百姓,又怎好跟官斗?即便颇有不爽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跪着,以至于不敢正眼看向面前的这位官老爷。 看到如此之多的百姓跪在自己脚边臣服的画面,谢松寒有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可笑那谢松寒犯下了这丧尽天良的勾当,竟浑然不知,反而对此引以为荣,这说话态度乃至行为都变得极为嚣张。 “把你们叫出来的原因,想必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望着那些被一种官兵挟持的百姓,谢松寒没有任何怜悯的意思,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在上的神色,更多的是高看不起。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他各说自话:“既然当初要借这笔钱就该明白其中道理,再说,交税是你们的责任, 你们这都欠了多长时间了?到底能不能准时把钱交上来啊?嗯?” 谢松寒加重了原有语气,像是高看不起这些平民一般,脸上充斥着鄙夷。 纵使这些百姓有怨也不敢随意去撒,可劲把头藏起来,像是怕败露一般。 还是一个胆大的平民壮着胆子反驳了一句,可身体仍旧止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官爷,您这么做实在不合理啊!我们这才借了几个钱数量就已翻出一倍,连本金都还不上,何况还要再翻上一翻,你这不是要了我们老百姓的命吗?” “是啊是啊!”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其他的百姓纷纷诉说着自己的苦。 然而,这生性狡猾的谢松寒却听不下去了,他只当这全是借口。 “那我可管不着!一句话,赶紧把钱连本带利的给爷爷我吐出来!不然的话……爷爷让你们尝尝我的手段!” 正说着那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先前那名说话的布衣百姓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顾虑娓娓道出: “这位官员,你们的税务已经不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能够承担得起了,休说还债,我们一家老小已经无米可摧了,哪还有钱还啊?” 谢松寒本就不是个好人,现如今听到这样一个结果,更是愤恨不已。 他只当全是借口,对于这些不肯还钱的刁民,就该给他们一顿好打! “竟敢违抗以我的命令?黑子,动手!” “这……谢爷,这不太好吧?他们不过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啊!” 那名叫黑子的官兵总觉得这样有所不妥,他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武器会对着平民百姓,以至于良心在颤抖。 谢松寒可管不了这些,见自己手底下带来的兵竟然如此不识趣也是怒了。 他先是上前一步,狠狠地给了黑子两个耳光,再拔出此人腰边的武器,冲着先前反驳自己的平民就是一刀。 “啊!!!” 惨绝人寰的哀嚎从他的口中发出,那人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一众百姓见到此景皆感到后怕,更是为此乱作一团,俨然没有想到这个税收官竟敢草菅人命! 起初也以为只是吓吓他们起到震慑作用,如今看来,这人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见到这样一个结果谢松寒很是满意,他认为这样可以起到威慑作用,这样一来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听自己的话。 再说,不过是杀杀这些平民的锐气,何罪之有? 本以为这么做会让他们有所收敛,结果一番操作下来,闹出了人命,更起到了反作用,成了一众百姓的头号公敌。 一个和灰色布衣男子关系还算不错的将他拥入怀中,这说起话来更是耐不住叹息。 哀悼了几句后,他实在没有办法忍受了,冲着来人就吼了一句: “你还是人吗!” 本以为他会因为自己一时失手酿成大错而感到一丝悔意,岂料这厮面不改色,就这样他还敢大放厥词: “那又如何?如果你们这些个人当中,还有人敢再不交税,我就杀了他全家!” 一众百姓闻风丧胆,纵使他们有心也不敢白白送了这条命,到了那时即便是有理恐怕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先前嗓门大维护布衣男子的人也顿时没气了,不敢再说些什么,就怕这把鬼头大刀有朝一日会落在自己身上。 一众百姓见到此景唏嘘不已,还有的想趁乱逃亡,岂料被眼疾手快的官兵发现并将其拦截。 就在他们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身穿赤色红衣的男子业已现身,他带着两个身手不错的打手飞身而入,赶紧利落地落入场地。 唐剑秋长袍飘荡,身后跟着的人正是阿飞还有方小渔。 周边哭喊哀嚎声不止,唐剑秋面露错愕,不可思议地望着倒在地上的死尸。 来的路上已经尽快了,可没想还是来晚了一步。 阿飞心生不快,平日里就看不起这种恃强凌弱的人。 于是乎,他冲着谢松寒便是一顿质问:“你,干什么的!” 要说这谢松寒也是来脾气了,他有些嫌弃地撇了一眼阿飞,如视苍蝇,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我干什么的? 小子,我劝你一句,少管爷爷我的闲事!若是你执迷不悟,公然跟爷爷我作对,那下场就只有一个字,死!” 要说这人也是胆大,竟不分青红皂白数落起了唐剑秋三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彻底惹到了唐剑秋逆鳞。 “谢、谢爷,这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太对劲啊……”一旁的官兵不得不出言提醒一句,以免酿成大祸。 谢松寒想也没有想一下便脱口而出:“哪里不对?不就是穿着飞鱼服吗?” 见此人如此糊涂,旁边的官兵也只能耐着性子说道:“谢爷此言差矣,飞鱼服那可不是普通官员能穿的起的, 只有身份地位颇高,或者深受陛下宠信特赐,更是身份和权利的象征,绝非一般人拥有,谢爷,我敢肯定,这人身份绝不一般!” 恍惚间,谢松寒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一个拍手,取而代之的是足矣将一个梨子塞下的错愕。 “嘶……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不过这朝廷中的人我也没有见过几个,这人到底是谁?” 第二百一十章 九千岁若知此事又该如何? 谢松寒眉头紧锁,此刻的他正在回忆着他认识的几个大人物,奈何实在是记不起,也只有扫视着唐剑秋衣着,也好从他的服装打扮上入手。 “飞鱼服,绣春刀,鸾带,缨络帽?你……莫非你是掌管北镇抚司的那个镇抚使唐大人?” 谢松寒如梦初醒,如果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不错,你认得我?” 唐剑秋话语冰冷,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可正是因为有了这番话才会另谢松寒心头一紧。 这一下可谓是一脚踢到搬砖了,这放古至今,无论什么朝代,见了上级必须以礼相待; 无论那人比自己高出几阶,就是自己的长官,切不可以下犯上,否则容易失了礼数。 谢松寒只得赔上笑脸,带着手底下的兵向唐剑秋跪下参拜行礼,再说上一番好话,也好补救一二。 然而,唐剑秋却不吃这套,他就像是没有看见似的,直接无视此人存在。 谢松寒急了,忙从中补充一句:“唐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您提前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本镇抚若是不提前来,又怎会看到如此精彩的演出?”唐剑秋语气随意,谢寒松听了可谓是冷汗直流。 当然,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绝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他就是这等欺软怕硬的人物。 谢松寒如此心虚,唐剑秋又如何不知? 依稀记得梦中他的确接手过这么一个任务,自然清楚其中细节,至于这人是好人坏人与否全都得知。 这家伙看着倒是诚恳,这要是换做前世他的确会信了这家伙的鬼话,可他已经重来一次了,这厮做的什么勾当他全都知道,更不能轻易采信! 部分百姓一脸迷茫地望着身份高贵的唐剑秋,因为他们听说过锦衣卫的事情。 虽然以前没能亲眼见识过,却也清楚知道传言,从他们的服饰上来看就知道并不简单,不像是能替他们申冤的样子。 有那么些个百姓本来因为唐剑秋一事逐渐放下了对锦衣卫“恶鬼”这一称呼,这北镇抚司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见对方半晌没有做出回答,唐剑秋却是有了几分不耐烦,口吐冰寒,道:“谢松寒,你这税收官是不是当太久,以至于忘了自己的本分?” “下、下官不知唐大人这话是何用意!” 他明知唐剑秋话外之意,却恁地故意这般装不明不白,只想尽快将这口锅甩掉,可正是因为心虚,弄得浑身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噤。 对于这厮犯下的种种勾当,他唐剑秋又怎能不知? “既如此,那么本镇抚问你,这些百姓法犯何故?律犯哪条?以致你将其残忍杀害,竟让你如此是非不分,狗仗人势! 纵使他人有罪也不允许你动用私刑,应当带回当地县衙处置才是!百姓所犯下的桩桩件件你可罗列清楚了!” 面对唐剑秋公开处刑,谢松寒没有丝毫慌张的意思。 要说他也是来劲了,面对比自己高好几个阶层的上级,非但没有因此收敛,反而万分得意。 只见他十分嚣张的掏出了魏忠贤所交付的手谕,很是得意的一瞥,行为举止更是有恃无恐。 “唐大人恐怕有所不知,在下也是奉了魏公之命,依法收税,又有何不妥啊?” 那一刻的他,仗着自己身后有个厉害人物而洋洋自得,而他也认为自己到处强收税是合理的。 很快的,这些个锦衣卫在听到魏忠贤这一名字时本能的感到畏惧,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纵使站在他们身前的是能够下达命令的从四品镇抚使,仍旧有些不敢,由此可见他说的话有多受用了。 唐剑秋眼色顿了顿,对方口中说的那个人正是他前世仇人。 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唐剑秋的拳头就止不住紧握。 魏忠贤这人的确可恶,此人罪恶多端,坏事做尽,党羽遍布朝野,祸害朝纲,权倾朝野,所做之事极其让人痛恨。 不过他对当地百姓的确还算可以,他注重经济发展,基础设施,社会治安,教育和文化,减免赋税,减轻负担。 可即便如此,这也不是能够随意造次的理由! 纵使他做了几件好事,也不能将他先前做过那些恶事一一抹除! “休要用魏公搪塞本镇抚!” 唐剑秋厉声吼道,他怒目圆瞪,光是想到魏忠贤那张虚伪的丑恶嘴脸,他就恨不得食其血肉! 他可是奉命抓捕扰乱税收秩序的人,正憋着一股怨气,又岂能被对方三言两语打发了? “纵使收税也应当按照合理规章才是!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真的天衣无缝毫无破绽?你以为犯下的种种勾当,本镇抚真的不知? 本镇抚虽然愚钝,但也绝非愚蠢!可笑你如此简单的道理,竟如此不明不白!” “小的……”谢松寒浑身战栗,正要张嘴回话,唐剑秋却不给他这么一个机会。 “我怎得听到了一个丧尽天良的贪官内心在颤抖,除此之外,我还撇见了一群助纣为虐,欺压百姓的帮凶! 似你们这般冷漠无情,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小人,如此倒行逆施,欺压良善,又怎能对得起治下百姓?又有何颜面面对朝廷?你们的眼中可还有皇上!” 冷静下来之后,唐剑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此举或许对他有些不利,光是说上一些训斥话根本起不到作用,反而容易起到反效。 纵使对魏忠贤万般仇怨,可为了能够在朝廷上站稳脚跟,他不得不选择虚溜拍马: “九千岁之名谁人不知?魏公执政时期,极其注重海外贸易的发展,收税从不收老百姓的税,只收那些工商资本家的税, 可你,竟敢假借九千岁口谕行不耻之事!九千岁若是知晓此事,岂不失望至极?敢问这么做可对得起你的良心!” 听到这,周边那些个懦弱的百姓胆子这才稍微大了些。 尤其是这些个官兵,听到这多少来了些士气,因为对魏忠贤还算了解,他们太清楚魏忠贤为人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魏忠贤功过与否自有评说 魏忠贤确实心狠手辣,对权力欲望很大,但他在维护大局、知人善任、赏罚分明的关键问题上处理的非常好。 尤其在事关国家民族的生死存亡的立场上,表现的还是非常深明大义的。 他非常注重军事,重用将领,恢复工商税,也知道增加国家的收入等,还是有一定的才能的,但是说到底,魏忠贤还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唐剑秋也不多说,注视着这个做贼心虚小人。 也不知是不是被戳到了痛处,谢松寒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在发抖。 他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来个话,似乎是觉得理亏,反应过来后他彻底顿悟了,扯着其中的一个官兵就是一顿教训。 “你们几个都干什么吃的,赶紧把他给我绑了!” 明知对方身份还要将其强行拿下的,这恐怕是千古第一人! 他们哪有这个胆?就算有心的也只是上前走了几步,没敢亲自动手,因为他们清楚谋害钦差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哦?想绑我?” 唐剑秋一听可乐坏了,他似乎来了兴致,步伐优雅娴熟,待走到谢松寒面前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好大的胆子!” 唐剑秋抬腿就是一踹,他的力道好似一座高山从天而降,一脚就把这人踹飞。 “哎呦!” 谢松寒下意识的叫了出来,他的身体撞翻了小贩的摊子,里面的菜叶由于惯性四散而出,更有甚者掉了出来,撒了他一身。 至于这个菜篮子,狠狠地扣在了他的头顶,弄得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起身,好比那翻了壳的王八。 如此场面倒是有些滑稽,引得人哄堂大笑,尤其是那些被他欺负的百姓,甚至都要拍手叫好了。 要说周边的那些士兵也是个护主的,即便知道这就是一个毫不知耻的恶棍,依旧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向谢松寒靠拢并保护好! 被唐剑秋这么一踹,谢松寒这才一脸狼狈的起身。 他狠狠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殊不知对方一直紧盯着他。 唐剑秋剑眉一低,其眸如剑,一扫而过。 就在方才,他隐约有了一种想要动手的意思。 谢松寒却丝毫不怕,甚至口出狂言:“你们敢动我!纵使你是高高在上的镇抚使又如何?你敢跟魏公斗吗? 我警告你们,你们谁敢动我一下,那就是违抗魏公的意思!我看谁敢公然造反作乱!” 他的话语已经明了,谁要是敢靠近自己,那么随时都会掉脑袋。 周边那么些个锦衣卫明显有退缩的意思,他们可不想因此受到牵连,也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还算忠心的不畏强权。 唐剑秋可不吃这一套,这双犀利的眸子如鹰一般环顾四周,确认这个距离不会伤到百姓后眼神示意他们两个上。 得到命令的阿飞和方小渔在同一时间内朝着这些官兵冲去。 他们刚想动手,两人便以顺身来到他们面前,抬手就是一掌! 胸膛好似被流星锤击中了胸窝,他们实在却无法承受这种力道,纷纷倒地,发出惨不绝耳的哀嚎,而后打滚。 方小渔他们速度之快又岂是普通官兵能够捕捉的?就在这些官兵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已经被阿飞用手背刀打晕在地。 一具具身体倒下,谢松寒这才慌了神。 他意识到唐剑秋并非一般官员好糊弄,顿感猝不及防,于是趁乱四处逃去。 百姓哪里见识过这等血腥场面?纷纷四散而去,不敢久待,就怕误伤。 见这家伙企图逃走,唐剑秋一路追击。 要说这亡命之徒跑得还挺快,知道唐剑秋不会误伤平民百姓。 正是因为抓到了这个软肋,他来到了距离这最近的一家酒馆,直冲里屋,就怕被唐剑秋抓住。 谢松寒可管不了这些,推开这些碍事的百姓开启一路逃亡。 一路上他都不敢回头,抓着扶梯就噔噔噔爬上梯子,妄图借助高位建立优势给唐剑秋带来麻烦。 爬上梯子来到二楼转角处,他顺手抄起了一个废旧的板凳,狠狠地朝着唐剑秋砸了过去。 唐剑秋双手交叉一挡,长板凳因为无法承受这力道之猛,像是充斥着内力一般,当场撑破,化作碎片四散而去。 意识到此举没用,谢松寒索性一闭眼将梯子放倒,如此也能阻止唐剑秋,殊不知他太小瞧唐剑秋身手了。 就在唐剑秋伸手接住梯子并将其弃之一边之时,抓住机会的谢松寒就要翻身上楼继续逃窜,他又岂能放任这等败类逍遥法外? 若是不能将这厮绳之以法,他都愧对头上戴着的缨络帽! 唐剑秋腾身而起,直接使出轻功翻身上楼。 谢松寒一双腿跑得老快,唐剑秋便在后面追赶,整个画面好似猫抓老鼠,引得谢松寒砰砰直跳。 由于这家酒馆整体并不算大,谢松寒很快就被逼到了死路。 情急之下,他准备翻越栏杆躲避,岂料一个失误没能站稳。 谢松寒忽地脚底一滑,整个人便失去重心的掉了下去。 唐剑秋飞速赶往,岂料还是慢了一步。 唐剑秋这才刚刚碰到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摔下去。 由于谢松寒是面朝上的,从而导致掉下去的时候直接磕到了后脑勺,直接当场毙命,唐剑秋对此也是悔恨不已。 他一脸颓废的锤了一下支撑着这家酒馆的柱子,尽可能收敛手上的力度,避免把这家酒楼拆至散架。 清楚记得前世也发生过那样的事情,谢寒松畏罪自杀,而今世,此人竟因一时失误而役。 难道说……任由自己如何努力,终究难逃一死,甚至重蹈前世覆辙? 想到这,唐剑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霎时间,前世唐家灭门,兄弟被迫入狱,妻子遭受荼毒,自己人头落地的画面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而他似乎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死亡时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方才伸出去的掌心,空无一物,明明想着抓到些什么,可到头来还是空一场。 难道说任凭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事情发生,而这些人的生死,永远也改变不了? 不!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第二百一十二章 镇抚使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谢松寒一死,一众百姓无一不叫好,可要说最为头疼的人当属唐剑秋。 唐剑秋肉拳紧握,谢松寒跟魏忠贤乃是认识的,不然也当不上税收官一职。 可如今这人却因为一时之过当场陨命,由此可见事情的重要性,如此一来只怕是麻烦了。 想到这唐剑秋不禁感到头疼,在他的手上还没有掌握实权之前,万不能得罪了魏忠贤,不然大仇非但不能得报仇,反而容易将自己陷入万丈深渊! 见唐剑秋懊恼不已,姗姗来迟的方小渔赶忙问上一句:“唐大人,您这是怎得?不过是一个乡井流民,倒也不完全算是朝廷命官,您又何故如此心焦?” 袁杰后知后觉,他不禁触了眉头,说起话来更是直接,“要我说啊这人也是活该!谁让他做下这伤天害理之事,现在可好,遭报应了吧! 我说唐大人您也真是,又何苦为了这种渣子烦忧?你这不是拿别人的棺材抬到自己门前哭吗?” 起初他本来是想说这躺着的人又不是你爹,变成这幅德行实在不像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镇抚使,可仔细想想此话一经说出甚是不妥,还极有可能受到严惩,故而只能改口。 唐剑秋沉默不语,因为这事对他而言太过沉重,以至于不知该如何开口。 清楚记得距离这件事后没有多久,魏忠贤得知大怒,更是在义子的挑唆下当场免除了他典诏狱之便,还解了他的兵权。 甚至当着辖下锦衣卫所有弟兄的面实施严惩,并将他关押大牢惩戒,以起到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的作用。 若不是关系好的锦衣卫替他求情,迎接他的便是流放一年之苦! 那时候的他虽然还坐拥从四品之职,却因魏忠贤从中作梗干涉让他颜面扫地,从此无法在一众弟兄面前抬起头。 不久之后,他这个镇抚使一职就成了空有虚名,而没有实质权利的空壳。 察觉到了唐剑秋的为难,与他关系最为交好的阿飞不得不说上一句: “方礼义,你有所不知,此人名叫谢松寒,虽是一个小小的税收官,可上面认识的人物可不了的,乃是厂公魏忠贤!他可掌控了我们朝廷所有人的命脉呢!” “我管他什么胃咸胃酸的!且慢!你方才是说大太监魏忠贤!天啊!这样的人物…… 该死!休说朝中百官了,哪怕是寻常百姓听了这么一个名字都忍不住颤栗啊!这样的人一旦得罪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 方礼义越听越感到心慌,虽说他并没有见过魏忠贤,可他的本事早在十几年前就有耳闻,魏忠贤手段心狠手辣,那可不是常人对付得起的! 唐剑秋面色淡定,却也无法掩盖心中烦忧。 这件事已经发酵,很快就已经传入至皇宫,魏忠贤在听说了这件事后,眼里闪过算计之色。 要说他的确是很欣赏唐剑秋的,所以才会想着利用他,只可惜此人不能为自己所用! 而不能屈服于他的人就只有两种下场,要么苟延残喘的活着,要么死! “咱家听人说起谢松寒死了?还跟唐剑秋有关,我且问你,是也不是?”魏忠贤来到东厂后,揪着其中一个太监不放,非要问出个结果不可。 旁边的太监见面前这位极受陛下宠信的魏忠贤,眼里闪过畏惧。 出于本能,他不敢否认,忙跪下向魏忠贤行礼,“是……是唐大人有关!” “哦?唐大人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咱家现在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头疼!” 魏忠贤气愤之余咬紧牙关,这人可是他义子引荐的,而今谢松寒死了,那岂不是说明自家人用人不周,反遭外人荼害? 似乎是察觉到了魏忠贤的情绪或有不对,身边的太监不得不插上一嘴:“九千岁切莫心急,问题的关键在于谢松寒死了!” “这……九千岁,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唐大人啊!”先前唐剑秋遇到麻烦时替他说话的霍公公不得不说上一番软话,毕竟这是意外,谁也没有办法。 不过凭他了解,魏忠贤绝不可能会因此善罢甘休,毕竟这死的也是算是他的人,即便是唐剑秋那边俯首认罪只怕也来不及了。 “住口!” 魏忠贤勃然大怒,好似天子之威,这些个小太监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感受到对方的气场后,纷纷铺开面前长褂跪下以求对方饶恕。 “咱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唐剑秋他人呢!快快将他召回京来!” 魏忠贤越想越气,此事若是没有一个合理交代,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是!” 另一方面,唐剑秋正在斟酌如何化解此次危机,可谁想魏忠贤手底下的人传信速度如此之快! 这才没有多久,一个穿着铠甲的卫兵在拿到信后赶忙进来通报。 本着上下级之礼,他俯身跪下参拜,并将右手放到左肩汇报刚拿到的信件:“唐大人!魏公请您尽快前往北镇抚司会议厅议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心头一紧。 几人面面相觑,所谓议事就是追究责任,可如今魏忠贤已经传话,不能不去。 就算是为此逃避责任,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魏忠贤的人察觉,甚至还会落下一个畏罪潜逃的骂名! 危机还是来了…… 唐剑秋被叫来北镇抚司,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可在面对前世仇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牙痒痒。 身后跟着的是阿飞,本来他是不想将阿飞牵扯进来的,可他执意强求留下,唐剑秋见他如此忠心,也只能应了。 不过还是再三交代他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以免得罪了魏忠贤,到了那时,两人都会陷入两难之地。 阿飞尽可能克制内心的那份冲动,要是一怒之下不慎说错话,只怕会让唐剑秋陷入两难之地,到了那时也就糟了; 纵使唐剑秋一向对外冰冷惯了,可难免还是会有些焦虑。 魏忠贤像是感应到了来人一般,双手背于身后,不曾有回头的意思,对着唐剑秋就是一道命令: “跪下!”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事到如今还敢狡辩 面对魏忠贤滔天怒喝,唐剑秋肉拳紧握,他忍受着如韩信胯下之辱般的痛苦,双膝碰地下跪。 “在下不知究竟做了何等错事,让九千岁如此动怒。”唐剑秋好不容易才将这违心话脱出。 站在魏忠贤周边并将其保护好了的锦衣卫听了一脸惊讶,他们本以为唐剑秋进来会直接解释,而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此岂不是彻底惹怒了魏忠贤? 魏忠贤却是不屑于笑,他转过身来,指着唐剑秋鼻子就是一顿训斥: “好一个巧言令色的舌头!你没能完成抓捕汪化雨的任务也就罢了,如今还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唐剑秋,你可知罪了?” “下官不知,下官只知作为大明子孙,从不畏惧这些小人,何况下官所做之事并没错。” 明知自己是遭人诬陷,可为了能在魏忠贤掌控下活下去,他不得不苟延残喘。 唐剑秋义正言辞,可一向跟他作对的赵靖忠却看不下去了。 “魏公在此,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敢狡辩!” 眼下可顾不及上下级身份,对于他而言这就是嫁祸唐剑秋的大好时机,又怎能轻易放过? 他本来是想使劲往唐剑秋身上泼脏水的,可谁想事情却按照他意想不到的地步发展了。 魏忠贤听了忙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靖忠,别着急,先听听他怎么说。” 赵靖忠纵使心里有气,也不得不看在魏忠贤的份上低这个头。 即便心中有万般不爽,唐剑秋不得不强颜欢笑,假意道: “谢九千岁肯给下官一个机会。” 魏忠贤用责怪的语气,阴阳怪气道:“唐剑秋,你明知这人是咱家举荐的, 纵使他有万般不适也不该任由你动用私刑,大可带回金来惩治便是,怎可对税收官痛下杀手?” 唐剑秋问心无愧,这就是本就是意外,在场所有锦衣卫都可以作证,只是如今这些锦衣卫当中免不齐有人被收买。 若真是让他们替自己说话,只怕还会倒打一耙,到了那时只会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 “下官……” 唐剑秋正要抱拳回话,魏忠贤却示意不必再多说了 “咱家可听你手底下的人做了证,你为了谋一时之利,不顾他人生死,竟残忍将其推下了楼来,害得谢松寒当场殒命! 若是假死于你之手,只怕难辞其咎,索性做全了,干脆将此事推咎于意外,如此一来死无对证,你也可以就此官迁,岂不美乎?” 唐剑秋非常清楚,这一切全都是那些憎恨自己的人在背地里耍阴招,这恐怕全都是他们一手安排的。 可他手上又没有证据,又无法指认,若是一味的开口争辩,那更是口说无凭,如此反而更容易中他们的套,因为他们要的就是唐剑秋无法争辩! 赵靖忠见来了机会,更是不介意在原有的基础上添一把火,“九千岁,唐大人作为我们的镇抚使,纵使掌握诸多权利,也不该如此目中无人, 想必是到手的俸禄权益太多使得他忘了本心,万不得轻易放过了, 对您都是如此,他又有何颜面去面见皇上?唐大人如此嘴硬,眼中可有魏公您?” 赵靖忠此话已经明了,有道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就这么置之不理,天理难容! 他实在太了解魏忠贤的心思了,只要魏忠贤起了疑心,那就变成了他的利器,到了那时,想要惩治唐剑秋,更是易如反掌! 被赵靖忠这么一挑唆,魏忠贤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那种给人的感觉,恨不得把唐剑秋生吞活剥了。 唐剑秋全程没有说话,因为他清楚,越是着急就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甚至弄巧成拙,与其这样还不如坐观山虎斗。 以为唐剑秋无话可说,阿飞急了,他与唐剑秋本就交好,在这件事情上更是无法容忍,故而他质问起了赵靖忠: “够了赵靖忠!你被九千岁提拔,位居锦衣卫千户,又有何不满?唐大人不过是奉命去捉拿要犯,怎么从你口中变成了不知礼义廉耻之徒?” 魏忠贤没有办法得罪,难道他还得罪不起锦衣卫千户吗? 虽说此举容易以下犯上,极有可能被当场治罪,但是为了维护唐剑秋,他绝不后悔!因为他非常清楚唐剑秋为人。 只是此举恐怕会将自己拖入万丈深渊; 阿飞字字珠玑,每句话都说到唐剑秋心里去了。 就在方才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情,阿飞算是锦衣卫所有弟兄当中跟自己关系最好的一个。 面对阿飞一系列如暴风骤雨般的打击质问,赵靖忠顿时噎住。 他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眼像是被鱼刺卡住了似的,怎么也说不出话。 可若是让他一个字都不说,这心里的那股怨气也没法宣泄出来,更是难受得紧。 阿飞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他闷哼一声,极力隐藏着对赵靖忠的鄙夷,道: “枉九千岁提拔你为锦衣卫千户,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数落起了我们唐大人,当真是老鹰吃小鸡,鸡儿吃饱了, 有罪的人你不抓,反而借此机会弹劾起了唐大人,这是什么道理?” 赵靖忠顿时急了眼,赶紧使出偷换概念的招数:“阿飞!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六品,还轮不到你这么跟我说话!难道要本千户将你治罪不成?” “你还知道以下犯上?” 唐剑秋发出质疑,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仍旧沉着冷静,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引得一众锦衣卫发虚。 赵靖忠非但没有因此害怕,反而摆出理直气壮的一面,好似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那又如何?再说这人是奉九千岁之命去征收税的,这分明是税收的问题,跟唐大人您又有什么关系?” 唐剑秋一身正气,“谢松寒蒙九千岁恩典征税收,本镇抚奉命抓捕要犯,两者之间又有何冲突? 再说,即便没有九千岁的意思,只要出了人命,就跟北镇抚司有关系,所有作奸犯科之人,锦衣卫都有权捉拿。” 听到这,赵靖忠试图再次拱一把火,“这不就是唐大人您要的结果吗? 而今谢松寒已然当场陨命,可谓是死无对证,唐大人,您故意杀人就该严惩!否则要这朝廷律法有何用?” 第二百一十四章 认罪 对于这种货色,阿飞更是嗤之以鼻,说话间充斥着鄙夷,“即是如此,你可坦荡的问北镇抚司所有弟兄? 唐大人为人秉公守法,何时杀害过无辜之人?自唐大人从事锦衣卫一职以来,从不构陷一人!” 似唐剑秋这般坦荡公正的,朝廷中可谓是少之又少,多的是奸佞当道,而非外表所见那般光滑。 见这招没用,赵靖忠又换了一套说辞,“如果不处置唐大人,锦衣卫威严何在?这要是传出去,北镇抚司又有何颜面坐镇伏法?百姓又岂能服气? 只怕日后积民成怨,百姓揭竿而起,到了那时他们只怕他们会因此跟朝廷作对啊!” 这下魏忠贤也不得不慎重考虑了,他自然清楚此事若是没能做得周全,只怕是会养虎为患酿成大错的道理。 赵靖忠见魏忠贤已经起了疑心,可谓是尤其兴奋,更是借此机会乘胜追击:“即便他贵为锦衣卫镇抚使,可有些事情也是镇抚使没有办法干预的, 何况唐大人担任镇抚使不过一年之久,若是大动干戈,动用职权,此举反而容易落人口舌,我且问你是也不是!” 赵靖忠似乎料定了唐剑秋今日难逃一死,故而加重言辞,如此也好在魏公面前撑起颜面,更是让唐剑秋为此付出代价! 阿飞临危不惧,他上前一步,开启了如狂风暴雨般的输出: “既如此,那么我请问赵大人,你只是一个千户,以下犯上,凭什么身份干预执法呢?又是谁赋予你的权利,斥责唐大人的不是? 纵使唐大人真的有错,也不该是你这个做下属的来惩罚!” “你!” 赵靖忠彻底炸了,额头上的青筋瞬间爆起。 他承认自己数落唐剑秋是他的不是,可唐剑秋捉拿谢松寒,不幸致其身亡就是唐剑秋的不对,总不能说这是干预国事吧? 再说,阿飞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也轮不到他来处置自己! 然而,唐剑秋知道,越是大难临头就必须沉着冷静,保持耐心。 因为他已经被人盯上了,这种时候就该坚持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千万不能惹事了,否则问题将会变得更加麻烦。 唐剑秋刀眸一瞥,不经意地看向周边站着的一干锦衣卫。 场上所有人都各怀心思,就等看他笑话,除了一直力挺自己的阿飞。 魏忠贤却是不屑于一笑,他虽未过多言语些什么,可脸上充斥的种种表情就在说明赵靖忠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 这一点也不像他,如此以往,又怎能堪任大事? 赵靖忠作为他的义子,很快就明白了魏忠贤的意思,要说他也是机灵,关键时刻反应了过来,于是乎先开口打了个头阵: “要说这谢松寒也是可怜,他分明是合法处理税收,年纪轻轻却因税收一事当场殒命, 我对他虽然算不上了解,可他在任期间兢兢业业,每日如履薄冰,从不犯事,又何罪之有啊? 前几个月的税收都多亏了这位谢税收官,就算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就算他犯下的种种不公,也不该任由唐大人动用私刑, 最起码也要向魏公您禀报一声,您说是也不是?” 仅仅只是一番话就成功将自己的罪责开脱了,还顺便将脏水全部泼到了唐剑秋身上,甚至还在死者身上加大光环,相信这话一出,魏忠贤也必须考虑孰轻孰重了。 魏忠贤也清楚,用税收来换唐剑秋或许是有点不值,因为朝廷现在是急需用他的,可若是不能用之于行,那么他的颜面又该往哪搁? 见魏忠贤这般犹豫,赵靖忠急了,甚至不屑于颠倒黑白了起来:“九千岁,求您评评理啊! 谢松寒年纪轻轻,本有历练之处,有些事情处理得可能不是很妥当,或许行事上的确是有鲁莽之处,但也罪不至死啊!” 刚喊完冤枉,赵靖忠就开始人身攻击起了唐剑秋,甚至不惜不分青红皂白种种数落: “属下认为,唐大人一定是公报私仇,借着皇上恩宠为非作歹,更是不把魏公您放在眼里, 依我看,他这分明是不把百姓放在眼里,简直是罪大恶极!罪不容诛,恳请九千岁治罪!”正说着赵靖忠欠了欠身,由此表现对他的忠心。 魏忠贤却没有直接采纳赵靖忠的话,他看出来了对方的狼子野心,却又想给唐剑秋一个机会。 “哦?唐剑秋,咱家要听听你的说法。” 唐剑秋没有想到魏忠贤会因为自己太过镇定而给自己机遇,对此很是意外,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果断抱拳回话: “回九千岁,下官不过是奉命抓捕谢松寒罢了,他的死纯属意外,而非……” 还没等唐剑秋解释清楚,赵靖忠却听的头疼,他明知镇抚使是无辜的,却执意如此。 他认为,就算唐剑秋说的这些的确是事实,也不能忽视谢松寒对朝廷的贡献,何况还是他的义兄所举荐。 “可不管怎么说,唐大人都是杀害谢松寒的凶手!九千岁,请您一定要为谢松寒做主啊!” 说话的人是锦衣卫副千户,他不并不看好唐剑秋,赶忙赶紧站出来推波助澜。 他步步紧逼,要唐剑秋无论如何都要承担一定责任,否则无法向百姓交差。 这话一出,便有无数声音跟随。 一瞬间,周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众人各有分说,但大致相同,无非不就是要求唐剑秋伏法。 阿飞见了眼睛不由得向上一翻,他倍感恶心,只觉得这人臊得慌,寻思着这前面是有你爹还是你娘啊,怎么搞得好像跟死了他爹一个德行似的。 眼见两边越吵越凶,沉默已久的唐剑秋实在无法忍受了,突然有了注意。 尤记得前世的他,一个冲动之下直接拔出腰边绣春刀,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不轻,尤其是魏忠贤,可谓是谈虎色变。 那时候的他们都误以为唐剑秋这是要当场行凶,将魏忠贤死死的保护好了,怎料唐剑秋狠狠一丢,却只是扎在了支撑着北镇抚司的柱子上。 那时候的他给出的解释是:『如果我一心想要杀死谢松寒,我又何必把他追到二楼再给他推下去? 与其这样,倒不如像这把刀一样直接给他一个痛快!也好让他一刀穿心!』 这番言语掷地有声,既证明了他没错,又证明了他的能力,甚至乎容易让人频频点头,更是容易说的敌人心慌意乱。 这换做常人也就信了,可疑心病甚重的魏忠贤却是不信。 他为了排除异己不择手段,见唐剑秋如此便给他灌输了一个谋逆犯上,谋杀的罪名。 之后更是当着一众弟兄的面给他施加酷刑以示惩戒,让他镇抚使一职空有虚名,甚至还言语羞辱自己,而今他绝不能用同一种方式栽倒在这了! 每每想到这,唐剑秋就忍不住握拳,眼底藏着的恨意更深了。 他认为,与其咬死否认,倒不如干脆认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反将 此话一出全场一阵哗然,似乎不敢相信此话竟出于唐剑秋之口。 尤其是方才为唐剑秋说话的阿飞,他都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实在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啊! 魏忠贤颇感好奇,他顿时来了兴致,“哦?唐剑秋,咱家可有听说过你的名声, 据说你为人一向坦荡,非常看不起贪官污吏,从未杀过一个手无寸铁无辜之人,而今却残忍杀害了征税官,倒是有些稀奇, 咱家问你,此人又身犯何罪,让你不得不奋而暴起你杀人啊?” 唐剑秋咬牙,浑身正气凛然,只得闭着眼睛说起瞎话:“下官之所以将他推下楼来,是因为这厮不听魏公之言,强行增款收税残害百姓,以致百姓叫苦连绵!” “有这事?” 正说着魏忠贤瞟了一眼赵靖忠,显然他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 正是这个不经意的一瞥,让那些本就做贼心虚的锦衣卫一阵后怕。 突如其来的反转倒是令赵靖忠措手不及,他实在不知唐剑秋这么做究竟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唐剑秋见魏忠贤稍微放下警惕,忍受着万般耻辱,虚情假意地说起了魏忠贤的好话以金蝉脱壳: “当地百姓都在传魏公您的好名声,试问世人,九千岁威名谁人不知?当地还设立了您的庙宇,这不是因为他们仰仗着您吗? 这等殊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尤记得散州受灾时,九千岁您曾下令“免除赋税、由内库拨款赈灾”, 天底下似魏公这般体恤农民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是值得称道的, 可此人却仗着职业之便,更是仰仗着您的羽翼行不耻之事,竟不顾百姓生存之难,实施高价税收,百姓实在无法忍受,以致民怨四起, 一旦外人得知将会有损九千岁的威名,下官也是怕会折损了您的名声,一番权议之下,这才将其推下, 在下也知此举会对当地百姓有多不利,可一想到会因为这样一颗老鼠屎损害您的威名,下官实在无法忍受, 凡此种种,下官又岂能不担忧?一番衡权利弊,下官宁可独自忍受担任骂名,而不让九千岁承担分毫!如今卑职已然知罪,恳请九千岁责罚!” 正说着唐剑秋低下头来,言语之间愤慨激昂,给人一种为魏忠贤着想的衷心下属感觉。 他几乎都快要把嘴皮子擦破了,对于他而言,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虚伪,可又不想因为自己的眼睛露出破绽,只得装作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也好让魏忠贤消除疑虑。 魏忠贤怒眉横起,随意的唤了一个锦衣卫过来。 这人就好似出粗活丫鬟一般,每一个动作表现都显得很是恭敬,就差俯身趴下给魏忠贤当板凳坐下了。 也不知魏忠贤低声跟他说了些什么,跟他传话的锦衣卫硬是凑着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似乎是觉得一个人的证词还远远不够,魏忠贤又随意地叫了几个人,他听了以后连连点头,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丝丝笑意。 “他在南直真是这么说的?” 似乎还是有些不信,魏忠贤非要亲自确认一番不可,可那些他所信任的锦衣卫表现如出一辙,纷纷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头。 听到这魏忠贤这才放了心,原有的戒备随着眉头一紧而松。 原有僵硬的气氛得到缓和,唐剑秋非常清楚,这里到处都是魏忠贤的眼线,哪怕随意的一句话都会被人听了过去。 由此可见他先前在街市那头说好话还是有用的,不然将会重蹈前世覆辙。 魏忠贤略带欣赏地冲着他点了点头,“想不到唐大人如此深明大义,倒是咱家误会你了,” 而也就间接证明唐剑秋说的话是可信的,他相信唐剑秋在民间已经收集了证据。 如此也能证明这是谢松寒假借自己的名义,违法在先,就该受罚,可现在人已经役了,此事自然是不了了之的。 “唐大人,快快请起!” 要说这魏忠贤还真是笑面虎,上一秒还一副雷霆震怒般的表情,下一秒就温和转晴了,忙上前将唐剑秋从地面搀扶起来。 “九千岁不怪罪卑职?” 唐剑秋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魏忠贤,他如闻特赦,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感激,好似这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般。 当然,摆出这样一副表情他自己都觉得恶心,因为面前站着的人正是他的仇人,可在未能收集他的罪证之前他只能选择隐忍。 “唐大人先请入座才是。” 魏忠贤似笑非笑,忙着请唐剑秋先行坐下,并额外允许他坐在自己身旁,由此可见他对唐剑秋有多器重。 “谢九千岁赐座!” 唐剑秋抱拳,在魏忠贤的允许下他坐了下来。 魏忠贤倒是满意,那赵靖忠见了又岂能服气? 他对唐剑秋早已是恨之入骨,如今义父居然这般款待,但真是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 他本就为此感到不满,岂料魏忠贤接下来说的一番话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要我说唐大人非但没有罪,反而应当犒赏!” 这一下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赵靖忠如遭雷击。 本以为能够借此机会狠狠地惩治唐剑秋一番,岂料非但没有让他落个悲惨下场,反而还因此得到了九千岁器重。 再看那阿飞,这才明白唐剑秋这么做的目的,感情这是借刀杀人啊! 此计甚妙! 他不得不暗中为唐剑秋竖起大拇指。 “义父!” 赵靖忠情急之下这才喊了出来,殊不知在官场上,魏忠贤极为忌讳对方直呼义父二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徇私枉法,如此岂不是有辱他的美名? “赵靖忠,注意你的身份!” 魏忠贤勃然大怒,赵靖忠面色惶恐,忙俯身跪下赔罪。 这一波唐剑秋绝地反杀,既把自己的罪名撇了个干净,甚至还因此得到了魏忠贤器重,至少对于唐剑秋而言并不完全算是坏事,至少还有一点时间。 “是,九千岁,属下知罪!” 迫于无奈之下,他只能认了,不过他发誓,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一定会让唐剑秋付出代价! 魏忠贤冷冽又厌恶的瞪了他一眼,愈发觉得这个义子没用了起来,但凡他有唐剑秋一半机敏,他也不会如此。 “唐大人此番前往南直可谓是辛苦了,来人,把东西抬上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离间 “遵命!” 在魏忠贤的挥手示意下,一名官兵转身离开。 不多时就见到他捧起一托盘大的箱子,走起路来亦是沉重。 魏忠贤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把箱子打开,官兵不得不照做,映入眼帘的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三十个白花花银元宝。 如此宝藏,都让一向好慕虚荣的赵靖忠看直了眼。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想着此等宝物若是能够归自己所有该有多好。 此话一经说出,赵靖忠美梦破碎,魏忠贤开口了:“唐大人,这是咱家犒赏你的,你可得好好干啊。” 正说着魏忠贤伸手拍了拍唐剑秋的肩,唐剑秋只得假装财迷,露出一副欣喜的模样。 那种给人的感觉,好似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金银珠宝般,忙屈膝半跪谢恩: “谢九千岁犒劳!下官一定倾尽全力而为。” 唐剑秋言语之间充斥着感激,可话外之意却耐人寻味。 他知道仗着自己身为镇抚使这一身份,想要处置赵靖忠是容易不错,可赵靖忠背后仰仗的人正是大太监魏忠贤,纵使他有天大的本领也弄他不得。 除非有什么办法使赵靖忠地位窘迫无法自保,当然,最终能让这个做厂公的魏忠贤也无法护他周全那自是为好。 不然到了那时,即便真处理了恐怕还会引起魏忠贤不满; 唐剑秋离开后,作为指挥使的田尔耕甚是不解,似乎认为这并不符合魏忠贤作风。 “义父,您真的就这么放了唐剑秋?” 面对田尔耕发出的质疑,魏忠贤却始终持着冷不丁的态度,道: “不然呢?以骗人之心行事成功,不过是傻子遇傻子,自欺欺人而已。” 赵靖忠不明所以,一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不得不开口问上一句:“义父,您究竟什么意思?” 魏忠贤回眸看了他一眼,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往前走,不禁发笑: “尔耕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所谓表象是假,真相藏心,世间百态,无非欲望与利益的轮回, 此人甚是聪明,巧用心机,与咱家倒是有几分相像,纵使他唐剑秋才识过人,又岂能逃得过咱家的眼睛?他唐剑秋所为,以为我真的不知?” 魏忠贤身影逐渐向前走去,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不禁驻足回头:“对了,唐剑秋这事那可不能这么算了,千万处理好了, 咱家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你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应严格律己才是,作为一官之长,要的就是赏罚分明,万不可让手底下的人居功自傲了。” “是,田尔耕明白。” 田尔耕不得不深吸一口气,魏忠贤这人未免太恐怖。 只要对方有心,哪怕不经意的一个动作都会被对方捕捉,丁点小心思都会被看得清楚,如此倒是有些麻烦,看来做事得要格外小心才行了。 唐剑秋暂时摆脱了危机,可他不知道的是,眼下还有更大的棋等着他去下,而摆在面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扛住田尔耕施加的压力; 次日一早,田尔耕忙着叫唐剑秋来镇抚司会议厅,特请他来商议要事,唐剑秋不敢不从。 待到他抵达之后,却发现镇抚司下辖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乃至十四所千户和副千户全来了,且无一缺席。 就连身为南镇抚司的刘乔在听闻这一事后,也在田尔耕的示意下赶往至北镇抚司。 只有那百户,试百户,总旗,小旗以下并未到来,换句话而言就是低于正六品之职没能抵达。 还从未有如此之多的锦衣卫高官会合,除非有什么大事才会一同协商,可如今是何情况? 可如此阵仗,实在令人难以琢磨。 还没等唐剑秋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田尔耕却阴阳怪气了起来: “剑秋,你身为镇抚使,职权之大,即便是我这个做指挥使的在有些事情上也不能出手干涉,若是没有记错,今天北镇抚司应该轮到你执勤吧?” 唐剑秋微微顿住,明知面前的人来者不善,却又不得不如实去说:“是的,指挥使,敢问有何吩咐?” “你作为镇抚使,恰巧今日又遇到你执勤,若是手底下的人犯了错又该如何处置呢?” 田尔耕戏谑一笑,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唐剑秋心头一紧,而他也只能暗叫一声不好。 虽不知田尔耕此番究竟是何用意,唐剑秋还是如实说了:“回指挥使,违者应当按军法处置。” 田尔耕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他连拍手叫好,“如此甚好!阿飞是你手底下带出来的兵吧?” “正是,敢问阿飞可是犯了什么错?” 通过对方的语气,唐剑秋能从中大概猜出一两分,许是阿飞干了些什么糊涂事让田尔耕抓到了,不然不会如此动怒。 见唐剑秋如此,田尔耕也没有跟唐剑秋绕弯子,索性唤了起来:“把人给我带上来!” “是!” 在田尔耕的授意下,两个锦衣卫校尉以一左一右的方式将阿飞押了上来。 也不知是不是昨晚他喝的太醉,以至于到现在都有些不清不楚,不过人还是能勉强看得清的。 赵靖忠见了眼里闪过一丝鄙夷,甚至乎以手为扇,很是嫌弃的扇了扇,只觉得有些味冲,仿佛闻到了股尿骚味。 阿飞的视线产生了短暂的朦胧,不过很快的就得到了聚焦。 “唐、唐大人,还有指挥使和佥事大人……连刘大人也来了,嗝!你们怎么都来了? 哈哈哈,来的好啊!都快来和我喝上几杯!”阿飞傻里傻气的说道,这番模样倒有些地痞流氓的气质了。 一众锦衣卫或多摇头,不知是怜惜还是觉得阿飞这人太过愚蠢,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还如此不明不白。 要说这田尔耕好生得意,种种表现就好似当今皇上亲临,目中无人道: “你可知他昨夜酗酒还把人给揍了一顿,如此寻衅滋事,实在辱没了我们锦衣卫门风!而今此事已经发生,无可挽回,你这个做镇抚使的得有个表率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观刑 唐剑秋自知理亏,明知这就是对方下的套,还得往里边钻,只得向田尔耕行半礼以赔不是,“属下管教不严,还望指挥使治罪!”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阿飞如此仗义,多次帮过自己,而他也不是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只要能帮还是会尽力帮的。 田尔耕却摇头,似乎对这样一个结果并不满意,“唐大人,本指挥的意思你误会了,治下不严的确有你一份责任,可饮酒一事也不能完全怪你, 毕竟北镇抚司并没有明确规定不能喝酒,但是如今起了内斗互殴一事,你不能不管,不然让一众弟兄学了去岂不让人看了笑话?” 田尔耕话里话外都在说唐剑秋的不是,而他也只能选择背负这份屈辱,欠身回话:“指挥使想如何?” “不是本指挥想如何,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记得你刚才说过,违者应当按军法处置,可是如此?” 他如此对待唐剑秋,其中一分比重是为了发泄私欲,因为魏忠贤似乎已经开始器重起了唐剑秋。 长此以往,那么他的地位岂不是更高?到了那时自己又将处于何等之地? 指不定哪天这个指挥使的位置就给唐剑秋坐了,他必须重新得到魏忠贤恩宠才行! “是……” 唐剑秋顿时没气了,于情于理的确如此。 因为阿飞不慎闯下大祸,他实在没有办法据理力争,若是帮他揽下这一骂名,只怕他们两个都会落个不好的名声。 赵靖忠倒是得意,他清楚知道唐剑秋为人,就算不能理解他们兄弟之情也得把他恶心的够呛。 再说,田尔耕此举也是在帮自己泄愤了。 再看那赵靖忠无比得意的眼神时,唐剑秋就已明白,这全是赵靖忠一己设计! 此番来议事厅找茬就是在公报私仇!好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 想到这里,唐剑秋怒火中烧,此事无论是做与不做,他都难逃其咎,这家伙好毒的心啊! 唐剑秋愤恨之余而又无力,为自己没能救下阿飞而懊恼。 田尔耕顾不得唐剑秋多想,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 “既然是你手底下带出来的兵出的问题,那么就由你这个做镇抚使的亲自执行,杖责四十略施薄惩!” 好一个略施薄惩,要说这田尔耕也是够阴损,竟然让唐剑秋亲自处罚自己这个要好的兄弟,他又岂能忍受? 他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可在对上田尔耕的眼神时硬是把要说的话说了进去。 这并不是因为他惧怕,而是他清楚当下局面,若是公然开口向阿飞求情半个字,那么他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遵命!” 唐剑秋也只能打碎了牙吞进肚子里,他忍受着万般屈辱。 正当他准备领命杖责阿飞之时,赵靖忠却从角落里面拾起了水火棍,并将其送到了唐剑秋面前。 唐剑秋面色一怔,想不到他们准备的如此齐全,看来这一切全都是他们安排好了的,连执行军法的水火棍都一同带来了。 “唐大人,接手吧。” 赵靖忠挑了挑眉头,好似站在高处俯看着芸芸众生,连唐剑秋在自己面前都变得渺小了起来。 他倒是准备的齐全啊; 唐剑秋手背凸起青筋,一脸不愿的握住水火棍,缓步向被二人架住的阿飞走去。 田尔耕冲着唐剑秋喊话,似乎认为这样的力道还远远不够,故意加重了原有语气: “本指挥知道你跟阿飞是非常要好的兄弟,一时间也下不了手,这才准备一二,此举不过是怕你一时找不着军棍罢了, 至于这下棍时是轻是重,执法是虚是真,那我可就无可奈何了。” 田尔耕话里话外都格外带刺,全都在数落唐剑秋的不是,但他也绝对不是因为那件事情记恨上了唐剑秋,只能说这是一个导火索。 他尽可能克制停下的冲动,田尔耕说话的声音更是大了几分: “赵靖忠,此事你负责全权盯着,不得有半点马虎,事后必须通报全军,若是敢谎言不报,一律按军法处置!” “下官一定如实禀报!” 那一刻的赵靖忠兴奋的像个孩子,他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就不信他唐剑秋真能对自己的弟兄下死手。 “哦,对了,这里所有从五品以上的锦衣卫将领都过来观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违反军规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正说着田尔耕便下去了,他并不是想就此结束闹剧,而是想在暗地里看看,唐剑秋在对待自己人的时候,又是否能像从前那般坦荡,做个公正无私的镇抚使。 田尔耕一番训斥之下,唐剑秋已然走至阿飞面前,明明尽可能放慢脚步,可忽地发现,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追暮……你信我,我虽然糊涂,但真没想喝!是他们硬要……” 阿飞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即便现在的他算是半醉,多少还是有点清醒的,可不想很快就被唐剑秋打断回话。 “我知道,让你少喝酒你偏是不听,而今可好,摊上事了吧?” 事到如今唐剑秋也只能丢出这么一句话,因为他知道多说无益,还有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那又如何?我阿飞行的正坐的端,从来就没有惧怕过!唐大人,你只管打就完了!就当给我醒醒酒,我阿飞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绝不吭一声!” 阿飞低头认命,又不是没有挨过揍,他也清楚明白唐剑秋为难之处,便让他放心去了,而他绝不怪唐剑秋。 唐剑秋暗自伤神,无论这家伙说的是醉话还是心里话,多少还是会让他心里过意不去的。 唐剑秋肉拳死死握住,手指甲都快要镶嵌进血肉里了。 他咬紧牙关,艰难的开口道:“所有锦衣卫将领,原地观刑!都给看仔细了,这就是违反军令的下场!” 他说这番话也是鼓足了勇气的,他宁可一人承担八十大板,也不愿背负这种煎熬。 赵靖忠倒是得意,许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了,他总想着有一天唐剑秋会栽到自己手上,没想到会这么快。 在众人的注视下,阿飞解开了束缚着衣袍的带子。 他先是褪去了外衣,再解开了剩下的那些,直到把里衣脱去的那一刻这才停手作罢。 他很是知趣的趴在了凳子上,露出了古铜色的后背,像是蝴蝶翅膀般健美,而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来呀,动手啊!观刑啊!观刑!哈哈哈!快来啊!” 为了不让唐剑秋太惭愧,阿飞不得不装疯卖傻了起来,给人一种喝醉酒的疯汉之感。 周边围着锦衣卫副千户以上的降临,每个人都揣着不同的心情,要说最痛苦的莫过于唐剑秋。 “事到如今还敢嘴硬?你们几个都给我瞧好了!无论是谁,只要触犯了军法,一律严惩不贷!” 第二百一十八章 求情 在那之后,唐剑秋举着水火棍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输出。 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像是在对付一个罪大恶极的囚犯,一棒接一棒,每一顿下去都把阿飞打疼的面容狰狞。 他尽可能忍住不喊出声,可谁知越到后面越是无法忍受。 那种感觉,像是火烧,又像是一大群蚂蚁在啃食着自己的后背,难受的紧。 他死死握拳,尽可能将疼痛集中在手上。 本想着稍微忍一下,可谁想唐剑秋力道之狠无可言喻,他再也没有办法逞强了。 他像是一只濒临死亡的麋鹿,承受不住打击,疲惫的倒了下去,险些就没有因为过于疼痛晕了过去。 其中一名千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赶忙向阿飞求情:“且慢,唐大人!可否下手轻些?看在他为您效劳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这么下去,阿飞他实在受不住啊!” “是啊!” 另一名锦衣卫不得不附和一句,他们纷纷向阿飞求情,皆认为唐剑秋下手实在太重,连他们这样的糙汉都无法忍受。 田尔耕此举其实就是在试探唐剑秋,如果唐剑秋手下留情,那他一定是在培养着自己的势力,甚至于徇私枉法。 于公于私,他都有权处置唐剑秋! 假若真是如此,日后他在北镇抚司的地位可想而知,唐剑秋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必须秉公执法,哪怕是下手轻了也会被人诟病遭人数落! 见唐剑秋不为所动,与阿飞关系还算可以的锦衣卫,不得不开口替阿飞求情:“是啊,唐大人,您这样未免太严苛了, 反正这会儿指挥使也不在,即便您下手轻些只会使也并不知情,我们几个嘴巴都牢靠一些,再说,谁人又没有犯过错?略施薄惩便是, 大家都是兄弟,哪个没有过闪失?恳请唐大人服个软,下手轻些。” 就在方才唐剑秋动了恻隐之心,因为他知道田尔耕不在,若是能赖于充数这是最好,也能少受些苦头,可良心告诉他不能。 何况,那赵靖忠想必会借此耍滑,甚至乎大做文章! 人人都会犯错,不要说他们了,就连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也犯过过错,有些时候,执法严酷也是必要的,不然人人都会钻这律法的空子! 唐剑秋咬紧牙关,尽可能克制内心那份最为真实的情绪,放声喝道:“够了,不必再说了!诸位兄弟说的在理,有些事情的确情有可原,可该打四十下就是四十下,一个都不能少!” 众人大惊,即便他们知道唐剑秋就是在世阎罗,可没有想到,在情同手足般的弟兄面前仍旧面不改色,好似躺着的并不是要好的朋友,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小人! 这会儿阿飞即便是喝得再醉也该醒酒了,但是他也是够爷们,疼就忍着,只要自己不吭声,谁也不知道自己疼。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喊出声了只会让唐剑秋更愧疚! “继续打!” 唐剑秋怒喝一声,然而,没有人察觉到,唐剑秋握着的水火棍隐隐颤抖,尤其看到那伤痕累累的后背,还有些许血迹冒出,更是有些于心不忍。 风沙入眼,唐剑秋咬紧牙关,他强忍住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情绪,只得闭着个眼睛,将剩下的十几棍打完! 对于唐剑秋的种种表现,赵靖忠倒是表现出不屑。 对于他而言,这不过是妇人之仁,摆出这个样子实属做作,不过是给外人看的罢了! 他愈发感到不爽,别看唐剑秋这副德行,好像使了很大力度似的,这手下使的全都是虚呼劲,想必是棍下藏私! 至于这棍是真是假,是实或虚,明眼人自然是能看出的,可赵靖忠非要挑这个刺。 虽然他没有直接明说出来,可脸上的表情却明显出卖了自己,他对唐剑秋可以说是恨的牙痒痒。 田尔耕正在暗处观察唐剑秋,以看他是否有徇私枉法之嫌。 见唐剑秋如此果决,田尔耕也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对他也是愈发认可了起来。 只有挨过军棍的人可以体会,别看他现在意气风发,年轻的时候也曾是锦衣卫中争抢着要杀的人物,而这也意味着他没少被罚过,这种滋味它是最有体会的。 好容易等到四十个军棍下去,唐剑秋停手作罢。 由于唐剑秋下手力道实在太重,以至于阿飞硬是疼得当场晕了过去。 周边的人可谓是敢怒不敢言,连小声议论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们太清楚唐剑秋的为人了。 唐剑秋眼里闪过焦急之色,不过很快的,这份情绪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见这些人是没什么事干的,唐剑秋眸光幽冷,冲着他们吼了一句:“行了,兄弟几个都散了吧!辛苦指挥同知,锦衣佥事,南镇抚使。” 唐剑秋抱拳欠身,他尽可能克制内心的不快,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刘乔等人点头,其余的几个官阶较为低的,见没有热闹可看也不会继续看下去,就怕被唐剑秋叫住,当场安排他们任务。 众人识相离开,唐剑秋喝散众人后赶紧跑了过去,看到面露虚色的阿飞内心更是懊悔不已。 唐剑秋二话不说,俯身将阿飞背了起来。 他要亲自送阿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 唐剑秋揽过阿飞修长的双腿,背着他就往自个歇息的卧房,也许是因为有些不习惯,也有可能是唐剑秋走起路来有些颠簸,阿飞迷迷糊糊的醒了。 他正要张嘴出声,可面容几乎都快要疼得拧在一起了,他感觉到了背后一团火烧,像是骨头断裂了一般疼痛。 “嘶……追暮,你下手未免太狠心了吧?” 唐剑秋沉默不语,他自知理亏,也清楚知道自己下手太狠了些,弄得他身上全都是血。 “追暮,你要不先放我下来吧?我……我能自己走的,不然……让赵靖忠从中挑唆,又该说你中饱私囊了。” 阿飞面色憔悴,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在为唐剑秋考虑,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他更加懊悔。 “他要爱看就尽管让他看去便是,反正打军棍的时候我可一个都没少。” 第二百一十九章 阋墙 在法理上不得留有私情可言,可在私底下他们还是朋友,是兄弟!日后世上只要有他需要,他定会帮忙! 将阿飞带到落脚处后,唐剑秋不好让他坐下,只得让他先趴在桌上,而他则匆忙地唤华玉娘过来上药。 华玉娘在得到唐剑秋指示后没敢怠慢,赶忙拿着木匣药箱进来,顺带关上了大门。 眼看阿飞伤得如此严重,华玉娘没敢怠慢,赶忙从木匣箱中取出药来,樱桃小口时不时张嘴骂着: “究竟是何人,下手如此之狠歹毒,若是力道再狠些,只怕是要见到森森白骨了。” “我干的。” 唐剑秋自知理亏,不过还是坦荡的承认了下来。 其实他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的,可又不能做的太明显,只得拿出一半的力道,可没想还是将他伤的这么重。 “唐大人?” 华玉娘瞪大了美眸,虽说她跟唐剑秋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多少也有点了解。 感情他还真是百姓口中的那个阎罗,连自家兄弟下手都能如此之狠! 不过有件事情是她反应过来了的。 华玉娘略显尴尬,就在方才她脱口而出歹毒二字,如此岂不是在间接性说他不好? 眼下也没有功夫说些闲话了,华玉娘将研制好了个药膏涂抹在阿飞身上,可是一想这才刚一接触,阿飞的身体就因药物刺激下意识动弹了起来。 那种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座倒过来的桥,拱的那叫一个厉害。 “嘶!华先生,您下手轻些!” 眼下也没有外人了,他倒是可以尽情喊疼了,在这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里,他变化出了十几种表情, “阿飞大人,我已经下手很轻了,只是门生有一事不解,纵使阿飞大人有错,唐大人也不该如此之狠才是。” 华玉娘并不了解案发情形,这才数落起了唐剑秋的不是,可唐剑秋又哪里不知?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他万般愧疚。 阿飞好不容易才喘上一口气,见这两人似乎是闹了矛盾,赶紧劝上一句:“华先生误会了,都是赵靖忠那狗入的逼得!” 他表面上并没直接喊疼,嘴上却无休止的骂骂咧咧了起来:“他娘的,赵靖忠这个遭瘟的奴才,天生的杂种!等到爷爷有出头之日,看我怎么弄死他!嘶哎哟哟,疼疼疼!” 纵使阿飞再怎么愚钝,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越想越委屈,唐剑秋也是没有办法,因为那是田尔耕的命令,他不能不听,至于接下来阿飞打算如何对待自己他都能接受。 “阿飞兄弟,你好生歇着,从今日起尽管待在这好生养伤,我会让华先生照顾你。” 华玉娘点头表示服从,为唐剑秋这样的人效劳再苦都是值得的,何况对于她来说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明日就就轮到小的执勤了。” 这才是阿飞真正纠结的地方,他可不想做一个玩忽职守的人。 唐剑秋却示意不必揪心,“别管那么多,我会派其他人处理,俸禄的事情你别操心,照拿不误。” 听到这,阿飞两眼放光,可他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将心中的那份顾虑道出: “这是您休息的地方,小的又怎可私自占有?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试百户,在这待着又像什么话?岂不让外人看去了笑话?” “不必多说了,他们要笑尽管笑去,你只当这是自己家,尽管住在这里。” 阿飞双眸触动,愈发觉得唐剑秋这人可靠,弄得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为好。 正是因为唐剑秋如此才会让他很难不为对方卖命啊。 “唐大人,我并不怪您,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切全都是赵靖忠的主意!他……他是想让咱们反目!这个狗东西!嘶哎呦哟……” 上一秒他还在那里叫骂,下一秒却因为背上的伤疼的嗷嗷直叫,再加上这个药的力道实在太猛了,弄得他有些不痛快。 关于这点唐剑秋自然清楚,“我知道,那家伙就等着看我们兄弟阋墙,可越是这样就越不能让他得意!” “追暮,能认识你这样的兄弟,就是死也知足了!”阿飞尽可能挤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可对于唐剑秋而言确实埋在心中那根刺。 前世阿飞也说过一样的话,并且做到了。 那时候的他一定很无助吧? “行了,你好生歇着,华先生,有劳了。” 唐剑秋将华玉娘视作自己的恩师,故而行了半礼,华玉娘面色惶恐,像是看到了宝贝摔碎的瞬间,赶忙摆首说不。 “唐大人您太客气了,门生不过是布衣之身,万不可劳大人您行此大礼。” “先前我就说过,你就是我的良师益友,学生对恩师行礼又有何不妥?何况这是私底下,华先生不必拘束,阿飞这就承蒙你照顾。” “还请唐大人放心,阿飞大人这边有我,您尽管放心去吧。” 唐剑秋点头转身,一袭红袍走出了大门。 然而,赵靖忠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精心策划的谋案非但没有破坏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反而让他们之间的情谊更加稳固; 继此事件过后,事情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待到阿飞痊愈的差不多之后,已然过了十八余日的时间,好在这京城之下还算安定,近日来并无大事发生。 要说这会儿的阿飞可谓是脱胎换骨,这走起路来可谓是健步如飞,先前重伤再身的他可谓是叫苦连天,其下场又怎能用惨字形容? 锦衣卫一干人等前往街市巡逻,以防有不法之人钻个空子,对当地百姓不利,时而环游,可又以防队伍过长浩浩荡荡,容易打草惊蛇,索性兵分几路让他们去了。 唐剑秋倒没想穿着官服,索性换上江湖人的打扮掩人耳目。 他身着一袭黑袍,袍角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与尘世隔绝,面容在斗笠的遮掩下隐藏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仿佛能看穿一切。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身后跟着的阿飞却有些不老实了,眼神不自觉的朝着人家姑娘身上瞟,还时不时的坏笑一声。 要不是因为有要事在身,他定会前往听香楼找几个漂亮姑娘调笑一番,在听那悦耳如铜铃般的笑声,更是让人心窝痒痒! 见他这般不正经,唐剑秋冷眸一暼,虽说这人有七情六欲,可在这正经事上没想到他还能这么不老实,以至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第二百二十章 你觉得我会信吗 阿飞后知后觉,险些忘了他们来此地的重要性,这才赶忙上前,顺手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嘿嘿坏笑。 “唐大人,又不是什么要紧事,您又何故走的那么快呢?” 阿飞只得赔上笑脸,他自然清楚自己这么做有多不合适,可如今非比寻常。 “你的眼珠子可要掉出来了。”唐剑秋恨不得给他一个白眼。 面对唐剑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阿飞尴尬一笑,忙搓手讨好。 “小的再也不敢了。” 然而,他嘴上这么说,可是这双眼却贼溜溜如猴,正不听使唤似的放到那身材窈窕,体态纤细的姑娘身上,想来也有几分快活。 就在这时,一众百姓像是那惊弓之鸟,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纷纷向西边跑去,连手上的摊子都顾不上,只求一饱眼福。 唐剑秋皱眉,还从未碰到过这等稀奇事,故而问向身后的阿飞: “恁地都跑西边去了,那里住的又是什么人物?竟引得如此之多的百姓前去围观,莫非有什么人卖艺不成?” 阿飞一副小厮的打扮,见唐剑秋问话,便如实说了:“实不相瞒,这西边倒没有什么稀奇事,不过是一座荒废多年的庙宇,以前倒没这么出众, 真正让人感到敬畏的是,据说这段时日,庙中出来了个厉害人物,小的也听当地百姓说起,此人无所不知,这算起卦来灵验的很呐!” 听到这,唐剑秋倒是来了兴致,他对这背后之人亦是产生了几分好奇,“这庙里供奉的是何人啊?” 阿飞拍手,走至唐剑秋身前,忙说起了好话: “哎呦,大人,这您可就问对了!这庙宇里面供奉的并不是什么漂亮仙女,而是永垂不老,掌握着千古奥妙的一个老神仙!” 他的话语之中夹杂着兴奋,其中不乏有的敬畏之意。 这换做其他人或许也就信了,可唐剑秋却非同寻常,原有的好兴致也在这个瞬间一扫全无。 “老神仙?不过是神棍罢了,本镇抚可不信。” 唐剑秋正欲离开,阿飞却像个护犊子的牛儿,忙拦住他去路。 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上一句:“大人,您信也好,不信也罢,可最为重要的,那人占卜算卦非常狠辣, 此人据说算的非常灵验,那人姓谁名甚,什么来路之类的全都算得很清楚。” 唐剑秋很是随意的回了一句:“这有何难?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不亚于给阿飞浇了一盆冷水,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唐大人此言诧异,这来都来了,不妨过去看看?” “没兴趣。” 唐剑秋口吐冰寒,本打算往南去巡视,可谁想阿飞却提议要看个一二,并再三恳求。 耐不住阿飞的性子,算一算还有时间,索性应了,于是让他带路,他对庙宇那事可不熟悉。 阿飞兴奋之余忙答应下来,说话间客客气气,赶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思唐剑秋快些过去。 然而,就在唐剑秋路过一家不大的客栈时,一个道士模样的老者却和他擦身而过。 道士一脸惊讶,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望着唐剑秋远去的背影,他不自觉的喃喃道:“怪哉!这世上又怎会有两条命格的人?” 在阿飞的带领下,唐剑秋见到了如群潮般的画面。 霎时间,整座庙宇几乎都被人海填满,到处都是人挤人,想进去看个痛快倒成了一件难事,如此倒是有些麻烦。 好容易才穿过人群,见到了那阿飞口中的老神仙。 此人穿着奇装异服,上面绣有各种纹路的图腾,似这等装扮倒是增添了神秘之感。 周边更是在他的一番念叨下,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氛围,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一众围观的人对他产生敬意。 那人振振有词,一众百姓更是对他敬佩不已,仿佛在这个老神仙的庇佑下,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紧密相连。 也正是因为这股未知力量产生,才会使得他们更加信赖。 法师却像是没有看见这些人为他欢呼雀跃祈祷的画面似的,一个劲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他高举着手上的法杖,嘴里振振有词。 法师嘴里时不时的念叨着一些常人听不懂的话语,像是那跳大神的驱魔师,哼哼唧唧的。 他手持一根法杖,杖头镶嵌着一颗闪耀的宝石。 神奇的是,此等法杖,竟能在日耀光辉下散发出奇光,好似活物一般,时而闪烁,时而黯淡,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神秘力量。 人们对他既敬畏又好奇,纷纷跪地膜拜向他寻求指引和预测,只希望这个老神仙能够帮自己指出一条明路。 而他却是以神秘的微笑,和隐晦的话语回应着众人的问题,让人难以捉摸他真正的意图。 所有百姓皆俯身臣服,这放眼望去,好似滔天骇浪,更是对着他拜了又拜,只有唐剑秋和阿飞站在原地保持镇定。 在那之后,法师停止了念咒,见二人如此不识抬举更是不爽。 他用手上的法杖指着唐剑秋,话语间充斥着不满:“竟敢如此无理!见了本神仙为何不跪?” “我又为何要跪?” 唐剑秋却是不屑于笑,他这一生,只会拜天拜地拜父母,拜恩师,对于这种略懂一二的神棍他倒是不想过多言语。 法师正气凛然,说话间张开的双臂,好似拥抱着永生,“我乃神之使者,本仙人亲自下凡,以查人间疾苦,尔辈近日可安好? 本神仙奉玉帝之命,特来告诉尔等,假以时日,滔天之火将会吞噬众生,滔天之火将会吞噬万众生灵!以致百姓无米可炊,更使天下遭受荼毒! 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也,本神仙实在不忍民间受此疾苦,故而透露一二,尔若想逃避此灾,尔等须虔诚祈祷,加入我天主教,再奉上银两作为孝敬费。” 一众百姓慌了神,生怕自己会因此丧命,纷纷从口袋中摸索着攒了大半辈子才存到的一点小钱,都想着破财消灾。 人们挤破了头,全都争抢着要交上去,以求家人平安。 唐剑秋冷冽又厌恶的看了一眼法师,森然道:“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正说着唐剑秋便要转身离开,法师却脱口而出二人姓名,“非也,这位大人,容本神仙掐指一算, 若是没有算错,您就是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唐大人吧!至于您身旁的就是试百户阿飞大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好一个厚颜无耻的神棍 听闻对方之言,唐剑秋驻足,他侧身回眸,一双邪冷的眸子泛着滔天寒光。 眼中容纳的愤怒之火,自他的眼里来回翻滚浓烈。 这种眼神,是对他的一种警告,也是在告诫对方,有些时候,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阿飞心头一紧,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因为他们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身份,何况他们还刻意乔装打扮了一番,没想还是认出来了。 他实在不知,这人究竟通过何等方式,竟知晓了他们两人的身份。 百姓听了此事,对该名法师的敬畏又可想而知。 他们正小声在底下碎语些什么,大致就是说这个法师很灵验,一眼就识破了人家的身份。 “那又如何?”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唐剑秋也没必要再装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法师的脸上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满足,见对方主动承认,话语轻快,说话间更是多了几分看不起: “唐大人,所谓心诚则灵,您若是不信自然没用, 不过没关系,只要唐大人愿意加入天主教,再交上一些会费,本神仙既往不咎,还能向天主祷告,相信天主自会保佑唐大人的。” “保佑?呵,妖言惑众。” 唐剑秋听了只觉得一阵可笑,世上若真有神仙,又怎会有如此之多的百姓遭受荼毒? 若天下皆公,则天下太平,山川水秀,百官和睦,人民无忧。 法师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似的,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的:“说来,当今皇上也是天上派来的使者,本法师与皇上身份又有何差异?说是同起同坐也不足为过, 唐大人,我等都是为了护天而生,又有何不同?可不管怎么说,本神仙的地位远远在你之上,就不向你行礼了,相反,你应该磕头向我行礼。” 阿飞已然气煞,他从未想过,这个法师竟然如此无理。 他实在没有办法忍受那暴脾气了,冲着法师吼了一句: “大胆!好一个厚颜无耻的神棍!就算你是什么神仙的使者,也不该如此大放厥词!竟想和皇上同坐,还妄想唐大人向你跪下行礼?我呸! 唐大人位居镇抚使,必要时奉旨钦差,代天巡视,代表的更是皇家颜面,尔一宵小之辈,如此无礼,岂不是想跟皇上作对?” 起初阿飞是觉得这个人很灵,可没想到他说的话居然如此让人恼火,早知如此就不该带唐剑秋来看的。 他倒是火大,都恨不得放他一把火!直接把他那引以为傲的胡子烧没了! 法师勃然大怒,狠狠地跺了一下法杖后,痛斥着阿飞种种行为: “好你个无知小儿!你这是在亵渎神灵!莫非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法师怒眉一横,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了。 阿飞确实不屑于笑,“报应?这天底下贪官污吏杀不尽,要真有报应一说他们早就遭到惩戒了,还容得到你说?你若有本事你再说些别的!” 面对阿飞的刁难,法师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反而表现出一身轻松,“这又有何难?你无父无母,应当是个孤儿, 平日里想必没少被人欺负吧,要是没有搞错,唐大人跟你是朋友之交,没少照顾你。” “这……” 阿飞迟疑了片刻,这些信息也就只有他们锦衣卫内部人员才会知晓,可这种人究竟是从何得知的?难道说他真的是神仙使者? 起初他是对法师的身份抱有怀疑的,可如今一见,这人似乎的确是有些本领的,于是乎,他将那份顾虑强压了下去。 眼见阿飞如此,法师更是得意,“本神仙可是说对了?” 阿飞顿时噎住,他真觉得这个人或许真有一点本事,不然不会知道这些。 唐剑秋眸光一寒,走到阿飞身前并将他拦着。 他刀眉一低,就此发出质疑,“哦?不知老神仙你活了多少岁啊?” “本仙人今年八十有三了。” 此话一出,全场唏嘘不已,因为他的长相实在太过年轻,实在不像这个年纪。 若是花甲之年,应当像个老头才是,可这人最多也就只不过是而立之年,莫非他真是不老的神仙? 唐剑秋故作惊讶,似乎是想来一招扮猪吃虎; 他点了点头,索性上前一步,道:“如此说来可是高寿啊,即使这个年纪还能保养如此年轻,不知可否问老神仙一个问题?” “你尽管问,本神仙无所不知。” 法师颇为得意,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等唐剑秋出题考验自己。 本以为他会说一些什么刁难人的话,岂料唐剑秋问话间却令他震惊不已:“敢问神仙生于何年何月何地,当时又是什么皇帝执政呢?” 法师眼睛瞪大,他一个劲的掐着手指,脸上写满了为难和不措,正是因为他如此反应,才会令一众百姓纷纷议论不已。 纵使他们再怎么愚钝也该明白了,此人要真是八十有三,又怎会连自己的出生年月,何人执政都不得知?看他根本就知道对于这个月份十分敏感。 对于这种人,唐剑秋更是嗤之以鼻。 唐剑秋面色冰冷,不由得放声叱道:“你若真是神仙,又怎会连这些都不清不楚?” “你……你若是知道,倒是说出来啊!”法师一时磕巴,可即便如此他仍故作镇定,就算被人当场揭穿,仍不忘狡辩。 唐剑秋点了点头,“好,你要想知道,本镇抚就告诉你!八十三年前为明世宗嘉靖二十年,朱厚熜为皇执政,你可清楚了?” 刹那间,百姓由最开始的敬重很快就转化为了鄙夷,更有甚者想冲上去将菜叶还有臭鸡蛋扔在他身上,以发泄自身情绪。 人群如此喧闹,还是阿飞伸手叫停再说上一番好话,这才让一众百姓冷静下来。 法师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欲逃跑,却叫眼疾手快的阿飞抓住了。 这人却像是腿短的兔子一般,任由他如何用力蹬着腿也逃脱不得。 “好你个无知神棍!如此招摇撞骗,欺百姓无知,诓骗钱财,还自诩天神,擅自设立天主教,试图煽动百姓以你为尊! 甚至试图让本镇抚向你这腌臜小人下跪,你可知世上还有羞耻二字?似你这不论鼠辈,还妄想跟皇上同起同坐? 当真是妄自尊大,螳臂当车,可笑至极!单凭你犯下的欺君之罪,就足矣株连九族!” 第二百二十二章 琵琶刑可好? 唐剑秋一语道破,他每说完一句话都会上前走一步,话语间愤愤不平,更是痛斥着他的种种行为。 要说这法师也是吓怕了,被揭穿了他也只能将法杖弃之一边,以求得到唐剑秋饶恕。 唐剑秋可没有手软的意思,他面不改色,而后命令起了挟持着法师的阿飞:“此事我定会向皇上汇报,还不快将他带回诏狱严加审问!若有不从将他流放边疆,生死由天!” “是!” “不!不要啊大人,饶命啊大人!” 任由此人如何哀嚎,仍旧改变不了被押入大牢的事实; 法师这下彻底绝望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居然会是这样的下场! “老实点!” 锦衣卫本就是不好说话的狠茬,说起话来更是怨毒。 他们平日里就分不清轻重,动起手来更是没的说,险些就没有把这小年轻的骨头拆散架。 法师被锦衣卫强行带走,不多时,整个庙宇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法师的诡计被当场识破,原本魔怔了的百姓这才如梦初醒, 那具有占卜术的算命先生竟然是个骗子!当真是越想越火大! 而今真相已经打破,他们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般,纷纷激动上前拍手叫好。 “唐大人,多亏了您,不然我们就被这厮给骗了!” “是啊唐大人,早些时候就听说过您的威名,如今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啊!各位说唐大人厉不厉害?” “唐大人太厉害了!您真是聪明睿智啊!” 百姓们无比激动,连连呼喊着唐剑秋的威名,对这位镇抚使更是欣赏了起来。 要不是唐剑秋先行一步将人带走,恐怕这法师已经被一众百姓乱棍打死泄愤。 只是,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唐剑秋认为,这世上贪官污吏无数,是怎么也消灭不了的,而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是时候审问这该死的神棍了! 唐剑秋是这么想的,他抬手示意行动,一干锦衣卫听了唐剑秋号令,毫不犹豫的抱拳回应,而后站直了身体,就等备马出发。 待回到北镇抚司已是几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来到诏狱后的第一时间,唐剑秋便拿起刑具,缓步走到了法师面前; 他俯下身来,死死地盯着法师,面色阴森如同阎罗。 纵使法师平日里爱伪装神棍,可见到了这等人物,还是止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迎接他的将是未知的恐惧。 “唐……唐大人……” 他甚至都不敢直视唐剑秋的眼睛,就怕说错一个字惹的对方不快,换来无休止的严刑。 唐剑秋却并未直接回话,他放下了手中的长鞭,又看向盆中烧得通红的烙铁,眼里闪过一丝趣色。 他拿起烧红的铁具,像是夹着美食一般,轻轻的捏住。 刑具这会儿正冒着气,难以想象要是放上去又会有多烫; 他就像是刽子手那般,打量着无比精湛的‘艺术品’,似乎是在犹豫从哪处下手比较好;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接着又将视线放到法师身上。 正是这不经意的一瞥,让法师吓得六神无主,险些就没有当场吓死昏厥过去。 这烙刑虽然没能放到自己身上,可他隐约有种离死不远的感觉。 法师本能地挣扎反抗起来,却因为身体被锁链绑住的缘故无力抵抗。 “大人,求您饶命啊大人!”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求饶,直到面临死亡的那一刻,他才回忆起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罪孽,可到了这时已经为时已晚。 任由他垂死挣扎也无用,唐剑秋不慌不忙,似乎是觉得没意思,放下了手上的铁具,接着又命锦衣卫力士拿来了一个拥有精致外表的锦盒,大小也只有一尺长。 力士将这等宝物摆放在法师身边,似乎是想让他欣赏一二。 “猜猜看,里边有什么?”唐剑秋话语平淡,对于法师而言却是致命的毒药。 “不……我不猜!” 都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有哪里有心思猜?只知道自己一旦猜错,尼玛等待他的一定是死! “我让你猜!” 这一次,唐剑秋加重了原有语气,很显然,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法师身体一僵,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脑海中浮现了迎接自己的各种死法。 “大、大人真要我猜?”法师的嘴唇都不自觉的打起了哆嗦。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猜猜看,盒子里放的什么?” “大人就别拿我说笑了,罪民实在不知啊!”法师有些为难,昔日威风荡然无存。 他本是想着赔上笑脸,让唐剑秋放松警惕,可在对上唐剑秋那张阴森幽冷的恐怖面容时,硬是把要说的那些话吞进了肚子里,改口道:“莫非……是、是刑具?” “错!是上一名囚犯的十根手指!” 唐剑秋的声音如同落雷,传得很远很远。 法师一听吓坏了,身体更是止不住哆嗦,忙点头认错。 “大人,我真知道错了!大人,求您饶命啊!” 要不是因为身体被束缚着,他一定会跪下来磕头以求饶恕,哪怕为此把额头磕破也在所不惜。 对于这种恬不知耻的小人,唐剑秋可不屑于卖弄,他故意问起了锦衣卫百户,“跟他说说,我们这都有什么刑具啊?” 唐剑秋亲自审案,锦衣卫百户不敢怠慢,连忙介绍起了狱中非常常见的刑法:“回大人,北镇抚司刑法应有尽有, 常见的十八般酷刑就有廷杖、灌毒药、站重、夹棍、脑箍、拦马棍、钉指等、刷洗、油煎等, 哦对了,大人!有个法子叫做弹琵琶,大人以为如何?” “哦?说来听听。” 唐剑秋明知故问,锦衣卫百户也没敢怠慢,忙解释道:“所谓“弹琵琶”,操作过程极为简单,却能令犯人哀嚎不止,生不如死, 据那些受刑的人来说,极为痛苦血腥而又可怕! 先将罪犯的衣服脱光,然后让犯人仰面躺下,并将犯人的四肢全部固定起来。 审讯人员会按照自己的使用习惯,拿出足够锋利的刀来,在犯人胸前的肋骨上来回划动 由于施刑的过程就像是在弹琵琶,而犯人肋骨的状态也与琵琶弦无异,因此这酷刑才得了个“弹琵琶”的“美称”。” 杀人不过点头地,何以诛心灭人? 光是听到这样一个字眼,法师就冷汗直流。 这可把他吓得六神无主,而且他也不是什么硬骨头,连忙把所有的东西全盘托出,也好给自己开脱; 他告发了背后的幕后黑手,背后牵扯出来的竟然是一位朝廷命官,可惜等朝廷派人去捉拿之时,此人早已畏罪自杀了。 唐剑秋隐隐感觉,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而真正的危险,正在一步步地向他靠近;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且说这天,唐剑秋例行公事,这会儿正带华玉娘来到京城外查访民情,以防贪官作祟导致民间暴乱引起骚动。 此次出巡倒是与往日倒有些不同,不寻常之处在于他们此次并没有穿着平民服装,不过是穿着官衣,查证是否有人犯下那贪赃枉法之事。 因官阶地位不一样,锦衣卫下辖各部门所穿着的衣裳颜色甚至纹路各有不同。 之所以会这般,是因为他们此次出行是例行公事,倒是不需要大费周折掩饰些什么。 由于路上百姓众多,又恐人多眼杂,就随便的带了几个人,可谁想还是出了差错;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到处声张,竟把这重要消息泄露了出去。 京城里的百姓竟提防起了街坊邻里,甚至还防着过路人,就怕对方就是唐剑秋特意打扮来微服私访的。 他们自然是不好开口去问对方究竟为何人,又是何等身份的,只能带着本职身份去做,尽量不露出个破绽。 这本就不算件坏事,可谁想在路过一家医馆的时候,一个不经意间回眸,唐剑秋却远远地见了一大群蝴蝶聚集在了一起。 群涌的蝴蝶像是训练有素一般,密密麻麻的靠在一块,向同一个地方并进。 那种给人的感觉,好似展翅高飞的大雁,体态轻盈,仿佛春季为它们披上一层新衣,整齐划一的向南飞去,也正是这一瞬引起了唐剑秋注意。 他活了也有二十余年载,不说日观天象,单是看到的奇异景象都是少之又少。 而那种现象产生大多都在黑夜,何况还是这种出乎意料的场面! 说来也怪,似这等蹊跷事又发生在白昼,说来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的景象,一时间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蝴蝶结群而起,要知道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就连华玉娘见到此景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华玉娘颇感为怪,她行医多年,还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最为巧合的是,这南边飞去的方向居然是苏府,如此恐怕不太好收拾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乎,带着这份怀疑,华玉娘一行人随同唐剑秋骑马赶至苏府。 “吁!” 行至门口后,唐剑秋拉动缰绳喊停。 骏马高举着长蹄,而后落下,像个温顺的绵羊一般,立在一边一动不动,鼻孔里还时不时的冒着气。 见唐剑秋落下,其余人等纷纷效仿。 待到他停好马后,剩下些个人紧跟在唐剑秋身后,就等他发号施令。 “唐大人?” 门外看守的守卫一眼就看出了唐剑秋身份。 他不由得一惊,不过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赶忙换上了一副殷勤讨好的一面。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说道:“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北镇抚司唐剑秋来了, 对了,你们府上可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守卫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如实说了:“喜事倒是没有,不知唐大人为何这么问?” 唐剑秋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连忙改口,道:“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还麻烦你快些通报一声。” “是,还请唐大人耐心稍等片刻。” 正说着守卫便先行离开了,不多时就瞥见他带了一个人来。 此人正是苏景,听闻唐剑秋要来,他显得尤其兴奋,赶忙迎人进来。 两人本来就是朋友论交,说起话来自是没有什么好避讳的,索性开门见山的问起了话:“剑秋,你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敢问你是于公还是于私?” 唐剑秋说话向来直接,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两者都有,此番前来亦有私心,还不知苏兄近日来可有喜事?” 闻言,苏景直皱眉,说话也没有含蓄,“喜事?那倒不曾,倒是你,近日可发生了什么好事啊?” “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喜事倒没几件。”唐剑秋应了一声,而后摆出平常的表情。 “原来如此,几位请跟我来才是。” 私底下他们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只有公事公办的时候才会称呼对方为大人,更多时候可以随意些喊‘我’这一称谓。 苏景对人一向客气,何况面前站着的人是自己要好的弟兄,自然是要用上最好的礼数招待的。 苏景好生热情,要说他也是大气,忙着叫人准备些好茶好酒,美其名曰要跟唐剑秋好好聚聚。 唐剑秋婉拒,先谢过了苏景好意,两人一番寒暄后,苏景专程邀请唐剑秋和华玉娘他们二人移驾至后苑(花园)参观,以赏别样风景。 说话间,两人谈起了别的,唐剑秋忙抱拳说了声恭喜二字。 “那倒真是好事一件,嫂嫂如今怀有四育,再过上几月你可就要当爹了。” “哈哈,那是,到时候你可要快些来喝上美酒!无论当日如何繁忙你也必须尽快些来才是!” 苏景这会儿美得很,想到以后见到自家孩儿长大,并且有了自己的归宿便无憾了。 唐剑秋应声回话:“那是自然,方才在路上见到了数量如此之多的蝴蝶,但不知道何因?” 在言谈中,唐剑秋提起了他们是追随蝶群而来,不过对于这蝶群聚集而起一事,苏景倒是不明其中缘由。 “我也不知,青诗向来喜欢花草,我就派人种下,而今春季已至,亦是花开之日,但不知为何会引起如此骚动。” 苏景虽是一名文官,可对于这花草一事也只是略懂一二,至于其中细节知晓的倒不是很清楚,只有林青诗问过才能知晓。 “如此说来,苏大人府上定是有大花!” 说话的人正是华玉娘,她柔声喊话,竟用半开玩笑的语气。 而她口中的大花亦非充满姿色的美女,而是府中开的妖艳的漂亮鲜花。 “大花?” 苏景眸光一愣,不知这大花从何处说起。 见苏景如此,唐剑秋忙介绍起了华玉娘,“这位就是我门下的师长华玉娘先生,让你见笑了。” 苏景一脸惊讶,先前出征的时候倒是跟她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时又逢战乱,倒是没能详细介绍。 历朝历代,女先生倒是较为少见,能让唐剑秋如此称呼的人更是不多,由此可见他有多尊重华玉娘。 “原来你就是华坨的玄孙女华玉娘,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不过这大花圃倒是没有,有一个小花园种着一些花草,可我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蝴蝶, 当真是怪事一件,不知华大夫有何高见?” 第二百二十四章 郡主出事了! 唐剑秋点头,他同样感到奇怪,可此事如果不确切侦查是不会知晓的,只有前来府中一看才能深究其中答案; 就在苏景若有所思之时,忽地想起了什么,反应过来的他,主动带领唐剑秋二人先去园中转转,也好一叙问话。 走过那庭院花园,如梦似幻,置身于流水潺潺间,目不暇接,仿佛置身于庄周梦蝶般的世界。 园中小径蜿蜒曲折,通向各处精致的景观,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微风吹来,带来阵阵花香。 花园中处坐落着充斥着古色古香的亭子,亭子周围是一片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如晚霞般绚丽多彩,让人目不暇接、 如此美景,倒是让华玉娘深陷其中。 两个大男人的对花园或许就没有那么大的感触了,可对于观赏美景一事倒也并不算差,偶尔还会看上一二。 想必那带有书生气的诗人见了这般绮美景象会当堂作诗一首,原有的紊乱心情也在这个瞬间平复。 华玉娘美眸一探,扫过那绝美花园,惊异的发现庭园中的不寻常之处。 她也是一个爱花之人,见到这园中种满的五颜六色,她瞬间来了兴趣,因此看得很是投入。 见华玉娘看的如此认真,苏景大概推测到她是个懂花之人,故而问上一番:“华大夫可是对花极有兴致?” 华玉娘拱手,一脸谦虚的说道,“门生不才,不过是略知一二。” “不知华大夫可否能报出这圃中每一种花的名字?” “那是自然,门生献丑了,此花开得这般艳丽,定是迎春花,宋朝时,晏殊曾写过迎春花一诗作出感叹, 另一种花,花名为海棠,它的周期并不长,一般为春秋两季,而另一株花为山茶,这个叫梨花,像这种较小的花名为兰花……” 很快的,华玉娘便将许多种类的花名一一说出,苏景不得不对她称赞,竟能将如此之多的花认全,此女绝不简单! 华玉娘正絮絮叨叨的介绍着种种花类,可当他将视线落到另一株与众不同的花之时,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此花开得虽然艳丽,可她实在想不出,这里又为何会有这种花?当真是怪哉的很啊! “这花如何?” 不知为何,在华玉娘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眉角就不经意的跳了一下,内心那份不安和无措随着这份情绪涌上心头。 华玉娘蹙眉摇头,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绝不是因为她认不出这种花,而是因为这花极其少见,而她也一口说出了鲜为人知的奇花之名: “此花名为那兰提花,也难怪说蜜蜂会结群而至。” 即便华玉娘很小声的碎碎了一句,却还是让苏景听了个一清二楚。 “华大夫如何知道?” 苏景瞪大了眼睛,那兰提花正是蝴蝶兰,此花倒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主要是这花极其少见。 这放眼世界几乎是看不到的,只有到异邦这种极其美丽的花卉才能采集得到。 也正是因为妻子极为喜欢花草,所以才会托人到异国前往购买,没想竟被聪慧的华玉娘一语道出。 华玉娘并未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这般说着:“苏大人,那兰提花散发出来的香味极其浓郁,说是花中极品也不足为过, 可眼下门生有个疑惑,似这类花十分难得,又极其难伺弄,想要养活是何其之难?更别说似面前这般开得如此鲜艳,由此可见尊夫人才慧过人啊。” “不敢当,这花可是有问题?” 这才是苏景的顾虑,此事若是殃及了林青诗那可不好。 他很清楚,这花极香不错,能招来蝴蝶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可华玉娘这般弄得他心头一紧,莫非……有人要害郡主不成? “还请苏大人放心,那兰提花本身并没有毒,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若是不慎摄入恐怕有危险之处。” 华玉娘欠身,苏景听后大惊,忙追问了一句:“那该如何是好?” 虽说那种情况几乎为零,可不管怎么说有个防备总是好的,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一定会疯掉的! 苏景如此担忧,华玉娘又如何不理解? “那兰提花并不会对孕妇和胎儿造成不良影响,甚至能疏导孕妇情绪,但是大量摄入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可要是别有有心之人利用这点,加害苏夫人甚至是腹中胎儿,恐怕……” 说到后面华玉娘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相信剩下的这些,即便不用自己去说也能明白。 苏景并不愚钝,被华玉娘这么一提点很快就会意了,“华大夫,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要是有谁胆大到对她出手,我一定要他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扎着双颦头的丫鬟便匆匆向几人赶来,她一路边跑边喊着: “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 见她如此慌张,苏景不得不问上一句,原有的不安也在这个瞬间涌上心头。 丫鬟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连忙说道:“郡主她、她晕过去了!” “什么!” 苏景大惊,眼下功夫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丢下唐剑秋二人后便匆匆往林青诗所在的地方去了。 刚进入房门,就见到林青诗趴在红木桌上睡了去。 清秀绝美的脸庞泛上一层白霜,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血色,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苏景心慌不已。 “娘子,你怎么样?” 苏景心急如焚,晃了晃她的身体后,将林青诗的头靠在自己胸前,眼中写满了焦急。 不经意地瞥向樱桃口,发现她的唇瓣上,还有几粒肉眼察觉不到的食物掺杂。 “怎会如此?可是吃坏了东西?” 他不自觉的碎碎了一句,目前他能联想到的就只有这个。 胆小的丫鬟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郡主不久前只吃了几块糕点,然后就……” “该死!”苏景颓废锤桌,一时没能控制力道,桌面在他不经意用力的情况下产生龟裂。 他越想越气,平日里倒也没有跟人结仇,可如今这人却对自己的妻子出手,这是他怎么也无法容忍的。 他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需温补阳气尔 “苏兄,发生了何事?” 唐剑秋这才赶到,他跨过房间门槛,见到面前的场景,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苏景阴沉着脸,他现在可谓是又着急又恨,他恨不得现在就把罪魁祸首找出来碎尸万段! “苏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话让门生看看。” 说话的正是华玉娘,她的医术在整个京城都是有目共睹的,交给她也能放心。 此话一出相当于吃了一颗定心丸,苏景这才舒展紧锁的眉头,忙说道:“请!” 将林青诗横抱至床上后,苏景眼中写满了心疼。 不过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只得将这份情绪强压下去。 华玉娘抬起素手纤纤,放到林青诗洁白的手腕上号脉,那绝美倾色的俏脸浮现出如雪般的白霜。 她闭上了好看的秋水眸,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才不出几个呼吸时间,华玉娘那精致的柳叶眉随之紧蹙,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苏景感到心慌。 “她怎么样了?” 苏景万般焦急,华玉娘并未回话,她放下了号脉的手,接着起身回话:“苏大人,郡主胎像不稳,阴在于下,虚涩燥急,脉沉细无力,濡养无源, 而今郡主胎象不稳,应养胎为宜,门生即刻为郡主开安胎药,还请苏大人不必担忧。” “只是胎像不稳受到惊吓而已?”苏景眉头紧锁,若真是如此,青诗又怎会忽地晕了过去? 苏景担忧不已,何况她的面色如此憔悴,说是非人力而为都不可相信。 华玉娘道:“不错,郡主饱受惊吓,外加女子属阴身子较虚,芜兼浮,略濡软,主暴然失血,气分不足,阳虚气衰,首以补正,需温补阳气, 常用的方法包括食疗,如进补温暖的食物、温补药膳,同时适量锻炼以增强体质,可用党参、黄芪、肉桂等药物滋补,再配合针灸和艾灸等疗法,每三天一个疗程,大概过上七日左右方痊愈。” “呃,补阳气?莫非……” 苏景顿时噎住,华玉娘一语双关,不经让人往那方面去想。 见苏景如此,唐剑秋识相走出门去。 虽说医患没有男女之分,可在面对这件事情上,华玉娘不得不认真起来,说话的声音明显小了几分,“不错,正是苏大人想的那般。” 相信他也不会不懂其中道理,不然二人如何来的孩子? “青诗显怀已有四月,亦可?”他尽可能压低声音,避免让外人听了去。 要说他最担心的还是林青诗身体,就怕她遭不住。 华玉娘拱手回话:“苏大人放心,郡主身怀四月,对身体并无多大影响,恰恰相反,只要月份不算太大,适当进行夫妻交流对孩子还是有好处的。” 听到这,苏景才彻底放了心,“有劳大夫。” “不客气,还请苏大人带路,门生这就给尊夫人开个方子。” “请。” 在苏景的带领下,二人离开。 唐剑秋作为一男子,自是不好在人姑娘闺房门口久待,只得先行离去。 唐剑秋走后,便随意的找了个地方歇息去了。 至于苏景这边,也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 交了药方后,华玉娘悻悻离开。 苏景接过药方后简单的扫视了一眼,待确认纸墨晾干后,便将其递给了府里的丫鬟。 临行前,苏景再三交代必须严格按照上面的执行,万不可有半点纰漏。 丫鬟应允后忙垫着步子离开,不多时,苏景便邀约唐剑秋华玉娘二人在府中住下,如此也好方便照应林青诗。 唐剑秋迟疑了片刻,先谢过了苏景的好意,不过还是很委婉的拒绝了下来。 唐剑秋答应让华玉娘暂且留下,只是他作为官府中人,不能无时无刻都待在这,北镇抚司若有必要,他则无旁骛。 不过有件事他是可以保证的,只要苏景需要自己,他随时都可以出现,只要那时并不算繁忙即可。 在那之后,唐剑秋抱拳离开。 而这段时日,华玉娘全程负责照顾林青诗,并且交代了忌口和一些注意事项。 府里的下人还算忠心,自是把华玉娘说的话听进去了,可谁想这才不出几日,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原有局面; “不好了苏大人!郡主吃了华大夫吃的方子呕吐不止,您快些看看吧!” 先前那名竖着双颦头长相可人的漂亮丫鬟匆匆赶来,她甚至都来不及喘气,只想尽快将此事告诉苏景。 要说这会儿苏景正拿着蓝色文本文书,当听到这样一个消息的瞬间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现在的心情无可言表,好比天塌。 “怎会如此?快些带我去看看!” 苏景心急如焚,他用自身最快速度赶往林青诗所在的房间,却见到林青诗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 “青诗!” 匆忙来到林青诗身边后,他将郡主搂在怀中,眼眸之中写满了心疼。 “夫……夫君,呕!” 她再也无法忍受了,玉手放到朱红小嘴上便要吐出来,苏景见了忙安抚着她的粉背。 “青诗,你怎么样了?” 苏景在对林青诗的时候,那种担心无可言表,可在对待府上的下人,那简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大夫!顺便给我把唐剑秋找来!” “是是是。” 丫鬟们这才反应过来,接收命令后便匆匆离去了。 只是现在,苏景正为这事感到烦忧。 “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找出那个害你的罪魁祸首,将他碎尸万段!” 苏景心意已决,在没有找到幕后真凶之前,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唐剑秋快马加鞭赶来了。 他非常清楚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发生,不然不会在这个时间段找自己。 来到苏府后根本来不及歇息,待安顿好马匹后便直接去了,岂料这才来到厅堂,迎面而来的便是苏景那阴沉可怖的面容。 还没等唐剑秋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苏景却拿着药方找唐剑秋问罪:“这是华玉娘给我开的方子,我特意找其他医术高明的大夫看了, 你仔细看看,这药方是否有篡改的痕迹?你可知随意的填上一笔,这药可是会起到相克作用的!” 正说着苏景很是用力的将药单往桌面狠狠一拍,唐剑秋伸手接过,仔细的扫视起了上面书写的每一个方子。 唐剑秋瞪大眼睛,他意外发现,上面的确有几位药材是被人强行添了几笔的,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楚。 “嫂嫂出事了?” 从对方那万般着急的模样上来看就能看出苏景现在的心情,唐剑秋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目前的情况还很难说,我必须查明真相!所以需要你配合一下。”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今日便要拿你问罪 “请说。” 唐剑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不是难如登天的事情基本都能妥协。 “家父目前不在家中,由我代劳,稍许片刻我会召集府上所有下人,你和华玉娘不能缺席。” 苏景话外之意已经明了,在真相尚未查清之前唐剑秋他们还不能走。 唐剑秋亦是理解,他们每个人都有作案嫌疑,苏景这么做也是常理之中。 对此,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那是当然。” “请!” 在苏景的号令下,很快就将整个府上的人召集了下来,无论那人身份地位与否皆逃不过嫌疑。 丫鬟,小厮,马夫等皆是万般疑惑。 他们面面相觑,甚至不知发生了何事,竟令少爷如此动怒。 由于苏景的身份较为特殊,从而弄得他们有些拘谨,有些不合适的话不该说的他们自然不会擅自插嘴,只是有一事尚且不明。 唐剑秋和华玉娘各自站立在一边,对此也是不明所以,因为他们也想知道这谋害郡主的究竟是何人所为。 苏景目光犀利,如审视着一众罪大恶极的囚犯俯视着芸芸众生,取而代之的是无止尽的杀伐。 “究竟是谁传出来的消息?郡主身体不适的事情只有我们府上的人知道,而今郡主遭人迫害竟无一人察觉,莫非这外边的人长了一对顺风耳不成?” 苏景彻底震怒了,话出的一瞬,声音如同天谴劫雷从中砸过,将本就不平的众人变得无比慌乱。 府里的下人不敢回话,几乎是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好似做错了事的孩子,正是因为众人表现几乎无异,才会令苏景更加感到怀疑。 “好,不说是吧?本少爷有的是办法!” 苏景斜眼盯过,他不经意的扫视了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幕后真凶,狠狠地朝着台下瞪了一眼。 “唐剑秋,华玉娘是你手底下的人,这件事,你该怎么解释啊?” 苏景当堂怒喝,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唐剑秋不知所措了起来,“这不可能!华先生如我的良师益友,她的为人我在清楚不过,又怎么会犯下如此糊涂事!” 苏景却不以为意,接着抬眼看向华玉娘,“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唐大人,还是把华大夫交出来吧。” 唐剑秋正要上前解释,华玉娘却主动站了出来,露出一脸坦荡的模样,正色道: “唐大人不必介怀,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有办法证实清白。” “华先生,你……” 还没等唐剑秋说完,华玉娘却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示意不必再说了,因为剩下的那些她也明白。 “门生谢过唐大人好意,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门生认为,苏大人会相信的我的。” 见华玉娘态度还算不错,苏景原本绷紧的脸色这才得到些许舒缓。 “来人,先将华玉娘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押入大牢,待本少卿升堂从重发落!” “是!” 早已潜伏在内的两个的官兵不由分说便将华玉娘拖走了。 再看唐剑秋,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面色多了几分沉重和无奈,从他拳头紧握的状态中就可以看出有多不舍。 似乎是察觉到了唐剑秋的情绪或有不对,苏景发出了质疑的声音,“本少卿如此动用私刑,唐大人不会过多怪罪吧? “不,苏大人执法严明,唐某又岂会怪罪?苏大人请便才是。”唐剑秋转过身来,似乎是不想让外人看了去。 听到这,苏景已然放了一半的心,“如此甚好,本少卿还担心唐大人会因此怪罪来着,你们几个快些去观刑监督,可别让那些人偷懒了!” “是!” 几名官兵就此离去,唐剑秋拳头紧握,咬紧牙关走出内院。 不出半柱香时间,就听到外院传来棍棒拍打的声音,即便不用亲眼看去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这样的煎熬过了多长时间,可对于唐剑秋而言却很漫长,长到无法计数。 本打算去看林青诗情况如何,可仔细想想,他目前可是有着重大嫌疑的人,自然是没有这个权利去看望的,那样反而容易坐实了罪名。 “唐大人,您这是何苦啊。”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人道主义,竟有人心疼起了唐剑秋,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令他颇感意外。 “你认得我?” 唐剑秋侧身回眸,却见到一年纪稍大,模样上看去老实本分的护卫。 那护卫倒是自信,对唐剑秋更是敬重,“那是当然,小的常听苏大人提起过您, 苏大人跟您一样也是一个受人爱戴的好官,只是近日不知怎么了竟如此草率莽撞,苏大人这会儿定是在气头上,等他冷静下来后会明白的。” 唐剑秋点头表示肯定,不过还是平淡的回了一句:“但愿如此。” 见这人如此忠心,且浑身散发着正气,唐剑秋不得不问上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我叫袁志!” “原来和袁杰一个姓,当真是侠肝义胆,英雄豪杰,我也有听苏大人说起过你,在官场上他是大理寺少卿,私底下你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他们二人的关系就像自己和阿飞那般,并不会因为上下级这一身份产生隔阂。 袁志又惊又喜,他表现得尤其激动,如此也能说明苏景对他信任至极了,“原来唐大人认得我!那真是太好了!还不知苏大人是如何提起我的?” 反应过来后他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忙改口道:“抱歉唐大人,我这人一向口直心快,您别往心里去。” “无妨,苏大人提起你时很是自豪,你如此忠心,苏大人自然是放在心里去的。”他也是比较看好袁志才会说这些,否则平常他是不会说这些。 看到他倒是想起了袁杰,他也是那种话糙直接的人,虽然会因为说话快言快语得罪人,但是本性不差。 他倒是觉得袁杰袁志他们二人十分契合,性格上都有几分相似,若是让他们两见了想必会有许多说不完的话。 但愿这一次,身边那些值得的人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与此同时,苏府内,苏景正面对着精致的挂画,心情可谓难以言表。 此画倒算不上名贵,倒是能印证此事有多沉重了。 想来也是有些烦忧,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她为妻,你为棋 苏景颇感头疼,在这件事情上实在毫无计策。 他在厅堂内来回渡了一圈,实在想不出个合理应对之策,也只能叫人来商量片刻,也好拿个主意。 于是,他叫起了手底下的一个官兵,只管叫他把人找来。 不多时,便有一穿着官服的男子在苏景授意下来到厅堂。 起初他并不明白苏景这么做是何用意,不过在他一番明示下彻底释怀了。 “蒋流,我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过了,不知你有什么样的看法啊。” 他很快就明白了苏景的意思,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确认一二,“苏大人是说跟郡主有关一事?” “正是。”苏景毫不犹豫的说道,在这件事情上也没有什么事好避讳的。 蒋流却像是有顾虑似的,对此产生纠结,支支吾吾半天才听到他开口:“回大人,小的不敢说啊!” 他就像是为苏景考虑那般,有些话实在不合适说,又怕惹得苏景动怒。 苏景却有些不耐烦了,他很是不爽的吼了一句:“别废话,让你说尽管说便是!何须顾虑太多?” 既然苏景都这么说了,那么他也只能直言不讳。 他先是看了一眼周边以查是否有外人发现停了进去。 他张望了四周,在经过一番详细勘察后,发现周边并无其他后这才略微的松了一口气。 蒋流上前,不经贴耳向苏景说起了一番悄悄话: “少卿大人,华玉娘是唐大人手底下的人,虽说此人并无官职在身,可充其量也是半个文行师爷, 华玉娘明知郡主身体不适,还暗改方子,只怕是不安好心,大人要是不严惩,只怕……” 身为大理寺中司职的蒋流故作迟疑,因为他清楚,有些话即便不用过多言说也能会意。 他的官职并不大,可由于苏景对他乃是极为信任,这才使得他在官中有一席之地。 要想官升,只要大理寺少卿有心提拔并不难。 苏景并不愚钝,很快就听出了对方的话外之意,不过还是明知故问道:“只怕什么?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呢?” 蒋流想也没想一下便脱口而出,像是迫不及待一般,“必须严惩!只怕此事是唐大人故意而为! 苏大人您若是置之不理,只怕会让他变本加厉,对我们大理寺而言是万害而无一利啊!恳请大人三思!” “他是我兄弟,怎会犯下如此糊涂事?” 苏景背过身来,对于对方说的这些他自然是不愿相信的。 蒋流倒是觉得苏景太善举了,便打算从中鞭策一二,“还请少卿大人听我一言, 这恐怕是唐大人蓄谋已久,为的就是加害您和郡主,而今时机到了,他自然原形毕露!” 关于这点,苏景倒是想不明白,“若是有什么目的,只管冲我一人才是,欺负一个女人像什么话?再者,他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蒋流像是找到了跳板一般,无比激动的说道:“唐大人这人虽然对您是十分义气,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想,此人并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 据我所知,此人滥用职权,仗着自己是锦衣卫之便倒行逆施,甚至不惜伤害他庶出的兄长,其用人之手段更是残忍至极,又怎会顾及手足之情?” 苏景听后忍不住一阵发笑,“呵,你对他倒是了解的很啊,比我这个认识了十几年的兄弟,还要了解!” 两人谈话间充斥着威胁,只要对方不是太蠢便能察觉出一二,可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蒋流更加糊涂。 “大人的意思下官不明白。” 苏景语气平缓,他伸出食指晃了晃,道:“不明白没关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来人,将他拿下!” “是!” 话出的瞬间,便有十几名官兵从中冲出,并向蒋流靠拢。 如此局面倒是让蒋流吓了一跳,以至于束手无策。 “苏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罪魁祸首是他唐剑秋才是,与我何干?” 蒋流说话都变得磕巴了起来,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口喊冤枉。 站在门外旁听的唐剑秋却是看了许久,以至于面色疲惫。 他步伐优雅,走起路来更是给人一种如将军般的威严神色。 “苏兄,这戏差不多了,可以收场了。” 来到门前后,唐剑秋停下了脚步,如审视着罪大恶极的囚犯,居高临下般地盯着。 蒋流似乎有些懵了,他先是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苏景,又将视线放到唐剑秋身上,对此可谓是瞠目结舌。 而今已经败露,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了,苏景索性摊牌,无奈叹息一声: “唉,没想到当个戏子居然会如此疲惫,不过总的来说还算有趣,不是吗?” “蒋大人,别来无恙啊。” 其声如清水涟漪动听。 人未进,声已近,这灵动勾魂的嗓音足以给人一天好心情,尤其是那与生俱来的医者灵气,好似苍生得到救赎。 此女脚踏涟漪,但见三寸金莲落地,其气质仿佛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缥缈嗓音如落雪,陶醉其中。 华玉娘现身,如此靓影惊呆众人。 要说在这些人当中,最感到不可思议的当属蒋流。 “什么?华玉娘?她不是被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了吗?就这小娘们皮包瘦骨的,又怎能扛得住如此重刑?” 蒋流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快要惊得脱臼了,俨然不敢相信面前这一结果。 “那不过是做戏给你看的罢了。”苏景很是随意的回了一句。 面对对方轻描淡写的回话,蒋流更是无法接受,说话间都语无伦次了起来,“可是小的明明听到场外水火棍抽打的声音。” 苏景愈发感到可笑,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了,“那不过是仗打衣袍罢了,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会如此糊涂?” 说白了只是打衣不打人,又何痛之有啊? 纵使蒋流再怎么愚钝也该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他们几人特意设下的圈套,就等他往空子里钻。 “苏大人,你试探我?” 第二百二十八章 放长线钓大鱼 蒋流的面色被不可思议的情绪所覆盖,他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不想还是被人识破了。 苏景洁癖般的拍了拍手,扫过灰尘后,他看向两边的袖子,无所谓道:“若不如此,如何抓到设计害我夫人的凶手?” “你……你早就怀疑我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蒋流的身体止不住发抖,他是真的很想找苏景拼命,可他太了解苏景的武功了。 以他的能力根本就不是对手,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唐剑秋! “之前只是有点怀疑,现在证据确凿!” 其实苏景也不想怀疑到他身上的,因为他对这人还算信任,只是此人的种种表现实在令人感到可疑,故而采取这种放长线钓大鱼的方式。 如此结果,当真是另他感到意外啊。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可在事实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有些无法接受的。 他知道眼下不是顾及所谓无用情谊的时候,一旦失望至极,就没有所谓的情感一说。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苏景阴沉着脸,他实在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为好。 “我……属下知罪,还请大人饶命啊!”只 有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蒋流才会彻底怕了,可当他意识到这点已是为时已晚。 “唐大人,还麻烦你把他带到北镇抚司,好好照顾!” 苏景故意把最后几个字重读,以强调事情的重要性,因为这小子已经彻底惹火他了! 唐剑秋想也没想一下便答应了下来,“那是自然,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正好他也想锻炼一下身边的弟兄,虽说北镇抚司近日来运送过来的囚犯的确不多,万不可松懈才是。 “不,不!苏大人不要啊!求您不要啊!” 这下蒋流彻底绝望了,本以为苏景至多会把自己关押在大理寺亲自审问,最多也就判自己流放甚至是问斩。 可要是把他送进北镇抚司,那可比死了还难受啊!这简直就是给人送去当活靶子用的,每天换来的除了无休止的折磨之外又怎会有其他? 对于这种人,苏景更是嗤之以鼻。 对于他而言,对方所说的每一个字那简直比厕所里的腌臜物还要恶心! “你害我夫人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天?还请唐大人不必客气,好生招待他,过些日子我会亲自去诏狱看看, 此番前去顺道查证,唐大人是否有你说的那般滥用职权,倒行逆施,残害手足!” 唐剑秋故作惊讶,似乎是想玩一招扮猪吃虎; “哦?原来在蒋大人眼中,我竟是这样一个人玩忽职守,置兄弟情于不顾,为谋一时之利残害亲王之女的小人? 你且继续说说,本镇抚除了这些还做了些什么丧尽天良多恶事,我好改啊,嗯?” 唐剑秋话语平淡,可对于蒋流而言却是一道足以坠入地府中的催命符,令他惧怕不已。 迫于无奈之下,他只得跪地向二人求饶:“唐大人饶命,苏大人饶命!小人知道错了,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直到这一刻蒋流才彻底慌了神,只能听到膝盖碰到地上的声音,还有额头不断撞地磕头的求饶声。 可这对于苏景而言不过是临死前的忏悔而已。 他越看越觉得这人一阵恶心,胃更是因此止不住地翻江倒海,故而很是厌恶地踢了此人一脚。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蒋流,我对你如此信任,本打算过些日子提拔你官迁,可不想你竟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此举与禽兽有何异? 你动了青诗,就是碰了我的底线!还想让我轻饶与你?可笑至极!唐大人,还请快些把他带走吧,本少卿实在不想见到这种货色!” 唐剑秋面色冰冷,抬手示意锦衣卫过来,他们听了镇抚使的号令后纷纷上前。 面对唐剑秋,他们是无比恭敬的态度,可在对上这个罪大恶极的囚犯时,取而代之的是恶鬼般的凶戾。 蒋流险些就没能吓尿,在看到这些个阴曹地府小鬼般的存在为此惧怕不已,几乎是下意识的跌坐在地,就差求爷爷告姥姥的了。 “你……你们别过来,我、我自己可以……就不劳几位大人亲自动手……啊!” 就在方才,他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声音。 以前听说过锦衣卫的手段有多恐怖,可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力气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这真是要了大半条命啊! 锦衣卫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尤其在对待这些恶人的时候,更是有用不尽的手段! 对于这种渣子他们还真就不屑于分轻重; 顾不得他如何哀嚎,仍旧改变不了被官兵一左一右带走的最终下场。 蒋流的哀嚎逐渐远去,原本喧闹的环境也在这个瞬间得到释放。 苏景如释重负,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很感谢有华玉娘介入相助的,于是乎向他行了半礼,“华大夫,今日之事多有得罪了。” “无妨,大人客气了,能查明幕后真凶也是好事一幢,何罪之有?” 她并不觉得自己受了罪,相反,在苏景手底下的人那还受到了很好的照顾,更提不上委屈二字。 “哈哈,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兄台的帮助,不得不说唐大人的演技也是颇为一绝啊!实在让人看不出破绽!” 面对苏景的夸耀,唐剑秋略显谦虚,“不敢,这大概是出入官场后必备的本事吧。” 他知道一旦列入仕途为官就意味着危险,在很多事情上必须得要掩饰自己,不能让外人发觉了,不然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话说回来,嫂嫂近日如何?应当没有要紧是吧?” 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简单的问候一下倒也没有什么。 “放心好了,你嫂嫂并无大碍,是华大夫使用了障眼法这才骗过府中之人, 在外人眼中,青诗就像是病入膏肓了一样,可此事只有我跟华大夫得知,若是不如此,又如何抓得了背后真凶?” 他当然知道最小这件事情的人越少越好,哪怕是最为要好的弟兄唐剑秋也一样。 唐剑秋这才明白,他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苏兄所言甚是,在下受教了。” 今日之事还好了结,并无其他大事发生,可就在方才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大案要发生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奇闻 要说北镇抚司近日发生了一件怪事,派出去的人传来消息,死者皆为百姓,所有受害者死因不明,其死状不能用惨字形容,正是因为如此才会闹得人心惶惶。 虽说此事并不是在京城发生,却也让一众百姓担惊受怕,尤其是那些外向的来到事发地,更是忧心不已,就怕为此遭受牵连。 北镇抚司内,田尔耕头疼不已,每每想起这件事情就忍不住来回踱步。 陛下已经将此重任委于自己,可眼下实在没有解决之处,若是没有给出个合理解释,只怕会引得陛下龙颜大怒,到了那时也就糟了。 他目前掌握着的棘手案子还真有不少,唯独这件事最让人感到头疼,派出去的亲信也没有个准信,不过是连连称怪,再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别的倒是只字不提。 起初他是对此心存疑虑,甚至觉得此人办事不力,辜负了对他的一片期望,故而决定对其实施严惩! 要说这人也是够倒霉,偏偏碰到了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上级,纵使有万般不爽也只能打碎了牙吞进肚子里。 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惩罚,这点不得而知,不过能确定的是,此事过后,定会吃不少苦头。 田尔耕愈发烦躁,连自己的亲信都解决不了,那么又能委托谁来处理? 经过一番纠结之下,他还是决定将此事交于唐剑秋处理,便随意的使唤了一名锦衣卫让唐剑秋过来,并再三交代一定要快。 就目前而言,没有比唐剑秋更合适的人了。 而他也只能够放下对唐剑秋的成见,凡事当以大局为重; 当接到这样一个消息时,处于诏狱分布多唐剑秋有了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换做别人或许会心存怨恨,甚至挟怨报复,可在重大事情上必须放下成见。 纵使对田尔耕心怀旧恨,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自己的上级,他一个做下属的不能不应,若是因此记挂在心,岂不显得太小肚鸡肠? 在他没有彻底记恨上自己之前,万事还是小心为上较好。 唐剑秋是这么想的,他穿着一身赤色飞鱼服走出了诏狱。 再见到来人时,唐剑秋本能欠身行礼,田尔耕回眸转身,也没过多废话,干脆直奔主题: “剑秋啊,你担任镇抚使一职已有六七余年,办案能力本指挥再清楚不过,只是眼下有一件要紧的案子需要你处理, 说来也怪,平日里处理的案子大大小小也有成百上千件,可似这般蹊跷之事倒是少有。”正说着田尔耕止不住一阵叹息,他的眼中写满了忧愁,光是想想都忍不住糟心。 此事他也不是没有交付其他锦衣卫处理,可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失望而终。 见田尔耕如此烦忧,唐剑秋不得不问上一句:“究竟是何奇案让您如此忧愁?” 事已至此,田尔耕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何况叫他前来就是为了调查这桩案子。 “我且问你,你可知道乔允升老家在何处?” 关于这点唐剑秋并不陌生,虽然不清楚他为何提起了乔允升,不过还是如实说了: “自然清楚,于山西闻喜一带,只是乔大人年事已高,不是天启三年底就已告老还乡了吗?不知道指挥使大人为何提起了他?” 他抬眼看了一下唐剑秋,像是猜到了对方会这么说一般,说出了骇人听闻的结果: “不错,就是闻喜,那里有一座较为偏僻的山庄,村中所有百姓都死了!” “什么!全村的老百姓都死了?” 唐剑秋瞪大双眼,他并不清楚这么一件事情,全村上下居然没有一个活口,竟遭受如此荼毒! 不知是被人下毒还是遭人灭门,这才造就如今惨案,如此结果,当真是毛骨悚然! 对于唐剑秋会有这样一个反应,田尔耕并不意外,他先是从衣襟处拿出了一封密装好了的信件,并将其交付唐剑秋。 唐剑秋没敢怠慢,伸手接过进行拆阅。 他一行行的扫过上面信件的内容,更是为此感到瞠目结舌。 唐剑秋没能看完,田尔耕止不住插上一句,“说来这个村子也是有些蹊跷,平日里就没有多少人出入,自然是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行踪的, 可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当地的百姓,不可能置之不理,本着锦衣卫之责,本指挥特派人去抚恤百姓,慰问家中父老, 说来那天也怪,绕了半天路也不见得一人,故而为此感到蹊跷,迫于无奈之下,也只能找上一户人家随意的敲上一下, 本是想着问几个乡民些许情况,可谁想敲半天也不得应声开门,据手底下的人来报,他们干脆心一横推门而入,面前的景象令他们骇然, 这家人,全家上下老老少少一同死亡!甚至还保持着生前的姿势,没有半点挣扎的痕迹,不像是遭到意外,甚至没有中毒迹象!” “怪哉!” 唐剑秋眉头紧锁,自从他担任锦衣卫以来,接连发生的怪事还真没少见,尤其是那种怪案。 平生还真就没少办过奇案,可像这种死者还能够保持生存迹象没有察觉到半点危险而死去的,当真是少之又少。 这恐怕是他办过的,最棘手的案子。 还没等唐剑秋做出回应,田尔耕甚至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若只是这户人家遭到这等的离奇事也就罢了,可谁想不光是他们,整个村的人都遭受了牵连!” 换句话而言,整个村的人都遭到了残害,并且是以同一种方式,如果说是巧合,那实在说不过去。 一旁的锦衣卫千户听后忍不住唏嘘一声:“全村老少全都死在家中!当真是闻所未闻所未见啊!” 要知道他们并没有中毒迹象,整个村的人都受到了影响,给人的感觉就像得了怪病一般,并且还是在整夜之间遭到覆灭。 就算他们真的是中毒身亡也不该是如此结果,若是前面一部分人死了后面的人该有所警惕才是,又怎会半点反应都未曾有? 第二百三十章 此案尚有疑点 略微斟酌片刻,唐剑秋将心中疑惑道出:“可有锦衣卫查出原因?” “别说是证据,连半点线索也未曾查出。” 这才是田尔耕真正头疼的地方,但凡有点头绪,他也不至于愁苦成这般模样。 即便他对唐剑秋或有不爽,可不管怎么说也要做到公私分明,尤其是这种办案大事,他不得不放下对唐剑秋的成见。 锦衣佥事听了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怪异,更是为此感到蹊跷,“怎会如此?莫非此事是阴兵而为?” 周边那些锦衣卫弟兄听了面色一僵,纵使他们胆大却也奈何不了鬼神,光是听到这样一个结果就止不住哆嗦,俨然没有了昔日之风。 见到这些个胆小鼠辈,田尔耕闷哼一声,只觉得他们有些丢人,平日里他教的东西全部都放到脑后了,完全没有锦衣卫该有的样子。 就在她为此感到不爽的时候,还是唐剑秋忙打起了圆场, “应当不会如此,此事的确有些蹊跷,指挥使不妨将此事交于在下处理,下官定给指挥使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本指挥限令一月,命你务必捉拿背后凶手,不得有误!”田尔耕放声叱道,他可不想将此案列为悬案,他认为,应当尽快解决才是。 “遵命!” 唐剑秋抱拳离去,田尔耕目送着他离开,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为了尽早完成,他甚至都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前去查明,可谁想最终的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希望唐剑秋不要让自己太失望才是; 事不宜迟,于是乎,唐剑秋即刻带领一干锦衣卫,出任山西闻喜令一带,可由于路途较远,故而耗费了许多时间,不过好在没有用太多天; 说来,此地也是乔允升老家,但不知乔老近日如何。 略微思索了片刻后唐剑秋没有再继续想了,待忙活完后闲下些日子,亦或是此案实在毫无头绪,倒是可以让乔允升做做参考; 由于路途时间较长,一众锦衣卫多少是有些不耐烦的,要说最为烦躁的人当属阿飞,他止不住抱怨了一句: “大人,您说我们这好好的二一添作五,各取所需,干出一番事业又有何不妥?如今非要弄成三一三十一,可有把我们锦衣卫当人看了?纯粹是当骡子罢,实在是思之让人发笑。” 唐剑秋摇头,“此事跟我反应恐怕不妥,先得问过指挥使的意思。” “可是大人……” 没等阿飞说完,唐剑秋当场打断:“你话太多了,驾!” “我说唐大人,您何故跑那么快?罢了罢了,驾!” 唐剑秋一行人策马扬鞭,可谓是八百里加急,好在路上有换乘一事,倒也不用担心累死马匹的问题。 要说唐剑秋这会儿正在率领大军向闻喜进发,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异常,若是累了,只管原地歇息片刻,要是夜深实在累了就地扎营,也好让众多弟兄歇歇脚。 终于,耗费了近十来天的时间,众人总算是抵达了山西闻喜一带,可谁想结果却不尽人意。 刚来到此地,就感觉到了其中不对。 方交酉时确实一点灯火都没有,而且整个村子似乎静得令人感到可怕,如视鬼城,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另一种锦衣卫一阵心慌。 那种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妖邪作祟一般。 为了以防有什么不测,唐剑秋先派了两名锦衣卫校尉前去打探情况,两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二人下马,很是利落的进了村口。 脚步渐远渐近,本想着过上一会儿就能得到消息,可谁想接连半个时辰时间过去,依旧无果,连一个前来报信的人都没有。 正是因为如此才令诸多锦衣卫不解,莫非这偌大个村子真的闹鬼不成? 他们还不信这个邪了,纷纷向唐剑秋请示查看情况。 唐剑秋认为,此举或有不妥,这个村子本就怪异,何况先前派出去的人还没能回来,好像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陷阱,就等着他们去跳。 他再三斟酌了片刻,恍惚间想起了什么。 唐剑秋顿感不妙,赶忙传令锦衣卫挨家挨户的搜查,再三交代务必小心,不可大意轻敌。 就在众军搜查之际,唐剑秋几人业已抵达,可谁想刚一进庙,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两个锦衣卫。 这几个人还是他先前派遣的,从模样上看着倒是有些劳累,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有些不对,可具体是哪里他们也说不上来。 由于是背对着的,也看不太清楚,许是因为本就因为赶路劳累导致怒火攻心,而今见他们二人如此无理更是来气。 “镇抚使大人来了,还不快快见礼!”一旁的袁杰实在是站不住了,他很是不爽,冲着这家伙就是一顿吼。 一向衷心的方礼义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厮竟敢如此托大,连唐大人来了都无视。 纵使他们这般说着,先前派出去的两名锦衣卫也没有半点动弹的意思,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引得方礼义更加火大。 “你这厮真是好不知趣!唐大人让你们打探情况,你们几个恁的在这边偷懒!可有查清什么怪异之处?” 回应的依旧是无止境的沉默!面对一众弟兄的询问,他们二人却如木头一般纹丝不动,正是因为如此,让脾气本就不好的袁杰瞬间暴怒。 “放肆,竟敢对唐大人无如此无礼!” 袁杰实在没有忍住,狠狠地踹了其中一名锦衣卫。 那人身体僵硬,背靠着柱子的他,身体由于惯性倒了下去,像是死尸一般僵持着身体,一动不动。 众人大惊,袁杰更是吓得够呛,因为方才那一下根本就没有用力,可若是因此将人失手打死了,那么他一定会后悔终身! “大、大人,属下绝不是有意的!” 袁杰脸色变得铁青无比,忙向唐剑秋认错,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下场。 方礼义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连忙上前探查军士的鼻息,却发现这名锦衣卫早已凉透。 他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缩了回来,即便是再怎么愚钝的人看到这样一个情形也该明白。 那一刻的他们,就好似失去灵魂的傀儡,只剩下一具空壳,面无表情的盯着某一个地方。 “他……他死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唯恐阴兵作祟 方礼义颤抖着手回话,纵使他们见过不少尸体,可这种‘间接伤害’自己弟兄的还是头一回。 要说最感到悲哀的当属袁杰了,要知道他不过是踹了一脚,可谁想这人竟然当场死亡,这要他如何不怕? “大人,属下真不是有意而为,求大人饶命啊!” 袁杰急了,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自己的弟兄,今日之事纯属意外。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随意的踢了一脚,对方就当场殒命; “袁杰,你不必如此惊慌,待查清后自会知晓。” 唐剑秋不慌不忙,由于办过的离奇案子太多,导致他在很大程度上都波澜不惊。 在那之后,他又来到了另一名锦衣卫身旁查看,同样发现这人已经没气了。 两人皆以同一种方式离奇死去,这究竟是何情况? “他们全都死了。” 唐剑秋语气平淡,对于尸体他早已习以为常,可眼下有件事情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的。 既然他们已经身亡,可他们的脸色又为何会像活人那样充满血色? 纵使是不久前而役,也不该如此才对,此事这未免太过蹊跷。 一众锦衣卫或有疑惑,但更多的都被不可置信的情绪所覆盖,只因他们觉得此事大为怪。 “怎么回事?” 方小渔甚是不解,忙着急上前查看,却惊异的发现,这些军兵身上并无伤口存在,也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那么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唐剑秋更是为此颇感头疼,按常理来说,死去的人都会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面色发青或发白,然而这两名死去的军士却脸色红润,毫无异常。 他们两个的死,简直跟信上传来的消息一模一样! 唐剑秋对此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不知,究竟是什么杀死了他们,总不能说是非人力而为。 为了证实这些村民的遭遇跟那些锦衣卫一样,唐剑秋不得不就对当地村庄展开调查,他则亲自带队侦查! 进入村民家中逐个调查,以防纰漏之处,每个官兵都必须将整个村子巡查一遍。 最终结果可想而知,他们惊奇的发现,死去的村民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没有受伤和中毒的迹象! 而且面色栩栩如生,宛若行尸走肉,即便是断案无数的唐剑秋也觉得此事诡异至极,这些人死得着实蹊跷。 即便是有人前来偷袭,杀死了这些军士也绝无可能。 这世上没有这样的杀手,更没有人能做到瞬息之间杀了如此之多的百姓而不留下丝毫痕迹。 唐剑秋围绕着所有逝者生前所待着的地方转上了一圈,要说最为蹊跷的是,并未发现其中怪异之处,甚至连半点线索都不曾有。 他俯身蹲下,接着抬首望去,正从别处寻找蛛丝马迹。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来,二指撵了撵灰尘,并将其凑在鼻尖嗅了嗅,依旧没能闻出什么线索。 唐剑秋起身,方小渔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大人,这贼人做事好生利索,竟没能留下半点痕迹,由此可见作案之人手法高明了。” “屋中门窗丝毫无损,桌椅板凳更是摆放得整整齐齐,这就足以说明屋中并没有发生过战斗。”唐剑秋一语道破,仅仅只是一句话就掌握到了其中精髓。 在审理案件中必不可少的正是五听制度,其中包括词听,色听,气听,耳听,目听,而这五听则是作为刑事审判的重要手段。 凡察狱之官,先备五听! 方小渔恍然大悟,对唐剑秋也是愈发欣赏了起来,也难怪说唐剑秋年纪轻轻便能担任镇抚使一职。 “大人说的不错,若这世上真有那等高手潜入行刺定会留下足迹才是,可这里面确实干干净净,不像是有人来过。” 正是因为面前的惨状发生才会让唐剑秋颇感不解,居然只是在这么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全村几百号人竟然全部离奇死去。 田尔耕唤他前来就是为了调查其中原因; 袁杰做事一向不爱动脑子,这要是使唤他动些力气,或者喊杀打骂的活他倒是非常乐意。 “我说大人,这不过是闻喜县的一个小地方,这个村子竟有如此之多的百姓遭受荼毒,其中还包括咱们这的弟兄,他们又何罪之有啊? 实在想不通,他们又究竟遭遇了何等原因,竟如此蹊跷死去,而死的人又恰巧是进入了这个村子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我们看到似的,岂不显得怪异?” 袁杰话出精髓,他说的这些唐剑秋也有想过。 他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他们如此针对,这个村子究竟暗藏何等玄机? 方礼义一时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曾经也是布衣之身,可在这件事情上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认为,此事非彼寻常!只恨自己没有这个头脑帮唐剑秋做事。 不过,在没有弄清楚情况前还是小心为妙。 对于这种怪病,方小渔能联想到的就只有一件事情,“大人,会不会是瘟疫?” 对于方小渔说的这些,唐剑秋很快就做出了否决,“若是瘟疫,传播速度也不会如此之快,其症状也与瘟疫或有不同之处,但不知究竟是何原因。” 唐剑秋眉头紧锁,他略微思考了片刻,而后命令道:“锦衣卫听令!继续找!不得放过一丝角落,若有半点线索只管向本镇抚汇报!” “是!” 想来也是毫无头绪,放出命令后,锦衣卫一干人等就地开展分头行动,以找那可疑踪迹。 于是乎,唐剑秋围绕房屋内就地进行地毯式搜查,不曾放过半点蛛丝马迹,可谁想偌大的地方,竟无半点证据可寻! 休说鲜血乃至凶器,就连半点脚印都未曾留下,由此可见对方有多缜密,很难让人联想非鬼神所为。 历经几个时辰搜查,依旧无果,纵使房顶乃至房屋各地也翻了好个遍,仍旧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想来也是有些遗憾,遣散出去的弟兄自回来后,就没能给出跟线索有关的结果,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令他们止不住摇头叹息。 见情况如此,阿飞也是急了,说起话来亦是直接,甚至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大人,弟兄几个把整个村子都查了个遍,依旧无迹可寻,此事或许为阴兵作祟啊!” 阿飞语出惊人,面对这样一个惊人的答案,即便是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锦衣卫也忍不住唏嘘一声。 他们忍不住在一旁窃窃私语了起来,似乎对阿飞的看法表示赞同。 毕竟他们平时就没少接悬案乃至奇案。 就在他们展开讨论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打破了原有僵局; 第二百三十二章 竟敢如此托大 “本镇抚不信,定是有什么线索让我们忽略了!” 唐剑秋冷眸闪过一丝寒光,他并不赞同鬼神一说。 若真是如此,岂不太蹊跷?这定是有心人刻意为之! “可是大人,属下几个都找遍了,实在是找不到啊!” 众人懊恼不已,正是这样一个结果令人感到失望。 以往处理过不少案子,可似这等不留下任何线索遗留的可谓是少之又少,实在不知如何处理为好。 唐剑秋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他也清楚此案想要侦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促成的,可他也是办案心切。 他还真不信了,真有案子那么邪乎。 他倒是想好好看看,这背后之人使用的究竟是何手段! 唐剑秋肉拳紧握,震怒道:“去!继续给我查!本镇抚还不信,偌大个地方连个虫子都没有!” 整个村子就这么大,还能让它长腿跑了不成? 唐剑秋心有不甘,众人不敢多言,也只能按照唐剑秋的吩咐去做了,不敢有半点不从。 终于,经过不懈努力的搜查后,总算从方小渔口中得到有利消息。 而这也都多亏了他眼尖,不然细微之下还真就不易被人察觉。 方小渔赶忙将觉察到的线索向唐剑秋贴耳道出,唐剑秋大惊。 他深知责任之重,刻不容缓,赶忙来到第一案发地,就此蹲地观察。 按照方小渔的指示,他总算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些许灰尘模样的东西,却远比灰尘要大。 而这种东西由于比较细小且又常见,一般情况下是会直接忽略的,可谁想正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这才酿成悲剧。 “这是……” 唐剑秋刀眸一低,他对方小渔自然是信任至极。 “还请大人细看!” 方小渔欠了欠身,唐剑秋皱眉,他伸出手来镊起放置在角落中,还不足药丸大的石沙。 唐剑秋并未防备,可谁想刚接触的一瞬,竟有了一丝细微的痛感。 这等疼痛对于身经百战的唐剑秋而言几乎为零,可多少怎么的还是有点感觉的。 他又不是木头,又怎会一点知觉都没有? 唐剑秋下意识地看向受伤的食指,少许赤血从伤口处挤兑而出,好似牡丹花开。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对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一个几乎可以忽略的小伤,暂不做处理便是。 “大人,您没事吧?” 方小渔不由得关心一句,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是觉得有些可疑,不过并未向唐剑秋这般伸手触碰。 倒也不是因为嫌脏,而是他觉得似这等物体实在像是虫类粪便,弄得他难受得紧。 不过本着办案职责,他还是用了别的工具进行一番查看,可谁想结果竟是如此。 他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又怎会伤人皮肉? “无事。” 唐剑秋很是随意的回了一句,比起战场上受的伤,这点根本算不了什么。 方小渔知道眼下也没有功夫想别的,便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于唐剑秋:“大人,所有枉死之人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死后,案发地皆留下几颗不算起眼的珠子。” “整个村子的村民都是如此?” 唐剑秋侧身回眸,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的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太出来的,旁人即便见了也只会将其视作灰尘。 也正是这个小小的细节忽视,弄得他们险些酿成大错。 “是的大人。”在这件事情上方小渔没有必要否认,干脆如实说了。 由于此物长得跟鸟类粪便极其相似,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充其量也就把它当做脏物处理,可不想竟是这不慎忽略丢了这个重要线索。 不过还好,时间尚且不晚,总的来说还是来得及的。 “方小渔,辛苦你叫几个弟兄将此物带去多加研究,兴许另有发现。” “是。” 方小渔抱拳以示尊敬,而唐剑秋,对于这一新发现,眸光也变得愈发怪异了起来。 怪哉,若真的是不起眼的灰尘或者别的什么应该不会如此锋利才是,可为何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刀割?实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有些事情是不好说的,何况这个村里人死状本就凄惨。 如此诡秘多端倒还真不想多待,暂且撤出村子找个客栈住下,待到天明再来查明真相便是。 唐剑秋是这么想的,于是率领众人离开了这座诡异的堡垒。 为了以防万一,他不敢再让其他弟兄冒这个险,于是先让他们撤去了,等到明日过后再看情况确认分析方为上策。 殊不知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那么些个外地人赶来凶案现场。 由于他们是异乡人,对此地并不算了解,更因为地方偏僻未能看到官府张贴的告示,亦是没有听说过当地有关传闻,对于这里边发生的事情不清不楚。 几个外乡人说话轻快,如平常那般向里边走着,殊不知他们早已被尸体包围。 “主人家,主人家!” 他们冲着里面喊话,大手扫过灰尘,可谁想半晌过后,仍旧没能得到回应。 四人也是觉得怪了,起初还以为他们没有听见,于是提高了嗓音:“主人家在吗? 我等人生地不熟的,又恐错过了宿头,便想着找个地方歇息,恳请主人家收留一晚,待到鸡鸣三声我等自会离开,请主人家成全!”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几个赶路人愈发感到奇怪。 即便里面的人正在忙活也该做出回应才是,可似这等情况的倒是少见,莫非真有什么事弄得无法开门? 最中间的那名男子实在是沉不住气了,而今他们已经好话说尽,可谁想这里边的人竟然如此不识趣,真当他们几个没脾气? “奶奶的!是也不是你倒吱个声才是!竟然如此托大!分明听了去,却这般听懂装没听见的,这要是换做别的,爷爷我早就把你干趴了! 娘的!惹得爷爷兴起,弄得手都痒痒的很,你若知趣就快点把门打开与爷爷们理论一二!” 眼见这家伙就要砸门,还是身边几个好说话的人说上了一番还算和气的话,这才让这名男子沉住气。 当然,他们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有些时候,要是不能直接发泄出来这心里也怪难受得紧。 那人不过是闷哼一声,很是厌恶的甩开了同伴的手,他甚至都替这主人家的感到害臊。 正当他们打算放弃的时候,里面的门竟是开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死人?活人? 正关着的大门像是感应到了有人要来一般,发出了如同朽木般的嘎吱声,若是在夜色渲染下,倒是叫人毛骨悚然。 好在他们几个胆子还算大,不然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吓尿,不过多少还是有几分警惕的。 他们面面相觑,先是迟疑了片刻,待统一意见后,这才大摇大摆地向里面走了去。 刚进入门内,就见到一名老者背对着他们。 他们的眉宇之间闪烁着费解之色,寻思着这老头是不是年纪太大了,以至于喊了这么大声都没听到。 最开始他们是想发作的,可想到方才喊了那么久也没能听到,自然也不想自讨没趣,更并不想多费唇舌,可在这么些个人当中总有那么个懂规矩的。 有那么些个好人,干脆拿出来一点三两碎银作为住宿费,然后找了个地方暂坐,如此心里也能舒坦些。 死了人对于他们而言并不算很晦气,何况这些人的面色栩栩如生,跟活人别无差异。 偌大的地方就只有他们几人,如此画面,倒是有几分凄凉阴森。 又鉴于长时间没能交流,多少是有那么些烦闷的。 他们先是简单的叫唤了几声,却发觉这些个人就是没能做出半点反应,全当他们是傻子罢,只要能找个地方暂且歇歇脚,就足以感激盛情了。 四人不想自讨没趣,干脆无视这些人,直接找个地方才是。 毕竟他们已经赶路赶了一天,想早些休息也不完全算是件坏事。 四人随意的找了个地方靠着墙壁坐下,这外边并不算太冷,远比在荒郊野外要好受的多。 不多时,夜已深,四人有了些许疲倦,这上下眼皮就好似打了架一般,倒是困得很啊。 他们懒懒地打了一声哈欠,这会儿正要闭眼倒头睡去,可谁想突如其来的局面却让他们不知所措,以至于清醒了大半; 众人瞪大了眼睛,为此诧异不已,之所以会这般,是因为他们清楚看到了先前那名发怒的男子,额头已经鼓起了一个红枣大小的包。 一点小伤倒是不足为怪,如此也就罢了,最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这里边的包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自脑门那不停的来回移动。 正是这般离奇景象才会令三人感到诸多不解,他们实在不知此物究竟为何; 他实在是扛不住了,便发出了痛苦的声吟, “啊——” 该名男子痛苦不已,放出了一道足矣响彻天地的哀嚎。 在下一个瞬间,竟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后脑破裂而出! “什么情况?”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有那么个东西从他们面前飞逝而出。 由于此物极快,以至于没有办法捕捉,故而没有办法判定此物究竟为何。 那样东西,好似鬼影从中呼啸而过。 面对如此诡异的一幕,众人皆是一惊,他们无比惶恐地盯着这个长着两翼翅膀的怪物,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嚎叫。 “救命!有鬼啊!有鬼啊!!!” 三人慌不择路,求生欲本能迫使他们动起来。 他们四散而去,都想着从门口逃出,可谁想这家伙不打算给他们活路的机会。 这拥有两翼翅膀的家伙,仅仅只是在他们后脑那待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可谁想在下一个瞬间,对方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而后倒了下去。 另一人见了这等景象都快惊的失了声,可怜那剩下的两个赶路人,正欲逃走,那活物却像是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似的,猛扑过去当场生擒了他们!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几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陨落。 最后一个惨死离去的人,几乎也只是摸到了前边大门,最终带着绝望和遗憾离去; 若不是因为他的手上没有沾染鲜血,那血溅鸳鸯楼般的画面可想而知!这下场又岂能用惨字形容? 伴随着如同金戈铁马般的凄厉惨叫声结束后,客栈内的诡异黑影却像是嗅到了鲜活的血肉般刺激,纷纷破窗而出。 而此时,整个闻喜令城上空便有那么些个密密麻麻的东西盘旋于空,其数量已是十分惊人,深深弥漫着一种死亡气息; “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人!” 这时还未曾天明,确切来说连卯时都没到,锦衣卫校尉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急匆匆的朝着唐剑秋住下的客房奔去。 “唐大人呢?” 他甚至都来不及喘息,只想尽快将此事告诉唐剑秋,可眼下又没有见到来人,只得问起了门外两个看守的力士。 “唐大人方才出去,正打算去村子里巡视。” 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大概盘算了一下时间,至少还是来得及的。 好在唐剑秋并没跑出去多久,没几下功夫锦衣卫校尉便追了上来。 见唐剑秋早已醒来,他倒也没有太惊讶,即便唐剑秋这会儿正在熟睡,也不会因为对方吵醒而大动干戈。 “大人!” 他连忙欠了欠身,唐剑秋点头回应,校尉非常清楚,眼下局面容不得懈怠。 他赶忙将自己看到的那些与唐剑秋汇报:“唐大人,大事不好!兄弟几个老早就来到村子里巡查,可谁想地上竟多出了几具尸体!” “什么!昨日可是有人来过了?” 唐剑秋清楚,昨天他才叮嘱过锦衣卫弟兄们暂且找家客栈住下才是,没有他的允许,万不得私自在外留宿,可谁想命令刚发下去就出事了。 要说这事,锦衣卫力士亦是感到十分蹊跷,“昨日走的时候门分明是开着的,谁想今日前去查看时,门居然离奇的关上了,全当有谁粗心大意忘了罢, 兄弟几个并未多想,撞开房门后,竟凭空多出了几具平民百姓的尸体,从他们的身份文牒上来看是外地人,对于此事应当是不知晓的。” 这点力士可以肯定,纵使对方胆子再大,在听说这样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后应该是没那个胆去的。 他们对此事应该是不知情,甚至都没有看官府张贴的告示。 似这等消息,与截获前线军报别无差异,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令他心头一紧。 “怎会如此?走,快去看看!” 唐剑秋率领一队锦衣卫人马快速去了命案现场,面对当日惨景,唐剑秋是全然不知的。 即便有了些许准备,可在看到面前这一景象时,还是忍不住唏嘘一声。 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绝大多数都是瞪着眼的。 还有的像是身体被掏空了一般,模样行尸走肉,要说最为诡异的是没有鲜血流出。 他们的面色更像是正常人那般栩栩如生,可若是想要从他们的身体上查出个一二实在是无从下手。 那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服毒身亡,竟如此安详;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凶手不是人! “唐大人,您看,这些个人跟先前那些死去的弟兄,乃至无辜惨死的百姓,其症状简直一模一样!小人实在是……”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也是束手无策,平日里还真就办过不少案子,可像这种棘手的却是十分少见,这简直就是耸人听闻的千古奇案! 方小渔听后忍不住附和一句:“是啊大人,此案的确太过蹊跷,实在是无从插手啊!” “可有找仵作验尸?” 唐剑秋有办案经验,一下子就抓住其中关键。 他认为,兴许能够从这里下手,或许这样才能让此案有侦破之处。 “回大人,仵作已经在验了,待验出结果后会尽快通知您的。” 毕竟验尸也需要一定时间,在这件事情上是急不得的,故而只能进行漫长等待; 经过仵作一番调查,他们并未发现其中端倪,故而很是遗憾的将事实情告知了唐剑秋: “大人,尸体面色红润且无外伤,与常人无异,且银针尚未变黑,故而排除下毒的可能,该症状与瘟疫又大不相同,下官一时间也查不出他们因何而亡。” “怎会如此?竟连一星半点都未曾查出?” 唐剑秋有些不信,总不能说如此之多的村民都无故暴毙而亡,一定是有什么遗漏了的。 当然,也不是怪罪他们的意思,而是为这桩案子颇感头疼, “大人,这事实在蹊跷,下官从事仵作以来已有数十年,绝不会看走眼的!”这一点他可以保证,除非真有什么是不慎疏漏了的。 “真是见鬼,既无外伤又没中毒可能,身上又有无感染其他病症,如此之多的百姓竟在同一时间内暴毙而亡,真是怪也,仵作是信还是不信?” “这……大人。” 他吞吐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来,当下局面承认不行,否认更是不妥。 也不能草率将其定为悬案,毕竟此案牵扯的人数实在太多,不过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是,这里的百姓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内死的。 后面那些个锦衣卫,还有后边来的赶路人,因时间段来的不同而产生差异,但死亡时间几乎都与查到那般耸人听闻。 “头顶可有查过?” 唐剑秋语出精髓,他目前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先前的确有人效仿先人在发中藏钉脱罪。 仵作欠了欠身,“回大人的话,卑职已经查过了,连头顶发间也未曾放过。” 唐剑秋怒眉一横,他还不信这个邪了,“去!继续给我查!全身上下都给我查个遍!本镇抚还不信,此事还真是幽冥作祟不成?” “是!” 面对这位朝廷从四品武官,他们不得不答应下来。 待到来人退下后,唐剑秋的情绪多有不定,为此也是头疼了起来。 若是这个时候华玉娘在或许还好些,也许在这件事情上她也能发表一定看法。 只是如今她位居在苏府,短时间内没法联系,而今侦查线索这一事上必须得要看仔细了才行。 不过……倒是不妨给她提个醒; 当天夜里,唐剑秋正直客栈住下,眼下也没有别的蛛丝马迹,只能在书本上找找线索。 他找了个位坐下,拿起较为陈旧的书本翻开查阅,试图从中查出些端倪。 大致的看了几本,仍旧无踪迹可循,可当他摸到最为厚实的那一本进行查阅时,原有的情绪也在这个瞬间发生了变化。 原来,这上面是有关毒物的记载,狐蝠为体型最大的蝙蝠种之一,其身携带多种病毒,对人体造成的危害甚为严重。 而另一种蝙蝠名为墓蝠,该物种非常危险,散发出来的病毒不明,但是其扩散速度极其之快,眨眼便能扩散整个城市! 而今便有那么个丧心病狂的天文学者利用这等技术,行心病狂之举,将这两种蝙蝠融合,制造出足以让一众百姓感到慌乱的病种。 而这等有名的能工巧匠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天伏翼』 扫过上面的内容,据说它的外形跟普通的蝙蝠倒是没什么不同,只是颜色和眼睛这类和寻常蝙蝠别无差异。 而这种杀人与无形的神秘生物至今是否还现存于世还不知晓; “阿飞。” 唐剑秋唤起阿飞的名字,在下一个瞬间,就见他从门外走了进来。 “唐大人,您找我?”阿飞欠了欠身,就等唐剑秋一声令下。 唐剑秋对阿飞极为信任,于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阿飞听了很是惊讶,他一脸诧异的望着唐剑秋,迟疑了片刻后说道:“大人的意思是怀疑……” “不错。” 唐剑秋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可在这件事情上阿飞仍旧有所顾虑。 “可是大人,这不过是一个说书人编写出来的故事罢了,至于此物是否存在尚且未知。” 在阿飞的印象中,这不过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不可采信,两者之间应当毫不相关才是。 唐剑秋态度坚决,对于阿飞说的这些很快就否决了,“不,那个时候的大王昏庸无能,派出去的尽是些胆小鼠辈! 那帮家伙平日里就喜欢搜刮民脂民膏,却又不干些正事,大王知晓后并未动怒,又不想积民成怨产生暴动,故而想出了个颠覆人伦的主意,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也不知采用了何等方式,竟将这消息封锁,并将那些尸首毁尸灭迹,如此一来,知晓真相的又能尚存几人? 最开始的时候,百姓的确是闹得人心惶惶,又没有几个人敢多嘴提这事的, 到了后面,由于愿意说这事的的人越来越少,此事便不了了之了,以至后续只得以说书的方式阐述这么一个故事罢。” 阿飞恍然大悟,可他仍旧有一事心存不解,“既是如此,唐大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唐剑秋道:“年幼时祖父曾对我讲过这么一个故事,那时候的我并未放在心上,可现在,我基本可以肯定,就是天伏翼这等神秘之物荼毒一众百姓!” 蝙蝠这等生物早在几千万年前便已拥有,不过是明朝期间种类相对繁多,要说最为疯狂的是,这等杂碎竟将这可怕的生物带进了中原,以致天下大乱! 他们尤其喜欢夜间出动觅食,而白昼较少,专程喜欢啃食人畜的血肉和脑髓,给整个中原带来了恶劣影响,而这也跟书中的图画乃至文字息息相关;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大人真乃神人 对于这点唐剑秋深感头疼,虽说此事基本可以敲定,可此案尚有疑点不能完全剖析。 这里边有两个契合点,首先,书中记载此物原产于异邦,最开始的时候是有异国人将此物带到内地,若是在当地是很少见到的。 由记得先前对内搜查这诡异村庄所居住着的范围内,每一个尸体所在的房间里,恰恰发现了那神秘之物的踪迹,这等形似鸟粪的东西形状虽为圆,可一旦放上去却又锋利而又扎手。 他当时也是不慎弄出了血来,可要是不将这物跟无辜百姓的死联合在一起,就显得太过巧合,到了那时,案子也永无出头之日。 还有一点,这里边的死者身上毫无伤口,面容栩栩如生,像是活人,其死状又颇为诡异,姿势更是让人琢磨不透,而这基本也符合书中描述的天伏翼袭击过的症状。 他可以断定,此事这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大人,如此说来真是天伏翼干的好事?”阿飞瞪大了眼睛,他可以完全信任唐剑秋。 唐剑秋点头,他放下了书本并从位子上起身,接着缓步向前走去: “是的,天伏翼这等丧心病狂的物种会以尖刺为起点刺入人的头部, 而后从尖刺中释放出带有毒性的液体,致使被袭击之人产生麻痹,再将其血肉和脑髓一并吸干,这样被他杀死的人其实就是在麻痹之中, 其过程倒也算是痛苦,但也不等同于酷刑,因为这药物的成分就有麻沸散,从而导致不是那么难受,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死去后,相貌还能如此栩栩如生的根本原因, 当然,也有一部分特殊的人不会太快死去,有甚者会感到奇痒无比,还有的会疼的睡不着,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当场殒命, 若对方是训练有素的官兵,或许还能稍微应付一二,但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罢,具体因情况而异。” 阿飞很快就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点,“且慢,大人,您刚才说头部?” 唐剑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怎么就没想到? “阿飞,你提醒我了!” 唐剑秋眸光灼灼,死者身上是一定有伤口的,而那正是天伏翼造成的,然,伤口微小,又藏在死者头部,而脑袋又被发丝埋藏,一时间没有发现也是正常的。 只是在头部的哪个位置还不曾得知,只要经过一番细致搜查就一定可以挖掘答案。 对于唐剑秋的分析,阿飞深感佩服,“既如此,我赶紧知会弟兄们一声,务必让仵作查仔细了!” “好。” 阿飞以极快的速度向仵作所在的地方跑去,但不知他们知道真相竟是如此后,又会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有着多年丰厚经验的仵作,又是否会因为自己一时失职而感到汗颜呢? 不久之后,就听到阿飞匆匆来报。 “大人,你还真是神了!” 他的脸上被欣喜之意所覆盖,他不得不对唐剑秋竖起了大拇指。 “果真如此?” 这一下基本可以完全确定了,如此一来可就好办,只要先想办法将这等害人的物种查出并将其歼灭,那闻喜令一带不日便可恢复太平。 然而,还没等唐剑秋感受这份喜悦,袁杰却传来了噩耗:“报——大人!军队出大事了!也不至于发生了什么, 闻喜令军中的弟兄突然爆发瘟疫,时至眼下已有大半弟兄被感染!还有十几余名弟兄因此丧生,您快先去看看吧!” “什么!” 唐剑秋大惊,此案好不容易有了侦破之处,可谁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要他如何不急? 袁杰万般焦急,他在原有的基础上又补充了一句:“大人,瘟疫的传播速度前所未有! 照这么下去,不出两日,锦衣卫队所有弟兄都将全部身亡,这该如何是好?恳请大人想个方法断绝根源,不然弟兄们可就完了!” 唐剑秋瞬间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当即吩咐起了身旁的阿飞,“阿飞,你暂且留在这里, 袁杰,你和方小渔跟我一起立刻赶赴四海山庄!” “遵命!” 几人就此分开行动,唐剑秋等人以最快速度赶到闻喜令四海山庄大营的时候,营中所有锦衣卫军卒几乎都已经全部感染了瘟疫! 再看一众锦衣卫倒在地上哀嚎打滚的时候,唐剑秋更是揪心不已。 对于他而言这全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见他们这般难受,心中更像是被挖了一块肉一般的疼痛。 “这究竟是何况?可有请大夫了?” 唐剑秋抓起了尚未感染的锦衣卫开口问话,对方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些许遗憾,“大人,小的已经请过许多大夫了,奈何他们根本找不到病因!” “该死!” 唐剑秋拳头紧握,这个时候若是华玉娘能在身边自是最好,可眼下这种情况根本就无法对症下药! 除了重伤感染的锦衣卫还有死者之外,还有许多尚未感染的卫兵,而他也不确定,他们站在这儿又是否有被传染的可能。 唐剑秋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万般无奈下也只能做出这种决定,“暂且不明瘟疫传染原理,尚未感染的弟兄和重伤的暂且隔离,直到病情稳定为止! 平日里要格外注意饮食,以免不慎食入别的破坏五行加重病情,另张贴官府告示请各地神医就诊施药,千万预防瘟疫感染,吩咐下去,即刻照办!” “明白!” 袁杰带了几个人来到村外的街道,发现这里一连十数家括号中的人全都当场丧命,并且死状和瘟疫完全相同! 最要命的是,不光这街道爆发瘟疫,甚至这街道上的买卖铺户,居家住户,全都发病,无一例外,如此局面,又怎能用一惨字形容? “这……怎会如此?” 看着倒地哀嚎的一众百姓,袁杰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自然不敢耽搁,决定立刻将此事禀报唐剑秋。 他将案发情形与唐剑秋如实说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眼眸之中被不可思议的情绪所覆盖。 “什么?城中也爆发了瘟疫!” “是啊大人,整个闻喜令一带估计有八成的人被感染了,其余人等全都染病卧床, 只有剩下不到两成的人还未曾犯病,而今闻喜令都已经成了死街啊!如果不快些想出对策,恐怕瘟疫难以控制!”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关门打狗 此话一出,不光是方小渔,其余些个尚未染病的锦衣卫都忍不住唏嘘了起来,他们开始纷纷议论,而袁杰早已头皮发麻,如今他们所在的地势已经是刻不容缓,得想个万全之策处理才行。 “以往就算是有瘟疫也不会扩散的如此之快!该不会是有些人在井里面放了毒吧?” 说到这锦衣卫校尉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这恐怕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你说得不错,是有这么个可能,只是现在不是纠结病因了,当下之局是我们必须尽快阻断疫情扩散。” 袁杰同样火烧眉毛,锦衣卫如今能用之人已经不多了,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个情况。 “对了方小渔,你的鬼点子最多,有什么应对之策吗?”另一名和方小渔关系还算不错的官兵不得不问上一句,兴许能解燃眉之急。 “大人,不如上奏朝廷如何?” 方小渔认为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朝廷接到地方瘟疫的奏报后,会及时派一关前去医治,并动用国库资源征收各地方药材前往疫区。 唐剑秋摇头,上报朝廷固然容易,可他深知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到朝廷接获信报再派人赶往,恐怕那时已是死伤大半。 唐剑秋当机立断,决定采取紧急措施,“立即联系当地县衙不捕快衙役人众,以及遣散就近外地锦衣卫队全部出动! 迅速封闭染疫街坊,所有尚未感染的商户百姓人等全部待在家中隔离,在疫病尚未清除之前,任何人不得私自外出!” 唐剑秋转过身来,命令起了身边一众官兵: “所有锦衣卫听我号令!立即封闭闻喜令所有城门!不许放任何一个人出去,即便是锦衣卫的弟兄真有心想出去也必须与本镇抚通报一声!” “是!” 封城令和隔离令一经下达,霎时间,整个闻喜令顿时乱作一团。 要说最悲催的莫过于百姓,面对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有无所谓的逃亡,还有甚者因为慌乱跌了一跤,险些就被推搡的人群踩中。 纵使有锦衣卫前来维护秩序也并无大用处,可由于场面太过慌乱,单凭这么几号人也无法镇住,还是袁杰提高了嗓子这才让逃命的百姓听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病情打破了闻喜城原有的宁静,而与此同时,最为关键的时候来了,唐剑秋却超乎寻常,表现的比平常人还要淡定。 他知道越是慌乱就越容易出错,如今最需要的就是镇静,他必须要好好的想一想该如何应对当下局面。 唐剑秋苦思冥想应对之策,城中瘟疫流行,军民可谓是九死一生,眼下的灾祸如果真的只是它们从远方飞过来也就罢了,怕就怕在这些个物种是经过人为手段造成的! 当天夜里,唐剑秋正在查阅下属抄录相关案件,此时的他正在思考应对之法,也好从中剖析,查出个一二。 就在他为此感到头疼之时,忽地房门被猛地推开。 唐剑秋寻声望去,却见到穿着一身墨色官服的锦衣卫赵靖忠。 唐剑秋皱眉,纵使他对赵靖忠这人确有些反感,可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在例行公事,在这件事情上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对对方的成见。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稍缓:“赵千户,有事吗?” 赵靖忠不过是笑笑,他上前一步,露出不易被人察觉的神色,“那是当然。” “不知赵千户找我有何事?”唐剑秋只得放下手上的东西,他站起身来往赵靖忠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属下找唐大人不过是为了这城中瘟疫的事情,而今疫情已经扩散,大致整个闻喜令,瘟疫未能完全阻断,不知眼下大人是否有别的办法。” 说话间,赵靖忠关上了虚掩的大门,像是怕外人听了去一般,这看人的眼神怎么也不得劲。 对于赵靖忠说的这些唐剑秋很是理解,奈何实在没有应对之策,“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恐怕等到唐大人想出办法来已经晚了。”赵靖忠阴阳怪气了起来,眉宇间还充斥着几分轻蔑和看不起。 此话一出,原有的氛围就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听着对方语气夹枪带棍,唐剑秋面色变得犀利而又严厉了起来,“这话什么意思?” 他能够觉察出来对方话里有话,可赵靖忠的真正用意他是没有办法揣测的。 见唐剑秋如此糊涂,赵靖忠倒是不介意给他提一个醒,“唐大人莫非没有发现,你所居住的驿站如此安静,而位居镇抚使的你就没有觉得蹊跷吗?” 唐剑秋并未回话,他下意识的朝着四周看了看,似乎是在印证赵靖忠说的话是否属实。 见唐剑秋如此上道,赵靖忠很是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单侧嘴角微挑。 “唐大人不必再看了,方才属下就说过,等你想出办法已经晚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唐剑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莫非这厮是要对自己动手么? 赵靖忠耸肩,她表现出一脸无辜,“尔曾饱受圣上恩宠,身居从四品,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依旧是无可奈何, 只可惜等到你发现了这一点为时尚晚!不然,我这个做正五品千户的又怎好如此坦荡的站在你面前?” 唐剑秋脸色大变,登时睁大了眼睛,“莫非此案跟你有关联?” 还没等唐剑秋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隐约听到门外之人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该死……究竟是何原因?不像是瘟疫造成的。” 此时他只想将当下截获的信息尽快告知唐剑秋,可身体的疼痛却限制了他的行动能力,导致说话声都极为细小。 他试图张开嘴巴说话,却发现嗓子眼却像是堵住了似的说不出,嘴巴张开的程度远不及原本三分之二。 好容易才爬至门前,实在没有能力打开这个门,而他也只能思雅这嗓子空喊话:“唐大人……大事不好, 您亲率的锦衣卫队不知遭遇何等原因,突然倒下一片,连阿飞大人还有方小渔他们都……” 本打算将后面那些一口气说完,可谁想越说到后面越没劲,身体随之发软,彻底晕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唐剑秋,去死吧! “什么!” 唐剑秋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位衣冠楚楚,好似正人君子的赵靖忠,似乎没想到对方竟然残忍到敢对自己身边的锦衣卫弟兄下手。 先不说他残害闻喜一带如此之多的百姓,就说他不顾同僚之情残害骨血就已是死罪! 何况一出手就如此之狠,由此可见这家伙乃是蛇蝎心肠! 赵靖忠很是得意,他就像是猜到了唐剑秋想法似的,很是随意的摆了摆手,“唐大人,你所带着亲信卫队而今已经集体中招,毫无战斗力可言, 不妨告诉你,就连当地县衙派出去的官兵也全都瘫倒在地, 现在整个闻喜令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到处笼罩着一种浓重的死亡气息,丧失了原有精力的他们,好似病死的猫, 纵使有号称神医在世的华玉娘携任务跟随于你又如何?一样无力回天。” “你是这件案子的主谋?” 唐剑秋刀眸一低,他知道这家伙的心肠有多歹毒,可他万万没有盘算到这点。 这厮早已被恨意冲昏了头脑,竟报复起了无辜百姓,还有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此行此举实在可鄙! 眼下赵靖忠的计谋已被识破,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索性撕去原本的伪善,取而代之的是阴险毒辣。 “没想到?纵使你武功高强又如何,被抓住了命脉的你如同伤到了要害,又与蝼蚁虫豸何异?” 自以为稳操胜券的赵靖忠甚至不惜大放厥词,干脆直接向唐剑秋挑明摊牌,并直接表明了这次灾祸就是自己一手策划的。 “方小渔和阿飞怎么样了?” 目前唐剑秋最关心的就只有这么一个问题,要是他们真因此出了什么事,那可就糟了。 赵靖忠不由得耻笑一声,仿佛在他看来,唐剑秋不过是个笑话。 “死到临头还有空关心别人?唐剑秋,方才在客栈内你就该想到了,你莫非就没有发觉,天空出现了许多天伏翼?” 眼下功夫唐剑秋也没有必要跟他扯直呼名讳这一事,而是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关键所在:“若是没有猜错,这东西应该是你带来的。” 赵靖忠点头,眼神轻挑,“不错,是我带来的,你身边最要好的兄弟阿飞,还有得力干将方小渔,乃至去年收服的爱将,及大部分锦衣卫下属都已感染疫病, 本来阿飞是想向你禀报,可是你猜怎么着?还没走到堂前便被我的暗器所伤!说来你的这些一个下属还真是没用,连我一招都挡不下!” 赵靖忠将手背于身后,行为举止好似邀功的孩子,而他就喜欢看唐剑秋这副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唐剑秋沉默不语,正如他方才所说,不只是阿飞还有方小渔,他派遣出去的所有卫士只怕此刻全都已经倒下了。 赵靖忠也不想再磨叽下去,他策划这场阴谋已经太久太久,这么多年一直都潜藏砺爪,只等抓到机会。 起初他本来是不想采用这种遭受千古骂名的计策的,可他实在无法忍受唐剑秋高高在上整天对着他们指手画脚的,于是将这个计策提前了! 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此次计划,他就是要夺回属于自己原本的位子,让北镇抚司乃至南镇抚司的所有弟兄都臣服于自己!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忍受了,于是将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滔天怒火脱口而出: “凭什么?凭什么你年纪轻轻就能拥有如此成就?还能得到九千岁器重,蒙陛下厚爱!凭什么北镇抚司的弟兄都如此敬重你,凭什么京中百姓如此爱戴你, 天底下莫非就只有你一个好官不成?你敢说没有我们这些弟兄几个的帮助,你能坐上今天的位置? 论资历我比你深,论年纪我长于你,你又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 赵靖忠义愤填膺,他无休止地宣泄着心中的怒火,更多的是对唐剑秋的不爽,而他始终认为自己这么做没错! 赵靖忠手段之狠毒无可言喻,唐剑秋也有设想过布下如此毒计的人是谁,可万万没想到,凶手竟会是他。 正可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唐剑秋勃然大怒,他不由得放声叱道:“住口!你以为你所说的三言两语就能够推卸你的一切责任?你以为你伤害了如此之多的弟兄,魏公就会轻饶与你? 先前见到你就觉得你心怀不轨,却不想你竟然如此恶毒! 弑杀无辜,伤害同僚,倒行逆施,结交逆党,背弃抛弃,愧为人子,更有违人伦!如此背信弃义,岂不愧对自己的良心!” “自说大话,可笑你现在犹如丧家之犬,只能逞口舌之快,纵使你有万千功名,还不是沦落到我的手上?”赵靖忠掌心握住,好似将唐剑秋拿捏在手心一般。 对于这种衣冠小人所做的一切,唐剑秋更是嗤之以鼻,“生死由天定,又岂能容你动用私刑如此暴戾? 即便是要冲我出手,也不该如此残害治下百姓营中同胞,他们何罪之有?” 赵靖忠伸手打住喊停,示意不必多说,“唐大人此言差矣, 自古道人终有一死,早晚早超生,即便我什么都不做,可人终究逃不了一死,我不过是让他们少受些痛苦,何罪之有?” 他早已被恨意蒙蔽双眼,更听不进唐剑秋说的这些,纵使对方说的再多也不过是多费唇舌好似乱咬人的犬吠罢了。 对于自己所作所为,赵靖忠更是认识不到错误,他只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 唐剑秋厌恶嗤鼻,他剑眉下垂,前额紧皱,不由得痛骂道: “呵,荒唐可笑,丧心病狂,昏庸至极!尔犯下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早死超生?真是枉披了你这身人皮!此行此举与禽兽何异?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当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呵,唐大人,随便你怎么骂吧!因为你很快就要死了!” 赵靖忠对此很是得意,而他自认为唐剑秋如今已是时日无多,即便再怎么辱骂自己也不过是无能狂吼,他这条小命很快就要葬送在自己手上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蚍蜉撼树 赵靖忠对此很是得意,而他自认为唐剑秋如今已是时日无多,即便再怎么辱骂自己也不过是无能狂吼,他这条小命很快就要葬送在自己手上了! 对于这种不知羞耻,丧心病狂的不伦败类,唐剑秋可不屑于低这个头。 这厮的所作所为实在恶心,光是看着就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可笑你自命清高,兀自做着千秋大业的美梦!” 即便唐剑秋现在的处境跟站在悬崖边上无异,可他仍旧不会屈服于这种小人,即便真有什么他也绝不会轻易认命。 赵靖忠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反而认为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全都是因为唐剑秋。 “唐大人,谁让你三番五次跟我作对? 要是你最开始能够老实一点,当你的什么锦衣卫千户乃至百户,也许我跟你还是关系不错的兄弟,兴许还能留你同我们合作一起面见义父。” “我可没有你这种在背后捅刀子的兄弟。” 唐剑秋眸中泛寒,一双眼睛充满戾气。 即便目前优势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大,可他仍旧不会轻易屈服。 当然,如果是单论武功这一点,唐剑秋是绝对占优势的,可是那个混账已经放出了天伏翼! 这家伙的行动速度极其之快,除非在没有月光的照射下别当一论; 对于天伏翼以前他也只听说过,但并没有亲眼见过,因此在这件事情上也有些难说。 “唐剑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赵靖忠胜券在握,他认为,只要自己利用了天伏翼,那么他想要杀了唐剑秋就不是件什么难事! 正当他准备动手的那一刻,唐剑秋却临危不惧。 他面无表情,修长的的双腿好似树根,扎根在原地一动不动。 既没有坦然赴死的决心,也没有视死如归的安然,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令赵靖忠感到蹊跷。 “你不怕?” 赵靖忠发出了质疑,他不信这世上就没有人不怕死。 然而,他并不知道,唐剑秋已经死过一次了,对于他而言死已经不算什么了。 即便真有那么一日要死,也绝对不会死在这种小人之手。 “死又何惧?赵靖忠,我可没输。” 唐剑秋镇定自若,如此反常,倒是让稳操胜券的赵靖忠陷入了自我怀疑的余地。 “哦?你还没输?呵!你要是没输又怎么会孤零零的站在这,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有失败,又怎会对当下之举一筹莫展,如何会对城中瘟疫蔓延毫无注意? 即便你口称没有失败,又怎会有沦落到这种地步,成为我的阶下囚?” 赵靖忠不由得耻笑一声,全当唐剑秋说的不过是句玩笑话。 唐剑秋之所以到了这种地步还能义无反顾,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这,是因为他早有把握,不然又怎么会有这个闲心跟他当面对峙? “早些在瘟疫肆虐闻喜令一代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你一直在误导我,虽然说当时并没有将你列为名单,可你近日的所作所为,早已暴露你原本目的!” 书籍中所翻阅的资料中有一记载,旁边有注解,天伏翼白昼一般不会行动,只有夜间才会出动,他们比较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 在绝对封闭的情况下,即便是白天也会趁人不备,暗自偷袭! 极有可能,他们在来闻喜令之前,赵靖忠就已经想办法散播了天伏翼! 而这种东西想要运输至城外本就不是件什么容易事,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他通过什么手段,跟开城门的或者是闻喜令一代的高官有所牵扯。 历朝历代,通行城门运输货物都是需要接受检查,这件事情基本可以敲定。 而那种类似于鸟粪般的颗粒正是天伏翼攻击后遗留下来的物证,应当是还来不及清理才是。 兴许是他想要清理,可谁想他来早了一步,弄的原本完美无缺的计划重新烙上铁印。 至于为何会如此扎手,想必是因为天伏翼本身带来的利害。 也正是这点疏漏,弄得赵靖忠成为了众矢之的的根本! 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犯罪! 赵靖忠不过是冷笑一声,对于他而言,这不过是唐剑秋临死前以笑声掩盖内心的胆怯罢了。 “唐大人,有些事情或许你搞错了,你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何等情况吧? 而今的你不过是临死之人胡撕乱咬,你若真的如传闻的那般英勇,又怎会让天伏翼这等毒物出现在闻喜令上空? 我所带出的人已经把守了各路要道,并占领了所有衙门,即便是你所在的客栈也并不例外,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杀了你!” 唐剑秋不怒反笑,习以为常般扫了他一眼,放出了如雷霆般的震怒:“不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天伏翼吗?你的计谋我早就识破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炮弹轰鸣的声音。 赵靖忠面色一僵,隐隐有些不安,眉毛几乎都要拧在一起。 先前他并未通知带这等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可如今这般情况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为此感到一头雾水的时候,唐剑秋却缓步踏出,伸出食指,口吐寒冰: “这是锦衣卫试百户阿飞,率麾下官兵擒杀似你这等不知羞耻逆党的声音!赵靖忠,给我跪下!” 这道声音像是阎罗审判,弹指间定人生死。 赵靖忠脸色变得煞白无比,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像是疯了一样,朝着唐剑秋吼了一句。 为了这个计划,他付出了多少心血?而今却被对方当场识破。 他从未想过,自己精心策划布置的棋局竟会如此,到头来满盘皆输了吗? 赵靖忠像是失了魂一般,目光呆滞,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 既然对方想当个明白鬼,唐剑秋倒是不介意说上一二; “就在前些日子,说来那时已入深夜,正睡于床前卧榻,隐隐感到不安,便给命手底下的带上信物前往北镇抚司支援, 特请镇抚弟兄调遣兵力,更望指挥使能助我等一臂之力, 不想这幕后黑手竟是身边之人,当真是意外之喜,情理之中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可笑不自量力 赵靖忠身体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只见他双手抱头,像是受尽折磨都罪犯,语气几近癫狂: “荒唐!怎会如此巧合?定是你使用了某种妖术!” 到了这种地步赵靖忠仍旧不堪屈服。 他认为,这一定是个可怕的噩梦,只要梦醒什么都没了。 “呵,是吗?” 唐剑秋不屑于笑,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 赵靖忠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打算利用他人为棋作为要挟,殊不知唐剑秋才是真正掌控棋局之人。 很快,城中便发生了遭遇战,先前那些卧病不起,丧失战斗力的将士们瞬间焕发了活力。 面对如洪流般的人群,锦衣卫精英没有丝毫畏惧。 他们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目光凶戾,冲着赵靖忠带来的那些逆党挟持着武器便要厮杀。 刹那间,仿佛奔赴战场,其声势浩荡,无可言喻,那种给人的感觉,好似战鼓雷鸣,两军对峙。 两方军队发出呐喊,冲向敌阵。 一瞬间,斩击声来回不断,好似暴雨连绵,其势力好似投石车轰鸣,战带来尘土飞扬的局面。 锦衣卫方阵紧密交织,刀光剑影,近身肉搏,长矛刺穿盾牌,长剑挥舞,鲜血四溅,一众将士舍生忘死。 挟持着重武器的锦衣卫则在侧翼疾驰,冲锋迅猛,给敌人带来巨大压力。 刹那间,马蹄声响彻战场,更有甚者挥舞长枪,冲击敌阵。 喊杀声、兵器撞击声、伤者哀号声响成一片。 战斗激烈而惨烈,领头的负责砍杀大将,依靠顽强斗志和精湛武艺,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敌人则利乘胜追击,刹那间,闻喜令真就变成了一座死城。 战场上,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还有鲜血染红大地的瞬间。 不过好在,唐剑秋早已盘算到这点,便叫方小渔暗中带人将百姓护送至相对而言较为安全的地方,避免战端,不然方交戌时又怎会如此宁静? 原来,就在赵靖忠自鸣得意,以为计划要成功的之时,唐剑秋便放出口谕,让方礼义乃至熊翼他们便夤夜到了闻喜令大营,并一举消灭了密布于高空之上的天伏翼,整个过程凶险之中还带着几分紧张无措。 要说那天,恰逢没有月光,这等生物悬于黑夜之中,速度远比先前要慢上许多。 先前唐剑秋就有找人算过,今天刚好是月避之日,没有太阳可言。 算一算来闻喜令已有十来天,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那一刻,他们亲眼见到了一帮密密麻麻的畜生高挂于天。 它们好似矫健的雄鹰,盘旋于上空,发出刺耳而又尖锐的声音。 轻微可见拍打翅膀声,阿飞眸光一冷,看向准备早已齐全的一众弟兄,命令道: “来了,众军准备,放!” “嗖嗖嗖!” 锦衣卫队拉弓射箭,霎时,成千上万支箭头轰然雨下般朝着目标飞去,并整齐划一地从天空弹射而出。 他们手上持着的弓弦稍经改装,头部竟携带者些许焰苗,形成燎原箭雨,将这些数量繁多的天伏翼击中。 顿时,上百只天伏翼形成烤蝙蝠,它们的身体好似断了弦的风筝,又像是蔫了气一般自天空坠落,形成黑色地毯,整个画面好不和谐。 看到这黑压压的一片,袁忠对此可谓是嗤之以鼻,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捏住了鼻子,感觉胃都在翻江倒海。 为防这帮畜生有喘息之地,阿飞又看向手持火把的锦衣卫队,特命手底下的弟兄们上前,接着在原有的基础上添一把火,索性把这些尸体全烧了,就是这味道多少是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要说赵靖忠这边,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无法接受,直到现在,他还没能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险些就没当场昏死过去。 闻喜令大军乃至一众锦衣卫感染瘟疫之事全都是假的,那不过是唐剑秋为了迷惑对方而设下的障眼法,为的就是抓住幕后黑手! 说白了这不过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 他有想过赵靖忠在得知背后这一真相竟是如此时会有怎样的表情,可没有想到画面竟是如此,但真是有趣。 在听闻这样一个骇人结果的时候,赵靖忠表现的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实在是太小看唐剑秋了。 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不过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还是有些不信,似乎是不想当个明白鬼; “我不信!倘若真是如此,那些百姓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了他们都感染了瘟疫,还有不少百姓因此丧命!莫非你还有起死回生的方法不成?” “那倒不曾,将天伏翼悉数擒获后,我便飞鸽传书将此事告知华玉娘, 华玉娘才智过人,很快就配置出了解毒药品,待研制成功后,即刻派人携解药前去医治遭受感染的百姓和伤客, 虽说感染严重的百姓无法回力回天,但至少尽全力而为,救出了绝大多数百姓,在这一切进行完毕之后,一个引蛇出动的地方便全面展开了。” 待一切都安排就绪之后,休说居住的客栈内,哪怕是街道两侧,甚至是当地县衙,都在上演着最后一幕。 在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后,最终将他们一锅端了! 事实业已摆在面前,赵靖忠仍旧有些不敢相信,“不,我还是不明白,我明明看到闻喜令上空一带有着成群结队的天伏翼,这又该如何解释?” “那些并非你口中的天伏翼,而是我先前命人准备的普通蝙蝠罢了, 蝙蝠的体型虽然跟天伏翼有所不同,但是在黑夜之中成群飞起,我想你是分辨不出来的, 果然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自以为自天空飞旋的物种就是你口中的天伏翼!”唐剑秋眸光幽森如狼,他的声音如同落雷,传得很远很远。 “你……你简直就是个恶鬼!” 赵靖忠拼死捂着胸口,险些就没有因为怒火攻心导致一口老血喷出来。 “在外人眼中,我不正是个吃人的恶鬼么?恶鬼吃人,何足为怪?真要说,应当是你这种能够享受如此歹毒恶技的人,才是最为可怕的!” 唐剑秋眉色阴沉,他眼神锐利,墨色深瞳泛着寒光,对于对方做的那些更是嗤之以鼻; “赵靖忠,你难道没有觉得奇怪,先前你三番五次地得罪我,还试图设计陷害阿飞,又怎还会不计前嫌地叫上你,与我同去闻喜令一带视察疫情呢?” 第二百四十章 谷雨至,清明到 赵靖忠大惊,恍惚间他明白了什么。 原来唐剑秋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让他亲眼看到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就是要让他看到锦衣卫中的弟兄全部都感染了瘟疫! 只有这样他才会行动起来,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唐剑秋的侦查能力。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精心布置的局全都被你给毁了!啊啊啊啊啊!唐剑秋,你不得好死!!!” 计划被揭穿的赵靖忠已经杀红眼了,被恨意冲昏了头脑的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抽起了腰边长剑,并朝着唐剑秋杀来。 唐剑秋侧过身来,冷冽又厌恶地瞥了他一眼。 躲过去的同时,唐剑秋狠狠的踹了赵靖忠一脚,耳边清晰可辨错骨声,由此可见唐剑秋力道之狠。 赵靖忠面容一狞,过于疼痛的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叫了出来,面目狰狞而又丑陋。 不过很快的他就反应了过来,轻微的喘了口气后,再度朝着唐剑秋杀了过来。 唐剑秋冷眸一撇,眼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于是乎迅速展开攻击。 刀光闪烁,剑影随行,身形交替,斩击声来回不断,客栈里回荡着清脆的撞击声和激烈的呼喊声。 二人身影交错,就此一分为二,其刀法精湛无可言喻,每一刀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要说赵靖忠身手还算可以,勉强挡下了唐剑几招,可身上却多了几道划痕,鲜血更是随着伤口流逝挤兑而出。 他轻微的喘了一口气,尽可能忍受着身上带来的疼痛。 他们在狭小的空间中灵活地移动,不断寻找着对手的破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刀砍向对手。 唐剑秋侧身躲过,同时挥刀反击。 兵器相交,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赵靖忠的动作迅速而准确,每一剑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技巧,身影自客栈中穿梭,如同鬼魅一般,让人眼花缭乱。 纵使他剑下无情,仍旧逃不过唐剑秋法眼。 “砰!” 唐剑秋抬手一掌,将赵靖忠手上握着的武器击落。 只能听到长剑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不给赵靖忠喘息的机会,唐剑秋一个瞬身便将其制服在地。 唐剑秋死死的握着对方的手腕,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很过分,要知道这家伙平日里就没少针对陷害自己,何况还从自己身边的人下手。 “该死!唐剑秋,你有本事就放开我!你要是个爷们,就该跟我去直面九千岁!我一定会在义父面前揭发你的恶行,我要弹劾你!”到了这种地步赵靖忠还不忘垂死挣扎。 唐剑秋天面色阴骜,嘴角勾勒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弹劾我?呵,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没想到,我居然亲手葬送了我的整个计划!啊啊啊啊!”赵靖忠彻底崩溃了,眼神都变得绝望了起来。 唐剑秋懒得多费唇舌,而就在这时,先前那些派出去的锦衣卫早已杀到了。 赵靖忠手底下带来的人虽然人数众多,但并不精良,很快就败下阵来。 他们根本就不是阿飞一行人的对手! 赵靖忠并未与阿飞交手过,只知道此贼在镇抚司中算是实力担当的一个,可他从来没有想过,阿飞的实力并非他想象的那般。 将那些杂兵清理干净后,阿飞便利用轻功赶往唐剑秋所在的地方,落地后,阿飞将双手背于身后,脸上赫然浮现自信笑容。 见阿飞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赵靖忠一脸不敢接受,这下巴都快要惊得脱臼了。 “怎会如此?你不该是被我打伤了吗?” 赵靖忠感到更加不可思议,他明明亲眼见到阿飞倒下,可如今是怎么回事? 阿飞很是随意的说道:“那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小爷我本事滔天,又怎会被你这三脚猫功夫打败? 如何?小爷我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是吧?嘿嘿!”阿飞很是膨胀的挺了挺胸,好似得到了夸奖的孩子。 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阿飞不忘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一句: “可笑你这蠢货自作聪明,自以为也见不了天下人,当真是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睛长在尻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以诛心灭其人。 此时的赵靖忠已是心如死灰,他彻底跌坐在地上,他没有想到自己酝酿多年的计划会毁到自己手里。 这下完了,全完了,彻底完了! 不过没关系,就在方才他想到了,他还有金蝉脱壳之法,只要自己不计尊严的去求,对方一定会不惜一切保全自己! 然而,就在唐剑秋擒拿赵靖忠准备返航至北平的那一刻,忽地产生了变故。 一心想着尽快交付任务的他,却从那么些个锦衣卫口中得知了别的信息,然,今日之事不光灾祸连连,还尤其特殊; “说来今日正是四月谷雨,算一算日子我媳妇也快生了,还不知能否尽快些赶回去。” 那锦衣卫士力像是看到了亲儿长大亲切的喊着一声声爹一般,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喜悦,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引得一众锦衣卫发笑。 “哟,可以啊!这不得请兄弟几个吃满月酒啊?哈哈哈!” “好说好说!” 几个兄弟笑的前俯后仰的,更有甚者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手臂,颇有调侃意味。 起初唐剑秋是没有在意这些的,他们喜欢说什么尽管说去才是,可当听到对方脱口而出谷雨二字的时候,情绪颇有不定。 “你刚才说什么时候?” 那锦衣卫力士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认真的回答了唐剑秋的问题:“四月谷雨啊,怎么了唐大人,您的媳妇不会也要生了吧?” “去!少拿我说笑。” 唐剑秋不耐烦的别过身,就算真有也不该如此之快才是。 果然,此话一出惹得全场发笑,平日里说些玩笑话只要不算太过分基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他们并没有察觉到唐剑秋情绪变化,更不知谷雨一事对唐剑秋影响有多大。 “今日乃是谷雨?这下可麻烦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唐剑秋伸出手来,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说来谷雨乃是清明之前,按常理而论,他应当回去祭祖才是,不想错过这重要日子,倒有些心烦,愿祖宗在天之灵,不要责怪。 “唐大人,接下来您有何打算?”阿飞抱拳行礼示意,以请唐剑秋之鉴。 “……诸位弟兄尽管跟着我便是!” 唐剑秋去意已决,殊不知在他受理此案的时候,大理寺少卿那边遇到了稍许麻烦; 要说苏景不久才处理完一桩惊天血案,巧的是此事同样发生在山西一带,距离闻喜令并不算远,二人之间不过是相隔了一个城罢了。 苏景这会儿正准备交差,可谁想,作为昭勇将军的邹庆却带着一帮人马不请自来,也不知是何究竟。 待在当地县衙的苏景在听闻邹庆来访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本着来者是客的原则,她并没有直接拒绝,只有敬礼数而代之,以交地主之好。 所以说他并不是主人家的,可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还是要准备齐全的。 迫于无奈之下,苏景也只得带上一个人前去与邹庆会面。 马背上的人高高在上,眼中写满了轻蔑和高看不起,好像对方命中注定就该低人一等。 见到身披战甲的彪形大汉,苏景忙迎了去,说话间充斥着讨好,“原来是昭勇将军,失敬失敬。” 他的下属见了赶忙欠身行礼,唯恐有半点招待不周。 他们二人稍放低了姿态,面前之人为昭勇将军,正三品大将军,品阶远在自己身上,纵使他是首辅之子,也不得不对其礼让三分。 本以为这般言语会让对方稍微客气些,可谁想那人不过是冷哼一声,似乎认为他这么做是应该的。 苏景略显尴尬,不过还是将这份最为真实的情绪压了下去。 “阁下便是苏大人?” 良久才听到邹庆开口,苏景见了忙做出回应:“是,下官正是苏景,邹将军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苏景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道理,邹庆也不想过多废话,干脆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也没什么,本帅坐镇山西,近日来倒也没有战祸,倒有些无趣,便来一方巡视,不想在这居然遇到了少卿大人,本帅不亲自来,还希望苏大人不必介怀。” 这话看似平常,可从邹庆嘴里说出却变得索然无味,好像苏景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一般。 苏景并不愚钝,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话外之意,更是借机暗讽起了这个大将军的不是。 “将军此言差矣,大明治下再无战端岂不是好事一件?这才是朝廷之幸,万年之福啊!” “还是苏大人略有高见啊,照这么说来是,本帅唐突了。”邹庆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对苏景的恨意随之加重了几分。 苏景否认道:“不不不是下官多言了。” 邹庆倒是不在意这些,“本帅见你形色匆忙,想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就常理而论,本帅应当不打搅你才是,可本帅有一事不解,还望少卿大人成全,至于这其中的安排可否跟本帅说说?说不定本帅有这方面的人脉,兴许能够帮上你。” “就案件而言,下官万不敢随意泄露,不过可以将其中截获的线索与将军稍加透露。” 在那之后,苏景便将部分实情与邹庆说起了。 原来,此案结束审理后,苏景特请求上差能将自己收集而来的密报交付于大理寺卿。 由于这等军机要务太过私密,又恐被人劫了去延误军机,故而希望大理寺那边能加派一批人手,秘密护送,如此将会顺利许多。 当然,若是能争取跟锦衣卫指挥使得到会面的机会进行交接,自是最好不过,因为锦衣卫心中一向诡秘,变化无常,相信由他们暗中相送计划也能成功一半。 由于军机极为重要,在部分事情上是不好透露的,只有在密信送只有在密信送出之后才以便阐述隐情,希望邹庆能理解一二。 “邹将军,事情就是这样,此案尚有太多隐情,不能随意透露,望将军海涵。” 苏景说话还算客气,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像这种蛮不讲理性子冲动的,很快就误解了对方的意思。 隐情二字实在戳动敏感神经,他认为这不过是对方随意找了一个借口罢,便决定借此机会给他一顿教训,以掩盖隐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他诸多不爽; “如此说来,苏大人这是不把本帅放在眼里了?” 面对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语,苏景亦是心累,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 “邹将军多虑了,若是将此事直言不讳的告知于大人您,恐怕有些不便,若真要说,下官倒是可以单独陈述给远在北平的镇抚使唐剑秋,而并非你这坐镇山西的大将军。” 苏景说话也是直接,对于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他也没有必要舔着个脸,索性破罐子破摔,而今更是拿他们两个做起的对比,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邹庆更加暴怒。 这一番话语如当众给他当头棒喝一般, “哦?他唐剑秋不过是小小的从四品,我身为昭勇将军,位居三品,又有什么不能与我说起的?莫非苏大人这是看不起本帅?” 他本就是一个孤身自傲的人,自然是不希望有人拿自己做对比的,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品阶比自己低的人。 “将军误会了,并非如此,而今镇抚使为皇上亲封,掌握特权,休说我这个大理寺卿,即便是三法司联合都无权过问,由此可见北镇抚司职位之便, 何况下官手上掌握的证据实在过于重要,不可随意交于他人,我想有些事情,或许由他交付于大理寺卿之手较为妥当。” 苏景话语平淡,可对于邹庆而言这不过是些幌子罢。 锦衣卫是什么他还不清楚?不过是仗着权力达到极致的疯狗罢了。 “大胆!你这厮竟敢如此出言不逊!” 还没等邹庆做出回应,他手底下的官兵倒是坐不住了,果断袒护起了主子。 邹庆忙接下话茬,出生断喝,道:“苏景,你一肖小之辈,安敢与本帅这么说话? 尔身为大理寺少卿,却与逆党沆瀣一气,颐指气使,要不是本帅亲临于此,你这小人还打算瞒多久?莫非你是要准备谋反不成?”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尔敢拒马回话? 苏景面色一冷,故作不明,道:“将军这话可就让下官糊涂了,本少卿奉旨查办,负责军中一切要务,并查明凶案,怎么从将军口中就成了无恶不作的恶贼?” 邹庆彻底怒了,指责便是一顿,甚至不惜胡言乱语的起来; “事到如今还敢嘴硬,任你巧舌如簧,试图开罪!开口便是什么唐大人镇抚使? 纵使他受皇上宠信提拔为镇抚使又如何?他区区一个从四品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本帅实力地位远在他之上,可你却不分是非黑白, 胆敢出言不逊,不过是问你几句,却以下犯上,妄图顶嘴,我且问你,你这么做可对得起你的良知?又是否把帅放在眼中?” 邹庆理所当然的给苏景扣上一顶帽子,并加上了他的罪名,仿佛他真的放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这厮正颜厉色,试图从这番言语中扳回几分,可眼下最为关键的是,这家伙本就不是什么善茬,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任自己。 苏景认为,这家伙定会想尽办法阻止自己,何况这次的下马威仍然历历在目,很显然,这家伙要是不除了自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另一方面,邹庆的心情颇有不定,关于这点他非常清楚。 纵使他地位高强,可跟北镇抚司比起来地位还是要小的许多。 毕竟官衔大小并不重要,手握实权才是重点。 要是唐剑秋有意参他一本,再从中说上一二,这下场又岂能好说?这无异于将自己置身于地狱之中! 不过话已说到,他也只能选择装装样子,“那依苏大人之鉴又该如何?” 他当然是想提早动手出去祸害的,可这也只是下下策而已,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除非找个借口,再随意的给他安一个罪名,即便苏景背后仰仗的老爹乃是当朝首辅大臣,相信就算知道这件事情也只是哑巴吃黄连,到了那时也是无可争议。 “下官认为,将军全当此事没有发生为好。”苏景的性子倒也还可以,只要对方不要刻意的钻牛角尖,他基本可以忽略不过。 本以为说上这些会让对方的面色有所缓和,岂料这厮就是一个混账,他甚至都不带多看一眼的,开口便是一阵数落: “苏大人之意恕本帅不能理解,本帅虽然身为三品大将军,有听说过首辅大人的威名,倒是没有亲眼见过大理寺少卿, 你说你是苏景苏大人,可又有谁能证明呢?莫非你要说你手底下的那几个兵可以作证?保不齐是你买通了的!” 邹庆快言快语,便称苏景冒人身份,更是打算借此机会从重认罪,可这些清楚真相的人都知道,这厮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景咬紧牙关,要不是因为军机实在太过紧要,他是不会跟对方过多废话,这要是延误了最佳时机,朝廷因此责怪起来他可吃罪不起。 “证明身份?这有何难?下官有一物,可以自证身份!” 正说着苏景拿起了专属令牌,并将正面对着邹庆,谁想这家伙不过是看了一眼,很快的又想到了一个罪名: “你个该杀的狗贼!竟敢将少卿大人的官物盗来并当着本帅面前冒充他的身份,罪加一等!来人啊,这厮伪造官凭身份,还不快速速将其拿下!” “你敢!” 苏景爆发出一阵虎啸,引得那些蠢蠢欲试的官兵退了回来。 邹庆又气又恼,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手底下带来的人居然如此无用。 “一帮废物!全都是群吃干饭的!留你们何用?罢!就由本帅亲自会一会这等恶贼!” 在那之后,邹庆又面相苏景,试图将整件事情的矛头全都丢给他,“你这厮竟敢如此托大?见了本帅还敢不跪!你是跪下首缚,还是要等到本帅亲自动手?” 他似乎认定了只要自己咬死称自己不过是为了诛杀叛党,就算真相并非如此,又能如何呢?而他也笃定,苏思卿定然怒不敢言,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苏景面色阴冷,看人的眼神犀利而又恐怖,不经意地扫了过去,让那些胆小怕事的卫兵打起了一阵哆嗦。 “如此说来,大将军是不打算配合了。” “即是如此,下官可就不介意跟大将军好好谈谈了!” 苏景加重了原有语气,这话一出,周边的气氛变得莫名压抑了起来,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邹庆见了仍有几分惧意。 仅仅只是上前一步,这些试图打算将其围剿的官兵都不自觉的退了一步,生怕被苏景一锅端了。 “什么意思?你这是打算造反吗?” 邹庆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他并没有跟苏景交过手,可他也的确听说过苏景的实力,若真要动起手来,只怕是吃力不讨好。 不过,他还是将苏景这般嚣张试作谈笑而已,“你这假冒苏大人的恶贼, 虽不知你采用的何等方式获取军线情报,可你又是否听说过,这样做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本帅不信,面对我麾下数千名大军,你仍能临危不惧,说来你们也是瓮中之鳖,又有什么资格跟本帅谈条件?” 而今无理可讲以摆在明面,苏景也不再讲究什么上下官职治理,更不在乎作用重兵重重,干脆直言不讳; 对于苏景说的这些,邹庆却是嗤之以鼻。 他认为,这个世界上还真就没有几人能够奈何的了自己,而他又凭什么听一个小小的正四品的话? 邹庆不过是冷笑一声,“哦?而今你的地位与蝼蚁又有何异?又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苏景临危不惧,话出的一瞬,周边的温度都变得冰冷而又没有温度了起来; “就凭我距离大将军不过十步之遥,下官也不说大话,在这个位置上,我随时可以取大将军的首级。” “大胆!” 护主的手下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嚷嚷着就要将苏景拿下。 邹庆皱眉,即便有诸多不爽,还是将下属拦住了,再三告诫不要意气用事。 “慢,我邹庆身经百战,杀敌无数,所到之处敌人闻风丧胆,就连一品大将见了我也得礼让三分,尔竟口出狂言,还妄图说什么十步之遥!莫非没有听说过我邹庆的名声? 可笑你不过是逞匹夫之勇,何足为惧?而今,我一朝廷清风的正三品大将竟被一个宵小立于马前?似这等口出狂言之辈该如何处置啊?” “回答大人的话,应当处以极刑!” 「尊敬的各位读者朋友们,很遗憾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由于本人工作繁忙,以后小说都是不定期更新了,有时间的话会写的,这本书的话我是不会随意太监烂尾的,因为对我来说,书就像我的孩子,我肯定会认真的把它写下去的,不管怎么样,也要对自己,对读者有个交代,下官特来致歉,望原谅」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不敬 这帮和稀泥的狗腿看热闹不嫌事大,高举着手上的武器发出,好似抢到了金银的山匪,不禁阵阵欢呼:“极刑!极刑!极刑!” 闻言,苏景不过是笑了笑,倒也不是看不起邹庆这人,而是这家伙口出恶臭,实在让人听不进去, “原来在将军眼中,朝廷的律法竟如此不堪?莫不是要在下联名上书好好参你一本,让这大明律令改姓邹啊?” 邹庆瞬间炸了,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显得极其羞恼,他不由得放生叱道:“放肆!你这恶贼口吐不净!竟敢对皇家不敬! 本帅身为朝廷正三品大将军,素有擒拿恶贼之便,而今你这厮如此大放厥词,出言不逊,若是就此放任不管,实在有失身份, 今天,我就要替朝廷除了你这个奸贼!” 说罢,他驰骋着骏马,挥舞马鞭朝着苏景杀了过来,他绝不会因为苏景说的这番空言恫吓,而他势必要让苏景粉身碎骨! 苏景不过是一声发笑,接着将手够到刀鞘上。 就在邹庆化作一只奔腾的野马向苏景奔涌而来之时,苏景侧过刀锋,然后猛地拔出! “峥——” 刀刃出鞘的声音,伴随着一道清脆悦耳声。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苏景已然从马背跃起,并从邹庆身旁掠过。 接着便是身体落地的瞬间,衣袍随之飘荡,他就像是没有受到影响似的,矗立在原地,背影孤傲如雄鹰。 邹庆当场愣住,好似血液随之凝固。 他不可置信的目视着前方,头上戴着的盔甲已经被苏景一分为二。 接着便是头盔掉落在地的声音,周边的官兵见了不由得唏嘘一声,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好像方才掉着的并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他们的性命。 要不是苏景手下留情,方才落下的就是他的项上人头! 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就连这久经沙场的武将邹庆都不敢相信,他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分明只是半个文官,又怎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苏景回眸一瞥,他看一下滚落在地的头盔,抬起景刀,指向邹庆:“大将军现在信我的实力了吧?” 凡是这不服之症,苏景倒是不建议用这种非比寻常的手段出手,而今利刃于前,话语权自然是重新回到了苏景手上,不过他实在不愿见到互相残害同僚之景。 当然对方若实在是把自己逼急了,他倒是不介意采取一些应急措施。 “大将军,你可是皇帝亲封的正三品大将军,单凭这点,我就该信你才是,下官并不想把事情搞大,还请大将军回去。” 虽说此举是以下犯上了不错,可眼下为了明哲自保不得不采取这种手段。 当然对方要是想要硬来,他也绝不手软。 要说这嚣张惯了的邹庆还真有些怕了,他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担心在这帮弟兄面前丧失颜面,可如今事已发生,他也只能选择妥协。 他闷声一言不发,本打算带着一帮弟兄大干一场,将苏景强行掳走再强行将其扣押,仔细想想,那样反而不妥。 他必须得要想别的办法,顺理成章的将苏景带走才行! 一番斟酌之下,负气的邹庆也只能带着一队人马转身离去,不过他的报复远不止这些。 当然,对于他而言这只是暂时的,待自己的地位稳固之后,他再回过头来找苏景麻烦! 而此时,唐剑秋这边,眼下事情业已处理完毕,暂且能歇息片刻; 待安顿好一众百姓给出交代后,再派人护送他们回山西各村部落一带,当下之局,应当暂且让他们各自回家才是,但不知远在闻喜令一带的乔老先生如何。 说来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而今又身处闻喜,理当拜访一二,但愿乔允升愿待见一二。 为恐人多眼杂对乔允升或有不利,便对一众下属简单交代一二,暂且让他们留在此地看守,不得让赵靖忠私自逃出去,以免有不速之客对治下百姓不利。 众人抱拳应允,于是乎,唐剑秋换上便装,只身一人前往。 来到乔允升老家后,唐剑秋抬手敲门。 他的力道并不算大,却也叫里边的下人听了去。 “来了来了,谁啊。” 里边的小厮忙撂下了手上的担子,这会儿也没有闲工夫忙活,匆匆跑去开门了。 这才刚把门栓打开,却见到相貌冷峻的男子。 小厮双眼一眯,面前这人他是没有见过的,可此人又如此年轻,实在不认得。 “敢问您是……” 出于客道礼数,唐剑秋欠身回话:“我来找乔允升乔老先生,还劳烦你通告一二,就说唐剑秋来访。” “您就是那个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唐大人?失礼了!” 小厮大惊,赶忙跪下参拜,唐剑秋见了赶忙上前拖起手臂。 “不必行此大礼,我现在并未穿着官衣,此番拜访乃是为了私事,与你们相同,还请带我去见乔老先生。” “好的好的,唐大人里边请,我这就去通知我们老爷一声。”小厮忙着请唐剑秋进来了,将其带到厅堂后连忙将此事说于乔允升听了。 乔允升大喜,如获珍宝般,匆匆往厅堂去了,见到一丫鬟正为唐剑秋沏茶。 他步伐优雅,闲庭信步,在距离唐剑秋只有几丈远后停下,接着躬身喊话: “唐小友,好久不见了。” 对于这位忘年交,乔允升很是高兴。 已经许久没人来看他了,这朝廷中的百官除了几个至交,几乎都快把他给忘了,而今唐剑秋特来拜访,对于他而言更是意外之喜。 “乔老先生,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乔允升却不以为意,“小友此言差矣,你能来拜访我这个老头子我已经很高兴了,烦请不必拘束,把这当自己家就好。”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唐剑秋并未拘礼,端起茶杯后简单地品了一口,而后放在了一边。 他一向对外冰冷惯了,即便是打心眼的敬佩乔允升,可这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管怎么看,就好像欠了钱没还似的。 “小友远道而来可谓是辛苦啊,不知唐大人对茶有何看法?” 第二百四十四章 死到临头还嘴硬? 面对乔允升提出来的问题,唐剑秋颇感为难,不过还是如实说了:“在下并不懂茶,不过这茶倒不同于往日喝的那般酸涩,可谓是茶中上品。” 唐剑秋如此夸耀,乔允升很是受用。 他一脸享受地摸了摸长胡,而后说道:“哈哈哈,实不相瞒,这茶叶是我内人亲手采摘泡制的, 拙荆知道我这人喜好品茶,便特意种下,这不,这是拙荆前些日子收上来的,小友若是喜欢带上一些便是。” “尊夫人真乃贤妻良母,颇有卫子夫风范,能得夫人这般温柔贤淑之人为妻,夫复何求?在下万不敢受此厚礼。” “小友过誉了,你我为朋友至交,带上些礼物又有何不可?还望你代我向唐老爷问好才是。” 虽然乔允升对于唐国栋这人并不算了解,但好歹也有听说过唐国栋政绩为人。 反正都是要送,干脆一起送了,正好当顺水人情。 既然乔允升都这么说了,唐剑秋实在不好推辞,感激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而今乔允升年过七十一,说来已是古稀之年,但乔允升为人刚正不阿,和阿谀奉迎之徒冰碳难容,宁肯辞官也不和投机钻营的奸党共事,足矣表现出磊落胸怀了。 为了证实自己没有看错,唐剑秋试探性地问上一句:“有一事想问老先生,不知尔愿意听否?” “小友但说无妨。” 唐剑秋沉默了片刻后问道:“若假以时日,陛下下旨请您出山官复原职,而当时阉党未除从中干涉朝政,如此狂妄猖獗,您又有何感触?” 虽说这已经不是乔允升第一次返乡了,可他还是会因此心怀芥蒂。 “粉身碎骨浑不怕,朝廷若有需要,我等义无反顾!” 乔允升一身正气,说起话来更是义愤填膺,从他方才说的话来看就足矣彰显出他的愤怒了。 就在方才,唐剑秋看出来了,此人有产铲除阉党的希望和雄心,若是陛下是圣明之君,铲除魏忠贤,再立贤臣,则朝廷之幸,万民之福,而大明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乔老先生立下如此豪言壮语,当真是令唐某汗颜。”唐剑秋抱拳,对乔允升也是愈发欣赏了起来。 乔允升倒是不在意这些,倒是对唐剑秋有些好奇,“说来还不知小友出入为官的仕途。” 他看得出来唐剑秋是为民着想的好官,可凡事总有那么个原因。 究竟是什么让唐剑秋不畏强权,如此至情至性!更是踏上了武官这条路。 要知道,整个唐家只有他一人从武! 唐剑秋这人,哪怕知道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依旧能做到铁面无私。 听到这,唐剑秋眼色顿了顿,握着的杯子也控制不住在发抖。 那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是一段最为耻辱的回忆。 这件事他从未忘记,甚至刻在了骨子里; 依稀记得六岁那年白露,他在北平老家寄养长大,当时家中只有祖父他们二人。 那时候的他跟同龄人一样爱玩,却不似成年时期那般冰冷无情。 然而,也正是因为儿时顽皮,没少被父亲责怪,不过还好,并未闯下大祸。 那时候祖父依然在世,却极为宠爱唐剑秋这个小孙子。 “乖孙,到爷爷这里来!” 每当祖父唤起小唐剑秋的时候,他都是迫不及待的跑到祖父身边。 那时的他,脸上浮现出的欣喜之意愈发明显,好似得到了奖励的孩子。 “爷爷!” 小唐剑秋常常依偎在祖父胸前,那时候的他也很黏祖父。 只可惜奶奶因病早亡,从未见过她是何模样,而这也成为了唐剑秋心中永远的遗憾。 “乖孙啊,告诉爷爷你长大了之后想做什么?” 祖父很是乐呵地摸着小孙子的头顶,神色宠溺无比。 小唐剑秋略显顽皮,发出了灿烂的童声: “等我长大了,要跟爷爷一样当个为民着想的好官!” “哈哈哈,好!不愧是爷爷最疼的孙子!” 祖父可不怕把小唐剑秋宠坏了,倒是觉得这孩子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想必日后更是有所作为,更为栋梁之材。 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对话,小唐剑秋那会儿正高兴,可谁想这原本和谐的一幕,却叫人残忍打破。 “砰!” 大门被一帮长相凶狠的官兵踹开,祖父不知所措,忙将怀中的小唐剑秋放了下来。 “你们几个这是要造反吗!” 面对昔日手底下的兵,祖父非常不爽,而这些个畜生更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领头那人眼神示意带走,这些个官兵不分轻重的将祖父扣押,以致祖父无法动弹。 没等祖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领头那人开口了: “唐大人,有人举报您贪污赃款欺压良善,为一己之私杀害向家老小,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怎么可能?老夫为官清廉几十年,从不犯这不知廉耻的勾当!定是你搞错了!”祖父拼死反抗,换来的却是为首的不屑于笑。 “公堂之上自有分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带走!” “爷爷!你们放开我爷爷!” 小唐剑秋不由分说抱着其中一名官兵的腿不放,甚至乎狠狠地咬了一口他人手臂。 “啊!小崽子牙还挺硬?我去你娘的!” 正说着那人狠狠地踢了小唐剑秋心窝。 小唐剑秋应声倒地,拖着狼狈的身体站起。 “这么小的孩子你们也下得了手?你们几个还是人吗!”被绑住的祖父只能无能嘶吼,除此之外他做不了别的。 领头的听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上前抓住小唐剑秋头发,转身面向祖父,威胁道:“你要是不跟我走,这小崽子的命可就不好说了!” “住手!好……我跟你们走,别动我孙儿!” 领头的这才稍许满足,撒开手后一脸得意,“老东西,这还差不多,走!” “爷爷!” 小唐剑秋试图上前,却被祖父喊住:“孙儿别怕,爷爷去去就回。” 小唐剑秋木讷点头,傻傻的站在原地等着,更不知这一去,竟成了永别;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为官者,清官也 也不知过了多久,依旧无法等到来人。 小唐剑秋总觉得等待着的日子非常漫长,闲来无事索性踢几个石头,原有的那份玩心也在这个瞬间荡然无存; 他蹲在地上唉声叹气,渴望祖父从门外走来唤一声孙儿。 终于,就在他翘首以盼的时候,一个玩得好的玩伴赶忙跑来,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了唐剑秋: “不好了不好了!唐兄弟,你爷爷要死了!” “你胡说!我爷爷明明好着!” 小唐剑秋彻底怒了,他不由分说,狠狠地推了玩伴一把。 玩伴一脸无奈,组织了一番语言后,断断续续的说道: “就在法场上,我看到你爷爷穿了一身白色衣服,旁边还有一个胖叔叔举刀,快去看看吧!” “什么!” 小唐剑秋大惊,一路小跑,心里不断的祈祷着没事的,爷爷一定会平安回来。 他用自身最快速度向前跑去,顾不得脚下泥泞,任由风沙席卷入眼都无法阻挡前进步伐。 好容易抵达法场,见到的却是刽子手手起刀落的瞬间。 他亲眼看到了祖父身体倒地赤血飞溅的瞬间。 小唐剑秋大受震撼,怎么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以至于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面颊上留下来的,是两道泪痕。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了一步,发出了惊动天地的嘶吼。 “啊——” 他知道祖父的为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违背祖宗,违背道德的事情。 他一定是被人陷害! 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却永远忘不了刽子手猖獗得意的面孔,还有那为首的官兵,一张丑陋而又扭曲的丑恶嘴脸。 就在小唐剑秋彻底绝望的时候,一双大手遮挡了他的视线。 对于这双手,他再也熟悉不过了,即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来人正是唐国栋,他也是方才得到确切消息匆匆赶来,可谁知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又何尝不痛苦?死去的人正是自己血浓于血的亲爷爷! 那时候的他即便是沦为朝中五品又如何?还是救不了自己的父亲! “秋儿别看。” 唐国栋嘴上这么说,可他的泪水却控制不住从眼角滑下。 “爹,我要当官。” 小唐剑秋奋力握拳,他意识到只有自己考取功名当官,才能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而他一定要为死去的祖父报仇! “你想当什么?” 唐国栋尽可能克制内心的那份不快,又不想让唐剑秋察觉。 他知道自己作为父亲,必须在孩子面前极力摆出伪装坚强模样。 “我……我想当武官。” 小唐剑秋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他们家世代从文,唯独他一人从武。 “胡闹!年纪轻轻当什么武官!” 唐国栋极力阻止,他只认死理,认为唐剑秋这么做对不起唐家列祖列宗。 “爹,我要当武官,我还要当锦衣卫。” “你……你说什么?你要当锦衣卫?” 唐国栋由最开始的难过到现在的震撼。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心培养的好儿子,居然会选择这么一个职位谋生! 他太清楚锦衣卫了,他们组织严密,监视群臣,武功高强,手段狠辣。 由于锦衣卫直接受命于皇帝,所以其权利基本上凌驾于各机构之上,这种过于庞大的权利,导致锦衣卫“草菅人命”之事时有发生; 锦衣卫的耳目不仅遍布朝堂,甚至在民间的穷乡僻壤也有其身影分布,这样一来导致官员、百姓皆忧心忡忡。 官员做事如履薄冰,百姓行事说话小心翼翼,人人都活在恐惧之中! 凡此种种,他又怎能答应,又怎能让他们唐家背负千古骂名! “没错,爹,我要当锦衣卫。” 小唐剑秋去意已决,他意识到只有掌握了实权才能挺直腰杆说话。 他认为,一旦为官,必须在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只有这样才没人敢骑在自己头上。 即便唐国栋多次劝阻仍旧无果,而他也是因为这件事,对唐剑秋抱有意见,总是时常冷落他。 他永远都忘不了父亲说的那句话,“当什么不好,偏偏当武官,还当什么锦衣卫!” 父亲因为这事没少数落自己,而他的心,也因为爷爷去世而碎。 不过,他从来没有因此记恨上自己的父亲,最多也就有些隔阂还没完全消除罢了。 当然,为祖父报仇是一点,但更大程度上他想当个不畏强权都好官,而这也是他为什么见不得有人喊冤的真正原因。 从那之后,唐剑秋就变了,很少真正的开怀大笑过,取而代之的是杀伐和冰冷。 他对待任何人都一样,纵使在外人眼中,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又如何? 与其说是他习惯孤独,倒不如说是他被迫把自己伪装的冷漠无情,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想是触景生情,不经意间回想起了当日往事; 见唐剑秋想的出神,乔允升不得不开口打断:“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乔允升几次叫唤,唐剑秋都未曾给出回应,好一会儿才从庄周梦蝶般的世界清醒过来。 “老先生,您方才说什么?一时失神,还望见谅。” 唐剑秋欠了欠身,不想失态,还望他老人家不必介怀才是。 乔允升不过是叹息一声。 对于这点小事,他自然不会记挂于心,何况他本来就很看好唐剑秋。 何况两人也是忘年交,犯不着因为这点事为小辈计较,只是有一事他深感不明,唐剑秋又为何如此忧愁? “无妨,倒也不是别的什么,唐大人,而今局势绝非你我掌控,草民虽是请辞告老还乡并非自愿,而是形势所迫, 你也知如今何人执政,我朝天子并非昏庸无能之辈,只恨那魏忠贤从中作梗,祸害朝纲,此举不亚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危, 你我知晓其中利害,为求明哲自保安度晚年,情非得已之下,草民这才主动向陛下声称年事已高,唯恐蹚那浑水, 而今朝廷只怕是划分为两派,为东林和阉党,但不知当前趋势趋向为何,草民万不敢上堂进谏, 除非局势扭转,这才敢据理力争,草民也希望唐大人能从中理解领会一二,若非必要,尽可能不要让魏忠贤抓住把柄才是。” 听到这,唐剑秋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这其中道理他又怎会不明不白? 而今,他才抓住了魏忠贤的义子之一赵靖忠不久,要说魏忠贤不会因此记恨他那是不可能的,可要在那种时候脱身只怕有些麻烦。 “实不相瞒,在下正为这事而烦忧,特请乔老出个主意。” 第二百四十六章 别招惹九千岁 没有办法了,唐剑秋也只能将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全盘托出并告知乔允升。 按理来说这等军机要事不该随意说于没有官衔在身的男子才是,可如今他已别无他法,只能向乔允升问个主意。 乔允升听后瞪大了眼睛,对于这样一个结果他倍感吃惊。 此等局面,与刀架在了脖子上何异? 他甚至都不敢招惹魏忠贤,可唐剑秋倒好,居然以身涉险,他甚至都不知道唐剑秋这是在逞匹夫之勇,还是该说他勇气绝佳为好。 “唐大人,你糊涂啊!纵使赵靖忠犯下了种种不公, 即便你查出了他曾经的确做过些令人感到发指的事情也不该如此才是,要是因此遭到了魏忠贤,你在朝中又何谈生存?” 唐剑秋沉默不语,北镇抚司为专理皇帝钦定的案件,拥有自己的监狱(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司法机构,确有特权,可犯事者乃是魏忠贤的义子。 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如今那人仗的却是魏忠贤的势,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当然他,的确是想治赵靖忠死罪的,可眼下,急需一个应对之策,不然此举与羊入虎口又有何异? “乔老先生,您说的这些我也能明白,只是赵靖忠这人行为极其恶劣,若是不处以极刑,只怕难以让天下百姓服众,否则,要律法何用? 若人人依靠魏忠贤,那大明基业,终将毁于一旦!” 唐剑秋言之凿凿,对于自己做的这些他并不后悔,他现在要的就是让赵靖忠伏法认罪! “好吧,唐大人,我有一计,或许能帮上你,至于效果如何草民万不敢保证,但至少能帮上一二。” 这是乔允升目前能帮到的,要不然他又如何在朝廷立足呢? “多谢乔老先生。” 唐剑秋躬身作揖致谢,就看能否跟魏忠贤对峙一二。 为表地主之谊,乔允升特请唐剑秋吃上一顿,以表敬意。 唐剑秋婉拒,称有事相办搪塞左右。 乔允升不好多做逗留,便亲自送唐剑秋至家门,两人拱手相让,而后背道而驰。 唐剑秋跨上马背,目光坚定,神情肃穆,不禁让人产生敬意。 他高举长鞭,马儿吃痛后高举长蹄,然后向前疾驰而去。 而今既已来到闻喜令一带,不妨顺道来访舜乡(现山西垣曲县),反正此地距离这也并不算太远,但不知该地县令政绩如何? 唐剑秋认为,只要快马加,相信不出半日,便可抵达。 于是乎,他率领一干锦衣卫队火速前往舜乡,已查证当地民行,又是否过上衣食无忧,不必为生存而担惊受怕的日子。 起初他是这么想的,可当他亲眼见识到该地困乏无资,百姓为生存而忧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 此地,土地贫瘠,资源匮乏,加之常年无雨,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般的贫困之中,每天几乎在为生存和饥饿做挣扎。 旱灾当道,房屋破旧不堪,沿途的几个百姓衣着简朴,更有甚者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脸上带着尘土和饥饿的痕迹。 别的先且不说,就说农田里的庄稼稀疏而矮小,加之缺乏肥料和水源,从而导致收成不佳,即便农民们辛勤劳作,但所得甚少,却也难以维持家庭的基本生活需求。 见到此景,唐剑秋不禁唉声叹息。 路有饿死之骨,更有壮民沦为盗贼当街去抢些吃食,只为换一餐温饱。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是唐剑秋这样的糙汉见了也不禁感到难过。 “这究竟是何情况?” 唐剑秋不明所以,转头问向身边几个锦衣卫弟兄,以求从中挖掘答案。 众人摇头不知,估计只有问了当地居民才能明白是何情况。 正当唐剑秋打算去问的时候,就见到一身穿绿色官服的县令扶着头顶乌纱,慌里慌张的朝着唐剑秋奔来,身后还有十几个衙役紧追不舍。 “大人你慢点!” 身后有那么几个官兵好心劝说着,眼下又岂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顾忌的?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才跑到唐剑秋身边,都来不及喘一口气,朝着唐剑秋很是用力的跪了下来。 “下官不知唐大人亲临,恳请大人赎罪!” 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朝廷命官,却也知上下级之礼,特赔上一二望得到对方饶恕。 唐剑秋不过是摆手作罢示意不用,“无妨,县令大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谢大人!” 得到对方准许后,舜乡县令这才敢起身,甚至都来不及摊开面前灰尘,取而代之的是恭敬和讨好。 在唐剑秋细问之下,舜乡县令这才知舜乡一代发生了何事,他忙着欠身道出实情, “大人有所不知,舜乡县已有数月未曾下雨,奈何天公不作美,非降大旱,岁月干荒,井中无水,庄稼受损,颗粒无收, 百姓生不如死,大小人家买卖难,穷民只怕难以活命!更有甚者借机敛财,哄抬米价,以原数十倍价格贩卖, 即便官府出言警告,可谁想那厮非但没有因此收敛,反而仗着自己背后之人大放厥词,下官也是无力而为啊!” 舜乡县令正一个劲的倒着苦水,可唐剑秋却表示不必多说,“既是如此,为何不早些通报?” “大人有所不知啊,下官曾几次飞鸽传书甚至派人八百里加急,可谁想了无音讯,只怕是有人从中作祟啊!” 舜乡县令这一下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并不是他不想去管,而是有人从中作梗,刻意隐其行踪。 唐剑秋眸光冰冷,接着侧身回眸,“可有派人调查过?” “回大人的话,小人却有彻查,可实在查不出背后原因啊!”舜乡县令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手背,他不比唐剑秋着急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没有补充,唐剑秋便在原有的基础上说了一句:“本镇抚并未对外宣布顺道拜访舜乡的事情,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惊弓之鸟 “不敢不敢……” 现在的县令可谓是惊弓之鸟,生怕只要自己说错半点就会引来杀头之祸! 唐剑秋不过是冷哼一声,舜乡县令可谓是冷汗直流。 他虽然远在山西,这也听说过有关唐剑秋的事情,不禁令他感到汗颜。 唐剑秋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最终将视线放到了快要枯死的树上,道: “本镇抚一路走来,却未能见到人兴地旺,却见得树上叶子快掉光了,由此可见百姓生计之苦啊。” 虽然只是随意的一句,却让舜乡县令稍有不安,他略显紧张,磕巴道:“想必是让那些牛羊吃了去。” 唐剑秋却是不信,虽然对于种植庄稼一事他并不算了解,但也不至于如此糊涂。 对此,他不由得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哦?这里的牛羊跟其他地方的牲畜又有何不同?他们可是地府中的牛头马面? 百姓连生计都颇为困难,自个儿都吃不饱饭,又怎会让牛羊吃了去?岂不怪哉?” “这……” 舜乡县令一脸心虚,在这件事情上他实在不好多说,也只能一鼓作气全憋嘴巴里去了。 这时,一个年纪不过五岁的孩童冲着他们走来。 只见他穿着带补丁的衣物,顾不得冲撞大人物什么的,拿着根草就忙着在手上转悠。 “县令叔叔实在糊涂,这牛羊又怎能上得了树?要是叫人听了去岂非笑话?要人上去撸才是!” 小孩童言无忌,就是他随口一句让舜乡县令心头一紧,差点就没有一屁股跌坐在地,忙应了句:“是是是,要人掳上去才能吃!” “县令叔叔此言差矣,可要看什么树上的叶子,像那种较为小的树,小宝的爹娘都吃过,他们尤其喜爱,总冲着我说甜呢!” 他口中的小宝正是自己,他只知日子贫苦,却不知其中深意。 听到这样的话语,唐剑秋愈发不对,谋间夹杂着些许心酸,有些时候正是孩童无意间的一句话,才会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苦楚。 唐剑秋白了他一眼,顾不得对方如何去说,直接从他身旁掠过。 舜乡县令略显尴尬,唐剑秋走至孩童面前蹲下,轻声询问,道:“小弟弟,你可有吃过?” “那倒不曾,我爹娘总说可甜了,可小宝实在无法理解,既然如此甜又为何不让小宝吃?后来我娘告诉我,原来是我胃口小,娘还说小孩子较嫩,怕给我扎坏了, 这段时间也不知爹爹怎得,竟不让我娘吃了,红衣大哥哥,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唐剑秋略显心酸,更为自己的无能而懊悔,“既是如此,你们平日里可有水喝?” 布衣孩童听了忙摇着头,“听我爹说,太阳爷爷不高兴了,惩罚我们这些人没有水喝,就算是想要到个地方打个水怎么也得跑十几里路。” 唐剑秋心里咯噔了一声,在这种地方生存又何其之难?更别说找水了。 “既是如此,可是靠村里的牛羊?” 布衣孩童忙否认道:“非也非也,爹爹想养活我们一家人极其困难,又怎能养得起牲口? 别人家的不太清楚,我们家的是我爹爹一个人拉的,怕我们累着,还让我快快长大,做个男子汉呢!” 一瞬间,唐剑秋有着说不出的心痛,如此说来这里边的人吃的都是树叶子,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馒头都已经算是最大的奢求了。 想到这,唐剑秋不禁从袖口中摸索着钱袋,并将其交付在阿飞手上,“辛苦你去一下其他地方,看看能不能买些粮食, 再带上一些弟兄一起搬运,即便贵些也要买来,切记,必须要快!百姓可等不起!” “是!” 阿飞抬手抱拳,大概叫了十几个人去了。 舜乡县令大惊,就在方才他大约听了一个响,这少说也有几十两,由此可见唐剑秋出手有多阔绰; “唐大人如此仁爱,下官感激不尽,大人自己不亚于雪中送炭,当真是舜乡之喜,老百姓们可算是有救了,唐大人,下官替这里的百姓向你跪下了!” 正说着他就要摊开面前长褂向唐剑秋磕头谢恩,唐剑秋见了忙制止其行为。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合适,只恨此次前去太过匆忙,仅带上了一点银两备用,没有多带些,不然想必能够救更多的百姓! 唐剑秋抬眼看向面前这位七尺县令,又将心中疑惑脱口而出, “县令大人,本镇抚从方才看你像是有难言之隐,怎可如此支支吾吾,含糊其辞?若是隐瞒不报,本镇抚要将你拿下治罪!” 舜乡县令瞪大了眼睛,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强行缩了回去,接着又想出了其他计策,企图用这样的话语搪塞过去: “唐大人,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抚恤当地百姓,小人实在担心此事被有心人稍加利用,这其中利害可想而知啊!” 唐剑秋却不以为意,“此地如此困乏,既然你担心情报被人截获去,此事就由我一人亲自面圣,将当地所发之事如实告知陛下也。” “如此甚好,唐大人真是解了下官的燃眉之急啊,小人在此谢过了, 还请大人移驾至衙门,小人这就叫几个仆人把养来的猪杀了,下官定当好酒好肉备上!”舜乡县令大喜,正说着就要招呼唐剑秋过去。 对于这次热情相约,唐剑秋却是嗤之以鼻,“有酒有肉?当地百姓遭此荼毒,你们这还恁地有美食招待? 百姓平日里生存都极其困难,何况饱餐一顿?给大家买粮食的钱又去哪了?莫非你这厮中饱私囊?平日里这百姓转去的银两都叫你贪了去了?” 面对唐剑秋发出的质疑,舜乡县令更是惶恐不已,“唐大人误会了,这不过是客套话,您又怎么可以如此认真?” 在如此匮乏的时期,说上这样一番好话的确容易让人误会,可他又想让这位上差大人看到自己的心意。 现在他可谓是百口莫辩,唐剑秋却非要堵上他的嘴:“本镇抚看到的只有树叶凋零,百姓为生机而担忧,又怎会有饲料饲养牲畜一说? 罢了,你也是有心,若真决心款待,还是将这些肉食送给当地百姓吧,他们比我更需要这个。” 第二百四十八章 孤身求雨 虽然说地方官员的待遇的确会好一些,可也不能因此忘却了百姓,更不能忘了自己初入为官的初衷。 只有人兴地旺,夫妻和睦,百姓不愁吃穿,人民与世无忧,则国家昌盛,大明繁荣! 直到这一刻,舜乡县令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不合适,连忙欠身行礼以赔不是,“是是是,大人说教的是,小人知错了,恳请大人责罚!” “罢了,念在你衷心一片,所做之事也是为了朝廷,本镇抚不予责怪,你可要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与本镇抚细细道来。” “恳求唐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如实说了,还请唐大人随小的前来。” 舜乡县令用心良苦,唐剑秋也不好拒绝,便点头同意下来。 在舜乡县令的带领下,唐剑秋率一干人等来到了当地府衙。 唐剑秋没有拘束,直截了当的坐了下来。 “不知县令大人对旱灾一事是否有采取相应措施?” 唐剑秋在意的只有这点,虽然说天灾是无可避免的,可若是能从中做出一二或许对百姓对舜乡也有至少也是尽了一份力。 舜乡县令听了赶忙拱手回话,一脸痛心疾首,言语间不禁流露出叹息;“不瞒唐大人,卑职已采用灾前预防,浦江水仓,更通知移民就食, 即便是加急保护植被和改良作物等仍旧无可奈何,只恨天不遂人意,连续大旱,饿殍满地,卑职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正说着,舜乡县令很是痛心的用拳拍打着掌心,其中心情无可言喻。 对于舜乡县令的心情,唐剑秋可以明白,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要问清楚的。 “可有开仓赈灾?” “回唐大人,小人自然做了,可这也只能解一时之需,何况官府发放的官银本就不多,要说最苦的还是派人送过去的信像是被人截获了一般,结果都是了无音讯, 小人为了解救万民,甚至不惜动用私银,可加之能通粮食少之又少,不过小民想着想着能救一点是一点,可是想还是……唉!” 正说着舜乡县令止不住叹息,光是想想这灾民受苦受到的极限就忍不住了难过啊。 唐剑秋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人并非自己想的那般。 起初他还以为这人是丧尽天良的贪官,可如今一见却不见得。 只是这人看着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想必这其中仍有诸多不解之处,或是难之一二,若是能让他开口说出其中缘由,想必能轻松许多。 “县令大人,是下官误会你了,还望不必介怀才是。”为了表示歉意,唐剑秋赶忙向舜乡县令行半礼以赔不是。 舜乡县令大惊,赶忙回礼,嘴里时不时地说着万万不敢,额头上的冷汗随着他这份情绪冒出。 再看唐剑秋,他的脸上浮现出一道歉意。 他不会像其他官员那般咬死不认,甚至将锅推到别人身上,他认为,有些事情既然是自己搞错了也没必要否认。 大丈夫,行得端,坐的直! 不过,为了能挖掘其中真相,唐剑秋不得不从中深究,“话说县令大人可是有难言之隐?” 听闻唐剑秋之言,舜乡县令眼里闪过一丝为难,正是这般犹犹豫豫才会让唐剑秋产生诸多不解。 就在这时,一衙役匆匆来报。 他就像是截获了意外之喜一般,赶忙抱拳通报:“县令大人,好事,大好事啊!有人揭榜!” 舜乡县令听闻这个消息的一瞬几乎是本能的站了起来,流露出来的心情无可言表,“你是说有人揭了求雨的榜单?那真是太好了!快请我见一见高人!” “是,县令大人这边请。” 正说着衙役便要带路,舜乡县令略显尴尬,又恐失礼,便向唐剑秋行作揖礼以赔不是,“大人,下官还有要事处理,就先失陪了。” “慢,我跟你一起去。” 唐剑秋倒是对这揭榜之人颇有好奇,前世他并未来过这里,对于这求雨之事倒是不曾听说,想必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既然唐剑秋都这么说了,他一个做县令的也不好阻挠,再加上唐剑秋本就是上差,为皇家做事,他自然是毕恭毕敬老老实实的。 在衙役的带领下,唐剑秋几人便来到了求雨台,周边围满了百姓,他们都想看这求雨画面。 抬眼望去,却见到了站在高台上的男子。 此人相貌颇为英俊,倒有几分秀才相,一看就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从其中举止来看,就能感觉到此人斯文,却不似纨绔子弟。 只是从这个动作上来看,来人略显紧张,像是第一次施法似的,不过也不完全见得,想必是因为顶着重重压力吧。 在看那人,迈着张狂的步伐,整个施法过程像是背负泰山之重一般,即便是桃木剑与那金盆在手也不尽然。 由于距离较远,倒是听不清这嘴里说些什么,大致就是求雨的念咒。 若是能求得雨自然是好事一件,更为万民求福,解当日之苦。 如若不能,此人将要因此命丧黄泉,甚至牵连家小,甚至乎祖宗遭殃。 凡此种种,又怎能不担忧? 唐剑秋抬眼望去,认真的看了一眼。 对于这种求雨一事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可这种亲眼见识的还真就在少数,再加上他也不是很信这种。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高台上的人施法念咒,在看那人凝神一动,手上挥舞的桃木剑伴随着他的节奏愈发愉快,可谁知弄了好一会儿也不曾有半点反应。 时间愈发愈快,眼看就快到达午时三刻,让人紧张的手心冒汗,桃木剑险些就没能握住。 当下这局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该名男子深吸一口气,即便身上冒出些许汗液也不敢随意擦拭,只有尽情的舞动着。 他一时急了,也只能胡乱一念着:“该死,不管了,大寿寺寺前求雨,见玉玺光早收天空;大禹台前求雨,山水听声普许祈福;早早楼后求雨,金山银山雨顺天帝,开!” 此话一出,全场陷入了不到一个呼吸的寂静,不过很快!就陷入了一片哗然。 良久仍旧没有丝毫下雨迹象,连一片乌云也不曾见得,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他感到一阵心慌。 他意识到大难临头,面色浮现出绝望,几乎都已经把此生的遗言都想了一遍,可求生欲本能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不然被人当众揭穿那可不好。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他是傅应星 许是为了苟活,他只得狠狠用力。 舜乡县令略显失望,本以为这人会给自己带来意外之喜,奈何不过是匹夫一个,只当自己看错。 于是乎,他在其中的一个衙役耳边碎碎了什么。 衙役头头得到命令后瞬间会意,便随意的叫了两个人,决定将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拿下! 就在他们决定将这人擒拿的时候,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上苍被这名男子所感动,忽地天空发出一道闷雷。 接着便是一道轰隆声从中传来。 霎时间,全城的百姓几乎都举头望着天空,他们似乎都在期待些什么。 不多时,但见狂风呼啸,乌云密布,如墨染的天空低垂压抑。 转眼间,暴雨倾盆而下,如天河决堤,势不可挡,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地面,溅起水花无数。 街道上,人们不自觉的流露出欣喜之色,更有甚者手舞足蹈了起来。 还有的忙从家里取了一个盆来,就等着接雨喝上几口滋润一番,也好得到满足。 这要是换做平常绝对会让行人匆匆忙忙寻找避雨之处,可如今局势不同。 此地干旱多时,实在太久没能尝到雨露之色。 放眼望去,全城的百姓都沐浴在雨水之中,任由他如何肆意流淌。 雨幕中,房屋和建筑被洗刷得焕然一新,而水位不断上升,淹没了低洼的地带。 至于田野中的庄稼,则在暴雨的洗礼下摇摇欲坠。 百姓一边拍手叫好一边爆发出狂欢般的欢呼; “真神了,居然真的下雨了!” “这下可救了我们全城老百姓的命啊!他真是活神仙啊!” 其中一些不大的孩童在雨中玩耍了起来,更有甚者踩着泥泞,跳起了泥坑,浑然顾不得自己有多脏。 还有的人就对此人身份展开议论,有的人认为他是神明,更有甚者认为他是龙王的使者。 全城的百姓都为这一神人表示感激,唐剑秋见了此景也不得不啧啧称怪。 倒也不是不相信他有通天的本事,而是这雨来的太过巧合,看着就想是刻意为之一般。 说来他都没来得及跟朝廷通报,不过此事还是要尽快派人处理才是。 再看那台上的男子,他明显松了一口气,险些就没有因为疲惫瘫坐在地。 他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不过还好,一切都不算太晚。 劫后逢生的他不得不感慨一句,待休息好了之后,他一脸疲惫的向台下走去。 舜乡县令却像是看到了活神仙一般,赶忙上前迎接,至于那些个官兵,脸上写满了讨好。 “今日之事多亏了小友,本县代全城百姓向你致谢!” 舜乡县令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正说着便准备向他行礼。 那拥有一身书香气息的男子万不敢受此大礼,抢在舜乡县令弯下身之前拖起手臂,连连示意不用。 “县令大人太客气了,小人不过是贱民一个,一点小事何必介怀?这不是草民运气好罢了!”正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正是这份谦虚才令舜乡县令更加欣赏,对此人也是愈发好奇了起来。 “你是太谦虚了,若这也算是运气的话那岂不是人人皆可?还请贵客坦荡接受才是,稍后还请移驾至府衙之中,本县自有重谢!” “这……” 他的脸上写满了为难,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旁的衙役听了赶忙接下话茬,并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连胜附和:“是啊是啊,您还真的是神了!您实在是高啊!我们兄弟几个还要向您学习才是呢。” 几人乐此不疲的,对于这番好话,男子也是非常受用,也没有必要厚着脸皮,干脆点头认一下了。 “既是如此,那么小子就不客气了!到时候还有劳几位官爷了,还要谢过县令大人!” 舜乡县令点头,能为百姓分忧也算是好事一桩,而那些个官兵听了就想着舔着个脸,日后也好靠他发达。 “小事小事,哈哈哈!” 笑够了之后,男子注意到了站立在一旁的唐剑秋,自始至终他就没有跟自己搭过话,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他对唐剑秋颇为好奇。 “这位大人身上穿着官服,从服装上来看倒像是飞鱼,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起的,只有立下奇功亦或被陛下褒奖的人才具有穿佩资格,由此可见这位大人的本事有多了得了, 请恕草民愚钝,从服装山来看也就勉强能看出个武官来,但不知这位大人是……” “无名小辈,不值一提。” 唐剑秋并不打算直接表率自己的身份。 他总感觉这人长得有点眼熟,可明明才跟这人第一次见面,不知为何会有这种错觉?当真是怪也。 一时间,唐剑秋也糊涂了起来。 他可以笃定绝对没有见过这人,可究竟为何会对这人会有种莫名强烈的熟悉感。 “唐大人若是无名小辈,这要卑职如何是好?” 舜乡县令有些羞愧,虽然说这不过是一种谦虚的方式,可有些时候太过谦虚也未必是件好事。 听闻对方之言,唐剑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不合适,连忙改口道: “县令大人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 他不过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罢了,不想居然闹出了误会。 虽然说目前有雨水滋润算是解决了部分问题,可他也不得不将当地情况如实告诉朱由校,不过在那之前还必须得修书一封以防万一。 既然唐剑秋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信息,俊秀青年也不好说些什么。 这官场上的事情他倒是略有耳闻,有些事后不宜知道太多事情。 “听你的口音倒不像是本地人。”唐剑秋注意到了这点,难得说了难得说了些题外话。 关于这点对方也没有否认,“小生的确不是本地人,是从外面过来的, 实不相瞒,小生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投奔亲戚,这不?奔波了一路,便找了一个地暂且歇息一下,打算明日再做启程, 不想恰巧碰到了舜乡大旱,还误打误撞走到求雨台,让几位大人见笑了。” 事情的原委唐剑秋已经大致了解,不过他还是挺好奇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你叫什么名字?” “傅应星。” 第二百五十章 坐山观虎斗 当对方报出自个姓名的那一刻,唐剑秋大惊,脸色被不可置信的情绪所覆盖,他从未想过,对方的身份竟是如此! “你……你是傅应星?” 唐剑秋面色一僵,恍惚间他明白了,为何会觉得这人会有些许熟悉,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平日里他很少失态,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是因为此人正是他仇人的外甥。 虽说魏忠贤这人的确可恨该死,所犯下的种种条令更是令人嗤之以鼻,正是因为如此也不该将这等仇怨殃及到他外甥身上。 话是这么个道理不错,可唐剑秋实在是放不下,何况他并不了解傅应星为人,说不准继承了魏忠贤心狠手辣善于伪装的一面。 见唐剑秋如此,傅应星甚是不解,不得不问上一句,“这位大人是怎么了?” 此番前往他就是前来投靠他的舅舅魏忠贤,可谁想此地距离京城尚远,一时半会儿也是赶不去的,反正有时间到不妨跟他们唠上一唠。 唐剑秋沉默了半晌没有回话,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愁人的外甥。 这时,还是舜乡县令先开口打破僵局:“大人想必是为救济百姓一事而徒增苦恼吧?哈哈,大人果然如传闻中那般爱民如子,公正无私。” 好不容易才将心中的那份不快挥之过去,唐剑秋微启薄唇,面无表情的说道: “县令大人说笑了,我记得你不久才与我说起有人哄抬米价,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此人又仗的是谁的势,以致你如此畏惧?” 舜乡县令听后一脸为难,“这……唐大人,此地说话实在不便,还请借一步说话。” 于是乎,两人来到人流密集的角落,再三确认无人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即便如此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舜乡县令听了赶忙拱手回话:“唐大人,此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贾,并无官衔名利在身,其父乃至列祖列宗都没有为大明社稷做出些时政,只是……” 说到这他就没有再继续说了,像是有着难言之隐一般,唐剑秋听了很快就会意了。 “继续说下去,若这其中有什么变故本镇抚一肩承担。” 听到这,舜乡县令原本紧锁的眉头随之放松,原有的那份担忧随之一扫为快,“此人名为田庸,本地人,曾经是个落地秀才, 凭他这门本事不说富甲一方,至少也比寻常人家要好许多,可谁想此人却因为结交了狐朋狗友而走向了歪路, 关于这人下官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别的倒也没有什么,一点小聪明全都放在心眼子上了,平日里就喜欢贪小便宜, 唯一的一点好处是他并没有闹出人命来,不过是借机敛财罢了,唐大人不该如此动怒才是。” 唐剑秋闷哼一声,接着拂袖而过。 对于这厮的种种行为,唐剑秋却表现出极其厌恶,“又一个仗势欺人的畜生! 县令大人,怎可如此糊涂?此人垄断市场,借机敛财哄抬米价,眼中毫无乡体民情,而今更是借着国难赚取一分一厘的黑心钱,以至多少百姓无米可炊?你可知路上有多少饿死之骨? 他人若有半点作为,半点担当,又怎会如此厚颜无耻?又有何颜面面对饿死的百姓!似他这种眼中只有钱财没有百姓性命的人即便是油煎炸煮又如何?” 就算他是想多赚些银两养家糊口,也不至于把价格提升至十倍以上,更不该高于官府价格。 在他看来,这人不过是想趁火打劫,此行此举又岂不是另一种让百姓走向绝路的选择? 舜乡县令面露亥色,也难怪说从方才看就觉得唐剑秋眼神极其不对,原来是这么一个原因,只恨其中道理他并未深刻体会。 “唐大人教训的是,下官愚钝,没能想到这点,大人说的话万分受用,胜之至理名言啊!” 对于这种虚溜拍马的话,唐剑秋并没有兴致,不过他也不会因为对方随意说的一句话而放在心上。 “既是如此,他仗的究竟是谁的势啊?” “回大人的话,他的父亲曾是昭勇将军底下的亲信,据说父辈里两人虽是上下属,却胜似亲兄弟,想必是把田庸当亲儿子照顾了。”舜乡县令瞬间放低了姿态。 “昭勇将军?” 唐剑秋刀眉一低,对于昭勇将军他倒是不了解,只知道此人位居正三品身为武将,别的什么倒是不太清楚。 说来还从未跟这位将军谋面,难得来山西一趟,正巧这位将军坐镇于舜乡一带。 即使如此,倒是不妨拜访一二。 舜乡县令赶忙在一旁健身回话:“是的,大人可是认识?” 唐剑秋点头,就在方才他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来人,随我一同前去将军府!” “是!” 擒贼先擒王,与其先去抓那个商贾,倒不如把幕后主使先抓出来,这样一来,想要抓一个无名小卒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他倒是想要会一会那个叫邹庆的男人,他倒想看看这人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又是何模样,竟如此不堪大用,犯下这不知羞耻有负天下百姓的肮脏事! 在那之后,唐剑秋亲率锦衣卫队就此前往出发舜乡一带将军府。 锦衣卫人马浩浩荡荡,其势力如虹,颇有雄鹰展翅之风,正向前赶去。 马蹄的声音渐远渐近,只能见到灰尘微微起伏飘荡的瞬间,至于这朝廷变化如何暂不知晓。 然而,就在唐剑秋一行人前往将军府的路上时,苏景这边碰到了稍许麻烦。 由于他先前得罪过邹庆,昭勇将军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苏景的。 他一向都是有仇必报的,而今更是借着所谓的职权名义,打算强行给苏景戴一顶帽子,也好公报私仇。 经手底下的人来报,苏景正独自一人相送密保,只盼将这重要消息传递告知于大理寺卿。 带着这份目的,苏景以自身最快速度赶往,可谁想着邹庆竟暗自使绊子,特意布下天罗地网使苏景中套。 这一下,他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阶下囚 就算邹庆认为,即便苏景这厮武功高强名威过望又如何?又岂能奈何的了背后暗箭? 纵使他武功了得,就算再给他安上一双鸟翅也无可奈何。 而今苏景已然受俘,被巨网捆住的他可谓是笼中之鸟,即便想着拼死挣扎亦是无可奈何。 “邹庆!你这卑鄙小人!到底是何用意?我究竟身犯何罪,竟沦为你这歹人的阶下囚?” 苏景破口大骂,即便是用尽天下词汇都无法形容这厮的恶心,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羞耻不伦不类的卑鄙小人。 身体被束缚着的他除了无能嘶吼之外也做不了其他,只能不甘心地瞪着。 任由对方如何挣扎,再看邹庆那人,一脸狂骄,这是谁也击不倒的一般,脸上浮现出来的丑恶之色无可言喻,其所作所为更是令人发指。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又岂能不明不白?可他就是看不起苏景这人,更不希望有人干涉自己的大好前途,何况先前他就让自己碰了一鼻子灰。 “哟,苏大人先前与本帅这般说话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邹庆无比高傲的抬了抬下巴,他眼神轻蔑,更多的是看不起。 “本少卿何足惧之?好你个邹庆,枉你为朝廷钦封的这个三品大将军,竟然出尔反尔,毫无信誉可言,你可对得起皇上对你的恩宠,又岂能对得起你身上这身官衣!” 苏景意识到自己这波大意了,但这也绝对不是他人落井下石的理由,而今他必须得要想个办法突破重围。 不给他继续想下去的机会,邹庆却显得有些不耐烦,甚至打算以机拿叛党为由掩盖失信之举。 “苏大人,死到临头您就别嘴硬了,您的身上可背负着太多太多的疑点,而今你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又有谁能证明你的清白呢?嗯?” 就在他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后,接着看向躲在丛林中的暗卫,就等他们拉弓射箭。 “弓箭手准备!” 丛林中,隐约能听到鞭打弓拉弦声,还有鸟儿落荒而逃唯恐被乱箭刺中扑打翅膀和鸣叫声。 “一丘之貉!都给我死!” 苏景身为朝廷正四品,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吓到,可这家伙如此猖獗,他又岂能轻易容忍? 然而,任由他如何呐喊,这些个渣子依旧不为所动,回应的只有无止境的沉默。 起初邹庆以为会有前所未有的慌张,可没想竟然没有半点无措的样子,如此倒少了几分趣意,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他如钢铁般的蛇蝎心。 “放箭!” “嗖嗖嗖!” 百箭齐发,轰如雨下般自空中坠落。 苏景防不胜防,纵使他武功再强面对这样一幅场景也是无可奈何。 怎料身体被束,又无法够到腰边,不能依靠武器防身,也只能勉强避开。 苏景翻身而过,尽可能躲避此次攻击。 纵使他极力闪避,仍旧无法避免灾难发生。 整个动作反反复复,无论是侧身躲避还是翻身而过,亦或是在地面上打一个滚,仍旧无法离开被刺的惨案。 即便他从最大程度上跳开,谁想还是有几发不长眼的箭矢不慎进入他的身体内,不过还好并未伤及要害。 鲜血像是象箭一般飞溅而出,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摁住伤口,鲜血从缝隙和指尖流出,给地面染了几滴血。 苏景尽可能忍着不发出声音,嘴角却流出丝丝血迹,而他也只有尽可能支撑着,强忍着内心那份痛苦,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 苏景大势已去,而今更是身负重伤,邹庆见了甚喜,忙下达命令: “哼,而今尔不过是瓮中之鳖,落入本帅手中又能耐几何?来人,还不快速速取下苏景的首级!” 面对邹庆放出的命令,有几个官兵正要上前跃跃欲试,可苏景而今虽身负重伤但也绝非等闲束手就擒之辈。 面对着这些个向自己逼近的官兵,他不过是冷笑一声,只要这帮畜生在靠近自己半步,那么他即便是在受负的情况下,仍旧有跟他们抗衡的能力。 就在苏景打算拼死一搏的时候,方圆一公里内传来一道如同铁血寒冰般的怒吼。 “住手!我看谁敢!” 这道声音如同落雷,传得很远很远,更是来源于北镇抚司唐剑秋。 听到这样的声音,众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 不多时,他们便听到了长鞭挥动马蹄潇潇的声音,甚至乎越拉越近。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不远处传来的又是一阵如虎啸般的雷霆震怒:“通通给我包围!” “是!” 一众弟兄狠踹了一下马匹,在那之后,他们拉着手上的缰绳,没一会儿便接近目标。 接到命令的锦衣卫队纷纷下马,他们齐刷刷的拿出武器,并将邹庆手底下带来的人靠拢。 再看到这一双双如孤狼般的眼神,周边那些个胆小的官兵都有些瞠目结舌。 他深知锦衣卫都不是什么善茬,以至于惊出一身冷汗。 眼下功夫唐剑秋也顾不得跟他废话,赶忙来到苏景身边,果断抽出绣春刀斩去那些碍事的网,并扶住那要倒下去的身体。 望着险些没有被扎成刺猬的苏景,唐剑秋眼中写满了焦急,“苏兄,苏兄!挺住,闭住气,千万别说话!一定要保存体力!” 苏景点头,勉强答应了下来,可身体上的疼痛却迫使他发不出声。 “呃……信、大理寺……帮我给大理寺卿!” 明明想说上一番完整话,可是由于太虚弱了导致说话断断续续的,可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心系于朝廷,更尊重他们的大理寺卿。 望着他手上捏着那封带血的信,一瞬间有了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你放心,我一定亲自交给大理寺。” 听到这,苏景这才稍加放心,可又不敢沉沉的睡过去。 他不得不庆幸这边有唐剑秋,就当时那种情况,即便他能稍作应对,可大幅度运动会加剧伤势本身,到了那时即便没有被乱箭射死,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束手就擒 “来人!” 在那之后,唐剑秋不得不唤起了身边的弟兄。 “在!” 得到命令后,两名锦衣卫及时赶来,并抬手抱拳。 “还不快些扶少卿大人歇息!务必就近找医术好的大夫!” “是!” 两名锦衣卫上前搀扶苏景并带着他离开。 确认他被带走暂时无恙后,唐剑秋略微松了一口气,可对于这厮的所作所为,他绝不能轻易放过! 就此,邹庆的诡计终于未能得逞,可唐剑秋的怒火已经上升到了极点,尤其是在面对这等权奸,更是咬牙启齿。 那一刹那,粘稠的杀气将这里渲染成一个九幽死地,脚下所踩着的已经不再是地面而是粘稠的血液,而是无尽的戾气自此处散发。 “大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希望你可以解释一下。” 唐剑秋面色阴沉,由于被部分阴影所遮挡,从而看不到他最为真实的表情,却能清晰听到那恐怖的声音,如阎罗索命般恐惧。 即便是身为朝廷钦封的三品大将军,碰到这等阵仗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纵使自己有错,邹庆依旧顽强,好似有恃无恐一般,甚至乎为自己开脱想好了理由。 “这位大人气宇轩昂,其貌不凡,再从着装还有配刀上上来看,应当就是锦衣卫镇抚使了,本帅可听说过你的威名, 不过有件事情我想大人似乎是误会了,苏大人虽为大理寺少卿,负责审理刑狱案件,主监督地方司法,可苏大人为人却不怎么样, 此人心胸狭隘,居心叵测,以致阴潜入城,所幸被本帅所侦查,并率兵将其缉拿, 不料这人意图威胁本帅,甚至乎大放厥词,本帅好言相劝,奈何这人反抗激烈,出手更是狠毒至极,竟打算将这些弟兄残忍杀害, 本帅作为朝廷三品大将军,实在无法忍受,这才命令下属放箭将其拿下, 似这等手段或许是过了些,但是本帅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大明社稷,又何罪之有? 此贼如此胆大妄为,若不是本帅从中干涉,只怕这人早已携带罪证逃离,我想请问大人,联合外交串通逆党又该如何定罪?”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罪名,唐剑秋不禁感到可笑,开口直抓邹庆痛点: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甚还美其名曰为情急之下做出来的种种,实则谋逆? 我且问你,苏大人身上都被巨网所绑束,又如何伤及于你?如此又何谈什么私通外敌?当真是思之令人发笑!” 此话一出,全场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十分,好似来到冰窖,令人感到战栗。 邹庆吓了一跳,通过唐剑秋散发出来的气场本能的感到畏惧。 关于这点他的确是疏忽了,不过这也只能说明他一时说错,并不能说明别的什么,不过当下这局并不会让她乱了手脚。 邹庆当即一愣,要说这厮也是狡猾,竟厚颜无耻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如此说来,唐大人这是不信任本帅了?” 他早有听说过唐剑秋的名誉,难道还能庇护造反的逆贼不成? 见这厮还在跟自己嬉皮笑脸的,唐剑秋更是火大。 “本镇抚再问你问题!” 眼底的恨意如同熊熊烈火,自他的眼底来回翻滚浓烈。 邹庆吓了一跳,他意识到唐剑秋真生气了。 如果对方比自己官高一届,那么理应他的自称也要稍降一阶,在这种场合下,唐剑秋应当是自称下官或者卑职才是,可如今他却以下犯上,用命令的口吻。 他本是想着将唐剑秋一顿痛骂,再给他扣上一顶罪帽的,可又不知为何,在看到唐剑秋这双充满杀气的眼神时,硬是把要说的话缩了回去,就连语气都软了不少。 “这……” 邹庆哑口,吞吐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谓的公道真相全都是他空口无凭拿捏出来的罪证罢了,而精致的情况又该如何解释? 现如今他以无证为由顽辩,可即便唐剑秋叱骂问责,即便麾下众将士因畏惧不敢听从于自己,他依旧自持清高,好似谁也击不倒的。 而今他坚持只要自己咬死不认,唐剑秋就无可奈何。 半晌没能得到回应,唐剑秋依旧感到些许不爽,“大将军,回答问题!” 邹庆见到唐剑秋却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他狠狠地瞪了唐剑秋一眼,如视恶仇一般,心中那份仇怨无可言喻。 他身为朝廷钦封的三匹大将军,还能被一届宵小之辈欺负不成? “哼!” 他不过是闷哼一声,认为凭借这一番僻重就轻的说辞对方就拿自己没办法,然而他错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弄了什么人。 眼见那邹庆不曾有半点屈服的意思,以那股轻蔑高挑傲慢之姿回应着唐剑秋。 “那又如何?本帅不过是奉命抓捕有罪之臣朝廷叛党,此乃本帅职责所在,镇抚使又如何责怪起了本帅? 就算是把这个反贼就地处死那不过是情有可原理所当然,本帅又何罪之有啊?唐大人认为呢?” 唐剑秋面色一凛,暴涌的杀气,如同身处悬崖峭壁之中,随时都会爆发滚落形成泥石流,充斥着危险和致命。 “苏景,朝中四品,大理寺少卿,负责复审监察刑部的判决和皇帝审理死刑案件, 尔虽为昭勇将军,却依仗职位之便,无凭无据,张口闭口就是逆贼,你又凭什么认定他就是你口中的反贼!” 眼下这功夫邹庆也顾不得那些了,竟空口胡说了起来:“苏大人执行任务前可有跟反贼在一起,这算不算凭证?” 对方如此胡搅蛮缠满口胡话,唐剑秋愈发感到可笑, “如此说来,只要朝中任意一人与敌国奸细待过片刻,哪怕只有半息就称得上逆党?尔曾战败于倭寇,我又是不是能说你是反贼? 苏大人秉公执法擒拿逆党,怎么从你口中就变成了不伦不类不知羞耻的反贼?” “这……本帅的情况与苏大人截然不同,那不过是本帅一时失误兵败。” 邹庆磕磕巴巴,因说谎成性,弄得他说起话来含糊不清,以至于说话都不利索了起来,甚至都不敢正眼看人。 “哦?只是兵败就不算反贼,若是他人与敌国人物稍站一起,哪怕不过片刻就不算?莫非这种情况,就必须将其缉拿归案不可?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邹将军,此非函矢相攻自相矛盾?”对此,唐剑秋发出质疑。 很快,邹庆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些许心虚,从而导致嘴角抽搐。 “不、不错,的确是要缉拿归案的,既然苏大人是要报案将此事告知于线上之人,你为何非要走这林间小道?此处交错复杂,岂不是更易隐蔽?” “休说办案,即便是外出送信办法也是多重多样,这与行军打仗又有何不同?既然是八百里加急应当是要紧事才对, 不过是就近取路,又有谁能保证不走这林间小路?莫非……” 唐剑秋故作迟疑,相信剩下的那些,即便他不用去说对方也能明白。 听到这,邹庆的脸上写满了为难。 很显然,他非常吃这套,由此可见这招对他来说有多受用了。 “将军又是如何知道?莫非只是依常理而论进行推敲?”唐剑秋字字珠玑,此举更是打得邹庆措手不及。 “这……是,本帅的确是以常理推断的。”没有办法了,他也只能够顺着唐剑秋的话茬接了下去。 “哦?那么本镇抚是不是可以说,杀良冒功是你授意的?” 唐剑秋故意说出一番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话好让对方慌乱阵脚,他假借对方杀人灭口的名誉,好从中找不出个合理对策而含糊其辞。 虽然邹庆从方才开始就没有说话,可从他的神情中大概也能够猜出七八分。 于是乎,唐剑秋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若真能如此推断,邹将军已然被迫打入天牢之中!我请切你是也不是? 尔不问是非曲直缘由,不问其中原理证据,又怎可厚颜无耻的说苏景是反贼!你又凭什么将一位朝廷的大理寺高官扣押?在战场上扬败诱敌就是逃跑,迂回敌后就是怯阵? 我请问大将军,按我大明律令,误伤甚至杀害朝中官员又该当何罪?大将军,我在问你问题!” 邹庆明显有了几分不耐烦,不过还是随意地搪塞了过去,“不就是人头落地吗?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抚使,还能有惩戒我的能力不成?” “既知本镇抚为圣上亲信,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专理诏狱,有不必进行公开审讯的职权,既知钦差之则又该知钦差应有便衣之事, 就你一个小小的将军,竟敢如此托大?忘了本镇抚手上掌握的实权, 任你巧言令色,拒马回话,你以为你是朝廷中的正三品我就不敢动你?你以为你立下战功为皇上擒杀恶敌便有恃无恐? 你以为你可以随随便便的杀了一位朝廷正四品大理寺少卿而不受到惩罚?你以为就凭你手底下的那些虾兵蟹将我就不敢杀了你?” 纵使邹庆如此孤傲自满亦是无可奈何,很显然,他说的这些话已经触碰到了唐剑秋的底线,而今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面前这家伙仗着自己的身份愚昧无知无人能及,如此嚣张跋扈目光短浅,早已将自己送入深渊之中。 纵使他官高一级,可跟掌握着实权的唐剑秋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只要唐剑秋他想,休说是当朝正一品,即便是皇亲国戚,只要他一句话的功夫就可以将其逮捕! “本帅知错,还有请唐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此事本帅错了行了吧?不过依照唐大人的能力,貌似没有将本将军直接逮捕的权利吧?”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很是不情不愿,他以为仅靠自己的蛮横无理便可镇住唐剑秋,可他真的忽略了对方的可怕程度。 更何况此人还有便宜行事这一尚方宝剑般的存在,在有些事情上的应当过问镇抚使。 然而,这一切终究毁于邹庆的天真与狂傲自大之中。 在看来人言之凿凿,关于这点唐剑秋并不否认,“你说的不错,凭我这正四品的确没有办法将你治罪, 但是,就凭你犯下的种种条例,本镇抚就足以将你定罪!可有想过苏大人的身份?此为当朝首辅嫡子,只怕你招惹不得! 要是本镇抚联合诸位兄弟参你一本!到了那时你又当如何?” 邹庆目光骇然,要不是唐剑秋方才做出提醒,他还真就忽略了这重要因素。 千不该万不该,为图一时之快,竟忘了这背后之人仗的是何人的势! 似乎认为这还远远不够,唐剑秋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一句:“别说夺了你的官职,就是杀你也在便宜之内!” 听闻唐剑秋这般说辞邹庆如遭晴天霹雳。 他身体一软,顿时瘫坐在地上,双眼顿时无助,也只得双手抱拳赔罪,希望唐剑秋能从轻发落。 按理来说,如果只是将朝中大臣致成重伤倒是能看在他往日功绩上免他一死。 若真是如此也就罢了,可这个家伙居心叵测,意图弑杀官中同僚,甚至乎借着天降大旱之际与那商贾借机敛财,正可谓是罪加一等。 邹庆之所谓对不起他顶上乌纱,更与禽兽无异。 此行此举情无可原,罪无可恕! “来人,将昭勇将军邹庆缉拿归案!连带背后商贾一起!” “是!” 锦衣卫队齐刷刷上前试图将其拿下,要说这家伙也是够硬气,说什么也不肯屈服,更不想躲在唐剑秋威慑下,此举恐失了颜面。 邹庆心不服口不服,即便他的确是想过逃离二字,可这无疑会给自己扣上一个畏罪潜逃的骂名,而这也意味着间接性认罪,恐怕还会牵连妇孺家小。 迫于无奈之下,他只得选择屈服,只是这嘴里还喋喋不休地骂着,恨不得把唐剑秋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全部都问候一遍。 此人叽叽喳喳个不停,好似鸟人,唐剑秋听了也觉得有些心烦,索性塞了一块布堵住他的嘴,免得他胡乱吵吵。 此事暂且作罢,算是稍微清净了些,可即便如此,这还远远不够。 唐剑秋目光冰冷,其神色好似狼虎,其势足矣足万众吞山河! 而今已抓到商贾有所依仗的头目,接下来想要抓一个小小商人也不在话下,接下来就由不得他招还是不招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活罪可免,死罪难逃 唐剑秋挥手示意,阿飞瞬间了解,知晓了镇抚使的意思,随即派人前去将其捉拿。 在那之后,阿飞以极快的速度赶往商贾家中。 要说这人动作也是够快,也不知从哪里走到了风声,商贾企图悄悄从后门溜走,如此也好神不知鬼不觉。 起初他是这么想的,怎料他低估了锦衣卫的能力。 最终,阿飞没两下功夫就找到了幕后主谋并抄了他的家,并查出此人贪污所受贿的银两,竟!高达六千余两。 此为从四品官员不加官封赏且在不收任何奖赏的前提下,长达约二百八十八个月(十九年)不吃不喝才有的俸禄。 如此数量,更是让众人感到瞠目结舌。 当听闻这样一个惊悚骇然的结果时,阿飞险些就没有吓晕过去,他太清楚这个数字是什么样的概念了。 这狗日的商贾,竟贪了这么多的银两,实在可鄙!但不知这笔张银花到哪里去了,只怕去逛了青楼,甚至私自建造了水榭楼台。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气,阿飞狠狠地踹了一下商贾的臀部,那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受伤的地方。 阿飞越想越气,这张嘴不由得骂骂咧咧的起来。 当下之局他自然知晓公私分明,眼下功夫不是计较这么一件事的时候,于是乎他毫不犹豫的将此事如实告知于唐剑秋。 即便是唐剑秋本人听了去依旧有几分震色。 若真的只靠些俸禄,还真就不够一家开销,若是没有成婚也就罢了,可要是论功行赏,从陛下手上得到些赏赐,将会好上许多。 然而,最为可惜的是,他任职锦衣卫已有六年,而祖父之仇历经近十五年之久还未能得报。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他实在有些等不及了,这简直堪比待在牢笼之中煎熬。 若是有朝一日让他找到了杀害祖父的罪魁祸首,他一定会让那个家伙,百倍奉还! 想到这,唐剑秋眼里便射出仇恨花火,而其中恨已无可言喻。 不过说来,他离开唐家已有多时,身为巾帼女将都沈红鸾也有的忙,也不可能无时无刻待在唐家,他寻思着还是要多去看看她才是。 而今这等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应当即刻起程回京返回家中一看家中红颜。 每每想到这,唐剑秋眼中就多了几分惭愧和忧虑,总觉得此举太冷落她了,待忙完这段时间,定当好好补偿于她。 但见他抬眸望去,偶有思家之情,还不知陛下坐于朝廷之上如何。 在那之后,唐剑秋特联合舜乡县令乃至舜乡治下一众黎民百姓书写万名书,更上书请奏,此信汇报了昭勇将军还有商贾所作所为,恳请陛下从重论罪。 “启奏吾皇,昭勇将军联合当地商贾假借旱灾名义敛财,其所贪污的营养高达六千余两! 两人串通一气,竟互相联合构陷大理寺少卿苏景, 似这等贪官污吏,致使舜乡一带天下乌鸦一般黑,而今贪官结党,污吏成群,腐败遍地,彼此错节盘根,望陛下实施严惩! 臣,唐剑秋,另请陛下开仓放赈,号召官民捐钱捐物,同时通过施粥、分发钱粮、发放医药、义赈等措施,调动全社会救灾救济天下百姓, 我等皆知圣上仁慈之心,奈何山西舜乡下至黎明百姓,上至文武百官遭旱灾荼靡,以至旷世饥荒, 近数月来,百姓流离失所,衣食无着,田地农夫非合作不敢动也,路上行人非结伴不敢走也,其死尤为凄惨也, 皇上圣明,庇佑臣等平安昌盛,而且大旱降下,舜乡饥荒严重,特请陛下救天下生灵于水火, 皇恩浩荡,如山似海,臣子愿以忠诚之心回报皇恩!望陛下应允信任, 臣,为君分忧,鞠躬尽瘁,当万死不辞,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等书信一经发出,很快就得到了朱由校肯定,现判决如下: 「背后商贾恶贯满盈,贪赃枉法,大发国难,剥皮实草,珠联九族,而其祖宗棺木抬出鞭尸八十, 姑且念邹庆为朝廷曾立下显赫战功,故而免除一死,但活罪可免,死罪难逃,一律判处刺面,杖责一百,苦刑三十年,日后以戴罪之身发配边疆充军!」 继此事件过后,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至于外患之事倒是不容烦忧,倒是其中内患最令人堪忧。 想来也是忧心不已,还不知日后大明王朝将会发生如何变故? 唐剑秋率锦衣卫队返回北平,而今京城治下白杆兵军营内,沈红鸾为家国永安,不辞辛苦训练手底下的兵,时常晚睡,甚至乎鸡鸣时起来。 这不,方不久才忙活完布阵行兵,想着暂且歇息一下,以免劳累过度。 待歇息了片刻后,沈红鸾暂且恢复了原有体力。 品上一口茶后,心情已经好上了许多。 若是敌军要犯,他沈红鸾义不容辞,只管奋勇杀敌,为国捐躯。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小卒像是截获了重要情报一般,匆匆来报。 “沈将军,唐大人来了。” 该名官兵显得尤其激动,忙欠了欠身,再对面前之人展现出崇高尊敬。 “来人可是镇抚使唐大人?” 由于官场之中姓唐的不止唐剑秋一人,所以只得确认一二,以免闹出笑话。 “正是,唐大人正在议事厅,像是有要紧事,属下也不好多问,唐大人只管说请您快些过去。” 被对方这么一说,沈红鸾都有些好奇了起来,“哦?告诉唐大人,让他暂且等待片刻,本将军去去就回。” “是!” 士兵退下,沈红鸾神色怪异,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点来,不过还是拿出铜镜整理一番,以看得装是否得体。 在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她这才放下心来前往军营会事厅,再见到来人时,两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对方抱拳行礼。 “沈将军。” “唐大人。” 由于是在官场上,还是有必要注意一二,私底下倒是可以随意些。 互相行礼后,沈红鸾本着客礼让镇抚使先行入座,唐剑秋谢过后便直接去了,待主人家的坐下后,他这才敢直接坐在位上。 “不知唐大人找本将军于公于私?” 第二百五十五章 鱼水 由于目前也没有太多重要事情需要处理的,索性开门见山了,不过这也只是尚且罢了,再过上稍许片刻后还有要事相忙。 “实不相瞒,在下此番前来乃是为了私事,前不久才从山西回京,便想着来见你了,不知将军这段时日可是安好?” 他也是难得抽空来看沈红鸾,因为这个时候应当快些回去交差才是。 “原来如此,唐大人此番前去可是辛苦啊。”她也没有别的意思,算是简单的关心一二,不想唐剑秋却因此会错意了。 “这段时日冷落你了。” 唐剑秋自知这样是有些不适,可有些时候实在没有办法,凡锦衣卫,必将出差全国上下,至于何时能归暂且还是个未知数罢了。 “无妨,唐大人公务繁忙,时常外出,本将军又怎会不理解?何况我手上还有许多白杆兵操练,实在抽不出时间,不能时时刻刻都记挂大人,还望理解才是。” 沈红鸾语气稍冷,这话明里说自己并不在意,可其中暗话又怎能不知? 唐剑秋微微顿住,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理亏,可是没有办法,他不能两边都顾忌 何况沈红鸾她同样效忠于朝廷,有诸多事情需要处理,从而导致两人会面的时间并不长,却时常心系记挂彼此。 唐剑秋心中暗想,果然,还是生气了,不过这个时候还是要依她才是。 “红鸾,此事全错在我,你若有心,我送你一些奇珍异宝作为补偿如何?” 他实在想不到用别的做赔偿了,岂料正是这句话,彻底惹恼了她。 沈红鸾狠狠地锤了一下唐剑秋胸口,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你这个呆子!怎得总想着这些死物?就不能说些好话哄我开心?” “我……我说不出啊。” 唐剑秋一脸为难,甜言蜜语什么的他实在不会,有什么说什么不比这个好吗? 沈红鸾已然气煞,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本以为经过这段时日应当有所改善才对,岂料和以往一样没什么区别。 即便是外表再怎么坚强的女子,依旧有一颗柔弱的心。 唐剑秋愈发感到为难,安慰女人什么的对于他而言难度实在太大,这可比高深莫测的学问还要复杂得多,还不如行兵打仗来得痛快些。 再看沈红鸾香腮因为过于羞愤而产生的脸红,不知为何,莫名觉得这个样子很是可爱。 说来已许久未曾有过鱼水之欢,外出数月,弄得他有些邪火淤存,何况两人本就是夫妻,彼此之间记挂着对方,如今又见到,自然是干柴遇烈火,已到无可收拾的地步了。 唐剑秋上前,一把揽住那不足盈盈一握的柳腰,眸光之中倒映着的是沈红鸾绝美倾世的脸庞,这看人的眼神,冷冽之中夹杂着一丝难得温和。 被他这么一握,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娇嗔,弄得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秋郎,你这是要作甚?” 沈红鸾有些束手无措了起来,这个距离正好可以感受到他粗犷的呼吸声,还有一股吹拂在脸上的热气。 两人本就是夫妻,有些事情即便不用过多言说也能会意一二。 唐剑秋反复吞口水,另一只手闲来无事挑起沈红鸾那精致的下巴,也正是因为如此,弄得二人的心跳随着心中那份芥蒂而加速。 “今日,我哪也不去!” 关上军帘后,两人相拥而吻,从桌前移至卧榻,男抬手轻挑,好似拨弄乌云,解罗袜霓裳半露,引凝脂肌肤而视。 再见那白面如馒,美人香气似花香,香肩嫩玉美如画,但见朱红樱桃口微张,大汗淋漓似雨滴,囊间取物粗坚挺,引得佳人娇上喘,家妻将军好风流,枕得佳人好逍遥。 两人共度一帆云雨,而今一场漫无硝烟的战斗已然结束,却由于目前时间尚短,并未温存多久,虽其中过程带着几分不舍,却也能从中体会,至于其中细节不必过多言说,留下都只有夫妻二人的欢愉。 待换好衣裳后,二人必须严苛认真起来,带着平日里该有的严肃,只管训练营里的兵,以达到饮马翰海,震慑匈奴之效,但不知朝中近日变化如何。 第二百五十六章 魏忠贤献殷勤? 一旁的唐剑秋对魏忠贤更是恨之入骨,本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原则,他只得强压心中怒火,向魏忠贤抱拳行礼。 “九千岁。” 要说沈红鸾在此坐镇看守统率卫队会见的并不奇怪,可他却对唐剑秋在此尚疑。 “哦?唐大人也在?” 面对魏忠贤发出的质疑,唐剑秋欠了欠身,只得据实回答,“是,下官方不久才来京城,而今大事业已完成,便打道回府,正巧前往军队看望沈将军。” 魏忠贤听了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不过是走到唐剑秋身旁,侧身回眸,发出了尖锐细长的声音, “早些日子就听说唐大人忠心耿耿,公正无私,冷血无情, 而今唐大人业已成家,倒也有颗赤子之心,无论公私与否,切莫为男女私情耽搁军机要事才是,不过咱家信得过你和沈将军的为人, 万事当以国事为重,虽说朝中不乏有流言蜚语,可凡事还是要小心才是,咱家相信,汝等皆为能人,应当不会不知轻重缓急才是。” “谢九千岁器重,在下始终将此事牢记于心,忘不敢忘记朝廷,更不敢辜负皇上,日后还要仰仗九千岁才是。” 说这话他自己都觉得虚伪,对于他而言说这话简直比吃了厕所里的腌臜物还要恶心,在大仇未能得报之前,只得容忍。 方才魏忠贤之言从明面上来听像是在夸赞他们的,实际上是在劝诫唐剑秋,切莫因一时欢愉而将男女私情铭挂于心。 他说这话无非不就是告诫唐剑秋,休要醉卧美人膝而坏了朝廷的大事。 当然,这些话他都能明白,可有些时候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比较好。 在那之后,沈红鸾忙接下了话茬,“九千岁远道而来甚是辛苦,此地说话很是不便,何不前往议事厅一叙?” 对于沈红鸾的好意,沈红鸾很快就拒绝了下来,“不,咱家奉皇上旨意,以巡边军使的身份去视察军务,沈将军可有异议?” “可是皇上并未通知末将。” 这才是沈红鸾的顾虑,他虽然效忠于朝廷,可是她并未接到圣旨啊,此举唯恐坏了规矩。 虽说她并未放下贪赃枉法之事,可如此猝不及防,弄得她都没有个心理准备,有所惊讶乃是在所难免的。 然而,魏忠贤却不以为意,“此事就不劳皇上费神了,圣上乃是贤明之君,日理万机,操劳国政,咱家总得替君分忧, 何况如此出其不备方能更好勘测将军是否治军严明,沈将军,你说是也不是?” 沈红鸾顶着重重压力,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九千岁言之有理,九千岁请。” 魏忠贤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沈红鸾正要带路,他却伸手叫住,“沈将军,我且问你,你可有十足把握?若是异国来犯,我军可有十足把握应对?” “还请九千岁放心,我军数量多达数十万,沿边界驻守,他国小儿若敢擅自妄动,我军皆可互相支援,溃击敌军!” 关于这点沈红鸾可以保证,却不知魏忠贤这么做究竟是何道理。 他却像是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似的,便是这般说着, “沈将军调兵遣将,布阵攻防之能,咱家并不怀疑,若非如此,朝廷又岂会指派沈将军坐镇于此?” 沈红鸾忙接下话茬,一脸谦虚的说道,“九千岁过誉了,统率重兵镇守大名乃是末将分内之事, 末将虽是一名粗人,却知提枪上阵,报效朝廷之本, 朝廷既委我重任,应当全力以赴,说来这也免不了九千岁对末将的信任,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当然,说出这些虚伪话,沈红鸾本身也有些不喜,可若想在官场上立足根本,有些时候说上这番恭维话也是很有必要的。 对于这种虚流拍马的话,魏忠贤并不反感,反而爽朗一笑,“哈哈哈,沈将军抬举了,将军能坐上这个位置全靠自己,而非咱家举荐,不过沈将军的能力杂家确信,必能如此。” “既然九千岁奉皇上旨意前来巡视,但不知从何查起?”沈红鸾想着此举多少能有个准备。 “咱家就先从你手底下练着的白杆兵查起,不过就不劳沈将军陪同视察了,沈将军军务何其繁重,又怎能随咱家各处查看? 何况你那芈副将已带过咱家看过几处地方,只是还有些许地方尚未查看罢了,咱家认为由他带路即可,不知沈将军可方便?” 正说着,魏忠贤看了一眼这个新上任的陪同芈副将,芈副将见了很是敬重,生怕有半点招待不周。 “那是自然,九千岁尽管去看才是。” 这要是换做平常,沈红鸾绝对会交代手底下的人用最好的礼数招待。 尤其是视察的时候要摆出最壮盛的军容,万不得有半点差池,否则绝不轻饶,可如今这等突发情况,弄得她更是防不胜防。 唐剑秋本打算找个借口离开,可谁想魏忠贤却非要揪着对方不放,也不知是不是刻意而为。 “唐大人眼下既无要紧事,不妨陪同咱家?也好一睹我大明军容。” “在下遵命!”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唐剑秋又怎好回绝?只能无奈点头答应下来。 “九千岁请。” 在芈副将的带领下,魏忠贤一行人来了军中训练场。 然,骄阳似火,校场上尘土飞扬,士兵们的训练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再看这些个官兵,身材魁梧,整齐地列阵,身姿挺拔,手持武器,神情肃穆,威风凛凛,整个画面震撼而又具有威慑。 诸多士兵嘴里时不时地喊着一些叫嚣的助词,动作更是勇猛而又具有刚力。 在军事训练上他们更为严苛,而训练的项目繁多而艰苦,刺杀、射箭、盾牌防御。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动作,只为了将技艺磨炼到极致,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得到魏忠贤欣赏,而今应当对面前局面说些体面话方为上策。 唐剑秋略显拘束,此时的他尽可能不被魏忠贤看出,就怕让对方抓住把柄……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最毒不过魏公心 “将军果然治军严谨,我大明治下军容壮盛,训练精良,手底下带出来的官兵更是精锐之师,如此实在是好啊!” “九千岁过誉了。” 芈副将听了甚喜,既然魏忠贤对此次视察非常满意自是最好,不然轻则掉脑袋,重则牵连家小。 “咱家对于沈将军手底下带出来的兵并不怀疑,只是这里大多数将领都手持大刀提枪上阵,多的都是近处,但不知远处弓箭火铳乃至弓弩用具如何?” 魏忠贤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关键,很显然,她对此还是抱有怀疑。 针对这点,芈副将更是表现出不慌不忙,“九千岁若是想看请移步至郑希手底下所管理的神机营, 那里装备精良,里边的将士更是训练有素,百发百中,九千岁何不前往神机营一看究竟?” “哦?如此那你就请带路吧!” “是!” 在那之后几人又前往神机营,只见他们身背箭囊,手持长弓,站成整齐的队列。 弓箭手们迅速装填箭矢,拉弓射箭,但闻其声,一时间弄得箭雨纷飞,靶子上更是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矢。 经过长期训练,这些个官兵的实力不容置疑,即便是将靶心穿插个千疮百孔也不足为奇。 可最为重要的是,魏忠贤他为何点名了要看这个? 对此,唐剑秋甚是不解,一旁的副将为了巴结起魏忠贤,一个劲的说起了好话。 要说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吹嘘拍马的本事一大堆,没几下功夫魏忠贤便被他哄高兴了,由此可见这等话语对他而言有多受用了。 魏忠贤开心之余还决定重赏他,这也变相的算是对他认可,不过魏公的钱可不是什么好拿的,这基本跟买命钱无异。 唐剑秋倒是不在意这些,别人要说什么由他去便是,只要不威胁到个人性命即可。 有些话听上一两句也就罢了,可若是一直听下去倒有几分乏味,甚至还有些虚伪。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令他颇感没趣,一个不经意的撇去,就见到了始终低头不语的唐剑秋,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怪异眼色。 “早闻唐大人武功盖世天下无双,尤其是手上那柄绣春刀击溃无数敌军,更是让他国闻风丧胆, 只可惜没有机会亲眼见识一番,但不知刀法与弓法相比又如何?若是可以,咱家倒想见识一番。” 恍惚间,唐剑秋想起来了,前世也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不过不同的是那个时候他并未娶亲,相同点在于他当时的确是有要事来找沈红鸾的。 他非常清楚,这分明就是一个布置好了的陷阱,只等旁人跳进去。 真是好毒的心啊! 光是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捏紧拳头。 唯恐魏忠贤看出,唐剑秋只得极力容忍,尽可能带着些许尊敬,“九千岁说笑了,自打下官病重后手上就没有再抬起过弓箭了,只能勉强对付几个敌人,就怕让九千岁笑话。” 尽管他的语气过于谦卑,可魏忠贤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唐大人太过谦虚了,最起码怎么的也得中靶不是?” 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实在无法开脱,唐剑秋只能开口答应下来,“……既是九千岁之意,那么下官就不再推脱了。” 虽然说前世他依靠自己的智慧并未中套,可再次发生同样的事情多少还是会让人感到心惊肉跳。 当然,若是像平常一样那就不像魏忠贤了,就在方才,他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不过光是这么比也没意思,不然跟车把式似的,不如跟沈将军底下的将领一同比拼比拼,看看谁略胜一筹如何?” 闻言,唐剑秋眸光一怔,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却还是要故作迟疑,“这……恐怕不妥。” 听这话,魏忠贤倒是不乐意了,“有何不妥?咱家认为如此甚好,唐大人,你说呢?” 他知道若是再推脱下去只会显得有些矫情,目前之局也只能点头答应,回话:“是……” 芈副将见表现的机会到了,便随意地使唤了几个技术还算高超的将领兵士。 得到命令后,四个将士包括芈副将在内的人一同前来。 见过了九千岁之后,六人抱拳行礼。 大手随意一伸,便有几个灵活的官兵很是自觉地递上了弓箭,只等他们开干。 于是乎,六人各自形成间隔,目视着远方的木质靶子。 从数量上来看并不算多,一人只需对准一个即可。 若是让他们跟唐剑秋一对一对敌是绝对没有胜算的,可若只是比试一下箭发倒是可以。 对于射箭一事唐剑秋是有十足把握的,可如今在这个事情上信心全无。 在那之后,几人搭弓,将手够到弦上再蓄力将目标瞄准。 确认这等距离无误后,唐剑秋目光锐利,眸光放出来的邪火足以让人心生胆寒。 “嗖——” 箭矢飞射而出的瞬间,好似灵活的飞鸟从中疾驰而过。 其余几人不甘示弱,纷纷拉弓效仿。 接着又是一发发利箭产出,接着迎来的便是靶子产生碎裂的瞬间,由此可见力道之猛了。 周边的人满怀期待,尤其对有绝对实力的人放声喝彩,可在看到唐剑秋发出去的箭矢后,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非但没能完美中靶,甚至连旁靶乃至偏靶都没做到! 脱靶! 按照他的技艺跟一些老兵可能是没有办法比的,可他好歹入职锦衣卫以来已有六七年,即便是弓箭活再怎么样也不该如此才是。 本以为这骁勇善战的唐剑秋应当完美中靶才是,实在不成偏靶也说得过去,可如今这箭矢久久未能命中又是何用意?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魏忠贤感到些许不解,对他也是愈发怀疑,“以唐大人的本事,不应该啊。” 魏忠贤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端倪,这看人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 他上下打量一番,一双眼好似刽子手手上的刀,只等给对方凌迟之刑,似乎正在思考从哪一处下手比较好。 而这一下,关乎他的性命!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五十笑百步 迫于无奈之下,他只得随意地编了一个谎。 “在下前些日子被歹人所伤,险些酿成恶疾,幸得无碍,只是重伤发作在所难免,一时间竟抬不起弓了, 让诸位见笑了,说来在下对于弓箭一事并不擅长。” 对此,魏忠贤发出质疑,“哦?唐大人身负重伤,却有心思来见沈将军?” 对于唐剑秋说的话他倒是不信,似这等比赛乃是一项非常隆重的演武活动。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效仿永乐大帝朱棣邀请文武百官,不过可惜的是,没能邀请包括锦衣卫的人一同参加罢了。 唐剑秋一下子就听出了魏忠贤的话外之意,“下官与沈将军乃是结发夫妻,多日未见,难免有思家之情,这才来看望一二。” 要知道,魏忠贤可是东厂太监,并非完人,万不敢说鱼水之欢之事,不然这其中下场可想而知。 魏忠贤一下子就拉下脸来,“唐大人好雅兴啊。” “看来以唐大人的本事也不怎么样。” 不知何人随意的从中叨叨了几句,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全场陷入了不到一个呼吸时间的寂静。 在他看来,此人根本配不上他们的大将军沈红鸾,这其中功绩又谁人不晓?像这种连靶都射不中的人,又有什么资格驰骋沙场位居从四品? 然而,其余个人听了去却是默不作声,他们多少都有那么点了解魏忠贤的用心。 所以当他们射出箭矢后,大家都紧张地关注着箭矢的落点,可不想结果竟是如此。 也不知唐剑秋今日是怎得,换做平常有人这般以下犯上,绝对会将其治罪并狠狠地说教一番,可如今他却不愿说了。 正是唐剑秋沉默不语才会令那人颇为得意,说话的方式都变得嚣张了起来,“既是如此,那么属下就给唐大人施展一二,也好让唐大人好好见识见识。” 想也没有想一下,他毫不犹豫的一下背后另一发箭矢,并将其搭上弓,接着瞄准角度,确认这等方位没有问题后,他毫不犹豫的将其送了出去。 箭矢刺穿靶子的声音,只露出些许箭头,顿时,周边一顿哗然呐喊喝彩声不断,引得原有的周边气氛狂热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魏忠贤用意,除了唐剑秋之外,其余几个人却像是丧失了勇气一般低下了头,要知道,这可是二次中靶! 这小子完了! 要说这人还沉浸在方才的喜悦当中,更为自己的胜利而感到自豪。 他很是得意的瞟了眼唐剑秋,仿佛他才是一方之师一般。 这种迹象不够存在些许片刻,反应过来后他急忙跑到魏忠贤身旁,一脸讨好。 “九千岁,您看属下箭下如何?” 那种给人的感觉,好似得到奖励的孩子,而接下来,魏忠贤说的话一点也不让人失望。 “很好,拖出去斩了!” “什么!”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有的那份喜悦也在这个瞬间横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九千岁,这是为何?” 他实在不明白,即便真要死也当做个明白鬼才是,可为什么只是因为自己再一次中靶而有不妥。 而接下来,魏忠贤说的话也并不奇怪,为了惩罚这名官士,甚至乎不惜胡乱扣帽。 “尔不妨好好想想,为何这朝中能武之臣到了第二次却又不敢再抬弓了?连唐大人都未脱靶,又怎会偏偏让你这个小小的官兵命中?” 他这么做的目的并非只是欣赏一众武将的射箭技术,而是想要通过这次射箭来了解他们的品格。 对于他而言,此举不亚于反贼,何况这朝中竟然有人敢公然跟自己作对。 而这人最为致命的错误根本就在于太过嚣张狂妄,以至于魏忠贤到了极其厌恶的地步。 “这……卑职真的不知啊!” 这一下可谓是哑巴吃黄连苦说不出了,该名官员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哀声求饶以求饶恕。 “如此目中无人,你最大的错误就在于不知道自己是谁!以下犯上,仗势欺人,今日你有胆量向唐大人叫嚣,日后就有胆子跟咱家作对,去,拖出去斩了!” “是!” 在那之后便有两个身穿铠甲的官兵现身,两人一左一右拖住对方的胳膊,并将其强行拉下去。 “不,不要啊!九千岁,我是真的错了,求您饶命啊,啊!!!!!” 接着便是一道犀利的哀嚎从中传来,唐剑秋听了直皱眉。 这种人并不无辜,也并不值得同情。 不过,有一件事情还是令众人感到唏嘘的,只要魏忠贤随意的一句话,就可以定如此之多的人生死。 他们还是太小看魏忠贤的手段了,这人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真要对付起来绝不是对手! 接着便有官兵收尸将尸体抬走,一众弟兄还是忍不住唉声叹气。 而今事情已经发生,已无别的办法掩盖,战场上的杀戮已经让唐剑秋习惯冰冷。 在那之后,他决定上前奏报,“回九千岁,在下有一要紧事需要向九千岁请示,还望九千岁成全” 他的确是有要紧事需要向魏忠贤禀告的,可若是在这件事情上直言不讳,说要杀的人是他的干儿子,那魏忠贤不得先砍了自己? 本着来都来了,应当通报一声的道理,可谁想魏忠贤却不按常理出牌,反而有些乏力地锤了锤肩头,像是没有睡好一般。 “唐大人,有什么事还是明早再说吧,咱家看了也有如此之久,多少有些困乏,就先去歇息了。” “是,九千岁请。” “请。” 喜好邀功的芈副将赶忙跑一边献殷勤,主动为魏忠贤带路。 魏忠贤走后,唐剑秋这才如释重负。 见唐剑秋这一架势不像是现在要离开的,旁边的人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唐大人,以您的能力应该能中的才是,又为何……” “是啊唐大人,即便是旧伤在身也不该如此才是,说大人实在不喜靶子似的大可换上一二。” “不,我要射地上蚂蚁!”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平日里他们见过射兔子麋鹿乃至别的什么的,这对付蚂蚁什么的还是头一次听说。 要知道,蚂蚁这等矮小的生物即便是用鞋底踩了也就死了,可唐剑秋又为何要这么做?何况还是如此细小几乎为零的物种。 绝大多数人都表现出不信,他们认为,唐剑秋纵使有再大的本领就该在方才展现出来的才是,又为何要深藏不露的? 再说了,这种东西如此甚小,距离又如此之远,那几乎如同沙粒,此举岂不是自讨苦吃贻笑大方? 唐剑秋却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似的,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 他先是扫视了一眼百米远的蜘蛛,而后看了一眼摆放在一边的弓箭,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将其拾起,而后抬臂,搭上弓后再度蓄力,目标由最开始的把心转移至在木桩上停留的鸟儿身上。 唐剑秋眸光犀利,将手一收,箭矢随之弹射而出,从鸟儿身边擦过。 此举颇有惊弓之鸟之效,受到惊吓的白鸟几乎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飞逝而出的瞬间竟一头撞掉了正在织网的蜘蛛身上,连同蛛丝一起断裂! 蜘蛛就此被迫撞到地上,压死了地上的几个蚂蚁,更引得周边那些细小虫类落荒而逃。 如此局面,又怎能不叫人惊慌? 第二百五十九章 从四品又如何? 沉默半晌后,唐剑秋放下弓箭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好似孤傲雄鹰,散发出来的逼人气息寂冷而又令人心生惧意。 他不管不顾,径直走去,墨发飘扬,威风凛凛,隐约只露绣春刀一角。 在那之后,唐剑秋只身一人走出兵营,任由身后红袍飘荡。 靴子的打击声逐渐远去。 看到这一幕,他们这才明白。 原来,唐剑秋故射不中。 他并非没有那个能力中靶,而是他不想,他的技巧甚至比在场上的这些个将领还要强! 要知道他们方才还有点看不起,可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可笑不自量力; 他们还在方才的震惊当中没能缓回来。 待处理完眼下之事后,唐剑秋携锦衣卫队从白杆兵营返回至北平北镇扶司。 将赵靖忠关押至镇抚司诏狱后,这厮仍旧不知悔改,一直叫嚣个不停。 要说他也是不嫌累,一张嘴说起来没停,开启无休止的输出: “唐剑秋,你敢弄我?就算把我关在这牢狱中又如何?很快我就能出来,倒了那时你又该如何? 我劝你该好好想想,应当关心关心自己,就不怕此事被九千岁知晓惩戒与你吗?” 直到这一刻,赵靖忠还在做无畏的挣扎。 对于这种嘴里一个劲说的不停的家伙,唐剑秋更是嗤之以鼻,他并不打算接下话茬,任由对方像个疯狗一样叫个不停。 然而,正是他都沉默让赵靖忠更加猖獗,而他也错误的认为唐剑秋这是怕了,说话的方式更是目中无人。 “唐剑秋,纵使你位居从四品又怎样?还不是要屈居人下,为朝廷做事!任由人颐指气使,我背后仰仗的人可是九千岁, 他可是我义父,义父身份何其尊贵?即便是当朝皇上见了也要礼让三分,又何况是对付你这个小小的镇抚使? 呵!我相信,以九千岁之威定能保我!” 他抓住了诏狱中的铁杆,一张脸狰狞而又恐怖,像是行尸走肉,而他似乎料定了,唐剑秋没有惩戒自己的权利。 本以为有魏忠贤从中依仗,唐剑秋会有所忌惮,甚至乎对自己好些,可他忽略了一点。 唐剑秋本就不畏强权,公正无私,又岂会被对方三言两语打发了? 唐剑秋回应的不过是冰冷如孤傲雄鹰般的神色,目光鄙夷而又厌恶, “此事就不劳你这个做千户的操心了,对于其中真相,我定会向九千岁如实禀报,昼时就请九千岁定夺。” 在这件事情上,唐剑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虽是求得真理,可其中道理却是难却。 纵使他坏事做尽,也免不了为魏忠贤从中作梗,在圣上口中说个一二。 甚至乎,还会想尽办法拉自己下水! 闻言,赵靖忠难以掩盖心中那份喜色,说话间都嚣张了几分。 “呵,唐剑秋,那就拭目以待吧!” 他认为,只要魏忠贤在,他一定会竭尽全力保全自己!纵使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还有魏忠贤这个做义父的袒护自己。 对于这种人唐剑秋可不屑言说,他挥手示意让袁杰方礼义他们二人将其拖走。 要说这会儿赵靖忠还算硬气,任由两人挟持着自己,丝毫不影响他对唐剑秋的恨意。 他恶狠狠的瞪了唐剑秋一眼,似乎就打定主意了,没有九千岁口谕,对方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唐剑秋眸光如刀,面色阴沉。 若不是因为此案涉及重大,他实在不想再见到魏忠贤。 他对魏忠贤的恨意无可言喻,恨不得将食其血肉! “魏忠贤!” 唐剑秋肉拳紧握,清晰可见骨头错位嘎吱声。 纵使有万般不愿,也不得不认了这件事。 他也只有选择打碎了牙吞进肚子里,尽可能将这份仇怨吞弥殆尽; 待到次日来到东厂后,唐剑秋拿出镇抚司令牌,那些个东厂为魏忠贤效命的卫队高手见了,忙给人放行,并迎着他进去了。 目送着殷红如血的赤炮,那些对唐剑秋并不算了解的太监倒是产生了颇多不解。 起初他们对唐剑秋并不怀疑,可在看到被强行扣押的赵靖忠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鉴于魏忠贤而今就在东厂会事厅,他们并未多问。不过是看了一眼扣押着赵靖忠的二人。 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什么原因,总觉得对方看人的眼神有些不对。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见过了高高在上的魏忠贤。 在欠身行礼得到应允后,唐剑秋方才起身。 “谢九千岁。” “唐大人,不必多礼,快些起来才是。” 魏忠贤心情还算不错,他并不知道唐剑秋此番前来找自己所为何事,更不知赵靖忠如此糊涂,犯下这滔天巨案。 “咱家倒是有一事想问你,北镇抚司公务如此繁忙,大人又因何而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唐剑秋没敢怠慢,赶忙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跟魏忠贤如实说了。 他特意没有飞鸽传书向魏忠贤说明原因,其目的就是要让对方无所准备; 当听到唐剑秋汇报的这一消息后,魏忠贤勃然大怒,他气得都快要把握着的杯子给捏碎了。 魏忠贤义愤填膺,以前他只知道赵靖忠说话不过脑子,可没想到居然如此糊涂! “唐大人,此话当真?” 即便这就是事实,魏忠贤还是不经发出质疑。 对于魏忠贤会为此产生顾忌知事,唐剑秋早有设想过,见到赵靖忠耐不住性子要发作,他连忙开口发话: “回九千岁,这是事实,烦请不要动怒,以免气坏身子,赵靖忠年纪轻轻,涉事尚浅,终究是不懂事了, 不然也不会张口闭嘴一个义父,更不该仗着九千岁您的威风横行霸道鱼肉乡里, 相信这并非他本意,定是一时心急说错话了的,给他个机会改过自新又有何不妥?” 唐剑秋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赵靖忠开脱,可明眼人都听出来了。 他这是在拐弯抹角的说赵靖忠为谋一己之私,行越级行权利之便,更是仗着背后有魏忠贤的袒护而为非作歹。 赵靖忠一听瞬间炸了,他正要张嘴冲着唐剑秋叫骂,却见魏忠贤看人眼神很是不对,连忙开口解释; 第二百六十章 你个闭壳贝 “义父!你别听唐剑秋胡说八道!唐剑秋这厮信口雌黄,胡乱给小的定罪,小的真的什么都没干啊!求义父明鉴啊!” 魏忠贤伸手打断,示意不必多说,他倒是想知道赵靖忠在背后究竟是怎么议论自己的。 “慢,继续说下去。” 他迟疑了片刻,抬手抱拳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是,赵靖忠说,纵使唐剑秋你位居从四品又怎样?还不是要屈居人下,为朝廷做事,无人可依, 而我背后仰仗的人是义父,义父身份何其尊贵,即便是皇上见了也要礼让三分,九千岁定能保我,另外,他还说……还说。” 唐剑秋故作为难,好像这件事真的很难开口一样。 也正是因为此,才让魏忠贤更加感到好奇,“还说什么?” “他还说,您这种东厂里的人物,就是闭壳贝……” 越说到后面就越没声了,正是因为唐剑秋这番话语,才会使得赵靖忠脸色发白。 他意识到自己大难临头了! “闭壳贝?那是什么?” 对于这个魏忠贤还真就不知,他自幼就不喜读书,对于这其中道理只知晓个大概,并非全能知道。 唐剑秋一脸为难,像是难以启齿,还是一旁一个机灵点的下属回话: “回九千岁,闭壳贝这物……不存在公母之分!” 闭壳贝又称扇贝,扇贝是具有雌雄异体的双性生物。 也就是说,同一只扇贝同时拥有雌性和雄性生殖器官,而这也是间接性辱骂这些宦官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由此可见唐剑秋这招借刀杀人有多狠了。 果然,此话一出魏忠贤像是着了魔一般,他彻底炸了,指着赵靖忠的鼻子叫骂了一声: “放肆!赵靖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咱家!” 这话一出,不光得罪了魏忠贤,甚至乎得罪了所有太监。 因为这东厂里的全都是公公,这加起来都凑不出几个蛋,由此可见这招有多阴狠毒辣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何况还是做太监的这帮人物。 就在这么一瞬,他几乎都感觉到了血液变得冰凉而又没有温度,身边的一种太监看他的目光都变得鄙夷了起来。 就在方才,赵靖忠隐约有了一种想死的感觉,要说最为可怕的是想死却又死不成! 换做平常唐剑秋可不屑于构陷他人,可这种恬不知耻,恶贯满盈,巧言令色之辈,若是不用之于刑,让又岂能慰问那些枉死的亡魂? 尤其是对于这种骨子里为恶的畜生,就没必要坚持原则了! 犹记得陆家祖训说了不得构陷良善,但不意味着要对恶人手软。 而这也寓意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义父饶命啊!我没有啊!我有天大的冤枉啊!” 现在的赵靖忠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先不说自己害了那么多的百姓和官中同僚,单冲闭壳贝这点他就吃罪不起! “九千岁息怒。” 唐剑秋欠了欠身,话语间充斥着卑微讨好,而他也非常清楚,想要在偌大个宫中活下去,就必须忍辱负重,日后必将百倍奉还! 还有一点他是知道的,今日若是不除了赵靖忠,日后他一定会想尽设法杀了自己! 魏忠贤的怒火无可言喻,想到唐剑秋方才说的那些他就一阵火大,恨不得将赵靖忠碎尸万段! 他狠狠的踢了赵靖忠一脚,赵靖忠因为没有办法承受这个力道,身体像个球一样滚落到了地上,而后痛的在地上打滚,口喊冤枉。 魏忠贤气的目眦尽裂,冲着赵靖忠便是一顿无休止的痛骂: “娘的!你个狐狸和恶虎交配生下来不够月份的早产儿杂种! 亏老子还把你当成亲儿培养,谁想换来的竟是如今这等局面! 起初念你有些能力,姑且让你做千户,从底层做起不过是想锻炼培养一二,不想你这厮居然农夫与蛇反咬咱家一口,当真是个白眼狼!” 赵靖忠的面容因为过于疼痛从而产生了狰狞,刚才那一脚差点就没有了他半条命。 好不容易才喘上一口气,赵靖忠却将矛头转向唐剑秋,目光怨毒而又凶狠。 “唐剑秋,是你,你设计害我!你害得我好苦!”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曾经,他多少次陷害自己,而今他不过是还了一嘴就受不了了? 任何一个宦官,尤其是魏忠贤这样极其看重尊严的人,安能受这等委屈? 从魏忠贤那厌恶至极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他是铁了心的想杀了赵靖忠! 当然,此事对于唐剑秋而言是有好处的。 除了赵靖忠,就等于清除了一个仇人,可眼下朝中跟他作对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不可能全部都清除了。 当然,若是一点小恩小怨,他并不会因此记挂于心,倘若对方要直接动手祸害他的家人朋友,那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主要是赵靖忠做的太过火了,纵使他被魏忠贤宠信又如何?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不过是魏忠贤的棋子罢了。 魏忠贤非常清楚,这时非但不能护他周全,反而必须严加看管,万不得大赦天下,反而要用赵靖忠的脑袋显示自己的威风,以起到杀鸡儆猴之效。 当下之局若想明哲自保绝为不妥,而能做的就只有弃车保帅。 “义父,求您救我啊!义父!我绝对没有说过那种事啊,全都是唐剑秋在胡说八道,您要相信我啊!” 在这件事情上,赵靖忠彻底慌了神,只能求助于魏忠贤,语气几近求饶。 魏忠贤很是不耐烦,取下唐剑秋腰边绣春刀后便狠狠地扎在赵靖忠大腿上。 刹那间,赵靖忠疼得哀嚎不止,身体更像是触电了的电鳗,止不住的颤动。 如此场景倒是让人感到唏嘘,虽然说这不过是义子,可魏忠贤的手段何人又不知呢? 可即便声音疼的要命,赵靖忠仍不忘向魏忠贤求饶,并声称错了,然而,魏忠贤却听不进去了,甚至乎“大义灭亲。”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临刑 要说魏忠贤骂起人来也是恶毒:“放你奶奶的猪屎狗臭癞蛤蟆屁! 不过是一个哼娘的呆鸡,一天到晚就属你叽叽喳喳个不停! 娘的,每次坏事定有你,好事也不见你干的一件, 你这厮竟然如此托大,口出狂言,颠倒是非黑白,侮辱咱家! 咱家代表的可是皇家颜面,你倒好,非但没有出言维护,胆敢如此出言不逊辱骂皇上,你的眼中可有圣上? 如此岂不让祖宗蒙羞?休说要你小命,即便是诛你九族也是在所不惜!” “什么!” 一瞬间,好比天塌,赵靖忠这会儿真的绝望了,也顾不得身上究竟有多疼了,冲着魏忠贤就是一顿吼: “好你个魏忠贤,我忍受屈辱把你当做亲生父亲,可你多少次利用我?而今见我没有价值,便反过来数落我,当真是可笑至极, 哈哈哈哈!来啊,你不是要杀我吗?来,来个痛快啊!诛我九族又如何?有本事诛我十族!” 魏忠贤一听那还了得?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过分的要求,既如此,何不迎了他的美意? 他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咱家就灭你十族!” 唐剑秋却像是观戏一般,默默地看着他们狗咬狗,莫名觉得这戏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魏忠贤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心中更是升起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说来这是镇抚司家务事,而内务乃至武器锻造由南镇抚司全权负责, 此事不妨让南镇抚司处理,由刘乔派人盯着,另外,此事就有劳唐大人代劳全程监督观刑,特别强调,召集各地锦衣卫前来观刑, 赵靖忠家小当判斩立决,唯独赵靖忠留着,我要他千刀万剐! 切记,临行前,要特意说上一句,谁要是敢出言不逊,仗职为之便胡乱定罪动用私刑,滥杀无辜,这就是下场!” “遵命!” “九千岁如此厚爱,唐剑秋不敢。”唐剑秋连忙欠身,言语之间看似讨好,其中却不乏夹杂几分仇怨; “唐剑秋,此事交给你咱家完全放心,可要监督好了,你可千万别让咱家失望啊。” 魏忠贤戏谑般的笑了笑,他表面上很是看重唐剑秋,这话外之意已然明了,就看唐剑秋能不能从中会意。 唐剑秋故作谦虚,连忙欠身,如闻特赦般惶恐,“九千岁如此厚爱,唐剑秋不敢。” “有何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魏忠贤放声呵斥,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唐剑秋心头一紧,只能暗叫一声不好。 莫非被他看出来了? 不管对方是否刻意为之,唐剑秋只得佯装镇定,像是平常那般,语气谦让,“九千岁之意,下官不明白。” “哦?唐大人是真明白还是装不知啊?嗯?” 魏忠贤斜眼盯过,嘴角勾勒出一个怪异的弧度,如同恶鬼转世,而这种神色显然更能证明他对唐剑秋已经抱有怀疑。 没有办法了,唐剑秋只能选择咬牙,甚至乎不惜揣着明白装糊涂,“下官愚钝,下官真的不知,还请九千岁明示!” 见唐剑秋如此,魏忠贤似乎是觉得没趣,便收敛了原有神色。 “既然唐大人不知,那咱家也不过多为难,就有劳唐大人送赵靖忠最后一程。” “为九千岁做事不算麻烦。” 唐剑秋强压着心中的那份厌恶,尽可能不让魏忠贤看穿。 魏忠贤上前拍了拍唐剑秋的肩示意看好,只是这其中所想倒是让人不得而知; 在那之后,唐剑秋转身离去。 魏忠贤望着唐剑秋远去,眉头紧锁,眼里顿时闪过一丝费解之色,只是这看人的眼神总有那么些不对。 终于,临刑当天,赵靖忠上下老老少少足有三十余人一并跪地,而这其中不乏有幼小不足四岁的孩童。 围观的百姓见了此景都不知怎么回事,纷纷看向这些准备受刑的三十号人,更有甚者对其指指点点了起来。 幼小的孩童小声的啜泣,或许他不知道什么叫死,可是这等压抑的氛围,却是成年人也承受不住的,故而,那年纪尚幼的孩童止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些个人跪在地上排列整齐,尤其是那妇孺儿童乃至老人,似乎是想到了自己接下来的下场,浑身更是止不住颤栗。 看到此景,唐剑秋触景生情。 回想起前世,唐家几十余口惨遭毒手! 想到魏忠贤那猖狂至极的嘴脸,还有唐银那厮为计划得逞而露出的邪笑,唐剑秋就气的牙痒痒。 想来也是触目惊心! 不过还好,他们唐家还尚有喘息的机会。 这一切都来得及! 唐剑秋拳头紧握,作为观刑者,他必须亲眼目睹此事并将其如实汇报。 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绝不后悔! “奉魏公之命,此贼犯下的种种恶行,现已张贴高于天下,日后谁要是敢出言不逊,仗职为之便胡乱定罪动用私刑,滥杀无辜,屠杀治下百姓,这就是下场!” 身穿白色囚衣的赵靖忠满身是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 全都是鞭伤带来的疼痛,甚至于牙关打颤,原本健硕的身子骨却像是饱经风霜般痛苦。 即便浑身疼得厉害,他仍不忘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唐剑秋。 他认为,会做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唐剑秋一手造成的,而他一点错也没有! “唐剑秋,你居然设计害我!你不得好死!就算是日后变成孤魂野鬼,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被限制了自由的他只能无能狂吼,现在的他,好比砧板上的鱼肉,而刽子手为刀俎,只要他想随时都可定人生死。 唐剑秋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他上前一步,死死地抓住赵靖忠头顶,耻笑道:“我不得好死?呵,赵靖忠,你坏事做尽,这不过是你该受的, 尔曾不止一次加害于我,安敢厚颜无耻说设计害人四字?如此岂不羞也?” 赵靖忠口含污血,他被迫看向唐剑秋,一股滔天怒火好似沸腾江水,自他的眼底来回涌动。 “唐剑秋!你这个阴险至极的小人!你会遭报应的!你们全家都活该断子绝孙!”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三孩 听到这,唐剑秋毫不犹豫的抬手给了他一掌。 赵靖忠眸光一愣,另一半脸很快就红肿了起来。 现在的他,跟一只凋零的枯叶没什么区别,也只能扯扯嘴上功夫。 要不是因为法场上不准闹事,他非得要好好教赵靖忠做人不可! 唐剑秋将手收回,接着背过身来,则声命令道:“吉时已到,行刑!” 有那么一部分百姓听了几乎是惊讶的捂住了嘴,还有的甚至都准备好了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更是想借此机会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经过多方打听,他们这才知道,官府原来先前就张贴了告示,其大致意为: 『此贼恶贯满盈,作恶多端,穷凶恶极,为谋一时之利,至百姓生死于不顾, 赵靖忠枉为人臣,释放瘟疫,让荼毒闻喜令民兴村百姓,致五百余人身亡,感染上万余人!幸得后经救治,别无大碍, 此贼罪无可恕,现判处罪囚赵靖忠凌迟之刑,另诛十族,特告示天下,而今官府特下公道,凡民众务须遵守,如有违者,必受重罚,望以此为戒!』 在唐剑秋的号令下,一众刽子手扔下他们背后藏着的囚由牌,双手好似被人操控的机器,面无表情的举起手上的鬼头大刀。 手起刀落,血溅当场! 一颗颗人头就此滚落在地,赵靖忠痛苦不已,发出痛苦的哀嚎,恨不得这个受刑恨不得这个受刑的人就是自己。 他又悔又难过,又怨自己的无能,只恨自己当初怒火攻心说错话,从而导致彻底惹恼了魏忠贤,这才有如今的下场。 “赵靖忠,该准备上路了。” 唐剑秋早已麻木,在生死面前,再多的感情也不值得一提。 也不知是是受了刺激还是怎的,赵靖忠不怒反笑,纵使全身疼得厉害,依旧努力的笑着,似乎是想让自己体面一些。 唐剑秋眼神示意动手,仅仅只是一个眼神,手脚利索的刽子手很快会意了一二。 他转动着手上的刀,步步紧逼,在完全靠近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的下手! “噗!” 鲜血喷涌流动的声音,赵靖忠彻底陷入了癫狂,备受折磨的他痛苦并快乐着,眼角滑下的泪珠便是最好的证明。 回想起当时担任锦衣卫千户的时候有多威风,而今却沦为了这样一个下场,当真是可笑啊! 这些个百姓自然是不忍直视的,就说是那帮大老爷们,即便是府上的官兵,在看到这样一个残忍景象时也是嘘唏不已,好似这刀子落在自己身上一般。 唐剑秋全程冷脸望着,昔日之仇得报的他并没有为此感到一丝快感,反而认为这只是一个开始。 赵靖忠,前世你栽赃陷害,害我饱受酷刑,让我这个做镇抚使的有名无实,受尽天下人耻笑,而后更是联合他人祸害我唐家! 而今,你命数已尽,从你通过踩别人尸体上位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 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我定会让他们刀刀奉还! …… 天启四年间,北直蓟门有一奇案,据说这案发时,凶手曾特避开人群,唯恐他人看了去留下人证,故而带着还尚且或者的死者路过那陡峭险峻的山脉。 巧的是案发时并未有闲人随至,故而清楚其中真相之人为零,至于这其中真相如何,只有受害者乃至行凶犯案之人方能知晓。 要说这其中倒无蹊跷之处,只是这死者惨状无可言喻,先且不说年纪不过十岁,如今已是头颅损坏,甚至乎头骨面颊碎裂! 如此画面,更是令人唏嘘不已! “大、大人,这……” 许是太慌张,其中官兵见到此景忍不住磕巴了起来。 他不利索的指着早已损坏的死尸,以致牙关打颤,心中那份恐惧更是伴随着这份情绪涨大。 “唉!真是造孽!” 即便是办案多年的县令见到此景不由得掩面回避,他还从未见过有人竟会将这么点大的孩子使用如此残忍的方式荼毒。 实在无法想象那人年纪,又究竟是何原因要残杀如此幼小的孩童! 这其中道理不得而知,而致使孩童身亡却又暂且未知。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又究竟是何人所为,竟会将年纪的孩童残忍杀害! 而此案其中牵扯倒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如此画面倒是令人忍不住啧啧称奇。 然而,此案虽称之为奇,倒也不算是百年难解的千古悬案。 只是此事太过离奇,暂且不知这背后真凶究竟为何。 终于,经过一番勘察,总算锁定作案凶嫌最大的恶贼,最终肇事者却令人瞠目结舌。 原来,经过多方打听方才得知,逝者生前曾与隔壁村同龄孩童有过接触,时常看到对方揽着他的肩,想必关系是不错,可不知为何,总有人看到死者脸上写满了不情不愿。 不过那时候的他们并未在意,全当是闹了些矛盾罢,可谁想事情竟是如此。 当日他的确是与死者一起玩耍的,从时间上而论,死者身亡之时又跟其接触时间十分吻合,不禁让人产生联想。 为了确保没有弄错,他们只能再三展开调查,可谁想这孩童却口称当日与他玩耍过后便回去了,至于这背后之事倒是不得而知。 即便孩童眼神真挚,说话的样子不像是撒谎的,却还是让当地县令抓住了其中疑点。 就常理而论,一般是不会怀疑到孩童身上才是,可有些时候,年纪并不能成为排除怀疑的重要因素! 于是乎,县令就此展开着重调查,而真相也就此浮出水面。 起初他们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经过反复比对后基本就能确定,犯事者竟是年纪尚小还未能成家立业的孩童! 外地出巡的唐剑秋听说此事后亦是震惊不已。 起初他有设想过凶手为人贩,而动机为强掳不成怕暴露身份这才将其残忍杀害。 除此之外,他还有想过其他犯案可能,可他从未想过,凶手竟以死者年纪相同! 如此尚小的孩童,又怎会对自己的同伴痛下杀手? 第二百六十三章 铁锹 虽然说此案并不是经过他手,可在听说这么一件事情的时候却是足以耸人听闻了,心中难免还是会有些不快。 “似这般孩童,年纪方不过十岁,竟犯下这丧尽天良之事!当真是前所未闻!” 唐剑秋义愤填膺,平日里他倒是见识过不少使用各种丧心病狂手段的人,可像这种年纪还做出如此恶毒之事的还真是头一次。 至于其他办案者有没有接触过他不清楚,可最为重要的是,这种连及冠男子都未必下得了手的事情却让这本性为恶的家伙做了去。 听了唐剑秋说的这些,与他关系交好的阿飞不禁感到怀疑。 “大人,这会不会是搞错了?孩童年幼且力尚小,平日里就爱小打小闹,即便有推搡也不该不慎将其致死才对。” 其余人等听了纷纷点头,似乎认为阿飞说的确有几分道理。 然而,唐剑秋却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他倒是不信这些,过儿斩钉截铁,“不,越是有疑点就越让人感到可疑。” 虽说此事发生在北平之外,又并非他所管辖范围内,可有些时候一时逾越换来众生平安也是一件要紧事。 而真相尚未明了之前不该私自妄下定论,可有些时候,最为真实的情绪却又难以控制,想来也是有些烦躁。 要是没能将罪魁祸首绳之于法反而任由其逍遥法外,他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更有失镇抚使之职! 见唐剑秋眸光坚定,阿飞倒是能从中猜出八九分,“唐大人,您莫非是想插手此事?” 他总觉得此事不太妥,先不说此事发生在北直,即便发生在京城县内,唐剑秋也不便全权接手,不然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扣上一顶滥用之前的帽子! 关于这点唐剑秋并没有否认,干脆直截了当的承认下来,“不错,阿飞,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即便不用过多言说我也能从中会意一二, 可我深知镇抚使一职,责任之重,重于泰山,即便有些时候做的事情的确得罪人,却至少从未后悔过。” 既然他这个当镇抚使的都已经发号施令了,手底下的这些人又怎会不听? 于是乎,锦衣卫一行人备马,就此踏上了前往北直蓟门归途! 然而,就在唐剑秋一行人去往目的地的路上,蓟门县令眼下也碰到了一桩麻烦事。 经过当地县令进行一番严密搜查,其作案凶器已然知晓,乃是一铁锹所为,至于其中原因,初步断定为两童相斗,致使一人身亡。 蓟门县令更是为此头痛不已,他并没有像寻常那般直接将人拉入公堂进行一番严审,于是反其道而行,竟是带人亲自上门询问。 如此场面倒是引起了一众百姓注意,他们纷纷前来围观,却又不敢距离太近。 要知道这可是前所未有! 由于地方官府对案情一事把控较严,知晓其中真相的不过是在少数,而这些个百姓闲来无事只想来看上个热闹。 此次前往,蓟门县令更多的是以家属的身份就此展开询问,只盼能从中挖掘真相。 待敲响房门后,穿着简朴的妇人却开了门。 见到面前的大官,妇人勉强行了礼。 至于那犯事的孩童,明知自己身上背负命案,仍旧不慌不忙,不过是抬眼看了一下这位高高在上的七品,接着却好像跟没有看见似的,尽情嬉戏玩耍。 这要是换做平常,蓟门县令早就已经发怒了,这家伙竟然如此目中无人!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孩子年纪较小,或许是不懂事了,就没能计较。 “见了本县,为何不跪啊?” 蓟门县令冷声,他将双手背于身后,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仅仅只是一瞬便扩散开来。 听到这,那名孩童这才放下手上的东西,忙跟着母亲身后,一脸不情不愿地朝着蓟门县令拜了一拜。 “叩见县令大人。” 蓝衣孩童心情如同上坟,他低下头来,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又或者说他怕被对方看出些什么。 “起来吧。” “谢大人。” 在得到对方的准许后,二人这才起身。 事已至此,蓟门县令也不想过多废话了,干脆开门见山的说起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并将全部矛头指向该名孩童。 先是询问了对方是否认识死者,再问起两人关系,甚至问起了平日里他们会做些什么,可谁想对方竟全都对答如流。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令蓟门县令感到自我怀疑。 似乎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于是他选择换了一个问题。 “你是如何将其残忍杀害的?” 蓟门县令干脆直接的抛出其中关键之所。 可谁想当问到这样一个问题时,蓝衣孩童却是咬死不认,“县令大人,您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什么都没听懂?” 他摆出了孩童般的懵懂,显得一脸无辜。 这要是换做常人兴许就被糊弄过去了,可他好歹也是一县之令,自然不会被对方三言两语所打发了。 蓟门县令不过是闷哼一声,对于这家伙的小小伎俩,他一眼便看穿了,“哼!听不懂没关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落,蓟门县令又面相朴素妇人,开口便是如履薄冰,“你可知令子这段时日的行踪?” 朴素妇人却是略显不耐烦,“大人的意思怎么整得好像我们天宝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很显然,这样的回答令蓟门县令很不满意,“本县问你你只管据实回答便是!” 那妇人神情错愕,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是,我们家天宝很乖,这段时间倒是并未看到他出去过。” “住口!若真是如此,怎得有人亲眼见到他带着人往山里去了?” 要不是因为有那么几个村民稍微注意了一下,可能这其中线索早已断为一二。 “这……民妇不知!”朴素妇人一脸心虚,说话的同时视线都不经意向下。 蓟门县令顿时怒了,“有人亲眼所见,你还敢出言狡辩?莫不是要本县把你押入公堂大刑伺候不成?” 第二百六十四章 慈母多败儿 即便没人亲眼所见提出佐证,更无法得知二人究竟做了什么,可大致方向还是能从中了解的。 而今已经败露,朴素妇人认为已没有必要继续装下去了,索性摆出了高高在上的样子,甚至于目中无人。 “莫非大人还想让我的天宝与你当面对质不成?实不相瞒,我家天宝那日的确是跟朋友出去了一趟,可那又能证明什么? 孩童好玩,莫非县令大人就因为这事断定此事为天宝所为?再说,天宝年幼胆小,从未上过公堂,您这样会吓到他的。” 最开始的时候这名妇人是非常嚣张的,可见对方的态度有所不对,这才改口,企图将优势往自己身上靠拢。 作为一寻常百姓,虽说不像达官贵人那般拥有显赫身份,甚至于知书达理,可其中道理又怎会不明不白? 身为人母应当好生教育其子严加看管才是,可谁想这妇道人家听了去却又显得毫不在意,仿佛家常便饭般。 县令大人从未想过,这等妇人景如此无知,以孩童年龄为由作为借口搪塞,企图为他开罪。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令他感到一阵火大, “你这人好不知歹!本县如何问你的你尽管据实回答就是,何必这么支支吾吾含糊不清,莫非是要为他开罪不成?” 本以为这般威吓会让那孩童稍微有所警示,可谁想那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忙躲在这妇人身后,甚至还朝着做了一个鬼脸。 蓟门县令已然气煞,若不是因为犯事者是个孩子,他非得冲上去甩他两个耳光子才是。 朴素妇人面露恐惧,哆哆嗦嗦半天才听到她做出回应,“这……县令大人想必是误会了,兴许真凶乃是别人所为,小孩子家家难免会有磕磕碰碰, 难道就因为我家天宝生前跟他出去玩过,就认定天宝是罪无可恕?若真是如此,请恕民妇不能认罪!” 蓟门县令已经有了三分不满,见对方像是没怎么读过书的妇道人家,好不容易才耐住了性子,开口道: “既是如此,你方才怎么不说?反而据实不报,极力隐瞒,莫非这其中有鬼不成?” 听到这,那妇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诧异,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以至说起话来更是含糊不清。 “这……民妇不过是怕大人怪罪,这才选择隐瞒,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正说着朴素妇人忙向着蓟门县令赔个不是,她自己都非常清楚,说起话来更是破绽百出,又何况对方是当地县令,又怎会看不出? “既是如此,叫你的孩子前来问话!” 毕竟这妇道人家说的话也只能够做出一个佐证罢了,至于其中真相如何还是要问过凶手之后方能知晓。 “是……” 纵使朴素妇人有再多的不爽和埋怨也只能放低姿态,一股怨气全憋嘴巴里,显得好不痛快。 在那之后,朴素妇人瞟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蓝衣孩童,一副气不打一出的模样,狠狠的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这种行为似乎是在给他提个醒,可千万别忘了礼数,不然那外人听了去只会觉得没有教养。 蓝衣孩童很快会意,也不知他小小年纪如何来的变化,行为举止简直像一个明事理的弱冠成人。 起初来还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过几乎是在一个呼吸间就施展出了戏子般的演技。 “大人,我与佑安乃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而今听到他出了事,我这心里头也是极为不快,我也很想去祭拜他, 可是大人你不能就因为我与他关系交好,而又与受害时间相吻合就私自给我定罪啊。” 这名孩童很快就摆出了受害者才有的无辜与委屈,蓟门县令办案多年,见过的囚犯还真就不在少数,可像这种歹毒至极还死不认罪的还真是头一次。 纵使他小小年纪,又将演技施展得淋漓尽致,却也难逃县令一双慧眼。 于是乎,蓟门县令当场怒了,“你这小儿休要胡言,任你巧舌如簧,在本县面前还据理力争, 本县姑且念你尚小,这才对你一忍再忍,可不想你竟然如此变本加厉!若是不能用之于刑,天理难容!来人啊!将他拿下!”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手脚利索的衙役作势上前便要将其带走,朴素妇人见了彻底慌了神,慌忙将视如珍宝的孩子护在怀中。 “大人,您这是要做作甚?你不问曲直缘由,手上又无具体实证,凭什么将我家孩子带走?” 朴素妇人模样根本不像是读过书的,若是他知晓其中道理就该知道,官府若要抓人只管将人带走,充其量也就只是通知一二,又怎会被她三言两语所搪塞了? “大胆!大人要你们怎么做就该怎么做就是了,你一妇道人家懂什么?” 朴素妇人一听那还得了?连她已故的丈夫都不敢对自己这般无理,可这两个官兵倒好,上来就要将自己的孩儿治罪。 于是,她很快就摆出了泼妇才有的神色,挑出素手纤纤撑着腰杆,好像谁也无可奈何一般, “哎呀,你们一个二个的好威风啊,乡亲们都快来看看,这两个大老爷们儿居然欺负我一个寡妇, 我一妇道人家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啊?这不就是摆明了欺负我们孤儿寡女吗? 哎呦,可怜我命苦啊,丈夫早逝,还有一个这么点大的孩子要养, 你要是在天有灵的话就瞪大眼睛看看我们娘俩啊!我相信只要你一句话,没人敢对我的儿子动手!” 朴素妇人说起话来嗓门也是够大,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听了去似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掌拍打着膝盖,嘴里时不时的念叨着命苦。 很快,经过她这么一施展,许多围观的人全都凑了过来,眼中流露出来的神情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别的因素,这看人的眼神总是不太舒服。 即便是这个做蓟门县令的碰到这种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不过神情倒是愈发复杂了起来。 莫非此人背后有所依仗,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第二百六十五章 回答问题! 想到这里,蓟门县令就已经有了些许不安,不过本着县令的职责,摆出了原有的姿态,一脸镇定。 他知道,无论如何今天都不能被这个妇道人家给摆了一道,更吓到了,不然他这个做县令的威风就将一扫而空。 蓟门县令愈发羞恼,他不由得放声叱道:“本县向来只问证据,不问曲直缘由,有什么话公堂之上自有分晓!待见过证据后,自会开口!” 任由朴素妇人如何纠缠,两名长相凶悍的官兵一向不喜怜香惜玉,顾不得她如何哭嚎推搡,强硬着要将其带走。 朴素妇人正想着将其护住,死死抓着孩子的手这怎么的也没有办法用上力。 分明是想着要尽全力抓住,可谁想实在是没有办法使上力气,没几下功夫就挣脱了,故而她只能绝望地跌坐在地,嘴里时不时地哭喊念叨着“我的孩子” 蓝衣孩童被强行压入大牢后,唐剑秋不多时便已率人抵达至蓟门了。 刚来到这地后也没那么多闲工夫休息,直截了当的找上了当地县令,而剩余的那些个锦衣卫则包围了县衙。 虽然说他们是背对着,类似于镇守于府衙,但这种阵仗,即便是没有做过错事的人也难免会感到胆战心惊。 见到这一幕,蓟门县令可谓是吓得不轻。 起初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弄得一时间乱了方寸,之后在阿飞的解释下这才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蓟门县令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原有的那份顾虑也在这个瞬间横扫而空,“原来是这样,唐大人想知道什么?下官定当如实回答。” 正说着他忙给唐剑秋欠身行礼,唐剑秋却挥手表示不用。 “县令大人不必多礼,你只需将整件案情如实与我说起即可,至于你如何办案,本镇抚自然不会过多干涉。” 在有些事情上唐剑秋是不好处理的,毕竟这位县令大人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并未有不妥之处,即便他有皇权特许,也不能娇纵过度。 蓟门县令想也没有想一下便答应了下来,他一向秉公守法,从未犯下不耻之事,如此倒也算是一个清官。 没有丝毫隐瞒,他将整件案子如实与唐剑秋说起了。 唐剑秋听后愤愤不平,手上握着的拳头愈发紧凑,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戾气,仿佛连冰雪都能凝固冻住。 周边的气氛变得莫名压抑了起来,周边之人的心脏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还从未见过哪个人的气势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缓了好一会儿,蓟门县令的心情这才平复下来,鼓足勇气后这才敢开口,“唐大人,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了,您看……” 唐剑秋勃然大怒,原本俊秀的面容也在这个瞬间产生了狰狞。 “即是如此,为何不直接将其定罪?” 这才是其中的难点,蓟门县令这波也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他一边拍打着手背一边口婆心的解释道: “唐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此人虽看着年幼,却是一大奸贼,所作行为更是极为狡猾歹毒,所做的事情更是远超乎常人, 他所犯下的滔天巨案更是一成年男子都感到发指的,而最为重要的是,这竖子更是对自己犯案的种种拒不承认, 这不下关,刚把他关押到牢中后,他便往那一坐,闷声不吭,深情却透露着不满与怨毒,所作所为又实在无礼, 也正是因为他只字不提,下官也无法从中抓到实证,大人,小人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啊!” “听你这描述,那孩童年纪应该不大才是。” 并非唐剑秋不信,而是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么点大的孩子是如何做出丧心病狂之举的。 “是据说,刚满十岁。” “什么!” 唐剑秋瞳孔瞪大,他只知道这孩子年龄尚小,但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这么小的。 人有善恶之分,若不是天生为恶,恐怕这种事情都做不出来! “好一个荒唐的小儿,竟做了些荒唐事!当真是天理难容,丧心病狂!” “大人若是不信,我尽管带你去看便是。” 蓟门县令站立在一旁,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 他虽然不怕唐剑秋,可锦衣卫的手段他是非常清楚的,何况对方还是有恶鬼之名的镇抚使。 “那就有劳县令大人为我带路了。” 在蓟门县令的示意下,唐剑秋带了四人前往地牢之中。 那监狱中的大多都是不惑甚至而立之年的,而犯事者几乎为男性,女性实在少之又少,又何况是这么点大的孩子。 唐剑秋简单的扫视了一眼,这应当是所有囚犯中年纪最小,心思却又最为恶毒的。 走到最里边,终于见到了来人。 在看此童,非但没有感到一丝畏惧,反而得意扬扬,好似自己蹂躏的不过是一只弱小的蚂蚁。 要是能再给他赏个鸡腿,想必能一脸悠闲的盘坐在地吃着大口吃喝起来,也正是他这样目中无人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唐剑秋。 “你可知杀人将定为何罪?” 以往他还真就看到过不少死鸭子嘴硬的,可这种杀人之后还能摆脱没事人模样的,倒是见到的不多。 蓝衣孩童抬头,不经意的扫视了一眼,在对上唐剑秋这双凶厉都眼神时并没有感到丝毫畏惧,反而懒懒地伸了一个腰。 唐剑秋这样的态度已经算是可以了,这要是换做别的年纪,兴许早就已经被自己制服在地了。 似乎是看出来了唐剑秋的情绪有些不对,蓟门县令忙在一旁打起了圆场, “镇抚使大人在此,不得无礼!” 蓝衣孩童简单的哦了一声,而后很是平淡的说道:“不清楚,镇抚使很厉害吗?” “你……” 蓟门县令气得浑身哆嗦,要是说他对自己失了礼数也就罢了,又怎能对唐剑秋如此? 蓟门县令正要发作,唐剑秋却抬手示意不用,“我是何人并不重要,你只需知道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那就够了, 对于你这种人,本镇抚会尽全力送你去地狱!待你入了地狱后,自有人拔了你这颗舌头!” 第二百六十六章 他还是个孩子 唐剑秋话出的一瞬气场十足,原有的氛围也在这个瞬间上升点燃至最高,好似周边都有一种无形的涟漪扩散至整个县衙。 也不知是不是唐剑秋这种如地府阎罗般的气势太过强大,即便是天性为恶的蓝衣孩童见了都有些不舒服,好像自己的那颗舌头真的被人强行拔掉了一般。 在那之后,看向身旁一侧的蓟门县令,“此人务必严家看管!万不能让他找机会逃了!” “还请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吩咐下去。”蓟门县令拱手,在这件事情上他可不敢怠慢。 蓝衣孩童见优势不站在自己这块顿时怒了,眼神也变得狰狞而又恐怖了起来。 “我还是个孩子,即便真有罪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光是听到这样一个字眼就令人感到一阵火大,蓟门县令本想发作,却忽地想起了什么。 他先是迟疑了一下,接着抬眼看了向唐剑秋,似乎是想听听对方的主意, “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就在方才唐剑秋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先去慰问死者父母,在从中深究,待拿出具体实证后,绝不能轻饶!” “下官遵命!” 唐剑秋踱步向前走去,待快要走出后牢狱便驻足回眸,目光阴惨。 整个过程他虽然一言不发,可这一双凶厉的眼神却足以让人畏惧了。 而这种眼神是一种威慑,更是一种警告,更是对对方的行为感到极度厌恶与不爽。 在那之后,唐剑秋便穿着一席大红色飞鱼服走出监牢。 “方小渔,你看着买些东西送给死者家属。” 正说着唐剑秋从袖口中掏出一袋银锭,并将其丢给方小渔。 方小渔结果后忙抱拳答应下来,“是!” 望着利用轻功远去的方小渔,唐剑秋眉宇之间闪烁着费解之色。 既是慰问家属,理当带些东西看望才是,虽然说此举可能起不到什么多大作用,但至少会让受害者心里稍微好受些。 唐剑秋一行人先行出发,好在方小渔轻功还算不错,没花多少时间就见到他带了些还算实用的礼物,并让其他弟兄拿着些。 他们没有拒绝,果断答应了下来,接着就等候唐剑秋指示了。 唐剑秋简单地扫了扫身上灰尘,确认着装得体后这才抬手敲门。 敲响三下后,里边很快就传来了两夫妻的啜泣声,“谁、谁啊?” 来人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含了沙一般,由此可见他们有多难过了。 “北镇抚司。” 唐剑秋并未选择隐瞒,干脆直截了当的挑明身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里边很快就没了声,不知是否拘泥于唐剑秋身份,沉默半晌后,大门很快就打开了。 唯恐阵势过大吓到这户人家,因此只带了那么几号人。 两夫妻见了几名锦衣卫,眼中充满了恐惧,即便心里有所准备,也难免会吓一跳。 唐剑秋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二位不必如此惊慌,我等从京城出差至南直邻镇,恰巧路过此地, 然逝者已逝,还望节哀,这些是朝廷发放的抚恤,还望收下,至于这其中案情还请两位详细说说。” 唐剑秋态度友好谦卑,却不似大官做派,语气相对而言充满了敬意,也正是因为他这般态度,才让这夫妻俩心情稍好。 “草民(民妇)感激不尽,还请大人替我们谢过皇上!”正说着夫妻二人便要躬身行礼道谢,唐剑秋见了赶忙托起二人。 “二位快快请起,至于这其中案情可否详情于我说起?” 虽然说这个案子的发展唐剑秋的确是清楚的,可有些时候问得详细些并不完全是件坏事。 对于面前之人,两夫妻也没有多加怀疑,于是将整件事情的经过与唐剑秋说起了: “不瞒大人,那段时日民妇总觉得佑安与平常有些不一样,平日里爱吃的食物也不怎么吃了, 即便是爱笑的他也总是抑郁寡欢,也不怎么说话,民妇深感怪异,便问了一句,谁想他只字不提, 起初民妇并未在意,只当他心情不好,可谁想那天,佑民称有朋友找他,民妇并未怀疑,想着有朋友也好,顺带散散心,可谁想这一去便再也没回, 民妇慌了神,等到官家来了之后便说明了事情,我们夫妻二人分头去找,可谁想依旧没有找到佑安的踪迹,无奈之下我们也只有选择报官,可谁想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光是想到那,美妇就忍不住潸然泪下,他不由得从袖口中掏出一条手绢来逝去眼角泪水,说话间充斥着哽咽。 再看其丈夫,整个过程并未说话,却是死死的捂着胸口,倍感揪心,似乎是为此感到痛心疾首。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残忍的死法,何况死者还是自己的孩子,如果可以,他们宁可承担这一切。 “县令大人手里可有证据证明此事是他所为?” 唐剑秋目前在意的就只有这点,如果手上有着具体实证,是完全可以将其定罪的,如若不能这处理起来相对而言会有些麻烦。 “县令大人没说,只让我们放心,他说定会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听到这,唐剑秋刀眉一低。 并非他不信任蓟门县令,而是他对整件案子过于顺利而感到怀疑。 一般来说,这其中案情是不会透露给外人的,至于家属,若是要问起案件如何只能说明手上有无掌握能将凶手定罪的物证,具体的倒是不能稍加透露。 “要是不能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民妇情愿一头撞死在公堂之上!”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唯一的心头肉就这样没了,作为母亲,失子之痛又何尝不让人感到痛惜? “娘子,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两人相拥而泣,似这等恩爱有加的夫妻并不多见。 面对这一双痴情夫妻,唐剑秋一时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纵使他没有那个能力,也绝不会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他发誓,一定会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还小,能奈我何? “两位的心情我能明白,据我所知,县令大人已经将他压入大牢,想必手上已经掌握了具体实证,我相信县令大人会为你们做主的。” 他并不擅长安慰人,也只能说出些宽慰话让他们放心。 夫妻二人听了眼眶更是一红,似乎已经看到了县里大人为他们申冤的画面,如此一来他们的孩子便可沉冤得雪。 “谢大人!” 二人重重地朝着唐剑秋跪了下来,只要能让自己的孩子在天之灵得到安息,他们愿意做出任何事! 夫妻俩如此重情重义,即便是这些个爷们见了也难免会有些不快。 他人如此通权达变,不求能得到一餐温饱,更不求物质补偿,只望罪魁祸首就此付出代价! 在那之后,唐剑秋率锦衣卫队离开后便回到了当地县衙。 他开始思索整件案子,还有其父母提供的线索,思索了半天也思考不出个合理对策。 那凶手如此猖獗无度,所作所为更是阴狠毒辣,不像是这个年龄该做出来的事情,其行为更是狡猾至极。 他的母亲又更是不讲道理的,甚至好拿年龄说是妄图开罪,而今之计,必须得想个合理对策方为上策。 许是想的时间过长,弄得唐剑秋浅浅地睡了去。 他做了一个不到一刻钟的梦。 这个梦很短,却又难以让人忘怀; 那一夜,他梦到了受害者,那种无辜的神情,还有历经沧桑布满伤痕的面颊; 他想哭,但眼睛没了, 他想喊,但下颚骨碎了, 他想听,但耳朵没了, 他想呼吸,但肺里都是土…… 唐剑秋从梦中惊醒,再醒来时额头已密布汗液,仿佛这种感受亲身经历过般,想来也是有些真实。 前世的他饱受各种酷刑,最终被魏忠贤命人残忍杀死。 而他,绝对不能让无辜之人深受其害! 于是乎,唐剑秋便暗中对其案件展开调查。 终于,经过一番细致搜查后得知,那凶手如此嚣张,背后竟无权无势,所摆出来那些姿态不过是蛮横无理,全耍无赖罢了。 他们母子二人不过是想用这种方式妄图脱罪,当真是阴险可恶,歹毒之极! 即使如此,那就更不能放过了,必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当日,与蓟门县令商量好了计策后,他果断选择放行,并让唐剑秋进去了。 此番前往乃是他孤身一人,不过不同寻常的是,这手上倒是多了一个食盒,看起来像是给他带些饭食的。 见到此景,周边的几个官兵还有头头甚是不解。 若真要准备些食物,应当派下手准备才是,又怎好劳烦唐剑秋亲自动手? 即便有诸多不解,他们还是如实做了,老老实实的给唐剑秋开了门。 牢门开,蓝衣孩童无所畏惧,直至饭点也没有丝毫喊饿的意思,倒是这态度让人高看不起。 他无所畏惧,像是看不起任何人一般,所作所为更是目中无人。 而今已是饭点,唐剑秋并未过多回话,干脆直接打开食盒,并从端出几碟饭菜来,并将其置于此童面前。 食物按照先后顺序依次递在蓝衣孩童面前,而唐剑秋却是将大碗饭放在孩童最前面,只是手上握着的筷子却迟迟不给。 在看肉食散发出来的诱人香气,好似果酱从口腔之中扩散般,光是闻到这诱人的鸡腿就忍不住直流口水。 蓝衣孩童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不过还是一脸警惕的看了唐剑秋一眼。 唐剑秋盯着那盛着大米的碗,果断用筷子筷子一正一反倒插着。 此童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端过碗,将筷子捋顺。 见已经达到目的,唐剑秋起身,侧身回眸,斥声说道: “已明事理,当斩立决!” 此话一出,全场一阵哗然,蓝衣孩童端着碗的手也逐渐不稳,一时间没有拿住,就此碗筷掉落在地上。 瓦片伴随着残羹饭菜散落在一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蓝衣孩童至今还在方才的震惊中没能反应过来。 原来这饭,竟是断头! 起初那些个官兵还不明唐剑秋这般究竟是何用意,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下官遵命。” 蓟门县令不知何时现身,他似乎等这个结果等了太久。 而这也是最合理最合适的解决方式。 恰巧这时,朴素妇人特来给自家孩子送饭,当听到这样一个宣判结果时心都要碎了。 那种给人的感觉,好比天塌。 “不!大人您不能这样!如此草率定案,民妇不服!” 朴素妇人一边放声呐喊一边用力往地上一跪,口称冤枉二字。 要不是因为唐剑秋这双眼睛太过凶锐,指不定会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 对于这厮所做的一切,唐剑秋更是嗤之以鼻。 他冷眼相对,断声喝道: “不必再说了,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并将同龄孩童卢佑安残忍杀害,想必是计划已久! 若非精心计划,又怎会布置的如此周密? 那洞口,即便是以弱冠男子想要将其铲除都会为此感到费劲,何况其洞口之深远超三尺!当真是蛇蝎心肠! 汝身为其母,明知他所犯下的种种恶行,非但没有严加管教,反而还袒护他的罪行,当真是愧为人母,糊涂至极!” 唐剑秋气愤至极,说起话来更是字字珠玑。 这厮如此目中无人,试问其父母教养何在? 这种人即便是活着也不该生在大明国土才是,就算是剁碎了喂狗,想必那畜生也会为此感到嫌恶。 即便唐剑秋说得十分清楚,可那朴素妇人却是概不认罪,甚至乎耍起了无赖。 “大人只凭口头之言,请恕民妇尚不认罪!不然民妇每日都要在府衙门口哭喊闹事。” “你就不怕本镇抚治你咆哮公堂之罪?罢,来人啊!将这蛮不讲理的妇人拖下去!” “是!” 在唐剑秋的命令下,那些个长相凶悍的官兵便要将其强行扣押。 朴素妇人这才彻底慌了神,已经没有了最开始那般嚣张跋扈的态度。 他跪着上前,果断向唐剑秋低声求饶:“大人,冤枉啊大人!我的孩子真的是无辜的!求您高抬贵手啊大人!”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儿就是儿? 面对妇人的哭嚎,唐剑秋却是置之不理,一双眼冷冽而又厌恶,“冤枉冤枉,你口口声声说冤枉!试问冤枉二字从何而来?” 唐剑秋认为,像这种坏事做尽的人不配口喊冤枉,即便到了这种地步还分不清是黑非白,难不成他人就不配苟活? “大人,天理何在呀?您要这么做岂不是让民妇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您若实在要杀,杀我便是,大不了让我的孩童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 她坚信,只要自己的孩子活着就没有别的什么大不了的,即便苟于乱世又如何?她宁可替自己的孩子承担这些。 本以为这么做会让铁面无私的镇抚使心软,殊不知正是她这样懦弱败儿的行为让唐剑秋更加厌烦。 “你怎得如此厚颜无耻替他受罪?恁地只有你这般特殊?莫非在你眼中,自己的便是心头肉,受害家属的孩子不是儿? 谁家孩童不是父母掌中宝?怎得到你口中他人性命轻如鸿毛?你可有想过受害苦主的感受! 而今你还敢当着本镇抚面前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当真是厚颜无耻,可笑至极! 尔如此厚颜无耻竟口称公理何在?当真是前功而后居,思之令人发笑,明知他有罪你却还试图为他开罪, 纵使你有天大理由,也不是犯罪的理由,本镇抚若是不能用之于刑告知天下,天理难容!” “不——娘,救我!你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帮我的,你还不赶紧求他?你的儿子要死了啊!” 这一下轮到蓝衣孩童崩溃了,以前只要出了事,不管事情多大,自己的母亲都会出面帮忙,可如今自己不过是犯了这么一点点小事,她居然没有办法帮到自己。 朴素妇人泪眼婆娑,表现得痛心疾首,“儿啊,这一次娘是真的帮不了你了……” 因为他也知道再这么闹下去对于她也很不利,到时候非但没有办法救出自己的儿子,恐怕也会将自己牵连其中。 而今利益已经受损,朴素妇人又没有利用之所,蓝衣孩童露出了本身的丑恶面孔。 他的面目变得狰狞而又恐怖,好似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像是看着仇人一般,目光怨毒。 他甚至忘记了对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说起话来更是难听,俨然没有身为人子该有的态度,指着她就是一顿吼: “你这死老太婆,平时要山得山,要水得水的,平日里不慎跌了一跤你都心疼的要命,可如今倒好,这点小忙都帮不了,要你何用?要我看,还不如去死好了!” 朴素妇人不由得踉跄了一下,天宝说的话不亚于给了她当头一棒,弄得她险些就没有站稳瘫软在地。 “天宝啊,你说这话可就太伤娘的心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从小宠大的亲生儿子居然有朝一日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原以为小时候不太听话,只要好生呵护了,长大了就会明白,可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像这种天性为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人渣败类,唐剑秋更是看不下去了,抬起腿来狠狠地踢了一下蓝衣孩童。 蓝衣孩童又只能受得了一武官的力道,被对方这么一踹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一瞬间他只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江倒海,这些就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要不是唐剑秋特意收敛了力道,只怕这厮会命丧当场。 到了这种地步朴素妇人依旧没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唐剑秋一脸无语,便将话锋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又怎会如此不明不白?你口口声声说你的孩童尚未明事理,可是这又从何解释? 年纪年纪,谁人年幼时都曾有不懂之处,也因此做错过事,但具体取决于父母对子女教育, 你若真要有心,应当好好将其培养才是,而非摆出受害苦主的模样装可怜以博取同情! 本镇抚再三言说,休要以年龄开脱!若人人皆如你这般那岂不造就天下大乱?” “民妇没错!民妇的孩子是善良的,这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大人,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教育,绝不让她再犯了!” 任由她苦心求饶,唐剑秋置之不理,今日若是原谅了他的所作所为,日后只会放出去祸害苍生。 “不!你错了,悼耄之人,皆少智力,若有教令之者,唯坐教令之人,或所盗财物,旁人受而将用,既合备偿,受用者备之;若老小自用,还徵老小!” 明清两朝,皇家宗室子弟和庶民同罪不同罚,针对宗室有一套独立的惩罚体系,百姓犯法只需依照当朝律令处罚! 八十以上、十岁以下及笃疾,犯反、逆、杀人应死者,上请; 疏议曰:周礼“三赦”之法:一曰幼弱,二曰老耄,三曰戆愚。今十岁合于“幼弱”,八十是为“老耄”,笃疾“戆愚”之类,并合“三赦”之法。 “大人,此事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吗?”朴素妇人彻底绝望了,早知是这样一个结果当时就该阻止的,可如今后悔已晚。 “那是自然!” 唐剑秋态度坚决,任何事都改不了他的决心。 “民妇……民妇……呜呜呜呜!” 眼下之计也没有办法做出些什么了,她一脸绝望的跪坐在地嚎啕大哭,甚至开始质疑起了自己的教育是否正确。 顾不得那朴素妇人如何去想,尽快将其定罪为上策。 蓝衣孩童在蓟门县令的命令下,被迫坐上囚车,押入法场,整个过程都有许许多多的人前来围观。 对于这名年纪最小的罪犯,一众围观的百姓更是痛恨至极,尤其想到官府张贴的告示,更是觉得这人是恶鬼转世! 围观者拿起篮子里边的菜叶子甚至臭鸡蛋就往身上砸,更有甚者高呼一声恶鬼。 即便到了这种地步,蓝衣孩童仍旧没有半点服气,他始终认为自己没错,谁让那家伙那么不经玩,一下子就死了,倒是没趣。 蓝衣孩童抬眼看了一下高高在上的蓟门县令,眼中充满了不服,这看人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阴森而又恐怖了起来。 这种眼神似乎是在告诉对方,即便有朝一日做了恶鬼我也绝对不会轻饶你! 第二百六十九章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坐在高位上的蓟门县令摆出公正廉洁的态度,他看向放置在一旁的令牌,并将其用手指夹起。 简单的扫视了一眼还在做垂死挣扎的蓝衣孩童,蓟门县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看时辰已到,应当行刑。 蓟门县令毫不犹豫的扔下火签令,刽子手举起鬼头大刀,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 手起刀落,血溅当场,其发被削,连同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盆内。 当然,这其中也免不了蓝衣孩童的生母,她哪里见识过这种画面,整个人的眼睛都向上一翻,彻底晕厥了过去。 受害者父母听到最终宣判结果时喜出望外,两人更是忍不住相拥而泣。 或许对于他们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唯一的慰藉。 若是县令大人没有办法做出公正判决,兴许他们还会做出些糊涂事来,他们不由得感慨这世上还是清官多。 眼下案子已成定数,十岁恶鬼孩童杀人案基本完结,何况又已将其问斩,而非秋候。 对于唐剑秋最后做出的判决,无人敢发出质疑,只是这其中尚有疑问还未能明了。 “大人又怎知他会将筷子捋正?” 在回城的路上,阿飞更是一副二战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他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好像整件事情都按照唐剑秋发展似的,如果当初采用别的办法那岂不是没有办法将其定罪? 唐剑秋没能说话,不过是指了指太阳穴,以表做事并非全靠运气。 阿飞神情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得到的结果竟是如此,“如果他用手吃又该如何?” “此子仪表不端,当斩立决!” 如此结果,阿飞惊呆,他不得不堪称妙绝,不过有件事情他还是有些不明白。 “若是理筷子,则表明此子已明事理,当斩立决,那若是不理呢?” 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问题,蓝衣孩童当初要是没有那么做那岂不是能免于一死? 唐剑秋想也没有想一下便回答道:“不理筷子,则表明此子城府极深,当斩立决!” 阿飞恍然大悟,他不得不承认唐剑秋手段之高明了。 原来这二者间只是要找个正当理由罢了,既然那妇人坚称自己的孩子年纪尚小并不懂事,索性找个理由便是,如此也能让她服气,这也算是给受害苦主一个交代了。 光是想想阿飞都激动不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重要事,赶紧对着身旁的唐剑秋问了一句: “那大人,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去外兴安岭!” 天启四年四月二十六日,孙承宗秉承圣命,特去异地修复宁远城修,事关重大,孙承宗并未多想,连忙将此事上奏朝廷。 然大致之意为,关外守备器械业也已准备齐全,不日便可建造完毕,故而他特上书准请发军饷二十四万,愿陛下信之应允则即日可待,如此便可大举进攻了。 此举虽好,可朝中不乏有小人贴陛下耳语,而贤者,自阉党一派干涉下不敢在朝中把控朝政,只得夹起尾巴小心做人。 在听闻这件事情后,一些乱党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机会。 他们自然不会让此事发生,于是从中作梗。 纵使孙承宗本事了得,奈何兵部和工部却横加阻挠,故而发生了如下之事。 李春烨为天启年间兵部尚书,对这件事情并不看好、 他认为,这人心险恶之境,唯有清醒,可护己身无恙,而世间百态无非欲望与利益轮回而已。 “陛下,老臣有本要奏,臣以为,此举万万不妥,这朝中能人无数,不乏有似孙大人这般的贤臣, 孙大人的能力在朝中更是有目共睹,何况临行前的确有发过军饷,可孙大人要的数目实在太多, 臣对修复城池一事也算得上了解,的确是要耗费一些钱财不错,可即便修复宁愿成并非一朝一夕就能促成, 纵使真要一些金银,又怎会要如此之多的钱财?何况他还口口声声请求二十四万两白银,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想必是那孙大人信口张来,借此机会敲诈一笔,更是仰仗着圣上您的宠爱借机敛财,还望陛下严查!” 黄克缵更是作为工部尚书,与东林党素来不合,而后更是被魏忠贤看成同党,故而联名推举表示否决。 “臣以为李大人言之有理,孙承宗这人虽为朝廷立下无数功劳不错,可老臣认为,此人居心叵测,万不能答应发放饷银,望陛下三思!” 皇宫内,李春烨乃至黄克缵二人皆捧着芴板自紫荆殿上奏,两人作为一丘之貉,正愁没有机会揪他的小辫子,而如今机会来了,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朱由校作为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坐在龙椅上摆出帝王才能拥有的绝对威严,他就像是站在高处俯视着傲傲众生。 听闻两位卿家方才之言,朱由校或多有些看法,可他作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慌了阵脚,不然有损帝王威风。 “李卿,黄卿,朕也认为孙爱卿要价太高,实在不符合常理,正所谓为政以得人为要,不得其人,虽良法美德,徒美观听,于民无济也,众卿可听懂了朕的意思?” 面对朱由校一番肺腑之言,朝中大臣面面相觑,吞吐半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还是黄克缵胆子稍大点,他欠了欠身,尽可能放低了姿态,“陛下您仁德,微臣乃至宫中同僚又怎会不知? 臣也知晓,除恶务尽,才能让善者善终,恶者归罪,恫之以权势,诱之以名利,臣所奏之言绝非虚假, 老臣认为,孙大人分明就是仗着陛下您的恩宠,而今更是仗着您的恩师这一身份胆大妄为!请陛下下旨严惩孙大人!” 朱由校却是不屑于笑,自古以德治国,任人唯贤,此乃皇朝之道也,然,口舌之快胜过刀兵之利,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又怎会不明不白? “你们是不是觉得朕做木雕做得太久,都不管你朝中之事了?” 第二百七十章 请旨修复宁远城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正是听了圣上说的这些才会令朝中一众文武百官惧怕不已,纷纷铺开面前长挂跪地求饶,躬请陛下息怒。 渐渐的,朱由校情绪这才得到稍许平复,别让他们起身来了,朝中一众大臣如问赦,很是感激的扣谢圣恩。 “谢陛下!” 杨涟见朱由校反应如此之大,不由得在心里一阵叹息,有些话嘴上是不好说出来的,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世人都道乱世枭雄勇,殊不知吾辈文人死谏换得盛世安宁,而鹤为猛兽,可以博鹰,但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还没等杨涟继续想下去,朱由校却开口了,他目光犀利,一双眼睛很是骇人,“这天下者,唯朕一人耳! 试问朝中百官,何人不畏惧朕?都说伴君如伴虎,可是朕也有朕的苦衷! 所谓亲贵之势,攀附之举罢了,尚不为惧,只是朝中已有不满之声,朕想问问各位卿家有何看法?” 见朱由校还算一贤明之君,杨涟不得不说上一番公道话:“诸位大人不要危言耸听,试问诸位有谁听过哪个执笔的能翻了天? 修复宁远城绝非易事,的确是需要耗费一定资金筑城的,或许这数字的确是惊人了些,可孙大人此举也是为了宁远更加昌盛,而绝非私心! 想必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孙大人贪赃枉法执法不公,又怎可借着皇上恩宠敛财,此举岂不羞愧?” 李春烨听了很是不爽,很快就打断了他说的话,“杨大人此言差矣,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论大人身份与否,不以贫富贵贱论英雄,但以德才兼备量豪杰,陛下,您认为呢?” 对于这厮所奏,左光斗更是嗤之以鼻,“我等参奏内容,是把天子之民置于吾等心腹之上,要是陛下若要不管不顾,小臣又怎能安眠? 何况陛下所做之事是为了一众黎民百姓,百姓心存感激,无一不敬仰陛下您, 虽说数量繁多,但孙大人索要军饷实在有必要,这绝不是为了钓名沽誉!望陛下批准才是!” 魏忠贤听了却是一暼,他本就不太看好左光斗他们这些个东林党人,而今更是借着这个机会攀附。 美其名曰是为了帮孙承宗说话,想必这背地里正算计着怎么把他搞下台,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陛下,奴婢有一言,孙大人未必像你想的那般单纯,哪怕是莫须有的罪名让他背上,清官不一定是用得顺手的好官啊!” 魏忠贤这话已经明了,相信这做天子的不会不理解其中奥秘。 朱由校很快就明白了对方化外之意,“你是要朕姑息养奸吗?” 朱由校算是看穿了对方的意思,不过他并不觉得魏忠贤是一小人,反而是难得的贤臣。 魏忠贤并未过多回话,他的眼里闪过算计之色,不过很快的,他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改口道:“奴婢不敢, 奴婢终究是奴婢,是一枚可以随时丢掉的棋子,只要陛下高兴,所做之事更是为了黎明百姓,忠贤这条小命也可不要。” 魏忠贤一番话语很快就打消了朱由校的疑虑,而他看魏忠贤也是越发顺眼了起来。 本着做皇帝的本分,朱由校不由得借此机会打压起了魏忠贤,也好树立帝王之威:“魏公,朕好像并没有问过你的意思啊。” “孙大人劳苦功高,又有谁敢跟他计较?是奴婢失言了!”他一向机敏,很快就明白了朱由校话外之意,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不必过多言说。 魏忠贤胆大包天,顾不得这些贤臣怎么想的,当场叫骂起来那些试图谨言的好官: “宫中之人不得妄自菲薄!今日朝堂之事便死在朝堂之上了,明日您还是皇上,臣子还是臣子。” 他身为执掌东厂的大太监,又是陛下最为宠信的人,在民间他摸爬打滚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小活下去该采用什么样的手段。 再说他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各色官员的心思都摸的七七八八,这其中道理又怎会不知?只有让他们互相猜忌,权力制衡,坐山观虎斗方为上策! 朱由校当然信得过魏忠贤忠心,不过是在有些事情上有所顾虑罢了。 不经意间扫过百官大臣,却瞧见唐剑秋今日并未站立于殿中,莫名觉得少了些什么。 虽说此番他向唐剑秋委以重任,可他倒是想听听唐剑秋这个做武官的有何想法,兴许能给他个惊喜。 对于他而言,即便唐剑秋不在也不打紧,这并不妨碍他做出最终判决; “股肱之臣,为朕分忧,以利社稷,功在千秋,朕相信你们,朕也信孙卿是难得的贤臣,只是这要价的确是高了些, 或许还真如黄爱卿,李爱卿所言,孙承宗玩忽职守滥用职权之便,罢了,倒也不是件什么大事,都退下吧。” 魏忠贤听后很是满意,他本就看不惯孙承宗这人,只要是打压他的就算是好事一件。 虽说孙承宗并没有因此严惩,可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了,要是他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彻底得罪他了。 “不管他是鼠还是器都不能留,陛下千古英名,宵小之辈做干净了便是。” 朱由校倒是因为这事感到些许头疼,示意不必过多言说,“诸位卿家不必再说了, 朕知道野心是被喂大的,如果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明知道不能善终,就不要痴心妄想,就连勉勉强强的善果你也求不到,此事就这么算了, 传朕旨意告诉孙承宗,此事暂缓,从今以后朝中任何人不得再议此事,违者以抗旨不尊从中论罪,退朝!” “退朝~~~” 伴随着太监细长尖锐的嗓音结束对话,朝中一众大臣如释重负,几乎都松了一口气。 待确认朱由校彻底离开后,他们这才敢稍微放松一二。 本想着帮上一二,可谁想差点就不慎把自己牵连了进去。 看来以后得小心行事才是,只是可能会有些对不住孙大人了; 然而,孙承宗并不知晓此事,没能得到回应的他,再次上书催促无果,又恐龙颜大怒,不敢过多催促,可谁想不多时就接到了陛下圣旨。 帝一怒,未曾应允,因小人从中作梗,孙承宗求饷银无望,反倒落人口舌。 天子拟圣旨有云说,望孙承宗担此重任委于厚望,而非弄虚造假,以致大失所望,孙承宗惊之余颇感头疼,故此,孙承宗大军因此没能出征,酿成大憾;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小娘子,让哥好好瞧瞧 外兴安岭, 茶馆内,唐剑秋头戴斗笠,将手够到帽檐上后再刻意拉低了了几分,唯恐他人看了去。 与他相邻坐着的阿飞甚是不解,唐剑秋此举,怎得像是刻意躲避谁似的。 再往四周看了去,也不见得有什么可疑人物,此举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与阿飞同样感到疑惑的是旁边的方小渔还有张礼义,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他们几乎是本能的警惕了起来,同样简单的扫视了一眼,确认无事后这才放下心来。 就房间整体而言还算不错,虽不比寻常住过的那般精致镂刻,但其中美食佳肴却是堪称一绝。 整个过程中唐剑秋并未说话,他坐的是靠窗的东厢房位置,如此视野倒是不错。 居高临下更容易发现其中异常,并能起到一定侦查作用。 他不经意地环视了一眼四周,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品上一品,却忽地察觉有人来了,倒也没有在意。 来人正是三个身形魁梧的大汉,他们穿着的乃是绫罗绸缎,从着装上来看,倒像大户人家,但不知其品行如何。 “小二,可认得爷几个?还是老样子。”正说着,那高个子便往袖口中掏了掏,纵使有钱也不会选择耍赖。 带小二见到这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忙伸手接过擦拭,如获珍宝般小心翼翼,忙迎着他们去了。 “来了几位爷,里边请啊,专门给您留着位呢。” 店小二一脸献殷勤,言语之间透露着讨好。 领头的那个人很是满意,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接着伸手摸了摸只有三寸长的胡子。 两个小弟并未说什么,在小二的带领下往他们平日里喜欢站着的位置坐了过去。 三人时不时发出了喧闹的笑声,虽听着有些闹腾,但也不至于让人感到心烦,全当有喜事发生便是。 起初唐剑秋并未在意,只要他们不伤害到自身便由着他们去便是了,可谁想这些个家伙如同流氓地痞一般,发出了阴邪的笑声。 起初他们这帮人还在一个劲地大口吃喝,可当一位身材曼妙的俏丽女子从中路过时却,也受不住了,内心的那份骚动早已控制不住,这看人的眼珠子更像是要掉下来了般。 此女身穿白衣,一头乌黑如墨般的绝美秀发被发簪盘起,那一抹唇又好似胭脂。 再看那小巧素手,银镯佩戴于腕,寒光灼灼泛白光,其气质之独特,仿佛天地间散发着璀璨灵气。 她,顾盼生辉,琼鼻玲珑,唇若施脂,腰边系着荷花条带,勾勒苗条身段,散发出来的气息有如仙子般清秀脱俗。 一袭素白拖地长裙更衬她纯净优雅迷人,散发出来的百合花般的迷人香气,更是让那些个贼人贪婪的用鼻孔嗅了嗅。 说来他们活了也有三十余年栽,见过的漂亮女子还真有不少,可是这般让人欲罢不得尽想毁掉的女人还真是世间少有。 如此美女,即便是那些个当官的也忍不住多看几眼,尤其是贪恋美色的阿飞,内心流露出来的兴奋之意更是忍不住外泄。 “唐大人您看,好一个貌美的小娘子!” 张礼义听了也忍不住附和一句,“是啊唐大人,你看这姑娘长得多水灵啊,要不是大人您跟沈将军业已成亲,属下非得好生撮合一番!” 他一大老爷们儿平日里也不喜唠些闲话,可今日一见却发现让唐剑秋跟这位姑娘也算般配。 闻言,唐剑秋抬眼,简单的看了一眼,接着放下手上茶杯。 似这般貌美的姑娘并不多见,可若是要跟红鸾比起还稍微差了点。 “休要胡言!” 唐剑秋近日心情还算可以,这话要是私底下说说还好,此话要是传入沈红鸾耳边那还了得? 再看这三名如匪类般的恶贼,他们彻底被这位貌美女子吸引住了,身体更是控制不住向她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尤其是看到那如骆驼峰般挺立的美人臀,更是不自觉的溜了溜口水,双手更是呈现出了抓一抓的姿势,这说起话来更是放肆而没有边界。 “哎呦喂,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让哥好好瞧瞧!” “啧啧啧,这脸蛋好看的很啊,嫩得能掐出水似的,还有这身材,堪称妙极,但不知玩起来有是否有这么水灵,哈哈哈!” 这等污言秽语即便是旁人听了也觉得浑身不适,至少从言语上来看,就能判断他们不是正人君子! 他们极为贪婪的打量着面前貌美的人儿,恨不得让自己的眼睛变成一双手在她身上肆意乱摸。 面对这些个如狼般的贼人,素裙女子只觉得一阵恶心,恨不得当场挖了他们的眼睛。 “无耻登徒!” 她蹙了蹙娥眉,一对玉拳死死握住,雪白的小脸也因为过于气愤的情况下产生道道红晕。 原以为这么做会让他们有所收敛,岂料他们不气反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调笑道: “哎呦喂,真没想到,小娘子生起气来竟然也这么迷人,既如此,让哥哥好好看看!” 正说着他们便要上手去碰素裙女子的脸,此刻的她只觉得自己的胃正在翻江倒海,故而很是厌恶地拍掉了那只贼手。 一旁的小弟见了顿时不高兴了,他非要当这出头鸟不可,“嘿,我说你个小娘皮,我们道爷能看上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竟然还不乐意?快,把衣服脱了!” “就是,这要是换做别人,想要都来不及!”另一个人见了更是忍不住搓了搓手,只盼望着他们大哥玩完之后能轮到他们享用一番。 素裙女子咬住粉嫩的红唇,尽可能将心中那份不快压下去,句句透露着不满,“这里是茶楼,而非青楼,请几位自重!” 要不是因为这家店是她亲人开的,这会儿她早就已经发作了,又怎能容忍这帮泼皮胡作非为? 那自称道爷的顿时怒了,指着她的俏脸便是一阵无休止的谩骂: “嘿!你个死丫头,给你脸了是吧?道爷如此给面你竟然如此不识抬举,莫非是要我们兄弟几个好好调教调教?” “就是,再说了,这茶楼酒楼青楼,又有什么不同?实话告诉你,我们道爷身上有的是银子!一向出手阔绰,只要你肯开个价,我们道爷会很慷慨地施舍给你!” 第二百七十二章 英雄救美 “小娘子,可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要我看你还是从了爷爷的好,再说又有哪个姑娘不喜欢银子啊?你说是也不是?” 这名为道爷的因自己有的是银子而狂妄自大,即便家中已有妻小却也难免克制不住,好像只要这女子肯向自己屈服,至于别的什么都好说。 哪怕是对方提出无理要求,他也会定保这名女子做大。 “我再说一次,马上给我滚!” 素裙女子气得娇躯颤动,要不是因为没有一身武功再身,他定会给这些畜生一顿好打! 此人不惧,倒是觉得这美人愈发,浑身燥热的慌,尤其是那裤裆里的神秘之物,正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让这个漂亮的小娘子征服了。 “哟,小娘子,是要跟道爷我在床上滚上一滚吗?哈哈哈哈!” 道爷仰天大笑,其余的人听了也是乐了,这看人的眼神也变得贪婪而又无度了起来。 这会儿掌柜的碰巧忙完了,正打算往里边走,竟发生了这样的一幕,面色变得很是不好看。 掌柜的衣着简朴,不像是富贵人家,额头充斥着道道细纹,年纪稍大,从模样上来看绝不超过五十。 见此女有难,他忙跑过来打起圆场,顺带将湿手往衣服上擦了擦。 “几位大爷,您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小店了,这是我家侄女,她方来此地不久,对于这其中规矩倒是不算了解,唯恐冲撞了, 实在对不住,不如这样好了,几位还请移步至雅间,算是我孝敬几位爷的,还请几位爷多多包涵。” 掌柜的忙在一旁陪着笑脸,道爷三人明显不吃这一套,要说这会儿他们的心思全都在这位姑娘身上,又怎能被对方三言两语所打发了? “我说掌柜的,你这侄女长得好生漂亮,原以为这茶楼也只是茶香,没想到这标志的女账房也是如此的人间美味啊,当真是没有让我失望啊, 哈哈哈!莫非你这好好的茶楼不做改做青楼了?” 小弟听了忍不住附和道:“说得没错,赶紧开个价,我们道爷有的是钱,让你那侄女好生陪陪我们道爷!” 这一波掌柜的可以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又恐对方在这一代也算是有名的,不敢随意发作,也只能这样一股怨气憋嘴巴里。 “这位爷,您真的说笑了,这位真是我那侄女,不过是一个亲戚罢了,您若有别的需求我这保管满足,唯独这实在不行!” 道爷一听笑容更甚,“如此那岂不是正好?正好来个亲上加亲!你也算是我亲家了,哈哈哈!” “啪!” 唐剑秋狠狠地用掌心拍打了一下桌面,要不是他刻意收敛了力道,只怕桌子会在他的强力作用下碎裂。 如此动静吸引了全场视线,所有喝茶的客人几乎都将视线放到唐剑秋身上,包括锦衣卫在内,就等看上个热闹。 见唐剑秋要多管闲事,道爷很是不爽,“你小子这是怎的?莫非是要坏爷爷的好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大拇指指向自己,似乎是在强调事情的重要性。 唐剑秋皱眉,还没等他开口,他的小弟却着急了,“你可知我们道爷在江湖上的名声?道爷一出手,你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了!” “呵,无名小辈,何必记挂于心?” 像这般肮脏的狗东西,唐剑秋可不屑于为伍。 “你小子,连道爷我都不认识,你小子路走窄了知道吗?今儿个爷爷我就替你们好好管教管教!弟兄们,给我上!” “是!” 正说着这两个不长眼的畜生便要朝着唐剑秋不要命的杀了过来。 意识到有一场无可避免的大战发生,这些个准备吃茶的客人见了无比畏惧,纷纷避让逃窜,生怕会因此受到牵连。 两人在同一时间内朝着唐剑秋抓了过来,眼看他们就要靠近自己,唐剑秋一个狠劲,踢腿重击长凳。 木质板凳击飞,猛地撞到了二人膝盖,他们因为没有防备,整个人都狼狈地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反应过来后,他们踉跄着起身逼近唐剑秋,他直接拿起桌面上放置的一杯开水,干脆利落地泼向其中一人眼睛。 “啊!!!”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面颊,另一人见状先是一顿,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挥舞着拳头叫嚣着就要将唐剑秋拿下。 唐剑秋侧身一躲,很快就抓住了对方的拳头,他的手就好比螃蟹钳子,死死地焊住了对方手腕。 那人试图挣扎,唐剑秋一个抬腿重击小弟下巴。 门牙崩碎两颗,小弟接连倒退七八步,然后彻底倒在地上,一脸肉疼地捂着牙齿磕掉的地方。 先前那名被唐剑秋打倒在地的人好容易才缓过来,再度朝着他攻来。 唐剑秋见了不慌不忙,一个高抬腿便踹向对方胸膛。 这一脚如同山峦从天而降,一口黑血从他的口中喷射而出。 他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力道了,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倒飞了出去,背部接触,直接撞翻了身后的桌子。 顿时,各种器皿还有饭菜散落在地,正试图起身,却抓了一把剩菜,因为过于疼痛,使得他时不时地发出哼唧求饶的声音。 似乎是看不惯道爷的所作所为,唐剑秋看了一眼闲置的长凳,再度狠踢一脚。 长板凳从中飞出,直冲道爷腹部,并将道爷踹飞了三丈远。 道爷这会儿正痛的哀嚎着,一个劲地在那哭嚎鬼叫的,不过还是强撑着身体冲着唐剑秋奔来。 似乎是觉得有些心烦,唐剑秋抬起手来,一个巴掌并将其掀翻在地。 一瞬间,周边百姓喧哗声,素裙女子惊叹声,地痞流氓惨叫声,锦衣卫队叫好声。 待处理完了这帮杂碎后,唐剑秋一脸从容地坐在木质长板凳上,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潇洒却又不减狂骄。 道爷的脸很快就红肿了起来,不过她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正试图逃走,唐剑秋拔出腰边绣春刀,并将其置于道爷脖颈之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却响起了如同阎王索命般的声音,“阁下这么着急,是打算去哪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司徒归雁 “我、我,这……” 被唐剑秋这么一折腾,道爷浑身一哆嗦,弄得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还来么?” 唐剑秋语气平淡,像是家常便饭一般,可对于道爷而言却是一道来自地府的催命符,令他恐惧不已。 现在的他可谓是砧板上的鱼肉,动也不敢动弹一下,忙哀声认错。 “这位好汉饶命啊!您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么点事情对我下手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几乎都是闭着眼睛的,可晃忽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忙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有些时候他说话的确是太快了些,以至于脑子里都没过一遍,又怎么能称呼此事为一件小事?在人家大侠面前这岂不是自讨苦吃吗?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出言调戏良家妇女?” 唐剑秋很是不爽,他有想过各地治下兴许是有些乱,但没想到竟有人如此光明正大胡乱开来。 “不不不,不敢不敢,可、可是大侠,逛青楼找几个小娘子又何罪之有啊?” 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他仍旧咬死不承认,试图以这种方式脱罪。 可接下来唐剑秋说的一番话却让他脸上挂着的笑容顿时凝固。 “如此简单的道理你又怎会不明不白?若是常人去烟花雪月之所正常消费自不算触犯大明律令,可这是茶楼,而非青楼! 而今你却当着我的面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只怪小的大字不识一个,全把茶楼当青楼了,还望大侠原谅才是!”事已至此没有办法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认罪。 唐剑秋皱眉,他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语气平缓,“我怎记得你自称道爷?怎么现在窝囊得跟个孙子似的?” 要说他为了活命也是豁出去了,即便是一些有的没的东西他也愿意承认下来。 “是是是,我是孙子!那……那都是小的信口胡来乱说的,在您面前,小的连个屁都不是!所以好汉……啊不,爷爷您可千万不能杀我啊!” 光是看到这泛着寒光的刀刃他就吓得直打哆嗦,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见对方并未酿成大错,唐剑秋便决定放他一马,先给了他个口头警告,“好,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从现在起,别再让我看到你!要是再让我发现,就先割了你的舌头!” 道爷的脸色都变得煞白,好像舌头已经被唐剑秋割了去了似的,“是是是,小的绝对不会再来了!” 素裙女子见自身业已安全,不得不上前道出一声感激,忙向唐剑秋行礼道谢,“多谢大侠仗义出手!” “不必客气。” 正说着,唐剑秋将绣春刀放回刀鞘。 他目光阴森而又鄙夷,冷冷地瞥了一眼道爷,放出了一道如雷霆般的怒喝: “滚!”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 道爷携着三小弟连滚带爬地跑了,一路上都没敢停歇,生怕自己只要慢了半步就会被唐剑秋砍断手脚。 三人远去后,那些个心惊肉跳的百姓,这才敢回到原有位置上,甚至乎拍手叫好。 对于这些虚的什么唐剑秋自然不会记挂于心,可他殊不知方才的种种表现早已被这位貌美的姑娘记挂于心。 素裙女子双眼如星,漂亮的双眸布满了夜空般浩瀚,对唐剑秋也是愈发欣赏了起来。 方才没有发现,这位大侠竟是如此的嫖姚(既:年少俊朗)。 抛开别的不谈,这长相倒是真讨人喜欢,何况还有一身武艺。 “今日多亏大侠仗义出手,不知大侠如何称呼?”素裙女子心怦怦乱跳,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好像心早已留在了唐剑秋身上一般。 接下来,唐剑秋说的话更是毫不意外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江湖小辈罢了,名字不值一提。” “掌柜的,茶钱。” 原有的好兴致全无,唐剑秋自然而然选择结账,并将散碎的银子给了去。 其余写个伪装成的锦衣卫见时机差不多了,也准备动身,掌柜的见唐剑秋这是打算直接要走,顿时急了。 “客官,您救了我家侄女,小店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好收你的钱?” 唐剑秋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对方的美意,“一码归一码,还请快些收下吧。” “即使如此,那么小店可就收下了,客官若是下次还来小店分文不收!”掌柜的很是客气,言语之间透露着感激。 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忙躬身询问:“既然大侠不愿意透露姓名,小店也不过多为难,还不知这位好汉贵姓啊?” “唐。” 唐剑秋点到为止,前不久才处理完一桩案子,想必这会儿外边已经传起了名声,有些时候过多地透露姓名也未必是件好事。 “原来是唐大侠,失敬失敬!” 听对方愿意报出姓氏的那一刻,掌柜的这才认真打量了起面前的男子。 他的样子年纪轻轻,也就二十左右,从方才的身手上来看便知对方有一身武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更是普通人没有办法拥有的。 见唐剑秋真要转身离开,掌柜的也顾不上那么多,忙伸手叫住,“对了,还不知大侠是否婚配与否?” 没等唐剑秋做出回应,素裙女子却是急了,“二叔!”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拿婚事来打趣,莫不是要借此机会定下这门亲事?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剑秋已经走出了茶馆。 没有办法,她只能朝着远去的唐剑秋喊话:“诶,等等,我叫司徒归雁,记住啦!大侠有空常来啊!” 唐剑秋并未驻足,不过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去,也不知他是否将姑娘说的话记挂于心,留下来的就只有一颗少女情窦初开般的心。 唐剑秋走后,掌柜的无比痛心地拍打着手背, “哎呦喂,我的个小祖宗诶,幸好今日有仗义人士出手相救,不然真出了什么岔子你要我怎么向你爹交代啊?” 很显然,司徒归雁并不吃这套,她一脸气呼呼地说道: “别提我爹,提到他我就来气!平时把我管得那么死,大门都不准出,难得出来一下还要被他管着?”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兵将多了,媳妇自然要多 “小祖宗,你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们司徒家不说在外兴安岭有多出名,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你可得注意一下了。”掌柜的不得不提醒事情都重要性。 司徒归雁显得有些不耐烦,她很是懊恼的蹙了蹙娥眉,一脸不服气,不过还是顺着台阶下,应付道:“知道了。” 而此时,早已逃出虎穴的三人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好容易才缓过来。 此时道爷有些好奇,此人究竟是什么来路?这,这江湖上并未听说过有这方人物啊。 起初他们有些不明,可经过一番打听这才得知今日胁迫他们的乃是何方神圣。 “道爷!不得了了,总算是打听到了!听人说,他就是那位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唐剑秋!从四品啊!”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摊开四根手指,怕对方不明白镇抚使的概念和级别这才从中补充。 “什么!哎呦我滴娘啊!” 听了这样一个名号时,道爷当场昏死了过去,只能感慨自己命大,竟招惹了这样一个活阎王。 如此一来可就麻烦了,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唐剑秋处理了不平之事时,京城内,沈红鸾这边遇到了些许麻烦。 作为一名武将,更作为朝廷命官,她有职责保卫国土,更该保护好一众百姓,以免他们牵连其中。 每日要处理的琐事虽不算多,可处理起来也并不容易。 难得朝廷今日准假,这才往府中一住。 许是有些头疼,沈红鸾抬起素手揉了揉一边的太阳穴,颇有美人深思之姿,绝美的俏脸像是敷上了一层霜般好看,虽不施粉黛,却也足以惊艳众人了。 正当她为之动容的时候,不经意地瞥向窗外,却见得一群平民打扮的正鬼鬼祟祟地拖着马车往唐府门口走去。 换做往常沈红鸾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可就在方才,她竟对里边的人产生了好奇,总有种预感,好像他们要做些什么。 带着这份怀疑,沈红鸾将柔夷放置窗前,待打开后,飞身而入从空跃下。 好似彼岸花仙归入人间,足上云履落在地面。 望着面前冷艳的冰美人,车夫先是一惊,沈红鸾的长相固然惊叹貌美,却给人一种不敢觊觎靠近的感觉。 连身边的那几个伙计见了更是为之感到惊讶,面前的女子虽经历战争余晖留下些许沧桑痕迹,却未摧残她的花容月貌,反而衬得她气质有佳。 正如那赋中所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这车里头的是什么人啊?” 魅入骨髓的声音从中响起,带着些许清冷,话出的一瞬,连周边的空气都随之凝固。 面对这如同梦貘般的阴邪嗓音,马车外三人不由得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般直接问起。 还是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人问话发出质疑: “您是……” 他们并未见过这堪比画像上的女子,只觉得女长的好生标致,竟如此貌美,说是落入人间的仙子也不足为过。 沈红鸾皱眉,一双杏眼写满了不耐烦,说话更是直来直去惯了, “你只管回答问题便是。” 那人听了先是迟疑了一下,并未着急拒绝,“这……这里边什么人也没有,不过是我家姥爷孝敬给唐大人的一些家乡特产罢了。” “家乡特产?” 沈红鸾不悦,虽说平日里是有人给唐剑秋送礼不错,可送家乡特产的倒是少有,不过这种的即便真要送也只是些平民百姓作为感激的谢礼罢。 可方才来人却说老爷二字,若真是寻常百姓,又怎会有老爷之说?不禁让人感到怀疑。 一身材矮小的伙计忙欠了欠身,“正是,这是唐大人亲自调阅的。” 唐大人三字在沈红鸾听来却格外扎耳,当然,也不是因为对自个夫君有意见,不过是带着些许疑惑罢了。 “你家老爷是谁?何方人士?又是否有官名在身?找唐大人又是否有要紧事,与他又是否熟悉?” 沈红鸾刨根问底,恨不得把对方祖宗十八代全问上一遍似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人产生诸多不爽。 他们正要张嘴发作,却见沈红鸾身上所散气质非凡,像是能当场一拳把一头牛打死似的,便将那股怨气憋嘴巴里去了。 “我们家老爷是外兴安岭人士,大家都叫他道爷,并无官名在身,与唐大人也不算熟悉,勉强有过一面之缘吧, 我们道爷在那一代不说特别厉害,但也算是有名,至少无人敢招惹,在那个地盘上,他都是说一不二的!这等谢礼,全当孝敬唐大人的,还望多多担待。” 正说着那人一脸自豪,像是得到了极大的荣誉般,可对于沈红鸾而言,却是一番泼皮的说辞。 “不就是个地盘上的地痞么?恁地说得这般好听?” 沈红鸾可顾不得这些,因此,她将信将疑地掀开车帘,却发现三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在车里哭得梨花带雨。 她们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沈红鸾,似乎是觉得她跟这帮来路不明的家伙乃是一丘之貉,甚至乎抱团哭泣,互相安慰。 光是看到这样一个场景就知道怎么回事,此行此举与强撸民女何异? 沈红鸾已然气煞,她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感情是搜了三个漂亮姑娘送房里去。 难不成封侯之后,兵将多了,这暖床头的小娘子也要跟着多了? 好在沈红鸾也是心眼好,见三个姑娘红着眼眶也不吃醋,还能摆出客道,只是有些莫名不爽罢了。 “行了,你们几个都先下来吧,先换身干净衣裳。” 沈红鸾不气不恼,索性把这三全收了,并额外吩咐叫人带她们沐浴换上新衣裳。 小翠,竹桃,粉黛三丫鬟忙搀扶着她们下来,唯恐招待不周了。 再看她们几人,模样倒是生得不错,但不知她们先前又遭遇了何事。 先谢过了沈红鸾,接着便在众丫鬟的带领下去了。 她却想到了什么,出门后揪着其中一人不放,则声命令道:“你,去传信告诉唐剑秋,让他速速回京,我有事找他!” 换做平常她是不会直呼唐剑秋姓名的,可今日之事与以往不同。 她需要一个解释; 第二百七十五章 韩信带兵,多多益善 那人听了沈红鸾说的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想着指不定是唐大人做了些什么荒唐事惹得沈将军不高兴了。 他不敢不听,忙答应下来,按沈红鸾吩咐照办。 唐剑秋这波算是倒血霉了,想必这会儿也没好果子吃,就在刚才,他有一种莫名的不安,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无可言喻。 要说今日倒是没有什么案子需要处理,可不知为何这心口却是堵着慌,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很快,唐剑秋的那种不安便要灵验了。 “镇抚使大人,沈将军请您快些回京去!” 一卫兵匆匆赶来,再见到来人本能双手抱拳以示尊敬。 “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方才唐剑秋眼皮跳了一下,只能暗叫一声不好,定是有事发生。 卫兵的脸上写满了为难,至于其中如何他倒是真不曾知晓,也只能如实去说了。 “属下不知,沈将军只管说催促您快些回去。” 就在刚才,他有些许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弄得这般着急。 即是如此,唐剑秋也不好过多为难,只得答应下来, “知道了。” 而此时,苏府这边; 说来林青诗月份已大,约莫有近五月身孕。 既有五月之久,应当小心才是。 故而,这段时日,华玉娘基本就留在府中照顾林青诗,就连连平日吃喝也万不得懈怠。 说是把她当宝似的也不足为过。 当然,苏家待人之道一向不会苛刻,华玉娘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一声便是,好会以最好的礼数去招待。 然而,华玉娘曾不止一次想过追随唐剑秋的画面。 那时候的她对唐剑秋多少抱有警惕,可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后才发现,此人的确如传闻般公正,是难得的好官。 先前唐剑秋就有过传信,说待他回京后便亲自登门接她回北镇抚司。 说来也是惭愧,竟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也是辛苦她了,北镇抚司日后还有需要她之处。 恍惚间,华玉娘已有了思乡之情,透过窗外,却见得一孩子正与林青诗说笑; “郡主姐姐,等我长大了之后可以娶你做我媳妇吗?” 小娃儿睁大了双眼,伸出小手捏了一下林青诗粉裙,撒娇模样好生可爱,让人不忍拒绝。 林青诗都快被这奶娃子的外表融化了,宠溺一笑,轻摸了一下他的头。 “那就等豆豆长大了之后再说吧~” “耶!好耶!豆豆有媳妇了!郡主姐姐,我会快快长大然后娶你。” 豆豆高兴的手舞足蹈,很是欢愉地向外奔去,恨不得告诉身边所有小伙伴似的。 听到这,苏景手上握着的拳头都硬了,作势便要揍他,“嘿!臭小子毛都没有长齐呢还敢跟我抢媳妇!” 豆豆却是躲在林青诗后边,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也正是因为他这个小小举动,让苏景气愤至极。 他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就要干: “好小子,你给我过来,咱俩好好谈谈!” 林青诗一时间也是没有忍住,掩面一笑,忙护着道: “行了夫君,你怎的连孩子的醋都吃?” “娘子此言差矣,休看他现在小小年纪是个娃子,若是日后长大想起此事履行承诺又该如何?”苏景说什么也不肯同意,他认为,此子若是不除,必成大患! 苏景醋意大发,林青诗也是无奈了,只能先哄着孩子, “好了乖,你先到一边玩去。” 豆豆委屈至极,表现得一脸无辜,只得先行去了,可他回头的一瞬,却再次朝着苏景吐舌头做鬼脸。 苏景气急败坏,恨不得抓住这小子一阵好打。 “为何拦我?我正要跟这小子讲讲道理!” 苏景一声闷哼,干脆找了个地坐下,林青诗忙安抚一句。 “好了,你也真是,马上是孩子爹了,不知羞~” “那我管不着,抢我媳妇就是不行!” 他说什么也不肯同意,憋着一肚子火就往屋里去了。 一向忠心的袁志镇守在外,当苏景往房间里一坐的时候就发现这气氛有些不对。 至于其中过程,他虽未看了去,却明显能察觉到苏景今日心情并不算好。 “苏大人,是谁招惹您了?” “一个混小子罢了,真是气煞我也!” 苏景端起茶杯,狠狠地品了一口,原有的那份心情稍微得到了些许缓和。 “可是因为夫人?” 袁志旁击侧敲,除了林青诗还有苏思卿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事会让他如此气愤。 然而,回应的却是无止境的沉默,苏景闷声不吭。 就在方才,袁志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对此他也是有些煎熬,似乎是在思考这话是否合适,故而有些挣扎。 带着些许不安,他试探性问话, “苏大人,这外边……都在传您惧内之事!” 起初袁志的声音还算大,可到了后边这说话的声音都明显小了几分。 苏景却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般,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笑话!我会怕她?我那叫疼她!” 他一脸自豪,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而袁志却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是吗,夫君?” 背后响起了如莺啼般的动听嗓音,其中却不乏夹杂着丝丝危险,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令苏景惧怕不已。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青诗却挺着隆起的孕肚,伸出玉手提着苏景耳朵不放。 苏景几乎是下意识地求饶,忙向她认错:“啊啊啊,青诗,疼啊,轻点好吗?” 戏剧般的反转倒是把袁志整不会了,对此表现的更是瞠目结舌,弄得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看得出来,苏大人是真疼啊。” 袁志冷汗直流,说起话来也是无奈,只能感慨一声自求多福。 面对袁志一语双关,苏景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眼下更愁没有发泄之处,朝着他便是一顿呵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是是是!” 袁志连滚带爬地跑了,不敢再过多停留。 就此,原本喧闹的场合瞬间变得宁静了许多。 不过有件事情袁志真说对了,他现在是真疼,不过是身体上的罢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好一道人间美味 苏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忙对她献殷勤,并扶她坐下。 “好青诗,你还怀着身孕,怎可随意走动?” 对林青诗,苏景正当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反而对她宠爱有加。 “夫君,若是一直这么坐着反倒是难受得紧,偶尔出来走动走动倒是不错。”林青诗抚了抚足有近五月大的孕肚,露出了温婉可人的笑容。 “娘子所言极是,快些歇着,但不知这肚子里的是丫头还是个小子。”苏景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忙蹲下身贴耳放到林青诗的小肚皮上。 苏景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对于媳妇疼是真的疼,怕是真的怕。 林青诗却想着要尽快补一补身子,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到时候奶水不够了, “夫君不就一直盼望着有个丫头吗?若是有个小子似你这般倒是不错。” 对于这样一个回答,苏景急了,几乎是下意识站起。 “那可不行!这不是成心跟我抢媳妇么?不成不成,得尽快些给他安排个奶娘,这臭小子安能吃的?” 此话一出,林青诗的面颊业已变得绯红,好似那天边晚霞。 “夫君真是的,光天化日之下,说些什么呢?羞不羞也?” 苏景却不以为意,“你我二人已是夫妻,说这些又有什么不妥的?” 林青诗嫣然一笑,忽地觉察不适,忙叫了出来, “啊,孩子他踢我。” 听了林青诗的话,苏景忙抚着她的肚子,轻声宽慰道: “这孩子还挺闹腾,青诗,可有疼着了?” 林青诗摇头回话,“不疼,话说这段时日多亏了华大夫,这段时间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即使如此,改日我们登门致谢如何?” 面对苏景的提议,林青诗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含羞般点了点头。 二人相濡以沫,好似神仙眷侣般,恍惚间却忘了什么事。 …… 视线回到唐剑秋这边, 意识到情况紧急,唐剑秋以自身最快速度赶往往沈红鸾所在地。 来到唐府后的第一时间,唐剑秋便下了马。 刚把马安顿好,那小厮趁着周边无人便暗中透露,说少夫人今日心情并不好,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只怕会让唐剑秋牵连其中,故而提醒一二,如此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即便在来的路上唐剑秋有设想过这点,可当事情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又是极其复杂的。 万事应当以小心为上才是。 唐剑秋并不是惧怕妻子,而是他足够尊重。 他认为,既然沈红鸾并不高兴,这个时候应当注意些,以免弄得火上浇油。 在那之后,唐剑秋缓步向前走去。 他刻意放轻的脚步,以免发出动静太大,惊动了她。 来到房前,唐剑秋停了下来,正要抬手敲门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声,一时间竟弄得不知该如何开口为好。 此时的他正在想合适的措辞,却不知沈红鸾并不在房内,不过站在距他三丈远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盯着,像是要将对方一眼看穿一般。 唐剑秋一向嘴笨,又不想惹得媳妇不高兴,这会儿正在整理思绪,可在沈红鸾看来却彻底变了味。 本来因为这事沈红鸾正生着闷气,可如今他这般畏手畏脚小心翼翼,倒是让她有些不舒服。 沈红鸾彻底沉不住气了,发出了灵动而又魅惑的嗓音:“若要回只管光明正大的进便是,为何不吱声?” 听到那最为熟悉的声音,唐剑秋回眸,却发现沈红鸾穿着一身紫衣,更是增添原有气质,腰上鸾带很好地镶嵌着她的杨柳腰。 “我以为你在屋内,正想着与你招呼一声。”唐剑秋忙向沈红鸾走去,一时间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为好。 “红鸾,可有吃过了?” 唐剑秋随口问了一句,沈红鸾对他也算是有几分了解,这般打马虎眼,指不定是想转移注意力。 她也没有客气,当场拆了唐剑秋的台,“吃是吃过了,只是相公在外边恐怕还没能吃够。” 唐剑秋当即一愣,没能明白沈红鸾的意思,莫非是怪罪他太长时间没来看了? “路途较远,秋郎一路奔波辛苦了,想必这会儿也有些饿了,我已经吩咐厨子下去给你准备了好酒好肉,甚至还有三道绝色美味。” “也好。” 被沈红鸾这么说,他还真有几分饥饿。 沈红鸾微笑致意,让唐剑秋先进去,可谁想他刚一进门,沈红鸾就给他张罗三媳妇。 她口中的三大人间美味正是先前被人拐来的三名女子,她们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眸中带着几分胆怯,想要反抗,又不得不服服帖帖。 好容易鼓起勇气,发觉是个相貌英俊的男子,不由得惊叹一声。 起初她们还以为被绑来是要嫁给糟老头,或者是伺候相貌丑陋的男人,可如今一见,这不是貌比潘安吗?正如书中所描述的,剑眉星目,相貌冷峻,好生潇洒。 三女面色一红,流露出的神色由最开始的恐惧转变得温和了许多。 唐剑秋如遭雷击,见到这三名如花似玉的姑娘直接心虚了,总觉得这是个陷阱,只等他往里边跳。 “红鸾,这是何意啊?”唐剑秋不解,先前可没有这么一说啊,何况这几位姑娘他从未见过。 沈红鸾冷哼一声,难得打趣道:“这正是外人孝敬镇抚使大人您的,据说还是您亲自调阅的呢!” “我怎得不知?”唐剑秋一脸糊涂,这事他是真不知情,要说也是够荒唐,还偏偏发生在今日,这一下他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在沈红鸾看来,唐剑秋却是故作不知,“秋郎或许是给忙忘了,毕竟受过你帮助的人可不在少数, 他们总想着帮你张罗呢,这般犒劳不过是希望你能多多担待,日后走起来也方便许多。” 唐剑秋一听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知道此事一定跟道爷脱不了关系。 “我去找他!” 他瞬间就来火了,正准备夺门而出,却被沈红鸾叫住, “秋郎这般慌张打算去往何处?”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知夫君今夜有空? 这道声音如同地狱宣判,弄得唐剑秋心头一紧。 “行了,你们几个全都给我滚蛋!” 唐剑秋一声呵斥,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这可把三姑娘吓得不轻,几乎都是同时低下了头。 她们正要上前,又不想得罪了,只得按照唐剑秋说的这些去做了。 三女走后,偌大个房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如此一来说话也会方便许多。 那颗紧绷的心还未曾放下,沈红鸾就用话语呲嘚他,“这三个姑娘我来处理就好,你总不能让她们都回去吧? 我想秋郎此次外出,想必是别有收获,何况你雄姿英发,又为朝廷派将,对你暗许芳心的姑娘自然也不在少数, 我且问你,是不是兵马多了,女人也得像韩信带兵那般多多益善?” “红鸾,我……我错了还不成吗?” 自知理亏的唐剑秋只能选择服软,对外他还从未如此窝囊过,可又不知为何,在沈红鸾面前根本发不起火。 想必是跟苏景那小子接触得久了,慢慢的弄得他也有点惧内了。 不行,回京后得找这小子算账! 沈红鸾明显愣了一下,这貌似是接触这么多年以来他头一次说错了,不过她说那话并不是不允许唐剑秋在外边找女人,而是想提醒一下。 “秋郎,你没错,作为血气方刚的汉子我能理解,但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行的, 从她们的打扮上来看我就知道是平民百姓,即便真需要,应当正常买几个丫鬟来好生伺候,而不是用这种强掳民女的方式, 这要是让外面听了去对你的名声多少是有些影响的。” 沈红鸾知道,唐剑秋作为正常男子,时常奔波在外,没能亲近女色,有那方面需求也是在所难免,她又怎会因为此事与他大吵大闹?她在意的是怕因为这事影响了唐剑秋仕途。 唐剑秋听了更是心疼,这才知道对方一片苦心,“红鸾,你的心意我能明白,我还以为你因为这事生气来着,本打算向你发誓再也不近女色。” “倒也不必那么夸张,若真是如此,你要我如何?这姑娘的事情就暂时交给我处理,还是那句话,凡事你得有个轻重,切莫让他人钻了空子, 你也知当今世道有点乱,有那么些个深居闺阁姑娘本就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更是不敢出门,就怕有什么士绅地痞看上这些闺女, 即便这事不是你有心而为,可让外人听了去这三姑娘就是你抢的,这又该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沈红鸾字字珠玑,句句说到了重点,更是让唐剑秋哑口无言。 他是真的心服口服了,沈红鸾说的那些顾虑他也不是不能明白,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没有处理好那可就麻烦了。 见唐剑秋沉默不语,沈红鸾蹙了蹙柳叶眉,素手放到对方手背,以给他些许慰藉,“秋郎,我说的话或许是严重了些,可你是男人,是要成就大业的, 无论是穷苦人家还是财主他们都是百姓,多少还是要管着的, 听你描述,他们的口音却不像是京城本地人,却能随意地将民女像货物一般运来,由此可见京城之外的治安有多差了, 你的能力我不容置疑,我们也没有办法把手伸得那么长,可要是他们都在背地里给你使坏又该如何成就大业?” 这要是换做平常,沈红鸾是绝对不喜欢说些大道理的,可是,她要面对的人是能陪伴自己一生的人。 唐剑秋性子直接,又是一糙汉,在处理部分事情上可能没有那么细致,可作为他的娘子,她必须给唐剑秋提个醒,然后让他分清轻重缓急。 唐剑秋茅塞顿开,沈红鸾从头到尾就没有怪过他,只是想让他明白这其中看似事小,却又牵扯其中的大案。 “娘子教训的是,以后只管听你的。”唐剑秋可以信任沈红鸾,她绝对不会害自己。 上一世他本就对沈红鸾有所亏欠,这一世应当加倍补偿才是。 她是读过书的,一向知书达理,知情知性,又怎会不明白这其中道理? “行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若真听我的就放心将这件事情交给我,我帮你处理了,如何?” “那是自然,就有劳娘子了。” 唐剑秋忙答应下来,沈红鸾却是有些无奈。 可惜了这几个姑娘,长得倒是不错,若是能伺候唐剑秋倒是不错,不过为了挽回他的名声,最好还是将她们遣回老家去。 还是先问她们的意愿,若是愿意自愿留下那自是最好,如若不然,就给他们点盘缠送他们回去。 唐剑秋神情微怔,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娘子如此聪慧? 这哪里是娶了个女子,这分明是娶了个福星! 唐剑秋欣喜之余打开双臂将沈红鸾抱在怀中。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还是习惯性地靠在他温暖胸膛。 沈红鸾的面色少了些许清冷,反而多了几分成熟女人该有的韵味。 “秋郎,有一事我要向你明说,请恕我这段时日没法与你生个一男半女。” 沈红鸾已经做好了准备,别的先且不说,就儿女而言,对于任何大户人家都是一桩大事,可如今她却因为背负圣命而无法履行夫妻义务,对此也是万分惭愧。 对于她的顾虑,唐剑秋也能明白。 他认为此事不能急于求成,“无妨,你也知我时常出差全国上下,极少有空回府陪你,至于子嗣一事暂不着急,只是委屈了你。” 他对沈红鸾用情至深,只是有些时候嘴笨,无意间惹得对方生气,又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话虽如此,若是公婆问起又该如何解释?” 沈红鸾绝非常人,她身为朝廷武将,掌白杆兵,位居三品,边疆更是时常有敌军来犯,眼下正是朝廷急用她的时候,至于子嗣之事自然是容不得多想。 至少这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做到的,兴许只有忙活完了这阵子才有那个时间去做。 唐剑秋沉吟片刻,对于沈红鸾说的那些顾虑他也不是不明白,相反,他很是理解。 “放心,我自有办法。” 他的确是想要个孩子,可是一旦生了就证明又要多一分牵挂,他实在是没有准备好。 他可能日后会成为一名好臣子,但绝对不是一名好父亲!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是,沈红鸾忙开口问道: “秋郎,我父亲想见你,不知今夜是否有空?”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怎雄壮如牛似的 唐剑秋听后略微沉思了片刻,仔细盘算着这个时间段时间能否抽得空来。 “岳丈寻我?” 唐剑秋脸上写满错愕,说来这还是新婚后,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来找自己。 但不知于私于公? 经过一番斟酌后,唐剑秋总算点头答应。 “我会尽快赶来。” 正好今日回京也没什么大事,一般来说夜晚是有空的,除非有什么突发情况。 在那之后,两人的眸子无意间对上了。 两人心跳加速,原有的那份情愫也在这个瞬间涨大,只留下他们这对年轻人。 无形之中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这对神仙眷侣。 他们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向彼此靠近。 尤其看到沈红鸾那抹娇艳的红唇时,唐剑秋更是没有办法忍受心中的那份冲动,倾身将她压在身下。 扫视过她的绝世容颜,又看向那雪白的天鹅颈,接着又将视线放到不足盈盈一握的玉腰上。 两人相拥而吻,好似新婚燕尔,引得床榻震动,娇女面红。 樱桃口喘气声不断,腰间那活如吞吐无常,直捣黄龙,反反复复。 二人间如鱼得水,好不痛快,只有那余音缭绕,咸海息弥漫。 唐剑秋揽着沈红鸾香肩,感受着人间最柔软,能惹最尤怜。 一场漫无硝烟的战斗业已展开; 当日,唐剑秋好好的陪了她一会儿。 一身邪火消散,唐剑秋一脸温和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 他对沈红鸾用情至深,可有些时候却不慎办了坏事,惹得她不快。 俯身吻向沈红鸾那软嫩的脸颊,接着将手够到了一边,取下衣物穿于身。 系好玉带后,唐剑秋看了一眼有些虚弱的沈红鸾。 被自己这么折腾,骨头都散架了。 一时间,他有了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看来是方才太放纵了。 想来也是有些无奈,简单的说上几句后,唐剑秋便穿着一身黑色蟒袍走出了唐府。 唐剑秋走后,沈红鸾这才起身。 看向脖间唐剑秋留下来的杰作,冰冷如霜的小脸浮现出几分羞涩。 如玉般的香肩微露,沈红鸾重新换上那套如人间仙子般的缥缈紫裙。 这家伙,恁地跟头牛似的。 换好霓裳后,沈红鸾气场强大,散发出来的鄙人气质,常人见了都浑身一颤。 此次回府她并没有带多少官兵,在见过了沈红鸾后,他们都各自摆出了无比恭敬的态度。 在那之后,沈红鸾找上了先前被赶出去的姑娘。 三女皆是不解,在看到沈红鸾那双带着几分魅惑的冰眸时,本能的感到畏惧。 “你们三个可以回去了。” 沈红鸾松了松口,三女睁大了秋水眸,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你们可记得是谁绑你们来的?” 沈红鸾并非套话,而是想知道她们是否清楚。 她们一脸担忧地看向沈红鸾,支支吾吾半天却又说不出,只敢扯衣角。 从她们的模样上来看便知,似乎是不太敢说。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女子开口了: “是道爷的手下,他说要让我们照顾镇抚使,好生伺候。” 三女眸中浮现出些许恐惧,沈红鸾见了忙宽慰道: “三位姑娘不必如此惊慌,今日之事委屈你们了,此事并非我夫君一手谋划,是他一人擅自主张, 那厮做了错事,总想着用别的来弥补。 这竖子真是好生可恶,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实在过分! 你们放心,此事我已向镇抚使说起,他会替你们做主,三位姑娘只管回去,唐府绝不强留,若是几位自愿留下贴身伺候,工钱双倍,若是不愿,至于路上盘缠还请收下。” 沈红鸾一边说着一边将银子拿出,打算分别交付于三位姑娘手中。 三女眸光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忙跪地谢恩。 沈红鸾忙将三女扶起,表明无论怎么选她都不会动怒,反而还要还她们自由身。 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三女神情激动,纷纷表示即便是去了也无住所。 而今她们已经到了快要出嫁的年纪,要是被一些老财士绅盯上那可就毁了。 “我们宁愿留下一辈子伺候少爷少夫人。” 她们欠了欠身,忙忍下了这位新主子。 沈红鸾很是满意,“如此甚好,三位妹妹快快请起,你们有名字吗?” 那位个子偏高的女子先介绍起了自己,“回少夫人,我叫白鹭,这位看似腼腆的姑娘叫小满,至于另一位,她是我邻家对门的姐姐处暑。” “好名字,你们就叫这个吧,从今以后尽心尽力伺候我和你们少爷。” “是。” 就此,强掳民女一事得到解决,对于这其中后患,二人已然明了,幸得无碍,终是没能酿成大患; 而今已平安抵京,之前的案子也已处理,眼下也没什么大事。 唐剑秋为履行承诺,决定亲自前往苏府接回华玉娘。 说干就干,起初的确是想多带一些人马的,我仔细想想,这般大张旗鼓的反而不妥。 别的先且不说,华玉娘为人清廉,自然是不喜欢搞这一套的,而唐剑秋又恐人多眼杂带来不便,故而只是率领十几名锦衣卫前往苏府。 来到苏府后,唐剑秋道明了来意,府里的家丁听了表现的尤其敬重,忙迎了进去。 他不过是先叫了两个人随自己进去,其余些个就先暂时在门外镇守等候安排。 如此安排,锦衣卫不敢不从,小厮忙将此事告知了沉浸在温柔乡中的苏景。 坏了好事的苏景也没有太羞恼,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罢了。 与林青诗打好招呼后便放心去了,林青诗作为大家闺秀自然不会过多介怀,不过是对华玉娘有些不舍罢了。 “华大夫,欢迎随时来我们府上常坐。” 林青诗温婉一笑,说话的同时不忘抓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华玉娘作为他们府上的客卿,自然不会怠慢了。 他们两个之间的情谊虽算不上情同姐妹,但也是很要好的朋友,若有必要的话,她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谢郡主,唐大人来找我了,我也该回去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原来大人也惧内? 华玉娘两眉一蹙,像是那书法的蚕头燕尾,好生动人。 “无碍,这里边的糕点是我特意命下人准备的,路上若是有些馋了可以尝尝,还请华先生路上小心。” 林青诗忙将食盒推托让她收下,起初华玉娘不肯收,推脱再三,又不想拒绝了对方的美意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那就谢过郡主了。” 华玉娘将糕点放到背负的行囊里,回眸一笑,后宫粉黛无颜色,正是这一抹笑容给人以一天心情。 收拾好行李后,华玉娘从府中大门走出,旁边的两个门卫没有说话,不过是低着头,似乎是默许的这位贵客。 华玉娘抬眸望去,却见到唐剑秋穿着墨色蟒袍牵马站在一边,只等恭候。 见到来人后,唐剑秋抱拳行礼, “华先生请上马。” 华玉娘如闻特赦,忙托起唐剑秋手臂,眼里浮现出的慌乱之意更甚。 “唐大人快快请起,怎可行此大礼,门生不过是布衣之身,以民间大夫身份陪伴左右,怎可劳烦唐大人亲自牵马?” 然而,唐剑秋却不以为意,坚定自身看法,“不,华先生乃我良师益友,在世军师,又称得上先生二字,更称得上友人, 既作为朋友,更作为学生,为恩师开路又有何不妥?” 华玉娘神情错愕,显然被唐剑秋的大度惊到了。 以前只知道他是一个严厉苛刻,公正无私的好官,却从未想过,这样一个杀神就会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见两人聊得正欢,苏景不由得贱兮兮地插上一嘴,“哟,唐大人可算来了,怎么整得跟把小媳妇带回家似的?” 苏景一边说着一边向唐剑秋走去,话语充斥着调侃意味,正说着还时不时地伸手拍打着他的肩,弄得他心生不快。 “滚!” 唐剑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前不久他才被自家媳妇训斥了一番,如今这兄弟倒好,专往自己肋上捅刀。 看唐剑秋这般,苏景不气反笑,再综合他的种种表现,更是一脸哭笑不得。 “哈哈哈!看来唐大人也并非传闻那般严肃,竟也是个怕媳妇的!” 唐剑秋却是一脸无语。 这小子还好意思说自己?他这个做大理寺少卿的都被媳妇管着呢!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苏景在一旁坏笑,倒是觉得唐剑秋这小子越来越有意思了,几句玩笑话都当真了。 不过,要真是如此,他可不介意嘲笑几句。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林青诗却是走了过来。 身穿青衣的她却是别有一番韵味,凸显她青莲气质更甚,走起路来千般袅娜,再加上她长相动人,更是惹人喜爱。 “叔叔来了,何不进来一坐?” 对于唐剑秋的到来林青诗表示欢迎,本着地主之谊,应当请人留下来吃顿饭才是。 唐剑秋听了很是委婉地拒绝了下来,“谢过嫂嫂好意,还是不用了,此番前来主要是带华先生回镇抚司,不便之处还望见谅。”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林青诗也不好再做推脱,不然会显得太过矫情。 “好,若有需要只管知会嫂嫂和我夫君。” “谢嫂嫂。” 唐剑秋抬手抱拳致谢,但不知日后变化究竟如何。 “唐大人,该起程了。”阿飞不得不出言提醒一句,唐剑秋这才反应过来。 “知道了。”唐剑秋话语平淡,很是随意的回了一句。 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苏景不由得从中补了一句: “唐大人,你的媳妇正催着你快些回去嘞!” 唐剑秋肉拳紧握,又不想跟他太计较。 瞟了一眼身后的锦衣卫队,接着又将视线放到漆黑如墨般的马匹身上。 唐剑秋面色一沉,他屈指向前一伸,一副作势要把他眼睛挖出来的样子。 这小子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看这几日你闲得很,正好北镇抚司这边有命案发生,正盘算着给大理寺处理还是刑部为好, 如今一见,苏大人可是帮了在下一个大忙了,哦对了,这是下发的文书,还请苏大人收下吧。” “你……” 苏景已然气煞,难得向朝廷准假几日,想着过几天清闲日子,可如今唐剑秋倒好,净想着法子给自己整点事做。 苏景没有说话,整个人都气得不轻。 他愤愤不平地从唐剑秋手上接过相关文书,并伸出食指指了指对方。 这家伙,绝对是诚心的! 他实在是气不过,一脸不服的望着唐剑秋,似乎是在说:好小子,我记住了,这份恩情迟早会报。 “嫂嫂,苏兄,不必远送,若有机会日后定当登门拜访。” “恭送剑秋兄弟。” 无视苏景后,唐剑秋面向华玉娘,面无表情地说道:“华先生,请上马吧!” 华玉娘听了不过是点了点头,不过她并不擅长骑马,还是在唐剑秋的帮助下指导,这才成功上马。 唐剑秋侧身回眸,“感谢苏兄这段时间对华先生的照顾,在下就先行一步了。” 苏景眼角一抽,眼中写满了愤恨,恨不得告诉对方赶紧走,走了就别回来了。 唐剑秋牵着黑马挥手命令,锦衣卫队整队出发。 整个队伍并没有带多少人,却给人以气势如虹的感觉,不过是十几号人却给出了百万雄师奔赴沙场的感觉。 由于路途并不算遥远,唐剑秋并不打算备马前行,不过是牵着华玉娘身上的那匹马往前走去。 这才走出了一公里,唐剑秋却觉察了其中不对。 那一刻他的警惕心上升至最高,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本能地停下脚步后,唐剑秋如履薄冰,朝着身后的锦衣卫队命令道:“你们先回镇抚司等我。” 众人不明唐剑秋之意,却又不好过多追问,只得悻悻离开。 一瞬间,整个空荡的集市上只留下了一男一女一匹马而已。 唐剑秋身跨烈马,坐于华玉娘身后,目视前方,手持缰绳,眸光锐利,直视前方。 弹指间马蹄声踏踏,浓烟四起。 意识到危机四伏,唐剑秋赶忙朝着身前之人说道: “华先生,一会儿请抓紧我,不要回头!” 第二百八十章 唐大人,你手放哪呢? 听了唐剑秋说的,华玉娘明显愣了一下,通过这个角度,明显能感觉到她的鼻息。 而今两人坐在同一匹马背上,它的高度又刚好够得到唐剑秋鼻梁。 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缭绕于华玉娘心尖。 “驾!” 唐剑秋狠踹马匹,马儿吃痛后穿梭在宽阔的集市里,没花费多大功夫便宜跑出了集市外。 唐剑秋驰骋骏马,不知不觉中已来到了山野之间。 绕过林间小路,骏马疾驰在崎岖的山路上,任由寒风凛冽吹拂着他的脸庞却也不管不顾,而那一瞬,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杀气和警惕。 就在唐剑秋是出了一段路没有多久,背后便响彻起了一阵如山匪抢夺妻女般的呼声。 狂风呼啸,沙尘漫天。 身后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敌人,他们逐渐逼近,手持利刃,面容凶戾狰狞,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华玉娘的心上,弄得她心跳愈发急促。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不解的问道:“唐大人,他们为何要追我?” “不,是冲我来的!” 唐剑秋挥动着手上长鞭,手上力道愈发热烈。 他认为这个距离还远远不够,必须要把他们引得更远才能动手,避免伤及无辜百姓。 唐剑秋眼中充斥着的浓浓恨意却从未淡去,华玉娘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唐剑秋结实的手臂。 说来还从未被如此之多的人追杀,想来也是有些无助,如果她坚信这位镇抚使大人会保护好他们的。 身后,一群凶神恶煞的敌人紧追不舍,马蹄声响彻山谷,仿佛死亡的钟声在他耳边回荡。 唐剑秋的汗水沿着额头滑落,可他却从未感到丝毫慌张,因为他早已习惯。 华玉娘的表现却与唐剑秋截然相反。 她呼吸急促而混乱,眼下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唐剑秋臂膀被他紧紧攥着。 唐剑秋全程毫无表情,与马匹的默契让他在颠簸中保持平衡。 背后的杀手越来越近,他们的呼喝声和尖锐的兵器破空声,刺激着二人神经。 唐剑秋咬紧牙关,望着追得愈发紧凑的敌手,不断鞭策马匹。 周边树叶沙沙声不断,不多时便响彻出如猿猴般的兴奋叫声。 好似草木皆兵,周边密布着的满是敌人。 约三十名左右的山匪埋伏于林间左右,意识到时机差不多了,他们齐刷刷地从林间跳出,高举着手上的武器,向唐剑秋发出挑衅的声音。 还没等华玉娘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张惊天巨网自高空降落。 唐剑秋眼色一变,抽出腰边绣春刀,以极其恐怖的力道碾压而来。 密网接触着刀锋的一瞬被迅速腰斩切割,好似带着血肉之躯的活人被腰斩成两半。 匪类大惊,似乎没有想到这招竟然会对唐剑秋没用,便持着各自的武器打算跟唐剑秋拼个你死我活的。 唐剑秋黑眼如芒,身上注入着的死幽之气连活人都忌惮不已。 唐剑秋竖举绣春刀,挡住一只眼。 顿时,无比恐怖的漫天士气从中释放,一股无形的劲气从中发生。 长刀一过,横扫千军! “啊!!!” 伴随着刺耳惨叫声,身后二三十具身体脱离马背齐声倒地。 马儿发出悲鸣的声音,更有甚者受到惊吓化作脱缰的野马四散而去。 敌人各自发出哼唧的声音,刚才那一下险些就没有折断手脚。 然而,方才那一波也只不过是开始罢了。 华玉娘还在方才的惊叹中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确是亲眼见识过唐剑秋实力的,却从来没有想过竟然如此恐怖。 不经意地抬头,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那双具有压迫感的眸子,还有这张俊俏如刀刻般的脸庞。 身后追兵源源不断,像是沸腾的江海,唐剑秋也只能尽最大力甩掉他们。 山路变得更加险峻,马匹的速度不得不减缓。 唐剑秋皱眉,他清楚这些个杂兵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若是这些个追兵像个苍蝇一样源源不断,打起车轮战注意消耗他的体力那可就麻烦了。 一旦体力不支,即便是再强的高手也得栽倒在这里! 在那之后,唐剑秋抓紧绣春刀,朝着身后敌人狠厉砍去! 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 不要命的山匪猛扑而过,企图将唐剑秋从马背上拽下。 唐剑秋眼疾手快,手上绣春刀祭出。 刀锋划过的瞬间,割破血肉,伴随着鲜血淋漓。 人头随之落地,鲜血伴随着脖颈动脉喷涌而出。 唐剑秋破开杀阵,一路冲杀像是疯魔般大杀四方,无情收割劲草。 杀出一条血路,唐剑秋刀刃破开气机,毁天灭地般的气息伴随着敌人消失无影无踪,这一幕也是将众人震惊得瞠目结舌。 瞬间,尘土泥沙随着马蹄和刀刃漫天,随着竹叶飞舞。 唐剑秋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驰骋着骏马向前奔去。 他深知一旦被敌人追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眷顾他,最为糟糕的是,前方出现了一道悬崖,弄得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见到此景,华玉娘只得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面前的这番景象弄得她心跳瞬间加速,他陷入了绝境。 心如鼓擂,气喘如牛。 身后,一群恶狠狠的追兵紧追不舍,喊杀声在风中回荡。 千钧一发之际,唐剑秋回眸看了一眼身后追杀的敌人,咬牙做出了决定。 “抓紧我!” “什么?” 还没等华玉娘反应过来,唐剑秋猛拉缰绳,马匹人立而起,发出一阵嘶鸣。 身后敌人大惊,华玉娘几乎是下意识的紧闭双眼。 马蹄完美落地,整个过程惊险而又刺激。 惊魂未定的华玉娘才敢睁眼,转危为安几乎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却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上。 见到那大手够到高耸的美人峰时,华玉娘不由得惊呼一声,“唐大人!您在做什么!” 唐剑秋眸光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猛地拿下放在两座小雪山的手。 “意外,真是意外!” 方才他只想着抓紧华玉娘,避免她掉下去,可谁想结果竟是如此。 华玉娘脸颊微红,虽未过多言语些什么,可脸上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不过还是原谅了唐剑秋。 借着这股力量,唐剑秋向着悬崖边的一条小道冲去。 在看那些追杀他们的人,眼中写满了不甘和愤恨,可又不想去送死,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远去。 死里逃生的华玉娘心砰砰直跳,好容易才镇定下来,安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 “话说唐大人,您知道追杀您的人是谁吗?” 迫于无奈之下,华玉娘只得转移话题,避免气氛太尴尬。 唐剑秋摇头,不过有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不清楚,朝堂上得罪的人太多,想必是仇家。” 唐剑秋目光锐利,他挥舞着长鞭,驱使着马匹,带着华玉娘向那前方奔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天下为棋 待追杀一事得到解决后,唐剑秋和华玉娘这才敢松懈下来。 为防外敌再找麻烦,二人只得绕原路前去。 恍惚间,唐剑秋想起曾答应沈红鸾今夜定会抽空登门拜访岳丈大人。 回到镇抚司后他先去忙活了。 只有尽快解决了,剩下的事情才好处理。 虽说这段时间处理的麻烦事的确不在少数,不过好在今日镇抚司中要处理的琐事并不算多。 即便这些都是些相对而言较小的事情,可真要整理起来多少是有些费神的。 不过还好,虽然是有些麻烦,但总的来说并没有因此耽搁太多时间,于是乎,时间很快便来到了戌时; 待到一刻钟过后,唐剑秋这才火急火燎的赶往沈家。 “岳丈,岳母。” 唐剑秋忙向二人行礼,由于来的路上太过匆忙,也没能备上些什么礼物,这般空手无归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二人也没见怪,像是看到了亲儿一般,行为举止很是亲切,忙上前各种驱寒温暖的。 “贤婿啊,这大老远的跑来可是辛苦啊,来来来,先坐下歇着,我这就吩咐下人给你备上暖茶。” “女婿剑秋谢过岳丈岳母。” 唐剑秋没有过多拘束,应声答应下来,而后在二人的引领下先便前往厅堂坐下。 主人家的先行入座,唐剑秋这才敢踏实落座,不多时,便有一个个子小巧,梳着双颦头的丫鬟将茶水送过来了。 简单的品了一口后,唐剑秋将茶水放置一边。 眼下也没有别的,唐剑秋索性开门见山了,“听红鸾说岳丈大人想要见我,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对于这点,沈老爷子也没有隐瞒,沉沉地点了点头,接着道:“我找你的确有事,不过说来,这貌似是回门后头一次见了吧?” “小婿惭愧。” 唐剑秋低头欠身,虽说自家媳妇绝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兵营镇守,可其他时间基本都留在唐家。 就一般而言,进了夫家门就是夫家人,可若有必要,还是要登门看望他们二老,毕竟红鸾在沈家也是掌上明珠。 沈老爷子忙示意不用,他倒是不喜欢这些虚的,只觉得这样整得未免太客套了,而今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 “小女在你们唐家应该没惹上什么麻烦吧?” “拿到不曾。”唐剑秋忙否认下来,即便真有什么他也会想办法担着。 听到这样一番说辞,沈老爷子倒是有些不高兴了,“贤婿啊,你就别瞒我了,我家丫头说话直接,性情鲁莽,做起事来像个爷们似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岳丈大人此言差矣,我与红鸾相濡以沫,鸾凤和鸣,不似岳丈说的那般,红鸾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体贴入微,是难得的贤妻, 能得此妻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望岳丈不必太过介怀,有我在,红鸾定受不了委屈。” 唐剑秋实话实说,沈红鸾对她的好全都记在心里去了,何况这傻丫头前世为了她豁出性命,甚至不惜以整个阉党为敌! 若是这一世还辜负了她,那岂不是白活一场?甚至有负人伦,更对不起天地良心! 听了这样一个回答,沈老爷子很是满意,如此也算是没白来,把沈红鸾交给他也能完全放心。 “好啊,贤婿,有你这番话就够了,不知你是否精通下棋啊?” “略懂一二。” 唐剑秋一脸谦虚,至于这对弈之事虽不算特别擅长,但其中基本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勉强能胜任。 “好!说来还从未与你交手过,就陪我下一局如何?” 唐剑秋抬手抱拳:“那就献丑了!” “既然要玩,那就痛痛快快地玩一局!可千万不要因此手软了。”沈老爷子不得不提一个醒,这要是拘泥于身份而让步,那这盘棋下着可就没意思了。 “小婿明白。” 对于这个道理唐剑秋还是清楚的,故而没再说些什么。 在那之后,沈老爷子便命令起了下人,“来人啊,在院子里把棋盘摆上,再点一盏油灯,任何人不得打扰,我要跟贤婿好好的下一局。” “是。” 正说着,下人便准备忙活去了,万不敢耽搁,以免扫了老爷的性子。 “来,这边请。” “请。” 两人移步至庭院,有的只有一片乌云笼罩,还有那高挂的圆月。 若不是圆月照射,想必势会让这古老的庭院沉浸在一片宁静的黑暗之中。 而今月光显现,高悬在天空,倾洒银辉,宛如一层轻纱笼罩着整个庭院。 就总体而言,庭院四周的围墙高大而厚重,仿佛将外界的喧嚣与烦恼隔绝在外。 青石铺成的小径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蜿蜒穿过庭院,引导着人们走向深处。 庭院中,古老的树木静静地矗立着,但见那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树影婆娑,好似那穿着花衣裳的姑娘,在地面上演绎着优雅的舞姿。 走过庭园便见得一小山,一座精致的假山坐落于庭院一角,在月光的映照下,山石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几株翠竹随风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池塘里水面清晰如镜,倒映着天上的明月和周围的景物,偶尔有微风拂过,水面上便泛起层层波光,如梦如幻。 在看那庭院的一角,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 要说这夜晚还真有些宁静,只有那虫鸣缭绕,树枝摇曳,闲庭信步走路声。 二人干脆面对面入座,望着放置在石面上的棋盘,有着难得的惬意,若是能够在这里谈天说地、品茶论道,倒也是难得的享受,给人以远离尘嚣,陶醉静谧美景之中,忘却尘世纷扰的感受。 沈老爷子手痒难耐,迫不及待地抢先要下。 虽说是私底下不需要规矩太多,可基本的原则还是要有的。 经过一番繁琐的礼节各自子落子,时刻遵守规章制度。 沈老爷子执白,唐剑秋执黑,整个过程看似简单,可其中规则之复杂却是难以体会。 第二百八十二章 思维之缜密无人能及 除了那树枝摆动沙沙声外,还有棋子落至棋盘声不断,整个过程竟远远超过了二盏茶时间。 而今棋盘上已出现远超半目的黑白棋,这般看去倒是有些眼花缭乱。 这棋最开始下着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可到了后边唐剑秋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并不是因为自己下的这首臭棋,而是他发现了这其中蹊跷,弄得他没有办法全心关注,甚至乎眉头紧皱了起来。 抓着手上的黑子,唐剑秋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即便真是要下棋,挑在任意时间都可,可为什么偏偏要挑在晚上?要是白天岂不更好? 最为重要的是,方才他还支走了全部下人,连岳母也不能靠近,如此倒是让人有些怀疑。 “不知唐大人可听说了袁大人的事情。” 听到这,唐剑秋手上握着的旗子微微顿住,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如实说了:“孙承宗好友,兵备佥事,负责镇守宁远的袁崇焕袁大人?” 唐剑秋不明所以,对于袁崇焕的事情她也只是听说过,但不知岳父大人如今提起这个做什么? 沈老爷子顿了顿,耐心与唐剑秋道出了其中真相,“袁崇焕在宁远县被倚为关外重镇,据说许多将领都非常乐意为其效命,就连商旅百姓还有流民都将此地视为乐土, 你作为武官知道的事情应该比我更清楚,而今我想说的事情,恐怕还跟袁大人有关。” 对于这点唐剑秋没有否认,袁崇焕的实力她是认可的,“哦?袁大人人在宁远,即便真有事找他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才是。” 沈老爷子点头回话,“不错,你也知朝廷制度,对于这武科大考一事也不是年年都能举办, 而今敌军对我大明乃是虎视眈眈,还不知何时再次进攻,对此皇上也是心急如焚,故而决定招兵买马,再遣良将, 朝中无人提出异议,可谁知陛下竟决定效仿先人恩科南考,打算从金陵另设考场,至于这其中道理倒是不明,毕竟皇上的意思咱们可不能随意揣测。” 唐剑秋点头,南方的事情他不好随意干涉,只是岳丈如今跟自己说这个做什么? 沈老爷子道:“南方金陵如今已经设立了闱馆,而今的警卫全都换成了皇上身边的侍卫, 而这也意味着,圣上极有可能会驾临闱馆,事关重大,闱馆现在已经禁止进出。” “是的,殿试的主考是皇上的名义,已经由其他官员代行,皇上对边关议试极其重视,疾病要去看看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岳丈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唐剑秋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那枚棋子放下,沈老爷子却是抬眸看见了他。 “这不重要了,你说的固然不错,这看上去合情合理,可是这其中仍有推敲之处,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被对方这么一提点,唐剑秋很快就顿悟了,脑海中更是灵光乍现,“校场上的官兵已经由皇上身边的皇家卫队代替了兵部, 武科大考试朝廷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迅速传开,至于这侍卫的官兵调动,乍听之下的确是很合理,可被岳丈大人这么一提点,我总感觉这才南考出了问题。” 要不是方才沈老爷子所说,她还真就想不到那个地方去,如果真是那样,处理起来恐怕就麻烦了。 唐剑秋语出惊人,这要是换做旁人听了,定会不可思议地站起来质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沈老爷子的表现却并不奇怪。 就此,两人僵持了好久,也没能见到对方下另外一子。 如此棋局僵持过去,倒是显得有些不痛不痒,因为这其中分明有好几处可以下子却又没能迟迟落下,其中内容更是不乏让人产生别的联想。 还是沈老爷子率先打破僵局,“你认为此次大考出了什么状况?” “至于具体出了什么状况我当然不知,若是要大胆猜测,我认为,恩科南考会如期举行,但至于进行的是否顺利就不得而知了。” “何以见得?”沈老爷子追问了一句,唐剑秋听了忙接下话茬。 “明日便要开考,却在今日紧急调动官兵,此乃其一,应当是兵部那边出了什么差错从而导致不被朝廷信任, 至于这第二个疑点,管制进出历朝历代都属正常,可禁止进出则实属异常,应当不是防止外人进入闱管内的,而是馆内出了事防止里边的人外出, 岳丈大人,以上全属我个人推敲,至于真相究竟是何暂不知晓,还望此事多多保密啊。” 唐剑秋清楚记得,兵部跟阉党是有过勾结的,这还是前世他临死之前得知的,但至于对方究竟是谁,又是否是高层就不知道了。 当然,由于此事太过机密,要是传出去反倒容易被人扣上一顶帽子,万一到了那时有人借机弹劾自己那可不好,到了那时即便是有理也说不出了。 唐剑秋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可沈老爷子听了却是大受震撼,这问题之大不容小觑,又没有办法从中介入打探其中真相,若是要其中深究势必会引起他人怀疑。 “倘若你的判断准确无误,那大考岂不是……” 这才是沈老爷子真正担忧的地方,如果不是出了问题,又怎么会牵扯如此之多的事情? 明知其中重点却没有办法为陛下分忧,倒是让人心烦,想来也是忍不住叹息。 唐剑秋忙从中安慰一句,“岳丈不必如此担心,闱官内不乏有能人之臣,何况全都是陛下安全的身边的禁军,高手众多,谅那家伙不敢胡来。” 唐剑秋相信,就算是真出了问题也能迎刃而解,相信会被能人之事化险为夷,平安度过。 沈老爷子还在方才的惊异之中没有反应过来,对于唐剑秋的一番分析更是瞠目结舌。 见对方如此震撼,唐剑秋误以为对方是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质疑,“正如方才所说,以上纯属我个人推测,至于推断是否合理还有待查证。”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宣各国使臣进谏 就恩科南考一事无法解决,因为他们二人身份特殊,实在无法从中干涉,此事也只能暂且作罢,倒是这气氛安静了许多。 既然也没有什么心思对弈,沈老爷子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缓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说起了有关国事。 “贤婿可有听说皇上感染风寒之事?” 闻言,唐剑秋眼里诧异之色,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岳丈大人消息灵通,实不相瞒,确有此事,皇上不过是身体抱恙偶染风寒,应当无什么大事,圣上乃是圣明之君,吉人自有天相,相信皇上很快便能痊愈。” “风寒这病是小,要是能快些痊愈自是最好,明天早上皇上要接见各国使臣,只是邻国友邦那边……” 说到这里沈老爷子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唐剑秋心生疑惑,虽说沈老爷子曾是一名驰骋沙场的武将,而今已经向皇上辞去了官职,能从他人口中得到些消息也属正常,可对于这背后之事他倒是有些不解。 “莫非我邻国友邦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对于大明而言并不是件好事,自然要谨慎面对了。 故而,在这件事情上,唐剑秋不敢怠慢。 对于唐剑秋提出的疑问,沈老爷子很快就否认了下来。 “那倒不是,朝廷与各国的邦义没有任何变故,不过是我担心有人借此机会妄加揣测而起风波罢了。” 见他这般,沈老爷子这才道出了其中缘由,因为明日各国驻国时臣都要参与早朝,情况非常特殊, 尤其是那金国使臣扈尔汉对我大明本就怀有敌意,虽说目前暂无战端,可这其中顾虑也是在所难免, 要是他借题发挥,甚至在各国使臣面前散播一些不利于朝廷的谣言这后果恐怕非同小可。” 唐剑秋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沈老爷子为何这么紧张了。 “嘶……岳丈大人所言极是,也绝非没有这个可能,自古以来两国征战,皆可能利用对方国君健康而大做文章, 至于其他邻邦异族又如何去想?这点不得而知,可万一扈尔汉要暗中使坏,绝不会错失如此良机!” 他也是站在最坏的立场上进行分析,万一真有人稍加利用那可不好。 这并非他杞人忧天,而且凡事总要联想到最坏的那步,若是没有个防备,让他人钻了空子,这后果不堪设想! 自古以来,这两边交战还不斩来使呢,可如今外邦友人却非要急着来见,倒是让人有些怀疑。 沈老爷子不得不提醒一句,“既然那扈尔汉具有挑衅之心,就必须稍加应对,万一他在言语上有不敬之处务必稍加容忍,切莫起了冲突。” 他了解唐剑秋的性子,这家伙为人一向直接,很多时候都太过刚直,一时间没能考虑他人,弄得不知得罪了多少文武百官。 唐剑秋瞬间会意,并将沈老爷子说的这些牢记于心,“我明白了,谢岳丈大人提点。” 其实他也不想的,可有些时候一旦脾气上来犯了冲动就难以控制,甚至会酿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只能说凡事尽力而为吧。 沈老爷子对唐剑秋倒是放心,不过对于这其中之事倒是颇感好奇,“对了贤婿,平日早朝你都会去参加吗?” 唐剑秋没有隐瞒,索性实话全说了,“那倒不曾,北镇抚司虽有处理皇家事之便,但并无必须时常上朝之权,依照朝廷规制,镇抚使有上殿参知政事之权责, 在下毕竟不是列位朝班,除非的确有必要,不然在下不会参与早朝,不知岳丈何此一问?” 沈老爷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贤婿,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唐剑秋被他这么一说也变得认真了起来,想着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 “要是明日你参加早会,最好还是注意一下,万一有人在殿上稍作手脚,凭借你的身手,我相信能及时阻止。” 虽然说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很小,但还是要有所准备才是,因为进入皇宫是不允许带佩刀的,假如真的有必要,也只能暂且放置门外保管一二,万不得伺机而动。 “岳丈的意思我明白了,小婿就是拼尽全力也会保护好皇上的安全!” 唐剑秋目光坚定,眼中容纳着的雄火正不断燃烧。 无论那金国时臣扈尔汉究竟有何目的,他绝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次日,卯时, 一太监手持拂尘,用尖锐细长的声音高声喊着:“皇上驾到~~~” 此话一出,朝中文物官纷纷跪拜,以睹皇上尊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亲临紫禁城奉天殿,缓步上前,最终坐于龙椅之上。 居高临下的他俯视着朝中文武百官,他们都规规矩矩地捧着刎板站立成两排,划分文物,只等皇上颁布圣命。 朱由校抬起左手,摆出帝王之威:“众卿平身!” “谢皇上!” 得到朱由校准许后,朝中大臣这才敢起身。 他们毕恭毕敬地立着,不敢有半点失礼的意思。 扫视了一眼朝中群臣,朱由校缓慢开口,道:“朕偶感风寒不能早朝,让诸位卿家担心了。” 此话一出,便有官员虚溜拍马了起来,如此也好捋顺龙须了,“皇上龙体违和,天下臣民无不担忧,如今皇上已然痊愈,可谓是群臣之喜,万民之服啊!” 随着第一个人脱口而出,其余的人不禁在原有的基础补上一句,以使陛下龙颜大悦: “皇上为国为民要保重龙体以安民心,宜多休息,以免引起国家动荡。” “陛下身体是万民之本,只有您的健康能够保障国家的繁荣昌盛。” “众位卿家之言让朕颇感惭愧,朕日后必会自我警惕,不再让众卿替朕担忧,不知众爱卿可有本要奏?” 朱由校刚一说完,便有人大胆谨言,“臣启奏皇上,各国使臣依照惯例,今日参与早朝,如今正在殿外候旨觐见。” 朱由校看了一眼方才发言的文官,放出了只有一个字的命令: “宣。” 第二百八十四章 扈尔汉吃瘪 伴随着朱由校放出命令的瞬间,那传旨太监发出了不男不女的尖锐嗓音,“皇上有旨,宣各国使臣觐见~” 两侧文武官转身,偏头看向殿外,却见得十几名身穿异服头戴官帽的外邦人正向里边走来。 他们按照大明的习俗,向这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躬身行礼,同时将右手放到胸前。 “叩见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说着他们跪地参拜,朱由校见了却是非常满意,便抬起手来示意不用,“平身。” “谢万岁。” 本着入乡习俗,在谢过了朱由校后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起身的。 见到这些个肤色着装不一样的异国友人,每个人流露出来的神色都是复杂的,但更多的都是带着好奇。 对于这些,站在朝堂上的唐剑秋倒是不在意,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异族人,不过那肤色黝黑的倒是没怎么见过。 扈尔汉一身外族气浓重,不过这说起话来倒是标准,“金国使者扈尔汉问候皇上龙体是否安康?” 即便知道这是大明目前最大的敌人,朱由校也不得不看在对方是使臣的面子上放松心态,用较好的态度说道:“金国大使的关心,朕心领了!” “听说皇上您最近身体不太舒服,金国汗曾特命我问候陛下,万当保重龙体才是。” 朱由校听了忙接一下话茬,“大汗有心了,朕不慎感染风寒,如今已经康复。” 抓住机会的扈尔汉暗地勾勒出一抹邪笑,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当众羞辱大明皇帝。 “哦,原来如此,不得不说大明的医术还真是了得,没几天就痊愈了,而陛下的样子不像是生过病的。” 见对方在自己的国土上这么侮辱皇帝,唐剑秋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刀眸一低,对扈尔汉发出了质疑。 “怎么?金国大使莫非认为陛下隐瞒病情不成?” 此话一出,既能堵扈尔汉之口,又能解群臣之忧,更能避免背后战祸。 果然,这话对于扈尔汉而言非常受用,他听了忙欠身赔罪,“扈尔汉不敢。” 方才他都没有注意,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忽地瞪大了双眼。 他想起来了,这家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当年这家伙杀了他们多少弟兄猛将?若是不能够将其铲除,对他们金军将会是个巨大的隐患。 虽然方才他说的话的确爽快,可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异国使者,应当用最好的礼数招待,可方才他却出言顶撞,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以下犯上。 而有些话是作为皇帝不好说出来的,他只能代为受过,正是因为如此,唐剑秋才忙着向他抱拳赔罪。 “是,下官一时鲁莽,误解了金国大使的意思,还望金国大使见谅。” “无、无妨!” 扈尔汉死死握拳,一双眼都快要射出火来,弄得牙槽几乎都快要崩碎了。 就是此人,于天启三年将他们金兵打得溃不成军,甚至乎俘获了上万同胞! 唐剑秋那种前所未有的打法弄得他们被迫退兵! 尤记得当时,这可恶的大明人,居然连他们大汉的亲属都没有放过! 永远都忘不了当初将他们彻底打败的罪魁祸首,而今却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即便是化成了灰也依然认得! 他发誓,等日后他们金军东山再起,一定会让这些该死的大明人付出惨痛代价! 明明对唐剑秋怀有极深的恨意,他也不得不强压下来,告诉自己大局为重,毕竟是在他人领地,故而只能选择忍辱负重。 “不碍事,是本使愉悦了。” 纵使有许多的官员是看不起唐剑秋的,可方才他说的那些话的确解气,也算是给他们大明人长脸了。 其余的使者哪敢再自取屈辱?纷纷低着个头站立在一边。 朱由校更是龙颜大悦,顺着唐剑秋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金国使者宽宏大量,当真是让朕汗颜, 朕不但身体康健,并且对大明与各友邦之间的国谊深具信心,希望各位能够向贵国君主表达朕的问候之意。” “谢万岁!” 吃了瘪的扈尔汉不敢再继续说了,就怕惹得一身骚,至此,大明各文武官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待到退朝后,众大臣纷纷为唐剑秋的做法表示看好,连那些平日里不怎么接触的也前来搭话了。 “唐大人妙啊!仅仅只是用了一句话就让金国使者扈尔汉脸色大变,他那张脸啊形如黑炭!” “瞧见了吗?扈尔汉当时都沦为了过街老鼠,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似的!哈哈哈!” 文武官仰天大笑,纷纷打趣起了扈尔汉,全把他当笑话去了,但不知这话要是让扈尔汉本人听去了又作何感想? 杨涟,汪文言他们倒是对唐剑秋较为看好,不管怎么说也是出了一口恶气。 当然,笑话归笑话,还有的人认为他做事太冲动了些,一旦言语过激挑起站端也是唐剑秋一人无法挽回的。 唐剑秋也知道他说的话可能是有些不合适,话出的一瞬像是轻飘飘的羽毛,实则重如泰山。 他也是拿自己做赌注! 这会儿朝中官员正聊得水深火热的,各自发表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然而,就在这时,手持拂尘的太监出现,并将其扫过放置于臂上,“唐大人,皇上有旨,宣你到御书房面圣。” “陛下要见我?”唐剑秋神情错愕,俨然没有想到最终结果竟是如此。 想必是为了那句话,至于是行功论赏还是略施薄惩暂且不知。 抱着这份怀疑,唐剑秋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也只能跟着传旨太监去了,而那些个文武官却不知陛下之意。 进了御书房,唐剑秋忙跪下参拜,“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万岁。” 唐剑秋起身,规规矩矩地站立在一边,朱由校却是认真的扫视了他一眼。 “唐卿,今日在殿上你说的话固然让朕长脸,可要是金国使臣因此动怒恐对我大明不利,至于这轻重缓急,朕希望你能明白。”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恕罪!” 唐剑秋双膝跪地抱拳以赔不是,朱由校却示意不用,让他起来回话。 “无妨,起来吧。” “谢万岁!” “对了唐卿,朕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处理。” 第二百八十五章 珍珠落,尸体现 在得到朱由校的肯定后,唐剑秋几乎是下意识地应了,“陛下请说,臣定当万死不辞!” 他只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而今陛下有事交付于自己,他作为北镇抚使应当竭尽全力报效朝廷。 朱由校道:“据杨爱卿所奏,南粤象岭一河边惊现一完整女尸, 说来也怪,仵作验尸发现这妇人死了足有七日,并未有尸臭腐化现象,从面相上来看保存完好栩栩如生,此乃怪异之处, 由于此案太过蹊跷,一时间也没能找到合理朕思来想去,决定委你重任,希望你能调查背后真相。” “臣定当查个水落石出!” 唐剑秋秉承圣命,随即率锦衣卫火速前往南粤象岭一带。 为查幕后真相,唐剑秋一行人不惜花费近十来天时间抵达目的地。 此番前去路途遥远,众将士难免会有所疲惫,再加上这天有些炎热,便到河边暂且歇息片刻。 锦衣卫队如获珍宝般兴奋,忙以手接水喝上几口,还有直接往自己脸上泼水,也好冷静一番,更有的直接坐那歇息,什么也不想干。 “大人,喝些水吧?” 见唐剑秋独自一人坐在那,华玉娘用瓢装了一些水,只管让他饮下。 唐剑秋道了一声谢,接过后痛痛快快地喝了起来。 华玉娘步伐优雅,侧身坐于唐剑秋身旁,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还有对此次出行的建议,唐剑秋听了只管点头采纳。 要说这会儿阿飞也算是兴奋,像个野蛮的猴子使劲泼水,恨不得脱去衣裳往河里边洗个澡,只想逍遥快活一番。 沉浸在水色世界中的阿飞享受其中,却无意在水中发现了一颗不过指甲大的珍珠。 阿飞颇感好奇,小心将其捏了起来。 细细看去,这颗珍珠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宛如天边皎洁的月光,温润而迷人。 他几乎是瞪大的眼睛看,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没有选择私吞,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于唐剑秋。 “大人请看,这是我拾到的珍珠!” 阿飞一边说着一边将这等宝物送了过去,唐剑秋伸手接过进行一番细致观察,发现这并不是赝品,而是极为名贵的珍品。 “你在哪捡的?”唐剑秋皱眉,这要是半路上捡的还真有点可能,可要是其他地方倒是有些匪夷所思。 对此,阿飞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是我在河边捡的!” 阿飞一脸自豪,说话的同时还将大拇指指向了自己,为自己没有中饱私囊而感到自豪。 其他的几个弟兄听了纷纷嘲笑起了阿飞,认为这家伙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准是这阿飞又在这吹牛了,唐大人何须在意?此地又何有珍珠一说?若真有如此宝物,旁人只管捡了去。” “是啊,若真有珍珠,我还想多捡几颗!” 旁人只管笑去,阿飞却是一脸不服,冲着他们骂了几句就没再说些什么了。 对此,唐剑秋也感到有些怪异,“怪哉,这山野之地,潭水之中,既无蚌壳,水又尚浅,又怎会有珍珠?” 唐剑秋话音刚落,又一名锦衣卫发现了同等大小的珍珠,“大人,怪事了,小的这边也有!” 紧接着,另一名锦衣卫同样也有发现,“大人,您看,这是真有啊!” 如果说只是一两个人捡到不算奇怪,可最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些个弟兄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都寻得了珍珠,实在不正常。 “荒郊野岭之地又怎会有如此名贵的珍珠?”华玉娘秋水眸一瞪,她从医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 “这就是其中其中之处了,你们都在哪个地方寻到的?可要说仔细了!”唐剑秋知道,这点非常重要,或许这就是侦破真相最为重要一步。 几名锦衣卫也没有怠慢,忙道出实情。 虽然说他们发现的地方不同,可方位几乎一样,基本都是在西北方向发现的。 “走,去看看!” 就这样,几人顺藤摸瓜,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山洞里。 山洞整体不大,却有长相各异的石头,虽没有绝巘多生怪柏一说,却也足够骇人了。 锦衣卫队往深处走了去,当发现面前的一幕时睁大了眼睛,忙将自己的发现向唐剑秋汇报: “报!唐大人,里面有一具尸体!” 唐剑秋听了不由得一惊,赶忙跑了过去,赫然发现,这石台上躺着一具尸身保存完好的女尸。 尸体不仅堆满了金银珠宝,并且还穿着艳丽。 虽经历岁月流逝,却难以隐藏那倾城之色,模样之美丽,更是让一众许久未曾开荤的汉子为之动容。 不经意地往旁边看去,旁边还摆着一炷香炉,甚至还有盆和木剑,乃至别的什么祭祀要用的东西。 由此可见,凶手在死者逝去后举行了隆重的仪式,但不知是良心不安还是别有用心。 见到此景,唐剑秋感到费解,通过这种祭拜礼由此可见对方是个讲究人,甚至还能从中推敲凶手不仅家境富裕,甚至还饱读诗书。 不过唯一可确定的事情就是,这恐怕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想必这就是杨大人口中的尸体了,从模样上来看不超四十。” 唐剑秋说完,随即话锋一转,决定将此事交给阿飞处理,“阿飞,辛苦你拿着珍珠就近展开调查,凶手应当离象岭不远。” “属下这就照办。” 阿飞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不过临走前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句可惜,毕竟这女人从模样上来看还是很有一番韵味的。 在那之后,唐剑秋便派仵作验尸,又叫人打听死者有关身份,再问她是否有亲属朋友,又是否与他人结怨等。 调查起来总是麻烦的,毕竟整个过程所要耗费的时间并不短。 经过一番验尸,仵作基本可以确定,并将事情如实与唐剑秋说起: “大人,她是被毒死的。” 唐剑秋刀眉一低,接着又抛出一新问题: “可知是什么毒所害?”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只管据实回答 “回大人,是断肠草!”仵作压低了姿态,对唐剑秋表示敬重。 “断魂草?” 唐剑秋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而此时,前去搜查办案的方小渔一行也是颇感头疼。 阿飞认为,此举或许是有些大海捞针,可眼下也别无他法,他也只能拿着珍珠四处调查,可谁想接连两个时辰都没能查到有关线索。 终于,功夫不过有心人,在一名商贾检举下,总算发现了重要线索,“大人,实不相瞒,曾经有人拿过这种名贵的珍珠给青楼女子赎身啊!” 如今好不容易掌握了这一重要线索,阿飞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正想着追问,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便是这般问道: “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眼见阿飞起疑,商贾忙从中解释,“那日小人一时兴起,往春满楼逛去,可谁想这半路上肚子闹得慌,只得先找间茅房解决, 谁想路过一客房时听到里边传来些什么,小人好奇心起,透过门缝大概的看了去,不过小的发誓,绝对不是成心看的!” 最开始商贾以为阿飞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鄙夷,忙从中解释,就怕惹得阿飞不快。 听了商贾说的那些,阿飞并没有为此感到怀疑,不过是因此事而感到蹊跷罢了。 “既是如此,那么我且问你,你可知那人叫什么名字?” 商贾没敢隐瞒,索性实话实说,“那人我是认识的,他常来此地,名叫云鹏,至于住在哪里,那小的就不清楚了。” “知道了。” 既已知晓对方姓名,并得知对方常来此地,处理起来相信也不会太麻烦。 很快,阿飞就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唐剑秋。 唐剑秋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于是四处派人打听这个名叫云鹏的人,在吩咐锦衣卫进行埋伏。 好在这人身份较为普通,没花费多少功夫就查到了有关信息,更有画师直接画出来了,如此一来,找人也会容易许多。 说干就干,掌握重要信息的阿飞火速带人奔至春满楼进行抓捕! 这里的老鸨还有姿色不错的姑娘都吓了一跳,连同这些前来消费的客人一起。 他们甚至都不明白自己身犯何罪,竟惹上了如此之多的官兵。 起初他们还以为是来抓自己的,几乎都是慌乱的套路,可一众锦衣卫却直接上了楼,一脚踢开了房门。 这会儿的云鹏左拥右抱,正想着人间逍遥快活事,可谁想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免吓了一跳。 起初他是要张嘴去骂的,可在看到来人全是锦衣卫后顿时哑口,只得赔上笑脸。 “哎呦,几位官爷,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还是说几位爷是打算来喝茶的?” 平常阿飞的确是喜欢嬉皮笑脸的,可在正事上他绝不含糊。 阿飞闷哼一声,不由分说就要将其带走。 云鹏瞬间慌了神,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的他只能口喊冤枉,最终在众人的视线下被强行拖走。 周边前来吃茶的客人议论纷纷不断,纷纷猜想这小子定是犯事了,不然君爷又怎会如此? 就在阿飞跑到春满楼进行抓捕的过程中,方小渔这边也已带队潜入他家中,意外搜出了大量的名贵金银珠宝。 要是大户人家拥有这些东西不算奇怪,可这家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又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宝物? 最为重要的是,这种珠宝,竟和先前女尸身上佩戴的首饰一模一样!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很快,云鹏就被列入嫌犯捉拿,并送至住在客房中的唐剑秋面前。 那人口称不服,口中叫嚣着你们锦衣卫凭什么拿人?最终被阿飞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被打了之后,云鹏这才老实了些,看人的眼神也与最开始的不一样了,说话的声音都弱了几分。 云鹏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唐剑秋却是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虽然不是在公堂之上进行审问,唐剑秋依旧摆出堂威,散发出来的正气更是让常人都避而不及。 云鹏还没能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唐剑秋眼神示意,很快,先前那名躺在石墩上的妇人就被人用棺木抬了出来。 尸体暂未做任何处理,唐剑秋冷眸一瞥,择声问道:“本镇抚如何问你,你只管据实回答,听明白了吗?” “是,是……草民明白!” 云鹏不敢反抗半分,就怕稍有不顺惹得唐剑秋不快,甚至乎对自己动手。 既然话已挑明,唐剑秋索性直接问了去:“这棺中的妇人你可认得?” 云鹏看了一眼,忙点头回应:“回大人的话,草民认得。” 对方竟是如此敷衍,唐剑秋已有三分不快。 “你可要看仔细了。” 听了唐剑秋说的这些,云鹏这才认真的看了去,随即瞪大了眼睛, “回大人,草民确实认得,这妇人是上西村的,名叫兰花,虽然上了点年纪,却还有几分姿色, 悠记得十几年前我在妓院充当归公的时候就跟她特别投缘,甚至还认了她做干娘, 哦对了,草民想起来了,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七日前,他说要去探望高中的今科状元,还说那是他儿子, 起初我担心他一个女人家的,一个人走不太安全,想着跟她做个伴,可她却觉得孤男寡女的不成体统,便拒绝了我, 不过她承诺若是找到了亲儿就会派人送我一些珠宝当酬劳,那时草民并没有记挂在心,全当玩笑话了, 可谁想这几日的确是收到了的,草民还以为她跟状元儿相认发达了,便没有再联系, 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了,谁知这地上躺着的竟然是她的尸体! 大人,我可把我知道的全说出来了,您可千万不能杀我啊!” 他明确表示自己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兰花了,至于对方的儿子长得究竟是何模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七日前?” 唐剑秋却是想起了什么,那岂不是与死者身亡时间相符? 如此说来,此人极有可能是在寻子的路途中遇害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无端被杀 然而,对于此人说的话,华雨娘却是发出了质疑; “你确定?” 华玉娘柳叶眉一蹙,并非她看不起风尘女子的身份,而是想要确定一下罢了。 “小人说的是千真万确啊!” 就算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了,就怕换来一阵毒打。 对于他的说辞,华玉娘倒是采信了大半。 她忙拱手上前回话:“如此说来,死者是名青楼女子。” “是是是!” 云鹏不知说些什么为好,只能点头称是。 唐剑秋却是沉吟了片刻,开始思索整件案情。 即便对方也只是偷些金银也不至于犯死罪,何况这些珠宝并不算偷来的。 不过单凭对方三言两语还没有办法完全脱罪,待查清真相后自然会还他清白。 “带他下去吧,云鹏,本镇抚若有需要便会再叫你来问话。” “好说好说,不过大人小人要真是冤枉的,您可要还我清白啊。”到了这种地步,云鹏还不忘挣扎一下。 “那是当然。” 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任何一人都有涉案可能。 云鹏被带走后,华玉娘几人就对此案展开分析。 “怪哉,那妇人既是来寻子,又是何人将其残忍杀害?又究竟是何人,竟能与一青楼女子扯上关联。” 唐剑秋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本是一件好事,可如今却因罪魁祸首干涉导致命案发生,结果又岂能用惨字来形容? “唐大人,门生认为,此案必有蹊跷之处。”华玉娘知道,此案虽未查明,可这其中仍有太多太多的疑点。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跟青楼女子扯上关系。 “此案是何人所为暂且不知,可以确定的是背后凶手一定心思缜密,极其狡猾,诸位兄弟小心行事。” “明白!” 锦衣卫抱拳,随后潇洒离去。 锦衣卫走后,唐剑秋面容随之变得杀伐而又阴狠了起来。 或许可以从云鹏方才提出的证词中找寻线索。 在那之后,唐剑秋转身来到了今科状元居住的地方。 根据云鹏所述,叫兰花的妇人此番前来是来寻子的,可她却一口咬定状元郎是自己的儿子。 就对方的身世上来看,二者之间应当没有什么太大关联才是,可为了以防万一,唐剑秋也只能选择介入查办。 对于唐剑秋突然到访,今科状元随他父母一同上前迎接,在对来人行一番大礼。 面对主人家,唐剑秋先是行了行半礼,“在下冒昧来访,还望三位不要介意才是。” “大人说笑了,大人愿意光临寒舍,小的感激不尽,还请快些进去。” 唐剑秋没有拘束,踏过门槛后便往厅里入座去了。 年老的妇人忙在一旁沏茶给唐剑秋送上,道过谢后简单地品上一口,干脆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来找令郎今科状元的。” “大人也知道犬子的事情?” 老爷子心中不由得一喜,断定面前的镇抚使大人是来给自己儿子庆贺的,对此表现得激动不已。 唐剑秋点头,却说了一番让人听不懂的话,“状元的名声已经传遍,连远在京城的我都已经知晓了。” “大人,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不明所以,唐剑秋却不想再废话了。 “没什么意思,本镇抚手上有一桩案子恐怕需要令郎协助。” 表面上说是需要对方协助,实际上他已经把今科状元列入嫌犯,不过是没有明说,不然这情急之下还不知他们会做些什么。 老爷子明显有些纠结,因此有些迟疑,“这……大人,恐怕有些不好吧?犬子涉世尚浅,又怎么能帮到大人?” 因为他们的儿子高中后朝廷并未宣他召见,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感到奇怪。 殊不知,正是此案太过蹊跷,唐剑秋这才奉旨查办。 唐剑秋却不以为意,“正是因为如此才要锻炼令郎,他迟早是要报效朝廷的,如今正有机会学习,又有何不妥?” 被唐剑秋这么一说,老爷子很快就打消了原有顾虑,相反还很配合。 “大人说的是,小人没读过什么书,不懂得其中道理,好在犬子争气, 既然这样那你就陪这位大人去吧,切记,可千万不要给大人惹麻烦了。” “是,父亲大人。” 今科状元干脆陪同唐剑秋去了客房,要说这会儿他的心情还算好着,殊不知早已掉入唐剑秋精心布置的陷阱。 在见云鹏之前,唐剑秋不得不给他提一个醒,“本镇抚只管审讯犯人,一会儿你只管看着就行了,可明白了?” “明白,感谢大人抬爱,肯给小的一个机会!” 今科状元心里那叫一个感激啊,好不容易高中,正愁着谋个官职,可如今倒好,正嫌石头硌脚就有人来着急送鞋了。 “那就随我去衙门一趟吧!” “这……是!” 当听到衙门的时候新科状元是有些不痛快的,可仔细想想,公事公办,去这个地方也算正常,对此也没有抱多大怀疑。 本着公事公办,唐剑秋将此事跟象岭县令说起了。 象岭县令自然不敢推辞,忙答应下来,明确表示等自己审完手上的案子就交由唐剑秋处理。 唐剑秋倒是不急,既然他人要忙就先由得去了,他倒是不介意再等上片刻。 象岭县令用最好的礼数命捕头好生招待,若有半点不周就要了他好看。 捕头答应下来,请唐剑秋他们先到客房休息了,再用好茶招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象岭县令审讯完毕,客客气气地迎了上来,并问是否有招待不周之处。 唐剑秋答曰为无,身穿一袭黑色蟒袍的他走在那公堂之上,往县令的位置上一坐,象岭县令不敢说一个不字,反而很是老实地站在他身后。 这般越俎代庖,象岭县令是真的没有一点脾气,大人要是喜欢尽管让他做去就是了。 “状元请入座。” 在唐剑秋的授意下,衙役搬来了椅子,今科状元却很是自豪地坐了下来。 “威武~~~” 衙役手持水火棍站立成两侧,气场十足,座位上方的牌匾公正廉明四个字则显得格外亮眼。 唐剑秋一拍惊堂木,摆出地方父母的姿态,放声喝道:“带人犯!” “带人犯云鹏上堂~” 第二百八十八章 冤枉啊大人! 伴随着一句呼声,戴上脚铐的云鹏穿着一身白色囚衣走来了。 经过唐剑秋一番指点,云鹏并未受皮肉之苦,只是这脸上遍布着惶恐之色。 “罪人方鹏见过青天……大人!” 云鹏见面前的这位官爷与平常见到的有些不同,不过还是双膝跪地以为参拜。 见他这般惊慌,唐剑秋不由得出言安慰,“你不必太过慌张,要真是无罪,本镇抚定还你一个清白,可如若不是,休怪本镇抚!” “是,罪民记住了。”方鹏忙勾这个头,至始至终都没敢去看别人一眼。 “方鹏,台上坐着的人正是今科状元胡孟,由他全程监督,你没意见吧?” “罪人不敢。” 对于他而言,究竟是何人监管都无所谓了,就算是皇上亲临依然有够受得。 唐剑秋很是满意,谅这厮也不敢说谎,并让他把知道的事情细细道来。 云鹏哪敢隐瞒?连忙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虽然这般说辞与最开始说的有些不一样,但大致相同。 云鹏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所知道的事情,然而,今科状元明显有些不服,并对其中做出否定。 “故事从你口中说出的确精彩,既然你口称叫兰花的妇人是为了跟他儿子相见,可此人貌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刚才你又说高中状元与母亲相聚等等实在不符合常理,你又知道那人是何时高中的?是文科状元还是武科状元?又或者是双科, 我想这都不过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其目的却是为了引诱兰花到千里之外谋财害命,甚至乎蓄意对她行不轨之事。” 面对今科状元的一番推测,云鹏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忙从中否认,“大人,冤枉啊,绝无此事啊! 罪人一生光明磊落,从不犯下这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勾当,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啊,这人可以担保,但求大人明察!” 云鹏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朝着唐剑秋磕了一个响头,他知道目前手上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可这种事情他的确是没有做过的。 唐剑秋刀眉一低,似乎是在思考对方是否有在说谎。 就在唐剑秋陷入沉思的时候,今科状元却认为这家伙不过是在无理取闹罢了,故而痛斥一声: “云鹏,本官问你,既然你如此笃定,那么所谓的兰花之子到底是哪一科哪一年高中的?” 云鹏听后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好像是今科高中状元。” 唐剑秋惊堂木一拍,“大胆,今科状元如今就在你的面前,又岂能容你胡言乱语?” 今科状元抬手以示尊敬,“不知大人是否要调查一下学生的身世?” “你家的情形本镇抚的确亲眼目睹过,虽不能完全知晓但也算是略之一二,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要派人去查,还望状元不要介意才是。” 听了唐剑秋之言,今科状元却是一笑而过,“大人说笑了,公事公办,这点小的是明白的。” 说完,他话锋一转,又将视线放到了云鹏身上。 “既然你口称兰花之子业已高中,或许也未必是今科之事,你可得好好想想,若是能知道兰花之子姓谁名甚,办起事来会方便许多。” 云鹏的脸上很快就浮现出来为难之色,“小人不知,只记得兰花曾经喊过他的乳名流儿。” “是吗?可据我所知,这么多年来,考场中列入三甲者可没有叫什么流儿的,连名字中带了一个流的都没有。” 面对今科状元的怀疑,云鹏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慌张,为了力证自己的清白,也只能将他知道的,有关兰花的悲惨身世一并说出。 “罪人记得当时兰花被人赎身后跟着一个男子走了,可谁想到了后面她又哭着回来找我了,并且有了身孕,孩子生出后更是因生计而苦恼, 为了养大亲儿,兰花四处沿街乞讨,可谁想这不过是些徒劳,万不得已之下他也只能重操旧业, 据他所说,为了能让儿子在良好的环境下成长,不惜忍痛把孩子送给了下西村的一户人家,至于家人姓名罪人真不清楚。” 云鹏义愤填膺,他认为,那个叫兰花的女子虽然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唱妓,可她依然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在场的众人都为之动容,虽然不能体会到兰花当时的感受,可那种思子之情,骨肉至亲,多少是会有些动摇的。 然而,今科状元听了之后却是僵了好一会儿,视线也不经意地向下看去。 不知是被这个故事感染想到了母亲生前的经历,还是出于心虚或者别的变故,弄得她感到一股莫名的悲痛。 “故事固然感人,母亲也十分之伟大,可这终究也不过是虚假的罢了,唐大人,草民认为他这是在故意编造故事,但不知其中可信度又有多大? 而且据小人所知,十几年来,这科场之中列入三甲者全部都是父母在堂且身世清白,试问有哪一个状元的娘是做勾当的?” 他认为,若是直言说出妓女二字想必会太难听,于是改口了,他说这些无非不就是想要告诉唐剑秋,方才云鹏说的这些全都是谎言。 云鹏大惊,跪着上前走了几步,眼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惶恐,只能口喊冤枉。 经过刚才的种种表现,云鹏的行为已是十分可疑。 倘若是要直接谋财害命,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把兰花骗到山洞,还要将其残忍毒害,死后甚至还佩戴着如此之多的金银珠宝,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可眼下又暂时没有别的处置之处,只好先将云鹏先行压入大牢,择日再审。 唐剑秋知道,此案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审理,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要想办法找到兰花的儿子,这样才能深入调查。 退堂之后,云鹏被人带下去了,可唐剑秋并不打算直接放这位今科状元走,只能以案件尚未结束为由暂且让他住在府衙内。 云鹏谢过唐剑秋,只是这脸上流露出的神情却以刚开始见到的那般有所不同。 此时的他只能指望此案早日做出判决; 第二百八十九章 命案接连发生 话说当天夜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云鹏之妻无端被杀,死因同样是因为断魂草。 如此倒是有些蹊跷,两名死者皆被断魂草所伤,若是不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恐怕难逃怀疑。 接到报案后,唐剑秋无暇休息,迅速宽衣后以自身最快速度飞身赶往云鹏家中,突然发现一女子一脸安详地躺在床上,嘴角还冒出丝丝血迹。 别的先且不说,单说这名女子的死状与先前石洞之中见到的女生完全相同。 阿飞率领剩下的锦衣卫姗姗来迟,就云家附近展开搜查。 不放过丝毫蛛丝马迹,阿飞先行步入厨房搜索,随后发现靠角落边的地上有大量白色粉末残留。 对此,阿飞抱有怀疑,他试探性地用二指撵了撵并凑到鼻尖嗅了嗅。 接着,另一名锦衣卫在较为隐秘的坛子里发现了一瓶药罐,没敢怠慢,他毫不犹豫地将此物交给了阿飞。 对于药物也是他们这些做锦衣卫的倒是不太了解,拿到物证后再命人看守这里,以免有人从中破坏。 拿到药物的第一时间,阿飞将此物交给擅长医术的华玉娘。 她精通医术,想必在这件事情上能有所帮助。 华玉娘只是打开塞子闻了闻,很快便觉察出此物究竟是何来历,“断魂草?试百户大人,您从哪里看到的?” “从云鹏家中搜到的,只是可惜,他的妻子已经死了。”阿飞一脸遗憾,要是他们能够早日赶到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不过现如今他的妻子还有兰花全都是死于这种剧毒,何况如今又从他的家中搜出了证物,云鹏这下可谓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云鹏对此案有着重大嫌疑,不过本着人犯亦有人权的道理,看守的衙役告诉了他这样一个残忍的事实。 云鹏痛心疾首,好像心都要撕碎了。 他一脸绝望地望着远方,似乎是想着老天为何这么不长眼,竟残忍地夺去了妻子的性命。 想到这,他几乎是往地上一跪。 如今兰花的案子没有解决,现在又强行给他扣上了一个杀妻的骂名,他实在不服。 恰巧这时唐剑秋前来牢狱中看望,可云鹏现在情绪激动,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全当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 面对这些莫须有的指控,他打死也不肯认罪,尤其是看到唐剑秋本人的时候,甚至把他当成了丧尽天良的贪官。 他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老泪纵横,怒气冲冲地指着唐剑秋。 “全都是一派胡言!你们……你们几个全都是串通好了想陷害我的!我不服,我不服啊!把我的梓儿还给我,啊啊啊!!” 云鹏崩溃至极,恨不得把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快全都倾吐而出。 再多再多的眼泪都无法掩盖内心深处的那份忧伤。 倘若唐大人真的认为是自己做的,那么他直接认罪就是了,大不了直接跟夫人一起赴死就是了。 唐剑秋皱眉,云鹏的情绪不像是演出来的。 起初他还以为能够用现有的证据将他定罪,可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简直就像一个精心布置的巨网,就等着他们往里边跳下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唐剑秋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办案能力。 “云鹏,本镇抚问你,杀人动机是什么?作案过程又是如何?” 正当唐剑秋问起相关细节的时候,云鹏却是支支吾吾含糊不清,怎么也答不上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微小的举动,致使唐剑秋非常确定,这个名叫云鹏的人绝对不是真正的凶手。 “罢了,本镇抚择日再审。” 说罢,唐剑秋穿着一身墨色蟒袍走出了地牢。 次日一早,今科状元见唐剑秋迟迟没能找上自己有些焦急,起初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到了后来,唐剑秋直接找上了门,这才让他将心中的那块大石头彻底放下。 “唐大人,草民等的好心焦啊!” 他的脸上充斥着讨好,可唐剑秋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状元郎急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或许是有些不妥,今科状元忙陪上笑脸,打算跟他探讨案情一事。 “云鹏曾提到过,兰花把儿子送到了南粤象岭上西村的一户人家抚养,倘若能从中多家打听,再将收养他的双亲找出处理起来应当不是件难事。” 今科状元指尖颤动,唐剑秋说的那些他已经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只觉得大脑在嗡嗡作响。 说来也怪,继云鹏之妻死后没有多久,河面上又打捞出了两具尸体。 也不知何人如此丧心病狂,竟残忍将他杀害。 又一次接到报官,锦衣卫队再次忙活起来。 好不容易才将尸体打捞。 好在尸体还算完整,想要查其身份并不是件难事。 最终,经过一番辨认,基本可以确定,死者正是今科状元的父母! 当得知这样一个消息的时候,今科状元先是踉跄了一下,手也是不自觉地扶了扶额头,险些就因为没有站稳而倒在地上。 “爹,娘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从他的口中喊出,连眼角都湿润了。 同村的乡亲都劝他振作些,要知道这个人可是他们村的福星啊,可如今他的父母却因此而丧命,想来也是有些可惜。 乡亲简单地安慰了几句,并让他多多保重,随后各自散去。 今科状元悲泣地哭着,望着躺在棺内的二人时不时地晃着头,甚至乎捶胸顿足的。 旁人见了不禁潸然泪下,待到一众乡亲远去后,唐剑秋孤身一人来到灵前拿出三支香进行祭拜。 见唐剑秋特意看望自己的双亲,今科状元心里那就一个感激啊。 “唐大人亲自登门慰问我双亲,草民实在是……”正说着他就要铺开长挂跪下向唐剑秋致谢。 唐剑秋忙上前扶起示意不用。 他认为这没有什么的,不过是顺道看望,何况死者还是状元的父母,理当看望。 今科状元大受感动,甚至呼痛哭流涕了起来。 此番前来他不光是来吊唁今科状元的父母,更为案情没有个确切线索而感到烦忧。 灵堂前,突然冲出了一名六旬老人,只见来人拿着类似于走方的郎中用旗。 第二百九十章 凶手另有其人 刚一进门,老者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好似逝去的人是他的骨肉之亲。 还没等唐剑秋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老者便放声哭喊了起来:“恩公啊,天不随人意啊!你年纪轻轻,如今却已枉死,老天实在是没长眼啊! 曾经在山上,我儿不慎中了蛇毒,是你用土方子救好了我的儿,当初如果不是你施手相救我的我儿又怎么会有今天?” 金科状元不禁有些糊涂,唐剑秋听着老人说的话眼里却闪烁着怪异之色。 方才他从这名老者的口中便可以得知,金科状元的父亲曾经治好了他的孩子。 再看那老人带来的凭吊旗帜,又想想今日他说的话,不免加重了唐剑秋的怀疑。 不多时,锦衣卫张礼义匆匆来报,又见这里边有外人,俯身贴耳至唐剑秋耳边,极为细致小心地说着自己的发现。 原来,经过一番调查,下西村里边的确是有那么一户人家曾经收养过独子,并且还就是状元的父母亲。 如此一来便能说得通了,张礼义就目前掌握的线索再加上今日所闻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想。 唐剑秋点头,挥手让他先去了。 他认为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的比较好,避免那罪魁祸首因证据不足巧言脱罪。 张礼义告退后,金科状元再三询问,是否有自己可以帮到的,可他的脸上却明显覆盖着些许心虚。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放在这六旬老人的身上,似乎是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原来如此,大人不妨再坐上片刻,草民这就安排些好菜请大人将就吃这些。” 唐剑秋婉拒,示意当下没有什么要紧事,若实在有需要,到时会另作通知,只是要辛苦他了。 “那我就不送大人了。” 金科状元如今戴孝,实在不便想送。 对于这些唐剑秋也能理解,也没有在过多言说。 唐剑秋回到客栈后,怎么也想不通。 因为证人云鹏曾经说过,兰花当年把自己的儿子送给了下西村的一户人家,被抚养长大后的儿子长大后又成为了一名金科状元。 而且兰花被毒死后,凶手还为他准备了如此隆重的祭祀仪式,又恐外人发现,又将上百斤重的巨石封住了洞口,显然这个凶手必定是有智谋还有一定实力的家伙。 何况还从方礼义一行人中调查出了金科状元养父母的真实身份,再结合目前掌握的信息,这完全符合他们所说的所有要求。 凡此种种,实在不能让人产生联想。 “大人,此事或许为状元郎弑母!” 种种迹象几乎都指明了这点,虽然这件事情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事实就是如此,华玉娘不得不说出实情。 不用华玉娘去说,唐剑秋也能从中猜到,只是当事实呈现于自己面前的时候却又难以接受。 好一个歹毒的狗贼! 都说虎毒不食子,然而,在皇室宗亲中,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案例并不在少数,为的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若这只是皇家的家务事还能从中领悟一二,可如今却是大不相同。 竟有子弑母的事件发生,何况流传在民间! 他实在无法想象凶手手段之狠毒! 而有着重大嫌疑的状元郎,又岂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唐剑秋气愤至极,光是想到那背后之人的行为就气得浑身发抖。 他恨不得让罪魁祸首受尽世间所有酷刑!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沉住气,再搜集其中有力证据。 为了更进一步调查流儿的身世,唐剑秋即刻上门去找那位跟此案有关联的老人,顺便向他了解一下养父生前的事迹。 计划本周密,可谁想今科状元早就料到唐剑秋会算到这一步。 在那之前,今科状元便谎称赶集为由,将人带到了林家小路,又趁着四下无人拿出粗壮的麻绳将他狠狠勒死。 唐剑秋寻人无果遗憾离去,四处找寻对方下落,可谁想得到的结果竟然为无。 接连几天都未能找寻的六旬老者的下落,唐剑秋心急如焚。 若是长时间没有办法找到证物或者证人,对整件案子都是有影响的。 今科状元正为自己的计划得逞,认为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自己了。 再说,这证人已除,也绝无物证证明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 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块大石头。 然而,天不遂人意。 就在他为此感到猖獗的时候,一个外出打猎的猎户匆匆报官,声称看到了一具尸体。 锦衣卫一行没敢怠慢,唐剑秋闻讯后迅速赶来查看死尸体。 众人大惊,这不正是他们要找的人吗? “大人,找到了!” 阿飞又惊又喜,可算是没有白费一番功夫。 唐剑秋稍安,面对这前几天祭拜的老人,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他的眼睛一向很尖,一下就注意到了老人的右边拳头是死死握住的,而另一边却是打开的。 对此,唐剑秋基本可以确定,他的手里一定握着什么东西。 抱着这份怀疑,唐剑秋俯身查看。 试图扳开他的五指,意外发现即便身死,这人的力气依旧很大。 由此可见他不希望这个证物随意被人拿去了。 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打开了对方的手掌,映入眼帘的是一枚精致的玉佩。 这个玉佩的成色看着不是很好,应该不是什么太值钱的物件。 应该是用最便宜的材料制成的。 “华先生,你怎么看?”唐剑秋不经询问起了华玉娘的意思。 华玉娘抬起玉手放到精致的下巴上,想也没有想一下便从中推测。 “定是受害者就在挣扎的过程中,用力从他的身上扯下的。” 要知道云鹏被关押起来了,绝无犯案可能,除非有人团伙作案或许还能说得通。 不过这恰恰能够证明,凶手另有其人! 除了这点,心细的华玉娘还注意到了,这尸身上竟有几个不太显眼类似于稻草模样的东西。 小心将其捏起后,华玉娘将其拿在手心观察。 经过一番搜查后,终于知道了答案; 第二百九十一章 好一个狡猾的奸贼 终于,经过一番细致侦查,华玉娘睁大了杏眼,“大人请看,尸体上方竟扶着戴孝麻布,从裁剪的形状推测应该是头巾处的一角,这是死者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 “果真如此。” 这是凶手生前留给他们的唯一线索,相信有了这个,案子基本可以敲定。 至于这幕后真凶究竟是谁不用去说已经有了一个定数,很明显就是那个叫流儿的为了隐瞒身世而杀人灭口。 之所以多方侦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要进行具体研究罢了,只可惜现在没有掌握更有力的证据,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他绳之于法。 唐剑秋来回踱步,正思考合理对策。 于华玉娘协商好后,唐剑秋这边已经想好了计策。 既然人证都已经被人杀害,那么干脆就设局引诱他露出马脚。 唐剑秋去意已决,以私人走访的名义带上了两号人,随后便以沟通案情为由暂时把他约到了府上,谎称已经找到了目击者指证云鹏。 那一刻,今科状元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莫名心虚缭绕于他的眉间。 因为他清楚记得,当时带母亲上山途中,的确是有人在他们身边经过的。 可是,即便如此又能说些什么?只要他咬死不认,相信唐剑秋即便是神仙在世,也依然拿他没有办法。 尽管他这样的情绪维持的不过是短短一个呼吸时间,可很快就被精明的唐剑秋尽收眼底。 不过他也没有着急揭穿,就等着他露出破绽。 唐剑秋故作为难,好像对此事全然不知,“人证虽然有了,只是可惜……” 唐剑秋故作迟疑,仿佛这件事情对他而言难以启齿。 今科状元急了,一股莫名的不安缭绕于心,握着的拳头连同指甲都快要镶嵌进肉里了。 “不知大人可惜什么。” “只可惜阿飞带来的却是一名苗疆女子,而今县衙之中,乃至一众锦衣卫没有一人能够听得懂苗疆语,恐怕此事还需要借助状元你出一份力了。” 他知道面前的今科状元是会讲苗疆话的,他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无非不就是想请他翻译一下苗疆话。 而今见来了机会,今科状元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那是自然,草民就为大人献上一份微薄之力。” 今科状元拱手相让,他一心想让云鹏做替死鬼,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殊不知自己已经步步接近了唐剑秋他们设下的圈套。 “如此甚好,那此事就麻烦你了!” 唐剑秋大概看出来了几分,此人心高气傲,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屈服的,而今之计,只有让他先乱了阵脚,此事才好完美收场。 升堂当天,唐剑秋坐在七品县令的位置上,气宇轩昂,散发出来的逼人气质更是旁人不可避及的,以致公堂之上遍布着压抑氛围。 尤其是排成两列的衙役,他们手持水火棍,目光灼灼,尤其是这吃人的眼神,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 再看坐在一旁观案的今科状元,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他的眼中闪烁着些许得意,因为他非常清楚,只要自己咬死不认,那么云鹏将要坐实这个罪名! “威武~~~” 衙役喊出气势,唐剑秋惊堂木一拍。 “带人犯!” 唐剑秋话音一落,便有衙役高声喊话,“带人犯云鹏上堂!” 空气再度陷入宁静,不出一会儿,云鹏穿着一身白色囚衣,缓步向公堂之上走去。 再见到坐在县令大人位置上的唐剑秋时,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低声道:“罪民云鹏,叩见青天大人。” 云鹏向镇抚使叩首见礼后,唐剑秋点头,示意他回答问题。 “云鹏,本镇抚不得不提醒你,此案为定案之关键,若你没有办法提出反证,恐怕你难辞其咎,可要清楚了。”唐剑秋不得不给他提一个醒! “是,大人,罪民清楚了。”云鹏忙低着头,只等唐剑秋问话。 唐剑秋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答案,他双眸如炬,威风凛凛,贵不可言。 “好,本案已有人证物证,就不信你概不论罪,来人啊,带人证!” 伴随着手中惊堂木一拍,站立在一旁的衙役忙冲着外边喊话; “传人证上堂~” 话出的一瞬,便有一身穿苗疆服饰的绝美女子。 她头戴银冠,面纱遮容,打着辫子,手上的环儿玲玲作响,即便衣裳较为宽大,却也难以抵挡那不足盈盈一握的玉腰。 她穿的倒是厚实,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 即便被面纱遮挡,也难以抵挡那双瞳本身带来的魅惑。 蒙着面的苗疆女子走路姿态轻盈婀娜,如行云流水般,惊艳全场,甚至乎吸引了不少男子的注意。 走至公堂上,苗疆女子抬眼看向唐剑秋,说出了一番让人听不懂的苗语。 “tus me ntxhais yog los ntawm miaojiang, thiab tau pom tus tswv qingtian” 唐剑秋皱眉,将视线落在云鹏身上,以求他充当翻译。 今科状元很快就明白了唐剑秋的意思,忙从中解释: “大人,她的意思是说,小女来自苗疆,见过青天大人。” 唐剑秋甚是满意,让她如实回答。 “既是如此,就有劳你将当日案发情形说出。” 苗疆女子点头,又说了一番让人听不懂的话。 然而,这今科状元明知对方之意,却故意把证词胡编乱造,甚至乎颠倒是非黑白。 苗疆女子滔滔不绝的讲话,而今科状元却非要反着来说,一心想着将这个叫云鹏的人拖下水。 尤其是当唐剑秋问起,当日带兰花上山的人是不是叫云鹏时,苗疆女子分明回答说不是,可今科状元却偏要翻译成此事就是云彪所为。 本以为经过自己这么一番胡编乱造,就能够直接将云鹏定罪,岂料下一秒,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苗疆女子面色平静,她缓缓的站起身来,随后一把撤掉面纱。 当揭开面纱的那一刻,今科状元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吓了一跳,本能地踉跄了一下,以至于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口齿不清,弄得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竟然是她! 第二百九十二章 狗急跳墙 他定睛一看,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华玉娘假扮的。 华玉娘模样清冷,虽不是朝廷武将,散发出来的逼人寒气却也足够让人心生惧意了。 这一下今科状元终究是机关算尽太聪明,而他也怎么没有算到,华玉娘居然会说苗疆语。 直到这一刻今科状元才明白,原来唐剑秋早就知道他是真凶。 这样做无非就是有意设计,让他露出马尾。 “你……唐大人,莫非这一切都是您一手策划的吗?”即便事到临头,他仍旧不敢相信,只能高声呼喊着不可能。 唐剑秋冷哼一声,当即承认下来,“不错,你以为我北镇抚司麾下当真皆是无能之辈,会让你这个真凶逍遥法外不成? 华玉娘精通苗疆语,他方才所言,皆是与本镇抚所协商,与你所言出入甚大,你又为何一定要指正云鹏,企图拉他下水,自爆破绽? 显而易见,你就是兰花之子,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你!” 最后一句话如同落雷,狠狠地击在今科状元胸口上,更是压得他一时间喘不过气。 唐剑秋也并不想跟他过多废话,于是决定将其拿下。 “来人,将他拿下!” “是!” 一众衙役纷纷上前就要将其拿下,岂料这厮本就不是什么善茬,一出手便将其中一众衙役撂倒在地。 众亚裔包括捕头在内的人这才意识到,这家伙竟也是习武的! “不好,千万小心,保护大人!” 这家伙本就长得魁梧,见到这些个靠近自己的人没有选择直冲而入,不过是缓缓逼近。 在看这厮,一众衙役可不想甘愿就范,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里朝着今科状元杀来。 再看那今科状元,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凶狠和贪婪,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果实。 他猛地扑向那名距离自己最近的男子,出手动作迅猛,一把抓住那人衣领就将其扔了出去。 可怜那衙役被丢出足足一丈远,背部直接撞上了墙,险些就没有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要说今科状元力道更是惊人,他看向其中一名衙役,直接夺过水火棍,毫不犹豫的挥舞着手上武器。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发出,三名距离他最近的衙役就已经倒飞了出去。 棍棒棒带着风声划破空气,今科状元无情挥舞着手上的武器。 好在这捕头还算小有身手,长棍从中掠过的瞬间,他轻轻一侧身,便轻松躲过了这一击。 紧接着,他迅速反击,一拳狠砸在今科状元的胸口上。 今科状元闷哼一声,由于他一时之间没有站稳,整个人都倒飞出去七八步。 要不是他重心还算不错,想必这会儿已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衙役们大惊,虽然说方才那一招没能将今科状元击倒,可这一拳的力量之大,却让周围的人都为之震惊。 不愧是捕头,也难怪会坐到这个位置上了。 似乎是被捕头的行为所感染,他们怒吼着,如同野兽一般冲向那名男子。 他们持着水火棍一拥而上,如同暴雨般向他袭来,奈何那名男子却如同一只灵活的豹子,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攻击都被他巧妙地躲过。 他的反击同样迅猛而准确,好似有着家传打狗棍法般,灵活运用着水火棍,弄得每一次出手,都能让人惨叫一声。 不一会儿,那群人便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而那名男子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就在他为之得意的时候,唐剑秋却从中杀出。 刀刃并未出鞘,唐剑秋带着含有刀鞘的绣春刀发起反击,并挡下了这一招。 他的眼神冷冽,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今科状元皱了皱眉,就在方才他感受到了唐剑秋的力道之猛,弄得他虎口都有些发麻。 就此,两个身影在衙门中对峙穿梭,好像看到了前世仇人般。 风,扬起两人墨发和灰尘,却无法掩盖住那股肃杀的气氛。 起初唐剑秋并不想出手介入,不然让外人听了去,只觉得以多欺少。 眼见这家伙功夫了的,唐剑秋这才选择出手将其拿下。 四目相对,一剑穿云。 一人身穿黑衣,手持长刀,所用步履更与常人不同。 他的眼神冷冽,仿佛寒冬中的冰湖,深邃而坚定。 再看另一人,他身穿素衣,手持水火棍,神态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狡黠,仿佛一只等待猎物上钩的狐狸。 唐剑秋侧过绣春刀,身形一动,如同离弦之箭,向今科状元冲去。 绣春刀带起一片寒光,刀尖直指今科状元的咽喉。 今科状元不过是一笑,手上绣春刀轻挥,迅速格挡,巧妙地避开了这一致命的一击。 绣春刀寸入水火棍,唐剑秋将内力击中,猛地一个用力,水火棍便被他竖斩成了两半。 而今手上已无其他,无奈之下,今科状元只得将废成两半的绣春刀丢在一边。 在那之后,他动作迅速,一个下蹲拾起这一水火棍,再度朝唐剑秋袭来。 两人身形交错,刀法各异。 唐剑秋刀法刚烈勇猛,每一击都如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而今科状元则灵动飘逸,力量上并不占据优势的他只能以速度为快,避开的同时再向唐剑秋发起冲击。 没想到这家伙能跟自己对这么多招,两人身法越来越快,刀法越来越精妙。 县衙里的椅子乃至圆柱在二人相互对招下产生裂痕,由此可见他们战斗之恐怖。 唐剑秋绣春刀一抖,如同漫天剑影随行,其动作之快更是让周边人为之惊叹。 眼看这招就要逼近今科状元,然而他只是回敬一笑。 棍棒带着一丝阴冷。 掌中水火棍一挥,如同一道劲风,将唐剑秋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紧接着,他身形一闪,出现在唐剑秋身后。 唐剑秋冷眸一瞥,觉察脊背发凉,他果断出手,朝着身后之人重击。 今科状元没能反应过来,的身体便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为功名杀亲,他日必弑君 以今科状元为中心的地方产生了一道裂缝,他疼得呲牙咧嘴。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今战斗结束,尘埃业已落定。 唐剑秋收起绣春刀,冷漠地注视着今科状元,只留下身穿的衣袍在微风中飘扬。 今科状元嘴角渗血,面色更是惨白无比。 他浑身发抖,好似骨头都能断裂了。 好在他是一个练家子,还是勉强能忍的。 先前被他击倒的衙役哼哼唧唧着起身,好容易才站了起来,并将今科状元团团包围,再用枷锁捆住双手为防他乱动。 而今他已经沦为了阶下囚,自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金科状元抬起手来,擦了擦嘴角流出了丝丝血迹,无奈之下也只能低着个头。 他跪了下来,抬头面向正气凛然的唐剑秋,倒是越发觉得自己荒唐可笑,如同戏子。 金科状元表面坦荡,实则苦笑不已。 在公堂上,他坦言了自己的确是兰花亲儿的事实,并当场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行。 不过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错,只怪自己有一个当妓女的娘。 而他也因为自己这层身份之卑微,不得不将那些阻碍自己大好前程的人全部清除。 金科状元愤慨激昂,他越说到后面越大声,越说越激动,恨不得向全天下倾诉自己的不公。 他认为,这要是换做别人,有了一个当妓女的娘,说不定所作所为比自己更过分,而他绝不认为自己有错。 听到对方说的这些,唐剑秋确实感到一阵荒唐,任由他巧言令色,纵使他好话说尽,依旧不能改变他犯下的种种事实。 唐剑秋义愤填膺,不由得站起身来痛斥着他犯下的种种恶行: “你弑生母,荼毒养父母,为了嫁祸云鹏,不仅毒杀云鹏之妻,甚至连知道你身世的一位走乡郎中也不放过!简直是罪大恶极! 五条人命皆丧于你一人之手,即便到现在甚至毫无半点愧疚之心!枉你饱读圣贤书,居然不知其意, 尔不能明辨是非对错,还有门户之见,你作为人子,不仅不养他,敬她,反而杀害她,试问良心何在? 胡孟,我且问你,你对得起父母在天之灵吗?你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吗?回答问题!” 唐剑秋心知,这人的确是人中龙凤不错,只可惜心术不正,走上一条不归路。 这种人连亲生母亲都能狠心下手,如此忘本的人又怎会洗心革面?忠心效率与国家? 然而,如今已是为时已晚,即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恶劣,金科状元仍旧没有一丝悔意,而是一心想着给自己脱罪。 “大人不必再说了,小人现在才知自己所作之所为有多过分,恳请大人给草民一个悔过的机会,草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表面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等唐剑秋放了自己一条生路后,他再想办法逃出去,日后再找机会报仇。 然而,唐剑秋却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似的,不肯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尔今日可以为功名弑杀父母,他朝必可因利禄而杀君王, 你的所作之所为已是天理难容,就是杀了你也在便宜之内!不要说夺了你的状元帽,就是砍了你的脑袋也在情理之中! 像你这种丧尽天良,为非作歹,残害无辜百姓的歹人,猪狗不如,人若不除,天必除之!来人啊,将他打入死牢!明日当街问斩!” 唐剑秋最后一声如同地狱审判,彻底击垮了金科状元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再也收不住了,几乎是崩溃的大喊。 “是!” 得到唐剑秋授意,几名手脚利索的衙役就要上前将他强行带走。 “不,不要啊大人,求您了大人,啊啊啊啊!” 而今金科状元已经被人带走,正可谓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而此时,朱由校寝宫内; 这会儿的天启皇帝像个孩子似的,忙向魏忠贤夸耀自己的作品。 “魏公,朕的木雕可好啊?” 再看那朱由校所作,乃是一翱翔雄鹰,就总体上来看,蕴含宁静神秘气息。每一根羽毛都被精心雕琢,细节之处栩栩如生。 再看那雄鹰翅膀展开,线条流畅而有力,羽毛层层叠叠,每一片都清晰可辨,连同那细小纹理都被细腻呈现出来。 “回皇上,陛下的手艺无人能及,此物雕刻的如此精细,实属巧夺天工,正可谓是琉璃玉匣吐莲花,错镂金环映明月啊!相信天上的神仙看了去都会自叹不如。” 魏忠贤站立在一边,始终保持着恭敬,说话的同时不忘拱手相让。 他能在宫中立足,除了有客氏从中相助,也免不了虚溜拍马这招。 果然,此话一出,朱由校龙颜大悦,对于魏忠贤的回答甚是满意。 “如此甚好,可惜朕出生在帝王之家,若是能生在平常人家,或许是难得的巧匠。” 这也是朱由校的痛处,他认为自己不该成为一名皇帝,更应该有自己的爱好尽权力去做才是。 魏忠贤却不以为意,权当朱由校在说笑。 “陛下何出此言?要是没有陛下您,何来的大明昌盛?又如何创造天启盛世?” 魏忠贤明知当下朝廷已经被弄得乌烟瘴气,却一个劲地说起了反话,为的就是能得到朱由校信任,如此一来,他在朝廷之中将是百利而无一害了。 朱由校倒是爱听,他不过是笑笑,想着还是魏忠贤了解自己,其余的官员要是用魏忠贤一半的头脑或能力或许也是朝廷之幸了。 要说魏忠贤的心情还算不错,他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如蛇蝎。 想到近日来,唐剑秋极其受宠,还得到了不少官员的认可就有些不爽。 长此以往,他的地位将会产生动摇。 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了不被朱由校发现,魏忠贤只得旁击侧敲,装作不经意问起: “皇上日理万机可谓是辛苦至极,天下黎民百姓都知陛下您,朝中群臣无不感激,说来这一切都靠了能人之臣,不知陛下认为唐剑秋唐大人如何?”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又见汪化雨 朱由校没能听出魏忠贤话外之意,因此很是随意的说道: “唐剑秋骁勇善战,杀敌无数,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他为人太过刚直魏公何出此言啊?” 虽然说唐剑秋不至于到刚愎自用的地步,可朱由校还是对唐剑秋的性格不太满意。 至少他年纪轻轻,位居从四品,也不算太委屈了。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魏忠贤自然不好自爆破绽,只能随意的找个接口搪塞: “奴婢多嘴一问,还望陛下不要太介怀才是。” “无妨,唐剑秋还有多长时间回京?” 因为刚才提到了他,朱由校便随口问了一句。 魏忠贤迟疑了一下,抬眼道:“据说还有五日才到。” “催促他快些回京去。” 朱由校拿起雕刻用的刀子便要进行一番细致打磨,他全神贯注,视线始终放在那钻研的宝贝上。 “奴婢遵旨。” 虽不知朱由校之意,魏忠贤也只能忙着应了一声,暗地里却勾勒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唐剑秋忙活完后很快就接获信件,当查看其中内容后便小心将其收好。 这要是什么非常机密且不能让外人看去的,兴许会一阅即焚。 如今朝廷催的正紧,想必有什么要紧事,何况此案还是陛下交给自己的,应当有个交代才是。 唐剑秋秉承圣命,便让他们快马加鞭,争取早几日到京城。 锦衣卫一行人押送今科状元回京,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可谁想在经过必经之路之时,便有意外发生。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极细的绣花针,唐剑秋眸光明锐,果断使出绣春刀,将绣花针挑飞。 围观的锦衣卫吓了一跳,纷纷拔出武器向唐剑秋靠拢,并放心将后背对着他。 向四周望去,却未能见到来人,回应的只有风沙席卷落叶的声音。 众人顿感奇怪,正当他们四处寻找目标时,躲在那暗处的男子业已出现。 他是一个神秘的江湖人,身穿黑色长袍,凶狠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威严和霸气。 对于来人,唐剑秋一点也不意外,此人正是他一直要找寻的西厂厂公遗留徒孙! “汪化雨。”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行踪诡秘,时常找不到人,而今却突然现身,但不知目的究竟为何。 “唐大人,好久不见。” 汪化雨语气平缓,像是吃饭喝水一般,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到来让一众锦衣卫心生警惕,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刀尖志向汪化雨。 在这些个人当中也有没能见过汪化雨的,对于此人的到来只感觉非常陌生。 “唐大人,此人双眼锐利,气场十足,看着不好对付啊。” “的确如此。” 曾经就有感受过他的实力了,这点唐剑秋非常清楚。 连他本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为了不让身边的弟兄受到波及,唐剑秋不得不放出一道命令: “你们都退下。” “可是大人……” 他们觉得这样实在不妥,因此有些迟疑。 对于他们的顾虑,唐剑秋自然能明白,于是耐着性子说道:“不必可是,尽可能退远些。” 既然唐剑秋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再做推脱,只得先退出一些距离。 阿飞义愤填膺,若不是唐剑秋方才放出了死命令,他早就已经冲上去了,又岂能容忍到现在? 至于华玉娘,美眸之中写满担忧,因为她也不确定唐剑秋这次胜算又有多少。 汪化雨闷声笑道:“哦?传说中的唐大人也有向阉狗屈服的时候啊。” 面对对方出言嘲讽,唐剑秋手背凸起青筋。 若不是手无实权,又怎会暂且苟活听命于魏忠贤? 他对魏忠贤的恨意无可言喻,恨不得食其血肉! 汪化雨冷笑,不愿再过多废话。 他用力跺了一下地面,细小的碎石如剑雨一般飞溅而出,朝着唐剑秋弹去。 唐剑秋运掌,在他身前好似有股看不见的墙壁,将汪化雨的招式裆下。 汪化雨再度采用同样的方式发起猛攻,唐剑秋抬掌击飞,碎石散落在地。 汪化雨链子刀甩出,足有四公尺链子长的大刀在唐剑秋眼里逐步放大。 唐剑秋侧身一躲,汪化雨链子刀砍中唐剑秋身侧巨石,并用链子缠住石头。 汪化雨猛的一抽,巨石腰斩为二,伴随着风声呼啸,掉落在地上。 众人大惊,显然不敢相信方才那一招竟然出自汪化雨之手。 如此巨大的石头,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摧毁,由此可见他的实力有多刚猛了。 阿飞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他不得不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意气用事,不然刚才的石头就是他现在的下场。 汪化雨收回链子刀,刀柄重新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一次,他改变了作战方式,手上链子刀一挥,灵活如蛇般向唐剑秋围攻而来。 面对这如同套索般的缠绕,唐剑秋只觉得一阵心烦。 面对这扑面而来的毁灭气息,唐剑秋手握绣春刀,一斩而出。 “砰!” 两把刀一经接触,瞬息释放恐怖气浪,无形之中有股看不见的光波从中扩散。 进风吹拂二人面颊,锦衣卫险些挪不开眼,也只能尽最大力睁着。 面对这极其恐怖的力道,唐剑秋额头冒汗,手上握着的绣春刀逐渐不稳。 该死……这家伙,有两下子! 一时间竟感觉有些吃力,于是乎,他加大了原有力度。 极其恐怖的爆发剑气劈斩而去,成功破开扑面而来的毁灭气息,可他本人却是趔趄了一步。 锁链成功被唐剑秋破解,却没有丝毫损坏。 唐剑秋一愣,眼见这链子刀成功绕开了自己,可谁想他的目标竟然不是本人,而是躲在一旁观战的华玉娘。 唐剑秋一跳而起,飞身赶往华玉娘身前,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气息,果断格挡。 一时之间他感觉自己的手被重山压住了似的,怎么也没有办法发力,这股恐怖的压力像是磨盘一样碾压而来,弄得他险些就没有承受住。 他眼神示意华玉娘快些躲开,因为他也无法确定自己能否扛下这一招。 第二百九十五章 唐剑秋对决汪化雨 华玉娘瞬间会意,自然不会任由对方胡来,果断找个安全的地方。 眼看释放出来的余力就要波及到自己,唐剑秋咬紧牙关,抬起左手将自身内力集中,以此稳固重心。 唐剑秋双目一瞪,如疯魔般杀出血路,一刀化血,形成劲气,横斩而出。 “轰!” 几声震耳轰鸣响起,释放出来的毁天气息带来砂石混随落叶飘散漫天。 汪化雨终究是吃了点亏,唐剑秋使上力气这才将汪化雨勉强撞开而已。 唐剑秋轻喘着气,他站在沙石中央,尘土满身,可这双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真要对付汪化雨,对于唐剑秋而言会非常吃力,只怕最后会落下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因为他们彼此之间都没有拼尽全力,真要是动起来谁也不好说。 “唐大人!” 阿飞正要上前,唐剑秋忙伸手表示不用。 这并非倔强,而是不希望他们因此受到牵连。 唐剑秋弓着身子,气场十足,一双凶戾的双眼仿佛能将人生吞活剥般。 “我与你究竟有何纠葛?为何三番五次缠着我不放?”唐剑甚是不解,此人虽有下狠手的意思,却并不打算置自己于死地。 他跟自己算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也算是非敌非友。 “这得问你的好师父了。”汪化雨语气平淡,说话的同时还有些不耐烦。 透过这双眼睛,唐剑秋觉察了其中憎恶,但不知曾经发生何事,竟令他如此冷漠。 唐剑秋不明所以,汪化雨这话含义之深且又复杂,弄得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汪化雨不过只看了一眼唐剑秋,手上的链子刀随之收回。 “再会了,唐大人。” 说完,汪化雨利用轻功远去,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汪化雨离去,锦衣卫队这才敢上前,华玉娘连忙走到唐剑秋身前,扶着他要倒下去的身体。 唐剑秋勉强站起,并非他没有一战之力,而是因为他有伤在身,实在不好发力,这才弄的吃了亏。 他紧紧的捂着胸口,望着早已远去的汪化雨,内心极其复杂。 实在想不通汪化雨这家伙找自己究竟有何目的,绝不可能只是单纯地找他比试一番! 华玉娘柔情似水,眼中写满了焦急和心疼,“唐大人,门生帮您看看,此地应当没有外人,暂且找个地方。” 唐剑秋点头,华玉娘柔软玉手轻轻地搭在唐剑秋手臂上,小心搀扶他过去。 就在刚才,唐剑秋感到手臂传来异样,竟有种说不出来的软乎。 原来,华玉娘那最为娇软的肉馒头无意间贴了上去,弄得唐剑秋这个有家室的男人有些无措。 毕竟华玉娘并非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何况她只是一名大夫,应当是没注意到这些的。 扶着唐剑秋至树荫坐下,华玉娘请他宽衣。 唐剑秋倒是没有多想,解开腰间玉带后褪去蟒袍和里衣,露出露出结实的小麦色腹部。 肌肉线条分明,宛若刀刻般,八块腹肌像是饱满的玉米粒,块状的腹肌紧密排列,犹如起伏的山峦,高低错落。 如此画面,倒是让身为一名女子的华玉娘脸色一红,弄得她一时间不知所措了起来。 虽然说医患前没有男女,怪只怪唐剑秋身材太好了些,弄得她心存杂念。 他尽可能地告诉自己切勿因男色而干扰,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再取出针灸包来,为唐剑秋施针。 当针寸入唐剑秋身体的时候,便有一股轻微的刺痛,不过对于时常外出抓捕江洋大盗的唐剑秋而言却是几乎为零。 要真是外伤那还好些,怕只怕伤在内,毕竟这行兵打仗的人最怕的就是再也握不动刀。 华玉娘香汗淋漓,将注意力全盘集中在唐剑秋身上,不敢有丝毫怠慢。 十针入手后,华玉娘取下银针。 尤其在拔下最后一根的时候显得相对吃力些,唐剑秋皱了一下眉。 待到结束后,华玉娘这才敢舒展紧皱的月眉。 “大人,已经没有问题了,明后两日再施一针,大人便可恢复如初,您现在就可以动一下试试。” 对于华玉娘的医术,唐剑秋是可以完全放心的。 唐剑秋抬手,无形劲气镇压,好似烟绽放。 唐剑秋原地打拳,伸出五指向右推进。 “轰!” 拳出的一瞬,身前大树坍塌,带来大地震动,烟尘翻滚,落叶飘扬。 如此实力,惊呆众人。 唐剑秋的威能之恐怖已经远远颠覆了他们的想象。 仅仅只是恢复体力,再运用自身功力相辅相成,竟能达到如此恐怖的功效,实在恐怖! 众人忍不住唏嘘一声,唐剑秋虽然没能恢复如初,可他们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钦佩。 恢复后的第一时间,唐剑秋便向一众锦衣卫走来,则声命令道:“起程回京!” …… 待处理完了汪化雨有关的事件后,唐剑秋随即带领锦衣卫回京。 由于朱由校派人发出信件催促,唐剑秋一行快马加鞭,比预计时间还早一日,只可惜这路上累死了好几匹马。 眼下功夫也顾不得休息,来到京城的第一时间,唐剑秋便向皇宫内走去,只想着尽快将此事汇报给大明皇帝朱由校。 唐剑秋是这么想的,可谁想天不遂人意,就在他进宫面前朱由校时,魏忠贤却在此等候,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尤其看到这张最为熟悉的面容时,他都快要无法压制心中那团怒火了。 可为了苟活,唐剑秋也只能选择忍辱负重。 见过了魏忠贤,唐剑秋抱拳行礼。 魏忠贤拂尘一扫,他的脸上写满了轻蔑,正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唐剑秋。 这双眼睛,像是能将人看穿一般,盯了好一会儿,魏忠贤才换了一副面孔,却也难得心中的那份嫌恶。 “唐大人,皇上政务繁忙,日理万机,无暇他顾,若有什么只管向咱家去说就是了,咱家一定向陛下如实禀报。” 面对魏忠贤突然拦路,唐剑秋心有不快,奈何他又是宫中最为受宠的大太监魏忠贤,在部分事情上也只能容忍。 第二百九十六章 教,然后知困 纵使心中颇为不爽,他也只能改口说话,道:“是,有劳魏公了,烦请魏公替我转告一句,臣当尽忠职守,鞠躬尽瘁,皇恩浩荡,若龙体康健,则万民瞻仰,四海升平。” “唐大人说的话咱家记住了,就此案的情形还请唐大人详细说说。” 就这桩案子,唐剑秋本不想与魏忠贤交谈,可这厮如今都已经这么说了也不好不按他的去做。 再说,就根据他对魏忠贤的了解,也不可能隐瞒不报。 迫于无奈之下,唐剑秋只得将此案的详情如实跟魏忠贤说起了。 在那之后,唐剑秋将相关文书从袖口拿出,并交付与魏忠贤。 对于其中案情,魏忠贤心里有数,明确表示自己定会向朱由校提起,暗道辛苦了。 唐剑秋忙欠身不敢,他收敛了原本的表情,摆出笑面虎般的面孔,阴恻恻道:“唐大人是不是官越做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闻言,唐剑秋心里咯噔了一下。 算一算时间,距离杨涟案也越来越近了,清楚记得他也是在那个时候彻底得罪了魏忠贤,而今他必须得想一个应对之策。 “九千岁何出此言啊?” 唐剑秋知道,不能再以不理解话语搪塞,单凭魏忠贤的头脑恐怕很容易露出破绽,到了那时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故而采用疑问的方式去问。 魏忠贤闷哼一声,眉角轻挑,“唐大人,我要你抓的人为何至今还没能找到?还是说你玩忽职守,根本没打算抓他!” 唐剑秋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立刻俯身参拜以赔不是,“下官有罪,那汪化雨行踪诡秘,下官实在不知他在何处,恳请九千岁治罪!” 在这件事情上唐剑秋撒谎了,他的确是见过汪化雨的,但是他并不打算将实情跟他说起。 要真是如实交代,魏忠贤只会怪他办事不周,甚至乎严惩自己,与其口喊冤枉,倒不如主动认罪。 很显然,唐剑秋这招非常有效,见他的态度如此端正,魏忠贤也不好责怪,便让他起来了。 “倒是咱家误会你了,无论这北南镇抚司与否,唐大人的实力潮州文武百官是有目共睹的,若是你也不能胜任,又能派谁去呢?” “谢九千岁,九千岁太抬举我了。” 唐剑秋倍感压力,不知为何,每次跟魏忠贤说起话来总能感觉到他明显打压自己,就好像有些事情是他事先预料的一样。 他知道魏忠贤心思缜密口腹蜜剑,只要有人跟他说有不对付,他定会想尽设法地折磨,朝中还不知有多少人遭他陷害。 “还有劳唐大人把孙承宗孙大人请来,咱家有要事相他协商。” 唐剑秋眼色微变,这点小事完全可以让宫中的护卫传信,又为何非要指定自己去做?有种让他自降身份的感觉。 “这……是。” 他深知魏忠贤的为人,又不好多问,只能答应下来,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给他提个醒,至少有所准备。 唐剑秋目光坚定,于是向宫中之人打听有关孙承宗的下落。 据小太监口中得知,镇守边疆之事暂时交由袁崇焕处理,若有必要,自然会交给孙承宗处置。 而今努尔哈赤于几月前退兵,再加上孙大人对朝廷又做过许许多多的贡献,因此,朝廷特许孙承宗准假两月。 这本是一件好事,可孙大人在府邸之中实在闲不住,如今重操旧业,正在学堂教书,再过上些时日他将重操旧业,与督师一同继续镇守关外,如此也好报效朝廷。 唐剑秋恍然大悟,不得不感慨孙承宗为人,的确值得钦佩,他也是大明朝中不可多得的人物,所做之事朝中群臣更是有目共睹。 来不及多想,唐剑秋迅速赶往孙承宗所在地。 然而,这才刚抵达宗学,就听到里边传来孙承宗教书育人的声音。 里边恰巧讲到了郑和下西洋的事迹,孙承宗描绘得有声有色,而这其中除了讲述忠君爱国之事,甚至还讲了诚实守信,为人之本的道理。 由于不便打扰,唐剑秋只得在一旁听着。 对于其中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他们家的确是有身份的,也算是饱读诗书,但并不精通,只是年幼时还没少受罚。 倒也不是说听不进去,不过是他不太喜欢那种拘泥于书本上的知识,比起做一个文绉绉的读书人,他倒是更倾向于做一个直爽豪迈的武官。 唐剑秋正听得入神,可孙承宗讲着讲着却发觉到了其中不对。 即便他是一米五官,可感官并没有完全消失。 不经意地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唐剑秋正在门后听着他讲课。 孙承宗先是向自己的学生致歉,接着跑到门口去问唐剑秋,想着应当是有什么要紧事才是。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合适,唐剑秋忙欠身赔罪: “孙先生教授有术,不想有些入迷,学生听的可谓是废寝忘食啊,多有打扰之处还望孙大人见谅。” “唐大人抬举了,还不知大人这个时间来找,究竟有何事?” “孙大人,魏公公有请。”唐剑秋不敢隐瞒,故而直言相告。 “魏公找我作甚?” 孙承宗稍有不安,他实在无法理解。 他跟魏忠贤的确有点渊源不错,虽然算不上差,可他实在是不想跟这种权倾朝野的人有半点联系,这稍有不慎,处理起来可是会麻烦许多。 “下官不清楚,应当是有什么要紧事吧?说大人若是不忙的话,还请快些去吧。” 在这件事情上唐剑秋可不好说,不过他是清楚魏忠贤为人的,这要是去得迟了只怕不好。 “本阁还有学生需要教化,实在不能离开,可魏公那又不能没有交代,唐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话就代替本阁上一堂课试试,本阁去去就来。” 面对孙承宗提出的要求,唐剑秋彻底愣住了。 倒也不是说这个请求很不合理,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面临这样一个问题。 别的先且不说,单说他是一名武将这点恐怕就难以胜任,何况他能讲的实在不多; 第二百九十七章 汝只见母土,却不见娘辛苦 再说了,如今这坐在宗学的那都是身份地位极高的,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四品,又是心狠手辣的镇抚使,又有何能力担当这一要职呢?虽说只是暂时。 唐剑秋颇感为难,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不知该如何开口为好。 孙承宗却是笑了笑,他也知道自己这么一个要求的确是难住对方,可当下之计不这么做也实在没有办法。 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好拒绝,唐剑秋倍感压力,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但不知孙承宗吃饭前去又是否平安? 见唐剑秋答应,孙承宗已然没了后顾之忧,只是这脸色却并不好看。 因为他不知道魏忠贤又要在背后搞什么。 唐剑秋摇头,与孙承宗简单提了一嘴,并再三告诫切莫得罪魏忠贤。 他们二人正在这外边讲话,可谁想却听到里边传来聒噪的声音,而言外之意确是对他人母亲一桌品头论足。 “先前吃些饭食的时候你们可有瞧见?梓意的母亲穿得好土啊!穿得比平民百姓还要邋遢,实在是有失身份,弄得整个私塾都乌烟瘴气的。” 尽管这人只说话的声音甚小,却还是叫唐剑秋听了去了。 他说话一向直接,何况又身为人子,自然是忍不了这样一个蛀虫存在,这要是传到国外,岂不是叫人贻笑大方? 唐剑秋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一掌击碎了讲台。 如此阵势可把那些嬉皮笑脸的学生震慑住了,先前那些个嘲笑他人人母的也是立刻安静了下来。 唐剑秋就于教堂之上,气场强大,一双兄弟的眼神仿佛能将人生吞活剥了。 他打算好一顿教育学堂学子,从而让他们明白双亲的重要性。 这样一番气势,不要说是这些学生了,孙承宗都吓了一跳。 因为这些个人的身份不是唐剑秋能招惹得起的,要是他们向父母告上一状,只怕这头顶乌纱帽都不保。 “唐大人,这不太合适吧?”孙承宗忙在一旁打圆场,刚才他的确该好好把这些不懂事的学生整治一番,只是没想到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这要是他孙承宗本人来处理或许会好得多,只是凭唐剑秋的能力实在难以驾驭,弄得他一时之间不该说些什么为好。 唐剑秋也知道这么做是有些不合适,也只能强压着怒火,让孙承宗放心去了,并再三表明此事有自己处理就好。 当然,他不会让孙承宗为难,一人做事一人当,损坏的东西他会负责处理,可人心这种东西一旦坏了,花再多的钱都无法修饰。 起初孙承宗觉得此事或有不妥,可最终在唐剑秋的再三强烈坚持下这才妥协。 望着孙承宗离去,唐剑秋一时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大概是替对方感到惋惜。 不过有件事情是唐剑秋理解错了的,魏忠贤这人虽然权力滔天,无人敢得罪,同时也陷害了不少明朝大臣不错,唯独不敢动孙承宗。 虽然很多时候对他抱有敌意,但也只是进行威吓,不敢真的对他痛下杀手。 而这其中原因有二,其一是因孙承宗在前线抵挡着虎视眈眈的后金军队。 万一这个人倒下了,努尔哈赤打进来,那也就没有他魏忠贤什么事情了,孰重孰轻魏忠贤还是分得清的。 虽然说大明中不止有孙承宗这样一个能人,可他在大明天启年间起到不可撼动的作用。 其二,孙承宗深得天启皇帝的信任,所以一般人陷害不动他,何况还是朱由校和朱由检的恩师,身份极其尊贵。 待调整好了自身状态后,唐剑秋这才恢复原本的模样,尽可能摆出和气的一面。 可他越是正常,这些个学生就越害怕,因为他们见识过唐剑秋的本事。 连桌子都能轻易破碎的人,由此可见对方实力有多猛了,这可不敢随意针对。 最开始见到这一陌生男子进来的时候,里边的学生多少有些诧异,可当看到他不费吹灰之力摧毁木质讲台时,原有的那份喜悦很快就转变成了恐惧。 方才教他们的是孙承宗,即便真有什么也不会采取如此暴力的手段,而这位陌生的北镇抚使上来就对他们进行一番危言恫吓。 好不容易才摆出一副还算正常的面孔,唐剑秋道:“孙先生有要紧事需要处置,就由我暂且代孙先生上一堂,我姓唐,你们只管唤我唐先生。” 坦白说,他一武官说这话都觉得别扭得很,只觉得浑身发麻,一阵痒乎,实在肉麻得紧。 可能是唐剑秋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还有那久经战场的杀伐之气,这一双凶戾的眼神令台下众学生畏惧不已,先前那些议论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他倒是不习惯坐着,站在那台上审视着一众盘腿坐下的学生。 由于他们身份尊贵,即便是坐着听课也算在情理之中,这要是在私塾之中,自然是学生站着,老师坐着。 言归正传,唐剑秋决定直接切入主题,“想必你们都学过三字经了,我就拿其中一句来举例, 行百善,孝为先,学百科,孝通天, 另外,三字经中还有一句,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个吗?” 全场安静了下来,谁也不敢吱声,还是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试探性的举手回话,“有一子弟一时失言,弄得先生不快。” “不错,人生有三六九等之分,即便是平民百姓也渴望着读书,但也不是人人都能高中,在座的每一位学子都有自己的擅长之处, 生而为人,不求成绩优异,但求不忘本心,而今却听得闲言碎语,听得台下学生嘲笑人母,说人家的娘衣裳简朴丑陋,尔等可知母亲蕴含身份又何其之重!” 话落,唐剑秋又将视线放到了先前取笑别人母亲的人身上,“我且问你,你的生辰在什么时候?”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如实说道:“二月初九。” 众学生沉默不语,浑然不知唐剑秋所做及目的为何…… 第二百九十八章 自古忠孝难全 唐剑秋随即看向另一名干涉其中的学生,“簋街有一户人家烧饼卖得还算不错,据说有一特定日子会拿出来贱卖,你可知什么时候?” “啊?每月廿十四放学堂后。” 在那之后,唐剑秋又问向另一名不太看好的,“如此说来你们都记着,我再问你,可记得父母亲生辰?” 唐剑秋接连问了好几个,奈何没有一人回答出。 想来也是有些可悲,唐剑秋失望之余带着些许愤怒,“哦?怎得提起父母亲就没声了?美食,自己的生辰都记得清楚,怎得别的都脱口而出?而问起双亲却是全然不知? 尔等可要记得,你们从娘肚子里出生的时候乃是娘的难日,是你们的娘从鬼门关里把你们带出来的! 作为男子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可那种疼痛却是常人无法承受的,即便是驰骋沙场的武将也未必能全然忍受! 身为人母,会理所当然地对自己的孩儿好,最可悲的是,他们对你们好了多少年,可你们连母亲的生辰都不记得! 试问这世上哪个做母亲的没有年轻过?又有谁人?没有爱美之心!可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拥有更好的生活,他们宁可让岁月夺走美貌, 慈乌尚反哺,羔羊犹跪足,你们如今在背后嘲笑别人无知,可在我看来,踩着父母的肩膀去嘲弄他人的时候却是可恶至极! 枉你们饱读圣贤书,如此简单的道理竟不明不白,真是愧为人子,可笑至极,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唐剑秋字字珠玑,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像是火炮轰炸而出,弄得这些个弟子全然不敢吱声。 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他们勾着个头,倍感羞愧,拉拢着耳根,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藏起。 唐剑秋深知先立本治国这个道理,虽然这里边坐着的大多都是王公贵族,也是他招惹不起的,可是他要凭借自己的能力教化。 似乎认为这还远远不够,唐剑秋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补了一句: “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们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什么叫做本分,什么叫做为人子弟!当然,你们若是要告尽管去告吧,我唐剑秋绝不屈服!” 话出的一瞬如同落雷,传得很远很远,其震慑效果,更是让一众学生害怕不已。 全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这些个学生将埋着的头藏得更深了,何况对方还是一个领兵办案的糙汉,这样一个汉子都比他们这些个读书地更懂其中道理。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人鼓起勇气开口向唐剑秋说出憋在心里的那话,“先生的样子不像是文官,倒像是武将出生的,敢问可是如此?” 唐剑秋点头,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否认,“我的确是一名武官,可我也是人,与你们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年纪上比你们稍大些, 只要是人,就懂得礼义廉耻四个字,即便是行兵打仗奔赴沙场的官兵也一样, 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兄弟又有哪个不想尽孝的?可是他们知道,在家国危难面前,无论如何不能退让! 既然上了战场,就必须得要把脑袋别腰带上,这稍有不慎可是会死的!难道说他们就不想尽孝吗? 他们想谨守孝道,可是他们再也尽不了了!” 说到这里,唐剑秋的眼眶就有些红了。 他直面过厮杀,埋葬过挚友,那种心情不可言喻。 说来也有些惭愧,因为经常在外出差,许多事情上都身不由己。 自古忠孝难以两全,秉承圣命的他几乎是很少回家,那种想要尽孝却又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光是想想就忍不住痛惜。 坦白说,其实他也对死抱有畏惧。 他不是怕死,而是不能! 在大仇得报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死,至少把前世的遗憾弥补,如此一来他也能放心去了,但不知将来又有何变故。 终于,等到孙承宗归来,唐剑秋再跟他进行交接,只是那孙承宗却提起了学生是否闹腾一事。 唐剑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为好,孙承宗见他如此也没有过多为难,便放心让他去了。 告别了孙承宗后,唐剑秋走出私塾,只是这心情却又显得尤其复杂。 汪化雨临走之前说的话他依然记得。 实在不知师父和他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纠葛,想必只有见过本人后方能知晓。 他决定找陆逵问个清楚! 唐剑秋去意已决,随即备马前往陆家。 先是给了一封书信表明自己要来,若是没有个准备冒昧来访反倒有些不合适。 由于这陆家的下人是见过自己的,因此,他们并没有选择阻拦,反而很受欢迎地让唐剑秋进去了。 陆府与他的家中基本无异,虽算不上来去自如,但也算是不错。 “剑秋哥哥!” 陆水柔一脸惊喜,早闻他要来就一直在府里等着了,只盼再看一眼意中郎。 唐剑秋点头回应,陆水柔却是踮着脚尖,有些扭捏,却没有大小姐姿态。 纵使知道唐剑秋已婚事实,还是难免会心生爱意。 “剑秋哥哥,难得来一趟,要不在这住上几天?如此也好尽地主之谊嘛。” “谢过陆小姐美意,我找师父有事,就不劳烦了。”唐剑秋早已习惯,对待任何人基本都保持着一副冷不丁的表情。 “哼,真没意思。” 陆水柔跺了一下绣花鞋便没再说些什么了,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离开了。 唐剑秋却是当场沉默,一直以来他都不太会说话,尤其是对于姑娘家的。 说来他曾经还没少惹得沈红鸾不高兴。 唐剑秋一脸无奈,径直向厅堂走去,却见到面色沉稳,拥有一身老练气息的陆逵正在这等他。 前不久他还在那耍兵器来着,当听到唐剑秋要来这事更是乐此不疲的,忙放下手上的家伙,再吩咐下去,只等对方来。 “见过师父。” 唐剑秋抱拳行礼,说来他们二人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一时之间还真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陆逵却是一笑而过,免了他的礼数后摆出最好的客道招待,再叫人备上好茶。 谢过了对方好意后,陆逵直言问话,“剑秋,自从大婚之后你我师徒二人可就没能再见了,这次主动探望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无妨,尽管说出来便是。” 第二百九十九章 师父可知汪化雨为人? 后面那句话是察觉到了唐剑秋神色颇有不对,这才在其中补充的一句。 唐剑秋却是一脸为难,他先是迟疑了一下,道:“是,但不知师父知道汪化雨为人否?” 当听到唐剑秋提到汪化雨这个名字时,陆逵的心咯噔了一下,视线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别处。 通过他刚才的种种表现来看,基本可以确定对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师父,你认识他?” 唐剑秋皱眉,如此说来,真的就跟汪化雨说的那般,至于这关系如何暂不知晓。 陆逵并没有说话,回应的只有无止境的沉默,良久才听到他开口,道:“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 陆逵已经有了三分不满,之所以能忍,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徒弟,所以才没有太在意,这要是换做别人,或许早就已经动怒了。 “弟子随口一问,望师父解惑。”唐剑秋抬手抱拳,他对待陆逵像是亲生父亲般尊敬。 “这次就算了,从今以后不要再那么提起这个名字。”陆逵从位子上起身,不想直面回答唐建秋的问题。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唐剑秋更加笃定,就算真的没有什么,二者之间或多或少有那么点关系。 “这……是。” 既然对方不愿意说此事也只好暂且作罢,只是那陆逵看着像是有心事似的,许久也没能做出个回应。 “剑秋,你先回去吧。” 听闻陆逵之言,唐剑秋明显愣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自己一来陆家就遭遇了闭门羹,最为重要的是,整件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汪化雨。 他们师徒之间相处一向愉快,即便是年幼时初学动作笨拙也没能见到师父他老人家发如此大的脾气,可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唐剑秋不解,又不好多问,只能把这件事放肚子上。 “是,弟子告退。” 唐剑秋无奈,只有选择转身离去。 先前那生着气的陆水柔好不容易才沉住气,想着来找唐剑秋说说话,却见到唐剑秋不由分说就往外边走去了。 本打算招呼一声,可谁想话都到嘴边人却跑了,弄得他只能把要说的话憋到肚子里去。 “奇怪,什么事这么着急啊?坐一下就走了。”陆水柔正为这事疑惑,只有来到陆逵身前询问原因。 “爹,剑秋哥哥怎么来了一下就走了?” 陆水柔很是不解,难道说发生了什么很紧急的事情? “不,是我让他走的。”陆逵话语平淡,可他的视线却停留在唐剑秋远去的地方。 “哎呀爹,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你明知我对他……”陆水柔正要向她撒娇,陆逵却斜眼盯过,似乎是在告诉她,女孩子家的要矜持。 “哦……” 陆水柔很是不愿,只得背过身来,闷哼一声。 “哼,都是因为你,剑秋哥哥都走了。”陆水柔小声嘀咕着,明明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却还是让这位老父亲听到了。 “你这丫头,我看唐剑秋人已经出去了,可某人的心啊却早已飘到北镇抚司了。” 陆水柔一听,脸颊早已变得绯红,只管用玉手捂着两边小脸,心中那份怯意无法隐藏,只管弄衣服。 “爹!你怎么能拿我打趣呢?” “这丫头,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剑秋如今已有家室,怎么?你该不会想着……” 陆逵故作停顿,陆水柔很快会意,忙接下话茬; “好啦好啦爹,不说这个了,我只是有点担心他而已,毕竟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剑秋哥哥真的越来越潇洒了。” 陆水柔温情脉脉,望着唐剑秋方才停留的地方,她的心早已泛起了涟漪,而这盆娇艳的花儿,只为一人而开。 出了陆府后,唐剑秋截获了信鸽传递的密信,眼色也在这个瞬间发生了变化。 不过他没有多想,随即上马踏上前往明正四品左佥都御史左大人府上的旅途。 而此时,唐国栋正带着庶子唐银坐在马车上,由于路途较远,弄得二人有些疲惫,这一路颠簸难免会让人感到有些困意。 “爹,您要实在是困就快些休息吧,等快到左大人府邸我再唤您起来如何?”唐银语气温和,话里话外充斥着讨好。 此话一出,很快就遭到了唐国栋的否定,“不行,过会儿就该到了,你四弟如今到何处了?” “不清楚,想必已经在去的路上了吧?爹,还是不用等他了,我们二人先进去,反正四弟也认得路, 再说,此番前去我们可是带足了诚意,相信此番前去定会长脸。” 唐银信心十足,为了能够讨好左光斗,他甚至都准备好了上好的绫罗绸缎,还有各种奇珍异宝,我是爱喜欢的文房四宝等物,就不信他们家不喜欢。 唐国栋却不以为意,“不,你四弟代表的也是我们唐家的颜面,不管怎么说也得要把他算上了,即便是出有因晚上片刻也应当等上一会儿。” “爹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唐银表面上这么说,心里头却气得牙痒痒。 他非常清楚,唐国栋和唐剑秋的关系看着不怎么样,然而实际上,唐国栋还是向着他的。 或许是因为嫡子的缘故,自然是寄予厚望的,可他实在是不甘心。 唐银心有不甘,索性揭开侧窗。 通过这个角度,能看到外边的景色。 再看那街口,门前宽阔的广场上,人们来来往往,或驻足交谈,或匆匆而过。小贩们高声叫卖着各种物品,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摊位。 孩童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欢笑声此起彼伏。他们手中拿着糖人、糖葫芦等小吃,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为了能赶在唐剑秋先前抵达,唐银再给了些盘缠让车夫快些,他就是想让唐剑秋出洋相! 那么多的人就等他一个,就算这主人家的嘴上不说什么,心中必然对唐剑秋有些许意见。 纵使距离都御史府不算太远,并且犒赏了车夫,可有些事情是他忽略了的,唐剑秋驰骋着快马,即便距离真有些远倒也不至于耽搁太久,就看二人谁能得志。 第三百章 左光斗设宴 要说这府衙外边也算是热闹非凡,只见着人头攒动,喧闹声不绝耳,好似除岁,能有如此喧闹其实也不算奇怪,谁让左佥都御史这一身份本就尊贵。 虽说不过是位于正四品,手上掌握的实权却是了得。 车马喧嚣,一辆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过府门口,车窗帘幔飘动,隐约可见车内的人影。 府门口的守卫们精神抖擞,维持着秩序,确保进出府宅的人们身份无误这才令其通行。 其他府上的大户人家全都已经进去等候,只留那唐家人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对此,左光斗府外边镇守的护卫也同样为此感到奇怪,又不好多问,就让他们暂且在外边等上片刻,若再迟些不肯进来再追问原因便是。 刹那间,人影攒动,左大人府外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一派繁荣热闹的景象。 唐银先是命人将那些贵重宝物从马车上拿出,再叫几个下人搬些东西,如此厚礼,就不信不给唐家,不给自己涨面子。 再看那门口两侧,立着几尊威武的石狮子,镇守着府宅的安宁。 唐银信心十足,眼见唐剑秋没来笑意更浓,只等着对方闹笑话; “爹,按理来说四弟这个时候应该到了才是,毕竟我们两个坐马车是要慢些,可谁想还是没能等到四弟,真是让人等得好心焦, 要只是我一人等也就罢了,只是要辛苦您了,爹,您稍安勿躁,或许四弟真有什么事耽搁了,相信他会给个解释的。” 他表面上好像真的因做兄长的为四弟而担忧,实际上还巴不得对方快些死了,如此一来,四弟在唐家的地位也将产生动摇; 唐银暗地一笑,似乎已经想到唐剑秋出糗的画面了,那种感觉,别提有多畅快了。 要说唐国栋还真就没有看穿他的小心思,甚至还误以为他是真心实意地为了唐剑秋好,对此还有几分感动。 “既是如此,那就稍安勿躁,暂且等上片刻吧。” 对于他而言,唐剑秋和唐银都是自己的儿子,虽然说有一个是庶出,可为了不让他为此感到自卑,给了不亚于嫡子的爱。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个嫡出的还没少吃味。 唐银这会儿也有些不快,无论如何努力,就是不比不上唐剑秋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难道只是因为他是一员武将而已? 对于唐银而言倒是无所谓了,他就不信唐剑秋真的能准时赶到。 就此,两人一等再等,只盼唐剑秋来。 谁想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见到唐剑秋踪迹,对此唐银可没少说闲话,甚至说唐剑秋根本没有时间观念,事轻缓重都分不清。 唐国栋这个做父亲的却不以为意,因为他清楚唐剑秋要处理的差事不在少数。 他倒是能理解,只是有时候不知该如何表达,弄得双方造成不快,以至于父子关系可能没有表面上那么好。 再等上片刻,依旧没能见到唐剑秋踪迹,对此唐国栋叹息不已。 正当她准备放弃离开的时候,唐剑秋驰骋着骏马出现在了唐国栋视线范围内。 “架!” 唐剑秋身穿青衣,潇洒如星,双眸锐利似刀,仿佛连周边空间都能在他的一番锐气措使下一分为二。 本来他是想直接穿着一身官服去见的,可仔细一想,这样或许是有些不妥,于是快马加鞭先回镇抚司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再来左光斗所在的府邸,只是不想竟然耽搁了如此之久的时间。 “吁!” 骏马高举着前蹄,然后落下。 唐剑秋下马,牵着缰绳安顿好马匹,再三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径直向前边走去。 本着礼数,唐剑秋向唐国栋行了礼,可在面对唐银的时候却又彻底变了一张脸。 由于是在别人家门口,又不想被人扣上不懂礼数的骂名,唐剑秋一脸不情愿地喊了前世覆灭唐家的仇人,“三哥。” 见唐剑秋如此痛快,唐银这会儿倒是舒服了不少。 就算那唐剑秋嫡出,不还是得称自己一声兄长? 他应付地点了点头,先是扫视了一眼唐剑秋衣着,似乎是在看对方的打扮是否得体。 他先是哎呀了一声,貌似很嫌弃地往后面退了一步。 “四弟,你就穿这身去吗?” 他故作惊讶,甚至提高了嗓音。 听了唐银说的这些,唐国栋这才认真打量起了唐剑秋的衣装,倒也没有对方说的那么严重。 “有何不可?”唐剑秋认为没什么不妥的,他又不是衣衫不整,更不是一身全白,又何来不得体一说? 反观唐银一身珠光宝气十足,好似那宫里的姑娘争芳斗艳般,虽说这样的词用于男子可能是不太合适,可他这番打扮的确是有些花枝招展啊,反而容易降低唐家的身份。 这两人像是要闹起来的,唐国栋忙在一旁打圆场,“行了,你们两个都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有些不该说的话就别说了。” 情同手足…… 再听这话,唐剑秋只觉得一阵可笑。 要是这人真顾及手足之情,就不会做出那丧尽天良的事情。 唐剑秋面色阴沉,唐国栋却没能发现这点,反而让这两臭小子快些进去。 这才刚一进门,做主人家的左光斗便亲自过来迎接了,由此可见他的待客之道如何了。 “原来是唐大人,欢迎欢迎!” 唐国栋拱手,忙让人把礼物献上,“左大人,许久没见了,此番前往并未带上多少礼物,以此薄礼,敬献阁下,还望笑纳才是。” 左光斗很是乐呵地收下,甚至认为对方太客气了些,“数九寒天,蒙君惠赠,如沐春风,不胜感激,如此厚礼,左某就不客气收下了。” 唐国栋听了忙接下话茬,“左大人可千万不要客气。” 由于两人是朋友论交,在一些事情上也不用表现得太拘束,说话间自然会随意些。 “唐大人怎么才来,老朽等得好心焦啊。” 唐国栋听了不过笑一声,接着伸手摸了摸长胡。 “哈哈,让大人见笑了,实不相瞒,我那犬子听说了您的事情,特从外地赶来,多有打扰之处还望大人不要介意才是。” 第三百零一章 再遇司徒归雁 他特意点名了唐剑秋在外出差的事,主要想着这些个前来参加宴会的全都是些达官贵人,这才主动说上一句,就怕主人家的见怪。 对于唐国栋说的这些,左光斗却是表现出不在意,他认为,只要心意到了就行,何必在意那些繁琐礼数呢? “唐大人此言差矣,关于令郎,我早在担任左佥都御史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您可有福了啊!” 虽然对于这种虚流拍马的话唐国栋不是很喜,可没有哪个人不爱听好话。 对于他而言,左光斗说的话很是受用。 “大人说笑了,还请随老朽来才是。” 左光斗言语之间充斥着敬意,唐国栋没有拒绝,果断答应下来。 就此,他带着唐剑秋二人往前面走去。 由左光斗带头,三人陆续入场。 踏过门槛,就见到了里边的景象。 在院落张灯结彩,喜庆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刚进厅堂回廊,清晰可见两侧坐着身份不凡的达官贵人穿着各式的明服。 至于那些姿色不错的夫人们,华丽或单调,但都显得庄重而典雅。 唐国栋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进来,一身老练气息,让人心生敬意。 唐银头发束起,他身穿华服,手持折扇,好似宴会的主人,漫不经心地向前走去,丝毫不考虑这主人家的感受。 唐剑秋虽穿着清雅,那源于武将的戾气却随着眉间,还有气质本身扩散。 二者之间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唐银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源于读书人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别有一番风味,而唐剑秋却相反,光是从面相上来看就感觉不好招惹,如同鬼神。 这要只是带一个人也就罢了,可面对这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子,一时之间闹得宾客纷纷不断。 “不是说唐家只带了一位少爷吗?怎么如今却带了两个?” 另一人听了也忍不住附和一句:“是啊,听说唐老爷带了嫡次子唐剑秋来了,可究竟哪个才是?” 他们都有些糊涂了,若光是从面相上来看只怕难以判定。 其中一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起来,恨不得将人一眼看穿似的。 “要我看是穿着锦罗绸缎的那个,一身贵气。” 他口中的那个人正是唐银。 要说这会儿唐银正得意着,仿佛成为了最瞩目的文曲星,更为自己唐家人的身份而自豪。 一名气宇轩昂的武官听了忙接下话茬,“要我说是穿着简朴的那个,光是从面相上来看就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即便这会儿极力隐藏,却也难以掩盖身上那份杀戮之气。” 对于杀气,武官出身的并不陌生,因此他可以完全肯定。 然而,在这些个人当中,不乏有对此事产生争议的:“穿着如此简朴,当真是唐家嫡子?” “是啊,唐家不是一向从文吗?怎么偏偏多了一个武才?” 面对这些议论纷纷的声音,唐剑秋却是置之不理。 唐剑秋面无表情,又或者说他早已习惯。 旁边那人忍不住插上一嘴,就对唐剑秋展开议论: “不得不说这人还是懂规矩的,衣着虽然是简单了些,至少得体,没有抢主人家的风头。” 有那么几号人第一眼看到唐剑秋就很是不爽。 “你懂什么?越是特殊越能突出与众不同,现在可好,所有人都集中在他身上!” “归雁,你看这两位公子都长得好生英俊,但不知婚配与否?” 一长相貌美的女子忍不住双手合十,情愫随着眼角缭绕,只觉得面前的男子比好看还要好看。 “是否婚配又与我何干?” 穿着粉色马面裙的女子不过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不咸不淡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本来她因为一些府里的杂事而感到烦忧,如今见到了唐剑秋,心思全都放在了对方身上。 “是他!” 此女又惊又喜,她笑颜如花,即便是远在天边的候鸟见了都要停下来看上一会儿。 起初司徒归雁本想着起来招呼一声,可仔细一想这是人家的地盘,要是贸然起身只怕会落下个不成体统的骂名。 司徒归雁只得尽可能平复好心情,二人在左光斗的引领下入座。 而今人已经到齐,也不用拘泥什么了。 再看那左光斗,他身着锦绣长袍,贵气十足,光是从长相上来看就很好相处。 他端起酒杯,简单地说上一番致辞: “今日乃是府中大喜之日,我左光斗抱孙子了!哈哈哈!吾为宴席之主,特设盛宴,以庆佳辰,诸位贵宾莅临寒舍,实乃蓬荜生辉, 片刻席上便送上珍馐美味,佳酿盈樽,愿诸位尽情畅饮,共赏丝竹之乐,共度此良辰美景!” 随着左光斗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拱手,齐声祝贺。 “恭喜啊左大人。” “左大人添孙升为祖父,当真是喜事一件。” 欢笑声随着这场喜宴会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美妙的画卷。 再看那左光斗的儿媳,长得端庄可人。 她微微下蹲行屈膝礼,而后忙着将孩子送到左光斗怀中。 “公公,这孩子想必是想你了,儿媳怎么哄都哄不好。” 左光斗并未怪罪,也没有在意众宾客的目光,接过孩子后就逗了起来。 起初这孩子还有些闹腾,要说也有些怪了,这婴孩见了左光斗当真没有哭,闭着眼睛感受这份温馨。 “哎呦,真神了啊,这孩子一到左大人手上就不闹了。” “看来这孩子最亲祖父,哈哈!左大人可有福了!” 听了众人之言,左光斗更是大喜过望,更是为此感到满足。 而今更是喜上加喜,慕容归雁更是想沾光,故而想着表现一番。 “小女有一诗要送给左大人,还望不要嫌弃才是。” 慕容归雁有些害羞,颇有林家小女初长成的感觉。 左光斗忙说道:“还请司徒小姐快说。” “祝君大喜乐融融,福寿安康乐未央。 岁月如歌人似玉,年华似梦醉心芳。 前程似锦展宏图,好运连绵福满堂。 笑语欢歌同庆贺,福星今日最风光。” 面对这七言诗,一众宾客不禁对其表示赞赏。 要说这慕容家的女儿当真是不错,不光长得如此标致,连做出来的诗都这么美。 尤其是这宴会之主左光斗,更是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不得不对她连连称赞。 第三百零二章 搬起石头砸了脚 “司徒家的小姐果然是熟读诗书才慧过人啊!” “左大人过奖了。” 慕容归雁很是谦虚的低了头,再看唐剑秋时,白嫩的脸颊不由得一红。 唐剑秋一时之间倒是没能认出,又说着说没有在意,始终给人以生人勿近的感觉。 待司徒归雁念完诗之后,唐银却非要显摆一番,如此也好大方光彩。 “方才司徒小姐的诗可谓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本人不才,也会写两句诗, 不过既然师徒小姐现场作诗,我也不好再施展一二,要是不介意的话,鄙人愿意献上才艺,还望大人笑纳。” 说话的同时,唐银还不望抬眼看向左光斗,双眼信心十足。 “唐少爷愿施展才艺,老朽惊喜至极,但不知是什么样的才艺?” 然而,唐银却确故作神秘,并不想直接透露,“左大人稍后便知。” 左光斗宴席,汪文言自然不会欠缺,只是他还没有见过二人,不由得开口问话。 “话说这是哪一位嫡子?” 还没等唐银先介绍,唐剑秋却抢在他前面说起: “诸位叔伯叔母,他叫唐银,家中排行老三,是我三哥,乃我姨母所生。” 唐剑秋不说这话还好,然而话已经他之口,即便是想要弥补也无法掩盖。 此话一出,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看人的眼神也由最开始的欣赏到鄙夷。 一直以来他们都对庶出并不看好,何况这妾氏所生的孩子还带出,岂不让人贻笑大方。 唐银听到这话更是血脉**,恨不得将对方彻底撕碎! “该死的唐剑秋,竟当着如此之多的人戳穿我庶出的身份!” 这些话他也只能把一股怨气憋嘴巴里,又不好言说,大不了日后再找他算账。 本来对他有所改观的唐国栋,这会儿也没有了好眼色,唐剑秋这般不光是折损了唐银的面子,更是打了他们唐家的脸。 他知道唐剑秋性子冲动,但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糊涂。 虽然说此事对于唐银而言并不算友好,好歹怎么的也让父亲记恨上了,如此也算是好事一桩。 听着那周边窃窃私语的声音,左光斗只得打起了圆场:“既是如此那么就请唐三少爷上前演奏一曲。” “既是如此,那么小子就是丑了。” 唐银也没有客气,只见他先从腰间取下早已准备好的东西,索性缓缓抬起玉箫,放在唇边。 待轻轻一吹,箫声便如清泉般流淌而出,那声音悠远而深长,仿佛穿透整个府邸,此举更是让那些个对诗词感兴趣的文人墨客颇为欣赏。 那文人吹奏得如痴如醉,身影更实在一众宾客的审视下衬得愈发高洁,仿佛与天地万物融合般。 这些个读书的皆认为唐银这出堪称妙绝,可那么些个从武的却是不乐意了,反而认为此举太过浪荡。 “呵,当众吹箫,与青楼女子何异?” 他们说话一向直接,即便说话声音较小,却还是让唐银听了去。 他气的手中笛子都快要捏断了,可为了大局,他也只能选择忍辱负重,强撑着吹完这一曲。 唐剑秋却是在一旁默默看着,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若是没有记错,过上片刻唐银便会想办法给自己找出麻烦。 待唐银演奏完这一曲,台下一众宾客纷纷叫好,只有那些武官是硬着头皮去做的。 唐银却非常欣赏这种被众人追捧的目光,故而很是得意,只管往自己脸上贴金。 “三少爷所吹之曲,真是动听至极!”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听到这些个人如此夸耀自己,唐银笑意更浓,就差把那些个字往自己脸上写去。 而今两位年轻人都已各自展现才艺,就差唐剑秋一人,但不知他又会给人怎样的惊喜。 “话说这位四少爷有什么样的本事?” “是啊,据说这位四少爷乃是唐府中唯一一名武举出身的,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镇抚使一职当真是叫人感到汗颜啊。” “唐家庶子表现都如此惊艳,想必这做底子的也不会太差。” 听着周边人耳语,唐剑秋却是全程不悦,因为前世的他就遭奸人构陷,并且还是这个时辰,这让他如何不怒? 唐银见了忙打上圆场,“让诸位见笑了,我那四弟功夫可是了的,比我这个兄长的要厉害的多!不妨向众位大人展示一下?” 这话表面上来听像是在为唐剑秋开脱,实际上正愁着怎么将唐剑秋逼上死路。 唐剑秋拳藏袖口,死死握住,若不是这地有如此之多的人,他定要给唐银一顿好打! “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弄枪舞棒的不好吧?”唐剑秋言辞拒绝,他说这话也是为了一番好意,要是这不慎误伤可担待不起。 见唐剑秋直言婉拒,唐银急了,“四弟,你本就是武官出生,向诸位展示一二又有何不妥呢?” “不成不成,我唐四郎是个糙汉,奈何手脚笨拙,怎好惊扰众大人,只怕闹出笑话来。”唐剑秋再次言说不用,唐银却是不乐意的。 “四弟,这我可就要好好说你了,怎能让诸位大人如此扫兴?” 他们本就对唐家子弟颇有兴趣,如今听了唐银这话,更是来了兴致,纷纷表示要一睹风采。 唐国栋倒是没说些什么,他意识到这或许是给唐家长脸面的机会,只盼唐剑秋不要再做推辞了。 唐剑秋顿了顿,本想着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如今看来并不如此。 眼见推脱不过,唐剑秋也只能应声答应。 “小子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才艺,只能卖弄些武艺献丑,还望各位不要见笑。” 唐剑秋抬手抱拳,向所有宾客行礼之后意识到自己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宴席,又怕主人家的怪罪,并未带上武器,只得向其中一人借上武器。 那人先是将宝剑暂予,唐剑秋伸手接过。 虽然说比起长剑他更适合厚重的钢刀,可二者之间还是有一定相似处的,运用起来应当趁手些。 第三百零三章 害人终害己 先向借剑之人致谢,唐剑秋再站至中央,只等蓄力待发。 犹记得那时,那家伙用激将法逼得自己舞剑,可谁想意外发生,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把暗器,竟险些刺中了左光斗! 即便当时不是自己干的,可由于那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舞剑上,而非凶手,自然没有人发现背后之人动了手脚。 纵使那时的自己极力解释,可也是百口莫辩,当时坐实了这一项罪名。 唐银,前世你借着让我舞剑的名义让我给唐家丢尽了脸面,甚至背负上弑杀朝廷命官的骂名! 这一次,不会再如此所愿了! 唐剑秋身姿挺拔,如同山岳般稳健,挥舞着手上长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鼓点之上,节奏感十足,仿佛能带起丝丝焰苗。 长剑在手,如同人剑合一,抬手间可破冰,其实力更是让众人惊叹。 但见那蛟龙出海,势不可当,待脚步轻点过后,又犹如飞燕穿云,轻盈灵动,剑尖所指之处,仿佛有无形的气流涌动,带起一阵阵轻微的风声。 眼见那唐剑秋舞的认真,唐银却偏要暗中使坏。 他眼神示意在场一人动手,那人点头,忙从袖中掏出一物,借着整领口的机会挥手祭出! 眼见这暗器就要往左光斗那飞去,唐剑秋却早有先见之明。 眼神瞥见这一要害,唐剑秋果断出手,弹指飞射石子。 暗器被石子击落,众人觉察出异常,好在那唐剑秋眼疾手快,抢在宾客瞧见之间就已脚踏在暗器上,避免让人看了去。 由于他们全程都集中在唐剑秋舞剑上,自然是没有注意到的,只有那么少数几个觉察出其中不对的。 唐剑秋顺势一跺,下蹲的同时飞快拾起这害人之物,并将其完美收复,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这外人倒是没有察觉到。 再看唐剑秋,只管使唤起手上的家伙。 剑身犹如秋日月光,清洌而明亮,剑尖微微颤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回应的只有微风轻轻吹过,带起一片轻轻的衣袂声。 舞剑停,唐剑秋侧身回眸,一股逼人的威慑之气从他的眼底射出,更是让那做贼心虚的唐银一阵后怕。 面对这精彩一幕,文武两官再度开口叫好。 这些个文官虽然看不太懂,但对于舞多少还是懂个几分,不过是没有这些个从武的那么有兴致罢了! 这些个以武出身的倒是显得尤其兴奋,脸上流露出无比钦佩的神情,似乎彻底被唐剑秋那震撼人心的剑舞所感染。 最开始他们还看不起唐剑秋,认为他年纪尚小,不堪大任,可没有想到如此大开大合的方式竟然被他所掌握,当真是小看了。 “让诸位见笑了。”唐剑秋一脸谦虚,索性回到原位上。 要知道他险些就被唐银算计,若不是有先见之明早已被他所害,幸得无碍。 唐剑秋稍松一口气,在旁人的指点下这才那大才女身份。 他的确记得有位姑娘叫司徒归雁的,只是有些时候不太记得人面相,也不会刻意记起对方名字,不过如今一见,他倒是全想起来了。 这细看之下她才发现,此女不正是自己当时救下的那位姑娘吗?只是不想尽在此处遇到,当真是巧了。 瞧见被人注视,司徒归雁正眼瞧上一眼,随即腼腆地笑了笑。 这要是换做别人这么看去,早已被冠上无耻登徒甚至地痞流氓的骂名,可自从那一日起他就已经爱慕唐剑秋了,即便这位相公针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他也不会太过介怀。 再看唐银这厮,一双眼像是能喷出火似的,恨不得直接将人千刀万剐了。 “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唐剑秋,等着吧!” 唐银越想越气,奈何这话也只能藏在心里,日后再行报复。 唐剑秋面色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可心中的那份不快却又难以挥之而去。 还不知唐银暗自在背后做什么打算。 而今天下才子尽显芳华,其余人等自然不会懈怠,各自展现了一番才艺,可相比较前面几人总归是差了些。 台下宾客身着华服,相聚一堂,再看过了后辈表演后,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一众年纪稍长的前辈们端坐在主位上,脸上洋溢着慈祥笑容,不时与各家中长老交流着家族的大小事务。 再看那年轻的后辈们,由于年纪相仿,说起话来想必只多不少。 这些个小辈绝大多数都是从文的,像唐剑秋这种习武的也只是在少数。 他们围坐在一起,谈论着诗词歌赋,偶尔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此次盛宴对于唐剑秋而言多少有些乏味,他实在不喜听这些文绉绉,只觉得闹心。 正当宴会进行到高潮时,这些个乐师逐渐入场,他们像是不受影响般,奏起了悠扬的乐曲。 这其中又怎能少得了伴舞的美人?他们扭动着不足盈盈一握的杨柳腰。 一种貌美的女子舞姿优雅而灵动,她们或旋转、或跳跃,或撒花或婀娜,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感。 那白嫩如雪般的玉臂若隐若现,随袖而挥,如同春风拂过柳枝,又似流水抚过花瓣,绝美动人。 台下众宾客纷纷举杯相庆,共同祝愿大明繁荣昌盛,子孙满堂。 待宴会结束后,一众宾客渐散,各自找了个旅游先行回去罢了,只剩下那么些个关系较好又或者别无要事的人待在此地未曾离开。 由于唐国栋跟左光斗关系还算不错,故而闲聊了起来,然而他那两个儿不过是小辈,又插不上话,只管让他们二人说去了。 唐银这厮又岂能如意?他认为,唐剑秋现在所有不过是仗着有个厉害师父靠关系上位的罢了,有什么值得显摆的? 他这张脸正臭着,甚至黑了几个度,不过鉴于是在人家府上,也不好在暗中使些什么。 不过,他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了唐剑秋。 唐银闷哼一声,即便心有不服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不甘地瞪着。 此时的他是这么想的:“唐剑秋,这一次算你走运,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第三百零四章 南考出问题了! 唐银负气离去,可唐剑秋并没有因为自己脱险而庆幸。 要是这厮及时收手,或许前世他们唐家也不会为此惨遭覆灭。 想到这,唐剑秋就气得浑身发颤,他也必须尽快让身边的人发现唐银的真面目! 眼下唐剑秋正想得出神,就在这时,貌美如玉好似海棠开般的貌美女子却向唐剑秋走来。 她温婉一笑,主动向唐剑秋招呼一声,“今日才知恩公大名,原来是唐家的四少爷,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原来是司徒姑娘。” 先前他倒是没有把司徒归雁说的记在心里,可如今又参加宴席,何况对方又在一众宾客面前大放光彩,自然是清楚的。 司徒归雁略显腼腆,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有一事想要问你,为何当初不肯向我透露姓名?起初见你还以为你是江湖人物,可如今一见并非全然如此。” 司徒归雁甚是不解,如果说是江湖人物不便透露倒是能理解,这江湖规矩她还是知道的,可他唐剑秋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究竟有什么是他不能说的。 唐剑秋一向直接,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姓名与否并不重要,再说,即便知道又能如何?” 他一向快人快语,殊不知正是这一嘴让人家姑娘伤透了心。 “哼,你这木头真是没趣!” 司徒归雁已然气煞,雪白的小脸在过于愤怒的情况下略显狰狞,但又鉴于唐剑秋为人还算不错,就把心中那股怨气憋在嘴巴里。 “话说司徒小姐找我有何事?”唐剑秋寻思对方应该是有事相求才是,殊不知对方此番前来只是为了与他见上一面。 然而,有一件事唐剑秋想错了,此番司徒归雁来找的只是单纯的因为爱慕,并非其他。 司徒归雁小嘴微张,正要喊话,谁想被一桩突如其来的事情所打断。 正准备说出实情,府里的下人却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休息,“您就是唐大人的嫡子唐剑秋少爷吧?” “正是。” 唐剑秋点了点头,见他这般焦急眉头随之一皱。 顿时,一股莫名不安自他的眼底涌现。 “那太好了,还劳烦您随我去一趟,我们老爷正找你呢。” “好,司徒姑娘,在下还有事,就先失陪了。”唐剑秋抱拳赔罪,司徒归雁却是失望至极。 纵使心有遗憾,她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任由唐剑秋去了。 没有多想,唐剑秋便跟着府里的小厮去了, 方一进门,就见到二人坐在位上,只是这心情并不算好,弄得周边气息都变得压抑许多。 唐国栋面露难色,左光斗更是为此事发愁叹息。 “父亲,左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 唐剑秋知道,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才需要避开旁人 而今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他们三人,何况还专程找他这么一个小辈前来谈话,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是。 左光斗眉头一紧,见来者是唐剑秋,一时之间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按理来说这文官虽然说话委婉也会直言进谏才是,他们说话即便没有武官说话那般直接,可应该不会这么难以启齿才是。 经过一番挣扎后左光斗这才说出了其中缘由。 原来,事关恩科北考,即便他左光斗身为左佥都御史,恐怕在这件事情上也是难以预料。 恍惚间,唐剑秋想起来了,先前跟岳丈大人下棋时曾说过此事,虽然说他们二人身份较为特殊,可在有些事情上的确是无法干涉的。 金陵一代早已设立了闱馆,何况而今的警卫全部都换成了皇上身边的侍卫,五科大考又是何其重要?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迅速传开。 先前就有怀疑过南考出了问题,只是没有想到如今竟然出了这档事。 于是乎,左光斗将整件事情的由来向唐剑秋全部说起了。 本来他是不打算将此事告诉别人的,可他已经从唐国栋口中得知,这人或许能帮到他。 听了左光斗的话,唐剑秋大惊,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充斥一身正气的左光斗。 “什么?左大人打算停办武科大考?这……若非重大事故应当不会擅自叫停才是。” 唐剑秋非常清楚,开办武科大考就是为了向天下人证明我军的实力,而非故弄玄虚,而今却出了这档子事,这要他如何是好。 “也不怕小友笑话,我本以为作为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应当铁骨铮铮,不惧怕那些所谓流言才对,可谁想终究还是错了! 如果不能封堵谣言就要停下来,否则,就算是考选出了将才,也会遭人非议而不得重用,如此那五科大考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才是左光斗的痛处,此番他虽不是主考官身份,但至少为副。 最开始在接任陛下派令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的,可谁想他的官越做越大,伴随而来的闲话也越来越多了。 总有那么些个流言蜚语传来,说他呼朋结党,暗自培养军中势力,他一向忠心,又怎会做出这卖主求荣的事情? 关于这点唐剑秋非常理解,初次踏入官场的时候,就时常有人因为他的年纪还有阅历泛起嘀咕,尤其是他担任了镇抚使一职后,各种传言接连不断,还有不少人说他是靠关系上位的。 左光斗亦是感到五味杂陈,也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流言,净说这武科大考是为了培植自己的私人势力而办,这样他如何不起? 唐国栋听了忙劝上一句,“传言终究是传言,左大人不必记挂于心,这并不影响朝廷对你的信任。” 他认为,事情应该还不至于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按理来说这官场上应该不会把手伸那么远才是,左光斗正是因为想到这点才极其复杂,要是面对他国敌人也就罢了,可对于昔日同僚他实在无法冲他们下手,更不想跟朝廷中的弟兄翻脸。 “非也,非也,这些传言要是让旁人听了还好,怕只怕此事传入皇上耳中,这要是让陛下听信了去,左大人只怕是有口难辩,到了那时左大人的下场又可想而知, 即便后面证实的确是误会一场却也难消心头刺,一旦这份信任产生动摇,朝廷又岂会委于左大人重用?” 第三百零五章 人言可畏 唐剑秋终究是一名武官,可他的思想更有远界些。 唐剑秋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左光斗连连点头,他最惧怕的就是这点,想不到唐剑秋居然全都看出来了。 “陛下对左大人应该是极为信任,否则也不会升任左佥都御史的你为本次南考的副考官。“ “唐大人有所不知,人言可畏啊!” 而今他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头发也发白,实在扛不住,还不知自己能撑多久,又是否能寿终正寝。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他可算是体会到了,又何况是那些朝中老臣,相信他们也是深有感触吧! “今日请小友来别无他事,如若皇上不能对我消除所有的疑虑,依我之见,这武科大考不办也罢。”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身为一名文官说出这样一番话很不合适,可他实在承受不住。 唐国栋话锋一转,又将视线落在了唐剑秋身上,“秋儿,先前北考你不是作为副考官吗?在这件事情上应该有应对之策才是。” “这……” 唐剑秋略显为难,并非他不想帮。 锦衣卫虽然作为皇帝侍卫的军机机构,可对任何人进行逮捕并不公开审讯,可这种事情一般只会通过正常司法处理。 锦衣卫的确可以处理牵扯朝廷官员的大案,也可直接呈送至皇上,可他终究不是锦衣卫指挥使。 虽然从明面上来看指挥使和镇抚使是相等的,手上握着的实权也比指挥使要大,可他终究还是比自己官高一届,不管怎么说稍加注意总不是一件坏事,要真是如此,此举会不会有些逾越? 似乎是看出来了唐剑秋的顾虑,左光斗不想再给唐剑秋施压,只好打退堂鼓。 “难为小友了,我也知此事之艰难,并不是你我之间谁人决定的,小友有这份心老朽已是盛情感激,在此先谢过两位大人了。” “左大人太见外了,您是我的长辈,也是我父亲的朋友,不能不帮,左大人不妨请旨进宫在皇上面前说个清楚明白。” 说完,唐剑秋又在原有的基础上补了一句,“若大人愿意,在下愿陪同大人身侧,在下定当尽力而为。” 他只能说尽最大力,毕竟在这件事情上他也完全没有把握。 在这件事情上,唐剑秋也只能表示尽力而为,至于成功与否就得看皇上自己的意思了,但不知陛下是否应允。 左光斗大喜,只要唐剑秋愿意帮自己,就算此事不能成依旧是盛情感激,而且他相信唐剑秋的能力。 “既是如此,那么老朽就先谢过唐少爷了。” 左光斗躬身道谢,唐剑秋见此连忙将其扶起。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己的长辈,何况他官高自己,实在不敢受此大礼啊。 “大人客气了,稍后在下就跟左大人一同面圣!” 唐剑秋去意已决,他深知此次武考的重要性,更知左光斗为人,自然不会轻易懈怠,应当在最大限度上尽力去帮。 于是乎,二人尽自身最快速度来到了朱由校寝宫; 唐剑秋与左光斗一同面见皇上,并将整件事情的缘由向这位天启皇帝说起了。 朱由校在听说这一消息的时候,面部覆盖着的满是不可置信,不过很快又转化成了愤怒。 “这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叶向高,朕要你立刻着手查办,还左光斗一个清白!” “是,老臣这就去办!”叶向高不敢怠慢,忙答应下来。 唐剑秋略显为难,他上前一步,抱拳谨言: “回皇上,既然只是传说流言只怕很难追出散播此话的人,臣与左佥都御史一同进宫正是要在皇上面前做出担保, 左佥都御史奉旨恩科南考绝无私心,还请皇上明察!” 正说着唐剑秋鞠了一个度,以表明对皇上的忠心。 见此,左光斗立刻铺开面前长褂,向朱由校跪下磕头以示皇恩特赦。 “臣以性命向皇上担保,选取将才厚植军力绝非中饱私囊,而是为了我大明国土!望皇上圣裁!” 多亏皇上委以重任,身居左佥都御史一职,而他也是为此心存感激,报效朝廷。 对于左光斗说的这些朱由校不容置疑,“朕当然信得过你的忠心,如今业已开考,实在不好中途停办武科大考,要真是如此只会让外人听了笑话, 此外,宫中流言不断,又不能置之不理,算一算日子文试已过,应该到了武试,无论如何朕都要你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开考。” “臣遵旨!” 朱由校说的一番话不亚于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脸上原本紧绷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如此一来他在朝堂之中更容易站稳脚跟,是一个不错之举,但愿有了陛下金口能堵了那些奸贼的嘴。 朱由校先是看了左光斗一眼,神情肃穆,“明日早朝之时朕再当殿宣布,彻底杜绝流言。” “老臣谢皇上恩典!”朱由校叩请圣恩。 次日一早,朱由校亲临奉天殿,坐在那象征着身份尊贵的龙椅上,居高临下般俯视着朝中群臣。 朱由校心情不快,只是随意的撇了一眼,这些个台下文武百官皆无比畏惧地站立在左右两侧,只怕陛下龙颜大怒,甚至乎让他们遭受牵连。 尤其是那些个本就做贼心虚的,那一刻,他似乎已经在脑海之中把所有犯过的错事全都过了一遍,就怕突然犯了伶仃大罪。 话出的一瞬如同落雷,传得很远很远。 “朕为了增强朝廷战力,模仿太祖皇帝设立南北,恩科南考,为的就是储备武将人才, 朕曾当殿下指召开武科大考,并遣派左佥都御史左光斗作为副考官,可如今在朝臣之中竟有出言不逊,传出诋毁左佥都御史只恶意中伤言论, 这不仅仅违背了朕的旨意,更是侮辱先皇颁布的国策,甚至企图离间君臣之间与朝臣之间的相互信任,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肆意揣测朕的意思!要是让朕知道是何人所为,朕一定要将它处以极刑! 为防再生事端,朕在此当殿下达口谕,诸位爱卿可要记清楚了。” 第三百零六章 凭什么他能当镇抚使 听了朱由校之言,台下文武百官同时鞠躬捧着笏板等候圣命。 “臣等接旨!” “众卿听好,凡有私下对武科大考散播不实谣言,挑拨离间者,皆以欺君叛国大罪押入镇抚司从重论罪,绝不宽贷,若有人试图为其开脱,一并视为共犯!” 此话一出不光能够起到威慑作用,更是让谣言的始作俑者又气又恨。 本想发作,又因为对方身份之特殊只得将一股子怨气憋嘴巴里,不敢再过多言语,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其余的群臣跪身附和。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会结束后,左光斗欣喜若狂,忙向唐剑秋躬身致谢,“此事多亏了唐大人,若不是唐大人鼎力相助,老朽只怕已经粉身碎骨了。” “左大人客气了,在下只是在皇上面前说上一二,算不上什么帮忙,而最终做出决定的人是皇上,由此可见皇上对大人您信任至极啊。” 唐剑秋略显谦虚,倘若陛下对他们并不相信也不会多加采信,纵使说再多的好话听不进去,那也只是竹篮打水罢了。 “唐大人所言极是,可此事若不是你出手干预,老朽也不知该如何为好,还是先谢过大人了。”正说着左光斗又朝着唐剑秋行了个礼。 唐剑秋一时无措,再三表明不用行此大礼。 不过算一算时间也快了,距离杨涟被人构陷更近一步,说来左光斗等人也因此受到牵连。 虽然说就从目前的能力来看,很多事情是他一个做镇抚使没有办法出手干预的,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提个醒为好。 “左大人,千万小心魏忠贤。”唐剑秋刻意压低的声音为防他人听得过去。 他知道此人居心叵测,为排除异己不择手段,是一个狡猾恶毒的奸臣! 左光斗皱眉,对唐剑秋说的话甚是不解,“唐大人何出此言啊?” 他对魏忠贤的确很是记恨不错,在为官的道路上更是谨慎小心,可如今唐剑秋突然对自己说上这样一番话,实在不知说什么为好。 唐剑秋知道,要是坦言前世之说,并且声称他遭受迫害牵连其中,而他管理昭狱,更是亲眼目睹他们打入地牢只怕不会理睬,故而找了一个借口。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外出办案遇到一位高人,他告诉我近日你我二人或将大难临头,无论结果如何,下官认为还是要有个防备才好。” 至于信与不信全靠他个人判断了,有个防备总比没有的好。 再看那左光斗,全程没有回话,但不知心中所想。 但愿……他能将这话记在心里吧。 北平,北镇抚司; 同为魏忠贤党羽的锦衣卫副千户辛思齐早就看唐剑秋不顺眼了。 而今又见唐剑秋备受宠信更是不服,只想给这人一顿教训,于是教唆起了身边的弟兄,甚至大肆传播有关唐剑秋的谣言。 这官场之中讨厌唐剑秋的自然不在少数,又何况是北镇抚司的弟兄,别看他们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实际上都巴不得他死了。 此事很快就传入了田尔耕耳中,他并不愚蠢,很快就查出了散播谣言者,并找到了辛思齐。 当然,之所以找他绝对不是出于怪罪,而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辛思齐,唐剑秋的事情是你干的吧?”田尔耕也不想跟他废话,干脆开门见山与他说起了。 辛思齐顿时噎住,因为过于心虚从而导致他的视线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别处,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指挥使大人,您在说什么?属下不明白。”在这件事情上他只有选择装糊涂。 这要是换做别人兴许也就唐塞过去了,可田尔耕这人终究是不好糊弄的,辛思齐什么心思?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必再装了,有关唐剑秋靠关系上位的不实谣言,不得不说你的胆子很大, 陛下先前才禁止不让说左大人的坏话,如今又换一个人恶语相向,此事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又岂是你一个做小小副千户能够担待得起的?” 他说这话也不完全是为了辛思齐考虑,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这要是被有心人传入触犯了陛下龙威,可能连他这个做指挥使的也得遭殃,到了那时给自己定下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又岂能是吃罪得起的? “指挥使大人是要为唐大人开脱?” 辛思齐一脸不爽,他并不觉得自己比唐剑秋差,可如今田尔耕不仅不帮自己反而向着别人! 他甚至认为自己比唐剑秋更有这个能力担任镇抚使,论资历和年纪,可比这个姓唐的要高得多。 纵使田尔耕说得明白,可这厮依旧如此愚钝,这般倒是让他气得不轻,不过还是强压着脾气,耐着性子道: “你这搓鸟,说得这么清楚你怎么就是如此不明不白?之所以这番言语不过是想让你明白事轻缓重罢了。” 即便他好话说尽,那辛思齐不过是闷哼一声。 “哼,属下没有说错,唐剑秋要不是有一个做安远将军的师父还有一个做顺天府的爹,安能坐得这个位置?” “他的确让人反感,可有一事不容置疑,唐剑剑的实力是北镇抚司有目共睹的,位居从四品也不算屈才。” 即便他并不看好唐剑秋,可这武力是不可否认的,那恐怖的爆发力简直就像个怪物。 “属下不服!他的实力的确还算可以,但毕竟没有交过手,恳请指挥使跟属下一个机会!” 面对辛思齐提出的过分要求,田尔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执迷不悟,罢了,就给他吃点教训。 “既是如此,你们二人就去场上对练,别怪我没提醒你,对付你,唐剑秋根本不需要使出三分力。”对于唐剑秋的实力他是可以确定的,因为她的确亲眼见识过。 然而,辛思齐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全当这都是糊弄人的鸟话。 “指挥使大人,您这就太瞧不起人了,总之有您一句话就行,依我看,唐大人撑死也就只是给我打个平手。” 田尔耕一脸无语,他劝都劝了,谁让这厮头铁听不进,但愿这家伙不要死得太惨就是。 第三百零七章 比武试炼,点到为止 辛思齐甚是得意,他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洋洋得意地往前边走去。 为了能够尽快展现自己的实力,他四处打听,在得知唐剑秋这会儿正在诏狱,忙往里边赶了过去。 旁人见辛思齐这般怪异,俯身贴耳在唐剑秋身边嘀咕了一句有人来找。 他也没有太在意,不过是保持平常心罢了。 可谁想还没有等到他开口,那天性骄傲的辛思齐却开口了: “唐大人,可敢跟我耍几棒吗?” 他一脸嘚瑟,走路的姿势都嚣张了几分。 “本镇抚不想。”唐剑秋一口回绝,他可没有这个心情。 辛思齐误以为唐剑秋这是怕了,略微扫视了一眼,目光由最开始的不屑转为了鄙视。 “怎么?陪唐大人活动活动筋骨也不行?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把我们这些弟兄放在眼里!” 面对这家伙撂出来的狠话,唐剑秋却是嗤之以鼻。 本来不想对这家伙出手的,因为他也清楚,一旦出手拳头可分不清轻重,要是将人致伤那可不好。 毕竟辛思齐可是田尔耕的人,所以才会看在指挥室的面子上给个薄面,另做一番推辞,奈何这厮蹬鼻子上脸,一个劲地挑衅自己,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请吧!” 唐剑秋应声回话,说来他已经好久没有施展身手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大开拳脚。 见唐剑秋总算同意,辛思齐高兴至极。 他早就想跟他唐剑秋交手了,奈何没有那个机会,如今总算来了,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很快,有关唐剑秋决斗一事就传了出去,霎时间响彻了整个北镇抚司。 晨雾尚未散尽,但见日光初升,将那古老而庄重的场所映照得如梦如幻。 再看那练武场地面,由青石铺就而成,场地四周布着各种高大的树木。 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与远处传来的兵器相交之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氛围。 在听说唐剑秋要与辛思齐比试的消息时,原本忙活着训练的锦衣卫校尉等已无心训练,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忙放下武器,只想着看个热闹。 于是乎,他们纷纷朝着唐剑秋所在的地方靠拢,奈何场地之宽阔遥不可及,弄得看着也有几分费劲。 来到的锦衣卫纷纷将二人聚拢包围,并空出一段距离以免误伤,此时的他们只想看个好戏,就看二人之间谁遭人敌手。 顺着视线看过去,练武场的中央有着一座高大的擂台,擂台四周雕刻着各种神秘的纹路和图案,令人心生敬意。 台上站着三人,站在最中间的是负责审判的田尔耕,至于两边形成对立面的分别是唐剑秋还有辛思齐。 见这两个人真的打算斗起来,田尔耕于是之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纵使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阻断此次战斗,可二者之间一旦产生隔阂就很难消除,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们斗上一斗,总会心服。 “比武试炼,点到为止!” “且慢,谁不知道唐大人最擅长用绣春刀了?若是允许,恳请换别的再做对练。” “这有何难?来人,枪棒伺候!” 话落,便有一名锦衣卫递上武器。 唐剑秋伸手接过,棍棒在他手上打了一个转,而后立在地上。 “砰!” 棍棒接触在地面的时候,带起一丝灰尘,那如同乱世枭雄般的强大气场,更是让人心生惧意。 不过,那辛思齐并没有为此感到害怕,反而越挫越勇。 他先是大喝一声,接着一跳而起,朝着唐剑秋狠狠劈去。 面对这先手一棍,唐剑秋并未躲闪,抬手一个就将这招挡下。 辛思齐本想发力,奈何唐剑秋力气太大。 任由他如何用力也动弹不得,一瞬间,仿佛背负了三山五岳,竟然无法撼动分毫。 无奈之下,辛思齐只得放弃抵抗,向后边撤去。 他模仿唐剑秋先前的招式,将棍子舞得老圆,朝着唐剑秋就是一顿急攻。 唐剑秋退守有度,面无表情地挡下每一次猛击。 任由那厮如何用力却又未曾伤及分毫,唐剑秋冷冷地看着他发起一招一势,全都被他一一接下。 对于他而言,这人的动作还是太慢了些,实在没有办法大开拳脚。 辛思齐的面容产生了狰狞,他猛地一个发力,借着这个机会一挑棍子,企图将唐剑秋手上武器挑飞。 唐剑秋一眼看穿,借势跃起,好似有的弓弦拉力一般,直接跳在了柱子上,好似站着梅花桩般平稳。 他斜着身子,招招回敬,任由对方招式如何猛烈,唐剑秋表现得毫无压力,对着他就是一顿无止境的输出。 没几下功夫,辛思齐就被掀翻在地,唐剑秋又见时机成熟,在空中转体三圈后飞下桩台,将心思齐击退三丈开外。 此时辛思齐仅仅只是站在擂台边缘。 唐剑秋用力一跺,方才停留着的地方产生了些许开裂。 他身形如弓,弹射而出,冲着辛思齐就是一棍。 慌乱之余,辛思齐抬手格挡,勉强挡下了这一招。 二人相互对招,身形交替,你来我往,分分合合。 约莫进行了四十回合交接,辛思齐明显有些站不稳,甚至呼大喘气,可唐剑秋就像个没事人似的,毫不费劲地挑起棍棒格挡。 面对这精彩一幕,前来观战的锦衣卫乃至一众士兵更是激动不已。 说来他们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了唐剑秋大放光彩了,只是没有想到辛思齐居然能跟唐剑秋对上这么多招。 不得不说这人的确是有点实力的,不然又怎么能够担任锦衣卫副千户呢? 不过很快,他们这种不符合实际的想法就要抹去了。 唐剑秋不费吹灰之力,一个顺身便来到了他面前,毫不费劲地封住了对方的行动。 抬手就是一脚,辛思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伴随着这股重力狠狠地摔了擂台。 很是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辛思齐试图起身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只得捂住胸口。 唐剑秋面向旁观的田尔耕,抬手抱拳。 正当他准备将棍棒放回,辛思齐却是一脸怄气; 第三百零八章 如此局面,下官不服! 好不容易才有力气起身,他艰难的往前走了一步,恶狠狠的盯着凯旋的唐剑秋,一双眼嫉妒地能够射出火来。 “我不服,再来!” 他说什么都不愿屈服,认为这一次不过是自己粗心大意造成的,若是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他一定会给唐剑秋好看。 田尔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冲着他吼了一句:“够了!凭你的本事还不能跟唐剑秋斗个十几回合,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在有意让着你吗?” 辛思齐顿时噎住,自知理亏的他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想了好一会儿,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企图搪塞过去,“方才属下只是没有用尽全力罢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田尔耕已然气煞,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如此不听劝,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你还不嫌丢人吗?唐大人从开始到现在只使出了一分力,要不是他手下留情你这会儿早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此话一出不要说是辛思齐了,就连那些个围观的锦衣卫更是一脸不可置信。 田尔耕这一行为直接让全场安静了,尤其是那些个本就对唐剑秋不满的,听了这些几乎都是瞳孔放大。 “这……这不可能!” 辛思齐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要知道他方才摔得那么狼狈,险些就没有站起来,可如今田尔耕却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唐剑秋用出一分力造成的结果,又岂能咽下这股恶气? 不过很快的他又反应了过来。 他意识到了什么,又将整件事情的矛头转向唐剑秋,所说的话更是存留不甘,“不对,你居然让着我?如此说来这不是在侮辱我吗?有种就拼尽全力!” 田尔耕一脸无语,他面色阴沉,命令起了辛思齐,“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不快过来!” 见有人发出质疑,唐剑秋冷冷地看了一眼,从擂台跳出后靠近如同山峦般坚硬的钢石,转身再来一棍。 “嘭!” 不费吹灰之力,仅仅只是一招将场内的武器架连同巨石打了个稀碎。 再看他手上握着的武器,没有丝毫破损,仿佛那无比脆弱的棍棒在他手上就变成无可撼动的钢铁。 “还来吗?” 既然有人否认他的实力,那唐剑秋不容置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此人只是用棍棒就能以卵击石,甚至乎将半个人高的怪柏毫不费劲地弄成碎片,当真是恐怖至极! 见没有人再对自己抱有怀疑,唐剑秋又带起棍棒转体三圈,带起落叶和灰尘。 “砰” 以棍棒为中心的地方泛起轻微涟漪,唐剑秋气场十足,一双眼如同沾染红血的孤狼,泛着刺骨寒意,让那些个锦衣卫的血液彻底凝固。 他们不敢再过多言说,就怕自己会成为辛思齐的前车之鉴。 田尔耕沉默不语,虽然他对唐剑秋并不看好,可他的能力及武力不容小觑。 “唐大人好功夫啊,本指挥麾下锦衣卫倒没有像唐大人这般出色的,若有机会还请唐大人好好调教这帮弟兄。” “指挥使说笑了,是下官失礼了。” 唐剑秋略显谦虚,田尔耕的话外之意已经明白,无非不就是担心这官越做越大,心也越来越大,甚至不把他这个做指挥使的放在眼里。 “是吗?既然比都已经比完了都别看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辛思齐,你过来,本指挥有话对你说。” “我……属下遵命!” 辛思齐即便心有不愿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其实他也知道刚才太丢人了,弄得田尔耕这个做指挥使的不高兴了。 来找自己无非不就是一顿骂,他也只能做好心理准备。 在那之后,辛思齐拂袖离去,恨意如同火焰一般自他的眼底来回翻滚涌动。 热身后的唐剑秋正打算擦拭额头汗液,紧接着一名锦衣卫力士带来消息。 “大人,有您的信!” 来人匆匆而过,赶来的同时还不忘将信奉上。 唐剑秋伸手接过,果断打开查阅信封,竟发现是自家小妹寄来的。 上面清楚的写着: “三哥,久违芝宇,时切葭思,鄙寓均安,可释远念,想煞小妹了,但不知三哥近日如何?说来你我已有多年没见,也不想着带着美食前来寻我, 对啦,过些时日我打算前去京城看你,不知有空与否?还望兄长大人允许。” 落款那除了唐月娥的签名外,还另画了一张做鬼脸吐舌的国画。 看到这唐剑秋也是有些无奈,“这丫头,怎么好好的要回京城了?” 唐剑秋将信封收起,却发现刚才阿飞正凑在一旁偷偷的看。 本想着看个明白,奈何他根本就没有读过什么书,这信上的内容可以说是根本看不懂。 “大人,这上面写的什么啊?可是心系你的女子所写?” “痴话。” 唐剑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小子没个正话,关注点基本都在人家姑娘身上。 阿飞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贱兮兮道:“大人,小的虽然不识得几个字,但隐约觉得这姑娘的字写的非常好看, 何况这里面墨香味十足,这俗话说的好,字如其人!相信这位姑娘长得也不会太差。” 唐剑秋无奈,这小子未免太不正经,“我妹子过些时日要来京城,可把我愁坏了。” 倒也不是嫌弃自家阿妹,主要是这姑娘有时候太闹腾了些,又不好说些什么。 岂料阿飞语出惊人,从头到尾在意的事终于只有那么一件事。 “好看吗?” “……你想作甚?” 唐剑秋眼底冰凉,好像自家妹儿被猪拱了般,散发出来的气场几乎是让阿飞下意识的摸了摸胳膊。 “大人想必是误会了,您的小妹就是我的小妹啊!大人若是有心将她带回镇抚司,属下一定感激……且慢!大人为何这样看着属下?属下还什么都没干呢!” 阿飞开口叫冤,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唐剑秋居然如此认真。 对外倒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可为何在对待阿妹之时却又摆出想将自己生吃了似的神情? 阿飞百思不得其解,他倒是很少看到唐剑秋这么认真,故而感到稀奇。 “大人,冲方才的表现上来看基本可以肯定,你家小妹模样定是倾城!不然大人又怎会如此不舍?说来小人还尚未婚配,不知大人可否……” “……滚!” 第三百零九章 杨涟上书弹劾魏忠贤 天启四年杨涟又升为左副都御史,由于宦官魏忠贤和朱由校的乳母客氏相勾结,在宫中独揽大权,肆意为虐。 一些官吏纷纷投靠魏忠贤,结成“阉党”,打击和排斥东林党人。 此时的他是这么想的:“魏忠贤在朝中的气焰越来越嚣张,趋炎附势之风渐起,长此以往,这朝廷还像个朝廷吗?” 就此,杨涟怀着满腔的悲愤,决心挺身而出,决定讨伐魏忠贤,并借机弹劾魏忠贤培植党羽,迫害忠良,触犯了内奸不得干政的祖训等。 就在杨涟决定好好参魏忠贤一本的时候,处于北镇抚司的唐剑秋隐隐感到不安,桌上的杯子毫无征兆地掉在地上如同瓦片碎裂一地。 不仅如此,他的胸口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疼痛。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像是有什么重大事迫在眉睫。 怕是近日有大事要发生了! 同年六月一日,杨涟将写好的奏疏藏在怀里,准备趁早朝时面奏朱由校,当场揭露魏忠贤。 不巧当日免朝,杨涟“恐再宿机泄”,只好交会极门转呈朱由校,殊不知正是这一行为彻底葬送了自己的后路。 朱由校书房里,此时的他心血来潮,准备雕刻一番精致的木雕找找乐子,谁想这时,那贴身太监却将杨涟所写的奏折上疏单独交给了这位天启皇帝。 见朱由校又要像平常那般沉迷于做木匠活,这位贴身太监更是为此感到头疼。 “陛下,有本非常重要的折子需要您亲自审阅。”正说着,小太监忙欠了欠身,唯恐说错了话惹来杀身之祸。 “非得现在?” 朱由校皱眉,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沉迷于玩乐,可在重大事情上还是会以家国为主。 小太监应声说是,念在他跟着自己多年还算忠心的份上,朱由校只好让他去讲,“这里边写的什么?朕看不懂,你只管说吧。” “陛下,这是杨涟的奏折,里面控诉了有关魏忠贤的罪行, 奴婢以为魏忠贤目不识丁,只知道唯利是图,倘若手中权势过大则遗患无穷,陛下需要三思啊。” 朱由校却对对方的话产生质疑,想也没想一下便开口反驳,“东厂提督魏忠贤?他对朕忠心耿耿,还能犯这种错不成?” 小太监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掌心: “我的陛下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里边可是杨大人呕心沥血抒写的诉状,指责魏忠贤犯有二十四项大罪! 奴婢想请皇上知道,对一个人的看法,有时候会有很大分歧的,还请皇上三思啊!” “什么!” 朱由校大惊,无论这罪状是否成立,单从罪名数量上来看就已足够骇人,何况这犯事者还是身边最为信任的魏忠贤。 “二十四项大罪?此事非同小可,你快些说给朕听,他究竟所犯何罪?” “回皇上,杨涟历数了魏忠贤弄权的种种罪恶,从排除异己、陷害忠良、培植党羽势力,图谋不轨、杀害无辜, 可谓世间万象,无所不包,且真实可信,字字见血。 甚至还有迫害先帝旧臣、干预朝政,逼死后宫贤妃,操纵东厂滥施淫威等罪行, 综述其要者,恰在提醒陛下遵循太祖高皇帝的祖训,不可让内官过于干涉朝外政事! 奴婢以为,杨大人的意见明要重视,奴婢以为,他们要是权势过重了,对群臣,对君王都不是什么好事啊,望皇上三思!” 最为重要的是,这最后指出魏忠贤专权的恶果是“致掖廷之中,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 都城之内,亦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请求朱由校“大奋雷霆,集文武勋戚,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 然而,朱由校并不是对小太监说的话产生不满,只是他有些不敢接受罢了。 “朕当然信得过你的忠心,只是杨涟上书所奏皆指明朕用非其人,难道说朕不是一个好皇上吗?” 最后一道声音如同一道天神之锤从中砸过,重击小太监的脑袋,弄得话都要说不利索了。 他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俯身跪下向朱由校求饶,“陛下,您误会了,杨大人忠心耿耿,为官清廉,绝不是这个意思啊! 皇上天命所归,臣民拥戴,杨涟等大臣冒死犯难不是闯进宫里从李选氏手中将皇上抢出来扶上宝座的吗? 魏忠贤如今手中掌握的权势过大,对朝廷确实什么不是福啊!” 经过一番苦口婆心,朱由校总算答应准了奏折,也是他第一次对魏忠贤产生了意见。 “朕明白了,快些传魏忠贤进来,朕要亲自审问他!” “是,皇上圣明,奴婢遵旨。” 小太监说完忙躬身告退了,待彻底走出书房后这才敢完全背过身,跑跑去东厂找魏忠贤了。 由于前世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唐剑秋一路快马加鞭。 好不容易才赶往至宫中,可谁想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什么,杨大人已经把奏折呈上了?” 唐剑秋知道这下麻烦了,依照魏忠贤的德性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了杨涟的,两人极有可能因为这是彻底结怨,而魏忠贤一定会想尽设法的对其下死手。 事实证明唐剑秋想的是对的,由于它底下培植的党羽有很多,甚至没等这个小太监开口,此事就已经传入了魏忠贤耳中。 杨涟此疏,字字句句,如雷霆万钧,击中魏忠贤的要害。 “这……这下遭了!” 魏忠贤也是头一次慌了手脚,弄得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找到陛下说明情况方为上策。 魏忠贤闻上疏后惊恐万状,慌忙跑到朱由校面前哭诉其冤。 还没等到他先开口喊冤,朱由校怒气冲冲,颇有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之效。 朱由校气愤至极,反手将杨涟弹劾魏忠贤的奏折,狠狠地甩在了他脸上。 “魏忠贤!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怎会犯下如此之多的罪证?若是不给朕一个解释,朕定要你发往刑部从重论罪!” 第三百一十章 整整二十四条大罪! 朱由校忽然关心起正事,魏忠贤着实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展起了如同戏子般的演技。 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泪如雨下, “皇上—— 奴婢一向谨遵圣意,尽心辅佐,以兴国泰民安,皇上万不可听信那外臣之言啊! 杨涟居心叵测,定是见我受陛下宠信胡言乱语,企图破坏君臣之谊,老奴对陛下您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做下如此恶事? 他这是不尊天道目无法纪啊!原以为杨大人是权倾一时的好官,谁能预料人心,谁又能看清善恶之间啊!” 他忙不迭地开始编排谎话,甚至采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对陛下一片赤诚,奈何朱由校一旦认真起来根本没法轻易蒙蔽。 “魏忠贤,你不必再说了!杨涟在奏折上写得清清楚楚,整整二十四条大罪!但这其中一条就是十个你也吃罪不起!还不快老实交代!” 这一下魏忠贤也傻了,以前只要自己随便三言两语朱由校都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却没那么容易打发了。 为了让朱由校更加信服,他再度哭嚎了起来,“皇上,老奴真的冤枉啊!历来外臣对宦官内臣素有偏见, 加之杨涟那些严官与裴文中臭味相投,互相袒护,皇上可千万不要被他们蒙蔽啊, 老奴绝对没有呼朋结党,培植党羽,更无半点勾连,所作所为更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请皇上明查!” 见魏忠贤招架不住,客氏夫人赶紧出来圆场,“皇上,说来魏忠贤的名字还是先皇所赐,他的忠诚是绝对不用怀疑的, 倒是一些外臣们总是想标榜什么清正廉明,今天龚洁太监,明天说不定就要指责皇上了,皇上可千万不要小看杨涟这般文官, 皇祖万历皇帝在位的时候,他们为了郑贵妃和辅王的事情明嘲暗讽,还少说了皇祖的闲话吗?那就是前车之鉴呀!” 她的话外之意已然明了,无非不就是想告诉朱由校不能轻信外臣,这帮老头如今敢为难东厂提督,明天就敢为难皇上。 “这……” 原本朱由校是听不进去的,可被客氏这么一说又寻思着好像有一定道理,要真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回陛下,奴婢以为仅仅只靠杨涟一人恐怕胆子不会这么大,与他串通一气的恐怕还有左光斗,周朝瑞,袁化中等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六人平日里关系交好,所以魏忠贤决定顺带拉他们一同下水,就算陛下不能认也一定要咬死他们不放! 魏忠贤此举可谓是先下手为强,虽然他平时没有读什么诗书,可兵法策论一事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魏公的意思是他们内外勾结排除异己?”面对魏忠贤倒打一耙,朱由校却是有些信服,甚至乎紧皱眉头。 “是啊陛下,他们这样不外乎均带皇上之功,以求操纵朝廷,您要是被他们蒙骗了,这今后大明朝就不是您一人说了算了,恐怕陛下您也就只有听他们的了, 当然,如若陛下不肯信任奴婢给个机会,奴婢宁可辞掉东厂职务,锦衣还乡提前告老,望皇上保重龙体,忠贤这就去了!” 为了让皇帝采信,他甚至用了一招以退为进的方式巩固自己的地位,正是这一下让朱由校产生了一定动摇。 当然,除了客氏从旁为他解释,就连王体乾等人也一同护着魏忠贤: “陛下,老臣作为传旨太监,传了也有这么多年,各色官员的心机都摸得七七八八,又何况是这些为虎作伥的文官,他们最擅长诈书了, 任由他们机关算尽,可唯有陛下您搅浑这河水他们才会互相猜忌,权力制衡, 所谓为臣之道,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辞辛苦,臣等组人上下担保,尽显忠意,自当尽公辅佐陛下!” 有了如此之多的人担保,魏忠贤的地位可想而知,即便朱由校想不去相信恐怕都在一定难度之中。 奈何这帮人演技太好,朱由校懵然不明真相,便温语安慰: “原来这些个大臣用心竟然如此险恶!杨涟这厮莫非不把朕放在眼里? 行了忠贤,你也不必难过,是朕误会你了,放心,这个位置他人又岂能轻易替代?朕以后不会再听信他人谗言,你先下去吧。” “是,谢皇上恩典!忠贤当誓死效忠!” 魏忠贤磕头谢恩,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能够稍微放下。 直到今天,魏忠贤才发现自己小看了朱由校,他只是一个不喜欢钩心斗角的皇帝罢了,并不是完全没有主见任人摆布的傀儡。 魏忠贤认为,看来唯今之计还是要先下手为强的比较好。 若是可以,最好是让他们永远闭上眼睛! 当然,现在时机未到,还需再等上一会儿,待查清了所有有关东林党党羽的全部来人,定会将这些异己者全部杀掉! 而此时,唐剑秋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大殿外来回踱步。 正要上前言说又怕大仇未能得报,更担忧就此被魏忠贤构陷,甚至强行牵扯其中。 他是真的很想救下杨涟,可如今祸已从口出,实在没有解决之法,想来也是有些头疼。 犹记得那时的他不畏强权,即便对方朝自己用了40多种刑法,唐剑秋依旧没有俯首认罪,反而咬紧牙关痛斥他的罪行。 恍惚间,唐剑秋想起了濒死之前他跟魏忠贤的对话: “魏忠贤!虽然先皇很赏识你,可他毕竟已经成年而非孩童,凡事都有他自己的主张,可如今这位天启皇帝却不同了! 你只有换上听命与你的人你才能够有好日子过,你只有掏空大明江山的基石你才会善罢甘休! 只有这样你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把朱家的江山玩弄于鼓掌之中! 那样一来,大明朝就彻底完了,彻底葬送在你这阉狗的手中!” 那时候的他基本可以笃定,长此以往大明江山会自此江河日下,再也难有中兴的一天,他也绝对不会看着大明王朝就此落魄。 第三百一十一章 唐月娥赴京 “住口!闭上你的乌鸦嘴!” 魏忠贤被戳到了痛处,愤怒在他心中翻涌,如同野兽般凶猛。 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个胆敢揭露他秘密的人置于死地! 恼羞成怒的他命令手下不惜一切代价,让唐剑秋尝尽世间所有酷刑,直到他再也无法承受! 这其中就包括琵琶刑。 决不允许任何知晓他秘密的人存活于世,更不会让这个人落入东林党手中。 于是,他采用了极为残忍的方式,派人采用极其娴熟的手法对唐剑秋进行剥骨,他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却又无法迅速解脱。 那时候也是唐剑秋头一次用那么多的污言词汇去骂他,用自己从来没有说过的话去贬低他,诅咒他。 所谓弹琵琶手段,就是将犯人平坦地放在地上,固定住他的双手双脚,使其不得动弹,然后用利刃在琵琶骨上来回地割划,就像弹琵琶一样的弹拨 这种手段十分血腥残忍,却不会立即将人置之死地,人犯只能深受刻骨之苦,再坚定的意志也会被磨灭。 在那个时刻,即便唐剑秋是铁打的汉子也无法再忍受下去,从未发出过一声呻吟的他,此刻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魏忠贤,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你个狼心狗肺,畜生不如,人面兽心的东西,满嘴獠牙的怪物! 若有朝一日化为厉鬼,我要你永远也逃不脱被恶鬼缠身的厄运!我要诅咒你子子孙孙生生世世不得超生,永生不得安宁!” 那时候的他声音充满了愤怒与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的火焰,燃烧着对魏忠贤的恨意。 要说这会儿杨涟正坐在家中等的着急,他期盼着陛下能够翻阅他呈上的奏本,理解他的一片赤诚之心。 他几乎可以笃定,深信只要陛下看过了他所写的奏疏,这位英明的君主定能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怀着这份期待,好容易才度过这无比煎熬的日子。 次日一早,杨涟便火急火燎地往宫内,只盼朱由校能给自己一个答复。 正当他满心欢喜面圣之时,接下来这位天启皇帝的做法却让这位清官感到心寒。 “杨涟!你怎可混淆是非颠倒黑白?魏忠贤忠心耿耿,处事果断,对朕忠诚,所作所为皆为了天下百姓之福祉,反观你, 身为朝中同僚,不但不加以庇护,反而落井下石,甚至陷他于不义之地,尔不问证据将他定罪,试问良心何在?如此推波助澜是要将朕的大明基业毁了吗! 罢了,朕念你多年来为朝廷尽忠职守,今日之事便不再追究!日后若再敢对魏公有一言半语的不利,休怪朕不客气!退下吧。” “这……陛下!” 杨涟的话语突然中断,他的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正要跪行上前,试图解释些什么,却被朱由校的眼神警告。 尽管心中万般不甘,杨涟也只能硬生生地将那些话咽回肚中,默默地低下头,秉承圣命。 “是,臣遵旨。” 杨涟躬身告退,此时的他很是不解,想着怎会如此?陛下又怎么会只听信魏忠贤一人,莫不是有人在背后唆使说了些什么? 想来也是无奈,既然陛下不信还将自己一番训斥那此事也只能暂且作罢。 而此时,唐剑秋收到唐月娥来信,说是已经到了京城,但具体在哪个地方她倒是没有多加透露。 唐剑秋倍感头疼,这已经不是唐月娥第一次这么做了,还像孩童时期那般爱玩,只管跟自己玩躲猫猫。 他都快要将信纸揉烂了,怎么也找不到唐月娥踪迹。 “大人何必,如此心急?不妨小的替您找找!” 唐剑秋招手让他去了,毕竟光靠他一人就算是把整个经常翻遍了也难以寻到,但愿这丫头不要出什么事了才是。 唐剑秋一脸担忧,举头望天,视线看向远方。 街市内,一长相水灵的姑娘正叼着糖葫芦发出欢愉的声音,一路上她都在蹦蹦跳跳,只管往里边逛。 “哇,京城有好多美食呀!感觉每天都吃不重样呢!小二,给我来一个糖人。” “好嘞姑娘,一共两分钱,您拿好啊!” 接过画糖人后她兴高采烈地走了,可谁想在路过转角处,一头撞向了阿飞的胸膛。 “哎哟,谁啊!长没长眼……啊,原来是姑娘啊,是鄙人没长眼,不小心撞到姑娘了。” 原本阿飞是想将人一顿臭骂,可在看到对方那清秀可爱之色时,这话到嘴边硬是改口了,甚至不惜数落起了自己。 “谁呀?弄疼我了!” 她很是委屈地揉了揉脑袋,其模样之灵动更是惹人怜爱更是让阿飞心砰砰直跳。 只见此女色如春晓之花,面如浮粉,眼底泛着一丝温柔碧波,眼角那抹美人痣更是在软糯的基础下增添几分感性。 鬓发低垂斜插碧玉鸳鸯钗,着桃红烟衫,下身穿着桃色缭绕百褶裙,增添了些许俏皮,再配上独有气质,一身活泼之气衬得淋漓尽致,颇有绝色佳人之效。 见此女如此貌美,阿飞眼睛都要直了,以至于说话都变得磕巴了起来。 “本禽……咳咳,本兽……不是,鄙人能与小娘禽……咳咳,能与小娘子在此相遇,当真是三生有幸……” 粉裙女子一脸不解的望着他,好看的眉毛像是书法的蚕头燕尾,随着自身情绪而舒展。 “真是个怪人。” 随意吞吐几句后便要离开,阿飞却急了。 “姑娘请留步!” 眼下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家姑娘误会成登徒子了,阿飞兴奋至极,浑身血液都要沸腾。 粉裙女子回头望他,眸中多了几分不解,不知是不是觉得此人有些不正经。 “敢问问何事?” 她并没有选择避开,反而直面阿飞。 阿飞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背在身后,略显尴尬地说道:“姑娘,你东西掉了!” 粉裙女子惊吓之余忙翻找袖中之物,发现并未有什么损失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本着礼数他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 “没有啊,可是别人的?” 阿飞先是干咳了一声,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姑娘,我的心掉你这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妹子,你好润啊 阿飞瞬间戏子俯身,有些陶醉地按了按胸口,仿佛刚才姑娘撞到的不是自己的胸膛,而是他这个少年郎的心。 那一刻,空气陷入了不到一个呼吸时间的寂静,粉裙女子略显拘束,看阿飞的眼神也变得尴尬和不知所措了起来。 “啊……抱歉,我还要找我哥哥,先行一步了。”粉裙女子踏着莲足匆匆离开,只留下不知所措的阿飞停在原地不动。 此时的他如同安全一般立在原地不动,先写就没有反应过来。 “姑娘的背影好深迷人!”阿飞都快要看呆了,好像原本停留的地方还存留着属于她本身独特香味,很是好闻。 要说这会儿他还真就化身为了登徒子,贪婪地嗅了嗅,恨不得将这股香味全部霸占,甚至胡陶醉其中。 粉裙女子早已离去,可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恶寒 要不是看阿飞从面相来看还算个好人,这会儿她早就已经逃离了,又岂会容忍到现在?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内心可谓是感慨万千。 待找到自家兄长后再跟他说起这事,但愿那木头兄长能为自己做主。 要说唐剑秋找了也有一会儿,心情更是焦躁不安,即便是将整个京城搜了大半也未能找到唐月娥的踪迹。 起初他的心情还算可以,可越到后面就越发头疼。 对于京城的治安他还是放心的,毕竟北平属于他管辖的范围内,所以说对于这事不容置疑,不过凡事还是要留个心眼的比较好。 “还是没找到吗?”唐剑秋眼色一冷,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机械般地吞吐着。 那人见状,急忙低头躬身,语气中满是敬畏,“回唐大人,属下并未找到画像上的女子,小姐见了兴许会主动找上门。” “是啊大人。”另一个人接口道。 “”再这么找下去不亚于大海捞针啊!不如大人另寻他法?” 众人各说纷纭,他们并没有觉得此番有些小题大做,更不会因此对唐剑秋产生不满。毕竟,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实在是让人难以预料。 此前竟未曾察觉,唐剑秋素来对人对事皆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在对待自家妹子上竟会如此焦急,甚至不惜调动一队锦衣卫进行追查,由此可见是真的上了心了。 又曾几时想过,那如同阎罗般的鬼使竟有如此顺心的一面。 当真是稀奇,莫非这天色要下红雨不成? 然而,就在唐剑秋为此发愁之际,那身穿桃色粉裙的姑娘悄然现身。 远远的就看到那身材娇小的动人身影,走近后更容易见那花容月色,连周边路过的不少商贩都险些没有看呆。 尤其是那些个家中本来就有媳妇的,又见到如此貌美的小娘子更是按耐不住那颗躁动的心。 其模样更是让一众锦衣卫为之动容,似乎没有想到镇抚使的小妹居然如此漂亮!但不知是否出阁? 唐剑秋一眼便认出来了,只是如今他的心情并不算好,因为唐月娥这个做妹妹的实在不让人省心。 唐月娥心情还算不错,全然没有注意到唐剑秋看自己的眼神。 再见到唐剑秋穿着一身赤色飞鱼服官袍时,她本能地招呼了一声: “四哥,好久不见!想不到你现在已经长成了大小伙了, 嗯~别说,小时就长得冷峻,现在长得更像是画中的美男子,可惜当日大婚时小妹有事没能去,还望兄长见谅才是。” “行了,你还真是让我一番好找!”唐剑秋一脸不悦,殊不知唐月娥在心中的分量占据大比。 见唐剑秋真生气了,唐月娥也只能耐着性子说上一番软话,“哎呀哥~哥,哥,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已经已经不是孩童了,就别管我那么死了。” “跟个孩子似的,来了京城也不告知具体位置,真是一顿好找。” “好了,不说这个了,四哥,路上我碰到一个奇怪的家伙,他那双眼睛贼溜溜的跟猴似的,一个劲地盯着我。” “谁?” 唐剑秋目眦欲裂,额头青筋瞬间凸起。 他死死握着拳头,骨头发出嘎嘣碎裂的声音,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 说话间,唐月娥也有些支支吾吾,因为她实在记不清。 “我……我不知道是谁,不过从外表上应该是身高七尺,走起路来还有些驼背,哦对了,他的说话方式并不讨喜。” “那人现在何处?” 唐剑秋从中追问,唐月娥也只能顺着记忆模糊道: “一炷香之前在街头那见过,这会儿估计也找不到了,四哥,京城真的好大,我一下子迷了路,要不是我四处找人打听,还真就没有办法找到镇抚司。” “行了,找到就好,通知所有锦衣卫,不必再找了, 月娥,先随我到北镇抚司暂坐,待忙完之后再陪你去京城逛一逛。” 没有办法了,此事只能暂且一放,待找到那幕后之人再做一番处理。 “知道啦~” 唐月娥也只能在心里犯嘀咕。 其实她也知道唐剑秋有些外表严肃实则是在伪装,因为以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自从祖父去世后,唐剑秋彻底变了。 他彻底封锁了自己的心,变得尤其孤独。 等到阿飞回北镇抚司后,忽然觉察周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众抢亲了。 对此阿飞可谓是困惑至极,便随意的抓上一人问个清楚。 “究竟发生何事?为何这般看着我?” 倒也不是说歧视什么的,而是唐月娥口中描述的那个人跟阿飞有几分相似,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不过既然阿飞都已经发问了,他也不得不如实说道:“阿飞大人,唐大人的妹妹来了。” 既是大人的妹儿应当唤一声小姐,不过是怕阿飞不明白哪个小姐,这才说清楚了些? “哦?长得好看么?” 阿飞色性不改,说起姑娘二字都显得尤其兴奋。 那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是当然,长得好像漂亮,跟天上的仙女似的。” 听到这名锦衣卫这么描述,阿飞就已经动了心,似乎开始幻想自己抱得美人归的画面了。 同样作为男人,他们不可能不懂阿飞的想法,索性一语道破: “阿飞大人莫非也对她垂涎三尺?” 第三百一十三章 敢调戏我妹?找死! 被拆穿后,阿飞一点也不显得谦虚。 他认为身份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情相悦! “唐大人之妹又有何不可?本试百户势在必得!” 很快,周边传来一阵耻笑,更是认为阿飞这是在痴心妄想。 “她可是阎罗大王的妹子,武道将军的女儿,说不得!” 虽然话说得夸张了些,可他们说的也是事实,并不觉得唐月娥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会看上这种人。 何况还是唐剑秋的妹妹。 然而,阿飞却全当这是嫉妒,便没有记挂于心,吹着口哨悠哉悠哉地走了。 本想直接会面,奈何唐剑秋这会儿正在陪唐月娥说话。 实在招架不住就跟她说了几句,正当他准备忙活公务之时,阿飞已然现身。 “唐大人,听说您的妹儿找到了,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见阿飞本性难移,唐剑秋眼角微动,斜睨了一眼正坐着在品茶的唐月娥。 阿飞恍然大悟,由于唐月娥目前是低着头的,一时也没有看清。 阿飞如梦初醒,但唐月娥低垂着头,使他一时未能看清她的面容。 然而,当唐月娥蓦然回首的那一刻,她的双眼瞪得溜圆,差点惊呼出声: “什么!居然是你?你不是今天在街头对我说了一番怪话的……” 闻言,唐剑秋驻足,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地狱鬼神般的恐怖面容。 “啊?” 阿飞的笑容在这一刻凝固在脸上,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怎么一上来就给自己动用私刑? 还有,这怎么就成欺负了呢? 察觉到周边的气场更加阴森恐怖,阿飞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噤,浑身控制不住哆嗦。 唐剑秋肉拳紧握,说话的语气倒是平常,可这双眼睛却像是刽子手握着的刀,正上下打量着,似乎在考虑从哪一处下手比较好。 “原来你就是那个调戏的我妹子的登徒?阿飞,不得不说你胆子挺大啊。” “大人冤枉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小姐是您的阿妹,打死也不敢啊!” \"阿飞,我对你,是不是太好了些? 唐剑秋淡淡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戏谑,他步步逼近阿飞,手指轻轻活动,似乎在寻找最佳的攻击角度。 在那之后,他的脖子也随之转动,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仿佛一只即将捕食的猛兽。 眼见唐剑秋就要作势挥拳,阿飞顿时急了。 “小的真不知啊!大人饶命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但更多的是恐惧和无奈。 自知理亏的他也不好躲闪,连忙抬起手臂格挡求饶。 唐剑秋按着虎口关节,面色阴沉如地狱君王。 眼看唐剑秋真打算对其痛下杀手,唐月娥忙伸出玉臂挡在阿飞面前,出手维护。 “哥!你误会了,不是他。” 此话一出不光唐剑秋感到意外,就连阿飞都当场愣住了。 要知道他先前出言不逊说了一番土话,想着多欣赏一下这般倾城貌美的小娘子,可谁曾想出了这档事。 究竟是在维护自己还是说放长线钓大鱼,这点不得而知。 “是谁?!” 唐剑秋眸光生寒,散发出来的气场如临冰窖,周边的温度仿佛都在他的威能驱使下降低十几度。 唐月娥支支吾吾,先是看了阿飞一眼,含糊不清道: “先前我的确是见过他的,当时他的确跟我说了一番奇怪的话,也没有在意,谁想在走过街头时,碰到了一个自称川爷的人。” “啊?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阿飞急切地问,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表现得比唐剑秋还要着急。 自打第一眼看到唐月娥时就已经是一见钟情了,此刻她又站在自己面前,他怎么可能不关心她的安危? 唐月娥张了张嘴,却难以启齿。 她一女人家的,清白又何其重要?这件事又怎么能够轻易地说出口呢? 唐剑秋身为兄长,对唐月娥的了解自然深入骨髓。 女子的名誉如同瓷器般脆弱,一旦受损便难以修复! 若是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添油加醋地传播谣言,唐月娥的一生便可能因此毁掉。 “月娥,即便你不说我也有办法彻查,只是这样一来事情难免会闹得人尽皆知。”唐剑秋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坚决。 “不!四哥,你不能这样做。” 唐月娥急忙阻止,她知道一旦事情公开,无论结果如何,都会给她带来无法挽回的影响。 当然,唐剑秋不是那样的人,自然不会损害亲妹的清白,不过是想知道个清楚罢了。 “他那副样子也不像是喝醉了的,不光出言调戏我还对我动手动脚的,要不是有人出手相救小妹只怕已经……” 唐月娥忍不住哭了起来,晶莹的泪珠从美人香腮落下,好似朝露弄华。 她本来就长得一副倾城之色,加之一副委屈的表情,更是让人心疼不已。 她原本想将这件事藏在心底,不让唐剑秋为她操心,可如今非说不可了。 她再也承受不住了,一头扎进了唐剑秋怀中,嘤嘤地啜泣着。 唐剑秋神情一怔,作为从武出身的糙汉,被这突如其来的波动搞得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说这是他妹子么。 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去说,又怕说错弄得她更加不快。 无奈之下,唐剑秋只好抬手安抚着唐月娥粉背,但愿这样的方式能让她好受些。 阿飞心中更是气愤难平,即便不用唐剑秋开口也一定会想办法将他碎尸万段! 唐剑秋冷眉一瞥,其眸如剑,一扫而过。 紧接着,唐剑秋抬眼看向阿飞,他瞬间会意,抬手抱拳,很快就消失在了唐剑秋的视线范围内。 对于身经百战的阿飞而言,想要打听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将任务交代下去后再命人散播消息,凡是能在大兴县找到那个为虎作伥的川爷,并带到龙门客栈者,重重有赏! 当日,这样一个消息也仅限于内部,类似赏金猎人,万不可随意泄露,若是打草惊蛇可谓是前功尽弃。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消息散播出去后没有多久,便有那么个穿着棕色衣裳的壮年前来透露消息。 “回禀大人,此人名为宁川,不过是市井中的无赖混混,勉强算是一县之霸,小人自有手段让他在公堂上无所遁形。” 得知这样一个结果,心中的怒火腾腾升起。 他脸色铁青,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大兴县的宁川?他好大的胆子!” 第三百一十四章 我这有大宝贝,您要看吗 眼见对方已经动怒,棕衣大汉也没有害怕。 对于这其中缘由他倒是有些好奇,不过仔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只管拿钱就好。 他嘿嘿一笑,随后明确表示,不光知道那个叫宁川的人在哪,甚至还可以让他心甘情愿的来镇抚司。 别的先且不说,就从两人曾是同窗这点找起来不算麻烦。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阿飞很是满意,虽然说北镇抚司的确有权不公开审问直接将人抓走,可这样一来反而闹得兴师动众人尽皆知的,反而影响不好。 于是,他出了一个主意,只管让他把人带过来,其他的不用管。 至于用什么方式无所谓。 先是从袖口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棕衣大汉,棕衣大汉一脸欣喜,如获珍宝般反复擦拭,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收了起来。 他很是乐呵地搓了搓手,表示一定如实照办。 在这件事情上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打马虎眼,他非常清楚,锦衣卫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要是当众耍赖,光拿银子不办事那可是要皮开肉绽的! 那棕衣大汉很快就忙活着去了,凭借对宁川的了解,再加上二人关系特殊,没花多少功夫便在鸟商那找到来人。 宁川笑得和煦,这双眼时不时地打量着笼中的鸟儿,只管拨弄笼子,对小鸟的喜欢无可言喻。 见宁川真心喜欢,那贩鸟的商人吆喝得更卖力了。 “各位看官,瞧瞧这鸟儿,毛色鲜亮,叫声动听,可是难得的珍品呢!这位爷,要不要带几只回去瞧瞧?还会唱曲呢!” 老者喜滋滋地笑了,他热情地介绍着,充满了对这些鸟儿的喜爱和自豪。 要说这会儿宁川还在兴致上,此时的他没有多想,反而一个劲的在那逗鸟,时不时模仿几声鸟叫,可谓是兴奋至极。 偌大个集市中,宁川的打扮很是醒目,那与身俱来的痞恶之气更是让人避之不及,不禁让人联想: 大腹便便如西瓜,走起路来摇滚滚,透露尖尖像鹑蛋,锦绣胯背好生养。 棕衣大汉轻触鼻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瞬间锁定了那个曾轻薄唐月娥的歹徒。 然而,他并未立刻发作,反而收敛了气息,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朝那人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哟,这不就是川爷吗?久违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您这气派,真是春风得意啊!”说着,他的手便搭上了宁川的肩膀。 宁川想也没有想一下便甩掉了他的手,他毫不客气地甩开了棕衣大汉的手,仿佛那手上有什么令人厌恶的脏东西一般。 他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被触碰的肩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明显的疏远和不屑。 他身边的几个小弟见了很是不满,狠狠地推了宁川一下,并告诫他别想攀亲。 见这招没用,宁川借势煽风点火,“川爷,这才不过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不认得我了?” 这话说得委屈,让地痞颇为不解,甚至乎怀疑是否真的认得起人。 此时的他正在努力思索是否真的认识这个人。 他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原来是你啊,我这人记性不太好,也不大记人,一时之间没认出来,别见怪, 你看小爷我如今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不知有多少人想巴结我呢,这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想着分一杯羹啊?” 棕衣大汉一脸惋惜,“害,不瞒您说,最近的确有那么个事非你帮忙不可,不过都是后话了,还是先挑正事说题吧, 我见川爷你对小鸟很是喜欢,这不巧了,我家里也有几只, 话说你见到的这些全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鸟罢了,所谓真正的好鸟一般人都不会显摆出来,都搁家里藏着呢!” 正说着他挺了挺胸,仿佛手中掌握着世间珍宝。 “这是何意啊?”宁川眉头微皱,心中疑云重重。 直觉告诉他,这小子话语之中必有深意。 棕衣大汉先是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周边有不少人在看他,只管往宁川旁边凑过去,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刻意压低声音。 “川爷,实不相瞒,小我这儿确实有些特别的鸟儿。这些小家伙别看外表普通,却是极为闹腾, 最为重要的是它有个奇特之处,那就是与众不同!敢问川爷可见过说蒙古语的鸟?” 棕衣大汉听了忙拍手叫绝,“嘿,那还真是神了,小爷我还真就没见过!还不快去带爷过去瞧瞧?” 经过一番精心铺垫,棕衣大汉却出人意料地转身就要离去。 那地痞宁川又岂能乐意?他心中早已被勾起的好奇心如熊熊烈火,又怎会随意打发了? “且慢!你若真有那传说中的神鸟,不妨让小爷我开开眼界?” 棕衣大汉闻言,急忙摇头拒绝“那怎么行?还是改日再做理会,小的先忙去了。” 然而,宁川的兴致却愈发高涨。 他深知这大汉手中的神鸟绝非寻常之物,甚至不惜开出五倍的价钱,只为能一睹其真容。 他心中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那传说中的好鸟了。 要不是因为先前已经接过锦衣卫下发的悬赏,五倍价钱还真就让他产生了动摇,不过他还是要装作为难的样子,也好让这个猎物彻底上钩。 “唉,爷您有所不知,我那鸟啊一向怕生人,若是见到一大伙人自然是不乐意的,怕生的很哦。” 棕衣大汉不得不强调一下怕生这两个字,说话的同时眉眼还不忘抬向他那些小弟。 要真只是带他一个人进去还好糊弄,这要是旁边再跟着一些人,纵使再怎么愚钝也能看出。 这要是换做常人或许也就放弃了,可那宁川又是什么人?他就是一个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人。 他可不在意这些,想也没有想一下便独自跟着棕衣大汉走了。 如今见大鱼上钩,棕衣大汉也不想继续含糊,二人一进院子他直接插上了院门,全然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种种表现更像是站在戏台上的戏子,这演技之灵巧又岂能用一个妙字形容? 第三百一十五章 几位官爷,饶命啊 宁川倒是没在意这一细节,只当他神秘兮兮,棕衣大汉忙跑过来献殷勤,“这位爷,先跟您提个醒,若是看上了我神鸟会不会不给钱啊?” 闻言,宁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痴话!小爷我又岂会是那种人?放心,对你自然不会,对别人那可就难说了。” 棕衣大汉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一脸讨好道:“是是是,不瞒您说,我那小鸟毛色可好了,漂亮着呢!重要的是特别精神,那叫起来啊堪称妙绝!” 他越是这么说,宁川就越兴奋。 两人眼看就要进房门,棕衣大汉瞅准机会,索性咬牙闹出个结果来。 “进去吧你!什么玩意。” 到了门口,棕衣大汉一把将他推进了屋内。 宁川一个踉跄都没有站稳,险些就没有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哎呀我的娘啊,吓死爷了。” 还没等他僵直身体,棕衣大汉顺手把门关上,只怕来个关门打狗。 这厮已经被人强行带到,乔庄后的八名锦衣卫索性将他包围,并向他靠拢。 阿飞坐姿潇洒随意,时不时地把玩着手上的小刀,假装不经意地问起:“今日在街头调戏小娘子的人是你吧?” “啊?” 宁川明显没有反应过来,他还处在方才的震惊中。 要说这人非但不怕,反而口出狂言,更是让一众锦衣卫变了脸色。 “切,多大点事,不就是让她一丝不挂地站我面前好好看看,小爷我还没有玩过这种姿色的小娘子,想必调教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嘿嘿!” 宁川的话语如同江河般滔滔不绝。 他越说越大声,神情也越来越激动,仿佛渴望在那美人纤细的腰肢上留下自己的温度。 阿飞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一双眼睛中闪烁着熊熊的怒火,仿佛要喷出火来: “住嘴!别在这满嘴污言秽语!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宁川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哆嗦,他不敢直视阿飞的眼睛,仿佛那眼神中藏着无尽的深渊。 宁川后知后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宁川这才如梦初醒,他环顾四周,发现这屋子里除了人之外根本就没有鸟,连先前带他来的同窗都不见了。 宁川心头猛地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冰冷的蛇蔓延上心头。 他意识到这是个陷阱,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想要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谁想这才刚踏出一步,那犹如钢铁般坚硬的手便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牢牢地钉在原地。 “我在问你话。” 阿飞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鬼神之吼,让宁川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 尽管身处险境,宁川还是壮着胆子试图反抗。 他瞪大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你……你可知我是谁啊?” 阿飞似乎对他的问题感到有些好笑。 他轻蔑地瞥了宁川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不就是大兴县人氏宁川吗?” 此话一出,宁川彻底炸了,好似踩到尾巴的猫: “哟呵!你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敢直呼小爷我姓名?你怕是不想在江湖上混了!信不信小爷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命丧黄泉!” 而今已是验明了正身。然而,此刻的阿飞却是冷静异常,并未被宁川的嚣张所激怒: \"宁川,你可知道我们为何会找你?\"阿飞淡淡地问道。 “不知,你们找小爷我到底什么事啊?”宁川虽然依旧不耐烦,但已不似刚才那般嚣张。 他开始怀疑,这些人是否真的有能力弄死他。 起初他是万分嚣张的,可在听到阿飞接下来说的一番话时,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我们北镇抚使唐大人的妹子,又岂是你这种不配人伦的猪狗玷污的?” “啊?不不不,绝无此事啊!” 一听是来寻仇的,他立刻变得软弱无力,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当然,这要是普通人家的他或许还能硬气一些,怕只怕来人姓唐! 谁不知北镇抚司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何况那唐剑秋还是恶鬼之首,人称阎王的存在!这要是招惹上了,那后果又岂能用一个惨字形容? 意识到当时的局势对他极为不利,宁川瞬间跪倒在地,疯狂地向阿飞磕头,如同一个丧家之犬,乞求对方的宽恕。 “哎呦喂大爷,大爷,这事儿全赖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那是唐大人的妹儿, 大爷,我真的错了,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吧!\"宁川连连求饶,但阿飞却像石头一样毫无反应。 见他不为所动,宁川甚至想到了用银两贿赂: “各位爷爷,求您饶了我吧!我给你五倍,啊不不不,十倍!只要你愿意放了我,多少钱我都愿意孝敬!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这样的诱惑,或许足以让普通的劫匪心动,但眼前这群人都是锦衣卫,尤其还是唐剑秋手底下的精锐,绝非那些贪图私利的乌合之众,又岂会轻易被这等小恩小惠打动? 宁川此刻已是心惊胆战,往日那自称为“小爷”的傲气早已消失无踪。只盼他们能够饶恕自己。 然而,锦衣卫们却不为所动,他们铁了心要置宁川于毫无回旋余地。 “我们这些个大爷可瞧不上你那点臭钱。” 宁川颤声问:“那你要什么?” 他心中其实已有预感,但还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爷爷什么都不要,就要你的命!” 阿飞怒眉一横,气势如虹,加之周边锦衣卫面色阴沉如水,仿佛从地狱中走出的罗刹,让人心生恐惧。 “啊?不要啊!求您饶命啊各位爷爷!” 宁川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尿裤子,额头冷汗直流,只能不停地磕头求饶。 不过很快,即便他想尿都要尿不出来了。 “不想死?” 眼见宁川如此恐惧,阿飞心中倒生出了几分戏谑,决定给他一个求生的机会。 “大爷,不,不,你是我亲爷爷!我求求你,我不想死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东林党聚集! 宁川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只要能活命,他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 阿飞轻蔑地笑了笑,一跃跳上长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宁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要你身上一样东西。” 宁川心中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什么东西?” 阿飞缓缓凑近宁川,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明的诡异笑容,轻声说道:“我要你的手。” 听到阿飞提出要一条胳膊,宁川宁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此时的他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又怎会轻易答应? 反观阿飞一脸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宁川绝望而无助的模样。 “不!不成!” 见对方不太愿意,阿飞也只好改口。 “那我要你一条腿!” 此话一出,换来的又是摇头的局面,宁川依旧不舍得给。 没有办法了,阿飞也不想多问,直接命令起了几个五大三粗的锦衣卫将他抬上床去,并按住四肢。 现在的他可谓是砧板上的鱼肉,想要动弹却怎么也挣扎不了,只能无能狂吼。 “这也不给那也不给,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嗯?”阿飞视线向下,瞥了一眼宁川那若有若无的小将军,不自觉地发出了一抹哂笑,尽显恐怖。 宁川忽地察觉到不对,莫名感觉胯下一凉,本能地向阿飞求饶: “好汉饶命,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请您原谅啊!” 阿飞摇头拒绝,语气轻柔:“那可不行,谁让你调戏的是唐大人的妹子呢?” 在那之后,他们无情扯掉宁川的衣物,一气呵成,干脆全部扯下。 只能看到那人西瓜般圆润的肚皮暴露在外,双眼写满恐惧。 紧接着,阿飞俯下身子,一刀下去,鲜血伴随着凄厉哀嚎发出,整个过程可谓是干脆利落。 “啊啊啊啊啊!” 宁川在床上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待锦衣卫一行撒手,他本能地捂住了滴血的地方,来回在床上打滚。 如今大事已成,阿飞等人也不屑过多废话,推开房门后便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只能听到里边传来阵阵惨叫,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可他的脸色早已变得苍白无比。 宁川又见下身不断流血,吓得立刻大叫了起来,“啊!娘啊!我的鸟啊!没了,全没了!” 他怎么也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只能无助地哭喊嚎叫,正可谓是性盛致灾,割以永治。 待阿飞到北镇抚司后,又将事情如实与唐剑秋说起了,并强调自己已经严肃处理,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然,如果有人出言调戏沈红鸾那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话说唐大人,月娥姑娘如今可在镇抚司?”提到这个阿飞就莫名兴奋。 他人如此不正经,唐剑秋这个做兄长的,一时之间还真就难以让阿飞担任保护唐月娥一事。 “你想作甚?” “月娥姑娘未曾出阁,小的也未成家,都说这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依我看不如……” 阿飞故作停顿,相信接下来即便自己不用去说他也能明白。 当然,他有没有看不起阿飞的意思,也不会看对方无父无母身份平庸而觉得唐月娥配不上,不过是不想用兄长的身份绑住罢了,毕竟姻缘一事还是要自己争取,强求不得。 “此事还得看月娥的意思,倘若你们二人情投意合自是最好, 对了阿飞,月娥一会儿还要去往京城,还麻烦你一路护送。” 斟酌了好一会儿唐剑秋才做出决定,虽然阿飞这人看着是有些太正经,不过在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 阿飞欣喜若狂,最开始还以为唐剑秋会因为他的身世心存芥蒂,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还请唐大人放心,有属下在,保证月娥姑娘一根头发都不少!” 关于这点他可以做出保证,殊不知唐剑秋的脸上却滑过一道内疚。 前世的他,在知晓阿飞对唐月娥抱有男女私情的时候,几乎是百般阻挠。 因为他认定阿飞是个花花肠子,会喜新厌旧,可阿飞并没有因此怪罪,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过命的交情。 如今重来一次他自然不会再看走眼,如果他们二人真是两情相悦不会再严加阻拦,只盼阿飞他不要辜负了唐月娥。 且说先前杨涟在陛下面前状告东厂厂公魏忠贤,未果后杨涟只得狼狈离开,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他狠狠地记住了杨涟。 原来,那杨涟状告魏忠贤二十四条大罪乃是事出有因。 起因那身为监察御史的李应升就内操之事进谏,想将事情缘由说于朱由校听。 而具体缘由为,事中霍守典因魏忠贤乞求祠堂匾额而进谏。 然而,谁想这另一名做御史的刘廷佐,以魏忠贤滥加荫封进谏,给事中沈惟炳以设枷锁进谏。 魏忠贤知晓此事后,假传圣旨给予斥责,致使副都御史杨涟气愤至极,这才做出冲动之举。 最为重要的是,于天启年间六月,傅木魁曾上书诬告中书汪文言,并连及左光斗、魏大中,企图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此也好让魏忠贤在朝野中的地位更胜。 奈何证据并不充分,只有汪文言被投进镇抚司监狱,并将被大行罗织罪名。 此事很快便传开了,由于汪文言被关押在南镇抚司,纵使唐剑秋有心一时之间也难以见得。 因为魏忠贤已经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来探视,至于违反的下场都不用过多言说。 就汪文言一事,东林党成员暗自展开讨论。 “折子我已经通过传旨公公转呈给皇上了,可是皇上并不打算赦免汪文言。” 说话的正是大学士叶向高,光是想到这就忍不住唉声叹息。 “看来陛下还在听信魏忠贤的一面之词,如果万般无奈,我只有发动六科严官一起到大殿前长跪请愿!一定为汪文言伸屈啊!” 高攀龙实在是坐不住,他没有办法看着汪文言无故受冤,更不想看到魏忠贤在背后奚落。 此话一出很快就得到了赵南星的肯定,“对!不光是为了救他一条命,若就此放任魏忠贤颠倒黑白,那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今后的朝廷又有什么指望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同联合上告魏忠贤 叶向高听了忙拒绝下来,“不不不,万万不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不到万般无奈之下可千万不能造次!” 对此,礼部员外郎顾大章万般不解,“为何?万历皇帝当朝时,我们多次用过这种方法,现在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魏大忠尽可能忍着,避免自己一时冲动说错了话。 “你还没有分清楚目前的局势吗?如今宦官当道,何况魏忠贤又极受陛下宠信,再加上陛下读的书并不算多,也容易被人操控! 万一皇上与百官发生对立,那指定会发生什么大事的!可千万要小心行事!” 周朝瑞面露惧色,一脸痛心疾首,道: “皇上本来就听信魏忠贤,不妙,不妙啊!汪文言被抓至今并未坐实罪名,他的亲朋故友前去探望打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怕他魏忠贤怎地?” “你有所不知啊,这件事情还是得要看掌握在谁的手里,魏忠贤一定会借机大做文章,说汪文言仍在死牢与外界勾结!以致罪加一等!” 叶向高实在是太了解魏忠贤的为人了,此人阴险狡诈,排除异己,不择手段,实在不能不联想到这点。 “此事需要人证物证,必须得有人证实汪文言没有做过这种事,可恶你的关键在于目前尚无证据证实,若真是要早起来只怕难啊!” 房可壮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没有了主意,只能先听听这些个前辈的主意了。 只要前辈需要,他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我们心中忧虑重重,唯恐魏忠贤已暗中动手,若真至死无对证之时,恐怕魏忠贤会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周宗建忧心忡忡地说道。他最担心的便是魏忠贤再次占得先机,日后即便有机会反击,魏忠贤的地位恐怕也将坚如磐石,难以动摇。 到了那时可不是他们几个能解决的了。 赵南星的面容紧绷,他低下头,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叶大人,魏忠贤此人的出身本就不堪,不过是市井无赖的身份罢了,自成年后他才选择净身入宫当太监, 太祖高皇帝曾有遗训,明确禁止太监涉足朝政。然而,魏忠贤却倚仗着东厂的权力作威作福,呼朋结党,欺君罔上,实乃大奸大恶之徒啊! 若继续放任其权势蔓延,大明二百余年的法制将被彻底破坏!下官认为,我们必须果断行动,解决掉这个毒瘤!” 杨涟同样对此表示坚决的支持。他认为,魏忠贤的存在对朝廷和国家的稳定构成了巨大的威胁,必须迅速采取行动,以维护大明的安宁和法度。 “赵大人所言极是,魏忠贤这老贼指鹿为马,构陷忠良,其目的无非有二, 一来是想借此事立威,杀一儆百,让朝中百官对他敬畏三分;二来则是想趁机搅浑这趟浑水,甚至不排除他与崔文生、傅木魁等人暗中勾结的可能!” 叶向高微微颔首,对他们几人的看法深表赞同: “诸位所说不无道理,但此事毕竟涉及宫廷秘事,若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恐怕皇上还是会被魏忠贤的片面之词所蒙蔽,如此一来,汪文言的性命仍是岌岌可危; 眼下魏忠贤在朝中的气焰越来越嚣张了,真话没人敢说,趋炎附势的风气如瘟疫般蔓延,闹得人心惶惶,长此以往,这朝廷的威严与正义何在? 难道我们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沦为权臣的傀儡,失去往日的庄严与权威吗?” 对于叶向高提出的这点,高攀龙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请叶大人放心,只要我等还在朝中为官,就绝不能让魏忠贤这种小人得志!” “高大人说得不错,他的野心和无知,绝不允许玷污了朝廷!” 叶向高微微低下头,犹记得之前他还是当朝内阁首辅,却因魏忠贤从中作梗害他贬职降为次辅。 虽然说这地位仅次于首辅,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在魏忠贤的权谋漩涡下苟活已经不是什么容易事,而他除了保护自己的明哲,还怀揣着对大明王朝复兴的期望。 想到这,他不得不出言提醒一句:“你们可千万不能小视了魏忠贤啊! 他依附于皇权,打着皇上的旗号狐假虎威,祸国殃民,其危害之变,历朝历代都有力争,而宦官干政的一向不在少数,千万小心魏忠贤那厮。” “进卿兄(指叶向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魏忠贤的势力不容小觑。我们必须谨慎行事,以免落入他的陷阱。” “若真要如此不外乎动员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尽管皇上对魏忠贤深信不疑,要是看到如此之多的大臣都送来奏折,恐怕他再怎么闭目塞听,也该对事情的严重性有所察觉了吧?” 赵南星认为,陛下纵然昏庸,面对如此强大的舆论压力,也应当作出让步。 此话一出基本被全数票决,“好,那咱们就来一次集体上书为汪文言鸣冤,誓要追查到底,揭露魏忠贤的罪行!” “此事重大,我们必须谨慎行事,召集朝中可靠之臣,共同商议对策,务必确保风声不露,以免被魏忠贤抓住把柄,反受其害!” 周宗建不得不提醒一句,魏忠贤手段之狠毒不可言喻,要是让他知道基本难逃一死。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定要让魏忠贤有来无回!” 于是乎,东林党成员各自寻找可信之臣,并不强求这些人加入他们的弹劾行动,只是希望能得到他们对这一计划的严守秘密。 一些不畏权势、刚正不阿的官员在听闻这一计划后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他们对魏忠贤的憎恶已深入骨髓,能有机会铲除这个奸贼,他们自然是义无反顾。 然而,也有一些人虽然对魏忠贤恨之入骨,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认为,在魏忠贤的势力尚未明显削弱之前,任何轻率的行动都可能让他们落入陷阱,被抓住把柄。 对于这些顾虑,东林党的成员们也表示理解。 毕竟,在权力的漩涡中,每个人都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叶向高登门拜访 然而,他们仍希望这些官员能在适当的时候,为正义站出来,共同揭露魏忠贤的罪行。 于是乎,叶向高很快就找上了唐剑秋,并将整件事情始末详细与唐剑秋说起了。 听完叶向高的叙述,唐剑秋并未立即表态。 唐剑秋略显为难,他知道这件事对东林党的意义重大,但现在的他确实难以答应,因为时机尚未成熟。 叶向高似乎察觉到了唐剑秋的顾虑,急忙开口解释道: “我知道此事对于唐大人你而言太过为难,想必是有所有顾虑吧?有什么想法唐大人只管说便是,若实在不愿本相也不会强求。” 唐剑秋微微点头,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叶向高则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唐剑秋先谢过了叶向高一番好意,尽可能把话说委婉些。 “多谢叶大人,您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现在局势紧张,外敌猖獗,凶手逍遥法外,我心系此事,实难他顾,还望叶大人您海涵。” 叶向高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深知唐剑秋此言非虚,此刻的局势,确实不宜轻易涉足。 他点了点头,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与理解。 “唐大人,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在这阉党横行的日子里,你能保持清醒,不为所动,实为难得,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多言。就此别过。” 说罢,叶向高起身,准备离去。唐剑秋见状,忙站起身来,拱身相送。 “恭送叶大人。” 在镇抚司门口与叶向高分别后,唐剑秋的神情在那一刻悄然转变。 他清晰地记得,前世因看不惯魏忠贤所为,与叶大人等人联手弹劾,可谁想最终却徒劳无功。 正因这一举动,他激怒了魏忠贤,导致自己与刘乔一同被罢官,随后更是遭到了无休止的追杀。 这一世他没有做出同样的选择,。他深知当前的局势,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是有些自私,可前世的他历经沧桑,已变得成熟稳重。 即便真想劝阻叶向高他们也是来不及的,东林党的势力庞大,人心各异,不是每个人都能被他的话语所打动,如此反而容易碰一鼻子灰。 唐剑秋认为,只有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才有让前世仇人血债血偿的机会! 在那之后,魏大中以及给事中陈良训、许誉卿,抚宁侯朱国弼,京师兵部尚书陈道亨,侍郎岳元声等七十余人,纷纷上奏魏忠贤的不法之事。 叶向高和礼部尚书翁正春请将魏忠贤遣回私宅以平息公众的指责,朱由校因先前“冤枉”了魏忠贤,不打算处理这事,除此之外还另斥责他们别再内斗。 东林党成员无功而返,本来他们是胸有成竹的,可如今经过这么一搅和瞬间失去了锐气。 朝中,魏忠贤的党羽众多。这些人在得知了东林党的遭遇后,迅速将消息传到了魏忠贤的耳中。 魏忠贤听了很气愤,决心要铲除所有异己,急切地询问弹劾自己的人都有谁,誓言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面对魏忠贤的怒火,那些党羽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顾秉谦作为阉党首恶,又是他最大的义子,更是对魏忠贤言听计从,积极响应他的号召。 在这个政治漩涡中,东林党人的命运悬于一线。 他暗地里记录下那些魏忠贤所忌恨的人名,巧妙地将这份名单交付于魏忠贤手中。 魏忠贤很是满意,便决定将这等苦差事交给他处理了。 他期望顾秉谦能够将这些人一一贬斥。 顾秉谦哪敢有丝毫怠慢,立即答应下来,并再三保证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对于他的办事能力,魏忠贤是放心的。 然而,自汪文言被押送镇抚司之后,魏忠贤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对东林党展开连环打击。 如今,有了顾秉谦的助力,他的计划无疑会更加顺利。 于是决定先从汪文言开始! 而今他无异于尘埃中的蝼蚁。 于是,魏忠贤便命令起了南镇抚司的刘乔将汪文言定为死罪! 由于那执掌镇抚司的刘乔接受叶向高的教导,一生行事公正无私,他对汪文言的案子心存疑虑,不愿随意定其死罪。 然而,这番坚持激怒了那位权倾朝野的魏忠贤。 魏忠贤为人一向心狠手辣,得知有人竟敢忤逆自己的意愿,他感到仿佛被当众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毫不犹豫地罢免了刘乔的职务,将其逐出朝廷,换上了自己的亲信许显纯来接手此案。 这一切,都只为了维护他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尊严。 刘乔无奈,虽丢了官帽,但好歹也算是保全了性命。 想来跟唐剑秋也是官中同僚,又同为镇抚使,却因地域之差分隔南北。 鉴于这份微妙的同僚情谊,使他不禁想要给唐剑秋一个提醒。 于是,刘乔踏上了前往北镇抚司的路。 再次步入这熟悉的地方,刘乔的心情难以言表。 想来是多了几分伤感和怀旧。 微风吹拂而过,带起并肩黑发,也带起了他心中那份本就落寞的情绪。 刘乔缓步向前走去,被贬为民的他不得不向门外看守的锦衣卫行礼。 “我来此,是为了寻找镇抚使唐大人,还请各位行个方便,代为通报一声。” 他的话语落下,却并未得到预期的回应。 相反,那几名锦衣卫以一种近乎轻蔑的眼神打量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北镇抚司绝大多数都听命于唐剑秋,可这其中不乏有针对他的。 何况中饱私囊的人不在少数,而今得知刘乔被罢免官职,原有的丑陋也在这个瞬间放大。 北镇抚司中有三成锦衣卫是从南镇抚司中调派来的,还有的先前就在南镇抚司吃过亏的。 尽管他们知道自己的过错在先,可他们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他们想要通过这个机会,将心中的不满和贪婪发泄出来,将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 恰恰相反,这是一个很好的报复! “呵,这不就是昔日的南镇抚使,刘乔大人吗?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副德性?” 第三百一十九章 给小爷我跪下! 随着第一人的嘲讽,周围的人群仿佛找到了乐子,纷纷附和起来。 “刘大人,您可还记得当年对我们这些无名小卒的严刑拷打?是否曾预料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他们仰天大笑一声,说话的方式愈发过分。 他们肆无忌惮地大笑,每一句话都像是尖锐的刀,深深地刺入刘乔的心中。 然而,此时的刘乔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热血的青年。 他非常清楚,只要自己稍有动手迹象,他们就可以不由分说将自己拖进镇抚司惩戒。 而今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平民,又怎敢跟官斗? 他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心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无奈。 “那都是过去式了,何况你们几个所犯之罪并不算轻,刘谋问心无愧!” 刘乔将手背于身后,一脸镇定自若。 见刘乔油盐不进,那些曾经饱受酷刑的锦衣卫瞬间怒了。 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善类,此刻更是火冒三丈,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哟呵!你还真是不识时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扔进昭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爷爷的手段!” 其中一人揪住刘乔的衣领,作势要揍人,然而刘乔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正在此时,一名巡逻的锦衣卫力士恰巧路过。 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赶往北镇抚司厅堂,向唐剑秋禀报了此事 “唐大人,不好了!刘大人来了。”锦衣卫气喘吁吁地说道。 唐剑秋闻言,眉头一皱,迅速起身。 “刘大人?哪个刘大人?” 唐剑秋略显困惑,毕竟姓刘的官员如同繁星,一时之间难以一一分辨。 “前南镇抚司,刘乔。” 对方忙补充说道,他特意避开了“镇抚使”这一头衔,只因刘乔如今已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官员。 由此可见人之地位一经下降,将会遭受多少冷眼。 “是他?” 唐剑秋眼色一变,这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尽管他与刘乔并无深交,可不管怎么说曾经也是朝廷中人,还是会本着最好的礼数招待。 此事若是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知道了,你们几个跟我走。” 于是,他立即调整态度,准备以最高的礼节来招待这位昔日的同僚。 “遵命。” 截获了唐剑秋命令后,三人便跟着他走了。 然而,那些个曾经被刘乔抓进昭狱中惩处的锦衣卫,还在不断羞辱刘乔。 他们说话的方式愈发猖狂,像是高看不起,甚至乎将提出让刘乔从他们胯下钻进去。 唐剑秋已然气煞,又岂能纵容自己手底下的人胡作非为? “住手!” 唐剑秋怒喝一声,原本五人还在兴致上,可在看到率了三名亲信已经来到镇抚司门口时,脸上挂着那份笑容瞬间凝固。 “唐、唐大人。” 五人慌忙欠身行礼,唯恐给唐剑秋带来不快。 唐剑秋行至五人身前,发出了如同恶鬼般的低吼: “你们怎可擅自动用私刑?” “这……属下知罪!” 即便的确对唐剑秋心中有怨又不敢随意发作,只能打碎了牙吞进肚子里。 唐剑秋目光森然,气场之强大更是让一众锦衣卫畏惧。 “来人,将他们几个拖下去,杖责二十!” 五人大惊,似乎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出言侮辱就要遭此重罪。 还是一个胆子稍大的开口了,在他看来唐剑秋就是一个实如此拘泥于行事的酷吏。 “唐大人!我们不过是说了被罢官的刘乔几句,你又为何……” 还没等他说完,唐剑秋抬手打断。 “告诉我,《大明律》怎么说的?” 原本他是要张嘴说些什么的,可话到嘴边也只能改口。 “《大明律》规定,凡骂人者会被处以笞刑或杖刑,除了肉身上的惩罚,还会被剥夺一定的权利。” 最开始他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有勇气的,可又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甚至不敢正眼去看。 另外,大明律明确规定,倘若普通百姓之间互相骂,可能会受到杖责;如果骂的对象是长辈、尊长或者官员,处罚会更加严厉,而严重者甚至可能被处以绞刑! “这……唐大人,属下知错!求您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那些个欺负人的锦衣卫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嚣张,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见此状况,刘乔不得不开口替他们求情 “唐大人,还是算了吧,他们都是我手底下的兵,由于先前对他们太过严苛,即便对我心怀旧恨也是在所难免。” 被他这么一提点,唐剑秋想起来了。 前世他正是因为太过严苛被许许多多的人记恨,所以很多人都想置自己于死地。 这一世相对而言是好了许多,可还是难免还是会让人心生不满。 可有道是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要是不略施薄惩只怕他们日后更加猖獗,估计还得被人冠上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 再三斟酌后,唐剑秋看在刘乔的面子上先赦免他们,“念在刘大人为你们求情此事就暂且作罢,还不快谢过?” “是,谢唐大人!谢刘大人开恩!” 他们连声道谢,在唐剑秋的授意下先行离开,以免碰一鼻子灰。 唐剑秋转身,在看到那痴长自己十岁的刘乔时,尽可能摆出温和。 “刘大人亲自登门拜访,有失远迎。”唐剑秋抱拳,由于两人先前是同级,只需行半礼即可。 刘乔见了忙托起唐剑秋,“唐大人折煞了,而今我已不是南镇抚使,而是平平无奇的贱民罢了,唐大人只管唤我姓名就好。” 唐剑秋不是那种见风使舵骄傲自满的人,面对自己手下犯错,他不得不先赔个不是。 “那怎么行?你比我年长,我还是唤你一声乔大哥, 说来是我治下不严,让你受惊了,还请多多担待。” “唐大人千万别这么说,现在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平民。” “此地说话不便,还请进去再说。” 唐剑秋做了一个请的意思,刘乔欣喜之余应声答应下来,在他的带领下进了北镇抚司厅堂; 第三百二十章 南镇抚使许显纯 两人先行入座,刘乔本就是一个武官,说起话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索性直说了,“唐大人可有听说过汪文言汪大人入狱一事?” “听说过了,除此之外我还知道汪文言是被冤枉的,只是奈何没有证据。” “不错,魏忠贤那老贼非要我给汪大人定罪,我又岂能同意?他一怒之下将我罢官!您说天底下有没有这么个道理?难道这大明的江山是他魏忠贤的吗!” “魏忠贤的确可恶,这朝中文武百官没有一人不知道他手段之狠毒,话说汪大人一事究竟是谁构陷的?” 唐剑秋只知有人上书陷害汪文言,但不知那人究竟是谁。 “就是那魏忠贤的义子傅木魁!”刘乔是非常清楚的,当时还是他叫南镇抚司的人前去捉拿汪文言。 “傅木魁?” 恍惚间,唐剑秋想起来了,这家伙可是魏忠贤身边最听话的一条狗。 刘乔却因此会错意了,他以为唐剑秋是不知道这么一个人,于是很有耐心的解释道: “唐大人有所不知,傅木魁作为阉党之一,曾交结魏忠贤的外甥傅应星为兄弟。” “我明白了,乔大哥远道而来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你也知道我曾经身为南镇抚使,而今被魏忠贤革职,我是担心有朝一日魏忠贤会对你下次毒手,还请多多小心啊!” 魏忠贤的党羽不在少数,他也想寄信告诉唐剑秋小心行事,只是如今他的处境非常危险,毕竟彻底得罪了九千岁,他随意的一个举动很有可能就会传入别人耳中。 这要是直接去见了谁那还有办法解释,可如果是选择飞鸽传书很有可能就直接成为了有力罪证。 “我明白了,多谢乔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刘乔沉默了半晌说道:“大抵是回徐州老家吧。” “乔大哥此去恐有危险,免不了被魏忠贤的党羽所针对,不妨派人一路护送?” “草民在此谢过唐大人,呃……草民有一言,不知唐大人可愿中听?” 唐剑秋点头说道:“乔大哥请说。” “唐大人在朝中的威望全城百姓有目共睹,不过大人为人太过刚直,难免会得罪人,有些时候能忍则忍,对待下属也不要太严厉苛刻了才是。” 因为他刘乔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终究还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唐剑秋神情一怔,之前刘乔的确是有跟自己劝说过,奈何那个时候自己心高气傲,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虽然说不是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但却有此事,或许是因为自己从中干涉,从而导致历史走向发生改变,但大致相同。 “我明白了,谢乔大哥献此良言。” “唐大人太客气了,草民实在不便在这待上太长时间,也会给大人带来麻烦,如此草民就先走一步了。” 刘乔起身,唐剑秋忙站起来。 “好,方小渔,替我送一送刘大哥。” “是,您这边请。” 二人先行离开,接着唐剑秋又唤起了守在门口的方礼义: “你带人暗中保护。” 还没等方礼义做出回应,袁杰却急了,“大人,这是为何?您为何不让我去?手下的两个板斧都快要生锈了!” “袁杰,你生性鲁莽说话直接,要是遇到阉党定会直言不讳,若是因此传入魏忠贤耳中只怕遭殃。” 袁杰却听不进去,表现出一脸不服,“怕他个鸟甚?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护着他的狗太多爷爷非得两板斧把他剁成肉泥!” 对于他的为人唐剑秋是了解的,恐他出言不逊,只得说上一句: “袁杰,你的忠义我能明白,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若实在有心只管跟着方礼义去吧,但是切记路上不可多言,一路要听命于他。” “什么?您要属下听他的?不成不成,我虚长他两岁,应该是他听我的才是。”虽然他们兄弟二人是一同进来的,可在争功这件事情上是不会退让的。 唐剑秋一脸无奈,袁杰这人虽然是好功了些,好在为人还算不错。 “即使如此还是由方礼义一人带队前去吧。” 唐剑秋佯装离开,方礼义顿时急了,“别别别,唐大人,属下听他的就是了。” “好,路上千万小心,真有人对刘大哥的安全造成威胁你们只管往前冲,不可恋战!” “是!属下告退。” …… 自东林党争起,那作为魏忠贤爪牙的司里监掌印太监王体乾为人柔佞深险,在得知魏忠贤一事后义愤填膺,欲将借机搞垮魏忠贤的人置于死地而后快。 于是他一心依附于魏忠贤,为之尽力,又提倡用延杖,以此威胁廷臣,一时之间导致朝廷人心惶惶,谁也不敢言不。 王体乾无比享受,也很乐意做魏忠贤身边的一条狗。 为防不测,魏忠贤特意命令许显纯将汪文言押入北镇抚司,一路都有东厂高手护送,为防东林党将人带走。 即便东林党的确是想把汪文言救出来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虎穴逃出来又踏入另一个狼窝。 唐剑秋在截获这一信件后内心是极其复杂的。 几乎整个朝廷的人都知道汪文言是被人冤枉的,可又苦于手上没有证据证实汪文言清白。 汪文言要是被押入北镇抚司或许还能照顾一点,可怕就怕在有人无时无刻地监视! “唐大人,许大人打算将汪文言押入北镇抚司诏狱,又该如何是好?”因为现在的汪文言是戴罪之身,所以不会说大人两个字。 方小渔不得不出言提醒一下,毕竟他以前就听说过许显纯这人动机不纯,要知道那可是阉党五毒之一,不能不防! “收拾间稍微干净点的牢房。” “唐大人!” 方小渔大惊,显然没有想到回应自己的竟是这么一个答案。 唐剑秋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他现在连自己都保不住,又有什么能力去保全他人呢? “只管按我说的去做。”他做出这样一个决定也很艰难,只能说日后找准了机会再将汪文言救出。 第三百二十一章 你的位置是时候给我坐了 “是……” 纵使方小渔心有不甘也只能如实去做了,她也知道方才说的那些的确是让唐剑秋为难了。 由于镇抚司南北两地相差甚远,新上任的许显纯也是费了好一大功夫才将汪文言顺利押送至北镇抚司。 由田尔耕带头,将锦衣佥事,指挥同知还有唐剑秋在内的几人叫了出来,并将他们带到镇抚司门口接风洗尘。 眼见许显纯带着大堆人马走近。 待走到门口后,田尔耕亲自上前迎接。 “许大人一路可谓是辛苦了。” 田尔耕主动开口,许显纯却露出笑面虎般的表情。 “不敢,还劳烦指挥使大人亲自迎接,下官深感惭愧。” 两个奸诈的老狐狸相视一笑,在那之后,许显纯又在田尔耕耳边嘀咕了几句,他的脸上明显闪过一次诧异,不过很快地又收回了过去。 “你们几个,还不快些将汪大人……啊不,如今他已是戴罪之身,来人啊,还不快些将这奸贼押进去!” “是!” 打开囚车后,锦衣卫手脚很是利索,既然一左一右押着蓬头垢面浑身是伤的汪文言往里边去了。 光是看到他这副模样就已知道必是吃不少苦头的,衣衫早已被长鞭打得破烂,身上几乎都没有挤出完好的皮肉。 汪文言从唐剑秋顺便经过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这其中之一倒是不易让人领会。 为避免让人察觉其中异样,唐剑秋又恢复了原有的冷漠神情,毕恭毕敬地站立在一旁,却没有正眼直视对方的眼睛。 无论南北与否,这朝中大多数锦衣卫高官都是魏忠贤提拔上来的,真正靠自己能力官迁上来的实在少之又少,单是知道的也没有几个。 眼见许显纯看向他,唐剑秋不得不主动道喜:“恭喜许大人升迁南镇抚使。” 这话对于许显纯而言非常受用,“唐大人过奖了,像大人这般年纪就能担任从四品一职实属不易,本官应当向你学习才是。” “大人说笑了,说来南镇抚司距离此地甚远,许大人一路劳苦,还请快些歇息,这就为大人准备些好酒。” “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显纯也没有客气,来了此地更像是到了自己家一般,来去自如,说话更是一身轻松。 但不知许显纯这人究竟有何目的,唐剑秋隐约觉得这人目的不纯,不像是单纯来押送汪文言的。 无论那人动机如何,他唐剑秋都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来到镇抚司会议厅之后,许显纯絮絮叨叨个没完,一心想着大口喝酒吃肉,便叫人来送了些烧鸡牛肉之类的美食。 很快,桌面上摆着的几个酒坛子就空了,那些个食物更是所剩无几。 对于他们,唐剑秋并不想产生太多纠葛,又不好直接离开,只能规规矩矩地站着。 许显纯更像是主人家的,一点也不客气,拉着身边的那些锦衣佥事还有指挥同知大快朵颐了起来。 那些个做锦衣卫的即便有些馋嘴,也不敢擅自去抢,只能一个劲地吞口水。 许显纯见唐剑秋还在那傻站着,不得不说上一句,“唐大人和别在一旁看着,跟我们吃些才是。” “谢过许大人,下官暂且不饿。” 眼见唐剑秋如此不配合,许显纯一下就拉下脸了,不高兴道:“唐大人好生无趣,竟如此不给在下面子? 说来这北镇抚司跟南镇抚司也没有什么不同,想来北边的应该更有意思些,不如你我南北互换一下如何?” “这……” 唐剑秋故意露出一番难色,因为他知道是答应与否都会让许显纯信以为真,甚至还会暗中勾结他人陷自身与不顾,因此也只能暂做容忍。 田尔耕几人很快就将视线放到了唐剑秋身上,似乎是在期待他的回答。 空气中陷入了不到几秒的宁静,不过很快他们又敞开胸怀大笑了起来。 尤其是许显纯,像是找到乐子一般,一个劲地笑着,笑够了之后又走到唐剑秋身边,又勾着唐剑秋的肩让他坐下。 唐剑秋只能硬着头皮坐下,许显纯将酒斟满一杯就要他喝下,因推脱不过他只好一饮而尽。 “唐大人何必如此紧张?不过是开个玩笑话罢了。”许显纯笑得倒是痛快,可唐剑秋确实不痛不痒。 他这话说的有三分是真,七分是假。 不是为了试探自己就是他一直想担任北镇抚使一职。 虽然说南北镇抚使没什么不同,一个对内,一个对外,可北镇抚使的实权明显要比南镇抚使要大得多。 “来,继续喝!” 许显纯举杯痛饮,众人欢呼一声,只有唐剑秋一人心觉不好。 倒是无人察觉这点,一个劲地吃喝着。 不多说,几人就已经喝了个半醉,勉强还有些意识,倒也不至于到不清醒的地步。 而今现在已经是吃饱喝足,自然是有力气去干的,许显纯也不想再打马虎眼,索性直接说了: “唐大人可知汪文言所犯何罪啊?” 唐剑秋顿了顿,并未直言,全当没有听懂罢,“略知一二,具体缘由不清楚。” “哦?” 许显纯略显怀疑,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开口问道:“大人可想知道?” “许大人若是不说下官也不会去问。” 无论回答想还是不想对于他而言都不是件什么好事,所以只能采用另一种方式搪塞过去。 显然,这一招对许显纯而言非常受用。 既然没有办法从唐剑秋口中翘出有力线索他也不会再自讨没趣,不过是顺手拍了拍他的肩,随后露出一抹让人感到不解的笑。 唐剑秋眼色一顿,明显能看出许显纯这人话中有话,但不知这其中之意。 见唐剑秋真不明白,许显纯先是说了一番让人不明所以的话:“说来你担任镇抚使一职已有一年了吧?还真是不易啊!” “南镇抚使何出此言啊?” 唐剑秋一脸糊涂,这人话里话外都在说类似于取代自己的话,不能不让他误会。 在那之后,许显纯露出了一抹哂笑,“将汪文言押入北镇抚司,你以为此事会交由你全权负责吗?” 第三百二十二章 明升暗降 “什么意思?” 唐剑秋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难道说他已经怀疑起了自己。 许显纯呵呵一笑,先是让唐剑秋带自己去关押汪文言的诏狱一趟,之后再告诉他什么原因。 唐剑秋实在不便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于是乎,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汪文言所在的牢狱之中。 并未将牢门打开,不过是静静地看着。 那一刻的汪文言好似霜打的茄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身上密布着的满着各种伤痕,而这其中不乏有烙铁的痕迹。 还有的伤口几乎都快要溃烂,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唐剑秋尽可能控制住想要喊出声的冲动。 知道有人来了,汪文言不过是抬眼一看,在看到那个欺辱自己的狗官时,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呸了一声。 许显纯大怒,命令锦衣卫将许显纯带出来,叫嚣着要给他一顿好打。 唐剑秋见了慌忙阻止,“不可!许大人,如今汪文言伤势太重,要真打下去只怕没命!” 起初许显纯以为唐剑秋是要替他求情,仔细想想的确有理,真要这么打死了义父那边反而不好交代。 “罢了,算你走运,等他伤势好些了再加倍奉还。” “是。” 然而,汪文言并不领情,他认为,今日只有一死而已,与其饱受折磨倒不如痛快些死去的为好。 许显纯鄙夷地看了一眼汪文言,口中时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不知是觉得惋惜还是可怜。 “汪文言,你的骨头挺硬啊!只要你签下认罪书,再将你的同伙全部说出来,兴许我还能考虑饶你一条小命。” 汪文言想也没有想一下便脱口而出,“我呸!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想让我认罪?做梦去吧!” 许显纯受到了奇耻大辱,要不是因为魏忠贤有令,他一定要汪文言死一千次一万次。 “伶牙俐齿的家伙,给我等着,伤好之后爷爷要你死一千次一万次,什么东西也配跟老爷我叫嚣?” 唐剑秋沉默不语,他的确有心里话想要对汪文言说的,可是现在魏忠贤的党羽就在自己身边,有些话实在不好去说。 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地盘,唐剑秋还是有机会的。 然而,许显纯却像是猜到了唐剑秋想法似的,冷笑道:“唐大人莫不是想跟这朝廷要犯说上一二吧?” 被一语道破,唐剑秋随意地找上了一个借口,“下官绝无此意,不过是在胡思乱想罢了。” 然而,这样一番说辞并未完全打消许显纯疑虑。 他冷哼一声,像是高看不起一般,“即便你真想串通汪文言这厮也没用,毕竟你短时间内也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 唐剑秋一脸警觉,难道他已经先行舍下埋伏打算杀了自己不成? 谁想接下来,许显纯说的话让唐剑秋始料不及,“唐大人,朝廷已有派令,恐怕要麻烦你带人亲自出海一趟。” “什么?” 唐剑秋大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轮到自己的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要真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带着这份不安,唐剑秋上前,无比焦急地说道:“此事我并未听陛下说起啊。” “这是皇上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你无权干涉。” 许显纯面带不屑,这不是跟他商量,更像是来通知的。 何况他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如今汪文言已经下发昭狱,他们也知道自己是个公正无私的人,必然不会将这件事交由自己负责,索性驱赶出去。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点,那魏忠贤由于没有借口摘自己的官帽,索性将这件事推给自己了。 若是有什么好处,功劳也有魏忠贤的一半,可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就得他一人承担! “我要进宫面圣。” 唐剑秋面色阴冷,才不信什么狗屁魏忠贤的话,他要陛下亲口说才会采信! 正当唐剑秋准备转身离开之际,许显纯开口了: “魏公有意升你为巡洋副使,你应当高兴才是,难不成九千岁还会害你不成?” 巡洋副使官位虽居正四品,可撑死了也只是一个在船上指挥的杂役。 所谓的巡洋副使,是主管沿海地区海防事务的官员,主要负责沿海地区设立巡海道,但一般是为文官而设。 他虽然懂一些诗书,可实在不是做文官的料,他一届武官如何做得了海防事务,兼及外贸和外交。 “在下只是一个粗人,不过是担心做不成此事罢了。” 唐剑秋强压怒火,这五毒之一他还真不敢直接上手。 “哦?唐大人何必如此担忧,九千岁既然将此重任交付于你必定有他的道理,你说是也不是?” 唐剑秋未语,他太清楚这个职位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明升暗降吗? 前世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为了避免让对方看出来,唐剑秋索性找了一个借口;“既是出海总有目的,容我见过魏公后再做理会。” 见唐剑秋没有拒绝,许显纯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如此说来不过是想知道个原因,又有何不妥?他要是不允许就会显得太小气了。 “唐大人请便,九千岁人在东厂,还请快些去吧。” “是。” 唐剑秋一脸不爽,这人分明跟自己同级,却用命令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这要他如何乐意? 于是乎,唐剑秋随即前往东厂寻找那身为司礼监秉笔的大太监魏忠贤。 来到门口后,先是向东厂里的高手护卫请示。 他们没敢怠慢,赶忙来到魏忠贤身边,并将事情如实说了。 “九千岁,北镇抚使求见。”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魏忠贤并不意外,不过是摆出平常心罢了。 “哦?快宣他进来。” “是!” 东厂高手随即离开,不多时就见到他带着身穿大红色飞鱼服的唐剑秋来了。 “回九千岁,人已带到!” 他摆出最为恭敬的以免,然而,魏忠贤不过是瞥了一眼,便招手让对方去了。 还没等唐剑秋开口,那生性狡猾的魏忠贤却抢在他前面开口了:“话说回来,这是唐大人第一次主动找咱家吧?” 第三百二十三章 海外倭寇横行 “在下惭愧。” 唐剑秋极力保持镇定,以免被对方洞悉心事。 有些事情,虽未出口,但魏忠贤也能大概从中猜出几分,“唐大人找咱家,莫非是为了那出海之事?” 唐剑秋微微颔首,他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涌,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是的。” 他有太多太多想问的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只能选择继续追问。 见唐剑秋这般好奇,魏忠贤便不再绕弯子,直言不讳地说道: “唐大人或许不知,那些漂泊海外的华夏子孙犹如无家可归的孤儿,而今更是因那些倭寇肆虐,每天都有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什么?倭寇!” 唐剑秋义愤填膺,”唐剑秋闻言,义愤填膺,魏忠贤的叙述深深地点燃心中的野火。 在那之后,魏忠贤又在原有的基础上说了下去: “他们不仅要忍受扶桑倭寇的剥削,还要时刻防备海盗的追杀,生命朝不保夕,又何谈生计?皇恩浩荡以示天下,只是这其中之苦又能向谁人倾诉? 不过是希望借助唐大人的威名,扫清倭寇之患,还我大明百姓一个安宁,唐大人,你可愿担此重任,护我大明子民?” 魏忠贤说的倒是真诚,就连他身后的东厂高手,也不禁为之一振,心生敬意。 “该死!竟敢伤我大明百姓!” 唐剑秋眼中闪过一抹怒火,深知大明百姓的苦难,对于任何伤害他们的人他绝不轻饶! “倭寇作乱,伤我百姓,此仇不共戴天!魏公公,唐某愿尽绵薄之力,助大明百姓脱离苦海!” 虽然心知魏忠贤此举或有利用之嫌,但唐剑秋仍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 但愿能早日抵达西洋,解救更多在水火之中的百姓。 必定将那恶贼的头颅割下祭奠枉死的冤魂! 见唐剑秋如此气愤,魏忠贤就知道他已经上套了,即便不用多费唇舌他也该明白。 “此事那就麻烦唐大人了。”魏忠贤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唐剑秋毫不犹豫地抱拳行礼,“还请九千岁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铲除那些海盗倭寇!” 大明子孙绝不能受外族屈辱!更不能让海盗倭寇在他们的土地横行作乱。 “如此甚好,此事我会向皇上禀报,相信皇上也会赞赏你,咱家已经派人督办造船事宜,策划巡洋所需的所有事务,待船只造好便可出发, 此番巡海事关重大,主船附属船只均不在少数,更有上千名训练有素的军事水手,若有船员不听使唤只管随意惩处便是。” 然而,这更多只是场面上的话,实际上,又有谁敢真正触动魏忠贤的人呢? 魏忠贤的这番话更像是一种客套,是一种权力的展示。 除非魏忠贤自己下定决心要处置某人,否则当年怎么折磨他们的魏忠贤都能通通讨回来! “此次出海,我特意派遣了两人跟随大人学习,希望大人能不吝赐教,若是有心只管向良卿和应星传授经验,路上还要仰仗大人的严格把控。” 魏忠贤的话语中,既有对权力的张扬,也有对经验的尊重。 唐剑秋心头猛地一颤,魏良卿与傅应星,一人是他的侄子,另一人是他的外甥。 要是他们真出了什么意外,他的性命只怕难保。 虽然魏忠贤表面上说的是要严加管教,但如果他们在魏忠贤耳边嚼舌根他又怎能坐视不理? “下官领命,定当倾尽所能!” 既然魏忠贤非要跟自己说上一番客套话,他也不介意打马虎眼。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魏忠贤非常满意。 只要将唐剑秋赶出京城,他就无法再把手伸得这么远了。 即便他在海上真听到了什么也不敢擅自妄动。 只要皇上金口未开,他唐剑秋就不能未召赴明,否则,抗旨不尊的罪名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魏忠贤,此人的手段确实狠辣,让人敬而远之。 但在这狠辣之下,他也确实为百姓推行了许多利国利民的政策。 然而,此次出海少则半年,多则两年,甚至更久,到了那时朝廷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那时,家中的父母和妻子是否会为他牵肠挂肚,日夜忧虑? 唐剑秋想到此,心中也不免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煎熬。 他深知,这次的决定,不仅仅关乎他个人的命运,更牵动着家人的心。 “唐大人巡洋万里绝非小可,路上可谓是辛苦至极,此番前行,归期难料,大人不妨去看望家中双亲?以解思念之苦。”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唐剑秋身边安插着亲信,身边的必须得是听命于自己的人! “是,多谢九千岁。”唐剑秋恭敬地行礼后,转身离去。 待唐剑秋离开后,他身边的一名东厂护卫忍不住开口,“九千岁,您就如此放心?万一他在海上称王称霸,那我们岂不是……” “他不敢。”九千岁淡淡地回答,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这点魏忠贤几乎可以驽定,他实在是太了解唐剑秋了,这人可没有那个胆。 而此时,唐剑秋还在赶往兵营的路上。 他充满了急切与焦虑,心知必须尽快将此事告知沈红鸾,以及家中父母。 踏入白杆军兵营的大门,唐剑秋如往常一样,让人前去请示沈红鸾。 得到回应后,他紧随下属步入营内。 送至门口后,下属离开,唐剑秋如平常那般进去了。 “唐大人有何贵干?” 沈红鸾那双桃花眼依旧迷人陶醉,精致的五官和绝美的妆容让唐剑秋心中微微一动。 然而此刻,他却无暇欣赏这美景,直言不讳地道出了心中的急事。 “红鸾,有要事相商。”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严肃。 沈红鸾见状,也收敛了平日的轻松,柳叶眉微皱,等待唐剑秋的下文。 “红鸾,我将以巡洋副使的身份出使西洋,此番前去还不知何时能回,恐怕要委屈你了。” “出海?” 沈红鸾听完后,美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她知道,这件事情不仅关乎到唐剑秋,更关乎整个国土! “此事重大,既然朝廷需要,唐大人就请快些去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沈红鸾的声音中透露出果断与决心。 唐剑秋点头表示赞同,他也只这样是会让他有些煎熬。 他大手一伸,轻轻覆住沈红鸾那只如玉般柔滑的素手 “红鸾,你且放心,我必平安归来。” “我能否与你一同出海?” 沈红鸾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她想跟唐剑秋共患难。 “不可,海上有太多危险因素,时常有倭寇海盗横行。” 唐剑秋看着她那紧锁的柳叶眉,知道她想要与自己共同面对未知的风险,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更加心疼。 他深知沈红鸾的武功高强,但在这次远离故土的巡洋之旅中,未知的危险太多,更不能让她冒这个险。 他微微摇头,眼中满是坚定:“海上的风浪变幻莫测,倭寇海盗横行,我不能让你涉险。” 他宁愿自己独自面对一切,也绝不允许她受到半点伤害! 沈红鸾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唐剑秋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 “秋郎,我知道你的心思,请你务必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沈红鸾依偎在唐剑秋的胸口,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她的温柔只属于唐剑秋,甚至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唐剑秋安抚着她的粉背,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如今金军扶桑等敌国皆对我大明国土虎视眈眈,眼下是需要你的时候。” “你这木头,究竟何时才能真正明白我的心意!” 沈红鸾娇嗔地轻敲了一下唐剑秋的胸膛,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唐剑秋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尽可能展现出最温柔的一面。 “有些时候我的确不善言辞,你只需知道我对你是真,待我从海外归来,必定向你赔罪。” “真是个木头!” 沈红鸾闻言,不禁轻笑一声,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木头!\" 尽管心中有些无奈,但她知道他的性格如此,也只能接受。 唐剑秋:“……” 他知道自己的确有时候有些木讷,但他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真心。 “夫君,让我好好服侍你。” 言罢,两人从桌木延至卧榻,又将朱唇紧贴,难舍难分,倪裳罗袜高挑,但见两轮新月,那樱桃口恰似莺啼,不离耳畔,一杆长枪直入,但见那杨柳腰乱颤,眉眼朦胧,恰似一番好滋味,惹得佳人万千妖娆。 一番鸳鸯戏水,共结连理枝生,只盼云雨共度,好生惬意。 两人一帆云雨过后,沈红鸾面色潮红,很是幸福地依偎在唐剑秋怀中,感受着难得的温存。 “可有什么想要的?” 他不由得问了一句,只要是她沈红鸾想要的,唐剑秋都会尽最大力得到。 “我要秋郎早些回来。” 沈红鸾柔情似水,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唐剑秋感到无比愧疚。 “红鸾放心,等办完手上的事情我一定马上来见你。”唐剑秋揽着她如藕般的香肩,心中愧意更浓。 “公婆又该如何?你总得跟他们见上一面。” 沈红鸾开口提议,而这也是唐剑秋不愿意提到的。 并非唐剑秋冷血,而是怕两个老人家承受不住,到了那时不过是徒增伤感。 想到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自己担心,她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可话又说回来,不在这紧要关头见上一面岂不是愧为人子?试问能否对得起良心二字? 经过一番斟酌,唐剑秋决定回府。 “我会尽快,可是……” 唐剑秋还没说完,被沈红鸾伸出玉指封唇,“陪公婆要紧,我这不必挂心,还是快一些吧。” 他又一次被沈红鸾的懂事感动,他还是同上一世一般,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考虑,日后一定会慢慢补偿她。 “好,即是如此那我就先去了!” 两人并未温存多久,换好衣裳后,唐剑秋即刻起程去往唐府。 刚到门口就有下人认出来了,慌里慌张地往里边走了去,一边往里边赶一边喊着:“老爷,夫人,四少爷回来了!” 顾氏一脸惊喜,本能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我的秋儿回来了。” 顾氏高兴得像个孩子,不用丫鬟上前搀扶,赶忙来到门口上前迎接。 “四郎,你可算来了,想煞娘了!” 她下意识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唐剑秋见了欠身忙行礼,“见过母亲。” “不必如此拘礼,四郎回来怎得也不知会一声?娘好吩咐下人给你做喜欢吃的菜。” “今日难得有空,来不及向母亲汇报,随便吃些就好。” “你也是难得回来,哦对了,你爹还在里面呢,他今日心情不大好,可千万别招惹他了,他要说什么你只管顺着他的话就是了。” “孩儿明白。” 要是可以,他都希望与父母大吵一架,这样他们就不会想起自己了,只是这样会让他们更伤心吧? 行至厅堂后,唐剑秋见到了身为顺天府尹的唐国栋。 “父亲。” 谁想唐国栋看都不看他一眼,取而代之的是严父般的严肃。 眼见气氛如此尴尬,顾氏忙打上圆场:“行了,你也别一天到晚的对咱儿板着一张脸,他没来之前你可时常念叨着,怎么今日见到了反而冷着脸?” “别听你娘胡说八道!” 唐国栋嘴硬心软,他就像是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激动,不想被对方当场揭穿。 “行了,你们父子俩好好聊聊,我亲自下厨给我儿做一顿饭。” 言罢,顾氏便离开了,给父子俩独处的机会。 唐国栋却是一脸不爽,“你瞧瞧你娘,把你惯成什么样了!这要是你大哥妹子见了都得吃味!” 唐剑秋未语,对于小妹来京城的事情他倒是没有向唐国栋去说,因为后来他提议带着她一起回府,谁知唐月娥却求他别说出去。 起初他说什么都不同意,可最终还是拗不过。 没有办法了,他只能选择同意,谁让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呢。 “父亲大人不必如此动怒,孩儿知错,只是有一要紧的事情,又与你们二老相商,不妨等母亲回来再做商议。” 第三百二十五章 白发愁看泪眼枯 “也罢!” 唐国栋好不容易才沉住气,对于第四个儿子他是给予厚望但又非常失望。 唐剑秋的能力他不否认,只是他实在不愿看到唐剑秋涉入武场。 要知道那可是在刀尖上舔血!那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他一个做父亲的又岂能乐意? 然而,父子之间倒也没什么要说的,即便真要说也就聊聊官场上的事情,还有对目前局面的看法。 不多时,顾氏便做了一大桌美味,这放眼望去满目琳琅,这等美味珍馐,大多数都是唐剑秋喜欢的。 其菜名有东坡肉、烤鸭、佛跳墙、红烧肉等,无一不让人惊喜。 先看那清蒸鱼,鱼肉鲜嫩无比,搭配着清新的葱姜蒜,光是看上一眼就很有食欲。 再看那红烧肉,色泽诱人,红得发亮,再撒上酱油,香气十足,这要是咬上一口堪比爆汁。 肥瘦相间,皮脆肉嫩,轻轻用筷子一夹,肉汁就顺着筷子滴落,入口即化,那香气、那味道,简直是让人陶醉! “你看你平日繁忙公事都来不及吃上一口热乎饭菜,难得来一趟,多吃点啊,娘做了你最爱吃的狮子头!” 顾氏忙夹了几个狮子头放到唐剑秋碗中,生怕他吃不饱。 唐剑秋饱含愧疚,他本来就因为这事而揪心,母亲对她越好他就越是心疼。 本是和谐欢乐的一面,却因背负良心谴责而感到压力。 府里其乐融融,有的只有亲情温馨。 唐剑秋实在不忍打破,可此时若是不说就没有了机会。 唐剑秋倍感煎熬,铺开长褂用力往地上一跪并道出实情:“父亲,母亲,孩儿奉圣上旨意出海西洋清理倭寇,不日动身,届时不能尽孝,还请责罚!” 正说着,唐剑秋朝着父母用力磕了一个响头,可他怎么也不敢可他怎么也不敢抬起头来。 他一个抬头就会看到父母亲担忧的眼睛,这样只会让他更痛苦。 “什么!” 二人大惊,这样一个答案对于顾氏而言却是晴天霹雳,手上的筷子逐渐都拿不稳。 她曾听人描述过那些海盗倭寇,都是些暗杀无辜的穷凶极恶之辈,他们尤其喜爱珠宝,见人就杀! 以前也只是在大明范围内活动,虽然是有些担惊受怕,可好歹也是平安而归,如今却扩大到了西洋,日后即便是想见也难了。 此番巡洋生死难料,日盼夜盼,只盼儿归,又恐他客死他乡,思子之情只有身为人母才深有体会。 唐国栋听后怒摔筷子,眼下也没心情吃饭,冲着唐剑秋吼道:“哼!当初不让你去做什么武官你不听,如今可好?你非要我们唐家断子绝孙啊!” 唐国栋气愤至极,虽然说他们家也不止唐剑秋一个儿子,可他是真的非常看好四子。 唐剑秋低着的头更深了,他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家中双亲,即便他们要打自己一顿绝无二话。 “如今海外倭寇猖獗,儿剑秋不能不去,恳请父亲母亲成全!” 他知道这样一个答案对于他们而言实在太残忍,可他实在不能不说,这要是你们不报,只会让他们更加气愤。 “你……罢,成就你的大业去吧!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 唐国栋负气离去,眼中写满了不爽和埋怨。 有倒是知子莫若母,唐剑秋什么心思她还是知道的,虽然是有些不舍,可她一个妇道人家除了无条件的支持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了。 顾氏不得不打上圆场,“你爹说的也是一时气话,别放在心上啊,既然朝廷需要你,你当尽快去才是。” 唐剑秋愧意加重,他宁可被双亲数落一顿也不愿看到这样一个结果。 “不是,是我不好,我不该让父母为我挂心。” 父母操劳了半辈子,如今还要因为这事让他们担心,实在不知如何去说才好。 唐剑秋抬眸,眼中充满期望,“娘需要什么?儿臣这就去买!” 顾氏摇头,回道:“娘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平平安安这就够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此去已是远超千里,说不准还要去别的国家落脚,但不知为人是否友善。 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还请母亲放心,孩儿一定平安归来!” 说话间,顾氏的眼眸不自觉地湿润了,“你不在的日子里娘每天给你诵经祷告,让菩萨保你一路平安。” “母亲……” 唐剑秋双目触动,他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可如今事实就摆在自己面前,又不得不接受。 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那份情绪了,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抱住顾氏。 即便是铁一般的男儿在面对最亲之人的时候也会产生悸动。 母子俩紧紧相拥,抱上一会儿后唐剑秋松开了手。 顾氏知道家国为重的道理,只管让唐剑秋放心去做,等他回来一定要张罗一大堆桌美食好好犒劳。 此时,唐银母子很快就接到了有关唐剑秋出海的消息,内心忍不住拍手叫好。 尤其是唐银,在知道此事后却是兴奋不已,他还求之不得,恨不得让唐剑秋当场死在海上。 看来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自会有人出手帮助自己。 不多时,唐剑秋便从传旨公公那儿接到了一封圣旨,其内容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倭寇海盗猖獗,屡次伤我海外大明百姓,致使人民老少不得谋生,流离失所,朕深感痛心, 故派遣北镇抚使唐剑秋担任巡海副使清理倭寇,尔需谨遵朕言,不可欺寡,恃强凌弱,行杀人越货之举,若有人敢犯我大明,斩! 若行至西洋偶遇他国,不得妄议朝廷,不可逾越,不得失我大国风范,庶几共享太平之福,钦此。』 终于,随着号令一经发出,皇宫很快就发放了出海的名单,其主要人为: 巡洋正使崔呈秀,巡洋副使唐剑秋,魏良卿,巡海佥事傅应星、侯国兴、田吉以及戚继光之子戚祚国,也算是别有一番作为了; 分道巡察客光先、魏钊、曹钦程等,其余官职为兵备、提学、巡海、清军,驿传、屯田等,各设专职人员不在少数,而这其中不乏有魏忠贤身边的护卫高手。 第三百二十六章 别离大明国土 皇宫之外,一张醒目的文书被醒目地张贴出来,唐剑秋瞥了一眼,心头顿时紧绷。 身边除了几个不算熟悉还有能人之臣之外,几乎全都是魏忠贤的人! 在这般严密的监视下,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被魏忠贤的耳目所捕捉。 稍有差池,恐怕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到了那时可谓是插翅难飞啊。 唐剑秋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现在就等所有船只准备好,再带上随行人员出发。 …… 临行前,唐剑秋决定再次面见魏忠贤,并明说要带一个人,因为这个人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魏忠贤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起初魏忠贤是不同意的,可在听到唐剑秋只是想带一个随行的大夫,万一这海上的兄弟遇到了什么疾病,还有应对之处。 “此人是何人啊?” 魏忠贤捋着胡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这华玉娘究竟有何等医术,竟能让唐剑秋如此推崇备至。 “回九千岁的话,此人名为华玉娘,医术十分了得,此次航海弟兄们们可能会因水土不服而患病, 有她在,必能保我大明航海一帆风顺。” 魏忠贤听后哈哈大笑:“大人身边真是层出不穷啊,不过是带一名医者罢了,这有何难?大人只管放心去吧!” 唐剑秋心中感激,他知道魏忠贤这是在给他吃定心丸,让他无需担心此次航海的安危。 当然,刚才唐剑秋说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他了。 海上士兵或许真如他所说因水土不服而犯病,若是有几个大夫随行也不算过分。 “谢九千岁!” 至少身边有了一个可以完全相信的人,带上华玉娘除了救治犯病的弟兄之外还有一点,更是出于私心。 似乎忘了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魏忠贤从中提醒:“唐大人,此番前往还有一事需要留意,除了要肃清倭寇海盗之外,你还需前往邻国,巩固两国的友好关系。” “是,下官一定倾尽全力而为。” 这个唐剑秋还是可以保证的,这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唐大人,可千万记住了,皇上送出去的不能丢了,小心脑袋不保。” 闻言,唐剑秋大惊,所谓天灾难料,又谁能确保一路顺风顺水的? 万一遇到海难,即便是十个自己也难防! 没有办法,唐剑秋只能先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接着再慢慢想想对策。 终于,待到巡海当天,唐剑秋一行人如约抵达出海口。 但见那文武百官齐聚港口相送使者出海远航。 锦衣卫负责维持秩序,阿飞他们见了多少是有些不好受的。 他特将此事向唐月娥隐瞒,就怕她为此感到难过。 海风轻拂,吹动着百官们的衣袂,也吹动了这颗本就躁动的心。 海上船员心事沉沉,他们或有激动,又或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未来领域的向往和期待。 港口边,足有上百艘装饰华丽的巨船静静停泊,清晰可见旗帜风中飘扬,如同一条巨龙准备翻腾出海。 再看那船只,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最显眼的龙头船高大巍峨,船身雕刻着精细龙纹,象征着皇家威严与尊贵。 船帆上绣着大明的旗帜,随着海风飘扬,格外庄重而华丽。 船头的龙头雕塑,威武霸气,双目炯炯有神,仿佛能洞察前方的海域。 见到这一幕,每个人流露出来的神色都是不同的。 只见这些个朝堂官员们站在岸边,身穿长袍,小声议论着,似乎是在发表对此次出海的看法。 除了众多百官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百姓前来相送。 因为有许多的官兵维持秩序,他们不能靠的太近,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再看那些时常嗜血的武官,他们身披铠甲,手持武器,目光无比坚定,不免对出使海外的使者而感到担忧。 在一众百官们的簇拥下,三名重要的使者缓缓走来。 他们一改往日风范,身穿华服,头戴高冠,威风凛凛的向前走去。 而崔呈秀、魏良卿、唐剑秋三人身为此次巡洋出海的正使与副使,面对权势滔天的魏忠贤,他们本能地屈身下跪,以表达敬意与忠诚。 魏忠贤尖锐的嗓音在空中回荡,他的手指轻轻捏成一个兰花指的姿态,那声音似乎带着一丝阴柔,让人难以分辨是男是女。 “皇上忙于政务,无法亲自送别,就由咱家来代劳,你们几个,圣旨上的内容可都记清楚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着一种狡黠与深沉。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三位使者深知此次出使责任重大。 他们将以国家的名义,踏上未知的旅程; “回魏公,您的嘱咐,我已铭记于心。” 崔呈秀想也没有想一下便脱口而出,作为魏忠贤身边最信任的人,他深知自己的责任,也绝不会让魏公失望。 魏忠贤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如此甚好,此番前去并非一朝一夕,你们可千万小心,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唯你们是问!” 魏忠贤爆发出一声威吓,崔呈秀和魏良卿二人齐声应是。 他们敬畏地看着魏忠贤,只有唐剑秋目前还保留着理智! 他深深地看了魏忠贤一眼,然后说道:“还有劳魏公代我等转达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 唐剑秋表明忠心,魏忠贤见了脸色也有些许缓和。 “唐大人的意思咱家会向皇上如实禀报,就请唐大人的放心吧。” 话落,远处传来了苏景的呼唤: “剑秋!” 苏景姗姗来迟,他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 唐剑秋见了果断向魏忠贤请示:“魏公,可否容我与旧友一见。” 魏忠贤微微颔首,反正他们终究是要离开的,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何况时辰还未到,他并不急于催促。 谢过了魏忠贤后,唐剑秋转身向苏景所在的地方走去。 “苏兄,你你怎会在此?”唐剑秋有些惊讶地问道。 苏景狠狠地拍了一下唐剑秋的背,“你这家伙,如此大事居然瞒着我,要不是外边贴满了文书我还蒙在鼓里呢,真不够兄弟!” “……不过是不想徒增伤感罢了。”起初他是想说的,可仔细想想还是算了。 “行了,我还不了解你吗?这一去还不知要多久才能相见,多多保重!”苏景顺手拍了拍他的肩,眼中充满了对朋友的信任和坚定。 唐剑秋心领神会,简短地道了声“多谢”,便欲转身离去。 然而,眼角余光却捕捉到一侧唐银那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 唐银站在那里,特意前来相送,心中却暗自期盼着这真的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他刻意摆出一副兄长的模样,脸上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之情,“若是你有什么闪失,我这个做兄长的,心里可是会难过的。” 唐剑秋听在耳中,心中却是不屑地冷笑一声。 难过? 哪有什么难过一说?他唐银心里只怕早就盼着自己早点消失了。 一脸虚情假意,甚是虚伪! 可表面上唐剑秋还是得维持和谐的样子,他深知,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有时候,表面的和谐比真实的冲突更为重要。 不远处的唐国栋正望着自己,仿佛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为好,只敢站在这相送。 唐剑秋注意到了,却又没敢指出来,不过是静静的看着。 父子之间从头到尾没有说一个字,却是无比冗长的对话,只是这情绪不免变得酸涩。 在那之后,唐剑秋用力往地上一跪,朝着唐国栋磕了一个响头,随后转身离去。 望着唐剑秋离去的背影,唐国栋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那份情绪了,视线都快被泪水打湿模糊了。 这基本就是死路一条,还不知何时才能跟给予厚望的儿子相见。 一路上,唐剑秋都不敢回头,他必须摆出一副使臣该有的威严和严肃,暂且先放下儿女情长。 他们自然清楚此次出行有多重要。 由于此番出国非比寻常,自然是要加派人手处理的,故而带上了许许多多的精兵,但愿日月庇我大明。 临行前,魏忠贤赐予天子所赠尚方宝剑。 崔呈秀接过后,就此率上万人开启航海壮举。 临行前,唐剑秋向百官们深深一鞠躬,表达了对他们的感激之情,其他在海上的船员一同效仿。 百官们见了也纷纷回礼,祝愿使者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出海时辰已到,但见鞭炮齐鸣,鼓声震天。 那一刻,一些个来自异国暂时的外国友人都被这大明王朝的船队气势所震撼。 唐剑秋一行人上船登岸,就此上了龙头船。 眼见唐剑秋就要登在最高处,身穿红甲的巾帼女将再也控制不住心中那份悸动了,朝着登船的唐剑秋娇喝一声:“秋郎!” 唐剑秋寻声望去,不知何时沈红鸾出现在了这里。 “红鸾?” 唐剑秋又惊又喜,可他必须克制那份冲上去的欲望。 挣扎了好一会儿,唐剑秋才将这份不舍盖了过去,冲着沈红鸾招手回应。 沈红鸾气喘吁吁,一路上她都是跑过来的,生怕会因此错失良机,不过还好,及时赶上了。 沈红鸾冷落冰霜般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温柔,一脸疼惜地向唐剑秋道别。 夫妻就此别过,只隔一洋之海。 “启航~” 就在这时,一声悠扬的号角声响起,打破了海边的宁静。 巨船缓缓驶离港口,一众百官纷纷挥舞着手中的羽扇和长剑,高声呼喊,为使者送行。 看着扬帆起航的浩荡船队,以及一望无际的大海逐渐消失在茫茫海江之中,那些个与唐剑秋交好的自然有些不舍。 尤其是沈红鸾,唐国栋,苏景三人,心中不免有些难过,只能远远地看着船队消失在迷茫大海之中。 然而,顾氏一大早就来了,本是想跟自己的儿子送别,可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伤心落泪的样子,更害怕别离给彼此带来的伤感,只有远远地看着。 她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却又忍不住伤心落泪。 船队的行进中,海鸥自空中盘旋,时而低飞掠过海面,时而高飞翱翔天际。 远处的海岸线若隐若现,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 船队就在这片广阔无垠的海域上,承载着盛大的梦想和大明子孙希望,向着远方的目标进发。 然而,同时的唐剑秋与陆地隔海相望,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好像隐隐约约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双眼流露出说不出的酸涩。 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豪气万丈,难免会有些忧郁,因为他非常清楚,此次航程对于从未出过海的他来说一切充满了未知。 随着海风席卷,海浪也越发越大,船只更使在风浪颠簸前行,可他们依旧站在船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 旌旗猎猎,号声隆隆。 就此,捉拿我倭寇海盗的航海大业就此拉开帷幕。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东窗事发 初次离开大明国土前往未知领域,唐剑秋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他静静地站在船头,任由海风轻轻拂过,感受这份前所未有的孤独。 无数双阉党的眼睛紧盯着自己,唐剑秋不敢擅自妄动,只要自己稍微有所动作都会被他们觉察,并将此事魏忠贤,甚至乎添油加醋。 在海上想要活下去,他必须谨慎小心,并防范那些人对自己不利。 船上的几人闲来无事说起了话,毕竟在海上漂泊也不算什么趣事。 目前,海面平静,无甚大事发生。 在他们的视线下,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也看不到别的什么。 在这些人当中也就只有傅应星还算认识,其余的人都没有见过,对于彼此而言都是陌生。 魏良卿比傅应星痴长五岁,勉强算是有些话题的,可在这海上除了无止境的闲聊也不能做别的什么,说来也算也有些乏味。 唐剑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暗自思忖。 见他如此,傅应星不得不主动开口说上一句: “小子初次涉足这无边海域,在经验和履历事情上也没有大人丰厚,对于这其中的利害倒是不太清楚,还望唐大人日后不吝赐教,助我趟过这趟浑水。” 唐剑秋听罢,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 他清楚这傅应星并非真的谦逊,而是在试探。 面对南镇抚司新上任不久的千户,唐剑秋倒是不敢托大,故而很是虚心地说道: “傅千户过谦了,在下资历尚浅,与傅千户别无不同,都是初次涉足这片海域,应当互相扶持,共同前行才是。” 话语间,唐剑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他深知这傅应星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 回想起他们二人曾联手诬告汪文言的那段往事,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但他很快便将这些情绪压下,毕竟,现在的他们还需要共同面对这片未知的海域。 尽管左光斗等人入狱的事已成后话,唐剑秋的心中仍不免泛起一丝忧虑。 他担心的是,如果许显纯那厮趁他不在时胡作非为,将北镇抚司搅得天翻地覆,又该如何是好? 到那时,那些身陷囹圄的锦衣卫兄弟,还会听从他的号令吗? 他担心这北镇抚司会沦为魏忠贤的私人领地,成为他一手遮天的工具。 只怕变成了魏忠贤的天下! 想到这,唐剑秋的拳头不禁握紧,唐剑秋的拳头不由自主地紧握,眼中闪烁着对魏忠贤的深深不满和熊熊怒火。 自从他离开京城出海执行任务后,一场意想不到的灾难便席卷而来。 是夜,本该暗行的两艘战船,竟然在同一时间内撞到了一起! “嘭!” 船体互相碰撞的声音,如同两头野兽倾泻而下,使得船身剧烈地颤抖。 接触的瞬间带出冲击,木材的碰撞声震耳欲聋,连同里边装着的木箱,水桶一同翻了出来,还有坐在船只里面的人一起坠下,掀起巨浪,仿佛将两条大船都随之吞噬。 甲板上,物品随之翻飞,人群更是一时之间慌乱了起来,使得整个场面一度失去了控制。 处于龙头船上的一名水师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并将此事告诉给了两位副使和正使。 “不好了大人!战船重伤,战船受创严重,粮船上的弟兄也被巨浪吞噬,粮草损失高达两百石。尽管船员们正拼尽全力救治,但情况仍不容乐观。敢问几位大人,接下来我等应如何应对?” 听到,巡洋正使崔呈秀面色一沉,不得不叫骂一声:“娘的,这群废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愣着作甚?快些下船抢救,能挽回多少就挽回多少,否则你们的脑袋别想保住了!” ““是,是,是!” 面对崔呈秀的怒斥,水师将领只得唯唯诺诺,连忙应承下来,仓皇退去。 如此巨大的损失让唐剑秋心疼不已。 他倒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意外,怕只怕这个主要过错是因人为而导致,不然得不偿失。 崔呈秀现在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要知这可是他出自下海,本想着因此受到魏忠贤的器重,可谁想这帮畜生尽了坏了自己的好事,这要他如何不怒? “崔大人,稍安勿躁,待水师们汇报完战果再做定夺。”魏良卿说的一番话不亚于一颗定心丸,安抚了躁动的心情。 一个时辰过后,,水师再度前来,沉声报告:“回大人,此次事故已致八人死亡,损失的粮草难以寻回,还有二十余名弟兄因此负伤。” 崔呈秀闻言,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一脚狠狠地踹向水师。 “去你的!” 向水师,平日里他便是以狠辣手段着称,如今地位岌岌可危,更是怒火中烧,扬言要大打出手。还是身边的几个人极力劝阻他这才收手。 在看那魏良卿,他站在一旁,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崔呈秀认为,再怎么收拾这个废物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到时候怎么跟魏忠贤交差吧。 当听到有人员伤亡的时候,唐剑秋还是很着急的,出于本能他问了具体情况,随后在他的带领下匆匆赶往目标所在地。 看到救回来的弟兄,如同死尸般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连同唇色都开始发紫。 还有的因为呛多了水,时不时地干呕着,恨不得将里边的东西都吐得一干二净。 随即看向在一旁施针的华玉娘,唐剑秋没有多想,赶忙问上一句,“怎么样?” 华玉娘摇头,躺在地上排成一列的弟兄基本无救。 眼下已没了呼吸,即便是神医在世也是无力回天。 唐剑秋如遭重创,想来也是忍不住叹息。 虽然有想过此番出海会死不少弟兄,但起初也只是想着可能会死在沙场上,或者遇到海难不幸身亡,可从未想过结局竟是如此。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也是华玉娘始料未及的。 唐剑秋本就因为此事躁得慌,如今又从他人口中听到可靠消息。 原来,那身为提学的郭增光当日喝的酩酊大醉,一时失职胡乱发号施令,身边弟兄想要制止却因官衔不高而无法及时劝阻,这才酿成大祸。 这事断不可姑息,无论是作为船队统帅还是作为第二把交椅的官员,他唐剑秋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此事除了提学郭增光,还有没有其他承担次要责任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严惩罪魁祸首,以儆效尤!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试图从对方的脸部表情中探寻出任何微妙的线索。 然而,接下来的答案却另他大失所望: “回禀大人,此事确实是郭提学一人所为,他独断专行,并无他人牵涉其中。” 唐剑秋沉默了,毕竟这是在海上而不是陆地,已经远远超乎了管辖范围。 确切的说,这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 虽然他没有航海总指挥的权力,但他深知必须消除这种潜在的威胁。 必须消除这种隐患,杜绝类似的事情发生! 然而,唐剑秋心中仍有一丝顾虑。 那身为提学的郭增光不光是崔呈秀的亲信,又是阉党的成员之一。 暂且不提其他,这艘船上的乘客有九成以上是阉党的部署。 这些人向来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尤其是对待不属于他们党派的人,更是毫不留情。 一旦有人不慎招惹了他们,他们便会毫不顾忌地在人前人后肆意辱骂。 倭寇之患尚未解除,如今又有内务纷争搅局,这让唐剑秋感到异常烦躁。 面对这样的局面,即便是身为航海副使的他,也必须采取行动消除这一巨大的隐患。 似乎是看出来了唐剑秋的表情有所不对,他不由得问上一句:“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唐剑秋的眼神坚定,声音如寒冰般冷硬: “严惩肇事官员,以儆效尤,严明军纪!” 他的声音传得很远,仿佛在平静的海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引起了层层涟漪。 虽然知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若是不加以惩处,必然有人先后效仿,到了那时恐怕就不是他们几个能够收场的了。 就在唐剑秋准备下令之际,崔呈秀作为国使,却先行一步,召集所有船队官员到龙头船先行集合。 他此举意图明显,想要在事情进一步扩大之前,先行掌控局面。 崔呈秀一改往日的狠辣形象,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锐利的目光在甲板上那些高官身上一一扫过,然后又定格在被两名水师紧紧挟持的提师郭增光身上。 他的眼中闪烁着失望与愤怒,仿佛恨不得立刻将郭增光整治得服服帖帖。 “崔大人,按照朝廷的规矩,应当让书办详细记录下整个事件的经过才是。”唐剑秋站在崔呈秀身侧,声提醒了一番。 崔呈秀一时哑语,他当然清楚,此事必须按照朝廷的规章制度来办。 然而,他心中的怒火却难以平息,对于郭增光的不满和失望更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没有办法,他只好按照唐剑秋说的去做了。 只见那人手持毛笔,静待风云,只等记录。 “提学郭增光!” 崔呈秀的声音如寒风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本正使已听旁人说起,当日你酒性大发整整喝了足有两坛烧酒,喝的一滩烂醉,竟玩忽职守胡乱指使!致使两船夜航对撞!我且问你,可有此事?” 郭增光闻言,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心知肚明,这事已无法隐瞒。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承认。 “职、知下有罪!那日确实因酒醉而失职,恳请大人治职下失职之罪!” 郭增光深知崔呈秀的手段,这位大人总能设法为他化解困境,这么做无非不就是想要树立威风,如此也好站稳脚跟让船员更加信服。 “呵,好一个醉生梦死!你可知多少石粮草兄弟的性命都毁在你手里了!” 唐剑秋义愤填庸,他一向嫉恶如仇,如今看到同胞的性命就这么被葬送,他又怎能不怒? “属下知罪!属下保证绝对遵循国使大人的意愿行事,绝不再犯。” 即便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巡海副使,他也不得不跪身认错。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过错,也深知在唐剑秋这样的巡海副使面前,自己无法辩解。 崔呈秀抬手示意不用,他认为唐剑秋此举或许是有些冒犯了,因为他这个做正使的话未说完。 唐剑秋抱拳赔罪,崔呈秀这才找回了场子,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好啊,我们京城的弟兄没有死在清除倭寇的战场上,倒让一个……无药可救的蠢蛋给害死了!” 没有人会嫌兵多的,何况如今还折损了粮食,实在得不偿失。 “行了,此事的来龙去脉本正使已经查的水落石出了,你作为提学,疏于职守,未尽其责,导致无辜人命丧失,上百石的粮草付诸东流,依法当严惩不贷! 不过鉴于此次前去乃是为了处理倭寇,就暂且革了你的职!待日后再做定夺,倘若你以后再敢悖逆本使必将重办!” 当然,崔呈秀说这话纯粹只是为了好听,不过是想着暂缓此事,所谓的惩罚不过是一纸空文,无非不就是想轻描淡写地揭过此事。 当然若只是判他无罪,只怕难以让人心服口服,又怎能让手下的弟兄们心生敬畏,严于律己呢? 唐剑秋抬眸,他知道崔呈秀或许会看在郭增光,稍微给他一点处罚。但他万万没想到处罚竟如此之轻! 连最基本的杖刑都未曾施加,这简直是对罪行的极度纵容! 崔呈秀的这种宽大处理,让唐剑秋深感不满,立即喝声制止,“崔大人且慢!要真是如此就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弟兄了!” 崔呈秀的脚步一顿,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样的处罚过于草率。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试图为自己找寻退路。 “依唐大人看来,又该如何妥善处理此事?” 对于这种杂碎,唐剑秋可不屑于手下留情,“下官以为,应当按国法处置。” 唐剑秋的话,虽然冷硬却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想了一会儿后,崔呈秀开口道: “此番前去不就是为了清理倭寇海盗么?唐大人怎可因私情而误了公事?即便真的让郭增光以命相抵,也换不来那些弟兄和粮食。” 面对崔呈秀这一冠冕堂皇的台词,唐剑秋却是嗤之以鼻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第三百二十九章 既穿官衣,当秉公行事 “崔大人此言差矣,属下实在不忍见到昔日同胞就此往枉死,为大局者,应当不得有失偏颇,严纪守法,忍辱负重,仰报皇恩,恪守公忠体国之志, 如何做好副使一职或许下官不知,下官只知明白忠奸善恶、是非对错乃是为人之本,更不得容忍他人心怀叵测! 今秋受朝廷俸禄,身居巡海副使,而为人子孙,既穿官衣应当秉公行事,为人心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唐剑秋的话语坚定而有力,仿佛一股清流在浑浊的局势中冲刷着一切。 他的话语虽然平和,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唐剑秋心中一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遗漏之处,又在话语基础上额外补了一句: “届时救郭增光事小,毁大明基业为大,若我等率先背弃于天下同僚乃至百姓,今后又如何劝善罢黜?摒弃邪恶?势必造成国法不清,后果堪虞, 所谓法与情,理与义,皆为官之道所不可或缺,而为官之道在于了解公正情理! 在下愚见,唯有万众一心,方能承载圣上的厚望,完成圣命, 何况此番我们肩负重任,还需出驶邻国友邦,非比寻常!不仅意在展示我国之雄威,缔结两国之好,更在于巩固两国友谊,共谋发展! 此事要是让外人知晓,只怕让人贻笑大方,甚至沦为他人笑柄,使我大明蒙羞,从而落下千古骂名!这岂不是与我们巡海卫国的初衷何其相悖! 皇上对我等寄予厚望,信任有加,因此,在下斗胆恳请正使大人明察秋毫,审慎行事,以确保此行顺利,不负皇恩,不负国家!” 唐剑秋抱拳恳请,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金石掷地,声震四座,更是让先前就犯过错的一些船员面露愧色。 念只念那一瞬,船上的所有官兵都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唐剑秋。 他先前所言,虽然冷峻却颇具道理。 若今日轻易赦免了郭增光,日后恐怕会有无数个郭增光出现。 若人人皆以此为由,推诿责任,那朝廷的威严何在?岂不是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当然,在这件事上,唐剑秋也倍感纠结,难以抉择。 最开始魏忠贤的确是给了自己便宜行事之权不错,在很大程度上,不过是一些官场上的客套话罢了,又能有多少实权在其中?他又岂能不感到无奈与痛苦? 关于这点华玉娘非常明白,此刻的唐剑秋,就像是站在风口浪尖的舵手,既要顾及朝廷的颜面,又要维护手下的士气,同时还要权衡各种利害关系,实在是左右为难。 本想出个主意,可又恐人多眼杂,加之崔呈秀在此,有些话的确是不好说的。 她深知,一旦被魏忠贤的眼线盯上,甚至添油加醋地歪曲事实,恐怕等待她们的将是黑暗的牢狱之灾。 傅应星一听,也觉得唐剑秋的话颇有道理。 傅应星深知此事牵涉大局,于是急忙为他求情:“崔大人,唐副使言之有理,此事绝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啊!” 傅应星率先发声,副使魏良卿亦深以为然,认为崔呈秀的处理手法有失妥当。 就连戚继光的儿子戚祚国,也对这一决策表示强烈的不满。 “傅佥事说的不错,崔大人,务必严惩郭增光!” “对,请大人秉公处理!”戚祚国也附和道。 几人一同跪拜,即便是崔呈秀心中不满此刻也只能点头答应。 毕竟,魏良卿和傅应星都是魏忠贤的亲信,他们的面子崔呈秀不得不给。 更何况,看在魏忠贤这位九千岁的份上,他也得给几分薄面,严惩郭增光。 “也罢,那就依唐大人的意思,念你还算衷心,暂且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郭提学,你自行了断吧!” 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够争取的最大宽恕,这厮要是还不知好歹那也无能为力了。 “什么……崔大人,您……” 话未出口,已被崔呈秀凌厉的眼神打断。 他可不想让那些陈年旧事被一一揭露,那样一来,他在朝中的地位将岌岌可危。 眼见对方如此决绝,郭增光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他颤颤巍巍地从一名水师士兵手中接过长剑,做出了自刎的决断。 剑锋划过脖子的瞬间,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触目惊心。 随着尸体倒地的沉闷声响,崔呈秀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命令手下人将郭增光的尸体收拾干净,再进行一番海葬。 崔呈秀不想再多看一眼这血腥的场景,他原本打算借此机会树立自己的威严,如今死了一个心腹,还被唐剑秋说教一番,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不多时,就见到两名水师抬着被白布包裹的尸体,想必便是郭增光的尸首了。 崔呈秀转过身去,不愿再去看这一切,心中却是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想到那些身死的弟兄,唐剑秋站在船头,凝望着无尽的海洋,一个人看了很久很久。 过了许久,唐剑秋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明悟,开口便是如履薄冰: “列队鸣号,恭送英灵!” 随着他的命令,便有人站成两列面朝大海,手持号角,准备吹响那庄严而肃穆的送别之音。 那些曾经如同草芥一般被践踏的尸首,此刻却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英雄,赢得了尊重。 就连平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高官都不禁低头默哀,脸上浮现着的是无可言语的歉疚。 他们的脸上流露出的是深深的愧疚和无尽的哀痛。 悠扬的号角声在海面上回荡,是对那些早已死去的弟兄作出的挽歌。 这是目前能够做的唯一一件事了,但愿那些已经死去的弟兄能稍微安息。 谁想他们方出海不久不久,那工部郎中万火景上书斥责魏忠贤,谁想立刻被杖死。 至此,魏忠贤的势力越发猖獗,又借御史林汝翥的事侮辱叶向高,叶向高愤慨难平,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最终选择了辞官而去,可惜那林汝翥被仗打。 此事一出,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东林党的势力也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但也未到日落山河地步,故而决定另寻他法挽救大明朝。 第三百三十章 西洋女儿国 而今大明团队行驶了已有七天七夜,其路途之远无可言喻。 自在继郭增光事件后,无人敢过多生事,只怕成为第二个郭增光。 由于海域内暂无战役,没有战斗的硝烟,也没有紧张的局势,一帮老爷们儿闲来无事,索性聊起了天,这无非不就是谈论以后和此次航海的看法。 在这群人中,总有那么几个特殊的,竟用自己的名字论事,仿佛这是一种别样的乐趣。 “不怕诸位笑话,我爹给我取名也算是有所讲究, 听闻我出生之时,身子冷得就像刚从冰窖里抱出来一般,他便特地为我选了一个“焱”字,寓意着熊熊烈火,希望能驱散我身上的寒气,让我这身子骨能暖和些。” 说罢,那人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赧然。 众人闻言,纷纷打趣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叫施焱呢!原来如此,难怪你叫施焱呢! 朝廷之中,名字里带着五行之火的可不少见,但像你这般两个火字凑在一起的,倒是颇为罕见,你这名字的确旺运,只是这两个相同属性的倒是不多。” 关于这点,那皮肤黝黑的男子深表赞同,说起话来更是如同流水般滔滔不绝: “一般而论,双属性优劣并存,若我记忆无误,其中两种带有金之属性的,财运尤为旺盛,他们性格坚韧,犹如磐石,行事果决, 却往往显得冷血而自私,他们的心志坚定,不易被儿女情长所动摇。” “你说够了吗!” 唐剑秋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冰冷刺骨。 他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双眼中闪烁着寒光,仿佛能够冻结周围的一切。 身上的气息也变得危险而冰冷,使得周围的气温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骤降。 这股冰冷的气息让那些还在闲聊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因为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 尤其是先前那个说错话的人,此刻更是感到心中一阵惶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喉咙。 差点就疏忽了,唐剑秋这个名字,寓意着金属的锐利与坚硬,如今他这般言论,岂不是间接性地说他自私阴险,冷漠狡诈? “唐大人,属下知罪!恳请大人降罪!” 那人急忙抱拳,一脸惶恐地认错,眼中满是无措与惶恐。 “也罢,念你初犯,下不为例。” 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记挂于心。 身为镇抚使,若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又如何能服众? 那人听到唐剑秋特赦连声道谢,唐剑秋抬手轻摆示意不用,因为有件事情他们说对了。 取名之道,历来充满玄妙与讲究,而明朝主火,八字命盘亦与之息息相关。 当然,也不是非说名字中必须带火不可,只是说火的比重要多些罢了。 唐剑秋这一名字蕴含着深厚的寓意。 唐为火,剑秋二字,则透露出一种坚韧与刚毅,如同金秋之剑,锋利而又不失沉稳。 父亲为他定下这个名字,无非是希望他未来能够前程似锦,光芒四射。 由于两金占比较重,可能会导致歪邪之气衍生,于是又结合生辰八字,如此一来,唐剑秋的命格便得以确定。 要是这姓氏同样为金,只怕这种糟粕之气会更重些。 不过有一点唐剑秋没有否认,前世的他的确有些冷血自私,可如今重活一世,也意识到了一意孤行带来的后果,所以才稍微有所改观。 没过多久,水师的士兵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与敬畏,向身为副使的魏良卿和唐剑秋禀报: “大人,前方就是莫斯岛了。” “莫斯岛?那是什么地方?” 唐剑秋微微皱眉,这个名字对他而言颇为陌生,因为前世他没有听说过。 对此,水师很有耐心地说道:“回大人,回禀大人,莫斯岛的风俗颇为独特,女子多而男子稀少,且有一些异于常人的习俗, 再加上船上的弟兄们,已经有许久未曾沾染荤腥了,一旦登岛,属下担心他们会因冲动而做出有损大明体面之事。” 他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作为血气方刚的男子,面对这样的情景,难免会有所心动。 然而,他们并非那些蛮横无理的强盗,更不是无恶不作的土匪。 若真的因一时冲动而做出有损国威之事,那将是对大明王朝名誉的极大玷污,成为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对于这点,魏良卿亦是心知肚明,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国家的尊严与荣耀,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与克制,绝不能因个人私欲而玷污了大明的名声。 “据说那里并不拒绝男人,与我大明的风俗大相径庭,实是令人难以启齿。” “敢问大人,我们是否应当绕路而行?” 旁的水师将领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期待。 若选择绕路,必定会耽误行程,让原本就紧张的航程更加拖沓; 但若是直接前往,又难保主人家的热情款待会让他们难以抽身,同样会耽误宝贵的时间。 这两者之间的抉择,似乎都充满了未知的风险和后果。 魏良卿眉头一皱,他先是思索了片刻,良久才做出回应: “若是绕路,必定会耽搁我们的行程,还会因此沦为他人笑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大明人胆小怕事, 我们肩负着皇命,不能因小失大!不过是风俗不同又如何?难不成她们是吃人的妖怪,还能将我等吃了?”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将锐利的目光聚焦在唐剑秋身上,道:“唐大人,依你之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他深知此次出使的重要性,这不仅是为了维护两国的友好关系,更是展示大明国威的绝佳机会。 若是刻意回避,恐怕会引来诸多非议,甚至让人误以为大明无人可用。 唐剑秋微微颔首,“魏大人所言极是,唐某并无异议,只是此事要问过正使的意思。”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谦逊与谨慎,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只是海上的二把手,并没有巡道正使那般拥有一定实权,大小事还是要听了崔呈秀的才是。 当然,他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还有一个原因,极有可能是对方的试探! 第三百三十一章 被众女戏弄 唐剑秋言之有理,魏良卿认为并无不妥,“既是如此,唐大人,便请随我同去拜见崔大人吧。” “好。” 唐剑秋答应下来,随同魏良卿一起见过了海道正使崔呈秀。 当唐剑秋将此事细细道来,崔呈秀几乎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他本就听说过莫干岛之名,心中早已好奇那岛上的女子究竟与大明女子有何不同? 此次机会难得,他自然想要一探究竟。 他们身为朝廷的使者,既然肩负着重要使命,即便沾满鲜血也必须完成! 船队已经接到了统帅的指令,果断扬帆起航,直驶莫干岛的方向。 海风呼啸,帆影重重,大明船队的壮观景象在海面上展开。 过上半个时辰之久,大明船队缓缓靠近岛屿,最终稳稳地停靠在了岸边。 在那之前,唐剑秋不得不提醒一句,此行肩负着巡海重任,船队任何一人不得有背巡海初衷,更不得做出有损大明国威的事情,违者斩! 或许是惧于唐剑秋身上那股源于死亡的气场,无人敢出言反驳。 在那之后,崔呈秀先行带头,将龙头船上那些官位相对而言较高的带上去了,避免人数过多从而导致让人误以为他们是烧杀抢掠的海盗。 正当崔呈秀一行人准备前行之际,莫干岛上的女人们早已在此守候多时。 她们各个浓妆艳抹,手中紧握各种利器,流露出一种别样的风采,穿着半透长裙,臀股扭动间风情万种,颇有女儿国中典范。 领头的那位女首领尤为引人注目,她穿着清凉,衣物紧贴,勾勒几近完美的身材,将近乎完美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更是让无数人心神摇曳,沉浸在醉生梦死的世界。 那随风拂柳般的腰肢,还有如雪山般的酥胸,一双美腿如同柳枝儿摆摆,若隐若现,其衣料之少颇有野蛮原始人氏的姿态。 在这片充满异域风情的小岛上,这群女人们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而崔呈秀等人也在这迷人的氛围中,逐渐迷失了方向,沉醉于这如梦似幻的世界中。 女首领来到最前,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藏一般,一脸戏谑的打量着相貌冷峻的唐剑秋,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他浑身不自在。 这早已超越了风俗迥异的范畴,这简直就是不成体统! 而那些许久未曾沾染女色的官兵们,此刻的眼神也变得直勾勾的,仿佛被女首领那妖娆的气质所吸引。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妖娆的女子,这简直就是再世苏妲己。 然而,欣赏之余,一些人的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些许邪念,暗自琢磨着这玉腿可以用来量一量腰围否? 尽管唐剑秋对她们的风俗习惯深感难以接受,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随着崔呈秀他们来到女首领面前。 “欢迎各位贵客光临我莫干岛,本首领深感荣幸。”女首领说着不太标准的华夏语,她的口齿虽然不清,但也能听出个大概。 作为船队统帅,崔呈秀不得不先行礼,接着说起了自己的顾虑: “起初本使还担心不会莫干语不便交流,如今一见贵国真是人才济济,首领也是聪慧过人啊。” 话落,女首领旋即将视线放到唐剑秋身上,“这位大人目光如炬,一看便知非凡人,从您的衣着打扮来看,想必是来自大明国的尊贵人士吧?” 唐剑秋微微颔首,道:“正是。” 女首领眼波流转,缓缓道:“永乐年间,一位叫郑和的男人曾经光临过我们岛屿, 对于贵国的强盛,我们早已耳闻目睹,深感敬佩,稍后,我们必将以最隆重的礼节来款待各位, 只是此地已许久未有如此多的男儿到访,依照我们当地的风俗,还请各位贵客入洞稍歇。” “入洞?”唐剑秋闻言,不禁一愣。 就在他愣神的刹那,女首领已轻步上前,将一顶鲜艳的花环轻轻戴在他的头上。 这花环不仅象征着他对这片土地的尊重,更预示着,他将在这里度过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十余名颇有姿色的姑娘笑盈盈的向唐剑秋走来,她们左右两侧分别挽着他的手臂,嬉笑着便要推搡他进去。 这些女子的热情如此直接而大胆,举止间又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轻浮气息。 对于身经百战的唐剑秋来说,这样的场面本应是司空见惯的,但此刻他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局促和不安。 “慢着!” 唐剑秋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肃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男女授受不亲,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他心知若是换作平常,他早已挥动拳头将这些庸脂俗粉击倒在地。 但眼前这些女子毕竟是异国子民,他不得不忍住心中的冲动,保持克制。 唐剑秋实在无法理解她们这的风俗。 虽然说身为男子,难免会有男人该有的想法,可这简直不像话! 见到此景,戚祚国不得不轻声提醒一句:“大人,这不过是她们的风俗罢了,还请您稍微忍耐一下,若是我们不遵守,她们可能会感到不悦,甚至觉得我们不懂人情世故。” “这……” 唐剑秋闻言,面色顿时紧绷起来,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崔呈秀站了出来,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既然唐大人如此为难,那本正使的就勉为其难的替你享受……啊不,扛下这个难以启齿的重任吧!” 崔呈秀的话虽然说得大义凛然,但实则是心怀鬼胎。 他已经有许久未曾领略过女人的温柔滋味了。 还没等唐剑秋做出回应,崔呈秀又一次开口了: “唐大人作为大明船队的副使,安能随意走开?为了大明,本使愿意忍辱负重,为国效力!” 唐剑秋拱手道:“那就谢过崔大人了,不过,此事毕竟关乎两国邦交,还需问过贵国的意思。” 女首领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她伸手从唐剑秋的颈上取下那串鲜艳的花环,然后轻轻地戴在了崔呈秀的头上。 此时女首领眼角泛起笑意,犹如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看的他痒痒,心中的那份躁动更是按耐不住。 既然已经得到了女首领的同意,唐剑秋也便无话可说,只是此举多少会让船队上的血性男儿一阵羡慕。 女首领轻启朱唇,那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婉转而动听。 “既是如此,那么便请几位贵客随我来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 女首领留情 随后,唐剑秋一行人便跟着女首领去了,只是那崔呈秀却顾着独自潇洒去,引得周围众人侧目而视。 他们先是穿过了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处宽敞的毡帐里。 那里,各酋长和长老已经齐聚一堂,纷纷向这位来自大明国的使者表示友好和敬意。 “贵使不辞辛劳,远道而来,莫干岛上下深感欣慰!” “使君光临,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由于这莫干岛没有男人,所谓的长老酋长全都是衣着夸张暴露的女人。 即便是魏良卿见了也忍不住吞口水,要是让自家媳妇换上那将会是何等的享受啊! 而今作为船队统帅的崔呈秀已经不在,唐剑秋又作为提刑按察使司中的巡视海道副使,必须要看对方眼色行使,万不得在异国面前颓丧国威。 唐剑秋略显谦虚,按照大明该有的习俗低头欠身。 “不敢,亲仁善邻、协和万邦,远迩相安,共享太平!” 众女一喜,对唐剑秋说的这些甚是满意。 “你们汉人有句古话,叫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想必正是如此吧?” 她说这话无外乎是为了表达两国之间即便彼此相隔遥远,也如同在身边一样亲近,更是展现出深厚的友谊和亲密无间的关系。 “首领所言极是,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 唐剑秋同样回了一句,他说这话无非不就是想告诉女首领,天下之人如同兄弟一般,不分彼此,更是借此机会表达了对邻国友邦的亲切友好之情。 女首领很是满意,“好,还请几位贵使入座,稍后便有美酒奉上。” “谢首领赐坐。” 众人也没有拘束,在女首领的引领下找了个位子坐下,只等她们献上美味。 不多时,便有数十名绝色舞姬身穿华服踩着涟漪出场。 舞技肌肤如麦,穿着紧身舞衣,露出光滑的嫩臂,旋即轻踏,眉目斜飞,双眼灵动而魅。 脚踝的铃铛伴随着动作叮铃作响,发出清脆动听声。 傅应星,侯国兴他们都惊呆了,连呼吸都屏住了。 大明的女人大多都是温婉贤淑,乖巧保守的,可这种别有风味的女人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就在他们欣赏这人间一绝的时候,便有人赐上美酒和独特的美味。 要说这端水果的女子长相也是足够妩媚,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心神荡漾了。 尤其是那一对浓密的睫毛,仿佛有着说不完的故事,还时不时地眨巴着,更是惹人怜惜。 唐剑秋全程低头饮酒,对于周围那些异国女子的诱人眼神,他竟是从未抬眼去看过一眼。 此刻的他心中满是家国之事,又怎会有闲暇顾及那风花雪月之事? 女首领美眸轻轻一扫,起初以为这位来自东方的唐大人,会同那些寻常男子一般被她的美色所迷倒,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唐剑秋的沉稳冷静,倒是让她感到意外。 “这位大人,我敬你一杯。” 女首领轻启朱唇,声音婉转如黄莺出谷。 她缓缓起身,向着唐剑秋举杯示意。 “有劳首领。”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同样施礼。 “大人客气了。” 女首领亲自为唐剑秋把酒,斟了足有一杯,动作优雅而自然。 在斟酒的过程中,女首领有意露出那那细嫩的臂膀,还有那若隐若现的香肩。 对于她这样的举动,唐剑秋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一般,光顾着喝酒去了。 女首领见状,心中不禁对这位来自远方的战士又多了几分敬意。 像唐剑秋这样的男子,心中所想的必然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这样的男子,才是真正值得尊敬和敬佩的人。 见他如此,女首领腼腆的笑了,两眉弯弯似星月,朱红小口如樱桃,给人一天好心情。 大厅内热闹非凡,气氛热烈而庄重,魏良卿几人感受着这份异域的热情与友好,只有那唐剑秋一人独自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他非常清楚,此行并非简单的友好访问,而是肩负着圣命和责任。 虽不想以最大恶意揣测,可不管怎么说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绝不能被眼前的繁华和热闹所迷惑! 用过饭后,那些个弟兄们纷纷各自找地儿歇息去了,有的则是心血来潮,顾着高歌去了,甚至还不忘互相打趣,开起了玩笑。 说来已有数月未曾见到家中的双亲,想来也是有些伤感。 作为血性男儿,又何尝不想念那温暖家园?可如今倭寇未除,海盗未灭,更不忍大明子孙在海外饱受欺凌,凡此种种,他们不得不放下这份伤感。 而今夜已深,银月如盘高照,海面倒影波光粼粼,似浩瀚星空,宁静致远,黑云迷离,诉说着相思情怀,独有那岛屿犬吠不止,打破宁静,与夏风共缠绵。 唐剑秋独自站在岸边,举头望名月。 他神情暗淡,独自一人站了许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那轮明月。 又或者说他本该如此,然而在这宁静的夜晚,孤独却愈发显得深刻。 海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衣角,带来一丝丝凉意,仿佛要将他拉入深渊。 “唐国使。” 身后,一阵如蜜糖般甜腻的女声悠悠响起,好似晚风中轻轻摇曳的风铃,悦耳动听。 唐剑秋闻言转过身去,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见到那女子,唐剑秋立刻躬身行礼,声音恭敬而又不失分寸。 “首领。” 那女首领,一双眸子斜飞入鬓,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好似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尽显异域风情。 她的眼神在唐剑秋身上流转,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收入眼底。 “唐大人可是睡不着?” 女首领轻声问道,嗓音之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关于这点唐剑秋并未否认,“的确如此。” 女首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她很快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柔声道: “不知唐大人此番打算留多少时日?”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唐剑秋的不舍,似乎想多留他一些时日,哪怕只是短暂的相聚也好。 唐剑秋沉默了,因为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待多久,只好说出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也许几日,不瞒首领,在下此番巡海另有要事,不便久留,还望见谅。” 至于是什么他是不能透露的,只能说个大概。 女首领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 女首领虽身为女儿身,却深谙家国为重之大道,何况他们远道而来,想定有紧要之事相商,自己又怎能轻易打扰呢? “我明白了,日后有机会,还请唐大人光临我莫干岛。” “我已明了首领之意,若时机恰当,定当亲临莫干岛,拜谒首领。”唐剑秋拱手施礼,以示感激。 女首领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依旧保持着那恬静的微笑: “唐大人既难以安寝,不如让我陪您在这夜色中漫步?” “甚好。” 唐剑秋点了点头,随着女首领的脚步,踏入这宁静夜晚。 次日卯时不到,唐剑秋便起来了,因为他方才听戚祚国说起,身为正使的崔呈秀不慎犯事。 而今戚祚国只是一个小小的巡海佥事,实在不便管,估计只有二把手的唐剑秋和魏良卿能做一番处理。 关于这些唐剑秋也明白,今日本是出海的日子,可似崔呈秀这般实在无法理解。 他究竟所犯何罪?让戚祚国如此慌张,但愿不要做什么有损大明国威的事情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华玉娘语出惊人 唐剑秋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于是乎,唐剑秋跟着戚祚国前往崔呈秀所在地。 不多时就见到他被众女包围。 那些个长相灵动的姑娘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挺立的酥胸在过于气愤的情况下显得更加饱满。 那一刻的崔呈秀犹如丧家之犬,尤其在看到唐剑秋这双眼睛时简直羞愧到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 他身为船队统率,非但没有以身作则,反而犯下这事,实在有损颜面,传出去也只怕让人笑话。 “发生何事了?” 唐剑秋开口问上一句,其中一名女子实在看不惯崔呈秀所为,当众说得出来。 “我们姐妹本打算好生伺候,谁知这厮如此无耻,不仅要我们学狗叫,还要我们摆出人形蜈蚣的架势,莫非这就是你们大明人的乐趣?” 此刻她的怒意十足,一副恨不得将崔呈秀杀了的模样。 “人形蜈蚣?那是什么?” 唐剑秋皱眉,他实在没有听人说起过。 戚祚国略显尴尬,还是旁边一青年小声在唐剑秋身旁低声耳语,他这才会意。 按理来说这事他的确不便插手,可崔呈秀如此对待异国女子,这要是没有个说法的确不好解释。 “不知首领高见?” 都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已经到了她们的地盘自然是先听她们的意见再做决定。 “我们也不难为国使,只要求他给我们所有姐妹道歉。” 好在女首领为人还算可以,她并不想过多计较,只是崔呈秀这人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什么!我崔呈秀在大明的势力可谓是一手遮天,又凭什么跟你们女流之辈道歉?” 崔呈秀狂妄至极,或许是因为过于气愤,从而导致他说话都不过脑子,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的确过分,甚至会引起众怒。 原先那些个敬佩崔呈秀的多少都有点意见,不过是位于他的权势没有说出来罢,只能将这些不快藏在心底。 “崔大人!” 唐剑秋也觉得他说的话很不合适,即便心中有怨也不该如此才是。 意识到自己无意酿成大错,崔呈秀惶恐不已,赶忙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一句,也好起亡羊补牢之效果。 “方才乃是鄙人喝醉胡乱说的,正所谓言多必失,说来本使尚有几分醉意,头脑尚有些混沌,各位长老、首领,以及莫干岛的各位姑娘,恳请宽恕我失态之言!稍后本使必定一一道歉。” 即便有诸多不爽,崔呈秀也只能强忍下来,将那些愤怒与不甘深埋心底。 他深知,此时与这群异族女子纠缠,并无半分好处。 来日方长,总有他找回场子的时候。 一番忙碌之后,已是巳时时分。 又逢夏季炎炎,那些随行的弟兄们早已汗流浃背,疲惫不堪。 崔呈秀也感到一阵燥热袭来,心中更是烦躁不安。 见这帮弟兄实在热得慌,崔呈秀下令让他们暂且歇息一下。 不出片刻,便有水师匆匆来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与尊敬。 “唐大人,华神医有请。”他欠了欠身,不敢抬眸去看唐剑秋眼睛。 唐剑秋微微点头,他并未过多询问。 他心知,若非有重要之事,华玉娘不会轻易在此时打扰他。 抱着这份疑惑,唐剑秋起身去往龙头船。 踏上甲板,唐剑秋见到了华玉娘。 她身着蓝色裙儒,外披白色披风,书生气十足,如同蓝衣孔雀般优雅而又惊艳。 此刻的她宛如神女降世,一颦一笑都勾勒着世间的美。 “唐大人来了,不知何时起程?” 华玉娘微微一笑,给人一天好心情。 如此美貌,让唐剑秋险些失态,不过出于本能他还是将这份悸动在心底。 “再过两炷香时间我们就出发。” 华玉娘听到他的话,月眉轻轻蹙起,拱手道:“如此说来时辰尚早,观大人气色不好,特备好茶水去乏,有了这壮行茶大人对付倭寇定更加游刃有余。” 唐剑秋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先生费心了。” “唐大人请随我来。” 华玉娘说着,便引领着唐剑秋前往舱室。 舱室内,几名看守见到唐剑秋到来纷纷向他行礼,随后又见过了华玉娘。 华玉娘与唐剑秋在舱室中坐下,那些看守瞬间会意。 他们默契地退到了一旁,不便打扰他们。 “唐大人稍坐,门生这就为大人沏茶。” 华玉娘轻轻手腕轻转,提起茶壶后将让茶水倒入精致的茶杯中。 茶水清澈透亮,香味愈发浓郁,弥漫整个舱室,仿佛将周边空气染上了茶香。 唐剑秋道过谢后端起茶杯,他习惯性地用杯盖轻扣了一下。 他先是品了一口,那茶香在口中徐徐散开。 唐剑秋不禁自语:“此茶与往日所品之茶似乎有所不同,想来是华先生特意准备的吧?” 华玉娘轻声答道:“正是,大人常年奔波劳碌,身心定是疲备不堪,何况如今身处异国他乡,远离故土,难免会有思家之情, 大人心中有事,夜里定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长此以往,身体岂能受得住?这安神茶便是我特意为您调配的,相信大人饮过此茶后会好些。” 听了华玉娘之言,唐剑秋内心涌起波动。 她竟然如此细致入微,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能洞察出这几日的症状。 这般敏锐机灵,当真不负华佗玄孙之名。 “华先生有心了,方才先生提及此茶为安神之用,那先前又为何称之为壮行茶?这般说法岂不是自相矛盾岂不是函矢相攻,自相矛盾?” 唐剑秋如此认真,连玩笑话都听不太出来,这让华玉娘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华玉娘略显无奈,她思虑良久,起身回话道:“唐大人即将迎敌是事实,大人身体不适也是事实,至于这茶,究竟是壮行还是安神,实则并非关键,两者相融又有何不妥呢?” 唐剑秋如梦初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执着于细节,忙说道: “先生所言极是,是我太过拘泥了,不过,华先生此来莫非只是为了与我共饮此茶?”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迎战倭寇! 华玉娘轻轻摇头,道:“并非如此,临行前我偶遇一位老者,他言此番出巡将有大劫,不过门生并未在意也未深究,但细想起来,还是应当多加留意一二。” 唐剑秋眉头微皱,面露疑惑之色,“华先生,为何现在与我说起?” “那段时日崔大人他们看得太紧,门生实在不便近身,何况他们并非善类。”华玉娘懊悔不已,若是能及时谨言想必也不会如此。 对于华玉娘说的这些唐剑秋很是里脊肉,“我们此番的确含有未知因素,尚且不知有什么危险,若是遇到敌人那还好些,可要是碰到海难那可就麻烦了。” 话落,在外看守的水师不由得出声提醒一句:“大人,时辰已到,是否要跟莫干岛岛主知会一声?” “那是自然。” 唐剑秋先是向华玉娘致歉,随后跟魏良卿,戚祚国他们面见崔呈秀。 崔呈秀这会儿正因那事臊得慌,便让他们两个做副使的替自己担下重任。 眼下他实在没脸去见那堪称绝色的女首领了,索性找个借口搪塞。 “还有劳唐副使和魏副使将船上宝物赠予莫干岛岛主,千万记得礼数要做全了,不可让外人认为我们太小气了。” “是。” 接下这一指示后,魏良卿唐剑秋索性直接去了。 二人指挥着手下拿出十箱宝贝,每一件都是世间的瑰宝。 且看那珠宝熠熠生辉,绸缎光滑如镜,粉黛细腻如画,用具各式各样,放眼望去,满目玲琅,无不透露着极致的奢华与品位。 魏良卿先是跟岛中长老以及一些身份地位较为显赫的原住民说上几句,再将这些丰厚的宝物奉上。 众长老甚是高兴,话里话外无不表示着感激,更希望他们能多住上几日。 然而,临行之际,那位对唐剑秋充满敬仰的女首领,心中早已泛起了涟漪,更是对大明朝产生了敬畏与向往。 她抬头望向远方的大明国土,深深的向大明皇帝低头表示臣服,再次接受了大明朝的册封与丰厚的奖赏。 “唐大哥,你们大明朝真是个了不起的国家,而副使您更是一个令人敬仰的伟大男人,从今往后,我们莫干岛的人,将永远对大明人心怀敬仰。” 唐剑秋谦虚地摇了摇头,“首领过誉了,我不过是一个奉旨巡洋的无名小吏, 至于大明,那的确是个繁荣昌盛的国家,我们也只是尽一份力罢了, 您对我们大明朝的褒奖,我定会如实向皇上说起的。” “告辞了。” 丢下最后一句话后,唐剑秋,魏良卿率领众船队水师离开。 那一刻,女首领的眼眶微微泛红。 她凝视着眼前的唐剑秋背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在她看来,唐剑秋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还要勇猛。 她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想要向这个即将踏上航程的男人倾诉,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斟酌着每一个字眼,试图用最恰当的方式传达自己的心意。 “唐大哥,你们一定要回来啊!莫干岛永远欢迎你们!”女首领娇喝一声。 听了她的声音,唐剑秋挥手告别,示意不必远送。 女首领目送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仿佛被带走了最后一丝温暖。 女首领单膝跪地,对大明人表示臣服。 见此情形,莫干岛的女人见状纷纷效仿。 她看着唐剑秋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恨不得这个人的样子永远刻在心里。 此刻,海面之上倭寇船队横行,如凶猛的鲨鱼群,嚣张气焰似乎要吞噬一切。 “噗,噗,噗……” 一具具尸体被几个野蛮人丢入水中,嘴里还时不时的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像是在庆祝般,发出了狂欢般的呼声。 过了些许时日,便有水师匆匆来报:“大人,前方有船队正向我们逼近,从他们飘扬的黑色旗帜来看,定是那些猖獗的倭寇海盗!” 无比忠诚的水师向两名副使和正使低声汇报着情况。 “来的正好!这笔账,该好好算算了!” 唐剑秋站在船头,目光坚定,那冷冽的眸光仿佛能穿透海面,将海盗全盘抹杀! 关于这点崔呈秀也深表认同,那些个海盗已经在海上横行多日,不能再让他们活下去了。 “准备迎敌!只要还能喘气的都给我出来!谁要是赶临阵脱逃,本使定严惩不贷!来啊,回船!” 随着他一声令下,大明船队迅速调整航向,只管往海盗船那边去了。 而倭寇海盗们,依旧沉浸在即将劫掠的狂喜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悄然逼近。 他们正在用倭国语言说着污言秽语,那些腌臜的粗话好似尖锐利刃,划破了海面宁静。 “哈哈,刚从那艘船上掳了些姿色不错的姑娘, 一想到她们即将在我们胯下哀嚎求饶的样子,我就兴奋得不行!”一海盗得意洋洋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芒。 “哟西,那些姑娘来自不同的地方,各有特色,不过比起洋人姑娘,还是东方美人更有韵味!”另一个海盗附和道,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 “要是能当着她们丈夫的面,对她们一番侮辱……那将会是何等的享受啊!哈哈哈!” 材魁梧的海盗放肆大笑,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实施这个邪恶的计划了。 他们的笑声在海风中回荡,邪恶而又狂妄。 不过很快他们便笑不出了,因为刚才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水手将侦查的情况与为首的说起了,并让他们格外小心主意。 当看一支支大明船队向自己靠近时时,海盗并没有感到畏惧,反而浓烈出兴奋,恨不得将其据为己有。 因为他们海盗船上的附属船只远不止这些,这次他可要玩个尽兴! 领头那人不由得叫嚣了起来,他的声音愈发昌盛,“船上想必有不少宝物! 大倭寇的勇士们,机会来了,给我将船上的男人全杀了!至于美人……嘿嘿!统统给我绑走!” “是!太郎先生!” 那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随后便去忙活了。 而今已是蓄力待发,魏良卿他们已是准备就绪。 只见那水面涌动,海风呼啸,旗帜猎猎作响,战船上将士士气高昂,高举着手上的武器。 看着越靠越近的队伍,唐剑秋眸光狠厉,一股浓烈的火焰自他的眼里来回翻滚涌动。 “弟兄们,给我杀!” “杀!!!” 第三百三十五章 宫本武藏现身! 号角声响,三只海盗钩勾住大明船只,将船体牢牢扣住。 那些个猖獗的倭寇又怎能放过这大好时机?找准机会便一股脑地往龙头船上冲去。 面对这些试图踏入领土的敌人,明军纷纷挥动武器与敌人周旋。 一时间,甲板上剑光与刀影交织,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宛如一首激昂的战歌。 双方厮杀呐喊叫骂声不绝于耳,但见那刀光剑影,身形来回交替,船身抖动,栏杆毁坏,尸身坠海。 面对这些个杂兵,唐剑秋果断拔出绣春刀。 “锵——” 瞬息之间,一队十五人被唐剑秋一举歼灭。 血花肆溅,沾上唐剑秋俊脸,像是嗜血。 整个船只在唐剑气势笼罩下肃穆而又恐怖。 见到此景,一众倭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都不是唐剑秋的对手! 似乎是不信这个邪,他们使出浑身解数的力量抵挡。 正是这股与生俱来的狠劲,十几只装备精良的队伍无人能近其身。 手上握着的绣春刀愈发趁手,招招致命狠辣,刀锋划破血肉的感觉实在令人着迷。 缠斗间,他们注意到了唐剑秋那对漆黑如墨的眼睛,眼中透着的凉意更是让人心惊胆寒。 终究还是差距太大,在唐剑秋势不可当的进攻下,敌军溃不成军。 倭寇们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根本捕捉不到他的速度! 唐剑秋如叶奔走,奋力厮杀,刀身割破血肉的瞬间,似是饮血。 刀锋斩下的瞬间,猩红血液喷洒了妖孽般的绝世脸庞,原本抿着的嘴无端扯出一抹笑意,眼中尽是血气与杀伐之气。 此时的他宛若杀神! 这是他杀戮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快感! 一时之间,海面像是被黑暗笼罩,堆积数具尸骨。 唐剑秋专注杀敌,又怎能顾及崔呈秀他们? 那些个不善于武的只有在明军的庇佑下方能苟活,他们拼死抵抗,但不知能坚持多久。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娇声划破海面。 “啊——” 唐剑秋瞳孔一缩,那是华玉娘的声音。 他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干脆将这些个碍事的全部击翻在地。 距离龙头船不远,华玉娘持续后退,手上的针都拿不稳。 望着那些越靠越近的倭寇,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恐惧。 倭寇的眼中逐渐浮现出贪婪,嘴里还时不时地吐着些污言秽语。 他们步步紧逼,双手呈现出抓一抓的姿态,甚至不怀好意地打量起华玉娘如雪山高的娇软,还有那不足隐隐一握的细腰。 十余名倭寇将华玉娘靠拢,他们时不时地坏笑着,打算轮流侮辱这美娇娘。 就在他们打算撕扯华玉娘衣物之际,唐剑秋现身。 锁钩一甩挂桅杆,唐剑秋借着滑索身形一荡,将沿船上的两名倭寇踹翻在地,并完美落在甲板上。 那些个企图做坏事的倭寇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似乎没想到他居然来得这么快。 很快,他们就将目标转移到了唐剑秋身上。 唐剑秋目光锐利,一扫全场。 竟有无数敌军将他团团包围。 倭寇们大叫一声,各自持刀就冲唐剑秋杀去。 刀剑争鸣,空气凝滞,杀出血路!不消半炷香时间,这条船上除了唐剑秋之外竟无一人站起。 天空飘下连绵细雨,混着血水,染红甲板。 暗红色血珠溅在地上,尽显嚣张狂傲。 唐剑秋浑身是血,如孤傲雄鹰般站在地上,眼眸深寒,体内的杀气如泉涌般沸腾。 趁着阴雨连绵,唐剑秋低声冷笑,更显狰狞,给一众敌军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额前墨发沾在额前,狂风吹过,遮住他一只眼。 竟有近千号人败在他身下! 唐剑秋回眸一看,远远瞥见船上弟兄受难,义务决然地来到华玉娘身边。 唐剑秋扯过滑索扔到另一条船上,身形一荡。 左手揽过美人腰肢,右手持刀,向着数量繁多的敌军杀去。 眼见唐剑秋就要向自己逼来,敌寇猛然色变,当即派人阻拦。 数名强军围攻,唐剑秋面无表情,一路挥刀砍杀。 “噗!” 血流涌注,一颗颗人头滚落海底,伴随痛苦哀嚎。 他,半身染血,指尖颤动,完美避开敌人发起的每一次攻势,躲开的同时他顺势在敌人后背砍了一刀! 刀刃从脖颈切至拦腰,血雾喷洒,那人一分二位,如烂泥般瘫软在地。 唐剑秋缓步走去,那些个倭寇们像是活见鬼一般恐惧。 对于他们而言,唐剑秋就是阎罗在世,仿佛每走一步都能将生机万物化作死物,并将杂草化为幽土。 “怪物,怪物!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人!” 他们彻底怕了,用着倭国的语言说话。 戚祚国背靠唐剑秋,快速回了一句:“大人,敌人数量繁多,何不下令开炮?” 唐剑秋态度坚决,“不可!此事恐怕殃及自家弟兄,何况倭寇将我华夏子孙掳在船上,若是误伤那可不好。” “什么!大人您是如何知晓的?”戚祚国大惊,此事他并不知情,要是知道方才就不会这么说了。 唐剑秋一路拼杀,待解决完了身边碍事的倭寇后这才选择抽空回话,“先前在莫干岛听人说起的,但不知数量多少,你千万小心。” “明白!” 对于唐剑秋说的这些戚祚国并未怀疑,无暇说话的他们对着围攻的倭寇就是一砍。 前世他虽然没能奉旨巡洋,却也清楚知道船上有大明子孙之事,至于具体在哪条船上暂且不知,还是不要伤及无辜为好。 而今以听闻他人说起为由点勉强说得过去。 不远处有一条小船,方才发生的一切全都被该男子尽收眼底。 他威风凛凛,望着奋力砍杀的唐剑秋,嘴角不自觉地泛起趣意。 他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脚踏船只,用力一跺。 一抹黑色身影来到唐剑秋身前,唐剑秋神情一怔,手中绣春刀微微顿住。 “敢问阁下是谁?” 唐剑秋微微皱眉,审视着面前的神秘男子,总感觉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身穿黑衣,手持双剑,着赤脚草鞋,一身肌肉傍身如画,独有那斜飞头发遮住右眼。 此人脸颊略长,虽是历经沧桑的大汉,却没人能察觉到那对凤凰眼暗藏杀机。 双剑一甩,带动罡气翻滚。 众人都被他惊人的气势吓到,握着武器的手也控制不住发抖。 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一种倭寇膜拜,如同看到天神一般敬仰。 那人唇角微扬,武士道气息更加浓郁。 他张了张嘴,说着不太流利的华夏语,“鄙人宫本武藏,见你武艺不错,特向你讨教一二。” 第三百三十六章 唐剑秋对战宫本武藏 “什么!他就是宫本武藏?” 众人大惊,休说是倭国人,就连明军听到这样一个名字都忍不住唏嘘一声。 手上的动作不经慢了一分,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冲着敌军厮杀呐喊了起来。 那个怪胎,自小跟随父亲修习剑术,年幼时武藏就臂力过人! 宫本武藏骨骼清奇,天赋异禀,13岁时就已经做到了杀人不眨眼的地步,甚至打败了当时红极一时的“新当流”武士! 以他的能力独自摔倒身强力壮的大汉甚至都是一件习以为常的小事,甚至还能用还能掀翻一头健壮的水牛! 此人一生未曾有过败绩,何况他现在已有四十。 休说阅历,光是剑法就已是练的炉火纯青,何况还有妖孽般的天赋及惊人的臂力。 在看那唐剑秋,他才不过二十有一,是锦衣卫中实力最强,刀法最为精湛的存在,可如今面对的对手却非常棘手。 虽然同样拥有惊人的天赋,可唐剑秋在阅历上要比宫本武藏差得多。 “你就是宫本武藏?” 唐剑秋神情错愕,远在大明他听说过宫本武藏的名声。 此人天下无双,乃是倭国的剑圣。 至于他的为人功过于否褒贬不一,不过有一件事情他是清楚的,此人尤其喜欢挑战各路强者,倒也算个武痴。 见到宫本武藏到来,那些个扶桑倭寇不由得发出欢呼。 “武藏君来帮我们了,这个毛头小子死定了!” “大明人胆小如鼠,武藏君练武的时候这帮蠢猪还在母亲怀中喝奶,哈哈哈哈!” 这些个家伙仗着戚祚国他们听不懂倭语正肆无忌惮的羞辱着,说话的同时还不往冲着明君发起反击。 唐剑秋皱眉,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就是莫名不爽。 “ブス!” 华玉娘娇喝一声,用他们的语言回敬了一句。 那些个倭寇听了当即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用着更为恶毒的语言羞辱。 另一方面,唐剑秋也没有想到华玉娘居然会说倭语,可她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 在擅长倭语的总督示意下,唐剑秋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华玉娘是在攻击他们的外貌。 那帮倭寇依旧在无止境的嘲讽,殊不知这蛰伏的苍龙竟被别人认为了小虫。 见倭国人正在各说大话,宫本武藏却是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似乎很不满他们这种欺压良善的行为。 宫本武藏按照倭国习俗向唐剑秋行了个礼,“我一向欣赏强者,想与你切磋一二。” 唐剑秋抬手作揖,“乐意奉陪。” 话落,两人在同一时间冲了过来。 宫本武藏双剑挥出,如蛟龙出海,朝着唐剑秋狠狠劈去。 宫本武藏这招仿佛能将空气割裂开来。 唐剑秋见状迅速抬刀格挡! 兵刃交错,气浪翻滚,强大的劲气吹动二人衣衫猎猎作响。 宫本武藏轻松压制着剑下绣春刀,唐剑秋倍感压力。 他的怒眉反复横跳,仅仅只是一招就将他的虎口震的发麻。 不愧是宫本武藏! 见到这一幕,海上横行的倭寇不由得惊呼一声:“什么!居然单手挡住了武藏君的双刀?” “这小子有点本事啊。” 就连宫本武藏也有些吃惊,连那些个说大话的海盗都对唐剑秋改变了看法。 很少有人能跟自己抗衡,何况还是这个年纪的小鬼。 宫本武藏一笑,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于是决定使出全力回敬对手。 宫本武藏剑法精湛,如行云流水。 唐剑秋出手亦是凌厉,二人激战正酣,你来我往,分分合合,剑光闪烁,刀影重重。 兵器碰撞声不断,兵器所到之处,使得船体小部分地方出现划痕。 两人身影交错,相互对招,进行数次斩击。 宫本武藏气势浑雄,眸间藏着俾睨天下的狂傲。 双剑一砍,引发武器争鸣,唐剑秋险些没有脱手。 唐剑秋不甘示弱,二人战斗语法热烈,剑气纵横,周边空气仿佛被这股力量撕裂开来。 “铛!” 金属碰撞,刀剑相交,火光四溅,二人打得难舍难分。 不出片刻便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在他们身上呈现。 两人你来我往,分分合合,刀法不断变换,来回交锋,一红一黑的身影如闪电般交织在一起,每次碰撞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砰!” 随着海浪翻滚席卷,两艘战船再次相撞,甲板上的人们都被震得摇摇晃晃,二人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唐剑秋稳固身形,随即爆发惊人力量。 杀气凌然,唐剑秋墨发无风自动,神情癫狂。 手上绣春刀像是含血,一斩而过,引得周边戾气幽幽。 宫本武藏试图抵挡,怎料还是抵不过那汹涌力道,整个人都退了七八步,而他身后的箱子却因为这股冲击轰然破碎,木屑四溅。 木屑如同利剑从宫本武藏脸颊擦过,留下一道血痕。 宫本武藏面色凝重,冷汗沿着额头滑落。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脚踩着的地面,竟然出现了皲裂状。 方才唐剑秋那招颇有隔山打牛之效! 很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对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神力。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 宫本武藏勾唇一笑,战斗间偶然想起昔日红颜。 红颜温婉贤淑,那时的他正在苦练剑术,并对红颜说有朝一日定会成为天下第一。 那红颜温柔一笑,对他高喊一声:“宫本武藏,天下无双!” 他将这话留在了心里,为追求极致的武道,先后花费十年挑战了各路强者,只为了那一句承诺。 奈何红颜因病逝世,使得她忘却心中悲痛。 为了磨练自己,他特意坐船来到海外寻找高手。 所以他必须要变强,变得世间最强,再也找不到对手。 想到这,宫本武藏加大了原有力度。 宫本武藏步步紧逼,唐剑秋持续后退,险些就没有招架住。 不等唐剑秋反应过来,长剑划破了他肩上布料,一抹血红顺着伤口流出。 顾不得护着伤口,唐剑秋拼尽全力,手上绣春刀祭出,朝着目标挥砍而去。 两人同时回敬自身最大力度。 这一下,胜负已定! 第三百三十七章 孤注倭寇岛 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中,唐剑秋的绣春刀和宫本武藏的双刀同时掉落在甲板上。 宫本武藏大惊,显然没有想到唐剑秋的实力竟然是如此。 那些个倭国的士兵仍旧有些不可置信,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纳尼!这小子竟然跟武藏君打成了平手!这怎么可能?” “分明看着只有二十出头,这个年纪竟有如此恐怖的实力,日后必定是我大倭寇的祸害!” 他们这话的意思无非不就是希望借宫本武藏之手,联合他们一同杀了唐剑秋这个心头大患。 然而,对于他们的行为宫本武藏却感到鄙夷,“你们不符合武士道精神!” “武藏君,你在说什么呢?” 他们自诩为勇士,可如今却被自己人这般说着,自然是有些不爽的。 宫本武藏冷哼一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我说你们这帮恃强凌弱,欺压百姓杂碎的行为不符合武士道的精神!简直丢了我们倭国的脸!” 由于他们正在用倭语讲话,唐剑秋是听不懂的,不过能明显感觉到宫本武藏跟这帮畜生不一样。 话落,宫本武藏面相唐剑秋,对他更是多了几分欣赏。 “你滴,叫什么名字?” “在下,唐剑秋。” 宫本武藏听了连连点头,“嗯,你的武功不错,鄙人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痛快了,既然胜负未分,那这次比试就不算,下次再战如何?” “好!” 唐剑秋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要是能跟武功强大的前辈切磋,能很大程度上帮助自己。 宫本武藏赞许的看了一眼唐剑秋,随后弯腰将地上的绣春刀丢给了他。 唐剑秋伸手接过,顺势将绣春刀收回刀鞘。 拾起双刀的宫本武藏正欲离开,忽地想起了什么,侧身回眸,道:“顺便一提,倭国还有你们大明人。” 丢下这句话后,宫本武藏飞身跳到不远处小舟上,乌云散去,照着宫本武藏的英勇身姿。 他的身影随着船桨划动逐渐远去。 唐剑秋神情复杂,宫本武藏作为倭寇,又为何要给自己提个醒?他是想卖自己一个人情,还是如他所说那般看不起这帮欺压良善的孽畜。 由于先前已经领略过唐剑秋等人的恐怖实力,这些个倭寇多少都有些退缩。 就连先前那些说大话的海盗们也不敢再声张。 好不容易瞅准间隙,那些个身手还算不错的海盗正想着找机会逃走,不想被唐剑秋拦住去路。 “你……你想作甚?” 其中一个会华夏语的倭寇口齿不清的念着,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着身后的弟兄。 见他还算有点义气,唐剑秋拔出绣春刀,并将刀尖指向对方咽喉。 “来的人都往哪里去了?” 唐剑秋刀眉一低,眼中浓烈着些许杀气。 “都……都在船上。” 闻言,唐剑秋放下绣春刀,用习武之人的步履往船舱内走去。 海盗船嘎吱作响,踩上去的一瞬犹如朽木发声。 唐剑秋推门而入,那些个受到惊吓的姑娘们误将他错认为倭寇,各自发出惊呼。 “姑娘,别害怕,我是大明人。” 为避免她们过于恐惧做出过激的行为,唐剑秋并未接近。 那些个怯生生的姑娘们听到唐剑秋的回答略显稍安,几个胆大的鼓起勇气抬头。 当看到唐剑秋这张俊脸还有官衣时瞬间放下了戒备。 “我认得这身衣服,一定是皇上派人来救我们了!” “要不是大人出手相助,我们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众女纷纷跪地叩首以示感激,唐剑秋见了忙让她们起来。 在这帮美人之中,有几个姿色不错的洋人姑娘。 鉴于语言方面有所不通,东方女子只能用手指比划一番,她们这才勉强听懂。 当然,大明船队数量繁多,若是要容纳这些姑娘自然绰绰有余。 可另一方面不得不考虑。 船上的全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他们已经很久未曾开荤了,这要是一时烦了冲动那可不好,虽说先前就有提醒过,可万事还是有个防备为好。 “有劳各位姑娘在这待着,待探究船外安全后,唐某自会携手相助。”丢下这句话后,唐剑秋持刀走出船舱。 当然,敌人数量繁多,纵使他再怎么骁勇善战,也没有办法确保一边厮杀一边不让她们受到伤害。 姑娘们用力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唐剑秋逐渐远去。 走到甲板后,唐剑秋发现先前的那些海盗因畏惧大明人的魔威和雄厚的实力心生推移,那些个胆小的甚至跳下了船只,只求活命。 一部分不堪受辱的海盗将武士刀对准自己切腹自尽,挽回那缥缈无几的尊严。 “给我追!” 崔呈秀命令着身边的将领,他叫嚣着要将所有海盗清理干净,却被戚祚国横加阻拦。 “大人,万不可赶尽杀绝啊!” 一次战役,或许会发生几十次大大小小的战斗,原因如下:残酷性,战争所需消耗性,通讯困难,利益考虑,各种东西或将消灭殆尽。 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上的消耗都很大,而且过度紧逼下,容易使各个外邦国土联合起来反抗,最后鱼死网破。 被他这么一提点,崔呈秀稍有顿悟。 考虑到这点,崔呈秀他们只得看着一众海盗惺惺离去。 如今敌军打败,船上的将士们爆发出了呼声。 他们高举着手上的武器,像是谱写胜利赞歌。 打了胜仗,唐剑秋自是感到高兴的,只是当他看到船队上有这么多弟兄惨死他乡,难免会有些难过。 他并未表现出来罢,这么多年的战斗已经让他习惯死亡,有些时候他表现出来的更多是冷漠,而非冷血。 “崔大人,该鸣号了。” 唐剑秋不得不出声提醒一句,魏良卿听了赶忙从中附和了一句。 “唐副使说的不错,是该用最高的礼数厚葬诸位兄弟了。” 对于他们二人提出来的要求,崔呈秀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鸣号!” 在崔呈秀的号令下,手持号角的弟兄排列有序,将号角举至嘴边后用尽全力吹响。 悲怆的号角声,在空旷的海面上回荡,如同一只受伤的凤凰在哀鸣,诉说着战士们无尽的牺牲和悲壮,充斥着无尽忧伤绝望。 那悲鸣声色浑厚,悲壮之音,回荡着十里开外,越传越远,直到最后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每个人都脸色都格外阴沉,更为这些死去的英灵而痛惜。 唐剑秋站在了望台上望着远处,眼中复杂情绪更浓,除了对家乡的思念外,还有对战争的厌倦,流露出来的情绪仿佛能将所有的悲伤都吸入肺腑。 站了许久,一旁的华玉娘将迷人的秋水眸抬起,不由得前身请示:“大人,接下来有何吩咐?” 那一刻,唐剑秋脑海闪过宫本武藏的话: “顺便一提,倭国还有你们大明人。” 想到这,唐剑秋暗下决心,锐利的眸子闪过一抹坚定。 “转舵,去倭寇岛!”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一日是大明人,一辈子都是 天启四年八月(倭寇江户时代宽永一年),大明船队顺利登陆,倭国国使闻言亲自带人前往海域相见。 然而,此时的倭国由后水尾天皇当政,那人是第108代天皇,乃后阳成天皇第三皇子,名为政仁。 为首的国使着一袭深棕色和服,在见到他们的到来时,眼角都快笑出褶子了。 他一脸乐呵,用蹩脚的华夏语说道:“欢迎远道而来的贵使能够光临我倭国领土!真是蓬荜生辉啊。” 崔呈秀作为此次出使的航海正使,即便心中对倭国有着诸多不满与疑虑,也不得不耐下性子,以礼相待。 他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而有力:“不敢,有劳贵使费心了。” 站在他身旁的正是江户幕府的第三代征夷将军德川家光,此人政治手腕高明,以其敏锐的观察力和高超的剑术着称,窝国人尤其敬重。 这位将军虽身处异国他乡,却早已听闻了唐剑秋那如雷贯耳的名声。 有些事情即便不用他明说也能看个明白。 “德川将军,那位便是大明国的副使唐剑秋了。” 一名幕僚用倭语沉声,说话间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轻蔑及鄙夷。 德川家光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声道:“真是生的一副讨人厌的模样!若是天皇陛下肯给本将一个机会,我必能一举夺回我大倭国的颜面!” 幕僚见状,心中一动,欲再进言:“即是将军的意思,不如……” “住口!” 德川家光厉声打断,他的脸色陡然骤变。 “本将岂是那丧失武士道精神之人?要真用此等卑劣手段与那些卑鄙小人何异?我大倭国的名声何在!” 幕僚被训得面红耳赤,却也不敢反驳,只得低头。 倭国国使与崔呈秀说话间,唐剑秋瞧见德川家光正一直盯着自己,对方虽然没有过多言说,却也能从中猜个大概。 “你就是倭国大将军?” 德川家光虽是用华夏语对话,却带着浓重的倭寇口音。 “正是,你认得我?”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回话:“将军威名本副使不曾听说,倒听说过宫本武藏,织田信长,还有服部半藏的名声。” “你竟知道他们?” 德川家光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因为这三人可是他们大倭国武士的典范! 原以为这些外乡人不过是些井底之蛙,可如今看来也非全然。 唐剑秋微微颔首,道:“略有耳闻,但不算了解。” 德川家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不错。”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尽管眼前的倭国国使正竭尽全力地掩饰,可他的脸色却是异常难看。 尤其当他的目光与唐剑秋交汇时,他都会心虚地低下头来,似乎是不想与其对视。 “还请几位贵使移步到皇居,与我一同面见天皇陛下。” “如此甚好,不过……唐大人就不必去了。” 崔呈秀语气轻蔑,说话间都未曾看对方一眼,由此可见他有多看不起唐剑秋了。 “为何?” 唐剑秋眉头微蹙,有些不解的看了崔呈秀一眼。 崔呈秀上前一步,缓缓走上前来,不紧不慢的说道: “唐大人身经百战,手上沾染了无数倭寇的血,先不说这次清剿海盗,单说先前剿灭边境倭寇一事……就足以名扬万里! 本使不过是担心倭寇天皇见到了你会心生不满,唐大人快言快语性情直爽,若是就此顶撞争执势必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唐大人还是留在此地,静候佳音吧!” 他的话语虽然平静,但其中的讽刺和轻蔑却如同利刃一般,直刺唐剑秋的心头。 当然,他说话的时候尽可能压低了声音,以免让德川家光听去造成不快。 “如此也好,有劳崔大人了。” 唐剑秋并未发作,相反,他还求之不得。 对异国社交拓展之事唐剑秋并不擅长,他的骨子里有藏着极深的家国仇恨。 一旦事发或许真如崔呈秀所说会因耐不住性子,从而犯下冲动之事。 “德川将军,就麻烦你带这些远道而来的贵客去各地游览,务必要用最好的礼数!若是有任何怠慢之处,我必会如实向天皇陛下禀报!” 德川将军躬身行礼,恭敬地答道:“是!还请国使放心!几位贵使,还请随本将来。” “有劳了。” 说完,唐剑秋几人便跟着德川家光往前走去。 德川家光无比骄傲的向唐剑秋展示倭国特有的风俗,可除了些能看的风景和一些辛勤劳作的子民外,倒是没见到什么稀奇的。 不过在听到倭寇有“夜爬”和“弃母山”时不由得唏嘘一声,这与他们大明的风俗违背,甚至乎丧心病狂! 何况这种怪异风俗持续了千年! “大人,这的樱花倒是不错。” 华玉娘声如莺啼,给人一天好心情。 唐剑秋回眸,顺着华玉娘指的方向,见到了盛大的樱花树。 樱花随风而落,如同缤纷樱雪,芳香四溢,心旷神怡。 微风起,吹动唐剑秋衣袍,华玉娘则神色复杂,二人间皆有心事。 德川家光见他们如此,不由得说上一句: “贵使对于我倭国的樱花,有何独到的见解与评价?” 唐剑秋噎住,他与德川将军二人同样是武举出生的,都是性情直接而非诗词歌赋的糙汉。 可如今对方却以赏花为引让自己评价,若不慎说错恐失了颜面。 “本副使对花卉一事并无深入研究,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我直言了, 樱花盛开时间虽短,却有深厚的意义,对于贵国而言更是象征着武士道和武士精神, 这些品质想必是你们所追求的,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将军多多担待。” 德川家光仰天狂笑了起来,“哈哈哈!贵使之言深得我心,这的确代表我们倭寇强大的武士道精神, 像贵使这般实力强大,又对我倭国有了解的人当真是少有,若生在我们倭国,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德川家光笑的倒是开心,可对于唐剑秋而言却是扎在心头的一根刺。 故而,面对德川家光的热情,唐剑秋眸光生寒,即便是戚祚国他们听了去也难免有些不爽。 唐剑秋平静地开口,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德川将军,在下虽然暂时身在他乡,但一日是大明人,一世都是大明人!还请将军不必再说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天皇政仁 要不是看在他们天皇的面子上他早就甩脸色了。 听到唐剑秋的回答,德川家光微微一愣,似乎正在斟酌言论得当与否。 意识到自己失言,德川家光这才改口,“唐使所言极是,是本将失言了,还望不要介怀。” “无妨。” 有些事情的确不好言说,一干人等路过那充斥着樱花乡的绝美意境,走在繁华热闹的顾村街道上,却见到迎亲的队伍。 新娘着洁白和服(白无垢),上面绣着精致的樱花图案,头戴繁复头饰,端庄而典雅。 只见她手持团扇遮面,微微低垂眼睑,而新郎官则穿着黑色的和服,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腰带,尽显精神抖擞。 他们身后的人排列成两列,尽显快愉,那新娘抬秃眉一笑,露出如墨般的黑齿,与煞白的脸形成对比。 太鼓声、笛声与交织在一起,或有人吹着唢呐,为整个婚礼增添了浓厚的文化氛围,只是这乐曲不管怎么听都像是办丧事的。 “这是……” 唐剑秋皱眉,对于这异乡风俗实在是不明不白。 “大人,他们这是在办喜事。” 身后的华玉娘可以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话,避免让别人听了去。 “什么!” 唐剑秋大惊,起初他还以为这是有人办白事,可不知怎的又感觉不像是,又不好直接去问。 虽说各国各有千秋,可像这般怪异的婚俗当真是少见。 在他们大明,婚服多半为红,再不济以红配绿的方式贵嫁,可似他们这般以黑白为主的当真是少有。 “罢,这是他国的婚事,本副使不予评价,但不知朝中今日变化如何。” 想来也是忍不住叹息,说来已经过了几月,那远在大明之中的家中妻母又是否安好? 但愿阖家欢乐,平安相遂; 唐剑秋一行人身形渐远,不多时就一猖狂商贩叫嚣着贩卖孩童。 “各位都停下来看看,瞧瞧这黑小子多结识!只要2个小判即可买回去当奴隶。” 男人口里一边嚷嚷着一边用力鞭打着黑小子,表情略显狰狞,那恶鬼般的面容更是让人嫌恶。 唐剑秋看到有人正在卖黑人孩子,瞬间皱紧了眉头。 虽然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却也能从中猜个几分。 “他刚刚在说什么?” 为了确定,唐剑秋不得不问起了擅长倭语的华玉娘,华玉娘朱唇凑至唐剑秋耳边低语。 “2个小判就能定一个孩子的生死?华先生,我且问你,2个小判相当于多少银子?” 华玉娘无比恭敬的回话:“回大人,1个小判相当于一两银子,加起来一共二两。” “贵使可是见过黑孩子?” “不曾,可他不是个孩子吗?” 唐剑秋言之凿凿,这孩童的相貌至多不超过十岁,可如今却沦为了这样的下场,实在可惜。 那孩童正不断啜泣,似是不甘认命,又想活命,只得抽噎。 “他的确是个小子,但现在是商品。” 这残酷的现实给了唐剑秋当头一棒。 在他们那,下人的确可以买卖,可这种明确贩卖的行为是会被诛九族的! 何况还是外国孩子,如今到了他们这却成了合理交易。 “贵使还请往这边走。” 德川家光用倭国礼数招待,一时之间唐剑秋神色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 本想置之不理,可那恶毒的商贩却拿起长鞭不断抽打,也好让商品的哭声吸引更多看客的注意。 唐剑秋窝火,采用习武之人的步履向商贩奔去,随即一声爆喝。 “住手!” 听到唐剑秋的声音,商贩手上的鞭子微微顿住,却不知唐剑秋方才喊了什么。 德川家光追了上去,不禁询问了起来: “贵使这是……” 华玉娘用流利的倭语与德川家光对话,“还请将军不必见怪,大人不过是想出手相助罢了。” 既然唐剑秋去意已决,德川家光也不好阻拦。 “这位大人不像是我们倭人,你是哪里来的?” 这位商贩并不精通华夏语,赶来的华玉娘见状连忙补了一句,唐剑秋这才会意,并让华玉娘用倭语回敬。 “从大明远道而来。” 商贩恍然大悟,认真的打量起了唐剑秋。 “原来是大明人,你要买这个孩子吗?” 华玉娘再一次转述,唐剑秋瞪大眼睛,一股无名怒火自唐剑秋眼底来回翻滚浓烈。 怒气冲冲的唐剑秋直接将二两银子丢在地上,商贩大喜过望,心满意足的将散落的银子拾起,这充满铜臭的邪笑让他感到无比恶心。 “他现在是你的了。” 商贩解开黑孩子的绳索后就将他推搡到了一边,黑孩子只管低着个头。 “孩子,你自由了。” 面前这个骨瘦嶙峋的孩子,虽然因为语言不通不便讲话,却能感觉到面前的男子没有恶意。 “barka da zuwa,ku tafi gida。” 唐剑秋一脸糊涂,“他说什么?” “他说谢谢,回家。”华玉娘欠身回话道。 或许是因为初次见面,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那黑孩子也算是鼓足了勇气。 戚诈国见了不禁提上一句:“大人,这孩子即便还了自由身,可毕竟身处异国,人生地不熟又该如何生存?还请大人帮人帮到底。” 戚诈国言之有理,唐剑秋深表赞同。 “那就送他回去。” 看着怯生生的孩子,唐剑秋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他认为,这孩子面黄肌瘦,当务之急应该先饱餐一顿。 唐剑秋在戚诈国耳边吩咐了几句,戚诈国谦卑躬身,随即吩咐照办。 戚诈国向身后的下属招手,那黑孩子便跟着他们去了,只留下唐剑秋,华玉娘和德川家光及少部分水师。 见唐剑秋这般,德川家光不禁感慨一句。 “我实在不懂你们明人。” “我也不懂你们倭人。” 丢下这话,二人便往深处走去。 而作为正使的崔呈秀秉承圣意,不得不压下面子与天皇政仁说上一番好话,那政仁为人还算可以。 崔呈秀作为船队统帅,更作为五虎之首,一眼便看出来了深入骨子里的野心,不过是没有表露出来罢了,但愿政仁天皇别整出什么幺蛾子才是。 第三百四十章 真相如何,后世自有评说 唐剑秋一行人在倭国游荡,那德川家光正热情的介绍着倭国风俗。 即便唐剑秋耐心听去,可作为一名武官,长时间听着对方絮叨还是会有些乏味。 好在德川家光并未过多言说,不过是领着他们前去神社观望神乐跳祭祀舞。 神社内,数十位身着华丽和服的女子缓入,和服上的精致樱花团随着步伐摇曳,栩栩如生,倒多了几分异国的柔和。 一抹鲜艳红唇娇艳欲滴,琴声起,那女子动作优雅流畅,步伐轻盈,穿短款罗娃,脚踩榻榻米,与节拍完美融合。 已有几位大明将士深陷其中,似是被这优美舞姿着了魔。 那不足一握的盈盈细腰,若是能搂上一搂,想必是绝妙非凡! 舞落,众女朝着他们鞠了一个躬,面上带着温柔的笑,而痴迷其中的官员则连声叫好。 对此,德川家光很是满意,于是问起了旁边的唐剑秋: “不知贵使对我倭国的舞蹈有何看法?” “倭国女子的确与我大明有所不同,各有千秋,本副使不便评价。” 有些话他是不好去说的,尽可能用委婉的语气说去。 见唐剑秋如此,德川家光倒是乐呵。 唐剑秋起身走到戚诈国身边,刻意压低声音吩咐下去。 戚诈国连声答应,就在刚才唐剑秋命令他派人查询驻扎在倭寇岛屿的大明人,必须尽快查清,他们不能在这个岛屿上待太多时间。 戚诈国赶忙照办,又叫走了几个弟兄,就此倭地查询。 当然,他们要是愿意跟自己回到国土自是最好,皇上也乐得高兴,可若是甘愿留下也不好勉强。 “贵使难得来我大倭国,不妨多住些时日?如此我也好向天皇陛下交代。” 德川家光语气友好,一想到仁政天皇的面容时,不由得多了几分尊敬。 唐剑秋按照自己国土的风俗朝着德川家光抱拳行礼:“多谢将军美意,只是在下此番出巡还有要事在身,没法在贵国久待,还请见谅。”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德川家光的脸上浮现出失望之色。 “既是贵使的意思那本将军就不做挽留了,此事我会跟天皇陛下说起的。” “多谢将军。” 谢过了德川家光的美意,没一会儿崔呈秀那边就传信过来了。 唐剑秋打开信件,仔细查阅信上的内容。 【夏日迟迟,花信已至,吾国上下,翘首以待,望贵使早日莅临,宫阙已备,馆舍亦洁,唯待尊客之至,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愿勿失良辰,速来入宫,共襄盛举。】 “天皇请我等进宫入住?可先前一战我已和倭国结下梁子,若是冒昧前去怕是不妥。” 唐剑秋心想,他们不但提供住所,还以美食美酒招待,如此也算是盛情了。 虽说倭国不算富裕,但是在对待他国使者这件事情上不会太差。 “德川将军,可有纸笔?” 对于唐剑秋之请,德川家光应声回话,“有,不知贵使需要这个做什么?” 唐剑秋一怔,改口道:“我要给正使大人回信。” 实话实说固然容易,可在必要时还是尽可能避免麻烦的为好。 德川家光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好说,贵使还请随我来。” “请。” 回过信后,唐剑秋便随意的找了一个店家住下了,虽说倭国的治安一般但也不算危险才是。 于是乎,唐剑秋闭眼睡去,可谁想意外接踵而至。 许是习武之人特有的习性,唐剑秋并未熟睡,却听得不远处传来奚落的脚步声。 尽管那人的步履还算轻,却叫他听了去,故而在卧榻上装睡。 倭国的客栈与大明大有不同,那黑衣人竟是静悄悄地打开大门闯入。 黑衣人手持利器,下意识地张望四周,待确认四周无人后潜入唐剑秋房间翻找些值钱物件。 黑衣人耐着性子寻找,发现并没有太过珍贵的珠宝后瞬间恼羞成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主人家的杀了。 想是这么想,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脖颈传来一阵凉意,只得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一把绣春刀够在他的脖子上,黑衣人猛地一惊,不敢多动,就怕被对方制裁。 当然,黑衣人不知对方何时来的,不过有一件事他几乎可以确定,此人武功绝对在他之上。 “你是倭国的武士?还请放过我,鄙人再也不敢了!” 黑衣人嘴里说这些饶命的话,奈何唐剑秋不懂倭语。 虽说这人并未害命,只是想盗些金银,可即便如此依旧无法磨灭他的罪,索性剁去他一双手。 本是这么想,又恐他的叫声会引起周边巡卫的警戒,到时即便是搬出出使下洋的名义,也只怕容易抹黑。 唐剑秋手起刀落,黑衣人踉跄倒地,连一声哀嚎都不曾发出,但见血染白墙和榻榻米的饕餮盛宴。 卯时未到,唐剑秋一行便匆匆离开,再四处派人打听有关住在倭国的大明子孙之事。 终于,历经几天,华玉娘将抄录的名单递给了唐剑秋。 “大人,只有这些百姓愿意跟我们走。” 华玉娘无比恭敬,唐剑秋伸手接过,查看上面的人数,竟只有百名愿回归国土,其他的不是不愿,就是在倭国过惯了这样的生活。 想当年徐福五百童男、五百童女止此国,今人物一如长安,至于具体人数多少至今抱有争议,真相如何后世自有评说。 “罢,如此也好向陛下交差。” 唐剑秋不由得叹息一声,既是他们的选择他也不好过多干涉,届时向陛下解释原因便是。 “对了大人,名单中有一孕妇身怀六甲,实在不便行动,若是海上发生颠簸,只怕是会对胎儿造成影响。” 纵使华玉娘医术了得,可她实在不建议这时回去,要是妇人惊吓过度导致胎儿早产,那他们岂不是成为了罪人。 “话虽如此,我们也不能再倭国久待,何况此番出行要以崔大人为主,我等不过是奉旨行事罢了。” 华玉娘再三斟酌,唐剑秋言之有理,他最多也只能进行一番劝说,若是一直拖延反而不好。 “大人说的是,门生逾越了,但不知崔大人决定何时出发?” “此事本副使不知,或许就这几日了,还是要快些返航为好。” 就在刚才,唐剑秋有了一股莫名不安,许是大明城内发生了变故,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第三百四十一章 倭国女子不配入我大明船队 许是与生俱来的那股华夏之气,唐剑秋不愿在倭国久待,加之手上并无要紧事,索性回去。 回到船队后,唐剑秋注意到了那皮肤黝黑的孩子,这会儿的他正饿着,抓着满头就啃,大概是先前的压迫和饥饿所导致。 “对了孩子,你知道你家在哪吗?” 唐剑秋蹲下身来,尽可能用好的语气和黑孩子讲话。 那黑孩子呢喃着听不懂的话语,唐剑秋听了不禁皱紧眉头。 “他说什么?” 一个稍微懂点洋文的水师不由得欠身道:“大人,他家在西洋国。” “西洋国?说来陛下曾与我说起此地,如此我去向正使授意,亲自拜访西洋国,顺便送这孩子回乡。” 那人拱手作揖,语气尊敬:“大人果然心善。” 唐剑秋扬长而去,采用一般步履后来到了崔呈秀所在地,并说明了情况,崔呈秀听后恍然大悟。 他当然没有意见,只是对黑孩子多少有些歧视,可在听说唐剑秋打算顺道送他回去时这才收敛了原有的眼色,如此便由得他去了。 三旬(一个月)后。 “夫人,您还怀着身孕,慢点。” 华玉娘正在船上精心照料一妇人,此时的她正耐心搀扶着那倭国妇人。 田川氏腼腆的笑了笑,在华玉娘的呵护下一点点的往船舱走去。 忽然,她感到一阵绞痛,脸色都变得苍白了起来。 “华先生……我肚子好疼……” 妇人浑身乏力,无比惶恐的看着身下。 顿时,一股透明的液体从她的美腿流下,渗透着地板。 “夫人,您羊水破了,我先带您去个没人的地方,再准备些工具帮您接生。” 华玉娘小心翼翼的搀扶,尽可能的加快速度。 待将妇人带到无人狭小的舱内,华玉娘当即准备找热水和盆。 又不好擅自做主,华玉娘立刻将此事告知站在甲板处的唐剑秋。 “回大人,田川氏要生了。” “什么!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唐剑秋大惊,也不是说她不该去生,只是此番他们还在海上奔波,要真是如此只怕不便。 “大人,门生认为当务之急是给田川氏生产,请大人……” 没等华玉娘说完,崔呈秀却出声打断。 “放肆!” 人未见,声已至,崔呈秀步伐沉稳,气息老练,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盯着华玉娘看。 “崔大人。” 华玉娘欠身行礼,崔呈秀却是狠狠地瞪了华玉娘一眼。 “怎么?你想背叛大明救我们的敌人不成?” 崔呈秀眼神犀利,仿佛能将华玉娘碾成碎片。 然而,唐剑秋却不以为意,“崔大人此言差矣,倭国士兵的确跟我们不容水火,可该死的是那些烧杀抢掠的敢死之士,并非百姓。” 唐剑秋心知,无论何地都有该死的畜生,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有些事情也非全然。 崔呈秀顿时噎住,他知道唐剑秋什么意思,可他依旧秉承己建,只认死理。 “呵,本使可不管她做了多少好事,她既然是倭人就该死!又何必这番假意?唐大人,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崔呈秀随意的摆了摆手,他一向仇视对大明有所忌惮的敌国,自然不会允许华玉娘接生。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喧哗声。 “站住!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去!” “两位爷,华先生是否在此?”郑芝龙的语气几尽哀求,可另一名看手的水师却态度坚决。 “是又如何?华先生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官爷,求您了,我夫人马上就要生了,能不能劳烦您通告一……” 没等郑芝龙说完,那水师便举长枪催促,“嘿,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让你滚你就滚,别在这废话!” 门外嘈杂声一片,加之船舱隔音不好,有些事情即便不用去说也能明白。 唐剑秋眼色一变,当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华先生,你快些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是!” 华玉娘躬身告退,随即便要准备脸盆,热水,剪刀之类的用具。 原本郑芝龙有些绝望,正要转身离去,在看到华玉娘的身影时,瞬间喜出望外。 “华先生,您可来了!” 郑芝龙破涕为笑,华玉娘点了点头,便催促着他快些过去,郑芝龙听了连忙答应,带着华玉娘匆匆去了。 只是那甲板内的崔呈秀脸色明显不好,尤其想到唐剑秋当面主张时显得格外羞恼,那看人的眼神如同杀父仇人一般,那凶戾的眼神恨不得将人抽筋拔骨。 “唐剑秋,你如此目中无人,以下犯上,没有法纪,实在可鄙,你就不怕本使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唐剑秋波澜不惊,许是前世种种早已让他看淡,“在下身正不怕影子斜, 下官认为,不得以地域而偏见, 自古以来我大明有恶人,倭国一样有人渣,不能因为士兵做了一些恶事就牵连他人!” “你!” 崔呈秀气急败坏,伸手指着唐剑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得放下指人的手。 “好!很好,唐剑秋,你有种!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弹劾你!” 丢下这话后崔呈秀摔门离去,可唐剑秋不认为自己哪有做错。 “大人,您这么做可就得罪了崔大人。”一旁的戚诈国不由得唏嘘一声,更为唐剑秋的冲动叹息。 唐剑秋却不以为意,“难道什么都不做就不会得罪吗?戚诈国,你的用以我明白,可就在刚才有个声音告诉我必须这么做。”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何自己会多管闲事,甚至不惜出言反驳。 或许是是天意。 而此时,船舱内的田川氏死死地抓着被褥,身上早已密布豆大的汗珠。 “夫人,用力,用力啊!” 华玉娘的接生经验较少,她不得不用倭语打气。 “啊——好痛!” 田川氏疼的死去活来,要不是因为面临生产,定会疼的在地上来回打滚。 “华先生……我好疼,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都快要疯了,换做往常可没有这么痛,可这次究竟是为什么?孩子居然闹得这么厉害? 田川氏的哀嚎不断传来,那种撕心裂肺之痛无可言语,而那老汉则焦急的在外边来回走动。 “怎么还没生?老天爷在上,保佑我的孩儿顺利出生!” 郑芝龙双手合十,跪地祈求,似乎是觉得诚意不够,又对着天拜了右拜,只盼妻儿平平安安。 第三百四十二章 赐名郑成功 夜幕,星光稀疏,银月若圆盘,海面波光粼粼,唯余涛声伴孤舟,风带海咸,轻拂过客衣,黑浪如墨,舟行其中,仿佛穿梭于幽冥之境。 然,大明船队上的百姓早已睡去,唯有那轮班看守的水师在那望风。 遮蔽星光,且看那乌云遮月,使天空染上一层黑色。 但见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海面上的惊涛骇浪,致使平静海面沸腾汹涌。 狂风起,大雨至,如千军万马,上百艘船队在翻腾的海浪中艰难前行。 唐剑秋被风浪惊醒,猛地睁开眼后快速穿好衣袍,带上绣春刀往甲板上跑去。 那些个水手艰难的伸手阻挡暴风雨前行,还有的试图拉动绳索,更有的急着收帆。 船身在巨浪中摇摆,唐剑秋神色凝重,他深知暴风雨的危险性,却也更清楚危险关头不得慌乱的道理,当下之计,唯只有保持冷静方能带领船队渡过难关。 “快!收紧帆布,稳住舵!随时准备调整航向!” 唐剑秋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尽管在呼啸的风中略显微弱,但依然清晰有力。 在狂风中艰难寸行的崔呈秀又岂能容忍唐剑秋先入为主,代自己发号施令?上去就是一顿呵斥。 “住口!唐剑秋,我才是船队统帅,整个船队上的人只能听我指挥!你这班越俎代庖,就不怕本使治你的罪?” 面对崔呈秀之言,唐剑秋尽可能耐着性子,道:“正使大人,人命关天,在下别无选择,若要因此惩戒下官,下官毫无怨言!” 崔呈秀再三斟酌,认为唐剑秋言之有理,就算真有什么大不了把罪责往唐剑秋身上丢去,再将自己摘个干净,就算唐剑秋真因此落了个好处,他自然是要占大头的。 “最好是这样!出了什么差错,小心你的脑袋!” 既然崔呈秀都这么说了,那些个水师们迅速响应,动作敏捷,所有人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与自然的力量抗衡。 然而,船队如同一叶扁舟,在狂风巨浪中挣扎。 水师则紧握船舷努力维持着船身的平衡,同时将沉重的货物牢牢固定,防止它们在船舱内滚动,造成更大的危险。 狂风依旧,船身在巨浪中起伏,仿佛随时都会被掀翻。 而那些担惊受怕的百姓们则蜷缩在船舱的角落里,面色苍白,双手合十祈求平安。 海浪一次次地拍打着船身,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闪电不时呼啸照亮船队,让那些胆小的百姓人们感到心悸。 崔呈秀作为船队统帅,更为了一众弟兄的命,心知责任之重,只能改编主意,亲自出马紧握着舵轮,尽可能寻找着穿越暴风雨的最佳路径。 “保持航向!不要惊慌!” 崔呈秀的声音再次响起,尽管面临生死,他依旧有些恐惧,可作为这船队之首他知道必须担起责任,不然在这些弟兄面前就会矮一个头。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暴风雨似乎并没有减弱的迹象,一些船只甚至乎出现裂痕,连同货架上的东西坍塌。 海水不断地涌入船舱,水师们早已见怪不怪,他们忙而不乱,像是有着丰厚经验一般用尽全力将水排出船外,尽可能修补着船体的损伤。 即便他们在尽可能避免,可在风雨龙神面前依旧无用,仍有部分带去他国结好的宝物遭到损坏。 船帆降下,减少船只受到的风力冲击,同时调整航向,尽量让船头迎着风浪,减少船体的摇晃。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闪电击中了不远处的一艘船,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海面,使得船上的百姓发出一阵惊呼,那些个胆小的孩子只能抱在一起。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艘船在火光中被一个巨浪吞没,彻底沉了下去。 船上的百姓发出了绝望的呼喊,但很快被风雨声淹没。 崔呈秀握紧拳头,这并非自责,而是怕陛下会因为此事怪罪影响仕途。 无奈,他只得抓紧,让手底下的人做好调整。 记不清过了多长时间,终于,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在海面上时,暴风雨终于减弱,众人大喜,抓紧照办。 “哇哇!” 孩童啼哭天放晴,如同孤鸟散阴霾,众军不敢把闲休,但佑同舟渡劫归。 不出片刻,海浪逐渐平息,船队恢复原有秩序。 “太好了,终于……终于结束了!” 水师如释重负,几经波折的他们总算能放下心来歇息,只得瘫坐再地。 唐剑秋如释重负,若是在战场上杀敌他的确是有胜算的,可要他跟天作对的确做不到。 “大人,生了,生了!是个男娃。” 华玉娘气喘吁吁,只是这双手却见了血。 “为何这孩子一哭天色就放晴?莫非……” 带着这份疑惑,唐剑秋就要往里面走去,可仔细想想实在不便,也只有放弃。 船舱传来老父亲逗孩子的声音,想必这会儿正乐着呢。 没一会儿这孩子便被襁褓裹着,郑芝龙喜笑颜开,如获珍宝般抱着。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来到唐剑秋面前后,郑芝龙连连道谢,唐剑秋言说不用,因为他实在不知这谢字从何而来。 大概是这孩子对于他们郑家而言非常重要。 “要不是大人派华先生为我夫人产子,不然只怕是……” 郑芝龙顿时噎住,因为他知道船队上有很多人都对他的妻子有意见。 因为她是倭国女子,倭国曾对他们大明做了多少件行为恶劣的事?即便是不愿原谅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唐剑秋并非心胸狭隘之辈,他知道那些侵入大明的倭国勇士该死,可百姓终是无辜的,所以才顶着压力放华玉娘当产婆接生。 “说来大人前些日子清理了海盗,方才又带领船队平安渡江,我儿又顺利出生,此乃三大喜,还请大人务必给这孩子命名!” 郑芝龙态度谦卑,话里话外都充斥着恭敬的意思。 “命名?” 唐剑秋皱紧眉头,在取名这事上他并不擅长。 郑芝龙欠了欠身,又在原有的基础上补了一具:“小人姓郑,欲给犬子取名为森,还请大人赐他别名。” 听了郑芝龙的话,唐剑秋认真的看起了襁褓中的孩子,长的十分讨喜,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惊喜之色。 “这孩子眉高福厚,有大气大贵之相,日后必定有所作为,既如此就叫他成功吧!” (郑成功原籍福建南安石井镇,出生于倭寇九州平户藩。《漳浦营里郑氏族谱》明确记载,郑成功祖先于东晋永嘉年间,避地到闽,也有说法是在肥前国平户岛上的川内浦千里滨上出生) 第三百四十三章 伽利略·伽利雷 晨曦起,犹轻纱轻,似野兽觉醒,大明船队航海西行,历经十日博览,终于泊岸于未知的陌生岛屿。 唐剑秋一行随即下船,踏上异国土地,而那些听说明人要来的外邦早已在此等候。 虽说二者之间的礼数有所不同,但对于远道而来的贵客他们同样表示欢迎。 互相见礼后,唐剑秋环顾四周,惊疑的发现这外域的景色竟也能这般迷人。 面前的景象叹为观止,如同踏入桃花源。 那各式各样的橄榄乃至葡萄,陶瓷及珍宝,宛如紫水晶般璀璨夺目,这放眼望去满目琳琅,熠熠生辉,应有尽有。 见到此景,魏良卿不由得躬身问话:“崔大人,此番我们已经到西洋,是否需要立刻面见意大理亚国君?” 崔呈秀轻抚长须,目光深邃,缓缓转身,带着几分从容不迫: “本正使早有耳闻,西洋之地繁华似锦,不仅有珍馐百味,令人垂涎,更有奇技淫巧之武器,前所未见,若得闲暇,何不借此良机,一探究竟?” 说完,崔呈秀面向西洋国使,态度谦和,道:“还望国使大人不吝赐导。” 西洋国使闻言,嘴角勾起友善微笑,尽管华夏语于他而言尚显生疏,却仍尽力以配合着得体的礼节回应: “贵使客气了,能引领诸位领略我西洋风采,实乃荣幸之至,请随我来。” 西洋人走路浮夸,正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他们倒是不太讲究站姿坐姿,行为举止倒是比较随意,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礼仪之邦中的崔呈秀皱紧眉头。 虽然有些不爽,可在这件事情上崔呈秀实在不好去说。 对于这些洋人唐剑秋倒是见怪不怪,倒是戚诈国略显担忧。 他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和与西洋国使有些距离的唐剑秋问话: “大人,你瞧这西洋人金发碧眼,如同妖魔,实在恐怖,然副使大人竟有意将那名肤色深邃的小童送回故土,此举实乃胸襟宽广,令小人钦佩不已。” 唐剑秋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切莫妄言,如今我等既踏足这异国他乡,就该尊重彼邦之风俗礼仪, 须知人之形态,千差万别,皆源自天地造化,父母所赐,非我等所能轻易置喙,以免失了礼仪分寸。” 戚诈国闻言,忙躬身行礼,神色诚恳:“大人教训的是,卑职一时失言,还望大人海涵” 唐剑秋又在原有基础上补了一句:“你适才之言,虽有偏颇,却也触及一事,那孩子远渡重洋,背后定有骨肉分离之痛, 其父母此刻或正翘首以盼,只是,这茫茫人海,要寻得孩子双亲,实非易事,还需细细筹谋才是。” “唐大人宅心仁厚,实乃我等楷模。何不将此寻亲善举托付于属下,如此大人得以专心筹备与夕阳过国王的会见事宜。” 闻言,唐剑秋一番斟酌,认为言之有理,“如此甚好,先带这孩子买些生活所需,届时我等还得与夕阳过国王共商国事。” “是,属下即刻去办,定不负所托!” 戚诈国领命而去,消失在了唐剑秋的视线之中。 由于距离意大理亚宫殿还有一定时间,众人只得坐上别致马车。 皇室马车庄重华丽,行驶于街道之中,但见车身线条流畅,色彩深邃,尽显皇家非凡气派。 行驶时,马蹄声清脆,引得众人瞩目,尽显别样风范,透过那窗外可见人群穿梭,商贩叫卖声起伏,混杂着意大理亚百姓呼声,更有甚者拿着面包出来叫卖。 西洋使者说的华夏语还算流利,一路正耐心的和崔呈秀他们交谈,只是远远听着那些个卖新奇物件的说着外语倒有些难受。 “quanto costa?” “un totale di 20。” 对于他们之间的交流,作为船队统帅的崔呈秀倒是头疼,不经问起了一旁的使者:“贵使,请问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说商品的价格,贵使若是有兴致,我立刻派人给您送去。” “多谢贵使。” 崔呈秀拱手作揖,和邻座的唐剑秋交换了一个眼神,唐剑秋瞬间会意。 “失陪了。” 唐剑秋一个瞬身便消失在了几人面前,须臾之间,他已自马车车门轻盈跃入,手中紧握着一卷精致的礼单。 崔呈秀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那礼单,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查阅后,他轻轻合上礼单,语气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不悦与无奈。 “本使肩负重任,尚需远赴他国,以展我大国风范!而今,库中珍宝所剩无几,你此番举动,教我如何向圣上禀报,以慰天颜?” 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与压抑,仿佛空气都为之凝固。 若不是因为不想让异国看了笑话,他必定会给唐剑秋一点颜色看看! 唐剑秋心中虽存几分不解,面上却维持着诚恳之色,缓缓言道: “回正使,航船时适逢大雨,还有海浪席卷及海难发生,导致行商船只摧毁,幸存之物,仅此寥寥,您不是钦点过吗?” 数月前崔呈秀正因为这事没少挖苦自己,可如今却故意提上一嘴,实在捉摸不透。 闻言,崔呈秀顿时噎住,但还是尽可能保持着他航海正使的风范。 “本使不想听你解释,毕竟这礼物少了是事实,要是传出去必将有损我大明国威,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言毕,崔呈秀轻轻一挥衣袖,话语间虽略带混沌,却可唐剑秋却从中听了个大概,莫不是要让他替罪? 唐剑秋自然明白,此事认与不认都将成为一道致命枷锁。 唐剑眸光微转,缓缓抱拳,语气中带着几分慎重与试探:“崔大人,此事关乎重大,非片刻所能决断,何不待归舟之后,再细细商议?” 崔呈秀并不愚蠢,瞬间明白了唐剑秋的意思。 他本是想借此机会立威,可到底忘了这是意大理亚,更是在外人面前,若真要因此惩戒对方他自然是毫无怨言的,可如此一来自己将颜面尽失。 “此事稍后再议。” 尽管是有些不爽也只能暂且作罢,故而崔呈秀一行只得向西前去。 在行驶的过程中,唐剑秋不经意被塔顶的一抹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位男子,正以一种近乎孤勇的姿态,屹立于高塔之巅,忙碌而专注地筹备着什么。 与其他洋人不同,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而甘愿冒险。 尤其那男子如同操控傀儡一般,将几种材质各异、轻重有别的小球逐一安置于斜面之巅,并细心调试着手中那精致的计时装置,已达实验之效。 “这是作甚?” 唐剑秋心中暗自嘀咕,眉宇间不由自主地拧起一抹探寻的深邃。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只留下那清脆的滚动声与计时器的滴答声交织。 眼见唐剑秋问话,西洋国使很有耐心的说道:“回贵使,此人名为伽利略·伽利雷,数月前他踏上了前往罗马的旅程,只为觐见新任教皇,共议天学之事, 说来也是奇事一桩,伽利略在觐见时言辞凿凿,声称已觅得地星运行轨迹之确凿证据,此 言一出,不仅震撼了学术,也让乌尔班教皇深感兴趣,尤其是这份实证可能引发的深远影响,令他心中五味杂陈。 教皇陛下所忧虑者,非是科学之光能否照亮黑暗,而是此等发现如何与神学殿堂和谐共存, 他虽慷慨应允伽利略着书立说,探讨日心说之奥秘,却严令不得将其视为不刊之论,以免动摇信仰之基, 除非他真的能证明这个存在,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这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有用的假设而已,不知贵使是如何想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菲利波三世后裔 在这件事情上,作为意大理亚子民几乎认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包括国使在内。 尤其是身为船队统帅的崔呈秀,心中却暗自嗤笑,认为这不过是孩童般的天真幻想,荒谬至极! 面对着耻笑与怀疑,唐剑秋声如清泉,道:“吾虽不解教皇于意大理亚之崇高地位,但观此子言行,敢于向至高无上的教皇许下承诺,其胆识与决心非同小可, 吾认为,此子必非池中之物,未来定能担当大任!” 国使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而复杂的笑。 那一刻,空气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变化,良久才听到他回话: “但愿如此。” “唐大人,此事就先暂交于你,本正使还要清理礼单上的物件呢。” 崔呈秀虽是用平常的语气说着,却能明显感觉到恶魔般的低语,表面上他是在查礼单,实际上是去查船队上是否有徇私枉法之人,如此也好定他的罪。 “崔大人放心去吧。”唐剑秋欠了欠身道。 “那就失陪了。”崔呈秀施了礼后便离去了,不多时,就见到戚诈国匆匆赶来。 他先是向众人行了礼数,只是那神色却变得凝重而犹豫。 思虑良久,戚诈国这才道出实情:“大人,关于那黑孩子的行踪,我等已有所发现,只是……” 他的话语在此刻停滞,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讲。” 唐剑秋言说一字,戚诈国无奈只得压低声音,凑近耳畔道出原委。 随着戚诈国的低语,唐剑秋的脸色骤变,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戚诈国无比坚定地回答。 然而,唐剑秋却是皱紧了眉头。 那一刻,空气静谧无声,只有那风声回荡。 国使心中微动,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与敬意:“大人神色匆匆,莫非有要务亟待解决?” 唐剑秋眸光微闪,他先是迟疑了一下,之后道出实情。 “敢问贵国教皇陛下两年前是否有子嗣遗失?” 此言一出,西洋国使面色骤变,接着不可思议地打量起了唐剑秋。 “这……您是如何知道的?” 倒也不是说冒犯,此事极为私密,外界鲜有耳闻,即便知晓也只是上位,可他们大明人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唐剑秋话音甫落,忽觉自己言辞间或有不妥,旋即改口,道:“贵使请勿介怀,在下数月前于倭国之地救下一孤苦孩童, 此子面容憔悴,肤色沉黯,更于臂上发现一月牙形胎记,引人遐思想,他父母定然万般着急,故四处打听,不料竟与贵国有了这般的缘分,若有唐突之处,还请国使赎罪!” 西洋国使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语气中满是感激:“大人此言差矣,这两年来我教皇陛下为找回子嗣王子,心力交瘁,几近绝望之境, 如今再次有了王子的消息,实属万千之喜!此乃我教之大幸,万民同庆之事!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又怎会有责怪之意?不知您可否方便带那孩子与教皇见上一面?” “那是自然。”对此,唐剑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西洋国使如闻特赦,说话间充斥着感激,“如此就请大人移驾宫殿,我这就跟教皇知会一声。” 说罢,那国使便匆匆离去,不多时就见到他满面欣喜的向他们走来。 “几位贵使,教皇大人有请。” “有劳了。” 于是乎,在西洋国使的引领下,唐剑秋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宫殿的路途。 路上,唐剑秋心中五味杂陈,虽说下属调查了有关那孩子的下落,但真相尚未大白之前一切都还有变数,故而有些忐忑。 穿过那宫门,只见那教皇殿内宫殿内金碧辉煌,璀璨夺目,大厅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金银器皿,及晶莹剔透的玉石,每一件都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每那砖一瓦都透露着庄重与威严,仿佛置身于历史尘埃之上。 唐剑秋环顾四周,只见大殿那悬挂在墙上的壁画,更是精美绝伦,仿佛承载着悠久文化与底蕴,目不暇接,只是那油画倒是让人捉摸不透。 在那之后,唐剑秋跟随着国使,走进了大殿深处的一个偏厅。 偏厅内,一位身着华丽长袍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一张雕花椅上,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教皇陛下。” 西洋国使无比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侧身对唐剑秋说道;“大人,这位就是我们教皇陛下。” 唐剑秋上前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教皇陛下,在下唐剑秋,冒昧打扰,实乃事出有因。” 教皇菲利波三世微微点头,目光落在了唐剑秋的脸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我已从国使口中听说,不知你所说的那位孩童,可有带来?” “在下已经安排人将他带来,还请教皇陛下稍等片刻。”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面容憔悴、肤色黯淡的孩童,他的眼中闪烁着好奇与不安。 此人正是唐剑秋在倭国救下的那位孤苦孩童,而戚诈国正伴随其左右。 孩童的出现,让菲利波三世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向孩童走去,每一步都充满了温情与期待。 当菲利波三世走到孩童面前时,他轻轻地伸出手,抚摸着孩童的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你真是我的儿子?” 虽说多年未见,可久违地亲情却让他控制不住思念。 孩童闻言抬头看着教皇陛下,眼中满是迷茫与不解。 然而,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菲利波三世手臂上的一处月牙形胎记,与自己臂上的一模一样。 于是乎,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仿佛找到了久违的归宿。 “父亲……”孩童的声音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泪花。 那一刻,菲利波三世不禁紧紧地抱住孩童,泪水随之夺眶而出:“我的儿子,亚瑟多喏·菲利波!我终于找到你了。” 父子二人紧紧相拥,霎时间,偏厅内充满了温馨与感动,唐剑秋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 说来已经许久未见家中父母妻儿,但不知如今可还安好? 一番重温后,亚瑟多喏松开了怀抱的手,并他介绍起了这位救命恩人。 “父亲,多亏了这位先生我才得救。” 菲利波三世大喜过望,按照西洋国礼数向唐剑秋行了一番大礼,“多谢先生救了我儿!” 唐剑秋见状连忙俯身将其托起,“教皇大人太客气了,但不知令郎如何去的东瀛?” 想来也是惭愧,菲利波三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说来话长,那一日我本与夫人出海,为避免人多眼杂,也没有带几个随从,谁想遇上强盗, 我们拼死抵抗,亚瑟也因此走失,那段时日,我与夫人以泪洗面,但从未放弃寻找亚瑟的下落,如今贵使将我儿送到身边,真是万分感谢!大人若不嫌弃,我等献上薄礼,还请贵使务必收下!” 「由于本人从事编剧工作,时常出差,平时工作也很忙,倒是没有办法经常更新,待忙完后将恢复正常」 第三百四十五章 崔呈秀暗中使诈 唐剑秋闻言,连忙拱手作揖,神色间尽显谦逊之风,淡泊道:“教皇陛下言重了,在下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菲利波三世却不以为意,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他深知眼前这位使节非比寻常,那份从容与谦逊实属难得。 他微微一笑,言语中满是诚挚与感激,“贵使救了我儿,此恩此情,重于泰山,本该设宴共庆此喜,奈何时局动荡,国事繁冗,实不宜铺张,唯恐他国趁虚,若就此略过,又恐有失礼数,寒了贵使的心,故而决定献上薄礼以示感激,还请大人别再推脱了。” 唐剑秋闻言,心中虽感惶恐,却也盛情难却,只得再次躬身行礼。 “即使如此,那就先谢过教皇陛下了。” 于是乎,菲利波三世抬手示意,须臾之间,两名身着华丽侍卫服的勇士步伐稳健地步入大殿。 二人稳稳地托举着一个看似沉重非凡的木箱,每一步都显得庄重而谨慎。 木箱落地,发出沉闷而富有质感的声响,侍卫缓缓揭开箱盖,仿佛揭开尘封已久的宝藏之门。 箱内,光华四射,映入眼帘的满是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放眼望去,璀璨夺目,胜似瑰宝佳话。 “这……” 唐剑秋心中不禁涌起惊涛骇浪,他虽早已料到对方会以重礼相待,可从未想过会有如此之多的财宝。 些财宝,每一件都足以令世人侧目,若传扬出去,只怕会引来无数是非,甚至让他扣上贪赃枉法的莫须有罪名。 似乎是察觉到了唐剑秋的顾虑,菲利波三世先是一笑,接着说起自己会派人修书一封,再盖上国章,写上礼单明细等,定然不会让他为难。 唐剑秋听了这才接受,也不得不对菲利波三世产生几分敬意。 他人做事如此周全,也难怪会担任教皇一职。 就在这时,一侍卫匆匆来报,神色间流露出一抹为难,“教皇大人,伽利略求见。” 闻言,菲利波三世瞬间皱紧了眉头,说话间满是不耐烦,“他来见我做什么?就说不见。” 菲利波三世态度坚决,可唐剑秋却隐约觉得有几分蹊跷。 “教皇陛下莫非见过那后生?” 菲利波三世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便实话实说了。 “那家伙找我多次,若真是什么要紧事也就罢了,可他总是与我说起那理论一事,我不愿接见伽利略便采用这等方式,哼,要不是看那小子有点才华我早就叫人把他赶出去了!” 菲利波三世义愤填膺,仿佛对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可唐剑秋却恍惚间想起西洋国使与自己提起的人,不禁回话: “既然如此,何不见上一面与他说个清楚?免得教皇心烦。” 菲利波三世认为言之有理,便应了唐剑秋的意,“既然是贵使的意思,那就见上一见, 你去把那小子给我带来。” “是!” 侍卫说完便起身了,忙去将伽利略请来了。 当伽利略看到大明人站在这殿上与菲利波三世讲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差异,不过在见到菲利波三世怀中多了一个孩子时,便也猜出了个大概。 “教皇陛下很冒昧用这样的方式与您接见,此番前来我还是为了理论一事。” 伽利略心中明了,菲利波三世陛下或许并非出于本意召见,却仍保持着一份学者的谦卑与执着,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 菲利波三世却是一脸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番开场白似乎早有预见,只是他从来没有认真听取罢了。 出于某种考量,他终究还是缓缓吐出了一个字:“讲。” 伽利略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激动,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发现理论告知于菲利波三世。 “教皇大人,我欲向您呈献的,乃是关于天体运行之新解,小的从实验理论中得出,物体下落速度与它们的重量成正比!” “什么意思?” 唐剑秋一向不擅长什么文学,何况还是这种极其繁复深奥的论述。 若是诗词歌赋或许会好些,可这些他实在不懂。 见唐剑秋有些疑惑,一旁的国使见状忙附身贴耳道处原因,他这才明白。 菲利波三世怒眉一横,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开口便是一句反驳:“荒谬!若世间无空气之阻,重物与轻物,必将以同一速度下落才是,你又怎能在此颠倒乾坤,混淆视听?” 伽利略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的手掌轻轻覆于胸口,俨然一股骑士之风,“不!尊贵的教皇陛下,我并非盲目追随先贤亚里士多德之足迹, 关于重物与轻物下落之速,我持有截然不同的见解, 请容我细细道来,如果将一个轻物体和一个重物体绑在一起,假若我们将一轻物与一重物紧紧相连,依亚里士多德之论,这合体之物的坠落速度,应居于两者单独坠落速度之间,恰似天平之两端,寻求平衡 可我认为,那轻物非但不能加速合体之坠落,反会成为重物的羁绊,减缓其原本迅猛之势。此等情境,岂非与重物独自翱翔于自由落体之律相悖。” 菲利波三世年长,劝高势重,又贵为教皇,自然不会被他的三言两语所打动。 那质疑如同晨雾中透出的一缕锐利光线,直射而出:“哦?是吗?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伽利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早已洞察了对方心中的每一个涟漪。 他未曾有丝毫犹豫,缓缓转身,将那些看似平凡却蕴含无限奥秘的实验器具一一展现在众人眼前。 “好,这有何难?还请陛下细观,小人为洞悉物体在无拘无束下落之真谛,特辟蹊径,以斜面为媒,模拟那自由落体之景, 非但安全稳妥,更便于细细揣摩,物体加速之秘。” 说话间,伽利略拿出了先前制作了一个光滑的斜面,并在斜面上滚动不同质量的球体,再通过测量球体滚动的时间和距离,精准计算出加速度。 菲利波三世大惊,原本他有赶走伽利略的意思,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不得不认。 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年纪轻轻的小子居然有如此实力,可他却屡次以各种理由搪塞,险些失了这样一个大才啊! 似乎认为这还不够,伽利略又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 “无论球体的质量如何,它们沿斜面滚动的加速度是相同的!这表明,如果没有空气阻力,所有物体的下落速度将是一样的。” 伽利略上前一步,态度诚恳,眸色坚定,神情难掩激动,“小人的实验结果表明,物体下落的速度与它们的质量无关,而只与重力加速度有关!还请教皇大人明鉴!” 听了伽利略之言,菲利波三世不由得为他鼓掌,言语间满是看好和欣赏。 “你小子居然直接推翻了亚里士多德的理论,哈哈哈!倒是新奇,做到了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居然进一步推广了发现,当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教皇大人,您过奖了,让几位先生见笑了。”说完,伽利略又给了几位大明人行了个礼,激动之中又带着些许紧张。 唐剑秋抬手说道:“虽然我不了解你们西洋人,可你方才所说的确有几分道理。” 那一刻,唐剑秋彻底明白,他们大明繁荣昌盛的同时,其他国家也在发展,而他也不能止步于此。 与此同时,处于龙头船上的崔呈秀捧着红色礼单笑的阴险,一脸势在必得,恨不得将对方抽筋拔骨。 “呵,唐剑秋,真当我不知你与东林党人有染?若是本使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举你贪赃枉法,于海难一世事丢失国书又该如何?” 第三百四十六章 凯旋大明 唐剑秋作为船队副使,带领船队先后拜访了安那托利亚,哈烈国,波斯国等地,大明船队以一叶扁舟,为家国开辟连接东西方的海上丝绸之路,并成就一段佳话。 处于船上的将士士气高涨,他们纷纷高举着手上的武器,激动之情难以言喻。 欢呼之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股股激昂的浪潮,拍打着每个人的心田,激荡起无尽的思乡之情。 历经一年征途,他们终于得以踏上归途,对家乡的渴望如同陈年佳酿,淳厚而浓烈。 海风轻拂,弟兄们欢呼声悠悠回荡在耳畔,唐剑秋站在船头,不禁望着远方的海平线,心中感慨万千。 此番唐剑秋倒有些许纠结,虽说已有多年未见到家中至亲,可谓是魂牵梦绕,然,国之大义,重于泰山,个人私情需得暂时搁置待处理完陛下交付的重任后,再去会见高堂以孝报国。 岁月匆匆,转眼已有一年时间未见,还不知家中父老可否安好? “红鸾,我终于能见你了。” 历经一月之久,下西洋的壮丽船队终于缓缓驶入京城港口。 正值时值深秋、金风送爽之际,海面上帆影点点,宛如一幅壮丽的画卷。 船只缓缓靠岸,船上的水师脸上洋溢着归乡的喜悦,他们挥动着手臂,向岸上翘首以盼的亲人朋友致意。 随着船队的稳健停靠,箱内各种奇珍异宝、异域特产也被一一卸下。 岸上早已聚集了众多前来迎接的百姓,他们惊叹于这些来自遥远国度的宝物,纷纷上前围观,尤其是看到这些稀奇物件时,不禁唏嘘。 民众欢声雷动,锣鼓之声震耳欲聋,宛如喜庆的浪潮席卷 随着傅应星等人从船上下来,鞭炮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崔呈秀身着一袭流光溢彩长袍,他的目光掠过那沸腾的人群,不由自主地举起手,脸上洋溢着自信笑容。 霎时间,整个皇城都为之轰动,消息如春风般迅速传遍了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连那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朱由校在听说此事时也是激动不已。 朱由校急忙召来内阁首辅,命令他快些派人传信,并催促他们快些赴京。 得到陛下垂青后,唐剑秋一行策马扬鞭,急不可待地踏上归途,他们或乘雕花马车,或骑骏马,身披华贵的锦袍朝服,怀揣着无尽荣耀憧憬,步入那皇宫大殿。 大殿之内,龙椅之上,朱由校端然正坐,威严而慈目,两旁文武百官列队而立,静待英雄归来。 崔呈秀引领最前,紧随其后的是唐剑秋,魏良卿。 他们步入大殿,步伐稳健,待行至大殿中央后,恭敬地行起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其声饱含深深敬意: “微臣唐剑秋(崔呈秀、魏良卿),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闻言龙颜大悦,轻轻抬手,声音透出难以掩饰的欣慰与激动:“众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三人起身,继而抬头望向朱由校,唐剑秋那双经历过风浪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与感激。 “陛下,此番远航西洋,历经万水千山,微臣终得圆满归来,特此恭谨复命!此行之中,微臣与正使历经风雨兼程,探访诸国,带回诸多异域珍宝与风土人情, 更将大明之辉煌声名,播撒至海疆之外,与诸国建立了友好之谊,为大明开辟出一条海上丝绸之路。” 唐剑秋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间流露出对国家的拳拳之心与无尽忠诚,这番话落在崔呈秀耳中,却如同针芒在背,让他心生不悦,仿佛唐剑秋将所有的好事全往自个身上揽了一般。 朱由校闻之,龙颜大悦,目光流转于三人之间,满含赞许之意:“诸位卿家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实乃我大明大明之基石,国之栋梁也!朕要重重赏赐,朕心甚慰,定要重赏之,以彰尔等赫赫战功。” “臣等谢过陛下恩典!” 言罢,他转而凝视着唐剑秋,开口道:“唐卿辛苦了,你虽久居镇抚司,却从未涉猎过海上之事, 此番却毅然担任船队副使,扬帆远航,开拓商贸,彰显我大明之威仪,必有诸多不凡之见,但就出使外域一事,还需由作为正使的崔呈秀细细道来,唐卿先退下吧!” “这……臣遵旨。” ”唐剑秋心中猛地一揪,尽管深知崔呈秀的官阶凌驾于自己之上,陛下即便是垂询于他,也并无半点稀奇之处。 一股莫名的不安却如暗流涌动,他隐约觉得,朱由校投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对。 唐剑秋的内心不禁泛起涟漪,他深知,圣意难测,帝王之心犹如深渊,无人能窥其全貌,可方才陛下弦外之音,莫非是对自己的信任已经产生了动摇? 没敢细想下去,唐剑秋躬身告退,步伐匆匆间,路过偏房时,一名年岁已高的太监正以他那尖锐而悠长的嗓音,与唐剑秋说起: “唐大人,九千岁求见。” 那一刻,唐剑秋心跳如鼓,那权倾朝野的阉狗为何偏在这紧要关头求见?莫非另有目的? 虽不知魏忠贤究竟是何目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初步入此地时,唐剑秋忽地感到诧异,那太监竟是将他带到堪比冷宫的柴房。 此地阴冷潮湿,即便是白天见了也寻常汉子也不敢随便路过,其破损腐败程度堪比荒废的破庙。 若真是皇宫各处也就罢了,可偏偏选这么一个地方,这不禁让他感到怀疑,那老狗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行至此处后,老太监不禁停下脚步,再躬身向唐剑秋施了一礼,“唐大人,九千岁就在里面,咱家就先行告退了。” 与老太监互相行礼后,唐剑秋便孤身一人去了。 进去时,唐剑秋发现,魏忠贤这老贼却是背对着自己的,他这般模样像是有着什么心事似的。 此时此景,不禁想起了前世那个被杀的那个夜晚,当时的他几近绝望,饱受了世间所有酷刑! 唯一的寄托就是家中至亲,可谁想魏忠贤却亲手将这份渺茫的希望掐灭了。 他恨!恨不得将魏忠贤抽筋拔骨,食其血肉! 似乎是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阵阵阴凉,魏忠贤并未着急回头,不过是用尖锐细长的嗓音回了四个字: “把门关上!” 第三百四十七章 遭瘟的阉狗! 那一刻,唐剑秋的火线几乎燃烧到了极点,强烈的复仇欲几乎快要占据了他的理智。 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那复仇欲,他尽可能的平复心情。 即便是有些不爽,唐剑秋还是如实照做了。 柴房关,此时偌大个房间内,只剩下唐剑秋和魏忠贤二人,还有那冷风呼啸,拍打着本就不结实的窗和木门。 对于唐剑秋而言这是最好的时机,他大可直接杀了魏忠贤,以报前世之仇! 奈何如今身处皇宫,戒备森严,即便有诸多借口也免不了弑杀朝廷命官之罪,还极有可能牵连家人! 到头来不过是重蹈前世覆辙。 魏忠贤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知咱家找你所谓何事?” 唐剑秋身形微滞,但还是本着官场礼数拱手回话: “下官不知,恳请魏公明示。” “给我跪下。” 四个字的命令虽然简单,可对于唐剑秋而言却是重达千斤的枷锁,更是巨大的耻辱,让他怎么也下不了手。 魏忠贤见状,目光中已闪过一丝不悦,那不满的情绪在空旷的室内悄然蔓延。 “唐大人,你离京巡察不过区区一年光景,莫非这宫里的规矩全忘了?” 言罢,魏忠贤斜睨一眼,随即身形一转,将手上浮沉一扫,那模样倒真有几分似地狱恶鬼。 “下官不敢!” 无奈之下,唐剑秋只好俯身屈服,膝盖触地的瞬间,仿佛要将满腔的苦楚与不甘,一并融入那即将崩裂的齿间。 他微微颔首,目光低垂,眸中不甘与隐忍交织成复杂的情绪,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下官确实不知,还请九千岁指点迷津。” 魏忠贤闻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讥诮和玩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哼,弄丢了与邻国交和的重要国书,此等大事,你居然还说不知?唐剑秋啊唐剑秋,你这脑袋瓜子,是浆糊做的吗?” 唐剑秋心中一凛,他深知这是魏忠贤故意找事,其中更是免不了他的徒子徒孙作梗,奈何手上没有充足证据,只得强压下怒火,摆出一副惶恐受惊的模样。 “九千岁,下官……确实未曾见过什么国书,更未曾弄丢,这……这其中定有误会,还请九千岁明察秋毫!” 唐剑秋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诚恳,但心中的怒火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难以遏制。 “误会?这皇宫里,哪有什么误会可言?” 魏忠贤面色一沉,那表情如同冰锥,刺入唐剑秋的心底。 “国书丢失,你作为船队副使,掌重要职责,可谓是万死难辞其咎!咱家若不拿你开刀,又怎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魏忠贤冷笑一声,走到唐剑秋面前,用那尖锐的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眼神中满是轻蔑。 唐剑秋感到一阵不适,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任由魏忠贤用那尖锐的手指抬起自己的下巴,眼神中满是不甘与屈辱。 唐剑秋无措抬头,佯装害怕恐惧,“九千岁当真要杀我?” 魏忠贤一挥手,身旁的小太监立刻递上一纸诏书。 “唐剑秋,接旨吧,念你往日还算勤勉,咱家就格外开恩饶你不死,此番只革去你的官职,再将此次所获私物一并充公! 念你此番疾苦,咱家特许你留下一件,可有异议?” 接过诏书的那一刻,唐剑秋的手指几乎要将纸张捏碎,但他深知,此刻若发作,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 “多谢九千不杀之恩,下官……遵旨。” 唐剑秋微微低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一刻的他,内心如同被狂风巨浪席卷,挣扎与不甘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束缚。 遭瘟的阉狗!竟强行给他扣上罪名! 说完,唐剑秋深深一拜,起身时,眼中已是一片坚定,今日之辱,他已铭记于心,他日,我必当卷土重来,一雪前耻! 魏忠贤看着唐剑秋离去的背影,眼中恨意更浓,好似那沸腾火焰般旺盛。 他深知,这唐剑秋绝非池中之物,但今日之举,已足够让他在这皇宫中再无立足之地,此番也多亏了崔呈秀给了他这么个除掉眼中钉的机会。 “哼,区区一个唐剑秋,还想跟咱家斗?真是自不量力。” 对于魏忠贤而言,旁人下场如何无所谓,他只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 而与此同时,处于大殿之中的朱由校却对崔呈秀的一番说辞深信不疑。 此时的他正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崔呈秀跪在大殿中央,声音中带着一丝讨好与得意,将唐剑秋“贪赃枉法”的罪行一一禀报。 “陛下,微臣查实,那唐剑秋不仅弄丢了国书,更私下收受巨额贿赂,滥用职权,其罪行之恶劣,实在令人发指!恳请陛下派人将他依法查办!” 听了崔呈秀之言,朱由校气的浑身发颤,他没想到自己曾经信任的臣子,竟然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崔呈秀,你此次查案有功,朕自会重重赏赐,但切记,务必秉公执法,不可有丝毫偏袒!” 崔呈秀闻言,心中一喜,连忙磕头谢恩。 他知道,这次不仅除去了一个潜在的对手,更在皇帝面前立下了大功。 朱由校义愤填膺,说话间满是对唐剑秋的不爽和埋怨。 “唐剑秋,朕原本还念及他往日之功,未曾想他竟如此胆大妄为!” 朱由校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来人,即刻将唐剑秋给朕带过来,朕要当堂质问!看他有何辩驳!” 话音未落,魏忠贤便已从门口走出,语气满是恭敬和谦卑。 “此事,奴婢已擅自做主,依照大明律法处置妥当,不敢再劳陛下费心。” 他轻声说道,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对皇权的尊敬:“陛下日理万机,这等琐碎之事,实在不宜再让陛下分心, 念他唐氏一片赤诚,往昔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奴婢斗胆,已先行将他官职免去,日后若有用到他的时候,再行征召他重披战袍,为国效力便是。”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微妙地缓和了几分。 “奴婢此举,实属越权行事,还望陛下宽宏大量,不要怪罪奴婢才是。” 说完,魏忠贤重重地朝着朱由校鞠了一躬,朱由校目睹此景,犹如目睹稀世珍宝不慎跌落,急忙出声道: “忠贤,快快免礼,朕并无责怪之意。只是,这惩戒似乎过于宽宥,恐难以平息朝野议论。” “陛下此言差矣,金兵虽已击退,然其狼子野心,对我大明仍是虎视眈眈,还不知何时举兵入境,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 唐剑秋勇猛无双,战绩彪炳,实乃我大明不可多得的虎将,若轻易取其性命,岂不是自断臂膀,更恐助长金贼之气焰?望陛下三思。” 言罢,魏忠贤身形一沉,朝着朱由校深深一揖,态度恭谨至极。 朱由校听后,心中虽有犹豫与不舍,但细细品味魏忠贤之言,亦觉其理之所在,遂缓缓颔首,示意魏忠贤起身。 当然,魏忠贤说这话绝不是为了唐剑秋考虑,他深知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家国大义当为先,个人恩怨暂需搁置一旁。 至于能不能活到最后,就得看唐剑秋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秋郎,你终于回来了 烈日高照,唐剑秋骑着骏马,耳边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仍有那汗滴雨下,恍惚间仿佛能听见家中母亲温柔的呼唤,还有父亲严肃的面容。 一路上,他快马加鞭,生怕耽误了时间。 先前魏忠贤准许自己留下一物时,他早已选好,不过眼下已不是顾及私物的时候,应当快些回去才是。 骏马奔过街头,当熟悉的街景、熟悉的房屋轮廓渐渐映入眼帘时,他的心不由得产生了悸动。 “吁!” 唐剑秋将缰绳猛地一拉,骏马高举着长蹄,而后落下。 唐剑秋在心中细细盘桓了许久,当家的轮廓在灼灼晚霞中渐渐清晰,他的心也随之跃动起来。 激动与紧张交织在一起,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轻轻跳下马来,一步步走向那扇熟悉的门。 起来周围的一切仿佛梦幻了起来,如同漫步云端,轻盈而又不真实。 初回唐家时,恰逢府门缓缓合拢之际。 一名杂役正欲关门,却在瞥见他的瞬间,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难以言喻的喜悦所取代。 “四少爷回……” 未待那仆从的欢呼溢出唇齿,唐剑秋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那杂役心领神会,便接着拿起笤帚扫地忙活去了。 唐剑秋妥帖地将坐骑安顿妥当后,便只身步入了宅邸深处。 家中的仆从们在见到唐剑秋归来时,免不了心头一惊,随即面上便漾开了温暖的笑意,。 唐剑秋轻轻推开家门,尽可能放轻脚步。 穿过熟悉的廊道,步入厅堂,只见双亲相依而坐。 唐国栋此刻正斜倚桌边,手中紧握着一本已翻阅过无数遍的书卷,眼帘半垂,似乎正与周公下棋,疲惫之色难掩其间的辛劳与沧桑。 一旁的顾氏,手中轻捧茶盏,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眉宇间愁绪挥之不去,如同深夜里未熄的灯火,映照着她那份绵延不绝的思念。 “爹,娘,孩儿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两老倏地抬首,眼眸中跃动着难以置信的晶光。 “四郎?是你吗?我的四郎,你真的回来了?” 顾氏的声音微微发颤,手中紧握的细腻瓷杯在情绪的洪流中不慎滑落。 清脆的碎裂声在静室内回响,如同他们心中那份久别重逢的脆弱与坚强并存。 “正是,孩儿归家了。” 唐剑秋用力点头,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用何表情面对二老。 闻此,唐国栋亦颤巍巍地站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向唐剑秋,眼中满是激动与欣慰。 唐国栋不善言辞,此刻正欲启齿,千言万语却似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唯有化作一声叹息: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啊。” 他的眼神里,藏着未言尽的温情与释然。 待确认眼前之人确是久别的唐剑秋,顾氏那满是倦意的双眸中,忽地闪烁起一抹难以名状的激动之光。 “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唐剑秋快步上前,疾步上前,双膝跪地,双手紧紧包裹住父母那双被岁月雕琢得沟壑纵横的手,泪水毫无征兆的滑落。 他试图抑制内心的波澜,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在诉说着无数个日夜的思念与牵挂。 二老紧紧地抱着唐剑秋,心中可谓是感慨良多。 怀揣着思子之情,二人的心情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既带着重逢的喜悦轻快,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沉甸甸情感。 儿行千里母担忧,说的就是如此。 良久,三人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怀抱。 二老几乎是同时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唐剑秋从地上扶起。 待各自落座,顾氏忙不迭地吩咐下人筹备起饭菜来,那份急切中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只能悄悄以手帕轻拭去。 “往日你在北镇抚司偶尔还能见见你,可你这一去就是一年,想煞娘了!” 顾氏这话看似充满责备,表面上是轻轻的责备,内里却满溢着对远方游子深深的挂怀与温情。 唐剑秋闻言,心头猛地一颤,往日只知道斩奸除恶、追捕凶顽,竟忘了家中至亲挂念,想来也是有些惭愧。 唐剑秋紧紧攥着唐国栋和顾氏的手,声音低沉而诚恳:“孩儿知错了,往后不去北镇抚司了,就留在家中陪伴爹娘以尽孝道。” “娘虽然不认得几个字,却也知家国重于泰山,你这孩子怎可随意妄言?”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让唐剑秋一时语塞,心中五味杂陈。 他本想将贬为平民一事告知父母,望着父母此刻的模样,显然对此一无所知,若贸然相告,只怕会令他们难以接受,这份沉重,还是暂且搁置,待时机成熟再提吧。 “鸾她……近来可好?” 他不经问起了妻子,多日未见,心中满是对她的挂念与担忧。 顾氏闻言,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很是慈祥地拍打着唐剑秋手背,“你这孩子,刚踏进家门就惦记着你的媳妇,真是难得,她现在好着呢!你快去瞧瞧吧,莫要让她等得心焦了。” 唐剑秋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也知这段时间冷落了沈红鸾,眼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孩儿明白,只是父亲母亲的身体可还硬朗?” 顾氏温柔一笑,眼角顿时泛起了褶子,更添了几分慈祥和蔼,“放心,我和你爹的身体好着呢!你日后有空只管回来看看就好。” “一年不见,你倒是成长了不少。” 许久未曾开口说话的唐国栋这才插上一句,他对唐剑秋的关怀一点也不比顾氏少,只是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口罢了。 父子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间传递着无需多言的默契。 尽管唐剑秋平日里总是一副淡漠的模样,但在至亲面前,他却难得地卸下了防备,展现出难得温和。 “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去探望红鸾了,稍后再来陪爹娘。”唐剑秋双手抱拳,重重地施了一礼。 “好好好,你快去吧!”顾氏忙答应下来,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唐剑秋缓缓退至门后,背影被拉长,与这温馨的画面融为一体。 夕阳如血,温柔地铺洒在古朴的房门前。 唐剑秋轻轻推开门扉,只见沈红鸾正坐在窗边,夕阳的余晖恰好勾勒出她温婉的轮廓。 她的手中握着纤细针线,正低头缝补着衣物,那专注的模样,佛连时间都为之驻足。 在唐剑秋的记忆中,沈红鸾总是那个英姿飒爽、驰骋疆场的女子。 枪棒在手,风华绝代; 而今,她已为人妻,褪去了战袍,换上了素雅的衣裳,竟也学会了闺阁小姐的细腻手艺,一针一线间, “红鸾……” 唐剑秋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满满的思念。 沈红鸾蓦地抬起眼帘,眸光恰好与唐剑秋交汇,那一刻,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仿佛整个时间在这一刻为她悄然停歇。 她手中的针线轻轻滑落,落在地上,发出细微却清脆的声响。 她随即起身,步伐中带着一丝急切,却又不失温婉,脸上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秋郎,你终于回来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憾?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仍竭力维持着那份久别重逢时的平静与矜持。 唐剑秋站在原地,眼中满是对妻子的温柔与歉意。 “我回来了,抱歉,让你担心了这么久。” 沈红鸾的脚步微微一顿,一抹犹豫染上眉梢,但随即,所有的纠葛都化作了深深的思念。 她快步上前,一头扎进了唐剑秋宽厚的胸膛,那一刻,所有的责怪、所有的等待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沈红鸾娇嗔了一声,又含着泪光点点,却也交织着一抹释然与温情。 纤细玉手拼命捶打着唐剑秋的胸膛,仿佛是要把这一年的思念都倾注在这小小的动作里。 唐剑秋先是一愣,旋即张开他那宽厚的双臂,紧紧地将沈红鸾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沈红鸾的头顶,尽可能最温和细语: “对不起,红鸾,让你等了这么久,此番远航西洋虽历经风雨却也收获颇多,我还特意为你带回了些礼物,还望不要嫌弃才是。” 唐剑秋则更加用力地回拥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不再分开。 沈红鸾一听,心头火起,不由自主地握拳在唐剑秋胸口轻捶了一下,嗔怒道:“谁稀罕你的什么礼物!” 然而,那怒气似乎只是刹那间的烟火,转瞬间便消散无踪。 沈红鸾依偎进唐剑秋的胸膛,姿态温婉,宛如一位贤淑的妻子,“秋郎,你能平安归来,于我而言,便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礼物。” 夕阳的余晖洒落,将两人的身影紧紧交缠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只余下他们二人相依相偎,将所有风雨隔绝在外。 在外人眼中,沈红鸾是一位性情刚烈、难以接近的悍妇,可抹深藏不露的温柔,唯有唐剑秋一人得见。 唐剑秋深情一怔,但还是轻推开沈红鸾,他轻轻地将沈红鸾推开,随后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支金钗。 此宝雕刻精细,其形状似孔雀,栩栩如生,颇有巧夺天工之效。 “我是个粗人,不太会挑些礼物。” 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谦逊,却也将那支发钗稳稳地递到了沈红鸾的面前。 沈红鸾却是略显惊讶,似乎没想到这木头竟有开花之日。 “我很喜欢。” 沈红鸾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与感动,她紧紧握住那支发钗,如冰山女武神般的面孔浮现出久违柔和。 “那我便为你戴上。” 沈红鸾未置一词,只是以沉默默许了他的举动。 他笨拙地伸出手,虽是第一次为女子簪发,但那孔雀金钗却稳稳地落入了她盘起的青丝之间。 “如此,可还入眼?”唐剑秋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红鸾轻轻侧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自然是好看至极。” “只是有一事我要与你明说,如今我已被削去官职,不再是那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仅余一身布衣,望夫君莫要嫌弃” 思虑再三,唐剑秋终是决意坦诚相告,未料,沈红鸾轻轻抬手用玉指封住了他的唇。 “夫君,此言过于偏颇矣。你若为那手握重权的镇抚使,我便是与你并肩的镇抚使夫人,你退一步为百户,我亦甘之如饴,做你的百户之妻, 即便此刻,你身无长物,未着一官半职,我沈红鸾,仍旧是你唐剑秋明媒正娶的唐家妇。” “红鸾……” 唐剑秋心潮澎湃,往昔只觉她情深意重,而今方知,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至情至性。 得妻如此,夫复何憾? 沈红鸾柳眉轻蹙,说话间满是关怀和担忧。 “夫君,你虽遭外人人挑唆丢了官职,可那些权贵宵小之辈,一旦得知你境遇不佳,定会伺机报复,你要多加小心。” 沈红鸾这话不经意间触动了前世记忆,尘封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确然,前世也曾有过类似的危机四伏之时,只是发生的时机与情形略有不同。 那时,这些奸佞之徒可没少派遣刺客追杀自己。 也许唐剑秋确已试图扭转乾坤,然,世事如棋,局局新,有时因自己的介入,会使得变数提前降临,或是让事情的走向发生微妙的变化,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唐剑秋拍了拍胸脯,坚定道:“娘子且放宽心,我定当小心行事。”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伤心事,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唐剑秋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大手,“如果你我终有归去的那一天,我情愿自己先走一步,你若早早离去,那该是何等的孤寂?” 霎时间,唐剑秋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前世沈红鸾舍命相救,最终香消玉殒的悲壮一幕。 他的眼神很快就转变为了担忧和失去。 “不!我得走在你前面。” 沈红鸾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不解他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那我们一起走!” 于是乎,二人紧紧地靠在了一起,而他因为太久未曾尝过荤腥,粗糙的大手不经放到了那张软嫩的脸蛋上。 沈红鸾并未反抗,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唐剑秋轻轻一揽,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在将她缓缓地放在床榻上。 唐剑秋的视线从那张如画的俏脸上,逐渐转移到了微露的香肩,指尖轻抚其上,仿佛珍藏着最柔软的丝绸。 衣襟退去,露出光滑的肌肤,连同呼吸为止停滞。 他低头,轻轻地吻上了她那微启的红唇,如同品尝了世间最美的佳酿。 不一会儿,襦裙与衣袍已在缠绵中无比凌乱的掉在了地上,床板发出咯吱声响,卧榻随着二人动作持续而晃动。 共赴一番云雨后,二人穿上衣服,沈红鸾那张韵味十足的脸庞,染上了少女般的绯红与娇羞,犹如晨曦中绽放的桃花,娇艳又含蓄。 “秋郎,时辰差不多了,该去用饭了,不然会叫外人笑话了。” 沈红鸾刚欲迈出轻盈的步伐,却因先前的欢愉耗尽了力气,身形微微一晃,竟不由自主地投入了唐剑秋那坚实的怀中。 也不知他为何这般生猛,完全不像出海多日疲惫的,弄得她走起路来跟要散架了似的。 唐剑秋心中一暖,目光温柔地望向怀中的佳人,“夫人要不歇息片刻再走?” 沈红鸾轻轻摇头,以手势婉拒了多余的帮助,仅让唐剑秋在一旁温柔地搀扶; 两人缓缓前行,这一路,难免引来府外窥探的目光,而府内的丫鬟们见状,纷纷低语,窃笑于这份不言而喻的恩爱之中。 步入厅堂,两人的举止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分寸,早已铺陈开一桌丰盛佳肴,每一道皆是精心挑选,恰合他的口味弄得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顾氏与唐剑秋促膝长谈,诉说着这段时间的牵挂,唐剑秋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自豪与疼爱。 “银儿呢?” 唐国栋不经意间问起了唐银那贴心的丫鬟,话音未落,一旁侍立的下人连忙躬身答道:“回禀老爷、夫人,三少爷自那次不慎落水,染上了风寒,至今仍食欲不振,至于何时能完全康复,实在难以预料。” 唐国栋眉头紧锁,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与焦虑,“区区风寒之症,怎会拖延至此,难以根治?” 第三百五十章 区区奴婢也敢妄议于我? 丫鬟闻此,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 “这……奴婢实在不知其中缘由。” 唐国栋揉了揉太阳穴,显得颇为烦恼,挥了挥手示意丫鬟先退下。 本来想着这重要场合应该叫他一起来了才是,可没想到竟有了如今这么一出。 “三哥病了?” 剑秋的目光中掠过一抹惊异,旋即又将这情绪深深藏匿。 唐国栋并未过多云语些什么,只是不断地举杯,借酒意遮掩心中那份难以言喻的哀伤。 唐银虽然只是一个庶出,虽是庶出之子,却深得父亲宠爱。 那份偏爱,丝毫不逊于任何嫡系血脉,然而,这一切全都被他那引以为傲的儿子毁了。 正当唐剑秋轻啜着杯中香茗,忽地脑海灵光乍现。 他记起来了! 说来也怪,前世之时,唐银亦曾历经一场重病。 不过不同的是,当时是唐银反诬声称是自己将他推入水中,致使自己遭受了父亲的严厉责罚,而今因下西洋导致事件发生改变。 自唐银落水康复之后,他竟似脱胎换骨,对唐剑秋也的态度也略微好转了些。 起初还以为这厮良心发现,可到头来发现,那不过是唐银精心编织的伪善面具罢了 那个口腹蜜饯的家伙将周遭之人尽数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将唐府上下一并荼害,当真是禽兽不如! 这次,他要一点点地揭穿唐银虚伪的面孔! …… 此时,待在房间内的唐银怒火中烧,一把夺过丫鬟递进的药碗,狠狠掷于地面。 只听“哐当”一声,瓷片飞溅,散落一地。 “你是说,他居然还活着?为何他至今还没死!” 唐银的愤怒如狂风骤雨,每一字都似从牙缝中挤出,满载着无尽的怨毒。 丫鬟身躯微颤,恐惧如寒冰般攀爬至心头,但还是鼓足勇气说道:“三、三少爷,奴婢已遵照您的吩咐,将那些话原封不动地告知了老爷, 可……可是,您跟四少爷也是同父至亲,血脉相通,即便不顾念其他,按礼法而言,您也该……” 不待丫鬟言毕,唐银已是一挥臂,将承载着汤药的托盘猛地掷向了她。 丫鬟被这股冲击砸倒在地,疼痛之余,她的眼眶迅速盈满了泪水,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屈辱,任由唐银发泄。 唐银指着她的鼻子就是破口大骂:住嘴!本少爷行事,何须你这卑微奴婢置喙!” 唐银言辞间尽显骄横与不屑。 心中暗自忿忿,唐银思忖:“妈的,一个下贱的胚子也敢妄议于我?整日里这些繁文缛节,真是迂腐至极!他娘的,古代人就是麻烦,让我学这些没用的礼数还不如让我玩滑板!” 次日, 唐府,庭院; 唐剑秋闲来无事正在院中孤身弈棋,手中白子轻轻落下,一阵急促而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名梳着双颦发、面容清秀的丫鬟匆匆跑来,喘息未定,却已急切地开口: “四、四少爷,大理寺少卿大人到访,此刻正在门外候着呢!” 唐剑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猛地从位置上起身。 “快,快请他进来!务必以礼相待。” “是!” 丫鬟领命,转身快步向门口奔去,身影在晨光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不多时,伴随着丫鬟轻快的脚步声,一位身着洁白长袍、气质温文尔雅的文士缓缓步入庭院。 他步伐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名士风范,宛如从画卷中走出的仙人,卓尔不凡。 在见到唐剑秋时,苏景眸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剑秋,真是久违了啊!这一路寻来,可真是费了我不少功夫!” 正说着,苏景抬起双臂狠狠地抱了一下,接着打量起了四周,似在寻找着什么。 “弟妹呢?” 唐剑秋随口回了一句:“去军营了,你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闻言,苏景的神色不禁凝重了几分,眼中既有深深的忧虑,也有对魏忠贤那奸佞小人仗势欺人的愤慨。 “剑秋,我听说魏忠贤那老贼夺了你的官职,可有此事?” 关于这点唐剑秋未有半分推诿,干脆利落地坦承; “确有此事。” 苏景闻听唐剑秋被魏忠贤剥夺官职的消息,眉头紧锁,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一头即将冲出牢笼的猛兽。 “剑秋,此等不公之事,我苏景岂能坐视不理!誓要去找那魏忠贤理论一番,定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苏景义愤填膺,说着便要找魏忠贤算账,那堆积出来的愤怒如同山火爆发。 唐剑秋见状立刻拦住了对方的去路,他轻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超乎常人的淡然,“苏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此事非同小可, 魏忠贤权倾朝野,一手遮天,我等若是轻举妄动,只怕非但不能伤其分毫,反倒会落入其彀中。” 苏景闻此,心中虽有万般不甘,却也明白唐剑秋所言非虚,便无奈地叹了口气。 缓缓坐回原位后,苏景目光中满是忧虑与无奈,以及对友人的忧愁。 “剑秋,你的顾虑我岂能不知?只是那魏忠贤欺人太甚,我胸中这口恶气,实在是难以咽下。” 苏景紧紧握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恨不得将魏忠贤五马分尸。 作为最要好的兄弟,唐剑秋又怎会不明不白?便开口劝道:“苏兄,何必如此介怀? 世事如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虽已卸下官袍,却对得起心中的良知,我如今已是一介平民,别无所求,只愿家宅安宁,双亲康健,便已足矣。” 谈及家庭,苏景的面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妻儿的音容笑貌在心头轻轻荡漾。 “你说得对,家庭和睦便是最为珍视的,哈哈哈, 说来也是巧,我正有一桩喜事要与你分享,我媳妇清诗为我生了一对儿女,小子叫苏青云,丫头叫清月,你若有空只管来便是。” 唐剑秋闻此佳讯,眼眸中掠过一抹由衷的艳羡,忙抬手抱拳道:“恭喜苏兄喜得麟儿凤女,成就双全之美! 说来也有些惭愧,那时我远在他乡,未能亲临祝贺,连孩子的满月酒都未能吃上,日后必当亲自上门,携厚礼补过,还望苏兄莫要见怪!” 苏景闻言,爽朗一笑,摆手之间尽显豁达:哎,剑秋此言差矣,何来赔罪之说?我可是巴巴地盼着你带着一份大大的贺礼来呢,定要好好宰上你一顿! 话说回来,怎未见华玉娘先生与你同行?” 第三百五十一章 真是狗皮膏药! “华玉娘先生本就不是门府中人,在听说此事后,也不愿继续待在镇抚司和阉人为伍,索性归老家去了, 临别之际她特地留下话来,若日后我等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只管开口,她必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苏景用力点头,道:“她虽为女子,倒也是个性情中人,我有一事需知会与你,京城不日将举办一场诗会,届时天下文人墨客都将汇聚一堂,共襄盛举,你何不借此机会施展一二?” 唐剑秋闻言,心中一动,心中微微一动,但旋即便将这份波澜平息于心底深处。 因为他深知这场诗会对于文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喊杀喊打的莽夫,平日里习惯了刀光剑影。 对于诗词歌赋的细腻与婉约,实在难以驾驭,顶多算是略知皮毛,难登大雅之堂。 “苏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我皆知,我这双手只擅长握紧兵器,对于笔墨之事,却是十足的门外汉。” 苏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显然并不认同他的自谦之词 “此言差矣,此番诗会乃是你嫂嫂亲自策划,意在为国朝挑选几位栋梁之才,将来好为大明添砖加瓦,你岂可妄自菲薄? 我知道你对诗词一事并无兴趣,亦未曾奢望你能在那诗会上大放异彩,不过是想让你去看看罢了,但你若执意拒绝,便是全然不顾及我的颜面了” 唐剑秋心中权衡再三,终是勉强应承了这份邀约。 “也罢,家中琐事皆已妥当,去那诗词大会瞧上一瞧倒也无妨。只是自卸去官职以来,日子愈发显得平淡无奇,总想找点事干,只恨我空有一身武艺而无施展之地啊。” 苏景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眉宇间闪过一丝戏谑:“你若真觉无聊得紧,我陪你对练几招如何?也好让你这身武艺不至于荒废。” 唐剑秋双手轻拢,拱起作揖之姿,言辞诚挚:“多谢苏兄美意,只是你如今官衣在身,若是伤着了实属不妥,这几日我还是先寻个苦差事,,家中闲散,实难安坐。” 苏景闻言,微微一笑,也不再强求,“也罢,如此便有劳贤弟了,只是那诗词大会之事,切莫忘怀。” “届时我自会去。” “自当赴约。”唐剑秋应声,随后不自觉地抬头看向远方。 待到诗词大会当天,群贤毕至,少长咸集,风光无限。 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里,桃花笑春风,翠竹摇清影,流水潺潺,风景如画,才子佳人们聚在一起。 文人墨客们身着飘逸的长袍,或手持纸扇,或轻抚长髯,眉宇间透露出对诗词的无限热爱与敬仰。 他们或站或坐,或行或止,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超脱世俗的雅致。 唐剑秋一览而过,扫过那别致风景,却见各大公子纷纷云集,意气风发,中间还摆放着一张别致的八仙桌。 林青诗一袭青衫,宛若画中走出的谪仙,举手投足间尽显超凡脱俗。 她轻提毛笔,于砚池中轻轻一点,墨香四溢,随即手腕翻飞,于洁白宣纸上流畅挥洒,字迹飘逸,宛若游龙 “青诗,这筹备诗会的重任全落在你一人肩上,实是太过辛劳,还是先歇着让我来吧。”苏景望着林青诗,满眼皆是柔情与心疼,而她却似浑然不觉疲惫,专注依旧。 林青诗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夫君勿忧,此等琐事于我不过举手之劳,不足为虑,话说叔叔何时会来?” “前来参加诗会的有这么多人,想找到他绝非易事……剑秋?” 苏景的目光在人海中穿梭,终是捕捉到了那熟悉的身影,轻声呼唤。 闻此呼唤,唐剑秋亦循声望去,便踱步向苏景所在的地方走去。 “剑秋,你可算来了!” 苏景此刻正沉浸在欢愉的氛围中,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肩膀。 唐剑秋脸上浮现出一抹歉疚之色,路上偶遇些琐事,故而耽搁了行程,你那两个孩儿没有带来?” 他本意想给俩孩子包两红包,顺便见上一面,谁想这么不凑巧。 “孩子由奶娘细心照料着,即便是随行至此也有些不便。”苏景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经意的闲适。 林青诗闻言,动作优雅地搁下了手中的毛笔,起身向唐剑秋行了一记温婉的屈膝礼。 “叔叔万福。” 唐剑秋连忙双手抱拳回礼:“嫂嫂受累。” 三人围坐,言语间流淌着亲昵与温馨,交谈甚是融洽。 正当这份和谐被无限延伸之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嘈杂突兀地打破了这份宁静:“哪里来的叫花子,也配涉足这等高雅之所?”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到唐银身着一袭幽蓝长袍,手中轻摇着折扇,举止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傲慢与张狂。 他意欲借此良机,以一己之才情惊艳四座,在众人面前揭开一场文学盛宴。 唐银如此出言不逊,引得一旁的林青诗月秀眉轻蹙,郡主的气度瞬间流露无遗。 “唐三少慎言!唐剑秋是我的贵客,岂容你如此轻慢羞辱?” 唐剑秋的目光在触及唐银的瞬间,眉宇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不悦。 尽管此次诗会秉持着唯才是举的原则,不问出身,广纳贤才,但唐银对待他的态度,还是让唐剑秋心中生出几分不快。 唐剑秋心中暗道:“真是冤家路窄。” 由于苏青诗身份特殊,唐银不便直接反驳,只得放缓了语气,言辞间满是敬意:“郡主怕是误会了,剑秋乃是在下的四弟, 他平日里便恣意妄为,目无尊长的,我身为兄长,对他稍加管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苏景闻言,面上露出鄙夷之色,仿佛瞧见了什么不堪入目之物。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也敢在此大放厥词?真是毫无礼数可言,这般纠缠不休,唉~还真是如同狗皮膏药,扒都扒不下来!” “你!” 若非顾忌着苏景的身份地位,唐银早就发作了。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翻腾的怒气,唐银态度一转,尽可能用好的一面。 苏景对唐银的敌意越发深刻,作为贤妻的林青诗心中自是百般不是滋味,她轻轻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唐三少若不是真心想参加诗会的就请回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作为穿越者的荣光 唐银轻轻一挥,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听见似的: “既然唐剑秋能来此地,我又有何不可?郡主言之凿凿,声称此次盛会人人皆可参与,可方才苏大少却口口声声以‘庶子’相称,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函矢相攻?” 唐银这一番言辞犀利,条理清晰,倒是让人颇感意外 被唐银这番话反将一军,苏景心中自知理亏,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你若诚心参加自然可以。” 唐银见对方没有再出口反驳,心中的郁结悄然散去,转而将锋利的言辞转向了唐剑秋。 “唐剑秋,你可曾留意到这‘诗词大会’四个大字?切莫多心,阿哥也并非有意刁难,只是你身为一届武夫,对文字的认知尚且浅尝辄止,莅临此等文雅之地,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唐剑秋神色平静,未有丝毫愠怒之色,仅以平和之音回应:“我能否吟诗作对,你心中不是早有定论?” 此言一出,唐银脑海中忽地浮现出昔日杨涟造访家中的情景。 那不善诗词的唐剑秋,竟是当众说出了一番惊世骇俗的绝句,甚至还在室内拐弯抹角地辱骂自己。 于是,唐银脸色骤变,仿佛被一股无名怒火点燃:“这可是京城最隆重的盛会!暂且不论你是否有吟诗作对的才情,单凭你被朝廷抛弃一事,便已是背负了滔天罪名!” 那些才子闻言,无不暗暗心惊,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自然知晓唐剑秋的身份,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人间的阎王,可如今唐银竟声称唐剑秋已被朝廷抛弃,这究竟是何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尚未明了事情的原委,便开始低声交头接耳,对着他又是一顿指点。 面对众矢之的,唐剑秋并未慌张,反而神情坦荡。 “我何罪之有啊?” 唐银却是嗤之以鼻,姿态高傲得仿佛皇亲国戚,“若非罪行深重,陛下又怎会撤了你的官职? 如今的你,不过是一介布衣,与寻常百姓无异,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啧!真是污了大家的眼!” 唐银的眼神中满是轻蔑,平添了几分世态炎凉的讽刺。 此言一出,周遭的人群纷纷投来狐疑的目光,开始重新审视起唐剑秋来。 也难怪说他今日前来穿着如此朴素,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然而,唐剑秋仅仅只是用了一句话就搬回了原有局面,“依你之言,这天底下所有淡泊名利、超脱物外的诗人全都该死不成?” 此言一出,周遭看客与在场才子望向唐银的目光都不善了起来。 唐银一时之间,竟被这番话噎得无言以对,半晌工夫,只是支吾其词,找不到合适的回应。 唐银心中羞愤交加,过了许久才如梦初醒,犹如一只不慎被踩了尾巴的猫,猛然跳脚道: 我大明王朝人才济济,数不胜数,即便是随便挑个七岁孩童,怕是也要比你强上几分!” 他似是不甘心地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莫非你还真以为,凭你一人之力,便能如何?” “这话在下可不敢说。” 那些个才子见状再度非议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唐银买来赖于充数的,这些个人竟是说起了他的好话; “提及唐三公子,那可是文采斐然,自幼便展露锋芒,岁作诗便一举成名,闻名天下!至于这位四少爷…… 倒是常听闻他在战场上英勇无畏,威名赫赫,至于诗词歌赋之道,或许是我们这些文人墨客未曾有幸得见罢了” 另一人闻言,亦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文人间的攀比之意,接口赞道: “银公子那可是我们京城中人人称颂的奇人,更是当代大儒,其学识之渊博,令人叹为观止! 虽说这位大人也是实力非凡,但终究身居武职,术业有专攻,文武之道,或许难以两全吧。” “唐家三少性情直爽,为人中肯,且才华横溢,我认为,其诗作之精妙,足可媲美京城四大才子之一,倘若有幸参与那诗词大会,问鼎桂冠,亦非难事!” 唐银闻此,心中欢喜如获稀世珍宝,面上却故作谦逊之态,“四大才子之美誉,在下实难承受,真真是惶恐至极,万不敢当此殊荣!” 那人听后,丝毫不以为忤,言语间满是钦佩之意,笑道:“唐三公子实在太过自谦了, 您的诗作在京城早已是家喻户晓,传为佳话,倘若连您都不能称为才子,那这世间恐怕便再无真才实学之人了!” 唐银面上洋溢着满足之色,随后轻轻展开手中的折扇,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高傲:“鄙人不过是把当时的感悟说出来罢了。” “感悟?呵,那就请在诗词大会上展露身手吧。”唐剑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坐姿闲适,显然是一副静候佳音、坐看好戏的模样,他倒是想要看看唐银这次能耍什么花招。 而唐银,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神态,仿佛这世间的才俊皆不足挂齿:“你如此作为,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扞卫你那点点可怜的自尊罢了,我自然懂得。” 唐银面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心中暗自思量:“等着吧,你们这帮没有见过世面的野猴子!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顶尖学府高材生,即将对你们施展一场前所未有的降维打击!” 随后,他骄傲地扬起下巴,姿态犹如林间最耀眼的孔雀,语调中满是轻蔑,“恕我直言,在座的诸位,不过是小学生水平,无人能及我之万一!” 唐银这番狂妄之语,令唐剑秋不禁唏嘘一声:“小学生?此为何物?这厮莫不是把脑子烧糊涂了,净在这说些疯话。” 似乎唐银自己也察觉到了,方才所言对这群人而言犹如天书,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既然今日相聚是为诗会,何不借此良机,以诗为媒,结识志同道合之友? 望诸位能抛却繁文缛节,不吝珠玉,共襄雅事。” 眼见这厮总算说了句人话,苏景眼中的冷意稍减,“重阳佳节将至,届时茱萸酒香四溢,为应此景,何不以此为题,赋诗抒怀?诸位意下如何?” 第三百五十三章 重生vs穿越 唐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似乎对苏景的提议颇感兴趣; “以酒为题,倒是贴切,只是……若无酒香佐诗,岂不失了韵味?这作诗嘛,总得有点‘酒’意才行。” 他环视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那角落里静默摆放的酒壶上,仿佛那不仅是酒,更是激发灵感的钥匙。 “唐银轻摇着扇子,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品尝一二?” 言语间,他目光流转,落在了林青诗身上。 林青诗虽未言语,只是微微颔首,那份默许之意,已尽在不言中。 唐银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心领神会的笑意,随即伸手取过那坛女儿红,动作娴熟地往面前的酒碗中斟满。 酒液如琥珀般晶莹,散发着诱人的醇香。 斟毕,他缓缓端起酒碗,目光逐一扫过在场众人,声音中带着几分洒脱与不羁:“古有李白斗酒诗百篇,今朝我唐银,亦欲以酒会友,斗酒成诗!” 言罢,他仰头一饮而尽,动作豪迈而洒脱。 饮罢,唐银身形微微前倾,踏出一步,双臂随之舞动,仿佛已经自动带入这一诗人之中。 “你们这群被封建思想压迫的古代人可要给我听好了,这首诗叫《将近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待唐银吟诵完此诗后,人们纷纷抬手,掌声中带着几分敬畏,几分陶醉,口中不住低吟。 “好诗,好诗!” 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神采,就连那些曾对唐银抱有轻视之意的人,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人群之中,有一人尤为激动,像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一般:“此诗意境深远,字字珠玑,真乃旷世之作!我活了一把年纪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的诗,真是受之有教啊!” 一旁的男子听了也不禁感慨一句:“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创造出如此优美的诗句,这可谓是千古绝句啊!” 另一人则完全沉浸在了那诗句的韵味里,不自觉地轻转颈项,仿佛要将这份美好深深镌刻于心。 “此诗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周围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赞同,眼中闪烁着认可的光芒,“如此振奋的诗句,普天之下,恐怕再难寻得第二人能与之比肩!” 苏景听闻此诗,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这诗为何有些熟悉?仿佛曾在何处听过一般。” 唐银心中的得意之情愈发盎然,不过是信手拈来几首诗词,尚未施展真章,便已在这群古代人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场景,恍若那爽文之中一路开挂的大男主角,令他暗自感叹:“这些古人,可真是单纯得可爱,既如此,何不何不借力加加码?” 于是,唐银在原有的诗兴之上,又添了一句自认为珍藏已久的妙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傲骨;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如此超凡脱俗之句,四弟,你可有胆一试,能否吟出此等佳作?” 言罢,他的目光中闪烁着自信与期待,仿佛已预见自己这句诗将如何震撼四座,再次证明他的才情非同凡响。 然而,当他缓缓吟咏出那首蕴藏深意的诗篇时,周遭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诗中,他巧妙地运用了隐喻与象征,却不经意间触碰了敏感神经,字里行间,一股不易察觉的叛逆之意悄然弥漫,令在场诸人无不感到一阵震撼与莫名的悸动。 他沉浸于自我构建的文学世界中,浑然未觉这份微妙的变化。 在他心中,那些只知遵循陈规、拘泥于条框的武将,对于诗词之美,不过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 即便是将这首心血之作公之于众,也不过是贻笑大方之举,难登大雅之堂。 然而,接下来唐剑秋的一番言辞却让唐银吓傻了眼。 “大胆!” 唐剑秋猛地一拍桌案,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是旁人听闻,或许会将那言辞误解为一曲深沉的忧国之音,感叹其言辞之犀利,情感之充沛。 可在唐剑秋看来简直就是荒唐至极! “啊,这……这是何意?”人群中有人低声惊呼,眼中交织着困惑与惊恐。 唐剑秋怒不可遏,凶戾的气场仿佛末世君王,“如此包藏祸心,暗含叛逆之意的话语,你竟也敢堂而皇之地宣之于口!” 唐剑秋眸色如锋锐之刀,穿透一切虚妄,随后缓缓踱步至唐银身旁,目光深邃,仿佛要将对方的灵魂看个透彻。 “当今四海升平,天下归心,百姓和睦,大明繁荣昌盛!你却提及要如何描绘那山河支离破碎,花鸟溅泪的肃杀诗篇!” “你……此言何意?” 唐银的嘴角不禁微微抽动,尽管如此,他仍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见他如此愚钝不明不白,唐剑秋更是气愤至极: “你究竟心系何方国土?叹的又是哪一朝? 唐银,你的诗作确实才华横溢,但怎能如此口出惊人之语,无端制造恐慌,莫让一言一行,成为家族之祸!” 若非念及同属唐家血脉,恐怕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自是懒得趟这浑水。 闻此,唐银的脸色倏地失了血色,耳畔之音仿佛幻梦,令他难以置信。 更难以承受的是,自己那引以为傲、源自穿越前世界唐诗三百首的佳作,竟会招致如此风波。 原先对唐银产生敬佩之情的书生,很快就转变成了鄙夷,他们心中明镜似的清楚,这诗里行间,藏匿着的是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谋反之念,难道这三少是想…… “莫不是想复元反明不成?” 那人闻言,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 唐银一时语塞,思绪纷乱,竟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辩解: “我只是前几日偶读前朝传记,心中有所感触,随口而发,你们……莫要妄加猜测!” “既然如此,那三哥为何又时常流露出对故土的深深眷恋?莫非是我们唐家对你有所慢待,才让你心生哀愁,感时溅泪?”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不过是土鸡瓦犬罢了 仅仅一句话,瞬间将唐银从云端拽落尘埃,使之化身为众人唾弃的过街老鼠,而那些个前来围观的才子说话更是带刺。 “世人皆传三少才智过人,今日一见,却不过尔尔,犹如那土鸡瓦犬,尽是街头巷尾的浅薄行径!” “哼,一个庶出之子,本就难登大雅之堂,竟还妄自尊大,也不怕你那卑微的身份玷污了我们的视线!” 另一人言罢,面上厌恶之色溢于言表,仿佛多看唐银一眼都是对自身的侮辱。 唐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他眼中翻涌,言辞间不自觉地退却了一步。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这……这怎么可能……故事的走向,本不该如此扭曲,我,我怎会落得被一个古老封建时代的男子男子打败!” “封建?” 唐剑秋眉头紧锁,一脸茫然,不知他所说的封建二字为何物。 唐银心中一阵慌乱,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唐剑秋那锐利的目光相接,却仍强撑着,用尽可能坚定的语气喊道: “空口无凭!我不过是有感而发,抒发胸中块垒,绝无半点叛逆之心!你们若要定罪,总得拿出我图谋不轨的真凭实据来!” 似乎是想找个发泄口,唐银猛地一挥手,推了唐剑秋一把,随之而来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花,他猛地一挥手。 但唐剑秋就像是棵屹立不倒的老松树,稳稳地扎在那里,任由唐银如何用力,脚下的土地依旧稳固如初,未有一丝动摇。 “你!你怎敢如此无礼!我可是你兄长!” 唐银的惊愕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炽烈的怒火。 他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扣住唐剑秋的双肩,那双眸子里,愤怒与不解交织,仿佛要将一切阻碍都燃烧殆尽。 他继而加大力度,似乎想将其撂倒。 眼见两人起了冲突,几近拳脚相向的边缘,苏景岂能袖手旁观?便上来拦住二人,尽可能避免悲剧发生。 就在三人纠缠不清之时,一本装帧古朴的话本悄然从唐银的衣袖间滑落,宛如一片轻盈的羽毛,静静地躺在了青石板上。 唐剑秋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他眼疾手快,一把将话本抬起,目光扫过封面,眉宇之间闪烁着费解之色,“这是……唐诗三百首?” “唐诗三百首,李白,将进酒?杜甫,春望!原来是我误会了三哥。” 提及李白,众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浮现出一丝朦胧的印象,只是具体明细不太清楚,如今也算是见识到了。 旁人见到手上这书,恍然大悟之色溢于言表,望向唐银的眼神中,厌恶之情愈发浓烈。 “此人诗中字字句句皆是对故土故国的深情厚谊,初时还道是忠君爱国之士,未曾想,竟是窃取他人诗作的宵小之辈!” “作不出诗便罢了,竟还干出这等涉嫌抄袭的勾当,不知唐老爷教出这样的货色将作何感想?” 另一人闻言,亦是颔首赞同,轻声道:“先有反诗之嫌,后有抄袭之实,此等浅显之理,吾辈凡夫俗子尚能洞悉,何况他身为读书人,又怎会置身事外,懵懂无知呢?” “我……我可是外来之客,与尔等自是有别!” 唐银言辞间带着几分慌乱,却又强作镇定,转而厉声指向唐剑秋, “对,至于你,不过是一介无权无势的草民,竟敢妄图与我这位六品官员相抗衡?你就不怕本官对你施加惩治?” 唐银的目光再度如利剑般刺向唐剑秋,仿佛唯有从他那里,方能寻得一丝扭曲的快意与满足。 关于这点唐剑秋未有半分回避,反而神情坦荡,“我的确是个身份卑微的贱民,可我也尚知礼义廉耻,三哥如此詈骂,岂不是连带着我们唐家的颜面也一并践踏了?” “你……你……” 唐银气得浑身战栗,手指直指唐剑秋,却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周围人投来的讥诮目光,更是令他如坐针毡,难以自持。 唐银深知自己理亏,无力再行辩解,只好放出几句狠话,企图挽回些许颜面。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丢下这话后,唐银头也不回地跑了,生怕被人揪住狐狸尾巴似的。 待到唐银远去后,苏景终是忍俊不禁,放声大笑,不经调侃了一句:“剑秋,你那兄弟可真有意思, 起初我还纳闷这诗句怎如此耳熟能详,原来是大诗人李白的佳作,被他这般‘活用’,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让诸位见笑了。” 毕竟事关家丑,唐剑秋也不好过多言说什么,只得先搪塞过去。 恰在此时,一个身手矫健的小孩如同一阵旋风般闯入,他穿梭于人群之间,动作敏捷得仿佛自幼便在江湖中摸爬滚打,轻巧的绕开了那些个在身后追赶的几个侍卫。 当看到苏景时,他机敏地穿梭至其背后,小手紧紧揪着对方的衣袖,像极了怕被欺负似的。 “少卿大人!” 两名卫兵先是恭敬地抱拳施礼,随后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这孩子并非今日宴会的尊客,对诗词歌赋亦无多少造诣,却执意要见大人,口口声声说有急事相告, 这孩子身形纤细,行动敏捷,我等实在难以阻拦其步伐!” 察觉到孩童并无恶意,苏景轻轻抬手,示意不必介怀,“一个孩子而已,无非就是想看看热闹。” 既然苏景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横加阻拦。 那小孩回头朝着他们做了一个鬼脸,之后笑嘻嘻地看向小家碧玉的林青诗。 “你是谁家孩子?怎得跑这里来了?” 许是女子与生俱来母爱,林青诗并未怪罪,反而用最温柔的声音问那孩童。 孩童抓了抓一边的辫子,小手在衣襟间摸索了一番,最后掏出一封完好无损的信件来。 “有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那位叔叔。”他指着唐剑秋,语气中带着几分稚嫩与认真。 随着孩童视线,二人不禁将视线放到唐剑秋身上。 此事竟是跟他有关。 “我?” 唐剑秋虽然疑惑,仍是从那稚嫩孩童手中接过了那封严密封口的信件 将其拆阅后,唐剑秋细细审阅起来,当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不禁瞪大了眼睛。 见他如此反应,苏景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唐剑秋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 苏景接过,细细端详,这才恍然明白唐剑秋为何会如此震惊;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东林党惨遭接连打击 原来,这信纸上竟是空白一片,未着一字。 不过这也不算奇怪,毕竟,那些关乎重大事宜或是涉及重要机密的信件,往往会采用特殊方式处理,经过加工后才能让上面的字显现出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会让一个孩子亲自传递? “剑秋,我知道你手段高明,有无数办法能侦破此信,但此事太过蹊跷,还是由我来处理吧。” 苏景一番话打断了唐剑秋的思考,毕竟现在他已经没了权势,很容易被那帮人盯上,他也是担心这里边或许会有对兄弟不利的罪证这才如此。 唐剑秋沉吟片刻,认为苏景言之有理,便点头答应了。 在那之后苏景便独自忙活去了,在经过一番细致研究后,苏景将这信对着烛火查看,果然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见状,他急不可耐地唤来唐剑秋,欲共赏这来之不易的发现。 两人并肩而立,一字一句地细细比对,却只见信上寥寥数语,道:“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 “这是……” “当心细作!” 苏景猛地醒悟,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光。 此“鬼”非彼鬼,而是暗指内部的奸细,这句诗的意思已经明了。 原意是:战场上哭泣的大多是新死去兵士的鬼魂,只有老人一个人忧愁地吟诗。 可现在却变成了自古官场如战场,百官本就为这事发愁,如今又多了一个内鬼,那人正策划着怎么引开别人,趁对方孤身一人之际要他性命。 他说得如此清楚,唐剑秋又怎会不明不白? 若真有细作潜藏暗处,对方是谁暂且不知,恐怕还是身边信任之人,那些个前世为他舍生忘死的绝不可能会害了他。 “看来这是有人盯上你了。”苏景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忧虑。 此话固然忧心,但他还是要说。 “对了,我向你引荐一个人。”苏景忽地想起一事,赶忙在原有的基础上补了一句。 “何人?” 唐剑秋心中不禁泛起涟漪,能让苏景如此动容之人,实属罕见。 “这人你见过的。” 苏景却是乐此不疲地笑了,他拍了拍手,却见到一位身着朴素布衣的身影悄然自偏门步出,肩头还随意挂着一只行囊,显得格外随性而洒脱。 “阿飞?” 唐剑秋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惊讶,,显然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场合跟他会面。 “大人,许大人已向我提及您的近况,您……真的不当镇抚使了?” 阿飞面露担忧,他快步向唐剑秋所在之处行来,语气充满了关切和不解。 “是。” 唐剑秋轻轻颔首,,只回了一个简单的“是”字,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种种。 一年不见,阿飞确实成长了不少,原本的少年气质中添了几分成熟稳重。 看着阿飞的变化,唐剑秋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欣慰。 阿飞的鼻尖微微发酸,眼眶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却仍坚定地停下脚步,深深地朝着唐剑秋行了一礼: “自唐大人离去,北镇抚司的风云已变,阉党势力如日中天,可阿飞始终铭记大人的教诲,不敢做出半点损害同胞之事!请大人放心!” 唐剑秋轻轻抬手,拍了拍阿飞的肩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过,我早已卸下了镇抚使的重担,往后,你也不必再以‘大人’相称,就如往昔,直呼我追暮便好。” 阿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迅速回暖,欣然应允,“是,追暮!” 两人许久未见,一时间,思绪纷飞,仿佛回到了那些并肩作战、共度风雨的峥嵘岁月。 唐剑秋深深地看着阿飞,心中充满了对他的信任和期许。 “阿飞,你现在跟在许大人身边办案审讯,一切可还顺利?”唐剑秋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期望。 阿飞的神情却如风暴前夕的海面,愤慨之情溢于言表,“是,当年要不是大人您将我从地狱里拉出来我恐怕早已成为黄土之下的一缕孤魂, 而今朝堂之上奸佞横行,大人您又离开,我……我真的不想再当锦衣卫了!” 唐剑秋闻言,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担忧:“不可胡说!阿飞,我信得过你的忠心,可你不该拿你的前程去赌!” 阿飞的目光如磐石般坚定,字字铿锵,“若无大人栽培,哪有我阿飞的今日!大人,此番我誓要追随您左右,属下愿意鞍前马后,为您效犬马之劳!” 唐剑秋凝视着阿飞那充满决绝与敬仰的双眸,心中五味杂陈,波澜起伏。 得此忠肝义胆之手足,若轻易拂其好意,恐会寒了他的心; 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每一步都需谨慎考量。 经过一番内心交锋后,唐剑秋终是缓缓启唇,道:“阿飞,你的赤诚之心,我岂能不知?但如今局势复杂,你留在北镇抚司或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而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 阿飞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他仍然坚定地点了点头: “大人,无论您身在何处,阿飞都会永远支持您!若您需要,纵是火海刀山,亦会义无反顾,誓死相随!” …… 自魏忠贤又借御史林汝翥的事侮辱叶向高之后,吏部尚书赵南星、左都御史高攀龙、吏部侍郎陈于廷以及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前后数十人一一被魏忠贤罢免。 不久,崔呈秀开始编造《天鉴录》、《同志录》等,王绍徽不甘示弱,也编造《点将录》,都以邹元标、顾宪成、叶向高、刘一燝等为魁首,并将不依附于魏忠贤的官员全部网罗进去,又将他们指为东林党人,然后献给魏忠贤。 至此东林党人遭受了沉痛打击。 而最为糟糕的是,御史梁梦环又重启了汪文言一案,残忍地将他下到镇抚司拷打致死。 而许显纯则编录囚犯供辞的文书,随后又逮捕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顾大章等无辜大臣,将他们牵连进熊廷弼案中,投进监狱,动用私刑,魏忠贤的党羽遍布朝野! 第三百五十六章 杨大人还有闲心过生辰? 说来北镇抚司昭狱,可谓是人间地狱,酷刑不断,哀嚎不绝,有的只是换着法的折磨。 拷打如同冰冷的例行公事,每五日便冷酷地降临一次,直至受刑者无力再承受。 杨涟便是在这无尽的折磨中,下颌脱臼,牙齿尽失,却始终咬紧牙关,未吐一字供词,其坚韧之心,令人动容。 见杨涟如此铁骨铮铮,许显纯当即大怒,他毫不犹豫地抄起一旁的钢刷,狠狠地刷向杨涟那已布满溃烂腐肉的身躯。 一次次刷洗,几次下来,让杨涟的肌肤如破布般撕裂,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可谓是皮肉碎裂如丝。 然,即便如此,杨涟依旧骂声震天,宁死不屈。 就算是五马分尸也绝不低头! 如今,这位饱经风霜的东林六君子之首杨涟,已是须眉皆白,体无完肤。 休说眉毛胡子全白了,就是全身上下都无一处完好,但他的心中依旧期盼着对家国安宁、百姓和谐。 这份执着与信念,犹如黑暗中的明灯,支撑着他最后活下来的信念。 这样的遭遇持续到了天启五年七月十五日,而这天恰逢杨涟五十四岁生辰。 尽管身陷囹圄,被分隔各处,但左光斗等五位患难与共的挚友还是在清晨时分,隔着铁窗与牢门,向杨涟先生拱手致意,为他送上生日的祝福。 杨涟确实苦涩地笑了笑,似乎是感到命不久矣,随即命狱卒拿来一大碗凉水,毫不犹豫地咕噜咕噜吞下。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凡重伤之人饮用生凉水,无异于饮鸩止渴,会加剧内伤,无异于服毒自尽。 目睹杨涟先生的这一举动,五位狱友惊愕万分,他们或多有劝说,却无奈为时已晚。 见此情形,杨涟神色坦然,没有丝毫畏惧,有的不过对死亡的释怀: “魏阉将我等逮捕入狱,就从未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一旦赃银追缴齐全,便是我们毙命之时,我已抱定必死之决心,喝凉水只求速死,以求解脱。” “杨大人好雅兴啊,还有闲心过生辰!不如……在下也送您一座“大礼”如何?” 人未到,声先至,那许显纯极为嚣张,好似这昭狱之主,言语间满是得意与轻蔑。 杨涟闻言,怒目而视,一口唾沫直接吐向许显纯,叫骂道:“呸!你这狗娘养的东西!本官才不稀罕!” 许显纯用手帕轻轻擦拭着被杨涟吐过口水的地方,脸上竟没有丝毫羞恼之色,反而愈发平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是么?这可由不得你!来人,给杨大人送上全刑,再加个北镇抚司特制的‘琵琶刑’!” 所谓琵琶刑,无论骨子多么倔强的人,也挨不住这样的严刑拷打。 有再强大的忍耐力,也经不起这样的酷刑折磨,以至于有了这种酷刑之后,在严刑拷打之中。 有的犯人听见这三个字并会昏晕过去,也有的犯人听到他们会被施以弹琵琶这样的酷刑,他们便直接选择自禁在监狱之中,由此足以见得这种酷刑的残忍及威慑力之大。 “是!” 随着许显纯一声令下,几个身手敏捷的锦衣卫力士迅速上前,用桎梏将杨涟强行架起。 “啊啊啊啊啊!” 昭狱内顿时哀嚎声四起,许显纯如同恶魔般使出了种种酷刑,这其中便包括土壤压身、铁钉贯耳等,每一种都让人痛不欲生。 然而,即便是在这无尽的折磨中,杨涟依然咬牙坚持,没有吐露半个字。 又是持续几个时辰的酷刑,直到杨涟奄奄一息,无法承受方才停止。 而今的杨涟力气几乎快要耗费殆尽,却依旧顽强支撑着。 被打入死牢的他也只能躺在这稻草堆里,神情绝望的待在这地狱之中。 就在这时,一锦衣卫力士匆匆前来,却只是瞟了他一眼。 “杨大人,你家女孙来找你了。” 他的语气充满傲慢,显然没有了最开始对他的尊贵。 “丫头……柳儿?” 提到女孙二字,杨涟原本涣散的瞳孔这才浮现出了些许希望,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让杨柳儿看到自己如今成了这副德行。 只可惜无路可躲,无奈之下,杨涟也只能选择坦然面对。 不多时,一位身着青绿色衣裙的姑娘轻盈地小步跑了进来,她生得俏丽动人,脸庞如花般娇艳,眉眼间流露出无尽的担忧。 她伸出那双白皙如玉的纤手,紧紧握住牢房的栏杆,目光落在浑身伤痕累累、面容憔悴枯黄的杨涟身上。 顿时,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 “祖父!您怎么伤得如此严重?他们明明告诉我,您在这里过的……” 她的声音哽咽,眼中满是心疼与不解,那模样宛如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生姿却又坚韧不拔的莲花。 “柳儿,你怎的来了?快些离去,莫要在此逗留!” 杨涟勉强挤出一句嗔怒之言,声音因受重刑而沙哑不堪,其中却饱含深沉的痛心。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他拼尽全力,向着杨柳儿所在的方向缓缓爬去。 作为家中之长,更身为祖父,他怎能忍心让孙女卷入这无尽的漩涡之中? 他深知魏忠贤的手段毒辣,杨家恐怕已风雨飘摇!那魏忠贤或许准备对他们家斩草除根了! 杨柳儿哭得梨花带雨,美丽的脸庞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她拼命地摇着头,坚决地说道:“不,祖父,若您有个三长两短,我和祖母该如何是好?祖母定会伤心欲绝,郁郁而终的!” 似乎是想到了爱妻贤惠耕织的模样,杨涟的脸上不经浮现出了内疚之色,“柳儿,是祖父对不住你,祖父深知你祖母为人,万不可让她前来,否则……” 杨柳儿已哭得不能自已,一双小手不停地擦拭着泪水,那模样令人心碎。 见女孙如此伤心,杨涟心如刀绞,他多想伸出手为对方拭去泪水,却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空口安慰道: “丫头,别哭了……这便是祖父的命,祖父认了!” 杨柳儿眼眶蓄满泪水,旋即玉指愤怒地指向这些为许显纯卖命的锦衣卫,羞骂道:“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怎可对我祖父滥用私刑?” 那狱卒听了却是将长鞭一搭,又双手抱胸,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冷笑道: “杨姑娘此言差矣,杨大人若非身犯重罪,又怎会深陷囹圄?杨姑娘应当感激九千岁法外开恩,准许你与杨大人见上一面才是。”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大人可愿纳她为妾? 谈及九千岁,那狱卒的眼中满是欣赏充满,仿佛能在其麾下效力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一般。 杨柳儿听闻此言,只觉得一阵荒谬可笑,不由得怒声道: “我杨府早已被你们这些狗官抄家灭门,我如今不过是一孤苦无依的女子,即便是活着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你们这些人,全都是魏忠贤身边摇尾乞怜的狗!” 狱卒的话语中带讽刺,眼神满是讥诮,开口嘲讽道:“杨姑娘若想活命,还是慎言为妙,即便你不为自己多考虑几分,也该想想家中的父老乡亲, 你可知道,你这一句怒言,将会给你的家人带来怎样的杀身之祸!” “你!” 杨柳儿气得浑身颤抖,却怎么也说不出句完整话。 狱卒轻蔑一笑,冷冷地宣布道:“杨姑娘,时间已到,请回吧!” “不,我不要回去!” 杨柳儿倔强地喊道,他心知这一别或许就再难遇到了,故而说什么都不肯。 杨涟望着女儿,眼中满是温柔与不舍,他轻声说道:“柳儿,你我血脉相连,祖父只希望你能往后余生安好,平安快乐。” 那狱卒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便抬了抬手招呼了几个家伙,几人见状纷纷上前,强行将杨柳儿带走。 只能听见杨柳儿的声音不断远去,“我不走!快放了我祖父!你们这些狗官,你们全都该死!” 不一会儿便听不到杨柳儿的声音了,昭狱仿佛陷入了短暂的宁静,再无呼喊。 看到这一幕,许显纯也乐的很,他就喜欢从折磨他人当中寻得快感。 或许是有些累了,许显纯很是享受地端着茶水品了一口,旁边还有人搬来椅子,各种捏腿,揉肩伺候。 如今许显纯正在兴致上,就在这时,一下属面色慌张的跑了过来。 但见他俯身贴耳,尽可能压低声音,“许大人,前镇抚使唐剑秋求见。” 听到这,许显纯的眼里飘过一丝怪异,“他来找我做甚?” 起初许显纯是有些不乐意的,可一想到对方如今只是一个小小平民,便没有放在心上,索性叫他过来。 “也罢,招他进来!” “是!” 许显纯挥了挥手,那人便忙活着去了,大约半柱香过后,唐剑秋在此人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许大人,人已带到。” “唐大人,真是好久不见呐。” 许显纯轻蔑地一笑,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唐剑秋,眼神中满是鄙夷与不屑,甚至乎斜视了一眼,杨满是鄙夷与看不起。 “许大人。” 唐剑秋恭敬地朝着他行了一礼,许显纯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一丝满足的神情。 “唐大……哦不,如今你只是一介平民,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许显纯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几分戏谑。 “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在下只是想见一下杨大人。” 唐剑秋不愿多说虚溜拍马恭维之词,干脆直接道出了实情。 许显纯并没有急着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放低了姿态的唐剑秋,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一般。 “唐剑秋啊唐剑秋,一年前你是何等的威风,可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啧啧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许显纯故意抬高了嗓门,恨不得让天底下的人都听了去。 唐剑秋皱了皱眉,许显纯的话就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头,让他很是不悦,可即便如此也只能耐着性子道: “恳请许大人成全!” 许显纯本欲刁难一番唐剑秋,也好树立威严,可如今镇抚司中,有一半曾经是唐剑秋手底下的人,要是借此机会造势,反倒容易落人口实。 他思虑再三,故作为难之态,然后将手放到下巴上摩挲着:“看在曾经你我共同辅佐陛下的份上,就准许你见上一面吧。” “多谢许大人。” 唐剑秋再次放低姿态,尽可能表现出对他的钦佩。 在许显纯盯着的目光下,唐剑秋顶着重重压力,缓步向杨涟所在的地方走去。 “杨大人!” 唐剑秋蹲下身来,当看到杨涟如今沦为了这副落魄的模样时,他仿佛看到了前世惨死的自己,眼里闪过一丝痛惜和仇怨。 杨涟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很是意外,似乎没有想到唐剑秋居然会冒着杀头之险前来看望自己。 “唐大人,你怎会来此?”杨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意外。 “杨大人不必再称呼我为大人了,如今的我只是一个平民,不再是锦衣卫镇抚使了。”唐剑秋的脸上浮现出惋惜之情。 杨涟听后不由得长叹一声:“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唐剑秋也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暂时无法跟魏忠贤斗,也只能与他见上一面。 他先是打量了四周,注意到身边之人谈虎色变的眼神,唐剑秋尽可能小声道:“不知道大人可有想过逃离这里?” 杨涟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朋友同僚各个遭难,我又岂能独自偷生?再者即便是逃又能逃哪去呢?” 杨涟言之有理,唐剑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明白大人您的意思,可您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家眷又如何安置?” 杨涟心中一动,但很快的又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摆手拒绝道:“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妻儿,以及我那年迈的母亲, 唐大人,我知道这朝堂之上没有几个人可信地,可如今我等落入大牢之中,只有你目前还算安全, 我与你父亲也是至交好友,姑且求你一事,恳请大人收留我闺女柳儿!” 他也知道这么做很让唐剑秋为难,甚至很有可能会背负其他风险,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就此求助唐剑秋。 唐剑秋大惊,眼中闪过一丝焦虑,“这……杨大人,我如今已有家室,若是贸然收留一未出阁的女子,只怕对杨小姐名声……” 没等唐剑秋说完,杨涟便出声打断,“唐大人,你不必再说了,柳儿什么性子我了解,最开始我本想让柳儿嫁于你府中做妾,如此有个安稳! 可仔细想想这样未免太为难你了!只要能让我家丫头有个落脚之处便已足以,至于如何处置全凭大人!大人……我求你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杨涟之死 正说着,杨涟挣扎欲翻身而起,一副想要跪下的样子。 这一幕让唐剑秋心头猛地一紧,他连忙伸手,紧紧握住了杨涟那只沾满血迹的手掌。 唐剑秋沉默片刻,内心五味杂陈,本想坚决回绝杨涟这番请求,但目睹祖父为救爱孙,甘愿赴汤蹈火的无畏时便心软了。 “也罢,就委屈杨小姐了。”唐剑秋终是叹了口气,应允下来。 眼见唐剑秋答应,杨涟心中这块巨石这才得以放下,而后说起了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的感悟。 “我大明历经这番磨难,元气也随之消怠而尽,大权又掌握在狗宦官魏忠贤和客氏手里,偌大个国家就掌握在这样一个乱臣贼子手里,前景又有何希望?” 只恨死在魏忠贤手上却不能拯救大明命脉!就是在九泉之下也心有不甘啊! 他非常清楚,若是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事,遭殃的可就不止有杨家。 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那该死的阉狗! 似乎是认为这还远远不够,杨涟又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看来,大明真的气数将尽了!” “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许显纯怒喝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刚硬。 杨涟光明磊落一生,竟会口出如此颓丧之语,还妄图以诅咒之辞诋毁大明王朝,这要他如何不怒? 然而,杨涟却仿佛未曾听见许显纯的怒斥,他的目光坚定而深邃,继续说道:“唐大人,且容我肺腑一言,自古以来,英雄豪杰岂能以成败二字轻易论断? 我等读圣贤书为国效力,必然要与那些祸国殃民者势不两立,我等虽不幸败于魏忠贤那奸贼之手,但这只能说明我们太过坚守道义与法度, 而魏忠贤那厮,却全然不顾纲常伦理,肆意践踏!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唐剑秋沉默片刻,继而听着对方说着:“倘若君主无道,何以能独善其身而退?若拼上性命却无丝毫益处,岂不是因恨而终,抱憾终身啊!哈哈哈!” 杨涟闻言,痛心疾首,目光如炬,仿佛要将魏忠贤的身影洞穿。 “话虽如此,我杨涟却从未有过丝毫悔意!不除尽那些奸佞之徒,又怎能成就英雄之名?此心此志,又有何妨?后世对我们自有公论!” 即便满身怨气,但好歹自由自在!若有来世,一定牢记激流勇退,方为全身之道! 就在这时,门外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动静,引得众人心中一凛。 魏忠贤大步流星地迈向屋内,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狞笑。 声音穿透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狂妄; “哈哈哈哈!真是难得,几位大人还有前镇抚使还在忧国忧民?不过,我劝各位还是好好铭记今日,因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在杨涟身上定格。 怒火瞬间如火山般喷发,双目圆睁,几欲喷出火来,那眼神中蕴含的要将其斩草除根的光芒。 “义父。” 这时,一旁的许显纯低眉顺眼,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仿佛面对的不是义父,而是不可侵犯的天神,充满敬畏和顺从。 杨涟情绪激动,不禁厉声喝道:“魏忠贤,我真后悔!悔不该当初未能及时向皇上进谏将你拔除!若先皇尚在人间,目睹你的种种恶行,必会雷霆震怒!又岂会容你活着的机会?” 似乎是想起了当时杨涟痛斥自己绪乱朝纲,祸害天下,陈述移宫案的真相画面,魏忠贤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躁与不悦。 然而,当他望着眼前这位昔日铁骨铮铮的忠臣,如今却只能依靠言辞发泄心中愤懑,那份无力反抗的颓态,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意与满足。 “哈哈哈!说的好!听得咱家心里痒滋滋的!可惜啊可惜,杨大人,这世上卖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说这话还有什么用?还是留着跟阎王爷说去吧!” 闻听此言,杨涟的心仿佛被锐物猛刺了一下,痛楚难当。 他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厉声吼道:“魏忠贤,身为大丈夫,理应战死沙场或慷慨就义于法场之上,血溅五步,你敢用私刑取我等性命!试问朝廷律法何在?公理正义何在?” 魏忠贤闻言,眉头不经意地轻蹙,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咱家是替皇上办事的,咱家就是王法!来人啊,恭送杨大人上路!” “是!” 手下人等应声如雷,蓄势待发,正欲将杨涟押解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左光斗的怒吼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魏忠贤,作恶多端,必遭天谴!你不得好死!” 杨涟望着这一幕,心中早已有数,他面容平静如水,仿佛早已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 “左大人不必再说了,涟今死杖下矣,痴心报主、愚直仇人,久拼七尺、不复挂念,欲以性命归之朝廷, 不图妻子一环泣耳,仁义一生死于诏狱,难言不得死所,惟我身副宪臣,曾受顾命。 孔子云,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持此一念,终可以见先帝于在天,对二祖十宗与皇天后土,天下万世矣。大笑、大笑、还大笑,刀砍春风,于我何有哉!” 说完之后,杨涟仰天大笑一声,那声音中充满了悲壮与不屈。 无尽的悲壮与铮铮不屈,回荡在空中,仿佛是对命运最后的嘲弄与抗争。 他的目光捕捉到许显纯掌中紧握的那枚七寸铁钉,显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险恶用心。 在绝望与愤怒之中,身形一晃,猛地朝墙面撞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杨涟的头颅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顿时,鲜血四溅,如红莲绽放,缓缓流淌,鲜红的血液迅速地染红了墙壁和地面,场面触目惊心,惨烈又悲壮。 这一幕,宛如惊雷乍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回应的只有一片死寂。 他们纷纷露出了惊恐和敬畏的神色,而魏忠贤和许显纯等人则是冷漠如霜,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唐剑秋心中早已将此事记起,如同红莲业火,彻底崩塌。 他发誓,只要自己还活着,有朝一日,一定会让魏忠贤付出代价。 【杨涟死前《绝笔》有云:汝父死矣,身无完肤,肉供蝇蛆,亦自忠臣死事之常。但家破人离,累我诸儿,汝兄弟收藏我尸之后,还当功苦读书,得有寸进,鸣父之冤,即是汝孝。 …… 县中亲友都上门申谢道杨大洪为臣死忠,身尸不保,惨于三忠,然此心耿耿,足不愧天地鬼神,乡里亲戚。但愧未尝有大益于乡里,只完得自己一身事耳。 写及于此,不知所云。 ————杨涟《狱中寄子书》于七月十五日绝笔】 第三百五十九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魏忠贤此刻心中畅快无比,他深知,不久之后,左光斗等人也将步杨涟的后尘,遭受同样的命运。 他,魏忠贤,誓要将所有心怀异志者连根拔起,不留一丝余地! 在解决了心头大患杨涟之后,魏忠贤斜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唐剑秋,口吻中透着刺骨的寒意:“唐剑秋,咱家再问你一次, 是选择顺从我,指认杨涟、裴文中、左光斗等人,还是执意要踏上死路?若是你识时务,归顺于我,昔日之职,我自当为你复原。” 唐剑秋面上波澜不惊,实则烈焰翻腾,怒火难抑,他深知,如果不投靠阉党,自己将面临怎样的灭顶之灾。 然而,他为人刚正不阿,绝不会与这种奸佞之徒为伍! “多谢魏公公的好意,剑秋心领了。” 言罢,他的目光坚定,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傲骨。 即便是粉身碎骨,他也誓不沦为魏忠贤手中那把染血的利刃,去玷污忠良之名。 当然,他也知这样一句话将彻底得罪阉党。 此言一出,许显纯的脸色霎时如锅底般阴沉,他怒目圆睁,手中钢刀一闪,直指唐剑秋鼻尖,怒喝道: 这便是你对义父应有的态度?来人,速速将这悖逆之徒拿下!” 话音未落,数名锦衣卫身形一晃,正欲上前逮捕唐剑秋。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魏忠贤却抬手制止了他们。 “且慢!”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剑秋性情耿直,说话直接,若是不愿归顺,咱家自然不会强求,唐大人,请便吧!” 言罢,魏忠贤轻轻一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唐剑秋可以随时离去。 然而,他越是这般宽容大量,就越让唐剑秋感到疑惑和不安。 魏忠贤会有如此好心? 唐剑秋目光闪烁,心中半是疑虑,半是释然。 他知道一直留在昭狱之中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决定先行离去,日后再想办法应对。 待唐剑秋离去后,许显纯心中不服,不经问道:“义父,唐剑秋居心叵测,何不趁早除之后快?” 魏忠贤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没有杀他,不过是觉得他还有用,可若是不能为我所用……哼,留他何用!” 言罢,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如同寒夜中的利刃,令人不寒而栗。 许显纯闻言,顿时心领神会,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个抹颈的手势,低声道:“义父的意思孩儿懂了,孩儿这就派人把他给……” “慢着!” 魏忠贤打断了许显纯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唐剑秋武功高强,不是你我能对付的!再说,他昔日为官之时早已得罪了不少权贵,恨他入骨者不在少数,即便不用我们动手,也自会有人取他性命!” 许显纯闻魏忠贤此言,不由得大拇指一翘,满脸钦佩之色:“高!义父这招借刀杀人实在是高明!想必唐剑秋这次是有来无回了!可他要是日后劫狱……” “他不敢。” 魏忠贤的话语平淡如水,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一只高傲的雄鹰,轻蔑地扫视着唐剑秋早已远去的背影。 “唐剑秋,即便我不杀你,这世上也有的是人想要你的命!” …… 当日,午时三刻,阳光斑驳地洒在青石板上; 杨柳儿脚步沉重,满载着行李与无尽的离愁,缓缓步出杨府的大门。 她不由自主地回望那座已紧闭的家宅,眼眸中闪烁着无尽的叹息与不舍,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景致深深镌刻在心间。 “未曾想,有朝一日我竟会离开这熟悉的地方,未来的路途,又将是如何一番景象呢?”杨柳儿心中暗自喟叹,随即坚定地迈向等候在一旁的马车。 唐剑秋身着朴素,很是平静地从杨柳儿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行李。 这一瞬间,杨柳儿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昔日阿哥对自己的那份细腻关怀。 只是如今杨家已不复往昔,就连生存都成了奢侈,又怎会有人顾及她的处境呢? “我们杨家如今已经没落,唯有你们唐家还愿意伸出援手接纳我。” 杨柳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笑,她深知世事炎凉,人情冷暖。 说来也觉得可笑,回想当年祖父风光无限时,门庭若市,多少人趋之若鹜; 而今,杨家落魄,旁人却如同瘟疫一般被世人避之不及。 唐剑秋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满是复杂与同情。 他望着眼前这位满含哀伤的佳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 “柳儿,唐家与杨家本就是世交,今你遭逢变故,唐家便是你的避风港,你祖父的遭遇我们深感痛心。 此番接你回来,便是希望你能在这里找到一丝慰藉,日后,我会将你视为亲妹妹一般对待。”他的话语中既有诚恳,也透露出一丝无奈。 杨柳儿闻言,眼眶瞬间泛红,她低下头,声音细若游丝:“剑秋哥哥,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颇为尴尬,可我……我真的已经无处可去了, 在唐家,我只希望能有个安身之所,能时常怀念祖父,便心满意足了,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更不会……影响到你和红鸾将军的感情。” 唐剑秋闻言,心中泛起一阵涟漪,,他轻轻抬手,落在杨柳儿瘦削的肩头。 “柳儿,你别这么想,唐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只是……你也要明白,我作为有家室之人,对你的照顾或许会有所顾忌, 但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不让你受到苛待。” 杨柳儿闻言,眼眶微微泛红,泪珠儿在睫毛间轻颤,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剑秋哥哥,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我一定不会给你们家添麻烦的! 祖父的仇,我亦会铭记于心,早晚有一天会为他沉冤昭雪, 我虽为女子,却也明白不能因为仇恨而束缚自己,日后,还要多多麻烦你了。” 两人相视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氛围。 唐剑秋深知,以自己的能力或许无法为这位孤女做太多,但他会尽自己所能,为故人之女孙尽一份心力。 随后,杨柳儿轻移莲步,缓缓步入那装饰雅致的马车之中,而唐剑秋则身姿矫健,一跃跨上骏马,手中长鞭轻轻扬起。 “驾!” 随着一声清脆吆喝,马儿只管奋蹄向前,一路疾驰…… 第三百六十章 剑秋哥哥,我心悦你 唐剑秋驾驭着马车,悠悠穿行于那一条条熟稔的街巷之中。 阳光斑驳,自叶隙间温柔洒落,似乎连这光芒也被这份归途的温情所触动。 当马车缓缓停驻在唐家府邸前,只见唐国栋与顾氏早已立于阶前,静待着杨柳儿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们早已从唐剑秋的口中得知了杨柳儿的悲惨遭遇,脸上不禁流露出深深的同情与关切。 唐国栋上前几步,步伐沉稳而有力,声音温和而坚实: “柳儿,关于你祖父的变故,我们心中已了然,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你安心的归宿,无需顾虑,更不必拘谨。” 顾氏紧跟着,温柔地执起柳儿的手,眼中母爱如涓涓细流,温暖而深切: “孩子,瞧你这纤弱模样,真教人心生怜爱,来,先随我进屋,先随我步入屋内,我这就命人备下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好好补补身子。” 杨柳儿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情紧紧包裹,眼眶渐渐泛红,泪光闪烁,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世上除了逝去的亲人,也就只有他们对自己最好。 杨柳儿的心间不由自主地漾开一片感激的涟漪,她轻声细语,字字真挚; “伯父、伯母的大恩大德,柳儿此生铭记于心,感激之情,实难言表!” 能在唐府寻得一席安身之地,于杨柳儿而言,无疑是命运中最温柔的馈赠。 恰在此时,沈红鸾缓缓步出内室,她的眸光轻轻掠过杨柳儿那纤细却坚韧的身影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感。 她对杨柳儿的凄苦过往抱有深深的同情,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危机感。 尽管唐剑秋已在信中预先告知了沈红鸾,但她毕竟是唐剑秋的妻子,心中那份难以名状的忐忑仍旧如影随形,何况她深知唐剑秋的大义。 然而,沈红鸾终究是个识大体、知进退的女子。 她迅速收敛起内心的波澜,款步上前,那张平日里如同冰雕玉琢般的面容上,竟绽放出罕见的温柔。 “柳儿,我虽身为驰骋疆场的武将,性情直爽,不善拐弯抹角,日后若你有任何难处,只需开口,我定会倾力相助。” 杨柳儿轻轻仰起头,眸光温柔地落在沈红鸾身上,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柳儿初来乍到,诸多事宜尚不熟悉,日后若有不明之处,还望姐姐不吝赐教,多加指点。” “不必客气,还请快先入座吃饭吧,别饿着了。” 在顾氏的招呼下,杨柳儿这才款步踏入屋内,只是,在迈进门槛的前一刻,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唐剑秋,那眼神中似乎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倾慕与好奇。 沈红鸾心思细腻,自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同为女子,她怎会不解其中意味?兴许她对唐剑秋抱有那么一丝好感。 果不其然,待到众人围坐餐桌旁,杨柳儿的目光便不自觉地追随着唐剑秋的身影,那份微妙的情愫悄然绽放,只是这行为举止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像是怕被人发现。 用过饭后,唐剑秋见杨柳儿如今已安顿妥当,便以他一贯的温和语调对杨柳儿说道: “柳儿,你长途跋涉,想必也累了,我已吩咐下人,将你的居所细细打点,不如此刻便随我前去,看是否合你心意?” 杨柳儿闻言,心湖微澜轻漾,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悄然爬上嘴角。 她轻轻颔首,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红晕,仿佛晨曦初照,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云。 随后,她迈着轻盈的步伐,随着唐剑秋的身影,缓缓步向那为她准备的房间。 房间内,布置得温馨而雅致,帘幕低垂,窗边摆放着几盆兰花,墙上挂着精美的书画,绣榻上铺着柔软的锦被,桌上则摆放着茶具和琴瑟。 杨柳儿轻轻环视四周,眼眸中闪烁着惊喜与感动。 她转向唐剑秋,目光中满是温柔与感激,“剑秋哥哥,这里真好,每一处都恰到好处,我很满意。” 唐剑秋闻言,心中亦是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欣慰,“如此便好,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杨柳儿闻言,脸颊上不禁染上了一抹绯红,心跳也随之加速。 当二人独处时,她感到无比安心与幸福。 然而,当她想要更进一步靠近对方时,却又被一股莫名的恐惧紧紧束缚,生怕自己的轻举妄动会惊扰了这份微妙的情愫,最终只能将那份情愫深深地藏在心底。 她轻轻垂下了眼帘,宛如羞涩的百合,不敢与那炽热的目光有任何交集,只以细若蚊蚋的嗓音说道:“剑秋哥哥,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唐剑秋似乎没有察觉到杨柳儿的羞涩矜持,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你无需言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日后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告诉我或红鸾。” 杨柳儿轻轻点头,心中那份情愫却如同野草般疯长。 她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这份情感网罟,沉溺其间,难以自持。 然而,面对这份情愫,她却又不敢轻易地表露自己的心意,只能默默地守护着这份美好的情感,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勇敢地迈出那一步。 此时,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暧昧,杨柳儿与唐剑秋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屏障,将他们紧紧地包裹在一起。 虽然她没有说出那句“我心悦你”,但那份深深的情愫却已经在杨柳儿心中生根发芽。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杨柳儿对唐剑秋的情感如同春日里细雨绵绵,无声却持久。 她开始更加用心地观察唐剑秋,无论是他处理事务时的沉稳,还是闲暇时流露出的温柔,都让她心中那份爱意愈发浓厚。 然而,杨柳儿深知,身为女子,应保持那份独有的矜持与自尊,不可轻易表露心声。 于是,她会在他忙碌之余,悄悄为他准备一杯热茶。 或是在他归来时,为他点亮一盏温暖的灯火。 这些细微的举动,虽不起眼,却饱含了她深深的情意。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便会独自在房中抚琴吟唱,那歌声中既有对唐剑秋的深情,也有对自己未来的憧憬。 偶尔,当唐剑秋与她目光交汇时,她心中既欢喜又忐忑,她不知自己何时才能鼓起勇气,将这份心意完全坦露。 在一次春日赏花之时,杨柳儿鼓起勇气,她精心挑选了一束最鲜艳的花朵,打算借花传情。 当唐剑秋站在花丛间,被满园春色所包围时,杨柳儿缓缓走近,双手捧着花束,脸上带着羞涩而又坚定的笑容。 “剑秋哥哥,这花……送给你。” 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轻柔而充满力量。 “我希望,能像这花儿一样,永远陪在你身边。”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夫君打算纳她为妾? 说完这句话,杨柳儿紧张地等待着唐剑秋的反应。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与心跳的节奏。 唐剑秋轻轻转过身,望着眼前这位鼓足勇气倾诉衷肠的女子身上眼神复杂。 “抱歉柳儿姑娘,我的心中只有红鸾一人。” 闻此,杨柳儿的心猛地一沉,她未曾料到,唐剑秋的拒绝会如此直接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努力不让泪水滑落。 她理解地点点头,虽然心痛,却透着一份释然与坚强。 “剑秋哥哥,我……我明白了,谢谢你愿意告诉我真话。” 唐剑秋闻此,心头蓦地一窒,万千言语似被春风轻轻吹散,半晌方缓缓言道:“柳儿,你是个好姑娘,将来一定会遇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良人。” 春风依旧温柔地拂过,带着几分不染尘埃的柔情。 花丛间,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但那份对彼此的关怀与祝福,却如同这春日里的花朵,绽放于心间。 而这一幕全都让远处的沈红鸾看了去。 虽然她没有冲动地跑在二人间说些什么,可心酸楚之情溢于言表。 斟酌了好一会儿,沈红鸾这才缓步上前,尽可能放低了声音: “柳儿姑娘可否方便?我有事与你相谈。” 闻得沈红鸾欲与自己言谈,杨柳儿心中不禁猛地一颤。 她暗自揣测着这位女子此行背后的深意,不知是友善的交流还是暗藏锋芒的质问。 “红鸾将军请讲。” 杨柳儿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敬意,早些时候她就有听说过沈红鸾的威名,更是深知她的过人之处。 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像她这般豪迈? 沈红鸾向来不喜那些曲折迂回,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柳儿姑娘是否对秋郎有意?” 感受到沈红鸾言语间流露的郑重,杨柳儿那温婉的脸庞上瞬间掠过一抹惊慌之色,她急忙屈身行礼,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柳儿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如今我们杨家早已没了根基,能有一处安身之所已是万幸,怎敢再有其他奢望?” 许是因为沈红鸾身上那股武将特有的威严,令杨柳儿不敢与之目光相接,只能卑微地垂首立于一侧,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那么,依你之见,秋郎此人品性如何?” 沈红鸾的话语简洁而直接,不带丝毫冗余。 杨柳儿微微低头,细思片刻,声音柔和而真挚:“剑秋哥哥性情刚正不阿,英勇无畏 昔日他担任镇抚使时,威风凛凛,即便是年岁长于他的前辈,亦对他抱有敬畏之心,我自然是望尘莫及,不敢高攀。” 沈红鸾闻言,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世间男子,三妻四妾,虽是俗世常态,可你毕竟是清白姑娘,此番或许会对你的名声造成了些许影响, 我观你神色,对秋郎或有几分倾慕之意,但我绝无让你退避三舍之意,你若愿意,我可以与秋郎提及此事。 世间女子,鲜少有愿轻易割舍心中挚爱,将之拱手相让的,可她沈红鸾却有自己的观念。 闻听此言,杨柳儿急忙摆手,眸中满是坚决:“柳儿岂会畏惧世俗的非议与苛责? 剑秋哥哥又是何等的英杰人物,世间又有几人能及他半分?即便他对我有意,我也不敢有丝毫奢求。” 换言之,她深知此等行为有违道义,断不敢轻易为之。 望着杨柳儿那坚定不移的神色,沈红鸾的眸子里不禁掠过一抹赞许,“柳儿姑娘,能如你这般坚守本心的女子,实属难得。” 杨柳儿闻此,脸颊上悄然染上了一抹绯红,宛如晨曦中羞涩的桃花。 她轻启朱唇,不由得低声道:“红鸾将军谬赞了,小女子实不敢当。” 沈红鸾用平常那般审视着她,转而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再强求, 但此事牵涉秋郎,身为他的妻子,我自是无法置身事外,我打算找他谈谈,看看他对此有何看法。” 毕竟,同为夫妻,应当坦诚相待才是。 杨柳儿听罢,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忐忑之情难以言表。 她虽然对唐剑秋心生好感,但也深知他们之间的差距差距,更不愿成为夫妻之间的绊脚石。 于是,她鼓起勇气说道:“红鸾将军,柳儿斗胆向您陈情,无论您与剑秋哥最终如何筹谋,请勿让柳儿成为你们的困扰。” “你且安心,我自会妥善处理一切,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杨柳儿则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沈红鸾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酸甜苦辣,尽在不言中。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但无论如何,她都希望自己能够坚守本心,不被世俗所染。 随着杨柳儿那温柔的目光投向远方,唐剑秋忽地推开房门,步履匆匆,言语间满是急切之意。 “红鸾,我有一事,亟待与你共商” 沈红鸾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如水的笑意道:“夫君心中所牵,莫非是那位柳儿姑娘?不知秋郎打算如何处置?” “我……” 唐剑秋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心头一紧,平日里舞剑弄枪、冲锋陷阵或许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可要是让他处理家中琐事那可比登天还难。 “让她如此这般,终非长久之策,不知秋郎可是打算纳她为妾?”红鸾轻声细语,眸中闪烁着几缕试探的微光。 唐剑秋连忙摆手,斩钉截铁地道:“万万不可!我如今已有家室,私自带回外女本就不妥,可她毕竟是我爹的故人之女孙,如今这般情况要是让外人瞧见了,恐对姑娘名声造成影响。” 同为女子,沈红鸾自是深谙名节之重,闻言微微颔首。 “秋郎能如此顾全大局,保全姑娘名声,实乃难得,只是身负征战之责,常年驰骋于沙场之上,难以履行夫妻之责,更无从谈及为唐家延续血脉, 若有姑娘愿意为唐家开枝散叶,倒也是一件美事。” 她虽身为武将,却性情温婉,贤良淑德,从不争风吃醋,此番更是深明大义,成全夫君,只愿他日后能平安归来。 唐剑秋听罢,眉头紧锁,似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红鸾,纳妾娶妻之事休要再提了,此事我尚有解决之法,先失陪了。” 语毕,唐剑秋决然转身,步履沉稳,心中似是已有了计较。 未几,他便来到了杨柳儿的居所之外。 因着杨柳儿尚未及笄,而他身为有妇之夫,两人自是不便在内室私会,遂择了庭院中一处清幽之地,如此也好坐下交谈。 “杨姑娘,今日在下有事欲与姑娘商议。” 第三百六十二章 求大人收留! 唐剑秋轻声启口,眉宇间凝结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沉重。 “自你我入门那日起,旁人的目光便未曾离开过,若此事传扬出去,只怕会损了姑娘的清誉。”唐剑秋言语间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和关切。 杨柳儿闻言,轻轻垂下眼帘,声音细柔得仿佛春风中的柳絮:“柳儿从未奢求过什么名分,只愿能常伴剑秋哥哥左右, 当然,若剑秋哥哥心中有所顾虑,柳儿自会断了这份念想,不再痴缠。” 唐剑秋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随后缓缓开口道:“我反复思量,既不能坏了你的名声,又不能违背良心再娶他人,日后,你我便以异姓兄妹相称,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杨柳儿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半晌方道:“结拜为金兰兄妹?我……柳柳儿心中已然明了,只要剑秋哥哥觉得此举适宜,柳儿自当遵从,不敢有丝毫臆想。” 言罢,她轻移莲步,盈盈下拜,“柳儿拜见兄长!” 唐剑秋见状,连忙伸手将她扶起,“妹子免礼,从今往后,你我二人便以兄妹相称,风雨同舟,若有任何需要,只需呼唤兄长便是。” 自打那日午后,唐剑秋就没再说些什么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与深藏不露的情感。 时至未时三刻,阳光斑驳地洒在唐府的古旧庭院里,为古旧的青石小径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唐剑秋身着素雅长衫,步伐沉稳,携着身着浅红裙裳的沈红鸾,缓缓步入那座供奉着唐家先祖牌位的祠堂。 祠堂内外,空气里轻轻萦绕着一缕缕淡雅的檀香,显得格外宁静而庄重。 唐剑秋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千斤重的思绪。 他轻轻推开祠堂的木门,门轴转动的细微声响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时间,一阵尘埃在光线下起舞,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沈红鸾紧跟其后,目光温柔地落在唐剑秋身上,她清楚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沉重与哀伤。 祠堂的正中央,摆放着唐剑秋祖父的牌位——先考唐公讳庸府君之灵位。 看着上面刻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唐剑秋缓缓步至其前,双腿不由自主地弯下,直至双膝轻触冰凉的地面,双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木牌,眼眶渐渐泛红。 “祖父,孙儿来看您了,这么多年过去,孙儿始终未能完成您的夙愿,您的仇,您的恨,我至今未能亲手雪洗!孙儿心中有愧,日夜难安。”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自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的。 沈红鸾在一旁静静注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 她轻移莲步,悄然上前,蹲下身来,以她那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搭在了唐剑秋宽阔的肩膀上,给予他无声的慰藉 她柔情似水,眼里满是理解与疼惜,“秋郎,过往云烟已成定局,你的孝心祖父在天之灵一定能感受到, 一直以来你勤勉卫国,报效朝廷,这便是对他老人家最好的告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有一日祖父会沉冤得雪的。” 沈红鸾的话语,如同清泉般拂过唐剑秋的心田。 闻言,唐剑秋抬头望向沈红鸾,那双绝美的眼眸里充满了坚定与鼓励。 他心中一阵暖流涌动,仿佛所有的疲惫与自责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他情不自禁地紧紧回握住沈红鸾那双温暖而细腻的手,仿佛握住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红鸾,此生有你足矣。” 简短的几个字却能充分彰显对她的认可,他自认为对沈红鸾亏欠太多,便想尽力弥补。 两人依偎在一起,周遭的世界仿佛悄然褪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二人。 唐剑秋卸下了一身的坚强,如同漂泊久归的孩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轻轻地把头靠在了沈红鸾的香肩上。 而沈红鸾,以她独有的温婉与坚韧,环抱着他,给予他最为坚实的慰藉。 在这一刻,他们不仅是夫妻,更是彼此心灵的支柱。 “祖父,您放心,孙儿唐剑秋誓会努力!为了您,为了爹娘,更为唐家世代的荣耀,我一定会尽快找出真凶!” 唐剑秋在心中默默许下誓言,眼中闪烁着坚决的光芒。 沈红鸾以她温柔的手掌,轻轻搭在剑秋的肩头,那无声的动作,胜似千言万语,仿佛在告诉他,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会与之相伴,直到永恒。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相依的身影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万物皆静,只留下两颗紧紧相连的心,共同守护着那份不变的誓言与孝心。 …… 次日,唐府; 晨光初破晓,天边挂着一轮耀眼的金日,将大地照耀得一片明亮。 阿飞跨坐于一匹毛色乌黑发亮的骏马。 那马儿四蹄轻盈,步伐间透出不凡的灵动与沉稳,踏上了前往唐府的路途。 随着马蹄声的由远及近,唐府的轮廓渐渐映入眼帘。 那是一座古朴而庄严的宅邸,青砖灰瓦,飞檐翘角,透出一股历史的沉淀与岁月的沧桑。 阿飞的目光在唐府的大门上停留了片刻。 这双眼睛,既有对往昔辉煌岁月的怀念,也有对当下境遇的无奈与坚定。 他轻轻勒紧缰绳,骏马便稳稳地停下了脚步。 阿飞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下马,将马绳拴在一旁的树上。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确保自己以最整洁的姿态出现在唐剑秋面前,以表达对大人的珍视与感激之意。 阿飞缓缓向前踱步,手已悄然抬起,正欲轻扣那扇斑驳的木门,心中却泛起涟漪。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竟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恰在此时,门扉轻启,唐剑秋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本因待在家中太闷,想外出透气,却见到那最为熟悉的身影。 唐剑秋眼中闪过愕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而模糊。 “阿飞?你……怎会在此?” 唐剑秋很是诧异,他张了张嘴,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余下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心中情感交织,复杂难辨,如潮水般澎湃。 阿飞的脸庞,历经风雨,刻下了岁月的痕迹,那双眸子里,既有不容动摇的坚决,又藏着一份沉甸甸的歉疚,仿佛背负了千斤重担。 他缓缓屈膝,跪倒在唐剑秋身前,声音低沉而略带颤抖:“大人,阿飞来迟了,当年您劝我留下继续做锦衣卫,卑职思索再三, 昔日您对我有再造之恩,情深似海,如今您身处逆境,我又岂能置身事外,坐视不理?因此,我毅然辞去了官职,愿从此不离不弃,永远追随大人左右!” 第三百六十三章 唐银的妙计 这一跪,是恩,是谢,阿飞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唐剑秋的心上,激起了层层波澜。 唐剑秋见状一把扶起阿飞,眼中既有责备也有被阿飞的忠诚打动: “阿飞,你这是何苦?你本可继续在朝中为官,享受荣华富贵,何必为了我这一个被贬之人放弃大好前程?” 阿飞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大人,这世间繁华,若无真心相待之人共享,又有何意义?何况卑职早已不满朝廷的腐败与不公,毅然决定卸下身上的官职, 我阿飞只认一个理,那便是忠义二字,您曾是我们锦衣卫镇抚使,更是我的挚友,如今您因崔呈秀从中作梗罢了官职,我岂能袖手旁观?阿飞在此恳求唐大人收留!” 言罢,阿飞身形微动,欲再次屈膝跪拜,却被唐剑秋眼疾手快,一把搀起,不容分说。 唐剑秋的目光深深落在阿飞身上,那份忠义之情,如同烈酒,令他心潮澎湃,动容不已。 他拍了拍阿飞的肩膀,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好,阿飞,你的心意我领了, 从今往后,你我兄弟二人,共进退,同甘苦!” 唐剑秋的心随之产生悸动。 能得此良友,当真是三生有幸! 那一刻,阿飞的眼里流露出希望与感激,他朝着唐剑秋,深深鞠了一躬,声音中带着坚定与诚挚。 “多谢大人不弃,阿飞愿誓死追随!” 随后,唐剑秋引领着阿飞步入了府邸之内。 跨过唐府那雕花大门的一刹那,一缕轻风悄然掠过,携带着花卉的芬芳与绿叶的清新气息。 在唐剑秋的带领下,二人来到厅堂,沈红鸾见到远道而来的贵客亲自斟好了茶水,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与温煦。 “想必你便是秋郎麾下那位能干的阿飞吧?秋郎时常在我耳边提及你。” 阿飞身着简朴,眼中满是感激之情,他朝着沈红鸾郑重地点了点头:“多谢夫人厚爱,如今阿飞已卸去官身,只愿能在这府中做些杂役之事,略尽绵薄之力。” “不过……” 阿飞轻轻举起手中的茶杯,眼神闪烁,似乎心中蓦然掠过了某个念头,随即又带着几分犹豫地望向对面的两人。 “不过什么?” “大人与夫人成婚至今,已有多时,为何还未见喜讯传来?” 阿飞神色怪异,虽说二人因为公职难以常伴彼此左右,可好歹也有了夫妻之实,为何这夫人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大人在这方面有所欠缺? 唐剑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一股怒气直冲喉头。 本想张嘴骂他一句,将他好一顿数落,但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喝你的吧!” 阿飞贱兮兮的笑了,就在这微妙的瞬间,唐剑秋的心中仿佛被一缕轻风拂过,忽然忆起了什么。 “话说回来,月娥近况如何?已有许久未见了。”他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阿飞的笑意瞬间僵在了嘴角,像是被什么突然噎住了一般,“哦,月娥小姐她……已经先行返回了。” 回答中,阿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如此便好,她对京城尚不熟悉,倒是担心她出什么事。”唐剑秋轻轻叹了口气,言语间满是对小妹的担忧。 “哎呀,唐大人多虑了!这京城之中,又有谁敢对唐大人的妹妹有丝毫的不敬呢?哈哈……” 阿飞干笑着,试图用笑声掩饰内心的慌乱,然而握着手中瓷杯的手指却不自觉地轻轻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那一日,三人围坐一起,谈着过往,闲聊着家常琐事,感慨朝中变故; “我在家中蛰居多日,只能偶尔做些杂活帮衬一二,长此以往不是办法。” 他唐剑秋实在是闲不住,自从没有接管北镇抚司事务后,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夫君的意思我能明白,家虽小,却也如朝堂一般,各司其职,各有其趣。说起来,府中的账本已有许久未曾梳理,你若闲暇,不妨一探究竟。” “我这粗鄙武夫,未曾识得几个字,府里的账目哪里看得懂?不可不可,说什么我也不看!” 然而,说是这么说,可那毕竟是自家的东西。 有道是人心难测,尤其是那些对权势和财富虎视眈眈之人,难免会有人在这账目上动些歪脑筋,贪上些许银两,企图从中谋利,作为唐家的少爷,他自然有权过问。 他先是招来府上的管家,再询问起了账本一事。 面对少爷突如其来的查账之举,管家虽心中疑惑,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沉甸甸的账本,仿佛捧着的不仅是纸张与墨迹,而是日积月累的心血。 唐剑秋指尖缓缓翻动页角。 初时并未发现异样,可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渐渐紧锁,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与不悦。 “怎么回事?这月亏损如此之多!莫不是你贪了去?”唐剑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管家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颤抖如筛糠,连声辩解:“四少爷明鉴,您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啊!” 唐剑秋如同寒夜中的利剑,仿佛能穿透管家身躯。 他察觉到管家言辞间并非作伪,心中的怒气稍减,但仍忍不住追根究底:“既是如此,这账上的钱究竟哪里去了?” 管家声音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谨慎,生怕触了霉头。 “回禀四少爷,此事乃三少爷的主意,他说见唐家近日生意萧条,便想筹建一座酒楼,以期能扭转局势,重振家业。” 他眉头微蹙,心中涌起一股不解,“酒楼?他倒是难得,只是此事我为何全然不知?可是近日才仓促决定的?” 唐剑秋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与不满,管家见状,连忙点头哈腰,急忙补充道:“四少爷,就是近月之事, 三少爷他坚称自己有个万全之策,能稳稳当当地保证酒楼盈利,还说能让那酒楼一跃成为京城一绝!独步一方! 哎,对了对了,那酒楼的名字颇为新奇,好像是叫什么……自助餐来着。” 第三百六十四章 莫不是疯了 “自助餐?这新奇的名号究竟所指何物?” 唐剑秋闻言,眉宇间不由自主地蹙起一抹疑惑,心底悄然泛起一抹不安的涟漪。 唐银既言之凿凿能以此谋利,想来已是胸有成竹,布局周密。然而,这“自助餐”三字倒是令人捉摸不透其真容。 “依我之见,大约是那酒楼之内,各式佳肴琳琅满目,任人随意品尝,不拘一格,只需付一次入门的银钱,便如听曲一般,一票到底。” 沈红鸾轻启朱唇,依据字面之意,揣摩出几分端倪,想来应是大同小异。 于她而言,“自助餐”这一概念虽觉新奇,却也颇有几分趣味。 以往酒楼都是以姓氏、地名、寓意吉祥为主,比如:李记菜馆, 相比之下,唐剑秋心中的疑惑却如野草般疯长,难以平复。 “这账上的猪肉、牛肉、羊肉,怎得各买了几十斤?倘若真依你所言,肉菜混杂,任由宾客随心享用,那我们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家业如流水般消逝,直至倾家荡产?” 他虽未曾踏入那纷扰复杂的商界门槛,但对于肉蔬之间那如鸿沟般的价格差异,心中自是明镜般清晰。 在这个年月,贫苦之家视肉为难得之珍馐,又有几人能抵挡得住肉的诱惑,甘愿只与蔬菜为伴? 如此这般的经营之道,又如何能稳坐钓鱼台? 至于营业后能否保本,都还是个未知数啊…… 唐剑秋心中暗自思量,深知此事非同儿戏,这终究是他们唐家的基业,父母早晚会得知此事,届时若真有什么风吹草动,恐怕整个家族都要跟着遭殃。 他紧锁眉头,急切地问道:“如今那酒楼的装修,究竟进行到了何种程度?” 他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倘若尚未装修完善,或许还能设法补救一二。 可万一早已竣工,那便真是回天乏术了。 管家闻言,脸上满是为难之色,嘴唇嗫嚅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 “这……已经建好了!” “什么?!”唐剑秋闻言,不禁勃然大怒,“你为何不早说!” 唐剑秋心中怒火难平,然而木已成舟,即便有心阻拦,只怕也是回天乏术,除非此刻毅然决然地摒弃开业之念,或能稍有挽回。 管家在一旁战战兢兢,犹如犯错后瑟缩的稚童,不敢再言语。 沈红鸾虽满心懊丧,却也不忍对这位下人过多苛责。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亦是无可奈何了,既然那自助餐的开张已近在眼前,我们不妨一同前去探个究竟?” “如此也好。” 唐剑秋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思量。 尚有挽回余地,否则唐家累世基业,恐将毁于一旦! 于是,三人一拍即合,决定共赴酒楼,探个究竟。 而置身于酒馆之内的唐银,正沉浸在对自助餐厅未来人潮涌动的美好憧憬之中。 这自助餐厅虽尚未正式拉开帷幕,可他作为这一创意产业的先驱者,心中早已预见其将轰动全京城,为自己带来滚滚财源! 他满怀自信,深信凭借自己从现代世界携来的那些新奇元素,足以让那群古人惊叹不已,俯首称臣。 于是,他迈开大步,在那些忙碌穿梭的下人之间指点江山,尽显豪情壮志。 “怎么?这货物竟如此单薄?”他眉头一挑,声音洪亮如钟。 “酒肉乃宴席之重,但莫要忘了那清甜瓜果、甘冽酒水、精致点心、甜蜜糖果,还有那上等好茶,以及香气四溢的烧烤、爽口开胃的凉菜、各式各样的面食,这些统统都得给我备齐了! 用以盛放的器具,至少也得是十二只精雕细琢的瓷盆,方能显出咱们的排场!” 一旁的粗使婆子听完这番话,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脚跟,心中暗自嘀咕:这位爷要求之高,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啊?三少爷,这精致点心,光是那摆在案上的成品,便要价百文一斤,您这般慷慨……” 粗使婆子的话语戛然而止心中暗自担忧。, 她虽不谙府中账目之细枝末节,但仅凭这粗略一算,心中已是警钟长鸣,生怕家中那点微薄的积蓄,都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销吞噬殆尽,到时连遮羞的裤衩子也难保! 她一脸痛心疾首,痛心之色溢于言表,仿佛失去的是心头最珍视的瑰宝。 暂且不论那珍贵肉料,光是这些点心的基底成本,已是令人咋舌,若再加上其他繁复食材,细细盘算,少说也得数十两银子之巨!无一不是昂贵稀罕之物。 京城之中,他们皆是凡夫俗子,日复一日地为生计奔波,哪里舍得花费如此巨资,只为几碟精致点心与几味薄酒淡肉? 如此算来,恐怕真的是血本无归啊! 唐银闻言,当即向那粗使婆子投去一瞥,眼神中满是轻蔑,仿佛是在审视一个不成器的庸才。 “你这蠢货!肉类固然昂贵,可那些蔬菜瓜果,不正是物美价廉之选? 如此一来,以低价之物平衡全局,成本自会大幅缩减,何愁无利可图?试问谁吃自助餐会专挑那最不起眼的吃,真是愚蠢至极!” 唐银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字字珠玑,毫不留情。 正当唐银对着管家厉声斥责之时,唐剑秋自门扉处走出,气场之强大宛若修罗魔神降临尘世。 “三哥此言差矣,即便是让人敞开了吃,又有几人会甘愿屈就于廉价之物?多少平民百姓连饭都吃不起。” 唐剑秋的话语冷静而沉稳,字字珠玑,他如此规劝,实则是不愿唐家的基业毁于一旦,沦为他人手中的玩物。 唐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反驳之声带着明显的轻蔑与不屑: “四弟,你素来不涉商海,又如何能断言我这法子行不通,赚不来银两?你无非就是嫉妒我日后能青史留名罢了。” 言罢,唐银轻步迈向了那片热气腾腾的烧烤区,那肥嫩的牛肉外皮上刷着一层秘制的酱料,泛着诱人的光泽。 肉质鲜嫩多汁,滋滋冒油,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肉质被签子穿起,再撒上各种酱料、孜然等佐料,简直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这股香气,如同无形的绳索,瞬间将唐剑秋牵引至此。 对于这等美味,他确是初见,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讶异与好奇。 “此为何物?竟能香飘四溢,如此勾人?”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明自助餐 唐剑秋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言语间满是对未知美味的惊叹。 唐银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心中暗自得意于这份烧烤的魅力。 嘿,没见过世面吧?这个东西叫做烧烤!倘若将其奉为镇店之宝,再稍稍雕琢一番,保证能让那些挑剔的上流食客也为之倾倒,赞不绝口!” 唐银的话语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得意,炫耀之情溢于言表。 “对了对了,这烤肉啊,得确保源源不断,一丝一毫的短缺都不可有!还有那酒水饮料,也得满满当当,备足了量才行。”唐银又补了一句,生怕遗漏了细节。 顺着唐银那得意扬扬的目光望去,唐剑秋这才恍然大悟。 这家伙为了捞金,竟是连老爹私藏多年的好酒都毫不吝啬地拿了出来,这番举动,简直是贪财到了骨子里,无可救药。 然而,还沉浸在自己那看似天衣无缝的发财大计中,从此便能风光无限。 他不遗余力地自我吹嘘:“此等妙计,乃我独家首创,尔等休想分我一杯羹!” “肉价本已昂贵,还设置个不限量的自助,再这样下去唐家的百年基业怕是要毁在你的手里了!”唐剑秋心知唐银并不聪明,却未曾料到他会如此冥顽不灵。 唐银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声道:“你们这群老顽固,真是封建至极!凡事开头难,哪有不先投入就能收获的道理?待我此法名震京城,你们一个个都得对我刮目相看!” “封建,究竟是何意味?” 唐剑秋眉头微蹙,自唐银那场意外落水之后,他总是说些晦涩难懂之词,实在令人不解。 “封建嘛就是你们这群人紧紧束缚于繁多陈规之中,还自鸣得意的可悲存在罢了!”唐银不屑地说道,他的眼中充满了鄙夷。 “你的想法倒是新奇,不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是吗?”唐剑秋开口反驳,而唐银的话语,却如同寒风过境,带着刺骨的凉意与不满; “你们这些古代人懂什么?可曾知晓?那所谓的规矩不过是无限度的压榨和无脑陋习!在这重重枷锁之下,竟连一丝反抗的火光都不见!难怪赚不到大钱呢!” 面对那唐银疯言疯语,周遭众人皆是面面相觑,难不成是上次落水后连同脑子也一起进水了,净说些不着边的痴话。 管家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心痛又带几分无奈,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三少爷,既然这自助餐厅已建,这定价一事,您心中可有了计较?” 谈及定价,唐银的神情略显踌躇,仿佛正被这不轻不重的难题所困扰。 转而望向管家,眼神中带着几分探寻:“依你之见,这价格又该如何斟酌,方能不失稳妥?” 管家闻言,缓缓张开五指,脸上写满了为难与无奈:“若是不愿让这心血付诸东流,那最低限度,也需得定在百五十文之上啊……” 唐银闻言,脸色倏地沉如锅底,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本少爷苦心筹谋的不限量自助餐,其本意绝非为达官显贵独享之宴,即便是寻常百姓,亦有品尝之权!你这般定价,岂不是寒了民心,太过贪婪了些!” 管家一脸苦楚,心中五味杂陈,他已是绞尽脑汁,按最低限度核算,这区区一百五十文,竟也占去了他月俸的三分之一! 而今,三少爷如此直截了当地驳回,他心中纵有万般无奈,也只能默默承受,有苦难言。 唐银却似浑然未觉管家心中的波澜,他豪迈地一摆手:“依吾之见,不妨定为每月五十文,既亲民又不失体面!且开业首日,更需大放异彩,以示诚意,不如就定为半价如何?” “半价?!” 管家闻言,身形一晃,竟当场晕厥过去。 他身为唐府的资深管家,对银钱之事自是了如指掌。 这些钱,想要在京城吃上一口肉都难啊! 目睹管家如此失态,唐银不禁怒从心生,狠狠一脚将他踹醒:“没用的东西!你一个下人,岂能懂得我这走量经营的妙计? 唯有顾客盈门,方能财源广进!我唐银敢打包票,待到明日开张,咱们定要名声大噪,红遍京城” 即便是素来沉稳的唐剑秋,听了这番豪言壮语,心中也不免泛起一丝荒谬之感。 他似乎已经预见,唐家在唐银的折腾下,迟早会彻底落败。 唐银见瞥见唐剑秋那抹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禁怒火中烧,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忿忿不平地斥道: “你这是何种眼神?瞧瞧你们这副吝啬模样!大不了,这亏损的银两,就从我的俸禄中扣除便是。” 一旁的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手足无措,半晌才鼓起勇气,颤声问向唐剑秋,“少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呀?” 唐剑秋说话间带着几分冷意:“既然他执意要用自己的俸禄来填补,那便随他去吧。有些道理,是旁人教不会的,非得自己栽一次跟头,方能长记性。” 起初,唐剑秋心中本是打着算盘,即便是要动用强硬手段,也誓要阻止唐银的莽撞之举,毕竟这事关唐家,可他非要从俸禄里面扣。 既然他非要打肿脸充胖子,那就没有再制止的必要了,他可没有必要为前世仇人说上些好话。 及至开业盛典,自助餐厅锣鼓之声震耳欲聋,鞭炮齐放,绚烂夺目,所有人都被这新装修的酒楼所吸引,都想着来这儿看上一看。 人流四海,驻足围观,目光聚焦于那块熠熠生辉的招牌之上。对于“自助餐厅”这一新奇名词,众人皆是初次耳闻,面露疑惑之色。 那平民百姓七嘴八舌,对着这招牌指指点点,他们全然不知这自助餐究竟为何物。 平民百姓间,议论纷纷,手指轻点那招牌,眼中满是对未知的好奇与揣测,他们心中暗自思量,这“自助餐”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作何用途? “莫非,是用来擦腚的?”人群中,不乏有此等天真之语,低声流传。 听着周遭百姓的低声议论,那位负责唐家账目的管家礼貌地向众人施了一礼,随后将自助餐的规矩娓娓道来。 “欢迎诸位贵客莅临小店,小店非同一般,这所谓的自助餐厅,便是让各位随意品尝店内所有美食, 不论是鲜嫩的鸡鸭牛肉,醇香的酒水甜点,还是清新爽口的饭后水果,亦或是各色凉菜、烧烤清蒸,皆可供各位享用,愿诸位能在此畅享美食,不负此行!” 第三百六十六章 博了美名却欠了银子 此话一出,整个场地瞬间沸腾起来,犹如春潮涌动,江面波涛翻滚。 “此言可真?各类食材果真不限量,任由我们随心所欲地品尝?”有人难掩激动,高声问道。 “既然是随意吃喝,那这价格,恐怕不是我们这些寻常百姓能够轻易负担得起的吧?”人群中也有人心生疑虑,低声议论着。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对这家餐厅赞不绝口,也有人心存疑虑,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一时间,众说纷纭,人声鼎沸。 管家神色中带着几分踌躇,他深知这简直是在开善堂,而非打理那盈利为主的酒楼生意,因此越说越觉得为难。 “请各位宽心,小店初绽芳华,原价本是每人五十文,但念及诸位捧场之情,小店特地推出半价特惠,每位客人仅需二十五文!” 于是乎,全场再度沸腾,即便是平日里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也未必能如此大方地割爱。 那些原本只是驻足围观的看客,此刻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涌动,纷纷涌入店内,全然不顾这究竟是否是一场骗局。 百姓们冲进店内的一刹那,眼中的惊异瞬间化作了声声赞叹: “怎会有如此多的美味佳肴?掌柜的,请问这是何等奇珍?香气缭绕,诱人至极,还巧妙地以竹签串起,真是别具一格!” “且不说那繁复多样的配菜,单是这肉食一类,便已是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来来来,趁热品尝,莫负了这大好时光!” “哎,你慢些来,莫要急抢啊!” 百姓们恍若步入了美食构筑的仙境,只顾着将食物往嘴里塞,尤其是那肉品,其香气之浓郁,仿佛能勾人心魄,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他们犹如流离失所的难民,急不可耐地大口吞咽,大口吃喝,完全顾不上细细咀嚼。 而作为少东家的唐银,目睹此情此景,心底不由泛起一抹窃喜。 特别是望见店内人流如织,摩肩接踵,热闹非凡,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堆满屋的景象。 “真是疯了……” 唐剑秋立于高阁之上,目光穿过熙攘人群,聚焦于对面酒楼内被如潮水般食客迅速消耗殆尽的珍馐美味,眼底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心疼。 唐剑秋立于高阁之上,简直是失去了理智!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方法确实新颖独特。 那烧烤的香气和水果榨成的鲜美果汁,确实令人垂涎欲滴,无论此事最终能否成功,都已经让人大开眼界。 “秋郎,你看这涌进来的人,少说也有百人之众,百姓们本就生活贫苦,哪还顾得上食物是低廉还是昂贵?所有的食材一下子就被挥霍空了! 照此消耗速度,怕是要汇聚数千人之力,方能勉强收回成本啊。” 沈红鸾轻蹙蛾眉,即便未加粉饰,那绝世容颜依旧令人心醉神迷。 阿飞手握一串滋滋冒油的烤物,目光掠过这喧嚣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 “就连那精心熬制的汤底,竟也丝毫不剩!倘若我们能早一步享用,少说一人也得吃上三四斤。” 他深知有多少百姓因粮食匮乏而饱受饥饿煎熬之苦楚,此刻,这些终日为温饱所困的百姓目睹不限量的食物,又怎会去细细思量吃多了是否会腹痛难耐? 就是能吃上十斤,对他们来说也是赚到了。 “狗入的!” 阿飞忽地怒吼一声,声如惊雷,显然是被某幕触目惊心的场景触动了心弦,令他一时怒不可遏,口不择言。 循着阿飞的视线望去,唐剑秋与沈红鸾亦瞧见了那一幕,心中顿时翻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与不适。 原来,不顾年迈体衰,硬是将食物往肚里塞,只为给孙子孙女带过去。 即便胃中翻涌,几乎要呕出,他仍强忍着不适,只管回去后抠嗓子眼,将这份来之不易的食物转化为孙儿们的盘中餐。 按照这些百姓的吃法,一天吃上个十斤牛肉都不在话下! “照此下去,日前的营收怕是连勉强维持都难,更不用说回本了!其亏损之巨,恐怕已超八成。” 唐剑秋心中暗自思量,前世的他并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那时的他已经卸去官职,远离故土,与江湖上的朋友打交道,自然不会去关注这些琐事。 但以唐家的名义行善事,即便是账面上暂显赤字,所耗也不过唐银的钱财。若能借此机缘让他早日看清现实,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透过二楼雕花木窗棂的缝隙,室内情景隐约可见,众人动作渐显慌乱无序。 起初,因顾虑成本,他们并未准备太多的食物,结果导致所有食物都被一抢而空,供不应求之下,一片焦急之色浮于众人面庞,气氛骤然紧张。 目睹此景,唐银怒气横生,对着手下人大骂道: “本少爷一番妙计,你们这帮废物为何不多准备些食材?现在都不够卖了,难道要让本少爷赚不到钱吗?” 管家一脸无奈,心头泛起阵阵苦涩,却只能强忍着,“三少爷有所不知,您这售卖的奇思妙想确实别具一格,这酒水与牛肉的成本着实不菲,咱们辛苦经营下来,所赚的银两根本就不多。” “你懂什么!” 唐银仍旧是那般固执,对自己的经营之道深信不疑。 “就是要造势宣传,初时些许亏损,不过是播种耕耘,唯有如此,方能声名鹊起,日后方能如日中天,财源滚滚!” 他坚信抢占空白市场是至关重要的,即便前期有亏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想真正赚钱,就必须付出比旁人更大的成本和努力。 然而,正是他这份近乎盲目的自信与短浅的眼光,却为日后的失败埋下了因果。 时光匆匆,唐银很快便要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吞下苦果。 他的自助餐厅初时确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可好景不长,如流水般涌入的食客没一会儿就将店内琳琅满目的食物消耗殆尽,使得店铺不得不早早打烊。 虽然有亏损,但并非没有好处,由于他这个定价太低,导致所有品尝过的食客都赞不绝口,纷纷称他为乐善好施的大善人。 这份美誉迅速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扬开来。 一时间,唐银的名字与善行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美谈,极大地满足了唐银的虚荣心。 旁人将那位行善布施的大善人赞誉为天降神灵,言辞间不乏溢美之词。 亏损了钱博了名声,不知该说他愚蠢还是聪明。 仅仅开了三天,那曾经热闹非凡的酒楼便悄然关门。 唐银望着这满目疮痍,心中后悔莫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额亏损,他感到无力回天。 短短三天,就已经亏损了五百两银子的俸禄!即便是要他不吃不喝,勤勉积攒存上一笔那也得是好几十年!这哪有这么多钱败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父亲,孩儿想开家内衣坊 唐国栋起初对唐银那份慷慨激昂的善行尚存一丝期许,然眼下的光景,却让他失望至极。 不过数日之隔,一切竟已颓败至此,纵是将整个唐家拱手让人,怕也难抵这滔天巨债! 府邸内外,无人不晓唐银那“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的荒唐行为。 而今,众人皆避之唯恐不及,谁也不愿意为他垫付这笔巨款。 毕竟,当初是他夸下海口,无需旁人插手,所得利润亦全归个人所有。 此刻,他们自是心安理得,更没有义务为他收拾烂摊子。 唐银未曾料到,这个时代的民众竟拥有着如此惊人的食量。 他原本盘算着,每日的亏损顶破天也就一二十两银子,哪知事态竟会恶化至此。 他低估了人们在低价诱惑面前难以抗拒的贪餮之心。 而今,他已经无力偿还这笔巨款,即便是一半也如镜花水月般遥不可及。 恐怕用不了多久,官府将会把他的酒楼查封! 唐银心急如焚,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四处碰壁之后,终是无奈向唐国栋求助。 他心中暗自思量,无论过往如何,唐国栋终归是他的血脉至亲,念及这份父子之情,总不至于袖手旁观; “爹,孩儿近日里琢磨出些好主意,旁人听了都赞不绝口!”唐银眉宇间洋溢着自信之色,然而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只是此法虽然可行,但目前开销甚巨,因此孩儿斗胆,意欲开设一家奶茶店,另加一间内衣坊。” “内衣坊?” 唐国栋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茫然,心中对这“内衣”二字全然陌生。 唐银见状,机敏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窥听,遂悄然靠近唐国栋,将内衣之详情细细道来。从材质之选,到款式之新,再到穿着之舒适,一一详尽阐述。 岂料,唐国栋听完,脸色霎时阴沉如墨,眉头紧锁,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 唐国栋未及多言,他大手一挥,将唐银径直赶出了门外,留下满室的愕然与不解。 “这等难登大雅上不了台面的低俗之物,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只怕会惹人非议,让世人笑我们唐家缺乏礼教,走在路上都难免遭人非议!” 唐银见唐国栋反应如此激烈,满心不解。 在他看来,无论是回溯往昔还是放眼当下,男子心中那份本能之欲皆是人之常情,更何况眼前这内衣设计精巧,诱惑力十足,理应备受追捧才是。 他暗自思量,古代女子所着的肚兜,即便穿戴于身,也似乎难以遮掩那曼妙身姿,远不如开发内衣来得有吸引力。 就算这个时代的女子羞涩矜持,但面对如此匠心独运的内衣,又怎能不心生涟漪呢? 他坚信,等店一开,势必能将自助店的亏损全部挽回。 既然唐国栋不答应,唐银便去找了生母。 他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心中的蓝图,整个过程讲得有声有色,甚至还希望二夫人也能亲自体验一番。 本以为这么做会换来二夫人的支持,谁知换来的却是冷言厉色的责骂。 唐银心中愈发迷惘,愈发觉得这些古代女子不仅裹着小脚,连思想也被束缚住了。 凡事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能否盈利呢?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唐剑秋耳畔,听闻唐银这番近乎叛逆的言辞,唐剑秋只觉得荒唐至极。 他暗自摇头,心中盘算着或许该寻个名医看脑子,否则怎会想出这种不切实际的方法来? “唐家上下无人采纳他的意见,唐银这厮索性另辟蹊径,找人合伙去了, 不过不同的是,他姜内衣坊与那自助餐馆巧妙结合,一番精心装潢之后生意逐渐爆火了起来,倒是避免了亏本,追暮若是有空不妨去看看。” “内衣坊与酒楼?这两者如何相融?” 唐剑秋疑惑不解,它们分属迥异的领域,性质大相径庭,究竟是如何融合在一起的? 显然,唐银已觅得一条新路,力图扭转亏损之局。 只是,唐剑秋心中仍旧迷雾重重,他是如何在这样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领域间架起桥梁的。 带着这份疑惑!索性跟阿飞去了,好奇看那唐银究竟有何秘方逆转乾坤? 于是乎,二人当即备马,踏上了通往唐银新开业场所的征途。 阳光倾斜而下,普照古朴街道上,将后背烤的炎热。 两人快马加鞭,不断挥舞着手上的缰绳,心中都暗自揣测着那结合了内衣店与餐馆的奇异之处。 经过一番疾驰,终于到了目的地。 只见一家装饰别具一格的酒楼映入眼帘,门楣上挂着一块精致雕花木匾,上书“绮梦轩”三个大字。 字体笔走龙蛇,采用非寻常书写,反而流畅而富有韵味,隐隐透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二人心中虽疑,但还是推开门扉进去了。 门扉轻启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淡雅香料与酒香的空气迎面扑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诱惑。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唐剑秋和阿飞同时愣住了。 酒馆内,灯光昏黄而暧昧,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或坐或立,身着轻纱薄裳,袒露着大片的肌肤,眉眼流转间风情万种,仿佛能勾动人心最深处的涟漪,其岁数应当不超过二十。 此番场景与周遭的餐饮环境格格不入,仿佛误入了某个风月场所。 唐剑秋眉头紧锁,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不悦与失望。 他原以为唐银会有些新奇而正当的经营之道,没想到却是如此低俗媚俗之举。 阿飞则是一脸愕然,他虽在锦衣卫做事多年,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但如此直接将酒楼变成这般模样的,还是头一遭遇见。 堪称妙极! 注意到两位客官的到来,那正值妙龄的女子笑盈盈地走来,其花容月貌之色,娇艳欲滴,深情妩媚,肌肤似玉,体香如茉莉。 “二位公子,可是初次踏入绮梦轩的门槛?我们这儿啊藏着上好的美酒与佳肴,更有诸位姐妹的精湛才艺,保管让二位觉得此行非虚~” 第三百六十九章 以吾观之,如插标卖首尔 唐剑秋一番怒斥,声震屋瓦,引得周遭众人纷纷侧目。 他拍案而起,衣袖带风,一脸浩然正气,仿佛要将这不洁之地一扫而空。 那女子闻声,动作微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那媚态横生的模样。 “这位客官可是有事?” 那女子声音魅惑,仿佛能将男人的魂都给勾了去。 “哼,这等妖媚之术,岂能污染我等耳目?” 唐剑秋怒目圆睁,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不满,仿佛要将这污浊的世风一吐为快。 唐剑秋正欲拂袖而去,却被身旁的友人拦住。 “诶诶诶,追暮,这么急着走作甚?我还没看够呢!” 然而,唐剑秋仅仅只是回眸看了一眼便义无反顾的离开,阿飞见状赶忙追了上去。 唐剑秋愤然离席后,酒楼内的喧嚣并未因此平息,反而因那女子的热舞更加沸腾。 而身为唐剑秋庶兄的唐银,正坐在角落的阴影中,目光紧紧锁定在舞台上那抹妖娆的身影,心中却悄然生出了不同的波澜。 他不同于唐剑秋那般守旧,对于新奇事物总是怀揣着一份好奇与探索欲。 望着那女子用身体诠释着前所未有的舞蹈艺术,唐银的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念头。 ——利用自己的学识,创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爆炸物,其震撼力足以让整个世间为之震动,让自己一举成名!名扬天下! 这个想法如同一粒种子,在唐银的心中迅速生根发芽。 他开始构思往日所需,如何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将化学知识转化为惊人的破坏力。 他可是外来之客,正宗的穿越者,还斗不过区区原住民? 夜深人静之时,唐银借着微弱的烛光,翻阅着从家中藏书阁偷偷带出的古籍,再结合自己学生时代能记起的这些东西。 虽说两者之间时代不同,但只要方法可行倒是能做出这等宝贝。 所谓一硫二硝三木炭,这可是制作火药的独家配方,更是能撼动整个王朝!他要让那些个看不起自己的人跪在地上求着自己! 那一刻,唐银的心中却燃烧着另一把火,他深知唐剑秋失去锦衣卫镇抚使职位后的处境会有多危险,又会有多少仇家在得知此事后对其展开报复。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他就是要唐剑秋死,下场越惨他越高兴! …… 翌日,唐剑秋独自一人漫步于市井小巷,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自在。 不料,世事无常,一群地痞无赖突然从巷子的阴暗角落窜出,瞬间将狭窄的巷子堵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那人,一脸横肉堆砌,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显然是来找麻烦的。 “哟,这不是昔日权势滔天、威风八面的锦衣卫镇抚使大人嘛,怎么,现在成了没牙的老虎啦?哈哈,听说你被贬为庶民,如今连条狗都不如啊!” 领头的地痞言语间满是挑衅,他边说边伸出手指,直指唐剑秋的鼻子,企图以此羞辱。 四周的小混混们见状,纷纷起哄,笑声、脏话交织在一起,企图用言语的利剑将唐剑秋最后的尊严也剥夺干净。 “哈哈,唐剑秋,你往昔不是很威风吗?怎么现在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在街上溜达呢?是不是连饭都吃不起了,要不要我们赏你点剩饭剩菜啊?”一个小混混嬉皮笑脸地说道。 另一人更是肆意张狂,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哼,什么锦衣卫镇抚使,昔日在朝野之上呼风唤雨,如今却也不过是我们脚下的一条落水狗,惊恐逃窜,毫无尊严可言!” “我告诉你,唐剑秋,你现在就是一条落水狗,我们随时都能把你踩在脚下!” 领头的地痞笑得愈发猖狂,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在他脚下颤抖,“哈哈,唐剑秋,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就是我们的玩物,我们想怎么羞辱你就怎么羞辱你! 你那引以为傲的尊严,如今统统都要化作我们的笑柄!” 然而,面对这赤裸裸的挑衅与侮辱,唐剑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透出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淡然与从容。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就此屈服之时,下一秒,他快如闪电,抬手便抓住了那地痞伸出的手指,轻轻一扭。 “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巷子的喧嚣,地痞的脸色瞬间扭曲,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那地痞的手指竟在唐剑秋看似轻柔的动作下,被硬生生地折断,疼得他满地打滚,周围的小混混们顿时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再靠前一步。 唐剑秋松开手,目光如炬,环视四周,那眼神仿佛在说:不堪一击! “即便没有了锦衣卫的身份,在下也绝非你们可以随意欺凌之辈。”唐剑秋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后,唐剑秋转身离去,留下一群惊愕不已的地痞流氓在原地。 看着唐剑秋远去的背影,领头那人不禁叫骂一声:“嘚瑟什么?他现在不过是一头丧家之犬,就算我们兄弟几个没有能耐对付他,有的是人想杀了他!” 领头的势在必得,唐剑秋为官时就得罪了不少权贵,如今他落魄了,他人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就看他是否能活着回来了! 半个月后,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耀在崎岖的山路上时,一群神秘的黑衣人如影随形,紧紧追赶着唐剑秋。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仿佛要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 唐剑秋冷眸一瞥,从袖中掏出飞刀,不料那为首的只是一个抬刀便轻松将这把暗器挑飞。 没一会儿那人便追上来了,唐剑秋与数10名一番缠斗,岂料那为首的黑衣人剑法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竟让他一时难以招架。 唐剑秋顿感不妙,来人都是些亡命高手,绝非善类,他们武功高强,手段毒辣,且招招都是要人性命,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不过想要请动这帮人,需花费的代价可不小。 想不到他们为了杀自己灭口竟出了这么大的手笔。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 第三百七十章 战之狂狂 唐剑秋提刀朝着黑衣人胸口一刺,那人见状忙侧身一躲,但在躲去之时肩膀却被绣春刀击伤,顿时血流如注。 黑衣人下意识地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唐剑秋眸色锐利,继而展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展开狂风骤雨般的打击。 唐剑秋与之周旋,自身没功夫跟这一帮人废话,干脆提刀而上,所有黑衣人一拥而上,但毫不意外的,他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短短几个呼吸时间,血色飞溅,如同血浆横斩而出,唐剑秋没有丝毫手软,黑衣人溃不成军,忙使出浑身解数抵挡。 唐剑秋左突右冲,但杀手们却如影随形,紧紧咬住他不放。 空气滞留,兵刃碰撞,温热之血溅于唐剑秋身上,招招过命。 不消片刻,八十名黑衣人竟在他一手之下被斩杀了六十余名。 然而,杀手们并非等闲之辈,他们配合默契,攻势如潮。 就在这时,一名杀手突然从唐剑秋的盲点处窜出。 手中长剑如同毒蛇出洞,直取他的要害。 唐剑秋心中一惊,但随即冷静下来,他身形一侧,同时反手一剑,与杀手的长剑相撞。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火星四溅。 唐剑秋趁机一脚踢出,将杀手踢飞出去,但就在这时,另一名杀手从背后偷袭,一柄锋利的匕首直刺他的背心。 唐剑秋身形一侧,虽然再次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匕首还是在他的腰间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顿时,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但他的眼神却更加坚定起来。 唐剑秋渐渐感到力不从心,身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但他并未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战斗的意志。 唐剑秋凭借着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和听力,成功预判了黑衣人的进攻路线,提前设下了陷阱。 当黑衣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时,他猛地发动了攻击,剑法凌厉如电,瞬间击倒了数名敌人。 然而,黑衣人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刚刚解决了一波,又有一波新的敌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唐剑秋咬紧牙关,继续与敌人展开激战。他的剑法时而凌厉如电,时而柔韧如丝,将逼近的敌人一一击退。 太阳开始西斜,天边泛起了金色的余晖。 唐剑秋已经与黑衣人激战了整整一天,他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地流血。 然而,他并未放弃,而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精湛的剑法,继续与敌人周旋。 黑衣人如影随形,时刻发动致命的攻击。 更多的杀手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手持各种武器,将唐剑秋团团围住。 战斗瞬间爆发,剑光与刀影交织在一起,好似形成的璀璨死亡之网。 唐剑秋身处其中,却如同游鱼得水,他的剑法时而凌厉如电,时而柔韧如丝,将逼近的杀手一一击退。 唐剑秋气喘吁吁,虽身体负伤,半身染血,握着的刀柄满是血迹,好似杀神,刀刃割破血肉的快感让他逐渐忘记疯狂。 夕阳落下,取而代之的便是黑夜。 夜色中,杀手的身影如同鬼魅,来回穿梭,唐剑秋目光如同鹰隼,一扫而过。 突然,一道黑影从暗处窜出,其身快如闪电,手中匕首更是在月色渲染下泛着寒光。 眼看那暗器就要直取唐剑秋的咽喉,唐剑秋身形一侧,巧妙地躲过了这一击,同时反手一刀。 刀出如龙,瞬间划破了夜色,直逼杀手的咽喉。杀手见状,急忙撤身而退,但唐剑秋的刀势却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月光下,剑光闪烁,血花飞溅,战斗异常激烈。唐剑秋的身上渐渐布满了伤痕,但他依然咬牙坚持,每一次挥剑都不沾手下留情的意思。 那夜,月色如墨,寒风凛冽,这帮训练有素的杀手,如同夜色中的幽灵,一帮接一帮。唐剑秋当即转动刀柄,身形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杀手群中横冲直撞。 他的剑法变得更加凶猛而狂野,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致命的威力。杀手们在他的攻击下纷纷倒下,但他们的数量却似乎无穷无尽,如同潮水般涌来。 领头那人从背后偷袭,一柄锋利的匕首直冲棉被。 唐剑秋身形一侧,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匕首还是在他的肩头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的眼神却更加凌厉起来,仿佛要将这夜色都点燃。 唐剑秋尽可能的支撑着,然而,因为伤势,在一次猛烈的碰撞中,唐剑秋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 他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忍着伤势,直取敌军首级,刀法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将杀手们纷纷击退。 一众杀手并未退缩,而是继续向唐剑秋逼近。 唐剑秋心知自己已经快要到了极限,但他却毫不畏惧,而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精湛的剑法,继续与杀手周旋。 “唐剑秋,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领头那人叫嚣了一声,再度朝着唐剑秋狠狠刺去…… 在那之后,唐剑秋俯身迎了上去,两人在林间穿梭。 唐剑秋虽已疲惫不堪,但多年的江湖历练让他警觉性极高,他凭借着精湛的武艺和顽强的意志,与一众杀手们展开殊死搏斗。 杀手们人数众多,且个个身手不凡,唐剑秋陷入了苦战。 该死……已经战了一天一夜,难免会精疲力尽,即便是再强的汉子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且看杀手一波接一波,唐剑秋凭借着一记绝妙的刀法将这帮杀手逐个毙命。 然而,他自己也因体力严重透支,身体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 他喘着粗气,环顾四周,只见满地狼藉,杀手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泊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近千名杀手,在这寂静的夜晚被唐剑秋一人之言,仿若秋风扫落叶般瞬间歼灭。 月光之下,地面上堆积起一座座冰冷的尸体之山,每一具都静静地诉说着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血泊中倒映着惨白的月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仿佛连风都为此颤抖 唐剑秋手持绣春刀,的身影在尸体堆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强大,他的眼神深邃如寒潭,却藏着足以焚烧一切的怒火与决绝。 唐剑秋缓缓转身,背影在月光下拉长,每一步都踏在了死亡的边缘,回应的只有死寂,和偶尔传来的尸体冷却时细微的“咔嚓”声 唐剑秋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个山洞,他心中一动,决定暂时现在这里避上一番,他强撑着身体,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向山洞冲去。 然而,刚一抵达洞口,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 他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模糊地看到前方有一个身影正缓缓向他走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再会信王 黑暗中,只依靠一抹微弱篝火点亮。 唐剑秋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在朦胧中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庞。 那少年年纪不大,却无比坚毅,面对唐剑秋的苏醒,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他的身躯上,几处被细心包扎的伤口隐约可见,他的双眸却透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警觉与不安。 再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唐剑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按着裹满绷带的胸口。 他挣扎着,试图坐起身来,虚弱地开口:“多谢……小公子救命之恩。” 那少年并不是别人,就是那微服私访的信王朱由检!其年龄才不过十三岁。 尽管他年少青涩,敏锐程度却堪比成年男子。 当朱由检见唐剑秋醒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随即用他那略显稚嫩却坚定的声音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先生无须介怀。” 唐剑秋闻言一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这位少年。 他努力回想,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但随即又被疼痛打断。 他看向朱由检,声音微弱:“我们……是不是见过?” 朱由检心头轻轻一颤,那段在喧嚣市集偶遇的记忆悄然浮现,那时的援手之恩,如今似乎以另一种形式得到了偿还。 如今也算是一命还一命了。 朱由检深知身为皇族的隐秘一旦揭晓,必将带来无尽的麻烦,故而决定撒谎以避锋芒:“或许是在某个热闹的市集吧。” “在下唐剑秋,敢问小恩公尊姓大名?” “德约。” 朱由检不假思索,这个名字如同清风般自然地从唇齿间滑落 朱由检暗自思量:“我因微服私访卷入纷争,朝堂之上除了王公公其他人并不可信,呵,我可没有必要把名字告诉这种人。” 唐剑秋虽觉名字耳熟,但也没有多想,毕竟人海茫茫,同名同姓者多如牛毛。 他满怀感激,诚恳言道:“小弟弟,今日之恩,我唐剑秋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由检只是淡淡地抬眼望了他一眼,随手将一把枯枝掷入火堆,火星四溅。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语气依旧决绝,“言重了,还是唤我名字吧。” “德约,你年纪不大,为何会遭人追杀,流落至此?”唐剑秋好奇地问道。 多年的战斗经验让唐剑秋一眼看出身上的伤势,那都是刀伤剑伤! 虽未入骨,但足以说明这个少年并不简单。 朱由检不自觉地拉紧了衣襟,仿佛生怕那深藏的心事随着衣袂的翻动而泄露分毫。 他的眼神倏地变得幽远,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他紧握着拳头,声音微微颤抖,却依然竭力维持着那份冷静与坚决。 “我不想说。” 沉默良久,他终于挤出了这几个字。 唐剑秋意识到多言了,赶忙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了一句,“德约,请勿误会,我并无他意,只是心中实在难平,究竟是何等心肠之人,能对一名无辜孩童下此毒手?” 朱由检闻言,并未立即回应,只是一个劲地捡起柴火往篝火里烧。 烧着烧着不禁想起了当日发生之事。 那日,他身着朴素便装,轻装简行,仅携两名忠诚的侍卫,悄然踏上微服私访的征途。 他渴望深入了解民间疾苦,倾听百姓心声。 谁想几个蒙面杀手从暗处窜出! 他们手持利刃,目光如炬,直指朱由检。 两名侍卫眼疾手快,立刻挺身而出,护在朱由检身前。 他们手持长剑,与杀手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然而,杀手们人数众多,且个个身手不凡,尽管侍卫们英勇无畏,招式凌厉,却渐渐落入下风。 朱由检心中暗自焦急,他深知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他趁着侍卫们与杀手缠斗之际,悄悄绕到一旁,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可谁想去掉那身手敏捷的杀手看了去。 杀手们见行踪暴露,也纷纷从暗处跃出,如同饿狼扑食,向朱由检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他虽也习得些皮毛武功,但在这些训练有素、杀伐果断的杀手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记忆中的打斗片段已然模糊,他只记得自己拼尽全力,左躲右闪,直至精疲力竭,最终怎么逃出的那片死亡之地,竟也全然不知。 当他从混沌中惊醒,发现自己已浑身是伤,蜷缩在这幽暗深邃的洞穴之中。 幸亏他往日里曾翻阅过几本医书,这才得以凭借山中野生的草药与野果,勉强在这荒郊野外维系着一线生机,只是不想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前镇抚使。 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还不知皇兄近日如何? 念及此,朱由检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远方。 此刻,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内,皇帝朱由校正焦急地在殿堂中徘徊,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担忧。 满朝文武,皆低眉顺眼,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他们深知陛下有多震怒。 朱由校龙颜大怒,他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在空旷的宫殿中炸响,带着一股不容任何置疑的帝王之气,震颤着每一寸空间: “都一个星期过去了,你们竟然还没找到朕的弟弟!朕将如此重担托付于尔等,换来的却是这般敷衍塞责的结果?!” 手下的侍卫和宦官们颤抖着跪伏在地,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 他们心中暗自叫苦,毕竟这寻找信王朱由检的任务确实棘手,无异于海底捞针,艰难异常。 更何况,信王向来行踪飘忽,如同云中之鹤,不喜俗世纷扰,要想寻得他的踪迹,无异于痴人说梦。 在这众人之中,最为忧心如焚的,当属王承恩,他只知朱由检微服私访去了,却全然不知他究竟去了何方。 “朕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朕的弟弟找出来!” 朱由校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在宫殿内回荡,他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 片刻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骤然转冷,如同冬日寒风,刺骨冰寒,“如果三天后朕还是见不到朕的弟弟,你们就提着脑袋来见朕吧!”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又遇汪化雨 侍卫与宦官们心中一凛,连忙俯身叩拜,退出了大殿。 他们知道,这次的任务已经沉重如山,容不得丝毫懈怠,唯有倾尽全力,方能保住项上人头,否则,恐怕难免一死,身首异处。 朝堂之上,群臣们忙得不可开交,个个焦头烂额,殊不知此刻的朱由检正隐匿于一处幽深隐秘的山洞之中,静静地疗养着身体。 朱由校派出的精锐卫兵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奔忙寻找着朱由检的下落。 他们不惜重金,张贴告示,悬赏寻找,企图借助民众的力量,将这位失踪的皇族成员寻回。 然而,尽管他们搜遍了周遭的村庄和山林,仍没有发现朱由检的踪迹。 而处于客栈内的唐银正悠然端坐着,当他从别人口中得知朱由检下落不明时,嘴角不禁弯起笑容。 他深知朱由校死后,大明历史走向究竟如何。 作为穿越者,他认为,大明覆灭的种种原因都归咎在朱由检身上。 当下之计,只有阻止他当皇帝,大明的基业才会发生改变! 唯有让魏忠贤这个臭名昭着的大宦官辅佐身侧,大明才能与世长存,更不会让那铁骑如风的清军,轻易踏碎这片河山。 因此,他不动声色,暗中派出了杀手,企图除掉朱由检! 不过想来这山上豺狼虎豹那么多,朱由检也未必有什么好下场,便也放了心。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朱由检和唐剑秋二人互相照料,同时也在暗中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朱由检深知,此次微服私访之举,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觊觎和追杀。 尽管侥幸活了下来,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与他相处之时,唐剑秋注意到朱由检言谈举止间透露出的不凡气质,以及他对世事的敏锐洞察,这些都与他稚嫩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总感觉对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皇室风范。 对于这些唐剑秋倒是没有放心上,全当会错意了。 “德约,我想起之前在街市见过你,我思来想去,你应该不是个普通孩子才是。”唐剑秋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探究 每当唐剑秋试图询问朱由检的真实身份时,他总是巧妙地回避话题。 他心知时机尚未成熟,加之还没有完全信任唐剑秋,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时光匆匆,转眼一月有余,唐剑秋的伤势在精心调养下已是大好,由于眼下也没什么要紧事,索性练起了刀法。 其刀法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凛冽之气。 如同秋风扫落叶,既迅猛又精准,让人不禁侧目。 朱由检在一旁静静伫立,目光复杂,眸光深邃而不可捉摸。 他的确好武,但也没有到痴迷的地步。 之所以练武不过是想着自保; 毕竟在深宫之中,魏忠贤那厮保不齐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唐剑秋舞动着大刀,一招一式皆显豪迈,只是心中却早已凌乱。 他不知家中情况究竟如何,那帮畜生又是否会趁着自己不在,对唐家人痛下杀手。 不,不能再拖!必须尽快恢复赶回唐家! 练剑毕,唐剑秋缓缓收势,目光转而落在朱由检身上。 一番思索后,唐剑秋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德约,尽管我至今未知你真实身份,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我唐剑秋绝非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人,日后若有用我之处定当全力相助! 朱由检闻此,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 他深知人心难测,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只是这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有些时候保持一些距离,或许对我们都好。” 烈日高照,两人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寂。 二人并肩而立,虽然彼此心中都藏着秘密和疑虑,但朱由检对唐剑秋的警惕正在逐渐减缓。 “说来已经晌午了,还未曾用饭,老规矩,我去打猎,你在这候着。” “好。” 简短一字,便是对唐剑秋提议的默许。 按照往日惯例,狩猎之事,自然落在唐剑秋肩上,而朱由检则需在原地守候。 唐剑秋不言,只轻轻颔首,随即转身步入洞穴之外,步入那幽深广袤的林木之间。 林间小径,被密集树冠筛落的阳光斑驳点缀,光影交错间,添了几分静谧与神秘。 微风轻拂,携带着树叶间细碎的私语,掠过唐剑秋坚毅的面庞,带来丝丝凉意。 唐剑秋手持弓箭,背负重刀,眼神如鹰,正悄无声息地穿梭其间。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每一寸可能隐藏猎物的角落。 终于,在经过一番耐心细致的搜寻后,唐剑秋的目光稳稳地落在了一只体态丰腴的兔子上。 那只大白兔正悠然自得地在草丛间低头啃食着青草,仿佛置身于尘世之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洒脱气息。 唐剑秋见状,动作愈发轻缓地向前挪动,手中的弓箭被他牢牢地攥紧,箭头更是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 随后,唐剑秋缓缓举起弓箭,瞄准了兔子的要害,眼神都变得异常专注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一松,箭矢便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目标而去。 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之后精准地命中了兔子的颈部。 兔子瞬间失去了力气,应声而倒,唐剑秋见状这才放下了搭弓的手。 正当唐剑秋欲上前拾起兔子,却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对。 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异常沉重,一种莫名的危机感笼罩着他。 他立刻警觉起来,环顾四周,目光如炬,试图找出隐藏的威胁。 然而,四周除了偶尔传来的树叶摩挲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外,并无其他异常。 起初还以为是会错意了,然而,就在他准备放下戒备,继续拾起兔子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树丛中窜出。 那身影快如黑色闪电,呼啸而过。 唐剑秋眼疾手快,几乎是对方身形显露的同时,迅速从腰间掏出一枚飞镖。 飞镖脱手,宛如天际划过的银色流星,撕裂周遭空气,割破树干。 “是谁?” 唐剑秋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和决绝。 然而,当那神秘身影缓缓自隐蔽之处走出时,唐剑秋却不禁愣住了。 他惊讶地发现,此人竟是三番五次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亦是魏忠贤心心念念,屡次下令务必擒获之人。 “你是……汪化雨?” 汪化雨的出现让唐剑秋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见到。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无声中传递。 汪化雨嘴角轻轻一勾,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悄然浮现。 “唐大人,好久不见。” 唐剑秋目光如霜,冷冽中带着几分审视,“确实许久未见了,不知汪大侠此番有何贵干?” 汪化雨悠然转动颈项,仿佛是在疏松筋骨,下一瞬,那双眸子陡然间锋芒毕露,寒意森森:“当然是报昔日之仇!” 话音未落,他已身形电闪。 但见利剑出鞘,划破空气,直取唐剑秋首级。 第三百七十三章 今日之事当如何 唐剑秋目光同样锐利,见状丢下原本握在手中的弓箭。 眼看那三刃剑朝着他袭来,唐剑秋立刻摊开掌心,绣春刀随之飞入他手中。 在那之后,唐剑秋俯身迎了上去,两人在林间穿梭。 剑光如电,刀影如风,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 唐剑秋的剑法凌厉而精准,每一招每一式都直指要害,而汪化雨的武器则灵活多变,时而刺向唐剑秋的咽喉,时而划向他的腰间。 两人在林间穿梭,仿佛两团狂风在相互碰撞。 树叶被他们的剑气斩落,树枝在他们的脚下断裂。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们的战斗所点燃,充满了紧张刺激。 尽管汪化雨狡猾多端,但唐剑秋却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剑术和过人的勇气,逐渐占据了上风。 他找准时机,一剑挥出,将汪化雨的武器击飞,然后趁机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上。 汪化雨由于惯性退了七八步,但很快便站稳了。 阳光在林间斑驳陆离,唐剑秋和汪化雨互相对峙,二人竟是静止了一个呼吸时间。 二人如同两峰对峙,一静一动,皆含杀机。 微风似乎也在此刻凝固,树叶不再摇曳,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静待这场宿命的对决。 “唐剑秋,今日之事当如何?” 汪化雨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身形矫健,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双眼紧盯着唐剑秋,仿佛要将对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尽收眼底。 唐剑秋不明所以,绣春刀刀身闪烁着寒光,如同秋水般清澈而锋利,“汪化雨,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屡次对我下手?” “等你倒下再告诉你!”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唐剑秋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是在汪化雨的身侧,绣春刀如电般挥出,直指汪化雨的咽喉。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如闪电,令人目不暇接,仿佛连空气都被他的气势所撕裂。 汪化雨却并未慌乱,他身形一侧,轻松躲过了唐剑秋的致命一击。 同时,手上的三刃剑一分为二,如同利箭从中穿出。 箭已出鞘,闪烁着寒光,直取唐剑秋的腰间。 好在唐剑秋躲闪及时,这才躲了过去,而飞剑也随之回到了汪化雨手中,同时和三刃剑化三为一。 两人你来我往,攻防之间,尽显高手风范。 林间鸟鸣骤停,仿佛连大自然都在为这场对决屏息。 唐剑秋与汪化雨的身影在林间穿梭,如同两道闪电,交织出一幅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树叶被刀气撕裂的嗖嗖声。 唐剑秋的绣春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挥出都如同秋水长流,既灵动又犀利。 而汪化雨则擅长近战,他的绣春刀如同灵蛇出洞,灵活多变,令人防不胜防。 两人各有千秋,难分高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的对决愈发激烈。唐剑秋一刀挥出,刀光如匹练般划破空气,直奔汪化雨的胸口。 汪化雨身形一侧,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 然而,他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反而趁机欺近唐剑秋,剑刃直取他的要害。 唐剑秋身形急退,同时反手一刀,刀光在空中翻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砍向汪化雨。 汪化雨冷哼一声,身形再次一侧,同时三刃剑内任挥出。 刀光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之间的对决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每一次交锋都如同生死较量,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然而,他们却都仿佛忘记了生死,只专注于眼前的对手和手中的武器。 突然,唐剑秋身形一顿,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与此同时,汪化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乌云密布,雷声隆隆,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该死,怎得突然下雨了?”唐剑秋沉声道。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道闪电便划破天际,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将两人衣衫打湿。 然而,这场大雨并未打断两人的对决,反而加深了狂野和不羁。 两人在雨中激战,雨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他们的视线,却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斗志。 唐剑秋的绣春刀在雨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轨迹,每一次挥出都如同秋水般清澈而锋利。 而汪化雨则如同一条游走在雨中的蛟龙,三刃剑在他手中翻飞,每一次挥出都伴随着凌厉的剑气。 二人仿佛忘却了时间,每一次都在死亡之中徘徊,更忘记了时间流逝和外界的喧嚣。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后,两人同时后退数步,气喘吁吁地盯着对方。 他们的衣衫已经被雨水彻底湿透,脸上也满是泥水和汗水,眼神中却都闪烁着不屈。 “唐剑秋,你我今日一战,胜负已分。” 汪化雨沉声道,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唐剑秋见状只是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泥水,眸色瞬间狠厉了起来,“汪化雨,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就做个了断吧。” 说罢,唐剑秋再次挥动绣春刀,刀光如秋水般划破雨幕,直奔汪化雨的要害,而汪化雨也再次挥动手中的剑刃,准备迎接这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再次划破天际,照亮了这片被雨水笼罩的森林。 唐剑秋一刀挥出,刀光如电,直奔汪化雨的要害。 而汪化雨则身形一侧,三刃剑再次一分为三,里面的短刃随之挥出,与刀光相撞。 绣春刀在撞击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如同秋水暴涨,将汪化雨笼罩其中。 汪化雨先是一惊,不过很快就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 他身形急转,短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轨迹,试图突破那层光芒的束缚。 唐剑秋则趁机一刀挥出,刀光如秋水般清澈而锋利,直接劈在了汪化雨的身上。 大雨依旧倾盆而下,仿佛在为这场对决画上句号。 唐剑秋默默地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 雨势愈发猛烈,如同天公倾泻而下的无尽哀愁,将这片林间战场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唐剑秋紧握着手中的绣春刀,刀身闪烁着寒光,在雨幕中更显凛冽。 他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前方不远处,同样浑身湿透却仍倔强站立的汪化雨。 汪化雨喘息着,短刃上的雨水沿着刃尖滴落,他未曾料到唐剑秋竟能在关键时刻改变战术,还以绣春刀的精妙刀法配合特有的打法,使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深知,此刻的自己已处于生死边缘,唯有拼尽全力,方能有一线生机。 “唐剑秋,你果然深藏不露!” 第三百七十四章 汪化雨,败? 汪化雨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微弱而坚定,他调整呼吸,准备发起最后的反击。 唐剑秋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绣春刀,雨水沿着刀脊滑落,汇聚成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最终坠落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深知,这场战斗不仅关乎个人恩怨,更是一次对自我极限的挑战。 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汪化雨如同脱缰野马,猛然冲向唐剑秋。短刃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每一击都携带着破风之声,直击唐剑秋的要害。 而唐剑秋则以绣春刀从容应对,刀光剑影间,两人的身影在雨中交织出一幅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绣春刀的灵活与锋利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唐剑秋以刀尖轻点地面,身体借力跃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后如同陨石般坠落。 刀光一闪,直指汪化雨的胸口。 汪化雨反应迅速,短刃横挡,两者相击,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火花四溅。 雨势似乎更加猛烈,仿佛连天空都在为这场巅峰对决而震颤。 唐剑秋与汪化雨之间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雨水的飞溅与空气的撕裂,两人的体力与意志都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 突然,唐剑秋身形一顿,他捕捉到汪化雨一个细微的破绽,绣春刀猛然加速,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直取汪化雨的咽喉。 汪化雨瞳孔骤缩,短刃急转,试图挡下这一致命一击,但终究慢了一步。 绣春刀的刀尖在汪化雨颈侧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虽未致命,却也着实让汪化雨震惊。 他意识到自己小看了唐剑秋,这家伙年纪轻轻就这般了得,日后只会是个麻烦! 唐剑秋,一袭青衫飘逸,眉宇间透露着不羁与傲然,手中紧握那把古朴而锋利的绣春刀,寒光闪烁,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 汪化雨身着黑衣,身形修长,三刃剑在他手中灵活翻飞,剑尖轻点地面,激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透露出他深厚的内功修为。 在那之后,二人身形同时一动,如同两道流星划过夜空,瞬间交织在一起。 绣春刀与三刃剑碰撞,发出清脆而悠长的金属交鸣声,火花四溅,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开山裂石的力量。 唐剑秋刀法灵动,时而如春风拂柳,轻柔却暗藏杀机,时而如秋风扫落叶,凌厉而不可阻挡。 绣春刀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挥砍都精准无比,直指汪化雨的要害。 而汪化雨则凭借三刃剑的灵活多变,以攻为守,剑影重重,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化解了唐剑秋的攻势,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 唐剑秋低喝一声,身形骤然加速,绣春刀化作如同风卷残云,携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向汪化雨席卷而去。 汪化雨面色凝重,三刃剑攻势迅猛,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硬生生地将狂风暴雨般的打击阻挡在外。 剑网之中,剑光如织,锐利无比。 汪化雨反击,身形如同鬼魅,三刃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悄无声息,快如闪电,直取唐剑秋要害。 唐剑秋身形一侧,绣春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斜劈而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汪化雨的致命一击,同时刀尖轻点地面,借力反弹,再次攻向汪化雨。 二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交织,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妙绝伦,令人叹为观止。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激烈的战斗所撕裂,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天地间只剩下刀光剑影与二人的呼吸声。 唐剑秋大喝一声,释放全身内力,波涛涌动,绣春刀上寒光闪过,宛如日月交辉,璀璨夺目。 汪化雨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三刃剑猛然合为一体,化作一柄长剑,剑尖直指苍穹。 一股磅礴的剑意自他体内爆发而出,与唐剑秋的日月同辉遥相呼应。 长剑划破长空,剑光如龙,与唐剑秋的日月同辉在半空中轰然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天地色变,风云为之动容。 兵刃交接,二人缠斗间像是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手上的武器也险些没有脱手,各自踉跄后退数步。 二人相视而立,嘴角皆挂着血迹,但丝毫没有要认输的意思。 雨势渐歇,林间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在这片幽邃的竹林深处,唐剑秋与汪化雨激战正酣! 绣春刀在唐剑秋手中犹如游龙出海,每一式每一划都蕴含着天地至理,刀光闪烁间,仿佛有春风拂面,却又暗藏杀机。 而汪化雨的三刃剑,则如同细雨绵绵中的闪电,剑影重重,每一击都精准而致命,剑尖所指,皆是唐剑秋难以回避的要害。 唐剑秋身形骤然加速,绣春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弧线,仿佛要将空间一分为二,整个动作如流云断水。 汪化雨见状,不敢大意,三刃剑瞬间化为三道流光,分别从三个方向迎向唐剑秋的攻势。 剑尖相碰,金属交鸣,火花四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仿佛连空气都被点燃。 绣春刀与三刃剑在空中交织,发出清脆的金属交鸣声,每一次碰撞都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震得周围的竹叶纷纷飘落,雨势似乎都为之一滞。 唐剑秋的刀法宛若流云逐风,灵动而飘逸,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天地之意,刀光雨丝,难分彼此。 而汪化雨则以剑法见长,其剑法则刚柔并济。 三刃剑光流转间,既有雷霆万钧之势,又不失细腻入微之巧,让人目不暇接。 正当二人你来我往,难解难分之际,大地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仿佛巨龙苏醒。 紧接着,竹林间开始响起阵阵轰鸣,如同巨兽咆哮,心惊胆寒,唐剑秋与汪化雨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了一抹惊异之色。 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们知道,这是大地洞的前兆! “不好,快走!” 第三百七十五章 谁要你多管闲事 唐剑秋大喊一声,企图从这缠斗的漩涡中抽身而出,但汪化雨却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手中的三刃剑不仅未有丝毫减缓,反而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更加凌厉地向唐剑秋刺去。 “该死,无视大地动,这家伙不要命了吗!” 唐剑秋心中暗自咒骂,无奈之下,只能以绣春刀相迎。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织,二人间的战斗愈发激烈,仿佛要将这片竹林撕裂。 恰在此时,竹林深处骤然响起一阵轰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震耳欲聋。 紧接着,无数竹子开始倒塌,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迅速蔓延至二人所在的位置。 眼看汪化雨就要被一根巨大的竹子砸中,唐剑秋不顾自身安危,猛然发力,将汪化雨一把推开。 正当他打算借着这股势头抽身而退的时候,又一波竹子犹如排山倒海之势倒塌下来,将他埋在了废墟之中…… 在这废墟的最深处,唐剑秋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口传来的阵阵剧痛,胸口传来的疼痛如同万斤重锤,让他难以承受。 他意识清晰,深知自己在那场突如其来的冲击中受了重伤,内脏恐怕已经受损。 尽管疼痛难忍,他还是咬紧牙关,试图向前爬去,但伤势的沉重仿佛一座无形的枷锁,让他几乎无法动弹,只能无助地躺在废墟之中。 此时,被唐剑秋舍命救出的汪化雨,也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望着眼前这片被摧毁得面目全非的竹林,心中充满了震撼与不解。 他们本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然而,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唐剑秋却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救下了他。 四周,黑暗如墨,雨丝如织,遮挡了他的视线。 汪化雨深知,这里危机四伏,随时都可能发生二次坍塌。 再看竹林间,残竹断枝横七竖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末日浩劫。 他深知,若非唐剑秋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自己,自己早已被这无情的灾难吞噬。 奈何四周一片漆黑,雨幕如帘,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非常清楚,这里仍然危机四伏,随时可能发生二次坍塌危险。 “唐剑秋!你还活着吗?” 汪化雨的呼喊在雨夜中显得无力,但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和淅淅沥沥的雨声。 对于唐剑秋,汪化雨心中虽有诸多不满,但在这一刻,生死面前,那些恩怨仿佛都变得微不足道。 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和耽搁,立刻开始挖掘废墟,试图找到唐剑秋。 然而,废墟之下,竹子交织如网,层层叠叠,每一根都似承载着千钧之重,仿佛故意与他作对。 他一根根地搬动着竹子,汗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湿透了他的衣衫,紧贴着他疲惫的身躯。 “该死!谁要你多管闲事!” 他一边咒骂着,心中的烦躁与体力的透支交织在一起,却未曾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有尽可能将这些碍事的东西挪开。 终于,经过一番艰难的寻找和挖掘,汪化雨总算找到了唐剑秋所在的位置,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紧。 唐剑秋被数根巨大的竹子紧紧压在下面,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已经变得微弱至极。 汪化雨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紧迫感,他拼尽全力,双手紧握竹子,一次又一次地用力搬动。每一次搬动都像是在与命运抗争,每一次成功都让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终于,在汪化雨的不懈努力下,压在唐剑秋身上的竹子被一一搬开。 但当唐剑秋终于从废墟中露出头来时,却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汪化雨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查看,发现唐剑秋呼吸微弱,情况危急。 “喂!唐剑秋,唐剑秋!该死……” 汪化雨焦急万分地喊道,随即迅速决定按照先前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急救方法,为唐剑秋实施人工呼吸。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唐剑秋的头,让那抹薄唇紧紧贴在他的嘴上,接着便开始为他吹气,一次又一次。 汪化雨坚持不懈,直到唐剑秋的胸膛微微起伏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唐剑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不解。 如烈焰般灼烧的疼痛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 视线聚焦之处,汪化雨的脸庞映入眼帘,汗水涔涔,眼中满是焦灼与急切,唐剑秋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汪化雨,是你救的我?”唐剑秋的声音微弱而沙哑,惊讶之余还多了几分意外。 汪化雨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如霜:“此地除你我二人,还有别人吗?没死的话就赶紧起来!” 他不耐烦地说了一句,随即一把拽起唐剑秋,不容分说地将她从废墟的桎梏中解救出来。 两人相互扶持着,艰难地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而此时,大地动已经平息,但竹林间依旧弥漫着一片狼藉的景象。 他们凝视着对方,尽管身上伤痕累累,但多少都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待神智稍稍恢复,二人便缓缓寻了一处较为平稳之地,暂且歇息片刻。 “为何要救我?” 汪化雨满脸困惑,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要知道,他有好几次都想要对唐剑秋痛下杀手。 “我也不知道为何,身体就是不由自主地这样做了。” 唐剑秋也觉得十分奇怪,他们两人虽然谈不上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地步,但不知道为何,一到这关键时刻,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做出了这样的反应。 汪化雨闻言沉默不语,见此状况,唐剑秋抬手答谢道:“今日之事,多谢了。” 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屈的意志:“何须言谢?” “救命之恩,理当如此,你我斗了这么多年,说来还不知你为何几次三番对我赶尽杀绝。” 闻言,汪化雨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冷笑:“这都拜你师父所赐。” “此事与我师父有何干系?” 唐剑秋甚是不解,虽然先前有问过陆逵,她虽然没有回答,可他那副模样明显像是有心事的,兴许这其中真有什么误会。 “你当真不知?” 第三百七十六章 恃强凌弱之徒,该杀! 汪化雨的目光如同寒冰,带着几分狐疑,自上而下细细审视着对方,似乎能穿透皮囊。 “对于此事,我确是毫不知情,还望阁下能坦言相告。”唐剑秋言辞恳切,目光诚挚。 汪化雨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沉默了良久后,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揭开了承载无尽哀愁愤懑的真相: “你师父在缉捕罪犯之际,他那些锦衣卫的手下,竟误杀了我的爱妻!” 那一幕,如同利刃穿心,令他痛不欲生。 唐剑秋闻言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 他这才明白,汪化雨为何对他们始终抱有难以名状的敌意与戒备,原来,这背后竟藏着如此血泪交织的深仇大恨。 事已至此,唐剑秋仍力图为陆逵开脱,“但即便如此,责任并不在师父,应当找杀了你妻子的罪魁祸首才是。” “呵,若非你师父一声令下,那贼子怎敢心生恶念,残忍剥夺了我若儿的性命”汪化雨的声音,夹杂着愤怒与不甘,像是潮水般汹涌。! 闻此,唐剑秋这才悟出,为何师父往日教导他要恪尽职守,勿伤无辜,更不可沦为丧心病狂的贪腐之徒。 原来,这一切的背后,都藏着师傅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而陆逵,虽然未曾直接涉足此事,却亲眼见证了麾下之人对无辜民女的残忍行径,心中必定充满了不安与痛苦。 那段时间,对他而言一定是一场漫长而残酷的试炼。 “此事……愿代我师父向你致歉!” 唐剑秋重重地向汪化雨施了一礼,语气中充满了诚恳与敬意。 他知道,师父虽然有失察之责,但尚未至于不可饶恕之境,可作为陆逵的徒弟,他甘意承担这份责任,为师父的过失赎罪。 汪化雨见唐剑秋如此诚恳,心中不禁有些意外。 然而,就算如此,他也无法轻易原谅这段仇恨。 “你确乎比你那师父多了几分骨气,但即便如此,我的若儿终究是无法再回到我身边了!” 汪化雨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唐剑秋闻言,眼神坚定,缓缓开口:“我明白,杀妻之痛不共戴天,然而,将这份仇恨无差别地倾泄于所有锦衣卫之上,是否过于偏颇?” 汪化雨:“……” “若我说,我也曾亲历过类似的绝境,你是否会相信?” 此言一出,汪化雨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唐剑秋的话。 良久,他才愤愤不平地吐露出一腔激愤: “想当年,若非若儿伴我度过那段暗无天日的艰难岁月,我恐怕至今仍是个微不足道的乞丐,苟延残喘于世!事到如今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唐剑秋闻言,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我深知言辞再多亦是徒劳,但仍有句话不吐不快,你的发妻若在天有灵,定是不忍见你如此煎熬,痛不欲生。” 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唐剑秋并不奢求汪化雨能够放下仇恨,因为他自己也有着难以化解的灭门之恨。 不过是希望他别因为仇恨而伤及无辜,让更多之人遭受无妄之灾。 汪化雨的嘴角微微抽搐,正欲启齿反驳,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 半晌,他猛地站起,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不必再多了,你既已救我一命,那过往的恩怨便就此一笔勾销吧。” 言罢,汪化雨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迈开步伐向前走去。 不过数步之遥,他似被某道思绪牵绊,身形蓦然一顿,旋即回首,补充道: “另外,我还有个名字,姜胜!” 汪化雨身形一闪,如同腾云驾雾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背影在夜风中摇曳。 唐剑秋望着汪化雨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随后缓缓转身,独自返回了那个隐秘的山洞。 步入山洞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心头,让唐剑秋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僵住。 昏暗的山洞内,朱由检的身影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格外疲惫。 他,衣衫凌乱,发丝散乱,脸上满是汗水与泥土的混合物,尽显狼狈不堪。 然而,在这般绝境之中,他的双眸却异常坚定,紧握于手的并非惊世骇俗的神兵利器,而是一把看似普通的扇子。 此时的他,正全神贯注地应对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上百名杀手。 那些杀手身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手中明晃晃的刀刃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们显然训练有素,动作敏捷,配合默契,不断向朱由检发起猛烈的攻击。 而朱由检则凭借着手中的扇子,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挥动都伴随之掷出暗器,将逼近的杀手击退。 唐剑秋躲在暗处,目睹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心中震惊不已。 江湖上使用扇子作为暗器的人并不少见,可如今这般年纪的孩童竟能做到将此物使用得如此熟练! 他从未想过朱由检竟然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更不知究竟是何人竟对这么点大的孩子痛下杀手。 看着朱由检疲惫却坚毅的身影,唐剑秋心中激荡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 他迅速扫视四周,寻找最佳的出手时机。 只见朱由检手中的扇子如同活物一般,在人群中翻飞,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凌厉的苦无,并将那些试图靠近的杀手一一击退。 然而,这帮杀手却像上次的亡命之徒那般,并不打算轻易放弃,反而不断地变换着阵型,从不同的方向对朱由检发起攻击。 就在这时,一名杀手突然从朱由检后背窜出。 手中的刀刃闪烁着寒光,直取朱由检的要害。 朱由检虽然反应迅速,但扇子毕竟不如刀剑锋利,只能抬手摊开扇面格挡。 唐剑秋见状身形如电,倏忽间自阴影中跃出,带起一阵劲风。 长刀如龙,锋芒毕露,直指那名杀手咽喉要害。 杀手猝不及防,被唐剑秋一刀封喉,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一击,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其他杀手纷纷将目光转向唐剑秋,眼中闪烁着惊讶与愤怒,似乎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胆敢插手他们的行动。 “你是什么人,竟敢坏我青龙帮的好事!” “青龙帮?” 唐剑秋微微眯起双眸,声音低沉而坚定,不过很快就想起来了。 青龙帮强取豪夺,欺压弱小,无恶不作,致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巧取豪夺之余,更以金银财帛腐蚀官心,勾结权贵,那些个没有本事的人可不敢轻易招惹。 面对此景,领头之人嚣张至极,下巴高高扬起,言语间尽是不加掩饰的轻蔑与傲慢。 “怎么,怕了吗?” 然而,唐剑秋巍然不动,立身朱由检之侧,手中长刀横亘胸前。 他目光如炬,穿透夜色,逐一扫过四周那些蠢蠢欲动的杀手, 朱由检喘息未定,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们的目标是我,你无需卷入这场无妄之灾。” “无妨。” 唐剑秋转向那群冷酷无情的黑衣人,眼中闪烁着不容侵犯的寒芒,冷声道:“我管你是什么青龙帮,蝼蚁帮!恃强凌弱之徒,该杀!” 第三百七十七章 他若有事,青龙帮便也没了 “找死!” 说话间,又有几名杀手向他们冲来。 唐剑秋身形一闪,绣春刀如闪电般划过。 瞬息之间,一名杀手被击倒在地,紧接着,唐剑秋一记回旋,又将另一名杀手逼退。 朱由检见状也不再保留实力,他弹开扇面朝着前方狠狠一挥,数十枚飞镖如同万剑归宗一般整齐划一地朝着一众杀手飞去。 十余名杀手中招,脖子瞬间被抹了个干净。 朱由检将扇子一丢,折扇在空中旋转飞舞,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一阵轰鸣,将那些杀手纷纷击退。 而唐剑秋则趁机在人群中穿梭,刀锋所过之处,无不血花飞溅。 两人配合默契,仿佛天作之合,唐剑秋的剑法凌厉而精准,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地打断杀手的攻势; 而朱由检的扇子则如同活物一般,灵活多变,让杀手们防不胜防。 在二人的共同努力下,一众杀手溃不成军,不出片刻地上便已堆积了上百名弟兄的尸体。 那些杀手意识到这两人绝非常人,眼色一狠,索性吹响了哨子。 没一会儿便涌出五百余名杀手,他们紧追不舍,誓要将唐剑秋二人一网打尽。 见此,朱由检并未慌张,朱由检手中的扇子舞动如飞,每一次挥动都携带着一股狠劲,并将那些企图靠近的杀手一一击退。 然而,这帮杀手们并不打算轻易放弃,他们随即变换阵型,从不同方向对朱由检发起猛烈攻击。 唐剑秋心中暗自赞叹朱由检的武功不错,在那之后便冲向一众杀手,开启连环打击。 唐剑秋刀法凌厉而精准,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地打断杀手的攻势。 绣春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龙腾九天,时而如凤舞九霄,将那些杀手杀得片甲不留。 正当唐剑秋刀光如织,所向披靡之时,朱由检亦是不甘示弱。 他身形轻盈,如同踏风而行,手中的折扇仿佛化作了无形的盾牌与利剑,既能防御住四面八方的攻击,又能于瞬息间取敌首级。 两人一攻一守,配合无间,仿佛双剑合璧,无人能敌。 唐剑秋身形骤停,猛然间,他周身气场大开,绣春刀在他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灵性,化作一道银色闪电,划破长空,直取敌方首领。 那首领反应极快,侧身一闪,却仍被刀气划破了衣襟,露出惊恐之色,一众杀手皆是一惊。 朱由检忽地身形暴起,如同鬼魅一般灵活,穿梭于人群之中。 折扇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暗器掷出,其威力仿佛能将周遭的空气撕裂,所到之处,杀手纷纷倒下,无一幸免。 两人如同战神下凡,所向披靡,数百名杀手在他们面前仿佛成了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唐剑秋的刀法愈发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天地之力,仿佛能劈开虚空,斩断万物。 而朱由检的每一次挥动都精准无比,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恰到好处,让人叹为观止。 然而,即便是如此强大的两人,面对数百名杀手的轮番攻击,体力与内力也在逐渐消耗。 唐剑秋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手中的绣春刀依旧锋利如初。 朱由检亦是如此,虽然他的动作依旧敏捷,但每一次挥动折扇,都能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正在侵蚀着他的身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上的局势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被两人压制的杀手,逐渐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他们开始有组织地进行反击,从不同方向对唐剑秋和朱由检发起猛烈的攻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两人不得不更加谨慎地应对,每一次交锋都充满了生死较量。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唐剑秋不慎被一名杀手偷袭,左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 这一伤,让他的动作稍显迟缓,而朱由检见状,心中大急,他深知此刻若是不能尽快解决战斗,两人都将陷入危险之中。 面对着数百名杀手的围攻,二人拼尽全力,那杀手见了再次吹哨唤起同伴,那些个埋伏的黑衣人见了忙举刀杀出,并将他们团团包围。 随着时间的推移,杀手数量越来越多,唐剑秋体力逐渐不支。 先前与汪化雨决斗早已耗费了大半精力,何况还因此负伤,对付这帮杂碎当真是费劲。 唐剑秋与朱由检背靠背站立,两人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天地间显得格外沉重。 唐剑秋的刀尖微微颤抖,似乎是感觉到了疲惫,而朱由检手中的扇子,也已布满了斑驳的血迹。 四周的敌人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们的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仿佛要将这二人彻底吞噬。 纵使他们武艺高强,但在连续的战斗中也难以抵挡身体的极限。 他们的动作开始迟缓,每一次挥扇、每一次刺刀,都比之前多了几分艰难。 “该死……我今日就要葬送在这了吗?” 朱由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雷鸣般震撼着战场上的每一寸土地。 唐剑秋与朱由检相视一眼,在确定来的人身份后,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 “白杆兵!” 朱由检眼睛瞪大,同时再度挥舞着手上的折扇,再将逼近的敌人一一击退。 只见一队身着红衣铁甲的骑兵如同烈火般冲入战场,铠甲在火光之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骏**壮有力,每一步践踏都让敌人的阵型摇摇欲坠。 而在这支骑兵的最前方,沈红鸾身着如火般的红衣,手握寒光闪烁的长枪,犹如战神降临,英姿飒爽,无坚不摧。 “沈红鸾将军!” 唐剑秋与朱由检几乎同时喊出了这个名字,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 唐剑秋先是一愣,沈红鸾除了出征,一向不喜出门,可他又是如何知道沈红鸾名字的。 “你们快走,这里有我!” 沈红鸾简单地回了一句,随后拉动缰绳,在看向敌人时,目光也变得犀利了起来。 她的声音穿透战场的喧嚣,清晰而有力,极具威严: “他若有事,青龙帮便也没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朱由检身份暴露 沈红鸾手上长枪一挥,瞬间便有数名敌人倒下。 血花飞溅,依旧阻挡不了她前进的步伐。 随着沈红鸾的加入,战场上的局势瞬间逆转。 一双美眸闪烁着摄人心魄的赤色光芒,她身形如风,瞬间掠过一名敌人。 长枪如影随形,枪尖轻轻一旋,便在那名敌人的胸膛上留下了一个血洞,鲜血如同绽放的红花,溅落在青石板上。 然而,敌人并未因此退缩,反而如同潮水般涌来。 上百个敌人将沈红鸾团团围住,沈红鸾却并未露出丝毫惧色,她的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轨迹,每一枪都精准而致命。 她的枪法凌厉而精准,每一击都仿佛能洞察敌人的弱点,直取要害。 而那些跟随她的骑兵,也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很快就将敌人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杀!” 沈红鸾高喝一声,长枪如龙出海,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刺向杀手头目。 那头目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挥刀迎战,却只见枪影一闪,便已失去了手中的兵器。 只见那头目胸口多了一个血洞,接着倒地不起。 这一击,彻底击垮了敌人的士气,但他们还是鼓足了勇气朝着沈红鸾杀去。 长枪猛然挥出,枪气如龙,带着呼啸的风声,向着敌人席卷而去。 那些试图躲避的敌人,却被枪气余波震得东倒西歪,有的甚至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但敌人数量众多,很快又有人补上缺口,继续围攻沈红鸾。 沈红鸾身形灵活,面对枪林弹雨,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在空中变幻莫测,又似凤凰展翅。 她身形微转,瞬间将数名敌人穿心。 沈红鸾并未停下,她继续挥舞着长枪,耀眼枪气如同巨龙般在空中腾飞,瞬间将周围的敌人全部吞噬。 枪气过后,庭院中一片寂静。 沈红鸾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敌人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轻轻抖了抖长枪上的血迹,转身离去,留下一地的寂静和死亡的阴霾。 而沈红鸾则率领着骑兵,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路追杀,直至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战斗结束后,战场上只剩下了一片寂静唐剑秋与朱由检并肩而坐,胸膛起伏,大口喘息。 朱由检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夫君,你没事吧?” 沈红鸾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她轻盈步至,轻柔地检查着唐剑秋的伤口,眼眸柔情似水。 唐剑秋以手轻覆之前被汪化雨重创的地方,尽管疼痛难忍,但他还是强忍着,以免她担忧,“不过些微皮外伤,不足挂齿。” “这位是……” 沈红鸾在询问的同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一旁的朱由检。 尽管这是他们的初次照面,可不知为何,沈红鸾的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他们应当早就认识。 “沈将军,在下德约,此番得以脱困,全凭二位仗义援手。”朱由检言罢拱手作揖,姿态谦逊,二人见了忙示意不用。 沈红鸾微微颔首,眸中闪烁着好奇与温和的光芒,“德约公子客气了,路见不平,自当挺身而出,不知公子为何遭遇这等危险?” 朱由检闻言,眼眸深处掠过一抹错综复杂的情绪,旋即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他语调平缓的:“此事错综复杂,三言两语难以尽述,还是改日再说吧!” 朱由检显然有意回避,尽管他与眼前二人同属朝堂,可有些事情他并不想多加透露。 见他如此态度,二人也不好再行追问,便由着他去了。 这时,唐剑秋开口打破了周遭的沉寂,“今日若非沈将军及时援手,我二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沈红鸾唇边漾起一抹温婉笑意,她轻轻摆了摆手,尽显洒脱:“君此言未免生分了些,你我夫妻一体,自当心意相通,何须说些见外话? 秋郎,德约,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吧!” 正当沈红鸾准备引领二人离去时,一抹精致之物赫然映入眼帘,引得她脚步一顿。 沈红鸾缓缓俯身,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枚刻有龙纹的玉佩,其质地温润,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怪哉,这不是……” 红鸾的目光倏地转向朱由检,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沈红鸾手中紧握的玉佩,莫名添了几分沉重,手中的玉佩险些自她指尖滑落。 沈红鸾双膝一曲,俯身跪拜,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惊惶:“卑职沈红鸾,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信王殿下隐身于此,还望殿下恕罪!” 唐剑秋闻言,亦是心头一震,与沈红鸾一同跪拜,脸色变得十分惶恐。 他未曾料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少年,竟是那高坐庙堂之上的信王殿下! 朱由检原欲低调行事,不愿以身份压人,可如今身份已经败露,无需遮掩下去,索性坦露身份。 “两位不必多礼,今日若非沈将军和唐兄弟出手相助,恐怕本王早已命丧黄泉。” 唐剑秋更是一脸惶恐,要知他先前还称呼朱由检为“小弟弟”,此刻心中暗自懊悔。 万一信王殿下怪罪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似乎是猜到了唐剑秋的顾虑,朱由检见状,连忙快步上前,扶起二人,温言安慰道: “二位快快请起,何须行此大礼?今日之事不过是一场意外,你们只将我视作寻常人便好。” “殿下宽宏大量,在下感激不尽。” 沈红鸾将信物重新递还给朱由检,一双玉手微微颤抖,眼中既有敬畏也有决心。 她轻声说道:“殿下,这信物如此贵重,请您务必收好,莫要再遗失了。” 朱由检接过信物,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龙纹,眼中闪过一丝深思,郑重道:“沈将军,唐兄弟,对于本王的身份还请二位不要声张。” “是!” 二人应声而答,先前就有听说过信王时常微服私访的事情,可不曾想竟然招惹了如此之多的追兵。 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对殿下赶尽杀绝。 许是因为有过救命之恩,朱由检对他们还算有所信任。 他轻轻抬起眼眸,随即看向沈红鸾,“沈将军,就有劳你护送我回宫了。” 沈红鸾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俯身跪下,望向朱由检,声音铿锵有力:“殿下能如此看重红鸾,实乃沈家之大幸!红鸾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第三百七十九章 臣有一请,望陛下恩准 三人迅速穿过树林,来到了繁华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热闹非凡; 行人络绎不绝,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人间烟火图。 即便街道繁华喧嚣,却暗藏杀机。 因此,沈红鸾始终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以防不测。 他们沿着街道一路前行,穿过了一座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又经过熙熙攘攘的集市,终是来到了皇宫城外的护城河边。 护城河波光粼粼,宛若明镜,倒映着城墙上的巍峨与庄重。 城墙之上,旗帜飘扬,守卫森严,彰显着皇宫的威严与不可侵犯。 三人缓缓走向皇宫那威严的大门,阳光洒在金色的门扉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为这座古老的宫殿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刚靠近城门,两名身着铠甲的士兵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手中的长矛交叉,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站住,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士兵的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红鸾脚步一顿,眸光如止水般平静,却透着不容小觑的坚决。 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令牌上雕刻着繁复细腻的图案,中央呈现的则是一个“沈”字,熠熠生辉,尽显尊贵。 她将令牌高高举起直视着眼前的士兵,声音清洌而有力:“我乃白杆兵女将沈红鸾,此番奉皇上旨意回宫,尔等还不速速退开。” 士兵们闻言,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块令牌之上,瞬间变得万般惶恐,仿佛目睹了什么惊世骇俗之物。 他们不约而同地放下紧握的长矛,单膝跪地,声音颤抖的行礼道:“卑职等人有眼无珠,未曾识得沈将军虎威,多有冒犯之处,请将军恕罪!” 沈红鸾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与宽容:“起来吧,往后多加留意便是。” 说完,她收起了令牌,示意朱由检和唐剑秋跟随自己进城。 士兵们见状连忙起身,恭敬地让开了道路,目送着沈红鸾三人缓缓走进皇宫的大门。 “殿下,请。” 沈红鸾微微侧身,以礼相待,朱由检轻轻颔首,步伐不急不缓,而沈红鸾与唐剑秋则紧随其后。 三人的身影在晨曦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庄重,仿佛是在向这座古老的宫殿致敬。 进入皇宫后,沈红鸾带着朱由检和唐剑秋沿着石板路一路前行,穿过了一座座宫殿与花园,最终来到了她所居住的宫殿前。 宫殿气势恢宏,雕梁画栋,每一处都透露着皇家的尊贵与奢华。 此事很快就传至皇帝朱由校的耳中。 彼时他正端坐于御书房内,全神贯注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 听闻朱由检安然归来的消息,他手中的毛笔猛然一顿,墨汁溅落在洁白的宣纸上,犹如他此刻心中激荡的喜悦之情,瞬间绽放于脸庞。 “好!好!朕的弟弟,终于回来了!” 他几乎是喃喃自语,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感慨。 朱由校兴奋地站起身,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仿佛随着这消息一同消失,化作无尽的轻松与喜悦。 随即,他毫不犹豫地下令,让沈红鸾与朱由检即刻移步至御书房,他要亲自接见弟弟,以解相思之苦。 御书房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朱由校端坐于龙椅之上,双眸深邃,透露出不容侵犯的威严。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朱由检身上时,那份威严瞬间化作了无尽的喜悦与难以抑制的激动。 “由检!” 朱由校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快步走下龙椅,一把将朱由检搂在怀里,“你可算回来了!朕这些日子,真是忧心忡忡,度日如年啊!” 他紧紧地抱着朱由检,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亲人揉进骨子里。 犹记得那时候的祖父万历皇帝不喜欢长子,导致他在宫中并不受宠,如此环境下使他跟别的皇帝不一样。 加上亲人逐一离世,令他十分重视亲情。 尤其是对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更是极尽温情,百般呵护。 朱由检被朱由校突如其来的热情所震撼。 他的皇兄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照顾有加,何况此番消失了这么久,即便为此担心也是理所当然。 他依偎在朱由校坚实的怀抱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皇兄,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么久。” 朱由校缓缓松开怀抱,仔细地打量着他,眼中满是关切与疼爱。 “你瘦了,也黑了,不过没关系,只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他言辞间带着几分急切,牵引着朱由检的手,迈向一侧威严矗立的龙椅。 朱由校步伐一转,轻巧落座于那象征无上权力的宝座之上,随即温柔地执起朱由检的手,并询问着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朱由检则一一作答,并将在外的所有遭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两人交谈甚欢,仿佛有说不尽的话、道不完的情。 当朱由检谈及自己遭遇追杀一事时,朱由校的脸色瞬间变得惶恐不安。 “吾弟,可有受伤?快让为兄瞧瞧!” 他满心焦虑,语调急促地询问着,同时仔细地查看着朱由检的伤势。 当视线落在朱由检肩头那道触目惊心的划伤时,他的眼底不禁掠过一抹深深的懊悔与怒火,如同风暴骤然爆发。 “该死!” 朱由校的声音犹如滚滚雷鸣,回荡在御书房的每一个角落,让整个空间都为之震颤。 “来人,快传太医!吾弟若有半点闪失,朕唯你们是问!” 他的怒喝如同一道无形的重锤,令一众丫鬟和侍卫被吓得面色惨白,仿佛看到了索命的阎罗一般。 责问了殿上之人后,朱由校随即将矛头对准了沈红鸾,言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红鸾,那青龙帮竟敢如此嚣张跋扈!你身为朕的股肱之臣,为何不早点将他们铲除?你速派人将他们一一歼灭!朕的江山社稷绝不容这些宵小之辈继续荼毒!” 沈红鸾闻言,心中一凛,连忙抬手抱拳,恭敬地回答道: “回禀皇上,臣已率人将青龙帮彻底清除,请陛下宽心。” 朱由校听罢,紧锁的眉头这才微微舒展,但神色依旧凝重,沉声道:“如此甚好,否则朕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出来!” “皇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今臣弟身体负伤,实在不便与皇兄继续论家常,可否容臣弟先歇息片刻?” 朱由检向朱由校施了一礼,只是这声音带了一丝疲惫,朱由校听了忙答应下来。 “好!你先下去吧!朕这就派御医去为你诊治,要他们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务必确保你的安全!” 朱由检悄然退下之后,朱由校缓缓坐回那威严的龙椅之上。 他眸色既锐利如苍鹰,恢复帝王本色。 他先是望向沈红鸾,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笑意,声音沉稳而有力 “沈红鸾,你今日之功,朕铭记于心,特赐黄金千两,绸缎百匹,以示嘉奖。” 沈红鸾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卑职惶恐,保护殿下安全本是微臣应尽之责,怎敢妄言功劳?” 朱由校轻轻一笑,摆手示意她起身:“沈爱卿太过自谦了,你的忠诚与英勇,朕皆看在眼里。” 沈红鸾起身,却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声音坚定而清晰:“臣斗胆有一请求,望陛下能够恩准。” 第三百八十章 唐剑秋官复原职 朱由校道:“爱卿但说无妨。” “此番微臣赶到时,唐剑秋正拼死保护信王殿下,不幸负伤,事后,微臣方知晓,唐剑秋与信王殿下相处已有一月之久, 因此微臣斗胆,恳请陛下龙恩浩荡,恢复唐剑秋昔日镇抚使之职,以彰其忠勇!”沈红鸾言辞恳切,眼中闪烁着对皇帝的忠心。 话音未落,李永珍忽地起身,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坚决: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轻易决断!沈将军此举必有私情,众所周知,唐剑秋乃沈将军夫君,她为其辩护自是情理之中,难保公正无私啊陛下!” 李永珍话音刚落,殿中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沈红鸾面色未变,只是眸光微闪,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妥善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李大人此言差矣。” 沈红鸾缓缓启唇,声音沉稳有力,“唐剑秋与卑职确有私交,但这并不意味着卑职会因此偏袒,然,他护佑信王立下赫赫之功,此乃不争之实,微臣此番特求陛下恩准!” 朱由校未语,沈红鸾又在原有的基础上补上一句:“镇抚使一职,乃是国家安危之所系,需得能者居之,唐剑秋昔日能胜任此职,便是最好的证明,今日他更是置个人生死于度外,力保信王殿下周全,这等赤胆忠心,难道不值得陛下重新考量吗?” 朱由校闻言,眉头轻轻蹙起,目光在沈红鸾与李永珍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李永珍眼见局势微妙,连忙趋前一步,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陛下,沈将军所言却有几分道理,但唐剑秋曾因私事被革职,此事朝野皆知, 倘若陛下轻率地恢复其旧职,恐难以服众,更恐世人误以为我朝律法儿戏,岂不有伤陛下天威?” 沈红鸾听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不疾不徐地回应道: “李大人此言未免过于片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唐剑秋既已悔过自新,且于危难之际立下新功, 陛下若能给予宽恕,不仅能彰显陛下宽宏大量,更能激励臣子勇于担当,此等善举,何乐而不为呢? 再者言之,律法虽严,不可轻易撼动,却也需有情有义,方能深入人心,稳固江山社稷之根本” 朱由校闻此,神色微动,陷入片刻沉思,道:“不必再说了,朕心意已决,沈卿起来吧。” 朱由校眼中掠过一丝赞许,他指尖轻叩龙椅扶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沈将军言之有理,朕深以为然,功过与否不可一概而论,唐剑秋救人有功,此等忠心与胆魄,朕心甚慰, 其忠心与勇气,朕已铭记,至于复职之事,朕自当审慎斟酌,再做定夺, 李永珍,你需记住,律法之外尚有人情,为君者,当权衡利弊,方显出治国之慧,使国昌盛,百姓安乐。” 李永珍闻言,脸色微变,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恭敬领命,不敢有丝毫异议。 沈红鸾则是心中暗喜,尽管唐剑秋重归旧职尚需时日,但至少已见转机。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多谢陛下圣明!陛下圣明烛照,实乃我大明之福!”沈红鸾再次盈盈下拜,言辞间满是感激与敬意。 朱由校轻轻摆了摆手,沈红鸾心领神会,先退到一边。 此时,李永珍嘴唇微启,似乎欲辩驳几句,却见到朱由校一脸不耐烦,便所有的话语默默咽回肚里。 李永珍心中暗忖:“唐剑秋这厮惹恼了九千岁,又岂能官复原职?不行,我必须尽快将这件事情告诉九千岁!” 在李永珍的反对声尚未消散之际,朱由校的目光投向了巍峨的殿门之外,轻声吩咐道:“传唐剑秋。” “遵旨!传唐剑秋觐见~”内侍的声音清脆响亮,迅速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不多时,唐剑秋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御书房的门槛上。他身着一袭略显陈旧的布衣,衣角似乎还沾着些许尘土,却无损于他步伐沉稳。 唐剑秋的面容略显疲惫,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他缓缓跪倒在朱由校的面前,恭敬道:“草民唐剑秋,叩见陛下。” 朱由校的目光在唐剑秋身上细细流转,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赞赏。 他微微颔首,声音温和而深沉:“唐剑秋,朕听闻你曾奋不顾身保护信王之周全,以至于身受重伤,可有此事?” 唐剑秋微微抬头,目光坚定:“确有此事,信王殿下乃是皇室血脉,草民自当拼死护佑,以报国家之恩……” 没等他说完,便被朱由校出声打断:“你的忠诚,朕已了然于胸, 唐剑秋,过往之失朕已有所耳闻,但念在你此番护驾有功,朕决定既往不咎,特许你官复原职,望你今后能更加勤勉尽忠,为国效力,不负朕之厚望。”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李永珍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对朱由校的决定感到意外和不满。 然而,他终究没有再开口反驳,只是默默垂首,将所有的情绪深埋心底。 沈红鸾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眸中蕴含着对唐剑秋深深的关切关切与敬佩。 唐剑秋闻言连忙跪下谢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肝脑涂地,不负圣望!” 朱由校轻轻一笑,摆手示意他起身:“起来吧,朕希望你能继续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朱由校对他的表现流露出由衷的满意,心中的信任与重用之意愈发坚定。 “唐卿,你有个好媳妇啊。” 闻此,唐剑秋先是一怔,心中闪过几丝猜疑。 起初还以为是陛下念及自己戴罪立功的份上有意宽慰,亦或是信王殿下在旁美言了几句,看来此番爱妻没少替自己说些好话。 一想到此,他心中对沈红鸾的亏欠之感愈发强烈,仿佛这辈子的债,此生都难以还清。 他深知,自己此生最大的福祉,便是娶了沈红鸾为妻。 沈红鸾和唐剑秋目光交汇,无需多言,那份默契已在不言中深深扎根,这份无言的理解,让唐剑秋对沈红鸾的敬意又添了几分。 唐剑秋重披战袍后,遂回到镇抚司任命镇抚使一职,并恢复了往日封号,只是这日子倒是愈发忙碌了起来,远没有最开始那般清闲。 由于北镇抚司中大半的人都归附阉党,何况他已有太多时日未曾回到镇抚司中,还不知多少人叛变。 往常愿意效忠自己的旧部恐怕也在阉人的驱使下遣散了不少,但他身为镇抚使,必须秉承重任,谨慎小心,效忠皇上。 第三百八十一章 爆竹?火药? 这天,唐剑秋亲自率队巡逻,以防有不法之事发生,不料阿飞来找,并将探得的消息告诉了他。 阿飞神色凝重,言语间透露出几分戒备,“追暮,前些日子我等追捕罪犯之际,我恰在深山之中,远远地就闻到一股火硝味, 那气息之烈,竟像是火药味的,实在令人心悸! 只是如今我已不是锦衣卫之身,此事也不好再多加打听,以免落人口舌。” 闻此,唐剑秋心中猛地一凛,思考的同时,手也不自觉的放到了下巴上。 那神秘人物身份暂且不知,但提及火药二字,他的心弦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廷的规矩虽不至于严苛至极,但也不会太局限,逢年过节,民间燃放鞭炮,夜空绽放烟花,皆是情理之中,可威力和数量都是有限制的。 寻常老百姓也就听个响,图个热闹罢了。 朝廷之中不乏有研究火器的,当然,火铳也算是其中一种,其威力自然不用多言。 他深知此中利害,并将此事的风声透露给了袁杰,如此也好留个心眼。 未几,袁杰便踏着急促的步伐,一脸凝重的赶了过来。 一见唐剑秋,袁杰便急不可耐地开了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唐大人,您所料不差,阿飞兄弟所言非虚,确有人在深山之中秘密炮制着危险物品,而且……” 说到这里,袁杰不由自主地顿了顿,似乎接下来的话有着千斤之重,难以轻易吐露。 唐剑秋示意继续说下去,袁杰这才鼓起勇气,接着往下说。 “这人……与大人您,还有着几分渊源。” 唐剑秋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追问:“究竟是谁?” 袁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紧张与不安都吸入胸膛,而后缓缓吐出:“是您的庶兄,唐银。” 这个名字如同一块巨石,猛然间投入了唐剑秋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波澜。 忆及往昔,那唐银在会诗之宴上竟胆敢窃取他人佳句,以此沽名钓誉。 而后又开设什么自助餐厅的新奇玩意儿,险些将唐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后又开设了与青楼别无差异的酒楼。 平日里净干一些蠢事,唐银种种行径,无一不令人摇头叹息! 想不到他如此愚钝,竟会涉足如此危险之事?莫非真有谋反犯上之心? 唐剑秋心中惊骇难平,要知此等行径可是会掉脑袋,甚至乎满门抄斩! 按理来说他身为六品官员,理应谨言慎行,可如今却…… “袁杰,且慢,我须得仔细问你,你手中所握,可是那确凿无疑的证据?” 唐剑秋剑眉紧蹙,眸光犀利如刃,严肃之色溢于言表,那源自武将的威严令人心生敬畏。 袁杰微微点头,双手呈上一份沉甸甸的密报:“此乃锦衣卫密探,历经千辛万苦,潜入深山所得之情报, 其中不仅详尽记录了火药制造之痕迹,更有诸多百姓深受其扰,联名上书状告的状纸。” 唐剑秋接过密报,缓缓展开,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审阅着。 每读一句,他的心便如坠冰窖,愈发沉重。 “该死!真是该死!”唐剑秋不经叫骂一声。 证据链环环相扣,细节之处,清晰可见,无懈可击,令人信服。 “即刻备马!我要亲自率军前往,查个水落石出!”唐剑秋态度坚决,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语气中透露出不容抗拒的决断。 袁杰见状,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心中有千般顾虑,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唐大人,此事凶险莫测,万一……” “没有万一!” 唐剑秋打断了他,语气中不容任何反驳,“袁杰,你一片赤诚我岂能不知?但公私分明,我向来如此。更何况此事牵涉至亲,我更应亲身涉险,以示公正无私! 无论那人是何身份,地位尊崇至何等地步,即便是皇亲国戚,我唐剑秋亦将一视同仁,依法严惩!” “遵命!” 袁杰见状,不再多言,迅速领命而去,着手准备相关事宜。 唐剑秋则独自留在镇抚司厅堂之中,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若此事属实,逮捕那罪魁祸首倒也罢了,可若是因此牵连家族,那可就麻烦了。 无奈之下,唐剑秋唐剑秋仅率一支精干的队伍来到山中。 初来山间时,风带着几分凉意,吹拂着他的衣袂,仿佛是大自然低语,而其余人等也在等候唐剑秋的旨意。 抵达目的地后,唐剑秋并未急于行动。 他派出人来,秘密侦查地形和守卫情况。 在确保行动方案万无一失后,他一声令下,锦衣卫们如闪电般迅速行动,迅速包围了制造火药的秘密据点。 似乎是觉察到了外边的动静,一名小厮战战兢兢地自门内踱出,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无措,。 “几位大人,请问……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唐剑秋眸光生寒,不过是斜视的看了他一眼,“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不顾朝廷律法,私自制造这等危险之物!” “啊!” 小厮闻言,如同遭遇当头棒喝,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他心知若是制成节庆所用的爆竹,尚可容于民间,但火药本身一向都是由朝廷那边的人管制,绝不允许有民间私自锻造,一旦查出来就是死罪。 “大人,您……您莫不是弄错了些什么?” 那人咽了口唾沫,好不容易积攒起一丝勇气,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道。 唐剑秋嘴角扯出笑容,宛如从地狱漫步而出的地狱阎罗,“本镇抚早已将此事查了个水落石出, 你们这既不准往外卖爆竹,也不准任何人得知做的是什么生意,倘若你们所行之事光明磊落,又何须如此遮遮掩掩?” 小厮闻言,脸色一僵,仿佛被噎住了喉咙,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眼神闪烁,说话的同时视线不经意往下,“大人,您误会了,我们……我们确实是做爆竹的,只是这尚未成型之际,不便对外张扬罢了。” “哦?” 唐剑秋发出质疑,他大手一挥,麾下的锦衣卫如狼似虎,瞬间散开,只管往里边冲去,一旁的小厮见状,急得直跳脚,心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早在先前就已经知会过了那位少爷,并派人先行将其藏匿,但此刻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那藏匿是否妥当,能否躲过这一劫。 小厮心跳如鼓,急的在原地打转,他焦急地在原地打转,目光不时地瞥向那正在指挥搜查的唐剑秋。 唐剑秋手指微扬,神色冷峻,示意手下不可有丝毫懈怠,定要将这地方翻了个底朝天。 小厮暗自祈祷,可不曾想没多久,方礼义便捧着个箱子向唐剑秋走来。 “大人,找到了!” 方礼义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这话一出,小厮心中猛地一紧,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有设想过锦衣卫会找的地方,因此特意找了个藏身之所,却没想这帮锦衣卫竟然如此厉害。 第三百八十二章 袁杰:你当我没见过爆竹? 到了此刻,小厮心中虽惊惧交加,却仍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呃……大人,这纯属一场误会!真的是天大的误会啊!” 他笑容干瘪,双手不自觉地搓捻着衣角,试图以此掩饰内心的慌乱。 “那么,这是何物?” 唐剑秋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了小厮的伪装,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大人,这是爆竹!” 小厮虽答得斩钉截铁,但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 他任职锦衣卫多年,一眼便能看出这人是否撒谎。 唐剑秋面容冷峻如霜,不由得放声叱道:“把它打开!” “不不不!大人,万万不可啊——” 小厮几近哀求,慌忙伸手欲阻,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动,箱盖被猛然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漆黑如墨、形似圆球的古怪之物。 “这便是你们口中的爆竹?” 唐剑秋的目光落在那黑球之上,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不解与质疑。 “是……大人,这确实是爆竹啊!特制的啊!” 小厮战战兢兢,言语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无奈,试图说服对方。 唐剑秋动作利落,把揪下小厮头上那抹用以遮掩的头巾并摔到地上,语气冷硬:“本镇抚的眼睛还没瞎到那份上!” 袁杰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适时地添了一把火,“就是,你当我等没见过爆竹呢!谁家这破玩意长这样?”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这是特制的爆竹,那就点给我看!”唐剑秋的口吻冷冽如寒风。 “啊!” 小厮闻言,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跪在地,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他深知这些锦衣卫的手段,个个都是铁石心肠。 若是真让他们亲眼见证这“爆竹”的威力,那岂不是要自掘坟墓? 这下小厮连向前走一步的勇气都没了,他深知私底下搞火药乃是死罪! 虽然这新火药的威力还未曾检测过,可那位少爷声称这种东西一旦问世便是史上最强的火药,这等威力连同山川也能炸毁! “大、大人可否通融一下?” 小厮试图辩解,唐剑秋哪能听进他这些废话。 “让你做你只管做就是!” 唐剑秋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小厮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想不到还没能名扬四海,就得将性命葬送在这儿了。 “我看谁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绝望之际,唐银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势。 目光触及唐剑秋的那一刻,唐银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场合见到他。 “唐剑秋?你不是早就被陛下撤职吗?不对,你既然被陛下撤职就该奉公守纪才是,可如今却私自调动兵马,意图不轨,简直找死!” 面对唐银的咄咄逼人,唐剑秋双眸如炬,神色依旧淡然若水。 “唐银,圣意岂是你我所能妄加揣测的?撤职与否自有陛下圣裁,今日之举不过是为陛下分忧,查探不明之物,以防危害社稷! 至于调动兵马更是无稽之谈,不过是例行公事,维护治安罢了。” “唐剑秋!你屡次三番坏我好事!” 唐银怒不可遏,双脚几乎要跺穿地面。 他知道研究火药乃是死罪,可如今却被唐剑秋他们发现了,无论结果如何都难逃一死。 唐剑秋的话语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随即随即转向身边的方礼义,冷冷地吐出一个字:“点!” “是!”方礼义应声而答。 小厮听闻此言,脸色愈发苍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几乎要瘫软在地。 倘若真如少爷所说,足以撼动山川,那他们所有人都将化为灰烬,难逃劫数。 唐银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透不出半点光亮。 本着横竖都是死,唐银闭眼认命,咬牙道:“罢了!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 唐剑秋示意方礼义不必管他,继续执行命令。 方礼义得令,动作迅速,一把从小厮颤抖的手中夺过那箱子,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的黑球取出,安放在了一片空旷而寂寥的土地上,手指轻颤,准备点燃那引线。 唐银见状,心中绝望更甚,但愿此番过后能够尽早回到原世界。 “砰——” 爆炸声响,黑球表面开始闪烁起微光,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气流从黑球中爆发而出,化作无数光芒四射的碎片,向四周散射。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碎片并未造成预期的破坏,回应的只有漫天硝烟四起,还有噼里啪啦的小爆竹。 那种感觉,像是随时熄鼓似的,地上连个坑洞都没有,威力甚至连鞭炮都不如。 这分明就是大量哑炮产生! “这……这怎么可能?” 唐银的瞳孔骤然放大,满脸尽是难以置信。 这应当是能传承盛世威力十足,能够轻松炸破城池的火药啊!怎么会是这种结果? 唐银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劫后逢生的庆幸也有为宝贝不能现实而忧虑。 他是在想不通,这究竟是哪里搞错了。 而袁杰见状,竟是毫不顾忌地放声大笑起来。 他笑得前俯后仰,指着那微弱的黑疙瘩,狂野的样子好似那张翼德,“瞧那黑疙瘩噗噗的炸,那简直就跟窜稀的鞭炮似的,光有烟连个屁响都没有!哈哈哈!” “袁杰。” 唐剑秋冷眸一瞥,袁杰听了瞬间会意,正要强忍笑意,却还是未能抵挡住那股由内而外的欢愉,终是放声笑了出来。 笑够了之后袁杰收敛起笑意,没再多言,只是以一种看笑话的样子俯瞰着对方。 唐银心中一怔,思绪如乱麻般交织,满脑子想着都是怎么会? 就连唐剑秋也不免感到几分诧异。 这些时日以来,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唐银的不同凡响。 他有着超脱常人的思路,只可惜他空有想法,却只是纸上谈兵。 小厮见自己手脚尚在,心中不禁暗暗舒了口气。 借着这难得的喘息之机,他挣扎着跪行至唐剑秋跟前。 他脸色虽白,眼中却闪烁着劫后余烬的微光,“大人您看,这真的是爆竹,只不过……只不过是我们新研发的,用于庆祝的特别爆竹罢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好一个尼德兰人 唐剑秋眉头紧蹙,眼神在唐银与小厮间徘徊游弋,似乎在寻找着真相的蛛丝马迹。 良久,他才缓缓启唇,“倒是我等错怪你了,不过此等新奇之物,若不加以管制,恐生事端, 从今往后,你们需将制作之法上报朝廷,由朝廷统一监管。” 小厮连连点头,感激涕零:“多谢大人开恩,我等定当遵从朝廷旨意,绝不私造滥用。” 见他还算识趣,唐剑秋随即命人撤离这片地方。 好在这只是一个乌龙,未曾掀起太大的波澜,否则,整个唐家恐怕都要为之受累。 秋风拂过,带走了火药爆炸后的余温,唐银跌坐在地,好似疯了一般。 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揪住身旁小厮的衣领,一脸笃定,“你是严格按照我给的配方来的吗?” 小厮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哆嗦,连忙回答道:“回少爷,小的确实是按照您所说的‘一硫二硝三木炭’的配方来制作的, 为了确保比例无误,小的还特意小心核对了好几遍呢。” 唐银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更是疑云密布,这场意外究竟是何缘由? “只要按照我的配方比例去做,绝不可能出错才是!我知道了,你们是否没有提纯?亦或是硫磺杂质多了?” 唐银无比确信自己原世界所学的化学式,可他不知道的是,在早些时候就已配比出了最接近化学方程式比例的黑火药。 即便他将公式背出来了,但依旧不是火药的最佳配方,而调整硝的比例远远超过了七成,甚至更高,而他也没有亲自做过实验,又怎么会知晓这些? 可如今说再多也没有用,如今此事已被唐剑秋知晓,即便自己真造出来了这种足以毁天灭地的神物,到头来一定会被唐剑秋彻查。 他恨极了,要不是该死的唐剑秋,他也不会沦为这副德行! 他要唐剑秋为此付出代价! 天启五年十月,唐剑秋自北镇抚司冗杂事务中抽身而出,踏上归家路。 虽长途跋涉略显倦容,但一想到家中至亲,他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涟漪。 然而,当唐剑秋刚踏入厅堂,便看到一个金发碧眼、胡子拉碴的黑人正与父亲唐国栋在厅中交谈,气氛似乎颇为融洽。 那黑人身材魁梧,金发碧眼,眸色深邃,一身异国情调,若是让那些个没见过外国友人的百姓看了去,只当是妖怪罢。 唐剑秋心中虽惊涛骇浪,面上却未露分毫,只匆匆一瞥,便迅速收敛心神。 他深知家中常有往来宾客,不便打扰。 正当唐剑秋欲转身离去之际,不料被唐银一声呼唤拦了下来。 “四弟,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还躲在门外偷听,这究竟是何道理?” 唐银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刻薄,似乎有意挑事,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唐剑秋所在的地方走去。 唐剑秋眉头微皱,目光在唐银身上来回游移。 许是唐银声音太过响亮,竟叫里边的人听了过去。 于是乎,唐国栋不由得大声呵斥了一句: “何人在此喧哗?” 唐银不由分说,匆匆步入厅堂之中,屈膝跪下,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禀父亲大人,孩儿适才见四弟正蹑手蹑脚于门扉边窥听,情急之下出言提醒, 四弟这等行径实属无礼,父亲应当严加管教才是!” 唐国栋面色阴沉,对这突如其来的纷扰显然心生不悦,他沉声道:“剑秋,你且站住,为父问你,你兄长说的可是实话?” 见此,唐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诮,似乎在说:我的好弟弟,为何不吱声?莫不是换了生肖改属老鼠了? 唐剑秋无视唐银,他的步伐稳健,面容坦然,径直朝厅堂深处行去,缓言道: “父亲大人想必是误会了,孩儿近来公务缠身,难得抽暇归家探望,恰逢父亲正与贵宾高谈阔论,实不忍打断那份雅兴, 正欲悄然退去,不料却被三哥叫住,不知三哥为何如此笃定我在偷听?” 唐银一时语塞,嘴唇微启,却似被无形之锁束缚,半晌才挤出一句: “若是我一时眼花,错怪了四弟,我自当诚恳致歉。只是,在此之前,孩儿尚有一事,亟待向父亲禀明。” “讲。”唐国栋抬手示意。 唐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却又迅速换上了委屈的神色,低声道: “父亲,您瞧瞧四弟那模样,分明是做贼心虚之态,何况他一介直肠子的武夫,保不齐会将这事泄露给外人, 再说,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与我们商讨的可是家族大事,万一泄露出去……” “够了!” 唐国栋猛地打断了唐银的话,语气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那之后,唐国栋又冲他赔了个不是:“阁下见笑了,这位是我那不争气的嫡子唐剑秋,他性情直接,平日里酷好武艺,总爱摆弄些刀枪棍棒。” “好,好!” 那黑人冲着唐剑秋一笑,他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眼中尽显贪婪之色。 他又指了指一旁的另一位青年,继续说道:“这位同样是我的孩儿,名为唐银,与剑秋不同,他精通诗词歌赋,性情温文尔雅,不似剑秋那般鲁莽冲动。” 言罢,他转向唐剑秋,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剑秋,你过来,这位是远道而来的朋友,来自尼德兰,名叫沃尔特,他此行有要事与我们相商,你可要恭敬待人。” 说完,他又看向唐银,眼中闪过一丝责备:“银儿,你日后切不可再无故责备同胞。” 恍惚间,唐剑秋想起来了,这黑人沃尔特前世的确与自己是有些纠葛,而这其中就少不了唐银从中作梗。 要不是唐银无端陷害,前世的他又怎会陷入那般不堪的境地,被送到这黑人的床上,不仅一身武功尽废,还无端背负上了龙阳之好的污名! 尽管二人并未有实质性的逾越,可那段时间的他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何况这黑人沃尔特性情乖戾,嚣张跋扈,甚至有着难以言喻的怪癖,对人百般折磨。 那段经历简直不堪回首,天理难容! 而唐银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谋取私利,企图换取一时腾达。 那段耻辱,对唐剑秋而言,如同刻骨铭心的烙印。 想到这里,想到这里,唐剑秋肉拳紧握,愤怒火焰在他眼底来回翻滚浓烈。 反观唐银,他咬紧牙关,不甘的唇齿间溢出丝丝冷意,眼中闪烁着阴鸷与嫉妒交织的光芒。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唐剑秋,这一次我定要让你身败名裂,再也翻不了身!” 第三百八十四章 恶心的沃尔特 唐剑秋深吸一口气,待调整好心态后,便将话锋转到沃尔特身上。 “爹,不知沃尔特先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您如此重视?” 在说这话时,他几乎都快要把嘴皮子擦破了。 那段不堪回首的耻辱,他从来没有忘记。 虽说不该以一概全,可该死的尼德兰人,曾强行占领了他们的台员! 沃尔特闻言爽朗一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豪迈与不羁,与他外表的粗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位大人。”他拱手行礼,言辞恳切。 “我是来自遥远西方的探险家与商人,长久以来,我对东方贵国的繁荣与神秘充满了无尽的向往,特别是贵国的贸易之盛, 此番不远万里而来,正是怀揣着满腔热忱,望能与贵家族建立一条通往西方的贸易之路,互利共赢。” 唐国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显然对沃尔特的提议颇感兴趣。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温热茶杯,目光深邃,片刻的沉吟后,缓缓开口:“此事干系重大,若贵国确有诚意与我国大明缔结条约,则需先行呈报朝廷,以候定夺, 不过,沃尔特先生不远万里而来,实乃我唐家之荣幸,自当奉为上宾!剑秋、银儿,你们务必以礼相待,万不可失了礼数,凉了贵客之心, 好了,既已明了此事,你二人便先退下吧,我与沃尔特先生尚有要事相商。” “是!” 唐剑秋点头应允,心中却是鄙夷至极,只怕唐银的歹计要开始了。 夜色渐深,府内灯火阑珊,各房各院逐渐归于宁静。 唐剑秋回到自己的房间,心绪却如潮水般翻腾不息。 他深知唐银的狡猾与狠毒,更明白唐银这厮绝不会善罢甘休。 另一边,沃尔特在仆从的恭敬引领下,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庄重,被送往客房安顿。 与此同时,唐银躲在暗处,将方才的一幕幕尽收眼底。 他早已计划好了一切,他深知这西方人的特殊癖好,特准备编制一道旁人无法逃脱的牢笼。 夜深人静之时,唐银的房间却还亮着灯,他坐在桌前,脸上阴晴不定。 他悄悄换上了与唐剑秋相似的衣物,那顶精心挑选的假发贴合地覆盖在他原本的青丝之上。 举手投足间,他刻意其言行举止,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沃尔特以达到目的。 他悄然溜出了自己的房间,借着月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沃尔特下榻的客房。 沃尔特的客房内,装饰奢华而不失异域风情,他孤影自坐,手中轻捧着一册名为《三国志》的东方书籍。 他眉头紧锁,试图从字里行间了解这个神秘国度。 忽地,他抬眼一望,只见一位身影映入眼帘。 眼前之人与他昨日所见唐剑秋有几分相似,但气质上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柔美与妩媚,这让他不禁多看了两眼。 察觉到这抹注视,唐银心中暗自得意,故意走近几步,用那刻意压低却又不失柔美的声音说道: “沃尔特先生,深夜来访,还望勿怪,这么晚了还未安歇吗?”这青年的语调宛如春风拂面,少了该有的清冷。 那柔和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正是唐银精心模仿其兄唐剑秋的独特声线,几可乱真。 沃尔特一愣,面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眼中便涌起了好奇与玩味:“原来是剑秋公子,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他并未察觉到眼前的“唐剑秋”有何异样,只因唐银的伪装之术太过巧妙。 唐银心中暗道:“幸好我在二十一世纪做过两年声优。” 他缓缓踱步向前,脸上挂着一抹欲语还休的神情,旋即眸光中闪烁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光泽,“沃尔特先生,我……我有些话想对您说,但又怕唐突了您。” 沃尔特轻轻合上手中的书卷,以一个温和的手势邀请他坐下,“剑秋公子,但请直言,你我之间,何须这般拘礼?” 唐银故作赧然,轻轻咬了咬下唇,以一种近乎呢喃的语调,缓缓向沃尔特靠近: “其实,我……我一直很倾慕西方的文化,尤其是像您这样的探险家与商人,故而……特来相见。” 沃尔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未曾料到,这位来自东方的青年竟对他怀揣着如此深情的厚意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唐银坚实的肩头,那一刻,他的双眼仿佛被贪婪的微光所点亮:“剑秋公子,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 唐银见状,借着这微妙的契机,悄然向前一步,故意让自己的手背轻轻滑过沃尔特的手掌。 肌肤相触的刹那,沃尔特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在他胸膛内悄然萌芽,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 他看向唐银的眼神,已经变得炽热起来。 “沃尔特先生,其实……我……”唐银的声音几乎要低到尘埃里,却恰到好处地勾起了沃尔特的好奇心。 就在这时,唐银悄然贴近沃尔特的耳畔,以一种仅他能捕捉的细腻语调轻语:“我愿意成为您的……伴侣,无论您脚步所向何方,我都愿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沃尔特的心湖仿佛被一枚石子轻轻投下,激起层层涟漪,直至波澜壮阔。 他从未想过,在这遥远的东方,竟会有如此勇敢而深情的人愿意与他共度余生。 他猛地握住唐银的手,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甜心,你可知,这正是我心中所求!”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唐银精心布置的局。 他看着沃尔特眼中逐渐升起的欲望与期待,心中冷笑连连。 他深知,一旦沃尔特心中萌生了将他纳为宠妃的念头,那么,唐剑秋就将被推向一个无法挽回的深渊。 看着唐银言谈举止间充满了挑逗与暗示,那沃尔特又岂能忍住?心中那份对东方美男的痴迷与向往,让他心潮澎湃。 如果能将这位东方美男纳入怀中,那该是何等的风光与享受! 然而,唐银的心中却藏着另一番算计,他故意在沃尔特最为痴迷之时,突然抽身而退,留下一句:“沃尔特先生,我……我还是有些害怕,给我点时间,好吗?” 第三百八十五章 唐银:莫挨老子! 沃尔特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愣神,但随即又被唐银那欲拒还迎的姿态所吸引,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将其占为己有的念头。 “好……好。” 沃尔特答应下来,那唐银见了则故作腼腆,如女子般娇羞的离去了。 次日清晨,沃尔特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决定直接找唐剑秋摊牌。 他误以为昨晚之人便是唐剑秋。 怀揣着几分急切与期待,他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唐剑秋的庭院。 此时,唐剑秋正在庭院中全神贯注地打拳,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刚劲与柔美并存的韵律。 日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矫健的身姿。 沃尔特凝视着唐剑秋那全神贯注的姿态,双眸中不经意间闪过亵渎,仿佛已经透过衣衫,看到了那隐藏在皮肤下的肌肉线条。 这一景象更加深了他内心的某种揣测。 然而,正当沃尔特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时,唐剑秋突然收拳,目光如炬地望向了他。 沃尔特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惊醒,心中一颤,随即迅速调整心绪,急切而又不失礼貌地询问道: “唐公子,昨晚之事,你可还记得?” 唐剑秋闻言,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唐银的诡计。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面上却不动声色,声音清冷如泉:“沃尔特先生,您怕是误会了,昨晚我并未离开过。” 沃尔特闻言,脸色霎时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他猛地向前一步,伸手欲抓唐剑秋:“休要再拿谎言搪塞于我!昨夜那人,分明就是你!” 唐剑秋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如同游龙般一闪,轻松避开了沃尔特的束缚,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沃尔特先生,请自重,我唐剑秋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岂会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沃尔特见状,怒火更盛,再次扑向唐剑秋。但唐剑秋自幼习武,身手敏捷异常。 只见他身形一闪,一个干净利落的背摔,将沃尔特狠狠地掷于地面,那张脸孔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鸷,犹如荒野中蓄势待发的恶狼: “我唐府上下,皆以贵宾之礼相待于你,又岂容你如此放肆,肆意践踏!” 言罢,唐剑秋轻轻抖落衣襟上的微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庭院,留下沃尔特在地上狼狈不堪,一脸愕然。 是夜,黑幕低垂,星辰点点,唐银再次换上了与唐剑秋相似的装扮,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进一步以达目的。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沃尔特的客房附近,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接近。 沃尔特因白天的误会而心怀不满,本想借此机会看看书去去乏,却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与戒备。 门被轻轻推开,唐银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如同一幅画卷在沃尔特眼前徐徐展开。 沃尔特一眼便认出了这熟悉的装扮,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剑秋公子,你可算来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释然。 唐银面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以一个优雅而不失谦逊的欠身,回应了这份期待。 “沃尔特先生,您这是在等我吗?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他的声音依旧柔和而低沉,刻意模仿着唐剑秋的语调。 沃尔特闻言,身形一动,宛如林间猎豹,迅猛而不失风度地逼近唐银。 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而紧张的气息,沃尔特如恶狼一般狠狠的地审视着他: “昨日之事你为何要骗我?还害得我今天如此狼狈?” 他的声音里满载着质询与不悦,字字如锤,敲击在空气之中。 唐银心中一紧,对于那突如其来的指责,他确是茫然无措,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 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沃尔特先生,您听我解释,这确实是个误会,我们东方与西方全然不同,比较宽恕礼义廉耻, 大庭广众之下,您如此贸然接近,实非得体之举,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希望您不要见怪。” 沃尔特闻言,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他看着唐银那真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掠过唐银的脸庞,如同春风拂过初绽的花瓣,眼中闪烁着既炽热又温柔的光芒; “剑秋公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以后,请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来接近我。” 唐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羞涩笑意。 他微微低下头,轻轻垂首,任由沃尔特温暖的掌心在自己的脸颊上游走。 然而,在沃尔特即将以唇瓣轻触他脸颊的瞬间,唐银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反感。 但为了那精心筹谋的计划能够毫无阻碍地推进,他强压下这股不适,继续维持着表面的顺从,让沃尔特亲吻了一口。 唐银浑身一颤,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心中暗自咒骂:“卧槽尼玛!莫挨老子!” 沃尔特瞧着唐银这副模样,心中却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得意与满足。 他紧紧握住唐银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你放心!我一定会纳你为妃!” 唐银内心冷笑不止,面上却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容,轻声说道: “沃尔特先生,您的深情厚谊,我自然铭记在心,但请允许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沃尔特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理解与期待:“好的甜心,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接下来的日子里,唐银继续以唐剑秋的身份与沃尔特周旋,并且有意展示出柔弱的一面。 每一次的亲密接触,都让沃尔特对他的感情更深一分,同时也让唐剑秋的名声在唐府内外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甚至有人传言大半夜总见到他溜进客房。 然而,真正的唐剑秋,早已洞悉了唐银正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还不急于揭穿,待时机已到自可收网! 第二天,晨曦初破,天边泛起温柔的蓝紫色,唐府内一片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唐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好四弟,昨日之事多有误会,三哥特来请罪,想邀你共赏我新得的茶具,一同品茗解忧。” 言罢,他的眼神更加明亮,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上演的一场好戏,心中暗自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唐银的声音虽刻意压低,却流露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与诚恳。 他深知唐剑秋心思敏锐,不易上当,因此特意准备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迷魂香,混合着软筋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实施他的计划。 只要让沃尔特出面,制造一场“丑闻”,从而彻底摧毁唐剑秋的名声和地位。 此刻,透过柴房那略显斑驳的木门缝隙,唐银的低语如同暗夜中的细流,深入唐剑秋耳中。 唐剑秋轻轻阖上眼帘,心神凝聚。 他早已识破了唐银的诡计,面上却波澜不惊,仿佛真的被那言辞所动。 他缓缓睁开双眸,一抹锐利的精光在眼底一闪而过 “既然唐兄如此盛情,剑秋自当从命。” 言罢,他缓缓起身,步伐悠然,看似毫无戒心地向那柴房门边踱去,心中却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不是说领我前去品鉴那上好的香茗吗?怎的却将我带至这柴房之地?”唐剑秋故作不解,而唐银则是神色坦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四弟此言差矣,柴房又怎么喝不了茶呢?” 随着门扉轻轻一声吱呀,唐银故作惊喜之态,迎上前去,心中却暗自嘀咕。 未曾料到唐剑秋步伐稳健如常,眼神清澈明亮,与他预先设想的药效发作后的踉跄迷离之态,竟是判若两人。 然而,唐银面上丝毫不露破绽,依旧以满腔热忱引领着唐剑秋步入那早已精心布置的“茶室”。 “四弟,请上座。” 唐银手指轻扬,指向一张看似质朴无华的木椅,心中暗自得意,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唐剑秋不动声色,缓缓落座之际,手指不经意间轻触椅面,暗自一把匕首却藏于袖中。 不待唐剑秋有所反应,唐银便迅速转身,用力推上了柴房的大门,并从内侧锁上。 他的动作之快,显然是预谋已久,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语气中满是戏谑: “哈哈哈!四弟啊四弟,这份‘礼物’你就好好享受吧!” 言罢,唐银身影渐行渐远,留下一串悠长的笑声在空旷的院落中回荡。 唐剑秋嗅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软筋散和迷魂香的味道。 他心中一惊,当即屏息凝神,内功运转至极致,护住心脉要穴,以防那无形之毒趁虚而入。 软筋散,令人筋骨酥软;迷魂香,使人神志迷离。二者相合,无疑是一个阴险至极的布局! 然而,躲在暗处的沃尔特带着一脸淫笑踏入房间,完全没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 “剑秋公子,这漫漫长夜,何不与我共享一段旖旎时光!”沃尔特面露贪婪之色,步步向唐剑秋逼近,丝毫未曾留意到对方眸中闪过的冷光。 沃尔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彻底占有这位令他魂牵梦绕的东方美男! “甜心,昨夜勾引我时倒是主动,今日就让我们共赴巫山云雨吧。” 他的言辞间流淌着淫靡之意,如同毒蛇的信子,一步步逼进柴房,全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危险。 就在沃尔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唐剑秋衣襟的刹那,唐剑秋身形骤动,利用手背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击中了沃尔特的颈部穴位。 同时释放出一股内力,将迷魂香与软筋散的反向解药通过空气传播,暂且解除了室内的危机。 沃尔特只觉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地倒下,不省人事。 唐剑秋的目光落在沃尔特身上,满是嫌恶与不屑。 此时,唐银已经远远离开了柴房,他躲在暗处,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暗自得意。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需等待沃尔特醒来后的混乱,他便能趁机揭露唐剑秋的“真面目”,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沃尔特被打晕之后,唐剑秋迅速而冷静地处理着现场的痕迹,确保没有留下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证据,悄悄解开了柴房的锁链,并从后门悄然离去。 与此同时,唐银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的计划即将大功告成,步轻快地向着家族议事厅赶去,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一进门,他如同脱缰的野马,急不可耐地高亢呼喊起来:“父亲,大事不好了!四弟他……他竟然与家中贵客行那等不耻之事!” 唐国栋闻此惊变,脸色倏地变得铁青,仿佛被一层寒冰覆盖。 他怒目圆睁,手中的茶杯因愤怒而不慎摔落在地,碎片四溅, “什么?!这等败坏门风之事,我唐家怎能容忍!” 他猛地站起身,身形一晃,几欲立刻冲出门去,誓要亲手惩治不肖子,以正家风。 “老爷,且慢!” 关键时刻,顾氏站了出来,她深知家中兄弟间素有嫌隙,此事必有蹊跷。 “此事原委尚未明晰,断不可轻率从事,剑秋平日里虽寡言少语,但绝非轻浮之人,其中必有误会。” 唐银见状,心中焦急万分,生怕她的话让父亲冷静下来乱了一心筹谋计划。 他连忙接话,试图将事态引向既定轨道: “母亲,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半点虚妄?那沃尔特与剑秋此刻正身处柴房之中,情形微妙……您若不信,随我去一看便知!” 顾氏心存疑虑,却碍于唐银言之凿凿,那份不安只得暂且压下,决意随他同行。 一行人脚步匆匆,直指柴房方向。 唐银内心窃喜,以为此番能将唐剑秋逼入绝境,再无逃脱之理。 唐银急不可耐,火速来到柴房,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凛。 柴房门半掩,内里一片死寂,连细微的声响都未曾传出。 唐银心中一紧,预感事情不妙,连忙推开门,率先冲了进去,仿佛一只饿狼在追寻自己的猎物。 屋内,空无一人,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人事不省。 唐银呆立当场,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唐剑秋的身影,却发现除了沃尔特之外,这里再无他人。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仿佛被一片乌云笼罩,无法自拔。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三百八十七章 爹,娘,你们听我解释! 唐银的呢喃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精心策划的计谋,竟然会如此轻易地落空。 正当他试图理清思路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是在找我吗?” 唐银猛的回头,唐剑秋不知何时已悄然矗立于门扉之侧,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冷静。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银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喉咙。 唐剑秋冷冷地看向一旁惊愕不已的唐银,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山谷中的回音, “唐银,你的计谋,未免太过拙劣。”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唐银的心上。 唐银的面色惨白如纸,心中惊骇万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局,竟被唐剑秋如此轻易地化解。 他后退几步,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但唐剑秋却步步紧逼,将他困在了角落。 “你……你怎么可能没事?”唐银的嗓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双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唐剑秋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走到唐银面前,用与之前对付沃尔特相同的手法,迅速而精准地击中了他的颈部穴位。 这一次,唐银连一丝声响都未能发出,整个人便如断线的风筝,颓然倒下,任人摆布。 唐剑秋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心中冷笑连连。 他回想起当初自己也是这般被人陷害的场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愤之情。 如今也该让他尝尝被人构陷的滋味了! 他轻轻迈出柴房,门扉在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仿佛连同那段阴暗的秘密一同封存。 随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了一袭干净利落的衣裳,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不久,柴房内传来细微的动静,唐银悠悠转醒,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柴房内,衣衫不整,身体不适,而沃尔特则紧紧地抱着他,睡得香甜。 这一幕让他感到无比的屈辱与愤怒,仿佛被万箭穿心般痛苦。 “我……我这是怎么了?” 唐银挣扎着想要挣脱沃尔特的怀抱,却发现自己的力气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 他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只记得自己被唐剑秋打晕前的那一刻。 唐银挣扎着坐起身,眼前的景象让他既困惑又羞愤,沃尔特那张憨厚的脸庞此刻正紧贴在他的胸口,两人的姿势暧昧至极。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让唐银的心绪更加纷乱如麻。 正当他准备起身逃离这个尴尬的场景时,柴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唐国栋、顾氏及几位家族中的长辈赫然立于门槛之外,们的面容凝重如铁,眼神交织着失望与愤怒。 “这……这是怎么回事?”唐国栋的话语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亲,母亲,你们听我解释……” 唐银的声音细若蚊蚋,却饱含挣扎与渴求,他奋力地想要从沃尔特那看似不经意的钳制中解脱,却因之前的穴位被封而显得无力。 唐银一脸无助,他深知,无论自己如何解释,都无法抹去这一刻的耻辱与家人的失望。 唐国栋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怒视着唐银,声音低沉而严厉: “解释?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这等败坏门风、辱没祖宗的事情,你让我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 说到此处,唐国栋只觉一股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再也难以抑制。 他猛地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唐银一个耳光。 顾氏虽然心中也有诸多疑虑,但看到眼前的场景,也不免心生失望。 她轻启朱唇,一声幽叹,语调间夹杂着淡淡的责备:“银儿,你一向聪明伶俐,怎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你可知,这不仅关乎你的名声,更关乎整个唐家的脸面。” 唐银心间仿佛被利刃轻划,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他深知自己此刻的处境,但又不甘心就此被误解。 他奋力推开沃尔特,试图站起身来,但双脚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逆子!逆子!” 唐国栋手指颤抖,直指唐银,怒气冲冲之下,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难以吐出。 在看唐剑秋,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与冷静。 那一刻,唐银仿佛被嗜血的疯狂所吞噬,整个人骤然间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癫狂。 “都是因为你!不然我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他的声音因愤怒和绝望而变得扭曲,如同暗夜中的厉鬼在哀嚎。 “父亲,母亲,听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是唐剑秋,他陷害我!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 唐银的言辞间已带上了几分哀求,他无助地望向站在一旁的唐剑秋,那双眼眸中,怨毒与不甘交织。 “陷害?唐银,你的谎言未免太过拙劣了。” 唐剑秋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唐银的心上。 “你……你胡说!”唐银情绪激动地喊道。 他指向唐剑秋,声音里交织着愤慨与无尽委屈,“分明是你,步步为营,设下圈套等我往里跳,如今却颠倒乾坤,是非黑白?” 唐国栋闻言,眉头不由自主地紧蹙成峰。 他看向唐剑秋,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随即,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昏迷不醒的沃尔特,以及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唐银,心中的天平再次倾斜。 “够了!唐银,你不要再狡辩了!” 唐国栋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响起,他怒视着唐银,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做出这等丑事,还妄图推卸责任?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恰在此刻,唐银的生母步入了屋内。 她的面容上写满了惊愕,目光在屋内众人间流转,最终定格在唐银身上。 她怒视着唐银,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失望: “银儿,你怎能如此不顾廉耻,犯下这等错事?你让我如何面对家族中的其他人?” 唐银的心仿佛被利刃划过,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他看向二夫人,眼中满是乞求与辩解:“母亲,请您务必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这一切都是唐剑秋的阴谋!” 第三百八十八章 唐家,给我等着! 然而,二夫人却只是摇了摇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无奈:“银儿,你着实令我痛心。 你可明白,你的举止言行,不单是关乎你个人的清誉,更关乎我们整个家族的脸面,你这样做,让我如何安心?” 唐银的心,宛如被千斤重石压住,缓缓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无助地环顾四周,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父亲,母亲,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你们相信我……”唐银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化为了无声的哀求。 唐国栋见状,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怜悯。 但他深知,家丑不可外扬,此事若传出去,必将对唐家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于是,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异常坚定,沉声道: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唐银,你即刻起禁足一月,闭门思过,好好反省自己所犯的错误,此事我会与家中之长商议,看看如何处理此事, 至于沃尔特,他毕竟是个外人,我们无权擅自处置。暂且先将他逐出唐家,再做计较。” 唐银闻此,心间仿佛被重锤一击,无比绝望。 他深知,禁足一月只是暂时的惩罚,但此事对他的名声和前途造成的打击却是无法挽回的。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立于一侧的唐剑秋,如同暗夜中的毒蛇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唐剑秋,我不会放过你的!”唐银低声怒吼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决绝。 然而,面对这近乎挑衅的誓言,唐剑秋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看向唐银,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与冷静: “唐银,你要记住,害人终害己!” 说完,唐剑秋便转身离开了柴房,留下了一脸绝望与愤怒的唐银。 而门外,唐国栋、顾氏及家中长辈也相继离开了,他们的背影在唐银的眼中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唐银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滑落,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与不甘。 他深知,自己此刻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但又不甘心就此认输。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一旁的沃尔特,一抹冷冽而决绝的光芒尽收眼底。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变成这样!” 唐银低声怒吼道,他猛地一拳打在沃尔特的脸上,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这个无辜的人身上。 然而,沃尔特却只是哼唧了一声,依旧沉睡不醒。 唐银凝视着沃尔特那张憨态可掬的脸庞,心中的火焰不仅没有熄灭,反而被这股无力感煽动得更加炽烈。 他站起身来,双脚猛地发力,狠狠地踹向沃尔特,却在沃尔特毫无反应的身体上显得如此徒劳。 唐银没有片刻停留,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昏暗的柴房。 “啊——我可是穿越者啊!怎么会败给这个区区原住民!” 唐银仰天长跪,声音中带着绝望与不甘,仿佛要将这份屈辱与挫败。 随着那撕心裂肺的吼叫,一同抛向无尽的长空。 他蹒跚着步伐,穿过一道道熟悉的走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痛且沉重。 冷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却也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心中明了,自这一刻起,他在唐家的地位已然是一落千丈,再不复往昔。 曾经,他是那个被众人捧在手心、万般宠爱的少爷,而今,他却成了家族中人人唾弃的罪人; 那份落差,如同天堑,难以逾越。 回到自己曾经奢华的房间,如今却显得格外冷清与孤寂。 唐银无力地跌坐在床边,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皎洁的日光,心中五味杂陈。 他开始反思,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身为穿越者的他,本应手握改写命运的“金手指”,何以会步入这般绝境? “不,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唐银猛地握拳,眸中不甘的火花在昏暗中倔强地闪烁。 “既然我是穿越者,就一定有翻身的机会!” …… 在那阴沉沉的午后,唐家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唐银无助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围是家族成员们冷漠与失望的目光。 他的心中充满了屈辱与不甘,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茫然与恐惧。 “父亲,母亲,母亲,难道真要至此境地,丝毫不念及骨肉之情吗?” 唐银的嗓音里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颤动,他试图用最后的希望打动父母的心。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又怎会输?明明掌握着现代人的技巧和智慧,如今却被古代人反将一军,真是莫大的耻辱! 然而,回应他的唯有父亲唐国栋那愈发冷硬如铁的眸光,以及顾氏那声悠长而无奈的轻叹。 唐国栋的脸上满是决绝,他沉声道:“唐银,唐银,你所行之事,已然触动了家族的逆鳞!为了维护唐家的声誉,你必须离开。” 言毕,他轻轻一挥衣袖,身旁侍从即刻会意,上前欲将唐银带走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唐银奋力挣扎,试图挣脱仆人的束缚。 然而,他的力量在愤怒与绝望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唐剑秋缓缓踱步至唐银面前,他的双眸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唐银闻此,怒目圆睁,仿佛要将满腔怒火倾注于唐剑秋一人身上:“唐剑秋,你休要在此惺惺作态!这一切皆拜你所赐!” 唐剑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再多说,只是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唐银在几名仆人粗鲁的挟持下,踉跄着被拖出了唐家那扇威严的大门。 他的呼喊声与挣扎声渐渐消失在冷风中。 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刻,唐银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他望着那扇曾经熟悉的大门,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他发誓,一定要报复整个唐家,让他们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 “唐家,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大人,属下对不住您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刻骨的恨意。 他不甘就此认命,因为他的手上尚握有一张翻盘的王牌。 这样东西足以要了唐剑秋的命! 与此同时,阿飞应唐剑秋之召,踏入了镇抚司的大门,但他的双眸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仿佛灵魂飘向了远方。 “阿飞,你可愿以锦衣卫百户之职再次加入北镇抚司?”唐剑秋的话语一如往昔般平和,静待着阿飞的答复,却发现阿飞如同傀儡,竟无半点反应。 目睹此景,唐剑秋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他再次呼唤阿飞的名字,但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寂。 好一会儿阿飞才反应过来,他猛地一惊,从思绪的漩涡中挣脱出来。 他这才意识到唐剑秋正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低语致歉: 啊,真是抱歉,大人,我方才……心神恍惚,竟未察觉您的到来。” 阿飞眉头神色忧愁,似乎正被某种难以言说的心事所困扰。 唐剑秋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不解与担忧,“阿飞,你似乎有心事?” 自西洋归来之后,阿飞便大多时候选择了沉默,不再如往昔那般健谈风趣,也不再同之前那般爱开玩笑。 起初还以为是在外历练导致他更加沉稳内敛,可如今看来并非全然,因为每次与他交谈总是心不在焉,这不免让他感到怪异。 阿飞闻言,心头更是一沉。 他缓缓垂下头颅,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大人,我……我可能真的太累了,您不知道,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我……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您说!” 阿飞的话语间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无奈与自责,他恨自己不能如以往那般果敢直接,之所以不敢答应,也是担心自己的状态会影响到北镇抚司事务。 唐剑秋见状,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口气,眸光中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阿飞,北镇抚司事务繁多,我理解你, 虽不明其中曲折,但我仍盼你能早日振作,当然,你的意愿我亦尊重,若心生退意,不愿再涉镇抚司为锦衣卫,我一样理解。” 阿飞闻言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着唐剑秋,“大人,我定当竭尽全力。” 见状,唐剑秋伸手拍了拍阿飞的肩膀以示安慰。 阿飞感激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在日光照耀下拉长,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但那份坚定与决心却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出了镇抚司之后,阿飞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情绪肆意流淌。 他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向唐剑秋道歉:“大人,对不起,我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阿飞了……” 言罢,阿飞陷入了回忆: 当时,唐剑秋远赴西洋执行公务,临行前将妹妹唐月娥托付给了阿飞。 阿飞自知责任重大,对唐月娥的照顾无微不至。 那天天气还算不错,唐月娥那活泼跳脱的性子按捺不住,非要缠着阿飞,央求他陪自己漫步于繁华街市,共享世俗之乐。 阿飞望着她那双闪烁着期待光芒的明眸,又怎忍心拒绝? 何况,佳人相伴,本身就是一场不可多得的良辰美景。 于是乎,阿飞带着唐月娥漫步在热闹非凡的街市之中,如此也让她体验一番人间的烟火气。 唐月娥美眸一探,见到街上的糕点铺就忍不住嘴馋,便想要尝尝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阿飞哥哥,那的糕点很不错诶~我想带回去给我娘尝一尝~” 唐月娥轻轻眨着明亮的眼眸,那份娇俏中带着几分纯真无邪,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灵动而可爱。 阿飞望着她那张满是期盼的脸庞,心中虽有万般担忧她的安危,却也不忍拂去她眼中的光芒,只好温柔地嘱咐:“莫要走远,月娥,我就在这里,时刻留意着四周。”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阿飞转身去挑选糕点的片刻,街道上的人群突然躁动起来,其数量堪比洪流。 阿飞心头猛地一揪,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连忙转身,目光急切地在人海中搜寻着唐月娥的身影,生怕片刻的疏忽会让她卷入这纷乱之中。 那一刻,阿飞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他焦急地穿梭在人群中,大声呼喊着唐月娥的名字,但回应他的只有周围人的嘈杂声和自己的回音。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阿飞的视线中。 那人正抱着昏迷的唐月娥,迅速消失在人群的缝隙中。 阿飞见状立刻拔腿追了上去,但黑衣人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街头的拐角处。 阿飞追至拐角,却只见一条空旷的巷子,黑衣人早已无影无踪。 他懊悔不已,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唐月娥,更担心她会遭遇不测,届时大人问起又该如何向唐剑秋交代? 阿飞懊恼不已,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镇抚司,心中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即便唐剑秋因此要了自己的命也心甘情愿。 本来是这么想的,就在这时,一个飞镖如闪电一般向他袭来。 阿飞心头一紧,猛地一个侧身,飞镖“嗖”的一声钉在了他身旁的墙壁上。 阿飞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发现周边一个人都没有,倒是这插在门楣上的飞镖上有一张纸。 没有怀疑,阿飞将飞镖拔了出来,在将信纸拆阅,纸上墨迹斑斑:“欲知其下落,子夜时分,独至城南古庙。” 阿飞的心中猛地一紧,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与警惕交织的光芒。 他深知这就是那黑衣人设下的圈套,但唐月娥的安危牵动着他的心弦,无奈他只能选择答应。 直至夜幕,银月高悬,阿飞独自一人,怀揣着忐忑与决心,悄然前往南边立交处的古庙。 古庙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四周被茂密的林木环绕,显得格外阴森。 阿飞小心翼翼地踏入庙门,窗户拍打,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庙内昏暗,仅有几缕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 飞环顾四周,却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风声和远处野兽的低吼,让这寂静的夜晚更添几分恐怖。 正当阿飞准备进一步探查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头一紧。 上百名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望着他,手中握着的兵器更是在月色渲染下闪着寒光。 在见到来人时,他们仿佛化身为了嗜血野兽,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内朝着阿飞袭去…… 第三百九十章 哟,骨头还挺硬? 在那之后便记不清了,等到阿飞醒来睁开眼,面前的景象却如同寒冰刺骨,令他心头猛地一揪。 他发现四肢被紧紧束缚于一张简陋木椅之上,动弹不得。 他不禁打量着四周观察着周遭,昏暗的灯光下,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 那人竟是镇抚使的庶兄,唐银! 唐银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缓缓走到阿飞面前,双手悠然负于背后,仿佛在细细品味这份将一切尽在掌握的微妙愉悦。 “阿飞,没想到吧?你会落入我的手中!” 唐银的声音低沉浑厚,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阿飞的心上。 阿飞强压下内心的波澜,竭力保持冷静,“唐银,你这是何意?” 他终是忍不住开口质问,眼中交织着困惑与怒火。 唐银冷笑一声,缓缓走近,用手轻轻拍了拍阿飞的脸颊,仿佛是在欣赏一件即将被摧毁的艺术品。 “阿飞啊阿飞,你的主子已经离开镇抚司,跑西洋去了! 哎呀呀,好好的镇抚使之位不坐,偏要去当个掌舵之人,只是这世事无常,朝廷风云变幻,只怕他归来时,见到的只余下冷冰冰的一具躯壳罢了; 而今这朝堂之上,我心知肚明。何不趁此机会,投于魏公麾下,或许能借此东风,扶摇直上!” 阿飞闻言,双目猛地圆睁,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着挤出几个字:“你……你投靠了阉狗?” 言罢,他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惊愕。 他深知那魏忠贤是何等人物,一手遮天,祸乱朝纲,将整个朝廷搅得乌烟瘴气。 凡是与之勾结者,无不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唐银仅是轻轻颔首,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言辞间更是添了几分傲然。 “不错,魏公又是何许人也?他为我大明做下了多少基业?又有几人不颂扬九千岁的无边功德?而今,只有魏公方能引领我大明繁荣!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权力,才能真正在这个乱世中站稳脚跟!” 他转向阿飞,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言说的深意, “阿飞啊阿飞,我深知你与唐剑秋颇有交情,故而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愿意投入九千岁麾下,成为他膝下的义子义孙,并肩于阉党之列,共谋大业!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除此之外,你还会得到你无法想象的地位和财富。” 闻言,阿飞怒从心生,狠狠地啐了一口,连思考都未曾便厉声道:“我呸!狗入的,竟想让我背弃旧主,投靠那无耻阉狗?简直是痴人说梦!” 在他的心中,唯有唐剑秋才是他真正的主子,任何人也比不了。 唐银的脸色倏地沉如锅底,眸中冷光闪烁,死死锁定着阿飞,恨不得把他心肝都挖出来。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如此执着,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着,唐银向身边的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们瞬间心领神会,纷纷迈步向前,手中握着的乃是沾着盐水布满尖刺的长鞭。 唐银却不急于施展雷霆手段,他缓缓踱步,一步步逼近那块通红的烙铁。 见此,阿飞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惧色,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视死如归的傲笑,“来啊,痛快啊!全都给爷爷上啊!爷爷即便是死也不会背叛我兄弟!” “哈哈哈,好一个硬骨头!”唐银大笑,笑声中既有赞赏也有不屑。 “今日,我倒要好好瞧瞧,你的骨头有多硬!” 随着唐银一声令下,下属们手中的长鞭如同毒蛇般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狠狠地抽打在阿飞的身上。 每一鞭都伴随着阿飞的一声惨叫,那痛苦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室内,让人不寒而栗。 阿飞的衣衫被鞭子撕裂,露出一道道血痕,盐水混合着鲜血,让伤口更加疼痛难忍。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痛苦之下,阿飞的眼中依然没有丝毫妥协之意。 他咬紧牙关,双拳紧握,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决心都凝聚在这小小的身躯之中。 “哼,顽固不化!” 唐银在一旁冷眼看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缓缓踱步至阿飞面前,毫不留情地扯开他的衣襟,随后举起那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按在了阿飞的胸膛之上。 “啊——” 炙热的温度让阿飞的皮肤瞬间焦黑,阿飞痛得死去活来,浑身抽搐不止。 “说,投不投靠九千岁?”唐银的嗓音低沉而冷冽,宛如寒风自幽冥深渊呼啸而出。 阿飞痛苦地扭曲着脸庞,但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我死也不会背叛我兄弟!”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字字铿锵,透露出不容动摇的坚定。 唐银见状怒火中烧,他猛地一扬手,手中那烙铁仿佛成了索命的判官笔,再次无情地烙印在阿飞的胸膛之上。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沉寂的空气,伴随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阿飞的身体如同风中残叶,剧烈地颤抖着,口中发出的声音已近乎哀嚎。 即便面对这等绝境,他依旧没有放弃抵抗。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狗娘养得杂碎!你这是在给爷爷瘙痒!阿飞怒目圆睁,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哟,骨头还挺硬?” 唐银看着阿飞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然而,这份敬佩很快就被更深的愤怒所取代。他冷冷地笑着,决定拿出阿飞的软肋作为威胁。 “哼,既然你如此执着,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唐银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威胁和挑衅,然后挥手示意下属们继续对阿飞实施酷刑。 鞭影如蛇,烙铁似火,一轮又一轮的折磨接踵而至,阿飞却仿佛已经置生死于度外。 他咬紧牙关,忍受着酷刑带来的痛苦,但依旧坚定地拒绝着唐银的威胁和诱惑。 这场漫长的折磨,仿佛没有尽头,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整整持续了一个月之久,阿飞如同磐石一般坚定不移,无论遭受何种酷刑,他都咬死不松口。 那份坚韧与勇气,甚至让那些执行酷刑的刽子手们产生了动容。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你敢动她试试! 如今阿飞已浑身是伤,衣衫被鲜血染得斑驳陆离,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头发凌乱不堪,远没有最开始的精神。 此时的他已经沦为了霜打的茄子,可即便如此仍旧没有丝毫惧意。 “奶奶的,嘴巴还挺紧!” 唐银一把抓住阿飞的头发,脸庞扭曲得如同地狱中爬出的厉鬼。 “我听说,唐剑秋还有个妹子藏在乡下,要是本大爷我一时兴起,将她擒来……到那时处境又会如何呢?” 唐银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威胁和挑衅,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看到阿飞无能嘶吼了。 阿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大人临走前特意嘱咐自己,一定要照看好她的妹妹。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不知不觉中她成了自己的软肋,可如今唐月娥又走失,这家伙又用她来威胁自己,当真是无耻! “你……你敢!” 阿飞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变得沙哑,仿佛欣赏着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哼,我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你愿意归顺九千岁麾下,我自然能确保唐月娥安然无恙,否则,后果自负!” 阿飞闻言,双目怒睁,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猛兽, “唐银,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若胆敢伤害月娥分毫,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你对那小娘子还真是情深厚谊,来人,把她带来!” 在唐银阴冷的笑意中,两个彪形大汉粗鲁地拽着唐月娥拽了上来。 唐月娥剧烈挣扎,她,青丝散乱,衣裙略显脏乱,却难以掩饰他倾城绝色。 当她的视线与唐银对视上的时候,眼中满是惊愕与愤怒。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那名义上的庶兄唐银,竟会为了达成一己私欲将她绑至此处,作为威胁的筹码。 阿飞的目光中满是绝望与不甘,他的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受苦受难,自己却束手无策。 “月娥!” 阿飞见状很是难受,眼中满是慌乱与焦急,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却只是徒劳无功。 唐月娥望着阿飞为自己身陷囹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更多的是对唐银的愤怒与失望,“唐银,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为了权势连自己的妹妹都能出卖!” 她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字字句句,饱含恨意,其中还交织着对他这一行为的不解。 唐银冷笑一声,缓缓走到唐月娥面前,用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眼神中满是玩味与算计。 “月娥,莫要怪三哥心狠,毕竟你我并非一母所生,要怪就怪你有一个做镇抚使的亲哥哥! 不过嘛,念在你我终究流淌着唐家血脉的份上,只要你那阿飞哥哥愿意加入我们,你自然安然无恙。” 唐月娥闻言,美眸怒火中烧,“呸!你这个无耻之徒!我唐家世代忠良,铁骨铮铮,岂会向你这种卑劣小人低头?阿飞哥哥,你千万不能中了他的奸计!” 唐月娥奋力挣扎,试图挣脱大汉的钳制,但她的力量太过微小,终归只是徒劳。 阿飞见状,焦急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唐银,你放开她!放开她!有种你冲着我来,别碰她!” 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嘶吼,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唐月娥的担忧与心疼。 唐银闻此,反倒显得更加愉悦,无比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他缓缓转身,那双眸子在昏暗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原来,这便是你的弱点,”唐银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只要你愿意归顺九千岁麾下,我不仅可以保证她的安全,还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 阿飞的眼神在唐月娥与唐银之间徘徊,内心的挣扎与痛苦难以言表。 他深知,一旦依附阉党就再也回不去了,可眼前的唐月娥,又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割舍的挚爱。 “我……我做不到……” 阿飞的声音低沉而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唐银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屈服。” 他轻哼一声,随后大手一挥,示意身旁的下属将唐月娥强行带走。 “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来人,把她带到兄弟们那里去,让大家都好好享受享受!” “不!唐银,你这个畜生!你放开她——”阿飞终是忍无可忍,他拼尽全力,企图挣脱那无情的枷锁,却只是枉然挣扎。 唐月娥的眼中满是绝望与恐惧,她望着阿飞,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不!你怎可如此对我!我可是你妹子!” 唐月娥的眸中尽是绝望与惊恐,她无助地望着阿飞,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落脸颊。 可唐银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用的棋子,留着又有何用? 在这一刻,阿飞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而唐银却是脸色一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带走!别让她再废话!” 他一声令下,下属们应声而动,意图将唐月娥强行带走。 “不!唐银,我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月娥吧!她是无辜的!” 阿飞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中满是哀求与绝望。 他深知,一旦唐月娥落入这些人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唐银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落在阿飞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上,心中暗自得意。 “哼,阿飞,你的选择很简单,要么归顺九千岁麾下,换她一世平安,要么就让她成为你犹豫不决的牺牲品!至于后果如何,全在你一念之间!” 他的话语冰冷而决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阿飞缓阖上眼帘,胸腔起伏间,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坚定。 “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言出必行,让月娥安然无恙。” 唐银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拍了拍阿飞的肩膀,那动作中带着几分赞许,“放心,我唐银向来一言九鼎,只要你依约行事,你的月娥,我自会毫发无损地归还于你。” 一旁的唐月娥,尽管恐惧不已,但更不愿看到阿飞为了自己而妥协。 “阿飞哥哥,不要为了我而违背你的良心!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后悔还来得及啊!” 第三百九十二章 字字泣血,句句锥心 面对唐月娥那近乎绝望的无力嘶喊,唐银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眼神中未起波澜,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阿飞的视线,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紧紧缠绕在唐月娥逐渐远去的身影上。 目睹她被侍从们带走,内心仿佛被锋利的刀刃缓缓切割,痛楚难当。 但是为了唐月娥的安全,他不得不这么做。 在那之后,唐月娥被带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她蜷缩成一团,瘦弱的身躯在昏暗的光影下显得格外渺小,眼中闪烁着交织着恐惧与迷茫的微光 她不明白,为何会变得如此陌生,而自己,又为何要被卷入这无尽的苦难之中。 难道女子就只有被利用的权利吗? 想到这,一滴泪晶从唐月娥脸颊滑落,更显她风华绝代。 在那之后,阿飞被悄然引领至一间光线黯淡的屋内。 他缓缓落座于冰冷刺骨的石凳之上,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个违背良心的决定,同时他也清楚唐银唐银绝不会轻易释放唐月娥。 毕竟,她是唐剑秋至亲的妹妹,此事若是让他知晓,只怕皮都已经被扒了三遍。 时光推移,在唐银的精心布局下,阿飞开始接触阉党的核心成员。 在这片暗流涌动的天地里,阿飞逐渐变得沉默而冷酷,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的少年。 阿飞虽然被迫投靠了阉党,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愧疚与自责。 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生活了,也没有办法跟弟兄们说笑。 他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唐剑秋,更不知如何向他交代,只盼对方平安归来; 天启五年十月三十日,,十月之末,夜幕如笼,星辰稀疏,唐剑秋身骑骏马,北镇抚司的轮廓在朦胧中渐渐清晰。 他心中暗自盘算着今日的公务,眉头微微蹙起,就在这思绪纷飞之际,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大人!大人!求您为我们做主啊!” 唐剑秋闻言,下意识地勒紧了手中的缰绳,马儿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随后稳稳停下。 他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两道瘦弱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正无助地跪在路边,双手紧紧地抓着路旁枯黄的野草,仿佛那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你们是何人?有何冤情?” 唐剑秋尽可能压低了声音,试图安抚他们的情绪。 两人闻声抬头,发觉眼前之人与他们所想有些不同,为此有些愣神。 顷,其中一人恍若回神,鼓起勇气答道: “大人,我们是从川蜀逃难至此的百姓。” “川蜀?” 唐剑秋心中不由一震,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 “川蜀之地,千山万水之遥,二位能跋山涉水至此实乃不易, 只是……若真有冤情待雪,理应求助于地方官吏或是刑部衙门,而非镇抚司,两位,此事并非我管辖之内,实属爱莫能助。” 那苦命人眼眶干涸,泪光难觅,似乎是想起了当日所受之苦,想来也是忍不住唉声叹气。 “大人,您或许有所不知,若乡间父母官能为我等主持公道,我等又何须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至此? 吾乡先是被洪水肆虐,而后又是连年大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百姓的生活,真真是苦到了极处!!” 提及此事,他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愤懑,“朝廷曾遣下一品都督同知崔应元大人前来赈济灾民,我等百姓初闻此讯,心中尚存一丝希望, 谁知这崔大人非但未将我等死活放在心上,反而变本加厉,克扣赈灾银两,以权谋私,欺压乡里,强男霸女,不知多少百姓在饥饿与绝望中苦苦挣扎! 我们实在走投无路,才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一番话,字字泣血,句句锥心,将那段岁月的苦难与不公说得是淋漓尽致。 正说着,那人狠狠地朝着唐剑秋磕了一个响头,内心有着难以名状的酸楚与悲愤。 旁边另一人眼见此景,连忙跟声附和,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恳切: “大人明鉴,我等一路颠沛流离,餐风饮露,历尽艰辛,只为寻求个公道,望大人能洞察秋毫,为我们这些苦难的百姓做主啊!” 唐剑秋听后,心中不由为之一凛。 他虽置身京城繁华,但对于川蜀的灾情也有所耳闻。 只是,他未曾料到,灾情竟如此严重,更没想到朝廷派去的赈灾官员竟会如此贪婪无度,甚至置百姓生死于不顾!真是该死!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你们可知,这崔应元大人乃朝中重臣,我不过区区镇抚司一员,此事牵涉之广,恐难以插手此事。” 此言一出,二人面上的微光倏忽间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名状的失落与绝望。 这时,其中一人情绪激动,将矛头直指唐剑秋,他愤愤不平地吼道: “早年间,我等便耳闻唐大人之名,百姓赞您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是不可多得的好官,可如今看来也非全然!” 另一人见状连忙伸手轻扯身旁同伴的衣袖,眼神中满是劝阻之意,可如今话已说出口,无法弥补,只得从中补上一句: “大人,难道您也跟那些贪官一样,对百姓的疾苦视而不见吗?” 唐剑秋心弦震颤,仅瞥见他们枯黄消瘦的面容,便足以想见生活之重压何等煎熬。 “你们误会了,非是我心硬如铁,不愿为尔等申冤,只是此事牵涉甚广,非我一人之力所能及,但请二位放心,我唐剑秋定当尽力而为, 话说回来,你们此行可曾备有状纸,详陈冤情。” 言罢,二人眼中重又闪烁起希望的微光,他们连连叩首致谢,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在那之后,两位命运多舛的苦命人,似乎是迫不及待地从衣襟深处掏出一叠厚厚的状纸。 唐剑秋初时一愣,目光在那堆积如山的状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猛地睁大了双眼。 第三百九十三章 请恕臣不能答应 “这……怎会有如此众多的诉状?” 他喃喃自语,但随即深吸一口气,神色坚定地说道: “罢了,此事本镇抚受理了,你们二人先去寻个驿馆安顿下来,本镇抚自会派人严加守护,确保你们的安全。” “谢大人!” 两人感激涕零,瘦弱的身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吹倒。 他们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那蹒跚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巷弄之中。 唐剑秋看着他们瘦弱的身影逐渐远去,心中五味杂陈。 此事虽已接下,宫中几乎被阉党的势力所笼罩,而崔应元更是魏阉的心腹爪牙,此事一旦传入魏忠贤的耳中,恐怕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然而,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该为百姓讨回公道。 回到镇抚司,回到那沉郁而庄严的镇抚司,唐剑秋便只身融入了繁忙之中。 他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案卷之间,指尖轻轻划过泛黄的纸张,眉头紧锁,同时思考着如何能为那些川蜀的百姓申冤。 见唐剑秋想得如此专注,方礼义小心翼翼地为他换了一盏油灯。 火光跳跃间,映照出他坚毅的脸庞。 随后,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慨与痛心,缓缓开口: “大人,属下认为,这崔应生的恶行远不止如此,只怕是到了天地难容,人神共愤的地步! 他们此番他们不远千里告到北平告状,定是已到了忍无可忍、退无可退之地步,这些诉状都是无数百姓用血换来的!” 方礼义尽管性情粗犷,可他毕竟脱胎于市井小民,对民间疾苦有着切身的体会。 此刻,他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唐剑秋不信邪地拿起了第十张,却如同冷水浇头,让他的心情跌入谷底。 一张接着一张,每翻一页,他的怒气便累积一分,那双平时沉稳的眼睛里,渐渐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终于,当最后一张状纸也落入眼帘,唐剑秋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真是岂有此理,如此丧尽天良!罪该万死!这等奸佞,人若不除,天必除之!” 他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笔墨都跳了起来,仿佛连空气都在这一刻为之颤抖。 “大人息怒!” 方礼义忙在一旁欠身,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熄灭唐剑秋身上的怒气。 唐剑秋胸口起伏,好不容易才沉住气来,他的目光很快就转变为了忧愁。 “本镇抚心中的确有所不忍,但若要处理此事必须先告知皇上方可便宜行事。” 唐剑秋非常清楚,此番面对的乃是当朝从一品大员,即便他是从四品,有远超常人的特权,却也不是都能过问干涉的,何况那人和魏忠贤之间也颇有联系。 觉察到了唐剑秋的为难之处,方礼义不由得叹息一声,“崔应生虽然是魏忠贤手底下的一条狗,可也不能任由他横行霸道,鱼肉乡里!” 唐剑秋又何尝不想严惩贪官污吏?如今除非陛下降旨,或是暗中筹谋才能有所动作,不致打草惊蛇。 “你的意思我能明白,此番你我必须小心行事,万不可让那魏阉觉察。” 方礼义闻言,双手抱拳,道:“属下明白!只是此番行动,大人恐要肩负更多重担,辛劳倍增。” “既食朝廷俸禄就该竭力从公,忠心谋国,更不敢言辛苦二字,方礼义,你下去吧。” “是!” 次日,天际初露曙光,卯时刚至,日光斑驳地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给这座古老的宫殿增添了几分庄严与神秘。 朱由检手握密函,似是从旁人嘴里探出了什么,便急不可耐地传令召见唐剑秋入宫。 唐剑秋接到旨意,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整理衣冠,便踏上了前往皇宫的路途。 一路上,他快马加鞭,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昨日那沓状纸所揭露的愤慨,也有对即将面圣的不安与忐忑。 来到御书房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踏入房间。 唐剑秋一眼便注意到,平日里常伴君侧的魏忠贤竟不在场,这让他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唐卿家,你来了。”朱由校的声音从书桌后传来,带着一丝急切。 “微臣唐剑秋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唐剑秋恭敬地行礼,心中暗自揣测皇帝急召的原因。 “免礼,平身。” 朱由校挥手示意唐剑秋起身,随后,他缓缓走到唐剑秋面前,神色凝重地说: “唐卿,朕有一件非常紧急且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处理。” 唐剑秋闻言,心中一凛,随即面色凝重,正声道:“请皇上明示,微臣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如今川蜀之地饱受天灾之苦,先是洪水肆虐,继而干旱连年,饥民流离失所,朕深感痛心,为此,特命都督同知崔应元主持放赈事宜, 但朕欲亲知此事之真相,亟需忠勇之士前往查探赈灾实情。” 朱由校目光如炬,望向唐剑秋,继续说道:“唐卿,朕深知你无双,勇猛无畏,且智谋过人,实乃此行的最佳人选! 无论那些传闻是真是假,朕都希望你能尽快将放赈之事查个一清二楚,还百姓一个公道。” 朱由校目光殷切,满含期待,然而,唐剑秋却俯身跪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忧虑: “陛下爱民如子,深明大义,为饥民所着想,此乃百姓之福,但此事干系重大,请恕臣不能答应。” “为何?” 朱由校闻此,眉宇间不禁泛起一抹疑惑之色。 唐剑秋历来是位敢于担当、直言不讳的忠臣,今日何以会踟蹰不前? 唐剑秋似觉自己言词有欠周全,连忙拱手作揖,神色凝重地补充道;“陛下明鉴,臣非不愿为国效力,实因此行困难重重,外官未必心服, 加之崔大人乃陛下亲授重任之人,臣恐此行不仅难以查得真相,反落个无功而返,故而臣认为,如此大任臣恐难以承担!恳请陛下三思!” 他深知自己目前仅为从四品镇抚使,虽有逾越之权,可一旦陛下问责,恐难逃责罚。 朱由校听后,微微颔首,唐剑秋之言确有几分道理,“你的顾虑朕已明了,那依你之见,如何才能安心前往?” 唐剑秋心中早已盘算好一切,只等这一刻。 他故作迟疑,随后坦荡陈词:“微臣斗胆,若陛下依臣三件事便可去的。” “哦?哪三件?”朱由校好奇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一,请陛下赐臣查赈钦差之职;二,无论大小官员,凡有涉案之嫌,皆由臣依法查办; 三,请陛下赐旨一道,命崔大人全力配合臣之调查,以广纳民声,查明真相,若陛下能允此三事,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朱由校听后,爽朗一笑:“哈哈,好!朕信得过你的忠心,不过此事需隐秘行事,若有必要,不可大张旗鼓, 此番务必秉公执法,谨慎从事,若朕发现你有滥用职权之嫌,朕定不轻饶!” 唐剑秋见状忙叩谢圣恩:“承蒙皇上信任,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行若能顺利,不仅能彰显陛下龙威,更能震慑宵小,安定民心。”唐剑秋补充道。 “好!明日你便起程前往川蜀,务必速战速决,以解民困。”朱由校语气坚定,若真有人作奸犯科他定要从重论罪。 “臣遵旨!” 第三百九十四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唐剑秋领旨谢恩后,缓缓退出御书房,心中既感荣耀又觉重担千钧。 及至紫禁城巍峨的城门之外,晨光已渐明媚。 归府途中,唐剑秋心思如潮,他深知此行任务艰巨,需精心筹备。 于是,他即刻召集北镇抚司中足以信任的幕僚,商议行程与对策。 众人围坐一堂,各抒己见,气氛紧张严肃。 “此番查赈,务必细致入微,不可遗漏丝毫。” 唐剑秋语带坚定,目光如炬,“我等虽肩负皇命,更需心系苍生,方能不负圣恩。” 熊毅默然片刻,眉头轻蹙,终是缓缓开口:“大人此行,首要之务在于收集证据,若能得百姓真心相告,则事半功倍, 然而,川蜀之地,山川纵横,地势错综复杂,山路崎岖,又需防有人暗中阻挠,实乃不易。” 唐剑秋微微颔首,心中已有计较:“本镇抚去意已决,先遣亲信数人,乔装打扮,暗中探访,摸清虚实,本镇抚则先率队前行,待时机成熟再行公开查赈之举!” 言罢,他挥毫泼墨,写下数道密令,分别交予几位心腹。 众人领命而去,镇抚司中顿时忙碌起来,筹备行装,整理文书,一切井然有序。 次日黎明,唐剑秋身着朝服,腰间悬挂钦差令牌,骑上骏马,率领一行精干人马,浩浩荡荡出京西行。 马蹄声碎,尘土飞扬,一行人在朝霞的映照下,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串坚定的足迹。 方礼义紧握缰绳,没有丝毫疲惫,只是这眼中却多了一丝顾虑: “陛下对查赈之事极为重视,此番路途遥远,在下斗胆恳请大人务必保重身体,以免劳累。” “百姓深受荼毒,我又岂有安然入眠之理?你的心意我领了,此番我需要一人时刻伴我左右,以解黎民之苦。” 方礼义闻言,面上掠过一抹疑惑之色,轻声探问道:“大人说的是……” 唐剑秋并未言语,似乎是刻意保持神秘。 他心中早已有数,此等重任,非特定之人不可担。 在那之后,一行人继续西行,随着深入川蜀,地形愈发险峻,山路蜿蜒曲折,两旁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更添几分荒凉与神秘。 唐剑秋临危不惧,下马后命人将笔墨带来,再写一封密函,待写好之后他再将这密信绑在信鸽的腿上。 信鸽轻轻拍打着翅膀,发出“咕咕”的低鸣,随后振翅高飞,划破长空,逐渐消失在天际。 望着信鸽远去的身影,唐剑秋心中五味杂陈,但愿那人能尽快赶到,与自己共同协商这重要机密。 不出几日,那人接到了密信,看到上面写着的内容时,他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一丝玩味。 他先是将这阅读后的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缓缓地化为灰烬,直至最后一丝火星也消失在空气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过身,目光温柔地落在了放置在一旁的武器上。 刀身泛着寒光,仿佛能映照出过往的辉煌岁月。 他轻轻抚摸着刀柄,指尖滑过每一处熟悉的纹路,心中暗自低语:“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马车缓缓驶入川蜀大地,车轮碾过崎岖不平的山路,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 车厢内,一袋袋粮食整齐地堆叠着,这本应是赈济灾民、解救苍生于水火的宝贵物资。 然而,此刻坐在马车上的唐剑秋,却身着华服,头戴玉冠,与这朴素而沉重的粮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眼神深邃,嘴角挂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路过时,却见到遭受旱灾之苦的灾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在烈日下艰难前行,只为寻找一线生机。 衙役们手持棍棒,面无表情地站在赈灾点前,他们不仅没有伸出援手,反而对前来领取救济粮的灾民们拳脚相加,恶语相向。 那些本就虚弱不堪的灾民,在衙役们的暴力下,更是雪上加霜,有的被打得瘫倒在地,有的则哀嚎着逃离,眼中满是绝望与恐惧。 衙役们冷漠地看着那些饥饿的灾民在烈日下挣扎,仿佛他们的生死与自己毫无关系。而那些灾民们,只能无助地坐在地上,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天空,希望上天能给他们一线生机。 唐剑秋与汪化雨目睹了这一切,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悲痛。 “该死,我要找他们算账!” 话音未落,汪化雨已是按捺不住,欲要挺身而出,却被唐剑秋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不可,切勿打草惊蛇!这才未到川蜀便已是满目疮痍,灾民遍野,这境况与那状纸上的描述简直如出一辙!” “对于川蜀局势我早有耳闻,只是这城中的景象着实令人费解,这数不清的灾民,皆是来自川蜀周遭之地,而非川蜀本地,这般倒是让人奇怪。”说话间,汪化雨把手放到下巴上。 “若是能及时开仓赈灾安抚民心,百姓又怎会因饥荒之苦而陷入这等绝境? 最为讽刺的是,都督同知崔应元竟上书朝廷,言之凿凿地否认这一切,还轻描淡写地将之归结为无稽之谈,美其名曰‘市井传言’” 随行的汪化雨,一路上已饱受舟车劳顿之苦,心情本就烦躁不堪。 见崔应元如此行径,他终是忍无可忍,“好一个无耻的狗官!眼瞅着咱们就要踏入川蜀之地了,唐大人您既然身负皇命而来,又为何还要这般盛装打扮,是否太招摇过市了?” “汪大侠作为江湖中人,从不与朝廷打交道,又怎得突然问起了这个?”唐剑秋握着缰绳,眸中闪过不解之意。 “我们此行本是为了赈灾而来,何况陛下临行前特意交代,此事需隐秘行事,不可张扬,你却如此兴师动众,盛装出席,意欲何为?这岂不是与我们的初衷背道而驰吗?” 唐剑秋未语,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鬼脸面具,再轻轻递给了汪化雨。 那面具以黑木雕琢,鬼脸栩栩如生,那双眸之处,似有洞察人心之能。 “先把它带上,事后你自会明白。” 唐剑秋的声音低沉有力,汪化雨虽然满心疑惑,汪化雨还是顺从地戴上了那枚造型诡异的鬼脸面具。 而唐剑秋唐剑秋亦轻巧地覆上了一副狡黠的狐狸面具,仅余下一双深邃眼眸与薄唇显露在外,更添几分莫测高深。 此时,一品都督同知崔应元已闻讯而动,率领着一队精锐人马赶来迎接。 他先是跟一旁的县令交换了眼神,确定是否将川蜀一带的灾民妥善清理。 “徐大人。” 崔应元压低声音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那粥棚里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崔应元斜睨了他一眼,眸中尽是高傲与轻蔑之色。 “回禀大人。” 川蜀县令谄媚地一笑,眉眼间透着狡黠与自信,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镇抚使既已奉旨前来,我等自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确保那钦差大人难以寻得半丝破绽!” 闻听此言,崔应元心中的忧虑稍减,但仍不忘嘱咐一句:“如此便好,镇抚使此人非同小可,他久经沙场,历练无数,一双眼犀利得很,万不可掉以轻心。” 那位身着官袍的县令轻抬双手,作揖而上,语调中带着几分从容: “方才钦差大人遣书一封,言及粮草之事需稍作延缓,想必途中略有阻滞,无甚大碍,不过即便大人先来属下也能保证他查无可查。” “哈哈哈,那是自然,不论是粮草,还是那唐剑秋一同驾临,于我而言大差不差,届时,只需以礼相待,恭恭敬敬的地送他进去就是来, 想我在这宦海沉浮多年,岂会惧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小子?更何况,那唐剑秋不过是个嗜武成性、短于智谋的武夫,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不过是贪恋这份功劳罢了; 即便他真查出些什么,凭我跟魏公的关系那不是信手拈来!”崔应元信心十足,好像拿捏唐剑秋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不过大人还是要小心些才是,毕竟他是前指挥使陆逵门下的弟子,其父更是位高权重的顺天府尹,甚至还有做大理寺少卿的兄弟为其撑腰,其背景之深厚,不可小觑啊!” 川蜀县令自知唐剑秋身份特殊,又不便动他,到了那时只怕脑袋早已不在脖子上。 崔应元却不屑一顾,轻轻摆了摆手,笑道道:“不过是个靠关系爬上来的黄毛小子,有何可惧? 这世间男儿,哪个不贪恋温柔乡、美人颜?只消将他侍奉得舒舒服服,再赠以美人珠宝,还不是手到擒来?” 川蜀县令认为言之有理便没有再说些什么了,恰在此时,一名衙役脚步匆匆,神色间满是敬畏。 “禀大人,钦差大人的车队已近在城郭之外,敢问大人有何吩咐?” 川蜀县令面色一凛,目光如炬,扫视过众人,沉声道:“都给我听好了,务必尽心竭力妥善款待钦差大人一行,若有丝毫怠慢不周之处,小心你们的脑袋!” “遵命!” 衙役们齐声应和,随即躬身退下。 不多时,远远望见尘土飞扬,车队缓缓驶近,崔应元与县令对视一眼,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待车队更近,他们这才发现,唐剑秋的车队竟只有二十余人,与预期中的浩浩荡荡大相径庭,不禁一愣,随即心中暗自思量起来。 “哎呀呀,这不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唐大人嘛!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川蜀县令一脸堆笑地快步迎了上去,那言语间流淌的尽是阿谀奉承之色。 “下官早已在此恭候多时,只盼能早日一睹大人风采,今朝得见,果真是非同凡响英姿飒爽,气度不凡呐!” 崔应元亦步亦趋,紧随其后,连声附和:“是啊是啊,唐大人能屈尊驾临我川蜀之地,实乃我等官员之大幸,百姓之福音啊! 下官已精心筹备了酒宴,只盼大人能赏脸光临,共饮几杯! 唐剑秋微微一笑,目光如炬,似乎早已看穿了二人的心思,他缓缓道: “二位大人客气了,本官此次前来,乃是奉旨查办要务,务求公正严明,不辱使命,至于酒宴之事还是先放一放吧,待公务处理完毕再说不迟。” 川蜀县令与崔应元闻言,心中皆是一凛,随即又换上了更加恭敬的神色,连连点头称是。 他们深知,这位唐大人可不是好糊弄的角色,此次前来必定有所图谋,还需小心应对才是。 “大人所言极是,下官等定当全力配合,绝不敢有丝毫懈怠。”川蜀县令连忙表态,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崔应元也附和道:“对对对,下官定当鞍前马后,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唐剑秋轻轻颔首,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要将他们的心思尽收眼底。 崔应生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意,眼中却闪烁着警惕与好奇的光芒,当他注意到一旁的汪化雨时顿时语塞。 “这位是……” 唐剑秋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汪化雨,开口道:“他是本镇抚的得意门生黑辛。” 汪化雨尽可能压低姿态,双手抱拳道:“见过两位大人。” “原来是钦差大人的门生,失敬失敬!”他们故意摆出一副谦卑的样子,实则暗流涌动。 “不知大人为何还戴着面具?”川蜀县令不禁问了一句,唐剑秋皱眉,回应的不过是如坠冰窟般的冰冷。 “来到川蜀还有卸下面具的说法?” 唐剑秋发出质疑,那人听了忙摆手道:“不不不,大人误会了!小的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先不说唐剑秋的钦差身份,但是他从四品的身份就足以压得他够呛。 眼下灾民饱受疾苦,唐剑秋自然没空与他说上些闲话,“大人不妨先将现下的情况告知于我?” “钦差大人若是想知道,下官自然是知无不言,只是这川蜀一带灾民如潮,多少粮食都不够,如今您派人押解过来的粮食也未到,下官……不好言说。” 川蜀县令故作停顿,仿佛想起这些受灾难民就忍不住伤心难过,一副好父母官的样子倒是将旁人骗了去。 见此情形,崔应元忙补了一句!“下官早已听说大人治下有功,爱民心切,如今一见果真如此,此番舟车劳顿,大人还是稍加休息吧。” “也罢,那就有劳两位大人了。” “请!” 唐剑秋与汪化雨没有多言,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他引路。 随着崔应元一行人步入早已布置好的宴会厅,一场看似寻常的接风宴悄然拉开序幕。 宴会上,觥筹交错,丝竹声声,看似一片祥和。然而,唐剑秋与汪化雨却始终保持着警惕,他们的眼神在面具的遮掩下更加深邃,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视人心。 宴会进行得如火如荼,崔应元和川蜀县令轮番上阵,向唐剑秋和汪化雨敬酒,言语间尽是恭维与热情。 为了更真切地展现川蜀百姓生活的艰辛与不易,宴桌上并未铺陈山珍海味,而是精心挑选了些许被岁月轻抚过的瓜果,以及几碟朴素却新鲜的蔬菜,倒是没有什么酒肉。 虽算不上垂涎欲滴,却也让那些疾苦的百姓足以饱餐一顿了。 “唐大人,咱们川蜀已多时未见甘霖,下官也许久没能尝过酒肉了, 今日大人莅临,实乃我等之荣幸,故而特地从微薄中筹措,备下这一桌虽不丰盛却满载心意的宴席, 不过小人特意备上了珍藏多年的‘醉仙酿’,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大人恕罪啊!” 第三百九十六章 美人乡 川蜀县令面含春风,轻轻执起一柄雕琢细腻的酒壶,动作间尽显雅致。 他亲自为唐剑秋斟酌了一盏晶莹的酒液,那酒色如琥珀,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唐剑秋微微颔首,礼貌性地接过了酒杯,但并未立即饮下,却并未急于品尝,而是轻轻将其置于桌案之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县令大人客气了,蜀州的情形本镇抚早有耳闻,能有蔬果尚且饱腹便足够了,怎好劳烦县令大人割爱?” 县令闻言,笑容更甚,摆摆手道:“大人此言差矣,唐大人代天巡狩,我等理当如此,还请大人不要再推脱了。” 川蜀县令堆起笑容,他就算胆子再怎么大,也不敢在这酒中做些什么手脚。 “如此的话,那在下就心领了。” 唐剑秋举杯轻扬,众人见状,连忙慌忙间亦高举手中酒杯,而后一饮而尽。 “酒宴虽粗,却也是下官和川蜀百姓的一番心意,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崔应元边说边向唐剑秋恭敬地施了一礼,唐剑秋见状连忙抬手轻摆,示意不必如此多礼。 “灾民饥饿难耐,本镇抚又岂是那不义之人?今日之盛情,本镇抚已心领神会,倒是二位大人要为此多多操劳了。” “岂敢,岂敢!”二人连忙谦逊回应,言语间尽显谦逊之态。 恰在此时,一位身着绚烂华裳、面容娇美的女子缓缓步入厅堂,她的出现如晨曦初照,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行走间,步伐宛若云端漫步,轻盈而不失雅致,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流露出别样韵味。 “哎呀,这不是我们川蜀有名的歌姬雨烟姑娘嘛!” 崔应元故作惊异,满脸堆笑地从座位上站起,转身向一旁的唐剑秋介绍道: “唐大人,今日特地为您精心筹备一场歌舞盛宴,雨烟姑娘将亲自献艺,还望大人不要嫌弃才是。” 雨烟轻轻欠身,以一抹温婉的行礼姿态,缓步入宴会中央,随即翩然起舞。 她,轻盈而柔美,歌声悠扬,宛如天籁之音,让人如痴如醉。 然而,唐剑秋却并未被这番美景所迷惑。 他深知,这样的场合下,他深知,此等宴乐,美人与歌舞常常是掩盖阴谋的幕布。 于是,他不动声色,仔细观察着雨烟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汪化雨则更加直接,他压低声音,向唐剑秋密语:“剑秋,女子行迹颇为可疑,只怕心怀不轨,我我等还需谨慎行事。” 唐剑秋微微点头,示意汪化雨放心。 恰在此时,雨烟蓦然中止了轻盈的舞步,缓缓行至唐剑秋身前,嗓音柔媚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嫩: “唐大人,小女子特地编排了一曲《高山流水》,愿借此雅乐,为大人添上一抹欢愉。” 说着,雨烟便轻启朱唇,开始吟唱起来。她的歌声清脆悦耳,宛如山间清泉潺潺流过,让人忘却尘世烦恼。 唐剑秋和汪化雨互相交换了眼神,旋即摆出一副对美色有所痴迷的样子,“早就听闻川蜀之地的歌舞乃是人间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本镇抚平日里为公务所累,接触的尽是些粗犷武夫,乍见这等绝色佳人,真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说到这里,唐剑秋故意顿了顿,目光在那一群莺莺燕燕间流转,仿佛真的被她们的风采所倾倒。 “倘若方便的话,不知可否请诸位佳人亲自为本镇抚献上一舞,如此也好解乏!” 唐剑秋表面上这么说,实则内心充满厌恶。 他很不齿对方用这种行为,此行他们乃是奉旨查办要务,尽职尽责,并非来此享乐,可如今这厮却以这种花哨的手段敷衍,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二人皆是一惊,起初还以为唐剑秋这位素有清名的官员会对此等行为严词斥责,未曾想他与凡夫俗子一般无二,并无差异。 倒也在情理之中,这世间又有几个男子能抵挡住红颜之惑?更何况是这等绝色佳人。 崔应元故作踌躇,旋即便爽朗大笑:“好说,好说!下官这就去安排!” 崔应元心中暗自窃喜,未曾料到这位钦差大人竟然如此好糊弄,如此的话最好不过。 两人目光交汇,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随即匆匆起身,双手抱拳,举杯相向,“我等再敬大人一杯!祈愿我川蜀风调雨顺,国泰平安!” “那就麻烦几位大人了!” 崔应元心中暗笑,只觉此次任务进展得异常顺畅,这位来自京城的镇抚使大人,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容易对付。 酒过三盏,佳肴已品尝过半,四人之间的气氛愈发融洽,仿佛多年的知己好友,相谈甚欢,毫无芥蒂。 崔应元与那精明的川蜀县令眼神交流,彼此心中明了,继续借着敬酒之名,不动声色地推进着各自的算计。 “唐大人,您不辞辛劳,远赴我这偏远之地,川蜀虽无京城之富丽堂皇,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今夜,就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祝大人前程似锦!”崔应元言辞恳切,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唐剑秋微微一笑,举杯回应:“崔大人客气了,我此次南下本是公务在身,但有诸位相伴,旅途倒也增添了不少乐趣,来,崔大人,我敬你一杯。” “大人过誉,下官不敢居功。” 三人再次碰杯,杯中的酒液仿佛承载着各自的心思,一饮而尽。 随后,崔应元提议前往城内最好的客栈歇息,带到明日一睹赈灾之景,唐剑秋欣然同意。 于是,四人便在夜色中来到了那家装饰典雅的客栈。 客栈内,灯光昏黄而温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一切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奢华,也不失雅致。 “唐大人,黑辛先生,这里便是我们川蜀有名的‘月华客栈”,虽说这客栈相比以往大不如前,却也算不错,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崔应元热情地介绍着,眼神中闪烁着得意与期待,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日后飞黄腾达的画面了。 唐剑秋抬手说道:“无妨,相比较行兵打仗之时睡的草地已经很好了。” “如此甚好,那就请两位大人享用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大人,让奴家好好服侍您~ 这时,崔应元轻轻拍手,两位姿色出众的佳人从屏风后款款走出。 她们身披薄如蝉翼的轻纱,步履轻盈,宛如仙子下凡,轻轻降落在尘世之间。 佳人们对着四人盈盈一拜,随即开始翩翩起舞,她们的动作流畅而优美。 每一个流转的眼波、每一个转身都透露着无尽的风情与诱惑,仿佛能勾动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那就请两位大人好好享用了,我等先行告退!”“如此美景佳人,便请两位大人尽情赏悦,吾等便不再叨扰,先行告退了。”崔应元与川蜀县令相视一笑,随即拱手作别,留下一室春色与无尽的遐想。 而那两位美人仿佛能洞察人心,她们时而靠近唐剑秋,时而又转到汪化雨身边,用那勾魂摄魄的眼神和细腻的舞姿,试图拉近与他们的距离。 她们如同两朵娇艳的花朵,随着乐声响起。 她们的眼神时而温柔如水,时而热烈如火,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地勾动着在场男人的心弦。 唐剑秋虽然心中有所戒备,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场景一般男子还真令人难以抗拒。 她们身着轻纱,身姿曼妙,一颦一笑间尽显风情万种,两位美人翩翩起舞,举止投足间令人目不暇接。 时间就这样在歌舞升平中悄然流逝,大约过了两个时辰。 当夜色已深,佳人们似乎觉得时机成熟,便想要更进一步。 “大人,让我们姐妹二人一起服侍您吧~” 正说着她们攀附上来,纤纤玉手似要缠绕上唐剑秋坚实的脖颈,带着一抹不容拒绝的柔情。 唐剑秋几乎是出于本能,下意识地把她们推开。 两位微微一怔,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有想到唐剑秋反应竟如此激烈。 唐剑秋意识到坏事,先是干咳了一声,再找了个借口让她们退下。 “本镇抚今夜有些醉了,还是改日再叙吧,你们就先下去吧。” 唐剑秋故作遗憾,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两位美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多言,毕竟他们知道面前的这位大人并非他们能招惹的。 于是,她们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房间。 随着房门轻轻合上,唐剑秋立刻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在确认房门关牢的时候,唐剑秋如释重负,“汪化雨,此刻四下无人,我有要事相商。”唐剑秋压低声音,目光锐利。 汪化雨见状,也收敛了笑容,恢复了以往的冷色,道:“唐大人请讲,我洗耳恭听。” 唐剑秋打了个响指,下一秒,袁杰现身在了客栈内。 他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双手抱拳道: “大人,属下已派人去查,川蜀境内的确聚集了大批民众,奇怪的是那些个人的打扮不像是普通的老百姓, 小的本想探听虚实,却见到那些当官的含糊其辞,似乎有意隐瞒!” 袁杰加重了语气,要不是临行前大人特意交代,非得把他们打得说出实话为止。 汪化雨闻言,眉头微皱,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看向唐剑秋,眼中闪过一丝不爽与担忧。 “看来他们已经等不及动手了,唐剑秋,你怎么说?”汪化雨不禁问道。 唐剑秋把手放到下巴上,一番沉思,“本想先去看粮仓和粥棚近况,可他们如此闲不住,定是有事隐瞒!” 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此事得有个合理对策。 “此事非同小可,你有何打算?”汪化雨追问了一句。 “我打算明日便开始暗中调查,先从县衙的卷宗入手,看看能否找到些线索,不过在那之前需要你帮我个忙。” 说话间,唐剑秋不禁看向了汪化雨。 “什么忙?” 唐剑秋先是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朝汪化雨耳中嘀咕了什么,汪化雨见状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在月华客栈的另一隅,川蜀县令正独自饮酒,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弧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低声自语道:“哼,唐剑秋啊唐剑秋,任凭你机关算尽,不终究还是踏入了我精心策划的棋局之中? 那些美人可是我精挑细选,世间少有的尤物,试问天下男儿,又有几人能抵挡住这种诱惑?你,自然也不例外, 不出数日,你便要成为这川蜀之地茶余饭后的笑柄,到那时,我的地位便无人能撼动了。” 念及此景,他更是心花怒放,一把抓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加官进爵、权势滔天的未来。 然而,崔应元不悦地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不觉得此次计划太顺利了吗?” 川蜀县令却不以为意,满脑子都是自己日后官迁的美梦,“崔大人,你多想了,那钦差大人有传闻中的那般唬人?不过是纸老虎一个! 一个驰骋沙场的武将许久未曾接触过女人,加之身份尊贵,自然是招架不住的,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平民百姓的死活?现在他的眼中怕是只有酒色了!” “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要知他的地位可是你我都担待不起的, 要是想要一些财宝美人只管赏他就是了,他又怎会有心看那些假卷宗?以防万一先别放松警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川蜀县令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不禁对崔应元的谨慎感到一丝不满,不过,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唐剑秋毕竟是个镇抚使,不可能毫无准备。 川蜀县令权衡利弊后,决定采纳崔应元的建议,他沉声道:“下官会立即安排人手加强监视,施粥派米那边也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 白天多发些米,无论唐剑秋看不看,都得装出一副体恤民情的样子来,绝不能露出破绽。” “如此最好不过!” 与此同时,在客栈的另一间房内,唐剑秋与汪化雨、袁杰正密谋着下一步的行动。 唐剑秋轻轻解下身上的袍子,将其递予汪化雨,心中早已有所衡量。 汪化雨初闻唐剑秋吐露的计谋,不禁以为自己耳中生了错觉,连忙又确认了一遍:“此话当真?” 唐剑秋重重一点头,语气中不容置疑:“千真万确!此事恐非你不可。”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只管泼脏水就是 “唉,罢了罢了,莫要再言,免得惹恼了官爷,咱们可又要遭殃了,快走快走。” 众人生怕再挨一顿鞭子,纷纷催促着,不一会儿,人群便散了大半。 望着这一幕,那官兵不禁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成天把你们这些贱民赶来赶去的,倒成了个赶驴的, 说起来,若是能有口驴肉尝尝,那也是件美事,毕竟已有许久未曾沾过荤腥了,哪怕是能喝上一碗驴肉汤也是极好的。” 那卫兵一脸愁容,心中的苦楚难以言表,终于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刚任职那一会儿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军饷月俸更是不用愁!如今旱灾又起,又吃不上粮,如此短缺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事。” 唐剑秋暗中观察,起初以为崔应元他们也只是贪了老百姓的饭食,想不到连自己手底下的兵也克扣了,真是丧心病狂。 官兵见到城内还有些许百姓,不经催促道:“还不快滚,难道也想步那倒霉鬼的后尘,尝一尝皮鞭加身的滋味? 呵呵,嘿嘿,若真到那时,可别怨我们心狠手辣,要怪,就只怪那位高高在上的钦差大人, 你们的钦差大人如今正在享乐,哪有闲暇顾及尔等平头百姓的生死存亡?日后若真落得个饿殍遍野的下场,可别错认了仇家,冤有头债有主啊,哈哈哈!” 官兵们的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肆意而张狂,仿佛驱逐一众百姓就是最大的乐趣。 在这欢声笑语之中,一名看似领头的官兵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动静。 他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那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 唐剑秋心中一紧,但很快便调整呼吸,利用夜色与自身的隐蔽技巧,悄然无息地移开了视线,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领头的官兵见状,皱了皱眉,但终究没有采取行动,继续指挥着手下的官兵维持秩序。 而唐剑秋则趁机悄悄离开,心中已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回到客栈,唐剑秋再次更换了装扮。 他轻轻摘下面具,再是找了件布衣穿在身上,又刻意将发丝弄得脏乱,脸上涂抹些泥土,营造出落难的假象。 待一切妥当,唐剑秋身形一晃,利用轻功跳至房顶。 如同御猫,悄无声息地在屋顶上腾跃穿行,最终回到了那片被驱逐的百姓聚集地。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生凄凉,百姓们个个面容憔悴,满是绝望。 他们或抱着空碗,或抱着孩童,又活着空手,如今温饱尚且没有解决,反而还落了个居无定所,实属可惜。 唐剑秋见状趁着夜色混入队尾中,悄悄地跟着这些落难的百姓。 “娘,我饿。” 年仅4岁的孩童,小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因饥饿而瘪瘦的小腹。 他面色蜡黄,那双清澈却略显黯淡的眼眸中,满是对母亲无尽的依赖。 那妇人一脸痛惜,她蹲下身来,一脸慈爱地抚摸着孩童的脑袋,“孜儿乖,再忍一忍,娘亲这就去给你找些吃的来。” 小童闻言,懂事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攥着妇人衣角的一角,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他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母亲,踏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行了一程,唐剑秋未见众人有丝毫停歇之意,心中不免泛起几分好奇,遂向一旁身形瘦削的汉子问道,“兄台,敢问此行我等去往何处?” 那汉子闻言,先是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见其衣衫略显褴褛,神色间并无半点威胁,心中的戒备这才稍稍放松想来也是从外地那边过来的吧! “你是新来的?”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唐剑秋轻轻颔首,以示回应。 那汉子见状,不禁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告诉你也无妨,我等正欲前往附近寺庙暂避风雨,好歹能有个落脚之地。” “寺庙里能住得下这么多人吗?” 还记得初当锦衣卫时,也是跟许多弟兄窝在一起的,一人大致也就只有两三米的空间,那会儿虽然劳累但也算充实。 “那庙虽然是小了点,但好歹有个安身之所,能待上一天是一天吧,就是不知道那位钦差大人能不能为我们做主了。” 瘦子一边说着一边摇头,那动作里藏着对那位大人的深深失望,殊不知面前的钦差正站在他面前。 唐剑秋哑语,强挤出一番言辞,试图缓和这沉重的气氛:“要是那位钦差大人是个好官,也不用流离失所了,届时回城应当不是难事。” 瘦子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对现状的无奈,“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啊!若那钦差大人真能心系百姓,挺身而出,为我们主持公道就好了,要我看,多半是回不去了!” 旁边一人听了连忙插话,“小兄弟,我们并非说一些丧气话,大不了我们跟那些人一样,只管逃荒去了,虽然说那也是死路一条,但眼下已经没有别的路了!” “他为何……” 唐剑秋的话语刚吐露半句,便被那瘦汉子以更低沉的声音打断,似乎是怕旁人听了去。 “你有所不知,他的双亲与至亲姊妹全都因为吃不饱饿死了,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人,孤苦伶仃的,无依无靠,即便是活着也……唉!” 听到这,唐剑秋的心被深深触动,他凝视着那抹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孤寂的背影,仿佛看到了昔日重影。 犹记得那时唐家灭门,除了那对侥幸逃脱的庶子庶母,其他人皆死于刀下,唯有他一人苟活。 手握权势,身边却再无亲人笑语,这无上的荣光,又怎能填补心中的空虚。 一行人迤逦前行,约莫五里之遥,终在一座荒废已久的破庙前驻足。 那庙宇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只能寻得一丝遮风挡雨的慰藉。 由于人数太多,此庙实在做不了如此之多的人,其余人只得在寺庙附近歇息。 那破庙年久失修,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风穿过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是天空在哭泣。 墙体斑驳,裂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缝隙,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第四百章 简直是恶贯满盈,天理难容! 庙内,百姓们或坐或卧,神情凄苦。 他们的衣衫褴褛,满是补丁,有的甚至衣不蔽体,只能勉强遮羞,脸庞上满是尘土与疲惫,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无助。 孩子们饿得面黄肌瘦,哭声微弱,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无助与痛苦。 大人们则紧紧搂着孩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让它落下,生怕会让孩子更加害怕。 唐剑秋踏入这破庙,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 他从未见过如此凄惨的场面,百姓们的苦难深深震撼了他的心灵。 于是,他缓缓走过每一个角落,看着那些饱受饥饿折磨的人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这些百姓脱离苦海,惩治那罪该万死的贪官! 先是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不久,这身形消瘦的汉子便开始左顾右盼,像是怕被人发现。 他踱步至唐剑秋身旁,动作谨慎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沾上灰尘的半边黄馒头。 他先是用衣袖擦了擦,又微微吹了一口气,说话的同时将手中黄馒头递了过去,“外乡人,这是我前些时日从地上捡来的,虽不新鲜,你若是不嫌弃就先吃下垫垫肚子吧!” 想不到在这艰苦,亦有人间情暖。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别无所求,但愿饱餐一顿,尚且不算饿死便已足够。 唐剑秋心中一动,倒也不是嫌弃这吃食。 明明那汉子也也饥肠辘辘,却仍慷慨相赠。 “兄台厚意我心领了,你只管拿去吧。” 唐剑秋轻声言谢,以他的能力足以轻易解决众人温饱,但眼下的境遇不容他轻易展露真身,以免引来不必要的纷扰与动荡。 “外乡人,你莫不是嫌弃本地人的馒头?” 瘦削汉子脸上的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误以为唐剑秋是嫌弃这个太脏这才婉言,不过是只没有说出口罢了。 “兄台,你误会了,我当真不饿,而且我相信咱的苦日子不会太久。” “行,你不吃那我吃了,不吃的话明天也一样挨饿。” 话毕,那瘦汉子咬了一口馒头,他细嚼慢咽,仿佛这就是难得的享受。 “我方才听他隐约听见他言及逃荒之事,既然逃荒或许能觅得一线生机,为何众人却似乎对此避之不及,鲜有人敢于尝试” 唐剑秋满心疑惑,既然百姓们认为逃荒无望,那为何不放手一搏,寻找新的生机呢? “我实话告诉你,咱们川蜀大旱已久,庄稼枯黄,粮食收成惨淡,附近早就没有什么可吃的了, 我等虽心生逃离此地之念,欲往他乡寻一线生机,却奈何路途遥远,盘缠难筹,加之水米无继,这一路艰辛,又有几人能挺过重重难关? 只怕多半会在这逃亡路上,饥寒交迫,命丧黄泉!”言及此处,瘦汉子也顾不得地面是否干净,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旁边。 “如此说来,留在此地便能寻得活路吗?” 唐剑秋眉头紧蹙,心中暗自思量,这分明又是一场豪赌。 “小兄弟有所不知,早些时候留在此地尚有些许活路可寻,这城池之内,分明划着东南两大市集, 犹记得两地都曾搭起过粥棚,早晚不间断,虽是那粥里掺着沙子,米谷也不过是些粗糠劣谷,不堪入目,但好歹能勉强还能活下去。” “吃糠?” 唐剑秋闻言,双目圆睁,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糠乃是小麦的脱下的皮货壳,就是吃多了对身体有害,他们竟能如此艰难地度日! 那瘦汉子不由得叹息一声,说话间满是苦楚。 “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有口糠嚼着,勉强填填肚子倒也算不错了,可眼下这世道,天灾人祸接踵而至,想吃上白米饭恐怕是难咯!” “如此倒是怪了,莫非这川蜀的粮仓里放的并非是白米?”唐剑秋满脸疑惑。 “哎,那些个大米,早在前些时日,就被崔大人领着他的手下官兵,以高价之名,悄然转手给了那些腰缠万贯的富商巨贾, 咱们这些升斗小民,哪里负担得起那比金子还贵的米价?也只能靠着这点糙糠,勉强维系着这条贱命,一日挨过一日, 不过……近期不光我们百姓受苦,连那些个衙役都吃不上米饭了,你说怪不怪?” “那岂不是诛九族的大罪?” 唐剑秋神色骇然,心中翻腾起惊涛骇浪。 如此仗势欺人,简直是恶贯满盈,天理难容! 难道这就是他们赶走一众百姓的理由? “这世间为官者多半同流合污,唯利是图,据说这位钦差大人公正无私,严守法度,可如今却未能见到他的身影, 如此也就罢了,钦差大人将至的消息一经传出,我们的日子反倒是雪上加霜,愈发艰难。” 瘦汉子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刻意压低了嗓音,唯恐让他人听了去。 “据可靠消息,咱们县令大人和崔大人为了防止哄抬米价的事儿被发现,于是趁着钦差大人来之前将价格替换,并且多置办了几个粮仓, 又将大米摆上,只等着钦差大人来后彻查,可就算钦差大人也没用,这饥荒之年,百姓饥肠辘辘,饿殍遍野,单靠这些小手段,又怎能救得了我们?” “兄台言外之意是,他们怕钦差大人看出其中端倪,这才将我等驱逐出城,以绝后患?此等行径,简直是丧心病狂!” 唐剑秋胸中义愤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越发压不住脾气。 那人似乎是觉察到了,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再说了,要是让那些当官的听了去,你我都得掉脑袋!早点休息吧。 瘦汉子与唐剑秋的低语在昏暗的庙内悄然结束。 瘦汉子拍拍唐剑秋的肩膀,眼中满是无奈与期待,似乎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位看似平凡,却又透着不凡气息的外乡人身上。 唐剑秋深吸一口气,心中已有了计较,他轻轻点头,算作回应,随即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离开了破庙,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客栈。 第四百零一章 天下如棋,一步三算 客栈内,烛光摇曳,唐剑秋坐在案前,眉头紧锁,心中翻涌着无数的思绪。 他深知,自己此番前来川蜀,本是为了巡视民情,却不料竟撞见了如此骇人听闻的贪腐之事。 他拿起笔,开始在宣纸上勾勒起计划,每一个字都写得力透纸背,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慨与决心一并倾注其中。 夜深人静之时,唐剑秋终于放下了笔,望着满桌的文稿,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而锐利。 他知道,要想彻底揭开这层黑幕,单凭一己之力远远不够,必须找到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人。 他决定利用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秘密调集一批忠诚可靠、身手不凡的锦衣卫。 同时,他也开始思考如何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让那些个贪官污吏无处遁形。 唐剑秋未作片刻停留,立刻与汪化雨、袁杰汇合,又将所见所闻一一告知。 汪化雨听闻之后,眉头紧蹙成峰,双眸中怒火暗燃,“这群宵小之徒,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唐剑秋则冷静地分析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收集证据,揭露他们的真面目,汪大侠那边情况如何?可有什么线索?” 汪化雨摇了摇头,夜色下的面容显得格外坚毅:“虽然目前还未有直接证据,但我会按照计划行事。” 唐剑秋轻轻颔首,眸中赞许之意不言而喻:“很好,我们分头行动!” 次日,晨光熹微,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唐剑秋沉毅的面上。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穿戴整齐后,他走出客栈,尽可能压低了帽檐,准备寻找可能的线索。 然而,就在他刚走出去没有多久,崔应元和川蜀县令却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客栈前。 崔应元身着华丽官服,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与一旁同样满脸堆笑的川蜀县令并肩而立,身后跟随着一群衙役,浩浩荡荡地朝唐剑秋下榻的客栈行来。 他们心中各怀鬼胎,却都默契地在外表上维持着一片祥和。 “哎呀,这钦差大人不辞辛劳,远赴此地,我等身为一方父母官,哪有不来探望的道理。” 崔应元的话语中流淌着几分刻意雕琢的热情,仿佛他与唐剑秋之间有着深厚的交情。 川蜀县令亦步亦趋,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崔大人说得极是,我等特地搜罗了些本地的风味特产,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钦差大人能赏脸笑纳一二”。 然而,当他们行至客栈那雕花木门之前,一道身影倏然横亘于前。 袁杰一身锦衣卫的装扮,面容凶狠却不减一点英姿,他面向这两位大人,尽可能摆出崇高的敬意。 “诸位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大人昨夜奔波劳碌,直至深夜方得稍歇,此刻正于梦乡之中休憩,实在不宜惊扰。” 袁杰的声音沉稳有力,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崔应元面上的笑意微微一顿,旋即便如春风拂过,再度恢复了那温润如玉的模样: “哎呀,袁总旗,我等也是一片好意,只是想探望探望钦差大人,并无他意,还请多多担待。” 袁杰轻轻摇头,婉拒道:“崔大人的这份厚意,我家大人自是心领了,只是此刻他身子疲乏,亟需静养,还请诸位大人宽宏,先行回府吧。” 一旁的川蜀县令见状,急忙跨前几步,试图说服袁杰:“袁总旗,您看这情形……我等也是一番拳拳之心,总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归吧?” 袁杰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诸位大人的一片盛情,我家大人自是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只是,昨晚星辰之下,我家大人梦中竟得神明指引,言及川蜀之地久旱不雨,百姓生活困苦不堪,此情此景,令他忧心忡忡, 于是,我家大人决定,白日观美人以养眼,晚上为百姓祈福以安心,这不,一大早起来就忙着准备去了,实在分身乏术,无法亲自迎接诸位大人。” 崔应元和川蜀县令闻言,皆是一愣,他们没想到袁杰会编出这样的理由来搪塞他们,弄得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白日观美人?晚上为百姓祈福?”崔应元重复着袁杰的话,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袁杰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啊,我家大人深信,这是大旱之年难得的神明启示,他自然是要遵从的,在旱情未解之前,大人将闭门谢客, 所以诸位大人还是请回吧,莫要耽误了我家大人的大事。” 说到这里,袁杰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又添了一句:“当然,若是有琴艺超群的美人,倒也不妨前来献艺一曲,或许能为大人的祈福增添一份助力。” 言罢,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轻轻掠过,好像自家镇抚使大人的醉生梦死而操心一般。 川蜀县令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崔应元用眼神制止了,崔应元心中明白,此刻若是强行要求见唐剑秋,只怕会适得其反。 “既然如此,我等便不再多做叨扰,至于餐食一类,我自会妥善安排人手送至府邸门外,以免给大人添上不必要的麻烦, 还请袁总旗转告钦差大人我等的心意,若他日有幸得遇琴艺出众的佳人,我等定当第一时间呈献于前。” 崔应元故作遗憾地说道,却是难以压制住心底的兴奋。 他暗自揣测,这唐剑秋到底在搞什么鬼?白日观美人,晚上为百姓祈福?哼,看他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崔应元和县令面面相觑,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带着人马悻悻离去。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朝着身边的一个暗卫使了一个眼色,暗卫接到命令后一个顺身便来到窗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里面的动静。 当看到那熟悉的背影时暗卫并未过多怀疑,暗自点头后便消失在了原地,之后将所见情形如实告知了崔应元。 起初崔应元二人还有所顾虑,但当听到暗卫口中,证实了唐剑秋正于书房之中,悠然自得地观书时便放了心。 “真是搞不懂,这唐剑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有什么白日观美人,夜幕下又忙着祈福,呵!这简直就是打着赈灾的名义糊弄朝廷!” 第四百零二章 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狗官 川蜀县令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一开始他们可是想出了各种对策应付一二,可没有想到居然如此好对付。 “你确定那里边的人是真的吗?” 对此,崔应生发出质疑,官场上驰骋多年的经验,让他不得不再度升起警惕。 暗卫闻言,一时语塞,但随即深吸一口气,将所见如实禀报。 “属下仅匆匆一瞥,只见其背影匆匆,加之那位大人始终以面具覆面,真容难辨,大人心中所虑,是否担心其中另有蹊跷?” 崔应生摇了摇头,神色愈发凝重,“不行,此事关乎你我身家性命,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为求万全,你即刻安排人手,每隔两个时辰便去探探虚实,看看这里边的钦差究竟是真是假,但务必小心行事,莫要惊动了里面的人。” “是!” 送别了崔应元一行人后,袁杰转身步入客栈,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 他立刻将情况告知了里面的汪化雨,汪化雨闻言,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哼,他们倒是沉得住气,不过,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们心中有鬼。”汪化雨的话语中透着一股洞悉世事的锐利。 袁杰接着汇报:“这些时日,他们应当不会打扰才是,我以你白日观美人,晚上为百姓祈福为由给婉言谢绝了他们的邀约。” 汪化雨听后,不禁哑然,失笑:“袁杰,你这理由倒是挺新奇的。” 袁杰闻言,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态可掬,“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总不能让他们坏了大人的计划吧。” “不错,崔应元那只狡猾的老狐狸,绝不会轻易让我们抽身而退。”化雨斜睨了一眼窗外,那薄薄的窗纸上,暗卫留下的破洞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照此情形,要想轻易糊弄过去,怕是难上加难,或许……偶尔得让镇抚使大人露面才行!” 汪化雨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认同。 他心中明白,自己早已处于风口浪尖上,起初还以为朝廷的事物有多好玩,想来倒是有些无聊,不过还是得时刻警惕才行! 接下来的几天里,汪化雨假扮唐剑秋,白天以“观美人”为由,夜晚祈福,实则四处走访民间,暗中收集证据,而那些暗卫也没少盯着汪化雨的一举一动。 由于二人身形相似,而且穿着一样的衣裳,加之带了面具,倒是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不过为防患未然,唐剑秋偶尔会回到客栈中说上几句话,以供他们辨认真伪; 袁杰轻声细语,语中满是关切,“大人这些日子以来,为川蜀百姓祈福,心力交瘁,可谓是辛苦至极,不妨休息片刻,以免累坏了身子。” 言罢,他递上一盏温润如玉的瓷杯送了过去,戴着狐狸面具的唐剑秋伸手接过,指尖轻轻搭在杯沿,侧颜轮廓在窗外斑驳光影的映衬下更显深邃。 他缓缓抬手,接过了那杯温热。 “为了川蜀百姓这有何妨?” 唐剑秋小酌了一口,仿佛无比享受。 窗外,一抹黑影悄然窥视,待确认了屋内之人确是唐剑秋无疑,这才无声无息地隐入夜色,悄然离去。 这一幕,落在唐剑秋眼中,不过是斜视了一眼窗外,心中却已波澜不惊。 “先前带去的兵马有消息了吗?” 杰双手紧握成拳,语态中满含敬意,“卑职已即刻派遣人手,密切追查一切线索, 然而,颇为蹊跷的是,我等押运粮草的车队,至今尚未踏入川蜀之地,虽遵大人之意,有意延迟以避锋芒,但此般延误,实属罕见。” 唐剑秋眉头紧锁,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暗自嘀咕,“川蜀之地本就偏远荒凉,行路艰难,即便是不好赶路也不应延误至此,莫非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照此情形,无粮必乱,若无粮草接济,军民必生哗变,百姓恐将揭竿而起,若是有心之人加之利用,川蜀怕是岌岌可危啊!” 袁杰一脸痛心,他深知这次赈灾任务非比寻常,那人或许比他想的还要狡猾些。 唐剑秋将手置于下巴上,略微思索了片刻,道:“袁杰,你速派人催粮,若真是因为天象也就罢了,怕只怕是人力而为。” “是!” 待到次日,阳光炽热,洒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难民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期盼。 白天,阳光虽然明媚,却照不进难民们心中的阴霾,一位年迈的妇人,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破旧的瓷碗。 碗中的食物仅仅是几粒干瘪的米粒,混着一点浑浊的水,那是她一天的口粮。 她颤抖着双腿,一步步挪向站在城门口的官兵,眼中满是乞求。 “官爷,求求您,发发慈悲,赏口饭食吧。我家孩儿已足足两日未曾进食……”妇人声音细若游丝,夹杂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而那立于眼前的官兵,面容冷漠如霜,眼底甚至闪烁着不屑:“哼,你们这些难民,就知道伸手要饭!粮食?你以为朝廷的粮食是大风刮来的吗?” 妇人闻此言,眼眶中泪珠打转,强忍着不让它们滚落,生怕一旦泪水决堤,便会连同那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一同消逝。 她依旧卑微地恳求着,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凄楚,却只见那官兵的神色愈发严厉,不容分说。 “还妄想着钦差大人唐剑秋来解救你们?哼,他来了也是徒劳!粮食至今未到,我估摸着,他八成是把那些粮食都悄悄塞进了自己的腰包!滚滚滚!” 此言一出,犹如寒风穿堂,难民群中顿时怨声载道,风起云涌, 有的咒骂唐剑秋的无能,有的谴责他的贪婪,仿佛唐剑秋已经成了他们心中最大的罪人。 “就是啊,我们等了他这么久,粮食呢?在哪呢?我们手中的你就跟清水似的,再这么下去早晚得成一具干尸!” “钦差大人位在其政,不在其谋,既是负责赈灾又怎会无米可炊?口口声声言及赈灾,却为何让我们川蜀之地雪上加霜? 初闻其名,尚以为是一位清廉正直的官员,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利欲熏心、贪得无厌的家伙罢了!” “唉,这下可完了,今天要是多吃点儿,那以后肯定得饿肚子啊!” 第四百零三章 流言蜚语不断 难民们的情绪愈发高涨,他们的声音交织成一片愤怒的海洋。 “唐剑秋!你这个无耻之徒!我们曾寄予厚望于你,到头来却只换回满心失望,如坠冰窟!” 一位中年男子怒吼着,声音因愤怒而战栗,仿佛胸中有一股烈火在熊熊燃烧。 “你身为朝廷钦差,本应是我们的救星,现在却成了我们的灾星!你良心何在?”另一位妇女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眼中满是愤懑与失望 “粮食迟迟未见踪影,莫非都进了你的私囊?你这种人,简直玷污了为官者的清名,根本不配身居此位!” 一个年轻人紧咬牙关,字字如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唐剑秋的憎恶。 “我们在这荒芜之地,忍饥挨饿,度日如年,你唐剑秋却逍遥自在!莫非,在你眼中,我等升斗小民的性命,轻如鸿毛,不足挂齿?” 一个老者颤巍巍地站了出来,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字字如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鼓之上。 “唐剑秋,你听着!若你继续置若罔闻,不肯开仓放粮,我们就自己冲进官府,把粮食抢出来!”一个壮汉挥舞着拳头,他的脸上写满了决绝。 人群中的咒骂声、谴责声此起彼伏,他们围在一起,声讨着唐剑秋,仿佛这样就能让心中的怒火得到一丝慰藉。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唐剑秋,已经换上了平民的衣服,卸下了所有官场的面具,悄悄地混入了人群之中。 唐剑秋听着难民们的咒骂,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这次的粮食危机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更大的社会动荡。 而他,作为钦差大臣,肩负着朝廷和百姓的双重期望,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他默默地走在人群中,观察着每一个难民的表情和动作。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尽快解决粮食问题的决心。 正当唐剑秋沉思之际,一名年轻的难民猛然间从人群中蹿出,手中紧握一根略显简陋的木棍,双眼喷火,愤怒地直指那些身着甲胄的官兵: “你们这些鱼肉百姓的狗官!平日里只知横行霸道,欺压良善!钦差大人呢?让他出来!我们要见他!” 此言一出,如同火星落入了干柴堆,瞬间点燃了周围人的情绪。 大家纷纷附和着,要求见唐剑秋。 官兵们见状,面色骤变,紧张的情绪在队伍中蔓延开来。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企图以武力震慑这愈发失控的场面,口中厉声喝道。 “吵什么吵?都安静!不许喧哗!再如此胡闹,便将尔等统统拿下!我们钦差大人哪有空管你们的死活,这会儿白日观美人,晚上为你们祈福呢!” 听到这,他们愈加气愤。 “说的倒可笑,真当自己是普渡众生的神明了?还祈福?能在这乱世中寻得一顿温饱,便是莫大的奢侈!” 然而,人群却越聚越多,情绪也越来越激动,而这一切,恰好落入了暗处窥视的崔应元与川蜀县令眼底。 他深知,要不了多久,唐剑秋的臭名将传遍整个川蜀! 两人目光交汇,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仿佛已经预见了唐剑秋名誉扫地、身败名裂的凄凉景象。 “哈哈,县令大人,看来我们的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啊。” 崔应元轻轻拍了拍川蜀县令的肩头,话语中带着几分志得意满的意味,“这下子,唐剑秋可算是栽在我们手里了。” 川蜀县令亦是笑得眉眼弯弯,连连颔首,喜形于色:“那是自然,崔大人智谋超群,唐剑秋又如何能与大人您相提并论? 只待他声名狼藉之日,这川蜀之地,还不是任由咱们呼风唤雨” 两人说着,便准备转身回客栈,好好庆祝一番。 然而,刚走到客栈门口,却意外地看到了袁杰站在那里,一脸严肃。 崔应元和川蜀县令心中一凛,但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他们知道,袁杰虽然是个有能力的官员,但此刻唐剑秋已经陷入了绝境,他又能翻起什么浪花来呢? 于是,二人换上了一副温文尔雅、关切备至的神色走上前去,拱手行礼道: “哎呀,这不是袁总旗吗?我等特意前来问候大人,不知唐大人近日如何?” 袁杰憨态可掬,笑容可掬地回礼道:“多谢二位大人挂念,大人身体还算不错,不知二位大人此次光临,有何贵干?我好立即进去通报大人一声。” 崔应元与川蜀县令心中暗自窃笑,面上却仍保持着那副古道热肠的模样,假意关切道。 “我等身为父母官,时刻将百姓的疾苦挂怀于心,说来已有多日未曾品尝到一粒粮食的滋味了,特来询问大人粮食究竟何时才能到?” 袁杰轻轻摇头,面上掠过一抹无奈,“此事暂且不知,但请放心,我会即刻催促手下兄弟,加紧催促,不过,话说回来,二位大人可曾耳闻唐大人近日饱受流言一事?” 崔应元与县令相视一眼,故作惊讶:“竟有此事?“哦?竟有此事?我等竟全然不知,不过,袁总旗过虑了,唐大人一向德高望重,定能逢凶化吉,这些无稽之谈,想必很快便能烟消云散。” 他们面上这么说,心里却巴不得唐剑秋死去了。 “我虽与唐大人交往未深,却同为朝廷效力之臣,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近日来,川蜀之地难民之中,关于唐大人的流言四起,愈演愈烈, 长此以往,会对大人不利,不知两位大人可有对策救我大人?”袁杰故作无奈之色,眼中却闪烁着一片赤诚,言辞恳切,令人闻之动容。 他故作迟疑,道:“这……本官倒有一计,虽非上策,却可暂避风头,又能速速行事,何不让大人先离开川蜀, 待到粮食筹备妥当,局势平稳之后,再行归来,如此一来,既能堵住悠悠之口,又能确保大人之安危,岂不两全其美?” “大人莫不是忘了,唐大人日观美人夜间祈福,实不宜轻举妄动。” 袁杰此言表面恭敬,实则心中嗤笑连连,对他们的虚情假意深感不屑,胃中翻腾,几欲作呕。 “这……袁总旗,还望你代为转达唐大人,就说这灾民之中怨声载道,情势已近乎失控,若真有个万一,在下恐难辞其咎啊!” 第四百零四章 大人当真是神明! “是啊,在下性命虽轻如鸿毛,但大人的颜面却是重于泰山,此事还望总旗能亲自出面劝解一二!”川蜀县令急匆匆地附和着,语气中满是急切与谄媚。 若非这位镇抚使大人身后站着的是那权高位重的皇上,他又怎会如此低三下四地恳求? 袁杰一眼看出了二人的心思,却还是假心假意的说道:“二位大人的忧虑,袁某已铭记于心,只要这赈灾之事尚未圆满解决,大人是绝不会轻言离去的。” 川蜀县令面上佯装不信,向袁杰问道:“可是川蜀之地已近一年未见甘霖,大人这般虔诚祈福,真能唤来雨露?” 袁杰不过是笑了笑,并未直接回应县令的质疑,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川蜀县令暗道:县令心中暗自思量:“此人虽与我同为七品,却摆足了架子!待本县他日飞黄腾达,定要让你知晓厉害!” 言罢,袁杰话锋一转,道:“不知二位大人可否吩咐下去,自明日起,将大米熬得浓稠些,以解百姓燃眉之急?” 崔应元先是一愣,先是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若真如此,恐怕粮食难以支撑太久啊,这……这赈灾用的粮车还未曾送到。” “这是唐大人的意思,崔大人只管放心去做就是了。” 崔应元和县令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但他们也知道,此刻不宜与袁杰撕破脸皮,便敷衍了几句,便匆匆进了客栈。 回到房间后,二人相视而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唐剑秋被贬为庶民、流落街头的那一幕。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刻的唐剑秋,正悄悄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夜幕降临,川蜀的大地上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霾,仿佛连天空都在为这片土地上的苦难而叹息。 夜深人静时,唐剑秋换上夜行衣,悄然出了客栈,直奔粮仓而去。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巡逻的官兵,终于来到了粮仓的附近。 他隐匿身形,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内窥探。 只见粮仓内灯火通明,几个身影正忙碌地搬运着粮食。 但令人震惊的是,他们并没有将粮食装车,而是将其中的一部分偷偷转移到了旁边的暗室中。 唐剑秋心中一沉,他顺着石板边缘的缝隙,用力将石板推开。 随着石板的移动,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鼻而来。 唐剑秋皱了皱眉,定睛一看,只见粮仓内堆积如山的粮食竟然大部分是发霉变质的!他心中顿时明白了粮食晚到的真正原因。 这些奸臣为了中饱私囊,竟然故意拖延粮食的发放,还将发霉的粮食充当好粮! 唐剑秋开始暗中调查,他派出了多名心腹,分别跟踪崔应元和川蜀县令的手下,试图找到他们勾结的证据。 经过几天几夜的跟踪和监视,心腹们终于有了发现,原来,崔应元和川蜀县令的手下们经常秘密会面。 在会面时,他们总是鬼鬼祟祟地交换着一些不明物体,唐剑秋猜测,这些不明物体很可能就是他们勾结的凭证。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唐剑秋决定亲自出马。他趁着夜色,悄悄地潜入了崔应元的府邸。 在崔应元的书房里,他果然找到了一些账本和信件,这些账本和信件清晰地记录了崔应元和川蜀县令如何勾结在一起,克扣赈灾粮食,中饱私囊的罪行。 除此之外,唐剑秋还发现,这里边还有赈灾粮食在运送的途中,崔应元和川蜀县令的手下以各种名义层层盘剥,导致粮食数量锐减,运送速度也大大减慢。 他们甚至故意拖延时间,以图谋取私利,这一发现让唐剑秋气愤不已,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 “这些人,竟敢如此胆大包天,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唐剑秋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些贪赃枉法之徒绳之以法,以正视听。 另一边,灾民们的暴动愈演愈烈,他们饿着肚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还要忍受着官兵们的欺压和侮辱。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们便会聚在一起,低声诉说着对唐剑秋的不满和愤怒。 “唐剑秋那个狗官,整日只知道蜷缩在那奢华客栈之中,逍遥自在,何曾顾及过我们的生计与安危?”一人愤愤不平,言辞间满是苦涩与无奈。 “听闻他白日里醉心于赏玩美色,夜幕降临时又假惺惺地祈求神明庇佑,哪有时间管我们的死活?”另一人接话,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讽刺与轻蔑。 ““说到底,他就是个骗子,对我们的生死存亡,根本是视若无睹!”众口一词,字字如锋,穿透了夜的寂静,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与绝望,一并倾泻而出。 此时,外界的喧嚣愈发震耳欲聋,激烈的打斗声与灾民们悲愤的咆哮交织在一起,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 唐剑秋心中明镜般清楚,这场暴动已经愈演愈烈,必须尽快平息。 看来是时候清理这帮蛀虫了! …… 一众百姓的叫骂声在深沉的夜幕下久久回荡,那声音中夹杂着无尽的愤怒与绝望,如同被苦难压抑已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乌云密布、阴沉压抑的天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撕裂。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如同天河决堤般倾泻而下,瞬间将干涸的大地浸润,带来了一丝丝久违的凉意。 “下雨了!下雨了!” 人群中蓦地爆发出阵阵欢欣的呼喊,他们纷纷仰头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脸上绽放着难以名状的喜悦之花。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仿佛是对他们长久以来压抑情绪的一次洗礼,更是对他们苦难生活的一种慰藉。 “看啊,这雨来得多么及时!”一个老者激动地说道,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眼中满是敬畏与感激。 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在这黑暗的夜空中熠熠生辉。 “是啊,是啊,唐大人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 另一个年轻人紧随其声,他的脸上充满了对唐剑秋的尊敬和憧憬。 雨势越来越大,但百姓们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 他们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疲惫和绝望都洗去。 他们在这雨中尽情地欢呼、歌唱,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凉与自在。 第四百零五章 当官难,当好官更难 “唐大人,您是我们心中的神明,我们一定会永远记住您的恩德!” 一个灾民高声喊道,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坚定,仿佛唐剑秋就是他们生命中的指路明灯。 “对,唐大人,您是我们的福星啊,我们一定会永远追随您!”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随即,灾民们不约而同地跪拜于泥泞之中,面朝唐剑秋所在的客栈方向,额头轻触大地,每一次叩首都承载着深深的感激与敬畏。 在他们心中,唐剑秋已不仅仅是一位官员,更是引领他们走出困境的神仙。 这场雨,不仅滋润了土地,更滋润了灾民们干涸的心田。 此刻的唐剑秋,正躲在暗处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他听着百姓们的欢呼声和赞美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请安。 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与使命,也深知这场雨对于百姓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于是,唐剑秋立刻召来了心腹袁杰,低声吩咐道:“袁杰,即刻传令下去,就说祈福仪式既已圆满,我意已决, 明日亲自踏上征程,巡查各地赈灾实况,我倒要看看,那些藏匿于阴影中的蠹虫会耍出什么花招!” “是!” 袁杰的回答简短而坚决,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他立刻领命而去,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之中。 夜色渐深,雨势虽有所减缓,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湿润与清新。 崔应元和川蜀县令在县衙内,面对着烛火摇曳,内心如同这夜色一般,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崔大人,这唐剑秋来者不善啊,竟有翻云覆雨之能,莫非他真是天神下凡?”川蜀县令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难以名状的忐忑。 “痴话!那不过是巧合。”崔应元没好气的说了句。 “他若真亲自去查看赈灾情况,我们之前所做的那些手脚,岂不是都要暴露无遗了吗?” 川蜀县令满脸忧虑,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颤抖与恐惧。 崔应元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静默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狠声道:“哼,他若想查,那便由他去查! 但是,我们必须做得干净利落,不能让他看出半点破绽,否则,你我二人的锦绣前程,怕是要毁于一旦” “可……那赈粮之事,又该如何是好?” 川蜀县令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色,显然对于如何继续掩盖这赈灾中的贪墨行径感到一筹莫展。 崔应元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只需将那些赈粮中的次品换作真米,但不必全换,只需在每个粮袋底部戳个小洞,让检查之人能看到里面的真米即可, 这样一来,既能应付唐剑秋的检查,又能继续中饱私囊,何乐而不为呢?” 川蜀县令闻此妙计,眼眸猛地一亮,随即又露出了担忧之色:“可这样一来,倘若百姓在领取米粮时,不慎察觉米袋之上存有细微破绽,岂不是会起疑?” “愚蠢!” 崔应元闻言,不禁怒目而视,那眼神中满是对县令浅薄见识的不屑与愤慨。 “百姓哪会那么细心?他们只知道有粮吃就行,哪会管这些? 再者说,即便他们发现了,也只会以为是运输途中不小心弄破的,又有谁会想到是我们故意为之? 只要我们表现得足够诚恳,他们自然不会有太多怀疑, 哼,这些愚蠢的百姓,哪里知道我们的手段!” 川蜀县令点头称是,心中虽仍有些许不安,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按照崔应元的计划行事。 于是,二人立即吩咐手下,秘密进行调换与布置,力求做到万无一失。 次日清晨,天空终于放晴,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温柔地洒落在大地上,为这片历经磨难的土地披上了一层温暖而希望的光辉。 唐剑秋换上了平民的衣裳,头戴斗笠,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前往赈灾现场的人潮之中。 他一路走走停停,仔细观察着百姓们的反应与赈灾物资的发放情况。 果然,如他所料,那些负责发放赈粮的官员在表面上做得极为周到,每个前来领取粮食的百姓都能得到一袋看似沉甸甸的粮食。 然而,唐剑秋的心中却泛起一丝冷笑,他深知,这些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表面文章。 正当他准备进一步深入调查时,人群中忽地爆发出一阵惊喜交加的欢呼, “快看!这袋子里装的竟是真米!唐大人真是个好官啊!” 一位年迈的老妇人满怀感激地捧着一个米袋,她的手指透过袋子上的小洞,触摸到了里面白花花的米粒。 周围的人群也纷纷效仿,各自低头审视着手中的米袋,待确认无误后纷纷欢呼雀跃,对唐剑秋的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太好了!我们的孩子有救了!”一位母亲紧紧搂着怀中的孩子,泪光在眼中闪烁。 “唐大人真是我们的福星,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他!”百姓们纷纷议论,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希望。 在这片欢腾之中,唐剑秋身着朴素,面容隐匿在人群之中。 他静静地观察着一切,没有了华丽的面具,他的眼神更加锐利而深邃。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既看到了百姓的喜悦与希望,也看到了那些贪官背后的阴谋。 正当人群沉浸在喜悦之中时,唐剑秋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他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崔应元和川蜀县令正站在一群官员之中,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们的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与得意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唐剑秋心中一动,知道他们并未认出自己。 他不动声色,轻轻地将斗笠往下压了压,遮住了大半张脸。 “哼,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吗?” 唐剑秋心中暗忖,知道他们并未认出自己。 他故意压低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没有立即表露身份,而是决定继续深入调查,看看这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四百零六章 黄鼠狼的眼泪 崔应元和川蜀县令眼见着赈粮发放有条不紊,百姓们的反响热烈如潮,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然而,他们却未发现唐剑秋早已混入其中。 正当二人欲要长长舒出一口气,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之时,人群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位身着朴素、面容清癯的青年走上前来,声音洪亮如钟,字字铿锵有力: “两位大人真是好雅兴啊!欺压我川蜀百姓这么多年,可是因为钦差大人奉旨查证心生不安,这才将贪墨的赈粮换了回来,企图蒙混过关,逍遥法外?”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到那青年虽穿着简朴却气质大变,俨然一副威严官员的模样,他言辞间,字字铿锵,透出一股不容任何置疑的威仪。 崔应元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宛若乌云压顶。 他眯起眼睛,以一种近乎审视的姿态打量着眼前的“普通百姓”,嘴角一抹轻蔑的笑意悄然浮现,仿佛在看一个不值一提的蝼蚁; “哪里来的刁民,竟敢在此胡言乱语!本官行得正、坐得直,岂容尔等宵小之辈无端污蔑! 旁边的官员见状连忙附和道:“是啊,大人是何等身份,岂容你这等卑贱之人在此大放厥词!见了大人竟敢兀自不跪?” 那人话语间,既有对崔应元的恭维,又有对那“刁民”的不屑一顾。 然而,唐剑秋却只是用余光扫了他们一眼,淡定从容地说道:“我为何要跪?” 唐剑秋闲庭信步,又轻轻添上一句:“你,还不配!”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决,没有丝毫颤动,仿佛眼前之人不过是尘埃中的一粒微渺,不足挂齿。 崔应元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他怒声咆哮道:“放肆!你是何人?死到临头还敢出言不逊!莫非是想让本官先赐你二十大板,杀杀你的威风?” “你这厮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竟敢对朝廷命官指手画脚!”川蜀县令怒不可遏,转而厉声喝道,“来人!将这狂妄之徒给我拿下!” 身边的官兵闻言立刻上前两步,准备动手,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后退,面露惊恐之色,却也有人小声议论,为那青年捏了一把汗。 唐剑秋面色平静如水,仿佛一切风雨都无法撼动,“呵,二位大人好生威风啊!不知这威风的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若非如此,为何一听钦差大人的名号,就急不可耐地将贪墨的赈粮换回来,莫非是良心不安,怕东窗事发吗?” 崔应元被戳到痛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意在他眼中翻涌。 “大胆!竟敢在本官面前口出狂言,我看你是活腻了!来人啊,给我上刑,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 川蜀之地的县令亦随声附和,面上挂着一抹故作威严的厉色,恐吓道: “对,定要叫他长长记性,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啊!” 面对此景,唐剑秋非但不显慌张,反而微微一笑,双眸犹如炬火般洞若观火,“哦?是谁赋予你的权利,让你如此践踏民生、欺压百姓? 你身为朝廷一品大员,本应体恤民情、护佑一方,却置百姓生死于不顾,私吞赈灾粮饷, 你可知你犯下的罪行足以让你人头落地?竟还在此地耀武扬威,恶语相向,还妄说什么死到临头?真是可笑至极!” 崔应元被唐剑秋那锋利如刀的话语刺得浑身一颤,怒意如沸水般在他胸中翻腾,“放肆!你竟胆敢对本官出言不逊!莫非是嫌命长了?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打!” 然而,唐剑秋岿然不动,宛若磐石立于风中。 他目光如炬,直视着崔应元,声音冷冽而坚定:“我看谁敢造次!” 他周身散发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即便是平日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崔应元,见唐剑秋这般不禁生出三分敬畏,他隐约意识到,眼前之人绝非池中之物。 崔应元强自按捺心头的慌乱,色厉内荏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作何营生?此番莅临我川蜀之地,所图何事?” 唐剑秋冷眸一瞥,从容自若地报上家门:“在下姓唐,名剑秋,字追暮!北平宛平县人氏,官拜北镇抚司镇抚使加巡洋副使,兼冠军侯,奉旨钦差提调一切赈灾事务!”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敲击在在场众人的心上。 听闻此言,四周的百姓们无不面露喜色,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原来他就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唐大人!” 一个老者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恨不得将崔应元他们虚伪的面具全撕下来。 他哽咽着道出心声:“唐大人,请您务必为我们这些百姓做主啊!那些贪官污吏竟敢私自扣下救灾的粮食,我们已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们偶尔施舍些许糙米,便如同赏赐天大的恩惠,要我们感恩戴德,真是荒谬绝伦,天理难容啊!” “你放心,本镇抚定会彻查此事,绝不让任何人逍遥法外!”唐剑秋郑重地承诺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让老者感到无比的安心。 随后,唐剑秋转过身,面对着崔应元与那位川蜀县令。 他的气势凌厉而不失沉稳,每一字一句都似寒风过境,“本镇抚奉旨钦差身负皇命,代表的乃是天子颜面,而你只是一个区区的从一品官员,安得我跪?” 崔应元闻言,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身体抖如筛糠,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位“普通百姓”正是他们一直想要躲避的钦差大人唐剑秋,而他方才所言,简直就是打了皇上的脸!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连连叩首,不断哀求道: “求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竟敢冒犯大人天威,还请大人宽恕啊!” 那川蜀县令见状,亦是吓得魂飞魄散,紧跟着跪拜下去,磕头如捣蒜,“大人啊,小的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犯下这等大错,还请大人开恩啊!” 第四百零七章 死鸭子嘴硬 唐剑秋看着他们卑躬屈膝、求饶不已的丑态,心中更是愤怒不已。 他深知这帮家伙并非真心悔过,而是因为贪生怕死才如此卑躬屈膝。 唐剑秋一声令下,上百名埋伏在其中的锦衣卫褪去伪装。 他们或持刀剑、或持弓箭,齐刷刷地从人群中跳出,并将武器对准了崔应元和川蜀县令。 二人见状,如临大敌般惶恐不安,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随着锦衣卫那威严而冷酷的身影逐一显现,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与肃杀之中。 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斑驳陆离地洒落在那些锋利的兵器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如同死神之眼,让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都不由自主地笼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 唐剑秋立于广场之上,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穿透人群的喧嚣,直视着跪在地上颤抖不已的崔应元和川蜀县令。 他的声音在空旷无垠的空地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尔等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国为民,保一方安宁,反倒滥用职权,贪墨赈粮,公然克扣,以次充好,买卖存粮,甚至胆敢阻拦赈灾粮车前行,致使无辜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此等罪行,罄竹难书,你们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崔应元的额上已密布细密的汗珠,他不断地磕头,每一次撞击地面都在祈求着宽恕: “钦差大人,小的知罪了,小的愿意将所有的贪墨之物悉数上缴,只求大人能网开一面,饶我一命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哀求,与昔日那高高在上的傲岸姿态判若两人,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只被踩在脚下的蝼蚁。 川蜀县令亦是深陷绝望泥潭,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自己的苦衷与悔意: “大人啊,我家中尚有年迈双亲需侍奉,膝下幼子嗷嗷待哺,一时贪念作祟,才误入歧途,求您大发慈悲,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唐剑秋缓步上前,步伐沉稳,缓缓逼近,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二人的心上,直压得二人心颤不已。 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他的眼神中只有深深的失望与愤怒: “你们以为,几句卑微求饶的话,就能抵消你们犯下的滔天罪行?就能抚平那些因你们而饥寒交迫、苦不堪言的百姓? 单凭你们所犯下的其中一项恶行,便足以让你们死够上百回了!还妄想本镇抚饶了你们? 若不是你们枉顾民生,肆意践踏,川蜀又如何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说完,他转身面向那些围观的百姓,“乡亲们,你们看清楚了,这些无耻之徒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干着祸国殃民、伤天害理的勾当! 我唐剑秋在此立誓,他们二人必死无疑!誓要还尔等一个公道!” 闻此豪言壮语,百姓们纷纷鼓掌欢呼,仿佛要将积压已久的心声一并释放。 几位老妇人更是情绪激动,她泪光闪烁,哽咽着声道:“唐大人,您真是我们的救星啊!我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唐剑秋轻轻颔首,目光复又锐利如剑,直射向崔应元与那位川蜀县令,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根据大明律例,尔等所犯之罪,当斩立决!” 锦衣卫闻令而动,身形矫健,立即上前,将两人从地上拽起,反手绑住,准备押往刑场,崔应元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歇斯底里地吼道: “唐剑秋,你凭什么办我?你没有这个资格!” 唐剑秋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目光如冰,冷冷地凝视着崔应元,“哦?你说我没有资格?那我倒要听听,何为资格?” 崔应元匍匐于地,脸色苍白如纸,他勉强撑起一丝力气,声音颤抖却仍试图保持一份官威。 “您身为钦差大臣,兼任此地镇抚使,固然权重一时,但按律不可擅自做主将我等问斩, 本官乃朝廷亲授的从一品大员,纵使您贵为钦差,亦无权直接裁决我的生死, 此事须得上达天听,经由三法司会审,方能定夺。大人如此行径,怕是有违朝廷法度,不合规矩啊!” 一旁的川蜀县令见状,亦是心急如焚,连忙跟着哀声附和,声音中已带上了几分哭腔。 大人明鉴,我等愿受国法制裁,只盼大人能体恤我等,让此事得以合乎程序,上报朝廷,以求公正裁决!” 唐剑秋冷笑一声,缓步踱至崔应元跟前,身形微微一弯,目光如刀,“规矩,你们竟还有脸提规矩!你们眼中可有百姓的生死?可有朝廷的法度? 你可知道,此番我除却钦差大臣的身份之外,更兼任北镇抚司镇抚使之职,手握监察百官、纠察不法之事, 对于你这般贪墨成性、祸国殃民的蛀虫,我有权先斩后奏之权,无需请示皇上! 今日,我便要借钦差之名,将尔等贪赃枉法者正典!” 言罢,他身形一转,目光如炬,扫视着周遭众人,仿佛要将这污浊之地,一扫而空。 “来人,将他们拿下!” 锦衣卫闻言,迅速行动,将崔应元和川蜀县令牢牢控制,二人见状,眼中满是绝望。 他们知道,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唐剑秋环视四周,目光中充满了坚定与希望:“百姓们,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始,我会尽我所能,彻查一切贪腐,还诸位一个朗朗乾坤!” 百姓们闻言纷纷鼓掌欢呼起来,见此情景崔应元一脸不甘地咆哮而出: “唐剑秋!” 对方的声音中带着不屈的傲骨,“即便你手握特权,却也休想轻易取我性命!”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本镇抚如何不能?”唐剑秋声音冷冽如寒风刺骨。 对方闻言,语气中多了几分傲然,“大人此言差矣,我乃皇上亲自册封的一品都督同知,更是陛下钦点负责赈灾事宜的重臣,更何况,我深得九千岁之信任,你无权随意处置我! 他稍作停顿,语气中更添几分神秘与挑衅。 “再者说,此番我所谓的贪污受贿,实则另有隐情,背后主谋身份尊贵,非同小可!且与你唐大人,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要是不将我等送回大理寺主审的话!那么,关于那位幕后操纵者的真实身份,我必将守口如瓶! 想必大人也不愿看到此事最终成为一桩无头公案,石沉大海吧?” 第四百零八章 玩的究竟是什么把戏 唐剑秋眸光深邃,眼里闪过费解之色。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厮玩的究竟是什么把戏? “大人迟迟未予答复,可是因为心中有鬼?”对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 唐剑秋怒目而视道:“哼!你如此嘴硬!本镇抚信你一次又有何妨?来人!即刻将他二人押解回京,交由三法司联合审讯!” 崔应元和川蜀县令被锦衣卫押解着,一路颠簸,心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押送的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上缓缓前行,沿途的风景在两人眼中却如同虚设。 他们心中充满了对唐剑秋的怨恨与恐惧,同时也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感到深深的无力。 一个月后,随着马车的缓缓行进,京城的轮廓渐渐映入眼帘。 巍峨的城墙、繁华的街道,还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宫,都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辉煌与威严。 然而,对于崔应元和川蜀县令来说,这一切都已失去了意义。 随着崔应元和川蜀县令被锦衣卫押解回京,沿途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议论纷纷,称颂唐剑秋不畏强权,誓要铲除贪腐的决心。 三法司的官员们早已得知此事,他们纷纷聚集在衙门内,准备迎接这场重大的审讯。 当崔应元和川蜀县令被押解进来时,整个衙门内顿时鸦雀无声。 三法司的正堂之上,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三位大人齐聚一堂,他们身着官服,神色庄重,等待着唐剑秋的到来。 唐剑秋步入正堂,身后跟着押解崔应元和川蜀县令的锦衣卫,他向三位大人行礼后,便将此次川蜀之行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唐剑秋也随后赶到,他身着锦衣卫的官服,神情肃穆而坚定。 他向三法司的官员们详细讲述了整个事件的起因、经过以及自己的调查过程。 “诸位大人,崔应元和川蜀县令身为朝廷命官,却滥用职权、贪墨赈粮、克扣粮款、以次充好、买卖存粮,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我此番亲赴川蜀,亲眼见证了那些百姓们所受苦难,我身为钦差,兼北镇抚司镇抚使之职,深知责任之中,有义务将这些贪官绳之以法!” 唐剑秋的声音坚定有力,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大理寺卿闻其言,眉头不由自主地紧蹙起来,他沉声道:“唐大人,你所言之事,可确凿无疑?倘若真有其事,此二人必将受到严惩!” 唐剑秋微微颔首,随即从袖中缓缓取出数份证物,逐一摆放在桌上。 “这是我在川蜀收集的证据,其中包括他们的账本、往来书信以及当地百姓的口供,足以证明他们的罪行。” 刑部尚书接过证物,一页页仔细翻阅。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愈发变得凝重起来,“此等贪婪无度、腐化堕落之徒,若不严加惩治,何以服众?唐大人,你放心,三法司定会秉公处理,绝不姑息!” 都察院左都御史亦挺身而出,言辞恳切,“唐大人此番壮举,实乃国家之幸,万民之福,我谨代表都察院向你致谢, 至于崔应元与陈青一案,都察院必将全力以赴,确保审判公正。” 三法司的官员们听闻此言,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他们深知,这场审讯不仅关乎到两个贪官的命运,更关乎到朝廷的威严与百姓的福祉。 三法司审理当天,阳光透过堂外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给这庄严而沉重的场合添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暖意。 然而,这份暖意对于即将接受审判的崔应元和川蜀县令来说,却是遥不可及。 崔应元和川蜀县令被押解至大堂中央,他们的身影在光与影的交错中显得格外萧瑟,面对三法司诸位大人的严厉目光,两人仿佛被无形的重力压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就在此时,崔应元和川蜀县令被押解上堂,他们面如死灰,眼中满是绝望。 三法司官员开始审理此案,其中,大理寺卿面容威严、眼神锐利,开口打破了堂上的沉寂: “崔应元、陈青,尔等身为朝廷重臣,肩承皇恩浩荡,本应恪尽职守,勤勉于政,造福一方, 然,尔等却滥用职权,私吞赈灾粮饷,致使无辜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今日,本官问你,你等可知罪?” 崔应元闻此厉责,身躯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剥夺那份侥幸和抗拒,“大人,罪民……知罪。”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悔恨,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的惩罚的恐惧。 川蜀县令头颅亦随之低垂,嗓音中夹杂着一缕不易察觉的颤抖,“大人明鉴,草民自知罪孽深重。” 大理寺卿点了点头,锐利且坚定,继续追问道:“既已知罪,那尔等可有辩解之词?” 崔应元与县令目光交汇,彼此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们尝试着张开双唇,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见二人沉默不语,显然并无辩解之意,大理寺卿的面色愈发凝重,仿佛乌云压顶: “既如此,本官再问尔等,这贪腐之行,背后是否另有隐情,抑或是受人指使?” 这一问,仿佛一道惊雷,在堂上炸响,崔应元和川蜀县令的身体同时一震,眼中闪过一抹惊慌。 然而,在短暂的沉默后,两人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统一口径。 崔应元率先打破沉静,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大人,在下所犯之贪腐劣迹,实乃一己私欲作祟,并无背后主使之人。” 他的语气虽然微弱,但却异常坚定。 川蜀县令的话语紧随其后,“大人,草民亦是如此,草民私吞赈灾之粮,此皆个人之过,无人幕后指使。” 两人的供述,如同两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堂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大理寺卿眉头紧锁,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试图从他们的眼神中寻找出一丝破绽。 然而,崔应元和川蜀县令却都紧闭双眼,仿佛要将自己完全封闭在内心的世界中。 大理寺卿闻言,神色更加凝重,他面色凝重,似乎在试图从二人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信息。 他们明显是有心事。 这时,都察院左都御史站了出来,他面如俊狼,直视着崔应元和川蜀县令: “崔应元,陈青,本应明法守纪,为万民之表率,如今犯下如此重罪,却还妄图隐瞒真相,究竟是何用意?” 第四百零九章 休要血口喷人! 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声铿锵有力,犹如利剑,直指人心,仿佛能够穿透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大理寺卿言辞严厉,厉声喝道:“你们须知,今日之庭审,非仅为惩戒一人以儆效尤更是为了还百姓一个公道,还朝堂一片清明, 那幕后黑手,无论权势滔天,抑或位极人臣,皆难逃国法之严惩,你们若真心悔过,便应如实招来,莫要再助纣为虐!” 刑部尚书眉毛一拧,神色凝重:“此事关乎朝廷威严,更与万千百姓的福祉息息相关,三法司定当秉公执法,更不容有丝毫纵容!” 崔应元与那位来自川蜀的县令听闻此言,身躯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仿佛被大理寺卿那掷地有声的话语深深触动。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选择了缄默,只是那沉默之中,似乎悄然多了一抹难以名状的决绝与深深的无奈。 此时,唐剑秋站在一旁,目光冷峻,而那崔应元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一个劲地在堂上依旧试图狡辩,声称自己是被迫无奈,才走上了贪腐之路。 “大人明鉴!罪民乃皇上御笔钦封的一品都督同知,更蒙陛下厚恩,委以赈灾重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 都是那背后主谋!他威胁我,以我家人性命为要挟,勒令我缄口不言,不得揭露其真面目,我若稍有不从,他便扬言要灭我满门,令我陷入两难之境啊!” 崔应元声音颤抖,几近嘶吼,试图将自己从这场漩涡中摘出,将全部责任推给所谓的“幕后主使”。 川蜀县令点头附和,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好似提及的那个人物可怖至极。 “大人所言极是!草民虽贪恋权势,却也知命,那背后之人的权利,绝非我等所能抗衡,如今我等既已落入法网,草民已是无话可说, 草民不过是以自身这条微末性命,换取家中老小一份安宁,至于其他……唉,已是镜花水月,不敢再有半分奢望。” 此言一出,三法司的官员们纷纷投来惊讶与好奇的目光,他们想要知道,这个幕后指使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逼得一个朝廷命官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唐剑秋闻言,眉头紧锁。 他深知,这个幕后指使无疑会给整个案件,增添更多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 但无论那人究竟是谁,有何身份,都难逃一死! “崔应元,你所说的幕后指使究竟是谁?” 唐剑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威严与压迫,“你若是能够如实交代,本镇抚或许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崔应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挣扎。 终于,在一番激烈如风暴般的思想交锋后,崔应元终于开口了:“大人,关于那幕后黑手,其实……”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与一旁的川蜀县令交汇,又看了一眼作为旁听的唐剑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此事乃是唐大人的生父,唐国栋所为!” 言毕,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随后爆发出阵阵震惊的低语和唏嘘声。 他们面面相觑,目光中交织着震惊与困惑,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难以接受。 “什么?!竟是唐大人的生父,唐国栋大人一手策划!” “这……这怎么可能?唐国栋大人一向以清廉正直着称,怎会涉足此等污浊不堪的勾当?” 台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每一个人都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寻找答案,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疑惑。 唐剑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栽赃气得不轻。 而崔应元二人心中则是无比得意,他们心知,要想活命,只有咬死了唐国栋。 唐剑秋只知,亲前世因牵涉赈灾粮款贪墨一案而问斩,具体缘由倒是不知,那时候的他尚未恢复原职,只能眼睁睁望着昔日身为锦衣卫同僚踏入他家门抄家。 “你血口喷人!我父亲不过区区三品府尹,何来能耐与你这位一品大员沆瀣一气?” 唐剑秋怒不可遏,言辞间已带了几分激动,正欲挺身而出,据理力争,却被崔应元捷足先登,抢了话头。 “怎么?传说公正无私的唐大人,听到涉事之人是你的亲生父亲就坐不住了?”崔应元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讥诮。 一旁的川蜀县令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言语间暗藏锋芒,“哼,唐大人如此失态,莫非是被罪民说中了心事,急于掩饰不成?” 面对崔应元和川蜀县令突如其来的指控,三法司的正堂之上顿时涌起一阵波澜。 “试问,若非心中有鬼,为何不敢听我继续说下去?莫非大人当真为了庇佑亲父,不惜罔顾律法,甘愿沦为世人笑柄?” 此言如石破天惊,原本就喧嚣的堂上更是炸开了锅,人们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唐剑秋,而他们的话语之中不乏猜疑与指责。 唐剑秋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知父亲是冤枉的,可眼下又没有正确证实,为此气愤不已。 同时他也知道,此刻的辩解,在众人眼中或许只会是徒劳或是开脱,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大理寺卿,希望他能主持公道。 大理寺卿见状,眉头不由自主地蹙紧,神色间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凝重。 他深知,眼前这桩案子非同小可,一旦处理不当,不仅会影响案件的公正性,更可能引发朝野动荡。 于是,他缓缓起身,轻轻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公堂之上,不可胡乱攀诬!” 崔应元闻言,脸色愈发坚毅,仿佛犯下这贪毒之罪的确实是唐国栋本人一般。 “回大人的话,罪民所言,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绝无半句虚言!那唐国栋,确实是犯下了这贪毒之重罪。” 大理寺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水成冰。 那一刻,大理寺卿的眉头锁得更紧,他的目光犹如两把锐利的利剑,不断审视着二人,似乎在试图从他们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你二人所言,可有确凿证据?” 第四百一十章 这该如何是好 大理寺卿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崔应元与川蜀县令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们心中明白,这不过是他们垂死挣扎的最后一搏,试图将唐国栋拖入泥潭,以此减轻自己的罪行。 “回禀大人,我等确有实证在手。” 崔应元硬着头皮说道,言罢,他缓缓从衣襟内掏出一封密封的信件,那信纸泛黄,边角微卷,仿佛承载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乃唐国栋与罪民私下勾连之铁证,书信为证,万难抵赖。” 三法司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心中皆感震惊。 唐国栋身为朝中重臣,一直备受敬仰,如今却被卷入这场贪腐风波之中,实难令人置信。 然而,大理寺卿并未轻易被表象的蛛丝马迹所蒙蔽,他接过密信,仔细端详,发现信中字迹朦胧,似有伪造之嫌。 他冷哼一声,轻轻一扬手,将密信掷于堂下,伴随着他掷地有声的厉喝: “此信字迹斑驳,模糊不清,显然是伪造之物,你二人企图以此鱼目混珠,嫁祸于人,用心何其险恶!” 川蜀县令见状,心中一慌,急忙辩解道:“大人明鉴,我等所言句句属实,唐国栋确系我等背后之真正主谋, 请述草民一问,为何唐大人所供一切不利于草民之事,大人全都采信,而草民提供的证据却成为了大人口中嫁祸于人?” 大理寺卿面上闪过一抹讶异,显然未曾料到对方言辞竟如此机敏锋利。 “那这字迹为何如此模糊?” “这证据……或许已然遭到唐国栋大人之嫡子,镇抚使大人销毁了一部分。” 唐剑秋闻言,眼神坚定,未曾有丝毫动摇,想不到这厮为了达到目的,竟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了! 唐家历来清名远播,廉洁奉公,断不会涉足任何贪墨之事。 他跨前一步,朝着大理寺卿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恳请大人洞察秋毫,莫要被奸佞小人所蒙蔽。” 对此,崔应元却是嗤之以鼻,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莫非那涉案的唐国栋是大人您的血脉至亲,故而您才如此言辞犀利,力图为他开脱?” 唐剑秋哑语,他心知眼下说什么都是无用功,便没有再张嘴反驳。 大理寺卿的神色微微一变,眼神中流露出对唐剑秋的信任。 “无论唐大人是何身份,本官行事,向来只问公理,不问私情!无论其位居三品府尹,还是显赫封侯,但凡涉及贪赃枉法,本官必将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崔应元高傲地扬起下巴,姿态犹如一只炫耀着华羽的孔雀。 “大人所言极是,一个贪赃枉法的贪官还有什么事不敢做?难道几位大人对顺天府尹的斑斑劣迹,真的毫无耳闻,一无所知? 呵呵,大人若心存疑虑,大可传召唐大人来当堂对质就是了!只不过嘛……镇抚使大人,您可忍心见令尊大人身陷囹圄,饱尝牢狱之苦么?” 说话间,崔应元的目光悄然滑向唐剑秋,眼中闪过一抹精明的算计。 唐剑秋死死的握着拳头,指尖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要将满腔的愤懑与不甘,都刻进这血肉的疼痛之中。 大理寺卿的目光如寒霜般扫过崔应元与那位川蜀县令,声音冷冽无波:“至于唐国栋一案,本官自会派人传唤, 然此事干系重大,不可轻率定论,本官决定,今日之堂审暂且至此,先将你们二人收监侯上, 待本官详加调查,查明真相后,再行开堂审理!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擅自议论此事,违者严惩不贷!退堂!” 言毕,大理寺卿猛地一拍惊堂木,堂上众人皆是一凛,堂上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退散。 押解着崔应元和川蜀县令的几个衙役退出了正堂,只留下唐剑秋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该死……怎会如此……” 唐剑秋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顾忌言论得失与否,直接将他当地格杀就是,大不了先斩后奏,否则又怎会引起这般波澜? 然而事已发生,后悔也没用,作为唐国栋的亲儿他没有办法亲手审理此案,即便真的无罪,日后传出去也容易被人诟病徇私枉法之嫌。 唐剑秋心知,信或不信不重要,唯有查明真相以事实作为评判。 看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大理寺卿了。 不过在那之前得亲自去唐家一趟; 唐剑秋心急如焚,他深知父亲此时正在顺天府里,如此倒是避免了见面之嫌。 于是乎,唐剑秋骑上骏马后便匆匆地回到了唐家。 一进门,便直奔生母顾氏的居所,顾氏正坐在窗前,手中拿着针线,正细致地缝补着一件衣物。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温柔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宁静与安详。 唐剑秋轻轻叹了口气,望着眼前已略显苍老,却依然温婉的生母顾氏,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这个消息一旦说出对于母亲而言是晴天霹雳,更何况二人本是深爱的夫妻。 “娘,我回来了。”唐剑秋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顾氏闻言,眼眸中瞬间闪烁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惊喜,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微笑着迎了上来: “四郎啊,今儿个怎的有空回家?来来来,快让娘仔仔细细瞧瞧你。” 唐剑秋走到顾氏身边,先是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见顾氏气色尚可心中稍安,随即执起顾氏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声音低沉而关切: “娘,您身子骨可还硬朗?这些日子以来可有不适?” 顾氏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慈爱与安慰,“我一切都好,倒是你,整日忙于公务,定要多多保重身体。” 唐剑秋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拖延,开门见山地说起了此次回来的真正目的:“娘,孩儿此次回来,其实是为了公事。” “公事?” 顾氏闻言,不由得一愣,面上浮现出疑惑之色。 “正是,此事与父亲有着莫大的关联。” 顾氏闻言,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安:“你说什么?你爹他……这怎么可能?” 第四百一十一章 此事错综复杂不可随意插手 “母亲,您先别急,孩儿也是刚刚得知此事,心中亦是乱得很,父亲竟被无端指控涉入贪腐之嫌,此刻大理寺正紧锣密鼓地查探此事, 但孩儿深知父亲品格,他一生光明磊落,清廉自守,断不会涉足此等污浊之事,眼下局势微妙,所呈之证据似乎对父亲不利,孩儿不得不来与您商议。” 唐剑秋语气缓和,试图安抚顾氏的情绪。 顾氏闻言,眼眶微红,双手紧紧绞着衣角,仿佛要将心中的不安与疑惑全部拧入那细碎的布料之中,“四郎,你父亲他一生清廉自守,怎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他平日里待百姓如同家人,对我们也总是和颜悦色,我怎么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企图污他清白!” 唐剑秋见状,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他轻轻握住顾氏的手,目光坚定:“娘,孩儿也不信,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明真相,不能让父亲白白受冤, 儿已暗中向大理寺卿求助,他答应会公正审理。” “别人先且不说,你父亲为人你应当是最清楚的,罢了,我这就叫人把你父亲找来,如此你们二人也好当面对质一番。” 顾氏说着便要唤下人前来,一副要将唐剑秋之父即刻请至跟前的架势,剑秋见状,连忙抬手,以恳求之态打断。 “娘!万万不可!此乃公事公案,父亲又深陷其中,若在府衙私下相商,岂不有违朝廷律例?” 他语带忧虑,目光诚挚,“再者,我与父亲血肉至亲,传扬出去必遭议论!到那时,纵使我等清白无瑕,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世人又怎会轻易信服呢?” “四郎,娘亲深知此事错综复杂,身为局外人,插手其中实非易事,娘更不愿见你左右为难,毕竟这关乎我唐家上下,只是……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让自己也卷入其中。” “孩儿心中有数。” 闻此,顾氏心中的焦虑稍减,但那眼底深处的忧虑却如同乌云蔽日,难以散去,“四郎,若是可以,你一定要设法救出你父亲,他不能有事啊。” 唐剑秋重重地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孩儿定当竭尽全力,只是这段时间您定要保重贵体,莫要太过操劳,以免伤了根本。” 顾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唐剑秋的手背:“好孩子,你去吧,娘知道该怎么做,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让娘担心。” “好,母亲保重。” 唐剑秋离开顾氏的居所后,心情异常沉重,他心中既有对父亲的担忧,也有对查明真相的决心。 他骑着马,在京城的街道上疾驰,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与母亲的对话,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查清真相,救出父亲。 几日后,大理寺内,气氛凝重而庄严,阳光透过屋顶的缝隙,斑驳地照在地上,却丝毫未能缓解当前的紧张局势。 唐国栋身着官服,被两名衙役押解着步入大堂,他步伐沉稳,脸上写满了从容与坚定,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审判早有预料。 大理寺卿坐在高堂之上,目光如炬,审视着堂下的每一个人。 他虽看在唐剑秋与大理寺少卿交好的份上,对唐国栋稍存敬意,但身为大理寺卿,必须公正无私。 然而,崔应元和川蜀县令心中正盘算着计划,他们二人悠然跪在一侧,面上洋溢着得意的浅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下官顺天府尹唐国栋,拜见三位大人!”言罢,唐国栋恭敬地施了一礼,举止间尽显谦逊。 “免礼,唐国栋,你可知晓为何会被带到此处?”大理寺卿的声音沉稳浑厚,如同古钟般在大堂内回响。 唐国栋微微欠身,神色从容不迫:“下官略有耳闻,但卑职一向行事坦荡,光明磊落,从不犯下这不耻之事!” 大理寺卿点了点头,示意衙役呈上相关证据。 然而,就在这时,崔应元和川蜀县令却开始蠢蠢欲动,他们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似乎早已准备好了一场好戏。 “大人,唐国栋此人贪婪成性,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清正廉洁的官员了!”崔应元率先发难,言辞尖锐,犹如利箭破空,仿佛要将唐国栋的罪行公之于众。 川蜀之地的县令亦紧随其后,语气中满是不忿:“大人明鉴,唐国栋任职期间,竟是倚仗权势,肆意搜刮民脂民膏,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实乃我朝之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唐国栋面色凝重,眉头紧拧,但依旧保持着冷静与克制: “两位言之过矣,唐某自问一生行事,虽不敢说尽善尽美,但清廉二字,自问从未有亏,还望二位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嗤,证据确凿,如铁如山,就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贪婪腐化、自掘坟墓的铁证! 此刻,你还有何颜面,再寻言辞狡辩?”崔应元目光中满是戏谑,仿佛已预见对方败露无遗的局面。 然而,崔应元与那位川蜀县令并未打算就此善罢甘休。 他们继续咄咄逼人,企图用言语将唐国栋逼入绝境。 “大人明鉴,在下自知罪孽深重,天理难容,但若论及罪责,真正的主谋,实则乃唐国栋也!您切不可被他的片面之词所蒙蔽啊! 他这是在拖延时间,企图掩盖真相!唐大人,你就不必再推脱了!”崔应元一番话,声泪俱下,却也暗藏锋芒,试图将矛头引向那真正的“大鱼”。 “对对对,主从有别,罪有轻重!大人啊,您可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还我等一个清白!像唐国栋这等奸佞之徒,若不施以严惩,何以平民愤,何以安民心? 唐大人,如今东窗事发,你竟妄图将所有罪责一股脑儿地推到我们头上,你不觉得此举太过荒谬,令人齿冷吗?”川蜀县令亦是义愤填膺,附和着说道。 面对他人这般巧舌如簧,唐国栋只觉胸中一股怒气翻涌,“简直是满口胡言乱语!我唐国栋行得正、坐得端,何时见过你们?又何曾做过这等苟且之事?” 第四百一十二章 局势复杂,陷入两难 大理寺卿看着堂下二人那咄咄逼人的姿态,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猛然一击惊堂木,那声响如雷鸣般震慑,“住口!本官自有分寸,无需堂下二位教本官如何办案!” 堂下众人瞬间噤若寒蝉,皆屏气凝神,目光聚焦于那端坐高堂之上的大理寺卿,气氛凝重至极。 “唐国栋,你可有话说?” 唐国栋闻言,缓缓起身,目光坚定地望着大理寺卿:“大人,我唐国栋一生清正廉洁,无愧于心,更不曾涉足半点违法乱纪之途, 此番遭人诬陷,所谓账本,定是宵小之辈精心布局,意图构陷于我,恳请大人明察秋毫,还我清白。” 大理寺卿听着唐国栋的辩解,心中暗自思量。 他深知此案关系重大,不仅关乎唐国栋的生死存亡,更关乎朝廷的声誉和稳定。 因此,他必须谨慎行事,不可轻率定论。 “哼,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本官一时也难以决断。” 他缓缓起身,眼神锐利如鹰,直视着下方的唐国栋,一字一顿道: “唐国栋,本官定当给你一个公允的机会,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先被收监候审,待本官详加调查,查明真相后,再行开堂审理。” 唐国栋闻言,微微颔首,行了一礼,声音沉稳:“下官遵命。” “你如今身陷重案,再着朝廷官服,实有不妥。” 他大手一挥,声音冷硬,“来人,摘下他的纱帽,剥去他的官袍,将唐国栋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是!” 于是乎,唐国栋被两名衙役押解着退出了大堂,背影却愈发孤独坚定。 而唐剑秋在得知父亲被收监候审的消息后,更是心急如焚。 他明白,自己必须尽快找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父亲的清白。 唐国栋被关押在阴冷潮湿的牢房中,四周的铁栏冰凉刺骨,透骨的寒意仿佛要侵蚀他的意志,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他深知,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沉寂,唐剑秋的身影匆匆映入眼帘,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望见唐剑秋,他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对方安心。 “秋儿,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唐国栋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充满了慈爱。 唐剑秋未及多言,快步走到父亲身边,将那双历经风霜的手握于掌心,“爹,我必须来,这段时间您受苦了! 我定当竭力搜寻证据,还您一个清白!” 言罢,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多言,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已胜过千言万语。 唐国栋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秋儿,为父没事,你莫要担心。” “父亲!请您务必相信孩儿,孩儿一定会找到证据来证明您的清白!”唐剑秋的声音中带着坚定与决绝。 唐国栋闻言,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他语重心长地道:“吾儿英勇,为父自是深信不疑,只是,此事关系重大,牵涉甚广,你切不可鲁莽行事。” 正当父子二人深情交谈之际,大理寺少卿苏景悄然步入,一身笔挺官服映衬着他既严谨又不失温煦的面容。 “剑秋,听说你来看望父亲了,我特地来看看。”苏景跨过门槛,话语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 唐剑秋抬头一看,见是昔日的兄弟,眼里闪过一丝感激: “苏兄,若非你在大理寺卿面前仗义执言,家父此刻恐已身受严刑之苦,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苏景闻言,轻轻摆了摆手,神色坚定:“剑秋,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再者,此事关乎大理寺的公正声誉,我苏景身为大理寺少卿,自然责无旁贷, 我等必须尽快侦破此案,否则时间一长,对大理寺的名声也不好。” 唐国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爱子的欣慰,亦饱含对苏景深深的感激,他轻声说道: “苏大人,有你在,老夫便放心了,秋儿,你定要谨遵苏大人的指示,切勿鲁莽行事。” 唐剑秋闻言,重重颔首,眼中闪烁着坚定与决心:“爹,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真相,早日得以昭雪!” 苏景拍了拍唐剑秋的肩膀,目光深邃,“剑秋,你父亲的案子我已经在暗中调查了,不过,此事涉及甚广,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你回去后,不妨从你父亲平日的交往圈子和公务细节着手,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不过你作为涉事之人家属,又是朝廷命官,实在不宜久留,先且回去吧。” “好。” 唐剑秋应声,不舍地看了一眼唐国栋,随后转身离去。 关于此事,唐剑秋心中明镜般透亮,深知大理寺卿端坐朝堂之上,迟迟未决,拖延结案,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这要是传出去,难免会因为唐剑秋和大理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而让人怀疑有徇私枉法之嫌。 苏景想来也是为了力挽狂澜,硬生生扛下了这千钧重担,竟欠了他这么大人情。 念及此景,他不禁在心底深处轻叹一声,感慨万分。 夜深人静之时,大理寺卿正在书房中踱步,眉头紧锁,他虽然对唐国栋抱有敬意,但面对崔应元和川蜀县令的咄咄逼人,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深知此案错综复杂,背后涉及到的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更大的风波,眼前的证据,却又让他陷入了两难之地; “苏景,我之所以对唐国栋礼遇有加,全凭你苏景的面子,如若不然,他此刻恐怕早已皮开肉绽,饱受苦楚。” 大理寺卿斜睨了眼身后的苏景,苏景见状,微微颔首,身形谦逊,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不屈: “大人,唐国栋一案,关乎的不仅是他的个人清白,更是大理寺的公正与威严, 若此案处理不当,只怕会让天下士子心寒齿冷,也让百姓对朝廷失去信任。” 大理寺卿闻此,脚步一顿,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夜色中的府邸显得格外宁静,但他的内心却如波涛汹涌。 “你所言极是,此案若不能秉公而断,大理寺的声誉将毁于一旦,但崔应元与陈青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我等需步步为营,谨慎筹谋。” “下官明白!” 第四百一十三章 承宣王挑事 与此同时,苏府; 在苏府内堂,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凝重的脸庞。 承宣王身着一袭华贵的锦袍,神色高傲地坐在上位,更有不容丝毫推诿的王者之威。 “苏大人啊,本王听说贵公子苏景与唐剑秋之间交情颇深,此番唐国栋的案件,你可得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承宣王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在静候一场好戏的开锣。 苏思卿闻言,心绪难平,眉宇间不由自主地拧成了一座小山,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深知承宣王此行的目的并不单纯,但身为国之栋梁,肩挑重担,他不得不保持冷静与理智。 “承宣王殿下,您这话可就有些偏颇了。” 苏思卿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坚定。 “犬子苏景,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对于唐国栋涉嫌私吞赈粮之事,老夫虽非亲历,却也略有所闻, 但据老夫所知,苏景此举,实则是出于对大理寺公正的维护,而非徇私舞弊之举,何况唐国栋为历来以公正廉明着称,其清誉在朝野间有目共睹,您怎么会……” “事不关己当然可以大公无私,可一旦牵扯到个人的恩怨情仇,那可就未必靠得住了,忆往昔,唐国栋的嫡次子闸了本王的大侄子! 彼时他何等嚣张跋扈,仿佛天下尽在掌握,而今,风水轮流转,灾祸降临到了他自己头上,怎地就乱了方寸? 谁人不知这大理寺少卿与唐剑秋交情匪浅,徇私偏袒,似乎也合乎情理之中, 大理寺卿向来铁面无私,对待罪犯从不曾有过半点手软,偏偏对这唐国栋,却迟迟不肯落槌定案,苏大人不觉得奇怪吗?” 承宣王的话语间,满是戏谑与讥刺,全然不顾及场合与分寸,言辞犀利如刀,直刺人心。 听到这,苏思卿顿时噎住,“这……兴许是有什么苦衷吧!” 承宣王轻轻一笑,那笑中藏着不易察觉的讥诮,“哦?什么苦衷?竟能让唐剑秋在大理寺卿面前如鱼得水,畅通无阻?莫非,仅凭两家世交的薄面上据理力争? 大理寺素以公正无私自诩,可此等行事作风,又怎能教人心服口服?” 苏思卿正欲启唇反驳,却被承宣王的话语截断,言辞间不留丝毫缝隙。 “苏大人,你莫要告诉本王,你对此一无所知,本王所闻,唐剑秋与你儿苏景,平日里可是称兄道弟,亲如一家啊。” 苏思卿心中一沉,他明白承宣王这是故意找茬,想要借机打压唐家和自己。但他身为臣子,必须保持应有的风度与尊严。 “承宣王此言差矣,案情尚未大白不可妄自推断,吾儿苏景与唐剑秋虽为好友,但在公门之中,他们向来是公私分明,断不会以私谊撼动公理,让案件蒙尘。” 承宣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光闪烁,阴鸷毕现。 “哼,说得倒好听,你跟唐国栋的交情倒是深厚,唐国栋不过是一个三品府尹,为何能在大理寺的牢房中安然无恙? 若无暗中援手,何以至此?苏大人,如今这情分二字,怕是已成了你等遮羞之布了吧?你可千万别告诉本王,这与你无关。” 苏思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承宣王殿下,您此言委实有失偏颇,唐国栋一案,涉及众多复杂因素,大理寺上下正倾尽全力,抽丝剥茧,以求还原真相, 吾儿苏景,身为大理寺少卿,更是以身作则,绝不会做出任何违法乱纪之事。” 承宣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言语间暗藏锋芒,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苏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唐国栋一案,若处理稍有差池,非但大理寺的威望将毁于一旦,更恐引发天下百姓之非议,动摇国本,到那时,你可是千古罪人了。” 苏思卿脸色一沉,他深知承宣王的言外之意,这是在逼自己做出选择。 “我并没有维护他的意思,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承宣王殿下,我苏思卿向来行事坦荡,无愧天地,更无愧于心, 唐国栋一案,我儿苏景定会秉公处理,绝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当然,您的意思我也明白,不过是希望借人手催促大理寺速战速决,免得市井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承宣王闻此,眸光微沉,一抹不悦悄然掠过脸庞。 于是,他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命令,“正是此意!不知首辅大人可愿意?” “就不劳承宣王惊驾了,此事老夫义不容辞。”苏思卿拱手说道。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告退了。” “承宣王请。” 说完,承宣王拂袖而去,苏思卿见状亲自前去送客,只是这面色却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心中明白,今日承宣王的到访绝非偶然,其背后的目的显然是对唐家乃至苏家权势进行试探与打压。 想到此处,他不禁轻叹一声,遂叫上下人备好茶水,再传唤唐剑秋和苏景前来一同商讨此事。 不久,唐剑秋与苏景匆匆而至,两人的脸上均带着几分焦虑与不安。 苏思卿见状,心中更添几分忧虑,但他仍保持着镇定,示意二人坐下,亲自为他们斟上茶水。 “老爹,究竟何事这么着急?” 苏景率先打破了沉默,语调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灼。 苏思卿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在两人间流转,缓缓启齿,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稳与无奈。 “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实乃因承宣王对唐国栋一案颇为关注,言语间对我儿及大理寺的公正性多有质疑, 更提及了你与剑秋的私交,意图借此施压,当然,此番我也是受他之命前来了解案情。” 唐剑秋闻言,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承宣王此举,怕是意在挑拨离间,让我们自相消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苏思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剑秋所言极是,但此事关乎大理寺声誉,更关乎朝廷的威严,你们需得慎之又慎,不可有丝毫懈怠。” 苏景紧握双拳,目光坚定:“老爹放心,孩儿定当竭尽全力,查清真相,绝不让任何人玷污大理寺的公正之名!” 苏思卿欣慰地看着苏景,随即问道:“你且如实道来,此案究竟进展如何?” 第四百一十四章 明知他人冤枉却故作冷漠 苏景眉头紧锁,面上写满了为难之色,“那嫌犯虽已落网,但此案却是棘手异常。” 听到这,苏思卿眼里闪过一丝狐疑,“这是为何?只要审讯得当,真相应当不难水落石出。” “老爹有所不知,那主犯崔应元竟一口咬定唐伯父为幕后黑手,二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其实我和剑秋都知,这不过是他们二人妄图脱罪的污蔑之词,唐伯父真是有苦难言啊。” “此事倒也蹊跷,既然唐国栋坚称自己从未与他们有过瓜葛,那崔应元又为何要无端构陷于他呢?”苏思卿眉头微蹙,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为了自求活命。”苏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言语间带着几分愤慨与无奈。 唐剑秋眉宇间拧成一团,头痛欲裂。 此事先不说,有没有把握?稍有半点做的不好都会落下千古骂名! “我唐剑秋素来不是那徇情枉法之辈,若是换作旁人遭人诬陷,即便提不出反证,也可凭借多年断案经验判他无罪, 即便是身为一县之令,如此裁决,亦无人敢言半个不公!可偏偏那人是我父亲! 要是大理寺判他无罪,情形却正好相反,定会招致非议如潮,更有甚者,会直接上书天子,到了那时,无论是我还是大理寺都难逃徇私枉法之嫌!” 对此,苏景胸中一股义愤油然而生,不由自主地应声道:“内不避亲,明知他被人冤枉,却还要故作冷漠,袖手旁观,这世间公理何在,良心何安?” 苏思卿沉吟道:“如此说来,此事确是棘手啊,吾儿既已断定唐国栋清白无辜,何不就此直抒胸臆,为他正名。” 苏景苦笑摇头,道:“老爹,我也曾考虑过这般武断,只是这朝堂之上,权贵如林,且大多依附阉党,趋炎附势,他们岂会轻易谅解? 如此,非但不能救唐伯父于水火,反而会引起轩然大波,难以收拾,这样只会害了唐伯父。” 别的先且不说,单说唐剑秋几次三番言语得罪了魏忠贤,光凭这点就足以让魏忠贤将他凌迟致死。 魏忠贤为排除异己不择手段,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要是不小心慎重,反而容易遭人诟病。 “话虽如此,此案也不能一直这么拖延下去,大理寺有大理寺的制度,景儿,你必须尽快处置。”苏思卿一改往日愁容,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老爹放心,小子心中已有计较,自会尽快搜证,尽早结案。” “今日之事多亏了首辅大人和苏兄,在下感激不尽。” 唐剑秋说着,站起身来,向苏思卿和苏景深深鞠了一躬,眼中满是真诚与感激。 苏思卿连忙摆手,示意他坐下,“剑秋不必如此客气,你我同为朝臣,理应相互扶持,再者说,此事关乎我们苏家的声誉,我亦不能坐视不理。” 苏景也点了点头,神色坚定,“是啊剑秋,你我情谊深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这样客气,反倒是生分了” 三人相视一笑,彼此间传递着无言的信任与默契。 随后,苏思卿轻捋胡须,沉吟片刻,方缓缓启唇。 “景儿,此案棘手之处,在于如何既能证明唐国栋的清白,又能避免落下徇私的口实,你需得小心行事,切不可鲁莽。” 苏景郑重地点了点头,“老爹放心,深知此事轻重,心中已有计较,我打算从崔应元这头着手,觅得一个缺口,探探他是否有何可资利用的软肋或是把柄。” 唐剑秋闻此,眸中掠过一抹精光,“好主意!若能自崔应元身上揪出些蛛丝马迹,或许便能顺藤摸瓜,揪出那真正的幕后黑手。” 苏思卿赞许地点了点头,“嗯,此计可行,不过,你二人行事定要谨慎细微,万不可打草惊蛇。” 三人再次交换了意见,制定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他们决定分头行动,苏景负责调查崔应元,唐剑秋则负责搜集关于承宣王,和其他可能涉案人员的情报,而苏思卿则留在府中,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另一方面,唐书春正焦急地在家中踱步,他方才从外面打听到父亲唐国栋被捕入狱的消息,心中犹如被巨石压住,难以平复。 望着母亲顾氏在一旁默默拭泪,满心皆是忧虑之色,唐书春心中更是焦急。 唐书春深吸一口气,决定带着母亲一同前往大理寺,心想无论如何也要见父亲一面,以慰母亲之心。 “娘,您莫要太过忧心,孩儿这便带着您去见爹。”唐书春搀扶起母亲,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母亲,二人匆匆踏出家门,直奔大理寺而去。 抵达大理寺后,经过一番周折,他们终于得到了探视的许可。 走进阴暗潮湿的牢房,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唐书春强忍住不适,目光迅速在昏暗中寻找着父亲的身影。 当看到唐国栋坐在角落的稻草堆上,面容憔悴,眼神却依然坚毅不屈时,唐书春的心猛地一紧,眼眶瞬间湿润了。 “爹!” 唐书春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他快步上前,双腿一曲,跪在了唐国栋的身前,双手紧紧握住父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 顾氏紧随其后,脚步踉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说着,眼泪已夺眶而出,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 唐国栋抬头,看到儿子和妻子,眼中闪过一丝柔情,随即又化为了坚定:“你们来了,我没事,莫要为我担忧,这只是暂时的困境。” 顾氏眼眶泛红,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紧紧握唐国栋的手,“老爷,您这又是何苦来哉?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好吗?” 唐国栋温柔地以掌心轻抚过妻子的手背,“夫人,莫再伤心了,我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以国事为重,怎能因私废公?此事我自有分寸。” 唐书春静默了许久,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与焦灼,缓缓开口:“爹,儿听闻此番风波背后是承宣王在背后搞鬼,他到底想干什么?” 唐国栋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却也充满了力量:“这世间纷扰,谁又能全然知晓其中奥秘? 我唐国栋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岂会畏惧这些无端的指控?我相信大理寺会还我公道,也相信剑秋有能力为我洗清冤屈。” 唐书春双手紧握成拳,眸中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我相信四弟,他定会为您洗刷冤屈!” 第四百一十五章 向魏忠贤告状 而在京城另一处阴暗的角落,东厂提督魏忠贤正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如水。 当他得知手底下的崔应元被捕入狱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真是岂有此理!崔应元怎能被那帮废物抓进大理寺!” 魏忠贤猛地一拍桌案,怒意滔天,身形豁然站起,那双目犹如烈焰,似要将周遭的一切焚烧殆尽。 承宣王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讥笑,见魏忠贤怒火中烧,他忙不迭地添了一把柴火,火上浇油道: “魏公公,崔应元可是您的人,他这次被捕,分明是大理寺那帮宵小之辈对您公然挑衅!此事若不给个说法,恐难平公公心头之恨呐!” 魏忠贤闻此,怒气更盛,狠狠地呸了一口,“呸!区区大理寺,也敢在咱家面前耀武扬威?来人,速速将陈扬美与苏景给我叫来!我要当面质问!” “是!” 片刻之后,大理寺卿和苏景便被侍从引领至魏忠贤面前,大理寺卿面色凝重,眉宇间透出一股超然物外的淡泊之气。 而苏景则是一脸淡然,仿佛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幕。 “见过魏公公,不知公公此番召见,有何紧要之事相商?”陈扬美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卑不亢的从容。 听到这,魏忠贤不禁嗤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扬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崔应元抓了去?你可知他是咱家的什么人?” 大理寺卿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回答道:“魏公公言重了,我等身为大理寺之臣,肩负维护律法尊严之重任, 崔应元既涉违法之事,我等自当秉持公正,将其缉拿归案,依法审理。” 承宣王亦是冷笑连连,语气中满是不屑,“哼!得好一副冠冕堂皇之辞!你们此举,分明是对魏公公心怀不满,蓄意为之!此事想要轻易了结,只怕没那么容易!” 魏忠贤怒意如潮,几欲喷薄而出,“陈扬美,你休要狡辩!今日你若不给出个满意的答复,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魏公公,您又何必如此动怒?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崔应元若真有罪,自当依法惩处,以正乾坤,若无罪,若他清白无辜,我等亦必还其公道,以安民心; 您这般威胁恐吓反倒有些不妥,公公以权势相压,言辞威胁,岂不有失体统,更添几分不妥?” 言罢,魏忠贤脸色霎时铁青如墨,双眼瞪视着大理寺卿陈扬美,目光中似有熊熊怒火,仿佛要将对方吞噬殆尽。 这陈扬美便屡与自己针锋相对,今日更是丝毫不让如今见了他魏忠贤更是不满。 然而,大理寺卿却毫不畏惧,依旧淡然自若。 承宣王在一旁见状,心中暗喜,他知道魏忠贤已经被激怒到了极点,如此一来倒能借此机会顺水推舟。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梢味,苏景心头一凛,暗道不妙,忙在大理寺卿的基础上补了一句: “九千岁有所不知,那崔应元胆大包天,贪图赈粮,倒行逆施,罔顾朝廷法度,致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我等也是依法将他拘捕,不知何罪之有?” “哦?” 此言一出,魏忠贤眼里闪烁着费解之色,此事他虽有听说,但其中细节倒是不清楚,何况此事承宣王也没有向自己提起! 不过在听到对方提起百姓饱受磨难之时他瞬间变了脸色,无论那人是何身份,皇亲国戚与否,只要欺压百姓,他定然不会饶恕! “方才承宣王已跟咱家提起这桩案子,你且说说,陈扬美和苏景之间,究竟藏着何种不公不正的端倪?” “回魏公公,那苏景与唐国栋的嫡次子乃是至交好友,加之苏唐两家又是世交,渊源颇深, 如今唐国栋又因贪污受贿之事,害得百姓无家可归,以致民怨不止,如今被押入大牢之中,可大理寺却迟迟未对嫌凶作出审判,实有徇私放纵之嫌! 陈扬美这般实属欺君瞒上,如此行径,若不加以严惩,只怕难以平民心,稳朝纲!” “苏景,你有什么话说?” 魏忠贤眼角一挑,刻意忽略了身旁身为大理寺卿的陈扬美,径直将目光投向了苏景,如此倒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苏景并未慌张,不过是用平常那般语气说道,“回九千岁,下官已悉心探查此案内情 目前而言,证据尚未确凿完备,按我大明律例不可私自定罪,只能将其还押大牢听候再审,下官用性命做担保,并未有丝毫徇私之处。” 闻听此言,承宣王的神色骤变,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其行为举止好似踩到尾巴的猫,“试问天下,谁人不知唐国栋乃是堂堂三品府尹? 他非但没有廉洁奉公,反而恪尽职守,贪墨成性,此乃不忠,如此贪赃枉法,不以百姓为先,实为不仁, 如此不忠不仁之辈,若不将其罪行昭告天下,严惩不贷,又如何能服众心,警世风? 更何况,唐国栋身涉重案,他明知内情却审而不决,判而不断,纵容之罪,纵容之罪,不言自明!” 魏忠贤轻轻捋了捋长髯,面色凝重,随即看向一旁的大理寺卿,“陈扬美,此事你可知情?” “回魏公公,下官的确知道,那崔应元与川蜀县令,私下勾结,贪墨银两,倒卖赈粮,欺君罔上,其心之恶,天理难容,法网恢恢,终难逃脱! 如今他们二人正求在大理寺牢之中,审讯时,他们他们为求一线生机,竟反咬一口,妄图以谎言混淆视听,以致下官为求勿枉勿纵,所以至今尚未定案。” “慢!” 承宣王忽地抬手,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陈大人似乎过于武断,难道仅凭直觉便能断定二人信口雌黄?” 闻言,大理寺卿神色依旧从容不迫,以笑面对,“承宣王也不知内情,又怎知他们二人不是信口攀诬?” “陈扬美!你分明是袒护唐国栋!”承宣王恼羞成怒。 “你们二人不必再争下去了,至于袒护与否由咱家来决定,你等只需将所知所闻一一道来,不必加以评判。” “遵命。” 大理寺卿心中暗叹,暂且按下心头不满,静候这权宦下文。 无奈之下,大理寺卿只好先咽一口气,看看这阉狗还有什么想说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带人犯 “依你之意,他们三人应当不认识才是,既不相识,又为何群起而攻之,直指唐国栋?” 魏忠贤的目光如鹰隼般犀利,缓缓扫过眼前三人,仿佛要将他们的心思窥探无遗。 苏景一脸正色,“为求自保,所以反诬,只因苏唐两家关系特殊。” 魏忠贤却是一阵冷笑,“大理寺办案,向来以铁证如山为要,不知苏大人此刻手中,可握有能洗清唐国栋冤屈的确凿证据?” 苏景面露难色,恭敬地答道:“下官正在全力追查,还需假以时日。” 承宣王闻言,不禁嗤笑出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假以时日?哼,苏大人,此案拖延至今,早已非一日之寒,若你手中真有确凿证据,唐国栋又何至于被囚至今日? 由此可见,两位大人根本无法证明唐国栋与此案无赦,所以才故意拖延,此举无非是想寻找适当机会为唐国栋开脱!” 他言外之意就是在讽刺苏景为两家友好,关系特殊,如此私心可谓是天理难容,其犯之罪,昭然若揭, 面对承宣王那如簧巧舌,苏景一时语塞,竟寻不得半句反驳之辞,还是那较为年长的大理寺卿快言快语,想了个应对之策。 “承宣王慎言!下官愚钝,只知朝中之事,应以国为重,以公为先,岂敢心存半点私念? 至于唐国栋一案,下官已细细查探,确信那两名嫌犯不过是苟延残喘,心生奸计,妄图反诬, 他二人以为,只要将唐国栋牵扯其中,苏景为顾念旧情,或许手下留情,不致判其极刑,请九千岁明鉴!” 正说着大理寺卿用力朝着魏忠贤鞠了一个躬,这说起话来倒是尊敬,只是这心底却不肯承认。 承宣王怒眉一横,其面容好似雷公在世,“这完全就是你的推脱之词!空口无凭,何以为信? 大理寺向来以公正严明着称,虽不敢说断案如神,却也是精明强干,游刃有余, 要不是唐国栋在幕后指使,他们二人也绝不至于如此大胆!更何况他们三人并不认识,为何偏偏要一口咬定他不放?这其中的缘由,实在令人费解!” 魏忠贤闻言,心中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境,他的确心系百姓,却也野心勃勃,此事若是没有处置好则上负黎明,愧对朝廷。 “你们二人各执一词,各占一理,如此争来辩去又岂有结论?罢了,咱家毕竟不是公堂断案之人, 陛下更是日理万机,这等琐事,实不宜惊扰于他,此事咱家做主,咱家准你三天时间结案,务必将此案了结, 三天之内,不论证据是否搜集完备,皆需升堂问审,无论结局如何,总要有个交代,力求公正无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你二人意下如何? 见目的已然达成,承宣王万般得意,“小王毫无异议,魏公公,小王还有一请,滋事重大何不请人旁听会审?” 魏忠贤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言道:“至于会审之事,咱家自有人选,便交由陈扬美与唐剑秋二位大人主持便是。” “什么!” 苏景大惊,惊骇之色溢于言表。 要是让作为亲属的唐剑秋,亲自看着父亲被审问押入死牢,那将会是何等的苦楚? 这魏忠贤好歹毒的心啊! 苏景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知道主审权还在三法司手上,若是作为会审人员只能听取个建议,不可直接干涉,不然容易喧宾夺主,可他又不好求魏忠贤收回成命,否则容易牵连自己。 “是,全凭九千岁照办。” “这……如此的话,那大理寺将由谁主宣判?” 大理寺卿面露焦急之色,平日里即便与魏忠贤在官场中多有龃龉,他也未曾想过对方会采用如此手段。 如此的话,致他大理寺卿颜面于何地? 魏忠贤想也没有想一下便脱口而出,“此事自然是由大理寺少卿苏景苏大人来担当,不知二位大人可有不同意见?” “我……下官遵命!” 然而,说是这么说,大理寺卿和苏景二人却是顶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们心知三日内破案将何其艰难,可若是不能拿出有力证据,证实那唐国栋必将百口莫辩,甚至乎冤死狱中,若真是到了那种地步将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一切都太晚了! 即便千思百想也苦无良策,只能再随机应变了。 苏景深知,时间紧迫,且证据搜集的难度极大,但他也明白,这是为唐国栋洗清冤屈的唯一机会。 在苏景的命令下,大理寺分头展开行动,就对此案他们重新梳理,又对崔应元和川蜀县令的口供进行了反复推敲,同时加大了对案发现场的勘查力度,希望能找到新的线索。 此外,苏景还决定利用自己的私人关系,寻求外界的帮助。 他秘密联系了几位在朝中颇有影响力的大臣,请求他们提供线索或协助调查,虽然这些大臣都表示会尽力相助,但苏景也清楚,真正的关键还是在于他们能否找到确凿的证据。 与此同时,唐剑秋作为会审人员之一,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他一方面希望父亲能够洗清冤屈,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承宣王会从中作梗,导致冤判错判,如此倒是矛盾。 经过两天的紧张侦查,大理寺的办案人员终于找到了一些关键的线索。 他们发现崔应元和川蜀县令在案发前曾频繁接触一些神秘人物,而这些人物很可能与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景立刻命令办案人员对这些神秘人物进行追踪调查,希望能在最后一天找到确凿的证据。 就在这时,唐剑秋却像是想通了一般,当天找上了苏景,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 “苏兄,我有一事需找你帮忙。” 会审之日,晨光初破晓,大理寺内已是一片肃杀之气。 红墙碧瓦之下,各路官员、衙役以及闻讯而来的百姓,将大理寺围得水泄不通,皆欲一窥这场关乎忠奸、生死的大审。 苏景身着官服,头戴乌纱,步伐沉稳地步入大堂,他的眼神中既有决绝也有忧虑。 他深知,今日一战,不仅关乎唐国栋的生死,更关乎大理寺的威严,乃至整个朝廷公正。 大堂中央,案几上摆放着厚厚的卷宗,皆是苏景与大理寺众人两日来夜以继日、呕心沥血搜集的证据。 崔应元与川蜀县令被押解至堂前,二人面色苍白,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心中已有所惧。 “带人犯!” 第四百一十七章 蛇咬三分入骨 苏景一声断喝,声如洪钟,衙役们应声而动,将崔应元与川蜀县令押至堂中,二人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苏景的声音威严而有力,回荡在大堂之中。 “罪民崔应元(川蜀县令,唐国栋),拜见大人。”崔应元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这表面上听着像是底气不足,实则信心十足。 苏景眼神锐利如鹰隼,逐一审视着堂下的二人,“本案已数次升堂,疑点一直得不得澄清,致使定罪之事悬而未决,今日之审,由本少卿来主审, 为此,特请大理寺卿与镇抚使共襄盛举,于公堂之上会审此案,若有胆敢在堂上心怀杂念,或是企图逃避罪责者,本官必将依法严惩,绝不姑息!可都听明白了?” “是,罪人明白。”堂下三人齐声回应,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 说话间,崔应元不经意向唐剑秋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那神情仿佛在说你死定了。 苏景见状,再次重重一拍惊堂木,堂上顿时鸦雀无声,只余那威严之声回荡,“唐国栋,你可曾贪污渎职,唆使崔应元和川蜀县令私收赈粮?” “大人明鉴,罪民实无此等劣行。”唐国栋从容不迫,面上波澜不惊。 “即是没有,他二人为何又一口咬定是你指使?” 景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权衡。 他知道此番责任之重,必须妥善处置。 唐国栋神色依旧淡然,毫无半点慌张之态,“他们二人狼狈为奸,事发之后,为求自保,逃脱罪责,不惜颠倒黑白,妄图将污水泼及在下。” “你又如何知道?”苏景开口问道。 “只因罪民和苏家两家至亲,加之嫡次子唐剑秋又与少卿大人关系交好,若是有我垫背,苏大人或许念及旧情,会手下留情,乃至网开一面,减轻刑罚,甚至免罪!” 苏景勃然大怒,“岂有此理!崔应元,你身为朝廷重臣,本应秉持公正,恪守职责,为何却伙同他人,陷害忠良? 还有你,陈青,你身为地方父母官,不思为民众申冤,反倒助纣为虐,你可知罪?” 崔应元缓缓抬头,眼中狡黠之光一闪而过,“大人,罪民冤枉啊!那不过是他一面之词,凭空臆想而已,此事皆因唐国栋贪赃枉法,罪民只是奉命行事。” 川蜀县令忙不迭地附和道:“大人明鉴,在下实属情势所迫,所犯之罪,自知难逃法网, 可是唐国栋在幕后唆使,若任由他逍遥世外,草民心有不甘,恳请大人替在下主持公道!” 苏景冷笑一声,拍案而起,怒声道:“好个奉命行事,好一个情势所迫!你们可知,你等所犯之罪,足以让你们人头落地! 来人,速将证据呈上!” 随着苏景的话音落下,衙役们将一摞摞证据摆放在案几上,其中包括崔应元与川蜀县令与神秘人物的通信记录、案发现场的物证、以及几位关键证人的口供。 苏景逐一翻阅,每翻一页,都仿佛是在崔应元与川蜀县令的心上插上一把刀。 他们的脸色愈发苍白,额头上的汗珠如豆大般滚落。 “崔应元,你可认得这些信件?这可是你与那些神秘人物往来的铁证!”苏景的手指如刃,直指桌上散落的信件,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严峻。 “回大人,草民概不认得!未曾识得一字半句!唐国栋早在先前就与我等交谈, 那时草民也认为大人举措很是不妥,故而据理力争,岂料唐国栋居然言语威胁草民,草民不得不从。”言及此处,川蜀县令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他知道,这话若是用在崔应元身上自然非常不合适。 可崔应元可是当朝一品大员,试问堂堂三品又怎能威胁得起一品?即便是有也一定有极为重要的把柄! 苏景眉头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解,“他如何威胁于你?” “唉,只因唐大人膝下育有一子,就是现任做镇抚使的唐剑秋大人, 世人皆知镇抚使深受皇上青睐,身份特殊,手握直驾侍卫之权,负责巡查缉捕,其手可伸至天下,逮捕任何人而不受阻挠, 即便是皇亲国戚亦不可擅自插手其间!若是草民有半点风吹草动,唐大人便可一声令下,让那镇抚使以私刑相待,再将小民置于严刑拷问之下,以求口供!” “一派胡言!” 唐剑秋断然驳斥,这人污蔑自己父亲在先,如今却又给自己扣上一项恶名,这要他他如何不怒。 闻言,苏景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那声响如同雷鸣,“堂下不得信口胡说!此番案件与贪图赈银一事有关,不得牵连会审, 本官且问,你能否确切指明,那所谓唐国栋唆使之事,发生于何时何地?” “唐国栋唆使罪人的时间,正是在陛下派遣崔大人前往灾区赈济的前夕悄然滋生,至于地点就在龙门客栈。”回答之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唐国栋闻言,顿时怒不可遏,脸色铁青,仿佛见到了世间最无耻的行径,“简直是荒谬绝伦!我唐国栋何时何地曾与尔等有过这等龌龊交集?” 苏景眼神一凛,锐利如剑,缓缓开口,“你可有人证?” 闻言,崔应元不由得插话进来,言辞间带着几分锐利,“苏大人此言差矣,这等丑事又怎会有第四人在场?” 苏景声色一沉,反驳道:“既无第四人佐证,又怎能证明你不是胡编乱造血口喷人!” “若非事实,罪民又何必冒此大不韪,去诬陷一个无辜之人?”崔应元一脸正气,好似犯下这滔天大罪的正是唐国栋。 苏景声若冰寒,不带一丝温度,“自然是为求活命不择手段。” 崔应元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此说来,罪民诬赖了唐国栋之后就能活命,苏大人就会判草民无罪?” 苏景哑语,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句话。 无论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对他而言都只是万害而无一利。 苏景凝视着崔应元,眼神中透露出锐利的光芒,试图穿透他的伪装。 “崔应元,你口口声声说被唐国栋威胁,却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你这般狡辩,莫非真以为本官能被你轻易蒙蔽?”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崔应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烁着狡诈的光芒。 “大人,罪民所言句句属实,若非那唐国栋仗着镇抚使之威相逼,罪民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等违法乱纪之事? 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前往龙门客栈查证,看是否有人曾见过我与唐国栋密会。” 苏景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 崔应元此言虽看似漏洞百出,但若真有其事,一旦查证属实,后果不堪设想。 他转而看向唐国栋,希望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唐国栋此刻怒气冲冲,几欲喷薄而出,却仍强忍着保持冷静,“崔应元,你血口喷人!我何时曾与你私下会面?更不曾以丝毫威胁加诸于你!” 崔应元冷笑更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唐大人,你莫要再装了,你心知肚明,若非你在暗中推波助澜,我与那陈青又怎敢私收赈粮?如今东窗事发,你却企图置身事外,世间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唐剑秋在一旁听得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他深知父亲为人,更明白崔应元的狡诈与狠毒。 他终究是按捺不住,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愤怒,“崔应元,你如此这般诋毁我父亲,与你之言究竟有何好处?” “好处?哈哈哈!”崔应元放声大笑,眼中闪烁着得意与轻蔑。 “唐大人说笑了,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若你父亲能识时务,乖乖俯首认罪,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否则,一旦查证属实,你与你父亲都将难逃一死!” 苏景闻言,心中怒火中烧。 他猛地一拍桌案,双目圆睁,字字铿锵有力,“崔应元,你休要张狂!本官自会查明真相,绝不让任何人逍遥法外!” 崔应元却毫不在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大人,你若是真想查明真相,便不该只听信一面之词,你应当派人前往龙门客栈,寻找那日的目击者,看看他们究竟是如何说的。” 苏景一时语塞,他深知崔应元此言不无道理。 然而,他更明白,一旦派人前往龙门客栈,便可能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黑手趁机逃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此事本官自有主张,你等休要再狡辩!” 崔应元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已成功地将苏景引入了圈套之中。 他转而看向唐国栋和唐剑秋,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与嘲讽。 “唐国栋,你还是乖乖认罪吧,否则,一旦真相大白,你们将无颜面对天下百姓!” 唐国栋气得浑身发抖,却仍强忍着没有发作。 他深知,此刻的自己已是骑虎难下,而唐剑秋则是一脸无奈与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能救下父亲,更不知道这场官司何时才能结束。 苏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愤怒。 他知道,这场官司已经变得异常复杂,想要查明真相,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再次询问崔应元,“崔应元,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能证明你的清白?” 崔应元却摇了摇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大人,罪民并无其他证据,但罪民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苏景闻言,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知道,崔应元此人狡诈异常,绝不会轻易露出破绽,他必须更加谨慎地处理此案,才能确保真相大白于天下。 堂内气氛紧绷至极,仿佛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苏景陷入沉思,一番斟酌之后,开口道:“你们二人犯下如此大罪,按律当斩,本官问你们,是否承认贪下赈银赈粮一事。” “罪民承认确有此事,可是罪民不服,此案分明是由唐国栋在幕后指使,可大人又为何只判罪民有罪,却任由唐国栋逍遥法外?”崔应元言之凿凿,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 苏景一脸坦然,“先前物证本官看了,只是那证据之中,字迹太过潦草,又显模糊,实在不像唐大人手笔,你可有其他证据?” 对此,崔应元毫不犹豫地说道,“罪民有人证,这陈青就是人证!” “你以何为证?” 苏景的目光倏地一转,再次聚焦于那川蜀县令身上。 “草民先前已坦诚相告,乃是受了唐国栋胁迫,他为一己私欲,贪图金银,竟驱使小人犯下这等滔天大罪, 唐国栋先前还说不会亏待我等,事若办妥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小人一时糊涂,才与崔大人联手,铸成大错。” “唐国栋,案卷之中白纸黑字,记载分明,本少卿手上已有崔应元提出的证据,而今又有人证,据你所说,你们三人并不相识,应当无冤无仇,你可有什么话说?” 眼见矛头指向自己,唐国栋着急辩解,“他们二人抱有侥幸之心,正是因为他们不肯改口,才让罪民百口莫辩, 罪民心中亦清楚,眼下要寻得有力的反证,确是难上加难。 唐剑秋自然也深知,在这等案件中要寻得反证,无异于海底捞针,一切只能寄希望于苏景了。 “此案拖延至今,其实案情早已清晰明了,只因唐国栋之子唐剑秋乃本少卿好友,层层官碍,所以迟迟难断, 如今,人证物证皆已齐备,唐国栋唆使之事确凿无疑,不容狡赖!” 突如其来的局面令唐国栋措手不及,就连唐剑秋听了也不禁抬头看向他。 苏景的话语如同重锤,落在唐国栋的心头,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急忙辩解,如风中摇曳的烛火,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 “大人,冤枉啊!崔应元与陈青串通一气,此番全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从未指使他们做过任何事!此等罪名,罪人实难心服口服,恳请大人再审详察!” 崔应元见状,嘴角轻轻上扬,仿佛整盘棋局,早已在他的精心布局下,步步为营。 他语调平缓,却字字如锤,直击人心,“唐大人,事到如今,还何必徒劳挣扎?铁证如山,你我又岂是睁眼瞎子? 若能迷途知返,坦诚认罪,或许尚能留得一线生机,否则,一旦真相大白,那后果,只怕是你我都不愿面对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 你枉为朝廷命官 唐剑秋在一旁,耳畔回响着字字如锋的话语,心如刀绞,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会陷入这样的绝境。 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颤抖:“崔应元,你……” 话未及完,便被崔应元开口截断,“镇抚使大人无须多言,少卿大人自有推断。” 唐剑秋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好不容易在座椅上寻得一丝安稳,面上的愤懑与激动,如同烈火烹油,难以遮掩。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目光投向苏景,言辞中带着一丝恳求,“大人,如此推断岂不太过草率?” “不,一拖再拖,永无了案之时,堂下听判,堂国栋,你身为三品府尹,非但未尽忠职守,反而贪赃枉法,致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还教唆崔应元和陈青犯下此案, 知法犯法,罪大恶极!事发东窗后,你非但不思悔过,反而倚仗爱子唐剑秋之权势,妄图狡辩脱罪,此等行径,简直是国法难容,天理难恕! 本少卿在此宣判,你唐国栋罪大恶极,当判死罪,即刻押入大牢,听候斩决,以平民愤!” 苏景的话语掷地有声,堂内一片死寂,只有唐国栋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回响。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中满是震惊与不甘。 “大人,求您明鉴!我唐国栋对天发誓,此事与我绝无干系!这不过是崔应元与那狡诈县令联手编织的罗网啊!” 唐国栋的声音颤和难以置信,他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却显得那么无力。 崔应元则在一旁嗤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得意与嘲讽。 他缓缓踱步至唐国栋跟前,压低声音,字字如冰锥:“唐大人,您还是省省力气吧,您看现在的情况,还有谁会相信您呢?” 唐剑秋在一旁听得心如刀绞,他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崔应元,你不得好死!” 唐剑秋的声音中带着决绝与愤怒。 “堂下众人,本少卿业已洞悉此案全貌,唐国栋涉案之实,证据链严密无懈,狡辩无益,但本少卿也相信,其间必有曲折难言之隐,不过,国法无情,本少卿只能依法判决。” 苏景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他试图安抚众人的情绪,却也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唐国栋闻此宣判,面色更添几分惨白,仿佛冬日里最后一抹残雪。 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绝境,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轻易认罪伏法。 他试图再次辩解,却被苏景打断。 “至于崔应元和陈青,你们二人克扣赈粮,伤害百姓,罪行累累,实属天理难容,本少卿念你受人指使,心有苦楚,故未予极刑,改判苦刑三十年,你们二人可服?” 闻此判决,崔应元陈青二人面露喜色,连忙叩首称谢:“多谢大人!草民心服口服,感激不尽!” 苏景之言,宛若千钧重锤,直击唐国栋心田,让他的脸色死灰琐笼罩。 唐剑秋在一旁听得痛彻心扉,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竟会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他欲再次开口求情,却被苏景以眼神制止。 “唐大人,你无需多言,本少卿已经查明真相,依律裁断,还请先行归府。”苏景的话语平静而坚定,仿佛投入湖面的石子。 唐剑秋闻言,猛地自椅上弹起。 他气愤至极,怒气在他眼底汹涌澎湃,犹如被狂风卷动的烈焰,炽热且难以平息。 “此等判决,岂不荒谬绝伦!苏大人素以能员着称,今日竟如此仓促结案,如此武断,在下不服!”他慷慨陈词,声音中满是愤慨与不甘,字字铿锵,回荡在堂上。 苏景面色如常,语调云淡风轻:“人证物证皆已备齐,岂容轻易脱罪?唐大人虽列席会审,却非主审之官,更并无主审之权, 本少卿此行,乃遵圣命查案,若有不服,大人尽可上奏天听,请皇上亲断是非。” 面对苏景那份从容不迫,唐剑秋胸中怒火更盛,怒极反笑,“呵!你们如此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我唐剑秋定要请皇上圣裁,还我一个公道!” 苏景冷哼一声,语气坚定地说道:“本少卿奉命办案,秉公执法,你即便是告到御状也无济于事!” 唐剑秋怒目而视,带着不容置疑的刚烈,“国法虽然森严,却也有疏漏之处!竟假借国法之威严,行不轨之杀戮,可还知道天理尚在!” 苏景的眉头轻轻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此地乃大理寺,非那北镇抚司的阴森刑狱,唐大人,你今日之举,未免太过了吧?” 闻此,堂下的唐国栋并未显露出丝毫羞愤之色,反而心如止水。 片刻后,他竟仰天长笑,像是认命般癫狂。 “哈哈哈,想不到这天底下竟有如此之事,生又何妨?死又如何?我唐国栋这一生,行事坦荡,无愧于心,如今却遭此陷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罢了,罪人不愿再争了,诸位大人,你们爱怎么判就怎么判就是了!” 苏景眼色一变,显然未曾料到,对方竟会如此痛快地认命,他沉声问道:“如此说来,你是认了这罪名?” 唐国栋苦笑一声,那笑中蕴含的无奈与苍凉,仿佛能穿透岁月的尘埃,“认不认罪重要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这世间的公道,又岂是认罪二字所能衡量? 秋儿,你也不必再说了,这就是命,我也不怪任何人, 只希望你能在我走后,能悉心照料你娘,以及你的兄长与幼弟,切记要多多担待,我言尽于此,望你铭记于心,自行珍重! 罪人在此拜谢苏大人,拜别苏大人!” 言罢,唐国栋朝着苏景深深鞠了一躬,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而决绝。 唐剑秋眼眶泛红,紧咬着牙关,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疼痛亦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愤懑。 他气愤至极,转而双眼圆睁,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转而向苏景吼道: “苏景!你枉为朝廷命官竟与这等狡诈之徒沆瀣一气,将大理寺的清明声誉践踏于足下!你……你如何对得起皇恩浩荡,又如何面对天下苍生的殷切期盼!” 第四百二十章 轰出堂外,不得有误! 唐剑秋的双颊因愤怒而微微震颤,言辞间激荡着难以遏制的义愤。 苏景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他眉头紧皱,威严尽显。 他猛地一拍案几,声音震颤着大堂的每一个角落:“大胆唐剑秋,公堂之上岂能容你胡言乱语,肆意诋毁朝廷命官来人啊,速速将唐剑秋逐出堂外,不得有误!” 话音甫落,两名身形魁梧的衙役应声而动,一左一右架起唐剑秋,不容分说地向堂外行去。 唐剑秋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苏景,口中仍旧不依不饶地骂着:“苏景,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贪官!你愧对百姓,愧对朝廷!” 唐剑秋的声音渐渐远去,却仍带着一股子难以消散的怒火,回荡在空气中。 此刻,囚犯崔应元与川蜀县令目睹此景,心中暗自得意。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狡黠与阴冷。 崔应元连忙膝行几步,来到了苏景的面前,磕头如捣蒜,“多谢大人明辨是非,为小的洗刷了冤屈,小的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川蜀县令也连忙跪下,满脸堆笑:“苏大人真是英明神武,断案如神!此番能得大人援手,实乃我县之大幸,百姓之无尽福音!小的感激不尽!” 苏景望着他们那卑躬屈膝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笑:“无碍,只是往后三十年,尔等怕是要在苦刑中度过了。” 崔应元闻言,神色竟无丝毫波动,反而透出一种莫名的自得与释然,“只要能在这世上苟延残喘,休说是三十年,即便是六十年又有何妨?” “哦?你们先下去吧。” 苏景轻轻摆了摆手,随后转身步入后堂,留下那欣喜不已的二人。 当夜,月色皎洁如水,凉风轻轻吹拂,大理寺外的一处雅致酒肆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苏景抬手示意身旁的侍从,“去,为崔应元大人和陈青准备一桌丰盛酒宴,让他们好好享受一番,就说今日之功,本少卿记下了。” 侍从领命而去,不多时,那是从便将崔应元二人给请来了,他们虽然心存疑惑,却也并未多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望着那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以及几坛上好的美酒,二人眼底不禁闪过一抹贪婪之色,仿佛许久未曾享用过这等绝顶美味。 “在下虽与二位大人素未谋面,但今朝有幸相逢,想来也是冥冥注定,特此斗胆恳请大理寺卿开恩,破例允准二位自牢中前来,与下官小聚一番。” 崔应元二人相视一眼,眼中满是惊喜与感激,“多谢苏大人厚爱!我等定当铭记大人恩德!” 话音未落,二人便欲躬身跪拜以表谢意,苏景见状,连忙将二人从地上扶起。 “话说回来,大人身份尊贵,又为何如此关照卑职?” 川蜀县令心中满是疑惑,毕竟他与这二人往日并无任何交集,可如今苏景却特意设宴款待,实属让人好奇。 苏景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在下心中已有计较,此事曲折冗长,何不趁这佳肴当前,边品边叙?二位无需拘礼,尽情享受这桌上的风味便是。” “既蒙大人雅量,那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二人再不克制,欣然投身于这场味蕾的盛宴之中。 他们大快朵颐起来,鱼肉鲜美无比,酒香醇厚醉人,香气缭绕,香气缭绕,一时间,二人仿佛将所有的烦恼都抛诸脑后。 烛光摇曳,映照着几张兴奋而略显扭曲的脸庞。 苏景坐在主位上,面带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轻轻挥手,示意侍者为崔应元和川蜀县令斟上美酒,又吩咐厨房备上最丰盛的菜肴,以示对二人的嘉奖。 “来,二位今日功不可没,本少卿特地备下这桌酒席,以示谢意。” 苏景举起酒杯,声音温和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崔应元与川蜀县令目光交汇,一抹得意与惊喜在眼底悄然绽放。 随即二人迅速起身,双手恭谨地接过晶莹剔透的酒盏,言辞恳切:“多谢大人垂青,我等能得大人如此赏识,实乃三生有幸!” 苏景一笑而过,“哈哈哈哈,今日且让二位抛却烦恼,开怀痛饮否则一旦去服那三十年的苦役,可就再也吃不到如此美味的佳肴了!” “少卿大人如此盛情款待,实非卑职卑微之身所能承受,卑职斗胆,愿敬大人三杯薄酒,聊表寸心之诚。” “好!崔大人有心了,本少卿便领了你这份情。”苏景爽朗一笑道。 三人举杯相碰,清脆的碰杯声在宁静的夜晚里回荡,如同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随后,一阵风卷残云般的进食声响起,桌上珍馐佳肴迅速减少,酒香与肉香交织,营造出一种微妙的氛围。 酒至半酣,崔应元的脸庞已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他拍了拍略显圆润的肚皮,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笑道:“大人,卑职今日真是大饱口福,全赖大人款待。来日方长,卑职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言罢,三人继续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共度这美好的夜晚。 “只是……在下心中尚有一桩疑惑,不知大人可否拨冗解答?” 苏景微微侧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哦?何事让崔兄如此挂心?” 崔应元喉头微动,压低嗓音,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苏大人与唐剑秋大人……往日不是情谊深厚,宛若手足吗?怎的今日会闹到如此地步?在下着实困惑。” 一旁,川蜀县令亦放下了手中筷箸,目光灼灼地看向苏景,显然对这个问题同样充满好奇。 苏景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变得深邃:“交情?哼,说来应该感谢两位才对,我跟唐剑秋的情意,不过是世人眼中的表象罢了! 唐剑秋此人,看似正直不阿,实则心机深沉,野心勃勃,他屡次与我作对,阻碍我办事,我早已对他心生不满。” 第四百二十一章 鸿门宴 崔应元和川蜀县令闻言,心中大喜,原来苏景与唐剑秋之间并无真情,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二人相视一笑,吃得更加尽兴,拿着个酒壶只管往碗里倒去,甚至乎拿这个酒坛就往嘴里边灌,于是乎越喝越多。 “嗝……原来如此,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小的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崔应元与那位川蜀县令闻此妙策,皆是连连颔首,一脸赞同之色,只是那酒意上脸的模样,却透着几分醉态朦胧。 苏景嘴角微扬,继续言道:“今日之举,不过是对那唐剑秋略施小惩,大堂之上,他唐剑秋被我当众赶出去,想来他心中定是羞愤交加, 如此一来,也算是稍稍解了我的心头之怨!哈哈哈……你二人今日所作所为,正合我意,我苏景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言及此处,崔应元和川蜀县令心中一阵激动,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感激与庆幸。 他们知道,自己今日的选择,无疑为自己日后的仕途铺平了道路。 “大人英明,我等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二人齐声说道,嘴里带着一股酒气。 他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欲要再次敬酒,却被苏景轻轻按回了座位。 苏景也已有了几分醉意,他踉跄地站起身,端起酒杯,再次举起,“不必多礼,此等美酒,还是坐着慢慢品尝方为妙…… 嗝,今日有你们这番话,本少卿心中大石算是落了地,来,咱们再干一杯!” 三人再次碰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随着酒意的加深,崔应元和川蜀县令的话匣子也渐渐打开。 他们开始吹嘘起自己如何机智地陷害唐国栋,又如何巧妙地避开了唐剑秋的追查。 就在这时,川蜀县令一不小心,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 他猛地一拍案几,笑声如洪钟,“说起来,这都怪那倒霉透顶的唐国栋,若不是我们故意拖他下水,他哪会落得如此下场!” 此言一出,崔应元不禁一愣,他没想到川蜀县令会在这时候说漏嘴。 但转念一想,反正苏景已经与他们站在同一条船上了,说出来也无妨。 “其实啊,那唐国栋还真是命该如此!偏偏就撞上了咱们这群‘贵人’。”崔应元嘿嘿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那川蜀县令不经补了一句,“我们故意拖延时间,让他错过了最佳自救的机会,再巧妙地布置些假证,嘿嘿,到那时,纵是他百般辩解,也难以逃脱罪责。” “哦?愿闻其详……” 苏景双眼迷离,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 川蜀县令亦随声附和,满脸谄媚,“是啊,崔大人,您真是神机妙算,那唐国栋根本未曾唆使我们觊觎赈灾粮饷!哈哈哈哈!这一切,皆是唐剑秋那兄长,唐银的主意…… 该死的,他偏偏是唐剑秋的父亲,哈哈哈!谁人不知唐银唐剑秋二人关系不好,又是嫡庶之分即便将他拱手奉上,我等又岂能逃脱那必死的宿命? 哈哈哈!若非他心生一计,狡黠如狐,令我等一口咬定唐国栋,唐剑秋又岂能尽人子之道?” “要不是唐银出此妙计陷害,小的、小的哪能……嗝哪能在这陪少卿大人喝酒呢?” 苏景静听二人洋洋自得之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嗯,妙哉!咬的妙极了!你们做得很好,本官自会记在心里,来,继续喝!” 苏景淡淡说道,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多谢大人……” 崔应元与另一人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再度举杯浅酌。 不料,川蜀县令一个失手,手中的酒杯倏然滑落,摔碎在地。 崔应元初时一愣,旋即指着县令放声大笑,仿佛在嘲笑他喝的太醉了。 就在这时,崔应元似乎有些上头,神色间似乎染上了一抹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轻轻拍了拍苏景宽阔的肩膀,声音带着几分豪迈与不羁:“大人,小的们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体恤一二,慨然应允。” 苏景微微皱眉,带着一丝探究地转向崔应元,“哦?何事?” 崔应元一脸坏笑,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桌上丰盛的酒菜,“大人您看,这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兄弟们心想着,若是能再有几位佳人相伴左右,岂不是锦上添花,美哉美哉?”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几分真诚:“嘿嘿,大人您也知道,这办案辛苦,总得有些许乐趣,方能慰藉风尘,不是吗?” 苏景闻言,不禁朗声一笑,似乎被这份直率与诙谐所感染。 “哈哈,两位说得不错,确实得找点乐子了。” 说完,苏景一拍手,唐剑秋、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大理寺卿皆从帘后走出,二人脸上浮现出身为朝廷命官特有的威严。 “哈哈哈,好啊!当真是一出好戏!” 唐剑秋拍掌大笑,那笑容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如寒冰地狱般森冷的面容。 四名身影自帘幕后缓缓步出,霎时之间,崔应元与川蜀县令脸上的酒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惊疑。 “你……几位大人,这是何意啊?” 二人尚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未及细思,便闻三法司的众人纷纷附和,赞声连连。 “汝等可算说了实话。” 苏景的面容倏地一变,那温文尔雅之色被战神的凌厉所取代,周身散发出不容小觑的肃杀之气。 “苏大人,您……您并未醉?” 崔应元大惊失色,渐渐的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见状,苏景索性卸下伪装,刹那间,一股堂堂正正的官威自他身上散发开来,寒声道: “本少卿非但未醉,反而清醒的很!此番多亏了剑秋的妙计,你们二人总算能坦诚以对,实乃大快人心!” 别的不说,苏景在京城的酒量,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就凭眼前这两位,也想让他醉倒?简直是异想天开。 “苏大人,这究竟是何故?您与他不一直是那虚与委蛇的表面兄弟吗?他怎会……” 即便是身为七品芝麻官的川蜀县令,此刻也恍然大悟,如今他们中了鸿门宴之计,之所以发问,不过是心存不甘罢了。 苏景怒眉倒竖,厉声喝道:“住口!我与剑秋情同手足,又怎会成为你们口中的表面兄弟?” 第四百二十二章 本自同根生 崔应元闻言,面色铁青,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唐剑秋,“你!唐剑秋,你竟敢设计诈我们!” 唐剑秋神色依旧淡然自若,眼底却闪烁着如霜似雪的冷冽光芒,“本镇抚若不略施小计,又如何能让尔等心服口服,甘愿认罪?” “你二人恶贯满盈,即便是千刀万剐,亦是死有余辜!”唐剑秋的话语如寒冰刺骨,让人心生寒意。 崔应元和川蜀县令面上浮现出绝望之色,仿佛被抽离了所有力气,二人失神般的跌坐下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完了,全完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队身着赤色红袍、威风凛凛的衙役们迅速涌入屋内,将崔应元和川蜀县令团团围住。 那些衙役们手持寒光闪闪的长刀,气势汹汹,犹如嗷嗷待哺的猛兽,让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苏景站起身来,目光凶狠,无比坚定地说道:“来人,将这两个贪墨公帑、欺压良善的奸邪之徒给我拿下!” 崔应元和川蜀县令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他们企图挣扎逃脱,但在这帮衙役的铁腕之下,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此时,唐剑秋踱步至苏景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语中满是赞许。 “苏大人,今日之举,真乃民心所向,大快人心之举,想来这二人伏法之后,川蜀的百姓们也能得到一丝慰藉。” “哈哈,那是自然!” 苏景爽朗地大笑起来。 “剑秋贤弟啊,不得不说,你那兄长可真是心机,为了谋取一己之私,甚至不惜对自己的亲爹下手, 这等行径,简直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可言!”苏景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愤慨,几分叹息。 唐剑秋闻言,神色变得异常凝重,“我也没没有料到他会如此恶毒,不过,还请放心,待我命锦衣卫将其缉捕归案,再来答谢哥哥。” “好!”苏景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也会派人通缉那六品知县唐银,此番行动,贤弟务必小心为上,以防那唐银暗中使诈、狗急跳墙。” “明白。” 唐剑秋坚定地回答道,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就在苏景与唐剑秋紧锣密鼓地部署着下一步行动计划之时,门外又传来一阵通报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报——大人,有紧急信件送达!” 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快步走进屋内,双手呈上一封密封的信件。 苏景接过信件,迅速拆开阅读,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愈发阴沉。 “剑秋,局势紧迫,看来我们的行动得加速了。” 苏景的话语中带着不容迟缓的压迫,而后又将信件递给唐剑秋,沉声道: “信中言及,那唐银似乎已察觉到自己身处险境,正秘密联络党羽,意图逃离京城,甚至可能携带大量不义之财潜逃海外。” 唐剑秋接过信件,他的眼眸在短暂的浏览后,瞬间凝聚起一抹森寒之意。 “哼,想逃?没那么容易!” 唐剑秋紧握拳头,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绝不会让前世这个祸及唐家上下的罪魁祸首逍遥法。 “我即刻调动锦衣卫,全城搜捕,务必将其拦截在京城境内!” “好!” 苏景颔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随即他转向侧旁,那些身着皂衣、神情肃穆的衙役正严阵以待。 “本少卿亦将地方兵马悉数调集,配合你的行动。” “尔等,继续严密看管这两名罪犯,不得有丝毫懈怠,待案件审结,定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是!” 衙役们齐声应诺,崔应元和川蜀县令二人此刻形如槁木,瘫坐于地,眼中仅余恐惧之光再无他物。 随着苏景与唐剑秋的一步步部署,整个京城一带迅速进入了一种紧张而有序的状态。 锦衣卫与地方官府的联合行动,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悄然覆盖了整个川蜀,等待着唐银及其党羽的自投罗网。 与此同时,在川蜀的某个隐秘角落,唐银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对于当前的局势感到极度不安。 他深知,一旦落入苏景与唐剑秋之手,自己将再无翻身之日。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唐银暗自思量,开始秘密筹备起逃亡计划。 夜色如墨,京城的大街小巷被月光与稀疏的灯火交织出一片斑驳。 唐剑秋身着赤色飞鱼服,腰间佩带着锋利的绣春刀,步伐沉稳地走在最前,身后跟着一群训练有素的锦衣卫。 他们眸色锐利如鹰,步伐整齐划一,透露出不容小觑的气势。 “大人!” 一名锦衣卫校尉悄然上前,压低嗓音,语速中带着不容忽视的紧迫。 “据可靠线报,唐银此刻正蛰伏于城东的一处废弃仓库中,意图趁着夜色深沉逃离京城。” 唐剑秋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很好,传令下去,包围仓库,务必生擒此人,不可让他有逃脱之机。” 随着命令的下达,锦衣卫们迅速分散开来,无声无息地包围了目标地点。 仓库外,夜色中只听得见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锣鼓声,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仓库内部,唐银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他身穿一身不起眼的布衣,身边只有一个简陋的行囊,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少量的金银细软。 他不停地来回踱步,眼神中既有恐惧也有不甘,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我怎么会输?我可是穿越者,从未来来的!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突然,仓库的门被粗暴地撞开,一束束火把照亮了室内的每一个角落,唐剑秋带着锦衣卫们出现在门口,将唐银团团围住。 “唐银,你的死期到了!” 唐剑秋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唐银的心上。 唐银陡地昂首,对上了唐剑秋那张冷硬如铁的面容,愤怒与不甘瞬间涌上心头。 他怒目圆睁,对唐剑秋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废物!若非你屡次横加阻挠,我早已步步高升,尽享荣华富贵! 你究竟为何要与我作对?你可知我们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第四百二十三章 你好意思提兄弟? “兄弟?” 唐剑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藏着无尽的嘲讽与冷漠。 “你为了私利,不惜对父亲下手,还妄图将罪名嫁祸于我,更想让整个唐府为你陪葬!这样的你,也配提‘兄弟’二字?” 唐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艰难地张开嘴,试图辩解:“我……我也是被逼无奈!谁让你们唐家容不下我! 我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步,都是你们逼出来的!况且,那本是属于我的位置,凭什么要拱手让给一个所谓的原住民?” “被逼无奈?” 唐剑秋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痛心疾首的恨意,“那是你咎由自取!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让多少无辜之人无端受害? 父亲对你寄予厚望,可你却以怨报德,将这份恩情践踏得一文不值!你的良心何在?” 唐银闻此,嘴角竟勾勒出一抹狰狞至极的笑,那笑容扭曲得如同深渊中的厉鬼。 “良心?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良心又能温暖几寸寒冰,填饱几个饥肠?我不过是在追求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有错吗!” “追求?” 唐剑秋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遏制的怒火,仿佛每一个字都蘸满了滚烫的油,欲将周遭的空气点燃。 “你所谓的追求,不过是权势,是地位,以及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可笑快感!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正当唐剑秋准备下令将其拿下时,仓库深处骤然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紧接着,一股浓密的烟雾弥漫开来,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唐银趁机身形一闪,于朦胧烟霭间一闪即逝,只留下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残影。 混乱之中,不知是哪位锦衣卫的手误触弓弦,一箭破空而出,伴随着一声低沉而模糊的呜咽。 “不好,他跑了!”一名锦衣卫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清晰。 唐剑秋眉头紧锁,迅速冷静下来,“分头追击,他受了伤,跑不远的!” 夜色中,锦衣卫们再次分散开来,沿着唐银可能逃跑的方向追击而去,唐剑秋则独自一人,凭借着对京城地形的熟悉,朝着一条偏僻的小巷追去。 小巷深处,唐银正踉跄前行,他的左臂被锦衣卫的箭矢擦伤,鲜血染红了衣袖,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生怕被追上。 “该死!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是穿越者,我拥有来自未来的智慧,我怎么可能输给这个时代的土着?” 唐银在心中不断地呐喊着,试图用这份执念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 唐银奋力地逃,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膛的剧烈起伏。 他跌跌撞撞地奔跑着,每一步都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夜色如墨,只有远处零星的灯火为他指引着一丝方向。 他心跳如鼓,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同时伴随而来的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甘。 随着体力的逐渐耗尽,他的步伐越来越沉重,呼吸也变得急促而艰难。 每一次回头,都仿佛能看到唐剑秋那冷峻的面容正一步步逼近,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如同地狱之门缓缓开启:“唐银公子,你在逃什么?” 唐银身形骤停,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牵制。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了一个身材肥胖、面容猥琐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此人正是尼德兰国王沃尔特。 沃尔特的眼神中充满了玩味与贪婪,仿佛已经将他视为囊中之物。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唐银惊恐地问道,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沃尔特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弧度,那笑容在昏暗中显得格外阴森,“命运的红线,总是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交织,唐银公子,寡人是来帮你的,不过……你得付出一点代价。” “代价?什么代价?”唐银警惕地问道,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脱身。 沃尔特缓缓走近,伸手轻轻抚摸着唐银的脸颊,那油腻的手指让唐银感到一阵恶心。 唐银咬紧牙关,强压下那份不适,静待着沃尔特的下文。 “很简单,寡人要你成为我的王妃。”沃尔特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唐银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他恍惚间想起了之前与沃尔特相遇的场景,那个该死的沃尔特对他动手动脚,言语间尽是轻浮与挑逗。 那时的他,还沉浸在穿越者的优越感中,对沃尔特的举动不屑一顾,如今,却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屈辱的提议。 “不……不可能!我绝不会答应你!”唐银愤怒地喊道,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沃尔特那如铁钳般紧握的手。 然而,沃尔特却只是冷笑一声,用力将他按在地上: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唐银公子,你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除了乖乖接受寡人的条件,你没有任何活路。” 沃尔特的话语冰冷而残酷,切割着唐银唯一的希望。 唐银挣扎着,但沃尔特的力量远在他之上,他根本无法反抗。 绝望之中,他看到了沃尔特眼中的得意与嘲讽,那是一种对弱者的怜悯与嘲笑。 “我……我答应你。” 最终,唐银还是屈服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力,仿佛是从深渊中传出的哀嚎。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哀与屈辱,仿佛自己的灵魂被剥离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幅空壳。 沃尔特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游戏。 “很好,唐银,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寡人会以外国使臣的身份将你护送到寡人的船上,从此,你就是寡人的王妃了!” 沃尔特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与炫耀。 夜色深沉,京城的小巷逐渐沉寂,只有偶尔传来的更夫打更声,打破了这份死寂。 沃尔特借着外国使臣的尊贵身份,一路畅通无阻,将唐银带往了停泊在京郊河边的异国船只。 船舱内,烛光摇曳,映照着沃尔特那张猥琐而得意的脸庞。 他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串镶嵌着宝石的项链,眼神中充满了对唐银的玩味与贪婪。 第四百二十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唐银,你可知,能成为寡人的王妃,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沃尔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唐银立于船舱之心,周身被昏黄摇曳的烛光轻轻包裹,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悲哀。 他紧咬着下唇,试图不让自己的泪水滑落。 “沃尔特,你这样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这个该死的人渣居然想再一次占有自己!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巨大的耻辱。 沃尔特闻言,哈哈大笑,笑声在船舱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好结果?我沃尔特从不信这些,寡人只知道,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他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唐银,眼神犹如猎鹰盯紧猎物般炽热。 唐银不断后退,直至被逼至船舱那阴暗的角落,背后已是冰冷的舱壁,无路可退。 他的双眼因惊恐而睁得滚圆,死死地盯着步步紧逼的沃尔特一步步逼近,心中恐惧更甚。 “你……你不要过来啊!”他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沃尔特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逼近,他伸手捏住唐银的下巴,逼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唐银,你认命吧,你已经是寡人的人了。”他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与嘲讽。 唐银挣扎着,试图挣脱沃尔特的控制。 但沃尔特的力量远在他之上,他根本无法反抗,他只能瞪大眼睛,看着沃尔特那张猥琐的脸庞越来越近,心中充满了悲哀与屈辱。 就在这时,船舱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沃尔特眉头一皱,松开了唐银的下巴。他走到船舱门口,打开舱门,只见唐剑秋带着一群锦衣卫正站在船头。 “沃尔特先生,请问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叫唐银的人?”唐剑秋问道,语气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急切与警惕。 沃尔特心中一惊,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抱歉,船上的人我都认识,就是没有一个叫唐银的。” 言罢,他下意识地以手抚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茬,目光在唐剑秋身上流转,带着几分玩味。 果然,比起唐剑秋,他总觉得唐银少了些韵味,不过相比较起来还算不错。 唐剑秋闻言,眉头紧锁,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更为对方亵渎的目光感到不爽。 沃尔特一脸自信,却仿佛胸有成竹一般,始终保持着微笑,唐剑秋并未从中找出破绽。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扰了。” 唐剑秋欠了欠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爽与无奈,转身带着锦衣卫离开了船只。 沃尔特看着唐剑秋等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转身回到船舱内,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唐银,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弧度。 “唐银公子,家族将你赶出在先,就连手足至亲亦对你暗藏毒刃,这世间之大,你又能寻得哪一方净土安身立命?呵呵,何不顺应天命,免去这番徒劳挣扎?” 他阴邪的笑着,言语间交织着得意与轻蔑。 唐银恍若置身事外,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沃尔特见状,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推搡至卧室柔软的床铺之上,然后将唐银牢牢压制。 “唐银公子,莫要忘了,你现在是寡人的王妃,能服侍寡人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他的话语中,既有嘲讽之意,又不乏威胁之态。 唐银极力挣扎,试图逃离这逼仄的束缚,但已经无路可退,他只能紧闭着双眼,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就在这时,沃尔特突然停下了动作,“甜心,只要你愿意乖乖听话,寡人可以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他说道,声音里交织着诱惑的蜜糖与暗藏的锋芒。 唐银闻言,心中一动,他倏地睁开眼,看着沃尔特那张猥琐的脸庞。 “你……你真的愿意给我报仇的机会?”他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与怀疑。 沃尔特微笑着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当然,只要你愿意放下心中的倔强,成为寡人麾下那枚顺从的棋子,寡人可以让你亲手报仇。” 他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与嘲讽。 唐银闻言,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 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但一想到要忍受沃尔特的屈辱与折磨,他就感到一阵恶心与恐惧。 “我……我答应你。” 最终,唐银还是屈服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力,如断线的风筝般,仿佛是从深渊中传出的哀嚎。 随后,沃尔特再次欺身压了上去。唐银紧闭着双眼,任由沃尔特在自己身上肆虐,他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悲哀,但他知道,这是自己必须经历的过程。 为了报仇,他必须忍受这一切。 “啊——” 一声压抑至极的呼喊,撕破了夜的寂静,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哀与屈辱,仿佛自己的灵魂被剥离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副空壳。 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每当想到沃尔特那张猥琐的脸庞,他就感到一阵恶心与恐惧。 在那阴暗的船舱之中,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与屈辱,唐银紧咬着牙关,忍受着沃尔特的侮辱,心中却如同被千万只蝼蚁啃噬,痛不欲生。 沃尔特狞笑着,享受着这份扭曲的征服感,他以为,唐银已彻底崩溃,成为了他掌中的玩物。 然而,唐银心中的仇恨之火,却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越烧越旺。 “记住,这只是开始。” 沃尔特在唐银耳边低语,语气充满了威胁与得意,“只要你乖乖地按照寡人的意愿行事,寡人不仅助你一雪前耻,更会让你亲眼见证,什么才是真正的权力与地位!” 唐银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此时的他如同被抽离了生机的深渊,仿佛已失去了灵魂。 但在那空洞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对未来的无尽筹划与决心。 终于,当沃尔特满足地离开唐银的身体,唐银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这样沉沦下去,必须找到机会,逃离这个魔窟,找该死的唐剑秋报仇! “唐剑秋,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四百二十五章 感激之情更觉汗颜 在沃尔特那阴暗的船舱之外,大理寺内却是一片温馨与感激的氛围。 且看那星光璀璨,明月高照,普照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映照出一幅幅别样温暖的画面。 唐剑秋重重的向苏景施了一礼,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感激。 “苏兄,今日之恩,剑秋没齿难忘,若非你仗义出手,家父恐怕早已身陷囹圄,而我唐家也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景轻轻拍了拍唐剑秋坚实的肩背,笑容中带着几分谦逊与洒脱:“剑秋言重了,你我既是挚交好友,彼此间相互扶持,本就是应该的, 况且,此番能顺利解救唐伯父于危难之中,多亏了你的智计周全,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出些蛮力罢了,倒倒是真要恭喜唐伯父得以脱离苦海,重获清白之名。” 唐剑秋闻言,感激之情更甚。 他深知这次是冒着极高的风险行事,犹记得最开始商议这个计划的时候,苏景万分诧异。 他心知,这稍有不慎将会给唐家带来无可言喻的灾害,又岂能随意做赌注? 起初他是不肯答应的,可架不住对方再三请求,无奈便答应了他。 唐剑秋一脸正色,道:“在下惭愧之至,苏兄辗转迂回,巧破此案,感激之情更觉汗颜,日后若有用得到我唐剑秋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我兄弟情深,又何须如此客气?不过是顺手帮忙罢了。”苏景一脸坦然,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恰在此时,唐国栋在狱卒的引领下,缓缓步入长厅,他的脸上虽带着几分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重获自由的喜悦与对苏景的深深谢意。 一见苏景,唐国栋便疾步向前,随即深深一揖:“苏贤侄,老朽这条命,老朽这条老命算是被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老朽的这份大礼你一定要受!” 话音未落,唐国栋竟要屈膝跪谢,以表心中无尽的感激与敬意。 苏景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道:“唐伯父客气了,晚辈不过略尽绵薄之力,怎能当得起如此大礼?此番多亏剑秋施以巧计。” 见状,唐国栋认可的看了一眼唐剑秋,但很快,他的目光又落到了苏景身上。 他的神情愈发恳切,“无论如何老朽也要感激苏贤侄,今夜我唐府定要设宴好好款待!贤侄可千万不要推辞啊!” 苏景见状,心中一动,“如此的话,那晚辈就感激唐伯父盛情了。” 这时,唐剑秋的母亲顾氏与哥哥唐书春也闻讯赶来,一见唐剑秋与唐国栋安然无恙。 母子三人顿时泪如雨下,紧紧相拥在一起,仿佛要将这段时间的担忧与恐惧全部释放。 顾氏轻柔地抚摸着唐剑秋的脸颊,声音里满是慈爱与焦虑。 “儿啊,你可知道,这段时间娘有多担心你和你父亲?万一你也被那阴险小人卷入漩涡,为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言及此处,顾氏终是忍不住,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 唐书春鼻尖亦是一阵酸楚,以一种充满肯定与欣慰的目光望向唐剑秋,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好小子,你可知道你今日之举有多么鲁莽?大哥心里头,一度……唉,罢了,不说也罢,只要你能安然无恙,这便是最好的结果,大哥以你为荣!” 唐书春肩膀耸立,小声抽泣,待情绪稍稍平复这才强挤出笑容。 苏景忽然想起一事,笑道:“剑秋,三日后正是我家小儿小女的周岁宴,不知你可否赏光,一同前来庆贺?” 唐剑秋一听,眸光一亮,连忙拱手应承,“那是自然,此等喜事,我岂有不应之理?三日之后,定当准时赴约,再为兄台备上一座大礼!” 苏景闻此佳音,心中大悦,他深知唐剑秋性情豪爽,重情重义,能得他如此承诺,自是极为难得。 若是能借此机会宰上一笔自是最好不过,当然,他也不会客气! 转眼间,三日期至,唐剑秋踏入苏府的那一刻,便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 府外张灯结彩,五彩斑斓的灯笼高高挂起,将夜色点缀得格外温馨而喜庆,府内更是人声鼎沸。 宾客络绎不绝,欢声交织,热闹非凡,可谓是人声鼎沸,笑语连连,欢声笑语。 苏景身着华丽的锦袍,面带笑容,亲自站在大门口迎接每一位来宾,那份热情与真挚,让人心生暖意。 苏景远远望见唐剑秋的到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剑秋,你可真是准时啊!”他的声音里满是欣喜与赞赏。 话语间,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唐剑秋手中紧握的礼盒,不由微微一怔。 那礼盒之大,装饰之华丽,显然不是凡品。 “哎呀,这是何等大礼,真是太破费了!” 唐剑秋淡然一笑,摆摆手道:“苏兄,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今日是你家小公子小小姐的周岁宴,我怎能不来?这份薄礼,权当我的一片心意,还望苏兄莫要嫌弃。” 唐剑秋说着便将礼盒递上前去,礼盒上镶嵌着各种宝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其上还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匠人的用心与精致,身后甚至还备着一马车的礼物。 苏景接过礼盒,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哎呀,剑秋兄,你这礼物也太贵重了吧!如此破费,叫我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眼中却满是欣喜。 他深知,这份礼物不仅仅是物质上的馈赠,更是唐剑秋对他们深厚友情的体现。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让苏兄见笑了,你我情同手足,我自然得拿出点诚意来。” 苏景闻言,爽朗地大笑,他伸手拍了拍唐剑秋的肩膀:“好,好!如此那我俩就先进去吧,里面已经准备妥当了。” 两人并肩步入苏府,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宾客们身着华服,谈笑风生,热闹非凡。 苏景一边引领着唐剑秋,一边向他介绍着府中的布置和宾客。 “剑秋兄,你看那边,那是我的好友芈正绫,她可是位大才女!还有那边,那是墨璃弦,她的琴艺可是无人能及啊。” 第四百二十六章 放晴娘 苏景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言语中充满了自豪。 唐剑秋听着苏景的介绍,目光在宾客间流转,心中不禁感叹苏景的人脉之广。 正当两人边走边谈时,一阵清脆的笑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郡主林青诗正温柔地逗弄着怀中的女娃娃。 那女娃娃长得粉雕玉琢,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两颗璀璨的宝石,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看,那是我家的掌上明珠清月。”苏景指着一岁大的女娃娃,眼中满是温柔与宠溺。 “嫂嫂,好久不见了。”唐剑秋恭敬地打着招呼,目光却忍不住被那女娃娃吸引。 林青诗闻声抬头,见是唐剑秋,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朵明媚如春日的笑容。 “哎呀,叔叔来了啊,快进来坐。”她热情地招呼着,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在了怀中的娃儿身上。 “瞧我们家小清月,一看到你就笑得这么开心,看来叔叔跟她很有缘呢。” 唐剑秋闻言,先是一惊,但心中却有了异样的感觉。 他缓缓踱步至林青诗身旁,屈膝半蹲,目光温柔地锁定了那个稚嫩的女娃娃,“小家伙,你长得果然水灵倾城,若是长大还不知便宜了谁家小子。” 女娃娃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一双小手怯生生地伸出,咿咿呀呀地想要让他抱。 唐剑秋心中猛地一颤,随即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正要伸手接过,却被林青诗温柔地制止了。 “叔叔,错了错了,不是这么抱的,你要再对她温柔一点。”林青诗的声音无比轻柔,语气中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唐剑秋依照林青诗的指引接过小女娃,动作间多了几分小心,只觉她的身体如同棉花般柔软。 这小丫头比起月亮,倒更像是棉花,长得竟这般讨人喜欢。 他轻轻地抱着那娇小的女婴,目光落在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她长得果然可爱。” 那女娃娃仿佛感受到了唐剑秋的善意,伸出小手轻轻扣住了他的指尖。 她的手指虽小,却充满了力量,仿佛要将唐剑秋的心紧紧抓住。 “瞧,她紧紧抓着你不放呢。”林青诗在一旁轻声笑语,眼中满是羡慕和感慨。 “看来,她很喜欢你呢。” 唐剑秋闻言,心头又是一阵暖流涌动。 他低头看着小女娃,眼中泛起了宠溺之色:“是啊,真是个让人心生怜爱的小家伙。” 唐剑秋尽可能用最好的一面,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苏清月。 他轻轻地摇晃着手臂,哄着苏清月入睡,那小家伙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关爱,始终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剑秋兄,你可真是有福气啊,能抱到这么可爱的小丫头。”苏景在一旁打趣道,语气中充满了调侃和得意。 他这副模样平日里倒是少见,往常都是要吃人似的,在此刻竟也染上了几分温情,莫非是见到自家闺女的缘故? 唐剑秋心中亦是五味杂陈,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沈红鸾。 他与沈红鸾相识已久,两人感情深厚,然而,由于种种原因,他们始终不能诞下鳞儿。 若是边境再无站端,那才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 日后找个机会和红鸾提起这事吧。 每当想起这件事,唐剑秋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话说回来,怎得只见到清月,不见你家小子?”唐剑秋皱眉,不是之前说诞下了龙凤胎么?怎么今日只见到这一个娃娃。 苏景不悦的摆了摆手,“别管他,饿不死就行。” 唐剑秋:“……” 就在这时,宴会正式开始了,宾客们纷纷入座,享受着美味佳肴和欢快的音乐,唐剑秋将苏清月轻轻地放回林青诗的怀中,然后坐在了苏景的旁边。 两人举杯共饮,畅谈着彼此的看法与将来。 正当宴会即将进入高潮,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祥和之景时,一名身着锦衣,神色严峻的锦衣卫匆匆步入苏府大堂,他的到来瞬间让原本热闹的氛围凝固。 “唐大人,事态紧急,卑职实属无奈,不得不打扰您的雅兴。” 方礼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头。 唐剑秋眉头微皱,心中已隐约猜到几分,但仍保持着镇定,轻声问道:“方礼义,何事如此惊慌?” 方礼义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接下来的话语中的沉重一并吸入: “大人,近日来,城中每晚都有上百人,被以放晴娘的姿态吊死在城中的树上,死者面容扭曲,显然生前遭受了极大的恐惧或胁迫, 更离奇的是,这些人似乎并非在同一时间遇害,死者生前皆遭受过不同程度的胁迫或已遭遇不测,凶手手法残忍,身份至今不明。” 唐剑秋更是面色凝重,他深知,此类案件若不能迅速侦破,必将引起更大的恐慌。 唐剑秋边说边站起身,向苏景深深一揖,眼神中既有歉意也有决绝,“苏兄,恕我难以久陪,眼下有桩紧急公务,亟待处理。” 苏景见状,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仍大度地拍了拍唐剑秋的肩膀,“剑秋,公务为重,改日我们再聚。” 唐剑秋点头致谢,随即与方礼义匆匆离去。 临行之际,唐剑秋终是忍不住长叹一声:“这等卑劣行径,残忍至极,必须尽快查明真相,方能阻止更多的悲剧发生。” 于是,唐剑秋与方礼义匆匆离开苏府,带着一队锦衣卫人马直奔案发地。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各自心中盘算着可能的线索与对策。 抵达现场时,空气中仍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不祥之气,只见一片密林之中,数百棵树上挂满了身着白色衣裳、面容扭曲的“放晴娘”,仿佛是一场恐怖的仪式。 她们的身体随着晨风轻轻摇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不少锦衣卫因承受不住而呕吐不止。 “这……这简直惨无人道!” 即便是见过无数风浪的方里义,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 唐剑秋更是面色铁青,他缓缓走过每一棵树,仔细观察着死者身上的每一处细节,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线索。 然而,越是深入调查,他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每个死者都被精心装扮成放晴娘的模样,颈间勒痕明显,显然是被人强行吊起; “该死,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第四百二十七章 是何等的残忍! 唐剑秋心情越发越沉,正当两人陷入沉思之际,一名锦衣卫突然跑来。 他脸色苍白,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大人,那边……那边还有更恐怖的!” 两人闻言,连忙跟随锦衣卫来到另一片区域。 只见这里不仅同样挂满了“放晴娘”,而且每棵树下还摆放着一只被剖开、内脏外露的动物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烈的恶臭与血腥。 “这……这是何等的残忍与疯狂!”方礼义忍不住低声咒骂,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唐剑秋则是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他深知自己必须尽快找到凶手,阻止这场无休止的杀戮。 “方礼义,我们必须立即行动,找到幕后黑手,绝不能让他们继续为非作歹!”唐剑秋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 他心知无论如何必须尽快找到罪魁祸首,还死者一个公道! “看来,他是想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邪恶与疯狂。” 唐剑秋的目光落在那些惨遭毒手的“放晴娘”身上,眼中怒火中烧,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方礼义同样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大人,我们一定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将他绳之以法!” 于是乎,方礼义在唐剑秋的带领下,穿梭于那片被恐怖笼罩的密林之间,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 他们的目光在每一寸可疑之地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揭示真相的线索。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照在地上,却似乎无法驱散这里的阴霾与寒意。 “大人,您看这里!” 方礼义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棵槐树下的泥土,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表面的落叶和泥土,渐渐地,一行歪歪扭扭、仿佛是用指尖刻出的字迹显露了出来。 “自挂东南枝——王永吉。” 方礼义低声念出这行字,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虽然认得的字不多,但这几个还是认得的。 方礼义抬头望向唐剑秋,只见后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王永吉?” 唐剑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与仇恨。 “这个名字,我化成灰也认得!” 唐剑秋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声音低沉而充满杀意。 方礼义闻言,心中不禁一惊。 他从未见过唐剑秋如此失态,更不知道这个王永吉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这位平日里冷静沉稳的锦衣卫镇抚使如此愤怒。 “大人,您认识这个人?”方礼义试探性地问道,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关切。 唐剑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眼中的仇恨之火却难以熄灭。 “王永吉,当年就是他亲手杀了我的祖父!”唐剑秋的声音充满仇怨,仿佛回到了祖父被杀的时候。 唐剑秋的眼神变得冰冷而深邃,仿佛要将那段痛苦的回忆永远封存。 方礼义听着唐剑秋的叙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同情与愤怒。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冷静的镇抚使竟隐藏着如此深重的仇恨与伤痛。 “大人,既然找到了这个名字,我们就一定能找到王永吉,为您的祖父报仇!”方礼义坚定地说道,目光中充满了决心与勇气。 唐剑秋点了点头,眼中的仇恨逐渐转化为坚定。 “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本镇抚也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彼此的心中都已明了。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力士急匆匆地穿过密林,他搀扶着一位脸色苍白、衣衫略显凌乱的身影走来。 她的左臂上还缠绕着绷带,血迹斑斑,步伐虽然踉跄却仍然挺直腰板,显然是为了追捕真凶而负了重伤。 “方小渔!” 方礼义一声呼唤,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与焦急。 他连忙迎了上去,眼中满是关切与焦急,“你怎会伤成这幅模样?” 那锦衣卫力士小心翼翼地将方小渔轻轻放下,随即跪伏下来,双拳紧握回话: “回禀方经历,方小渔在追捕真凶的过程中不慎被敌人所伤,属下无能,未能护他周全,恳请方经历治属下之罪!” 方礼义轻轻摆了摆手,眼神中满是理解与宽容,连忙将他拖起,“那敌人狡诈多端,你何罪之有?” 一旁的唐剑秋,闻言眉头紧蹙,神色凝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与愤怒。 那贼人杀祖父在先,如今又弑杀无辜,伤及下属,这要他如何不怒? “那真凶究竟在何处?本镇抚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然而,面对这掷地有声的誓言,小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微弱但坚定: “大人,真凶狡猾,已经逃走了,但请大人宽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继续追踪其行踪,直到将他绳之以法,以正乾坤。” 唐剑秋看着方小渔那双坚毅如铁的眸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他心知方小渔看似柔弱,却无比忠诚。 “本镇抚信你,但你此刻身受重伤,还是先去歇息一番吧,至于这伤,让本镇抚亲自为你处理。” 唐剑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下属的关心,也有对凶手更加深切的恨意。 方小渔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犹豫,但在对上唐剑秋那双如皓月般的眼眸时,不由自主的答应下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多谢大人。” 唐剑秋亲自搀扶着方小渔,将她带到了就近一间简陋的小屋中,那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一张桌子。 唐剑秋亲自将方小渔安置在床上,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之后便开始为她准备上药所需的物品。 方小渔看着唐剑秋那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她从未想过,这位平日里威严冷峻的锦衣卫镇抚使,竟然会如此细心地照顾自己。 “这上药之事怎好劳烦大人?还是容小渔自行处理吧。”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世上真有如此平的女子? 方小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涩与不自在,轻轻垂下了眼帘。 唐剑秋却摇了摇头,语气不可知否:“你伤在胸口,又如何能够妥善处理?你且别再推脱了。” 方小渔的神智虽有些混沌,但本能地察觉到了唐剑秋的意图,心中猛地一紧,双手不由自主地护在了胸前,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羞赧。 “不,大人,真的不必了,小渔……小渔自己能行的。”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却透着一股不容忽略的拒绝。 但看着唐剑秋那坚定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态度,她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唐剑秋小心翼翼地褪去方小渔的衣物,露出了她缠满绷带的胸口。 然而,当绷带被完全解开时,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细腻如玉、光洁无瑕的肌肤,以及那缠满绷带的红肿。 唐剑秋不由自主地僵住了,满心震惊如潮水般翻涌。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都以男子身份示人的方小渔,竟然是个女子!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他一时之间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一时间,屋内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以及外面偶尔传来的鸟鸣。 方小渔的脸颊倏地染上了绯红,慌乱之中,她双手急忙掩住胸口,眼帘紧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大人,我……我其实是个女子。” 唐剑秋别开视线后暗暗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既惊讶于方小渔的真实身份,又感慨于她的坚韧。 一个女子能够如此坚强地面对一切,实属不易。 不过……这世间当真有如此“平坦”的女子? 他的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微妙。 “无论你是男是女,你都是锦衣卫的一员,不过……你为何要女扮男装?” “不论你是男儿身还是女儿家,你都是我锦衣卫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方小渔睁开眼,闪烁着对眼前人的深深感激与由衷敬佩。 “谢谢大人,这世间诸多苦楚,难以一一言明,但小渔愿对大人略吐心声,若是以女子之身在这世道太过艰难, 所以我只能女扮男装,混入锦衣卫中,只为觅得一线报仇雪恨之机,我……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 唐剑秋轻轻点了点头,开始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伤口,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轻柔而专注,仿佛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你的伤势不轻,需要好好休息。”唐剑秋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着。 方小渔感受着那温暖的触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她本是江南一位富商之女,因家中遭遇变故,父母双亡,她被迫女扮男装,加入锦衣卫,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为家人报仇雪恨。 上完药后,唐剑秋又为方小渔穿好了衣物。 他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和疲惫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于是,他站起身来,道: “你先好好休息,本镇抚会派人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打扰你。” 方小渔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与信任。 时间冉冉,不知不觉过了几个时辰,小屋外传来了阵阵虫鸣和风声。 方小渔躺在床上,望着那破旧的屋顶和摇曳的烛光,心中思绪万千,还不知何时才能为家人报仇。 在唐剑秋与方礼义紧锣密鼓地追查凶手王永吉的同时,另一边,唐银正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无法自拔。 自打得到尼德兰国王沃尔特的青睐后,他仗着与尼德兰国王沃尔特的微妙关系,行事愈发肆无忌惮,仿佛整个大明都已在他的脚下颤抖。 唐银固执地认为,既然这迂腐的大明人不肯要自己,那么他就带着尼德兰人雄霸天下! 如此也好阻止几十年后,郑成功收回台员之事发生。 “沃尔特陛下,您看这个发饰漂亮吗?是臣妾特意为您挑选的呢~” 唐银穿着一身西方华丽服饰,手中拿着一枚精致的发饰,娇滴滴地对沃尔特说道,全然不顾自己身为男子的身份。 自穿越以来,他渐渐沉迷于这种异世界的权力游戏中,甚至不惜改变自己的性别认知,只为换取沃尔特的宠爱。 沃尔特端坐在宝座上,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中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他接过发饰,轻轻把玩,似乎对唐银的献媚并不完全买账。 “甜心,你可知这大明帝国的财富与资源是何等丰富?相比之下,你这点小礼物,可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沃尔特起初还耐心地应付着,偶尔露出一丝微笑,可时间一长自然是有些不耐烦的,这眼神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轻蔑。 唐银一听,心中咯噔一下,但他很快便恢复了自信,以为沃尔特只是在试探他。 “陛下,若您心中怀揣着对大明江山的无限向往,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这大明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皆愿双手奉上,臣妾只为博您一笑, 只要您一句话,臣妾愿意为您献上一切,包括那些珍贵的……”他故意停顿,似乎在吊沃尔特的胃口。” 沃尔特的眼神突然一亮,但随即又恢复平静,他轻启薄唇,语调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温煦。 “哦?珍贵的什么?我的甜心,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 唐银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陛下,请恕臣妾斗胆直言,我并非此间之人,而是从未来来的,我有一个足以让大明人感到绝望的人间兵器, 此物名为炸药,这秘方对您的征服之路至关重要,我愿此刻便献予您,助您成就千秋伟业!” 唐银一脸享受,仿佛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总觉得大明人没能成功制造出炸药,是因为技术与认知的壁垒所致,可尼德兰就不一样了。 到底是外国人,他们的手段和方式绝对大不相同,搞不好经过这么一提点,他们真的能做出那举世闻名的炸药来! 沃尔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随即又被狡黠取代。 “甜心,你如此慷慨,让本王很是感动,但,你为何愿意将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本王?难道就不怕本王反过来对付你吗?” 第四百二十九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怎么会呢?陛下。”唐银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对此,沃尔特再次发出一声质疑,“哦?你真的愿意为了本王,舍弃对故土的忠诚,泄露如此重要的机密?” “是的陛下!臣妾的回答,自是坦诚无疑。” 唐银咬唇,一脸痛恨的说道:“既然他们抛弃我在先,我又何必再念及旧情? 在这茫茫人海中,臣妾的心,早已全系于您,只要能让您开心,让尼德兰更加强大,臣妾做什么都愿意!” 唐银信誓旦旦地说着,依旧沉浸在那闻名天下的幻想之中。 沃尔特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钳住唐银细腻的下巴,语调里夹杂着淡淡的讥诮与玩味,“真是感人至深啊,我的小甜心,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闻言,唐银露出了宛若柔顺的娇妻般的笑颜,“陛下,臣妾明白您的意思,臣妾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只求您能带着臣妾一起,共同见证尼德兰征服大明的辉煌时刻。” 沃尔特嘴角不经意地上扬,眼底却是一片冷冽,心中暗自思量: “这个愚蠢的家伙,妄想着能在这盘棋局中摆弄什么花样?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等炸药秘方到手,大明帝国也将是我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你这个所谓的“宠妃”,又算得了什么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沃尔特表面上对唐银更加宠爱有加,实则暗中派人监视,并着手研究炸药。 他深知,掌握了这种武器,就等于掌握了征服大明的钥匙。 一日,宫廷深处,沃尔特的顾问踏着沉稳的步伐,手中紧握着一纸报告,神色凝重地步入大殿。 “陛下,关于炸药的研究,进展颇为顺利,但……这配方似乎还缺了些什么。” 顾问的声音微微一顿,似乎有难以言喻的隐忧。 沃尔特闻言,双眸微眯,指尖在精致的桌面轻轻跳跃,如同弹奏着无声的旋律。 唐银不是曾信誓旦旦,言此乃他家传秘宝,独一无二吗?”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质疑。 顾问低头,声音更低沉了几分,“是的陛下,但根据我们的实验,这炸药虽然威力巨大,但稳定性不足,易受潮失效……” 他小心翼翼地说,到底是因为配方比例不同,以及材料缺失导致这炸药一物无法完全施展。 沃尔特冷哼一声:“如此看来,这番努力岂不是如同竹篮打水,终成一场空?” 那人闻言,急忙躬身谦逊道:“倒也不是,陛下,或许能做出比火药威力更为强力的物质,只是,要想达到您宠妃口中所言的撼动山河之力,恐怕尚有距离” 哦?”沃尔特的神色稍霁,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即便如此,也算是略有进展,至少,我们手中多了一张能与大明抗衡的牌, 你务必再接再厉,探索出威力更为惊人的奇宝,本王会命王妃亲自督办此事,确保万无一失。” “遵命,尊贵的国王陛下。”那人毕恭毕敬地回答,心中暗自庆幸得到了国王的肯定与信任。 在那之后,唐银更加卖力地为沃尔特出谋划策,甚至亲自指导尼德兰工匠制造炸药。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在沃尔特的掌控之中。 “甜心,你看,这便是你赋予尼德兰的无上利器,它的威力,足以对大明王朝造成威胁了!” 沃尔特矗立于炸药试验场的边缘,目光穿透那翻腾不息的烟雾与炽烈的光芒,眼中跃动着狂热与渴望的火花。 唐银凝视着眼前这一幕,内心如潮水般翻腾,五味交织。 他既为能助沃尔特一臂之力而涌动着淡淡的自豪,又为自己落个如此下场而感到凄惨。 “沃尔特陛下。”唐银强压下心头的波澜,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布局?” “下一步?当然是准备进攻大明王朝了!不过,在那壮阔图谋铺展之前,本王还需要你做一件事。”沃尔特的眸光骤深,仿佛暗潮涌动,阴鸷之色隐于其间。 “什么事?臣妾定当竭尽全力!”唐银应答之速,毫无迟疑,言辞间满是决绝。 “本王要你亲自去一趟大明,暗中窥探其实力深浅,尤其是其军备状况与防御布局。” 沃尔特的话语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似重锤,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胁迫。 “此行务必隐秘,万不可让人窥破你的真身与意图,否则,后果难料。” 唐银闻言,心中不禁一紧。 他知道,这是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但如果不答应,他可能会立刻失去沃尔特的信任和支持。 于是,他咬咬牙,点头答应了。 无奈,唐银踏上了前往大明的秘密旅程,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他深知,此行关乎自己的生死存亡,更关乎尼德兰对大明的征服计划,所以他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一路上,他化身为商人,穿梭于市井之间,直到一次偶然间,听到一群锦衣卫在谈论大明的防御布局,心中一阵激动。 然而,就在他试图靠近偷听时,却被一名敏锐的锦衣卫察觉。 那锦衣卫力士眼神凌厉,一把利剑瞬间出鞘,直指唐银的咽喉。 “说!你到底是何人?来此有何目的?”锦衣卫力士的声音冷冽如寒风中的刀刃,极具威严。 唐银心中一惊,但面上却故作镇定,故作轻松地笑道:“大人可真是误会了,在下不过是个平凡的行商之人,此番前来,只为在这繁华之地寻得一线商机。” 那力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商人?哼,我看你是潜藏的细作更为贴切!来人,速速将其拿下!” 话音未落,几个锦衣卫身影如鬼魅般闪出,铁钳般的手正向唐银伸来。 眼见自己即将落入锦衣卫之手,唐银心中焦急如焚,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急中生智,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元宝,悄无声息地塞入那力士手中,低声恳求:“大人,这是小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金元宝的反光在夜色中一闪而过,那力士的眼神微微一闪,似乎有了一丝动摇。 第四百三十章 有钱了不起? 那锦衣卫冷哼一声,“哼,妄图以钱财腐蚀我?没门儿!给我带走!” 正当唐银即将被押解离去之际,一名锦衣卫小旗走了过来。 他先是细细审视了唐银一番,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先前的锦衣卫,淡淡道: “且慢,此人交由我处理。” 唐银随即被引领至锦衣卫小旗面前,心中暗自思量着脱身之策。 只见那锦衣卫小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仿佛要将他看个透彻。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此有何目的?” 唐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镇定自若地答道:“大人,我确实是商人,来此做生意,但我也听说大明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心生向往,所以想来看看。” 锦衣卫小旗冷笑一声,缓缓言道:“向往?我瞧你心中怕是另有所图吧!不过,念在你是初犯,又如此识趣,我就暂且放过你, 不过,你给我记住了,倘若日后我再察觉你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可别怪我不客气!” 唐银闻言,连忙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战战兢兢地道:“是,是,小的定当铭记于心,绝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心中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返回尼德兰,向沃尔特汇报情况。 回到尼德兰后,唐银第一时间找到了沃尔特。 他走进沃尔特的房间,只见沃尔特正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份地图,研究着大明的地形。 “陛下,微臣已平安归来。”唐银语态谦卑,躬身行礼。 沃尔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深邃地落在唐银身上,道:“哦?甜心回来了?此行可有收获?” 唐银轻轻颔首,神色凝重,“陛下,臣妾此行确实探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那大明王朝,其军队纪律严明,训练有方,装备亦是极为精良,防御工事布置得密不透风,尤其是他们的火炮,威力巨大,不容小觑。” 沃尔特闻此,眉头不禁微微蹙起,道:“火炮?哼,我倒要看看他们的火炮有多厉害!不过,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先休息一下吧,本王还有事要你去做。” 唐银心头猛地一颤,低声问道:“陛下,可还有旁的差遣,需臣妾效力?” 沃尔特微微一笑,道:“本王要你远赴大明,寻出那些屡屡侵扰台员的大明宵小之徒,再找机会将他们悉数擒获, 本王要让他们深切体会,触犯尼德兰威严的代价!” 唐银闻此,内心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他知道,沃尔特这是在试探他,看他是否真心归顺,他必须小心应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于是,他躬身行礼,言辞恳切地答道:“是,陛下,臣妾定当倾尽全力,不负陛下厚望。” 另一边,唐剑秋和方礼义在追查王永吉的过程中,逐渐发现了尼德兰与大明之间隐藏的阴谋。 “唐大人,据可靠消息,尼德兰正在秘密制造火药,并准备进攻大明,此番阴谋的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唐银在搞鬼。” 方礼义紧握着一封密信,眼中闪烁着愤怒与决心。 唐剑秋接过密信,脸色随着字句深入而愈发凝重,直至最后,竟是骇然失色。 原来,前世唐家惨遭灭门之灾的真正原因,竟非赈银贪腐之事,而是唐银这逆贼与外敌勾结,犯下叛国之重罪! 但转念一想,好在这一世他已经被逐出家门,其名亦从族谱中抹去,算是与之划清了界限。 即便他真个胆大包天,犯下滔天罪行,也再难累及无辜的唐家半分。 不过,想到这厮的所作所为,唐剑秋就恨得咬牙切齿。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必须即刻将此事禀报朝廷,着手筹备应对之策,以防不测啊!”方礼义的眼中满是担忧。 “我们必须小心行事,虽然不知道那炸药为何物,但此物的确会对我大明构成威胁, 加之尼德兰先前强夺我台员之地,如今若再添此利器,其势力更是如虎添翼,不可等闲视之, 我等必须找到他们的弱点,方能寻机一击,毕其功于一役。” 正当屋内气氛凝重至极,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之时,一串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破了房内的沉重氛围。 他寻声望去,却见到唐书春一脸焦急地闯了进来,步履匆匆间,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 唐剑秋心生疑惑,大哥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莫非家里出了什么事? 未及他细细揣度,唐书春那双焦急的眼眸已在房间内快速扫视,最终定格在唐剑秋身上,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剑秋,你有没有看到月娥?她……她不见了!” 唐剑秋一听此言,手中紧握之物险些失手坠落,心绪瞬间被一股震撼所席卷。 他猛地昂首,眸光中尽是不可置信的波澜,“你说什么?月娥失踪了?她不是早已该踏上归途,安然返家了吗?” 唐书春的脸色此刻更是凝重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有,她已经失踪一年了,我初时只道是她心性使然,外出游历去了,或是被某些琐事绊住了脚步,但最近家中仆人无意中提起,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唐剑秋的心猛地一沉,如同被巨石击中。 他回想起之前阿飞那段时间的异常,那双曾经充满活力的眼睛变得空洞无神,莫非……莫非那都是因为自责? 犹记得那时,阿飞答应自己一定会保护好小妹,先前和他说话的时候也有含糊其辞,只不过那时没有太在意而已。 如果月娥真的失踪了一年,阿飞的状态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股强烈的自责感涌上心头,唐剑秋觉得自己仿佛被千针万刺所扎,痛得无法呼吸。 他作为兄长,虽然平时摆出一副严肃刚直的样子,可唐月娥对她而言亦是十分重要的存在,那毕竟是骨肉至亲啊。 想不到她竟然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为此,唐剑秋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声音低沉而难受: “真是该死……我早该有所察觉的,阿飞……他那段时间的消沉原来是因为这个……” 唐书春眼见此景,急忙上前几步,稳稳地按住唐剑秋的肩头,安慰道: “剑秋,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月娥,她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第四百三十一章 四哥救我! 唐剑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知道,现在不是沉溺于自责的时候,而是要快速调整起来,尽快找到失踪的妹子,但是,眼前的局势却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他需要查明尼德兰对大明的威胁,阻止可能的战争; 另一方面,他的小妹生死未卜,作为兄长不能坐视不管。 “大哥,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唐剑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或许是作为锦衣卫的本能,很快便被坚定所取代。 “有些事情不好与大哥直言,但可以稍微透露一二,望兄长能理解一二 如今敌人的阴谋已经迫在眉睫,我等若是不尽快行动,大明可能会陷入危机,可月娥毕竟是我妹子,我不能让她涉险。” 作为他的大哥,唐书春又怎能不明不白? “剑秋,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是作为唐家子孙,更作为大明子民,我们有责任保护家国, 月娥的事我会派人去寻找,但你必须留在京城为朝廷做事,你放心去吧!” 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有力:“好,大哥,我会留在京城,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定要找到月娥,确保她的安全。” 唐书春郑重地点了点头:“贤弟放心,小妹那边自有我们照料,你只管全力以赴应对朝中事务便是。” “有劳大哥费心了。 唐书春轻轻一笑,摆了摆手,语气中满是兄弟间的无需多言:“自家兄弟,何须言谢。” 为此,唐剑秋愈发感到头疼,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这该死的,眼下百具尸体的谜团尚未解开,如今就出了这么一个档子,这要他如何不烦? 事到如今,唯有尽快粉碎尼德兰的阴谋,方能还这乱世一片安宁! …… 在阴暗潮湿的密室里,唐月娥蜷缩在角落,四周冰冷的石壁仿佛要将她心中的希望一点点吞噬。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回忆起与兄长们共度的温馨时光,心中更是悲痛欲绝。 “大哥,四哥……你们在哪……月娥好害怕……” 她低声啜泣着,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蓦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 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从暗处走出,他们的目光如同饿狼般,充满了贪婪与邪恶,仿佛是在审视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哟,这小妮子长得还挺标致嘛,看来咱们今天有福了。” 领头的大汉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他的眼神在唐月娥身上肆意扫视,充满了猥琐与欲望。 “是啊,老大,这小妞细皮嫩肉的,玩起来肯定带劲。”另一个壮汉附和道,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淫笑,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唐月娥占为己有。 唐月娥耳中灌入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心中的恐惧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她拼命地摇头,那双眸子里满是惊恐,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你们别过来!我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然而,这番警告在那些壮汉听来却成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纷纷大笑起来。 领头的大汉嘲讽了一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挑衅,“哈哈,你哥哥?恐怕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吧,还顾得上你?不如让哥哥们好好陪陪你啊!” 说话间,那大汉挑着唐月娥的下巴,当看到那抹鲜艳朱唇时再也忍不住心中那份躁动了,恨不得将她压在身下好好发泄一番。 “就是,小美人儿,你还是乖乖听话吧,免得受皮肉之苦。”另一个壮汉补充道,他的手中已经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唐月娥眼前晃了晃。 唐月娥目睹此景,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她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但无奈双手被牢牢地绑住,根本无法动弹。 “不要!你们别碰我!”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那大汉的眼神愈发贪婪,肆无忌惮地在唐月娥身上扫视,言语间满是轻浮与挑逗,说话间还不忘搓手,“这唐家的女儿就是好看,哭起来都这么美。” 其他壮汉也纷纷围了上来,他们开始撕扯唐月娥的衣服,企图对她进行欺辱。 唐月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如泉涌般涌出。 “不要……不要碰我……救命啊!” 唐月娥无助地呼喊着,但她的声音却被壮汉们的淫笑声和嘲笑声淹没。 “放开她!” 就在唐月娥即将被侮辱的那一刻,一个熟悉而坚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阿飞哥哥!” 唐月娥的心中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拼命地扭过头去,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门口,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决绝。 几个壮汉的动作不由自主地一顿,他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人闯进来打断他们的好事。 “小子,你是谁?竟敢多管闲事!” 领头的大汉怒喝道,他青筋暴起,手中已经握紧了拳头,准备给阿飞一个教训。 阿飞却并没有理会他的威胁,而是径直走到唐月娥身边,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是在告诉唐月娥:“别怕,一切有我。” 唐月娥扑倒在阿飞的怀中,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她紧紧地抱住阿飞,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与委屈都倾诉出来。 “阿飞哥哥……我好害怕……”她哽咽着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助与依赖。 阿飞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月娥,我来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说完,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那些壮汉。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与警告,愤怒的火焰在他的眼里来回翻滚浓烈。 “如果你们再敢轻举妄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言罢,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自他瘦削的身躯中蓬勃而出,令周遭的空气都为之一震。 几个身形魁梧的壮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之下,纷纷后退了几步。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气场和实力。 “小子,休要张狂!我们可是……” 第四百三十二章 沃尔特的阴谋 领头的大汉还想继续威胁阿飞,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阿飞一脚踢倒在地。 “废话少说!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阿飞怒喝道,他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在几个壮汉之间穿梭,拳风呼啸,每一拳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几个壮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阿飞一一击倒在地。 他们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阿飞走到领头的大汉面前,用脚踩住了他的胸口。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漠与不屑,仿佛是在看一只蝼蚁般渺小。 只见阿飞拳风如电,脚影如龙,片刻之间就将那些壮汉们打得落荒而逃。他们哀嚎着逃出了密室,再也不敢回头。 阿飞解决了壮汉们后,立刻转身走向唐月娥。 他蹲下身子,将唐月娥紧紧地拥入怀中。 阿飞轻轻地抚摸着唐月娥的头发,安慰着她:“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清秀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仿佛是在看一场闹剧般可笑。 “阿飞,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如此失态。”唐银笑着说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与嘲讽。 阿飞皱了皱眉头,看着唐银说道:“唐银,你来这里干什么?” 唐银从暗处走出,他的眼中满是阴鸷和狠毒。 他看向阿飞和唐月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别那么激动,阿飞,你帮我一个忙,我就放过唐月娥,怎么样?” 几日后,在尼德兰的某个隐秘工坊内,炸药的问世悄然改变了局势的走向。 那是一种由多种化学物质精心配比而成的新型爆炸物,虽然其威力尚未达到沃尔特最初设想的那种震撼天地的程度,但在当时已足够引起巨大的恐慌与震撼。 但对于沃尔特而言,这已足够成为他征服大明的一把利剑。 他站在炸药试验的现场,望着那爆炸后留下的烟尘与坑洞,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深知,这将是他们征服大明的重要武器。 “甜心,你做得不错。” 沃尔特在工坊深处,面对着刚刚完成炸药试验的唐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尽管威力尚小,但足以作为我们计划的开端。” 唐银闻言,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的忠诚与努力终于得到了认可,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 “陛下,能为尼德兰效力,是臣妾的荣幸,只是,这炸药的威力还能进一步提升,臣妾愿意继续研究,直至达到您的期望。” 唐银低声说道,眼神中却闪烁着邀功的光芒。 沃尔特的目光轻轻掠过,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他心中暗自盘算: “如今炸药已经做出来了,你唐银的利用价值也已经所剩无几,是时候让你为我的大业再出最后一份力了。” 然而,沃尔特接下来的话,却如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 “甜心,寡人想是时候该给你准备个归宿了。” 沃尔特的话语温柔而深沉,却在唐银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归宿?” 唐银心头一颤,一股莫名的阴霾悄然笼罩。 沃尔特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既狡黠又深情的光芒,“我的甜心,此番你功不可没,寡人自然不会亏待你。” 他亲昵地搭上了唐银的肩头,仿佛要将所有的温柔与决心都倾注于此,“寡人决定,要与你结为连理,让你成为尼德兰正式的王妃!” “什么?!” 唐银大惊失色,震惊之情溢于言表,他万万没想到沃尔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试图拒绝,但沃尔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陛下,这……这怎么行?臣妾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怎敢妄言匹配天颜?”唐银连忙推辞,欲以此婉拒这突如其来的亲事。 沃尔特轻一把钳住唐银的面颊,那份温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甜心,你无需多言,在寡人眼中,你是无可替代的, 而且,这场婚礼,寡人还打算邀请你的嫡亲兄弟,大明朝中的重臣——唐剑秋前来观礼, 这将是我们两国友谊的见证,也是你我共同征服大明的起点。” 闻言,唐银的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死死地盯着沃尔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他恨,若非唐剑秋的存在,他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被迫为尼德兰效力? 如今,沃尔特竟要让他与唐剑秋在同一场婚礼上相见,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讽刺与侮辱。 “陛下,这……这万万不可!” 唐银的嗓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颤栗,他试图用最后的理智来抗拒这个荒谬的决定。 “臣妾与唐剑秋之间,有着无法化解的恩怨,他若前来,只怕会坏了您的大事,再者,唐剑秋身为大明之重臣,其影响力非同小可,他要是来了,万一……” 唐银试图再次劝阻,但话未说完就被沃尔特打断。 沃尔特却仿佛没有听到唐银的抗拒,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哼,唐银,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沃尔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你以为你能决定什么?这婚事,寡人要定了,你也得要!” 唐银看着沃尔特那冷厉的眼神,觉一股寒气自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深知,自己已如笼中之鸟,再无选择的余地。 “是……是,陛下。” 唐银勉强挤出一丝顺从的微笑,低下的头颅掩饰了他眼中的不甘与算计。 他的心中,犹如万马奔腾,正急切地寻找着那一线生机,看如何能在这看似绝望的局中,寻得一丝逃脱的缝隙。 “你不是想报仇吗?你放心,寡人自有分寸,只要你在婚礼上稍微‘配合’一下,寡人保证让唐剑秋有来无回!”沃尔特凑近唐银的耳边,低声说道。 沃尔特心中一阵冷笑,如今炸药已经问世,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攻打大明的借口,而唐剑秋就是他最完美的棋子。 毕竟师出无名,百姓、百官、士兵都不会支持。 毕竟士兵上战场要去死的,若是为何而战都不知道,又怎会有士气? 第四百三十三章 作为穿越者的荣光 另一边,当唐剑秋收到这份来自尼德兰的请柬时,他的心中充满了荒谬与不解。 他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收到一个异国君主的婚宴邀请,而邀请的对象,竟是那个一直针对自己的庶兄唐银! 究竟是何道理?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唐剑秋愤怒地将请柬摔在桌上,眼中的愤怒火焰自他的眼底来回翻滚。 如此也就罢了,沃尔特还一反常态,甚至特意为他定做了一身礼服,还美其名曰是为两国之好的特殊照顾。 “沃尔特此举,究竟有何目的?” 方小渔在一旁听得真切,眉头不由自主地蹙紧,她深知唐剑秋与唐银之间的恩怨,也明白这场看似喜庆洋溢的喜酒背后可能隐藏的阴谋; “大人,此事必有蹊跷,沃尔特这人狡猾多端,断不会平白无故地向我等抛出这橄榄枝,我等得小心应对才是。”她轻声提醒,语气中带着几分警觉。 唐剑秋点了点头,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 “小渔,你所言极是,这或许就是尼德兰人精心编制的陷阱,意在让我们自乱阵脚,但身为局中人,我等不能被表面的假象所迷惑, 这场婚宴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去,本镇抚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唐剑秋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人多眼杂,反而落个不实,此次本镇抚只带你和袁杰两个人,本镇抚倒要看看,沃尔特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婚礼之日,尼德兰的宫廷被装饰得金碧辉煌,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然而在这虚假的繁华之下,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与暗流。 唐剑秋身着沃尔特派人定制的浅色华服,面色凝重,他带着方小渔和袁杰,踏上了前往尼德兰宫廷的路途。 一路上,他们三人密谋着应对之策,心中都清楚,此行凶多吉少。 “大人,我们真的要按计划行事吗?”方小渔担忧地问道,眼眶中跃动着不安的微光。 唐剑秋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无论沃尔特有何图谋,我等皆不可有丝毫退缩之意,只有这样,才能揭开他的真面目,护我大明江山周全。” 当他们踏入宫廷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沃尔特带着虚伪的笑容,亲自迎接了他们。 “欢迎大明重臣唐剑秋大人光临,您的到来,让这场婚礼更加蓬荜生辉,我们还另准备了别样美味。”沃尔特的言辞如蜜糖包裹的毒刃,甜中带刺,让人不得不小心提防。 唐剑秋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保持着警惕,“感谢陛下盛情邀请,能见证这场跨国大婚是在下的荣幸。” 而沃尔特则在一旁冷眼旁观,盯着唐剑秋的一举一动。 他心中暗自得意,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婚礼仪式在紧锣密鼓中展开,唐银一身洁白纱裙新娘装扮,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不安与恐惧。 当他与唐剑秋的目光相遇时,两人的心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唐剑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既有愤怒与仇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知道,唐银走到这一步,已经回不了头了。 对此,方小渔忍不住扑鼻一笑,她踮起脚尖,小声在唐剑秋耳边低语:“大人,您瞧那唐银公子,脸都给气歪了!” 唐剑秋心中已经明了,但仍旧保持着警惕,“人多眼杂,不要多言。” 就在这时,唐银见唐剑秋身着贵服,气宇轩昂,心中那股恨意如同野火燎原,愈发难以遏制。 沃尔特仿佛洞察了唐银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跟上。 “来吧,我的小甜心,让我们去向大明来的贵客,唐剑秋大人敬一杯,表示我们的友好。”沃尔特说着,便牵着唐银的手,飞快地向唐剑秋走去。 唐剑秋见状,虽心中有所戒备,但仍保持着风度,微笑着等待他们的到来。 沃尔特举起酒杯,满脸堆笑:“唐剑秋大人,感谢您远道而来,寡人谨代表尼德兰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就在两人酒杯即将相碰之际,沃尔特却突然手一滑,杯中的酒水不偏不倚地泼在了唐剑秋精致的华服上。 那一刻,整个宫廷似乎都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过来,带着各异的神色。 唐剑秋眉头微皱,却仍保持着风度,没有当场发作,沃尔特则是一脸歉意,仿佛真的只是无心之举。 “哎呀,真是抱歉,唐大人,寡人这手怎么就这么不稳呢!”沃尔特故作懊恼地说着,随即,他的目光温柔地转向了唐银。 “甜心,能否麻烦你引领唐大人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这样的场合,实在不宜有失体统。” 唐银很是不爽,这分明是沃尔特故意给他制造的机会,让他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并羞辱唐剑秋。 但他面上不显,恭敬地应了一声,便引领着唐剑秋往偏厅走去。 方小渔和袁杰见状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正要上前追上,却叫沃尔特阻止。 如今人多眼杂,他们也不好直接动手,无奈只好留在原地,静观其变。 一路上,唐银故意放慢脚步,似乎在享受着这份难得的“独处”时光。 “唐大人,真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唐银的话语中夹杂着丝丝讥诮,眸色间多了几分看不起。 唐剑秋脚步一顿,冷冷地回望他:“唐银,你我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唐银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脸色一沉:“无话可说?哼,你如今倒是仕途顺畅,尽享风光, 可曾想过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害得我!” 唐剑秋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唐银,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要不是因为你有尼德兰国王的庇佑,如今在我大明只怕早已伏法。” 对于唐剑秋说的这些,唐银却是嗤之以鼻,眉宇间流淌着不加掩饰的鄙夷。 “如今我已是尼德兰的王妃了!即便我身犯重罪,你又能奈我何?”唐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仿佛已将过往的一切抛诸脑后。 第四百三十四章 你什么都不懂! 似乎意识到有什么遗漏的,唐银又随口补了一句:“反正大明迟早要完!朱由检不过是个注定要将江山拱手让人的亡国之君罢了!” “住口!” 唐剑秋勃然大怒,又怎能容忍这等无稽之谈从他口中说出? “我何错之有?大明的命运,不正如开局一个碗,结局一根绳作为凄凉的结局吗?”唐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似乎要将这份叛逆进行到底。 “妖言惑众!” 唐剑秋怒不可遏,显然觉得这厮病得不轻。 他的言辞间已带上了几分威严,试图压制住这股不祥的言论。 唐银知道跟这个古代人辩解犹如对牛弹琴,于是将大明王朝往后数百年的兴衰更迭,简略地告诉了唐剑秋。 唐剑秋沉思良久,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状,唐银心中的傲气愈发**,“如今你可算是明白了?我来自几百年后的未来,对大明未来的轨迹了如指掌! 起初,我还妄图以一己之力,为大明的寿命续上几分,只可惜,你们终究还是太过孱弱,连尼德兰人的万一都不及!” “即便如此,也绝不是你勾结外敌、背叛国家的理由!”唐剑秋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打断了唐银的狂妄。 “这一切的根源,皆在于崇祯帝的昏聩无能!要是没有他,大明又怎会沦为如此下场?他就是个亡国之君!” 唐银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过往的愤慨与无奈,却也难掩其内心的偏执与狂傲。 尽管很匪夷所思,但唐剑秋仍顺着对方的思路话说了下去:“……即便你所言为真,信王接过了陛下肩头的重担,坐上了那把龙椅,那也只是末代皇帝,并非亡国之君, 他本就是仓促间被推至风口浪尖的,未曾像历代太子那般,自幼便在权力的漩涡中磨砺成长,对治国之道自然多有生疏与不解!” 唐银面上浮现一抹不屑,言辞间尽是对大明现状的愤懑与无奈。 “呵呵,那有什么区别?” 唐剑秋面容依旧平和,语调不急不缓,“所谓亡国之君,是指国家因他而亡, 比如桀,纣,杨广等,由于他们的荒淫无道导致国家灭亡,山河破碎,末代之君是指国家灭亡的时候,他是最后一位君主。” 闻言,唐银的嗓音不由自主地拔高,犹如雷鸣般吼道:“别硬洗了!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他自挂东南枝的事实!” “莫非你愿意束手就擒,重蹈靖康之乱的覆辙吗?你既然声称来自以后,知晓未来之事,靖康之乱应当比我更清楚。” 提及靖康之耻,那段历史犹如利刃般刺痛人心。 先是皇室成员被施以牵羊礼,遭受莫大的羞辱,随后,敌人漫天要价,逼迫割地求和,而那些公主嫔妃,更是饱受摧残,其中茂德帝姬的遭遇更是令人不忍卒读。 明明拥有抗争之力,却偏偏选择委曲求全,这怎能不令人痛心疾首! 而其中,第二次赔偿要求为: 【金一千万锭,银两千万锭,帛一千万匹,其中还有帝姬两人,宗姬、族姬各四人,宫女两千五百人,女乐一千五百人,各色工艺三千人, 据说有一万一千五百零六名妇女卖给了金人,连货物都不如,百姓的下场可想而知。】 唐银言语紊乱,吐字间显露出前所未有的迟滞,“我……不杀魏忠贤,大明或许能多活几十年!” 谈及魏忠贤,唐剑秋的愤怒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烈火,炽烈而不可遏制。 “难道任由魏忠贤祸害天下就是对的吗?或许你的见解有其合理之处,但魏忠贤之死,实属必然, 待他魂归九泉,再造一个明辨是非、心怀天下的‘魏忠贤’便是,信王输就输在疑心病太重,大明看似亡于信王之手,实则根源深植于万历先皇之手! 先皇在位四十八载,却有三十余年疏于国事,朝政荒废如同荒漠,其结果就是朝纲混乱,朝党矛盾,政治腐败,边防废弛,致使女真族人奋起, 不仅如此,还派阉人四出,遍征矿税,此举如利刃割肉,对当时的经济生活造成了难以估量的重创,致使百姓苦不堪言,哀鸿遍野,怨愤之声不绝于耳。” 唐银闻言,一时语噎,眉头紧锁,半晌未能吐露半句完整言辞,良久,他才勉强挤出一句,“你……无能便是无能!究其根本,还不是朱由检治国无方!” 唐剑秋立场坚定,目光如炬,反驳道:“生不逢时,当一个王朝的气数已尽,任谁接手,皆是回天乏术!更何况信王是真的尽力了!” 话落,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唐银沉默了很久,仿佛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想自己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好不容易压抑住内心的波澜,唐银又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二人行走了一段时间,唐剑秋觉察不对,忽地停下脚步,眼里闪过质疑,“此路偏离客房甚远,你莫不是走错方向了。” 闻此,唐银肩膀耸立,随即爆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笑声,“你还是别装了!好弟弟,你以为你活得过今晚?” 唐剑秋皱眉,望着唐银的背影,不明所以,道:“这是何意?” “要不是你,我怎么能强忍恶心成为这黑人的禁脔!你今晚休想活着出去!” 就在唐银那短刀即将穿透唐剑秋胸膛的千钧一发之际,唐剑秋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抓住唐银手腕的动作都变得软绵绵的。 他心中惊骇万分,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如此虚弱。 “你……该死,怎会全身无力?莫非这身衣裳出了问题?”唐剑秋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而颤抖。 唐银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的眼神中满是对胜利的渴望,短刀闪烁着寒光,距离唐剑秋的心脏仅差分毫。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唐银的身体突然僵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怎会……该死的尼德兰人……” 随后,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手中的短刀无力地掉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唐剑秋因突如其来的变故,勉强支撑住身体,目光迷离地望向倒地的唐银,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他怎么没动静了? 莫非气绝身亡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倒行逆施,颠倒黑白 黑影一闪而过,不知谁高声呼喊了一句:“快来人啊,杀人了——” 下一秒,周围的尼德兰士兵迅速围拢,将唐剑秋团团围住,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沃尔特见状,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惊讶,随即迅速恢复常态,他大步向前,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姿态,仿佛眼前发生的悲剧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哦,不!我的甜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竟对你下此狠手?”他高声疾呼,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戏谑与伪装出来的哀伤。 沃尔特的眼神在唐剑秋身上缓缓游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很遗憾地告诉您,但根据现场的情况,您似乎成了这起不幸事件的唯一嫌疑人。” 沃尔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锤子,重重地敲打在唐剑秋的心上。 唐剑秋努力想要解释,但身体的虚弱和周围的压迫感让他几乎无法开口。 “陛下该不会以为……是我杀了庶出的兄长吧!”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微弱而无力。 沃尔特无奈地摇了摇头,仿佛这桩事已将他推入了两难之境,“若非如此,又能作何解释?现场唯有你孤身一人, 大明使臣不会天真到以为,仅凭一句苍白的辩解,便能赎回寡人新婚妻子的宝贵性命吧? 若我记忆未出差池,你们华夏人有个规矩,叫杀人偿命!而今,这不幸之事偏偏在寡人的领地发生,按照常理,一切自然应由寡人这个主人来裁决!” 正当这气氛凝重至极之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方小渔和袁杰终于挣脱了沃尔特的阻拦,冲到了唐剑秋身边。 “放开他!” 方小渔怒喝一声,美眸死死地盯着沃尔特。 “哼,就凭你们?” 沃尔特不屑地笑了笑,挥手示意下属们准备动手。 唐剑秋眸色锐利的盯着这些个将他包围的人,以他的能力对付这帮杂鱼绰绰有余,可毕竟身处异土,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反而会对他们不利,甚至扣上罪名。 “大人,坚持住!属下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方小渔的嗓音穿透了四周的压抑,但面对重重包围,他们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沃尔特目睹此景,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冷笑。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来人,把他们也都给我抓起来!”他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将方小渔和袁杰也团团围住。 沃尔特高傲地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对周遭一切的不屑,仿佛这世间万物皆不足挂齿。 “大明来的尊贵使者,竟敢罔顾国法,不懂礼数,杀我爱妻,今日我就要你们大明人用血来偿还!” 就在沃尔特准备命人将他们强行扣押的时候,宫廷深处传来一阵悠扬灵动的女声。 “国王的妻子不幸身亡,陛下不去抢救妻子却急着跑来定罪他人,国王陛下此举实在令人费解!” 那绝妙嗓音仿佛具有魔力,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连沃尔特也不由自主地回眸。 伴随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一个身着朴素马面裙的女子缓缓步入宫廷。 她的出现,仿佛让整个空间都为之一亮。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你是……华玉娘?” 唐剑秋一脸错愕,早些时候她就与自己道别,想不到再次相见竟是在这样的场合。 华玉娘步履轻盈,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阴沉:“尊敬的国王陛下,恳请陛下指明,我是否在言语间有何不妥之处?” 沃尔特一时语塞,殿堂之内,前来参加这庄重仪式的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似乎都在默默附和着华玉娘那微妙而锋利的质疑。 一位宾客忍不住开口,声音虽轻,却清晰可闻,“这位先生所言极是,王妃骤然离世,国王陛下非但未急于挽救爱妻于危难,反倒急于追责,实属蹊跷。” “诚然陛下乃我国之栋梁,万众敬仰,但作为丈夫,此举却叫人心寒,这大明人方嫁入我国想不到就出了事,莫非是阴气重了吗?” 听着那些个人窃窃私语,沃尔特很是不爽,要知他之所以这般设计,纯粹就是为了找个攻打大明的借口,再到一众百姓面前树立自己的威名形象。 可如今却出了这么个档子,这要他如何不怒? 他仿佛承受了难以言喻的屈辱,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不禁厉声斥道:“华先生此言差矣,分明是这位贵客妖言惑众,人分明就是他杀的,我今日就要为亡妻报仇!” 言罢,沃尔特怒目圆睁,便要挺剑直取唐剑秋,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唐剑秋却显得异常镇定,双脚生根般屹立原地,面不改色。 “陛下这般着急毁灭证据,在下是否有资格怀疑陛下有包藏祸心之嫌?” 唐剑秋唇角上扬,沃尔特紧握剑柄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顿,仿佛被唐剑秋那平静却锐利的话语刺中了要害。 他自知理亏理亏,迟迟下不了手。 他非常清楚,一旦让唐剑秋在他们的领土上负伤,那他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形象将就此坍塌。 终究是惧于人言,沃尔特不甘心的放下武器,一双眼干瞪着。 “那么依先生之意,究竟该如何处置?” 华玉娘按照大明礼节向他行了个作揖礼,“陛下,现在下定论还太早,此事毕竟事关我大明丑闻,不知国王陛下可否宽限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无证据再做处置也不迟。” “不可!三天时间未免太长,不过看在先生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一天时间,一天过后,若再找不出真凶后果你是知道的,来人,先将他关起来,禁止出入寡人府中!” “是!” 眼看那些个人就要强制将自己带走,唐剑秋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些卫兵,寒声道: “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进去!” 众人愣神,唐剑秋在尼德兰人的注视中走进了牢房。 第四百三十六章 果然有两下子 牢房内,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了狭窄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与霉味。 唐剑秋、方小渔和袁杰三人被囚禁在这阴暗潮湿之地,周遭的寂静中夹杂着远处巡逻士兵的脚步声,让人心生寒意。 方小渔蜷缩在昏暗角落,双手紧紧抱住脑袋,眉头拧成了一座小山,满脸尽是挥之不去的苦楚与自责。 “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大人,还让您陷入了这样的困境。”她的声音低沉而沉重,字字句句都透着无法言喻的懊悔与无力。 “这不怪你,是本镇抚疏忽大意了。” 唐剑秋坐在角落的干草堆上,神色平静,眼神却穿透了冰冷的铁栅,仿佛在那幽深之处寻觅着什么答案。 袁杰则在一旁,静静地梳理着纷乱的思绪,眉宇间同样难掩焦虑之色,“小渔,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得振作起来,共谋脱困之策。” 正当三人陷入沉思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牢房内的沉寂。 门扉轻启,华玉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一些简单的食物和清水。 “华先生?” 方小渔猛地站起,眼眸中跃动着一抹意外的光亮。 华玉娘踏着轻盈的步伐步入阴冷的牢室,手中提着一只竹篮,轻轻搁置于简陋的木桌上,声音柔和: “我来看看你们,还带了些吃食,你们一定饿了吧?” 言及此处,她目光不自觉地转向唐剑秋,眼里划过一丝内疚,“大人,你受苦了。” “华先生怎来此地?” 唐剑秋心中早有此问,只是彼时人多口杂,诸多不便。 华玉娘轻启朱唇,绽出一抹温婉如春的笑靥,“我若不来,又怎会知道此事?先前就算到你命中会有一劫,未曾想,竟一语成谶。” “华先生会算命?” 唐剑秋惊诧,他素知华玉娘医术非凡,能妙手回春,却未曾料到她在命理之术上亦有如此造诣。 她仿佛能洞察人心,那温柔的话语如同春日细雨,轻轻拂过,“不过是略知皮毛罢了,大人切莫因此烦忧,此事,我自有应对之策。” “华先生不愧是我的文旦智囊,话说回来,他们为何会对你如此尊敬?” “或许是念及昔日我曾救过他父亲的面子上,请大人放心,我绝不会让您落入尼德兰手中!” 唐剑秋微微颔首,眸中闪烁着一丝睿智的光芒:“华先生有心了,不过,沃尔特如此急于定罪,反倒显露了他内心的惶恐与不安,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沉稳与笃定,“若我没有猜错,凶手今晚就会暗中出手,今夜,那凶手便会趁夜色掩护,暗中对我下手,这样既能嫁祸于我,又能让他自己脱身, 不仅如此,还有了我杀他们王妃的理由,自然而然,尼德兰便顺理成章地握有了进犯我大明的冠冕堂皇之辞,可谓是一箭三雕。” 他的话语冷静而沉稳,丝毫没有因为身陷囹圄而乱了方寸。 方小渔闻此,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心中暗自惊呼:“这可如何是好?” 唐剑秋只是轻轻地将那先前不慎沾染了茶水、略显斑驳的袍子递予方小渔,语气淡然。 “你先将我这身衣物妥善收好,余下的,便静候事态之变!” “是。” 言罢,一旁的华玉娘亦悄然上前,似要相助一二,却又在关键时刻止住了脚步,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幕降临,牢房内变得更加寂静唐剑秋躺在石板上,闭目养神,心中却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响起,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接近。 唐剑秋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他瞥见一道黑影正悄悄靠近自己的牢房,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唐剑秋并未急着起身,反而像是没有觉察到似的,静静的躺着。 他暗中调动着体内残余的力量,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攻击,心中非常清楚,毒性尚未完全消除,使不上太大力气。 然而,就在匕首即将触碰到唐剑秋胸膛的刹那,唐剑秋猛然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她的身形如同脱兔般暴起,右手迅疾无比地探出,如蟹钳一般,一把抓住了黑影持刀的手腕。 黑影面容一扭,只觉一股剧痛袭来,匕首几乎脱手。 唐剑秋身形自空中一转,借着这股力量,一脚狠狠踹向黑影的胸口,将对方踢得倒飞出去。 黑影的身体重重地撞在牢房的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惊醒了所有他压在里边的囚犯。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方小渔面色惶急,满目愕然,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防备, 唐剑秋眸光坚定,语气沉稳有力:“此事你不必忧心,交由我来处理便是!” 丢下这话后,唐剑秋再次冲了上去,黑影踉跄着站稳脚跟,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再次挥动匕首,其招式之凶猛如同蛇蝎,每一招每一式都直取唐剑秋的要害。 唐剑秋虽然毒性未消,使不上太大力气,但他的身法和招式却异常精妙,每一次都能巧妙地避开黑影的攻击,并且反击得恰到好处。 他的身形在狭小的牢房内腾挪闪转,如同青燕飞舞。 “你果然有两下子,难怪能让沃尔特如此忌惮。” 黑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唐剑秋看准时机,突然向前一步,右手成拳,猛地轰向黑影的腹部。 这一拳,虽然力量因毒性而减弱,但速度和准确度却达到了极致,黑影根本来不及躲避,被一拳击中,整个人弯成了龙虾状,痛苦地呻吟着。 然而,黑影并未就此倒下,他强忍着疼痛,再次挥动匕首,向唐剑秋扑去。 这一次,他的攻势更加凶猛,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发泄在这一击之上。 唐剑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总感觉对方的身手和声音很是熟悉。 他猛地一愣,顿时恍然大悟,这个黑影的出手方式、招数与当年杀害他祖父的凶手如出一辙! 第四百三十七章 阿飞,为何…… 下一秒,唐剑秋身形如同一道闪电般迎了上去。 他与黑影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但见拳风呼啸、刀光剑影,整个牢房都充满了战斗的气息。 然而,黑影也并非等闲之辈,他凭借经验丰富、出手狠辣,每一招都试图致对方于死地。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唐剑秋见状,也毫不示弱,他身形如同鬼魅般在黑暗中穿梭,拳风凌厉如刀,每一拳下去仿佛足以打死一只老虎。 然而,由于中毒的影响,唐剑秋的力量逐渐减弱,他感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每一次反击都显得力不从心。 唐剑秋的心跳如鼓,每一次撞击都似乎在提醒他,体力的极限正在逼近。 汗水沿着他坚毅的下巴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消失无踪,他的眼神中既有决绝,又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 若不是因为身中剧毒,他又怎会沦为这样的下场? 可若是强行运功,他的伤势必然会加重!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黑影的攻势愈发凶猛,每一击都带着致命的威胁,仿佛要将所有的怨念和仇恨都倾泻在唐剑秋的身上。 唐剑秋咬紧牙关,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精湛的身法,艰难地抵挡着对方的猛攻。 尽管力量已大不如前,但那份不屈的意志却让他看起来依旧威风凛凛。 “砰!” 一声巨响,唐剑秋与黑影再次硬碰硬地撞在一起,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牢房中交织出一道道残影。 唐剑秋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差点摔倒在地。他强忍着体内翻涌的气血,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敌人。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牢房的门口,尽管那人包裹严实,唐剑秋还是一眼认出了。 “阿飞,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剑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的惊愕。 阿飞没有回答,他的眼中竟然没有丝毫的温情,只有冷漠和决绝。 唐剑秋虽未得答复,心中却莫名安定。 阿飞虽然没有回话,但还是默默地走到唐剑秋的身后,仿佛要为他筑起一道坚实的后盾。 正当唐剑秋蓄势待发,欲再次发起攻势的时候,阿飞却突然动了。 “小心!” 唐剑秋大喊一声,想要提醒阿飞避开,以免被误伤。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阿飞的匕首已经如同闪电般刺向了他的后背。 唐剑秋只觉一股剧痛袭来,整个人如同遭受了雷击一般,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着阿飞那张曾经熟悉如今却陌生的脸庞,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绝望。 “为什么?阿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剑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和愤怒,他无法理解,自己最好的兄弟为什么会背叛他。 阿飞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拔出了匕首,冷漠地注视着唐剑秋。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愧疚和不安,只有冷漠和坚定,仿佛在他的心中,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黑衣人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他催促阿飞道:“你还在等什么?快点结果了他的性命!” 唐剑秋的心中涌起一股苦涩,他回想起前世与阿飞的点点滴滴,那些共同战斗、共同经历生死的时刻。 那时候的阿飞,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哪怕是被凌迟处死也没有背叛过他! 然而,这一世,为什么一切都变得如此不同? 他望着阿飞,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失望、有愤怒、有不解、也有释然。 “我有想过镇抚司中的任何一个人背叛了我,可我从来没有料到,那个人居然是你!” 唐剑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阿飞只是握着手上的武器,并没有回答唐剑秋,脸庞早已被阴影取代。 “罢了。” 唐剑秋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压入心底,“就当我欠你这条命吧!” 唐剑秋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做最后的诀别。 “动手吧。”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然而,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快来人!有刺客!” 黑衣人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会有人闯进来。 他迅速向阿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尽快解决唐剑秋,但阿飞却犹豫了,他的目光在唐剑秋和黑衣人之间徘徊,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别愣着!快动手!”黑衣人急切地催促道。 但阿飞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他看向唐剑秋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感,或许在这一刻,他内心的挣扎和矛盾达到了顶点。 “该死!” 黑影叫骂了一声,他知道大势已去,狠狠地瞪了阿飞一眼,随后狼狈的离开。 阿飞仅仅只是回头看了唐剑秋一眼,随后腾身而起,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唐剑秋吃力地捂着受伤的地方,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他费力地撑着疲惫的身躯,满心困惑如迷雾缭绕,“怎会有人来救我?难道……” 恰在此时,牢房那沉重的铁扉悄无声息地开启了一线,一抹清丽的靓影轻盈步入。 那女子一袭素雅长裙,面容倾城,气质超凡脱俗,宛若九天玄女轻踏凡尘,给牢房镀上春色,此人正是华玉娘。 “唐大人,你没事吧?” 华玉娘的声音温柔而关切,她快步走到唐剑秋的身边,蹲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势,那双美眸中满是深深的忧虑与不忍。 唐剑秋望着近在咫尺的华玉娘,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波澜,“多谢华先生相救。” 华玉娘轻轻摇了摇头,婉声道:“唐大人言重了,是我应该向大人致谢才对,若非大人慧眼如炬,及早识破尼德兰的阴谋,恐怕整个大明都要陷入危机之中。” 唐剑秋闻言,不禁好奇道:“此言何解?” 第四百三十八章 空城计 华玉娘轻启朱唇,于是将整个经过细细道来:“不瞒大人,我早已隐隐察觉到镇抚司内部暗藏奸佞,只是苦于无证可据,不敢贸然行事, 直至大人告诉我对方的阴谋,我方如梦初醒,意识到事态之紧迫,于是,我暗中布下一局空城之计,故意露出些微破绽,引诱黑衣人现身。” “空城计?” 唐剑秋心中暗自赞叹华玉娘的智谋,眼中闪过一抹钦佩之色。 “那黑衣人果然上当了?” 华玉娘微微一笑,轻轻颔首,道:“正是,他果然以为我已脱身牢笼,便急于对你下手,可他万万没想到,我早已暗中布下了重重机关,只待他自投罗网。” 唐剑秋感慨万分,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今日之事多亏你了,不过……我从来没有料到,阿飞会背叛我。” 言及此处,他心中一阵刺痛,神色黯然。 华玉娘见他这般,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也许是有什么苦衷吧。” 唐剑秋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无论他有何等苦衷,背叛之事已然铸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华玉娘轻轻叹了口气,低语道:“是啊,背叛就是背叛,人心如海,深不可测,这世间能全然信赖的,唯有自己罢了。” 唐剑秋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抹笃定,“华先生所言极是,不过我已经猜到那个凶手是谁了。” 华玉娘闻言,心中不禁一惊,忙追问道:“哦?是谁?”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牢房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冰冷的地面上。 沃尔特身着华丽官服,带着一群手下,趾高气扬地走进了牢房。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唐剑秋,你昨日说能找到真凶,如今时辰一到,凶手何在?” 唐剑秋的胸膛被打上绷带,却一脸顽强。 他神色坦荡,目光清澈,他缓缓站起身,直视着沃尔特,“真凶,就在现场。” 沃尔特闻言,眉头一皱,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一个戴着面具的壮汉身上。 那壮汉身形魁梧,肌肉虬结,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但沃尔特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他可不认为这个壮汉会是凶手。 “唐剑秋,你休要胡言乱语!这里的人都是寡人的亲信部属,你岂能凭空捏造,妄图嫁祸于人?” 沃尔特的话语间夹杂着丝丝不悦,心中却如鼓点般急促。 他生怕事情败露,连忙转移话题。 唐剑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里藏着锋芒,直击要害,“哼,真凶不是别人,正是你,沃尔特!” 沃尔特一听,脸色骤变,仿佛被冬日寒风拂过,瞬间失去了血色,强颜欢笑道: “唐剑秋,你莫不是疯了?寡人身为一方领主,又怎会雇凶杀了自己的新婚妻子,你可有证据?拿出来让我瞧瞧!” 他的言辞间虽带着几分挑衅,眼底却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慌乱。 唐剑秋目光如炬,他缓缓走到沃尔特面前,“昨日我身穿礼服参加婚宴,可曾记得?” 沃尔特心中一紧,他没想到唐剑秋会突然提到这个,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唐剑秋见状,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此甚好,方小渔,把昨日参加婚宴的礼服拿上来。” 方小渔闻言,连忙从一旁拿出一件精美的礼服,那正是他昨日所穿。 唐剑秋接过礼服,轻轻抖了抖,“国王陛下,你可曾注意到这件礼服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沃尔特心中一阵慌乱,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那份从容不迫,他漫不经心地扫过礼服,仿佛要将其中的秘密一眼望穿。 “哦?这不过是件衣裳罢了,能有何出奇之处?” 唐剑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特别之处就在于,这件衣裳是陛下您送的。” “即便是寡人所赠,又有何不妥?” 沃尔特神色坦荡,好像他真的与此事无关一般。 “如此就请国王陛下随意找一名侍从,让他身着此衣,答案自会揭晓。” 沃尔特虽然心虚,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那份沉稳与高傲。 他轻轻挥手,叫来了一名身材瘦削的侍卫,命令道: “你,过来,把这件礼服穿上。” 侍卫不敢怠慢,迅速脱下自己的衣物,换上了那件精美的礼服。 众人屏息以待,牢房内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和心跳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仿佛被拉长到了极致,但侍卫身上并未发生任何异常。 沃尔特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看向唐剑秋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与嘲讽: “唐剑秋,你口口声声标榜的特别之处呢?看来,你不过是在故弄玄虚,拖延时间罢了。” 唐剑秋并未急于辩驳,他的目光依旧清澈深邃,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 他缓缓走到侍卫身旁,轻轻拍了拍侍卫的肩膀,说道:“国王陛下何须如此心急?莫不是做贼心虚?” 沃尔特闻此,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内心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猛地一声大喝: “够了!唐剑秋,你分明就是在耍弄寡人!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即刻送上断头台!” 随着沃尔特的一声令下,几名手下迅速上前,想要将唐剑秋制服。 然而,唐剑秋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岳,任由风浪侵袭,却岿然不动。 就在这时,方小渔挺身而出,她挡在唐剑秋面前,不屑地笑道:“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想抓住我家大人?真是异想天开!” 沃尔特怒极反笑,他缓缓眯起双眸,仿佛要用那锐利的眼神将方小渔剥皮析骨,从头到脚审视了个遍。 “哼,区区一个杂鱼,也敢在寡人面前大放厥词?侍卫何在,速速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我绑了!” 正当沃尔特的手下们准备动手之际,唐剑秋却做了个手势,示意诸位稍安勿躁。 他看向沃尔特,眼神中充满了悲悯与无奈: “国王陛下,在杀我之前,麻烦您再仔细看一看,凶手到底是谁。” 第四百三十九章 沃尔特沦为众矢之的 沃尔特闻言,神色微微一滞,本能地又将视线投向了那名侍卫。 这时,唐剑秋抄起一旁的茶水往侍卫身上一泼。 在下一个瞬间,侍卫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他伸手捂住胸口,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众人见状,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沃尔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唐剑秋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昨日在下就是因为国王陛下不慎洒落酒水,弄湿礼服才身中剧毒, 敢问国王陛下,一个体内已潜藏剧毒之人,又如何能与一位手握利刃的王妃相抗衡呢? “你……你简直是胡说八道!寡人的王妃只是一位温文尔雅、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仅凭一杯水就将寡人定为真凶,岂不可笑?” 沃尔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这突如其来的指控。 然而,侍卫的痛苦表情却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他痛苦地呻吟着,身体逐渐瘫软在地。 众人见状,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看向沃尔特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与愤怒。 唐剑秋缓步至沃尔特国王面前,语调沉稳,“国王陛下此言差矣,王妃虽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可他并非孱弱无能, 他精通火药,懂得些江湖奇术,对此,想必贵国尼德兰的诸位最清楚不过!” 唐剑秋只是一句话就搬回了原有的局面,原本堆砌在他身上的指控转而凝聚于沃尔特身边,众人的眼神,也由最初的疑惑转为隐隐的敌意。 于是,唐剑秋继续说道:“那么在下是不是也可以怀疑,是国王陛下特意撒茶水害我性命,栽赃嫁祸,凭这个借口攻打大明?” 沃尔特闻言面露亥色,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当众说出自己的目的。 这使得他越发心虚,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只有转移话题。 沃尔特微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诚恳,“贵客此言差矣,尽管尼德兰与大明之间偶有龃龉,但我们绝非落井下石之辈! 想来是昨日盛宴之上,宾客如云,寡人不慎弄脏了贵客的衣裳,多有得罪,既然王妃之伤与贵客无关,此事便就此作罢,如何?” 沃尔特深知,再纠缠下去只怕会让尼德兰陷入不利之境,甚至落下千夫所指的恶名。 唐剑秋一眼看出,这尼德兰国王是想把自己摘个干净。 唐剑秋临危不惧,继而说道:“如此倒是在下误会了,但此事仍需弄个明白,以免传出去玷污了国王陛下的英名,也让在下代表的大明无端蒙受不白之冤!” 沃尔特不禁心想:“此人果然非同小可!难怪王永吉会败在他的手下!” 唐剑秋岂会给沃尔特留下反驳的余地,他双手环抱胸前,言辞间满是不爽,“昨夜那凶手怕衣裳藏毒败露,竟潜入牢房企图行刺,幸亏在下机智这才躲过一劫。” 这话表面上听着像是自己无端受害,实际上却在说,他怀疑此事由沃尔特一手策划。 当然,他并没有直接供出华玉娘,不然反而会陷他们于不利。 沃尔特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可身体发抖的瞬间却暴露了自己,“如此说来,凶手已经被找到了?” 唐剑秋言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错,昨夜虽然天黑,未能窥清其真容,但在下侥幸伤及了对方的手腕,国王陛下不妨看看门中之人可有伤员?” 话音未落,方小渔的嗓音陡然拔高,如晴空惊雷一般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响,“凶手要逃!诸位快拦住他!” 他手指直指那位戴着面具的魁梧大汉,一瞬间,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那位先前与唐剑秋交手的面具大汉身上。 面具大汉的脸色骤变,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逃离计划,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揭穿。 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跑,但四周早已被沃尔特的手下团团围住,退路已绝。 沃尔特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深知此刻若任由大汉逃脱,自己的嫌疑将更加难以洗清。 权衡利弊之后,他决定弃车保帅,于是狠下心来,大声命令道: “抓住他!” 沃尔特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绝和狠厉,他挥手示意手下们上前,将面具大汉团团围住。 面具大汉目睹此景,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绝望之情。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大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深知自己已成为弃子,却仍不甘心地喊道: “国王陛下,您怎能如此对我?我……” 话未说完,已被冲上来的侍卫们制服,拖至一旁。 沃尔特缓缓转向唐剑秋,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里夹杂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愧意: “唐大人,真是抱歉,让您受惊了,此事皆因寡人管教不严,才酿成如此笑话,请您放心,寡人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唐剑秋微微颔首,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国王陛下能如此处置,在下自是心安,只盼往后能多些周全考虑,免得再生此类误会。” 沃尔特心中暗自庆幸,唐剑秋没有继续纠缠,这让他有了喘息之机,他连忙吩咐道: “来人,快将唐大人和两位公子请出牢房,为他们安排最为舒适的居所休憩,再精心筹备一桌丰盛的酒宴,聊表寡人之心,为唐大人压压惊。” 那侍从见了不由得从中补充一句:“是啊是啊,还请贵客歇息片刻,稍后小的便吩咐厨子备上些牛排给大人吃上一二。” 听到这牛排二字,唐剑秋只觉得无比陌生,那还是他头一次听说。 “牛排,那是什么?” “牛排啊,牛的排泄物呗!”袁杰向来口直心快,想也没想一下便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尼德兰人脸都黑了。 “这位贵客此言差矣,此牛排非彼牛排,需要用到刀叉。” “刀叉?” 唐剑秋皱眉,脑海中想着的正是唐刀和三叉戟。 唐剑秋:“……” 这…… 方小渔听了更是不忍直视,心想西方人的口味如此独特吗? “不必了,多谢国王陛下美意,在下还是要尽快将凶手押送回京,以正国法,不知国王陛下对此可有不便之处?” “呃……” 沃尔特国王闻言,眉头微蹙,心中暗自盘算。 唐剑秋这话看似像是在征询,实际上是命令,若是他不能交出这罪魁祸首,下一个遭殃的人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一番权衡利弊之后,沃尔特重重地点了点头,“就依贵客的意思。” 唐剑秋与方小渔他们被侍卫恭敬地请出牢房,一路上,唐剑秋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方小渔则在一旁愤愤不平; “大人,您为何要轻易放过那尼德兰国王?言辞闪烁,分明就是在撒谎!” 第四百四十章 大明人,给我等着 唐剑秋微微侧首,看了眼一旁的方小渔,眼中满是深邃与沉稳,“小渔,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我等身在异国,需谨慎行事,今日若真与沃尔特撕破脸,对我们并无好处。” 方小渔虽心中愤懑难平,却也知晓唐剑秋此言分量,终是默默颔首,将不甘深埋心底。 沃尔特站在宫殿的高窗前,凝视着唐剑秋与方小渔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如水。 他心中那股不甘与愤怒如同被压抑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 身旁,一位心腹侍臣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唐大人他们拒绝了晚宴,是否……需另作妥善筹备?” 沃尔特冷哼一声,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不必了,他们既无心,强求也无益,今日之事,着实让寡人颜面扫地!” “那王妃的尸体……” 沃尔特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道:“你看着处理吧,至于晚宴一事,寡人独自享用便是。” 侍臣低眉顺眼,不敢多言,只轻轻应了声“是”。 另一边,唐剑秋与方小渔回到临时安排的居所,室内简洁而温馨,唐剑秋坐在桌旁,手捧热茶,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方小渔在一旁踱步,步伐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躁情绪。 “大人,您真的相信那沃尔特会善罢甘休吗?”方小渔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轻声问道。 唐剑秋轻轻摇头,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睿智,“自然不信,但眼下他必定不敢贸然行动,我们此行目的是带回王永吉,其余之事,不宜节外生枝, 不过今日一事倒是要好好感谢华先生,小渔,你可知道华先生此刻身在何处?” 方小渔略一思索,“这……也许是到附近的藏书阁去了。” 于是乎,唐剑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穿过曲折的走廊,穿过花园,来到了藏书阁前,藏书阁是一座古朴的建筑,高耸的塔楼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唐剑秋轻轻推开门,步入藏书阁。这里弥漫着淡淡的书香,一排排书架整齐地排列着,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他环顾四周,寻找着华玉娘的身影。 “华先生,您在这里吗?”唐剑秋轻声呼唤着,声音在空旷的藏书阁中回荡。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楼上传来轻微的响动。 唐剑秋抬头望去,只见一架梯子斜靠在书架旁,而华玉娘正踩在梯子上,努力伸手去够最上层的一本书。 “华先生,小心!” 唐剑秋心中一惊,连忙提醒道。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华玉娘便因为重心不稳,身体一晃,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唐剑秋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接住了华玉娘。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心跳都仿佛在这一刻加速。 “多谢唐大人。” 华玉娘轻轻挣脱唐剑秋的怀抱,足尖轻点,稳稳站定,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如同晨曦中绽放的桃花,娇艳欲滴。 “华先生,您没事吧?”唐剑秋关切地问道,目光中满是关切。 华玉娘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我无碍,只是未曾料到这梯子这么不稳,只是……这本书是我一直想要研究的,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好说。” 唐剑秋见华玉娘对那本书如此执着,便决定亲自为她取下,他身形一晃,足尖轻点地面,身体如枫叶般起舞,直冲书架顶层。 他轻而易举地便从那密密麻麻的书籍中,抽出了华玉娘心心念念的那一本。 当他稳稳落地,将书递到华玉娘面前时,华玉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敬佩。 她接过书,轻轻抚摸着封面,仿佛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唐大人,您的轻功造诣当真不错。” 唐剑秋略显谦逊地说道:“雕虫小技罢了。” 两人并肩立于藏书阁的幽深之处,周边净是静谧的书香与古朴的建筑,华玉娘低头翻阅着手中的书,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喜悦。 华玉娘拿着书本,完全沉浸在那本珍贵的书籍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阶梯已到了尽头。 一个不留神,她的绣花鞋落空,整个人向前踉跄而去。 唐剑秋眼疾手快,见状立刻伸手去拉。 然而,由于惯性,两人的身体竟在这一刻失去了平衡,唐剑秋的手臂紧紧揽住了华玉娘的玉腰。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他们的唇在不经意间触碰在了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与紧张。 两人的心跳都骤然加速,仿佛能听到彼此心中的悸动,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华玉娘柔软的唇瓣,和温热的呼吸。 片刻的静默后,两人同时惊醒过来,连忙分开了彼此。 华玉娘羞得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抓着书本,仿佛要借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唐剑秋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华先生,真是抱歉,我……我没能稳住你。”唐剑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与无措。 两人迅速分开,各自后退了几步,华玉娘微微抬起头,目光闪躲地看向一旁,仿佛是在逃避那即将溢出的情愫。 “不,不怪大人,是我自己没留意。”她的声音细腻如丝,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两人就这样站着,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异常微妙,藏书阁内一片宁静,只有他们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华玉娘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推开了唐剑秋的手。 “唐大人,我……我想,我还是先行告退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夹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慌乱,似乎想要逃离这个让她心跳加速的地方。 “好,华先生慢走,改日再会。” 华玉娘低低应了一声,转身之际,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仿佛生怕再与唐剑秋的目光相遇。 她的背影在楼梯的转角处消失,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清香,在藏书阁内久久不散。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沃尔特正独自坐在书房中,品尝着侍臣送来的点心与红酒。 他的脸色依旧阴沉,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甘与决绝。 “大明,哼,早晚有一天,寡人要让你们知道尼德兰的厉害!”他低声自语着,仿佛要将这份屈辱铭记在心。 第四百四十一章 杀祖父之仇,不共戴天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唐剑秋与方小渔已整装待发,方小渔在一旁帮忙打点行装,偶尔抬头望向唐剑秋,眼中满是敬佩。 正当二人整装待发之际,门外响起敲门声,袁杰步入屋内,手中紧握着一封书信,神色间透露出几分凝重。 “大人,这是华玉娘临行前托属下转交给您的。” 唐剑秋接过书信,缓缓展开,细细阅读,方小渔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挨近,只见信上写着:“大人,此去路途遥远,您务必珍重自身,此番一别,不知何日再相见, 大人昔日之恩,门生铭记于心,待到京城重逢之时,或许已是陌路,愿大人一切安好,若他日大人还有用得着门生的地方,还请尽管吩咐,华玉娘敬上。” 唐剑秋缓缓将信纸对折,轻轻压于桌上,“她的确是个奇女子,也罢,既然这是她的选择,我自是尊重。” 方小渔心中涟漪未平,依依惜别之情溢于言表:“华先生当真不与我等同行?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即刻动身返回京城。王永吉之事,需尽快向朝廷禀报!” 唐剑秋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不多时,三人一行,踏上了回京的路途,途中,唐剑秋偶尔会想起华玉娘。 他深知,自己与她之间,或许真的如她所说,缘分未尽,但未来的路,还需各自前行。 那大汉被粗壮的锁链紧紧束缚,每一步都拖拽着沉重的声响,回荡在狭窄而阴暗的押送路上。 他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火焰,咆哮之声在空旷的街巷间激荡,充满了不甘与愤怒:“我怎么会输!我怎么可能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 唐剑秋端坐于一匹雄壮骏马之上,目光冷冽如霜,静静地注视着前方那个曾经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敌人。 他的声音平静而冰冷,仿佛从遥远的冰原传来: “你可曾记得,多年前你用那双肮脏的手,残忍地了解了一个四品白发老人。” 那大汉的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被仇恨和疯狂所取代。 “你这话是何意?老子杀过的人多了去了,何曾记得什么白发苍苍的四品文官?” 唐剑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悲痛也有决绝,“你当然不会记得,于你而言,那不过是众多任务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可对我而言,那是我的祖父,是我此生最珍视的亲人,他一生光明磊落,清廉自守,却因你一言无辜陨落,命丧黄泉!” 面具大汉的脸色骤变,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终于想起了,那个被他轻易解决掉的“目标”。 他嗓音颤抖,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千钧之重,“你……你是唐老头的孙子?” “不错,我就是唐庸的孙子,唐剑秋!”唐剑秋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刻骨的仇恨。 面具大汉闻言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绝望与癫狂,“哈哈哈,老子手上亡魂无数,却从未亲眼见过所谓的报应!就凭你,也想让我血债血偿?” “呵,是么?”唐剑秋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沿途,大汉的咆哮与咒骂不绝于耳,但唐剑秋始终保持着冷静与沉默,仿佛是在享受这份即将到来的复仇的快感。 “就为了一丁点的蝇头小利,就为了一顶虚无缥缈的帽与俸禄,你残忍地杀害了我的祖父,还累及无辜百姓,令他们含冤而亡! 你敢说吊死的上百名百姓不是你一人所为?” 唐剑秋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入大汉的心脏。 面具大汉的脸色越发苍白,他试图反驳,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言以对。 那些曾经的罪行,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以为,你的武功高强,就能让你横行霸道,无人能敌?真是愚蠢之至,可笑至极!” 唐剑秋的话语如同寒冰,一点点侵蚀着大汉的意志。 面具大汉终于沉默了,他低下了头,不再挣扎,也不再咆哮,似乎已经认命。 随着队伍的不断前行,京城的轮廓逐渐清晰。大汉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知道,一旦踏入京城的大门,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折磨与审判。 似乎是觉察到了大汉王永吉的情绪,唐剑秋嘴角扯出冷笑。 “你害怕了吗?”唐剑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嘲讽与怜悯。 “别着急,我会让你慢慢感受我的痛苦,就像你曾经让我爷爷承受的那样!” …… 北镇抚司厅堂内,王永吉跪在地上,他的步伐愈发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痛难忍。 唐剑秋的目光如同寒冰,紧紧锁定着他,那眼神中不仅有复仇的火焰,更有欲当其斩之后快的决心。 “到了这里,还妄想逃脱吗?” 唐剑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直抵王永吉灵魂的最深处,将其层层剥开。 “证据,我早已准备妥当!” 唐剑秋的话语简洁而决绝,每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的利刃,寒光闪烁。 王永吉声音颤抖,双眼空洞无神,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生气,“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奉命行事……” 唐剑秋语气阴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奉命行事?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可知,你口中的‘奉命’,你所谓的‘奉命’,是以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为代价?你杀我祖父,毁我家园,而今还企图用谎言来掩盖你的罪行!” 如话字字如锤,句句掷地有声。 王永吉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深知自己无法再狡辩,那些曾经被他轻易抹去的生命,如今成了他无法摆脱的阴影。 他试图开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这是当年你杀害我祖父的供词,上面有你亲笔签名的认罪书!” 第四百四十二章 祖父,孙儿终于为您报仇了 唐剑秋从怀中掏出一份泛黄的纸张,轻轻展开,递到王永吉面前,那张纸上,字迹斑驳,却依稀可见当年的悲惨真相。 王永吉颤抖着手,接过那张纸,目光在上面扫过,每看一个字,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他终于明白,自己再无翻身之日。 “还有这些,是你这些年犯下的罪行,每一件都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唐剑秋继续说道,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卷宗,那是他多年来搜集的证据,每一页都记录着王永吉的恶行。 王永吉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他的目光在每一行字间游移,脸色愈发惨白:“不……这不可能……我……” 王永吉险些快要晕过去,那些卷宗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抬头看向唐剑秋,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你……你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是吗?” 唐剑秋的面庞冷硬如冬日寒冰,每一个吐露的字眼都像是被复仇的烈焰淬炼过,句句穿心。 “正是,从你害死我祖父的那一刻起,我就立下了誓言,定要让你为那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唐剑秋的声音冷冽如霜,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刻骨的仇恨,“我会让你,慢慢来!” 随着唐剑秋的话语落下,厅堂的大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推动,缓缓敞开,迎入的是几位身着华丽锦衣,神情肃穆的锦衣卫,他们准备将王永吉强行带走。 接下来的日子,王永吉被囚禁在京城的死牢中,每日遭受着身心的双重折磨。 唐剑秋亲自监督,确保每一个细节都符合律法,同时也让王永吉深刻体会到祖父当时的绝望。 王永吉蜷缩在角落,声音微弱:“唐剑秋,老子……老子要杀了你……” 唐剑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我想,你应该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永吉的罪行逐渐被全城百姓知晓,一时间,民怨沸腾,要求严惩凶手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种人渣,就应该五马分尸,不对,五马分尸也太便宜他了!” “杀了他!杀了他!为那些无辜的死者报仇!” 终于,到了行刑的那一天,京城的菜市场人山人海,他们高举着右手,每个人都想亲眼目睹这个恶贯满盈之徒的下场。 唐剑秋站在高处,目光冷冽地扫过人群:“午时已到,行刑!” 随着一声令下,王永吉被押上刑场,开始了漫长的凌迟过程,每一刀下去,都是对他罪行的一次清算,也是他犯下无数罪孽的惩罚。 王永吉痛苦地哀嚎,声音逐渐微弱:“饶……饶命啊……” 唐剑秋冷冷地看着,心中却无半点波澜:“饶命?你当年可曾给过我祖父这个机会?那些被你杀害的无辜百姓,你又可曾给过他们机会?” 伴随着刽子手刀刀致命,王永吉的生命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消逝。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仿佛是在为正义的胜利而庆祝。 唐剑秋心中亦是感慨良多,但更多的是释怀。 唐剑秋举头望日,仿佛那天边有祖父的身影一般,令他不自觉地感慨了一句:“祖父,孙儿终于为您报仇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赶来,唐书春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 “剑秋,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担心你出事,所以赶来看看。”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喘息,显然是一路急行而来。 唐剑秋轻轻拍了拍唐书春宽厚的肩膀,用平常的语气说道:“大哥,我一切安好,你且宽心。” 唐书春的目光紧紧锁住唐剑秋,眼中满是关切:“没事就好,“对了,剑秋,我找到小妹的下落了。” 听闻此言,唐剑秋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喜,但很快又被深深的忧虑所取代,“小妹……你真的找到她了?” 唐书春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剑秋,别急,听我细细道来,此事曲折离奇,非三言两语能尽述,其实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从一个曾经隶属于阉党的边缘人物口中,得知了小妹的消息, “原来,小妹竟被那些宵小之辈秘密囚禁,用作威胁我们的筹码,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凑足了银两,将他赎了出来。” 说到此处,唐书春的声音里不禁带上了几分沧桑与沉重。 唐剑秋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怒火中烧,“阉狗!这笔账,我迟早要算!” 一股凛冽的寒意悄然弥漫开来,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正当二人言谈间,一阵温婉中夹杂着丝丝羞涩的呼唤悠悠响起。 “大哥,四哥……” 这熟悉而又久违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轻轻掠过心田。 唐剑秋身形一顿,旋即猛地转身,只见一位身着朴素,容颜清丽脱俗的女子正静静伫立于不远处,正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唐月娥。 三人目光交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随即紧紧相拥,泪水在唐月娥眼眶中打转,却在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月娥,这些年,你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唐剑秋轻轻抚摸着唐月娥的头顶。 唐月娥摇了摇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不,四哥,是我让你们担心了,这些年,你们可曾安好?” 唐书春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却也倍感欣慰。 他轻声说道:“好了,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聊。” 三人一路行来,终于找到了一处客栈,围坐在一起,开始了久违的团聚,唐剑秋又简要说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什么!该死的唐银,枉我把他视为至亲,居然犯下了这通敌叛国之事!幸好当初把他赶出了唐家,不然此事怕是会牵连到我们!” 唐书春不禁唏嘘一声,想不到唐银的心思居然如此歹毒。 唐月娥听了也忍不住摇头,起初以为对方只是贪图权利,想不到竟然是个卖国求荣的败类! 在那之后,唐书春讲述了寻找唐月娥的整个过程,以及这些年他们是如何努力寻找彼此的。 三人感慨良多,就在这时,唐月娥却突然提出了一个让唐剑秋感到意外的请求。 “四哥,我……我想见阿飞一面。” 第四百四十三章 背叛,无法原谅 阿飞这个名字如同一把利剑,瞬间刺穿了唐剑秋心中的平静。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提议感到不悦:“阿飞?事到如今你提他做什么!” 唐月娥轻轻低下了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与无奈。 “四哥,我知道他做了错事,但……但他当初也是为了救我,才不得不那样做的,我……我想跟她说一声谢谢。” 唐书春见状,连忙上前劝解,“剑秋,你就听听小妹怎么说吧,也许,阿飞真的有什么苦衷呢。” 唐剑秋沉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感激阿飞救了妹妹,又无法原谅他的背叛。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唐书春见状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口气,又从中劝上一句,“剑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阿飞虽有不对之处,但他对小妹的那份情意却是真挚无疑,我们不妨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何?” 唐剑秋抬头,一时之间不知该用何表情面对。 “大哥,你的意思我岂能不明白?但阿飞他……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了,他的选择,已经让他走上了另一条路,不过我可以让他跟你们见上一面。” 于是乎,唐剑秋与唐月娥的对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打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唐剑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他环顾四周,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此时,一个相貌猥琐的老头,正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一双贪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月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进去。 王老丈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欲望之火,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笑意。 在他浑浊的眼中,唐月娥就如同稀世珍宝,让他垂涎欲滴。 他暗自盘算着,若是能将这位清丽脱俗的女子纳入府中,成为自己的第十房小妾,那该是何等风光的一件事啊! 怀揣着这份邪恶的念头,王老丈脚步匆匆地踏进了家门,一脸急不可耐地寻觅着身为朝廷三品大员的长子王富贵。 “儿啊,为父今日偶得一瞥,街巷之中竟藏着一位绝世佳人!那容颜,那风姿,宛若仙子下凡,简直是人间少有!” 王老丈的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已将那女子视作掌中之物。 王富贵闻听此言,眉头不禁轻轻蹙起。 他深知自己父亲的德行,每次所谓的“绝色佳人”,最终都会被他强行纳为小妾,闹得家中鸡犬不宁。 于是,他带着几分试探,缓缓开口,“父亲,您口中那位绝世佳人,究竟出身于哪一门第?可曾婚配?” 王老丈闻言,嘿嘿一笑,眼中精光一闪,“婚配?那又如何!为父看上的人,岂有得不到之理!此女的气质,非凡尘俗物所能及!” 言罢,他轻轻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不过,为父早已遣人细细探查,此女名曰唐玉娥,正值二八芳华,尚未婚配,还是一位娇艳欲滴的小佳人!” 王富贵一听,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什么!竟是唐家之女,唐月娥?他不是有个做镇抚使的兄长吗?” 他平日里仗着自身权势横行霸道,但在听到唐剑秋这个名字时,不免有些忌惮。 “父亲,您可知那唐月娥是何许人也?她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王老丈闻言,脸色一沉,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 “你这孩子,怎的如此胆小怕事!我王家在朝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户,她唐月娥即便身份再显赫,又能如何?难道还会不买我王家的账? 你且放心,为父行事向来有分寸,自有计较。” 王富贵见父亲如此坚持,心中虽有顾虑,却也不便再多言。 他深知父亲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于是,他叹了口气,决定先稳住父亲,再想办法解决此事。 “父亲大人,容孩儿细细道来,此事非同小可,需得慎重筹谋,那唐月娥出身非比寻常,若我们贸然行那强娶之事,恐怕会招来无端祸患,徒增纷扰, 不若我们先退一步,于暗处静静观察,寻机而动,看是否能觅得更为妥善的机缘。”王富贵心翼翼地斟酌着言辞道。 王老丈闻言,眉头轻轻一蹙,显然对王富贵的建议心有不甘,但略一沉思,又觉其言不无道理,遂缓缓颔首,沉声道: “也罢,暂且依你所言行事。但你必须给我紧盯此事,莫要有一丝松懈,别让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跑了!” 王富贵应了一声,心中却暗自盘算着计划,他深知,以唐家的势力,若真与他们王家对上,只怕会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他虽然身为三品官员,可在朝中并无实权,若真闹起来只怕会得不偿失。 王富贵送走了满心不甘的王老丈后,独自坐在书房内,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他深知此事若是处理不好,不仅会给自己和王家带来麻烦,还可能影响到家族在朝野中的声誉。 正当他苦思冥想之际,书房的门轻轻被推开,王富贵的妻子万馨柔身着华丽服饰的妇人走了进来。 见王富贵神色凝重,万馨柔轻移莲步至他身旁,以柔和的嗓音说道:“郎君~何事如此烦恼?” 王富贵缓缓抬眸,目光与妻子的温柔相遇,不禁长叹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万馨柔。 万馨柔听完,秀眉微蹙,一抹忧虑悄然爬上她的脸颊,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夫君,此事确实棘手,但也并非无解。” 王富贵闻此,心中那抹黯淡仿佛被一丝光亮穿透,连忙问道:“夫人有何良策?” 万馨柔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启朱唇,“夫君可曾想过,那唐月娥纵使出身显赫,终究不过是个女子, 女子的心思总是容易猜透的,我们不妨绕个弯子,从她至亲之人着手,或许能寻得一丝破局的缝隙。” 第四百四十四章 谁敢动我妹 王富贵一听,顿时眼前一亮,但随即又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踟蹰道:“可那唐剑秋毕竟不是好惹的,万一……” 万馨柔见状,轻柔地拍了拍丈夫的手背,以眼神给予他无声的慰藉,“夫君放心,我自有分寸,那唐剑秋虽是个棘手人物,但他终归是个男人, 男人的心思,免不了被世俗利益所牵引,只要我们能寻得他的软肋,巧妙布局,何愁他不落入彀中?” 王富贵闻此,心头的忧虑稍减,却仍难掩一丝隐忧,“那此事还需谨慎行事,万不可急功近利,坏了大局。” 万馨柔温婉一笑,颔首应允,“夫君放心好了,此事若是不成奴家还有一计, 此事还需夫君在朝中多加留意,看看是否有其他官员与我们王家交好,能在这件事上助我们一臂之力。” 王富贵闻言,心中暗自思量,觉得万馨柔的话不无道理,此计或许更稳妥些。 斟酌再三后,他点了点头,用力说道:“好,此事就交给夫人去办!我在朝中也会多加留意,看看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王富贵与万馨柔在书房中的计划悄然展开,而另一边,王老丈的行动却显得急躁而冲动。 王老丈悠然自得地踱步于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身边簇拥着几位忠心的家丁,心中那份对唐月娥的渴望如同烈火般燃烧。 他不断地四处张望,渴望能在人海中捕捉到那道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突然,他的目光锁定了前方不远处,唐月娥正独自漫步,仿佛遗世独立。 王老丈的眼眸猛地一亮,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喜悦,“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老丈心中暗喜,随即加快了脚步,朝着唐月娥的方向赶去。 唐月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正当她轻移莲步,转过街巷的一隅,王老丈携着一众家丁,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唐月娥的心跳瞬间加速,宛如被无形之手猛然攥住,恐惧与无助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她轻轻蹙起黛眉,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悦:“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小美人儿,你可让我这老头子好一阵苦等啊。” 言语间满是轻浮与得意,他的王老丈的嘴角勾起一抹猥琐的笑意,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缓缓伸出枯瘦如柴的手,企图触碰唐月娥那如玉般温润的脸,却被唐月娥猛地躲开。 “你们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唐月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 王老丈见状,脸上的笑容更甚,他挥手示意那些家丁将唐月娥围得更紧,防止她逃脱。 “哼,想跑?今天你就乖乖从了我吧!” 王老丈仿佛没听见一般,伸手就要去摸唐月娥不足盈盈一握的细腰。 唐月娥心中一惊,连连向后退却,试图躲避王老丈那双不老实的手。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唐月娥再次呼喊,但她的唐月娥的求救被王老丈粗鲁地捂住。 王老丈的面容格外扭曲,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别喊!再喊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王老丈低声威胁,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唐月娥的眼眸因恐惧而瞪得滚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唔唔”声。 四周的家丁们,一个个面露凶相,仿佛一群饿狼围住了无助的小羊。 恰在此时,一阵犹如山林虎啸般威严浑厚的声音在拐角处炸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谁敢动我妹!”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他的眼神如刀,直视着王老丈,仿佛要将他撕扯成碎片。 王老丈望见唐剑秋的身影突兀出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难掩惊愕之色。 他没想到唐剑秋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更没想到他会如此迅速地找到自己。 “你……你是谁?竟敢来坏老夫好事!” 王老丈的声音中带着几丝颤栗,本能地向后退却数步,眼神中满是不安。 唐剑秋没有理会王老丈的威胁,他径直走到唐月娥身边,一把将她从王老丈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月娥,莫怕,有我在。” 唐月娥一见到唐剑秋,心中的惊恐如同晨雾般迅速消散,她紧紧抱住唐剑秋的手臂,仿佛找到了最坚实的依靠。 “哥,幸好有你!”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却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唐剑秋轻轻拍了拍唐月娥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害怕。 在那之后,唐剑秋缓缓转身,眸光如霜,冷冷地看向王老丈,“老东西,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对我妹子下手。” 王老丈面色勉强维持着几分镇定,试图挽回一些颜面,“唐剑秋,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我不过是想与唐小姐结识一番,交个朋友罢了。” “交朋友?” 唐剑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他轻轻一挥衣袖,指向四周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丁,语气愈发冰冷,“这便是你所谓的交友之道?这么多人围着,甚至不惜以手捂其口,这就是你所谓的交朋友?” 王老丈被唐剑秋的话噎得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此刻已经处于下风,但他不甘心就此放弃。 他猛地一咬牙,开始口出狂言,“该死的!你别以为我怕你!我身后可是有人撑腰的!” 唐剑秋闻言,眼神更加锐利,“哦?是吗?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胆敢为你这般人物撑腰!” 唐剑秋的眼神如同寒冰,缓缓扫过王老丈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丁们。 家丁们在他的注视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纷纷露出怯意,有的甚至开始不自觉地后退。 “哼,一群乌合之众。” 唐剑秋轻蔑地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家丁之中。 他的身形一动,宛如一阵疾风掠过,瞬间便来到了最近的一名家丁面前。 那家丁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唐剑秋一拳击中腹部,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其他的家丁见状,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和刀具,企图阻止唐剑秋,然而,在唐剑秋眼中,这些攻击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他的拳头裹挟着风声,精准要害,家丁们纷纷倒地,或抱着肚子哀嚎,或捂着胳膊呻吟,场面一片混乱。 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一阵骨骼断裂的声响和家丁们的惨叫声,唐剑秋仿佛化身为了修罗场上的战神,无情地收割。 王老丈见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没想到唐剑秋竟然有如此的身手,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于是,王老丈趁着唐剑秋专注于对付家丁们的时机,悄悄地转身,想要趁机逃跑…… 第四百四十五章 王老丈贼心不死 王老丈本欲逃跑,然而,他的动作却被唐剑秋敏锐地察觉到了。 唐剑秋拎着带血的拳头,转头看向王老丈,只见王老丈已经跑出了几步远,正朝着街市的另一头逃窜。 “想跑?没那么容易!” 唐剑秋眸中闪过一丝怒意,说着正要提步朝着王老丈追去。 唐月娥忽地伸出玉手,紧紧拽住了他的臂膀,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四哥,别追了,小心有埋伏。” 唐剑秋身形微滞,片刻的愣怔后,终是收住了前冲的步伐。 “也罢,依你。” 他轻轻颔首,随即转身,重新站定在了唐月娥的身旁。 他看着王老丈远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唐剑秋看向相安无事的唐月娥,心中暗自庆幸:“你没事就好,幸好前世的悲剧还未发生。” 说完,唐剑秋便带着唐月娥离开了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归途中,王府的轮廓在夜色中灯火阑珊,却似被一层无形的重压笼罩,似乎连空气都凝固着紧张与不安。 王富贵坐在书房中,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 适才,他得知了父亲于市井之中对唐月娥的所作所为,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父亲行事鲁莽的责备,又有对唐剑秋可能报复的担忧。 “父亲,您怎能如此心急?” 王富贵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眼神中满是无奈,“唐剑秋可不是好惹的,您这不是把咱们王家往火坑里推吗?” 王老丈颓然坐在一旁,脸色同样不好看。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辩解道:“我有什么办法?只怪那姑娘长得太过水灵,我一时没忍住…… 富贵啊,你得替为父想想对策,咱们王家可不能栽在这个小丫头片子手里。” 王富贵闻言,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紧蹙的眉宇,说话间满是为难和后悔,“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事情已经发生,唐剑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愿他能忘记父亲的长相,或者咱们能找个机会缓和关系。” 王老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实在不行,咱们就……”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妥,此举太过张扬,即便我们确有手段应对一二,只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王富贵思索片刻,沉声道:“既然明的不行,那咱们就来暗的,父亲,您暂且避一避风头,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出门, 至于唐剑秋那边,我再去设法周旋,看看能不能寻得一丝转圜的余地,至于那个唐月娥……”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等风头过了,咱们再想办法把她弄到手。” 王老丈听闻此言,缓缓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无奈:“也只能这样了,富贵啊,你得加把劲,咱们王家日后的将来,全系于你一身了。” 王富贵心中暗自思量,随即投身于新的筹谋之中。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富贵和万馨柔各自忙碌起来。 王富贵在朝中四处打听,寻找能在这件事上助力的官员。 而万馨柔则暗中派人打听唐家的消息,企图寻得一位能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的权贵,为他们的计划添上一抹胜算。 一日,王富贵在朝中,偶然遇到了与唐国栋有些交情的侍郎赵明辉。 他心中一动,认为机会难得,便主动上前与赵明辉攀谈起来。 先是说上一番客套话,王富贵在借机将话题转移到唐家,假装不经意地问起:“赵大人,您与唐家可曾有过往来?” 赵明辉闻听此言,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我与唐家确实有几分交情,不过,王大人今日为何突然提起唐家,其中是否另有深意?” 王富贵见赵明辉并未直接拒绝,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故作谦逊,“王某近日偶闻赵大人与唐家交情匪浅, 王某对唐家那位名动京城的千金唐月娥颇感兴趣,想看看是否有机会结识,还望赵大人能略施援手,代为打听一二。” 赵明辉一听此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深知唐剑秋行事果断,杀人如麻,可对自家妹子却是无比的疼爱,而他也非常清楚王家名声不好。 他不由得暗自思量:“这王富贵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打起了唐月娥的主意?” 赵明辉眉头微皱,话语中带着几分婉拒之意,“王大人,此事恐怕不易,那唐剑秋对其妹呵护备至,犹如掌上明珠,岂会轻易让人染指?” 王富贵见状并不气馁,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仿佛胸有成竹。 “赵大人勿需多虑,王某并非要强人所难,只是希望赵大人能稍稍留意唐家的动向,帮王某探探风声,看看是否有机会而已。” 赵明辉看着王富贵那张堆满笑容的脸,心中却如明镜般清澈。 他深知这王富贵的为人,平日里仗势欺人,无恶不作,尤其是他爹王老丈,为人贪财好色,纵欲无度。 此事京城皆知,可如今他们王家竟打起了唐月娥的主意,莫不是嫌命太长? 他沉吟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给王富贵一个明确的答复,同时也是给他家一个警示。 “王大人,此事在下实在是爱莫能助,唐剑秋的为人你我皆心知肚明,如今的他,已非昔日那区区从四品的镇抚使可比,还有巡洋副使与冠军侯双重身份, 这样的存在,绝非你我所能轻易撼动,王大人若执意为之,只怕到头来,非但无法如愿,反而会招来一连串不必要的风波与麻烦。” 王富贵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他未曾料到,赵明辉竟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他,心中不禁有些恼怒。 但碍于赵明辉的身份和地位,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强颜欢笑。 “赵大人言重了,王某只是随口一问,并无他意,既然此事有所不便,那王某也就不强求了。” 赵明辉见王富贵虽然面上不显,但眼中却闪过一抹阴狠,心知此人绝非善类,日后与之交往定要小心提防。 他遂点了点头,便借口公务繁忙,匆匆离开了。 王富贵目送赵明辉离开,心中一阵冷笑:“哼,一个小小的侍郎,也敢如此不识抬举!等我找到机会,定要你好看!” 第四百四十六章 隔岸观火 然而,王富贵并不知道,他的这番话,已经通过赵明辉之口,传到了唐剑秋的耳中。 唐剑秋此时正端坐在书房内,手中紧握一柄古朴而锋利的绣春刀。 他的眼眸中,一抹冷冽的光芒如寒冰初现, 赵明辉的汇报,如同一阵寒风穿堂而过,让唐剑秋的瞬间变得铁青。 一股滔天的怒意,从他的心底涌起。 “王家!竟敢打我妹子的主意!” 唐剑秋怒喝一声,书房内的每一寸空气都为之震颤,就连手中握着的绣春刀几乎都要被他捏碎。 他回想起前世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犹记得前世唐家道中落,风光不再,王老丈看中了唐月娥的美色,竟与阉党勾结,使用卑劣手段,强行将她娶进了王家。 唐月娥在王家备受折磨,每天都被打得奄奄一息,而他作为兄长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受苦。 那时的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权倾一时的镇抚使,没有任何资本。 他曾多次不顾一切地闯入王府,誓要为妹妹讨回公道,可换来的却是被指挥使关进了大牢。 那时的他又是何等的绝望? 如今,这王富贵竟然又打起了唐月娥的主意,这无疑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唐剑秋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他发誓,定要让王富贵付出代价! 唐剑秋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对赵明辉说道: “赵大人,此事多谢你坦诚相告,在下感激不尽,你放心,我唐剑秋绝非忘恩负义之人,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赵明辉闻此,心头微漾,他深知唐剑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于是,他轻轻摆了摆手,笑道:“唐老弟客气了,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只是那王富贵,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唐剑秋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过要麻烦赵大人帮我一个忙。” “哦?何事?” 赵明辉见唐剑秋神色凝重,心中虽有疑惑,仍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唐老弟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赵明辉力所能及之处,定当全力以赴。” 唐剑秋的目光中掠过一抹感激,他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我想请大人帮我演一场戏,先假装答应他的要求,就说自己与北镇抚司指挥使田尔耕有些交情, 据田大人透露,魏公公最近对些新奇文物画作颇有兴趣,若是谁能献上几件珍品,定能在魏公公面前留下好印象。” 当然,此事确凿无疑,魏忠贤不识几个字,却对权势与财富有着近乎痴迷的渴求,他怎会放过这样一个可以加以利用的大好时机? 赵明辉闻言,眉头微皱,不解地看向对方。 “唐老弟这是何意啊?那王富贵要是真信了,这与我们又有何益处?” 唐剑秋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缓缓开口,道:“赵大人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王富贵这人贪婪成性,又极好面子, 一旦得知有机会攀附上权势滔天的魏公公,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搜集那些文物画作,而我要的,就是他这份贪婪,让他一步步走进我设下的局。” 赵明辉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只是这古物画卷从何而来?又该如何让王富贵相信?” 唐剑秋轻轻抬手,指尖掠过桌上温热的茶杯,浅尝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文物画作我自有办法,赵大人无需多虑, 至于如何让王富贵信服,这便需仰仗赵大人的演技了。” 他目光一转,落在赵明辉身上,继而说道:“你只需要在王富贵面前,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言辞间透露出您与田大人交情匪浅,非同小可,王富贵自是难以不信。” 赵明辉闻言,心中虽仍有顾虑,但见唐剑秋胸有成竹便也不再多问,点头应允: “好,此事就依唐贤侄之计行事,只是,那王富贵若真送来了文物画作,我们该如何处置?” 唐剑秋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声音低沉而坚定:“此事麻烦赵大人了,大人就无需多问了,我自有安排。” 赵明辉听罢,虽然心中仍有好奇,但也知道唐剑秋行事向来谨慎周密,便不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数日之后,赵明辉按照唐剑秋的计策,在朝中偶遇王富贵,王富贵一眼瞥见赵明辉,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笑容: “赵大人,近日可好?王某有件事想请赵大人帮忙。” 赵明辉故作恍然之态,微微挑眉问话:“哦?王大人有何事?但请直言。” 王富贵警惕地环顾四周,见周边无人,便低声说道:“赵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就是之前有关唐家千金唐月娥之事,想请赵大人看看是否有机会结识。” 赵明辉听闻此言,心中暗自发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故作为难,片刻之后缓缓启齿,道:“王大人,此事恐怕不易,需得步步为营, 不过,我与北镇抚司指挥使田大人,倒也算得上有些私交,据他透露,魏公公最近对些新奇文物画作颇有兴趣, 若是谁能献上几件珍品,定能在魏公公面前留下好印象,王大人若是有心,不妨从此处着手,或能觅得转机” 说到这里,赵明辉故作停顿,待吊足了对方的胃口,又在原有的基础上补了一句: “当然,魏公公的心意如海底针,难以捉摸,但此道不失为一个尝试的方向,王大人以为如何?” 王富贵一听,眼中顿时闪烁起希冀之光,连忙拱手致谢,“多谢赵大人指点迷津,王某定当铭记在心。” 王富贵深知,魏忠贤虽出身寒微,却因深受圣上宠信而手握重权,其影响力足以撼动朝野风云,若能得其庇护,自然是如鱼得水,前途无量。 赵明辉瞧着王富贵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沉稳与淡然,嘱咐道: “王大人切记,此事需小心行事,慎之又慎,不可操之过急,坏了大事,至于今日……咳咳,你我不过是一场偶遇,未曾谋面,王大人心中自当有数。” 第四百四十七章 这份大礼,你王家要的起吗 王富贵连连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赵大人放心,王某自有分寸。”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富贵果然开始四处搜罗文物画作,企图通过魏公公的关系来接近唐月娥,而这一切,都尽在唐剑秋的掌握之中。 一日,王富贵终于搜集到了一件自认为珍贵的文物画作,准备通过赵明辉献给魏公公。 他满心欢喜地来到赵明辉的府邸,却发现赵明辉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赵明辉瞥见王富贵步入门槛,随即换上了一副热络至极的面孔,迎了上去,言辞间满是关切。 “哎呀,王大人,你可算是来了,这些日子,我可是一直替你留意着魏公公那边的动静呢。” 王富贵一听这话,心中一喜,连忙从怀中取出精心挑选的文物画作,再将其双手奉上。 王富贵说话间中满是感激,“赵大人真是体贴入微,王某感激不尽,这是王某费尽心思搜集来的珍品,还请赵大人代为转交给魏公公,略表王某的一片心意。” 赵明辉接过那文物画作,假意端详了一番,随后缓缓点头,尽显为难之色,“嗯~不错,这画作确实珍贵,不过这画……” 停顿过后,他轻叹一声,目光在那画卷上徘徊不去,“唉,可惜这画竟与魏公公生肖相冲,若贸然献上,只怕冒犯魏公公。” 王富贵闻言心下一凛,一脸慌张,“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无妨,在下这里恰好藏有一幅名贵至极的山水画作,就与大人作为交换如何?” 赵明辉口中的名贵山水画,正是唐剑秋先行准备的,其价值不可估量,足以令任何藏家为之倾倒。 王富贵一听,心中大喜,连声道谢:“哎呀呀,如此的话再好不过了!多谢赵大人,王某日后定当厚报。” 王富贵从赵明辉手中接过那幅据说能化解生肖相冲问题的山水画时,心中充满了无限憧憬。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父亲与唐月娥喜结连理,而王老丈更是对这门亲事乐不可支,整日里笑容满面,逢人便夸耀即将迎娶的媳妇是如何的才貌双全。 回到府邸,王富贵迫不及待地将这一好消息告知了王老丈,王老丈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浑浊的双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一把抓住王富贵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儿啊,你……你竟真的做到了?这……这简直是喜从天降!为父已经许久未曾尝到这鲜美的羊肉了!” 相较于那已近桃李年华的老姑娘,还是那正值豆蔻年华的美人儿,更添几分芬芳馥郁! 王富贵含笑着颔首,双手轻轻捧着画卷,犹如呵护着稀世珍宝,缓缓铺展在王老丈的眼前。 “父亲您看,这可是赵大人特地为孩儿换来的山水佳作,说是能化解魏公公的生肖相冲,有了此画,咱们的大事,算是稳操胜券了!” 王老丈仔细端详着画卷,虽然他对书画鉴赏一事并不在行,可这幅名画的细腻之处仿佛真的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让他满意地点点头。 他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更好地利用这次机会,向魏忠贤表达他们的诚意。 一番斟酌后,王老丈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胸脯轻轻一拍,满是自信地对儿子王富贵说道: “儿啊,为父决定亲自走访魏公公府邸,再亲手奉上这幅佳作,以此彰显我王家的一片赤诚。”言罢,他神情庄重,仿佛已胸有成竹,只待付诸行动。 王富贵闻言,心中虽有些担忧父亲年事已高,不宜奔波,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关乎家族荣耀的大事。 父亲亲自出马,无疑能增加几分成功的把握。 于是,他点头应允,并嘱咐父亲路上小心。 次日清晨,王老丈身着华服,手捧画卷,带着几个随从,浩浩荡荡地前往魏忠贤的府邸,。 一路上,他心中默念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生怕有任何疏漏。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先前交由赵名辉的文物,才没有多久就被他暗中送到了唐剑秋的手中。 唐剑秋看着手中的文物画作,眼中闪过一丝冷笑:“王家,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唐剑秋换上了一身轻便的便装,来到了京城中一座闻名遐迩的画舫“墨香阁”。 该宝地乃是文人墨客聚集之地,更是许多珍稀文物与画作的藏匿之所。 画舫外,波光粼粼的河面映着夕阳的余晖,为这趟秘密之行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步入画舫,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唐剑秋的目光在四周流转,最终定格在一幅悬挂在显眼位置的画卷上,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哟,这位爷,敢问看上小店什么宝贝了?” 一位身着华丽长袍,面容精明的中年男子见状,立刻迎了上来,满脸堆笑,此人正是墨香阁的曾掌柜。 唐剑秋面无表情,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幅画上,言语间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坚决,“掌柜的,今日我来此,只为这幅画。” 曾掌柜闻言,眼底掠过一抹讶异,旋即便换上了更为殷勤的神色,“哎哟,这位爷真是好眼光,此画确有不凡之处, 不过嘛,小店内还有其他诸多新奇之物,件件皆是精挑细选, 更有本阁的镇店之宝,那可是出自名家之手!寓意深远,当真是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公子何不移步一观,或许另有心仪之选?” “嗯,我知道。” 唐剑秋淡淡回应,语气中没有丝毫动摇,“我就要它了。” “啊?” 曾掌柜见状心中一惊,显然没有想到,这看似壮阳的青年,竟会选上这样一幅画,可有道是客官就是财神爷,既然这位唐公子情有独钟,他又怎敢有半点怠慢之意? “既然唐公子看中,那便是它的福气,只不过,这画珍贵异常,**之时还需多花些心思,方能确保它在路途之中安然无恙。”曾掌柜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是自然。” 唐剑秋淡淡说道,目光终于从画上移开,转而看向曾掌柜,“你且细心**,万不可有丝毫疏忽。” “请客官放心!” 曾掌柜连忙躬身应答,随即吩咐手下人准备最上乘的**材料,亲自监督整个过程,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 唐剑秋在一旁静立,神色淡然如水,心中却如潮翻涌,“这份大礼,你们王家要得起吗?” 第四百四十八章 给太监送这等宝贝,可笑! 不久,那幅画作被精心**完毕,曾掌柜亲自交到唐剑秋手中,不经轻声问道:“唐公子,您看看,可还合您心意?” 唐剑秋优雅地伸手接过,轻轻抚摸过外面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 “甚好,掌柜的办事我向来放心。” 告别墨香阁,唐剑秋并未急于踏上归府的坦途,而是择了一条隐匿于繁华背后的幽静小径,缓缓步行。 夜色如墨,悄然降临于京城的上空,小巷间灯火阑珊,稀疏的光影斑驳陆离,将他的身影拉长,与斑驳的墙影交织出一幅幅流动的画卷。 他刻意压低帽檐,脸上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几声低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爷,您请慢行,这路径坎坷,小心摔了。” 侍从的关切之语随风而至,紧接着,王老丈的身影缓缓步入眼帘。 他身着一身较为喜庆的衣裳,手中紧握着一幅卷起的画卷,那双眸子中既有即将面见魏忠贤的殷切期盼,又夹杂着一丝紧张与忐忑。 唐剑秋心中一动,目光迅速扫过王老丈手中的画卷,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故意放慢脚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实则是在观察王老丈一行人。 随着王老丈一行逐渐逼近,唐剑秋忽地提速,假意未曾留意前方,猛地一撞,正好撞上了王老丈的肩膀。 “哎呦喂!” 王老丈惊呼一声,手中的画卷脱手而出,与唐剑秋手中的包裹一同落在了地上。 两幅画在夜色中混淆在一起,难以分辨。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不长眼吗?” 王老丈的侍从见状,立刻怒斥道,一边弯腰去捡画,一边为自家主人的遭遇打抱不平。。 唐剑秋故作惊慌,连声致歉,“实在对不住几位,我……我一时疏忽,未曾留意,万望海涵。” 他边说边慌慌张张地弯下腰去,胡乱地捡起地上的画卷,试图将两幅画混在一起,然后匆匆塞给侍从。 “您收好。” 侍从接过那混杂的画卷,一脸不悦地看着唐剑秋,只是眼下情势紧迫,也只好暂且按下心头怒火,未作计较。 王老丈见状,脸色一沉,嘴里不停嘟囔着:“真是晦气,坏我好事。” 他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凌厉地扫过唐剑秋,似乎想记住这张脸,但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带着侍从匆匆离去。 唐剑秋的目光追随着王老丈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混乱之中,他已经成功地将两幅画掉包,并落入王老丈手中,而他手上的,才是真正的宝贝。 “哼,这幅《百子千岁闹学图》,若是送到了魏忠贤的手上……呵!你们王家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唐剑秋低声自语,随后,他身形一闪没入夜色之中,朝着与王老丈截然相反的方向,悄然离去。 此时,王老丈已然走在路上,他一脸胜券在握,意图借此巴结权倾朝野的大宦官魏忠贤,官场攀升的同时再抱得美人归。 手底下的侍从跟着王老丈,只见王老丈手持折扇,步伐轻快地走在通往魏忠贤府邸的青石小径上。 他又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魏忠贤的喜怒无常,兴奋的是若能借此机会得到魏忠贤的青睐,前途定将不可限量。 来到东厂后,田尔耕在得知此事后恭敬地引路。 他虽不知这画作究竟为何,却对魏忠贤那复杂多变的喜好与避讳了如指掌。 “田大人,此番礼物,您觉着魏公公会喜欢吗?”王老丈压低嗓音,言语间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忐忑与希冀。 田尔耕微微侧头,嘴角勾勒出一抹微妙而含蓄的笑,“王老爷,您选的礼物,自是非同凡响,只是这‘特别’之处,还需魏公公亲自品鉴。” 言罢,二人继续穿梭于曲折蜿蜒的回廊之中,没过一会儿便来到魏忠贤的书房前。 门轻轻推开,一股沉闷而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魏忠贤正坐在案前,手执毛笔,在宣纸上勾勒着什么,神情专注而阴鸷。 “魏公公,卑职王老丈,特地前来觐见,愿公公福泽绵长,寿比南山,权势之树常青,永镇朝纲。” 王老丈一进门,便是一连串的阿谀奉承,言辞之华丽,态度之谦卑,令人不禁多瞥了几眼,心中暗自揣度其来意。 魏忠贤端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眯缝着眼,上下打量着王老丈,仿佛是对这谄媚之词的默许。 他享受着这种权力带来的感觉,尤其是像王老丈这样急于攀附的官员。 “王老爷客气了,不知今日莅临寒舍,有何贵干?”魏忠贤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王老丈一听魏忠贤开口,心中不禁暗自窃喜,连忙躬身答道:“下官今日备有一份厚礼,愿呈于公公面前,聊表对您的敬慕之情。” 魏忠贤微微颔首,示意王老丈继续往下说。 得了这无声的许可,王老丈连忙向身旁侍立的仆人使了个眼色。 仆人们心领神会,连忙将精心准备的礼物抬上前来。 那是一只装饰华丽的箱子,上面镶嵌着各式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引得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随着箱盖缓缓打开,一幅幅生动有趣的画面映入眼帘。 ——那是“百子千孙闹学堂”的精巧化作,孩童们或嬉戏打闹,或捧书苦读,栩栩如生,仿佛能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 这原是一幅满载吉祥寓意、描绘子孙满堂欢聚的美好图景,但在魏忠贤眼中,却成了赤裸裸的讽刺与嘲笑。 魏忠贤的脸色倏地阴沉如墨,那双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 他怒不可遏地咆哮道:“王老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这等画作来戏耍老夫!” 王老丈见状,只觉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整个人吓得三魂七魄都要散了去。 若是没有记错,这画应当是唐寅唐伯虎的山水佳作才是,怎会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这“百子千孙闹学堂”的腌臜之物? 第四百四十九章 咱砍了你 恍惚间,他想起来了,路上有一青年与自己发生了碰撞,从而导致两幅画混在了一起。 不过那时的他,浑然不知对方就是唐剑秋,更未曾细加检视,满脑子想着如何尽快得到美人,可如今肠子都悔青了。 这本是他精心筹备,他原本就指望这份礼物能够博得魏忠贤的欢心,没想到却触动了对方的逆鳞。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公公息怒,下官绝无冒犯之意, 下官本是一片赤诚之心,本欲用薄礼表心意,谁料世事弄人,竟生出这等变故……这……这画定是在来的路上被人掉包了,望公公明鉴!” 言罢,泪水与汗水交织,浸湿了衣襟,悔恨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魏忠贤的怒火犹如狂澜,难以平息。 他猛地站起身,手指如剑,直指王老丈鼻尖,言辞间满是冷冽与不屑,“你这狐狸和恶犬交配生下来不够月份的早产儿杂种,竟胆敢妄自揣度老夫的心思! 老夫本欲留你条活路,却闻你素来贪恋女色,乐此不疲?哼,既然你如此向往那太监的‘清净’生活,本督便大发慈悲,成全了你这一番‘美意’!” 言毕,魏忠贤的目光如寒冰般转向一旁的田尔耕,满是命令,“将他带下去,即刻执行!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百子千孙’!” “不!九千岁,饶命啊!小人无知,求九千岁开恩——” 王老丈闻言,吓得脸色苍白,他拼命跪地磕头哭喊着求饶,但一切都已无济于事。 似乎觉察到先前的指令尚不足以彰显威严,魏忠贤在原有的基础上补了一句: “另外,把他的儿孙带下去一并执行,至于年满十四的女子,尽数发配为娼,以儆效尤!” 王老丈哪里见过这样的正式?惊恐之下,竟失禁于当场。 一股刺鼻的尿臊之气瞬间弥漫开来,魏忠贤很是嫌弃的用手扇了扇,在挥手命人速速将王老丈一行人带走。 田尔耕面色冷硬,不动声色地指挥着手下,将颤抖不已的王老丈拖出了房间,只留下魏忠贤一人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在那之后,书房内恢复了死寂般的宁静,只有魏忠贤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田尔耕站在一旁,目光低垂,似乎在等待着魏忠贤的下一步指示。 魏忠贤缓缓坐回太师椅,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眉头紧锁,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问题。 田尔耕站立在一旁,又见四下没有什么人,斟酌了好一会儿才俯身贴耳,在魏忠贤耳畔嘀咕了什么。 “什么?!皇上近来竟对木工之事痴迷至此,还打算亲身涉足那市井小民的技艺试炼?” 田尔耕缓缓颔首,面容之上凝结着一层难以言喻的沉重,“是的,九千岁,皇上对木工之艺的热爱,已是日益深厚, 近日风闻民间即将举办一场效仿鲁班大师的木工大赛,皇上便心生雀跃,意欲下场一试身手,更甚者……他还带上了信王一同前往。” 魏忠贤闻此消息,脸色倏地转为铁青,眸中掠过一丝惊恐与愤怒。 “就他们两个?你们为何不设法劝阻?为何要让他带着信王一起去?要是信王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田尔耕面色微窘,缓缓开口,语调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谨慎,“九千岁息怒,皇上对木工的痴迷已非一天两日,我等虽屡番苦心规劝,却都无功而返, 陛下一向体恤民情,微服私访之举,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次出宫事发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至于信王,皇上对他宠爱有加,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任何人都不得对信王无礼, 这朝野上下都是心知肚明的,若我等贸然强行阻拦,非但难遂其愿,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魏忠贤闻言,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深知皇上的脾气秉性,更明白信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若贸然插手其间,非但会触怒龙颜,还可能让信王心生戒备,对自己不利。 片刻之后,魏忠贤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仿佛已将一切筹谋于胸。 “罢了,此事暂且放下,速速遣人,将皇上参加木工大赛的诸般细节探个水落石出,尤其是信王在其中的表现, 老夫要知晓他们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务必详尽无遗,不可有丝毫遗漏。” 田尔耕闻言,连忙点头应承,“是,九千岁,属下这就去安排。” 魏忠贤挥了挥手,示意田尔耕退下。 待田尔耕离开后,他独自坐在书房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必须时刻警惕皇上的突然清醒,以及信王的潜在威胁。 与此同时,在木匠场地,朱由校紧紧握着朱由检的手,两人兴致勃勃地穿梭在各种木工工具之间。 朱由校的眼神中闪烁着久违的纯真与兴奋,仿佛回到了他无忧无虑的童年。 “皇兄,朝廷之中不是有许多事务要处理的吗?为何还要亲自来参加这木工大赛?” 朱由检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轻声问道,其中藏着几分对兄长难得的闲暇时光的珍惜。 朱由校闻言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看着朱由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疲惫。 “由检啊,你可知这宫中的日子有多枯燥无味?整日里处理那些繁琐的政务,面对那些虚伪的朝臣,朕早已厌倦了, 这木工技艺,是我唯一能找到乐趣的事情,而且,有你在身边,我更觉得自在。” 朱由检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皇兄虽然贵为天子,但也像常人那般向往自由。 “皇兄,臣弟明白你的苦衷,万请宽恕臣弟的耿直之语,您毕竟是大明君主,肩上的重担,犹如泰山压顶,实非轻易可卸,万望皇兄莫要再逃避了。” 朱由校闻此,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逃避?朕又何尝不想面对?但你知道吗?这宫中的规矩,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皆如巨石压胸,令朕难以喘息, 魏忠贤虽非完人,但在其辅佐之下,朕尚可稍得喘息,不是么?” 第四百五十章 朱由校朱由检 朱由检闻言,心中微微一震。 他明白皇兄对魏忠贤那份难以言喻的倚重,实则是对这宫廷内错综复杂的无奈妥协。 朱由检本欲启唇,说几句宽慰之语,可如今身处这街市之中,免不了有魏忠贤的眼线。 若是被他们窥见了去,自己定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故而,将那原本想要说的那些吞进了肚子里。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皇兄,臣弟知道您的难处,无论发生什么,臣弟都会支持您。” 朱由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他拉着朱由检的手,更加用力地握了握,仿佛要将这些年未尽的言语,都凝聚在这份握力之中。 “由检,单凭你这番话便已足够,说来咱们兄弟俩怕是许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还记得你小时候总是爱跟在我身后,像个小尾巴,那时候又是何等的快乐啊。” 朱由检被这番话触动,心中涌起一股回忆的浪潮。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那个时刻紧随皇兄身影,整天粘着皇兄的小跟屁虫,二人虽然身份尊贵,心中却满载着纯真和快乐。 那时的他们,没有权势的纠葛,只有兄弟间最真挚的情谊,和那段无忧无虑、在阳光下奔跑的日子。 “是啊,皇兄,那时候的我们,真的无忧无虑。”朱由检不经感慨道,语气流露出几分怀旧的温情。 朱由校听了这话不过是笑着点头,道:“走,哥带你玩去!顺便让你见识见识哥这几年在木工技艺上的进步!” 于是,朱由校拉着朱由检,走进了木匠场地的深处。 这里摆满了各种木工工具和半成品,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的清香和油漆的味道。 朱由校手法娴熟地拾起一柄精致的刻刀,轻巧地在一块纹理细腻的木板上落下一笔,随后精心雕刻了起来。 朱由检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皇兄专注地雕刻。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过了好一会儿,朱由校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刻刀。 他凝视着掌心中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那之后,他轻轻地将这凝聚了心血的作品递给了身旁的朱由检。 “老五,你看怎么样?” 朱由检双手恭谨地接过,目光瞬间被那细腻的工艺所吸引。 那那木鸟栩栩如生,羽翼仿佛蕴含着生命的张力,只待一阵清风便能振翅高飞,令他心中暗自惊叹于皇兄那炉火纯青的技艺。 “皇兄,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朱由检由衷地赞叹道。 朱由校自信满满地回道:“那是!你皇兄的手艺自然不差。” 朱由检对皇兄的敬仰之情又添了几分,尽管皇兄贵为九五之尊,但从未有过丝毫的傲慢与自大,对自己也是极好的,而他也更加珍视这份亲情。 未时已过,兄弟俩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木匠场地,他们走在回宫的路上,心中充满了对未来期许; 走在回宫的青石板路上,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温馨与不舍。 朱由校和朱由检并肩而行,偶尔相视一笑,那笑容中蕴含着千言万语,无需多言,这份深厚的兄弟情谊便在眼神中流淌。 “皇兄,臣弟心中早有定论,以您那双巧夺天工之手,摘得桂冠自是手到擒来。” 朱由检的声音轻柔,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笑容,似乎还沉浸在那片充满欢声笑语的木匠场地中。 朱由校微微一笑,缓缓转向身旁的弟弟,一脸温和的说道:“是啊,相较于宫墙内的沉闷压抑,这里的确能让人心情放松许多,尤其是与你并肩之时,总能找回儿时的快乐。” 说话间,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丝丝凉意,也勾起了两人对往昔的回忆。 那时的他们,尚是天真烂漫的少年,无忧无虑,一起捉迷藏、放风筝,那份纯真的快乐,如今想来依旧让人心生温暖。 “皇兄,记得小时候你总是护着我,不让任何人欺负我。”朱由检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怀念。 朱由校轻轻拍了拍朱由检坚实的肩膀,笑道:“那是自然,你可是朕唯一的弟弟,朕不护着你,谁护着?” “皇兄……” 朱由检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哽咽,那份亲情的厚重,让他心头一暖。 恰在此时,一阵诱人的香气随风飘来,朱由检饥肠辘辘,伸手摸了摸发出轻微咕噜声的肚子,不好意思道: “皇兄您看,我这不争气的肚子都开始抗议了,不如,我们就去品尝一番这民间风味,如何?” 朱由校闻言,眸光顿时一亮,欣然应允,“好主意!朕听说这附近的炊饼颇为有名,何不共赴一尝?” 于是,两人便来到了街边的一个小摊前,摊主是一位慈祥的老伯。 老者见二人衣饰非俗,却无半点骄矜之气,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朱由校亲自拣选了两枚热气腾腾的炊饼,递给朱由检一个,自己则拿起另一个,大口咬了起来。 “嗯,果真是香!这民间的美食,果然别有一番风味。”朱由校边嚼边赞,满脸陶醉之色。 朱由检也是赞不绝口:“是啊,皇兄,这炊饼外皮酥脆,内里柔软,真是好吃极了。” 正当朱由校伸手欲取几枚铜板以作酬谢之际,那老伯却蓦地一愣,目光在朱由校身上停留了许久,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位公公,您可是宫里的?” 朱由校闻言,差点没噎住。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老伯,一脸愕然,“公公?我?” 朱由检在一旁憋不住笑,肩膀微微颤抖,差点笑出声来。 他拍了拍朱由校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道:“皇兄,你看,连这老伯都把你当成公公了。” 朱由校佯装恼怒,瞪了朱由检一眼,“你这家伙,就知道取笑我。” 朱由检见状,连忙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装模作样地低下头,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 “奴婢知罪,请公公恕罪。” 朱由校被他逗得哭笑不得,假意要踹他一脚:“你这小子,越发没规矩了,当心我治你一个犯上之罪啊!” 朱由检一路边跑边嬉笑,朱由校则在后面紧追不舍,两人就这样在日沐下嬉戏打闹,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就在这时,一队身着华丽甲胄的锦衣卫骤然映入眼帘,而为首之人正是唐剑秋。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天竺女子 他见两人嬉戏打闹,忙上前行礼,语调中带着几分敬畏,“微臣唐剑秋,恭迎皇上圣驾,信王千岁。” 朱由校与朱由检闻声,动作一顿,随即各自整理了衣衫,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朱由校虽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打扰略感不悦,却仍不失风度地点了点头,“爱卿免礼,唐剑秋,有何急事?” 唐剑秋保持着低垂的姿态,声音沉稳而恭敬,“回皇上,微臣是奉皇后娘娘懿旨,请皇上和信王回宫用膳。” 朱由校闻言,眉头轻蹙。 他看了看手中的炊饼,又看了看朱由检,似乎有些不舍。 朱由检见状,急忙趋前几步,“皇兄,我们还是先回宫吧,皇嫂想必已经等急了。” 朱由校见此,泛起一抹淡淡的忧色,一番斟酌后终是点了点头,“如此的话,那便依你所言,先回宫去吧。” 在朱由校与朱由检准备随唐剑秋返回皇宫之时,一旁的袁杰,不禁在一旁请示,“大人,今日之事既了,接下来可有何新的部署或是打算?” 唐剑秋面容冷峻,目光很快就从信王和皇帝的身上收回,转而看向袁杰,“去天竺。” “天竺?” 袁杰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便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天竺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大人心中已有丘壑,袁杰愿随大人共赴前程,只是这天竺……莫不是有什么异动?” “正因为如此,需我等前去探查一番。” 两人简短交谈间,朱由校与朱由检已整理好衣衫,恢复了身为皇室成员的威严。 随后,一行人便在夕阳的余晖中,踏上了返回皇宫的路途。 而袁杰与唐剑秋,则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即将前往天竺的行程。 翌日,唐剑秋与袁杰带领着一支精锐的锦衣卫队伍,踏上了前往天竺的征途。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华丽的甲胄,在晨曦中尽显英姿飒爽。 马蹄声起,尘土飞扬,越过茫茫草原,翻过了崇山峻岭,历经千辛万苦。 约莫数十日,终是来到了天竺的边境; 当然,此刻的他们心中并无暇顾及周遭旖旎风光,唯有肩头任务如影随形。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天竺境内时,一阵凄厉的呼救声如同寒风孤雁从中传来。 唐剑秋与袁杰闻此,立刻勒住马缰,寻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数名彪形大汉,衣衫不整,面露凶相,正围住一名身着斑斓异域服饰的女子。 手中握着的鞭子如毒蛇肆虐,无情地抽打在她柔弱娇躯上。 那女子黑发黄肤,身形丰腴,模样生得极为动人,小脸巧而精致,五官宛如雕刻般立体,那双勾魂眼明亮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随着她的挣扎而轻轻摇曳,尽管她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烂不堪,依然难以掩藏那难以言喻的人优雅气质。 “住手!” 唐剑秋怒喝一声,宛若惊雷炸响,身形瞬间掠过数尺空间,稳稳立于那几名壮汉之前。 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唐剑秋身形未动,但那冰冷如剑的气质,已让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 几个壮汉见状皆是一愣,他们看向唐剑秋,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然而,当他们看到唐剑秋身上那袭标志性的锦衣卫飞鱼服时,却又变得嚣张起来。 “嘿,看你这样子,定是外地人吧?我劝你不要管爷爷们的闲事,免得引火烧身!” 那大汉狂妄至极,初见唐剑秋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畏惧,嚣张之气竟又悄然回升,似乎官服成了他们眼中可以轻视的符号。 唐剑秋并未理会他的挑衅,只是轻轻一转视线,落在了那几个壮汉身上,语气冰冷: “你们可知,此地乃是天竺与大明的交界,一举一动,皆需慎重,尔等今日之行径,不仅是对这位姑娘的侮辱,更是对大明的挑衅!” 唐剑秋的话语如同寒风中的利刃,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那几个壮汉先是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意,似乎并不将这位镇抚使放在眼里。 “哟呵,大明?哈哈,大明的名声咱有所耳闻,但哥几个兄弟可不管你是哪国的老爷!在天竺,女人不过是咱脚下的泥,我们想怎么打骂就怎么打骂,你管得着吗?” 为首的大汉狂妄地大笑,手中的鞭子在地上甩得啪啪作响,仿佛在挑衅唐剑秋的底线。 唐剑秋的双眸渐渐凝结成霜,寒光内敛,却更显得深邃可怖,“在我大明律法之下,无论男女,不论年纪,只要触犯即应受罚! 尔等在此蛮荒之地,竟敢视人命如草芥,妄图以暴力凌驾于律法之上,我唐剑秋虽身处异域,亦不容尔等嚣张!” 感受到唐剑秋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气,那些原本还嚣张跋扈的壮汉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他们的眼神开始闪烁,显然被唐剑秋的气势所震慑。 “哼,你……你别以为我们怕你!我们可是天竺的勇士,在天竺我们有的是兄弟!你要胆敢对我们动手,我弟兄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为首的大汉虽然嘴上强硬,但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显然是在虚张声势。 唐剑秋冷哼一声,仿佛能穿透人心,“你们若是不想自找麻烦,最好现在就乖乖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言罢,他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那些个壮汉们终于开始退缩。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最终缓缓垂下了紧握鞭柄的手,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那些壮汉远去的背影,唐剑秋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转身看向那位被救下的女子,只见她衣衫不整,香肩微露,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一阵风吹过都能将她吹倒。 “姑娘,你没事吧?” 唐剑秋尽可能压低了声音问话,仿佛是在询问一位久违的故人。 那女子缓缓抬起眼帘看向唐剑秋,眼中闪过一丝怯意,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之中,“我……我没事……” 唐剑秋见状,立刻吩咐一旁的锦衣卫:“去拿件衣服来,给这位姑娘披上。” 第四百五十二章 我的主人 须臾之间,一名锦衣卫迅速返回,手中多了一件质地柔软、色泽温馨的衣物。 唐剑秋伸手接过,轻轻披覆在了那女子单薄的肩头上。 在这不经意的触碰下,那女子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认真的看了唐剑秋一眼。 她缓缓仰起脸庞望向唐剑秋,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丝坚定:“主人……谢谢您救了我。” 那女子的话语中交织着坚决与隐约的期盼,她那双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唐剑秋,仿佛害怕这唯一的依靠会转瞬即逝。 唐剑秋凝视着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他深知,一个孤弱女子想要独自生存,无疑是步步荆棘,难上加难。 于是,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做出了个重要的决定。 “姑娘,你走吧。” “走?主人这是要我去哪?”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与不解,显然不理解唐剑秋口中的走是何处。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唐剑秋的话外之意已经明了,他想还这女子自由。 那女子听了非但没有为此感到喜悦,脸上反倒浮现出一丝惶恐。 慌乱之余她俯下身来,指尖轻轻扣住了唐剑秋衣角,语气几近哀求:“主人,您这是要赶我走吗?我……我什么都愿意干的!” 唐剑秋如平常那般说着,试图解释道:“姑娘,你误会了,我并非你的主子,更无束缚之意, 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如今你既已脱离困境,自然是恢复了自由之身,理应为自己的做主才是。” 女子听闻此言,秀眉轻蹙,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她似乎难以理解唐剑秋话中的深意。 “可是……可是您救了我,您就是我此生的恩公,是我心中无可替代的主人!”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生怕唐剑秋会抛下她不管。 唐剑秋轻轻摇了摇头,他明白,无论是在大明还是在天竺,亦或是其他地方,仍旧有对于“主人”这一概念根深蒂固,而二者的律法和规矩也天差地别。 共同点在于,主子的手中握着仆人生死予夺的大权,可他并非是非不分之辈,像这种随意殴打虐待的他也是头一次遇见。 唐剑秋强压下心头的波澜,极为耐心解释道:“姑娘,我救你并非图你回报,更非要你成为我的奴隶, 何况我们只是一群糙汉,行踪不定,带着你只会诸多不便,你应有自己的生活。” 然而,这天竺女子显然并未完全接受这一观念。 她缓缓垂下眼帘,双手紧紧抓着衣角,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主人,您若不收留我,我便无处可去,如今您亲眼所见,我这般柔弱女子,在这纷扰世间,又能如何生存呢?” 唐剑秋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他深知,自己无法将她留在此地,然而,带着她一同前行,又确实有许多不便之处,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一旁的袁杰适时地插话了:“大人,不妨先让她跟着我们吧,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为她安排个去处也不迟。” 唐剑秋沉默片刻,眉头紧锁,他的目光在女子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姑娘,你可知,我身为大明锦衣卫,此行任务艰巨,带着你,只怕会连累你陷入更多的危险之中。” 女子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决的光芒:“主人,我不怕危险!只要能跟在您身边,哪怕刀山火海,我也愿意! 只求主人莫要嫌弃,赐我一口薄食,便是我最大的幸福。”她的声音虽细,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并非什么英雄豪杰,值得你这般执着相待。” “但在我眼中,您就是英雄!”女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崇拜与敬仰,“您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是我心中无可替代的英雄!\" 面对女子这份近乎痴迷的坚持,唐剑秋无奈地轻叹一声,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妥协。 “如此的话,你便暂且与我们同行吧,但你要记住,你并非我的奴隶,而是我的同伴。” “同伴……” 天竺女子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奇异感受。 以往在天竺,即便日子再苦,她也只有选择认命,从未敢奢望能有这样的情谊,可如今对方却吐露出这样一个字眼,这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释怀。 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喜悦的光芒,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她连忙跪倒在地,双手交叠放在额前,以天竺的最高礼仪表达着对唐剑秋的感激:“小奴阿奈雅,见过主人!” 唐剑秋见状立刻上前扶起,再次纠正道:“阿奈雅,你无需再以‘主人’相称,叫我唐大人或是唐公子即可。” 那一刻,阿奈雅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显然对重获自由之身有些无所适从。 在她的世界里,或许从未有过这样的概念,女人往往是作为附庸而存在,但她很快便明白了唐剑秋话中的善意。 阿奈雅的眼眶微微泛红,低声重复:“唐大人……您真是个好人。” 一行人继续前行,女子紧跟在唐剑秋的身后,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她不时偷偷打量着唐剑秋,心中充满了对他的好奇与敬仰。 随着夜幕低垂,星辰点点,一行人找到了一处破旧的庙宇作为歇脚之地。 唐剑秋吩咐几个手下生火做饭,他则跟着几个关系交好的弟兄亲自打猎。 阿奈雅本想上前帮忙却被唐剑秋制止了。 “姑娘,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好。” 阿奈雅听了却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坚持道:“不,主……唐大人,我也想为您做些什么!” 听了阿奈雅的话,唐剑秋心中踌躇许久,终是拗不过她那份热忱,妥协道:“好吧,待到狩猎归来之时,便劳烦你动手烤几只野兔,可好?” 第四百五十三章 阿奈雅的哀羞 阿奈雅闻言,美眸这才涣散出光彩,仿佛得到了莫大的恩赐,连连点头,说话间满是感激。 “谢谢唐大人,我一定会好好烤的!” 阿奈雅应声答应后,唐剑秋便起程带着几位锦衣卫兄弟打猎。 六七号人穿梭在茂密的林间,脚步轻盈,眼神锐利,不时有鸟儿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给这紧张而又刺激的狩猎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气息,唐剑秋手持弓箭,目光如炬,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不一会儿就见到一只肥硕的野兔正低头在草丛中觅食,唐剑秋挥手示意小心行事,遂慢慢向兔子靠拢。 在快要接近的那一刻,众人迅速围拢上去,那兔子显然没有预料到,正要傍地逃走之际,就被眼疾手快的唐剑秋擒获。 不出一炷香时间,锦衣卫队就已经捕获了捕获了几只,众人满载而归。 当唐剑秋提着几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回到庙宇时,阿奈雅早已迫不及待地站在那里等候了。 “唐大人,你们回来了!” 阿奈雅欣喜不已,连忙迎上前去,从唐剑秋手中接过那些兔子,脸上洋溢着满足与期待。 唐剑秋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一时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拿去吧。” 阿奈雅点了点头,抱着兔子走向火堆旁,她小心翼翼地架起兔子,开始熟练地翻转着烤制,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与专注。 整个庙宇内充满了忙碌而又和谐的气息,唐剑秋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阿奈雅忙碌的身影,心中思绪万千。 他深知,自己虽然有幸救下了阿奈雅,但她的以后仍然充满了未知。 在这个对女子不善的国度里,她又能否适应,能否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唐剑秋不禁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在阿奈雅身上。 只见她正全神贯注地烤着兔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如此纯净、如此美好,仿佛能洗净世间所有的尘埃。 火舌舔舐着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与远处锦衣卫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突然,一条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阿奈雅的脚边。 它蜿蜒前行,鳞片在火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阿奈雅的目光本在兔子上,待她发现这条蛇时,已经近在咫尺,吓得她大叫一声。 “啊——” 手中的兔子随之脱手而出,径直飞向了一旁的火堆中,瞬间被火焰吞噬。 几乎是本能地,她猛地扑进了离她最近的唐剑秋怀里。 阿奈雅双臂紧紧环绕住他的颈项,整个人几乎要融化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唐剑秋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后仰,双手则出于本能地想要稳住怀中的女子。 然而,在慌乱之中,他的手不经意间抓到了阿奈雅柔软的娇臀,顿时有了微妙的感觉,那一刻,两人的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阿奈雅在反应过来后,脸上瞬间布满了红晕,她娇羞地低下了头,如同晨曦中绽放的桃花,双手依然紧紧抓着唐剑秋的衣襟,没有推开他。 “蛇……有蛇!” 此时,一旁的锦衣卫们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迅速围拢过来,准备处理那条蛇。 袁杰更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蛇的七寸,将它远远地扔到了庙外。 “大人,属下无能,惊扰了大人与诸位,实属罪过。”袁杰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与释然。 “无妨。” 唐剑秋简单回应了一下,再看那阿奈雅,她的粉肩微微耸立,宛如春日里娇弱的花瓣在微风中摇曳,显然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她的眼神闪烁不定,既害羞又带着一丝无助,似乎又渴求对方继续。 而唐剑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连忙将手从阿奈雅的软臀处收回。 “抱歉,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唐剑秋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试图用言语来化解这份尴尬。 阿奈雅垂首,长发轻轻遮掩了脸颊上的绯红,声音细柔得几乎要被周遭的静谧吞噬。 “没关系的,唐大人,是我太害怕了。” 唐剑秋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低头看向阿奈雅,发现她仍然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姑娘,没事了,蛇已经被赶走了。”唐剑秋轻声安慰道。 阿奈雅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激和依赖,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谢谢唐大人。” 唐剑秋看着阿奈雅那张因为惊吓而显得更加娇弱的脸庞,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此刻的她,仿佛一朵风雨中摇曳的小花,亟需呵护与安慰。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道:“去火堆旁坐吧,这里暖和些。” 阿奈雅顺从地点了点头,她跟着唐剑秋回到火堆旁,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然而,她的心中仍然充满了余悸,她时不时地看向庙门的方向,生怕那条蛇会再次回来。 唐剑秋见阿奈雅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便转身去处理那只因意外而落入火堆的兔子。 幸运的是,兔子只是外皮被烤焦了一部分,内里还算完好,他熟练地剥去焦皮,重新将兔子架在火上慢烤,不一会儿,诱人的香味便飘散开来。 唐剑秋没有过多说话,直接将烤得金黄酥脆的兔子递给了阿奈雅。 阿奈雅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敢置信,她连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不,唐大人,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奴隶,怎么配享用如此美味的食物呢?这……这实在是折煞我了。” 唐剑秋见状,眉头微蹙,“阿奈雅,你无需如此拘谨,既是同伴,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此番你既然与我们同行,这兔子你自然有份。” 阿奈雅的眼神中流露出渴望与挣扎,她偷偷瞄了一眼那只香气四溢的兔子,喉咙里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但随即,她又低下头,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几乎要被风带走:“可是……我……我怎么敢跟主子您共享呢?” 第四百五十四章 你管他叫小白脸? 唐剑秋的面容浮现出一丝不悦,“阿奈雅,你再这般推脱,我可要生气了。” 阿奈雅闻言,心中一惊,慌忙间低垂了螓首,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慌乱与惶恐; “对不起,唐大人,是小奴……小奴的不是,一时糊涂冲撞了您,我……我只是……只是不敢相信,这等福泽竟能降临在我这卑微之人的身上。” 许是觉察到自己的表情太过严肃,不经意间让这娇弱女子对自己产生了几分惧意。 唐剑秋遂缓和了面色,再次将手中那香气四溢的烤兔子递向阿奈雅,言语间多了几分安抚: “莫要如此惊慌,且接了去,不然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阿奈雅缓缓仰起脸庞,双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满是感动与感激。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兔子,声音哽咽:“谢……谢谢唐大人慷慨赐予,我……我会永远记住这份恩情的。” 说着,阿奈雅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姿态,轻轻啃下了兔子的一小块肉那鲜美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爆发开来。 她缓缓合上眼帘,细细品味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美味,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唐大人,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谢谢您,让我有机会品尝到这样的美味。” 唐剑秋不过是挥手示意不必言谢,而后吩咐锦衣卫加强警戒,确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夜色渐浓,篝火在时间的侵蚀下缓缓黯淡,一行人的身影逐渐融入四周的暗影之中,各自择地而栖。 鉴于男女有别,阿奈雅被细心地安置于一处静谧的角落,而唐剑秋则在不远处守夜。 夜深人静之时,阿奈雅缓缓睁开明眸,悄悄起身,踏着玉足来到唐剑秋的身边,轻声呼唤道:“唐大人……” 唐剑秋闻声转过身来,视线不禁落在了她纤细身影上。 “姑娘,有什么事吗?” 阿奈雅不过是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涩与局促,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瓣,轻轻摇曳,“唐大人,我想……和您说说我的事情。” “你只管说便是。”唐剑秋简单回了一句。 得了唐剑秋的应允,阿奈雅轻轻提起裙摆,壮着胆子坐在唐剑秋身边。 那一刻,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为之静止,静待下文。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阿奈雅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她再次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清晰, “我本是天竺乡间普通农户的女儿,因家中贫困,被父母卖给了一个富商做奴隶, 那富商性情残暴,动辄打骂,今日,他想带着我来大明做生意,途中见四下无人,便想对我……幸亏遇到了你们。”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顿了顿,又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唐大哥,您知道吗?我一直梦想着能够去到大明,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国度,据说那的景色很美。” 阿奈雅说话间望向远方,眸中闪烁着向往的期许和向往。 在对方提及大明二字时,唐剑秋嘴角不禁上扬,“大明随时欢迎你。” 阿奈雅不禁迟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探寻,“那……你们大明的女子,是不是都过得很幸福?” 唐剑秋不过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的幸福可言?无论是天竺还是其他地方,总有女子饱受苦难, 若两者非要相比,大明的律法更为严明,女子的地位也相对较高。” 阿奈雅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欣然向往。 “若是可以,我真希望能去大明看看,看看那里的女子是如何生活的。” “会有机会的,待到此番任务圆满,我就带你去大明,让你亲眼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如何?” 阿奈雅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如春花般绚烂的笑容,行为举止好似得到了奖励的孩子,“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大人!” 翌日,唐剑秋带着一行人步入镇上的客栈,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板路上,给这古朴的小镇镀上了一层金辉。 唐剑秋刚将马匹安顿在客栈后院,一阵不合时宜的喧闹便从前厅传来,引得他们不由自主地望去。 几个衣衫不整、流里流气的贼人正站在门口,眼神在阿奈雅身上来回扫视,满是贪婪与轻浮。 其中一个更是肆无忌惮,竟伸出手指,在空中比画着阿奈雅那温婉动人的身姿曲线,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阿奈雅见状,脸色倏地变得雪白,双手不由自主地揪紧了衣摆,眸中满是惊恐与无助,便下意识地往唐剑秋身后躲去。 唐剑秋眉头紧锁,眼神冷冽如霜,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 他大步向前,身姿挺拔,将阿奈雅牢牢护在身后,如同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岳。 “几位这是要做什么?” 唐剑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四周,令空气都为之一凝。 那些贼人显然被唐剑秋的气势所震慑,但片刻后又恢复了嚣张气焰。 其中一个笑道:“哟,哪里来的小白脸,想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也不打听打听‘青风寨’的名号,在这条街上,那可是如雷贯耳,响当当的存在!” 袁杰听了这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厮胆子可展真大,竟敢直呼大人为小白脸。 唐剑秋冷笑一声,没有再多费唇舌,只是眼神示意她跟紧自己,随后迈开大步,毅然步入了客栈。 里边的伙计见了这阵仗,忙不迭地迎了上来,一边用抹布迅速擦拭着桌上残留的汤水,一边赔笑道: “哟,几位是从外地来的客商吧?快请进,快请进!真是稀客啊!” 在伙计的殷勤招呼下,唐剑秋一行人被引领至客栈内最为宽敞的一桌坐下。 客栈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墙上挂着的各式兵器与江湖人物的画像,增添了几分异域风情。 唐剑秋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语气中带着他一贯的淡然与从容。 “坐。” 阿奈雅闻此,心头猛地一颤,仿佛面对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女子,怎敢与您并肩而坐?” “姑娘,不必拘束,你只管坐下就是。” 第四百五十五章 刀疤李展开报复 阿奈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难以置信。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此话当真?在我们天竺,女子多是深居简出,居于内室之中,不可与男子同桌而食,且少有在外抛头露面的机会。” 说着,她抬头望向唐剑秋,眼中满是对大明文化的好奇与向往。 唐剑秋用力点了点头,在得到准许后,阿奈雅终于鼓起勇气,以一种既羞涩又谨慎的姿态缓缓落座,仿佛生怕破坏了这份难得的珍贵。 正当众人准备叫上几个菜时,一阵嘈杂声从客栈门口传来,打断了这份宁静。 那几个先前在门外对阿奈雅心存不良意图的粗犷汉子,此刻正一脸嚣张地走了进来。 他们一眼便认出了唐剑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哟,这不是刚才那位英雄救美的小白脸吗?怎么着,还想在我们青风寨的地界上再演一出英雄豪杰的戏码?” 为首的汉子身材魁梧,如铁塔般屹立,脸上横亘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为他的面容添了几分凶悍之气。 唐剑秋眉头微皱,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诸位误会了,我等不过是过路客商,无意与贵寨结怨。” 那汉子却不依不饶,冷笑道:“误会?哼,在这条街上,谁人不知我们青风寨的规矩?识相的,留下买路财,对了,还有那小娘子也得一并留下,给弟兄们乐呵乐呵!” 此言一出,客栈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其他食客纷纷投来惊恐的目光,有的更是悄悄离席,生怕卷入这场纷争。 阿奈雅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眼中满是恐惧与无助,但更多的是对唐剑秋的依赖与信任。 面对青风寨壮汉的蛮横无理,唐剑秋的眼神愈发坚定,随即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吾乃大明使节唐剑秋, 我等初履贵地,本无意与诸位英雄豪杰结怨生隙,但请诸位明白,我大明乃礼仪之邦,律法严明,却不容尔等在此放肆。” 那位领头的壮汉初时一愣,旋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哂笑。 “大明使节?哼,你以为搬出这个名头就能吓唬住爷爷?在这条街上,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一切都由我刀疤李说了算!”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际,青风寨中的一人突然凑近刀疤李,低声耳语了几句。 只见刀疤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怒目圆睁,手指着唐剑秋,声音如雷鸣般炸响。 “原来昨天就是你,强行带走了我看中的奴隶!今日,旧账新仇,咱们一并清算!” 唐剑秋心中一凛,他这才明白,原来那小弟就是昨日救助阿奈雅之时遇到的,此番不请自来,其意不言而喻。 刀疤李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即一沉,斜视了一眼邻桌用饭的倭人,接着朝着喽啰挥了挥手,“上!一个不留,全给我拿下!” 刀疤李一声令下,青风寨的喽啰们如同豺狼虎豹般扑向唐剑秋一行人,客栈内的烛火因这突如其来的狂风而摇曳不定,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影子,更添了几分紧张与不安。 唐剑秋身形未动,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仿佛冬日里凝结的冰晶,让人心生寒意。 唐剑秋递给了阿奈雅一个安慰的眼神,让她紧张的情绪稍稍平复。 “这里有我。” 唐剑秋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如同山涧清泉,戛然而止。 话音未落,唐剑秋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出,手中握着的绣春刀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刀光所至,敌人纷纷倒地,他们或哀嚎,或惊惧,或逃命,正可谓是疾如风,徐如林,快准狠毒,这等手法,让身为奴隶的阿奈雅瞪大了杏眼。 她只见证过天竺的招式,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手段。 邻桌的倭人见状,原本蠢蠢欲动的神情瞬间凝固,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评估着唐剑秋的实力。 经过一番纠结,他们最终选择了按兵不动,静静地观察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如影随形,唐剑秋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些个嚣张的大汉击倒在地,痛得他们直捂心窝。 唐剑秋身形暴起,这一次,他举刀杀出,直接刺向了刀疤李。 刀疤李见状,脸色大变,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青风寨寨主的身份和手下的众多喽啰,足以震慑住任何外来者,却没想到今天会踢到如此硬的铁板。 他急忙从腰间抽出大刀,企图抵挡唐剑秋的攻击。 只一瞬,便穿透了刀疤李的防御,刀尖停在了他的咽喉前,只需再向前一寸便可了却他的性命。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刀疤李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死亡威胁,眼前的年轻人简直就像是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让人心生敬畏。 “在下,大明,唐剑秋。” 唐剑秋淡淡地回答,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得意与张扬,只有对敌人的杀伐和冷漠。 “我此行是为了促进两国友好交流,而非与尔等宵小之辈争斗,但若再有人敢上前阻挠,本镇抚亦不会手下留情!” 唐剑秋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将他们杀了,是因为此番他们身处天竺,而国法森严,他们作为外来人实在不便伤天竺众人,否则即便是他们占理。 日后传扬出去,那丢的也只是大明的脸面而已。 “爷爷饶命啊,爷爷饶命!” 周围的喽啰们见状,纷纷丢下武器,跪倒在地,祈求饶命,他们之中不乏勇猛之士,但在唐剑秋面前,却如同孩童般无力。 刀疤李面露不甘之色,他深知今日已无法再挽回局面,只能恨恨地瞪了唐剑秋一眼,撂下狠话。 “你给我等着,此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丢下这话后,刀疤李不敢再多言,带着手下的小弟们匆匆逃离了客栈,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惊恐未定的食客们。 邻桌的倭人见状,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们原本以为可以在这场争斗中渔翁得利,却没想到唐剑秋的实力如此强大,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评估局势。 “中田君,此人不可小觑啊。” 其中一人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 “的确如此,大明有此等人物,倒是有些麻烦了……”另一人点头附和,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第四百五十六章 阿奈雅深夜来访 客栈内的气氛逐渐恢复了平静,食客们纷纷回到座位,继续享用他们的食物,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而阿奈雅,则是一脸崇拜地望着唐剑秋,眼中满是敬仰与感激。 “唐公子,您真是太厉害了!” 阿奈雅的声音里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她从未见过如此英勇之人。 这一刻,她对大明文化有了更深的理解和向往。 唐剑秋面色平静,谦逊中带着几分淡然,道:“姑娘言重了,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罢了。” 在那之后,唐剑秋轻扬手袖,吩咐伙计重新上了几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热气腾腾中,一行人的心情也渐渐平复。 阿奈雅的目光里,满是对唐剑秋的仰慕之光,她不时以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他,心中充满了对这位英勇侠士的无限敬仰。 用过饭后,众人各自散去,唐剑秋则安排了下属在客栈周围暗中警戒,以防不测。 夜色渐浓,月光如水,洒在客栈的青石板路上,给这古老的天竺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宁静。 唐剑秋回到房间住下,虽然身体疲惫,但心中却难以平静。 他深知江湖险恶,今日之事不过是冰山一角,也许还有对自己乃至对大明不利的人或事发生。 想到这,唐剑秋不禁躺下,又将被褥拉过肩头,不知不觉中产生了睡意。 就在夜深人静之际,一阵细微的动静打破了这份宁静。 唐剑秋猛地睁开眼,耳尖微动,捕捉到了那不易察觉的声音。 他迅速起身,推开房门,借着月色,利用轻功跃上屋顶,身形轻盈如燕,不发出一点声响。 来到声源处后,唐剑秋轻轻落在屋顶。 脚步无声,目光如炬,唐剑秋注视着阿奈雅那略显匆忙的身影。 月光下,她的背影显得格外柔美,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此时的她正小心翼翼地往客栈外走去,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小包裹,似乎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目睹此景,唐剑秋心中不禁生出疑惑。 这深夜时分,她一个女子究竟要去何处,又要见何人? 阿奈雅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每一步都踏得异常谨慎。 她的目光在夜色中闪烁,不时地回头张望,生怕身后有追踪的眼睛。 她轻轻捋过被夜风吹乱的秀发,指尖的温柔似乎也在安抚着内心的不安。 月光偶尔从云层的缝隙中洒落,为她的身影勾勒出一抹淡淡的银边,却也让她脸上的表情更加难以捉摸。 唐剑秋隐身于屋顶的阴影中,目光紧紧跟随,心中充满了不解。 为此,他不经暗自思量:“阿奈雅深夜外出,究竟有何目的?莫非她与那刀疤李一伙并非毫无瓜葛?”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阿奈雅在一个偏僻的拐角处停下了脚步,似乎在与什么人低语交谈。 唐剑秋凝神细听,却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音节,无法辨识具体内容。 夜色如墨,加之没有月光的照耀,那人的身影更是模糊不清,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不久,阿奈雅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视线中,只是步伐略显沉重,眉宇间更是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忧虑。 唐剑秋心中五味杂陈,既担心她的安危,又好奇二人究竟说了什么。 一番权宜后,他决定暂不现身,也尽可能避免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然而,正当唐剑秋准备悄无声息地返回房间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大人,您也没睡啊?” 这道声音从客栈的另一侧传来,说话之人正是袁杰,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外和惊喜。 唐剑秋心中一紧,生怕袁杰的喊话引起阿奈雅的注意。 果然,阿奈雅的脚步微微一顿,似乎在那一刻,她所有的警觉都被唤醒。 唐剑秋迅速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 他转身望向袁杰,轻声笑道:“嗯,有些心事难以入眠,出来走走,袁杰,你怎么也没睡?”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心中不由得感慨袁杰来得真不是时候。 袁杰轻轻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一抹赧然之色,“我这也是心里挂念着大人的安危,毕竟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不过,看大人这状态,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言罢,他的眼神不经意间掠过唐剑秋身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 唐剑秋心中暗自庆幸,袁杰并未发现其中异常。 他拍了拍袁杰的肩膀,“你且宽心,我自有主张,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明天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 袁杰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留下一句“大人保重”,便转身离去。 唐剑秋目送他远去,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阿奈雅身上。 此时,阿奈雅已经回到了客栈,但她并未立即回房,而是站在院中,抬头望向天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夜色依旧深沉,如同一块厚重的绒布覆盖着整个天竺,只有偶尔几声夜鸟的啼鸣划破这沉寂的黑暗。 阿奈雅站在客栈的院中,手中的酒壶轻轻摇晃,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似乎在下定决心后,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其中既有释然,也是决然。 她轻移莲步,宛如池中睡莲缓缓摇曳,一步步迈向唐剑秋居所的门槛,手中紧握的酒壶仿佛成为了她此刻唯一的慰藉与寄托。 驻足于那扇雕花木门之前,她轻启朱唇,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了房门,声音柔和而坚定。 “唐大人,您歇息了吗?” 阿奈雅的声音透过门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屋内,唐剑秋正欲就寝,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扰,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他迅速披上外衣,起身走向门口,一边开门一边问道:“是阿奈雅么?夜深人静之时来访,莫非有急事相商?” 门缓缓打开,阿奈雅的身影映入眼帘,今夜的她,装扮与往常大不相同。 一袭轻纱长裙轻裹身姿,勾勒出锁骨的柔美线条与肌肤的细腻光泽,还有那一抹雪白隐隐可见,裙摆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宛如仙子临风。 她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眼神中却有几分少女般的娇羞,仿佛藏着万千心绪,欲语还休。 唐剑秋一愣,随即恢复了平静,心中暗自揣测她的来意。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第四百五十七章 能认识您……真好 唐剑秋温和地问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礼貌地移开。 阿奈雅抬头,对上唐剑秋的目光,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妩媚,几分坚定。 “唐大人,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不知可否进屋一叙?” 唐剑秋略一思索,点了点头,侧身让阿奈雅进屋。 屋内烛光摇曳,阿奈雅径直走到桌边,将手中的酒壶轻轻放下,随后缓缓坐下,动作优雅而从容。 唐剑秋也跟着坐下,目光在阿奈雅身上流转,试图从她的神情中读出些什么。 “阿奈雅,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深夜来访?还穿着……如此特别。” 阿奈雅低头,轻轻抚弄着裙摆,声音低沉而温柔; “唐大人,有些事情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今晚,我觉得是时候了。” 唐剑秋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他静静地等待着阿奈雅的下文。 阿奈雅微微一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 她将先是手上的那壶酒轻轻递给了唐剑秋,声音柔和而充满感激。 “唐大人,我为你温了一杯酒,不如我们边喝边聊,如何?” 唐剑秋微微一愣,随即释怀了。 不疑有他,唐剑秋唐剑秋接过酒杯,那温热的触感透过瓷质传递到他的手心,借着微弱的烛光审视着那澄清的酒液,唯有那酒香四溢,心旷神怡。 “阿奈雅,你太客气了,这些时日里,你我也算是一同经历了不少,何须如此客气?” 阿奈雅轻垂眼睑,指尖轻轻摩挲着裙摆细腻的纹理,声音柔和而略带羞涩。 “唐大人,这些时日里,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您不仅救了我,还对我照顾有加,若您不嫌弃,请允许我以这杯酒,聊表我浅薄的心意。” 唐剑秋伸手接过,正要张嘴喝下去,却被阿奈雅一把夺过酒杯。 其动作之快,让唐剑秋不禁一愣。 他望着阿奈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阿奈雅,这是何意?莫非这酒中……” 唐剑秋的手停在半空,他望着阿奈雅那双闪烁不定的眸子,试图从中寻找答案,却只见一片深深的迷茫与挣扎。 “我……我……” “阿奈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剑秋的话语中满是疑惑,心中虽然猜到了几分,但更多的是对阿奈雅安危的担忧。 阿奈雅的手微微颤抖,她低下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酒杯在她的手中仿佛重若千斤。 细长的睫毛轻轻扇动,仿佛每一次眨眼都是一次艰难的抉择。 终于,她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阿奈雅举起酒杯,那动作决绝而沉重,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仪式。 酒液滑过她的喉间,不带一丝犹豫,紧接着,是一阵令人心痛的沉默。 唐剑秋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空气中的紧张感几乎凝固成冰。 不出片刻,阿奈雅的脸色骤变,嘴角溢出一抹触目惊心的黑血,她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唐剑秋见状,心中大惊,连忙伸手去搀扶,语气中满是焦急与不解,“阿奈雅!你怎么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大人,对不起……” 阿奈雅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那双曾经闪烁着光芒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哀伤与决绝。 “唐大人……其实,我……我是刀疤李安插在这里的细作。” 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 唐剑秋闻言,身形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奈雅,那双如星辰皓月般的眼眸中,此刻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你说什么?” 唐剑秋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内心的震撼却难以平复。 阿奈雅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和决心都凝聚在这一刻。 “是的,我是刀疤李的人……他派我潜伏在这里,目的是为了获取你们的情报,帮助他完成某项计划。” 阿奈雅低下头,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襟。 “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相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任务是获取你们的情报,再勾结倭寇,帮助刀疤李完成某项计划……”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下下敲击在唐剑秋的心上。 唐剑秋的手紧紧握拳,青筋暴起,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试图去理清这一切。 “为何?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唐剑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信任关心的人,竟然会是敌人派来的细作! 他瞪大眼睛,看着阿奈雅,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欺骗的痕迹,但看到的只有真诚和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剑秋再一次重复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一丝不甘。 阿飞背叛自己在先,可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 阿奈雅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唐大人,你让我在天竺感到了一丝人情,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这么短短几天,我也心满意足了……”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与留恋,但更多的还是决绝与无奈。 唐剑秋心中一阵酸楚,他伸手想要抹去阿奈雅嘴角的黑血,却发现阿奈雅的身体软绵绵的,像是抽走了魂一般。 “别说话了,阿奈雅,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你不是想去大明吗?” 然而,阿奈雅却摇了摇头,她的眼中已经失去了焦距。 “没、没用的,唐大人,酒中有致命毒药,救、救不了的,只可惜,我还没能亲眼见到大明风光……”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唐剑秋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眼下也顾及不了那么多。 他紧紧握住阿奈雅的纤手,恨不得将这唯一的一点希望抓在手心, “阿奈雅,你到底……” 阿奈雅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与解脱。 “我渴望自由,渴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另一方面,又无法摆脱身上的枷锁和使命,我想……这是我做过最明智的决定了。” 阿奈雅微微摇头,她的目光已经变得迷离而遥远。 “唐大人,我不怪任何人,能认识您……真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如今,阿奈雅的生命之火已经熄灭,只留下了一片死寂与绝望。 第四百五十八章 哀顺变 他默默地凝视着怀中的阿奈雅,心中交织着难以名状的情感。 他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惋惜,又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 最终,唐剑秋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缓缓站起身,将阿奈雅那温婉的身躯轻轻置于地面,为她合上了双眼。 袁杰姗姗来迟,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下意识扫过房间内的景象,瞬间明白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静静地立于一旁,目光复杂地游走在唐剑秋与阿奈雅之间,那眼神中既有对逝者的哀悼,也有对唐剑秋难以言喻的理解与同情。 “大人,这……” 袁杰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尽管未能亲眼目睹,但从周遭凝固的气氛,与唐剑秋那张紧绷至极致的表情中,已能大致推测出事情的经过。 唐剑秋没有抬头,只是紧紧抱着阿奈雅,像是久旱之地突然裂开的土壤,挤出最后的艰涩。 “她……是刀疤李派来的细作。” 袁杰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缓缓走到唐剑秋身旁,轻声问道:“那大人,接下来有何指示?” 唐剑秋的眼神骤然凝结成冬日里最凛冽的冰峰,冷冽而决绝,“务必找到刀疤李,连同他那帮乌合之众,一并铲除,不留活口!” 袁杰一愣,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狠辣决断措手不及。 他的眉毛拧成一团,不解地问道:“大人,这……这是为何?此举岂非有违朝廷?” “不,袁杰,此事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唐剑秋打断了袁杰的话,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深沉,“阿奈雅透露,刀疤李等人企图勾结倭寇,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极有可能对我大明不利!” 眼下唐剑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对方要做些危害大明江山社稷的事情,那么他就当一回恶人! 日后陛下若是问罪凭他一人承担! 袁杰闻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静默片刻,终是开口:“那大人,属下这就去准备,同时着手探寻阿飞的下落,此人昔日背弃大人,难保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暗中作梗。” 唐剑秋轻轻颔首,算是默许了袁杰的提议。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阿奈雅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刻在心中。 袁杰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 他轻轻拍了拍唐剑秋的肩膀,低声说道:“大人,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节哀顺变吧。” 唐剑秋没有回答,只是静默地抱着怀中女子,继而抬头看向远方。 与此同时,魏忠贤的探子带来了消息。 据说皇上那日在木工大赛中表现得十分出色,不仅技艺精湛,还亲自设计了一件精美的木工制品,而信王则在一旁默默观看,时而点头赞许,时而露出会心的微笑。 田尔耕将消息汇报给魏忠贤后,魏忠贤陷入了沉思。 他明白,皇上的木工活一向出色,如此更能彰显他对朝政的关注度进一步降低,而信王的赞许,不过是对则对皇上的认可。 魏忠贤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危机感。 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以巩固自己的地位并削弱信王的影响。 …… 一段时间后,在京城的一隅,隐匿于繁华之中的一座古朴茶楼。 楼内,人声交织如织锦,热闹非凡,却有一角显得格外宁静; 而苏景与唐剑秋正对坐品茗,唯有茶香袅袅,悠然自得。 听了唐剑秋谈及王老丈一事,苏景一手执杯,一手轻拍桌案,笑得前俯后仰,几乎要将口中的茶水喷出,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笑话。 “哈哈,剑秋,真有你的!给那阉狗魏忠贤送去‘百子千孙闹学图’,你的心可真够黑的,哈哈哈!” 苏景边笑边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完全不顾及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唐剑秋坐在对面,面容清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似乎对苏景的夸张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那王老丈平日里横行乡里,恶贯满盈,此番也算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苏景一听此言,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手中的茶杯差点儿没拿稳,好不容易止住笑,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不过话说回来,剑秋,你这一手可真是绝了!你想啊,魏忠贤那老贼被去除了男根,一个没卵子的,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子孙满堂的事, 你这‘百子千孙’一送,岂不是直接戳到了他的肺管子?哈哈,我光是想想就觉得痛快!” 唐剑秋微微摇头,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痛快归痛快,然这世间如方老丈这般苦楚之人,又何其多也。” 苏景闻言,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你说得对,世事难料, 王老丈此人,平日里仗着有点权势,欺男霸女,纵欲无度,但说到底,也是他自己作孽太多, 不过话说回来,王老丈那老家伙也是活该,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着祸害人家姑娘,我要是有个这般年纪的妹妹,非得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似乎意识到还有什么遗漏的,苏景又添了一句,“魏忠贤那老贼,更是罪该万死,他若不倒,天下百姓何日能安?” 唐剑秋微微颚首表示赞同,他虽不愿主动害人,但也不会任人欺负。 “那天竺女子,你究竟是如何处理的?”苏景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关切,唐剑秋听了顿时噎住。 “她终究是天竺人,我等不过是外来人,无权处置,只有将她妥善安葬罢了。 “原来如此,不得不说你的魅力还算不错,连天竺女子的魂都被你勾了去。” 在那之后,两人简单地聊上几句,各自以有事为由,相继离开了那片喧嚣。 回到唐府,府邸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哭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第四百五十九章 知夏,立冬 他心中一紧,快步走向正厅,便见二夫人发丝凌乱,披头散发地伏在一口雕工精细的棺椁之上,几乎要背过气去。 周围的丫鬟小厮们,有的低头默默垂泪,有的则轻声细语地劝慰着,却都显得手足无措。 “这是……” 唐剑秋心中虽有预感,但亲眼见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下人们目睹此景,无不默默低头,侧身避让,唯有一名胆识稍胜一筹的丫鬟上前,低声道:“少爷,这是……这是二少爷的棺椁。 唐剑秋一听,脸色倏地阴沉下来。 他缓缓走近,目光在古朴的棺椁与悲痛欲绝的二夫人之间徘徊游弋,最终定格在二夫人那满是泪痕的脸上。 二夫人艰难地抬起头,双眼充血,目光中交织着无尽的愤怒与哀伤,仿佛要将满腔的情绪与悲痛都倾泻在他身上。 “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若非你步步紧逼,银儿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泪水,声音沙哑而绝望。 唐剑秋冷冷地注视着眼前之人,仿佛看到了什么腌臜物一般。 “唐银这厮设计害了父亲,又暗中勾结尼德兰通敌叛国在后,险些害了整个唐家,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胡说!” 二夫人情绪激动地反驳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银儿他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他一定是被人冤枉的!这一切,都是你为了争夺家产故意害他的!”二夫人情绪激动,完全听不进唐剑秋的解释。 此时的她面容宛若恶鬼般猖獗,心中却在暗暗起誓:“唐剑秋,都是因为你!是你害了银儿!我一定会为他报仇!” 闻言,唐剑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此刻与二夫人争辩无异于对牛弹琴。 他转身看向下人们,沉声道:“你们先照看好二姨娘,我去找父亲。” 说完,他便迈步离开,留下了一脸茫然的下人和依旧在痛哭的二夫人。 来到书房,唐剑秋见到了唐国栋,却见到父亲唐面色凝重,显然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唐银的事。 “秋儿,你回来了,对于唐银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唐剑秋见状,连忙躬身行礼,语态平和而恭谨。 “爹,孩儿认为,唐银之举,已深深逾越家族戒律之界,更遑论其涉嫌勾结外敌,背叛家国之大罪,此事若不加严惩,恐将惊动朝野,后果不堪设想” 唐国栋一时语塞,思索半天也说不出个完整话,无奈便叹了一声,“我岂会不知其中利害?只是……唉,他终究是我的儿啊!” 唐剑秋心中明了父亲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可唐银所犯之事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父亲的意思孩儿明白,孩儿希望父亲以大局为重!” 唐国栋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回答,显然对面前的局势感到无措,好一会儿才见到他抬手示意唐剑秋先行下去。 唐剑秋抬手抱拳,正要离开之际却被唐国栋叫住。 “慢,你小弟立冬年纪还小,你若有空对他稍加看护,莫让他孤影彷徨,还有,唤上知夏与你姐夫,此事关乎家族,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了。” “那大哥那边……”他欲言又止,心中满是对兄长反应的不确定。 “书春那我已提前派人知会,这会儿想必在赶来的路上了,你先下去吧。” “是。” 离开书房后,唐剑秋的心情异常沉重,他漫步在唐府的石板路上,每一步都格外深沉,仿佛将满腔心事也一同锁在了门后。 太阳依旧,日光透过结拜的云层,洒在他的肩头,如同渡上一层别样金纱。 唐剑秋迅速备妥坐骑,策马疾驰,顷刻间来到了司府门前,在得到应允后,便穿过曲折的回廊,往院深处走去。 此处较之其他院落,更添几分幽静与清雅,兰花清雅的香气随风轻轻摇曳,悄然入鼻,令人心神俱醉。 他轻叩门扉,得到应允,轻轻推开门扇,步入室内。 屋内,唐知夏正低眉绣着一幅花鸟图,针线穿梭间,尽显其温婉细腻之性情。 见到对方来访,她嘴角漾起一抹浅笑,随即手中的针线,起身相迎: “四弟,怎地这个时辰还抽空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唐剑秋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落座于唐知夏对面的椅子上,缓缓启唇:“二姐,有一事我必须告诉你,关于唐银……” 唐知夏闻此,手中紧握的绣帕不由自主地轻轻颤动,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却依然保持着镇定:“说吧,我听着。” 于是,唐剑秋将唐银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如何勾结外敌、险些导致家族覆灭的真相一一告知。 唐知夏听后,脸色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难过,但她很快便控制住了情绪,没有像二夫人那样失控。 “原来如此……银儿他,竟会沦落到这一步……” 唐知夏轻声叹息,话语间满是对胞弟深深的痛惋,也有对家族命运的无奈。 唐剑秋的眼色顿了顿,二夫人和唐银心思阴鸷,行径恶劣,唯有唐知夏尚存一丝温情。 唐知夏深吸一口气,眼眶微红,但声音依旧平稳:“唐银他……自幼行事便带几分偏执,只是我未曾料到会走到这一步, 这是他自己的抉择,因果自尝,怨不得旁人那你打算怎么处置?”, 对于唐知夏的大度,唐剑秋有几分意外,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那般淡然审视的神色。 “唐银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犯了家族的底线,更是大明的罪人!家族先前就已将他除名, 罪不及唐家,父亲念他终究是唐家人,不可大张旗鼓,遂决定低调料理他的后事,避免给家族带来更多的麻烦。” 唐知夏轻轻颔首,还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以示坚强,“你只管安排,我会尽力协助你的。” 唐剑秋道:“另有一事相告,父亲命我请你和姐夫一起来一趟家中,事关唐银的葬礼……就定在七天后。” 唐知夏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应允,“好,我自会告知你姐夫,我们尽快过去,你也需多加珍重。” 言罢,他缓缓转身,步履沉稳地穿行于曲折蜿蜒的回廊之中,直至身影再次融入唐府的深邃。 第四百六十章 唐银的葬礼 一路上,唐剑秋的心境宛如被乌云笼罩,眼中既有对唐银的愤怒和失望,也有对家族日后的担忧和迷茫。 回到书房,唐剑秋开始着手准备唐银的葬礼事宜。 他深知,此事需谨慎处理,万不可太过张扬,以免引起朝廷的注意,只能草草的办了。 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间就到了唐银葬礼的这一天。 清晨,唐府内外笼罩在一片肃穆与哀伤之中,唐府内外一片肃穆。 下人们身着孝服,忙碌地穿梭于各个角落,唐剑秋着白色丧服站在府邸的大门前等候,神情庄重而严肃。 “四弟,我们来了。” 唐书春的声音从马车旁传来,他携着妻子和娃娃缓缓走下马车,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 柳氏紧随其侧,手中紧握着一块手帕,不时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眼中既有对唐银的惋惜,也流露几分忧伤。 “大哥,嫂嫂,你们来了。” 唐剑秋迎上前去,轻轻点头致意,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了那稚嫩孩童身上。 三人相互点头示意,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静默。 沈红鸾作为唐剑秋妻子自然也出席了这场葬礼,她身着素裙,面容清冷,眼中闪烁着对唐剑秋独有的柔情。 她轻轻握住唐剑秋的手,无声地传递着。 唐国栋站在一旁,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与难过。 不久,唐知夏与她的丈夫也抵达了唐府。 唐知夏一身白衣,显得格外温婉,她的丈夫则紧随其后。 二人神色凝重,并肩而行,步伐沉稳,眼中透露出对唐银事件的深深忧虑。 “今日之事辛苦你了,四弟。” 唐知夏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紧紧握住丈夫的手,仿佛是在寻找一丝安慰。 “举手之劳罢了,算不得辛苦。” 此时,唐立冬也在三夫人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唐府。 他年纪尚小,对于死亡的概念还十分模糊,但看到周围人的悲伤,也不由得安静下来,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迷茫与不安。 “立冬,过来。” 唐剑秋招手示意,尽可能用温和的语气安抚这个年幼的弟弟。 唐立冬听话地走过去,紧紧依偎在唐剑秋身旁,仿佛是在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唐立冬紧紧依偎在唐剑秋身旁,小脸上写满了迷茫与不安。 他抬头望向唐剑秋,眼中闪烁着询问的光芒:“四哥,三哥他为什么会离开我们?” 唐剑秋微微一怔,但他依然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解释道:“立冬,你还小,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便明白了。” 唐立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上依旧挂着几分困惑。 然而,在这悲伤的氛围中,二夫人的情绪却愈发失控。 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滑落,心中充满了对唐银的思念与愧疚,更有着对唐剑秋无法言说的痛恨。 当她的视线再次落在唐剑秋身上时,仇恨与嫉妒如同烈火般在心中熊熊燃烧。 她知道唐剑秋是个忠孝之人,对家族、对长辈都极为敬重。 而这份敬重,在她看来却成了可以利用的弱点。 “哼,既然你如此忠孝,那就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吧!” 二夫人心中闪过一丝邪念,她猛地拔起头上的银钗,朝着措手不及的顾氏刺去。 “母亲!” 二夫人的银钗闪过一道寒光,却在即将触及顾氏颈项的前一刻,被唐剑秋果断一脚踢飞。 叮当作响中,银钗深深嵌入了一旁的木柱之中,震颤不已。 这般画面,别说是唐知夏他们了,就是作为一家之主的唐国栋也露出了几分亥色。 二夫人身形一晃,失去了平衡,踉跄几步后,狼狈地跌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眼眶中的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混杂着无尽的愤怒与绝望。 “唐剑秋,你竟敢……” 二夫人颤声怒吼,声音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显得尖锐刺耳,仿佛要将胸腔中的不甘与恨意全部倾泻而出。 “母亲,你没事吧?” 唐剑秋关切的打量着顾氏,生怕她有半点闪失,顾氏见状不过是摇了摇头。 唐剑秋面色铁青,目光凌厉地望向二夫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二姨娘,你疯了吗!今日乃是我唐家哀悼之日,你竟敢在此闹事!” 顾氏惊魂未定,苍白着脸,轻轻抚了抚胸口,目光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她缓缓走向二夫人,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解,“二妹,银儿的事我们都很难过,你又何要为此迁怒他人? 我们唐家本是同气连枝,你又为何要自相残杀?” 二夫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悲凉。 “同气连枝?哼,若非你顾白霜和该死的唐剑秋,银儿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扭曲的逻辑与偏执的执念,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顾氏一人。 唐剑秋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就要找二夫人算账,顾氏见状轻轻拉了拉唐剑秋的衣袖,温柔地劝解道: “剑秋,莫要冲动她也许真的是思子成疾,神志不清了。” “顾氏,你不必假好心!我知道你一直都想除掉我,好让你的孩儿在这府中一手遮天,独享权势!” 二夫人歇斯底里地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 “真是疯了……” 面对二夫人的风言风语,唐剑秋眉头紧锁,遂挥手示意。 几个早已待命的下人迅速上前,将二夫人牢牢压制在地上,防止她再有过激举动。 二夫人挣扎着,羞骂着,却无法挣脱束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愤怒与无助化为泪水,肆意流淌。 “今日之事,暂且记下葬礼结束后,先将二夫人扣押于后院,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父亲以为如何?” 唐剑秋说完又将视线落在唐国栋身上,毕竟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唐国栋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随着低沉的哀乐缓缓响起,唐银的葬礼正式开始! 第四百六十一章 棺材……动了! 整个唐府陷入了一片哀伤的氛围之中,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心情沉重。 在唐府的后院,一块简朴的灵堂已经搭建起来,黑色的幔布低垂,香火缭绕,纸钱纷飞。 唐家上下依次上前,默默地为唐银祈福,寄托哀思,唯有唐剑秋还保持着上一世对唐银的怨恨。 整个葬礼过程简单而庄重,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却深深地触动了每一个人的心弦。 随着最后一把纸钱化为灰烬,唐银的葬礼也缓缓落下帷幕,家人们依次离开灵堂。 众人离开之际,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带着几分沉重与不舍。 阳光斜斜地洒下,却似乎无法驱散这片天空的阴霾。 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异动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唐剑秋刚迈出几步,突然身形一顿,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猛地回头望向那简朴的灵堂,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唐剑秋的声音微微颤抖,他试图确认自己的感知是否出错。 众人闻言,纷纷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灵堂的方向,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而沈红鸾的手紧紧握住了唐剑秋的手臂,眼中满是不解与困惑。 “没有风,为何那棺木……似乎在动?” 唐剑秋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那模糊的轮廓,心中的疑虑如同野草般疯长。 二夫人本就沉浸在失去唐银的悲痛中,此刻更是被这番景象吓得脸色苍白。 她紧紧抓住胸口,仿佛要借此稳住那颗几乎跳出胸膛的心。 “不……不可能!银儿他已经……”她哽咽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就在二夫人满怀期待的紧盯时,良久都没能得到反应,而她的目光也由最开始的欣喜转变为了失望。 唐书春率先打破了沉默,语中带着几分不置信,对唐剑秋笑道: “四弟,莫不是你近日公务缠身,眼花了不成?” 对此,唐剑秋也略显头疼,他轻揉了揉太阳穴,不禁喃喃自语道:“也许……真是我会错意了。” 众人放下戒备,而后向回走去。 就在众人离开之际,那棺木竟真的轻轻摇晃起来。 接着,一只苍白却带着异常力量的手,猛然间突破了木板的束缚,破土而出! 棺盖猛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开,唐银的身影缓缓坐起,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仿佛还在与某种未知的力量抗争。 随着唐银的身体逐渐回暖,他的双眼也缓缓睁开,那双曾经充满光芒的眼睛此刻显得有些迷茫与困惑。 他环顾四周,似乎在努力回忆着发生的一切。 “怪哉,我不是死了吗?怎会出现在这?嘶……该死,头好晕,难道……沃尔特给送来的并非致命毒药,只是让我暂且诈死?” 唐银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罢了,这样也好,是时候找唐剑秋算账了!” 唐银缓缓站起身,棺木旁散落的木屑和泥土见证了他这不可思议的“新生”。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身体还略显虚弱,但那份从死亡边缘被拉回的感觉却让他异常兴奋。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复仇之火,特别是想到唐剑秋,那双曾经充满伪善,如今却充满怨恨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 “沃尔特,这个老狐狸,看来你还是舍不得我死啊。” 唐银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坚信,沃尔特之所以没有给他致命毒药,是因为心中还有对他的器重和依赖,这份自信让唐银更加得意,也让他对即将到来的复仇计划充满了期待。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虽然身上还穿着寿衣,但那份气势却仿佛能冲破一切阻碍。 唐银认为,既然沃尔特给了他这次机会,他就要好好利用! 这次不仅要找唐剑秋算账,还要让整个大明都为他颤抖。 他要让这些个大明人付出代价! “尼德兰,倭寇,哼,这次我要让你们联手,共同对付大明!” 唐银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大明在他的阴谋下摇摇欲坠的景象。 打定了主意,唐银不顾周身疲惫与伤痛,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通往尼德兰的崎岖之路。 沿途的风景在他眼中仿佛都变得黯淡无光,只有心中那份复仇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如何说服尼德兰与倭寇联手,共同对付大明。 “只要能让尼德兰看到与倭寇合作的利益,他们一定会动心的。”唐银心中暗想,而后想出了更好的主意。 “而倭寇那边,只要我承诺给予他们足够的支持,他们也会愿意与我联手。” 想到这里,唐银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然而,唐银虽然从棺材中爬了出来,但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走起路来依旧一瘸一拐。 他深知,要想实施自己的计划,必须先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并尽快恢复体力。 正当他艰难地走在乡间小路上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那个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沃尔特。 “沃尔特!” 唐银满脸欣喜,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他快步迎上前去,想要投入沃尔特的怀抱,但换来的却是沃尔特的一张冷脸。 “甜心,你还活着?” 沃尔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冷漠和警惕。 他上下打量着唐银,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唐银心中一沉,他没想到沃尔特会是这样的反应,但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 “沃尔特,是我啊,你的甜心唐银!我没死,我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在找我,对不对?” 唐银一脸期待,然而,沃尔特接下来说的一番话却让他的笑容彻底僵住。 “唐银,你以为诈死就能逃脱寡人的掌控吗?你太天真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卖国求荣的唐银 沃尔特的声音如同古老钟楼里缓缓荡回的沉鸣,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准敲击在唐银的心上。 那一刻,唐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闻的一切。 “沃尔特大人,您……您不是派人来救我了吗?为什么此刻却这么说?” 唐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解,他不信沃尔特会就此放弃他。 沃尔特轻蔑地一笑,神情中满是冷漠,“救你?寡人只是想看看,你是否还有利用的价值罢了,现在看来,你似乎并不值得寡人费心。” 那一刻,唐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显然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沃尔特大人,我……我为您做了那么多事,您怎么能如此对我?” 唐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和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听了唐银的话,沃尔特却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甜心,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唯有永远的利益,此刻的你对寡人而言已经没有价值了,我亦无须再将你挽留于侧。” 言及此处,沃尔特的眼神变得异常凌厉,“再者,寡人尚需对你言明一事,倘若你今日胆敢与那倭寇勾结,明日便可能反戈一击,置寡人于死地! 我沃尔特,岂会甘冒养虎遗患之险!” 面对沃尔特说的那些,唐银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屈辱感。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沃尔特,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骨髓一般。 “沃尔特,你会后悔的!”唐银咬牙切齿的说道。 听了唐银的话,沃尔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对世间一切情感的漠视与嘲讽。 后悔?”他轻蔑地哼了一声,语调冷硬如铁,仿佛自幽冥深处回响,“我沃尔特,此生字典里从无‘后悔’二字!” 他的话语冰冷而决绝,仿佛是从深渊中传来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沃尔特上下打量着唐银,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除了这一身皮囊还算完整,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裂着唐银的自尊与希望。 突然,沃尔特的眼神变得异常炙热,他猛地扑向了唐银,将他压倒在地。 唐银挣扎着,但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的他,根本无法挣脱沃尔特的束缚。 沃尔特的笑声在唐银的耳边回荡,那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满足,仿佛是在宣告着他对唐银的完全掌控。 “你知道吗,唐银,曾经你是我手中最得力的棋子,但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沃尔特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上下打量着唐银,仿佛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 唐银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沃尔特,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然而,沃尔特却毫不在意他的反应,甚至当场对他进行了侮辱。 他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发泄着自己的兽欲,唐银倍感屈辱,他挣扎着、呐喊着,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尊严和身子被践踏,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愤怒。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唐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与愤怒,他试图挣扎,但无奈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根本无力反抗。 沃尔特却像是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在说:“这就是你的下场,唐银。” 他的动作越来越粗鲁,完全不顾及唐银的感受。 唐银在心中悔恨万分,他后悔当初帮了尼德兰,而没有直接选择帮助倭寇。 如果当初他选择了倭寇,或许现在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沃尔特,眼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然而,沃尔特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一般,继续着他的动作。 终于,在唐银几乎要崩溃的时候,沃尔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一把掐住唐银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按在地上。 他试图挣扎,但无奈沃尔特的力量太大,他根本无法反抗,只能默默地承受着沃尔特的侮辱与践踏。 沃尔特发泄完后,看着唐银带着怨恨的表情瞪着他,心中很是不爽。 “比起你的兄长唐剑秋,寡人总觉得你少了几分味道。”沃尔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 “如今的你,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不过……献给弟兄们也算是你的唯一用处了。” 唐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绝望,他不敢相信沃尔特竟然会如此对他。 就在这时,沃尔特的手下们围了上来,再看向唐银时,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兴奋。 “大人,这小子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一个手下谄媚地说道。 沃尔特嘴角上扬,随即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唐银带走。 唐银被几个人粗暴地架起,他挣扎着、呐喊着,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沃尔特越来越远,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愤怒。 在被带走的路上,唐银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他死死地盯着沃尔特的背影,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骨髓一般。 “沃尔特,你一定会后悔的!” 唐银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但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被夜色吞噬。 然而,沃尔特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他心中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和对背叛者的仇恨,根本不在意唐银的诅咒与怨恨。 他转身离去,留下了一片狼藉的现场和唐银那绝望的呼喊声。 而唐银在被手下们带走后,并没有立即被处死。 他被关押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每天忍受着饥饿与痛苦的折磨,但他并没有放弃希望,他一直在寻找着逃脱的机会。 在地牢的昏暗与潮湿中,唐银度过了无数个日夜。 他的身体日渐消瘦,但心中的怒火与怨恨却如同被囚禁的野兽,愈发汹涌。 每当夜深人静,他都能听到自己骨骼因饥饿而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内心深处不甘的咆哮。 “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不能让唐剑秋还活在这个世上!” 第四百六十三章 勾结倭寇的下场 唐银在心中暗自发誓,他开始观察地牢的结构,寻找可能的逃脱之路。 然而,此时的唐剑秋,正站在书房的窗前,凝视着窗外深邃的夜空。 月光如水,洒在他的脸上,却难以抚平他紧锁的眉头和心中的焦虑。 “唐银的尸体被盗了?” 听着下属传来的消息,唐剑秋他低声重复着,声音中透露出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忧虑。 此刻唐银尸体的失踪,却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波澜。 “是。” 袁杰自然不敢欺瞒,索性如实说到。 “立刻派锦衣卫前去查明真相!”唐剑秋果断下令,语气中不容置疑。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查清事实,以防不测。 “遵命!” 袁杰瞬身消失在唐剑秋身前,而他这会儿却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唐银的尸体要是真的被盗墓贼那帮人偷去了那还好些,可是…… 可若是真的是诈尸…… 唐剑秋不敢再往下想,若真是如此,那么他将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叛徒,而是一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敌人。 他知道唐银生性狡猾,若真是如此,还不知他能再想些什么阴招来! 他认为,此事还是先别告诉家中父老才是。 一段时间后,尼德兰大牢; 唐银伸出大牢之中,可谓是万分煎熬,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逃出这该死的地方。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日,唐银总算找到了机会。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地牢的门被粗鲁地推开,一束刺眼的光线透了进来,伴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唐银早已习惯,以为是沃尔特的手下,心中早已有了准备。 他眯起眼睛,看见几个身影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眼神狡黠的倭寇。 “你滴就是唐银?那个被沃尔特抛弃的棋子?” 倭寇头目用生硬的华夏语问道,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唐银心中一动,他知道这可能是他翻盘的唯一机会,脸上顿时挂着欣喜的笑容。 他强撑起虚弱的身体,用尽力气说道:“是,我愿意投靠你们!我……我知道沃尔特的很多秘密!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还能让你们统一天下!” 倭寇头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贪婪所取代。 “很好,只要你滴愿意合作,我们不仅可以救你出去,还能让你重获新生滴干活。” 在倭寇头目的示意下,几名手下迅速上前,解开了唐银身上的枷锁。 久违的自由让唐银几乎要落下泪来,他颤抖着身体,感激地看向倭寇头目。 “多谢大人,我唐银定当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银的声音中带着坚定与感激,点头如捣蒜,仿佛看到了再生父母。 倭寇头目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很好,唐银,只要你滴乖乖听话,效忠我伟大的天皇陛下!我不仅会让你重获自由,还会让你滴拥有比以前更高的地位!” 唐银连连点头,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靠山,更高兴倭国的大度。 他有些后悔,早知当初就该全力帮助倭寇对付大明,更改用未来的手段和秘方攻打大明。 于是乎,他跟随倭寇头目走出地牢。 刚走出时,外面的阳光让他有些眩晕,但他还是努力站稳了脚跟,尽可能强忍着不适。 “你滴,我问你,沃尔特近日有什么滴计划?” 倭寇头目突然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唐银心中一动,他知道这是自己表现忠诚的好机会。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自己所知道的沃尔特的计划一一告知了倭寇头目。 “沃尔特最近打算对一处重要的物资仓库进行袭击,他想要夺取那里的资源来增强自己的实力。”唐银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 倭寇头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 “很好,唐银,你滴情报对我们非常重要,你放心,只要你继续为我们提供有价值的情报,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 得到了倭寇的认可,唐银连连点头。 他的心中更加得意,有了倭国人的帮助,总算可以摆脱沃尔特的阴影,重新开始生活,找该死的唐剑秋报仇!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唐银每天都为倭寇头目提供着沃尔特的情报,帮助倭寇组织一次次地挫败了沃尔特的计划……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唐银已在倭寇组织中度过了数月。 唐银站在倭寇组织的议事厅外,心中忐忑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推开了议事厅的大门。 议事厅内,倭寇头目端坐在主位上,眼神冷漠而深邃,犹如寒夜中的两点寒星。 几名手下分立两旁,目光如刀,锐利地盯着跪在下方的唐银,仿佛要将他生生看穿一般。 “太上君,我……” 唐银刚开口,就被倭寇头目无情打断。 “唐银君,你来得正好,吾有一事要与你说。” 倭寇头目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这是不可违抗的命令。 唐银心中一紧,隐约感到不妙,但他却强作镇定,开口问道:“太上君有何事要告知我?” 倭寇头目微微一笑,笑容中却藏着锋利的刀尖,“唐银君,你为我们提供了诸多有价值的情报,对此,我们深感满意, 但最近,吾等发现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行动也变得迟缓起来,这究竟是为何?” 唐银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这些个倭寇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急忙辩解道。 “太上君,鄙人只是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才会如此,请太上君放心,鄙人一定会尽快调整状态,继续为大人效力。” 对此,倭寇头目轻轻摇头,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唐银君,你为我们提供情报,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你也应该明白,你手中的情报价值是会随着时间变化的,如今,你手中的情报已经不再那么吸引我们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唐银的最终下场 “这是为何啊?几位太上君。”唐银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疑惑。 他目光灼灼,试图从他们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情绪的波动,然而,换来的却是一片冷漠。 即便如此,唐银依旧不甘示弱地说道:“我发现这些时日,几位太上君对鄙人的态度甚是冷淡,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然而,唐银并不知道,那些倭人口中随意吐露的“心不在焉”,不过是精心编织的谎言,用以掩盖他们真正的目的。 “哼,唐银,你滴以为,我们真的会相信一个背叛者的话吗?” 倭寇头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满是轻蔑,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遗弃的棋子。 他的话语如寒风般刺骨,直击唐银的心扉,“我们之所以接近你,不过是为了利用你滴,获取那些珍贵的情报, 如今,你已如涸辙之鲋,失去了最后滴利用价值。” 言罢,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唐银沉重的心跳声,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这意味着他在倭寇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他瞬间慌了,试图争辩,道:“且慢!我还能提供更多关于沃尔特的情报!请务必相信我,我的价值远不止于此!” 唐银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了倭寇的圈套,他们之所以救他,不过是想利用他对付沃尔特。 而现在,他再次成为了一个无用的棋子。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想着苟延残喘。 “你们不能如此对我!我已经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连那威力绝伦的火铳制造之术也未有丝毫保留! 可如今却要抛弃我,这是为何啊?”唐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和愤怒。 然而,倭寇头目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唐银君,你滴不过是个被沃尔特抛弃的废物, 我们曾视你为棋子,用以对付沃尔特,乃至那庞大的大明王朝,我们忌惮大明的宝物已久,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你自然就没有用了。” 唐银如遭雷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内心挣扎,欲开口争辩,却被几名手下粗暴地架起,拖出了议事厅。 “太上君!太上君!求您再赐我一次机会!我誓将以行动昭示我的忠心不二……” 唐银的呼喊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却如同石沉大海,却无人理会。 最终,唐银被扔出了倭寇营地,他踉跄着,仿佛被命运的重锤击中,望着远处渐渐模糊的地方,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为什么!我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有着你们这帮古代人没有的思想和技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唐银的怒吼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渐渐模糊了他的双眼。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远处的狗吠声。 唐银知道,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那些昔日里被他奉为至宝的“洋大人”,从头到尾不过是在利用自己达到目的,而他竟伸手将屠刀对付自己人! 原来,尼德兰士兵人占领台员并非偶然,而是因为自己的介入导致! 这也正是台员之地久攻不下,长久沦陷的隐秘根由。 他,还曾助纣为虐,为那些倭寇打造出了更为凶猛的火铳! 这也导致若干年后,倭寇再次将那双充满鲜血的手伸向华夏子孙。 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想到这,唐银心灰意冷,失魂落魄般空洞。 他意识到,自己才是真正的那个亡国人! 正当此刻,一抹熟悉的轮廓悄然映入唐银眼帘。 沃尔特带着几名手下,正以一抹冷冽的目光锁定着他。 “哟,这不是寡人的甜心唐银吗?倭寇的阵营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哈哈,真是世事无常,笑煞旁人啊!”沃尔特的语调里满是讥诮,眼神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唐银心中一凛,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沃尔特。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沃尔特,你……此番前来,是接我回去的,对吗?” 言罢,他嘴角那抹笑意更甚,却也顾不上其他。 此时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到沃尔特身边,哪怕是以一个更低微的身份,只要能活下去。 对于唐银的归来,他只是一笑置之。 沃尔特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唐银,你居然还有脸回来?莫非你还妄想我能再次信任你?” 唐银跪伏在地,双手紧紧攥住沃尔特衣袍的一角,眼中满是恳求和悔意,“陛下……我深知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我愿意倾尽所有,哪怕是化作牛马,为奴为婢,只为能有一丝机会来弥补我的过失。请您大发慈悲,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沃尔特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但转瞬即逝,又被冷漠的冰霜重新覆盖。 他轻轻扬起下巴,那姿态宛如俯视着一只渺小的虫子,“投靠于我?你还不配!此番前不过是看看你的笑话罢了, 嗤,你此刻的模样,就如同一只流离失所的野犬,无处可去!” 唐银紧咬牙关,双目怒火中烧,狠狠地瞪着沃尔特,“沃尔特,你这个人渣!休要得意!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沃尔特放声大笑,那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待笑够了,他才缓缓收敛起笑容,恢复了原有的脸色。 “报应?我沃尔特从来不信这个!寡人只知,强者恒强,弱者自灭的铁律,而你就是那个弱者! 看在你曾经服侍过寡人,更有那炸药之奇功,寡人可以放下过往,既往不咎,你好自为之吧,哈哈哈!” 沃尔特仰天大笑一声,笑声中满是肆意与张狂。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随从将唐银赶走。 唐银身形踉跄,满心的无奈化作沉重的步伐…… 缓缓转身,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此刻的他,心如浮萍,无处可依,前路茫茫,不知所向,曾经的荣耀,似乎都随着这一别,化作了过往云烟。 他只能在荒野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忍受着饥饿和寒冷的折磨。 他的衣衫褴褛,破旧的布料随风摇曳,仿佛随时都会化为碎片。 身上满是伤痕,一道道血痕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幅凄美的画卷。 终于,在无尽的疲惫与挣扎中,唐银的体力耗至谷底; 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野狗包围了。 那些野狗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凶残,它们正一步步逼近唐银,准备将他撕成碎片。 唐银的双眸中满是惊恐,他拼尽全力地挣扎着,试图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然而,他已经无力回天了,一群野狗如暗影般骤然扑至,将他狠狠地压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不!不!救救我!救救我!” 唐银绝望地呼喊着,但回应他的只有野狗愈发凶猛的咆哮声,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撕咬声。 渐渐地,唐银的呼喊声越来越微弱,直到完全消失。 他的尸体被一群野狗撕成了碎片,血肉模糊地抛洒在荒野上,尽显凄凉。 继此事件过后,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唐剑秋早已在天竺之地悄然布局,密令手下将阿飞擒获。 好在没有花费多少功夫,方礼义就将他从藏身之处抓了回来。 当天夜里,唐剑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阿飞的身影在他脑海中反复勾勒,尤其是那日决裂的背叛,如同利刃般刺痛。 他感到既愤怒又纠结,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昔日的兄弟。 终于,到了唐月娥与阿飞会面之日,唐剑秋决定亲自坐镇! 为防万一,他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 阿飞见到唐月娥,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激动:“月娥,你……还好吗?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也连累了大家。” 唐月娥轻轻摇头,眼中满是释然,“阿飞哥哥,都过去了,我从未怪过你,只盼你能真心悔悟,重新开始, 若是可以,阿飞哥哥,我想跟你在一起。” 阿飞闻言,沉默良久,仿佛每一秒都在心中权衡着千斤重担。 “……月娥妹子,如今的我已不复往昔,怕是再难与你并肩,你该去寻找那个能真心待你、护你周全的良配。” “不!阿飞哥哥,我什么都不要,只愿与你长相相守!”唐月娥的呼唤中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字字句句震颤心扉。 一时之间,阿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他转而看向一旁的唐剑秋,只见其面容冷峻,眼神如刀。 阿飞见状,面上带着一丝疲惫与愧疚,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与不屈。 “追暮……” 阿飞刚一开口,便被唐剑秋那不容分说的声音截断。 “别叫我追暮!你现在是我的敌人!”唐剑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出难以掩饰的深深失望与愤慨。 阿飞身形微微一颤,头颅低垂,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直到阿飞终于鼓起勇气,缓缓抬起眼帘,与唐剑秋那锐利而复杂的目光交汇。 “追暮,我知道错了,我……我们曾共誓为兄弟,不是吗?” 唐剑秋厉声打断,眸中寒光闪烁,“住口!我可没有当探子的兄弟!” 阿飞心绪纷乱,急切地辩解道:“但……但我当初真的是为了救月娥,才无奈投身敌营,我……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听到阿飞的解释,唐剑秋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既愤怒于阿飞的背叛,又同情于他的无奈与苦衷。 他缓缓吸气,力图将翻涌的情绪压制于平静之下。 “阿飞,你知道吗?我最痛恨的就是背叛!” 经过漫长的静默与内心的激烈交锋,唐剑秋终是下定了决心。 步伐沉稳地迈向阿飞,目光如炬,直视着对方那双承载着无数过往的眼睛,字字铿锵。 “你曾经是我兄弟,我不想杀你,你的罪行本就天理难容!念你事出有因,罚你远赴边疆,充军以赎前愆!” 阿飞闻此判决,面上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神色。 他深深弯下腰去,行了一礼,声音低沉而诚挚:“谢大人不杀之恩!” 随着阿飞被唐剑秋下令发配边疆之时,在苏府内,一片温馨与和谐。 苏景正怀抱着小女儿苏清月,脸上洋溢着无尽的宠溺与幸福。 年仅一岁的苏清月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小手还不时地挥舞着,似乎对周边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祖父,祖父!” 苏清月含糊不清地冲着一旁的苏思卿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稚嫩与纯真。 苏思卿一听,乐呵得合不拢嘴,连忙应道:“哎,我的乖孙女,祖父在这呢!” “祖父~” “诶!” 无论苏清月喊了多少声“祖父”,苏思卿都耐心地答应着,脸上的笑容从未消散。 他一边逗弄着小孙女,一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天伦之乐。 “老爹,老爹!” 苏景随意的唤了两声,却没能得到苏思卿的回应。 “你叫唤个什么劲?” 苏思卿不耐烦地瞥了苏景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老爹,你看你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苏景在一旁打趣道,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却也透露出对父亲的尊敬与爱戴。 “那是,这是我宝贝孙女!能一样吗?” 苏思卿很是高兴,显然苏景说的一番话很是受用。 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继续逗弄着苏清月,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这份温馨与欢乐。 “不过话说回来,剑秋那小子,至今还没有个一男半女,该不会真不行吧……” 苏景暗自揣测,殊不知事出有因。 唐剑秋受命于皇或指挥使,时常出差全国上下,自然是没多少功夫陪伴沈红鸾的。 而沈红鸾也是一样,时常奔赴疆场,指挥白杆兵,鲜少有机会陪同。 但在难得有闲暇时间功夫的时候,唐剑秋还是会陪伴在沈红鸾身侧;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天启七年! 与此同时,唐剑秋这会儿仍沉浸在责备阿飞的氛围之中。 没一会儿,沈红鸾的贴身丫鬟桃花,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她的小脸涨得通红,几乎没顾得上喘息,就连珠炮似地说道:“少、少爷!四少爷!有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诉您呢!” 桃花一进门就嚷嚷起来,满脸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欢喜。 唐剑秋刚从与阿飞的对话中抽离不久,心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此刻被桃花这一嗓子拉回了现实。 “哦?究竟是何等喜事,说来听听。”唐剑秋依旧摆出原有的冷色,语调听起来倒是平静。 桃花喘息稍定,眼中闪烁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光芒,急切地禀报道:“少夫人……少夫人她……有喜了!” “什么?!” 唐剑秋闻言,猛地一怔,那张素来冷静的面容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喜悦所淹没。 “你是说……红鸾她……竟有了身孕?!”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是的少爷!少夫人正安坐府中,方才我伴她自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夫处归来,您何不即刻前去探望?” 桃花满面春风地回应,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仿佛自己也成了这个喜讯的一部分。 唐剑秋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站起身来,大步向门外走去。 “快!带我去见她!”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期待,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她的身边。 当唐剑秋匆匆赶到沈红鸾所在的房间时,映入眼帘的是她恬静的身影,正端坐于窗边。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此刻的沈红鸾,已然褪去了昔日女将的飒爽英姿,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红鸾!” 唐剑秋的声音刚跨过门槛便迫不及待地响起,满载着难以言喻的焦灼。 他快步走到沈红鸾的身边,紧紧握住她的玉手,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揉进怀中。 沈红鸾抬头看向唐剑秋,眼中满是柔情似水。 “秋郎,你来了。” 她的声音轻柔,如同幽谷中静静绽放的兰花,带着不染尘埃的纯净与细腻。 唐剑秋的目光落在沈红鸾平坦的小腹上,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放在了沈红鸾的孕肚上,仿佛能感受到这小娃娃的跳动。 “多久了?大夫可有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关切。 “已两月有余,大夫说孩子很健康,活泼得很。” 沈红鸾温婉一笑,她将纤细玉指轻轻搭在唐剑秋的手上,传递着无需言语便能感知的深情。 唐剑秋将头轻轻地靠在沈红鸾的孕肚上,尽情感受的那份血脉相连,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 “还不知道是丫头还是小子呢,若是能得个贴心丫头自是最好。” 沈红鸾笑容温婉,却难以掩她清冷之色,“如此的话,生个双胞胎如何?”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唐剑秋,他此刻已褪去了往日的严肃刚毅,满目皆是即将成为父亲的愉悦。 两人相依而坐,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悄然隐去,只余他们二人。 娘子昔日驰骋疆场,英姿勃发,如今怀着身孕,却再不能策马扬鞭,是我委屈了你。” 唐剑秋的话语中带着满满的疼惜,他轻轻抚过沈红鸾柔顺的发丝,目光中满是温柔与决心。 沈红鸾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与释然:“秋郎无需多虑,能为夫君解忧排难,乃是我身为妻子的无上荣幸, 更何况,有了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我自然更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我等作为大明子孙,为了家国本该如此,我沈红鸾,依旧愿意为了这个家,为了大明,挺身而出,奋战不息!” 唐剑秋闻此深情言语,心头暖流涌动,他紧紧握住沈红鸾的手,像是怕失去一般,“红鸾,能娶你为妻,是我此生最大的业绩。” 房间内,温馨的氛围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宁静。 随后,唐剑秋轻轻扶沈红鸾躺下,眼中满是关怀。 他细心地将锦被往上拉了拉,确保她每一寸肌肤都被温暖所包裹,“你且安心修养,北镇抚司还有诸多要务,不过你放心,我定会妥善处理这一切。” 沈红鸾轻轻点头,唐剑秋再次确认沈红鸾一切安好后,才缓缓离开房间,心中已有了许多计划。 他随即唤来下人,嘱咐他们准备最为上乘的滋补品与安胎良药,并亲安排亲信监督府中的安全事宜,确保没有任何可能的危险能靠近沈红鸾。 同时,他也开始考虑如何调整家族的事务还有朝中公务,两者皆不可误; 天启七年八月,崛起于白山黑水间的后金日益强大,在大汗努尔哈赤的率领下,不断进攻辽东边关,而外患分歧之时,朝廷内乱也日益增重。 因连年饥荒,陕西一带民不聊生,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啸聚山林,并多次大败前来围剿的官兵。 而今,处于大殿之中的朱由校正忙活着做木雕,这日子过得可谓是逍遥自在,对于这内外兼优之事全然不知。 日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一张摆放着各种木雕工具和原材料的长案上。 朱由校身着一袭朴素的皇袍,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他手中的木雕世界中。 他灵巧的手指握着刻刀,在一块质地细腻的木材上缓缓移动。 朱由校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雕刻精细的成品,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身旁的一个小太监。 “瞧瞧,这是朕最新制作的宝贝,朕昨夜思虑良久,便做了张图纸,你们可得仔细瞧好了,按照朕的设计,为朕精心打造十套出来,一丝一毫都不得有差池,可清楚了?” 小太监闻言,尖细的嗓音中带着满满的敬畏与顺从,“奴婢谨记在心,奴婢这就去督办,定不负陛下所托!” 面对朱由校的急切吩咐,他丝毫不敢怠慢,恭敬地行了一礼后,便匆匆转身,忙碌去了。 相较于繁琐复杂的朝政事务,朱由校显然更乐衷于做木匠。 这会儿的他正乐的紧,哪有闲工夫管别的?便挥手让他们去了。 殊不知这会儿魏忠贤正站在门外,紧盯着朱由校的一举一动; 第四百六十六章 努尔哈赤进攻辽东边关 恰在此时,魏忠贤步入殿内,手中轻摇着浮尘,先行向朱由校施以一礼,举止间透着股子恭敬与机敏。 朱由校一见他,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欢喜,忙不迭地炫耀起了制作的新玩意儿,“魏魏忠贤,你来得正好,快来瞧瞧朕这新制的柜子!快,给朕评评,如何?” 魏忠贤双眼一眯,接着认真的打量了起来,像是如获至宝般喜悦,“哎呦喂!万岁爷, 依奴婢之见,这柜子可不光是个物件儿,便是放眼整个紫禁城,也是独一份儿的精巧,无人能及啊!” 面对魏忠贤那番不无得意的夸耀,朱由校不禁仰头大笑,乐呵道:“还是魏公公最懂朕的心思,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魏忠贤面上浮现一抹谦逊之色,躬身道:“奴婢于雕刻之道实乃门外汉,不敢妄加议论。” 朱由校却浑不在意,摆了摆手,坦然道:“魏公公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魏忠贤闻言,心中一定,便道:“是,奴婢斗胆以为,这治理国家犹如建造房屋,皇上您已是驾轻就熟! 您看这一根根柱子,一根根梁木,陛下实则是在构筑千秋万代的基业啊!若有失言之处,还望皇上见谅!” “就皇上的手艺,纵观四海八荒,亦是难寻其二!” 李永珍在一旁适时地附和,言辞间满是钦佩,脸上绽放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赞美。 “就属你们最会说话!”他笑语盈盈,那份得意与愉悦溢于言表。 正当魏忠贤继续着他的谄媚之词,一位东厂高手匆匆步入大殿,目睹二人其乐融融之景,他不忍打断这份和谐,只能拼命向魏忠贤递眼色,示意有急事相告。 好事被打搅,魏忠贤自然是有些不爽的。 他不得不收敛起不悦,勉强维持着笑容,缓缓向殿外踱步而去。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莫非不知本督正与陛下谈兴正浓?” 魏忠贤的声音低沉而阴郁,那双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又似寒潭深渊,仿佛是在告诉对方,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那他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来人跪伏得更低,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回九千岁,边关急报,广宁已失,落入后金之手!另,陕西亦有紧急军情,匪患猖獗,我军大败, 此等大事,敢问九千岁该如何处置?是否要是否要禀报皇上?” “有咱家坐镇此处,你何须如此喧哗?皇上日夜操劳,国事冗繁,这等琐碎之事,便不必再去烦扰他了,自有咱家代皇上料理朝政,你慌什么? 速速退下,传令唐剑秋率兵增援袁崇焕,守护我广宁城池,此役若不能凯旋,就叫他提着项上人头来见本督!” “是!” 言罢,那人匆匆离去,魏忠贤眼珠微转,眉宇间掠过一抹狡黠之色。。 安排妥当后,魏忠贤匆匆步入大殿之内,脸上瞬间换上了那副谄媚至极的笑容,“陛下心情甚好,奴婢特为您准备一艘画舫,只等陛下到西宴池去游船戏水!” 朱由校龙颜舒展,笑意盎然,未及多想便爽快应允,“妙!好极了!正巧这两天朕刨了几个物件,届时一并移至画舫之上,朕定要与你共赴一场欢愉盛宴,好生享受一番!” “此乃奴婢无上荣幸,皇上请先行。”魏忠贤谦卑中带着几分激动,躬身引领。 “好。” 朱由校欣然应允,二人并肩步出大殿。 恰逢阳光普照,明媚万分,洒在二人前行路上,仿佛为这即将开始的游乐添上了一抹金色的光辉。 魏忠贤小心翼翼地伺候在侧,不时地为朱由校介绍着西宴池的美景与安排,言语间充满了讨好的意味。 “陛下,这西宴池乃是京城一绝,池中荷花竞相开放,鱼儿嬉戏其间,更有那精致的亭台楼阁,可供陛下休憩赏景,奴婢特命人准备了上好的酒宴,只等陛下享用。” 魏忠贤边引领着前行,边轻声细语,言语间虽难掩其眼神中闪烁的精明算计,却也流露出对朱由校的一片谄媚讨好之情。 朱由校听闻此言,脸上瞬间绽放出孩童般的纯真笑靥,兴奋与期待之情溢于言表,“如此甚好,朕许久未曾如此放松了!魏公公,你办事朕向来放心。” 抵达西宴池时,一艘装饰华丽的画舫已静静等候在水边,船身上绘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显得尊贵非凡。 朱由校轻步踏上那装饰华丽的画舫,环顾四周,不禁赞叹出声,“真乃人间瑰宝,魏公公,你的心思,确是深得朕意。” 画舫随着微风与细浪,悠然离岸,宛如一叶扁舟滑入画卷之中,朱由校安然落座于甲板之上,手边置放着一件他亲手雕琢的木艺之作,脸上洋溢着满足与自豪。 魏忠贤则在一旁陪坐,不时地献上谄媚之词,让朱由校的心情更加愉悦。 然而,在这看似宁静祥和的氛围中,魏忠贤心中却暗自盘算着如何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权势,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他的目光偶尔掠过朱由校那无忧无虑的脸庞,心中闪过一丝不屑与冷漠,却仍保持着面上的恭敬与笑容; 画舫行至池中央,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荷花的清香与水面的凉意,让朱由校感到格外惬意。他拿起一只木雕,轻轻摩挲,仿佛有着无限乐趣。 “魏公公,你且说说,朕这些倾注心血的木雕作品,是否能流传千古,成为后世之人的珍宝?”朱由校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认真与期待。 魏忠贤闻言,心中一动,忙笑道:“陛下之物,自然是无价之宝,定能流传百世,为后人所敬仰。” 朱由校听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木雕作品在未来的辉煌。 然而,他并未意识到,这宁静的时光背后,隐藏着多少风雨与危机。 随着画舫继续前行,朱由校的思绪也随之飘远,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不知外界已是一片风雨飘摇……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大明儿郎,誓死不屈! 彼时,北镇抚司深处,烛光摇曳,映照出唐剑秋伏案疾书的身影,文案堆积,宛若小山,将他俊朗的面容半掩于阴影之中。 唐剑秋眉头紧锁,更对近日来的案件感到头疼。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未见其人,先闻其息,一股紧迫之感油然而生。 袁杰身穿黑袍,神色匆匆,快步走进,手中紧握着一封密信。 “大人,紧急军情!”那人不由得唏嘘一声,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唐剑秋接过密信,拆开一看,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信中言及广宁失守,后金势力蠢蠢欲动,局势已是危急万分,亟需铁腕决策,调兵遣将以挽狂澜于既倒。 “备马!即刻前往皇宫!” 唐剑秋起身,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他深知,此行关乎国家安危,不能有丝毫懈怠。 马蹄声声,伴随着急促的心跳,唐剑秋一路疾驰,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他默默盘算着,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散落各地的精兵强将汇聚一堂;又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收复失地,重振国威。 每一个念头,都如同精密的棋子,在他心中悄然布局。 到达皇宫后,他未做停留,直奔大殿。 唐剑秋本欲面见皇帝朱由校,不料却被身为小太监的李永珍拦住了去路。 “唐大人,皇上和魏公公正有要紧事协商,实在不便接见外客,魏公公先前特意提及边疆战事紧急,特意嘱咐咱家前来向大人通报一声。” 唐剑秋心知,眼下不是搞内乱的时候,唯有合力对抗后金,方能保住大明江山! “李公公请说!” 唐剑秋声音铿锵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毅。 李永珍抬眼望向这位英姿勃发的镇抚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随即沉声道: “唐大人,广宁告急,九千岁命你即刻率领十万精兵,驰援袁崇焕,务必力克难关,重夺广宁,保我大明边疆安宁!” “臣领命!” 唐剑秋站起身来,目光如炬。 他深知此行任重而道远,更明白身为炎黄子孙,保家卫国,义不容辞。 出了皇宫,唐剑秋迅速集结人马,挑选出最精锐的将士。 他们个个身披铁甲,手持利刃,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斗志。 面对这帮精英将领,唐剑秋慷慨激昂,声若洪钟,“诸位兄弟,广宁危急,我大明江山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风雨飘摇! 我们身为大明子孙,当以铁血铸就忠诚,以无畏书写荣耀,此行,我们不仅要夺回广宁,更要让后金知道,我大明儿郎,誓死不屈!” “大明儿郎,誓死不屈!” “大明儿郎,誓死不屈!” “大明儿郎,誓死不屈!” 随着一声声激昂的呼喊,唐剑秋振臂一挥,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前往广宁的征途; 沿途,秋风萧瑟,黄沙漫天,马蹄声与战鼓声在旷野中交织成一首激昂的战歌。 处于画舫内的朱由校,正沉浸在美人的簇拥下。 他先是在那些妩媚佳人的柔情蜜意中找寻片刻的欢愉,随后又将心神投入到了手中那精细的木雕篆刻之中。 望着朱由校全神贯注的模样,魏忠贤不禁由衷地感慨一句,皇上亲手所制的这船桨,真乃非凡之物!即便是鲁班在世,他这个祖师爷也得给您做徒弟呀!” “魏公公,你这嘴啊,真是甜如蜜饯!整个朝廷上下,怕是无人能及了!” 虽明知这不过是些虚溜拍马的话,可他依旧感到无比受用。 “回殿下,奴婢有一桩喜讯亟待禀报,先前您做的桌椅,全都被五彩门精心运至西市口展售,未及多时,便遭众人争相抢购,场面甚是热烈! 就连那平日里眼光挑剔的古董店掌柜,也对您的手艺赞不绝口,言其精妙绝伦,价值可抵万金。由此可见,陛下在木工之道上的造诣,真乃非凡至极!” 朱由校闻言,面上先是绽放出由衷的欢颜,但很快又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只是朕亦有所耳闻,外界百姓对于朕沉浸于木工之好,颇有微词,此事是否属实?” 魏忠贤随即换上一副面孔,仿佛全然沉浸在对皇帝的体恤之中,“陛下此言差矣,他们不过是些平民百姓,哪里懂得其中的道理? 要想成为真正的巧手木匠,其难度,丝毫不亚于身居一品高官,需得匠心独运,方能成就佳作。” “魏公公所言极是!” 朱由校欣然颔首,眼中闪过一抹赞同之色,“既然这桨已做好,朕今日定要亲自执桨,荡舟湖上,也让你们见识见识朕的划船技艺!” 言罢,朱由校兴冲冲地拿起那精心雕琢的船桨,一步三跃地迈向画舫的甲板。 他得意扬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都抛诸脑后。 众丫鬟、太监连忙簇拥而上; 有的递上斗篷,有的整理衣摆,纷纷附和:“皇上英明神武,划船技艺定能超凡脱俗!” “皇上出手,哪有不精彩的道理!” 随着一声令下,画舫缓缓驶离岸边。 朱由校手持船桨,动作虽略显生疏,但在众人的夸赞声中,倒也划得有模有样。 湖面波光粼粼,微风拂面,一时之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起初,朱由校挥桨甚是起劲,那张年轻的脸庞上,绽放着纯真无邪的笑容,还不时回头与魏忠贤等人谈笑风生; “魏公公,你看朕这船桨在水中翻飞,是否如龙入大海,气势磅礴?” 魏忠贤随即躬身行礼,面上笑意盈盈,言辞间满是谄媚而不失恭敬:“陛下所言极是,您之英姿,连这湖水都为之倾倒,世间凡尘俗子,又岂能望其项背?” 一旁,几位伶俐的丫鬟与太监,亦是争先恐后地献上颂词,仿佛生怕错过这难得的献媚之机; “瞧咱皇上那风采,真真是天下无双,举世罕见呐!” “可不是嘛!皇上这划船的手法,即便是那龙舟竞渡中的佼佼者,亦要甘拜下风,自愧弗如呢!” 周围的丫鬟太监们更是将赞美之词如潮水般涌来,让朱由校心中好不快意。 然而,就在这欢声笑语之中,意外却悄然降临…… 第四百六十八章 朱由校落水 忽地,一阵清风掠过,湖面泛起了层层波澜。 不料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浪,让画舫随之摇晃,朱由校一时未稳,手中的船桨不慎滑脱。 他身体一晃,瞬间失去了平衡,竟失足落入了水中。 “哎呀!皇上落水了!”丫鬟们的惊呼声瞬间划破了四周的慌乱,犹如惊弓之鸟。 其中几位不通水性的丫鬟,更是吓得面色如纸,手足无措,只知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快!快些救人!谁能将皇上救起,必有重赏!” 魏忠贤的声音穿透喧嚣,回荡在湖面上空。 这时,一名精通水性的太监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奋力向朱由校游去。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朱由校救上了岸。 上岸后的朱由校,衣衫尽湿,紧贴着肌肤,脸色苍白如纸,双唇微颤,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皇上,您可无恙?真是吓煞奴婢了!”魏忠贤一边替朱由校擦着脸上的水珠,一边关切地问道,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皇上!皇上您怎么样了?” 丫鬟们见状匆匆地围拢过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朱由校只是微微颤抖着,似乎并无大碍。 他缓缓睁开眼睛,无比虚弱地说道:“朕……朕无碍,不过是受了些惊吓罢了。” 众人听后稍稍安心,连忙将朱由校扶回画舫内,又匆匆寻来干净的衣物,轻柔地为他换上。 然而,没过多久,朱由校便开始咳嗽起来,脸色也越来越差,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要晕倒在地。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快传太医!” 魏忠贤已是焦急万分,他一边命人去请太医,一边不停的宽慰着朱由校。 太医脚步匆匆,一番细致的把脉之后,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拧成一团。 “皇上此番,乃是外感风寒,内里又遭惊吓过度,致使病情颇为棘手,亟需即刻返宫,静心调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魏忠贤闻言,心中惊骇更甚,“我不管你用什么灵丹妙药,还是什么奇方异术,总之,皇上的龙体你必须给咱家调理周全! 倘若有个万一,哼,你的项上人头,呵呵,可就难保了!” 太医心里一慌,随即强作镇定,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是……老臣自当竭尽全力,只、只是,皇上的龙体康复,还需仰仗皇上自身多加珍重才是。” 躺在榻上的朱由校,气息奄奄,勉强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 “朕……朕知道了,魏公公,你……你一定要替朕,妥善料理这朝堂之事,莫要……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魏忠贤闻言,连忙俯首,“陛下放心,奴婢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宫内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太医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谁能想到,一生痴迷于木匠技艺的皇帝朱由校,自那次不慎落水受惊之后,便一病不起。 朱由校躺在床上,身体日渐衰弱,气息微弱,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残花。 魏忠贤伫立一旁,眉头拧成了结,眼中翻滚着难以掩饰的忧虑与不安。 “皇上,您一定要挺住啊!” 魏忠贤低声祈祷着,心中却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局势。 他知道,皇上的病情一旦恶化,整个朝廷都将陷入动荡之中。 就在这时,皇后张嫣匆匆赶来,她步伐虽快,却又不失端庄。 她缓缓行至朱由校的榻边,轻柔地执起他略显冰凉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 “皇上,您感觉怎么样了?” 张嫣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泪水滑落。 朱由校微微睁开眼睛,当视线触及张嫣的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安慰。 他虚弱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若游丝,却满载着沉甸甸的哀愁:“朕……自觉大限将至,怕是时日已所剩无几。” 张嫣闻言,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而下。 她紧紧握住朱由校的手,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 “皇上,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张嫣哽咽着说道,满载着她对朱由校无尽的依恋与不舍。 朱由校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朕的身体状况,朕自己清楚,只是……自朕缠绵病榻以来,你日夜守候,未曾有片刻离弃, 这份深情厚意,着实让朕心生怜惜……朕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啊……” 张嫣柔情似水的眼眸闪过心疼,“皇上切勿如此说,能侍奉在皇上身边,是臣妾的福分, 您只需安心调养龙体,朝中尚有诸多贤臣能士,皆盼着皇上早日康复,共谋国是。” 张嫣言及此处,朱由校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他看向魏忠贤,道:“魏公公,朕这身子怕是真不行了……你对朕忠心耿耿,朕很放心,咳咳咳!朕有件事情要交代给你。” 魏忠贤连忙矮下身子,毕恭毕敬地道,“陛下请讲,奴婢定当竭力办妥。” 朱由校轻轻颔首,他强忍着不适,艰涩道:“朕知道,朕的病情已经拖不得了……朕想让你去把朕的弟弟朱由检叫来,朕有话要对他说……” 魏忠贤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他深知,朱由检乃是皇上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更是那九五之尊之位最有资格的继承人! 如果皇上真的有什么不测,那么朱由检登基为帝,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他又怎能容许此等事态发生? 思绪电转间,魏忠贤忙不迭地应声,“奴婢即刻遵旨行事。” “嫣儿,你若有其他心事,但说无妨,朕……听着。” 张嫣有些犹豫,她柳眉一蹙,思索再三后启齿道:“皇上,臣妾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您。” 朱由校微微一愣,看向张嫣,眼中满是疑惑。 张嫣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皇上,臣妾原本想给您一个惊喜,然而此刻,臣妾已无法再隐瞒……皇上,臣妾身怀有孕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安胎药 朱由校闻此佳音,脸颊上缓缓绽放出一抹久违的欢颜,仿佛连日来的病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一扫而空。 此事的他,眼中只有对未来的期盼与喜悦; “你是说朕终于有后了!” 朱由校激动地喊道,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喜悦与激动。 “千真万确!” 张嫣闻言,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 她紧紧依偎在朱由校身旁,双手紧紧相拥,仿佛要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铭记在心。 “太好了,朕终于有后了,朕终于有后了!”朱由校反复低语,每一个字都饱含深情。 看到这一幕,客氏的目光中却悄然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算计。 有一个信王就足以让人棘手了,如今又有了这么一个孽种。 这要是真生了太子,那么她与魏忠贤在朝中的地位,怕是要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了。 毕竟,她只是皇上儿时依傍的奶妈,而魏忠贤,那个出身卑微、曾混迹赌场的汉子,她又怎能让张皇后顺利诞下龙子继承帝位? 客氏暗自思量的同时,魏忠贤也在悄悄谋划,心中暗自思量:“哼,既然如此,那咱家就不让你诞下龙子!” 与此同时,唐剑秋身着锦衣卫标志性的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英姿飒爽,跨上战马。 声令下,率领着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如同离弦之箭,疾驰向烽火连天的战场,气势如虹。 而在皇宫那幽深的腹地,夜色浓郁如墨,月光被厚重的云层紧紧遮蔽,仿佛连星辰也为之黯然失色。 魏忠贤的脚步在寂静的走廊上回响,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和对未来的不安,尤其是在得知张嫣怀孕的消息后,这种情绪更是达到了顶尖! 在魏忠贤为此感到不安之际,客氏更是不安地独自品茶。 她面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 身为天子的乳母,她曾一度是皇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但随着皇帝日渐羽翼丰满,她的影响力开始减弱。 而今,皇后张嫣腹中孕育着龙种的消息,如同一枚重锤,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魏哥,你可有良策?” 客氏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当时他们二人都在场,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自然不会容忍事情继续发酵。 魏忠贤闻言,神色未乱,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冷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夫人,你我风雨同舟,共度无数春秋,此刻面临紧要关头,我怎会毫无筹谋?”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默契。 他的眼神深邃,言辞间透露出对局势的清晰洞察“张嫣有孕,此事对我们而言,无疑是一块难以消化的硬骨头, 你我皆知,一旦那孩子降生,成为龙脉正统,将会是何等棘手的存在!” 客氏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与狠厉,仿佛已有决断在心。 “如此说来,你心中已有计较了?” 魏忠贤微微一笑,缓缓自袖袍深处取出一纸包细腻的药粉。 “这是我从民间寻来的秘药,无色无味,只要混入张嫣的饮食中,便可让她流产,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客氏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魏哥,你果然胆大,此事,我自当亲力亲为,确保万无一失。” “切记,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客氏点头应承,心中那股对至高权力的渴望如同野火燎原,而对张嫣的怨恨,也在这份阴谋的酝酿中,悄然**至极限。 当然,魏忠贤也知,只要除掉这个孩子,他和客氏就能继续掌控皇宫的局势。 趁着宫中众人忙乱之际,客氏悄然步入了御药房。 她环顾四周,确信无人留意,方轻手轻脚地将那包药粉悄无声息地抖入了一只壶中。 一切布置妥当,客氏复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从容自若地走出御药房。 不巧出门之际,迎面撞上了正欲前来送药的一名小太监。 那小太监年纪尚轻,面容清秀,透着几分未经世事的纯真。 客氏仅淡淡一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心中暗自点头。 “你,将这药送至皇后娘娘那里。” 客氏话语平淡,可对于那小太监而言却是一道催命符,令他害怕不已。 他似乎猜到了对方的计谋,但也不敢直说,只能哆嗦身子说道:“奴婢……奴婢实在没有这个胆量!” “没出息的东西!” 客氏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轻蔑。 恰巧此时,张嫣的贴身侍女银杏款步而来,准备进入内室取药。 一见客氏这位身份尊贵的夫人,她本能地行了个屈膝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 “夫人安好,奴婢是特来取药的。” “哦,来得正是时候。” 客氏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我正打算让小李子将药送去给你呢,既然你亲自来了,也省得他跑这一趟了, 这保胎药可灵了,太医亲自交代,只要娘娘喝下去保管生个大胖小子!” 银杏面若春花,笑意盈盈地应承下来,“有劳夫人亲自动手。” 客氏嘴角勾起一抹虚假的弧度,满面的笑意却不及眼底。 “皇上若能顺利诞下龙子,实乃朝廷之大幸,你且快去服侍娘娘饮下这药,皇上可是心心念念盼着这孩子的到来呢。” “是,奴婢告退。” 那丫鬟手持托盘,步履匆匆地朝着张嫣的居所行去。 夜色渐浓,张嫣的寝宫灯火通明。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纤手轻柔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正当此时,银杏轻步移至屋内,手中稳稳托着一碗泛着淡淡药香的汤液,轻声细语道: “娘娘,这是太医特意为您调制的安神汤,您趁热喝了吧。” 张嫣含笑接过那碗温热,指尖轻触碗沿,随即以袖掩口,轻轻吹散热气,然后一饮而尽。 然而,片刻之后,她的月眉微微蹙起,似有一丝疑惑浮上心头。 “咦?怪了,这药怎与往日有所不同,竟有些苦涩。” 第四百七十章 魏忠贤客氏狼狈为奸 银杏见状,温婉依旧,轻声解释道:“都说良药苦口,也许是这么个道理吧?娘娘,您不妨先歇着。” 银杏正欲伸手搀扶张嫣至软榻休憩,张嫣却轻轻摆了摆手,婉拒了这份好意。 “怀有龙裔,更需时常走动,方能安胎健体。” 张嫣一笑而过,她面如桃花,举止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丝毫不见孕期的笨拙。 然而,那碗精心熬制的药汤入腹不久,张嫣脸色忽地一变,腹部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 她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按住隆起的腹部,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 银杏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声呼唤:“娘娘,您怎么了?娘娘!” 张嫣紧咬着下唇,豆大的汗珠自额间滑落,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肚子痛得厉害……好痛……” “快快快,快去传太医,传太医啊!” 银杏连忙呼唤外面的侍卫和太医,一时间,寝宫内乱作一团,整个寝宫瞬间被一阵慌乱的气息所笼罩。 张嫣的脚下,一摊触目惊心红血出现,那一刻的她眼中满是惊愕与无助。 太医匆匆赶来,一番把脉后,脸色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娘娘……唉,臣实在无能为力!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张嫣闻言,如遭雷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泪水夺眶而出:“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太医颤抖着双膝跪倒在地,不敢抬头望向张嫣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睛,他知道自己这下怕是人头不保了! 寝宫内,空气仿佛凝固,只留下张嫣悲痛的哭泣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让人心生凄凉 “回禀娘娘,胎形已全然显现,且是个……龙裔王子。” 此言一出,张嫣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绝望如寒冰般侵袭着她的每一寸心田。 她失去了心头肉,苦涩与哀痛之情更甚,心中充满了苦涩和难过。 难道,真的没有那个福分怀上皇上的子嗣? 此事如风般迅速传入朱由校病榻之侧,他虚弱地倚靠在床上,气息奄奄,却仍强撑着病体坐起,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愤怒的火光。 “你说什么!朕的骨血,朕的龙子,竟然没了?” “奴婢也替皇上跟皇后娘娘痛惜啊!” 魏忠贤与客氏立于一侧,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冷笑,却也装作伤心欲绝的样子,假意安慰着朱由校。 他们知道,朱由校一旦撒手人寰,这皇宫乃至整个帝国的权柄,便将落入他们手中,任其摆布! “朕的孩子,朕的孩子没了!” 朱由校的嘶吼中透着无力,内心的哀伤几乎要将他淹没。 “皇上,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啊,娘娘痛失爱子,已是心如刀绞,您若再有个万一,这天下可该如何是好?” 魏忠贤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做作的关切,企图稳住那摇摇欲坠的皇权之舟。 朱由校的目光如炬,怒意在他深邃的眸中翻腾。 “朕的孩子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没了?她早上还好好的!这究竟是何道理?你们给朕解释清楚!” 客氏轻咬朱唇,面上浮起一抹可怜委屈之色,“皇上,臣妾心中亦是迷雾重重,不明就里。” 魏忠贤眼珠一转,闪过不易察觉的冷色,“皇上,奴婢斗胆揣测,此事背后定有阴谋!或许有人心怀不轨,意图加害于皇后娘娘! 奴婢愿亲自领命,深入追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害了龙嗣的凶手!” “什么!谋害皇后?” 朱由校的语气中满是震惊与愤怒,他紧盯着魏忠贤,仿佛要将对方的决心与忠诚看个真切。 “忠贤,你且细细到来!” 朱由校面色凝重,他盼望了这么久,一直希望有个孩儿随他左右,可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要他如何不怒? “禀皇上,皇后喝的非但非保胎圣品,而是堕胎药!” 朱由校气愤至极,他强忍着病痛,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来人!即刻将太医与银杏带至朕前,朕要亲自审问他们!” 不久,太医便在侍卫的押解下,踉跄步入寝宫。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朱由校的病榻前,只能空口呼喊着冤枉。 “皇上开恩!老臣实在不知那碗汤里有什么!” “你说为何要加害皇后?为何要害朕断子绝孙?” 朱由校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敲击在太医的心头 太医身子抖如筛糠,颤声答道:“回皇上,微臣实无此心啊!微臣方才细细查验,发现娘娘乃是误服了打胎之药, 此药无色无味,极难辨识,微臣……微臣实在有罪,未能及早察觉,以致酿成大错啊!” 朱由校闻言,怒不可遏:“失职?你这颗脑袋,朕留着又有何用! 太医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祈求皇上能够饶他一命。 这时,银杏被押了上来,她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 朱由校虽然羸弱,双眸却如同狼虎般凶戾。 他死死地盯着跪在面前的银杏,质问道:“说!那碗药中的毒,可是你下的?” 银杏吓得浑身颤抖,拼命地摇着头,声音中带着哭腔:“不……不是奴婢,奴婢只是遵照太医的吩咐煎药,奴婢不知道药里会有毒啊! 皇上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那碗汤里有什么!” 朱由校闻言,怒目圆睁,沙哑的嗓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杀意。 “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谋害朕的骨肉!来人,把他们统统给朕斩了!” “什么!臣惶恐,求皇上饶命啊!” “皇上,奴婢知错了!求您大发慈悲,饶奴婢一命吧!” 他们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恐与绝望。 话落,朱由校的病情突然恶化,他急火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鲜血染红了衣襟,朱由校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龙床之上,气息奄奄,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消散。 魏忠贤和客氏见状已经明了,慌忙叫太医前来查看。 他们知道,朱由校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朱由校大限将至 而此时,唐剑秋已率大军抵达广宁城外。 只见城墙斑驳,烽烟四起,后金的铁骑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尘土飞扬中,战旗猎猎作响。 袁崇焕早已在城楼上等候多时,他身着铠甲,面容坚毅,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唐大人,此行辛苦你了!后金贼寇猖獗,我等需**协力,共守广宁!” 袁崇焕紧紧握住唐剑秋的手,言辞间满是诚挚。 唐剑秋,微微颔首,语气坚定:“袁大人放心,唐剑秋定当竭尽全力,与大人并肩作战,共赴国难!” 随即,两人迅速部署兵力。 唐剑秋带领锦衣卫精锐负责城外突袭,以奇兵之计打乱敌军阵脚,而袁崇焕则指挥城内守军,依托坚固城墙,利用火炮与弓箭进行防御反击。 随着一声号角的响起,战斗正式打响! 唐剑秋一马当先,率领锦衣卫如鬼魅般穿梭于敌阵之中,剑光如电,所向披靡。 他的每一次挥刀,都伴随着敌人的哀嚎与倒下,血染战袍,却丝毫未减其英勇之姿。 锦衣卫们如同夜色中的利刃,悄无声息地逼近后金军营。 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唐剑秋身先士卒,手持绣春刀,冲锋在前,每一次抽刀都伴随着敌人的哀嚎。 战场上,炮火连天,箭矢如雨,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后金军队虽勇猛,但在唐剑秋与袁崇焕的默契配合下,逐渐陷入被动。 锦衣卫和大军以其高超的武艺与无畏的精神,一次次突破敌阵,给予敌人重创。 袁崇焕在城内亦不甘示弱,他指挥若定,利用火炮的强大威力,对敌军进行精准打击。 一时间,炮声隆隆,硝烟弥漫,金兵更是势不可挡,势要拿下敌将首级! 而此时,皇宫城内,朱由校躺在龙榻之上,气息奄奄,但眼神中仍透露出坚定与决绝。 他几乎是费尽全力地转动着头颅,目光温柔而坚定地落在了站立一旁的张嫣身上。 他的声音,虽细若游丝,却字字清晰,“嫣儿,朕、朕的时日怕是不多了,你……你替朕起草一道旨意,让朕的弟弟朱由检,来……来继承这大明江山。” 张嫣闻此,心中一阵酸楚,眼眶瞬间湿润。 她强忍着泪水起身,哽咽道:“臣妾遵旨,定不负皇上所托。” 正当张嫣轻展袖摆,预备研墨铺纸之际,魏忠贤与客氏之间,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悄然掠过。 魏忠贤心底暗自筹谋,面上却换上了一副哀戚之色,“皇上,此等大事,似乎仓促了些,何不待龙体康复,再从容筹谋?” 朱由校费力地摇了摇头,目光如炬,直刺魏忠贤:“朕心已决,毋庸再议!忠贤,你……你务必倾心竭力辅佐新皇,不得有误。” 魏忠贤心头猛地一紧,面上却仍旧保持着那份恭敬,低首应声:“奴婢遵命,定当竭尽所能,辅佐新皇,不负圣恩。” 话虽如此,魏忠贤心中却已暗自筹谋,思量着如何阻断朱由校与朱由检的会面,以确保自己的权势根基稳固,不为外界风雨所撼。 张嫣轻提笔锋,写好旨意,正欲呈予朱由校审阅,忽见魏忠贤身形一动,抢前一步道: “皇上,奴婢斗胆进言,时下朝野风云变幻,局势微妙,不妨先将此旨密存,待到皇上龙体康复,再行宣布,岂不更为稳妥?” “忠贤,你不必再说了!朕……心意已决!” 朱由校的声音里透着不容反驳的决断。 张嫣眼含热泪,心中已有了计较。 她深知魏忠贤野心如狼,绝不会轻易放弃,于是决定秘密派遣心腹前往信王府,通知朱由检,同时伺机而动,将那道至关重要的圣旨送出。 魏忠贤见朱由校已无力再多言,心中稍安,却也明白局势瞬息万变,必须迅速采取行动以防不测。 于是,他暗中布置,不仅加强了皇宫的守卫,还派人严密监视信王府,生怕朱由检有任何异动,趁机入宫搅局。 然而,对于魏忠贤的这番布局,李永珍却认为颇为不可。 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压低嗓音,对魏忠贤道: “九千岁,依奴婢之见,此乃天赐良机,九千岁何不借此东风取而代之,成就千秋伟业?” 魏忠贤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反问道:“咱家又何尝不想呢?只是皇上金口已开,下了那圣旨,咱家又怎能不顾及皇上的颜面,贸然行事呢?” 李永珍却不以为意,他的眼里写满了算计,“即便圣旨亲临又何妨?信王孤影孑然,岂能和九千岁您这样的巍巍之势相抗衡?” “李大人说得对,九千岁威震朝廷,何人敢不俯首称臣?”说话的正是魏忠贤的好义子崔呈秀,他眼中闪烁的是不加掩饰的忠诚。 此刻,崔呈秀挺身而出,一脸忠贞之色溢于言表; “李大人所言极是!九千岁您在朝野之上声威赫赫,满朝文武,十有七八皆已心悦诚服于您,只要您一声令下,他们定会誓死相随,鼎力支持!” 李永珍眼见此景,连忙又恭敬地行了一礼,言辞恳切,“不错!只要九千岁您振臂一呼这天下兵马,无不俯首听命,尽归您麾下!至于兵权之事,您自然不用操心, 他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如今兵部、刑部皆有您的义子坐镇,牢牢把控!就连南北镇抚司中大半的锦衣卫也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唯有那信王,仍旧盘踞宫中,此人身为皇上至亲,着实不易对付啊。” 魏忠贤闻言,缓缓抬起手掌,轻轻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深知信王朱由检是个棘手的人物,必须谨慎对待。 崔呈秀却似耐不住性子,猛地站出身来,做了一个干脆利落的抹脖手势,眼中闪烁着狠厉之光。 “既然如此,义父何不索性将这亲王除去?也好断了他的后路,永绝后患!” 魏忠贤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他瞪了崔呈秀一眼,低声斥道:“糊涂!你以为杀了他便能了事?你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第四百七十二章 决不能让朱由检入宫 崔呈秀被魏忠贤那凌厉的一瞪,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这时,王体乾也不得不站出来提醒道: “崔大人啊,你可别忘了,皇上虽无嫡亲子嗣,但信王朱由检毕竟是皇上唯一的弟弟,皇上对他的情感深厚无比,绝非轻易可撼, 您若贸贸然采取行动,只怕非但达不到目的,反而会适得其反,激起皇上的猜忌与反感。” 魏忠贤闻言,亦是缓缓颔首,目光中透出一丝赞许。 “我儿体乾所言极是,要扳倒信王本就非易事,更何况此举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让皇上对我们心生疑虑,咱们必须另辟蹊径,方能稳操胜券。。”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凛,纷纷陷入沉思之中。 他们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谨慎行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义父,那该如何是好?” 魏忠贤神色凝重,缓缓自椅上站起,背负双手,在屋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似乎在衡量着接下来的每一步棋。 “先命人加强皇宫的守卫,再秘密调集一批精兵,暗中埋伏于信王府四周,但切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本督就不信,他还能逃出我的手上!” “遵命!儿子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九千岁的厚望。” 而在另一边,张嫣在夜深人静之时,秘密召见了自己的心腹宫女,低声吩咐: “你,速往信王府一行,秘密告知王爷,皇上已颁下遗诏,盼他即刻前来面见, 记住,此行步步荆棘,务必谨慎行事,不可被魏忠贤的人发现。” 宫女领命而去,面色凝重而坚决,她深知此行之重,更关乎着大明皇朝的命脉,自然步步为营,分外小心。 在夜色的掩护下,她轻手轻脚地穿梭于皇宫的暗影之中,尽可能寻找与信王府有关之人。 她小心翼翼地绕开了魏忠贤密布的耳目,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与谨慎。 然而,魏忠贤早已将一切动向尽收眼底,心中暗笑: “哼,就凭你们这些小手段,岂能瞒过老夫魏忠贤法眼?” 他立即调整了布防,确保朱由检再也也无法顺利入宫。 说来也怪,那日,朱由检做了一个奇异之梦。 梦中,他回到了与皇兄朱由校初次相见的那座巍峨宫殿。 那里金光闪闪,辉煌夺目,宛如人间仙境。 云雾缭绕间,一位仙人若隐若现,仿佛来自九天之外,面容始终被云雾遮掩,神秘莫测。 那仙人缓缓开口,声音如洪钟般回荡在宫殿之中:“亢龙有悔,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其为圣人乎?贵而无位,高而无民,盈不可久也,当速归去。” 朱由检闻此语,心房猛地一悸,似有无形之手轻轻拨动。 那些深奥的大道理在他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喃喃自语,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圣人之心,必无过亢之态,圣人之路,必无懊悔之行么?然则,何为圣人之道又当如何界定?”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随之起伏。 朱由检以同样坚定的语气回应道:“伊尹之放太甲,周公之抗成王,孔子作《春秋》以知后世有罪我者, 正因圣人与天下共命运,纵使天下无物皆可退,唯有圣人之心,为天下所系,退不得也!” 那仙人听后,竟未再发出半句言语,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目光深邃而悠长地凝视着他。 在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中,似乎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赞许与欣慰,仿佛在无声地说:你做得很好,已然初步领悟了圣人之心。 朱由检从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额头微汗,眸光里仍残留着梦境赋予的坚定与思索。 王承恩闻得动静,连忙趋步上前,声音里满是忧虑:“殿下,“殿下,您这是何故惊起?身子可有不妥之处?” 朱由检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仿佛是在安抚自己。 “无事,不过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罢了。” 他内心深处却泛起层层涟漪,暗自忖度:“我不过区区一个闲散亲王,何来真龙天子的亢龙之梦?这梦……倒是有些荒唐。” 但思绪稍转,他又忆及与皇兄朱由校之间那份难以言喻的深厚情谊,以及皇兄对他的期望与信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一名太监匆匆而来,手中紧握着一卷明黄的圣旨,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急切。 他高声宣读着皇后的懿旨:“殿下接旨——皇后娘娘有旨,宫中突发变故,情势危急,特命信王即刻入宫,觐见圣上! “什么!” 朱由检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担忧。 他深知,宫中变故,必然与皇兄有关! 念及此处,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迅速整理衣冠,准备入宫。 在前往皇宫的路上,朱由检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担忧皇兄的安危,又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还要防止魏忠贤出现。 朱由检听到皇上的病情恶化,未离卧榻,心中焦急万分,而自身却被魏忠贤的重重阻挠困于寝宫之外。 在王承恩的坚决拥护之下,他刻不容缓,匆匆踏上前往皇宫的征途。 在前往皇宫的路上,朱由检的心情越发沉重。 他预感到即将面临的困难重重,皇宫的守卫比平日里森严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王承恩,你觉得这背后,是否有魏忠贤的影子?”朱由检低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警惕。 王承恩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回答:“殿下所言极是,魏公公心机似海,深不可测,此刻宫中风云变幻,他绝不会置身事外,坐视不理, 但请殿下宽心,老奴会拼死护您周全。” 朱由检点了点头,心中却忧虑更甚。 他深知魏忠贤手段百出,狡猾如狐,想要阻止他进宫探望皇兄,定然不会只是简单的守卫加强那么简单。 果然,当他们接近宫门时,一名宦官拦住了去路,尖声尖气地说道:“信王殿下,皇上有旨,您身体不适,不宜踏入宫闱半步,还请殿下体恤龙心,打道回府吧。” 第四百七十三章 吾弟当为尧舜 朱由检心中一沉,瞬间洞悉这是魏忠贤的诡计。 他强压下怒气,脸上却挤出笑容:“本王自然无碍,听说皇兄身体抱恙,本王实在挂念,还望公公行个方便。” 那宦官却不为所动,他面无表情地回绝道:“殿下莫要为难小的,小的不过是奉命行事。” 朱由检深知,此时硬闯只会打草惊蛇,便故作无奈地颔首:“既然如此,本王便先回去,不过……若皇兄有个万一,你等可担待得起” 宦官闻言,脸色微变,却仍坚持道:“小的职责所在,还望殿下体谅。” 见此,朱由检不再坚持,遂转身离去,心中已然是千回百转,筹谋应对之策。 回到府中,朱由检未及更衣,便急召心腹王承恩等心腹商议对策。 “魏忠贤此举,意在阻我面圣之路,其心可诛!”朱由检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字字掷地有声。 “但本王绝不能坐视不管,必当寻机入宫,一探究竟。” 王承恩眉头紧锁,目光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 片刻之后,他眼前一亮,缓缓开口:“殿下,我们或许可以从后宫入手,寻得一条一条隐秘小径,以避锋芒。” 朱由检闻言,双眸骤亮,心中暗自赞许此计之妙。 他即刻吩咐王承恩着手安排,安然坐镇府中,静候佳音。 一炷香过后,朱由检便携同王承恩等一干心腹,悄悄摸到了后宫附近。 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觅得一条隐秘小径,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皇宫。 沿途,他们步步为营,谨慎至极,尽可能避开周边守卫。 终于,他们来到了朱由校的寝宫附近。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有人正在向他们靠近。 朱由检心中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寒冰般沿脊背滑落。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承恩突然出手,将一块事先准备好的石子掷向了远处,吸引了守卫的注意。 趁着这个机会,朱由检等人迅速潜入了寝宫。 另一边,魏忠贤得知朱由检毫发无伤的进宫后,气得暴跳如雷,却也只能强压下怒火,静观其变。 “恭送信王鹤驾!” 寝宫外,卫士们的声音低沉而庄重,如同这紫禁城中的每一块砖石,承载着历史的重量。 张嫣静立于巍峨的宫门之前,眸光里交织着深深的忧虑与不舍。 她再次向朱由检叮嘱道:“信王,切记,宫中食物不可轻尝,定要藏好袖中的麦饼,以备不时之需! 魏忠贤那贼子,对皇上忠心是假,觊觎权势是真,他对你,更是虎视眈眈!” “皇嫂放心,由检铭记于心。” 朱由检闻言,双手抱拳,深深一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在张嫣的指引下,朱由检步伐匆匆,穿过一道道宫门,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心上,沉重而急切,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离别。 终于,他来到了乾清宫的龙榻前,看到了躺在上面、面容憔悴、气息微弱的皇兄朱由校。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哀伤与不舍,唯有兄弟俩的身影停留。 “皇上,臣妾已将信王带来。” 嫣的声音轻柔而低沉,她缓缓欠身行礼,那双眸子里,既有对皇上的深情厚谊,又夹杂着无法言说的离愁别绪。 “皇兄!” 朱由检焦急万分,他急步上前,用力跪倒在朱由校的床前,泪水夺眶而出,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与不舍。 “信王朱由检……特来向皇上请安!皇兄您为何突然病重至此” 朱由校圣体不豫,朱由校勉强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在看向他时,眼中满是温柔与不舍,仿佛要将所有的爱与期望都凝聚在这一刻。 “吾弟……你瘦了啊,要保重身体啊……” 他的声音微弱,却字字沉重,如同巨石压在朱由检的心头。 正说着,朱由校艰难的伸出手,试图擦去朱由检眼角挂着的泪水,朱由检见状忙抓住他的手,仿佛要将仅存的温暖紧紧留住。 “信王……再靠近点。” 朱由检拼命点头,他跪着上前,泪眼婆娑的看着昔日疼爱的兄长。 “臣在!皇兄要安心养病!” 朱由检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朱由校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吾弟,当为尧舜……” 朱由检心中一紧,预感到了什么,连忙说道:“臣恐臣!罪该万死!臣绝无此意啊!请皇上收回成命!” “由检,这是朕最后一次和你相见了。” “皇兄,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大明江山不能没有您,您好了大明朝才有福啊!” “朕……大限将至,已经好不起来了,你可千万不要学朕……朕找你来,是这江山社稷,当得贤君托福,朕希望……你日后做个英明伟大的君王。” 朱由校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信任,仿佛是在交付一生的重担。 朱由检闻言,心中五味杂陈,眼中既有震惊也有不安。 “皇兄,你……” 朱由检正要说些什么,朱由校用微弱的声音打断:“大明皇位,非你信王莫属……” 朱由检朱由检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全是魏忠贤的眼线,心中暗道:“这难道是陷阱么魏忠贤!” 他瞥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魏忠贤,眼底闪过一丝恨意,然而,面对皇兄的殷切期望,他只能强忍悲痛。 朱由检痛哭,忙推脱道:“臣弟无能,臣弟才学尚浅,不可担当大任!如今皇兄病重,臣弟愿用自己来代替皇兄!” “咳咳!不必再说了,当今天下北有满人频频入侵,扰我边民,内有饥民暴动,烽烟四起,朝廷上下更是危机四伏! 你若执意不从,误了大事,我大明基业或将不保!切记……善待中宫,魏忠贤善用,日后……有不懂的尽管问他。” 许是因为太过激动,朱由校难忍腹痛,一口鲜血随时喷出,其余人等见状面露惶恐之色。 朱由校不禁用袖子擦去朱由校之血,眼中满是心疼。 朱由检眼眶泛红,泪光闪烁:“皇兄!臣弟……臣弟领旨谢恩!” 朱由校见朱由检答应,强起出笑意,仿佛一块巨石落地,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安心的微笑。 “好……好……”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起身,将朱由检抱入怀中,眼中满是对弟弟的柔情。 “弟弟爱我……” 说完,朱由校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的生命之火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张嫣等人瞪大眼睛,不禁痛哭流涕,整个乾清宫都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 “皇兄——” 朱由检悲痛欲绝地喊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着,仿佛要将这份悲痛传递给每一个人。 他紧紧抱住皇兄的身体,泪水如泉涌般涌出,仿佛要将所有的爱与不舍都凝聚在这一刻。 张嫣看着这一幕,心中也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绝望。 她深知,信王朱由检日后定能够肩负起这份重任,为大明江山社稷造福。 魏忠贤和客氏见状连忙跪下,既有对皇帝驾崩的痛苦,还有来自心底的绝望……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申时,朱由校于乾清宫安然辞世,年仅二十三岁。 随着朱由校在乾清宫安然辞世,远在广宁征战的北镇抚司镇抚使唐剑秋,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沉重的预感,仿佛与皇城的变故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 他眉头紧锁,目光如炬,穿透了战场上纷飞的硝烟,但那份不安并未使他分心片刻。 “唐大人,金兵又来了,你务必小心!” 身边的袁崇焕焦急地喊道,说话间满是战斗带来的疲惫。 “袁将军也是!” 唐剑秋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坚毅无比。 他拔出腰间绣春刀剑,刀光如龙,划破战场上的阴霾。 “弟兄们,跟我上!为了大明,为了我们的家园,誓死不退!” 他身先士卒,如同一头猛虎冲入敌阵,剑锋所指,金兵纷纷倒下。 唐剑秋的刀法凌厉而精准,每一击都伴随着金兵痛苦的哀嚎,他的身影在战场上穿梭,留下一道道银色的轨迹。 大明将士们见主将如此英勇,士气大振,纷纷效仿,与金兵展开了殊死搏斗。 尽管敌众我寡,但大明军队依旧展现出了惊人的力量。 数次交锋呐喊,伴随着血与火洗礼,以及对胜利的渴望。 然而,战争的残酷远超想象,大明军队死伤惨重; 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唐剑秋的脸上也沾满了血迹,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战友的,但他的眼神依旧明亮,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唐大人,我们伤亡太重了,再这样下去,恐怕……” 副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但唐剑秋却打断了他。 “没有恐怕!只要我们还活着,就绝不能放弃!日落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给我杀!” 唐剑秋的话语铿锵有力,如同雷鸣般在战场上回荡。 “兄弟们,为了皇上,为了大明,誓死方休!” 袁崇焕高举长剑,大声疾呼,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决绝。 在唐剑秋和袁崇焕的带领下,大明军队再次发起了冲锋…… 随着夜幕的深沉,皇宫内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低泣声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这位一生热衷于木匠的大明皇帝,终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在内侍的安排下,他静静地躺在那冰冷的棺椁之中,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魏忠贤站在阴影中,目光闪烁不定,心中盘算着如何将这个消息封锁,以维持自己手中的权势。 他虽然为朱由校的死感到痛惜,可如今陛下驾崩,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要悄无声息地除去信王朱由检,对他而言固然容易,可另一方面,他不得不顾忌皇后。 她一旦知晓,宫中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三人之死,足以撼动帝国的根基,引发天下大乱! 毕竟消息还在他们手里,当下局面只有秘不发丧,对外说皇上仍然病重,再暗中找机会除了朱由检! 朱由校归天当晚,月黑风高,皇宫内更显阴森。 朱由检孤身一人坐在灵堂之中,守着皇兄的棺椁,心中五味杂陈,既惊又怕。 他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抬头望向那冰冷的棺材,仿佛想从中寻得一丝安慰。 朱由检跪在棺椁旁,双手紧握成拳,眼眶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那时,皇兄犹如他生命中的一盏明灯,总是护着他,教导他,仿佛他是世间最珍稀的瑰宝。 “皇兄,你曾说要一起守护这片江山,让大明繁荣昌盛,为何你却先我一步离去……” 朱由检低声呢喃,每一个字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与深深的不舍,仿佛要将心中的悲痛尽数倾泻。 犹记得年幼时,他和朱由校相依为命。 忆起那个冬日,寒风凛冽,雪花纷飞,朱由校不顾严寒,亲为他挑选了一件厚实柔软的披风,那份温暖,仿佛至今还残留在肩头。 而今,给予这份温暖的人却已阴阳相隔; 又忆起夏日炎炎,两人一同在御花园中嬉戏,笑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那时的快乐,又是如此简单纯粹。 朱由校十六岁时,他受命为皇,登基后需按照古制,移居至威严赫赫的乾清宫。 那日,阳光斑驳地洒在朱由校稚嫩的脸庞上。 他带着几分迷茫,几步并作一跃来到朱由检面前。 他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哥哥此番去往何处” 朱由校轻笑,目光温柔如水,轻声道:“哥哥呀,要去做皇帝了。” 朱由检闻言,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惊异,“啊哥哥,皇帝是个什么官呀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我可否做得” 言罢,他还不忘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朱由检童言无忌,令一旁侍立的内侍们心中暗自捏了把汗,生怕这无心之言引来不必要的祸端。 一时间,众人面上皆无血色,大气不敢喘。 然而,朱由校却并未动怒,他望着弟弟那无邪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朱由校轻轻蹲下身子,温柔地笑着,伸出大手轻轻覆上了朱由检的发顶,动作轻柔而充满宠溺。 “可以啊,哥哥答应你,等我坐上几年就让于你,好么” 朱由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兴奋,他紧紧抱住朱由校,小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仿佛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爱与希望。 然而,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丧心病狂的客氏 谁又能想到,当年那番玩笑般的话语,竟一语成谶,成为了兄弟二人心中永远的痛。 回想起往事,朱由检总是痛苦万分,但更多的是对哥哥的感激与怀念。 在顾靖风尚拧着眉头的那一刻,王安自揪着下巴,在那儿又一次开口道“可我瞧着……夫人并不像是假的!”一句话,让顾靖风的眉头越发皱的深了起来。 “晚上回来,朕要你好好补尝!”东方硕在涵玉耳边轻轻道,涵玉却也红着脸点头。 迷障林么,看来她进入的应该是个林木困阵,只是为何不有一丝杀气仅仅是为了困人么 想通了的宁珏瞬间又抬起头,娇滴滴地与他相视而笑,仍满眼水气的双眸,滟滟潋潋地极为诱人,引得景晏瞧着更是火热焚心。 我抬脚踹了一下眼前睡的醉生梦死的人,对方不情愿的簇簇眉头翻了个身向沙发里侧噌了噌。 血手上人呆立当场,望着自己瘦骨梭梭的一双大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一生历经无数惊心动魄的‘激’斗恶战,罕有匹敌,不期今晚在这西域边陲之地,竟会遇到这般了不起的少年高手。 只是说得好听点是下个月。其实现在就是月尾了,离自家娘亲的商榷的婚期四月十六,也不过还余有半个月的时间。 夏景轩前脚刚踏进病房门,后脚便传来星月脆生生甜腻腻的声音。 “我在想,你可以开个素食店什么的,现在素食主义的人越来越多了,以你的厨艺有可能顺势而生,说不准未来的明日之星ceo就是你了。”我说的诚恳,依旧不忘扫荡盘子里的美味。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蒋介石一定会派他的嫡系去!”毛/泽/东抽着烟说道。 看来想要研发出新的产品,短时间内打倒孟家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没成想有一天,他们竟还能见着这些人,甚至还是人家主动跟他们交好。 若真是如此,那就真的不值得可怜了。她问道:“府中的人为何要营救我他们不是投奔了王府么”她不大相信什么武林道义,若真是如此,何必投奔一个逆贼 这是紫禁城,全国看守最严密也不过如此,别说携带病毒了,就算飞进一只蚊子,都得扒开眼睛看看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张志勇没想到李元如此刚烈,竟然为了明志而触柱身亡,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李元头上流出来殷红的血,一时间,也没了语言。 至于林家这次又是怎么撂倒山匪的,压根不用问,铁定又用上迷药了。 圈内这种事情太多了,在满足条件的情况之下,为什么就不推荐自己的朋友,同学呢 传音入密吗贺兰瑶警惕,早在她没发现龙瑾瑜离她那么近,却在酒杯里下了辣椒粉时,她就知道龙瑾瑜的武功绝对很高。只是这一声,在场这么多人都毫无察觉,看来龙瑾瑜的武功必然不是她可以低估的。 龙绍炎平时在别人的面前都是少言寡语的,可不知为何到了她的身边就像是个无赖一般。 乔知县感受到眼前年轻人器宇轩昂,与众不同。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越发确信对方大有来头。假以时日,回归家族必成大器,也是一方大员。而自己若是能够在此时庇护,将来获益无穷。 他手中正拿着裴子衿刚刚烤好的红薯,唇角露出调笑的意味,一双沉淀的黑眸看着裴子衿,似乎想知道他辛辛苦苦烤出来的红薯被人抢走了会是什么反应。 “这些东西肯定能派上用场的,不急着今天晚上用呀。”陆华说。 “我的这两个朋友,你要放他们离开,而且刚才逃走的那两个混蛋,你要负责给我抓回来,让我亲手处决!”我笑了笑说道。 王妃觉蒙认为事态严重,跟赞普说让夏妃搬出王宫去住。赞普觉得很有必要,若是襄城把自己也给传染了,那可就麻烦了,于是大手一挥,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给找了个院落,让襄城和身边的人都搬了过去。 “你们……”无道族的那两个血尸见突然飞出来这么多人,顿时有些发愣。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好几天没有见到你想见你了呗,喜不喜欢我送你的花”闻一阳毫不掩饰直直说出内心最真实想法。 亦然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不用说,他自己也能够感应到莫信大哥是一个武功修为极高的人,有他保护着子衿哥哥,也便不用担心了,只是不知道师傅知道他将外人带来了这里,会不会惩罚于他。 她盯着杯子里淡蓝色的液体,没喝。她不觉得姐姐特意来,只是为了给她庆祝她进了重点高中。要庆祝也是在两个月前,而不是已经开学之后的现在。 这么看,这个地方很安全,因为,一来通风情况良好,二来,也没啥子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么一想,皇上亲自出面便也说得通了。在天子眼里,只有社稷方为重中之重,谨璠公主可不是凭着一副好姓子、好才气讨得皇上看重的。 并且,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秦子恒也是希望外面所谓的赵国奸细的事情,千万不要和赵青柳有关系,否则的话事情恐怕麻烦了。 而让罗如霜调查一下周围这些商户的背景,无疑更加方便他接下来的筛选。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不死也得脱层皮 听到这消息后,淑妃便被惊的一病不起,一连几日都没能出储康宫。 以苏晨对袁荷的了解,如果何正飞攻势猛烈的话,她真不一定能坚持住。 若是无法短时间之内改变乾隆爷与和敬公主对自己的看法,那怕是之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贾浩仁摔倒在地,廉价的塑料骨灰盒滚落一旁,里面是贾征景的照片和几样私人物品。 前方欢声笑语,林夏这边,她与严正宇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压抑,不知怎么的,她感觉严正宇此时的心情比先会更加不佳。 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他真的喜欢云安郡主,竟然不惜屈尊降贵的装扮成一个杀手的样子。 简单梳理了之后,赵林然上床休息,次日一大早便赶往了兴宇市。 裴云燕并不知道赵、金二人现在心思,也根本没心情去考虑其他。 看苏晨这个样子,肯定是不差钱的,真要是上头了,他的车就保不住了。 秦明对程欣说:“这样也好。对了,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程欣看到秦明的表情凝重了下来就知道这不是件好事情,于是她放下手里的活,看着秦明。 “嘿嘿,没什么,就是想到了昨晚某人求饶的场景。”云尘嘿嘿一笑,有些不正经的说道。 万府除了是远安县最大的财阀之首,而且整个万信家族的体系的规模也是很庞大。 木子云赶紧低声道:“别,别动手。”他可是被风岚三更刺中过的,他无比清楚那个男人有多强大。 于是怒喝一声,身形迅速变大,带起无边的魔气对着云尘和秦宝宝攻击了过去。 此刻那张帖子下面的评论,正在如同潮水翻涌一般,不停的往上刷新着,这时候赫然弹出了一条新的评论。 “但是……我……”琴姬实在是太过纠结了,毕竟她虽然学习了这个世界的很多知识,但是对于同性之间的爱情什么的……琴姬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开放,无法接受自己竟然是个百合这件事。 此物虽然能够促进修炼,但是必须是高灵魂境界的修炼者对寒月冰魄进行意识灌注,这样才能够激活寒月冰魄的效用,如果没有修炼者意识灌注,那么此物一点效用都没有,就是一件废物。 妖皇大殿之外,金闪言明及一家家眷还有几个贴心的主仆,转道驾车远去。远处,妖皇大殿,前圆形广场之上。 锦卿坐在房间里,翻看着几张皮子,这些还是孟钧在西北驻守的部下派人送来的,都是秋天新打下来的动物皮子,刚硝制好就送过来了。 元旦在即,可班上的学生却没有什么兴奋感,虽然也组织节目、晚会等等的东西,但却没有什么人太过关注——需要先把眼前的月考过了才是最要紧的。 长宁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那个老板。眼神暗淡了下来,客栈这么大,要去找地道有些不实际,而且店里还涌进了那么多流民。 但是很显然,作为最低级的【狂躁山猪】根本就听不懂【六花】的话,故而当【六花】进入了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后,【狂躁山猪】后腿用力的磨了磨地面,而后直直的朝着【六花】冲了过来。 “哥你刚刚叫我呢”这时候,索伦娜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大大的眼睛直直的望着熊启,目光中满是疑惑。刚才她路过房外,忽然看到熊启盯着自己的索伦斯哥哥说什么你妹的。 苏络蔓轻轻咬唇,为这些古代社会的下人们,那似乎与生俱来的奴性,而嗟叹不已。 也许一次、两次,他可以为了心中的感情去妥协,退让。可是时间久了以后呢他会因为失去理想,失去奋斗目标而变得沉默、颓废,或许还有其它不好的情况发生,让二人的生活蒙上阴影。 “拿着吧,有事也好联系,万一你们有事找我们呢”林妈这回十分的好说话,丝毫不介意的说道。 阎倾心中只有这么一种想法能够对刚刚自己的所见进行合理的解释。 话才说道一般,就被林羽泼了一盆冷水,恐吓道“你们两个滚一边去,想吃再点!算我的!这里的你们别动!”。 贝芙一直在尝试突破三级,却失败多次,她终究还是见识与知识底蕴薄弱了些,还远远没有达到突破三级大魔法师的标准。 在关青的这一甩之后,原本趴在上边要冲上来的鬼怪们全都拼了命的抓着渗下的鬼怪,而身下的鬼怪则是没有选择的扣着地板砖,表情异常的狰狞。 平日里协助丹房长老炼丹,虽然辛苦,动辄挨打受骂,却也经常会得到赏赐。 “这座恒星级战争堡垒不错吧,等完成技术解析后,可以拿去玛美特合众联盟用作贝芙的座驾。”洛克对莎拉法说道。 根茎竟然在吸收星核中的高等能量,照此下去,总有一天会把星核彻底包裹起来,把它囊入其中,成为鬼面花壮大起来的养料。 贾易融走后,唐雨的脸红得像极了一颗西红柿,心扑通扑通的乱跳,他敢发誓,这是今生最难眠的一夜。 彼时,佛寺不仅是众人礼佛之地,更以其占地广大而成为了百姓们日常游玩的好去处,伽楞寺即为金州第一丛林,自然也是景观多有。 曹汝霖属于亲日派,并主持签订卖国“二十一条”,给中国在巴黎和会的外交失败埋下苦果。义愤填膺的爱国青年们,一把火将赵家楼给烧了,此事震惊中外,有人痛批行为过激,也有人持赞赏态度。 此后的对答也是若和节拍,如同早有脚本一般,婆媳二人依着本子一板一眼的演练。 这让段清有些不以为然,既然是重要人物,那为什么不跟在主席身边,而潜伏在暗中呢那岂不是更加的安全!还让自己等潜伏在东瀛的特工全力保护他,是不是太娇贵了一些 第四百七十六章 谁若不服,各杀勿论 于是乎,那鸽子穿越重重阻碍,终于将密信送到了朝中忠臣的手中。 那些大臣们看到密信,无不震惊与愤怒。 他们面面相觑,随即纷纷表态,誓要即刻入宫,一为皇上哭丧尽忠,二则共商国是,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其中一位大臣,悲痛欲绝,嗓音嘶哑地哭喊道:“皇上,您竟已龙驭上宾——” 然而,人群中却有一名大臣,对信中所述仍抱有疑虑,他不禁怒声道:“休要胡言乱语,惑乱人心!你怎敢妄言皇上驾崩,此等诅咒,实乃大不敬,该当何罪” 那递信之臣急切辩解,手中紧握着那封来自张嫣信鸽所传懿旨,“大人明鉴,下官岂敢无中生有?此信确是昨日皇后娘娘所遣信鸽带来, 皇后娘娘说,皇上确于昨夜,驾崩于宫闱之中,命我等即刻赴乾清宫吊唁啊!” “皇上啊!” 朝堂之上,群臣悲呼之声四起,纷纷跪伏于地,一片哀戚。 另一边,魏忠贤得知那鸽子已顺利传递出消息,心中怒火更盛,几欲喷薄而出。 “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事已至此已别无他法,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田尔耕,你即刻率领人手赶往乾清宫,务必抢先一步,阻拦群臣进入,同时,将信王与皇后一并除去,以绝后患!” “是!” 闻听此言,客氏亦是按捺不住,附和道:“既然满朝文武皆在此,何不索性在皇上的灵柩前,将一切和盘托出? 就说皇上遗诏!一切由九千岁照办!谁若不服,各杀勿论!”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决绝与狠毒,似乎已准备好将一切恩怨情仇,都在这一刻彻底清算。 “遵命!” 田尔耕神色凝重,领命而去,迅速集结了一批心腹手下,带着武器直奔乾清宫而去。 他们的步伐匆匆,心中却各自盘算着可能的结果与自身的安危。 而在那庄严而阴郁的灵堂之内,张嫣与朱由检表面上维持着祭奠的庄重,实则心中忐忑不安。 他们知道,魏忠贤的下一步行动随时可能到来。 正当这股压抑至极的气氛几乎要将整个空间凝固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哭号声划破了宁静。 那位大臣带着一众朝臣,突然出现在灵堂之外。 哭声震天,仿佛要将这皇宫的阴霾一扫而空。 魏忠贤麾下的锦衣卫正欲跨步上前阻拦,却被大臣手中的密信和玉佩所震慑。 他们心如明镜,一旦行差踏错,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时至此刻,魏忠贤已是骑虎难下。 魏忠贤权衡再三,认为当下之计,唯有暂且搁置了对朱由检与张嫣的诛杀之计。 他面色骤变,将平日里的阴鸷尽数抹去,转而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那哭声之凄厉,好似痛失的不是九五之尊的皇上,而是至亲至爱的父亲。 “皇上啊,您怎么就这般抛下奴婢去了?皇上!奴婢承蒙天恩,却无以为报,奴婢……奴婢心痛啊!奴婢情愿随您而去,共赴那黄泉之路!” 他哭得声嘶力竭,言辞间尽诉衷肠,虽是虚情假意,却也演得真切,令人一时难辨真伪。 他一边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尤其是那些刚刚冲进来的大臣们。 张嫣与朱由检目光交汇,从彼此的眼中读出了几分惊讶与戒备。 他们没想到,魏忠贤竟然会如此迅速地变换面孔,更没想到,这哭声竟会成为他暂时退却的掩护。 “魏公公,您节哀顺变啊。” 一位大臣缓缓上前,言辞中带着几分试探性的安抚,企图从魏忠贤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中捕捉到情绪变化。 魏忠贤抽泣着,似乎完全沉浸在失去“靠山”的悲痛之中,但心中却在盘算着下一步的对策。 他深知,今日之变故,已经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但只要他还活着,就还有机会扳回一局。 “诸位大人,本督也才知皇上驾崩,诸位心中悲痛,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本督愿与诸位大人共同商议,选出一位德才兼备的新君,以稳社稷,安天下万民之心。” 言罢,魏忠贤的目光在众臣间流转,几个平日里对他唯命是从的大臣立刻心领神会,纷纷上前,意图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继续依附于他。 然而,张嫣与朱由检并未给他们这个机会,张嫣缓缓起身,她的声音清晰有力: “慢,本宫有要事宣布,请各位大人节哀顺变,诸位大人,先皇在临终之际,留下了一道遗诏。” 随着圣旨的展开,朝堂之上的群臣纷纷跪拜,气氛凝重而庄严。 张嫣手持圣旨,如女战神在世,极具威严,郑重的念着圣旨上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膝下无皇子,然唯信王朱由校,德才兼备,堪当大任,朕若归去,即传大位于信王,令其统御万民,安定天下,以续我大明之基业钦此。” 她的声音回荡在朝堂之上,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念完圣旨,张嫣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朝中群臣闻言,虽心中惊诧,但圣旨已下,不得不面对这已成定局的天命。 他们纷纷跪倒在地,口中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忠贤的脸色阴沉,他万万没想到,张嫣竟会抛出这样一份遗诏,将皇位传给了信王朱由校。 这一变故,让他的精心布局瞬间化为泡影,心中不由燃起一股熊熊烈火。 但他深知此时不宜发作,只能耐下性子,随着众人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此举乃是以心相托,要诸位爱卿鼎力辅佐信王,共筑大明之辉煌。”张嫣轻启朱唇,言犹兰馥,字字珠玑。 群臣闻言,纷纷拱手,姿态谦卑,说话间满是尊敬:“皇上圣明!臣等谨遵皇命,拥立信王继位!” 第四百七十七章 努尔哈赤再犯边关 “有诸位大人的拥戴,皇上在天之灵也可大感欣慰了。”张嫣如释重负,心中重负似被春风化雨般悄然卸下。 此时,一位素来忠心耿耿于张嫣的大臣不禁说道:“请信王与娘娘宽心,朝纲之内,若有胆敢悖逆皇上遗志之徒,臣等必群起而攻之,誓保新君登基之路坦荡无阻!”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众人之间流转。 然而,魏忠贤的眼神中却闪烁着不甘与算计,他心中暗自着如何能够扭转局势,重新夺回对皇权的控制。 “九千岁,您看这……”一位依附于魏忠贤的大臣,言语间满是揣摩上意的谨慎。 魏忠贤冷哼一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圣旨已下,自然是要遵从的,本督自会全力辅佐新皇,以安天下。” 他的话语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藏锋芒,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在场众人皆是官场老手,个中滋味,自是一听便知。 他们纷纷噤声,不敢再多言。 张嫣看着魏忠贤的反应,心中也是暗自戒备。 她知道,魏忠贤这人野心勃勃,绝不会轻易放弃对皇权的争夺。 然而,她同样清楚,在这风雨飘摇之际,最重要的是稳定朝纲,确保信王平稳登基。 于是,她轻启朱唇,摆出一国之母的姿态,“诸位大人,先皇已驾鹤西去,新皇登基在即,我等身为臣子,自当竭心尽力,以辅佐新皇,以安天下; 希望诸位能够**协力,共谋国事,众位爱卿,这就叩见信王吧!” “臣等誓死拥戴信王!” 群臣齐声响应,声音在乾清宫内回响,震颤着每一寸空气,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凝固。 张嫣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终静静地定格在魏忠贤身上。 双清澈的眼眸深处,藏着不易被察觉的锋利与警醒。 此时,朱由校在几位忠臣的簇拥下缓缓步入大殿,他的面容坚毅,宛如雕琢出的石像,眼中满是对大明未来的决心与期待。 面对满朝文武的跪拜,他缓缓抬手,声音沉稳而有力。 “诸位请起,先皇骤逝,朕心悲痛,然国事为重,朕必当励精图治,不负先皇厚望!说来皇上在世的时候对魏公公宠信有加,朕希望魏公公一如既往,一直报效朝廷。” 魏忠贤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在暗中布局,削弱新皇的势力,同时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轻移步伐,向前一迈,身躯微弯,行了一礼,言辞间满是诚挚与谦卑。 “言重了,真是折煞老奴,恭喜信王——啊不不不,应是恭喜皇上登基,皇上如此看重奴婢,奴婢愿肝脑涂地,为皇上分忧解难,共筑大明之辉煌!” 朱由校的目光柔和地落在魏忠贤身上,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与考量。 “魏公公乃朝中重臣,朕自然倚重,望卿能持续为朕鞠躬尽瘁,共图国家之兴盛,既然大局已定,便劳烦魏公公把宫中锦衣卫撤去吧。”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办!” 魏忠贤一脸谦恭,应声如捣蒜,心中却更加警惕。 他知道这位新皇并非等闲之辈,未来的路,怕是要更长了。 似觉有何不妥,魏忠贤心思电转间,又添上一句,言辞间更显谨慎。 “回皇上,奴婢听闻皇上为先皇守灵险些中毒,奴婢震怒之余就去找客氏问话, 现已查明,竟是这宫中侍女的所为,奴婢不敢有丝毫懈怠,即刻下令将她拘捕,打入死牢! 奴婢此番行动,未及先行禀明皇上,实属越权之举,自知罪责深重,万死难辞,还望皇上能念及奴婢一片赤诚之心,宽恕奴婢此次鲁莽之行!” 魏忠贤言辞恳切,演技之精湛,几可乱真,若非早已对其人心知肚明,恐怕真要为其所惑,信以为真了。 “魏公公劳苦功高,行事向来雷厉风行,行事果断,真是忠心可嘉!此事就交给魏公公去办吧!” 魏忠贤惊喜交加,却仍带着几分惶恐,颤声言道:“皇上如此信任奴婢,奴婢真是感激涕零啊!” 他表面上这么说,心底却闪过一丝厌恶。 当下之计,找个替死鬼才是上策! 在那大明宫廷展开你死我斗的争斗之时,边关的战事也一直未曾中断。 雄心勃勃的努尔哈赤再次亲率二十万大军攻打大明,双方在山海关外的宁远城展开决战…… 广宁战场上,努尔哈赤目光如炬,扫视着对面的明军阵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在他看来,明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明军听着,尔等若识时务,便速速投降,免受刀兵之苦!” 努尔哈赤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在战场上回荡,震得人心神俱颤。 然而,明军阵中却无人应答,只有坚定的眼神回应。 他,身披银色铠甲,手持一柄绣春刀,英姿飒爽,威风八面,宛如自战场硝烟中走出的杀神。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毅与无畏,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努尔哈赤,你休要张狂!我唐剑秋誓以血肉之躯,与大明共存亡!” 唐剑秋的声音铿锵有力,如同金石相交,瞬间点燃了明军将士的斗志。 努尔哈赤闻此豪言壮语,眼中不禁掠过一抹讶异与怒意。 他认出来了,这就是先前对他们金兵痛下杀手的大明将领。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宁远城下,竟还有人敢与他正面抗衡。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本汗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努尔哈赤怒喝一声,催动黑马,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向明军。 双方大军便如脱缰的野马般冲向对方,战场上瞬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金属声。 努尔哈赤亲自率领骑兵冲锋在前,他们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明军纷纷倒下。 然而,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明军阵地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 紧接着,几发炮弹如同流星般划破天际,精准地落在金军冲锋的队列中。 “轰!轰!轰!” 几声巨响过后,金军阵营中瞬间腾起几团巨大的烟尘,伴随着无数金兵的惨叫和哀嚎。 那些被炮弹击中的金兵,有的被炸得血肉横飞,有的则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数米,倒地不起…… 第四百七十八章 努尔哈赤中箭 见此状况,唐剑秋高举武器,声音穿透硝烟,震耳欲聋:“弟兄们,趁此机会,反击!” 明军将士们闻言,纷纷怒吼着冲向金军,与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在隆隆炮火的掩护之下,明军士气大振,逐渐扭转了战局。 唐剑秋无所畏惧,不断挥砍着手中绣春刀,身形如战神般穿梭,所过之处,金军纷纷败退,无人能挡其锋芒。 在他的带领下,明军士气大振! 他们奋勇杀敌,而后金大汗努尔哈赤,以其英勇无双之姿,率领铁骑如洪流般席卷而来,誓要攻下宁远这座边陲重镇! 战鼓擂动,马蹄声碎,尘土飞扬间,两军对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努尔哈赤身骑一匹雄壮的黑马,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犹如战神降临。 战斗中,他发现了唐剑秋那与生俱来的英勇,竟与常人不同。 为此,他不禁生出一股恨意。 在他看来,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将领,本就是属于后金的,如今却偏偏站在了大明的阵营中。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斩下唐剑秋的头颅,以泄心头之恨! 于是,努尔哈赤亲自率领一支精锐骑兵,朝着唐剑秋所在的位置猛扑过去; 唐剑秋见状,毫不退缩,他迎上前去,与努尔哈赤展开了激烈的单挑。 两人你来我往,刀影交错,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杀意。 努尔哈赤虽然年事已高,但武艺高强,经验丰富;而唐剑秋则不甘示弱,刀法精妙,两人打的难解难分。 两骑相交,刀光剑影,瞬间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努尔哈赤的长刀势大力沉,每一击都足以劈山裂石;而唐剑秋的绣春刀则灵活多变,以巧破力,招招直取要害。 战场上,两人的身影快速移动,时而如龙腾九天,时而如凤舞九霄,引得两军将士纷纷侧目。 努尔哈赤再次催动黑马,不计保留的冲向唐剑秋,他倾尽了全力,手中长刀如同狂风骤雨般向唐剑秋劈去,每一击都足以致命。 随着时间的推移,努尔哈赤的体力开始耗尽,但他却不愿意就这样认输。 几个回合过后,努尔哈赤突然大喝一声,长刀猛地劈向唐剑秋的头顶。 这一击威力巨大,仿佛要将天空都一分为二。 然而,唐剑秋却丝毫不惧,他身形一侧,绣春刀顺势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接斩向了努尔哈赤的左臂。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努尔哈赤的左臂竟被绣春刀硬生生地砍断!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战袍。 “呃啊——!” 努尔哈赤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小小的明将手中栽跟头。 何况对方才这般年纪! 然而,唐剑秋却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趁势而上,绣春刀如同蛟龙出海,直取努尔哈赤的项上人头。 努尔哈赤虽然勇猛,但此时已经失去了左臂,战斗力大打折扣。 他只能勉强用右手挥刀抵挡,但已经无力回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金军中突然冲出一员猛将,手持一柄大锤,猛地砸向了唐剑秋的后背。 唐剑秋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击砸得向前踉跄了几步,险些从马背上摔下去。 “哼,算你命大!” 努尔哈赤趁机退到一旁,恶狠狠地瞪了唐剑秋一眼。 他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被这个小小的明将所伤。 这是他遇到的,最大的屈辱! “继续进攻,不可退缩!” 努尔哈赤怒吼着,试图激励士气,但声音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的左臂已经失去,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襟,疼痛让他脸色苍白,但他心中的恨意却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保护大汗!” 后金士兵们大声呼喊着,纷纷向努尔哈赤靠拢。 唐剑秋站稳身形后,转身看向那名后金猛将,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唐剑秋未语,再次冲向了后金军阵,手中的绣春刀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唐剑秋更是越战越勇,手中绣春刀如同游龙般在战场上穿梭,所到之处,后金将士纷纷倒下。 努尔哈赤看着唐剑秋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身影,心中那份不甘与愤恨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发誓,一定要亲手斩杀这个让他丢尽颜面的明将! 他一生征战无数,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过。 他的左臂鲜血淋漓,断口处白骨森森,疼痛让他面色扭曲,但更痛的是那份尊严被践踏的屈辱。 就在这时,唐剑秋再次发起了冲锋,他如同一只下山猛虎,势不可挡地冲向努尔哈赤所在的位置。 后金士兵纷纷挡在他的面前,但都被他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一击溃,绣春刀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撤退!” 努尔哈赤咬紧牙关,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命令,他深知,继续缠斗下去,只会让更多的勇士白白牺牲。 后金军队闻言,迅速调整阵型,开始有序撤退。 然而,唐剑秋岂会轻易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高举绣春刀,大声喝道:“追!勿让贼寇逃脱!” 明军将士在唐剑秋的带领下,如同下山猛虎,势不可挡地冲向了后金军队。 一时间,战场上喊杀声震天,马蹄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悲壮而又激烈的画面。 努尔哈赤在亲卫的簇拥下,拼命向后方逃窜,他忍受着左臂断裂的疼痛,心中暗自盘算,只要能回到领地,养精蓄锐,定有卷土重来之日。 唐剑秋目光如炬,挥舞长鞭,穿透纷飞的战火,锁定着努尔哈赤逃窜的方向。 他又岂能放任努尔哈赤远去? 于是乎,唐剑秋从下属手中接过弓箭,接着搭箭瞄准努尔哈赤,而后猛的松开手。 一支利箭划破长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努尔哈赤的胸口。 努尔哈赤大惊失色,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矢穿透他的铠甲,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胸膛…… 第四百七十九章 召见阿巴亥 “啊——” 努尔哈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他尽可能的靠着意志力支撑,不让自己倒下。 胸口的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你……你……” 努尔哈赤的唇间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微弱而沙哑,“你……会有报应的……” 四周的金兵见状,神色骤变,如临大敌,眼中写满了对大汗的担忧。 最终,努尔哈赤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艰难前行,但伤势的恶化让他越来越难以支撑。 努尔哈赤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艰难前行,但伤势的恶化如同噬骨之蛆,让他越来越难以支撑。 他回望那片被战火蹂躏的密林,心中充满了恨意与不甘。 努尔哈赤一路狂奔,身后的伤口如同烈火灼烧,每一口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然而,求生的本能和对胜利的渴望驱使着他不断向前,眼中,不甘如刀,割裂着每一寸灵魂。 后方的明军如影随形,唐剑秋见状更是一马当先,绣春刀快如闪电。 “杀!为了大明!” 唐剑秋的呐喊声在战场上回荡,如同雷鸣般响彻云霄。 他身形一跃,高高跃起,绣春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直劈向一名后金将领的头顶。 那将领惊恐万分,仓促举刀抵挡,却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刀刃相击,火星四溅。 而后金将领的兵器竟被一劈为二,身体也随之被一分为二。 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战场的一角。 努尔哈赤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愤怒与恐惧。 他从未见过如此勇猛无畏的敌人,这个名叫唐剑秋的明将,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每一次攻击都致命而精准,让他的军队损失惨重。 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敌人的哀嚎,明军将士在他的带领下,士气高涨,仿佛每一位士兵都化作了无畏的勇士,誓要将后金军队彻底击溃。 他的身影在敌群中穿梭,每一次出刀都精准无误,直取敌人要害。 后金士兵在他的面前纷纷倒下,仿佛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努尔哈赤在亲卫的簇拥下,拼尽全力向前逃窜。 他深知,一旦落入明军之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尽管他拼尽全力,但伤口的疼痛和体力的消耗让他越来越难以支撑。 他已经开始害怕死亡了,只能祈求长生天的庇佑。 “大汗,您一定要坚持住!” 亲卫们焦急地呼喊着,他们拼死抵抗着明军的追击,为努尔哈赤争取着宝贵的逃生时间。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多尔衮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从后方疾驰而来。 他手持长枪,所向披靡,硬生生地在明军中闯出一条血路,直奔努尔哈赤而来。 “父汗,我来救你了!” 多尔衮的呐喊声充满了坚定与决绝,他仿佛化身为一尊战神,无人能挡。 努尔哈赤看到多尔衮的到来,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多尔衮挥手示意。 多尔衮心领神会,立刻冲到努尔哈赤的身边,将他扶上战马。 “快走!” 多尔衮大喝一声,催动战马,带着努尔哈赤向远方逃去。 明军见状,纷纷追击,但多尔衮的实力英勇却令他们无法近身。 随着努尔哈赤的逃离,后金军队彻底崩溃。 他们四散奔逃,有的被明军追上斩杀,有的则逃回了辽东。 而袁崇焕和唐剑秋则率领着明军,乘胜追击,一路收复失地,将后金势力彻底逐出了广宁地区; 在多尔衮的舍身相救下,努尔哈赤终于逃离了明军的追击。 他们一路狂奔,直到远离了战场,才敢停下来休息。 努尔哈赤躺在草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他的伤口仍在流血,但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 他望着多尔衮,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欣慰:“多尔衮,你救了我一命,此恩此情,本汗铭记于心,若天不绝我,他日必有厚报,以彰你之功!” 努尔哈赤的声音微弱而沙哑,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真挚。 多尔衮闻言,身形一震,随即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姿态谦卑而庄重。 “父汗,您别这么说,保护父汗是我的职责所在,长生天在上,它定会聆听我们的祈愿,护佑父汗安康!” 努尔哈赤微微点头,他知道多尔衮的忠诚和勇猛,也明白自己能够逃出生天,全靠多尔衮的舍命相救,日后定要好好待他。 “咳咳……” 努尔哈赤低吟,嗓音中带着几分对明军使用火器的愤慨与无奈。 “真真是小觑了那些大明人,大明虽已如风中残烛,竟还藏着如此这等杰出的将才,是本汗大意了。” 努尔哈赤与多尔衮在荒原上稍作休整后,便继续踏上了返回盛京的艰难旅程。 沿途,努尔哈赤的伤口虽已草草包扎,但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依旧如影随形,每行一步都似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 然而,他的心中却燃烧着不灭的火焰,那是对后金未来的深切忧虑与无尽期许。 “该死的唐剑秋,本汗英雄一世,许少打过败仗,没想到……竟会栽在袁崇焕与唐剑秋这两个无名小儿手中…… 多亏多尔衮舍身相救!咳咳,若本汗还能活着,本汗誓要亲手取你项上人头,以报此仇!咳咳!” 努尔哈赤在心底暗暗立誓,然而,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无法再亲自上阵杀敌了。 夜色渐浓,星辰点缀着苍穹,一行人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扎营休息。 努尔哈赤此刻正安然躺卧于简陋帐篷之内,身边只有最亲近的几名亲卫守护。 帐篷之外,多尔衮挺拔如松,守护着这作为父亲更作为大汗的人。 随着夜色的加深,努尔哈赤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深知,自己的时日无多,必须尽快安排好后事,确保后金的稳定与繁荣。 于是,他秘密召见大妃阿巴亥,心中已暗暗筹谋,如何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这片土地、为他的子孙后代,布下一局精妙绝伦的棋局; 第四百八十章 朱由检登基 阿巴亥接获传唤,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怠慢,匆匆赶来。 “阿巴亥,你过来。” 努尔哈赤低声呼唤着大妃阿巴亥,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沉重。 她步入帐篷,只见努尔哈赤脸色苍白,却仍强撑着精神,眼中透露出坚定与不屈。 阿巴亥心中一紧,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缓缓跪坐在努尔哈赤身旁。 “大汗,您召臣妾前来,莫非有紧要之事需共商?”阿巴亥的声音柔和而关切。 努尔哈赤伤势已经恶化,脸色苍白如纸,但眉宇之间却夹杂着不灭的坚韧与决绝。 “阿巴亥,我恐怕时日无多了。” 努尔哈赤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阿巴亥闻言,眼眶瞬间湿润,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她跪伏在努尔哈赤的榻前,双手紧紧交缠着他的大手,仿佛害怕失去他一般。 “大汗,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阿巴亥的声音哽咽着,她试图安慰努尔哈赤,但自己的眼泪却不停地流淌。 努尔哈赤轻轻晃了晃斑白的头颅,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明白自己无法再撑下去。 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 “阿巴亥,我有些重要的事情,需得向你托付。” “大汗请说。” 阿巴亥闻言,眼眶不禁泛起一抹微红,却强忍着泪水,认真聆听。 努尔哈赤继续说道:“多尔衮那孩子英勇善战,是难得的将才,我期盼着他,能在你与其他贝勒的悉心辅佐之下,继续为大金效力, 然而,我心中最为挂念的,却是那皇位的继承之事。” 他的话语一顿,似乎在衡量着每一个字的分量,“我膝下诸子,各有千秋,但……这汗位的归属,关乎大金的未来,不可不慎。” 言及此处,努尔哈赤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能穿透阿巴亥的心扉,直视其灵魂深处。 “阿巴亥,你必须明了,大汗之争,非同小可, 一旦处理不当,便可能引发内乱,动摇我后金根基,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莫让个人情感左右了判断, 此事我已定好,让多尔衮继承汗位,日后由他替我完成那未竟之业,雪我心头之恨……” 阿巴亥心中五味杂陈,她怎会不知努尔哈赤这番话的深意?更明白自己作为大妃,肩上的担子又是何其沉重。 她轻轻点头,承诺道:“大汗放心,臣妾定当谨遵您的遗愿,为后金的未来着想。” 与此同时,在努尔哈赤与阿巴亥密谈之际,帐篷外的阴影中,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此人正是四贝勒皇太极,他早已察觉到努尔哈赤的召见,心中不禁泛起了波澜。 皇太极心知肚明,自己虽才华横溢,但在努尔哈赤心中,或许并未被视作那最为理想的汗位继承人。 而阿巴亥之子多尔衮,凭借其英勇与战功,在军中威望日隆,极有可能成为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他必须想办法策划如何除掉多尔衮,以确保自己的皇位无忧; …… 而今明军大捷,袁崇焕遂派人八百里加急传前线军报,只望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尽快得到这一消息。 而另一方面,有关朱由校驾崩的消息传到广宁战场。 当得知这样一个消息时,袁崇焕无比沉痛,仿佛天空都变了颜色。 听闻这个消息,唐剑秋同样悲痛欲绝。 二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悲痛,尽可能不让将士看去,以免军心换散。 于是,袁崇焕再次派人八百里加急,将尽快回京面见陛下的消息,与对先皇驾崩的哀悼一同送往京城,但愿这份捷报能稍微缓解朝廷的悲痛。 天启八月二十四日,登基大典,晨曦初照,紫禁城内外已是一片肃穆与庄严,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仿佛预示着希望。 金碧辉煌的皇极殿内,万籁俱寂,祭告天地,只闻鼓乐齐鸣,响彻云霄,金龙椅高耸。 随着一声声悠长的钟鸣,群臣身着朝服,手持笏板,缓缓步入大殿,按照品阶次序跪拜于地。 朱由检身着龙袍,头戴皇冠,威严中不失仁慈,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跪拜的群臣。 大殿内,香烟缭绕,气氛庄重而神圣,而张嫣作为他的皇嫂,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欣慰。 她见证了太多宫廷斗争的残酷,也经历了魏忠贤等阉党的嚣张跋扈。 她的眼中既有对先帝的哀悼,也有对新皇未来的期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的呼声震耳欲聋,回荡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朱由检初登基时,却见那雷声滚滚,仿佛上苍也为此做出回应。 而在大殿的一角,魏忠贤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 曾几何时,他魏忠贤一手遮天,满朝文武皆畏其三分。 然而,随着朱由校的驾崩,他深感权势也将随之动摇。 面对新帝的登基,魏忠贤心中虽有万般不甘,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魏忠贤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郁,但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 他深知,此时不宜轻举妄动,只能静待时机,寻找翻盘的机会。 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不甘,勉嘴角勉强勾勒出一抹苦笑,随着满朝文武一同跪伏于地,口中齐声高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堂之中,带着几分庄严,几分虔诚。 朱由检轻轻抬手,示意群臣平身,“朕今日登基大典,既承先祖之庇荫,又得群臣之拥戴,朕深知,皇位非易得之物,责任亦非轻担, 朕誓将秉承先祖之遗志,勤勉治国,励精图治,以求百姓安宁,社稷稳固,望诸位卿家,能够忠心耿耿,共筑大明之辉煌,不负先帝之托,不负百姓之望。” 群臣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心中对新皇的敬意更添几分。 新后身披璀璨夺目的凤冠霞帔,端坐于侧殿,目光穿过层层帷幕,注视着大殿中央即将登基的新帝,心中更是充满了敬佩与爱意。 朱由检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继而说道:“朕深知朝纲之内,积弊已久,亟待革新,魏忠贤,你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历年来勤勉于宫闱琐事,功不可没! 然朕亦有所耳闻,你的权势日益显赫,似有逾越界限,涉足朝政之嫌,朕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辅佐朕共治天下,而非为一己之私。” 第四百八十一章 崇祯 重振 魏忠贤闻言,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是朱由检在敲打自己! 尽管如此,他仍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平和,挤出一抹恭顺的笑意,低声答道: “奴婢遵旨,定当尽心尽力,辅佐陛下。” 朱由检微微点头,目光随即温柔地转向周皇后,言语间满是温和:“皇后,你乃朕之发妻,更是大明王朝母仪天下的典范,朕愿与你携手共进,共筑大明!” 周皇后闻此温情之语,心中暖流涌动。 她微微欠身,以示敬意,目光中闪烁着坚毅与柔情。 她深知,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之中,唯有与陛下心心相印,方能携手共渡难关,守护这片大明江山。 “众卿。” 朱由检再次开口,声音坚定而有力,“愿我大明王朝,千秋万代,永盛不衰!” 闻听此言,群臣皆是心潮澎湃,纷纷跪伏于地,声音汇聚成潮,响彻云霄:“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登基之时年仅十七岁,少年天子,意气风发,直至后来,朝中大臣给朱由检提供了四个祥瑞的年号,分别为:乾圣、兴福、咸嘉、崇贞; 乾圣,寓意天道圣明;兴福,寄望国家兴盛、百姓福祉;咸嘉,象征着四海升平、万民同乐。 崇贞二字深得朱由检之心,且“崇”有高大之意,又觉贞字不妥,故加衣字,实为崇祯; (“祯”为吉祥之意,“崇祯”谐音“重振”,重振明朝河山!) 随着登基大典的辉煌落幕,朱由检正式登上了皇位! 与此同时,明军大胜的消息如春风般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唐剑秋和袁崇焕率领着得胜之师,缓缓步入京城,沿途百姓欢呼雀跃,纷纷涌上街头。 “唐大人,袁将军,英雄啊!” 百姓们高呼着,言语间满是对两位将军的无限崇敬。 随后,唐剑秋和袁崇焕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皇宫。 他们按照礼仪,先向新帝朱由检呈上了捷报,并献上了战俘与缴获的物资。 朱由检端坐于金碧辉煌的金龙椅上,双眸犹如炽热火炬,,审视着下方那两位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的将领。 “陛下,微臣幸不辱命,带领大明将士击退敌军,收复失地。” 唐剑秋躬身行礼,言辞间充满了坚定与自豪。 袁崇焕紧接着上前一步,声音同样铿锵有力,“陛下,此乃大明之胜,亦是我等将士之胜,愿陛下龙驭上宾,带领大明繁荣昌盛!” 朱由检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露出对两位忠臣的深深赞许与倚重。 “两位爱卿辛苦了,朕心甚慰,大明有尔等忠勇之士,何愁不兴?哈哈哈,朕定当重重赏赐!以表朕心。” 唐剑秋与袁崇焕闻听圣言,纷纷跪倒在地,双手紧握成拳,置于额前,声音浑厚有力,“为陛下分忧,为大明尽忠,乃臣等本分。” 朱由检轻轻颔首,双眸中闪烁着对两位忠臣的信任与殷切期望。 他继续说道:“二位爱卿,先皇在位之时,对你们多有倚重,朕今承继大统,愿与你们共谋国是,共筑大明之辉煌。” 提及先皇朱由校,二人神色不禁凝重,眼中流露出惋惜与怀念之情。 “陛下,先帝驾崩,臣等心中悲痛难抑,然国事为重,臣等定当铭记先皇遗志,誓死效忠陛下,护卫大明社稷!” 唐剑秋无比惋惜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对先帝的敬仰与怀念。 袁崇焕亦随之动情,言辞间流露出同样的感怀:“先帝在位之时,对我等边关将士多有垂青提携之恩,此恩此情,臣定将铭记先帝之厚望,继续为大明王朝效力!” 朱由检轻轻颔首,目光又转向袁崇焕:“袁爱卿,朕亦闻你在战场上智勇兼备,屡建奇功,实乃我大明之栋梁, 故而,朕今日决定,特任你为蓟辽督师,望你能够镇守边疆,抵御外敌。” 袁崇焕闻言,同样心中一喜,连忙跪倒在地,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坚定而有力: “臣遵旨,定当不负陛下厚望,誓死守卫边疆,为大明王朝再立新功!” “至于唐卿,待见过先帝后先行留步,朕有话对你说。” “是!” 唐剑秋应声,与袁崇焕一并缓缓退出那庄严的大殿,步履间,既有对大明未来的无限憧憬,又不免泛起对先帝的深切怀念。 行至殿外,唐剑秋忽地驻足,回首望向袁崇焕,眼中闪烁着坚毅之光,言辞恳切。 “袁将军,先帝在位时,对我等恩重如山,如今新皇登基,我等更当竭尽全力,以报先帝之恩,保大明之安。” 袁崇焕闻听此言,亦是神色肃穆。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唐大人所言极是,先帝虽逝,但我等身为大明之臣,自当继承先帝遗志,辅佐新皇,共筑大明之辉煌。” 言罢,二人相视一眼,转身迈向朱由校的灵堂,步履中满含对这位英年早逝天子的深切哀思,与无尽缅怀。 灵堂内,香烟缭绕,烛火摇曳,气氛庄重而肃穆,朱由校的灵位赫然立于堂中,虽未见其人,却一席能感觉到,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仍在注视着整个大明王朝。 唐剑秋与袁崇焕缓缓步入灵堂,脚步沉重,心情复杂,跪身而拜,眼神中充满了对先帝的怀念与敬仰。 袁崇焕神情肃然,他对着灵位深深地弯下了腰,无比忠诚的说道:“先帝,请您安息, 只要袁崇焕尚存一息,就绝不会让大明重蹈覆辙!臣必将倾尽我所有之力,守护大明江山!” 唐剑秋紧随其后,双手抱拳,“我等定当同心协力,誓死辅佐新帝,共谋大明王朝之繁荣!” 两人在灵堂内静默站立,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片刻之后,他们缓缓转身,脚步沉重地退出了这片庄严之地。 正当唐剑秋准备迈步离去,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悄然响起。 他转身望去,只见朱由检身着一袭白色丧服,步伐沉稳地朝他走来。 唐剑秋心下一惊,急忙趋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 朱由检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唐剑秋闻声,身形一顿,神色恭敬地问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第四百八十二章 沈红鸾分娩 朱由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之意。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煦。 “唐爱卿,你可知朕为何单独留下你?” 唐剑秋心中暗自揣测,却不敢妄加猜测圣意,于是摇了摇头,毕恭毕敬地答道: “微臣愚钝,实在不知陛下心意,还请陛下赐示。” 朱由检闻言,笑意更甚,目光深邃如夜空,仿佛能洞察人心。 “唐爱卿,你智勇双全,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先前又在洞中救了朕,朕心甚慰,欲委你重任,不知你可愿担此大任?” 唐剑秋心中一动,立刻跪地谢恩:“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朱由检轻叹一声,眉宇间凝结起沉甸甸的忧虑,“朕知道,大明近年来内忧外患不断,朝政腐败,民不聊生, 先皇在位,虽有革故鼎新之志,却遗憾未能遂愿,今朕承继大统,自当承担起这份责任,但朕深知,单凭朕一人之力,难以扭转乾坤。” 唐剑秋闻听此言,心中激荡起一股誓死效忠的豪情,“请陛下明示,微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由检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好!朕就封你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大明所有兵马,继续为大明王朝效力!” 唐剑秋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声音诚挚坚定:“谢陛下隆恩!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厚望!” 朱由检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伸手扶起唐剑秋,那目光中,既有深沉的信任,又满载着殷切的期盼。 “唐爱卿,你可知朕为何对你如此器重?” 唐剑秋摇了摇头,心中充满了疑惑。 朱由检见状,嘴角微扬,语气平和:“因为你有胆识,忠诚,朕相信你。” 寥寥数语,却字字珠玑,尽显帝王对臣子的深厚信任与倚重,唐剑秋亦是激荡不已。 唐剑秋闻听圣言,心潮澎湃,难以自抑,再度躬身行礼。 “微臣誓必不辜负陛下之殷切期望,必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共筑大明之辉煌。” 语毕,他似觉尚有未尽之意,眉宇间掠过一抹深思,遂在原有誓词之上,又添了一句:“陛下,臣有一言愿送于陛下。” “爱卿请说!” 唐剑秋欲言又止,神色间略显犹豫,一番权衡之后,终是开口。 “微臣斗胆,恳请皇上近日小心魏忠贤,切莫上了他的套!” 朱由检双眼一眯,思量了片刻后答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臣告退。” 随着唐剑秋身影的渐行渐远,朱由检的双眸也变得愈发坚定。 他知道,大明王朝的未来已全然系于自己一身,而他也需要更多像唐剑秋这样的忠臣良将。 随着唐剑秋在边疆屡建奇功,捷报频传,整个大明王朝都为之振奋。 在这荣耀加身的时刻,唐剑秋怀揣着胜利的辉煌,与对家的期盼踏上了归心似箭的旅程。 他的心中,除了对疆场荣耀的自豪,更多的是对沈红鸾那份难以言喻的牵挂。 算算日子,她也即将临盆了; 沿途,唐剑秋跨坐骏马,马蹄声声,恨不得立刻飞到家中。 马蹄声在熟悉的小巷中回响,唐家大门缓缓开启。 迎接他的是顾氏担忧又喜悦的脸庞,思子之情无需多言。 唐剑秋翻身下马,动作间满是特有的利落与潇洒。 他点头致意,只是匆匆询问了沈红鸾的情况。 当看到顾氏面露难色的时候,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毫不犹豫地直奔卧房,连身上的战袍都未曾换下,上面还沾染着边疆的风尘与战火的痕迹。 “红鸾!” 唐剑秋站在房门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心跳如战鼓擂动,仿佛能听见里面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啊——” 沈红鸾的痛吟,如利刃割裂夜的寂静,时断时续,每一次传来都让唐剑秋的心揪得更紧。 耳畔回响着那阵阵揪心的呼喊,他的脚步在门边无意识地踱来踱去。 双手紧握成拳,心如刀绞,眼神中满是对妻子的心疼与无助,恨不得承担这份痛苦的人就是自己。 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助地在门外等待。 “红鸾,你一定要坚持住……” 唐剑秋在门外自言自语,他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其中。 额上细汗密布,映着他紧锁的眉头。 恰在此时,产婆匆匆自屋内疾步而出,一脸凝重地看着唐剑秋。 “产婆,红鸾怎么样了?””唐剑秋急切地询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产婆的神色依旧凝重,但望着唐剑秋那双满是焦灼的眼睛,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不忍。 “少爷,夫人这是头胎,难产是常有的事,您别太担心,我们会尽力的。” “难产?!” 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让唐剑秋的脸色染上了死寂般的苍白。 他身形猛地一僵,旋即如同被怒火点燃的猛虎,瞬间暴起,随即眼中闪过决绝之色。 “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我娘子的性命!听到没有?!” 产婆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吓了一跳,点头如捣蒜,忙应道:“少爷放心,老身定会竭尽全力。” 说完,产婆慌不择路地再次踏入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之内。 唐剑秋则站在门口,双眼紧紧盯着紧闭的房门,心中默默祈祷着。 屋内的疼痛声持续着,每一次传来都让唐剑秋的心揪得更紧。 他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他的心中充满了焦虑与不安,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沈红鸾的痛呼声在他耳边回荡。 终于,在经历了无数个提心吊胆的瞬间后,一声清脆嘹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长空,也穿透了唐剑秋的心房。 那一刻,所有的紧张与恐惧都释然了。 就在这时,产婆再次从屋内走出。 她的面容虽略显疲惫,却洋溢着难以言喻的满足与笑意。 “恭喜少爷,母子平安!” 第四百八十三章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产婆说道,小心翼翼地将襁褓中的婴儿轻轻递给了唐剑秋。 唐剑秋连忙上前,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孩子,却突然愣了一下,不禁喃喃自语,“废了,怎么是个小子?” 唐剑秋的自嘲话音未落,屋内再次传来了沈红鸾阵阵的痛呼声。 他的心猛地一紧,脸上刚刚绽放的笑容瞬间凝固,他连忙转头看向产婆,眼中满是焦急与询问。 “产婆,红鸾她……她究竟如何了?不是已经生了吗?” 唐剑秋的声音微微颤抖,紧张得几乎要窒息。 产婆对此类情景早已见怪不怪,微笑着安抚道:“少爷莫急,夫人这是还有一个孩子呢,头胎生产,时常会有这样的波折,您且放宽心,我们会小心处理的。” “还有……竟还有一个?” 唐剑秋一愣,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随即,一股复杂难辨的情感在他心间翻涌。 他既满心期盼着能再次迎来一个健康的孩子,又担心沈红鸾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双重考验。 “务必要确保红鸾的安全。”唐剑秋这话听着像是在请求,又仿佛在命令。 产婆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见怪不怪的笑意:“少爷放心,这是我们份内之事。” 说完,产婆便急匆匆地回到了屋内,留下唐剑秋一个人站在门口,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满是焦虑与期盼。 他开始在门槛边徘徊,步伐沉重而细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心中的担忧与紧张几乎要将他撕裂。 每当沈红鸾那隐忍的痛楚之声穿透门扉,都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 “红鸾,你一定要挺住啊!” 唐剑秋在心底无声地呐喊,双眸紧锁着那扇紧闭的木门,仿佛要穿透那扇门,看到里面的情况。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唐剑秋在门外走来走去,偶尔停下脚步,将耳朵贴在门上,试图捕捉到里面的一丝动静。 吊胆的等待后,屋内再次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那声音清脆而响亮,穿透了天空。 然而,当稳婆再度迈出房门,脸上带着疲惫但欣慰的笑容时,唐剑秋的心莫名地往下一坠。 只因他瞥见稳婆怀中紧抱着的,又是一个稚嫩的男婴。 “恭喜少爷,又是一位小少爷呢!” 产婆将孩子递到唐剑秋面前,语气中带着由衷的祝贺。 “废了,怎么又是一个小子?” 不等唐剑秋接连从两个男娃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产婆又微笑着,略带神秘地说道: “少爷,还有一个呢,您稍等片刻。” “什么?还有一个?!” 唐剑秋的声音因震惊而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产婆,仿佛耳畔刚刚落下了一道天外来音。 产婆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讶异与欣喜 “没错,少爷,夫人这可是三胞胎啊,真是世间少有的奇景。” 唐剑秋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心中思绪纷飞。 他的眼中既有对爱妻的担忧,也有对即将诞生的第三个孩子的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询问道:“产婆,您确定这是最后一个了吗?” 产婆轻轻颔首,脸上露出肯定的神色:“是的,少爷,确是最后一个了,您就安心吧。” 闻得此言,唐剑秋心中那块大石终是落了地,但随即又紧张起来。 他双手紧握成拳,来回踱步,心中默念着:“但愿这次是个丫头……” 产婆瞧他这副模样,眼中满是慈爱,便轻声劝慰道:“少爷,您别太担心,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孩子们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唐剑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算是回应,但内心的波澜依旧难以平复。 听着里边传来妻子死去活来的声音,内心更是焦虑不已。 终于,在经历了又一个漫长而提心吊胆的等待后,屋内再次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像是月之终章。 这一次,当产婆从屋内走出时,她的脸上带着疲惫但满足的笑容。 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襁褓,如同托举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轻轻走向唐剑秋,一脸欣喜的说道: “恭喜少爷,母女平安!” “当真是个丫头?!” 唐剑秋的话语因激动而变得断断续续,他双手颤抖地接过孩子,仔细地端详着。 他细细端详着这张初来人世、尚未沾染尘埃的小家伙。 只见她双眼紧闭,仿佛沉浸在美梦之中,小脸蛋红扑扑的,那份恬静与纯真,让唐剑秋为之动容。 “是的,少爷,是个漂亮的小小姐,长得真是如花似玉,惹人怜爱。”产婆地脸上堆满笑意,语气中充满了祝贺与喜悦。 唐剑秋的心头涌动着难以名状的喜悦与激动。 紧紧地将孩子搂在怀里,仿佛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 “麻烦你了。” 产婆见状,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 “少爷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如今您膝下有了三个孩子,可真是有福之人啊。” 唐剑秋连忙将目光转向产婆,眼中满含歉意与关切:“产婆,红鸾她……她可好?” 产婆见唐剑秋如此心系沈红鸾,嘴角不由自主地漾起一抹敬意。 她连忙说道:“少爷放心,夫人此刻安好,只是有些疲惫,此番生产,夫人历经艰辛,能平安生下三个孩子,实乃上天垂怜,福泽深厚, 只是,因是三胞胎之故,夫人身子更为虚弱,亟需更多的静养与精心调理。” 言罢,产婆步入内室,协助沈红鸾处理产后诸事。 唐剑秋则站在门口,双手紧紧环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眼中满是温柔和宠溺。 恰在此时,屋内悠悠传来沈红鸾那细若游丝却满载柔情的声音。 “秋郎……我的孩子……” 唐剑秋的心弦倏地被紧紧拽住,连忙将手中的孩子交给一旁的侍女,随后快步走进屋内。 映入眼帘的是沈红鸾那张苍白,却依然绽放着幸福光辉的脸庞。 那笑容,如同晨曦初照,温暖而明媚,瞬间将他所有的疲惫与紧张都融化了。 “红鸾,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