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梦》 1. 大师兄的告别宴 月的青州,天气就已经热起来。知鸟一到中午就叽叽喳喳的开始上班了。这个风景秀丽的中等城市,这些年来气候却是越来越差。冬天愈冷,夏天愈热。而春天,却是越来越短,仿佛前两周还是冷冽的冬天,一眨眼就跳过春天进入到炎热的夏季。 江之寒刚走出研究所的大门,腰上的汉显呼机就嘟嘟的响起来。他摘下来看了看,跨上自己破旧的自行车,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研究所外是一段陡峭的斜坡,在校园里颇有名声。据说许多久旷的花痴男们幻想着著名的自行车撞人相识美女的桥段,从这儿风驰电掣的冲下,真撞上的10个有7个是男人,还有2只是恐龙。如果你撞上大运碰上一位姿色中等偏上的女生,恭喜你,如果她没有给你一耳光再让旁边的男朋友上来猛揍你一顿的话。 江之寒是个个性比较谨慎的人,从小到大他都是那种个头中等,长相一般,成绩中上,说活不多(除了在熟识的朋友面前)的人,如果用两个字形容他,那就是普通。扔在人群里要找出他,可是比登天还难。父母的朋友要夸他,通常找不出别的词,就是这个孩子老实,做事也踏实。师长们用的最多的是一个稳重。 但江之寒内心其实是一个有几分骄傲的人,在他认识的朋友同学中,真的让他觉得聪明才智过自己的没有几位。虽然出生在再普通不过的家庭,从小就被贴了一个老实的标签,平平稳稳上了大学,从来不是那种卓而不群的人物,在内心里他却是有很多人所不知的自信-那些家伙能做的,我也能做! 江之寒的谨慎体现在生活中的小处-譬如冲下这个20度的斜坡时,他通常轻轻的捏着刹车,让车不要太快。而今天,他放开了刹车,让身下破旧的二手凤凰车肆意冲下,风从身边吹过,林荫道两旁的树木快的后退,有一个瞬间他简直错觉自己不是骑的一辆凤凰,而是开着一辆法拉利。 终于,在这个校园里呆了7年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人还未老,却已开始回忆过往,只是因为到了离别的季节。 5月份的校园,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再平常不过,但对于毕业班的人就有些不寻常的滋味。 春季毕业的研究生,已经完成答辩,有的人已经离开了,还有些人逗留着处理一些善后的琐事。本科的毕业生马上就开始答辩,但对于大多数人那不过是个形式。工作基本定下来了,考研的已经知道结果,剩下的无非是最后一个仪式。 5月份的校园,因此充满着各种告别的活动。而对于我们中国人,没有一项活动比得过……吃。 中午的宴请,主人是研究所的一个博士叫沈城。沈城今年已经34了,是工作几年以后报考的博士。他的毕业,可谓是几经磨难,前前后后他在研究所呆了七年半才拿到这一纸证书。说起来沈城得以毕业江之寒是帮了大忙的,连工作联系他都出了些力。因此虽然不在一个课题组,二人交情颇深。 问过服务员,推开7号包厢的门,就听到有人咿咿呀呀的在唱歌,唱的是当红天后的新曲,古词新唱柳永柳大叔最有名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我kao,谁在恶心人,10个大老爷们坐在这儿,唱这个”,江之寒笑骂道。那些夸赞他老实的父母辈亲友们看见恐怕要大吃一惊。研究所这两年半的经历,尤其是后来开始自己跑厂家,做项目,已经慢慢的改造了江之寒,虽然还说不上交际手腕高明,但场面上的应酬,朋友之间的调侃,做起来也算是洒脱而自然。 唱歌的这位,大号叫林胖。他对这个外号毫不抗拒,久而久之他的大名大家常常想不起来是什么。屋里坐着这七位,除了林胖江之寒,就是主人和他课题组的师弟。 之所以有林胖,那是因为沈城的毕业和找工作,林胖是另一位出了大力的,他的功劳恐怕比江之寒还要大很多。林胖比江之寒低一届,是一个导师下的师弟。他进研究所基本是来混文凭的,以后出去瞄准的是国家机关的行政工作。 最开始江之寒对这样混文凭的师弟内心难免有些排斥,带着他做项目很是困难,很多事情甚至要自己代劳。但江之寒算是一个脾气好的,本科毕业以后也算越来越懂人情世故,再加上导师提点了两句,所以一直对林胖颇为照顾,连他硕士毕业需要的一篇论文也是自己写了80%让他联署的。 但在沈城这件事上,江之寒重新认识了这个师弟,不仅是他家里人脉网络的力量,而且他感觉到此人颇有些豪侠气和热心肠,也算是可交的一个朋友。因此两人的交情倒是愈深厚,平时可以玩笑无忌。 桌子上摆着4盘冷菜,炒螺丝,煮毛豆,拌黄瓜和咸鱼,算是学生聚餐的经典四冷盘,桌下面自然是一箱啤酒。如今才进校的新生(特别是在扩招之后),似乎家境越来越好,皮包越来越鼓,但对于江之寒他们这一代的学生,四冷盘和劣质啤酒也算是学生时代永恒而温暖的回忆。 沈城笑道,“先上冷盘,喝点酒热热身。热菜还没上,就等你和孙悦。”孙悦是下两届的研究生,那一年研究所共招了16个人,就一位女生,此比例据说只有数学系和理论物理系可以媲美。大家开玩笑背后叫她”一点红”,取万绿丛中一点红之意。 江之寒抱歉道,“老板开会,想延多久就多久,咱们替人打工的就是没辙。不过迟到没借口,自罚一杯,我干了。”这个年头大家不叫导师老师或教授,统以老板呼之。 一番劝酒与拼酒之后,孙悦打来电话说中午有事不能来。于是热菜开始呼呼的上,酒开始呼呼的喝,四季财兄弟好的游戏也开始上演。八个大老爷们在一个包间里,演绎着这个季节重复过无数次的剧目:喝告别酒。 酒就是话的催生剂。这绝对是真理。半箱啤酒下肚,男人仿佛变了女人或是老人,家长里短,八卦逸事,不停的从嘴里吐出来。江之寒坐在那儿,有些时间仿佛有些走神,自己好像飘在身体外面在看一出话剧,每句话仿佛从远处传来,撞在身体上还有回音缭绕。 低两届的师弟张章在唠叨孙悦的八卦。据说三位男士在争夺这一点红,一位是所里的博士生,一位是同级的硕士研究生,据说从中学就是同学,一直痴心未改来着,还有一位新加入的据说是计算机系的,自己开始做项目手里颇有几个钱。 江之寒打心里颇瞧不起这位讲八卦的。女生的这些八卦偶尔讲一两句逗个趣也罢了,把这些前因后果,枝枝蔓蔓了解的一清二楚还讲的津津有味的,实在是更象居委会的大妈而不是二十几的大男人。 大学生活,有时候真是太寂寞了。江之寒在心里叹息了一下,心思却飘到别的地方去了。想当年和沈城从认识到相互熟悉,其实也是通过挺无聊的事啊-打游戏。从三国到赛车到仙剑,无论是合作还是对打,革命友谊就在联机中萌芽然后成长了。有一段时间两人经常一起骑十分钟的车去校外的教工食堂吃饭,饭后闲聊,虽然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但江之寒慢慢感觉很投机。虽然江之寒不是那种喜欢找个人倾诉理想和苦闷的家伙,偶尔有些悲春惜秋的小资情绪也多是自己消化掉。但有一个朋友坐下来云淡风轻的闲聊一些事情,也是很好的一种感觉。 也就在闲聊之中,沈城讲了他的事。进研究所的第二年,招他的导师去了中科院高升了,但还留了在学校带博士生的资格,不过是带个头衔双方都高兴。他的指导老师还挂在那个人之下,但实际关系已经转给另外一位新锐的博导。 这位不满40的博导,最看重的却是经济创收,自己外面开了公司,研究课题也向数据库智能控制那个领域偏,真正本专业基础的研究却是早抛到一旁了。沈城的工作经验和本专业基础还是很扎实的,但由于大学读的很早,开始读博士生的时候对计算机相关的东西就是两眼一摸黑,远不及年轻很多的师弟们,所以不被这位博导看重也是必然的。不能给他打工赚钱的,基本都不在他的视野江围之内。研究课题拖了3年多才开题,然后就步履蹒跚。 沈城年纪算是大的,锐气也慢慢磨平了,课题不顺利,一度堕落到以通宵打游戏打时间和苦闷,也是那段时间开始和江之寒真正认识。 后来所里来了位新的博导,江之寒帮他干过一个月的小项目,凑巧知道他初来乍到也很难找到博士生。再加上他手上有个国家自然基金的项目和沈城的强项以及工作经验很是契合,于是给双方牵了牵线。 沈城开始还有些犹豫,毕竟已经拖了4年而且论文已经开题,但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跳过去,果然不到三年就搞定了毕业。为这事,沈城心里对江之寒是千恩万谢,而且深感江之寒这个人颇有能力,如有机会当非池中之物。 再后来,由于沈城的数学理论基础不算好,江之寒帮他的论文润了色作了不少贡献。机缘巧合,林胖给卷了进来。短时间内在一级学术刊物能够表论文,林胖是走了他父母的关系网。甚至后来沈城的工作他也是出了一些力的。 江之寒有些觉得古怪,为什么最近几天总是有些怀旧,还时不时的觉得自己站在身体外面看自己?在演人鬼情未了吗?他收住心神,觉张章还在喋喋不休他的八卦,不由得插嘴道,张师弟,我送你四句话: 天涯何处无芳草 兔子不吃窝边草 既然质量也不好 为何定在身边找 林胖带头叫好,学着领袖的语气说,同志们眼光要放远一点嘛,青州师范和青州医大还有无数的深闺怨女等着我们去抚慰嘛。于是合桌哈哈一笑,算是了结了这个话题。 一顿饭,吃吃喝喝聊天吹牛,坐足了三个小时。酒酣饭饱,大伙起身结账,出得门来往停车场走去,当然是自行车的停车场。沈城和江之寒落在最后,才有机会聊几句行程的事。 江之寒问道,车票订了吗? 沈城说是周二下午。 江之寒有些遗憾,恐怕不能去送你了,周一要去沪宁出差,至少得三天才能回来。 沈城喝了不少酒,也就有些激动,他抱着江之寒的肩膀说,送不送那只是个形式问题。在青大呆了这么多年,真正愿意帮忙又帮的上忙的朋友我就交到你这一个。林胖够义气,不过他给我帮忙说实话也是七分看你的面子,你在课题组帮他不少,而且从不和他计较,他嘴上不说心里是记得的。你尽力帮我的忙不求任何回报,他看在眼里又把你更高看一眼,觉得你是个讲义气又有前途的。我呢,这次回去找个没名气的大学做个讲师,慢慢争取混个副教授什么的,博导什么就不想了。一来和父母近了,他们老了可以照应,二来工作还算稳定,虽然机会比不上这里,但相对来说拉项目拉钱的压力也小不少。我倒想安安心心做个大学老师,好好给学生上几节课。我这个人有自知之明,能力有限又被耽误了时间,现在出去无非就是图个安定。你呢?还年轻,又有能力,前途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但我相信你是要有大出息的。 江之寒笑笑说,虽然我比您老小那么几岁,也不再是愣头青了。那些年少时候不切实际的幻想早就灰飞烟灭了。现在还好找到个不错的工作,混个白领,再争取进步进步,祈求谁恩赐我一个贤惠又不太丑的老婆,就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一辈子。 沈城有点吐字不清的说,我看好你。不要小看自己,你前途远大着呢。我去的那个地方,别的不说,空气清新,环境也好,还不算挤。什么时候有空一定过来看看。 江之寒拍拍他的肩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伟人说的都兑现了,天堑变通途。到哪儿不是几个小时的事,平时电话a1s联系也方便的很。说到来宰你,那机会是大大的有。你不用担心我不来,只怕会担心我来的太多。 两人来到停车的地方,各自开锁取车。沈城说,我要去一趟校外,就在这里和你分手了。犹豫了一下,突然说,以前没给你讲过,主要也觉得是太无聊。当年我报考博士,是为了当时的女友。我虽然在厂里是技术骨干,但没后台学历也一般,所以她觉得这样下去前途黯淡,便死活劝我停职考研。想想那个年代,博士是多么神圣的头衔呀。没想到自己不争气,反而陷在这里七年呀。七年呀,就多了一张纸,少了不少头,七年呀。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硕士满街走,博士不如狗。 江之寒知道沈城喝的多了一点,又有些离愁别绪,也就没说什么多余的鼓励和安慰的话,只是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郑重地说,大师兄,多保重。 沈城咧咧嘴说:“失态了,你也是,多保重。” 于是两人挥挥手,骑着车各奔东西。 酒精被一阵风吹过,涌上头。江之寒骑在车上突然大声朗诵道, 海内存知己 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 儿女共沾巾 路旁几个人回过头象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江之寒丝毫不惧,愈大声地道, 老夫聊少年狂 左擎苍,右牵黄,千骑卷平冈。 后面的词却突然卡住了,不记得是什么。几个路人甲路人乙轰然一笑,这样的神经在离别时的校园倒也多见。 远处的女生宿舍,飘飘缈缈的飘来天后的另一老歌,温柔缠绵的唱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江之寒的一腔豪情顿时泻掉了,小声咕隆了句,天后还真喜欢附庸风雅呀,心里却慢慢有些莫名的惆怅。 2. 自己也当回大师兄 回到实验室,江之寒趴在桌上睡了一阵,醒醒酒。然后打开文档,有一个申请新的国家火炬高科技基金的申请文件要写。这个东东,江之寒心里明白,实在是没有太多技术含量的。要提到”填补国内空白,达到国际领先”这个高度,更是荒唐。国内倒真没几个人搞,但现在开的东西大概也就是德国10年前的水平,更不用说他们已经大规模商业化了。但老板把申请报告的初稿拿给自己,那可是了不起的信任,几个师弟们都颇为眼红。 其实江之寒理论上已经毕业了,但离上班报道还有两个月,再加上公司就在一个城市,连公司的技术总监都和老板有几分交情。所以于情于理,江之寒需要在这儿挥余热。但这种无中生有,妙笔生花的东西确实比调试硬件软件还要头痛。江之寒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小时,改了三次,连三行字都没写出来。无奈打开去邮箱收收信,也算放松一下。 一个未读邮件的题目是:大师兄,晚上饭局,给个准信。 点开看看内容,被申请报告折磨得有些迟钝的江之寒才意识到,大师兄就是自己。他不由嘀咕到,kao,岁月催人老,少年变白头,我也成大师兄了。 晚上的饭局订在一个叫海上明月天的餐馆,比老家伙们中午吃饭的地方又要高上一个档次。组织活动的是中学同学会。当年江之寒报考青大的时候,青大还没甚名声,虽然是重点,但被认为是一流半到二流的大学。这几年青大展甚快,名气渐大,从老家中学考来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年轻一代的大学生,很早就开始有人际网络的概念,组织一个中学同学会,偶尔聚聚,讲讲方言,聊聊故乡,增进一下感情,还可以相互帮忙,委实是个好主意,用时髦的话讲,是双赢,是多赢。 江之寒打电话给主席同学,告诉他自己有个会,会晚一点到,顺便问起这次活动的缘由是什么,才知道自己居然是主人之一。聚餐是为了给三个大四的和江之寒这个研究生作毕业饯行。这一年多,江之寒项目甚忙,经常出差,倒是已经缺席好几次活动了。但这次既然是主人之一,就不好意思不去。不过想想好笑,居然需要客人来给主人安排好今天你请客,然后再电话或是邮件通知。 六点四十,江之寒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吃得热火朝天了。一个大桌,足有17,8个人的阵容,还颇有些陌生的面孔。主席是个瘦瘦的戴眼镜的男生,今年大三。他很热情地站起来欢迎江之寒,大师兄好难请,真是大忙人呀。大一大二的师弟师妹都还没见过吧,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在座的除了主席同学,江之寒只和大四的两位相对较熟。一位叫彭帅的男生是和江之寒一个系的,毕业去了沪宁的一个研究所,另外一个女生是电子系的,叫林墨,在以前的几次聚会中聊过。江之寒对林墨的印象非常好,觉得她是一个不造作又很懂事的女生。他还记得第一次去参加中学同学会,大家约在图书馆前面的林荫道见面。那时候江之寒研一林墨大二,四五个人站在树下边等人边聊天。突然站在江之寒对面的一个女生叫一声往后跳了一小步。江之寒感觉什么东西掉在身上,但东看西看却找不到。林墨走上一步,轻轻的用手指在他的领口弹了一下,却见一只小虫掉到地上。虽然是一件小事,江之寒却印象颇深。虽然后来只是偶尔在校园路上见面打个招呼,但这个清秀女孩的不同于很多女生娇养造作的做派,江之寒一直没有忘记。 江之寒坐下来,一个没见过面的师弟正在讲他追女生的事迹,丝毫没有因为大师兄到场有任何怯场的表现。江之寒和彭帅点头招呼,然后笑着对坐在旁边的林墨说,好像瘦了不少嘛。林墨皱皱眉,我以前很胖吗?江之寒张口结舌,这个,我以为是好话呢,结果还是没说对。林墨大笑,我以前确实是胖呵,这次下定决心减了7,8斤。 江之寒对这个爽朗的女孩不由大生好感,悄悄地打量起来。说实话,以前他还真没仔细看过,就留了个清秀的印象。林墨穿了一件白色印暗花的t-shrt,下面是水磨蓝的牛仔裤,有一头及肩的乌黑长,眼睛亮亮的很有神,五官说不上特别但组合起来很舒服,下巴由于瘦的原因变得更尖了,嘴唇下有一颗小痣。江之寒心里暗想,kao,这在青大也算是10里挑1的美女了,看来我们家乡倒真是出美女的地方。林墨静态来看,放到女生云集的大学也许就是一个一般耐看的美女。但举止之间爽朗中带有一点真诚一点妩媚,却是又添了几分魅力。 这边江之寒忙着打量美女,那边已经有小家伙开始挑衅了。 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对着江之寒说:“大师兄来了只顾和师姐私聊,迟到了可是要罚酒三杯的。” 江之寒毕竟和公司厂里的老油子都喝了一年多的酒,如何会怕一个小丫头。他笑道:“今天可是我请客也,客随主便。如果小师妹愿意帮我掏钱请客的话,我就当回客人罚酒三杯。” 姓卢的小师妹毫不怯场,反击道:“大师兄谈钱很俗呵,我们进学校还没有聆听教诲你就毕业了。第一次见面,难道不应该请客吗?再说了,你可是马上要找大钱的人了,我们还是无产阶级。” 江之寒点点头说:“要聆听我的教诲很简单,第一次见面作师妹的为表尊敬应该喝一杯,我作师兄的随意就好。” 卢师妹不屑道:“有点风度好不好,应该是男生喝掉女生随意。” 江之寒摇摇头,叹息道:“ok,我作为男生干一杯,你作为师妹干一杯,这下可公平?”和小女生斗嘴,江之寒倒真不觉得多么有趣。难道我的精神波长是和三十几的人更合契而和十八九岁的没有相通之处?真是未老先衰呀,想到这儿江之寒不由得笑起来。 姓卢的小师妹已经快的转移了目标,在向主席同学敬酒。 林墨小声说:“笑什么,这么诡异?” 江之寒看着卢师妹有些奇怪的五官组合,不由脱口而出:“自信的人最美丽。” 林墨扑哧一笑,进而沉着脸说:“你好刻薄,人家小姑娘耶。” 江之寒很严肃的说:“我只是真心的羡慕而已,我每天照镜子都在寻找这种自信。” 林墨白了他一眼,那一瞬间江之寒清晰的感觉到心脏扑的跳了一下,很大声很急。 这是怎么了?江之寒在心里问自己,这几天我的情绪很波动,是毕业综合症?眼角的余光瞟了林墨一眼,江之寒觉得自己的心又急跳动了几下,宛如一个没有恋爱过的17岁小男生。他定了定神,偏过头去和彭帅有的没的随便聊了几句。 在座的还有两位是青州师范和青州医大的,今天也来凑热闹。几个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跨校寻找友好寝室互通有无的话题。 江之寒偏过头对林墨说:“想想几年后这些小家伙就要出来和我们竞争,还真是有几分害怕。你看他们,很早就学会快适应坏境,充满社会性,人际交往能力呱呱叫,没有拘束感,和人自来熟。说实话我可是最近一两年才学会一点这些。所以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林墨若有所思地说:“不要说的自己很老气横秋一样的。不过我倒同意,现在差两年,就好像差了一代人,观念差好多。想当年,我才入大学见到读研究生博士生的师兄,可是战战兢兢,一心想着聆听教诲来着。” 江之寒笑道:“彼此彼此。不过给我们自己说一点鼓鼓劲的话,现在的小孩子还是普遍有些浮躁的,我们研究所有几个有关系的本科生进实验室,叫他们做一下实验记录之类的体力活都是一副不屑的样子。想当年我们才进实验室的时候,能摊到个实验记录的事,还开心得不得了,觉得只要能学到点东西就是好事。” 林墨点点头,但忍不住加道:“想当年这个词你用真是稍嫌年轻了一点。” 饭局接近尾声,主席提议让毕业的师兄师姐讲两句,也算是给师弟师妹们传授一些宝贵的经验。当然几位大四的同学一起推江之寒,说这位才是真正的大师兄,应当和大家分享一下成长的经验。 江之寒想了一小会儿,倒是收起一直轻松说笑的神情,摆出个成熟的大师兄的样子。他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咙,这番作态倒让卢师妹掩着嘴差点没笑出声来。 江之寒说道:“老实讲,除了比你们痴长几岁,多吃了几年二食堂的夹生饭,我倒真没有什么比在座的更出色的。”他很快的和师弟师妹们进行了一下眼神的接触,接着说:“但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倒是现多几年的经历,成功也好,失败也好,甚至庸庸碌碌也好,有时候也是一种财富。每个人都不一样,不仅专业不一样,性格不一样,机遇也不一样,但也许还是有一些共通的东西,所以如果我讲的能给其中一个人哪怕一点点启,也不枉我人生第一次作大师兄的演讲。” 大家都轻轻笑起来。江之寒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我讲2点吧。第一,说来很俗,四个字-珍惜时间。但我最深的感受就是这几年我呆在研究所里,所有本科毕业工作了的同学或是出差或是休假,回来一起吃个饭,说的都是,唉,当年浪费太多时间了,要么学点专业知识,要么搞点自己想搞的东西,也不算荒废。要知道这些家伙中,有天天睡到中午的,有麻将搓到午夜的,当年说起什么珍惜时间那简直是笑话,享受生活做个懒虫才是最高的理想。但一入社会,现各个方面都准备不足,很狼狈很辛苦。学校这个地方,很神奇。时间过得极快也极慢。说快,一晃眼四年就过去了,说慢,有些日子里无所事事了,床上躺躺,到处逛逛,图书馆里心不在焉的坐着,天黑的时候总是不到。大学这个地方,相对还是封闭,既不如中学那样一行一语都有人管着,也不像工作后压力时刻都在那儿。所以很多人很多时候就整个松下来,任时间哗哗的流过去。这也不是什么绝对的错事,在大学校园里享受最早的恋爱滋味,当然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小学就享受过了,或是最后休闲的时光,也不啻一个选择。但一定要想好了,要有自己的规划。当年师兄看着我说,我最羡慕的是你多我四年的青春,我也不能完全理解。但现在媳妇变成婆婆,我看到你们完全是一样的心情一样的羡慕。所以你们手上最贵重的就是这几年的时光,要享乐的,要充电的,要奋斗的,都100%去做。最糟糕的是回头看时,即没学到又没玩到,浑浑噩噩的就过去了。” “说到规划,我想说一下第二点,那就是一步领先,步步领先。做什么事,早一步,可能就占很大的优势。一般的讲,大一的时候,还有高三的惯性,大家还要拚拼学习,争取考试拿奖学金。到了大二开始感到孤身在外寂寞了,想找女朋友,结果晚了,都给师兄抢走了。女生也不要笑,防火防盗防师兄是给你们的至理名言。到了大三,孤孤单单,考试也无所谓了,不知道干什么,一迷惑一年就过去了。到了大四要拼找工作拼考研,才觉基础这么差或是履历上无甚可写,又落了后手。所以说,一步落后,就处处被动了。在别人傻傻的东张西望的时候,就把想要的女生男生泡到手,别人在苦苦寻找另一半的时候,把成绩和社会履历作的漂亮一点,别人迷茫或是补基础的时候,就开始为考研或工作面试针对性的做准备。总之,大学校园是个避风港,但总不能避一辈子。为了走出去那天,早一天准备,就多一份主动。看得远一些,终究会有所回报。” 江之寒也没想到自己滔滔不绝讲了这么多。但当他结束的时候,下面居然响起了零星的掌声。他举起酒杯,笑笑说,多谢捧场。 3. 天香楼里,断桥门外 聚餐出来,江之寒去前台结帐,一共是六百八十块钱。 江之寒说:“李志毕业是读研究生的,我和彭帅是要工作的,就我们两个摊了吧。我好歹担个大师兄的名分,我出三分之二,彭帅你出三分之一,你看怎么样?” 彭帅爽快的说好。 林墨说:“我也要是工作的,干嘛把我给漏掉了?” 江之寒说:“出来吃饭不好意思让女生出钱吧?” 林墨笑着说:“没看出来大师兄还是有大男子主义的。不管你们怎么分,我出我这一份儿了。”说着掏出钱包,数了一百七十块钱,放在柜台上。 李志看到这样,不好意思也要付钱。大家都劝他说,让要上班的人付钱好了,他也就不再坚持。 出了餐馆,大部队左转回学校宿舍。江之寒需要右转去校外的出租屋-学校的宿舍已经到期了,只好自己出钱在校外租个一间的小屋住。瞥眼看见林墨也右转,便停下脚步等了一等。 “没住宿舍啦?”江之寒问道。 “已经搬出来一年了。外面比较自由。” “住在哪儿?” “断桥门外的教工宿舍里租的,一个老太太租给我一间客房。她一个人过,所以想租个房间出来,也热闹一些。老太太人还不错,住的离学校又近,价格也不算贵。” “那我们正好顺路。一起走吧。”江之寒邀请道。 两人顺着黑黑的街道往下走,两边是沿街小饭店和商店的灯光,左侧是一条窄窄的小溪,却有一个很牛气的名字,叫黄龙溪。 自然的江之寒和林墨谈论起彼此找工作的具体情况。 江之寒说:“我去的是横江集团,算是大的民营企业,不过你不一定听说过。” 林墨说:“我听说过呀,上次他们的创始人来我们学校作报告的时候,我还去听了呢。那个创始人也是我们的校友。你怎么想到去那儿?” 江之寒说:“我们专业可不像你们电子系那么热门。这个公司的技术总监和我的研究生导师关系很好,有两个合作项目我都参与了,在他们总部和工厂一共呆了将近四个月,所以彼此算是很熟悉。他们给的待遇也不错,比给平常的新人还高不少,而且不用实习期。公司的展很快,而且充满朝气和希望,所以就想去试试。你呢?” 林墨说:“我现在基本定了在b和lbsp;江之寒多少有些惊讶,虽然b和lct说不上是什么了不起的企业,但他知道b今年是第一次到青大招人,一共就招了10个人,而且还进行了5轮测试,搞得阵势很大的样子。 他问道:“b一共就没在你们系招几个人吧?” 林墨说:“好像是2个,计算机系招了5个,还有3个是国贸,外语,和经济系的。我们系就是一个博士生和我。” 江之寒知道b和lct这次主要招的都是研究生,所以不由对这个师妹刮目相看。她的本事,比自己以为的要强很多呀。 江之寒说:“我们研究所有个博士生去b招聘了,回来还感叹题目很难,面试的人也很刁钻。大家都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说b这次招聘才是搞的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lct也是很好的公司啊,据说福利级好的。” 林墨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招上了。面试那会儿,有几个题也没答好,心里挺忐忑的。” 江之寒摇了摇头,笑说:“小同学,过分的谦虚不是虚伪就是骄傲啊。” 林墨皱皱眉,很认真地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招上了,我不算特别强的。” 江之寒看着这个漂亮而且能干的女孩子,还能保有真诚的开朗和谦逊,突然觉得自己像醉了一样。他努力用谈话来掩盖自己的情绪,“你是你们专业女生找工作拿offr拿得最好的吧?” “是呀。”林墨爽快地承认,“在我们整个专业,算上男生我都是最好的,按照世俗意义上说的话。” 江之寒很开心她的不矫饰,心里不觉又高看了三分。kao,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怎么会有一个人你越看越顺眼呢?江之寒心里嘀咕着,林墨已经在问他在公司做项目的经验。 江之寒当然不吝分享自己的经验,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对于没有真正工作过的林墨还是很新鲜,而且有意义的。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已经走近断桥门。 离断桥门约摸20米的地方,有一栋三层的建筑,大门前高高挑起一个灯笼,上面写着:天香楼。 每次看到这个牌子,江之寒都忍不住笑。天香楼在很多武侠书里面都是妓院之类的名字。而青大旁边的这座天香楼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茶馆。说是茶馆,其实除了传统的绿茶花茶乌龙茶,它也卖珍珠奶茶,各式饮料,糕点和小吃。 江之寒怀疑老板是故意取的这个名字,对他的幽默感颇为认同。这家茶楼是两年多前开张的。江之寒还记得有一天晚上无聊,他和同专业最好的朋友李民重出来喝酒。往回走的时候,第一次看到这个茶馆。李民重喝的有些高了,抹了抹眼睛问,之寒,上面写的是什么来着?江之寒说,是天香楼吧。李民重怪叫一声,akao,现如今妓院都光明正大开到大学门口来啦!一定要拉着江之寒上去见识见识。春兰秋菊之类的红姑娘当然是没见着,但那天晚上李民重倒真是盯上了给他们上茶的小姑娘,一见面就惊为天人。后来四处打听,才知道她也是青大的在读学生,在茶楼打工来着。 天香楼的东西不算太贵,加上环境清雅,有几款小吃,蛋糕,和冰淇淋名声在外,所以生意向来很好,在青大学生中的口碑也不错。江之寒看到林墨也在笑,大有知己之感,问道:“也看武侠?” 林墨说:“看很多。” 两人看着那招牌,脑子里飘过无数武侠书中的天香楼的形象,里面一般是某个杀手组织接头的地方,多半有一个红姑娘身怀绝技,身份很不简单。两人忍不住相视大笑起来。 江之寒说:“今天的东西好咸,进去坐坐喝口水?” 林墨犹豫了大概两秒种,点了点头说好。江之寒心里夸自己说,哥们,邀请女孩子搞得很自然,真是进步了。 林墨显然很享受和江之寒的谈话。她虽然性格开朗,但其实很少和一个男生单独出来喝茶。像和江之寒这样的算是半个陌生人单独喝茶,几乎就是第一次。不知道怎的,这个男生,说不上英俊,但给她一种很亲切踏实,如沐春风的感觉。 话题从武侠书开始,说到电影,文学作品,旅游,和校园的逸事。江之寒并没有刻意去迎合对方的观点,但惊喜的现双方的精神波长倒是出奇的吻合。他盯着她的眼睛和她讲话,所以有机会不掩饰的观察她。在暖色的光调里,林墨的脸的轮廓愈柔和,皮肤细腻仿佛有一种象牙般的颜色。江之寒看着她一眨眼,一皱眉,一颦一笑,小嘴张张合合,仿佛每个神情每个动作都充满魔力。他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觉得那就像一潭池水,清新幽深,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深深陷了进去。 江之寒认识一些所谓的美女,通常第一眼看觉得不错,但看多了或者真的有了私下的接触,倒是越来越觉得无味。对于江之寒来说,林墨大概属于那种耐看的美女,动态的她比静态的五官相貌要生动十分,和她走的越近反而越能现她的美丽和风情。 下一个时刻,当江之寒感觉到自己的注视已经出了常规的时间,不禁老脸微红,假装不着意的转开眼光,看着桌上的茶杯,小桌两边的气氛开始有一点点的沉默和暧昧。 “对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在我们老家的家具体在哪儿呢?”江之寒企图打破沉默,突然现一个好的话题。 林墨说了一个大概的地址,江之寒张了张嘴,说:“隔我家大概只有500米。”两人就笑。 江之寒感慨道:“隔500米住了十几年,又在一个中学读书,都互不相识,倒是要到千里之外来相遇和相识,缘分这个东西还真是奇怪也。” 林墨微微低着头,没有回话。半晌后,她抬起头来说:“有些晚了,我们走吧。” ------------------------------------------------------------------------------------------- 天香楼外,断桥门前。 林墨的出租屋就在马路对面的小区里面,江之寒住的地方还要往前再骑十分钟。 江之寒推着自行车,林墨是步行的。江之寒想了想说:“我还是送你到家门口吧。太晚了,女生一个人不安全,虽然这里治安一向不错。” 林墨点点头。江之寒开口想要说什么,但觉得未免太仓促,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反正林墨的通讯地址和联系方式已经在中学同学会的通讯录上了,倒也不需要再讨要呼机和电话号码。 “那我们走吧,”江之寒说道。两人走下人行道,开始过马路。 江之寒一贯的小心让他没有忘记左右看了看,在视野的二十几米范围内没有一辆车。 在昏黄的路灯下,江之寒侧头看着林墨的侧影,她柔顺的长随着行进轻轻的飘荡,鼻子里闻到护水和少女体香混合的好闻的味道,真希望这样的路永远没有尽头。 下一刻,江之寒的耳朵里有机器的轰鸣声,一辆红色的有着优美弧线的跑车仿佛恶魔从天而降已经在身边。 林墨张开了嘴,惊恐之下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应。江之寒只有一点点反应的时间,他做了两件事情,使尽全力把在自己和车之间的林墨往后一推,然后还没忘了在心里诅咒道,kao,限30公里的地方,这家伙至少开了100公里吧。 然后,仿佛像这几天他一直感受的那样,他的灵魂在身体外面,看着自己的躯壳高高的飞起,在空中画了一个美丽的弧线,重重的砸在地上。 救护车里面,林墨坐在江之寒的身边。除了极度的惊吓和一点点扭伤,她毫无损。她看着担架上的男生,三个小时前他们不过是见面打声招呼的半个陌生人,二十分钟以前他们仿佛已经是认识了很久的知己朋友。而现在,难道就要天人永隔了吗? 相隔五百米互不相识,要到千里之外来相识相知,难道就是为了这个结局?那又何必要相识? 担架上的江之寒动了动嘴唇,医生没有阻止林墨俯下身去,这个伤者伤势太重,只是时间的问题。江之寒沙哑着声音,林墨把耳朵凑到嘴边才能听到微弱的话声, 他说,要保重,麻烦向我父母说声对不起。 林墨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出来, 他说,很高兴……认……识你,今,今晚很……开心。 林墨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我也是。 他说,可惜了…… 然后林墨惊恐的抬起头来,听到语音的断绝,看到手无力的滑下。 但下一刻,江之寒的嘴唇又动了动,林墨俯下去, 他说,你,叫,叫什么名字? 林墨温柔的说,我叫林墨。 没有回答。 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 林墨的声音越来越大,泪水越来越多,前座的一个小护士转过头去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 隧道很长很黑,但有个声音在伴随,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 慢慢的,前面有一丝光。那到底是尽头还是 4. reset的那个下午 火车隆隆地驰过,两旁的风景风驰电掣般的倒退。莫斯科,北京,柏林,香港,纽约,巴格达,无数的景物出现,飘过,消失,模糊。然后,火车进入一个长长的山间隧道。前方仿佛有一丝亮光,那是尽头,但无论火车怎么前进却总是可望不可及。火车在隧道里开了很久,然后一个声音响起,开始很弱,慢慢强起来,还带起无数的回音: 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 砰,有异物撞击的声音。床上的人摇摇头。砰砰砰,声音更大起来。然后是钥匙开锁的声音,推门声,脚步声。床上的人使劲摇摇头,眼前似乎有一道耀眼的白光。出隧道啦?为什么天空如此明亮,好似有九个太阳? 有一只手放在额头上,历蓉蓉自语道,“没有烧呀?”。下一刻,她曲起手指,用指关节使劲的弹了一下儿子的脑门,大声道:“起床了,太阳都下山了。” 江之寒睁开眼睛,呆滞的看着床前站着的妇人,呢喃道“我叫…” 历蓉蓉没有听清,凑的更近一些,“说什么呢?” “我叫……” 历蓉蓉叹息一声道,“睡傻掉了。你叫江之寒,你老妈叫历蓉蓉,你老爸叫江永文。有问题吗?” 江之寒小声说:“不是叫江之寒。” 历蓉蓉大恨,忍不住又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装傻是没有用的。你不叫江之寒我还是你老妈。”走到门口,回头吩咐道:”还有,从明天开始,我起床你就得给我起来。暑假第一天,让你睡懒觉,你倒好,一睡一整天,醒来不认妈。”说着走出江之寒的房门,去厨房准备晚饭,打开冰箱,又开始念叨,“中饭准备好了也不吃,节约粮食也不是这样个节约法,死小孩儿。” 傻傻的江之寒还躺在床上,一脸迷茫,是叫什么来着?叫什么来着?不是江之寒,不是历蓉蓉,叫什么来着? 晚饭时,江之寒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连绵八年或是十年的梦,但内容又都忘记了。似乎捕捉到什么,却说不上来。最后是在隧道里来着,他记的很清楚,但那个名字是什么?他绞尽脑汁却再也想不起来。他甚至能记得那声音的质感,先是柔柔的,然后带一点悲意。我叫……什么来着? 顺带的,好像自己的正常记忆也有些破碎了。不是丢失了,只是破碎了,某些时候好像在身体外面看着自己。 “妈,我做一个好长的梦,象没有尽头一样。好像有好多年那样长,但现在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历蓉蓉白了儿子一眼,“你睡了比一个对时还多,怕有十六七个小时吧。梦能不长?” “妈,不是那样的。就觉得我好像去了很多地方,看到很多从没看过的东西。嗯,有些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江之寒说。 过了一会儿,江之寒又感慨道:“妈,我们家看起来好旧。” “怎么了,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要觉得家里旧,就好好读书,以后挣大钱帮我装个新房子。”历蓉蓉教育儿子说。 “妈,你看起来好年轻。” 历蓉蓉忍不住又摸了一下儿子的额头:“你没烧啊,是睡疯魔了吗?” “妈,你看起来真的很年轻。”江之寒很认真的说。 “儿子,你看起来真的好奇怪。”说完,历蓉蓉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江之寒暑假后就高二了。一般人多以为之寒是一个老实少话的孩子。但历蓉蓉真正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不爱出风头,也不是那种成绩顶顶拔尖的小孩,但她一向觉得儿子很聪明,而且在家人和熟悉的朋友面前并不拘束,行为举止不仅有礼貌而且时不时还很有趣。 历蓉蓉是一个心气很高的人,当年读书的时候是成绩拔尖的学生。可惜一个上山下乡运动,毁掉了上大学的机会。很早的就顶替父亲进了工厂。这几十年来,虽然靠自己努力,从车间一线的操作工调到办公室做了文员。但她既无背景,又无学历,知道自己的事业基本就到此为止,无非是挣份钱养家糊口而已。象很多同龄人一样,她多多少少也把希望更多的寄托在下一代的身上。但好在她性格洒脱,倒并不是严苛的母亲。江之寒在小学成绩中下,初中中等,到了高一倒是考了个中上,而且还在重点中学。每到重要考试的时候,譬如小学考初中和初中考高中,江之寒总是能水平挥。对此她还是很得意的,她的很多朋友半真半假的说客套话,说你儿子是个聪明的,不死读书,所以成绩越读越好,越重要的考试挥越好,上个重点大学肯定没问题,以后你就享福了。别人说的未必是真心,历蓉蓉倒是听进了心里去,对此她是深信不疑的。 “妈,不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啊?”江之寒问。 历蓉蓉说:“你真是睡糊涂了,你爸昨天说了今天加班,八点半才能回来,叫我们先吃。我已经给他留菜了。” 江之寒的父亲在很远的郊区上班,每天单程在公车上消耗的时间都要一个半小时。这个时候在中州这个内地中等城市,要调换个工作非常不容易。绝大多数企业还是国营的,说起来是铁饭碗,但想要换个不同的铁饭碗却是难上加难。江永文倒是有一个大学专科的文凭,后来自己边工作边考的函授。他现在也算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但生性内向,不好与人争,所以升职的机会也不大。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说江之寒相貌脾气更像父亲,但历蓉蓉并不以为然。她心底总觉得江之寒骨子里更像自己一些,而且她也希望儿子能够像自己一样更外向,更擅长人际交往。 吃完饭,才不到六点半。夏日的中州,日落大概在八点左右。于是江之寒和妈妈打个招呼,说要出去走走。历蓉蓉说也好,在家睡了一天,应该出去透透新鲜空气。 其实江之寒就是想找个机会理一理自己的思绪,包括那些记忆的碎片。并不是说他的记忆消失了,只不过好像有些连接的丝线暂时断掉了。譬如,妈妈不说父亲加班的事,自己就没想起。但她一提,江之寒马上就有这个印象,是有这么回事儿。 母亲所在的工厂是一家大型的国营印刷厂,是当年国家进行二线建设的时候就建立的,也有40年左右的历史了。厂区离江之寒家的生活区不过四五分钟步行的距离。这个生活区里住的基本都是这个厂的工人和他们的家属。这个年代,商品房在中州还是极其罕见的存在,绝大多数人都住在企业的分配房或者单身宿舍里面。 江之寒绕着生活区和厂区慢慢走着,他很好奇地看着这些建筑和周围的环境,仿佛是第一次看到一样,或者是需要某种程度的重温来唤起一些旧的记忆。江之寒家的住宅楼也有10年的历史了,由于缺乏维护和这个工业城市严重的污染,楼的外面已经斑斑驳驳,失去了原有的颜色。主厂门上方中央的厂名是用马赛克砌成的,由于污染腐蚀也掉落了一两块,给人一种衰败的感觉。在这个夏天的中州,空调也还是稀罕物。对普通的工人来讲,大概十家也就一两家有吧。所以弄堂里,坝子里,单元楼的前面空地里,到处都坐着吃过晚饭在纳凉的人,还有就在外面吃饭的人。 一路走过,都有人打招呼。历蓉蓉在厂里的人缘颇好,虽然手里无权无钱,却是个热心的人。谁家有点吵吵闹闹的小矛盾,或是有些什么小困难,她都很积极的去调解或者帮忙。不管最后成与不成,大家多多少少也要领个人情。顺带着,江之寒在家属区还算挺受待见。好歹江之寒读着重点高中,成绩不坏,在外还有一个老实和踏实的形象。在大人们眼里,这就算一个不错的好孩子。一路上江之寒就忙着招呼阿姨好,偶尔夹着个叔叔好。中州这个地方,管有血缘的长辈,譬如爸爸的妹妹,也可以叫阿姨。而一般的长辈,譬如父母的女同事,则多是要在阿姨前面加上姓,譬如古阿姨王阿姨什么的。江之寒脑子里像一团浆糊,哪里记得住她们的姓,只好笑呵呵的叫了一路的阿姨好,倒显得更亲切几分。背后一群老太太大婶还在议论,之寒这孩子,今天乐呵呵的嘴巴还真甜。 这就是90年代刚开始的国营工厂区,有几分亲切有几分嘈杂,有很多鸡毛蒜皮的小纷争,和更多是非议论的流言。 把身活区抛在身后,江之寒默默地走在厂区围墙的外面。整个厂区从山底直到山腰,如同整座城市一样,是建在山上。围墙的外边是三百八十八步的梯坎。江之寒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整个厂区和生活区都笼罩在灰蒙蒙的气氛中,给他一种压抑的感觉,连路旁绿化植的树,都由于空气质量和无人维护,而细细的长不高。 虽然梦境已经模糊,但慢慢的随着自己往上爬的步子,江之寒觉得自己的心绪却慢慢的沉淀,慢慢的成序。而且似乎身体中注入了一些新的东西和新的元素,很虚的,但却能感觉的到。是信心?是雄心?抑或是别的,他说不清楚。 但脑子里好像突然出现了一幅景象,无数的鱼儿被激流带动往前游,却不知道路在何方,前面是什么在等着他们。而有一条鱼却高高的跃起,似乎看见了前面的支流,前面的水坝,和前面的危险。那虽然是瞬间的事情,而且很快被遗忘,但那鱼儿似乎得到了信心,我可以与众不同,我可以站的更高看的更远,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命运。 江之寒握了握自己的拳头,自言自语道:“我可以的”。 “你可以什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之寒抬头一看,虽然有1秒钟的停顿,他还是想起这个皮肤稍微有点黑,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有两个好看的酒窝的,梳着两条辫子的女孩是同班的同学吴桃。 “是你呀,小桃红。”江之寒脱口而出。班里的男生给吴桃取这个外号,是因为她的名字带个桃字,而她又喜欢穿红色的衣服。 吴桃隐约知道自己的外号,但从来没有男生当着她的面叫过。她涨红了脸,说:“你们背后就叫我这个呀,真无聊。” 江之寒愣了愣,意识到今天自己迟钝的反应,但下意识的他补上一句:“没有恶意啊,是因为你穿红色衣服真的很好看。” 十年后的中学生也许可以熟练的互说我爱你,但在这个时间点的内地封闭的中等城市中州,当着面夸女孩子漂亮可是需要相当的勇气。 “没看出来你这么口花花。”吴桃的脸更红了。小女生还没被同龄的男子当面这样正式的夸过。她有些慌张,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就跑开了,心底却是有一点点开心,我穿红色真的很好看吗? 江之寒愣愣的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平身第一次当面对同龄女性的赞美已经献给了小桃红同学。这可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他笑了笑,我在变,不是吗?我可以变得更好,也许……也许,我还可以改变这一切---他望着灰蒙蒙的厂房和家属区。也许,我可以是那条飞的很高的鱼。 5. 操场砍人事件(上) 江之寒四处闲逛,想着自己的心事,回家已经八点多了.陪着父母看了会八点档的电视剧,不由打个哈欠,无聊道:“男女主角一个对视要给2分钟的慢镜头,这也太拖戏太无聊了吧。妈,有什么书看看吗?”历蓉蓉算是开通的母亲,暑假才开始倒也不威逼儿子天天看课本参考书,加上她和厂图书馆的管理员交好,经常会把一些小说,杂志,散文什么的近水楼台先借回家来看。“今天有三本新的杂志到了,都是你喜欢的,放在你床头柜上呢。” 江之寒踱回自己屋里,看到是一本fo探索,一本读者,还有一本知音姐姐。翻了翻fo探索,里面充满了神神道道的东西,又选了几篇读者中的小资煽情文看看,最后拿起知音翻了两页,忍不住大声问道:“妈,你没有搞错吧?这个知音姐姐是我喜欢看的?也太假了吧,比8点档电视还过分。”历蓉蓉说:“搞错了,那本是我的。你也少废话,该睡觉了,明天我起你就得起。” 于是江之寒关上门,熄灯睡觉。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梦境能够回来,至少让他知道最后那个名字是什么。火车隆隆声在回响,隧道的景象闪过,那句话却总是断在一半。江之寒知道自己并没有睡着,脑里的景象不过是白天的回忆,而不是新的梦境。他睁开眼睛,看着黑黑的房顶,叹口气,给自己鼓劲道:“不管怎么样,我要有一个不同的开始,一个至少不被8点档电视剧,读者,和知音充斥着的人生。” 历蓉蓉这些年早已形成了生物钟,7点钟从床上坐起身来。象往常一样,丈夫已经在上班的路上了。她推开门,惊讶的现儿子坐在沙上。”妈,给你买的早餐,豆浆油条,经典搭配。”历蓉蓉揉揉眼睛,说“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江之寒庄严的宣布:“妈,我要变了。”历蓉蓉笑道“你是孙悟空吗?”江之寒不失时机的拍马屁:“我就是七十二变,也变不出您的手掌心呀。说正经的,”江之寒说:“从今天开始,我决定开始早上出去锻炼,就去学校的操场,给你说一声。”历蓉蓉大概刚睡醒,对于暑假6点多就起床的儿子还是有些不适应,随口说:“锻炼是好事,那就去吧,注意安全。” ------------------------------------------------------------------------------------------ 这一天是江之寒开始锻炼的第三周。开始这一周是靠刚开始的兴奋感支撑的,第二周开始是挑战意志最艰难的时候。熬过了第二周,锻炼这件事仿佛慢慢成了习惯,自然成为了生活作息的一部分。上个周日江之寒被妈妈拉去祭奠外婆(去世3周年的日子)而没有运动,倒感觉浑身不对劲。kao,人家都说吸毒会上瘾,吃巧克力可能上瘾,没成想到我锻炼也会上瘾。江之寒心里想道。 锻炼的计划是江之寒拍拍脑袋自己想出来的,当然他还去查了两本书参考了一下。围着学校的足球场跑10圈,大概3000米左右。然后是一组跳绳,一组引体向上,一组俯卧撑,和一组100米的短跑冲刺。耐力,爆力,和上肢力量的锻炼都覆盖了。江之寒觉得自己拟定的计划无比完美,颇有几分得意。你别说,平时不太锻炼的江之寒,经过这几个星期,饭量大了,每天精神饱满,而他大概测试了一下,自己每个项目都进步了不少(当然原来的基础是不怎么样的)。 江之寒还认识了2个朋友,一个老人家姓杨,几乎每天都看到。过了几天,见面笑笑打个招呼,后来见多了偶尔也闲聊两句。江之寒称他杨伯,杨伯每天都来,有时早一点,有时晚一点,却不见他怎么锻炼,好像只是到处走走站站。杨伯面相看起来还挺年轻,就像四五十岁的样子,但头却是花白的。江之寒有些迷惑,但当然不好意思去问人家年龄是多少,自己私下揣测,可能是有人说的少年白,头白的很早。 另一个朋友却是个同龄人,叫顾望山。大概一周前,江之寒看见有个年纪差不多的男生在操场上骑自行车。中州这个地方,和中国大多数地方不同。因为在山上,坡陡路窄,自行车不是常用的交通工具。除了一些卖菜的人有时骑车运货进城,城里的人是不骑自行车的。更多的倒是一些小孩买来作运动或者娱乐的工具。 江之寒看见他骑的是一辆吉安特,那年头在中州可算是高档的稀罕物。换作原来的江之寒,大概就远处看看,不过这一次他却是走上去,笑着打了了个招呼, “车很酷。” “骑过车吗?” “初中去伯父家学的。” “你这个学校的?” “开学高二。” “我开学高一,顾望山。” “江之寒。” “我说师兄,我看你挺顺眼的。废话不多,挺酷的。” 好的小子,有这么和师兄说话的吗?江之寒腹诽道,但还是笑着指着车说:“我看它挺顺眼的。” 顾望山哈哈一笑,大方的说:“拿去试试。” 江之寒竖起大拇指:“现在我看你也很顺眼了。” 顾望山大笑。 从那天起,几乎每次碰到顾望山,江之寒都会去遛几圈他的吉安特。顾望山不是每天都来,但一周也总会来个两三次。两人有时凑在一起聊聊天,江之寒感觉得到,顾望山是家里经济宽裕的小孩儿,想想也是600多块的自行车比江之寒老爸老妈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还多。在顾望山看来,江之寒是个颇有意思的人,随和,不嚣张,知识渊博,隐隐有一种淡然自信的味道。和他聊天,总是能感到很惬意,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今天是星期六,所以锻炼的人格外的多。随着城市的开和人口的增多,室外的空地和锻炼的场所愈的难找。除了市体育馆和区体育馆外,江之寒就读的中州七中和九中,四十二中有城区内仅有的几块足球场。夏天炎热,要踢球,要么赶早,要么等到落日后。所以今天一大早,一个大场子就被分成2半,两拨人在那里踢得不亦乐乎。 江之寒刚刚跑完10圈的长跑,就被操场上的大声吵闹吸引了注意力。几个人大声吵嚷着,还有两位手指都快碰到对方的脸上了。江之寒皱了皱眉,远远看着,并没有凑过去看热闹。不用听也知道那些人在争论什么,这样的抢场子在这儿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过了一会儿,争执似乎已经升级了,四五个人开始互相推挤起来。一个人被推到了地上,他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泥土,威胁到:“有本事你们td不要走”。对方几个人一阵哄笑:“我们还要踢半场,当然不会走。快滚吧。”那人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停威胁诅咒着,跑出了校门。 江之寒摇了摇头,走到操场旁边的单双杠器械区,准备开始每天几组的力量练习。顾望山推着车走了过来,打个招呼:“又抢场子啦?”江之寒说:“几个小孩子,都冲得很。”顾望山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说:“不认识,现在很多别的学校的人也跑我们这儿踢球。” 江之寒完成了今天的力量练习,又和顾望山聊了几句。顾望山拿出一本书,两个桔子,扔给江之寒一个,两人找了个树阴,坐下来休息。 “不太对呀”,顾望山突然伸手指了指。 江之寒顺着他的手指,看见七八个人气势汹汹的向操场走来,大热天却都还穿着夹克。 顾望山皱着眉头:“可能带着家伙”。 江之寒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他皱着眉头说:“这帮家伙就是吓吓人,应该不会真的乱来吧。” 顾望山说:“你就不知道吧,14,15岁的小混混最可怕了,不知道轻重,多小的事都能下死手。” 江之寒不禁失笑,顾望山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这句话说得倒是老气横秋的样子。 一群人走到离两人近的那半边踢球的场子,场上的人也注意到了,都停了下来看着他们。领头的家伙后面闪出一个人,指着几个踢球的人,他,他,他,他,这几个家伙打我的。kao,江之寒皱着眉:“是刚才走的那个家伙,别搞大了吧?” 话音未落,进来的团伙已经拉开夹克的拉链,里面是短铁棍和钢管,领头的居然带着一把大砍刀。顾望山唰的站起来,急道:“今天要糟。”操场上踢球的人已经有人在退后,有人在四散跑开。带头的大哥大声叫嚣着,冤有头债有主,老子们来给小弟找场子的,无关的家伙都给我滚开。人群一下子散开,被指的四五个人有人开始往后跑。这边的帮众们一拥而上,棍子钢管已经开始往人身上招呼,有两个无辜的人也未能幸免。kao,江之寒诅咒到,门卫干什么吃的,把这么多带着家伙的人都放进来了。 惊叫声求饶声开始到处响起来,几个人已经倒在操场的地上。但被小弟点名的头号目标却是相当悍勇,拼着挨了一棒,抢近身打了对手两拳,抢了一根钢管在手,和人对打起来。相对其它完全没有反抗的面家伙,他是唯一一个敢奋勇反击的。这一下激起了那帮人的凶性,几乎所有的人都放弃了其他求饶的目标,围了过来。那个小家伙却真是悍勇,力战不退,还冲到领头大哥身边,靠着钢管比刀长的优势,打了对手两下。但终究双拳不敌四手,被砍了一刀,踢翻在地。领头的大哥被打了两下,顿时狂怒起来,大叫道:“给我往死里打,td,老子不信打不死你。” 江之寒站起身来,对顾望山说:“你去打电话报警吧,把车借我用一下。” 顾望山惊讶的扭头看着他:“太危险了,还是报警吧。” 江之寒道:“要死人的。” 顾望山:“认识那小子?” 江之寒又说了一次:“要死人了。”又拍了拍自行车说:“有谁跑得过咱们吉安特?我骑着车去冲一下就跑,你快去找个电话报警。初中楼值班室好像就有。” 顾望山虽然表面镇静,心里还是有些惶惑,他拍拍江之寒的肩膀:“小心点,别当英雄把命陪进去了,这帮家伙疯起来下手很狠的。我去打电话,警察一定会很快到的。” 6. 操场砍人事件(下) 江之寒长长的吸一口气,吐出来,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几乎是靠着本能,他决定要冲下去,去拯救一个可能失去的生命。但他没有绝的武功,他没有枪,他没有人数的优势。所以,他必须有一个清楚的计划。 他快的点了一下人数,7个。除了被围殴的,还有一个伤者躺在地上,但显然那七个家伙对他已不敢兴趣。现在所有的人都围在被殴者的身边,有人在用脚踢,还有人在用铁棒打。 江之寒从地上捡了几块大的鹅卵石放在裤兜里,推着自行车下了梯子,骑上车,突然大声叫起来:“杀人啦,叫警察呀。杀人啦。杀人啦。”一边叫一边骑着车冲了过去。围殴的人不约而同愣了一下,然后领头的人怒道:“鬼叫个屁?钉子,带两个人去搞那个小子”。江之寒不停的使尽力量叫着,看到三个人向自己冲过来,一打车把,从旁边冲过去。三个家伙在后面狂追,但显然度够不上自行车。 骑出去一百多米,江之寒回头看去,看到已经把那三个家伙抛开一段距离,他一打车把,绕了个大圈,往回冲去,径直奔着领头大哥这边来了。这一下显然大出三个追赶者的意料。三个人愣了愣,面面相觑:“这家伙疯了吗?”江之寒骑车冲过来,却现没有人冲上来迎战。他估算了一下距离,隔着20来米一个急刹车,一只脚撑着地,对着领头大哥说:“教育一下就好了,别傻傻的打死了人,就要亡命天涯了。”那边的人显然没料到还有人会冲上来教育他们。领头大哥旁边那位是个脾气暴躁的,一棍子打在地上的伤者的身上,叫嚣道:“老子不仅要打死他,还要打残你。” 江之寒等了几秒钟,突然拿出兜里的鹅卵石,一颗接一颗全力扔出去。攻敌于不备,再加点运气,居然有一颗命中了那位大哥的嘴唇,有血流了出来。这下带头大哥再也忍不住了,一指江之寒:“搞翻他”。江之寒不敢犹豫,他记得大校们外就有一个派出所,再说校门那儿还有2个保安,再不济也可能有点用。所以,他的目标是校外。趁着两伙人会合之前,江之寒骑车冲到操场角上,三步两步推车上了梯子,一打车头,从操场边上的公路上全向大门冲去。前面那三个家伙想从路边包抄过来,但终究慢了一步。但他们还是在路上捡了了十几颗石头,向江之寒扔去。江之寒觉得自己的后脑中了一颗,有热热的液体流出来。但感觉不到痛,也不敢有丝毫停留,一溜烟的往前冲去。路边已经有很多人在指指点点,但并没有一个人上前。 冲到校门口,保卫科的两个门卫还站在那里。江之寒心想,我都叫了一路的杀人了,这两位还没挪一下窝,看来是靠不住的。他也不停车,只是减了一下,大声说,几个外面的流氓在砍人,有砍刀,有人有生命危险。就一溜烟的出了校门,往左拐,记得那边是派出所的位置。 刚骑出去一百米左右,就看见4个民警穿着制服走过来。江之寒一看人还挺多,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他停住车,对领头的一位说:“有七个流氓在学校里面殴打一个学生,都带着铁棍,还有一个有大砍刀。有一个学生可能受伤很重。”“你受伤了”,前面领头这位看着很年轻,好像不到30的样子,但貌似是这一群人的头。他对对面这个学生言简意赅的描述还是很满意地。他抓住江之寒的头,转过来看了一下,说:“问题不大,就是皮擦破了。小李,来帮忙带他到附近医务所处理一下。”那个警察顿了一下,又问了一句:“你确定有人有砍刀?”。这时候的中州,一般的民警顶多就配个手铐警棍什么的,所以对危险的违禁刀具他们是很敏感,也有几分忌惮的。江之寒用手比划了一下:“有这么长,这么宽,是领头一个人才有。”“我知道了”,警察摸了摸自己的武装带,江之寒瞥见一个皮套,像是枪套的样子。 说话的功夫,那伙追兵已经冲出了校门,一拐弯,看见这四位警察,领头的叫了声,散了,便分成三伙,一伙冲过马路,一伙往校门的另一边跑去,最后一伙折回去,往学校里跑。领头的警察眼尖,一眼瞄准了带砍刀的那位正冲过马路,他大叫一声,“都给我站住,再不站住我开枪了。”后面一位老警察踏前一步,握住他的右手,说:“林所,不要冲动,这儿人太多,千万不能用枪。流氓打架不是什么大事。”林所说:“行,我去追这伙过马路的,老马你领几个人去看看受伤者的情况。”老马拉着他的手,不紧不慢的说:“这种事,七中学生有没有伤亡才是头等大事,你是领导,应该去看看。我对附近的地形比较熟,我来追那几个家伙。追不上也没关系,附近的人应该和他们打过照面,问一问就会有线索。” 林所简短的说:“好,我去看看”,便往学校里跑去。老马回头吩咐道,“小郑,你跟着林所去处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问江之寒:“你打的报警电话?”江之寒心想,你再问两句,人都跑的没影了。但在他这16岁的人生里,还从来没有直接和警察打过这样的交道,潜意识里是有些对警察很敬畏的东西。他老实回答说:“托一个朋友打的。”老马追问道:“好朋友?”江之寒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但还是回答说:“好朋友”。老马温和的笑了笑,说:“小同学不错,跟着小李,好好去处理一下伤口,别回去太晚让父母担心。对了,可能过两天还会来问你几个问题,如果有人受伤很重的话。把你的名字,家庭住址,和班级,班主任的名字留一份给小李。”江之寒答应着,说话间,拿砍刀的大哥已经消失在马路对面的小弄堂里。 江之寒跟着小李去了附近的医务所,却现周六十点才开门。小李要了他的联系方式,然后说:“去二院吧,离这儿最近。记着打针破伤风。我还有任务,就不和你去了。”江之寒点头答应,捂着头上的伤口,骑上自行车直奔二院而去。 回到家已是中午。头上贴着块大大的纱布,一进宿舍区就有老太太大婶们询问议论。江之寒懒得多讲,支吾两句,便冲回了家。从小到大,除了四岁时骑三轮小车摔过一回,江之寒可从没受过什么外伤。父母难免担心一回,问起缘由,江之寒倒是不隐瞒,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讲了一遍。江永文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多少替儿子有几分骄傲,他的勇气是自己所不及的。历蓉蓉却是很矛盾,一边很高兴很骄傲,但一边又是担心,还想到流氓团体可能的报复,想要教育江之寒以后少管这些闲事,但一转念,又觉得这样说有悖于平时给他灌输的人生观,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这种事,还是应该找警察,以后少自己逞能。” 江之寒理解父母的担心,倒也没多争辩什么,只是简单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历蓉蓉突然想起件事情,过来对江之寒说:“明天晚上和我去拜访一个长辈。” “谁呀?” “是我上山下乡时同一个队的知青朋友。现在他已经是市科教处的处长了。你去问个好,讨教一下,以后考大学或者分配什么的指不定也有个帮助。” 末了,历蓉蓉又抱怨道:“脑袋包的像粽子,去了人家还以为你去打架斗殴了呢。” 江之寒抗议说:“妈,我又没做亏心事,有啥不好意思的。” 7. 拜访处长大人 星期天的晚上吃过晚饭,提着两盒礼物,江之寒和妈妈坐上公共汽车,去拜访妈妈上山下乡时的老朋友-戚处长. 爸爸向来不喜交际,找个写计划书的借口说不去了,妈妈也不勉强。 在车上,历蓉蓉讲起当年上山下乡的往事。当时她初中才毕业,就响应号召去了临省一个县。还好外公费尽办法在下乡的地方找到一个老战友,托他家照顾一下母亲。想想也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第一次走这么远,而且一呆就是几年,作父母的谁又能放心?外公的战友为人仗义,那几年里就真的把母亲当作家人看待,经常叫她到家里吃饭,给她送些吃的,还在当地通过自己的关系多加照顾。母亲说因此上山下乡她是相对吃苦最少的。 戚处长名叫戚振华,和母亲在一个小队。在男知青当中属于老实本分的,偷老乡家鸡,和当地农民打架这样的事大概就他没干过,因此不算是合群的。 母亲这个人,从小到大都算豪爽,拿到的好吃的都分给大家一起享用了,去镇上的时候,也给大家带带邮件和百货杂物,所以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 后来回城了,绝大多数知青都招工或是顶替父母进了工厂,而戚振华工作了一年后,去考了大学,出来就进了政府机关,一直都在外地学习工作,辗转十几年后倒分回到故乡当了处长,算是那群知青里面混得最好的之一了。 历蓉蓉感叹说:“当年你老妈读初中的时候,也是成绩数一数二的。从农村回来,还是觉得去外公厂里上班是最稳妥的。功课缺了几年,终究是没有下定决心去考大学,其实开始那几届高考算是简单的。但那时候想,读了大学作了知识分子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再然后也就落得在厂里卖苦力卖了将近20年,也没有什么奔头。” 江之寒知道母亲这些年在厂里,既无文凭又无奥援,十几年的努力,也不过是摆脱了一线操作工的命运而已。她曾经也是心气高的,有时候回头看,对自己的时运不济难免几多感伤。 想到这里,江之寒握了握母亲的手,用力说:“你的梦想让我来帮你实现。” 历蓉蓉欣慰的笑了,她摩挲着儿子的手说:“这一个月来,我觉得你变化很大,变得更懂事更成熟了,妈妈相信你能做成你想做的事。” 公车在夕阳的余晖下一个站一个站慢慢往前走。历蓉蓉很开心的和儿子聊天:“以前大家都说你像你爸,长得像性格也像。这个暑假我倒觉得你越来越像我。像我好啊,儿子像妈才有福气。” 江之寒呵呵笑笑,也不说话。 历蓉蓉又道:“我中学同学杨阿姨的爱人温叔叔你认识吧?他前两年出了一次车祸,据说输了很多血,全身三分之一的血都换过了。从前他是一个三脚踢不出响声来的人,这两年成了一个话篓子,还喜欢逛街买衣服,大家都说是换了女人的血,性格也变了。我看你呀,睡了一觉,醒了倒是更外向更能干了。有机会再多睡睡。” 江之寒翻了个白眼,对母亲彻底无语。这几个星期以来,他倒是想着让那天的梦境回来来着,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戚处长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带着金丝眼镜,显出几分文人的气质。科教处其实不是什么大权在握或者油水很多的部门,所以他这个完全没有背景的人上位才更容易一些。但当级别到了一定地步,各种福利收入都不是一般工薪阶层可以比的,从家里的装修就可见一斑。虽然远说不上豪华,但比江之寒家那是要强不少。 戚处长很客气,也颇为热情。进门就招呼吃水果花生什么的,然后自然要来点忆苦思甜,说说当年的知青岁月,以及共同认识的人的往昔今日。 他的太太和儿子也坐在旁边相陪。以前的江之寒多半对这种谈话很是厌倦,十五六岁的中学生喜欢的也不应该是这个调调。不过现在的江之寒倒是对他们谈话颇有兴趣,毕竟上山下乡这样的事情,是这一代年轻人没有经历也不会经历的事情。当他们饶有兴致的讲起当年如何在山上遇狼,田里偷鸡,又如何辛苦争取回城的往事,江之寒还不时插嘴问几个问题。 戚处长是在机关里打磨了十几年的人,察言观色绝对是强项。历蓉蓉这个儿子表现得比他的年龄远为成熟,而且和自己说话不卑不亢。当了几年的官,即使平常聊天他也多多少少带几分官腔,不得不说普通工人的历蓉蓉在他面前也显出一点点仰视的姿态,但她儿子却是很从容很沉稳。 成年人聊天,相互赞美一下对方小孩是惯常的客套,即使说话的那位不那么诚心,听话的多半也能听进心里,毕竟大多数的父母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是天下最好的。 戚处长对江之寒说:“你好好读书,以后考个重点大学一定没有问题。当年你妈读书就是个厉害的,人聪明,基因一定会遗传给你。” 这本是再普通不过的客套话,江之寒笑了笑,回答说:“戚叔叔,可以冒昧请教一个问题吗?” 戚处长说当然。 江之寒问道:“你当年中学的时候也许成绩不是最好的,但十几年后却是你们那个班事业最成功的。现在的父母都希望小孩子学习好。但成绩好能考上大学固然重要,但有些别的东西应该是更重要的吧。能不能讲讲你成功的秘诀呢?” 戚处长愣了愣,这个小孩子的问题很犀利嘛,暗含的马屁也让他颇为受用。他不由又对江之寒高看一眼,倒是抛开了无用的套话,说了几句心里话:“最成功叔叔我不敢说,但经验还是可以和你分享一下的。我以为无非是三点: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抓住机遇,结交朋友。踏踏实实的学习新东西做自己的事情很重要,有些东西看似枯燥无用,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对你的事业起到作用,或者仅仅是你的态度就可以得到领导的欣赏。抓住机遇也很重要。我报考大学那年,基础不算是同学中好的,但决心是最大的。我那时候觉得国家终会走上知识兴国的正道,那算是一个正确的预测。毕业的时候恰好遇到机关开始重视吸纳知识分子,我又算是抓住了这个机遇。人一辈子,决定命运的机遇不那么多。丢掉一个,可能就损失惨重。这最后一条呢,就是要多交朋友多和人打交道。我们国家尤其是一个人际网络的社会,不管你多厉害,没人帮衬在哪里都是走不远的。” 江之寒感觉到戚处长说的是推心置腹之言,很诚恳地点头受教。脚踏实地的努力,多交朋友有个强大的人际关系网,再加上独到的远见才能抓住机遇,这三个还真是成功的不可缺要素。 戚处长谈兴大,从卧室里拿出最近出国到日本和美国考察的照片,江之寒看了照片又和他大聊了一阵美国的航母和新一代战斗机,正是戚处长也爱好的东西。这话一投机就是千句少,戚处长倒很惊讶和一个自己儿子年纪的人聊得颇为契合。 一晃眼2个多小时就过去了,怕打扰休息,历蓉蓉就站起来告辞。 戚处长拍着江之寒的肩膀,对历蓉蓉说:“你儿子很不错,知识面广,反应快,更难得的是性格好。”转头对江之寒说:“你风阿姨是在图书馆工作的,她们市图书馆最近搞改革,搞了几个试点的东西,一个外文阅览室,一个影音室,一个精选的阅览室。有没有兴趣办个证去看看。” 江之寒当然说好,对此他求之不得。 “那这样,让你妈妈送张照片过去,你风阿姨她是内部职工,可以办2张证,享受2折的优惠。我给我儿子也办一张,你有机会多带他去看看有用的书,不要一天贪玩。” 江之寒满口答应,又多谢了戚叔叔风阿姨,和戚叔叔的儿子约了时间一起去图书馆的时间,便告辞出来。 8. 送上门来的师傅 出了砍人事件后,历蓉蓉害怕流氓团伙报复,不准江之寒再去学校锻炼。江之寒一再争辩,也说服不了她。后来江之寒妥协说先停两个星期,但家里的吉安特自行车必须要尽快还给顾望山。他并没有顾望山的联系方式,只能当面还给他。 周一的上午,江之寒按照母亲的吩咐,晚出了2个小时。历蓉蓉说晚一点人更多,会比较安全。到了学校,没见着顾望山倒是遇到了白头的杨伯。杨伯告诉江之寒,顾望山一个小时前来过,托自己带话说要外出一个多月,恐怕开学才会回来。吉安特就让江之寒替他照看。 “听说你见义勇为啦?”杨伯笑道。 江之寒有些不好意思,说“还不知道前天那个被打的小孩怎么样了?民警说可能找我,也没有动静。” 杨伯说:“顾望山打听过了,受伤不轻,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江之寒听了心头大定,自己冒了次险,也总算有些回报。 杨伯问起事情的经过,江之寒心里也把他当个忘年交的朋友,就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听。 杨伯听了,笑道:“逃跑的功夫还不错嘛。” 江之寒就笑了:“我倒是想赤手空拳和七个拿棍棒的家伙对打来着,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可惜不会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呀。”又向往道:“要是会点的功夫就好了,啪,每个人保持姿势二十四小时不准动。我昨天扔石头的时候还在想,要是有黄老邪的弹指神通功夫就好了。“ 杨伯笑了笑说:“我看了你一个月了,有韧劲,人品也不错。”顿了顿,说“我倒是会些强身健体的功夫,想不想学?” 江之寒呆住了:“您,您不是开玩笑吧?” 杨伯瞪他一眼:“我练的叫杨家拳,祖传的功夫。如果你想学来强身健体,明天早上5点半到这儿来找我”,扔给江之寒一个地址,飘然而去。 身边还会有武林高手?怎么看杨伯也不像啊?江之寒摇摇头,实在想不出来杨伯会骗他的理由。 晚上回家只是和父母说,换了一个地方早锻炼,而且有老人家照应着,第二天一早江之寒就如约来到纸上的地址,却是看见一座四合院。搬进单元楼之前,江之寒家倒是住过七八年四合院,不过是和几家人同住一个院子。 杨伯一身绛青色的练功服,已经站在四合院里的天井里了。江之寒偷偷看一下表,还好没迟到,也不知道干什么,就走上去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人靠衣装这句话真是不错呀,江之寒心里想,杨伯这身练功服一穿,立马就像一位练家子,而不是一个普通人。 江之寒恭恭敬敬的:“杨伯,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问。” “您练功多少年了?” “五十九年。” 江之寒惊讶道:“五十九年?您多大年纪?” 杨伯说:“今年六十六。” 江之寒说:“那我平时岂不是把您的辈分叫低了?应该叫您杨爷爷才是。可是,您看起来也就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杨伯说:“有人叫我杨老爷子,你也可以跟着这样叫。” 江之寒问:“您会轻功吗?” 杨老爷子说:“跳跃腾挪是练武的人一定要练的。” 江之寒问:“能跳的比朱建华高吗?” 杨老爷子:“不能。” 江之寒有点小失望。“会空手入白刃?” “会。” “能躲子弹吗?” “不能。” “金刚不坏功?” “不会。” 杨老爷子沉下脸来说:“你小子平时看着沉稳,有时候也调皮的紧。武打书看太多了,入魔了吧。” 江之寒战战兢兢的:“哪里,我只是有点好奇,以前做梦都想碰到武林高人。老爷子,最后一个问题,我需要磕头拜师吗?” “不需要。我们杨家拳门规这些年已经变了。除了收的内弟子传授功夫继承门派以外,要向外普及杨家拳的思想和功夫。只不过大多向外普及都是只及皮毛的,还是短期的群体授课,效果会很有限。我单独给你授课,是看在你人品不错,是个可造之材。希望你能够强身健体,再遇到前几天那样的事情,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惩戒屑小,以后如果能够为社会作些贡献就更好了。但如果他日你用我杨家拳的功夫去斗勇逞强,为非作歹,我也是有义务出面惩戒你的,听明白了没有?” “呃。我真是可造之材吗?您捏过我的琵琶骨了?根骨很好?”江之寒好奇的问。 杨老爷子哭笑不得:“我的门规很简单,第一条,师傅说话,不准插嘴。” 又吩咐道:“过来,我教你一组最简单的吐纳,去那边蹲半个小时马步。”…… 摆上最正规的姿势,不到10分钟,江之寒就撑不住了。杨伯,现在应该叫做师傅或者杨老爷子,并不责骂。把江之寒叫到身边,再详细讲述一遍呼吸吐纳的要点。他说,“杨家拳号称内家拳,所以呼吸吐纳的基础尤为重要。别小看这个入门的最简单的呼吸吐纳的口诀,你要能吃透了,才有入门的机会。否则,一切免谈。这个东西的领悟熟练,也不用拘了时间地点,一得空你不妨好好琢磨一番。”老爷子又说道,“你也不用天天往我这儿赶,自己找个地方,最好空气清新,就可以练习。等到什么时候你能蹲上半个小时标准的马步,调匀了你的呼吸节奏,就可以来找我,咱们再开始下一步。” 江之寒点头答应,恭敬的说,“师傅,可以问两个问题吗?” 老爷子想到他那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不由失笑,“叫我老爷子就可以了。你问,可别问些不着边际的。” 江之寒问道,“我有一个个问题,我这个年纪开始练杨家拳,是否太晚了?据说这个东西要练就要趁早。” 老爷子点点头说,“这个问题还算有点谱。这样说吧,你这个年纪开始接触杨家拳,如果是传承门户,那是不行的。虽然悟性体格人人有别,但练得太晚,很多东西就会事半功倍。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一般的人,这平时的坐姿,站姿,睡姿,行走的姿态都是不正确不规范的,对于练拳的人是一个很大的障碍。小时候来纠正,恶习养成不久,自然是事半功倍。再比如说,我们讲的这个吐纳调气,虽然不是那些书上胡写的一年一年积累功力,但进行愈久,对身体的调节改善作用就愈大。从很小开始常年练习,当然有积土成山的效果。而且那时候体格未成,就像没有画画的白纸,一开始有好的规范就会打下好的基础。不过话说回来,我传授你一些基本的东西,到什么程度还得看你的悟性和进展。至不济也能小幅的改善你的骨骼体质,提高你身体的反应能力和反应度,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至于说到杨家拳的实战技击能力,老实说很难。如果要直接用杨家拳功夫克敌制胜,需要很久的练习。我师傅曾说,练拳不到10年,就想着去搏斗争胜,绝对不是正道。杨家拳讲究的是调节自身身体的阴阳,激体内的潜能,寓刚于柔,才能化百炼钢为绕指柔。杨家拳并不是一味的慢,而是更讲究借力打力,更讲究感觉力量的流动,顺势而为。西方现代的技击,譬如商业化的拳击,看重的是直接伤害的物理能力,以及身体对物理伤害短时间的承受能力。从本源来讲,走在完全错误的路上。你看号称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那位灵如蜂刺,动如蝴蝶的拳王,老来的结局却是脑部被反复重击后,遗留下霍金森症。为什么?因为西方技击对于对手的强大物理攻击,强调的不是化去打击的力量,而是直接麻痹神经,承受物理打击,来提高瞬间的抗打击能力。杨家拳讲究“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讲的是你怎们能在强大的外力下避开它,化解它,导引它,甚至纳其为己用。现在和你讲这些不过是纸上谈兵,慢慢的如果你能够进阶到一定程度,就会真的深有体会。要记住有的东西是要悟的,师傅是讲不出来的。还有些东西能讲,却一定是知易行难的。如果你的领悟力不错,我会另外教你一些擒拿和实战的套路。那些东西更实用,相对来说也更容易成。” “好了”,老爷子总结道:“不能一口吃一个胖子,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的展,就要看你的决心,悟性,和努力了。” 对从小就酷爱武侠的江之寒来说,这一天无疑是现实的梦幻一天。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修得怎样,但突然之间就有了一个师傅,一套入门的练习口诀,还有一个美丽的目标。昨天老爷子和他说的时候,他还觉得象是一个善意的玩笑,虽然老爷子看起来不是开玩笑的人。今天早上,他多少是带了点好奇和怀疑来的,但看到老爷子穿着练功服在天井中那一站的姿态的范儿,他的心不由得重重的跳了一下,就仿佛一个小孩突然现美丽的童话世界居然真的存在,虽然没有想象中神奇,却是触手可及。那样的快乐,真是难以形容。 带着一些非真实的感觉,江之寒离开了老爷子的住所,心里还充满着快乐,一些对未来不确定的紧张和兴奋,还有一种急切地跃跃欲试的心情。书上说,人生就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一块骨牌推倒了,后面哗哗的跟了一大串。 想到自己开始去学校锻炼的时候无非是一场梦以后,想以每种可能的方式去改变自己的生活,生活的更加积极。然后就认识了两个朋友,然后一时热血冲动打了个抱不平,然后就捡到一个师傅。这个夏天,蝴蝶扇了一下翅膀,空气中有了一点小小的波动,和一些小小的变化,但江之寒的生活却大大的改变了。 江之寒对自己说,这些看来都是一件一件的小事,但我一定要抓住机会。他想起母亲同学的教导,抓住每一个你能看到的机会。 回家的路上,江之寒还忍不住的偷偷乐着,心里想:大侠江之寒养成中,今天是纪元0年1月1日。 (周末争取多更几次,还请大家多支持。 9. 此中方一日,世上已百年 见了老爷子之后的那个星期,母亲在单位接到戚处长老婆的电话,去市图书馆取回了特别阅览证co再加上老爷子对江之寒吩咐说,他的心肺功能还需要加强,除了吐纳练功以外,游泳是最好的锻炼方式。老爷子想办法办了一张市体育馆游泳馆的月票,有市里唯一的标准泳道,而且有三天并不完全对公众开放。 一下子江之寒的日子就繁忙起来。去图书馆看书,去体育馆游泳,锻炼,一有余暇还要去体会基本入门的呼吸吐纳,练习蹲马步的基本功。 一天除了三顿饭,睡觉,和路上的时间,其余的基本被江之寒用到了极致,什么八点档电视剧或者小说无聊杂志的,早都消失在日常的生活中。掐指算来,一天做这些事竟有十五六个小时。 回想以往的暑假,江之寒记得生活是如此的无聊,每天时间都过得极慢,经常要用看电视睡觉看无聊杂志这样的事情,去试图填满它。那时候一天建设性的有意义的活动应该不到一个小时吧。十六个小时对一个小时,岂不是相当于把前面十六年夏天的事情都能堆积到一个夏天里来完成了?想到这里,江之寒不禁有些成就感。 江之寒的父母对江之寒在假期变得如此繁忙确实有些讶异,但想来看书锻炼都不是什么坏事,应该比成天窝在家里做宅男好,所以也就并不多加干涉。 江之寒的社会交往q确实提高不少。去图书馆的第一天,先是找了母亲单位的电话给戚处长的家里打个电话,邀约他儿子一起去。不出所料的是,小戚说要补课不能去。江之寒很怀疑他真的有兴趣从郊区的家里坐半个小时公车来图书馆,但既然戚处长提过,自己的姿态一定是要做的。 到了图书馆,虽然有办好的证件可以直接进入。江之寒还是打听了一下戚处长夫人的办公室,上去道个谢说两句客气话。那天在家里,风阿姨表现出有礼貌的冷淡,但江之寒并不是太在意。毕竟母亲和戚处长还算某种程度的共患难过,而他夫人却和自己家素不相识。在中国这个官本位意识很强的地方,能对工人背景的丈夫的老朋友表现出最基本的礼节,已经算是相当难得的修养了。 江之寒并不期望得到什么热情的接待,不过是要尽一下自己这方面的礼貌,毕竟他对这个特别的阅览室很有期待。 江之寒就读的中学倒是有一个小小的图书馆,但书的量极少而且多半很旧。母亲在的工厂算是国营中型企业,图书馆的馆藏比学校大不少,但基本都是迎合工人兄弟的娱乐性图书。 市图书馆的一般借书证,只能接触到开放的一部分馆藏,里面还充斥着五六十年代的苏联图书和七十年代政治挂帅的国产革命书籍。想要接触到最新鲜的东西,了解国际的流行动态和经典书籍,在这个年代的中州,还真不是普通民众能够拥有的奢侈。 而信息的不对等,很大程度决定了掌握信息的那部分人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还没满17岁的江之寒当然还想不了这么远,他只是直觉的认识到如果自己想要看的比别人远几分,要作那条越出水面的鱼,那么先他就得比绝大多数人接触更多更新的东西。 风阿姨热情的接待让江之寒多少有些吃惊。毕竟是读图书馆专业出来的大专生,风阿姨大致的向江之寒讲了图书馆的分类学,以及如何尽快搜索到自己想要的资料,然后还询问了江之寒的阅读兴趣所在。 江之寒回答说,自己暂时没有一个特定的目标,但是希望通过一些初步的阅读能够锁定一些特别的领域。 于是风阿姨简要的给他介绍了一下泛读和精读的区别,怎样更多的通过阅读索引,简介,前言,以至章节名称来快扫描和扩大阅读范围。 风阿姨告诉江之寒,学校教育通常有一个误区,就是说读任何书都不能囫囵吞枣,要细细的去一页一页一行一行一字一字的去阅读理解。其实不然,有效率的阅读一定是结合泛读和精读的。风阿姨絮絮叨叨的倒是和江之寒讲了半个小时,直到有人叫她有事才离开,走之前对江之寒说有事尽管来找她。 江之寒却不知道,今天让他惊讶不已的待遇却是来源于那天他走之后的一段夫妻对话。 戚处长吩咐妻子说,江之寒去图书馆如果有事找她,要尽量热情周到一些。 处长夫人虽然答应,但显然对于一个读中学的家里没有背景的小屁孩被丈夫重视不以为然。 于是戚处长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江之寒这孩子以后能不能有大出息,我不敢断言。但他这个年龄,就知道人情世事,言谈严谨有逻辑,知识面广,更重要的是气质沉稳性格成熟,这算是一个异数。人家说穷人家的小孩早当家,但历蓉蓉家我是知道一二的。她家,包括父亲爱人,几代都是工人,在城里扎根已久。家里就一个小孩,自然是百般呵护。虽然经济条件有限,但吃穿是不愁的,从小应该没受过什么大委屈。这样的孩子,一般能够懂事到努力学习,争取考个重点大学就不错了。但这个小孩好像已经在规划自己长远的人生。一个人成功与否,我以为比努力和天赋更重要的是,要有审时度势的能力,能够洞察世事人情。我们这一代,上过山下过乡,吃过苦,比儿子他们这一代远为成熟。不过即使是你我,十六七岁的时候还是懵懵懂懂,随波逐流,20来说才开始想规划自己的人生,30来说才慢慢懂得一些世事人情。从这个方面讲,江之寒早熟的可怕,有很大的潜力。但这还不是主要的,毕竟未来怎样还要看他的机遇。明年小霄升高中,不管成绩如何,我准备把他转到市区的重点高中,七中是一个最好的选择,相对比一中和五中这样顶级的中学要好进好疏通,离我们市府的办公楼又最近。到时候再拿一笔钱在市区租套房子,一家人可以平时在市区住,周末回这边来。今天聊起我去日本意大利和美国的时候,江之寒对什么军事啊足球啊这些小霄感兴趣的东西都滔滔不绝,我看小霄听的还很服气。我的打算是,有机会让他们多处处,让江之寒能够影响影响他。亲如父母,我们的话小霄是越来越听不进去,光靠严厉管教是不行的。这个年龄的小孩青春期反叛很严重,加上有代沟,所以我们有些工作很难做。如果有个同龄人让他很服气,做个榜样,没准效果就会好很多。” 风阿姨当时就回答说:“江之寒听说成绩不过中上,也不算是最好的榜样。” 戚处长笑道:“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当妈的,一天就看到学习尖子。我当年从来不是成绩最好的,为什么现在比其他人走得顺。今天江之寒这么说也许是想让我高兴,但这是事实。你们有一个天大的误区,跟成绩最好的小孩在一起,就会受益最多。错!有些学习尖子是书呆子,有的呢确实聪明但傲气又不懂人情世故,我们儿子跟他们在一起能学到什么?难道他会一下子就变得十二分努力了吗?多半不会,说不定还有抵触情绪。小霄的基础和天赋,你要期待他一到高中就变成成绩前5前10的学生,是不现实的。我们也不需要那个。只要他能靠自己的努力上得了中州大学的基本分数线,我就有把握把他弄到最好的专业去。在我退休前我还有时间帮他联系个好的单位,以后能走多远要看他的努力造化,但只要是做到这一步就基本能保证他一生衣食无忧了。我们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所以说,你今天给江之寒一点小惠,不过是举手之劳,明日说不定他就能报你一个大恩,让你的宝贝儿子不再懵懵懂懂的混日子。” 风阿姨一向对丈夫还是信服的,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江之寒在图书馆的特别阅览室已经呆了两个星期了。影音室他只去看了一眼,那里人相对最多,因为有最新的外国电影电视和音乐的录像带,但这不是他的兴趣所在。外文阅览室他每天去呆一个把少时。因为英语基础不够,江之寒看起来有些吃力,阅读度很慢。在江之寒的规划当中,第一个阶段是泛读的时间,他想要现自己感兴趣的和值得投入大量时间的东西。 经过两个星期的阅读,江之寒有了一些大致的概念。艺术哲学这些范围的东西不符合他的性格能力,了解一点,有点谈资也就罢了,深入走下去似乎自己不是那块料。他把阅读的兴趣慢慢集中到两个领域:一个是理科知识和它们的工程运用,一个是经济和财务管理。 太深入的数理化专业书籍当然不是他能够短时间去了解贯通的,如果决心走那条路,大学才是真正学习培养的阶段。江之寒主要想了解一下最新的科技的运用领域,到底什么才是当今的热点和焦点。 这几日,他快的阅览了很多东西,包括一套讲经典物理和化学在17到19世纪鼎盛时期史料的科普作品,几名大师的传记,和最新的电子杂志的工业热点介绍。无论是十九世纪物理学那个高峰时期的群雄争霸,还是当今才兴起的个人电脑和半导体产品,江之寒都看的热血沸腾。 中国的改革开放已经有十年左右的历史,但对于内地城市中州,国营企业改造还在最初的阶段,小商业流通也并不达,更不用说高科技企业的成型和腾飞了。 虽然一切的一切都还离自己的世界很远,江之寒却感觉到,自己就象终于挣脱了桎梏的井底之蛙,总算看到了壮阔而华丽的星空。虽然星空遥不可及,但有时候仅仅是注视,也会是一种快乐和一种特权。从十七世纪的科学怒流到二十世纪末的新工业浪潮,在很多太阳西下的日子里,当江之寒抬起头看看窗外,恍惚间真有此间方一日,世上已百年的错觉。 阅览室十点钟开门,到晚上六点关门。在江之寒的时间安排中,早上5点到10点是锻炼和练功的时间,然后再到图书馆呆到关门。晚上的时间则平分给阅读和练功。 有了风阿姨的关照,他每天能登记拿一本书回家,但第二天早上必须归还。江之寒呼吸吐纳的练习自觉进境不错,暗自得意自己还天赋不错。随着呼吸吐纳的练习,他每日休息5个小时也觉得神清气爽。有了效果,练习起来的兴致就格外高,不仅蹲马步的时候在练,睡觉前和阅读间隙江之寒也勤练不缀。有些东西,越尝到甜头就会越有动力,这正是江之寒现在的真实写照。 10. 干姐姐的烦恼(上) 这一日回到家来,沙上坐了个客人co一个女孩二十岁出头,短刘海,单眼皮,眼睛不大但很灵动,举手投足有种利落的感觉。 她主动站起身来招呼道:“之寒是吧,我叫石琳。” 江之寒打过招呼,去厨房和母亲打了个照面,没想到母亲说:“这是我刚认的干女儿,比你大,所以要叫姐。” 江之寒腹诽道,没搞错吧,这么大的干女儿也到处乱认。母亲好像知道江之寒在想什么,说:“我可是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以陪我一起逛街聊天什么的。你愿意和我一起逛街吗?”江之寒立刻败退。 回到客厅,江之寒和石琳聊起天来。石琳问起江之寒这些天在忙什么,笑说你妈妈说你早出晚归,日理万机,比总理还忙。 江之寒对这个干姐姐的第一印象颇好,告诉他自己在锻炼身体和读书,又捡了最近才看的欧美流行的最新电子产品,个人电脑,和电影歌曲,和她一阵神聊。 谈得投机,江之寒慢慢了解到石琳最大的兴趣是旅游,这几年和朋友一起背包去了不少地方。两人都去过南疆有名的原始森林,于是又找到不少共同话题。说到想要去的地方,江之寒憧憬道,西疆的天云山,号称天上圣城的萨城,以及两河流域的源头是自己最向往的地方,可惜现在没钱,父母也不允许单独出门。 石琳很开心的说:“英雄所见略同啊,这三个地方也是我想去的地方。有机会我们同去。” 半个小时以后,母亲烹调完毕开始晚饭的时候,两人已经熟络起来,江之寒开始叫琳姐。历蓉蓉甚是高兴。她和石琳年龄相差不少,但却出奇的很是投缘。石琳的父亲刚刚升了副厂长,而她大学专科毕业进了质检科,算是母亲的同事。虽然父亲是厂长,石琳和一般的工人科员都很合得来,说话做事一是一二是二没有任何架子。前两天开玩笑说起要认亲,就认了个干母女。虽然不能太当真,但认了干女儿,还是要请她到家里正式来吃个晚饭。 吃饭的时候,石琳一边和江之寒谈旅游呀时事呀,一边也没忘了和历蓉蓉大讲购物经和各种八卦消息,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话题中跳跃腾挪,举重若轻。江之寒真是佩服得不得了。 吃过饭,母亲拒绝了石琳的帮忙,去洗碗收拾,于是石琳和江之寒就凑到一起看江之寒这些年集的邮票。最珍贵的是已故的外公当年收集的一部分建国初期和文革年代的邮票,改革开放以后这些年的邮票基本是江之寒集的。 说到花钱的爱好,江之寒就这一个。所以这些年来,虽然零用钱不多,他统统都投到集邮这个无底洞里去了。他经常一个人跑去市区的唯一一个邮品交易市场,其实也就是在一个邮局分局的门外聚集了一批集邮爱好者,后来展到有专业的邮票贩子。和邮票贩子砍价还价这类事,江之寒做的多了,渐渐就熟能生巧了。 石琳看到一张70年代末的东北虎的套票的最后一张高值票,恰好是自己找了很久都没有的,江之寒恰好有一张。要知道一整套票还相对容易买,但要一张一张集有时候相当难。 石琳就说自己找了好久这张邮票都找不到,江之寒大方的说:“这张送给你。” 石琳拒绝道:“那哪行,你多少钱买的我付给你。” 江之寒说:“这是外公从信封上集来的。”他补充道:“人家说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今天却是凭空多出了个琳姐姐,我从小就觉得独生子不好,还是应该有个兄弟姐妹比较好。如果要在兄弟姐妹当中选一个,我第一个就选要一个姐姐,温柔大方,可以照顾我。今天看到琳姐,就和我想象的姐姐一个模样,我很是高兴,这就算是我的见面礼。” 石琳看到江之寒说的非常诚恳,再加上江之寒面相老实,年纪也不大,心里自然觉得这番话自肺腑。 她心里很高兴,但还是笑着说:“姐姐弟弟,当然应该是姐姐给弟弟见面礼,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江之寒说:“您不懂了吧,今天送你一个小礼,改天我一定是会10倍搜刮回来的。” 石琳于是收了弟弟的见面礼。她也不是那种推三阻四的性格,又问起江之寒的兄弟姐妹理论:“除了姐姐,然后你会选什么?” 江之寒说:“当然是妹妹,可以照顾她,可以看着她慢慢长大,帮她驱赶让人讨厌的追求她的男生,保护她,也是很好的感觉。再然后是哥哥,最好能罩着我。最不想要的就是弟弟啦,除了分宠,拿来能有什么用?”说的石琳娇笑不止。 历蓉蓉收拾完毕,石琳就邀请他们母子去自己家坐一坐,其实她家就在对面的单元楼,隔着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石琳说要叫江之寒去看自己的邮品收集,历蓉蓉想了想便欣然答应,于是三人就起身朝石琳家里走去。 石琳住的这个单元,三楼以上是分给厂里中层干部的。户型不同,是三室一厅,比江之寒家那种普通职工的户型多一间屋,厅的面积也要大不少。石琳的父亲原是车间主任,技术骨干,去年才提成分管生产的副厂长。按理说,厂领导级别的住房是在另一处的,据说面积要大很多,环境也不可同日而语。石厂长上台以后倒没有急着要待遇,这大半年来就住在宿舍区。厂里的人议论石厂长算是踏实肯干又不贪钱的干部,口碑颇好。石厂长有一儿一女,儿子结婚后已经搬出去了,就余下女儿和父母同住。 到了石琳家,她母亲出去搓麻将去了,父亲坐在沙上看新闻节目。石厂长算是不拿架子的,女儿认了个普通科员当干妈,他也没什么意见,还很客气的坐在那里和历蓉蓉聊一些厂里的话题。石琳和江之寒坐在转角的沙上看她的集邮册,天南地北的随便海聊一通。 历蓉蓉很快就谈到现在厂里头号热门话题,升工资。那个年代的国营企业,奖金占的比例还很少,更没有什么医疗住房补贴什么的,因为这些都是国家报销或者管分配的,所以工资是收入主要来源,不仅影响现在的收入,而且退休后的退休工资也取决于此,所以自然是所有人关心的头等大事。 视财政状况,加工资每年或每两年有一次,但具体到个人,可能几年才有一次机会。这一次是工厂进行改革试点,要调整职工收入,所以每个职工都可以加至少一级工资,但有少数的名额可以加两级工资甚至三级工资。中层干部(车间领导)和厂级干部当然是有另外的规则。 关于加工资这件事,在那时的中州第一印刷厂,并没有特别清楚的原则,当然也不是透明的。说穿了,基本上就是四个字“领导决定”。当然领导也得考虑各种因素,譬如工龄呀,表现呀,还有大家都是拿铁饭碗的,基本上加工资也是轮流来,不能太轻视了某个人。 历蓉蓉倒不是有什么想法,她估计这次自己的情况,只能跟着大伙加一级,毕竟上次调整工资,她是30%获得晋级的人之一。好事不会每次都轮到你,不管你工作多努力,这是国营单位不二的法则。 每次到了加工资的时候,厂里就会鸡飞狗跳,上演很多闹剧。 先一个吧,谣言满天飞。在结果没公布之前,几个星期甚至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各种各样的传言被到处传播,牵涉到几乎每一个人。这样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厂里都人心惶惶,无心工作。 这第二个吧,每次结果公布前后,就有很多的人找到领导吵闹,尤其是一些泼辣的女职工,非常难缠。印刷厂女职工的比例过60%,找到领导就是一泼二闹三上吊的招数,你还真不能拿她怎样。 这个年代关键的一点,如果没有触犯法律,国营企业一般是不能辞退职工的。你可以调换她的岗位,你可以不重用她,但不管她怎么闹,你没办法开除她。 上一次加工资就闹出一个有名的闹剧。四车间一个著名的泼妇,工资没加到,找到某个书记闹。先是去办公室哭诉,每次都是被保卫科的人半劝半拖拉走的。再然后觉不奏效,就一天到晚不上班,跟着书记要个说法。书记去哪儿她就去哪儿,书记去厕所她就守在厕所外面,甚至有一次直接跟进男厕所要给个说法。据说当时里面的男同志都作鸟兽散。 跟了有大半个月,后来偃旗息鼓了。据四车间的人说,书记不堪其扰,悄悄给了她一个名额。虽然这样的事只有少数人做的出,但这个事的影响非常不好。大家都流传说不要脸的只怕不要命的,厂领导都不是不要命,所以你只要做得出极度不要脸的事,就能制服他们。 其实一级工资不过18块人民币,不过那时候的18块钱确实很值钱,加上大家收入都不高,所以因加工资上演的悲喜剧是足可以写上一大本小说的。 历蓉蓉虽然自己没有什么奢望,但既然认了石琳作干女儿,自然觉得和石厂长家是走得近的,要想办法加固关系。 厉蓉蓉对石厂长说:“现在到处都流传,这一次是你最后拍板,谁有没有资格加,能加多少。这可不是啥好事情。说的难听点,是吃力不讨好。加到工资的人多半觉得是理所当然,没加到的人都会觉得被错误对待,没准都在背后议论你收了多少贿赂乱来呢。” 石厂长吸口烟,沉默不语。 11. 干姐姐的烦恼(下) 石琳插话说:“我这些天可烦着,不过看你比我更烦,所以没和你讲。每天来打听消息的没有二十拨也有十八拨,我说我不知道他们还都不信。一个个说什么咋们俩什么关系呀,一定要帮我在你爸面前美言几句。我说我爸不吃这一套,他们都说,哪能呢,你们父女可是亲的很。我估摸着,要是谁升不到两级,不知道背后说什么缺德话呢。” 石厂长吸着烟,还是不说话。 石琳接着倾诉她的烦恼:“最讨厌的是四车间的那个张靓靓,据说她是上次大闹天宫的那个泼妇的朋友,这次铆足了劲想升2级,还想她丈夫也能升2级。这些天天天跑我面前来说一些恶心的奉承话,还一定要给我介绍男朋友,照片都拿了十多张来。也不知道她是干啥的,哪来这么多照片。” 石琳说:“爸,我可是因为你才没有马上翻脸哈。免得人家说你女儿一进厂就搞特权,不和普通工人打成一片。不过她这么下去,我可不保证不翻脸。” 石琳说:“还有啊,她车间的主任书记好像是怕了她了,据她夸口,他们暗地里是承诺给她涨两级的。要是到时候没成,一定把帐算你身上。她这个人,指不定做出什么大闹天宫的事呢?你可得小心点。” 石厂长沉声说:“朗朗乾坤,她还能翻天?我问心无愧,能有什么好怕的?” 石琳说:“以前那些厂领导,都一个劲地给自己的亲信多加工资,也敢做收礼换名额这种事情。即使得罪了一批人,自己拿到实惠,还总有一批亲信围在身边摇旗助威。你呢?想搞不群不党,一碗水端平,到时候反而难办。” 江之寒在旁边想了想,插话问道:“加工资这么大的事儿,难道不是领导集体决定吗?怎么这次成了石叔叔您一个人的事了?” 石厂长有些惊讶中学生的江之寒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但还是好脾气的耐心解释说:“现在说要搞改革嘛,提高领导班子效率,要注重分工,而加工资这事儿就交给我这个生产副厂长啦。” 江之寒说:“这是把您拿到火上烤啊。” 石厂长苦笑:“这么明显吗?小孩子都看出来啦。” 江之寒说:“我前几天看了一本书,讲公司管理的。现在绝大多数的西方大公司,都是讲究好的主意好的想法,应该越过行政管理的固有阶层在整个公司自由流通,就是所谓的要把管理层次扁平化。但如果说到职能分配和绩效评估,一定还是严格分层的。普通员工的绩效评估就应该交给一级经理去做,一级经理的绩效评估交给二级经理去做,如果没有严重的违反道德法律的现象,二级经理一般是不被鼓励越级去评估员工的,最多给一些参考意见,如果他有直接和该员工共事的经历。员工也不被鼓励越级去申述或者要好处的。虽然实际中越级的事情难免生,但制度上却是很清楚。如果照这种普行的制度的话,您就应该专注于车间主任和中层干部的评估,而把工人和科员的评估交给车间主任何和科长这一级的中层干部去做。” 石厂长对江之寒说出这么大一番道理很是惊讶,他抬了抬身子,不再陷坐在沙里。“我们国家不是有自己特色嘛。这个中层干部的评估,一把手二把手是肯定不会放权,交到我手上的,这是他们拉拢中层干部最好的机会。” 江之寒说:“即使这样,您也应该把工人和科员的评估交给中层干部,免得把所有东西都背在自己身上。” 石厂长说:“其实呢,推荐名单当然都是中层干部们做的,我们最后做的不过是一些小调整。”他揉了揉眉头,说:“这次的事情是挺麻烦。有一两个车间已经提交了名单,有些人很不合理呀,也不能完全交给他们乱来。” 江之寒说:“其实调工资最大的问题就是不透明。有些领导想要拿好处,当然愿意暗箱操作。但这样一来,往往加工资前后几个月都人心惶惶,影响工作效率,更不用说赏罚不公影响到职工士气。像您这样没私心的,就应该把这个过程弄得更透明,怨言谣言就会少不少。” 石厂长说:“怎么个透明法呢?我们也不是没试过,团委工会都是要做一些说服解释工作的,但没有人愿意听。” 江之寒说:“量化指标嘛。当然我这是班门弄斧,不过是一些理论上看到的东西。譬如说各个车间科室根据贡献不同分到不同的比例。打个比方说,二车间贡献利润成长最大,那么厂里平均3o%的职工可以升2级,那么二车间可以给他们4o%或者45%的名额。这是一个。然后是个人的评估,这个您应该更清楚,但就算外行来看,主要的无非几个指标,出勤率,工作绩效评估,工龄长短,还有同样工龄的平均工资和这个人现有工资水平的对比等等。不管是几个因素,给出来,给个比例,张榜让大家都知道。虽然说有些评估永远都是主观的,总有人会说闲话。但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只要评比标准清楚透明,非议应该会少不少。” 石厂长想了想,说:“主意不错,但操作起来难度不小啊。而且厂领导是不会同意完全把权力下放给车间科室的。” 江之寒想了想说:“那可以搞个张榜公布嘛,车间的决定一律张榜三天,有意见的可以陈述,然后厂部可以收集意见,对于意见最集中的5%或者1o%来开会研究。而且大家不能说自己为什么应该加,只能提为什么榜上的人不应该加,要说出个一二三来。这样基本尊重车间科室的意见,又给了厂领导一些调整的权力。再或者,可以考虑5-1o%的名额直接交给厂里决定,而把剩下的都交给车间科室,当然还是要张榜,这也是搞人民民主嘛。” 石厂长沉思着,点了点头:“后生可畏啊!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一下,没准能拟出个章程来。” 江之寒说:“我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对了,我倒想请教您,其他厂领导这次把升工资的决定权交给您一个人,他们不是就损失了以往的好处了吗?” 石厂长苦笑说:“一来,他们的意志可以通过下面亲信的中层干部来体现,那些名单里面一定是有他们塞进去的人。二来,在我这儿,每个领导也是要来塞几个人的嘛,难道我还能都拒绝他们不成?这三来嘛,这一次算是工资调整的试点改革,轻工业局要有调查组下来听职工的反馈。这目标最大的,啊,你可以想象啦。所以得其利而避其害,是很高明的招数呀。哈哈,你是小琳的干弟弟,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个只能家里说说,不能乱说出去影响团结的。” 历蓉蓉看着石厂长对着江之寒说话,眼睛却瞟向自己,赶紧说:“厂长你放心,我是知道分寸的,这些是一个字不会在外面乱讲的。” 石厂长之所以推心置腹,确实是觉得江之寒开拓了他的思路,虽然讲的不完全可行,但给他了很多启。 江之寒说:“石叔叔,我看最近报纸上的舆论,都是强调一个改字,摸着石头过河嘛,要去试验要去创新,敢于改革是终究得到回报和奖赏的。有些人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您,想要得其利而避其害,我看对您倒是一个好机会。如果大刀阔斧的改一改,说不定对了上面的人的胃口,还能往上走一步,不用象现在这样,被制肘的厉害。” 江之寒说:“我常听妈妈说,您是真正懂生产的,又廉洁奉公,现在效益最好的二车间就是您一手搞起来的。这个厂要真正搞活,还是要您这样的做实事的人真正能有话语权才行啊。” 石琳笑骂道:“小马屁精。” 石厂长来了兴趣,和江之寒倒是长聊了起来。对于错综复杂的工厂管理,江之寒当然是懂不了太多的。不过他很是有兴趣,颇提了一些奇怪的问题。石厂长呢,从车间操作工做起,到小组长,到车间主任,到副厂长,无论是处理生产问题还是人关系际问题,都有几十年的经验,但要说什么现代管理书籍是一本也没读过的。所以江之寒的观点虽然难免稚嫩,但还是能给他很多启。 这一聊居然聊到11点多钟。还是石琳几次催促,才结束了这晚的谈话。石琳笑说:“爸爸找到了忘年交,”又笑江之寒不正常,小小年纪喜欢这样的话题。石厂长倒是送到了门口,握了握江之寒的手说:“小伙子有前途,有空多来家里坐坐。” 于是告辞出来,母子二人走在黯淡的月光下的路上。 历蓉蓉对儿子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不是被t请去过飞船,为什么你现在讲的东西我完全都插不上嘴。”t是江之寒才给妈妈讲的故事,她就活学活用了。 江之寒说:“我承诺过你,你没实现的梦想,我来帮你实现。嗯,还不够,要加倍的实现,加5倍,……10倍,10倍够不够?”说着母子俩不由得一起笑起来。 12. 书中自有颜如玉 一转眼江,之寒已经泡在市图书馆的特别阅览室六周了tbsp;前几周,江之寒把一天的时间大概分成两部分,上午以及下午的一小部分分给科学史,传记,和前沿的科学技术普及性的杂志。剩下的一半时间则分给经济学和理财投资。在财经方面,风阿姨帮他找了个大学教授请教了一下,理了一个很长的书单。 当然,江之寒不是每一本都有时间看,而且很多市图书馆也没有。但怎么着有个开始就好,江之寒也只是把那个阅读名单作为参考,他自己也在继续探索,并在过程中加入一些自己的想法。由于很多投资理财的书都没有中文翻译本,江之寒被迫开始阅读一些英文的原版书,阅读度也大大地慢下来。不过他还是咬牙坚持,把原版书拿回家读到很晚。 一周前,江之寒兴冲冲去找了杨老爷子。他终于可以坚持到蹲半个小时标准的马步,而且感觉自己在呼吸吐纳上进展颇大。 老爷子倒没有表扬他,只是又传授了他一套更复杂的呼吸吐纳的口诀,以及一套协调性和平衡性的练习。江之寒并没有多问,只是很仔细的记下新学的东西。 老爷子告诉江之寒,内家拳内家拳,开始的时候一定要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练气是根本,就如同打地基。宁愿多花些时间,做的越扎实越好。等到积累的东西多了,总有厚积薄的一天,到那时就像堆砌上面的楼层,可以一日千里了。 最让江之寒惊讶的是,在老爷子家里遇到了派出所的那位林所。两人从老爷子家一起告别出来,林所言道自己是老爷子师侄的挂名弟子,师傅两年前搬离中州,所以自己每个月都代师傅来探望一下老爷子,有时候也请教一下拳艺武学。 江之寒心想自己岂不是长了一辈,嘴上不说,眼里却透出笑意。 林所重重拍一下江之寒的肩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可是吃这口饭的。老爷子说了,你不算正式的弟子,挂名的都算不上。所以甭想在我面前论辈分了。” 江之寒自然问起操场砍人事件的处理,林所说当场一个人都没有抓到。本来寄望有在场的人指证,但没有人出来配合。而且几个小痞子并不是经常在七中一带活动的。他也去问了受害者,他也叫不上行凶者的名字,只是记得几个外号,是那帮人打人的时候互相叫的。至于受害者的伤势,最严重的是腿部和腕部的几处骨折,有较严重的脑震荡,和一些内出血。医生说,如果头部继续被击打,或者内脏器官被多次击打,很可能有致命的可能。 林所严肃了脸色,对江之寒说:“你很可能救回了一条命。我们做警察的要感谢你。” 林所讲的如此郑重,倒搞得江之寒有些不好意思,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 林所问起,老马或者小李后来是否来询问过江之寒,因为他们负责这个案子,但现在好像也移交给刑警队了。江之寒摇头,但是他也承认他不认识其中任何一个人,可能帮助不大,而且江之寒确实向小李提及过。 江之寒问:“那岂不是这个事情就这样挂起来不了了之?” 林所说:“你不了解我们办案的情况。现在派出所人手严重不够,刑警队就更缺人。除了一些关系到社会安定的,杀人案,恶性抢劫案,大宗财物丢失案件,或是上层领导亲自抓的案件,其它的案件是不可能有人手去四处排查的。别说排查,就是立案都不容易,立了案的很多也就是多个卷宗放在一边。像这样的案子,多半得看运气,有时候这些家伙又犯了别的事,抓起来可能会一并供出来。” 林所接着说:“像这个案子,既可以定性成严重的故意伤人案,也可以定性成打架斗殴致伤的案件。如果是后者,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了。一个关键是你们学校的态度。如果他们坚持这个事情严重的影响了学校的正常运行,并且通过相关渠道施加一些压力,就会受到的重视多一些。但我听说你们的校级领导和很多老师都组织出去旅游了。来我们派出所的好像是你们保安科的副科长,科长也跟着出去旅游了。” 林所说:“老爷子挺关心你的,他让我想办法多关心一下这个案子。这件事本来是被老马拿去管的,他是老同志,我初去也不好多说什么。好消息是,不知道为什么刑警队这次很主动,专门有个人下来关心这个案子,顺便也把案子接过去了。我和刑警队的一个以前的同学打了招呼,让他多留心留心。” 江之寒想了想,对林所说:“我的直觉是,那个带头的和他手下最凶狠的那个家伙脾气很是暴躁,而且看起来象睚眦必报的人。很有可能还会回来报复那个受害者甚至是我。” 林所说:“你担心的不无道理,他们如果还要报复泄愤,可能找你的机会更大。据我分析,那个去找人的小子,或者还有那个带头的家伙,大概会躲上两天,甚至到外地去避一下风头。如果他们了解一般的办案程序,就会知道这种案子,只要没死人,会很快过去。那时候他们再回来,就会安全很多。只要他们回来再嚣张的到处露面,我们就会有机会找到他们。” 最后林所留了个电话给江之寒,让他有事随时找他。 ------------------------------------------- 这一天下午一点多,江之寒从阅览室里出来,开始他简单的午餐,其实就是几片面包。江之寒不想浪费时间在来回路上,所以选择不回家。几片面包,再去风阿姨办公室接点水就行了。 戚处长的夫人现在对江之寒颇有些刮目相看。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孩,能够一个多月如一日,泡在图书馆。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不说别的,这毅力也算是不简单。 每天中午有时间和江之寒聊聊,也觉得他知情达意,不是死读书的呆子。 这天上午图书馆刚开过会,讨论特别阅览室的运作问题。阅览室项目的启动经费是市里面拨款的,在原先计划中6-12个月后要实现自负盈亏,收支平衡。这个试运行开始三个月了,办证的情况大不如预期。加上每个月都要定期购买一些书刊杂志影音产品,而且多是从香港和国外进口的,价格不菲。管理层对几个月后实现收支平衡没有信心,针对这个事情提出的建议也很多,有人提出降低办证价格来吸引更多的读者,也有人建议暂时取消一些比较贵的外国刊物书籍每个月的订阅,甚至有人提出在市里面拨款结束的时候,如果不能达到收支平衡,就直接终止这个项目,把所有收藏品并入原来的图书馆系统。 风阿姨是这个项目的3个具体负责人之一,当然不希望这个项目被终止,毕竟这直接关系着自己的工作业绩评估。 江之寒看见风阿姨忧心忡忡的样子,就随口关心了一下。风阿姨于是简单讲讲了情况。 江之寒道,“我可不愿意看到这个阅览室关门。” 风阿姨问他:“你天天呆在这里,看到的情况怎么样?” 江之寒说:“影音室周末挺多人的,别的地方人是不太多。”他接着说:“其实想想特别阅览室和外文阅览室的读者定位,传统来讲一部分应该是中高级知识分子吧,这批人大多在高校系统里面。高校系统自己也有图书馆和阅览室,再加上高校集中的西江区离这里太远,坐公车大概要四五十分钟。这就流失了很大一部分读者。至于说中学生,现在除了您和戚叔叔这样很有远见的家长,多是不愿意孩子化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来看教科书之外的所谓闲书的,所以这又是一部分损失。剩下的,就是社会上一批比较能接受新事物,比较想了解新事物的人,和一些有专业上需要的人。长远的来讲,这批人会越来越多,这个项目应该越来越有前途。但短期来看,譬如说一年,这批人的数量恐怕还不够。毕竟改革开放的春风要完全席卷中州这个内6城市还要一点时间。” 风阿姨记得自己在参与这个项目启动的时候,领导们多考虑的是怎样为图书馆树立一个改革开放的形象,至于从潜在的消费群去探讨是否可行这件事,从来都不在议事日程之上。 她听了江之寒的分析,觉得很是新鲜,说:“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在什么地方改进?” 江之寒说:“我也没做过真的市场调查什么的,不敢肯定,但基本上来说,我觉得有些建议是可以考虑的。譬如说,影音室显然是收入最好的地方,那么可不可以考虑开放一个专门针对影音室的证件?你看现在外面录像厅生意很火,去看的人三教九流,男女老少都有。影音室的很多片子是外面还没有的,而且放映设备也不差。虽然图书馆不能做成录像厅,但多在这个方面想办法,说不定可以让影音室的收入来平衡其他两个地方最初的亏空。再比如,可不可以考虑和高校系统更好的合作,既然他们那儿有潜在的最大的消费群体。可以考虑把一些东西租借给他们,或者是双方定期交换一些藏品,这样至少可以减少阅览室的购买量。再比如,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时尚,可不可以考虑单独列出一个阅览室,主要放一些非学术的,时尚一些的读物,比如小说,军事,时装,音乐什么的。如果说到办证费用的问题,不是不可以考虑降低费用,而且除了月票以外,可以制定一次性收费的使用费用,或者单一阅览室的使用费用,或者对影音放映进行每次收费什么的。可以想的路子还是挺多的。” 风阿姨没想到江之寒一股脑讲出这么多,对自己还是很有些启,心里对他就更是看重。她笑着说:“什么时候我要写个计划,你也可以帮我参考一下。” 江之寒笑说:“好啊,用的着我您尽管说。” 吃过午饭,江之寒回到阅览室,在门口看见一个剑眉星目的年轻小伙子在外面的长凳上抽烟。他几乎每天下午都看见这个人,走的和他一样总是最晚的。江之寒没和他说过话,但还是礼貌的点点头。 小伙子见他点头,突然搭话道:“学经济的?还是财会的?” 江之寒愣愣,小伙子解释说:“看你这几天看威廉姆斯大师的‘价值投资’看的很入神。” 江之寒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高二。” 小伙子剑眉一耸,说道:“时代果然进步了,我高二的时候连威廉姆斯是哪根葱都不知道。” 江之寒看出他是有些骄傲的那种类型,但并不反感,笑着说:“我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的。” 小伙子自我介绍说:“明帆,中州大学三年级,国贸系的。” 江之寒笑:“遇到专业人士了,江之寒,中州七中,开学高二。” 明帆问道:“看过了价值投资,有什么体会?” 这是在考教我呢,江之寒想了想,说:“逼着我班门弄斧呢。其实他的理论体系并不复杂。当然作为创始者是很了不起的。就像我们去学牛顿三定律也觉得并不复杂,但第一个想出来的就了不起。他的价值体系理论和物理理论还不一样,因为经济或是投资,与其说是科学不如说是艺术,或者至少是科学和艺术的结合。” 江之寒继续说:“譬如他提出的公司筛选的七大标准,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就是要有所谓的核心竞争力的产品,这样的产品能够在现在,更重要是能够在未来的市场上具有难以模仿无法比拟的核心竞争力。这种竞争力可能是长期建立的卓尔不群的在消费者中的口碑,可能是很难复制的尖端技术,也可能是一套独特的成本控制体系。因为资本市场强调前瞻性,所以投资者和投机者更看重一个产品可能在将来的竞争优势。从理论体系上来说,这一点很简单也很容易理解,我们需要现有核心竞争力产品的公司。但怎么才能现?怎么才有前瞻性?他没有说,可能也没法说。” 明帆:“举个例子?” 江之寒:“举个例子,再典型不过的,摩氏集团,通讯产业的巨头和先行者。他们当年开'伊星计划'的时候,手机还是了不起的奢侈品。在那个计划中他们会24个卫星在地球轨道上覆盖全球。怎么看这都是不可比拟的核心竞争优势,卫星射,通讯,以及手机设计这一个完整的产品体系使得进入门坎极高,后来的竞争者很难踏入。而和当时还基础薄弱的基于地面基站的分布传输网络,‘伊星计划’也没有明显的价格劣势,而在通讯覆盖面和质量上的优势更是前者无法比拟的。这难道不是典型的核心竞争优势吗?但有几个人当时能预测到,基于基站的手机技术会在极短时间内把成本降低到一个非常低的水平,而导致‘伊星计划’完全失去竞争性。实际上,这需要对技术展有卓的前瞻性才有可能预测到。所以,这个东西是典型的知易行难。” 明帆接道:“所以威廉姆斯的忠实追随者巴大师,号称永远只投资自己了解的行业。” 江之寒说:“据说他对个人消费,保险业,和基础能源产业都有非常深刻的认识。而且他能接触到的一些企业材料也不是一般投资者能够看到的。这也是属于信息不平等啊。” 明帆说:“没错。你知道吗?我们经济系和国贸系的投资课程现在还讲的是股票价格由红利来计算的老古董公式。很难想象他们能把这过期了几十年的东西还在宣讲不休。” 江之寒说:“难得遇到一位专业人士,以后我有问题还请多指教。” 明帆爽快地说:“没问题”。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一起回到阅览室。 关门前三分钟,江之寒准时收拾好东西,最后一个走出阅览室的大门。下了3层楼,却在图书馆门前看到明帆和一个长相很甜身材娇小的女孩儿站在一起。女孩儿穿一件山水画为图的t-shrt,配上收腿的牛仔裤,看起来很时尚的样子。 明帆介绍:“我女朋友,姗姗,在这儿工作的。”又介绍江之寒:“江之寒,才认识的,高二的天才生。” 江之寒苦笑。 姗姗笑说:“你是风主任的熟人吧?我们阅览室的人都夸你级刻苦呢。” 江之寒取笑明帆说:“怪不得你每天都到这儿准时上下班。” 三人结伴走到图书馆外的公车站,江之寒推着自己的自行车便要和他们分手。 明帆突然问道:“你觉得中国会允许资本市场吗?” 江之寒毫不犹豫地说:“不是是否的问题,而是时间的问题。” 明帆:“为什么呢?" 江之寒:“资本市场尽管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但它聚集资金,驱动资金来推动产业展的效率是计划调配方式不可比拟的。当中国的经济和工业展到一定阶段,一定会有需要滋生资本市场来加资金流动。” 明帆:“会有一个好开始吗?” 江之寒:“怎么展不好说吧,毕竟才开始的资本市场波动都可能比较大。但一定会开始的。” 明帆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当中国的资本市场开始启动的时候,希望我们是极少数有所准备的人。” 停顿了一下,他亲热地拍拍江之寒的肩膀,加了一句:“加油努力吧,书中自有黄金屋。” 江之寒瞄了一眼姗姗,回他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明帆大笑,得意的搂了搂女朋友的肩膀。 13. 可怜之人常有可恨之处 一晃眼,江之寒这个繁忙的暑假已经过了大半.co这一日从图书馆刚回家,就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是干姐姐石琳。江之寒笑着招呼道:“好久不见。最近很忙吗?”石琳说:“再忙也没有你忙啊。”江之寒邀请石琳,“一起吃晚饭吧。”石琳说:“正是来蹭饭的。我妈打了一个下午麻将,准备吃面对付一下,又要继续出去战斗呢。”说着去了厨房和历蓉蓉打招呼。 江之寒和石琳二人坐在沙上闲聊,江之寒自然问起加工资的事情:“我妈这次升了2级,可把她高兴坏了,这几天都乐呵呵的。你怎么样?” 石琳说:“我当然只有一级的命啦,谁叫我初来乍到,又有一个大公破。石厂长很愤怒,今天专门去了四车间,在职工会议上点名批评了张靓靓,说绝不姑息这样的作风,如果再闹厂里会考虑暂停工作检讨,扣除所有的奖金和福利。” 石琳担心道:“不知道这个女的疯起来能做出什么事?” 江之寒安慰道:“不用太担心,这种撒泼威胁的话她应该说得多了,也不能太当真。这种人你越硬,她越不敢拿你做什么。” 石琳还是不放心,决定今天提前回家去。江之寒不放心,和妈妈打过招呼,陪她一起回家。这一次倒是很平静,家门口没有任何人,想必石厂长雷霆般的训话还是震慑到了不少人。少加一级工资也就罢了,要是被停薪检讨就亏大了。 两人进门后,现石厂长正在打电话。几分钟后他挂了电话,石琳问:“谁呀?”石厂长说,”派出所老王。我就和他比较熟,打个电话咨询一下。他说派出所对这种吵吵闹闹的事情,也没多少办法,不过是教育调解而已。如果门确定被踢坏了,可以要求赔偿,别的也做不了太多。” 江之寒问:“她还会来闹吗?” 石厂长说:“难讲,今天上午开会批评了她,听说一下午都没有去上班,放话说有本事就停我的薪。” 江之寒仔细想了想,说我倒认识一个朋友,虽然不是我们这块派出所的,但隔的挺近。我问问他?” 石厂长现在已经习惯把江之寒当作成年人一样对话了,他点点头说好。 江之寒试着给林所打了个电话,他居然还在办公室。江之寒说了说情况,林所沉吟道:“这个确实很难办。她也没真的做什么,就是闹。这样吧,认识一下派出所的同志总是有好处的,你们那块有位是刚转业下来的,人不错,还卖我的面子,你把电话给你叔叔,我和他说。” 第二天,石厂长就请了派出所的小江吃饭,还送了一条高档香烟。小江推辞,石厂长说,我也是当过兵的,不兴这样推三阻四的,就是交个朋友。朋友既然当了,小江就提出去家里看看,以后有事也知道在哪儿。两人回了家,石厂长让石琳去叫来江之寒,毕竟这是他搭的桥。 江之寒和石琳一起过来,小江很热情地招呼说:“听说你一个人赤手空拳去冲七个持械歹徒,不简单呀。”江之寒当然谦虚一下,还感谢小江帮忙照看。石厂长问起缘由,小江便讲起七中操场的伤人案,江之寒也补充了几句他不知道的。石家父女对他更是刮目相看。 四个人正聊得高兴,听到有人敲门。石厂长皱皱眉,石琳说:“敲的挺温柔的,应该不是来找事的,我去看看。”隔着门的猫眼看了看,石琳回头说:“是张靓靓,奇怪今天倒是敲得挺温柔,是被爸你吓着了吧。” 江之寒站起来说:“别忙开门,我来看看。” 凑近猫眼,江之寒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时正好一个过路的人从楼上走下来,不由看了门前的张靓靓两眼。张靓靓没有说话,那个人好像也有些畏惧,噔噔噔加快脚步走了。江之寒透过猫眼,仔细观察着张靓靓。她右手拿着一个包,低垂着放在身侧。江之寒看到她的眼睛,很空洞的样子,突然觉得颈后的汗毛一下竖起来,但却不知道哪儿不对。他拉着石琳回到客厅,对沙上坐着的两位说:“有点不太对劲,张靓靓平时来闹,拿包吗?”石厂长摇头。江之寒说:“她今天出奇的安静啊。”小江站起来说:“我去看看。一个女人,拿把刀也不是什么事儿,难道还会是枪不成?我正好警告警告她。”说着就走到门前。 江之寒突然灵光一闪,大声道:“江叔叔,你等一分钟。四车间能接触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这一次石厂长唰的站了起来:“强硫酸,四车间能接触到强硫酸。” 小江说给我一件衣服,大家离远点。江之寒从石琳手里拿过一件外套,递给小江,站在他身后没有动。小江回头瞧瞧他,江之寒点了点头,还是没动。小江没说什么,左手扭开把手,开了门。 张靓靓看见一个陌生人,呆了一下,问道:“石厂长呢?” 小江突然吼道:“我是警察,你包里装的什么?”他军人出身,嗓门很大。 张靓靓吓得一抖,下意识的扔掉袋子,拿出一个瓶子,就要往小江身上泼。 小江眼疾手快,早就把手上的衣服往她右手一罩,人已经扑过去扭住她的手,江之寒从身后窜出,抓住她的左手,两个人把张靓靓扭住,按在地上。 瓶子已经倾倒,小江瞟了一样又吸了吸鼻子,说:“可能是硫酸,小心别碰着。” 地上的张靓靓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江之寒觉得自己的耳膜快要被震破了。他有些懵,但还是使劲扭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弹。 江之寒按着张靓靓,看着身下那张扭曲嘶叫的脸,突然觉得一阵没来由的悲哀。 14. 炮兵团长的儿子和一只狐狸精 泼硫酸事件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那女人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嘶吼还似乎萦绕在耳边.co这个星期江之寒的兴致不高,虽然他很欣慰帮石琳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虽然他很厌恶那个女人,但她最后象野兽一样的嘶吼总回响在江之寒耳边,让他很不舒服。 这一天从图书馆回来,在单元楼的门口就被一群老太太拦住了。为的这位他认识,是对门孙婆婆。江之寒礼貌的打招呼,孙婆婆说:“之寒啊,我看你从小长大,知道你是个老实的好孩子。听说你和石厂长家很好,那天还多亏你扑上去,硫酸没有泼到石厂长身上啊。”江之寒大概知道她想要讲什么,淡淡的说:“是派出所的民警制服的她,跟我多大没关系。”孙婆婆说:“不管怎么样,她也只是一时糊涂啊。可怜家里男人只会喝酒,女儿又多病,要是她真的进了牢,这一家可就毁了啊。可怜可怜,就求求石厂长高抬贵手吧。”江之寒很是恼怒:“这个事,别说我说了不算,石厂长说了也不算,最后法庭怎么判就是怎么样吧。你们要是有什么可以说的,可以去法庭说嘛。”几个老太太帮腔道:“法院还不是官官相护?”江之寒怒道:“不知道要是硫酸泼到你儿子身上,你是否希望她无罪释放呢?”几个老太太吵道:“小孩子怎么这么说话,不兴诅咒人的。”江之寒沉下脸,大声说:“你们摸着良心说说,张靓靓这样工作不积极,评级升工资的时候就靠无理取闹的,该不该升工资,如果石厂长像一般的领导一样怕她闹,把名额给了她,石厂长他有损失吗?他没有,损失的是你们自己家里那些好好工作,老实干活,但不会不要脸去乱闹的儿子女儿。石厂长做错什么了,他维护好好工作的工人的利益,他是唯一一个住在这个宿舍区的厂级干部,这反而是他的错啦?张靓靓家里也许很可怜,但不是别人毁掉她,是她。自。己。毁。调。自。己。的。”江之寒一字一句的说完,怒火和那似不舒服的感觉好像都得到了泄,心里反而更平静了。 回到家,母亲已经在做饭了。厉蓉蓉说:“听到你在下面和老太婆们争论了。听说张靓靓的丈夫带着小孩去厂长办公室下跪来着。你别说,还有好多人来找我说呢。好像一时间张靓靓还成了受害者。”江之寒回道:“我们问心无愧就行了。有些人是非不分也是由不得我们的。” 吃过饭,厉蓉蓉说,今天你有个老同学来找你,我们都不在,他就留了个字条,是隔壁孙婆婆转交给我的。 第二天晚上吃过晚饭,江之寒便拿着字条去了小学同学陈沂蒙的家。陈沂蒙小学初中都和江之寒同班,关系很好。后来到了高中不在一个班,就慢慢各自有了新朋友和新圈子,来往少了。陈沂蒙的母亲是护士,父亲是军人,好像是炮兵团长,常年不在家的。江之寒有段时间常去他家玩,只见过他父亲两三次,最深的印象就是说话象打雷,声音大得不得了。这大概也算职业病。 江之寒不知道这突然的邀约所为何来,便也懒得去想它。敲门进屋,只见客厅沙上坐着位壮实的中年人。江之寒虽然不太记得陈沂蒙父亲的样子,但想必就是,便上前打了个招呼。陈沂蒙的父亲个头不算特别高,中等而已,但很壮,坐在沙上腰也是挺的,确实有军人的范儿。 陈团长也有军人的直爽,开门见山的就说出自己的来意:“我退役转业到地方了,暂时在轻工业局。上个星期局里组成调查组,去印刷厂调查评级升工资的执行情况,以及后来的一些恶性案件。我们找派出所的同志和石厂长了解了一下情况。他们提到了你,我觉得名字很熟,后来回来问了沂蒙才知道是他的好朋友。小伙子很不错,不仅能见义勇为,还能临危不乱,没去我们军队锻炼一下可惜了。沂蒙呢,高一那个班气氛不好,班主任太年轻,这次我回来想办法把他调换了一个班级,就是你现在这个班。我看你很不错,你们以前又是好朋友,开学以后要互相关照互相帮助。” 江之寒当然连连称是。 陈团长说:“你来之前几分钟,我才接到一个电话,要出去一下。沂蒙他妈今天值班,你们两个自己在家里玩吧。" 江之寒连忙站起来,说叔叔再见。 陈团长走到门边,回头问:“你和石厂长家很熟?” 江之寒回答道:“他女儿是我干姐姐。” 陈团长沉吟了一下:“组织考察工作,有些话是不可以讲的,是有纪律的。我看石厂长锐意改革,这个是值得鼓励的,我是向上级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石厂长这样的应该给他压压担子。” 江之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陈团长笑道:“小伙子不错,小小年纪很沉稳。”关门而去。 剩下两个小学时代的朋友,有段时间不见,再见倒一下子不知道讲什么。陈沂蒙拿来一罐当地产的可乐,递给江之寒。坐了一会儿,江之寒注意到陈沂蒙心事重重,就问道, “有什么麻烦事儿?” 陈沂蒙犹豫不说。 江之寒:“咱们俩多少年的朋友了。有什么事说,帮的上帮,帮不上,你还不了解我,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陈沂蒙说:“主要是好久不见,一开口就说这个真不好意思。” 江之寒看着他,也不说话,耐心的等待。 终于,陈沂蒙说:“能不能借我200块钱?” 江之寒有些惊讶:“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不过不是不可以想办法。你得告诉我拿去干啥。”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厂里那些为了18块钱的争斗。 陈沂蒙支支吾吾。 终于,他鼓足勇气开口说:“我女朋友要堕胎,她说要1000块。我有800,还差200。” 这些天来,江之寒已经习惯了象一个大人一样和成年人平等对话,因为他现很多自己知道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接触到的,他们也完全没有概念。但堕胎这个话题,对于现在未满17岁的江之寒来说,不是所能知晓的领域,他张大了嘴巴,不知道怎么反应。 过了足有2分钟,江之寒才问道:“你,跟她,那个啦?” 陈沂蒙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千万千万千万不能让我老爸知道,否则断一条腿是轻的。” 又过了足足2分钟,江之寒才感叹道:“kao,你td真厉害呀。” 随着这声感叹,两个人仿佛真正找回了当年的友谊和亲近,不由相视一笑。 江之寒问道:“你确定她怀孕了?” 陈沂蒙说:“她说一个月没来那个了,应该是真的吧。” 江之寒问道:“她不会骗你吧?” 陈沂蒙说:“为了钱么?应该不会吧。” 江之寒沉吟道:“我没有200块钱,你知道我家情况,我一年都没有200块钱零用钱。” 陈沂蒙说:“没关系,我找别人想办法,拼拼凑凑,200块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除了钱,我倒是有些担心万一出什么问题。” 江之寒说:“你别忙。这个事情我帮你好好琢磨一下。如果是真的,光拿钱也不是个事儿。我听说医院不给随便做的,如果是去乱七八糟没有执照的地方做,万一出事怎么办?你也逃不了关系。如果不是真的,钱可不能就这么被骗了。” 陈沂蒙高兴道:“好的好的”。他是一个性子比较粗梳的家伙,能自己不动这些脑筋就最好了,末了还加上一句:“我爸说,你很厉害。我相信你。” 江之寒哭笑不得。 坐在陈沂蒙家里,江之寒琢磨了很久,总算有点头绪。他对陈沂蒙吩咐了一番,便离开了他家。 第二天一大早,江之寒就去找了杨老爷子,和他在屋里叽叽咕咕说了半天,然后用电话给陈沂蒙打了个电话,吩咐了一番。 早上九点半,陈沂蒙在自家门口等到了女朋友曲映梅。曲映梅个子颇高,穿一条现在中州极少人穿的短裙,裙子在膝盖上方几指的地方,虽然比不上后来流行的短裙那么暴露,但在这个时候也算是性感装束了。她穿着2寸的高跟鞋,涂了口红,手指甲脚指甲也涂上彩色。其实曲映梅只比江之寒大十来个月,和陈沂蒙的年纪差别更小。但她这身装扮,看起来足比两人成熟3岁有余。曲映梅初中毕业,就去了一个财会的技校,今年也已是第二年了。 陈沂蒙说:“我现在手里有八百块钱,一个朋友答应帮着凑两百块,让今天上午去拿。”曲映梅不疑有它,欣然答应。曲映梅是了解陈沂蒙的个性的,遗传了他爸的直爽但没有遗传他爸的精明,性子粗梳,没太多心眼,这其实是曲映梅最初选择和他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嘛,陈沂蒙长得高高大大,五官英俊,很多人说他酷似香港的一位郭姓歌星。 两人坐了公车,来到江之寒指定的地方。曲映梅看看四合院和周围的植物,对陈沂蒙说:“你朋友一家人住这儿?确实是有钱人家。”两人上前敲门,没有人应。轻轻一推,却是虚掩的。陈沂蒙率先走了进去,曲映梅在后面跟着。穿过天井,来到正面的主屋,门又是虚掩着的。两人走进去,轻声问道:“有人吗?”却见屏风后面转出一个老人,头花白,面容却显得颇为年轻。陈沂蒙记着江之寒的话,并不说话。老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曲映梅,说:“你看起来虚火很重,给我把一下脉。”曲映梅是在街上混大的女孩,本想冲口而出说,凭什么让你把脉呀?但老人的平淡中自有一种威严,再加上这几天她确实感到虚火旺盛,不由得伸出手去。老人搭了她的脉,微闭着眼睛,感觉了大约1分钟。然后他说:“需要消消火,泡泡最简单的白菊花水喝喝就好。”不等她答应,老人说:“你们是来找之寒的吧,他在侧屋,我去叫他。”说完推门走了,出去到了侧屋,和江之寒讲了两句。 过了一会儿,江之寒推门进来,招呼二人坐下。他打量了一眼曲映梅,心里暗道,想不到陈沂蒙喜欢熟女啊。看这个样子陈沂蒙是降不住这个女生的。” 曲映梅笑着说:“你家很气派。” 江之寒微笑着:“我家住单元房呢,两室一厅,这是我朋友爷爷的房子。” 陈沂蒙惊讶道:“为什么叫我们到这儿来呢?” 江之寒说:“借钱呀,我答应给老爷子扫一年的庭院,每周来一次,他一次性付给我200块。”说着拿出一叠10块钱的人民币,递到陈沂蒙的手里。 陈沂蒙听是这样,很不好意思,说:“我还是找别人去借吧。” 曲映梅在旁边看着,笑着说:“这才是铁哥们呀,沂蒙,以前怎么都没见过你这个铁哥们。” 江之寒看着曲映梅说:“钱是身外之物嘛。好朋友要借是一定要给的。不过在沂蒙给你这1000块钱之前,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曲映梅已经感觉到江之寒的不寻常,一般像他这个年龄的男生看到自己,最常见的反应是不好意思看,又要偷偷看几眼。而江之寒一走进屋就正视着自己,表情很沉静淡然。曲映梅是颇自傲于自己的相貌的,加上打扮性感,在这个年代更是卓尔不群,走在街上回头率没有100也有95。 曲映梅故意眨一眨眼睛,做出个魅惑的表情:“问吧。” “你拿这1000块钱到底要干什么呢?” 曲映梅垂下眼帘,做出一个害羞的表情,然后又睁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江之寒,慢慢的说:“沂蒙没和你说吗?不小心,怀孕了。” 江之寒被她这诱惑的表情搞得很不自在,毕竟年龄还小没有和女孩子亲近过,第一次有一个尤物隔着这么近,还有一股香水味飘进鼻子,小心脏不由通通的跳了两下。他收摄住心神,平静的说:“可是,你没有怀孕。” 曲映梅笑起来,像风铃一样清脆的笑声:“你懂这个?” 江之寒不为所动:“我朋友的爷爷是有名的中医,这个他有绝对的把握。”杨老爷子哪里是什么著名中医,不过把把脉判断怀孕他还是有把握的。 曲映梅看着他,顿了一顿:“这都是你们设计好的让我来上套?” 江之寒说:“没有什么设计,只是要帮助你解决问题。现在外面野鸡诊所打胎很危险的,可能危及生命。我今天还帮忙联系了一个很好的朋友的妈妈,她是妇科的护士长。现在一般医院,年龄不到需要父母签字才能打胎,她答应给我开个后门。时间已经约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让西医再复查一下,如果确实有的话,兴许可以马上就做手术。” 曲映梅盯着他,江之寒很真诚的和她对视。 曲映梅收起性感的姿态,想了想说:“好吧,我没有怀孕。” 她转过头深情地看着陈沂蒙:“不是要诈你的钱,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哥哥是开台球室的,打架伤了人,到处凑钱要过这一关。” 陈沂蒙说:“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曲映梅瞪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要是说实话,你哼哧哼哧能给我憋出2oo块钱就顶天了。” 她叹息一声:“好吧,我曲映梅也摊上一个假怀孕诈钱的名声了。”起身就要走。 陈沂蒙犹豫了一下,说:“拿去”。 曲映梅转身看着他,足有2秒钟,又偏头看了一眼江之寒。江之寒不说话。 曲映梅接过钱,看着江之寒:“不劝劝你哥们?” 江之寒回道:“我相信他,而他相信你。我有什么好说的。” 曲映梅哈哈大笑,很开心的样子,走过去搂住陈沂蒙的胳膊,说:“你这个哥们挺有意思,今天中午我请客,谢过两位的借钱之恩。” 江之寒说:“我就不去了,还有事。” 曲映梅看着陈沂蒙,陈沂蒙开口说:“兄弟,给个面子,一起吃个中饭,耽误不了多久时间的。” 江之寒心里暗叹,兄弟,你真是被吃得死死的呀。 曲映梅贴着陈沂蒙,用那种港剧里面娇滴滴的声音说:“老公,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就是你实诚,没坏心眼儿,不像你有些朋友,个子不大心眼多,十句话有三句假,一个字要当两个字听。”陈沂蒙尴尬的看看江之寒,用眼神示意江之寒别和她一般计较。 找了一个小餐馆,三人坐下,点了牛肉面。 曲映梅问江之寒:“有女朋友吗?” 江之寒皱眉。 曲映梅说:“怎么这么磨叽(不爽快)?" 陈沂蒙双手合什,向江之寒拜拜,意思是兄弟你多包涵。 江之寒翻翻白眼:“没有" 曲映梅不放过他:“喜欢什么类型的?清纯的?性感的?温柔的?大姐姐型的?" 江之寒说:“安静的。” 曲映梅哪会在斗嘴中认输,突然凑过头,神神秘秘的:“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江之寒看着她。 “你是处男吗?” 江之寒这一次被击败了,一个性感漂亮的女生在隔自己几十公分的地方当面问出这个问题,是越他的终极想象的。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曲映梅放肆的笑起来:“问这个问题就脸红,一定是处男。处男中的处男。哈哈哈哈哈哈哈。”曲映梅的声音有几分高亢,加上性感漂亮,旁边有几桌的人都扭头看过来。江之寒的脸愈红了。 陈沂蒙有些紧张的看着江之寒,怕他会翻脸,但看他越憋越红的脸,终于忍不住跟着怪笑起来。这两个没心没肺的狗男女,江之寒腹诽道,他是有几分尴尬,但却不恼怒,内心深处倒有几分和美女的感觉。 吃过饭,陈沂蒙去一下洗手间。曲映梅走过来坐到江之寒旁边的凳子上,说:“你心眼儿太多,但还算有气度,我就批准我们家沂蒙交你这个朋友了。”江之寒心想我六岁认识陈沂蒙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曲映梅又道:“这里面怎么说有200块钱是你出的,我还是要感谢你。”江之寒摇摇头:“我是给沂蒙的,你要谢就谢他好了,不用承我的情。” 曲映梅突然凑江之寒问:“吻过女孩子吗?” 江之寒以为她故技重施,平静的说:“没有。” 曲映梅凑过头来,吧嗒一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江之寒脑子轰的一声,脸不由自主又红了。 曲映梅笑道:“不要乱想呃,只是感谢一下你。本来想吻你一下表示感谢的,但既然是这样,还是把你的初吻留给你的初恋情人吧。” 今天的江之寒,开始时计划周密,处处占着上风,但后来不断被这个女子于股掌之间,不由得有几分恼怒。正要说话,曲映梅说:“脸上有唇印呢,赶快擦掉,别让沂蒙误会了呃。” 江之寒尴尬的手忙脚乱的去擦脸。 这时陈沂蒙走出来,看见江之寒一脸恼火而曲映梅得意洋洋的样子,沉下脸来对曲映梅说:“不要过分哈。” 曲映梅小鸟依人的靠过去,温柔的说:“老公,我哪敢啊,只是开开玩笑嘛。今天被你们骗了一上午,我要小小的报复一下。今天晚上楚楚生日,你陪我去好不好?” 江之寒在心里啐了一口,感叹道,到底谁骗谁?一转眼就颠倒黑白,真是只了不起的狐狸精。 15. 小人报仇,两月就到 暑假马上要结束了,江之寒感觉到时间的紧迫性(因为开学后,不再有这么大块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愈刻苦起来.现在在图书馆,除了风阿姨,明矾和他的女朋友姗姗也经常过来打个招呼,坐下来聊一聊。明矾感觉是一个有能力有才干的家伙,他给江之寒讲授了很多系统学习的经验,帮他修改了参考书名单,甚至借了他一套通行的经济学大学教材。不过他说有些内容其实很过时了,不用看太细。经济学或是投资的学问,不象数学物理,有着一定条件下永恒的真理。它们的内容必然是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的。交上明矾这个良师益友,江之寒确实受益匪浅。 这段时间江之寒阅读了不少传记,以及科学史技术史经济史方面的书以后,有一个深刻的体会:真正的牛人,小时候不一定样样精通,但绝大多数都是很小就有感兴趣的具体方向,从小就很专注的在某个学科甚至某个具体的领域投入很多的精力。社会展到现在的地步,越来越细的分工是必然的趋势。如今不要说是一个学科,就是一个学科的一个分支的一个方向,积累的知识都浩瀚如大海,穷其一身也很难参透,更不用说再往前走一小步了。在这个时代,象当年米开朗大家那样贯通很多领域的全才,基本是不可能出现了。 江之寒还深深的感受到,知识和信息的不平等是一个重要的杠杆。在商业上,打个比方说,由于交通不便加上信息阻塞,a地盛产的一样东西在b地能卖3倍的价格。如果有谁现了这个差价,他只要简单的做一个a到b的运输和贩卖,如果运输和营运成本低于价差,他就可以轻松的赚钱。但当ab价差这个现象被更多的人现,很显然就会产生竞争,迫使在b地的出售价格更低,从而拉低了利润空间,直到最后使得赚钱极为困难。这虽然是个简单的道理,但有着广泛的应用。中州这个城市,甚至它所处的整个国家,在这个阶段的信息和物品流通都远不及国际达水平,这实际上孕育了很多机会。在信息流通,更重要的是人心的进取开放,不达的初级阶段,通过一些简单的手段赚取利润的机会就越大,因为有意识和你竞争的人少,相应的利润空间就会很大。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职业的需要。如果你能现现在人才奇缺的行业,或者更厉害的是预测到3-5年后人才奇缺的行业,当需求的大潮涌来的时候,你是极少数有所准备的人,一定会是一个香饽饽。 江之寒经过广泛阅读和仔细思考,看中的其中一行就是投资理财。中国的老百姓现在还完全没有投资的概念。他们把几乎所有积蓄都存进银行,所做的选择无非是多少存定期多少存活期的区别。国库券是另一个选择。当然,也有极少数人在进行收藏品的投资,比如邮票,工艺品,和书画。但那个市场还非常的小,不成气候。这其实不完全是老百姓的问题,因为各种各样的投资市场在中国还完全不存在。从硬通货如金银的交易市场,到基本能源如石油和天然气的交易市场,从公司股票的交易市场到国家和公司债卷的交易市场,从小麦大豆这样的农作物的期货交易市场到货币汇率的交易市场,所有的这些都在西方达国家已经存在而且展了很多年,但在中国还没有开始。正因为这个原因,真正关注这个理解这些东西的人在国内极少极少,其中还有很多是纯学术的研究。如果自己能在这方面有所研究有所准备,正如明矾所说的,当资本市场开启的时刻,就是极少数有准备的人的黄金机会。基于这个分析,江之寒渐渐的把阅读学习的重点倾向了财金和投资管理方面。 这个星期五,是图书馆全体员工学习中央领导重要讲话的时间,所以闭馆一天。清晨练完功,游完泳,江之寒吃过早饭,就骑车去了学校。他骑了两个多月的吉安特了,也不知道顾望山有没有回来,去看一眼,如果遇上了好把车还给他。 到了操场,转悠了一圈,没见到顾望山,却看见师傅杨老爷子在老地方溜达。江之寒赶紧上前问了好,又汇报了一下最近打坐和呼吸吐纳练习的进展,请教了几个问题。前不久,老爷子又教了他一套步法,让他勤为练习。师徒俩人站在一处,这一讨论示范就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忽然间,江之寒看到几个人似乎探头探脑的在向这边看,他咕隆道:“这些家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老爷子瞥了一眼,说:“这几个人已经在这儿转悠几天了,应该是在找人吧,指不定找的就是你。” 江之寒眯着眼看了看,却没认出谁来。那天的团伙七个人中,他只对去叫人的家伙,带头大哥,和他手下一个特别凶狠的补了受害者一棒的人有些印象。 老爷子慢悠悠的说:“如果是找你的,你就让他们好好等等,别着急。” 老爷子说:“我听小林说受害者已经出院了。” 江之寒说:“是呀,都已经到我家去感谢过了。” 老爷子问:“怎么找到你的?” 江之寒说:“这个世界很小的。那个被打的小孩刚刚初中毕业。他的爷爷和我妈妈是一个厂的,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住的时候,就住我们单元楼下三层。他还有三个姐妹,小时候我还曾带他们一起玩过呢。后来大了,大概五六年前就搬出去了。那天我远远一看,却是没有认出他来,这些年变化挺大的。” 江之寒接着说:“后来有一天,我找林叔叔的同事江叔叔帮忙,他就给我们家属区的人讲起这件事。您知道工厂的单元楼,消息传的飞快,两三天谁都知道了。他爷爷奶奶听说了,上门来核实,然后找了一天带他和几个姐妹一起来我家道了谢。” 老爷子笑道:“你见义勇为,还恰巧就救了一个熟人,这个世界的因果还真是奇妙。” 江之寒说:“是呀,前段时间不是有个人下班回家,听说有人落水,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他跳下去救人,结果救上来的自己儿子。” 老爷子笑道:“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又问道:“前些天那个女孩子的事情怎样了?” 江之寒知道老爷子老来一个人住,很是寂寞。所以前些天陈沂蒙的事情就去找他帮忙。给他找些麻烦,有时候老爷子反而高兴,因为有事可做有事可管。 江之寒答说:“她承认没有怀孕,倒挺爽快地。不过她说是一个朋友有急事救急才撒的谎。我同学还是把钱给她了。” 老爷子点点头,吩咐江之寒:“你等我十分钟,不要乱走,就在这儿,我去去就回。” 过一会儿,老爷子回来,对江之寒说:“我们来看看那几个人到底是不是来找你的。你往前走,出了校门右拐,尽量找偏僻的地方走。那边有几个死胡同,都挺长的,白天也没什么人,你选一个往里走。” 江之寒大概知道老爷子是什么计划,他说:“要不还是通知一下林所吧。您老爷子虽然身怀绝技,但毕竟年岁大了,万一哪儿闪着我可担当不起呀。” 老爷子瞪他一眼:“废话多,照我说的做。” 于是江之寒锁好车,开始往校外步行走去。出了校门,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有两个人跟在自己身后,基本上他可以肯定是来找自己茬子的。江之寒放慢了脚步,向右拐,往前走出七八百米,看到一个清静的没人的巷子,便走了进去。 江之寒慢慢的往前走,他能够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对方好像也不急。有一个人跟得紧一些,剩下一个人远远的吊着。他选这条巷子结果不是死胡同,拐了一个弯儿可以通到另一条路。这个时候,后面的脚步声急起来,他回头一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共四个人冲了过来。最后一个出现在巷口附近的,就是那天下手最黑的那位手下。江之寒有一点紧张又有一点兴奋。蹲了这么久的马步练了这么久的气,虽然还没有正式学到一招一式,他对自己信心更足了。 几秒钟的功夫,第一个人就已经冲到面前了。还好他赤手空拳没有带长刀什么的。下一个瞬间,江之寒看到老爷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子的进口处,还大叫了一声。 江之寒已经顾不得其他,面前就有要解决的问题。他看准来人,一闪身让他扑了个空。这一下江之寒已经背对着巷子的进口,但他已经顾不了许多,前冲几步,抓住来犯者的双手。那个小子想要把江之寒掼到地上去。江之寒哪容他得逞,一沉重心,蹲上马步,稳如千钧。两人四只手扭在一起,那人尝试了几次把江之寒扳倒,都没有得逞。趁着一次前力用尽的时候,江之寒抓住时机一推手,那人已经倒在地上。江之寒不等他爬起来,冲上去对了面部就是几脚,那人惨叫几声,用手护着面部,后脑上又挨了两下重的,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江之寒解决了这位,一转身,现另外三位已经躺在地上,身旁还有两根钢管一样的东西。江之寒看着老爷子,不由得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看来武学高手还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这一晃眼的,三个大汉就在地上了,还是拿着武器的。 江之寒想着老爷子的话,知道自己练功太晚,怕是达不到那个境界,心里难免很是遗憾。 5分钟后,林所带着3个警察冲了进来,手脚利索的铐了几个家伙,推到警车上去。林所问候了老爷子,然后对江之寒说:“跟我走,回去指证一下,写个东西。”江之寒于是告别老爷子,上了林所的车。 林所笑问:“今天实战演习了?” 江之寒回他说:“果然如电视里一样,警察同志总是迟5分钟出现。” 林所笑道:“老爷子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远远的吊着。这几个家伙有放风的,要是看到有警察样子的,恐怕不会动手。”又问:“见识真功夫了?” 江之寒摇头:“我刚背过身,好不容易收拾了一个赤手空拳的。一转身,那三位持械的已经趴下了。” 两人一起感叹道:“高人啊”。 江之寒能够确定指证的就一个人,林所安慰他说:“不要紧,只要有一个人,顺藤摸瓜就容易很多。因为这个案件已经移交给刑警队,所以主要的还是要由他们来处理。” 林所说:“上次替你报案那个人好像认识些公安系统内部的人。这个案子上面出奇地重视。” 江之寒摇头,他也不知道顾望山的家庭背景,对此他也兴趣乏乏。 弄完一切琐事,林所招呼江之寒一起去吃中饭。两人坐下来,边吃边聊。 林所说:“那边小江对你很是称许,说你很能干。“ 江之寒笑笑,问起林所工作如何。 林所说:“加班是没有在刑警队时多,上班时间更规律,但琐事太多,关系也复杂,有时候倒觉得更累。” 江之寒说:“前不久我看到一篇长篇报道,讲南部沿海城市有第一个搞110报警服务的,中州也应该快搞一个。既可以减轻片区民警的负担,又可以统一给执勤人员更好的配备,让他们有更多的生命安全保证。实际上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是有这个系统的,不管国情相差有多大。” 林所说,”这儿的信息还是太慢,太守旧,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江之寒说:“南方那个城市的警察局长,据说靠着这个项目很快升职作了副厅长,现在已经是厅长了。这可是难得的让公安部门显示大刀阔斧改革开放思想的典型项目啊。” 林所说:“建一个110报警中心和购置相关设备需要大量的基金。上面的如果没有下定决心,是不可能办成的。” 江之寒说:“你不可以想办法提一提吗?” 林所说:“我的层级还不够。” 江之寒坚持说:“提一提又没有关系。就算搁置在那儿,等到有一天真正上马了,你可以主动请缨去做开路先锋嘛。那说不定是青云直上的捷径呢。” 林所问:“一定会上马吗?” 江之寒说:“时间问题。” 林所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江之寒笑道:“因为历史前进的步伐不可阻挡啊。” 林所问:“还有其他原因吗?” 江之寒笑道:“我是小孩子,无知者无畏啊,所以才敢说嘛。” 林所呵呵笑了起来。 16. 农夫与蛇之故事新编 开学前的倒数第二个星期一,江之寒照常准时来到图书馆.这天中午却没有吃面包,明矾叫上他,和姗姗一起在外面的小餐馆点了三菜一汤。明矾说,开学后就没有太多时间过到这边来。明矾最感兴趣的当然还是投资的话题。因为这个领域实在太少人关心,包括他们转 专业的人,注意焦点大多都在别的一些地方,所以和江之寒说道说道,颇有些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味道。明矾现在自己在做一个七十年代能源危机和八十年代后几年,美国股市两次崩溃的研究。这个研究当然比江之寒现在自己捣腾的东西系统得太多,毕竟明矾的理论基础要宽广和扎实很多,而江之寒才刚刚入门。不过江之寒的悟性确实不错,他看很多问题都能一针见血,直指要点,虽然难免稚嫩,但反过来明矾也很受启。 两人讲的兴起,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姗姗本来就请了半天的假,准备下午陪明矾,就一直陪坐着。经过这顿饭,江之寒对姗姗也好感大增。她明显对这类话题不感兴趣,也不太理解,但很乖巧的陪在男朋友身边,完全没有不耐烦的表示。末了告辞前,明矾还拍着江之寒的肩膀说:“有啥事儿可以找我们姗姗帮忙,她人缘可好,什么医生啊记者啊警察啊认识一大堆人。”姗姗瞪了她一眼,说:“别听他胡扯。不过要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说不定能帮着出出主意。”江之寒于是顺着竿子往上爬,就叫“姗姗姐多关照”。姗姗很高兴得对明矾说:“我收一个天才的弟弟,看以后某人还敢自夸才情。”她这样说,是因为明矾给江之寒取了个外号,叫“天才的高二生”。 与二人告别后,又在阅览室泡到关门,江之寒便收拾东西,往家里赶去。今天下雨,他便没有骑车。顺着大路走到第一个丁字路口的公共汽车站,就看到一群人,足足有四五十个,围着在看什么。通常江之寒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不过反正也要在这儿等公车,他便探头看了一看,却看见一个老太太躺在地上。 江之寒等了等,现所有的人只是围着议论,却没有人上前。江之寒便问旁边的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人答道:“老太太下了公车,不知道是被人撞了,还是自己病了,就坐到地上去了,然后就慢慢躺下来。” 江之寒问道:“怎么没有人帮一把啊。”有人答:“应该有人打电话给警察了吧。” 江之寒站在旁边,又等了七八分钟,没有任何警车或是救护车的影子。围的人越来越多,却是无人上前。有人在人群中说,急救中心就5分钟的路程,谁帮着拦个车嘛,却也只是讲讲。江之寒想了想,拨开人群走了上去。他蹲下来,伸手探了探鼻息,很明显是活着的。他又叫了两声,老人似乎微弱的应了一下。江之寒放下心来,叫道:“哪位帮忙拦一个出租车?”一会儿工夫,一个热心人叫来一辆出租车,另外一个人帮着江之寒把老太太抬上车去。司机见是受伤的老者,又去的是很近的地方,就有些不愿意。很多人在旁边起哄说:“师傅积积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司机无奈答应了。江之寒从兜里掏出5元钱,说:“师傅麻烦送到急救中心。”司机说:“送到急救中心,谁给弄下去呀。这不行,你们至少得有一个人上车。”无奈之下,江之寒就上了车。 几分钟后,到了急救中心,江之寒让司机帮忙把老太太弄下车,又跑进去叫了护士。把老太太弄进急诊室,负责挂号的要江之寒付费。江之寒说自己是过路的,只是帮忙。那位说,至少要先付10块钱急诊挂号费,这是程序。江之寒今天身上带了30块钱,是准备请明矾他们吃饭的,结果是他们付的帐。江之寒于是又交了10块钱。过了一会儿,有人出来问怎么联系亲属,说可能需要做手术,有髋骨骨折。江之寒又说了一遍:“我不认识,只是过路帮忙的。你们可以翻翻她随身带的包,我是不好随便乱翻的。”又过了几分钟,那位出来说,已经联系到亲属了,叫江之寒留下名字地址,等亲属来了可以还他垫付的挂号钱和车费。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江之寒才离开,回到家自然给妈妈解释了一通。 第二天傍晚,江之寒回家,刚走到楼底,就听到妈妈愤怒的争吵声。他赶快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门虚掩着,他一推门,看见两个民警坐在沙上。 “江之寒吗?”瘦的一个问。 “我是。” “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关于昨天被撞的老太的事情。” 江之寒于是简要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瘦子警察自称姓张,他说:“是这样的,老太太的子女说是你把老太太撞倒的,所以你需要承担她的医疗费。” 江之寒说:“什么?他们当时根本就不在,他们有什么证据?” 张姓警官说:“你有证人证明不是你撞倒的吗?” 江之寒说:“当时周围有五六十人呢,不过没人和我在一起。” 张姓警官说:“所以你没有人证了。” 江之寒已经有些火大了:“这么说我助人为乐还有错了?” 张姓警官说:“你不要生气。现在老太太的三个子女指控你撞了她。他们说,如果你不是肇事者,怎么会好心送她去医院?” 江之寒已经快疯掉了:“这是什么逻辑?我们从小受的可是雷锋叔叔的教育,助人为乐的教育呃。” 张姓警官说:“你跟我们争也没有用。我们是来了解情况和调解的。如果双方讲的完全不一样,没法调解,可能最后还需要民事法庭来判决。” 两个人说着就起身离开了,留下一个快疯掉的江之寒。 显然江之寒回来之前,厉蓉蓉显然已经和两个警察吵过了。她忍不住抱怨儿子:“谁叫你做人这么实诚?这个年代,做好人也是会惹祸的。”两人都无心晚饭,草草吃了几口,也不知饱饿。历蓉蓉说:“这些人这么无理还要来闹,还说什么去民事诉讼,多半是公安或者法院系统里的人,到时候乱判你一个你能怎样,有理都说不清。” 历蓉蓉的这个猜测确是不幸而言中了。话说这个老太叫郑玉容,今年七十有五,老伴是司法系统的,已经过世五年了。由于老头子是司法系统的一个官员,所以想办法把自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女婿都弄进了公安司法系统,两个在公安局,一个在法院,一个在检察院。老伴死后,三个子女都不愿意接母亲去自己家里住,所以老太还是一个人住在原来的房子,好在她还能勉强生活自理。 出事以后,第一个接到电话的是大儿子和大儿媳妇。赶到医院一看,伤势还不轻。医院要求照片检查脑部有无淤血,而且还要做髋部骨折手术。大儿媳妇是个头等吝啬的,顾不得婆婆的病情,就把丈夫扯到一边说:“你妈可是几十年前就病退了,在家照顾老头子。她那个单位也是个集体单位,现在已经快倒了。住院就能报销百分之七十吧。剩下百分之三十怎么办?这个手术做下来,说不定脑子也有问题,哪里还有个底?百分之三十也是上千,甚至更多的钱,怎么办?”大儿子道:“那能怎么办?还不是让妈自己拿储蓄出来,剩下的三家分摊。”大儿媳妇怒道:“你脑子进水了?你那个吝啬的三妹会和你分摊?你妈那些钱,过两年不就是你的钱?你拿出去不心疼啊。”大儿子说:“那你说怎么办?”大儿媳妇说:“我听说了,你妈是有人送来的。我看呀,九成就是他惹的事。这个年代还有活雷锋啊?谁会无故做好事?”大儿子道:“那我们也没有证据说是他撞的。”他媳妇说:“他有证据证明不是他撞的吗?没有的话,我们这个更合符常理嘛。再说了,如果双方各执一词,还可以打官司嘛。你二弟在辖区检察院,你三妹夫在辖区法院,打官司还怕打不过啊?”到了晚上,三兄妹到齐了,大儿子大儿媳妇把这个想法一说,六个自私贪财的都不想负担医药费,平时互相看不惯吵吵嚷嚷,这时候确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于是就有了这场闹剧。 再说江之寒,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然后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就去了石琳家。他大概把事情一说,父女俩都很气愤。江之寒过来是借电话用的。他先给林所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讲了一下。林所琢磨了一会儿,告诉他:“对于你,关键是至少有一个证人证明你是后来去的,如果有一切就好办。你知道我们这里的法律不是遵循无罪假设的。所以如果你们双方都没有证人的话,就比较难办,因为对方敢如此取闹,多半是在法院有些关系。那边这么快就找了两个警察去你们家,多半就是去摸摸底,再吓唬吓唬你们的。这种破事儿,立案都立不上,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有警察去调解问话的?”他补充说:“你看能不能想个办法,个象寻人启事一样的东西,尽可能的找一找在场的证人。如果实在不行,真要上了法庭,我看能不能想办法找找人,让他们审理时能尽量公正些。” 江之寒有些气馁的回到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对策,慢慢地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有一丝亮光透过窗帘招进来,江之寒揉揉眼睛,睁开眼,叹息一声,还是没想到好办法。呆呆的在床上躺着,江之寒的眼睛没有焦距的在天花板和墙壁间移来移去,不经意扫到床头柜上妈妈放的一张报纸,中州晚报。拿起报纸,外面露着的一版是副刊,有一页上写着“关心社会问题,透视社会热点”。江之寒突然灵光一闪,兴奋的跳起来。 一大早,江之寒就来到了市图书馆门前。还没有到上班时间,他就坐在石阶上等。七点四十五,姗姗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江之寒从石阶上站起来走了过来。“你在等我吗?”姗姗有些惊讶。江之寒简要的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姗姗当然很有些同仇敌忾的感情,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江之寒说:“我想找个记者写篇文章,不知道你是不是认识?”他也是昨天听明矾这么一说,今天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来找姗姗的。姗姗说:“我有一个好朋友,在晚报社会版作实习记者,不过他老爸在编辑部好像还有些影响力。”江之寒大喜,说:“我要找的就是社会版的记者。”于是,姗姗去打电话,最后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这一天,江之寒在阅览室里心神不宁,也不太看得进去书。虽然一再提醒自己要有大将风度,举重若轻,但少年心性,乍一遇到这种事,却是很难办到。他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写了一份详细的事情经过,详细到他能记住的每一个细节和每一句对话。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吃饭的时间,姗姗和江之寒一起去了餐馆等她的朋友,一个名字叫小芹的女记者。不一会儿,小芹踏着点儿到了,很准时。这个女孩子头剪得极短,比有些男生的头还短。五官清秀,但轮廓略有点硬。 江之寒张罗着让两位女士点菜。他虽然很心急,但总要耐住性子先吃饭。姗姗提了几次话头,都被小芹压住,和她说些购物和老同学聚会之类的话题。这一顿饭江之寒真的很难熬,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微笑,不时还插几句话附和两句,毕竟有求于人嘛。 吃过饭,小芹才对姗姗说:“你这个朋友才高中吗?很沉的住气呃。”转向江之寒,单刀直入的问:“你需要我做什么?不过先说好,我不能保证可以做到。”江之寒也不说话,把自己下午写的东西双手递过去。小芹接过去,看起来,中间眉头跳了跳,她是惊讶这个材料的详尽。看完了,她又从头看了一遍,转头问姗姗:“你这个朋友说的话可以相信吗?”姗姗笑说:“我担保我这个弟弟绝对可以信赖。”江之寒心头一热,不由向姗姗投去感激的目光。 江之寒说:“我也不要求您就只写我的一面之词。这个谁是谁非可以是一个开放的问题。我只是希望,有在场的人看到这个报道,能够出来说出真相。” 小芹说:“你也别您呀您的,既然叫姗姗姐,我也是你姐。老实说,这种民事纠纷我们也登,不过不知道有没有更好的切入点来说服编辑?我得好好想想。既然是姗姗第一次求我,我一定尽力就是。” 江之寒说:“小芹姐,那两个警察和我谈话的时候,提到对方的一个说法,我觉得很有讨论的意义。据他们说,那边的子女说,素不相识去助人为乐不合常理,所以我一定是肇事者。你想想,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助人为乐,要做了好事不留名。难道今天这个社会真的变得如此冷漠了吗?助人为乐被看成是一种不符合社会常理的行为?长此以往,我不敢想象社会会蜕变成什么样?” 小芹笑道:“你倒是挺会上纲上线的。我看这个切入点不错,有很大的教育意义。就这么办。我争取能在一周内让你这个事见报。” 议完这个事情,江之寒就和她们两人告别。小芹取笑江之寒说:“你这个雷锋,惹了麻烦的关键是留了名。”江之寒苦笑道:“我不是心疼那10块钱挂号费和5块钱车费吗?” 星期四的晚上,石琳兴冲冲的跑过来敲门,告诉江之寒文章明天见报。因为要及时联络,江之寒给相关的人都留了石琳的名字和她家的电话号码。 到了星期五,江之寒不再有心思去图书馆,守在家里练练功。等到下午两点钟,拿到第一份晚报,急切的找到副刊社会版,上面一篇醒目的文章标题写着, “一起罕见的受伤赔偿纠纷” 副标题是,助人为乐是不合常理的行为吗? 江之寒快的阅览了一下,看见文章最后留下了报纸的热线电话和派出所的电话号码,呼吁知情的民众站出来说明真相。江之寒松了一口气,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只能看天命如何了。 这个周六是漫长而难熬的。晚上七点钟的时候,敲门声一起,江之寒象安了弹簧一样从沙上跳起来。拉开门,看到的是石琳的如花笑靥,心里就知道成了。江之寒长叹一声,一周来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江之寒母子和石琳坐在客厅里正说得高兴,敲门声又响起来。江之寒打开门,却是陈沂蒙,曲映梅,和一个鹅蛋脸的不认识的漂亮姑娘。江之寒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的请他们进屋,介绍给妈妈和石琳认识。 曲映梅笑道:“我给报社和派出所打电话啦。” 江之寒有些懵。 曲映梅说:“那天我和小雪都在现场,我们比你先到。不好意思我们可没有你这么高尚。你挤进去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后来还叫了你一声,不过你没听见,上出租车就走了。是小雪昨天看到晚报的文章,今天下午告诉我的,我听说后马上就打了电话。” 江之寒感叹道:“世界真小啊,”双手合十拜了拜,认真地说:“这次真是太感谢了。” 坐了一会儿,三人起身告辞。江之寒再次表示感谢,曲映梅说:“你帮过我一次,这次咱们算扯平。不过记住,欠雪儿一个人情,以后慢慢还吧。”说着话,拉着自己的好友笑着走了。 (周末到了,好像点击和推荐都有点惨不忍睹。如果看着还行,就多支持一下吧。谢了。 17. 指腹为婚的另一半(上) 星期天一大早,江之寒就兴冲冲的跑到老爷子那里报告好消息,顺带还要打扫庭院的清洁,却被迎头浇了盆冷水。 这冷水当然来自杨老爷子。还没等江之寒开口讲他的故事,老爷子先问起这个星期练功的情况。可怜的江之寒,整个星期提心吊胆,除了靠打坐凝神平息一下烦躁的情绪,早练也停掉了,新学的步法和一直练习的吐纳不仅完全没有进步,反而倒退了一两步。 印象中杨老爷子从来不是严苛的师傅,但今天却毫不讲情面。他也不听任何解释,只是让江之寒把步法演练一遍,再来一遍,再来一遍。江之寒很是尴尬自己的糟糕表现,但也只有硬着头皮做下去。三遍以后,老爷子淡淡的问:“自己觉得怎么样?”江之寒老老实实答道:“糟透了。”老爷子又问:“这个星期练了几天早功?”江之寒低下头,说:“两天。”老爷子叱责道:“三天钓鱼,两天晒网,还练什么功?先在这里蹲三个小时马步,反省一下。” 林队进来的时候,江之寒还蹲着马步在反省着。林队朝他眨眨眼睛,幸灾乐祸地笑笑,就走到正屋去和老爷子品茶说话去了。过了好一些功夫,江之寒都已经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了,林队走出来,拍拍江之寒的肩膀,说:“进去吧。我可是说了好话的,欠我一个人情。”江之寒双腿已经没什么知觉了,活动活动经脉,跟着踱进了正屋。 第一次领教了老爷子严厉的一面,江之寒也不敢坐,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老爷子问:“想通了吗?”江之寒恭敬回答说:“对练功来说,持之以恒是第一要紧的,心态浮躁是切切忌讳的。我两个错误都犯了。”老爷子说:“还有什么体会?”江之寒恭敬的说:“您曾经说过,杨家拳内练气,外练拳,更重要的却是要修身养性。”老爷子点头道:“别看你前些日子处理事情很是得体,不管是救人还是帮助解决困难,都能做到临乱不惊,进退有据。但真正遇到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事情,却太容易乱了方寸。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离这个境界还差得太远。”老爷子接着说:“不要以为你年纪还小,我对你求之过严。要知道你练功太晚,要论练气练拳都基础不够,如果不能在练性,也就是修身养性上多下功夫,这将来的成就是大不了的。”江之寒恭谨道是。老爷子放缓了脸色,说:“过去的便过去了,下不为例。坐下吧。” 三人围在桌边,饮茶聊天。江之寒对茶文化委实是一无所知。但马步蹲了一上午,渴的利害,咕咚咕咚就灌了两碗。老爷子摇摇头,继续教诲江之寒:“生活在这个社会,不是每一件事都能顺你的心,为你控制的。这第一呢,要守住自己的心,问心无愧。这第二呢,凡有困扰障碍,要静得下心,不可自乱阵脚。这第三呢,不是还有这些家人师友,也不会随便让你受了委屈。”林所接过话头,说:“老爷子听我说了情况,已经有所安排。真的到了要摊牌的时候,是不会袖手让你受委屈的。”江之寒心想,也没听你提起,就一个劲恐吓自己来着。老爷子摆摆手:“这个不必和他说太多。年轻人遇事还是要自己有担待,不要一心想着借助外力。”江之寒感到师傅的关怀之意,心里非常感动。 林队又说:“老爷子,不是我当面说您的好话。您收这个徒弟眼光是顶好的。武学的前途不好说,但说到处事的能力,那是远远过他的年龄。就说这个登副刊这个法子,无论是注意还是执行,都无可挑剔。别说十七八岁时,就是现在这个年纪,我也是自认不如的。”林队拍完马屁,又转头对江之寒说:“听说这次举证的人有一个和你认识。”江之寒点头说是朋友的朋友。林队说:“这多半呢,对方会知难而退。但我打听了一下,那几个人中颇有两个是司法系统的破落货,职务不高,脑筋不一定好使,但无赖手段是层出不穷的,粘上你就像牛皮糖。理论上来说呢,只要举证的人和你关系越亲密,就越容易受到质疑。按理说你这个朋友的朋友算不得什么亲近的关系,但不得不防对方的癞皮手段。所以嘛,最好还能有一两个证人,是完全陌生人,又愿意出面提供证词的就最好不过。”江之寒摇头苦笑,林所连忙说:“我这不过是以防万一的说法。你倒不用担心,我也侧面询问了一下这个事情,主要是给对方敲敲警钟,让他们不要以为可以一手遮天。” 又坐了一会儿,江之寒出去打扫了庭院,和林所一起告辞出来。江之寒这时又郑重地向林所道谢,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总是麻烦你,真有些过意不去。”林所正色说:“老爷子虽然口头说你不算正式的弟子,但对你关心备至,实在是把你当关门弟子来对待的。我们这一支,真正入门的弟子不多,一旦进来,就是同支连蔓,如同兄弟一般的关系,不是外面那些酒肉朋友可以相比的。我现在能帮你一些就帮你一些,你也不必谢我。将来你要有了一飞冲天的时候,我一定是会来找你帮忙的。”江之寒笑道:“承你吉言”。 林所又说:“那天你提到那个110出警系统。我以前也是听说过。但听你讲起信心十足,我去调了不少内部资料,好好做了一番调研,倒是越觉得你讲的有理。不过我的层级不够,没法提这样的建议,所以正在找可能的途径。” 林所其实讲的有所保留,他已经找好了一位关键人物。市局才来不久的杨副局长,是和政法委书记一起从外地迁入的,在中州可以说底下无根,但上面却是很有能量的。杨副局年纪轻,有学历,而且野心勃勃。要想往上走,就一定要做出些不寻常的政绩来。杨副局深知自己初来中州,没有根基,所以基层的干部,他是挑了一些准备礼贤下士,好好接纳一番的。林所就在这个名单之上,双方工作上接触过两次,杨副局对他很是看重。现在林所只是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来提出这个建议,相信如果能够实施,对双方的事业和相互关系会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开学将至,有好多琐事要处理,没完成的某些无聊的暑期作业需要抄一抄,拉下的练功进度更是要补起来。所以最后一个星期,江之寒把去图书馆的时间调整成了半天。 周一下午,刚到阅览室,姗姗就过来打招呼,说:“晚上一起吃饭。”姗姗这次帮了大忙,江之寒当然满口答应,借了她办公室的电话向厂里的母亲请了假。 傍晚时分,江之寒和姗姗在图书馆门口会合,姗姗才告诉他今天是小芹请客。江之寒说:“那怎么好意思?她可是大恩人,理当是我请才对。”姗姗说:“你就不知道了,这一次小芹靠这个报道,在组里面很是红了一把,她主任说,这样的报道既关心了老百姓身边生的事,又引导了社会风气,对我们市精神文明建设起到了推动作用。很多读者打我们的热线电话反馈意见,同志们,这样又吸引读者又不低俗的报道,是我们副刊社会版应该树立的典型啊。”姗姗模仿着小芹那位中年妇女的主任,打着官腔韵味十足。江之寒不禁哈哈大笑,心里倒是认可明矾对他女朋友的评价,姗姗很容易让人感觉易于亲近,长的漂亮,性格又好,人缘好看来不是偶然的。经过这事,江之寒觉得和姗姗亲近很多,她的身份不再仅仅是朋友的女朋友,而是一个好朋友。 江之寒对姗姗说:“姗姗姐,那天你在小芹姐面前,拍胸脯保证我说的话可信,我心里真是感动。”按照江之寒现在的理解,对于女孩子的赞美话,感谢话,知心话,要敢于说,当面说,经常说。果然,姗姗听了这话,看着江之寒一脸真诚,感到非常开心。江之寒又道:“上次和你和明矾哥一起吃饭,本来我是要请客的,感谢你们的照顾,还有明矾哥给我的指导启,结果呢?你们说我小轮不到我付钱,我兜里就多了30块钱。我平时可从不带这么多钱。就是因为这30块钱,我才付了车费付了挂号费,还留了名字等人来还,最后惹来无尽麻烦。所以今天这顿,我怎么着也得请,要不有几个钱在兜里,指不定又有什么新的麻烦上身。”姗姗咯咯娇笑:“原来归根到底都是我们惹的祸。” 小芹还是老样子,踩着时间准时出现,一见面就递给江之寒一份报纸,今天的中州晚报。翻看副刊,上面有一篇事件的后续报道, 标题是“老妇人受伤纠纷真相水落石出” 副标题是“拷问社会良知,鼓励助人为乐” 江之寒快浏览了一下,这篇文章却是不同于上一篇文章,观点倾向性很强,已经为事情盖棺定论。里面有几个证人的访问,有急救医院护士的访问,有整个事件详细经过的还原,当然还有小芹同志的感想和议论。正义邪恶可算是泾渭分明。 江之寒当然诚恳致谢。小芹扔掉她平素在陌生人面前喜欢装酷的习惯,很是期待的憧憬说:“这篇文章一定会很红,比上篇红很多。老百姓喜欢知道真相,喜欢看到正义得到伸张的结局,喜欢谴责恩将仇报的小人。”过了一会儿,对江之寒补充道:“这一次我们算是互相帮忙。为了感谢你,我还在准备这个系列的第三篇文章,是事件的背景调查和当事人的访问。你呢,要接受我的访问,那几个家伙呢,多半是会拒绝的。但我可以侧面访问一下他们的同事邻居。据我初步的调查,老太太一个人生活自理困难,以前也过几次病,但三个子女经济条件都不错,却不愿负担照顾母亲的责任。等我把这个题材好好挖一挖,呵呵,虽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也可以让他们臭上三条街。我给你讲,不要小看人民群众的舆论力量,口水是可以淹死人的。”小芹憧憬着自己不仅一炮打红,还能来个三连响,不禁话也多了,食欲也好了,一晚上就听到她在主导话题。 小芹的预言被证明是完全正确的。这个后续报道引起的反响非常之大。大家当然会一起骂忘恩负义,会一起感叹世风日下,当然还有些人也会拿着报纸教育自己的子女或是配偶,瞧瞧瞧瞧,好人是乱做不得的,乱做是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前几日,由于警察找上门来加上儿子受了委屈,依厉蓉蓉的性子当然忍不住和熟识的同事讲述抱怨一番。因为这个,有人看了报纸就知道文章中提到的江姓少年就是江之寒。就如同所有别的消息一样,很快的就传得全厂皆知了。在硫酸事件以后,江之寒再一次在印刷厂厂区大名远扬,连带着让他妈在厂里的名气都大了几分。宿舍区的那些大婶老太太们见了面,都免不了要把他夸赞一番,末了还会详细询问事情经过,以便以后出去有吹牛的谈资。连那几位前几天才和江之寒争吵过的,见到他都大大地表扬了一番,说他心肠好,一定会有好报,又指天咒地的把忘恩负义的那几位痛骂了一顿,早就忘了江之寒曾经是他们心中工人阶级的背叛者。对此江之寒无比烦扰,每次进出家门都是一溜烟的趁着人少的时候。 这个周六是暑假的最后一个周末(那时候的中州还实施的一日休息制)。本来陈沂蒙约好一起出去玩,但母亲一定要江之寒陪着去参加一个饭局,好像是搬家前两个老邻居的邀请。江之寒拗不过,只好去石琳家打了个电话,给陈沂蒙说自己去不了。厉蓉蓉执意要带上江之寒,嘴上说着是因为老邻居想要见他,其实多半是因为儿子最近的事迹颇让她引以为傲,私心里想要去炫耀一番。 晚上的吃饭和聚会结果对江之寒来说,是一场三个多小时的折磨。席间没有他的同龄人。这也还罢了,他现在其实已经习惯参与大人的话题。但那几个人言语无味,面目可憎。说的都是些什么自家又买了什么电器,谁的小舅子又升了科长,或是谁家小孩考了第几的东西,还互相攀比,就差没有掐起架来。他们其实已不太记得江之寒这个小孩,加上他不是典型的学习尖子生,在这帮大人的习惯思维里也就难得理会。江之寒倒没有恼怒被忽视,只是对于没有任何营养的交谈无比郁闷,想起杨老爷子的教导,也只好把它当作修身养性的磨炼机会,在席间就已半闭着眼睛练起呼吸吐纳来。 散了席后,江之寒难免对母亲有所抱怨。厉蓉蓉今天其实也话不投机。她很不喜欢这几人的姿态,觉得他们轻视自己,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凭仗可以炫耀。她安慰江之寒说:“有些人虽然讨厌,但活在这个世上就难免和人打交道,哪能每个人都对你的性子,你以后也免不了的。”又说,明天中午约好了几个朋友去爬郊外的西山,这一次断不会出现这个情况。江之寒一阵头大,但好说歹说还是答应陪母亲一起去,毕竟整个暑假自己都忙于练功和读书,连周末基本都没有陪过母亲。 18. 指腹为婚的另一半(下) 周日上午10点,江之寒练早功回来,草草吃了点东西,一家三口便往西山赶去。在公共汽车上颠簸了近一个小时,到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家到的人了。来凉亭里已坐下的有三家人,两对夫妇江之寒是认识的,是平常和母亲来往频繁的同事。他们都没有带孩子,说道小孩大了根本不愿和父母一起出来。剩下有一对母女,却是面生的很。 其中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和江之寒差不多年纪。一张偏圆的脸,五官说不上特别精致,乍一看不是典型的美人。女孩脸上画了一点淡妆,小胸脯鼓鼓的,远比这个年龄的一般女孩育的好,穿着短袖短裤,蹬一双粉红色的鞋子,青春气息洋溢而出,还透出几分性感。不过性感这个概念在这个时候还没有生根芽,所以女孩子多半被大人们归入不太好看的那一类。中年妇女倒是打扮的比较时髦,光看面容衣着,感觉比母亲他们几位要年轻好多,依稀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女。 厉蓉蓉介绍说,这是将近二十年前,自己刚进厂里时同车间同小组的同事,也是最好的朋友。后来转了单位,一度离开了中州,就断了音信。多年以后,又有机会重逢,看得出来两人都是自内心的高兴。 久别重逢,难免感慨颇多。说了些旧时的往事,厉蓉蓉才正式的给江之寒介绍说,这位是伍阿姨,妈妈以前最好的朋友。江之寒微笑的叫伍阿姨。伍阿姨摆摆手,说:“其实应该叫妈的。”江之寒不由张大了嘴,他可从没遇到有人第一次见面,当着自己的妈要自己叫她妈的。 伍阿姨解释道:“当年我和你妈可是好的不能再好,后来又同一年怀孕,所以我们就约定要是都生儿子或者都生女儿,就结为姐妹兄弟,互认对家作干妈;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所以你一生下来我就是你丈母娘。你说该不该叫妈?” 江之寒听到传说中的指腹为婚居然生在自己身上,不由大是有趣。旁边几位叔叔阿姨也觉得有趣,撺掇着要江之寒叫妈。对着一个才认识的陌生人叫妈,江之寒可还是叫不出口。不过他现在也算多经锻炼,当然不肯随意就范。眼珠子转转,他决定把战火转移,说:“伍阿姨,现在可是新时代了,讲究自由恋爱。我叫你妈,那也得你女儿同意呀。”没想到那女孩爽快地接道:“我没意见啊。”大人们一阵哄笑,闹了江之寒一个大红脸,最后支支吾吾还是只叫了声“伍阿姨”。伍阿姨的女儿叫伍思宜,轮到她,大人们一起哄,她就面不改色的对着厉蓉蓉交了声妈,江之寒在一旁看了不由摇头。 这次出来是野餐的,各家带了食物,不外乎是卤牛肉,凉拌鸡,拌黄瓜,还有面包,糕点,水果,和饮料什么的,倒是一应俱全。这一日天高气爽,一伙人一边吃喝,一边说些当年峥嵘往事,很是惬意。江之寒心里暗想,这才是真正的朋友相聚之道。 吃完中餐,就有人提议打扑克,三个男人和一位阿姨摆好架势,剩下几位女的就坐在一起聊天。伍阿姨就笑说:“我们大人聊天,你们听着也无聊,你们两个小的就自己出去走走吧。”另外一位阿姨调笑道:“这么多年没见,赶快去增进增进感情。”江之寒倒是无可无不可,就和伍思宜一起走出凉亭,两人商议了几句,决定去爬附近的翠玉峰。 两人边走边聊,江之寒了解到伍思宜在一所银行职高上学,开学也是二年级。伍思宜跟江之寒秋后算账:“你挺阴险的,别人让你叫妈,你就把火往我身上引。”江之寒干笑道:“你知道他们大人的思维模式,女孩子矜持一点那是美德,放男孩子身上那就是不大方。所以才找你帮忙的。”伍思宜倒是大有同感,说道:“叫声妈有啥关系,又不少一斤肉。这些大人最是喜欢开这种无聊的玩笑,真要是你要谈恋爱了,又慌得跟天要塌下来似的。”江之寒笑道:“你试过挑战他们啦?”伍思宜摇头说:“现在的男生无聊的很,一个个喜欢装酷,傻傻的一个个喜欢把手揣在裤兜里,就恨不得找一顶那个年代的帽子扣在头上跟人学样子。” 伍思宜又问江之寒暑假干什么了,江之寒说自己在锻炼和读书,然后又捡了些有趣的读到的东西和她说,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这个暑假,江之寒感觉自己有一个很大的变化,就是遇到陌生的女孩子,总是能很快和她们聊得很熟,这倒是以前不太常生的事,从石琳,到姗姗小芹,再到伍思宜,即使有些女孩和他有些年龄差距,都是很谈得来。 伍思宜问江之寒:“你这么刻苦,有啥伟大理想啊?”江之寒回答说:“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就是不想随波逐流吧,或者是想要干出点儿事来,但模模糊糊也说不很清楚。总之,就是不想和有些人那样无聊的活着。”说着就想起来昨天的晚饭,当成笑话说给伍思宜听。江之寒学那几个势利的女人倒也惟妙惟肖,伍思宜笑得前仰后合。末了,江之寒说:“我后来帮她们总结了一下,古代女人讲三从,未嫁从父,嫁夫从夫,夫死从子。她们是讲三比,一比丈夫头衔,二比家里钱财,三比儿女成绩。”伍思宜咯咯娇笑,说:“你说的好形象。不过你也别以为你以后有钱了出息了,出了这个圈子,就见不着这样的人,我看这样的人到处都是,你怎么避也避不了的。”江之寒有些惊讶的转头看她,觉得这个女孩很有见地,有着越年龄的成熟。伍思宜使劲地说:“这些大人势利死了,无聊死了,讨厌死了。”说完还不解恨,又重复了一遍。江之寒不由失笑。 爬了大约有三分之二的路程,江之寒看着伍思宜有些轻微气喘,就说休息一下吧,喝口水。两人随便找了个路边的大石头,江之寒坐下来,还用手轻轻拂了一下旁边石头上的灰,让伍思宜坐。伍思宜看着他,轻笑道:“懂得关心女孩子,很不错呢。一定会有女生喜欢的。”江之寒说:“你说话的语气怎么象比我大很多似的?”伍思宜道:“我就是比你大嘛。”江之寒说:“我们可是同年同月生的耶。”伍思宜笑道:“他们不是说我大三天吗?总之呀,一般我看你们重点中学的男孩子,总觉得小几岁似的。”江之寒问:“为什么呢?”伍思宜说:“可能是教室里关太久了吧,影响育了,哈哈。”又接着说:“听你说你这么喜欢泡图书馆,还以为你也是那样的。不过好像还好,不算很幼稚。”江之寒不由苦笑。 两人正聊着,突然有人打招呼。江之寒抬头一看,却是陈沂蒙和曲映梅。曲映梅笑着说:“昨晚叫你出来玩,说是要和你妈出去,结果是有约会呀。”江之寒也不多解释,只是说:“两位好浪漫。”陈沂蒙说:“不如一起爬山吧。”曲映梅一拉他的手,说:“我们先走了,我们这位最没眼色,喜欢做电灯泡。”说着笑着走开了。 等两人走远,伍思宜突然说:“这个女孩子是你朋友?”江之寒说:“好朋友的女朋友。”伍思宜:“长得好有风尘味。”江之寒正在喝水,一口水吐出来,笑着说:“你嘴也太刻薄了吧。”伍思宜说:“不好意思,最近看一本小说,老用这个说法形容一个女人。我想想认识的人,就是想不出来什么叫长得有风尘味。今天一见她,就觉得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江之寒暗道,女人的嘴真是恶毒。 两人休息了一阵,继续往上爬。大约一点钟左右,就到了山顶。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早上充满山间的雾气也散去了。只见前面绿树成荫,山峦起伏,中州城密密密麻麻的建筑立在远处。登高望远,不亦乐乎? 江之寒略微侧头,看见身边的女孩子有些沉默,额头上有一些汗迹,呼吸有一点急,连带着胸前的两团起起伏伏。江之寒心微微跳了跳,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远处。忽然伍思宜开口说:“我妈去年离婚了,我就跟着她回了中州。我执意要改了姓跟她。她说跟着母亲姓,旁人会觉得奇怪,多半会问起父母是不是离婚了。我说有什么关系,既然你生我养我照顾我长大,我当然是要随了你姓。我给你讲,有钱的有权的我也见过几个,不比你遇到的市井中的那些无聊人好到哪去,倒是刻薄的更刻薄,虚荣的更虚荣。不过是多披一层皮罢了。”江之寒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只是默默地听着,终于还是说:“我不过是想,有一天对我好的人和我想要他们好的人,能够过上好生活。别的人怎样才不管我的事。” 伍思宜说回吧,于是两人开始走上下山的路。伍思宜变得有些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江之寒也不想聒噪,只是静静地走在旁边。大概真是心事重重,伍思宜没有看路,踩空了一级台阶,一崴脚,坐在地上,嘴里不由哎哟了一声。江之寒关心道:“严重吗?”伍思宜说应该还好,休息几分钟就好。江之寒倒了一点水在脚踝处,勉强算是冷敷一下。 过了几分钟,伍思宜站起来,走了几步,却是疼得汗都下来了。江之寒扶她坐下,说:“让我看看。”伍思宜自己解开粉红色的凉鞋,江之寒一眼瞥去,却看到了涂了粉色的指甲油的脚趾。少女的脚秀气白嫩,但脚踝处已经明显的肿起来。江之寒说:“没法走了,我背你罢。”伍思宜皱眉说:“你行吗?我可不轻的。”江之寒这个暑假倒是长高了两三公分,但看起来还是不算高大魁梧那型的。他笑了笑,也不说话,走到下一步的台阶,蹲下身来。 伍思宜扶在他背上,江之寒双手轻轻的托着她的臀部。走了一会儿,伍思宜笑道:“你还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走着走着,江之寒感觉到随着下石梯的一颠一簸,背后有两团温温软软的东西一松一紧的触碰着自己的背部,慢慢的就有一种的感觉。渐渐的,那种的感觉扩展到了全身,心跳的快了起来,背上也渗出汗来,脚步也有些飘飘的。伍思宜趴在他的背上,头不时拂过颈边,她的嘴就在他的耳边,轻轻地问:“累了吗?”江之寒摇摇头。伍思宜好像也感觉到什么,两人不再说话。 江之寒暑假锻炼练功的成效算是立竿见影,一路下来并不感到劳累,脚下的步子也不比一个人走慢了多少。很快的,大人们打牌的凉亭就在视野里了。伍思宜轻轻地在江之寒耳边说:“今天挺开心的。”江之寒转过头去,那一刹那,少女的脸离他的就只有5公分,他仿佛能看见她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有一阵淡淡的少女的体香传来,突然江之寒觉得伍思宜漂亮了不少,他垂下眼睛,轻轻地回答道:“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19. 同桌的你(上) 虽然前个周五已经去学校登了记,领了教科书,星期一江之寒还是不敢怠慢,毕竟谁也不想开学第一天就被抓了典型。每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是中州七中的传统。七点半升旗仪式开始.七点二十的时候,六个年级两千多号人已经黑压压的挤满了篮球场。中州七中的升旗仪式一般分为三个部分,升国旗奏国歌是第一部分,升旗手和护旗手由各个班级选拔,初二年级以上的班级轮流担当。这也算是一个荣誉,升旗手和护旗手多是各个班级的优秀干部,学习尖子,和竞赛得奖者。升旗仪式以后,当然是领导讲话。除了开学典礼毕业典礼国庆节等重大的场合,校长倒不是经常出现,学生处和教务处的处长是常客,通常会宣布一些新的规定,活动安排,和其他事项。这第三部分嘛,就是各种表彰,从奖学金到各种荣誉证书的颁都在其列。 升旗仪式以后,校长作了新一年开学的演讲,无非是学校建设日新月异,国家社会繁荣兴盛,各位同学要努力学习之类的,去掉几句与实事相关的内容,其它的大概可以重复用上十年。校长讲话完毕,接着是去年期末考试各年级一二三等奖奖学金的获得者的颁奖仪式。一个年级500多号人,一共得奖的不过十二个。一等奖2人,二等奖4人,三等奖6人。江之寒自然是没份的,他去年在班里大概就排个十四五名左右,在整个年级应该是九十到一百左右吧。 奖学金颁完毕,江之寒已经准备仪式结束,转身走人了,突然听到叫自己的名字。他有些怀疑是听错了,上面又叫了一遍,这次还加上了班级号。站在旁边的同学捅他一把:“叫你呢。”江之寒小跑着上台去,原来是一个“见义勇为精神文明奖”,颁奖的学生处老师说他挺身而出,勇敢地制止数名歹徒持械殴打受害者,见义勇为精神是学校精神文明建设之重要组成部分云云。江之寒懵懵懂懂的接过了奖状和奖品,是一支钢笔。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程序,江之寒下得台来,学生已经开始散场了。几个同班的男同学围过来打听是怎么回事,江之寒和其中好几个人并不相熟,就随便敷衍了几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其中一位喜欢传八卦的男生,姓薛,大家有时候背后叫他喇叭薛,讽刺他喜欢到处传播小道消息。喇叭薛神神秘秘的对江之寒说:“这个不算好消息,真正的好消息还在后面呢。”看到自己一句话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喇叭薛很是得意,继续道:“今年文理分班,我们班不是走了十二个去文科班吗?又分进来十三个,江之寒你同桌不是去了文科班吗?知道你新的同桌是谁吗?” 七中从高二开始文理分班,立志考文科专业的集中到两个文科班,而原先的班级有两个被打散,分到其它班级,基本原则是没有打散的几个班走多少文科生,就得接收相近数量成绩排位相近的新生。七中并不禁止男女学生同桌,相反男女同桌的比例比两个男生或两个女生同桌的还要高。不过江之寒以前的同桌,现在去了文科班的温强,是一个男生。 “是美女吧?”听喇叭薛的口风,大家的猜测都是一致的。喇叭薛越得意了:“这个消息绝对是第一手的,内部消息,新鲜出炉的,绝对真实的。你得请我吃雪糕。”江之寒不想扫他的兴,简短的说:“好。”喇叭薛越得意起来:“请一次不够,五次。”江之寒恼道:“,你不说我五分钟后也就知道了。”喇叭薛说:“那好吧,我告诉你们啊,是倪裳。”他拖长了声音,还做了一个有力的手势来强调效果:“倪裳耶。” 倪裳是何许人呢?高一是年级的学生会主席,班长,从小到大的优秀学生干部,成绩虽然不顶尖的,但也常年排在班级前三,这次奖学金获得者她就刚好排在第十二。会弹钢琴,经常是年级文艺活动的报幕员和合唱团的指挥。当然,所有这一切都比不过最后一条。她很漂亮。 在高一的时候,某几位知名人士共同评比编撰的年级十大美女中,她有幸入围,排名第八。当然也有些不同的声音,有些人强烈认为倪裳只是长的中上而已,不过是她主席加尖子的光环给她加分不少。按照七中的惯例,校学生会主席通常由高二年级的学生担任,任期一年。因为高三学习太繁忙,精力需要集中在高考上,而高一是第一年入高中,资历还不够。大家公认新一届的校学生会主席是逃不出倪裳的手心的。 几个男生当然会开些高中男生之间惯常的玩笑,诸如好福气呀,走桃花运啦,近水楼台先得月呀,当然也有人说主席大人你可能无福消受吧。中间一位叫黄胜的,突然小声说:“倪裳的名声也不大好呢,他们初中班的同学我又认识,据说她有个外号叫大姐。”黄胜这个人,江之寒一向不喜欢,他觉得这个人性子阴沉,而且说话一向很刻薄。而刻薄,江之寒一向认为,应该是女生的天性才是。 大姐这个词,在中州的那个年代,在某种语境之中,不是什么好词,不是指威望很高的黑帮大姐大的意思。而是一种隐晦的暗示一个女生作风不是很正。当然离还是有差距的,但这个词一般暗示女生在和男生的交往中有些大大咧咧,不注意行为分寸。 江之寒并不认识倪裳,虽然这个名字是如雷贯耳,应该算是他这个年级,甚至整个学校最有名的学生之一了。他远远的看到过,多数是在主席台,比如象今天这个场合,但其实并没有太多印象。江之寒印象中倪裳确实是比较漂亮的女生,但是具体怎么个长相,其实脑海里并没有一个清楚的图像。但江之寒很不喜欢几个男生在背后无端诋毁一个女孩子,象黄胜这样的并没有和倪裳同过班,完全不熟悉,凭什么拿着道听途说的难听的东西到处宣扬。 江之寒皱皱眉,有些厌恶的说:“你又不认识人家,这样背后议论人家女生很不礼貌。”黄胜没想到江之寒会当面驳斥他,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江之寒不想理他,加快了脚步把他抛在身后,只听到黄胜故意大声地在后面说:“什么玩艺儿,还没同桌呢,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很奇怪的,江之寒并没有想转回去暴打他一顿的冲动,倒觉得他很有些幼稚可笑。他摇了摇头,感觉自己跟有些幼稚的高二男生越来越没有共同的精神波段。 到了教室,离第一节课上课还有好一段时间,因为开学第一天并没有安排早自习。江之寒刚坐下,放好书包,就看见一个女生走进门,向自己旁边的座位走来。江之寒马上意识到她就是倪裳,不由好好的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新同桌。 倪裳大概中等个头,穿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色tirt,下面是浅蓝色的牛仔裤和运动鞋,挎着书包,装束简单清爽。脸上看不出任何化妆的痕迹,额头的头往后梳着,后面是编起来的一个辫子。她的脸略有些圆,但并不胖,倒是显出几分圆润。五官很标准,最吸引人的是眼睛,大而有神。肤色很白,有种细腻的感觉。乍一看,虽然说不上慑人心魄的惊艳,倒也不负美人的称号。 倪裳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自我介绍说:“我是倪裳,你的新同桌。”江之寒微笑着说:“大名如雷贯耳。我是江之寒,很高兴认识你。”倪裳说:“我新来这个班,同学老师都不太认识,还请多关照。”江之寒保持着自己的微笑,说道:“我已经呆了一年了,真正认识的也不多,所以还是互相关照吧。” 倪裳对江之寒淡然大方的表现倒是很有好感。她放好自己的东西,想了想说:“这次调班,张老师(班主任)很客气,问我选座位的意见,以作参考。我就说了你的名字,还不知道你是否有意见呢?”选同桌显然不是每个学生都有的权力,这是班主任对倪裳特别的优待了。这一次江之寒真是有几分吃惊,他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倪裳:“我们打过交道吗?”倪裳笑笑,摇摇头,说:“严格的说不算。不过我表姐的妈妈在印刷厂上班,前几天和我讲起你帮助那个老太太还被冤枉的事。我讲给我父亲听,他还感叹说世风日下,象你这样的行为越来越少,是应该鼓励而不是扼杀。星期五我看到你的名字,觉得你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同桌。”江之寒笑着说:“请允许我会用行动证明,您的决定是无比英明的。”倪裳笑了起来,又问起事情的展,江之寒就一五一十的和她讲了细节,连怎么找的姗姗和小芹,怎么登的文章,怎么有人出来作证都一一道来,很多当然是报纸上不会写的。倪裳听的很入神,对同桌这个男生有了一些新的认识。而江之寒呢,自命冷静成熟,在新来的美女同桌面前也无忍不住卖弄了一番。要是换了别人,他恐怕也就三眼两语带过,不会讲得这么详细。 第一堂课是班主任的。不出所料,倪裳一来就被任命为临时的班长,班干部的正式调整放在两个星期以后。下了第二节课,有一个30分钟的长休息时间。江之寒就下楼去找顾望山,好和他约个时间把车骑来还给他。到了高一的楼层,随便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于是去年级办公室,麻烦一个老师查了一下,是在五班。就去了五班门口抓了一个人打听,那人说:“顾望山,我不认识。”又问了两个,还是同样的答案。江之寒有些疑惑,径直走进教室里转了一圈,还真没看到顾望山的人,不得已就先回了自己的教室。 刚回到座位上,倪裳走过来说:“能帮个忙吗?要去教学科领一套增版的德育教材。”江之寒也不多话,站起身来,说:“走吧。还有15分钟就到下节课了。”两人并肩走下楼,往教学课走去。路过小卖部的时候,倪裳说:“明天请你吃雪糕,感谢你帮忙,今天时间实在太紧了。”江之寒笑道:“好啊,皇帝也不遣饿兵嘛。”顿了顿说:“当个班长听起来很神气,不过看起来又劳神,又要为公务掏自己的钱请人吃雪糕,可是有点亏了。”倪裳说:“事情真是很多很繁琐的,你当过班干部吗?”江之寒摇头说:“我是个无政府主义者。”倪裳看着江之寒,认真地说:“现在其实很多人不喜欢班干部,但我想,班里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吧。”眼前这个女孩,抿着嘴,脸上折射着上午的阳光,眼里有一种认真而略为倔强的神色,江之寒看着她,心里有些触动。他在心里说道,那些无聊的流言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到下午放学,江之寒起码被七八个人恭喜交了桃花运,摊上了倪裳同学作同桌,这其中还包括几个他认识的外班的同学,仿佛当了倪裳的同桌,让江之寒也沾光成了班上的名人似的。下午放学后,江之寒约了自己在班上最好的朋友楚明扬一起回家。楚明扬几乎整个暑假都呆在他大伯家所在的岭南省,那里冬暖夏凉,确实是避暑的好地方。两人几个月没见了,当然要聚在一起好好说道说道。江之寒和楚明扬的家并不完全同路,但按照老规矩两人选了一条中间的路一起走一程,然后再分手各奔自己的家而去。 楚明扬难以免俗的开他的玩笑:“倪裳耶!能吃得消吗?” 在他面前,江之寒倒是不加掩饰,实话实说:“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挺好的。” 楚明扬嬉笑说:“中丘比特同志的箭啦?” 江之寒不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见钟情那事儿,我向来不信的。” 楚明扬说:“怎么个好印象?说来听听。” 江之寒道:“你不觉得我们这儿大凡漂亮的女生多数都拽的象二百五似的吗?倪裳怎么也算一美女吧,成绩又好,各方面条件都优秀,不过待人彬彬有礼,不卑不亢的,我觉得她挺有教养的。” 楚明扬问道:“听说你早上和黄胜吵起来啦?” 江之寒说:“那个烂人,不就那个德行吗?我懒得理他。嘴巴臭的很。”于是把黄胜说的讲给楚明扬听,问道:“你不是初中和倪裳同班吗?怎么会有这么个说法?” 楚明扬沉吟了一阵,回到道:“我跟她还真不熟。说是同学了三年吧,一共也就说了几十句话。你知道我这个人,在你面前经常能口若悬河的,和女生不太有共同语言。不过关于她那个外号,我倒是真听过。琢磨起来恐怕不过是有些人酸葡萄心理吧。” 过了一会儿,又说:“我那时候和曾旭然关系不错。曾旭然在班上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像一度对倪裳很有好感,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他倒是有一次和我说,倪裳这个女孩子很厉害,和谁都不错但和谁都保持距离,想再接近一分都是不行的。那时候我们班有人议论,说曾旭然,许亮,和周舟他们三个,都喜欢倪裳,但倪裳和他们都一样好,开展的是等距离外交。大家开玩笑说,那三位,也算是我们班男生中最风云的三位人物了,是一个等边三角形,而倪裳就在正中央,。” 江之寒骂道:“你们*早熟,初中我们啥都不懂,你们就在议论四角恋了。” 楚明扬说:“我说,我们的座谈会什么时候变成倪裳讨论会了。我看你是真有点意思了。” 江之寒说:“要做两年同桌呢。我这不是搞背景调查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败。” 20. 同桌的你(下) 顶着倪裳同桌的大名,江之寒开始了他的高二生活。这几天他多方打听,才知道顾望山不知何故请了一个月的假,还没有到学校来上课。所以还车的事就只得搁一搁了。 开学以后,除了周末,是没有时间去图书馆了。好在现在他和风阿姨和姗姗都很熟,两人走后门帮他借想看的书出来,本来隔夜要还的也通融成一周还一次。这些天来,江之寒打坐和吐纳又有进境,睡觉的效率也相应的提高了。于是他把起床的时间又提早了一个小时,早上先是练功练步法,然后是身体锻炼。 江之寒比较头疼的是上课时间的安排。逃课是不可能的,敢那样做三天就被开除,然后被老妈剥皮了。但有些课实在是浪费时间,譬如政治。还有些课,本来可以讲得内容丰富生动活泼的,任课老师却弄得枯燥乏味,比如语文,地理,和历史。一节课坐在那儿四十五分钟,听那些枯燥无聊而又重复的东西,对现在的江之寒真是个天大的折磨。 江之寒费尽心思想要想出办法来利用这些时间做些稍微有意义的事情,不过能供他选择的东西不多。最后他想出来的无非两件事,一是在课堂上做家庭作业,争取把回家的时间全部空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二是把自己正在看的书拿到课堂上来读。 渐渐地他开始练习这两件事,低下头认真看书,看的是教材中夹的自己的书;拿着笔认真做笔记,那是唰唰的在写作业;偶尔还抬头看看老师,做认真听课状,那其实是在想自己的问题或者在呆。江之寒很快现自己是个天才,他可以很好的把握这个节奏,而且让自己的思维在看书,思考,呆,写作业这四件事情的调换,而没有任何问题。 让江之寒比较头疼的就是同桌是倪裳这件事情。换了往常,江之寒这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算刻苦也不调皮,不是尖子也不是后进的家伙,说到底就两个字,普通。这普通两个字有时候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扔进人群中大家死活找不到你。换成是坐在教室里,那就是最不起眼的,干什么都不用担心被老师现。但当你的旁边坐的是倪裳的时候,事情就有一点点不一样。不仅是学生,老师的注意力也经常落在她的身上。譬如叫个人起来领读或者回答问题什么的,她总易想到的目标之一。因为这个原因,江之寒不得不格外小心,但很快他觉自己有些自作多情。老师们的眼神,总是定位在光彩夺目的倪裳身上,而咫尺之遥的江之寒常常被当作是透明不存在的物体。 倪裳是一个很传统的认真学习的好学生,她认真记笔记,认真回答问题,认真听课,认真做作业。有时候即使课程实在单调无聊,她最多也就皱皱眉。非常非常少的时候,她会在笔记本的空页上画一个小动物什么的打时间。当她那么做的时候,江之寒不得不承认那个老师已经讲得无聊到了令人指的地步。 江之寒那一套虽然不被老师察觉,但当然是逃不过咫尺之遥的倪裳的眼睛。开始的两天,江之寒还有些担心。他的直觉和第一印象告诉她倪裳不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不过他不敢肯定倪裳是不是那种比较刻板的人。才开始的时候,倪裳只是偶尔扫一眼他,也没说过什么。慢慢的他看见倪裳时不时有眼光扫过来,但里面更多的似乎是好奇的味道。 这一天下了第二节课,江之寒去了一趟洗手间,回到教室一看,大多数同学都出去晒太阳聊天去了,倪裳还坐在座位上。他走近一看,倪裳却是在看他放在课本下面的书,江之寒正在重读第二遍的威廉姆斯老先生的“价值投资七要素”。倪裳其实悄悄的看江之寒的课外书是什么已经有几天了,但这一次她故意当着他的面看,就是想要问他一些问题。 倪裳说:“这本书好难,很多生词都不懂,句式也很复杂。” 江之寒说:“我是看第二遍了。第一遍也很吃力,典都翻烂了。” 倪裳问:“你看这个学英语?” 江之寒摇头说:“我在看这个东西。没有找到中文版的,只好看英文原版。” 倪裳皱了皱鼻子,很是小巧可爱的样子,她偏着头,问:“你花这么多时间看这些?考试怎么办?总是要先过高考这一关吧。” 江之寒认真地说:“我也在学习啊。该听的东西我就认真听,但是太多重复或者无用的东西了。作业我也做啊。这个暑假加上开学这个星期,我也是下了些功夫研究我们的考试模型的,说穿了不过是八个字:举一反三,熟能生巧。举一反三这一条我倒越来越有体会,我觉得没有问题。熟能生巧吗?我想我是不愿意做太多重复的劳动的,所以应该比不上一些人,但也应该可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所以我觉得,考p大或者是t大我没什么把握,但考个一般的重点大学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倪裳知道江之寒上一个期末大概的成绩。七中不是中州最拔尖的学校,但算个一流重点是不成问题的。按往年的结果,一般有60到个人能上重点线就是不错的了,江之寒现在的位置不过在左右,要说信心十足的能考上重点大学,还真是让人惊讶。 不是没有喜欢自吹的男生在倪裳面前夸夸其谈,实际上这样的男生很多。但直觉里霓裳觉得同桌的这个男生不是在胡吹。开学一个星期来,倪裳对江之寒最大的感觉就是看不懂。这个男生彬彬有礼,时常微笑着,偶尔说话带些嘲讽的语调。这个男生叫他帮忙干活他从不推辞,但也从不做讨好的样子。这个男生虽然似乎各个方面都普普通通,但在自己面前显得很自信很从容。这个男生看一些完全不在自己知识范围内的书,自信满满,好像对自己的人生早有了长远的规划。这个男生初看相貌普通,但慢慢的你能感觉到他的某一次微笑某一次皱眉非常耐看。 从小到大,倪裳习惯了做班长主席,习惯了要去和的世界(老师多的交道,习惯了被人赞扬被人恭维也被人讽刺被人背地里恶语相向,习惯了去协调同学之间的关系,习惯了很多不同的男生在自己面前想方设法展示自己的优秀,习惯了很多男生欲盖弥彰的想要接近自己,习惯了总感觉自己和他们相比是更成熟的那个人,习惯了走一条设计好的康庄大道:好好学习,努力做班级和组织工作,和同学老师搞好关系,争取考上顶尖的名牌大学。很多年以来,她觉得自己一定不是班里最聪明的那个人,也许也不是最刻苦的那个人,却是最清楚自己要走什么路,应该怎么走的那个人,是把同学们的性格意向看的最清楚的那个人。 但面对江之寒,虽然只有短短的时间,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这是怎样的一个男生呢?他好像是一个解不开的谜。 眼开学已经三个星期了,家庭作业的负担开始急剧增大。江之寒最开始还能靠课堂上写作业在放学前基本解决完,慢慢的就不行了。做不完,又不想占用晚上的时间,怎么办?拒绝交作业?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暂时是不敢做的。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字:抄。但江之寒是个骨子里高傲不爱求人的人,真正说得上好朋友的就只有楚明扬和才来的陈沂蒙,可叹这两个家伙成绩还不如自己,经常也是早上来赶来抄作业的主,前段时间还靠自己救济来着,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自然的,江之寒把目光投到了倪裳的身上,做作业又认真成绩又好又是近水楼台,多好的目标呀!但相处一段时间以来,江之寒也渐渐摸透了倪裳的性格。这个女孩子是个外柔内刚的(当然很多人认为她是女强人,外也不柔)。你要是找她抄作业呢,一个月一两次她多半是会通融的,不是那种特死板的主。你要是天天找她,她拒绝起来是不会犹豫的。说起拒绝人这件事,整个年级比倪裳小姐更有经验的大概不过三个。 江之寒当然要算计算计,虽然使些小心计不太光明正大,但为了摆脱可恶的家庭作业负担,有些牺牲也是值得的。这一天,江之寒终于觅到一个机会,他在看自己最拿手的物理作业时,现有两道题出得异常狡猾,一不小心就会掉入陷阱。江之寒仔细琢磨了一下,越来越觉得这两道题很狡猾,和上个星期的两道题很像,容易让人陷入习惯思维的陷阱,自然而然的跟着原来的思路做下去。 第二天早上,江之寒去的比平时早一点。倪裳刚一进门坐下,江之寒就说:“把物理作业给我看看吧。”正如偷书不是偷,读书人说把作业给我看一下,就是给我抄一下的意思,但那个抄字是万万不可说出口的。倪裳犹豫了一下,问道:“没做完吗?”江之寒镇定地说:“昨晚有点事,一点都没做。”倪裳说:“下不为例啊”,把自己的作业本递了过来。江之寒笑道:“不会一模一样的。”意思是放心吧,我不会傻傻的原封不动的抄。 江之寒埋着头,刷刷刷刷奋笔疾书,时不时的还抬起头思考一下。按规矩每天一到校就应该把作业交到小组长那里,然后各个小组长再交给学科科代表。但科代表们心里也有数,很多同学早上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完成作业的,总是选择睁只眼闭只眼,等到第二节课或是第三节课后,才去办公室交作业。这就给了江之寒在课间,早自习,和其他课堂中间赶作业的缓冲。 江之寒抄的很快,第一节课上课铃刚打,他就把倪裳的作业递给她,不动声色地说:“有两个地方好像有点问题,倒数第三题和最后一题……”,然后把自己的那份也递给她。倪裳这个好学生终究没有选择上课时间去看,但第一节一下课,她就趴在桌子上仔细看起来。 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课间的时间最长,足有30分钟,也是刻苦做作业的同学们最后的机会。倪裳埋头做了十几分钟,然后把江之寒的作业本还给他,什么也没说,江之寒心里很是忐忑。今天这次抄作业,他是企图向倪裳证明两件事,一,我这个抄是艺术性的再创作,绝对不会置你于危险之中,而且我即使抄袭的时候也在独立思考;二,我还可以帮你检查出错误,和你进行平等的学术探讨。这样做效果如何呢?江之寒观察着倪裳的反应,但到头来倪裳却是什么都没说。 第四节课下课铃一打,很多同学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出门,回家的回家,去食堂打饭的打饭。江之寒通常是走得早的,今天却慢慢地在收拾东西。几分钟的工夫,其它人都已出了教室,就剩下倪裳和江之寒两人。倪裳突然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对江之寒说:“你比我聪明。”江之寒用了20分钟不到抄作业,就能抄出倪裳两个大错误来,难怪她有如此感慨。江之寒心里有鬼,难免有些内疚。他只是敷衍的说:“那是碰巧。有时候没想到就是没想到。说起来今天真的要谢谢你。你知道我花太多时间看那些闲书,完成作业真的很困难。”说完了,江之寒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不敢转头去直视倪裳的眼睛。倪裳说:“你也不用安慰我。天赋或者聪明这个东西是强求不来的,我父亲说,不必沮丧,用自己的努力弥补就好了,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要紧,尽了力就问心无愧。”江之寒越愧疚起来,转过头,看着她,真诚的说:“我觉得你真的很聪明,而且不是小聪明,是大智慧。”拍完马屁,一溜烟的跑了。 晚上是安排了晚自修的,住校的同学必须参加,但不住校的同学对高二的学生是自己选择的,到了高三就必须参加了。江之寒这个看闲书和自由散漫的是从不来学习晚自修的,倪裳也不住校,但每周她选两天,星期二和星期四,留在学校晚自修。今天是星期四,晚自修要结束的时候,江之寒悄悄地从后门溜了进来。今天的作业很多,物理,政治,和英语都留了很大的量,江之寒在课堂上大概做了不到五分之一。 江之寒坐到倪裳的身边,呐呐地说:“作业做完了吗?可以给我看看吗?”,然后坐在那里等待判决。他期盼着今天早上自己的“抄袭”给倪裳留下了印象:此抄非彼抄。倪裳没有什么表情,她转头看着江之寒,江之寒硬着头皮和她对视。过了半晌,倪裳问:“你真的觉得平时你看那些书更重要吗?”倪裳说:“我不想害了你,或者明知道你做错了还推你一把。”江之寒突然觉得自己很小家子气,他认真地说:“我确定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倪裳递给他两份作业本,说政治我还没做完,明天再给你吧。” 第二天早自习,江之寒把两份作业本还给倪裳,说:“一个错也没找出来”。他自己倒是故意抄错了三五个地方,反正平时作业也不计入最后成绩,交了也就行了。 倪裳目无表情地递给他政治作业,江之寒双手合十作感谢状,说道:“iiis_ie_beginning_ofbeautifu1_f日endship.倪裳扑哧一笑,说:“我好喜欢卡萨布兰卡,不过我和你可没有什么利益可交换的。” 21. 下海的决定 这个星期六,江之寒和母亲接到邀请去石厂长家里吃饭。关于轻工业局可能会调整印刷厂领导班子的传言,最后被证明是真实的。在调整工资和泼硫酸事件之后,轻工业局派出了调查组,下到厂里了解情况和征求意见。最后石厂长成了这次调整的最大赢家。老书记年龄到线,选择退休养老。老厂长调离印刷厂,去轻工业局另有他用。石副厂长正式被任命为厂长,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石厂长了。书记是空降的,对厂里情况很不熟。再加上现在的改革方向强调生产挂帅,而不是政治挂帅,石厂长现在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陈团长正式被任命为轻工业局党委副书记,石厂长得了江之寒带的话后,私下去拜访了陈副书记,建立了不错的私人关系。现在石厂长下面有根,上面有人,情况和一个月多前已有天壤之别了。 在这一切的变化中,江之寒扮演了很关键的一个角色,他启了石厂长改革工资评级制度的思路,在硫酸事件中化解了危机,最后又帮助搭上了陈副书记这条线。陈副书记初来乍到,和石厂长正好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所以,石厂长才郑重其事的在家里摆宴相请。 吃过晚饭,大家坐下来说话。石厂长经过这些事,已完全不把江之寒当作一个中学生来对待,而是很平等的和他讨论一些问题。石厂长感叹道:“我现在看起来风光,其实也是被放在火上烤啊。现在产品竞争越来越激烈,短时间内如果不能扭亏为盈,很多看笑话的捅刀子的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江之寒说道:“我完全是个门外汉,不过我常听我妈说,厂里只有一车间是赚钱的,其他三个车间都在亏本,是这样的吗?”石厂长说:“情况确实如此。一车间是做商标印刷的,有一些客户比如烟厂酒厂药厂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拿货批量大,利润空间也比较高,销售相对稳定。其他三个车间的很多产品是直接面对个人消费者的,现在不是很好销。一个呢,我们的机器要开机,大都是有一个最低量的,否则成本太高。这方面就没法和一些沿海的私营小印刷厂竞争,他们规模小,调头快,很小批量的业务也能接。另一方面呢,现在工业系统内部进口产品和合资企业开始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拼质量我们还有不小的差距。再加上一千多工人,两千多退休工人的福利,合在一起也是一个大的负担。我们国营企业又不能解雇工人,所以效率也比较低。”江之寒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有您领导,在成本控制和销售渠道上下功夫,应该可以渡过难关的。” 告辞出来回到到家,母亲拉着江之寒坐在沙话。这几个月来,江之寒遇到的那些事情说不上多大,但对于这个平时一成不变的家来,确实算巨大的变化。厉蓉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家的人会成为报纸上热议的人物,抑或是会在厂长变更中成为重要的棋子。这一切的变化,厉蓉蓉看在眼里,是喜在心里。丈夫是个善良而且勤劳肯干的人,但厉蓉蓉觉得他站在一个狭小的人生坑道里,从未想过外面的风景。在这个家里,厉蓉蓉通常是拿主意作决定的那个人,终于她寄予厚望的儿子仿佛一夜间长大,看事情目光深远,连石厂长这样的也要放下身段,频繁问计。在厉蓉蓉心里,儿子已经成为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人。 厉蓉蓉这些年来对自己工作从来都不算是开心的。繁琐而极度单调重复的琐事,上下关系之间的错综复杂,她虽然处理的还算不错,但这份工作基本就是为了一份工资,为了小孩能够稳定的成长。更重要的是,改变需要太多的勇气,而她没有一个能最后给拍板她拿主意的人。而现在,她感觉到不同,觉得儿子是个可以咨询可以依托的对象。 厉蓉蓉问江之寒:“你觉得厂子有前途吗?” 江之寒说:“这个我可不敢说。不过你们印的那些笔记本呀,扑克牌呀,还有其它那些文化用品,和很多外面卖的相比,花色陈旧,质量也不算上好。正如石叔叔说的,比上吧比不过质量,比下吧比不过价格便宜。一般来讲,这样夹在中间其实是很危险的。” 厉蓉蓉问道:“你觉得我这个工作有前途吗?” 江之寒不知道怎么说,母亲这个工作要求的不过是一个稳定,她这个年纪加上技能,要说展前途还真是说不上。 厉蓉蓉问说:“如果厂里要裁人,我们这样年纪的大概易被裁掉的吧?没有文凭,年龄也不小了,要学新的东西也比年轻人慢。你说国营厂以后也会裁人吗?” 江之寒安慰说:“国营厂很可能会走上裁人这一步,但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时候。你也不必太担心,有石厂长在那里,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厉蓉蓉沉吟了片刻,说:“我有个想法和你唠叨唠叨,还没有很确定,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外公去世的时候呢,多年省吃俭用,是留下一点钱的,我和你爸原先是合计着留着这笔钱到你读大学时候用。但……但我现在琢磨着拿出一部分钱,自己出去做点小生意。我有一个以前的同事,辞掉工作去临江市场就摆了一个小摊,她说收入怎么也是拿工资的三四倍。我做了这么多年这个工作,实在是厌倦了,也不甘心就一辈子这样。但辞职这个事情呢,风险太大。正巧我前段时间我有个老毛病犯了,去咨询了一下医生,然后有找了一下你戚叔叔,他说可以去医院找熟人帮帮忙,办一个病退。我让石琳和她爸说了说,石厂长说只要医院那面开出证明,他这边一定保证办下来。” 江之寒一听,很是开心。他以前也不知道有病退这一步棋。要知道如果是病退的话,虽然奖金没有了,其它的退休工资和医疗保险都是不变的。这样一来,母亲既可以腾出手来试一试她想要做的事,又能享受国营企业退休职工的福利待遇,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江之寒唯一担心的是母亲的身体,厉蓉蓉说:“不用担心。医生说只要不是极重的体力劳动加上心情忧郁,复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再说了,厂里虽然闲得慌的人到处都是,我现在这个工作也不是轻松的,心情抑郁那是更不用说。” 江之寒知道,母亲这一辈子确实是心有不甘的,年轻时也一定也曾有雄心壮志吧,最后落到在一个效益不佳的工厂里打拚二十年却看不到任何前途。再加上江之寒深知母亲在人际交往上很有能力,做事情也很有魄力,所以他觉得应该鼓励她试一试。前些日子,江之寒还在同明矾讲,现在中州的小商业才刚刚起步,很多领域都是空白或者竞争不那么激烈。很多人现在出来做,其实并不是什么技能或者经营眼光高人一等,只是胆子够大。胆子够大,出来够早,就容易分到第一桶金。钱,总是越往后越难赚的。但具体到自己家的情况,江之寒自己还在读书,如果要搞什么辍学经商什么的,父母是决计不会答应的,他也觉得不必急于一时,以后的机会也多的是。现在母亲愿意自己出去做点小生意,江之寒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厉蓉蓉说:“我唯一的担心就是用了外公留下来的钱,他指定要留给你上大学的。万一做生意亏了,你上大学怎么办?”江之寒打断她说:“妈,钱不是靠存的,是靠赚的。没有什么事是百分之百能成功的,但畏畏缩缩就注定什么事都干不了。”厉蓉蓉说:“你爸估计也不会同意。”江之寒说道:“我帮你说服他。再说了,我们家民主专政,2票对1票,是一定能通过的。”他深知即使父亲不乐意,他也从不是强势的人,阻止不了母亲的计划。 江之寒问母亲:“你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做什么?”厉蓉蓉说:“我想开一个小书店,兼卖一些文化用品。”江之寒心里想到,当年没读成书上了大学,在母亲心里深处到底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所以选择开店都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选择了书店。江之寒说:“我觉得书店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这么大一个市区除了两家新华书店和一些摆地摊的,印象中没有什么像样的书店。不过具体的事情,我们要好好合计合计。”厉蓉蓉说:“给你讲就是来让你拿主意的。”江之寒拉着母亲的一只手说:“既然决定要做,即使最后不是做书店,也一定能找到个什么来做。我们不能畏畏尾,不如这段时间你就加快时间去办好病退的手续,同时去个体户经营的执照申请事项,找找人,一旦定下来就争取能很快的拿到执照。”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江之寒开始苦心思考开店这个事情。除了基本的练功和上课不能错过以外,他调整了自己的作息计划和读书计划,把所有重心都放在了开店策划这个事情上。他深知自己虽然有些想法还算新颖,但实践经验太少,所以也去咨询了很多人的意见,也鼓励母亲多去向有相关经验的人咨询。譬如说象石厂长这样的人,虽然没有做过个体生意,但是搞了这么多年生产,现在又统领一个多人的厂子,对库存运作营销这些东西都有很多独到的看法。譬如象林所这样的人,虽然自己不做生意,但辖区里面不乏小商小贩,对小商业的管理以及怎么和政府机构打交道是经验很多的。譬如象杨老爷子这样的人,江之寒去咨询他的建议,他一摆手说这个我不懂。但如果开始实在资金周转不过来,我还可以帮衬帮衬。 江之寒苦苦思索了一个星期,周末和母亲碰头商量了一下。厉蓉蓉告诉江之寒,病退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搞定了,医院证明开好了,石厂长这边厂里的手续也快办好,但好像还要局里面还是政府最后盖个章,总之就是个走过场和时间的问题。石厂长已经对厉蓉蓉说,如果她想下周一就可以不用去上班了。这件事情上戚处长和石厂长都帮了大忙,才办的如此快捷。至于营业执照的申请,厉蓉蓉也找到了一个朋友的朋友在相关机关管事的,说这个没有问题,到时候交给他可以比外面走程序快很多。 江之寒不由得对母亲刮目相看。也许厉蓉蓉不是那种特别有远见的人,但做事情风风火火,有决心肯吃苦,而且擅长人际关系,执行能力很强。江之寒越觉得母亲成功的机会很大。他对厉蓉蓉说:“妈,你下周一就不用去上班了。要干我们就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吃晚饭的时候,江之寒联合妈妈和爸爸一顿辩论,最后父亲虽然有几分不情愿,还是象江之寒想的一样妥协了。 吃过晚饭,江之寒和母亲坐在沙上深入探讨一些细节的东西。江之寒说:“总的来说,我们不可能把一切都准备得十全十美才开始,总之是要摸着石头过河的,一边做才能一边慢慢知道怎么改进有什么要注意的。我咨询了很多人,自己也仔细想了很久,有四条是最重要的。这第一,就是地点。一个生意的地点是很重要的,找好了就如进了聚宝盆。找的不对,后来又要搬迁,对我们小生意来说成本太高,劳民伤财。这第二就是怎么定位。我们应该进什么样的货,什么样的货才好卖。这个东西当然要边做边看,但一开始目标定好了起个好头,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第三,就是要摆平各种关系,最重要的无非是城管,工商,税务,还有派出所。这第四嘛,就是至少得雇一个人吧,以后如果生意好恐怕还得多雇。你想想你要花时间吃饭要经常出去进货,要知道本钱小我们不可能一次进很多货的,那总要有个人守店吧。雇的人人工不能太贵,而且还得防着别招了内贼。还有一个进货渠道的问题,暂时量不大我们也不用想太多,就是直接去批市场。” 江之寒喝了口水,接着说:“这第一嘛,我初步的考虑是要找一个租金不算太贵的地方,毕竟我们手上现钱不多。然后是要人流量大的。我觉得现在多是独生子女,娇贵的很,亏谁都不能亏孩子,所以学生可以是我们针对的一个大的消费群。那么,最好就是附近有学校的地方,还不止一个的。再往后想,地方的治安不能太差吧。关于这个,我准备下个星期出去跑跑看看。” “这第二呢,象我说的,固然可以慢慢摸索,但开始之前心里也应该有个数。现在都流行什么,大家都愿意掏钱买什么书,你那么多朋友同事都可以打听一下,心里也有个数。我也可以在学校。文化用品方面也可以。” “其它的,可以先搁一搁。你可以先去跑跑进货的地方,到处看看,比较一下价格,认识一下人。等到地点确定下来了,一边装修,一边就要考虑理顺各方面的关系,还有就是开始招人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江之寒抓紧所有中午和下午放学后的时间,在不大的城区里到处转悠,像找到理想的地点。同时,他想要在学校里做个买书的市场调查,但相熟的人不多,又没有多少时间。想来想去,最后他就找了倪裳帮忙。大概的把事情缘由和倪裳讲了讲,江之寒说:“我这段时间没有多少空闲,而且认识的人远不如你多。所以不知道可不可以帮忙调查一下大家买书的喜好。”江之寒其实设计的就是两个简单的问题: 你和你家里最近买的三什么? 在计划中将来最想买的三什么? 江之寒之所以弄的简单,是因为太复杂大家也不愿意劳神回答你。江之寒对倪裳说,也不一定需要太正式,比如聊天时随便问问,大概有个答案也行。 个星期江之寒除了上课,根本不见人影儿。好容易等到星期六,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江之寒收拾书包就准备开溜。倪裳叫住他说:“等两分钟。”从课桌抽屉里拿出一叠纸,递给江之寒。江之寒拿过来一看,不由张大了嘴。那是一份表格,上面写着自己的两个问题,下面是不同人的回答,随便翻一翻至少也有一百多人。 倪裳家里也不是特别有钱有权的,但比江之寒家要好过不少。父亲是教育局的干部,母亲也在某机关坐办公室。江之寒和她讲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她对于这个男生还是挺佩服的。他不仅操心自己,还要替妈妈做生意拿主意,跑东跑西,俨然是家里的主心骨。倪裳在学校里可以说是人面极广。她想了想,就设计了个简单的表格,找每个班自己认识的人,让他们传阅一下,愿意填的人请帮忙填一个。倪裳觉得自己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实际上这事难度还是挺大的。因为不是学校官方的东西,没办法强迫每个人作答,所以靠的全是自己的交际人脉,换个别的人要想收集个三四十份都是很困难的事情,但对于倪裳却是件相对轻松的事情。有好几个男生,一心要讨好倪裳,把表格拿到自己班里,找朋友熟人一个一个的填写,末了好回来邀功。有人问倪裳,这是你们学生会新作的社会调查吗?倪裳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 江之寒想到自己开口倪裳应该会帮忙,但从没想到她会如此尽心的去做这个。他看着倪裳,眼里满是感激,心中不由百感交集。这个被很多人议论说是精明的女生,利害的女生,强大的女生,能够操纵男生于手掌的女生,在江之寒的眼里其实是一个最善良的女孩,一个刻苦而谦卑的女孩,一个偶尔会觉得自己不够聪明的女孩,一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美丽的女孩。江之寒心里说,你们,都不了解真正的倪裳;而我,才知道她骨子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半晌的功夫,江之寒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最终他还是半开玩笑的说:“涌泉之恩不知何以回报?今天先请你吃冰淇淋吧。等到我们赚大钱了一定给您分红。”倪裳摇摇头说:“你还是去忙吧。忙完了,也快期中考试了。还是不要耽误了的好。” 江之寒点点头,说好,便转身走出了教室。他紧紧的攥着手中的一叠纸,仿佛像抓着一份珍宝,生恐她从指尖流失。 22. 一鸣惊人的江之寒(上) 经过一周的考察,江之寒看中了两个地方,这头一个隔着家和江之寒的学校都不远,在一个农贸市场的旁边,十五分钟步行的路程范围里有三所学校,一所小学,两所中学。市场周边的住家也很集中。农贸市场的附近有一条长街,两边的房屋一大部分还是住家,一小部分已经自己开了店面或是出租出去。 这个地区还恰好在林所的辖区之内。江之寒和历蓉蓉讲了讲,让她去附近问问谁有出租的意向,价格如何。江之寒大概总结了一下倪裳给她的原始市场调查,给母亲提供了一些进书的基本方向,当然当务之急是找好店面,申请执照,然后才是装修,雇人,和进货。 历蓉蓉告诉江之寒,既然大方向已定,剩下的自己来全权负责,让他还是好好温习功课,准备好期中考试。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的心里,考进大学才是该走的正道。历蓉蓉虽然对自己儿子有莫名的信心,知道他有自己的规划,但还是希望他能走那条所谓的正道。 江之寒把精力重新放回学校,开始准备期中考试。很多死记硬背的东西他平时从不听课,作业也是抄的倪裳的,现在就到要临时抱佛脚的时候了。在物理和英语这两门拿手的功课上,江之寒和倪裳也经常的讨论,双方都受益不小。经过这段时间强迫自己阅读很有难度的原版书,江之寒的词汇量恐怕已经是班里最大的,他现通过大量阅读记忆单词比死记硬背效果要好上十倍。江之寒的度和对语法题填空题的感觉也越来越好.当然对于一些古怪刁钻的语法题,他还说不上拿手,毕竟练习太少,基础也称不上是绝佳。 自从倪裳帮江之寒做了市场调查以后,倪裳隐约感觉到江之寒对她的态度又隐约有了一些变化。有时候,她现江之寒会用眼角的余光长时间的观察她。有时候,和他讨论问题时,江之寒会用一种很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但江之寒并没有任何出格的语言行为,倒是突然变得极其刻苦起来。倪裳问江之寒,你不是觉得考试不那么重要吗?江之寒说,我从不那样认为,只不过平时浪费太多时间重复劳动太不合算,考前抱佛脚那一定是少不了的。 其实倪裳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通常她牢记着父亲的告诫,不能离一个男生距离太近。当他们企图靠的太近时候,应该礼貌但是坚决地转身离开或者退后两步保持距离。对于江之寒,倪裳不知不觉失去了那种被父亲灌输的警惕。她觉得和这个男生说话,讨论功课,有时候一起去买雪糕,随意说说家里的事和周围的事,是一种很舒服而自然的感觉。当江之寒慢慢靠近她的时候,这一回她没有逃走,只是直觉的感觉很开心很安全。 历蓉蓉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再一次得到了证明。她很快找到了一处房子,开始谈租金的问题。同时,营业执照已经办了下来。这一天回到家,历蓉蓉对江之寒说:“那个屋子,租金挺便宜的。我准备试着签一个一年的租约,屋主坚持要签三年。三年有点久,要是做不好就亏大了。”江之寒想想说:“三年就三年,你趁机在每个月的租金上压压价。妈,我觉得,过几年市场展了,即使你不做生意,这个价格转租出去都能赚钱。不过合同需要找个人看看,弄得仔细一点,以免以后找麻烦。那些人以后要店赚钱赚的多,指不定就想加价或是撕毁合同来着。”历蓉蓉又说:“我昨天带了点礼物去拜访林所长。他人很好,很肯帮忙,说工商税务城管那边他也会帮着打个招呼,只要合法经营不要贩黄就不会有问题。他还说叫我以后有事直接去找他,你还是要以学习为重。我把你外公存的钱取出来了,你也多拿一点钱在身边放着。毕竟你现在不是一天关在家里读书的小孩了,必要的应酬也是需要钱的。什么时候和林所他们出去吃饭,也不要总让别人付钱。” 眼,期中考试就到了。考完试那个周五,江之寒问倪裳:“觉得考的怎么样?”倪裳摇头说:“不怎么好。”然后反问江之寒:“你呢?”江之寒笑道:“感觉挺好的。”倪裳瞪着一双大眼睛:“你怎么总这么自信呀?”江之寒笑道:“因为标准不同呀,你不考第一,就觉得考的不好。我呢,考个中上,就觉得心满意足了。”说着话,起身和倪裳说再见。好不容易学校的事情松下来,他要抽个时间去看一下杨老爷子。到了老爷子家里,老爷子考校了一下江之寒练功的进度,觉这段时间他虽然忙得四脚朝天,却没有丢下练功,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历蓉蓉已经签下了租约,正在忙装修的事,一天到晚都不落屋。星期天的时候,历蓉蓉一早就出去监督装修进度去了,江之寒偷得浮生半日闲,总算有空睡了个懒觉。不知不觉隧道的梦境又回来了,江之寒坐起身来,了一回呆,就听到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却是沈鹏飞,暑假他救的那个小时候的邻居小孩。沈鹏飞已经随他爷爷奶奶和姐妹来家里正式道过谢了。江之寒不知道他来意如何,客气的把他让进屋来。这几个月,沈鹏飞的伤势已经全好了,老天保佑并没有留下任何严重的后遗症。 沈鹏飞坐下来,开门见山的就说:“江哥,我不想读书了,想出来工作。” 江之寒惊讶道:“你不是刚进职高吗?怎么也要把职高读完吧。” 沈鹏飞说:“我们那个职高是最差劲的那类,不像人家银行职高,财会职高什么的,出来工作不愁。我们那个职高,出来工作也没什么机会,读了又有什么用。再说了,我出院以后,去呆了小半个学期,里面乌烟瘴气的,我也不想再在里面耽误两年多时间。拿个职高文凭又能怎样?现在谁还看的上职高的文凭呀?” 江之寒沉思了一会儿,说:“工作也不好找啊。” 沈鹏飞说:“所以我来找你参谋参谋。爷爷他们都说你不仅为人仗义,也是有个主意的。我说要去打工,我爸妈听都不听。我想去南方,但不知道那边会不会觉得我年纪小不肯要我。其实我读书晚,又留过一级,今年也17了。” 江之寒仔细想了想,说“我这儿倒知道一个机会,但需要耐得住性子好好工作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沈鹏飞说:“江哥,我给你交个底。我这个人就是不会读书,怎么着也是白搭。但做事我是肯卖力的,这几年假期帮我姑姑照她的摊子,做很多事从没抱怨过。这次差点被搞死,我也想了一些事。我爸妈不管我死活,但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还为我担惊受怕,我要好好干活赚钱,以后才能照顾好他们。” 江之寒说:“那好,我要和管事的人商量一下,你等我的回音。” 沈鹏飞说:“没问题。我的命是你救的。林所长和关医生都说了,我要是再挨两下就挂掉了。江哥,我听你的,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江之寒拍拍他肩膀,说:“好,一起出去吃饭。” 星期三的早上,是宣布期中考试成绩的时候。成绩一公布,最大的惊奇来自江之寒。他物理考了89分(这是满分的年代),居然是全班第一。英语考了90分,是全班第四,而总成绩则上升到了全班第七。倪裳考的也很不错,拿了语文第一英语第二化学第三物理第五,总成绩名列全班第二。 公布成绩前,倪裳去了老师办公室。班主任张老师给她讲了讲这次全班总体的成绩,让她组织一次班会,座谈学习心得,总结半期学习的得失。张老师也表扬了倪裳,说她这次在全年级升到了第八,可喜可贺。更重要的是,她热心帮助同学,同桌的江之寒是进步最大的同学之一,尤其是物理考了第一让物理老师跌破了眼镜,最后一道15分的大题,全班只有他是全部解出的,虽然前面小错不少,也一举奠定了得第一的基础。在张老师看来,江之寒突然有这么大的进步,除了自己努力,当然是因为倪裳这个同桌的熏陶帮助。张老师提议道:“班会上应该讨论一下怎么互帮互助,共同提高,你应该出来讲一下自己的经验。”倪裳心想,我对他的帮助倒是不少,借了他很多家庭作业抄,不知道这个经验可不可以被推广学习。 23. 一鸣惊人的江之寒(下) 由于倪裳的关系,江之寒提前两节课知道了考试结果。倪裳告诉了他结果,小声说:“你果然很聪明。”江之寒纠正她说:“错,成功是1分的聪明加99分的努力,请不要抹杀我临时抱佛脚的刻苦拼命精神。”过了会儿,江之寒又笑倪裳:“哪有考了第二的人唉声叹气,还一个劲夸考了第七的人聪明的。你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嘲笑加歧视我吗?”倪裳叹口气,说:“你别和我嬉皮笑脸的。对于这个考试,我花了多大的力,你又花了多大的力,我们都清楚的很。”江之寒看着倪裳的眼睛,柔声说:“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也聪明很多。不管是聪明导致的成功,还是努力导致的成功,都是一样的。更何况绝大多数情况下,光有聪明是成不了任何事的。”倪裳又说:“张老师还要我宣讲怎么帮助你的方法呢?我心想,就是给他作业抄呗。要不要我给你宣传一下?”江之寒哈哈大笑说:“别吓我,下了第二节课我请你吃冰淇淋,抄了这么多作业已经欠了你好多冰淇淋了。你知道陈沂蒙才还了我块,我现在正处于有生以来最有钱的状态。” 下课叫上陈沂蒙和楚明扬,一起去买冰淇淋。江之寒知道倪裳是个小心的人,一个月前又当选校学生会主席,在学校里是个名人,背后喜欢议论的人很多。所以很多时候江之寒叫她出去吃饭或是买东西的时候,都会叫上陈沂蒙或者楚明扬或者其他几个和倪裳要好的女生,一来二去楚明扬他们两个和倪裳也熟了很多。四人一起买了冰淇淋(今天是江之寒请客),便在篮球场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一帮人打篮球。篮球是中州七中的传统体育项目,开展的蓬蓬勃勃。 坐了两分钟,楚明扬就向陈沂蒙挤挤眼睛,找个借口拉着他走了。倪裳看他们一眼,没有动,也没说什么。两人坐着无事,江之寒就给倪裳讲刚看到的一个笑话:话说五个人在海上坐一架直升机,不巧油箱漏油,飞不回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减轻机载重量。飞机上的人扔掉了所有的东西以后,还是太重,于是只好猜拳,猜输的人跳进海里以减轻重量。第一个倒霉鬼是个美国人,他诅咒了一番,说了很多f开头的骂人的话,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大声叫着上帝保佑我,就跳下去了。第二个是个德国人,他严肃地整了整衣服,大喊着雅利安人是最优秀的民族,也跳下去了。第三个是个英国人,他骄傲的昂起头,叫一声大不列颠帝国万岁,跳下去了。最后剩下一个中国人和一个日本人。飞行员说,6地就在不远处了,但不幸的是油料只够再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于是轮到中国人和日本人猜拳,不幸的是中国人输了。中国人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严肃地整了整衣服,骄傲的昂起头,大叫一声中国人民万岁,一脚就把日本人给蹬下海去了。 倪裳忍不住笑起来,越笑越厉害,头轻轻的拂在江之寒靠近她一边的手臂上。她指着江之寒,有些接不过气的说:“你这是诬蔑我们中国人,好坏呃。”江之寒正色道:“我讲的是勇敢机智的中国人民怎样为国除害的故事。” 正笑闹着,有人接嘴道:“什么东西这么好笑,说来听听。”江之寒抬头一看,却是久违了的顾望山。他赶忙站起来,笑道:“了不得,讨债的人到了”,给倪裳和顾望山互相介绍。倪裳说:“你们聊吧,我先走了。”和顾望山打了个招呼,就往教学楼走去。 等倪裳走远,顾望山使劲拍了一下江之寒的背,取笑道:“了不起呀。已经和美丽的主席大人入则同坐,出则同行了。” 江之寒岔开话题,关心他说:“最近一切还顺利吗?” 顾望山点点头,说:“本来计划过一个月就回来上学的,但家里的事情多耽误了一段时间,倒是拖到了半期。” 江之寒说:“家里的事情解决就好了,缺一两个月的课原不是什么大事。” 顾望山叹道:“都如你这样想就天下太平了,我妈都不知道念叨我多少遍了。” 江之寒又感谢顾望山说:“那天多亏你叫人叫的及时,要不我可能已经被砍翻了。” 顾望山摆摆手,示意江之寒太客气。 江之寒觉得顾望山身上有一种奇怪的东西,似乎是骨子里的骄傲,又像是见多识广的越年龄的成熟。他也看不透,但顾望山和人说话时总有一种很理所当然的味道,全不像是一个高一的学生。 江之寒告诉顾望山,今天自己骑了车,就锁在教室楼层外边的花园露台,正好把车推下来还他。顾望山摆摆手,说:“你骑着吧。我才买了量新的6档变的,这个你给我我也用不着。” 江之寒有些犹豫,他不是很喜欢无故受人东西,虽然他相信顾望山确实用不着那辆车。 顾望山说:“我又不是送给你,只是让你多保管一段时间,免得放在自己屋里放生锈了。” 江之寒也就不再矫情,说:“好。等我有钱了买辆宝马,借给你保管着随便用用。” 顾望山哈哈笑道:“我等着那一天。” 两人边说边往教室走,走到楼下,上课铃已经响起来了,便分手奔各自的教室而去。 下午的物理课李老师公布了成绩,江之寒得了第一名的消息果然引起一阵骚动。李老师决定下周一的物理课专门用来讲评考卷,以及让考的好的同学上台讲讲学习经验,就点了江之寒和另一个同学曾增的名字。一下课,就有不少相熟不相熟的人围上来,有人道喜的,有人叫嚷着请客的,也有人酸溜溜的说挨着主席坐就是会进步,这个不公平的。这半个学期,江之寒跑母亲开店的事花了不少时间,平时课余不是埋头赶作业就是玩消失,说实话除了陈沂蒙,楚明扬,和倪裳三个人外,和其他的同学真的没有多少交往。半个学期下来,倪裳这个新来乍到的班长比他这个呆了一年的人都要熟悉班上的同学和情况。暑假以后,江之寒总是摆脱不了一种感觉,就是大多数同班同学还是太稚嫩或者说幼稚,总之不容易找到同样的精神频谱可以沟通。江之寒敷衍了几句,大多数人看他兴趣缺缺,也就散开了。倪裳还小声责怪他说:“你这个人太不合群,有些太傲气。” 周一的物理课,李老师先讲了十几分钟,然后安排两个同学上台来讲讲成功的经验,再往后安排的是答疑。曾增讲了不到5分钟,不过是一些泛泛的套话。轮到江之寒,倪裳本以为依他的性子一定是随口敷衍两句,没想到江之寒一开口就讲了将近半个小时。而这番讲评,比他第一名的成绩更加震撼了3班同学和老师的神经,并且名声很快就传遍了全年级。 江之寒走上讲台的第一句话就是,应付考试,我以为无外乎八个字,熟能生巧,举一反三。 江之寒说:“当然任何事情都是知易行难。不过如果有一套系统的方法,再加上更聪明的去看待问题解决问题总结问题,应该能提高不少效率。我来举一个例子。” 江之寒指着考试中的一道大题,扬扬手中的一叠纸,说:“我回头仔细查了一下我们做过的所有作业,课堂练习,和测验,短短半学期里我们已经遇到五次和这道题类似的题。其中两次是一模一样的,第三次基本一样,只是几个的具体数据有所不同,除了计算结果解题过程可以完全照搬。这剩下两次呢,各有一点小小的差别,一次呢,是把一个直接给出的力改成用文字描述,你把这句话读出来,知道它是给出这个力的数据就行了,另一次呢,在文字描述的时候,又加了一个小小的陷阱。江之寒把五道题的不同大致写在黑板上,接着说:“所以我们如果回头总结,如果你第一次做对了这道题,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和第五次是不是也做对了?如果错了,为什么?如果单纯是计算的问题也就罢了,也后更加注意就是。如果是别的,原因在哪里?是被小小的陷阱迷惑住了,还是别的原因?我们应该要有一个大的景象。就是这是某一类题,我大致的解题方向已经找到了,它基本要考察的是这几个知识点,一般的解题思路是如此如此。当然在小地方它会有一些变化和一些陷阱,错了总结好记住教训就好,做的多了对这一类的陷阱就会有敏感性。” “出题的和做题的就是生来的敌人,”江之寒接着说:“他们会想尽办法组合一切的变化和陷阱来给题目加上迷彩衣,而我们要戳穿这些变化和陷阱直指题目的本质。不是每一个题目做起来都如说起来那么简单,更何况还不断有新的东西出现。但至少你练习一次,就应该下意识的积累一次经验,不是被动的去完成课堂作业或者小测验的任务就好,而是应该真正的积累了这个知识,熟悉了这类型的思路,变化,和陷阱。当你学会有意识的主动的去总结,去归纳,去理解,去从出题者的角度考虑问题,熟能生巧,举一反三这八个字就更容易做到了。熟靠的是不断练习,而举一反三靠的是聪明的方法和适合自己学习的体系,结合起来,就能达到巧的地步。” 李老师坐在下面的座位上,微微张着嘴班的同学们也一脸震惊的看着江之寒。第一次,也许是在七中的历史上,有一个学生走上讲台,不是局限于讲讲自己如何努力学习,如何安排时间,如何有自己学习的方法。他企图象一个老师一样,在归纳在总结在诱导在传输自己的见解。且不论江之寒讲的是否比老师好,抑或是下面的同学听懂了几分和接受了几分,江之寒确实做出了一种全新的姿态,走上讲台自信满满的给出了示范。 又举了考卷上一个题目的例子,江之寒试图归纳所有遇到的类似题型,解构它们,再重新还原它们。这一讲,滔滔不绝的,就一直到了下课铃声响起。江之寒向李老师微微鞠个躬,走下讲台来。他看见倪裳轻轻的向他点点头,眼睛亮亮的,里面有惊讶,更多的是赞许和尊敬。 起来当然要感谢倪裳,这些过去的作业和测试的底稿都是她保留的。倪裳是一个极有组织性的人,所有作业笔记和考卷都分门别类,保管的井井有条。上周江之寒向她借所有这些资料的时候,倪裳还笑他说,拿了第一要准备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却没想到他居然是为这节课的总结言在做准备。 倪裳心里想,我虽然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的保管的很好,但从来没有想过象江之寒一样去归纳它们,甚至是高屋建瓴的去审视它们,这也许是我于他的差距所在吧。和江之寒同桌这两个多月,倪裳真的相信如果江之寒全力去读书的话,一定可以过自己。和她想法不一但同样惊讶不已的人有很多,李老师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忍不住也感慨了一声:“这个学生……是个人才。”而江之寒的同学们却用多多少少有些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后来大家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江老师”,几天的工夫江老师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年级。 24. 心动(上) 期中考试刚结束,一年一度的校运动会就在眼前了。这一天的体育课,是男生1500米和女生800米的测验。中州七中的体育课每个学期会安排几个单元,每个单元完了就是这一项的测试,当然每年还要有五个项目的体育达标测试和少数几节课自由活动的课程安排。 男生和女生平常有些课是分开上的,但测试这一天是在一起,先测的是女生800米。江之寒的眼睛当然追随着倪裳,她穿一身短袖短裤的运动服,浅红色的,跑起来背后的辫子下,青春活力十足。倪裳的体育成绩算是好的,虽然不是最拔尖。女生最头疼的800米,她居然跑了班上第三。 接下来就是男生的测试。有些女生三三两两的已经走了,剩下的一小半坐在树荫下休息,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七中的田径场不算是最标准的,跑道一圈不到300米,所以1500米要足足跑5圈多。江之寒经过这些日子不间断的长跑,短跑,和游泳的锻炼,加上练气和吐纳,身体素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不知道突飞猛进了多少。 测试一开始,他就轻松的跑在前面,过了两圈,队伍就慢慢拉开了,有五个人跑在第一集团,江之寒调匀呼吸跑在第一集团中,显得很轻松。到了第三圈过半,第一集团就只剩下三个人,江之寒,体育委员邝君,和班上的体育尖子余承智。江之寒还是采取跟随跑的方式。当还剩下最后一圈的时候,余承智开始加冲刺,邝君努力跟了十几米就力所不逮,掉队了。江之寒倒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余承智很有经验,他调整了步伐,想要拖垮江之寒。江之寒不为所动,紧跟着他,这时候江之寒感觉自己呼吸节奏调整的很好,因此很有信心。到了最后一个弯道,也就是女生坐的地方,已经有女生在为这场突然而来的长跑比赛加油了。不等余承智有所反应,江之寒突然在弯道开始加,从他外圈冲到前面去,几步加跑,已经到了余承智身前,切入内圈,确立了领先的优势。最后一百米冲刺,余承智最后尝试了一次越,最后不得不接受了失败的命运。一周之间,江之寒不仅成了3班的学习标兵,还在体育课上大出了一把风头。 江之寒从终点往回走的时候,还有些没有完成的同学跑在跑道上。江之寒是第一个离开的,远远的他看到倪裳站在所有女生的最后一排,两只手轻轻的在胸前拍了拍掌,江之寒把右手放在胸前,微微的鞠个躬,做了一个致谢的姿势。距离很远,加上他的动作幅度很小,其他的女生应该没有注意,但他清楚看见倪裳的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两只眼睛弯弯细细的咪成了一条缝。 下周一到周四是四天的校运动会。所有的报名必须在周六结束,提交学校体育组备案。今天是名单提交的最后一天。倪裳走进教室,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皱着眉嘟着嘴,鼻子里哼了两声。从很小开始,倪裳就被父亲教育要有教养,懂得收敛,不要喜怒哀乐都见于言表。渐渐的,她自己也习惯了这样的言行举止。在同学们和老师们的眼里,总是看到一个微笑的倪裳,一个平静的倪裳,一个举止礼貌的倪裳。也许是她的礼仪和成熟越了年龄,或许是她的优秀让某些人眼红,很多时候她因此被解读为一个虚伪的倪裳,一个戴着面具的倪裳,一个工于心计的倪裳。倪裳不否认自己善于掩饰一些情绪,尤其是负面的情绪,但她坚持以为这是正确的选择。微笑对人,难道也有错吗? 这两个月,到了新环境,有了一个新同桌以后,倪裳也悄悄的在生改变。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喜欢在江之寒的身边露出更多真实的和不加掩饰的情绪。这个男生有时候很成熟,以至于到了有点故弄高深的地步;有时候他很礼貌,微笑的倾听和轻声的鼓励;有时候他很傲气,自信满满自己能搞定一切,不屑于外人的幼稚或者无知;有时候他会变得很活泼,讲各种的笑话讥讽她也嘲笑自己。但最终的最终,倪裳感觉到他的可以信赖。可以信赖的意思,就是你可以在他面前尽情展现自己的喜怒哀乐,成功与失意,而他会告诉你我理解,我接受,我愿与你同喜乐,共患难。 江之寒扬扬眉头,问道:“谁给大班长气受了?” 倪裳说:“余承智说他脚崴了,1500和5米都不参加了,4x400米也不参加了。” 江之寒说:“干嘛,要求人家轻伤不下火线吗?” 倪裳说:“他根本就没有伤!” 江之寒说:“你肯定?” 倪裳说:“当然。” 江之寒知道倪裳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总是有可靠的消息渠道,就说:“不参加就不参加呗,缺了他地球还能不转?” 倪裳气愤的说:“他中午还在宿舍说,1500拿奖希望渺茫,所以就不去受罪了,刚才看见他当着面撒谎,还振振有词,我就一肚子火。” 江之寒说:“虽然我同意你的名言,班里的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但有些事情,你尽力了,办不成,就应该交给张老师。他自有他的角度和他的办法。” 倪裳苦恼的说:“这次把男子3米改成5米,这个5米实在是有些太长了,没有人愿意去。现在我们班除了你,没人报名,还空着2个名额。张老师说了,所有的个人项目,5米是唯一一个算两倍积分的个人项目,对班级的总积分很重要,而且很可能完成比赛的人就能有前六的名次,所以一定要报满3个名额。” 江之寒说:“说实话,这不是体育委员的职责吗?你这个班长手也伸的太长了。” 倪裳说:“哪有这回事?邝君天天找我抱怨,说他在男生宿舍(3班既有住校的学生也有不住校的学生)每个寝室都跑了两遍了,没有人听他的。” 江之寒说:“这其实简单,你让邝君去把名单给张老师,他看差2个人,一定会问邝君班里谁长跑最厉害最有可能拿名次,邝君肯定先排除自己,他也有正当理由啊,他已经参加满3项个人项目了,而且其他项目他把握更大。这样的话,他给出名字,张老师自然会找那些人谈话嘛。张老师去谈话和你们去谈话,那效果就是会不一样嘛。” 倪裳说:“我总觉得这样不好。参加运动会还是自愿比较好。而且5米这么累,强迫人家参加不怎么好吧。” 江之寒说:“那张老师要凑齐三个人的话就是乱命,乱命可以不从。” 倪裳抗议道:“张老师也是为了班上的荣誉嘛,也没什么不对的。” 江之寒说:“所以,你就想说服谁自愿参加,又不强迫,还要顾及班级荣誉。” 倪裳点头说是呀。 江之寒笑道:“可惜呀,班长的魅力虽然很大,但在男生们心中还是抵不过5米的苦难啊。” 倪裳白他一眼,江之寒接着说:“除我以外。” 倪裳扭过头去,不再理他。江之寒分明看到她的耳根有些异常的红色,不由为自己又成功的调戏了一次班长而开心不已。 倪裳心里却是有几分甜蜜。前两天他找江之寒,要他报名4x400,1500,和5米项目的时候,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三项算是最艰苦的了,而且比赛还连在一起。但江之寒在1500米测试中表现出的实力让他成为3班长跑项目最有希望得奖的人。结果呢,江之寒只是看了他一眼,说了两个字:“好啊。”倪裳还不无担心地说:“可能会比较累。”江之寒淡淡的告诉她:“没关系,没这个我每天早上也要长跑的。”这两天倪裳到处找人参加5米,却处处碰壁。她回想起来,江之寒从不是一个看重班级荣誉的人,他自称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其实是满贴切的。那他为什么一点没犹豫就应承了参加三个最费劲的项目呢?倪裳的心里隐隐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为此她有一点小骄傲。 25. 心动(中) 按照时间表,第一天是男子1500米的比赛,第三天是5米,最后一天是4x400米,而女子800米安排在第二天。 下午2点钟,1500米高二组的比赛开始了。据陈沂蒙和倪裳给江之寒的情报,1500米最强的是2班的两个校田径队的,去年他们俩以较大的优势赢得前两名。江之寒以前对这些事情都不太关心,问起来余承智去年得了第几,得知是第四。怪不得今年他在班里面以较大差距输给江之寒以后,觉得拿前三甚至进前6没有什么希望,就放弃了。 七中的运动会每年要按年级排各个班级总分的名次,是除了达标率以外各个班德智体中这个体的最重要的评判依据。除了什么无聊的服装整齐,精神面貌,开幕式走队列之外的分数,最主要的分数还是来自体育竞技。每个单项,第一名7分,第二名5分,第三名4分,依此类推到第六名1分。集体项目,譬如4,4x400,有3倍的积分,但只取前三名,第一名21分,第二名15分,第三名12分。从今年开始,长跑中最长的两个项目,男子5米和女子1500米,被给与特殊的2倍积分,所以第一名能拿到14分。每个个人最多只能报名参加3个项目,不包含集体项目在内。 操场内场进行的是田赛项目,跑道上是径赛项目,而各个班级则围坐在四周看台的石阶上。七个班一共二十一个参赛的运动员正在内场的一个指定区域贴号牌,热身等待比赛开始。跑道上正在进行的是高一年级的1500米比赛。除了运动员,裁判,和老师,只有工作人员可以到内场或者跑道上,其他同学只能一直呆在跑道之外的看台上。 倪裳挂着组委会(没错,一个校运动会也是有组织委员会的)的工作人员的牌子走过来,给三班参加比赛的三个选手加油。除了江之寒,他的好朋友陈沂蒙也是参赛队员。在班上的1500米测试中,陈沂蒙跑了第四。因为前三的余承智借口有伤不参加,而邝君不能兼项过多,自然就找到陈沂蒙。陈沂蒙总的讲,是个性格粗疏,对很多事无可无不可的,对运动会兴趣也不大,当然对为班级争光也是兴趣缺缺。当他知道江之寒也要参加,自己有个伴儿,他倒是爽快的答应了。 高一的比赛结束了,所有参赛选手从热身区往起跑线走去。倪裳握着拳头,对三班的三个人说:“加油”,她的眼睛扫过每个人的脸,最后停留在江之寒的身上,送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令枪一声枪响,二十几个人挤成一堆出了。陈沂蒙比赛前同江之寒讲,自己得名次希望不大,所以主要任务就是为江之寒保驾护航,也算是一个牺牲打的意思。江之寒本来要拒绝他的好意,陈沂蒙坚持说自己主要是因为他参加才报名的,江之寒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开始的队伍很挤,陈沂蒙和江之寒跑在一起,陈沂蒙跑在外道稍微落后小半个身位的地方,把江之寒护在内道,并给他一些空间。二班的两位好手一开始就在领跑,显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也不用讲战术什么的。 第一圈刚过,两位二班的选手就开始加。这是有点儿瞧不起竞争对手了,抑或是他们的战术手段。在他们加的带动下,第二圈刚过一半,参赛的队伍就前后拉开了,分成了三截。到了第二圈的结束的时候,第一集团的六个人已经和后面的人拉开了比较大的距离,比赛基本上成了这几个人之间的竞争。 经过这几个月的练功和锻炼相结合,江之寒感觉到自己的腿部力量,耐力,心肺功能,尤其是对呼吸节奏的控制,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江之寒练习的毕竟是现实中的东西,不是九阳神功这样的武功秘籍,杨老爷子也没给他来个灌顶传功什么的,所有身体能力上的有些东西他还不是顶尖的。江之寒知道自己的短程冲刺能力还不够好,腿部的某些肌肉群肯定还比不上长时间搞运动的人。对于1500米比赛或是更长的比赛,怎么样根据个人身体条件分配体力,江之寒也没有什么头绪。他大概有些直观的感觉,也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下,但没有专业的指导,也从没有在正式的比赛场合和高手较量过,所以知道的很有限。江之寒今天的策略很简单,就是照搬课堂上1500米测试的战术,用跟随跑的办法,然后看有没有力冲刺的机会。在跟随跑的时候,江之寒最强调的是自己要调整好呼吸节奏,尽量把身体置于比较自然放松的状态。 第一集团的6个人,除了二班的两位高手,江之寒和陈沂蒙也在其中。陈沂蒙是把1500米当作800米来跑,他一直保持和江之寒的相对位置,给他护出一个在内圈的舒服的空间。江之寒调节着呼吸,感觉身体比较放松,对现在的状态比较满意。转过弯道来到直道上的时候,他看到倪裳站在内场边上靠近跑道的地方使劲鼓掌。江之寒没忘了转头朝她笑了笑,倪裳旁边几位站着看热闹的不屑的想,这位边跑还边不忘泡漂亮mm。 到了米左右的时候,陈沂蒙大声着喘气对着江之寒说,可能跟不上了,看你自个儿的啦。一会儿工夫,他就掉出了第一集团的队伍。江之寒扭过头,对好兄弟摇了摇右手。这时候的第一集团还剩下四个人,最后那位急促的呼吸声几米外都能听得到,应该是快不行了。果不其然,一百米后他也掉队了。比赛正式成为了江之寒对抗二班好手的三人转。 比赛进入最后一圈,江之寒感觉到跑在自己前面不到两米的两位似乎压了一下脚步。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应该提过他们,但随即还是放弃了这个主意。到了还有十几米就进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江之寒决定加了。他往右边斜冲出去,企图从外圈越。前面两位同时加快了步伐,而且排成平行线,要阻止他的越。靠外面的这位有一个故意的横向移动,江之寒差点和他撞在一起。江之寒的呼吸乱了一下,跟着脚步也乱了一下。他不得不调整了几步,失去了这个越的机会。最后一个弯道处就座的正好是高二的各个班级。这场精彩的1500米较量吸引了高二学生的主意,这时候加油的声浪一浪高于一浪,当然主要是来自二班和三班。就连其它班的都有几位站起来,凝神摒气的观看这场精彩的1500米决战。 到了最后直道还有一半的时候,江之寒深知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冲刺。有一些时候,他左眼的余光已经可以看到另外两人的身体和自己几乎并排在一起。最后的冲刺吸引了全场的主意,主席台上的播音员也开始转播最后的争夺。江之寒低着头,冲过终点线,看着在终点线上等待的人,包括倪裳和楚明扬。楚明扬遗憾的摇头说:“第三,可惜了可惜了,就差一点点。”他伸出两只手,用两根食指比了一个五公分的距离,然后又靠近到一公分:“就差这么一点。真是一点点啊一点点。”江之寒和倪裳都被他逗笑了。倪裳柔声说:“已经很好了,只是差点运气。你知道去年这两个家伙把其他人拉了半圈呢。”三人停下来,一起等还没有结束比赛的陈沂蒙。等到陈沂蒙气喘吁吁的结束比赛,江之寒搂着他的肩膀,说:“去校门外买点水喝。一起去吧。”倪裳看了看手表,说:“那得快一点。二十分钟后有女子跳远,我还得去加加油。”江之寒摇头苦笑:“就你事多,看面相就是个劳碌命。”大家都笑起来。,江之寒和朋友们说起比赛的情况,陈沂蒙遗憾说:“,我看到你们冲刺,不过从后面看不清楚,还以为你过去了。”江之寒满是遗憾的说:“被这两个家伙耍了,中间他们压了一下步伐,我应该冲过去的。最后和他们比冲刺不是我强项。”陈沂蒙同意道:“我看你好像挺轻松的,你看我喘的。”江之寒咬牙切齿的说:“5米应该还是这两个家伙,那是我的强项,你们等着看我是怎么报仇的吧。”四个人举起可乐瓶,为了复仇碰了一下。 拿了1500米的季军,也算是班级的功臣。江之寒当然不会忘记用功劳讨价还价一番,借口需要休息,三点钟不到就离了学校,去了母亲新店的地方,看看装修进行的怎么样。母亲指挥着三个工人正在做粉刷,她对江之寒说:“墙壁要干几天,味道太重。然后就可以往里搬家具。第一批书我已经进好了,都堆在屋里和石琳她家。”这些天来,跑进货跑装修跑各种相关的关系,历蓉蓉每天都是连轴的忙碌,除了睡觉没有休息的时间。即使是开始一个小生意,也不是无知小孩想象的那样过家家一样的简单。 母亲的执行力让江之寒很是吃惊,他觉自己以前并不是真正了解母亲。也许历蓉蓉没有远卓的见识或者是系统的规划的能力,但当她有一个具体的目标的时候,她的执行力非常强大。从安排时间,到采买各种东西,从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到亲自上阵做繁重的体力活,历蓉蓉表都得心应手,而且从不抱怨。江之寒自问自己去干这些,一定是不如母亲有效率的。所以,这些天他放心的让母亲来掌管一切。 江之寒唯一担心的就是母亲太劳累,但看起来历蓉蓉却是精神奕奕,她告诉儿子:“虽然累一点,但总算觉得开始在做一件自己要做的事,就很有干劲呀。”江之寒看着母亲,觉得自己帮她作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这二十来年压抑的工作后,她终于找回了活力,一举一动都神彩飞扬。江之寒说:“妈,还没有开张呢。还是不要太累,要细水长流。”又问起沈鹏飞的事情。前段时间江之寒推荐沈鹏飞来书店打工,历蓉蓉是有些抗拒的。当时江之寒给她分析说,自己觉得沈鹏飞人并不坏,只是不会读书而已。再加上找一个完全不知根底的,还不如找一个认识的,给他一个机会。试用一段时间,如果不行就让他走路好了。但毕竟沈鹏飞是想辍学,这个事情还得他家人同意。所以江之寒托历蓉蓉去和沈鹏飞还有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起协商一下。历蓉蓉说:“我已经搞定了。这几天他都有来帮着看装修。今天我让他去建筑材料市场买东西去了。”江之寒佩服的向母亲竖起了大拇指。 26. 心动(下) 第二天江之寒没有比赛项目,再加上运动会的时候不如平时上学考勤不那么严格,所以他就抽空去了老爷子家,又去了一趟图书馆,然后才慢悠悠的去了学校。刚走进校门不远,碰到两个同班的女生,她们一见江之寒就大叫道:“江之寒,,张老师已经快疯掉了米就要开始了。”江之寒一听,赶快往班级在的地方跑去,边跑边脱身上的外套。一会儿就见倪裳冲他跑过来,手里拿着号码布。倪裳简洁的说:“突然改时间了。还有六七分钟开始,三分钟内不报道就自动弃权”,边说边帮他往身上别号码牌,这是倪裳好说歹说才由自己帮江之寒代领的。江之寒等倪裳别好号码牌,一溜烟的就向报道的地方冲了过去。 米的比赛,三班的另外两位参赛的是被张老师赶鸭子上架硬拉来的,所以就是江之寒一个人孤军奋战。前三圈,二班两位好手这一次没有领跑,而是低调的跑在人群中。第三圈刚一过,江之寒就调整了一下呼吸的节奏,加快了步伐,一会儿工夫他就处在领跑的位置上。因为5米实在太遥远,大多数参赛者都想着保存体力,想法完成比赛才是最重要的。江之寒保持着比较快的度,很快就把大部队抛在后面。二班这两位,互相看了看,跟上了江之寒的步伐。五圈以后,这三位的第一集团已经遥遥领先了。 米的突然改期据说是和某位领导来视察有关,学校说5米是今年加设的有特色的项目,要展现在领导的面前。各个年级各个班级也临时得到通知,要组织学生加油鼓劲。江之寒领在前面,根本没有看后面两位在哪里,他努力把握着自己的节奏,以比较恒定的度往前跑。很快的江之寒已经把跑在最后面的人套了圈了。主席台的广播在讲解这场比赛,说什么5米,和米以及接力比赛是运动会最精彩的最吸引人的项目,还提醒大家这是昨天精彩绝伦的1500米比赛以后三位选手的又一次同场较量。 江之寒不记得自己跑了多少圈了,但每次跑过一圈,倪裳都站在同一个位置向他拍手,周围加油声很大,不知道谁还带来了鼓,大概学校是为了秀给领导看的,他听不太清楚她的声音,看口型是加油,江之寒每次都对她摇摇头,意思是你别紧张,小菜一碟。 江之寒跑过终点附近的时候,一个裁判摇着铃铛,叫道,最后三圈。刚跑过弯道,二班的一位选手突然开始加,冲到了江之寒前面。江之寒回头看了看,另外一个二班的在他后面5米左右,三个人前后隔着七八米。江之寒不为所动,保持自己的步伐和率。前面那哥们儿继续加,已经把距离拉到了10米开外,慢慢的大概到了15米。江之寒不为所动,保持着自己步伐的节奏。转过弯道的时候,三班同学的加油声已经近于疯狂:“江之寒,加油加油,加油加油。”这个时候,不管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都站起来喝破了嗓子拍红了手掌,这也许就是体育竞技被称为和平时期战争的魅力吧。 跑上终点这边的直道上的时候,江之寒已经察觉到前面那哥们的度开始减慢了,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当裁判老师在江之寒边上摇响铃铛,叫道倒数第二圈的时候,江之寒离领跑者已经不到5米的距离。江之寒一步一步的跑着,慢慢的距离在一点一点的缩短。到了主席台下的时候(另一边直道的中间),江之寒终于从他右边冲了过去,到了前面。很奇妙的是,江之寒还能很清晰的接受着操场四方传来的其它声音,主席台广播员的声音已不再是平时那样矫揉造作,而是激动的带了一点嘶哑。这个时候,不需要领导旨意办主任督促,大多数的人都屏息的关注着这场精彩的对决。 江之寒从领跑者的身边过,瞬间提升了自己的度,开始力。领跑的哥们被迫也加了一下度,但仅仅坚持到这个直道的终点,他的气已经泻掉了。原先跑第三的那个二班好手,从掉队者的身边跑过,加紧紧地咬住,跟在江之寒身后七八米的地方。在弯道的地方,高二三班和高二二班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气氛已经接近癫狂。在这个瞬间,所有的人都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有更强烈的感受:我是三班的一员,江之寒是我们中的一个。江之寒加转过弯道,度一点不减,那个架势就像是在进行最后的直道冲刺。倪裳站在那里,焦急的向他大叫:“还有一圈!还有一圈!”江之寒当然知道,他伸出左手,翘起大拇指向倪裳摇了一摇,不知道是在赞扬谁。 当最后一圈的铃声响在耳边的时候,江之寒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加快了步频。后面那位原来居于第三位,现在跑在第二的好手咬了咬牙,拼命咬住这七八米的差距,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再被拉开就不会再有希望。江之寒只觉得身上气流周转,似乎也来越快,大腿好像越过了一个极限,轻盈有力仿佛刚刚开始比赛,他越跑越快,没看到前面的人一定会误认为他在跑400米或米冲刺。当江之寒接近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第二名才堪堪到达主席台下,他看着前面那个越来越快的身影,终于最后一口气也泻了下去。 操场边很多人已经站了起来,为江之寒最后疯狂的冲刺喝彩。江之寒只觉得两边的景物呼啸而过,连震天的喝彩声也一团模糊,他飞奔在最后一个直道上,已经没有对手和他争雄。他要征服的是全场上千的观众。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鼓掌呐喊,主席台的播音员有些沙哑的声音叫着在说:“跑在最前面的是高二三班的江之寒同学。”高二三班的位置上一片狂呼,带起全场一阵喝彩声。 以前江之寒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喜欢低调的人,但此时此刻,他人生中第一次享受着千众瞩目,享受着雷鸣般的喝彩,他只觉热血沸腾,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如同吃了人生果一样。在冲刺端线的前一刻,江之寒甚至恶俗的高举双手,仿佛自己是奥运会上称雄的民族英雄。 在终点的地方,已经有几个三班的同学在迎候他。倪裳已经跑过来和陈沂蒙,楚明扬,以及另外两个女生站在那里。大家不约而同的又鼓起掌来。江之寒举起左手,握了握拳头,然后他就看到倪裳站在那里,小脸兴奋的通红着,一身利落的浅蓝色运动装,眸光流动,仿佛包含着千言万语。江之寒径直向她走去,这个时候他的眼里其他人似乎并不存在,有一个瞬间他有种冲动,对她说:“这是献给你的,只给你一个。” 突然有人大喝一声:“,这个复仇太爽了太过瘾了!!”这位不解风情的正是楚明扬同学。江之寒一腔柔情像气球一样被突如其来的怒吼戳破了。他深深的看了倪裳一眼,然后转向大伙,以一种子是中山狼,得意便猖狂的样子说:“还没有爽到,本来还可以冲两圈的。”倪裳在旁边低声啐道:“你就吹吧你。” 第三天是女子800米的比赛,有倪裳参加。班上体育最好的几个女生都被征召去参加1500米了。倪裳身体素质一般,也没有系统的训练过,但在女生中她算得等一能够咬牙吃苦受累的。比赛之前,江之寒给倪裳讲了讲长跑中怎么调整呼吸怎么分配体力。当然他并不指望一时半会就能有奇效,只是希望有一点点帮助。两个人站在那里说话,过路的高二学生不时有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短短几周的时间,江之寒已经成为高二年级最新的风云人物。倪裳笑他:“你现在的知名度很高呃。”江之寒让倪裳把她的组委会通行证借给他,又吩咐了一遍他总结的要诀,最后对她说:“你能行的,不过不要太勉强。”倪裳给他一个甜甜的笑,转身往走去。 令枪一响,参赛选手一拥而出。很快的,校田径队的三位姑娘就开始形成第一集团,一大堆人,大概有十来个,在第二集团。第一圈跑完,第一集团已经拉开了和后面人的距离,基本上其他人就是争四到六名了。 倪裳第一圈后还保持在第二集团里面。到了第二圈的第一个直道过半的时候,第二集团的前几个人开始加,企图拉开和其他人的距离。江之寒看到倪裳也加快了步子,努力不要掉队。江之寒不好跟着选手跑,他站在昨天倪裳站的地方,看着倪裳跑过弯道,向他站的地方跑过来。江之寒大声对她喊道:“保持节奏,不要乱,调整好呼吸。”江之寒看着跑动的队伍转过弯道,进入最后一圈。倪裳按江之寒说的,保持住自己的步伐,已经被第二集团前面的人抛开了一些距离,在对面直道的地方又被几个人了过去。倪裳跑过最后一个弯道,江之寒转着左手,给她做一个冲刺的手势。倪裳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往前冲去。当路过江之寒身边的时候,江之寒陪着她一起跑起来,对她说:“憋住这口气,一会儿就到了。”刚跑了七八步,江之寒被一个执勤老师拦住了,只好停下来,不再陪跑,而是绕道往终点冲过去。终点的地方有几个三班的女生,一般长跑以后都有同学来帮着扶着走一段什么的,还有一个女生拿着秒表在自己掐时间。江之寒到的时候,倪裳刚刚冲线,江之寒问那个女生怎么样,那个女生给江之寒看秒表,遗憾的说可惜了只有第八,离第六只有1秒多。 江之寒走过去,已经有两个女生左右搀扶着倪裳。她冲的太厉害,加上自身体质一般,完了后头部供血不足,有强烈的想呕吐的感觉。倪裳看着江之寒,问“没有前六吧?”江之寒微笑安慰说:“差1秒多,不过比你测验时成绩足足快了5秒。”倪裳瘪瘪嘴,一副痛苦的样子。江之寒深知倪裳骨子里是一个极要强的人,只好安慰她说:“没有最快,只有更快,已经越自己了。”倪裳也不理她,对搀扶她的两个女生说:“让我坐一下,头太昏了。”其中一个女生放她坐下,对江之寒说:“江之寒,帮我们看着倪裳,我们去买点饮料给她”,拉着另一个女生走了。 江之寒看那两个女生走远,一把抓住倪裳的左手手臂,把她拽起来。倪裳不依道:“让我再坐一会儿。”江之寒说:“长跑以后不能这么坐,起来走走。”抓住她的左手手腕,牵着她往前走。倪裳任他牵了手腕,走了几步。然后挣开了江之寒的手,自己往前走。江之寒也不说话,领在前面半步,往校门外走去。倪裳跟着他走了一段,呼吸慢慢正常下来,心跳也不再那么剧烈,眩晕的感觉一点点少了。 两个人出门右转,默默的继续往前走。江之寒慢了慢脚步,和倪裳并肩往前行。他侧着头看着身边的女孩儿,细细的汗珠还在额头上脸颊上,被阳光一照,象精美瓷器上的水珠。她垂着眼睑看着地上,紧抿着嘴,似乎有一些倔强和不甘心的样子。朝着自己这边的耳朵晶莹剔透,头乌黑,身上有淡淡的香味。 江之寒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觉得这就是人间最美丽的风景,即使周围是喧嚣的街道,扬起尘土的公车和灰败的建筑。和她并肩走在一起,似乎这里就是中州乃至世间最美丽的所在。 倪裳突然抬起头,看着江之寒,说:“物理也考不过你,跑步也跑不过你,我好不甘心。” 江之寒不由的笑了,他轻轻的抓住倪裳的左手,看着少女的眼睛,就在喧嚣的充满灰尘的人行道上,温柔而又郑重地说:“倪裳,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欢你。” 如果可以的话,收藏推荐支持一下吧。) 27. 篮球场外抱不平 一个人,了。”江之寒有些恼怒,瞪了她一眼。温凝萃又问:“生气了?那么在乎她?”江之寒说:“你原来不是为f逼工作,是为无聊小报工作的。” 温凝萃突然笑起来,在她来说罕见的笑容如同冰河解冻,让江之寒有些不适应的感觉。温凝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和顾望山不是好朋友吗?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江之寒简单的说:“很好。”温凝萃问:“你不觉得他很傲吗?”江之寒简短的说:“没有。”温凝萃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倒是个有趣的人,难怪能和顾望山成为朋友。” 江之寒很不适应一个比自己低一年级的小女生(虽然她长的人高马大)象大姐姐一样的感觉有些居高临下的质询自己。他忽然觉得温凝萃和顾望山有些神似的地方,这两个人都能把某些事情弄的很理所当然的样子。江之寒反问道:“你和顾望山一个班吧,很熟吗?”温凝萃回他说:“一般般。”江之寒追问:“喜欢他?”温凝萃对这个问题有些措手不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睚眦必报不是一个男生的好品质。”江之寒呵呵的笑起来,小小的报复了一下还是让他很开心的,他神神秘秘的对温凝萃说:“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知道是什么吗?”顿了一会儿,见温凝萃不说话,江之寒接着说:“你和顾望山气质挺配的。”温凝萃一扬眉头,象要怒的样子,但旋即撇撇嘴,说:“懒得跟你一般见识。我到家了,再见。”原来她就住在校内的教师楼,想必父亲或者母亲是学校的老师。 28. 自古小鬼最难缠(上) 江之寒穿过农贸市场,往母亲的书店走去。这时正是傍晚六点钟的光景,很多摆摊的农民已经收拾好摊位赶着往家赶了。但农贸市场的人流量还是很大,特别有些老人家专门选着这个时间来,能够买到每天最后处理的便宜的蔬菜肉食。人群中有不少学生模样的人,带着红领巾的生,个子高一些三两成群的多半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江之寒对自己选的这个地方到目前为止还是满意的,人流量很大,其中重点对准的一个顾客群,学生,也为数不少。据说农贸市场规模在这两年还要扩大,包括提供更多的室内摊位,想来以后到这里来的人会越来越多。江之寒青睐这个地方的另一个原因,是书店离自己家和学校都挺近,三个点差不多是一个等边三角形,而且书店所在的地方恰好是林所的管辖范围,在治安上口碑不错,而且还有人照顾。 母亲这些天回家念叨,说来书店里看的人多买的人少。江之寒安慰她说,毕竟才开始。而且像这样的生意,还需要人和人的口碑慢慢传开。只要进的货找对了路子,买的人总不会少。其实,书店开业以来生意是相当不错的,虽然说不上一来就引起轰动,但由于竞争不多需求不小,这个开头算是相当不错。 走进书店所在的地方,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中州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闲人和看热闹的人。有人画漫画讽刺道,一个人流了鼻血,仰头朝天,一会儿就有一帮人跟着往天上看有什么异常的生,再一会儿外面就围了几百人在仰头议论看天的人在看什么。江之寒走到近前,就听到母亲激动的有些高亢的声音。江之寒心里咯噔一声,心说:“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走哪儿都遇麻烦。” 江之寒挤进人群,听到母亲正生气的说:“大家评评理,走到哪儿还是要讲道理的。这个门前的污水,明明就是从街道上面流下来的,根本就不是我们自己倒的。我们还隔三差五的帮着清洗,怎么这个市容不整的罪名会安到我们身上?”江之寒走过去,默默站到母亲身边。仔细打量了对面的三个人,都带着红袖套,是市场管理处的。为一个长一双招风耳,脸很胖,肉叠在一起起码有三个下巴。左边那位个子很矮小,右边那位瘦瘦的,长相有些猥琐。长招风耳的这位皮笑肉不笑的说:“污水垃圾是在你的店铺门口的,你就得交罚款。其它的我们不管。你要是知道谁倒的,可以自己去找他要钱。”历蓉蓉生气道:“这个污水垃圾明明是从高处那个居民建筑来的,是哪一家我们不知道。但为这事,这儿的几个店主还找你们反映过情况,怎么能今天就全赖在我们身上呢?”这时候,后面那位猥琐的瘦瘦的家伙说道:“说这么多干啥,开单子走人。”矮个子拿起手上的笔,刷刷刷画了几笔,撕下一张纸,递给前面的胖子。历蓉蓉说:“这个钱我是不会交的。”胖子皮笑肉不笑的说:“过期不交是会罚款的,严重的话可以吊销执照。”说着伸手递上罚款单子。历蓉蓉看着他,说:“这个我是不会接的,款我也是不会交的,你们要乱来,我不管去哪里都要讨个公道。”胖子冷笑一声,说:“随你”,手一扬,小纸片往地上落去,被风一吹,转转折折的落在道旁的污水里。 江之寒知道母亲也许有时候有些斤斤计较,但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今天这个事她一定是有她的道理。他看着对方恶劣的态度,拳头不由攥紧了,但他知道和这些市场管理的人起了冲突,以后母亲这个生意就难做了,也就忍住了怒气。胖子转头就走,其他两位跟在他身后。那个瘦的猥琐男大声咕哝道:“*一群刁民”,说出一串难听的骂人的字眼。江之寒再也忍不住,走上一步,大声说:“嘴巴放干净一点。”瘦子转头怪声说:“说谁呢?”江之寒直视着他:“说你呢。”瘦子怪笑一声:“小家伙还挺牛的哈。”走上来,打量一番,伸手出来不知道是要去敲还是摸江之寒的头。江之寒哪能让他得逞,一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瘦子使劲挣扎,哪里挣的动。旁边早有平常敢怒不敢言的,看见他被一个学生抓着手,动弹不得,在人群中嗤笑起来。瘦子涨红了脸,另一只手一把向江之寒胸口推去。江之寒一侧身,一松手,瘦子被自己的惯性跌跌撞撞的往前带了几步,险些跌在地上。 胖子这时候已经走上来,阴森森的说:“不要暴力阻挡执法。”江之寒冷冷的看着他,说:“污水是谁泼的,一下子找不到正主。今天这个事情,可是几十双眼睛在看着,要颠倒黑白不容易。是谁动的手,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其实江之寒确实是留了手的,如果他刚才再加点力,瘦子已经是跌个狗啃屎了。不过江之寒虽然少年心性克制不了冲动,但一来他深知如果矛盾太激化会给母亲带来无穷的麻烦,二来师傅严厉训诫过,如果不是用于防卫或者救人绝不能滥用学到的技艺。江之寒冷笑说:“我以为我们国家是人民做主的呢,原来搞半天我们都是刁民呀。你们这个文明执法却原来不是为人民服务的,是来镇压刁民的。”胖子看着江之寒,这个少年冷厉的目光宛如实质,有完全越年龄的冷静和成熟,让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毛。他干笑道:“小孩子不要图嘴巴痛快,生意不还得在这儿做吗?”这就是裸的威胁了。江之寒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里长大,虽然并不处于最底下的阶层,但他深知这些所家伙都是睚眦必报的,这时候服软是行不通的。江之寒冷冷的说:“你们这个罚款是不是恰当,我们一定会找相关主管部门反应的,毕竟市场管理是要为市场服务,增进市场繁荣,而不是来打压商家的。虽然我们家是平民老百姓,但相信我,谁都是有几个朋友的,谁都不能一手遮天。”江之寒信心满满而又讲的头头是道的一番话,让胖子有些摸不准。他看看瘦子,眼神示意,今天这个场子是找不回来了,改天再来找麻烦。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在外面吆喝:“看什么看,都堵住交通了,都散了。”说着话,一个民警走进来。大伙儿看是穿着制服的警察,便三三两两的散了。江之寒看过来,却是林所手下的小文,颇受林所的器重,有一次江之寒和林所吃饭的时候他也在场。小文也是一人精儿,一眼看去就知道大概生了什么矛盾。他笑呵呵的给胖子打声招呼,一把揽过江之寒的肩膀,笑着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这就是打圆场的意思了。胖子皮笑肉不笑的说:“执行公务而已。文警官,我们先走了。”竟是不给面子,转身就走了。 面色变了变,不由也冷哼了一声。江之寒说:“天气怪冷的,进去说话吧。”于是三人一起进了书店,却看见沈鹏飞站在里面。厉蓉蓉对江之寒说:“我叫他呆在里面不准出来的。”江之寒找来一个凳子,小文却摆手说不要坐。几个人便围在一起,听厉蓉蓉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要追溯到星期一的时候。厉蓉蓉正在店里忙活,一条街上的另一个小业主跑来说,市场管理处的朱主任舅父死了,商户们要凑份子钱表示下意思。这其实就是变相的敲诈收费了。厉蓉蓉的店才开没多久,连朱主任的面都没见过,他舅父死了便要送钱,不由就抱怨了几句。说什么如果是直系的亲属也就罢了,这样三大姑六大叔死了都要孝敬,这怎么是个完?说归说,厉蓉蓉也知道这些地头蛇的难缠之处,到底是把钱给了。殊不知这个来收钱的,平时见着厉蓉蓉亲热的不得了,一个劲夸她的店好,其实是个最坏心眼的。她帮着出面收钱,当然是为讨好朱主任自己也能得些好处和优惠。但今年收钱也有好几起了,当然有些本身有些关系的或是自己很横的业主就不愿交或者少缴一些。把钱往朱主任那里一送,这个朱主任也是贪到极品的,便皱眉说,怎么比前几次还少?这个收钱的看跑腿还没有讨到好,当然一个劲说自己收钱收的如何辛苦。她在这里有一年多了,有些不交钱的她还不敢打小报告,生恐被知道了要找她闹。她觉得厉蓉蓉是个才来的脾气好象也不错,再加上嫉妒她一开店生意就很好的样子,竟是添油加醋的把厉蓉蓉拿出来说了坏话,譬如什么她诅咒为什么直系亲属不死呀之类的。朱主任皱眉说:“*才来的不知道死活,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来查有没有卖违籍。好在厉蓉蓉听从江之寒的建议进书渠道都很正规,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查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但也搞的鸡飞狗跳。厉蓉蓉知道不对,因为查书根本就是文化主管部门的事情,跟市场管理会的人风马牛不相关,这是明目张胆的报复了。厉蓉蓉知道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心想自己已经孝敬钱了,还要怎么样。思来想去,自己就是抱怨了两句,而在场的就只有收钱的那个家伙。气之下,就上门去质问那个收钱的。收钱的当然抵赖,但看她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厉蓉蓉怒骂了她一通,就转身走了。这一位龌龊的,被骂了心里不甘,又跑去找朱主任挑拨,说厉蓉蓉说了她搞正当经营的,不怕被整。朱主任冷哼一声,说道日子长着呢,你看我怎么搞她。 几天不到就有新的找茬儿上门了。这条街有些斜坡,而在斜坡的上面是有一些居民楼的。最近这两个星期,有一个居民楼处不知道是什么管道有些问题,便总有些污水,有时候还有垃圾沿着街道往下流,弥漫一股难闻的味道。几个商户还找了管理处反映,也去居民楼那边吵过,但那边还是拖着没解决问题。厉蓉蓉其实是经常清理门前的路面的,因为是市场规定的清洁承包责任区。今天在里面忙了一整天没有注意,傍晚几个人上门来一闹,出来看门口有些污水污物堆积,那边就说最近市场市容检查不合格要罚款。厉蓉蓉知道这是明里来报复了,所以硬着不给钱。厉蓉蓉说完,叹道:“也是我太多嘴也太相信人,没想到随口抱怨几句也会惹祸上身。”接着又狠狠的说:“你说这些人,怎么着就这么坏呀。”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小文也不禁骂道:“这些家伙也太*无法无天了。”他对江之寒说:“这个胖子就是朱主任的远房侄儿,今天看来是来充当打手的。你也看到了,他是不给我面子的,所里面怕就是所长副所长他还给点面子。有个叔叔当个小破官,就要在这一块横着走了。”停了停,:“这个朱主任,在这里经营很多年了。你别看他这个不是什么多大的官,但这个管理处都是他的人,要不是七姑八婆的亲戚,就是几个当打手的小混混。所以在农贸市场这一截,真是把自己当土皇帝一样了。” 江之寒当然要虚心的询问应对之道,:“林所刚调走,你还不知道吧。”江之寒摇头说我不知道。:“这个等会儿再说。老实说,林所如果还在,去打个招呼也许有用。但他现在走了,虽然是高升,但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说话恐怕没那么管用了。这些家伙手段无非两种,一是找些小混混,他们那里自己就有很多混混,来给你捣乱。二是走官面上文章,就象今天这样隔三岔五的来找你的碴儿,罚你的款。如果是头一条,我可以帮忙没问题。这第二条嘛,我能做的有限。你看到他们是不给我面子的。对付这种人,还得到处找找人去传一下话,妥协也好给他点颜色也好,知道你们也不是好惹的,他就会收敛些。” 江之寒点点头,心里也不知道有谁可以找。他接着问起林所的事,市里面要搞大动作,搞一个集中的报警中心,现在是筹备阶段,林所被调到筹备处去了。虽然在那里只是个科员,但筹备处是政法委主任挂了组长的头衔,市局常务副局长作副组长的,级别很高。而且一旦筹备阶段结束,正式组建相关部门,林所应该是能弄到一个好位置。小文羡慕说:“去的越早,位子空的越多,机会就越多。再说了,这个报警中心不比我们派出所,立功进步的机会应该是大把大把的。我就想着林所坐住了位置,什么时候也能把我抽调过去。”两人又聊了几句,江之寒没想到报警中心的事情进展这么快,心中也为林所高兴。厉蓉蓉邀请小文吃晚饭,有事要走了。厉蓉蓉叫住他,从里面拿出一套英语书,次小文替他妹妹找的,才进了货。小文拿出钱包来给钱,厉蓉蓉说不要,说这次是送给他妹妹学习的,以后不管是买什么一律是多少钱就多少钱。两人推让了一番,江之寒笑着说:“下不为例好了。就当是我妈开张之喜,你就不要再推。要不哪天请我吃饭好了。”小文知道林所对江之寒很是不同,所以也存心和他交好,就笑着答应,道了谢出门去了。 29. 自古小鬼最难缠(下) 小文走后,厉蓉蓉就表扬起沈鹏飞,说:“小飞今天表现很好,叫他呆在店里面,很听话没有出来。”沈鹏飞说:“阿姨,我都快忍不住了。要不是江哥来了的话,他们要是敢碰你一下,我就顾不得要冲出去了。”江之寒知道母亲是担心沈鹏飞年纪小太冲动,和那些人有了直接冲突。从准备开业到现在,沈鹏飞这些天来工作很认真。死里逃生让沈鹏飞一下子成熟了很多,他本不是坏孩子,只是不会读书,又受环境影响,所以逃课打架的事情做了不少。这一次他既感谢江之寒的救命之恩,又感谢厉蓉蓉说服了他爷爷奶奶让他不再读职高而出来打工,所以工作起来很是卖力。厉蓉蓉慢慢开始信任他,现在不仅是守店,有时候进货的事情也打他去做。 沈鹏飞平时和厉蓉蓉聊天,厉蓉蓉最喜欢讲江之寒的优点和厉害之处,毕竟在每个母亲的心中儿子都是最好的,更何况江之寒最近确实也表现的光彩照人。一来二去,沈鹏飞不仅是感激江之寒,也觉得他好厉害,什么都懂,心里有些盲目的崇拜起来。沈鹏飞悄悄对江之寒说:“江哥,文警官不是说那些家伙欺软怕硬吗?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去教训他们一顿,他们就没这么猖狂了。”江之寒现在真把沈鹏飞当一个弟弟看,又感谢他全心帮母亲的忙,他瞪他一眼说:“别让你爷爷奶奶再担心了。”又小声说:“哪一天把老子惹急了,我去教训他们自然会叫上你。你不要自己乱来。”沈鹏飞信服的点点头说:“我还有几个铁哥们,一叫就能到的。” 江之寒对厉蓉蓉说:“我还是打个电话给林哥,问问他的意见。”厉蓉蓉说:“总是麻烦小林,也挺不好意思地。这样吧,我也托朋友同事去走走关系。上次帮我办证的那个阿姨好象在这边认识一些人。”江之寒说:“行,你也去活动活动,不过我还是找找林哥。我们关系不比寻常,即使不找他帮忙,让他拿个主意也好。”于是用店里装的电话给林所家里打了个电话,得知林所还在加班没有回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自己是江之寒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江之寒呆到关店,收拾一下,正赶上父亲来接母亲,于是三人一起回家。一晚上母子俩都有些心事重重。江之寒知道这些看似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一旦惹上身,就像牛皮膏一样,纠缠不休,最是烦心。自古小鬼最难缠呀,江之寒心里叹道。 第二天到了学校,江之寒和倪裳感情愈好,自然和她感叹了一番。倪裳社会经验远不如江之寒,除了气愤的声讨几句,也不可能想到什么好办法。江之寒不过是和心上人倾诉一下烦恼,并不是指望她能想出什么办法。很奇怪的,讲完之后,心情确实舒畅不少。江之寒说:“奇怪,和你讲讲就心情舒畅了不少,思维也清楚了。无非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八个字,这几个小人还没有什么值得天天惊惧的。”倪裳睁着大眼睛,柔柔的看着江之寒,轻轻说:“我知道你能行的。”轻轻抓住他的手摇了摇。 第二天一下课,江之寒担心母亲,早早的就赶到书店里去。进到店里,却见母亲正在和一个头稀疏的老头子说话。厉蓉蓉给江之寒介绍,并让他叫“牛爷爷”。牛爷爷笑道:“我可是闻名已久啊。”江之寒知道母亲一定是到处宣扬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只得苦笑。牛爷爷说:“你妈妈和我讲,你教她开店的要点。小小年纪有这个见识,很是不简单。”江之寒谦虚道:“有些东西是借鉴到的,有些是自己拍脑袋想出来的,不过是纸上谈兵,能不能成还要看实施以后的反馈。”牛爷爷说:“好,有这个认识就更好。”江之寒又说:“其实很多东西都是知易行难的,真正要做起来我还远不如我妈这么厉害。”厉蓉蓉听了很是开心。牛爷爷说:“我正在听你妈妈说昨天的事情,让她继续说完。”厉蓉蓉于是接着讲讲昨天的纠纷,她口才颇好,细节倒也记得一清二楚,连江之寒和红袖套的对话她都一一复述。牛爷爷听了,叹气道“刁民,刁民。现在竟然这样说了。”江之寒接话道:“是啊,这个江山难道不是当年所谓的'刁民'打出来的吗?”牛爷爷哈哈大笑,说:“说得好,说得好,当浮一大白。”又说:“小朋友确实有意思,改天我们好好聊聊。”说完就告辞走了。 江之寒问母亲:“这是?”厉蓉蓉说:“一个顾客。开门第二天过来看看,你不是让我树了个牌子,说如果顾客没有找到想要的书,可以留一下想要找的东西吗?他就和我说了他想要找的书,我第二天进货的时候就带了两本。老爷子就一个劲夸我这儿服务态度好,比新华书店好多了,说那边的人象大爷。这个老爷子好像是个退休的老干部,具体的我不知道也不好问,反正就住附近,黄兴坝那一块。他买书很大方的,好像可以公家报销不少。他还说要介绍人来买书,是个热心肠的。” 这时候电话响了,母亲接了电话,说了一会儿,对江之寒说:“是小林。他说正好在附近,过一会儿就过来看看。”十分钟的工夫,林所穿着便装,开着一辆车来了。说了两句,就说一起出去吃晚饭。厉蓉蓉要守店,江之寒就叫上沈鹏飞,三个人找了一个小店点了三碗牛肉面。 江之寒先是恭喜林所新工作的事。林所说道,最近实在是忙坏了,因为上面提的准备时间太短,所以基每天不分白天黑夜的干。江之寒说:“你大展宏图的日子也快到了。”林所苦笑道:“风险也是很大的。我们的资金远不如南边的试点城市那样充足,它们是有些私人企业赞助设备的。而且人员训练的时间太短,也不知道开始情况会怎么样?如果搞砸了,我就是第一个当替罪羊的。”江之寒笑道:“富贵险中求。”两人拿起茶杯碰了一下。 林所于是具体问起昨天的事,江之寒简要的讲了讲前因后果。林所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个朱主任,我是知道一二的。没听说他有什么特别厉害的背景,但你要知道这个城市的特色。某些小官小吏,在一个地方经营的久了,势力也大的很。现在这个制度下,如果没有什么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你也很难在那个位置上动的了他。再加上这些人昧心钱收的不少,但大的痛脚你却抓不到他。他收了钱,上面自然也是会去孝敬,会有他宽广的关系网。” 林所看来是饿的狠了,三口两口就把半斤面弄进了肚子。他喝口茶,对江之寒说:“你听我一句话,不要做意气之争。这次这个罚款,块是吧,给他。你别忙着说话。不管多委屈,你妈还得做生意不是?你把这钱给他,是给他个面子。这两天我找个时间直接去给他打招呼,就说你是我弟,这个事情本来就是有人挑拨离间,就此揭过了。如果他以后再来找三找四,我们再和他来硬的。” 林所很忙,吃晚饭就开车走了,临走吩咐江之寒:“要想做大事的,不要和这些小人纠缠太久。如果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们慢慢和他计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哪天他有痛脚落我们手中,再加倍的要回来也不迟。”江之寒心中不甘,但还是回去和厉蓉蓉转述了林所的话。厉蓉蓉说:“好,我明天就把钱送过去。”江之寒说:“妈,太委屈你了。”厉蓉蓉说:“昨天我和他们来硬的,是知道这些家伙欺软怕硬,不能太软了。但既然有小林去打招呼,把事情担过去,我们先让一步不妨。就像小林说的,如果他们不知好歹,我们再来硬的,到时候看看谁怕谁。现在不过是200块钱,如果能把麻烦省了,我是愿意给的。” 江之寒心里郁闷,简直有点想考虑沈鹏飞的建议,找个时候把几个家伙狠打一顿了。好不容易才压下这个念头,他对厉蓉蓉说:“我现在都不知道当时鼓励你出来开店,是不是正确的决定?"厉蓉蓉摸摸江之寒的头,轻声说:“你现在虽然见识已经远过妈,但妈还是比你多吃几十年饭,多看这个世界几十年。你以为在厂里工作就没有这样的事了吗?一样的你要受领导的气,一样的到处都是挑拨离间的小人,一样的天天都有勾心斗角。我现在好歹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挣的钱都是放进自己腰包的,偶尔有些委屈算些什么!”厉蓉蓉继续说:“以前总觉得你太小,但这个夏天以后,我知道你真正长大了,才和你说这些。从小到大,虽然我们家里不是有钱有权的家,但也能护得你吃穿不愁,在学校里你也接触不到这个社会。这个社会上有太多的不公平,也有太多的小人恶人,遇到了你也不能把他们都解决都弄掉吧。我们不过是普通人家,不是皇亲国戚,不是一挥手就能让他们倒掉。当然,基本的尊严和利益要靠自己去维护,但如果遇到一些事,需要一些妥协,就觉得心灰意冷,恐怕是不能做成什么事情的。” 厉蓉蓉最后说:“你还小,对这个社会还有好多不切实际的认识,慢慢的你会看得更清楚。我不是要你放弃你要坚持的东西,但有些不那么重要的不要那么放在心上,眼光要远一点,心气要大一点。妈妈当然希望,你有一天能够走到这个社会更上面的地方,不要被这些小人所烦扰。但我更希望,有一天你走到那一步了,不要忘记在这个层面社会的这些挣扎和不公平。” 江之寒郑重的点点头。 这时候,母子俩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最后的曲折变化不是他们所能料到的。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30. 热恋中的江之寒(上) 书店的事对江之寒触动颇大。他越的认识到在这个社会中,要做点事情有多不容易。不管你的创意有多好眼光有多准,能够制肘甚至毁掉你的努力的因素和人物无所不在,就连开个小店铺这样的小事情也不例外。毕竟不如幻想中那样,天上会掉下来个nb的老爸或者一群有背景又死心塌地的女朋友,让你可以横行无忌。 隔天江之寒把自己的感触讲给倪裳听,倪裳认真的说:“我以前觉得自己活的挺累,现在觉得你活的比我还累。这么早你就要涉足到的世界里去,有时候会力不从心也是蛮正常的。”自从江之寒表白和牵倪裳的手后,这几个星期,虽然在层面两人的关系还停留在时不时偷偷摸摸牵个手上面,精神层面的关系却是一日千里,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了。 江之寒读高二的这个时候,中州七中这样的重点中学谈恋爱的还是极少数,真正关系公开的更是凤毛麟角,一个班不过那么一两对。七中有个有趣的现象,就是谈恋爱的人要么是成绩极好的,要么就是成绩极差的。这个中原因其实并不复杂,那时候的高中就是成绩至上高考至上的,老师关心的唯一指标就是你未来高考的成绩。所以成绩特别差的呢,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老师们也不在意你干什么,最好你们两个是差生和差生配在一起;而成绩特别好的,如果谈了恋爱并不影响成绩,多数开通一点儿的老师也是懒得去管的,甚至有些老师偶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开自己手下爱将的玩笑。但江之寒知道倪裳的父母是很正统的,对早恋这样的事情恐怕难以容忍。所以两个人虽然到了入则同坐,出则同行的地步,还是对双方的关系尽力掩饰,譬如经常拉着那几位电灯泡一起,又譬如从来不在校园里公开手牵手。 这一日,母亲回来告诉江之寒她去交罚款,对方说算了,大概林所打的招呼起了作用.江之寒以为这件事算告了一个段落,也就松了一口气。再加上姗姗打电话过来通知江之寒说现在阅览室的关门时间改了,延长到晚上8点半。江之寒便告诉母亲,一个星期要抽几天时间放学后去图书馆。倪裳的家就在市图书馆附近,步行大概10分钟的距离。所以有了去图书馆的借口,江之寒可以和她更多的厮混在一起。到了晚上,只上了一节晚自修,倪裳和江之寒就一前一后象地下工作者一样出了教室。倪裳甚至不让江之寒和她一起在学校里单独同行,约好了去校外的公车站碰头。 晚上8点钟左右的公车,已经不再挤了。两人走到最后一排,看看寥寥的几个人没有认识的,倪裳才放松下来,和江之寒坐在一起,轻轻的依偎在他身上。这一天已经是连续第三天江之寒陪她回家了,所以这一套接头程序两人做的熟练无比。 公车的度并不快,开不久就要停一站,就这样晃晃悠悠的往前开。倪裳的头轻轻的靠在江之寒的胸口上,头拂在他的颈子上,有丝丝痒的感觉。江之寒闻着少女身体上传来的阵阵幽香,心里无比的安乐,一句话也不愿意讲。窗外街灯或者霓虹灯偶尔闪过,带来明暗之间的变化。江之寒左手环着倪裳的腰,右手握着她的手,倪裳眼睛微闭着,两人都不说话,静静享受着黑夜中静谧温柔的气氛,只愿这辆车永远也开不到终点。 下了车,倪裳选了一条绕远的回家的路,因为她说道父亲有时候怕她晚上回家不安全,会在近的那条路上等她。虽然她已经告诉父亲不用来接,但保不定他有时担心会出来。这条绕远道的路比较偏僻,路灯稀少。在暗淡的月光下,两人放心的牵着手往前行。每次走在路上,因为有黑暗的掩护,倪裳很愿意和江之寒倾诉自己以前的心事和自己的委屈。倪裳说起小时候父亲就教导她如何把微笑放在脸上,时时刻刻维持着教养和礼貌,不要把喜怒哀乐都表现出来。倪裳说起有些男生被她拒绝后,在后面说自己很难听的话,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倪裳说起有时候帮着班里办事,累的要死,没有人愿意帮忙,还要笑着去请求人家,最后却落不得好名声。在心上人的面前,倪裳解除了所有的用教养搭起来的面具,越来越有倾诉的,越来越感觉委屈,又越来越开心终于有这么一天,有个人可以静静的听她所有的抱怨。 江之寒越听心里越是怜惜,这个被很多人看作女强人的女孩子其实有一颗无比善良,脆弱,和敏感的心。他拉着倪裳在路边的一个长凳上坐下来。往前看,能看见山下的一条公路,偶尔有汽车开过,带来星星点点的光。江之寒心里此刻充满柔情,他轻轻的把倪裳搂在怀里,说: “闭上眼睛。” 倪裳乖乖的闭上眼睛。 江之寒轻轻的吻上她闭着的左眼,少女的睫毛跳了跳,即使在微弱的月光下江之寒也能看到她美丽的长长的睫毛。江之寒象捧着世上最精致而脆弱的瓷器,轻轻地,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从眼睛,到脸颊,到鼻子,最后,终于,触到她的嘴唇上。 个轻轻柔柔的触碰,能够感觉到少女唇瓣的柔软和幽香。 两个人的初吻。 半晌,倪裳睁开眼睛,好像有点疑惑这奇怪的初吻,就这么结束了?江之寒看着少女无邪的眼神,突然有一股热火冲过胸腔,不是刚才那种柔情的东西,而是一个燃烧的,他俯下头去,这一次是重重的吮吸。江之寒的舌头想要突进少女紧闭的嘴唇,几次尝试之后,他很小声但权威的命令她:“张开嘴。”少女听话的微微张开嘴,香舌马上被吸住,任由江之寒肆虐。 良久之后,倪裳推开江之寒,轻轻的说:“喘不过气来了。”她轻轻的用手环着江之寒的腰,说了两句话,让江之寒一晚的柔情和都烟消云散。 倪裳说:“你好有经验的样子呃。” 倪裳说:“书上都说,初吻时会幸福的有种眩晕的感觉。为什么我觉得怪怪的。” 接吻和,通常是男人使劲推销给女人,最后女人反而更加上瘾的东西。来的晚的,去的也晚,就是这个道理。十六岁的少女,对于性这个东西,还是懵懵懂懂的年代,更说不上痴迷。初吻对于倪裳来说,更多的不是上的享受,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契约从此我就正式是他的女朋友了。有了这样的突破,两个人的关系却是又上了一级台阶。 虽然心里隐隐担心那个狗屎的朱主任可能还会有什么后续的下作招数,江之寒的心思却不在那上面了。他的心思甚至也暂时不在他庞大的阅读计划上,他雄心勃勃的长远规划上,更不用提课堂内的功课。 课的时候,他会微侧着脸,看着倪裳精致的侧影和如瓷器般的肌肤,竟可以很久很久都不厌倦。江之寒偶尔处于清醒状态的时候,会察觉到自己智商有些微的下降趋势,但很快他又放任自己沉迷到一种很傻很天真的快乐当中。其实他不用为此而羞愧或是后悔,因为这样简单而执著的迷恋通常只会生一次,在他以后的人生里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星期六的下午,倪裳嚷着要去江之寒视为圣地的特别阅览室去。两人涌入周末下午拥挤的放学下班的人群,一前一后上了公车,直奔市图书馆而去。到了图书馆,江之寒给倪裳买了一张一天的通行证。倪裳进去,到处看看,很有兴趣。但实在是有太多的东西,一时也不知道拾起什么来看。最后还是去了影音室,两人靠在一起,重温经典的原版的卡萨布拉卡,爱情片中江之寒的最爱。 出了阅览室的大门,一头撞见了姗姗。江之寒介绍双方认识,介绍倪裳的时候只是说:“我同学倪裳”。姗姗看着他很有深意的笑,笑的江之寒很有些毛骨悚然。还好倪裳不是那种害羞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很快和姗姗攀谈起来。一会儿两个女孩子就很熟的样子。江之寒其实知道,如果说起和陌生人打交道的能力,虽然自己最近提高不少,倪裳还是稳稳胜过他的。说到高兴处,姗姗看了一下表,哎呀道:“今天约了明矾和他同学一起吃饭,要不一起去?”江之寒说:“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姗姗笑他:“谁打扰谁还说不定?”,又对倪裳说:“我的联系方式江之寒那儿都有,让他给你一份,有空多联系。”说着告别离去。 江之寒和倪裳商量去哪儿吃晚饭,倪裳说和家里讲好是要回家吃的,看见江之寒失望的样子,想了想,改口说:“那好吧,就说要开会在学校吃食堂。”江之寒开心的说:“我们找一个离你家远点儿的地方,免得谎言被戳穿。陈沂蒙说周家口那边开了一家馄饨店,味道很好,是偃城那家老字号过来开的分店,我们去试试?”倪裳点头答应,两人先找了一个公用电话,倪裳给家里打电话撒完谎,就坐上车去了周家口。 周末的餐馆很是拥挤,两人站在一起足足等了二十分钟,才等到座位。点了一碗红汤,一碗鸡汤馄饨。馄饨的味道很好。在稍显嘈杂的环境中,两个人低声的讲着些无聊的话,也觉得很是甜蜜。以前江之寒总是奇怪,为什么有些男生和女生凑在一起能有那么多话。在他看来,男生感兴趣的什么足球啊,运动啊,军事啊,时事政治啊,大多数女生都避之不及。但当他自个儿和倪裳厮混在一起之后,他才意识到,话是没有有聊无聊之分的,你只要看人顺了眼,讲什么都是好的,更不用说他现在恋奸情热了。 江之寒边和倪裳开着玩笑,边从她的碗里抢馄饨来吃,不过是恋人间无聊的游戏。刚夹起一个馄饨,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好甜蜜呀!”吓的手一抖,馄饨掉在桌子上了。 31. 热恋中的江之寒(下) 江之寒抬头一看,伍思宜笑嘻嘻的站在那里。她穿一件紫色的高领毛衣,胸脯高高的挺起,显得娇艳如花。江之寒的反应算是快的,赶快站起来打招呼,说:“一个人吗?” 伍思宜说:“和朋友一起逛街,她忙着去会男朋友,就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找东西吃。” 江之寒说:“一个人的话,坐下来一起吃吧。”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在山顶上的谈话以后,江之寒心里觉得和这个女孩子很是亲近。 伍思宜不客气的坐下来,不等江之寒介绍,就对着倪裳说:“你好,我叫伍思宜。” 倪裳因为和江之寒之间的小动作被看到,脸还有点红,但还是落落大方的打招呼说:“我叫倪裳。” 伍思宜点的馄饨上来了,江之寒做贼心虚,主动献殷勤去给伍思宜拿筷子和餐巾纸。 伍思宜对倪裳说:“我都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倪裳脸红了红:“我们只是同学和朋友而已。” 伍思宜促狭的笑笑,说:“据我妈说,我和江之寒是指腹为婚。”江之寒刚好走回来,没想到她连这都讲,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伍思宜促狭的看了他一眼,说:“这家伙才见了我一面,就看不上眼,要撕毁合约呢。” 伍思宜虽然只见过江之寒一次,但对他的印象极好。因缘巧合,她和江之寒说了好些心里话,是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和其他人说过的,因此心里又多了一份亲近感。江之寒背她下山的时候,有一种异样的情绪慢慢在她心里悄悄酝酿。虽然说不上一见钟情,但伍思宜还是很期望着再见到江之寒。可是两人在不同的人生轨道上,不在同一个学校,连家都隔得老远,总不能无故跑到江之寒家里去吧。这一次偶然碰见,看到江之寒和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孩子言笑晏晏,亲密无间,心里很奇怪的有种酸酸的感觉。 江之寒听了这话,只好干笑,倪裳说:“他恐怕是回家照了镜子,自惭形秽吧。”江之寒连忙点头。 伍思宜看着江之寒,娇笑道:“是吗?那你在倪裳妹妹面前应该更加自惭形秽来着,还不赶快找个角落躲起来,别在这儿现眼了。”一会儿的工夫倪裳已经在她口里成了倪裳妹妹。 这一顿饭江之寒吃的有些难受。伍思宜主导着话语权,一会儿忙着和倪裳说话,时不时又挤兑一下江之寒,倪裳也在旁边帮腔来着。好容易盼到吃完,不知道是辣而烫的馄饨还是别的原因,江之寒的背上已经有层细细的汗,心里巴不得早一点离了这里。 三人站在店外繁华的街道上,周末的行人熙熙攘攘,天空灰蒙蒙的,不时有冷冽的风吹过。伍思宜邀请倪裳一起去逛街看衣服,倪裳抱歉说:“和家里说好时间要回去的,实在不好意思。”然后建议说:“要不让江之寒去帮你提包?”伍思宜居然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江之寒。江之寒被她看的毛,推辞道:“这个逛街我是最不拿手的,还是找时间你们两位约好了一起去,一定逛的非常开心。” 倪裳虽然嘴里这么说,心里终究是不愿把男朋友就这么借出去的,于是三人在路口道别。伍思宜站在那里,看着江之寒牵着倪裳的手离开的背影,有一片深秋的黄叶飘到倪裳的头上,江之寒温柔的替她拿下来。伍思宜站在那里,一时有些呆了。 坐在公车上,倪裳开始拷问江之寒他和伍思宜交往的经过。江之寒当然说不过是见过一次面,人却是很不错的。倪裳心里觉得伍思宜对江之寒颇有些好感,但她并没有说出来。她有些担心的对江之寒说:“今天两个小时的工夫,就遇到两个你认识的人。我有些害怕迟早会遇到我爸爸妈妈的同事朋友邻居。他们很多都是嘴巴很大的。”江之寒挠挠头,说:“革命斗争环境很残酷啊。我去考察一下哪儿有比较隐秘的根据地,我们好打游击战。”倪裳扑哧一笑,捶了他一拳。 江之寒并不是开玩笑的,成天提心吊胆怕被人现,连牵个手都鬼鬼祟祟,可不是什么美好的感觉。他现在是一个行动派,有什么想法就急切的要去实现它。整个周日的下午,他就像一只情了的猴子,在倪裳回家路线的周围,仔细寻找一个可以幽会的地方。 中州这个城市不大,但人口却不少,要找个清静的地方殊为不易。工夫不负有心人,江之寒苦苦寻觅了几个小时,终于给他找到一个地方。在他们晚上约会时经常走的那条回家的路上,有石阶一路向下,通往下面的公路和立交桥。但那石阶足足有七八百阶,交通便利了以后,除了一些锻炼的人以外极少有人去走。顺着石阶往下走百步左右,有一条没有开的土路沿着山壁往里拐,曲曲折折的走过七八十米,尽头处有十几棵大树和一些灌木丛。江之寒本着科学研究的精神,抽了几个时间去那里呆着,在有限的样本中他没有遇到一个别的人。这个地方除了人少,还有一个好处。因为在山腰中凹进去的地方,上面过路的人看不到,下面公路上的人又隔的老远,除非有千里眼才能看到。而且如果有人从土路走过来,也老远就可以现。 完成了自己的取样调查,江之寒就迫不及待的带着倪裳来参观他的新现。刚刚开始热恋的少男少女,一个周日不见,似乎已经分别了很久。 江之寒轻轻的搂着倪裳的腰,倪裳乖乖的仰起头,闭上眼睛,这就是索吻的意思了。江之寒动情的吻着怀中的佳人,感觉到她身体轻轻的颤抖,和喉咙深处偶尔出的细细的呻吟,有一种无比的满足感和征服感充溢心头。在一起越久,江之寒就越是珍惜倪裳,觉得她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好女孩儿。 基本来说,倪裳是一个矜持的女生。但当她接受了江之寒以后,她并不故作扭捏。牵手也好,拥抱也好,接吻也好,不象有些女孩那样故意推三阻四,耍些小心计,有的还要提些条件,设个时间表什么的,把整个事情搞得象一场交换。倪裳不一样,让她开放她的心很难。但当她开放她的心以后,她柔柔的满足爱人的要求而没有任何抗拒。江之寒当然不会觉得她很随便,反而是更加珍惜她的付出。 两人一阵热吻以后,都有些气喘。今天江之寒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少了平时感到的温馨安乐的感觉,而更多了一些本能的冲动。他离开倪裳的嘴唇,轻轻的吸住她的耳朵。吻到耳垂的时候,倪裳突然拼命的挣扎起来,摇晃着头要摆脱他。江之寒觉察到这是她的敏感点,怎肯放过嘴里的羔羊,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握住她的下巴,不让她能有丝毫动弹。倪裳挣扎了一阵,终于认命,紧紧的搂着心上人的腰,呻吟几声,身子慢慢的软了。 江之寒正在尽情的享受征服的快感,突然听到有脚步声。现在他的五官都比平常的人要来的灵敏。江之寒轻声的在倪裳的耳边说:“有人来了。”感觉到怀中佳人的身体紧了一紧。他低声说:“别怕”,带着她走了几步,转到最里处一棵最大的树后面。 分钟的工夫,两个人走了过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这儿安全吗?”男人回答道:“我来看过好几次了,一个人都没有。你想想,走这个石阶的人都少之又少,哪有人走这么不好走的路跑到这儿来呀。”江之寒在树后差点儿没笑出声来,看来劳动人民的智慧有惊人的相似呀。 脚步声停住,一会儿的工夫,女人抗议道:“你别那么急呀。”没有人回答。江之寒悄悄的从树后偷瞧过去,女人已经解开了大衣的扣子,毛衣和秋衣被卷起来,这时候那男人一手扯开了胸前的文胸,一阵冷风吹过,女人娇声道:“好冷啊”。男人已经不管不顾的一手捧着一个,一口噙着一个工作起来。天色已晚,江之寒看的不清,只看到两个白花花的东西晃了一下。一会儿的工夫,女人开始呻吟起来,声音辗转反复,高亢低回,但她知道是在外面,还是尽量压抑着声音。良久,女人腻声的说道:“好热啊。” 江之寒只觉得自己的某个部位大了几圈,他紧紧的抱着倪裳,把她压向自己,像是要把她挤进身体里面来。倪裳感到有个滚热的东西,抵在腰腹之间,吓的一动也不敢动。江之寒的手却是从腰部滑下去,抓住了她的臀部,一轻一重的揉起来。倪裳死死的咬着牙,不敢出一点声音。 突然间那边的女人小声叫了一声:“不行,不能在这里。”江之寒偷眼瞧去,那男人已经掀起厚厚的昵裙,一只手探了进去。江之寒心里一跳,怀中的倪裳却突然伸出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江之寒低下头,深深的和她吻在一起。 有说话的声音在石阶上响起,那边的两个人停了下来。等声音远去,女人抱怨了两句,两人便离开了。江之寒看着怀中脸红红的倪裳,呵呵的笑起来。倪裳狠狠的回瞪着她,娇嗔道:“你找的好地方。这儿再也不能来了。” 32. 被欺凌的和被侮辱的(上) 这一天和倪裳约会后,江之寒志得意满的往家走。前天不巧差点看了一出大戏,倪裳本来死活都不肯再去那个地方。江之寒用尽甜言蜜语,誓说如果再遇到一次那样的情况就不去了,才哄得倪裳去了那儿,好好的把她轻薄了一顿。倪裳现在对接吻越来越有兴趣,临走之前还第一次主动揽着江之寒的脖子,送上香舌,深情的吻了一阵。 刚走到厂区宿舍门口,就看到围着很多人。江之寒看见有两辆警车停在那里,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还没等江之寒开口询问,就有热心的大妈上来给他讲解。自从硫酸事件和老太太家属索赔事件后,江之寒在厂区的声名大振,似乎每个人都认识他一样。“是孙家的亲戚,听说是杀人了。”吴姓大妈说。江之寒惊讶道:“杀人?我们这儿的人都老实巴交的,不太会去杀人吧?”吴姓大妈说:“谁说不是呢?”神神秘秘的放低了声音:“还是一个女人呢,听说在那种地方工作。”江之寒问:“哪种地方?”吴姓大妈说:“……”江之寒也不知道孙家是哪家,就打个招呼准备走了,吴姓大妈很热心的又说:“孙家的女儿不也在你们中吗?叫吴桃的来着。” 吴桃和江之寒还是一个班的。虽然父母在一个厂,两人又同班,江之寒和吴桃不知道什么原因却从来不熟。第二天到了学校,江之寒抽了个空还是去关心了一下这个事情。吴桃说:“我们去外面说吧。”两人就去了教学楼顶楼的屋顶花园。”吴桃同江之寒说,出事的是她表姐,从偏远镇里面来的,到中州来打工。她借住在吴桃家里面,白天打一份工,晚上还去打一份工。因为她勤快,脾气又好,嘴巴也甜,一家人都喜欢她,所以一直让她在家里面住着。吴桃又说,她父亲长期在外地工作(驻外地办事处),所以出了事以后也赶不回来,母亲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昨天愁了一夜。江之寒问:“昨天不是有警车来吗?干嘛呢?”吴桃说:“到家里把和她有关的好多东西都搜走了。”江之寒问:“是杀死人了?还是伤了人?”吴桃说:“他们不说。表姐是个可好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或者伤人的。”江之寒问:“人在哪里呢?”吴桃说:“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被暂时拘留着。”吴桃看着江之寒,说:“我听厂区很多人说你很厉害的,能不能帮忙想想法子?”江之寒想了想,说:“如果你妈妈相信我的话,我兴许可以帮上一点忙。”吴桃连忙点头,说:“好,今天晚上到我家里来说吧。” 晚上吃过饭,江之寒就去了吴桃家。吴桃的妈妈其实已经烦透了一天来或是好意或是好奇的问东问西的各色各样的人,好在江之寒现在享有足智多谋助人为乐的盛名,吴桃妈妈倒不反对和他谈一谈。 江之寒接过吴桃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就直奔主题了:“知道确切消息,是犯了什么事吗?” 吴桃妈妈说:“不确切,但是肯定伤了人,可能人已经死了。” 江之寒问:“和她取得过联系吗?” 吴桃妈妈回答道:“没有。” 江之寒问:“警察有没有透露为什么伤人呢?” 吴桃妈妈说:“没有,他们什么都不说。” 江之寒问:“您知道她有什么私人恩怨,可能导致起纠纷的?” 吴桃妈妈说:“她才到城里不到半年,每天忙着两份工,还要回家帮忙做事,除了上班的同事,根本就没有时间认识什么人,完全没有时间。” 江之寒问:“在您看来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吴桃妈妈说:“那个孩子能干,但老实,对人知寒知暖,打工来的钱给家里的弟弟治病,全都存下来寄回去,自己一件衣服都舍不得买。穿的还是我和小桃给她的衣服。真的是好人,有些倔强倒是真的,是个认死理的人。” 江之寒问:“她晚上在工作?” 吴桃妈妈说:“是,是。她是不愿去那里工作的,但晚上五个小时比一个白天打工挣的还多。” 江之寒问道:“具体是干什么工作的呢?” 吴桃妈妈说:“就是端茶送水,送个水果什么的。” 江之寒想了想,说:“孙阿姨,我问个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 吴桃妈妈说不会。 江之寒问道:“你确定她在没有做其它的?” 吴桃妈妈看了一眼吴桃,吴桃跺脚嗔道:“你以为我是小孩,什么都不懂呀。” 吴桃妈妈说:“她和我说过知心话,说她确实只是送个东西。才去的时候,她有时候也会被骚扰一下,送东西时被有些人占些口头便宜或者手上便宜。她很担心,找到领班说自己绝计是不干那个的,结果被领班狠狠奚落了一顿。那领班说,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以为自己是天香国色吗?在这儿做那事儿一天抵你端一个月盘子,我们这儿做的不光都是自愿的,还抢的头破血流呢。你想做都没们。她和我说,虽然被奚落了,倒是心里踏实了很多。那个地方确实有很多漂亮姑娘自愿去做的。那个孩子还跟我说,钱再多,也不能挣那个钱,不踏实。” 江之寒点点头,说:“如果被伤的人是陌生人,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就是,他试图非礼您侄女儿,她反抗来着,然后不小心伤了人。但去那里的人都是有钱人,保不准会掩盖真相。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见到她,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越早越好。您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戚,应该可以申请见一面吧。您先去跑跑这个吧。如果你不介意,到时候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吴桃妈妈正好没有一个可以拿主意的,又见江之寒这样沉稳自信,心里倒是定下来几分,忙不迭的答应了。江之寒告辞出来。 过了三天,吴桃在学校告诉江之寒,妈妈找了不少人,终于约到一次亲属见面的机会,就在明天早上。江之寒让倪裳给她请个假,倪裳问起是什么事情,江之寒说等了解详细了再告诉她。倪裳也就不再多问。 第二天上午,江之寒和吴桃妈妈一起去了看守所。一番繁复的手续以后,一个警察陪着他们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有5张桌子,已经坐了4个犯人和几个探望的家属。警察说:“十分钟时间”,转身出去了。房间里还有一个女警察,警惕的看着所有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在监听谈话的内容。 吴桃妈妈说:“小倩,我们来看你来了,这是你表弟。” 倩留着齐耳的短,面容还算清秀,身材比较丰满,但眼光有些呆滞,反应迟钝,眼睛里面偶尔会闪过惊恐的神色。任谁遇到这样的事儿,都难免深受惊吓。她抓着吴桃妈妈的手,怔怔的留下泪来。江之寒看见那个女警始终站在他们这个角上,低声的在吴桃妈妈耳边说了两句。吴桃妈妈抓着小倩就哭诉起来:“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你妈妈要知道了不知道要愁成什么样子?”一边说一边抹泪。女警看多了这样的场景,皱着眉说小声一点,就踱到房间的另一边去了。 江之寒隔着桌子俯过身子,小声说:“简单回答几个问题,我们才能帮到你。” 倩愣了一下,吴桃妈妈向她点点头,小倩朝着江之寒点了一下头,吴桃妈妈继续拉着她的手哭诉起来。江之寒暗想还好小倩不是一个不知道临机应变的。 江之寒问:“你为什么杀人?” 倩说:“我是自卫。” 江之寒问:“他要干什么?" 倩说:“他要强迫我干那个事。” 江之寒问:“有别的人在场?” 倩点头。 江之寒问:“有没有知道所有过程又可能愿意为你作证的?" 倩说:“小黄。” 江之寒说:“地址。” 倩一口气报出了一串地址。 江之寒松了口气,小倩的冷静聪明让他看到一些希望,他看着小倩的眼睛,郑重的说:“要坚持住,不要说违心话。帮助会来的。” 倩的黯淡的眼睛慢慢有了些神采,希望,不就是她现在唯一渴求的东西吗?一个人的抗争,实在是太累了。 33. 被欺凌的和被侮辱的(下) 出了看守所的大门,江之寒对吴桃妈妈说:“有证人就是万幸。现在关键是她要站出来说真话。”两个人挑了傍晚时分,买了点东西,像一对母子一样走到了小倩给出地址的单元楼。敲了好一阵门,才有人隔着门问:“找谁?”吴桃妈妈说:“我们找小黄。”对方很警惕的问:“有什么事吗?”吴桃妈妈说:“我们有点急事,能进来说吗?”对方问:“你们是谁?”吴桃妈妈说:“我们是小倩的家人。”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好一阵,门才开了,一个中年妇女阴沉着脸盯着他们,脸上表情有些不善。 江之寒装作没有看见,和吴桃妈妈一起进了屋。一进门,江之寒就猜测坐在沙上年轻女子的应该就是小黄,她人如其姓穿着一件嫩黄色的毛衣,披肩,圆脸,左下颚处有颗明显的黑痣。那个中年妇女,大概是她妈,有些不耐烦的说:“有什么快说吧,我们还要吃晚饭呢。” 吴桃妈妈看看江之寒,江之寒说:“黄姐是吧?我姐小倩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只有你可以帮她。所以我们就来找你帮忙了,可以给我们讲讲那天生的事吗?” 黄看着江之寒,眨了几下大眼睛,沉默着不说话。她妈说:“你们找我们小黄干什么?公安局自然会处理的。有什么你们去问公安局的人好了。” 江之寒看着小黄的眼睛,她垂下眼睛,避开了他的注视。 江之寒很诚恳的说:“黄姐,你们都是一起工作的,在那个地方很不容易。你们都是洁身自好的人,所以宁愿端端盘子,都不愿意去赚那样的钱。你想想,昨天生在我姐身上的事,明天可能就生在你身上。你不帮她,谁会帮她?” 黄抬起头,看着江之寒,想要说什么。她妈插话说:“我们小黄已经从那里辞职了。” 江之寒知道这个妇人是典型的胆小自私的,就转过头来对她说:“阿姨,这样的不公随时都可能生在我们身上,不是昨天,可能就是明天,不是在,可能就是在别的地方,躲是躲不了的。我们自己不帮自己,没有人会帮我们的。” 江之寒看见妇人不说话,知道说大道理是没办法说服她的,就诓她说:“小倩姐家里虽是镇上的,但我孙姨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们已经找了刑警队和法院的关系,现在正在联系一个市政协的领导。我们知道对方是个有钱的干部什么的,但我们不是不认识人,这个公道一定是要讨的。阿姨,您想想,公安机关是迟早会再来找黄姐的,作伪证的话是会坐牢的。我们并不要求黄姐做什么,只要她讲出真话。只要有真话,我们就可以找到人保证她不受骚扰,保证小倩姐有一个公正的结果。” 江之寒见妇人不说话,便鼓励的看着小黄。她犹豫了一下,见母亲并没有阻拦,终于还是开口讲述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黄说:“昨天包厢里有三个人,为的他们称呼他李局长,好像还有一个称呼叫毕经理,有一个王科长什么的。开始送东西都是我在做。他们叫了两个姑娘陪唱歌,后来又把她们打出去了。三个人喝了很多酒,中间有一次,要拿的东西很多,我就让小倩帮我的忙,没想到却给她惹了祸。小倩和我进去送东西的时候,那个李局长已经喝的高了。小倩一进去,他就盯着她上上下下的看。小倩往小桌子上放东西的时候,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就是这个了,留下来陪我们唱歌。小倩说,不好意思,我只是送东西的,不陪客人。你需要陪的话,我可以去前台给你叫。那个家伙就掏出钱包打开,让我们看里面一叠厚厚的人民币,叫嚷着说你以为老子们没有钱,钱多的是。你要多少,你说。小倩就说不是钱的问题。那个李局长就拿出几张大面额的钞票扔到小倩怀里,问这够不够?够你端几个月盘子了吧?小倩就提高了声音大声说,真的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是做这个的。我这时候已经已经吓坏了,想上去劝说,那个经理把我拦住说,不要多管闲事,还说你们这里的小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我想出去叫人,但又怕经理说我们把客人得罪了,想上去帮忙又不知道怎么做,就只好站在那里。后来小倩要想挣脱那个李局长,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在沙上推攘起来。那个李局长就火了,骂了些难听的话,说你们*出来做,还推三阻四干什么,说吧*要多少钱才肯做,老子钱多的是,用了还可以报销。他拿起钱包,扯出一大叠钱,往小倩身上扔,一边扔,一边问,够不够?够不够?够搞你一年了吧?然后就把小倩扑到沙上。小倩开始尖叫,两个人就在沙上纠缠起来。我当时吓傻了,求那个经倩真不是做这个的,要什么人我们都可以去给他们叫。那个经理皱着眉,不答我的话,但还是拦着我不让我上前。后来突然就听到两个人都大叫起来,好像是小倩摸到沙旁边茶几上放着的小水果刀,戳到那个李局长身上了。我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但那个茶几上本来是有小刀放着的。我看到好多血,脑袋里一片空白。后来生的事都不太记得清楚了。” 黄讲完后,开始小声抽泣起来。屋里的人都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吴桃妈妈小声地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作孽呀。”江之寒听了小黄的叙述,心里满是愤懑,他想到前几天母亲告诉自己的话,在这个社会的某些阶层和角落充满着黑暗和不公,我们受的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江之寒听到吴桃妈妈的话,恶狠狠的说:“杀得好!”坐在对面的小黄和她妈妈惊讶的看过来,少年的眼神有着冷冰冰的气息,让他们不由感到有些心惊胆颤。江之寒带着一丝冷笑,嘴角有些微的抽搐,他恶狠狠的又说了一遍:“杀的好!” 过了一会儿,江之寒慢慢平息住自己愤怒的情绪,把小黄的讲述从头到尾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问小黄道:“所以,从头到尾,就是你们五个人在那个房间里,经历了整个事情。”小黄点头。 江之寒问道:“那个经理和科长有没有帮着李局长动手?” 黄想了想,说:“应该是没有。那个经理一直和我站在一起,拦着我。那个科长……他开始好像是跟着骂了几句不识好歹什么的,但中间他好像还拦了一下那个李局长,说什么这个柴火妞不识好歹,不值得。但李局长一把把他他推开了,没有听他的。” 江之寒问道:“所以,李局长把小倩扑倒在沙上的过程中,他们并没有上前去帮手,比如帮着压住小倩的胳膊什么的?”小黄摇摇头。 江之寒问道:“警察有问过你话吗?” 黄说:“当天晚上有个年轻警察来简单的问了几句,说以后会找我,但这几天并没有人找我。倒是的经理跟我谈过两次话,警告我不准到处乱讲话。” 江之寒仔细想了想,对小黄说:“不管谁威逼利诱你,你记得要和警察讲实话,作伪证是会坐牢的。只要你讲了真话,就不用担心其它的。我们已经找了公安局和法院的关系,会保证有一个公平的审判结果的。小倩姐和你是好姐妹,她的下半辈子一多半就在你的手上了。如果你说了真话,她就不用下半辈子都呆在监狱里了。”江之寒诚恳的看着小黄,说:“拜托了。”小黄轻轻点了点头。 从小黄家里告辞出来,吴桃妈妈有些担忧的对江之寒说:“我这次到看守所去,是找了个远房的亲戚,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其它的忙恐怕也帮不了太多。”江之寒对吴桃妈妈说:“阿姨,你应该看出来了,小黄的妈妈是个怕事的,我害怕她撺掇小黄说,要是有人逼她的话就说假话,只要保住自己没有危险就好了。所以我们先得给他们吃点定心丸。这以后的事情,我们再一步一步商量怎么办。我也认识一两个司法系统里的人,这两天我先去问问他们的意见。”吴桃妈妈当然是感激不尽,连声道谢。 江之寒知道如果要防止有人从中作祟,就得先行一步,抢得先机。他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林所。但最近三番两次的麻烦他,江之寒也有些不好意思事事都向他开口。前几次好歹是自己的事情或者自己朋友的事情,这一次严格来说是个陌生人的事情。江之寒仔细想来,林所对自己确实很好,但他算是一个比较实际的人,不是那种理想主义很重的人。 江之寒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打个电话给他,最后终于决定去老爷子那儿拿个主意,毕竟说到底林所是看在老爷子的关系上才对自己颇为亲厚的,而对杨老爷子江之寒越来越有一种亲人的感情。 这天傍晚,江之寒去了老爷子家,详细给他讲了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和这几天自己做的事情。杨老爷子听完后,难得的表扬江之寒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真正的侠义所为。拳有多好,艺有多高,都不如一个德字。你能有一个颗打报世间不平的心,就是不简单的。我前些日子里让你来和我学艺,不为别的,主要是看中你有这颗心。”杨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个事情先不要去找小林。他最近很忙,而且这块儿事不是他管辖的范围,他的手也不能伸的太长。这样吧,刑警队的张队长和我还打过些交道,还蒙他虚称一声师傅。这个面子他应该会给我的。这件事情你先交给我,我争取尽快给你回音。” 从老爷子那里告辞出来,江之寒就径直回了家。第二天去学校,他把事情大概和倪裳讲了讲,吩咐她不要和别人讲,毕竟整个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展。 又过了两天,江之寒没有得到老爷子的消息,心中终是有些不安。他想到自己那个索赔事件的经过,便给姗姗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约一下小芹。这天放学,江之寒送倪裳回家,到了图书馆和她分手,去见约好的姗姗。 江之寒和姗姗步行去上次他们和小芹吃饭的饭馆,那个饭馆是小芹和姗姗的最爱。,江之寒大约的讲了讲小倩的事情经过,姗姗义愤填膺的说:“这个事情,作为女人我们就没有道理不帮一点忙。小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当年在学校里,我们都叫她女侠,是个最嫉恶如仇的人。” 见到小芹后,江之寒又把事情讲了一遍,这一次他讲的更加详细,基本上把自己和小倩的谈话和小黄的讲述一点不漏的重复了一遍。小芹听完了,喝口水,问江之寒:“你想我怎么帮忙呢?”江之寒说:“我只是希望有一个公平的审判环境。据我现在了解的情况来看,小倩是正当防卫的行为,顶破天了就是个防卫过当。我只是担心因为她是镇里来的而对方是局级干部,可能案件会遭遇到一些阻力。所以,我不知道能不能在晚报上篇文章,从舆论监督方面给一些压力。” 芹摇了摇头,说:“这个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好办。”江之寒的心沉了一沉,姗姗插话说:“小芹,不好办你也得办。我可是放了话的,这个忙你不帮,要和你划清关系的。”小芹瞟她一眼说:“我当然觉得那个局长死有余辜。但这个案件和上次江之寒的案件情况大有不同。江之寒那个事说到底是个钱财的民事纠纷,还可以从建设好的社会风气角度去着手。这是一个刑事案件,又牵涉到一个局级干部,比较敏感。副刊这边,我即使把稿子拿出来,总编9成9是会枪毙掉的。如果不是副刊,而是在前面版面刊登,就更加敏感,也更加困难。” 沉吟了一下,小芹接着说:“这个事情,我看只有回家先问问我爸,看他有什么主意。如果想要刊任何东西,他的人面也不是我能比的。”吃完晚饭,就在餐桌上,小芹仔细的问了江之寒一些问题,句的记下来,最后说等我消息吧,不过要耐心些。于是三人在饭馆的门口分手。 江之寒仔细把整个事情又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觉得能做的自己都已经尽力做了,剩下的就是漫长而难熬的等待。回到厂区,江之寒先跑去吴桃那里,和吴桃妈妈说自己找了一些朋友,但还需要时间才知道事情进展如何,安慰了她两句,便告辞回家去了。 吴桃送江之寒出来,站在楼梯口,吴桃问江之寒:“为什么你愿意出这么多力帮我们的忙?”江之寒看着她,认真的说:“在很多的时候,我们和小倩一样,都是被欺凌的和被侮辱的那群人。如果我们自己不帮自己,谁会帮我们呢?” 无论是点击,收藏,还是推荐,评论,都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创作也是需要动力和鼓励的,多谢您的支持。) 34. 周末八人行(上) 周六晚上,倪裳吃过晚饭,问妈妈家里有没有多余的凉菜,明天学校活动要每个人都带个菜,凑在一起野餐。倪裳妈妈说:“家里正好还有一盘没动过的卤鸭掌,不如就带这个吧。”倪裳说:“我最爱吃卤鸭掌了,还真舍不得带去分给大家吃呢。”倪裳妈妈笑道:“傻丫头,要吃那个还不容易,以后再做就是了,就算外面卤菜店买也很方便。”倪裳哄妈妈说:“买的没有你做的好吃。”倪裳妈妈听了很是开心。 倪裳的爸爸叫倪建国,他那个年代极为普通的名字。倪建国在教育局普教科做一个副科长,已经有四年了,往上升的希望好像也很渺茫。倪建国生一个典型的国字脸,皮肤在男人中算白的,脸上表情通常很严肃。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养了一个人人都说好的女儿。从小到大,倪裳的每一步他都注入了心血。他苦心积虑的把自己的价值观灌输给她,教她怎么为人处世,看她一天一天的成长,而永远是那么优秀,未来的某一天走到自己从未到达的高度,几乎是肯定的事了。 倪建国从小就鼓励女儿参加社会活动,竞争班级干部。也鼓励她多和同学交往,毕竟这个社会归根到底是一个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社会。他也不反对倪裳和男同学来往,但单独的约会当然不在其列。这些年来,他仔细观察女儿走过的路,看到女儿按照他规划的人生轨迹一步步向前,慢慢地对倪裳很是放心,从来不担心她会做出任何违背父母意愿的事情。而在倪裳的心中,父亲是则成熟和可以信赖的代名词,是家里的主心骨,是心目中最尊敬的人。虽然倪建国在单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干部,在家里他却享有权威。 倪建国听到妻子和女儿的对话,在一旁问倪裳:“最近学校的活动很多嘛?”倪裳不是善于在父母面前撒谎的孩子,虽然最近被江之寒带得有些“坏”了,但每次说谎都有些心慌的感觉。她嗯了一声,倪建国又问:“明天是什么活动?”倪裳含糊的说:“是和学生会的人。最近学生会在高一又新招了一批人,有人提议大家要多熟悉熟悉。”倪建国说:“高一的?”倪裳说:“是,有我们年级的,也有高一的几个学生会干部。”倪裳撒谎的策略是江之寒一手教的,江之寒说撒谎重要的就是要九真一假,假就要假在刀刃上,假在最关键的地方。周末要和同学出去,这是真的;同学里有学生会的人,也是真的;同学里还有高一的新加入的学生会干部,还是真的:顾望山就是新加入学生会的干事,据说是宁校长亲自点的将。唯一的谎言就是这个聚会不过是为了两人周末的约会打掩护而已。 倩的事情让江之寒一整周都有些心绪不宁,上学也没有什么劲头。他私下和倪裳讲,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人可以帮忙,所以也就只能干坐着等结果出来。江之寒一度想要找顾望山。他虽然不知道顾望山具体的家庭背景,但整个高一都在传顾望山家大有来头,他当然也听说了。再加上林所曾经提到过顾望山打的那个报警电话和后面有人出面催促对那个砍人的案件很有帮助,江之寒推测他家在司法部门应该能施加一些影响力。 就在江之寒心神不宁的时候,倪裳就建议并组织了这个周末的活动,有他们两个,有陈沂蒙和他女朋友曲映梅,有薛静静和楚明扬,还有顾望山,她还让顾望山能带一个朋友来,因为冉晓霞说家里有事来不了。倪裳的想法是,一来她和江之寒可以有机会来个周末的约会,二来一帮朋友聚在一起可以让江之寒散散心,三来如果江之寒想找顾望山说事儿,也可以找个机会慢慢讲。江之寒的烦心事倪裳自顾也帮不上忙,只能在这些地方策划一二。 周日一早,倪裳早饭也没吃就要走,说是约的时间比较早。倪建国嘱咐道:“早些回来。虽然这次期中考的不错,还是不能松懈了,不要让学生会的活动影响到了学习。”倪裳觉得自己欺骗了父亲,心里颇为内疚,答应了一声,赶忙往外走。下了单元楼,出了社区的大铁门,向右拐了两条街,走到一个转角的地方,就看见江之寒笑呵呵的站在那里。倪裳对着他胸口就捶了一拳,江之寒伸手递过买好的袋装牛奶和新出炉的鲜美肉饼,喊冤道我可是一早就站在这里等着侍候大小姐,怎么还要被打,倪裳不理他,又打他了一拳,嘟着嘴嗔道:“就是你,害我老是在爸妈面前撒谎。” 两人到了西山脚下,却是比大家伙约的时间早了不少,是算好了为二人约会留下的时间。时间尚早,西山的游人还只是三三两两。呼吸着郊外的新鲜空气,仰头见蓝天白云,低头见青树绿草,一偏头就是如花佳人,江之寒的心情委实是好了很多。两人捡了条人少的小路,牵着手慢慢的散步,小声说些恋人间无聊的话题,时间倒也过的飞快。 十点钟是约好的时间,陈沂蒙,曲映梅,楚明扬和薛静静先后都到了,就还剩下顾望山。楚明扬笑道:“顾公子派头就是大,一看就是让大家都等他的料。”刚说到曹操,远处拐角处顾望山就转了出来,旁边还跟了一个女生。陈沂蒙眼神最好,惊讶道:“是5号。”原来顾望山带来的朋友却是温凝萃。 两人走到近前,江之寒想起以前问温凝萃的话,就朝她眨了眨眼睛,促狭的笑了笑。顾望山简单介绍说:“我们班的温凝萃,大家都见过吧”。温凝萃主动说:“我家小时候和顾望山家是邻居,我们班他就和我熟一点,就拉我的差了。”说着转向江之寒和倪裳:“听说今天大家都是来为江之寒和倪主席约会来打掩护的,可有此事?”江之寒正色道:“绝无此事。”大家都笑起来。在江之寒和倪裳最亲近的小圈子里,他们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今天温凝萃算是一个新加入这个圈子的人。 开始的时候,几个朋友开江之寒和她的玩笑的时候,倪裳总是很局促,因为男女朋友的关系是她以前未曾涉足的地方。但慢慢的在朋友面前,她开始习惯展现这个新的关系,性格里面成熟和善于社交的那一面就显现出来,让她能够应付自如。 听着心上人和温凝萃的交锋,倪裳也不说话,只是柔柔的微笑着看着江之寒。温凝萃夸张的叫道:“在学生会看到的倪主席总是巾帼英雄的样子,成熟稳重,今天终于看到温柔贤惠的一面了。”温凝萃也刚刚加入学生会,如果说顾望山是校长点的将,她就是自家老爸硬性要求的。温凝萃在同班同学眼里,是一个很酷的女生,和留给江之寒他们的第一印象很是符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倪裳总是喜欢开她的玩笑。倪裳柔柔的说:“你才是巾帼英雄呢,我们看你打球都佩服的很,恨不得自己有那样的身手。”温凝萃笑道:“受不了了,倪主席你温温柔柔的小女人的样子给我好大的反差,我简直觉得是幻象。”曲映梅站在江之寒上面一步阶梯,低头问他:“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江之寒认真的点点头,曲映梅娇笑道:“今天还算老实。” 八个人站在山脚下商量了一阵,决定去爬修缮较差但人迹较少的后山,估摸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山顶,然后就在山顶野餐。计划完毕,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往山上走去。 “值秋高气爽,与三五友人,登山览胜,不亦乐乎?”说这么文绉绉的半文言的向来就只有楚明扬,大家听了,虽是一笑,倒也有于我心有戚戚焉之感。 曲映梅过来挽着倪裳的手,对江之寒说:“倪裳借我们用两个小时”,便拉着倪裳的手,和女生们走到前面。这四个女孩子,曲映梅是在学校里和社会上都混的如鱼得水的,倪裳与人打交道的本领自不必说,温凝萃虽然有时候酷酷的不怎么说话,但其实是见过世面的女孩子,再加上一个外向又脾气不错的薛静静,一会儿的功夫便如同多年的老友一样,嘻嘻哈哈,说些女生喜欢的话题,在身后留下一连串清脆的笑声。 几个男生走在后面,楚明扬感叹道:“女生好起来真快呀,就3分钟的功夫。”江之寒开玩笑说:“女人的友谊是靠不住的。”没想到陈沂蒙很认真的点头称是,大家都笑了起来。这几个男生,楚明扬和现在的江之寒都是什么话题都可以讲出一箩筐的话,从唐诗宋词,到国际形势,从意甲风云,到f15b2m1a1,简直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顾望山的话虽然少一点,但什么话题他都是可以掺乎的,相比之下,就是陈沂蒙比较少言,但他什么都能听的津津有味,也是难能可贵的。 江之寒听到温凝萃的笑声,想起篮球场边的冲突,就笑着说:“今天是我们四人帮第一次正式集体行动吧,不知道有没有打抱不平的机会?”过了一会儿,江之寒又对顾望山说:“上一次我在校园里遇到温凝萃,还和她说你们俩有一种很相像的气质,挺般配的,隔两天你就带她出现了,看来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顾望山不屑道:“你现在很八卦无聊,大概是和女孩子一起呆的时间太久了。” 35. 周末八人行(下) 大家走走,倒也兴致盎然。到了半山腰的地方,本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绝对真理,分开的阵营又重新组合成一对一对的了。几个人说起学校的见闻和趣事。楚明扬就讲起他上个星期在食堂的历险。 楚明扬说:“上个星期四中午,在食堂吃饭,吃到一只苍蝇。挖靠,我平常吃饭都是不看饭碗的,那天灵光一闪,看了一眼饭勺,就差2公分苍蝇就进嘴里面了。” 薛静静笑他:“你不知道已经吃了多少苍蝇进肚子了。” 江之寒说:“看到饭里有一只苍蝇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你看到有半只苍蝇。” 倪裳接道:“说正经的,我们学校食堂也太差了吧,我经常在里面转来转去十几分钟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吃的菜。” 陈沂蒙跟着声讨说:“而且打饭师傅态度很恶劣,经常歧视我们。上一次我打四两饭,他拿着勺子抖了又抖,下一个女生,长的还可以,打一两饭,给她的和给我的四两饭也差不多多。” 大家都笑,曲映梅笑说:“多给你也是喂……”看陈沂蒙瞪她一眼,把猪字吞回肚子里了。 薛静静也说:“师傅态度是不好,经常看着像你没付钱给他一样的。我经常宁愿走10多分钟去校外的小摊吃面。” 曲映梅接口说:“卫生也不好。” 大家问道:“你去我们学校食堂吃过饭?” 曲映梅说:“去过一两次,不过不去我也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嘛。”大家都笑起来。 顾望山说:“成了群众公诉大会了”,就看着温凝萃笑。 温凝萃娇嗔道:“看我干什么?食堂又不是我家开的。” 顾望山笑,说:“也差不多。” 大家都问缘由,温凝萃说:“我爸是管后勤的,我去吃过两次饭,都不好意思说。”江之寒一直以为温凝萃的父亲是七中的老师,原来却是分管后勤的副校长。 江之寒说:“连农村都承包责任制好些年了,我们学校食堂还在吃大锅饭,那质量能好吗?” 温凝萃说:“承包给你,你能做好?” 江之寒自信满满的说:“那是当然。”大家又都笑起来。 笑笑,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山顶。江之寒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的城市和近处的青树绿草,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伍思宜,想起那天在山顶她讲母亲的离异和自己的改姓,想起她倔强中有些消沉的模样,甚至想起背她下山时那种默契的沉默和些微的心跳。 倪裳在他身边,突然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江之寒吓了一跳,强作镇定的说:“想什么?”倪裳说:“和某个人不是在这儿约会过吗?”江之寒心想,女生的直觉真是可怕呀。倪裳接着说:“是不是在山顶海誓山盟来着?说来听听。”说着重重的去掐江之寒的腰。江之寒凑近倪裳的耳朵,说:“我说,倪裳,让我们永远象现在一样,好不好?”倪裳现在已经适应江之寒私下里的肉麻言词,但今天在一群人中间,听他这么说,还是不由得羞红了脸,生恐被别人听了去。 江之寒环眼四顾,身边有知己好友,可以指点江山言笑无忌,又有亲密爱人,可以执手相看,心灵相通。虽然自己还有很多未实现的梦想,但真正的简单的快乐,应该就莫过于此了吧。 以后总是低谷。大家兴高采烈的吃过了中午的野餐,又四处闲逛了一阵。下山的路上,就有些意兴阑珊,说话慢慢少了。顾望山走到江之寒身边,问他说:“你上次和我聊起的那个资本市场的东西,好像还很有趣,有没有什么东西推荐来?” 江之寒说:“当然有。那个时候我一个阿姨请大学教授给我列了一个读书的单子,后来有一个经济专业的大学生又给了我一些建议。这几个月,我自己读了很多书,也有些自己的看法。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推荐你几本书先看看,有个大致的了解。” 顾望山说:“有时候很迷惘,不知道以后想干什么?” 江之寒说:“好些人一辈子连想都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要想干什么,就过来了。我们毕竟还年轻,还有时间好好想。我相信,终究有一天能找到自己想要干的那件事。” 顾望山看着江之寒的眼睛,问:“一定会吗?” 江之寒肯定的点点头,说:“一定会的。” 顾望山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我好像听到倪裳隐约的提到。” 江之寒想了想,说:“是有一件事情,不过现在在别的地方努力。如果实在不行,可能会找你问问有没有可能帮一下。” 顾望山也不多问,只是拍着江之寒的肩膀说:“别忘了,我们是四人帮。” 在山脚下,一伙人分道扬镳。正好楚明扬,江之寒,和顾望山都要去市图书馆,就和倪裳坐上了一辆公共汽车。车上只有一个空着的座位,大家就让倪裳坐了。倪裳和江之寒说了会儿话,想起一件学生会的事,就和顾望山聊了起来。 倪建国中午去了一趟商场,买了样东西,就上了公共汽车回家。刚一上车,他一眼就看见车尾处女儿坐在那儿,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俯下身,正在和她说话。倪裳谈笑风生,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这个时候,顾望山正和倪裳说到学生会的一个活宝,车里嘈杂,顾望山听不太清楚,就把头低下去仔细听倪裳在说什么。江之寒站在顾望山旁边,扭过头去正和楚明扬讨论他才买的一本带有民国某大师批注的古文观止。倪裳一抬头,突然看见父亲走了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庆幸今天还好没有和江之寒相依相偎坐在一起。倪裳站起来,和父亲打招呼,让他坐下。倪建国摆手让她坐,说:“学生会的活动结束了?”说着上下打量着顾望山。顾望山身材颀长,气度里隐隐有些傲气。倪裳连忙介绍说:“这是学生会的同学,顾望山,在读高一。”,犹豫了一下,又给父亲介绍说:“这是我们同班的同学,楚明扬和江之寒。”心里有鬼,把江之寒放在了最后一位。 江之寒自从暑假以来,个头已经长了三四公分,也算是中等偏上的身材了。所谓相由心生,当江之寒变得越来越自信以后,相貌也似乎有了些微的改变。倪裳曾经悄悄的对江之寒说,人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其实对男生也是有效的,我现在看你比以前要帅些了,江之寒当时哈哈大笑。 但在倪建国第一次与江之寒的相遇中,他眼中的江之寒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中学生。倪建国只是和楚明扬和江之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望山的身上,这个小孩身材高大,穿着讲究,和女儿看起来很亲近,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不卑不亢,还带一点些微的冷淡,和以前在倪裳身边的小男孩很是不同。是个心机很深的小孩,倪建国心里想着,于是着实多和顾望山聊了几句。 倪裳看着父亲只顾和顾望山说话,却完全不搭理江之寒,心里很是矛盾。一方面,她生恐和江之寒之间的关系曝光,所以颇为欣喜父亲并没有现什么;另一方面,她有些担心江之寒感到被冷落会心有不满,悄悄的抬眼去瞧江之寒,江之寒在倪建国身后给她一个鬼脸,倪裳死命忍住笑,低下头去。倪建国在旁边和顾望山说着话,看到倪裳甜蜜蜜的样子,眉头不由皱了皱,又多看了顾望山几眼。 下了车,江之寒三人和倪裳父女告别。这一边,倪建国对着倪裳问起顾望山的情况,倪裳对顾望山当然没有任何可隐瞒的,便一一道来。倪建国看着女儿一脸坦然的样子,以他对女儿的了解,倪建国在心里说,我还是太敏感了,疑神疑鬼的。 而在距他们几百米的地方,江之寒和顾望山也正在谈论倪建国。顾望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江之寒笑道:“,我们不是四人帮吗?有什么不可以说的。”顾望山说:“你这未来的岳父,好像不是容易讨好的样子。”江之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清楚知道倪建国在倪裳心目中的地位,但今天初次见面的印象却不是那么好。哪儿不好,其实自己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倪建国的形象和倪裳一直以来向他描述的形象有很大的不同。 江之寒叹口气,说:“熬呗。熬到上大学应该就会好些。” 顾望山笑道:“准备考同一个大学,然后双宿,远走高飞?” 江之寒说:“我是有这个打算,横竖中州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大学。” 顾望山拍他一下,笑道:“你们呀,连私奔的计划都拟好了,哈哈哈哈。” 36. 兔死狐悲 星期一的时候,江之寒等的消息终于来了。上午的时候,小芹打电话到书店,留言约江之寒晚上见面谈。江之寒放了学匆匆赶过去,照例还是老地方,江之寒,姗姗,和小芹的三人组。小芹说:“根据你给我的情况,我写了一篇事情的简报,给我爸看了。他说,这种事情要想在晚报上表,困难太大。基本上来讲,晚报的头头们对这类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控制影响。我爸说如果他去找关系,不是一定不出来,但出来害怕会有反效果。如果社会影响太大太坏,宣传部门有压力,以后案件的审理恐怕就会被压下来,完全不准许报道。更糟糕的情况是,可能某些部门会认为有人在操纵这个事情,让它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如果他们这么想,难免不会对审判产生副作用。” 芹喝了口水,接着说:“我爸说,最好的办法呢就是控制社会影响,但有让上面的人觉得这是一个严重的警讯,现在有些干部的猖狂堕落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再不进行干部队伍的建设,后果堪忧。所以要达到这个目的,最好的办法是能上内参,这样看到的人有限,都是体制内部的人,又能直达比较高层的地方。最好的结果就是上面把这个事情定型成干部腐化堕落的事例,拿来树立反面典型。如果是那样,那个女孩子就完全不必担心审判不公的问题了,因为不会有人跳出来帮一个死了的反面典型说话。这些天,我爸和我都在改稿和跑相关的渠道,今天终于有消息说稿子被接收了,但上哪一期还没完全定下来。应该是能够赶在案件审判结束之前。” 江之寒谢过小芹。以他的年龄,即使见识远过于同龄人,但在体制内没有任何经验,当然对这一套东西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他觉得小芹父亲的分析很有道理,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对小芹说:“看来这是能找到的最好办法了,真是要感谢你父亲这样热心的帮助一个陌生人。不过我倒替你可惜,要是能写一篇这样的报道,你恐怕已经成了广大中州人民心目中的正义代言人,名声会如日中天吧。”小芹说:“切,利益越大,风险越大。要真让我表,我是一定写的,但到底最后是好是坏还真的说不定,没准儿惹一身骚的可能还要大些。”停了一会儿,她又问江之寒:“你管的闲事还真是挺多的,看来上次老太婆子女索赔的事还没有吓倒你。”江之寒回道:“见到一件管一件呗,能管一件就少一件,总是好的。还有好些事情,眼不见心不烦,或者是见到了也没有能力去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小芹看着姗姗,叹息说:“年轻就是好啊,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正义感我们现在是越来越少了。”姗姗笑道:“你说自个儿,就别把我也拉上。我的正义感是很强的。” 有了这个进展,星期二一大早,江之寒兴冲冲地去了杨老爷子那里汇报。这段时间老爷子开始教授江之寒人体的关节和经脉的东西,关节的拿捏在很多拳法以及格斗技法中都有关键的地位,杨家拳也不例外。而经脉的知识,对于进一步的练气是极其关键的部分。想要内外兼修,由内至外,再由外返内,这两部分的知识和修行是一个重要的台阶。相比前段时间主要是打基础的吐纳和步法的练习,这两部分的东西要复杂很多,而且需要理论和实践的高度结合。所以最近清晨上学以前,江之寒跑老爷子这儿的次数要频繁很多,因为许多东西都必须当面向他请教纠正。按照杨老爷子的说法,练功有时候就像做饭,要一步一步都做对了,做好一步再进入下一步,不要含混着过去,末了结果煮出来的是夹生饭。到了那时候,想要改变,除了推倒重来还真没有别的办法。 练功的事情一结束,江之寒便和老爷子讲了小芹反馈的情况。 老爷子笑骂道:“你呀你呀,我都说找人去处理事情了,你还不放心。” 江之寒连忙辩解道:“您答应的事情,我怎敢怀疑,不过是觉得多一条路总不会有坏处,再次找她们帮忙确实很有效。” 老爷子说:“我是想着你毕竟还是要以读书为重,再加上这个事情很复杂,需要时间慢慢梳理,前些日子就没有和你提。看来你是着急来着,有这个热心肠还是不错的。” 老爷子接着说道:“刑警队张队长我已经找过了,他算是很肯帮忙。但这个事情已经移交到检察机关,毕竟不属于他的直接管辖范围。张队长是找了人的,几位在场的人的证词也已经详细的重新录取过了。开始的时候,检察院那边传出来的消息是要以故意杀人罪起诉。” 江之寒惊讶道:“故意杀人罪?这个也太不靠谱了吧?” 老爷子摇摇头,叹道:“确实是不靠谱呀。不过张队长请人重新录了证人口供以后,情况有些改变。按理说侦讯过程这些东西是不公开的,不过张队长还是透露了一些大概。这个小姑娘的一个同事证词对她非常有利。另外两个在场的人提供的证词则比较模糊,但也不支持故意杀人这一说。总之,现在故意杀人这一说已经没有人提了,但是这个局长是否有性侵害的事实论证还是有争议。这是现在的关键所在。如果确认他有侵害在先或者企图侵害在先的事实,剩下的就是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的差别,问题的性质就大大不同了。” 江之寒问道:“这个李局长家里是不是在司法机关还是有些关系?” 老爷子说:“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他的老婆前两天去人事局办公楼大闹了一场,要求严惩凶手。” 江之寒心里不无恶意的想,丈夫在外花天酒地无恶不作,老婆还得在后面摇旗呐喊助威来着。 老爷子叹息说:“你这个小子也算是人小鬼大,不过这件事情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没什么可以做的。以后审理开始了,如果真有什么不公的地方,我好歹还认识几个老家伙在政协和人大的,到时候也只能让他们去反映反映情况。你就不要太操心这个事情,既然我答应你管一管,一定不会中途放弃的。” 张队长做在办公室的沙上吸着烟,旁边坐着这位是区检察院的刘副检察长,他以前在部队的老战友。刘副检今天到局里来办事,完了后象往常一样到张队长的办公室抽烟聊天。因为是老朋友了,也不必太顾及平常体制内的忌讳,张队开门见山的就问起小倩的案件进展。 刘副检说:“这个案件因为是杀人案,最后定下来是汪副检领头,下面还带两个年轻的检察官。其中这个小安是大学毕业才分配来的一个女孩子,性格开朗,正义感很强。我私下找她问了一下情况,毕竟不是我分管的案件不好直接插手。据小安说,相关证据证词是支持杀人者是出于防卫目的的,凶器是每个包间里面都备有的小水果刀,杀人者的衣服有一个撕裂的地方,但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势,她自称有一些划伤。有一个证人的证词是绝对支持防卫这一说的,另外两个证人证词比较模糊,提到双方有纠纷和口角,但对是否有性侵害的问题模糊其辞。” 张队骂了句国骂,说:“m,这样的家伙在军队里,就是不死也应该拖到军事法庭去枪毙了。” 刘副检笑道:“老张,你还是老脾气。地方上毕竟不同于军队,办事的法子不一样喽。怎么?有这个杀人的女孩子的亲属通过关系找过你?” 张队吐了口烟圈,说:“那倒不是。有个老前辈找到我说这个事情,他和那个女孩无亲无故的,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老刘啊,我这个脾气,这些年是被磨的差不多了。但这个事情,你得当她就是我亲戚来帮忙。这个老前辈是我向来尊敬的,从来没有开口求过事情,一旦开了这个口,我是不能随便敷衍他的。再加上,祸害妇女这种事情,我不惯的。为了良心,这个事情我也得管上它一管。” 刘副检拿起前面的茶杯喝了一口,说:“老张你既然开了口,这个意思我早就明白了。这些天我是尽力去打听了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这个李副局长,应该是靠拍前任任局长的马屁一路升上去。任局长已近退休了,也没听说李副局长家里有什么特别硬的关系。前两天他老婆去局里面要死要活闹了一上午,最后人事局也就来了个工会主席到检察院,说了几句官面上的话。这个人一走,茶就凉。更不用说人死了,死的又不光彩,有几个人会凑上来替他使力呢?” 刘副检诡秘的笑了笑,压低声音说:“这一直以来,这个案子有人不想把它定成正当防卫,我倒是听说了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张队看着他,说:“老刘,你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 刘副检说:“负责案子的老汪,据说喜欢去找小姑娘,很多找他办事的人都知道他好这一口,经常投其所好。你想想,老汪说不定后怕呢,指不定这事儿就生在他自个儿身上。” 刘副检使劲拍了一把沙的把手,嘲笑说:“这叫兔死狐悲,兔死狐悲啊!” 公车震动了一下,离开车站往前开去,昏暗的街灯在车厢里撒下阴影和一团团微弱的光。倪裳把脑袋轻轻的靠在江之寒的肩膀上,这一刻她觉得很安全很舒服。 倪裳轻轻的问:“你这几天还在愁小倩那个案子?” 江之寒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说:“愁也没有用。杨老爷子让我放心,他会尽力的。如果审讯真有不公正的地方,他还有些关系可以用。只是有时候想起来,那么简单的是非,却搞的如此复杂,难免有些感慨。” 江之寒说:“前两个星期,不是有人找借口来我妈的书店捣乱吗?我那时候觉得挺冤屈的。我妈同我说,这个世界比这不平一百倍的事情,多了去了。她又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够走到这个社会的更上层,一定不要忘记在这些角落里面,有如此的不平天天在生着。没想到,一转眼就真的遇上了。” 倪裳看着江之寒,温柔的说:“不要太担心了,好人应该还是会有好报吧。” 江之寒的手掠过头,轻轻的抚着倪裳的脸颊,问道:“你说我愁,我倒是感觉到你这几天有些愁,那又是为了什么?” 倪裳说:“我父亲好像觉察到什么,这几天老旁敲侧击的问我一些问题。昨天他同我说,现在天黑的越来越晚,加上我们家附近最近两个星期有几起路上公然抢劫的案件,他不放心我的安全,让我每个星期选两天去晚自修,或者每天说好时间他会晚上到公车站来接我。” 想到晚上最宝贵的单独相处的时间可能会烟消云散了,江之寒心里也很不舒服,不过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想了一会儿,他安慰倪裳说:“你也不用太紧张。就算最坏的情况,你父亲现了我们的关系,不过是要我们疏远对方,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在高考前不准在一起。我们口头上答应他也就是了,毕竟还是可以天天见面的。古人不是说了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倪裳吸了一口气,感觉到晚上凉风带来的城市的气息,她仿佛在许诺,又如在誓般,曼声吟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求推荐和收藏) 37. 去副校长家里做客 第二节下课的时候,倪裳埋头在做这个星期的班级日志。所谓班级日志,就是一个记录簿,每个学日的迟到早退,作业上交,违纪,班级活动等等,都一一记录下来,交班主任审查,学生处会不定时的抽查每个班级的日志。班级日志一般是由班干部完成的。作为班长,倪裳分到的配额最多,每个学期她都要负责一个月的日志。江之寒笑她:“这个东西,大概除了耗子,没有人会光顾的。你写一个月,张老师大概5分钟就看完了。”倪裳瞪他一眼。江之寒投降说:“你饿不饿?我下去的时候顺便给你带点东西上来。”倪裳偏着头,甜甜的一笑说:“果酱面包。”江之寒取笑她说:“喂成一只小胖猪。”倪裳抬头看他,忽然对他眨眨眼睛:“门口有美女找。”江之寒摇头,说:“我才不上当。”倪裳摇摇头:“懒得理你。”埋下头继续写她的班级日志。 江之寒走到教室门口,现真的有人在等他,是温凝萃。温凝萃直截了当的说:“有事叫你帮个忙,晚上有没有空?去我家和你讲。”江之寒有些吃惊,不知道温凝萃有什么事要找自己去家里讲,他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爽快的答应说:“没问题。你说时间吧。” 晚上七点半,江之寒准时来到教学楼的大门,温凝萃已经在那里等他了。两人一起往温凝萃的家中走去,走路不过三五分钟的距离。江之寒问温凝萃:“什么事啊?”温凝萃看他一眼说:“你这个人还算爽快,不知道什么事就答应下来了。”江之寒连连摆手,说:“我可没答应什么啊。听一听总是可以的。”温凝萃笑道:“瞧你那小气劲儿。我爸爸想找几个学生了解一下学校食堂的问题,我可不认识多少人,找了一个同班的,一个高三的学姐,你们高二就找你了。”江之寒肃然起敬:“你父亲是个好领导啊。这个年头我还真不知道哪个校长真的找普通学生了解情况的。” 温凝萃拿出钥匙开了门,让江之寒脱了球鞋,换上为客人准备的拖鞋。走进客厅,江之寒就看见沙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带着金丝边的眼睛,很有几分儒雅的知识分子模样,光从相貌上看江之寒更倾向于相信他是主管教学而不是主管后勤的校长。温副校长很和蔼的笑笑说:“凝翠的同学吧?坐下说话。”江之寒轻微的低头鞠了个躬,说:“温校长您好。我叫江之寒,高二三班的。”温副校长说:“别客气,坐坐坐。还要感谢你抽时间来帮助我的工作。”这个年代的中州,绝大多数领导,哪怕一个芝麻大的科长,通常喜欢端着架子。江之寒觉得温凝萃的父亲颇有不同,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 坐在沙上大概聊了几分钟,温副校长就进入了今天的主题:“关于学校食堂的运营情况,我们最近在老师中间作了一个问卷调查。但吃食堂的毕竟还是学生为主,老师们是少数。所以我还是想找几个同学私下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我们的后勤工作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江之寒在心里大概组织了一下,说:“温校长,关于食堂,我倒真是听到很多同学们的议论,自己也有些感受。”温凝萃前几天带回来的同学见到她父亲都比较拘谨,基句答半句。所以温校长听江之寒这么说,很有几分高兴,他略微坐直了一些身体,鼓励道:“好,好,有什么看到的听到的和想到的,你尽管说,不要有什么顾虑。” 江之寒说:“大家对食堂的抱怨主要是两个方面,一个是卫生,另一个是质量。饭里面有沙子,菜里面偶尔有小虫,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久而久之,大家有时候还拿这些事开玩笑。这是卫生方面。但学生最最关心的还是菜的质量问题。第一个是花色品种太少,而且长年累月都是那几样。一些住校的同学长期吃食堂,经常说在食堂转一圈,完全不知道打哪一样菜。另一个就是味道。大锅炒出来的菜,除了盐,感觉别的没有什么。青菜没有油水,肉菜没什么味道,回锅肉红烧肉炒肉片,好像做出来都是一个味道。我以前很少在学校吃饭,这个学期由于上晚自修的缘故吃的比较多。大概有三分之二的时候,我的同学都拉着我去学校外面的小吃摊吃饭,而不是去食堂。要知道去最近的小吃摊也要走1o分钟左右,有些要走15到2o分钟。即便这样,我在小吃摊看到排队的我们学校的学生非常的多。” 温副校长沉吟了一下,问:“我听凝翠说过几次,你是很成熟很有想法的。对食堂这个事情,你有什么建议呢?” 江之寒心里组织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说:“从最基本的供求关系来说吧,其实学校食堂有着很大的优势。先说需求,一来现在越来越多的同学在学校上晚自修,连初中部的同学也有些开始上晚自修了。二来学校,特别是高中部,招收的外区县或者住家比较远的同学也越来越多,所以要解决吃饭问题的学生就很多。再说学生的购买力,我家不是算有钱的家,但我不觉得饭菜的定价是一个主要的问题。可能也有些县区的更贫困的同学对价钱的问题比较关注,但我的感觉是有很大一部分同学有很强的购买力。他们的问题不是买不起更好的定价更高的菜,而是没地方去买。所以,从需求上来讲,我们既有学生数量上的增加,又有学生整体的购买力的提高,这一点不需要太多的担心。只要你有好东西,就一定有人去买。” 江之寒接着说道:“从供应和竞争这个角度来看,食堂的主要竞争者都在校外。因为学校有规定,食堂在校内是出于垄断地位的,所以食堂占了地利这个大优势。如果食堂能够提供和校外小摊质量价钱差不多的食物,很少有人是愿意多走1o分钟甚至更久的路的。而且我们想一想,中午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而下午呢,经常下了课,大家还要赶赶作业,或去踢一场球,等这些都弄好了,留给吃饭的时间也不多,所以这个时候位置方便上的优势就显的很大。学校外的小摊,论规模是完全没法和食堂竞争的,他们提供的东西往往是很专一的一种两种,譬如炒饭,譬如削面,譬如馄饨。而相比之下,食堂是可以同时提供多种食品的地方。” 江之寒说:“总的来说,从竞争角度看,食堂的规模优势和地利优势本来是把它置于一个很难撼动的地位的。如果我们能利用好这个优势,生意象校外小吃摊那样红红火火是完全可以期待的。” 温副校长点点头,说:“那你觉得怎么变才能让学生比较满意呢?” 江之寒说:“说的最简单,无非是把菜做的好吃一点,花色品种多一点而已。有人说,因为价格原因,食堂不得不做大锅菜,大锅菜就不可能好吃。那他们完全可以既提供一部分大锅菜给经济条件比较紧张的同学,也可以提供小锅菜,甚至当场新鲜热炒的小锅,定价高一点,即满足了学生的需求,又能够有更高的利润空间。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温副校长扶一下眼睛,说:“你说的很不错,很系统。其实我们长期了解的情况基本就是这样,但这个改变并不是那么容易呀。” 江之寒说:“我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说两句外行的话。我倒觉得,这都是因为食堂工作人员吃大锅饭的原因嘛。现在农村的承保责任制都已经开始十年多了,有些中大型国有企业的改革也已经起步了。为什么我们学校的食堂不可以呢?为什么食堂的利润不可以和职工的报酬挂钩呢?为什么食堂不可以承包出去,让有能力的人来管理它呢?我倒觉得,只要坚持大刀阔斧的改变食堂的管理制度,建立清楚明确的奖惩制度,要把饭菜质量提高不是那么难的一件事情。饭菜的质量提高了,来吃的人多了,赚的钱就会多,职工的奖金就会多,职工的工作积极性就会提高,服务质量和饭菜质量就会更高。这完个良性的循环机制,我们现在要做的无非是启动这个机制的第一个循环而已。” 温副校长沉吟道:“说的是没错。但这个一下子触动到很多人的利益饭碗,操作的难度很大。”见江之寒讲的如此头头是道,甚至有些东西他听着都比较新,温副校长不知不觉不把他当一个学生,而是一个平等的谈话对象来讲了。 江之寒说:“我们的伟大领袖不是才说了吗?很多事情以前都没有做过,要摸着石子过河。边走边总结经验,才能边学习,边理解,边体会。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敢于走出第一步,把食堂承包出去,明确制度,把收益和劳动挂钩。只要我们走出这一步,以后的路不一定是直的,但大体的方向一定不会错。” 前几个星期的时候,江之寒和倪裳在食堂吃饭,说起饭菜的质量问题,江之寒对倪裳说,要是让我来经营,一定又赚钱又能让大家吃好。开餐馆是这个世界上最普遍的小生意之一,因为民以食为天,这个需求是无所不在的。江之寒是一个好吃的人,开一个餐馆也算是他小小的梦想之一。虽然经营学校食堂和开一个餐馆还不完全一样。 今天在路上温凝萃和他讲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江之寒的心思就开始活泛起来。学校食堂和母亲开的书店不一样,因为它有天生的优势-那就是上千的固定顾客群。正如江之寒先前分析的一样,食堂在地利和规模上本来有很大的竞争优势,只是没有挥出来罢了。像母亲才开的小书店,要经年累月的培养忠实的顾客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食堂直接面对着两千左右的学生老师,甚至更多的附近工厂的职工和居民,就像坐在一座宝山上一样,只要肯干,第一个挥动铲子去挖的人很可能可以淘到金子。 见到温副校长沉吟不语,江之寒决定加一把火。他说:“现在全国都在讲敢于创新敢于改革。对于我们学校甚至全市范围内中学的后勤工作来说,如果能够走在前面,大刀阔斧的走出改革的第一步,也是亮眼的成绩。” 温副校长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身体略为前倾,靠近江之寒说:“关键是哪里去找信得过的承包商呢?姑且不说有没有人愿意来承包,即使有人有这个意向,学校也很难放心呀。” 江之寒笑着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现在食堂也很难向学校财政提供很多帮助吧,有可能还是个负担,需要学校的补助。”江之寒看着温副校长,看他不置可否,就接着说:“所以把食堂承包出去,让它自负盈亏,学校能损失什么呢?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相反地,如果经营效果好,通过制定合同上相关的条款,学校可以收取固定的收入或者是从利润中提成嘛。在承包协议里面,学校完全可以对承包者需要提供的服务的质量以及利润收入各方面都有详细的规定。每年年底的时候,如果承包者不能够实现承诺,学校可以终止合约,去寻求下一个合作者。” 温副校长点头说:“关于这方面我们确实有一些想法和章程,但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来做这个事情?” 江之寒差点冲口而出说,我愿意。他勉强把话咽下去,微笑着说:“我倒是认识一两个有这方面经验的专业人士,我觉得他们会对这个事情非常的感兴趣。” 温副校长和蔼的笑着说:“好,好,你这个年纪能有这些见识,不简单。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宽的眼界。”看见江之寒要说话,他摆摆手,说:“我是实话实说。这个事情可能会酝酿一段时间,不过我是下定决心要做出一些大的改变。到时候,如果有需要,我很愿意和你认识的专业人士好好谈一下。” 这天晚上,温副校长和江之寒谈的很是投机,触及的话题也五花八门,连刚刚起步的足球联赛和正在进行的中日围棋对抗,两人都兴致盎然的谈了半天。温副校长越来越觉得这个学生很不简单,说活从容不迫,虽然执礼甚恭,但态度倒是象在平辈的人交流。江之寒却是感觉温副校长不是他想象中分管后勤的领导,他知识范围很广,眼光算是长远,而且颇有生活雅趣。两人坐在那里讲话,温凝萃居然也坐在一旁,没有进自己的卧房去。她一句话都没说,连江之寒都为她觉得无聊,她似乎还听的颇有兴趣的样子。 不小心聊到九点钟都过了,江之寒站起来告辞,温副校长说:“凝萃,这两天楼道的灯坏了,你拿家里的手电送同学到楼下,然后就回来。”江之寒当然说不需要,但温凝萃已经进屋拿了手电,于是告辞出来,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走出楼道,银色的月光淡淡的洒下来,远处的树木楼房虽然还是黑黝黝的,近处却有一片柔和的光华,是一个安静而温柔的月夜。江之寒谢过温凝萃,就要离开。 温凝萃突然问:“你在承包食堂这个事情上,一定有什么小算盘吧?” 江之寒看着她的眼睛,很坦白的说:“如果大家都能吃的更好,我们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温凝萃问:“你……想承包?” 江之寒笑着说:“我还要上课呢。不过如果可以从中参一股的话,我一定不会拒绝的。嗯,你也可以参一股,有钱大家一起赚。” 温凝萃看了他半晌,突然扑嗤笑了一声,说:“你不拿镜子看看,现在一副奸商的嘴脸。”向江之寒摆摆手,转身上楼去了。 38. 江之寒的繁忙生活(上) 毋庸置疑,高二的第一学期于江之寒来个完全不同的体验。在上个暑假之前,江之寒已经在学校里度过十年的时光,在古代十年寒窗以后也应该是考科举开花结果的日子了。很多同学从小到大抱怨课业负担很大,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但对江之寒来说,情况其实有所不同。江之寒骨子里其实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家伙,无论是记忆力,理解能力,还有举一反三的能力都是相当不错的,而这几种能力或者说素质恰好对于应试教育是至关重要的。所以,江之寒应付学业并不是问题,也不见得非常吃力。他只是很奇怪的缺乏去考前几名的动力。上课的时候,遇到宣讲听过的重复的东西,他的脑子就在神游天外,胡思乱想。放学以后,除了最必要的作业(当然还会抄一部分),他也很少去碰课外的练习或者考试模拟。因为这个缘故,从小到大他从来都不是成绩拔尖的学生,也从没有老师认为他是天赋聪明的学生。 江之寒不过是一个扔进人群里就消失不见,成绩中上,天资中等,一般刻苦,不喜言词的普普通通的成百上千的学生之一。而对于江之寒来说呢,时间过的很慢。四十五分钟的一节课常常白日梦作了两三个还没有结束,漫长的暑假通常枯燥而难熬,哪怕是难得的周日,除了睡一个懒觉,他很多时候也觉得无所事事,不知道目标究竟在哪里。浑浑噩噩的。但六年小学,三年初中,一年高中,又好像一弹指就过去了。时间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很慢,但有时候又极快。 暑假后的这个学期,对江之寒完种不同的体验。在大多数的日子里,时间对于他来说是要一点一点挤出来的。早上的练功,晚上的打坐,黄昏的练拳,逃不掉的上课时间,课后的作业(即使有倪裳的帮忙),庞大的课外阅读计划,母亲书店事务的帮忙,还有象小倩这样突的被卷入的事件,每一样都占据着他固定的或不固定的大块的时间。作为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年轻人,他的睡眠时间已经压缩到不足五个小时,幸亏出色的体质和练功的缘故,才不会影响到他的精力。倪裳有一次笑他说,平均四五个小时的睡眠,即使没有达到总理的级别,至少也是大公司总裁级别的繁忙程度了。在所有这些事情之外,别忘了我们才堕入爱河的少年之维特,还要挤出大把的时间来和心上人谈心约会。 在开始的时候,驱动江之寒的更多的是一种改变的决心,一些好奇感,和少年渴望成功的心性。但当日复一日需要完成这些繁重的任务的时候,江之寒无疑需要更多的动力来让自己不会放弃。一方面是一些小小的虚荣心和成就感,譬如江之寒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身体素质的变化,感觉到练气以后经脉的不同以往。譬如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自信心的提高,以及周围的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同学们越来越尊敬他,习惯以他的意见马是瞻。而大人们越来越习惯把他作为一个平等对话的对象,认真听取他的建议。江之寒有时候能够感觉到自己远比同龄的人更为成熟,甚至在有些地方比大人们看的更宽更远,不可否认这让他暗暗的很有些得意。另一方面,随着生活阅历的极大拓展,江之寒越来越多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复杂和不平,体会到面对不公时无奈和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迫切的想要让自己更为强大,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譬如母亲,譬如倪裳,不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被可能的不平所吞噬。 江之寒这一个学期如流星般的升起,是高二三班最热门的话题在之一。如果说最开始的见义勇为还没有同班同学真正亲临其境,所以知之不详的话,期中考试的崛起,以及物理课上演讲般的讲评已经令江之寒一鸣惊人。而后来在运动会上两场经典的对决更是让他的名气如日中天,仿佛一夜间他就成了文武双全,德艺双馨的班级精英。但江之寒在学校逗留的时间并不长,由于众多的课外的事情需要处理,他常常一放学就消失不见。而在学校的时候,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如陈沂蒙,楚明扬,和倪裳他们厮混在一起。在大多数三班的同学眼里,江之寒倒是又多了几分神秘感。 对于江之寒风光之后的拼命工作,大多数人是完全不知情的。陈沂蒙他们知道一些,但不是很详细。即使是母亲历蓉蓉,对很多细节也知之不详。一方面,才开始的书店经营,占据着她每天大量的精力;另一方面,自从暑假以后,历蓉蓉潜意识里越来越信任江之寒,以致到了盲目信赖的地步。她直觉里儿子比她更知道怎么处理事情,所以不再太多管他的时间安排。 真正对每个细节都知之甚详的,就只有倪裳一个人。热恋中的情侣,向来是不吝于分享彼此的生活细节的。江之寒不但详细的和倪裳分享自己的梦想,自己的阅读计划,自己的时间安排,自己的感想,自己对这个世界各种各样新的认识,他甚至很详细的和倪裳讲自己的所谓的研究成果。 明矾这学期有幸参与了一个课题研究,是关于美国70年代能源危机时期经济衰退周期的某些方面的分析研究,包括资本市场的表现。那个课题的重点并不在金融市场,但明矾还是和江之寒分享了一些珍贵的资料和文献。受他的启,江之寒最近在进行一个专题的研究,关于金融市场在两次大的经济危机时的表现特征:一个是30年代的大萧条,一个是70年代的能源危机。江之寒坚信一点,那就是历史总是以某种方式在未来被重复。所有如果透彻的研究了历史,理解了历史,总有一天它会帮助自己预见未来。 对于大萧条和能源危机这样的事情,倪裳是知道个大概的,多半是从政治书和历史书上,小半是来自课外的阅读。但江之寒的研究,是专注于金融市场,而且牵涉到很多深层次的信息收集,数据整理,以及定性和定量的分析。虽然江之寒的研究方法和体系难免稚嫩,有许多不严谨的地方,但这已经大大越了倪裳的知识范围。 和江之寒接触越久,倪裳现自己对江之寒从好奇慢慢的过渡到了佩服,现在甚至有了些崇拜的苗头。倪裳觉得因为某种自己不能明白的原因,江之寒比她,或者说比所有的同龄人,似乎站的更高,看的更远。所以很多时候,她心甘情愿的牵着他的手,任他带着自己走向前方的目标。偶尔有些时候,倪裳担心江之寒是不是过早的考虑一些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问题,而分散了他的精力。但她旋即又说服自己说,江之寒在考试中的表现相当不错。倪裳深信,如果江之寒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准备考试上面,他一定能越自己。但同时她也知道,江之寒是断断不肯这么干的。 这一天是星期二,离期末也已经不那么远了。中午的时候,江之寒就选择在学校食堂吃饭,是为了陪倪裳的缘故。上次和温副校长谈过话以后,江之寒开始有意识的注意食堂的细节,从每个菜的定价,到食堂的整体布置和卫生,他都仔细的观察过一段时间。 两人打了饭,象通常一样,走到篮球场边找了个阶梯坐了下来。今天由于种种原因,平常和他们一起厮混打掩护的几位都不在场,就剩下他们两个的二人世界。江之寒吃饭度很快,三下两下就解决了,倪裳还在那里细嚼慢咽。倪裳常和江之寒说,吃饭太快不容易消化,容易得胃炎。江之寒回答她说,十几岁时怎么样都好,到了三四十再来担心这些生活习惯也不迟。 江之寒随便擦了擦嘴,对倪裳说:“今天晚上忙死了,先要去见小芹姐,然后还要去陈沂蒙家见他老爸,也不知道这两位是什么事情。” 倪裳说:“这样啊?今晚第一节晚自修,张老师要用来做自己的习题课呢。你不在不太好吧?” 江之寒说:“管不得这么多了。小芹姐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她找我八成是小倩那个案子有什么新进展了,我是一定要去的。说起来,昨天我做梦还梦到那个事情呢。” 倪裳说:“那我怎么帮你请假呀?你白天还好好的,我总不能睁眼说瞎话,说你病了吧?” 江之寒指着倪裳的饭碗说:“这么难吃的饭,还经常吃出虫子来,你就说我在学校吃晚饭吃的拉肚子就行了。最多我改天再补个病假条给张老师。我现在和我妈厂里医务室的有个阿姨特别熟,开张病假条也是没问题的。” 倪裳说:“上次班主任张老师还在教师休息室里说你呢,说你很聪明,但是为人孤傲,和同学关系疏远,对老师也不够尊敬。我记得物理课的李老师还帮你说了些好话,看来是挺欣赏你的。不过你还是得注意,毕竟班主任的评语还是有些用处的。” 江之寒皱眉说:“我有很傲吗?我怎么觉得自己虚怀若谷呢?” 倪裳笑着轻轻拍他一下,说:“可能你在学校呆的时候太少,除了陈沂蒙,楚明扬这少数几个人,和其他的人也不怎么说话。” 江之寒说:“有些家伙幼稚死了,还天天端着架子装成熟,这怎么受得了?” 倪裳拨弄着碗里的饭粒,抬头看看江之寒,说:“不要吃了。” 江之寒笑她说:“虽然难吃,不过你不是经常教育我不能浪费粮食吗?倪主席,要以身作则呃。” 倪裳把饭盒往江之寒手里一塞,撒娇说:“那你帮我吃掉”。 江之寒捧着这个烫手山芋,苦着脸,没想到调笑一句给自己招来祸事。为了讨佳人的欢心,这愁眉苦脸的表情就有了七分夸张。倪裳不由得扑哧笑了,说:“你在吃砒霜吗?” 江之寒大笑说:“这不就是古人说的,什么花边死,做鬼也风流。” 倪裳叹口气,说:“那你去吧,我等会儿去和张老师请假。你知不知道,自从认识你这几个月,我在父母和老师面前说的谎话,比我前面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江之寒安慰她说:“我们撒谎又不是做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情,你知道英语里有个词叫hitelie,就是讲这个的,这些谎话无伤大雅,甚至是为了别人的好。” 倪裳说:“你呀,现在说什么都一套一套的。”过了一会儿,很傻很天真的歪头问:“你说经常撒谎会下地狱吗?” 江之寒差点儿没把嘴里夹生的饭粒吐出来,他咳嗽了两声,指着倪裳说:“主席,你可是学校重点培养的无产阶级接班人,无神论者,这样讲组织会很失望的。” 倪裳轻轻嘟一下嘴,坚持说:“那如果真有天堂和地狱呢?” 江之寒用食指摸了摸鼻子,说:“如果说谎就会下地狱的话,你放心,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会在那儿,天堂里空空荡荡的。” 倪裳问:“你会对我撒谎吗?” 江之寒把手放到胸口,誓说:“除了善意的谎言,我一定不撒。” 倪裳哼他一声,说:“巧言令色。” 江之寒认真的说:“如果这个世界十个人中有一个死后能上天堂的话,我保证你一定在那个队伍里面。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愿意帮助别人的女孩儿。” 倪裳见他说的认真,不由很是感动,她狡黠的问:“那你呢?” 江之寒说:“我就说不定了。虽说近朱者赤,但还是有不小的可能我会下去的,因为我没有你那样的好心肠。”他靠近倪裳的耳朵,轻轻的说:“到时候记着找根线把我吊上去,说好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倪裳听着这话,眸光流动,不由有几分痴了。 39. 江之寒的繁忙生活(下) 由于姗姗和明矾约会去了,今天晚上是江之寒第一次单独和小芹一起吃饭。按照江之寒的揣摩,小芹这样事业心很重的女孩,应该是极为注意时间观念的。所以他特的算好了路程,提前了20十分钟出,以免意外的堵车让自己迟到了。一路没有任何耽搁,到了餐馆,比约好的时间早了25分钟。江之寒坐下来,点了一壶茶,慢慢喝起来。 好些日子以来,江之寒习惯了上紧条,一件一件做时间表上的事情,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就如同一个闷着头赶路的行人。今天有了些闲暇,坐下来,慢慢的喝着茶,倒也是不错的感觉。 他要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往外看去,只见远处一条灰色的大河蜿蜒流过,那是孕育了几千年古老文明的母亲之河。夕阳已经接近落下,由于城市粉尘很重的原因,太阳的光芒一点不耀眼,在深秋初冬的傍晚,就像一个红红的可爱的圆球,静静的悬在那里。不知怎么江之寒就想起了那两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是江之寒最赞赏的诗句之一,只不过今天的长河落日之下,不是荒寂无人的大漠,而是熙熙攘攘的都市。江之寒微微的偏着头,想象着落日下大漠壮丽寂寥的画面,越来越觉得短短十个字,透出的意境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芹走进餐馆的时候,正看见江之寒微偏着头,望着江边落日的侧影。十七岁的少年,或者也可以说是青年了,面容平静,目光深邃,好像阅尽了世事一样。 初见江之寒的时候,小芹已经有些惊讶少年稚嫩的面孔和年轻的热血下面,有着越年龄的成熟和冷静,更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他仿佛有着一种骨子里的自信,即使面对的事情他从未见过,或者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也有一种内敛的但强烈的信心,来按自己的方式行事。小芹停住脚步,突然觉得这临窗的少年的侧影,配上远山,大河,和温暖的夕阳,是一幅绝佳的构图。她从侧肩的挎包里掏出自己的珠江相机,对准焦距,咔嚓的抓拍了一张。 江之寒被咔嚓声从神游天外中惊醒,转头看见小芹,站起身来,帮她拉开座位。小芹哎呀一声,说:“这样绅士的对待,我可是从没有享受过呀!哪里学来的?” 江之寒问她:“你刚才在拍照片?” 芹说:“是呀。我最近在跟着跑摄影的老吴学。虽然记者,但也要一专多能嘛。你刚才坐在这儿,和这个景很配,所以给你拍了一张,改天让你欣赏我的大作。” 江之寒真心恭维说:“小芹姐果然看的远,以后一定是新闻界的名记。” 芹说:“得,别恭维我了。你刚才坐在这儿干嘛呢?伤春悲秋来着?” 江之寒说:“突然想起一句诗,长河落日圆,和这个景色真是相配。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在乱想些什么了。以前我倒是经常胡思乱想走神的,这几个月忙起来好像都没有时间了。突然有个机会坐下来,喝杯茶,随便想些不着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也是很好的感觉。” 芹陪着他看了几分钟落日,两人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但好像多年的朋友,有一种无言的默契一样。 芹点了菜,一个爆炒腰花,一个三鲜汤,一个虎皮青椒。又要了一瓶啤酒,问江之寒要喝什么,江之寒说我也来一瓶吧。小芹于是要了两瓶,在潜意识里她都甚至没想到江之寒是不是太小不能喝酒这个问题。打开瓶盖,把酒倒在玻璃杯里,看着黄色的液体上面有一层白色的泡沫慢慢浮起,很奇怪也有一种舒心的感觉。 芹举起杯子,说:“为了偷得浮生半日闲”,两人轻轻碰了杯子,喝了一口。 江之寒知道小芹找他,一定有什么事情或是消息。但小芹不提,他也不急,随便找些话题聊着。 江之寒说:“这家店味道不错,但价格也不便宜。以前两次都是晚上来的,没坐到靠窗的位置,心里还在想为什么你和姗姗姐这么喜欢这个地方。今天看来,光是这风景,就值回一半的饭钱了。” 芹笑道:“没看出你还是一个罗曼蒂克的。其实呀,真正喜欢这个饭店的是姗姗,我不过是顺着她的意。” 江之寒看小芹一脸高深的样子,问道:“这里面有什么故事?” 芹说:“话说某一天,我和姗姗约好了在这里吃饭,结果我赶一个突新闻来不了了。姗姗一个人坐在这里,就有一个脸皮厚的男生上去搭讪。”小芹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说,“然后就把我的姗姗给拐走了。” 江之寒大笑:“想不到明哥还有这手本事,什么时候要好好请教一下。” 芹说:“听姗姗说你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可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说呀,看着你们这些小家伙,真是觉得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哪有那么多的心思?” 两人说着话,喝着酒,吃着小菜,慢慢的夕阳已经落下去了,天边有一些晚霞,淡蓝的深红的,煞是好看。 芹吃完了饭,拿起餐巾纸擦了嘴,说:“怎么不问我找你有什么事?” 江之寒说:“又不急的,和你聊聊天很是开心。” 芹看着他的眼睛说:“真的吗?” 江之寒说:“当然了。” 芹摇摇头,说:“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里学的养身的耐性。”顿了一顿,又说:“这消息呢,勉强算是个好消息。那篇文章已经上了这一期的内参。但你也别高兴太早。内参上这么多文章,好多领导也是不会看的,或是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的。如果能有个领导在某些场合稍微提一提,效果会很是不同。不过这个事情,我就无能为力了。” 江之寒点点头,诚恳的说:“不管怎样,真是要多谢你,小芹姐。我们没认识多久,就已经麻烦你两回了。” 芹说:“你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嘛。老实说,比起你上次的遭遇,小倩这个事情,是更能触动我的。虽然出生成长的环境不同,从事的工作大相迥异,但二十几岁的女生刚刚走入社会,那样的艰难是亲身体会过才会知道。你不要以为我现在麻木不仁,其实作为记者,我能接触到的黑暗面比绝大多数人远为多,写的东西被扣下的也有七八篇了吧。老实讲,要不是我爸在出版这一行还有些人脉,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会被换一个岗位。看在我爸面子上,领导通常不过说一声,小芹你文章写的不错,但要有大局感嘛。这已经算是很照顾我的了。” 江之寒认真的说:“我真的能理解的。以前困在校园里面,接触到的外面的事情太少。这几个月,我接触到的比以前十几年都要多吧。这力不从心的感觉更是家常便饭了。但让我充满希望的是,虽然到处都有这样那样的破事儿,但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帮忙,愿意出一份力来维护这个社会最基本的公义。”江之寒放轻松语调,说:“正是像小芹姐你们这样的人,没有让我美好的理想在17岁就幻灭掉呀!”小芹被他逗的笑了起来。 芹坚持付了帐,两人一起走出餐馆。小芹忽然想起说:“对了,上个星期我去你家附近采访,还专门去了你妈妈开的书店看了看。那里的书很不错,我看到一套一直在找的正版昆德拉全集,就赶快买了。” 江之寒说:“多谢照顾生意。” 芹说:“真的你妈妈那里进的书很不错,应该很多人会喜欢,但不一定知道有这么个所在。昨天我碰到一个大学同学,她现在在中州交通电台做导播,他们不久前才开了一个新栏目,是观众点歌,据说很受欢迎。他们栏目有广告招租,你有没有想过去打一下广告。” 江之寒说:“我当然想过打广告,但现在才起步不久,资金也不是很多,所以想着过一段时间再看看。” 芹说:“我顺便帮你问了一下大概的价格,很便宜的。”就告诉江之寒一个价格。 江之寒吃惊道:“怎么会这么便宜?” 芹说:“他们电台是有局里拨款的,算是半国营的吧。再加上,可能新栏目大家心里也没底,这个价格也算是开始的优惠价吧?” 江之寒说:“看来我是想当然了。我一直觉得广告会很贵,也没有仔细去打听一下不同媒介不同节目的价格。如果是这个价格话,我一定让我妈去打一下广告,反正不会有坏处的。”他笑着说:“什么时候时机成熟,小芹姐再在周末文化增刊上想办法写篇文章给我们打打广告嘛。” 芹摇头说:“你真是算的精呃。”说笑着,两人在路口分手道别。 江之寒找了个公用电话,先给老爷子通报了最新的进展,然后就奔陈沂蒙的家里去了。 陈沂蒙给江之寒开了门,说:“今天逃课了?” 江之寒说:“和人约好有事,谁知道会临时把晚自修改成上课?张老师没说什么吧?” 陈沂蒙笑着说:“有倪裳给你打掩护你怕什么,她可是张老师的头号爱将。” 两人进了客厅,陈沂蒙指指书房的门,“我爸一个老部下来看他,在书房说话呢。”于是江之寒和陈沂蒙坐下来,随便调了个台看电视。 过了二十来分钟,书房的门打开了。陈团长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位皮肤黝黑,脸型很有棱角的高个子年轻男人,腰杆笔直,走路的姿势一看就是部队里出来的。陈团长介绍说:“这是我的老部下,现在转业了,来看看我。”又介绍江之寒说,“沂蒙的同学,不过比沂蒙能干一百倍。”陈沂蒙笑嘻嘻的也不以为意。江之寒和那个男子相互点头微笑,算是互相致意。 陈团长送走了老部下,坐下来招呼江之寒。他揭开杯盖,喝了大大的一口,对江之寒说:“我这个老部下,为人正直,又知道变通,是个有能力的。他当年做过炊事兵,后来又做过我的警卫员。我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给他搞了一个军校的名额,他讲义气让给别人了。这不退伍下来,分回镇里面,工作很不怎么样,家里老老小小十来口人,负担很重呀。”陈团长叹口气说:“我是想帮帮忙的,但你别看我现在也是副书记了,但想把他弄进轻工局,还是有心无力呀。” 江之寒不知道陈团长是无意提起这事还是怎样,所以看着他,静静的等他的下文。陈团长说:“最近老石的厂被指定为市里面改革的试点单位,我们轻工局下面一共也就四家,是个好机会。不过最近关于老石的流言也不少,我在局里面也听到一些。这段时间我也没遇到他,你来了就帮我带个话,让他要注意一些,毕竟无风不起浪嘛。” 江之寒知道石厂长和陈书记现在已经是坚固的盟友了,彼此家的电话一定是有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陈书记需要自己在中间当传话人,而不是直接打电话给石厂长。他暗地里想了想,知道自己还是太嫩,对这些东西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麻烦去想它们。陈团长又坐了几分钟,站起来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两个自己说话。对了,之寒,顺便帮我问一下石厂长,我这个老部下,有没有可能在厂里面帮我解决个不错的工作?”江之寒点头答应,陈团长就去了自己的书房。陈沂蒙拉着江之寒问了几道数学,物理,和英语的题,江之寒就告辞去了母亲的书店。 到了书店,江之寒大概和母亲讲了一下去电台打广告的事情,让她和小芹具体联系。厉蓉蓉现在很信任儿子的判断力,加上价格确实不贵,便一口答应下来。趁着母亲去洗手间的时候,江之寒用店里的电话给倪裳家打了过去,和倪裳约好的,她会抢着去接电话。铃声响了一下,电话那头就传来倪裳的声音:“请问哪一位?”江之寒说:“今天没事吧?”倪裳压低声音说:“张老师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并没有说什么。”顿了顿,说:“明天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今晚打电话?”江之寒笑道:“因为这样打电话有一种偷情的感觉。”倪裳低声骂道:“你去死。”便挂掉了电话。 收拾好店面,大概又扫了一下地,江之寒便和母亲一起回了家。回到家,梳洗完毕,江之寒拿出这几天看的经济大萧条大事记,坐在床上看了一个半小时,又练习了一个小时的打坐运气,终于结束了又一天繁忙的生活,上床睡觉了。 迷迷糊糊的,他又听到火车的隆隆声,有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在远处飘过,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江之寒在梦里问,你是谁?那个声音飘飘渺渺的,听不真切。江之寒张大了耳朵,仔细聆听,那人似乎在说,我叫倪裳,我叫倪裳。 请多支持) 40. 严青天的第一把火(上) 严正德上任中州市委书记已经四个多月了。在就任之前,他是邻省b市的市长市虽然和中州一个行政级别,但规模大有不如。所以这次升迁,是到一个更大的城市直接升任市委书记,就有些跳级的味道。严正德属于所谓的“空降”官,是中组部直接调动安排的。这个做官呢,讲究的就是一个承上启下:最好的状况是在下面要有根,在上面呢要有枝。下面有根,才能指哪儿打哪儿,充分贯彻自己的意识;上面有枝,出了纰漏才有人帮着捂盖子,出了成绩也能上达天听。不过世上很难有十全十美的事,大多数的干部很难真的做到这两点。 对于严正德来讲,事情可能更糟一点。他出生的地方离中州很远,过去的仕途和中州也没有任何交点,在中州可谓睁眼一抹黑,是无根之树。中州这个地方地方性很强,基层官员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不讲普通话,而是说当地的方言。一个一开口就是京味普通话的领导,很难真正进入他们的圈子。而说到上面的关系呢,严正德自己是平民家庭出生,这一点就先天的吃了亏。这些年来,以前的老领导老上级当然是不少,经营的人际网络也不是没有,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步登上中州市委书记的宝座。但在省领导那里,严正德几乎完全没有奥援。他深切的知道,如果短时间内局面打不开,或者贯彻执行自己的政策的时候下面反弹太大,对自己都会是很不利的局面。 严正德在b市作市长的时候,因为在处理一起国营工厂的纠纷而在民间名声大振,他素来清廉,作风硬朗,有时候甚至有官场上很忌讳的固执。由于在他手里处理了一批县局级干部,坊间有人称他为“严青天”。严正德刚一空降到中州,他以前的脾迹就已经在中州小范围里传扬开了。各个局的领导,下面区县的头目,甚至包括一些副市长级的官员,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味道。谁知道严青天起狠来,会拿谁开刀立威?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严正德上任以后,除了四平八稳的讲了几次话,主持了几次会议,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三个月前,严书记开始他熟悉中州环境的举动,每个星期到不同的局或者区县做调研蹲点。当然没有人会天真的以为,严书记上任,会一把火都不点。在平静的波浪下,聪明点儿的人都在这段日子收敛几分,免得触了霉头,成了被打死的出头鬼。 星期四的下午,在严书记的时间表上,2点到4点是和退休老干部的座谈会。在严正德上台之前,这样的座谈会通常是走走过场,一年也就逢年过节有那么两三次。严正德上任以后,把这个座谈会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不仅时间上改成每个月一次,出席人员的级别也大大提高:市委书记和市长会轮流出席,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也会固定的列席会议。老同志们虽然退下去了,但毕竟经验还在,人脉还在,而且不少人雄心还残留了几分。严正德这个举动,无非是侧面交好一下老头子们,毕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而且说不定还有可借重之处。 以前的座谈会,因为只是形式上过一过,老同志们多是随便牢骚,争取一下退休后的生活待遇问题。现在级别高了,领导似乎真的很重视,一些老骥伏枥,壮心不已的老同志开始正儿八经的要提些意见建议,挽起袖子要为社会主义建设继续光热了。 今天的座谈会,能坐在中心会议室里和严书记面对面谈话的老干部不过十五六人,其中只有三人是以前的基层干部,其他的都是曾经的局级或者以上级别的领导。严书记亲切的关心了一下老同志们的生活情况,和几位熟识的拉了拉家常,就说,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议题,大家畅所欲言就好。 这时候,坐在右手第三位的詹老扬了扬手里的一张报纸,说:“上一期的内参,有一篇报道,我看了心情很沉重啊。”说着把手上的纸递给工作人员。严书记接过去,戴上眼镜看起来,慢慢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篇报道并不长,他一目扫过,两三分钟已经读完了整篇文章。詹老说:“我们党和政府的干部的素质,是关系着党和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啊。党风党纪的建设时时刻刻都不能放松。现在改革开放了,物质利益的诱惑大了,有一些干部被资本主义腐化同化了。这样下去,后果堪忧啊。”詹老以前是市里面纪检的二把手,讲这个话倒是很对他以前的口子。而这篇报道,正是小芹托她父亲的关系刊登在内参上,而詹老则是受杨老爷子的托付,拿到市委书记的座谈会上来吹一吹风。 严书记左手屈着,轻轻的用第二节指关节敲了几下桌子。过了一会儿,他招手对身后的秘书说,去复印一下,每个老同志一份。几分钟后,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拿着一份复印材料读起来。 严书记坐在那里,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分钟,他开口说:“同志们都看完了吧。我觉得詹老今天提这个事情是有代表性的,是值得我们警惕的。所以让大家都来议一议。詹老,既然是您提出来的,您先说两句吧。” 詹老点点头,说:“这个人事局的李局长,人已经死了,有的人可能会说,老头子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死人过不去?我和他没有任何的个人恩怨,但是,从他的身上,折射出现在一少部分领导干部让人忧心的作为。从什么时候我们党的干部可以公费吃喝,公费娱乐,甚至肆无忌惮的欺男霸女了呢?我看呀,现在物质生活提高了,外面的诱惑增加了,这个党风党纪的建设不仅不应该放松,而是应该加强。大堤毁于什么?毁于内部的腐蚀嘛。前车之鉴,我们不能不汲取教训!” 接着詹老,另外三个老干部也简短的了言,当然是众口一词强调事情的恶劣性和严重性的,老干部们中还是有很多嫉恶如仇的。大家讲完了,当然最后要等严书记来总结定调。严书记拿起茶杯吹了一吹,喝了口茶,然后语气沉重的说:“詹老今天提这个话题,很重要很及时呀。我们的领导人最近一再强调两手都要硬,我们既要抓经济建设,又要抓精神文明,党风党纪的建设。我们市委,在这后一方面尤其是要起好领导的作用。领导班子,有没有凝聚力,战斗力,是关系到改革开放成败的关键之一。我看呀,这个事情虽然不宜在社会上公开,在我们干部之间,党员会议上,是可以作为一个反面典型,来议一议的,要让某些人好好警醒。”詹老坐在下面,低头看着桌面,心里说老朋友,我也算不负所托了。这个局长都被树成反面典型了,剩下的事情应该会迎刃而解。 严书记的办公室里,市委办的方秘书长坐在沙上,秘书小肖站在一边。在如今的中州,真正算得上严书记亲信的,就是这两位,再加上政法委的谢书记。方秘书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开口说:“严书记,这倒是个机会,可以整顿一下人事局。那个地方泼水不进,平时除了李副书记的话,就是市长和您的话都是只听几分的。” 严书记说:“老方啊,我们看问题不要太着意于一草一木了,要有些大局观嘛。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要轰轰烈烈的搞一下党风党纪的建设,对于不合格的干部要让他们反省检讨,对于人民群众反映强烈或是违法乱纪的干部,要用魄力把他们清除出我们的队伍。没有干部队伍的建设,我们后续的工作不好展开呀。” 方秘书长连连点头称是,心里想,手握人事大权的严书记终于要点燃第一把火,来树立他的威信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由头竟然是一个死人。 肖在一边补充说:“严书记,您明天正好是安排的人事局的调研走访工作。” 严书记说:“我知道的。这件事情就加到议程里去吧。” 方秘书长问道:“关于人事局的调整,您是不是先定个调子?” 严书记在自己的亲信下属面前没有打太多的官腔,他说:“怎么处理还要看调查的情况和常委会的讨论嘛。我个人的意见,人事局出了这样影响极坏的害群之马,相关领导是有领导责任的。” 方秘书长点点头,心里已经给人事局局长兼党委书记的郝林兵判了死刑。这个家伙仗着在人事局经营多年,上面又有李副书记护着,上下都有着落,这些日子是嚣张过头了,严书记的指示也敢阳奉阴违。这一次严书记如果下定决心拿他开刀,就算有些阻力,大概也是挡不住的。这第一把火,注定是要烧起来了。 41. 严青天的第一把火(下) 党政机关里,从来就不缺传播消息的人。星期五的下午,刘副检察长已经坐在张队长办公室的沙上了,沙茶几上摆着一份内参。 刘副检说:“老张,托你办事这个老爷子不是个简单人。把东西到内参上,找个机会让老同志把它推出来,这个时机把握的是恰到好处。如果严青天想要立威,郝林兵不听指挥这两个事情也被他算计在内,那真是……” 其实,刘副检高估了杨老爷子,毕竟老爷子这一辈子虽然深知人情世故,但没有在机关单位里打滚几十年,练就他这样一副好算计。说起来,这件事情有老爷子的人脉在起作用,有江之寒的努力,还有一些因缘巧合的因素在里面。在政府森严的大楼外面,江之寒他们哪里可能去得知严正德和郝林兵的矛盾。 刘副检说:“既然老大已经话了,区检察院的动作是很快的。今天已经派出检查官和人事局的那个科长还有另外一个证人重新录了口供。这个正当防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听说,那个小姑娘马上也要从拘留所放出去,在家里等待正式审判结果。” 张队长问:“那个汪副检察长怎么说?” 刘副检不屑道:“他那点小心思,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吧。既然严青天都已经定了反面典型,谁还会去公开挑战不成?”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愿意以毕生之努力,不惜任何代价往上爬,渴望的不过就是权力二字。有了权力,就有了主宰很多人的命运的力量。当江之寒四处奔走,竭尽所能要做的不过是挽救一个青春少女的未来。而当他点燃的火星被在位者轻轻一扇,被波及的人就是江之寒之前完全无法想像的了。 直接被波及的那位郝局长郝书记,现在正坐在办公室的真皮靠椅上,桌子对面坐着他最忠心的局办公室蒙主任。郝局长表明平静,内心却是一团乱麻。市委严书记在人事局的一番讲话,意思谁都听的明白,这个刀已经是举起来了,就看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了。李副局长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知道他生活作风上问题多多,但这个人没有太大的野心,自己指哪儿就打哪儿,听话方面是没得说。再加上他的一些草莽作风,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可以借重的,没想到最后落这样一个下场,还把自己也拉下了水。 前几个月严正德空降以后,郝林兵不是没想过去投靠,毕竟站队站的越早,政治资本应该越大吧。不过严书记在传说中是有政治洁癖的人,恐怕容不得他这样的下属。再加上郝林兵仔细分析下来,实在是不看好严书记在中州扎根的前景。所以当李副书记打电话来暗示一番以后,郝林兵选择了站队的方向,对几件严书记交待的事情采取了敷衍或者拖延的态度。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操之过急呀。郝局长恶狠狠的在心里骂自己,政治不成熟啊不成熟,不该这么早被拖进严书记和李副书记的战场中。其实郝林兵这么做,还有一个深层的原因,是他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把柄捏在李副书记的手上。 蒙主任注意到顶头上司有些走神,不敢多说,只是静静坐在那里。过了半晌,郝林兵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再讲一遍。” 蒙主任不敢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恭敬的说:“今天早上档案二科的王科长就被检察院的人带走去录口供了。他多半会改口的。” 郝林兵说:“这个方面就不要再想太多了,李季这个事情,严正德表了态,检察院是知道怎么做的。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不能把我们拖下水呀!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蒙主任说:“您在局里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大多数同志都还是紧跟着您的步伐的。不过王副局长这两天好像小动作很多,您要多加小心呀。” 郝林兵心里清楚,现在的关键不是下面的人捣鬼,而是李副书记和追随他的人能不能在常委会上帮自己保住局长或者书记的职务。只要自己能熬过这一关,下面的叛乱是容易解决的,毕竟自己在这里已经经营多少年了。不过严青天的雷霆第一击,应该是不甘心无功而返的吧。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撞到了枪口上,郝林兵越想越气,狠狠的把烟头按熄在烟缸里面。 总的说来郝林兵是深谙斗争艺术的。所以当严正德空降以后,尤其是当自己选择站队在李副书记那边以后,他表现的非常低调,生恐成了被开刀的替罪羊。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指使任何人强势的去向检察院施加压力,尤其是当有消息说对方也找了一些有能量的人去疏通关系。郝林兵基本采取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办法,希望李副局长在这件事情不要造成太大的影响。李副局长的老婆到局里来闹,他也是恩威并施压下去的。他承诺给李副局长算成是工伤死亡,原因吗?李副局长是在洽谈工作的时候被刺死的。但不幸的是,最终这个事情还是被捅了出来,而且落到了期待已久的严正德的手上。 蒙主任深知,作为郝局的第一亲信,现在和他划清界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和郝局是注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想到莫名其妙被死了的李副局长拖下水,他不禁抱怨道:“唉,李季这个毛病,我忍不住都说过他好几回,最后还是死在女人肚皮上。” 郝林兵摆摆手,说:“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有一件事,上面的人如果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我们给李季订工伤死亡这个事,一定会被他们揪出来……” 蒙主任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说:“这个事情是我拍板的,一定不会牵涉到您身上。” 郝林兵说:“你就咬紧了小王告诉你他们是去谈工作的就行了。” 蒙主任点头说:“只要您这颗参天大树不倒,我们心里就有底,没有什么好怕的。” 被严青天改变了命运的另一个人,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已经是接下来的星期一上午了。小倩跨出那道隔离自由的大门,忍不住仰头望了望太阳和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的头被剃得很短,像男生的寸头一样。一眼看去,本来颇为丰满的她,已经很瘦了,面对人生从未遇到的危机,精神上的折磨让她的体重足足减了十五斤。 有一段时间,她已经有点失去希望。但她还记得那一天,那个随阿姨一起来的年轻男孩子,用坚定而充满信心的语气告诉她,坚持住,帮助会来的。她努力让自己没有倒下,她努力维系着一线希望,而最终,帮助真的来了。小倩贪婪的看着外面的世界,哪怕是破旧的楼房和灰色的天空,在她眼里都是无比美丽的风景。一转头,她看见阿姨就站在不远处,眼窝里不觉湿润起来,向她走过去,越走越快,最后竟然跑了起来。 倩是个固执的女生,她第一个愿望就是一定要去见见帮助她的人,当面说一声谢谢。吴桃妈妈劝她说,并不急在一时。但最后拗不过她,两人一起先去了小黄家,吴桃妈妈大致和她讲了这些天的事情,当然把江之寒大大的夸奖了一番,说起小黄的母亲又难免有不少微辞。 到了小黄家,正好小黄这些天都没有上班,暂时在家里呆着等待下一份工作机会。两人见了面,免不了抱头哭了一场,絮絮叨叨说了些话,又一起吃了午饭。小倩就让吴桃妈妈自己先回了家,她留下来又和小黄说了会儿话,才告辞出来。 虽然知道回阿姨家,晚上就能见到江之寒,小倩还是忍不住去了中州七中的校园。为了避免自己短头带来的注视,她买了一顶便宜的帽子戴在头上。吴桃妈妈上午告诉过她江之寒所在的班级。小倩在篮球场边坐下来,远远的看了一阵子五层楼高的高中部教学楼,然后还是走了进去。爬到三楼,高二三班的教室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她从走廊里走过,看见教师休息室旁边的墙壁黑板上贴着当日的课表,高二三班下面写着“体育课”。 下午的体育课是难得的自由活动。踢了一场球以后,大多数人已经散了,提前回了家或是学校寝室,少数几个人转移了战场去篮球场上继续拚杀。江之寒和薛静静被倪裳拉了差事,要和她一起办一份黑板报。 三个人沿着球场边的马路往教学楼方向走。江之寒现在五官的灵觉都要高于一般的人,他第一个注意到有人往这边看过来。他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戴着帽子的女孩儿站在路边的树荫下,一时认不出是谁。待到三个人走近,那个女孩迎着他们走过来。江之寒惊讶的停下来,下一刻他意识到了是谁,心不由重重的跳了几下。 倩走到江之寒前面,深深的鞠了一躬。她没有理会旁边倪裳和薛静静惊讶的目光,自顾自的说:“在看守所里的时候,我一度失去了希望。没有人愿意听我说什么。很多晚上的时候,不能入睡,心里想着最多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罢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那天你对我说,帮助会来的。也许是那句话,点燃了一点点希望。虽然我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有希望总是比没有好一点点。”她顿了顿,深呼吸了一下平息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恐怕也没有办法感谢你。但既然我有了机会重新开始生活,我一定会好好的活,我一定努力活的比以前更好。”小倩说到这里,泪水不由充满了眼眶。她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江之寒对这突然的见面完全没有准备,小倩鞠躬的时候他想去阻止,却又不知道怎么做。直到小倩转身离开,他还有些恍惚,突然之间有一种幸福感充溢在心中。古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层浮屠,自己改变了一个少女的人生,把她从可能的深渊拉了回来,难道不是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情吗?江之寒看着小倩的背影,心里不由感叹,这也是一个奇女子呀,但愿好人能够一生平安吧。 42. 严打风暴 星期二一早,江之寒就跑到杨老爷子的家里报了喜。小倩这个案子,虽然没有最后宣判,但也算是尘埃落定。为此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江之寒,心里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如果说一开始江之寒只是基于一时义愤,而伸手管了这件闲事的话。这些天来,他到处为此事奔波,为没有消息而忧心,慢慢的这件事越来越像自己的事情,而小倩就像自己的姐妹一样,不知不觉心里已有了一种奇怪的责任感。 因为临近期末,学业的负担更重。前段时间欠下的债,总得一一的还。因为江之寒的缘故,这学期倪裳的课堂笔记记的更详细,而且她还每周写一个简要的笔记节选,挑的是自己觉得有用的材料。这个星期开始,江之寒就借来她每一科的笔记,抓紧时间报佛脚。 十二月已经是冬天了,天黑的早,绵绵的细雨也越来越多的光临。因为倪建国的要求,现在倪裳每个星期都只在学校上一天到两天的晚自修,其余的晚上则呆在家里。江之寒因为赶作业的原因,这几天都乖乖的呆在学校上晚自修。看着旁边的空座位,他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九点半的时候,江之寒收拾好了东西,挎上背包,和陈沂蒙他们打了声招呼,就直奔母亲的书店去了。厉蓉蓉做生意非常卖力,一周七天,每天都要开到晚点钟才关门。一般情况下,只要有时间,江之寒都会去书店打一头,顺便陪母亲一起回家。自从在交通台的点歌栏目打了广告,这两个星期以来的生意变的更好了,据厉蓉蓉估计至少提高了有5成。看着自己开始的事业蒸蒸日上,厉蓉蓉的干劲就像没有底的泉,似乎怎么用也用不完。 江之寒赶到书店的时候,远远看到母亲正在书店门外和一个中年妇女告别,那人似乎还在擦泪。走进书店,江之寒问母亲那是谁。厉蓉蓉长叹口气,说:“张阿姨你不认识啦?从小看你长大的,以前在车间的时候和我一个班组。后来因为身体不好,早早的退职了,自己在外面做些事情。她的毛衣勾的特别好,你小时候有几件毛衣都是她勾的。” 江之寒深悉母亲说话的风格,就是说什么都能牵扯出一大堆相关的东西。他坐下来,静静的等待下文。 厉蓉蓉说:“你记不记得她有一个儿子,比你大一岁多,幼儿园的时候你还见过的。” 江之寒苦笑摇头,幼儿园见过的他哪里还能记得。 厉蓉蓉又叹口气说:“我一直劝她不要太溺爱儿子。小时候读书不好也就罢了,但不能不走正路。这下可好,前天晚上去他爸厂里面偷东西,被厂里的保安连人带赃物抓了个现行。” 江之寒问:“偷啥啦?” 厉蓉蓉说:“保险柜没能打开,就偷了一台录像机。”过了一会儿,厉蓉蓉又感慨道:“所以人的福气是说不定的。当年你张阿姨嫁的人工作好家境又宽裕,生活比我们好多了。到如今,看来最重要的还是要养个好儿子。你看我有个好儿子,就什么都不用愁。” 江之寒对母亲这种当面夸奖非常的不适应,他皱着眉头说:“妈。” 厉蓉蓉摆手说,“不说了不说了,知道你不爱听。话说回来,你张阿姨和我也是几十年的朋友,以前亲的很。你能不能帮忙问问,怎么可以把事情变通变通?反正赃物已经被缴回了,再罚点款,认个错,行不行?” 江之寒说:“妈,你还真以为我神通广大呢?这个事情完全不着调的,你让我怎么去帮啊?说句你不爱听的,偷盗这个事情,进去关十几天,对他未尝不是件好事。吸取了教训,才能真正改过自新嘛。” 厉蓉蓉说:“你是很厉害嘛,今天下午吴桃妈妈专门到书店来感谢我来着,把你好一顿夸,说对方是个局长,不也让你把事情弄成啦?” 正说着话,有人走进来。江之寒转头一看,却是好久不见的林所。江之寒很是高兴,连忙招呼说:“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 林所笑着说:“今天在这边办事,完了后路过,顺便进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这么晚都还开门,很辛苦啊。” 江之寒高兴的说:“好久不见,一起去吃个宵夜吧。我请客。” 林所说:“我晚上倒真是没吃什么东西,不过这么晚了,还得阿姨同意我才能带你出去吃东西。”厉蓉蓉当然说好,很热情的给他们推荐旁边一条街的一家店,说是价格便宜,味道不错,卫生条件好,店主人也好。 江之寒和林所找到那家小店,坐下来点了个一个口水鸡,一盘酥肉,一盘花生米,要了两瓶啤酒。 林所问:“现在喝酒了?” 江之寒点点头,说:“一点点而已。” 江之寒问起林所最近的工作,林所说:“忙得昏天黑地。每天都是做到这个时候,甚至更晚,比当年在刑警队还有忙好多。你嫂子最近意见可大了。” 江之寒问:“今天还拉你吃宵夜,嫂子没意见吧?” 林所摆手道:“没有的事中心上个星期正式挂牌了,几个正职都是上面大领导兼任的,我这个副职就是干活的命,火烧到处跑。” 江之寒惊喜道:“你升中心主任了?”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些部门的级别,但江之寒还是知道这肯定是一个不小的级别提升。 林所说:“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这个东西好歹是我最开始上书的,虽然挂了别人的名,这个情份人家还是还给我了。但现在大家都盯着我们,稍有不好看笑话的人多了去了,所以压力也很大。” 江之寒说,先庆祝一下,和林所干了一杯啤酒。因为江之寒不是体制内的人,林所也没和他讲具体的事情。轮到林所问起他的情况,江之寒就和他讲了小倩那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林所埋怨说:“怎么这么见外?这个事情要帮忙,应该给我讲一声嘛。” 江之寒说:“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是请示了杨老爷子的。他说你最近太忙,要担心的事情也多,而且又不在你直接的职权范围里面。” 林所吃了几口菜,叹道:“你小子还是真能折腾啊!虽然我忙的四脚朝天,这个事情这两天都听说了。新来的严书记要借这个头开刀整顿呢。”用手指着江之寒,摇了摇头。 江之寒笑道:“你们政府大院里的这些东西,我们小老百姓哪里知道?不过是碰了巧罢了。” 林所说:“拍板报警中心这件事情的政法委书记,是和严书记一起空降来的,应该是有了联盟。严书记在b市的时候,抓社会治安是有经验的。最近这两年中州确实越来越乱了,你看看火车站附近都乱成什么样子了?所以大力打击一下违法犯罪是很必要的,也是严书记准备点的一把火。大概过了元旦就要正式开始了,分几个阶段,这第一个阶段就是大力打击恶性犯罪,譬如抢劫,,杀人,和黑社会团体犯罪。” 江之寒想起母亲的同事加朋友张阿姨儿子的事,顺便问了一下。 林所说:“是你很熟的人吗?” 江之寒说:“我妈的朋友,不过是帮忙问问情况而已。” 林所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个东西你先不要拿出去讲,因为还是处于保密阶段。我看到文件说,公安部准备组织一次全国范围内,为期几个月的严打行动。所有违法犯罪行为要从快从严惩处。从指导性文件来看,处罚力度可能是三五倍甚至更高。所以,你最好劝他的家人赶快结案,认罪态度认真一点,有交待立功行为一定赶快做,最好是赶在新的指导条例出来之前宣判,否则可能会有大麻烦。” 江之寒不解说:“一台录像机,新的也就一两千块,再严也严不到哪里去吧?” 林所摇头说:“这个你就不懂了。偷窃公家财物比偷窃私人财物可能量刑会更重,再加上是否有犯罪前科,是否涉及集团犯罪甚至涉黑团体?是否被认为是破坏经济建设?这些东西加起来,往上是没有顶的。” 第二天下午,在晚自修以前江之寒抽空又去了一趟书店。最近生意很好,书店很忙,只有沈鹏飞和厉蓉蓉两个人,有时候轮着吃晚饭都没有时间。江之寒到了,让母亲抽空去吃晚饭,自己坐下来和沈鹏飞一起看店。从上个月开始,征得杨老爷子的同意,江之寒开始教沈鹏飞一些基本的技击技巧,是属于很基础的可以向外普及推广的东西,当然好好练习以后还是会大有裨益。江之寒记得自己还好好过了一下做师傅的瘾,他先是用自己的三角猫的功夫和沈鹏飞随意练了一下,轻易的就把他摔了两个跟头,让沈鹏飞崇拜不已。然后江之寒像模像样的同沈鹏飞讲了一通武以德为先的道理,告诫他如果把学到的东西拿去欺凌弱小,传功夫的是有责任惩戒的。终于把小时候武侠到的传徒弟的东西实践了一番,江之寒心里是非常的得意。 沈鹏飞小声对江之寒说:“江哥,我今天出去进货,回来经过长途车站的时候,又看到上次领头打我的那个家伙了。” 次的报复事件以后,那次砍人的家伙里面有两个(包括那个心狠手辣的老二)被判了刑,现在还呆在监狱里面。但那个带头大哥还是逍遥法外的。 江之寒忙问:“他们又威胁你啦?” 沈鹏飞摇头,说:“他们有六七个家伙在一起吧,没有人注意到我。一群人好像神情惶惶的,大包小包的去赶长途汽车,倒像是要逃难的样子。” 江之寒皱了皱眉头,心里想这几个家伙看来不简单啊,得到风声这么早。自从上次那帮人企图报复殴打他的事情以后,江之寒是一心想把他们尽,最好让他们永世翻不了身的。江之寒是一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往深里说也算是某种程度的睚眦必报。他心里遗憾的想,这几个家伙脚底抹油,倒是跑的快。要是能栽在这次严打里面就好了。 江之寒考虑了一下张阿姨的事情,他害怕母亲不小心把林所的关系说出来,虽然不是什么大事情,但提前泄露这些东西总归是不好,在骨子里江之寒还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让母亲和张阿姨约了个时间到家里谈,就定在周末的晚上。 张阿姨来的时候,江之寒就出来打了个招呼,坐下说:“张阿姨,我有个朋友的父亲在检察院工作。听他讲,过了新年,可能有些处罚条例会相应的加重。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尽快的能够配合公安局和检察官的工作,把案子结了。越拖的话,可能情况会越糟糕。” 张阿姨愁说:“我们也在到处找关系。现在和他们沟通,他们说要判六个月劳改。六个月劳改!童童他怎么能受得了?平时在家里他家务事都是不做的,吃东西也很挑。” 江之寒觉得话说到这个地步,自己也算是尽了心了。 张阿姨追问:“你有同学家长是检察院的?能可以帮忙吗?” 江之寒敷衍说:“只是平常的同学,关系一般,恐怕他父亲是不肯帮忙的。” 张阿姨说:“只要肯帮忙,我们可以给钱。什么都好商量。” 江之寒腹诽说,就是这样的态度,到头来反而是害了儿子吧。嘴上江之寒当然是敷衍说,可以去。听到张阿姨不停的和母亲唠叨儿子在看守所里面有多苦,不知道为什么江之寒就想起了小倩的模样,不同的人真是有不同的人生呀。 虽然是母亲朋友的儿子,但说实话江之寒完全兴不起帮忙的念头。对于偷窃这样的行为,江之寒是从心里厌恶的。但当几个月以后宣判下来,张阿姨的儿子被判了十年劳改的消息传来,江之寒还是不由得张大了嘴,好几分钟没有说出话来。 偷窃一部录像机等于十年劳改?江之寒简直不管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母亲说,这也不算是最严的,听说有人路上抢了两块钱,也没有导致大的伤害,也被判了十几年。 这是后话。但在这个元旦到来前的日子里,绝大多数中州的人们还没有意识到,严打的风暴正在静静的酝酿,不久以后就会席卷整个城市。 43 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上) 元旦原年中很重要的节日,但由于和中国最盛大最传统的春节相隔太近,往往被人忽略。对于学生来说,期末考试的利剑还悬在头上,就更少了几分闲情逸致。江之寒这一两周拼命的翻阅倪裳的笔记,感觉自己基本赶上进度了。 江之寒心里,其实并没有强烈的愿望要考班上的第一第二。毕竟对于所有中学生来说,真正管用的不过是高考最后那一锤子买卖。平时考试的成绩,基个阶段的学习总结,对于提高信心也许还有些作用。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江之寒自我评估,考一个一般的重点大学,应该问题不是太大。但他现在的烦恼是,倪裳一定要争取国内最顶尖的那几所大学。如果自己想要和她在一所大学,考试的难度又要大不少。转念想来,也许考同一个城市相隔不远的学校也不失是一种选择,毕竟大学和中学不一样,行动要自由许多。 明日的烦恼就留给明日吧,江之寒的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这两天,母亲和江之寒谈了一下她对书店的前景规划。自从书店开始打广告以后,生意又有井喷式的增长。原先租用店面的时候,厉蓉蓉心里没底,抱着开一家小店先做做试试的想法,租用的店面面积较小,主要考虑的是租金要比较便宜。这两个星期以来,店面较小的弊病就显露出来。生意高峰的时候,店里挤满了人,顾客移动起来都很困难。甚至有的时候,有些顾客只能呆在店外等待。长此以往,肯定会丢掉不少生意。 做书店之前,厉蓉蓉对于经营的前景一点儿数都没有。在江之寒的鼓励之下,她最终决定做这个事情,但她打的是保守的主意,想的是最坏的情形。江之寒去年去世的外公留下来一笔不大的遗产,是几十年工资每个月节省,辛辛苦苦的积攒下来的。这笔遗产被外公分作两份,三分之二说好是给以后江之寒上大学的补助,而剩下三分之一是留给厉蓉蓉支配的。厉蓉蓉计算了一下,这部分钱大概刚好够店面最初的装修,第一批库存,再加上两年左右房租的钱。既然经营,其它的花费总是有限。厉蓉蓉是这样设想的,即使是最坏的情形,这个书店不能够盈利最终倒闭掉,她基本上没有动用平时的生活费用,失去的只是父亲留给她的财产,而为了自己多年以来的一个梦想,赌上这笔遗产也是值得,想必父亲在天上也会理解她的。 开业以后的经营情况完全乎她的意料,尤其是最近一个月,净利润已经差不多相当于了她在厂里面两三年的工资。由于所有的交易都是现金结算,每天黄昏时分,厉蓉蓉都要到邻近的银行分理处去存当天收取的大部分现金,然后从关门前半个小时一直到关门后回到家里,要简单的做一下当天的存货管理和营收统计。这两个星期以来,每天晚上做帐的时候是厉蓉蓉最开心的时候。她看着一笔笔收入的数字,常常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虽然在有些人看来这可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收入,但相比自己的过去,这样的收入简直是天差地别。 厉蓉蓉不是没有憧憬过这样的情形,但它来的如此之快,让她有时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厉蓉蓉一时意动,做了退职下海的决定,当初除了儿子的坚决支持,丈夫和很多同事朋友都是善意规劝她不要那么做。但当这扇窗户打开,她走到以前没有涉足的地方,而且有了开始的成功的时候,厉蓉蓉性格里好强争胜,野心勃勃的一面被完全激出来。她昂扬着斗志,想要做出一番更大的业绩。 这段时间的生意暴好,反衬着隔壁杂货店的生意惨淡。杂货店是一个夫妻店,由于生意繁忙加上要和左邻右舍搞好关系的缘故,这几个月来家里需要的酱油盐醋,以至烟酒饮料,厉蓉蓉都照顾隔壁的生意,在他们那里购买。所以杂货店的夫妻虽然很是嫉妒隔壁书店的生意,但心里对厉蓉蓉并不是很排斥,觉得她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杂货店的老板娘时不时过来串门聊天,言语之间很是羡慕厉蓉蓉的生意红火,又经常抱怨顾客稀少,而且卖杂货的利润薄,很难赚到钱。厉蓉蓉嘴里总是说,卖书和文化用品看起来生意不错,但利润空间很小,卖好多东西也赚不了多少钱。当然这个只有鬼才相信。但慢慢的,厉蓉蓉就起了兼并的心思,想把隔壁的店一起盘过来,增加营业面积。杂货店的门面大概有书店的一倍半,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储货间,可以当仓库用。如果盘过来的话,营业面积恐怕可以增加到现在的三倍左右。 经营上大的事情和关键的决定,厉蓉蓉已经习惯于听取江之寒的意见,甚至是依赖于江之寒的判断。她也许没有意识到,江之寒已经渐渐的成了她心中家里的顶梁柱。厉蓉蓉知道期末考试在即,不想儿子分心于自己的生意,所以决定过了期末再提这个事。 阴差阳错的,这倒帮了她一个忙。这个星期以来,隔壁的夫妻已经明里暗里透露出春节以后想要盘掉店,去做别的生意的意思。如果厉蓉蓉表现的很急切,他们是想来个漫天要价的。但厉蓉蓉要先听取儿子的意见,所以也就不咸不淡的答应着,让夫妻俩摸不着头脑。两夫妻想好了要去别的地方换换生意的手气,也做好了前期的准备。他们急于把店盘出去,也见了几个熟人介绍的有意思的买家,但出的价钱比他们预期的差了许多。夫妻俩慢慢的就急起来,不停的怂恿厉蓉蓉说,生意这么好,正是扩大营业面积的大好机会。 厉蓉蓉做了一段时间的生意,对于讨价还价当然更有心得,存了心要再冷一冷他们,为自己多争取些砝码,但心里又有一丝担心,怕他们过早的把店盘给别人了。 前几天和江之寒在路上聊天,江之寒说起将要到来的元旦和春节。江之寒说,在美国,从感恩节到圣诞节的那一月左右的时间,营业额是一年的百分之三十左右,也就是说那一个月相当于平常四到五个月的营收。零售业者把感恩节后的第一个星期五称作黑色星期五,因为在传统的记帐本上,盈利是用黑色的数字,而亏损是用红色的笔记下。感恩节来临,对于许多零售业者,就是一年从亏损转到盈利的黄金时节。江之寒说,在中国虽然没有详细的统计数据,但他猜测春节前后这一个月的零售大概至少也能占一年的百分之二十甚至三十,所以这一个月也是至关重要的。 厉蓉蓉听了这话,倒是上了心。她寻思着,如果期末考试以后和江之寒提这个事情,恐怕太晚,错过了今年的黄金销售季节。厉蓉蓉决定问一下江之寒对扩张的意见,打定主意只让江之寒给点大方向上的建议,而不要让他插手小处的事务操作,这样就不会太多的影响他的学习。 当厉蓉蓉正式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江之寒还的吃了一惊。从酝酿书店开张开始,江之寒一直把握着书店经营的大方向。从选址,到顾客定位,从书店的装修的整体规划,广告营销,到如何建立最基本的顾客意见反馈制度,以及每周跟踪存货变化来调整进货方向,他都是幕后策划,拿大主意的那个人。但江之寒并没有参与具体的经营业务,包括进货,营业,和财会。这一个月以来,他只是知道生意越来越好,但具体的收入和利润江之寒并没有仔细询问过。 归根到底,在江之寒的潜意识里,书店这个生意能够带来不错的收入,但想要有什么惊人的展,他甚至没有仔细的去想过。开业几个月,母亲就想到了第一次扩张,这大大的出乎江之寒的意料之外。仔细的询问了一下目前的营业情况,利润之高也小小的让江之寒吃了一惊。 江之寒对母亲说他需要一两天考虑一下。接下来的两天里,江之寒好好的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虽然他大力鼓励母亲做这个书店,也在关键的地方给了很多有用的建议,但潜意识里他似乎从来没想过一个小书店可以做多大。回头看看,不管是沃马特这样的零售巨头,还是ikea这样的家具连锁霸主,哪个不是从一家店开始做起的。当然他们的创始人都有卓尔不群的特质,在服务理念,成本控制,供应链管理方面都曾经有革命性的创新,创造的是百万里挑一的奇迹。但这些都不是关键,江之寒反省的是他从一开始就潜意识的认为,一家小书店就永远只能是一家小书店,是一个多么错误的想法。在书店这个行业,中国有它自己的特色。新华书店这个庞然大物,早已建立了遍布全国的经销门市和供货渠道,有着国家的支持和不可动摇的资源优势,短时间内看不到任何私营的书店有可能正面与其抗衡。但即便如此,现在的市场留给私营书店的空间仍然不小,仅从可能性的角度,把思维局限于一家夫妻店一样的小店绝对是个错误的想法。 江之寒认真想来,自己现今所有的设想和远景,有些还很模糊,有些在国内根本还没有出现,有些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具备涉足的资格,还有些完全是空中楼阁式的纸上谈兵。也许绝大多数的设想,都比一个书店的前景宏伟很多,但眼前这个书店却是唯一真真切切的,在手中的,可以实践很多经营和营销理念的实体。而对于这个宝贵的实验实体,自己一直以来的重视程度还是远远不够。 大家国庆快乐。加更一章,表示对h2t-2的感谢 44 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下) 江之寒仔细考虑了一下母亲的扩张提议,从成本的角度来讲,每个月增加的不过是多一份的租金,以及还需要再雇用一两个营业员的工资。即使经营不利,多出来的店铺可以转租,而多招的营业员可以随时解雇,因为这个时候招聘的营业员并没有长期的合同,基个月结算一次的。从潜在的收入增长角度讲,原先的店面狭窄明显的限制了收入的增长。如果增加一个店面的话,即使不把两个店面之间的墙壁打通,也可以考虑一个店面卖书一个店面卖文化用品。厉蓉蓉提到过,最近给小孩儿卖的文具和娱乐用品卖的很好,而且利润空间比大多数的书籍更高。厉蓉蓉提到现在最好卖的就是变形金刚系列的玩具,不仅卖的量多,而且利润空间非常之高。厉蓉蓉连续两个星期进的货,都很快销空了。 江之寒想好了以后,和厉蓉蓉商量了一下,厉蓉蓉决定马上着手扩张的事情。杂货店老板夫妻被晾了几天,厉蓉蓉一找他们谈,他们给出的价钱其实就不算很高。厉蓉蓉假意和他们谈判了半天,在价格上大概砍低了一点点,就拍板把他们剩下的三年半租约都拿了过来。接下来,厉蓉蓉又和江之寒商量把两个店重新布局的设计。杂货店店面的保养虽然不错,但还是需要重新粉刷,买新的家具,以及把布局改变成书店的模式,厉蓉蓉雄心勃勃的要两个星期把一切都搞定。 厉蓉蓉和江之寒经过仔细讨论,决定把新租的店面作为纯粹的书店,而原先的店面则用于售卖玩具,文化用品,和学生的参考书以及娱乐书籍,把服务对象集中在小孩子和学生这个群体身上。 店面的装修布置,存货的重新清点归类,再加上进货重点的调整,这一切的变化使得日常的经营格外繁忙起来。一方面要维持现有店面的正常营业,另一方面又要进行新店面的装修布置,厉蓉蓉恨不得自己能长出八只手出来。 厉蓉蓉现在越来越信任沈鹏飞,在外面跑装修材料和书店进货的事情大多都交给他打理,毕竟年轻人精力比较旺盛,一天在外面风吹雨淋的跑几个小时都问题不大。 江之寒经过仔细的思考,觉得书店的业务是一个极好的实践锻炼的机会,所以不顾母亲的阻拦,也更多的投入到日常经营的管理上面。他先接手的就是财会这一档子事。因为店小,也没有多少复杂的收入支出分类,连税务在这个年代里,都是采用的定税制,和经营情况完全是脱钩的。江之寒接管财会这一块儿的事儿,是想要尝试一下改变简单的收入支出记账的管理方式。 国际上大企业的财务管理扮演着企业最重要的角色,不仅要对日常运营进行成本控制,还要对所有企业决定进行利润分析,提供可行性的参考。母亲这个小小的书店,显然用不上这些复杂的东西。但江之寒试图尝试一下,通过详细的进货出货追踪,营业收入和利润的分类整理和分析,怎样把经营的品种向高利润空间的产品进行调整,又怎么样在从整个营运链条上来现成本控制和提高利润的突破点。 另外一个要放上议事日程的事情就是要雇用一到两个营业员。书店一周七天都营业,每天的时间都过十二个小时,再加上进货,存货清理,甚至清洁等等事情,靠沈鹏飞和厉蓉蓉两个人,加上江之寒和父亲节假日和晚上的帮忙,实在是太大的负担。这一个月,在书店还没有扩张的情况下,两个人都已经一天到晚累的精疲力尽。 厉蓉蓉贴了一个广告,还去了一趟才成立的简陋的就业市场,回来以后几天时间面试了六个女孩子,大多数都是高中或者初中毕业以后就在打工或者待业在家的。江之寒没有时间去参加母亲的面试,回家来问她情况,厉蓉蓉说只有两个她觉得比较灵光,在中州的方言里灵光就是聪明懂事的意思。但其中有一个,厉蓉蓉又觉得有些轻浮,害怕她会有什么占小便宜的毛病。 厉蓉蓉有许多才开始做小生意的人共同的毛病,就是什么事情都只有自己做才放心。像沈鹏飞这样的,一来是几个月的努力工作博得她的信任,二来本来就认识他的家人,觉得是知根知底的人,所以才放心使用。 厉蓉蓉在聘人上举棋不定,江之寒总是催促她说,可以搞一个试用期,一个月以后不满意就辞退再找新人。现在又要搞装修又要搞经营,两个人说什么也不够,先招进一个来再说。在江之寒一再的催促下,厉蓉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录取面试中的一个女孩子的时候,离面试已经过去一周多的时间了。 厉蓉蓉找到女孩的通讯地址,留的电话却只是家外面小卖部的公用电话。厉蓉蓉留了个口信,过了两天才有了回音。那个女孩到书店里来道歉说,因为一直没有音信,她已经去了另外一家私人经营的小商店作了营业员。 为了这件事情,傍晚江之寒一到书店,就听厉蓉蓉在耳边念叨了足足一个小时。江之寒被念叨的头昏脑涨,于是找了个借口到外面去透透风。走在人群拥挤的街道上,江之寒突然一拍脑袋,怎么就没有想到一个认识的很好的人选呢? 江之寒想到的正是小倩。这些日子里,虽然得到自由,但离最终正式的判决还有一段时间,小倩基本上就是呆在吴桃家里帮忙做做家务,打工的事情也暂时终止了。和吴桃在学校里聊天,听她说小倩正在考虑一旦案件判下来,还是回到老家去务农。不管怎样坚强的女孩,在见证了城市里的黑暗面和打工的艰辛之后,都会多多少少有一种畏惧或是厌烦的情绪。虽然直接接触不多,但根据自己的观察和吴桃妈妈的介绍,江之寒认为自己对于小倩有很深的了解。这个女孩为人正直,能够吃苦耐劳,不为物质利益所诱惑,而且危急时刻还能保持冷静,是个非常不简单的女孩。 想到就去做,是江之寒现在的风格。他回头和厉蓉蓉打了个招呼,就跑到吴桃家里去询问小倩是否有意愿来打工。到了吴桃家里,只有吴桃妈妈和小倩在家。江之寒把来意一说,两个人都很是高兴。这些天来,虽然周围的人都一再告诉小倩审判的结果不是问题,她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因为被拘留了多日,小倩不仅丢掉了晚上在的工作,连白天的打工机会也失去了。这几天,她开始考虑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是否要回到老家去。江之寒提出书店打工的事情,小倩马上一口答应下来。一来她确实需要一份工作,二来她对江之寒充满信任和感激。 江之寒说:“关于待遇的问题,我们现在能开出的工资不高,基比照另一个雇员第一个月时的工资。但我考虑着,从每个月的纯利润中,拿出一部分来分红。所以你的收入是直接和书店的营业情况挂钩的。如果书店利润好,分红这一部分可能会是很大一部分收入。” 倩听到江之寒报给他的工资数目,还连忙说:“这个太多了,可以再少一些的。”江之寒摆手说:“你以前是两份工作,现在只有一份了。这份工资,也不是慈善,是你的劳动挣来的。”和小倩以及吴桃妈妈又聊了几句,江之寒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小倩说明天就可以。于是江之寒和小倩约好,明天早上八点钟让小倩直接去自己家里和母亲联系。 处理好这些,江之寒觉得心里又放下一件心事,剩下的就可以放心交给母亲来打理了,自己毕竟还要应付期末考试。倪裳和他敲了几次警钟,让他不可以掉以轻心,江之寒也不想太让她失望。 江之寒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不由想起一句话: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而母亲的书店,也许……就是自己出的那一间陋室吧。 这一章比较短,下午三点左右会再有一次更新。国庆节这几天,争取能够多更几次。 我想多谢b1ue私ng,清风明月老葛,和别的一些朋友在别的地方替我推荐,也算是迎来了这本书第一个收藏和推荐的小爆,呵呵,当然是和自己比。 有人喜欢看会让我感觉遇到知己的感觉,所以谢谢大家,希望能帮我多宣传和多支持。) 45 所谓太子党(上) 旧的一年的最后一个周末,江之寒接到一份意外的邀请,去顾望山家做客。这段时间和顾望山的接触不算太多,但每个周四的下午,他们都会在校园里碰个头。通常会一起去食堂打饭,天南地北的聊聊天。有时候两人会把自行车骑来,围着校园绕两圈。之所以约在星期四,是因为恰好两个人星期四的下午最后一节课都是体育课,而体育课通常不会拖堂。偶尔两个人也一起打打篮球,或者倪裳和温凝萃会加入他们来个四个人的聚会。江之寒对顾望山和温凝萃的关系有些迷惑,不知道是同学,朋友,或是恋人。不过他并不是多嘴的人,也知道顾望山不喜这一类的玩笑,倒是从来没有当面问过。 对于顾望山的家庭背景,江之寒只是大约知道一些,父亲应该至少是市一级的高官吧。顾望山长的高大帅气,而且成绩也不差,在很多人眼里他颇为高傲,有些酷酷的感觉,倒是更能吸引女孩子崇拜的目光。高一年级,尤其是高一五班,关于顾望山的传说很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叫他顾公子,慢慢的就成了他的外号。但顾公子到底是哪家大佬的公子,其实大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据倪裳的消息,学生会里盛传宁校长亲自点将,要顾望山进学生会,是有史以来第一遭。这个传言无疑给顾望山增添了又一层神秘的色彩。不过江之寒对这些都不是太在意,在他眼里,顾望山是一个眼界宽广,谈吐优雅,又算得上慷慨大方的朋友。虽然话算不上太多,但性格不失耿直爽快。而且江之寒总感觉顾望山有着越年龄的成熟,在这一点上他倒是有得遇知己的感受。 顾望山打电话说,要派一辆车来接江之寒。江之寒推辞说,只要有地址,自己可以坐公车去的。顾望山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一般的车不能进他住的地方。于是江之寒和他约好了时间在历蓉蓉的书店前等。星期天的上午九点钟,一辆墨绿色的军用吉普车来到了历蓉蓉的书店门口。江之寒从书店里面看到,连忙和母亲打了个招呼,走了出来。 开车的是一个穿便装的青年人,江之寒一眼看去就觉得有军人或者警察的范儿。年轻人客气的问:“是江之寒吗?”见江之寒点头,就说“请上车吧。”江之寒打开车门,却意外的现温凝萃坐在里面。 吉普车在集市附近的狭窄街道上缓慢的移动,要躲避街上的行人和街边停泊的汽车。好不容易挨到了新修的江边四车道公路,终于有机会风驰电掣起来。 江之寒和温凝萃坐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话。对于温凝萃,江之寒也是有些摸不着她的脾气。这个女孩子有时候喜欢刨根问底,开起玩笑来天真烂漫像是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儿,有时候又一脸酷样,好像多说一句话都是负担一样。江之寒打量着温凝萃,她今天穿一件及膝的黑色大衣,面料看起来很高档,款式在中州的街道上也不多见,大概的流行吧。在黑色的大衣外面,温凝萃围着一条乳白色的围巾。简单的黑白搭配,倒显得更加高雅大方。 温凝萃侧着头,小声问江之寒:“你去过顾望山家吗?”江之寒摇头。 温凝萃又问:“你知道他家是干什么的吗?”江之寒还是摇头。 温凝萃说:“你不好奇吗?” 江之寒笑道:“过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温凝萃皱着鼻子问:“你是不是挺喜欢装酷的?” 江之寒道:“装酷干什么?骗小姑娘吗?” 见温凝萃点头,江之寒说:“装酷又唬不到你,我干嘛在你面前装酷?”见温凝萃很认真的点头同意他的意见,神色之间带些着她这个年龄小姑娘的天真,江之寒不由微笑起来。 吉普车在滨江道上行驶了二十几分钟,出了市区,便拐上了上山的盘山公路。越往上走,树木越是葱郁,和市区的环境大相径庭。刚刚下过雨,林间有一股浓重的清新的树叶和自然界的味道。风呼呼的从车边吹过,江之寒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心里想,住在这里真是一种享受啊。吉普车拐进旁边的一条小路,在蜿蜒前伸的马路上又开了三五分钟,就看见一个大大的铁门,一个背着枪的哨兵笔直的站在那里。吉普车慢慢的停下来,哨兵并没有上前检查,他只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面的铁门就慢慢打开,吉普车滑了进去。 吉普车在营区的林荫道上慢慢行驶。这里的绿化很好,郁郁葱葱的树木多有一两人抱那么粗,不像市区的树木一棵棵和筷子一样。时不时地,有一队士兵整齐划一的在路边走过,远处的营房处隐约有喊口号的声音。吉普车左拐右拐,江之寒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突然间,吉普车拐过一片树林,前面开阔起来,一排小别墅矗立在眼前。吉普车滑到最后一座别墅,这一处显然是其中最大的,还自带着一个大的庭院。江之寒已经看到顾望山站在了门口。温凝萃促狭的朝江之寒笑了笑,说:“你面子不小呃。顾大少亲自到门口迎接。”江之寒没搭理她,打开车门,跳下去,把住门,很绅士的向温凝萃作了一个请下的手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家的缘故,顾望山显得格外的放松,而且出乎江之寒的意料,带着几分平时少见的热情。他搂着江之寒的肩膀,和他一起往里走,一边说:“老早就想请你来家里玩的。今天总算抽了一个空,家里比较清静。” 江之寒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只见两棵四五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一左一右拥着主楼,树干直插天空,足有二十米出头。两棵树均是长青树,在中州寒冷的冬天依旧绿叶葱郁,生机盎然。从庭院的大门走到主屋的门,足有三五十步的距离,用碎石子堆砌的小道,石头旁还有些绿色的苔藓植物,更增添了几分野趣。 推开大门,只见一个宽阔的大厅,江之寒叹口气,说:“这一个厅的面积足有我家房子的两倍。这辈子我要能挣下这么一栋房子,也就不虚此生了。” 顾望山道:“其实住久了,也不觉得怎么好。” 江之寒摇摇头,道:“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你这样的。” 面对顾望山的家庭背景和优越生活条件,他的同学或者朋友通常有两种极端的态度:一种是自卑和用于掩饰自卑的抗拒和排斥,一种是谄媚和放低身段的尽力讨好。而这两种态度都是顾望山所讨厌的。江之寒之所以能成为他的朋友,很大程度在于他平常交往中表现出来的那种平等的态度,既不掩饰双方的差别,又能够坦然接受,平等相待。 顾望山领着江之寒大概地参观了一下一楼的几个房间,他说:“这房子也不算是我家的。哪天我爸退下来,我们也得搬出去。” 江之寒说:“相信到那个时候,你自己也能挣下一栋大房子。” 顾望山说:“谁知道呢?希望如此吧。” 了二楼,这里有顾望山的卧室,而他父母的卧室则在三楼。三个人到了顾望山的房间,顾望山递过来两瓶饮料,说这是美国g公司最新出产的非碳酸类饮料,让他们尝尝味道。江之寒接过瓶子,看了一下商标和包装,是他偶尔阅读的一本香港精品生活杂志上经常看到的产品,不过在中州的商场里从来没有看到过。 刚刚闲聊了两句,就听到敲门声。顾望山说请进,就见一个中年的妇女走进来,恭敬的说:“望山,文阿姨听说凝翠来了,请她有空上去讲讲话。”这位就是顾望山家里常年的帮佣,或者说管家。顾望山的老爸说道,她就像家人一样,不准她叫什么少爷老爷太太,说那是旧社会的叫法。所以她见到顾望山一辈,都是叫名字的,而顾望山对她也很是尊敬。温凝萃平时在校常常是一幅酷女的姿态,今天却显得很是温婉,从进门就没说几句话。这时候她站起来,温柔的说:“我正说要去看看阿姨,我母亲也让我问好来着。要不我就先上去,你们先聊。”见顾望山点头,她便跟着上楼去了。 到温凝萃很淑女的走出门,还回身轻轻的带上房门,江之寒便朝顾望山眨眨眼睛,笑道:“温柔的温凝萃,一定会让学校的很多家伙跌破眼镜吧?” 顾望山皱皱眉头,“你笑这么诡异干嘛?我不是说过我们小时候是邻居吗?她妈妈和我妈妈是很要好的。”抬起头,似乎在回想往事,过了一会儿,顾望山说:“她妈妈很是了不起,当年要嫁一个没权没势没家庭背景的,全家都反对,也义无反顾的搬出去嫁了。那也还罢了,更了不起的是,这些年生活水准虽然较普通人不差,但和以前相比是远远不如,据我妈说她也从没有抱怨过。” 通常顾望山不是很多话或者很情绪化的人,听到他感慨,江之寒说:“你今天一定有很好的事情生吧。” 顾望山看他一眼,说:“你的眼睛很毒啊。”顿了顿,说:“你应该还记得我学期开始的时候请假的事吧?其实……那时候是我母亲病了,查出来是乳腺癌。还好现的早,如果手术的话,不扩散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尽管如此,她情绪还是很低落,再加上我父亲工作忙,没法陪在身边。我就决定去京城陪她一段日子,包括手术的时候。当时他们都反对,习要紧,而且也是请了人去照顾的,除了请的专业人士,老家也来了一个远房亲戚。不过我妈的情绪确实很低,我放心不下。后来我给我爸立了军令状,保证期末的考试不会掉队,他们也就同意了。手术算是很成功,但接下来还是要复查,否有反复的情况。昨天检查的东西回来,是很好的消息。虽然不敢说绝对不会复,但那样的几率是很小了。”母亲身体无恙,顾望山总算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不知不觉就有倾诉的冲动,想要有人分享这份好消息。当然作为这样的家庭出生的孩子,他即使面对好朋友,也不会把所有的话说出来。顾望山的母亲虽然得益于及早现病情作了切除手术,但她年纪并不是很大,对于一边被切除还是很伤感,情绪低落有一段时间,毕竟对于女人是一种标志。另一方面,顾望山的父母关系现在也暗礁深藏。对于这些,顾望山虽然很是烦恼,却也不好随便讲出来。 江之寒很是感慨,顾望山原来是如此孝顺的一个儿子,谁说富贵家庭出来的一定就是纨绔子弟?他很衷心的说:“要是有酒,真应该喝两杯庆祝一下。” 顾望山说:“,你现在快成酒鬼了。”这个的感叹词,自然是受了江之寒的影响,也快成他的口头禅了。 顾望山今天的话特别多,倒有些像他这个年龄的人。他说:“我回学校以后,不知道谁开始在传我是特权家庭出来的,又到处说校长也来巴结我,一定要让我进学生会。当然还有什么旷课两个月屁事没有之类的议论。老实说,我确实是用了特权的。一般的学生,要想请假那么久照顾住院的妈妈,学校不见得会同意。不过我这个特权,真没有妨碍到那些家伙什么,看他们义愤填膺的样子,就觉得无聊。” 江之寒说:“前几天,倪裳还说我们班主任给我的评语是孤傲呢。我个人的看法,人生得几个知己足矣。一两个可能少了点,但在每一个阶段,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上班,要是都能有一两个,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从来都不羡慕有些人,好像和所有人都很好的样子。如果真的很好也就罢了,如果不过是表面上的敷衍,真没什么意思。”顾望山点点头,看来很是同意江之寒的观点。 江之寒开玩笑说:“前两天,我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说是香港出版的,叫什么红色太子党来着。没想到我今天就见到一个活的。” 顾望山嘲笑他,“切,一听你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我们这样的,和真正的tz党比起来,不过是小鱼小虾,哪里有那个资格当这个称呼。” 想在讨论区言,却被告知可耻的没有分,国庆期间无权言。就在这里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 46 所谓太子党(下) 两人说笑了几句,顾望山又问:“你上次给我开出的那个书单,我挑了几本看了看,很有些意思。不过好像涉及的东西太广,又完全没有基础,有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着手。快期末了,你还有时间做这个吗?” 江之寒说:“才开始的时候都会有这个感觉。这段时间,我认识的一个大学的朋友,就是明矾,我给你提过的。他参与了一个相关的课题研究。我就帮忙打打杂,做些文献查阅,资料收集,和初步的数据整理之类的工作。你还别说,有一个系统的项目去做,比泛泛的看书确实又要强不少。现在整个知识体系的框架我感觉已经在那里了,然后我的目的也还算清楚,但具体的每一个地方的知识填充才刚刚开始。这几个月下来,我觉自己确实对这个东西挺感兴趣,所以才投入这么多时间去做这个事情。你的兴趣也许在别的地方,倒也不用勉强。” 顾望山说:“我倒是蛮感兴趣的,但不像你那么确定。再说,我向我爸保证过期末考试不能掉队,所以这段时间使劲读书来着。等到放假闲了,再拾起来看看。所以说到底,还是你潇洒,期末考试在即也敢往这上面花时间。” 江之寒说:“期末考试嘛,每个学期都有。再说了,真正算数的,不就是最后高考那一下嘛。有些东西,考试前记一遍,放假回来,又忘了七七八八。下次考试,再来过,其实是重复劳动。真正到了高考前那个学期,再来记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恐怕也不迟。我越研究这些东西,越觉得资本市场登6我们国家的时候,会是一个十年一遇,甚至几十年一遇的机会。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所以要早些有所准备。说到底,这个事情的紧迫性也是不亚于考试的。” 顾望山说:“我看一些成功的人的传记,虽然从小就成绩优秀,四平八稳,一帆风顺上去的不是没有,但却是少数。大多数人,真的要在某个领域出类拔萃,多半是很小就对某个东西很感兴趣,投入很多的精力。有时候,我挺苦恼的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感兴趣。” 江之寒大起知己之感,附和说:“这正是我想的。不过也不用急,好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呢?我们才多大,时间还是有的。想来好笑,小学的时候,还幻想自己也许能是爱因斯坦那样的人物,现在还没进大学,我看看自己,真的很难觉自己哪方面有过人的天赋。” 顾望山和江之寒相识这些日子以来,也常常在一起聊天,而且通常都很投契。但今天顾望山的心情不比以往,说话间很多从来没提到过的家庭和个人的东西都拿出来和江之寒分享讨论,不知不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感愈近了,有点多年的知己好友的意思。话一投机,这一讲起来,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直到顾望山家的管家来叫他们去吃饭,江之寒才一拍脑袋,说:“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去和你母亲问候一下,真是失礼。”又悄悄的问顾望山,“见到你母亲称呼什么比较好?”顾望山说:“不用太拘束,我妈很好相处的,你叫她文阿姨就好了。” 也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顾望山的母亲对江之寒很是亲切。江之寒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悄悄打量这个贵妇人。文阿姨说话比较慢,吐词很清楚,五官看上去很大气,有种说不出的气质,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雍容的气度?江之寒心里暗想。虽然相貌说不上多漂亮,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间还是可以依稀见到年轻时的风采。从年龄上说,江之寒估计她和自己母亲应该差不多,但看起来至少小了有四五岁,毕竟不需要起早摸黑的干活,生活条件的优越对保持青春作用还是不小的。 阿姨对江之寒说:“望山他什么都还不错,就有一点,脾气有时候倔了一点,稍微有些不合群。在学校里,朋友不多。你和凝翠是他不多的好朋友,有什么事情大家要互相帮助。” 江之寒当然说好,他开玩笑说:“阿姨,其实顾望山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听说高二喜欢他的女生能从五班门口排到一班门口,只是他眼光太高罢了。”不管性格身份或者教养出生,天下所有的妈妈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儿子。文阿姨听了江之寒的话,不由笑起来,顾望山倒是狠狠瞪了江之寒一眼。 饭桌上的气氛一直很融洽,温凝萃还是一副淑女的样子,话不多,而且轻轻柔柔的。文阿姨对她更是亲切,时不时的还帮她夹菜来着。 席上有文阿姨,顾望山,江之寒,温凝萃,还有问文阿姨家的管家(顾望山叫她小周阿姨),和文阿姨的保健护士,一共六个人。顾望山招待两位客人的菜不算多,五菜一汤。但一道水煮基围虾江之寒是第一次吃,在中州这个内6城市也算是一件稀罕物。还有一道山菇烧鸡,那种菇江之寒从没见过,味道特别鲜美。他问起是什么菇,小周阿姨告诉他是燕山山脉一种特产的菌类,也是上过国宴的菜肴。 阿姨显然和温凝萃很熟,说话间倒十有七八在问江之寒的情况。江之寒也简略的讲讲认识顾望山后的那次砍人事件以及后来遭到的报复,又谈起母亲开的小书店,经营的状况和遭受的刁难。文阿姨听的津津有味,吃完了中饭又换到客厅里继续聊。江之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觉得自己好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和贵人们讲讲外面他们没接触过的生活,也是一件讨喜的事情。 顾望山看大家聊的开心,自然也很高兴。一来母亲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心情郁闷,难得和人长时间的说话,二来确实想要给母亲看看自己在外面交的朋友不是庸庸碌碌之辈。他曾经偶然听到倪裳提起江之寒在忙小倩的案子那件事,却不知道详情如何。借这个机会,他提起这个话题。江之寒倒是很高兴顾望山主动提起这件事,因为那个案子说起来应该是铁板钉钉,但毕竟没有最后判决下来。借这个机会讲讲,如果以后事情有变还能多一个强大的奥援。想到这儿,江之寒便很详细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自己的所见所闻讲给大家听。温凝萃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听着听着眼里就有怒火在燃烧。文阿姨也跟着叹息了几次,气氛倒是突然凝重起来。 这时候护士就劝文阿姨去休息一下,睡个午觉。文阿姨摇头说:“白天睡下去也睡不着,只是白躺着。就是晚上,睡眠也不好。” 江之寒心里一动,想到杨老爷子最近在着力推广一套简易的打坐练气的套路,就对文阿姨说:“传授我杨家拳这位老爷子,最近在研究推广一套简易的打坐练气的法子,便于推广到民间,有些初步的成果。如果有机会的话,阿姨您倒是可以试一试,兴许对您的精神和身体都大有裨益。” 顾望山问道:“这个是可以外传的吗?” 江之寒说:“杨老爷子的理想,就是要把一些有益的东西推广到尽可能多的人中间去。他说把这些东西藏起来,关上门一代一代传下去,早就失去了真正的意义。”顾望山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一力撺掇母亲试一试,文阿姨也就点头答应了。 又讲了会儿话,江之寒就和温凝萃站起身来告辞。文阿姨说,让两人有空多来玩。于是便告辞出来,还是同样的吉普,同样的司机。江之寒说自己到学校有点事,就和温凝萃在一处下了车。 关于江之寒的事迹,温凝萃开始多是从顾望山那里听来的,后来认识了倪裳他们又打听到一些,但很多细节今天才第一次听说,心里对江之寒不由有几分佩服。不过她嘴上是不饶人的。温凝萃对江之寒说:“看不出来,你还真是挺能说的,几个星期就把倪主席骗到手了,今天半天的工夫就哄的文阿姨开开心心的。” 江之寒反击道:“我能不能哄她开心,并不重要。未来的儿媳妇会哄婆婆开心才是重要的。”边说边看着温凝萃暧昧的笑。 温凝萃嗔道:“你什么意思?” 虽然温凝萃在顾望山家里一副温婉小猫的样子,江之寒倒是深知她的本性,不敢迫之太甚,便转移话题说:“对了,你父亲那里什么时候要承包食堂,早点给我透下消息。” 温凝萃说:“为什么要帮你作间谍?” 江之寒喊冤说:“这是什么话?朋友一场,不帮我你帮谁呀?”想了想,又说:“要不,再给你10%的股份?” 温凝萃扑哧一笑,“你是在贿赂我吗?” 江之寒严肃的说:“这个食堂做的好的话,百分之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要知道,如果嫁入豪门的话,自己手里多点私房钱也是很重要的。”哈哈大笑中,在温凝萃飚之前,摆摆手和温凝萃说声再见,跑开了。 47 一个人的新年 星期二的元旦,休息日被移到星期一,以便有两天连续的假期。这即将过去的一年,对于江之寒来说非常特别,而和倪裳的相识相恋是众多特别的事情中,对于他来说最特别的一件。 星期一是即将过去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江之寒想要和倪裳一起度过来纪念。最近这段时间忙东忙西,再加上大多数时候倪裳都被父母要求在家里面学习,两人约会的机会锐减,还好白天上课的时候都坐在一起,可以稍微抚慰一下热恋中少男少女的相思。当他跟倪裳提出这个事情的时候,倪裳有些犹豫。 倪裳说:“我当然想出来的。但平时可以找借口说学生会开会,或者和同学出去买书什么的,如果是元旦前一天这样特别的日子,恐怕想出来就比较难。” 江之寒淡淡的“哦”了一声,掩饰不住失望的表情。他连约会的地方都已经找好了,就在上次和小芹吃饭的餐馆,靠窗的座位现在用屏风隔出小间,坐在里面看远处壮阔的江景,品中州特色的小菜,是很好的享受。那个地方小芹她们去的多了,和老板熟起来。前不久小芹在副刊上写了篇文章介绍那家馆子,据说让生意一下子好了几成。老板高兴的不得了,把小芹和她的朋友一律当vip的客人接待。 倪裳不忍心浇江之寒的冷水,硬着头皮去找薛静静帮忙,就说约好了她在她家附近逛书店。放假前两天,倪裳和家里讲了编好的借口,母亲皱了皱眉头,抱怨说:“这孩子,元旦也不在家好好呆着,现在出去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倪建国瞥了倪裳一眼,倒是什么也没说。倪裳心里虚,低下头不说话。 星期六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声一响,各个教室里涌出兴奋的学生,期末前难得有一个两天的假日,大家都很兴奋,空气里都弥漫着开心的笑声。江之寒和倪裳在教学楼前面分手。江之寒很期望的说,明天见,不见不散哦。倪裳甜甜的笑笑,说,好,明天见。 星期一一早,历蓉蓉就去了书店,父亲也跟着去帮忙。对于历蓉蓉来说,现在每一天每一分钟都是工作的时间。因为有那么一点壮志得酬的感觉,虽然很辛苦,她却甘之若饴。对于儿子,历蓉蓉现在是一百二十个放心,连自己的问题儿子都可以帮着拿主意,何况其他。基本上江之寒的时间安排,她是从不多问一句的。 江之寒找了附近一家理店把头修短,新年要有新气象嘛,然后回到家洗个澡,穿上母亲送的礼物-一件黑色的皮茄克,一双全新的皮鞋,大概是迄今为止江之寒得到的最贵的衣服和鞋子。自从跟着老爷子练功和每天坚持锻炼以来,江之寒的食量也大增,个头倒是噌噌的往上串了几公分。配上一套新皮囊,镜中的男生身形挺拔,气质沉稳,和几个月前比已有不小的变化。 约好的时间是十一点半,十一点的时候江之寒已经到了餐馆。刘老板见了他,很是热情,打趣说穿的好帅,是不是有约会呀。江之寒打个哈哈,说约个朋友吃饭,于是被引到靠窗角落的一个位置,用绘有水墨山水的屏风隔开,成一个小小的单间。江之寒要了一瓶啤酒,打开瓶盖,倒进玻璃杯里,看到黄色的液体上浮起白色的泡沫,莫名的有种很开心的感觉。 远处的大江正值冬季的枯水季节,礁石露出水面。虽然没有落日时的美景,但临窗望去,可见远处滨江路上的汽车和近处石阶上穿梭来往的人群。那一天和小芹坐在这里,体会了一下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以后,江之寒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把最心爱的人带来,在繁忙的生活中,停下来边的风景,临窗对饮,把酒谈心,是何等快意的事情。 江之寒约的这家餐馆,离市图书馆很近,因此离倪裳的家也不远,走路不过十五六分钟的距离。十一点十分的时候,倪裳和父母打个招呼,就准备出门了。母亲问:“不要吃了中饭再出去吗?要在外面吃吗?要不要给你些钱。”倪裳说:“不用了,我还有钱呢。”倪建国坐在沙报纸,问倪裳说:“你和你同学,叫什么来着,是约在哪里?”倪裳说:“是南岸,就在薛静静她家附近,有一家教育书店新开的分店,据说有两本参考直在找没有找到的。”倪建国说:“是在新华路那附近吧。”倪裳说:“没错。”倪建国站起来,说:“我今天约了一个同事在新华路附近吃饭谈事情,我们正好一路去。”倪裳“啊”一声,嘴巴张开。她想找个借口拒绝,但急切间实在找不出什么像样的借口。她总算克制住自己的惊慌,点头说:“那当然好。”倪建国看她一眼,说:“那我们就走吧。” 节假日的中州,交通特别拥挤。从倪裳家到南岸,通常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摇摇晃晃足足走了四十分钟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二。公车开上市区通往南岸的唯一一座公路桥,四条车道,一个方向只有两车道。无数的大车小车拥挤在上面,象蚂蚁一样缓慢的往前挪动。倪裳站在车里,把着扶手,心里很乱。父亲的突然袭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自己的谎言道成了作茧自缚。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大概半个小时了,自己却坐在一辆远离那个地点的车上,想来真是讽刺啊。 和江之寒相恋以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越来越能体会对方的心意,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江之寒对于这个约会的重视和期待,倪裳能够感觉的到,那也是她冒险撒谎出来的原因。江之寒对于一些象征性的东西,譬如某个标志性的日子做一件特别的事情,有一种特别的嗜好,倪裳还曾经笑他,说这本来应该是女生的特质。 公车在大桥上摇了十几分钟,还没走完一半的路程。倪裳望着车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暗黄色的江水,心里一团乱麻。江之寒昨天的笑脸又浮现在眼前,不见不散哦,她记得他这样说。自己怎么就撒了这么愚蠢的一个谎言呢?倪裳心里恨恨的想,都怪江之寒。倪裳关于撒谎的技巧都来自江之寒的灌输。江之寒说,韦小宝说谎的秘诀就是说九句真话,一句假话,但那一句假话是关键。如果说好了让薛静静打掩护,就不要说其他人的名字,不要乱讲她的住址,最好是两个人吃了饭,一起去找薛静静出去逛逛那个书店,这就是事后的掩饰,一切都要作得天衣无缝。该死的家伙,这下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倪裳其实是在恼怒自己,但在心里把气都撒到江之寒的身上。 倪建国站在倪裳身边,很明显可以感觉到她的异常。女儿一向乖巧,用一句古话形合适,叫承欢膝下。在父母面前,她总能找到很多话题,和他们分享开心的事情,制造好的气氛。而今天,从侧面看去,倪裳的脸上尽管极力掩饰,还是藏不住焦虑的神色,偶尔还似乎能感觉到怒气和幽怨的表情。 倪建国安慰说:“堵车在中州是难免的事情,你同学应该能理解的。下次记住,节假日出门,要提前一点。”倪裳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说知道了。 倪建国又问:“你们约在哪里见面?在书店还是她家附近?" 倪裳说:“是在她家里。” 倪建国说:“那就不用太担心,在她自己家里她还怕找不到事情做吗?” 公车摇了大概一个小时出头的时间,才到了目的地中正路车站。父女俩下得车来,倪裳和父亲告别,说:“她家就在对面那条街,那我就先过去了。” 倪建国吩咐道:“不要着急,过马路注意安全。”看到女儿有些魂不守舍的离开的背影,倪建国有种冲动,要跟去看看女儿有什么秘密。这些年来在机关里,经历那么多尔虞我诈,察言观色的本领他是不输于任何人的。倪裳的表现不像是约好了同学迟到了几十分钟那么简单。但倪建国今天也有烦心事要处理,他勉强压住自己的好奇和冲动,转身左拐去了另一个方向上的铁岭路。 薛静静打开房门,看见倪裳站在外面,左右看看,疑惑道:“你一个人?”,把倪裳让进屋。薛静静的父母知道倪裳是学习尖子加班长,对她和薛静静的交往一向都是举双手赞成,那个年代的父母最中意儿女和学习好的同学成为好朋友。薛静静父母热情的邀请倪裳一起吃饭,又埋怨薛静静说,怎么不说倪裳要来,应该等她一起开饭的。 倪裳强笑道:“我已经吃过了,在路边小店随便吃了一点。”薛静静知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把倪裳拉进自己的卧室。倪裳简单的说了下情况,薛静静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说:“那怎么办?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多了。” 倪裳小声说:“还是要回去的,他说不见不散。我爸看着我在你家对面车站下车的,我只好上来打个招呼了。” 薛静静很义气的说:“既然你都和你爸那样说了,我和你一起出去吧。不嫌我去当你们的电灯泡吧?到了那里,我可以自己去逛的。” 倪裳说:“怎么会?不过今天车好堵,让你跟我过去可能要好多时间,我觉得不好意思。” 薛静静拍拍她的脸,说:“你呀,有时候就是太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吗?给我三分钟,我去把那两口饭扒拉完,我们就出。” 俗话说,屋漏偏逢下雨。倪裳和薛静静两人在车站足足等了二十几分钟,才等到一班9路车。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似乎好不少,薛静静安慰倪裳说:“也许两点钟能到。说不定他还在呢,我看他的耐心很好。” 路车一路通畅的上了桥,开了一小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倪裳叹气道:“中州早该再修一座大桥了,每次在桥上堵车堵的最厉害。”但这一次,情形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足足有二十分钟,车停在那里纹丝不动。从远而近,有警笛的声音。司机从驾驶室探头出去往外看,也看不出个究竟。过了一阵,对面开过来的公车有认识的司机大声说:“你运气太坏了。前面大车祸,m看起来惨的很。可能要有吊车过来才能清出路来。”乘客开始鼓噪起来,有人说,这要等多久啊,开门放我们下车吧。司机大声说,现在桥上人行道在整修,上面规定不准有行人。我放你下去,回去就扣我的奖金。你帮我赔钱呀? 车的人又呆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哪怕一点的动静。人群慢慢又开始鼓噪起来,有人对司机喊,开门呀。我们还要赶时间。司机毫不示弱的回敬他,老子还赶时间呢。你是总理还是总书记呀,就你日理万机呀。其他的人有人笑,有人帮腔,车里乱成一团。 倪裳站在那里,虽然车没有开,她还是使劲的握着扶手,脸色有些苍白。薛静静轻轻的搂着她的肩膀,安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看江之寒不是个小气的人,明天和他解释一下就好了。” 倪裳说:“倒不是为这个,就觉得挺不顺利的,还害你和我一起困在这里。”薛静静紧紧的搂了她一下,没有再多说。 江之寒坐在店里,手上戴的廉价的电子表,他忍不住已经看了好些遍了。刘老板人很好,时不时的还进来打个招呼,又先上了两个凉菜,让江之寒边吃边等。开始的时候,刘老板还和江之寒开几句玩笑。到了一点半,看着江之寒已经等了足足两个小时了,也不好意思再玩笑了,去厨房帮江之寒叫了两个热菜和一碗饭。江之寒坐在那里,看着下面的人来来往往,不知道自己已经看到几百几千的人走过了。就着饭,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菜。又要了两瓶啤酒,慢慢的喝起来。 酒杯里的酒满了又空,空了又满。江之寒当然知道倪裳不是那种放鸽子的女生,一定是家里有什么事缠住了出不来。所以心里还是存了幻想,这么近的路,跑跑十分钟就能来打个招呼,随便找个借口总会有机会的。 三瓶啤酒下肚,江之寒的头有些晕忽忽的,这以前他最多也就是喝一瓶啤酒的。以十六七岁的年龄,江之寒的耐性和气度是绝大多数同龄人所不及的。但慢慢的,他也不觉焦躁起来。倒不是怨恨倪裳,只是有一种失望和无力的感觉。江之寒心里嘲笑自己说,你还真的以为世界上的事情都会在你设计上的轨道上运行吗?就是这么一件小事也是诸多不顺啊。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本来不是很大一件事情,但江之寒心里设计的这一年最后一天的相会,想着和心爱的人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有甜蜜的想象和美好的期待。当倪裳没有出现的时候,心里的失望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 江之寒对自己说,再等一个小时吧。到了两点半,他又对自己说,再等一个小时吧,这是最后一个小时了。刘老板从来没有看到一个客人在这里等人等了三个多小时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小年轻,还和自己的老婆感叹了一番。三点二十七的时候,江之寒看到刘老板又过来打招呼的时候,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餐馆的生意在假日是很好的,自己霸了最好的位置之一足有四个小时了,生意都可以做好几拨了。 明天不是还会相见吗?我是不是太着于形式了。江之寒站起来,向刘老板道歉,付了饭钱,走出店来。站在路边的栏杆旁,遥遥的又看了几眼远处的大江,自嘲道,看来不见不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想的,漫步就走到倪裳家的单元楼下面,晃悠了几圈,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到。江之寒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随意上了一辆公车,往市中心去了。 等到工程清理车清理好路面,交警开始疏通车流路车开到桥的另一头的时候,倪裳她们在桥上足足被困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对于倪裳就好像永远一样。虽然知道并不是生离死别,她的心还是很乱。一时间怨自己,一时间怨江之寒教她的蹩脚借口,一时间甚至有些怨恨父亲。转念间,又觉得自己很不孝,在心里谴责自己。 桥上的大堵车,让后面的路程更是难走。三点五十五的时候,薛静静和倪裳站在餐馆外面。倪裳还存着最后一丝幻想,他不是说不见不散吗? 倪裳站在餐馆外面,不由踯躅起来。薛静静看着倪裳求助的眼神,不由好笑的想到,一向果敢决断的倪主席也有今天啊。薛静静推门进去,眼神搜寻着吃饭的人。刘老板正好迎出来,说小姑娘要吃饭吗?现在有空位。 薛静静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不好意思,我们中午约了一个朋友在这里吃饭,但被堵车困在桥上了。” 刘老板说:“啊!是江之寒是吧?” 薛静静点头。 刘老板快言快语的抱怨说:“你们什么车堵那么久呃?都可以从京城开到中州了。我给你说,江之寒在这里足足坐了四个小时,三点半才走的。” 薛静静谢了刘老板,走出来,看到倪裳期盼的眼神,叹口气说:“三点半走的。” 倪裳低下头,心里埋怨自己,又想到江之寒等了足足四个小时,不会恨我了吧。转念记起江之寒说过不见不散的,以及自己在车上的焦急和折磨,心里又觉得越来越委屈,眼泪不由湿润了眼角。 薛静静拉着倪裳的手,说:“好了,大班长。别伤心了,明天就见了。他可是等了你四个小时哦,我连愿意等我半个小时的男生都还没找到。你还哭,那我岂不是应该跳到江里去了?” 倪裳被她逗的扑哧一笑,拉着薛静静的手,认真的说:“谢谢你。你一定会找到愿意等你一辈子的那个人的。” 献上一大章,迟来的中秋节问候。还请继续多多的支持) 48 人生何处不相逢? 喝了酒的江之寒晕乎乎的,坐在公车上摇来摇去,感觉头更昏了。下了车,江之寒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便信步在市中心的街道上走着。路过向阳电影院的时候,停下来看了看电影的海报,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江之寒摇摇头,穿过街道,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人群很拥挤,人与人之间简直是摩肩擦背。江之寒尽量靠着人群的最外侧,贴着人行道边上的栏杆往前走,眼睛貌似看着路,其实心不在焉的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突然感到身子撞倒什么,江之寒心里想,,我也像陈景润叔叔一样,走路也会撞上电线杆吗?下一刻,江之寒意识到这根电线杆软软的,胸前好像还有两团鼓鼓的东西。江之寒说着对不起,定眼看去,伍思宜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笑着说:“失魂落魄的,是失恋了吗?” 有些酒醉的江之寒神经反应慢了一拍,足足有2秒钟他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是你啊?真巧。” 伍思宜盯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失恋啦?” 江之寒突然觉两人隔的很近,在喧嚣繁忙的街道的一角,脸和脸只隔着3o公分的距离。少女的眼珠明亮幽深,眼眸转动出有一种难言的风情。靠近了看,稍嫌厚的嘴唇有好看的弧线,匀润中透着性感的诱惑。为什么每次看见伍思宜都觉得她比上一次更漂亮了呢?是女大十八变的缘故吗?江之寒酒醉的脑袋还是有些不清醒,心里想的没有过滤就从嘴边说出来了,他小声的咕哝说:“怎么越来越漂亮了?” 声音虽小,伍思宜靠着这么近,却听的真切。她的表情滞了一滞,脸上飘过一丝红色,娇嗔道:“不想说就算了,别玩这种无聊的花样。” 自从第一次见到伍思宜,这个女孩就给江之寒一种很亲近很投缘的感觉,但和干姐姐石琳给自己的感觉又不太一样。那天背她下山的时候,江之寒心里不是没有一丝涟漪的。少女那软软柔柔的胸脯伏在背上的感觉,对江之寒也算是最初的活色生香的性启蒙。只不过和倪裳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以后,那颗小石子荡起的涟漪慢慢的褪色到了记忆的深处。 江之寒郁闷了一下午,倒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就很直接的承认说:“今天等倪裳吃饭,她有事没有来,所以就自己出来闲逛了。” 伍思宜说:“终于肯承认她是你女朋友啦?上次见面还说什么这是我同学。”又学倪裳的声音说:“我们只是同学和朋友。” 江之寒说:“其实也没什么好瞒你的。只不过她家家教太严,大家不得不谨慎一点。” 伍思宜教育江之寒道:“男生气度应该大一点,不就是失约一次嘛,总是有原因的,干嘛失魂落魄的样子?” 江之寒说:“我哪有?刚才不过是在想事情罢了。” 伍思宜又问:“等了多久呀?” 江之寒说:“四个小时吧。” 伍思宜夸张的“哟”了一声,“没看出来江同学还是一个情圣呢。啧啧啧。” 江之寒板起脸:“我可是心情不好,你别冷嘲热讽,火上加油了。” 伍思宜说:“得,本姑娘我今天心情也不好。谁怕谁呀?” 江之寒做个手势,对伍思宜说:“我怕你还不成吗?我们别站在这儿挡路了,往前走吧。” 伍思宜问:“你要去哪儿?” 江之寒说:“无所谓呀,我就是随便瞎转转,就回去了。” 伍思宜和江之寒并肩往前走,人太多,两人的肩膀不时的碰在一起。伍思宜说:“要治疗心情不好呢,有两种活动效果最好,想不想知道?” 江之寒笑道:“你那个表情就像只大灰狼,肯定没啥好事儿。”偶遇伍思宜以后,苦等倪裳不得的郁闷不知不觉少了很多。 伍思宜说:“这第一件事嘛,就是吃,狠狠的吃。不过这件事是杀敌一千,自损七百。只有两种人能做,一是怎么吃都长不胖的有福之人,再有就是喜欢自残的把自己吃的像肥猪的人。我吃吃就会变胖,所以这个事情要谨慎。”伍思宜接着说:“这第二件事嘛,又可以消除郁闷,又可以锻炼身体,而且绝对不会有副作用,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逛商店。” 江之寒差点一口鲜血吐出来,“这不是在精神折磨上再加上折磨吗?”说起逛商店,江之寒一向是惧之如畏途的,连自己的衣服,通常都是母亲量好了尺寸,一个人出去帮他买的。 伍思宜恨恨的说:“你还说?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上一次我孤苦伶仃的,你女朋友都答应把你借给我提包了,你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甩手就走了。” 江之寒有些不好意思,说:“那个,确实我对这个不在行嘛。” 伍思宜说:“今天我的心情也不好,要不要一起逛逛商店治疗一下?”说着话,很楚楚可怜的看着江之寒。 江之寒想起上次当面拒绝她,有些不好意思,心里虽想你是疗伤,我却是伤上加伤,不过还是心一软,说:“好吧,今天跟你混好了。” 伍思宜笑道:“说出来的话,泼出来的水。” 江之寒说:“韦公爷说过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什么马都难追。”说完看着伍思宜笑的开心的样子,疑惑道:“我怎么觉得自己掉入什么陷阱里的感觉?” 伍思宜存心整治江之寒,带着他一个一个商店逛下去。这一年的中州,商业还不算顶顶的达。江之寒从来不知道市中心附近有如此多的商场,他怀疑母亲都不知道如此多的所在,只有这位喜欢逛商场疗伤的伍大小姐才了解的如此详细。江之寒知道伍思宜在整治自己,心里想,,我还不信了,逛个商场能死人?倔劲一上来,就跟在伍思宜身边做个沉默的忠实的小跟班。 那个时候的商场,还有很多连试衣间都没有,是凭尺寸来买的,最多就拿到身上比一比。伍思宜时不时的选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一下,望着江之寒问意见。江之寒很诚实的要么说挺好的,要么说这个我不太喜欢。 伍思宜领着江之寒,一家一家商场逛下去,有很多是个体户开的小摊。她心里想,小样儿,我看你能坚持多久?江之寒一边作着忠实的跟班,一边脑子里想着自己的事情。他现在迫切的盼望寒假的到来。大堆事,考试吧不能完全不顾,阅读计划要坚持下去,老爷子那边最近突然对练功要求的更严了,不再是以前强身健体就好了的态度,再加上明矾那边的项目也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关于书店的经营,江之寒有了全新的一套设想,但还没有时间把它们整理出来,更不用说付诸行动了。江之寒还窥视着学校食堂那块肥肉,虽然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江之寒准备要更积极操作一下这件事情。这么多的事情,真的算得上千头万绪,怎么把它们理顺了,再把时间规划好,江之寒也很是头痛。只有当假期来临了,才会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那时候应该可以稍微喘口气吧。 两个人在市中心街区的大街小巷里面穿梭,出了这一家又进下一家。伍思宜看到江之寒一副似乎还很享受的样子,心里越有气,赌着气要一直逛下去。从下午到夕阳西下,再到华灯初放,再到大多数店铺已经关门停业,两人这一逛足足有四个小时出头。江之寒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一边跟着伍思宜身后作跟班,很奇怪的感觉还不错,走走之间,心里的烦闷焦躁渐渐没了,盘算的事情也渐渐也有了些眉目。 伍思宜一共不过买了两件衣服,一条裤子,提在江之寒的手上。终于,她走出最后一家商店,叹口气,说:“你牛,今天我算是真正服气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江之寒笑笑说:“你一说,我也觉得饿了。你带路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伍思宜也不客气,带着他三拐两拐,就到了一家店铺门口。伍思宜说:“我们抓紧点,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关门了。” 江之寒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家馄饨店,兼卖小吃的。江之寒问:“你挺喜欢吃馄饨的?” 伍思宜点点头,说:“那我就点菜了。” 江之寒说:“甭跟我客气。” 伍思宜豪爽的说:“今天让你提了四个多小时的包,晚上我请客,你就甭跟我争了。”说着,头上墙壁上的菜单也不看,径直对营业员说,“我要三两红汤馄饨,三两鸡汤的,十串羊肉串,半斤糖炒栗子,一盘拌黄瓜,再来一笼小笼汤包。” 江之寒目瞪口呆:“这个……是不是太多了点?” 伍思宜妩媚的笑笑:“我都不怕胖,你怕什么?相信我,两种疗法一起上,疏解郁闷很有效的。” 这个时候店里的人已经不多了,拌黄瓜,栗子,和羊肉串很快就上来了,味道真的很地道。走了这么久的路,两个人也真的饿了,稀里哗啦的十串羊肉串就只剩下了竹签。接着小笼包和馄饨也上来了。伍思宜把红汤的给了江之寒,自己吃鸡汤的。两个人也不多话,埋头一阵猛吃。 过了一会儿,伍思宜摸着肚子,嚷道:“不行了,不行了,吃的太多了,再吃要爆掉了。”美美的伸了个懒腰,看着江之寒碗里的红汤馄饨说:“这个看起来好像也挺诱人的,我吃最后一个。”说着拿筷子到江之寒碗里来夹馄饨。江之寒想起上次和倪裳在馄饨店里约会,自己就是在夹倪裳碗里的馄饨的时候,被伍思宜叫了一声,吓的掉在了桌子上。 江之寒抬头去看伍思宜,女孩儿朝他妩媚的笑笑,灯光之下,眉目如画,婉转风流,江之寒一下子不禁有些痴了。 江之寒都不敢相信,两人能在肚子里装下这么多东西,而且伍思宜的战斗力毫不逊色于他。走出店门,两个人捧着剩下的热热的糖炒栗子,边走边吃。到了公车站,九点多钟的班车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人。两人上了车,找到后面的一排座位,坐下来,静静的等公车出的时间。伍思宜叹了口气,幽幽的说:“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还真是不错呢。” 公车出了,静静的滑行在夜色里的街道上。窗外的灯光一明一暗,这样的场景在这一年里江之寒经历了很多次,不过除了这一次,身边坐的都是一个叫倪裳的女孩儿。 江之寒轻轻的问:“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说出来,也许能把它留在旧的一年。” 伍思宜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我妈在约会一个男的。那个人,恐怕比我那个负心的老爸还不如。” 江之寒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说:“谁知道呢?兴许不错也说不定。” 伍思宜说:“那家伙,还懂得送花呢。我妈哪见过这个呀,平时电影里的东西。” 江之寒说:“体贴时尚的男的不见得不好啊。” 伍思宜哼了一声,说:“背转身来,他还色迷迷的盯着我胸脯看呢。” 江之寒被这个给震惊住了,“怎么会这样?"想起伍思宜那对比同龄人远远育成熟很多的东西的感觉,忍不住侧头瞄了一眼。 伍思宜打他一下,嗔道:“看什么看,色迷迷的样子。”心情却是好了很多。 公车的往前走着,两个人沉默着,偶尔轻轻的说两句话。 “江之寒……” “嗯。” “我给你讲啊……” “说啊。” “就凭你可以逛四个小时商店不皱一下眉头的本事,这辈子,你身边不会缺女孩子了。” “啊?这个这么管用?” “当然管用的,相信我。我看的很准的……” “怎么个说法?” “你……会是个桃花运很盛的家伙。” 对面的道上,几辆车飞驰而过,巨大的噪音淹没了话声,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夜。 到目前为止,虽然本书的点击率不高,但来看书的朋友们的支持力度还是很大,对此还是很欣慰的。 无论是收藏,推荐,还是参与讨论,都是对我最大的支持,谢谢了!) 49 倪建国的秘密与烦恼(上) 元旦前这一天的下午,当江之寒苦苦的在望江的小餐馆等待,而倪裳被车祸困在冬日的桥中央的时候,倪建国正躺在床上,这是南岸区一个老旧的单元楼二楼的一间一室一厅的单元房。房里的家具都是半新的,从布置看家的主人经济应该比较拮据。 倪建国坐起身来,从床头柜上抽出一支烟,旁边的女人默默的跟着坐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温柔的替他点上火。被子滑下去,女人的上半身并没有穿衣服,露出白皙的皮肤和丰满的身子,乳晕很大,两颗紫色的葡萄还骄傲的挺立着。 倪建国深深的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圈。他半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在倪建国四十六岁的人生中,第一次他感觉有个女人全心的依赖他,仰慕他,服从他。这种感觉,比手中的烟更加美妙。 女人叫茹芸,倪建国和她的故事从半年多前开始。倪建国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公务员,没有家庭背景,基靠熬资历熬了十余年才坐上副科长的位置,再往上一步都很困难,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但在变成这样一个庸庸碌碌的普通公务员之前,倪建国也曾经是一个意气风,挥斥方遒的高才生。从中州师范大学进修毕业的时候,倪建国也曾踌躇满志的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虽然不是适龄的大学生,但有一张大学文凭在80年代初的中国还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天子骄子这个称谓也并不完全是浮夸。年轻时候的倪建国肤色同样白净,国字脸,是那个年代审美标准所推崇的模板,当然放在后来难免有小白脸之嫌。 在机关摸爬滚打了十余年,倪建国步入中年,也知道了世事的残酷,曾经的理想早就烟消云散了,一心琢磨的不过是如何讨好领导,摆平同事的关系,在将来的某个时候把科长前这个副字去掉,安心在机关混混日子。 倪建国的妻子叫白冰燕,以前跳过芭蕾舞,后来在文化局作一个干事。年轻时的白冰燕也算是个美女,五官端正,身材修长,用那个时代时髦的词形容叫很“秀气”。两个人是经人介绍相亲然后结婚的,旁人都说称得上郎才女貌。 倪建国一向是一个严肃的人,甚至有些不苟言笑。白冰燕年轻的时候还算开朗大方,但和倪建国夫妻作久了,仿佛被他同化,也变得话比较少。白冰燕算是很贤惠的太太和妈妈,一边上班,一边还要操持大多数的家务。夫妻俩虽偶有争执,但从来没有大吵大闹过,更不用说动手了。 这几年,倪建国仕途算是不顺。虽然两个人都在政府机关工作,工作稳定,福利也好,家庭条件不算差的。但看着很多同学朋友往上爬的比自己快,赚钱比自己多,倪建国的心理开始有些不平衡,他甚至疑神疑鬼的觉得妻子对自己不满。想当年,追求白冰燕的人可是排了长队,有好几个家庭条件比倪建国优越很多的。去年白冰燕二哥娶儿媳妇的时候,倪建国本来找了人,办酒席的地方答应给七折的优惠,后来给黄掉了。白冰燕娘家的几个三姑六婆就阴阳怪气的在那里议论,大概的意思无非是白冰燕当年嫁人选的不好。倪建国当时就黑了脸,回来和妻子冷战了一个星期。这样的故事,就如同千千万万个普通家庭一样,每天都重复在中州这座城市里面,并没有什么稀奇。 这年五月份的时候,倪建国出席一个饭局。因为接近期末,普教科的人很多在下面中巡视,所以饭局很多。这天在中州师范附中,也算是中州中学里面排前五的名校,一起吃饭的有几个附中出面接待的人。副校长来敬了酒就走了,两个主任陪在旁边。附中这样的学校是比较牛气的,教育局下来的不是一个实权副局长以上的,校长副校长很少亲自出面接待。头天晚上,白冰燕接了娘家一个亲戚的电话,要倪建国帮一个远房的侄儿转学去找关系。倪建国抱怨了几句白冰燕的几个亲戚,两人就有些争吵,总之闹的很不愉快,所以倪建国的心情很是郁闷。 正在吃饭的时候,隔壁包间有几位中州师范大学的领导,一个副书记,还有两个系主任什么的,大概是因为子女在附中读书的缘故,莫名其妙的跑过来敬酒。这几位论官阶都比在座的高,倪建国这个教育局下来带头的人就成了主要的敬酒对象。在这些人面前,倪建国没法摆谱,只有老老实实的一杯一杯往下喝。多喝了两杯,再加上心情郁闷,很快就醉了。后来过来一位中州师范的学弟,现在在教育局高教科,和倪建国有几面之缘的,也来敬酒。顺便说起自己有一位远房的表妹,孩子想去南岸的十八中附小,被卡住了,要倪建国帮忙问问。倪建国大概也是喝多了,当着很多人的面说,十八中的领导是我老同学,这不就一句话的事吗?一口承诺下来。 几天以后,那位学弟打电话过来,又提起这件事情。倪建国回想起自己在教育局和附中很多人面前拍着胸脯说大话的情形,还觉得有些失态。但他是个好面子的人,加上确实和十八中的校长有些熟识,就答应去。 过了两天,就有一个女人找到办公室来。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皮肤很白,身子丰腴,象是能挤出水来一样,她就是茹芸。茹芸说话很轻,虽然是孩子的妈妈了,神色里还时不时有羞怯的模样。茹芸很诚恳的感谢倪建国帮忙,走的时候又留了一个包好的东西。倪建国回家打开一看,是一条银荔的领带-香港的品牌,当时的电视上正热播它的广告:银荔领带,成功男人的标志。茹芸给倪建国留下的第一印象很好,让他骨子里那种大男子主义的虚荣莫名的就感到很满足。那段时间正是倪建国和白冰燕冷战的时候,他内心里总觉得白冰燕嫌弃他现在的事业展。 因为这个原因,倪建国没有敷衍这件事,而是亲自跑去和十八中的校长谈了谈,又经他介绍拉上附小的两个校长一起吃了顿饭。当时的中州,小学基本是划片的,家住哪里就去片区里的指定小学。但其实这里面有很多花样,譬如十八中附小这个片区,还有一所迎军小学,是有名的质量很差的小学。要是没有关系渠道,想要进十八中附小(区里面的重点,虽然可能没有十年后那么难,也是相当不容易的。倪建国虽然只是个科长,但普教科也算是直接对口各个小学中学的,几位校长还是要给他个面子。再加上倪建国并不是经常开口要帮忙的人,所以很快的附小就给出了名额,走过场一样的面试了一下,就把茹芸的小孩儿收进去了。 暑假的某天上午,倪建国在局里面值班。茹芸又找来,当面感谢他。倪建国倒是没有居功自傲,只是说自己不过请几个校长吃了个饭,也没做太多的事。茹芸看着倪建国说,本来应该在外面的饭店请他吃饭的,但想到倪建国应该什么好的饭店都去过了。为了表现诚意,还是想在家里自己做菜请他去赴宴,以表示感谢。倪建国当然说不用了。茹芸看着他的眼睛,轻柔的坚持说,也没有别的可以感谢的,就是想下厨做饭招待一下。又说孩子的爸爸死了,儿子就是自己的所有的希望,而能不能进一个好的小学,关系着他将来一辈子的展,这样的恩情是不能不好好感谢一下的。说着说着,眼里就有亮晶晶的东西。倪建国不知道怎么,心里有些慌,连忙答应下来。 倪建国是除主人公以外第一个单独占据一个章节的人物,因为他在这一卷里非常的重要。 明天开始大概没有时间两次更新了,但每天的不会间断的。请继续支持。) 50 倪建国的秘密与烦恼(下) 茹芸当年找对象的时候,如同很多怀春的少女一样,找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结婚以后,茹芸慢慢现很多丈夫的缺点,他比较粗俗,没有什么生活趣味,当然更直接的影响是他没什么志向,在一家效益不好的工厂工作,拿微薄的工资也觉得生活挺好。生活中唯一真正的嗜好就是喝两口小酒。有时候,喝醉了也打她,不过也不算很厉害,工厂里的男人有几个不打几下婆娘的。茹芸并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虽然对丈夫有很多不满的地方,还是努力上班,照顾孩子,操持家务,把更多的希望寄托才几岁的儿子身上。丈夫两年前死于交通事故,那以后茹芸为了孩子的抚养权的问题和丈夫家撕破了脸,而自己娘家的人,包括哥哥和父母,都在偃城。这两年来,一个人抚养儿子,茹芸也算含辛茹苦。 茹芸相貌不算很出色的,但皮肤白,再加上一股羞怯的体貌,很能激男人的征服欲和保护欲。这两年来,对她有意的人不是没有,但一个带着五六岁儿子的寡妇,在这个时候的中州终究不是什么好的对象。能看上她的,多是条件不怎么样的。她看得上的,别人未必看的上或者家里有阻力。说简单点,就是一句高不成低不就。试过几次相亲以后,茹芸也灰了心,再有人说合她一律拒绝,一心想先把儿子抚养大上了大学再说。除了婚姻,对她有些非分之想的人也不是没有,毛手毛脚的也有几个。但经历了丈夫以后,茹芸对自己生活范围内那些言语低俗,玩笑无忌,或者简单对她充满兴趣的男人完全提不起兴趣。 虽然只见过倪建国两次,但这个中年男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茹芸眼里,倪建国既有知识分子的儒雅,又有上位者的权威(虽然倪建国不过是个政府里的小科长而已)。更让她感动的是,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倪建国总是淡淡揭过,从来不讲自己的功劳,或者自己有多了不起。教育局高教科挤兑倪建国帮忙的那位,其实并不是茹芸的表哥,不过是一个以前好朋友的哥哥。因为关系隔了一层,实在说不上近,他也不愿意托自己的关系去走门路,找个机会鼓动倪建国去,却没想到他这么尽力帮忙。请客的头天晚上,茹芸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床上,脑海里挥不去倪建国的样子。方正的脸,端正的五官,肤色对于男人来说也许过白了一点,不过应该也不错吧。 因为暑假的原因,吃饭的时间就约在了星期四的一个下午。倪建国想了想,还是买了两样比较贵的水果当作礼物。敲开门,茹芸笑着把倪建国迎进去,给他一双换的拖鞋。茹芸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右下角绣着一朵浅紫色的梅花,在淡雅中加一点亮色。领口很高,算是保守的衣服,但更能衬出她有些羞怯的性格。 茹芸精心准备了五样家常菜,是从一早就开始做的。汤是莲藕炖排骨,夏天喝比较清热。冷菜是色彩搭配鲜艳的麻辣三丝,热菜是两荤一素,一个清蒸鲫鱼,一个香辣田鸡,还有一个清炒南瓜丝。 茹芸抱歉说:“没什么特别的菜,我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 倪建国说:“夏天炎热,吃些家常菜是最好的。这色香味三样,色和香都已经到家了,想来味道也很好。” 茹芸说:“去洗个手,就可以吃饭了。你要喝啤酒还是白酒?” 倪建国说:“夏天就喝一罐冰冻的啤酒比较解渴。你家的小家伙呢?” 茹芸说:“中州太热,去偃城他舅舅家避暑去了,开学前才回来。” 两个人坐下来吃饭。茹芸给倪建国一个专门的碗盛汤,倪建国说:“你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好。” 茹芸给自己也倒了点啤酒,举起杯子对倪建国说:“敬你一杯,还没有正式感谢你帮我们家这么大一个忙。” 吃饭的时候,两人聊聊相互的情况。茹芸说到这几年的辛苦,几次差点泫然泪下。倪建国温言安慰她,心里倒对这个女人更敬重几分,一个人操持一个家真是不容易啊。吃完饭,茹芸给倪建国泡了杯茶,自己很快的收拾了碗筷,把它们放进厨房。喝了一杯茶以后,天色已晚,倪建国站起来告辞。 茹芸跟着站起来,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是期待抑或是挽留。倪建国觉得喉咙有些干,背上似乎渗出了些汗,他有些心虚的躲避着茹芸的眼睛,嘴里说了几句客气话,就急急忙忙往门边走,一不小心脚绊到门口的一只鞋,险些摔倒在地。倪建国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正准备说几句什么,就觉得有一个温软的身子紧紧贴在自己背上,有洗水的香味和女人的肉香混合着侵袭着自己的神经。倪建国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在机关里锻炼了这么多年的应变之道这时候都完全失去了效用。他觉得喉咙里仿佛有火炭在烧,一颗豆大的汗珠顺着眼镜边淌下来,沙哑着声音想说什么,却似被堵住口的水龙头。 下一刻,有一个柔柔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茹芸说:“我……我并不要什么……什么都不要。”她停顿了半刻,轻轻的呼出一口热气,似乎从倪建国的右耳直通到他的全身。茹芸说:“就是太累了,有时候……想要有个人靠一靠。” 倪建国慢慢转过身来,身边的女人一袭白衣,微仰着头,眼睛半闭着,睫毛有些颤抖。涂了一点口红的嘴微微张着,仿佛在出诱人的邀请。倪建国有一刻的挣扎,他甚至没有想起妻子,但局长和女儿的脸仿佛在眼前晃了一下,生活作风影响前途的恐惧?女儿知道真相后的后果?他挣扎了很短一会儿,终于心里恨恨的想,倪建国,你*这辈子从来没有放纵过,就放纵一回吧,不枉活了这一生。于是,这个四十六年唯唯诺诺的公务员,旁人眼中的好丈夫和模范父亲,恶狠狠的揽过女人丰腴的腰,仿佛闻到血腥味的野兽,狠的吻了下去。 出乎自己的意料,倪建国这时候异常清醒。他的心里也许已经乱成一团,但头脑却无比的清晰,一帧一帧的刻录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吻着女人的脖子,有一刻甚至有种嗜血的,想要一口咬下去。他隔着连衣裙使劲揉捏着女人丰满的胸,让她们在手下形状变幻。他进了卧室,把裙子剥下来,里面是白色的胸罩和内裤。他褪下她的内衣,女人乖巧的抬起臀部配合他的动作,然后盘起腿,绕在他的腰间。他感觉到她的湿润,一下子闯了进去,仿佛有千百个吸盘在压迫他,那瞬间天堂仿佛来临,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多少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2分钟后倪建国就一泻如注。他躺在茹芸的身边,有些羞愧。这样的事情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在意。茹芸靠在他的肩部,头披散下来,拂到他的胸口,有痒痒的感觉。茹芸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谢谢你……刚才我感觉像要飞起来了。” 这一刻,倪建国心里突然有了很大的感动,怜爱的感觉汹涌的漫过心头:真是一个好女人啊。倪建国侧过身去,搂住茹芸,抓住她的手,慢慢的往下引导。茹芸听话的,轻轻的握住他的软下去的东西,几分钟的工夫生机又重新注入进去。又回到二十几了吗?倪建国有些自豪的想着,一翻身把女人压在了身下。 食髓知味这几个字用来形容倪建国再贴切不过,第一次的约会后,几乎每个星期他都去一次茹芸的家里。倪建国是个谨慎的人,他可不想被谁捉住痛脚,闹的身败名裂或是家庭破裂。他从不在茹芸家里过夜,去的时间也没有规律可循。有时候是周末的中午,有时候是平常某一天的晚饭,甚至偶尔上班中间趁着巡查的机会溜过去,只要他先打一个电话,茹芸就会准时的等在那里,而从没有怨言。暑假的时候,时间比较容易找。到了开学,就变得困难许多。的关系也许是这段关系开始的催化剂,但很快的倪建国现自己在感情上也深深的陷进去了。他喜欢和这个女人呆在一起的感觉,他喜欢茹芸带着尊敬甚至是仰慕的眼光看自己的样子,他喜欢茹芸在床上床下的千依百顺。这真是一个极品的女人啊,在她面前自己仿佛变得更自信更能干,更……像一个男人。 不得不说,倪建国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他耐心的观察着,静静的等待茹芸提出什么物质上或别的要求。但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快半年过去了,茹芸从来不提任何要求。内心深处,倪建国并不是那么的自信,觉得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让这个女子全心奉献而从不索取。但慢慢的,他开始相信这件事。也许,她真的什么都不要;也许,她要的只是一个怀抱,和填补寂寞的一个男人? 年前的一天,倪建国又来到这个熟悉的幽会之处。这一次,他带了1500元钱。和茹芸的关系,他想要把它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了。茹芸本来是坚决不要他的钱的,倪建国说服她道:“既然我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我是作男人的,不能够不尽力帮衬你。平时的工资也不多,不瞒你说,家里也是知道大概数目的。这笔钱,是年终下面几个学校孝敬的,家里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就拿了三分之二过来。” 茹芸的眼角流下一颗泪珠,倪建国轻轻的用手去抹,誓说:“现在我只是一个科长,能力也有限。但愿哪一天,我能够做到处长甚至副局那一级,你就不用这么苦了。”倪建国知道这样的愿望,其实希望渺茫,但在茹芸面前他可不愿承认。我可以的,可以当处长,可以当局长,倪建国心里狠的对自己说,手扶上茹芸的臀部,轻轻的从左往右转。茹芸已经熟悉他的身体语言,乖乖的褪下秋裤和内衣,跪在床上,臀部对着男人,全身心的开放了自己。 昨天虽然只有七八百的点击,却有200多的推荐,很感动。 今天晚些时候,还有一篇比较长的作品相关的东西上传。一般来说,主页右边的通告栏会提前预告每天更新的时间,平常一般是上午十一点到十二点左右) 51 新年的愿望三加一 新年的第一天,江之寒像平常一样,5点钟就起来。走到客厅,现母亲已经在吃早饭了,比平时的作息要早不少。 厉蓉蓉说:“今天开店之前,要清一下货,所以提前了两个半小时。” 江之寒劝道:“什么时候拿一天关店清货就好了,不必搞的这么辛苦。” 历蓉蓉说:“你不知道,所谓花无百日红。现在趁着生意好,就要使劲赚钱。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生意会不会一直都好?” 江之寒劝道:“妈,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最要紧。”又说:“对了,还没说新年快乐呢。” 历蓉蓉说:“我只过农历新年的,还有一段日子呢。” 江之寒笑道:“好,听你的,我先出去练功了,回来再吃早饭。” 历蓉蓉抬起头,说:“我差点忘记了,昨天晚上你有个同话到书店来,让你今天提前四十分钟去学校操场,有什么新年的检查。我也没太听清楚是怎么回事。对了,是个女孩子,叫薛静静。”薛静静能找自己有什么事?而且自己又不是班委会或者学生会的。江之寒琢磨了一下,想起昨天本来是拉薛静静作幌子的。应该是倪裳找自己吧?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早上六点钟的时候,江之寒就到了学校,比平时早了很多。教室的门还锁着,他径直就去了操场。 中州新的一年,是以一场凶猛的大雾开始的。江之寒走在路上,只见白茫茫的雾气仿佛充溢了空间的每一个缝隙,平常的人三步外的景象都瞧不清楚。有好些年没遇到这样的大雾了吧? 江之寒走到操场边上,只见整个操场都仿佛被包在一个灰白色的铁幕之中,远处的树木,近处的阶梯,铺着炭灰的跑道,以及零零星星的锻炼的人,都被湮没在雾中,看不清楚。 江之寒现在的视觉和听觉都大大优于常人,也算是辛勤练功的又一成果。他沿着操场边的石阶一路走去,很快的在角落处第二级的石阶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江之寒走近看去,正是倪裳。尽管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冬日凌晨的大雾和寒风中,她仍然抱着手,身体蜷着,仿佛冬日中柔弱的花朵,在抗拒寒冷的侵袭。 倪裳仿佛在想着心事,江之寒走到她身边坐下来她也丝毫没有察觉。江之寒伸手环住她的腰,在她还没来得及惊呼之前,轻轻的说:“是我。” 倪裳把头靠在江之寒的胸口上,满足的叹口气,“你来了?” 江之寒说:“嗯。新年快乐。” 倪裳说:“新年快乐。好冷呃。” 江之寒把她搂的更紧一点,伸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耳朵和鼻子,冰凉冰凉的。江之寒疼惜的道:“小心长冻疮。这么冷的天,老早跑到这里来坐着干嘛?” 倪裳不回答他的话,自顾自的说:“好大的雾啊。我什么也看不到。你能看到什么吗?” 江之寒说:“让我用火眼金睛替你……操场上好像有两个人在跑步,两个笨蛋,这个天跑步对身体是有害的……单杠双杠那一块儿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嗯,路上有几个行人,隔着老远呢。今天这个雾,一般的人,能看到五步开外就了不起了。” 倪裳静静的在江之寒怀里呆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子,双手绕过江之寒的脖子,搂住他说:“子寒,昨天的事,真是的对不起。你……没有怨我吧?” 江之寒摩挲着她的头,说:“没有。不过有些焦虑和担心倒是真的。在家里被什么事绊住了吗,一直出不来?” 倪裳仔细的讲了昨天生的事情,说到被困在桥中央的时候,想起那时候的无助,懊悔,和失望,轻轻抽泣起来。 江之寒轻轻的帮她擦掉眼泪:“这个事看来还怪我,教你的技巧,成了作茧自缚的注脚。下一次,你就在我左脸上刻一个自字,一个聪字,右脸上刻一个作字,一个明字。” 倪裳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 江之寒笑道:“自作聪明呀。”过了一会儿,又说:“其实啊,也不怨我。不是我军太愚蠢,只是敌军太狡猾啊!” 倪裳轻轻捶他一拳,“讨厌,不准把我爸说成是敌军。” 两个人搂着坐了一会儿,平常在学校他们是手都不敢牵的。今天拜托这场大雾,可以毫无顾忌的拥坐在一起。倪裳问起江之寒昨天后来去干了什么,江之寒想了想,还是没有说遇见了伍思宜,只是含糊的说,一个人去市中心逛了逛,后来又吃了馄饨和小吃。 倪裳说:“一个人逛市中心,挺可怜的吧?”江之寒有些心虚的点点头。 倪裳仰起脸来,主动吻江之寒。还张开小嘴,破天荒第一次主动把香舌渡了过来,这却是存了补偿情郎的心理。两人在一起几个月,身体的接触还基本停留在拥抱接吻上面。吻的久了,也熟能生巧,配合默契了。江之寒感觉到倪裳的热情,噙住她的香舌,不轻不重的吮吸起来。时不时的,含着她柔软湿润的唇瓣,好一阵肆虐。倪裳一心想弥补昨天的过失,婉转相就,竟是千依百顺。她双手插进江之寒脑后的头,身子靠着他,一阵天昏地暗的长吻之后,不由情动,喉咙里婉转的呻吟了几声。 良久,两人分开。江之寒感叹道:“真是好雾知时节,新春乃生。随风潜入夜,啥也看不见。但愿天天都有这么大的雾就好了。” 倪裳娇嗔的打了他两下,问道:“新年到了,有什么愿望吗?” 江之寒笑她:“班长主席大人,这听起来怎么像班会的主题讨论呢?” 倪裳说:“说正经的呢。” 江之寒想了想,说:“我想要做的好像太多。一一列出来的话是不是太贪心了?你说说你的。” 倪裳依偎在江之寒的怀里,说:“我有三个愿望。不是大家过生的时候也是许三个愿望吗?” “第一个?”江之寒问。 “这第一个嘛,就是希望爸爸妈妈,你还有我,恩,还有你的爸爸妈妈,还有我们的朋友,新年都能健健康康的。” 江之寒调笑说:“好乖,已经知道把未来的公公婆婆包括到新年愿望里面去了。” 倪裳嗔道:“你再捣乱乱讲我就不说了。” 江之寒说:“好,我们说正经的。这第一个也是我最大的愿望。那第二个呢?” “这第二个么?就是希望在这一年里,每一次考试,我都能考的比你好。”倪裳轻笑道。 江之寒说:“哎呀,这也是我的第二个愿望。” 倪裳说:“你希望我每次都考过你?” 江之寒说:“没错啊,最好是每次你都考年级第一,我考年级第二,我们双剑合璧,一统江湖。” 倪裳抗议说:“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听你这样讲,真的好可恶。就像是说,我不在乎考试,才考不过你的。只要我真正努力了,你们都不在话下。但我偏偏不努力,我有好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江之寒坐正身体,两只手把着倪裳的肩,正色的说:“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如果我让你误会有这样的意思,我给你道歉。倪裳,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道路,和有自己的重心。没有什么路一定是对的,但应该会有一条路,是最适合自己的。我就是天天蹲在教室里念书,有些科目也是考不过你的。并不是说我觉得专心读书就不好,不过我作了选择,我就会坚持下去。你也是一样。你应该是一个很有自信的女孩儿呀,从小到大都那么优秀。我相信你,会走出一条很厉害的路出来的。” 倪裳叹息了一声,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你以后,我真的有点越来越不自信了,觉得自己什么都做的不怎么样。” 江之寒抱一下她,说:“你知道,那不是真的。恩,这第三个愿望呢?” 倪裳说:“这第三个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 江之寒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我能掐会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 倪裳娇笑道:“你能猜到才怪!” 江之寒咬住倪裳的右耳垂,用唇轻轻的摩挲。倪裳身子一颤,软软的倒在怀里。江之寒说:“我帮你说这第三个愿望……愿我们永远都能在一起。” 倪裳曼声吟道:“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江之寒一时情动,一边进攻着爱人的耳垂,一边伸手从腰间探了进去,掀开大衣,毛衣,和贴身的秋衣,触到了少女柔软的肌肤。倪裳又惊又羞,伸手隔着衣服按着江之寒的手,恳求道:“不行的,有人会看到的。” 江之寒轻笑道:“连跑步的那两个傻瓜都撤了,方圆百里除了我们鬼影子都没一个。” 倪裳软弱的抗拒道:“不行的。” 江之寒向她耳朵里吹了口热气,小声说:“你的三个愿望把我想说的都说尽了。怎么办?我只好加上一条。” 倪裳被转移了注意力,松了手,问:“是什么?” 江之寒说:“愿我们的关系在新的一年更进一步。” 着话,趁倪裳不注意,怪向上,攻城略地,隔着少女的文胸,轻轻的握住了她胸前的两个小山丘。倪裳猝不及防,要害被侵占,了一声,也就举了白棋。 倪裳此处的育远远不如差不多同龄的伍思宜,不过才是刚刚凸起的两个小馒头。少女的身体还略显青涩,不像成熟女人那样反应激烈。但对于江之寒和倪裳,这更像是一个精神方面而非方面的仪式。江之寒握住倪裳的小山丘,用手指隔着最后一层布轻轻的按了按山尖的凸起,宣示的是一种契约,和占领者无可置疑的主权。 年开始的这个早晨,无比美好而香艳。 52 单恋的人是可耻的?(上) 元旦一过,江之寒就进入了临时抱佛脚模式。除了早晚的练功和打坐,其他的活动在这两周里都基本暂停掉了。从生物到政治,从化学到语文,有无数的东西需要记忆。即使是物理和数学,平时练习的量太少,熟练程度太差,也需要疯狂的做题看笔记来恶补。至少有一半的功劳要归于倪裳,她的课堂笔记,作业和测验整理,简直就是一心为江之寒打造的,能帮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浏览要点,拾遗补缺。 江之寒曾经在农贸市场看到不法的商贩,为了增加鸭子的重量好多卖钱,拼命的向鸭嘴里塞东西的情形。他觉得自己就像那只鸭子,想要在短短十来天的时间里,把几个课本,数十本参考书,和无数的练习题,都塞到喉咙里去。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门考完,所有人都在患得患失考试结果的时候,江之寒最大的感受是,,终于结束了。 考完阅卷需要三天。三天以后,学生回学校领成绩单。因为不上课,所以也没有规定固定的时间。如果有事请不来也没有问题,学校会给你家邮寄过去。 江之寒和倪裳,陈沂蒙,薛静静他们几个死党约好了,一起去学校看成绩。结果算得上是皆大欢喜,陈沂蒙他们四个,多多少少都前进了几名,又以楚明扬跻身前二十是最大的惊喜。 江之寒是唯一退步的,由于临近期末的时候事情太多,多少耽误了他的时间。这一次,江之寒考了班上第十,最好的科目是英语的第二和物理的第三。 所有人当中,最开心的就是倪裳了。她第一次拿下全班第一,年级也跻身前三,包括班上最好的语文,英语,和物理成绩。在江之寒最拿手的英语和物理上面,两个人经常讨论切磋,到头来收益最多进步最大的却是努力学习的倪裳。 群人当然一致要求倪裳请客,要知道倪裳能把长期霸占班上第一的学习委员王帅从宝座上撬下来,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冷门。 倪裳说:“好啊,不过我只请得起不太贵的小店哟。” 楚明扬笑着说:“我们就爱吃小店。” 六个人一起往东校门走去,那外面有不少小店,虽然假期临近很多家已经关门了,但应该还有几家在做生意。江之寒知道倪裳家虽然家境不算差,但她很节约,很少向父母要钱,手上的零用钱一向不太多,便趁人不注意悄悄塞给她50圆。 这段时间历蓉蓉书店的生意红火,她给了江之寒不少的零用钱,在她心里儿子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人了,不会在不该花的地方乱花,更何况有些关系(比如林所),还时不时需要江之寒出面,出去吃个饭什么的,身上没有钱可是不行。 倪裳皱皱眉,小声说:“我的钱应该够了。” 江之寒说:“这是奖励你考过我的奖金。” 倪裳便不再拒绝,眉开眼笑的说:“我每一科都比你高呃,连物理和英语也不例外。”期末考试,在江之寒最强的两项上,倪裳英语赢了他4分,而物理赢了他3分。因为这个,倪裳从心底往外感到高兴,自己的新年愿望还真灵,不是吗? 东门外一条街的饮食生意,百分之九十是依附中州七中的学生,老师,和老师家属的。寒假临近,生意自然爆减,很多老板打个包去了别处做生意,等到开学再回来。六个人出门逛了一圈,平时常去的两三家餐馆居然都关门闭户了。没有办法,六个人只好继续往外走,过了两条街,终于看到家开着的餐馆。门口访着古风,挑出一面旗子,黄底红字,写着“又一村”三个大字。 这个年代的中州,做小生意的,在市场营销和差异化经营上面还很少有人去动脑筋。看着这个颇为与众不同的旗子和店名,大家都笑说,有点意思。 楚明扬说:“我有时候走这条路回家的,上个星期还没看到这个嘛。应该是新开的馆子。” 江之寒提议说:“那要不就去试试?” 众人答应一声,便走了进去。 餐馆内的装潢比平常去的餐馆要讲究不少。墙壁上镶了一排竹编的席子,挂着几幅农村风光的照片和油画,还镶了框,看起来很精致。桌子椅子也是木头本色的,和别的地方很是不同。江之寒最近也在留意餐饮方面的东西,因而更仔细的看了看它的装潢,心里赞叹了几声。这种小餐馆,通常菜单都写在墙上,或者在一张纸上。而这家餐馆则是准备了彩色印刷的精美的菜单,封面还镀了膜。 薛静静笑说:“倪裳,估计今天你要出血了。江之寒看来是一心想要放你的血(中州的土话,放血有让人出很多钱请客的意思)。” 倪裳拿着菜单,翻开看了看。江之寒偏过脑袋,和她一起看,菜价确实比别的小餐馆贵不少,比起江之寒去的那家望江的餐馆也不遑多让。 倪裳问大家想要吃什么,陈沂蒙说:“人太多,说不清楚。不如让一个人点好了。”倪裳偏过头看看江之寒,江之寒也不客气,拿过菜单说,那就我来吧。于是点了一个夫妻肺片,一个青椒皮蛋,一个芋儿鸡,一条清蒸鲈鱼,一个玉米青豆,一盘回锅肉,一份冬瓜连锅汤,最后要了米饭和餐馆的特色-一大碗豆花。 楚明扬插话说:“清蒸鲈鱼太贵了,不如换个别的鱼好了。” 江之寒摆手说:“不吃白不吃。你们这次都进步了,就抛下我一个。我一定要狂吃一顿来泄愤。” 倪裳乐呵呵的说:“有人脸皮真厚,考的不好还好意思大吃大喝。” 几个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既然是倪裳请客,江之寒拍板,也就不再说什么。 菜上来以后,大家很快吃起来。这个年代的中学生,还多是很朴素的,不太常到外面餐馆大吃大喝。有这么一个机会,当然兴致很高。别的菜也还罢了,这豆花和着调料,麻辣香俱全,真是人间一等一的美味,热腾腾的在寒冷的冬天最是适合。 大家吃的开心,江之寒就要了两瓶啤酒,三个男生分着喝起来。大家免不了又恭贺倪裳考了班上的状元,又随便说些班上年级里的逸闻趣事。六个年轻的少男少女,充满着青春的朝气和美好的友谊。这样的聚餐,比起以后许多年在豪华饭店里应酬来往吃的那些山珍海味,给江之寒留下的印象又何止深刻美好了千百倍。 很快的把饭菜扫荡了七七八八,女生们都停筷不吃了。几个男生还在战斗,但也是有九分酒足饭饱的样子了。这时候,两个人从餐馆里间转了出来。一个人搀着另外一位,一看就是喝醉了,走路有些踉踉跄跄的样子。江之寒一抬头,现却是自己的熟人。那位脚步不稳的叫王萧,扶着他的叫曾可凡,两个人都是江之寒初中时的同班同学,彼此交情颇好。不过高中不在一个班以后,来往便少了很多。这个学期江之寒忙的象什么一样,和他们更是好久都没打过照面了。 江之寒站起来打招呼:“这是怎么了?喝多了?” 王萧睁开醉眼看了看,立马嚷了起来:“哇靠,这不是江之寒吗?你现在真是大忙人啊!好久都不见你了。还当我们是朋友吗?我们不是朋友吗?是吗?”曾可凡看着江之寒苦笑不已。 王萧不是那种话很多的人,虽然他性格随和,不管是男生和女生都和他很处的来。江之寒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位喝高了,随口问:“借酒浇愁啊?失恋了么?” 曾可凡在王萧身后对着江之寒猛摇头,江之寒扬扬眉头,,不会吧,我乌鸦嘴还说对了?可是在他的印象中,王萧从来都是那种有些大大咧咧的人,和男生女生都嘻嘻哈哈的。女生通常也不避忌他,这种人在学校里是最不会和早恋的传言联系在一起的。 王萧嚷道:“失个屁恋呀?这么久不见,来,喝两杯。” 江之寒皱皱眉头,心想今天是撞这位枪口上了,赶快从旁边的空桌子拿过来两张椅子,大家挤了挤,让他们两位先坐下。王萧一坐在江之寒身边,一个劲的问:“我们还是不是朋友?”江之寒说:“怎么不是?”王萧说:“是就不要多废话。这么久不见,先喝两杯。” 这时候老板娘走了过来。她这个店平常最多的客人还是七中的中学生,一般来说,中学生喝两杯,他们当然是不会管的,酒的利润比菜还要高。但如果半大不小的中学生在他们这里喝醉了,影响还是不太好。 江之寒对她说:“你放心,没事的。再给我们两瓶啤酒。”老板娘想说点什么,看见江之寒很笃定的样子,就闭上了嘴,转身又拿了两瓶啤酒出来,说:“最后两瓶了啊。喝的太多了,你们学校的老师会来说我们的。” 王萧还在那里嚷嚷个没完,一看就是个酒品不好的,一醉就烦人。江之寒摸了摸鼻子,还是打开瓶盖,递给王萧一瓶,问:“你今天喝了多少了?” 曾可凡在旁边替他回答说:“半瓶。” 江之寒心想,,半瓶就开始耍酒疯了,把王萧手中的瓶子抓回来,要来两个没用过的中碗,一碗倒了半瓶酒,说:“感情深,一口闷,干了。”咕哝咕哝把半瓶酒喝了下去。 王萧岂肯示弱,拿起碗就喝,还没喝到一半就有酒水从嘴角漏出来。喝完没有三分钟,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求推荐;下午两点前还会有一章) 53 单恋的人是可耻的?(下) 倪裳责备江之寒说:“他都喝醉了,你还和他喝!” 江之寒说:“总不能让他一直聒噪吧。他今天不是就想喝醉吗?成全他,世界现在清静了。”侧过头来问曾可凡:“怎么回事?这家伙可从不是考试考不好会借酒浇愁的人。”王萧成绩不过中等略微偏下,一个班四五十人里面经常排二三十位的,倒数十几名也不是没有考过,但他从来不为这个愁。 曾可凡说:“你刚才不都说中了吗?” 江之寒惊讶道:“他真的失恋啦?什么时候恋上的?” 曾可凡纠正他:“是单恋,人家那位从来就没恋上他。”又问江之寒:“你不知道他暗恋谁吗?” 江之寒摇头。 楚明扬插话说:“不是聂勤勤吗?” 曾可凡说:“可不就是。” 陈沂蒙也说,我听说过。 江之寒说:“你们俩大老爷们也太八卦了吧。我怎么不知道?”问倪裳:“你知道吗?”倪裳摇头。 聂勤勤江之寒当然是知道的。在王萧他们班成绩第一,虽然有些内向,不怎么爱讲话,但长的眉清目秀,很有几分小家碧玉惹人怜爱的模样。而且她皮肤很白,细腻外似乎还带着光泽。在好事者评选年级十大美女的时候,她名列第十,惊险入围。 曾可凡看了一眼已经睡过去的王萧,说:“大概是从暑假开始吧,王萧经常去打台球,和方文鑫他们那帮人混在一起,倒是和我走动的少了。开学不久,有一天我听到一个男生问我,知不知道王萧暗恋聂勤勤?我蛮惊讶的,就问他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的,王萧这小子,初中的时候就和很多女生混的很好,但大家从来都觉得他不过是一个小弟弟一样的,没往那些方面想。那个人就告诉我说,王萧和他好的朋友说,聂勤勤的皮肤又白又滑,好的不得了,一定是每天用牛奶洗澡才能那么好。这个说法挺新鲜挺好笑的,没多久全班男生都传开了。你知道聂勤勤这个人,平常比较傲气,不怎么和一般男生讲话的。越是这样,很多男生越是喜欢背后议论她。我倒听说方文鑫以前想要追求她来着,根本就没有机会。” 曾可凡拿起一个杯子,说:“给我也倒点吧。”喝了一口啤酒,接着说:“后来有一天,好像是晚自习的时候,聂勤勤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湿漉漉的,应该是回家洗了澡。不知道谁小声说了句‘牛奶’,声音虽然小,但教室里很安静,每个人都听到了,然后很多男生就哄堂大笑起来。我就觉得有些不妥,私下里找到王萧,叫他注意一点,别让人撺掇说些奇怪的话。王萧也很委屈,他说他不过是在放假的某一天,方文鑫说起聂勤勤,大家都在议论她的皮肤,他以前听说牛奶洗澡皮肤会很好,就有这么随便一说而已,没想到成了句名言。” 江之寒说:“这不算恋上啊?” 曾可凡说:“这奇怪的还在后面呢。班上的男生不是无聊吗?你知道真正在谈恋爱的也没几个,但大家开始喜欢拿王萧打趣。过了一阵儿,王萧有天对我说,老被人说,他倒真正开始注意起聂勤勤来了。聂勤勤不就刚好坐在他前一排吗?他上课时看着她,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孩子好看的不得了,一举一动都美不胜收。他那时候说,觉得每天上课看着她的侧影,就觉得很美好,时间也过的很快,哪怕是最讨厌的政治课和数学课。” 江之寒说:“,这是恋吗?是春天来了吧。” 曾可凡说:“不管是怎么样吧,总之他算是陷进去了。你知道这小子,学习不怎么样,但一手钢笔字,一笔素描的功夫,一向都是我们望尘莫及的。后来,他上课的时候就开始画聂勤勤的素描。慢慢的大家都知道了,尤其是男生们中间流传很广。有人说他画了好几百甚至一千张。我问过他,他说没有那么夸张,不过七八十张是有的。我给你说,画的真*好,比聂勤勤本人好看多了。” 曾可凡又喝了一口酒,说:“反正吧,他画素描这件事后来也成了公开的秘密了。不过王萧这个人,其实是很老实的。喜欢归喜欢,他从来没有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举动,当着聂勤勤的面他甚至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就是背地里,他也没说过什么不尊敬的话。不过他这个人,有时候太天真,别人一直撺掇他,他就会说些话。有一次,反正我不在场,听说有人一定要追问他心目中的聂勤勤是怎么样的?他憋了很久,最后说就像女神一样。” 楚明扬附和道:“这个牛奶和女神的典故很有名的,我听说的就是这个。” 曾可凡说:“,女神啊!她聂勤勤何德何能,能当心目中的女神?反正啊,自从那以后,倒是没有多少人开王萧的玩笑了,都成了女神了,还能怎样?后来期末就快到了,大家都忙着复习,八卦的事情也就抛到一边。王萧这家伙还是傻傻的上课看他的女神,画她的素描。我就知道他这次不妙。这不,这次考了倒数第五。” 江之寒说:“所以就出来借酒浇愁啦?” 曾可凡说:“才不是这么回事。今天不是来拿成绩吗?我和王萧约好了一起来的。拿了成绩,他还是迷迷糊糊的,不太高兴,但也还好。后来聂勤勤就来了,这一次她总分差了五分考了班上第二,年级里面据说跌出前十了吧?我看到她沉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王萧还在那里心疼呢,好像人家考了第二,是对他一个重大的打击。他考了倒数第五,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后来,聂勤勤突然就向我们走过来。她走到王萧面前,句的说,班上有些很不好听的话,我希望以后不会再有了。做人最重要的是要自重,你不自重,就没有人会瞧得上你。” 楚明扬问:“当着大家的面说的?” 曾可凡说:“当着大家的面,大概教室里有二十几个人吧,老师倒是不在。她声音很大,每个人都听见了。大家本来还在议论考试成绩,一下子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静的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的见。当时王萧脸就白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聂勤勤转身就离开了教室。” 楚明扬打抱不平说:“这算什么?考的不好泄愤吗?” 薛静静说:“那样的话,传来传去对她可能也确实是一个困扰。不过这件事,私下里找他说会比较好。” 楚明扬说:“就是嘛,王萧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如果有什么话要说,私下里讲不就好了。当众这样讲,多伤人面子啊!而且为什么是在今天?不就是因为她考的不好,要找个东西泄吗?” 倪裳帮聂勤勤辩护道:“聂勤勤我说不上很熟,但也打过几次交道。她这个人傲气是有一点的,但人绝对不坏。今天可能是冲动了一点。”顿了顿,又说:“我……听说她是母亲一个人养大的,家教很严。有些男生太无聊,把这些事情传来传去,你们也要体谅女生的感受。” 曾可凡叹口气,说:“今天在教室的时候,我是很气。看见王萧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真的很想对聂勤勤吼,你以为你是谁呀?庄文渊都有个女朋友了,聂勤勤不是还经常和他很亲密的样子。就算你瞧不起王萧,他也没有伤害过你呀。有什么不可以私下里好好商量,要当众羞辱他,让他成为笑柄呢?后来冷静下来,我倒是更讨厌方文鑫那几个家伙。本来以王萧的性格,即使喜欢,也不过在角落里偷偷看看,画几幅画,碍着谁啦?被他们几个大加宣扬,又夸张其辞,搞的满城风雨,最后才导致这样的结局。” 桌人都沉默下来,不知道再说点什么。过了两三分钟,曾可凡把剩下的酒全部倒进自己的杯子里,仰头一口喝干,摇摇头说:“难道单纯的喜欢也是一种罪过吗?”不知道他在问自己,还是问在座的其他人。 江之寒喝完最后一口酒,突然高声说道:“聂勤勤女神,你是用牛奶洗澡的么?”声音很大,一屋的人都扭过头来看他。 倪裳忍不住捶了一下他肩膀,“你干什么?喝多了吗?” 江之寒哼了一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说:“我也说了这话,那聂勤勤能拿我怎样?来咬我一口?” 寒假这个学期结束后,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个半年的考评。虽然因为试题都是各校自己安排,横向比较的意义不大,但还是有很多数据要提交,总结要编写。很多的机构和官员,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有存在的意义吗? 这个学期倪建国轮到的学校就有中州七中。因为倪裳在七中读书的缘故,倪建国在职权范围内向来对七中照顾有加,和七中的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学生主任,以至年级主任和一些班主任都尽力交好。再加上倪裳在七中名气很大,很少有老师不认识她的。总的来说,倪建国在七中还是很吃得开的。 例行工作结束以后,离饭局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七中新提的一位分管德育的副校长,叫李星文的,就叫上倪建国到自己办公室叙旧。李星文和倪建国是师范大学的同学,这一次李星文提了副校长,虽然是无足轻重的德育副校长,但在仕途上也算比倪建国先行了一步。李星文不是那种浅薄势力的人,虽然心里难免有几分优越感,表面上还是很热情的样子。 今天见到的所有高二老师,见面第一句话都是恭喜倪建国,倪裳又进了一大步,考了全班第一,年级第三,而且期末还评上了年末的市优秀学生干部,整个中州市不过10个名额,高考都是可以加十分的。倪建国当然很开心很自豪,嘴里虽然谦虚几句,感谢各位老师的栽培和爱护,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 李星文请倪建国在椅子上坐下,开口第一句就是恭喜倪建国说,“生了个好女儿啊,学习又好,又能干,以后必定前途无量。七中成绩在年级前三,又能拿到市里面优秀学生干部的,好多年这是头一份儿。” 倪建国知道李星文并不分管高二的教学,对倪裳的情况如此熟悉,一定是下了功夫去打听的。李星文刚刚升官,还在这些小处注意的这么周全,完全没有得意猖狂的模样,倪建国心里不由得又高看了他两分,投桃报李的很是恭喜了他一番最近的升职。 倪建国说:“七中虽然今年还没能排进市里面前五,但占了身处市区的地理优势,迟早有一天会腾飞的。你在这里升上副校长,以你的能力,不久的将来要能做到校长,到时候比市教育局一个一般副局长,也是只好不差的。”两个人花花轿子互相抬,一时倒也说的开心。 正聊的开心,有人敲门。李星文说请进,一个年轻女老师推门进来。看见有人,她就说,李校长,不知道您有客人,打扰了。不过有个东西要今天之前上报教育局的,需要您签一个字。 李星文说,那好吧,我现在就签字。有什么问题吗?女老师说,别的都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这个高一顾望山区三好学生的资格,高一年级有两个班主任有些保留意见,说他这学期缺课太多了。李星文皱皱眉说,有什么意见可以保留。学校已经定了名单了。说着刷刷刷几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女老师带上门离开以后,倪建国装作随意的问:“我听说过这个顾望山,据说宁校长很难得的亲自点将他去学生会。不过我倒是听倪裳讲,他的工作能力确实不错的。” 李星文也不隐瞒,问倪建国:“你知道他家的背景吗?” 倪建国摇头说:“不太清楚。” 李星文说:“你知道,市里面领导大都是喜欢把小孩送试验中学,一中,还有师范附中的,到我们学校的并不多。据我所知,朱副市长的儿子在我们这里,今年高三。还有一个就是这个顾望山了,是宁校长的关系。在我看来,宁校长对他的态度比对朱明明还要好上不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至少是市一级的领导吧。”倪建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的中午,倪建国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上有一份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一份老报纸,上面有中州党代会代表的名单。倪建国一个个名字仔细的看下去,有两位姓顾的,他拿笔圈了个圈。一位是商业局的副局长叫顾长春,另外一位是政协的副主席叫顾永华。倪建国拿着手里的圆珠笔轻轻的敲着桌子,心里想,如果李星文的判断没有错的话,倒是奇怪了。这两位的身份不会比朱副市长更高啊? 倪建国转了转手中的笔,疑惑的想到,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呢?小裳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奋力码出第二章;诸位要是喜欢这本书,又在看书的论坛上德高望重,请帮忙到处推荐一下。最近就多亏几位朋友的推荐,来看的人多了很多。多谢了。) 54 书店发展的新思路 寒假开始的这一天,离春节还有大概十天的时间。厉蓉蓉的书店扩张已经完成,时值佳节,生意好的不得了。因为多了一个店面,顾客又多,厉蓉蓉新雇了两个售货员,加上小倩,沈鹏飞,和自己,书店也算有五个全职的工作人员了。即便如此,还忙的昏天黑地。 大早,江之寒练功回来,便叫住了刚吃完早饭准备出去的母亲,要和她谈谈自己经营书店的新思路。 厉蓉蓉说:“昨天忙的太晚,没有来得及清一下货,今天要趁着开门前做一下。这些天货进出量很大,再加上新雇的营业员业务不是很熟悉,库存就有些混乱。” 江之寒说:“那好吧,你等我五分钟,我吃两口早饭。我们一起去,边走边聊。” 厉蓉蓉说:“今天不是放假第一天吗?这些天这么忙,今天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江之寒回答说:“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以来习惯忙了,好像也不怎么想睡懒觉什么的了。呆在家里横竖没事,而且我准备好久和你商量这个事儿了,放了假才总算有空。” 江之寒快的解决了早餐,牛奶加菜包子,就和母亲出了门。 江之寒劝母亲说:“既然这么忙,就应该再雇一两个人。做老板的,天天身先士卒冲在前面也不见得是好事。” 历蓉蓉说:“倒不完全是舍不得钱的问题。你知不知道,现在生意太好了,我有时候睡觉醒来,都忍不住掐自己,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江之寒不由笑起来。 历蓉蓉白了他一眼,说:“你别笑。虽然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我总是不那么确信。你说现在干干,一个月抵得上以前两年的工资,而且还在增长。我总是有种不可靠的感觉,觉得这样好的东西说不定哪天就不在那儿了。你说,要是我雇了人来,虽然合同个月一个月结算的,随时可以让他走人。但要是一两个月的时间,生意不好,就让人家走了,也太不负责任了不是。” 江之寒牵着母亲的手,说:“别那么担心了,我给你保证生意只会越来越好的。倒是你的身体让我有些担心。最近这几个月,天天都起早摸黑,身体是吃不消的。再怎么说您也不是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人了。老人家不是说过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钱是赚不完的,而身体才是自己的。你想想看,现在人工多便宜啊!一两百块钱就可以雇个人,如果多雇个人,你就可以晚两个小时去,早两个小时回家,何乐而不为呢?我可不想你一心忙着生意,冷落了老爸,我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啊。” 历蓉蓉打了一下江之寒的头,“二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还冷落什么冷落,已经热不起来了。” 江之寒哈哈大笑,劝母亲说:“过了春节,你们也可以找个时间出去走走嘛。现在经济上不是问题,出去旅游几天,放松一下。劳逸结合,对身体也有好处。” 历蓉蓉挽着儿子的手,叹息了一声,说:“你虽然比你老妈聪明十倍,但有些东西你没经过是不懂的。现在辛苦吗?一点都不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进印刷厂当学徒工,一个月十八块钱。一到早就要去车间里,上班之前要做清洁,要帮师傅把茶泡好了,一切都准备妥当。师傅就像父母一样,被说被骂是一句都不能还口的。生产线上的劳动,就像机器人一样。十年下来,都一成不变。但工作量并不小,体力上消耗很大。你想想看,十年的时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做着同样简单枯燥和重复的动作,是什么样的感觉?才开始的时候,还有个奔头,觉得努力工作了,说不定哪天就可以升职,也许哪天作了车间主任也说不定。慢慢的知道,在工厂里面,女人想要升职有多难,更何况没有任何家庭背景。你外公在厂里面人人都很尊敬,但毕竟不是干部呀。到你生下来以后,前两年我都没有多少功夫管,都托给你外婆外公了。后来两个老人家身体不好了,我就要家里厂里两边忙。每天一大早起来,比你现在练功的时间可能就稍微晚点,要出去买菜。那时候还没有冰箱呃,每天的菜都要当天买。现在这个农贸市场还不在那儿,要走半个小时的路去买菜,回来的时候提着很重的菜篮,时间还要多一些。我要上班,要照顾你,要做饭,有时候还要去医院照顾老人家。一年到头,大多数天都是忙完了所有的东西,倒头就睡。你知道,你爸爸上班的地方那么远,从来都是早出晚归,家务基本不做的。就为了这个原因,我说了多少好话,陪了多少笑脸,自己买毛线回来,给科室领导家里的小孩织毛衣都织了几十件,他们说我织的毛衣比外面买的还要好看。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调到科室里面来,上下班的时间更灵活,有时候中途可以溜出来,好给你作午饭。” 历蓉蓉垂下眼睛,像是在回忆过往的岁月,“很久以前,关于做一番自己的事业的梦想就破灭了,后来希望不就是寄托在你的身上?我们这一代人是被耽误的一代,你们呢,毕竟能够好好的上学。不过说起来,到底是不心甘的,是吧?这个书店开了以后,一切都像做梦一样。虽然别人看来也许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业,但头一次,我觉得有了奔头,充满了希望。你想啊,以前也是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劳作,但看不到希望在哪里,改变在哪里。现在不一样了。不怕你笑话,我每天都充满了劲头,像是回到十几二十年前,刚刚开始工作的那个时候。才开始的时候我多心慌啊,晚上睡觉都睡不着,砸了自己的铁饭碗也就罢了,用了你外公留下来的辛辛苦苦一辈子攒的钱也就罢了,要是做的不好影响到你以后读大学,你外公在天上都是不会原谅我的。”说着眼圈有些红了。 江之寒看到母亲激动起来,忙开玩笑说:“妈,您这是在忆苦思甜吧?成功人士通常喜欢这么干的。欧洲有个相,最出名的就是口才了得,他最喜欢讲的就是他小时候是个结巴。” 历蓉蓉拧了江之寒的胳膊一下,说:“敢笑话你妈了!你不是有什么新的主意吗?说出来听听。基本上,这个书店的大方向,我还是要依靠你。” 江之寒听到母亲说起往事,感慨她一辈子辛苦劳作,就像这个城市里很多的老百姓一样。终于有一天,她能够看到希望和改变,所以像个工作狂也就不奇怪了。 江之寒说:“除了前两个星期,我不是帮你管了一段时间的帐吗?我们书店的固定支出不高,就是房租,工资,和水电管理费用什么的,总的来说并不是很大的份额。再加上我们的库存更新的快,积货一直不算多,所以从财务的角度讲,现金流动从来都不是一个大问题。所以我把注意力主要放在两个方面,一个就是关于利润空间的问题。怎么定价才能在销量和单件的利润之间找到一个好的平衡点。另外一个呢,我在店里的时候,注意了一下顾客的情况。你记得有一个文化局的老干部姓邢的吗?” 历蓉蓉说:“那怎么会不记得?邢老是我们最大的顾客之一呀。他上个月来了三次,一共买了九百多的书。好像他的级别还蛮高的,很多书可以单位报销。” 江之寒说:“是啊,我听小倩说,他后来还推荐了一个人来买书,是某个国营厂图书室的,一次进了五千块的书。” 历蓉蓉说:“没错,我还请她吃了饭,送了一套一百多的玩具给她儿子。她很高兴,说明年上半年拨款下来了,还到这儿来买。” 江之寒说:“这两个买家给了我启。古代说,干什么要讲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吗?这天时嘛,妈你抓的很好。现在改革开放了,有了这个大环境,才可能成功。再加上中州这个地方毕竟还比较封闭,敢于出来经商的人还不多。我们抓住了这个时机,趁着竞争还不是很激烈的时候把店弄起来。这个时间抓的好,是现在生意好的很主要的一个原因,并不是运气偶然碰到的。但慢慢的,竞争会多起来,是吧?生意可能会越来越难做。所以我们不能永远停留在这儿。” 历蓉蓉说:“这也就是我担心的啊。你知道旁边的商户看到我们生意好,好多人都感叹应该也开个书店来着。你说,要是这个地方,再开个一两家,肯定会分走不少生意吧。” 江之寒说:“那肯定是会的,但我们要想办法做到与众不同。再说这个地利吧,基本上这个地方选的还不错,交通便利,人流量也大,租金还不贵,治安也好。最后说到人和,这个恐怕是最重要的,也是可以大大的作文章的。到现在为止,我们做了几件事。这第一呢,坚持不卖那些印刷低劣,错别字满篇的盗版书,不追求一些小便宜,这看似减少了一些生意,但其实对吸引一部分顾客很有好处。第二呢,我们随时都在了解最新的流行的书,文化用品,和玩具是什么,进货进的及时,就能满足顾客的要求。第三呢,从一开始我们就强调要有好的服务态度,要和国营新华书店那些板着脸,对读者爱理不理的营业员有一个大的反差,到目前为止,这一点做的都很好。” 历蓉蓉点头,表示同意,“有很多老顾客,都来谢谢过我了。说我们服务他态度好,有什么没有的书和玩具,还可以写下来,很快就去帮他们进。” 江之寒说:“第四呢,我们做了好一段时间的电台广告了,在报纸上也拜托小芹姐写了一篇文章吹捧,所以慢慢有了些名气。书店的知名度是很重要的,一个靠的是广告,一个靠的是顾客口头上回去宣传,这后一个虽然慢一点,但一般更有说服力。你看,你那笔图书室的大单子,不就是口头相传得来的吗?我们坚持卖的东西好,服务好,回头客就会多,然后慢慢传出去,新客人也会增加。从这个角度讲,现在不是新来了两位吗?今天我就要给她们培训一下,好好强调这个服务品质的问题。你呢,和小倩鹏飞他们多注意一下用品的流行趋势,他们两个应该对年轻人的比较熟悉,你对有小孩子的人的购买倾向要更了解一下。站住了卖对的东西,卖好的东西,和卖好的服务这几个点,你所忧虑的事情就不会生,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着话,两人已经到了店里,小倩已经在那里清货了。 历蓉蓉说:“我先去清货了。” 江之寒说:“你别忙啊,我还没讲完呢。小倩姐,你一个人清货做的了吗?” 倩说:“历阿姨,我可以的。在开门之前一定清的完,您去忙您的吧。” 江之寒把母亲按在座位上,说:“要信任属下,把有些东西都交给他们去做嘛。” 正说着,沈鹏飞拿着豆浆油条走了进来,和两人打招呼。江之寒说:“鹏飞,你吃了饭去帮帮小倩,争取早点把货清好。要仔细一点啊。” 沈鹏飞说:“好叻。” 江之寒对历蓉蓉说:“接着刚才的说。做好了我说的几点,顾客数量只会不断增加。以后如果有了直接的竞争者,如果打价格战的话,可能会影响到我们,但也应该有限。但单个顾客的增加,经过开始阶段的井喷以后,可能会慢下来,变成稳定但是缓慢的增长。维持现在利润水平的稳定增长不是问题,但如果我们想要有更快的展,还要从别的渠道想办法。还是要从这个人和上面想办法。我有个同学,妈妈是新华书店的一个小干部。前段时间我找她了解了一些情况,再加上这边的经营状况,有了些新的想法。” 江之寒喝了口水,接着说:“我们国家是有特别的情况的。个人的购买力虽然在快的提高,但终究比不上政府机构,事业单位,和国营企业手中的钱。做单个的顾客,终究比不上做一些大单子的利润。很多的国企也好,事业单位也好,都有自己的图书室和资料室,每年都有不少下拨的经费,这一块蛋糕是非常的大,而且是我们现在完全没有涉及的,除了偶尔一两笔生意。他们去哪儿订购呢?有些去批商那里,大多数还是走新华书店的渠道,毕竟很多年以来新华书店基唯一的渠道。但新华书店有个问题,他们现在基本还是吃大锅饭。如果是拿死工资的话,销售人员也没什么热情。就算有大笔一点的生意,有时候也是爱理不理的。除了像市图书馆,中州大学,或者市政府那样很大的客户,很多中等的客户在他们那里也得不到什么好的待遇。这个呢,就是我们的机会。” 历蓉蓉问:“可是,我们并不认识这样的人呀?” 江之寒说:“关系是要靠自己跑出来的。对于这些客户,我想了两点比较特别的服务,可以提供给他们。一个就是回扣优惠,当然这个要把握度,毕竟我们没有什么背景,不要被人抓了把柄。但正常的折扣或者买十赠二是绝对可以的吧。打个比方说,如果他能买5块钱的东西,我们可以返还他百分之三,百分之五,百分之十,甚至更高的优惠,这要看他买的东西的利润而定。现在很多书不是乱标价的吗?实际售价比书上标的价低很多。他们反正是花公家的钱,按照标价买没有任何问题啊,也不需要讨价还价。而这个返还优惠,譬如你卖的最新的玩具,文具,还有别的东西,只要他们点名,我们都可以帮他们准备,他们可以个人拿走。优惠是不用上账的嘛,他拿回去怎么处理不管我们的事。这可以是第一个吸引他们的地方,拿公家的钱买东西,回扣进自己私人的腰包。这第二个呢,我们可以提供一些特别的服务,譬如说我们可以提供他们最近最流行的新书的名单,我们可以根据他们的要求作一份书单给他们,然后帮他们一一配好货,不用他们去一家一家的跑。我们还可以送货上门。总之,只要他有一定的量,从头到尾我们都可以帮他做,他们只要在办公室里伸伸懒腰,看看报纸,就把一切都搞定了,何乐而不为呢?好的服务,加上利益回馈,就是我们的两个武器。” 历蓉蓉还在消化江之寒的话,江之寒又说:“所以第一步,就是要把这个桥搭起来,把关系网建立起来。我打算把鹏飞和小倩抽出来,先是一半的时间做这个事情,如果进展的好,就全职来负责这一块。如果他们能力达不到要求,可能还需要另外招人。所以呢,这几天,你先再招1到2个营业员,来填补他们的空缺。” 历蓉蓉素来相信儿子的判断,况且开业以来的大决定都是江之寒来拍板的,也就答应了下来。江之寒说需要一些资金来启动这个事情。 历蓉蓉想了想,说:“现在利润还不错,我先给你5块吧,什么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周六外出,上午的更新会提前到周五晚上十二点过一点) 55 三分相貌,七分打扮 和母亲谈完了话,就到了书店开门的时间了。江之寒出来找小倩和沈鹏飞,迎面就遇上了沈鹏飞。 他招呼道,“江哥,我要出去进货了。” 江之寒说:“呃,正要有话和你说呢。” 沈鹏飞说:“那我晚点走好了。” 江之寒说:“也不急,等你回来我再和你慢慢讲。今天开始我放假了,这些天会有很多时间呆在这里的。你先去忙吧。” 和沈鹏飞打了招呼,江之寒走到前面来,两个新招聘的营业员都已经到了。两个人都是女孩子,一个叫肖虹,一个叫冷倩。冷倩是两个中比较漂亮的,鼻子挺翘,说话的时候经常会皱一下鼻子,很是可爱。肖虹则是两个中比较活泼开朗的,她稍微有些胖,有着乐天的性格,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让人看着很舒服。 开始的时候,她们只是把江之寒当作老板娘的儿子,来了几个星期后,从沈鹏飞他们嘴里得知,这个店的很多注意都是江之寒拿的,对他就更多了几分尊敬。毕竟受雇于人,随时都是可能被要求走人的。书店这几个月经营的好,开的工资比周围的小店高出不少,上个月历蓉蓉还了不少的奖金,说起来也是她们能力范围内能找到的好工作。 肖虹胆子很大,和人很有些自来熟,她开玩笑管江之寒叫“少东家”。看见江之寒,肖虹笑着说:“少东家,放假了吗?一大早就来了。” 江之寒说:“是啊。最近生意好,你们也辛苦了。”这个话说的有些老气横秋,但两个小姑娘倒是不觉得突兀。 肖虹说:“这段时间生意好到爆啊。上前天,人太多了,有人趁乱要偷东西。是冷倩看到的,你别看她平时不说话,胆子大的很。那个小偷人高马大的,她一手抓住就是不放手。” 江之寒前两天太忙,历蓉蓉倒是没给他提过这件事。 江之寒对冷倩说:“真是多亏你了。没有受伤吧?” 冷倩说:“没有。” 肖虹抢着纠正她:“哪里没有啊?手上划破了皮,流了不少血呢。” 冷倩赶紧说:“你别夸张了,就一点点血而已。” 肖虹笑着说:“少东家,你应该买点慰问品啊,这可是因工负伤呃。” 江之寒很喜欢肖虹的性格,一来她对顾客很热情,脸上总是带着微笑,让人很舒服。而且那种笑不是训练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就在那里的。二来呢,她为人有几分豪气,性格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和大家都处的很好。 江之寒笑着说:“我们能请到你们,也是书店的福气啊。改天我和妈妈商量一下,书店效益好,奖金应该再增加一些的。” 肖虹大叫道:“好唉,这是这个星期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放心吧,我们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江之寒说:“得,不会用成语,就不要显摆了。你们看见小倩了吗?”心里想,让肖虹去跑销售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正说着话,小倩从隔壁走过来,说:“我在这里呢。” 从心底深处,江之寒对小倩的遭遇更是同情,想要给她更多的机会。而且从书店开张以来,历蓉蓉就经常在江之寒面前夸小倩,说她能吃苦,而且待人接物很有一套,不像农村里来的,是见过世面的。当时江之寒还说,妈,你这么说是歧视农村人吧?历蓉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她做事很得体的样子。 和江之寒走到后面仓库的地方,小倩说:“我正有话要和你说。” 江之寒惊讶道:“是什么?案子最后了结啦?” 倩说:“你真聪明。昨天正式判下来了,是无罪。” 江之寒高兴的说:“真是好消息呀!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的,但总算让你心头的石头最后落下来了,不是吗?” 倩的眼圈有些红,即使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但和江之寒说起这件事,她不由又想到那时候在拘留所里面初见江之寒的情形,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江之寒自从介入小倩这个案子以后,多经努力,也曾经担心忧虑过很久,心里面已经把她当作像姐妹家人一样了,真心的替她高兴。 倩说:“要是有空的话,晚上我想请你吃饭,就是庆祝和感谢的意思。春节也要到了,你提到过的小芹姐和杨爷爷,我也想去给他们拜个年,当面说声谢谢。” 江之寒说:“这个没问题。小芹那边可能要打个电话约一下,杨老爷子那里,你准备好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去。” 倩说:“我妈上周末过来了,住在姑姑那里。她听了消息也很高兴。她要我谢谢你,她还说这个工作也太好了,就凭着这件事的恩情,我就算不要钱,也应该在这里打工的。” 江之寒哈哈一笑,说:“就是地主也没有这样剥削人的吧。” 又聊了几句,江之寒说:“正好有正事儿和你说。”便把自己的想法很仔细的和小倩讲解了一下。 倩犹豫着说:“这个……我能行吗?我跟着厉阿姨,打打杂,招呼一下顾客,下东西,还是可以的。但这个……我不一定做的来。我要做什么呢?又该怎么做?我心里完全没有底。” 江之寒正色道:“不要小看你自己,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接着说:“这开始呢,就是要把渠道建立起来,以后还有很多工作来维护这些渠道和关系。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会选几个单位,是有些关系的。我们家虽然非富非贵,但在这座城市住了这么久,朋友还是认识一些。我会回去和我妈一起理个单子,开始的时候有几个地方应该是可以联系一下的,轻工局,市科委,城南区教委管辖的单位,印刷厂,制药八厂,还有一些别的机关和厂矿单位。我们会想办法找到相关的负责人,把他们约出来,或者是上门去谈一谈。这个事情我妈会和你,或者还有鹏飞和肖虹,你们一起去做。我妈和人打交道是很有一套的,比我厉害多了。你跟着好好。” 停了一下,江之寒继续说:“这只是一个开始,但希望是个好的开始。这以后呢,就是更困难的部分,要自己去跑渠道跑关系。我妈年纪也不小了,不可能让她天天出去跑,所以主要的责任会压在你们几个人身上,有问题可以让她指点一下。自己出去跑有很多问题,譬如说怎么能找到真正拍板的人,怎么说服他们,怎么现他们的需要是什么并投其所好,都是有大学问的事。这些都需要在做的过程中慢慢的去体会。我可能可以一起跑几个地方,但过两三周一开学,恐怕就没有时间了。这段时间大家都无心工作,就等到春节过了再正式开始吧。这几周书店的顾客应该很多,先把精力放在这边好了。” 倩有些忐忑的说:“我知道了,但还是担心做不好。” 江之寒鼓励她说:“我妈都表扬你了,说你很会待人接物。你就好好努力吧。” 倩说:“那……今天晚上吃饭的事呢?” 江之寒说:“行啊,没问题。我刚从我妈那里骗了些钱出来,我请客好了。” 倩拒绝道:“不行,一定要我请。我现在工资也不低的。” 江之寒说:“那好吧。”想了想,说:“有件事情,趁着今天有空,得先去办了。”说着叫上小倩去找母亲。 江之寒对厉蓉蓉说:“妈,如果要出去跟那些人谈生意的话,您现在穿的太朴素了,不能体现我们精品店的品质。今天我难得有空,要不陪你去置办几套衣服,工作用的。” 厉蓉蓉拒绝说:“我穿的很好了,不用买新的。再说,今天鹏飞出去了,店里就这么几个人,我今天可没空和你出去。对了,我下午还要面试几个应征的营业员,是没空出去的。” 江之寒说:“哦,那小倩她也需要置办一下装备呀。” 倩连忙说:“我不需要的。如果一定要什么,告诉我,我可以去借的。” 厉蓉蓉说:“小倩就随你决定了。不过鹏飞要中午之后才能回来,他回来之后,小倩才有空出去。” 江之寒说:“知道了。”想了想要找谁帮忙,便拿出记事本,找出伍思宜家的电话,琢磨着她妈应该已经上班了吧,就打了过去。 话那头,伍思宜打着哈欠:“谁呀?” 江之寒说:“放假了吧。找你帮个忙,成不成?” 伍思宜愣了一下,“江之寒?” 江之寒说:“没错,是我呀。大小姐,看在上次陪你逛了四个多小时的商场的份上,今天下午能不能陪我逛逛商店?” 伍思宜惊讶道:“你没搞错吧?还真逛上瘾啦?” 江之寒说:“这是工作需要。” 两人约好了下午两点钟在伍思宜家附近见面,便挂了电话。 中午沈鹏飞回来后,江之寒和他好好谈了一下。沈鹏飞很是兴奋,拍着胸脯说:“江哥,你指向哪,我就打向哪。”江之寒哈哈大笑。 点一刻的时候,江之寒叫上小倩,和厉蓉蓉说了一声,便奔伍思宜的家去了。在公车上,小倩问江之寒:“今天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呀?” 江之寒说:“就是要设计一下形象,包装一下。你知道,出去和那些人谈生意,是要代表我们书店的,要给人一个比较深刻的第一印象。这个世界,势利眼还是比较多的。还有呢,顺便我们也帮我妈看看衣服。” 伍思宜听了江之寒的解释,笑道:“你运气好,算是找对人了。据我所知,中州现在可没有真正对外经营的搞形象设计的。不过我有一个远房姑姑在香港开了一家店,是做这个的。上次回来的时候,我可是向她请教了不少东西。”又说:“这个事情呢,光买两件衣服是不行的,从化妆到型都要有变化,你钱够不够啊?” 江之寒说:“你别太过了啊。我的钱可不多。” 倩着急道:“我从不化妆的,应该不适合吧。” 伍思宜说:“小倩你不用担心了。我说江之寒,你也别太吝啬了。花钱不是为了以后帮你赚更多的钱吗?”想了一会儿,又说:“这些事情很麻烦的,你一个男生跟着也是一个累赘,不如自己找个地方打时间,我们约好晚上吃饭的地方就行了。” 江之寒说:“那敢情好,我成撒手掌柜了。记住啊,别弄的太过了,就是那种商界白领的感觉就好了,要内敛一点,端庄一点,正式一点,但不要太时髦了。对了,顺便帮我看看什么衣服适合我妈的?” 伍思宜不耐烦道:“别罗嗦了,就等着看结果吧。记得晚上请吃饭啊,就在你提起过的那家望江的饭店。嗯,不等足四个小时我们是不会来的,嘻嘻。” *************************************** 江之寒坐在自己通常坐的地方,要了两瓶啤酒。他的酒量现在是越来越好了,喝两瓶完全不在话下。 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落日被云遮掩了,偶尔露出一角,红彤彤的一点不耀眼。江面也被染上了红光,江水粼粼,景色非常美丽。 刘老板端了两盘冷菜进来,和江之寒开玩笑说:“今天准备等多久?等到我们关门吗?” 江之寒呵呵笑着,说:“今天过一小时,我就拍走人。” 三十分钟后,伍思宜从屏风后面转了进来。她头剪短了些,还在前面挑染了几根成很浅的红色。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大翻领的灰色风衣和高的靴子。 江之寒笑道:“搞半天,你去打扮自己去了。” 伍思宜说:“去了美店嘛,当然要顺便做做头,要不干等在那儿多无聊啊。” 江之寒说:“菩萨保佑,但愿你没有把她包装成你这样。” 伍思宜哼了一声,做一个请的手势,嘴里说:“当当当当……今天的主角出场了。” 倩转了进来,如果不是有心理准备,而是在街上偶遇,江之寒都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一眼认出她来。 倩的头了一下,虽然还是短,但前面却打理的更有层次,有头参差不齐的前伸着,显得更有活力。脸上好像是涂了淡淡的腮红,有一点点的唇膏,突出了她性感的嘴唇,皮肤看起来也更有光泽。身上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配上深色的小夹克,和浅灰色的西裤,清爽之中又不失都市丽人的雅致。脚上的鞋也换了新的,是和衣服颜色很搭配的皮鞋,式样很新颖。小倩微微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江之寒扬起眉毛,张着嘴,几秒钟没说出话来。虽然局部看鼻子眼睛都没有什么改变,但小倩整个人的气质和形象都改变很大,难怪江之寒如此的吃惊。 伍思宜瘪瘪嘴,讽刺道:“看美女看傻了吧?秀色可餐,你今晚不用吃饭了。我可是饿了,要多吃一点。” 江之寒心里叹口气,想道,难怪人家都说,三分相貌,还要靠七分打扮呢。 请推荐支持. 特别感谢何足道哉2和其他书友的大力支持) 56 从此踏上青云路(上) 每一天的开始都是一样的,所以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自从开始练功以后,早上起不来的习惯早已远离江之寒了。就算是寒冬腊月,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也不再是困难的事。 练完功,吃完早饭,江之寒去书店坐了坐,对厉蓉蓉说:“今天要去杨爷爷那里。这几个星期都没有去当面请教了,有好些问题。” 厉蓉蓉说:“你去吧。这些天你不用天天到这里来报道,我们的人手足够了,明天开始又有一个营业员来上班,大年十五后还会有一个,昨天都定下来了。” 江之寒答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倩追出门外,问道:“昨天我们帮厉阿姨看了几件衣服,都要几百块的。我害怕她嫌贵不会买,还没同她讲。” 江之寒说:“你以后的工作不就是要推销东西吗?提前练习一下,想办法把衣服推销给我妈。”留下张嘴结舌的小倩,自己走了。 到了杨老爷子那里,江之寒请教了很久擒拿手的问题。这段时间,江之寒在苦练杨老爷子教下来的擒拿手和梅花步。这两样东西颇为繁杂,饶是他领悟力不错,很多繁复的变化也一时不能完全消化。杨老爷子讲解了几遍,纠正了一些错误的变化,又和江之寒拆了拆招。不知不觉间,就过了两个多小时。 到了正屋,喝了几口杨老爷子的参茶。老爷子说:“分开来做,你现在已经差不多掌握七成了,再练一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但你的步法,手上动作,还有呼吸运气之间的配合还差的太远。这套擒拿手,练到更高的阶段,就不能拘泥于现在套路中的一招一式,要有临机的变化,而且气随形生,气在行前。内气的流动应该自然的来引导手脚的动作。当然这个境界,没有十年八年你恐怕是达不到的。” 近这段时间,杨老爷子一改以前的态度,不再说什么你年纪太大,练一练就是起个强身健体的作用,练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反正你也不是杨家拳正式的弟子。相反的,他交给江之寒的课业越来越多,而且检验很是严格。江之寒不敢偷懒,即使是考试那几天也从没有间断过练习。好在练功练拳其实对身体和精神很有好处,一趟下来,热汗一处,整天的精神都很好。 江之寒笑嘻嘻的说:“您最近交给我的课业这么多,是不是看到我是可造之材,所以准备倾囊相授了呀?” 杨老爷子指着江之寒说:“还好你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我师傅,嘻皮笑脸的和师长说话,别的不用说先去蹲一天马步。”江之寒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说。 杨老爷子问道:“你最近有坚持锻炼吗?” 江之寒说:“是的。每天早上一个小时左右的长跑,短跑,和力量练习。傍晚是力量练习,跳绳,和蛙跳。” 杨老爷子说:“最近我在研究我们传统的练功和西方现代的身体训练之间的关系,有一些初步的心得。上个星期,有个老朋友找来了一个在欧洲作过体能训练师的专业人士,和他好好交流探讨了一下。就像中医和西医可以互补一样,我的看法是,我们传统的练功法和现代西方的体能训练看似南辕北辙,其实是可以互通有无的。西方的身体训练在防守上强调的是抗击打力和反应度,在进攻上则着重于爆力和物理强度。我们传统的武学更着重于激人体内在的潜能,训练身体的柔韧性,灵敏度,学会因势利导,把自己的力量加倍的释放出来。从长远的看,我们的武符合天人合一的宗旨,对身体更有利,对身体物理机能的依赖性也更小。你看有些拳击手,或者其它的专业运动员,他们为了加强某些部位的力量和爆力,过度的开那部分的肌肉群,最终会导致慢性的伤病。但回头来说,西方的体能训练对于心肺功能的开是有独到的地方的,而且对于肌肉的适当强度训练也是必要的。如果能把这两方面的东西糅合到我们现有的练功里面来,应该会是一个好的补充。我草拟了一个体能训练的系统计划,你拿去试一试,我们来看看效果如何。” 江之寒心里想,老爷子把我当作实验的小白鼠了,却不敢把这话给说出来。 林所(现在应该叫林副主任,但姑且还是保留他原来的称呼)坐在巡逻车的副座上巡警中心成立还不久,虽然身为领导,他还是坚持每周一到两次亲自跟车。一方面是做出亲临前线的姿态,毕竟他资历尚浅。另外一方面,他也需要实地的考察,来现现在的系统需要哪些改进,包括通讯,包括后勤,包括执勤警务人员的装备。很多问题,都是在实际执行中暴露出来的。 这时候,对讲机里有声音传来:“有报警电话,据称骨科医院附近几分钟前有貌似二王的人经过。” 林所一震,拿起对讲机说:“我是林志贤,把情况说清楚一点。” “林主任,我们中心三分钟前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有两个貌似二王的人在骨科医院附近的7路车站下车。报警者留下了姓名。他说他不是很确切,但和通缉令上看到的头像很相似。” 林所说:“好了,我知道了。通知所有附近的警车向骨科医院附近集结。关掉警铃,下车换上便装。我现在离那里只有七八分钟的距离,会马上赶到。” 林所问驾车的小廖(分管后勤的):“我们有多少同志配备了手枪?” 廖说:“我们中心绝大多数出勤的同志都没有枪。据我所知,应该是只有两个特勤小组是特别申请了枪支的。”犹豫了一下,问道:“领导,这个情报的也不是很靠谱,要是这么大的架势跑去了,是假的怎么办?”小廖也算是心腹之人,所以才会直言相问。 林所说:“你糊涂,这是多大的事儿,就是只有一点影子也得全力以赴。”又拨通了执勤副局长的电话,简短汇报了一下情况,然后问道,是不是需要通知一下武警部队的领导。罪犯可能持有枪械,可能需要武警部队的支援。副局长说好,我通知武警部队领导,马上集结待命支援你们。你赶快到现场指挥行动。 林所对着对讲机说:“罪犯是臭名昭著的二王,拥有枪械,极端危险。谁现了行踪,不要轻举妄动,第一时间联系力量增援。再重复一遍,罪犯持有枪械,是极端危险的目标。” 在这个时候,中心的巡逻车还不多,而且散布在五区六县。林所也不敢肯定短时间内有多少人能够赶到。 林所又问:“车里有二王的通缉图像吗?” 廖说:“没有,哪里料到他们可能流窜到这里来,上个星期不是说还在山南省吗?我有些印象,但也不是很确切。” 林所说:“这个有些糟糕,我也只是有些粗略的印象。”又问小廖:“这一块儿你比较熟,说说情况,分析一下他们可能去什么地方?” 廖说:“车站过去两百米就是骨科医院,骨科医院左边往下走,是印刷厂。右边往下走是中州七中和附小。骨科医院前面的街道是市区主干道,过去两站是劳动人民文化宫,过去三站是第五人民医院,过去五站是长途汽车站。他们如果是在骨科医院附近下车,目的地应该是在骨科医院附近。一个可能,是受了外伤,要冒险去医院。但骨科医院应该不是最好的选择。另外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在附近有接应的人。骨科医院相当于在山顶上,往两边走下去,沿着山腰都是居民区。如果他们有认识的人住在那里,一进去就会是大海捞针一样困难了。” 着话,目的地已经到了。两人脱了警服,换成便装的夹克。林所心细,让小廖把警用皮带也取下来,他自己倒是除了外面的,都是穿的便装。这时候天色还早,大概七点刚刚过。已经有些上班的行人,但街道还不算拥挤。冬天的早晨,天还没全亮。冷冽的空气弥漫着,一呼气就是一团白雾。 廖说:“主任,我们先在上面看看吧。如果他们已经进了居民区,两个人是很难找的。” 林所点头说:“好,你地形熟悉,你来分工。” 廖想了2秒钟,说:“现在骨科医院的门诊还没有开门,右边是急诊,应该是开着的,可以去查看一下。往左边,有一些卖早餐的摊位,他们在那里吃早餐也说不定。别的商店,应该都还没有开门。” 林所说:“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你去骨科医院那边,可以问一下值班的医生护士。你没有枪,要机灵一点,不要轻举妄动。现情况,先报告,再跟下去,别丢了他们的行踪就好。我去小吃摊位那边,如果没有情况,就过来和你会合。如果需要,我们等待支援警力来了以后,先建立一个外围的警戒线。” 也难怪林所如此紧张如此大张旗鼓,二王的凶名是家喻户晓。大概两年前,两人因为邻里纠纷,蓄意报复,夜里抢了县武装部的枪,当场就杀死了一名武装干事,重伤了另一位。接着,他们报复杀了两人,开始逃亡的生涯。从北到南,从东到西,这两人的足迹至少经过了十几个省和直辖市。在追捕的过程中,有一名警察和一名治安联防队员因公殉职,还有另外七八人受伤。所以,这两个家伙手里至少有五条人命,而且好几位是公安系统的。 比这个更为恶劣的是他们造成的社会影响。持枪杀人案在这个时候的华夏大地非常罕见,对普通民众造成的心理冲击非常之大。两个人能屡次逃过围捕的大网,经分析有几个原因。一是其中一人曾经在公安部门工作,对侦查围捕程序非常熟悉。二是两个人非常狡猾,警惕性很高,有几次都是刚进入监视网,就现不妙,消失在闹市的人群中。三是两人体格健壮,曾经练过些把式,不容易制服。四是他们有强的野外生存能力。最有名的一次,据说在安南省和山南省交界的地域,他们被现了行踪,足有一千的公安,武警,民兵,和部队封锁了个山头,最好还是让他们跑掉了。后来排查原因,应该是翻过了一座人迹罕至的山头,闯过了一片原始森林,然后逃脱的。 公安部去年第一次向下级单位下了一份全国通缉犯名单,包括十名一级通缉犯和七十几名二级通缉犯。在十大通缉犯里面,二王高居第二。而且破天荒的头一次,公安部开出了一万元的奖金奖励举报有功人员。一万元在这个年代,可以算是巨额奖金了。 继续外出中;这一章号的) 57 从此踏上青云路(下) 每天早上练了功,江之寒就会顺便买了早餐带回去。最近他在骨科医院附近现了一个以前没试过的小吃摊,味道很好,便天天去那里买。去的久了,和老板夫妻俩都熟起来。两个人常夸江之寒说,现如今早上起来给家里买早餐的年轻人可是少见了,真不是一般的孝顺懂事。 偶尔和夫妻俩聊天,才知道这个男的以前在工厂工作,生产线上出了故障,落了一个工伤残疾。身体坏了,没办法上生产线,厂里就安排了个晚上守仓库的差事。女的是农村户口,不嫌弃男的残疾,嫁给了他,却一直很难找到工作。后来就自己办了个早餐的摊点。男人下了夜班,也来帮忙,直到十点半左右收摊再回去睡觉。夫妻两人同心协力,倒也把个小生意做的很是红火。 江之寒和老板夫妻俩笑着打了招呼,便坐下要了一碗豆腐脑和一笼小笼包。他通常是在这里吃了以后,再买东西给母亲带回去(父亲上班已经出了)。白的豆腐脑,配上红色的辣酱,和绿色的葱末,光看看就让人很有食欲。江之寒是一个很讲究吃的家伙,倒不是一定要吃什么高档昂贵的东西,中州的各种小吃特色菜都会让他食欲大开。 天气太冷,坐在小吃摊上吃的人并不多,很多人都是买了东西拿回家吃,或者是边走边吃,以免耽误了上班的时间。这个小吃摊其实就是在过路通道的一侧放了五六个桌子,旁边都下下过路的人。 江之寒把豆腐脑的调料搅匀,深深吸了口香气,开始享受美味的早餐。刚吃了没两口,来了两个男子,都是一米七五到一米八的个头,身材魁梧,在这个城市算是高个了。两人要了豆腐脑,豆浆,包子,和油条,坐下来吃,看来也是食量大的。 蓄胡子的那位开口点东西的时候,江之寒就抬头扫了他一眼,这个家伙说的似乎是中州的方言,但音更像是北方人。江之寒现在五官感觉异于常人,而且察言观色的本领也越厉害。他很快现这两个人很有些特别,等待早餐的时候,他们很警惕的审视着旁边桌子坐的三个人。江之寒在他们眼里是半大的小孩儿,倒没有太加注意。 这也还罢了,开始吃饭以后,他们弯着腰,面对江之寒那人,眼睛一直扫视着江之寒背后的道路,像一头绷紧了肌肉的警觉的动物。 江之寒正在疑惑间,只见一个人从主街那边的路口走进来,走到小吃摊前面的时候,眼光不着意的扫视了一下,便停下来,向老板要了一碗豆腐脑两个糍粑块,找了最外面的一个桌子坐下来,等待他的早餐。这个人却是江之寒认识的,正是刚赶过来的林所。 林所看到两个用餐的高个子的时候,扫了一眼他们的相貌,并不是很确认他们就是二王。但多年刑侦的经验,让他的直觉比江之寒又要强很多。他有强烈的预感这两个人可能就是他们要寻找的人,于是先坐下来,不动声色的观察一下。 眼扫过去,林所当然看到了江之寒,想了一下,还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选了一个最靠外的桌子坐下来。这样一来,林所和江之寒的座位就把两个高个子男人的座位夹在了中间。 如果这两位就是二王的话,马上要生的事情会非常危险。林所希望最好周围一个路人都没有,以免伤到了无辜。他当然不希望江之寒被卷进去。虽然江之寒练了一阵工夫,人又机灵,但二王可是有枪的穷凶极恶之徒。 林所想要示意江之寒赶快离开,但对着他坐的那个男人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注视着林所这边的路和人。正想着,老板娘端来了豆腐脑,说糍粑块还要等两分钟。 林所用中州方言问道:“可以向您打听个事儿吗?” 老板娘笑着很热情的说:“当然了。” 林所问道:“我听说骨科医院每周四都有专家门诊,还听说一天两个专家只挂3o个号,所以就提前赶来了。医院是8点才开门吧?” 老板娘说:“没错没错,这个专家门诊可是紧俏了。这个门诊部的大门呢,要到8点钟才开。挂专家号,是去侧门排队,很多人很早就来了,你赶快吃了就去排队吧,晚了说不定就错过了。” 林所谢了老板娘,又唠叨道:“我们隔壁的杨老爷子,以前膝盖有个老毛病,据说就是挂了专家门诊的好治好的。我去问他的意见,他给我说,你赶快去,那个很有用的。听我的话,赶快走,别耽误了。”这话里,就是暗示江之寒,赶快离了这里。听了林所和老板娘的对话,旁边的男人身子稍微放松了一点,才来的这个男人让他本能的感到一些危险的气息。 江之寒现在的养气的工夫也是一流了,就算一些三四十岁的人都是拍马赶不上的。林所来的时候,装作不认识,他就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而且知道事情一定有蹊跷。结合自己刚才的疑惑,就确定十有八九是隔壁这两位有问题。这时候,林所说杨老爷子怎样怎样,很明显的暗示他离开。江之寒当然听出了他的意思,但心中的好奇心却更强了。虽然江之寒对于他的年龄已经算的上级早熟加沉稳的,心里对危险的渴望和未知事物的好奇却不让于任何的年轻人。 他坐在那里,慢慢吃着自己的豆腐脑,心里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要听从林所的指示。最终,理智总算战胜了好奇心,他站起来决定离开。 老板看到江之寒站起来,连忙说:“今天给你妈带什么?还是豆浆油条吗?等我三分钟就好。” 江之寒犹豫了一下,说好,便又坐下来,慢慢掏出钱,给了来收拾的老板娘。 林所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两分钟,心里越确定这两个人有问题。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他们就是二王,但这个可能性却是很大。饶是干公安干了这么多年,林所还是能感到手心里渗出了汗。他用师门的功法,调节了一下呼吸的节奏,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另外一个食客结帐走了,小吃摊上就剩了四个人:江之寒,林所,和两个陌生的大个子。 忽然间,江之寒听到一声像鸟鸣一样的声音。声音不大,而且好像频率很低,但穿透力极强,像是从远处传来的。下一刻,江之寒注意到对着自己坐的那人停下了筷子。几秒钟以后,又是一声同样的鸟鸣。江之寒不能确定林所是否听到了,但这一次两个人唰的一起站了起来,其中一位丢了张纸币在桌子上,早餐还没有吃完就准备离开了。 林所确实没听到鸟鸣一样的示警声,但他显然注意到了两个人的动作。大概有几秒钟的时间,也许是林所警察生涯中最艰难的决定。制服他们?自己只有一个人。不动声色跟下去,外面主干道的人行道上已经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几十步外就是一个公共汽车站,要是他们在人群中夹持人质怎么办? 林所知道自己需要快的作出决定,任何的犹豫都可能是致命的。这时候,两个男人已经站了起来,背对林所的那位也转过身来,变成面对着他。 这一瞬间,林所奇怪的想到几个月前江之寒劝他全力一搏,去推动报警中心的事情。心一横,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相比一般的刑警,甚至是特警,因为练武的原因,林所的身手更好一些。但二王身上肯定有枪,自己又是一个人。所以林所从凳子上弹起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拔枪,第二个动作就是向后跳了两步,拉开了和两人的距离。其实,这不过是林所第三次用枪,前两次他还没有真正射出过子弹。 林所大声吼道:“不要动!动一下,我就开枪了。” 用身体把老板夫妇挡在了后面,又退了两步。 两个男人对看了一眼,犹豫了片刻,身体僵在那里,没有动。 林所大吼道:“两只手抱着头!马上!不要想去掏你们的枪。” 两人被林所吼破意图,犹豫了片刻,也照做了。 林所一只手举着枪,一只手掏出对讲机,眼睛死死的盯着两人,嘴里呼叫着自己的地点,要求支援。 江之寒看到林所如临大敌掏枪的时候,就知道事情非同寻常。他虽然没有任何警察工作的经验,但常识告诉他中国的警察在这个时候平时是很少用枪的。但他学艺以后,胆子很大,这时候只感觉热血沸腾起来,不但没有走开,反而靠近了两步,站在了两个男人的身后。 林所看到二人如此顺从,心里有些奇怪。二王身上血案累累,被抓住了死刑是不用讲的。即使被枪比着,也可能会拼个鱼死网破的。 江之寒站在两人身后,脑子里一片空白,过度的兴奋让他不知道干些什么。突然想起那两声鸟叫一样的声音,他脱口而出,叫道:“他们可能还有同伙,刚才好像示警来着。” 两个男人身体巨震,飞快的对视了一眼,下一刻同时身手往裤兜里摸去。 要拼个鱼死网破啦?江之寒话出了口,才反应过来。下一刻,他看见背对着他的人动了。杨老爷子告诉过他,观察对手的动作,是先看眼,其次看肩,最后才看手脚的。两人背对着他,江之寒看不见眼,但见肩头一动,知道对方去掏枪了,再不犹豫,搓手成刀,斜着就劈向靠他近的这个男人的颈间要害。就在同一时刻,林所作出了冷静的判断,他的子弹射向了离江之寒较远的那个人。一枪正中要害,那人翻身倒下。 离江之寒近的男人,枪还没有来得及掏出来,已经听到了风声。他算是半个练家子,来不及掏枪,侧身一闪。虽然刚才被背后的少年吼破,但他们的注意力还是都放在前面拿着枪的警察身上。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威胁? 时迟,那时快,男子侧身闪过了最要害的部位,但肩颈之间还是被江之寒手掌切中。这几个月江之寒的修为突飞猛进,和小巷对战的时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这一下出其不意,用了十成的劲头。那男子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江之寒忌惮他可能有的枪,趁他仓促受袭,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直奔他的右手。两只手探住他的关节,正是这段时间苦练的擒拿分筋手。江之寒两手一错,嘎嘣一声,那人的肘关节已经被卸开了,痛得惨叫一声。江之寒这时候显出性子里的狠辣决绝之处,毫不停顿的抓住那人的左手,依样画葫芦把他左手的肘关节也卸掉了。那人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林所这时也冲了过来,稍微验视了一下地上躺着的两位,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好像晕了过去。他不敢怠慢,拿出手铐把晕在地上的人也铐了起来。小吃摊的两个主人,早已吓的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铐好人,林所问:“你刚才说什么同伙?” 江之寒还没有完全从枪击的震惊中跳出来,正在后怕,随意往自己身后一指,说:“那个方向,好像有人示警,像两声鸟叫。” 话音刚落,林所大叫一声“趴下”,自己已经一个侧身往后扑去。 江之寒本能的扑倒在地,只听到呼呼的风声,有子弹从头上掠过。林所侧身扑到老板做东西的工具车后面,拔出枪,和江之寒背后冲过来的人对射。 这位正是刚才出声示警的人,个头只有不到一米七零,但却是个狠角色。他也算意气深重,看到有警察和他枪战,并不转身逃走,而是冲过来,想要救趴在地上的两人。他眼里只有工具车背后那个警察,边走边射,连开几枪,压制住工具车后面的林所,人已经飞快的冲了过来,经过趴着的江之寒身边,直奔隔着江之寒只有两三米的被铐着趴在地上的那位和倒在血泊里的那位,嘴里叫着:“起来走!” 这时小个子已经来到两个同伙躺着的地方,但见左面那人浑身是血,毫无反应,动作不由停滞了一下。江之寒看他已经背对着自己,再不犹豫,撑起身子,就向他扑来。江之寒的目标就是他的右手,他右手闪电般的抓住男子右手的手腕,左手跟着搭上他的肘部,想要旧戏重演,卸开他的关节。 没想到这位个头虽小,力量反应却不是刚才那位所能比,男子右手一使力,已经卸开了江之寒的左手。江之寒大惊之下,还算反应冷静。他深知男子右手掌中的枪是关键中的关键,自己的右手死命抓住他的手腕,左手跟着也搭了上去。小个子男人一侧身,一甩腕,想要把江之寒甩出去,却没有成功。 他的第二反应很快,空着的左手顺势一拳击向江之寒的胸口,是取围魏救赵的策略。江之寒一狠心,两只手并不松开,使劲一错,男子闷哼一声,枪已经掉在了地上。但江之寒已经没有时间去防御男子的左手拳,他拼尽全力侧了测身体,吸气向后缩了两寸,但终究躲不过这一拳,被结识的打在胸和肩之间,眼前金星乱冒,腾腾腾被打退了几步,一坐在地上。下一刻,他听到两声枪声,小个子男子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林所大口的喘着气,几个箭步冲过来,先确认了一下小个子男人已经毙命,就冲到江之寒身边,焦急的问:“你没事吧?” 江之寒骨头像被打碎了一样疼,但他还是说:“被打了一拳,应该还好,不知道有没有骨头断了。” 林所埋怨说:“你太冒险了。”又说:“今天多亏了你。,二王二王,没想到有三个人,这最后一个家伙倒像是最棘手。” 江之寒没有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正说话间,路两边都有很多警察赶到。江之寒笑笑说:“香港电影里演的也不算离谱啊,再一次的,大部队总是要晚几分钟才到。” 林所惊魂已定,兴奋再难掩饰,使劲擂了江之寒肩头一下,笑说:“你小子,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是个人物!” 江之寒痛叫一声,“师兄,我受着伤呢!” 江之寒虽然说没事,前面痛过去了就没什么感觉,但林所还是坚持叫一个手下送江之寒去外科医院照个片,做个仔细的检查,看看有没有骨头伤着。江之寒拗不过他,乖乖去做了检查。又害怕母亲担心,让林所帮忙打个电话掩饰一下。做完检查,已经过了中午。江之寒随便对付了一下午饭,就回到家里。 躺在床上,江之寒越想越可怕,心里暗嘲,自己还真是个傻大胆,那可是三个拿着枪的家伙,自己说上就上了。不过此役以后,自己和林所共过生死,从此关系又是另一番境地。又想,林所一人击毙了两个持枪歹徒,应该是不小的功劳吧。胡思乱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58 拜早年和相亲宴(上) 第二天一大早,江之寒就醒来了。虽然不再感觉不舒服,但为稳妥起见,他还是没有出去练拳,只是在家里练了一阵气。 家里已经装了电话。一大早,林所的电话就来了,约了中午一起出去吃饭。 厉蓉蓉奇怪的问儿子:“今天怎么没有出去练功?不是风雨无阻的么?” 江之寒敷衍说:“好像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 厉蓉蓉担心的说:“你要注意了。现在你身体是好了,但要知道身体越好的人,生起病来越厉害。” 江之寒点头应是。 厉蓉蓉又说:“听说昨天早上,骨科医院旁边有枪战,我还担心你呢!你平时不都在那附近买早点吗?” 江之寒心里想,消息传的还真快,嘴上敷衍说:“昨天练功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林哥,有点事,就没去那里。”江之寒不愿意母亲担心,更怕被她责骂莽撞,所以不敢实话实说。 中午的时候,林所亲自驾车来接江之寒。他道歉说:“昨天实在太忙了,今天也只有中午一个小时的空,我们就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吃吃饭,庆祝一下。”到了饭店,林所点了他们招牌的脆皮鱼,又点了红烧乳鸽,一个青菜,一个汤,说:“等会儿就要开车,酒就不喝了。我们以茶代酒吧。对了,你的片子我找人去看了,没有任何问题。” 江之寒笑道:“师兄这么兴奋,看来昨天是逮到大鱼了。”其实林所不说他也知道,三个拿枪的人不是大鱼是什么? 林所哈哈笑道:“我看起来很兴奋吗?”江之寒呵呵笑着说:“根本就掩饰不住嘛。” 林所摇摇头,说:“还是修身养性不够呀,不稳重啊不稳重。” 喝了口茶,林所简短的说:“是二王。你不知道二王吗?我昨天和你说来着。” 江之寒虽然料到是大鱼,还是吃了一大惊:“二王吗?就是电视里讲的那个二王?” 林所点头。 江之寒疑惑道:“怎么会是三个人?” 林所解释说:“开头被我击毙的那个,和后来那个小个子,才是货真价实的二王。被你打晕那位,是他们在中州的死党。后面那个小个子,应该是看到我们的警车从山下,就是你们家附近那条路过来了,才赶着前来示警的。” 江之寒举起茶杯,说:“师兄,那真是要恭喜你了,从此飞黄腾达是肯定的。” 林所哈哈大笑,说:“昨天是亏了你呀,要不三个家伙一起上,我可能就去向马克思报道了。杨师伯果然名师出高徒,几个月时间能把你调教成这样。”又说:“别的不多说了,咱们师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是你的事,就是我林志贤的事。” 江之寒和他碰了碰杯子,问道:“昨天很忙吧?” 林所感叹道:“是啊,老大们都出现了。晚上连市长和市委的,上面是很高兴。对了,你的功劳我也替你报了的。” 江之寒说:“师兄,求你一件事,还是把我想办法掩过去吧。毕竟我家就住在这里,我爸妈都在这儿,谁知道这些亡命徒还有没有同伙?会不会报复?我是不想惹上这些麻烦的。”林所沉吟了一下说:“应该明天或者后天就会登报纸上电视新闻。我努力一下,应该是不会提到你的。就当是匿名的热心群众帮忙好了。”江之寒放下心来,说那就好。 林所和江之寒都没有料错,凭着这个石破天惊的案子的了结,三个月后中州报警中心被记集体一等功,林志贤同志被授予个人一等功,是中州市公安系统十余年来的第一次全国个人一等功。半年以后,林志贤同志被破格提拔为报警中心的主任,享有市局副局长级的待遇。林所一年三迁,从此走上了仕途飞黄腾达的康庄大道。 政治书上有无数的套话和废话,但有一句话是不折不扣的真理:人是社会的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社会的核心构成。在中国,人际关系可能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更要重要。在这方面,江之寒在这个夏天以后,变得主动了很多,也更加深切的体会它的能量。 当春节这个一年最重要最隆重的节日到来之际,除了家庭的团聚,同事朋友上下级之间的拜年交际也开始繁忙起来。江之寒家里,父亲这边只有一个弟弟,还在千里之外。母亲这边兄弟姐妹,以至表兄表妹,三姑六婆,就有一大堆了。春节七天的假日,从大年初一到初七,迎来送往,基本上每天都是有安排的。 今年的春节,江之寒自己也有一个名单要去拜访,时间上就只能安排在春节之前了。江之寒把要去拜访的人的名字写在纸上: 戚处长和风阿姨 石琳和石厂长 陈团长 杨老爷子 芹姐 明矾和姗姗姐 温副校长 顾望山家 林所林师兄 不由有些头痛,人还真是不少。买什么礼物?订什么时间?真是让人头痛的事情呀。要换在以前,江之寒八成就打退堂鼓了。好在现在他意志够坚定,振作精神开始安排起来:戚处长和石厂长那边就交给母亲去联系时间吧,温副校长和顾望山那里得先打个电话,其他几位可以随便一点,约到什么时间都可以。 晚上给小芹姐打电话,不在家,是她妈接的。十点钟才有电话打回来。 话那头,小芹一个劲的抱怨,春节快到了,工作却是更忙了,只有三天的假,于是决定飞去南边的海岛,享受一下温暖阳光的滋味。 芹抱歉道:“看来是没时间见你了。看现在这个忙法,我大概会把行李拿到单位来,到那天直接从报社去机场了。对了,姗姗和明矾也一路去。” 江之寒问道:“你一个人吗?” 芹说:“当然是一个人。” 江之寒笑道:“那干嘛插到人家中间做电灯泡啊?” 芹愤怒的说:“没有搞错呀。是他们两个死皮赖脸要跟着我去的。旅行社是我找的,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本来是要大学宿舍的几个朋友一起去的,这两个家伙死皮赖脸要插进来,占了位儿。”又抱怨说:“现在忙倒也罢了,可是真正的好消息却没我们的份。听说二王被击毙了吧?那可是天大的新闻啊。采访什么的都给日报占去了,我们想跟着喝口汤都很难。昨天好不容易做了篇中心的干警们是如何抛家离子,佳节时分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专题报道。” 江之寒钓她胃口说:“击毙二王那位,我很熟。” “真的?”电话那头小芹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不骗我?” 江之寒说:“可是他的组织性很强的,不是喜欢处风头的人。如果上面安排他接受日报的采访,他是不会和你们私下谈的。” 芹急道:“这我能不明白?你赶快帮我联系一下,我是有分寸的。什么时候能见个面?” 江之寒笑道:“想想怎么贿赂我吧?这可是个大个的香饽饽。” 芹狠狠的说:“忘恩负义的小家伙!我告诉你啊,等我从南边回来,你得把时间给我约好了。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划掉了这两组出去度假的人,江之寒给温凝萃,顾望山,和陈沂蒙打了电话,约了一下时间。刚放下电话,母亲就回来了。江之寒惊讶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历蓉蓉说:“约好了去给石厂长拜年的。明天晚上去你戚叔叔那里,你不要安排别的活动了。” 虽然住的地方仅隔了几步路,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江之寒母子俩都很久没去过石厂长家了。听说他们春节一过,也要搬出宿舍区了。毕竟石厂长主持工作这么久,如果一直住在这里,下面的副厂长也不好住在更好的厂长的小区了。清廉归清廉,还是要注意领导班子团结的。 历蓉蓉给石厂长一家准备的礼物相当精心,一瓶茅台酒和一根老人参,也算得上贵重了。辞职的时候办病退,石厂长是出了大力的,这些历蓉蓉都记在心里。到了石厂长家,难得的是石琳的妈妈也在,没有出去打麻将。 石琳的妈妈长的很富态,脸型和女儿差别很大,江之寒倒是第一次见到她。石琳妈妈倒是很热情,一来就询问历蓉蓉书店的情况,说厂里的人都说她了大财。历蓉蓉当然否认,含糊的说,是比在厂里面收入好不少,但又补充说毕竟是有风险的事情,有了这一顿还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 石厂长笑着对江之寒说:“你很能干啊。听你妈和小琳说,书店的大方向是你在掌舵。” 江之寒赶快否认,“哪有这回事。我最多就是我妈身边一绍兴师爷罢了,事情都是她在做,我们都在她的光辉领导下。” 石琳娇笑着,指着江之寒,有些喘不过去来,“哪有小孩子形容自己是绍兴师爷的?太好笑了。” 江之寒问起印刷厂的情况,石厂长叹口气,说:“生产方面,质量控制进步了不少,残次品率经过狠抓,已经下来了。销售方面,看起来是不错,但很多销售款回不了笼。对方拖欠着,不付钱。现在不付钱的,反而成大爷了,要请客吃饭,还要好话说尽,才挤牙膏一样给你挤点钱出来。” 江之寒说:“我也看到好多这方面的报道。听说有的企业还专门成立了特别的催款小组。” 石厂长说:“过了年,我们也准备组织几个催款的小组。” 江之寒说:“听说很多女的在催款方面很有天赋。” 石厂长说:“是有这个说法。这个钱不回来,更新设备就无从谈起。你看,过年的奖金都是在银行贷了一部分的,稍微晚了几天,职工还怨声载道的。” 石琳插嘴道:“好了,大过年的,别在家里谈工作了。”又指着江之寒说:“还有你啊,还在读高中呢,一见我爸就喜欢谈这些,有点童真好不好。”招手让江之寒跟着她去自己的屋里,说有过年礼物送给他。 江之寒说:“琳姐,你今天有点不太一样呃,有人给你气受了?” 石琳用手戳戳江之寒的额头,教育他说:“你呀,别老像大人一样,成天学着察言观色的。十七八岁就像十七八岁一样多好,过了这个村儿想要过简单的无忧无虑的生活,都别指望了。” 江之寒委屈道:“我怎么没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再说了,你去打听一下,现在哪个十七八岁的人无忧无虑来着?为高考一个个都愁白了头吧?” 石琳拷问江之寒:“你最近都不见个人影儿,有几次找你说说话都找不到,是不是谈恋爱啦?” 江之寒虽然最近见石琳次数不多,但心里越来越把她当姐姐一样看待。心中的秘密和甜蜜,还是想要有人分享的。而对于这个话题,姐姐绝对是比父母更适合的对象。江之寒犹豫了一下,说:“我给你讲了,你誓不能给我妈讲一个字,谁都不讲。” 石琳说:“你当我是傻子吗?快说吧,我不讲就是了。” 江之寒伸出小手指,石琳问:“干嘛?” 江之寒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啊。” 石琳白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幼稚,还玩这种东西?” 江之寒说:“不是你让我像十七八岁的样子吗?” 石琳讽刺他说:“拜托,那是五六岁小孩儿干的事好不好?” 两人打了回嘴仗,江之寒便大概说了自己的感情生活。石琳一个劲追问,要江之寒形容倪裳长的什么样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江之寒想了想,说:“人长得不错,也许不是最漂亮的,但反正看不厌。心地很善良,很善解人意,很聪明。表面上看着有时候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但其实对身边的人很好。一点没有傲慢那样的东西,还很孝顺。总之,就是很好了。” 石琳叹口气,说:“不用听你说什么,就知道你恋爱了。” 江之寒问:“为什么?” 石琳说:“你讲起她一脸甜蜜的样子,是不会骗人的。嗯,恋爱了,才真的长大了。以前一脸成熟,和我爸探讨什么工厂展前景什么的,都是不算数的。恋爱了,才会长大。” 江之寒笑道:“琳姐,你是言情多了吧?” 石琳拿出一个包装好的小盒子,说:“这是给你的过年礼物。” 江之寒问:“可以拆开看吗?” 石琳点头,江之寒打开一看,却是一套全新的邮票,是红楼梦的十二金钗。 石琳笑着说:“我挺喜欢这套邮票的,简单几笔,人物描画的很出彩。” 江之寒笑着说:“我也有礼物呃。”说着拿出一样东西,不好意思的说:“我可没有包装的很好看。” 石琳打开一看,惊喜的现却是红楼梦的小型张,上面宝黛在花树间坐在一起。江之寒笑着说:“琳姐,我们这也算是心有灵犀吧。” 石琳开心的点头,又说:“这个太贵了,你还在读书呢,哪来的收入。” 江之寒说:“这是我做绍兴师爷挣来的。” 石琳扑哧一笑,也不再说什么,收下了弟弟的新年礼物。 59 拜早年和相亲宴(下) 聊了几句集邮的事,石琳就抱怨说:“这段时间,又有不少人要给我介绍男朋友。我看起来这么老吗?嫁不出了吗?” 江之寒说:“哪有?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石琳拍他一掌,说:“你那套花言巧语,留着去你女朋友面前显摆吧。” 江之寒说:“看起来你真的很烦。都没有平常温柔。” 石琳板起脸说:“这才是我的真面目,看清楚了。” 江之寒问:“琳姐,你大学没有谈过恋爱吗?” 石琳摇头说:“没有。” 江之寒说:“你骗人吧?你这样的,大学里面一定很多人追的。” 石琳说:“哪有!有几个人倒是真的。不过那个时候,我爸妈都告诫我说,大学里面谈恋爱,很不稳定,多半毕业就分手了。说我又不是那种要把恋爱谈着玩的女生,所以要慎重。我在中州读的大学,所以平时也就住在家里,高中时的一帮同学朋友也经常在一起聚,和大学同学来往相对要少一些。不像他们,背井离乡的,又住在校园里,寂寞了总是想找个伴儿,不是吗?” 江之寒笑道:“没错,他们谈的不是恋爱,是寂寞。” 石琳被他逗的笑起来,说:“你哪来这么多怪话?” 石琳说:“我爸妈那一代真的很奇怪耶。上大学的时候,还劝我不要谈恋爱。大学毕业才一年,就急急惶惶的好像我要嫁不出去一样。我妈最近一天到晚催着我相亲,在她旁边帮闲的人也多的很,照片都拿回来一摞了。连我爸,最近都被她念叨的松口了,说去看一下嘛,不行多交个朋友也不错嘛。你说,谁这么无聊,相亲回去给介绍人说,这个人我看不上,就做个朋友吧。” 石琳拿起江之寒送的小型张,欣赏了一阵,又说:“在国营大单位上班,就是这点不好。说起来大家都太熟,上班在一起,住的又近。你的私事,大家都不管不顾的要替你操心。你说谈朋友的事,我爸我妈说两句也还罢了。那么多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不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吗?管他们什么事儿啊!被他们念得烦都烦死了。” 江之寒同情的说:“那怎么办呢?同石叔叔说说,他说不定能替你挡挡?那些人多半也是想讨好他吧?” 石琳苦恼的说:“我爸已经向我妈屈服了。我妈已经张罗了几次相亲,我都推掉了,她已经怒了。没办法,只好屈服一次。” 江之寒惊讶道:“啊?你要去相亲啦?” 石琳说:“那怎么办?不就吃个饭嘛。不满意吃完饭就走人,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江之寒附和道:“也是啊。”又问:“你选好对象啦?” 石琳说:“嗯。看照片,就这个还顺眼一点,还是什么研究生毕业,就去看看好了。” 石琳问江之寒:“明天有什么事吗?” 江之寒随口回答:“晚上要去给一个长辈拜年。白天就是平时那些事,没什么特别的。” 石琳问:“不约会吗?” 江之寒说:“她家里管的严,很难有出来的机会。” 石琳说:“那正好,明天吃饭,你也一起去吧。” 江之寒张大嘴巴:“这个……琳姐,……这个,这个还是不必了吧?” 石琳说:“这个什么呀?你不是最会察言观色,看人很准的吗?明天你从旁人的角度帮我看看,也是参考啊。看看有什么坏习惯或者奇怪的癖好没有?” 江之寒还想说什么,石琳拦着他说:“就这么说定了。再说了,你现在这么甜蜜,我这么倒霉,也需要中和一下不是吗?”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约在五点钟。说好了,江之寒吃完就回家,还赶得上和母亲一起去戚处长家拜年。吃饭的地方约的是一家三十年的老字号,特色菜是熬的清汤牛尾,店里有个老师傅,重金聘来,就是管这道菜的调味和火候的。甜点中有一道松栗糕也是赫赫有名,据说上过国宴。 石琳化了点淡妆,穿了件深红色的大衣,衬着肤色白腻,五官清秀,有平时少见的妩媚。江之寒见了,难免大大的恭维了她一番。 四点五十三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了。男方专门订了一个隔间。问了姓名,两个人被领了过去,对方却还没有来。 石琳坐下,皱眉道:“对方还没来呢?我们先到,是不是很没面子。” 江之寒安慰她说:“我们又不是那种浅薄的人,不用玩那种让人等的游戏。希望那个人别第一次见面迟到就好。” 五点十分的时候,对方还没有到。石琳皱起眉头,就准备起身走了。第一次见面,谁也不愿意坐在这里傻等男方啊。 正在这时,有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自己介绍姓武,是认得石琳妈妈和男方的舅舅,石琳却不记得和她见过面。武姓妇人道歉说不好意思迟到了,又解释说,男方在中州大学当讲师,很得领导看重,所以工作很忙。石琳沉着脸,心里已经有几分不快。时间是对方定的,末了说什么工作太忙要迟到,不是很不尊重人的一件事吗? 又过了十几分钟,虽然武姓妇人一直陪着说话,石琳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江之寒坐在旁边,心里也很生气,第一次见面男方迟到是一个相当大的不尊重,找什么借口都是不对的。 五点二十几的时候,主角终于推门进来了。一个瘦瘦的男生,五官很是端正。他个头中等偏上,头抹了胶,穿着很正式的西装。他一把拉开椅子坐下来,解释说:“今天本来开完会就走的,被系主任留下来谈了一个小时,再加上这该死的堵车。”却并不道歉。 石琳沉着脸,目光如水,微微垂着眼睑,看着桌子,也不说话。男子倒也不在意,乐呵呵的喝着茶,打量着桌子对面的石琳,和江之寒搭话说:“你是?” 江之寒虽然心里不爽,还是礼貌的回答说:“我是琳姐的弟弟。” 男子名字叫刘一祥,是国内顶尖的p大毕业的,从小到大都算很顺,一向自视甚高。刘一祥见石琳不怎么搭理他,就自顾和江之寒说起话来,问江之寒几岁了,在哪里读书,言辞之间很有点领导下问的姿态。 当知道江之寒在七中读书时,刘一祥说:“七中还不错了,虽然算不上顶尖的学校,比我们一中虽然远远比不上,但怎么也是重点中学。好好读,还是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又问石琳:“你以前是读哪个中学的?” 石琳冷冷的说:“我读的二十八中,连重点都不是。” 刘一祥作一个夸张的表情,“二十八中啊?那个学校据说好多男生都是混社会的,乱的很。你能从那里考上大学,还真是不容易啊!” 见石琳不怎么搭理他,又说起自己读书的p大,从p大的美丽风景,悠久历史,说到自己这届如何英才济济。末了,感慨道:“p大是拥有一种气场的,不在那里呆上四年,你们是永远不能理解的。我这么说吧,在大街上随便遇到一个p大的校友,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身上有一种气质,与众不同。” 江之寒和石琳对望一眼,已经有些哭笑不得了。一顿饭的功夫,其它三个人就在那里听刘一祥在那里讲自己的高贵出生和英雄革命史了。一吃完饭,石琳是一分钟也呆不住了,起身就告辞。 刘一祥还一手拉着江之寒,还在嘱咐说:“七中还是不错的,好好干,就算考不上p大,考到我们学校那个城市去,也可以感受一下不同于中州这种封闭地方的风气。有机会一定要去p大校园走一走,就算感受一下气氛对你也是大有裨益的。 江之寒急着要去赶下一场,匆匆和石琳道了别。 第二天晚上,江之寒去石琳家里看她。两人说起刘一祥,石琳说:“我也算瞎了眼了,挑了这么一个人出来。” 江之寒疑惑道:“世上真的有自我感觉这么好的人么?” 石琳说:“你知道他怎么和介绍人说的吗?”学着刘一祥的腔调说:“那个女孩子虽然读的学校不怎么好,又是单眼皮,但人看起来还老实,就试着交往一下看吧。”说完狠狠的咒骂道:“自恋狂!自恋狂!!自恋狂!!!” 请多支持,谢了!) 第一份企划 这天晚上,江之寒如约来陈沂蒙家拜年。想想陈团长现在贵为轻工局的党委副书记,烟酒茶各种礼物一定是不缺的,就选了一套精装本的《彭大元帅传》当作礼物。陈团长看了,很是高兴,说:“彭老总是我顶顶佩服的,不仅战场上千军难敌,和平时期也心系百姓,敢于直言,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陈团长家还有一位客人,正是江之寒见过一次的陈团长的老部下,今天正式介绍了一下,叫做肖邯均。 江之寒不好意思的说:“陈叔叔,上次你的话我帮你传到了,前两天去石叔叔家里的时候,他还提起,说这个事情没能解决,实在是不好意思。等到新年,效益更好,有好的位置空出来的时候,一定会想办法。他会把这个事放在心上的。” 陈团长说:“石厂长给我打过电话了。这件事情,也不用太急,我这边也在想办法。”又对江之寒说:“我这个人,即使是亲朋好友,也是不爱给他们开后门的。但小肖的情况不一样。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在部队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兵没见过?枪法好的,专业技能过硬的,能吃苦的,都不稀奇。他这个人,利害就利害在做什么都能做的好,管理伙食他能做的好,做警卫员方方面面都照顾的周到,当兵呢还在师里面大比武拿过奖。这么个人才,委屈在镇里面,真是太可惜了。” 陈团长让江之寒叫肖邯均肖哥,江之寒就问:“肖哥这么能干,有没有想过自己出来做?” 肖邯均回答道:“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老婆和我弟弟身体都不好。一家人需要照顾,就不敢冒险了。” 江之寒又问:“肖哥对经营食堂有经验吗?” 肖邯均说:“经营经验可能谈不上,管理的经验还是有一些。” 江之寒说道:“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太冒昧。我们学校呢,有差不多两千号人,加上老师和职工,就两千出头了。住校的学生呢,差不多有四五百,教职工住家也很近。说起来,食堂的客源是很大的,但经营的相当糟糕,不仅饭菜难吃,卫生也糟糕,卖饭卖菜的态度不好,每年还亏本。我估摸着,除了管事的和负责肉菜采购的家伙,私下吃回扣拿了不少钱以外,其它相关的人都没得到好处。我们负责后勤的副校长有意要做些改变,一个办法呢,就是把食堂承包出来。我们对这个很感兴趣,而且对经营前景很看好。我母亲现在在经营书和文化用品,我有意劝她注册一个公司,把经营范围扩展到文化,娱乐用品,和饮食方面。所以现在的关键,是希望推动一下这个事情的展,争取能够拿到承包权。” 陈团长在旁边插话说:“小江年龄不大,但点子很多。” 江之寒接着说:“这位负责的校长可能还有些疑虑。你也知道中国现在的现实:如果事情很糟糕,但你什么都不做,维持现状,可能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如果你想做点什么去改变现状,但是又没做好,你的麻烦可能就会来了,所以他有疑虑也是正常的。这段时间,我在写一份承包食堂的东西,包括几个方面:一个呢是提出承包条件的细则,条件开的合理又要诱人,才能拿到承包权又能够有钱赚。第二个呢,是关于食堂改革的设想和方案。有个大致的蓝图和实现的步骤,别人才不会怀疑你完全是在夸夸其谈。这第三部分呢,主要是关于一些管理的细则和实施的步骤。这一部分呢,主要是给自己看的,要拿出一套完整的实施和管理方案出来。” 江之寒喝了口水,继续说:“这个东西我已经写完了大部分,但我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食堂或者是饭店的管理。这中间,我也是去请教过我母亲公司伙食团的团长,但他年龄比较大,观念也比较老,而且主要是做菜做的比较好才当上团长的。所以我在想,肖哥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帮我参谋一下。你是内行,应该能提出很多很好的有针对性的意见。” 肖邯均爽快的说:“这个没问题。我春节这几天都住在我哥哥家里,他家就在中州市区。什么时候你需要,我们都可以一起讨论一下。” 江之寒也不客气,问:“明天可以吗?”于是两人把时间定在了明天上午十点钟。 江之寒回到家,把大致完工的企划案又拿出来推敲了一下。关于承包投标方面,江之寒的考虑是学校最关心的其实不是服务品质或者饭菜质量,当然这些目标是一定要写进去的。学校高层最关心的是食堂的财政状况。 现在食堂成了财政上的一个包袱,虽然相关领导个人可能从中谋取了好处,但每年学校财政反而要拨一点钱来资助食堂营运,成了一个负担。江之寒准备提出的条件就是保证每个财政年度向学校缴纳一定的利润,而且这个利润随着时间的推移每年会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增长。就这一点来讲,就可以马上把食堂从财政负担变成财政来源,校长们对此应该很感兴趣。 合同里会明确规定,如果某年承包人无力支付规定的利润,学校方面有权利提前中止合约。从合约的角度讲,把食堂承包出去,每年有固定的收入,又有权利在未履约的情况下随时中止合约,对学校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情。 至于条件出到什么样的程度,就可以吸引学校的领导层,江之寒心里也没有底。条件出的太好,每多给一分钱都会是多余的成本。江之寒就这个事情考虑了很久,觉得最妥贴的方法就是把温副校长捆在一起。一方面,在谈判桌上多了一个盟友和内应,温副校长应该深知什么条件比较合适,有他在这一边就不会多花冤枉钱。更重要的是,即使食堂承包出来,还是在学校的领导下的,各个部门的配合,人员的调配,对于运营都会有关键性的影响。没有强有力的奥援,以后可能会举步维艰。 怎样把温副校长绑上自己的战车,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温副校长最想要的是什么,江之寒很清楚,是政绩。温副校长不甘心停留在后勤副校长的位置上,想要往上再动一动。所以食堂承包做好了,就会是温副校长手中的本钱。虽然这样的政绩可能比不上高考成绩突飞猛进那样的成就,但作为一个后勤副校长,也没有太多别的可指望了。 江之寒这时候没有预料到,在不久的将来,学校也会企业化,捞钱将成为第一号的目标。而在那样的大环境下,基建后勤校长的位置会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如果把食堂承包做的效益好,师生职工满意,学校又有财政收入,当然是两全其美的事―――承包商赚钱,主管副校长赚政绩。但江之寒担心的是承包过程中的一些暗礁,他能想到的包括人员的调配,包括初期收益好的话各方都想伸手分赃的问题。更糟糕的情形是,如果经营暂时出现一些问题,温副校长会不会把他们当作累赘或者替罪羊抛出来,让自己置身事外。 好的联盟当然是基于经济利益的联盟―――江之寒是不介意把一定数量的分红交给温副校长而不需要他出一分钱投资的。但他不敢肯定温副校长对此有多感兴趣。其一,温凝萃的母亲那边据说是有些位高权重的人,即使这些年生疏一些,手里的钱应该不会少。钱不会少,对于江之寒抛出的利益就不一定感兴趣。其二,在江之寒估计中,这个食堂是有大钱可赚,但很多人不一定相信这个预测,所以经营分红这一条可能对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对于人心的了解和人与人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江之寒自问道行还太浅,所以去问了母亲的意见。厉蓉蓉给出的判断是这样的:如果不担任何风险就能拿到分红的话,除了极罕见的老古板,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提议。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样的联盟其实也并不牢靠。对于坐在官位上的来说,官位永远比一时的金钱收入更重要:因为官位还在捞钱的可能性就永远在那里―――不在你这里捞,可以到别处去捞。所以一旦经营有了问题,尤其是威胁到了温副校长的位置,他应该是不会犹豫舍车保帅的。 由于当时事情还远未成熟,也就大概议了议就搁置在那里了。厉蓉蓉给儿子的建议是这样的,她说我可以出面去和那个校长谈,但我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的经验也不多,也难保证有什么好的结果。厉蓉蓉建议江之寒说,你有一个优势你自己没有意识到,那就是你的年龄。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眼里,你还是个半大的小孩儿,这是个弱点,也是个优点。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比较直接的去探一探他的底线和条件,不用在技巧上太过讲究。探的好,固然好;探的不好,姑且就算是小孩子开口乱说,还留有余地让其他人上去谈。 江之寒反复思量,意识到经营业绩才是这个松散联盟的最大基石。如果在短时间内就能见到绩效,这个联盟就会越来越坚固;反之,随时都会有崩盘的可能。 关于经营大方向的问题,江之寒是有一个大的框架。简单来说,就是要走高品质高价格的路。所谓高价格,其实是和现在的价格相比较,所谓的高价格其实是在老师学生这个消费群体的承受范围之内的。 在江之寒的设想中,要重新规划食堂的布置,第一层楼还是以便宜的大锅菜为主,而第二层楼则定位成价格高一档的小锅菜和现场热炒菜的专区。如果这一切进行的顺利,江之寒准备把临着的小阁楼改造成一个校内的餐馆―――可以点菜那种正规的中档以上的餐馆。那个阁楼现在基本处于闲置状态,不过放了一点点库存和无用的东西。从菜品选择的角度,江之寒设计的是走多样化和中州特色菜为主的路子,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不能让每天的菜肴选择都是那么重复的几样。 大的一个问题是人的问题,这也是承包的时候江之寒最优先要求的权力―――包括调动任命甚至解雇的权力,包括奖金分和奖惩的决定。从印刷厂的经历来看,关于人的变革是最困难的,也是阻力最大的。江之寒大概知道食堂的雇用人员和厂里面有所不同,很大一个比例是合同制员工,不算是有铁饭碗的。但让谁来统领这个事情,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厂里面退休的吴团长(伙食团团长个好的主厨的人选,他烧的菜确实有一手,在厂里面真是屈才了。但让吴团长来统领所有的行政事务,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江之寒有意母亲过去统领食堂的事情,但不肯定她是否舍得丢下书店这面的事务。 肖邯均看了江之寒写的企划,翘起大指赞道:“这个东西写的很新,我从来不知道可以把计划写成这个样子。” 江之寒问:“从内行角度看,有什么补充的和修改的?” 肖邯均想了一会儿,说:“我想到的有几点。第一个是卫生问题,你这里提到现在的卫生条件差。其实作食堂的,有点蚊子苍蝇什么的,不瞒你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最害怕的是出什么集体性的恶性案件,比如食物中毒什么的。你做的再好,这种事情出一次,你就完蛋了。这个问题要给与充分的重视。这第二个问题是采购。采购是个很关键的位置,从卫生到成本,各个方面都和采购关系很紧。你如果不能抓牢了采购这个权力,可能会很被动。” 江之寒点点头,几分钟的时间里肖邯均就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而且言之有物,让江之寒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肖邯均拿起报告,翻着又看了一遍,说:“受你这个东西启,我倒有些新想法。比如说,这个重新布置菜谱的问题。每个季节,大概有些什么蔬菜和肉类禽蛋,我们心头基本有个数,价格大概也有个数。为啥我们不可以做的更仔细一些,把它弄的更具体。” 江之寒说:“没错。这些东西都必须做的更细。这个文件是一个框架的东西,有些部分是拿出去给人看的。我们内部呢,就得把框架下的东西都一层一层往下分解,做的更详细。比如你说的菜谱的具体设计,再比如这个定价的问题。定什么样价才能在利润和承受能力之间找到一个好的平衡点,也是个大学问。当然计划永远都没有变化快。在日常经营的基础上,我们会得到反馈,然后进行调整。” 江之寒诚恳的对肖邯均说:“如果这个事情能够搞起来,我希望肖哥能够考虑来负责这个事情。你不用先答复我。一来,事情还没有明确的名目,拿不拿的下来还是个问题。我母亲现在搞了个生意,收益不错,我的估计是会越来越好。所以如果你过来的话,我们是有能力一个月给你开出比较高的工资,在这个基础上你能够得到经营利润的分红。这样的话,保证了基本的收入,又保留了向上的空间。当然,做什么事情都会有风险,我也没办法给你保证这个承包的事情能够一帆风顺。但如果签合同的话,我争取能签一个长的合同。趁着现在还亏钱,大家还没意识到这里面蕴藏的机会,我们有可能以比较低的代价拿到一个长期的合同,以后会是一个宝贵的财富。我们这边,现在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做主厨,如果你来的话,会让你负责整个行政工作和日常的运营。我母亲也会两头跑,帮忙照看一下。” 肖邯均笑了笑,说:“成,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再等你的消息。”想了想,又问:“我可以把这份东西拿回去再琢磨一下吗?” 江之寒说:“当然。让我给你一份副本,你拿回去研究一下,再多提点宝贵意见。” 肖邯均说:“我每天反正也有些没事的时候,我可以把里面一些细节做出来。如果要说服人家,也许能帮的上忙。” 江之寒听了很高兴,和肖邯均又仔细的谈了许久,觉得受益良多,心里更是坚定了要把他招过来负责这个项目的念头。 解释一下更新的问题。我一般是头天晚上写完一章,由于完成的时间差别很大,所以通常第二天上午贴出来。第二天晚上如果有时间,会检查一下错别字和标点符号什么的,改一改,所以有些朋友晚上会以为有新的更新,但其实是白天贴的章节。对此,说声对不起了。 般情况下,一天会有两次更新的话,第一次更新的文末我会提一句,通常节假日才有时间。多谢大家的支持。) 61 生日宴上的两辆车(上) 大年二十七的晚上,中州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郊区的雪花大片大片的,市区里由于人口密集温度较高,雪飘的小一些。 倪裳家主卧室的房间内,却是春意盎然。倪裳的妈妈白冰燕才洗了头,把头挽起来,湿湿的还有洗香波的味道。倪建国坐在床上,在灯下看结婚已二十年的妻子。她有挺直的鼻梁和小巧晶莹的耳朵,眼角处虽然已经有了鱼尾纹,但两腿笔直,并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不愧是以前专业跳舞的人。若只论相貌身材,自己的情人茹芸是颇有不如的。 白冰燕穿着睡衣睡裤,钻进被窝,问丈夫:“明天妈的生日宴会,一切都准备好了吧?” 倪建国说:“你就放心吧。饭店那边我今天又打电话确认过了。车的问题,我也去落实过了,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白冰燕说:“二哥一天开个桑塔纳,就牛气的不得了。明天我们也要让他闭上嘴。” 倪建国送了礼,花了大力气,好不容易从局里要了一辆局长书记专用的帕萨特(教育局一共就两辆),明天会载着岳母去饭店,也算是摆的一个排场,给老人争个面子。 白冰燕把头依偎进丈夫的怀里,轻身说:“妈妈六十大寿,一定要让她高兴一点。我那几个哥哥嫂子,平时喜欢说些闲话,我们也要给他们看看,我们孝敬母亲是不比他们差的。” 嫁了倪建国这些年,虽然生活无忧,但娘家的人经常念叨说白冰燕应该嫁的更好,又说当年追求她的人谁又当了副局长,谁又在南方经商成了百万富翁。白冰燕听了心里也很不高兴,一心想在娘家人面前证明自己的生活很是不错。 倪建国享受着妻子的温柔,把她搂进怀里,右手插进睡衣里面,抚上光滑平坦的小腹,轻轻的摩挲起来。白冰燕柔声说:“这几天你辛苦了,今天让我好好服侍你吧。”解开睡衣,露出丰满的胸和笔直的腿,翻身趴到丈夫身上。 寒假一开始,白冰燕就把母亲接到了家里。这些年来,母亲多在两个哥哥家里住,虽然每个月白冰燕也补贴元的生活费,但长久不在身边总不能更好的尽孝。寒假开始后,倪建国的时间比较多,虽然不是每天都在家里,也有时间出去买个菜什么的,也不需要加班。倪裳每天都在家里,也算是帮父母孝敬外婆。 倪裳是极乖巧的,和老人家说话从没有不耐烦的情形,而且还经常陪着外婆出去散步或者购物什么的。白冰燕的母亲虽然知道这个外孙女很好,但很多年没在女儿家里常住过了。这次住下以后,对比倪裳和自己几个孙子孙女,简直是天上地下。那几个小孩儿,年龄和倪裳差的也不多,但从来都嫌奶奶话多,没有共同语言,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和老人家多说的。就算饭菜做好了端到桌子上伺候他们,也从来不说个谢字。 老太太在晚餐桌上天天表扬倪裳懂事乖巧,白冰燕知道这些年丈夫和娘家关系不是那么顺畅,倒是乐于看到女儿成为一个好的润滑剂。 自从老太太住进倪家以后,对她意见最大的不是别人,正是江之寒同学。因为倪裳这些天要陪外婆,江之寒就只见过她一次,时间不过短短的半小时。 大年二十八的上午,江之寒和母亲没去书店,今天是去给姑姑家拜年的日子。春节假期要见的人太多,姑姑那里只好提前去了,反正大年初四历蓉蓉还会在家里面回请自己的几个兄弟姐妹。姑姑的家在另一个区,隔着老远的距离,坐公车也要四十来分钟的时间。 九点半不到,母子俩就出了。虽然现在手里钱不少,历蓉蓉还是秉持节约的本性,出租车是不愿意做的,宁愿转两次公车,也不花那个钱。 石琳被要求请了一天假,她妈要她在家里陪着接待自己以前的同学和她的丈夫和儿子。石琳琢磨着她妈的意思,又是要想帮她牵线搭桥,心里非常苦闷,上次相亲的经历让她对此类事情深恶痛绝。借口说客人要下午才到,石琳就溜出家,说要去帮历蓉蓉照半天的书店。 白冰燕母亲的六十大寿,吃饭的地方订在中州宾馆。这一年,旅馆还没有实行星级分级制度,但中州宾馆作为招待外宾和领导人住宿的地方,是公认的中州最高档的场所之一。中州宾馆也带有餐厅,倪建国订了十桌来招待亲朋好友。从借车到订酒席,倪建国这次算是花了血本。一来,他知道岳母个好面子的,六十岁生日搞的档次高一点,有助于改善他和娘家的紧张关系,对夫妻关系也是大有好处。二来,这几个月在外面有了情人,倪建国心里难免对妻子有几分愧疚,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只不过当事人并不知情而已。 生日宴订在十二点半开始。按照计划,白冰燕的两个哥哥和他们的家人会在十一点半以前来到他们家,然后一家人乘三辆车去,一辆白冰燕大哥开来的桑塔纳,另外两辆是倪建国借来的帕萨特和长安面包车。中州宾馆离倪建国家其实很近,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到了以后,一家人还有时间等候客人。 十点钟的时候,倪建国给单位小车处打电话,让他们出车。为了借这辆帕萨特,倪建国是做足了功夫。负责小车调配的办公室主任副主任都送了一份重重的过年礼物。下面直接负责小车调配的组长,倪建国也是送了一份厚礼。连带着小车处的几乎每一位司机,倪建国都了包好烟,说了很多好话。当时倪建国拍胸脯说要借辆帕萨特当岳母的座驾的时候,还是有点一时冲动。为了这句话,他又是破财,又是求爹爹告奶奶,费了老大的劲头,有几次心里都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面对着那些初中或者化程度的司机,倪建国觉得自己还要把身段放的很低,有一种屈辱的感觉。可要知道,这些司机们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也是长年为局长处长服务的,一个小小的副科长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接电话的是司机小张,倪建国是过好几包烟的。小张在电话里说:“倪科长,事情好像有点变化。我让负责调车的林副组长来接你电话。” 倪建国心里一凉,有了不祥的预感。 过了足有两分钟,电话那边才响起声音:“倪科长是吧?我小车处秦立远。是这样的,你那个帕萨特,临时有事情,被调走了。”秦立远是小车处负责调动的副组长。倪建国送礼的时候,张组长和办公室两个主任是一个级别的,秦副组长和几个司机就给了两包好烟。有人告诉了秦立远,他当时心里就不爽起来,tmd,把我和一般司机放在一个待遇上,也太不懂事了。今天张组长亲自驾车送局长去省城拜年去了,两个办公室主任也去了下面单位。春节到了嘛,迎来送去就特别多,领导们这个时候是最辛苦的。这三个人不在,秦立文就成了调配负责的人了。 九点多钟的时候,张副局长的大公子一个电话打过来,想要调一辆帕萨特用。秦立文本来就想给倪建国上点眼药,而且顺带讨好一下这位张公子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局里人都知道,张副局长虽然是副职,但太太家里背景深厚,是局长都赶不上的。 秦立文在电话里说:“有一辆帕萨特跟着局长去省城了。我们这里倒是还有一辆,但好像张组长已经安排了十一点出车。” 张公子沉吟道:“是这样啊。” 秦立文听到张公子犹豫着,赶忙说:“我帮您谁要的车?”假装查询了一会儿,说:“是普教科一个姓倪的副科长。” 张公子说:“呃?”他家里几个舅舅比父亲官职不低,张公子一向不太把教育局一般的副局长太放在眼里。不过自己临时去夺了人家事先订好的车,影响未免不太好,所以刚才犹豫了片刻。现在听个副科长,他不再犹豫,说:“什么时候教育局的帕萨特成了科长用车了?” 秦立文赔笑说:“这个,有时候空闲的时候,帮助一下有要求的同志,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张公子说:“这样,车我先拿去用了。那个科长那里你帮忙协调一下,我们也是确实有急需。” 秦立文赔笑说:“我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办公室两位主任走之前好像交待过这件事,所以……” 张公子说:“你是小车处秦组长是吧?我会亲自去给两位主任打招呼的,你就放心吧。” 秦立文连忙说:“那敢情好。您要不把地址告诉我,我马上帮您出车。” 张公子报了地址,最后说:“秦组长,这件事我记住你了。再见啊。” 秦立文满心欢喜的挂了电话,既讨好了张公子,又不担得罪两位主任的责任,还给看不起自己的小科长上了点眼药,真是三全其美的事啊。 倪建国压住火气,问道:“秦组长,这个事情不是说好的吗?关于日程,张组长和两位主任也是研究过才订的这个时间。” 秦立文心里骂,tmd,认识张组长和两个主任了不起吗?嘴里带着官腔说:“不是告诉你,是临时有事吗?” 倪建国想到这位大爷自己没有送礼,就是了包烟,生恐是他扣了车为难自己,问道:“请问是哪位要车?” 秦立文冷冷的说:“张副局长。” 倪建国心里一沉,局里都知道张副局长是很强势的副局长。但想到自己上上下下跑了一个星期,送了几百块钱的东西,到头来却落得这个结果。又想到昨晚妻子的温婉相就,柔情无限,如果她得知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倪建国最终没能按耐住脾气,抱怨道:“这个车订好了就算是出车了,就算张副局长也不能提前一两个小时就改动吧?” 秦立文阴阳怪气的说:“哟,什么时候帕萨特成了科长的专用车了。我倒是第一个听说。” 倪建国问:“能让张组长接一下电话吗?” 秦立文冷哼一声,说:“你给省城局长打电话吧,那就能找到张组长。”说完就挂了电话。一个副科长,还拽的很,秦立文冷笑一声,转身出了门。 倪建国忙找出电话簿,给办公室王主任和铁副主任打电话。不幸的是,两位都不在办公室。倪建国顿时有些慌神,想了两分钟,硬着头皮去卧室和老婆讲了情况。 白冰燕一听,不由抱怨道:“你好歹也是你们局里一个科长,怎么小车处随便一个人都能骑到你头上欺负你呀?” 倪建国忍气吞声的说:“有没有别的什么人,可以问问能借一辆车。不是帕萨特,低一档的也可以。” 白冰燕生气道:“就算有人可以帮忙,也不可能说来就来,一个小时不到就把车派过来呀。你不是忙乎了一个星期了吗?” 倪建国知道妻子说的也不无道理,便坐在那里不吭声。白冰燕胸口起伏,生了一阵子气,对倪建国说:“这回把大话说出去,算是丢脸丢尽了。再怎么样,你也要找车子把人送过去。帕萨特没有了,长安车总会来吧。” 倪建国心里恨死了姓秦的,不愿意又打电话低声下气去求他。但终究硬着头皮拨了电话,接电话的那位说:“倪科长,秦副组长说了,长安车是有一个的,但有块玻璃坏了,这个下雪天,冷风刮进去吹到人恐怕不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倪建国不等他说完,就骂道:“欺人太甚!”砰的一声挂了电话。说来这个秦副组长也是个光棍,知道反正已经得罪了倪建国,干脆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倪建国回到卧室,气的全身抖。倪裳刚才过来,看见母亲脸色不好,正在低声询问。 白冰燕看见倪建国走进来,面色铁青,身体微微的颤抖着,问道:“怎么?长安车也泡汤了?” 倪建国忍住屈辱的感觉,又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是自取其辱,心里的愤怒都快要爆炸了。听了妻子的问话,一甩手,却是把茶几上的茶杯拂到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了碎片。 白冰燕脸色一变,指着倪建国厉声质问道:“你受了外人的气,就只敢回来向老婆孩子吗?” 倪裳被父亲的举动吓坏了,在她的印象里父亲永远都是温文尔雅的形象,生起气来最多是沉着脸不说话。倪裳拉着母亲的衣袖,劝她不要再说,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倪建国坐在那里不说话,一时想起妻子娘家人这些年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一时想起这些年蝇营狗苟在办公室受的气,一时又想起茹芸那个温柔如水千依百顺的女人,脑子里混乱起来。 白冰燕也是气愤非常,她指着倪建国说:“你摸着良心说,这一次的事情,我可有逼着你去借车。是你自己提出来的,然后信心十足,在前面把话都说满了。这会儿出了纰漏,却把气撒到我头上。” 倪建国闷声说:“没有车会死人吗?我出去叫两辆出租好了,让你妈坐你二哥的桑塔纳。” 白冰燕抹了把眼泪,说:“我妈生日,你别说什么死不死的难听的字。你叫出租好啊,反正不过是被二哥二嫂他们当作笑柄说它几年罢了。” 老太太在客厅里问:“什么东西这么响?摔了东西了吗?” 倪裳看见父母一个抹泪,一个沉着脸不说话,在白冰燕耳边说:“妈,求您少说两句吧。爸爸的心里也不好受。”说完跑到客厅里去,对外婆说:“外婆,爸爸不小心摔了一个杯子,妈妈正在说他呢。” 外婆哼了一声,说:“我过生日你爸就摔杯子,是向老太婆我示威吗?” 倪裳赔笑说:“外婆,你说什么呀?人家不是说岁岁(碎碎)平安吗?这是好兆头。”外婆怜爱的摸了一下倪裳的头。 过了几分钟,倪裳看到父母卧室的门紧闭着,就回了自己的卧房。想起小时候父亲教育自己,要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屈,如今却被两辆车逼的失态了。长这么大以来,父母虽然偶有争执,但在女儿面前却从来没有如此的对峙过。倪裳越想越是心痛,又恨自己不能替他们分忧。过了一会儿,又担心等一下怎样收场,舅舅舅妈又会如何冷嘲热讽,心里成了一团乱麻。 求推荐) 62 生日宴上的两辆车(下) 倪裳忍不住给江之寒打了个电话,虽然不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但自己需要一个人倾诉,需要一个人来分担自己的苦恼和伤心。 话打到家里,没有人接。想了想,倪裳忍不住把电话打到了书店里。接电话的正是石琳。听到一个女孩儿找江之寒,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江之寒给他提起的女朋友。 石琳很热心的说:“今天江之寒和他妈妈去他姑姑家了,可能晚上才回来。你有什么事吗?我让他给你打回去。” 倪裳犹豫道:“那就不用了。” 石琳忽然问:“你是倪裳吗?” 倪裳有些惊讶她知道自己的名字,说是的。石琳自我介绍说:“我是江之寒的干姐姐,我叫石琳。”倪裳是听江之寒提起过石琳的,说她简直是个完美的姐姐。 石琳知道江之寒两人一向小心的掩饰他们的关系,见倪裳把电话都打到书店来了,揣测一定是有什么事。 石琳说:“我倒是有江之寒姑姑家的电话,要不我给你,你打一个过去。” 倪裳说:“这个不太好吧。” 石琳笑道:“这个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吧,我给江之寒打个电话,让他回电话给你,你在家是吧?” 倪裳说:“是的,真是太麻烦你了。” 石琳笑道:“这么客气干什么。我还没见过你呢,什么时候一起出来吃个饭。”说着就挂了电话。 五分钟后,江之寒的电话打了回来。倪裳说是我的电话,抢先接了。想到父母正在冷战,应该不会有心思去听自己的电话,便在电话里向江之寒讲起事情的始末。除了不知道为什么借车的事泡汤了,其他的倪裳都是知道个大概。倪裳说着说着,想到父亲的无奈和母亲的难过,越说越伤心,不由得在电话里小声抽泣起来。 听到倪裳哭起来,江之寒不由的很是心痛。他考虑了一会儿,对倪裳说:“你等我一会儿,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再打电话给你。” 放下电话,拨通了顾望山家的电话。在电话里简要的说了一下情况,顾望山说:“给我点时间,我去,不敢保证有结果。” 过了二十几分钟,顾望山的电话打了回来:“你运气不错,有两辆车,都给你吧。哎,我早就说过,你那准岳父很难搞的,希望这次你这个马屁拍的好吧。” 江之寒说:“大恩不言谢了。” 顾望山说:“得,你也别谢我。我也没这么大能量,这是我妈开了口的。不过有一辆车只能送你们去,以后是管不着的。还有,你把地址给我,我这边的人可不认识他们。如果可能的话,你去那边接一下,也是给你一个机会呃。上次载你到我这儿来那位普少尉会过去的,你们应该还互相认识吧。” 次拜访了顾家以后,江之寒拜托杨老爷子去了一趟顾家。杨老爷子也算给这个关门弟子的面子,登门拜访了顾望山的母亲,又留了一套养生的功法,亲自指点了一番。顾望山的母亲心里是很承这个情的。 江之寒第一时间给倪裳打了电话,报告她好消息。 江之寒说:“车马上就出了,大概还有四十分钟到。如果交通太拥挤,一个小时也是可能的,会不会太晚?” 倪裳说:“应该不会。” 江之寒说:“我会赶过来的,里面有个人我认识。如果到了时间我还没有赶到,你自己到下面去等着吧。”又吩咐了几句,和父母姑姑打了个招呼,出门叫了辆出租就往倪裳家里赶去。 十一点的时候,白冰燕顾不得生闷气,站起身来说:“你自己去叫出租吧。我去给妈解释一下。” 刚推开房门,倪裳走进来,把母亲也拉进来,关了门,说:“我一个同学答应帮忙,出了两部车。” 倪建国霍的站起来,问道:“是谁?……是顾望山吗?” 倪裳点头。 白冰燕问道:“这个可靠吗?” 倪裳说:“车已经在路上了,不过会有一段时间。他说如果不堵车的话,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如果堵车,可能会到一个小时。时间应该来的及吧。” 白冰燕问:“你同学家是干什么的?” 倪裳说:“我也不太清楚。” 白冰燕说:“不清楚,人家还借你车?” 倪建国看着倪裳,问道:“你给顾望山打电话,找他帮忙了?” 倪裳说:“不是的。刚才恰好我有个同班同话来问我一件事,他和顾望山,还有我们班另外两个男生,他们四个不知道为什么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打球聊天什么的。我随口说了车的事情,他就话去问一下顾望山能不能帮忙?” 倪建国说:“说到底,顾望山还是帮你的忙,不是帮你同学的忙。他不过是帮你传传话嘛。”倪建国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顾望山就找了两辆车,和自己女儿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不管怎么说,今天最糟糕的结局大概可以避免,自己也不用成为被嘲笑的对象。 倪建国对倪裳说:“这件事要好好谢谢顾望山和他家人。不过响鼓不用重锤,你应该明白,读书的时候还是要把重心放在面。” 白冰燕冷笑道:“一天就知道说教。没有你女儿,今天看你怎么收场。”走出门去,一边说:“我们可能会晚点到,要改变一下计划,让表姐和大嫂先过去,在那边招待一下提前到的客人。” 江之寒坐在出租车上,不时看看表。终于,倪裳家所在的路口就在前面左侧。 江之寒说:“师傅,前面请左拐。” 出租车司机说:“春节交通管制,那条路现在是单行道,只能出不能进的。” 江之寒:“啊?那怎么过去?” 司机说:“要从立交桥那边绕一圈,然后从另一边拐进去。” 江之寒恼火道:“这都是什么世道啊?那要多少时间?” 司机说:“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吧。今天这个模样,立交桥那块儿堵车堵上二十三十分钟也不奇怪。” 江之寒只好说:“那就在这儿给我放下来吧。”下了车,心里想大过节的,总不好意思让来帮忙的普少尉先到了,没人接,自个儿在那儿等吧。于是脱了外衣,深吸口气,拿出跑1500米的劲头,飞快的跑了起来。 江之寒大概比普少尉的车队早到了1分钟。尽管是大冬天,昨天还下着雪,江之寒也跑的浑身是汗了。普少尉的车队有三辆车,一辆他驾驶的军绿色吉普,就是上次来接江之寒和温凝萃的,一辆黑色的奥迪,还有一辆,居然是白色的bm,在这个年代的中州是极端罕见的存在。 江之寒打了个招呼,说:“普少尉,真是谢谢你们了。辛苦了。” 普少尉笑笑说:“不用客气。”也不多话。 这时候,倪裳的大舅二舅开着桑坦纳,跟着一辆出租车,刚好到了。二舅一下车,看见了bm,眼睛一亮,围着它转了几圈,嘴里啧啧啧的,要不是看见几个身材魁梧的人站在那里,早就恨不得上去摸上两把。 二舅咕哝着,要是妹夫借的是这车,我就从此服了他了,边说边往里走,半路上碰到下来的倪裳。倪裳远远的看到江之寒站在几辆车前面,知道车已经到了,和舅舅们打声招呼,说:“大舅,麻烦你告诉我妈车已经到了,让他们赶快陪外婆下来吧。” 二舅插话说:“小裳,你说的车不会是外面停的那两辆奥迪和宝马吧?” 倪裳淡淡的说:“我不太清楚”,就自己走出去迎接江之寒。 江之寒给倪裳介绍普少尉,倪裳诚恳的道谢,普少尉还是老样子,笑着说不用谢,也不再多话。倪裳又谢过另外两名司机,回头看到江之寒一身汗的站在那里,悄悄的问:“这是怎么了?” 江之寒苦笑道:“这该死的春节交通管制,你们这条路成了单行道。怕耽误了事儿,我只好一路跑进来了。” 倪裳想到自己一个电话,江之寒就一路奔波,不辞辛苦的帮她解决了最大的难题,心里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怜惜,看着爱郎,一时不由痴了。 普少尉看着身旁的少男少女深情的对视着,也不说话,难得的咧开嘴笑了笑,很开心的样子。 这时候,一大群人拥着老太太,已经走了出来。倪建国走过来,和这边四个人热情的一一握手。他已经认不出江之寒来,只当他是来的人中的一位。 倪建国问:“请问哪位是负责的?” 普少尉瞥了一眼江之寒,见他不说话,便点头说:“是我。” 倪建国于是对着他说了一大通感谢的话,又要他转达对顾望山和他家人的谢意。普少尉只是微微点头和微笑,并不多说什么。 倪裳站在旁边,心里很是矛盾,一方面她不希望江之寒过早走入父亲的视野,引起他的怀疑,另一方面,她想着江之寒一路奔波,辛辛苦苦的解决了家里的大问题,却被完全冷落在一边,心里很是替他委屈。想开口说句什么,见江之寒向她微微摇头,便闭上了嘴。 那边二舅正在向老太太卖弄自己的汽车知识:“妈,你看。这个bm,我敢说在中州不过10辆,我还是第二次看到,这个车要花将近万,万呀。这辆奥迪,是省部级领导的专用车。你看,牌照不是中州的,是省里的,还是军牌,这个来头不简单啊。”又谄媚的对妹妹笑说:“走眼了,走眼了,没想到妹夫的能量这么大。” 白冰燕冷冷的说:“你妹夫哪有这么大的能量,这是小裳的朋友借的车。” 二舅叫道:“哎哟,妹妹你有福气了。有这么个女儿,就等着享福吧。” 老太太附和说:“我看也是,她们家也就指望小裳以后有大出息了。” 普少尉告诉倪建国,奥迪车去了马上要离开,b可以留着让他们用一天的。倪建国当然说没问题。 普少尉也不多话,看了一眼江之寒,问:“载你一程?” 江之寒笑道:“好,把我丢到外面那条大马路上就好了。”说着回头向倪裳点了点头,上了吉普的副座。 倪建国请岳母和自己夫妻,加上大舅坐了奥迪,让二舅一家上了宝马。二舅早把自己的桑塔纳抛到九霄云外了,忙着追问车的主人的来历。开车的司机很少搭他的话,被问急了,就说对不起,这是纪律,不能随便说的。 宴会订在中州宾馆侧3楼的第一层(主楼是招待领导们,不向外开放的),车到的时候有些亲朋好友已经到了。军牌奥迪加宝马的组合还是很有杀伤力的,有些人甚至从餐厅里面跑出来瞻仰。老太太心满意足的钻出车门,听到一片羡慕赞叹声。托这两辆车的福,这60大寿的面子总算是挣得足足的了。 63 罗裳半解感君恩(上) 晚上回到家,江之寒接到顾望山的电话。 顾望山笑他说:“听说今天你当了次雷锋叔叔,做了好事不留名。” 江之寒想想,只可能是普少尉说的,倒觉得有些奇怪-普少尉看起来不象很八卦的人呃。江之寒苦笑道:“那我能咋办?对了,你的名字现在可是在倪裳他爸那里挂上号了。倪裳都说,他爸时不时会问起你。” 顾望山骂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干嘛把我拿来当你的挡箭牌。” 这边60大寿的宴席也圆满结束。倪建国还特地拍了些照片,包括两辆车的照片,想有机会拿到局里去羞辱一下秦组长,让他知道一下天高地厚。回到家里,折腾了大半天,大家都很累了。 倪裳向父母请假说:“明天想一个人出去逛逛。” 倪建国皱眉反对:“外婆难得住在我们这里,你就好好陪一陪,别出去跑来跑去,要什么东西我给你买回来。” 老太太不领他的情,说:“小裳陪了我这么多天了,除了陪我出去,从没出过门。年纪轻轻的,一个假期总要让人出门玩一玩吧。明天你就出去吧,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倪建国沉着脸,没有说话。 大年二十九的早上,吃过早饭,历蓉蓉就奔书店去了。在江之寒劝说下,她最终还是决定从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关门歇业五天,给几个员工放放假,也给自己一个休息的机会。 八点多的时候,江之寒接到倪裳的电话。倪裳说了些感谢的话,江之寒抱怨说:“干嘛这么生分?” 倪裳问江之寒是不是一个人在家,今天准备做什么?江之寒说:“我爸还在上班,我妈去书店了。因为初一开始要关门五天,这几天特别忙。我准备在家继续明矾那个项目没完成的部分,如果书店太忙可能也要去搭把手。” 倪裳说:“我有道题目要问你。一下子找不到了,过半个小时再打给你好吗?” 江之寒说:“随时待命呃。” 半个小时后,有人敲门。江之寒打开门,倪裳穿一件嫩黄色的毛衣,戴着一顶白色的毛线织的可爱的帽子,俏生生的站在门口。江之寒呆了一呆,这是倪裳第一次到他家里来。倪裳笑道:“问问题的人来了。” 江之寒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把她拉进屋,关上门,说:“这里的老太太们嘴巴可碎了。还是赶快进来的好。” 倪裳坐下来,转着头打量了一下家里的环境。这些天历蓉蓉老念叨着要把家翻新一下,但生意实在太忙,也没有开始。不过客厅里的电器譬如电视什么的,厨房里的冰箱,还有几件大的家具,如沙,茶几,组合柜,梳妆台,和床,她都已经买了新的。江之寒的父亲为此还和历蓉蓉争了几句,说原先的东西好好的,换了实在太浪费。历蓉蓉回他说:“我想换它们已经想了十年了。”江永文才没有说话。 江之寒倒了一杯可乐,递到倪裳手里。倪裳甜甜的笑着说谢谢。有时候,江之寒感觉有些奇怪,因为即使倪裳和他如此亲密,在他面前也从来是客气有礼,这大概是从小教育的缘故。江之寒自己面对陌生人会比较客气,但在亲近的人面前就很是随便。 倪裳问:“我跑过来没有耽误你做正事吧?明矾那个课题听你说过好几次,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 江之寒说:“我做的大多是体力劳动,下数据,查查文献,做一些核对什么的,倒也不难。你想,他们再信任我,也不会把关键部分拿给一个中学生做呀。”过了半晌,又笑着对倪裳说:“不过你过来倒真是耽误了我的正事,你要怎么赔偿我?” 倪裳撒娇说:“我现在就走了不就行了?”作势要站起来。 江之寒一把将倪裳拉进怀里,环着她的腰,不管不顾的覆上嘴唇。倪裳呜呜的抗议了两声,就认了命,双手环住江之寒的脖子,微闭着眼,一副任君采颉的模样。放寒假以来,江之寒多次约她,倪裳都找不到机会出来,心里除了想念也很是愧疚。昨天的事情,在倪裳很无助的情况下,江之寒仿佛从天而降的天使,看似困难的事情在他手里也迎刃而解。倪裳的心里除了充满感激和爱慕,对江之寒老远跑来却自愿被家里人忽视感到很是心痛。终于她忍不住跑出来,为此宁愿违背父亲的意志。倪裳知道父亲最近对她的行踪有所怀疑,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江之寒坐在沙里,把倪裳抱在怀中。他一边时而轻柔时而霸道的侵略着倪裳的唇,一边把手插进女孩的毛衣里,轻轻的感受着她娇嫩的肌肤。少女的肌肤微凉,似乎比一般人的皮肤温度要略低一些。也许还欠了几分圆润,但年轻的本钱是永远无法替代的,肌肤的弹性和触感都让江之寒爱不释手。对于接吻和抚摸这两件事,两人已经是驾轻就熟了,不再有开始时的紧张或者青涩,可以放松心神,彼此感受对方的回应,尽情享受轻缓而持久的肌肤触着肌肤的亲昵感觉。 江之寒和倪裳都是聪明人,不光是功课上能够举一反三,待人接物上有越年龄的成熟,在情事上也有快的学习曲线,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能够相互熟知,共同进步了。今天是一个特别的场合。以前的亲热,多半是在夜里的树阴下,或者江之寒精心挑选的室外幽会地点。在教室里他们从不敢逾越一步,更不用提家里。江之寒从没有登过倪裳的家门,而这也是倪裳第一次来他家里见他。在户外拥抱接吻虽然有不同的风味,但提心吊胆的感觉总是让人不舒服,毕竟两个人都不是喜欢被的主。家里的感觉很不一样,躺在柔软的沙上,有一种在封闭环境里的舒适和轻松。 两人就这样抱着,说说话,时不时的像两只小鸡一样互相啄两口,偶尔来一个绵密但轻柔的长吻。时间飞快的流逝着。也许是环境的原因,以前从来没有机会拥在一起说那么久的话。倪裳也放下平时的矜持,伏在江之寒怀里,在他耳边轻轻说一些思念的亲密话。 倪裳说:“昨天看到你一脸汗水的站在那里,我对自己说,一定要一直一直对你很好,一直到永远。可是又不是很确定,我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对我说,不要被物质的东西左右你的生活,粗茶淡饭也可以有快乐的人生。可是,昨天看到他被两辆车的事压弯了腰,我又是心疼又是迷惑,只觉得有些想法太天真,谁也不知道明天真的会是怎样。” 倪裳的懂事和善解人意本就是最吸引江之寒的地方之一。听着女友的诉说,江之寒的心里充满怜惜,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这样的人生准则说时容易,要坚持一生,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 江之寒耳里听着倪裳耳边的诉说,眼里看到她晶莹剔透的耳朵,倒是有了转移她心神的主意。耳垂是倪裳的敏感区域,每次被江之寒吻到都会拼命挣扎。江之寒也不说话,侧过头去含住倪裳的耳珠,轻柔的吮吸着。 倪裳娇声啼了一声,抗议说:“我在同你说伤心的事儿呢,你还欺负我。” 江之寒左手轻轻抓住倪裳的下巴,固定住她的头,不让她动弹挣扎。也不说话,只是专心的进攻她的耳朵,轻啮她的耳垂,还不时吹一口热气。倪裳轻轻的捶了江之寒胸口几拳,但抵抗慢慢的弱下来,最后不再想那些烦心的事情,放开心神享受这一刻的温柔和刺激。 多谢支持) 64 罗裳半解感君恩(下) 江之寒进攻着倪裳敏感的耳朵,先前的温馨怜爱慢慢的变成了冲动。他的手不安分起来,不再满足于轻柔的抚摸腰间的嫩肤,而向上,到了胸前,有些粗鲁的把胸罩往上推去。第一次,江之寒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女孩微微的凸起和娇嫩的肌肤。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江之寒愣在那里,仿佛不能呼吸。他的手轻轻握着那两个小馒头一样的东西,微微有些颤抖,有血液快的流动着,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像mtv中打的鼓,咚咚咚咚,回响在狭小的房间里。 倪裳眼神迷离的看着情郎,眼里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一点点奇怪的向往。她的脸颊染上了一层鲜艳的红,那娇艳不是世上任何名贵的化妆品可以复制的。红色慢慢延展开来,到了优美如天鹅般的颈部,到了晶莹剔透的耳垂。 江之寒看着那娇艳的红色扩散开来,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身下的某个部位开始急剧的膨胀,他不再犹豫,开始把玩胸前的凸起。 倪裳曼声求道:“不要啊!”声音清脆如出谷的黄鹂,却是更激了江之寒心中最本能的冲动。他猛的把毛衣和着秋衣一起往上推去,被解开的胸罩掉下来,两团小小的凸起已经暴露在冬日寒冷的空气中。倪裳的手还在毛衣里面,毛衣卷起来,遮住了她的头。她在衣服里面闷声抗议着,觉得胸前一空,冬日的空气掠在皮肤上,有小小的鸡皮疙瘩起来。 江之寒把倪裳的双手举起来,轻轻的按在沙的靠背上,心里有种邪恶的征服的快感。他审视着暴露出来的胸前的风景:少女的育还远远没有成熟,有着白嫩的肌肤和小馒头似的凸起,最让人血脉沸腾的是顶端两颗玛瑙,有着世间最极致的粉嫩颜色。眼里饱览着这十六岁花季少女的粉嫩,江之寒一时有些失神,似乎不愿用任何动作去破坏那种娇柔。过了半晌,终于扛不住膨胀的本能,低下头去,一口噙住了一颗玛瑙。 倪裳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叫,本能的求道:“不要啦”,心理上的紧张和迷茫一时盖住了生理上的反应。她皮肤紧绷着,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江之寒轮流吮吸着,从左到右,又从右回到左,仿佛是舍不得到嘴的珍宝,又像是一只雄狮在巡逻自己占领的地界。 除了一点纸上谈兵的知识,这是江之寒的初次实践,技巧难免生涩。忽然间,倪裳轻叫道:“你咬疼我了。”江之寒这才松了口,拦腰抱起倪裳,往自己的卧室走去。这一次,倪裳认真的挣扎起来,说:“不行,阿姨回来怎么办?” 江之寒忍住冲动,把倪裳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床上,然后拿起床头的电话分机,给书店打个电话。江之寒问母亲书店是否很忙,要不要自己下午去帮忙。又问母亲中午在哪里吃饭。厉蓉蓉在电话里说,哪有时间吃饭,等忙完了这一段去隔壁找个盒饭就好,又告诉江之寒不必去书店了,人手应该足够。最后说,没事别给我打电话添乱,我这儿忙着呢。江之寒故意把话筒放在离倪裳很近的地方,让她听母亲的话。倪裳紧张的摒住了呼吸,不敢出一点的声音。 江之寒挂了电话,对倪裳说:“听到了吧。我妈哪有时间回来?我爸更是在千里之外。” 卧室的窗帘是拉着的,但仍有些许光透进来。江之寒害怕倪裳感冒了,细心的拉过被子,把她盖起来。然后自己也脱了外面的衣服,钻进被窝,抱着女孩温存起来。 江之寒把刚才脱了一半的上衣褪去,倪裳乖乖的顺从,没有任何的抵抗。清除了衣物的障碍,江之寒的手和嘴终于可以顺畅的在女孩的上半身纵横驰骋。他就好象一只贪吃的狗,四处侵袭着,总是不够的样子。躺在被窝里,倪裳仿佛有多一层的安全感。慢慢的,她开始享受起手指和唇舌的服务,身体有了快感。那种感觉又渐渐积累,似乎有热流从身体里流过,往小腹下面奔涌而去。倪裳双手紧搂着男孩的头,刺激太强的时候,就忍不住把手指深深的陷入他的头中去。 两人在被子里温存了半天,江之寒手里是腻软柔滑,耳里是出谷娇啼,忍不住手就探了下去,摸上了腰间的皮带。倪裳一只手紧紧的按着江之寒的手,求道:“之寒,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求你了。” 江之寒感受到女孩的坚持和紧张,便放开了手,怪叫一声,跳下床去。 倪裳惊问:“你干什么?” 江之寒没好气的说:“洗冷水澡啊。你难道想我犯错误?”说着,就一溜烟冲到洗漱间里面去了。 大概是很怕江之寒犯错误,当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倪裳已经叠好了被子,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乱掉的头也梳好了,正襟危坐的坐在沙上。 江之寒调笑道:“小白兔,有样东西让你露馅了。” 倪裳白他一眼,说:“是什么?” 江之寒拉着她的手,带她到浴室里的镜子前面。镜子里的少女虽然衣着整齐,头一丝不乱,但娇嫩的脸上还残余着惊人的红潮,那里满是温存后的娇羞。 两人这一番温存,一整个上午就过去了。江之寒问倪裳什么时候回家,倪裳说什么时候都可以,今天都听他的。于是江之寒打电话预约了个座位,对倪裳说:“你先出去叫辆出租车,我过一分钟就出来。我们这里的老太太八卦的让人受不了。” 倪裳说:“干嘛坐出租车?我们坐公车不好吗?” 江之寒告诉她:“你不是担心被人碰见吗?出租车里不会有别人,而且可以直接开到餐馆门口,危险不就小多了。再说了,我认识老板,才能让他帮我留个座位,去的太晚让座位空着没生意,也不太好。” 两人下了出租车,来的正是新历的新年前夕约过却错过的那家望江的餐馆。刘老板笑着迎接他们说:“上一桌客人十分钟前才走,正好你平常坐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江之寒道了谢,就坐下来点菜。问倪裳想吃什么,她可爱的咪着眼,歪着头,想了好一阵,说:“突然又有点想吃豆花饭,其他的就随你了。”江之寒就点了豆花饭,再加一个酱爆鸭丝,一个芹菜炒鱿鱼,再有一个三鲜肚子汤。又要了一瓶啤酒,一盘花生,慢慢的品尝起来。 倪裳第一次到这里来,从窗户往外看,只见近处人群熙攘,远处江景辽阔。天是阴的,看不见太阳,云层很低的压在大河的上空,有一种寂寥的壮阔。 江之寒文绉绉的说:“临窗看景,对酒赏人,抬头有美人,低头有佳肴。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倪裳这次却不笑他,看看景色又看看江之寒,仿佛看不够似的。喝了一口茶,倪裳轻声说:“常听你说这儿景色好,今天一见,却是比想象的更好。这江景如此辽阔,看了好象心胸也宽了许多,有些小的烦心事也许是自己太计较了。” 江之寒文性大,吟道:“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把啤酒杯推过去,引诱倪裳说:“要不要喝一点?” 倪裳白他一眼,撒娇说:“你尽引着我干坏事。”还是拿起来喝了一口,皱着眉头评价道:“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喝的?” 错过那次的约会,在两人心中始终是一种遗憾。在农历新年的前夕,江之寒和倪裳终于能坐在一起,赏景吃饭,心里都有着平静的喜乐。 江之寒问:“又是新年了,有什么新的愿望要实现?” 倪裳说:“不能太贪心了,我前几周才许了愿,但愿那些愿望能够成真,我就满足了。” 再美好的宴席也终于散场的时候。倪裳问起下面的安排,江之寒说:“本来想带你去重游西山。但一来,现在人太多,我也不想赏景变成看人。二来,咋们单独一起出去,走在路上,总是战战兢兢,没了游兴。想一想,今天家里让你自由出来,也算很好的开始了。我们也不要得寸进尺,不如早点回去吧。” 倪裳很高兴江之寒的包容和理解,高兴的说:“我就在我家路口买点爆竹烟花,就可以回去交差了。”看着江之寒,柔柔的说:“我们来日方长。你不是说过,不在朝朝暮暮么?” 江之寒恨恨的说:“该死的高中,赶快结束吧。我要飞出中州这个笼子。” 为了能让这本书呆在都市类推荐榜的第一页(前,让多一点点的人可能点击一下,还请大家多推荐支持,多谢了。) 65 大年三十的惊险剧 大年三十的中午,厉蓉蓉便关了店,让大家早点回家吃团年饭。照江之寒的建议,每个人还或多或少拿到了一个过年的红包,高高兴兴的走了。 前年外公去世以后,江之寒家的四个老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已经走了。母亲家虽然有些兄弟姐妹,但每年大年三十,江之寒家都习惯一家三口过一个简单而温馨的年,这样比较自在也比较随意。 爆竹,魔术弹,冲天炮,还有地老鼠这样的东西江之寒已经买好了,就等着守岁的钟一响,就可以出去放。母亲顺便在旁边的农贸市场买了些菜,就拉下书店的卷帘门,锁好了,又拜托旁边住家的人帮忙看一下(害怕晚上燃放鞭炮的时候起火),就回家做年夜饭去了。 晚饭还是很丰盛的,父母都上了阵做菜,连江之寒也贡献了一个菜。 厉蓉蓉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学的?从来没见你炒过菜。” 江之寒回答母亲说:“炒一般的菜嘛,不就是油盐放放,加些调料,火上炒炒,有什么好难的。前几次做,也许火候调味不到位一些,慢慢试验一下,就和做化学实验一样,不就好了么。” 厉蓉蓉敲了一下儿子的脑袋,说:“是,你能干,现在什么都会。” 年夜饭是鸡鸭鱼肉都齐全的,尤其是鱼不能缺,取的是“年年有余(鱼)”的谐音。父亲的拿手菜贡献的是白斩鸡,凉拌三丝,和香酥鸭,母亲做了鱼香肉丝,清蒸鲫鱼和鱼丸汤,留给江之寒的就只有简单的炒青菜,搞的江之寒很是不满,因为没能显示出自己的技艺。 吃年夜饭之前,母亲有她自己一套祖辈传下来的仪式。她拿出来几个酒杯,倒上酒,再拿来几个空碗,放在一边。然后闭上眼睛,很虔诚的说:“爸爸妈妈,公公婆婆,还有所有的老人家们,过年了,你们在那边过的还好吧?有什么事情要托梦让我知道。今年我们很好,生活条件也比以前好多了。今天是大年三十,请你们来一起喝酒吃菜,保佑我们一家新的一年平平安安,身体健康,也就好了。” 以前母亲做这个的时候,江之寒总觉得极度的好笑,他可是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者。但今年的江之寒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他看着闭着眼睛,念念有词的母亲,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在佳节的夜晚,想起过世的父母,一定是一件难过的事吧。 厉蓉蓉祈祷完毕,又去给家里贡的菩萨上了柱香,回到饭桌边,说:“好了,开始吃饭了。”看着儿子,问:“哟,今天怎么没笑你妈?” 江之寒不说话,轻轻搂了一下母亲的腰。厉蓉蓉感慨道:“你今年真是长大了。但愿我们家,明年也和今年一样顺吧。” 吃完晚饭,就视的时候了。春节联欢晚会作为世界电视史上绝无仅有的节目,占据着这个夜晚几乎每个家庭的电视频道。江之寒向来对春节联欢晚会不太感兴趣,那种堆砌的华丽和正面题材的搞笑,都让他觉得难以适从。 厉蓉蓉过去是对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比较感兴趣的。她告诉江之寒说,第一届晚会的时候,你还非常非常的小,完全看不懂。但对我们这一代来说,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娱乐节目,那种震撼是你难以想象的。后来的日子里,文艺生活渐渐丰富了,但春晚对于厉蓉蓉,更像是一种传统,一种仪式,需要年复一年的继承下来。 到了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已经有人零星的开始放起爆竹来。厉蓉蓉坐在沙上,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江之寒问她:“妈,你干嘛呢?” 厉蓉蓉看看窗外偶尔飞过的烟火,忧心忡忡的说:“今天放爆竹的太多了,很容易引起火灾。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书店,里面好多库存呢,一把火,什么都没有了。” 江之寒理解母亲辛辛苦苦做起来这么一个事业,做的越好越担心哪天就会有飞来横祸,便安慰她说:“那个地方平时人虽然多,今晚却是没有人的。最近的居民楼也隔着好几十步的距离吧,应该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你不是拜托附近有家人帮你看着吗?” 厉蓉蓉说:“话是这样说,他们能帮什么忙呢?真的有什么事,就算打个电话来,我们赶过去也就晚了。” 十一点二十的时候,厉蓉蓉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坚持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得去看看。” 江之寒说:“12点我们不是还要放爆竹,迎新年吗?” 厉蓉蓉说:“你和你爸放吧。我一个人下去守着,过了放爆竹的时候,我就回来。” 江之寒看她坚持,只好妥协道:“大年三十的,怎么能不在一起呀!干脆拿着爆竹,我们三个一起下去吧。” 江之寒从家里找了两把伞,让父母打上,以防被高楼上不时飞下来的鞭炮烟花打在身上。三个人急匆匆的往书店赶去。到了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四十了。 厉蓉蓉说:“后面仓库里面还有一台小电视,不如就在后面看最后的倒计时,然后出来放爆竹。”于是三个人也没开书店的门,绕到后面存货的小仓库,开门进去坐了下来。 还有二十分钟才到零点,很多性急的人已经不管不顾的冲到阳台上,开始放起鞭炮来。噼啪啪的声音先是零星的,一会儿的工夫便传染开去,四面八方响成了一片。父亲开始把买来的千响鞭炮拿出来,理顺了,把点火的引绳找出来,准备过一会儿就去燃放。 江之寒笑着说:“妈今天这个建议还真不错,到书店来放鞭炮,明年生意一定红红火火的。”刚说完,鼻子里闻到一股焦味。江之寒现在的五官都很灵敏,他噌的站起来,推开门,看见屋旁边的小灌木丛已经有火烧起来了。江之寒回头招呼父亲去拿墙上的灭火器,一个箭步冲出门,打量了一下,还好火势很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火是被哪儿飞来的烟火引燃的呢?江之寒四处看了看,西边离书店最近的居民楼也有好几十步,倒是有可能的。不过这时候,并没有见到有鞭炮或者烟火向这个方向飞来。江之寒正疑惑间,父亲已经拿着灭火器冲了出来,一阵白雾以后,火势就灭了。 没想到火势刚灭,一颗绿色的魔术弹越过前面的屋顶,又落在了灌木丛附近。江之寒抬头看魔术弹飞行的轨迹,却是从店面前面过来的。江之寒飞快的冲到前面,书店前面的街道很空旷,因为这里是商业区,大年三十的晚上并没有人停留在这里。这时候,却有五个人站在书店的前面。有四个人手里拿着冲天炮或者魔术弹,其中三个人平端着,往书店的卷帘门射去。还有一个,在朝着空中射,刚次那几魔术弹大概就是这个家伙打过来的。 他们是故意的!这是江之寒的第一个反应。想到如果没有母亲的坚持,书店可能已经被一把火烧掉了,江之寒只觉得一股怒火充满着胸间。“不要跑!”江之寒大吼一声,人已经冲了上去。 那几个家伙看起来是喝醉了,一个个醉醺醺的样子,说话大着舌头,站在那里也有些东倒西歪的。其中一个大笑道:“这个家伙说什么?不要跑。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呃。拿冲天炮射他。”便有一个人端平了冲天炮,射了一枚出来。 冲天炮斜斜的从江之寒的右肩上方飞了过去,江之寒毫不理会,已经飞快的接近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和持枪的二王近身搏斗过以后,江之寒心里对这几个醉醺醺的混混模样的人已经不太放在心上。身子欺进第一个人的身边,江之寒斜掌成刀,劈了出去。由于害怕自己分寸掌握不好,江之寒没有取颈部的动脉,而是一掌切向那人的手臂。那人举手来挡,江之寒一转腕,切在他的肋骨上,那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江之寒本着战决的想法,飞快的冲向第二个人。这一次江之寒用的是对付二王的帮凶的手法,两只手搭上他的右手关节,一扭一转,那人的肘关节被卸开,惨叫一声,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江之寒闪电般的解决掉两个人,剩下三人酒已经醒了不少,早已丢了手中的爆竹,往兜里去摸匕,却忘了“兵贵神”的道理。江之寒飞快的解决掉了第三个人,剩下两个才拿出了兜里的匕。 江之寒毫不畏惧他们手中的匕,化掌为拳,击向对面男子的面门,那人举起匕一撩,却没想到上面的却是虚招,江之寒一记撩阴腿,已经把他撩在地上。最后站着的那位,吼了一声,一刀刺了过来。江之寒眼睛紧盯着他的肩和手,身子往左一侧,让过了这一下。那人欺上前来,又是一刀。江之寒却是并不慌乱,踩着步子往后退,连着让开了他四五下扑刺。待到对手一个动作力用大了,江之寒瞥准了机会,让过当胸一击,擒住对手的右手手腕,把匕下了下来。接着一个肘击,那人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不过一两分钟的工夫,江之寒已经放倒了五个对手,包括两个拿着武器的。固然占了对方估敌不足,醉酒后又反应迟钝的便宜,但终究靠的是这几个月的苦练。江之寒手上使的并不是杨家拳,而是老爷子教授的一套简化适用的格斗和擒拿工夫,步法上倒是用了几成杨家拳的真传。江之寒想到老爷子说过十年苦练通常才能让拳法真正用于实战,自己三角猫的工夫,倒是不到半年就经过三次实战考验了,所幸的是对手中并没有真正的高手。 江之寒回头看到父母已经走了过来,对他们叫道:“这里没事了,报警吧。”看见个家伙想要站起来,上去补了一脚,他就乖乖的趴了回去。 两分钟不到,灯光阴暗的街道上,就有手电筒的强光射过来。江之寒咪起眼睛,看到三个穿制服的警察正走过来的出警度还挺快嘛。江之寒想道,但马上意识到他们不的人出警都是坐特别的警车的,这个地方街道宽畅,没道理会步行过来。 三个警察走到近前,领头的一个肥头大耳,还腆着肚子,走了一段路已经有些气喘。江之寒心里想,也难怪社会上如今对公安系统有些成见,这个形象实在是不象精干的执法工作人员。 胖头陀(江之寒给他想的外号)威严的质问道:“怎么回事啊?” 不等江之寒开口,躺在地上的一位已经爬起来,指着江之寒说:“他打人”,摸着自己的肋骨,呻吟道:“我的骨头好像断了。” 胖头陀转过头来,威严的看着江之寒。 江之寒平静的说:“他们在这里纵火,要烧我们的店面,好不容易扑灭了。我过来理论,他们还拔出刀子来,就打起来了。” 胖头陀上下打量着江之寒,“是你一个人把他们打倒的?” 江之寒面容不改的说:“他们喝了酒吧,随便碰碰就倒到地上去了。” 刚才话的人大概是那群人里口才最好的,理所当然的成了他们的言人。他申辩道:“我们只是在这里放爆竹而已,哪有纵火?他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就打一顿,下手可狠了。” 胖头陀心里骂了句几个窝囊废,不曾想要是自己上去可能更不济事。 江之寒冷笑道:“放火的证据可还在那里,看看卷帘门上的痕迹,还有背后仓库草丛中的火,是灭火机扑灭的。” 那小子嘴硬道:“那可不是我们干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胖头陀冷了脸,说:“都回派出所录一下口供吧。” 那边的人呻吟了几声,说:“我们的骨头断了,得先处理一下啊。” 胖头陀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位警察,说:“小张,你负责看管他们,去医院看看,再回来录口供。”回头对江之寒说:“你就跟我走吧。” 这时候历蓉蓉已经站在儿子身后,听了这话,不忿道:“事情很清楚,这几个流氓又是纵火,又是携带刀具要伤人,为什么要去派出所?”在他们这一代人的心中,去派出所就不是什么好事,和拘留就是同义词。 胖头陀冷声道:“这也是你们的一面之词。你们双方说的完全不一样,我们需要问清楚情况。” 历蓉蓉说:“我跟你们去好了,我儿子不过是个中学生。” 胖头陀冷哼道:“人不是他打的吗?伤了人也是可能要负责任的。你要去,跟着去好了。” 江之寒已经听出些味道来了,侧身对母亲说:“您去给林主任打个电话,让他有时间过来一下,我兴许要他替我作证呢。我的电话本上有他家里的电话和办公室的电话,先打办公室吧。” 历蓉蓉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林主任?” 江之寒说:“就是以前派出所的林所长。”向母亲摇摇头,让他不要担心。 江之寒和两个警察一起往派出所走去。 后面矮个子的那位突然问道:“你认识的是哪位林所长?叫什么名字?” 江之寒说:“林志贤林所长。” 矮个子警察说:“他是你什么人?” 江之寒说:“就像亲哥一样。” 胖头陀插嘴问:“林志贤是哪个?” 矮个子警察说:“就是击毙二王那个。” “啊!”胖头陀张大了嘴,被这个消息弄的咳嗽了两声。林志贤现在不仅贵为中心的副主任,还才立下一等一的功劳,隐隐是中州公安系统的头号红人。 到了派出所,胖头陀的脸上已经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问话也算客气,还给了江之寒一杯水。 了十几分钟的话,胖头陀站起来说:“今晚就这样吧。签个字,我们以后可能还会找你核实情况。”正说着话,门没敲就被推开了,一身警服的林所走了进来。 胖头陀和矮个子警察都站起来打招呼。林所也不客气,拉过一张椅子,一坐在江之寒旁边,拿起江之寒要签字的问话材料看了起来。 过了两分钟,林所抬起头,问:“那几个嫌疑犯呢?” 胖头陀赔笑说:“他们需要医疗处理,去医院了。” 林所沉着脸说:“如果跑了谁负责?” 胖头陀笑容僵在脸上,说:“不会的,我们有员警跟着去的。” 林所不依不饶的问:“在哪个医院?” 胖头陀回答说:“最近的医院应该是临江二院。” 林所把材料往桌子上一放,冷冷的定性说:“市委市政府一直强调,春节期间要把维持社会安定当成政治任务来抓。任何扰乱社会安定的事情,都要严厉惩处。大年三十故意纵火,性质是很恶劣的,是企图扰乱社会安定团结的重大罪行。”也不看胖头陀的脸色,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我林志贤。现在有五名故意纵火嫌疑犯可能在临江二院,有一名干警陪同。立刻出警把他们监控起来,完了事马上带回市局来。”站起来,和胖头陀和矮个子警察简短的握了下手,和江之寒一起走了出来。 江之寒坐在林所的车上,说道:“那个胖子好像和那伙人有些猫腻。” 林所冷笑道:“我就怕他们没有猫腻,他不伸手。严打就要正式开始了,前两天严书记才何我谈了话,讲了些具体的原则和注意事项。故意纵火,哼哼,够得着让他们这辈子见不到监狱外面的天空了。” 多谢大家的支持) 66 和母亲的分歧(上) 大年三十的事件当然会影响一家人过年的心情。虽然江之寒多方劝说,历蓉蓉还是坚持去书店睡了几夜。江之寒没有办法,只好和父亲轮流去书店陪她过夜。 由于生意的缘故,今年的春节,历蓉蓉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排太多的请客和赴宴。但每年一次的家庭聚会是免不了的,今年就定在江之寒家,时间定在大年初四。 从初三早晨开始,历蓉蓉和江永文就忙碌起来。先是要买菜,可以先期准备的一些东西就提前准备好,平常用不到的餐具要拿出来洗一遍,家里还要做一下清洁。毕竟请三家人吃饭(历蓉蓉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姐姐不在中州,春节才会中州来过年团聚),是一个不小的项目。 以前的春节,江之寒通常被分配的家务就是洗碗。要知道,洗将近二十个人吃饭的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洗碗偏偏是江之寒最痛恨的家事。今年江之寒主动提出,自己明天要贡献一道复杂的菜,考虑了好久,选了一道经典的“酱排骨”。 初三的晚上,因为劳碌了一天的缘故,三个人在家里也不愿麻烦动手做菜,就从外面买了现成的手包的饺子煮来吃。韭菜馅的饺子端上桌子,和着调料,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 吃完饺子,历蓉蓉放下碗,问江永文:“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江之寒疑惑道:“什么事情?” 历蓉蓉解释说:“你爸有一个中学的同学,在市区一个厂里升了副厂长。前几天见了,让他过这边来工作,承诺的待遇和职位都要比原来好一些。” 江永文说:“我想了几天,还是觉得……还是……下不定决心转过来。现在这个地方,虽然远一点,待遇一般,但这么久了,也有感情了,实在是舍不得离开。” 历蓉蓉放下正在收拾的碗筷,坐下来,盯着丈夫说:“我就是不明白,现在这个厂有什么好。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就有三个小时,天天起早摸黑。想当年,你爸妈和我爸妈在世的时候,身体不好常常住院,是谁在照顾?是我。之寒小的时候,每天中午回来吃饭,晚上的吃饭,谁去买菜做饭?还是我。现在我的生意这么忙,家里这边花的时间比不上以前。之寒还要一年就要高考了,是多关键的时候。你要是把工作转过来,既不会影响工作,展前景说不定更好。同时,你还可以多照顾一下家里,有什么不好?” 历蓉蓉越说越激动,指责丈夫说:“你知道你这一辈子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就是胆子太小,做什么事瞻前顾后。如果你在现在这个地方能施展所长,就算不方便一点,我也什么都不说。但你自己摸着良心,这些年来,你的待遇是怎么样的?这样的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 江永文铁青着脸,一言不。等妻子讲完,站起来开门走了,在身后留下“砰”的一声摔门的声音。 历蓉蓉不解气的说:“说不出道理,摔什么门?”一拍桌子,转身进了卧室。 父母并非从不争吵,但很少当着江之寒的面大声对峙。江之寒心里沉甸甸的,默默的收拾好碗筷,拿去厨房洗了。 过了一刻钟,江永文还是没有回来,历蓉蓉走出卧室,坐到江之寒身边,对他说:“你这一辈子呀,不要学你爸。男人嘛,最重要的一个,是要有魄力要有决断。有些事情,我从来不对你说,但今天忍不住唠叨两句。你还很小的时候,我把家务全部揽过来,拿出存的钱,让你爸去读函授的大学,几年的功夫才把本科的文凭拿下来。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他能有更好的展?为了这个,我自己也是牺牲很大的,所以对他后来的展我很是失望。这些年来,不是没有机会找上门来,但他都一一拒绝了。他的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安于现状。” 江之寒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历蓉蓉说:“妈,我觉得今天的事情是你不对。” 历蓉蓉生气道:“我就知道,你会站在你爸那边。” 江之寒说:“这是我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我给你说道说道。先吧,爸爸的事业选择,最后还得看他自己,我们最多能给个参考。他在厂里这些年,有很多朋友,有了感情,这是很正常的事。他也许是过于求稳了,不过你现在不是出来博一博了吗?家里面,有一个求稳的和有一个有冲劲的,我倒觉得是一个不错的互补。至于我高考什么的,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可以照顾自己了。爷爷奶奶他们都过世了,家里的事情也没有原来的多,还是由他自己决定吧。” 过了一会儿,看见母亲没有消气,江之寒又补充说:“我觉得,这个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啊?缺乏冲劲也许是爸爸的缺点,但你也得看看他的优点呀:他做事踏实肯干,他手很巧,各种电器水管厨房设备,无论是我们自己家,还是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是他在修理维护。他脾气又好,回到家虽然晚了,但只要有机会总是会帮着做家事。老实讲,这样的人也很难找了。” 历蓉蓉说:“我说过他没有好的地方了吗?” 江之寒说:“在一起日子久了,有时候就把优点都当作理所当然了,然后缺点被慢慢放大。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趋势。” 历蓉蓉说:“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导致他不答应的,他不说我也知道。” 江之寒问:“是什么?” 历蓉蓉说:“现在找他这个人,是他原来的同学,在学校各方面还不如他。现在人家已经是副厂长了,把他招过来他自尊心受不了。” 江之寒叹息一声,说:“既然你知道,就不要再逼他了。人嘛,谁没有点自尊心呢?大过年的,何必为了这些事闹的不愉快。”江之寒劝道:“妈,你等一下就道个歉吧,事情就过去了。” 历蓉蓉站起身来说:“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不过他有什么理由?” 67 和母亲的分歧(下) 父母虽然在冷战,但第二天客人来的时候,表面还是像往常一样。最先到的是小姨和她的女儿岳珊。姨父因为要参加一个远房亲戚的婚礼,中午是来不了了,但晚餐时是会赶来的。由于同住中州,两家走动较勤,在母亲的兄弟姐妹中关系是最亲密的。 岳珊比江之寒小五岁,但因为上学较早,今年已经在读初一了。招待小姑娘是很容易的,江之寒早就想好了,在书店里拿来几套漫画,吩咐她翻页的时候要注意,不要弄脏弄皱了,小姑娘就如获至宝的捧着书,一个人蜷进沙里看起来,叫她吃零食她也懒得理会。小姨和家里一向相熟,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一来就进了厨房,洗菜切菜,帮忙做些前期准备工作,和厉蓉蓉一起忙着准备今天的招待。 十一点钟的时候,大姨和大姨父到了,一对儿女却是没有跟着来。据大姨说,儿子女儿都有中学同学的聚会,所以来不了了。大姨和大姨父一家在中州住了十几年,后来由于工作调动才离开。儿子已经快大学毕业,女儿也高中毕业参加工作一年多了。大姨父是在大学里教书的,现在已经是副教授。每次到家里来,都有点大知识分子的架势。这不,拿起厉蓉蓉家里的传记,喝着茶,悠哉游哉的看起书来,不太和周围的人说话。大姨在旁边看她的电视,嗑着瓜子,也自得其乐。 江之寒见客人似乎没有要自己相陪的意愿,就走进厨房去,问父母有什么要帮忙的。 厉蓉蓉正小声的和小姨在抱怨:“说什么儿子女儿去同学聚会。兄弟姐妹一家人,一年就聚一次,什么事情会那么重要?我看啦,就是没把我们当一家人。” 江之寒安慰母亲说:“很多小孩儿到了大学的年龄,都有自己的生活,不愿意和父母一起活动,也是正常的。” 厉蓉蓉说道:“那是自己教育的不好。小孩子是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但长辈那里走动走动,难道不是最基本的礼节?更何况一年不过一次而已。你那个大姨父,一天摆出个教授的架子,我看教的儿子还没有我教的好。” 江之寒笑着打趣说:“没错,这方面他是副教授,您是正教授。” 厉蓉蓉还是止不住抱怨道:“准备了这么多菜,结果这么多人不来,怎么吃的完?” 厉蓉蓉说没有什么需要江之寒帮忙的,江之寒就回到自己房里,开始琢磨食堂承包设计中的一些细节,和书店销售计划中的一些要点。过两天,江之寒就要去给温副校长拜年,在这之前他准备把企划书弄的更完整一些。 临近中午开饭的时候,舅舅才到了,是一个人来的。这些日子,舅舅在闹离婚,因为在外面和一个年轻女子好上了。舅妈又是到单位闹,又是要上吊,坚决不同意离婚。这个春节,自己带着儿子去了娘家。当年因为舅舅结婚晚,要孩子又有些波折,小孩儿比江之寒还要小四五岁,和岳珊差不多年龄。 关于舅舅的事,厉蓉蓉是严厉的指责了他的,还两边作了许多工作,想要维持他们的婚姻。厉蓉蓉一向连别人的家事都喜欢去调节,更何况是自己的哥哥。若不是这几个月自己的事情实在太忙,厉蓉蓉一定还会去搞更多的调解的。 今天江之寒的舅舅本来不想来,前几个月被两个妹妹在电话里和家里一阵念叨,他也是不胜其烦。但对于厉蓉蓉,虽然是妹妹,舅舅一向是有些畏惧的,知道今天不来,一定会被责备,所以硬着头皮还是来了。 午餐的时候,气氛就不是那么的好。虽然小姨一直在讲厉蓉蓉的新事业如何的好,顺带也把厉蓉蓉告诉她的江之寒的光辉事迹拿出来宣讲一番,但舅舅心里烦着自己和小三儿的事,今年春节已经被逼婚了。而大姨夫妻俩端着教授和教授夫人的架子,听说厉蓉蓉的书店这两个月挣的钱比他们夫妻两年挣的都差不多,嘴上不说,脸上却把“吹牛”两个字挂的分明。 厉蓉蓉最近事业顺利,想在兄弟姐妹面前自豪一下,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看到这样的反应,她的脸色也不好起来。昨天和丈夫吵架的怨气也重新涌上心头,再想到大年三十晚的纵火案,觉得这个年过的真不顺心,一时心里窝着一团火,不知道怎么泄。 晚饭的时候气氛总算好了一些。小姨父是个很会调节气氛的人,一会儿大赞江之寒做的酱排骨,一会儿又和厉蓉蓉聊她的生意。一顿饭的功夫,就看着他在努力调节气氛,想要营造一个欢乐和谐的春节团圆的感觉出来。江之寒一向也对小姨一家最是喜欢,心里难免感叹道,兄弟姐妹虽然有血缘关系,但要想亲密无间,互相扶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吃了晚饭,另外两家很快就告辞了,小姨和小姨父留下来帮着收拾。在小姨父的坚持下,连碗都是他洗的,可把江之寒高兴坏了。至于岳珊嘛,抱着那几套漫画,你叫她今天留下来过夜她都是乐意的。 十点半的时候,江之寒已经洗漱完毕,在自己房里看了好一阵书了。最近他在细日本人写的中国改革开放十年回顾的书,虽然有些细节不见得准确,却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角度来审视这个大事件的历程。 厉蓉蓉坐在儿子的床沿上,说:“有件事和你讲一下。虽然这个书店是我在做,我一直把它当成我们两个人一起做的。而且,迟早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所以有必要和你说一声。今天我说好要借你小姨两万块钱。” 江之寒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其实就是这个。母亲性格比较豪爽,在这方面很多男子都不如她。现在很多人还不知道或者不相信她的生意能赚很多钱。一旦知道了,亲朋好友上门来借钱的一定少不了。江之寒一直怀疑以母亲的性格,会来者不拒的。 江之寒有些心急,直接问道:“他们拿去干什么呢?” 厉蓉蓉说:“你姨父要和人合伙做点小生意。” 江之寒说:“那姨父准备辞职不上班了?” 厉蓉蓉说:“他还是要上班的,周末和业余的时间可以做。如果做的好,再考虑辞职不迟。” 江之寒说:“妈,我的意思是如果小姑他们是要用钱看病什么的,我们没得二话,需要多少我们都尽量给。” 厉蓉蓉拦住他说:“快敲敲木头,哪里可以大年初几就讲这些不吉利的话。”强拉着江之寒的手,敲了几下床头柜的柜面。 江之寒苦笑了一下,说:“但如果是做生意的话,我觉得还是要慎重。至少,让他们拿出一份方案出来,让我们看看有没有可能成功吧?什么都不知道,把钱借出去,如果亏掉了,也是害了他们啊。” 厉蓉蓉这几天诸事不顺,心里不快,在一向宠爱的儿子面前也有些按捺不住。她说:“这么复杂的东西我不懂。他们做的好象是木材加工的生意,太具体的我也没问。我知道见识不如你,不过你现在还太小,等到你大学毕业,我就把家里的财政权都交给你。这一次这个事,就按我说的办。”说着,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江之寒跳下床来,拉住她说:“妈,你生什么气呀?我不过下我的意见嘛,又不是挡着你不让你借钱。我的意见主要有两点,第一就是我刚才说的,如果我们不知道他们生意做的是什么就借钱,是不是太草率了,而且对他们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第二呢,你有没有想过,借了这一次,如果越来越多的人跑来借钱怎么办?亲戚朋友这么多,怎么是个尽头?” 厉蓉蓉有些恼怒的说:“我没有脑子么?谁来借钱我都会给吗?我这个人做人的原则很简单。人敬我一分,我敬人三分。人家对我三分好,我就对他十分好。你如果对我不好,我也会记一辈子的。小姨家对我们的好,你没有忘记吧。外婆病重的时候,我身体不好,你爸早出晚归,你舅舅一天说他忙的要死,是你小姨二话不说把大多数照顾的事情都拿过去做。你爷爷住院那时候你还记得吧,我们家经济正是最拮据的时候。谁帮衬我们?是你小姨家。这些我都记在心头。现在我们经济宽裕些了,他们需要帮助,我不会说二话的。” 江之寒沉默不语。 厉蓉蓉说:“什么商业计划,可行不可行的,我不是很懂。就像我自己做这个事情,很多也是你帮我计划的。但我以为,只要愿意去做,就有机会。既然他们想做,又缺点钱,而我恰好拿的出来,我就给他们。” 不等江之寒说话,厉蓉蓉最后说:“这一辈子总有些人,你愿意尽可能的去帮衬他吧,而不管什么这样那样的事情。”说完,拉上门走了。 江之寒躺在床上,心里想着母亲的话,也许她是对的,这个世上总应该有些人,你会不管什么该死的可行性,而傻傻的愿意竭尽全力的帮她吧。如果没有这样的人,永远算计而理智的人生,是不是也很无趣? 推荐推荐,感谢感谢!) 68 虚拟的竞争对手 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江之寒如约去拜访温副校长。 这一次,温凝萃的母亲也在。江之寒这个人,向来不相信什么贵族气质这种东西。但见了温凝萃的母亲,姓黄,也不得不感慨良好的教养和宽阔的眼界可以造就一个人的气质。黄阿姨的身材算是高的,可能只比温凝萃略矮两三公分。她五官更为精致,如果以这时候主流的审美观,年轻时应该比女儿更漂亮。 黄阿姨亲自泡了杯茶,江之寒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茶杯,说谢谢。 黄阿姨显然很满意他的礼貌,笑着说:“我听说过不少你的事,今天特地留在家里要见一见。” 江之寒有些羞涩的笑了笑,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温凝萃坐在一边,腹诽道,这家伙还会在长辈面前装害羞,真是…… 江之寒拿出给温副校长的礼物,是一套精装的“二十四史”。他从温凝萃那里得知,温副校长是个历史爱好者。 温副校长笑着说:“这个有点太贵重了。” 江之寒说:“这个是我们进了十套书,顺带送的一套,也没有花钱。历史书还是要到真正喜欢历史的人手里,才找到真正的落脚处。有些人买去放在书柜里摆门面,几年也不翻一页,未免糟蹋了。” 温凝萃在旁边撇了下嘴,说:“爸,他是在琢磨着你的食堂呢。” 江之寒有些尴尬的笑笑,说:“也有给你的礼物”,拿出两套漫画书,正的进货,作家是温凝萃的最爱。 温凝萃大喜,接过书,叫道:“好了,这个可以堵住我的嘴了。” 江之寒对着黄阿姨说:“黄阿姨,真不好意思,没有给您带礼物,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江之寒知道温凝萃的母亲出身名门,见识眼界都是不比一般人,实在想不出给她带什么,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没有带。 黄阿姨说:“你也太客气了。” 几个人坐在一起,聊起寒假和春节怎么过的,江之寒就说起大年三十的纵火案,免不了大家议论感慨一番。 温凝萃不客气的说:“你没吹牛吧?你一个人撂倒了五个,还有带着器械的。” 黄阿姨显然很疼女儿,笑着责备她说:“不要没礼貌。小江的师傅可是高人,名师出高徒。我前几天去见了顾望山的妈妈,她一直在说,杨老师傅教她的练习非常有用,这些时间精神好了不少。以前也不是没有人给她推荐过这方面的东西,还是这一次真正管用。” 江之寒说:“杨老爷子,嗯,他不要我叫他师父,一直在努力把内家练习呼吸吐纳的东西整理出一套简单易学的东西,拿出来普及,就像现在很多的外家拳法一样。” 又聊了些闲话,温副校长说:“开学前,校务会议要正式讨论一下食堂的经营情况,看看会有什么样的展。你如果知道谁有意的话,可以好好准备一下。” 江之寒笑着说:“我今天确实还带了个文件来给您看看。”说着把整理好的企划书递给温副校长。 温凝萃在旁边笑着说:“哈哈,我就知道,某人图穷匕见了。” 江之寒指指她手上的漫画书,温凝萃可爱的伸伸舌头,说:“好了,拿人家的手软,下次一定不拿了。”在父母面前,温凝萃表现出和学校里完全不同的一面,娇俏可爱,让人不由得喜欢。 温副校长拿起来,随便翻了一翻,倒是起了兴趣,对温凝萃说:“凝萃,把我的眼镜给我拿出来。”温副校长戴上眼镜,仔细的看起来。黄阿姨在旁边和江之寒随意聊着天,兴致不错的样子。温凝萃忙着看她的漫画书,偶尔插句话,当然十句有八句都不是什么好话。 温副校长翻来覆去足足看了十几分钟,才取下眼镜,把企划书放到桌子上。又拿起来,递给妻子,说:“你看看。” 黄阿姨笑着说:“你的工作,我看什么?” 温副校长说:“看看吧,有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几个人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等黄阿姨,她看东西的度很快,五分钟后就放下东西,朝着丈夫点点头。 温副校长问:“这个东西是你弄出来的?” 江之寒说:“开始的整个框架是我做出来的。不过我对饮食这方面的日常运营并没有经验。后来有一位有专业经验的给我参考了一下,他提了很多意见,都很中肯。所以我就请他作了修改,现在这个东西,大概百分之八十的细节都是出自他的手。” 温副校长不掩赞叹之色,他说:“这也很不简单,我还没见过有人把要做的事情的目标,计划,和实施步骤写的如此清楚和详细的。你们给出的承包条件也很诱人。但我有一个问题,听你说,这个东西好像是你开始想出来的,但如果拿到承包,谁来做,总不能你退了学来做吧?” 江之寒说:“食堂本身也有很多员工,所以也不可能从外面带太多的人进来。如果拿到承包权,我考虑的是有两到三个管事的人会进驻。一个是负责全局的,参与写这份文件的这个人,以前在部队里负责过食堂的运作,有经验,又很有见识,我想请他来担当这个职位。然后,还有一位是我母亲以前厂里面的伙食团团长,手艺非常的好。我想让他来担任主厨。另外的,我母亲虽然经营着书店,也可以两面兼顾一下。也许还需要一个人帮着看管一下采购和卫生这一块。” 温副校长沉吟道:“你看来是谋之已久。你真的这么有信心,这个事情能有钱可赚?” 江之寒点头道:“除去里面提到的一些细节,从大方向来讲,我的信心主要来自这几个方面:第一,学生的消费能力是足够的,而且只会越来越高;第二,学校食堂的地理优势和规模优势是天生的;第三,食堂现在的营运确实有很多可以提高的地方。基本上,我就是这样想的。” 温副校长说:“你有没有想过可能的困难?” 江之寒说:“是的,老实讲,我们想过的最主要的困难,就是人事方面的。要想食堂能够高效的运行,我们需要学校把人事权力完全的下放给我们。当然,我们还需要校领导的全力支持才能开展好工作。这就得多仰仗您了。” 温副校长说:“我也不和你说虚的。食堂承包这个事情,我是准备全力去推动的。后天校务会议上我就会正式提出来讨论,初步的考虑是,会张榜公布一个月左右,愿意承包的人可以提交一个方案,再由学校来决定。我怀疑会有谁能准备一个比这个条件更好,计划更周全的东西,所以你们中标的机会是不小的。但这以后的工作难度,我个人认为,还需要更多的考虑进去。” 不等江之寒说话,温副校长接着说:“你们的顾虑,我是大概清楚的。食堂编制里的员工,8o%左右不是正式编制,是合同工,大多数是一年一签,通常是到暑假结束。如果食堂决定要承包出去,就要给承包的人管理的权力。我的打算是把现在的主任平调到校办工厂这边,待遇不变。副主任也是保持待遇不变,但职能上主要负责学校和食堂承包商之间的协调工作。但下面负责的人,不是能够随便解雇的,当然我们会把内部调任的权力下放给你们。” 江之寒说:“您考虑的很周到。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条件了。” 温副校长又问:“你们准备以什么样的名义来承包呢?是你母亲个人的名义吗?” 江之寒说:“个人的名义也行,注册公司的名义也行。您觉得怎么样学校这边比较容易接受,我们就采取怎么样的形式。” 从温副校长家里告别出来,温凝萃说要去小卖部买零食,和江之寒一起下楼。走在楼梯上,温凝萃偏着头,问:“你说,你一个高中生,一天想这么多这些东西,累不累啊?” 江之寒说:“你干嘛就没句好话?我行贿你的书可是好不容易找来的。” 温凝萃说:“你动机不纯啊,是为了有求于我老爸才做的,我为什么要感谢你?” 江之寒叹口气,说:“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其实有时候想想,天天闲下来看看漫画书,生活也挺不错的。不过有些时候,好像马达开动,就不容易停下来了。” 食堂承包的事情通过讨论,在校长支持和主管副校长的全力推动下,很快通过了。为了能在开学前做出决定,尽可能的让开学后的食堂运作不受影响,张榜公布征求承包人的时间被缩短到两周。 出乎温副校长的意料,江之寒以她小姨父个人的名义,和一个历蓉蓉注册的文化和饮食服务公司的名义,作为两个不同的竞争者,提交了两套方案。在历蓉蓉申请的这个方案中,承诺每年上缴的钱更多,但要求的授权也更多。除了这两个参与者以外,还有另外两个竞争者,但正如温副校长所料,那两位准备的充分程度和给出的条件都完全不能和江之寒这边的相比。 竞争最后成了江之寒和自己的竞争。在这里江之寒玩了点花样,在历蓉蓉为申请人的这方,他提出的每年固定上缴的金额更多一些,但要求的合同年限,人事主导权,以及其他方面的细节都更有利于承包方。江之寒内心更偏向于这个方案,但不是很清楚学校方面的偏好在哪里。拿出两套方案,既可以应付不同的喜好,又可以使得竞标的过程显得很激烈而正式,免得以后传来什么闲话,说是温副校长一手操纵的。 后的决定权交到了校务会议上,关于两个申请者的争论还颇为激烈。温副校长知道这其实是出自一人之手,心里难免好笑。他倒是秉持不偏不倚的态度,把两个方案的利弊都分析了一通。最后的决定权交到了宁校长手中,他选择了历蓉蓉注册的公司为申请人的方案,江之寒如愿拿到了六年的长约。至于是什么原因,就不为人所知了。 温副校长晚上回到家,在卧室里和妻子谈起今天的结果。 黄阿姨感叹道:“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啧啧赞叹了几声,又问丈夫:“凝萃好像跟他很亲近的样子?” 温副校长说:“大概是因为他和顾望山是好朋友吧。凝萃这孩子,不是一直好像对小顾很看重吗?” 黄阿姨叹了一声:“是这样啊!一入侯们深似海,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温副校长笑了起来,“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孩子才多大,你怎么起这样的感慨来了。” 加更一大章,感谢大家到处的推荐,让今天收藏大增) 69 朱主任的覆灭(上) 开学前这三天,倪裳天天都到江之寒家里来和他约会。江之寒深知宿舍区这些八卦老太太们的利害。她们一天到晚像防阶级敌人一样,注视着每一个走进来的陌生人,想要弄清楚他们的身份以及主人和来访者之间的关系。 好在是冬天,天寒地冻的,坐在外面闲聊的老太太倒是少了八成。江之寒给了倪裳一把钥匙,让她自己开门,连门都不用敲。还让她每天都改换装束,通常戴着帽子。自己有两次还在外面转悠,遇到了走进来的倪裳也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倒是忙着和坐在外面的老太太们打个招呼,闲聊几句,来分散她们的注意力。 倪裳笑他说:“怎么和特务接头一样?” 江之寒说:“你没住过厂区,不知道这里小道消息传播的可怕。其实我是不怕的,我妈现在也不怎么管我的私事,这不是为你着想吗?” 在家里约会过一次后,江之寒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两个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很自在,很舒服。尤其在寒冷的冬季,听着窗外的凄风苦雨,开一盏小灯,在灯下相互守望,有着很浪漫很温馨的感觉。比江之寒更喜欢这样感觉的,就是倪裳了。她讨厌死了在外面约会的时候心惊胆战的感觉。原本觉得在家里约会更加的危险,当现事实不是这样的时候,她完全喜欢上了在寒冷的冬天,和心爱的人一起呆在屋里的感觉。 江之寒找了借口说,寒假还余有一些作业没有完成,所以这三天都天天呆在家里。江之寒心想,即使万一被母亲撞破了和倪裳在一起,还可以解释说是请她来帮忙完成作业的。我是不是太会说谎了,现在?江之寒心里一度拷问自己。 江之寒在房间里放着轻柔的音乐,下雨的天格外阴暗,便开一盏小小的床头灯。两人在一起,说说话,,听听音乐,时间就像指间的沙,一下子就流走了。这三天里,倪裳有时候上午来,有时候下午来,一般能呆上半天的时间。为了讨她欢心,江之寒还专门去买了各种各样的零食放在家里,结果倪裳却不是一般的女孩儿,对零食没有太大的兴趣。倒是江之寒吃的比较多比较开心,被倪裳好一阵嘲笑。 倪裳唯一期待而又害怕的,就是和江之寒亲热。第一天去的时候,江之寒以为她只能呆一会儿,还乖乖的陪倪裳说话看书,毕竟又有一段时间没见,热恋中的人总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待到倪裳告诉江之寒自己第二天上午能再来的时候,江之寒就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一进门,江之寒体贴的拿过拖鞋,让倪裳换上,然后锁上门,连防盗链都拴好了。倪裳蹲下去换好鞋,刚一起身,就被江之寒一把搂住,按在墙上,吻起来。倪裳只来得及出呜呜两声抗议,便任由情郎搂了腰,贴了胸,噙住了嘴唇,度过来舌头,肆意轻薄。一会儿的功夫,倪裳也沉迷其中,出几声细如箫管的呻吟,抓住江之寒的头,轻轻重重的摩挲着。 吻的情动,江之寒双手轻车熟路的腰间,把秋衣从皮带里扯出来,两只手侵入进去,在肌肤间任意游动。倪裳低声抗议说,不要在这里。江之寒便一把抄起她,用脚踢开卧室的门,走进去,把倪裳丢在床上,便伏了上去。 江之寒给倪裳脱去她的衣服,少女轻微的抬起身子,伸直了手,配合他的动作。江之寒爱极了给她脱衣服的过程,便放缓了动作,不再猴急。少女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眼睛由于害羞紧闭着。江之寒像剥鸡蛋一样,一层一层的脱掉她的毛衣,秋衣,和胸罩。每剥一层,还要停下来欣赏一会儿。终于,少女的上身完全暴露出来,她不胜娇羞的环过手臂,遮住胸前小小的两座山峰。江之寒又去脱她的牛仔裤,倪裳犹豫了一下,终于抬起臀部让他把裤子褪了下来,然后双手伸下来,死死的按住身上最后一点衣物。 江之寒不由笑道:“你好像一只小鸵鸟,遮住了上面遮不了下面。” 倪裳大羞道:“你还说?”伸拳头来打他。江之寒抓住她的两只小拳头,按在她头的两侧。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温婉的倪裳,时不时的江之寒有着一点点压迫她的冲动。 倪裳躺在那里,肌肤雪白,两腿笔直,并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大概是遗传了跳舞的母亲的基因。江之寒欣赏着这造物者的精品,十六岁的青春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欢快的展现着。江之寒伏下头去,从耳垂,山丘,一路吻下去,到了肚脐,和大腿,最后吻到了温润的脚丫。倪裳只觉得身上一时凉,一时热,一时痒,脑子里早乱成一团,不知道该享受还是该抗拒。看见江之寒吻上她的脚丫,不禁急道:“脏。”江之寒不为所动,一路吻下去,直到怀里的爱人像水一样全身都软了。 倪裳只觉得小腹热热的,随着爱郎无处不在的深吻,慢慢的私处分泌出了少许液体,沾湿了包裹着的衣物。倪裳大羞,生恐被江之寒现隐秘处的湿润,忙要把他推开。江之寒死皮赖脸的不答应,又凑上来吻她那两颗葡萄。倪裳一急,险些哭了出来。 江之寒看见女友眼含泪水,欲火顿时熄灭了,抱住她,问她是怎么了。倪裳撒娇道:“你一天就想着这个,一点都不爱我。”江之寒揣测女孩可能是害羞,但又害怕自己顶不住诱惑,便帮她重新穿好了衣服,好一阵甜言蜜语,指天誓,才哄回一个笑脸。 第三天的时候,倪裳一进屋,就警惕的看着江之寒,警告他不要乱来,坐在那里好好说话。 江之寒笑道:“小白兔进了狼窝,还想逃的掉吗?” 倪裳娇嗔道:“兔子急了还蹬鹰呢?一只大灰狼算什么?” 想着是开学前的最后一天,以后的约会又更加困难,两人都感觉时间流逝的太快,下意识的经常去看墙上挂着的钟。到最终,小白兔还是没有逃过自己的命运,被大灰狼哄上了床,剥得只剩下一条白色的内裤,躺在那里任他轻薄。 倪裳坐在床上,正往身上套毛衣,电话铃突兀的响了,吓得她一哆嗦。江之寒拿起话筒,原来是林所的电话。约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在书店附近的餐馆碰头。 春节这样的传统佳节,最要讲究安定团结。所以全国人民都休息的日子,公安机关的执法人员往往非常繁忙。对于林所来说,这个春节更是忙的不可开交。这个春节中心成立后的第一个春节,面临的任务和挑战都非常艰巨。举例来说,春节向来是火灾多的季节,大多数火灾都是由燃放烟花爆竹引起的。仅大年三十一天,就有数百起大大小小的火灾报警。往年的时候,消防大队是全权处理火灾事故的负责部门。而随着报警中心的成立,火警报警电话也由中心来接收,处理,和协调的巡逻车也被要求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协助消防官兵进行辅助性的任务,比如现场秩序的维护和人员的疏散。另外一方面,春节时的盗窃案通常也是高季节。因为很多机关,企业,和工矿在春节期间都有长时间的休假,给盗窃者很多的可趁之机。 在繁忙工作之外,作为公安司法部门的先进个人代表,林所还参加了不少领导接见和春节的联欢活动,这些事情虽然无聊,却是无法推却的政治任务。所有这些事情加在一起,林所整个春节假期在家里仅过了一晚上,是在初三的晚上。 大年十五过了以后,各种事务总算少了一些,林所才补休了两天的假期,来稍稍抚平老婆的怨气。但休息是短暂的,春节一过,市委严书记主导的严打风暴就要全面展开。到时候,逮捕的人员,曝光的新案件,都可能以几何级数增加。 虽然认识才几个月,但这段时间里江之寒和林所的生活事业都有巨大的改变,不同的事情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在击毙二王的事件后,两个人更是有了共同度过生死时刻的经历,相互关系与以前又有不同,一个表现就是在对方面前表现的更加随便。虽然年龄有差别,但越来越像相处多年的好友。 江之寒见了林所,看他似乎更为瘦削,就知道是繁忙工作所致。 林所说道:“这两天还算是回家好好睡了两觉,喝了老婆炖的鸡汤,气色已经是好了不少。再前些日子,天天都是满眼血丝,看起来更糟糕一些。” 江之寒感叹说:“所以呀,春风得意也有春风得意的苦恼。” 谢谢支持) 70 朱主任的覆灭(下) 在江之寒面前,现在林所说话也比较直白,一来江之寒不是体制里面的人,再怎么能干年龄也还小;二来两人关系愈紧密,倒是可以说些肺腑之言;三来在林所心里,江之寒的想法通常能领先一步,即使有些东西还嫌稚嫩,但却总是充满新意,给人启,是个绝佳的出点子的朋友。这四来,自从认识江之寒之后,林所的仕途一帆风顺,他的内心深处是把江之寒当成了一个大大的福将来看待。 林所说:“公安部的嘉奖应该很快会下来了。春节的时候,全国通令表扬,我已经在列。这一次,能捞到个个人一等功,以后不管怎么样,这一辈子最基本的本钱是有了,不用太为职位和生活担心。” 林所和江之寒解释过现在这个时期,能拿到个人一等功是如何困难的一件事,所以江之寒也很为他高兴。 林所喝了口酒,说:“这次找你,主要是大年三十那件事。初步的审讯下来,看样子那几个小地痞倒不是预谋的去纵火,但也不是完全偶然的醉酒闹事。那天,那几个小子是喝醉了,就想出去找点儿事。其中有一位,是市场管委会朱主任的远方侄儿,仗着亲戚的身份,在市场管理处作一个小办事员。他当时说,那边有一家xx开的书店,平时很不听话,我们去他们门口放*几个爆竹,搞搞他们。” 江之寒冷声道:“这还不算故意纵火吗?也相差不远了吧。” 当年林所出面以后,那个朱主任没有收罚款,但最近这两个月,税务的和文化检查的部门又两次上门,历蓉蓉也是托了关系,才算化解了可能出现的麻烦,但每个月上缴的定税又增加了不少。虽然没有证据,江之寒总是怀疑那个朱主任有在后面捣鬼。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朱主任在这一块儿一天,江之寒多多少少就有些如鲠在喉的感觉。 林所直接的问:“对于这件事,我也就是想问一下你的想法?是想一弄到底,让他翻不了身,还是怎样?” 江之寒抿着嘴,想了片刻,说:“如果太为难,也就罢了。但是,如果有机会在旁边推一把的话,就请帮我多推几把吧。那天,如果不是我妈临时起意,真说不定一个店,加上库存都给毁掉了。你还别说,我妈的直觉还真是神了。” 林所笑了笑,说:“那好,其他的几个小无赖,可以做证人的,那位领头的,就给他定个逃都逃不掉的故意纵火吧。遇到严打的量刑,够他进去蹲一辈子了。” 江之寒说:“有机会敲打敲打他后面的人最好了。” 林所冷笑了一声:“这小子,听到无期会吓的尿裤子吧,看看能敲出点儿什么来。上次小倩那个姑娘的事情,好像给了严书记不少启呀。这次的严打,会和反腐一起展开。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中州都不会平静了。” 朱主任的春节过的还是比较惬意的。经营了这些年,农贸市场的市场管理处已经被他弄的像个家族企业一样,他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三亲六戚也塞进来不少。逢年过节,自然是请客送礼的最佳时期。从初一到十五,朱主任就没在家里吃过一顿饭,全是在酒楼里有人掏钱请的。吃到后来,吃什么其实已经没什么味道了,但享受的就是这种天天有人侍候着奉承着的感觉。古代人说县令是七品芝麻官,按照这个标准,朱主任这个官大概连九品都远远够不着,但带给他的权力和金钱却是很多人不敢想象的。 前几天,他听说了自己那个远房侄儿被抓起来的事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那几个家伙,是什么德行,朱主任自己也是清楚的。不就是喝醉了酒,差点点燃了灌木丛吗?既然没有真的烧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他随便打了个人,去派出所问了问。到市局里去了,又打了个电话让人关照一下,想来最多不过治安处罚,关两天,罚几个钱,就放出来了。 这几天,朱主任被人请到邻近的郊区去好好了一下,不仅吃了些平时吃不到的山珍和土特产,还去享受了一下从来只是听说的异性按摩。虽然没有真的干点什么,朱主任还是觉得开了洋荤,又揩了些油,心里很是舒畅。再加上收了两个大的拜年红包,这个大年真是越来越有滋味,比春节还要够味道。 从郊区一回来,就被老婆念叨,说家里的亲戚已经来找过朱主任几次了,和那个远方侄儿叫刘爱国一起被抓的几个小年轻都已经放出来了,刘爱国还被拘留着,连家属申请探望都被拒绝了。 朱主任的人面是很广的,他大概也听到一些严打要开始的风声,就抱怨老婆说,那个小崽子也不挑个时候去闹事,最近听说风声紧,什么抓住了都很麻烦。朱主任老婆就喊屈说,他那个侄儿,也是听到朱主任平常诅咒那家书店,才在酒醉之后想着去帮他撒撒气的。 朱主任听说是那家书店,倒是上了心,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辖区派出所,拜访了胖头陀。胖头陀散了根烟给朱主任,说:“那天我在,本来想帮着和一下稀泥的,结果来了个大人物,我也无能为力呀。” 朱主任问:“是谁?” 胖头陀说:“现在中州公安的头号红人,击毙二王的林志贤,以前在附近当过派出所所长的。” “是他呀。”朱主任沉吟道,林志贤是帮那个书店出过头的,这次又在那里,看来关系非浅。 胖头陀接着说:“老朱,我这几天是没看见你。但别说我没给你提个醒,那位林主任当晚给这个事情扣的帽子可是很大,你那位侄儿要是摊上个故意纵火罪,进去蹲个几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而且他马上就派人把刘爱国从我们手里提走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态度很是强硬啊。” 朱主任吐个烟圈,心里想,这下可能真是难办了。 胖头陀试探着问:“你和林主任有什么过节吗?” 朱主任连忙否认说:“没有的事。说起来我还是卖过他人情的。不过爱国这小兔崽子跑到人家门前去点爆竹,是会让人误会的,不长脑子的家伙。” 胖头陀问:“那个店是林主任罩着的?” 朱主任点头。 胖头陀说:“那你可得小心一点。那晚我去现场看过了,据那边的人说,要不是他们刚好在,整个店说不定就烧起来了。对了,那边有个半大小子,很能打。”正说着话,电话响了起来。 胖头陀拿起电话,说了几句,脸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上下打量着朱主任。 胖头陀挂了电话,朱主任就站起来告辞,顺便留了带来的两瓶好酒和三条烟,当然也不过是借花献佛,都是别人孝敬的礼物。 胖头陀把烟酒往朱主任那边一推,说:“这个,我不能收啊,老朱。” 朱主任眼皮一跳,觉得这事不寻常,琢磨了一下,对胖头陀说:“你这是怎么了?就算我和林主任有点误会,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怎么就影响到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了?” 胖头陀回想一下自己从朱主任那里收的东西,还好没有现金,也没什么大件的财物,心里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问道:“老朱,除了林主任,你最近得罪了什么贵人?” 朱主任噌的寒毛竖了起来:“老弟,你这话是从何说起?” 胖头陀敲了敲桌子,说:“这么些年的交情了,我也不瞒你。刚才的电话,是区检察院来的,要我们协助一下工作。你……已经被批捕了。” 朱主任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胖头陀叹口气,“老朱,有什么人帮的上忙的,还有十几分钟,就在我这儿打几个电话吧。别的,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了。” 朱主任被检察院的人带走的时候,还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他一直咕哝着问:“我犯什么法了?我犯什么法了?”领头的郭检察官肃然说:“你涉嫌收受贿赂,扰乱市场秩序。还有,和涉黑犯罪集团相互勾结。” 胖头陀在旁边拉过一位认识的检察官,小声问道:“这个是怎么回事?未免也太突然了吧?” 检察官接过胖头陀递过来的烟,瘪了瘪嘴,说:“老兄,你的消息未免也太不灵通了。中州要起大浪了,对于现在所有的案子,我们接到的内部指示就是三个原则,” 检察官顿了顿,吊吊胖头陀的胃口,然后说:“那就是侦讯从快,审理从严,处罚从重。” 晚上还会有比较短的一章,十点以前。多谢支持) 71 两面出击(上) 新学期开学了,江之寒也算是喜忧参半。一方面,每天都要被固定在教室里听六节课,还有早读和别的事情,对他时间支配委实是一个很大的困扰。但另一方面,终于可以和倪裳朝夕相处,不用像寒假那样,一个月就能见五六次面。 肖邯均和伙食团的吴团长已经进驻食堂,开始干活了。江之寒不仅给肖邯均开出了一个月圆工资加百分之五分红的条件,还把所有权力都下放给他。肖邯均也是个部队出来的耿直汉子,就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肖邯均把以前自己的手下,现在也是退伍兵的老乡陈振中招来,负责采购这一块儿。 的承包合同从新学期开始的时候开始生效。本来如果是假期谈下合同,可以利用学生休假的时候进行装修改造,准备就会充分许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开学,肖邯均就面临着一边不能中止食堂正常营运,一边又要进行新的装修改造的问题。 和江之寒商量了以后,肖邯均决定把食堂二楼暂时关闭,准备把它改造成以后卖小锅菜和点菜的地方,而一楼则继续原来的运营。 按照江之寒的想法,一开始就要向原来的食堂雇员颁布新的工资奖金条例。在和学校签署的合同中,承包方有这方面的权力。江之寒的设想是,把原有的固定工资改成由三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基本工资,另外一部分是浮动工资,直接和当月食堂的收益挂钩,而第三部分是奖金,则是和个人的表现挂钩。比如说,缺勤或者顾客投诉都会被扣奖金。 肖邯均劝江之寒说,这个设计是很好的,但现在他自己刚刚空降过去,一没有威信,二不了解人员的情况。再加上这批雇工已经习惯了吃大锅饭的做法,一下子改变太大恐怕会引起反弹,反而效果不好。食堂经营需要一段时间的过渡,一边稳定一楼的正常运作,一边进行二楼的改造工程,同时他才能慢慢去了解情况,培养自己的人手。江之寒觉得很有道理,也就同意了他的看法。 肖邯均第一个抓的是采购这一块儿。食堂经营虽然年年亏损,但采购这一块向来是有油水的。食堂主任和分管副主任当然是分的大头,几个采购员也是荷包鼓鼓的。承包合同一开始,温副校长就调离了主任和副主任,把实权都赋予新来的承包商,几个采购员也是心里打鼓。肖邯均到任以后,是采用大棒胡萝卜政策,一方面提高了他们的工资额度,比平常的职工高出一截;另一方面,把自己的人陈振中安插进来,负责这一块儿。 开始一个多星期的时候,肖邯均每天都亲自和他们一起跑市场,和以前的供货的人一个个见面,同时对市场价格有个清晰的了解。不仅如此,肖邯均还开辟了新的战场,在离学校更远的一个市场,大概有25分钟的车程,新建立了一些供货商的渠道。因为食堂配有一辆小卡车,所以十分钟的车程和二十五分钟的车程,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差别。 楼的经营没有办法一日之间就能扭转。经过江之寒和肖邯均商量,他们决定采取由点及面的办法。一方面,每日的菜谱会更新花样,品种比上学期多了百分之五十。而他们想出的杀手锏就是,每天中午和晚上,食堂都提供一道本日主厨特色菜和一道本日教师特别推荐。前者是提供给学生的,后者是专供教师窗口的。这两道菜都是由吴老师傅亲自带人打理,味道鲜美,花样繁多,而且价格并不比别的菜贵很多。江之寒的理念是,有一道王牌的东西,就可以吸引顾客来买其他哪怕是一般的货品。 来就餐的老师和学生很快就现,每顿都有一道菜特别的可口又实惠,和以前的菜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为了讨好教师,江之寒特别安排了一个教师窗口,专门是供给老师们的。这样老师们排队的时间会短很多。江之寒的算盘是,虽然长期来说学生是要拉拢的主要顾客群,但老师们的声音在学校高层的影响更大。这也算是投桃报李,给温副校长的一个回报。 每餐的特别厨师推荐菜,分量是有限的。老师们这一边,由于人少,如果愿意大多数都能吃的到。学生们这一边则不同,每天都是一开始就一抢而空。以至于到后来,很多任课老师都不愿意上最后一节课,因为快到下课的时候,很多学生都已经悄悄把饭盆拿到手上,只等一声下课,就以百米冲刺的度冲向食堂。很多恋奸情热的男生,也多了一个表现的地方,在校园里冲刺,在排队的队伍里摔跤,都是为了心爱的女生份今天的特别推荐菜。 第一个星期的时候,因为排队加塞,食堂里就爆了好几次推攘,更不用说争吵了。这也是肖邯均幸福的烦恼,为此他还特地让温副校长打招呼,中饭晚饭的高峰时期破天荒的安排了一个学校保卫科的到食堂执勤。 江之寒没有这种烦恼。这些天为了考察食堂的经营,他一日三餐都在学校吃。每天中午和下午,不管下课有多晚,吴老师傅都会预先给他留三到四份自己今天的劳动成果。慢慢的,食堂的人都知道,这个江之寒是吴老师傅的侄孙儿,好像和肖总经理也颇为熟悉。 楼的营运暂时稳定下来,更让肖邯均头疼的是二楼的改造。因为食堂归根到底是学校的物业,每年的维护费用是应该由学校下拨的。今年的翻新和维护费用,已经在预算里面了。而且在江之寒他们和学校签订的合同中,也明确规定了这一条。但是,学校财务却卡着这笔钱,迟迟不肯给,却也不说不给。 还有一笔钱,是要花在新的厨房设备的购买上面。因为要走小锅菜的路子,必须要新购买更多的灶台等厨房设备。最开始的时候,江之寒的提议是,学校和承包方共同负担这一笔费用。承包到期以后,设备的所有权归学校所有,而承包方付的钱就当是这几年的租用费。双方在开始基本达成了一个意向上的协议,但这些天学校里又有反对的声音,认为增购设备本来就不是必要的,学校不应该为此掏腰包。 江之寒和肖邯均都深切尝到了被束手束脚的感觉。虽然有温副校长这个分管副校长的强力支持,但学校是一个大的官僚机构,不是温副校长一己之力就可以畅通无阻的。 江之寒咬了咬牙,决定自己先垫付装修翻新和购买设备的部分费用。上一次母亲给他的钱,除了购置衣物花了圆左右,江之寒把剩下的钱全部拿了出来。厉蓉蓉答应借给小姨家的2圆,也只先期给了一万,把剩下的钱也拨了过来。厉蓉蓉甚至开始后悔春节前花了不少钱,给家里添换电器家具,那时候一心想的是要让大家感受到自己的成功。但现在,书店也在准备扩张,食堂这边要投钱,手上的现金开始捉襟见肘起来。 陈团长帮忙找了一个学设计的人,来看了看二楼的装修。因为资金有限,连桌椅都暂时决定部分保留原来的。但墙壁需要粉刷一下,天花板要稍微装饰一下,灯具也推荐了几款新的。这两个星期,肖邯均带着陈振中,不仅要跑菜市场,还要跑卖建材,厨具和灯具的地方,忙的是不可开交。 食堂这边,虽然有这样那样小的阻碍,但总算是正式启程了。 72 两面出击(下) 书店这边,新雇的两个营业员都已经来上班了,一个叫向雪华,年龄是所有营业员中最大的,有快三十岁了。一个叫郑巧巧,却是才中学毕业,只比沈鹏飞大一点。厉蓉蓉把进货的事基部交给了沈鹏飞,店里的事则留给了四个营业员,自己不在的时候让肖虹负责一下。 厉蓉蓉的工作重心就放到江之寒拟定的扩张计划上,小倩则是她的助手。厉蓉蓉确实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春节关店几天的时间,她就打了几十通电话,大概联系了十五到二十家单位,都是有些关系的。当然这些认识的人,多半不是负责图书杂志进货的,不过是通过他们的关系引见一下。江之寒特地和母亲说,第一个关键就是要找对人,找到能真正拍板买东西的。在不同的厂矿机关,可能是不同的情况。有些地方,图书管理员自己就是负责跑进货的,他们有决定权,有些地方这个权力不在图书管理员的手中,可能是工会主席或者某个科长什么的兼管着的。 这一天下了晚自习,江之寒像往常一样,送了倪裳回家,卿卿我我撇开不谈。自己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看见母亲坐在客厅的沙上,一脸倦容的样子。江之寒就洗了手,坐到旁边去帮她按摩肩膀,讨好一下。 起这些天的情况,历蓉蓉叹口气说:“说好呢也不尽如人意,说不好呢也还是有收获的。大概已经谈了十二三家了吧。有一家已经决定来买书了,虽然量不算大,总算是开了个头。还有两家已经答应,今年的经费下来就到我们这儿来进货。当然也有些气人的事情。有家厂,很小的图书室,分管的领导一开口就要钱,数量还不小。我都怀疑他们能不能买到那么多钱的书。” 江之寒说:“这是很不错的成果了呀。” 历蓉蓉说:“和有些人谈,比进货和接待书店的顾客要累多了。主要不是身体累,就是心很累。有些人面目可憎,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江之寒沉吟道:“是这样啊?那你以后还是少去去吧。咱们能做几家是几家,反正现在的营业收入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历蓉蓉笑道:“我不过是和你随口牢骚而已。不在你面前牢骚,还能在谁面前?既然决定要去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尽力去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和讨厌的人,都是难免的。记得上次那个朱主任手下的人来捣乱的时候我和你说的话,这几十年我受的委屈比这些多的也不是一件两件。再怎么说,这也是为自己家挣钱,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到这里,历蓉蓉问:“对了,上次听你说那个朱主任被抓起来了?他不会放出来以后,又来找我们麻烦吧?” 江之寒冷笑道:“他已经被撤职了,现在就祈祷自己少被判几年是正经。报复?做梦去吧!” 江之寒问母亲:“小倩跟着你,觉得她怎么样?以后有没有可能让她独当一面,自己出去跑?” 历蓉蓉说:“她很不错,待人接物很有一套,也招人喜欢。你别说,她打扮一下,看起来也真像城里面有钱家庭长大的小孩。现在她的经验还差了点,不过这个年龄已经算很好了。锻炼一阵,应该可以自己出去拜访客户了吧。” 历蓉蓉又说:“这个社会都是讲关系的。拿现在马上就去我们那儿订货那个厂来说吧,一多半的原因是我们找的人和负责的人关系很近。其它的有些地方,虽然对我们提出的条件心的,但还是会犹豫不决。很多人有陈旧的观点,觉得一家私营的书店,总是不太可靠。所以我担心呀,等到现在单子上这些单位跑完了,接下来如果去跑一些完全没有关系的单位,任务会艰巨很多。” 江之寒说:“慢慢来吧。人们的观念总是会改变的。这个年代正是日新月异,飞前进的年代。一年以后,甚至一个月以后,很多东西都会不一样了。” 温凝萃下了晚自修回家,一推门,就看见江之寒对着门坐在沙上,父母都坐在旁边的沙上,正聊的开心。 温凝萃皱皱鼻子说:“你怎么又在这儿呀?” 黄阿姨皱眉说:“这个孩子,怎么没有礼貌?” 温凝萃放下书包,挤到父母中间,撒娇说:“爸妈,你们还好吗?我是觉得不公嘛。我每天都上晚自修,学的昏天黑地的。这一位,比我还高一个年级呢,成天不务正业,也没有人管。” 黄阿姨说:“小江考试也有全班前十呢。你上次考的多少名?说出来听听。” 温凝萃娇嗔道:“妈,你胳膊肘怎么向外拐呀?”又对着江之寒挑衅说:“考了全班第十,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哟?” 江之寒笑笑,不理会温凝萃的挑衅,心里倒是有点惊讶黄阿姨连他考了第几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应该是温副校长去问过吧。 这些天,江之寒跑温副校长家里跑的很勤。一来是要汇报一下食堂经营的一些情况,二来很多事情,从拨款到装修,都需要温副校长的全力支持,在学校管理层江之寒他们就这么一个奥援。 温副校长关心的不仅是盈利的问题,盈利了才有钱上缴学校,履行合同。他同样也关心老师和学生的反馈。吃饭是头等的大事,也是他工作管辖范围内最能直接得到反馈的事情,所以能不能让师生满意是对他工作的一个重要评价。 总的来说,虽然食堂经营才刚刚起步,很多计划中的改革都还在孕育当中,但开头无疑是得到正面的回应的。老师们反映最好的事情有几件,第一就是专门增开的老师窗口,第二就是每顿的特色推荐菜。当然,总的花色品种的增多,也是得到不少好评的。 温副校长家里是黄阿姨烧饭,她做菜的水平还行,但远远谈不上有这方面的天赋。有一天温副校长去食堂点了一份当日特色菜,也算是考察工作。那天的特色菜是土豆烧牛肉,牛肉烧的很软,土豆味道鲜美,整道菜鲜香辣兼具,带回家当晚饭,黄阿姨吃了就说,这个水平比我好,以后每天都打一份,我再作一两个小菜就好了。从此以后,食堂每天都会给温副校长留两个菜,黄阿姨烧菜的负担也大大减少了,对此她很是高兴。 通常未婚的老师去食堂比较多,但自从这学期开学以后,随着名声传开,很多已婚的有家庭的老师也开始去食堂吃,或带一份菜回家。一时下来,即使有专门的教师窗口,要抢到每天限量供应的特色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吴老师傅已经挑了两个老实肯学的年轻人作他的徒弟,希望他们尽快的出师,能够缓解一下现在的供应紧张的问题。 这些天江之寒反复思考了这个问题,又和肖邯均和母亲仔细商量了好久,终于还是决定直接向温副校长提出自己这个想法。今天晚上,江之寒就直接提出来,说食堂管理的人才很是匮乏,肖邯均虽然是个人才,但要管的事情实在太多,也分不出身来。所以江之寒就提出,希望温副校长推荐一位合作的管理者,江之寒这方愿意拿出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聘请的薪酬。这其实就是变相的提出,希望给温副校长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换取他长期支持的条件。在江之寒看来,毕竟用经济利益捆绑在一起是最牢靠的联盟。 温副校长听了,微微沉着脸,对江之寒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希望你还是要在怎么经营好食堂,怎么服务好师生们的地方好好下功夫,不要把功夫下到这些地方来。所有正当的要求,我都会在学校全力替你们支持。” 江之寒说:“我可没有别的意思。但我真的希望能和您合作,食堂只是第一步。我想,很快的我们可以证明食堂承包的效果,在那以后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譬如说开学校一些临街的地方做商业,譬如说改造校办工厂。我觉得您和我们的经营理念很契合,所以希望能够一起来做一些事情,既可以造福于学校,又能够获得经济的利益,也算是双赢的事情。” 温副校长说:“这些事情以后再谈,你先好好的把食堂做好了,才是头等重要的事。”没想到妻子在旁边插话说:“你要是能够证明你在经营上的天分,我来给你推荐个人,一起做更多的事。”温副校长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妻子,因为他深知妻子是一个比自己更淡泊金钱权力的人。她生于富贵之家,历经过奢华,却能甘于现在相对平淡俭朴的生活,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女性。 江之寒赶忙笑着说:“黄阿姨,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给您看的。” 温凝萃在学校一副酷酷的样子,回到家,在父母面前却很是活泼娇憨。她揽着父亲的腰,告状说:“爸,你每次去打菜都是掏钱的。江之寒他都是走后门,吃免费的。你要不要管一管?” 温副校长笑道:“现在食堂是他家经营的,他吃免费也是吃自己的钱。” 江之寒笑道:“我可是天天干活来抵消菜钱的。你要不要试试,我给你一个星期免费的,周日来帮我干活。” 温凝萃哼道:“一个星期也太少了吧,一个月还差不多。” 江之寒笑道:“谁要是雇你,一定会破产。你想想?一天的工资也就二三十块,甚至更低。你一个月六十顿的菜钱,怎么也值一百多,这么高的工资,一会儿我们就破产了。” 温凝萃啧啧啧了几声,感叹道:“好一个奸商。”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江之寒告辞的时候,照例是温凝萃拿着手电筒送他到楼下。站在楼前面的空地上,只见月光如洗,把楼房裹上一层淡淡的月色,有一种宁静的美丽。 温凝萃小声笑江之寒说:“我看你很招中老年妇女的喜爱,顾望山他妈很难接近的,但好像很喜欢你。我妈也是。” 江之寒厚着脸皮说:“年轻女生就不会喜欢我吗?” 温凝萃哼道:“也就是倪主席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要我看,一个成天和老头子有共同话题的人,喜欢起来岂不是很累?” 江之寒回敬说:“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温凝萃说:“凭什么告诉你?” 江之寒笑道:“让我猜猜,是不是高高的,比较帅,成熟一点,表面比较高傲,但对朋友其实还不错。” 温凝萃直视着江之寒,“你在笑话我吗?”声音有点冷。 江之寒没有避开她的眼光,他真诚的说:“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笑话你?喜欢一个人难道有错吗?我从来不这么觉得。只是希望,被喜欢的人要懂得珍惜才好。” 请多支持) 73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上) 星期五晚上,江之寒接到明矾的电话。明矾问江之寒星期六有没有空,下午过去一趟,他的导师想见见他。江之寒知道明矾的论文指导者是经济方面的权威,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一口答应下来。那个年代的教授,顶着一项多么让人尊重的头衔。想到可以面见一位知名的教授,江之寒都忍不住有点小小的激动。 星期六本来说好要和几个朋友,当然包括倪裳,一起去逛街的,也不得不取消了。周六放了学,江之寒和倪裳道了别,便一个人直奔明矾所在的大学校区而去。 要见江之寒的教授姓荆,据明矾说在中州大学都是数得着的知名教授,在经济系和管理系都兼着职务。虽然没有挂系主任或者书记这样的行政党务职务,在学校里得到的尊敬比起很多系主任是只多不少的。 江之寒也不知道荆教授见自己要谈什么,心里有一点小小的紧张,也有一点小小的兴奋。自从明矾把任务交给他之后,不管其它的事情有多忙,江之寒每天都抽出时间来做这个研究的任务。虽然交给他的部分多是数据采集,文献查询,和初步的数据过滤这样的劳动密集型工作,有点象实验记录员的意思,江之寒也觉得机会难得,可以从中好好的学习。在整个过程中,江之寒都很注意校对结果,因为他知道研究的严谨性是很重要的。看一些外国的资料文献的时候,他觉他们对引用的来源表明很清楚严格,所以在这一点上也特别注意,虽然这并不在他接收到的要求之中。 约的时间是六点正,地点就在荆教授的办公室。 明矾在校门口等着江之寒,和他一起走到荆教授的办公室。荆教授是一个头有点花白,带着老花眼镜,面容很平和而睿智的老人,总之和江之寒想象中那种大学者的形象很是相符。 见面,荆教授倒是没有任何的架子,而且说话也是开门见山,“小江,今天叫你来,第一个目的就是要当面谢谢你。这个研究题目,你是免费给我们作贡献,花了不少的心思和时间。” 江之寒诚惶诚恐的说:“荆教授,您同意让我参与这个项目,我才是感激不尽呢。有这么好的机会,在别处哪里找得到呀。” 荆教授说:“你做这一部分,是比较基本和繁琐的数据和文献准备部分。老实说,我对你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尤其是研究的态度,值得肯定。当初明矾向我推荐一个高中学生的时候,我还是有些顾虑的。但因为我们人手严重不足,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但现在看,他的眼力不错。我也比较好奇,想看看这个高中生是个什么样子,所以今天就把你叫来了。” 江之寒感觉荆教授虽然年高名重,但说话直接,不拖泥带水,很有点大名士自风流的做派,坐在那里,只是恭敬的微笑和点头。 荆教授哈哈笑道:“小家伙不要这么拘谨嘛。当初明矾向我推荐你加入的时候,他说过一句话让我下决心让你试试,他说你很自信的讲中国的资本市场一定是会开始的,不是是和否的问题,而是时间的问题。好大的豪气哟!” 江之寒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在荆教授大学者的气场下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脸略略有些红。 笑过之后,荆教授严肃了神色,说道:“有几点我是要提出来当面表扬你的。第一,在这个年纪,就愿意努力的认真的来思考这些问题,是件不简单的事情。第二,这一次你在你做的工作中,我们要求你做的是主要是一些数据收集,文献查核,和数据整理的工作。对于份内的工作,你做的是很到位的。我个人很欣赏关于文献援引方面表现出来的严谨态度,现在国内的学术界对这个不是很重视。第三呢,在份内的工作以外,你主动做了一些别的工作,包括提出了一个新的数据分类的构架,包括一些定性的分析解读。先不论这部分具体的得失,这份努力是值得肯定的。”转头对明矾说:“这方面也值得你学习。除了认真完成分配的任务,要有有冲动去主动多做一些工作,甚至是多想出一些工作来做。” 明矾恭敬的点头,说是,我记住了,神态倒像一个小学生一样。 在这个年代,中国的师长,包括父母,是不太经常当面夸奖下一代的,因为传统观念认为这会让他们骄傲,而骄傲会导致失败。即使上个学期的期中考试一鸣惊人,江之寒的班主任和物理老师也不过是简单的说一句,进步很大,后面还要马上跟上一句,不要骄傲,不要松懈,比你强的同学还很多。 听到荆教授的肯定,江之寒还是有些心潮澎湃的感觉的,同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说:“荆教授,您是用中学生的标准要求我,所以还有几分不错的地方。要是拿您要求明矾和您的研究生的标准,这些都是很普通的事了。” 荆教授一摆手,说:“好,有志气。以后我对你就要更高标准的要求。”把老光眼镜取下来,对江之寒说:“从某种角度来讲,你算是局外人。我是指对于我们搞学术研究的来讲,因为你还没有真正踏进这个门槛。有时候,听听局外人的观点,也会有很大的启。你和我说说,如果真的启动了,你关于中国资本市场启动时乐观的预测,是具体基于什么样的判断?” 江之寒稍许有些紧张,毕竟这不是平时和明矾的闲聊胡侃。他咬着嘴唇,低头略微思考了一阵,下自己的思路。荆教授和明矾坐在旁边,耐心的等待着。 过了一分钟左右,江之寒抬起头,说:“老实说,我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主要是从实际角度出的,因为我看到的分析文章和切入角度都不是从理论分析的角度。先,我相信的一个观点很简单,但也是核心所在。那就是,历史可以从一定程度上预计未来,或者说,未来是某种形式的历史的重复。当然,这不会是简单的重复,或者完全一样的重复。对于我们整个的历史来说,我们都能看到这样的轨迹。对于资本市场来说,这个轨迹也许更加突出。英国的休斯教授在他有名的里面讲到,从2o世纪初到2o世纪8o年代,我们能看到整个工业经济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生产的组织有颠覆性的革新,领导经济的产业更是沧海桑田,完全不一样了。但为什么从资本市场的角度,我们并没看到太多的不一样呢?虽然市场管理的机制,社会的参与度,和融资的渠道已经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就是因为,市场基本上来说,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休斯教授和著名的基金管理者德尔维奇奥先生共同提出了心理分析的理论。传统的市场分析理论只有基于经济环境和公司营运情况的基本面分析,和基于过往价格图形的技术分析。他们提出了心理分析的概念,就是基于这个资本市场,参与的永远都是人。而人心和人性,是很难改变的。” 江之寒停了停,继续说:“所以基于这个判断,我们来看中国未来的资本市场。我们并没有真正的开始,所以也就没有所谓历史可以借鉴。但是不是可以借鉴其它国家的历史呢?看看这十来年改革开放的进程,从某种程度上我们能看到其它一些国家曾经走过的路。资本市场应该也不是一个例外。我还没有很深入的去研究很多的例子,但从大的方向来看,一个国家的资本市场的初始,通常会有三个特点。一是政府会有一定程度的扶持,不能让它刚刚开始,就面临崩溃。而且在初始阶段,政府的扶持会更有效,因为参与的资金和人数有限,对于新事物人们总是有一种敬畏的心理。所以,相对的更好控制。第二,就是通常市场会比较动荡,因为相关的管理法规不健全,容易被投机者所利用。而且参与资金和人数不多,也是个双刃剑,市场被少数人操纵的可能性会更高,也更容易。这第三,相对来说普通民众的接受度比较低,怀疑度比较高,而且信息的不平等性也比较厉害,所以从价值角度和心理角度以后往上升的空间会比较大。” 荆教授点点头,“有这样的见解很不容易,继续说。” 江之寒说:“所以,我个人的看法是,我们国家在中央调控上的力量应该更强,毕竟我们是社会主义的嘛。如果国家决心要走这条路,那么资本市场的开始应该不用太担心,至少不用担心它会在孕育或者婴儿阶段就夭折掉。”江之寒的所有出点,到目前为止不过是怎么利用这个机会能在市场上赚一笔,其实和研究是不太相关的。 荆教授问道:“说说资本市场的利弊?” 江之寒说:“太具体太深入的我也说不太上来。我还是选择相信数据和历史的。就拿资本市场最达的美国来说吧。他们把市场交易费用定的低,也大力支持外国的有实力的企业在美国上市,总体来说是资金流通量最大,市场交易最活跃的资本市场。如果我们来看资本市场中参与人数最多,最被普通民众所熟知的股票市场,从2o世纪初到现在,纽约证券交易所的每年平均回报率达到4%以上,这还是包括了大萧条危机时期,那段时间股票市场损失了过百分之八十的市值,经过了二十几年才回到原来的高点。如果我们排除大萧条这个非常时期,平均每年的回报率可以接近百分之七,这个数字是远远高于美国银行的存储利率。所以从长期来看,资本市场是可以给出较高的稳定的投资回报率。当然,短期的剧烈震荡总是可能出现的,而且往往每一次市场的崩溃会被大力的报道,而让资本市场在某些时候会被妖魔化。我个人是不同意这样的观点的。这是从投资者的角度来看。从融资者的角度来看,我基本上认为,资本市场还是一个有效的把资金引向有潜力的企业的一个渠道,应该说美国企业和所有的跨国大企业,都从这方面获利不少。” 荆教授点点头,说:“我来替你总结一下,基本上就是这么三点,总体来说资本市场是利大于弊,中国资本市场的未来可以参考他国资本市场的过去,市场的开端会得到政府的扶持,所以相对的控制了风险。” 江之寒连连点头,“您说的言简意赅,就是这么个意思。” 周末加更,求推荐) 74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下) 荆教授喝了口茶,脸上带着点笑,对江之寒说:“讲的很有些意思。我也来说几点,算是我的一点见解。” 江之寒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生恐听漏了一个字。 荆教授说:“我不是搞这方面研究的。最近我的研究重点是在国有企业的改制上面,这个项目是受人所托,顺便做一点贡献。即使是搞这方面研究的学者,据我所知,没有几个是在股市里挣的大钱的,诺贝尔奖得主也不例外。所以我的观点是个参考,耽误了挣钱一律不负责任!” 明矾和江之寒都笑了起来,没想到荆教授也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荆教授继续说:“第一点我想说的,资本市场必须要放在整个大的经济环境底下来观察来研究,它只是这个宏观经济体系的一环。关于我们国家的经济改革进程,即使在学术界和领导层的内部,也是有争议的。是不是步子太快了一点?是不是在某些方面要踩一踩刹车?这样的争论以前有,现在有,将来也不会少。在很多外国的学者或者经济研究机构的眼里,这个问题尤其重要。我们总可以看到这样那样的猜测和评论,中国的经济改革会不会踩刹车,甚至会不会掉头?在每一次的经济危机,甚至是小的经济波动时,这样的论调就会甚嚣尘上。所谓的中国经济崩溃论,也定期的会浮出水面。但是,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理解我们国家经济改革的进程,包括我们国家自己的一些人也没有理解。现在已经不是经济改革的第一年或者是第二年,也不是只局限于农村的承包责任制的改革,经济改革的广度和深度决定了什么?决定了它已经不以一两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甚至不以执政者的意志为转移。小的调整会不会有?肯定会的。大的方向会不会变?已经没有办法变了。当这个改变历史的车轮被推动,然后被深化,到了某一个度,就不再有真正可以逆转回头的路了。你说到了一个大背景,看问题有时候要抛开一些小的细节,局部的噪音,和短期的干扰来看全局。我们国家经济展的全局是比你讲的资本市场本身更大的全局。这一点,需要好好的体会。” 江之寒听的频频点头,荆教授又说道:“第二点我想说的,就是我们不能低估政府意志在资本市场运作当中的作用。你说到了,他国的过去可能会某种程度的被我们国家在将来所复制。但是,如果你忽视了我们国家从历史,文化到体制上的特殊性,而一味照搬其他国家以前的轨迹,是可能会吃大亏的。我们一再说,我们国家有自己的特色,自己的特殊性,你不要以为这都是空话套话。举个简单的例子,我们国家的民众对于风险的规避性在某些方面很强,这可以体现在我们的存款比例很高。虽然部分原因是缺乏其他的投资渠道,但是民众对于存款以备以后不时之需的愿望比,譬如说你提到的美国,要强很多。但另一方面,很多民众在某些方面又有很强的赌博性,反映在民间的赌博游戏,譬如麻将,譬如刚刚出现的彩券市场,都有很高的参与性。这些看似矛盾的现象,都值得去研究,都深刻的体现了我们国家的特殊性。你不吃透这样的特殊性,你就没有办法预测到一些可能生的变化。” 荆教授停了一下,最后说:“看到全局的大方向固然很重要,但细节的研究,严谨的方法同样不可或缺。如果你对从历史预知未来这个大方向比较感兴趣,如果你选择相信从概率角度上讲经常出现的更容易再次出现,你就需要在统计学,概率论,还有模式识别这些方面多下些功夫,才能有一个成体系的东西出来。当然,你现在还要准备高考,以后还有更多的时间来研究这些东西。我讲的不过是一个大方向。” 荆教授看了一下表,说:“今天谈的很高兴,不过我过几分钟还有一个人要见。这样吧,明矾你带着他在附近吃个晚饭,有时间到校园里,以后有机会,也欢迎你到我们中大来。”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报纸,递过来说:“这是国内一份刚刚试刊的专业财经报纸,虽然还没有股市方面的报道,但各种经济新闻都有比较详尽的文章,我还看到有提到现在开放的国库券交易。你有兴趣拿去看看。” 江之寒赶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接过来,诚恳的说:“荆教授,非常感谢您给我机会参与这个项目,我真的是受益匪浅。今天您讲的这些,我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但都记在脑子里了。” 明矾也站起来说:“教授,师母说了,您要准时吃饭,要注意您的胃。要不,我给您带点什么东西过来当晚餐。” 荆教授摆摆手,说:“你不用管我了,等下谈完话,我是要回家吃饭的。你就带着小江去吧。” 明矾和江之寒告辞出来,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大学里面的绿化,比城区好了何止十倍。江之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说:“荆教授真是有大学者风范呀,难得的是架子比我们中学的学生处主任还要小十倍。” 明矾说:“荆教授平时是很和蔼的,不过学术上也是以严格著称的。今天算是异数,我还很少听他当面表扬学生呢。” 江之寒说:“那是对你们要求严格吧。对了,你准备读研究生吗?你本科就能跟着他干,也算是有福气。” 明矾说:“你以为这么容易呀?我老爸和荆教授有多年交情,我才破格能进他的研究小组的。即便是这样,才进来的时候也被晾了很久,多亏我态度一直极其端正,才拿到一点机会。我爸是一定要我读研究生的,一个选择就是出国去,另一个选择就是跟着荆教授干了。” 明矾又说:“现在学校准备成立一个学术顾问委员会,成员不多,所有人都享受系主任的待遇。委员会的正副主任都享受副校长待遇,荆教授是板上钉钉会进委员会,副主任这个职位也是很有竞争力的。所以,你明年考大学,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来中大。虽然中大算不上顶尖的大学,但有一个赏识你的又有名望的导师,我告诉你,别什么都重要。” 江之寒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明矾说:“姗姗今天也过来了,在校外等我们呢。还有一个好消息,等下告诉你。”说的很神秘的样子。 两人到了校外的一个小菜馆,里面座位不多,但装修的很温馨,尤其特别的是墙上挂的水墨山水画和花鸟画,明矾说是出自菜馆老板的父亲的手笔。姗姗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寒暄了几句,做主人的明矾就点了菜。据明矾说,这里最招牌的就是干椒爆炒鸡杂碎和卤兔肉,是一定要尝尝的。 明矾和江之寒各要了一瓶啤酒。碰了碰杯子,各自喝了一口,江之寒就迫不及待的问:“有什么好消息,快讲来听听。” 明矾得意的笑:“忍不住了吧。来,把这杯干了,我就告诉你。” 姗姗在旁边嗔道:“哪里有这么灌人的?之寒才多大?” 江之寒笑着说:“姗姗姐,没事的,我现在酒量见涨。”说着咕噜咕噜喝完了一杯酒。 明矾放下杯子,说:“中央已经在征求开放资本市场的意见了。荆教授的一个老同学就是专家组的成员,专家组的报告都已经交上去了。现在呢,争论很激烈,但如果下决心要搞,落实的时间可能要比大家想的要快,快很多。” 江之寒眼睛一下子睁的老大,“所以,就要来了。” 明矾拍拍他的肩膀,“就要来了,为这个,当浮一大白。” 江之寒喝了口酒,说:“可是,好像还没准备好呢?” 明矾笑道:“实践出真知呀。要敢于进资本市场,再怎么周详的事先准备都是不够的,说到底还得挽起衣袖大干一场。” 江之寒问:“最早会是什么时候?” 明矾说:“这个谁都不敢说。”指了指天,“要看上面的人怎么决定。如果进入快车道的话,今年底或者明年的某个时候都是可能的。” 两个人越说越高兴,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杯来杯往,一会儿两瓶啤酒下肚,又要了三瓶。 边喝边聊,像往常一样,姗姗坐在旁边,静静的不说什么话,但很耐心的在听他们的谈话。 江之寒有些不好意思,说:“姗姗姐,我们聊这些话题,你都不太感兴趣吧。不好意思,尽说这些,耽误你和明哥的两人世界了。” 明矾喝的有点高了,“这有什么要紧,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不在乎一晚上的。” 姗姗脸上一红,“谁和你老夫老妻?酒量不行,还喝这么多。”拿过酒瓶说,“杯子里的喝光了,不能再喝了。” 明矾对江之寒说:“看吧,有女朋友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被管着。” 江之寒笑道:“姗姗姐这样,既知书达理,又漂亮温柔的,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明矾笑纳说:“这倒也是。” 姗姗脸红红的,拧了明矾一把,“你喝点酒,怎么这个德性?” 江之寒说:“真的,第一次和明哥姗姗姐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姗姗姐对这方面话题不是很感兴趣,可是你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可见脾气有多好,对明哥有多好了。” 明矾哈哈笑道:“小子,你嘴巴很甜嘛,应该会哄女孩子。我给你介绍一个我的师妹怎么样?今年才大一,比你不过大一点,女大三,抱金砖呀。” 姗姗又拧了男友一把,“之寒是有女朋友的。” 明矾一拍桌子,说:“对了,我忘记了。姗姗和我提过的,什么时候叫出来一起吃饭,让我也认识一下天才的意中人。” 江之寒摇头说:“明哥,你酒量看来真不行啊,真是喝醉了。” 明矾怪叫一声,“开玩笑,来,一人一瓶,喝完再要,看谁先倒下!” 姗姗沉下脸,说:“都别喝了。” 江之寒呵呵笑笑,明矾也乖乖的听话,做了个鬼脸,说:“姗姗,虽然我们讲的东西可能对你来讲很无趣,但有朝一日,靠着这个,我兴许就能给你买所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江之寒喝完最后一口酒,拍着桌子和道:“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姗姗无奈的摇头苦笑,“两个想财的小疯子。” 多谢支持) 75 刷墙的江之寒(上) 星期六的中午,按规矩是江之寒这个小集团聚会的日子,地点照例是篮球场边的台阶上。这时候的中州,已经有了一点点初春的味道,但天气还说不上暖和。天是灰蓝灰蓝的,有几丝云偶尔飘过。 江之寒,倪裳,顾望山,温凝萃,陈沂蒙,楚明扬,薛静静,冉晓霞,再加上从校外跑来的曲映梅,九个人依仗着江之寒的后门,去食堂里拿了今天的特色菜,打了饭。楚明扬就建议到外面去吃,还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张大大的塑料布。楚明扬把塑料布铺在地上,大家把放菜的饭盆饭盒放在中间,就有点野外聚餐的味道了。 曲映梅竖起大拇指,直夸楚明扬有创意。 陈沂蒙夹了一口菜,很满足的尝了一口,说:“快趁热吃吧,这个天怪冷的。” 曲映梅嗔道:“唉,就知道吃,能不能浪漫一点,这种野餐的感觉多好呀!” 大家却不理她,筷子都往碗里招呼,一时好不热闹。九个人一阵猛吃,不时的夹菜的筷子会碰到一起。过了一会儿,曲映梅干脆玩起了抢菜的游戏,陈沂蒙夹什么,她的筷子就跟过去一阵猛抢,气的陈沂蒙直瞪眼。看着陈沂蒙生气的模样,曲映梅咯咯的笑的很开心。 着陈沂蒙两人玩的开心,江之寒也童心大动,眼里看着倪裳要吃什么,就抢先一步去夹那一碗的菜。他现在眼力准,动作快,总能够后先至。倪裳瞪他一眼,收回筷子,只顾吃自己碗里的白饭。楚明扬倒是心痒痒的,想和谁玩这个游戏,左顾右盼,没有熟到这个程度的,只好作罢。只有顾望山,吃着自己的,脸上挂着一点奇怪的笑,大概是不屑于参与这样幼稚的游戏。 生处的两个老师从旁边的路上走过,年老一点的妇女是资格老的副主任姓刘,是出名的老古板。刘副主任看了一眼不远处聚在一起欢声笑语的少男少女,皱眉道:“像什么样子?这是学校,还是公园?在搞野餐吗?” 旁边的小张老师附和说:“现在的学生是太跳脱了一点。” 刘副主任停下脚步,“小张,你是不是打个招呼,像什么样子?呃,那不是高二的倪裳吗?这个小姑娘一向是老成的呀。” 张老师笑着说:“还有高一的小顾,那可是宁校长的爱将呀。刘主任,这几个学生应该是知道分寸的。”刘副主任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摇摇头往前走去。 待到大多数菜都被消灭掉了,江之寒笑道:“大家跟着我走后门吃了这么久特色菜,明天要出力了哈。二楼装修粉刷墙壁,有空的都来帮忙吧。”除了倪裳和温凝萃以外(也许还有顾望山和陈沂蒙),大家都以为江之寒是吴老厨师的亲戚,所以才能走后门,听他这么说,都说道,原来还要劳动抵债的嗦。 陈沂蒙简短的说:“我没问题。” 楚明扬也说:“算我一个。” 冉晓霞不好意思的说:“我明天恐怕没有空。” 倪裳插话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要让这个资本家剥削了劳动力。” 江之寒喊冤道:“天地良心,我自己也要上阵劳动的。” 顾望山说道:“我明天恐怕来不了,记着欠你一次。” 曲映梅举起手,“算我一个,刷墙壁应该很好玩吧,我还没试过呢。试一试,我要把我自己卧室的墙壁重新刷个颜色。”又提议说,“江之寒要拉我们的苦工,应该今天晚上请大家吃一顿才行。” 江之寒想了想,说:“听说最近开了一个沪宁风味的馆子,叫化鸡和鳝爆面非常地道,要不今天晚上去试试?” 回到教室里,倪裳私下小声抱怨江之寒说:“你妈现在赚钱也不容易,现在不是投入到食堂还要不少钱吗?你别一天到晚都请客。” 江之寒说:“这可是我自个儿挣的。昨天晚上,明矾塞给我的,说是荆教授给的这些日子干活的劳务费,我推辞再三,还是收下了。” 倪裳说:“自个儿挣的,也得省着点儿。鳝爆面很贵的,哪有像你这样花钱的?” 江之寒嬉皮笑脸的说:“以后你嫁进门了,我就把钱给你管,可好?” 倪裳嗔道:“懒得和你说。” 晚上的聚餐,最后只来了五个人,江之寒,倪裳,陈沂蒙,曲映梅,和楚明扬,其他的人都有事缺席了。倪裳和曲映梅都喜欢叫化鸡的味道,江之寒倒是觉得鳝爆面更有特色一点,虽然稍嫌油腻了一些。 因为倪裳要赶着早点回家,大家吃过就很快散了。天色已经微微黑下来,闹市区的灯已经亮起来,街道上华灯溢彩,人语喧哗,好一个热闹的周末之夜。 江之寒和倪裳上了一辆私营的中巴车,比公车贵上一点,但好在人不多,每个人都有位置坐。江之寒和倪裳找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坐下来悄悄说话。他们两个都很享受坐在车上,看着街上的夜景,相互依偎说话的感觉。 倪裳小声说:“上次外婆生日后,我爸经常会有事没事的问起顾望山的事。有一天他问我知不知道顾望山的父亲是干什么的,我说不是很清楚。后来,我有次听到他和妈妈说起,顾望山的父亲是军分区的司令,是吗?” 江之寒说:“应该没错。我去过他家两次,他们家的别墅在那个别墅群里面是最大的,应该是军分区一号人物住的地儿。” 倪裳呃了一声,“真是这样啊。说起来,顾望山这样家庭出身的,平时学习还算刻苦,学生会里的事交待下去也很认真的做,就是有时候傲气了一点。”过了一会儿,又说:“这几个月,我在外面的时间多了些。爸爸好像有些怀疑,不过……不过他大概以为我是和顾望山在一起呢。”其实,倪裳心中最大的忧虑并没有说出来。通常的情况下,如果怀疑自己和哪个男生走的太近,父亲都会和自己好好谈一下。而这次,父亲却没有多说什么。难道是因为顾望山的父亲是司令员的缘故?倪裳有时候忍不住这样想,但她还是相信父亲不是那么功利的人。在她十几年的人生中,父亲既是她的人生导师,也是她的人生楷模。 江之寒轻笑道:“怎么?你害怕你父亲看上了顾望山,以后看到是我会失望不成?” 倪裳轻轻的捶了他胸口一下,嗔道:“你说些什么呀?” 江之寒说:“等到我们读大学了,就可以把关系在你父母面前公开了,不是吗?” 倪裳轻轻的撒娇道:“还要好久呃。现在提心吊胆的,像做贼似的,好累哟。” 江之寒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倪裳的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江之寒问:“你觉得顾望山和温凝萃他们能走到一起吗?” 倪裳偏着头,想了想说:“嗯,不好说呀。我觉得呢,温凝萃虽然喜欢顾望山,却是一个有傲气的人。有些女孩子吧,只要男孩子够优秀,是愿意放下身段去做任何事的,千依百顺也好,倒追也好,都没有问题。不过,我觉得温凝萃不太像那样的。如果顾望山不肯放下架子,好好哄哄她,她应该是不会去倒追他的吧。或者说,至少顾望山要给她个明确的信号吧,我也喜欢你,不是吗?女孩子,再怎么喜欢你,也是有一点自尊心的,尤其是温凝萃那样骄傲的女孩。” 江之寒呵呵笑道:“你呀,以后去学心理学吧。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周末晚上的短章) 76 刷墙的江之寒(下) 星期天的上午,肖邯均约好要去温副校长的办公室汇报工作。去之前,先到江之寒的家里和他碰个头,汇报一下最近的经营情况。 肖邯均说:“销售这部分,你提出的特色菜这个策略很成功,名声很快就传开了,这个星期比上个星期销售额就有两成多的提高,应该还有更大的提高空间。我们这也算是一点突破,然后争取扩展到面上去。吴老师傅已经选好了两个徒弟,应该短期内可以帮他把量做的更大一点。二楼一旦开张,我们还需要至少两个新的掌厨的,我已经物色好了一个,另外一个也在接洽中。” 肖邯均继续汇报说:“我这段时间在狠抓进货这个环节,差不多把成本拉下来两成左右。原来负责的三个人,有一个怨气很大,回扣少了很多嘛。我准备下次调整的时候,把他调走。这个事情,还是先和温副校长通通气。我现在对基本的价格有了个谱,又有陈振中在那里把关,问题应该不大。我也不是要把他们所有的油水都掐掉,货进的多,多多少少他们都会拿一点回扣的。只要不过分,不影响我们的成本,也就这样吧。不是说,水至清则无鱼吗?” 江之寒点头同意,“我们这个头开的不错。人事问题最难解决,也是开始就预料到的。一方面,你要放开胆子去干,该开刀的时候不要犹豫,时机就由你自己把握好了。温副校长这边,我已经沟通过了,只要是合理的决定,他一定会全力支持我们的。现在食堂这一块儿,不是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其他的校领导也不怎么会插手,所以趁着这个时机,我们的胆子要大一点,步子要快一点。食堂的雇员,多多少少有些学校里面的亲戚,即使不是领导也有一般的老师。这一刀砍下去,不可能没有反弹,但我们准备好了就不怕有反弹,毕竟合同白纸黑字在那里,又有校领导的支持。不过,在做大的人事调整以前,我希望能看到食堂能够有盈利,师生的反响要上一个台阶,这样我们的底气就更足一些。” 肖邯均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我已经物色好了几个人,都是我们一样的退伍兵,肯吃苦,讲纪律,能干活。我准备暑假调整人事以后,再把他们招进来。” 江之寒说:“如果财务上允许的话,不用等那么久。早一点招进来,也可以给其他人一个榜样,一点压力。” 肖邯均说:“好的,我记住了。今天二楼粉刷墙壁和装新的厨房设备,算是加班。我叫了几个人,其他的人讲好是自愿的原则,看看有没有肯来干活儿的。” 江之寒哈哈笑道:“你这是引蛇出洞啊!” 九点半的时候,肖邯均去校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去了,江之寒则按照计划去食堂出卖劳动力。刚走进校门,就碰到了温凝萃母女俩。温凝萃见到江之寒,瘪瘪嘴说:“我今天不去了。” 黄阿姨在旁边说:“是我不让她去的。学校里面已经有人议论,食堂承包出去是给她爸的亲戚的。凝翠去了,影响不好,会有人嚼舌头的。” 江之寒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黄阿姨,我没有想到这一层。” 黄阿姨笑着说:“你才多大年纪,没想到才是正常的。” 温凝萃在旁边不屑道:“还以为你能帮我说服我妈呢,尽知道拍马屁了。”被她妈打了一巴掌。 到了食堂二楼,江之寒心里数了数,来的人不算多,自愿过来的也就六七个人。和江之寒颇为熟悉的吴老师傅收的两个徒弟也自愿来了,江之寒心里夸吴伯伯眼光还是不错的。那两个徒弟中,比较活泼的一位叫李诚晚。李诚晚开玩笑说:“小江,看你平时老蹭饭,还是知道来劳动一下,补偿补偿嘛。”江之寒笑着说是。 过了一会儿,江之寒小集团的人都到齐了。倪裳灰色的tirt,深色的外套,蓝色的牛仔裤,把头束起来,清清爽爽的样子,一看就是来干活的。她和父母说今天是学校组织义务劳动,在食堂做清洁。难得的是,曲映梅也一改花枝招展的形象,一身朴素的装扮,脸上不抹脂粉。 江之寒一见,就赞道:“嗯,看起来是象是来干活的。” 曲映梅不悦道:“说什么呢,我干苦力活儿的时候,可比你多多了。对了,今天中饭去哪儿请?” 江之寒说:“得,还没干活,就开始要待遇了。今天正好要试一下新装的厨房设备,就在这里解决了。” 陈振中是负责分配人手的,他是知道江之寒身份的,就拿眼睛看着江之寒。江之寒说,我们都是革命一块砖,哪儿有需要就往哪儿搬。你就快下命令吧。 难得见到女人的食堂里面,今天一下子来了三位,薛静静身材高挑,曲映梅性感妩媚,倪裳柔美优雅,自愿来加班的单身汉们都觉得为这个就不虚此行。 江之寒他们六人被分配刷一面比较好刷的墙壁。本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则,六个人分成了三组,薛静静和楚明扬一组,剩下两对当然是各为一组。男生搭着梯子,刷靠近天花板的部分,女生负责刷靠近地面的部分。 涂料已经调好了,刷墙并不是什么好难的技术活,要的不过是仔细和体力罢了。江之寒心疼倪裳,大多数的时候也不让她刷,只让她帮着上上下下递一下刷子,看看刷的颜色是否均匀。换了以往的倪裳,是不会答应的,她从来都是好强的要和男生平等的人。不过倪裳也在改变,虽然自己也刷刷靠近地面的部分,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听话的站在旁边做些很轻的活儿。 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照在倪裳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膜,皮肤显得越晶莹剔透。江之寒从梯子上看下去,看见倪裳的身子裹在肥大的工作服里面,有些好笑,但却有一种独特的妩媚透出来。忍不住偷了个懒,跑下梯子,用手背帮倪裳整理了一下乱掉的头,轻轻的说:“小白兔,你现在的样子好可爱。”倪裳红着脸,打开他的手,示意说,好多人在旁边呢。 另一边,已经传来了曲映梅的娇笑声。两人转过头,看见她正在用沾了涂料的手往陈沂蒙脸上抹去,在他嘴唇上涂上一道白白的胡子,咯咯的娇笑着,让整个食堂里劳作的男人们都忍不住看过去,被她的姿态所吸引,一时忘了干活。 江之寒懊恼道:“就知道这个家伙是来添乱的,只会降低整体的劳动生产率。” 倪裳笑道:“哪有称呼人家女孩子这个家伙的?我倒看你越来越像一个贪婪的资本家。” 江之寒说:“哪有我这么自己上阵的资本家?” 倪裳说:“反正是帮自个儿赚钱,当然要上阵干活啦。我听说啊,以前的地主也是要自己种田的。” 肖邯均汇报了工作,就急忙跑到食堂来,忙着指挥安装新买的厨房设备。因为人手不多,肖邯均也挽起袖子,亲自上阵搬一些重的东西。一旁的员工都恭维到,肖经理是当领导的,还亲自上阵干体力活,真是不容易找的好领导。肖邯均心里想,老板还在那边刷墙壁呢,我算什么? 中午饭是李诚晚两位小师傅的手艺,你别说,还真是不错。简短的休息了二十分钟,大家挽起袖子又干起来。到了三点多钟的时候,厨房那边已经基本完工了。肖邯均跑过来,让江之寒他们休息一下。江之寒说不用了,再干两个小时应该就可以搞定了。 肖邯均说:“还有几个小女孩儿呢,你们还是休息一下吧。剩下的活儿我们那边干完了,可以过来帮忙。”江之寒于是去叫几个女生休息一下,男生们继续刷墙的工作。 五点半的时候,终于大功告成了。几个人走出食堂,在分叉口挥手道别。 倪裳娇俏地伸了一个懒腰,“奇怪,干了半天的活,倒是比平时更神清气爽。” 江之寒呵呵笑道:“知道了吧,今天我是帮你上了一课,为什么说劳动着的人是最幸福的。”招来的当然是一个白眼。 77 王萧的自我拯救 星期一到星期三,高二所有的理科班进行了一次特别的数学,物理,和化学测试。测试是为了选拔参加数学,物理,和化学奥林匹克竞赛培训的同学。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中州市会组织各个中学选拔出来的学生进行集中的奥林匹克竞赛培训。自从前两年中国的数学和物理奥林匹克选手在国际竞赛中大放异彩之后,国内的舆论开始关注这个话题。湘北省更是有一所中学,因为连续两年输送了四名数学奥林匹克选手到国家队,一举成名,成为了全国范围内的名校。 轮测试测试下来,江之寒的物理考了第三,排在倪裳和王帅之后。因为王帅决定参加数学奥校的培训,江之寒就拿到了整个年级的十二个培训名额之一。从前两年的经验来看,七中的数学竞赛实力更强,有一名省一等奖的得主,还有一名老师是市里面奥校的主要讲师之一。因为很多理科的尖子生既是数学尖子,又是物理尖子,所以就要面临一个选择的问题。两个奥校一起开班,必须二中选一。由于七中在数学方面的优势,大多数两边都获得培训资格的人都选择了数学这面。七中在数学奥校培训中拿到了二十二个名额。 江之寒知道一份耕耘,一份收获的道理。自己在物理竞赛方面下的功夫不够,要想取得突破性的成绩很难,更何况参赛的都是天赋卓越而又刻苦努力的天才学生。但有三天的时间,可以去远离中学的中州师范大学培训,感受一下大学的氛围,还是和倪裳在一起,也算是对平常上课下课生活的一个很好的调剂。所以何乐而不为呢?江之寒倒有些期待着下个星期的培训,更多的他是把它当成某种形式的度假。 星期五的时候,物理课李老师把倪裳和江之寒叫到办公室里,进行了一次谈话。李老师说:“这次奥校培训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一次下来讲课的四位老师,都是去年国家队的主讲老师。他们今年选了十二个城市参与培训班,中州能够入选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的。” 李老师接着说:“这四位老师,有长期的奥林匹克竞赛指导的经验,可以国范围内最好的这方面的老师了。我相信你们去了之后,会真正感觉到这点,而且受益匪浅的。” 倪裳问:“李老师,听说这次你会带队?” 李老师说:“没错,我会和一班的张老师一起带队。我也不瞒你们,这一次的奥校选拔,老师们中间有些矛盾,尤其是数学组和物理组的老师。原因就在于,大概有十位同学,在两项测试中同时名列前茅,拿到了培训的资格,但他们中间的八个人,包括上个期末考试年级前六名中的五个,都选择了参加数学培训。虽然是自愿选择,但有几位数学组的老师为了争取下面的学生选择数学奥校,很是强调了七中数学如何强,物理如何弱,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对团结不是很有利。” 李老师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我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个,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班这次与众不同,我们班物理最好的两位同学就坐在这里,就是你们两位。所以……你们要勇于承担起责任,认真的去听讲,去学习,去吸取营养,然后希望你们能在下个月的物理竞赛中为我们中州七中的物理也争争光。” 倪裳和江之寒都郑重的点点头,倪裳表态说,“李老师,我们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争取学到更多的东西。” 出了办公室,倪裳小声的说:“李老师有些不高兴呢。” 江之寒说:“换了谁都不会高兴吧?这次就靠你为李老师争口气了。” 倪裳嗔道:“你呢?” 江之寒笑着说:“忘了你的新年愿望了吗?你要在每次考试都考过我的。我就争取拿个三等奖吧,你的任务呢,就是二等奖或者一等奖,听说省一等奖得主有资格去省城参加省里面的复试选拔。省里面的选拔会包括实验的考试,我倒觉得那是你的强项。” 倪裳摇头说:“我们学校的物理课,关于实验课的练习太少了。一下子是补不过来的。不过,这次的物理竞赛我真要好好努力一下,以前老师们都说我考试还可以,但不是搞竞赛的料。我要试一试,也许我能给他们些惊喜呢!” 江之寒看着倪裳,柔声说:“相信我,你可以的。” 下午放学的时候,江之寒撞见了曾可凡。 曾可凡问:“听说你入选物理奥校培训了?” 江之寒点头。 曾可凡说:“这次选拔考试,你知道最轰动的消息是什么吗?” 江之寒摇摇头,“我的消息很闭塞的。” 曾可凡说:“虽然不是正规的考试,但应该说比平时考试难度还要大很多吧。王萧数学和化学都进了全班前十五名,物理也在前二十名以内。班主任专门点名表扬了。” 江之寒睁大眼睛,“他真的受刺激,要悬梁刺股,奋图强了?” 曾可凡说:“谁说不是呢?” 江之寒感叹了两声,“女人是祸水呀,力量居然有这么强大。” 曾可凡说:“我寒假挺忙的,也就见过他一次。听说他从寒假开始,这一个多月一次游戏厅都没有去,在家闭门苦读呢。这小子,一向聪明,底子也不是那么差,起奋来,效果真是惊人。” 江之寒很八卦的问:“宣布成绩的时候,你有没有给聂勤勤照张相?她一定感到分外骄傲吧!” 曾可凡哈哈的笑了两声,“你知道我们年级有名的十美评选吧。八个评委我们班就有三个,哈哈。他们每学期开学要次的。最新的一期,聂勤勤狂升到第四。道理很简单呀!张雅芳每次都排第一,美则美矣,也没见到哪个男生为了他一夜之间就悬梁刺股了。大家都说,聂勤勤的魅力是被低估了。” 江之寒笑道:“聂勤勤升到第四,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曾可凡说:“我是幸灾乐祸呀。她不是讨厌有人议论她吗?现在王萧嘴巴闭得紧紧的,那帮讨厌的家伙一天套他的话,问他是不是因为要接近聂勤勤才拼命努力的,他也一个字都不说。怎么样?大家还不是议论的更欢了,你看聂勤勤班上的王萧,为了她什么都肯干。真是了不起呀!比上学期议论的还要欢,连我们班主任和数学老师都听说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吗?让你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之寒不禁摇头,“你这小子,不过对朋友是没得说。” 曾可凡说:“星期天约好了去王萧家里的,他说他以前集了一些邮票也不想要了,我去看看。不过我对这个兴趣也不大。你不是集邮吗?要不一起去看看?” 江之寒说:“自从寒假遇到你们,再也没聚过了。明天我去聂勤勤的魔力吧。”说着不禁笑起来。 曾可凡说:“他家还在老地方,你还记得怎么走吧?”见江之寒点头,便和他点头说再见,自己回家去了。 星期天上午,江之寒练完功,去杨老爷子那里请教了一番,就往王萧家里赶。王萧家住在一片巨大的居民区里面,六七楼的单元楼足有五六十栋之多,就像一片灰暗的钢筋混泥土森林。江之寒对王萧的家大概有个印象,但他对认路是相当迟钝的,不禁暗暗叫苦,没有问的更明白一些,自己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在一片单元楼里转悠了半天,终于现了一个小卖部有公用电话,便掏了钱,打电话问清楚具体的方位,总算找到了地方。走上楼来,背上微微有些汗水。 敲开房门,只有王萧一个人在家。 王萧说:“曾可凡说要来,所以专门约了今天父母都出去走亲戚的时候,没想到这小子又变卦不来了。” 江之寒问:“他有什么事?” 王萧嘲笑道:“能让他忘记朋友的,当然只有美色罗。他含含糊糊说的不清楚,我可是了解他,他还没脱裤子我就知道他要拉屎,八成儿就是去给张雅芳跑腿去了。” 江之寒惊道:“他在追张雅芳?哇,勇气可嘉呀。”突然拍拍额头,说:“高一的时候,有次我去他家,说起他们班的人和事情,那时候还没有重新分班,他和张雅芳一个班。不知道怎么就谈到张雅芳了,我可是在他面前把张雅芳冷嘲热讽了一顿,没想到是他的梦中情人啊?这下可把他得罪了。” 王萧问:“你看张雅芳不顺眼?” 江之寒说:“其实也就说说啦,我又不真的认识她。不过看她每次走路都把头仰起,眼睛往天花板上看,我就恨不得把她的脑袋敲平了。” 王萧呵呵的笑了两声,“曾可凡这个家伙,心计很深的。他采取的是迂回战略,和张雅芳最好的女朋友打的火热。你要知道,张雅芳虽然受男生待见,他们班的女孩子多半不喜欢她,同性朋友很少的。不过我看曾可凡这小子,多半要引火烧身了,那个女生好像挺喜欢他的样子。” 江之寒摇头叹道,“作孽呀,搞什么不好要搞狗血的三角恋。” 他暗中观察王萧。印象中的王萧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喜怒哀乐都溢于言表,而且神情通常有些吊儿郎当的,搞得大家总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很多女生也喜欢和他嬉笑打闹,因为他看起来就像个小了几岁的小弟弟,很有安全感。不过现在的王萧,好像沉稳了很多,说话的时候常常有嘲讽的语调,说起情情爱爱的事情也很自然,不像受了打击要一力回避这种话题的样子。 王萧是成熟了,江之寒想到,也就心安了不少。 既然王萧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江之寒也不再避讳,直接问道:“听说你闭门苦读的事了,我真是很好奇哎。” 王萧苦笑道:“你这家伙,比曾可凡要直接多了。那小子一天到晚拐弯抹角的,就不直接问我。” 王萧眼睛看着窗外,那里并没有什么美丽的风景,不过是一栋又一栋灰色的楼房,在楼房之间露出一角灰蓝色的天空。 王萧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回忆或是在憧憬。他终于开口说:“好多人问我,是不是为了证明给聂勤勤看,才努力学习的。其实不是的。那一次的事情之后,我倒是想了很久,最后也没想出个什么来。过了几天,他们又叫我去打台球,我去台球室里呆了几个小时,突然觉得很无趣。回到家里,越想越觉得以前的生活很没有意思,打台球也好,打街机也好,总之很多事情重复做了那么久,其实也不好玩,不是吗?” 王萧叹息了一声,“既然很无聊,也没什么区别吧。静下来,,前几天有些烦躁,慢慢的也就习惯了。曾可凡和我谈了一次,我也同意他说的,我在高中班上那几个所谓的好朋友,算不上是真正的朋友,倒是喜欢有机会取笑我来着。还是你们这几个以前的老朋友比较靠的住。既然这信得过的人不过就是父母和几个老朋友,既然你们都不想我‘堕落’,想我好好的读书,那也无妨。终究都是无趣的事,做什么都一样。” 江之寒不由笑了起来,王萧的理论倒是很新颖。读书和打台球,都是无趣的事情,选择哪样都没什么区别,既然关心我的人让我选择读书,那不妨就做做呗。 在初中的时候,江之寒是知道王萧的聪明的。那时候他和曾可凡,王萧,还有另外一个男生交情很深,所以深知王萧的领悟力和举一反三的能力都很强,他的主要毛病就是没有任何动力,从某种程度上讲江之寒曾经也是有这个毛病的。不过王萧的程度更厉害,他通常是某个东西大概懂了,就懒得去追究更深。某个考试大概能考个中等了,也就放手去到处乱逛了。上个期末的成绩,显然不能代表他的真实水平。而当他有了某种动力的时候,他的天分就显现出来。 江之寒心里一动,对王萧说:“聂勤勤虽然成绩很好,但似乎在老师们眼里从不是特别聪明的学生,靠的主要是基本功和踏实努力。你要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学这剩下的一年半,没准高考的时候真能过她呢?” 王萧笑道:“你可能太高看我了吧?我的语文和政治之类的课,烂的一塌糊涂。就算用心,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之寒说:“这也可以是一个目标啊,虽然可能是挺傻一个目标。有个目标,才不会那么寂寞吧?” 王萧说:“达到了又能怎么呢?” 江之寒说:“那能怎么样?太阳不会为了这个从西边升起的。不过呢,榜那天,我可以拿个麦克风,再拿个采访机,再找个人扛一台摄像机。成绩一出来,我就凑到聂勤勤跟前,请问这次高考王萧比你多考了10分,你对此有什么感想?然后呢,我们就可以去买一箱酒回来,再买一堆酱牛肉和烧鸡,打开电视,回放一下她精彩的表情,那一定是件很美妙的事吧。” 王萧笑道:“说的我有点心动了。” 江之寒说:“这样吧,我们再加一个赌注。你要是考赢了她呢,我就去做一件事。反过来的话,你来做同一件事。” 王萧问:“什么事?” 江之寒笑道:“去我们教学楼下面的篮球场,大喊声聂勤勤是用牛奶洗澡的,聂勤勤是用牛奶洗澡的,聂勤勤是用牛奶洗澡的。” 王萧“操”了一声,大笑起来,慢慢的眼角却有些湿润。 江之寒问:“有酒吗?” 王萧站起身来,一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一瓶红葡萄酒,“有人送了我爸几瓶,他估计没有仔细数过,我们今天偷他一瓶来喝。”打开瓶盖,拿来两个杯子,给自己和江之寒各倒了一杯。 江之寒举起杯子,“这一杯为了什么而干?” 王萧说:“为了那个去操场上喊声的傻子而干?” 江之寒眼睛亮起来,“你愿意赌了?”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 王萧说:“操,这个酒比啤酒后劲儿大多了,你悠着点儿。” 江之寒倒真没有喝过红葡萄酒,不好意思的说:“我这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这酒,有点酸呀,也不怎么好喝。” 王萧翻箱倒柜的,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两包牛肉干和椒盐花生,两人就着下酒菜,划几拳四季财,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一瓶葡萄酒就见底了。江之寒知道王萧的酒量和酒品,抢着喝了一大半。 王萧从兜里拿出把小钥匙,开了自己抽屉的中间一格,从里面拿出来两本集邮册,递给江之寒,“初二那会儿,受你的影响,我也零零碎碎的集了些邮票,不过早就没折腾这个了。更多的其实是我爸以前留下来的一点邮票,他现在也不管,都扔给你了。本来说给曾可凡那小子的,不过他又不集邮,给了他也是浪费,不如给你吧。” 江之寒翻了翻邮册,里面颇有些不错的邮票,“那怎么行?这些邮票也能值不少钱呢。我怎么能白要你的。再说了,邮册放在这里,又不要你喂饭吃,干嘛拿来送人?” 王萧说:“把这些感到无趣的东西都扔走啊,和过去决裂,你懂吗?” 江之寒哈哈笑道:“那好啊。我这段时间手头紧。等我过一阵有钱了,我花钱把你这两本买过去。” 王萧怒道:“操,要花钱就别来找我。”说着把两本集邮册塞回抽屉里去,塞的急了,从里面两三张纸来,被风一吹,飘到了地上。 江之寒弯腰拾起来一看,却是闻名已久的王萧为聂勤勤画的铅笔素描。这顶上这一页,是聂勤勤的侧面,勾画的笔法很简略,但五官呼之欲出,神态跃然纸上。聂勤勤半垂着眼睛,紧抿着嘴唇,应该是在课堂上思考的样子。画的左下侧,有两行漂亮的行书, 沉思中的聂勤勤 十一月九日晨 江之寒呆呆的看了半晌这画,不由羡慕起王萧的书法和画技,顺带的甚至羡慕起聂勤勤来。他看了一眼王萧,“你把她画的太漂亮了,光是看画的话,我也会爱上她的。” 翻开手上的第二页,也是一个女子的侧面,这一张着重勾画的是她耳鬓的秀,一只小巧的耳朵,有漂亮的耳廓,还有一只半睁的眼睛,眼神迷茫,右下角的地方写着: 午睡初醒的聂勤勤 十一月十二日午间 红葡萄酒的后劲上来,江之寒的脑子有点晕。他大声叫道:“还有吗?全部都拿出来吧。” 王萧倒没有拒绝,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一叠纸,每一张上都是一副聂勤勤的肖像。画中的少女或面容沉静,或笑颜如花,或低头沉思,或似羞还嗔。江之寒从来没想过,一个女生能有这么多不同的表情和神态。他不是一个绘画爱好者,这时候却捧着这叠纸,仔细的一张一张看过来,浑不觉太阳在慢慢的往西边偏下去。 终于看完了最后一张,江之寒抬头问:“这儿总共有多少张?” 王萧递给他一张新的,“这一幅还没有完成,前天开始画的,是第一百张。” 江之寒接过来,画上的少女轮廓已经完成,但五官的细节还有缺失,但很神奇的是,他这个外行一看也知道是画的聂勤勤,有一种熟悉的神态和风韵跃然纸上。 江之寒把所有的画叠在一起,在桌子上对齐了,一搓手指,一百张画页飞快的一一闪过,画上的少女仿佛活过来一样,或喜或嗔或怒或悲,千面百态一闪而过,让江之寒错觉这是凤姐手中的风月宝镜。 江之寒深深的叹了口气,把画还给王萧,“我决定了,你要是输了赌约,不用去操场上叫声了,把这一百幅画送给我吧。等到哪天你成了大画家,我*要把它卖了狠狠的赚一笔。真*是绝世佳作呀!” 谨以此章纪念一个朋友,希望你在欧洲的天空下尽情展现你的艺术才华。) 六千字的大章,如果你喜欢这本书,请在你经常去的论坛帮忙推荐一下,多谢多谢!) 78 三个美女和一个妙人(上) 奥校培训的时间表最后确定下来:星期三上午到星期六上午,每天上午一节大课,星期三星期四两天下午每天一节大课,星期五下午有一节自由讨论课和老师的座谈会。地点最后安排在中州师范大学。师范大学特地拨出了一间大的阶梯电教室和三辆大巴给培训师生使用,但住宿需要各个学校自己解决。 星期二的上午第二节课课间休息,倪裳从老师休息室出来,迎面遇上江之寒,便和他一起回了教室。 倪裳说:“上午第四节课不用上了,学校有个动员大会,奥校培训的学生都要参加,李副校长要讲话,学生处的主任也要讲话。下午三点钟在学校大门口集合,三点半准时出,课就不用上了。” 江之寒牢骚说:“屁大个事情,也要开什么动员大会。” 倪裳也不理他,翻着手上的纸说:“这次我们一共十二个学生,加上带队的李老师和张老师,一共是十四个人。住宿的地方订了五个房间,两个四人间,三个双人间。张老师和她班上的女生住一个房间,我和聂勤勤一个房间,李老师点名和你一个房间,另外八个男生分成两个房间,等会儿在车上,我问问他们自己的意见,好把比较熟悉的人分在一起。” 江之寒小声问,“我可不可以要求和聂勤勤换房间?” 倪裳拿纸敲了下他的头,“哪来这么多怪话?” 江之寒问:“还有一个女生是谁呀?” 倪裳白了他一眼,“也是一个美女呃,一班的阮芳芳。” 江之寒叹道:“物理奥校的男同学们真是有福气呀!”阮芳芳可也是名列年级十大美人的人物,而且排名向来还在倪裳和聂勤勤之上。 倪裳哼了一声,不理他。过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抬头对江之寒说:“见了聂勤勤,你可别说什么过分的话!” 江之寒不解道:“我为什么要对她说过分的话?” 倪裳警惕的看着江之寒:“你不是很替王萧抱不平吗?我都听你念叨过好几回了。” 江之寒笑嘻嘻的说:“王萧因为她奋图强了,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 倪裳啐了一口,说:“说正经的,那件事可能聂勤勤处理的不是很恰当,但她这个人是挺不错的,很低调,性格也好。你站在朋友的角度,当然替他抱不平,但聂勤勤自己也有她的苦衷和压力,女孩子和你们男生是不一样的。” 江之寒偏着头,看着倪裳说:“我当然知道这样的事不是非黑即白的问题。但对这种不是大是大非的事情,我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的。” 倪裳说:“反正你不准当众说什么过分的话。她当众说那些话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你既然不满那种方式,就别做同样的事。听到没有?” 江之寒柔声说:“好了,我逗你呢。我能有什么过分的话要说,懒得理她。” 倪裳嘟着嘴,“难讲,你这家伙现在经常做些大家都想不到的事,所以我才不放心你的。” 江之寒拿过倪裳手中的名单看了看,呵呵笑道:“这次物理班的组成很精彩呃。” 倪裳不用说,一向是年级和学校的风云人物。聂勤勤虽然长相漂亮,成绩优等,但不太参与集体活动,也没什么文艺天赋,以前算是很低调的人。但自从王萧事件后,声名鹊起,据说还有高三的人专门跑到教室门口来看她长的什么样子。 阮芳芳的故事更传奇一点。高二一班是高二的王牌班级,无论是尖子生还是平均水平,都稳稳的压其它所有班级一头。一班有四到五个男生,成绩都很强,学科竞赛方面水平也很高。女生当中,阮芳芳的成绩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她的理科特别强,也不是那种特别死读书的人。从很早开始,一班的几个所谓“精英”就摩拳擦掌,要追求阮芳芳,就算做不了男女朋友,能和她关系特别亲近一些也好。可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镜的是,高一下学期开始,阮芳芳和五班的一个成绩很差的男生来往亲密。 那个男生叫萧亦武,成绩是绝对考不上大学的,在七中基本是属于垫底的人物。但他打的一手好篮球,据说还弹得一手好吉它。谁也不知道两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某一天,萧亦武下午在篮球场练投篮的时候,阮芳芳就坐在石阶上,一手托腮,一身白裙,静静的看着他挥洒汗水,一脸柔情的样子。从那天开始,这两个人成了七中一道著名的风景线。萧亦武总是风雨无阻的每天下午练习一阵篮球,控球,上篮,跳投,和罚篮。阮芳芳也总是准时的出现在球场边,静静的看。 无聊的人很多,后来围观萧亦武,或者不如说是围观阮芳芳的闲人越来越多,还有很多肾上腺素分泌很强烈的男同学,要求和萧亦武单挑,或者是分组比赛。只要是练习篮球,萧亦武倒一般不拒绝。他的精神力似乎百分之百的集中在场上,对场边的美女兴趣乏乏。 过了一段时间,大家终于看到两个人有时候开始同进同出了,想必酷哥终于被美女的柔情所俘虏了,化百炼钢为绕指柔。这个爱情故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七中最传奇的传说。很多男生都不解,阮芳芳怎么就会主动投怀送抱萧亦武呢?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多半是,男生不坏女生不爱。 连以前江之寒这样不关心八卦的人,都知道这段故事。某天下午放学的时候经过篮球场,楚明扬指着场中一个孤独的练习上篮的身影,给江之寒介绍,传说中的萧亦武。江之寒看了两分钟,说,好像也不是很帅呀,不过我们又不是女生。转头又看了看台阶上坐着的女孩,想了片刻,感叹说,这画面还挺和谐的。 阮芳芳和萧亦武的故事,在上个学期达到了又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萧亦武被卷入了一个打群架的案子。那次打群架人数过百,双方除了通常用的砖头木棒,动用了不少违禁刀具,甚至包括两支散弹枪,所以影响很恶劣。后来追究责任的时候,不少人锒铛入狱。萧亦武一度被传被学校开除了,但最后好像还是背了个留校察看的处分,回来上课了。 据说一班的班主任和好几个很喜欢阮芳芳的科任老师都私下和她谈话,要她和萧亦武断了来往,不要影响自己的前途。阮芳芳是怎么说的,确切的版本没有人真的知道,但流传出来的,她说我们又没有什么,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学校不是要鼓励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吗?对犯了错误的同学怎么能搞隔离政策呢? 那件事以后,据一班和五班的人说,萧亦武更沉默了,而阮芳芳对他则更柔顺了。大家啧啧称奇了一阵,年级里对阮芳芳有意的男生倒是多半灰了心,少数吃不到葡萄的人都牢骚说,真是鬼迷了心窍。 这一段故事的完,和倪裳好了以后,江之寒是听她讲过的。倪裳的人缘是极好的,年级里出名的男生女生她基本都认识。有几次倪裳和阮芳芳在教学楼的走廊上遇到相互招呼的时候,江之寒倒是好奇的打量过的。这个女孩子对白色有一种偏爱,不过她的气质和白色也很配。阮芳芳和贵为年级第一美女的张雅芳乍看之下,都给人一种高傲不可接近的感觉,但江之寒私下比较,觉得张雅芳的高傲更多是人为的娇柔造作,而阮芳芳倒是真有一种天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江之寒用手指弹了弹纸,吹声口哨,“三大美女齐聚,数学班的家伙们,你们肠子都悔青了吧!” 倪裳一把把纸抓回来,嗔道:“看你的表情!这一次要不是那么多考高分的人都选择去了数学班,阮芳芳和聂勤勤都没有机会替补上来,你这家伙也没机会挤进来,就好好珍惜机会吧。”一班的物理测试,阮芳芳不过考了班上第七,可前六的男生一股脑选择去了数学班,可把物理张老师的嘴都气歪了。 江之寒说:“还有苟朴礼这个家伙。”关于苟朴礼,江之寒是不认识的,但因为楚明扬的父亲和他母亲同一个厂,楚明扬又曾经和他同班过,彼此挺熟的,所以从楚明扬的口中江之寒是听过不少苟朴礼的事迹。这家伙据说话特多,和谁都是自来熟,大家给他取了外号叫“狗不理”,意思是他有时候话太多了,大家都头痛,懒得理他。 江之寒看见名单上有周舟的名字,问倪裳:“这个周舟,不是和你同过班,还曾经意图不轨吗?” 倪裳看了一眼江之寒,“你别听有些人在外面乱说。周舟这个人,觉得自己很聪明,家庭环境又好,说话做事通常不理别人的感受。他人其实不坏,不过有时候说话阴阳怪气的,有时候对人有些爱理不理,所以才讨一些人的厌。” 到江之寒的眼睛慢慢亮起来,倪裳说:“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江之寒笑道:“对怎么打击聂勤勤我已经不感兴趣了,有机会要好好打击一下这家伙。对任何痴心妄想要当我情敌的人,都要不余遗力的给与打击,要像寒冬一样冷酷无情。” 倪裳恼道:“再胡说,我可真的生气了。” 请多支持。) 到不少抱怨情节平而慢,冲突不够的反馈,冲突和总会来的,但一直冲突着也不是个事儿,讲究的是渐强和铺垫,而且本人喜欢铺垫和日常生活的描写。我也很郁闷看书的人太少,希望这一块儿也能渐强。总之,大家都需要点耐心啦。) 79 三个美女和一个妙人(中) 离开会还有七八分钟的时候,倪裳就叫上江之寒往楼下阶梯教室走去。江之寒问倪裳:“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不守规矩过?” 倪裳偏头想了想,回答道:“有些规矩实在不合理,不守也罢。有些规矩,你要有什么紧迫的需要,破一下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像今天这样的,准时难道不是好习惯吗?反正你坐在教室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这个规矩为什么不守呢?为了显得你很独立特行吗?” 江之寒举手投降,“你果然是搞政工工作的老手,我就随便一说,倒被你教育了一顿。不过你其实说的在理,迟到不是什么好品德。别人怎样我们管不着,自己的事情还是可以做主的。” 倪裳娇笑道:“孺子可教呃。” 教学楼一楼的阶梯教室非常的大,有一个很大的讲台,先进的电教设备,和足可以容纳四五百人的教室。通常七中的很多会议,公开课演示教学,和一些文艺活动都在这里举行。 倪裳和江之寒走进教室的时候,里面稀稀拉拉的坐了十几个人,就更衬得教室的大。坐在走道右边的,是参加数学奥林匹克培训的同学,有六七个男生坐在一起,后面一排孤零零的坐着一个女孩子,很瘦小,带着深度的近视眼镜,是二班的学习委员姜虹。 物理班的人都坐在走道的左边靠讲台的位置。聂勤勤和阮芳芳坐在一起,头碰着头在小声说话。另外有三个男生,隔着很远的坐在一起。江之寒一眼扫过去,都打过照面,但连名字都不怎么叫的出来,自己唯一比较熟的二班的陈文石还没有来。 聂勤勤和阮芳芳看见倪裳,都侧过头来打招呼,招手示意她坐过去。江之寒左右转头看了看,这几位男生坐的隔几位美女也太远了吧?干嘛这么矜持,江之寒腹诽道,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里。和这几位不认识的男生坐在一起,未免太无趣;去坐在倪裳旁边吧,她肯定不愿意,这样有些太显眼。 正在犹豫着,倪裳回头给他个白眼,意思是,跟着我干嘛?和男生坐一起呀。江之寒想鼓动这几位男同学说,几位坐过来一点嘛,可是完全都不认识,终究不好开这个口。 正在这时,侧后方有人打招呼说:“倪主席”。回头看去,是大名鼎鼎的苟朴礼到了。 倪裳停下脚步,笑着点头打个招呼。 苟朴礼拍了一下江之寒的肩膀,“久闻大名,终于有机会作同班同学了。” 江之寒早听说过苟朴礼的性格,也不意外,笑着说:“你说的这句正是我想说的。” 苟朴礼又走上前去,和坐着的几位男生打招呼,好像他和所有人都很熟。 苟朴礼建议说:“我们物理班的人要在一起上四天课呢,应该借这个机会认识认识,坐到一起去呀。来来来,大家动一动位置。”那几位其实也是想找个机会和几位美女亲近一下的,听了这话,大多起身坐到女生旁边的位置去了。有一个特别矜持的,还坐在那里说,我就坐在这里好了。苟朴礼一把把他拽起来,半推半就的让他坐了过去。 江之寒朝着倪裳笑了一下,心想,这果然是个妙人。那边苟朴礼已经在和聂勤勤和阮芳芳热情的打招呼了,开口说起中州师范的校园风光,就有些收不住的样子。 倪裳和江之寒坐了下来,江之寒便仔细的打量起另外两位女生。聂勤勤他是遇到过几次的,但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自从王萧事件以后,他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这个王萧心目中的梦中情人。 聂勤勤是那种很邻家小妹的类型,温婉可人,说话也是柔柔的慢慢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盛气凌人的气质。她的嘴生的尤其好,是古人最推崇的樱桃小嘴,嘴唇泛着自然的亮泽,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咬一口。比嘴唇生的更好的,就是她的皮肤了。虽然露在外面的很少,但细腻柔滑,也可略见一斑。江之寒心想,王萧的猜测还是有些道理的。 阮芳芳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她有着一种奇怪的时尚和清冷的混合。阮芳芳一身白衣,蹬着亮眼的红色的皮靴,鼻梁挺正,眼眸清亮,双眉入鬓,有一种自信而独立特行的气质展现在身上。 苟朴礼坐在那里讲述中州师范的校园风光,他口才了得,说话抑扬顿挫,内容也很是有趣,江之寒听了都不觉得讨厌。三个女生都算涵养很好的,听着他说话,没有任何打断的表示。 苟朴礼讲了一段,便停下来,看着刚刚走进来的四个男生,说:“我们物理班的人都到齐了。未来四天,大家就要做同班同学了,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 到有几个人点头微笑,苟朴礼说:“没人开始,那就从我开始吧。这儿的人我基本都认识,”指着一位男生问,“你是四班的?”那人回答说“姚文胜”。苟朴礼接着说:“只有姚文胜我不太认识,今天算是认识了。嗯,江之寒我不太熟,可是闻名已久。我是一班的,我叫苟朴礼,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希望经过奥校的共同学习,我们能够更好的彼此了解,交到更多的朋友。” 江之寒觉得自己有点喜欢起这个多话的苟朴礼了,他说话风趣,而且为人热情。不过江之寒不敢肯定的是,让他在身边唠叨个四天,自己的观感会不会改变。江之寒笑着说:“其实你不用自我介绍的。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啊。”大家都笑起来。 苟朴礼讲完了,四下看看,问:“下面哪一位?” 倪裳笑着说:“还是男生先来吧。” 江之寒侧头一看,大家好像没有说话的意思,便点头说:“我是三班的江之寒。和苟朴礼正相反,大概没几个是认识我的。我觉得苟同学说的很好啊,我们十二个人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一起学习生活四天,也是难得的缘分。希望我们能够互相帮助,增进了解。” 陈文石接着说:“我是二班的陈文石。我对这次这个培训的机会很是期待,不过相比对于上课的期待,我更期待能在师范大学过个快乐的四天,和大家成为朋友。” 接下来几个男生也了,大多说的很简短。有一位对苟朴礼擅自安排大家自我介绍似乎很不满,皱着眉头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最后轮到的是周舟,江之寒倒是特别留意他。周舟面无表情的说:“我是周舟”,便闭口不说话了。 苟朴礼也不在意,还埋怨后来的几位说:“你们讲的也太简短了吧。嗯,轮到女生了。” 阮芳芳说:“我们也只会介绍自己的名字班级,要不你就代替介绍一下好了。” 苟朴礼说:“没问题,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啊。其实不用我介绍,你们应该都认识吧。啊,看过我主编的那个,那个资料(苟朴礼是十大美女丛书的主编)吧。”有几个男生就笑起来。 苟朴礼指着聂勤勤,“这位,五班的聂勤勤同学,一向品学兼优,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你们不会不认识吧?”又指着阮芳芳,“我们一班的骄傲,阮芳芳同学,不仅成绩优异,乐于助人,更是有名的蕙质兰心。” 阮芳芳嗔道:“打住了啊”。 苟朴礼笑着说:“不认识阮芳芳同学,你都不好意思说你自己是高二的。这最后一位,我们倪裳倪主席,巾帼英雄,才貌双全,钢琴指挥无所不精,你要是不认识她,就不要说自己是七中的,赶快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倪裳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摇摇头。 苟朴礼正在耍宝,张老师和李老师走了进来。 张老师说:“校领导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才过来。我和李老师要去办公楼开个短会。这样吧,倪裳,你组织大家相互认识一下,还有住宿房间分配和其它要交代的事情,你问一下大家的意见,落实好。今天下午三点整在校门口集合,谁都不要迟到。” 倪裳微笑着说,“不如大家分两排坐,都坐到一起来,这样比较容易说话。”于是三个女生和江之寒,苟朴礼,还有陈文石坐在第一排,另外六个男生坐到了第二排,面对着面开了个小会。 倪裳说:“大概的行程安排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三点整在校门外集合,请带好自己的换洗衣物,洗漱用品,书籍文具,和其它必备的物品。学校不允许自己乘坐交通工具去中州师范,必须要到学校来集合,下午第一节课可以不上,相关的班主任老师已经得到通知了。我们会在中州师范附近的地方住宿三个晚上,从今天晚上到星期五晚上。关于房间的分配,现在已经定下来部分,张老师和阮芳芳同学一个房间,李老师和江之寒同学一个房间,我和聂勤勤同学一个房间,剩下的八位同学分在两个四人间,原则上我们尊重大家的选择。等一下,大家可以自由组合一下,把名单交给我。本来我们要的都是双人间,但没有这么多的双人间可以提供,所以这个向大家解释一下。” 倪裳看了一下其他人,继续说:“今天晚上安排的是在外面的餐馆聚餐,费用由大家平摊。从明天开始,我们每日三餐有车接送去中州师范的指定食堂用餐。食堂是不接收现金的,所以大家今天晚上可以把现金交到我这里,我们会统一的去换取食堂用餐券。大家不用担心,用不完的餐券,最后我们可以换回现金。这是关于吃的问题。” 倪裳接着说:“每天有两节大课,上午一节,下午一节。星期六到中午就结束。上课必须要到,不能请假,这也是很珍贵的聆听名师讲座的机会,想来大家也不会缺席。晚上的时候,大家可以在住宿的地方复习功课,如果要外出,男生请给李老师请假,女生给张老师请假。最后一天中午,我们会乘车回大校门口解散,如果家在离中州师范比较近的地方,或者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不要乘车回学校的,需要提前向两位老师请假。” 倪裳停了一下,说:“大概就是这几件事情。大家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 江之寒坐在一边,微笑地看着倪裳。在公共场合讲话的倪裳和平时两人独处时有很大的不同,少了几分娇柔,而多了几分自信,让人有一种挥斥方遒的感觉。江之寒不确定如果接触倪裳是从这样的场合开始,自己还会不会那样自信满满的去接近她和追求她。 周舟坐在后一排正对着倪裳的位置上,他的眼睛一直锁定着对面的女孩。倪裳感觉到他的注视,微微抬着眼睛,不时左右看看,和大家作眼神的接触,避免和周舟进行直接的长时间对视。 过了一阵,周舟垂下眼睛,只是一味盯着倪裳放在桌面上的手。倪裳有些恼火,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江之寒,那家伙正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周舟,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倪裳不由大恨,在桌下狠狠的踩了江之寒一下。江之寒吃痛,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不变。倪裳心里哼道,真是个会装蒜的家伙。 谢谢支持) 80 三个美女和一个妙人(下) 散会以后,江之寒去了母亲的书店,和她一起吃了中饭,是从家里带的米饭,蔬菜,加上隔壁小店卖的辣味口水鸡,那口水鸡的调料足有16种,从辣椒,芝麻,大蒜,到酱油,味精,小葱,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香料,看着闻着就叫人垂涎三尺。 江之寒告诉母亲自己每天会打电话回来,当然历蓉蓉也吩咐他珍惜这个机会,去好好学习。江之寒的行李是已经收拾好了的,告别了母亲,他就径直去了倪裳家旁边的公车站,和她约好了在那里见面。一点一刻的时候,江之寒远远的看见倪裳从她家门前的马路拐了出来,倪建国陪在旁边,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这倒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变化,江之寒暗叫一声倒楣,只好目送他们上了一辆公车,自己跑到图书馆去和姗姗聊了一会儿天,在报章阅览室翻了翻新的财经报道,其中有一篇是写开放不久的国库券交易的专题。江之寒仔细读完了,才离开图书馆,回家拿了行李,去学校门口集合。 物理奥校举办的地点中州师范大学地处中州市的大学区,中州最大的五所大中州大学,中州师范大学,中州理工大学,中州矿业大学,和中州农业大学,几乎是一家挨着这一家,都坐落在这个区域里面。中州城市虽然不大,但却是老牌的内地工业重镇,所以理工科方面的研究还算是比较强的。 数学奥校的培训地点放在了中州理工大学,隔着中州师范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因此,学校就调了一辆大巴,把两边四十来个人一起运过去。 倪裳见到江之寒,走过来小声说:“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我爸今天会请假回来送我。” 江之寒问:“人呢?” 倪裳说:“送我到学校,他就走了,一点多钟还有一个会。” 江之寒问:“我们和数学班的人挤一辆车?”见倪裳点头,咕哝道:“学校这些家伙,这些地方倒是知道节省。” 了大巴,倪裳和聂勤勤,阮芳芳找了个三人一排的座位坐下。没等别的人反应过来,苟朴礼一坐在了三位美女的后一排,还招收招呼江之寒过去坐。江之寒拉上旁边的陈文石,一起坐了下来。 江之寒越来越满意苟朴礼,这家伙简直就是知情达意的典范嘛。 苟朴礼坐在江之寒旁边,很热情的说:“你知道我和楚明扬很熟吧?我们父母是一个厂的,穿开裆裤的时候就相互认识了。” 江之寒点头,“你的大名,我就是从楚明扬那里最先听说的。他给我说,你是他认识的人中顶顶聪明的一位。” 苟朴礼说:“你知道前不久楚明扬对我说什么?他说,本来他的朋友中,我是聪明数第一的。这段时间才现我只能排第二,第一就是你了。” 前排的阮芳芳转过头来,对着苟朴礼笑,“你还不赶快把你聪明第一的名头抢回来?”大家都传说阮芳芳除了痴情于萧亦武,对其他男生都很冷淡高傲,但看起来她和同班的苟朴礼关系颇为不错。 苟朴礼说:“聪明这个事不好说,不过有一点我是自愧不如的。听楚明扬说,江之寒一手就撂倒了七个拿刀的家伙。了不起!了不起!!”说着竖起大拇指。 江之寒哈哈笑道:“误传,误传。我不过是跑过去吆喝了两声杀人放火了,然后就拼命跑路而已。” 苟朴礼摆摆手,“你就别谦虚了。楚明扬说,他和陈沂蒙联手,都近不了你的身,这总不是假的吧?”又问倪裳:“主席,你是江之寒的同桌,应该知道真相吧?” 倪裳转过身来,嗔道:“你当他们华山论剑呀?我是观礼裁判吗?”大家一阵笑。 苟朴礼感叹道:“我从小就最爱武侠了,做梦都想有一天自己能够身手强大,纵横江湖。对了,你们最喜欢看谁的书?” 陈文石摇头说:“我不怎么看武侠书。” 倪裳说:“我看过一点,不多,我最喜欢的应该是神雕吧。” 阮芳芳说:“我最喜欢绝代双骄。” 苟朴礼看着江之寒:“你呢?”江之寒笑着说:“只要你说的出书名的,我大概就没有没看过的。除了金古梁的,陈青云卧龙生什么的我都看,连什么全庸这样的李鬼的书我都看过。” 苟朴礼一拍大腿,“可找到知音了。你最多的过几遍?” 江之寒想了想,“有六七遍吧?” 苟朴礼叫道:“那就不如我了。古龙的欢乐英雄和多情剑客无情剑我都看了十遍以上。” 倪裳笑道:“两个不无正业的,还很得意呢。” 苟朴礼摇头说:“主席,这话我就不敢苟同了。要是金古早生500年,写出来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古典名著,你每天上语文课都要学的。” 江之寒附和道:“没错。水浒也就一古代武侠小说,红楼梦就是言情小说,写的越早越容易成经典。” 阮芳芳嗤笑道:“得得得,你们俩别糟践我们四大名著了,拜托了。” 苟朴礼也不理他,严肃的问江之寒:“问你一个武侠迷最经常争论的问题,金庸古龙谁更强?” 江之寒说:“当然是金庸了。无论功底,文化底蕴,情节构造,还是人物塑造,整体格局,甚至想象力和文学价值,金庸稳稳的高出其他人一头。古龙能够独辟蹊径,自成一家,是值得称许的,但他塑造的人物太脸谱化,为了卖书挣钱,经常会虎头蛇尾,在整体水平上差了金庸不止一筹。” 苟朴礼摇头说:“我不同意你的意见。金庸也许某些方面强一些,但古龙的书才能真正打动人心,里面有真性情,真感情。我看欢乐英雄,看的热泪盈眶,可以和里面的人物一起哭一起笑。我看多情剑客,看的热血澎湃,那是怎样惊艳的飞刀绝技和怎样伟大的友谊?我看楚留香和6小凤,恨不得自己可以化身香帅,乘风而来,盗取芳心。” 苟朴礼说的动情不已,几个女孩子都笑起来。 江之寒说:“这个白菜萝卜,各有所爱,倒也不用去说服谁。不过在我看来,欢乐英雄真是不错的,绝代双骄我看第一集是很惊艳,不过结尾老套了一些。6小凤和楚留香基脸谱化的风流人物,没有什么鲜活的性格。李寻欢倒是很特别,不过我最讨厌的就是这家伙,硬把自己未婚妻塞给好朋友作老婆,到头来把两个人的生活全毁了,自己还抱了个小美女,要一个重友轻色的名声。” 阮芳芳附和道:“我也最讨厌李寻欢这个人,什么人嘛?就会装模作样。” 苟朴礼摇头说,“哎,你们不懂,男人间的友谊,你们不懂。” 苟朴礼和江之寒谈起武侠,倒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说得眉飞色舞。倪裳她们三个女生本来也无聊,就转过身来听他们瞎侃。 苟朴礼说的开心,看着三位美女,眼睛一亮,问江之寒:“你这么熟悉金庸的书,这三位可都是身列我们高二年级十大美女之列,你说她们和金书中的那个形象比较切合?” 江之寒心想,这家伙敢当面调戏美女,果然不是盖的。 阮芳芳和倪裳都指着苟朴礼,“你瞎说说武侠也就罢了,敢拿我们开涮?” 苟朴礼不为所动,正色道:“美是相通的。刚才和江之寒谈论金庸小说的人物,眼里看着诸位,就觉得有些类比呼之欲出。”指着阮芳芳问江之寒,“金庸小说里哪个人物和她最相似?” 江之寒觉得这个游戏比较有趣,不顾三位美女的杀人的眼光,偏头思索起来。 过了一会儿,苟朴礼说:“我想到一个。” 江之寒说:“我也想到一个。” 苟朴礼很恶趣味的说:“不如之寒与我,各自写在手心如何?”大家都笑了起来。 江之寒很配合的掏出圆珠笔,在手心写了一个字。两个人一起伸出左拳,松开手指,看了一眼,苟朴礼大笑道:“之寒与吾,英雄所见略同!”原来两人都写了一个“小”字。 陈文石都只看过两三部改编的武侠连续剧,对武侠书不太了解,问道:“这写的是谁?” 苟朴礼叫道:“当然是小龙女了。”又问江之寒:“为什么想到小龙女呢?” 江之寒微笑反问:“你怎么想到的呢?” 苟朴礼说:“拜托,是我先问的。” 江之寒看了一眼阮芳芳,她脸微微有些红,似羞还嗔的样子,很是诱人。 江之寒微笑说:“清丽脱俗,敢爱敢恨。”对面倪裳狠狠的剜他一眼。 苟朴礼说:“正是我想的呀……嗯……不对,其实阮同学远没有小龙女那么清冷,对同学朋友还是很热情的……不对不对,应该换一个。” 江之寒笑道:“是么?那我另外想到一个。” 苟朴礼笑道:“我也想到一个,不如我们再写来。” 阮芳芳大嗔道:“你们俩无聊不无聊,还真以为是周瑜诸葛亮?哪有长的这么丑的周瑜诸葛亮?”她和苟朴礼很熟,深知他的性格,但和江之寒不熟,说完之后,不由看了江之寒一眼,见他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心想这也是个脸皮厚的。 苟朴礼说:“要不我们一起说出第一个字?” 两人异口同声说了个“赵”字。 苟朴礼揽着江之寒的肩,“真是难得的知音啊。知音啊知音。”两人说的正是赵敏。 来两人这个马屁拍的还不错,阮芳芳并不生气,只是拉着倪裳说:“你们别就知道说我了,有本事来说说倪裳吧。” 苟朴礼想了一会儿,说:“这个还挺有难度的,嗯,让我想想……我说一个名字,之寒来指正一下?” 江之寒微笑点头。 苟朴礼说:“任盈盈。” 江之寒想了想,摇头说:“任盈盈不过是靠了父荫,施以私惠,才能领导群雄,其实才干眼光都不算一流。” 苟朴礼说:“那你说一个?” 江之寒看到倪裳定定的看着自己,眼里似笑非笑,说道:“我想起一位。” 苟朴礼凑趣道:“来。” 江之寒说:“霍青桐”。 苟朴礼拍手道:“翠羽黄衫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又温柔爽朗兼备,果然都是好类比。” 阮芳芳搂着倪裳,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倪裳脸红红的,也不说话。 苟朴礼说:“剩下聂勤勤同学了。”对于聂勤勤,两人都不相熟,所以最后才讲起她。 倪裳突然想起什么,看着江之寒,皱起了眉头,眼里全是警告的神色。 江之寒垂下眼睛,不为所动,过了片刻抬起头来,对苟朴礼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不知道恰当不恰当?” 苟朴礼叹道:“金庸的书,你果然比我熟,这么一会儿就想到了,说来听听。” 江之寒微笑说:“王语嫣。” 苟朴礼点头赞道:“正解!王语嫣不仅清丽脱俗,而且强闻善记,知识渊博,无出其右。” 江之寒还想说点什么,被倪裳狠狠的瞪了一眼,终于还是咽了下去。聂勤勤深深的看了江之寒一眼,低下头去,什么也没说。 场关于武侠和美女的对话就此中止。 ――――――――――――――――――――――――――――――――――――――― 大巴开了半个多小时,已经出了市区。过了桥以后,路边的树木葱郁起来。雨突然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织出密密的雨幕,把车窗外的天空变得灰蒙蒙的。几分钟的工夫,雨越下越大,却是今年罕见的大雨。窗外的景物都模糊起来,车内静静的,讲话的人大概都累了,只听到雨声和车过处溅起的水声。 江之寒听到前排的李老师小声的问司机大概还有多久,司机说应该不到二十分钟了吧。话音刚落,一拐弯,前面的车已经停了长长的一列。司机使劲一刹车,尖利的刹车声把那些睡着的人都惊醒过来。车在雨地里滑行了一长段距离,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讲了一路话的苟朴礼正在打瞌睡,睁开眼睛问道:“怎么回事?” 江之寒回答说:“堵车了吧。” 这一段路,左边是山崖,右边是峭壁和大江,非常险峻。一共只有两个车道,每个方向只能容一辆车通过,每次一堵车都会是很长时间的等待。 豆大的雨珠砸在车窗上,大巴就像大雨中的孤舟。不知道怎么江之寒就想起那些晚上和倪裳在公车上度过的时光,正想着就看见倪裳装作无意的回头看过来,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江之寒不由得愉快的笑起来。 车上的人等了二十几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司机转头和两位老师说了一阵,借来一把雨伞,开了车门,跳了下去。过了七八分钟的时间,司机走回来,上了车,懊恼的不由带了脏字:“妈的,真是太倒霉了。前面有滑坡,有块石头砸下来,把一辆丰田砸了个稀巴烂。” 李老师问:“可能会等很久吧?” 司机说:“交警把一长段路都封了,让不让过还难说。”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两辆警车拉着警笛过来了。慢慢的,前面的车在交警指挥下开始掉头,原来为防止新的滑坡和落石生,这一段路被封了。要去中州师范,大巴必须掉头回到大桥的地方,过了桥,在江的另一边开,然后再过另一座大桥,回到江的这一边,也就是大学区的所在。 车的人都在抱怨倒霉,但又有什么法子呢?在这个倾盆大雨的下午,大巴艰难的在雨中往回开。由于封路的原因,大桥处车挤的一塌糊涂,几乎是一步一步在往前挪。倪裳想起新年前那个堵车的下午,很想转过头去和江之寒说说话,最终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江之寒眨了下眼睛,用眼神告诉她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实在是无聊,江之寒拿出一本英文版的《荆棘鸟》看了起来。这本书他才看了个开头,对女主人公倒是非常喜欢。江之寒慢慢的看入了神,也就忘了时间。一直到光线很暗了,才收起书本,和陈文石,苟朴礼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天来。倪裳她们三个女生坐的久了,也是无聊,都转过头来加入聊天的行列。 江之寒觉阮芳芳完全不像传说中那样清冷高傲,倒是很热情开朗的性格。而聂勤勤虽然并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那样的做派,话却是真的很少。除了偶尔应合两声,江之寒基本没听到她讲一句很长的完整的话。 这一次的耽搁,比倪裳那次堵车一点不逊色。本来预定四点多钟到的,到了七点四十五才到了入住的宾馆。一群人登记好,放下行李,到楼下集合的时候,已经是八点钟的光景了。因为雨太大,所以决定不去原先说好的饭馆,而是打听到了一个离住处只有一分钟步行距离的小饭店,就在住的这条街上。 进了小饭店,老板见了这么大一帮人,很是热情。大家都是饥肠辘辘,苟朴礼嚷着:“实在是太饿了。”正说着,自己的肚子咕咕的叫起来,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苟朴礼看来很得张老师的喜爱,他建议说:“一起拼个大桌吃吧,还可以增进了解。” 张老师摇头说:“你们拼个大桌点菜吧,我今天没有什么胃口,点一碗面就好了。”大家的意见,结果两个老师,周舟,还有聂勤勤都选择吃面,剩下十个人于是拼了个大桌。苟朴礼拿过菜单,点了个青椒炒肉丝,把菜单传下去,说每个人都点一个自己喜欢吃的,十个菜可以好好的慰劳一下饥饿的肚子。 菜单一个个传下去,十道菜中除了苟朴礼的青椒炒肉丝,还有脆皮鱼,回锅肉,椒盐排骨,宫保鸡丁,夫妻肺片,锅巴肉片,和凉拌黄瓜。两个女生一个点了蒜茸空心菜,一个点了三鲜青菜汤。 苟朴礼让老板先给老师们上了点的面。这个小店是典型的夫妻店,难得有这么大桌的客人,上菜的度却是快不起来。第一道菜上来,大伙儿还扭捏着要等下面的菜一起上了再吃,苟朴礼叫道:“不行了,不行了,饿的快昏过去了,开吃吧。”拿起筷子就干了第一下。在他带动下,大家也就嘻嘻哈哈的吃起来。一盘菜分量不多,十个人一人一筷子就没有了。两个女生很矜持,不愿意和男生抢,还没吃到盘子已经见底了。也许是太饿的原因,大家都觉得味道分外鲜美。 第二盘菜上来的时候,江之寒注意到倪裳没有吃到菜,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意思帮她夹菜,所以就停住自己的筷子,没有去夹菜。没想到有几个饿的狠了的男生,大大咧咧的,也不注意这些细节,看见还有剩的,一股脑都夹到自己碗里吃了。江之寒看了倪裳一眼,苦笑不已。 第三道菜上来的时候,苟朴礼站起来说:“慢着慢着,菜分量太少了,女生还没吃就没有了。我看不如这样,我来给大家分菜,又公平又有效率。”见没人反对,便从女生开始,把菜分了十份,最后一份是留给自己的,比别人的分量多一点。苟朴礼笑着说:“我从小就喜欢拿菜汤泡饭吃。”江之寒看着他,不由笑起来,心里想,这家伙真是个人才啊。以后去做销售,应该是一个级业务员的料。 十道菜一个一个吃过来,不知不觉的已经饱了。厨师的手艺不错,但也许主要是因为环境的因素,江之寒觉得这是难得的美味而有趣的大餐。苟朴礼摸着滚圆的肚皮,笑道:“人说法国大餐,吃五道或者七道就是了不起的奢侈了,哪里比得上我们今天,一吃就是十道,真是太爽了。” 大章,多谢支持) 81 奥校生活点滴(上) 第二天一清早,江之寒就如往常一样醒来。看见同屋的李老师还在酣睡,他放轻了手脚,出了屋,在附近找了块安静的树林,开始练功。 大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练完功,身上出了一身汗,嗅着草地树木散出的味道,江之寒只觉得灵台空明,神清气爽。郊区的环境,比人口密集的市区实在是好上太多。江之寒缓缓往住处走去,左顾右盼,欣赏着周围普通但生机勃勃的景色。 课的时间定在九点,但第一天要求八点钟就到,有些纪律要宣布,大概还有领导什么的来讲讲话吧。回到住处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起来了。江之寒笑着对李老师说,出去锻炼了一下。李老师点头说,是个好习惯。 行十四个人走出住的地方,有大巴接他们去学校食堂。大家站在那里等大巴的时候,突然有广播的声音响起: 嘟,嘟,嘟,嘟,嘟,嘟,嘟。 北京时间七点整。 这里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向您播报今天新闻的主要内容。 开始江之寒以为是谁家的收音机开的大声,但他马上意识到整个街道上都回响着声音,是设在街道某些地方的喇叭。 江之寒有些惊讶的看着李老师,说:“好有趣,居然会整个城里广播这个吗,李老师?” 李老师呵呵的笑着说:“你们太小,是没见识过这个,在以前这是很平常的。现在的中州,大概就西郊区还保留着这个特色吧。” 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或浑厚或清丽的标准普通话播报中,江之寒上了大巴,去食堂吃了早饭,不过是普通的馒头,包子,花卷,豆浆,油条,牛奶之类的。品种虽然比七中的多,但无论是选择和质量都不过如此,比江之寒想象中的大学食堂差了好多。 吃完早饭,去教室就是步行了,不过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一路走来,只见一整片绿色的草坪上,露珠还挂在那里,晶莹剔透。风吹过,树上时不时还有雨珠滴下。校园的建筑,老一点的多是红砖砌成的,比现今城市里清一色的灰色混凝土建筑不知要可爱多少倍。 也许是心理的作用,江之寒能感觉到大学的校园里有一种气场,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宁静和优雅的混合。走在草坪之间的路上,不由得有一种类似朝圣的感觉,只觉得能走在高等学府里就是一种荣耀和享受。对于这个年代的高中生来讲,大学校园还是梦幻般的理想存在,而现在他们就走在里面了。大概很多人和江之寒有类似的感触吧,即使是多话如苟朴礼都闭上了嘴,一边走着,一边饱览着校园的美景,深深的吸几口气,仿佛里面也有知识的味道。 如同绝大多数活动一样,开始的节目总是领导讲话。这次物理奥林匹克培训班的规格很高,市教育局出动了一个副局长带队,还有两个中学来了分管教学的副校长。相比之下,七中的规格是比较低的,谁叫历年物理竞赛的成绩不佳呢?唯一一个跟团的学生处处长也去了数学班那边。 七中的座位在左边的中间,一群人走进来的时候倒是引来了全场的侧目。原因无它,十二个学生里面就有三个堪称美貌的女生。要知道,很多时候女孩子的美貌和智慧是成反比的。昨天在车上,苟朴礼还在感叹,七中高二是一个怪异的存在,经他老人家评选出来的十大美女有八个都高居全年级考试的前五十,更有四五个人常年处于前二十甚至前十的行列,比如同行的聂勤勤和倪裳。 个培训班大概有两百多号人,女生不过十之一二,漂亮女生更是稀有动物。放眼望去,似乎整个培训班的漂亮女孩都在七中的阵营里,也难怪有无数炙热的目光四面八方的扫射过来,伴随着嗡嗡的小声议论。 市教育局的刘副局长讲了一大通八股文似的套话空话,最后说,这一次中州的高校系统对于承办这个物理奥林匹克和数学奥林匹克培训非常重视,几所高校的领导和知名教授会专门来看望大家。 又过了十分钟,授课的四位老师走了进来。据昨晚李老师介绍,四位老师都是奥林匹克国家集训队的主讲老师,包括去年和前年带队去韩国和台湾参加比赛的副团长。除了一个头花白,看起来至少有五十多岁的林老师,其他三位年龄都在三十到四十左右。 又过了几分钟,一群人走了进来,大概有十四五个。江之寒一眼看过去,就看见荆教授走在第三位。这就是高校的教授领导团了。四位讲师站起来,和高校的教授们一一握手,寒暄了几句。 然后刘副局长给在座的师生一一介绍高校教授团的组共产党员,带头的有中州师范,这次的东道主,的一位副书记,中州理工的一位副校长,剩下的就是教授和副教授。介绍排在第三位的荆教授的时候,刘副局长称他是国内著名学者,经济学和社会学领域的泰山北斗,江之寒远远看见荆教授微微摇了下头。 中州师范的武副书记代表东道主讲了两句,大意就是欢迎国家集训队的老师能不远千里来这里传授宝贵的经验,也欢迎各位师生到中州师范来。中州师范一定尽全力做好东道主,为大家提供最好的学习,生活,和后勤的条件。也希望通过刻苦的学习,在座的各位能够在物理竞赛的领域为中州争光添彩。 中州理工的副校长简单的讲了两句,就请荆教授代表各位教授来言。荆教授声音洪亮的说:“今天来,一个是给大家加加油,鼓鼓劲,表达我们中州高校系统的欢迎。二来,我们是想来看看中州各个中学的精英,诸位都是理工科方面的翘楚,希望你们努力学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以后高考的时候能够报考我们中州的大学,和我们一起来建设中州学术界更美好的明天。这一次来,可以算是先熟悉熟悉环境,找找教室食堂都在哪里。”下面的听众都笑起来,接着是一片热烈的掌声。 讲完话,教授们走下讲台,和各个学校带队的老师握手,偶尔也寒暄两句。荆教授和武副书记走到七中座位附近,李老师和张老师早就站起来等待和他们握手,说了几句客套话。 荆教授看着江之寒,笑着说:“小江,看来物理学的不错嘛。”江之寒连忙站起来鞠躬打招呼。 七中两位带队老师都惊讶的朝江之寒看过来,旁边的刘副局长问:“荆老认识这位小同学?” 荆教授说:“在我的课题组干过活,小家伙很不错。” 高中生在荆老的课题组干活?能干什么?多半是家里的关系吧。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刘副局长这样想着,看过来的眼光就多了一份亲切的意味。 荆教授离开的时候,转头对江之寒说:“对了,我这儿有两本书,正要叫明矾拿过去让你看看,既然到了这里,你有空和明矾一起过来拿吧。”江之寒连忙点头答应。 终于尘埃落定,正式的授课开始了。今天上午一节两个半小时的大课,是带着金丝眼镜,瘦瘦高高的田老师主讲。 田老师开始讲的是一道三年前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理论部分的力学方面的题。一道题,从构思,到解题的步骤,从分析,到归纳,田老师就如同把它一层一层剥开,再一道一道把它重新包装起来,放在一个更高的高度来审视。一道题,就讲了足足四十分钟,而这四十分钟如同飞一样,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听完这道题,江之寒的心里不得不写了一个服字。俗话说,行行出状元。原本来之前,江之寒还不是很肯定,所谓国家队的讲师能比李老师或是市里面物理竞赛培训班的老师们能强多少。但四十分钟的课就把江之寒征服了,这水平还真不是在一个档次的。 就这道题的难度,江之寒初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没法完全解出来的,大概前面两个步骤能够想到,第三个步骤的一个分析就完全出乎他的设想之外了。但当田老师一层一层的解剖它的时候,江之寒觉得是如此的简单,如此的水到渠成,真的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江之寒心里不由感叹道,在这个方面,我还真使井底之蛙呀,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大概就是人才了。 由于田老师讲的深入浅出,题目本身急具挑战性,都是国家队集训的训练题或者奥林匹克竞赛往年的真题,所以一上午两个半小时的课,一共就只讲了五道题。大家听了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后田老师说,因为有事今天晚上要离开,所以定了自己第一个讲课,但可惜的是恐怕无法和大家更多的交流了,不过还是希望能给同学们一些启,也祝同学们能取得好成绩。苟朴礼和江之寒带头鼓起掌来,下面自的掌声响成一片,经久不绝。 扯两句完全不相关的。向荆州救人遇难的和还活着的所有大学生和其他的人致敬。 你们在能力范围之内,想出了不得已的法子,并不是一味的蛮干,最后执行的时候出了差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也给家庭留下了永远的伤痕。但是,你们的勇气和良知,是现在这个社会最缺乏和最需要的。 那些骂你们nc的人,或者仔细计算两命换三命是否合算的人,或者一天都在诅咒社会黑暗,却从不肯为了改变做点实事的人,是不会理解这样的行为的。 但我相信更多的人,包括我在内,会感谢你们,会理解你们,会纪念你们。) 82 奥校生活点滴(下) 午餐时的食堂,比早上七点刚过的时候拥挤了很多。七中一行人走进来的时候,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聂勤勤皮肤白皙,气质文静,宛如邻家小妹;阮芳芳个头高挑,冷艳清丽,如同高傲的天鹅;倪裳明眸雪肤,英武中带着柔媚,既让人感到亲近又觉得遥不可及。比起其它四所大学,中州师范也算是女生比例很高的地方,但三个系花级别的美女一起出现的情况,也属极为罕见。 阮芳芳和苟朴礼一个班,关系也很不错。倪裳和江之寒自不必说。聂勤勤和同班的一个男生并不亲近,总是和其他两个女生走在一起,再加上和江之寒很快熟起来的陈文石,一天不到的功夫,物理班里面这个六人的小团体就已经悄悄成型。 好饭菜,六个人找了一张餐桌坐下来,正好男生一排女生一排。食堂里大概有一半的座位是空的,但几个人坐下来不到三分钟,这个餐桌周围就已经坐满了人。苟朴礼四周看了看,俯下身来,把脑袋凑到桌子中间,小声的对几位女生说:“情况很不妙啊,你们被包围了。” 江之寒忍住笑,四下观察了一下,不得不同意苟朴礼的见解。那些遮遮掩掩的,或是大胆打量的眼光,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有些炙热,有些羞涩,当然还有些色迷迷的。江之寒叹口气,说:“大学的师兄们看来很……啊。” 苟朴礼拍一下他的肩膀,“我们有默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张着嘴,无声的说出“饥渴”两个字。江之寒苦笑着摇了摇头。 阮芳芳打趣苟朴礼说:“大家都知道你的喜好,这儿可是天赐的环境呃。” 苟朴礼苦着脸说:“我一路都在观察呀,计数器都记到三十六了,还没看到一个中意的呢。” 苟朴礼除了“狗不理”这个外号,还有一个响亮的外号叫作“苟三宝”。这第一宝呢,当然是说他话多,无论什么话题,对着什么样的人,在什么环境下,他都可以滔滔不绝的讲个没完。这第二宝呢,是说他的聪明。苟朴礼的成绩只能算中等,数理化的成绩可以算中上,但有趣的是几乎所有教过他的老师都一口咬定他是这个年级中绝顶聪明的一位,只是还不够努力罢了。苟朴礼有些聪明是肯定的,但被这么多老师看好,也多半是因为他总是自信满满,而且嘴巴很甜,颇受老师们的欢迎。 但三宝中最出名的则是苟朴礼和上一届高三一班的易浅雪之间的“姐弟感情”。易浅雪的父亲是中州下辖的一个县的常务副县长,母亲是一个大型国有企业的党委书记,家庭优越,但成绩很差,喜欢和社会上混的人在一起,在当地人们通常称这样的女生叫“太妹”。易太妹长相中上,也是一个眼高过顶的人,学校也不指望她考上大学,对她相对出格的穿着和言行通常都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易太妹在苟朴礼刚进高一以后,就对他另眼相看。高一苟朴礼生日的时候,易浅雪亲自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用绸子包起来,还有红色缎带的礼品送到苟朴礼的教室里,在当时也是轰动性的新闻。苟朴礼年级的同学经常看着他们俩在楼顶的露天花园对坐畅谈。有人问起苟朴礼,他说,我们只是姐弟的感情。但以后我要是找女朋友,一定会找比自己大的,这是我的喜好。一传十,十传百,苟三宝喜欢成熟的女生,简称为“熟女”,的癖好很快就成了他的第三大特征。 吃饭的时被很多人围观,决不是什么美好的感受。江之寒还不是目标,已经有着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事实上确实有很多眼光射在他的背上,恨不得把这个讨厌的障碍物移开,让大家可以看的更为清楚。还好这个时代的中州民风还算淳朴。好逑的君子们只是默默的远远的注视着,没有一个厚脸皮的主动上前来搭讪。 苟朴礼同学是中间最享受的,他一边啃着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一个卤鸡腿,一边饶有兴致的四处观望着,按他自己的话他很乐意做一个“生活的记录者”。他捅了一下江之寒,向三点钟的方向努努嘴,“你看到那位戴眼镜的仁兄没?瓦靠,他一边看,一边刨饭盒里的饭,连菜都没顾得上吃一口。啧啧,真是秀色可餐呀。” 苟朴礼摇头叹息着,“早知道我就不花钱买这个鸡腿了。”边说着,边低下头去吃口白饭,抬起头来看倪裳她们三个女生一眼,又低下头去吃一口白饭,“秀色可餐,可以不用打菜了。” 三个女生都被他夸张的动作逗的笑起来,阮芳芳嗔道:“这一整个食堂里,大概找不出一个比你更脸皮厚的了。” 六个人匆匆的吃了饭,等着两位带队老师吃完了,就起身去洗碗。江之寒洗碗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儿,出食堂大门的时候,大部队已经在前面二十几米的地方。聂勤勤一个人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和其他人隔着几步的距离。 江之寒快走了几步,赶上了走在最后的聂勤勤。聂勤勤突然转头对江之寒说:“天龙八部我却是看过的。难道王语嫣一定要接受段誉的好意才是对的吗?” 江之寒对这个突然袭击毫无准备,一下子有些张口结舌。“这个……”江之寒想了想,看着聂勤勤说:“至少……要对这样的好意心存感激,或是有所珍惜吧。毕竟……那个人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不过是不能自已的单纯的喜欢而已,这也有错吗?” 聂勤勤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到了教室,倪裳捡了一个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问江之寒:“和聂勤勤说什么呢?你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江之寒轻笑一声:“她大概觉得我在车上说她像王语嫣是讽刺她吧?为自己辩护两句罢了。” 倪裳白他一眼:“你不是吗?” 江之寒死不承认:“不过是随便一说。仔细想来,倒还真有点像。我就喜欢表哥,表哥就不喜欢我。那个死小子就是喜欢我,我怎么也看他不入眼,还要当众让他下不了台。”看着倪裳不善的眼神,江之寒笑道:“不过我还真希望王萧能练个六脉神剑什么的,然后他们俩一起掉到井里去。有个天龙八部那样的结局,也很是不错啊。” 下午的课,是从一点到四点,主讲的是三十几岁的戴眼镜的古老师,题目集中在热学和光学上面。古老师的风格又有所不同,他喜欢时不时穿插一些和主题无关的逸闻趣事,多半是几个大数学家和大物理学家的生平趣事。古老师时机把握的很好,既不会偏离主题,又调节了气氛和节奏。同样的,三个小时的时间,就像飞一样就过去了,这也许就是一个顶级老师和一个中庸的老师的区别所在吧。 下了课,苟朴礼向两位带队老师建议说,住的地方空间狭小,光线也不好,不如就在这里的教室学习一下。张老师和李老师商量了一下,也就同意了。江之寒打开笔记本,开始看今天记的笔记。绝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在认真聆听,仔细体会,所以记的东西算是比较简洁的。虽然一共就讲了十来道道题,江之寒还是觉得每道题都包含着诸多的关窍和知识点,重新看来也是有回味无穷。 江之寒看了一个多小时,把所有讲过的东西又简单的走了一遍。抬起头来,外面已经可以看见夕阳的光洒在窗边的一排座位上了。苟朴礼坐在江之寒旁边,转过头来对他说:“有两道题很有意思,我们来讨论一下?” 江之寒微笑着说:“好啊。不如这样,你找一道你觉得最有意思的题,来讲讲思路和你的体会,我如果有不同的角度,可以补充一下。然后我找一道题来讲,你来补充。” 苟朴礼拍手道:“果然是好主意。”于是挑了一道题,开始讲分析的过程和他的体会。同一道题,同一个解法,同一个老师上午才讲过,但江之寒现苟朴礼思考的角度和关注的重点和自己的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苟朴礼一路讲来,江之寒经常会心里感叹道,原来可以从这个角度去着手处理这个问题。苟朴礼讲完了以后,江之寒补充了几句自己的思路,两个人又交流了几分钟。 苟朴礼说:“轮到你了。” 江之寒看见坐在前排的周舟已经皱着眉回头看了两回了,就建议说:“我们不如去外面讨论吧。” 苟朴礼按住他说:“我们说的又不大声,而且讲的又不是无关的东西。真正学的进去的人,不是在公园里都能看进书吗?”朝着周舟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声。 江之寒拗不过他,稍微压低了声音,开始讲起来。 旁边坐的倪裳和阮芳芳刚才听苟朴礼和江之寒的讨论,觉得很有意思,已经放下书本,聚精会神的加入进来。江之寒讲的这道题是自己理解最深,也觉得包罗的东西最多的一道力学题。苟朴礼听的频频点头,也补充了一些自己的见解。和苟朴礼认真的讨论着题目,江之寒愈觉得苟朴礼确实不负聪明之名,而且他的思维角度和常人很是不同,看问题的方式通常很新颖。 江之寒讲完之后,微笑着看着旁边在听的倪裳,说:“轮到你了。” 倪裳犹豫了一下,但看着江之寒鼓励的眼神,就挑了一道题,开始讨论起来。渐渐的又有几个人加入进来,最后李老师和张老师也过来坐下,时不时的还评点几句。 不知不觉的功夫大伙儿讨论到了七点多钟,张老师带着其他的几位同学先就去食堂吃晚饭去了。最后李老师简单的总结了一下,说这个方式很好,具有开放性,又能够归纳大家不同的理解和分析过程。虽然今天只讲了十道题左右,但其中蕴含的东西恐怕一两周都是消化不完的。 苟朴礼说:“没错呀,李老师,就像是降龙十八章,虽然反反复复就那么十八招,但理解透了以后也是威力无穷的。”大伙儿都笑起来。 因为时间太晚,食堂已经关门了,参加讨论的几个人又去昨天的小店吃了一桌。老板很是热情,已经把他们当财神爷来接待。回到住处,已经八点过了。因为主要考虑的是价格的因素,住的地方很是简陋,一层楼只有两个公用的款洗间,房间里灯光也很是暗淡。 江之寒回到房间,翻出那本没看完的《荆棘鸟》,随便看了几页,也提不起太大的兴趣。这次奥校培训被江之寒当作是一个度假一样的机会,所以没带平时的阅读材料过来,随身的除了几本物理竞赛方面的参考书,就是两本英。 九点钟左右,苟朴礼过来敲门,把江之寒拉到自己屋里打牌。苟朴礼和陈文石,以及另外两个陈文石同班的男生住在一起,其中一位跑出去学习去了,分升级正好三缺一。江之寒算不上打牌的好手,但横竖无聊,便加入了战局。没想到陈文石和苟朴礼两人是高手,又分到一起,配合默契,连升了八级,打的江之寒和他的搭档垂头丧气的。 苟朴礼嚷道:“打这个你们太次,没有挑战性。不如换一个玩儿。现在的赌片不是最流行同花顺吗?我们来玩这个。” 对同花顺江之寒倒是有些研究,他说:“赌的牌,如果不打钱就完全失去意义了。因为所有的技术都是建立在赌注的大小和心理较量上。如果没有钱在里面,大家随便叫赌注的大小,没有患得患失的心态在里面,就失去意义了。” 苟朴礼说:“说的也有道理。钱是没有赌的,要不就来赌钻桌子吧。一块钱就当钻一次桌子。”除了另外一个男生没有玩过同花顺,这三位都不是生手。加上同花顺的规则其实极为简单,所以教授了十分钟左右,大家就摆开了战场。 这次轮到苟朴礼走霉运了。一开始,印证了气好的真理,苟朴礼拿着三个k这样的大牌,陈文石和江之寒很快就退出了,只有另外一个男生死撑着。苟朴礼以为对方是在吓唬他,其实那位拿的是三个a加一对1o,天地良心他连怎么唬人都还没学会。苟朴礼连续翻番赌注,对方毫不犹豫的跟上,最后到了四个人规定的高的5oo注,一摊牌,苟朴礼傻眼了。 接下来,苟朴礼拿着七十a的破牌,想要冒充顺子,吓走江之寒。这一次又遇到了老手,江之寒也是个赌性大的,赌他没有j或者七。江之寒用一对四加上一个a的小破牌和苟朴礼硬拼到底,又赢了他4。 后清账,陈文石小输了七手,钻了七次桌子。那位新手和江之寒都大胜,余下苟朴礼输了整整八百十九手,也就是要钻八百一十九次桌子。三人大笑,说今天不用睡觉了,就看苟朴礼钻桌子钻一晚上。江之寒和陈文石两人还觉得不过瘾,去隔壁把倪裳,阮芳芳,和其他几个爱看热闹的男生都叫了过来。 苟朴礼一咬牙,“*,大丈夫愿赌服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便一二三四的钻起来。一伙人在旁边看得大笑,堪堪钻了七八十下,苟朴礼已是气喘吁吁,腰酸背疼。他索性躺在桌子下,自顾自的数起数来,八十八,八十九,九十一,一百零二,一百一十一,……”大家狂笑不已,都说把这个不会数数的家伙赶快架出去,不要在这里丢七中的脸了。 正说笑间,李老师推门进来,说张老师和聂勤勤都睡了,这么晚了你们还在闹什么,明天还要上课呢。于是大家纷纷作鸟兽散,结束了在奥校这正式授课的第一天。 83 明矾的爱情观 星期四的下午,江之寒和明矾约好了一起去荆教授的办公室取书。四点钟下了课,又自修了一个小时左右,江之寒就向李老师请了假,和明矾在约好的地点碰了头,一起往荆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明矾告诉江之寒,荆教授已经换了办公室,现在这个地方要气派很多。 明矾说:“内部的文件出来了,新成立的学术顾问委员会,荆教授是副主任委员。我上次和你说过,这虽然暂时只是个虚衔,地位却是很高的。再加上省改委最近新聘了荆老作顾问。听说新来两川省的杜省长要成立一个新的机构,叫经济政策和战略改革咨询委员会,荆老也会是成员之一。” 明矾看着江之寒说:“知道什么样的商人是最牛的商人吗?红顶商人。那什么样的学者在我们这儿才是最有言权的学者呢?御用学者。” 江之寒皱着眉头说:“怎么听起来,这个御用学者的名头不怎么好听啊?” 明矾哈哈笑道:“荆教授倒不是那种谄媚奉迎的学者。不过进了这样的机构,他说话的分量就会是不一样了。可以面对面的给封疆大吏提建议,你想想,学校里怎么会不另眼相看?” 江之寒笑着说:“跟着明哥你,还真是长学问。书里书外的学问都涨。” 两人说笑着,来到荆教授的办公室,却是一个大的套间,外面坐着一位秘书。秘书告诉他们,荆教授临时有事去开会了,把包好了的两本书递给他们。 走出门来,江之寒翻开看了一眼,凯恩斯经济学和经济周期的研究》,还有资本市场的心理分析》,经济学那还有荆教授手写的批注,江之寒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抱在怀里,对这位大学者的关爱有些受宠若惊。 明矾说:“荆老对你还真是另眼相看呢,不知道你怎么就进了他的法眼了,好好珍惜吧。”又说:“我没说错吧,荆老现在是忙的不比以前了。” 两人走出办公楼的大门,正在下阶梯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女孩儿,穿着朴素,身材修长,五官清秀,脸上好像还有一两块淡淡的雀斑。明矾停下脚步,满面笑容的叫了声师姐。 那女孩停下脚步,问明矾:“是见过荆老师吗?” 明矾说:“荆老师开会去了。我带江之寒来取书的。对了,你知道江之寒吗?我们上次那个项目,他也是参与了一些的。” 那女孩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点笑容,伸出手来,“我叫沈桦倩,上次我那部分的文献索引和校对,还是你做的,我还没有机会感谢你。” 江之寒伸出手,轻轻的握了一下,女孩儿的手肌肤清凉,江之寒笑着说:“应该是我感谢荆教授和你们才对,让我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 沈桦倩轻轻的点了下头,和二人说声再见走了。 明矾对江之寒说:“找个地方坐一下吧。”于是两人买了两杯可乐,找了个大树下的长石椅坐了下来。 江之寒喝了口可乐,说:“那女孩是你师姐吗?看起来很小啊,说是我的同学恐怕都有人信。” 明矾说:“沈师姐是荆教授的得意弟子,今年已经是博士生第三年了,地地道道的大师姐。你别看她面相年轻一点,工作时处久了,很自然的能感受到她的威严。在课题组,除了几个老师,她算是能镇得住人的。” 江之寒真没想到刚才那个清秀的年轻小姑娘有如此的威严,他看着一对大学情侣从他们身旁的碎石路上走过去,女孩子把手插在男生的裤兜里,头依偎在男朋友的怀里,一脸幸福的神情,不由坐在那里微笑起来,又有几分憧憬:在大学校园的林荫道下,轻轻的牵着倪裳的手,无拘无束的走在秋天的落叶或是春日的阳光下,该是怎样的享受? 明矾看着江之寒,笑道:“羡慕吗?” 江之寒笑道:“羡慕说不上吧,有一点向往倒是真的。” 明矾说:“大学的爱情故事……确实很多。刚才你见到的那位沈师姐,当年本科的时候在系里面也是追求者云集,师兄们都说她是那种初看也就是还可以,但越看越有味道的女孩儿。结果呢,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是,她选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中他踏实肯干,人又老实。那个男生人比较阴沉,一向不为人所喜。大三沈师姐和他在一起以后,周围有些朋友都慢慢疏远了。本科毕业,沈师姐保送了研究生,那个男生也确实厉害,不知道怎么弄到了一个加拿大留学的名额。才去第一年的时候,还几个星期有一个电话。荆教授那时候说,他和加拿大的几所大学都有联系,争取过两年让沈师姐有机会去做一年的交换培养学生。结果呢,从第二年开始,音信越来越少,慢慢的就断了。我们课题组有个师兄,和沈师姐是同一届的,和她关系很好,就劝她说,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现在你还不是不乏追求者。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师姐这两年倒真成了工作狂了,研究所天天呆到最晚的就是她。也许,是对所谓爱情失去信心了吧。” 江之寒叹息了一声:“陈世美的故事总是在重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明矾说:“所以啊,我的观点就是,感情这个事,关键是不要折腾。找一个安分的,人品好的,把大后方稳固了,把劲头多花在事业上才是正经。” 江之寒笑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姗姗姐又漂亮又温柔,不是谁都能有运气遇到的。” 明矾说:“姗姗最好的倒不是这些。她这个人没什么大的野心,就想过平稳安定的生活。而且呢,朋友虽多,和别人攀比的却不强,非常符合我不折腾的原则。” 两人坐在石椅上,漫无目的的聊着天,明矾问:“听姗姗说,你不是有个很要好的女生吗?什么时候来一起吃饭呀,你不想到处宣扬,我们也不会那么做的。” 江之寒叹口气,“老实说,在你面前我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不过她生怕家里知道了,毕竟还在高中嘛。其实这一次集训,她也一起来了的。” 明矾一把把江之寒拉起来,“走走走,去看看。说老实话,我一直很好奇,你看上的女生是咋样一个人?” 江之寒犹豫道:“可能还有其他一些同学在呢。” 明矾不屑道:“我是谁呀?还能帮你漏了底不成?” 江之寒拗不过,只好带着明矾往教室走去,他也不是很肯定倪裳是不是还在那里。 由于已经熟悉了环境,两位带队老师已经不再强制要求集体活动了,除了上课必须准时以外,其它的时间都比较自由,不过晚上九点钟之前必须要回到住处,而且不准许一个人单独活动。 江之寒走进教室,看见倪裳和阮芳芳还在,另外还有两三个七中的男生,陈文石和苟朴礼却已经走了。 明矾走在江之寒旁边,小声说:“两个美女唉。是哪一位?” 江之寒说:“靠窗那个”。 走到近前,明矾很热情的打招呼:“倪裳,前两天姗姗还在说,上次叫你周末出来吃饭,很可惜你没有空。今天倒是巧了,你到我们这儿来了,可惜这两天她工作又忙的很。” 倪裳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心里想着我们很熟吗?但还是回答说:“我也好久没见姗姗姐了,上个月在图书馆外面碰到过一次。” 明矾说:“你到了这里,不尽尽东道主之谊,姗姗会骂死我的。不如一起吃个晚饭吧。” 倪裳对明矾的热情有些措手不及,忍不住偏头看了江之寒一眼。 明矾继续:“呃,对了,好久不见倪叔叔了,他还好吧?” 倪裳已经晕掉了,“呃……他挺好的。” 禁不住明矾热情相邀,最后倪裳又死活拉上了阮芳芳一起,四个人听明矾的安排,先去游览一下中州大学的校园,然后去旁边的餐馆吃饭。 明矾确实是个好导游,而且他好像在校园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一路走来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 明矾给他们介绍说,从主大门进来,这中州大学校园的老的中轴线,大多数建筑是建国初期时候修的,有些前苏联建筑的影子,讲究坚固实用。这一路的建筑,特点是清一色的红色砖砌成,映衬着绿树青草,是校园的一大风景。 从老的中轴线折向左,走个个六七分钟的光景,就是校区新的中轴线。这一路的建筑多是最近四五年建成的,楼层通常有七楼左右,比老的建筑更高。楼内的设备更为现代化,但明矾说他很不喜欢楼层的外观,白色的马赛克显得很没有特色和品位。 从老的中轴线一路往上走,到了校园的西北角,成双成对的大学情侣越来越多,有的牵着手,有的搂着腰,更有光天化日之下在树荫下拥抱着接吻的。倪裳和阮芳芳都有些害羞,低着头看着地面。走到路的尽头,有一个绿树环绕的小池塘,旁边是一个抽象的现代雕塑和一大片草坪。 明矾笑道:“这是我们中大的第一名胜,来访者一定不可错过的,有名的情人湖。” 江之寒突然一拍大腿,大叫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倪裳嗔道:“你什么疯呀?” 阮芳芳咯咯娇笑道:“有人大概是看到些什么,受刺激了吧!” 江之寒不理她们,摇头晃脑的说:“希望真是如此吧。” 第一个高手(上) 周五的晚上,吃过晚饭,苟朴礼拉着江之寒,倪裳,和阮芳芳,要去见识一下真正的大学教室。他说,我们现在上课自修的地方,虽然是中州师范的教室,但这几天都拨给我们专用了,里面全是市里各个高中来的,不算是见识了真正的大学环境。阮芳芳笑他说,你是想去见识一下大学的女生才是吧?苟朴礼说,这也是一个原因。 四个人在苟朴礼带领下,去了他看好的一个教学楼。据苟朴礼介绍,这个教学楼最出名的地方是有两个大的教室,是允许晚上自习的大学生在里面讨论问题的。因为其它的教室都需要保持安静,不要干扰到其它学习的人,这两间教室就显得很特别。 四人穿过静寂的走廊,推开沉重的教室门,嗡嗡的谈话声带着一股热气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诺大的教室里,大学生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人挥动着手激动的在讲着,有人托着下巴仔细的聆听,有人哈哈的大笑着口沫横飞,讲话声四处乱窜,每个人却并不在意。讲台的地方聚集了七八个男生,一半戴着眼镜。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小个子男生手里拿着支粉笔,一边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一边讲解着,颇有些挥斥方遒的豪气。侧过头来,那位男生瞥见才走进门的倪裳和阮芳芳,眼睛不由得象粘了胶水,固定在两位身上,随着她们的步子,头慢慢的从侧方转向正前,再转向另一侧,一时间忘了自己讲到哪里。 江之寒他们找了比较空的两排坐下来,感受着这里的氛围,比中学教室里更加奔放的个性和更加热烈的交流。江之寒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扫过那些坐着或站着,倾听或演讲的大学生们。这些年青人不过比他大两三岁,或是三四岁的年龄,但江之寒却能感受到他们从内向外溢出的那种无拘无束和自由奔放的味道。大学的生活,还真是让人向往啊! 苟朴礼翻出笔记本,说:“好好的氛围,我们也来凑凑趣吧。”几个人讨论了几句今天上午的题目。由于整个下午安排的都是老师们的座谈培训,江之寒他们已经反复讨论过上午的授课内容,再翻出来讲,就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 苟朴礼伸了个懒腰,说:“没劲,我出去逛逛。”便起身走出了教室。两位女生翻出参考书和笔记,安静的看起来。江之寒问她们要不要换个安静的教室,阮芳芳摇头说:“不用了,这里感觉挺好的。”倪裳也点头。 江之寒也翻开一个笔记本,心不在焉的看了几眼,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思绪随着教室里的讨论声,飘飘扬扬的飞到哪里去了。 江之寒不知了多久的呆,倪裳推了他一把,说:“了一晚上的呆,笔记本都没翻过一页。苟朴礼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吧。”于是,三个人站起来往外走。 走出教室,三人沿着走廊,一路走去寻找苟朴礼。这个教学楼非常的大,内部结构复杂,有东西两个翼,拱卫着中间的建筑主体。三人在一楼旁边的几个教室过去,没有见到苟朴礼的影子。江之寒皱眉道:“这不是个办法呀?这么多教室,我们还能一个一个找过去不成?”两位女生问道:“那能怎么办?”江之寒说:“苟朴礼知道回去的大概时间,不如我们去教学楼刚才进来的门口去等,到时间他应该会出现的。” 三人转过这一翼的走廊,走到刚才进来的大门处,那里有一个宽阔的厅堂,两边陈列着一些机械和电子产品的模型,看介绍是学校自己的研究成果。三人看了一阵陈列品,江之寒建议道:“不如走出去看看。”于是推开全玻璃的大门,走到教学楼外。只见西边的天空上挂着一轮明月,原来已经是月圆的时节。圆月甚是明亮,把一层银色的光洒到楼上,地上,和人的身上,给校园笼上一层清冷的感觉。 倪裳感叹道:“好大的月亮,好像比家里看到的月亮离我们近些。” 江之寒说:“嗯,应该是空气更好的原因吧。” 三人站在月光里,静静的感受着月夜下的校园,心里都感到舒适而宁静。 正在这时,江之寒瞥见远处的走过来两个人,他只觉得很是眼熟,微眯着眼睛仔细看去,可不是苟朴礼?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女孩,身形很是娇小。 江之寒不由得心里大赞了一声厉害,努努嘴,对倪裳和阮芳芳笑说:“苟朴礼正向我们走来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冒充自己是大学生了?你们说,我们要不要装作不认识?” 阮芳芳轻叫了一声,“他……他还真的……这也未免太快了吧?” 两个人走到近前,江之寒仔细打量了一下,只见那个女孩儿有着齐眉的刘海,五官也算得上端正,但和身边的两位比起来不过就是中等的姿色。平时苟朴礼和倪裳她们几个女生甚为熟络,但似乎只是把她们当作朋友哥们,而从来没有别的意思。放着漂亮的同龄女生不追,而对长相一般的姐姐们情有独钟,果然是有特别的癖好,江之寒腹诽着。 苟朴礼走过他们身边,点点头,很有风度的笑着说:“等我十分钟。”说着就和那位女生推门进了教学楼。 江之寒看看两位还沉浸在震惊中的女生,问道:“这小子出来才多久?” 倪裳看一眼手表,“还不到四十分钟吧。” 阮芳芳还处在不可置信的状态,“半个小时就能把人约出来散步啦?” 江之寒望了望天,呵呵笑道:“月圆之夜,果然有些魔力呃。” 苟朴礼走出来的时候,挺着胸,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之色。江之寒翘起两个大拇指,衷心的赞叹道:“除了一个服字,简直无话可说。” 阮芳芳似笑非笑的看着苟朴礼,“说吧,冒充自己是大几的学生了?” 苟朴礼得意的摇摇头,“说什么呀,我从不掩饰自己的年龄,年轻可是优势。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姐姐才读大一,书读的早,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 阮芳芳受不了他,“都叫上姐姐了?” 苟朴礼说:“我们是很纯洁的姐弟关系,你们可别想歪了。” 江之寒摇了摇头,阮芳芳低声咕哝说:“受不了你,你们说这师范大学的男生也太衰了吧?” 倪裳和江之寒对看了一眼,会心的笑起来。 星期六的上午,安排的是一堂座谈会,时间也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十点钟才开始。正式的授课,其实到周五的上午已经结束了,所以大家的状态也比较放松,连早饭也不强行规定集体行动了。 八点钟的时候,江之寒拉上陈文石,去约倪裳她们去吃早饭,街上的早点铺有看起来很诱人的油条和烧饼。聂勤勤很早就出去自习去了,倪裳便拉上阮芳芳,四个人一起走出住处,去吃早点。 倪裳穿了一身浅紫色的毛衣,把后面的头束起来编成一个马尾辫,明眸皓齿,清新自然。阮芳芳则是穿了一件纯白的毛衣,衬着漆黑的披肩,和完全没有化妆的素脸。双姝并肩站在一起,宛如姐妹花一样,春兰秋菊,各有擅场。 阮芳芳问:“苟同学呢?” 陈文石回说:“一大早就出门了。” 江之寒笑道:“那还用问,约会去了吧。” 陈文石疑惑道:“约会?和谁约会?”看了两女一眼,“不会是……” 江之寒大笑道:“别瞎想了,聂勤勤虽好,却是不合苟朴礼的口味。” 四人吃了早饭,按着江之寒的建议,去逛师范大学的校园。中州师范的建立比中州大学要晚了七八年,建筑的风格也大相迥异。校园里有两个很特别的地方,一是从南门进去,往里走三五百步,能看到一座巨大的雕像,据国高校校园里最高的一座。二是校园里的桃花。这时正好是初春桃花将要开的时节。前几天一场大雨后,树上粉色的花瓣已经点缀在叶间。虽然不是开的最盛的时节,但红桃绿柳,两边拱卫着一条宽敞的校园大道,活脱脱是画上的风景。 四人沿着桃花最盛的这条街道,一直往前走,慢慢的已经远离了学校的宿舍区和教学区。一直走到尽头,江之寒说:“据明矾说,这道小门是离中州大学最近的,他来师范大学都是走这道门的。”说着话,四个人转头往回走。 往回走了几步,迎面走来几个男生,人人都是人高马大的样子,最矮的那位也有一米八左右吧。有两个人穿着的运动外套上,印着“中州大学”四个字。陈文石小声说:“都是篮球队的吧,这么高。” 前面几位走的近了,就有人拿眼睛上下打量倪裳和阮芳芳。几个人相互小声议论了两句,就有人吹了声口号,然后听到一个很大的声音:“这两个妞很正点呀!” 这几天在师范大学的食堂,教室,和校园里,七中的三位女生从来都是注意的焦点,围观注视江之寒他们是见的惯了,但大学生毕竟是有些高素质的,而且多数很是矜持,所以连搭讪的都没有两个,更不用说当面评头论足的。 江之寒剑眉一扬,眼睛就盯上了口花花的那位。 谢谢支持) 第一个高手(中) 这位仁兄大概一米八刚出头的个头,在中州这个南方城市是罕见的大个了,但在这几个人中却是最矮的。他眼里根本就没看到江之寒和陈文石,笑嘻嘻的停下脚步,说“两位妹妹,是哪个系的?认识一下吧。中大篮球队的诸葛雄。”中州大学是中州这几所大学中唯一的一所重点,学生通常在其他几所高校的人面前有种优越感,大学区里流传的一句话叫“中大的哥哥师范的妹”,被认为是绝配。 阮芳芳蹙了蹙眉,这位小姐是吃软不吃硬的,很是讨厌这种油腔滑调的搭讪。倪裳冷然的说:“对不起,我们不是师范大学的。”说着,拉着阮芳芳的手侧身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那位男生自认高大英俊,再加上篮球场上也曾驰骋风云,在校园里很是受欢迎,情场上也是斩获无数的。这时被一口回绝,又听到后面的嗤笑声,一时觉得下不来台,走了几步,又拦在倪裳身前,说:“不是师范的,也可以认识一下嘛。”这个做派就有点像街头的小混混了。 没等倪裳说话,阮芳芳已经冷哼道:“没兴趣认识你。” 男生的同伴里传来一阵起哄的声音,夹着一声响亮的口哨,看来很享受看他吃鳖的样子。男生越感到失了面子,忍不住冲口而出:“两位脸蛋儿是不错,可惜都是个飞机场。”高中的女生才开始育,而阮芳芳和倪裳是纤细苗条型的,客观说飞机场的说法也不算太离谱。 阮芳芳和倪裳粉脸通红,阮芳芳怒道:“还是大学生,什么素质啊?” 那位仁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勾搭不上,不如享受一下调戏美女的乐趣,顺便也煞一煞小女生的傲气,“脸红红的,倒又添了几分味道呃。” 江之寒冷声接口道:“管住自己的嘴巴。” 诸葛雄转过头来,看着比自己矮小半个头的江之寒:“哟,还有护花使者呢。不过好像……”上下打量了两眼,“好像毛没长齐。”江之寒此时大概一米七刚出头的样子,在这群人面前是不折不扣的小个子了。 江之寒冷笑一声:“有些人毛虽然长齐了,教养却没长齐。” 中州篮球队的有些人是学校为了体育成绩特招进来的,平时系里就管不太着,在学校也是横惯了的。诸葛雄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位。对着两个美女,他到底还不好动手动脚,毕竟自己再怎么是个大学生,又这么光天化日的。但和人打个架什么的,在诸葛雄这里不过是小菜一碟。 诸葛雄冷笑说:“小子,你嘴很贱耶。不过你知不知道,嘴贱是要实力的。” 江之寒呵呵笑起来,“我正想问你呢,嘴贱之前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诸葛雄怒极而笑,“想在美女面前逞能是吧?爷爷今天就成全你。” 倪裳这时已经退到江之寒身边,看到对面这么多大汉,满脸焦虑的轻轻拉了一下江之寒的衣角。虽然听说过江之寒讲起几次他的英雄事迹,倪裳却从来没见过他动手,心里怎会不担心。她四处望了望,这个时候在学校这个偏远的角落,偏偏除了他们一个人影也不见。 江之寒看了倪裳一眼,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很权威的说:“你们三个,退后几步。”陈文石也是做惯了好学生,初遇这样的情形,一时间也不知所措。阮芳芳虽然一脸寒霜的样子,手里也捏着一把汗。 江之寒待三人退开,调了一下呼吸,两脚一前一后稍微分开,左脚在前,身体重心往下沉了沉,两只手自然垂在膝盖旁边。他深恨诸葛雄当面调戏倪裳,决定给他点教训。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他完全没把握要是他们一拥而上,自己能怎么办,但现在怒火燃烧着,早已顾不了那么多。 江之寒决心好好羞辱下对面这个家伙,才能出了这口恶气,他抬起左手,手掌平摊着,然后曲起手指,慢慢的往自己这边招了两下,“让我见识一下嘴贱后面的实力吧。” 后面诸葛雄的同伴里已有人在叫,好好扁这个小子。诸葛雄其实真正动过手的次数很少,平常依仗的不过是身材高大,力气比平常的大学生大不少而已。他也不会什么招数,冲上来一拳捣向对手的面门。 江之寒还没真正开始学习杨家拳,虽然在步法和吐纳内息上已经练习了很久,对于拳法的特点也有所领悟,真正的杨家拳他还没有学哪怕一招一式。他现在最拿手的是杨老爷子教的一套简化的擒拿手和基本的格斗技巧。但对着诸葛雄,他连擒拿手也不用用,只是平常的招数就应该绰绰有余了。 江之寒眼疾手快,左手搭上冲过来的拳头,使了个“卸”劲,身子跟着一侧,诸葛雄不仅拳头落了空,重心也被带的偏了,往前面扑出去。江之寒侧身一踢,在他上补了一脚,这一下没什么伤害,多的是羞辱的意思。 诸葛雄也算体质不错的,往前跌跌撞撞的扑了几步,稳住了重心,总算没有跌倒在地。观战的人中出了几声低呼,显然战局有些出人意料。 诸葛雄转过身来,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也不是傻的,知道对手会两下子。不过关系面子问题,现在示弱是不可能了,更何况自己还有这么多后援呢。诸葛雄平定了一下呼吸,朝着江之寒又冲了过来,这一次他采取了一个别的方法。诸葛雄并没有出拳,只是扑过来抓江之寒的双臂,计划着抓住他的手,凭力气来摔摔跤。 江之寒嘴角撇了撇,任诸葛雄扑上前来,两人双手互擒。江之寒沉住重心,用心感觉诸葛雄的力量变化。诸葛雄用力向右边拉扯江之寒,想把他扳倒在地。江之寒微微弯着膝盖,手上使劲往反方向抵抗着对手的拉扯。 诸葛雄拉不动江之寒,心有不甘,深深吸了口气,把力量用到极致。江之寒感到他力已用老,突然加劲向另一边扭去。趁着诸葛雄使劲抵抗的时候,突然一甩手,摆脱了他双手的纠缠。一松劲,诸葛雄整个劲都落在了空处,不可控制的跌坐在地上。 诸葛雄的几个同伴惊呼了一声,他们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子不是好相与的。但四五个中州篮球队的大汉,面对一个人,要是被打翻了一个就灰溜溜走了,传出去会成为笑柄,以后还怎么在这一带混?即使中间有两位平素对诸葛雄的做派很不以为然的,现在也起了同仇敌忾的感觉。 个穿着白底红字运动服的男生走了上来,盯着江之寒,“会两手就很拽吗?”旁边一位和诸葛雄私交最好的,上前把诸葛雄一把拉起来。诸葛雄样子虽然狼狈,其实并没有受任何真正的伤害。 三个人站了个三角形,面对着江之寒。江之寒心里咯噔一下,要是对方所有的人一拥而上的话,他还真没有把握。毕竟不像面对纵火的那帮地痞那样有真正的大仇恨,或者是面对二王那样生命受到威胁,江之寒不是很情愿出手就是狠辣的手段。但如果稍微留一点手,被揍成猪头的一定是自己。 江之寒回头看了一眼三个同伴,看着倪裳说:“你们再退开些,不要碍手碍脚的。”他和倪裳心意相通,这是暗示她赶快离开。可是倪裳虽然明白他的意思,却怎会愿意抛开他一个人走开。 倪裳他们又远远的退开一段距离,倪裳悄声对陈文石和阮芳芳说:“你们去找找李老师和张老师吧,万一出事就麻烦了。” 阮芳芳摇摇头,说:“陈文石,你是男生,跑的快,快去找老师。我们是女生,他们不敢对我们怎样的。” 陈文石犹豫了一下,“我怎能一个人跑了呢?” 倪裳急道:“你在这里,最多也能扛的住一个人。快去呀,晚了出大事就不好办了。” 陈文石咬咬牙,转身拼命向上课的教室冲去。 中州篮球队的几个家伙看见陈文石转身跑了,也没什么动作。诸葛雄的哥们,叫哈少华的,嘲笑江之寒道:“你的哥们已经跑路了,要不要把两个女生叫上来,我们三对三。诸葛,两个飞机场,你要选哪个作对手?”哈少华算是一个四肢达,头脑简单的,虽然刚刚看到江之寒露了两手,但自己这边一人多势众,就浑然忘了危险。俗话说,双拳不敌四手,不是吗? 江之寒听到他语带淫亵,勉强压住的怒气再也不能抑制,这几个大学生和街上的地痞流氓简直完全没有区别,于是暗自咬了牙,准备把所有压箱底的狠招术都使出来。 穿运动服的男生在里面最是高大,有过一米九的个子,他听了哈少华的话,眉头皱了皱,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瞅着江之寒。 江之寒退了几步,拉开了和三人的距离,说:“不是想群殴吗?不要不好意思,就上来吧。” 哈少华和诸葛雄同时哼了一声,一左一右冲了出来,这哼哈二将,倒是心意相通,不打招呼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他们一左一右,想要各自抓住江之寒一只手,接下来就可以让同伴放开手狠揍了。 江之寒的心里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神思全部集中在前面的对手身上,其它的情绪统统的都抛了开去。看见两人冲过来,江之寒踩着步子,身形往后退去。一冲一退,眨眼间已经向后移了七八步,离倪裳和阮芳芳站的地方不过几步的距离。两个女生倒是很有胆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不由得握住了对方的手,手心里都是汗水。 江之寒退了七八步,哼哈二将的队形已经乱了,哈少华的度快一点,在左侧冲的靠前两米。江之寒突然止住退势,一滑步,已经到了哈少华面前,竖起手掌,掌缘劈向他的肩颈处。哈少华没有料到江之寒的度如此之快,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勉强伸出左手去格挡江之寒的右手。两只手腕一交,哈少华只觉得手腕剧痛,不由退了两步。江之寒哪肯放过他,踏上一步,右手还是照着同样的部位劈过来。哈少华这一次伸出右手格挡,还是吃不住痛,又跳着退开了两步。 江之寒一旋身,反过来对着从背后包抄过来的诸葛雄,他已经试出来,无论是度还是力量,诸葛雄可能是里面最弱的一个,决心第一个击倒他。 诸葛雄看见江之寒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转过身来,心里已经慌了大半,右手毫无章法的一拳击了过来。江之寒一斜身,避开他的右拳,已经欺到的身前,不等他的左手有所反应,已经一掌劈在他的肋骨处。这一掌至少用了七成的劲,还是在最后时刻江之寒害怕出大事,最后收了几分劲。饶是如此,诸葛雄也吃不消,痛呼一声,倒在地上,短时间看来是站不起来了。 这时候,穿运动服的大个子已经冲了过来。别看身形巨大,他一点也不笨拙。大个子也没有什么花俏的招数,只是老老实实的一拳击过来,度却是比刚才两人快了至少两成。江之寒侧身闪过,想要故伎重演,冲到大个子身前,抵消他身高臂长的优势。没想到,大个子早防到这一招,左手已经一拳封住了江之寒的路。 江之寒连闪了几下,也不禁争胜之心大起,不再躲避,双掌向前,和大个子硬对了几下。大个子只觉得手腕手臂处剧痛,但他咬牙不退。江之寒何尝不痛,他正面猛攻了几招,趁着大个子忙于招架,门户大开的空档,斜身避开他的手臂,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穿运动服的大个子尽力往后一让,肩头还是被江之寒推了一把,噔噔噔退了四五步。 哈少华在旁边,胆子其实已经寒了。看着大个子和江之寒一阵快打,竟然忘了助拳。大个子一退,他就暴露在江之寒眼前。 江之寒正打的过瘾,哪肯罢休,竟然舍弃用掌,捏掌成拳,模仿西洋拳的招式,一个勾拳直奔哈少华的下颚。哈少华一咬牙,使尽全力举手去格。碰撞之下,力量却远不如想象的大。江之寒这一招却是明修栈道,下面的一脚才是目标所在。哈少华完全不防,被一脚踹在膝盖上,大叫一声就倒在地上。 中州篮球队后面观战的两个人看的大惊,这时候都冲了过来,和穿运动服的大个子合在一处,要和江之寒拼斗到底。江之寒已经放倒了两位,看见对方并没有拔出家伙,心里定了大半。但如果剩下两个家伙有大个子的实力,倒也不是好对付的对手。 正在这时,有人大吼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第一个高手(下) 江之寒顿下身形,对面的三位回头一看,也停了下来,运动服大个子恭敬的叫了声,“王大哥”。 王大哥问道:“怎么回事?” 运动服大个子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说,地上的哈少文已经叫起来,“王老大,这小子仗着有两手,欺负我们篮球队的人,下手可狠了。” 王大哥看着江之寒,“你有什么解释的?” 江之寒也在打量着对面这位,大概一米八五的身高,方方的脸,五官端正,眉毛出奇的粗,倒是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江之寒本不想解释,但看着这位王大哥的样子颇为正派,心想他去演一下萧峰倒是挺合适的模样,便简短说道:“地上这两位,无故调戏我的朋友。” 诸葛雄在地上叫道:“没有的事,不过夸她们两句,*不识好歹。” 王大哥深知这两位的为人,眉头皱了一下,温言对江之寒说:“如果他们出言不逊,我替他们道歉了。” 江之寒愕然的看着他,王大哥扬了扬他粗粗的眉毛,“不过你下手也够狠的,练过几年吧?” 江之寒冷笑道:“一个打三个,还要留手的功夫我还没学会。” 王大哥温和的笑了笑:“他们即使有不对的地方,你已经惩戒过了。不过我好歹被他们叫一声老大,下面的人被打翻了,不能不表示一下。” 江之寒重新打量了这位王大哥一番,看他的气度架势,应该不是简单的身强力壮,应该是位练家子。 这时候倪裳已经拉着阮芳芳走了上来,说道:“并不是我们想打架的,他不过是自卫罢了。这到头来,总有个是非之分吧。”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哪里伤着了,我们可以付看病的钱。”倪裳才目睹了江之寒的身手,还有些惊心动魄的感觉,但她直觉的觉得眼前这个人比其他人危险很多,不由自主抢着说话要替江之寒推掉这场战斗。 王大哥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女孩,笑着对江之寒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呵呵,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又对倪裳说:“你放心,我们会点到为止的。” 江之寒也是傲气之人,看着这位王大哥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心里不由也有些恼火,嘴上冷哼了一声。 王大哥瞧过来,问:“切磋一下,如何?” 倪裳还想再说话,江之寒摆摆手,对两个女生说:“回到刚才站的地方去。” 第一次在他的人生里,江之寒面对着师傅以外练过功夫的人,心里岂能没有一些期待?虽然头脑清明,江之寒心里却有一把火慢慢烧起来,有战意浓浓的涌出来,他微笑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王大哥还是一副悠闲的样子,“希望我们不要让彼此失望。” 江之寒摆了个起手的架势,说:“江之寒。” 王大哥收起笑容,“王义宁,请出招吧。” 江之寒一看王义宁的架势,就知道他是师傅以外第一次遇到的高手。不过杨老爷子虽然手把手的纠正过他的姿势,对他示范过招式,却从来没有真正和江之寒对练过。怎样和真正的武者交手,江之寒心里其实没底。 江之寒盯着王义宁的眼睛,余光瞟着他的肩。王义宁却没有任何动的痕迹,双手垂在身侧,静静的等待着江之寒的出手。 江之寒调节了一下吐纳,让内息周身回转了一圈,轻呼一声,已经动起来。他的第一招,还是侧身竖掌去攻王义宁的左侧。王义宁随手一封,度比刚才几位快了何止一倍。不等两掌相交,江之寒踩着步法,转身去攻王义宁的右侧。王义宁不为所动,站在那里,还是准确的一伸手,就封住了江之寒的进路。 江之寒深吸一口气,内息转的越来越快,转眼间已经急风暴雨般的攻了七八掌,但每次都无功而返。王义宁无论是眼光,度,角度,拿捏的都恰到好处,没留给对手一丝漏洞。旁观的几位篮球队的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感情刚才这姓江的小子并没有使出全部的身手。 江之寒一轮猛攻以后,退了开来,微微有些喘息。 王义宁微笑道:“就这些?” 江之寒答道:“轮到你了。” 王义宁叫一声好,挺直身体,仿佛一下子又高大了几分。王义宁不紧不慢的踏步前进,走到跟前,一拳平实无华的向江之寒胸前推来。 江之寒侧身让过,脚底踩着步伐和对手周旋,一边观察着他的招数。王义宁打的是一套招数简单的长拳,但配合着手腕的变化,身形,和步法,倒也生出很多的组合变化。他身高臂长,一套拳打的绵密严谨,江之寒找不到任何破绽,只能一味的闪避。 王义宁突然大叫一声,“老是闪避,有什么意思”,度陡然快了两分。江之寒原以为自己个子更小,占有度的优势,所以想凭借灵活的度,慢慢周旋观察,寻找对方的破绽。没想到,对手一开始并未使出全力,这一加,完全出乎江之寒的意料,一时拳头已经递到眼前,失去了退后的时机。 江之寒临危不乱,吸气侧身,反手去切王义宁的颈动脉,用的是围魏救赵的伎俩。王义宁却是正等着他这一招,回拳横挡,终于结结实实的和江之寒对了一下。 江之寒只觉一股大力推来,不由退后了两步。按照江之寒的力量,退开一步就可以了,这多退的一步却是要自然的消去对手的进势。王义宁一招占优,不给江之寒任何喘息躲避的机会,一拳一拳的招呼过来。江之寒躲避不及,每次都伸手硬挡。连挡了十一二下,身子已经退了二十几步,一直退到了比倪裳二人站的地方还要后面很多。 王义宁突然收住拳,往后跳了两小步,笑道:“就这样了?这样可是打不过我的。” 江之寒心头大恨,他每次都多退一步,就是要消去王义宁的力量,待他攻势已竭的时候,好反守为攻。没想到打到一半,这家伙突然收拳退后,自己也只好收住势头。 江之寒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道:“想要点新东西?我有一套近身的擒拿功夫,你看好了。” 着话,江之寒斜斜冲上前去。王义宁想要见识江之寒的近身擒拿,也就不再封住外围,任江之寒到了身前。下一刻,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江之寒双掌如蝴蝶般翻飞,对准的是王义宁的肩,肘,腕三处的关节要害。王义宁从未见识过这样精妙的擒拿手,只能仗着多年苦练,手稳,处乱不惊,苦苦防守。有两三次,他的关节要害都被江之寒的手搭到,靠着自己的力量胜过不止一筹,险险的逃出掌握。 江之寒这几周正好突破了擒拿手的瓶颈,手法精妙,不可与几周前同日可语。他第一次全力使来,只觉得内息跟着转动,全身舒畅不已,忍不住高呼酣战。 王义宁苦苦抵挡了二十几招,终于被江之寒拿住了手腕,虽然全力翻腕,免除了关节被卸的噩运,却被江之寒趁他力气用老,顺势一带,斜刺里被去三五步,差点没有稳住身形。 江之寒并不追击,笑呵呵的看着对手,并不说话。 王义宁夸道:“好精妙的手法,看来我还你了。零比一,我们再来过。” 王义宁冲上前来,还是那套长拳,这一次使出来却又是不同。他的出拳不是每一次都向前猛冲,而是加上了一种往回带的力量。一收一放,深得张弛有道的精髓。江之寒被他回带的力量所束缚,不能像上次那样靠身体的后退来消解力量。江之寒几次咬牙前冲,想要冲破他的外围防守,近身施展擒拿的手法,都被严密的封了出来。 这一次交手,虽不像刚才近身搏斗那样精彩纷呈,却更是惊险刺激。江之寒被王义宁的拳法所束,被迫用手硬挡他的进攻,几分钟的工夫已经硬挡了数十下。渐渐的,江之寒只觉右手已经麻木肿胀了。趁着江之寒行动稍缓的空当,王义宁一拳捣在他肩上。江之寒吸气后缩,好不容易化去了八分的劲道,但还是被这一拳打的退后了五六步。 篮球队几人刚才已经看的呆了,虽然知道王老大能打,但这样惊心动魄的打斗却是从未亲眼见过。这时候,几人总算回过神来,齐齐喝了声采。而这边,倪裳握着阮芳芳的手,指甲已经掐到她的肉里也不察觉,阮芳芳吃痛,也忍住不叫,只觉得心怦怦的跳的越来越快。 王义宁收住手,说:“一比一。你如果没有办法近我的身,施展你的擒拿手法,就不用比了。” 江之寒活动了一下手臂,运气周身回转了两个循环,觉得麻木的手臂慢慢恢复了知觉。他看着王义宁,说:“这话却说的太早。”脑袋却着,要想一个制敌之策。 王义宁笑道:“休息好没有?我可要来了”,跨前几步,一拳捣来。 江之寒伸左手去格,临到最后,却翻腕去抓王义宁的手腕。王义宁这一拳带着大力,却是不怕江之寒的擒拿,直直的捣了过去。江之寒拿不住他的手,但他的本意其实也只是要阻一阻王义宁拳头的度,趁着这一减慢的功夫,江之寒吸气往回缩了缩肩头,竟然有肩头硬扛了这一拳,虽然拳头只是堪堪的触及肩头,剩下的不过一两分力道,江之寒还是觉得一阵剧痛。 江之寒拼着硬挨一拳,趁王义宁一错愕的间隙,另一只手已经准确的擒住了王义宁失去了动能的手腕。王义宁丝毫不惧,另一只拳头用力捣来。即使江之寒两手能卸开王义宁的右手手腕,王义宁的左拳如果打实了,足可以把江之寒打倒在地,断几根肋骨。 对于王义宁的围魏救赵的招数,江之寒早已料到,实际上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他拉着王义宁的右手一带,身子跟着转开去,堪堪的避开了王义宁的左拳,但还是免不了被擦到了肋部。同时,王义宁右手一翻腕,也脱开了江之寒的掌握。江之寒忍住疼痛,他连施两次虚招,拼着被击中两次,为的就是让王义宁双拳都用老,把正面的空当露了出来。 江之寒趁着着白驹过隙的一瞬间,已经起欺到了王义宁身前,双手翻飞,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近身擒拿手。王义宁并不慌乱,回臂与江之寒对攻,但三十几招以后,终于还是被江之寒抓住了一个破绽,虽然最后时刻逃过了关节被错开的命运,胸前却被江之寒拍了一掌。 江之寒稳住身体,不可抑止的大声的喘息着。他肩头右肋被击打的地方都很疼痛,体力也已到了极限,毕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长时间的凶狠的对打。拼着被两次击打,虽然成功的近了身,但最后的战果其实很有限。 王义宁手抚着胸口,揉了揉,笑起来:“不错不错,是个狠角色。算是二比二吧。不过再打下去,输的会是你。” 江之寒的确已经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心机用尽,体力耗完,才堪堪打了个平手。他点了点头,承认对手的判断。 王义宁问道:“你练了多久?” 江之寒说:“大半年。” 王义宁叹道:“我已经练了十年了,有个好师傅还真是有用。”无论是力道,眼光,经验,王义宁都稳胜江之寒不止一筹,但江之寒擒拿手的招数精妙,却是王义宁所学的东西跑马都赶不上的。王义宁今天并没有使出全力,但大半年的练功就能逼出他八成的功夫,还让他两次被击中,心里难免会有些感慨。 王义宁拍拍手,说:“什么时候到中大来,去历史系或者十五栋,说我的名字,就可以找到我。” 江之寒说:“今天承蒙留手,等我再练一年,一定再来讨教。” 哈少文嚷道:“老大,就这么算了呀。” 王义宁瞪他一眼,“你还想怎样?我打了他三拳,每一拳都比你挨的那下只重不轻。”向江之寒点点头,出了校门走了。哈少文和诸葛雄虽然心有不甘,但见识了刚才的比武,也知道自己的份量,嘟囔着跟在后面走了。 倪裳跑上来,顾不得阮芳芳在旁边,抓着江之寒的手,问:“你没事吧?” 江之寒给她一个安慰的笑,旋又皱着眉头,说:“有几处硬伤,虽然没什么大事儿,但应该会疼几天的。”转头看了一眼阮芳芳,说:“陈文石去叫老师了吗?我们还是快回吧,免得事情闹大了。” 江之寒和倪裳阮芳芳往回走了两三分钟,远远的看见陈文石骑着自行车冲在前面,后面跟着李老师和另外一位不认识的老师。 江之寒笑着对倪裳说:“没想到李老师还会骑自行车呢。” 倪裳说:“李老师不是在中州长大的,所以会骑车也很正常,你还有闲心去想这些。” 大家会合在一起,难免解释一通。好在没有出什么头破血流的事情,这件事很快也就偃旗息鼓了。 87 一个信贷科长的能量 到了教室,江之寒对陈文石说:“打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除了我们几个,就不要传开了。”陈文石点头答应,阮芳芳看了江之寒一眼,转过头去没有说什么。上午的座谈会,苟朴礼和江之寒带头提问以后,举手提问的人很多,总的来说气氛很热烈,几个主讲老师显得很开心。 下了课,这一次的集训就算正式结束了。苟朴礼请了假,不和大部队一起回去,八成是去私会才认的大一的姐姐了。聂勤勤和另外两个男生因为在这边有亲戚,都请了假单独活动。再加上回去的时候,数学班并没有同路,他们下午还有一节课,整个大巴上就只有十个人,显得格外的空荡。 倪裳和阮芳芳坐在一起,前排是江之寒和陈文石。江之寒本想在大学校区再逗留半天,顺便和明矾一起吃个饭。倪裳因为担心他的伤势,坚持不准,江之寒只好罢了。 两个女生坐在车上,咬着耳朵,唧唧咕咕的说着体己话。 阮芳芳笑着对倪裳说:“有个男生愿意为我不计一切而战的话,我是不介意以身相许的。” 倪裳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如果某人听了你这句话,会吃醋的吧。”这几天处下来,两人性格颇为相投,已经从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进展到了好朋友的地步了。 阮芳芳嗔道:“这几天下来,我可是把你当好朋友看的。” 倪裳说:“我也是啊。” 阮芳芳嗔道:“那你在我面前还装?” 倪裳脸红了一下,“装什么?” 阮芳芳娇笑道:“装什么?倪大主席。”挽起左手的衣袖,伸到倪裳眼前,“你呀,今天早上,把我的手都掐出血来了。” 三点多钟的时候,巴士到了学校大门。在倪裳的坚持下,江之寒和她一起去了医院。上次二王事件后,林所给江之寒引见了外科医院的楚医生,这次江之寒直接就去找的他。 楚医生打趣江之寒说:“又去除暴安良啦?” 江之寒苦笑道:“一半是除暴安良,一半是好勇斗狠。” 楚医生让江之寒脱掉上衣,倪裳因为担心的缘故,坐在那里也没有回避。江之寒脱掉外衣和毛衣,脱里面的汗衫的时候,蹭到伤口,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把汗衫脱下来,只见双手的上下臂都红通通的,像是在滚烫的水里泡过一样,而右边肋骨处有一片小块的瘀青。最触目惊心的是肩头处,乌黑一片,是硬挨了一拳淤血所致。 楚医生皱起眉头,“这次可比上次严重多了。” 倪裳眼睛本来望着窗外,听到这话,回头看来,不由捂住嘴轻轻的叫了一声。 楚医生用手指按肩头的不同部位,问江之寒的感觉。江之寒吃痛,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楚医生在肩头周围按捏了好一阵,让江之寒披上衣服,说:“骨头应该没事,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去照一个肩部的片子。我再给你开些活血化淤的药。”又皱眉问道:“这个是怎么弄的?” 江之寒苦笑道:“被拳头砸的。” 楚医生语重心长的教育江之寒:“年轻人,身体是自己的。” 照完片子,开了药,折腾完所有这些事儿,已经五点半了。 走出医院,倪裳抱怨说:“下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再这么冲动了。那些人没有教养,忍一忍也就过了。说句难听的,你就当是狗朝你叫了两声,不就行了?” 江之寒假意四处望望:“哪只狗在朝你乱叫?我要把它拉出来暴打一顿。” 倪裳跺着脚,“我给你说正经的。你再能打,今天要是人家一拥而上,再拔出刀子来,你怎么办呀?”说着,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江之寒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好了,下不为例。” 倪裳听他敷衍的口气,知道他没有听到心里去,忍不住像往常一样捶了一下他的胸,江之寒 大叫一声,捂着肩弯下腰去。倪裳这才想起今天江之寒受伤最重的就是肩部,惊叫一声,惊惶的问:“我打到伤口了吗?” 江之寒见她泫然欲滴的样子,直起腰来,笑道:“逗你玩呢,你打错地方了,下次记得受伤的是这边。” 回到家,江之寒自然不敢实说自己受了伤。知道江之寒今天回来,厉蓉蓉特地提早从书店回家,做了一大桌菜犒劳他。母亲做的菜中,有一道江之寒的最爱,就是鱼香肉丝,香嫩爽滑,余味无穷。就着菜,江之寒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因为今天大战一场,又在车上医院里折腾半天,体力消耗太大。 厉蓉蓉嗔道:“这几天你是在讨饭吗?” 江之寒讨好的笑,“食堂的饭怎么能和您的手艺相比呢。” 厉蓉蓉说:“上周末我们不是有个小学的同学会吗?上一次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了,明天要去你郭阿姨家里聚一聚,一共就五六家人,你也一起去吧。” 江之寒苦着脸,“妈,我……我才集训完,有很多东西要消化,家庭作业也积攒了四天。” 厉蓉蓉很蛮横的说:“那不行,每个人都说好要带小孩儿去的,就你不去,难道你最不孝顺?” 江之寒张口结舌。 厉蓉蓉展颜笑道:“你别和我耍心眼。平时你杂事儿做的还少吗?也没见耽误功课。一天到晚和小肖在那里讨论食堂的经营,连刷墙壁都一去一整天。这样吧,下个星期都不准到书店来了,节约下来的时间好好学习吧。” 江之寒现和母亲耍心眼简直是关公门前舞大刀,只好认输说:“你都说了,我还能不去吗?” 厉蓉蓉用指头点点儿子的额头,“你要是直说不想去呢,我还可以考虑考虑。下次记住了,少在我面前别巧言令色。”说完,得意的走了。 周日的早上,江之寒坐在床上打坐练气,因为受伤的缘故,没有出去练拳。吃过早饭,江之寒和母亲出了门,坐了公车,又换了出租车。 坐在出租车上,江之寒说:“路还挺远的。” 厉蓉蓉说:“你郭阿姨的家那块儿,公车站离的老远,所以还是坐出租比较方便。” 江之寒问:“那她平时上班岂不是很不方便?” 厉蓉蓉说:“她家才买了一辆小车。” 江之寒:“是吗?还挺有钱的。”这时候的中州,私家车极为的罕见。 出租汽车司机插话说:“住在淡江花园的人,可不都是一等一有钱的人。” 江之寒问道:“郭阿姨是干什么的?自己做生意吗?” 厉蓉蓉说:“在银行当干部。” 江之寒说:“是吗?”心里想,银行的人这么有钱?是贪来的么? 出租车司机是个多话的,他说:“年轻人,你就不懂了。银行是什么,是印钞票的地方,人家随便写个条子,就抵得上我们辛辛苦苦开一年的车了。”滔滔不绝的开始起牢骚来。 到了淡江花园门口,有门卫拦住车,问了访客的姓名和要去的单元,打电话确认了情况,才放了车进去。江之寒不由感叹道:“哇,这是中南海吗?” 淡江花园的里面,绿树成荫,每栋楼前面都有鲜花在盛开。一栋楼由四个单元背靠背组成,每个单元都是上下两层。 江之寒在车上仔细问过母亲,知道郭阿姨是市行信贷科的科长。除去顾望山的家,这是江之寒亲自到过的最奢华的住处了。可顾望山的父亲是什么?整个中州地区军方的第一人啊!一个信贷科的科长,竟然有这样的能量,即使以江之寒现在的见识,也是咂舌不已。 敲开门,客人除了武叔叔都已经到了,围着桌子正在打麻将。在路上母亲已经大概的和江之寒讲了一下今天几个同学的情况。武叔叔在汽配厂做一个小组长,曾叔叔是橡胶厂的业务员,方叔叔是自己做生意的,在里面最有钱,他们开玩笑叫他“方百万”,还有一个惠阿姨是医院的护士长。厉蓉蓉感慨说,当年武叔叔是班长,自己是学习委员,而方叔叔是垫底的差生,郭阿姨也是成绩一般,到头来成绩最好的找的工作却是最差的。 麻将的几位,正高呼酣战,看见有人来了,只是回头打个招呼,就继续战斗去了。只有郭阿姨让丈夫顶了自己的位置,走过来招呼客人。 郭阿姨妆化的很浓,眉毛描得细细的,涂着眼影和口红。这个年纪化着浓妆,让江之寒感觉有点怪怪的。但不可否认她身材修长,肌肤细白,还残余着几分风韵。 郭阿姨拉着江之寒的手,很亲热的和他说话,夸赞他几句,又朝楼上大声叫她女儿的名字。一会儿工夫,一个年轻女孩跑了下来。郭阿姨介绍说:“我女儿,叫罗心佩,今年初二。明年读高中,我准备把她弄到一中或者你们七中来。一中虽然高考上线率更高一些,但地方太偏了点。” 江之寒不卑不亢的说:“七中的地方还是很方便的。而且,重点中学主要是要一个好的学习氛围,其它的差别并不是那么大。” 郭阿姨说:“你说的也有道理。”让女儿叫江之寒哥哥,让江之寒多给她传授一下学习的经验。 老实说,江之寒是第一次看见一个长的如此像洋娃娃的女孩儿。罗心佩个子大概有一米六一六二的样子,在她这个年龄已经算比较高的。圆圆的脸上,有很小的嘴,和大的出乎比例的眼睛,眼睫毛长长的,眨眼的时候忽闪忽闪的。额前是整齐的刘海,身上是粉色的毛衣,脚上蹬着一双有老虎头的绒毛拖鞋。 郭阿姨说:“带江之寒哥哥去楼上,认识一下另外一个哥哥。”江之寒一问之下,才知道被母亲诳了。今天五个客人,只有两位带了小孩儿,除了他就是惠阿姨的儿子。武叔叔的女儿在外地读大学,曾叔叔的儿子初中毕业就已经工作了,而杨叔叔的儿子从来不跟父亲一起参加这种活动的。 江之寒跟着罗心佩上楼,问她:“你喜欢看漫画吧?” 罗心佩说:“咦,你怎么知道?” 江之寒笑道:“你不照照镜子,活脱脱就是漫画书里走出来的。” 罗心佩开心的笑道:“要是那样就好了。”又说:“你来了真好,楼上那位哥哥是个大闷葫芦。” 江之寒走上楼来,和惠阿姨的儿子,今年在读高一的于近洋打了招呼。于近洋中等个头,长相很老实的样子,正愁眉苦脸的看着一本翻开的习题册。 江之寒笑着说:“很刻苦啊,出门作客还带着作业。” 旁边的罗心佩咯咯娇笑,“那是我的。” 江之寒笑道:“可怜的近洋,一来就被拉了苦差。” 罗心佩挽住江之寒的右手,撒娇道:“之寒哥哥,帮我做一下嘛,欠了好多天的英语作业。” 江之寒笑着说:“近洋哥哥不是在帮你做吗?” 罗心佩说:“他笨死了,老半天也做不出一道来,水平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近洋苦着脸,附和道:“我确实不怎么会,怎么现在初二的题比我们高一的还要难?” 罗心佩摇着江之寒的胳膊,整个人都腻上来,嘴里说:“听说你的英语级好的,帮我做做嘛。” 江之寒感觉到罗心佩的小胸脯蹭着自己的手臂,心里想,你真是漫画里出来的吗?不知道男女有别这件事? 江之寒说:“帮你一次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不是害了你吗?”这句话貌似倪裳对自己说过。 罗心佩嗔道:“别一本正经的,像我妈一样。我这是一周的作业,星期一交不出来就完蛋了。” 江之寒说:“找个人抄抄不就完了?不是大多数都是选择填空吗?” 罗心佩张着嘴巴,“啊?真不敢相信是你说的嘞,听说你可是好学生。老实告诉你吧,这个星期轮到他们抄我的,所以我才急嘛。” 江之寒取笑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儿,还怕没有男生给你作业抄?” 罗心佩捶他一拳,脸红说:“说什么呀!我们都是哥们儿,要讲公平的。”又缠着江之寒不放。 江之寒被她缠的受不了,漫画美少女的身体紧挨着她,宛如婴儿般的体香钻进鼻孔,还有口里的热气吐在脸上,心里难免有异样的感觉。不过这个女孩儿虽然初二了,却一副没长大的模样性格,让心里有些异样感觉的江之寒又觉得很罪恶。 终江之寒投降说:“行行行,我帮你做。先说好,一,下不为例。二,欠我一个人情,随时要讨还的。” 罗心佩嘟着嘴,“好没劲,还要讲条件。”见江之寒故意沉下脸,又甜甜的笑着说:“我请你吃最好吃的圣诞冰淇淋。” 江之寒很是无奈,说:“再加一个条件,闭上嘴,不要说话打扰我。”拿过习题册,刷刷刷的开始做起来。这些题在江之寒看来是小菜一碟,他埋头疾书,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已经大功告成了。 江之寒合上本子,收好钢笔,说:“搞定了。” 罗心佩丢开她的漫画书,拿过来看了一遍,嘴里恭维着:“好厉害,这么快就做完了。”随手翻了翻,又苦着脸说:“写的这个小作文,好多单词我都不懂唉。这个也太假了吧。”想了想,招手对于近洋说:“近洋哥哥,还是你帮我再写一份吧,我们俩水平比较相近。”看着于近洋一张苦瓜脸,江之寒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罗心佩问江之寒:“要喝可乐还是果汁?” 江之寒说:“果汁好了。” 罗心佩去冰箱里拿来果汁,倒在很考究的杯子里,又端来一盘上好的牛肉干,放在江之寒面前,看着他甜甜的笑。 江之寒警惕的问:“还有事吗?” 罗心佩小心翼翼的,“之寒哥哥,其实……其实……我还有一份数学作业。” 江之寒伸手拿过旁边书柜上的一本武侠书,说:“想都别想。我对边看这个,边吃牛肉干比较感兴趣。” 中饭的时候,武叔叔和太太一起到了。武叔叔是个中等个子,长的很敦实的中年人,见到江之寒很是热情,拉他到旁边聊了好一阵。武叔叔当年和母亲关系挺好,而且这些年来断断续续的一直有些联系,在小学同学中算是走的很近的。饭桌上,倒是没有讲到什么工作上的事,不过是聊聊以前同学现在的情况,谁娶儿媳妇了,谁离婚了,谁又下海了之类的。不过江之寒听到郭阿姨的丈夫提起,上个星期他们和得意楼的老板在中州饭店一起吃饭。得意楼是现在中州最有名的菜馆,装修豪华,据说老板的背景也很深。 吃过晚饭,江之寒和母亲就起身告辞回家。罗心佩和郭阿姨送到门口,罗心佩叫江之寒有空来玩,郭阿姨笑道:“这个孩子难得邀请人来玩,看来和之寒很投缘,有空多过来教教她怎么读好书,为这个我真是操透了心。” 在路上,江之寒对母亲说:“以后要扩张,也总不能都拿自己的钱,银行贷款这一块是很重要的,看来真还得多走动走动。” 厉蓉蓉点头,说:“你郭阿姨好像快高升了,要去分行作副行长。”江之寒哦了一声,回头看去,那栋小楼在月光里静静矗立。 多谢支持) 88 食堂二楼开业 新的一个星期,回到学校上课,对于江之寒来说,头等大事就是周一的下午食堂二楼会正式开业。从谋划布局,室内设计,到设备购买,安装,墙壁粉刷,和清洁,以至人员培训,一共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不是一部分学校拨款被拖延了一阵子,也许还能提前几天。肖邯均和江之寒开玩笑说,这也许比不上五天盖一层楼的深圳度,但至少也是沿海开放省市的水平了。 中午的时候,江之寒几口刨完了饭,就把饭盒扔给陈沂蒙,自己跑到二楼去“视察”去了。食堂的人现在都知道江之寒不仅是吴大厨的“侄子”,还和承包的肖经理关系亲近,所以江之寒出入食堂工作人员的地方,都是如履平地的。 二楼的格局是江之寒,肖邯均,和找来的设计师一起讨论决定的。由于资金有限,不可能装修的太豪华,但细节之处希望能体现出顾客至上的宗旨,而且显得比传统意义上人们心目中的食堂的档次要高上很多。 个二楼,被分作了三个区域:工作区,大堂,和小餐厅。工作区是用玻璃割开,外面的人可以看到里面师傅的操作。江之寒和肖邯均经过仔细的讨论整个流程的效率,决定把收费的部分单独分开来。在试营业的阶段,每一顿二楼会提供两到三道冷菜,七到八道热菜,以及两道汤。冷菜是一个窗口,汤是一个窗口,每道热菜各有一个专门的窗口。在点菜窗口,顾客付钱,然后领到一个盖了当天章的号码牌,就可以直接到相应的窗口排队领菜。 除了少数几道需要长时间蒸煮的菜品,炒热都是现场加工的。从窗户看进去,可以看到已经摆盘摆好了的菜品,包括各种组成的蔬菜,肉类,以及调味料,都已经准备完毕。师傅当场做的就是进锅里现炒。因为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一般炒一锅菜也就一到三分钟的时间,而一锅菜可以供应四到八个客人食用。这个设计,要的就是兼顾效率和质量。一方面,让食客看到食物是现场加工的,非常新鲜;另一方面,整个菜品的选择,到准备食物,到最后热炒,都注意到时间效率的问题,算是兼顾了食堂和餐馆的长处。 吴老师傅现在基本不自己上阵,他需要做的就是指挥调配原料,这道工序是标准化的,所有的摆盘都是按照比例一模一样做出来的。当然他还需要训练怎么掌握火候,这也是完全标准化的,不要求太多的专业能力,现在的员工稍微培训一下就可以上阵。当然小餐厅的部分点菜,还是需要吴老师傅亲自上阵的。 在二楼最靠里的部分,用国画工笔画的屏风隔出来一块空间,里面摆放了六张桌子,是可以坐下来点菜的地方。点菜的菜谱大多数是和外面一样,但也有几道比较贵的特色菜,而且这里提供酒水和上菜服务。肖邯均把这部分当作一个实验品,如果销售效果不好,就撤掉并回食堂里,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食堂装修虽然简单,但有些细节想的比较周到。譬如说,一进门的侧墙上,就有很大的字体的当天菜谱和价格,写的该菜的原料和调料组成,排队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收费窗口旁边还有一个小的样品窗口,今天所有的菜都有一盘做好的放在一起展示,可以给食客一个更直观的感受。工作间里不同于外面的日光灯,有一个悬挂的吊灯,造型优美,可以给炒菜的师傅更好的照明。 肖邯均对食堂的清洁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力求不要让桌子显得油污,而地面不要太多的垃圾。平时吃饭的时间,会有一个到两个工作人员拿着扫帚一直不停的在清理。 江之寒浏览了一圈,总的来说感到非常满意,最后还溜进工作间去,把已经做好的小鸡炖蘑菇偷了一碗来偿,味道果然是鲜美。 征求了温副校长的同意,肖邯均还让工作人员去每个教学楼的下面,以及每层楼的公告栏里张贴了今天开张的消息,甚至附上了一份详细的菜单。周围步行距离十分钟的单位,特别是自己没有食堂的单位,肖邯均也找人去张贴了广告。这一个月来,七中的食堂已经打出了不小的名声,很多外单位的人专门跑过来吃。 江之寒和他的小集团的人约好了,今天一起去捧场。因为各个班下课时间不一,有的老师会拖堂,所以就约在篮球场边上集合。今天江之寒他们下课拖延了好久,结果到了篮球场边,现其他两个人,就是顾望山和温凝萃,还没有到。楚明扬笑说,我们都以为朱老师是磨王,谁知道还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几个人坐下来,最右侧的场子上,校女篮分成两个队,在打公开练习赛,看球的人不少。其余几个场子,今天都很清静,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在玩球。在江之寒左侧这一边的场地上,一个穿着黑色短袖黑色短裤的男生在一个人苦练。他大概已经练了有一阵了,汗水在往下淌。男生的脸庞属于清瘦型的,棱角比较分明,头虽然说不上是长,但比一般男生留的要长不少。 江之寒看他练了一阵跳投,在中学也许这个水平来讲是很不错的了,就评价道:“水平还可以啊。” 楚明扬说:“你不会不认识吧?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萧亦武吗?” 江之寒啊了一声,他以前倒是看过两眼,不过哪里还有什么印象萧亦武长什么模样。江之寒四处看看,没见到阮芳芳的身影。倪裳知道他在想啥,说:“应该还没有下课吧?”又对江之寒说:“今天还叫上了阮芳芳。” 江之寒倒是有些惊讶一个奥校培训班下来,倪裳和阮芳芳的关系就一下子很亲密了,像是分享了什么秘密似的。当然他也不以为意,多一个性格其实挺好的美女在旁边,没有男生会介意的。 江之寒看着陈沂蒙和楚明扬:“既然还要等阮芳芳,不如上去跟他活动一下?”他们三人中,现在体育相对弱一点的就是楚明扬,不过他个头也还不错,有一米七四七五左右。 正说着话,阮芳芳的身影已经远远的出现在教学楼的门口,往这边走来。倪裳笑着说:“人家可是天天练的,你们三个上去,会不会被宰的很厉害?” 江之寒说:“反正还要等顾望山他们,横竖无事,不如上去活动一下筋骨。我是不怕出丑的,能够反衬一下萧同学的神武,说不定也是功德一件。” 陈沂蒙和楚明扬现在是唯江之寒马是瞻,跟着站起来,一起走了过去。楚明扬开口招呼说:“哥们儿,一起玩会儿,怎么样?可以打二对二。” 萧亦武瞄了他一眼,眼光扫过陈沂蒙,最后停在江之寒身上。他拍了拍球,说:“我今天有事,改天再玩。”说着,俯身拾起篮球架上挂的外套,拍着篮球走了。 待他走远,楚明扬撇嘴说:“靠,就喜欢装酷,眼睛都翻到天上去了,有人还吃这一套。”江之寒呵呵笑着,搂着楚明扬的肩膀往回走。 几个女生都笑他们,怎么回事?觉得你们不配当对手?江之寒远远的看去,只见萧亦武走到场边,站在那里和走过来的阮芳芳说了几句话,就拍着球自个儿走了。阮芳芳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视野里只是一个不会回头的潇洒而孤寂的背影。 倪裳介绍阮芳芳给其他几个人认识,大家又坐了好一阵,终于等到了顾望山和温凝萃,一起去食堂吃饭。倪裳挽着阮芳芳的手,走在最后,和其他人隔着几步的距离,“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阮芳芳轻轻的叹了一声,“真想回到师范大学去啊,前几天奥校的时候多开心。” 倪裳牵起阮芳芳的手,不说话。 阮芳芳说:“倪裳,我们其实也认识有一阵了,为什么突然感觉很投缘呢?因为我觉得你真的变了。” 倪裳问道:“哪儿变了呢?” 阮芳芳说:“我也说不好,不过好像很容易让人亲近了。以前的你,会让人感觉到很礼貌很细心,但没有现在这样容易接近。” 倪裳若有所思的,“也许吧,也许我们都变了。” 阮芳芳沉默了一阵,又说:“他可能……学校好像要劝他退学了。” 倪裳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不知道怎么安慰阮芳芳,只是紧紧的握了一下她的手。 行人到了食堂二楼,只见人群熙攘,诺大的食堂竟是举步维艰。江之寒问:“谁去占座位啊?”冉晓霞拉了薛静静去了,其余几个人分工去不同的窗口打菜。九个人一共打了六份热菜,两个冷菜,和一个汤,往桌子中间一放,聚餐就开始了。 这一桌人有倪裳和阮芳芳两个大美女,加上温凝萃,顾望山,和江之寒这样颇有知名度的人士,坐在一起非常的显眼。江之寒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进出的人群,只觉得每进来一个人,自己的荷包里就多收了三五块,不由得眉开眼笑。 大家都有些奇怪,现在楚明扬和陈沂蒙都改口叫江之寒老大,楚明扬问:“老大,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你怎么嘴都合不拢啦?说来听听。” 坐在他左边的倪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由低下头去,抿着嘴笑起来。江之寒脸红了红,敷衍说:“我有笑吗?没觉得啊。呃,没什么好事儿,菜还不错,不是吗?” 楚明扬一头雾水,而坐在江之寒右边的温凝萃则是另一个知情的人,她转过头来小声嘲笑江之寒,“你刚才的样子就像葛朗台在数金币的样子。” 江之寒正讪讪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人拍他的肩膀。抬头一看,正是苟朴礼。苟朴礼叫道:“过分啊,聚餐不叫上我。”放下手中的菜,找个空隙挤着坐了下来。 江之寒说:“你才过分。整个星期六,人影都不见,是不是和大一的姐姐约会去啦?” 苟朴礼很矜持的点点头。 倪裳笑着问:“去哪儿约会了?” 苟朴礼说:“去她家了,还见她妈妈了,一起吃了饭。” 江之寒差点没被嘴里的食物呛住,咳嗽了几声,“你……你也太快了吧,都已经到了见父母的地步。” 苟朴礼得意的说:“你可别乱想,就是去她家作作客嘛。她家挺近的,嗯,她妈也很喜欢我。” 江之寒看了一眼倪裳和阮芳芳,不由摇头苦笑,在苟朴礼面前任何人都不得不败下阵来。阮芳芳虽然满腹心事,也不由笑起来,苟朴礼同学就是这样一个无私的为大家带来欢乐的人。 大家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好久。吃完的时候,一大半的窗口都卖光了食物,关上了。江之寒洗好饭盒,把它交给楚明扬,自己就拐到食堂后面的办公室,来找肖邯均。 肖邯均开心的说:“我刚从那边回来,今天应该能全卖掉,至少能卖掉九成五的东西。”二楼这么大一笔钱投进来,开头非常的重要。肖邯均心里还是很忐忑的,没想到开张这天情况比想象的最好情况还要好。 肖邯均说:“今天下午校领导来视察了一下,在小餐厅吃了一桌,评价还不错。” 江之寒问:“都有谁来了?” 肖邯均说:“除了宁校长,校级领导基本上都到齐,摆了两大桌。” 江之寒说:“这几天你太辛苦了,不过看见这样的开头,也总算没有白忙活。” 肖邯均摆摆手,“你和我客气什么?给你打工,可是有奔头的,我一天到晚干劲足的很。对了,温副校长答应下学期给我儿子一个特别的名额,招到七中附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你帮我琢磨琢磨。” 江之寒说:“先把这个食堂办好吧,他应该很需要这个。有什么条件,只要是合理的,就和温校长提吧,这个东西,不仅是我们的事,也是他心血的结晶,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肖邯均从桌子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半斤装的龙江大曲,问江之寒:“今个儿高兴,要不要喝一小杯庆祝一下?”在他心里,早就不把江之寒当作是未成年人了。 江之寒还没有喝过白酒,跃跃欲试的,“来一杯。” 肖邯均又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两个小杯子,慢慢斟了,举起来,“很多感谢的话我从没说过,这杯酒,就当是尽在不言中。” 江之寒说:“为了明天更好。”一仰头,喝了下去,只觉得胸腹之处就像点了一团火,熊熊的烧起来,劲道可是真足。 江之寒告诉肖邯均,刚才自己看见有一个人进来,就觉得三五块钱装进了荷包的事。肖邯均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我站在那里,看见进来的人源源不断,也是高兴的不得了,有点当老板的感觉。” 这时候,门外有人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原来是温副校长大驾光临。 温副校长推门进来,两个人都站起来招呼。温副校长看看桌子上的酒杯,问江之寒:“你才多大?就喝白酒了?” 江之寒被校长抓了现行,挠挠头,“温叔叔……这个,这个……是一时高兴,今天生意不错。”和温家走的近了,私下里江之寒已经改口叫温叔叔了。 肖邯均解释道:“这个是我的问题,真是没想起来之寒的年纪。他实在是太成熟了。” 温副校长坐下来,说:“今天这个头,开的不错。但是,还有很多需要保持。饭菜的质量,食堂的卫生,这些东西,做一天不难,一直保持下去,可是不容易。” 肖邯均连连点头称是,想起江之寒的话,就对温副校长说:“校长,有个事情还要向您汇报一下。” 温副校长说:“你说。” 肖邯均说:“上周五,我们了这个月的奖金和浮动工资。总体的情况,我已经做了一个报表交给你审阅。和去年同期相比,我们开出的薪水是上涨了不少的,但职工之间的差别也大了很多。下面总会有些抱怨,甚至有几个人跑到办公室来找我谈话,态度很不好,还语带威胁。我不敢说奖金的评定是百分之一百准确,但我们绝对是本着同样的标准进行评定的,包括出勤率,分管领导的评语,部分顾客的反馈意见,和各个部门的绩效评定,关于这个我也写了一份文件给您。我知道,很多职工在学校里面都有些亲戚朋友,所以我希望如果有些传言或者是干扰的话,校长您能够支持我们。” 温副校长说:“只要你们的出点是公正的,我就坚决的支持。本来呢,你们承包了食堂,经营和职工的报酬按照合同规定是你们的职权范围。现在你们愿意和我沟通这方面的信息,我是很欣慰这个态度的。” 待到温副校长走了,肖邯均对江之寒说:“最头痛的就是人员方面的问题,这里好吃懒做的人真是不少。” 江之寒说:“再忍忍吧,到了暑假合同到期,该开的都开掉。食堂这个事,接收这么多人,确实是一个大包袱。虽然我们开始就料到了,但可能还是估计不足。等到下一个事情的时候,我们是坚决不要这样的包袱了。” 肖邯均眼睛一亮,“还有下一个?” 江之寒笑道:“当然,我已经筹划好久了,就等时机成熟,就可以出手了。” 求推荐) 89 心有不甘(上) 国库券的交易开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个时候在全国五十七个城市都设置了柜台交易。对于长期的国库券来讲,年利率比存款要高,而且在这个时候的老百姓眼里,国库券是国家担保的东西,和银行存款一样,是完全没有风险的,再加上其它的投资渠道基本没有,所以购买国库券的人还是相当的多。 不久前,荆教授顺手递给江之寒的那张报纸上,就有一篇很长的关于国库券交易的专题报道,但老实说那篇报道不是从专业角度出的,更多的象是一片歌颂改革开放成就的新闻稿,里面从政治和政策的角度描述了很多,但并没有什么经济方面或者技术方面的具体讨论。江之寒当时是仔细读了那篇报道的,但也就是了解个信息,说不上有什么收获。后来,江之寒在图书馆的特别阅览室里读到了另一张报纸上关于国库券柜台交易的一篇报道,当时他也没有读出些什么。 走到中州大学情人湖的时候,江之寒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记得这两篇报道里间接的有对前去兑取的市民的采访,里面提到他们是否对回报率感到满意(答案当然是满意),那两个人好像提到的回报率颇有些差别。走在中州大学的林荫道上,江之寒突然想到,有没有可能在不同的城市完全同质的(同样年限同样到期日)国库券的兑换价格有所差别呢?虽然听上去不太可能,在这个信息还相对闭塞的时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奥校集训结束以后,江之寒就抽了时间跑到图书馆去查相关的资料。他查遍了他能找到的期刊报纸,现居然没有一份上面有各个城市国库券兑换价格的列表。现这个事情以后,江之寒的希望倒是更高了几分。如果报纸上有明确的价格对比,这个信息早就被很多人所觉,大的差价存在的可能反而小了。 江之寒花了不少的时间,才终于找齐了有国库券柜台交易的城市名单和承办银行的列表。接下来,他又一个一个找到了这些代理银行的联系电话号码。趁着老妈不在家的时候,江之寒把长途电话一个个打过去,询问他们的交易牌价。如果母亲在家,知道自己连打五六十个长途电话,一定会心疼死吧。 银行的服务态度还真是不怎么样,听说江之寒话来询问的一般个人,倒有一大半的回答是我们不知道,你找另一个部门吧。但不管怎么样,江之寒总算拿到了二十来个城市的价格。正如他所料,交易差价在那里,虽然不是那么大,但已经足以制造出可观的利润。 题的关键是,他的本金严重的不足! 由于食堂和书店都处于高扩张的阶段,绝大多数的利润都被用于再投资,手里的流动现金其实并不多。加上母亲不久前还借了一笔钱给姑姑家,在不影响食堂和书店正常营运的前提下,江之寒仔细算了算,自己还真拿不出太多的钱。 如果以自己有限的资金,再扣除交易的手续费和派人在不同城市之间的交通住宿费用,即使能有一点利润,也是很有限的。但如果自己手里的本金能多十倍甚至百倍,只要交易流量在各个城市柜台交易的限量之下,反复操作这个差价所带来的利润会是相当惊人的。 怎么去弄这个本金呢?如果说出这个事情,人家为什么不自己去操作,而要把钱借给你呢?如果不说出这个事情,又以什么样的名义去借很大的一笔钱,又能说服别人把钱借给你呢?江之寒苦苦思索这个难题,但始终现不了解决的办法。 想了一晚上,江之寒决定先和母亲讲了这个现。对这些东西,厉蓉蓉虽然一窍不通,但既然儿子个几乎零风险的投资,她当然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不过厉蓉蓉说她现在认识的原意不问原因就借钱的人,没一个是真正有钱人的,每个人能凑个千把块钱,最多几千块钱就封顶了。 江之寒和母亲就讲了自己的想法,让她去找郭阿姨,询问一下能不能从银行贷出一笔钱来,名义当然是用书店和银行的扩张计划。如果郭阿姨说有可能的话,自己可以委托程宜兰准备一份详细的贷款申请的文件。 和母亲说好以后,江之寒又去找了杨老爷子。在他心里,自己认识的又可能有些钱的人之中,杨老爷子是他最信任的,不以任何利益关系结合在一起的。即使是把交易的利润都给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江之寒找到杨老爷子,把具体情况和他仔细说了。 杨老爷子笑着说:“你呀,一天到晚就琢磨这些东西。我这儿呢,只有一万多元。倒是有一大笔钱借贷给了人家,不过距离到期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我也不能为了这点利益,提前去要债,那不是我做人的原则。你明白不?如果你要做,我这一万多闲钱,你就尽管拿去好了。” 江之寒悻悻的告别出来,一万多不算小钱,但离自己期望的差距还大的很。接下来还有谁可以找呢? 天以后,江之寒得到了另一个坏消息,郭阿姨虽然没有完全说死,大概的意思厉蓉蓉听得很清楚,这样规模的小公司,一切才开始,固有可抵押资产又有限,想要贷一大笔钱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母亲和郭阿姨虽然有同窗之谊,但没有利益的结合,她终究是不愿帮死忙的。 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江之寒就显得很焦躁:自己明明现了一座宝库,却不能真正开它,换作任何人都会心有不甘吧。 江之寒的样子很快就被倪裳注意到了,她关心的问:“生什么了?” 江之寒说:“如果你看到有一个赚大钱的机会,却因为条件不足不能把它实现,会不会很沮丧?” 倪裳扑哧一笑,“条件不足?那就不是你赚钱的机会了。” 江之寒听了她的话,不禁呆了一呆。 有事请只写了这么多,暂时更这些,下午四点前会再更一次。大家周末快乐!) 90 心有不甘(下) 江之寒看着倪裳,“你这话说的倒有意思!” 倪裳道:“这不是你经常和我讲的么,你总是说这个世界上赚钱的机会很多,但不是每个机会都是属于你的。所以看着别人赚钱,千万不要眼红,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是你的那一份总会来的。” 江之寒说:“,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真的遇到这样的事,还是心有不甘呀。” 倪裳眨眨眼睛,问:“那怎么办?” 江之寒叹口气,“我再想想。” 第二天到了学校,倪裳看江之寒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白了他一眼,递给他一份卷子,是昨天布置的英语试卷。还好绝大多数的题都是选择题,倪裳知道江之寒这两天没心思做这个,就帮他抄了一份。 江之寒虽然还焦虑着国库券这个事,也不由心里暖暖的,温柔的看着倪裳小声说:“小白兔很体贴哦。” 倪裳还他一个白眼,“下不为例。” 个上午,江之寒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黑板,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心里想的就是这件事儿。第四节课下了,倪裳坐在那里,看见所有的人都走了,江之寒还像个雕塑一样呆呆坐在那里,便敲敲他的脑袋说:“好啦,赚不到钱,饭总是要吃的。” 江之寒看着他,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倪裳忍不住笑起来,“你干嘛?” 江之寒说:“我想通了。既然自己只能赚这么多,我把剩下的都当人情卖出去。” 倪裳问:“让别人赚钱?” 江之寒长叹口气,“那怎么办?你不是说了么,有些钱,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江之寒下定了决心,心情就好了不少。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大概写了一个一页纸的说明。因为事情本身并不复杂,倒也没有太多可以写的。江之寒仔细思考了一下执行方面可能存在的问题,把它们都一一罗列出来。 把这个人情卖给谁?江之寒稍微想了想,就作出了决定。他决定先把这个事情透露给温凝萃的父母。一来,自己和温副校长的合作对现在的事至关重要,把这个人情卖给他,对双方现在和以后的长期合作大有好处;二来,他对温凝萃父母的感觉非常好,温副校长务实能干,又有儒雅之风,黄阿姨雍容大气,又亲切能干,从内心深处他很是喜欢;三来,他知道黄阿姨出生豪门,即使手上没有太多的钱,想必要想搞点钱不是太难。这最后一条,即使黄阿姨不愿自己去搞钱,凭她和顾望山母亲的关系,转手把消息送给她家,也是个不错的的买卖。凭黄阿姨和顾望山母亲的关系,自不会还去占自己这份功劳。 江之寒越想越觉得这是个英明的决定,心情顿时大好起来,给温凝萃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问问今晚是否有空同她父母约个时间谈一谈。 晚上见了温副校长和黄阿姨,江之寒把东西给他们看了看,简单的解释了两句。 温副校长夫妻不由对看了一眼,掩不住几分惊讶的神色。 温副校长取下眼镜,笑道:“你呀,还真是能给我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江之寒谦虚道:“偶然的现罢了。现在很多领域我们的信息流通还不通畅,所以这样的简单直接的机会还存在,但说不定哪天就没有了。所以我们要行动的话,就要抓紧。当然,呵呵,本金是多多益善。” 黄阿姨和温副校长都笑起来。 黄阿姨饶有深意的看了看江之寒,她大概也能猜到为什么江之寒把自己现的机会拿来同他们免费分享,但心里还是很欣赏这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男孩儿,她说:“你可是找错人了,我们家能拿出的钱恐怕比你也多不了太多。” 江之寒说:“黄阿姨,您认识的人和我认识的人档次可不一样,看谁顺眼,就拉谁入伙好了。” 温副校长看了一眼妻子,说:“要找谁,我们再商议一下,然后给你回音。” 江之寒说:“好的,到时候我把我能凑到的钱拿来,凑在一起进行操作。对了,温叔叔黄阿姨,我现在手头查到的资料还不是很全,如果你们有办法的话,能不能帮忙再打电话或者找人在这些城市核实一下价格上的准确情况。这样以后,我们才能选择价差大,交通也便利的城市进行交易操作。” 江之寒和温副校长夫妻又仔细谈了自己想到的操作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因为不知道这样的价差到底会维持多久,他的第一要点就是尽快的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然后第一时间投入运行,多一天就多一些利润。 江之寒告辞出去,温家三人坐在客厅里感叹了一番。 温副校长说:“这个小家伙,确实是个人才!比我原先想的还要厉害。” 温凝萃瘪瘪嘴,但这一次她倒没有出言反对。 黄阿姨说:“在这些新事物面前,我们虽然比他多活了几十年,但他的经验和知识其实更多,所以他的优势就特别显现出来了。” 温凝萃不服气说:“妈,要是我一天都研究这些,你一定说我不务正业了。” 黄阿姨揉揉女儿的头,“你还真别不服气,小江我看最多就拿了一半的精力在学习上,成绩比你只好不差。就算他做这些‘不务正业’的事,不是谁去做都能做好的,是需要悟性需要天分的。" 黄阿姨怜爱的低头看着女儿,问:“你有么?” 温凝萃说:“没试过,谁知道呢?说不定我的悟性更好呢。”引得父母都笑起来。 91 六楼坠落的生命 周四的早上,江之寒正和倪裳在座位上说些无聊的话。 江之寒问:“什么东西打破了大家都高兴的很?” 倪裳偏着头想半天,“是什么呀?” 江之寒说:“笨蛋,是世界纪录嘛。” 正说着话,陈沂蒙急急火火的冲进来,跑到江之寒跟前:“你听说没有?丁鼎自杀了。” 江之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哪个丁鼎?” 陈沂蒙说:“还有哪个丁鼎?我们初中的同班同学。” 江之寒摇头说:“不可能,丁鼎虽然老实一点,但绝不是那种寻短见的人。你哪儿听说的?” 陈沂蒙说:“他昨天没来上课,今天听他同班同学讲的。” 江之寒突然想起,昨天母亲回家倒是真的随口说起,王家坝那边的小区(隔书店也不远)有一个小孩从楼上摔下来,丁鼎好像真的住在那一块儿。江之寒心咯噔了一下,虽然在初中的时候说不上和丁鼎有多熟,但毕竟是同班三年的同学,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怎能不让人震撼? 江之寒问陈沂蒙:“可是,他没有任何的道理会自杀呀?” 陈沂蒙说:“我听说他上了高中以后,成绩不如以前,压力一直很大。” 江之寒说:“可是,最近也没有考试呀?总要有一个导火索吧。” 因为这个事儿,一上午江之寒都有些坐立不安的。到了中午的时候,他拉着陈沂蒙说:“不如我们吃了中饭,去他家那边看看吧。”陈沂蒙说好。两人去食堂匆匆吃过午饭,就出了。 江之寒去过丁鼎家一次,他的方向感不好,已经不太记得具体的方位。陈沂蒙说,他去过三五次,应该还记得。于是江之寒就跟着他,在一片大的住宅区里,东转西拐。转过一个角落,陈沂蒙指着前面的一栋八层的单元楼,应该就是这一栋,我记得是六楼,要不就是七楼。 江之寒和陈沂蒙站在楼下,仰头望去,六楼或者七楼是如此高的一个地方,真的不敢想象有人从那里掉下来,会是如何一个情形?一个戴着红袖套的老太太,大概是居委会或者看门的,看见两人站在那里呆,走过来问:“你们找谁?” 江之寒问:“婆婆,请问一下,前两天这里有出什么事故吗?” 老太婆说:“你是说掉下楼来的那个学生啊?你们是他什么人?是他同学吗?”看他们点头,摇头说:“真是太惨了。那个孩子才多大呀,据说在重点中,成绩不错,人又老实。哎……” 江之寒心里一紧,看来传言九成是真的了。 老太婆指着陈沂蒙说:“那天掉下来大概就躺在这里,真是太惨了。” 陈沂蒙听了这话,不由得往旁边移了两步。江之寒仔细看过去,地上似乎真的还有很淡的血迹。 陈沂蒙看着江之寒,“要上去看看吗?” 江之寒叹口气,“如果是真的,他爸妈一定伤心死了。我们上去又有什么用?还是回去吧。” 陈沂蒙说:“他好像还有个姐姐。”两人默默的往回走,心里空荡荡的,也提不起精神说话。 下午,江之寒都在向倪裳唠叨:“真是世事无常啊,世事无常。所以还是活着比较好。你说,前两天我还在为少赚了两个钱懊恼不已,和这比起来,算是什么事儿啊!如果他真的是因为成绩不好跳了楼,我还真是看错他了。他不应该是这样的蠢人。”倪裳看着江之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陪他叹息了一回。 放了学,江之寒心里不畅快,拉了陈沂蒙去踢球。现在江之寒虽然球性不算上乘,带球技术也有待提高,但身体素质强悍,无论是奔跑能力,还是远射能力,在一帮业余选手里都是出类拔萃的。踢了一个小时的球,江之寒一直全力的在奔跑,总算是闷进两个远射,还出了一身臭汗,感觉却是好了许多。 陈沂蒙有事要回家去,江之寒和他告了别,准备再加入另一帮人再踢一个半场,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转头看去,曾可凡和王萧从校门处走过来。 王萧走近了,问江之寒:“操,丁鼎死了,你知道了吗?” 江之寒说:“我中午去他住的地方了,哎……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是想不开跳楼了吧?” 王萧说:“让曾可凡和你说,他知道的最清楚。” 三个人找个地方坐下来,听曾可凡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曾可凡开口说道:“丁鼎初中的时候不是成绩还不错吗?特别是初三的时候,成绩一直在全班前十名。我们初中班主任常说,丁鼎看起来木讷少言,学习上的悟性还是不错的。进了高一以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成绩不如以前了。其实这也很正常,竞争更激烈了。高期期末的时候,他考的大概是十六七名左右吧,到了学年末的考试,就掉到二十几名去了。我听二班的人说,班主任和他父母谈话,说什么勤能补拙,唯一的办法就是更刻苦一点。不过丁鼎这个人你们又不是不认识,运动也不喜欢,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台球室游戏厅更是从来都不去。平时就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还能怎样更刻苦?我听说,他后来睡的越来越晚,就是为了增加学习时间。上个寒假的时候,就开始有头疼和失眠的症状,去医院看,说是轻度的神经衰弱。这个病,应该是要减少用脑时间,好好休息的。但丁鼎这个人,很倔强,听不进去话,所以失眠的症状就越来越剧烈,靠着每天吃安眠药才能入睡。前不久,不是有数理化三科为了竞赛做的选拔测试吗?他做的一塌糊涂。我听以前初中班上和丁鼎最好的杨正威说,过年的时候他去丁鼎家里玩,和他下围棋,觉他的棋艺退步很多,反应也大不如前。总之啊,那次考试之后,二班的老师背后还在议论说,丁鼎脑袋瓜不好使,现在又有了病,不能太刻苦,看来考大学是没什么太大的希望。丁鼎平时在高中班上也没什么朋友,加上他一向少言,大家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不过想来那次考试也算是火上加油了。上个星期天的时候,他父亲出去办事,母亲出去买菜,说是他平时睡的少,身体又不好,就让他多睡一会儿,没有叫他。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醒来以后,跑到阳台上,还拉了张椅子站上去,就从六楼掉了下来……有人说,是安眠药的劲头还没有过,刚起床迷迷糊糊的,所以才会生这个事。但到底如何,其实谁也说不清楚……” 曾可凡长叹了一声,有些意味萧索。 王萧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的摔下去,说:“操,这都是什么事儿?这家伙也是想不通,考不上大学就不活了,吃什么安眠药呀?再说,还没考呢,谁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曾可凡瞪他一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萧说:“老子又不是没考过全班倒数第几名!” 曾可凡说:“有女生不理你,是什么屁大的事儿,有的人干嘛像天塌下来的样子?” 王萧怒道:“操,你拿我出什么气?我不过是感慨一下罢了,不都是这该死的高考害的么?” 江之寒说:“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那年去春游的时候,丁鼎带了一大盆凉面,结果被我们三个一抢而空,他只是笑笑,一点也不生气。好像就是昨天的事……那家伙……真是个厚道人。” 个年轻的认识的人突然离开人间,对于江之寒还是人生中第一次的遭遇。他有些怅然,提不起精神来干任何事。信步走回家,想起好久没见到小倩了,去书店几次她都在外面跑业务,就跑去吴桃家敲了门。 吴桃开了门,说:“小倩姐还没有回来,这些天她天天都回家很晚的。” 江之寒说:“呃,那我晚点儿再来。” 吴桃说:“难得你来了,我正好有几道题要找人请教。” 江之寒于是坐下来,和吴桃讲起作业来。吴桃的问题还不少,一讲就讲了足足一个小时。江之寒看看表,已经是七点多了,问道:“小倩通常这么晚都不回家吗?” 吴桃说:“最近越来越忙,九点多回家是常有的事儿。” 江之寒皱起眉头,心里想,九点多在干什么,请人吃饭吗? 吴桃突然问江之寒:“你说,为什么我们同学了五年,却从来不是很熟呢?” 江之寒:“啊!……我们很不熟吗?……我觉得我们还挺熟的呀。” 吴桃说:“这次因为小倩姐的事情,才有了些往来。你知道,平时班里的女生都怎么说你吗?” 江之寒问:“听你这口气,就没什么好话。” 吴桃说:“她们都说,你这个人太傲气,除了倪裳她们几个,对谁都爱理不理的。” 江之寒喊冤道:“我哪有?你也不替我喊喊冤?” 吴桃偏着头,“可是……我觉得她们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啊。除了班长,你对其他女生就是不怎么热情嘛。” 过了一会儿,吴桃神神秘秘的说:“我听到一个说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着江之寒说,“你是不是和班长在谈恋爱?” 江之寒抵赖道:“哪有?” 吴桃咯咯笑道:“没有你脸红干什么?” 江之寒看到侧面的柜子上有一块小的玻璃,忍不住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脸色很正常。 吴桃笑的更开心了,“明明没有脸红,你心虚干什么?”女人,无论年龄性格,果然都是骗人的高手。 江之寒在吴桃家里吃了一碗蛋炒饭,凑合着当了晚饭。到了八点钟的时候,小倩终于回来了。她穿着一身灰色的外套和套裙,头也留成了披肩,越来越有办公室女郎的味道。 江之寒笑道:“小倩姐越来越漂亮了。” 倩脸红了一下,笑道:“老板,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江之寒说:“好久不见你了,过来看看。” 倩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尽,说:“说起来真不好意思,这个月跑就跑下来两个单子,利润大概还不够我的工资吧。” 江之寒说:“万事开头难。你现在跑的都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地方,能跑下来两个就很不错了,慢慢的会越来越好的。” 倩说:“可是肖虹一个月就跑下来八个单子,还有一个很大的单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不是干这行的料?” 江之寒说:“肖虹的家里是有不少关系的,不像你,是从头做起的。今天这么晚,还在外面跑什么呢?” 倩说:“有个还在谈的客户,家里的小孩住院了,她没有时间全天照顾,我中午到晚上帮她去医院照看一下。” 江之寒摇头叹息说:“你这个服务做的算是太到家了。”和小倩聊了一阵书店的业务,就告辞回家去了。 逝者永远十六,记忆虽然淡去,但始终还会保有一个角落。) 92 足球联赛风云 上午的时候,江之寒被班主任张老师叫到教师休息室。张老师说:“过两个星期,我们年级要组织一次班级的足球比赛。要知道,进了高三,年你们都要收起心来,不会再有这样的活动。高二下学期,主要的文体活动还剩下两项,一个是红五月的歌唱比赛,另一个就是这个足球比赛。” 张老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本来这个事情呢,应该是体育委员邝君来负责的。但他上个星期摔了手腕,应该是不会参加这次比赛。邝君的妈妈也来找过我,希望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上个学期他的成绩不是很理想。我问了一下倪裳和几个班干部,平时踢球踢的比较多的男生中,就数你的学习成绩比较好。这一次的事情,就让由来负责,你有什么意见吗?” 江之寒摇头说:“我没有意见,都听老师您的安排。”倪裳告诉江之寒,张老师对他颇有些不满的地方,所以有机会表现一下他还是不会当面拒绝的。 张老师拿起一张纸,戴上眼镜,看了一会儿,递给江之寒:“这是比赛的时间安排表和注意事项。下个星期要抽签,你代表班级去一下。我呢,给你提几点要求。第一,你们可以组织训练几次,但有一个原则,不能影响学习,必须是课外时间。第二,上学期操场上生过恶性的伤人事件,你也是当事人,知道的比我清楚。所以不管是训练和比赛,要注意安全,安全第一。我不想看到谁因为这个缺胳膊少腿,要请假影响了上课。其它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请示一下倪裳,她解决不了的再来找我。” 江之寒恭敬的答应了,退出休息室。他知道,足球赛这个东西,在张老师的心里完全没有分量。运动会还可能是她全面考核的一部分,足球赛不过是一般的课余活动而已,所以取得什么成绩她完全不在意,不要出纰漏才是头等的大事。 江之寒回到教室,拿着参赛通知仔细读了一遍,向倪裳抱怨说:“星期三打一场,第二个星期场,星期六再打一场。这是什么概念,十天三赛,这未免也太密集了。安排比赛的懂不懂足球?” 倪裳笑他:“就你懂。” 江之寒说:“你一看就是外行,这样的比赛明明就是杯赛体制的,和世界杯一样类型的,还叫什么联赛,联赛是每周一场,要打大半年的。” 倪裳白他一眼。 江之寒又说:“班长,张老师让我有事请示你。可不可以考虑拨点钱让我们买身队服啊?” 倪裳笑道:“你倒是想的美呃,运动会开幕式穿的服装,还有歌咏比赛穿的服装都是自己解决的。张老师能给你们经费买队服?” 江之寒听听也有道理,倪裳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他说:“难得看你对集体活动这么热心,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样子。” 江之寒说:“你就不懂了,纵横绿茵场是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之一,要不要我给你讲讲86年世界杯和88年欧洲杯的故事?阿根廷的马纳多纳,还有欧洲杯上的三剑客,那都是何等华丽的存在?” 倪裳站起身来,笑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就趴在这里继续做梦吧。” 江之寒对足球的兴趣起始于父亲的影响。父亲平时是一个稳重少话的人,个性失于平淡,但每当看足球比赛的时候,不时会有握拳吼叫这样的表演。很小的时候,江之寒就觉得足球这个东西有奇特的魔力,能让父亲一改平时的形象,热血沸腾。刚刚开始懂事,大概就是进年级之后吧,江之寒就经常跟随父亲看电视里的足球比赛,最开始的时候家里没有电视机,还跑到邻居院子里去。后来买了电视机,看的次数就更频繁了。 江之寒还记得有一年,中国足球队对阵西亚的一支劲旅。比赛开始的晚。上半场结束的时候,中国队已经零比二落后,整个四十五分钟都在被动挨打,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中场休息的时候,已经是江之寒规定的睡觉时间。他上了床,正睡的迷迷糊糊,被父亲从被窝里拉出来,很激动的说,二比二了,二比二了。江之寒睁着睡眼,看了最后二十五分钟的比赛,中国队宜将剩勇追穷寇,再进两球,最后完成了一个四比二的大翻盘。父子俩在深夜的房间里击掌相贺,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样酣畅淋漓的胜利,在以后的岁月里,中国队大概每十年只能奉献一次。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时候,中国国家队就像一个高傲任性,懒惰轻浮的女友,偏偏还相貌丑陋,任你百般呵护,万般柔情,却从来不肯给与任何回报。 江之寒喜欢看球和踢球,一部分的原因就是看球的时候感觉和父亲离的特别的近。这几年以来,父亲看球时的也慢慢少见了,让江之寒更怀念那些儿时的黑夜,父子俩一起盯着屏幕,为了一个进球或者被进球而振臂高呼或者扼腕叹息的时刻。 自从上学期开始,江之寒几乎每个星期都和班里的人,或者其它班的人踢一场球,既可以锻炼身体,又是他喜欢的活动。江之寒以前没有认真练过足球,所以球性不好,假动作,带球过人什么的都不在行。但他现在凭着5米冠军的耐力,和一身练过功的身体,在场上是越来越吃的开,尤其是在一群本身水平很次的业余选手里面。江之寒最拿手的有三样,场不惜力的奔跑,二是势大力沉的远射,三是抢点的意识。这几个月,江之寒琢磨着自己要练带球技术,大概太晚了一点,就把精力都放在苦练远射上面,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接受了任务,江之寒就开始行动起来。当天下午,他就召集了平时经常一起踢球的人,数一数也就十三四个(班上一共不过就二十七个男生),除去有伤缺阵的邝君,一共就十二到十三个人,刚够凑齐十一个上场的选手,还能带一两个替补。 星期五下午,是第一次集训的日子。大伙儿聚到一起,江之寒就说了两句。江之寒说:“虽然我们高二的足球水平据说很烂,上次整个高二联队打一个高一六班还被削了个一比四,简直不是烂,是相当的烂。”一伙人都笑起来。 江之寒说:“不过矮子里面挑高个子,我们既然参加了,就要争取个好名次。去年比赛,我们第一轮就被淘汰了,虽然输给的是后来的冠军,但也很丢脸。今年好好干吧,争取一个好名次。”江之寒自从流星般崛起后,虽然和大家交往不算多,但无论是学习还是体育,男生们都还是比较服气的,更重要的是大家每个星期都在一起踢球,慢慢的也有些感情。” 江之寒说:“既然张老师让我来负责这个事情,我就把鸡毛当令箭,来好好的调度一下。平时大家踢着玩,我在旁边看看,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最大的问题是tmd每个人都想当前锋。”江之寒爆了句粗口,但说的是大实话,一群人都哄笑起来。 江之寒很严肃的,“虽然不想当元帅的兵不是好兵,我也很理解大家都有一颗成为范巴斯滕和马纳多拉的心,但正式比赛的时候,总不能球在哪儿,一堆人就一拥而上,或者说七八个人都呆在前场,还有四五个在禁区里等着捡漏。”看着有几个笑的开心的,就是经常干这种营生的。 江之寒接着说:“虽然都想做前锋,但最多我们只能有两到三个前锋,后卫怎么也要四个,还得有人做守门员。今天呢,我们就搞个小测试,一个是大禁区边上三个点的定点射门,再一个是半场的带球推进。大家都睁着眼睛看清楚,谁比较适合做前锋和中场核心,没有轮到的就安心的回去做后卫。我们都要做革命的一块砖,需要往哪里搬就往哪里搬。” 其实大家在一起踢的多了,谁的技术好心里都有数,所以真正站出来比试的也就四个人,最后选了两位做前锋,一位被安排打右边卫,另一位身体素质特别好但球性也一般的打了中后卫。 江之寒推销他的足球理念,就是球队的中轴线是最重要的。如果打菱形中场的话,中轴线就包括守门员,两个中后卫,后腰,前腰同时也是组织核心,还有一个中锋。班里公认技术最好的张纪周打了前腰,陈沂蒙当了中锋,而江之寒跑动范围广,身体素质好,又有一手远射的绝活,就打了后腰,既可以帮着构筑中卫之前的第一道防线,又可以压上去抽空冷射。 江之寒的分工基符合每个人的特点的,绝大多数人都心服口服。平时训练没有整个大场可以用,只有横向的小场。江之寒就把队伍分成两组,自己领着四个后卫,对抗陈沂蒙和张纪周领衔的攻击线。江之寒要求大家做些最简单的练习,比如边路传中和横向的倒脚。除了几个水平高一点的,其他人先要改掉的陋习就是球在哪里人就不由自主往哪里冲过去,乱成一团。位置感和最基本的战术纪律是江之寒主要要求的训练内容。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不到两个星期,仓促之下很多东西也没法提高,但江之寒想的是,其实大家水平都比较烂,只要稍微有些章法,应该就是很大的优势。他划定了五个训练日,除了今天下午以外,星期六下午一次,下个星期的周二,周四,周六各一次。周四的体育课已经答应改为自由活动,足球队的就可以拿来练球。 至于啦啦队的组织,就交给倪裳去办。因为足球比赛不同于运动会,不需要强制观看的。江之寒自己能叫的动的,屈指数一数,大概除了自己小集团的人,可以再加上个吴桃。他也动员参赛的人都叫上和自己关系好的,当然最大头的任务还得依靠倪裳的威信和个人魅力。 周末的集训,除了一个请假的,就余承智没有来。自从运动会后,余承智似乎对江之寒就有些不满。这一次,江之寒安排他打左后卫,他索性装伤也懒得装了,说自己学习太忙,没法参加训练,就脱队了。江之寒没有办法,只好把替补的龙问水提起来当左后卫,又把不怎么踢球但和自己关系很铁的楚明扬强拉了来作替补。 训练的内容还是大同小异,江之寒可不敢想象一个多星期能真正改变什么,只能让队伍稍微的提高一下战术纪律。训练完了以后,陈沂蒙和张纪周都主动要求留下来加练射门。江之寒叫住其他的人,说:“我想起件事情,大家说我们去统一买套队服如何?这样看起来比较精神。” 陈沂蒙和楚明扬带头说好,也有几个附和的,但人群中也有两个叫道,没有钱,免费的我就要。江之寒笑了笑,说:“那我先去看看,如果有价格合适的,再和大家商量。” 傍晚的时候,江之寒到书店找了沈鹏飞,麻烦他去帮忙看看队服的事。沈鹏飞跑进货跑了半年多,几个大的批市场都熟悉的紧。沈鹏飞当然一口答应,问江之寒有什么要求,江之寒说,没别的,穿着别烂就行,主要是价格便宜。” 的一个星期,江之寒的事情也不少。他一边要组织三次集训,一边要准备还有不到一个月的省物理竞赛,自从参加了奥校培训以后,江之寒对此兴趣倍增。虽然不认为短期内自己能有质的提高,还是抽出了很多时间和倪裳,阮芳芳,陈文石,还有苟朴礼组成了一个学习小组,每个星期天都有半天的集中,平时也有两到三次的集中讨论或是学习。 食堂那边,一副蒸蒸日上的情景。倪裳就一度嘲笑江之寒,说你坐在食堂里看进进出出的人,一副开心的样子,比看我还要甜蜜。江之寒哈哈大笑,说我的就是你的,你如果想到这个,也会甜蜜无比的。 在食堂这个项目上,江之寒现在有三重身份。一是老板;二是肖邯均的顾问,负责对未来作一些规划,对现在的经营情况作一些评估,角色比较象他在书店经营中的角色;三呢,则是一个见习的学员,跟在肖邯均身边努力学习一些日常的经营管理的常识,积累经验。很多东西,肖邯均本人也是边做边学边摸索,所以多一个人一起探索也是件好事。 店那边的事,江之寒已经完全没有精力管了,都丢给了母亲。他还有繁重的课业,庞大的课外阅读计划,和日复一日的练功锻炼占据着每天的时间表,有时候他恨不得分出两个分身来完成这一切。 七个班抽签,除了卫冕冠军二班取得轮轮空的资格,其它六个班第一轮捉对厮杀。江之寒幸运的抽中了文科班七班。回来告诉倪裳,倪裳笑道,七班一共只有十二个男生,要凑十一个,那得每个人都上场了。你们要是输了的话,呵呵,会被人笑死的。江之寒把这番话转述给队员,最后他说,如果这都输了,我们可以一起从教学楼上跳下去了。 93 仗义为君言 这一周周三,高二足球联赛的序幕正式拉开。第一场比赛,安排的就是高二三班对阵高二七班的淘汰赛。 三班一出场,气势就不一样,为什么呢?每人一套统一的白底黑线的队服,衬得对面的杂牌军非常的不专业。沈鹏飞的办事效率很高,上个星期三就拿了一套样品回来,告诉江之寒,买十套以上,十七块钱短袖加短裤,绝对成本价,不带赚钱的。江之寒摸了摸,质量够烂,不过将就能用。看着样式挺熟悉,问起沈鹏飞,答曰,这是德国国家队真实翻版队服,听得江之寒差点没有一口鲜血吐将出来。 江之寒问了一下倪裳,知道球队里有三四个人确实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就自己掏了五十块钱,以班级的名义补贴,当成一套五块钱处理给他们。几个人都很开心,只要踢球的,没有谁不想拥有一套队服。 高二三班以队服整齐先声夺人,而七班的法宝,则是他们的啦啦队。 四十个女生花枝招展,在苟朴礼主持的评比中连年霸占第一的大美女张雅芳的带领下,一副挽起袖子要大干一场的模样,顿时吸引了场上绝大多数的注意力。 江之寒现在的风格是,任何事要干,就一定争取干的最好。他事先找到曾可凡了解七班的情况。曾可凡这个家伙的厉害之处,就是和年级里所有人几乎都认识,各种小道消息非常灵通,连倪裳都承认,曾可凡大概在年级里认识的人比她还多。曾可凡告诉江之寒,七班经常踢球的就两个,大概会打中后卫的诸葛均,身体素质好,是游泳健将。还有一个就是前锋左盛,带球技术射门技术在整个高二都是能排进前五的,可惜是孤掌难鸣。其他的人,按曾可凡的话讲,除了守门员和另一个中场,都是老弱病残。 比赛的组织者很有意思,找来两个边裁,一个主裁,还在开球前抛硬币决定谁先开球,两边队长开赛前还要握个手,搞的有模有样,整的像一场国际a级赛事一样。 哨声一响,比赛开始,采用的是简缩版本的上下半场各三十分钟的赛制。 七班排出的是五四一的阵容,更多的时候江之寒感觉更像七二一,左盛一个人突在前面,其他人基本都在自己半场。也许是江之寒过分的强调了战术纪律,三班进攻的力量显得有些薄弱,三个前卫加上两个前锋,面对着十个防守队员。而江之寒领着四个后卫,把左盛围在中间,显得很是好笑。 七班的啦啦队开始挥作用,每一次陈沂蒙的射门或者张纪周的带球被密密麻麻的脚或者身体化解的时候,就听到西边的看台上一片欢呼声。你如果不在现场,光数欢呼声的次数的话,大概会以为至少已经进了十个球了。 七班女子啦啦队的欢呼,大大的振奋了球队的士气。虽然很显然有那么两三个人大概连球都没摸过,经常一脚对准了踢过去还会踢空,但依靠着密集的防守人群,还算层层叠叠有层次的防守队形,以及核心后卫诸葛均的坐镇,三班根本就没有制造出真正的破门良机。 半场十五分钟很快过去,也就是半场的半场已经在身后了,不仅比分还停留在零比零,场面上也不好看,经常是前场有一个三班的进攻队员拿球,就有两三个七班的防守队员围上去。张纪周作为组织核心,大范围的转移球太少,而显得太粘球,几乎每一两分钟就会在脚下丢一次球。 第一次机会居然是七班的。江之寒看见进攻不力,而对方只放一个人在前场就牵制了五个人,挥挥手,示意两个边后卫往上压,自己也把位置提到了中线以前。就在这时,诸葛均一个四十米开外的大脚,准确的找到了前场右侧的左盛。三班的左边中卫是汪志文,他本来应该保持住位置,把左盛往边路压,等到另一个中卫罗良过来,两个人一夹,左盛基本上就没戏了。但汪志文选择了上去断球,被左盛一个假动作抛在了身后。这时候,罗良已经过来了,他的经验比较丰富,边退边压制住左盛的射门角度,想要把他往边路逼。 左盛一个加,往底线冲去,就在罗良加追来的时候,他一个急停扣球,把他晃了过去,前面剩下的就只有守门员了。面对守门员,左盛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没有选择简单的推射,而是往左边一趟,极其漂亮的把守门员也过了。但这一脚趟的稍稍有些大,江之寒已经风驰电掣般的从背后冲回来,一脚把球破坏出了边线。早在长传还在空中的时候,江之寒就全的往回跑,万幸的是最后时刻左盛个人英雄主义极度膨胀,总算给了江之寒一点时间差。 饶是如此,七班的看席上一片欢呼声,几个女生甚至高声叫起左盛的名字。旁边的看客们暗自摇头,心里都想身在文科班果然是幸福啊。 三分钟以后,三班迎来了第一次机会。右前卫俞峰的长传直接找到了陈沂蒙,陈沂蒙一脚推射,进球了。陈沂蒙刚刚举起手来庆祝,边裁举起了旗子越位。江之寒看的分明,俞峰传球的时候,陈沂蒙离七班最后面一个后卫足有三米远,他是高插上抢点破门的。 江之寒冲到场边,摊着手质问边裁:“怎么会越位?差着老远呢?” 裁判别过脸去,不屑于和江之寒争论。 江之寒孜孜不倦的教育边裁,“拜托,你懂不懂越位规则,是看传球瞬间的位置。我们的前锋离着中后卫还有至少两米的距离!” 裁判摇摇头,挥手让江之寒走开。 这裁判水平不怎么样,派头倒蛮足的,江之寒心里想。可是旁边的七班啦啦队不干了,齐齐的出一阵嘘声,领头的是一位男士,十二个男生中唯一没有上场的。 “不要输不起!”那个男生叫道。江之寒不由的乐了,我们还没有输呢?不过想想这家伙坐在那里领导着四十人的庞大女子啦啦队,真是艳福不浅。想到这里,江之寒自己不由的也乐了,刚才忿忿不平的气倒消了大半。正好陈沂蒙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说:“再来过,还早呢。”江之寒和陈沂蒙并肩往回走,后面传来一阵热烈的嘘声欢送他们。 江之寒边走边想,被这帮女生一叫,我倒真的失去了风度。一个球算什么?慢慢来总会进的。江之寒把罗良叫到身边,吩咐他说:“你就紧贴着左盛,别的啥都不要管。球来了尽量破坏,不要让他舒服的拿球。如果破坏不了,跟着他跑,把他往外线逼,尽量不要吃假动作,等汪志文上来关他的门。”又嘱咐了汪志文两句。 江之寒观察了一段时间,已经现七班的右路防守最糟,右边的前卫完全没有位置感,喜欢跟着球跑,而那个右后卫,长的清清秀秀的一个小男生,显然没有踢过球,经常一脚出去却踢个空。 江之寒瞅到一个机会,对方的右路有一个很大的空档,便高插上去,招手向张纪周要球。张纪周一个漂亮的地面斜传,江之寒接球顺势往前一趟,身前只有那个短秀气的男生。江之寒也没什么花哨的动作,蛮横的往前一趟,靠着度压住那男生半个身子,从大禁区肋部切进去,面对出击的守门员,江之寒简单的一脚捅射。那守门员连倒地扑救的动作都没有做,球就进了网窝。 比零。 江之寒挥了一下右拳,陈沂蒙,张纪周,和另一个前锋卓雅文,都跑过来和他击掌。过了一会儿,俞峰和另外一个前卫华勇也加入到庆祝队列里来。 江之寒边和他们往中线走去,边说:“我们打的太被动了,几个前场的人,要逼迫反抢他们一下,他们右边这几个人特别弱,尽量把球往这边逼。 重新开球以后,陈沂蒙,张纪周,和俞峰排成一个三角。直冲七班的后场。七班后场的人有个习惯,看到逼迫的人来了,下意识的就要把球传给诸葛均,让他来处理。俞峰冲上去逼抢对方的左后卫,那人忙不迭的把球传给诸葛均,传的力度稍微小了一点,陈沂蒙和张纪周已经双鬼拍门,一左一右冲了过来。诸葛均被封住了传球的线路,眼角余光扫过,只好一脚出球给了他们的右后卫。 江之寒一直在前场逡巡,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球刚一出,他的人已经高的逼近了那个清秀的小男生。那男生看到冲过来的江之寒,心已经慌了,技术又不好,一停球,停得离了自己足有三米远。这个停球就更像是给江之寒的妙传,江之寒当然不会客气,顺势往前趟球,几乎是在同样的地方,从肋部切进小禁区,这一回是推射。 二比零。 三班的坐席上响起一片欢呼声,江之寒跑过去,左手比了二的手势,又引来一片掌声。倪裳站在那里,白了他一眼,又甜甜的笑着拍起掌来。 走回中线,江之寒远远看到诸葛均走到那男生身边,正比划着说着什么,那个男生低着头不说话。 中场结束前三分钟,又是前场连续的逼抢,江之寒从对方的右前卫脚下抢下球,一马平川的冲向七班的右路底线。这一次,诸葛均已经有所防备,他的位置非常的靠自己的右边,见势不妙就过来补防。江之寒晃过那个清秀男生,面对诸葛均作势往前一趟,等他扑过去让开角度,横传给中路插上的张纪周,张纪周大禁区边上大力射门,角度太正被守门员用脚挡了一下,跟进的陈沂蒙轻松的补射入网。七班啦啦队的喧嚣终于沉寂下去。 六分钟的闪电战,三个进球,比赛失去悬念。 中场哨响,大家都往各自班级的看台走去。江之寒蹲下身来系了系松开的鞋带,起身的时候就一个人落在了后面,忽然听到有人在旁边说:“只会欺负老实人,算什么本事?” 江之寒停下身来,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眉目清秀的女生站在那里,一脸义愤的样子。女生戴着卡,穿着件半长及膝的风衣,乍一看江之寒想起的就是五四运动时期的进步青年。 江之寒看着她的眼睛,静静等待下文。 黑框眼镜的女生说:“郑煌龙从来没有踢过球,你有本事去挑战诸葛均呀,干嘛吃柿子找着软的捏?” 江之寒倒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很有意思,他说:“这个,踢球就像打仗哎,找的就是对手的软肋,难道不是吗?” 女生说:“那你也不能太过分了呀,有个词叫胜之不武,你没听说过吗?还有,那个越位球有什么好争的,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江之寒反问道:“那难道不是个好球吗?” 女生说:“确实没有越位,不过你们实力高出那么多,犯得着斤斤计较吗?” 江之寒竖了下大拇指,难得有一个懂什么是越位的女生,“就冲你这专业知识,批评我接受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啊。”摆摆手,转身走了。 走回三班的坐席,倪裳递过来一瓶可乐,她给每个上场的人都准备了一瓶。江之寒接过来,说:“好像有研究说,剧烈运动后喝碳酸类饮料不如喝水呢。” 倪裳皱皱鼻子,“知道了,你能不能别一天显摆你什么都懂的样子。” 江之寒看近处无人,小声说:“我不就在你面前显摆一下吗?” 倪裳哼了一声,“刚才和七班的人说什么呢?” 江之寒问:“那是谁?” 倪裳说:“我不认识,面生的很。” 江之寒说:“小姑娘指责我欺负老实人。” 倪裳说:“那个后卫好像姓郑,是挺老实的一个人,平时话不多,但钢琴弹得很好。你确实有点欺负人。” 江之寒夸张的摊摊手,“拜托,我在为班级荣誉奋战好不好。再说了,球场上就是真刀真枪的,还要讲五讲四美三热爱吗?” 倪裳展颜一笑,“可是,同情弱者是很正常的嘛。看你那么嚣张,我都想上去踹你一脚。”说着,嘻嘻的笑起来。 下半场开始前,江之寒把队员召集到一起说,“对手虽然比较弱,我们还得为下场比赛作准备。平时练习,怎么也比不上比赛磨合的效果。所以下半场大家要提起精神来,平时最简单的边路中路的配合,争取能打几个出来。” 下半场开始后,三班的防线压的更上。江之寒觉得边锋卓雅文的位置和陈沂蒙有些重合,把他调回来,让他打左边的前卫,配上右边的前卫俞峰,陈沂蒙一个人突在前面,张纪周在他背后活动,是一个影子前锋,而江之寒和另外一个中场乐天则在中路往前压。 江之寒听了那个七班女生的话,倒是真的乖乖回到了中路,把左边路都交给了卓雅文。不幸的是,十分钟的时候,卓雅文又是在郑煌龙那里打开缺口,左路突破传中给张纪周破门。三分钟后,江之寒在接张纪周开出的角球,一片混战中将球捅进球门,完成了自己本场的帽子戏法。 下半场进行了大概二十分钟,三班打出了今天最精彩的一个配合。俞峰右路传球给江之寒,江之寒面对诸葛均,和张纪周作了一个经典的二过一配合,轻松的突入禁区,面对最后一个中后卫和守门员,把球搓到远门柱,陈沂蒙包抄轻松打进了空门。 六比零。 三班的座位上已经有人离场,失去悬念的屠杀通常不是人们的最爱。忽然间,七班的啦啦队开始一起叫起来,“七班,进一个。七班,进一个!” 在中线开球的地方,张纪周抱怨道:“我要转到文科班去。你看看,我们班的女生都走了一半了,到底是谁在赢球?” 诸葛均和左盛并肩站在中线开球的地方,哨声一响,两人都冲向前场。张纪周看了一眼江之寒,江之寒说:“真刀真枪难道不是真正的尊重对手吗?”说着话,向诸葛均追过去。 两分钟后,张纪周在后场断下左盛的带球,长传到左前场的宽广地带。七班为了进一个球的目标,一改前五十分钟的打法,防线压的极靠前,大多数人都已经过了中线。江之寒拿着球一路狂奔,一眨眼的工夫,那个清秀的男生又出现在眼前-郑煌龙。 在这个瞬间,江之寒在郑煌龙的眼里,似乎读到了一点绝望,和几份倔强。江之寒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戴眼镜的女生的模样,个性女生和清秀男孩的配对还蛮有意思的,脚下就缓了缓。郑煌龙一伸脚,误打误撞的把球截了下来。 “郑煌龙,加油!”观众席里响起那个女生的助威声,引领起一片的欢呼。 这次郑煌龙没有一脚长传到前场,他把球往前一趟,全力往前跑去。在他身后,江之寒微微垂下头去,轻轻笑了一下。下一刻,江之寒追了上去,在郑煌龙身后半步的地方吊着。看到江之寒在防守郑煌龙,其他三班的队员也没有过来协防。郑煌龙一路狂奔,带球到了离底线五米左右的地方,江之寒伸脚断球,却断了个空,失去了重心。郑煌龙趟了一步球,传中! 球本来是想传给突在最前面的左盛,却偏了方向,打在一个三班防守队员的脚上,变了向,后排插上的诸葛均不等球落地,正脚背一脚怒射, 比六。 七班的坐席处一片欢呼声,女孩子们相互拍手相贺,仿佛赢下了这场比赛。 诸葛均搂着左盛的肩膀,一起向郑煌龙走去。两人把手举过头顶,向着他鼓起掌来。 求推荐) 94 足球联赛风云(二) 周一下午,两节课后,冒牌的德国国家队高二三班又出了。 这一轮他们的对手是苟朴礼和阮芳芳的高二一班。一班的成绩在全年级是最好的,体育却只是中等的水平,他们第一轮鏖战了六十分钟,一比一平了五班,最后靠点球获胜晋级(没有加时赛的赛制)。 江之寒走过一班的看台,扫一眼,没看见阮芳芳的身影,而苟朴礼已经走了过来,很有绅士风度的一鞠躬,“今天请允许我站在你的对立面。” 江之寒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苟朴礼这家伙,他微笑着问:“请问阁下今天的角色是?” 苟朴礼说:“啦啦队代理队长。” 江之寒走过一班的席位,往自己班的地方走去。两个班之间的看台,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儿一个人坐在第一排。 江之寒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女孩坐在那里,仰头微笑,“那天还算你有风度。不过我想球的时候还会不会保持风度?” 江之寒说:“那八成是像疯狗一样。” 女孩儿笑起来:“对了,自我介绍一下,崔玲,才转学来的。” 江之寒心说这么有个性的女生,我还奇怪为什么倪裳不认识呢,原来来的,回她说:“我叫江之寒。” 崔玲说:“久闻大名。” 江之寒向她点下头,往自己班上的座位走去。 哨声一响,比赛开始。 班也许也只有一两个诸葛均和左盛那样水平的队员,但实力相对均衡,没踢过球被强拉上场的人是一定没有的。 双方上半场打的比较沉闷,球经常在两个禁区间飞来飞去,但能突入禁区的机会很少,真正有威胁的射门基本就没有。 二十五分钟的时候,江之寒觅到一个机会,禁区前正中央一脚怒射,守门员倒地扑了一下,张纪周机敏的补射。 比零。 可惜领先的优势只维持了不到三分钟,一班利用角球的机会,中锋头球一摆,一比一。三班的防守队员甚至没有一个人起跳来争那个头球。 中场休息的时候,陈沂蒙,张纪周,和俞峰围坐在江之寒旁边。陈沂蒙的特点是抢点和射门,但今天接球的机会不多,特长没有挥出来。 陈沂蒙有些郁闷,说:“要不下半场让张纪周往前突一突,我收回来?” 江之寒说:“你的特点比较适合在前面,张纪周带球强一些,还是往后面拖一拖比较好。下半场我们争取打的简洁点,反正除了张纪周大家技术都比较糙一点。这样吧,俞峰你的传中最好,有机会就找一下陈沂蒙这个点,张纪周来抢第二点。我往左边靠一靠,也争取给你们送几个球。” 倪裳从背后走过来,说:“你们不要垂头丧气的,我们本来也说不上比他们强。上半场一比一,下半场就当从零开始好了。” 俞峰说:“班长说的没错,让我们把下半场当做开场来打。” 下半场的比赛进行的也不算如意。三班刻意的减少短传,江之寒和俞峰从两边不停的直接往前面起球,但两个人长传的落点不够好,陈张二人又被看的比较死,一拿球就有两个人上来包夹。总之,前二十分钟的比赛还是充斥着失误和沮丧。 比赛进行到二十五分钟的时候,一班又拿到一次角球的机会。因为有前车之鉴,张纪周主动请缨去防守对方中锋的头球攻门,结果还是没抢到点,一班前锋的头球越过守门员的手,重重的砸在了横梁上,球落下来,门前一片混乱。江之寒眼疾脚快,一脚把球开出去,没想到没踢正部位,球高高的飞起,却没有飞远,落到地上弹了一下,又是一班的前卫抢到落点,一脚劲射,这次打在了立柱上,看台上一片惋惜夹杂着欢呼。这一次,罗良终于把球破坏出了边线。 眼看还有两分钟就要结束比赛,一场点球大战在所难免。张纪周不肯放弃,最后一分钟接到俞峰的长传,从禁区右侧强突,被两个人关门放倒。哨声一响,最后时刻的禁区前任意球。 班的队员围上去,和主裁争论了足足有两分钟,主裁居然像模像样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本次联赛的第一张黄牌,给一班的队长。 江之寒和张纪周站在球的后面,小声交谈了两句。哨声一响,江之寒把球轻轻往旁边一拨,张纪周拔脚就射,球重重的砸在人墙中一个人的肚子上。这一脚憋足了劲,势大力沉,那人捂着肚子就倒在地上。球弹了回来,趁着一片混乱,江之寒抢点再射,球打在一个防守队员的脚上,折射进了球门的左侧。 二比一! 这场闷战最后以一个有争议的任意球和有争议的补射结束。有一班的队员和加油的人站在那里大声指责江之寒没有体育道德,看见有人负伤还继续比赛,但最终的结果终究不能改变。 三班晋级决赛! 在一片混乱和吵骂声中,江之寒青着脸往回走。 楚明扬迎上来说:“别理他们,这帮家伙输不起。” 江之寒拍拍他的肩膀,“我倒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不过今天这球踢的太窝囊,是走了狗屎运才赢下来的。”对着旁边的倪裳苦笑着摇了摇头。 倪裳温言道:“赢了就好,别想太多,这个星期还可以再练习一下。” 披上件外衣,搂着楚明扬的肩膀,江之寒往教室走去。路过崔玲坐的地方,女孩儿冲着江之寒笑道:“风度,风度,注意风度。” 江之寒拍拍胸口,“胜利第一,风度第二。” 走出几步,楚明扬在旁边羡慕的说:“老大,你现在太牛了,见到女生就可以聊得像老朋友一样。” 江之寒说:“其实最近我才想通这个道理。你说,是女生爱说话还是男生爱说话?” 楚明扬说:“当然是女生。” 江之寒说:“那不就得了。其实,女生是更需要说话伙伴的那个人,所以只要你愿意,她们是很乐意和你说个不停的。” 楚明扬不停的摇头,说:“知易行难,知易行难,古人诚不我欺也。” 为了备战和高二二班的决赛,江之寒提议临时增加了两次训练,一次在星期二,一次在星期四。 周二去训练之前,倪裳叫住江之寒,对他说:“不要把胜负看的太重了。嗯……我不太喜欢你那个时候的样子。” 江之寒愣了一下。 倪裳说:“比赛结束后,至少应该去问候一下那个被踢到肚子倒在地上的人,不应该转头就走的。” 江之寒回答说:“没那么娇气吧?那个球气充的不算足,打在身上应该ok的。” 倪裳嗔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么?” 江之寒举手投降,“好啦,要不要我现在去慰问一下他呀?” 倪裳展颜一笑,“你不知道吧,一班现在同仇敌忾,都等着看你们周六怎么被二班狂虐的情形。” 江之寒说:“拜托,不是你们,是我们。” 倪裳柔声说:“好啦,为了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快去练球吧,星期六少输当赢哦。” 江之寒气鼓鼓的去了操场,召集大家训话:“现在很多人想看我们的笑话,如果我们还是昨天的那种水平,周六就铁定是去送菜的。这两次练习,也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就把这几套套路再练练吧。另外,谁对阵容布置,战术打法有什么意见,都尽管提出来,大家好一起合计合计。” 练习间隙的时候,卓雅文找到江之寒,说:“我这两场在前场作用不大,其实我的拦截能力还不错,不如我们换一下位置,你往前推一推,我来打后腰这个位置。” 张纪周附和道:“是个好主意,值得一试。你和陈沂蒙到前面去,我在你俩身后,俞峰和华勇在两个边路,卓雅文打后腰,我们前场六个人就配备好了。这样一来,你挥你远射能力的机会也比较多,说不定可以给二班小子们一个惊喜。” 江之寒心里比较担忧,二班实力占优,自己推上去了,后场防守会吃紧,但总不能直接对卓雅文说你来打后腰防守能力不行。而且,江之寒自己也有往前压一压的想法,就点头答应了。 ――――――――――――――――――――――――――――――――――――――― 决赛日。 今天的气氛显然不同,周围看台上坐的人比平时比赛至少多了两倍。因为第一场比赛,三班足球队的向倪裳抱怨啦啦队相当不得力,倪裳这一次假传圣旨,要求三班所有的同学都必须到场助威,除了极少数几个人外,其实大家都是很乐意的,连张老师对于夺冠军这件事也是乐观其成。反正星期六嘛,大家放松一下也无妨。 江之寒和陈沂蒙走在一起,路上遇到阮芳芳,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但还是和他们打招呼。阮芳芳说:“嘿,你现在可是我们一班的公敌。” 江之寒笑道:“你这是去看我们怎么受辱的?” 阮芳芳说:“我还有些事,今天是看不了了。”说了再见,走了几步,又回头说:“祝你好运。” 二班是高二年级的传统体育强班,去年的比赛他们一路都是大比分获胜,决赛也是三比零,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高二年级组成联队对抗高一六班的时候,十一个上场的有五个都来自二班,足足占着半壁江山。 对于开场以后怎么打的问题,张纪周主张大胆的压上去攻对方个措手不及,而俞峰和罗良则主张先收缩一下,毕竟整体实力不如。江之寒最后说,只能随机应变了,就算我们想压上去打,也不见得有这个机会。 比赛开始,最先给人惊喜的是三班。 第六分钟,江之寒在禁区左肋扣过一个防守队员,抬脚就射,球直奔远角而去。可惜二班的守门员要专业许多,一个侧扑把球挡出了底线。四分钟后,江之寒卷土重来,几乎在同样的位置,又是一脚劲射。这一次,角度更刁,守门员没能碰到皮球,可惜球打在立柱外侧,弹出了底线。 仅仅过了一分钟,三班的进攻线打出了也许是这次联赛以来最精妙的一次配合。江之寒接到卓雅文的长传,带了两步,斜传给陈沂蒙,陈沂蒙不停顿的下底传中,张纪周抢点射门,球又打在了立柱上,引来三班的观战团一片叹息声。 熬过了三班开场的三板斧,二班的整体优势开始显现出来。十分钟以后,三班的前场三人攻击组,江之寒,陈沂蒙,和张纪周,基本上被孤立了,接不到队友的传球。皮球多数的时候都被压迫在三班的后场,张纪周和江之寒不得不频频的回撤拿球。看到正面的防线吃紧,江之寒更多的时候回到后场,担当起阻击的角色。 比赛进行到二十四分钟的时候,二班靠着一次不是机会的机会进球了。他们的左前卫一脚传中传大了,却鬼使神差的直奔球门横梁和立柱的交界处。三班的守门员是冯港,他一米七七的个子,全力跳起来伸出手,还是没能够着那个球。 神仙一样的进球,零比一,三班在今年的比赛中第一次面临落后的情况。 中场休息的时候,三班的几个核心球员凑在一起,都有些郁闷。开场打了十分钟的好球,但时运不佳没能进球。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就被完全压制了,虽然那个进球比较偶然,但显然三班也拿不出太多的办法。 卓雅文叹口气,说:“要是我们能先进球,迫使他们压出来让我们打防守反击,还有点戏,现在这样非常的难打。” 张纪周不耐烦的说:“你这不是屁话嘛,落后了也得打。” 卓雅文涨红着脸:“我说的不对吗?” 陈沂蒙插话说:“都别吵了,二班这两个中卫度快,卡位也准,我上半场基本没有什么机会。干脆下半场我往回收一下,老大你顶到前面去,和张纪周在前面寻找机会。” 江之寒点头答应,召集所有的人一起,鼓励道:“上半场我们打的还不错,不是所有的人都看好我们惨败吗?所以,下半场大家要更有信心,自己禁区里出球快一点,宁愿破坏掉,不要有任何犹豫。” 十一个人把手掌放在一起,喊了声加油。 下半场一开始,情况却是出乎意料的糟糕。一球领先的二班放开了手脚,又换上一个小个子的前卫,带球技术好,虽然很独,但左冲右突,把三班的防线搅的天翻地覆。有一段时间,江之寒感觉自己这边有点捂住头捂不住脚的感觉。 二班显示出他们整体控球和技术上的优势以后,把三班几乎完全压制在半场,初一看大家不会知道他们一比零领先,还以为他们正落后着,要拼死一搏呢。 江之寒和张纪周几乎完全拿不着球,对方后场的四个后卫站位很好,彼此的保护和单防能力都不错。有两三次的机会,球传到了前场,江之寒和张纪周却打不出配合,两人之间的联系完全被切断了。 迫于无奈,江之寒只好回撤帮助防守,但这样一来,三班简直就像排出了一个接近于九零一的阵型 前后场完全脱节,场面无比难看。 江之寒回到中后场以后,盯上了那个最活跃的小个子。他采用贴身的防守,几次小个子想要用度和假动作突破他的时候,江之寒都用身体直接去扛比自己挨了十公分体重至少轻了七八公斤的对手。小个子几次都被顶的东倒西歪,看席上一片鼓噪声,有人在大声喊犯规,但总算把小个子的气焰打了下来。 虽然三班的密集后场防守起了作用,但这也不是办法,毕竟还零比一落后着呢,就算死撑到终场,也逃不了落败的命运。真的少输当赢吗?江之寒是绝不愿接受那样的想法的。 十五分钟的时候,三班又遭到一次毁灭性的打击,对手禁区外的冷射打在防守队员的腿上,变向滚进了网窝,又是一个运气球。 零比二。 还有不到十五分钟,两个球的差距,前十分钟后基本没有射门的机会,实力上的差距,所有的这一切,都让大多数三班队员人垂头丧气起来。倪裳站在操场边上,双手合十,捂着嘴巴,一脸的焦虑。这时候看台上突然有个女声叫起来,“三班进一个!”江之寒循声看去,崔玲一身牛仔装,站在那里。 江之寒没有放弃,第二十分钟的时候,他从对方的中前卫那里断下球,一路往前冲。第一个上前阻截的防守队员基被他硬生生用身体挤开的。离球门还有大约二十六七米的地方,江之寒看见两个中后卫一左一右,保持着完美的距离,随时可以关门将球断下。他没有信心能带球过掉他们,一咬牙,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脚上,一脚远射。二班的后卫和门将对于这么远的射门都毫无准备,球幸运的钻过一个后卫两腿之间,贴着地面高的飞过,一条美丽的弧线…… 比二。 江之寒继续全冲向对方的球门,所有的人都在疑惑他要干什么的时候,江之寒从网窝里捡出球,快的跑回中线,把球放到地上,原来他是为了节省最后的时间。 趁着二班还没有从失球的震惊中走出来,张纪周抓住一个机会,右脚卸下俞峰的长传,过掉一个后卫,压着另一个补防的中卫杀进小禁区。这时候二班的门将犯了一个业余门将的典型错误,他本应该死死封住近角,但却露出了很小的一个缝隙。张纪周怒射…… 二比二。 风云突变,一转眼,两队重新回。三班的啦啦队爆出震耳欲聋的一阵欢呼,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倪裳领头叫道,“张纪周,张纪周。”大家跟着有节奏的叫,“张纪周,张纪周,张纪周。” 江之寒走上去,和张纪周紧紧的抱了一下,在他耳边说:“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机会。趁着现在把他们打懵了,争取再搞一个。” 比赛还剩下大约六七分钟的时间,二班的人有些进退失据,不知道是该压上来争取最后时间解决问题呢,还是应该要退缩一下等待点球决战,以免最后时刻失球。因为思想的不统一,一部分人往上压的靠前,另一部分人往后退缩,就显得前后有些脱节。那个活跃的小个子打着手势,不停的让后面的人往前压,显然是不甘心接受平局的命运。 第二十九分钟,二班前压的阵型露出了破绽,罗良一个解围的大脚,开到了左边的前场,那里一片空旷。江之寒全的往那边冲去,在他的视野里,前方只有两个中后卫和张纪周的身影。 江之寒拼命前冲,终于在边线附近把球拿住,往前一趟,沿着边线衔枚疾进。二班的后腰赵正祥在江之寒身后一两步的地方拼命追赶。赵正祥度已经提到了极限,但始终还是差了那么一步的距离。这时候,一个中后卫已经从正面补防过来,而这正是江之寒所想要的。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张纪周的走位,现在只有一个人在防守他,而且张纪周抢到了离自己近的这一端的位置。看台上有人在大叫,赶快铲翻他。 江之寒看准时机,也没有时间调整,左脚一脚传中,球刚一出,迎面的中后卫已经倒地铲了过来。江之寒传球的时候重心已失,好在他练过功夫以后身手不比常人,勉强的扭转身子,往侧面跳了一下,避开了这记铲球。就在这时,赵正祥后面的飞铲也来了,而且他的脚没有贴地,往上伸着。 下一刻,江之寒感到自己的右小腿侧面被鞋底揣中,整个人失去了重心,飞了起来,落下来的时候,右膝正好磕在分离球场和跑道之间竖起的一排石子上,也不觉得怎么痛,但看过去,血已经哗哗的淌了出来。跑道上的煤灰混在血里面,很有些触目惊心的样子。 倪裳惊叫一声,人已经冲了过来。江之寒坐在地上,把脚放平了,东张西望想找个止血的东西,却怎么也找不着。石子在江之寒的膝盖往下划出了很长很深的一道伤口,血汩汩的往外流。江之寒现在虽然胆大,但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血,也有些不知所措。 倪裳冲到跟前,看到一腿的血,连地上也星星点点滴上了红色,眼泪哗的就下来了。江之寒倒是镇定下来,朝她轻轻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哭,说道:“有水吗?再给我拿张毛巾或是什么的,可以把伤口先压住,或者绑一绑。” 倪裳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说:“我带了止血纱布的。”她非常心细,除了饮料以外,也为可能的外伤准备了简单的东西。倪裳飞快的跑回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水和一卷止血纱布。她着急之间旋不开瓶盖,江之寒从她手里拿过来,又问:“有干净的纸吗?”倪裳拿出一叠面巾纸,江之寒把水倒在伤口处,轻轻的用面巾纸把伤口附近的碎砂石抹掉,然后接过纱布,使劲绑了两圈,压迫住伤口。 另一边两个队的人已经差点打起来了。张纪周指着赵正祥的鼻子大骂:“我们学校这个场子,说是草场,冬天刚过,草就这么一丁点长,和土场根本就没区别。大家平时踢球都是约好了不铲球的,这算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老子铲你一下试试?” 赵正祥有些理亏,闭着嘴不说话。旁边有两个二班的人却是不服气,说:“打球嘛,难免会受伤,又不是故意的。” 张纪周怒道:“操,你说的倒轻巧,让我搞你一下好不好?” 陈沂蒙走过来,低下头问江之寒:“怎么样?” 江之寒说:“应该只是外伤,没感到筋骨有问题。” 这时候,裁判也走过来询问了一下情况,掏出红牌把赵正祥罚出了场。但这已经不重要,因为全场比赛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是点球决胜。 倪裳让楚明扬扶江之寒去医务室,江之寒说:“打完点球再去吧。” 倪裳急的眼睛又红了,“这么深的伤口,会感染的,你还顾得上去踢点球?” 江之寒看见血已经止住,心里早就安下来了,嬉皮笑脸的说:“不急着这么一会儿,啊!”倪裳急的直跺脚,却是拿他没办法。 江之寒转头问楚明扬:“刚才那个球我传出去了呀,没有进吗?” 楚明扬还没有回答,张纪周已经走过来,说:“进个俅!” 江之寒呵呵笑道:“我要你进的是球,不是俅。” 张纪周说:“这帮家伙太tmd黑了,队长,我们要不要抵制点球?" 江之寒怒道:“抵制个俅,他们黑是他们的事,我们总不能放弃拿冠军的希望啊。” 四个1的节日,还是光棍的同志们,节日快乐) 95 做嫁衣送人情 温凝萃开门的时候,看见江之寒绑的严严实实的腿,不禁笑了起来,“没事吧?”她问。 江之寒说:“就是流点儿血,能有多大个事儿?” 温凝萃说:“你也是真拼命哦,流这么多血还要上去踢点球,我看倪裳气坏了,你就等着迎接雷霆之怒吧。” 江之寒叹息一声,很不甘心的样子,“可惜还是没能带来胜利。”本来江之寒是准备亲自上阵守门的,但腿上的伤和倪裳冰雪般的目光还是阻止了他的疯狂举动。江之寒虽然踢进了点球,但三班踢失了三个点球,包括脚法最好的张纪周,最终一球之差输掉了点球决战。 温凝萃笑道:“我理解你,打球的时候,就是一心想赢下来,其它的都顾不得那么多了。” 江之寒想起初识温凝萃时她最后时刻的强力防守,不由笑起来,说:“理解万岁。” 温凝萃说:“自己打球,感觉就会深一些。” 江之寒在沙上坐好,问:“温叔叔黄阿姨呢?” 温凝萃说:“他们让你等一下,下午他们一起去军区去了。” 果然不出江之寒的意料,黄阿姨最后决定找的合伙人是顾望山家。 过了二十几分钟,温副校长夫妻回到家,看见江之寒的样子,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江之寒说:“踢球受点外伤。” 两人坐下来,黄阿姨开口说:“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找顾望山家里来合作这个事情,你有什么意见么?” 江之寒笑道:“没有没有,全听黄阿姨您的安排。” 黄阿姨说:“这个星期,顾望山父亲找人去各个城市都跑了跑,记录了一下情况,他们初步也选定了几个城市来操作。所以,我们考虑由他们出面来操作,你这边的钱,可以加股进去。你看怎么样?” 江之寒思索了一下,说:“我没有问题。不过关于操作的事情,我还有些想法,能不能先同他们沟通一下?” 黄阿姨笑道:“那是自然的。既然这个事情是你提出来的,你当然有权力参与进来。顾望山的父亲不好自己出面,他委托的是一个贸易公司代理,明天安排好你去和贸易公司的经理谈一谈。” 江之寒点头应是,又问:“黄阿姨温叔叔,您们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没有?” 黄阿姨说:“我们初步商量的结果,顾望山家作为一方,我们这边合起来作为一方。我们考虑的是,双方至少都要派出一个代表,我们这边的代表还是由你来指定吧。” 江之寒推辞了一下,终于还是答应下来。 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黄阿姨说:“你不是说兵贵神么?如果明天能把一切都谈妥了,下个星期就可以开始。他们那面,交通工具比较方便,人手也充裕,随时都是出于待命的状态。” 江之寒又问:“如果到时候交通工具,操作人手都由他们来出面,我们是不是需要付给他们一定的费用?” 黄阿姨说:“这个事情,我们没有具体谈过。按理说,这个点子是我们这边出的,也算是免费和他们分享。他们操作的时候出一点力,也是应该的。” 江之寒道:“这个事情,可能还是要黄阿姨您来掌舵。” 黄阿姨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己就做主就好。我想……顾望山父母那边,应该不会太斤斤计较的。如果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你给我讲一声好了。” 周日上午十点钟,江之寒来到约好的地点,市中心一栋大厦的十楼。 敲门进去,自我介绍了一下,就有职员领着他去了走廊顶上的办公室。进了经理室,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头顶微秃的四十岁男人。秃头男人听了江之寒的自我介绍,态度不冷也不热,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好像有些惊讶江之寒的年轻,说:“哦,是黄主任介绍来的吧。你们这个事情,我交给许经理全权负责。这样,小夏,你带着他去一下许经理的办公室。” 江之寒心里想,顾司令的代理人架子果然有几分,站起来笑着告辞,跟着小夏下了一楼,去许经理的办公室。 许经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漂亮女人,江之寒的第一印象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风情万种。和楼上的经理形成鲜明的对比,许小姐很是热情,先是绕过办公桌,主动和江之寒握了握手,又恭维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江之寒手里还留着许小姐小手绵软的感觉,嘴上谦逊了两句。 许小姐开门见山的说:“这个项目,由我来负责,以后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找我就行了。” 江之寒点了点头。 许小姐递过来几页纸,说:“这是我们拟好的一个入资合同,你。” 江之寒心里暗道,好直接好强势的开始哦,拿过合同,仔细的读了起来。翻到第二页,见上面写着,入股方需要将利润的三成提交给贸易公司,其实就是交给顾司令,作为贸易公司这边各种费用的补偿,眼皮不由跳了一下。 老实说,如果只负责出资,其余部分都全扔给顾司令这边负责,三成利润也不算太离谱的喊价。但昨天黄阿姨的意思,好像是顾司令这边不太会从中抽成。 江之寒把文件放到桌子上,笑着说:“这些东西我还真不是太懂,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们这边,还是要黄阿姨他们最后来拿主意,我不过是帮他们跑跑腿。这个东西,我可不可以拿一份回去,给他们看看?” 许小姐说:“当然,不过我们想要尽快的启动这个事情,你这边的资金什么时候可以到位?” 江之寒昨天和温凝萃父母已经交流过这个事情,他说:“我们第一笔资金已经到位了,随时可以从银行帐户打过来。接下来,应该还有后续的第二笔资金,不过这个不会影响项目的开始。我们完全可以一边操作,一边往里补更多的资金。” 江之寒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这是我对具体的执行操作可能遇到的情况写的一个东西。”递给许小姐,说:“我想开始之前计划的尽可能周详总是好的。我想到的几个主要的问题,譬如说各个交易点每天能够容纳的流通量是多少?对于单个人的交易量是否设有上限?如果我们的资金足够多,两个交易点之间不能完全消化,我们可能还需要更多的交易点。大概来说,就是这方面的小事情的一些考虑。” 许小姐接过去,看了几分钟,抬头看江之寒的时候,在礼貌的笑容下似乎多了几分尊敬。她站起来,说:“好,我们再约一个时间,在出开始执行之前,最后通一下气,再把合同签了,好不好?” 江之寒心里想,这个许小姐倒有几分军人的作风,说话做事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也不拖沓,便站起身来,和她道了别,回头去找黄阿姨。 江之寒心里盘算好了,反正是替人做嫁衣,做人情,为何不把一份人情拷贝一下,送给尽可能多的人。反正这个事情,进来的资金也是多多益善。他列了一个单子,把可能拿的出一万以上的熟人都写下来。有了顾司令这边出面来组织,有了标准化的合同可以签,想要加入进来的人应该会更多吧。 我们改革的设计师说,要自己先富起来,再带领大家致富。自己还没有富起来,已经在带领大家一起致富了,这个境界还是真高呢,江之寒心里这样夸自己。 黄阿姨看了江之寒带回来的东西,放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江之寒仔细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却完全看不出来。 黄阿姨把文件放在沙上,说:“三成利润也不算离谱哦。” 江之寒点头,斟酌着说:“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黄阿姨笑了笑,说:“这个东西是你现的,到头来还要让三成利润出去,没有想不通么?” 江之寒说:“要是我自己去操作的话,成本会更高,可能到头来赚不了什么钱。所以呢,我还是赚了。” 黄阿姨点头,“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你还小,点子又多,这个时代好,赚钱的机会多的是,不要太拘泥一些小的进出。” 江之寒恭敬的答应了。 黄阿姨看似不经意的问:“今天去顺贸易,是和谁谈的?” 江之寒说:“先见了他们的经理,应该是老总吧,门上写的是总经理室。他连姓名都没有介绍,就打我去见的许经理,一个很年轻的女的。她说,这个项目由她全权负责。” 又和黄阿姨讨论了半个小时左右具体的事务,江之寒就告辞出来,忙着一家一家去拜访自己名单上的人。 这件嫁衣既然做好了,希望靠着它能多送出几份人情吧。 96 月上柳梢头 星期一的朝会,有足球联赛的颁奖。高二二班点球四比二战胜江之寒所在的高二三班,蝉联冠军,但江之寒以五个进球并列最佳射手,还拿到了最佳球员,包揽了个人的两项大奖。高二七班拿到敢斗奖,高二一班则赢得了体育道德风尚奖。 江之寒缠着厚厚的纱布,上台领了奖,奖品分别是两张奖状,一个足球,和一个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奖杯,对那个劣质奖杯江之寒倒是爱不释手,一上午有空就在那里把玩。 中午吃饭的时候,楚明扬对江之寒说:“周六班长为你飚泪,今天好像已经有流言出来了。” 江之寒皱着眉头,很烦恼的说:“这些家伙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天到晚倒是咸吃罗卜淡操心。” 正说着话,曾可凡走过来坐下,说;“恭喜金球金靴双料得主。” 江之寒不禁笑起来,“还没有感谢你出色的情报工作。” 曾可凡说:“不过听说你最大的收获是假装负伤,引得倪主席飚泪相许。” 江之寒佯怒道:“你是包打听吗?” 曾可凡叫道:“我不是包打听,你干嘛找我要情报?” 江之寒被他逗得笑起来,“说的有理啊,我说,下次你还是要收点费,要不这么多信息白白的进进出出,实在是太亏本了。” 曾可凡不甘失败,又问:“你和倪主席……什么故事?” 江之寒放低声音说:“想不想要绝对第一手的可靠消息?” 曾可凡说:“你不是废话吗?” 江之寒伸出四个指头,说:“给你四个字,绝。无。此。事。” 江之寒回到教室,倪裳在角落里和几个女生聊天,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自从江之寒坚持要踢完点球再去医务室以后,倪裳就没给过他好脸。在学校的时候,江之寒也不好过于亲密或是嬉皮笑脸,所以也没什么招数可使。 课的时候,江之寒跟倪裳玩递纸条的游戏。可惜他没什么绘画才能,只好写了句,“笑一个”,画个简陋的笑脸在后面。 倪裳接过去,看一眼,不动声色的塞进抽屉里,不理他。 江之寒不甘心失败,又写了张纸条,“晚上一起吃饭?” 倪裳依样画葫芦,一声不吭的塞进抽屉里。 江之寒岂是认输的人,这一次他奋笔疾书起来,看来是要写上一大段。倪裳突然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在静悄悄的教室里显得很响亮。讲台上的张老师马上转了过来,看见江之寒埋头在写东西,以为倪裳在招呼江之寒要专心。张老师沉下脸,点名说:“江之寒,上课的时候要专心,不要在下面赶你的家庭作业。你以为老师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江之寒吓出一身冷汗,不动声色的把纸揉成一团,放进袖子里,趁着张老师转头,恶狠狠的瞪了倪裳一眼。倪裳挂着一抹胜利的微笑,依旧不理他。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倪裳已经收拾好书包,以罕见的起来,向江之寒摆摆手,飞快的走掉了。 女生真是难搞,江之寒摇头叹息了一回。陈沂蒙和楚明扬过来打招呼,他们今天也要回家,就剩下江之寒一个人想着去食堂进行例行的“视察”。 江之寒也不着急,拿出物理竞赛的习题册研究了一番,直到肚子有些饿了,才拿上饭盒,往楼下走去。 走出教学楼,抬头看去,太阳刚刚落下西边的山头,天空被云霞的反光映射出一小片亮丽的紫红色,正是黄昏时的美丽风景。 往前走了几步,江之寒注意到有个女生坐在篮球场旁边的石阶上。他眯上眼睛,仔细看去,正是阮芳芳。上个星期在路上遇到行色匆匆的阮芳芳,看她的表情就揣测有什么事情生。 这时候,只见阮芳芳一身白衣,手托着腮帮子,静静坐在石阶上,好像融入黄昏时光的一个精灵。但她面对的那个篮筐,空荡荡的,那个瘦削帅气的男生不知身在何处。 江之寒犹豫了半分钟,还是走了过去,奥校以后他心里已经把阮芳芳当作了朋友。走到近前,江之寒注意到阮芳芳的脚边放着一个篮球,是个进口的很贵的牌子,而通常学校体育组放的都是国产牌子的篮球。江之寒脑海里闪过萧亦武的样子,走到阮芳芳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阮芳芳似乎很长时间没有觉有人走近,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江之寒,仿佛要从脑海里搜索一下这个人是谁。 阮芳芳哦了一声,说:“是你呀。”又低下头去。 江之寒轻声的问:“没事吧?” 阮芳芳坐在那里不回答。 江之寒静静的站着,很有耐心的样子。 过了不知道是三分钟还是五分钟,阮芳芳也不抬头,仿佛自言自语的在说:“他走了。” 江之寒看着她,弯腰拿起那个篮球,问:“他的球?” 阮芳芳轻轻的点头。 江之寒慢慢的拍起那个皮球, 啪,啪,啪,啪,啪,啪,啪,…… 球击打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校园里格外响亮。 江之寒继续站着拍着皮球,皮球的啪啪声仿佛有一种奇怪的节奏,慢慢的把阮芳芳从沉睡中唤醒过来。 阮芳芳抬起头,看江之寒拍球。 江之寒微笑着看着她,“看了这么多次别人打篮球,难道不想自己试试吗?难不成是叶公好龙?” 阮芳芳皱着眉头,好像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但终于还是在拍球声中站了起来。 江之寒说:“我看到杂志上讲的职业队最基本的投篮训练,两边底线,圆弧正中,两个四十五度角,五个点的定点投篮,一个点5o个。要不你就各投1o个好了,试一试,看看有没有点天赋?”轻轻的把球抛过去。 阮芳芳看了一眼篮筐,以很不标准的姿势投出了第一个球,三不粘。 江之寒站在篮板下,把皮球传回给她,嘴里数到“一”。 阮芳芳伴着江之寒的数数声,一次一次的把球投出来。江之寒一直数到1o,她还是站在那里不肯离开。直到江之寒数到20,阮芳芳才跑到第二个投篮点。 慢慢的,阮芳芳好像已经投入到这个投篮的游戏中,她神色坚定,眼睛盯紧着篮圈,偶尔有个进球还会紧紧握一下拳头。 五个点,一共一百个投篮,不是想起来那么简单的任务。到了后面,阮芳芳的节奏越来越慢,汗水浸湿了她的衣服,汗珠顺着脸往下淌。她用手背胡乱的擦了擦,继续投出下一个球。 到了最后十几个球,阮芳芳甚至没有力气把皮球扔的够远,但她还是喘着气,坚持着投完了最后一个。一百个,是圆满还是结束? 天色已经晚下来,月亮悄悄的不知何时已经挂在树梢上了,白衣的女孩儿怔怔的把篮球抱在胸前,逆着光,剪出一个绝美的侧影。汗水滴到水泥地上,和她的他曾经的汗水一样,混在一起,慢慢风干,蒸然后消失。而抱着的篮球上,也许还有残余的触感。 去年元夜时, 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 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 泪湿春衫袖。 江之寒心里很自然的想起这诗,虽然不是当事人,但这一刻他仿佛能体会到诗者的心情。 阮芳芳站在那里,沉默了好久,仿佛终于悟透了什么,抬起头来,对江之寒说:“谢谢你陪我打球。” 江之寒微笑:“自从因为你们两个被一个高手暴打了一顿,我就当你是朋友了。” 阮芳芳挥挥手,说声再见,转身走了。 她突然边走边拍起皮球,啪,啪,啪的声音远远的回荡在静寂下来的操场四周,衬着她说不出的高傲而倔强的背影。皮球一下拍在了路边花圃的沿上,没有跳起来,骨碌碌的往前滚去。 多谢支持) 97 投诚的人 城北的码头,这几年被改造成批市场和展览大厅。周日的二楼,中州市新华书店在举行一场展览和供货会,面对的是中州市各个机关,企业,和事业单位。 沈鹏飞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没有带领带,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要成熟几岁。他的身后站着的,是他的铁哥们儿付成才,板寸头,黑色皮夹克,大头皮鞋。 沈鹏飞手里捧着一叠纸,是他策划了多天,又请人改正过的书店的产品和服务宣传单。每当有人走出来的时候,他就笑容满面的点个头,递上一份宣传单,再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如果有人愿意和他交谈,他会很详细的给他介绍“三味精品撒下去,只要功夫到了,收获迟早会来的。 这是一个奇怪的组合,前面是一位笑容满面,西装笔挺的销售员,身后是一个表情冷漠,貌似黑社会从业人员的随从。听说沈鹏飞要来这里广告,付成才坚持要跟着来,他对沈鹏飞说,那个地方水深的很,你随便跑到别人的场子去东西,说不定会有麻烦的。 过来过往的人,有些人本来无意接沈鹏飞的东西,被付成才拿眼睛一瞪,大多乖乖的拿了一份,转过拐角才扔到地上去。 付成才嘟囔道:“鹏飞,这个工作真妈的无聊啊,亏你这么带劲。” 沈鹏飞说:“你知道什么叫那个,那个……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吗?” 付成才摇头,“你小子妈的卖了几天书,也开始有文化起来了。” 沈鹏飞说:“简单说吧,就是要知恩图报,有良心,知道吧?” 五点钟左右的时候,沈鹏飞印的一百张名片都已经出去了,手里还有最后几张宣传单。这时候,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神色中有些不羁的男人走了过来,沈鹏飞笑着递上一张单子,抱歉说:“不好意思,名片刚刚完了。” 那人拿起单子,很是仔细的看起来。过了好一阵,抬起头来,笑道:“我是新华书店的。” 沈鹏飞收起笑容,眼光锐利起来,身后的付成才跨前一步,并肩和沈鹏飞站在一起。 那人说:“我叫李佐杰,有没有兴趣找个地方谈一下?” ――――――――――――――――――――――――――――――――――――――― 江之寒刚一脚踏进教学楼,前面走着的曾可凡就转身招呼他。曾可凡搂着江之寒的肩,一起上楼,小声的对江之寒说:“你也太牛x了,上周才让倪裳替你流泪,昨天就和阮芳芳一起打上篮球了。” 对于曾可凡的八卦,江之寒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奇怪了,这家伙初中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江之寒说:“当我是朋友吗?” 曾可凡说:“什么话?” 江之寒说:“忠言逆耳,做朋友的一定要说,不是吗?可不要生气。” 曾可凡道:“。” 江之寒语重心长的,“我个人的判断,如果真想追张雅芳的话,做人太八卦一定是会扣分的。” 曾可凡一脸吃惊的看着江之寒:“谁告诉你我想追张雅芳?” 江之寒盯着他:“这个表情你练习多久了?”呵呵笑起来,“这些伪装对我是没有用的。这个事儿,我可爱莫能助,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建议。”丢下目瞪口呆的曾可凡,上楼去了。 江之寒走进教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倪裳早已到了,低着头自顾看着书。 江之寒讨好的问:“昨天有什么事,这么急就走了?” 倪裳装作没听见。 江之寒叹口气,“好了,星期六是我不对。不过你也要想想啊,我们付出了汗水和梦想,还有我的鲜血的东西,总是要想再争取一下,不是吗?” 倪裳抬起头来:“回头看来,其实是我的错。你那个伤,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江之寒转着眼珠,以他对倪裳的了解,知道必有下文。 倪裳似笑非笑的:“如果真伤的重了,怎么能改天就活蹦乱跳的打篮球去了呢?”是个女孩子,就会吃醋这件事。 江之寒听到倪裳提起这个,倒是安心下来,他长叹口气,说:“萧亦武走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倪裳低下头,不说话。 江之寒凑近了一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的说:“昨天看见阮芳芳,想起我们俩在一起的开心时光,心里真的为她难过,好像能够体会那种悲切的感觉。如果哪一天,我坐在这里,旁边没有你陪伴的话……” 倪裳打断他的话,说:“别说了。”顿了一顿,说道:“我这样说,芳芳听到了可能不会高兴,但断了就断了吧,未必就是件坏事。你觉得,他们之间会有未来吗?” 江之寒摇头说:“我没有权力去判断他们的人生,难道他们的前途不该由他们自己决定吗?” 倪裳哼了一声,说:“我懒得和你说。” 晚上回到家,厉蓉蓉对江之寒说:“有件事情和你说一下。” 江之寒走到沙边,坐在沙的扶手上,帮母亲按摩肩膀。 厉蓉蓉说:“有一个新华书店负责供货的人找到鹏飞,说可以把他手里的客户转给我们,只要我们给他提成。” 江之寒说:“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主动找上门来的么?” 厉蓉蓉说:“不是的。前不久新华书店有个订货会,鹏飞拿了些资料去给书店打广告,他事先也没告诉我,自己一个人去的,连印名片都是花的自己的钱。好像就在那里遇到这个人。” 江之寒问:“他有什么要求?” 厉蓉蓉说:“一成五的回扣。” 江之寒沉吟道:“胃口不小嘛。可是,他把客户介绍给我们,下一次我们不就直接跳过他去找客户了吗?这不是一锤子买卖吗?还有,新华书店那边他怎么交待?” 厉蓉蓉说:“我去了解了一下,新华书店现在似乎给他们这些人基本开的还是固定工资,奖金浮动也就是几十块钱上下。所以就是一锤子买卖,他一次的收入也顶好久了。至于他怎么向那边交待,这些人在里面混久了,应该有很多这样的门道的。” 江之寒想了想,问道:“你说他干嘛不自己开个小店,利用自己的关系赚赚钱?” 厉蓉蓉拍了一下儿子的手,说:“你以为开家店这么容易?再说了,我们现在进的量大了,价格上才越来越有优势。如果是很小的店,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江之寒说:“那还犹豫什么?只要他敢介绍,我们就敢要。这个年代,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们给介绍人介绍费,也是正常商业行为。和他讲讲价吧,介绍来的客户第一次给他一成的回扣,以后每来一次都给他两分到三分的回扣。” 厉蓉蓉说:“以后来干嘛还要给他回扣?” 江之寒说:“多给他点甜头,还是要细水长流,让他下决心把手里所有的客户都转给我们。我估摸着他不会一次就吐出来的。你想想啊,即使少个两三分的利润,批的利润怎么说要高一点,而且小倩肖虹她们出去跑,一个月也跑不下来几个单子,交通费人工费这些都是成本。把这些成本省下来,怎么也有两三分了。给他点甜头,兴许这家伙能吐给我们几十上百个客户也难讲呢?” 母子俩商议完毕,江之寒就进了自己的卧房。第二天下午,江之寒特地跑到书店去找了沈鹏飞,把他好好表扬了一顿。 江之寒拍着沈鹏飞的肩膀,说:“无论这次成与不成,你能主动想到跑去做这个事情的勇气和想法,就是了不起的进步,我看好你哦。” 又问沈鹏飞:“最近功夫练的怎么样?” 沈鹏飞很兴奋的说:“我感觉还不错唉。” 江之寒说:“换件衣服,我们出去练练。这附近有个地方,我知道很清静的。”拉了沈鹏飞出去考较略过不提。 求推荐;大家周末好;晚上以前还会有一次周末的加更。) 98 以德服人(上) 星期四的中午,吃过饭,江之寒跑到肖邯均的办公室去打一头。最近食堂的经营基本上已经上了正轨,一切按班就步,江之寒来的就相对少了一些。 肖邯均拿出杯子,亲自给江之寒泡了一杯茉莉花茶,说:“别人都喜欢喝绿茶,我爱好的是这一口。这种花茶是我们家乡一个小茶舍自制的,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江之寒品了一口,赞道:“虽然是外行,但香味口感都很不错,而且很特别。” 肖邯均说:“改天我给你包半斤,拿回家喝。既然你来了,正好有两件事情汇报一下。” 江之寒笑道:“什么汇报?你是逼着我叫你肖总吗?” 肖邯均摆摆手:“你是真正的老板嘛,工作上当然是汇报。第一件事,温校长前几天过来,召集所有人开了个会,讲了话,坚决的支持了我们的工作。就像你那天和我说的,现在这个机构组成比较特别,我就像你说的项目经理,负责平常的事务,也有一些人事的权力,但实际上很多人事调动的权力还残留在学校手里面,所以温校长的支持很重要。” 肖邯均喝口茶,接着说:“第二件事,以前我和提到过的,想找几名退役的战友进来。现在财政上也有这个能力,我准备什么时候把他们叫过来,你看什么时候你有空,来把一下关。” 江之寒说:“哪里需要我来把关?这些事情,都是你职权范围里的,我完全相信你的眼光。我看事不宜迟,越快越好,有什么手续需要协调的,你找温校长和我妈就好了。什么时候他们过来了,不要忘记通知我一声,我请大家出去接个风。” 又和肖邯均交换了些意见,江之寒便告辞出来,转过办公楼,走下来到了篮球场边,看见苟朴礼捧着饭盒,边走边吃。 江之寒招呼道:“这么晚才吃饭?” 苟朴礼说:“下课后问了个问题,就到这个时候了。” 江之寒笑道:“你也恁刻苦了。” 苟朴礼三口两口把剩下的吃完,说:“食堂的饭菜比以前确实好太多了。哦,对了,你的物理竞赛准备的如何?上个星期我们讨论没有解出来哪道题你想出来了吗?” 江之寒说:“倪裳回去琢磨出来了。今天下午不是有我们的研讨会吗?不要忘记了,顺便提醒阮芳芳也别忘了。” 苟朴礼说:“阮芳芳已经几天没来上课,请了病假。” 江之寒惊讶道:“生病啦?” 苟朴礼说:“生病应该是借口吧,我想应该是因为萧亦武的事。” 江之寒问:“萧亦武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开除了还是别的什么?” 苟朴礼说:“你不知道呀,周一你不还和阮芳芳一起打球了吗?” 江之寒揉揉鼻子,“人家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怎么我周一做了件好事儿,搞的每个人都知道一样的。” 苟朴礼哈哈笑道:“你现在可是传说中的人物!萧亦武的事情,大致是这样的。他假期的时候不是参与了一次打群架吗?听说受伤的不少,有几个重伤,好像还死了一个,不是很确切。总之,当时好像逮了好多人,但大多数的人过两天都放了。现在严打开始,那两个打架的团伙都被定性为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很多人又被重新揪出来,秋后算帐。萧亦武应该就是个外围成员吧,反正也受牵连了,虽然还没有起诉,但应该是迟早的事情。学校这边去了通知,说要么他现在主动退学,要么过段时间强制开除,让自己选一样。家里面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动退学。” 江之寒回到教室和倪裳讲起这件事情。 倪裳的评论是这样的:“总之,萧亦武这个男生就是无情无义之徒。但凡他有一点在意芳芳,就不会去干那些事情。” 江之寒反驳道:“事情应该很复杂吧,我们又不知道内情如何。” 倪裳坚持说:“如果他真的想和芳芳在一起,就绝不会参加那样的事,连边都不应该碰一下。你说成绩不好啊,或者是双方家长不喜欢啊,这些事情从长计议,都不是解决不了的,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但如果进过监狱,怎么可能有将来呢?” 过了一会儿,倪裳作总结说:“总之,男生就是比较薄情负心一些。” 江之寒说:“喂,这样讲不太公平吧?” 倪裳说:“事实如此呀。” 江之寒说:“那也不能泛泛而言,这和搞性别歧视有什么区别?” 倪裳说:“这才不是性别歧视呢。就像男生生来就比女生力气大,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同样的,男生生来就比女生花心薄情。” 江之寒:“举个例子?” 倪裳哼了一声,“譬如说,两人吵架了。女孩子肯定会在旁边难过好久,而男生呢,一转背,就可以和别的女生谈笑风生去了。” 江之寒伸出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有一点胡子茬冒了出来。倪裳是在含沙射影吗?江之寒想着,嬉皮笑脸的说:“不要这么讲,讲的我很不像男生一样,这样很不好。” 倪裳说:“男生还有一个特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江之寒:“嗯?” 倪裳:“就是脸皮厚,天生脸皮厚,越长大脸皮越厚。所以呀,你尽管放心,你是男生中的男生。” 江之寒偏着头,仔细打量了一阵倪裳,“我说,你今天早上吃火药了吧?” 倪裳说:“我向来如此。” 江之寒呵呵笑起来,“其实我很理解你。” 以倪裳对江之寒的了解,后面一定还有什么花招,她睁圆了眼睛,等待着下文。 江之寒凑过来,小声说:“女孩子,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脾气不好。” 过了两秒钟,倪裳才意识到江之寒是什么意思,小脸涨的通红,把手中的书狠狠的打在江之寒的胳膊上。 让倪裳更难堪的是,江之寒不幸而言中,这几天她的那个来了…… 倪裳冷眼不理睬江之寒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被哄转过来,两人一起去食堂吃晚饭。 江之寒奇怪的问:“最近几次吃饭,好像都不见楚明扬和薛静静,他们两个,最近这么忙么?” 倪裳说:“他们两个……好像经常在一起。” 江之寒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他们……在一起约会?” 倪裳说:“我也不确定,但好像有这个苗头吧。” 江之寒兴奋的说:“那敢情好!太好了!” 倪裳好笑的看着他:“人家在一起,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江之寒说:“你这个人觉悟真是低,伟大领袖教育我们了,一个人幸福不是幸福,要带领大家一起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倪裳嗔道:“油嘴滑舌。” 江之寒说:“你想想啊,我们这个小团体里面,要是顾望山和温凝萃凑在一起,楚明扬和薛静静又好上了,嗯……可惜陈沂蒙有主了,只能委屈冉晓霞了。” 倪裳被他逗得扑哧笑了起来。 江之寒又说:“然后还有谁?对,苟朴礼和阮芳芳。嗯……对了,他们俩配一对好像也不错哦?” 倪裳咯咯娇笑起来。 江之寒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什么这么好笑?” 倪裳忍不住一直笑,笑得喘不过气来,小脸涨的通红,好不容易忍住了,说:“我……呵呵……一想起……呵呵,不行了,好好笑,我一想起芳芳一身白衣,清丽脱俗,然后边上站着一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苟朴礼的样子,我就觉得好好笑。乱点鸳鸯谱,讲的就是你这种人。” 江之寒说:“大家都配对了,也不用一天把我们俩揪出来开玩笑,难道不好吗?” 倪裳脸红了红,眨着眼睛不说话。 江之寒又说:“薛静静真是好眼光,楚明扬是没得说。” 倪裳说:“切,你说反了吧,我看是楚明扬幸运才是。” 江之寒说:“楚明扬怎么不好了?长的也不错啊,脾气也不错,各方面都很不错啊。” 倪裳说:“我没说他不好,不过静静身材又好,脾气又好,人又温柔大方,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江之寒知道今天不宜和倪裳争论,指了指食堂背后的北山坡,转移话题说:“他们俩不会是在这上面约会吧。” 北山坡有个外号叫情人坡,因为半山腰上有几片小的树林,七中和周围单位的小年轻很喜欢去那里幽会。 江之寒说:“什么时候我们也去看看。”由于太接近学校,倪裳一直抗拒去那里约会。 倪裳说:“才不要。” 江之寒想起有人模仿古词写的歪词,不由笑起来。那词是这么写的: 夜醉晚回家,误入北山深处。 呕吐,呕吐, 惊起鸳鸯无数, 纷纷穿衣提裤。 正说着话,江之寒看见一个女孩子满脸惊惶的从北山坡跑下来。他仔细一看,不由嘀咕道:“这也太巧了吧?” 倪裳跟着看过去,惊讶道:“是静静吧?出了什么事?还不快去看看!” 两人跑起来,迎着薛静静过去。 99 以德服人(下) 薛静静跑的太急,头散乱,有汗水浸出来。跑到跟前,她一不小心,踩空了一步台阶,跌了下来。江之寒眼疾手快,一把抄住她,说:“别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薛静静说:“上面有三个小流氓,楚明扬被他们围起来了,快去叫保卫科的吧!” 江之寒说:“别急,他们有拿刀吗?” 薛静静说:“没看到。” 江之寒说:“别急着去叫人,这儿离保卫科远着呢,等他们来了,黄花菜都凉了。我上去看看,不会有事的。你们也跟着慢慢上来好了。”说完,吸口气,全力的往山上冲去。 薛静静看着倪裳,“他们可是有三个人啊!” 依照倪裳的脾气,这种事一定是会去叫老师或者保卫干事的。但她不愿意违逆江之寒的话,又见过他的身手,知道一般的小流氓对他构不成威胁。 这时候,正在打篮球的陈沂蒙跑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倪裳犹豫了一下,说:“好像有几个小流氓在找事,楚明扬在上面,江之寒刚才也上去了。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 陈沂蒙说:“你们俩慢慢走,我先上去了。”说着话,一溜烟的跑走了。 薛静静看着倪裳:“真的不需要去叫老师?” 倪裳拉着她的手说:“江之寒应该能解决的,我们走吧。” 江之寒憋足一口气,全往山上冲,拐过一个弯,看见楚明扬站在不远处的背影。还没有打起来,江之寒松了了一口气,放缓了度,调整了一下呼吸,要为等一下可能的冲突节省体力。 “楚明扬”,江之寒高声叫了一声,楚明扬回头看了一眼。 江之寒小跑着到了近处,仔细看去,在楚明扬往上三五步阶梯的地方,品字形站着三位。前面两位身高一米七不到,面容稚嫩,以江之寒的判断大概是初中生,后面那位身形倒是颇为高大,比江之寒还有高上五六公分。 江之寒一见之下,险些没有笑出声来。这家伙戴着一副大的墨镜,像香港警匪片里的黑老大那样的蛤蟆镜,左手揣在兜里,嘴里叼着根烟,这时候他正往外吐烟圈,眼睛紧盯着吐出的烟圈,仿佛要看它们的形状是否美丽。江之寒脑海里闪过的是香港一位演傻傻的很可爱的黑社会大哥的著名演员,不仅形似,而且神似。 江之寒走上前去,和楚明扬并肩站在一起,拍拍他的肩膀,问:“没事吧?” 楚明扬朝蛤蟆镜说:“你不是要见我老大吗?我老大来了。” 蛤蟆镜缓慢的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把下巴扬了扬,说道:“你是他老大?你是怎么教育你小弟的?” 江之寒忍不住用拳头捂着嘴咳嗽了一声,为什么这家伙第一眼就给自己很搞笑的印象,一开始的紧张早已烟消云散了。 我们这是在排演香港黑道片儿吗?江之寒心里想着,抬头看着他,问:“,他都做啥了?” 蛤蟆镜说:“操,我小弟夸了他马子两句,他居然跟我蹬鼻子瞪眼睛,不给面子。” 江之寒说:“那你说要咋办呢?” 蛤蟆镜吸口烟,“让你小弟鞠躬道个歉,再拿十块钱出来请大家喝个茶,看在你面子上,我就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江之寒忍不住笑道:“这个要求不算高嘛。” 蛤蟆镜说:“你是七中的吧。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还是要给你一个面子嘛。我这个人,是很通情达理的。” 江之寒微笑,说:“不如这样好不好,我给你5o块钱去喝个茶,你让你的两个小弟向我朋友道个歉,誓再不准调戏他女朋友。” 蛤蟆镜把烟头使劲扔到地上,拿脚碾了碾,指着江之寒,“你耍我吗?”又指着一个小弟说:“小四,你给他说说耍我是什么下场?” 四接道:“我们何老大有二十几个小弟,振臂一呼,附近几所中学的老大都要给个面子,你会死的很难看。” 正说着话,陈沂蒙已经喘着气跑来了,往江之寒身边一战。陈沂蒙身高臂长,在三人里面看起来倒是最魁梧的。 四回头看了眼他老大,转过头来,厉声说:“我们老大一向是讲究以德服人的,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快点拿钱道歉。” 江之寒侧身问楚明扬:“谁嘴里不干净的?” 楚明扬朝着小四努努嘴。 四盯着江之寒,“你要怎样?” 江之寒摇摇头,“你有没听说过一句话?会叫的狗儿不咬人。”一个健步跨上三个台阶,没等小四反应过来,出手如电,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提的离开了地面。 过了几秒钟,另外一个小弟才反应过来,一拳击过来,江之寒右手提着小四,左手伸手一挡,那人吃不住力,退了两步,后脚跟绊在阶梯沿上,一坐了下去。 几秒钟的功夫,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江之寒已经出手制住了两个小弟。蛤蟆镜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终于还是义气压倒了恐惧,大吼一声,冲了下来。江之寒待他人到了跟前,才不紧不慢的一侧身,左手搭上他的右拳,捏一个卸字诀,顺着他的力量把他往下一带,蛤蟆镜收不住势头,一头冲了下去,被还没反应过来的楚明扬挡了一挡,总算没有跌在地上。 这一下,变成江之寒站在最高处。另一个小弟已经站起来,忙不迭的跑下去和老大站在一起。 蛤蟆镜吼道:“快把他放下。” 江之寒提着小四的衣领,把他的人悬在阶梯旁边陡峭的斜坡上。听到蛤蟆镜的话,手一抖,小四已经离开了他的手掌。小四尖叫一声,江之寒已经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对蛤蟆镜笑道:“你别吓我,吓着了我,你小弟就骨碌碌滚下去了。” 蛤蟆镜上前一步,叫道:“快放下他。” 江之寒似笑非笑的,“那还不快道歉。” 有人接话道:“快放下他!”声音清脆如黄鹂,却是倪裳到了。 江之寒把小四放下来,皱着鼻子闻了闻,对蛤蟆镜说:“下次选小弟选个嘴巴紧胆子大的,这么快就尿了!” 倪裳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江之寒身边,小声责备道:“刚才多危险,要是真掉下去怎么办?” 江之寒笑了笑,对她说:“别担心。” 倪裳说,“其实没什么大事,别一天打打杀杀的。”转头看了看蛤蟆镜,疑惑的歪着头,又看了看,“你是……” 蛤蟆镜干笑一声,说:“兄弟好功夫,咱们今天认栽了。”拉起小四往上走。 倪裳疑惑的看着他,不肯定的问:“你不是何竞吗?” 蛤蟆镜摘下墨镜,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道:“倪裳啊,好久不见。”何竞的眼睛长的很有特点,细细长长的,不眯着也是一条缝。 何竞讪讪的说:“不知道是你的朋友,不好意思啊。”按着小四的头向薛静静鞠了一躬,拉着他就往山上走。 倪裳叫住他:“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你妈妈还好吗?” 何竞点头说:“好,好,都挺好。”说着匆匆往上走。 倪裳仰起脸,叫道:“何竞!” 何竞停下来,转过身。 倪裳柔声说:“别老在外面混,你妈妈会担心的。不要让她太担心了,好吗?” 何竞的神色滞了一滞,说:“我知道了。”转身匆匆走了。 江之寒看着倪裳笑:“终于见识到什么是以德服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高境界了。”何竞虽然功夫稀松,但看起来还是一个讲义气,爱面子的人,让他道歉不是件容易的事。没想到倪裳一出现,这家伙就乖乖认错,灰溜溜的跑掉了。 ――――――――――――――――――――――――――――――― 薛静静也在一边埋怨楚明扬:“这次把我吓死了,你的脾气能不能不要那么冲动?” 江之寒问起事情的缘由,原来薛静静和楚明扬在这里约会,走出树林的时候,正好碰见何竞和他的两个小弟。小四就吹了声口哨,大声评论道:“这妞儿盘儿不怎么样,条儿还挺顺。”(脸蛋长的不怎样,但身材极好的意思) 楚明扬一听,便火冒三丈,要和他说个究竟,反被三人围了起来。楚明扬害怕打起架来,误伤了薛静静,便让她先走,那三人也没有阻挡。 楚明扬刚才其实也紧张的要死,这会儿却笑着说:“那三个家伙倒不是什么狠角色,和我打了好久嘴皮子仗,只是恐吓,一根指头都没有动。” 江之寒笑着对薛静静说:“你应该高兴才是哦。他着意你,才会这么冲动的。” 薛静静脸色绯红,她和楚明扬的关系还从没有在朋友面前公开过,这次却是曝光了。 楚明扬咧嘴笑着说:“要不是我冲动一点,今天怎能见识到老大的神功,一伸手就把那家伙像拎小鸡一样单手拎起来,哇靠,真真是不得了。”陈沂蒙在旁边很崇拜的跟着点头。 到江之寒得意的笑,倪裳嗔道:“善泳者溺于水,有的人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江之寒伸伸舌头,不以为意的笑了。 吃饭的时候江之寒问起何竞,倪裳便和江之寒讲了讲他的故事。 何竞小学的时候和倪裳一个班,二三年级的时候他还很瘦小,到了五年级开始才噌噌的长个子。从四年级开始,倪裳的班搞了个一帮一的活动。作为班长和学习尖子,倪裳当仁不让的要帮助一位同学,凑巧何竞成了她的帮助对象。 那时候小学里学人家单位,搞的这个就叫“传帮带”。顾名思义,就是传授知识,帮助学习,带领后进的同学一起进步。通常来说,主要的活动就是在学校里帮忙答答疑,辅导一下功课,每个月再一起开个小会,写篇思想报告什么的。 倪裳这个人,从小做事就极认真。她不仅在学校里尽量帮助何竞的功课,还找了一个时间去了他的家里,想同何竞的父母谈一谈,看怎么一起帮助他进步。倪裳像一个家访的老师一样,拿到了地址,没打招呼就跑去了。到了那里,现是一大片非常破旧的民房。倪裳像走在迷宫里一样,东拐西拐,出了一身汗,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何竞住的地方。 何竞的家在街边,整个屋都在地底下,街上汽车开过的时候,轰轰隆隆的声音充斥着房间,屋里潮气很重,因为节约电没有开灯,光线也很阴暗。 何竞开门见到是倪裳,很是惊讶,又有些窘迫。倪裳进到屋里来,现何竞正在炒菜。十岁的倪裳从来没有碰过锅铲,就站在旁边同何竞聊天,看他做饭。过了一阵,何竞的妈妈回来了,本来是中年的她两鬓都已经白了。何竞的母亲看见倪裳,很是亲热,拉着她的手,一直感谢她对何竞的帮助,坚持留她吃了晚饭。 后来倪裳才知道,何竞的妈妈因为有严重的慢性疾病,工作的厂里让她病休在家,有工资但没有奖金。雪上加霜的是,何竞的爸爸是个烟酒赌俱全的,家里的钱经常被拿出去输个精光。何竞妈妈有时候说他几句,还会被打。赌博亏掉的钱,还有看病有些报不了账的钱,都压在肩上,何竞的母亲不得已拖着病体出去又找了份打杂的工作,起早摸黑的干,平常也没有时间管何竞。 何竞不是那种学习聪明的小孩儿,而且好动,用俗语说叫“猴子坐不住”。从年级开始,他的成绩就不算好的。倪裳知道何竞的家庭状况以后,每周都会去他家里帮助他补习一次功课,有时候家里有什么多的好吃的,也会一起带了去。 何竞的母亲打心眼里往外喜欢倪裳这个聪明懂事,又心地善良的小女孩儿,每次倪裳去了她都热情的不得了,拉着手和她说家常,做最拿手的菜给她吃。倪裳成长在一个幸福的家里,但父母的爱是那种和煦春风似的,内敛而表现的有所克制。何竞的妈妈的喜欢是那种工人阶级的,热烈的奔放的外露的喜欢,有时候倪裳觉得自己很喜欢那种感觉,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被绝对疼爱的感觉。 从四年级开始,每个星期三,倪裳都乘半个小时的公车,到那个阴暗的处于地下的房子里,辅导何竞的功课。除了偶有间断,刮风下雨一直如此,坚持了两年有余。慢慢的,何竞的母亲喜欢她就如同是自己的女儿,建立了很深的感情。 何竞长大以后,开始懂事,学习也认真了不少。在倪裳悉心的帮助下,成绩进步很快,很有机会考上七中的初中部。但天不从人愿,六年级的下半期生了两件事。 先是何竞的父亲在外面输了钱,回到家里把怒气泄在老婆身上,又是打又是骂。这时的何竞已经长成一个高个儿,有一米六几的样子,他站出来和父亲对打。他父亲虽然被酒精和尼古丁掏空了身子,但毕竟是个大人,被何竞锤了几拳,又在胳膊上咬了一口以后,还是把他打倒在地上,狠狠的踢了几脚。这件事以后,何竞的父亲从家里消失了一阵,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还有一个多月升学考试的时候,何竞的母亲因为操劳过度,旧病复,住进了医院。因为这个缘故,何竞缺了几个星期的课。倪裳去医院看了何竞的母亲几次,她拉着倪裳的手,哭着说,是自己拖累了儿子。后来何竞妈妈终于出了院,身体慢慢好起来,但何竞终究没有考上七中。 暑假的时候,倪裳随着父亲出去旅游了两个多月,在大伯父的家里住了很久。回到中州,有一天她拿了家里客人送的营养品,坐着公车去何竞的家,到了却现那里已经树上了很多标牌,大型的机械开始在拆迁,成了一个浩大的工地。 倪裳在那里转悠了好久,才问到一个认识何竞家的街坊,据她说,何竞母子已经搬走了,暂时离开了中州,去了旁边的一个城市。 在夏天的烈日下,十二岁的倪裳站在那里,看着被推倒的房屋残骸,想起那个倔犟少言的小男孩和那个亲切热情的阿姨,不知怎的怔怔的落下了几滴泪水。 辆工程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街边的水荡溅起一蓬污水,弄脏了她白色的裙子。 谢谢支持) 100 意外之得 按照自己拟定好的计划,这些天江之寒一一拜访了他想要送出人情的人,最开始是林师兄,接下来去了石厂长家,戚处长家,然后是明矾和小芹姐。他甚至给伍思宜也拿了一份材料过去,还让林师兄带了一份给刑警队的张队长。 江之寒最后一个来拜访的,是母亲的老同学郭阿姨。 今天晚上约好的是来给罗心佩辅导功课。说是辅导功课,其实更多的时候江之寒是随意和小姑娘聊聊天,他根本就不相信一两个星期来一次,真的会对功课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更何况郭阿姨是给罗心佩找了专门的家庭老师的。每周有两到三天,放学以后,罗心佩都要到家庭老师的家里或是在自己家里接受专业的辅导。 罗心佩蹦蹦跳跳的开了门,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上次你带的那套漫画书没有完耶,有没有把后面的给我带来?” 江之寒苦笑着说:“那就是我们卖的所有的了,最新的我那里也没有。” 罗心佩嘟着嘴,“好讨厌哦!我正看到最关键的地方,就没有了!”把拖鞋擦在地上,出很大的声音。 江之寒教育她说:“小丫头,走路要有走路的样子。” 罗心佩做个鬼脸,“你把书给我拿来,我就改!” 江之寒说:“你妈呢?我今天有事找她。” 罗心佩说:“我妈在打电话,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完的。” 江之寒问:“你爸呢?” 罗心佩瘪瘪嘴,“又出去了。” 拉着江之寒去楼上她的卧室,关上门,说:“我妈经常打电话打一两个小时的,为这个,我爸老和她吵。”偏着头问,“你找我妈什么事儿?” 江之寒逗她说:“告状呀,把你平时怎么撒谎,逃课,抄作业什么的都告诉她。” 罗心佩不屑道:“切,你告诉好了,我才不怕。” 江之寒坐下来,天南地北的和罗心佩胡侃。罗心佩给他讲班上的趣事,说自己的好朋友上个星期收到了一封情书,不知道怎么办,想要退给那个男生又不好意思,最后还是自己自告奋勇去承担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罗心佩说:“我什么也没说,把信放到他桌子上,就这样……”说着,使劲的像个拨浪鼓一样摇摇头,很是可爱的样子。 江之寒问:“这是什么意思?” 罗心佩嗔道:“你好苯,这就是说,不成的意思,不成不成……” 江之寒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的笑起来,问:“你别告诉我,你没有收到过情书哦?” 罗心佩红了脸,像个小苹果一样,她说:“没有啦,就是没有,因为他们都把我当哥们儿,说我的性格和男生一样。” 江之寒饶有趣味的点点头,拖长声音说:“是么?没看出来。” 罗心佩赏了他两拳,嗔道:“本来就是嘛,我很豪爽的,很讲义气的。” 江之寒揉了揉鼻子,继续逗她说:“他们说把你当哥们儿,说不定打的是别的主意呢。” 罗心佩红着脸,“我不理你了,才不是这样的,就不是。” 正和她笑闹着,罗心佩突然收起笑容,一手抓过,翻开了,甜甜的问:“之寒哥哥,这道题我不懂,能不能给我讲讲?” 江之寒愣了一下,下一刻他也听到了脚步声,心想这个小丫头耳朵好灵,对敌斗争经验很丰富。罗心佩向门口努努嘴,把参考书递过来,然后很乖的斜过身子,和江之寒,作出认真问问题的样子。 郭阿姨推开门,看到女儿在认真学习,很开心的招呼江之寒:“之寒来了,辛苦了。” 江之寒回过头去,招呼道:“郭阿姨好。对了,郭阿姨,我今天有点事和你说,你等会儿有空吗?” 郭阿姨说:“有空的,你和小佩讲完功课,我在客厅等你。九点钟好不好?” 江之寒答应了,等郭阿姨出了屋,向罗心佩竖了竖拇指。罗心佩给他一个得意的笑容,就像一个分享了秘密开心着的小孩儿。 江之寒下了楼,在郭阿姨对面坐下。 郭阿姨问:“是不是上次你妈提到的那个贷款的事?”她最近听厉蓉蓉说,书店的大方向是江之寒来掌舵的,心里对这个小家伙倒是很有几分好奇。 江之寒说:“倒也不是。”把自己整理好的材料递过去,说:“您看看这个。” 郭阿姨拿过去,看了几分钟。她虽然是搞信贷的,对银行金融着一块儿好歹比一般人懂行很多,看着看着,眼睛就亮起来。 郭阿姨把材料放在桌子上,问:“这个,是你弄出来的?” 江之寒点点头。 郭阿姨颇有些刮目相看的神情,笑着说:“早就听你妈说,你很能干,果然是了不起!” 江之寒说:“郭阿姨您过奖了,这也是有些运气偶然现的。对了,您有兴趣入股吗?” 郭阿姨说:“当然,可惜呀,我买这个房子花了不少钱。现在又不给个人买房贷款,所以只好一次性都付了,身边余钱也不多了。” 江之寒说:“是这样啊。” 郭阿姨说:“不过,我认识几个朋友,应该很有兴趣。” 江之寒说:“那也好,不过这个也不宜让太多的人知道,毕竟……消息泄露太多,恐怕机会就没有了。” 郭阿姨说:“当然,这个我是有分寸的。对了,这个顺贸易公司来主持操作,和你是什么关系?” 江之寒说:“郭阿姨您不是外人,我就和你实说了,不过不好同别人讲的。顺贸易公司,其实是军分区一个高级将领的代理人,我一个好朋友是他的儿子。所以……你知道,军队来操作这个事情,几麻袋的钞票运来运去的,用军车运,又安全又有效率,是吧?” 郭阿姨眼睛愈亮了,拉过江之寒的手,说:“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停了片刻,说:“好,我一个星期内筹一笔钱,看能筹到多少。” 江之寒笑道:“那就多谢了。” 郭阿姨笑道:“这是什么话,应该是我谢谢你嘛。”又问,“你都找了几个合作的人?” 江之寒说:“都是最信得过,最亲近的人,市公安局的两个领导,我妈一个知青同学,现在是市里的处长,还有就是晚报社和大学的两个领导。” 郭阿姨沉吟了片刻,说:“上次你妈说那个贷款的事情,我去了解了一下。这样吧,你写一份申请报告上来,把你们这个的固定资产和商业计划写的漂亮一点,我再帮你润润色,去争取一下。我不能保证贷的下来,不过应该还是有些希望的。多的不说,争取有十万块左右。” 江之寒很诚恳的道了谢,心里想,这就是投桃报李了,或许是长期投资?郭阿姨现自己这边的能量,远远过她的预期,所以很主动的来示好了。几十年前的同窗情谊,终究还是比不过现实的因势利导的。 郭阿姨主动提出贷款的事,是出乎江之寒的意料的,也算是今晚一个意外之喜。如果能搞来十万块,自己可以全投到国库券这个项目上,收入就会比现在多很多。他很开心的哼着歌,回到家里。刚到家,就接到伍思宜的电话,和他约好了明天下午见面。 第二天下午放了学,江之寒出了教学楼,就看见伍思宜亭亭玉立的站在篮球场边,她正对着的那个场地,几个小子打的特别带劲。 江之寒走过去,和她打声招呼,小声开玩笑说:“这几个小子我和他们打过,今天怎么象打了兴奋剂一样哦。” 伍思宜白了他一眼,说:“请我吃饭吧。” 江之寒说:“没问题呀,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伍思宜嗯了一声,“我给你送钱来了。” 江之寒笑道:“拜托,是我主动帮你赚钱好不好?” 伍思宜说:“你要多少提成啊?” 江之寒笑道:“你就看着赏好了。” 伍思宜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那还不对我好一点?” 江之寒笑道:“没问题,做牛做马都行。说吧,大老板,你准备出多少钱?” 伍思宜简短的说:“十万。” 江之寒大吃了一惊,“十万?” 伍思宜俏皮的眨眨眼。 江之寒想起来伍思宜的父亲在银行里的职位好像要比郭阿姨还要高上不少,家里有钱也不是奇怪的事儿,还是问道:“你的钱?还是你父母的钱?” 伍思宜说:“我未来几年的生活费,这次先预支了,可不许亏掉了哦。” 江之寒有些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两天之间,可能就多了二十万的投资。二十万呀,老爸老妈工作了二十多年,也没挣到这么多钱。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了出来。这个世上,何时何地,都不缺有钱人呀! 求推荐) 101 十六岁的最后一天 江之寒练功回来,天才蒙蒙亮。走到家属区门口,迎头就碰上了小倩。 江之寒惊讶的问:“这么早你就上班了?” 倩说:“我是提早去排队,好挂一个专家门诊的号。” 江之寒问道:“谁生病了?吴桃家里的人么?” 倩说:“不是,是有个小孩儿。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上次有个客户的小孩儿,我帮着照顾了一些日子。这有一段时间了,他老说头痛,去了几次医院,怎么查都查不出问题来,所以今天挂个著名专家的门诊。” 江之寒奇怪道:“他家里的人呢?” 倩说:“他爸爸在外面出差,妈妈工作又忙,又要照顾他。爷爷奶奶好像不在中州,而外公外婆也在外地旅游,家里现在没有别的人。我照看了他好一阵,也有了感情,这个小孩很乖巧听话。所以,我就自告奋勇,今天去帮忙。” 江之寒笑道:“小倩姐真是一等一的好人哦,好人会有好报的。”和她说了再见,分了手。 到了学校,一进大门,江之寒就遇到了肖邯均。 江之寒打招呼说:“今天还真巧。” 肖邯均说:“正要找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我办公室来坐坐。” 江之寒说:“看你这样子不是啥好事儿。” 肖邯均说:“不是好事儿是肯定的,虽然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但还是需要跟你汇报一下,以后也许还会有变数也说不定。”两人约好了午饭后的时间。 吃了午饭,江之寒敲开肖邯均的办公室。肖邯均递过来一杯茶,自己点了一根烟,说:“食堂才开始好了一个多月,就有人眼红,盯上我们了。” 江之寒道:“说来听听。” 肖邯均说:“总务处的吴处长前天跑到我这里来,说现在食堂收入这么好,他要给我推荐两个人过来,一个负责财务的,一个搞采购的。他说,摊子铺大了,这两方面最需要人才,他推荐的人无论是人品和专业素质都是没的说。” 江之寒瘪瘪嘴,“他的胃口好大哦,一开口就要两个要害部门。” 肖邯均说:“我虽然是听温校长说过,吴处长算是宁校长的前三号的亲信,但心里难免有些吃惊。严格说来,我们不是他辖下的部门,何况已经承包出去了,更何况上面还有温校长罩着,他凭什么这么嚣张?” 江之寒问:“你怎么答他的?” 肖邯均说:“我也不想撕破面子,所以说的算是很客气。我说,财务这边我已经物色好一个人,这两天就要过来了,是二十几年的老财务。这话倒是真的,没有骗他。采购那边,哼哼,他明知道我们开始专门赶走了几个人,哪里还需要人进来?所以我就说,采购那面现在的人手也够了,谢谢吴处长的关心,以后如果有了空缺,一定让你知道。” 江之寒说:“那他说什么?” 肖邯均说:“我以为自己说的很客气了,没想到他当场就冷笑起来,说了些阴阳怪气的话,还说什么那个搞财务的是宁校长爱人老同学的女儿,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江之寒皱皱眉,“就这样?” 肖邯均说:“我奇怪的是,平时见了他,还是很客气的,忽然跑来这么嚣张的要往里面塞人,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意思呢,还是受了谁的委派,来探探风头?” 江之寒想了想,说:“那还能怎么办,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们也不用太过退让。” 肖邯均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我也向温校长汇报过了,其它的,管他是什么目的,等他们亮明了,我们再想办法也不迟。” 江之寒说:“成,改天我再去温叔叔那里哭诉一下,他应该不会放任这些家伙跑到他的地盘来撒野的。”便告辞出来。 *************************************** 四月的中州,终于摆脱了初春残余的冷冽,把盎然的春色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这是一年里天最蓝,草最绿,阳光最温煦的日子。春风拂在脸上,犹如情人的手,微凉的,暖热的,轻柔的,又懒洋洋的。 由于倪裳说,父母可能会为自己过生日,江之寒就把生日的庆祝安排到了生日前的一天。除了平常的八人集团,江之寒还邀请了阮芳芳。曲映梅是不会错过这种热闹的,加上她陈沂蒙家属的身份,来参加理所当然。伍思宜前几个星期打电话约倪裳逛了几次街,也和她熟起来,主动申请来参加聚会。江之寒想了想,给明矾和姗姗打了电话,他们俩说了好久要和倪裳一起吃个饭。 参加的人一共有十三个人,江之寒本来想在一个高档的餐馆订一个包厢。但转念想来,按他对倪裳脾气的了解,她是不喜欢这种方式的,会觉得是无谓的浪费。 想来想去,江之寒还是选择了那家临江的餐馆,毕竟那个地方留有他们俩特别的回忆。江之寒去和刘老板打了招呼,把靠窗的座位拉通,到时候摆一个十二人的大桌。他依照倪裳的爱好口味,点了十七道菜,包括六道冷菜,九道热菜,和两个汤。江之寒特地向刘老板订了三道平常较少吃的水产,一是基围虾,一是河蟹,近最流行的土生小鲫鱼。刘老板说道,土生小鲫鱼他们是供应的,但虾和蟹他们都没进过。江之寒说自己这边会有人送过来,麻烦厨师做一下,刘老板说如果是这样当然没有问题。 江之寒回过头来,假公济私,和肖邯均打了声招呼,让食堂进货的人提前几天去看看哪里有好的供应,到时候一早把东西给刘老板送过去。 这一天放了学,一大伙人浩浩荡荡的往外走,已吸引了很多的目光。上了公车,大家嘻嘻哈哈的随便说着话。江之寒拉着头顶的把手,站在那里,忽然觉得很幸福。自从坐车送倪裳回家以后,他对这一路公车就有一种莫名的喜欢。他望出窗外,斜对面的人行道上,就是他第一次对倪裳说我喜欢你的地方,这一转半年已经过去了。 倪裳仿佛感应到他在想什么,回过头来,朝他嫣然一笑。两人看着对方,从彼此的眼里能读出浓浓的依恋和满足。 到了餐馆,曲映梅,伍思宜,还有姗姗已经先到了。姗姗抱歉说,明矾今天临时开会,来不了。三女都是第一次相见,在大部队来之前已经彼此自我介绍过,正一起说的开心。曲映梅小声取笑江之寒:“看来你很喜欢交美女朋友。” 江之寒笑道:“别这么夸自己。” 曲映梅看着他,“我们是朋友吗?” 江之寒说:“当然。” 三个女孩儿都给倪裳带来了生日礼物,姗姗带来的是一个水晶的兔子,恰好是倪裳的生肖。曲映梅拿出来一串石头做的挂饰,造型夸张而可爱,据她说是去某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旅游时买的。而伍思宜带来的是一盒护肤品,曲映梅仔细看了看,叫道:“这可是极贵的法国名牌。” 倪裳说:“你们的心意我都领了,可是礼物太贵重了。” 曲映梅笑道:“我这个最不值钱,你尽管放心的收下。” 姗姗说:“我是工作了的,这点钱还是花的起。今天正好是第一次正式在一起吃饭,姐姐我连见面礼都省了,两份算作一份。倪裳妹妹只要记得,以后江之寒飞黄腾达了,提醒他不要忘了老朋友。” 倪裳脸色微红,说:“我听说明大哥才是真正的高才生,前途远大。” 姗姗摆摆手,“他倒是自视甚高的,不过认识江之寒以后,他一向自认不如。”看着江之寒促狭的叫,“是么,高二的天才生?” 伍思宜笑着说:“倪裳妹妹,我这个是借花献佛。别人送的东西,不要钱的。我和你说,我的皮肤有些油性,不适合这个。你的皮肤是干性的,正好合适用这个。”停了一下,补充说:“其实你的皮肤已经够好了,不用这个也是让人羡慕的不得了。看看我,有时候还会有小痘痘出来。” 江之寒对倪裳说:“伍思宜说的没错,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是形容你的。”倪裳擂了江之寒一拳,还没喝酒就已粉脸桃腮。 伍思宜瞟了一眼江之寒,转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曲映梅搂过倪裳,小声说:“啧啧,这么好的皮肤,还要用那么好的护肤品,真是便宜了那个家伙。” 群人闹腾了好一阵,才慢慢坐下来。顾望山叹息着对江之寒说:“这么多的女生,聚在一起,怎么吃得消?” 楚明扬接口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八个女人,已经可以翻天了。” 这时候天色已慢慢黑下来,大河两岸的灯光逐次的亮起来,星星点点,层层叠叠,好一幅美丽的夜景。 曲映梅叹道:“江之寒这人,别的不说,这资本主义情调确实是不少,这真是个好地方!” 江之寒指着姗姗:“我不敢居功,这儿是姗姗姐掘的,还是她的爱情圣地。”几个女生围着姗姗,叽叽喳喳的问起缘由。 这时候,刘老板笑着进来打了招呼,菜就流水一样的上来了。刘老板还不忘为江之寒表功,说:“这虾和蟹,可是小江专门让人送来的。” 江之寒又要了些酒水和饮料,自己给每个人都倒上。大家吃了起来,菜肴的味道相当美妙,江之寒最爱的是土生小鲫鱼的鲜美。 吃喝了一阵,曲映梅提议说:“咋们也不能一个劲的只是吃呀,这样吧,我提议,每个人就着酒和饮料,对倪裳说一句生日祝福的话。” 大家都说好。 顾望山出奇的第一个举手说:“我说一个吧,主席生日快乐,记得不要再分派我那么多事情做了。”大家一阵起哄,罚了他一杯酒。 楚明扬举起杯子,“班长,我们既是初中同学又是高中同学。五年的同窗情谊,都在这杯酒里面,我干了,祝你一切都好。” 陈沂蒙简单的说:“生日快乐,班长。”一口喝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酒。 冉晓霞,薛静静,和姗姗都祝福了倪裳,今天一直很沉默的阮芳芳举起杯子,说:“倪裳,要快乐”,仰脖子喝了一口自己的饮料。 轮到伍思宜,她说:“倪裳,要幸福,要幸福的让大家都羡慕你。”喝了自己杯里的酒。 曲映梅举起啤酒杯,说:“倪裳,要永远这样漂亮,永远这样可爱,还要永远都把江之寒镇压住,不要让他翻身。”大家都笑了起来。 然后是温凝萃,她喝的是可乐。温凝萃说:“主席,我挺羡慕你的,但愿你永远都被老天眷顾,一生都能够梦想成真。” 后,大家都看着江之寒。江之寒举起杯子,眼睛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倪裳身上,他说:“但愿年年有今日,岁岁如今夕。”十二个人站起来,碰了杯子,伴着窗外的大江华灯,一起祝贺倪裳十七岁生日的到来。 吃完饭,把菜撤下去,是吃生日蛋糕的时候了。 刘老板的伙计抱进来一个硕大的蛋糕,是江之寒托吴师傅,吴师傅又找他老相识的高级糕点师傅专门订做的,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完工。 楚明扬叫道:“哇塞,这么大的蛋糕,我只在电影里看过,是在哪里买的?” 江之寒回他说:“是找熟人特别订制的。” 蛋糕的左上方是一行奶油写的字:十六岁的最后一天。 右上方写着:生日快乐,天天快乐。 正中间是一幅画,仔细看去,居然是七中的校园景色,矗立的那栋楼应该是高中的教学楼,有一个少女的背影迎风而立,长飘拂起来,身影婀娜,体态风流。 在主图的下方是一组简单线条组成的小图,第一幅是个课桌,第二幅好像是一叠纸,第三副是跑道,第四幅是辆公车,第五幅是一座山,第六幅是一个打拳的人。 下面则用奶油刻着今天出席的所有人的名字,只有明矾一个人没在现场。 姗姗笑了笑,看着江之寒微微摇了摇头。阮芳芳轻轻叹了口气,江之寒突然有些后悔邀请她,这样的甜蜜对现在的她难道不是一种反衬和打击?伍思宜垂着眼睑,有些失神。温凝萃偏过头来,看了一眼顾望山。顾望山避开她的注视,看着窗外。楚明扬叫道:“老大,你这样搞,我们以后怎么办?”薛静静横了他一眼,他便闭上了嘴。 曲映梅叹道:“刚说你有情调,你就喘上了。我比较感兴趣的是这几幅小图,大家来猜猜是什么意思?” 倪裳一看之下,就知道这六幅图的含义:课桌是同桌的相识;纸是她给江之寒抄的作业本和帮他做的市场调查;跑道是运动会时的表白;公车是一起约会回家的日子;山是约会时一起爬过的西山,抑或是倪裳家前面两人经常约会的那座小山丘;而打拳的人应该是指奥校里的生活和那次冲突。 这一刻,和江之寒相识以后的一幕幕,像幻灯片一样一页一页的翻过,里面有多少甜蜜和情意,仿佛整个心都盛不下。倪裳忽然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她涩声说:“来,熄了灯,吹蜡烛,吃蛋糕吧。” 楚明扬走过去熄了灯,顾望山和陈沂蒙一亮了十七根的蜡烛,微弱的烛光映着窗外的灯光和月光,江之寒凝目看去,倪裳的侧影在摇拽的光影里分外柔美。 倪裳低着头,很虔诚的闭着眼睛。大家都被她感染,不再说话,静静的等她许下生日的愿望。一会儿的功夫,倪裳睁开眼,邀请大家,“我说一二三,大家一起来吹蜡烛。” 灯光亮起来,大家七手八脚的开始分蛋糕。楚明扬切了一大块画着少女的蛋糕,放在江之寒的盘子里,说:“班长只有给你吃了。”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喧嚣总会归于沉静,一切的仪式都结束了,就到说分手的时候。走出餐馆,一钩新月已经挂在树梢上了。 在公车站,几个男生站在一边说话,女生们和倪裳拥抱着告别,说些祝福的话语。一辆公车走过来,载走一俩个人,伴着一声再见而去。 倪裳走到江之寒身边,小声说:“芳芳今天心情不太好,你也没和我说就邀请了她,不应该叫她来的。” 江之寒喝了不少酒,被风一吹,头有些昏。他叹口气,说:“是我考虑不周,本来是想拉她来散散心的,你们又是那么好的朋友。” 倪裳说:“她家住的远,我不太放心,要不你陪她回去吧?我本来是要陪她的,但今天太晚了。” 江之寒张大嘴巴,“啊?” 温凝萃这时候走过来,接话说:“别为难他了,他今天还能舍了你?我正好没事,陪芳芳回去好了。” 倪裳说:“可是你送了她,回家也太晚了,而且还有好长的路。” 温凝萃爽朗的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经常半夜一人在外面转悠的。” 后送走了温凝萃和阮芳芳,踏着夜色,江之寒陪着倪裳走上回家的路。 江之寒问:“今天不会太晚了吧?” 倪裳说:“还好,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两人牵着手,走在春天的温柔的夜色里,都不想说话。当倪裳家的高楼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把江之寒拉进一个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轻轻的环着他的腰,温柔的说:“我的十六岁的最后一天,真高兴能有你在身边。” 仰起头来,闭上眼睛,献上一个吻。是一个缺失,但依恋浓浓的绵密温柔的长吻。 贴着爱人的耳朵,倪裳温柔的说:“之寒,我爱你。” 102 两个密码(上) 第二天早晨,江之寒提前半小时去了学校。昨天和温副校长打过电话,温副校长让他今天早上去家里谈一谈。 虽然肖邯均已经正式向温副校长汇报过了,但那是正规的工作关系和工作渠道。江之寒这边,却有私人的情谊在里面。现在私下里江之寒都改口叫温副校长温叔叔,而不是称其职务。 开门的是黄阿姨,江之寒道歉说:“不好意思,黄阿姨,这么早就到家里来打搅。” 黄阿姨笑道:“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对着书房叫,“老温,小江来了。”招呼江之寒坐下,寒暄道:“你起的挺早,有没有吃早饭?一起吃吧。” 江之寒礼貌的说:“谢谢黄阿姨,我已经吃过了。” 温凝萃穿着一身碎花的长袖睡衣和睡裤,打着哈欠走出来,“这家伙可变态了,早上四五点钟就爬起来。” 黄阿姨斥责道:“怎么穿着睡衣就出来了,没见家里有客人么?一点儿都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温凝萃嘟囔道:“谁叫有些人大清早的就跑来作不之客?”自个儿去洗漱间刷牙洗脸去了。 黄阿姨问:“这么早起来学习吗?” 江之寒老实的回答说:“倒也不是,你知道我一直在和一个老师傅学点拳脚吐纳之类的东西,所以每天需要早起练功一两个小时。按照传统的观念,早上的空气比较好一些,会让练功更有裨益。” 黄阿姨说:“你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上次顾望山的妈妈学了一套养生的东西,好像挺有效的。” 江之寒说:“黄阿姨您有兴趣也不妨试一试,练了以后应该对改善睡眠,增强体质,还有保持青春都有些用处。” 黄阿姨笑着说:“还保持什么青春,女儿都快二十了。不过如果能对睡眠有帮助的话,我倒是想要试一试。” 江之寒说:“您看起来很年轻啊。这样吧,改天我让温凝萃拿一份练习的东西回来给你。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告诉温凝萃,我随时可以过来帮你参考一下。虽然比杨老爷子差的太多,我对这个入门的东西基本还是掌握了的。不过呢,这个关键是要坚持,如果开始了,一定要每天不间断。其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据我的经验,如果你每天花半个小时练习这个,再少睡半个小时的话,精神反而会好一些。” 黄阿姨站起身来,说:“那先谢谢你了,我还要上班,就先走了。” 江之寒站起身来,和黄阿姨道别。 这时候,温副校长走出书房,和江之寒打了个招呼,又对妻子说:“今天晚上争取早一点回来,我有个大学同学和他爱人要来拜访一下。” 等江之寒坐下,温副校长说:“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来干什么。” 江之寒觉得有时候还是要挥自己在别人眼里还是半大孩子的优势,很直接的说道:“温叔叔,你可得为我们作主啊。在学校除了你,我们可是谁也不认识。” 温副校长喝了口茶,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江之寒说:“温叔叔,老实说,在承包之前我们最怕的就是这个人事问题。我在国营大厂里出生长大,我干姐姐的父亲现在执掌着一个厂的生产。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吃大锅饭的地方的各种弊病,人浮于事,好吃懒做,指令不通畅,勾心斗角,什么样的都见过了。虽然合同上我们有人事的处理权,但那些不是合同制的员工,我们能做的其实有限了。其中有几个人,我是宁愿把他们供在家里,白给他工资,也比放在这里,当一个定时炸弹的强。以前的日子,大家都觉得食堂是个累赘。现在才好起来一两个月,就被人惦记上了,还要往里面塞人。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呀?” 温副校长听完江之寒的抱怨,说:“小家伙,你说半天也没什么新意嘛。你说的东西小肖经理都和我讲过了。我是告诉了他的,只要是正常的人事调动,学校就会坚定的支持,决定权还是在他手上的嘛。” 江之寒挠挠头:“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温副校长说:“五月初还会有一个后勤系统的卫生大检查,我已经和小肖说了,食堂这一块是重点之一,让他务必要落实和抓紧。你的鬼点子多,有什么好的想法和他多交流交流。” 江之寒本来就只是来诉诉苦,凸显一下和温副校长间的亲密的私人交往,并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起来告辞。 温副校长问道:“昨天凝萃和你们一起出去了?” 江之寒点头,说:“是啊,有一个同学过生日。” 温副校长说:“她回来的很晚,而且是一个人走的。你们应该想到女生一个人太晚了回家是有危险的,再怎么样都应该两三个一起的。你怎么连这个都想不到呢?再这样,以后晚上不准出去了。” 温凝萃已经收拾好了,斜挎着书包走出卧室,撒娇说:“爸,你也太小看我了。一个人怎么了?江之寒这样的,我也对付得了。” 江之寒忍住笑,对温副校长说:“温叔叔,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虽然凝翠她坚持说一个人走也行,我们不应该任着她的性子的。” 温凝萃狠狠的瞪了江之寒一眼,温副校长摆手说:“下不为例。” 温凝萃和江之寒走出宿舍楼。 温凝萃说:“喂,江之寒,谁同意你叫我凝萃的?” 江之寒说:“突然觉得叫全名很生分呢。你不觉得吗?这样叫不是很好吗?凝翠……凝……萃!”故意拖长了声音。 温凝萃扑哧一笑,“你好恶心哦……我说,你不是靠这么死皮赖脸才把倪裳骗到手的。” 江之寒呵呵笑着说:“要想学我的秘诀,那得交学费的。哎,三个月成哦,好好考虑一下,不管对方多么高傲冷漠,一定有效的。” 温凝萃白他一眼,“懒得和你废话。哎,阮芳芳这么傲气一个女生,陷入情网了也这么可怜。” 江之寒问:“她昨晚没事吧?” 温凝萃说:“能有什么事?不过那个样子,我见犹怜啊!我说,你这人不厚道,干嘛把人家找去看你们甜甜蜜蜜的呀?” 江之寒说:“当时确实考虑不周到,本来是想,朋友这么多,热热闹闹的,可以让她散散心。” 温凝萃叹道:“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就注定被伤害。” 江之寒说:“也许明知道要被伤害,她也愿意试一试。” 温凝萃跺脚嗔道:“笨蛋,没有人愿意被伤害,再喜欢也不会愿意被伤害。”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 走进教学楼的时候,温凝萃不经意的说:“昨晚我爸和我妈说了,总务处的吴处长居然想把手伸到我管的地方来,我要让他好看。在我的一亩三分地,除了老宁,谁要插手,想都别想。 有了这个消息,江之寒心里更是安定下来,温凝萃这个内应还是很不错的,他笑着说:“有内部消息记得告诉我,我答应过你的,嫁入豪门的时候,给你包一个大大的,大大的红包。”笑着和温凝萃告别,上了三楼。 中午吃过午饭,江之寒去了肖邯均的办公室,和他约好了要见见新来的三个退伍老兵。 推开门,人都已经在屋里了。 肖邯均一一的给江之寒介绍,第一位叫毛文龙,第二位叫方卓,第三位叫楼铮永。又介绍江之寒说:“江之寒,我已经给你们介绍过了,他名义上是老板的儿子,实际上就是老板。” 三人看着十六七岁的江之寒,不知道该叫什么,叫老板么? 江之寒好像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笑着说:“叫我之寒就好了。”见大家都不说话,说:“难不成叫小江?好像还是之寒比较亲切一些。”指着肖邯均说,“不是工作场合,我都叫他肖哥,你们大概也私下里也叫他肖哥吧。” 楼铮永说:“私下里是叫肖哥或者肖排长的,不过工作的时候还是要叫肖经理。” 江之寒说:“没错,公私还是要分开的。肖哥已经说了,工作上如果你们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他会像在部队上一样严格要求你们的。” 肖邯均说:“既然之寒都这样说了,你们就这么称呼他吧。正式场合再另说。”其实正式场合叫什么,他心里也没个数。 江之寒笑道:“放心,正式场合你们是见不着我的。”大家都笑起来,觉得这个小伙子还是很没有架子的。 肖邯均说:“之寒,再怎么说你也是老板,他们新来了,你还是要说几句要求。”坐在椅子上的几个人都挺直了腰板。 江之寒说:“那我就随便说几句吧。工作上的事情,肖经权负责的,你们只要听他的指挥就好。你们都是从部队里下来的,我相信你们的纪律性。在这里工作,除了踏实肯干,严守纪律以外,我再补充一点。就是要多看多想,除了自己本职的工作,有什么好的想法,什么好的建议,要多和我们交流,不要怕说错,就怕不说。这一点,和部队里可能会有些不同。”见江之寒讲起话来头头是道,三人都更加用心的听着。 江之寒站起来,说:“不知道肖经理有没有和你们提过,把你们招来,是希望你们能够在员工中树立榜样,带起好的风气,尽量消除那些好吃懒做的大锅饭作风。我说的直白一点,你们……是自己人,是我们的人,我们需要你们去带动,去改变这里的工作态度和工作作风。” 江之寒挥了挥手,说:“肖经理说我是老板,但这个食堂的成长,他花的心血比我的多,多很多。如果说这个食堂有三分是我的,至少有五分是他的。我希望,你们能把这个食堂当作你们的,它的成功就是你们的成功,它做好了,你们的待遇,生活上各种要解决的困难,我们都不会坐视的。在这里我也不许什么空头的承诺,但有一点,我们是绝不会亏待工作认真,做出贡献的人的。关于这一点,你们可以和肖经理打听,我一定是说话算话的。” 三人都已经站了起来,楼铮永看来是当中领头的,他说:“我们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江之寒挥手让他们坐下,说:“好了,公事就说到这里吧。本来说好,你们一来就给你们接风的,但上个周末实在是没有空。如果可以的话,就安排在这个周末吧,地方嘛,肖哥,你来定。” 肖邯均笑道:“还定什么地方,就在食堂小餐厅!吃自己的,肉烂了还在锅里。”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肖邯均指着楼铮永说:“小楼是侦察兵出身,拿过全师比武的第三名,立过二等功,文的武的都很来得,一向在战友里威望很高。” 江之寒肃然起敬,说:“军人是国家的脊梁,越是危难的时候越显出价值,我一向是致以最大的敬意。当然,我们这里虽然工作没有那么神圣,前途也是很光明的,大家不要有屈才之感。”又引来一阵笑。 江之寒看看表,说:“中午还有一点事,我得先走了。”和几个人道别,走出办公楼,倪裳还在篮球场边坐着等他。 近很忙很忙,这一周基本靠存稿撑一撑。等我淡定的写完第二卷,要好好考虑一下广告的策略了。多谢支持) 103 两个密码(下) 江之寒拉上倪裳,往自己家里走去,随口和倪裳聊着天。 倪裳眼睛亮亮的说:“侦察兵唉,我小时候最崇拜的就是侦察兵了。” 江之寒说:“那赶快崇拜我吧,我现在是侦察兵的老板了。”引来几下拳头。 到了家里,倪裳心里有些扑通扑通的。她只来过江之寒家几次,每次过来都会被江之寒狠狠的轻薄一番。 倪裳问:“专门叫我来,有什么事呀?” 江之寒说:“你不觉得缺点什么吗?” 倪裳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缺什么?不觉得呀!” 江之寒说:“人家送水晶送雕饰送香水,你就没想过我送什么吗?” 倪裳说:“你昨天花了那么多钱买了蛋糕,订了酒席,不是礼物么?” 江之寒说:“笨蛋,蛋糕吃下去就没了。过几年,你看到那挂饰,还会想,哦,这是谁谁谁过生的时候送的,而蛋糕早就不见了。” 倪裳依偎到江之寒怀里,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柔声说:“不会忘的,会一直一直都在这里的。”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江之寒松开她,说:“我有两件礼物,你要先看好的,还是先看差的。” 倪裳笑道:“还有好坏之分啊?” 偏着头想了一会儿,“你这家伙,经常说反话的。我就先看你说的好的吧。” 江之寒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淡蓝色的精美盒子,递到倪裳手里。倪裳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一串白色的珍珠项链躺在里面,每一个珠子珠圆玉润,更难得的是十七颗珠子都一般大小,一般色泽,一般形状。 倪裳“哇”的轻轻叫了一声,说:“好漂亮!” 江之寒帮倪裳戴上,说:“十七颗珠子,代表着你走进第十七年的人生。而且,珍珠最配你了,光华内敛,高贵典雅。” 推着倪裳去照镜子,只见镜子里的少女眉如青山,眼含桃花,肌肤粉致,绛红色的毛衣衬着白色的珍珠,真是无一处不美,无一神态不美。 倪裳很陶醉的看着,过了半晌,叹口气,说:“可是……这个我怎么能带家回去呀?” 江之寒说:“告诉他们是你的女朋友买的几块钱的地摊货好了。” 倪裳嗔道:“你以为他们是傻子么?” 江之寒说:“那悄悄藏起来好了。” 倪裳说:“只有这样了,我房间里有个抽屉是上锁的,爸爸妈妈从来不会去翻看。” 倪裳偏着头,撒娇道:“好了,我要看差的那样了。” 江之寒说:“要有心理准备哦。” 倪裳甜笑着说:“我准备好了,保证再差也不皱一下眉头的。” 江之寒从抽屉里拿出一薄本装订好的小册子,倪裳接过来一看,封面上有行书写着: 倪裳和江之寒的岁月 倪裳笑着说:“你的字什么时候写的这么好了?” 江之寒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个,其实是描红的,严格来说不是自己写的。” 倪裳翻开封面,是一幅简单的铅笔画的素描,一对少男少女牵着手,站在山上,近处是树木山峦,远处是影影绰绰的城市的建筑,右下角写着十七岁。 倪裳依偎在江之寒怀里,问:“你画的呀?” 江之寒说:“这可是在王箫的指导下,我千辛万苦才完成的,还被他从头到尾奚落了几天,说我完全没有艺术天赋。” 倪裳柔声说:“画的挺不错的。” 翻开下一页,两人站在一起,远处是一座宏伟的大城,正是倪裳最想去的地方:高原之城拉萨。右下角写的是二十岁。 倪裳憧憬道:“二十岁的时候,我们真能一起去那里吗?” 江之寒肯定的说:“一定的。” 倪裳有些不舍的看了好久,才翻到下一页,上面画的是一栋房子,面对着大海,被草坪和野花包围着,在房前的长廊上,两个人坐在摇椅上,看着大海。右下角写着,三十岁。 倪裳轻轻的念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翻开下一页,只见两人背着背包,四周是不同的景物,埃菲尔铁塔,大本钟,大峡谷,斗兽场,雅典卫城,不一而足。 倪裳轻声的说:“四十岁才去周游世界吗?” 江之寒笑道:“二十岁时没钱,三十岁时没空,五十岁以后也许就懒得去了,所以四十岁挺好的。” 倪裳翻开下一页,只见上面有一群人坐在屋里拍合照。 倪裳问:“哪两个是我们呀?”看到右下角写的是六十岁,嗔道:“老头老太是我们啊?你怎么一下子从四十岁跳到六十岁?二十年就没有了耶。” 江之寒不好意思的说:“画画实在是太难了,允许偷偷懒嘛。” 倪裳偏着头,看了好久,又问:“怎么会有这么多?一,二,三,这有十几个呢。” 江之寒说:“这是三代同堂啊。” 倪裳很较真的,“那也没有这么多呀。” 江之寒说:“我们多生几个,最多不过去做生游击队。”被倪裳拧了一把。 来到最后一页,上面是两个老头老太,拄着拐杖,互相搀扶着,老态龙钟的走在江边,右下角写着,一百岁。 倪裳笑道:“你好贪心哟,要想活到一百岁。” 江之寒说:“现在医学科技日新月异,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能活到200岁呢。” 倪裳看着画,向往着说:“要是真能这样就好了。” 过头来,紧紧的抱着江之寒,把头深深的埋在他怀里,含糊不清的说:“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了,谢谢你……亲爱的。” 过了好一会儿,倪裳抬起头来,很傻很天真的问:“那下一辈子怎么办呢?还要在一起吗?” 江之寒被她逗笑了,“你想的还真远哦。” 倪裳拧他一下,“下辈子就想去找别人了吧。” 江之寒说:“怎么会?还会在一起的。” 倪裳为难他:“那要是到时候不认识对方了呢?” 江之寒说:“那怎么办?” 倪裳逼他说:“你点子不是多吗?快想一个出来。” 江之寒想了好久,说:“看见这个画册了吗? 倪裳“嗯”了一声。 江之寒说:“这个画册,暗含着一个密码,从头到尾,就是 记住这个密码,下一辈子相遇,就像特务接头一样,我们就合上了。” 倪裳耍赖道:“要是这个密码也忘了呢?” 江之寒恼火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你说的没错,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是要有个备用密码的,这个备用密码呢……嗯,就是今天你这个日子年月日六位再加上这个珍珠的数目17,后面再加上我的生日,多少,对,有十四位。记住了?你十七岁的生日加上十七,再加上我的生日。” 倪裳腻声说:“好复杂哦。” 江之寒用手在虚空里抓了一把,像做法的人一样念念有词,然后把手放在倪裳的胸口上,停了一阵,说道:“好了,我已经把它们都灌进你的心里去了,再也抹不掉。即使名字忘了,相貌变了,形体没了,它们都还会在那里。” 倪裳紧紧的抱着江之寒,抱的那样紧,好像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倪裳突然咯咯的娇笑起来。 江之寒拧着她的脸蛋儿,“傻笑什么?” 倪裳说:“我突然想到一个场景,下辈子我正和我妈走在路上,然后走过来一个人,对我说1720304,然后我就对我妈说,妈,我要嫁给他。大家一定会以为我疯了吧。咯咯……呵呵……” 104 卧轨的人们(上) 历蓉蓉对江之寒说,现在进货量越来越大,而且品种也越来越多,到中州的批商那里去,有时候找不到想要的东西,还有很多时候那里充斥着质量很差的盗版书。所以她准备去偃城,那里有附近五省一区最大的书籍批市场,无论是品种还是价格,都应该有不少优势。 中州到偃城,其实坐晚班的火车天亮就到了。如果要去进货的话,当天晚上走,第三天早上就可以回来,路途并不是那么远。如果一次进的量足够多,一点旅途上的费用是微不足道的。 江之寒说,既然这一次是去考察,就不用那么辛苦,还是坐白天的火车好了。还是不放心,就叫沈鹏飞跟着去。历蓉蓉也有这个意思,毕竟进货的事情现在就是沈鹏飞跑的多,以后如果要跑偃城可能还会落到他身上,不如这次去见识见识,也认识门路。 出的日子定在周日,江之寒不上课,所以就陪着母亲到火车站来送行。为了减少旅途中的时间,以免太辛苦,江之寒查了时间表,让沈鹏飞去订才开通了几个月的一次特快列车的卧铺,比其它的车次要快上两个多小时。 沈鹏飞去了车站,回来告诉江之寒,说这趟车非常的抢手,窗口的售票员说连坐票都卖光了,更别说卧铺。离出的时候不到两天,历蓉蓉就说干脆买个一般快车的坐票就好了。江之寒想了想,记得温凝萃以前说过她妈和火车站机场的人都有联系,便打了个电话给她。晚一点温凝萃回电话说,事情已经搞定,让江之寒当天去火车站当场拿票,说她妈妈的名字,找一个方主任就行,还说了一个大概的时间和方主任的办公地方。 行三人到了火车站,江之寒让沈鹏飞和母亲在候车室的大门外等候,自己跑去找方主任。 方主任见到江之寒,很是热情,热情的倒有些让江之寒感到诧异起来。方主任问候了一下温凝萃的母亲,还关心了一下温凝萃的情况,似乎和她家很熟的样子,然后就打开抽屉,递过来两张票。 江之寒接过来一看,却不是一般的火车票,上面既没有印好的车次,也没有印好的座位号,只是用钢笔写了一个“二座上铺”,一个“二座下铺”,每张票上上面龙飞凤舞的签了个名字。 江之寒诧异的看着方主任,方主任解释说:“这趟新开的特快,在偃城和中州之间只停一站,整个行程的时间比别的快车都要快将近三个小时,所以票非常的抢手,卧铺票确实三天前就拿完了,窗口那里半个月前就没有票。不过一般火车,都是统一留了几个铺位出来,给轮休的司机,和有些乘务员休息用的。我给你这个,就是第一节卧铺车厢的二座,在外面是不卖的。这个车晚上以前就能到,司机也不会来轮休。” 江之寒说:“这个真是太麻烦您了,一共是多少钱,我现在给您。” 方主任摆摆手,“这个座位是不卖票的,你给我钱干什么?”见江之寒还要说话,说道:“黄主任难得介绍人过来,你就不用和我客气了,回去帮我问个好。” 江之寒兜里揣着一包烟,市面上能买到的最高价格,是感谢帮忙的,但他没想到人家干脆连票价都免了。江之寒掏出烟,方主任说:“好烟哦。”也不客气,就收下了,站起来说:“正好我要去站台一下,顺便和列车长打个招呼,免得有人把铺位又拿给别的熟人。”既然帮了忙,干脆把姿态作的更足一点。 方主任跟着江之寒,到了候车室门口,和历蓉蓉二人打了个招呼,问了历蓉蓉的姓,就带着他们走了工作人员的侧门,一路过来,到了“贵宾候车室”。方主任说:“你们就在这里等吧,检票的时候这里会提前十分钟,到时候不用慌慌忙忙的。”又对江之寒说:“我去和列车长打个招呼,记得代我向黄主任和温校长问好。”,转身走了。 江之寒三人找了个空位坐下,这里的作为都是软皮的短沙。贵宾室里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和候车大厅里拥挤的人群有着鲜明的反差。 江之寒看了看表,离上车的时间也就不到半个小时,如果提前二十分钟检票的话,时间差不多到了。厉蓉蓉看见沈鹏飞好像很口渴的样子,就招手叫来服务员,问,你们这里有什么饮料啊?服务员说,有可乐,汽水,也有茶。厉蓉蓉问起价格,说是可乐要8块钱一杯,茶2o块钱一壶,比外面同样的东西贵了十倍不止。 沈鹏飞连忙摆手说:“厉阿姨,我一点不渴,我们不要了。” 服务员白他们一眼,走开去,远远的听到她在咕哝,“穷鬼。” 厉蓉蓉眉毛一扬,江之寒搂住她的肩膀,“和这些人计较什么?妈一天挣的比她几个月还多。” 厉蓉蓉说:“这东西也未免太贵了,简直和抢人没有区别嘛。” 江之寒叹口气,说:“垄断行业嘛,就是这样的。据说机场的东西价格还要离谱呢。” 厉蓉蓉说:“唉,这么大年纪,还没坐过飞机呢?” 江之寒说:“现在又不是坐不起,偃城太近了,坐飞机反而麻烦。下次去远点的地方,就给你订飞机票。” 厉蓉蓉摇头,“还是不要了,飞在天上,要是出了什么事,想跑都没地方跑。” 江之寒被母亲逗的笑起来,说:“其实飞机总体还更安全呢。”把火车票递给她。 厉蓉蓉拿过票,看了又看,疑惑的说:“这是什么票啊?” 江之寒笑道:“不要钱的票。” 离原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还没有广播通知检票,江之寒站起来,走到贵宾室的检票通道,问:“请问二十七次还没有检票吗?” 检票员看他一眼,说:“所有火车都延误了,慢慢等着吧,检票会广播通知的。” 江之寒坐回座位,又等了足足二十分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江之寒站起身来,走上去询问。检票员看了他一眼,说:“还早着呢。”大概看江之寒还算顺眼,小声补充说:“有人卧轨,所有进出的车都停下来了。” 江之寒回到座位,和母亲讲了讲情况,说:“我出去看看。” 厉蓉蓉阻止道:“这种热闹少看为妙,就呆在这里吧。” 江之寒说:“坐在这里都闷死了,我又不会乱来的,不过出去透透风而已。”沈鹏飞向来是个坐不住的主,这时候也跃跃欲试的样子。 厉蓉蓉无奈,对沈鹏飞说:“你出去一下,马上回来,误了车就麻烦了。” 沈鹏飞点点头,跟着江之寒出了候车楼,转过拐角,有一个露台,已经有些人站在那里了。江之寒两人挤过去,远处的铁路被车站的顶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楚什么,但影影绰绰的看见有不少人影走来走去。 有好事的人主动对江之寒说:“有人卧轨呀,好像不止一个。” 江之寒问:“为啥呀?” 那人道:“谁知道?总是活不下去了吧,谁没事去卧轨阿。” 就在这时,车站广场附近尖利的警铃响起来,江之寒回头看去,足有十几辆警车鱼贯开了过来。 江之寒摇了摇头,对沈鹏飞说:“也许事情就要解决了,你先进去,别误了车。我下去转转,如果开车了我还没到,你们就自己进去,替我和我妈说一声。” 沈鹏飞不情愿的点点头,说:“江哥,我就在这里再看几分钟就进去。” 江之寒笑骂道:“在这里看的到个鬼?随你了,路上要小心。”吩咐了两句,自己转身下了阶梯,拐到车站广场的另一边,只见才来的警车停成了一溜,和已经停在那里的,足有三十来辆警车,其中有几辆,车上漆着的字样。 有人卧轨的消息已经在等车的人之间传开,而这个城市从来就不缺爱看热闹的人。很多人互相打听着,推挤着,想找一个更近的地方看个清楚。 车站除了从候车楼可以进去,就是东南角有通路直入车站。很多人都往那边走,江之寒随着人群移动着。 忽然间,尖利的哨声响起,车站的联防队员一排,穿制服的警察一排,往这边走过来。有人拿着高音喇叭,叫道:“所有人回到广场和候车室,所有人回到广场和候车室。”前面的人被推挤着,人群乱哄哄的往后退。 江之寒身手敏捷,侧身在旁边的树边让了一让,避开混乱的人群,正准备退回去。一个联防队员走在前面,指着江之寒:“往回往回,年轻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江之寒看他一眼,正要往回走,听到有人叫“小江”。江之寒应声看过去,只见小廖跟在两排人后面,向他招手。警察看到有的人招呼他,也不再管他。小廖是少数几个真正知道江之寒在二王事件中的真正角色的人,也知道在林主任的心里这个小师弟很受看重。 江之寒走过去,招呼道:“廖哥,出任务?” 廖问:“是呀。你干嘛呢?坐火车吗?” 江之寒说:“送我妈上火车,这不,已经误点好一阵了。” 廖拉了江之寒一把,两人往旁边走了几步。 廖说:“恐怕要等很久了。” 江之寒问:“听说有人卧轨?” 廖说:“嗯,有几十号人吧,好像是哪个厂里的,跑来抗议。现在这些家伙也越来越狠了,不去市政府外面静坐,跑到火车站来卧轨来了。” 江之寒说:“这样啊,那你去忙吧。” 廖掏出根烟,问江之寒:“抽一根。” 江之寒笑着摇摇头。 廖说:“你们练功夫的好像不抽烟,林主任也不抽,不过被我们这些烟枪熏一熏,也算抽了半根了。” 江之寒笑起来。 廖努努嘴,说:“这里乱成一团,没我们什么事儿。联防的,片区民警,还有铁路分局的,连刑警队的都来了,一大堆人,乱哄哄的。铁路分局的那帮家伙牛皮哄哄的。操,我不如在外面抽根烟。” 江之寒和小廖站在那里,随意聊着天。过了一会儿,见有人像小廖招手,仔细看去,也是熟人,那天送江之寒去医院检查的小韦。 江之寒走过去打个招呼。 韦热情的说:“小江啊,好久不见了,我那天路过你妈的书店,还进去瞧了瞧。”又对小廖说:“老大好像要过来。” 廖向江之寒解释说:“我们都叫林主任老大的。”把烟扔在地上,踩了一踩,问:“老大有什么吩咐?” 韦说:“老大说,叫你把我们的人招到一起来,在外围维持一下秩序,先别进去瞎搅和。” 廖和江之寒打个招呼,去召集的人。小韦站在那里和江之寒天南地北的瞎侃。 正在这时,一个车队开了进来,前面是三四辆小车,后面跟着两辆中巴。车停下来,下来二十来个西装革履的人,前面几个看起来富态的很,走路的样子就像当官的。 车站里这时走出来几个警察,看样子也是负责的,江之寒也看不懂警衔的高低。小韦对他说:“铁路分局政治处的处长。” 那处长走过去,和领头的几个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江之寒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陈沂蒙的父亲,曾经的陈团长,现在的陈副书记。陈团长并没有看见江之寒,站在那里,一脸严肃的和铁路分局的人说着什么。 几个人说了一阵话,一起往车站里面走去,从江之寒他们身边走过。陈团长这时看见了江之寒,愣了一下,向他点了个头,继续往前走。 江之寒回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刚转过头来,又见到一个熟人:干姐姐石琳的父亲石厂长。石厂长走在队伍的最后,低着头,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之寒和石厂长的关系又要亲近一些,待他走近,出声招呼道:“石叔叔。” 谢谢支持) 105 卧轨的人们(下) 石厂长抬起头,惊讶道:“你也在这里?” 江之寒问:“是我们厂的人么?” 石厂长摇头,说:“边走边说。”拉了江之寒一把,往前走去。他习惯了和江之寒讨论厂里的事,下意识的就拉着他往前走。 江之寒转身和小韦打了个招呼,随石厂长往前走去。值勤的警察看他先和的人在一起,现在又和轻工局的领导在一起,虽然年纪轻轻,也没有人阻拦他。 石厂长小声说:“是印刷四厂的人。厂子的效益不好,快垮掉了。这些天,有传言说,要把四厂并到我们厂,职工要裁掉一半,退休工人的工资也要减少。” 江之寒终于明白石厂长为什么忧心忡忡的了。虽然四厂工人闹事,和他不相关。但厂里的情况刚刚好一点,就把一个快垮掉的厂子并进来,效益怎能好起来?如果政府迫于压力,要平息事态,一个人都不裁,到头来还是厂里的负担,有些饮鸩止渴的味道。 江之寒问道:“裁人和减少退休工资是真的吗?” 石厂长左右看了看,皱眉小声说:“谁知道?那些都是轻工局领导和市里面的决定。我想裁人一定是要裁的吧,多少而已。减少退休工资这个说法,我倒从来没听说过,恐怕是以讹传讹吧。” 石厂长又说:“他们是专门挑了时候的,不知道谁泄露出来,今天省国企改委的人要下来视察,就是从偃城坐火车过来。” 着话,一群人已经走进了有人卧轨的地方。 江之寒放眼看去,只见并行的六条铁轨上,都躺着人,一共有三十几个,多数是六七十岁的退休工人,也有几个中年妇女,青壮男工人却是一个没有看到。 四厂的领导已经到了,正蹲在那里作思想工作。 有个胖胖的领导说:“这些都是谣言,不足为信的。大家都快起来吧。厂里的领导保证不会不管大家的。” 躺在那里的老工人大声说:“我不相信你们,我们要见严书记,周市长,柯副市长(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我们要听他们的承诺。” 那个领导劝道:“省里面的领导就要来了,你们有什么话,先把铁路让出来,市里面的领导是会考虑你们的意见的。” 老工人说:“正好我们也可以向省里来的大领导反映情况。” 旁边铁路分局一个干事厉声说:“你知不知道,阻碍铁路交通是多大的罪?” 老工人大声说:“领导,我已经七十三了,本来也活不了几年了。没了退休工资,我就没饭吃。你把我抓进去,我好歹有口饭吃,不是吗?” 现场正闹哄哄的一团,到底是柔性劝说还是采取强制措施,也没人站出来作这个决定。 正乱着,有人叫道:“武警的同志到了。” 江之寒看去,只见两个武警军官一路走来,后面跟着两个战士。铁路分局的几个人显然是认识的,走上前去打招呼,说:“王政委,周队长,你们来了就好了。” 江之寒正朝那边看着,不防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侧头看去,却是林师兄到了。江之寒很简短的给石厂长和林所介绍了一下,两人握了个手,打了个招呼,石厂长就向轻工局那帮人那边走过去。 江之寒看了一眼林师兄,说:“事情闹的很大哦。” 林师兄点点头,小声说:“严书记好像已经接到报告了。武警来了一个中队,还有一个中队已经来路上。如果今天在省里面的人面前闹出来,岂不是给市里面一个耳光?” 江之寒说:“要采取强制措施?” 林师兄说:“总不能一直让他们这样闹下去吧?” 江之寒问:“他们不是提出要见严书记,要他的承诺吗?” 林师兄说:“恐怕没有这个时间。” 江之寒有些嘲讽的说:“你立功的机会又到了。” 林师兄冷笑一声,“在场的这些人,武警的政委中队长,铁路分局的局长书记,哪个不比我级别高?怎么会轮到我?我不过是来打打杂的。” 江之寒叹口气,说:“我倒希望是你。” 林师兄问:“为什么?” 江之寒说:“他们也是可怜人啊。你来主持,至少可以叫执行的人不要太粗暴吧。” 林师兄长叹口气,也沉默下来。 江之寒眼尖,看到远处躺着的几个人,身边有铁链一样的东西,对林师兄说:“他们可是有备而来的,你看到了么?用那么粗的铁链和大锁把自己锁在那里,不是那么好办的。” 林师兄仔细看去,说:“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是最外面几个人才有的。”看了一会儿,又说:“主要是老人,还有几个女人。” 江之寒想了想,说:“女人还是女警察去抬比较好吧。” 林师兄看着江之寒,“你倒是想的仔细,和我想的不谋而合。”回头招手叫来小廖和小魏,小声吩咐了几句。 江之寒和林师兄站在那里看了十来分钟,四厂劝说的人完全没有进展,几个轻工局的领导也加入了,看来效果也很有限。 这时候,林师兄的步话机响起来,他拿起来,听了一下,马上挺直了身体,恭敬的说:“是……是……是……是……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知道了。” 那边武警的黄政委扬声喊道:“的林主任在哪里?” 林师兄向江之寒点点头,走过去,敬了个礼,说:“我是林志贤。” 黄政委说:“我们刚接到总队的命令,武警部队由你协调,我们今天都听你的指挥哦。” 林志贤微笑说:“刚才市委严书记的指示,请武警部队的两位领导和铁路分局的几位领导坐镇现场指挥,他正往这边赶过来。我负责几个部门的协调工作,为几位领导做个先锋官。” 武警的万队长是个直性子,他大声说:“林主任,你就不要客套了。现场的部门人员太多,需要统一指挥,武警的同志都在这里了,你尽管调度吧。”那边铁路分局的牛局长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个小林不就是严书记的亲信吗?这样的级别也来指挥我们。不过今天要是出了事,他的责任最大,他也不愿从中作梗,只希望事态赶快平息。 林志贤说:“谢谢万队长的支持。” 想了一会儿,说:“几位领导,我看我们不能再等,就请武警的同志准备抬人,铁路分局的同志维持一下外面的秩序,把闲杂人等统统驱离。”见大家都没有不同意见,又说:“请武警的同志分成三人一组或者四人一组,麻烦武队长来协调一下,命令一下,就往车上抬人。我们的同志配合武警同志们的工作,有些工人往身上绑了粗的铁链,需要特别的工具。我另外已经召集了一些女同志,那几位妇女就由她们负责抬离。” 万队长仔细看了看,佩服的说:“林主任不简单,我还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好,我现在去集合队伍!” 林志贤说:“万队长,麻烦你传达一下严书记的精神,执行要坚决,但不要粗暴,尽量不要造成任何伤害。” 万队长答应去了。 林志贤招手叫来轻工局的几位领导。天气不热,轻工局的局长书记们脑门上倒是有了汗珠。这个事情闹下去,严青天能放过他们才是怪事。 林志贤说:“几位领导,等一下部队集结完毕,我需要你们最后进行一次劝说,说的坚决一点。” 轻工局的领导都说,听从林主任的安排。局党委福书记犹豫了一下,说:“林主任,有些承诺不是我们可以随便乱讲的。” 林志贤说:“严书记的指示,一个最主要的精神,国家和政府是决不会放着为国家工作辛苦了几十年的工人不管的,我们的国家还是一个工人阶级当家做主的国家。这个精神一定要传达出去。” 林志贤看了一下表,大概过了十分钟,万队长带着队伍过来了,效率还不是一般的高。小廖和小韦也已回来了,汇报说,特种工具已经到了。 林志贤衷心的称赞万队长:“万队长,您的部队战斗力没得说,不服不行。”翘起大指。万队长哈哈一笑,“客气了。” 林志贤对着自己的部下,当然不会客气,他说:“你们两人一队,那边绑了铁链的几个人,看见了吗?到时候配合武警同志的工作。你们负责开链,他们负责抬人。” 挥手,林志贤拿过来一个扩音器,对福书记说:“开始吧,尽量简短点。不要管他们怎么说,把你的话说完就好。” 福书记拿过扩音器,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我是轻工局的党委书记福满楼。同志们,请你们不要轻信谣言,我以我的党性向大家保证,决不会对你们这些为厂里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同志撒手不管!” 把扩音器递给郑局长,郑局长说:“同志们,大家的意见我们一定会认真的考虑,尽量的满足。在这里福书记和我代表局党委和局领导班子,向大家承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找我们。” 有几个人在说我们不相信你们,我们要见书记和市长。郑局长也不搭理,把扩音器交给四场的刘厂长。刘厂长已经在这里劝说了将近一个小时了,他沙哑着声音说:“同志们,我和你们一起工作了二十几年,我也是四厂的一个老同志啊。大家不要相信没有根据的谣言,要相信厂里,局里,和市里是不会不管你们的。你们这样,不能解决事情,只会让事情更复杂呀。”说着说着,老泪纵横,下面躺着的人倒是安静了下去。 后扩音器到了石厂长手里,石厂长暗自叹了口气,说道:“我是印刷一厂的厂长石家永,我可以给大家一个承诺,那就是如果四厂的同志来到我们一厂,一定会和一厂原来的同志同等对待,不会有任何的区别对待,这一点大家一定要放心。” 林志贤最后拿过扩音器,说:“大家都听到了厂里和局里领导的承诺。你们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好好起来反映问题才能真正解决问题。铁路大动脉非常的重要,现在已经有成百上千的旅客被困在火车站,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不便。现在……我们要开始清场,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 人群比刚才安静很多,有些人躺在地上,艰难的撑起身体,相互交流着眼神。但还是有两个人,躺在那里大叫着,我们不相信你们,我们要见市长书记,我们要见省里的领导。 林志贤左手指着他们,一挥手,两组武警冲上去,配合着特警,飞快的把两人抬起来。两人嘶声大叫,但很快的声音远去,进而消失了。 林志贤清走了两个刺头,接着说:“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晚些时候才有机会好好反映你们的问题。” 挥手,成群结队的武警和特警冲上来,四人或五人一组往外抬人。间或有几个妇女的尖叫,但总体形势控制的很好,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三十几个人已经被扔到两辆中巴车里面,在五六辆警车的前后护卫下,启动了开离火车站。 武警中队的万队长走过来,拍了拍林志贤的肩膀,说:“林主任有大将风度。” 林志贤说:“今天全靠万队长你的战士有战斗力啊,万队长,什么时候有空一起聚一聚?” 万队长笑道:“好,一言为定。” 江之寒暗自叹口气,随着人群转身往外走。 不远处,铁路分局的局长拿起步话机,大声叫道:“现在已经清理完毕,所有出站列车暂停出站,再说一遍,暂停出站。按照原计划,六辆等待进站的列车,五辆就近停靠城郊西站,另外一辆马上安排进站,一定要保证二十分钟后偃城的338次列车顺利准时进入一号站台。再说一遍,一定要保证偃城338次列车顺利准时进入一号站台。把二号和三号站台暂时清空,暂时清空,现在安排欢迎队伍进入一号站台。” 候车室特别通道的门打开了,两个戴红领巾的小朋友,几个捧着花的美丽少女,和一群官员鱼贯而出。一号站台上,地面一尘不染,才翻新的中州火车站看起来现代时尚,空气里都是繁荣的味道。 谢谢支持) 106 倚天剑与屠龙刀 又等了两个半小时,江之寒终于把母亲和沈鹏飞送上了晚点的火车。走出候车楼,只见车站广场上人群熙攘,秩序井然,平时地上常见的垃圾果皮都少见踪影,东边拉客的中巴车一辆也看不到,几个带着红袖笼的人正在指挥出租车的进出,好一个现代化的车站,又是多么人性现代的管理。 江之寒抬起头来,只见广场进口的上方,拉着长长的一条横幅:热烈欢迎省国企改委领导来我市视察。 江之寒站在那里,摇了摇头,想了半天,上了辆公车,奔杨老爷子的住处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之寒和杨老爷子越亲近,心里慢慢的把他当作是爷爷一样。这些日子里,有事没事的,他就会跑到老爷子住的地方去,也不全为了练功,有时候翻翻老爷子书房里古老的线装书,喝喝他的茶,陪他下盘象棋。两人相处越来越随意,江之寒经常不打招呼,直接就跑去敲门。 江之寒从小和母亲的父母,也就是外公外婆一起长大。外婆去世的很早,很多年来,由于家里只有两间卧室,江之寒就和外公分享一间卧室,彼此感情很好。外公在印刷厂是第一批工人,也是很受尊敬的老工人。外公这个人,出了名的古道热肠,在厂里和宿舍区因此人缘非常的好。 时候江之寒最深刻的回忆之一,就是外公一挥手,小寒,去帮我买包烟,拿出六毛钱,五毛钱是烟钱,一毛钱是跑路费。江之寒就会很开心的屁颠屁颠的跑去买五毛钱的中州牌香烟,如果有客人来,有时会买贵一点的。久而久之,江之寒对各种烟牌子的价格都谙熟于心。 外公后来死于肝癌,抽烟过多肯定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他身体开始差起来以后,母亲严禁他抽烟和喝酒。有时候,外公就叫江之寒悄悄给他弄一根烟或者一小杯酒。见江之寒摇头,他就说,小寒啊,我给你讲,我也知道多抽一口烟,也许要少活几天,但活这么久又能如何?我十几岁的时候从农村来到中州市里,在这里扎下根来,年轻时艰苦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的时候,你外婆去世的时候,都是靠着这烟和酒慢慢的撑过来。久而久之,就有感情了,就怎么也丢不下了。我抽一口烟,心里高兴一下,我看呀,比多活几个小时要划算。这个时候,江之寒通常会法外开恩,瞒着母亲悄悄的帮外公走私一点烟酒。 外公去世的那天,是在暑假。江之寒头天晚上刚去医院守了夜,回到家里睡的迷迷糊糊,被隔壁的邻居敲门敲醒。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懵懂的,坐在公车上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去了医院,人已经去了太平间。母亲觉得江之寒太小,不让他去太平间,直到后来才见到了在棺材里的最后一面。 出殡的头天晚上,单元楼下面的坝子里一片热闹。中州的风俗是要搞喜丧,来的人越多越好,闹腾的越厉害越好。看着热闹而陌生的人群,江之寒一个人站在院子的角落阴暗处。月光如水,洒在他的身上。少年心里恨不得把这些吵闹的人统统都赶走,自己能够静静的坐在那里,陪外公最后一夜,就如一个月前,两人还睡在两张单人床上,在一个屋子里看一部冗长无比的主旋律警察连续剧,一直到深夜。 *************************************** 到了杨老爷子家里,和他说起今天的事情,杨老爷子递给江之寒一杯茶,自己慢慢的喝起茶来,并不说话。 江之寒问:“上一次我帮石叔叔解决张靓靓那件事,宿舍的老太太们都说我站在普通工人的对面,不过我觉得张靓靓就是无理取闹,自己做的很对。可这次,我好像又站在他们的对面,也不知道……虽然阻断交通肯定不对,不过不是走投无路,应该也不会铤而走险吧?” 杨老爷子说:“做事,只要做到无愧于心就行了。现在国有企业的很多问题,不是简单的说是谁的责任就行了的,好多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只是都要让这一代人来承担罢了。” 喝了口茶,杨老爷子又说:“这些天,你是不是奇怪,我对你的要求越来越多了?” 江之寒老实的点点头。 杨老爷子说:“最近我经常梦到师傅,想起他以前说的话。对练武的人,最重要的不是艺,而是心。心正了,才能把学到的用到正途。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练,最终能达到什么程度,那都是皮相,我以前到底是太执着了。” 杨老爷子看着江之寒,说道:“你的心是不错的,我希望你能够永远保持这样的‘正’的心。我们练武的,在早些时候,用于正道的则为侠,不用于正道则为恶,当然世人所谓的盗匪中其实也不乏真正的侠义之士。你以前问我,有没有所谓的江湖,当然有。不过……时代变化了,所谓的江湖也衰落了,不复他日模样。” 杨老爷子接着说:“你读读历史,春秋战国的时候,侠还可能以一己之力闯军营而诛统帅,夺军符而改历史,也企图单枪匹马,藏利刃于图轴,谋君王而救故国,那是如何的波澜壮阔。就算到了秦朝,匹夫一怒,也能一袭天子,天下震动。但在那以后的两千年历史里,单个的侠却逐渐式微了。为什么?因为上位者越来越忌惮他们,或是分化,或是打压,或是利诱。这个世界,越来越不再属于个人的英雄主义,而属于强大的国家机器。” 江之寒点点头,思考着杨老爷子的话。 杨老爷子说:“所以封建王朝的君主都说,以武犯禁,那不是侠,是罪犯,人人得以诛之。站在他们的立场,这是理所当然的看法。我受你的影响,也与时俱进一下,去借了几本武侠书来看,虽然有些武功实在写的荒唐,内中的道理却不无启。” 杨老爷子说道:“金庸的书里,说其实屠龙刀是兵书,代表权力和王位;而倚天剑是武功秘籍,是寓意再强大的君王,如果多行不义,总会有武功绝的侠士,乘月而来,替天行道。其实有点这个意思。古代所谓侠,是企图以一己之力,制衡统治集团,让他们日夜反思,不要做事过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统治者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这样的牵制已经不过家之言罢了。” 杨老爷子长出口气,说:“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思考,怎样把学到的一点东西来造福老百姓。行侠仗义于乡里吗?对付几个小地痞也许还可以,但如今这么多的警察城管,应该轮不到我这个老头子来维持社会秩序。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把学到的有些东西简化一下,推广开去,让大家强身健体,能够延年益智,恐怕是我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事情。” 杨老爷子看着杨老爷子,郑重的说:“这几个月来,我越来越觉得,论心,论悟性,论少年成熟,我以前教过的几个弟子,都不如你。这推广的事情,在我百年之后,恐怕要压在你的身上。所以,我对你的要求越来越严格。但有一条你要牢记,善泳者溺于水。你以前问我,是否有书上那样神奇的技艺?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是见过越我想象的技能的。在市井之间,山野之外,朝堂之中,纵然江湖已经式微,也不是没有奇人异士。你稍微学了点东西,切忌切忌遇事便与人争斗,可是记下了?” 江之寒郑重的点头答应。 杨老爷子说:“这一点上,我对你确实不是很放心。你看看,自从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以后,你已经出手多少次了?虽然那几件事,都是应当作为的事情。但我看你的个性,表面谦和之下有太多的傲气,冲动,和执着。这是我最先看走眼的地方。” 江之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杨老爷子说:“这几件事,你出点是好的,我也就不说你。但我再一次郑重的告诫你,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滥用你学到的东西,我一定会亲自惩戒你的行为,你记住了吗?” 江之寒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鞠躬,说了个是。 107 功夫在诗外 晚上的时候,江之寒约好了为毛文龙,方卓和楼铮永三个新来的退伍军人接风,作陪的当然是肖邯均和陈振中。 陈振中现在掌管采购,是肖邯均手下的头号大将。因为他经常在外面,江之寒倒是很久不见他了。陈振中性子比较活跃,和江之寒也比较熟,说起上次江之寒让他假公济私送虾蟹的事情,开玩笑道:“听说是有个女同学过生?” 江之寒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说:“这个,可不能随便乱讲,让我妈听到了就了不得。”看见小老板这么随和,几个人都笑起来,新来的几位也不再那么拘束。 陈振中说:“说正经的,最近我去采购的时候,有几家老板都告诉我,以前食堂搞采购后来被调走的一位,跑到他们那里说了我们很多坏话。” 毛文龙接口说:“这几天,我们开始上班,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友好,但也有几个人毫不顾忌的在那里说,原来的人都要被裁退了,还在招新人。又说我们和肖排长是战友,所以肖排长是在招自己的亲信,排除异己。” 江之寒看了一眼肖邯均,肖邯均说:“你们好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其它的不用理会。这个情况,也是在预料之中。” 江之寒沉吟了一会儿,说:“在工厂里,我是见过为了十几块钱工资,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的人。我们切不可太大意了。” 肖邯均说:“我会注意的,我们几个人,平时会多留个心,每天也要轮流巡查一下。” 江之寒说:“别的不说,卫生最重要,不要生恶故,其它的都不是什么大事情。” 肖邯均说:“我知道了。” 江之寒举起酒杯,说:“今晚就不说这些严肃的事情了,来,喝酒吧。” 当兵的人,又有谁怕了喝酒。于是,杯来盏去,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江之寒为了物理竞赛,最后冲刺了一下。学校也特许参加竞赛的人,这几个星期在一个特别分派的教室晚自修。 延续奥校时的传统,江之寒,倪裳,苟朴礼,阮芳芳,陈文石他们五个人总坐在一起,聂勤勤因为只和两个女生比较熟,也加入他们。 这一天,做完功课,苟朴礼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对陈文石和江之寒说:“我们三个,坐在这里,很遭人忌恨哦。” 江之寒很配合的做着捧哏,问道:“怎么个说法?” 苟朴礼很满意的看他一眼,说:“你看,这个教室里仅有的三个美女都坐在这里。一晚上下来,我只觉得无数的愤怒的眼神射将过来。今晚上啊,我总觉得背上凉飕飕的,转头一看,乖乖不得了,好几道愤怒的眼神,就像段誉的六脉神剑,一道一道无形的,打在我的背上,仿佛衣服都被他们划的一道一道的。” 苟朴礼讲的夸张,连聂勤勤都笑了起来。这几天,把精力都花在复习准备上,江之寒看到阮芳芳的精神好了不少,脸色倒不像前些天那么苍白。 江之寒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是不变的真理。” 倪裳皱眉道:“好难听哟。” 江之寒说:“所以呀,我们这组应该最有效率,做出些成绩来才是。” 陈文石提议说:“不如这样,这一次谁得了奖,就请我们六个人一起吃一顿。要是有几个人得奖,就多吃几顿。”大家都说这个提议好。 倪裳笑着说:“那就加油吧!” 苟朴礼伸出手,说:“来来来,大家握个手,一起加加油。” 几个女生皱眉看着他,苟朴礼说:“几位女士不要矜持了,为了我们崇高的目标,一起加个油。” ,六只手放在一起,苟朴礼叫道:“一,二,三,加油,为了我们的饭局。” 的人都扭过头来看他们,阮芳芳苦笑着:“和你在一起久了,多半被人当成疯子。” 走出教室,倪裳和聂勤勤走在前面,小声的说着话。江之寒落在后面,和阮芳芳并肩走着。 江之寒问道:“最近还好么?” 阮芳芳说:“有什么不好的,我还能自暴自弃不成?” 江之寒说:“我不过随便问问嘛。” 阮芳芳说:“上次陪我打了回篮球,我可是到处听到有人在说,回去有没有被倪裳说呀?” 江之寒干笑道:“怎么会?” 阮芳芳似笑非笑的,“你就编吧你。我要是倪裳啊,才不许我男朋友出去和别的女生厮混呢。” 江之寒张大嘴巴:“厮混?!……你……你这是什么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呀!” 阮芳芳扑哧一笑:“和你开玩笑啦。你的深情,我们在生日宴上都看的清楚,大家都好感动哦。”摇摇手,进了自己的教室。 *************************************** 下午放学去了书店,看见卖文化用品这边拉上了卷帘门,便走到另一边的书店,问:“是怎么回事?” 肖虹笑着说:“那边今天关门盘货,老板盘好货,已经走了。” 江之寒惊讶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妈居然舍得关门半天,回家去休息?” 肖虹神神秘秘的笑着说:“那是有原因的。”拉着江之寒往后面仓库走。 江之寒问:“说来听听,是什么原因?你们出门捡到几千块钱的存折啦?” 肖虹说:“你过来就知道了。” 江之寒走到仓库后面,看见冷倩和小倩坐在那里谈笑着。江之寒开玩笑的叫道:“好哇,上班聊天,要扣奖金哦,快把钱给我。”两人不注意,给吓了一跳。 肖虹笑道:“你不知道了吧?今天小倩替你赚了多少钱?” 江之寒眼睛一亮,“小倩姐拿到大单子了?” 倩只是笑,不说话。 江之寒问:“有多大?” 肖虹说:“不吊你胃口了,我告诉你吧。北山区文化部门下的所有事业单位,还有制药八厂,钢铁厂,化纤集团,和石化厂四个大型国企。” 江之寒张大了嘴:“所有?” 肖虹娇笑道:“小倩,你看,少东家都给吓着啦。这还只是开始,后面可能有更多呢。” 江之寒问:“一揽子买卖?” 肖虹说:“一揽子买卖。” 江之寒问:“才是开始?后面有更多?” 肖虹说:“才是开始。” 江之寒怪叫一声,跑过去抱起小倩,转了两圈。这个女孩子一直想证明自己,今天总算如愿以偿了吧。 江之寒放下小倩,她已经满脸红晕,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江之寒干笑两声,“呵呵,太激动了。” 肖虹取笑他说:“少东家,你真是见钱眼开呀。” 江之寒摇头叹道:“你们不明白这是多少钱么?而且还会年复一年的回来……”陶醉在其中。 大家笑了一阵,江之寒说:“来,怎么回事吧,小倩姐遇到贵人了?” 倩有些扭捏的不说话。 肖虹说:“急死人了,你不说,我替你说。小倩呀,前段时间不是有一个客户让她帮忙带小孩儿吗?她就死心塌地的帮人家接送,还帮忙去医院挂号,去菜市场买东西。结果怎么着?人家外公外婆回来,一高兴,萧山和北山区那边的单位都听他们的,就给小倩了。他们具体是什么来头我也不清楚,你问小倩就知道了。总之呀,人家说了,这还是个开始,以后要联系别的地方,尽管找他们。他们还说啊,小倩虽然是做销售的,但人是真好,对他们家小勇也是真的照顾有加。日久见人心,日久见人心哟。” 江之寒问:“就是那天早上去帮他排队挂号的那家?” 倩点头。 肖虹说:“前段时间,我还笑她呢,说人家啥都没买,你倒好,什么都帮着做。哎……谁想的到,小倩才是聪明人啊,我辛辛苦苦做一个月做十个单子,加起来也没有石化厂一个单子大吧。” 江之寒说:“这可是做销售的最高境界。我替你们总结一下吧。这做销售呢,第一层是基本点,服务态度好,质量不错,有信誉,大家自然会买你的,做回头客,甚至有时候还可以在朋友那里帮你推荐一下。这第二层呢,就是要顾客喜欢你信任你,就算其它的条件不突出,他就认准你这一家了。这第三层嘛,就是和客人能建立起真正的私人的关系,让他愿意全心全意的帮你。小倩姐已经达到这最高层的境界了。” 走出店门,小倩对江之寒说:“你讲的真好,我就没想到这么多。” 江之寒自嘲的说:“得,我那是事后诸葛亮,当初可不是我叫你去照顾他家小孩儿的。” 倩红着脸说:“我那也是碰巧了。” 江之寒看了她一眼,感叹道:“古人说的好啊,功夫在诗外,功夫在诗外呀。今天又好好学到了一课。” 求推荐) 108 教育局长的公子 物理竞赛的日子,被安排在周日的下午一点半,时间是三个半小时,地点在中州实验中学。 提前吃过午饭,倪裳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是钢笔和空白纸什么的,就准备出了。倪建国站起来说:“我送你去。” 倪裳嗔道:“你搞得这样大张旗鼓,我会紧张的。” 倪建国说:“我就是去给你加加油。你最近物理成绩不是提高很多么?上次见到物理李老师,他同我说,你现在解难题的水平提高了很多。竞赛嘛,本来也没抱很高的希望,胜固可喜,败亦欣然,没有什么好紧张的。” 倪裳拗不过父亲,就和他一起坐车去了实验中学。 苟朴礼空着手,兜里揣着两支笔,就悠哉游哉的往实验中学走来。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看去,是实验中学的霍天雄。 霍天雄是苟朴礼在奥校培训的时候认识的。奥校培训的时候,七中的三大美女一出现就惊艳全场。其他学校的两百来号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男生,很多就有“君子好逑”之意。可惜这些高才生们大多生性腼腆,或者厚不下脸皮跑来搭讪,不过就是远处看看,心里想想。霍天雄是唯一一个跑来自我介绍了一下的。以苟朴礼的性格,向来不屑于那些远处观望的君子,倒觉得这个家伙有几分胆色。 后来有个机会,霍天雄就和苟朴礼攀谈上了,采用的也就是很普通的迂回接近的招数,想通过认识苟朴礼进而认识七中的几个女生。霍天雄有意无意提到自己的父亲是教育局的局长,苟朴礼就留了心,对他颇为亲热。 起七中三大美女,苟朴礼让霍天雄评价谁更出色。霍天雄想了想,说若论静态,阮芳芳清丽脱俗,当排第一;倪裳英挺妩媚兼具,可以排第二;聂勤勤温婉可人,排在第三。但若论动态,倪裳则是一笑一颦,皆有风情,大方中又有含蓄,和阮芳芳可说春兰秋菊,各有擅长。 苟朴礼重重的拍了一下霍天雄的肩膀,说看来兄弟也是懂得赏花之人,和我编撰的排名几乎不谋而合。倪裳进入高二以后,线条性格都更加柔美,吸引力比以前又高了一层。 霍天雄又问,说这样级数的美女,应该有很多男生追求吧?苟朴礼告诉他说,七中的校风很枯燥的,敢于谈恋爱的少之又少,除了性格独立特行的阮芳芳有要好的男生,其它两人倒是真没听说过。 霍天雄当时就开玩笑说,早知道就应该来读七中,实验中学名气虽响,这样的美女整个高中部最多就能找出一个来。 苟朴礼和霍天雄一边说笑,一边走进校门,到了教学楼外面的操场,已经有七八十个学生和少数的家长站在那里,考室还没有开门。 远远的,霍天雄就看见了倪裳,问苟朴礼:“她旁边站的是她父亲吧?是干什么的?” 苟朴礼说:“听说是在教育局工作,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霍天雄便拉着苟朴礼上去打招呼。 倪裳介绍说:“爸,这是我们学校的苟朴礼,一班的。”看着霍天雄,大概有点印象,但完全记不住他的名字。 霍天雄笑着说:“叔叔,我是实验中学的,我叫霍天雄。我好像在教育局见过你,你在那里工作吗?” 倪建国点点头。 霍天雄笑道:“我父亲也在教育局工作。” 倪建国问:“你父亲是?” 霍天雄说:“我父亲叫霍智岭。” 倪建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霍智岭,好像没听说这号人。慢着,霍局长不就叫霍智岭么?平时局长局长说惯了,名字倒是生疏起来。 倪建国扬扬眉毛,脸上的笑容不由就浮现出来。他尽量想把笑容展现得亲切而不失恭敬,但又不要显得谄媚,毕竟对方是晚辈,而且女儿就在身边,自小倪建国就教育她富贵不能淫来着。 倪建国说:“早就听说霍局长的儿子在实验中,学习很好。”和霍天雄攀谈起来。倪裳脸上挂着一点微笑,眼睛微微垂着,看着地面,心里却在想,江之寒这个家伙,就知道他会摆谱,不到最后几分钟是不会到场的。 霍天雄站在那里,离着倪裳就一米的距离。近处看美女,皮肤细嫩,身形婀娜,脸上似笑非笑,开朗大方中蕴含淑女般的宁静。霍天雄眼睛看着倪建国,眼角扫着倪裳,心控制不住的越跳越快,倪建国在讲些什么已经不太听的清楚。 倪建国站在那里,眼里尽收少年的神态,这个小子似乎不像顾望山那样城府深沉。虽然为时尚早,但无论是顾司令的公子还是霍局长的儿子,都被女儿所吸引,自己多年的栽培总算没有白费,也许……自己的前途也不是那么黯淡? 江之寒掐准了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到场。他远远的就看见倪裳,苟朴礼,他父亲,和一个不认识的学生站在一起。他停了一停,还是径直走了过去。 铃声响起来,考生已经可以进场了。 倪建国慈祥的对着女儿说:“放开手脚去考,别想太多。”很热情的对霍天雄说:“也祝你考出好成绩。” 江之寒这时已走了过来,倪裳抬头看到他,想了想,还是咬了一下嘴唇,介绍说:“爸,这是江之寒,他是我们班的,你上次在车上见过。” 江之寒微笑着恭敬的招呼道:“倪叔叔好。” 倪建国对江之寒并没有太深的印象,他向江之寒点点头,又回头对倪裳说:“好好考,我就先走了。”转身往外走。 江之寒迄今见过倪建国三次,除了送车那次,每次他都和倪裳旁边的一个男生谈笑甚欢,而对江之寒视若不见。自从暑假以来,江之寒已经渐渐习惯了成为朋友间的中心和焦点,要说对倪建国的不理不睬完全没有负面的感受,是不可能的。少年心性在,总是有太多的自尊和傲气。但这几个月来的历练让他不同于往常,微笑仍然挂在脸上,和苟朴礼打了个招呼,对倪裳说:“该进去了。” 倪裳乖乖的哦了一声,和他并肩往教室走去。 霍天雄在旁边皱了一下眉头,问苟朴礼:“你们学校的?” 苟朴礼说:“倪裳的同班同学。” 五点过几分的时候,考试的人66续续的走出教室。 七中的几个人分在两个考室,江之寒和倪裳,阮芳芳,还有另外三个他不太熟悉的男生同在一个教室。 还有五分钟到五点的时候,江之寒就停下了笔,该做的他都做了,有两道题完全没有头绪的,他也不准备再胡乱写上几笔。不过他还是坐着,最后检查了一下计算的准确,等到打铃,便交了卷子,和倪裳,阮芳芳一起走出来。 阮芳芳问他们俩:“考的怎么样?” 倪裳不出江之寒的意料,皱着鼻子,说:“不怎么好唉。” 江之寒笑道:“你都不用问她,这是她永远的标准答案。” 阮芳芳说:“那你呢?” 江之寒说:“有两道题没做,不过算是百分之百挥了正常水平。” 倪裳反唇相讥:“你也不用问他,他总是这么说的。” 阮芳芳笑道:“哎哟,我可不象你们俩那样互相了解,反正我考的糟透了。” 三人走出校门,沿着梧桐树排成两排的街道往外走。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洒在人行道上,春风吹在脸上,很是温煦的感觉。 后面有人叫江之寒,江之寒停下脚步,回头看去,苟朴礼和那个不认识的男生从后面走了过来。 苟朴礼招呼说:“考完了,一起去吃点什么庆祝一下?”这其实是霍天雄的意思,又介绍说:“江之寒,这是实验中学的霍天雄。”“江之寒,我们学校的。”江之寒和霍天雄相互点了点头。 江之寒说:“我就不去了,有事赶着回家呢。” 倪裳微笑着说:“我说过回家吃饭的,你们好好聚吧。” 霍天雄插话说:“也不用吃晚饭,吃个冰淇淋什么的就好,大家还可以说说考试的情况嘛。” 江之寒看了苟朴礼一眼,第一次觉得这家伙有些讨厌。他侧头扫了一眼倪裳,倪裳笑着说:“你们俩好好聚一下吧,我今天真的赶时间。”挥挥手,转头就走。 阮芳芳也不说话,挽着倪裳的手往前走。 霍天雄看了苟朴礼一眼,给他个眼色。苟朴礼笑着说:“正好我们也去公车站,就一路吧。” 五个人一起往公车站走去。阮芳芳一脸沉静的不说话,江之寒微笑着不说话,倪裳偶尔简短的回两句是和不是,全靠苟朴礼不停的寻找话题,气氛才不算太尴尬。 到了公车站,几个人站在那里,等了足足有十分钟,还没有车的影子。 苟朴礼抱怨说:“休息日也不多开两班。” 正说着,一辆出租在旁边停了下来。自从出租车营运以来,霍天雄出门已经很少坐公车了。他下意识的走过去,对司机说,等一下,转过头来,招呼大家:“坐出租吧,公车太难等了,我请客。” 这辆中州最常见的国产出租车,空间很小,只能坐四个人。霍天雄的眼里大概只有两个女生,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 苟朴礼干笑道:“挤一挤,可以坐下五个人的。” 江之寒看了一眼苟朴礼,冷声说:“公交车站就在我家旁边,很方便的,我就不用了。” 阮芳芳面无表情的说:“我家很远的,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霍天雄看着倪裳,说:“倪裳,我们要过图书馆那边,正好顺路。” 江之寒刚才走了一路,心里已是鬼火冒,想起倪建国和这家伙亲热的样子,更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搞半天连家住哪里都探听清楚了?他冷冷的看了霍天雄一眼,偏过头去,看着天空。 倪裳摇头说:“不用了,我和芳芳一起,还有些话要说。”转头看见一辆公车正开过来,笑着说:“我们的公车来了,再见了。” 三人上了车,因为等的太久的缘故,车非常的挤。江之寒让两个女孩站在靠窗的地方,自己拉着悬挂着的把手,尽量用身体挡着她们,不要被其他人挤到。 阮芳芳半仰着头,看了眼江之寒,拉着倪裳的手,噗哧笑道:“有人看到情敌,样子还真是有趣。” 倪裳温柔的看着江之寒,他满脸寒霜,把不快全都写在了脸上。在倪裳印象中,江之寒几乎永远都是四种表情,要么微笑着,要么懒洋洋的一幅无所谓的样子,要么眼睛亮晶晶的很自信的神情,要么作忧国忧民状。足球比赛的时候,是倪裳第一次看见胜负心驱使下的江之寒冲动而稍有些冷酷的样子,让她一时间震惊的有些接受不了,而今天呢,是她第一次看到江之寒把不高兴挂在脸上,微微嘟着嘴,有些像个赌气的大男孩儿。 这个样子好像最可爱耶,倪裳这样想着,也不由微笑起来。 霍天雄拉着出租车的车门,目送着三个人挤上车,终究没有忍住,鼻子里哼了一声。透过车窗,他隐约看到,两个女生站在江之寒身边,很是亲密的样子。那个叫阮芳芳的说了句什么,便笑起来,那一瞬宛如冰河解冻,春回大地。而倪裳呢,微笑着看着江之寒,眸光里全是温柔。 出租车司机不耐道:“你们到底走不走?这里不能停很久。” 霍天雄示意苟朴礼上了车,关了车门,问:“这个江之寒,和你们那里的女生混的很熟嘛。” 苟朴礼笑了笑,“他呀,算是个聪明人。” 江之寒站在车上,两个女孩儿也不理他,牵着手小声说自己的话。其实不像阮芳芳所说,江之寒对霍天雄倒是没有多深的敌意。虽然那小子走了几分钟的路,就无意提起了四五次自己父亲,生恐大家不知道他爸是教育局的局长,让江之寒很不以为然。但美色在前,有人想要讨好一下,倒不是不能理解。 让江之寒感到有些失望的倒是苟朴礼。虽然苟朴礼严格来说,还不算是江之寒的好朋友,但江之寒一直觉得他聪明知趣,渊博能言,和自己说话很为契合,是个可以试着交一交的朋友。以苟朴礼的聪明,以及奥校一起生活几天的经历,江之寒不相信他完全看不出来自己和倪裳关系亲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顾自己的感受,一心要为这个局长的儿子撮合拉拢,在心底深处江之寒禁不住叹口气,太聪明的人,太会因势利导的人,还真难成为知心的朋友啊。 让江之寒更郁闷的可能就是倪建国了。上一回是顾望山,这一回是霍天雄,倪建国眼里看重他们而完全无视自己,本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江之寒私下揣摩,倪建国应该是知道顾望山家庭背景的一个大概的。一个是司令的公子,一个是局长的少爷,都不是自己这个工人的儿子可以比拟的。 江之寒的问题在于,倪裳在他耳边讲过太多父亲的事,把他描绘成一个清高的有道德洁癖的知识分子。然而多见一次,江之寒就更深层的觉得倪建国和倪裳所刻画的形象差之甚远。虽然以后还很遥远,虽然坚信自己会有一个美好的前途,江之寒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在自己和权贵的儿子中间作抉择,倪建国多半是不会选择自己的吧,而倪裳又是一个多么孝顺的女儿。 江之寒忽然觉得心莫名的紧了一紧,好像有种不知名的危险慢慢的潜伏接近,脊梁处有一股凉意冒起来。他使劲甩甩头,想要抛掉这奇怪的感觉。 倪裳一边和阮芳芳说着话,一边悄悄的看着情郎。在她心里,江之寒从来都是大度而且自信满满的人。但今天有些奇怪,江之寒的脸色一直阴晴不定,到后来越的落寞,有一刻甚至有惊惶浮现在脸上。 倪裳心里担忧,顾不得阮芳芳就在旁边,轻轻的捻了一下江之寒的右手,一触之下,只觉得他的指尖格外的凉,那股凉意传过来,在这温暖的春日黄昏也让倪裳不禁抖了一下。 江之寒被倪裳温润的手握住,慢慢回过神来,看到心爱的人关切的目光,不由得心头一暖,豪气顿生,无论是前路有怎样的险阻,为了这个几乎完美的女孩,自己一定不会放弃,一定会抗争到底的。江之寒摇摇头,心里苦笑道,这是怎么了?莫名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谢谢支持) 109 分班的辩论 周一去了学校,中午吃过饭照例跑去肖邯均的办公室,听他的每周简报。 肖邯均招呼江之寒坐下,起身去了旁边的办公室,一分钟的工夫领进来一位三四十岁的妇女,戴着眼镜,很精明的样子。 肖邯均介绍说:“杜姐,我找来管财务这一快儿的。我和杜姐认识二十几年了,她做帐是一把好手。” 又介绍江之寒说:“我们老板,别看年纪小,却是雄才大略。” 现在江之寒已经琢磨出一个简单的办法,区分肖邯均和他旁边这些人的亲疏。如果是他最亲信的人,他介绍江之寒时就会说,我们老板;如果是次一等的,他会说,这是老板的儿子;一般的属下,他则通常说这是吴老师傅的侄子,在七中读书,和我也很熟的。看来这个新来的财会是不折不扣的亲信。 江之寒站起身来,很正式的伸手握了一下,笑道:“我就跟着肖哥叫杜姐了。食堂越做越好,急迫的需要一个精通财务的人。对了,肖哥,要是可以的话,再把杜姐借到书店那边用一用,待遇再往上调一调。” 肖邯均说:“食堂和书店现在都是一个公司下面的,杜姐现在就是整个公司的财务,不存在什么借用的问题。” 杜姐笑着对江之寒说:“你的故事,我可是听邯均说过好多次,今天总算见到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杜姐就告辞出去。 肖邯均说:“最近销售不错,基本稳定下来,小餐厅这边增长的幅度比较大,尤其是酒水消费。我们新进了不少高档的白酒,还有一点进口的葡萄酒,没想到学校的人消费能力这么强。酒水可是暴利,我恨不得每人都多灌两瓶。” 江之寒说:“如果小餐厅经营的好,可以考虑找温校长把三楼的一部分租给我们,反正我看几个存储东西的地方都常年空着。不过这个先不用急,我们稳一稳再说。对了,高档酒水消费凡是签字走公款的可以考虑私底下给他们点回扣,鼓励消费嘛,做的不要太过就好。” 肖邯均说:“我们也开始入了宁校长的法眼了,最近两次校务会议他都提到了食堂,颇多赞誉之词。他还叫了我几次去参见学校办公会议,按理说我们是承包出去的,不属于学校管辖。但看他这个意思,过不久应该会把眼光投到这里来吧,希望他的手不要伸的太长。” 江之寒说:“在七中混,想要绕过他,不是很现实啊。” 肖邯均点头同意,“我听温副校长和我交底,中州这几所一流的重点,实验,一中,附中,没有哪个校长的校内的控制力比得上宁校长的,据说现在学校至少百分之七八十的处级和校级干部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在七中这片天,恐怕教育局局长书记说话都没他管用。” 江之寒说:“是有这么个说法。既然避不开,就等他开条件呗。我倒很想听听宁校长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 回到教室,倪裳说:“下午两节课后,办公室开会。” 江之寒说:“我们平头老百姓开什么会?” 倪裳嘻嘻笑着说:“你是群众代表,我推荐的哦。” 江之寒问:“怎么回事?” 倪裳说:“就不告诉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江之寒威胁她,作势要咯吱她。 倪裳害怕在教室里公开和他打闹,投降说:“是关于分班的事啦。学校有人提议,进了高三以后,根据每次的考试成绩,把全年级拉通,一到五十名分在一班,以此类推。第一次分班依据高二期末的成绩,然后高三一年还有三次分班考核,每次考试完毕以后重新调整班级名单。” 江之寒说:“我代表广大群众,坚决反对。” 倪裳歪着头,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呀?” 江之寒说:“你难道支持吗?能有什么好处?” 倪裳促狭的笑道:“督促某个人更加努力的学习呀,要不然的话就不能和我一个班了。” 江之寒沉下脸,“你就这么想和我分开么?” 倪裳不理睬他的装模作样。 江之寒又说:“即使我进了一班,我们也没法同桌了吧。” 倪裳说:“我怎么忘了这茬儿?”看起来很是烦恼的样子。 下了两节课,江之寒和倪裳一起往教室休息室走去。在走廊上,江之寒威胁倪裳:“我警告你,不准言支持分班。” 倪裳娇笑着说:“哼哼,威武不能屈。” 进了办公室,参加今天座谈会的一共有十个人,三个老师和七个学生。三位老师是班主任张老师,物理李老师,和政治王老师。七个学生中有四个班干部,班长倪裳,团支部书记茅依林,学习委员王帅,和生活委员万江,三个学生代表则是江之寒,薛静静,和张纪周。 找了江之寒和薛静静,倪裳多少有些私心。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江之寒在班上威望日高,尤其足球比赛之后,足球队的男生(差不多有所有男生的一半)都对他有点马是瞻的味道,所以张老师虽然不是很喜欢江之寒,也没有出言反对,不过就是听取一下意见嘛。 张老师大概讲了一下分班的提议,和倪裳讲的没什么两样,然后说:“今天找大家来,主要是听取一下同学们的意见。学校是很重视同学们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所以大家就畅所欲言吧。” 出乎江之寒的意料,第一个言的是成绩很好,但通常不太说话的王帅。王帅说:“我赞成分班。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鞭策,让大家都想去更好的班,也算是学习的一个动力。而且,学习成绩差不多的人在一个班,讨论问题也有益处。”说完了,悄悄瞟了一眼倪裳,被江之寒看在眼里。 张老师说:“好,别的同学还有什么意见?” 江之寒说:“我可以说两句吗?”见张老师点头,说道:“我坚决反对分班。” 江之寒语气坚决,张老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江之寒继续说:“我来说几个理由吧。先从学生这边说起吧。大家在一起快两年了,彼此都很熟悉,也有了感情。就说学习上的事,同学之间的相互帮助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么?现在大家有问题,都知道数学化学最好去请教王帅同学,英语物理呢倪裳同学是很好的老师。大家也彼此了解生活习惯,爱好性格,三三两两的走的比较近,学习上生活上有什么烦恼可以互相安慰,互相帮助,考试考的不好可以互相鼓劲。我觉得这样的气氛才是最重要,最有用的。进入了高三,学习任务会空前的繁重,大家一天到晚对着课本,想着高考的压力,除了父母老师的帮助,同学朋友的相互鼓励相互支持是最重要的。重新分班,又要多少时间去调整,去认识新的朋友?” 江之寒扫视了一下对面的三位老师,除了物理李老师微笑着很高兴的样子,他知道其他两位老师都不怎么待见他。江之寒接着说:“那么我们换个角度,从学校的角度来看这个事情。对于我们学校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高考的升学率。王帅倪裳这样的,你把他们放在哪里,都是考重点大学的料,差别不过是去这所还是去那所,分数高一点还是低一点。真正关键的,其实是我和张纪周这样的。”有几个学生就轻笑起来,倪裳低着头,抿了抿嘴,没有笑出声来。 江之寒说:“情况就是这样的嘛。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这部分在线左右的同学,是最终决定高考升学率和重点大学升学率的关键。你把他们都扔到一个班,把学习的榜样都抽走了,把可以问问题的高手都送到另一个班去,还无时无刻的提醒他们你们是在一个比较差或者比较一般的班里哦。我想不出来这会有什么帮助?所以呢,我以为,从学校的角度看,分班也是不妥的。” 江之寒最后把矛头指向王帅:“我来反驳一下学习委员的观点。第一,我觉得从这个班进到前面一个班不是什么可以激励人的事情,如果你从第六十名进步到第十名,你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呢?第二,作为整个班级来讲,我觉得我们也是可以有很好的目标来激励我们自己的。比如说,平均成绩去挑战一班,这是不是一个好的激励?比如说,我们成绩最好的王帅倪裳,去挑战一班的前三名,这是不是一个好的激励?可以自我激励的因素很多,分班不是其中的一个。而对于学习成绩特别优秀的同学,比如王帅同学,也许一直同和他一样优秀的同学讨论问题,会对他更有裨益,但多和我们这些稍微差一点的同学讨论,其实也是帮助了同学,为集体的利益牺牲一点自己的利益,难道不是值得提倡的好事情么?” “基本上,这就是我的观点。”江之寒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看了眼满脸寒霜的王帅,轻轻的微笑着。 李老师见识过江之寒的雄辩,张老师倒是第一次,心里略微有些惊讶。她转向自己的头号爱将,问:“倪裳,说说你的意见?” 倪裳咬了一下下唇,很可爱又娇俏的样子。她很乖的说:“我基同意江之寒同学的意见。我觉得我们班现在学习风气很好,大家都有一种奋向上的精神,我觉得进入高三以后,这种气氛应该会更好,我对我们班有很大的信心。而且,我们班的任课老师都特别好,张老师你对每个学生都那么了解,包括他们的长处,他们的弱点,还有他们的家庭情况。换一个老师,要多少时间才能建立这样的了解。要是换班,我觉得对很多同学都会是一个很大的损失,而且我还真是舍不得你和所有的任课老师呢。” 江之寒心里想,得得得,这话说的,够讨巧的。 接下来,张纪周,薛静静,茅依林,和万江都一边倒的支持不重新分班。毕竟,大家对共处了两年的同学和班级都有了很深的感情和一定的归属感。 调研结果,是一边倒的六比一。 下午放学走来路上,江之寒对倪裳说:“王帅这个家伙,居心叵测呀。” 倪裳说:“人家不过是和你意见不一样,就扣这么大顶帽子。” 江之寒若有所思的说:“没看他苦大仇深的看着我的样子么?我的情敌越来越多了。” 倪裳愣了两秒钟,脸红起来,“乱讲,谁像你,一天不想正经事?” 谢谢支持) 110 伍思宜的生日(上)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江之寒惊讶的现,楼铮永拿着扫帚,在清理地面。有些吃饭的人习惯不好,总会掉些东西在地上。为了保持食堂的清洁,肖邯均专门雇了一个清洁工,吃饭的时间拿着扫帚到处巡视,看见地上的垃圾就清扫干净。 江之寒上去拍了拍楼铮永的肩膀,问道:“楼哥,怎么是你在干这个?” 楼铮永见是江之寒,停下来,笑着说:“做清洁的病了,我临时来顶顶。” 江之寒说:“让我们侦察兵的战斗英雄来扫地,真是大材小用了。” 楼铮永笑着说:“哪里哪里?我们军队出来的人,学到的第一条就是不要挑肥拣瘦,哪里有需要就到哪里去。在你这儿,我可不是什么战斗英雄,是一个新员工。” 江之寒点点头,和他打了招呼,去窗口打菜去了,心里对楼铮永的评价倒是又高了几分。 下午放了学,江之寒径直去了母亲的书店。到了书店,今天的人倒是很齐,沈鹏飞和小倩都在。厉蓉蓉把他拉到后面的仓库兼办公室,说:“正好有事情和你商量。” 江之寒给母亲和自己倒了两杯水,才坐下来。 厉蓉蓉说:“找鹏飞那个新华书店的人,已经同意我们的条件,把客户介绍过来了。再加上小倩这边联系的客户,人家动作很快,比我们前段时间自己跑的客户要主动多了。唉,所以说呀,由上而下的指令效果还是不一样的。” 厉蓉蓉喝口水,继续说道:“这样一来,我们现在的地方肯定是不够用。我这些天一直在琢磨,是再开一个新店呢?还是租一处地方来作仓库?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江之寒说:“其实上次小倩说起拿到大合同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事情。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你等一等。”说着,江之寒走出门去,过了两分钟,走回来,手中多了一份中州市的城市地图。 江之寒摊开地图,拿起一支铅笔,指着说:“妈,你看,中州五区六县,市区,江南区,和北山区是传统意义上的一个大的市区范畴。我们现在的店在市区的东南部,而小倩拿到的客户多集中在北山区和萧山区,那边也是重工业和大型企业很集中的地方。虽然现在我们的书店有了不小的名气,但从交通方便来看,能辐射到的区域也就是市区,最多加上江南区的一部分,毕竟不会有太多的人坐很久的车,专门跑到一个书店去采购的。” 江之寒用铅笔把大的市区的范围圈起来,以现在书店的地方为,划了一条对角线,“你看,如果我们要选第二家店来覆盖中州市的话,北山区恰好就在对角线的另一端,离我们的批大客户很近,又能很好的覆盖现在书店完全不能顾及的地方。我听说,北山区那边租房更加便宜,所以选择那个地方应该是个好主意。” 厉蓉蓉想了想,点头道:“那好,我明天就到那边去看看租房的事情。如果在那边开一个分店,你觉得让谁去主持比较好?” 江之寒说:“这个事情,你应该更有言权。天天都和他们一起工作,心里总是有杆秤。” 厉蓉蓉说:“几个人当中,肖虹,小倩,和鹏飞都不错。其实冷倩这个孩子也不错,虽然话少一点,但做工作很细致。说来说去,我们这里的人还是年纪都太小了,让他们独当一面,我总归不太放心。再有一点,说到底呢,老实讲,我还是对鹏飞和小倩更信任一些,尤其是单独在外面主持事情,没有监督的情况下。” 江之寒仔细想了几分钟,建议道:“我的看法呢,是这样的,仅供你参考,这件事最后还得你来拍板。鹏飞这一次自己出去跑下来一个重要的关系,让我对他很有些刮目相看。但他年龄最小,北山那边离家相对较远,我觉得还是让他留在这边比较好,进货和市区这边跑跑关系,都压在他身上好了。小倩呢,至少是需要经常去北山那边看看的,特别是才开始的时候,单子是她跑下来的,恐怕她多多少少还得去照看一下。我个人倒是倾向于冷倩和肖虹的组合,一个比较细心,管理库存和日常业务,还有出纳,应该比较合适;另外一个比较敢担事,性格比较外向,负责销售和跑政府机构的关系应该比较拿手。再加上她们俩一起进来,关系也比较好。至于说信赖么,把财务制度做得严密一点,应该不是问题。我看她们俩品性都很好。” 厉蓉蓉说:“那我再考虑一下,这两天就把这个事情定下来。还有一个事呢,就是去了趟偃城以后,回来我仔细打了下算盘,以我们现在的进货量,有些东西自己跑那边批进货比较合算。即使是加上运输和差旅费用,也是那样比较便宜。还有一个好处是,那边的书要早一些到,有时候早个三五天,也有早个两个星期左右的。如果我们自己去跑,大概能和这边的批商差不多同样时候拿到东西。” 江之寒沉吟道:“其实最好呢,是那边有个认识的人,兼职的帮帮忙。我们现在量还不算很大,一个星期一次货应该是绰绰有余了。但既然现在没有,我看还是让鹏飞多跑跑吧。有的热门书,能早进一两个星期,就可以多吸引很多顾客,大家都伸长着脖子在等。我上次和小芹姐打电话,她启了我,我们现在做的广告可以在量上面加一倍,这加的一部分呢,不拿来打整个书店的广告,而是集中在推出一两本正在热卖的新书,用最热门的书把顾客吸引过来。如果他们觉得这里好,一定会再回来做回头客的。广告词方面,我们开始也不太讲究。这个事情,我拜托了小芹姐,让她帮忙修改一下,回头她会给店里打电话的,你听她的就好。” 厉蓉蓉说:“小芹这个姑娘,帮了我们不少忙,什么时候怎么去感谢一下?” 江之寒笑道:“这个再说吧,呵呵,我春节后可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帮她逮了一条大鱼,她一直感激不尽呢。” 晚上刚回家,江之寒就接到伍思宜的电话。 伍思宜说:“明天如果没有事的话,放学后到我家里来一趟。” 江之寒问:“什么事?” 伍思宜不耐烦的说:“来了你就知道了。” 江之寒偶尔打电话找伍思宜帮忙,她总是很仗义帮忙,而且在江之寒的心里,伍思宜也是很亲近的一个朋友。江之寒说:“明天我们班主任好像要加一节课,可能会比较晚。” 伍思宜说没关系,江之寒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六点半的时候,江之寒敲开伍思宜的家门,见她穿着一件全丝绸的,白底绣梅花的连衣裙,笑道:“好漂亮的衣服,不过这个天穿连衣裙是不是太早了?” 伍思宜不理他,说:“进来吧,把鞋换了。” 江之寒一边换鞋,一边问道:“伍阿姨呢?” 伍思宜淡淡的说:“去岭南了。” 江之寒问:“出差么?” 伍思宜说:“可以这么说吧。” 江之寒换好鞋,四下打量一番。伍思宜的家是一套三室两厅的单元房,客厅非常的宽敞,家具布置都走的是现代欧式的风格,家里大概开着暖气,比外面暖和不少。 跟着伍思宜进门左拐,就进了饭厅,是和厨房连成一体。地板是木制的,厨房的设备闪着好看的金属的光泽。江之寒看见漂亮的长方形饭桌上摆着几个菜,还有一瓶红葡萄酒,笑道:“我可是晚饭没吃就跑来了,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 伍思宜打开壁柜,拿出两个裎亮的葡萄酒酒杯,放到桌子上,还拿出一张丝绸似的红布,把酒杯轻轻的擦拭了几下。 江之寒笑道:“这么正式,我会坐立不安的。”又问:“这些菜是你做的么?”桌上放着三菜一汤,数量不多,但都是做功考究的菜肴,一道泡椒鱼头,一道尖椒牛柳,一道响爆鳝糊,汤是墨鱼炖鸡。 伍思宜坐下来,说:“不是我做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江之寒翘起大拇指,“了不起!大小姐,我从前真你了。想不到你不仅出的厅堂,还入的厨房。” 伍思宜哼了一声,说:“我爸我妈都不会做菜,很小的时候开始就经常在外面饭店里吃。我妈偶尔在家里做,味道真是太糟糕了。外面的东西再好吃,吃多了总是腻味。从初一开始,我就买了两本菜谱,自己周日研究来着。做菜其实一点儿不难,或许我是个有天赋的也难说。” 江之寒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肚子不由咕咕的叫了两声。自从练功以后,江之寒的食量大增,大概是因为运动量太大,又在长身体的缘故。 伍思宜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为江之寒倒了小半杯红酒,说:“你是饿死鬼投胎么?先吃点垫着肚子吧。” 江之寒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突然又停下来,看着伍思宜的眼睛说:“这么正式的宴请,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伍思宜白他一眼,“爱吃不吃。” 江之寒拿起筷子,夹上一筷鳝糊,一口吃下去,满足的叹息了一声:“为了这美味,把我自己卖了也成。” 着话,筷子毫不停顿,片刻就扫遍了几个菜,口中包着菜,还不停的评论说:“这个泡椒味道很辣很正,怎么做的?嗯,辣味里这个鲜,搭配的绝了。还有这个尖椒牛柳,上次在饭店点了一次,远不如这个,勾芡勾的太重。” 着江之寒风卷残云的扫荡着桌上的菜,伍思宜的嘴角慢慢舒展起来,展开一丝笑容。 江之寒一顿猛吃,总算给肚子垫了个底,看见伍思宜停筷不吃,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你怎么不吃?再不吃就被我一个人全吃光了。” 伍思宜说:“做了饭,好像就没有胃口了。” 江之寒想到伍思宜做这些精巧的菜,大概花了不小的功夫,越不好意思起来,放下筷子,为伍思宜盛了一碗汤,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喝了一口,摇头赞道:“很鲜,喝点汤吧,也许就有胃口了。” 伍思宜浅浅的喝了口汤。 江之寒说:“今天好文静哦,有点认不出你了。做这么丰盛的晚餐,总有个缘由吧,说来听听。” 伍思宜看着江之寒的眼睛,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江之寒啊了一声,“这样啊。”举起酒杯,说:“生日快乐,思宜。” 伍思宜眼睛亮了亮:“你叫我什么?” 江之寒说:“思宜呀,不可以么?我最近突然觉得,叫全名很生疏,不如叫名字亲切。” 伍思宜说:“那你叫倪裳什么?裳……?” 江之寒干笑一声,“一个字的名,叫起来倒是怪怪的。哎,我的酒杯还举着呢。” 伍思宜举起杯子,和江之寒碰了一下,浅浅的抿了一口,眼神迷离,好像看着远处,没有焦点。 江之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没话找话的说:“真是不巧,你的生日,阿姨碰巧又出差去了。” 伍思宜没有回答,沉默了一阵,说:“生日到了,所以自己做了一桌菜庆祝一下。和你操办的生日宴会比,这样的生日是不是有些太凄凉?” 江之寒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开玩笑说:“做了一桌菜,没想到便宜了一个饿疯掉的家伙。” 伍思宜说:“别不好意思了,放开肚皮吃吧,我只想喝一点酒。” 被她这么一说,江之寒倒真有些不好意思。联想起不久前自己给倪裳办的生日宴,那时候一心想着如何讨玉人一笑,遂竭尽所能,广邀好友。回头来看,无论是阮芳芳别离后的伤感,还是伍思宜一个人生日的落寞,在那场生日的反衬下,越显得刺眼起来。所以,显摆终究是不好的,就如楚明扬所说,老大,以后叫我们咋办呀? 江之寒从来没想过伍思宜是那种朋友寥寥的人,他问伍思宜:“过生日,怎么不请朋友同学聚一聚呢?” 伍思宜说:“中午一起吃过饭了,晚上本来说去唱卡拉ok,不过今晚不太想吵吵嚷嚷的。” 喝了一口酒,伍思宜问:“你知道我妈去岭南干什么去了?” 江之寒反问说:“不是出差谈生意么?” 伍思宜说:“名义上是这个样子,实际上呢,是去陪她的新男朋友。” 舍了相依为命的女儿的生日,独自去远处约会,这恐怕是伍思宜今天神情寥寞的最主要原因吧。江之寒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埋头狠吃了几口菜。 谢谢支持) 111 伍思宜的生日(下) 伍思宜看着江之寒,说:“我妈这个对象,是文化宫的一个干事,搞美术的,出出版画,画画漫画什么的,勉强算个艺术工作者。认识我妈之前,也在报章杂志上投个稿,表了些不痛不痒的东西。自从认识了我妈,现在……呵呵,已经是中州市美术协会的会员。这还不满足,现在正撺掇着我妈赞助,帮他办个人画展呢。这一次去岭南一个边镇小城,说是去采风的,其实还有一个目的,我妈的公司在那里有很大的生意,再加上小城不比中州这样的规模,在那里设法捣腾个画展什么的,操作起来可是相对容易不少。” 江之寒喝了口酒,沉默了一会,说:“所以,……你觉得,他是冲着你妈的钱来的,其实并不爱你妈。” 伍思宜哼了一声,“爱?谁又知道?不过,他的眼神不正,心术也正不到哪里去,我却是知道的。” 江之寒说:“兴许……你不想你妈找男朋友,对他一开始就有偏见呢?” 伍思宜说:“偏见么?我倒是真有的。我最讨厌的就是留着一头长头,装艺术家气质的男人了。” 江之寒不由笑起来:“谚语不是说,我之毒药,人之蜜糖。你不喜欢这个调调,但你妈偏偏喜欢,怎么办?既然我们年轻人,平常说起来,都不喜欢父母无故干涉我们的事情。将心比心,你妈谈恋爱,也不必按照你的审美标准来吧。” 伍思宜说:“第一印象不是主要的。这个家伙,比我妈小了五岁,结过一次婚,这些也还罢了。他是个聪明人,左手拿了我妈的钱,右手就用它来给我妈买礼物,给我买礼物。我爸是干什么的,干银行的,很小时候我爸就教育我说,傻子拿了钱才藏到被窝里,聪明人,就应该拿去再投资,只有钱生钱,才是正确的道路。他也是个会再投资的家伙,你看,我妈拿了自己的钱买的礼物,高兴的不得了。” 江之寒说:“我没有任何立场替他辩护,但怎么听起来,他不管做什么事,在你眼里都会是所图不良呢?” 伍思宜冷笑一声,“他背后还对我讲,思宜,你是我见过的十五六岁的女孩中最漂亮最有气质的。我说,是么?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漂亮呢?你猜他说什么,他说那些俗人都没有现真正的美的眼睛。” 江之寒呵呵笑起来。 伍思宜看着他,嘴角微微的上翘着,问:“这话听起来是不是太假?我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十五六岁的女生么,江之寒?” 江之寒摸摸鼻子,“这个么?我最近倒是认识了不少漂亮女孩,你也算是一个。他恭维你,也许夸张点儿,不过就算说你是最漂亮的,也不算离谱啊。” 伍思宜似笑非笑的直视着江之寒,“是么?” 江之寒坦然的说:“当然啦,我又没有什么动机刻意讨好你。” 伍思宜接着说:“他的问题呢,就是把我当作平常的高中女孩儿,说的话做的事看似聪明,反而暴露了本性。我告诉过你,我看人可是很准的。当年呀,我爸升任市行负责信贷的副行长以后,身边的狐狸精就多了起来。我爸为了显示他的清白,有些认识的女人也是会公开介绍给家里的,说是工作关系或者普通朋友。我对我妈说,那些狐狸精,数那个小牛最危险。我妈当时说什么来着,说小牛看起来倒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女孩儿。结果呢?其他的人不过是过客。呵呵,就是她,让我爸终于决定要抛家弃子,现在正准备着正式迎娶她呢。” 江之寒张了张嘴巴,不知道如何回她的话,最后说:“再怎么讲,你妈比你多吃了二十年的饭,多见了二十年的人,这几年又在商场上混,尔虞我诈见的多了,识人的本领怕是比你更高吧。” 伍思宜冷笑一声,“你知道什么?不是大家都说,当局者迷么。再说了,这个人,几乎恰好是我爸的反面。我爸这个人吧,没有受到诱惑变心之前,对家里还是很好的,工作上能力强,平时话不算多,甜言蜜语更是从没说过,更别说什么浪漫了。而他呢,最拿手的就是这些,正好对了我妈的胃口。自从离婚以后,她一心想的不就是找一个我爸的反面,来证明自己当年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 江之寒看着伍思宜的眼睛,柔声问道:“思宜,问句也许不该是我管的事,你希望有一天你父亲和伍阿姨复婚吗?” 伍思宜看着自己的酒杯,了一会儿呆,无声的叹息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说:“我想什么又有什么用?他们两个,现在一个是商界的女强人,一个在银行呼风唤雨,春风得意。谁又会放低了姿态,去迁就另一个人?” 江之寒说:“但他们有你呀,也许为了你,也许,你可以是那个胶合剂。” 伍思宜垂下眼睛,不说话。 江之寒说:“我这样讲,可能是太多管闲事了。不过,……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他们来说,最好的不是现在身边的人,而是重新回到以前。你就得有所行动。光这样坐着,你想要的是不会生的。” 伍思宜突然笑起来,“现在这样也挺好。我告诉我妈,爸上个月给我的零用钱可比你多一倍哟!下个月再告诉我爸,我妈上个月的零用钱可是盖过了你哟。呵呵,让他们攀比吧。你看,他们离婚几年,我买的衣服和化妆品的档次都升级好几次了。”伍思宜好像越笑越开心,侧过头去,有一滴眼泪滑出来。 吃了饭,江之寒申请要洗碗,说总不能白吃寿星的饭吧。 伍思宜摇摇头,说:“我呢,要过一个特别的生日,给自己买礼物,为自己做饭,再自己洗碗,不好吗?前天,我拉了小倩去买礼物,她还以为我是给我朋友买的呢。” 江之寒看了一下表,拍了一下脑袋,说:“不好意思,今天过些时候还约了一个长辈,谈件重要的事情。我得走了,生日快乐,思宜,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伍思宜向他挥挥手,“你快去吧,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听到关门的声音,伍思宜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怔怔的了回呆。她不知道坐了多久,慢慢站起来,把碗筷收拾进厨房,打开水,滴上洗涤液,慢慢的清洗起碗筷来。她做的很慢,也很仔细,每一个碗都洗过两遍,再用软布轻轻的擦干,小心的叠起来。 伍思宜想着自己的心事,一不小心,有个碗掉在了地上,碎成了片。她看着满地的瓷片,好像不能理解生了什么事情,最后狠狠的对准一块大的残片,踢了一脚,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门铃声在这时响起来,伍思宜没好气的问:“谁呀?”见没人回答,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江之寒笑吟吟的站在那里。 伍思宜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泪水,打开门,没好气的说:“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 江之寒走进门来,自己换了鞋,拿出一个小包,说:“生日快乐。” 伍思宜打开包裹,却是一个小巧的漂亮的皮夹。伍思宜哼了一声,嗔道:“没想到小倩却是个多话的人。”嘴角却忍不住慢慢的翘了起来。 前天伍思宜去和小倩逛店的时候,在友谊商场看到一个皮夹一个手提包,她都很喜欢。犹豫了很久,伍思宜还是选了手提包。小倩当时以为伍思宜是给朋友买生日礼物,问她皮夹挺适合她的,为什么不给自己买一个呢?伍思宜摇摇头,没有说话。江之寒借口有事出了伍思宜的家门,想要给她买一件生日礼物,却不知道买什么好。打个电话给小倩,想问问她伍思宜的喜好,知道了这件事,便匆匆的打车去买了这个皮夹。 江之寒走进厨房,看见一地的碎片,笑道:“刚才被你做菜骗到了,结果大小姐毕竟还是大小姐,洗个碗花了几个小时还没有洗完,倒是砸碎了一个。”拿来扫帚,把碗的碎片清干净,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蛋糕,插上两根蜡烛,一根是一阿拉伯数字1,一根是7,笑着对伍思宜说:“别多愁善感了,让我们来过一个一点都不凄凉的生日。” 伍思宜坐下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之寒点上蜡烛,关上灯。 江之寒说:“快许愿吧。” 伍思宜摇摇头,说:“不是要过快乐的生日么?还没唱歌呢,我不要听那大家都唱的生日快乐歌,你给我唱别的吧。” 江之寒为难道:“我的声音可不怎么好听。” 伍思宜只是看着他。 江之寒说:“可是,我能唱全的歌两只手就能数过来。唱什么呢?义勇军进行曲?还是两只老虎?” 伍思宜说:“也行啊,都可以的。” 江之寒这下没了辙,苦思冥想了一分钟,说:“倒是真想起来一,我不一定唱的全,你就将就听着吧。” 他吸了一口气,看着伍思宜的眼睛,认真的唱起来: 你的生日让我想起 个很久以前的朋友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他流浪在街头 我以为他要乞求什么 他却总是摇摇头 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 却没人祝他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握着我的手 跟我一起唱这生日快乐歌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别在意生日怎么过 伍思宜温柔的说:“唱的很好听呢。”一口气吹灭了两根蜡烛。 江之寒打开灯,问:“有许愿么?” 伍思宜嗯了一声,说:“我许了三个愿,但也许说是怨念更准确一些。这第一个么,希望我妈早点认清画家同志的真面目,和他分手吧。这第二呢,希望我爸不要和姓牛的狐狸精结婚,把她甩了吧。” 江之寒不由苦笑,说:“唉,你这是何苦来着?哪有人许生日愿望是希望别人分手的?那第三个呢?” 伍思宜温柔的看着江之寒,说:“人家说,第三个才是最想要的,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在心里面,伍思宜默默的念着,也许我有些卑鄙,但在我十七岁生日的夜晚,伍思宜的第三个愿望就是: 倪裳和江之寒,你们快分手吧。 谢谢支持) 112 食堂内外的老鼠 自从寒假以来,江之寒去杨老爷子的家里愈勤了。开始的时候,是为了请教功夫,擒拿手的功夫比以前学的要复杂许多,单靠自己领悟是远远不够的。到了后来,有事没事江之寒喜欢往老爷子家里跑,心里已经把他当作像去世的外公一样,有了亲人间的那种感情。 虽然老爷子生活规律,生性洒脱,无论是品茶养花,都充满着生活的情趣,江之寒总觉得他一个人独自守着一个四合院,妻子早逝,膝下无子,是一件有些凄凉的事情。江之寒去的多了,慢慢的把四合院也当成了一个家,有时候周日坐在里面附庸风雅,品品茶,安静的一坐就是一下午。老爷子笑说,你这个年龄,这个耐性倒真是难得,不像十六七岁的小孩,倒有些像六七十岁的老人家。 杨老爷子虽没上过正规的大学,但涉猎的东西还是很广的。从中医到诗词古文,都颇有些造诣。受楚明扬的影响,江之寒也读不少古书,从文心雕龙到古文观止,从三言两拍到明清小说,都囫囵吞枣的看过。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向杨老爷子讨教,才现他这方面的造诣很深。两人常常在四合院的天井里,泡上一壶茶,从日落西山说到月上枝头,江之寒每次都感觉获益匪浅。 这个周一的清晨,江之寒由于有个疑问琢磨不透,一大早就跑到杨老爷子家里去请教,然后从那里直接去了学校。第三节课刚下,江之寒就看见陈振中在教室门口向他招手。江之寒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食堂出了什么大事?肖邯均可是从来没有在上课的时候派人来找过自己。 周六的时候,由于前几天接到消息,下周一会有上面卫生检查小组下来检查学校清洁卫生,食堂毫无疑问会是一个重要的目标。肖邯均这一个星期以来,都把厨房和餐厅的清洁当做头号大事来抓,减少了每天供应的菜肴品种,腾出多余的人手,力争不要有任何的卫生死角。 星期六上午,肖邯均接到温副校长的通知,检查组提出中午就在七中食堂用餐,而且点名要吃平时老师同学们吃的家常菜,标准是四菜一汤的工作餐。这两个月来,七中食堂声名鹊起,私下被很多人评为市区中学当之无愧的第一。 为了这个临时安排的工作餐,肖邯均伤透了脑筋。左思右想,还话向温副校长具体请示了一下,温副校长在电话里说,晚上学校领导还会在市中心商业区的酒店宴请检查组领导,所以中餐的要求就定为家常菜,中州特色菜,不要用太名贵的食材,但味道一定要保证。 有了这个指示,肖邯均找来吴老师傅,商量了好一阵,总算定下来菜谱: 荔枝全鱼 魔芋烧鸭 蒜泥白肉 椒盐茄饼 鲜蘑鸡块汤 吃是蟹黄小笼包 周六的下午,肖邯均召集食堂所有的职工开了个短会,重点强调一下这次卫生检查的重要性,又具体的落实了分包责任制,食堂的每一个部分,每一个角落,都落实到具体的负责人身上,出了差错唯他是问,不仅是这个季度的奖金全部泡汤,还要考虑内部的纪律处分。 晚上营业结束以后,肖邯均还不放心,带着陈振中,楼铮永等几个亲信又巡查了一遍,才锁了门离开。 楼铮永出了食堂的门,正想着怎么打周末傍晚的时间,就看见江之寒和一帮同学在篮球场上打球。楼铮永跑过去加入他们,一起玩半场3vs3的对抗。 了没几分钟,江之寒就现楼铮永是个高手,身体素质特别的出色。江之寒这边,顾望山和陈沂蒙身高都和楼铮永差不多,但单防他的时候,总是被他用力量硬吃。无论是背身还是正面的上篮,两人根本抗不住他,毕竟十六七岁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论力量和成年人颇有些差距。 江之寒好胜心起,主动轮换去防楼铮永。楼铮永很快现江之寒的身体素质,尤其是力量,比那两个小伙子强了太多。楼铮永连续两三次正面硬突江之寒,他不仅脚步跟的上,力量对抗上也不差,让楼铮永最后出手的时候有些难受。楼铮永换成背打,拿了球撅起往里面挤,江之寒一只手搭在他后腰上,倒是使出了老爷子传授的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要诀,和楼铮永对抗。更让楼铮永难受的是江之寒的小动作,每次他翻身跳投前那一下,江之寒似乎都能预判到,在他腰背上的手会使出暗劲,来影响他腾空后的平衡感。 后,楼铮永不得不使出自己的绝活,就是突破结合十四五尺左右的跳投。他的跳投很准,江之寒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防守。这一场攻防对抗,成了今天这场比赛的焦点,到头来靠着精准的手感楼铮永还是略微占了上风。 断断续续打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对抗,大家都大汗淋漓,舒畅的收工了。江之寒衷心的竖起大拇指夸赞楼铮永,楼铮永哈哈笑着说,你是我遇到最难缠的防守,再打几次你把我琢磨透了,就更糟糕。江之寒邀请说,一起去买杯可乐喝,楼铮永说自己喝不惯那个,还是喝泡的茶比较好,和江之寒他们说了再见。 楼铮永想起自己的茶杯还放在食堂厨房里,便回头往食堂走去。刚上食堂的斜坡,迎头遇到了左冷芒。 左冷芒原先是在采购处上班的,前两个星期被肖邯均调离了岗位,去了厨房,这段时间一直在闹矛盾。肖邯均私下告诉楼铮永,本来做采购的,在卖家那里拿点回扣,只要不过分,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肖邯均上任以后,作了详细的市场调查,把各种蔬菜肉类和调料的价格都规定了一个明确的范围,不能任了采购员自己报的,这能拿的回扣的量就少多了。开始的时候,肖邯均在温副校长的支持下,调走了原先几个负责的不听话的人,还是震慑住了左冷芒,规规矩矩的做了一段时间。后来肖邯均把这一块基本上都交给陈振中负责,左冷芒又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左冷芒想出来的办法其实也不稀奇,你不是规定了一个大概的价格范围嘛,我也有对策。他专门跑去买一些刚刚过期或者过期一阵的不那么新鲜的食品,可以拿到更低的价,差价都进了自己的荷包。陈振中现以后,是警告了他几次的,但事情不算太严重,他打的又是擦边球,倒也不能把他怎样,只能向肖邯均汇报备案而已。前几个星期的时候,左冷芒买回来的豆瓣酱,打开一看里面都霉掉了。借这个事情,肖邯均果断的把他调离了原来的岗位,从此之后没看见他的好脸色。左冷芒是学校的正式雇员,不是合同制的,一下子肖邯均拿他也没太多办法。 左冷芒看见楼铮永,鼻子里哼了一声,抬头看着天,从旁边走了过去。楼铮永站在那里,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迷惑:这家伙这些日子走的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路子,天天迟到早退,反正你扣完了我的奖金还是要照工资的。怎么今天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晃悠? 星期一一早,楼铮永就去了食堂。比他来的还早的是吴老师傅带的两个徒弟,他们俩不仅要预备早上的糕点食物,今天还要提前做些前期的准备,中午的时候要招待检查组,食堂提供的菜品比平时也更讲究。其中有一个提前准备的,就是预先熬一锅猪骨头汤,中州这边叫高汤,做很多菜用它来代替白水,会鲜美很多。 楼铮永四处看了看,就回自己的地方工作去了。六点多的时候,楼铮永瞥见左冷芒进了门,心里疑惑道,这家伙,还真是早到迟退了,难道是因为这两天检查组要来的原因?楼铮永埋头忙着自己的事,大概到了八点钟左右,抬头看见左冷芒从旁边走过,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嘴里好像还轻轻的哼着句小曲儿。 九点半的时候,肖邯均来到二楼,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四处巡视了一下,停下来问楼铮永:“怎么样?今天不会出差错吧?” 楼铮永回答说:“应该不会吧。”待到肖邯均走了,楼铮永不由想起这几天左冷芒的奇怪之处,这家伙明明是在一楼干活的,和上面的人说不上关系多好,一大早跑到二楼来转悠一圈干什么?楼铮永越想越觉得有几分蹊跷,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情不太对。 楼铮永作过多年的侦察兵,心思缜密,而且有一种天然的直觉。他放下手里干的活,跑去找吴师傅的两个徒弟,问:“今天早上都有谁到二楼来转了转?” 两人说了五六个名字,除了左冷芒,都是平时这个点在上面做事的,或者经常上来打招呼聊天的。 楼铮永又问:“你们早上都做什么了?” 两人说:“馒头包子和糕点呀。还熬了一锅高汤,盖着呢,吴师傅中午做饭的时候要用的。” 楼铮永皱着眉头想了想,走到放高汤的地方。因为食堂的用量很大,所以熬汤的锅是用一个很大很深的锅,盛满了一个人根本是端不动的。楼铮永打开锅盖,往里瞧了瞧,不知道加了什么料,汤的颜色很浓,看不出什么异常,拿来一个大汤勺,搅了搅,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楼铮永心想,我这个斗争的弦还是绷的太紧了。 十点一刻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疯了似的忙碌起来。吴师傅已经到了,去里间换衣服,准备开始亲自切菜摆盘,开始初期的食物准备。 楼铮永在自己的工作间做事,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他放下手上的活计,犹豫了一会儿,想起江之寒说的话,在这个地方要多看多说,多提意见,不要怕担事。楼铮永看到自己的活儿差不多要干完了,就走出去,过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空置不用的大锅,叫来方卓,说要把高汤腾到这一个空着的锅里面。 方卓抱怨说,大哥,我忙着四脚朝天呢,你这是做的哪门子无用功?楼铮永在这几人里威信颇高,他说少废话,两分钟就干好的事,和方卓一起抬起锅,把汤倒出来。汤倒完了,方卓看了一眼原来的锅,叫了一声,险些吐了出来。 *************************************** 江之寒和陈振中一起快步往食堂走。 江之寒问:“出什么事了?” 陈振中低声说:“有人在熬汤的锅底不知道怎么黏了只小老鼠。” 江之寒睁大眼睛,“什么?!” 陈振中说:“具体的事情,我不是全清楚。是铮永现的,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 江之寒心里着急,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肖邯均的办公室。 肖邯均看他进来,示意陈振中关上门。 江之寒急着问:“有人要搞鬼?” 肖邯均点头说:“完全是肆无忌惮的招数啊,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么下作的事情,真亏他们想的出来。” 江之寒问道:“知道是谁吗?” 肖邯均说:“九成是左冷芒这家伙了,前不久才被我从采购处赶了出去,不过应该还有人配合吧。” 江之寒说:“今天先得应付过去,别出了差错,别的事,我们可以慢慢算账。” 肖邯均说:“你放心,现在只有振中,方卓,铮永,吴师傅的小徒弟,和你我知道。我已经吩咐吴师傅的小徒弟不动声色,再熬一锅汤,味道差点无所谓,赶快弄好了放在那里,当作什么都没生。” 江之寒问:“具体是怎么回事?” 肖邯均冷笑道:“应该是高汤熬好以后,放在那里,有人往里面锅底黏了只死老鼠。这个嘛,真是够无聊的,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呀,难道是要撕破脸皮和我们大干一场?” 十一点四十五的时候,检查组的领导们到了,先在一楼巡视了一番,就上了二楼。看得出来,检查组的同志们对于七中食堂的改革很感兴趣,有两位还站在橱窗外面,看吴老师傅在那里现场操作,进行烹饪。七中食堂的透明橱窗和现场操作是独有的特色。负责后勤的温副校长,总务处的吴处长,和宁校长都在一边作陪。 肖邯均抱着手,站在操作间背后的阴影处,面色阴沉。 吴师傅正在操作,在他旁边当助手的是他的小徒弟和另外一位叫傅斯林的。小徒弟正忙着切姜蒜,吴师傅示意要用高汤,肖邯均看见傅斯林揭开高汤的锅盖,拿起大勺,深深的沉下去,使劲的搅动了几下,脸上不由浮出一丝冷笑。 傅斯林搅了几下,吴师傅侧过头来,皱眉说:“还磨蹭什么,搅来搅去有什么用?赶快把汤舀过来。”站在后面的肖邯均冷冷的笑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江之寒逃掉了第四节课,还好是李老师的课,他对自己还算纵容。坐在肖邯均的办公室里,江之寒拨通了林志贤的电话。 大概把情况讲了一下,电话那边的林志贤说:“这事儿,可大可小,说大了,是归刑警队管的。你现在和张队长不是还挺熟么?我和他现在关系也很好,等一下打个招呼,让他马上派人来。” 林志贤又问:“你们有嫌疑人了,是吧?” 江之寒介绍了一下情况,说:“有动机,在现场,举动很不寻常,应该九成就是了,只可惜没有当场抓到任何证据。” 林志贤冷笑道:“证据?那倒不用了。只要你确定是他,我们会让他开口的。光要证据,我们的审讯室是拿来干什么的。这些人打的算盘,我不看也知道几分,恶心到你,只要你没有捉贼捉赃,就抵死不认,再要有人稍微护着点,你就拿他没太多办法。不过呢,到了我们这里,这个算盘就打不通了,让他老实说话的方法是很多的。” 江之寒问:“我要做什么吗?” 林志贤又说:“你先不要声张,就当什么事没生过。等到张队长和我派的人到了,你悄悄把人指给我们认一认。到时候,我们行动突然一点,突然把他拘回去,多半震慑的效果更好,也可以暂时隔绝他和外界的联系一段时间。如果有人问到你,你先一推三不知,明白吗?” 江之寒说好。 林志贤嘱咐道:“如果只是小瘪三想要恶心你,问题不大,我这里会好好修理他的。如果他是有人指使的,你自己也做点准备。我给你说,七中水很深的,如果真是有人要恶心你,我不一定能够摆平,但如果能让下面的人开口,抓住他们的痛脚,即使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至少要剐两斤肉下来,要开什么条件,你自己先好好想想,到时候我再帮你合计合计。” 江之寒很诚恳的感谢他。 林志贤说:“你跟我客气什么?出点子做生意什么的,我不如你,所以我听你的。与人斗这些事情,你远不如我,记得拿不准多来向我请教。我说之寒呀,既然人家这样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反击就要狠辣一点!”笑着挂了电话。 这么少的人看的书,推荐也算过万了,要感谢大家大力的支持。今天晚上以前会再更一章。) 113 踏上快车道 老鼠事件生以后,江之寒和肖邯均坐下来分析了很久。 江之寒说:“真的是有人指使的?” 肖邯均说:“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据我看,这个可能性很高。吴处长先出头来塞人,被我一口就拒绝掉了。你想啊,我们有温校长的关系,从法律角度讲合同又是独立出来的,对不对?合同上规定,只有两种情况,学校才能单方面终止合同,一,我们无法按期上缴规定的款项,二,有严重的卫生安全事件生。很显然,这第一点不可能生。那么,可以做文章的就是第二点了。” 江之寒摇头说:“我还是不太相信。按理说,如果是宁校长的授意,他应该不会这么下作吧?他如果想要分一勺羹,过来摆明了讲,只要不过分,我们都是可以考虑的。” 肖邯均说:“你就错了。人家怎么会知道你愿意让利?对于生意人来说,每一分自己赚的钱,都舍不得分出去,象你这样想得开的其实是极少数。” 江之寒说:“那你的意思是……就是他授意的?” 肖邯均说:“这我倒不敢打包票。不过呢,你还不太明白这些事情的操作。即使真是他授意的,他也不会直接说,你去丢只老鼠进去,让他们丢丢脸,我才有借口整治他们。多半的时候,上面的人只是大概的给各方向,暗示一下。一层一层到了最下面执行的人,手段龌龊一点,就不足为奇。再加上那个家伙和我有些私人恩怨,所以可能就会动作更激烈一些。” 江之寒说:“会不会只是吴处长,或者他那个级别的人指使的呢?” 肖邯均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我的分析看,这种可能性比较小。除非吴处长是疯了,他才会认为食堂这块是他的一亩三分地,一定要分给他些甜头才正常。” 江之寒揉着眼睛,有些犯愁。 肖邯均说:“你也别犯愁了。林主任说了,这不是一个机会吗?好好的敲打一下那边的人,对我们以后只会有好处。我看,平时我们还是太温和了一些,有时候强硬一点会更有用。” 严打已经开始接近半年了,这段时间抓获的犯罪分子据说比以前两年加起来还要多。不管单个案件的量刑是否恰当,中州的治安确实好了很多。以前走在火车站附近的大路上,都常常有人跳出来拦住你要钱,而大街小巷里清晨深夜拦路抢包抢项链饰的案子也是层出不穷。这几个月里,打劫的,偷东西的,行骗的,好像都找了个巢,跑去冬眠去了。 般的老百姓,都是痛恨犯罪分子的。他们不太理会量刑是否过重,是否合理这些事情。譬如历蓉蓉就经常说,这些持刀抢劫的,都应该枪毙,不管抢了多少钱。所以严打的成果,看在老百姓的眼里,在坊间对市委书记严青天的评价,这几个月就如同火箭一样飙升。 张队长的刑警队和林志贤的中心,在严打中是严书记手中的两张王牌,林师兄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冲杀在前的急先锋。 七中食堂老鼠事件后,林志贤专门出面关注了这件事。他现在是中州公安系统的大红人,谁都要给个面子。消息很快反馈回七中,涉案的人暂时被定性为“破坏社会安全”的罪行。林志贤说道,学生是国家的希望和最需要保护的人群,任何企图制造恶性案件有可能威胁他们健康的罪犯,都需要被最严厉的惩罚。 这个消息传到七中以后,从上到下都有不小的震动。宁校长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食堂承包者背后的能量,开始重新打起自己的小算盘。而食堂的员工,无论是不是心服,对肖邯均的敬畏之感却是陡然倍增―――肖经理看来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趁着这件事的威慑力,肖邯均开始大张旗鼓的整顿食堂秩序,调配人员配置,暂时的学校方面没有任何的异议,对他的行为采取了默许的态度。而历蓉蓉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和人谈判新的店面的租赁问题,还要应付越来越多的订单,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食堂和书店这两边的具体营运,江之寒能插手的也不多。虽然肖邯均和历蓉蓉定时的都会和他沟通两边的最新进展,大多数时候江之寒做的不过是提几句建议,别的事情都留给他们去操心,自己还按照自己的节奏上学,看书,练功,约会,和规划下一步的事业方向。 这两个星期最让江之寒头疼的一件事,就是石琳每周末都拉着他一起去相亲。按照这个时候中州的风俗,相亲第一次见面,男女双方通常都会带一个人同去。不过一般女孩子带去的都是媒人,长辈,或者闺中好友,偏偏石琳喜欢拉江之寒这个干弟弟同去。 次和刘一祥的见面,给石琳留下了心理阴影,让她对相亲这件事相当的抗拒。对于母亲安排的相亲,她深恶痛绝又无可奈何,最终只好把痛苦转嫁一部分到江之寒的身上。 这个周六傍晚,江之寒陪石琳相亲回来,石琳邀他上去喝口水。江之寒看了看家里的房间,灯熄着,母亲还没回来,父亲大概也去书店帮忙去了。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意思,便跟着石琳去了她家。 石琳妈妈一见他们回来,便迫不及待的追问见面的情况。 石琳放下包,伸了个懒腰,说:“这个嘛,比以前两个还稍微地道一点。” 石琳妈妈高兴道:“就是第一印象还不错?” 石琳说:“我可没说这话,我只是说比前两个还地道些,至少人还有礼貌,看起来还老实。不过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老实?” 石琳妈妈抱怨说:“你这个孩子,说的什么话?” 石琳说:“您不是说过吗?一米七二以下的一定不能要,这个可没有达到你的标准。” 石琳妈妈说:“介绍人说的刚好一米七二。” 石琳捂着嘴笑道:“虚假情报哦,走的时候,我让之寒去和他站在一起,悄悄比过身高了。” 石琳妈妈问江之寒:“有多高?” 江之寒说:“也差不太多了,多垫几层鞋垫就有一米七二了。”引得石琳扔了一个靠枕过来。 江之寒存心报复石琳,一本正经的对石琳妈妈说:“其实身高差一点不是大事情,阿姨。我看啊,这个人很老实,以后要是和琳姐结婚,琳姐一定可以管得他死死的。” 石琳狠狠的盯着江之寒,石琳妈妈眉开眼笑的说:“这个好,这个很重要。琳琳从小就好强,要是两个人都好强,就容易起矛盾。” 江之寒推波助澜的说:“就是这个道理,而且呀,我看他对同来的姑母很尊敬,看来是个孝顺的人,以后应该会对您和石叔叔很好的。” 石琳妈妈说:“好,好,我找个时候去和他见个面。” 江之寒又说:“而且呀,他很喜欢琳姐,吃饭的时候眼睛只顾看琳姐,除了面前的那盘菜,其它的菜都没有动过。” 石琳大叫一声,“江之寒!”,不穿鞋就跳下沙,跑过来打他。江之寒跳起来,到处躲着。 石琳妈妈笑道:“你们这两姐弟,别闹了,你爸还在书房里办公呢。” 正说着话,石厂长推开书房的门,走出来,说:“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今天还不错么?” 江之寒笑道:“石叔叔,今天这个不错哦,有成为你女婿的潜力。” 石厂长拉着女儿的手,和她一起坐到沙上去,“你看看,女孩子家,怎么鞋都不穿,到处跑?”又问江之寒:“陈书记家的电话号码好像换了,你有新的号码没有?” 江之寒说有的,一边拿出通讯录,找陈沂蒙家的电话号码,一边问石厂长,“最近厂里还好么?四厂合并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石厂长叹口气,说:“我为这个可是愁白了头。市里领导话了,四厂的职工一个也不能裁,要保持稳定。这也是饮鸩止渴啊。又没有财政补助,又塞过来这么大一个包袱,厂里面的效益刚刚好一些,以后怎么办? 江之寒跟着叹了回气。 石厂长又说:“上次陈书记推荐了个人,叫肖邯均的,后来是在你们承包的食堂干,是么?” 江之寒说:“没错,他现在是我们在食堂那边的负责人,非常能干的一个人。” 石厂长看着江之寒,犹豫了一下,问:“你和他关系如何?” 江之寒说:“挺好的。” 石厂长说:“他……应该和陈书记关系不错吧?” 江之寒说:“陈书记好像是挺欣赏他的。” 石厂长沉吟了一阵,说:“小寒,你和琳琳这么好,就像亲姐弟一样,我不妨和你说句交底的话。什么时候你帮我约一下肖邯均,一起吃个饭,看能不能找机会修补一下与陈书记的关系。” 江之寒坐直了身体,问:“哦?陈书记他……” 石厂长说:“这次合并的事情,开始就有消息传出来是陈书记力主的。他一直没有给我透个风声。现在这个裁员的问题,虽然是市里的意志,但市里征求局里意见的时候,我听说陈书记是最坚决支持一个人都不裁的。他这么做,不一定是针对我。但依我们往常的关系,按理说应该和我打个招呼,让我有个准备的。” 江之寒缓缓点了下头,猜测道:“我看八成还是他想要政绩吧?” 石厂长说:“那时候他让你传话,帮忙解决小肖的工作。当时厂里才裁了人,位置倒是有几个,都是干粗活的。我担心托他的人看不上,才拖了一阵。现在看起来,怎么凭空生出一个位置来,也应该尽快安排的。这个事情的关键,不是有没有解决一个人的工作。关键是……领导心里,大概留下了个不太听话的印象吧。” 星期天一早,江之寒就去了市图书馆,抱了一摞书去还。还了书,迎面遇到姗姗。 姗姗说:“我知道你今天会过来。中午明矾也要过来,一起出去吃中饭。” 江之寒答应了,坐在阅览室里呆到十二点,就下楼找了姗姗,一起去了刘老板的饭馆。 姗姗看看表,瘪瘪嘴说:“这家伙,还要让我们等。”便叫了两个凉菜,和江之寒坐下来。 姗姗看着江之寒,笑道:“我可是听说了有人在这里苦等四个小时的事迹。” 江之寒摇头苦笑,“哎,刘老板这人,我就知道他会拿出来说。” 姗姗叹道:“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才会那样吧,看着你们,有时候真想再年轻几岁!” 江之寒笑道:“姗姗姐,你才多大呀?和我们其实也是一个年龄段的人。” 姗姗说:“上次去了倪裳的生日宴,看到一大群年轻人,突然觉得自己好老。哎,现在的工作,朝九晚五的,也确实够无聊。” 正说着话,明矾转过屏风,走了进来,一脸喜色的样子。 江之寒待他坐下,说:“我最近看报纸,好像隐隐约约的有文章提到证券市场的启动踏上快车道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明矾坐下来,喝口茶,说:“最近了篇论文,不容易哦,本科生一般很难文的,也是托荆老师的福。” 江之寒和他碰了一下杯,恭喜他。 明矾说:“你说那事,也是真的。最新的消息是,准备程序已经就绪了,时间大概会提前到十二月左右。” 江之寒吃惊道:“这么快?” 明矾笑道:“那是,我们现在要的是深圳度嘛,今天飞飞机,明天就要飞飞船,后天就要准备上月球!” 江之寒消化着这个消息,“这样啊,外面还没有传出这个消息。” 明矾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过两天你也许就看到报上会登了。真正的内部消息是,中州可是有三家企业有机会上市,今年不行,可能是明年甚至后年,现在好像还在三选二的阶段。” 江之寒惊讶道:“中州会有这么多企业有资格?” 明矾说:“你就不知道了。中州虽然不大,却是老资格的内6工业基地。当年二线建设的时候,不少重要的企业搬迁到这里。你别看偃城现在展更快,比工业基础,尤其是重工业基础,是远远不如中州的。” 明矾顿了顿,说:“制药六厂,摩托车厂,和化纤集团现在是三个候选。制药六厂应该是板上钉钉,其它两个大概是二选一这样一个情况。” 明矾又说:“听说这一次,在上市之前,厂里面会向职工放职工股。” 江之寒眼睛一亮,问:“是强制购买还是自愿购买?” 明矾说:“这个好像还没有定论。” 江之寒又问:“可以私下转让么?” 明矾笑道:“你打上主意了?最后的条文还没有出来吧。” 江之寒说:“我猜测,如果厂里面强制每个职工购买职工股的话,很多人会把它当作领导敛财的一个幌子。如果可以转让的话,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个好机会。” 明矾听了这话,思索了一阵,说:“你的反应倒是真快,我还没有想到这一层上来。” 明矾叹了口气,说:“也有一个坏消息。” 江之寒问:“是什么?” 明矾说:“我家老头子在德国作了一年的交换学者,回国了。恰好他是搞金融这行的,政府机构已经邀请他加入证券市场的一个监督和管理委员会了。以他的牛脾气,自己做了监管的角色,一定是不让家里面的人去投资的了。” 江之寒笑道:“没关系,到时候我来起一个投资基金,你悄悄来入股好了,哈哈。” 明矾哈哈笑道:“说定了啊,我负责给你提供内部信息,你负责帮我赚钱。” 江之寒笑道:“还有什么内部消息,都一一倒出来吧。” 两人相视一笑,要来啤酒,干了一杯。 资本市场这个东西,一开始就是把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奇妙的拉在一起的纽带。现在,它终于就在街道拐角处了! 求推荐) 114 温凝萃的心事 周三的上午,刚下了第二节课,倪裳匆匆的走进教室,对江之寒说:“看我这记性,张老师说让我们去李老师的办公室,我居然差点儿给忘了。” 江之寒问:“不是去教师休息室么?” 倪裳说:“不是,是去办公楼。”说着话,催着江之寒快走。 江之寒说:“什么事这么正式?八成是竞赛的成绩下来了。” 倪裳点头同意,“我也这么觉得,我们俩又不是物理课代表。” 江之寒笑道:“那岂不是说,我们俩都有戏?要不巴巴的把我们叫去说什么,两位小同学,你们很不幸,都没有得奖?” 倪裳白他一眼,“我可没你那么自信,我觉得不太可能得奖,做的不是很好,而且里面厉害的人太多了!” 两人敲开李老师办公室的门,一看李老师满脸笑容,江之寒就知道九成九倪裳和他是得奖了。 李老师让两人坐下,开门见山的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竞赛的成绩下来了,我们年级这次两个二等奖,两个三等奖,是最近几年高二参加物理竞赛,成绩最好的一次。你们两个,都得了二等奖,是年级里考的最好的。” 江之寒偏头去看倪裳,小妮子已经忍不住甜甜的笑了起来。一直以来,倪裳都被很多老师认为是学习刻苦,基础踏实,但做顶尖难题力不从心的那种学生。这一次,有机会证明自己,也难怪她那么开心。这个二等奖,对倪裳的信心,应该是个不小的提升吧,江之寒这样想着。对于自己得奖,江之寒还是有几分高兴的,毕竟也努力了一段时间。而且他本身抱的希望不算太大,二等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 倪裳说:“谢谢李老师给我们的帮助。” 江之寒附和道:“是呀,李老师,我们这一点成绩,真是离不开您的指导。” 李老师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为我争气,包揽了这次年级的前两名。我们班,一向不被有些老师认为是物理的尖子班。啊?这一次,也让他们重新认识一下。”顿了一顿,又说:“我看你们同桌,互相帮助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以后要更加好的相互学习。” 倪裳的脸微微的红了红。 李老师说:“倪裳基础踏实,脚踏实地,学习的系统性很强,而江之寒你呢,思维比较活跃,看东西的角度有独到的地方。你们的优点很互补,要相互学习。” 江之寒一本正经的说:“是啊,李老师,班长给我的帮助特别大,大概是仅次于您了。” 李老师呵呵的笑起来,倪裳咬着下唇,却是不敢在李老师面前掐一把江之寒。 李老师看起来很开心,话也比平时多,他说:“你们也看到了,前段时间奥校培训报名的时候,数学组的有些老师,啊,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这些呢,本来不该和你们说。但事实摆在那里嘛。这一次,数学竞赛七中的理科精英尽出,最后也只拿了一个二等奖,四个三等奖嘛。所以我说,你们是为老师争了气的。以后的学习上还是不能放松,我们争取高考的时候再冲击一下区里面物理单科的最高分,好不好?” 告别李老师出来,走出办公楼,江之寒看着还在微笑的倪裳,调侃道:“这孩子,还在傻笑呢。” 倪裳白他一眼,“你不开心么?” 江之寒说:“嗨,我说,我们俩终于一个第一,一个第二,联手统治了一把高二哦。” 倪裳说:“我们的新年愿望还很灵哦。”笑容越灿烂。 江之寒离着倪裳很近,看着她春花绽放一般的笑容,那么纯净的眼神,那么纯粹的开心,那么绽放的青春,一时不由得看呆住了。 忽然,倪裳拍了他一下,说:“对了,忘了问李老师,虽然都是二等奖,我们俩到底是谁高谁低?”甜甜的朝着江之寒笑:“我的新年愿望,每次都要考过你的。” 竞赛成绩在高二的楼层张榜公布以后,江之寒才知道陈文石拿了三等奖,跑去向他道了喜。 平常的一帮朋友知道了消息,当然要闹着让倪裳和江之寒请客。苟朴礼也跑来搀和,说了很多恭维的话。江之寒虽然心里对他已经有了隔阂,脸上还是微笑着应付了几句,和他约了时间一起吃饭。 下午放学,八个人约了吃饭,曲映梅这个一天无所事事的也跑了来,倪裳拉上阮芳芳,大家就去了食堂小餐厅。花自己的钱,当然要照顾自个儿的生意,江之寒的盘算一向是很精的。食堂里不少人都隐隐约约知道江之寒不仅是吴老师傅的亲戚,和肖经理也是很熟,经常进出他的办公室,和肖经理的亲信们都称兄道弟,所以上的菜时间特别短,分量特别多。食堂老鼠事件以后,肖邯均在这里的威信又上了一个台阶,大家对他都是既敬又畏的。 江之寒很快就现温凝萃今天有些不对,平常聚餐的时候,无论坐哪里,温凝萃基本是和顾望山坐在一起的。今天晚上,温凝萃特的选了个和顾望山离的最远的位置,坐在自己和曲映梅之间,一顿饭都在和曲映梅嘀嘀咕咕,看起来却又些心不在焉的。 吃过饭,江之寒约好了今天去温凝萃家向温副校长汇报工作,顺便陪他下盘象棋。两人都是烂棋篓子,不过实力倒是相当,经常下的昏天黑地。最近食堂的事有很多波折,温副校长这个盟友是江之寒极为看重的。 走在路上,温凝萃就有些出奇的沉默。江之寒也不多话,和她默默的走着。刚到楼下,迎面遇到温凝萃的妈妈黄阿姨。黄阿姨对温凝萃说:“你爸今天临时有事,大概过一阵才回来,我正要出去,很晚才会回来。” 江之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去等等温副校长。既然说好了,做领导的就算有事,自己等一等也是种尊重。 江之寒问温凝萃:“我能上去等一下么?不会影响你吧。” 温凝萃淡淡的看他一眼,“今天怎么这么客气?这半年,你到我家来的次数,比任何一个人都多。” 温凝萃取钥匙开了房门,看见江之寒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换鞋,一点声音都不出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干嘛这么战战兢兢的?做了亏心事?” 江之寒说:“什么呀?我是看你心情不好,小心一点,免得触了你的霉头,成了替死鬼。” 温凝萃进了屋,把自己陷进沙里,蹬掉拖鞋,蜷起腿,一点都没有淑女的形象,和在顾家的时候判若两人。 温凝萃问江之寒:“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对倪裳说你喜欢她的时候,她一口拒绝了,你会怎么办?” 江之寒本想说,你怎么知道我第一次没被拒绝,但看温凝萃的样子,心里琢磨着,不会是她主动向顾望山表白被拒了吧? 江之寒很诚恳的说:“那要看是怎样的拒绝了。如果她说,我们都还小,或者是中学的时候不太适合谈恋爱,我多半会等一等,或者过段时间再努力,毕竟还有希望,还留有余地嘛。如果她很直接的说,或者很明确的表示,她一点都不喜欢我,我不是很确定会怎么做?应该讲,以我的个性,可能会放弃吧……不过呢,也很难说,兴许真的太喜欢了呢,也会改变自己,不是吗?” 温凝萃两手环着,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又把下巴放在手上,眼睛看着地上,不说话。 江之寒静静的坐着,耐心的陪着她沉默着。 过了好久,温凝萃说:“你是第一个当面开我和顾望山的玩笑的人。其他有些人,后面说说,但从不会当着我或者他的面说。” 江之寒心跳了一下,“怎么?因为我说了什么,让你们的关系出现了问题?” 温凝萃摇摇头,“江之寒,你说,你们男生是不是特别不喜欢主动的女生?我是指有女生主动说喜欢你。男生是不是喜欢自己去追那些看起来很矜持羞涩,不好追的女孩子?” 江之寒沉吟了一会儿,说:“有些男生可能会这样,但应该不是所有的吧。至少,我不是这样的。如果有个女孩子我有好感,她主动对我说喜欢我,我会很开心的。即使开始没什么感觉,如果她说喜欢我的话,应该也会心存感激吧,慢慢的被感动了也说不定。” 温凝萃说:“我都说,女生是会被感动的,男生不会,不喜欢就永远都不喜欢。” 江之寒想了想,还是很直接的说:“顾望山是不是这样的男生,我不清楚。老实讲,我和顾望山虽然很要好,但性格和家庭出生都相差很大,我不知道他对这种事的看法。不过,以我的观察,他虽然傲气一点,对你比对别的女孩子还是要看重不少。也许,还没到那种喜欢的程度,不过我们其实都还小,以后的时间还很长,慢慢的展,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你们不是还要同班两年多么?” 温凝萃说:“大概上两个星期吧,我们班的文艺委员,你应该听说过吧,叫汤艳,人很漂亮,民族舞跳的很好,学新疆小姑娘跳的民族舞,还去过市里面招待外宾的汇演。她……主动去找顾望山说,她喜欢他。结果……被拒绝了。具体是怎样的,谁也不清楚,我也没问过顾望山。这两个星期以来,班里年级里,就有人在传顾望山和我在谈恋爱。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传过,不过这次特别厉害。” 温凝萃接着说:“前天吧,顾望山找我了,说了些奇怪的话……” 江之寒说:“顾望山应该不是会被这样的流言所困扰的人。” 温凝萃说:“他大概只是心烦,也不是怕了什么。不过他来找我聊天,说了好些很哲学的话,也提到了你和倪裳。” 江之寒哦了一声:“还有我什么事?” 温凝萃说:“顾望山对我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憧憬的是倪裳和江之寒那样的恋爱,很纯真,很甜蜜,也许一天到晚都说着永远要在一起。不过,我是不相信这个的,从很小的时候就不相信。我不相信永远,也不相信什么爱情可以跨越很多别的事情,我甚至觉得,任何时候要和一个女生一直腻在一起,是没法生存过几天的。” 江之寒沉默了一会儿,说:“顾望山和温凝萃,不必要像江之寒和倪裳一样,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温凝萃说:“可是他说的也没错,我是想要那种全心付出,相互期许依靠的那种感觉。” 江之寒说:“我还是觉得,顾望山的性格不是那种间接委婉的。他这样和你说话,对你毕竟不同于别人。” 温凝萃道:“你不明白,我妈和顾望山的妈是最要好最要好的朋友,我们又是多年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在顾望山的妈妈心中,我就像半个女儿一样。所以呢,再怎么样,他也是给我些面子的吧。” 江之寒问:“凝萃,你从小就很喜欢顾望山么?” 温凝萃难得的红了红脸,“那么小,谁知道什么是喜欢?不过呢,我从小就喜欢比较成熟,比较酷一点的男生,可以保护我。” 江之寒笑问:“他保护过你吗?” 温凝萃偏着头,想了想,说:“嗯,六七岁的时候帮我打过架吧。” 江之寒呵呵笑起来,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样的缘分还真是可遇不可求。我和你说,以前小时候我和我们四合院的一个小姑娘也很要好的,不过她五岁就搬走了,从此没有了消息。” 温凝萃忍不住笑起来,“江之寒,你也未免太早熟了吧,四五岁的时候就惦记起小姑娘来了。” 江之寒说:“我们可是纯洁的友谊,而且,这不是我想说的。我的意思是,能够从小一起长大,又同班上学,确实是了不起的缘分。” 温凝萃说:“那天,顾望山还和我说,他的生活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他说,前几个星期,张副参谋长的儿子,大概二十几岁,才大学毕业吧,过生日。他们一群军队的公子们一起聚会了,张公子找了不少漂亮姑娘来陪他们。” 江之寒:“陪他们?” 温凝萃叹息一声,“就是过夜啦,上床啦那些破烂事儿呗,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也没什么太希奇的。” 江之寒说:“也许,他不惜自污也要让你走开呢?” 温凝萃哼了一声,“自污?你也太不了解顾望山了,他是不屑做这样的事情。不过对我来讲,上上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男生嘛,有点经验兴许还好些。” 江之寒张了张嘴,摇头苦笑,“凝萃,你有多么彪悍的人生观呀,我不得不说一个服字。”顿了顿,又说:“所以,你是不准备放弃的了?” 温凝萃又叹了口气,“人会长大的,会改变的,不是吗?也许……也许他也会变。也许……我也会变,什么时候我变了主意,也会转身离去的吧。不过在那之前,我是不懂放弃这两个字的。” 江之寒拍了下手掌,赞道:“这才是我认识的温凝萃!这个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堡垒,相信你总有一天会让他臣服在你的脚下。呵呵,我等着那天的到来,要好好欣赏一下顾大少的表情,你要加油哦!" 多谢支持) 115 以退为进 江之寒坐在肖邯均的办公室里。除了两人之外,陈振中,楼铮永,和杜姐也坐在沙上。看得出来,这三个人是肖邯均绝对的心腹和倚重的部下。 从采购程序,新的人员调配,到日常营运的财务数据,和远程的规划,肖邯均和他的手下做了一次很全面很细致的汇报。江之寒边听,边拿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些什么。 个半小时后,今天的会议算是结束了。陈振中三人起身出了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 江之寒说:“情况看起来很好,比我想象的最好情况还要好不少。” 肖邯均说:“人无远忧,必有近虑。最近,宁校长和他的亲信下属对我们关心的越来越多,很多时候是越过了温校长这个主管副校长。我担心,暑假合同到期的时候,我们调整人员可能会遇到一些压力。现在宁校长那边还算比较委婉收敛,大概是林主任出面解决食堂那件事,让他们意识到,除了温校长,我们也不是没有后援的。” 江之寒说:“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肖邯均扬了扬眉毛,问:“你有什么打算么?” 江之寒说:“承包之前,我就多多少少想到了这个状况。那个时候,大多数人把食堂看成一个包袱,所以我们要轻易的就给了。现在呢,食堂经营红火了,开始赚钱了,这些家伙以为这些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回头去看,心里想的多半是太便宜了那些人,为什么当时没开个更高的价?或者是,我们怎么能从中分一杯羹?眼红病,在哪里都是很流行的。” 江之寒接着说道:“有温校长镇着,一般人眼红一下,也是白搭。不过,如果宁校长有想法了,呵呵,有句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呀。” 肖邯均哈哈的笑了两声。 江之寒道:“既然宁校长惦记上了,我们就得进贡一点好处,不过嘛,这个好处不能白给他。有些人很短视,总是看见了利益才去追逐。我们呢,争取每次都能快他们一步。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一个绝佳的谈判的时候。一来,有了林主任的震慑和温校长的全力支持,他们提的条件不敢太过分;二来,他们看准了我们的弱点,就是一个多月后的人员调整,可能被阻挠,所以我们表面上妥协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江之寒问肖邯均:“在食堂承包这个事情上,我们最吃亏的是什么?” 肖邯均说:“当然是接收了这么几十号人,又没有完全的管理权。” 江之寒说:“没错,自始自终,我们担心的头号问题就在这里。食堂里有一部分人的编制,我们其实管不了,至少我们不能解雇他们,能依靠的只有温校长的支持。你想想,前不久生的老鼠这件事就是个警示。如果学校有些领导想要给我们点颜色看看,很简单的,找下面的人捣捣乱,我们头就会很大。让出一部分利益给宁校长,我们能有两座大山镇着,学校里想要捣乱的人大概不太会有了。但是,这些钱都是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不能白给他。所以,我想要一点交换的东西。” 肖邯均双目炯炯,急切的等待着江之寒的下文。 江之寒说:“左冷芒还在看守所里呢。前两天,林主任给我打电话,说起左冷芒交待是吴处长叫他来捣乱的。不过你猜的很准,姓吴的只是说,卫生检查很重要,争取让他们当众出次丑。如果搞定了,即使你被他们解雇了,我这里保证要你,给你好待遇。至于吴处长是谁指使的,我们就不知道了。张队长的人来找姓吴的回去协助调查的时候,他搬了救兵。那边找了个颇有分量的人来说情,说反正没出什么大事,就不要闹的太大。所以,吴处长当天就放回来了。林主任说,这个事情不是不可以一捅到底,但就算捅个水落石出,也没太大的用处,反而使彻底撕破了脸,不是什么好事情。他建议我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去谈一下,给他们点暗示,我们其实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不想追究。但你总得补偿我们点啥。” 肖邯均说:“虽然有点窝火,不过……也许是不得已的好办法。” 江之寒仰头看看天花板,吐了口气,说:“所以我想,现在应该是谈判的最好时候。我们手里有几张牌,要价就可以高一些。我一直想要的就是学校大门沿街的那几间屋。现在,那几间屋用来当保安的休息室和杂物储藏室,完种浪费。你想想,大门沿着城区的主干道,商业价值很高。而且,我们学校其实离市区最繁华的商业区不过六七分钟的车程。所以,我想的是,把那几间屋都要过来,把面街的墙拆掉,就可以当作店面。最近我得到一个消息,更加坚定了我这个想法。在龙街口,也就是我们学校外面不远的地方,政府决定修第三座跨江大桥,如果进度快的话,两三年就可以竣工。到了那时候,这一块的商业价值翻个几番不是什么大问题。” 肖邯均点了根烟,说:“原来你的目光早就放到别的地方去了,确实在我意料之外呀。” 江之寒说:“把这个要过来的好处是,我们不需要接收任何学校的员工,没有了这个包袱,就可以好好的干一场。” 肖邯均问:“拿来准备做什么呢?” 江之寒说:“既然我们现在做饮食,就把精力集中在这一块,我初步想的是做中高档的餐馆,或者是中州特色菜的餐馆。” 肖邯均说:“如果做高档餐馆的话,装修改建需要不小的投入。” 江之寒说:“没错,不过如果我们能够很低的成本把租约拿过来,就是放在那里等着时机成熟我也等的起。肖哥,这件事情,我叫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琢磨一下。我想要的是一个长期的租约,至少五六年,最好是十年。作为交换,食堂这边我们可以拿出一点点股份给宁校长,不管是他大舅子还是小姨子,随便弄个名义出来,我们让他不花一分钱参股,每个月收红利就行,但经营决定权还是要保留在我们自己手中。他既然这么想要分这块蛋糕,我就给他一点甜头,但这个甜头不能白给。这个度你要把握好了,谈的时候不要把底牌露的太早。我们主要想要的是那个租约和独立开的权利,这边分给他的利益,稍微多点少点不是关键。他敢要的越多,在那面我们要的也要同样的增加。” **************************************************** 江之寒和肖邯均详细地商量了很久细节上的问题,才告辞出来。走在路上,突然想起今天一点半有红五月歌唱比赛的排练。看看表,已经迟到几分钟了。 江之寒快步跑到阶梯教室,倪裳正在台上指挥大家唱歌,还好班主任张老师不在。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倪裳转过头来,批评他说:“江之寒,就差你一个了。要有点时间观念,为什么大家都能准时,就你一个人迟到?” 江之寒伸伸舌头,灰溜溜的走到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陈沂蒙向他做个鬼脸,前排的楚明扬也回头眨了一下眼睛。 倪裳站在讲台上,她从小到大都是合唱的指挥,班里,年级里,以至学校里的大合唱,她都指挥过。今年的比赛,每个班级要唱两歌,一必须和军队有关,自选的。张老师把选歌的事都全权委托给倪裳,她最后选的“战士打靶把营归”,黄河大合唱。前两天,江之寒还和她开玩笑,说应该选一靡靡之音的情歌,然后让男女生分成两个声部对唱。 在讲台上指挥大家唱歌的倪裳,展现出来的更多的是认识江之寒以前的那个倪裳。她自信,沉着,有条不紊。她微笑,但有距离感。她有着极少数学生能够拥有的在同学面前的威信,可以像半个老师一样指挥他们。 江之寒看着倪裳,一时有些失神。他熟悉的那个温婉的,娇羞的,甜甜的笑着或者撒娇的身影,和前面这个自信的,能干的,带点威严的女孩儿慢慢的重叠起来,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 红五月歌唱比赛被安排在周四的下午举行,高中部参加的是高一和高二一共十四个班。不知道什么缘故,这次比赛各方面都搞的很正规,每个班级要求所有的人都参加,而且要配备完全一样的衣服。去年的比赛,男生基本上都是各自回家穿件白衬衫就行了。 有了倪裳这个能干的班长,班主任张老师很开心的当起了甩手掌柜。她把统一采购服装的事情委托给倪裳,倪裳理所当然的拉了江之寒的差。江之寒想到沈鹏飞经常进出批市场,就把他拉上当参谋,三个人在码头市场逛了个周日,总算把服装定了下来。男生的衣服是深蓝色的衬衣配上浅灰色的西裤,而女生的服装是江之寒看中的,白色的带蕾丝边的衬衣,配上红色的短裙。倪裳盯着江之寒看了好一阵,正看的他毛骨悚然的时候,没想到倪裳没说什么就同意了。 十四个班,按照每个班唱两歌,再加上上场下场的时间,没有三个小时是结束不了的。学校这次很体贴的安排了上下半场,中间还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半场安排的是高一年级的演唱。中场休息后,下半场却迟迟不开始。江之寒坐在那里,穷极无聊,只好四处看看,有没有穿着制服的漂亮女生。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的后脑勺上,转头看去,后一排坐着的倪裳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原来目光真的可以是有实质的感觉的。 倪裳讥讽道:“有没有望到什么漂亮女生啊?”,坐在旁边的薛静静和冉晓霞都捂着嘴笑起来。 江之寒讪笑着,顾左右而言他:“怎么搞的,休息这么久还不开始?” 正说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了进来。高中部的三个年级主任走在最前面(高三不参加比赛,但也要列席观看),躬着腰,像引路的服务员。后面跟着的是满面笑容的宁校长,全没有平时大会言时的严肃。严校长身边走着这位,中等身材,方脸,倒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江之寒一眼扫过,看见温副校长也走在人群的后面。是傻子也知道,这八成是有什么大人物大驾光临了。 领导同志们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才落座完毕,谦让一阵,寒暄一阵,宁校长走到舞台上,拿起麦克风,洪亮的说:“让我们最热烈的欢迎崔副市长和教育局农局长来参加我们的歌唱比赛。” 三班是第二个上场的。不得不说,江之寒看中的红色短裙还是很有诱惑力的。二十几个青春豆蔻的少女,穿着一色的白衣红裙,是一道无比亮丽的风景。 三班的制服和演唱也许是最耀眼的,但还是没能敌过七班的人气。四十来个女生站在一起,争芳斗艳,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江之寒趁机好好欣赏了一番,末了也没听清她们到底唱的是什么歌。让江之寒有一点惊讶的是,七班的领唱是那个叫崔玲的女生。她取下了黑框眼镜,涂了一点腮红,江之寒看了半天才把她认出来。 比赛结束,三班拿了第二,仅次于七班。按规矩,当然是让领导们先走,然后各个班依次退场,出了大教室,人群顿时乱成一团,推推攘攘的往外走。江之寒和倪裳,楚明扬,还有薛静静一起,随着人群一步一步往外挪,好不容易到了操场的宽阔地带,不由长出了口气。 江之寒对倪裳说:“第二名不错了,输给文科班,那是非战之罪。” 倪裳笑他:“那是啊,有的人今天看饱了吧,晚上不用吃饭了。” 正说着话,温凝萃走过来加入了他们。 江之寒笑她:“你们今天倒数第一,了不起哦。” 温凝萃不屑道:“关我什么事?” 吃饭的时候,倪裳还是有点不开心的样子。江之寒知道她生性好强,又自觉表现的比七班好,无论服装,声音,还是配合都要高出一筹,对输了比赛总有些耿耿于怀。这次比赛的准备,张老师完全没有管,基倪裳一手组织,从选歌,服装,练习,到组织,都是她一手包办的。付出了辛勤的劳动,对结果当然会比其他人在意很多。 温凝萃搂着倪裳的肩,说:“好了,主席,你指挥的再好,今天也是第二的命。” 江之寒转过头来,问:“这是怎么个故事,说来听听。” 温凝萃说:“看吧,这个喜欢搞阴谋诡计的家伙马上就嗅出味道来了。今天崔副市长亲自光临,学校能不让她女儿的班拿第一么?更何况,她还是领唱呢。” 江之寒问:“是崔玲么?” 温凝萃笑道:“崔玲可是刚转到七中没多久,你倒是谁都认识哦。” 倪裳在旁边接口说:“长的漂亮点儿的,没他不认识的。” 江之寒喊冤道:“她哪一点长的漂亮?”正说着,看见崔玲端着饭盒朝这边走来,赶忙闭上了嘴。 崔玲径直走到他们这一桌,指着空位,问:“可以坐么?” 倪裳惊讶的看她一眼,“当然,坐吧。” 崔玲坐下来,自我介绍说:“我叫崔玲,七班的。”又称赞道:“倪裳,你指挥的真好!” 倪裳笑着谦虚:“你的声音才好呢,很空灵的感觉。” 崔玲瞄了一眼江之寒,说:“不过你们班好像有些东郭先生,站在那里嘴型和歌词都不一样的。” 江之寒心虚的转开话题,说:“上次踢球是我们胜之不武,这次唱歌可是你们胜之不武,所以嘛,这世界上的事情,到头来还是公平的。” ******************************************************** 吃过饭,江之寒拉着倪裳去他家,说要奖赏她今天的卓表现。倪裳嘟着嘴,说我才不要什么奖赏呢,不过还是没拗过江之寒,被他哄到家里。 倪裳进了门,换好拖鞋,抬头看着江之寒,“奖赏呢?” 江之寒笑的坏坏的。 倪裳警惕的退了一步,不小心背撞到了墙上,她瞪圆了大眼睛,“你要干什么?” 江之寒走前一步,呵呵笑道:“小白兔进了狼窝,再想逃已经迟了。” 倪裳跺脚嗔道:“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大灰狼!不用化妆就可以去演反派。” 江之寒一弯腰,揽住倪裳的腰,把她抄起来,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倪裳“啊”的叫了一声,在肩头上不停捶打江之寒的背,“说话不算话的家伙,下次再也不相信你了。” 江之寒把她放在床上,俯身吻将下去,是一个热烈的,绵长的,窒息的长吻。 良久,江之寒抬起头来,说:“这是给你的奖赏,一个吻。” 床上的少女星眸半睁,编好的头已经散乱开来,恰恰及到肩头。白色的衬衣被揉的乱了,显出几道皱纹,红色的短裙半卷着,露出一半水嫩的肌肤。两条修长的腿并在一起,没有一丝的缝,小腿有着最完美的腿型。 江之寒半跪在床前,欣赏着白衣红裙的制服少女的模样。想起倪裳在台上自信优雅的姿态,看着她躺在这里无限娇羞的神情,那种对比,让江之寒的心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熊熊的燃烧。 江之寒坏笑着说:“刚才是奖赏,现在轮到惩罚了。” 倪裳嘟着嘴,抗议说:“凭什么惩罚呀?我又没做错事。” 江之寒嘴里说着:“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下严厉批评我。” 倪裳笑道:“谁叫你迟到呀!”已经被翻过身来,卷起短裙,在上打了一巴掌。 倪裳“啊”的叫了一声,撒娇说:“好疼哦。”又被打了一下。 倪裳曲起身子,双手搂住江之寒的脖子,在他耳边吐着热气,腻声的求情,“下次再也不敢了,再打一下就不要打了,好不好?” 求推荐) 1拜师 又是一天黄昏,江之寒坐在四合院的天井里,和杨老爷子喝茶聊天。 杨老爷子放下茶杯,说:“之寒,我打算正式收你进门,作我的关门弟子,你意下如何?” 这个消息来的有些突然,江之寒愣了一下,开心的笑起来:“那当然好,我以后就可以叫你师父了吧。”想了想,又说:“嗯,是不是可以学更高深的功夫了?” 杨老爷子慢慢的品了口茶,说道:“就安排在这个周日吧,再怎么简单,也要有一个正式的仪式。” 江之寒点头应是。 杨老爷子放下茶杯,说:“既然进了门,我们这一门的历史多少应该知道一些。”看见江之寒睁圆了眼睛,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失笑,“我们杨家拳,传到我这里已是第十五代了。这一代一代传下来也有三百年的历史。” 杨老爷子问江之寒:“你说,这学武艺,最难的是什么?” 江之寒想了想,说:“应该是创新吧。” 杨老爷子点头说:“没错。除了创始的宗师以外,这十五代的掌门人,多是只能守成的,譬如我。真正能把老祖先传下来的东西拓展创新的只有两位,一位是第七代的掌门,一位是第十四代的掌门,也就是我的师父。” 杨老爷子悠悠的会议道:“我师父天纵之才,不但在中州,当年在南方十省都大名鼎鼎。派里的人都说,我们门派七代出一个天才,真是被应验了的。我师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许是他太优秀了吧,老天嫉妒,第一个儿子生下来后竟患有小儿麻痹症,练武的事是想都别想的。过了四年,师父师娘终于有了第二个儿子,一心保佑着要他身体健康,能够传承祖传武学。” 杨老爷子回忆道:“这一次,也许是他们的虔诚祈祷起了作用,二儿子不仅健康的长大了,而且练武以后显出非凡的天赋。我师娘对老二非常的宠爱,连严肃寡言的师父也很喜爱他,说他的天赋更胜于自己,应该有机会把杨家拳扬光大。二师兄慢慢长大,果然如师父的预言,学武的进境一日千里。二师兄人长的魁梧,武功又好,那时候正逢乱世,就有了心出去闯荡。” 杨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关于师们的不幸,我就不说得那么详细了。总之,二师兄在外面做了些师父不能容忍的事情,师父几次严厉告诫他,但多年来一贯宠爱这个儿子,加上师娘的劝说,关了他两次禁闭,还是随他去了。有一年,师父得知二师兄依仗武艺了得,奸污了邻近地方的两个姑娘。这一次他动了真怒,千方百计的找到二师兄,要用门规办他。二师兄自知功夫还有所不及,便说动了依附的军队里的军官,用热兵器把师父给逼走了。师父回到家,急怒交加,吐了次血,卧病不起。” 杨老爷子接着讲他的故事:“师父的三女儿,就是我的太太,比他的二哥又要小了六七岁。我从小练过一些功夫,但进门的时候已经十五岁了,那时候,师父已经和二师兄翻脸成仇。师父在家里闭门思过,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早年的纵容是二师兄走上邪路的一个关键。对于受二师兄荼毒之人,师父更是负有强烈的愧疚,下了决心要在自己手里替他们找回公道。我进门几年后,师父了一个帖子,要和二师兄比武。父子对决,掌门人要下帖子挑战自己的弟子了解恩怨,当年在南方武林是很轰动的一件大事。武林中的人向来最恨叛师之徒,但二师兄已经和当官的拿枪的关系颇深,其他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杨老爷子说:“比武那天,师父下帖子邀了很多人。大家都劝他,说家丑不可外扬,他摇头说,这不关家丑,我要替正道伸张。那一年师父已经五十出头,而二师兄正值壮年,正是体力武艺都登峰造极的时候。” “那场打斗,”杨老爷子叹了口气,“之惊心动魄是根本没法讲出来的。那时候,二师兄怕武林中人群起而攻之,带了一队带枪的兵回来保驾,但还是一个人上的阵。一场打斗下来,两人都受了伤,但终究是师父输了。二师兄当天扬言道,从今以后,师父只会越来越弱,自己只会越来越强,看在血亲关系的份上,他不愿下手,但自己的事再也不需师父来管教。” 杨老爷子说:“经历了那次争斗以后,师父闭关修炼了一年,出来以后,对我这唯一的关门弟子就更加苛严起来。五年以后,二师兄因为什么事儿,重回老家,向师父索要一本门里的练功册子。师父言道,我们再打一次,你胜了我就给你。当时,二师兄冷笑说,我这五年武功又有大进,而你日渐衰老。拳脚无眼,真的打将起来,我是收不住手的。师父说,你也不用惜力,我今天是会把你当师门仇人来对付的。” 杨老爷子垂下眼,唏嘘了两声,思绪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一幕,“这一次打斗,不比上次,旁观的除了我并没有一个外人。我经历过上一次的观战,心里也觉得师父没有胜算,但师父一向对我极为严厉,我终究不敢出声反对,只能站在一旁,心里想,如果师父受了伤害,自己不管别的,一定要上去拼命。” “那一场比武,”杨老爷子回忆说,“却是比上一次更加惊险。二师兄的拳路更加威猛,但师父那几年新悟了刚柔并济的道理,对力的理解又上了一层。两人激战了小半个时辰,师父最后连拍了二师兄三掌,他骨头断了,而且……武功也算废了大半。我那时站在旁边,已经呆住了。师父最后下手如此狠辣,我真是没有想到,毕竟……那也是亲儿子,自己含辛茹苦养大了,又授了武功,寄予厚望的。” 杨老爷子说:“二师兄连夜走了,从此再没了音信。师父让我不要把这打斗告诉师母,但从此自己越的少话了。那个年头,传统规矩还森严的很,武林门派里面尤其如此。虽然大家都收些外弟子,但最顶尖的东西很多是只传儿子的。二师兄走后几年,师父快六十了,我也已成了婚,作了他的女婿。有一天他宣布要传位于我,让我来继承杨家拳的衣钵。” “消息传出去以后,反对的人很多。师父的两个儿子,虽然一个身有残疾,一个背叛师们,但他声名显赫,想要依附他的人很多。本家的几个杨姓侄儿,也是练武之人。大家都说,宁愿过继一个侄儿作儿子,也不能把绝学外传了。” 杨老爷子接着讲他的故事,“当时我师父说,这些年以来,他反思过去,觉得收徒传位,应是人品第一,努力第二,天赋第三。而论人品和练功的勤勉,其他几人与我相差甚远。但纵然他下了决心,宗族的力量也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抵抗的,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条件,让我改成杨姓,就当是他的儿子一般。师父当年对我说,这是一个很不公平的要求,但他一心要把杨家拳的技艺交付到一个放得下心的人手上,所以请我能够有所牺牲。那一年,我父亲在外从军,已经很久没有音信了,所以我就回家禀告了母亲。我母亲说,身逢乱世,若不是师父收留照顾,我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形,所以虽然也有所不愿,终究是答应了师父的要求。” 杨老爷子叹口气,说:“几年以后,我父亲回了家,得知我改了杨姓,打了我两耳光,和我断了来往。师父上门去恳求解释,他也闭门不理,几日后就离家走了,从此不知所踪。为这件事,师父一直觉得负疚于我,我太太也是这个想法。总之,师父百年之后,我还是继承了衣钵。你知道,在武林门派里,生个儿子又不比寻常人家,除了一般的传宗接代的意义,还要继承事业,一代一代传将下去。哎……可惜,我太太,也就是你的师母了,她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生育。你师母对这事耿耿于怀,她觉得我改了姓,作了最大的牺牲,无非是为了继承祖传的武学,但如今却不能传到下一代,让人情何以堪。那时候已是新中国,没有娶妾这一说,她说让我和他离婚,找个人生个小孩。我回他说,笑话,难不成为了这个事,我们这些年的情谊便都统统扔到一边了?这是断断不可能的事情。” 杨老爷子讲道:“为了没有子息这件事,你师母一生都不能释怀,年纪不大就郁郁而终了,临终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让我再娶一个,生了儿子好传承家学。可是我们夫妻几十年恩爱,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也可谓是模范,我又怎能她尸骨未寒,就另娶新人呢?那几年,我的脾气最是暴躁,总觉得老天待我不公。但慢慢的,我倒是悟了一些人生的道理。既然我师父可以打破传统,把技艺传给女婿,我又为何不可在此之上更进一步,不要有了这所谓的内弟子,和门派之分呢?” 杨老爷子看着江之寒说:“想通以后,我二十几年里收了三个弟子,对每个都倾囊以授,同样的对待。过两天,你就会是第四个,也是最后的一个弟子了。” 这一番讲述,直到月上中天,群星闪烁。江之寒坐在微凉的庭院里,一时还不能从惊心动魄的历史中转回思绪,不禁有些呆住了。 周日是正式拜师入门的日子。 江之寒问过杨老爷子,便选了一身平时穿的白色的练功服穿上,一早就到了师父的住处,从今日起,终于可以不叫杨老爷子,而改口叫一声师父了。 八点钟的时候,师父邀请的几个观礼的都已到了。三个人中倒有两个认识,一个是林志贤林主任,他算是和门派有些渊源的旁枝的挂名弟子,或者叫外弟子,一个是刑警队的张队长,算是门外邀来做个见证的。这最后一位,乍一看就像是个老农,走路的时候有些微跛,江之寒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师父介绍说,这是你的二师兄,叫关山河,等会儿拜了师入了门,再用正式的礼节见过不迟。关山河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岁的年纪,他在杨老爷子面前执礼甚恭,江之寒在一旁看了,倒是不安起来,觉得自己平时是不是太随便了。 众人进了南屋,仪式正式开始。 师父已经请出了牌位,供在中间。仪式算是简单,杨老爷子点了三炷香,拜了几拜,说道:“今日第十五代掌门杨允杰收第四徒江之寒,愿列祖列宗保佑,他能恪守门规,把我杨家拳扬光大。” 按照师父事先的吩咐,江之寒跪到蒲团上,磕了三个头。 江之寒跪在地上,杨老爷子开始宣示门规。这门规还算简约,一共只有三条。 第一,不得忤逆师长 第二,不得欺凌弱小 第三,不得作奸犯科 江之寒心里暗赞道,这祖师爷真是一个简单明了,知情识趣的人,要是宣读的是几十条门规,每条都冗长无比,自己岂不是要跪到日落才能起来。 宣读完门规,杨老爷子请每个观礼人上了一炷香,这拜师就算结束了。 江之寒给杨老爷子磕了头,正式叫了师父,又给二师兄行了礼,几人就出了南屋,到正屋坐下喝茶。 杨老爷子见江之寒边走边朝林志贤笑,便打了一下他的头,说:“这一码是一码,小林只是挂名的弟子,你以后还得叫声林师兄。” 几个人坐下,喝老爷子泡好的茶。 杨老爷子问道:“山河,我们这是有五年没有见了吧。” 关山河站起来回答道:“是的,有五年多了。” 杨老爷子笑道:“你站起来干什么?坐下来说话。”转头对江之寒说:“你二师兄在南疆作战时,踩了地雷阵,伤了腿。你们这一代人,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不能忘了军人在边疆的牺牲和奉献!” 江之寒对军人向来报有由衷的敬佩,索取的少,奉献的多,讲这话的很多,但真正做到的,这群人是典范。 江之寒问:“二师兄现在住在哪里?” 关山河说:“我就在中州旁边的农村务农。” 杨老爷子说道:“前几年我都不在中州,所以和你二师兄有些日子没有见面了。” 关山河恭敬的说:“这几年,不但我不能在师父面前尽些孝道,师父还每月给我寄钱,作弟子的实在是惭愧!” 杨老爷子摆摆手,“山河啊,这就是你没看通了。钱这个东西,对我来说,不像对世人那么重要。我有吃的,有住的,生活算是没有后顾之忧的。你为国家伤了身体,我偶尔补贴你一些,你不应该放在心上。如果你看不透钱这个东西,我教你的很多东西,你还是悟不透。” 关山河恭敬的说是。 杨老爷子问:“你没有觉得我这些年变化很大么?” 关山河说:“师父修身养性,说实话,和上次见到你相比,一点没有觉得老了。” 杨老爷子哈哈笑笑,说:“那都是小事,我这几年变化最大的就是脾气好了太多了。”指着江之寒,“这个小家伙,在我面前玩笑不忌,换得我收你为徒的那些年,早把他两只手两只脚都打断了。” 江之寒吓得伸了伸舌头。 关山河难得的笑起来,满脸的皱纹都跟着笑容一起舒展,他说:“这样说起来,还是小师弟有功劳,能够侍奉在身边,让您老来开怀。” 几个人说了一阵闲话,林志贤便说,自己在旁边不远的寺庙订了一桌素席,恭贺老爷子收徒江之寒入门。这个寺庙有个很通俗的名字,叫罗汉寺,庙里的素席远近闻名。很多人开玩笑说,那里的青菜味道如此鲜美,是因为仿了红楼梦的做法,所以素菜都是鸡汤煨好做出来的。 在席上,杨老爷子对张队长和林师兄说:“我这个人,不太有很强的门户之见。今天邀请你们来观礼,还有一个原因。将来江之寒的所作所为,也希望你们能帮我看管一二,有不合规矩的尽管指教于他。” 两人都郑重的答应了,林志贤看着江之寒,满眼的笑意,意思是,小子,我现在有尚方宝剑在手,你就乖乖老实听话吧。 席完毕,宾主尽欢。 走出庙来,杨老爷子对江之寒说:“你不必跟着我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和你二师兄多年未见,有不少话要讲。”关山河其实昨夜就到了中州,但不愿去打扰师父,自己找了个便宜的旅店将就了一夜,今天一早就赶了过来。 江之寒说:“师兄既然来了,就多逗留两天。一来陪师父说说话,二来也好指教我一二。”和二师兄互留了地址,邀请他过两天到自己家里做客,便和师父师兄说了再见,在岔道口分手告别。 提前的,早上有事。) 117 离家出走的少女 星期一到了学校,江之寒和倪裳说起拜师的事,眉飞色舞,很是兴奋。倪裳对传说中的拜师仪式也很感兴趣,缠着追问个不停。 两人正说的高兴,就听到有人在教室门口叫,“江之寒”。 江之寒应声看去,罗心佩俏生生的站在门外,栗色夹克,白色长裤,娇俏的脸蛋配上大大的眼,小小的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比起一般的漂亮女生,卡通美少女的冲击力要更强一些,几乎全班的男生都看直了眼,不少女生看看她,又扭头来看江之寒。 倪裳盯着江之寒,脸上表情似嗔非嗔。 江之寒小声的解释了一句,“我妈同事的女儿,我出去一下。”便起身走出去,心里很疑惑,周一大早,这个小魔女来找自己做甚。 自从第一次拜访了罗心佩家,她母亲打来电话,要江之寒去辅导她的功课,给她讲讲好好学习的道理。江之寒时间也不多,但一来挺喜欢这个小女孩,二来也想和郭阿姨处好关系,每一两周总抽空去一次。 罗心佩这个小魔女是无心读书的,对之外的任何事情她似乎都兴致勃勃。而江之寒内心深处,对初二要怎么刻苦也不太以为然,所以虽然也偶尔提点她一下不能太过贪玩,但更多的时间不过是和小姑娘天南地北的聊天,偶尔给她带几套最新的漫画书去,也不时的被抓着要帮她赶作业。罗心佩对江之寒相当的满意,说道以前妈妈找来教育自己的人没有这么好玩的,在她妈面前就常说江之寒的好话,说他如何学习刻苦成绩优秀,又如何谆谆教导自己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得郭阿姨恨不得每周都把江之寒叫来两三次。 江之寒走出门,问罗心佩:“不上课么?” 罗心佩睁着双大眼睛,说:“我离家出走了。” 江之寒心里苦笑,这又是什么新的游戏,嘴里说:“为什么呀?” 罗心佩说:“他们都不在乎我,所以我离家出走来抗议!” 江之寒看见教室里有些家伙探头探脑的,还有几个故意走出来,借口去办公室,上下打量一番,便一把抓着罗心佩,拉她去旁边的屋顶花园说话。 江之寒问:“他们怎么不在乎你啦?” 罗心佩说:“我爸经常出去喝酒喝的醉醺醺的,很晚才回来。我妈外面好多事,通常回来的更晚。星期天的傍晚,他们为这个在饭桌上吵起来,互相指责,我叫他们别吵了,说你们再吵就是不在乎我,我就离家出走。他们不理,吵个没完,吃了饭我妈还出去了。我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告诉他们我不是说着玩的。” 江之寒惊道:“这么说,你昨晚没回家?在哪里过的?” 罗心佩撇撇嘴:“旅店呗。我有一个好朋友,撒谎出来陪我在旅店过了一夜,不过今天她要回家上学去了。我也没处可去,所以就来找你了呀。” 江之寒说:“你一夜不回家,你爸妈一定担心死了,说不定都已经报警了。我们楼下有电话,不如先给你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 罗心佩嘟嘴说:“不要!这样他们才不会吸取教训。” 江之寒问:“那你要怎样?” 罗心佩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不如上午你陪我去玩吧,我难得逃一天课。” 江之寒头痛说:“可是我要上课呀!” 罗心佩嘟嘴说:“你不管我的话,我就随便找辆车坐了,出去流浪!” 江之寒心里叫苦,这个小魔女!和罗心佩讲条件说:“那好吧,我陪你半天,你就得给你妈打个电话。” 罗心佩歪着头,考虑了一下,说:“那要看我玩的开不开心。” 江之寒心想,到时候你不打我绑着你的手,也要让你打,说:“就这么说定了啊,要知道我可是好学生,从来不逃课的,今天为你破例了。” 罗心佩咯咯娇笑说:“你才不是乖乖好学生呢。” 江之寒让罗心佩等他,自己回了教室,给陈沂蒙说,让他给书店打个电话,告诉母亲罗心佩很安全,让她给郭阿姨通知一声。江之寒回到自己的座位,对倪裳赔笑说:“帮我请个假。” 倪裳正半闭着眼睛,念念有词的在背单词,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江之寒轻轻拍拍她的手,倪裳睁开眼,面无表情的问:“干什么?” 江之寒很谄媚的笑:“帮我请个假吧。” 倪裳盯着他,讥讽道:“说什么呢?看到美女小妹妹,突然头痛起来?” 江之寒摸摸鼻子,心想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吧,一个班的人看见一个小姑娘找,自己就跑了,总不能说是生病吧,:“就实话实说吧,家里有急事。” 倪裳说:“什么急事呀?” 江之寒说:“小姑娘离家出走一晚上了,我要把她送回家,免得大人担心。” 倪裳说:“哦?离家出走,就来找你啦?” 江之寒说:“具体的回来和你细说,请假的事就拜托你了,我怕一转头小姑娘跑掉了,不知道哪里去找?” 倪裳沉下脸说:“你找别人吧,我替你请假太多次,都说不出口了。” 江之寒说:“别的人去,张老师怎么会买账?我知道你最是刀子嘴豆腐心,拜托拜托,回来给你赔罪。”双手合十向倪裳拜了拜,出了教室来找罗心佩。 江之寒问罗心佩:“早上去哪里?” 罗心佩说:“还没想好,不如我们边走边想吧。” 两人沿着学校的林荫道往外走,罗心佩欢声笑语的,不像悲苦的在离家出走,倒像是出来春游来着。到了足球场,罗心佩拉着江之寒坐下来,说要想想去哪里消磨时间。两人坐在石阶上,看着跑道上锻炼的人,第一节课还没上,操场上还算清静。 过了半晌,罗心佩站起来说:“我们先去吃早点,然后去河边放风筝,好不好?” 江之寒以手击额,无比痛苦的说:“都依你。” 两人出了校门,坐了几分钟的车到了市中心,罗心佩带着江之寒,左拐右拐,来到很偏僻的一条小街,有一家只有四五张桌子的小店,店外还排着长队,大多数人是买了东西边走边吃的。罗心佩说这家的肉饼级好吃,皮薄肉鲜,一吃一口油,香死人了。两人要了三张肉饼,两杯豆浆,找个地方蹲着吃了,果然是难得的美味。 吃完肉饼,罗心佩很满足的拿手巾擦了擦嘴,说去放风筝吧。江之寒一摊手,哪里来的风筝?难道还要买东西现做不成?罗心佩笑道,我知道有卖风筝的地方。江之寒心里苦笑,只要是吃的玩的,大概没有你不知道的地方。 罗心佩带着江之寒来到一个杂货店,这里卖的是各种各样的手工制品,从竹子编的篮子,到自制的做装饰品的扇子,各种各样的东西比比皆是。在小店的一个角落里,摆放着十几个颜色鲜艳,形状各异的风筝,有蜈蚣的,蜻蜓的,蝴蝶的,等等等等。罗心佩皱着眉头在那里选了半天,在一个蜻蜓形状的和一个老鹰风筝之间摇摆不定,偏过头来问江之寒,江之寒实在不知道有何区别,顺手一指老鹰,算是替她作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两人来到江边,这里有一片退水以后露出的平坝,面积很大,地上有黄沙夹杂着一些小的石子儿,确实是一个放风筝的好地方。 江之寒随便找块地方坐下来,不远处的江水波涛滚滚,在近处看反而不是那么混浊,白浪一波接着一波从眼前流过,往远方奔流而去。今天的风不算大,吹在脸上已经有点热热的感觉,提醒着大家夏天已在眼前。 罗心佩已经脱了外衣,穿一件翠绿色的短袖衬衣,很有兴致的放着线,让风筝升起来,然后在坝上跑着,一路留下清脆的笑声。 不过二十分钟的工夫,小魔女已经跑乏了,走过来一坐在江之寒身边,嘟囔道:“才开始还挺有意思的,过一会儿也不好玩了。”又用手推江之寒,“哎,我说你闷坐在这里,很扫兴耶。” 江之寒偏头看去,小魔女跑了一脸的汗,额前的刘海稍稍有些乱。风吹过,她眯起眼睛,很享受的样子。江之寒说:“擦擦汗吧,坐在这里看看江水也挺有趣的。” 罗心佩拿出手巾,擦了汗,乖乖的坐在那里看了会儿大江。不过十分钟的工夫,终究忍不住站起来,说:“唉,我不喜欢这种装深沉的玩法,我们还是另找地方消磨时间吧。” 江之寒心里已有了主意,拍拍旁边的沙地,说:“坐下来,我们说两句话。” 罗心佩坐下来,说:“就是嘛,就算看景,也不能闷葫芦似的。” 江之寒问她:“你觉得爸爸妈妈怎么对你不好?主要就是不够关心你么?” 罗心佩低头玩着沙,口里说:“他们也给我请家教啊,送培训班啊,可是在家里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一个喜欢喝酒,一个喜欢打麻将,说起来都是工作需要,那我的需要呢?" 江之寒说:“就算他们有不周到的地方,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给你营造了多么好的环境,老实说,住那么好的房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还有家庭老师,这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待遇哦。” 罗心佩抬头看着江之寒:“我宁愿穷些,也希望大家经常在一起。” 江之寒笑起来,“你想要的其实也对哦,不过没体会过穷的滋味,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要不这样,今天上午剩下的时间我带你去体会一下劳动挣钱的难处?” 罗心佩很欢欣鼓舞的,“这个主意好!我最喜欢劳动了。” 江之寒吓她说:“是去餐馆洗盘子,如何?” 罗心佩苦着脸,“洗盘子对手太糟了,除了这个,别的都行。” 两人于是乘了车,一路往北山区而去。罗心佩坐在窗口,看外面的风景,又对江之寒说:“最近老坐出租车,看来还是坐公车比较有趣。” 到了北山区,江之寒领着罗心佩去了新开的店。这个店店面很大,足有第一个店的三倍多。左边一部分是作零售门面的,现在正在装修,铺地刷墙进行内部装修。右边这部分,是当仓库和批部门用的,基本上沿用原来的布置,只是稍稍作了些改动,现在已经开始启用了。 江之寒两人走进去的时候,屋里很凌乱,箱一箱,一捆一捆的堆着书。小倩,肖虹,和冷倩三人都蹲在那里劳作着。 肖虹最先看见江之寒,站起来打招呼,又看了一眼罗心佩,说:“少东家,你哪里找来一个洋娃娃,好漂亮哦。” 江之寒笑呵呵的说:“嗯,这是我最新雇用的童工,你们尽管使唤就是了。”被旁边的罗心佩敲了下脑袋。 倩和冷倩也站起来打招呼,小倩解释道:“鹏飞刚去偃城进了一批货,全扔到这里来了。我们这两天还要出三批货,现在正在整理呢。” 罗心佩站在旁边,四处看看,很感兴趣的样子。江之寒不敢让小魔女去整理出货,怕她出了纰漏,把该出的书弄错了。想了想,还是让她干体力劳动吧。拍拍罗心佩的肩膀,说:“开始劳动了,今天上午的任务就是把这些成箱的书都腾出来,分类摆好。不做完,是没有午饭吃的。” 肖虹在旁边嗤嗤笑道:“好狠心的老板,连这么可爱的洋娃娃也盘剥的这么厉害!” 江之寒陪罗心佩坐下来,拆箱,登记,整理。开始的时候,罗心佩还兴致勃勃的,一个小时以后就开始抱怨腰酸背疼,申请出去休息一会儿。 江之寒说道:“休息没问题,反正我们是计件的,总要做完了才有饭吃。” 罗心佩出去转悠了一圈,很有兴致的看了看工人是怎么装修的,又乖巧的去邻近的小店给大家买了五瓶饮料,才回来坐下。这一次,小魔女基在磨洋工,百分之九十的时间只顾着和江之寒扯闲话,手里却是慢了下来。江之寒倒不指望这个娇娇女娃能真的坐在这里苦干几个小时,不过是让她见识一下劳动的艰辛而已。 过了十二点半,罗心佩开始叫起饿来,江之寒说,你做的这么慢,影响了我们俩的生产效率,事情没做完,哪里有饭吃。 罗心佩提议说:“不如中午我来请客?” 江之寒呵呵笑着说:“你是雇员耶,哪有雇员请老板客的道理?你还是加把劲吧,加把劲我们就能快点结束。” 点四十的时候,终于把上午要做的告一个段落,罗心佩已经捂着肚子喊饿的要昏过去了。于是五人找了家小餐馆,吃了中餐。小倩本来说自己是带了中饭的,不过还是被大家拉了过去,因为肖虹说难得少东家来视察,这些天这么累,不吃白不吃。 罗心佩不顾自己洋娃娃的形象,拿起筷子风卷残云,吃完了一抹嘴,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餐馆。” 吃完饭出来,江之寒便领着罗心佩到附近的小卖部去打电话。走在路上,江之寒说:“我们店里雇一个人,一个月不过两三百块钱,才来的给一百多的也有。算一下算术,你刚才做了两个小时,不过挣了两三块钱,连中午的饭钱都不够。她们工作一个月,就勉强能抵你身上这半身衣服,你有多少套这样的衣服?所以呀,赚钱是不容易的,你爸妈也不容易。” 按照约定,罗心佩给家里打了电话。郭阿姨早上接到厉蓉蓉的电话,也算安下心来,在电话里不但没有责怪宝贝女儿,反倒是自我检讨了一番。 罗心佩给母亲报了平安,却说今天还是不想回去,要去江之寒家里住一晚。江之寒虽然头疼,还是答应了,给母亲打了电话,又陪罗心佩在北山区转了一圈,看了场电影,最后回家还把奇安特拿出来,去附近的小公园教她骑车,总算是把这一天熬了过来,比上学可要累多了。 罗心佩没有完全学会骑车,很心有不甘的样子。江之寒许诺下个星期再教她,才把她哄回了家。厉蓉蓉早就赶回来,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江永文下班回来,四个人围着桌子吃完饭。厉蓉蓉对罗心佩很是关心,这样那样的问个不停,还不停给她夹菜。 到了晚上,江之寒不得不抱了毛毯,到客厅里睡,把自己的床让给罗心佩。十点钟的时候,江之寒敲门进去,和罗心佩说晚安。 罗心佩拉着他的手,让他在床边坐下,睁着清澈无邪的大眼睛,对江之寒说:“之寒哥哥,我也知道挣钱不容易,爸爸妈妈很辛苦,可是……可是,我还是好想象今天一样,一家人都坐下来吃饭,说说话。如果能那样,房子小一点,少买几件衣服,我也愿意。” 江之寒拍拍她的手,柔声说:“你爸妈这么疼你,你把自己想的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答应的。如果他们不答应,你就再出走一次好啦。” 罗心佩笑逐颜开,“真的?!说定了哦,下次我离家出走,还来找你,今天可真好玩!” 多谢支持) 118 雄心勃勃的扩张(上) 肖邯均的办公室里,江之寒喝了轻轻的吹开水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肖邯均泡的花茶。 肖邯均说:“我们提出来分给宁校长一成的干股,换回绝对的人事控制权,和校门内房屋的十年租约和开权。他给回的条件是食堂五分的干股,加上新开的部分五分分的股权,都是由他大姨子的名义出面的。” 江之寒笑了笑,说:“看来宁校长能在七中一手遮天,也不是偶然的哦,是个有远见的。” 肖邯均说:“我们原则上已经同意了,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江之寒呵呵笑了两声,“给他新开部分5分的股权是稍微亏了一点点,不过吃亏就是占便宜,先就这样吧。这个人又有些远见,又极有手段,虽然我有些不爽,但暂时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肖邯均说:“等到租约签下来,我们就可以开工了。但我还是有两点担心,一是流动资金不足,二是人手不足。” 江之寒说:“资金问题,我们不急在一时,能够以这么小的代价拿下来,即使闲置一段时间成本也不高。我考虑这一部分的开,再怎么也得申请一点贷款,不能老拿自己的钱来搞。贷款这部分,还得走走门路。如果就这么找上去,我们这种规模的私人公司,恐怕是拿不到的。前段时间,我以书店的名义,搞了一笔。这一次,争取能多拿点出来。至于说人手,人手不够其实是件好事,我们终于摆脱了被迫使用别人的人手的问题,可以放开手脚自己招人,自己解雇人,难道不是件好事么?我看你这次招来的几个退伍的战士,素质都不错,又肯干,你要是有这方面的门路,不妨再招几个进来。” 江之寒喝口茶,继续说:“我准备把公司重组成两个大的分部,一个是文化用品,一个是饮食服务。文化用品那边让我妈具体负责,饮食服务这边你来牵头。慢慢的,你要从食堂的日常管理中抽身出来,多管一些全局的东西。食堂的管理和新门面的开这两面,你要兼顾起来。我看,陈振中和楼铮永这两人都不错,你可以给他们加些担子,分担一部分你现在负责的事情。” 肖邯均说:“不是我不愿担担子,但新开这部分,如果走中高档酒楼的路子,还要部分向外面招商,按你的规划,做一个饮食一条街的话,我的经验和能力恐怕都不能胜任。我看,还得从外面招更有经验的人来负责全局。” 江之寒说:“我们慢慢做大了,当然会考虑招一些专业的管理人才。不过你也是优秀的管理人才嘛,这几个月把食堂好几十号人管的有条不紊。大多数人都是从下面一步一步做上去,慢慢积累经验的,我看你完全可以做到的。”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则,江之寒最后说:“夜长梦多,你表面上不要急,但还是尽可能的尽快把合约签下来。我今天要去温校长家一趟,和他好好谈谈,毕竟他才是我们最坚决和最可靠的盟友。这个事情我事先给他放过风,但没有详细谈过,希望他不要太介意才是。” 下午放了学,江之寒和温凝萃约好了一起去她家。走到篮球场边,温凝萃已经等在那里了。温凝萃指了指场中,一身天蓝色运动服的阮芳芳正在打篮球。 温凝萃说:“自从和你打了次篮球,芳芳现在改看为打了。” 江之寒抿了抿嘴,“这……也许是她纪念某人的方式吧。”朝场中的阮芳芳挥了挥手,也不管她看见没有,叫上温凝萃往她家走去。 自从温凝萃在江之寒面前坦诚暗恋顾望山多年以后,两人的关系又不比以往,有点像知己多年的好友一样,有点无话不谈的意思了。 温凝萃说:“我有个消息卖给你,出什么价呀?” 江之寒呵呵笑着说:“你随便开吧,我先欠着好不好?” 温凝萃撇撇嘴,“懒得理你,我和你说,你是不是拿了校门口那些房屋十年的租约,还要自主开呀?我爸昨天同我妈讲,你野心很大呀,就不怕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江之寒叹了口气,“这个扩张的步伐,大概是快了一点。不过想做的事情那么多,时不我待呀。我今天去你家,就是去请教对策方向的,最好呀,能拉你爸或者你妈入伙。” 温凝萃讥讽江之寒:“你这是不是变相贿赂?” 江之寒不以为然的说:“你就不懂了,我这是寻求强强合作。” 到了温凝萃家,恰好是吃饭的时间。黄阿姨邀请江之寒一起用餐,江之寒也没有客气,坐下来一起吃了晚饭。吃过晚饭,江之寒站起来帮忙收拾碗筷,黄阿姨让他坐下,说他是客人,又叫温凝萃去洗碗。温凝萃抗议说,凭什么有人可以白吃饭不做事,自己反而要洗碗,被母亲斥责了几句,还是乖乖听话去了。 黄阿姨收拾好桌子,三人到客厅重新坐下。 温副校长笑着说:“听说了,你们把校门口那片都拿了下来,而且一拿就是十年,胃口不小哦。” 江之寒本来也不准备瞒温副校长,而且估计他多少知道了几分,“宁校长最近通过他的人,越过您来指导工作越来越频繁。您知道,暑假合同到期,我们会有人事上的大变动,不希望到时候有任何的阻力。既然他这么想把手伸进来,我们只能如他的愿啰,不过作为回报,总要有点小意思吧。” 温副校长扬了扬眉毛,“小意思?”不由笑了起来。 江之寒转向黄阿姨,说:“黄阿姨,上次您可是答应过我的,如果我们真的能做大了,要出面指导指导的。” 黄阿姨笑道:“我可是外行,怎么能外行指导内行?对了,你们把那一块拿下来准备做什么?” 江之寒说:“初步的打算还是做饮食,我考虑至少开一家高档的酒楼,一家中高档的糕饼店,其他的店面想邀请有实力的商家进驻。这是现在的一个大概的设想,就是要把做成有名气有特点的中高档的饮食一条街。” 江之寒问温副校长:“温叔叔,您有没有听说,学校附近要修桥了,最快的话,两三年内就会完工。如果真的修成了,这一片的商业价值,又会高个几成。” 黄阿姨说:“你的消息倒真是灵通。”看起来,她也是知情人之一。 江之寒不放弃他的意图,又说:“黄阿姨,我可是诚心来请教的。你知道,如果做大了,我们现在的人员的经验还是有所不足,虽然可以边做边学习,毕竟有人提点顾问一下是好的。您要是不答应,我可要天天上门来求您了。”这段日子,通过很多细小枝节,江之寒已经现黄阿姨的交际网络,社会人脉和影响,都远远的过了她丈夫,所以一心把她拉下水,一方面是借助她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巩固和温副校长的联盟。为此,他是打算不惜代价的。打通学校领导层的好处显而易见。譬如说,和宁校长结成联盟后,他马上拨了一笔钱,说是常规的校门房屋的维修费用。肖邯均私下返还了一部分给他,剩下的拨款其实就是免费赞助给江之寒他们做装修改造用的。 黄阿姨笑意盈盈的问江之寒:“你准备出什么价邀请我当顾问?”温副校长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妻子。 江之寒郑重的说:“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黄阿姨笑道:“我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值钱哦。”停了停,看着江之寒,说:“其实我还蛮看好你们这个项目的前景的。这样吧,我给你们推荐个人,你看看能不能用。” 江之寒回答道:“那敢情好。” 黄阿姨说:“这是我一个远房的表妹,现在在中州金属进出口公司做销售经理,正准备辞职出来。” 江之寒知道金属进出口公司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垄断性的国企,有些担忧的说:“我们这儿可是小庙,没法和金属公司比的,不知道是不是太屈尊了。” 黄阿姨说:“我也就是给你们牵牵线,搭搭桥,她不见得适合你们,你们也不一定适合她。不过依我看来,倒是一个不错的组合。到时候相互见个面,加深一下了解,再看看彼此意愿如何。你也不必因为是我推荐的,就一定把她要过去。生意就是生意,这一点我们都要记住了。” 过了一会儿,黄阿姨又说:“我对你这个东西,真的很看好。过些时候,你拿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给我看看,如果合适的话,我就来参个股。大致的估下价,我把钱给你,难不成我一分钱不出,占你这个小家伙的便宜?” 江之寒兴高采烈的从温副校长家里出来,去了母亲那里,把书店那边的账本拿出来,又研究了一番。第二天中午,江之寒召集了几个核心的成员,包括母亲,肖邯均,杜姐,陈振中,和楼铮永,讨论下一步的计划,其中一个重点是资金的问题。 江之寒要求杜姐做一份详细的资金需求的预测性报告出来,由于杜姐以前基局限于做传统的财务记账,江之寒大概和她交换了一下看法,给她提供了一些启。在新项目的开上,江之寒是决心要部分依靠贷款,但又不想负债太高,造成财务上很大的负担。他请母亲去和郭阿姨好好交流一下,从申请贷款的程序和条件,大概贷款的额度,还款的条件,都要有个详细的了解,以便作最后的决定。自从国库券的合作以及罗心佩的出走事件以后,两家人的关系倒是又亲密了很多,所以请她帮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江之寒分配给肖邯均的事情,是让他起草一份完整的新项目的企划案,大概是比对着当初做食堂企划的规范,但这几个月的实践管理经验,应该可以让东西做的更成熟一些。这件事情,江之寒也是要参与的。陈振中和楼铮永来参加这个会议,是因为现在食堂的日常管理事务开始部分压到他们两人身上,以便肖邯均能腾出手来处理一些更大局性的东西。江之寒和他们交换了一下不久以后人事变动的意见,告诉他们只管放手去干,现在宁校长和温副校长都成了股东,就不怕有什么小鱼小虾可以翻的了天。 119 雄心勃勃的扩张(下) 江之寒这些天,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困惑。歌唱比赛以来,冒着被现的危险,不顾有时候倪裳的抗议,每一周江之寒总会把倪裳诱骗都家里度过一两个中午的时间。 江之寒现自己越来越贪恋与接触的感觉,少女的身体虽然稍显青涩,腰腹胸部的地方不够圆润,但青春的活力蕴藏在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肌肤,却是让江之寒爱不释手。他喜欢抚摸的触感,喜欢没有涂抹任何香水但散出来的淡淡的体香,喜欢她轻轻的出的声音。每次爱抚之后,江之寒都不得不靠着冷水慢慢的浇灭自己的。相比之下,倪裳虽然不抗拒爱抚的实践,却是更享受拥抱和接吻的感觉,对于进一步的身体接触,她总是心存恐惧,即使已经尝试过好几次,却还是紧绷着肌肤,微微颤抖着,像要上刑场的样子,每每引得江之寒一阵笑。 到了后来,江之寒现自己每天睡醒的时候,总是以竖立的姿态出现,要靠长时间的打坐来消除那方面的。在有些夜晚,他开始用手来解决自己的,但心里多少有些困惑。 这几天见了师父,江之寒几次想要提起这个问题,但总不知道怎么开口。苦思冥想之下,他总算想到了一个切入的办法,这天傍晚见了杨老爷子,考校了这两天的进度,坐下来喝茶的时候,江之寒便提起了这个话头。 江之寒问杨老爷子,“书上都说练功如果是童子身,就会事半功倍。师父,这是真有道理,还是写书的人胡乱编撰的?” 杨老爷子说:“就像我给你说过的那样,天下的武功,奇人奇事层出不穷,我不敢说一定了,但至少对于我所知的门派武学,这个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江之寒问:“那这些都是他们凭空捏造出来的了。” 杨老爷子说:“这其间是另有一个道理,我可以给你说说。练武的人,通常新陈代谢都会更快,身体育会早于常人。按照古时候的说法,练武的男子阳气更重。所以据我所知,其实以前练武的人倒是结婚很早,有了婚姻阴阳可以调和,对他们的进境不无帮助。另外一点,也是预防他们作奸犯科,因为冲动去做了强迫或者苟且之事。” 了一眼江之寒,杨老爷子说:“现在这个情况又有所不同,平常人结婚的年龄比以前晚了十年甚至更多,但实际上现代人的身体育却是更早,这主要是因为营养和环境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要靠的无非就是自律和疏导,对此你也要谨记于心。” 听了师父的解释,江之寒总算是有些释然,看来自己的膨胀倒不是什么异常的事件,不过想想还要等十年,心里不由羡慕起古时的男子,十五六岁洞房花烛原来也是件福利好事呀。 自从寒假住进倪裳的家,倪裳的外婆倒是喜欢上了这里。比起两个儿子的地方,女儿更加体贴,外孙女乖巧了十倍不止,从家里出去散步,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远眺大江,四周的绿化也不错,还有一个经常有老人聚集的小公园,可以找人说话,说起来这样的生活还是很享受的。 倪裳的外婆住的很惬意,便决口不提什么时候离开的事情。白冰燕这么几十年都没有和母亲住在一起,觉得尽一下孝道也是理所当然,只有更加的孝顺,当然不会去提要她离开这样的话题。 苦的人就是倪建国。不知是什么原因,说老太太势力也好,或是有别的没说出口的缘由也好,她对倪建国的态度一直没有改变,总是冷嘲热讽,没有太多的好脸色。 周三的时候,倪建国一天都在外面出差,下午就近去了茹芸家约会,两人翻云覆雨又折腾了好一阵。自从倪建国心目中这个老巫婆住进来以后,他更觉得茹芸这里简直是天堂,很贪恋在这里的感觉,往这边拿钱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基本上不在明帐上的钱都留给了情人。倪建国算好了时间,但天不从人愿,车在桥上堵了将近一个小时,到家的时候饭菜都凉了。除了老太太先用过餐,母女俩还在等倪建国回来吃饭。倪建国看到这个情形,心里倒是不由得有几分愧疚,他说道,堵车堵死了,中州的交通是应该动下大手术了。走过丈母娘身边的时候,老太太吸吸鼻子,小声说,好像有什么奇怪的香味。倪建国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进了洗手间,洗了手和脸,还把身上草草擦了一下,那天之后倒是半个月没敢出去幽会情人,心里把老太太不知道诅咒了多少回。 这个周日,一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倪建国通常不做家务的,就坐在沙边看报纸,一边和妻子女儿聊着天。白冰燕忙着赶皮,丈母娘负责调馅,倪裳做着一些打杂的活儿。 倪建国和女儿聊着学校里的事儿,说:“前两天遇到教你们班物理的李老师,到教师进修学校开会,他很是表扬了一番,说你现在解题的灵气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自从和江之寒在一起相互讨论共同研究以后,倪裳真的觉得自己的思路开阔了很多,而且很真实的喜欢上了物理这门课,甚至于过了她以前最喜欢的语文。想到这里,倪裳不由得甜甜的笑起来。 倪建国又说:“上次你那个同学,叫顾望山的,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虽然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我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机会请他到家里来吃个饭,当面感谢一下比较好?” 倪裳“啊”了一声,她敢肯定顾望山是没什么兴趣到她家吃饭的,更何况那件事顾望山根本就是看在江之寒的面子上伸手相助的。倪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看不必了吧。那样的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吧,人家恐怕都忘了。再说,你当时也谢过了,我去学校也当面转达了你们的谢意的。” 倪建国坚持说:“是不是举手之劳,是他家的能力问题。应不应该当面致谢,是一个礼节问题。这样吧,期末也快到了,大家都忙着学习,这件事情暂时搁一下,等到放了暑假,找个时间把他叫到家里来吃个饭。” 外婆在旁边插话说:“小裳,要请的,再怎么说你外婆六十岁的生日,全靠你的同学才没有丢脸。我也想看看,什么家的孩子,能够一个小时就解决你爸爸一个星期都搞不好的事情。” 倪裳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倪建国扭过头去,心里冷哼了一声,自顾看自己的报纸去了。 过了几分钟,倪建国突然听到板凳一声响,倪裳尖叫了一声,扭头去看,老太太倒在地上,女儿神情惊惶,妻子正俯下身去,轻声呼唤母亲的名字。 白冰燕抬起头来,朝着丈夫尖叫道:“你还拿着报纸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拨急救中心的电话?” 倪建国心里哼了一声,报应,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 急救中心的急救病房外面,倪建国坐在长椅上,白冰燕来回不停的踱着步,像热锅上的蚂蚁,倪裳被留在了家里。 倪建国看着妻子,突然有些烦躁,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刚点上,有过路的护士招呼他,同志,这里不能吸烟,吸烟请到外面去。 倪建国推开门,外面有个不大的露台。他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了眼太阳,吸了口烟,把烟圈慢慢吐出来,脑海里这几十年的场景像幻灯片一样一页一页的翻开。 初见岳母的时候,她对自己还是很看重的,也说得上有几分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岳母的态度开始慢慢转变了,倪建国记得岳母那时候说白冰燕以前在家里娇生惯养,从来不做家事的。自从嫁进了倪家,什么家务活都是自己做,想的就是丈夫能在事业上有所展,结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坦白说,老太太也许势利眼了一些,嘴里刻薄一些,但还算不上是个坏人。但这些年来,倪建国对老太太愈的憎恨起来,觉得她是自己婚姻和家庭的一个绊脚石,一个很危险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每次见到老太太,听到她的冷嘲热讽,倪建国就意识到这些年来的不如意。那些话,比起机关里有些人的刻薄话,本身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但那种刻骨的失败感让倪建国非常的沮丧,也非常的失望。 这一次老太太住进来以后,是一家人一起过的最长的一段时间。虽然老太太极喜欢倪裳,但倪建国愈痛恨她的一点,就是她总在女儿面前揭自己的短,说自己的不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倪建国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宝贝女儿,在她面前塑造出一个温文尔雅,诚实稳重,和值得依靠的父亲形象。女儿对他比妻子更重要,当然比自己的情人茹芸重要很多。每一次,老太太企图让倪建国把他尴尬无能的一面暴露在倪裳面前的时候,倪建国就恨不得封住她的嘴,让她永远消失。 想到这里,倪建国狠狠的把烟头扔进旁边的专放烟蒂的垃圾箱里,嘴里小声的咕哝了一声:“怎么还不死?” 下一刻,他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妻子推开门,站在面前,面色苍白。 白冰燕举起右手,食指指着丈夫,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倪建国张了张嘴,心里侥幸的想,兴许她没听见,我讲的如此小声,走上来要握住妻子的肩膀,问:“怎么样?” 白冰燕一把拍开他的手,眼里如同千古的寒冰,她说:“姓倪的,没有如你的愿,我妈抢救过来了。”顿了顿,眼泪流了下来。她抹了把眼泪,说:“现在我不和你吵,我妈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这个事情,我会记住的,我……会记住一辈子的。” 门在她背后重重的关上,倪建国骂了句国骂,恨恨的打了自己右脸一个耳光。 120 情与欲(上) 江之寒搂着倪裳坐在沙上,倪裳在江之寒耳边说着些什么,江之寒听的不是很清楚,只有一些嗡嗡的声音在耳边回旋着。倪裳穿着一件短袖的丝绸衬衣,胸口画着的是一辆自行车,而自行车的两个轮子恰好在胸前的两团,轮子的中心正圈着凸起的那一点。 江之寒把手伸进短袖里,很开心的觉里面并没有带文胸。他一只手握住一个粉嫩的肉团,轻轻的揉捏着,让它在手心变幻着形状,有种满足的感觉。倪裳呜呜的抗议着,好像在说,老实些,听我说话,但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模糊不清的。 两人正亲热着,有人在旁边说:“大白天的,你们俩干什么好事呢?”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点磁性,煞是诱人。江之寒抬头去看,伍思宜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身上只穿着一件长的短袖,好像是江之寒的衣服,短袖的下摆及到大腿的一半,露出大半截圆润笔直的腿,更诱惑的是遮住那半截,内里似乎什么也没有的样子。那短袖的胸前写着三个英文的单词: 倪裳挣扎着站起来,说:“和他说正事儿呢,他就一心想着这件事。”说着话,一把把伍思宜推到江之寒怀里,说:“跟她厮混吧,她那里可比我大多了。”自己转身进厨房去了。 江之寒环着伍思宜的腰,和倪裳不同,伍思宜喜欢抹些香味比较独特的香水,今天这种好像是一种水果的味道,江之寒使劲嗅了嗅,却辨别不出到底是什么。伍思宜低笑道:“是水蜜桃。”笑声魅惑。 江之寒忍不住把头靠在伍思宜胸前的两个水蜜桃上。如果说倪裳胸前的是中州市郊的西山,这里就是泰山;如果说倪裳那里是泰山,这里就是珠穆朗玛。江之寒把头深深的陷进那两团柔软之间,感觉两边的脸颊被软软的肉压迫着,有一股奶香的味道把他包围着,让人昏昏欲睡。 正享受着,有人在旁边笑:“好享受呀。” 江之寒睁开眼,转过头,只见曲映梅和温凝萃并肩坐在同一个沙上,笑的很诡异的样子。江之寒脸有些红,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曲映梅娇笑着说:“思宜那里真大呀,我看着也眼馋,至少有d吧?” 江之寒侧过头来,伍思宜的胸离他的眼不过二十公分的距离,两个豆豆清晰的在白色的tirt下鼓起,心中不由火热一片,有什么东西膨胀起来。 伍思宜笑着说:“你的也不小哦。” 曲映梅笑道:“要不我们来比比?”朝江之寒眨眨眼,“之寒,想不想看呢?”说着话,把手伸进衣服里,褪下一个黑色的胸罩,丢在沙上。 江之寒一时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旁边的温凝萃冷笑道:“别装正人君子了,想看就说出来。” 江之寒转头来看伍思宜,她笑意盈盈,好像很本没有反对的意思。 温凝萃在旁边说:“这个家伙,从来都是又想占便宜,又想装正人君子,有句话用在他身恰当不过。” 江之寒转过头来看着温凝萃,曲映梅拉了一把温凝萃的手,说:“凝萃,你的看起来也不小哦,不如我们一起来比比?”说着话,把自己胸口的纽扣又解开了一颗。 温凝萃挑衅的看着江之寒,两只手交叉着放在tirt的下沿,作势要脱下来的样子。她说:“想不想看?想看就说嘛。” 曲映梅咯咯笑着,说:“你说想,我们就一二三一起脱出来比比,好不好?” 江之寒只觉得热血冲上胸口,好字就要脱口而出,有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之寒,你确定你想么?" 江之寒随声看去,倪裳站在厨房的门口,一脸寒霜的样子,顿时打了个激灵,冷汗留了下来,嘴里不由得说了个不字,惊醒过来。 原来是一场春梦。 个暑假开始,江之寒连做了好些天同一个梦,梦里是隧道,火车,和少女的喊声。连续做同一个单调而又重复的梦,其实是一个蛮可怕的经历。后来,这个梦突然消失了,那时候江之寒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偶尔的他很想回去再听一听那个女孩到底说的是个什么名字。 自那以后,除了偶尔一两次那个怪梦重新出现,江之寒度过了上百个完全无梦的夜晚,没想到今天却做了一个长而香艳的春梦。 江之寒坐起身来,心里禁不住有些惭愧。他虽然不是什么假正经的理学卫道士,但梦里的四人,曲映梅是好友的女朋友,温凝萃喜欢顾望山,在江之寒心里也是把她既当作好朋友,又当作未来的好友的女朋友,他坚信总有一天温凝萃是可以梦想成真的。江之寒自问从没有对这两人有过非分之想,因为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是他最基本的做人原则之一。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呢?难道,正如苟朴礼所言,每个男人的心底最深处都隐藏着三妻四妾的幻想?江之寒想要说服自己,说梦境都是和现实相反的,可是,倪裳不也出现在里面么? 人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有想过比较她们三人的大小么?江之寒拷问自己,不可否认的是他经常注意到伍思宜那育的不同寻常的胸部,但好像对于曲映梅和温凝萃,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想象啊?她们的很大么?江之寒仔细回想,还真没有一个确切的印象。 周末晚上的小半章。第二卷就快结束了,大家多支持。) 121 情与欲(下) 下午是温凝萃的生日,庆生的方式是江之寒提议的,找个地方一起做饭吃。而这个地方,则是顾望山找的,应该是他某个狐朋狗友多出来的一套房子,平时经常空置着,就是有聚会的时候才使用。 江之寒见到温凝萃的时候,就有一种自己暗自猥亵过她的感觉,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不动声色的悄悄打量了一下她的胸,虽然不是伍思宜那样突出,但好像也颇具规模的样子。 温凝萃有些狐疑的看着江之寒,“你这人,今天怎么怪怪的,有些猥琐的样子。” 江之寒一向知道周围这几个女生都有极厉害的直觉,倒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言多必失,会露出马脚的。见江之寒很老实的不说话,温凝萃总觉得有些奇怪,她习惯了和江之寒在言语上针锋相对,问道:“你的礼物呢?” 江之寒抬起头,说:“哦,我和倪裳一起给你买的礼物,早买好了,在她那儿放着呢。她家里有点事,把礼物忘记放在家里了,正回去给你拿。” 过了一会儿,温凝萃请的另外两个客人到了,出乎江之寒的意料,一个是阮芳芳,另一个是认识温凝萃那天和她做对手的8号美女。 温凝萃笑说:“我就喜欢和美女作朋友,现在就等倪裳了。” 过了几分钟,倪裳匆匆的赶来,递上她和江之寒一起买的礼物,百二十页的精美的相册。倪裳抱歉说:“凝萃,生日快乐,不过今天我没时间和你们吃饭了,我外婆心脏病突,虽然抢救过来,还在医院观察呢,我得过去照看一下。” 温凝萃关心道:“严重么?现在好转了吧。” 倪裳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温凝萃说:“那你还跑回去拿什么礼物,一来一去多耽误时间!” 倪裳说:“没事的,其实我妈请了假,一直陪在医院里,我能做的也没有什么。不过……生了这样的事,真的没有什么心情吃饭,还是去替一下我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要好好玩哦。” 江之寒看了眼倪裳,想说我陪你去吧,可是想想自己去又没有合理的身份,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倪裳看了一眼江之寒,说:“我打车过来的,出租车还在外面等着呢,就不和你们多说了。”走上去拥抱了一下温凝萃:“生日快乐,万事如意。”和几个人招招手,告辞走了。 江之寒坐在那里,就有些意兴萧索。两个人走的太近了,彼此间的情绪就会影响到对方,大致就是这个情形。因为那个瓜子脸的美女,温凝萃介绍叫康茵的,和江之寒并不熟,温凝萃虽然看见江之寒兴致不高,也不好当众开他的玩笑,说他重色轻友。 酒席间,康茵和温凝萃倒是谈笑风生。阮芳芳这些日子来,好像话越少了,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听她们俩说话,总是有种淡淡的感觉。顾望山在女孩子面前,向来不是话多的人,所以才给人傲气的感觉。平常比较喜欢凑趣的江之寒,今天静静坐在那里,脑子里还回想着昨夜那个奇怪的梦,心里很是迷惑。这样一来,生日宴会的气氛就有些压抑。 江之寒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今天按照他的提议是每个人做一个菜,结果大多数人根本没进过厨房,最后大半的菜都是他做的,当时大家都大赞他厉害。江之寒偶然抬起头来,看见温凝萃侧头和康茵说着话,眼角的余光扫着顾望山,顾望山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席间的气氛很是沉闷。 江之寒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温凝萃,大家合伙做饭的建议是他提的,结果倪裳有事走了,自己闷声想自己的心事,哪里有庆祝生日的热烈气氛,温凝萃心里恐怕不是很开心吧。江之寒打起精神,提议道:“不如喝点酒吧?” 顾望山看一眼江之寒,说:“这儿最不缺的就是酒。”转身进去,一会儿拿出几瓶酒,有白酒,葡萄酒,和啤酒。 江之寒征询大家的意见,还是喝葡萄酒,于是开了一瓶红葡萄酒,每人都倒了一点,碰了碰杯子,一起祝温凝萃生日快乐。 过了半晌,江之寒又举杯单独祝温凝萃的生日,他眨一下眼睛,说:“祝你的愿望终能成真。” 温凝萃笑着饮了。 喝了两杯酒,江之寒这个酒鬼的酒瘾倒真上来了,今天心情不算太好,昨夜梦境又有些怪异,倒真想喝上几杯。可惜在座的大多是女生,总不能拉着她们拼酒,不得已找上了顾望山。 顾望山平时聚会的时候少于饮酒,被江之寒一再挑衅,最后说:“我开始喝酒的时候,你这家伙还不知道酒长成什么样子?” 江之寒笑道:“废话少说,少在我面前装老资格,好好喝上两杯再说。” 顾望山说道:“光喝酒没意思,不如划上两拳,谁输了谁喝。” 江之寒此前倒真没有划过拳,问了规则,倒是简单,不过是十以内的加减法嘛,便毫不畏惧的上阵了。正应了新手命硬这句俗语,江之寒上得阵来,便连赢三把,有两把是第一手就抓住了顾望山。顾望山连饮了三杯,有些红色上了脸。 顾望山岂是肯认输的人,把赌注提高到了一拳两杯,这一回江之寒又是三战两胜。两轮下来,顾望山饮了七杯,江之寒不过喝了两杯,两瓶酒已经快见底了。 顾望山把瓶子里剩的酒都倒出来,大概有三四杯的样子,说道:“不如这样,我们来个大的,谁输了就喝了剩下的酒。” 温凝萃火上浇油的说:“不如再加个条件,输家还要应赢家的要求,表演个节目,唱歌跳舞什么的,为我庆生。” 顾望山毫不犹豫的说:“没问题。” 江之寒哈哈笑道:“小顾今天一定是喝多了,我想看你跳舞的样子。” 这一拳,所赌极大,两人都小心翼翼。一直叫了十来回,才决出胜负,偏是江之寒输掉了。 江之寒了一声,把酒一口饮了。顾望山乐呵呵的看着江之寒,仿佛看着案板上的一块肉。 江之寒不屑道:“不就是唱歌跳舞么?快划出道来,我是来者不惧的。”三个女生笑嘻嘻的看着两人,兴趣都提了起来,宴会的气氛终于热烈起来。 顾望山想了半天,古怪的笑了笑,说:“你既然不怕唱歌跳舞,我给你来个别的,不如讲个荤笑话给大家听吧?” 江之寒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什么?” 顾望山不以为然的说:“荤笑话呀,别告诉我你一个都没听过。” 江之寒摊开手说:“拜托,今天可是温小姐的生日哦!” 温凝萃咯咯娇笑着,说:“我不在意的。” 江之寒恼道:“你们这两公婆,还真是一对哟,ok啦,回头我讲给你们俩听。” 没想到康茵接过话头,笑说:“我不在意的,要讲一个雅一点的哟。”阮芳芳捂着嘴笑,也不反对。 江之寒说:“纯洁的芳芳同学,就靠你出言反对他们的阴谋了。” 阮芳芳笑道:“今天凝萃过生,都听她的。” 顾望山说道:“你就别装纯洁了,愿赌服输,我今天就是要揭开你深情纯洁的假面具。” 温凝萃咯咯娇笑着说:“某人又不在,揭开了又怎样?” 顾望山今天话倒不少,大概是喝多了的缘故,他说:“那倒是个遗憾,不过聊胜于无。” 江之寒看见顾望山正往碗里舀汤,计上心头,说:“你一定要我讲?” 顾望山不理他。 江之寒说:“不后悔?” 顾望山嗤笑道:“少拿那套装神弄鬼的东西对付我。” 江之寒说:“那你先把这碗汤喝了。” 顾望山哼了一声,一仰脖子把一碗汤喝了个底朝天。 江之寒“切”了一声,“不就是讲个笑话么?我这里有一箩筐,就选个文雅的给你们讲吧。话说呀,有一个乡村的男老师,工作特别负责,每个学期都要到每个学生的家里去家访一次,和家长交换意见,商量怎么共同把小孩子教的更好。家长们感谢他的劳动,每次家访都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他。这一周轮到了小强,小强的妈妈就让儿子提前去问老师最喜欢吃什么菜,好在家里准备。老师回答小强说,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鸡鸭鱼肉而已。小强回家告诉了妈妈,他妈就说,我是个没文化的,鸡鸭鱼肉我都懂,不过这个’而已’,我不明白是啥东西,你赶快去问个明白。强跑去找老师,老师已经下了班,在村子边上和人下象棋。话说这个老师是个象棋迷,偏偏又是个烂棋楼子,好不容易找到个旗鼓相当的,下起来格外有劲。小强跑过来,问老师,老师老师,我妈让我问你,这个而已是什么东西?这老师正在长考,被小孩儿打扰了,一步棋走错,被对方一个双吃,不得不舍了一个马,眼看这盘就要输了。老师心里恼怒,骂道,你妈的个b。第二天,老师去了小强家。小强爸爸在外面打工,妈妈做了一桌丰盛的菜招待老师,从蘑菇烧鸡,卤鸭,清蒸鱼,到红烧肉,应有尽有,老师吃的连声叫好。最后小强妈妈端上来一小碗糊糊的象汤一样的东西,老师见了,很是奇怪,问,这是什么?小强妈妈就说了,老师,你要那个而已,我实在是没法给你,要给他爸留着,就弄一碗而已汤招待你吧。” 几个女生还没太反应过来,顾望山已经大叫道:“太恶心了,你。应该罚你把今天剩下的汤都喝了!” 笑闹声中,温凝萃的十六岁终于来了。 晚一点应该还会有一小章) 122 离别(上) 周一的下午,江之寒见到了黄阿姨推荐的人选,曾经在金属进出口公司担任销售经理的程宜兰。程宜兰留着齐耳的短,并不是那种把精明写在脸上的人。和她交谈了几分钟,江之寒就现她是一个说话简洁,逻辑清楚,而且充满自信的女人。 程宜兰上午已经见过厉蓉蓉和肖邯均,详细谈了很多东西,对这家小公司的展很有兴趣。现在终于见到了传说中为公司掌舵的越年龄的成熟高中生,心里的好奇是难免的。江之寒在观察她的同时,她也在观察江之寒。江之寒侃侃而谈公司新项目的规划,可行性,前景,和可能的障碍,角度新颖,条理清楚,而且充满自信。 两人坐在肖邯均的办公室谈了半个小时左右,对彼此都算相当满意。末了,程宜兰说自己需要两天考虑一下,而且江之寒这边可能也需要一个决定的过程。 江之寒略微想了一下,说:“不管怎样,黄阿姨未来都会是公司的股东之一,所以程阿姨你也不是外人。即使最后决定不加入公司,也可以为我们做个顾问。我看不如这样,明天和后天,我们这边和学校,还有街道上的人就围墙拆迁和房屋装修有些谈判的事宜。你如果有空又愿意的话,可以加入一下。亲自参与了项目,可以更直观的了解一下公司的前景,也可以和公司的其它几个主要负责人相互了解一下。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商业秘密,你不用担心这个,而且如我所说,你作为黄阿姨的朋友,代表她来看看也是不错的。” 程宜兰稍稍想了一下,说好。江之寒便让她和肖邯均约一下时间,事先交换一下准备的事宜。送走了程宜兰,江之寒问了一下肖邯均的印象,得到很正面的评价。 江之寒对肖邯均说:“我准备让她参与一下近期的一些约谈,你最好能分配给她一个比较具体但又不算太繁重的事情,也算是某种意义上双方的一个互相的面试。如果两方都满意的话,可以再考虑工作安排的事情。” 肖邯均建议道:“以她的履历和今天的印象,我看不如让她来全局引领这个项目。” 江之寒说:“说这个为时尚早,我看还是你来领这个头。如果她有能力,又有意愿加入我们的话,可以把担子多压一些在她身上。” 结束了和肖邯均的交谈,江之寒径直去了书店。到了书店,江之寒问起母亲对程宜兰的看法,得到的反馈也非常的好。厉蓉蓉大概讲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虽然江之寒让宁校长和温副校长入股的事,她最开始觉得让利太多,现在也基本认同江之寒的做法。 了几句生意上的事,厉蓉蓉说:“今天杨爷爷打了个电话到书店来,叫你晚上有时间去他那里一趟。如果太晚了,就明早一早去。” 江之寒想到师父很少打电话叫自己去,揣测可能是有什么急事。但前天晚上才去过他家,也没听他提起呀。江之寒在店里草草用了晚餐,吃了个盒饭,就告别了母亲,往杨老爷子家里赶去。 老太太脱离危险以后,又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接受观察。这是她第一次心脏病作。一般来说,第一次作往往是最危险的,因为没有准备。好在她病的时候家人就在身边,而且倪裳家离急救中心相当的近,抢救因此很及时。这以后,只要提高了警惕,随身携带急救的药品,应该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 自从外婆住院以后,母亲就冷着脸,对父亲从来没有好脸色。倪裳不知道生了什么,只是揣测外婆住院,母亲心情大坏,因此也没觉得是什么反常的事情。 外婆出院以后,在倪裳家又住了几天,就提出来要回老家。倪裳外婆的老家在大约十个小时车程外的一个县城,在老家外婆其实还有一栋空着的楼房和几个亲戚在那边。外婆说道,老家空气清新,人口远不如中州这样拥挤,应该是个疗养康复的好地方。再加上在生死线上走过一遭,突然开始思念起出生长大的地方,兴起了叶落归根的念头。 自从病住院以后,外婆的脾气倒是真变得更柔和了一些,对倪裳也更是慈爱,听说她要走,倪裳心里很是不舍。虽然有时候外婆恶言讽刺父亲的时候,倪裳心里很是为父亲不平,但外婆对自己一直很好,而且即使是父亲,也从小教育她,没有犯错的父母,只有不孝顺的子女,对于父母要永远心存感恩,多想他们的恩德,不要太计较小处的过失。 让倪裳大吃一惊的是,母亲提出来要请了假,陪外婆去县城住一段日子。白冰燕工作的文化局工作一向清闲,她又和领导关系亲近,能请到假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但这些年来,家里家外的琐事都是母亲一个人在打理,倪裳还真的没想象过母亲一走,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倪裳拉着白冰燕的手,有些焦虑的问:“你要走多久啊?” 白冰燕抚摸着女儿的头,爱怜的说:“现在还说不定,我先请的两个星期的假。如果你外婆一切都好,我就放心回来了。如果她身体状况不是太好,我再多呆一阵也是可能的。” 母亲要去陪伴大病初愈的外婆,一尽孝道,倪裳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不过外婆刚病,母亲又要远行,她总觉得心里憋着,最近家里诸事不顺,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白冰燕拉着倪裳的手,说:“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把你一个人留在远处。所以啊,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爸……他不会做饭,也不怎么管家务,这些天就委屈你多吃吃学校的食堂。我听你说过好几次,现在学校食堂的伙食比以前好了很多,对吧?唉……小裳,你也长大了,从小到大都那么懂事,那么听话,那么乖巧,妈妈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如果不是你……从小到大,你父亲教育你管教你的时候多一些,但对你的爱妈妈一点不比他少。你知道么?” 倪裳使劲点点头,母亲这番话过于郑重,倒有点像生离死别一样,让她感到很不安心。她说:“妈,你就放心去陪外婆吧,希望她身体早日能回到生病以前的样子。我听医生说,只要多加注意,好好调养,这个病其实不算那么凶险。你走了以后,不必担心我,反正一天几顿可以在学校解决,其它的事情我都十七了,什么不可以料理?你不是说,你们十七岁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吗?我虽然不如你,但基本的生活料理还是不成问题的。” 白冰燕回到卧室,倪建国关上卧室的门,示意她坐在床上,自己走到妻子跟前,说:“在医院的时候,那句话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这件事,我向你道歉,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你说出来,我都可以照办。或者,我们让老太太在我们这里再住上一年,你看我的行动表现好不好?不管怎样,你不能把我和女儿抛在中州,一走就是半个月呀。” 白冰燕冷笑道:“再住上一年的话,你天天诅咒她,她恐怕命也不长了。你也不用同我说这么多,现在这个时候,也许我们需要分开来冷静一下,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的打算。这二十年,说起来你是最疼倪裳的,替她做过一次饭没有?洗过一次衣服没有?这半个月我走了,我也不指望你做饭洗衣服,只希望一条,你能好好的照看她。别的,我就没什么担心的了。你一向照顾自己照顾的不错,我走了也更自由,想做什么事可以随便去做。” 倪建国挥了一下手,怒道:“你这话,夹枪带棒的,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白冰燕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你没做什么,干嘛这么激动。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人家不是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么?”拉开被子,自己睡了。 123 离别(下) 江之寒赶到师父的四合院,老爷子开门见山的就说:“我要离开中州一段时间,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一年半载。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练功,不要有所松懈。” 江之寒急着问:“什么事情这么急?前天都没听您提起。” 杨老爷子说:“你别急,让我先和你说说练功的事情。”自从正式拜师以来,江之寒已经开始练习杨家拳,说起来只有简单的36式,但蕴含其中的变化何止千万,就算参悟一生也是绰绰有余的。 杨老爷子说:“你才开始练习本门的拳法,按理说这个时候我最好是在身边指导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以你的悟性,我相信你还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虽然进境可能会稍慢一点。我给你二师兄写了一封信,让他每两周或者一个月到这里来一趟,算是答疑解惑,纠正一些你的错误理解。对了,你二师兄家境不算好,虽然我每个月都寄些钱去补贴,但往来的路费也不是小数。以他的性格,你补贴他钱他一定是不会要的,所以他来了你记得买些东西给他带回去。不要买你那些稀奇古怪不实用的礼物,最好是使用的吃的或者穿的。你记住了没有?” 江之寒点头答应。 杨老爷子说:“如果说本门的功夫是一座冰山,你现在触及的不过是水面上那一点点尖角。拿这些东西去和完全没有练过的人比试,或许绰绰有余,让你很是得意。你认真练下去,或者什么时候碰到真正的高手,才会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如何的可笑。你现在依靠的主要还是外在的东西,眼力,反应,力量都有一些提高,再配上一些招式手法,看起来也像模像样。但杨家拳三十六式,真正的精髓是内外结合,把你平时内练的一口气和外练的一路拳融合在一起,气在式先,式随气走。在这上面,你连门都还没入。” 杨老爷子接着说:“我上周给你的内功修炼的手册,比以前你练的吐纳要高深很多。你切忌要循序渐进,慢慢领会。这内练的一口气,即使我在这里,能指导的也不多,更多的是靠自己的修行和体会。内功练的越深,越容易出差错,虽然不像你看的小说写的那样凶险,突然走火入魔或者全身瘫痪,但是可能会影响你的性格心情,让人烦躁抑郁,血气翻涌。如果遇到本身心情恶劣或者生活中有挫折,这样的反应可能会加剧。一旦有这样的征兆,你不妨稍微停下来一段时间,待到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再恢复练习。你记住了吗?” 江之寒恭敬的说是。 杨老爷子说:“该吩咐你的我都讲了,关键是你要记在心里。现在和你说说我的事情吧。这一次去的地方是春城,这去的目的嘛……是有人要约我切磋技艺。” 江之寒急道:“切磋技艺?您虽然技艺高,但已是六十几的人了!” 杨老爷子说:“切磋技艺又不是打擂台拼生死。说起这件事,其实也是有个缘由的。还记得我同你讲过的门派传承的事么?当年师父把位置传给我,是担了不小的压力。除了让我改姓,入了杨家的家族,还作了一个妥协。他答应杨家的旁支说,我继承他的衣钵之后五年,其他的弟子可以找我切磋技艺,如果我练功不精,不能扬祖传的绝学,就可以要求我辞去掌门一职。当年我师父和我讲,旁支的弟子他全都认识,无论天赋还是努力均远不及我,五年以后的比试大可无虞,这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台阶。” 杨老爷子回忆道:“五年以后,果然连来挑战的人都没有,慢慢地我都将此事完全的忘记了。昨日,有人专门从春城过来,与我重提旧事。他们说的很是客气,并没有提掌门之事,只是说现在杨家旁支在春城聚居,这些年人丁很是兴旺,弟子中有人开办了一家武术学校,也有人入了仕途。他们言道,希望我去指点一下武艺,同时交流一下所学。如果可以的话,能够把师父单传给我的两本册子和他们分享。虽然说的含糊,但我如何听不出他们的来意,不过是重提几十年前的往事。切磋的承诺其实并没有时间的限制,如果我输了,就算他们不要掌门这个位置,门里的武学书籍他们是绝不会放过的。” 江之寒急道:“您这个年纪,就算本事再高,则能上场?他们难道也派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出来么?抑或是,他们叫一个二三十岁的小伙子来和你切磋?” 杨老爷子曾经和江之寒说过,武侠书上那些年龄越大,内力越深,功夫越高的写法是无稽之谈。每个人都无法抗拒生理周期的由盛转衰。年龄大了以后,对武学的领悟可能更深,但身体条件的下降是无法避免的(也许可以尽量迟缓它)。由于这个原因,综合各方面的因素,一般三四十岁的时候会是武者的顶峰,再往后就不得不接受走下坡路的现实。过了六十,在身体反应,抗击打能力,身体恢复,以至力量等各方面都不可和鼎盛的时期同日而语了。 江之寒心想,大家都说师父有事,弟子代其劳,可是自己还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二师兄又战场负伤留下了残疾,不知道大师兄和三师兄身在何处? 杨老爷子仿佛读出了江之寒的心思,说:“你三师兄正好在春城,已经住了二十余年了。论资质,他在我的几个弟子中当属第一。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是一定会带上他的。” 江之寒稍微放了一下心,他说:“可那也不用这么急呀?昨日才说了,马上就要出么?” 杨老爷子说:“下周会是我们门派的一个周年纪念,他们言道,要搞一个正式的仪式,我倒是不好拒绝,需要亲自去出席一下。”又交待了江之寒一些具体的事宜,最后把四合院的钥匙给了他,说你每周来打扫一下清洁,没事的话也可住在这里,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完了话,江之寒说到时候要去车站送行,杨老爷子摆手说,我几个月就会回来,不需要送,今日也晚了,你快快回家去吧,把他赶出了四合院。 江之寒站在四合院门外,心中难掩不舍之情。虽然不是生离死别,到了暑假,自己跑去春城也不是那么件难事儿,但才拜师不久,师父就要远行,心里总觉得很不舒坦。这几个月来,师父在他心中愈亲切重要,既是师父又是爷爷一样的存在。突然之间,人去院空,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江之寒抬头看看天,天上的月亮却是出奇的圆而亮,满月的日子又到了。不知怎的,江之寒就想起了那著名的句子,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心里怅怅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到公车站,江之寒站在那里等公车,突然想到,罗心佩这个小魔女前两天央他帮忙买个小东西,那个店离罗心佩的家很远,但距离老爷子的家却很近。因为这个缘故,江之寒一口答应下来,反正老爷子这里他是常来的。想了想,江之寒看看表,应该还有一会儿才到关门的时间,便打起精神,穿过几条街,总算找到了那个小店铺,付钱买了东西。 江之寒是个典型的路盲,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回走,却找不到来时的路,转了几圈,自己都没有了方向。江之寒暗自苦笑了一声,正准备找个人问问,看见街角的一个小餐馆里拐出来一个女子,背影很是熟悉。江之寒一时想不起是谁,但跟在后面走出来的那个男子,他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林志贤林师兄。 林志贤转头四处看了看,晚上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江之寒站在远处的阴影里,很难被现。林志贤搂了一下那女子的腰,她轻笑了一声,说的什么太远了听不分明。两人依偎着往前走,江之寒心里想道,林师兄的老婆我并没见过,为什么这么眼熟的样子。正准备走出去打个招呼,林志贤二人侧过身来,准备过马路。江之寒仔细看去,心里扑通一跳,那女子齐耳的短,顾盼有神的眼睛,虽然衣着打扮和上次相见差别很大,可不正是报社的小芹姐? 江之寒僵在那里,一时有些懵,脑子里就像短路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说林师兄在外面会有个情人,江之寒并不会太惊讶。伍思宜曾经和他说,男人有钱或是有权以后一定花心,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但小芹姐会是那个情人的角色,委实太让江之寒惊讶。远远的,江之寒看见小芹把头靠在林师兄的肩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平日里的精明强干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回到家,躺在床上,江之寒还有些不能消化今天接受的信息。忽然之间,师父要远行了,小芹姐和林师兄在悄悄的婚外约会,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在梦中,火车隆隆的驶进隧道。这个梦境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刚开始江之寒就知道下面会生什么,就像自己在醒着一样。江之寒等待着那个女孩的喊声,这一次他下决心要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他等呀等呀,但那个女孩的声音却总是不出现。江之寒焦急的挣扎着,快说话呀,但终于,只有火车的声音无穷无尽的回响在隧道之间。 谢谢支持) 124 前奏 江之寒到学校的时候,心情有些不好,一心想找倪裳倾诉来着,却现她的心情甚至更糟。 江之寒问:“外婆的身体好些了么?” 倪裳说:“外婆是好多了,不过妈妈要出去好长一段时间。”仔细和江之寒讲了母亲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事。 江之寒叹口气,“怎么这是一个离别的季节么?”也说了杨老爷子的事情。 两人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倪裳说:“快期末了。” 江之寒说:“是呀,快期末了,又是一个暑假。” 距离那个梦的第一次,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里,生了多少事,自己的人生又有了多大的变化。 前天送走了妻子和岳母,倪建国一直处于一种有些狂躁的状态。这一次,妻子没有和他吵,没有嘲讽的笑,甚至没有和他讲道理,但他却感受到了真正的寒意。和妻子娘家的小摩擦,一直贯穿在他们的生活当中,但几十年来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这一次,难道会演变成一个真正的大风暴? 今天和处长谈话,说到要他出去出差两日,倪建国心情糟糕,就有了不豫的神色浮在脸上。处长立马沉下了脸:“怎么,有什么问题么?”倪建国惊醒过来,忙陪笑解释说:“老婆刚好请了事假,陪岳母养病去了。所以想到自己出差,让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有些放不下心。”处长放缓了语气,说:“这个会很重要,所以才一定要你去。女儿的事情,确实是个问题,要不托亲戚家照顾一下,毕竟不过两三天的时间。” 倪建国走出办公室,心里啐了一口,回到自己的地方,却是没什么心工作。想起今天的日程中有到七中谈一个事情,便拨了个电话,等到十一点半,就出了门。 茹芸接到电话,有些惊讶,两个人中午的约会还是很稀有的。这些日子里,男人对她越好了,几乎每个月都拿钱过来,言语之间也更是温柔,茹芸也感到滋润起来,厂里的人都说她容光焕来着。茹芸匆匆请了个假,到家门口买了两份外卖,想到家里还有昨夜的汤,回去把火打开,把汤锅放到炉子上。听到敲门声,茹芸赶快过去开了门,倪建国走进门来,回身关好了门,一把把情人抱起来,就往里屋走。 茹芸轻叫了一声,倪建国已经用膝盖顶开了卧室的门,把女人放到床上,卷起裙子,褪下内裤,像一只闯进瓷器店的公牛,没有任何前戏的,径直进到身体里去。 茹芸皱着眉,叫了声“疼”,两只手抓紧了男人的背。下面还是干干的,男人已经不管不顾的耸动起来。茹芸咬着牙,忍着疼痛,嘶嘶的冷气从牙齿间呼出来。茹芸闭着眼,任他肆虐,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推倪建国说:“炉子上的汤要烧干了。” 倪建国不理她,一个劲儿的干着自己的事,喘息声和炉子上咕咕的汤烧开的声音混在了一起,茹芸睁开眼,有几分爱怜的摸了一下他的头。 倪建国和七中的教务处长谈了一个小时的公事,便匆匆走出来。明天他就要出差了,今天准备早一点回家,想想有什么生活必需品,好事先买来放在家里。女儿虽然满了十七,在他心里还是小孩儿,什么事都不会做的。他忘了一件事,其实自己也不会做家务,这些年都是妻子一个人在操持着。 按照惯例,倪建国来七中谈公事,完了以后都会去见一下倪裳的班主任,交换一下情况,同时也增进一下感情,每一次他得到的都是级正面的反馈,所以也很享受这件事情。倪建国看了下表,应该还有时间,就拐到了旁边一栋办公楼,倪裳的班主任张老师的办公室就在里面。 倪建国上了楼,和张老师聊了十分钟,又和物理李老师寒暄了三五分钟,便告辞出来。下了楼梯,到了办公楼的门口,迎面走来一个学生。 那个男生看了倪建国一眼,问候道:“倪叔叔好。” 倪建国仔细打量了一眼,心里搜索了几秒钟,终于想起来他是倪裳同班,成绩向来在一二名的王帅,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自己见过两次。 倪建国笑笑,说:“王帅是吧?你好你好,最近学习怎么样?” 王帅看着倪建国,犹豫了一下,说:“挺好的。” 倪建国笑道:“好好学习啊。”挥了挥手,往前走。 “倪叔叔”后面有人叫他,倪建国回头看去,王帅一脸坚毅的样子,他说:“有件事……我还是觉得应该和你讲一讲……” 倪建国上了教学楼的楼梯,碰到正在上楼的两个老师,一位是倪裳班的语文老师,倪建国认识的。 语文老师笑道:“来看女儿?” 倪建国笑着说:“来办点事,顺便来看看。” 语文老师说:“在上课,要不要我去把她给你叫出来?” 倪建国摆手道谢说:“不用了不用了,就看一眼。” 到倪建国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语文老师向他旁边的人感叹道:“这样的关心小孩儿的父亲,真是哪里找?也难怪倪裳这么优秀又懂事。” 倪建国站在教室的后门,今天不知为何门是半开着的。他从缝隙里看去,女儿正站起来回答一个问题,说的简洁又清楚。倪裳坐下来,她旁边坐着的男生转头说了句什么,倪裳白了他一眼,又甜蜜的笑起来。 倪建国看着那个男生的侧背面,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着,是他! 这个小子,在公车上出现过,在岳母生日借车时出现过,在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的操场上出现过,几乎每一次自己看见女儿,回想起来,他都出现在她的身边!倪建国回想起和倪裳的谈话,她提起过这个人的名字,江……之……寒…… 爸,上次阿姨说起那个见义勇为的学生,现在是我的同桌了。 爸,这是我同班的同学江之寒。 不是的,爸,是恰好有人打电话进来,我提起这件事,他给顾望山打的电话 顾望山和我们班几个男生很熟,他们经常一起打球吃饭什么的 我们班这次有两个人得了二等奖,所以李老师很高兴,一个是我,一个叫江之寒 江……之……寒 倪建国冷笑了一声,还真是多事之秋啊,转身下楼去了。 由于杨老爷子就要走了,江之寒这些天几乎天天都泡在他那里。最后老爷子烦了,把他赶出来,同他讲,自己走后天不需要他去送,而且家里的电话今天就停掉了,也不用打电话过来。 江之寒有些无精打采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到了家,随便翻了几本书,就躺下来,想要复制前两天的梦境,他做好了准备,一心想等到那个女孩子出声音。可是这一次,他又失望了。 觉醒来,外面风雨声大作。江之寒想起倪裳提起过,今天是他父亲出差的日子,一大早就要出,这两天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江之寒翻身坐起来,打了一会坐,练了一阵内功,便看看表,找了把伞,跑进雨中去。 倪裳一早送父亲出了门,看着空荡荡的家有些失神。她拿出牛奶和蛋糕,简单的吃了早饭,锁好门,走下楼去,就看见江之寒撑着伞,站在那里笑着。 倪裳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才意识到父母都已经走了,便走上前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之寒笑道:“听说巡逻队都撤走了,这里很安全,我才跑过来的。” 倪裳白他一眼,叹息道:“妈妈走了,爸爸也走了,感觉好孤单哦。” 江之寒说:“不是还有我么?唉……明天我师父也要走了,而且一走说不定就是一年半载。这狂风大雨的时候,说再见还真是有些伤感。” 雨下得越来越大,慢慢的成了一道道的雨幕,隔离了人和周围的空间,四周的景色都模糊起来。江之寒把倪裳拉到身边,在她打的小伞上面再用自己打的打伞遮上一遮。但还是有雨滴夹着风,呼呼的灌进来。 好不容易,两人走到了车站,上了一辆公车,总算松了一口气。雨水打在车窗的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的景物,远处的大江也看不见了。 倪裳支着下颚,看着窗外,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她说:“今天的大江,应该是波涛汹涌吧。” 白天有事,提前一下。求推荐) 125 雷雨夜(上) 中午的时候,江之寒去了肖邯均的办公室,照例的还是泡好的一杯花茶。 肖邯均说:“之寒,我知道,你总是担心我有情绪。不过你是多虑了,我是个直性子人,如果我觉得我能力更强,可以胜任,我是不会退让的。但实际情况是,程经理确实有更多的经验,而且我看能力也很好,我才主动提出来让她来统领新开这个项目。” 程宜兰正式决定加入公司,黄阿姨也拿出一笔钱,正式的成为了公司的股东之一。经过讨论,最后还是决定由程宜兰来担任饮食服务分部的经理,肖邯均任副经理,同时兼任食堂的经理一职。 江之寒想着,再是大公无私,心胸宽广的人,如果有新人一加入,就跳到自己头上,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怨气。他跑过来,想推心置腹的和肖邯均谈一谈,没想到还没开口,就听了这一番话。 肖邯均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老人,她是新人,一来就到我上面去,难免会有些情绪。不过说老实话,我这个老人,也就老大半年而已。”一番话,说得江之寒也笑了起来。 肖邯均说:“公司展的很快,出乎了我的意料,恐怕也有一点出乎你的意料,虽然你肯定是我们当中看的最远的。我从没什么管理经验到一来就被任命为食堂经理,是一种破格的提升。而程经理,从一个国营大单位的销售经理跳到我们这里来做部门经理,从某种角度来说算是屈尊了。她能想的开,我怎么会想不开?” 江之寒见肖邯均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不想画蛇添足,再多说什么,只是说:“你说的对,我们这个事业展的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快。肖哥,你是一开始就和我一起创这个小小的事业的,而且实际工作还都是你在做。所以,这个公司就像是我们一起抚育长大的婴儿一样,希望有一天它能有所作为。” 下午放学,江之寒先送了倪裳回家,然后自己跑到杨老爷子家,被骂了几句,还是死皮赖脸的住了下来。 夜无话,起床的时候江之寒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老爷子吩咐他盘腿做好,练一遍升级版的吐纳内息。江之寒练完一套,感到神清气爽,站起身来,看墙上的钟,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他推开门,四处看了看,老爷子已经人去楼空。 江之寒苦笑了一声,收拾好书包,往学校走去。 到了学校,江之寒看见倪裳眼睛红红的,就笑她:“你爸才走一天,你就哭鼻子了?” 倪裳说:“才不是,昨天没有睡好。” 江之寒问:“怎么了?” 倪裳说:“昨天晚上,打雷闪电好厉害!那个雷就像是在头顶劈开的一样!” 江之寒摸摸下巴,“昨天什么时候打雷了?” 倪裳说:“半夜一两点钟的时候吧,你不知道么?” 江之寒说:“我倒下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五点了,谁会知道在打雷?” 倪裳嗔道:“你是猪吗?那个雷响的就像是在耳边炸开一样,我看呀,你睡着了,就是有人把你抬去卖了,你也不知道!” 江之寒侧头看看倪裳,说:“你害怕打雷呀?” 倪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从小到大最怕两件事,一是老鼠,二是晚上打雷。”又说:“昨晚雷打的那么厉害,我爸今天一早就给我打电话了,知道我肯定吓的不轻!” 江之寒问:“你一晚都没睡着?” 倪裳嗯了一声。 江之寒微笑道:“别怕,今天我陪你,你爸不是明晚才回来么?” 放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倪裳说要去吃食堂,江之寒阻止她说:“难得你家一天没人,我还从没去过,今天我们来点特别的,买菜回家自己做好不好?” 倪裳点点头,上次温凝萃的生日,她因为外婆的病缺席,后来听温凝萃说了好多次江之寒做的菜很好吃,自然是想尝一尝的。 江之寒两人去了一个离倪裳家蛮远的市场,买了几样鱼肉小菜,倪裳说道,不要买多了,最好两顿就能吃完,免得明天父亲回来露了马脚。 回到倪裳家里,江之寒稍微打量了一下,倪裳的家比江之寒家要大,有三个卧室加一个厅,但比伍思宜家要小不少,里面的家具布置也不过中档。江之寒四处看了看,最后去了倪裳卧室,却是这里面装修布置的最好的。 父母留给倪裳的卧室居然是三间卧房里最大的,比夫妻两人的卧室还要大。卧室的墙刷成非常漂亮的浅蓝色,除了一张睡床以外,主要的家具就是靠窗的一个书桌,一个小巧可爱的梳妆台,再加上一台钢琴。 江之寒赞道:“好漂亮的卧室,比我的强多了!钢琴为什么不摆在客厅,要摆在卧室呢?” 倪裳说:“爸爸说,这样更便于练习。” 江之寒倒头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空气里有一股少女甜甜的体香。江之寒满足的吸了一下鼻子,叹息道:“,躺下来就想睡觉了。” 倪裳打他的腿,“大懒虫,快起来!我肚子饿了,等着吃饭呢!” 江之寒爬起来,进了厨房,因为倪裳说不要做的太多,他晚上准备做三样菜,一个豆瓣全鱼,一个家常豆腐,一个炒空心菜。倪裳乖巧的在旁边打杂,好奇的看着江之寒把豆腐切成很薄的一片片,在锅里盛满油,把豆腐放进去两边炸黄,取出来,再把猪肉片放进去,加上蒜,葱,糖,和豆瓣,翻炒一下,把豆腐放进去,加点水,慢慢把味道熬进去,俗称两面黄的家常豆腐就做好了。 倪裳歪着头,很是赞叹:“好复杂哟!你怎么学会的?” 江之寒说:“看人做过,自己再看看菜谱,就好了。其实这个比解题简单,你想想啊,每次都是同样的流程,同样的配料,同样的时间,没有人给你在哪儿设一道陷阱什么的。开始的时候,可能火候调味不是很完美,多尝试两次就知道轻重了。” 倪裳摇头说:“还是好复杂。” 江之寒吩咐倪裳帮他再切一点姜,葱,和蒜,好做今天的主菜:豆瓣全鱼。倪裳听话的在旁边又是洗又是切的,不时的还偷吃一口做好的豆腐,嘴里说“好吃!” 江之寒微笑的看着女友,觉得心里很温馨,老爷子远走的惆怅这时也慢慢消散了。他笑着对倪裳说:“有点夫妻过家家的样子哦。” 倪裳甜甜的笑着,说:“脸皮厚,谁和你是夫妻?” 两人嘻笑了片刻,终于做好了菜,摆上桌子,并肩坐下来,开始吃饭。倪裳看着江之寒,很享受这一刻,和心爱的人一起做饭,一起晚餐,有三分的浪漫和七分的幸福。 江之寒转眼看去,读出倪裳眼里的爱意,他调笑说:“看到了吧,嫁给我是不会错的。像我这样又会赚钱,又会做饭,还是四不青年的,现在已经很稀有了。” 倪裳说:“哪四不啊?” 江之寒说:“就是不嫖不赌,不抽烟,不进歌舞厅啊。” 倪裳打他一下,说:“你恶心死了,还嫖啊赌的。” 吃完饭,江之寒洗了碗,便坐下来。倪裳转身进了卧室,从自己衣橱的最底层翻出来一件藏青色的夹克。走到客厅,她把夹克抖开,说:“嗯,上周末陪爸爸去买衣服,看见过季的大减价。这一件我看上了,便偷偷回去买了下来。本来准备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但算了吧,放在家里太久好危险。嗯,穿上试一试。” 这是倪裳给江之寒买的第一件衣服,倒是一个意外之喜。江之寒接过衣服,穿起来。衣服长度很合适,但稍微有点大,十七岁的江之寒的横向展还没开始。 江之寒说:“挺好的,我很喜欢。” 倪裳偏着头,绕着他走了一圈,仔仔细细上下看了个遍,最后说:“我喜欢这颜色,不过大了点”,咯咯笑了两声,说:“没关系,这样就可以穿个十年八年的,以后长胖了也没有问题。” 试好了衣服,两人坐下来,江之寒就说,从来没有真正听过倪裳弹钢琴。倪裳说道,我的水平很业余的,不过还是拉了江之寒去卧室,让他坐在旁边,弹了一“致爱丽丝"。老实讲,江之寒是听不出好坏的,不过看着美少女谈钢琴,总归是一等一的享受。一曲完毕,江之寒轻轻的鼓起掌来。 倪裳侧过身来,很有风度的微笑点头致谢,又坐好,弹了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弹完这一曲,倪裳站起来鞠了个躬,调皮的说:“我会的可不多,再弹就要露馅了。” 江之寒把她拥进怀里,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摩挲着她黑而柔顺的头,说:“我做了两个菜,就换回了一件衣服加一场个人演奏会的待遇,真真是赚大了。” 倪裳咯咯娇笑着,说:“那罚你唱歌,把差的都抵回来。” 江之寒说:“这个嘛,我倒真会唱几句,”略略改了该词,唱道: 深夜房间里四处静悄悄 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 在这迷人的晚上 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我想开口讲但又不敢讲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今天这个晚上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今天这个晚上 提前周二的) 126 雷雨夜(中) 墙上闹钟的布谷鸟跳出来,叽叽咕咕叫了几声,表针指在了北京时间八点整。 猩红色的窗帘布拉了起来,隔断了外面的风和雨。 江之寒躺在倪裳的卧床上,右手环抱着,把她拥在怀里。卧室的空气中有那种拨不开的浓浓的甜香,江之寒猜测是倪裳多年在这里活动积累下来的。那股甜香对江之寒有一种很强的催情的作用,他只是躺在那里,下身已经坚硬如铁。 不过他不想破坏温馨浪漫的气氛,倪裳很享受拥抱,亲吻,然后在拥抱和亲吻的间隙说话的过程,江之寒便抱着她,偶尔亲亲她的眉毛,眼睛,和耳朵,听她说话。 倪裳说:“我爸昨天走的时候怪怪的,很郑重的叮嘱我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他的希望,说了一大堆,好像要出门好久似的。” 江之寒笑道:“人家不是说嘛,革命教育要天天抓,时时抓,不要有一刻松懈了,你爸看来做的很好。” 倪裳叹着气,说:“我妈走的时候,也叮嘱了我好久。自从外婆生病住院,我妈就对我爸没有好脸色。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因为外婆的病情,她心情不好。可是,事情好像又不那么简单。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生了什么,委婉问过我妈两次,可是她不肯说。” 江之寒安慰倪裳说:“他们这一代,不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过活么?我爸和我妈有时候也吵,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冷战,我爸不怎么说话的。但是呢,这么多年过来了,不还是好好的。所以呀,你不用太担心。” 倪裳闭着眼睛,头蹭在江之寒怀里,像一只小的波斯猫,她呢喃的说:“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以后也会像他们那样么?” 江之寒说:“不会的,我们会比他们更好。小时候我有时看见父母吵架,就对自己说,以后我一定不会这样,不会为了丁点大的事情闹矛盾。” 倪裳问:“真的可以做的更好么?” 江之寒肯定的说:“一定的,一定可以的。” 倪裳睁开眼睛,支起肘子,把手放在脸颊上,她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江之寒,“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的信心?” 江之寒想了想,古怪的笑笑,说:“关于这个呢,我有个秘密。从某个角度讲,那是我信心的来源。你乖乖的,等到明天早上,我就告诉你。” 倪裳打他一下,嗔道:“装神弄鬼,没人比得上你!我才不信呢。” 江之寒把倪裳搂进怀里,说:“我师父走了,我也很舍不得呢。每天把日程安排的满满的,读书,生意,练功,课外的阅读,有时候像机器人一样,只是一样一样的去完成手边的事。做完一样,还有下一样等着你,一刻都停不下来。每个星期去他那里坐两天,品着茶,看天色从红的黄昏慢慢暗去,月亮爬上来,听他讲讲那个年代的故事,古代的诗词,文人的雅事,偶尔说说人生的感悟,就觉得整个身体松弛下来,告辞出来,就像重新充过电,又可以大干一场了。” 江之寒笑道:“不过我师父说,有时候我太情绪化了,是没长大的表现。哎……没长大,有时候也不是件坏事呀。” 倪裳说:“我就,当个学生干部,偶尔担心一下家里的事,都觉得累死人了。你自己还揽那么多的事儿来操心,能不累么?” 江之寒笑道:“你的意思,说到底,就是我自找的。” 倪裳娇笑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被江之寒咯吱了几下,不得不讨了饶。 江之寒说:“其实呀,如果一刻也不停下来,上足了条,一直往前冲,倒也觉得生气勃勃的。不过有时候和你在一起,静下来,就会有些感慨。所以呀,古人说的最精辟,温柔乡就是英雄冢。” 倪裳拧了江之寒一把,江之寒笑道:“好了,老板娘,我给你汇报一下我们的最新进展吧。书店这边呢,我现在给它取了个新名字,听起来更牛气一点,叫文化传播分部,在北山的分店已经开张了,新店生意也很好,我们现在有十八个雇员,不算我妈,我妈是掌舵的。其中四个是专门在外面跑销售和客户关系的,十三个营业员,还有一个管出纳和后勤的。另外呢,还有两个兼职的,一个帮我们做广告策划,一个在偃城帮我们做进货。另外一个分部呢,叫饮食服务分部,其中一块就是食堂。再有不到一个月,这一年的合同就到期了。到时候,哼哼,我们要举起屠刀,解雇好些只拿钱,不干活的家伙。我等这天等了很久了。肖邯均你见过吧?他负责食堂着一块儿,最近他又新物色了六个人,都是他一样的退伍兵。前不久呢,我们新招了一个经理,以前在金属公司做事的。她来了以后,负责校门口那一块的开。记住哦,不能告诉别人那是我们拿下的。我准备在那里大干一场,开一个高档的酒楼,再加一个高档的糕饼甜点和冰淇淋的店。这一块呢,就需要不少钱。自己的钱不够,就得贷款。像我们这样的小公司,贷款实在太难了,就要走门路呀。你还记得那天那个长得很卡通的小姑娘么?她妈妈就是银行的副行长,再加上我把温凝萃她妈也拉进公司里来了,她应该有很多很过硬的关系。对了,那家甜点店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做‘风之裳’,之是我的这个之,裳呢是你那个裳。” 倪裳在江之寒的怀里叹息了一声,“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呢?我有时候在你旁边真的忍不住很自卑耶。” 江之寒爱怜的抚摸着倪裳的脸,说:“明矾告诉我,股市就要启动了。为这个,我可是伤透了脑筋。因为文化部那边虽然有些盈利,但餐饮这边急需大笔的资金来进行开,手里实在没有太多的现金。在国库券交易上,我还借贷了不少钱,入了一股,现在应该收入颇丰。让我错过股市开头的这个机会,我是断然不会答应的。怎么办呢?难道把开这一块儿完全停下来么?好像也不行。我这些天使劲想这个事情,最后还是决定把国库券交易的那部分钱全部调回来,再弄一个像私募资金那样的东西,聚集一帮人的钱财,然后拿去投资,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可是呢,这难处就在于,我还真不认识特别有钱的人,不知道到时候可以说动多少人,又能筹到多少钱?” 倪裳笑他:“你一天到晚想这些,小心四十岁不到头就掉光了。” 江之寒说:“你不知道,书店这个生意,是我妈的梦想。而承包食堂和开校区边上的房屋,多少有些偶然的因素触动,才有了这个开始。国库券的交易,算是我很骄傲的一个现。看起来简单,绝大多数人却不知道利用。要是我自己资本足够,已经赚回大笔的钱来了。即使是现在这个情况,收入也很丰硕。但回头来看,我其实并没有一个很系统的规划,基随手抓到一个机会,就兴冲冲的冲进去,做做试试看。股市这个事情有所不同,我在大半年前就和明矾在谈论这个机会。虽然只是纸上谈兵,可以说是准备已久,预谋已久的一件事。往前看,我现在心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划,我们的生意重心往哪里偏,总不能什么东西都抓一把来做吧。所以呀,股市的投资是很关键的一步。一方面呢,如果真的有的大笔的回报,我们才能站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现在有些想都没想的领域,才有可能成为一个选择。另一方面,我第一次着手做一件准备已久的事情,急切的想看看到底能够有个什么样的结果。” 倪裳柔声说:“你才多大呀。不要急,其实你已经在所有的人前面了。有时候我想,你跑的这么快,总有一天我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江之寒笑道:“小白兔,我会带着你一起跑的,嗯,背着一起跑。你有多少钱,全部贡献出来吧。” 倪裳嘻嘻笑着,说:“让我好好想想,我最近很节约的,嗯……应该至少攒了四五百块钱了吧,如果不算我小猪存钱罐里的硬币的话,嘻嘻……” 江之寒说:“好了,都交出来吧,到时候我把它变成五千块,交还给你。” 倪裳摸着江之寒的头,说:“好了,别一天都想这些,掉进钱眼里去了。”又柔声的补充道:“不要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 江之寒怪叫一声,“温柔乡,我来了!”把屋里大灯的开关按掉,只留下床头一盏小灯。扑上去,咬住倪裳的耳垂,吮吸起来。 也许是在自己家里,躺在自己床上的缘故,倪裳的心理更加放松,反应也因此敏感起来。江之寒不过吮吸了两三分钟,她便红霞上了脸,咿咿唔唔的呻吟起来。长夜漫漫,江之寒已学会享受游戏的过程,他掌控着节奏,不紧不慢的亲吻着心上人的耳廓,耳垂,和脸颊。倪裳抱着他的手越来越紧,像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去。终于倪裳长长的嗯了一声,表示抗议。 江之寒放过她的耳朵,用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去吻她的脖子。倪裳有着天鹅绒一样完美的肌肤,脖子修长而柔美,江之寒重重的吻在侧面,有一刹那幻想自己是一个吸血鬼,要把这娇嫩的肌肤咬开。 倪裳双手插进情郎的头里,星眸紧闭,睫毛颤动着,不知道是在享受还是在受难。过了一会儿,她双手抱着江之寒的头,往上边拉。江之寒已经熟知她的身体语言,知道这是索吻的表现,便舍了娇美的脖子,伸过嘴去,来了一个长长的舌吻。 倪裳现在喜欢玩这个吻的游戏,两人的舌头追逐着,着,一会儿向我这儿来一点,一会儿向你那边去一点,有点像一个拔河的游戏,要不轻不重的,恰到好处的,和心有默契的。 江之寒感觉到今天倪裳动情的比较快,也比较激烈,便伸手去脱她的上衣。倪裳还是闭着眼睛,把双手乖乖的举起来,像在做广播体操的小孩儿,那样子娇俏极了,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天真的妩媚,倏忽间已经点燃了江之寒心中的一团火。 求推荐) 127 雷雨夜(下) 江之寒的手开始粗鲁起来,他把几层衣服一起往上翻,衣服过头顶的时候,倪裳闷声的抗议着,但终于还是脱了下来,露出半个剥开壳的鸡蛋,里面是一片耀眼的白,展现在昏黄的台灯下。 虽然早不是第一次审视这具峒体,但每次看到江之寒都忍不住赞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也许这不是最性感的或最标准的,但在江之寒眼里却是最动人的,最可爱的。他轻轻俯下身去,轻柔的亲吻,从锁骨,到胸部,一路向下,到了肚脐。 倪裳咯咯的娇笑了几声,用手去拨他的头。 江之寒问:“怎么了?” 倪裳说:“不要亲那里,好像有热气钻到肚子里面去了。” 江之寒呵呵笑了两声,用手托起她的臀部,轻轻重重的揉捏着,曲起身体,来亲她胸前的小山丘。倪裳的胸部并不是很敏感的地方,她躺在那里,静静的享受着,好像有几声低低的满足的叹息传出来。 两个人在香香的床上翻滚着,接触着,游戏着,亲热着,渐渐的江之寒的小弟弟就又挺了起来,直直的顶着倪裳的身体。江之寒难忍心中的,伸手想去褪掉那最后一层衣物。倪裳的手死死按在那里,不让他得逞。 江之寒凑近倪裳的耳朵,央求道:“我就,好不好?” 倪裳坚决的摇头。 江之寒搂着倪裳,翻过身来,让两人的胸部紧紧的贴在一起,轻轻的上下摩擦着,嘴里不放弃自己的要求,“就看一下嘛。” 过了半晌,倪裳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小声问:“你爱我吗?” 江之寒说:“那还用说,我当然爱你了。” 倪裳问:“真的么?” 江之寒柔声说:“你感觉不到吗?我能够感觉到你爱我,你应该也能感觉到的。” 倪裳叹口气,请求道:“叫叫我的名字嘛!” 江之寒便在她的耳边轻轻叫起来,“倪裳,小裳,小白兔……亲爱的,裳,……” 倪裳扑哧的笑了一声,“好了,别叫了,像是在喊魂一样,让人心慌。” 倪裳睁开眼睛,眼神亮亮的,黑白分明的放着异彩,她说:“之寒,看着我。” 江之寒看着她。 倪裳说:“答应我一件事。” 江之寒点头。 倪裳说:“不要进去,好么?” 江之寒点头。 倪裳说:“你保证?” 江之寒说:“我保证。” 倪裳闭了眼睛,把手拿起来,遮着自己的脸,不再说话。 江之寒能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的很重的在跳,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碰到了白色的内裤,轻轻的往下拉去。倪裳轻轻的抬了一下臀部,那一小片衣物便滑到了脚踝处。 江之寒摒住呼吸,仔细的看过去。倪裳的双腿并的很紧,只露出一条细细的缝,上面有些微的并不茂盛的草丛。那个年代的江之寒可没有受过岛国av的启蒙教育,他长长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是这样的啊,伸手抚上去,像是抚摸着这世间最珍贵又最易碎的珍宝。 江之寒的手碰到那里的时候,倪裳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接下来,江之寒的手停在那里,很久一动也没动。江之寒现在是一个格物致知的人。自从和倪裳有了身体接触以后,他跑到图书馆,想去加深一下这方面的了解。这个时候,他学到的图书分类学起了一点作用。江之寒绞尽脑汁,思索着相关方面的书,会以什么样隐晦的名字,藏在哪一个角落。最终,他找出的不过是几本医学书,几本正儿八经的青春期教育书,里面有几幅钢笔画,一堆生涩的名词,和几段正儿八经而很好笑的描述,似乎所有鲜活的在这里都被归纳整理成几个名字,简化成几个符号,蜕变成一堆没有区别的器官。江之寒当时心想,这还不如小说里若有若无的描述来的管用,心里很是失望。 江之寒用手掌覆盖住倪裳的私处,心里想,这才是真正的,有色有香有鲜活的东西。不过书本的知识好歹还是给了他一些帮助,他轻轻的用手拨开贝壳的缝隙,追逐寻找着顶上的那颗珠子。这一次,倪裳扭动了身体,出一声长长的呻吟,想要摆脱他的魔手。 殊不知,男人喜欢的就是抵抗和逃避,这才使游戏变得更加有趣,追逐有了目标,进攻有了对手,心理上的快感更甚于生理上的快感。江之寒的手指和倪裳的抵抗战斗着,不屈不挠的要去探幽寻宝。 过了一会儿,江之寒不耐烦起来,野蛮的分开女友的大腿,把手覆盖上去,尽情的肆虐起来。倪裳的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好像是痛苦的表情。下一刻,她停止了抵抗,红晕布满了脸颊和脖子,身体却像掉了骨头,一下子软了下来。 江之寒轻轻的抚摸着,他没有太多的技巧,轻重也没有分寸,但只是简单的抚摸,对于初经人事的少女,就已经是太大的刺激。倪裳捂着嘴,还是不能掩盖喉咙里呻吟的声音。两分钟的工夫,有溪流流过草丛,热热的,沾湿了他的手指。 时间,江之寒欲念如狂,他侧身把倪裳抱进怀里,两人最亲密的地方,只隔着江之寒的内裤,紧贴在一起。江之寒有一种冲动,把内裤脱下来,然后冲进去。倪裳感觉到他的冲动,小声说:“之寒,你答应过我的,不要忘了。” 江之寒深深的喘了口气,又喘了口气,然后拉过来被子,把倪裳包裹在里面,心里说,好险。 倪裳在被子下面终于睁开了眼,眼里有爱意和感激的混合。她看着江之寒,目光下移,看到他搭起的帐篷,害羞的笑了起来。 江之寒忍住冲动,诱惑倪裳说:“小白兔,男女要平等,不是么?” 倪裳漆黑的眼珠转了转,“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江之寒说:“刚才我看了你那里,还……摸了,不能让你吃亏哦。你也来看看,摸摸,可好?” 倪裳羞道:“才不要。”但还是从指缝里半睁开眼睛,看着江之寒脱掉内裤,不由小声叫起来,“是这样啊。” 江之寒笑起来,“和我刚才想的一样哦。”引导着倪裳的手,轻轻的握住自己的东西。 倪裳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良久,大概觉得这个东西没有那么可怕,便睁开来,还上下动了几动。江之寒不是没有自己用手的经历,但和倪裳温软细腻的小手比起来,心理上的刺激岂可同日而语。他鼓励着倪裳轻轻的动着,倪裳慢慢的不再害怕,她好奇心的那面开始占据上风,倒像是在把玩一个玩具一样,饶有兴致的动了起来。 倪裳睁着大眼睛,说:“好奇怪哦,他好像在手里面跳。”可爱的伸了伸舌头,这一瞬间,无邪的绝美的容貌反衬着江之寒心底的,江之寒再也忍不住,在她的手上喷射起来。 倪裳哎呀惊叫了一声,下一个反应居然是,“糟了,床单弄脏了。”让疏解后的江之寒苦笑不已。 倪裳批了一件衣服,跳下床,拿来几张纸,使劲的擦着床单,顺便瞥了一眼江之寒的小东西,笑起来,“好有趣,现在变成这样了。”,捂着嘴笑起来。纯洁如倪裳,这时候的兴趣还主要不在性上,还需要时间去成熟,还需要人去引导。 两人穿好衣服,重新拥抱在一起。 江之寒问倪裳:“你知道么?我刚才差点就忍不住了。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倪裳说:“你不是说,真正的相爱,就要绝对的相互信任么?” 江之寒说:“可是,如果我忍不住进去了,你的损失会很大。” 倪裳叹息一声,说:“你的损失会更大……如果你那么做了,就再也不会有我绝对的信任了。” 江之寒追问道:“如果我真的违背你的意愿进去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倪裳想了很久,最后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即使在一起,会有个伤口在那里吧,什么时候可能长大了,想起了,这个人并不值得我全心去信任。遇到事情,也许就会爆吧。” 江之寒爱怜的摸了一下她的头,“傻瓜,不要这么轻易信人。知道么?不要把自己重要的东西建立在对别人的无限信任上。嗯,除了我,不准你这么相信别人了!” 倪裳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之寒,有一天,你也会开始骗我么?” 江之寒嬉笑道:“我不是说过吗?除了hitelie,我不会骗你的。” 倪裳深深的看着江之寒的眼睛,说:“不要骗我,不要辜负我一心的信任。我会一直无条件的相信你的,直到你亲手把它毁掉。” 十点半的时候,江之寒说:“我要回去了。”正说着,一个霹雳般的雷在半空炸响,倪裳脸色苍白,一下子扑到江之寒怀里,身体还在微微的抖动着。 江之寒环抱着她:“小白兔,你平时胆子挺大的呀,原来真这么怕打雷呀,是说今天早上满眼的红丝,昨晚一宿都没睡吧。” 倪裳紧抱着江之寒,不说话,亲热之后她似乎更脆弱,更害怕一个人去面对这霹雳般的雷声。 江之寒想了想,说:“要不,我晚上留下来陪你吧?” 倪裳说:“你不回家过夜,怎么行呢?” 江之寒说:“我昨天就是在师父家过的夜,今天再说在那里过了一夜好了。” 倪裳说:“要是被拆穿了怎么办?” 江之寒笑道:“我师父已经在千里之外了,到哪里去对质?等他半年后回来,谁还记得这事呀?” 倪裳嘟着嘴,说:“你怎么这么会撒谎呢?” 江之寒气道:“拜托,我是为了你才撒的谎好不好”,拿过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两句,便挂掉了。 第一次的,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共度一个夜晚。 江之寒轻轻的抱着倪裳,让她的小脑袋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心里很奇怪的完全没有了生理的,只有平静的喜乐和满心的爱恋。他睡在软软的床上,抱着香香的美人,一时间真感觉入了天堂,浑身软绵绵,舒坦坦,说不出的惬意。 在梦中,火车隆隆的驶进隧道。江之寒等啊等啊,那个女孩的声音总是不出现。江之寒张了张嘴,叫道:“有人吗?你叫什么?……你是倪裳么?” 轰的一声,火车好像撞上了一堵墙,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江之寒惊出一声冷汗,坐起身来,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背脊直冲脑顶。 继续求推荐;特别鸣谢卯十天的鼓励和支持) 128 从天堂坠落 倪建国早上给倪裳打电话的时候,在电话里能感到女儿的害怕。从小到大,夏日的惊雷是倪裳最恐惧的事情之一。在电话里,倪建国问倪裳要不要去大舅家住一晚,倪裳说不用了。两个舅舅中,大舅和倪家关系好一些,也不像二舅那样势利刻薄,但总归说不上很亲近。 倪建国告诉倪裳他马上就出去买第二天下午的火车,大概明天晚上八点钟会到。在火车站排队的时候,倪建国听到旁边的人说,今晚整个一大片地区还会有更厉害的雷阵雨,鬼使神差的,就买了一张当天的车票。其实开会的事情也处理得七七八八了,但在单位倪建国一向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不肯走错了半步。这一天早晨,出于某种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他买了一张提前的车票,心里诅咒道,去*会,老子要提前一天回去陪女儿。自从妻子愤怒的离开后,女儿已经成为他最后可以抓住的东西。即使要把妻子拉回来,倪建国也清楚,八成还得靠倪裳的召唤。 了火车,倪建国想着在回家的路上,给女儿买点什么,回去给她一点惊喜。当然,他要坐下来,好好跟她谈谈她和那个叫江之寒的男生来往亲密的事情。虽然有了王帅的告状,但那个叫周舟的男孩,并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说实话,倪建国不太相信女儿真正在谈恋爱,因为以前围绕在她身边的男生,在他看来一点不比这个叫江之寒的同桌差。倪建国心想,不管怎样,为了防患于未然,让倪裳调一下座位总不会是件错事。除此之外,还得好好给她敲敲警钟才行。 火车在半途停下了,据说前面有一段由于大雨塌方了。倪建国狠狠的咒骂了几声,也只好靠在椅背上睡一睡,来熬过这难耐的等待。坐在狭窄拥挤的硬座车厢里,倪建国手里虽然拿着,却总是停在同一页,完全看不下去。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妻子的出走,和情人的纠葛,女儿可能的早恋,还有单位上的挣扎,心里愈烦躁起来。 等到塌方清除,火车再上路的时候,已经是六个小时以后的事了。到了中州,不是原定的八点钟,而是午夜两点整。 倪建国叫声倒霉,这么晚连公车都很稀少了,他招手叫了辆出租。好不容易到了家,上了楼,倪建国拿出钥匙,打开门,他动作很轻,害怕惊醒了熟睡中的女儿。 走进门来,他一脚踩上了什么,借着楼道微弱的灯光,他看见一双运动鞋。他蹲下身子,把鞋拿起来仔细看看,是一双男士的阿迪达斯的跑鞋,看起来像是年轻人穿的,式样很新潮。倪建国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自然浮现出那个叫江之寒的男生的样子,这段时间的委屈不顺,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拳头已经捏得青筋暴露。 倪裳经常在江之寒面前说父亲怎么怎么好,殊不知这其实起了反作用。没见到倪建国之前,江之寒对他有很高的期望。一是爱屋及乌的缘故,二呢,他觉得倪裳的性格如此之好,教养和父母的言传身教一定是很重要的原因。 三次见到倪建国,他给江之寒留下的印象一次不如一次。如果说公车上第一次的冷遇,江之寒还觉得很自然,除了一点点少年的自尊心,也没有太把它放在心上。但借车事件以后,江之寒越来越觉得倪建国是一个喜欢趋附权力的人。倪建国多次在倪裳耳边提起顾望山,对他和教育局局长儿子的热情,与对自己的漠然无视对比起来,让江之寒这个感觉越的明显。虽然有时候冷静下来,他也想过,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正式的出现在他面前,加上自己又没有一个显赫的家庭,没有道偶遇,人家就会对你刮目相看。但这些日子以来,江之寒习惯了,包括很多身居一定位置的人,对他另眼相看。相形之下,倪建国的漠视让他记在心里。 倪裳给江之寒讲过太多倪建国教她的做人的原则,但倪裳讲的越多,到后来江之寒就越觉得她父亲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心里潜意识的给他贴上了君子剑岳不群的标签,当然他不会天真的说出来,因为他深知倪建国对倪裳的影响之大,有可能是越自己的。江之寒采取的态度,就是小心翼翼的躲在倪建国的视野之外,然后等到大学来临,再想想怎么样以一个恰当的方式出现,接近,和得到认同。 江之寒坐起身来,在风雨声中还能清晰的听到钥匙插进孔里声音。有贼?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但很快他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那个人开锁的声音很轻微,进了门,似乎还开了门厅的灯。没有贼,会进门开灯的吧? 爸爸说,他出去买明晚的车票。倪裳的话浮上心头。下一刻,江之寒心里一沉,知道这是比贼远远糟糕的情形。 江之寒脑子里空白了大概两秒钟,接下来,他轻轻捂住倪裳的嘴,把她摇醒,在她耳边说,“有人进来了,可能是你爸。” 话音未落,有一声咳嗽声传来,倪裳能听出来是她爸的声音,在江之寒怀里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道闪电掠过,强光透过了厚实的窗帘,照出少女苍白的脸和惊惶的神色。 江之寒紧紧抱了她一下,附在她耳边,小声说:“我的鞋,在门口……别慌,我爬过去睡到另一个房间……记得要坚持说因为你怕打雷,让我睡在另一间屋陪你的。切记切记!!!”一边说,一边飞快的穿好了衣服,无声的两个健步跳到窗前,推开窗,跳到外面狭窄的露台上,把窗带回来,黄豆般大的雨点带着风打在他身上。 又是一道闪电掠过,一瞬间照亮了周围的景物。江之寒看见自己站在离地几十米的湿滑狭窄的露台上,垫脚站在几盆花之间。饶是艺高人胆大,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江之寒双手使劲抓着靠窗台的墙壁,两间相邻卧室之间的露台,有两三米左右的距离。这本不是什么难以跨越的难关,但在这个几年来中州最凶猛的雷雨之夜,江之寒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仅用双手紧紧的抓住墙壁,身子悬空了,往另一边移去。终于,他的脚踩到了实地,心里松了口气,翻上窗台,推了推,谢天谢地,还有一扇没有完全关上。江之寒推开窗,跳进我去,才现短短的几十秒钟,自己全身已经淋湿了。他暗叫一声糟糕,赶紧跳上床,拿起枕巾,使劲擦试自己湿掉的头和衣服。 倪裳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身体不由控制的颤抖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干什么,一时担心接下来生的事情,一时又想起江之寒翻出了窗外,这可是几十米高的地方,在这个雷雨的夜晚,如果不小心……心里抓紧了,没有了主意。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是父亲的声音在叫,“小裳”。倪裳要为江之寒争取多一点的时间,装作没有听见。终于,敲门声传来,很重的敲门声。倪裳咬了下嘴唇,坐起来,问:“是爸爸吗?”声音颤抖着。 十分钟以后,倪裳穿好了衣服,和父亲并肩坐在沙上。江之寒扔掉湿了的外衣,穿着件短袖,坐在对面的沙上。 倪建国铁青着脸,说:“怎么回事吧?” 江之寒看到倪裳坐在对面,全身微微的抖着,像寒风中娇弱的花朵,心里疼了一下,说道:“倪叔叔……” 倪建国粗鲁的打断他,说:“我不是你的倪叔叔,我也不想听你说。倪裳,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倪裳苍白着脸,咬着嘴唇,说:“我太怕打雷了,所以……所以,就叫他来陪我一下。” 倪建国冷笑着说:“我教的好啊,什么时候我教的你,害怕了要找一个男同学回家陪你过夜的?” 江之寒坐在对面,担忧的看着倪裳,在这么多年父亲积累的威严下,江之寒现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更别提撒谎了。江之寒坐在那里,却没有一个“犯罪者”应有的觉悟。按理说,他是那个晚上趁父母外出,跑到女孩家和她亲热的男生,被半夜回家的父亲抓住了,应该害怕,应该惶恐,应该求饶。但他没有,他只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女友,心里为她难过。 江之寒看倪裳的时候,倪建国也暗中观察他。坐在对面这个半大的男孩,被自己深夜回家抓住,却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眼里不是恐惧和惊慌,只有担心和一点点的……对,一点点的愤怒。 倪建国看的很准,江之寒的心里确实燃烧着怒火。他想着倪裳说的话,一心以为这是倪建国故意设计的陷阱。他一定是在哪里听到了什么流言,才借这个机会提前返回,想要抓个现行。据江之寒所知,从偃城回来的火车根本就没有晚上十一点以后到的。上次替母亲买票,江之寒仔细研究过列车时刻表。江之寒心想,这真是一个阴险的家伙,跑回来,还故意等到半夜,才回家来“抓奸”。江之寒这样想着,其实多少是有些冤枉了倪建国。 倪裳低着头,坐在那里,头快抵到膝盖上了,像一个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正等待宣判的罪人。倪建国看看女儿,又看看对面的男生,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他注意到江之寒的头有一点湿和乱,沉声问倪裳:“你老实说,他刚才在哪里?” 倪裳身体抖了一下,低头说:“我……让他睡在外婆睡的房间。” 江之寒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小妮子真是没有真正撒过谎的乖小孩。 倪建国说:“倪裳,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倪裳慢慢的抬起头来,脸色还是那样的苍白。 倪建国句的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如果不说实话的话,就是在咒我……明天……出门……就……被……车……压死!” 倪裳没想到父亲说出这样的话,“啊”了一声,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身体像得了疟疾一样摆动起来。 江之寒坐在那里,一时也呆了,没想到倪建国祭出这样狠毒的誓言出来。他张了张嘴,却是没出声音来。 半晌,倪裳哽咽着,说出平生以来最难的几个字,“他……在我房间。” 江之寒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想要补救,“倪叔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倪建国恨死了对面这个小男孩从容不迫的样子,也许在潜意识里江之寒代替了他以为的顾望山成为倪裳的男友,让他的某些隐秘的希望破灭,也是一个原因。也许妻子的出走和最近单位上的不顺是火上浇的那把油。也许,这些天来,他迫切的需要一个事情来宣泄自己的愤怒与不甘。 倪建国厉声说:“你是听到我进来才爬到另一间屋去的吧,真是一个做贼的好料啊!怎么没有被雷劈下去摔死呢?!你家祖传一定都是做贼的么?” 在江之寒的设想中,他想过了倪建国的暴怒,也想过如果自己挨他几拳一巴掌,可以消一消他的怒气的话,为了心中最心爱的人,也就认了吧。 但听到这两句话,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抬头盯着倪建国,眼里冒着怒火。 倪建国嘶声吼道:“看我?我说的错了么?小贼崽子。”这些天所有的怒火和不快都爆出来。你敢进我女儿的房!你敢上我女儿的床!倪建国心里狂叫着,眼睛已经红了,猛的站起来,一巴掌对着江之寒扇过去。 倪建国的动作在江之寒的眼里,像是慢动作重放的一样。有小半秒的时间,他想过是否让他打一巴掌,但最终本能的,江之寒侧身避了一下,把那只手闪了过去。倪建国狂怒之下,追上来又是一巴掌,这一次江之寒无路可退了,他的背靠着沙。江之寒抬起手,挡了一下,又一下,又一下。他的自尊心熊熊的燃烧起来,打哪里不能让他打了脸。 倪建国一腔怒火,却泄不出来,心里的狂躁已经沸腾了,早已失去了理智,跟上去踹了一脚。江之寒心里叹息了一声,这次他没有躲避,任那脚踹在自己的小腿上。 那边,倪裳抬起头来,惊叫了一声,想拉住失控的父亲。倪建国反手给了她头一巴掌,嘴里说:“我这么多年,白教了你!”倪裳被打得跌坐在沙上,一时呆了,十七年来父亲连骂也没骂过她一句,在这个雷雨夜却动了手。 江之寒硬挨了一脚,原以为可以稍微平息一下倪建国的愤怒,没想到倪裳为了拦阻父亲,被他一巴掌扇倒在沙上。 这一瞬间,江之寒能听到砰的一声,自己胸口里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你敢打她?你居然……打她?不行,我不允许! 下一刻,江之寒已经像只猎豹一样从沙上腾空而起,他闪电般的伸出双手,左手抓着倪建国的右手,右手抓着他的左手,把他扑倒在对面的沙上,把他的两只手按在沙的靠背上。靠着最后一丝神志的清明,江之寒只是压着他的手,没有进一步的攻击。 倪建国使劲挣扎着,手像被箍在铁环里,丝毫动弹不得。他拼命的使着劲,却没有任何的效用。终于他想到曲起膝盖,撞向江之寒的下身,江之寒岂能容他得逞,曲起膝盖对撞过来。砰的一声,倪建国觉得自己的膝盖快要碎了,一阵剧痛,接着是满心的屈辱。 就这样,他被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制伏在沙上,一动也不能动,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倪裳哭叫道:“你干什么?快放手,快放手!”用手推着江之寒。 江之寒被倪裳打在身上,却丝毫不疼,他直视着倪建国的眼睛,和他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江之寒句的说:“不要打她,不……准……打她。”说着,慢慢的放了手,一步一步退回到自己坐的沙上,冷冷的说:“没她什么事儿,有什么冲我来好了。” 倪建国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已经瘀青了一块,他自嘲的笑笑,倒是冷静下来。看着对面的男孩,他冷冷的说:“你就等着被七中开除吧。” 江之寒平静的说:“你想怎么做都行。我还是这句话,她是你的女儿,而且她也没做错什么,不要做任何伤害她的事。”也许是和顾望山在一起久了,江之寒对自己做的很多事情都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他甚至不觉得今天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乎于情,止之于理。因为对爱人的一句承诺,我江之寒就硬生生的克制住了,在最后时刻刹了车。这不是真正的爱情,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相反,你倪建国……才是阴险和卑鄙的代名词。 江之寒毕竟年幼,他一心想着捍卫心中神圣的感情和神圣的爱人,实际上却把事态弄的越来越糟。 倪建国冷笑一声,企图保持着自己的尊严,他说:“怎么样教导我女儿,还轮不到你插嘴。现在,你给我滚出我家去。” 江之寒冷冷的看着倪建国,倪裳满脸是泪,走过来推他,“你走呀,快走呀。” 门在背后关上。 江之寒不放心,坐在门口,竖起耳朵听了一阵,生恐倪建国又出手打了女儿,但终究他没听到任何的声音。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江之寒站起身来,脚有些麻。他抖了抖脚,有些迷茫的,下了楼,径直走进瓢泼的大雨中。 又一个雷劈下来,一分钟的时间,江之寒的衣服全湿透了。 他抬头看十楼上的灯光,仿佛有些不相信美梦可以在刹那间破灭,而自己从天堂中坠落。 忽然之间,江之寒满心悔恨。冲动之后,他开始意识到今天的冲突会如何的影响到自己和倪裳的来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倪建国在倪裳心目中和生活中的地位和影响。 江之寒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很是幼稚的想,要是我可以把时间往回拨上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十分钟,如果我提前离开,如果本来要走的时候没有那个霹雳一样的雷,那该有多好啊! 如果上天赐给我那么一个机会,我愿意不像现在这样出众,我愿意放弃那个出人头地的梦想,我愿意一切都回到以前,我还是那个有几分被动,和几分平凡的江之寒。 只要…… 能让我,一直和她在一起。 129 苦肉计(上) 江之寒回到杨老爷子的四合院,已经变成不折不扣的一只落汤鸡。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后悔,在尽力思考怎样挽回这样一个危局,到了后来,已是满心麻木,脑子就像一团浆糊。 江之寒把湿衣服都脱掉,晾起来。他昨天放在老爷子这里有一套睡衣,便穿起来,钻进被窝,对自己说,先睡一觉,才能起来清醒的想问题。镇住了心神,练起了吐纳,慢慢的,心情平静下来,倒头呼呼的睡起来。 兴许是太累了,平时的生物钟失了效用。江之寒一觉醒来,已经是七点了。 他感觉自己脑子清醒了一些,起床找出一包饼干,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豆浆,把早饭解决了,坐下来,像昨晚以前的江之寒一样,开始思考对策。 他一幕一幕的回放了昨晚的事件,得出的结论是:倪裳的父亲失去理智了。无论谁对谁错,以倪裳平时的描述,倪建国绝不是冲上来拳打脚踢解决问题的人,这是江之寒的理解。那后果会是什么呢?江之寒仔细的想了想,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倪建国平静下来,会把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来。在他心中,女儿一定是被诱骗的受害者吧。江之寒自嘲着想,其实这也挺接近事实的,走上身体亲密接触这条道路,完全是他一力诱使和主导的。 开除?江之寒对这个威胁不是很在意,就凭着温副校长的关系和现在同宁校长的联盟,这个可能性根本没有,更不用说自己还有其他的奥援。江之寒不太在意自己,即使记个过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凭什么处罚自己呢?总的有个缘由。把这个缘由写出来,就必然把倪裳牵扯进去。江之寒比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清楚,那些背后的流言是曾经怎样困惑着倪裳。她面上装作不知道,不在乎,内里却是满心的委屈。过去的流言,不过是她和哪个男生有些暧昧,而且还不是真实的。而这一次,成了某个男生在她家过夜,偏偏还是真的,对于这个纯真的女孩儿,该是如何的打击。她……还能昂走在校园里么? 想到这个最糟的情形,江之寒一下子心急如焚,他一心要阻止这件事生,却没有太多的办法。一切取决于倪建国,只要阻止了他,问题就会烟消云散。倪建国应该不会这样去毁掉自己的女儿吧?江之寒问自己。 应该不会,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无论对倪建国有何种的反感,江之寒还是不想否认一个事实他深爱着倪裳。可是,如果他失控了呢?江之寒不是很确定,那个嘶吼着,冲向自己,掌掴脚踢,一掌把倪裳拍倒在沙上的倪建国,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也许,为了毁掉我,他会不惜一切?甚至他女儿的名声? 江之寒像只困兽一样,在天井里来回走着圈。雨已经停了,但浓厚的乌云仍然覆盖着整个中州的上空,天气一味的阴沉着。 江之寒有些乱了头绪,他想了半天,给沈鹏飞家打了个电话,得知他已经走了,又拨书店的电话,这一次总算找到了他。 江之寒简短的说:“有件很重要的事,让你帮忙。给我妈请假,说我有个客户让你这两天去跑,然后到我家来。” 完电话,江之寒叫了辆出租车,赶回家,把倪裳送给他的照片翻出来,他记得内里有一张是她们三人的全家福。 沈鹏飞比江之寒要早到,江之寒看着坐在旁边沙上的沈鹏飞,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犹豫了一会儿,他咬咬牙,对沈鹏飞说:“鹏飞,你是我的兄弟,我想不到别的人能帮上这个忙,只能找你了。” 沈鹏飞见他说道郑重,不由严肃了脸色,说:“大哥,你既是我大哥,又是我师父。现在我工作很好,回到家人人都开始夸我,哎呀,我也不说这么多,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皱一下眉头我不姓沈。” 江之寒说:“大概情形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女朋友,你知道读书的时候谈恋爱,大人们都反对,所以我们隐瞒着谁也没讲。昨晚,我们在她家约会的时候,被她父亲现了。我一时冲动,和他有了些冲突。嗯……现在是这样一个情况,我呢,其实不担心他能把我怎么样。可是,我女朋友是最敏感柔弱的那种女孩儿,我很害怕她爸爸一怒之下,不考虑后果,跑到学校去大肆宣扬这件事,想要惩罚我。所以,我把你找来。” 沈鹏飞说:“这样啊,那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去警告他一声。” 江之寒苦笑道:“那倒不必了。我想来想去,他应该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会照顾女儿的名誉。不过我担心的是,这两天他处于情绪失控的状态,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所以……我是这样想的,我要上课,没办法分身。这两天里,我想……我想你能到学校去,帮我看着,如果他跑来学校告状的话,想办法阻止他,你就对他讲,他要怎样都可以,但不要去宣扬这个事情,这会是对他女儿致命的打击。” 沈鹏飞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只要我在那里,一定不让他靠近你们学校的老师的。”沈鹏飞以前是混社会的,现在工作不错,手头宽裕了,还经常接济在街上混的老朋友,所以还蛮有威望的。 江之寒叮嘱道:“我也是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才想了这么一个笨法子。记住,千万千万不要伤害到他,不要动手。如果他铁了心要去,你……就让他去吧,千万不要打他,做出什么傻事儿来,那样会给你带来麻烦,也把这个事情搞得更糟。” 沈鹏飞看出来江之寒心很乱,拍他的肩膀说:“大哥,你放心吧,这个事情交给我,我会好好办的。” 江之寒交待好了沈鹏飞,又坐在家里想了想,才起身去了学校,已经错过了早自习和第一节课。 江之寒走进教室,看见两个并排的空座位,醒目的摆在那里。倪裳和江之寒,现在都是三班以至高二年级的名人,今天的双双缺席就更引人瞩目。更不用说,在倪裳的出勤表上,整个中学五年,除了一天病假,一次外公去世的事假,还从来没有过缺席的纪录。 江之寒坐下来,低头想着心事。第二节课是班主任张老师的课,她提前几分钟走进教室,看见江之寒旁边的空位,走过来问:“倪裳呢?” 江之寒抬起头来,还没有回答。薛静静已站起身,走过来,说:“张老师,刚才我去休息室找你没找到,倪裳今天早上给我家打电话,说她烧了,可能要请一天到两天的病假。” 张老师对她的头号爱将还是很关心的,对团委书记说:“如果倪裳明天还没有来,你们班干部组织几个人去家里看一下,买点营养品,回来给我报账。” 江之寒垂下眼睛,想着自己的心事。 第二天一早,江之寒就去了教室。他坐在那里,大概每过一分钟就抬头看一下门口。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来了,然后是下课的铃声,然后是第一节课的上课铃,然后是下课铃…… 终究,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江之寒把头埋在课桌上,一声叹息。 今天争取更两次) 130 苦肉计(下) 倪建国请了假,在家里和倪裳斗争了一天两夜。他使出了四十几岁人生所有学到的智慧,讲道理,训斥,诱导,动之以情,甚至说着说着还险些哭了出来,但在他看来,效果并不是那么的好。 江之寒走了以后,倪建国最初的暴怒,被江之寒制伏后的屈辱慢慢消散了,他平息了一下心情,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倪裳有没有和江之寒走到最后那一步。倪裳抬头看着他,很坚定的摇摇头。虽然面无表情,倪建国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 在这以后的时间里,倪建国一心想达到的就是两个目的。一是让倪裳心里愧疚,感到自己多么对不起父母;二是引导倪裳认识到江之寒是多么险恶的一个人,带她走的条是如何危险而又错误的道路。 关于第一点,倪建国自认做的还是比较成功的。事情暴露以后,这以前那么多出去约会的谎话也就不攻自破,一一揭开了。倪建国并不想轻轻放过,他不厌其烦的,把倪裳的每一个谎言拿出来,放在两人之间曝光,剖析,放大。 倪建国问倪裳:“从小到大,你在父母面前撒了多少谎?认识江之寒以后,又撒了多少谎?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 倪裳低头不语,被问的急了,只是小声的哭泣。 关于第二点,倪建国很不满意自己的成果。 他问倪裳:“昨晚被我现做错事的时候,他可有一点悔改的表现?他可有一点应有的尊重?他可有一点羞耻?他不但不低头认错,还敢和我动手!这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教养?目中可曾有一点尊长的概念,是非的概念?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的,就是完全没有羞耻心的道德极端堕落的人,你觉得呢?” 他问倪裳:“关于早恋的危害,我早就和你说过,早恋早恋,在这个社会上,吃亏的永远是女孩子,男生是没有事情的。你以前周围,有那么多比他优秀得多的男生,你都能把握分寸不为所动。为什么这一次鬼使神差的让他引诱了,去走这条错误的路?他给你灌了什么汤?” 他问倪裳:“你不是没有基本的是非观,你不是不知道正确的路在哪里。我们和你说了多少次,决不要在父母面前撒谎,决不要在大学以前分心到其它无用无聊的事情上去,要坚持走自己的正确的路,要学会保护自己。你做到了十几年,为什么会忘记了?忘记了这些,你还是爸爸妈妈生出来养大的女儿么?” 他问倪裳:“你做的这些事情,你扪心自问,有哪件是你自己决定的,而不是他引导你做的?撒谎是他教你的吧,你从不是会撒谎的孩子!出去约会是他花言巧语说服你的吧?你是鬼迷心窍了么?还是被他操纵,忘记了自己是谁?留他在自己房间过夜?我说着都觉得羞耻,我真不敢相信是你做出来的事情。” 回答他的,多半是沉默和泪水,小半是简短的我错了和对不起,爸爸。 倪建国指着卧室,沉声说:“你去睡吧,明天不用上学了,给我好好想一想,想通了再去上学。” 第二天,倪建国改变了策略,他讲起倪裳的出生,小时候的生活是如何的困难,这些年来父母是如何以她为骄傲,他讲起自己在单位的艰辛,甚至讲起倪裳母亲家对自己的嘲讽。 倪建国说:“我这一辈子的希望,大半都寄托在你的身上。我是多么以你为傲,我是寄托了多少希望在你身上,我又是何等的害怕你被人伤害。而这一次,你又是多么的让我失望!”说到这里,倪建国眼眶湿了,这一番话倒不全是造作,更多的是真情流露。 倪裳嘤嘤的哭着,不说话。 后,倪建国使出了威胁的手段。他对倪裳说:“我和你们李校长是大学同学,非常的熟。我要去见见他,让他给江之寒一个开除的处分。我想,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我的。” 倪裳惊恐的抬起头来,急道:“爸,我答应你,我再不和他来往。我答应你,真的。我……还可以叫他来向你道歉,你打他骂他都可以,但不要去叫李校长开除他,好么?……爸,只要你答应不再追究这件事,其它的……我都听你的。”在约会突然被现的惊恐和父亲一天一夜的审讯般的双重压力下,倪裳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她甚至来不及去想父亲是否真有这个能力让江之寒被开除,只是想想那种可能,她就有死了算了的冲动。约会通常都是江之寒的主意,但昨晚他留下来却是因为自己的害怕。如果因为这样埋葬了他的七中生涯,自己又情何以堪?江之寒虽然已经做出一番小小的事业,但在倪裳的心目中,他还是应该走进大学的校门,去圆他的梦想。 倪建国心里叹了口气,有种失败的沮丧。他面无表情的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坐在床沿上,想自己的对策。 女儿是怎样的人?他还是知道一二的。她的确是最孝顺,最乖巧听话的孩子,她在父母面前很温顺,几乎从来不说不字,但她也是一个极好胜极执拗的孩子,那种执拗深藏在心底,但是倪建国看的清楚。正是这种执拗,让倪建国意识到,这是自己从不具备的品质,也许,也是能让她走的比自己远很多的那种品质。 第三天的上午,倪建国让倪裳在房间里反思,自己出了门,往七中走来。他当然没有冲动或者愚蠢到像江之寒想的那样,跑去到处说这个小子在我女儿床上,被我抓住了。女儿的形象,在倪建国的心目中,也是重于一切的。 如果不说出这个事情,他实在是找不出任何借口让学校很严厉的惩处江之寒,在倪裳面前他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倪建国想不出什么对策,但还是决定到学校走一遭,一方面亲自来替倪裳请“病假”,一方面侧面了解一下江之寒这个小孩儿的来历。前天晚上江之寒的冷静和有些有恃无恐给倪建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虽然倪裳说他的父亲是个工人,而母亲是做小生意的,倪建国总有些不太确信。 倪建国一边走着,一边琢磨有什么好的办法,让倪裳和江之寒真正的分开,不要再有一点点的纠葛。也许,我能做到的极限,就是给倪裳换个班?理由么?去成绩最好的一班,争取考个更好的大学?倪建国这样想着,到头来还得看李校长给不给这个面子,宁校长自己虽然和自己打过招呼又是一言九鼎的人,却实在是没有私人的交情。 正想着,有人叫他,“请问,是倪建国倪叔叔么?” 倪建国抬起头来,前面站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个头比自己还高,脸上有些凶悍的神情。 倪建国疑惑的问:“你是……?” 那小孩儿显得挺成熟的样子,他说:“我叫沈鹏飞,有些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可不可以到旁边小山坡上去。” 倪建国犹豫了两秒钟,说:“我不认识你,有话就在这里说好了。” 沈鹏飞说:“是关于你女儿的……”率先往山上走去。 倪建国想了几秒钟,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转到山坡上一个偏僻的角落,沈鹏飞停下脚步,转身说:“江之寒是我大哥,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请不要冲动,伤害了你女儿的名誉。除此之外,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倪建国冷哼了一声,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居然敢威胁我?他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转身要走。 沈鹏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倪建国奋力一挣,很屈辱的又一次在一个年龄不到自己一半的小男孩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 倪建国厉声说:“这里是学校,你想要干什么?” 沈鹏飞说:“我只是转告你这句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倪建国怒道:“我不听又如何?” 沈鹏飞平静的说:“如果你一定要那么做的话,我大哥吩咐过我,今天不能和你动手,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你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倪建国怒极而笑:“你在威胁我么?你是黑社会的?” 沈鹏飞点点头,认真说:“我以前确实混过社会,现在不干了,不过朋友还是几个的。”指了指下面的路,有两个穿着锃亮皮鞋的大汉正走上来,一个人脸上有一个刀疤。两人走过来,冷冷的看着倪建国。这却是沈鹏飞自作主张带来的几个兄弟。 倪建国在生活中基本是以息事宁人为准则的,这辈子还真没有和地痞流氓正面冲突过,他看着三人,心里有些惴惴的,但不肯在江之寒找来的人面前服软,嘴里说:“我长了这个年纪,还真不是被吓大的,快放手!”使劲挣扎起来。 沈鹏飞不敢违背江之寒的意愿,伤害到他,见他挣扎的利害,一松手,放开了他。没料到,倪建国正使劲,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捂着脚踝,似乎扭到了。 沈鹏飞俯视着地上的倪建国,认真的说:“我能说的就这样了,如果你今天一定要去,大哥说了不能动你,我也拦不住你。但记住,我是很认真的。听不听,就在你了。”招呼了两个朋友,往山下走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倪建国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三个人下了山,慢慢消失,脸上阴晴变化。 江之寒在女儿心里的地位,比自己想的要高很多。倪裳不仅是在和他约会,而且心甘情愿的留他在自己房间过夜。而当一切被自己现以后,倪裳只是用眼泪和沉默来抵抗自己的教育,似乎没有太多怪罪那个小子的苗头。 而今天,他居然敢找黑社会的人来威胁自己!想起前夜他的沉静和凶悍,倪建国心里也有些怵。 臭小子,我不会让你如意的,倪建国恨恨的想着,我一定会让倪裳对你死心的。他看到前面有一个五六米高的坎,走过去,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 这才是修改后的 131 此情只待成追忆? 晚上的时候,江之寒意外的接到了倪裳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简短的说:“明天早上六点半,老地方见。”就挂了电话。江之寒拿着话机,愣了好半晌,才把它放回去。 江之寒得到了沈鹏飞的回报,觉得他处理得算不错了。沈鹏飞说,他后来一直守在办公楼的门口,并没有看见倪建国接近。 这一天下午,江之寒冲动之下做了件奇怪的事。上午的时候,他无意中听说,倪裳的爸爸前几天去找过周舟,自然的想到告密的那个人是周舟。下午放学的时候,江之寒跟着周舟走了一段,便拦下他,要问个清楚。周舟说了几句冷言冷语,两人动起手来,结果当然是周舟吃了亏。周舟最后也不服气,他说你们俩干了什么烂事儿,关我屁事,我周舟可不是乱嚼舌头的小人。 江之寒有些坐立不安的度过了这个夜晚,第二天他醒的极早,穿上倪裳送的那件夹克,提前很久就到了足球场边。 凶狠的雷阵雨已经消失无踪了,虽是早晨时分,知鸟已经开始叫起来,炎热的夏日终于到了。 六点半的时候,倪裳准时到了,她穿着白色的衬衣,蓝色的牛仔裤,恍然是江之寒初识她时的打扮。 江之寒打量了她一眼,短短两天的工夫,倪裳仿佛瘦了三五斤,脸看起来小了一圈,下巴越尖了,眼睛深深的陷下去。江之寒满心怜惜,伸手想去给她一个拥抱,倪裳轻柔的但是坚决的拂开了他的手。 倪裳坐下来,开门见山的问:“你昨天找人拦着我父亲,不让他去学校?” 江之寒点头说:“是的,我怕他太冲动,会乱说话。” 倪裳看着江之寒,“所以,你让人把他从高处推下去,还威胁他说,要是再敢来七中,就不是断一只脚这么简单的事了?” 江之寒噌的站起来,“哪有这样的事?!” 倪裳说:“沈鹏飞是你的小弟吧?我也听你提起过的。” 江之寒说:“没错,我是叫沈鹏飞去转告你……你父亲,但他们就是推攘了一下,跌坐在地上而已,怎么会把他从高处推下去?” 倪裳没什么表情的说:“要不要我给你看看外科医院照的片,筋扭了,很严重的那种,还好骨头没有断,但也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江之寒喃喃的说:“这不可能呀。” 倪裳说:“医院说了,是从高处摔下来扭到的。” 江之寒摇摇头,“不可能的,他根本没有从高处摔下过,只是站着倒在地上而已,根本就没有人推过他!” 倪裳垂下眼睛,说:“那……你的意思是他自己伤的自己?” 江之寒冲口而出,“那也不是没可能的事!你爸……”终于还是没说下去。 倪裳说:“我爸在你心中就这么卑鄙无耻么?” 江之寒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倪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其实,我父亲说的有些东西是有道理的。我们是很不同的两个人。我呢,习惯了循规蹈矩,按照别人规划好的路,一步步走下去。不算最聪明的那个,也许也不是最努力的那个,但好在知道方向,也愿意努力……你呢,是不一样的。你想要有自己的规划,你想的东西远远出了我们的年龄,你表面上虽然在学校呆着,但对这些规矩,这些测试,这些框框,从心里往外不以为然,把它们不过当作一场游戏,有了兴趣就好好钻研一下,没了兴趣就扔在一边,不在乎后果。” 江之寒插话说:“你想说什么,有两个人完全一样么?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倪裳说:“你不要打断我,我自诩能言善辩,但我是辩不过你的那些道理的。我父亲说,自从我认识你以后,就忘了我应该走的路,不再是我自己了。我仔细回想起来,从开始我是对你好奇,后来是有些佩服,再后来……是喜欢,最后,有些盲目的崇拜。其实他说的也没有错,慢慢的我跟着你的脚步在走。但终究,我们是不同的人,你会一往无前的往前冲,而我呢,终会跟不上你的脚步。到那时候,我怎么办?再回来找我自己的路么?" 江之寒哑声说:“倪裳,你看着我,告诉我,我引导你做了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我带你去杀人了?放火了?逃学了?还是做了别的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没有坐在教室里好好读书么?我没有和你一起去参加学科竞赛么?到头来,这些难道都是不务正业?” 见倪裳不说话,江之寒放缓了语气,说:“没错,有些亲热的举动,有些偷偷的约会,是我想要的,你并不那么想要,只是为了顺着我。也许……我不够为你着想,那样的事,太早也风险太大……我承认,那天晚上我太冲动了,我……应该乖乖的任你爸处分的。但我向你誓,我绝对没有叫人去伤害你爸,我只是害怕,害怕他一时冲动,跑到学校去说这件事。他想惩罚我没有关系,但不能害了你!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你要相信我。你不是说过,要无条件的相信我么?不是吗?” 倪裳抬起头来,眼里有一丝疲倦和一丝悲哀,“我相信你的话,就是要我相信我父亲在撒谎。他弄伤了自己,就为了诬蔑于你。你觉得我该相信谁?” 江之寒直视着倪裳:“问问你的心,问问你的脑子,你的逻辑,我为什么要叫人去打他?我这么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他对你如此的重要,是你生活中避也避不开的人,我叫人伤害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倪裳说:“以前我以为了解你的一切,但后来我觉得不是那样的。当你一心奔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去的时候,你和平常不一样。为了赢得你一心要赢得的比赛,你可以做很多,即使是旁人的嘘声也不在乎。想要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也一定是会做什么都在所不惜的。” 江之寒问:“我做了什么不择手段的事?” 倪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前天,你不是也还手和我爸打起来了么?不是把他压在沙上,让他动弹不得么?” 江之寒咬着牙说:“那是为了保护你。” 倪裳说:“昨天,你不是因为怀疑周舟告了我们的密,把他打了一顿么?” 这个状告的*快,江之寒心里诅咒了一声,却没说出话来。隐隐的,他觉得自己冤枉了周舟。江之寒是一个讲公平的人,对这件事他没有什么辩护可以说出口的。 倪裳说:“也许,我是你想要的那个东西。但为了得到我,你做的事也许是我不愿看到的。” 江之寒颓然坐下来,自嘲的摇了摇头,“东西,你就是个东西么?说到底,什么性格不合,什么被我左右,那都是假的。倪裳,你始终不相信我没有叫人伤了你父亲,是不是?” 倪裳沉默了半晌,看着江之寒,目光坚定了许多,“是的。如果我一定要在父亲和你之间选择一个人相信的话,我……选择他。我们认识快一年了,但他抚养了我十七年。不管你怎么看他,是他教我做人的道理,是他给我树立道德的榜样。” 江之寒把头深深的垂下去,心里一片惘然。 两人沉默了很久,倪裳说:“所以,那种无条件的信任已经不在那里了……之寒,我……可能冤枉了你,我……也不知道,但我选择相信我父亲,你所说的那种彼此的信任就已经不在那里了,你想要的完美感情也跟着流逝了。所以,之寒,我们还是……分手吧。” 终于说出了这个词,江之寒只觉得心里被掏了一个大的空洞,里面什么都没有。自尊心告诉他,站起来潇洒的挥挥手,告别这段感情。但想起同桌时她的帮助,运动会时的定情,公车上的相伴,出游时的浪漫,生日时的欢快,还有她的温顺,她的善解人意,她的娇柔美丽,那些白天和夜晚,那些甜蜜的回忆。 江之寒终究低下了头,恳求道:“倪裳,我可能做错了很多,有意的或者无意的。我可以改啊,我可以向你父亲道歉,我可以让他任意惩罚我,什么都可以的。我……也可以答应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不再有这么多的往来,等到你父亲的怒火平息了,等到所有的这些事情都抛到脑后了,甚至……等到我们上大学了,我们再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江之寒放下他所有的自尊,诚恳的请求着。 倪裳的心噗嗵噗嗵跳着,她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使劲咬了咬嘴唇,说:“你不了解我吗?也许我常常都听你的,但只要我下定了决心,我是不会回头的。我老实说吧,曾经我想过爸爸不会喜欢你,或者马上接受我们在一起的事实。但是,我从没有想过你们的第一次见面是这样激烈的冲突。我了解你,也了解他,你们都是外表温和,但性子执拗的人,是记仇的人。他现在从骨子里讨厌你,是改不过来了。你呢?恐怕也是这样吧。之寒,恋人可以选择,但……父母,是不容我们选择的。” 江之寒睁着眼睛,有些绝望的看着倪裳,“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我可以等啊,总有一天,那种恨会消失的吧。” 倪裳摇摇头,“不会的,我知道的。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也许这是命,让我遇到你,然后有这样的事。那天晚上,是我害怕,才让你留下来的。那其实不是你的错,也许……是命中注定会这样吧……之寒,你的前途很远大,往前冲吧,去实现你的理想,走你的路,会有很多女生在前面等着你的。” 江之寒突然伸手抓住倪裳的双肩,“所以,那些山盟海誓都是不算数的?” 倪裳不回答他。 江之寒提高了声音,“所以,那些新年的愿望,什么来日方长,什么不在朝朝暮暮,都是狗屁?” 倪裳看着他,目光冷峻而清澈。 江之寒激动的说:“所以,不管我怎么恳求你,怎么不要我的自尊心,你也是不会回心转意的?就为了这一次的冲突,就为了你父亲的愤怒?” 倪裳缓缓的摇了摇头。 江之寒站起来,心中满是委屈和愤怒,还有悲伤和挫折,“所以,我终究是敌不过你爸的,不管他做了多么龌龊的事情,而我用尽了心思要对你好……所以,恭喜你,倪裳,那个遇事冷静的,逻辑清楚的,知道自己路在何方的,言辞雄辩的倪裳又回来了,不再被人所左右,不再被人所迷惑,不再耽于搞什么卿卿我我的傻子般的情调。” 江之寒手指着倪裳,眼睛红红的,“所以,一切甜蜜和往事不过是十六七岁不懂事时的副产品,都是狗屁不如的。回到你爸身边去吧,做你的循规蹈矩的乖孩子去吧。我,决不会再求你!” 江之寒说着,有一滴泪掉下来。他看着倪裳,她清澈的眼里似乎什么也没有。江之寒突然感到很羞耻,为了这个离别,只有自己流下了眼泪。 他脱下夹克,把它狠狠的摔在地上,“古人不是讲割袍断交么?我还给你这个,从此……咱们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谢谢支持) 132 说客 倪裳坐在那里,扭过头去,看着江之寒跌跌撞撞的走上了两人一起走过的林荫道。虽然路很平,江之寒却走的有些歪歪扭扭,忽然间,好像踢到了一颗小石子,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倪裳轻轻的惊呼了一声,看见江之寒稳住身子,对着路边的树狠狠踢了一脚,往前走去,越走越快,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 倪裳转回头来,把江之寒丢在地上的夹克捡起来,紧紧捏在手中,仿佛生恐它失去了一样。这两天,她已经哭干了眼泪,比前天以前一生的泪水加起来还要多上十倍。倪裳本以为再没有眼泪可以流了,但泪水终究还是淌了下来,她用夹克捂住脸,哭起来。没有哭声,只有风箱一样的进气出气声,伴着泪水,仿佛一万米高空的人突然现了氧气,喘着气呼吸个不停。 江之寒越走越快,只觉得内息好像跟着脚步,也加循环起来。 分手吧,失去了,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词交换出现着。 在江之寒的人生哲学里,做事是需要实际的精神,需要妥协和让步的,需要和不喜欢的人合作,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违背基本原则的事情,就应该一起去追求最大的利益。但一向以来,他幻想的是理想主义的爱情,相互的绝对的信任,包容,扶持,和喜爱。 倪裳符合他所有关于爱人的设计,她漂亮,她开朗大方,她聪明独立,她善良,她谦逊有礼,她善解人意,她孝顺。总之,遇到她被江之寒看作是一种缘分和福气,所以尽了心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让她开心快乐。 和倪裳的相恋也符合江之寒关于爱情的所有小布尔乔亚的想象,相识在很年轻的时候,不算是严格的一见钟情,更多的是日久生情的,开始没有任何功利的,只是纯纯的相互喜欢的,然后呢,可以相互扶持走过几十年,一起老去的。江之寒以为,要在这个现实的世界维持理想主义的爱情,就必须更强大,更富有,这样才能让爱人被保护在自己的庇护之下,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也不会为油盐酱醋操劳。他自信满满,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终究,现实世界太少理想主义的东西,爱情也不例外。江之寒连爱情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是相互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这个道理都还没有悟透,也难怪遭了滑铁卢之役。 江之寒脚下走的飞快,脑子里混沌一片,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也没放在心上,一个劲的往前走。接下来,有人抓住了他的一只手,本能的江之寒挥手把她挡开。在最后关头,他似乎闻到了一点熟悉的香味,总算收了几分力气。 温凝萃叫了一声,眼前的江之寒眼睛红的有些奇怪,人像是在梦游。她大声的问:“江之寒,生什么事了?” 江之寒漠然的看着她,问:“你是谁?” 温凝萃吓了一跳,说:“我是温凝萃!” 江之寒仰起头,好像在想温凝萃是谁。半晌,他说:“不关你的事!”,径直走了。 江之寒回到家里,坐下来,狂暴的情绪慢慢平息下来,虽然还是一口苦涩的味道,但终于可以慢慢思索了。江之寒忽然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情绪爆的时候好像越来越难以自控,心里有些忧虑。 江之寒坐在那里,想要下自己的思绪,但反反复复的,他想到的就是,倪裳说要分手了,不会回头了。我和倪建国的矛盾无法调和了,永远都在那里了。就这样?江之寒问自己,今天倪裳提出分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一心想的是倪裳会向他哭诉,让他想想法子怎么继续他们的关系,修补和她父亲的矛盾。去操场的路上,江之寒一心想的是怎么把倪裳拥进怀里,好好安慰她,当倪裳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提出分手的时候,江之寒的情绪终于不可避免的爆了。 江之寒闭上眼睛,有很累的感觉,愤怒已经过去了,好像悲伤也淡掉一些了,但沮丧和无力的感觉却充斥着身体,让他一动也不想动。 不知道坐了多久,有敲门的声音。 江之寒不耐烦的问:“谁呀?” 有一个少女清脆的回答:“是我。” 有一个瞬间,江之寒的心猛的跳了一下,血仿佛凝固住,她追来找我了。 江之寒跳下床,拉开门,看见温凝萃站在那里,眼里的神采一下子暗淡下来。 温凝萃说:“不欢迎么?” 江之寒作个请进的手势,说:“怎么会?” 温凝萃脱了鞋,走进屋,坐在沙上,看着江之寒,“生什么事了?” 江之寒不说话。 温凝萃说:“不关我事是吧?你实在不愿说也就罢了。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可怕?”伸出左手,上面有一道红的痕迹。 江之寒抬眼看去,“我弄的?……对不起啊,凝翠,要冷敷一下么?” 温凝萃摇头说:“不用了。哎……你不说,我也知道什么事才能让你这么失态。我只是有些担心……既然你看起来冷静下来了,那我先走了,还要上课呢。” 江之寒犹豫了一下,在他心中,自从温凝萃倾诉她暗恋顾望山的心事以后,两人的距离更近了。温凝萃和伍思宜是他心目中头两号的红颜知己。 江之寒叫住温凝萃,他觉得自己这两天有些进退失据,也许真的需要一个人来帮忙合计合计下一步该怎么走。 江之寒简短的说:“我和倪裳分手了。” 温凝萃问:“怎么回事?” 江之寒想了想,大概把情况说了一遍,当然那天晚上的事他只是说傍晚去陪倪裳,因为她害怕打雷,后来她父亲提前回来,现两人在谈恋爱,所以一时失控,江之寒和他就有了肢体冲突。 温凝萃听完了,第一个结论是:“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你就不停的在犯错误。” 江之寒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温凝萃说:“你不是最善于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么?做个生意都要从顾客角度去想,这件事你为什么不从她爸角度去想想呢?哪个爸爸出差回来,看见自己女儿和男朋友偷偷在家里约会,会不火冒三丈呢?嗯,我爸应该还好,不过他是例外的那种人。所以他愤怒是正常的,你一开始就应该作出乖小孩的姿态,认错,服软,哪怕恶心的飚泪也是可以的。你倒好,挥着拳头就上了。” 江之寒倒没有说自己心中对倪建国的偏见,嘴里说:“我可是让他踢了一脚的!不过是看他打倪裳,我才按住他的。” 温凝萃说:“我说实话,你也别恨我啊。就你心疼倪裳,人家当爸的,养了她这么多年,偶尔拍她一巴掌,不是什么大事儿吧?以倪裳那样乖巧的脾气,她爸也舍不得打太重吧。” 江之寒不说话。 温凝萃说:“比起前天晚上,你这两天天的表现更没有道理。” 江之寒冷笑,“哦,你倒越来越起劲了?” 温凝萃说:“忠言逆耳,不过却是真话。我给你讲讲,为什么你没有道理。这个冲突是谁的责任?这个冲突的根子在哪里,在你们俩约会被现了。我敢说,趁着父母不在,去她家约会这种主意九成九是你出的,倪裳是很能干,不过是很谨慎很循规蹈矩的人。所以呢,这个因是你种下的,接下来这个果,就是你们俩的冲突,姑且就算你们两个人都有责任吧,但从头到尾倪裳一点责任都没有。你叫她怎么办?爸爸和男朋友势不两立,她应该帮谁?最后说你找人去拦她爸这件事,你想想,是多么傻的举动啊!你再爱她,她爸难道不心疼她?她爸比你多吃了几十年饭,真会傻傻的跑去乱讲一通?再说了,不就是在家里约会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什么可以乱讲的?” 江之寒没法讲出全部的真相,和自己真正害怕倪建国讲出的东西。转念想来,委托鹏飞去拦阻倪建国,好像真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不过自己那时心完全乱了,没了分寸,进退失据也是正常的事。 江之寒看着温凝萃,说:“凝萃,没看出来,你一本正经的时候,说东西一套一套的啊?” 温凝萃说:“你没看出来是你笨。我知道,你一直认为自个儿成熟的一个。我不否认,你那些做生意的主意,我从来没想过,看的那些书,我也没看过。不过说到成熟,我们这个圈子里,顾望山是在特别的环境里长大的,被人包围奉承着,很小的时候就有圈子里大点的狐朋狗友带他出去混,所以他自以为是看清世情,和我们都不一样的。我从军队大院搬出来,也算经历过人情冷暖,知道的比别人多点,所以我其实倒不想长大太快,的世界也没什么意思。陈沂蒙的女朋友是在社会上混过几年的,也算是成熟的。你呢,我不知道是什么鬼原因,常常好像一个大人的样子。总之,在我们这个小圈子里,我们四个比别的人大概成熟了那么几年。倪裳呢,虽然聪明能干,但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成长的环境也很平稳,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女生。现在这个情况,你尚且处理不来,怎么能期望她可以自如的应对呢?” 江之寒被她说的苦笑起来,“我以为我被抛弃了,说出来你会安慰我呢,结果到头来都是我的错。” 温凝萃说:“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你其实没有做的事情,倪裳不相信你。不过将心比心,如果有一天你有个女朋友,然后你母亲对你说她做了什么不堪的事,你会怎么办?相信她还是不相信她?” 江之寒说:“我妈不是那样的人,她就算不喜欢她,也会直说的,不会编了瞎话来诬蔑她。” 温凝萃很诚恳的说:“可是,在倪裳心目中,她爸也是这样的呀,也是一个正直的诚实的父亲。这一次她可能错了,但……这能怪她吗?” 江之寒叹口气,“我其实也不是怪她,只是有些委屈而已。难道……应该怪我吗?” 温凝萃说:“当然一大部分是你的错,是你先把她置于进退两难的境界,现在又要抛她而去。” 江之寒苦笑着说:“你搞清楚一点,今天是她一心要分手的,我怎么恳求她都不肯答应。” 温凝萃说:“现在这个情况,你应该给她些时间,着什么急呢?女孩子最是心软,不像你们男的。” 江之寒说:“你不了解倪裳,她固执起来,下定了决心,是不弱于你的。” 温凝萃说:“以前倪裳不是一心要和男生保持距离的么?最后,还不是被你骗到手了。” 江之寒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你说的虽不是全无道理,但我现在又能做什么?” 温凝萃拉着江之寒的手,认真的问:“你还喜欢她吗?” 江之寒说:“当然,难道一晚上就会变了心?” 温凝萃柔声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应该一心为她着想,好好的照顾她,不要让她为了这件事情受了影响。即使她现在坚持要分开,只要你诚心的为她好,终有一天她会回到你身边的。” 江之寒叹道:“温凝萃,你怎么不去做说客呢,你真是第一流的说客。” 温凝萃展颜一笑,站起来告辞,说:“我还要上课呢。”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叫江之寒,“之寒”。 江之寒说:“什么?” 温凝萃说:“加油哦,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我。看到你和倪裳在一起,我才对我那缥缈的目标存有那么一点点的信心,知道么?如果连你们这样的,也分开了,我……也许连那残余的一点点希望也会失去了。” 多谢支持) 133 谈判 倪建国听到敲门声,一条腿走去打开门,江之寒站在那里,面色平静。 倪建国要去关门,江之寒已经卡住门,站了进来。 他说:“我是来道歉的。” 倪建国冷笑道:“不用了。” 江之寒说:“好吧,那我是来谈判的,事情总要解决吧,就算是对手也需要坐下来谈。” 倪建国恨死了江之寒这种和他平起平坐说话的态度,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孩,自以为是谁呢? 江之寒走进屋里,等倪建国坐下,自己在他对面坐了。 倪建国说:“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没什么太多和你说的。” 江之寒心里想,也许有些人就是一认识就相互厌恶,如同自己和倪建国一样。他吸了口气,说:“前天晚上,我不该动手的。你是倪裳的父亲,又是我的长辈,你也有权力管教她,我动手,是我的错。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要向你道歉。”站起来,深深的鞠了个躬。 倪建国说:“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江之寒看倪建国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无论我说什么,大概你都会认为我在花言巧语。不过,我还是要很诚恳的说,不管你怎么讨厌我,我们有一个可以谈的基础,那就是我们都不希望倪裳受到伤害,希望你相信这一点。” 倪建国冷笑着不说话。 江之寒说:“既然是谈判,大家就说出自己的条件来。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听听,我也许能够做到呢。对于我,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希望你能让这件事情过去,不要在外面给倪裳带来任何的困扰。如果你能满足我这个要求,我会认真的考虑你的任何条件的。” 倪建国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会去你们学校反映情况的,不给你一个开除也要你一个留校察看。你找黑社会的人,挡的了我一次,挡不了我第二次。” 江之寒说:“这样对倪裳有什么好处?” 倪建国说:“你不用担心倪裳,她已经答应我和你断了往来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你为你做的付出代价。” 倪裳答应倪建国和江之寒断绝往来的条件,其实就是要父亲不再追究此事。倪裳担心的是倪建国会让七中严惩江之寒,但她没想过倪建国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而江之寒担心的是倪建国不管不顾的扩大事态,让倪裳受到伤害,但他没想到这种想法从来不在倪建国的心中。 所以,彼此太在意对方,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江之寒说:“我老实和你说吧,你让七中开除我,是绝没有这个可能的。七中的几个校长……我们家都有私交。” 倪建国心里跳了跳,面不改色的说:“难怪你有恃无恐,可以随便乱来了,是不是很得意呢?” 江之寒说:“不信的话,你可以旁敲侧击的去试试。你不就是担心倪裳和我在一起么?我可以答应你,和她断了往来,条件是你不要在她面前再提那晚的事,不要再逼她,也不要去外面同任何人讲。” 倪建国冷冷的说:“关键是,你在我这里,没有任何可信度。” 江之寒说:“我可以调出三班,不再和她在一个班。” 倪建国不说话。 江之寒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倪建国说:“你离开七中。” 江之寒沉默了半晌,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倪建国说:“我会让倪裳转学。你们在一个学校,我不放心。” 江之寒说:“你就这么狠心?她的高考你不顾了么?” 倪建国说:“我为的就是她的前途,她的高考。我会尽力让她去一个好的学校的,去不了实验中学,也争取进一个区里面的重点中学。” 江之寒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到一个新的环境,要适应,有各种的变化要去应付,会影响到她的生活和学习。” 倪建国说:“那都是因为你的原因。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和你在一个学校比,我宁愿选择让她转学。” 江之寒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抬起头说:“好,我答应你。” 倪建国冷笑道:“我可以相信你?” 江之寒也冷笑道:“过了期末,你不就能看到了?我希望这个学期剩下的几个星期,你让倪裳好好的准备考试,把这件事情彻底的翻过去。过了期末,你会看到我的动作的。”站起身来,连最后的客气也不想保持了。 走到门口,江之寒回过头,嘲讽道:“你还挺看重我的,为了说服倪裳,宁愿自己从高处跳下去自残。既然你这么看重我,就请遵守我们的约定吧!”关了门,扬长而去。 倪建国的脸僵了僵,嘴里咒骂了一声。但他想要的,不是就要得到了么? 江之寒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之间的课间时间了。 刚走进教室,就被薛静静叫了出来,去了屋顶花园一个角落处。高中部的学生们,有一队人在打羽毛球,有几个人在踢毽,几个女生在玩走格子的游戏,更多的人,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着。江之寒看着热闹的人群,心中的孤寂却更重了。 薛静静担忧的说:“你们俩怎么了?倪裳今天找到我,一定要我答应和她换座位,说我答应了她就去和张老师说。” 江之寒苦笑着摇摇头。 薛静静急道:“前两天不还好的很么?两天不来学校,生了场病,怎么就这样了,你倒是说话呀。” 江之寒说:“她不用调换座位了,你帮我把她叫出来,说我和她爸都谈好了,让她出来一下。” 薛静静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找倪裳。过了六七分钟,倪裳一个人走了过来。 江之寒开门见山的说:“你也不用调座位,我都和你爸谈妥了。” 倪裳抬起头,很惊讶的看着江之寒。早上那个悲伤欲绝,暴怒如狂的男孩儿消失了,他又变回那个沉稳而又自信的江之寒。倪裳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还真是看不透他。 江之寒说:“你爸答应我,这件事到此为止。我答应他……转学。他不放心我们在一个学校。所以,你不必换座位,搞的如此引人注目,不是什么好事情。“ 倪裳张了张嘴,终于什么也没说。虽然她舍不得江之寒转学,但心里以为放弃追究他的责任,让他转学已经是父亲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江之寒心里一恸,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可不可以说一句,不要走。 江之寒侧过头去,看着别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这两周,就当什么都没生过吧,至少表面上维持着。期末考试,好好考吧,别让人疑神疑鬼的。你要是退步太多,我会重新考虑我的承诺的哦。”说完,不再理倪裳,自个儿回教室去了。 江之寒回到教室,看到倪裳的抽屉边露出一个衣角,他翻开一看,正是那件藏青色的夹克。江之寒抿着嘴,想了想,把衣服拿出来,塞进自己的书包里。 倪裳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打开抽屉拿自己的教科书。她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江之寒。 江之寒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说:“衣服我拿回来了。有些幼稚的话,听过就忘了吧。”趴在桌子上,肆无忌惮的看自己的课外书,不再理倪裳。 多谢支持) 134 流放 期末就要到了,日子似乎和往常一样。 每周几次的八人聚会,现在扩大成九个人,阮芳芳正式加入进来。倪裳还是像往常一样出席,只不过笑容少了些,话也少了些。江之寒仍然谈笑风生着,不过不再和倪裳有亲昵的动作,譬如帮她夹菜什么的。 这天一起吃完饭,江之寒叫住阮芳芳:“有件事和你说。” 阮芳芳和江之寒走到篮球场边的一棵树下,阮芳芳问:“你和倪裳这几天怎么了?闹矛盾了?” 江之寒简短的说:“分手了。” 阮芳芳睁圆了眼睛,“为什么呀?” 江之寒说:“你没问过她么?” 阮芳芳说:“她什么也不肯说。” 江之寒说:“你现在也别问她了,过个一年半载的,再问她吧,如果你到那时候还有兴趣的话。我找你来,是有事找你帮忙的。” 江之寒看一眼阮芳芳,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文件袋来,说:“我听说四十中的校长是你一个亲戚,对吧?” 阮芳芳点头。 江之寒把文件袋递给她,笑道:“我的档案和自荐材料,告诉他我有多优秀吧!嗯,正常的程序我会走的,不过坚定一下他的信心罢了。” 阮芳芳不可置信的问:“你要去四十中?就为了和倪裳分手的事?” 江之寒说:“有些事说也说不清楚。不过我们是朋友吧,朋友,不就是要相互支持,而不用多问什么。所以,请你帮这个忙吧。” 阮芳芳说:“可是……四十中,在传言中真是很糟糕耶,虽然在大伯面前我们从来不这样讲。” 江之寒摇摇头,“芳芳,你要和他们一样,说起四十中就畏如蛇蝎,就俗了哦。” 阮芳芳说:“可是……” 江之寒打断她,很权威的说:“一,要帮我这个忙。二,要替我保密。” 阮芳芳说:“可是……”,看着江之寒眼睛,下面的话不知道怎么说不出来,乖乖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说:“我替你保密,又帮你跑腿,以后那帮家伙知道了,一定还会怨我的,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下午放了学,江之寒约了温凝萃一起去她家。 走来路上,温凝萃问:“事情怎么样了?” 江之寒看着她:“有时候,我觉得被你骗了。” 温凝萃问:“什么意思?” 江之寒说:“你要我给你做榜样啊,又傻又天真的榜样。” 温凝萃笑道:“你做什么傻事了?” 江之寒说:“我答应倪裳她爸的条件,要转学了。” 温凝萃啊了一声,“他提这个条件?” 江之寒说:“可以理解呀。我在七中,在他心中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把他女儿重新炸成碎片。” 温凝萃问:“你就答应了?那……你准备转到哪里去?” 江之寒说:“急切之间,哪里这么好找,正联系着呢。” 温凝萃想了想,说:“真的要走么?没有别的法子了?” 江之寒笑道:“得了吧,我是受了你的蛊惑,这会儿你别又说其它的了。我今天是去找你爸,让他帮我协调一下,让七中放人。” 江之寒有些自嘲的说:“我这样的,又不是可以去争高考状元的尖子,七中也不会在意。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让你爸去帮我打个招呼吧。” 温凝萃低头走路,沉默着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说:“之寒,我……也许那天我说的太天真了。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江之寒笑道:“你也别反悔了。这件事情,我可真是听了你的劝解才去谈判的,所以,你爸如果有什么保留,你就好好替我争取一下吧。说是因为你的原因,不过是我开的玩笑。这个地方,我突然呆的有些厌倦,想要换个环境。” 温凝萃说:“我爸我妈应该还认识些人,你要去哪所学校,兴许他们能帮上忙呢。” 江之寒说:“也不能什么事情都去找你家帮忙啊。我先跑跑吧,如果联系的不顺利,再来找你爸。现在的关键是,先办好七中转学的手续。” 见到温副校长,江之寒说了自己的请求。 温副校长取下眼镜,说:“转校是个很严肃很重大的决定,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和父母商量好了么?去哪个学校找好了么?我不能做不负责任的事情。” 江之寒说:“温叔叔,父母那边我当然是会去讲的。你放心,他们不同意,我是一定不会做的。至于原因嘛,对不起,是一些私人的事情,不太方便和你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温叔叔,你相信我,不管在哪个学校,我也会好好学习的。不管在哪里,我都能干出一番事情来的。” 温副校长看着江之寒,“我不怀疑这点,不过,你真的想好了么?” 江之寒郑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直接负责教学这一块的,但去打个招呼应该会有用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宁校长那边,如果一定需要的话,我也可以让肖邯均去打招呼。” 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了,倪裳回到了班上第二的位置,把第一重新让给了王帅。而江之寒呢,考了第二十一,拿手的物理和英语虽然保持了前五的水平,需要记忆很多的生物,化学,和政治却都排在了倒数十名之内,语文和数学也考的不理想,严重的拖累了他的总成绩。 江之寒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因为转学的事,他和父母,更确切的说是父亲,有了一次很严重的冲突。江之寒其实心里有准备,如果自己不肯详细说出事情的原委,又突然要在高三以前从七中转到有名的烂校四十中去,是很难说服家长的。不过这一年来,他习惯了自己作决定,甚至为家里作决定,潜意识里已经有了自己是一家之主的那么点想法。 那天傍晚,江之寒刚把这个事情提出来,江永文就严厉的反对,连他编的理由都不想听。江之寒一再保证说,去了四十中也不会影响高考,但母亲只是沉默着,父亲则是寸步也不肯退让。 两人于是争论起来,一急之下,江之寒就说起上个春节的事。他说,爸,就像你调工作一样,人人都说你应该调,有这样那样的好处,为什么你坚持自己的主意,要留在那里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苦衷,我那时候可是一力支持你的。 江永文说,我到了四十岁,才可以替自己作决定。你以为,你十七岁,就能成熟到独立决定自己的人生啦? 江之寒带些傲气的说,我觉得我可以的,如果我十七岁就可以指挥一百个人的工作的话,为什么我不可以决定自己的一点事情呢? 江永文气道,是呀,我倒是忘了,你现在一个月挣的钱,比我几年挣的还要多,也难怪不再把父母看在眼里。在你眼里,我大概早就没有资格建议你的决定了吧?一个月挣几百块钱的人。 江之寒听了这话,心里很难过。开始做生意以来,虽然规模越来越大,收入越来越多,厉蓉蓉也提过几次,让丈夫干脆辞了工作,到自己家的公司里来做事。江之寒总是说,公司里也没有父亲喜欢的职位,可以挥他的专长,为什么不让他在原来的厂里做呢,如果这能让他开心的话。在江之寒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用收入的多少来衡量过父亲的价值。有时候母亲有一点这样的倾向时,他还很激动的为父亲辩护过。到头来,没想到父亲用这样的话说他。 这场争论最后谁也不能说服谁,江永文撂下话来,如果需要家长签字的话,自己是不会签的,不过你不是还有你妈嘛。 厉蓉蓉一直没有加入到争论中来,最后她私下对儿子说,如果你需要家长签字的话,我给你签。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我也不支持你这个决定,但我相信你,已经有能力决定自己的人生了。 自从书店开业以后,厉蓉蓉目睹了江之寒成长的过程。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对江之寒是有近乎盲目的信任,她一定算头一个。 厉蓉蓉最后对江之寒说,你也别怪你爸。说实话,我也不是太开心。一方面,四十中这样的学校,我们都是极不喜欢的,你没在那样的学校呆过,不知道一个好的学习环境有多重要。另一方面,你再能干,在父母眼里总是孩子。有一天,当我们现你翅膀硬到不需要我们的时候,心里多少是会难过的,你知道吗?而且,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拿成绩这天,张老师把江之寒叫到了教师休息室,物理李老师也坐在那里。李老师看到江之寒,温和的说:“这次考的不够好哦。” 江之寒歉然的笑了笑,说:“张老师,李老师,这次考的不好,辜负了你们的希望,真是不好意思。我正好有件事和你们讲一声。这学期以后,由于一些私人的原因,我可能要离开七中,转学了。这两年来,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够好的地方,还请你们谅解。在我心中,你们都是最好的老师。谢谢了!”在两人有些愕然的目光里,站起来鞠个躬,走出门去。 江之寒回到教室,倪裳,楚明扬,陈沂蒙,薛静静,和冉晓霞像往常一样坐在一起。几个人多少感觉到有一些什么事情在倪裳和江之寒之间生,但却不知道是什么。这一次江之寒考的如此之差,大家见了他就有些小心翼翼的。 倪裳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味的沉默着,脸色有些白。江之寒走过去,和几人打了个招呼,说:“我最近有件事急着要解决,今天就先走一步了。等到事情办完,我约大家一起吃饭。” 楚明扬说:“老大,那你要快点哦,我过几天要出去旅游了。”他倒是不担心江之寒考的不好,在他心里,江之寒是个极聪明的,只要努把力,随时可以重回到前十甚至更高的位置。 江之寒打个哈哈,说:“走了也不打紧,我们来日方长嘛。”突然意识到,倪裳和自己曾经说过无数次这个词,来……日……方……长……,心里一下子痛起来,好像不能够呼吸。他深深吸了口气,故作潇洒的挥挥手,一个人走了,留下一个多少有些孤寂的背影。 明天结束第二卷;谢谢支持) 135 缘分 一周前,白冰燕终于回家了。一两天后,她就现女儿身上生了什么。倪裳还是那么听话乖巧,给父母盛饭,陪妈妈聊天,甚至扫地洗碗的家务活都开始做,替白冰燕减了不少的负担。倪裳学习似乎比以前更加刻苦了,几乎任何时候白冰燕看到她,她都在努力的看书做练习。 但很快白冰燕现了女儿身上少的是什么,是笑容和活力。微笑常常还挂在倪裳的脸上,但不再是以前承欢膝下时那种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容。她的话也少多了,不再讲学校的逸事来哄父母开心,绝大多数的时候她是一个谈话的倾听者和接受者。白冰燕一直以来都认为,女儿的眼睛是长得最出色的,她的眼眸仿佛可以说话,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但她现在看倪裳的眼睛,总觉得上面覆着一层雾气,有些许的悲哀抑或是疲倦藏于其下。 白冰燕找到倪建国,这些天他们基本还处于冷战的状态,没有争吵但也没什么交谈。但为了女儿的事,白冰燕还是主动了一回。 白冰燕问:“小裳是怎么回事?” 倪建国简短的回答说:“你女儿早恋了。我刚刚现,教育了她几句。” 白冰燕颇为吃惊这个消息,“那她怎么说?” 倪建国说:“她答应不再和那个男生来往,毕竟我们教育了十几年,还是有用处的。她糊涂一时,还是知道回头的。”这些天,倪裳的表现倪建国也看在眼里。不过他是搞教育的,自诩懂得年轻人的心思,第一次恋爱嘛,总会有些影响。但只要那个该死的姓江的小子离开七中,过个一年半载,学习紧张了,这些事情自然会烟消云散。小孩子们的恋爱游戏,就像这些天的雷阵雨,虽然看起来凶猛,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 在早恋这件事情上,白冰燕是和倪建国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我需要去和她好好谈一谈么?” 倪建国很高兴借着这个由头妻子终于肯和自己多说几句话,但他并不想把那晚的事情完全的说出来,便删减着讲了一些。 白冰燕走进倪裳的房间里,她正带着耳机在背单词。 白冰燕拍拍她的肩,倪裳取下耳机,说:“妈,有事么?” 白冰燕拉过她一只手,爱怜的说:“早恋这个事,你爸也是为你好。感到委屈了吗?和我说说吧。” 倪裳轻轻摇了摇头,说:“妈,我答应过爸的事,是一定会去做的。这件事情……我真的不想说它。” 白冰燕心里叹了口气,说:“你不想说,妈妈当然不会逼着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倪裳把头靠在母亲的怀里,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我会努力的,不过开心这个事,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吧。” 白冰燕想说句什么,但忽然想到自己,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倪建国今天很开心。上午的时候,七中教务处的一个熟人打电话来,核实了江之寒转校申请已经被批准的消息。中午倪裳带回来高二期末的考试成绩,全班第二,全年级第十一,虽然比上学期期末的时候退步了一些,但刚刚生了这样的事,倪建国很高兴的看到倪裳把重心很快又放回到学习上来了。 现在他要解决的问题,是怎样把倪裳从现在低沉的情绪中拉出来,尽快的忘掉那个讨厌的小子。倪建国想到的就是出去旅游。暑假来了,自己也有一些假,可以出去两三周,再回来值班。反正现在妻子也不太理他,他觉得不如再冷处理一段时间两人之间的心结。 倪建国对倪裳说:“后天我们就出去春城,到那边去玩两个星期。” 倪裳低着头说:“我想呆在家里。” 倪建国挥挥手,“看书也要劳逸结合嘛。等到高三开始,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趁着暑假,稍微放松一下,一张一弛才是长久之道。”见倪裳不说话,心里也有些恼火。他现在很不喜欢倪裳时不时的用沉默来回应他的谈话。 倪建国按捺住自己的脾气,温言说:“我明天就去买火车票。去了春城,住在你表哥家里,也不一定需要天天出去走。那边温度适宜,景色又好,正是散心的好地方。”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白冰燕出上班去了。倪裳读了会儿英语,从屋里走出来,说:“我出去转转。” 倪建国问:“你去哪里?” 倪裳淡淡的说:“随便走走”,径直出了门,下楼去了。 期末考试以前,由于还有个事去应付,倪裳拼劲了全力,强迫自己把心思集中在考试上面。有时候她机械的背着东西,或者做着试题,这确实帮助她度过了一段最艰苦的日子。把脑袋塞得满满的,下意识的不去想那几天生的事情,让它们慢慢的在记忆中褪色。 当考试一结束,那个目标不在那里了,原以为淡掉的记忆竟然更猛烈的汹涌而出。从考试结束的那天夜里开始,倪裳已经几天没有睡好觉了。从雷雨夜到操场边上的那个早晨,所有生的细节都不受控制的浮现在眼前。生平第一次,倪裳痛恨自己的记忆力是如此的好,她甚至可以复制江之寒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表情。 江之寒把那件夹克仍在她眼前的地上时,倪裳觉得身体被劈成了两半,不是幻想或者感慨,而是真切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上往下,在中间一劈而下,然后四肢都麻木了,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可是几个小时以后,那个家伙居然把衣服又拿了回去,说幼稚的话听过就算了。他是什么意思? 倪裳知道由于生意的关系,江之寒现在或间接或直接的和七中几个校长很熟,他要转校不是件难事。就凭和顾望山还有温凝萃的关系,他应该也能找到一所很好的学校吧,实验中学,附中,还是一中?倪裳猜测过,但她从来没有问起。隐隐约约之间,倪裳的直觉告诉她江之寒要转校是为了自己,父亲的威胁不会是江之寒走的原因,他对开除这类的东西一向不屑。 为什么他要走呢?是为了自己还是恨了自己,不再愿意哪怕是同处在一个校园里,倪裳问自己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 昨天期末考试揭榜的时候,倪裳第一个想知道的不是自己的成绩,而是江之寒的。她拿起张老师给她的全班成绩汇总,一直扫到了接近中间的地方,才看到江之寒的名字。看到他烂得一塌糊涂的政治和生物成绩,心里叹口气,这个考试的游戏他又不想玩了。考前两个星期,虽然表面装着什么也没生,江之寒再也没借过自己的笔记,临时抱佛脚的程序也被他省去了,上课经常抱着他的财经和统计书看个不停。 当时在旁边的政治老师就向班主任张老师抱怨来着,她说,你们班那个江之寒也太狂了点。这一次考试,每道问答题,他答不上来空在那里也还罢了,他给我长篇大论的写好多,却和标准答案完全不契合,搞的我也糊涂了,把书又翻出来,想看看他是用的哪一部分。最后,我才琢磨出来,感情他是自己想的东西胡乱写上去的,这个是不是太不尊重老师了。 昨天晚上,倪裳躺在床上,以前在一起的种种情形不由自主的都涌上来,说的话,做的事,去过的地方。她虽然不肯定和江之寒在一起对不对,但她清楚的知道两个人是把这一段感情很严肃的呵护着,培育着,经营着,不是大人们心中以为的那种年少无知时短暂的bsp;当最初的剧痛过去以后,倪裳觉得麻木是一个更好的形容自己心境的词,或者是混乱。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手上的东西,除了必须完成的任务,不再那么有吸引力,生活慢慢从彩色回到了黑白。做我应该做的事,必须做的事,然后呢,就不知道干什么,留下一片空洞。 所以,在出去春城的前一天,十七岁的倪裳上了她看到的第一辆公车,不幸的是这又是江之寒的“坏”影响,江之寒曾经说过,心事重重的时候,他要试着随便搭一辆公车,然后换一辆,再换一辆,任它们把自己带到任一个地方。 而这辆公车,又会把倪裳带到哪里去呢? 团乱麻这个词,也是形容江之寒现在心境最好的那个词。 和倪裳不一样,这一天以前,压在他心上,让他不必去想太多心事的事情,不是期末考试,而是把转学的手续全部办好。 今天,事情终于有了一个了结。 昨天下午,江之寒接到一个四十中教务处的电话,正式确认他的档案已经移交过去了。在找了几个过硬的关系以后,江之寒很高效的完成了这个事情。 今天上午,江之寒打起精神,出席了母亲名义注册,但却是他一手策划的公司的第一次正式的管理层会议。厉蓉蓉,程宜兰,肖邯均,杜姐,楼铮永,还有江之寒,到场的一共是六个人,算是这个刚刚起步的小公司的核心和大脑。 会议的重点是听取杜姐提交的一份财务分析报告,在江之寒的授意下,她作了一份半年度的很详尽的财务报告,包括收入,成本分析,毛利,经常性支出,和现金流表等等细则。同时,江之寒也请她做了一份未来半年的预测性的财务分析,这一部分是更困难的部分。 会议结束以后,江之寒把程宜兰和肖邯均留了下来。本来江之寒还叫了母亲,但厉蓉蓉说她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懂,坐在那里也是听天书,所以不用去装样子了,一番话说得江之寒苦笑摇头。 程宜兰和肖邯均现在基个内外的分工,肖邯均负责里面的东西,包括计划中的两个店的经营品种的设计和分析。而程宜兰包揽了几乎所有外联的事务,包括初期的跑贷款的事情,包括和学校的联系,和工商税务卫生城管这所有的相关机关部门的先期的关系处理。 程宜兰说:“之寒,现在的关键是两个问题,做什么,需要多少钱。贷款这边,我可以比较有把握的说,我们能把钱借出来,但我们敢借多少,敢承担多大的负债比例,是一个大问题。另外一个问题,显然是做什么的问题。这个事情决定下来了,相关的内部设计,专业人员聘请,还有财务分析才可能真正的展开。这个事,让肖经理和你仔细说说。” 肖邯均说:“我们正在做几份方案。等到下个星期,我们把新的一个财政年度食堂裁员和聘请的事情忙完了,我会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这一块儿。你可能还得给我两到三个星期的时间。总的来说,我们已经有三个比较成熟的竞争方案在手里面,现在就是要把它们做的更细。” 江之寒作结论说:“先就这样吧。肖经理把合同续约的事情搞定以后,赶紧把精力转移到这边来,争取早一点把几个方案拿出来。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议一议,最后来作决定。程经理呢,我们有一部分门面要招商的事,虽然不急在一时,但这是个长期的规划,你有时间也要多跑跑关系。” 结束了会议,江之寒走出食堂的办公楼,沿着熟悉的篮球场边往下走。这个校园实在有太多的记忆承载在里面,一抬头,那是楚明扬和人起冲突的地方;一低头,篮球场是江之寒挥洒了很多汗水的地方,也是在这里,他初识了温凝萃,和阮芳芳真正成了朋友。江之寒自嘲的笑了笑,又不是要去千里之外,干嘛如此多的感慨。 他吹了声口哨,举起手朝进出了两年的高中部教学楼挥了挥,信步往外走。来到足球场,一个有点头之交,经常一起踢球的高一男生骑着他的吉安特(更确切说是他保管的吉安特),到了身边,跳下来,说,谢了,这车就是要过瘾一些。 江之寒笑了笑,扶着车在场边站了片刻。学期刚结束,在这里踢球的人很多,大概有四五十号人拥挤在两个横着的小场上踢的正欢,跑道上还有一群老太太在练某种奇怪的气功。 江之寒的上个暑假,或者说他的“新”的生活,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一站在这里,就想起了一堆故人和往事,沈鹏飞,顾望山,杨老爷子,林师兄,倪裳,足球联赛,运动会。对,还有倪裳,还有那个运动会的下午和那个大雾里的新年清晨。 江之寒摇摇头,非常讨厌这种感觉,他跨上吉安特,呼啸一声,往校门外骑去。 倪裳苦笑了一声,随便登上的公车是她最熟悉的那一路,从学校到家,和江之寒一起在晚自习后摇呀摇摇回家的那一路。车到了七中的门口,倪裳走下来,从车站朝着背向校门的地方走上几十步。那里,是江之寒第一次说,倪裳,我好喜欢你的地方。 倪裳像刻舟求剑里的那个傻子一样,站在同样的地方,看四周。 灰墙依旧,喧嚣依旧,尘土依旧,只可惜时光掠过,如同流水,早带走了当初的誓言。 她微微摇了摇头,转头往学校走去。进了校门,她停了脚步,向左拐,一群人正在那里施工,是江之寒刚拿下十年租约,正准备挽起衣袖大干一场的地方。据说会有一个温馨的甜品小店,名字叫做“风之裳”。 在她背后,有一辆吉安特高的冲下坡来,车上那人看见门口的保安也没有减,呼啸一声,冲出门去,往左拐,踏上了回家的路。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不相识。 第二卷终) 提前贴一下最后一章;今天如果有空的话,还会上传关于第二卷的感想和第三卷的预告) 回答一个朋友以前的问题,这卷之所以称主角流星,就是指他在七中升起又坠落 136 天井中的月亮 弯月如钩,月色如洗,在杨老爷子这个相对僻静的四合院天井仰头看,月亮比市区里要亮上不少。 江之寒面前摆了一个小方桌,上面放着茶壶和茶杯。茶道他是不懂的,不过偷点好茶,让客户把钱放到自己的管理的基金中来。从某种角度讲,他们跟卖车的,卖保险的,卖房的人没什么区别,很多时候他们是拿客户的钱去下场赌,无论客户输赢自己总有些利益的。 现在,轮到江之寒来愁,怎么卖这个主意,把大家的钱集起来了。他准备把国库券投资回笼的钱先返还给每个人,然后再给他们一份股市投资入股的建议书,附上他的分析报告。毕竟,和上次国库券项目不同,这一次的投资收益可能更大,但潜在的风险也会更大。 今天上午,楚明扬来和江之寒告别。他要外出度假,赶不上江之寒订的聚会的日子。楚明扬不知道从谁哪里,最可能是薛静静那里,得知江之寒要转校的消息,缠着要问个清楚。江之寒本来不准备影响他出游的心情,但被逼无奈,还是给他讲了实话,连要去的学校是四十中都告诉了他。除了阮芳芳(江之寒专门嘱咐她谁也不要说,尤其是对倪裳,免得影响了她的心情),楚明扬是江之寒第一个明确讲出这件事的朋友。 原以为楚明扬听了,会大骂他一通。没想到,他只是叫了一声,拿酒来,和江之寒碰了杯,说道,以你的才智,在哪里不是一样。既然七中成了伤心地,不如离了找个别的地方厮混。这一来,江之寒不禁把楚明扬高看了一眼,越把他引为知己。两人交杯换盏,在四合院里喝了很久。江之寒也问起楚明扬和薛静静的事,楚明扬只是说,还处于很早的阶段,不过是经常在一起说说话而已。 送走了楚明扬,江之寒心里想,这小子平时说话有时候有些酸气,但倒是一个真正看的开的,有几分像楚明扬自己崇拜的那些魏晋的名士,有洒脱不羁的气质。 自打决定到老爷子的四合院多住一段时间,江之寒便重新开通了这里的电话。下午的时候,接到一个有些意外的电话。过了一阵,拜访的人来了,是一身白裙的阮芳芳。 夏日的中州,热浪已经袭来。好在这个下午,还算一周来相对凉爽的日子,再加上两棵百年老树环抱着庭院,洒下的树荫遮盖了烈日。江之寒搬出桌子板凳,泡一壶凉茶,坐在庭院阴凉处招待阮芳芳。 和阮芳芳认识久了,江之寒现她身上有一种别的女生不及的特质,包括倪裳在内。阮芳芳远看时多清冷高傲,走近了你能看到她活泼促狭的一面,但偶尔她又会展现出柔美温婉的气质。不同的神态气质,混合在她的身上,却让人觉得很是自然,没有任何矫揉造作之感。江之寒心里以为,苟朴礼枉自和阮芳芳这么熟悉,却不能洞察她的百变气质,在美人榜上把阮芳芳置于张雅芳之下,实属有眼无珠之举。 阮芳芳看着江之寒气定神闲的给自己倒茶,眼里似有神采变幻,半晌,问道:“在这个小院独居品茶,是要看破世情么?” 虽然心里还是既乱又麻木,楚明扬和阮芳芳的到访还是让江之寒感到像有清泉流过,心中舒畅了不少。他说:“世情,我还没开始看,哪来看破一说?” 阮芳芳蹙了蹙眉头,“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呢。” 江之寒好奇的问:“你想的是怎样?看到我悲痛欲绝,或是蓬头垢面,或是玩世不恭?” 阮芳芳端起茶杯,说:“我敬你一杯。”江之寒喝了口茶,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阮芳芳说:“我不知道你和倪裳之间生了什么事,也不想知道。嗯,其实还是有一点想的。”咬了咬嘴唇,娇俏的神态让江之寒不由有些眩目。 阮芳芳说:“可是呢,我看得出来,你是为了她离开七中的。愿意为了一个女孩子把自己从七中放逐到四十中去,别人多半说你无聊,我……不这样认为。” 两人一时无话,喝着茶,听着知鸟叫,倒也是悠闲自在。 阮芳芳忽然说:“你知道才认识你的时候,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江之寒说:“多半不是什么好话。” 阮芳芳说:“嗯,最突出的两点,就是话多,还有脸皮厚,和苟朴礼挺像的,难怪你们一见如故。我那时想,虽然我不是那么了解倪裳,可是这不应该是她喜欢的类型呀?” 江之寒笑起来,“所以,后来我的分数有提高?” 阮芳芳悠悠的回忆道:“后来看你在大学校园里和人动手的时候,很凶悍霸道的样子,我就想,应该是因为这个了。倪裳这样乖的女生,大概会被完全不同的一种特质所吸引吧。” 江之寒摇摇头,“没想到你还是个爱情心理专家,再后来呢?” 阮芳芳说:“再后来嘛,我觉得你这家伙城府很深,太会讨女生喜欢,所以,我私下对倪裳讲,小心一点,江之寒是个表面深情,其实很容易花心的男生。” 江之寒想到伍思宜曾经给自己的断语,不禁呆了呆。 阮芳芳问:“怎么,被我说中了么?” 江之寒说:“你好像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哦,看来我的形象和我自己想的还颇有差距。” 江之寒又说:“好像有些不公平唉。你这么说来,好像我曾经对你意图不轨,被你当场捉住了一样?” 阮芳芳扬起眉毛,“你敢?”旋又笑起来。江之寒心里想,若只论风情,这个小妮子在自己认识的女生中确实是翘楚。 阮芳芳叹口气,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一句话。” 江之寒玩笑道:“我的心跳的好快哦。” 阮芳芳横他一眼,说:“昨天凝萃来找过我了,她虽然没说很详细,但我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阮芳芳柔声说道:“虽然我这样讲可能很冒昧,这不关我什么事,但是,江之寒,我……真的希望你能有些耐心,我们都想看到有一天,你们能重新在一起。” 江之寒摇了摇头,说:“专一深情的事我已经做够了,我现在想试试我花心的潜力,看那样是不是会更开心一点?” 阮芳芳说:“那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如果你真的深情专一的话,怎么会一经挫折就转身离去了呢?” 江之寒说:“你不是说了么?你又不知道内情。这几天,我坐在这里仔细想了很久,其实倪裳说的很对,我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阮芳芳说:“哪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 江之寒尖锐的反击道:“想想让你父母接受萧亦武,会是什么情形?” 阮芳芳的眼神锐利起来,江之寒毫不退让的和她对视着。 终于,阮芳芳垂下眼睛,说:“你……又不是他,是不一样的。” 江之寒说:“但倪裳也不是你,她父母也不是你父母,都是不一样的,你明白?不说这些没劲的事了,可惜你们女生不爱下棋,要不喝着茶,杀一盘,倒时间的好办法。” 送阮芳芳出院门的时候,江之寒说:“你其实是个不错的说客,和温凝萃一样,不过你们两个都是有些让我出人意料的说客。” 江之寒笑着说:“等到什么时候我真的想不开了,自暴自弃或者愤世厌俗的时候,会去找你们寻求心理辅导的,记得不要拒绝我。” 江之寒坐在天井里看着月亮,心里想着等待这个词。 等待?耐心?这些其实不是问题,他回想的是倪建国的脸,在他心里市侩丑恶的脸,真的可以用时间消磨那种厌恶?他想到的是倪裳的话,我们其实根本是两种人,我们想要走的也是不同的道路。 放在以往,江之寒多半会自信满满的说,别扯了,这世上哪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我知道我们会在一起的。 可是现在,他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在他设定的轨道上运行,哪怕只是他身边这一小块世界也不行,哪怕阻力只是倪建国这样微不足道的一个人,也会让事情偏离了轨道。 所以分开,也许如倪裳所说,真是命运的决定! 谢谢支持) 137 饮聚 星期五是江之寒约的和七中的朋友吃告别饭的时候,当然他只说是期末的聚餐。这个聚会,从开始的八个人,后来有了曲映梅和阮芳芳的加入,通常是十个人的聚会。而这一次,却比较萧条,陈沂蒙,顾望山,和江之寒三个大老爷们坐在那里,有些孤零零的。温凝萃有点事,说要过会儿才来。 顾望山看了江之寒一眼,“所以说,确切的消息是你要去四十中。” 江之寒点头。 顾望山倒满了两杯啤酒,“来,敬你一杯,干了。干完了,我和你说为什么敬你。” 江之寒和他干了一整杯酒。 顾望山说:“了不起呀,江之寒江大情圣,为了一个女生自愿离开七中去投奔四十中。真是了不起!说不定是几十年来第一人哦。沂蒙,你还不快敬他一杯,好一个奇男子!” 陈沂蒙怎会听不出顾望山话中的讽刺之意,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举起酒杯,说:“老大,高三已经够无聊了,你这一走,谁来组织我们踢球出游吃饭?” 江之寒和他也干了一杯,笑道:“我们隔的很近耶,当然还是我来组织。难不成,我去了四十中,你们就开始歧视我不成?” 顾望山冷笑道:“江之寒,你还真让我失望。” 江之寒说:“拜托你,不要说的那么幽怨,搞的像我是你心上人一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来,再喝一杯。”这几天枯坐天井喝茶,确实有些乏味了,喝几杯酒,感觉还是这个比较带劲,为何不多喝几杯? 顾望山喝了酒,说:“你要离开七中,没问题。但不去四十中,是不是无法反映你心中的悲痛?不能让大家唏嘘感慨一番?” 江之寒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又不是皇亲国戚,我成绩不过中等,仓促之间要转学,你以为一中,实验这样的会要我?” 顾望山冷笑道:“少给我废话,你来问过我么?你找人帮过忙么?” 江之寒笑道:“要有赚钱之类的大好事,我才会去找你。神使之前许愿的次数,不也是有限的么,还是不要透支了为好。“ 顾望山嘲讽的说:“那过个生日要借车的狗屁事,你跑来找我帮忙干什么?” 江之寒恼羞成怒,“要借就借,不借拉倒,你*借都借了,还在这里说个不休干什么?” 顾望山说:“说不圆自己的道理了吧。” 陈沂蒙在旁边打圆场,“两位大哥,少说两句,来,喝酒。” 江之寒陪他喝了杯酒,说:“他比你小好不好,什么大哥不大哥的。” 顾望山说:“我可能年纪小一点,不过不像有些人幼稚的可以。” 江之寒不理他。 顾望山又说:“某些人平时做出深情款款的样子,恶心一下人也就罢了,大家忍忍就过去了,还真的要用流放自己这种招数来显示深情,我看是言情多,脑袋秀逗了。” 江之寒针锋相对的说:“某人平时做出高不可攀,看破一切的样子,大家恶心一下也就罢了,想不到谈起一个四十中就畏之如蛇蝎,还真是让人小瞧。” 两人正剑拔弩张着,温凝萃冲了进来,拉了张凳子坐在江之寒身边,说:“我听芳芳说了,你真的去四十中了?” 江之寒说:“哦,她终究忍不住告诉你了?” 温凝萃急道:“你这样,我负担很大呢。当初是我劝了你,你才决定转学来妥协的。可是再怎么也不能去四十中呀!” 顾望山在旁边淡淡的说:“他说了,他只有这个门路,好的学校去不了。” 温凝萃说:“实验或者一中我不敢保证,二十二中是区里面的重点,比七中差点也不多,校长和我爸我妈都很熟,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你不能让档案转到四十中,赶快把它截下来,四十中的校长要到你这样可以考上大学又拿过学科竞赛奖的,是决不会放手的。到那时候,除非教育局长亲自去找他,还有点可能让他让步。” 对于顾望山和温凝萃的关心,江之寒心里还是暖暖的,在七中这一年,很庆幸交到了几个这样的好朋友。 江之寒无奈的摊摊手,“不幸的是,老早以前,四十中教务处给我打电话,说确定收到材料和档案了。” 温凝萃颓丧的挥挥手,说:“芳芳也是的,这个事,怎么能去帮你办呢?” 顾望山在旁边只是冷笑,不说话。 江之寒笑笑,说:“好了,你和小顾都是一番好意,我怎么会不心领呢?” 温凝萃叫道:“对了,我怎么忘了这家伙,”对着顾望山说:“找个人去摆平这件事,把档案拿回来。” 顾望山说:“有人要扮情圣,我可不去煞这个风景!” 江之寒摇摇头,说:“你们都觉得我是赌气才去了四十中。老实说,开始是不想麻烦太多人,仓促之下很难找到更好的选择,加上我家也在四十中划分的区域里,所以去那里是不需要办其它手续的。去别的辖区下的学校,求爹爹告*非常之麻烦。但这几天仔细想了想,去四十中还真有几个好处,我说给你们听听。” 江之寒见顾望山不理他,便对温凝萃说:“先呢,四十中离我家近,离七中也近,所以上学放学都方便,跑来找你们也方便,去我的几个店看看也方便,生活改变不大,一切就如以往。然后呢,我有些厌倦了七中的环境,除了顾望山温凝萃陈沂蒙们,除了我这堆朋友,这里太多人挺无趣的,我想去混一混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看看完全不同的人,难道还有比四十中更不同的地方,更好的选择么?这第三么,我有个梦想,就是要当一次全校第一,在七中这样的是没望了,去其它的重点,多半也是无望的。去四十中,好好努力一下希望很大哟。呵呵。” 温凝萃叹息一声,“我知道你这个人看起来嘻嘻哈哈的,其实最固执了。既然档案都过去了,你又不愿找人帮忙,那还能怎么办?” 江之寒看着温凝萃,严肃的问:“你真的觉得我去了四十中,就没有希望了?” 温凝萃说:“那也不是,不过我只是觉得环境太艰苦了嘛,我听说平均一个星期他们校门口就要打两三架,一两个月就要捅翻一个人呢。还有人说,那里的女孩子,还有人出去做那种事的。” 江之寒哈哈笑一声,说:“那岂不是好?我可以给小顾介绍介绍生意,到时候还能拿点提成呢。” 温凝萃扑哧笑了一声,横一眼顾望山。 顾望山说:“说这些都是白搭,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总之呀,江之寒,从此我低看你一眼,你这人,迟早有一天栽在女人身上,婆婆妈妈,没有前途。” 这回不服气的是温凝萃,她横眉冷道:“这是什么话?难道要把女生当作玩物才是英雄好汉,才能成就一番事业?哼,我看有些人是自己缺乏感情,才不明白人家深情的用意。” 江之寒虽然很喜欢把火引到别人身上,却不愿看到这两位吵起来,他说:“顾少爷,今天是来找你喝酒的,不是来找你吵架的。这也算是告别酒,废话少说,放开肚皮喝。” 顾望山冷哼道:“谁怕谁呀。” 顿酒喝下来,江之寒才现自己确实低估了顾望山的酒量。平时他虽然不怎么喝,看来所言非虚他是酒坛子里泡大的。两人放开肚皮一阵猛拼,箱二十四瓶啤酒,剩了四瓶没喝,其他的倒有八成进了两人的肚子。江之寒估计自己喝了至少有七瓶到八瓶,加上最近心情郁闷,居然就醉倒了,模模糊糊的只剩一点清醒的意识。 顾望山咒骂了一声,他今天喝的也不少,走路有些踉踉跄跄的,但头脑还清醒。顾望山说:“这里走到街上还有十分钟的路程,怎么办?找两个人把他抬出去?” 江之寒睡在床上,有股甜香包围着他。他慢慢有了些神志,使劲吸了几口,仿佛回到了那个雷雨夜倪裳的房间,那是最甜美的天堂也是最厌恶的幻灭。江之寒努力的想要抗拒那种诱惑,温柔乡是英雄冢。他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离了这里。 “你醒了?”有女孩的声音。 江之寒的眼皮很沉重,他努力的辨别着声音的主人,很久才意识到是温凝萃。 温凝萃递过来一杯水,“喝杯水吧。” 江之寒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喝掉,喉咙里不再那么干,神志似乎也被唤回来,手脚慢慢有了些力气。 温凝萃说:“你醉的太厉害了,离我家最近,所以让你来休息一下。” 江之寒坐起身来,四下看了一下,自己并不是躺在客厅的沙上,而是睡在温凝萃的床上。他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温叔叔和黄阿姨你们可别误会了,我们还要长期合作的,一下子跳下床,赤着脚站在地上。脚一着地,还是有些眩晕的感觉。 温凝萃说:“你干嘛?再坐一会儿吧。”声音没有平时的锐利,好像多了些柔柔的成分。 江之寒哑然失笑,自己真还是一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财迷。他坐到床上,仔细打量起温凝萃的房间,笑道:“还好没有看到哪个男明星的大贴图,要不我心目中温凝萃的形象就要被颠覆了。” 温凝萃不接他的话茬儿,坐在那里想了半天,忽然说:“我有时候还真是很羡慕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了,不怕别人怎么想怎么议论。” 江之寒说:“得,你们别再把四十中描绘得那么可怕了。我还憧憬着,要统治那个地方呢。颤抖吧,四十中,我来了。” 周末两更;多谢支持;第二更应该在晚点以前) 138 可笑的人 倪建国心里很恼火,非常非常的恼火。 自从到了春城以后,倪裳就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是哀哀愁愁的,而是对什么都不那么有兴趣的样子。礼貌和微笑还留在那里,但热情和活力没有了,不知去了何处。 以往和倪建国一起出去旅游,或是在家里的时候,通常是倪建国句,倪裳就会很开心的回上十句八句。所谓承欢膝下大概就是这样了。而这一回呢,基本是倪建国说上三五句,倪裳才回那么一句,还通常是很简短的,好的,爸爸。就按你说的做吧,爸爸。 按理说,倪建国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他才拆散了女儿的初恋,倪裳沉默和哭泣了两天后,从来没有怨恨过他,没有和他冷战,还是如此听话和孝顺。但从某种角度来讲,倪建国是被女儿惯坏了的那种父亲,他太习惯了一种更高标准的要求。 开始三五天,倪建国还尽力忍受着,他没有忘了这一行的目的。几天之后,他的怒火开始燃烧起来。老子是来度假的,不是来看小孩子脸色的!上班的时候要看领导的脸色,甚至有时候要对同级和下级陪着笑脸,让他们配合自己的工作;回家以后,要看岳母的脸色,还要承受最近老婆的冷眼相待。以前,唯一能对他绝对尊敬真心喜爱的就是女儿了,也许还能加上一个情人茹芸。而现在,那个女儿好像也消失不见了。倪建国倒没有怎么怨恨倪裳,但对姓江的小子的仇恨又重新燃起来,就是他,拿走了这一切! 倪建国决定提前三天返回中州,对此倪裳没有任何的意见,反而似乎有些高兴的样子。 回到了家,第二天倪建国去单位报了个道,值了半天的班。炎热的下午,坐在办公室里,倪建国越想越是生气。慢慢的,他又开始担忧起来。 江之寒这件事对倪裳的影响,显然出了他开始的预期。他原本以为,几个星期一过,两人不再见面,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倪裳就会把它当成一场梦,迅的抛在身后。这些天来,他现这简直是个幻想。他偷偷的注意倪裳,在一些独自坐着的时刻,女儿的眼里有一层淡淡的,但似乎又浓浓的悲哀,连倪建国见了都不由得心里一紧。 年少时对异性的憧憬,倪建国大概也有过,不过那种感觉早已淡忘,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至于小时候谈恋爱的经历,他是没有的。仔细回想这件事,他觉得自己低估了江之寒对倪裳的影响力。在他十来年的教育下,倪裳和男生接触从来都极有分寸,以前大概手也没和人拉过,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女儿很放心的缘故。这个江之寒,尽然能让倪裳留他在自己房间过夜,即使没有生最亲密的接触,那是要受了何等的蛊惑,才能颠覆那么久的教导和警告? 倪建国想了想,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放下电话的时候,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看来惯会装神弄鬼是那个小子的特长,说什么和校长们都有私交,结果居然转校去了四十中那个破地方!听倪裳说他父母是工人和开小店的,大致是没有错。 倪建国拿出电话本,上面他上次从倪裳那里拿来的江之寒家的电话号码。他拨了一个号码,没有人接。放下话筒,他暗自琢磨着,不能让他这么就完了,鲁迅先生说,落水狗就应该痛打。 这几天,江之寒习惯了晚上九点以前只要没事都泡在老爷子的四合院里,不过晚上还是多数回家睡觉,以免父母担心。自从说服父母转校那天开始,父亲冷着脸,已经晾了他很多天了,不过这个时候江之寒也真没有心情,赔个笑脸去屈就。 晚上回到家,他很意外的接到倪建国的电话,约了第二天上午在七中的足球场见面。 午十点,江之寒骑着吉安特,踩着约好的时间出现,倪建国已经早一步到了。 倪建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男孩,他一生中不是没有讨厌过人。妻子的二哥,就是被他恨之入骨的,每次见了都忍不住在心里诅咒他怎么还不遇到些倒霉事。不过好像没有一个人,让倪建国从见面的第一次就如此从心里往外厌恶的。他从没有把在公车上或实验中学的偶遇当作和江之寒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倪建国看见江之寒跳下车,推着车走过来,脸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当然这是他心里的解读,想起女儿悲戚难过的样子,那种厌恶顿时放大了十倍。 江之寒也放下了所有的虚伪和客套,开门见山的问:“找我什么事?” 倪建国说:“你以为,去了四十中,事情就算完了么?” 江之寒心里想,你说话当放屁吗,嘴上冷笑道:“哦?不算完,还要怎么个说法?” 倪建国说:“我要你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从此不见倪裳,就算她去找你你也不能见。还有,要写一份悔过书,把你那天做的所有事情都写下来。如果你做不到保证的事,对不起,不管你在哪个学校,我会把你写的悔过书交给你现在的学校领导,或者以后来招生的大学招办的同志,让他们你这个学生的品德是怎样的。” 江之寒愣了一下,怒极而笑,“如果我不愿意写呢?” 倪建国说:“那么,你即使逃到了四十中,也逃不过惩罚。”江之寒乖乖的转校,又去了一个级烂校的事实,让倪建国误以为这也是一个好捏的柿子。 江之寒左右偏了偏头,不由笑起来,他笑了好一阵,有些喘不过气来。江之寒说:“你说话是当放屁么?”他很鄙夷的看着倪建国,说出心里想说好久的话,“有时候我真替倪裳感到悲哀,在她的心目中你是何等崇高的一个人。” 倪建国脸噌的红了,赤着眼往前走了两步。 江之寒冷声说:“别忘了,你是打不过我的,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倪建国僵在那里,一时很是尴尬,一挥手,转头就走,嘴里说着:“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江之寒平静的说:“两天之内我一定会给你答复的,你耐心等着啊。” 骑车回了家,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放下电话,江之寒心里叹息了一声,亲爱的,真的要说再见了,弥合的希望会消失在这里的。每一次,我越重的敲打你父亲,我就离你更远一步。这一次,我得把你敬爱的父亲拿到下水道里面去泡一泡了。 对不起,有时候我的自尊心还是过一切的,甚至是……对你的喜欢。 倪建国起了床,洗脸刷牙,坐下来喝了杯牛奶,吃了早餐,到洗手间照照镜子,把三七分的头整理得一丝不乱,拿起黑色的公文包,稍稍下衣服,就出了门。 他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也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下了楼,走十三分钟的路,再坐上五路公车,如果不是特别堵车的话,用上二十五到三十分钟,就到了教育局的办公楼。二十几年来,每年除了休息日,大抵如此。 走在家前面的路上,今天早晨天气还算凉爽,倪建国心里还想着江之寒答复他的事。要是他不写,真去四十中告他么? 汽车的刹车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偏头一看,一辆军绿色的吉普停在他身前三五米的地方。一个人从司机位置上跳下来,穿着便装,正是他认识的,上次送车来的那位领头的。 倪建国脸上堆出一个笑,那个便装的军人已经说道:“请上车吧。”语气不容置疑。 倪建国愣了一愣,还是顺从的拉开车门,弯腰进去,才现里面后座上已经坐了一位,而且是他认识的,那个叫顾望山,自己原以为和倪裳来往亲密的学生。 倪建国堆起笑,招呼道:“是小顾呀。上次借车的事情还没有机会向你和你家人当面道谢呢。” 顾望山脸上似笑非笑的,“那件事啊,我也是受人所托,所以你不必谢我了,去谢他就好了。那个人……叫江之寒。” 倪建国脸色僵住了,一时不知道作一个什么表情。这个男孩,上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虽然说不上热情,还是叫着倪叔叔,彬彬有礼的样子。这一次? 顾望山说:“知道我今天找你什么事么?”这语气却是上级质询下级的姿态了。 倪建国眉毛跳了跳,还是回答道:“我不知道。”也许,这才是中州军方老大的公子应有的纨绔样子? 顾望山说:“我知道你忙着去上班,我也挺忙的,今天还在下面等了你二十分钟。所以呢,我希望我们能一次把事情说清楚,解决掉,不要再浪费大家第二次的时间,好不好?” 倪建国想到了个大概,没有讲话。 顾望山说:“我呢,是作为江之寒的朋友来找你的,这是他给你的答复,也是我给他的承诺。什么悔过书保证书之类的鬼东西,你就当自己是失心疯了吧,以后不要再拿这样的无聊事情去打扰他,还有,这一点是他那个烂人要求的,不是我说的,不要再在你的女儿面前提这样那样无理的条件。既然他离开了,就当什么都没生过,不要去干扰她的生活。” 顾望山冷笑一声,说:“别这么看着我,你不就是想说,半大孩子,凭什么管你的事么?凭什么?凭我爸是司令员呀,凭你们教育局的王书记经常想到我家来拜年都要提前很久预约呀,他是部队转业的你知道吧。凭我知道你这样的人的弱点是什么呀。我的承诺很简单,你只要再纠缠这件事一秒钟,我保证,我保证哦,一年之内你连你那个狗屎副科长也保不住,就这么简单。” 倪建国张了张嘴,脸色煞白,被一个比自己年龄一半都不到的人当面羞辱,是一件何等屈辱的事。他没有忘记他是谁的儿子,所以他什么也没说,手去推车门,想要下去。 顾望山说:“别忙啊,再给我一分钟,我就讲完了。你不要以为江之寒那小子是个穷人家庭出来的小子,就我这一个朋友。他认识的人,怎么砸两个出来也把你给砸死了。所以他托我来干这活,我还受宠若惊来着。他手里的钱,早点拿给你看看,兴许你都改变主意了,知道么?不过呢,这小子自诩为情圣,所以,你的手中永远握有对付他的王牌。他要的不过是倪裳不要受任何干扰和伤害。” 顾望山很有点纨绔公子的派头的说:“而我呢,对你的威胁一定有效,因为……我对你的女儿毫无兴趣。所以,我会说到做到的。如果你没什么说的,就下车去吧。” 倪建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的,他就像梦游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 吉普车扬长而去,卷起漫天的灰尘。 倪建国觉得肚子有点疼,他慢慢蹲下来,在灰尘里面,面色难看的像个鬼。也许,这是一步错棋? 顺便说一句,下个星期会把合同寄出去了,才收到的。其实我最大的希望就是签了以后,官方能帮助宣传一下,来看的人多一些,不,是多很多。我一直以为,虽然这种题材或者写法不算是最大众的,但应该不属于这么小众的东西。我写下去的动力,基本上还是虚荣心驱使第一的,所以大家多看,多支持,多表扬,就很保险了。谢谢!) 139 顾司令的接见 顾司令最近心情不错,非常非常的不错。 军区比武,军分区成绩优异。这几个月开始实施的国库券项目,进帐也很是丰厚。上一次他插手做生意,还是好些年前他还是顾团长的时候,靠着一个批条,拉了一车皮的钢材出来,转手赚了三成,那是完全没有风险的空手套白狼。可是那张批条,却不是他的面子,而是还在世的老爷子的关系。为这件事,他是挨了老头子的雷霆震怒的,严禁他再走这样的门路。 这一次不同,赚的钱是堂堂正正的,而且也没有什么风险。说起来,儿子的朋友还是有点小聪明的。顾司令难得在家里,陪着妻子说话。妻子自从手术以后,情绪一直不算稳定。自从开始练健身的气功以后,气色和精神都好了不少,这又是拜儿子朋友的师父所赐。为这两个事儿,顾司令决定百忙之中召见一下这个小伙子,自己心里也是有几分好奇的。 顾望山在温凝萃的家里坐着,他刚打了场球,到这儿来等江之寒一起去他家。顾望山和温凝萃说起倪建国的事,温凝萃叹息了两声,说:“可惜呀。” 顾望山不屑的说:“回头来看,江之寒其实是个傻子。我早就告诉过他,既然倪裳的父亲对她如此重要,你就应该探探他的脾气个性。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你找个时间给他秀一秀,看看,这是我的钱,这是我的关系,这是我三年以后或十年以后可能挣的钱,怎么样?这个买卖不错吧!如果他早就这样直接的做了,就算倪裳他爸有些不情愿,多半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哪会落到现在这个田地?他那套纯情的讨好法,对付倪裳也许恰好对了胃口。可对付他爸,就得来套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这个都不明白,他枉自负了聪明之名。” 温凝萃白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许有几分道理。过了一忽儿,她有些不服气的说:“你什么都知道,怎么不提醒他呢?说不定,现在告诉他也还来得及。” 顾望山不屑道:“现在?现在恐怕不行了,我看倪裳她爸虽然势利些,还是个要脸要皮的。江之寒都让我出马去羞辱过他了,他一定恨之入骨了。至于说以前嘛,我告诉他也没有用。因为如果是按我的办法搞定的倪裳她家,江之寒多半又觉得心里别扭,像是从贸易市场买回来的小姑娘。” 温凝萃说:“按你这么一说,怎么做都是不行的啰?” 顾望山说:“那是因为这小子的爱情观人生观有问题,想要纯洁无瑕的爱情?这就是现实世界回应他的响亮耳光!” 温凝萃幽幽的说:“我总觉得,有勇气去尝试自己想要的,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顾望山道:“是呀,明明看见前面有一堵墙,我就是要拿头去碰碰,就不信我的头不比它硬?就算碰的头破血流了,也是一件浪漫的事,不是吗?” 温凝萃说:“那些自以为到处都是墙的家伙,就活的很开心了?” 顾望山看她一眼,“我也不和你争。总之,你和江之寒是一类人。” 温凝萃叹道:“没错,我们是一类人,不像你,什么都看的明白的很。” 有人在门边接话道:“什么都看的明白,不正是顾大少的特点吗?改明儿干脆叫他百晓生好了,什么都知晓。”江之寒笑吟吟的走进来。 顾望山看了看表,“你倒是不急啊,走吧,万堵车呢?我爸是最讨厌人迟到的,而且从来不听任何理由。” 江之寒说:“拜托,我留了足足四十分钟给堵车用的。你爸是什么天威呀,这么可怕?”又玩笑道:“小顾,你说放在古时候,你爸是什么级别呀,偏将?副将?还是什么镇南将军,征东将军什么的,总不会是五虎上将吧?” 顾望山白他一眼,“没文化的家伙,懒得和你说。” ***************************************** 两人到了顾家的别墅,江之寒早就收起了嬉皮笑脸,很有礼貌的和顾望山的父母打过招呼。 顾望山的妈妈让江之寒坐下,微笑说:“你顾叔叔听说你好久了,一直说有时间要见见你。” 江之寒朝顾司令微笑示意。 顾司令点点头,说:“小江不要拘束嘛。望山他很少带同学回家,以后有时间可以多来走动走动。” 江之寒点头答应,先问候起顾望山妈妈最近练功的情况和身体健康。 顾望山妈妈说:“我最近感觉还不错,睡眠总体还好,胃口不算太好就是了。”又问:“好久不见杨老师傅了,他可好?” 江之寒说:“师父他去春城了,是暑假以前就走的,说起来也半年多了,还没有回来。”忽然想起二师兄,灵机一动说:“说起来,我应该帮着看看阿姨你练习气功的进度反馈,做些调整。但我才入门,实在是底子太薄。不过,现在我二师兄没过半个月或者是一个月会来中州一趟,代替师父指导我。下次他来的时候,我让他来看看您。他入门好多年了,深得我师父的真传。” 顾望山妈妈问:“你师兄在外地?” 江之寒说:“他其实就在中州附近不远的地方,在务农。” 顾望山妈妈说:“这样的。” 江之寒对顾司令说:“其实我二师兄以前也是部队的,自卫反击战的时候再南疆踩地雷,伤了腿,也是立了三等功的。后来退伍了,就回到农村务农。这些年身体不太好,因为有些弹片还留在身体里,下雨阴寒的时候反应还是比较大。” 顾司令点点头,说:“退伍的战士不容易。” 江之寒很诚恳的说:“我这么说顾叔叔您不要生气,我总觉得,国家给受了伤的退伍军人的待遇还是不够好。” 顾司令拍了拍沙的扶手,提高了几度声音说:“我生什么气?!我公开说这个,都说过多少次了。军人是用生命和鲜血青春在捍卫国家,得到什么样的待遇都是不为过的。” 江之寒说:“就拿我二师兄来说吧,现在种地真是赚不了什么钱,辛苦一年就那么多收入。他一家老老小小多,这几年我师父还经常补贴他一些钱,上次他到中州来,还和我说,人家都说徒弟应该孝敬师父,他倒好,用师父的钱,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顾司令沉吟了一下,转头向妻子说,“下次他来了,你顺便问问,如果愿意的话,找小候在他们那里安排个工作,应该比种地待遇好不少。杨老师父的徒弟,应该还是有些本事的嘛。” 江之寒很真心的道了谢。 顾望山妈妈在旁边说:“那个国库券的事情……” 顾司令打断她说:“对了,那个国库券的事,拿三成红利是贸易公司的人会错了意,乱来的。没有那么回事。这件事,小江你出主意,我们这边出人力,各拿各的很好。” 江之寒正要说什么,顾司令摆摆手,说:“你不用说了,就按这个办。对了,我听望山说,你准备投资股市,说来听听。” 江之寒琢磨着顾司令时间不多,大概也听不懂太多专业的东西,便简短的说:“现在的消息是这样的,下个星期有一期试刊的证券投资方面的报纸就要出版了,据我所知,他们会刊登各城市国库券的交易牌价。这个消息出来以后,国库券那边不太会有什么差价可以吃了,因为信息公开了嘛,就算有些利润,也跟卖大白菜一样了。年底的时候,应该是十二月左右,沪宁的股市就要开启。资本市场的开启,也是改革必经的一步,现在我们的初步分析,才开始的时候应该是一个比较好的入市的时机,相对的利润风险比比较高。” 顾司令简短的问:“有多大风险?” 江之寒回答道:“有一定的风险。理论上来说,在成熟的资本市场上,风险总是和利润成正比的。譬如说,存商业银行,或者买国债,利润相对可能最低,但风险也最低。股票和这两样比起来,属于高风险高收益的。等到市场展完善了,股票内也有相对高风险和低风险的选择。不过我们现在的分析预测是,在股市才开启的时候,市场期望值相对较低,国家很可能会有所扶持,所以这两个因素应该增加了利润空间,同时一定程度一定时间内又抑制了部分的风险,所以相对会是个利润风险比相对较高的好时机。” 顾司令说:“贸易公司的人也和我提过了,我们也会拿出一笔钱投进去,有没有想过再一起操作一次?” 对于和顾司令一起玩股票,江之寒本身兴趣并不大,这个东西不需要协作,但彼此之间的长期商业合作关系还是需要经营的,所以他笑着含糊的说:“顾叔叔这边应该有很多专业人士,到时候还要多听听他们的建议。” 顾司令挥挥手,“他们那里哪有什么专业人士,我看还不如你懂的多,到时候你不要怯场,多拿拿主意好了。” 江之寒说:“我倒是正在别人的指导下写一份评估分析报告和一份操作手册,到时候拿过来看看,相互交流一下。” 又谈了十几分钟,江之寒看见顾望山妈妈好像有些倦意,便站起来告辞。 顾望山妈妈说:“你不用拘束,自己和望山去他屋里坐坐好了,中午留下来吃饭。你顾叔叔马上就要出门,我们简单吃点就好。” 到了顾望山卧室,关上门,江之寒笑道:“你爸真还有些威势,带兵的人就是不一样。” 顾望山说:“得,我没看出来你有怯场,改明儿我把镇南将军的笑话讲给我爸听听。” 江之寒求饶道:“得,你饶了我吧。说正经的,有没有兴趣,让你爸把你派到贸易公司那边去,这个项目我们兄弟合作一把。” 顾望山犹豫了一会,说:“我知道了,你都说过几次了。不过……他不见得会同意。” 江之寒说:“试试看吧,又不需要天天去上班,不过是去见识一下。” 顾望山沉吟着没说话。 江之寒眨眨眼,这里面还有什么奥妙之处? 他说:“你爸不让你去他边也没关系,你到我这边来也是一样的。这个东西你也不一定感兴趣,不过接触一下,总没什么损失的。正好我今天又要去见明矾,要不吃了饭和我一起去?” 顾望山笑道:“师兄,有时候我还真是看不透你呢。前两天,我看你还在为失恋哀哀切切嘛,一转眼就为了钱途摩拳擦掌了。” 江之寒瘪瘪嘴说:“不要嫉妒我,那是我自我调节能力特别强。”过了一会儿,又摸着胸口道:“左边一半心还在为感情疼痛,右边这一半,必须开始工作了。” 顾望山咧嘴道:“恶心死我了。” 江之寒笑道:“我是说真的。” 多谢支持) 140 关禁闭的陈沂蒙 见过了顾司令,晚上江之寒又赶着来见陈书记。 生活就是见一个一个的人,搭一座一座的桥,江之寒甚至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领导要开那么多会了。做事嘛,八成还是在搞人和人的关系,两成才是真正的干活。 江之寒不知道陈书记召见自己干什么,自从喝酒那天,他也没见过陈沂蒙,打了两个电话,家里也没人接。 敲门进了屋,江之寒马上就现不是什么好事,但应该还不至于太糟糕。他现在是察言观色的好手,看见陈书记一脸寒霜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事。但对方肯把这幅样子直接摆在他面前,情况应该还不算太糟。 江之寒打了招呼,问:“沂蒙呢?” 陈书记说:“在房间里反省呢。” 江之寒心想,这次期末沂蒙考的不错呀,犯什么事了? 陈书记说:“别老站着,坐下来,我有话问你。” 江之寒依言坐下来。 陈书记说:“小江,我是军人出身,讲究直来直去,我就开门见山了。” 江之寒点点头。 陈书记说:“你知道沂蒙在谈恋爱么?” 江之寒心里叹口气,原来是这个被现了,沂蒙和我还真是难兄难弟呀,希望不是在床上被现的吧。江之寒点点头,老实说:“我知道的。” 陈书记看着江之寒的眼睛,“你是他的好朋友,就应该为他着想。这个事情,怎么从来没有听到你同我讲过呢?” 江之寒心里想,笑话,我会同你讲,我疯了么?嘴上却说:“不瞒你,陈叔叔,我也谈恋爱的。不过最近被父母现,所以分手了。” 陈书记张大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之寒心里笑了笑,又说道:“我知道,您,包括我的父母,和绝大多数的父母,对中学谈恋爱都是很忌讳的,我也不是要来和你辩论这个事情。不过我想,沂蒙他谈恋爱多久了?” 陈书记说:“你不知道么?” 江之寒撒谎道:“我见过几次,但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书记说:“据他说,已经有一年了。” 江之寒心里说,一年?一年前已经上过床了。他看着陈书记,很严肃的问:“那么,这一年,陈沂蒙的学习成绩有个怎样的变化?” 陈书记一时语塞,陈沂蒙高二这年成绩从三十几名上升到二十二名,这一次期末刚好排在掉下来的江之寒后面,进步还是很大的。 江之寒不等陈书记说话,接着说:“我不是来劝说您改变主意的。您是父亲嘛,见识又比我们多,应该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不过我只是想说明一个事实,很多家长反对早恋,最大的一个理由就是影响学习,对吧?但有时候,事实证明,恰恰相反。当然,我不是说,因为他成绩进步了,您就应该允许他和那个女孩子保持来往,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呢,高三就要到了,高考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您也不必过于深究这个事,免得影响了他的心情和状态,到时候适得其反。” 陈书记指了指江之寒,“你呀,这张嘴了不起。肖对你那么服气,确实了不起。”想了想,说:“那个女孩子,我找人去打听了一下,是在社会上混的。就算沂蒙现在大学毕业了,我也是不会允许他们来往的。我可以听你的建议,不再关他的禁闭。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帮我劝说劝说,让他下定决心,和那个女生断了来往,不要让我一天象防特务一样防他们。” 江之寒嘴里敷衍道:“我尽力吧。”心里却想,这件事上,我怎么可能和你一条战线?我可是刚刚深受其苦。 进了陈沂蒙的房间,两人拍了下掌,算是打个招呼。 陈沂蒙苦笑道:“被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了,一步家门都没有出。瞧见没有?我屋里的电话分机,还有客厅的,都被拿走了,唯一一个在他们卧室里,还成天锁着门。” 江之寒说:“是说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呢,还以为你出去混去了。你爸也够狠啊。” 陈沂蒙说:“老革命嘛,对敌斗争经验很丰富。” 江之寒叹道:“我们哥俩,还真是哥俩好啊,连这事儿都前后脚出事。” 陈沂蒙说:“曲映梅虽然好,我爸对她有意见,我是早就料到的。你这样的,倪裳她爸还看不上,才是脑子进水了。” 江之寒说:“不说这个,有什么要替你做的么?” 陈沂蒙说:“一个星期没有联络,她恐怕也有些急了。有两次,晚上有电话,我爸我妈拿起来就没声音,我估计八成是她的。你替我去说说吧。” 江之寒看着陈沂蒙:“你爸还叫我来当说客呢。这件事,到头来怎么办呢?” 陈沂蒙说:“那还能怎么办?你的老办法,拖着吧。等到什么时候,自己经济独立了,受的限制就不会这么多了吧。” 江之寒叹道:“茫茫无期呀,几年可是……很长很长的时间。” 陈沂蒙沉默了一阵,说:“看吧,如果考不上大学,不就要出去工作了么?我才不要复读一年呢。对了,听说你现在做的不小,到时候实在找不到工作,就去替你打工。” 江之寒道:“你就开玩笑吧你。替我打工?你爸是轻工局的书记好不好。” 拿到陈沂蒙给的电话号码,江之寒给曲映梅打了个电话,大概说了下情况。曲映梅说正好找他有事,约他去台球室见面。 第二天下午,江之寒去了约定的地方,市区蛮有名的酒吧一条街上的一间台球室,名字很土,叫做“鑫鑫”的,里面的金字倒是不少,足足有六个,不知道是不是赚了这么多钱。 曲映梅还是那身性感的打扮,好像更夸张了一点。烫了一个最近最流行的大卷,嘴唇涂着一种奇怪的红色,上身穿这小背心,一弯腰,乳沟露出来,带着小半个半球。 曲映梅看见江之寒,挥手打个招呼,又叫来收银台后面坐着的女孩儿,一个个子娇小的穿着牛仔裤,留着披肩的年轻女子,“雯雯,我和你讲过的江之寒,有钱的帅哥,还能打,刚刚单身,要不要把握一下?” 雯雯点头笑道:“久闻大名,上次还找你借过钱,还没谢过呢。” 江之寒愣了一愣,才想起是曲映梅假怀孕借钱那件事,微笑着点个头,对曲映梅说:“你倒是潇洒,沂蒙在家里可是望穿秋水。” 曲映梅不接他的话,说:“会打台球不?” 江之寒说:“只打过三四回,很烂的水平。” 曲映梅递给他一根杆,“又不输钱,怕什么?” 两人打了三局球,结果当然是曲映梅三比零完胜。 曲映梅说:“你确实挺聪明的,不仅瓜子厉害,这第三局比第一局好了不少。不过,我在台球室里泡了两年多了,你离我还是差太远了。去后面喝杯饮料吧。” 两人到了后面的房间,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汽水,喝起来。 曲映梅说:“前天白天我去他家附近了,看见他爸下楼,去敲了下门,然后去了楼下我们常坐的茶座,在那里一个小时给他家打了六个电话,每十分钟一个。” 江之寒说:“他家的电话都被锁到父母的卧室里了。” 曲映梅冷笑一声,“他知道是我吧,先敲门,后去打电话的。我等了他一上午,他没有下来。” 江之寒说:“他爸脾气很暴的,军队里出来的。” 曲映梅冷笑道:“男人嘛,就要有承担。他爸又没拿把大锁把他锁起来,拿绳子把他绑起来。” 江之寒沉默了半晌,说:“不激化矛盾可能也是对的。” 曲映梅有些嘲讽的,“你的教训?” 江之寒很诚恳的说:“没错,我的教训。” 曲映梅看了他半天,叹口气,“才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心眼太多。后来觉得他的朋友中,你算是够意思的。” 江之寒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曲映梅打了个响指,说:“这话应该我问他吧?这个世界难道不是你们男人做主么?” 见江之寒不说话,又说道:“你不是小诸葛吗?陈沂蒙向来对你言听计从的,你有什么办法?” 江之寒说:“拖呗,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两人沉默地坐了好一阵,曲映梅拿起汽水瓶,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抹了抹嘴,说:“那天吃饭有事没去。其实今天叫你来,是问你的事的。” 江之寒说:“和你这事儿差不多。” 曲映梅问道:“她爸连你也看不上?” 江之寒苦笑道:“我很好么?” 曲映梅恢复了她惯常的媚态,娇笑说:“我这么说,你别生气啊,你呢,配倪裳是绰绰有余了。要是谁给我过那么一次生日,我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离家出走也在所不惜!” 江之寒笑道:“原来你这么好骗!” 曲映梅冷笑道:“可惜呢,你们男生,往往就喜欢的是那种类型。真的肯为你们豁出去的,又不觉得珍贵了。” 过了一阵,曲映梅说:“等下出去喝酒如何?我还有几个姐妹介绍给你。” 江之寒想了想,说:“好啊,我现在对喝酒还比较有兴趣。” 曲映梅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 江之寒说:“为什么呢” 曲映梅笑道:“你一向假正经啊!” 江之寒很不解的问:“为什么我听到几个女生说我假正经,我哪里假正经来着?” 曲映梅咯咯娇笑起来,“大家都这么说,你不是也是了。” 晚上一起喝酒的,除了江之寒,曲映梅,还有她的两个朋友,台球室的老板雯雯,和江之寒见过一面的鹅蛋脸漂亮姑娘小雪。 曲映梅对江之寒说:“三个漂亮姑娘陪你喝酒,你很有福气。” 江之寒说:“ok,今天我请客好了,上次小雪和你帮我的忙,我还没有谢过你们呢。” 曲映梅对两个姐妹说:“有人欺负你们可以找他,这家伙很能打的,据说三五个人完全不在话下。” 雯雯的眼睛亮起来,“真的么?” 江之寒笑道:“怎么?想聘我做你们台球室的护院吗?” 雯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还是有几分好奇的问:“学过功夫?真能打三五个?” 江之寒淡淡的说:“三五根银样镴枪头大概问题不大。” 雯雯说:“银样镴枪头?” 曲映梅笑道:“就像你以前那个小梁一样。” 雯雯说:“他怎么啦?” 曲映梅笑道:“中看不中用啊,最多坚持十分钟,状态不好坚持一分钟。”小雪捂着嘴笑起来。 江之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妮子也真是敢讲呀。 曲映梅又说:“雯雯,找他做保镖你就别想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据说这家伙一天挣的钱比你一个月挣的只多不少。”这次小雪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三人要了些啤酒,说着话喝起来,酒吧里放的是现在很流行的港台音乐。江之寒虽然脸上淡淡的,还是看似开心的在那里说话凑趣。曲映梅饶有趣味的斜眼看着他,凑过头来,亲密的靠近江之寒的耳边,“你觉得哪个更有吸引力些?” 江之寒横她一眼,说:“懒得理你。” 三人随便的说着话,不停的喝着酒,相比面前的女生,江之寒倒是更欣赏那种微醺的感觉,脸上带一点若有若无的笑,很享受的品自己的酒。三个女孩时不时的凑在一起,嘀咕两句,咯咯的娇笑几声。 这边小酒喝的正开心,只听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江之寒飞快的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小桌子已经被掀翻在地,两个男人像两只红了眼的斗鸡,面对面站在那里。 一番问候对方家族的句子像爆鞭炮一样滚滚而出,其中一人便抄了瓶子,往桌边一砸,卸掉一半,恶狠狠的说,信不信老子捅了你。 江之寒掏出钱包,往桌子上放钱,问曲映梅:“大概多少来着,付了钱走路吧,免得城门失火,把我们烧死了。” 曲映梅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怕什么,我看这两位也是银样镴枪头。”雯雯疑惑的看着江之寒,这家伙不是据说很能打么,怎么这样怕事? 酒吧里打打架并不少见,有些人跑开了,但不少人还安坐在那里,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曲映梅看来经验很丰富,那两位对峙了良久,对方的母亲问候了十几遍,却没真的动起手来。过了一阵,终于对着他们的那位扔了个酒杯出来,对面的一偏头,酒杯砸在地上,碎成了片。他的对手抄起一个盘子扔过去,那家伙一边躲,一边退,到了墙边,看见一橱才洗好的酒杯,不管不顾的抄起来,一个一个的扔出来。 江之寒已经招手把三个女生叫到自己身后坐下,他们的桌子靠门近,倒是随时可以跑路的。十几个酒杯飞过来,看热闹的人乱起来,再也坐不住了。有两个酒杯飞到江之寒这一桌,他一伸手,把它抄在手里,稳稳的放在桌子上。 酒杯还没有扔完,两人终于开始肉搏摔跤了,撞到了一个桌子,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掉下来。 江之寒偏头问曲映梅,“看够了没?可以走了吧。” 曲映梅说:“没够没够,这两个打的有意思。你怕什么,刚才抓酒杯的姿势好帅!”雯雯和小雪小脸潮红着,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兴奋着,也没有要挪腿的样子。 三五分钟的工夫,警笛响起来。一阵响,两个制服警察冲进来。地上那两位倒是不打了,嚷嚷道:“谁*不地道,报警了?”指着老板,“老板,不是你*这么不地道吧?”这会儿倒同仇敌忾起来。 两个警察上去头上敲了两下,叫闭嘴,已经把人提起来,让他们并排坐了,要检查身份证。曲映梅等看没热闹看了,悻悻的要结帐走人。就在这时,有个便装的警察走进来,前面的制服警恭敬的说:“韦警官,小事情,打架而已。”又抱怨说,“操,现在什么屁大的事儿都。” 韦警官说:“查查身份证,看看有没有那个上的,啊?”转头要走,一眼看到了江之寒,笑着过来打招呼,“小江,好久不见了。” 江之寒笑着打招呼:“韦哥高升了吧?” 韦打个哈哈,“高升什么呀!还不在外面跟车跑。”看了一眼三女,笑道:“不错呀,有福气。有空来坐坐。”打个招呼,径直走了。 江之寒陪着几个女生出了门,晚上的凉风一吹,胸中的醉意反而更浓了。 曲映梅提议道:“小雪的家离这里很近,要不上去坐坐?” 江之寒看过去,小雪甜笑着,是邀请的姿态。灯下看美女,只见她身形婀娜,五官俊俏,尤其是似羞还笑的神态,惹人爱怜。心里突的跳了一下,真想就这么沉下去,不过江之寒终于还是稳住了心神,说:“太晚了,就不去打扰了。”潇洒的挥挥手,转头走进夜色之中。 多谢支持) 141 请不要错待她 江之寒调整了自己暑假的作息时间:晨昏照例是练功的时间;上午分给了学习,他最近主要花心思的地方是泛泛的投资理论,统计学,和基础的数据定量分析方法了解;午饭一般是工作餐,要么在书店里和母亲一起吃,顺便谈谈那边的工作,要么在书店和程宜兰肖邯均他们一起吃,听他们汇报情况和进展,同时讨论一下新项目的一些思路;下午的时间就稍微空闲一些,经过和倪裳分手的事情后,江之寒不再愿意把时间安排的密不透风,没有一丝的间隙。通常下午的时候,他会比较随意的安排行动,有时候会去一下学校的施工现场,也没什么可做的,就;有时候他会叫上陈沂蒙,沈鹏飞,或者顾望山去打场球,只为了出把汗,江之寒现自己已经进化到把胜负置之度外的境界了;有时候他会跑到北山的分店去巡查一下,顺便帮着干点体力活;有时候他就是呆呆的呆着,江之寒美其名曰,称之为“头脑风暴”时间,是想新点子的,当然很多时候想着想着就偏离了正道。 而到了晚上点以后,他这些天的任务就是制订他的融资计划。 原本留出来约会的时间,倒是一下子空了出来。一放暑假,好像约好了似的,楚明扬,倪裳,伍思宜,一大帮人都出去旅游度假去了。除了和几个朋友打打球,曾经热闹的出游和餐聚停了下来,显出几分冷清。连石琳都忙碌的神龙见不见尾,江之寒找了她几次都不见她的踪影。偶尔晚上的时候,江之寒拿出电话本,悲哀的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成了个爱热闹的人。 当繁华散去,车马稀落,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失落。在夏日的晚上,一个人坐在院落里看月亮,并不是件那么浪漫的事情。 倪裳离去的伤口被刻意的用沙掩埋起来,乍一看已经不见踪影。但越是孤单的时候,越是挡不住它的出现。江之寒痛恨这种感觉,所以,他需要去热闹的地方。 陈沂蒙的禁闭生涯终于结束了,但他写下了保证书,保证不再和曲映梅来往。因为这张保证书,江之寒暗自把陈书记当作了敌人。这听起来有些好笑,但毫不夸张的说,江之寒确实感同身受。 他对陈沂蒙说,从此你的革命生涯要正式下了,但同志,请坚持胜利的信仰,从战略防守,到战略相持,最后转入战略进攻,虽然道路是曲折的,前途却是光明的。胜利最终属于我们,因为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 短期内,陈沂蒙不敢去约会曲映梅,在江之寒的掩护下短暂的见过一次。有机会江之寒才问起当初暴露的原因,说来也简单,不过是在街上偶遇了一个多嘴的远方亲戚。那位阿姨抱着极大的正义感,跑去告诉陈书记,沂蒙和一个女孩在一起,那个女孩化的妆是如何之浓,穿的裙子是如何之短,笑声又是如何之放肆。 在雯雯的台球室出没越来越多的,现在是江之寒。他需要一个热闹的地方,消遣一些时间。在这条街上,有三多,社会闲散人员多,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剩的小年轻多,喝多了的醉鬼多。因为这三多,打打闹闹的的事情也是家常便饭。去年的时候,就是因为一次打斗,雯雯家里出了一笔钱给了伤者,才好歹平息了事端。 曲映梅现江之寒和执法机构的人好像颇有些关系,她也从陈沂蒙嘴里听说江之寒现在人脉关系很广,便央求江之寒帮帮忙。其实这也算是举手之劳,江之寒去拜访了一下小韦,连林师兄都没有惊动,事情就基本搞定了。没几天,附近混的人都得了消息,鑫鑫台球室是派出所和中心一起罩着的,要惹事的请绕行。派出所也还罢了,新成立的中心这几个月可谓威名显赫,是没有谁愿意触其虎须的。 因为这个缘故,雯雯对江之寒千恩万谢,要免他打台球的花费。江之寒却不领情,说给个五折好了,我也是做生意的,哪有不给钱的道理。 黄昏的时候,是江之寒最经常出没在台球室的时间。他要么一个人在那里苦练,有么拿瓶啤酒坐在角落里雯雯专门给他设置的座位上,看红男绿女们喧嚣嘈杂,说着粗俗的言词,放浪形骸的相互调笑。 曲映梅走进来的时候,看见雯雯站在一边的柜台后面,江之寒坐在另一个角的沙上,手上拿着个啤酒瓶,半闭着眼睛,正享受着什么,不由掩嘴一笑,走过来,促狭的招呼道:“老板娘好,老板好。” 江之寒睁开眼睛看她一眼,脸上懒懒的,也不说话。 曲映梅一坐在江之寒的沙的扶手上,说:“现在不玩深情,改玩深沉了?” 江之寒叹口气,“难得的悠闲时光,又被你打断了。拜托,我从早上五点开始工作到下午五点,晚上还要干活,一天就这么两三个小时的空闲,你能不能让我舒心一点?” 曲映梅不理他,问:“我姐姐对你另眼相看吧,还给你设了一个专座。” 江之寒平静的说:“我可是老客户,还顺带解决保安问题,对这样的顾客是应该有优待的。” 曲映梅啐道:“你别一天一副冷冰冰的商人嘴脸,好不好?” 江之寒说:“对了,沂蒙让我告诉你后天在朝天宫老地方碰头。” 曲映梅嗤笑:“你是通信员么?” 江之寒说:“没错呀,而且绝对可靠。” 曲映梅沉默了一阵,说:“这样的约会,实在太累了。我想……还不如分开一段时间。” 江之寒睁开了眼睛,眼神亮起来,他拍拍曲映梅的手,说:“唉,八年抗战还是从敌后斗争开始的,要讲敌进我退的。我说正经的,能在一起不容易,虽然辛苦点,还是……坚持一下吧。” 曲映梅伏下身,问:“我应该听你的?” 江之寒点点头,瞥一眼,说:“小心点,你要走光了。”换来咯咯两声娇笑。 第二天上午,顾望山约了江之寒打篮球。相对足球来说,顾望山对篮球比较感兴趣。见了江之寒,顾望山说:“我们有几个朋友,下个月准备去中州附近骑个一周的山地自行车,路线都规划好了,有没有兴趣参加?” 江之寒说:“,你放我那儿那辆车,对付一般公路没问题,骑一周山地恐怕够呛吧?” 顾望山说:“你现在比我钱多多了,去买辆高级车会死人么?" 江之寒说:“我现在扩张需要的资金还有缺口,哪有钱买这样的奢侈品?” 顾望山摇摇头,不再理他,但把葛朗台三个字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 两人加入一伙打篮球的,玩了一个多小时,出了一身汗。太阳越升越高,篮球场开始像烤炉一样,大家便纷纷散了。 顾望山问:“接下来干什么?” 江之寒回答道:“本来上午是我的学习时间的,被打球占了,下午得补回来。” 顾望山说:“一起吃中饭吧。” 江之寒看着他,有些疑惑,哪次一起吃饭不是自己提议的,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顾望山看出江之寒的疑惑,说:“倪建国的事,我帮你摆平,你还没谢过我呢,就请了今天的午饭吧。” 江之寒歪着头打量他几眼,问:“今天你生日?” 顾望山叹道:“,你是算命的么?” 江之寒哈哈笑起来,“我总算还是影响到你了嘛。”通常情况下,顾望山是不喜欢生日聚餐这样的活动的。 又问:“还有谁?” 顾望山说:“温凝萃,她说就在她家,她父母都去南边海岛度假去了。”前两天温副校长和黄阿姨出的时候,江之寒还跑来送行了的,还一路送到了飞机场。温凝萃一个劲的说他是马屁精,因为她自己本来都没打算送那么远。本来,温副校长夫妻说好是要带温凝萃一起去的,温凝萃坚持说,你们两个自从生了我,好久都没有二人世界出去旅游过了,这一次就把拖油瓶留在家里吧。现在回想起来,难道她是因为顾望山的生日特地留下来的? 两人上了楼,到了温凝萃的家,她正在厨房里忙活呢。 温凝萃看到江之寒,大叫道:“江之寒,快来帮忙!我拼死拼活,能弄出两道菜来,一个番茄炒鸡蛋,再加一个鱼香肉丝,哦,对了,还炖了豆腐鲫鱼汤。” 江之寒一翘大拇指,“了不起,鱼香肉丝考究刀工,看这肉丝切的如何。豆腐鲫鱼汤讲究火候和调味。温大小姐第一次上阵,就挑战这么有难度的,佩服佩服。” 温凝萃嗔道:“别幸灾乐祸,快来帮忙,要不你们就没有中饭吃了。” 江之寒一眼扫去,厨房里乱作一团,七八个碗盘到处放着,切了的调料四处堆着,一副被贼翻过的样子。厨房里没有安空调,虽然外面有风进来,温凝萃还是一脸的汗水,加一脸的认真。 江之寒本想调笑她两句,看到这里脸色却越来越柔和下来,他一味的看着温凝萃,脸上慢慢浮出一个真心的微笑。 温凝萃一转头,看见江之寒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目光温柔,吓了一跳,摸摸他的额头,“你没有中暑吧?” 江之寒回过神来,哈哈一笑,“今天是你展现你的心意,我怎能让我的光辉掩盖了你?”说着走出厨房,不理温凝萃在后面的抗议,对着厨房大声说:“这样吧,你做三个菜,我打电话在食堂帮你再叫三个菜,他们现在还部分营业呢。我一定叫他们做的又咸又难吃,好反衬出你的手艺。” 不理温凝萃在厨房的咒骂,江之寒和顾望山坐下来,谈了一阵投资的事情。 江之寒说:“你过去兼职的事,说的怎么样了?” 顾望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还没空和我爸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江之寒感觉到他有什么东西没说出来,但也不想深究。 两人谈了半个小时即将揭开序幕的股市,其实大多数时候是江之寒在讲,顾望山在听。末了,江之寒说:“如果你加入这个项目,以后我们有多的时间谈一些真正具体的操作层面的东西。” 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响成一团,江之寒看着顾望山,认真的说:“你的私事,我没有资格管。不过既然是朋友,爱听不爱听,我也要说句我一直想说的话。” 他指了指厨房,说:“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她的好意,这个女孩……请不要错待了。” 谢谢支持) 142 伍家的晚宴(上) 没有任何征兆的,伍思宜的电话来了,约第二天去游西山。 有时候江之寒觉得,每当自己要找伍思宜的时候,她常常不知去向。而突然有一天,她又悄悄的回到身边。 江之寒抱歉说,明天中午要开会,讨论新项目的规划,于是改了时间,约在后天的早上七点半。由于天气越来越炎热,要出游就得趁着凉爽的早晨。早上六点半江之寒就出了,原以为车不会太挤,没想到塞了满满一车厢人,胖子给挤成了瘦子,瘦子给挤成了纸片儿。江之寒想想,父亲每天也是六点以前就出上班了,一大早出来奔波讨生活的怎么又会少? 下了车,江之寒汗流浃背的,有些狼狈。刚刚几步走出人群,就看见伍思宜巧笑嫣然的站在那里。 伍思宜见他狼狈的样子,递过来一张纸巾,“难怪别人都说越有钱越抠门,你现在也算有钱人了,还拼死拼活的挤什么公车?” 江之寒擦了擦汗,说:“不瞒你,咋们这是穷孩子当惯了,出门的时候想都没想,自然的就奔公车站去了。” 两人说着闲话,一路往山上走去。时间尚早,又不是周末,行人不算太多,倒是有不少嘴里吆喝着站在一棵树下不知道在干什么的。 江之寒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 伍思宜说:“练气功的,你练功不这样么?” 江之寒笑起来,“你不说,我还以为他们是卖糖葫芦的呢。” 伍思宜说:“这叫吸天地之灵气。” 江之寒摇摇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行,撇开不提。八点钟刚过,两人已经到了山顶,而太阳也升的高高的了,把炎热带给大地。 伍思宜找了一个大树下的荫凉处,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叠好的塑料布,打开了,铺在地上,招呼江之寒坐下。坐在树荫下,有山风不时拂过,吹乱了伍思宜的头,也慢慢带走了炎热的感觉。 伍思宜嘴里嚼着一块泡泡糖,随手扔给江之寒一块。江之寒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不过还是随意的嚼着,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伍思宜说:“离我们上次来,已经快一年了。” 江之寒点点头。坐在山头,他颇有感慨。这一年,生了多少事,又改变了多少人。这些天闲暇下来,江之寒喜欢跑去雯雯的台球室。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那里没有任何过往的回忆。做事的时候,江之寒可以做到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但闲下来的时候,每去一个熟悉的地方,就好像脑袋里的电路接受了某个触信号,一连串的往事蹦出来。 十七岁就开始怀念过往?江之寒实在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残酷现实,索性开始避开这样的地方。 阵风吹过,伍思宜感到一阵凉意,缩了缩肩头,把两只手抱起来。江之寒自顾的想着自己的心事,沉默的坐在一旁。 伍思宜悠悠的说:“我妈和那个人崩掉了。” 江之寒愣了一秒钟,说:“是么?这也算趁了你的意了。” 伍思宜叹口气,说:“是呀,原本以为会很高兴的,其实也没有。倒是看见我妈很落寞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 江之寒说:“唉,下一个轮到你爸接受你生日的怨念了。” 伍思宜说:“他已经推迟了婚期,所以……我也算成功一半了吧。” 江之寒忍不住笑起来,“小巫婆,以后惹谁也不能惹你呀。” 伍思宜沉默了片刻,说:“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江之寒抬了抬下巴,看着伍思宜,“说什么?” 伍思宜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江之寒淡淡的说:“你知道我和倪裳分手了?就是这样啊,也没什么好说的。” 伍思宜眨着眼睛,江之寒忽然觉她的眼睛也很漂亮,眼珠黑亮黑亮的,好像会说话的样子。伍思宜问:“就这么结束了么?……这样甜蜜的感情,难道不要再争取一下?” 江之寒捡起一块小石子,一挥手,飞出去,划出一道弧线,落在悬崖深处人迹不到之地。他拍拍手,说:“吃一堑,长一智。我现在终于知道,感情并不是一个人的事,甚至也不是两个人的事。有太多的外部因素,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所以妄谈什么天长地久,确实有几分可笑。我们……连自己的命运都控制不了,更何况是两个人的命运,不是吗?” 伍思宜偏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所以,你再不相信感情这件事了?” 江之寒笑起来,“我会这么无聊吗?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那不过是傻子干的事。我只是不再那么确定了。老实说,以前虽然想到会有阻碍,但真心的以为,只要两个人不变心,就一定会有将来,就一定会长久。我现在回想起来,即使没有那些外部的阻碍,长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因为什么原因长期不在一起了,如果某天醒来,突然觉得对方丑的看不上眼了,如果来了一个比你英俊十倍有钱百倍的竞争对手,谁知道会生什么呢?” 伍思宜学着江之寒,轻轻的扔了颗小石子出去,她说:“我知道了,你是从绝对的乐观主义者变成了悲观主义者。” 江之寒自嘲的笑笑,不说话。 又坐了片刻,伍思宜说:“我有些冷了,我们走吧。” 两人站起来,收好东西,往山下走去。 江之寒笑她:“小心点儿,别又崴了脚。” 正说着,伍思宜膝盖一曲,作势要倒下去。江之寒已经今非昔比,一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抓到身边。伍思宜轻轻的靠在他怀里,胸前的山峰挤在两人之间,绵软又坚挺。江之寒心里暗想,这个妮子不知吃的什么,那里又大了不少,真应该向全中国的女性们推广一下经验,嘴里说:“你是真的假的?说着就倒下去了。” 伍思宜嘟嘟嘴,在离他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绽放出一个娇媚的笑容,“你的功夫见涨哦,出手这么的快。” 江之寒轻轻松开她,带点责备又带点怜爱的看她一眼,自己往下走。 伍思宜忽然很开心的样子,走路的时候也一蹦一跳的。 她说:“对了,今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江之寒说:“好啊,我最近不算太忙。” 伍思宜说:“还有我爸爸。” 江之寒愣了一下,“你爸爸?” 伍思宜说:“是呀,他说想见见你,谈谈那个国库券投资的事情。” 江之寒问道:“他在中州?” 伍思宜说:“我姑姑从香港回来探亲,所以,他也回中州来了,一家人好聚一聚。” 江之寒犹豫了片刻,“晚餐还有谁呢?” 伍思宜说:“我姑姑。” 江之寒说:“你们家庭聚餐,我还是别往里凑合了吧,免得打扰了叙别情。不如在晚上前,咱们约个时间,我和你爸简短的谈谈那个项目。他有空么?”伍思宜的父亲在银行界比郭阿姨的职位又高上很多,虽然现在不在中州,江之寒还是很有兴趣结识一下的。 伍思宜低下头,踢路上的一颗小石头,不说话。 江之寒感到她的不快,想了想,说:“免费的晚餐我从来不拒绝的,只是不想插进去,打扰了你们难得的家庭团聚。如果……你爸他们不介意的话……” 伍思宜抬起头来,白他一眼,“我是傻子么?何况叫你去吃饭,又不是我叫的,是他的主意。” 伍思宜的父亲长的剑眉星目,一表人才,再加上位高权重,也难怪身边围满了小妖精。在伍思宜的描述中,他父亲是一个寡言实干的人。初次见面,江之寒倒没有这样觉得。罗行长很正式的伸手和江之寒握了握手,随意寒暄了两句,态度温和客气但说不上热情。 伍思宜的姑姑则不同,她操着一口带了一点点港味的普通话,很热情的招呼江之寒,拉着他的手不放,说了好些赞扬和客套的话。 终于,四个人坐下来。今天吃饭的地方是中州宾馆的主楼,不向一般老百姓开放的。吃饭的桌子大概是十二人的圆桌,四个人坐在那里就显得很空旷。 罗行长先说起国库券的事情,问江之寒是如何得到这个信息的,江之寒便把当初的情形又重新说了一遍。 罗行长听了后,点了点头,只是简短的说:“嗯,不错。” 江之寒主动说:“现在国库券这个事情的执行,我是委托给另外一个公司做的,我们只是参股方。按理说,每个月我应该给你们一个比较具体的情况反馈,毕竟你们也投了不少的钱进来。但是对方这个工作做的不是很细致,这方面我已经提出了要求,但现在也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罗行长摇头说:“这都不是问题。基本来讲,这个事情接近零风险,操作的好坏无非是利润的多少而已。再说,这个钱算是思宜她自己的投资,当时她是这样给我说好的。既然她信任你,你也不必每个月都返回业绩之类的东西给我。说起来,这也不算最正规的商业投资了,有一半算是私下的拆借性质的。” 伍思宜的姑姑插话说:“听说你年纪很小,就在帮你母亲拿主意做公司的事情,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些事情,她是听伍思宜,而伍思宜又多是从她妈那里听来的,源头当然是厉蓉蓉的夸奖。她一直以来都愿意把绝大部分的功绩加在儿子身上,比她自己成功更让她感到光荣。 江之寒微笑着说:“没有啦,我只是偶尔出点主意,绝大部分的事还是我妈和她手下几个经理规划实施的。” 伍思宜的姑姑,名字叫罗月娟,笑眯眯的看着江之寒,很亲切的样子。 江之寒坐在那里,多少有些局促。自从和倪建国的冲突后,江之寒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招所有长辈的喜爱的,而自己现在有些过分自信,过分成熟,加一点点桀骜不驯的姿态,有时候可能也会让人厌恶。面对伍思宜的父亲和姑姑,他虽然不是像面对未来的准岳父那样,要刻意的讨好,也不愿意留下不好的印象。 从某个角度讲,江之寒的自信心被倪建国很成功的打击了一番,所以谈到具体的事物他可以滔滔不绝。在这之外,他倒是显得拘谨起来。 次分手,留给他的阴影比他最初想的要宽泛和持久很多。 多谢支持) 143 伍家的晚宴(下) 罗行长让服务员上菜,问妹妹和什么酒,罗月娟说白葡萄酒,便要了一瓶。罗行长转头问江之寒要不要喝点,江之寒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头说不用了。伍思宜在一旁看了,低下头抿嘴笑起来。 菜上了,罗行长转过头去,多和妹妹聊起家常来。他匆匆的飞回中州,也没有多少时间和妹妹说话。江之寒在一旁坐着,脸上挂一点微笑,很多谈话是人家的家事,他完全插不上嘴。有些话,倒是他很感兴趣的经济民生方面的议论,换往常江之寒说不定会插上两句,但他只是静静的听着,一个字都没说。江之寒心里想着,以前长辈们都说自己话太少,现在自己有时候大概话太多,真是过犹不及,想着想着就有些失神。 正想着心事,罗月娟和他说话,帮他夹了一筷子菜,江之寒却没有听见。 伍思宜拍了他一下,嗔道:“吃饭的时候,什么呆?” 江之寒回过神来,见罗月娟的筷子还悬在空中,脸红起来,连忙站起来,双手把碗拿过去,接了菜,有些局促的说:“您太客气了,真是不好意思。” 罗月娟转头笑罗行长,“我们也不要只顾着自己说话了。今天第一次见之寒,把他晾在一边,你看,人家只好自己想心事去了。” 江之寒更是尴尬,摸了摸鼻子,说:“真是太失礼了,对不起,一时不知道怎的就有些失神了。” 伍思宜看着江之寒有些局促的神色,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又心疼的神色,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这以后,江之寒就更有些坐立不安,这顿饭吃得实在有些难过。曾经何时,他以为自己可以在的世界里如鱼得水,和他们平等的高谈阔论。但忽然之间,他开始怀疑自己,那里的水如此之深,是不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可以应付自如的。想到这里,江之寒的自我怀疑又加剧了几分,脸上的笑容越勉强起来。 罗月娟试图活跃一下气氛,问江之寒:“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啊?”在香港,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谈谈恋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个问题倒是击中了江之寒的要害,他苦笑了一声,说:“您不知道,我们这边和香港不太一样,中学生谈恋爱在大人那里就像洪水猛兽,是被严禁的事情。” 罗月娟笑道:“不准没有关系,可以偷偷的谈么,那样更刺激些。” 江之寒跟着笑了两声。刺激倒也未必,摔的粉身碎骨倒是真的。 罗行长接过话去,问道:“你们现在这个公司主要做的是什么业务,准备向什么方向展?” 到这些事,江之寒倒是能应付自如。他说:“我们现在主要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卖书和文化用品,有两个分店,市区有一个,北山区有一个,做一般的个人顾客业务,也做单位的集体业务。另外一个方向是饮食方面的,我们承包了一个中学的食堂。现在的一个主要方向是准备开七中校门附近的产业,初步规划是做一个高档的餐馆和一个比较有自己风格的甜点糕饼店。嗯,大概就是这样,是小生意啦。” 罗月娟接过话说:“什么生意都是从小生意开始做起的。我在香港做一个小的形象设计工作室。做了这么多年,还是属于小生意,我也很满意了。” 江之寒说:“香港的经商风气比这边要好很多,我看过一个深度的专题报道,作者的观点很有意思,他说香港的居民有实干的特质,在世界上都是罕见的。他们不喜欢对意识形态的东西纠缠不清,而更着重于一些实用的方面,再加上肯吃苦,能接触到最新的信息,所以商业达。世人都以为多半是靠了香港特殊的免税港的地位,其实更多的也许是靠香港人这种特质,才让商业在那里如此的达。”终于没按捺住本性,江之寒又在长辈们面前卖弄了一番。 这席话倒是对了罗月娟的胃口,她点头说:“说的好,说的好。” 江之寒心里想,反正都卖弄了,何不多说几句,他说:“其实内地现在才开始改革开放,潜在的机会很多,对外来投资的优惠也很多,您可以考虑到这边来投资啊。” 罗行长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大抵是不愿把叙旧变成一次商业的讨论。 罗月娟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她说:“我也想过,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有一点点储蓄,还是不敢太过冒险。” 江之寒说:“虽然离回归还有些年头,但好像香港现在普遍的主流倾向是持一个怀疑的态度。从投资的角度说,大家都观望怀疑的时候,看似风险大,却蕴含着机会。等到大家都一窝蜂的来的时候,机会就消失了。我看,现在只要是挂一个港商投资的头衔,也许就能要到不少优惠政策。”打住话头,江之寒说:“对不起,班门弄斧了,关于政策什么的,伍叔叔才是真正的专家。” 罗月娟笑道:“我有些心动了,有机会好好在这边考察一下。” 罗行长说:“好了,吃饭的时候,谈谈轻松的事就好了,这些事情,有的是机会说。”好像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江之寒低下头,咬了下嘴唇,心里叹了口气,,老毛病又犯了。可这个做生意的话题,并不是我开的头呀?下定决心,除了应几句简单的问答,这以后倒是闭上了嘴,不再侃侃而谈。 顿饭吃完,伍思宜倒是基本没有开口说过几句话,只是偶尔和姑姑咬咬耳朵,两人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出了中州宾馆,江之寒不想打扰人家家庭聚会,便赶忙告辞要走。 罗行长要送妹妹去旁边的宾馆楼休息,伍思宜搂着姑姑的肩膀,小声说了几句,又对父亲说:“我和妈说好的,八点半之前要回去。我先走了。” 罗行长沉了沉脸,没说什么。 罗月娟对江之寒说:“天黑了,思宜一个人走我不放心,你送送她。” 江之寒说:“好的,您好好休息。”和两人打了招呼,往外走。 两个人沉默着走在夏夜的路上,江之寒想着自己的心事,心里略微有些挫折感。他一度觉得自己改变以来,大人们都喜欢他,但忽然又有了深度的自我怀疑,好像几个最好的朋友的父亲对自己都不太感冒,心里有些郁闷。 伍思宜问:“怎么了,今天不开心么?” 江之寒说:“怎么会,我只是觉得打扰了你们家庭聚餐,心里有些不安。” 伍思宜说:“我爸爸初见谁,都不会很和颜悦色的,相处久了就好,你不要往心里去。” 江之寒说:“怎么会,你父亲很和蔼呀。” 伍思宜撇撇嘴,“得,别口不对心了。” 走到外面的大路,江之寒举手招了辆出租车。 伍思宜问道:“你不是喜欢坐公车的么?” 江之寒说:“怎么会?我不过是为省钱而已。我想你不是要掐着时间回家么,才叫的出租车。” 两人上了车,一路无话。到了伍思宜的家,从街上往上走还有四五分钟的路。 江之寒说:“我送你上去吧,天太晚了。” 伍思宜点点头,过了半晌,说:“认识你以来,今天好像话最少哦。” 江之寒啊了一声,“是么?我有时候反省自己,最近话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伍思宜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真的……对你的打击这么大?” 江之寒问:“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呀?” 伍思宜幽幽的说:“说话也畏头畏尾了,公车也不愿坐了,这些……都是和她分手的后遗症?” 江之寒一下子愣住了。 江之寒沉默着,他现在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提和倪裳有关的事。这个名字不出现的时候,他可以过很充实很正常的生活。但每当她浮现出来,胸口还是有点隐隐的痛,用心良苦的这么久的喜欢,毕竟不是一阵风,吹过了就消散了。 伍思宜说:“我们不是朋友么?” 江之寒说:“不是那么回事儿,不过有什么好说的呢。难道我要抱着你大哭一场不成?” 着话,已经上了楼,到了伍思宜家的门前。 伍思宜说:“进去坐坐?” 江之寒说:“不用了,才打扰了你爸,就别去打扰你妈了。” 伍思宜说:“我妈还没回来呢,我不过是找个借口先走,想仔细问问你这件事。” 江之寒说:“你也知道了呀,就是这样的。分手了,结束了,没别的。” 伍思宜问:“为什么呢?" 江之寒说:“很复杂吧。如果一定要简单说的话,是因为他爸。” 伍思宜说:“不能回去了么?” 江之寒说:“很难吧,我……也真的不想折腾了。而且,她的决心很足。我想,没有勉强的必要。” 伍思宜看着江之寒,眼睛亮晶晶的,“心里很痛?” 江之寒笑起来,“痛这么久的话,心脏病已经作好多次了。好了,我又不是言情书中的纯情男主角。” 他顿了顿,说:“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你就别怨我没告诉你了。前段时间找你的时候,你不见踪影来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不能外传的。” 江之寒吸了口气,说:“为了这次分手,我掉了一滴眼泪。为此,我有些羞愧。所以,我下决心,绝不会为了这再掉第二滴眼泪的。” 伍思宜忽然说:“对不起。” 江之寒以为她在为自己难过,笑道:“好了,不要搞的悲悲戚戚的,倒像是你失恋了一样。晚安,我先走了。”转身下楼去了。 着他的背影,伍思宜定定的站在那里,喃喃地说,对不起,之寒,我的诅咒终于见效了。 多谢支持;提前说圣诞快乐了,如果你过圣诞的话。) 144 融资进行时 当江之寒的逻辑系统开始高效工作以后,他很清楚的把这个世界的事情分作了三类:第一类,是不管你怎么努力,结果都不在你控制之中。第二类呢,是你努力去做了,成功虽然不是必然,但几率却会大大的增加。这第三类嘛,就是只要努力,基本就能做到。 江之寒的结论是,第一类的事情做一两件,或者一两个月,也就罢了,犯不着时时刻刻和自己过不去。譬如说,你再怎么喜欢一个女孩,她也可能对你不屑一顾;你再怎么努力通宵看中国足球队比赛,他们也会照输不误。 这世上,更多的还是第二类事情,譬如他现在做的,写一份股市初期投资的计划书,想用它来吸引更多的人往里投钱。股市并不是江之寒家开的,他也不敢肯定他开市的第一个月是涨还是跌。但所谓科学,所谓概率论,讲的一个基本道理就是,如果你坚持做一件成功率60%,7o%,甚至更高的事,多做几次,到了一定的量,你的积累结果总会是赚钱的。彩券或者赌博就是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他们完全不需要舞弊,给头等奖的得主一千万,成本只有一元钱,但几率只有亿分之一,这就注定是个赚钱的买卖。道理就这么简单。可惜的是,他没有资格彩票来着。 江之寒已经改过几次这个计划书的结构了,也打电话和明矾商量过几次,还托他找他爸帮忙看了看。 在江之寒的分析说明书中,主要包括两部分的内容。一部分当然是想要说服潜在的投资者,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在我们专业团对的操作下,风险会被控制在可以接受的程度,而收益风险比是如何的诱人。把你的钱交给我们打理,潜在的回报是如何的巨大。 另一部分则是要提出具体的投资者和集资者之间各自负责的权利,义务,和风险。在江之寒和明矾的初步设计中,他们给出了两个选择。在第一个方案中,集资方作为一个简单的操盘手,收取固定比例的费用,而不管盈利还是亏损,都由出资方自己承担。集资方只是提供“专业”的操盘者,如果出资的人认为他们的技能值得了相对较少的操盘费用,他们应该会有兴趣。而第二个方案对江之寒来说风险就更大一些。作为集资方,他会以现有的公司的资产作为担保,承诺出资方的最大损失不过一个界限,譬如说五个百分点。如果实际投资亏损过这个线,集资方要负责承担所有多余的亏损。但相应的,作为操盘手的他们,分取的红利的份额要高很多,而且会根据具体的盈利目标浮动。譬如说,盈利在1o个百分点之内,他们会只收取少量的操作费用。但如果盈利达到了2o个百分点,5o个百分点,甚至个百分点,集资方相应分取红利的份额也会往上浮动。 ***************************************** 江之寒已经完成了第三稿的修改。他看着自己写的东西,想象自己如果是一个潜在的投资者,会不会被这个东西所吸引,然后所说服。 江之寒想的头有些痛,他使劲揉了揉头,把头揉得乱蓬蓬的一团糟。是不是我把风险部分写的太多了?应该把这部分砍掉一半,抑或整个儿的砍掉?虽然从投资角度讲,这是必要的部分。但从销售的角度讲,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设计? 江之寒把头从左边扯到右边,又从右边扯到左边,还是拿不定主意。正头痛的时候,听到有敲门声,他大声叫道:“进来吧,门没有锁。” 温凝萃穿着白色小背心,蓝色短裤,蹬着双凉鞋,推门走进来,看见江之寒乱糟糟的像鸡窝一样的头,噗哧笑出声来,自己心里的烦闷也少了几分。 温凝萃也不客气,把角落里的一个椅子端来,坐在江之寒的对面。 她笑道:“在庭院里看书倒是挺风雅一件事,不过开个电灯泡就煞风景了。应该就着月光读书,才是名士风流的做派。” 江之寒把手头的东西放下,揉了揉太阳,苦恼的说:“你就别幸灾乐祸了,我现在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这东西真妈的难写呀。” 温凝萃说:“我听说,你和顾望山的父亲合作,最近大大赚了一笔,怎么越有钱越苦恼?” 江之寒说:“那个事情,没什么风险,倒也没什么担心的。现在做这个,风险大大的。不过风险越大,潜在收益越大,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要是搞错了,我们这一年就白干了,说不定以后三四年也要忙着还债。” 温凝萃说:“那还做它做甚?” 江之寒叹气道:“没看到这样的机会,也就罢了。如果看到了,怎么舍得放手就走?” 温凝萃哼了一声,“前段日子我还担心你为分手伤心欲绝呢,现在看来,你担心的事情太多了,那个可能都忘了吧。” 江之寒不满的抗议说:“喂,你不用每次都提醒我,我刚刚失恋吧,你非要看我自暴自弃才开心么?” 温凝萃说:“所以呀,男生都是薄情寡义的,一旦感情不顺,就说什么要拿事业来填补,立马把感情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江之寒说:“女生又是如何呢?” 温凝萃说:“女生嘛,哪有心情看这些鬼东西,至少要先伤心几个月吧。” 江之寒不屑道:“得得得,懒得和你说。”又说,“听你说几句废话,我的脑袋没有这么涨了,为了感谢你,请你喝茶。”转身进屋去拿茶壶。 温凝萃在他身后说:“我要喝酒!” 江之寒出来的时候,左手提着个酒瓶,右手捧着茶盘,里面有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两个酒杯。放下手上的东西,江之寒指着酒瓶说:“师父这里只有这个,静江大曲,5o度。” 温凝萃不客气的打开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有一股浓郁的酒香飘出来。 江之寒挡住她,“慢着,这个酒不是开玩笑的。你一个女孩子,晚上跑到我一个单身男子家里喝醉了,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我把持不住怎么办?” 温凝萃嗔道:“江之寒!” 江之寒很无辜的,“怎么了?” 温凝萃恼道:“你现在连我也敢调戏了!?” 江之寒恍然大悟一般,“对了,我忘了最关键的,要是,啊,那谁谁谁,派一队警卫来,啊,就麻烦了。好了,再不敢说你的风凉话,自古秀才不和兵斗。” 温凝萃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身前,一个右直拳,奔着江之寒的胸口而来。江之寒稍微侧了下身,用肩头受了这一拳,力道挺猛,不是倪裳那小拳头可以比拟的。 温凝萃哼了一声,说:“看在你没躲的份上,这次就算了。”走回自己位置,拿起酒杯,一仰脖子,喝掉了,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江之寒说:“我怕你了!你别忙喝酒。”转身进了厨房,过一会儿,端出来三个盘子加两双筷子,说道:“喝寡酒没有味道,我这里的下酒三经典,口水鸡,卤牛肉,都是昨天才买的,还有花生米。” 温凝萃哼道:“你真会享受生活哦。” 江之寒说:“生活不如意事,十之,当然要学会苦中作乐。”说着话,把酒瓶拿到自己手边,生怕温凝萃不停的给自己倒酒。 温凝萃不停的吃菜,倒不再灌自己的酒,见江之寒看着她,皱眉说:“这个酒喝下去好难受,在心里像烧了一团火。” 温凝萃的动人之处,就是平常的大大咧咧和高傲冷峻,混合着时不时的娇俏可爱和轻嗔薄怒,是一个独特的混合体。 江之寒知道温凝萃夜里跑来找自己喝酒,定是有什么心事,却也不说破,只是天南地北的随意聊着天。 温凝萃慢慢忘了白酒的威力,就着菜又喝了两杯,脸上现出红晕,眼睛却越来越亮了。 江之寒抓住酒瓶,不让温凝萃去倒第四杯,他说:“三杯差不多是二两白酒,应该是你的极限了。” 温凝萃狠狠的盯着他,像要把他一口吃下去。 江之寒很无耻的让步了,说:“一个条件,千万千万不能和你爸妈说是在我这里喝的酒。” 温凝萃点点头,倒上酒,咯咯娇笑道:“你昏了头,我爸妈还在外面二人世界度假呢。”又说:“谁叫你拿出来的是这么烈性的酒,等他们回来了我一定告诉他们。嗯,对了,你现在对大家的爸妈都很害怕哦,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江之寒沉默着,不答她的话,心里有些怅怅的。 温凝萃放下筷子,柔声说:“对不起啊。” 江之寒笑了笑,“难得听你大小姐说这三个字,当浮一大白。”两人也不用互相劝酒,你一杯,我一杯,大半瓶白酒就下了肚子。 温凝萃的舌头已经有些大了,她叫道:“之寒。” 江之寒不耐烦的,“有话就说。” 温凝萃说:“我……和他……那个了,是我主动的。” 江之寒用了三秒钟,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蹦出来一句话,“舒服么?” 温凝萃大叫一声,“江之寒!!”把手边的酒杯扔了过来,江之寒伸手抄在手里,放到桌子上,微笑着说:“这就是说,不舒服?” 温凝萃脸红红的,眼神像要杀人。 江之寒笑了笑,“没关系,据说女生第一次都不会舒服的,慢慢的就越来越好了。” 温凝萃拿他没办法,良久,说:“你变了耶。” 江之寒微笑着看着她。 温凝萃像在回忆往事,“我也知道,这样做挺傻的,其实男生是不喜欢这么主动的女孩儿的。可是呢,我是受了你的影响。趁着年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不要管别人怎么想,不要管对方怎么想。你和倪裳,就算分开了,再也回不去,时间久了,痛苦过去了,总有那么多甜蜜的回忆,一起走过的日子,一起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我害怕,有一天转身走了,这些年的……什么都没留下,就像没有生过一样。所以,哪怕是不那么美好的回忆,有一个总是好的,总是可以回味的。” 过了半晌,又问:“我是不是太傻了?” 江之寒说:“古代呢,贵族男子结婚之前,都去找个红姑娘过第一夜,练练手艺。所以嘛,现在男女平等了。你就这样想吧,要你们在一起,就不提这些了。要不在一起呢,你就当找了个家伙加加经验值。老实说,顾望山这家伙长的挺俊的,你也没吃亏。” 温凝萃扑哧笑出来,“你……都是什么奇怪的理论啊。”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和倪裳有没有……我可以问么?” 江之寒叹口气,说:“没有,我现在可后悔了。” 温凝萃说:“你混蛋!” 江之寒说:“对呀,就是还不够混蛋,要不喜欢的人应该更多吧。” 温凝萃说不想回家睡了,江之寒便安排她去西屋,说:“西厢房可是我们招待最尊贵客人的地方,床也是铺好的。我警告你啊,不准吐在床,我给你放个盆子。”揽住温凝萃的腰,拉她去西屋。 温凝萃头靠在江之寒的胸前,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不开心么?” 江之寒说:“你不是说过了么?第一次不太舒服哦。” 温凝萃恼道:“我和你说正经的。”过了好久又不说话,等到江之寒扶她坐到了床上,喃喃说:“我把骄傲都丢在了地上,他……却还是毫不在乎。” 江之寒说:“我给你一个忠告吧。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得到,付出什么代价都不在乎。从明天醒来,就把你的多愁善感都扔掉,把它当成一场战争去打吧!战胜他,征服他,嗯,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抛弃他,呵呵,就这样好了。” errych日 145 楚明扬的努力 楚明扬旅游回来,在家休息了两天,打电话约了薛静静出来。两人现在的关系比朋友更近一些,似乎比恋人要远一点,还处于若即若离的阶段。 楚明扬约的是南郊的动物园。 中州有一个小小的动物园,以前吸引游客的明星是一只长颈鹿,一只东北虎,和两只熊猫。后来,长颈鹿老死了,老虎也不知所踪,就剩下两只衰老的熊猫,成天在地上滚得灰扑扑的,把身上的黑色和白色都混了起来,全没有国宝的气势。 总之,去动物园的人是越来越少了,除了周末热闹一下,小学生的春游去光顾一下,平时的动物园,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薛静静对楚明扬选择动物园很是好笑,楚明扬的解释是,这儿人少,又清静,绿化又好,就这三样,中州就难找这样的地儿。 在动物园门口碰了头,薛静静看见楚明扬背着一个大包,还提着一个,一副出远门的样子,歪着头问:“都是什么呀?大包小包的。” 楚明扬神秘兮兮的说:“进去就知道了。”买了票,领着薛静静往里走。楚明扬说,反正动物园没什么好逛的,不如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下来打时间。 薛静静自从和倪裳要好以后,就习惯了站在她的阴影里面,看到朋友如何的光彩夺目,如何的顾盼生姿。老实说,薛静静长的还不错,身材尤其好,但在倪裳的旁边,好像很自然的就被大多数人所忽视,很多时候如同一个透明的存在。不管多么大公无私的女生,这样的情形下也难免回家照着镜子,对着镜中的自己叹息几声,为什么我不是她? 薛静静倒是没有对倪裳心生怨恨之情,但有时候有些失落是在所难免的。自从江之寒小集团形成以后,薛静静开始注意楚明扬的原因。她现楚明扬站在江之寒的身边,就像自己一样,是一个绝对的配角。但不一样的是,楚明扬站在那里,好像从里往外的开心,毫不介意老大的光彩压住了他。对此,薛静静有些好奇,难道男生真的要更大度一些?难道男生之间的友谊真的更牢固,可以克服心里的虚荣? 后来两人更加熟起来,薛静静现楚明扬并不是装作那样的,他很喜欢和她说老大如何身手敏捷,又如何才智聪明,又如何在球场上威风凛凛。有一次薛静静忍不住问楚明扬,做他的朋友,你不会感到有压力么?楚明扬给了她一个很有哲理的回答。 他说:“就像任何电视剧都只有一个男主角,天赋和机遇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所以,即使演个男配角,也是件高兴的事。更何况,我和老大确实有非同寻常的友谊。” 那时候,薛静静第一次觉得,这个表面喜欢咬文嚼字的男生,其实心里很是豁达开朗,对他慢慢有了些好感,两个人开始走的近了。 楚明扬骨子里是有些罗曼蒂克的情调的,所以对江之寒的有一套东西他最喜欢模仿。譬如今天,他就找了一处树荫下的草坪,把包打开,铺上塑料布,把各种零食小吃,还有饮料拿出来,从另一个包里拿出来一个手提的卡式收录机,放上磁带,靡靡之音就悠扬的传了出来。 两人坐在树荫下,享受着夏日里难得的清凉,吃吃东西,说说话,很是惬意。 楚明扬讲了讲自己出去旅游的事,薛静静说了些家里的琐事,话题转到学校和同学身上,很自然的就谈到了两个人的好朋友:江之寒和倪裳。 楚明扬说:“老大转校去了四十中,你知道么?” 薛静静吃惊的张大了嘴,“四十中?我知道他转校了,可他怎么会去四十中呢?” 楚明扬说:“他说,仓促之下也很难找到别的学校,手续也是很麻烦的。” 薛静静说:“可是,他挺厉害的呀,为什么就去了四十中?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据说很乱的。” 楚明扬说:“正因为他厉害嘛,才不在乎去哪里,是人才哪里都埋没不了的。我也坚信这一点。” 薛静静仍然在那里说:“可是,四十中,也太糟糕了一点吧。” 楚明扬说:“难道倪裳不知道么?” 薛静静摇摇头,她前些日子才见过倪裳。薛静静心里想,要是倪裳知道江之寒为了她,去了四十中,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 那天薛静静去见倪裳的时候,第一眼是吓了一跳的。倪裳瘦了不少,眼睛深陷下去,倒有点像少数民族的姑娘的眼睛,下巴完全变成尖尖的,身上少了那种倪裳独有的,通常可以去感染别人的活力。 薛静静是知道倪裳和江之寒有了矛盾,但她恪守着朋友之道,倪裳不说,她也没有问过详细的缘由。 在高二这一年,倪裳来往的最多的,当然就是江之寒和她共有的这个圈子。这里面的女生,伍思宜是虽然表面很热情,对她有些若有若无的敌意的,而且来往也不多,就是一起逛过两三次街,吃过几次饭而已;温凝萃在倪裳的心里,是江之寒的朋友更多于是自己的朋友,所以这样的心事也不愿和她说;阮芳芳呢,倒是和倪裳越走越近,但她这段时间被自己的事所困扰,很久都没有见过了;冉晓霞相对来讲不那么熟悉。剩下的,倪裳最好的朋友和倾诉对象就只剩薛静静一个了。 自从春城回来以后,倪建国的神情更为阴沉。有时候倪裳看父亲的眼,仿佛能从里面看到以前从未看到过的一丝丝恨意。倪建国和白冰燕的冷战还在继续,卧室的温度大概已经在0度以下。往常遇到这样的情形,倪裳扮演的是那个把炉子点燃,把父母拉回到一起的角色。而这次,她只是在角落里沉默着,想着自己的心事,家里就象是一个冰窟。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谁也不会受得了。倪裳也不例外。她把薛静静叫来,也是要找个宣泄的渠道。 倪裳大概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然和江之寒很有默契的,她只是说约会被父亲现了,他很震怒,一定要他们分开。最后提出的条件,是要两个人不能在一所学校,所以江之寒选择了转学。 薛静静听完,跟着叹了回气,说:“他……毕竟是真心喜欢你的。” 这句话,仿佛是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把锁,旋开了一个阀门,没有任何征兆的,倪裳扑到她的怀里,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薛静静被吓到了。倪裳哭的如此的凄惨,如此的大声,如此的长久,她的肩头很快湿透了。象很多高二三班的人或者整个高二的学生一样,薛静静见惯了倪裳镇定自若,谈笑风生,象小老师一样的样子。作为倪裳的好朋友,她也见过私下里更多彩的倪裳,大笑的她,哀愁的她,调皮的她,难过的她。在那个临江的餐馆前,她第一次见到黯然落泪的她。 但薛静静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见到这样的一个倪裳,失去控制,毫不在乎形象,只是一味的痛哭。 倪裳哭累了,在薛静静的怀里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薛静静想起倪裳的悲伤,那哭声这么久了似乎还回响在耳边。她失了一会儿神,有些忧愁的说:“要是倪裳知道了这个,不知道怎么伤心呢?她一心想着江之寒要考一个好的大学。” 楚明扬说:“你别忘了告诉倪裳这件事。” 薛静静说:“为什么要告诉她?不是让她更难过么?” 楚明扬说:“迟早是会知道的,你以为,她不会一直在想吗?” 楚明扬又说:“我希望他们能重新在一起,你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吧。所以呢,我们要做一些事,来帮助他们。” 薛静静问:“我们能做什么?” 楚明扬说:“听了老大和我说的,和你同我说的,我知道倪裳的父亲是打的什么主意。他想的就是,两个人远离了,慢慢的感情就淡下来,就会断了来往。我呢,偏偏要不让他得逞。先呢,我要去同老大讲,倪裳这些天是如何的伤心难过,你要去同倪裳讲,老大为了她做出了多大的牺牲,让他们知道两个人实际上都是很在乎对方的,这份情意不会因为远离,就消失了。” 楚明扬想了想,又说:“然后呢,我要想法找到一两件事,把他们长久的联系起来。”他很肯定的对薛静静说:“我一定能找到的。” 多谢支持) 146 融资进行时之二 不知道扯掉了多少根头,江之寒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投资方案说明。他跑了一趟中州大学,交了一份给明矾,让他看看,如果可能让他父亲评点一下,就是意外之喜。又给了他一份,让他转交给荆教授。 荆教授现在位高名重,事务繁忙,江之寒揣测他多半没有时间看这个东西,也是抱了侥幸的心理,给了他一份,并提了几个问题,让他指点一下。没想到,一个星期以后,明矾让姗姗带回来一份荆教授的回复。在回复上,荆教授写着, 我以为,风险评估部分,不仅很必要,而且应该写的更详尽。 你需要的投资者,和合作者,应该是有远见但又知晓潜在风险的。 我入股8圆。 江之寒看了,开心的笑起来,信心似乎一下子扩充了十倍。他兴致勃勃的把回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天之内至少读了二十遍。按照荆教授的吩咐,他又稍微修改了一下文件,把心目中想了很久的潜在的募集资金的对象一一写下来: 罗行长兄妹 郭副行长家 温副校长家 石厂长家 林师兄 师父 戚处长家 芹家 明矾是不必说的,由于某种原因,江之寒把陈书记划掉了。其他的人,譬如肖邯均和程宜兰,自己也是可以知会一声的,但他们应该都没有能力拿出太多的钱。 投资这个事情,有一个好处。在某些地方,并没有太多的商业秘密。即使你把意图告诉他们,他们把你抛在一边,自己去买,对江之寒也说不上是什么太大的坏事。市场这么大,是容得下多几个的买家的。大趋势来说,买的人越多,总归是件好事。 晚上的时候,楚明扬前来拜访。两人在庭院里摆开桌子,杀了两盘象棋,一胜一负。收好棋子,便拿出茶泡好,就着茶,聊起天来。 楚明扬说:“老大,以前我总觉得,你们俩在一起,总是你在照顾她,将就她,关心她。这一次,又是你转了学校,为了她能安心读书。想起来,你好像挺委屈的。今天见了你,我看还是倪裳可怜一点。”说起薛静静讲的倪裳如何抱着她痛哭一刻钟的事情,楚明扬开玩笑说:“这两次来见你,你可是一秒钟都没有抱着我哭啊!” 江之寒笑骂道:“你别恶心我了,我其实已抱着很多美女哭过了。你?门都没有!”当时分手的时候,江之寒看见倪裳一滴泪都没有,心里多少是有些挫折感的。听到楚明扬这么说,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朋友不会撒谎来骗他,有些心痛的同时,竟然也有些淡淡的开心。 楚明扬又说:“我昨天和薛静静一起去见过倪裳,她瘦太多了,下巴都尖的我认不出来了。我问她这个暑假怎么过的,她说从春城回来,就天天关在家里看书。我看呀,还是你潇洒,所以也不为你鸣不平了。” 江之寒哼了一声,“我才不需要你替我鸣不平呢。对了,你台球打的如何?我最近打的多了,技艺大涨,明后天有空去切磋一把?” 楚明扬说:“你现在也打台球了?” 江之寒说:“是呀。最近和两个美女切磋台球,进步还是很大的。” 两人说了些闲话,楚明扬看到江之寒书桌上的文件,拿过来看了看,说:“这个虽然不太懂,但好像很有意思,真的能赚大钱?” 江之寒说:“有风险就是了,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 楚明扬问:“能给我拿回去好好看看么?” 江之寒说:“你拿一份走好了,我复印了很多份,但记住不要给别人看,记住哦。” 楚明扬很郑重的答应下来。 楚明扬在灯下看江之寒写的东西,虽然有些一知半解,心里对老大倒是越的崇拜起来。自己看起来都很费力的东西,居然是他拍脑袋想出来的。 楚明扬囫囵吞枣的看了一遍,又返回去看了第二遍和第三遍,想想可能的收益,心里也很兴奋。可惜家里比较拮据,父母都是老实人,对这个东西多半是不敢出钱的。楚明扬有些懊恼的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拿起电话,给薛静静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上午,按约好的时间,楚明扬和薛静静一起去倪裳家看她。倪建国看到有同学来,只要不是江之寒,他倒是欢迎的。女儿这些天太沉默寡言,让他开始焦虑起来。倪建国很热情的招呼两人,借口有事,自己出去了,让年轻人在一起说自己的话。 放假以来,倪裳第一次见和江之寒有密切关系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局促不安(楚明扬在江之寒面前撒了个小谎,他今天之前其实没见过倪裳)。 三个人坐下来,倪裳还是有些高兴,有了朋友,屋里多了些生气。她这些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其实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因为和江之寒最后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面承载了太多乐极生悲的回忆。 楚明扬说了些自己出去旅游的趣事,就很直接的说:“我昨天晚上去老大那里了。” 见倪裳不出声,他接着说:“他现在一个人住在他师父住的四合院,很是孤单。”楚明扬安慰了一下自己的良心,又说:“你知道他转学去四十中的事了吧?” 倪裳啊的叫了一声,脸色白,说:“什么?四十中?……怎么会?!” 楚明扬说:“老大说,他家正好在四十中的辖区,所以转到那里手续比较简单,也比较容易。其他的学校,仓促之间也很难进的。” 倪裳睁大眼睛,里面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有些急迫的说:“不会这样呀。他和温凝萃,还有顾望山这么好,应该能去个更好的学校的。他和宁校长也有关系。”一着急,连江之寒的商业秘密都透露了出来。 倪裳伸出手去,拿起话筒,想要给温凝萃拨个电话,又犹豫了,不知道拨通了该说什么。 楚明扬说:“现在档案都过去了,应该没有办法改了吧。老大说,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担心的。他说,在哪里,他都能考上大学的,不需要太担心。” 倪裳把手里的话筒放回去,这句话确实是典型的江之寒风格。可是天地良心,江之寒从来没让楚明扬和倪裳说这个来着。 知道了江之寒转校四十中这个消息,倪裳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虽然尽心的陪两人说话,但时不时的就有些走神。 楚明扬成功的塑造了江之寒的悲剧形象后,从兜里拿出今天想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把几页纸递给倪裳:“我去的时候,他刚写完这个。整个假期,他就蹲在家里写这个东西,据说头都掉了不少。你还记得,他以前老说起的股市么?这些就是关于那个的。” 倪裳当然比楚明扬知道的清楚十倍。两人郎情妾意的时候,江之寒不管她喜不喜欢,是给她灌输了很多这方面的入门知识的,关于江之寒的设想和计划,倪裳早的知情人。她拿着这份分析报告,慢慢看起来,心里想,你要的东西,总算有一样来了,应该很高兴吧? 楚明扬看倪裳很认真的读着自己带来的东西,得意的向薛静静眨了下眼。 楚明扬耐心的等倪裳读完了,又说:“他现在最闹心的就是筹不了太多的钱。” 倪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难道他不会把现在国库券项目的钱调回来么?加上他在银行的贷款,几十万应该筹的出来吧?” 楚明扬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倪裳深知内情,自己要露馅,连国库券项目是什么他都完全不知道。楚明扬咳嗽了一声,改口说:“老大说,这个啊,钱是多多益善,而且……也是个好机会。可惜,我家没什么闲钱,要不我也多加点儿进去。” 倪裳沉吟着不说话。 楚明扬看看她清澈又带一点忧郁的眼睛,把目光避开了,落在前面的桌子上,说:“老大给我这个的时候说,这个东西,不要给外人看了,一定记住。但我们朋友圈子里的这些人,静静呀,倪裳呀,她们有兴趣,欢迎她们加入,到时候会有正规的入股的文件证明的。” 倪裳看着楚明扬:“他真这么说?”在心里,倪裳是不太能琢磨透江之寒的,那个家伙可以在早上把衣服扔在绝情的话,几个小时以后又若无其事的把它拿回去。这样的人,是不可以以常理度之的。 楚明扬硬着头皮点点头。 白冰燕提前了半个小时回家,想要给女儿做顿丰盛的晚餐,今晚倪建国单位有聚餐,是不回家吃饭的。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已经顾不得和丈夫冷战,女儿长时间的反常表现让她开始担忧起来,甚至想过要不要暂时和丈夫和解,来解决这边的问题。 到了家,白冰燕惊讶的现倪裳已经在厨房里忙碌开了。她换了鞋,走进厨房,问:“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倪裳说:“其实也不难的,不过是同样的程序,同样的配料,同样的方法,做过两次就知道了,也不比解数学题难。” 白冰燕疼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问:“做的什么?” 倪裳说:“天气热,就做的简单一点。炖的是排骨藕汤,还有一个糖醋里脊,和一个炒胡豆。” 白冰燕套上围裙,和女儿一起做起饭来。 二十几分钟的工夫,菜好了,端上桌,两人对着吃起来。白冰燕很开心的看到,今天女儿的神情要开朗很多。 吃过饭,倪裳去洗了碗,母女俩坐在沙话。 白冰燕说:“我一直都想和你好好谈谈,可是前段时间你说不想谈这方面的事。但这些天,妈妈看见你神情憔悴,心里多伤心呀,你知不知道?” 倪裳把头靠到目前的肩上,沉默了好一阵,说:“我不想说这个,是因为……是因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妈妈你要说服我考大学前谈恋爱是多么分心的一件事,或者说太小了谈恋爱,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因为两个人都不知道什么是爱,艰难困阻在哪里。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的话,爸已经给我说过十遍百遍了。我也没什么可以争辩的,你们说的很可能是对的。而且,我也听从了你们的意思,不再和他往来了。这还不够么?难道一定要把他说成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才是认识清楚了问题么?”倪裳说到最后,有些激动。 白冰燕摩挲着女儿的肩,柔声说:“我不担心这个,从小到大你都是懂事的,知道选择正确的路的孩子。就算一时糊涂了,也一定知道改正的。我担心的是,你最近不开心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像以前那样在家里开心的笑了?难道要一直这样?” 倪裳说:“慢慢的我会好起来的,不过……你要给我时间。在你们眼里,我们不过是玩过家家的游戏,不过,即使是过家家,也会恋恋不舍的吧。妈,我不是故意沉着脸给你看的,但是……我有些厌倦了不开心的时候,也要强作欢颜。你知道吗?那样……太累了。” 白冰燕搂着女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倪裳坐直身子,说:“我也正找你有事呢。” 白冰燕说:“什么事?” 倪裳说:“你知道在沪宁那边,股市要开张了么?我有个朋友,他们组织了一些资金,要去投资。我看了专家写的分析报告,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我想找你借点钱。” 白冰燕警惕的问:“朋友?哪个朋友?” 倪裳说:“你还记得外婆生日借车给我们的那个顾望山么?他父亲是军分区的司令,这个……他们也是参与的。”这个半真半假的谎言,倪裳终于可以说得自然无比。没有了老师的教导,小鸟也是可以飞上天空的。 白冰燕想了想,说:“他们有什么内部消息?一定可以赚钱么?” 倪裳知道给母亲普及江之寒说的那些东西是不会有用的,也许特权阶级的光环更能说服她。她说:“任何事总是有一些风险的吧,就算存在银行里,还可能遇到银行倒闭呢。他们应该是有一流的专家替他们分析,而且消息也不是外面的人所能知道的。总的来说,风险较小,潜在收益很大。” 到母亲犹豫不决,倪裳又推了她一把,“几千块钱,放在银行里,一年就那么点利息。不如拿出来试试,说不定就可以翻一倍,或者是两倍,到时候也可以让舅舅们看看。” 白冰燕说:“那你需要多少钱?” 倪裳说:“既然有风险,也不必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不过至少拿个几千块钱吧,多多益善就是了。” 白冰燕说:“好,我再仔细考虑一下。” 倪裳说:“最好不要告诉爸爸。” 白冰燕问:“为什么?” 倪裳说:“爸爸是最谨慎的一个人,多半不会同意这个事,所以我才私下里找你借钱的。” 从小到大,白冰燕都觉得倪裳和父亲更亲一些,有这样一个机会和女儿分享一个秘密,她还是很愿意接受的。 而倪裳呢,自从听到江之寒转去四十中的消息,心里隐隐对父亲有了些怨气。她猜测,去四十中有可能是父亲指定的条件。父亲多半以为,江之寒去了四十中,自己多半不会再和那么差的学校的男生重新走到一起。而且在那里多半考不上大学,那么一年之后,身为大学生的自己,应该不愿意和高中毕业就去工作的他再往来。倪裳越想越觉得这肯定是倪建国的苛刻条件,但又不愿意去证实。如果父亲亲口承认了,自己多半真的会恨他吧。 人就是这么个奇怪的动物。在江之寒和倪建国的对峙中,倪裳有感于倪建国十七年的抚养教育,有愧于自己大半年来的谎言,选择了站在父亲这一边。而当江之寒成了失败者,黯然离开之后,她辗转反复,思及他的种种好处,竟然长久不能自拔。 虽然倪裳大概知道江之寒现在的财政情况,自己即使从母亲那里借来几千块钱,对他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不过她一心想要补救爱人,所以想要出一份自己的力。 当你最期待的东西来临的时候,我虽然不能再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总是要尽我之力,略作表示的。这,是倪裳有些傻傻的想法。 谢谢支持) 147 冲突 周二的时候,江之寒卷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冲突。 傍晚时分,厉蓉蓉难得提前回家,做了饭准备等父子俩回来一起吃,最近生意愈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时间愈少。 基本准备好了饭菜,江永文还没有到家,厉蓉蓉便抽空去给阳台上的花浇水,说是早上的时候忘了浇。一不小心,把一盆茉莉花碰倒了,摔在单元楼下的坝子里面。那个坝子三面都是印刷厂的单元楼,平时有不少退休的老头老太,或者是无业人士坐在那里聊天,打麻将,或者是打拳。 厉蓉蓉从阳台上往下看,还好花盆没有砸到人,连忙跑下去,想要收拾垃圾。到了院子里,没想到花盆虽然没有砸到人,却不巧砸到了一楼胡家老二放在地上的一个水杯。胡家在印刷厂的宿舍是出名的,父亲以前给厂长们开过小车,因为工伤现在已经提前退休了,靠退休工资生活;母亲是个家庭妇女,而两个儿子呢,大的一个因为打架斗殴,偷盗等不大不小的事情常常进出监狱。搞的久了,倒好像成了他横行这一带的资本:老子经常进局子的,你能把老子怎么样?老二呢,也没有个正经工作,据说是给录像厅作保安,也混街上的社团。有了这样两个儿子,加上他们的妈也是撒泼不讲理的人,在印刷厂这一带就有点螃蟹过街,横着走的味道。 不过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胡家两个小子虽然干过一些混帐事,对厂区里的人倒也谈不上动刀子的地步,做的最多的不过是占便宜,欺负老实人,偶尔会敲诈些小钱财。 比如说,水电局的人来收费,读的是每栋单元楼下面的总表,然后每个月每家轮着去查各个家的分表,然后把钱收上来。通常来说,各个分表的总和总是要比总表的读数要少一些,多的那些钱按理说就是一个单元十几家人平分。到了胡家,他们一口拒绝,说有差错是因为有人偷水偷电,既然不是我们家偷的,我们不摊这个钱。单元楼里的人都说偷水偷电最厉害的就是他们家,不过遇到这样蛮不讲理又横行霸道的,大家都忍口气,吃点小亏就算了。 再比如说,厂里三令五申不准在厂区里私盖小平房,或者临时住房,胡家老二就盖了一个。保安科的人来干涉,胡家老二说,老子结婚了,没有房子住,要不你给我再分一套。拉锯了几次,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让宿舍区的人最痛恨的倒不是这些,而是这两个兄弟白天经常呆在家里,最喜欢的就是在坝子里摆上麻将,搓几圈。他们喜欢叫人打牌,有时候甚至是半拉半扯的。赢了钱,你就乖乖的给吧;输了钱,他们也不说不给,通常是说身上没钱,下个月再给,来个拖字诀,直到拖的没了。时间长了,坝子里过路的人看到他们摆着麻将,一个个像冲雷区一样飞快的走过,被叫住了,通常会连声说,不好意思,今天确实有事,确实有事,改天再玩。 厉蓉蓉到坝子里的时候,胡家老二这天正好输了五十块钱,还喝了点小酒,一开口就要厉蓉蓉赔他一百块,说自己刚才正好就在旁边,受了惊。这显然是一派胡言,花盆落下来的时候,厉蓉蓉从阳台往下看,他还坐在七八步外的麻将桌边。 厉蓉蓉这个人的性格,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她以前经常教育江之寒,说在厂区这样的地方,只要你有道理,不要怕和人吵。相反的,你软一软,退一步,别人就会得寸进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必须要咬紧牙和人斗,才能保护自己。 厉蓉蓉说,惊到你了,不好意思,我陪你20块。老实说,你这个茶杯我去买一个一模一样的,三块钱就够了,其它的是给你买酒压惊的。对于胡家的名声,厉蓉蓉知道的很清楚,并不想完全撕破了脸。 胡老二大概是下午输的太惨,或者是小酒喝多了点,冷笑说,二十块钱叫花子么? 厉蓉蓉毫不退让的说,厂里好多工人一天工作八个小时,就挣差不多20块钱。 胡老二早听院子里的人说厉蓉蓉这一年了大财,就指着她鼻子骂,说怎么越有钱越抠门,边说唾沫星子边四处乱飞。 厉蓉蓉厌恶的皱皱眉头,转身要走,被胡老二一把拉住袖子,争执起来。旁边有人过来劝说,也被胡老二叫开了。这个时候,江之寒看见母亲老不上来,下来看个究竟,正看到胡老二拉着她的袖子不让走。 江之寒走过来,一把把他的手拍掉,问是怎么回事。厉蓉蓉说了两句,江之寒就明白了,让母亲上去打电话,自己来处理这个事。 厉蓉蓉正在犹豫,江之寒催她快去。这一年来,厉蓉蓉已经习惯了听从儿子的建议,便转身上楼去打电话。 这边胡老二不依了,要阻止厉蓉蓉离开,非要敲出那一百块钱来。江之寒和他说了两句,听他口出秽语,已经不耐烦了,说,一百块钱你就休想了,有本事打我一下。 胡老二看见一个半大小子当面挑衅自己,二话不说,抡拳头就上了。下一刻,便捂着肚子在起滚来。 着泼皮无赖吃了败仗也不输嘴巴的习性,胡老二在地上大叫道,你敢打老子,你敢打老子,活的不耐烦了! 江之寒这些天折腾融资报告,已经觉得自己越来越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即使荆教授的鼓励能给他一时的安慰,心里还是没有底,情绪烦躁的很。再加上失恋的影响,远比他预计的深久,心里早就憋着些邪火无处泄。 听到胡老二鬼嚎,江之寒走上一步,补了两脚,冷笑说,想当老子?这两脚,硬生生踢出一颗牙齿来。 胡老二这一叫,把家里正关着门和两个狐朋狗友在看黄色录像带的老大叫了出来。胡老大一看弟弟吃了亏,带着人就冲过来了。 江之寒三拳两脚,把胡老大的两个朋友打翻在地。胡老大眼见不妙,跑回家拿了把菜刀,冲出来要砍江之寒。江之寒退了几步,看准他一个空档,扫腿把他弄翻在地,把菜刀踢开去,又补了两脚。 后一个上阵的,出乎江之寒的意料是胡家兄弟的妈,年纪应该有五十以上了吧。胡老妈从来没见过儿子们在这一带吃过亏,加上自己也是撒泼撒惯了的,很英勇的冲上来对着江之寒又抓又叫。 对着五十几的女人,江之寒倒是狼狈起来,闪身避过十几下,终究摆脱不了她。胡老妈看见江之寒不敢还手,气势更盛了,一味的猛攻。江之寒被她追的恼火了,抓住她的衣袖,把她带到地上。 胡老妈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起来,先是大叫杀人了,后来开始辱骂起江之寒的十八代祖宗。 江之寒本来就火上心头,被她一阵闹还无计可施,心里越的郁闷。忽然之间,他想到对策,指着胡老妈说,马上给我闭嘴。 胡老妈看他一眼,撒泼道,要杀人了,杀了儿子,要杀我这个老太婆了。 江之寒也不说话,对着还没能站起来的胡老二就是一脚。这一次,把两颗门牙都踢了出来。 胡老妈惊恐的看着江之寒,好像不敢相信眼睛看见的东西。她凄厉的大叫了一声,习惯性的又嚎起来。 江之寒走到胡老大身边,飞起一脚,把他踢了两个转。这一次,胡老妈的嚎叫像被捂住了嘴,一下子消失了。她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俗话说,不要脸的怕不要命的,但不要脸的其实更怕的是能要他的命的。江之寒的行为已经越了胡老妈那狭窄的思维范畴,所以她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像一个木制的人像。 着呆若木鸡的胡老妈,地上躺着的四个大男人,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迹,江之寒却突然觉得有些兴奋的感觉。他四处看了看,坝子角落里已经站了好些看热闹的人。一抬头,几乎每层楼的阳台上都站着厂里的住家户。被他目光扫过,很多人都赶快低头避开。 完电话下来的厉蓉蓉被惊呆了,十分钟以后,恰好在附近的林志贤带着几个手下出现时,也小小吃了一惊。 林志贤不动声色的问江之寒,你报的案?生什么事了? 江之寒说,他们敲诈,然后执刀具伤人。 林志贤根本不听胡老妈重新响起的哭诉,一挥手,让四五个警察便进了胡家的门。不一会儿的功夫,搜出来三盘黄色录像带和一支打鸟的枪。 林志贤也不多话,只是吩咐道,全部带回去接受调查,顺便把报案的江之寒也带走了。 过了三天,林志贤来见江之寒,把事情的善后一股脑的都揽到身上。但是他说道,他有两个要求:一,是要求江之寒暂停他现在的练功,等到他二师兄下次来的时候好好向他请教一番,看有没有什么遗漏错误之处。二,他必须写封信,向春城的杨老爷子汇报这件事情,让江之寒心里有个准备,被责罚应当是免不了的。 冲突那天晚上,林志贤把江之寒拉出去吃饭,语重心长的和他谈了一番话。林志贤问江之寒为什么打的这么重,这样的小事,要学着不要自己动手,一个电话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亲自上阵。江之寒解释说,对方太气人,再加上最近压力比较大,练功也不顺畅,好像不太能控制住脾气。 林志贤说,这些人渣,你怎么搞都无所谓,你弄死了我都可以替你摆平。但如果其它场合,你还是控制不住冲动,随便乱用你学的功夫,到时候惹了祸,我对不起杨老爷子的嘱托。如果实在压力太大,干脆出去旅游一段时间,好好的散散心。 林志贤走之前对江之寒说:“你给我那份材料,我已经看了。我那里现在大概有三万块的闲钱,多半是这段时间英模授奖时66续续得的奖金,我这些天跟你嫂子做了说服工作。她本来想拿去存银行的,现在都给你拨过来。” 江之寒笑道:“你这样讲,我压力好大!” 林志贤哈哈一笑,“钱是身外之物!” 江之寒送林志贤出门,便走边和他说,自己可能会出去旅游一周甚至更长,如果后续有什么事,家里让他多照顾一下。林志贤答应了,说最近的派出所和厂里的保卫处,他都打了招呼,有一个出勤点离这里也不远,让他尽管放心,给胡家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报复。 林志贤今天一身制服来找江之寒,外面足足停了三辆警车等着他。他和江之寒并肩走出来,握了手,上车离去,作出的姿态很明显:哪个不长眼的要继续滋事,就是不给我面子。 胡家在家属区这一带称霸已有多年,前几天被江之寒一顿惨烈的暴打,然后又被警察搜家,又被逮捕审讯,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气焰。这些家伙也不是没进过局子,以前进局子就像逛亲戚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可以拿出来威慑一般老百姓的谈资的。但这一次,胡家上上下下都有末日来临的恐慌,走在路上都不再昂挺胸,而是畏畏缩缩的。这一带的住家户,对此多半都是心里乐开了花的。胡家兄弟虽然说不上穷凶极恶,但这些年来,小的恶事坏事是做了一堆,受害者也是颇为不少。 江之寒转身回家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那些老太太大婶们对自己态度的变化。敬畏两个字那么清楚的写在脸上,包含在身体语言里面。如往日那样热情的招呼小辈一样的几乎没有了,大家或是矜持的笑着,或是有些讨好的笑着,眼光也有些躲闪。他还不知道,背地里大家都议论说,厉蓉蓉的儿子,现在既有钱,又能打,心又狠,还和警察关系铁,千万千万不要招惹到了他。 有一段还没时间校对过,先将就看看。多谢支持) 148 出游 江之寒对自己现在时不时不能控制的情绪爆也有些担忧,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酿成什么大祸。但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脚。长此以往,总不是个办法。 寻根究底,江之寒倒不认为练功不顺畅是主要的原因。即使不练功的时候,他有时也有些狂躁的情绪。要说开始的时候,大概可以追溯到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和倪裳的分手,完全没有征兆,就像乐曲奏到了最高最动听的地方,弦断了,乐声嘎然而止,也在江之寒心里划下了重重的伤痕。 面对倪建国这个对手,江之寒心里有所顾忌,从来没有全力反击过,但那种失败的感觉和强烈的复仇感,却深深埋在了心里,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可能引爆。 江之寒觉得,出去旅游一下,散散心,调节一下情绪,对自己应该有好处。最近忙着融资的事情,股市开始越来越近,手里的钱越来越多,心里的负担也越来越重。如果自己的判断错了呢?他甚至开始不敢想这一个问题。 江之寒跑到图书馆,顺便和风阿姨还有姗姗打了招呼,聊了几句家常,就跑去借了一堆旅游的书,直接拿到姗姗的办公室,摊在桌子上,看起来。 姗姗忙完了自己的事,凑过来问:“要出去旅游?” 江之寒说:“是啊,最近虽然不算最忙,但压力太大,想出去疏解一下。” 姗姗坐下来,说:“前晚,小芹还打电话来,说起你,她感叹说,才见你时还以为不过是一个成熟点的爱抱不平的热血少年,没想到现在成了拿着大钱去搏经济大潮的青年才俊了,很是感叹了一番。” 关于那夜偶遇和林师兄约会的小芹,是江之寒心底最深的秘密之一,在林志贤面前他也从没有露出过任何痕迹。他不经意的问:“好久没见小芹姐了,她最近很忙么?” 姗姗说:“你说起,倒真是的,虽然她的电话没有断过,我也很久没见她了,谁知道她一天到晚怎么会这么忙?还开心的很。” 江之寒问:“她最近很开心?” 姗姗说:“有时候很开心,有时候情绪又很低落,反正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多半是情绪低落的时候。” 江之寒心里想,秘密情人不是一个容易的身份啊。但不管怎样,这都不是自己应该管的私事。 姗姗看江之寒扔掉,又拿起另一本,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就说:“我给你推荐一个地方吧。” 江之寒说:“那敢情好。” 姗姗说:“其实我也没去过,不过我一个大学的好朋友才去了,也是一个人背包去的。那个地方叫天工峡,是才开的,去的人不多,里面有山有水,当地的老乡招待客人纯朴又热情。他说,比一般的知名景点有意思多了。” 江之寒来了兴趣,拉着姗姗问个究竟。 姗姗说:“那里离中州不过两三百公里的路程,但是最后一段路相当不好走。回头我打个电话,问问他有什么资料和经验,再给你讲。” 江之寒索性把书都收起来,说就是这个了,向姗姗道了谢,说好了等她的电话,便出门回家去了。 江之寒坐在长途车上,把头靠着窗,看窗外的风景。山谷里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但太阳已经坚定在的往外钻,把阳光透进来,让一缕一缕的雾气被光包围着,有种飘逸的美丽。 江之寒加入了一个旅游团,因为到目的地的车都没有一辆,如果不跟团的话,会非常的麻烦。旅游团出的很早,早上六点就从中州长途车站开车,现在已是九点多了,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一边是山崖,一边是峭壁,地势非常险恶。 既然是出来散心,江之寒除了随身的衣物,洗漱用品,和一点常备药,野外活动需要的小东西,什么也没带。在路上,他连通常连轴转的脑子也停歇下来,不再去想那些资本市场或者餐馆书店之类的事情,累了就闭眼休息一番,醒了就看看窗外的风景,也是一个不错的旅程。 中午的时候停车吃饭,江之寒知道这些停车的地方都是司机或者导游的熟人,是要拿回扣的,可是这个小店也实在太脏了,桌子椅子满是油腻,连江之寒这么不讲究的人都有些想吐的感觉。他走了几步路,去旁边的小店买了两个茶叶蛋,加一个看起来像有点过期的蛋糕,回到车上,就着水吃了。 这个旅游团包的是一辆普通的四十人座的长途客车,但其实只坐了十七八个人,倒是有一大半根本就没有下车,或者下车就为了去个厕所。 半个小时以后,长途车又出了。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头顶上,好在山间的温度还很凉爽。道路却是越来越险,两车道的山路上,遇到两辆大车,江之寒感觉就像隔着十公分擦肩而过,谁要把手伸出去,保准就没了。在有些弯道的地方,宽度甚至不能容许两个车错过,司机的办法就是在接近的时候,大声的按着喇叭,告诉对面的人,我来了,你等一等。 下午一点左右,车刚转过一个急弯,便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江之寒把脑袋伸出窗外一看,前方的路上有一块很大的石头横在那里,把一条路挡了大半,几个人光着膀子站在石头旁边。 司机咒骂了一声,跳下车去。 导游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短,很精干的样子。她站起来,对车里的人说:“大家听我说,这个大石头挡路,在这里经常生的。那些农民要把石头推走,是会要钱的,所以等下大概需要大家凑一凑。” 乘客里有人问:“这算什么?是敲诈么?” 导游小姐,姓6,说:“也算是吧。老实和大家说,这里山高皇帝远的,最近的公安局恐怕也有一个小时,况且他们也是不会管的。所以,只有忍忍了。” 这时候,司机回来了,嘴上骂骂咧咧的,“操,这帮狗x的,又涨价了,要一百块。” 乘客里就有人站了起来,“我们有十几号人呢,怕什么?”这车上除了四个女子,其余的都是男人,也有十四五号人。 司机对那位说:“你没有搞错?你别看站在那里的只有六七个人,一个村子里四五十号劳力,都带家伙的,就在旁边,你要上去和他们干一架?” 那位冲动的就泄了气,坐下来,嘴上念叨说:“那就无法无天了么?警察不管?” 司机冷笑道:“警察至少抽一半,剩下五十块一个车,一天搞七八辆车,就赶上种一年地了,你说他们干不干?” 导游6小姐说:“大家包涵一下啦,我们也是不愿你们受到伤害,一百块,我们十六个团员,一人给六块,剩下四块钱,我替大家付了。”很慷慨的样子,而且算数学的看来很不错。 着话,6小姐就开始收钱。虽然有些人骂骂咧咧的,有些人磨磨蹭蹭的,但终究都交了钱。走到江之寒前面,前排的一位女士拿出十块钱,6小姐说,刚才零钱都找出去了,问有没有一块钱?那位小姐摇头说没有。6小姐很较真的说,再找找,再找找。 江之寒在后面说:“再不拿去,那些家伙要涨价了,我帮着垫一下。”拿出一张十元的钞票。 导游小姐说:“你这也是整的呀。” 江之寒说:“不用找了,我的六块钱,前面这位的一块钱,还有三块钱给你的。让你为我们服务,怎么好意思还让你垫四块钱呢?我来出三块吧。” 姐眉开眼笑的接过去,道了谢。 前排一个人坐的女孩转过头来,说:“谢谢你,等会儿下车买了东西我把钱给你。” 江之寒简短的说:“不客气,也不用急的。”也没仔细看那女生。 那女孩“咦”了一声,说:“你……是明矾的朋友吧?” 江之寒抬头仔细看去,只见这个姑娘,长的很是清秀,勾着细细的眉,精致的唇线,有挺翘的鼻子,和会说话的眼睛,是典型都市白领丽人的打扮。 江之寒愣了愣,疑惑道:“我是明矾的朋友,我叫江之寒。我们见过吗?” 那女孩微笑着说:“我是明矾一个课题组的师姐,我们见过一次,你可能没有印象了,我叫沈桦倩。” 江之寒张了张嘴,那个身材修长,清秀的,有点雀斑的朴孩,和眼前这个精致亮丽的丽人,影像一时有些重叠不起来。 不过在车上偶遇熟人,也算是见意外的惊喜了。江之寒开心的说:“我们这也算是半个他乡遇故知了吧,真是好巧。” 沈桦倩大概也一个人闷了一上午,有些寂寞,回过头来和江之寒说话。 沈桦倩问:“一个人?” 江之寒说:“是呀,出来散散心。” 沈桦倩说:“我听明矾说,你们不是在搞一个很大的投资股市的项目吗?怎么有空出来?” 江之寒心里想,明矾在美女面前还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自吹自擂来着,就说:“就是为这个事烦透了,所以出来散散心。” 沈桦倩说:“前几天,我听说荆教授准备给你们的那个项目投些钱,非常好奇,就去问明矾,他和我说了好多你的事。明矾平时挺骄傲的,但看得出他对你很服气哦。” 江之寒谦虚道:“我走上这条路,还多靠明哥提点指导。听他说,你更是厉害,是荆教授最得意的弟子,有时间还要向你请教一二,请不要拒绝哦。” 沈桦倩说:“我哪里是荆老师最得意的弟子?你别听明矾乱说。再说了,我是研究宏观经济的,对这个东西还真是不了解。” 又问:“怎么想到来这里旅游?不是很出名的地方。” 江之寒说:“一个朋友推荐的,哦,其实就是明矾的女朋友姗姗,你应该认识吧?” 沈桦倩笑道:“我也是姗姗给我推荐的。”两个人便笑起来。 多了一个认识的人,旅途就变得热闹起来。江之寒看沈桦倩老转过头来说话,很不方便,就问是否介意自己坐到前面去,沈桦倩说怎么会,于是江之寒就和她坐了一排。 沈桦倩问起股市方面的事,江之寒连连摆手说:“莫谈国事,莫谈国事,这次出来就是躲这个的。”很烦心的样子,引得沈桦倩笑起来。 到天工峡的时候,路途愈难走,路上有一个又一个的大坑,车在上面颠簸着,车里的人就像在波浪中,被掀上波峰,又抛下波谷。江之寒这个一般不晕车的人,都觉得有些不舒服。他看见沈桦倩泰然自若的样子,倒是佩服她很厉害。 沈桦倩说:“我是吃了晕车药才上车的,嗯,这里还有些酸的东西,你要不要嚼嚼。” 江之寒接过来,谢过了,赞她说:“你还真有远见。” 沈桦倩说:“哪是什么远见?我不过事先问的很详细,我们做研究的人,就讲究要事先准备充分一些。” 两人就随意谈些文学呀,旅游呀,电影呀,科技动向之类的话题,沈桦倩虽然久闻大名,还是很惊讶江之寒博闻强记,谈吐雅致。而江之寒也觉得明矾的这个师姐果然名不虚传,涉猎面广,说话逻辑清楚,而且还很有感染力。 多谢支持) 149 夜话 江之寒多掏了一笔钱,把住的地方升级成一个单人间。今天不过多给了导游小姐三元钱,倒是给她留下了慷慨大方的印象,对江之寒特别的热情。 躺在床上,听着四周的蛙鸣虫叫,江之寒却怎么也不能入睡。当城市的喧嚣散尽,大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心底最深处的东西反而翻涌而出,那些被表面的忙碌所掩盖的情绪突然强烈起来,仿佛风吹开了表面的沙,露出了深处的裂口。 江之寒坐在床上,回想过去的一年。一直到学年结束以前,一切都顺利的乎想象。母亲书店的开张和扩张,食堂的承包,国库券项目的投资,认识了师父,结交了一大群好朋友,和倪裳相识相知,搭上了几个手握权柄的人物,一切的一切,甚至过了江之寒最乐观的估计。有段时间,江之寒甚至有种错觉,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但陡然之下,一个晚上就改变了很多,自己被迫离开七中,刻骨铭心的初恋破裂了,因为转校的事和父亲陷入了冷战,连母亲似乎也对此深为不满,和父母的关系跌到了谷底。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股市就要开张了,但江之寒的信心已经大不如前。如果投入大量的资金,甚至是说服了朋友,借贷了银行,最后落得个失败的下场。那意味着什么?连刚开始的事业也一并夭折?失去了朋友和盟友的信任?最后……落得个光杆司令的下场? 如果是那样的结局,这过去的一年,就如同一个很长的梦,从来没有生过?因为一切的初始的成功都会被逆转,会被带走。 江之寒读过很多书籍和案例,当然清楚的知道把情绪带入决策是投资最大的忌讳。但引用楚明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知易行难,知易行难呀。 店和食堂起始的时候,基本的风险是可以衡量的。江之寒仔细考虑过最坏的结局,它们都是可以接受的后果。国库券的项目是利用了信息的不平衡,基个接近零风险的项目。但这一次,投入的成本大概会翻上五到十倍,涉及的风险也许也高了十倍,这样的压力就不是以前的事情可以比拟的。江之寒开始意识到,并不是自己天生可以抗衡压力,只不过自己的抗压值比常人高一点,但到了某个临界点,患得患失的感觉也会扑面而来。 做,还是不做?这似乎不是一个问题,一定要去做的。理智告诉他,这仍然是一个收益风险比极高的机会。 做多少?如何做?这也许才是一个更现实的问题。 江之寒枯坐在床上,房间很简陋,也很小,里面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渐渐的,江之寒觉得周围的墙似乎紧紧把他箍住,限制了他的思维,便披了件外衣,信步走出门来。 乡间的月光把银辉洒在地里,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深夜的山间,有一丝凉意,但又不是那种刺骨的寒,反而能让人精神一振。江之寒沿着田间的小道往前走,一时间只觉得心旷神怡,刚才想的心事反而都忘却了,一味的沉浸在这静寂而安宁的夜间。 走了几分钟,听到水流的声音。江之寒寻着声音往前走去,三五分钟的工夫,一条小溪就横亘在眼前。小溪的那一边,有一片宽阔的草地,幽幽暗暗的躺在月光下。江之寒一脚踩在大的石头上,一个健步就越过了小溪,来到它的另一边。 抬头,突然见到满天繁星,直如一匹银色的毯,正正的挂在头顶上方。江之寒张大了嘴,心神被这群星的壮丽所摄,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银河? 在闹市长大的江之寒,除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已经太久没有看到如此壮丽明亮的星群。他仰望星空,只觉得世间一切事物在它的印衬下是如何的渺小可笑。江之寒长长的吸了口气,再把它慢慢的呼出来,站在那里静静的享受着银河的壮丽。就冲着今晚的繁星,这次旅游的票价已经十倍的值回来了。 江之寒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有多久的时间,才回过神来,顺着溪流往前走,在这片宽阔的草地尽头,有一片高大的松林。 往前走着,江之寒的心还停在刚才的震撼中,十分钟前的烦恼倒是被洗涤一空,胸口那口浊气没有了,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忽然间,江之寒的眼睛捕捉到了一个黑黑的东西动了一下。是野兔还是什么别的小动物?江之寒往前走了两步,眯起眼睛仔细看去,不禁吃了一惊,倒像是一个人坐在那里。 江之寒现在虽然艺高胆大,但深夜时分在荒野间看到一个人,难免有几分吃惊。他犹豫了少许时候,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走的近了,江之寒慢慢辨别出来,那人抱着膝盖坐在一块大石上,面对着溪流,一动也不动,似乎没有察觉自己的到来。 江之寒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换来的是一声轻轻的尖叫。 江之寒轻身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这时候他已认出,坐在那里的女孩正是沈桦倩。 沈桦倩抚了抚胸口,说:“吓死我了,原来是你。” 江之寒走到她身边坐下,“你胆子不小,半夜里一个人跑出来。” 沈桦倩问:“你看到星星了么?” 江之寒叹息了一声,“我刚才还在想,就为了这星空的壮阔,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这时候,西边的天空有云飘过,一缕云把月亮拦腰截断,遮在身后,宛如给月亮的腰间披上了一层薄纱。 江之寒看着那云那月,不禁微笑起来。 沈桦倩问:“笑什么?” 江之寒说:“想起一句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古人的意境,原来在某些地方,还是可以复制的。走出中州,外面的世界还真是不同啊。” 江之寒侧头看身边坐着的女生,她的侧影被月光剪出一个美丽的轮廓,挺翘的鼻,修长的颈,纤细的腰。女孩儿好像带着清新的味道,和自然界的味道很和谐的融合在一起,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两人静静的坐着,也不说话。江之寒只顾抬头看那星空,虽然的星座辨识他已忘了个八九,不过不用去格物致知的知道那些名称,你也可以去想象他们的形状,或是任意编造一段浪漫美丽的故事。 沈桦倩问:“认识很多星座?” 江之寒不好意思的说:“就只认出了北斗七星。” 沈桦倩说:“我连它们都没找到呢。” 江之寒便给她指认,说:“看到了么?那一颗,就是北极星。” 沈桦倩忽然说:“睡不着觉。” 江之寒在月光的阴影下轻笑了笑,在这旷野的星空下,人与人的距离仿佛拉近了,相识一天和相识十年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他说:“我也是。” 沈桦倩问:“有心事?” 江之寒说:“大概是前段时间太顺了,最近有些不如意的事情。” 沈桦倩似乎自言自语的说:“以前去过一个地方,和这里好象。” 不知道为什么,江之寒想到了明矾和他讲的师姐的爱情故事。 沈桦倩说:“看看星星,又觉得有些烦心的事情很可笑。” 江之寒深有同感的说:“是呀,想想这些星星活的年纪,再想想烦扰自己的那些所谓大事,觉得实在是太渺小。他们一眨眼的功夫,什么得得失失都过去了。” 沈桦倩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有时候……你没有觉得自己实在不像十七八岁的高中生?” 在浩瀚的星空下,江之寒忽然有一种倾诉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勉强抑制住了,只是说:“你信不信一些很奇妙的事情会生……忽然间,你好像被谁推了一把,去了一个本不是你涉足的地方,但很快的你也习惯了,被迫去学习去适应去往前冲。往前看,虽然完全不知道会生什么,但好像看有些事情忽然看的透彻了,觉得不过就是这么回事。” 沈桦倩扑哧轻笑了一声,“你这是悟道了吧。” 阵夜风吹过,江之寒看见沈桦倩抖索了一下肩,便脱下外套递过去,笑道:“今晚只顾看星星,忘了做研究了吧。”沈桦倩穿着一件短袖的tirt,在夜里是单薄了一些。 沈桦倩也不啰嗦,接过来披在身上,忽然问:“你女朋友是哪儿没看上你呢?” 江之寒啊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 沈桦倩说:“难道不是失恋了么?” 江之寒说:“难道我把失恋两个字刻在额头上了?” 沈桦倩淡淡的说:“失恋的人都一个样,一眼就看的出来。” 江之寒呵呵笑起来,“要是谁开一个失恋者心理辅导的会所,就应该把你聘去,走到街上,一个一个的都拎出来,你,你,还有你,别装了,你们都是失恋的,都给我站出来。” 沈桦倩微笑了一下,停了一会儿,又问:“那,恨她么?” 江之寒说:“也许恨了几个小时吧,那以后……更多的是懊悔和歉疚来着。” 沈桦倩说:“还对爱情有信心么?” 江之寒说:“爱情?好像很少想到这个字眼。喜欢呀,要一直在一起什么的,倒是经常提起。爱情?好像是太书面的一个字眼。” 沈桦倩问:“那还会那么全心的去喜欢吗?” 江之寒沉默了片刻,说:“应该不会了吧,可是谁又知道呢。”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我真的一看就知道才失恋啦?” 沈桦倩偏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笑道:“骗你的啦,其实我是听明矾大约提起过……你也别怪他多话,他不过是为你感慨一番。谁又能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样一个地方碰到一起呢?” 星空下的旷野,似乎有某种的魔力。两个认识一天的旅伴,就可以讲起私密的事情,而不觉得有任何突兀。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凉,说话声慢慢平息下去,只留下夜的静谧和星星的闪烁。 150 登山 这是一个四日游的团,第二天是去天工峡的山谷里游览,第三天安排的是去爬东侧的山峰。由于路途难走,有一半的人决定留在下面戏水游玩,加上导游吴小姐一共有八个人去爬东侧的山峰。除了吴小姐,就只有沈桦倩一个女的。 大多数人都带了一根拐杖帮助爬山,江之寒什么也没带,除了一个灌满了的大水壶,一点干粮,和一个相机。他嫌自己带的包太大了,看见沈桦倩,就和她商量,把自己的干粮放在她的小背包里。江之寒提议说自己可以帮她背,沈桦倩说很轻的,她自己背就好。 江之寒斜挎着相机,一身轻松的出了。昨夜偶遇以后,他和沈桦倩已变得很是熟悉,便结伴走在队伍的最后。 沈桦倩问:“看你神清气爽的样子,是不是想通了什么?” 江之寒笑道:“是呀。我以前请教过荆教授关于投资风险的事,他说的有些话我还是没真正体会到。昨晚出去走了走,倒是想通了。” 沈桦倩问:“是什么呢?” 江之寒说:“说起来其实简单,就是要把风险控制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在那之外,即使你错失了更大的机会,那也不是属于你的。” 沈桦倩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江之寒说:“有点儿这个意思。” 沈桦倩叹口气,“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 树木青翠,野花点缀,不时要跨越小的溪流。因为没有正式的商业开,路不是水泥砌成的,而是山间的当地人和以前的游客走过以后,自然开辟出来的。山路蜿蜒向上,先是沿着山壁往上爬,然后又沿着一条小河曲折前行,在小河的上游有一座小桥,一行人过了桥,继续往山顶爬去。 导游吴小姐说:“你们别小看沿途这些溪流和小河,大雨来了,都会波涛汹涌,那时节我可是不敢带你们过来的。” 有人问:“今天不会有大雨吧?” 另有同行的游客指了指天,说:“大太阳挂在上面呢,抬头就知道了。” 导游小姐说:“天气预报说,可能下午会有零星的阵雨,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中午的时候,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八个人坐下来进食充饥,算作是今天的中餐。沈桦倩把背包打开,拿出江之寒的东西,加上自己带的食物。江之寒带了几片面包,一小包牛肉干,和一小包榨菜。沈桦倩带了几样精致的糕点。两人拿沈桦倩准备的塑料布铺在地上,就吃了起来。 沈桦倩吃了些东西,最爱的结果还是江之寒带的榨菜,她说:“都是些偏甜的,还是有点咸点辣点的比较开胃。” 江之寒说:“这是我小时候春游的经验,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带些什么蛋糕面包,结果有一个人带了凉面,便被疯抢一通。”想起带凉面那位朋友,不由又叹了口气。 沈桦倩问:“你现在就对财经方面的东西这么感兴趣,以后准备读经济方面的专业么?” 江之寒笑道:“应该会吧。嗯,到时候,你恐怕已不是沈师姐,而是沈教授了。”装模作样的说:“沈教授,还请多多关照。” 沈桦倩笑道:“我可不敢指教你,你是荆老师看好的人,当他的关门弟子就好。” 两人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着话,没有任何征兆的,哗的一声,雨下来了。 人说山里的天气,阴晴变化,比女子变脸还快,也不完全是夸张。刚刚艳阳高照的天,忽然就阴下来,一大片乌云移到了头顶,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不对,山雨已经来了,而且来势很猛,哗啦啦的扑面而来。 江之寒赶快把收拾好的东西塞回包里去,沈桦倩从包里拿出一把雨伞,看着江之寒笑:“又没有做好研究就出来了吧?” 江之寒摊摊手,玩笑道:“沈教授,对待工作我的研究态度会认真很多的。”便找树叶浓密的地方去下边避雨。 沈桦倩拿着伞,走到他身边,说:“我举着好累,你来拿。” 江之寒说:“我不用打伞的,真的不用。” 沈桦倩看他一眼,忽然展颜一笑,她说:“听话。” 江之寒呆了呆,女孩那突然绽放的妩媚击中了他,像施了定身法一样,他乖乖的接过伞,举在两人头上。 像江之寒这样没带伞的还有一两位,大家分着伞,站在树下躲雨。吴小姐安慰说:“阵雨过去的很快的,这片云移走就好了。我们先在这里躲过这阵雨,再往上走吧。” 行人站在树下,耐心的等雨停。 江之寒撑着伞,和沈桦倩的脸大概只有十五公分的距离。他低下头,眼里看到的就是黑和 颈部雪白的肌肤的混合,有一种奇异的美丽。女孩身上应该没有涂抹任何香水,但却有一种奇怪的像草木香气那样的味道,很清新很自然,江之寒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仔细嗅了嗅。共撑一伞,更有点像是情侣的姿态。隔的太近了,江之寒反而有几分尴尬,一时找不到话说。 沈桦倩没话找话的问:“你说这雨能下多久?” 江之寒笑起来,“我连下雨都没料到,哪里看的出雨还要下多久?” 沈桦倩也笑了,“好像是个傻问题,怎么就下的没完没了了呢。”皱着鼻子,嘟起嘴,一副可爱小女生的模样。 今天的沈桦倩,又一改昨天都市女郎的打扮,不施脂粉,一脸素颜,配上清汤挂面似的披肩,上次江之寒注意到的脸上的小雀斑倒是不知所踪。 江之寒忍不住说:“你真的不太像研究生读了三年的师姐耶。” 沈桦倩斜他一眼,“那像什么?” 江之寒说:“说是大一的新生恐怕也有人信吧,说不定说是我同学也有人信。” 沈桦倩嗔道:“你就胡扯吧。” 江之寒忽然微笑起来。 沈桦倩说:“你笑什么?” 江之寒说:“我在想,你要是跑到我们教室去,打扮的再年轻一点,然后说,老师,我是刚转到高三三班的沈桦倩,向你报告。不知道有没有人信?” 沈桦倩白他一眼,说:“留了五六次级的同学么?” 江之寒呵呵笑起来。 沈桦倩说:“老实说,你跑去中大说你是大学生,看着也还蛮像的。” 江之寒说:“那正好啊。我面相偏老,你看起来更小。人家都说,小的时候就想看起来很成熟,年纪大了就想装小,哈哈哈哈,正如了我们的意。” 沈桦倩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恼道:“你是说我很老了么?” 江之寒说:“开玩笑啦,你真的看起来有些偏小。我在想,再过十年,也许五年,我要是冒充你的哥哥,九成的人都会信吧。” 沈桦倩恼道:“你胆子倒真是不小,连大师姐都敢调戏!以后要是到了中大经济系,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正说笑着,雨渐渐停了。大家一阵欢呼,收起伞,继续往上爬。路越的泥泞难走,但空气中充满了雨后清新的味道,众人游兴不减,大声说笑着,往上走。 终于到了山顶,从上面俯视天工峡的险峻,确实又不同别处。但更让人舒畅的是,经过爬山涉水,终于冒雨登顶的那种感觉。 从山顶往下走,刚走了十几分钟,雨又来了。这一次,却是更加凶猛。 这一处没有可以避雨的大树,大家手忙脚乱的撑开伞,踩着路上的水和泥,一脚深一脚浅的往下走。 这次的雨不仅更大,而且持续的更久。江之寒撑着伞,几乎是把沈桦倩环在怀里,那把小伞还是不能完全挡住雨水。江之寒的身上湿了大半,沈桦倩身上也沾湿了几处。 好不容易走到中午歇脚的地方,一行人都很狼狈,腿上沾了泥,身上沾了水,很多人还是气喘吁吁的。导游吴小姐说,不如在这里歇歇脚,等到雨停再往下走。 大家停下来,在树下,雨小了很多。江之寒侧头去看沈桦倩,她正抬自己的头,除了几缕乱,一些汗水混着雨水在身上留下的痕迹,就像刚完成了一次野餐一样气定神闲。 江之寒笑道:“修炼的功夫不错哦。” 沈桦倩伸手拂了下头,妩媚的笑道:“你好像也很享受的样子。” 江之寒笑道:“教科书上不还有《雨中登泰山》的文章么?据说更有情致,今天正好体会一下。”本想说,更何况还有美女共伞,终究觉得太轻浮,没有说出口。 几人站在树下,一站已有半个多小时,雨一点没有小下来的样子,焦躁的情绪慢慢的浮上大家的脸。 江之寒突然想起什么,问吴小姐:“雨这么大,要是刚才过的那些小溪涨水了怎么办?” 吴小姐“啊”了一声,才想起这回事,有些惊惶加焦虑的样子。她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说:“不行,我们必须冒雨往下赶,要是溪里的水涨的太大过不去,今天就可能被困在山上了。” 这一周的剧情比较平缓一些,不过我自己还比较喜欢。多谢支持!) 151 涉水 大家听了,都有些慌乱起来,顾不得大雨和泥泞的道路,全的往山下赶去。江之寒把手中的伞交给沈桦倩,说:“这样的雨,两个人打一把伞,必定是一个都遮不住。”沈桦倩见他说的是实情,也就不再推辞。 行人转过这边的山崖,迎面对着一片宽阔的两山之间的峡谷,山风带着雨,忽然呼啸而来。导游小姐惊叫一声,大家看过来,已经有好几把伞被狂风吹的向上卷去,完全失了效用,沈桦倩的伞正是其中之一。大雨打将下来,一会儿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显出迷人的曲线。 这时候,大家都顾不得这许多,只是一心往山下赶,心里焦虑的是过河的桥被淹没的情景。江之寒从沈桦倩手中拿过她的背包和失去了大半效用的雨伞,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往下跑,不要掉了队。 也不知在雨中走了多久,虽然温度不算低,但风雨之中,好几个穿着单薄的旅伴都打起喷嚏。终于,那座过河的桥出现在眼前。江之寒远远的看到,也稍微松了口气:桥还完整无缺的跨在那里,虽然底下汹涌而过的和水离桥面已经不过一尺的距离。 过了桥,大家最害怕生的事情总算是避免了,精神劲就有些松懈下来,有人喊着要休息一下。导游小姐阻止道,前面有几道小溪,虽然远不如这条河那样宽那样深,但来的时候是踩着石头过来的,现在要是水大了,也可能会是个大麻烦。大伙儿听了,也顾不得又湿又累,和一身的狼狈,攒足最后的精神继续往下冲去。 山的时候,江之寒一行人过了三条小溪,沿途风景秀丽,草木青翠,还有黄色和紫色的野花处处点缀。这下往回赶,再没人有闲情逸致欣赏美景,虽然草木花卉在风雨中摇着,也别有一番风情。 前两道小溪已经比刚才水流湍急了许多,但大家相互扶持着,总算是一个个过来了。导游小姐给大家鼓劲说,越过最后一个小溪,应该就不会有被阻断在山里的问题,大家加把劲,走完这最后这一程。 距离那小溪还有数十米的地方,江之寒就有些变了脸色。水流声轰隆隆的传来,哪里是数小时前温柔的溪流,听起来分明是一条咆哮的大江。 拐过一个弯,小溪终于出现在眼前。水面足足比刚才宽了两倍有余,过来时踩过的石头早已被淹在了水底。溪水从上往下呼啸而过,那气势,那冲力,让人见了顿生畏惧之情。 溪流前已经站着五六个人,看来也是被阻住去路的游客,或是当地的居民。 导游小姐脸色白了白,说:“这下糟了,看来是过不去了。” 走到近前,江之寒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长的像当地的居民,把一根绳索绑在这边岸上的大树上,一端握在手里,正趟下水去,看样子是要想走过去,把绳索系到另一端的树上。岸边的人都七嘴八舌的叫着小心,那男子小心翼翼的踏进水里,往前走了两三步,忽然一股激流涌过来,他身子偏了偏,险些被冲走。随着岸上一片惊叫,他好歹稳住了身子,在下一股更大的激流冲下来之前,退了回来,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中年男子爬上岸,对一个女子说:“太急了,现在恐怕过不去。即使我过去拉好绳子,其他的人走起来也会很困难。” 那女子说:“千万不要再冒险了,等等再说吧。” 中年男子皱着眉头,焦虑的说:“怕就怕雨一直不停,水越来越深,到时候就难办了。” 那女子穿着雨衣,倒是没怎么被淋湿,她从雨衣里的包里拿出一个这时候还算罕见的手机,看了看,摇头说:“根本就没有信号,难道我们要被困在这里过夜不成?” 江之寒已经松开沈桦倩的手,他寻思着,一行人既没有带足干粮,又没有其它必要的设备。等到天黑,温度降下来,全身湿透了在山里过夜可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到时候出了人命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自己练过功夫,淋湿了倒不觉得什么,看身边的沈桦倩站在那里,已经有些抖索的样子。 江之寒看了看岸边系着的绳子,呼了口气,走上去说:“把绳子给我试一试吧。” 前面的人这会儿忙着思考涉水的法子,虽然听到有人过来,也没有回头。听到江之寒说话,都转过头来,有人叫了一声,“江之寒。” 江之寒诧异的看过去,居然是带着黑框眼镜的同年级女生崔玲。 江之寒这时候也来不及和她寒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摇头说:“小兄弟,水流很急的,下去很危险。” 江之寒很直接的说:“我练过几天功夫的,应该问题不大,实在不行我还可以退回来。” 中年男子听了这话,转头去看那女子,看来她是拿主意的人。 那女子容貌很秀丽,看起来很干练。她蹙着眉,看了看崔玲:“你认识?” 崔玲说:“妈,这是我们学校的同学。” 江之寒也吃了一惊,这个中年女子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说她二十几也不算太离谱,居然是崔玲的妈。要论长相,崔玲连母亲一半的美貌都没能遗传下来。 崔玲母亲摇头说:“你这么小,我不能冒这个险。” 江之寒看着她,说:“您的不通,外面的人不一定知道有人被困在山里了。如果今天出不去,而雨继续下的话,要在山里生存一晚甚至更久,也是件很危险的事。” 崔玲母亲当然想到了这一层,但她还是坚持说:“那也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江之寒想了想,招手对那中年男子说,“我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你过来,尽全力推我,看看我下盘稳不稳?”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来,两只手伸出来,按着江之寒的双肩。 江之寒点头说:“你尽管使力。”膝盖微屈,蹲了个马步。 中年男子憋足一口气,使劲推了几下,江之寒脚下纹丝不动。他回头看崔玲母亲,向她点点头。 崔玲母亲咬着嘴唇,有些拿不定主意。江之寒急道:“雨还在下,过一分钟,水就深一分,不要犹豫了!” 着话,也不等她点头,自己冲到前面,拿起绳的另一端,跳到了水里去。岸上的人异口同声的叫道,小心呀。 这时候水流已经过了腰,但最讨厌的是底下踩的石头很是湿滑,有些苔藓类的植物附着在石头上,而从高处冲下的激流,带着巨大的动量,要考验行走间的平衡。江之寒深吸一口气,往前踏出一小步,等到脚踩实,人站稳了,才走出下一步。他感受了水的冲击力,自认站的住身子,心里已经踏实下来,一步一步,缓慢的但坚定的往前趟去。 还有两步就到了对岸的时候,突然大家一片尖叫“小心”。江之寒眼角余光扫过,左边上游冲下来一股巨流。他凝住心神,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在脚上,稍微的蹲了下来。下一刻,江之寒感觉像被有形的锤子击打了一下,他身子晃了晃,总算是稳住了。水的力量竟至于斯! 爬上岸,江之寒把绳子的另一端在对岸的树上拴了一个死结,仔细检查了一番,便原路趟水回来。把着绳子,走起来确实又轻松不少。 江之寒走上岸来,对崔玲妈妈歉意的笑了笑,说:“先斩后奏了,实在是时间紧迫,还请您不要介意。” 崔玲妈妈略带责备的看他一眼,不说话。 中年男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说:“好样的,不过即使是这样,像刚才那样一股激流过来,我害怕趟水的人受不住,就算有绳子,也可能抓不稳,被冲下去。” 江之寒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摸着下巴想了一阵,眼睛一亮,说:“你还有绳子么?” 中年男子说:“还有两根短些的。” 江之寒说:“那就成,把两个人绑在一起,我带他们过去。” 中年男子点头说:“这法子好”,去自己包里拿了绳子出来,又说:“那就让女人们先过吧。” 江之寒回头招呼沈桦倩,“师姐,我先带你过去。” 沈桦倩听话的走过来,把包背在身上,中年男子用绳子把两个人的腰捆在一起,打了个结。沈桦倩的两只手伸到前面,环住江之寒的腰。 江之寒说:“闭上眼睛,我们出了。” 沈桦倩娇笑着说:“我哪有那么胆小,这还挺刺激的。” 她湿透了的身子紧紧的压在江之寒的背上,柔柔软软的,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对于江之寒,这本是很刺激的事,但他现在一心想着过溪流的事,却没福来享受这亲密接触的别样感觉。 江之寒一手扶着绳子,调整着脚步往前走。沈桦倩口中喷出的热气就直直的打在他的脖子上。忽然间,沈桦倩叫道:“大浪来了哦。”下一刻,江之寒微微蹲着身子,握紧绳子,感觉到水冲击在身上的力量。 沈桦倩很开心的在身后说:“好有意思。” 江之寒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是在坐过山车吗?” 沈桦倩像小女孩儿一样咯咯笑了两声,“这个可比过山车好玩多了。” 会儿的功夫,已经成功的到了对岸。走过这一遭,江之寒更为熟练而有信心。返回对岸,第二个带的是崔玲。 把绳子系好,走到岸边,江之寒说:“别紧张,一会儿就过去了。” 崔玲在身后说:“为什么要紧张?挺好玩的呀。” 江之寒差点儿吐出一口鲜血,他过溪流的时候,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恐出了什么状况,身后的女生们,无论年龄大小,都把这当作娱乐来着。 走到溪流中央,崔玲忽然在背后问道:“听说……你转学了?” 江之寒恨不得拍她一下,说:“大小姐,拜托过一会儿再聊天好不好。我们现在不是在玩过家家,很危险的。” 接下来把导游吴小姐,和崔玲母亲两个个女子分别带了过去,有两个身强体壮的男子和那位中年男子选择了自己扶着绳子趟水。剩下几位胆子小一点的,江之寒也把他们一一带了过溪。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的功夫,一行十几人终于度过了最后一道关口,往山下的住处走去。 到了住处,大家一片欢呼,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崔玲几个人住的是附近的农家小院,隔的也不远。那个男人就是他们专门找的当地的导游,今天若不是他在旁边一个废弃了的简陋房子里找到绳子,江之寒也没办法把大家都来。 大家忙着各自回到房间,脱下湿透的衣服,擦一下身体,然后换上一套清爽的行头。 江之寒换好衣服,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四肢摊开,就想睡一觉。一路的跋涉,再加上在激流里来回十来次的带人,即使以他现在的体质,也是有些吃不消。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到有敲门声。 江之寒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开门一看,崔玲站在外面。 崔玲说:“我妈叫你去吃晚饭,说要感谢你。” 江之寒说:“好啊,哦,我还有一个朋友。” 崔玲说:“我妈说了,一起去。” 两人便朝沈桦倩的房间走去,江之寒说:“对了,老早的时候,我们和二班踢决赛,你替我们加油来着,一个人在那里叫,三班进一个。我一直忘了,应该当面向你致谢来着。” 崔玲说:“还想着输了那场比赛?” 江之寒说:“当然不服气了。” 崔玲笑道:“你别谢我,我总是同情弱者的。” 江之寒调侃说:“你最同情那位,有没有擦出火花来?” 崔玲红了脸,嗔道:“等下你可不能在我妈面前乱嚼舌头,听到没有?”过了片刻,忽然又叫起来,“快看。” 崔玲指着远处的山顶,风雨过后,一道彩虹横跨在半空。 年好) 152 状元楼与宫廷菜 古人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是很有道理的。出游一趟回来,江之寒觉得心情畅了,心境宽了,几个困扰自己的问题也有了些头绪,比整日枯坐在陋室里真要强上不少。 自从转学事件以后,江之寒和父母的关系冷了下来,在家里呆的时间少了很多(经常在老爷子的四合院打时间),去书店的时间也少了。一方面,江之寒最近确实忙于股市这边的事,书店的经营已经不是他关注的重点;另一方面,父亲表现出了他执拗的一面,上次事件以后对江之寒总是不太理睬的样子,而出乎江之寒的意外,母亲也没有主动来找他长谈。 坐在回程的车上,江之寒回想起这段时间生的事,心里不得不承认父母已经是极其开通的人了。试想一下,如果是倪裳跑回家,突然说自己要从七中转到四十中,还不肯说具体的理由,她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把这个事加到任何一个自己的朋友身上,他们的父母恐怕都没有自己的父母那样好说话。 想通了这一节,江之寒越愧疚起来。他深知母亲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如果说起儿子从市里的重点七中转到声名狼藉的四十中,又说不出具体的理由,一定觉得在亲友面前是件极丢脸的事情。父亲恐怕也是如此吧。 回到中州是下午时分,江之寒下了车,就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家做好了,算好父亲要回家的时候,就给书店打了电话,让母亲也回来吃晚饭。 历蓉蓉最近虽然对儿子有些不满,但儿子毕竟是儿子,出去了大半个星期,心里实在是挂念的紧。放下电话,吩咐几句,就赶回家来,正好和丈夫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江之寒已经摆好了碗筷,端上了做的菜,母亲最爱的鱼香肉丝,父亲喜欢的口水鸡,一盘青菜,一个宫保鸡丁,加一大碗金银蹄花汤。 江永文还是一副扑克脸,没有什么表情。历蓉蓉毕竟心疼儿子,对他说:“别板着一张脸,给你做这么多好吃的,你去问问,有几家小孩儿会煮饭的,别说做菜了,更别说做的不比你差。” 江之寒给父亲倒了一小杯白酒,装作老实的给自己和母亲倒的是桔子汁。 他端起饮料杯子,诚恳的说:“爸,妈,前些天都是我做的不好,害你们为我担心了。这杯酒,”,想起自己喝酒喝惯了,也说顺口了,咳嗽一声,说:“这杯饮料,是向你们道歉的。”说着喝了一口。 江永文沉着脸,但总算喝了口酒。 江之寒说:“爸,我知道说什么都没法说服你。这样吧,我给你一个保证。等到高三上学期结束的时候,我会找温校长要一份七中的考题,拿回来比着时间自己做一份。如果成绩比这一年我在七中的时候差,下学期的时候我一定托关系转出四十中,去一个好的学校。你放心,这一点是可以办到的。” 江永文沉声说:“既然办得到,这一次为什么不去那里呢?” 历蓉蓉在旁边帮腔说:“你也别没完没了的了。儿子已经给你保证了,你就相信他一回。上一年,他看起来在别的事情上分了心,不是成绩还是进步了么?” 江永文说:“期末考了二十一还是进步了?” 江之寒诚恳的说:“期末确实考的不好,我向你道歉了,这样的事不会再生的。” 吃过饭,江永文去洗了碗。江之寒本说自己要洗的,父亲冷冷的说:“做饭的不洗碗,这是我们家的规矩。”不再理他。 历蓉蓉拉江之寒进了他的房间,坐下来,说:“终于肯认认真真的道歉了。那么,可以和我怎么回事么?” 江之寒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妈,你真是世上最开通的妈妈了。真的,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情,我才更觉得这一点。这一次让你担心,我很是过意不去。” 历蓉蓉说:“你也别给我戴高帽子。换在一年前,我是决不会答应的。现在有些不同,因为我感觉到你长大了,在我眼里已经是成年人了,所以可以处理自己的问题。” 江之寒说:“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总之事情很复杂吧。说简单一点呢,就是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她很优秀,也很喜欢我。结果……被她父亲现了。她父亲说,害怕我们早恋会影响到高三的学习,要其中一个人离开七中才放心。如果我不走的话,他就让他女儿转学离开。” 历蓉蓉扬扬眉毛,“所以你就主动要求走了?” 江之寒看着历蓉蓉的眼睛,认真的说:“一直以来我也不是存心要瞒着你。只不过她父母对这个更敏感一些,应该也可以理解,女孩子的家长嘛。她……本来是说,最好过了高中再在一起的,是我坚持,所以才开始谈的恋爱。而且,她比我要单纯好多,所以我觉得让她去承担这件事的后果是不公平的。” 江之寒拉着母亲的手,诚恳的说:“前个春节的时候,你和我说,这世上总有些人,你愿意真心的对他们好,而不介意这样那样具体的东西,或者想着实际的回报。后来我才真正的了解你说的话,我是真心的希望她好,希望她能有一个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人生。” *********************************************************** 回到中州,就意味着回到原来的生活节奏。 午九点半,公司的几个高层在学校食堂旁边的办公楼开会,主要的议题是听取肖邯均关于食堂经营和新项目策划的情况汇报。 肖邯均先谈到了最近食堂经营的重心:新一年的合同签约和解约。 由于暑假来临,食堂的正常营运已经停了大半。但由于这一学年来,食堂的饭菜深受广大师生的欢迎,很多教师和教师家属都提出希望假期的时候食堂也能提供部分服务给住在学校家属区的住户。同时,高三和初三的学生,还有一个月到一个半月的时间在学校补课,食堂也同时向他们开放。但出乎肖邯均意料之外的是,周围一些厂矿企业,事业单位,还有少数住家户仍然跑来打饭买菜。看见需求如此强烈,肖邯均决定在暑假期间开放整个二楼的营业。 的人员招聘情况这一部分,肖邯均的精力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方面,他通过退伍兵的一个松散组织,物色了十几个人员,都已经进行了面试。另一方面,他也跑了才成立的简易的人才交易市场,虽然那里应聘食堂工作人员的好像并不多,他也收到了一些材料,而且受江之寒的委托,他还要招聘至少一名财务方面的专业人士,和部分有销售或者管理经验的员工。 来江之寒和肖邯均最头疼的部分,就是解聘一批以前的雇员,倒是进行的极为顺利。一个原因当然是和宁校长结盟以后,肖邯均得到了强势校长和主管副校长的全力支持,这一次的事没有一个校方的管理人员出来说闲话。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前段时间刑警队张队长对食堂有人投老鼠事件的大力支持,加上现在大家都传开了,肖经理和他的这批亲信都是部队下来的,身手好,路子也野,敢来闹事的倒真是一个没有。找上门送礼和下跪哀求的倒有两三个,有人还是让自己的老婆出面。肖邯均对这颇有些头疼,但总算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话题转到新项目的开上。 肖邯均提交了一份比较详细的计划书,是关于率先启动的一家店,一楼规划出来是经营各种中高档的点心,同时供应冰淇淋和饮料。二楼则计划开一个环境优雅的茶室。肖邯均在计划书中,对经营的具体品种和计划中项目的执行时间都作了详细的说明。杜姐还提供了一份详尽的成本分析说明,包括内部装修,设备购买,人员聘用,和未来经营成本的逐项分析。 对于要开的高档餐厅,计划还处于很初期的阶段。肖邯均的团队提供了两个基本的设想:一个是开一家粤菜馆,另一个是深度开中州历史上的一些特色菜。 关于粤菜馆的部分,一提出来就有很多质疑的声音。有几个不利的因素是一下子就能想到的,虽然粤菜馆可以填补中州在这方面的空白,而且粤菜也名列四大菜系之中,但粤菜的口味和大多数中州人的口味相差较大,是否能吸引顾客要画一个大问号。另外一个是成本的问题,粤菜的食材,包括很多新鲜的海鲜,在中州这个内6城市是没有的,必须靠空运。这样一来,成本非常的高,能不能赚钱是个大问题。 肖邯均对这些疑问倒也没有作太多的辩护,只是说这个设想还只是在初始阶段,也欢迎各种反馈的意见。他说道,之所以提出粤菜馆这个建议,是因为与中州所属的菜系相比,粤菜馆更容易做成所谓的高档餐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考虑。当然目前中州还没有一家真正的粤菜馆也是他提出这个方案的原因之一。 第二个初步的方案是深度开中州本地的历史名菜。这个建议是受陈振中的一个邻居老伯的启,他是作历史研究的。老伯告诉他说,很多传统菜的做法在过去几十年慢慢失传了。据史料记载,中州这个不大的地方,在明朝的时候也出了个状元,当时也是轰动一方,传颂许久的佳话。据传说,状元郎在赴京赶考前,家里在当地的一家酒楼为他饯行,他对那里的酒菜赞不绝口。后来他高中头名以后,酒楼的老板就到处夸耀状元郎是如何青睐自己店里的手艺,自己这个店又是如何沾了状元郎的贵气和文气,一时间酒楼声名鹊起,生意兴隆,冠于中州。 江之寒听了肖邯均的汇报,说:“两个方案都不错,还要继续把它们做的更详细一些。如果我们要做这个传统名菜,就取名叫状元楼就好了。”一众人等都说是个好主意。 江之寒笑道:“赶快去把名字商标抢注了,不要被人动手在前。你这个开历史的注意很新颖,倒是启了我。最近和电视剧,现我们国家的人还是有很深的皇帝情节,总是幻想有一个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皇帝。以前几十年,大家都批皇帝怎样怎样是封建腐朽阶层的代表,现在好像风向变了,大家开始谈历代的几个著名皇帝是如何文成武德,英武盖世。中国几千年的文化中,对这个皇帝还是既敬畏又好奇,所以现在才有这么多搞电视剧和文学创作的人拿它来赚钱。我们也可以往这个方向考虑一下嘛。譬如说,做个所谓的宫廷菜如何,皇帝老儿吃的,给你吃,多要点钱,应该不过分吧。钱要的太少了,你自己也不好意思,是不是?” 江之寒看到大家笑起来,就开玩笑说:“要是我们以后做一个宫廷菜,再做一个状元楼,就很齐了。想过皇帝瘾的,请走左;想当状元给皇帝老儿卖命的,请走右,各取所需好不好。” 会议结束以后,江之寒把程宜兰和肖邯均单独留下来,推心置腹的给他们讲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江之寒说:“不瞒你们两个,我最近准备投一大笔钱到马上要启动的股市里面。如果初期的走势符合我们最初的判断的话,还会分步的增加投资力度。你们放心,这绝不是在搞赌博。如果走势和预期的有差距,我们会把资金撤离出来,即使有损失也会控制在比较小的程度,不会伤害到实业这边的开。” 江之寒接着说:“但和你们摊个底,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短时期内,大概至少是半年到一年以内,我们手头的流动资金很多要往那上面投,可以供给这个项目的钱不会太多。当然,程经理,黄阿姨,和我,我们还在努力谈贷款那边的事情,但短时间内不愿意贷款的额度太大。我这样讲,是给你们一个大概的时间线,大规模的开和营业可能要等到六个月到十二个月之后。但其实这段时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个时间差可能恰好还是合适的。” 程宜兰说:“这边确实还需要一些时间。先,详细的规划都还没出来。等到方案最后定了,等米下锅的时候,我们会来催你要钱的。” 江之寒说:“我看了一些国外餐馆运行的资料,建议你们也多看看。虽然不能完全照搬,有些经验还是值得借鉴的。譬如,如果要做这个状元楼,要考虑的外部配套有很多,举个例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宣传文案?内部装修布置怎么来迎合这个主题?有没有可能通过某些文化演出,文化活动来提高知名度?如果我们要找一些名人来宣传这个,哪方面的人比较合适?总之,这个事情很复杂,你们两位要好好的琢磨一下,做出一个完整的方案出来。” 结束了谈话,江之寒拿着肖邯均给他的详细的计划书,走出办公楼。 走在路上,他随意翻了翻计划书,在第二页的头上,写着规划中糕点甜品店的名字:风之裳。江之寒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把文件合起来。 谢谢支持) 153 一天的日程 中午约了和明矾吃饭。一见面,明矾就苦着个脸。 江之寒问:“不要告诉我有什么坏消息。” 明矾说:“坏消息倒是有一个,不过和你关系不大。” 江之寒说:“说来听听。” 明矾说:“我给你说过,我那个老顽固的老爸,因为自己参与了证券行方面的政策咨询,就不要家里人做这个,说是什么利益冲突。冲突个鬼?中国股市又不是按他说的往东就往东,向西就向西。我只好悄悄去找我妈,想弄点钱出来。你知道我爸给我来了招什么狠的?” 江之寒说:“什么?” 明矾说:“他不知道哪里弄了一大堆资料,都是美国74年,87年股灾的报道,甚至还有大萧条时期的,一堆吓死人的谁又跳楼了谁又破产了的消息。我妈看了一半,说什么都不肯给我钱了。我软磨硬泡,又好歹从姗姗那里把她这两年存的一点钱全部压榨出来,还没凑齐一万块。” 江之寒只好陪着他摇头苦笑,说:“你爸太狠了。” 明矾问:“你这边如何?” 江之寒说:“还不错,是你的几十倍吧,还只是部分。不过前段时间压力太大了,钱实在太多,要是亏进去了,无颜见江东父老啊。所以,你钱少点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明矾说:“那也是,我现在见了姗姗,她虽然不说什么,我就觉得欠她什么似的,心里不踏实。” 江之寒拿出一份写好的东西,“我写了一个大致的执行方面的规划,你拿回去仔细看看。过两天,你有时间了,我们碰头好好议一议。” 两人又谈了些具体的问题,便吃了饭,在饭店门口分道扬镳。 ************************************************* 下午约好了要见许小姐,民泰贸易公司的经理,顾司令员的代言人。 去的时候,现顾望山也在场,看来是经过他父亲的批准,正式进入这个项目的操作了。江之寒第一次见到顾望山和许小姐一起的时候,就感觉有些怪怪的。他一度怀疑,许小姐是顾望山的倾慕对象。虽然大了那么几岁,但许小姐这样地身材容颜,加上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的万种风情,让顾望山迷上也是大有可能的事。但慢慢的,江之寒感觉有些不对,顾望山对许小姐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敌意,而且并没有竭力去隐藏它。因爱生恨?江之寒不是没有想过这种狗血的剧情,但看起来又不太像是那么回事。 江之寒抛开自己在他们私生活上的好奇心,开门见山的和许小姐谈起股市投资这个事情。顾望山在旁边,基本是带个耳朵,有点实习生或者总裁助理的那么点儿意思。 江之寒说:“如果不算可能从银行贷出来的款项,我大概估算了一下,顾伯伯和你们公司投进来的钱已经过我们整个资金的一半了。这一次,我们决定把资金合起来,一起运作,是件好事。但是,有一个事情,我觉得必须先说的很清楚,否则会有很大的麻烦。” 许小姐嫣然一笑,说:“让我来猜猜你说的是什么?是不是入市出市的决定由谁来做?” 江之寒说:“没错,就是这件事。这么多钱放进去,每个人的判断都会不同。就怕到时候意见分歧,有了矛盾,就不好了。” 许小姐说:“顾司令员对这个已经有了明确的指示。原则上,我们双方都可以支配自己融来的资金,不需要保持完全的同步。另一个原则,”她看着江之寒,微笑道:“就是顾司令说,你是专家,我们基本跟着你的步子走。” 江之寒说:“这样啊,那我可更是战战兢兢了。不如这样,我每次进出前,都会给你们一份通告,外加详细的说明,为什么选择这个时机,到时候最后的决定还是由许小姐你来作。” 许小姐娇笑道:“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可是一窍不通的。”旁边的顾望山微微皱了皱眉头。 江之寒拿出自己写的操作程序和计划的说明,递给许小姐:“这是我写的一份简要的东西,基本上就是这次执行的指导性的东西了。你拿去看看,有什么意见请一定让我知道。” 许小姐接过来,说:“好的,我会转交司令员和相关的人,要不下个星期一我们再碰头开次会。”转头问顾望山,“小顾,你有什么建议?” 顾望山冷冷的说:“我只是带个耳朵来听的。”许小姐也不在意,对江之寒说:“小顾正式加入我们这个项目,我们两边的协调就由他来负责。你们是同学,又是好朋友,他来负责这个事情再恰当不过。” 江之寒有些诧异的看了眼顾望山,说:“那真是求之不得。下次会议的时候,你看我们能不能讨论一下去沪宁的执行团队的组成问题?” 许小姐点头说好。 江之寒站起来,和她告辞。许小姐很客气的伸出手,江之寒握了一下,果然是温软腻滑。 许小姐说:“那就辛苦你了。” 江之寒客气道:“哪里的话?国库券那个项目,全靠你坐镇指挥,才执行的如此完美,我还没有正式感谢过你呢。” 许小姐咯咯笑了两声,说:“我就会做这些打打杂的事情。” 顾望山送江之寒出来。走在路上,顾望山冷笑道:“怎么,被迷住了?我看你眼都直了。” 江之寒不介意的撇了撇嘴,并不理他的挑衅。 顾望山又说:“这一笔要是大赚了,这样的美女你要包十个都不难。” 江之寒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失态,但还是忍住没说太多,只是说:“没错,我正憧憬着那样的好事降临呢。” ********************************************************* 晚上也是不得空的,伍思宜约了吃晚饭。 江之寒现在也不是无知的少年了,伍思宜对他有些好感他当然感受得到。不过刚经历了倪裳这件事,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心思,好好来谈下一段恋爱。如果说只是玩玩,他决不会选伍思宜。在江之寒心里,伍思宜是最亲近的红颜知己,也是值得好好疼惜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江之寒觉得罗行长给他的压迫感更强,远远强于倪建国,这当然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份和气势。不过江之寒想到自己面对身份远为高贵的顾司令,也从没有感到这样的压迫感,心里难免有几分奇怪。 按理说,我替他赚了不少钱,虽然那些钱在他眼里可能不是那么多,他不应该对我有敌意呀。江之寒这样想,我又没有在勾引他女儿,真是奇怪了! 到了约好的地方,江之寒惊讶的现除了伍思宜,还有她的两个女朋友。江之寒从来没有见过伍思宜的朋友,两边自我介绍了,知道戴眼镜的有些瘦小的姑娘叫左文燕,身材比较高,脸上表情有几分高傲的那位叫冯榛榛。 相对来讲,江之寒对左文燕的第一印象比较好。也许是自己生性比较骄傲的原因,江之寒一向不喜看起来太傲气,太把自己当一回事的女孩,虽然这样的女孩通常有些骄傲的资本。但江之寒偏爱的是倪裳这种类型的,虽然自身条件也很好,但面对才认识的人,都很礼貌很谦逊。其他的如伍思宜和温凝萃这样的女生,一开始就和他处的很融洽,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摆任何的架子,所以江之寒很快的也接受了她们。 四人坐下来,伍思宜让她的两个朋友点菜。 左文燕笑道:“谁请客,谁点菜,我们的老规矩。” 伍思宜把菜单递给江之寒。 江之寒为难的说:“你的朋友爱吃什么,你比较清楚,还是你点吧。” 伍思宜看着他,“谁请客,谁点菜。”眼里满是笑意。江之寒看进去,那里面柔柔的,像春日的水波一样,有一种依恋的味道。 江之寒心跳了一下,垂下目光,说:“我给你特权,我请客,你点菜。” 左文燕笑道:“你们俩,不要分这么清楚了,谁来都是一样的。” 江之寒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冯榛榛冷冽的目光。 左文燕说:“江之寒,你早就欠我们一顿饭了。思宜生日那天晚上,我连卡拉ok厅都订好了,她却狠心抛下我们,去和你二人世界。” 江之寒转头去看伍思宜,她却只是柔柔的笑,并不辩解。 左文燕带着几分夸张的:“思宜,拜托你不要这么一副温柔的样子好不好,我快受不了你了!” 冯榛榛轻轻的哼了一声。 江之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时的雄辩不知去了哪里。 这顿饭,江之寒吃的就有些难受,一面要应付左文燕的调侃,一边要面对冯榛榛莫名的敌意,最让他不知所措的是温柔如水,不怎么说话的伍思宜。 吃完了饭,江之寒和伍思宜在餐馆外面和她的两个朋友告别。 待二人上了出租车,伍思宜转过身来,笑江之寒:“怎么,一顿饭下来,汗都快出来了,她们俩是老虎么?” 江之寒苦笑一声,不知道怎么作答。 伍思宜问:“还有时间么?” 江之寒说:“有。” 伍思宜说:“我们去看看夜景吧,好久没到这边来了。” 江之寒点点头,和伍思宜并肩往山腰的一个观景点走去,那里可以遥望俯视大江和中州市区的夜景。 江之寒走在伍思宜的身边,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穿着裙子,高高鼓起的胸脯上。江之寒苦笑着想,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个东西太突出了。在他心里,伍思宜向来是一个凡事很能自主的,性格飞扬洒脱的,有时候也会有淑女或者哀愁的一面,但更多的时候是一个自信独立,与众不同的女子。 身边这个沉默着的,温柔如水的伍思宜,让江之寒有些不习惯,也有一点点不知道怎么去应对。 两人走了三五分钟,来到山腰的观景点,远远看去,沿江一带,华灯亮起,仿佛两条亮丽的纽带,在黑夜中熠熠闪光。 江之寒静静的欣赏了一会儿这美丽的夜景,侧过头,轻轻的说:“思宜” 伍思宜问:“怎么?” 江之寒说:“我其实是想说……”想想伍思宜并没有明说过喜欢自己,总不能自作多情的说,我们应该保持好朋友的距离吧。 伍思宜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站在那里,喃喃的说:“夜景好美哦。” 多谢支持) 154 入股 杨老爷子离开的一个客观好处,就是江之寒鸠占鹊巢,把四合院当作了自己的根据地。无论是练功,读书,还是会友,有这么一个单独的小屋,比身处厂区内的单元房不知要惬意多少倍。 今天来访的是楚明扬。 马上就要开学了,传说中残酷而枯燥的高三就要拉开序幕了。 江之寒说:“高三了。” 楚明扬喝口茶,“是呀,终于来了” 江之寒说:“还有一年了。” 楚明扬说:“早死早生!” 江之寒笑道:“说什么呢,应该说,胜利的彼岸不远了。” 楚明扬说:“老大,你走了,这一年还真是寂寞哦。” 江之寒笑道:“你有薛静静了,还寂寞个头?” 楚明扬摇头说:“那是不同的。” 两人聊了聊暑假的经历,又谈起最近卖的很火的两本畅销书。楚明扬很仔细的把它们评点了一番,又问江之寒的意见。 江之寒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我都还没仔细读过呢,我只知道这个假期我们卖的书,这两本高居前两位,赚了不少钱。”感叹说,“哎,看来真是掉进钱眼里去了。” 楚明扬从包里拿出报纸包了几层的一叠东西,说:“这是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江之寒问:“是什么?” 楚明扬说:“钱呀,来入股的。” 江之寒有些惊讶的看着楚明扬,他知道楚明扬家父母都是一般工人,是没有多少钱的,便好意的警告他说:“这个事情也是不小的风险的,我虽然给你看那个东西,不过你家也不是很富裕,要想清楚可能的损失。即使我保证亏了,也把钱退给你,那可能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楚明扬说:“我只出了5oo元,多的也没有了。” 江之寒笑道:“那行,500元我给你打一个月工,应该能还给你。” 楚明扬说:“还有薛静静的5oo元。 江之寒笑起来,“你们连钱都不分家了。” 楚明扬把纸包推过来,说:“你数数,大头呢,是倪裳的5元,一共元,是我们三个凑的。” 江之寒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楚明扬会去找倪裳凑钱,而倪裳居然出了五千元。虽然倪裳家父母都是公务员,但这还不是公务员狂涨工资或者有不少灰色收入的年代,再加上她父母也没什么太大的实权,五千元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倪建国是脑袋进水了,还是上次被顾望山吓傻了?会同意拿出5元出来。 江之寒把纸包推回去,说:“你们俩的就留下来好了,倪裳那5我不能收,数目太大了,要是亏了,我还不起。” 楚明扬笑道:“还不起,你就只好替她打一辈子工还债了。” 江之寒看着别处,并不说话。 楚明扬说:“我听静静说,倪裳是瞒着他父亲,费了好多的口舌,才从她妈那里筹来5元。你这样还给她,她会很伤心的。这两个月,我看她瘦了没有十斤也有七八斤。” 江之寒说:“那我更不能收了。要是亏钱了,导致了她家的家庭矛盾,岂不是更伤心了?” 楚明扬认真的说:“虽然你做这个东西我不太懂,不过你以前也提过很多次,说这是难得的机会,成功的可能远远大于失败的可能。你不这么认为了么?” 江之寒说:“怎么会?我既然要做,就说明我还是这么认为的。” 楚明扬说:“那不就行了,作为朋友,你也应该带着我们一小财。倪裳即使和你不在一起了,当个朋友还是可以的吧。按照书上的话,不要太着于相了。如果你可以收薛静静和我的钱,为什么不能收她的钱呢?” 江之寒想了好一阵,终于还是把钱收了下来,他问楚明扬:“你最近做这些事,一心要把我们拉在一起,难道你不明白强拉是拉不到一起的吗?” 楚明扬说:“我承认,我希望你们能,有可能,我是说,回到一起。因为,……你们俩就是典型的金童玉女,不在一起太可惜了。我虽然和倪裳初中同班三年,但一点都不了解她。这一年跟你混,慢慢了解她,觉得她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女生,你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江之寒苦笑着摇了摇头。 楚明扬说:“你们之间具体有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要尽我的努力的,成不成功就不是我说了算的。” 这一年来,江之寒渐渐了解到,楚明扬和自己有些很相似的地方,他的骨子里是有些浪漫主义的因子的。在江之寒现在最接近的几个男生中,顾望山显然很有自己的性格,而陈沂蒙和楚明扬其实也是很特别的人。陈沂蒙有种奇怪的能力,好像他很少担忧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把很多东西都能简化了去对待,不太作无谓的思考和挣扎,江之寒称之为“简约主义”的人生观。而楚明扬相比之下,则是有一点“浪漫主义”的人生观。 江之寒能猜到楚明扬的意图,5元钱是小事,他竭力要做的是建立江之寒和倪裳之间的一条联系的纽带,不要让他们完全断掉。假以时日,没准这条纽带会把他们再带回到一起去。 江之寒和楚明扬在小院里喝茶聊天的时候,倪裳正和薛静静在逛城南的批市场,要买一些文具之类的东西,为高三的开学做准备。自从说服母亲拿出5元钱以后,倪裳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她好像是兑现了某种承诺一样,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慢慢的也有些笑容偶尔绽放出来。 倪裳牵着薛静静的手,随意的四处逛着,心里还是难免有一丝酸楚。她还记得江之寒的玩笑,给我五千块,我会交还你五万块的。要是时钟能够停止在那一刻再不前进,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晚一点还有一半;多谢支持) 155 过去时现在时将来时 下午的时候,有一个重要的签约。这次股市投资出资最多的几方,江之寒,罗行长,罗月娟,郭阿姨,和代表顾司令的许小姐,要签一个详细的合同,明白各方面的权责。 大体上来讲,所有的资金分成两部分,江之寒这边和顾司令这边的资金是相互独立,但协同操作的。江之寒这边筹到的钱,又分成两种情况,一种是像罗行长这样的,他作为投资者,盈利亏损都完全自己负责,而负责管理运作的团队会从中提取一定百分比的代理费用。江之寒提出了一个分级费用的提案,基本上就是这个百分比随着利润的升高会有一些向上的浮动,罗行长也欣然同意了这个方案。另一种,则是类似于江之寒借贷来的资金,不管盈亏他先要负责返还本金。当然在提成方面,他拿的比例比前者要高很多。其他入股的小股东,都会按同样的规定签一份合同。 让江之寒感到很惊讶的是,罗月娟,也就是伍思宜的姑姑,选择了第二种方式。而且她入股的80万港币是江之寒这边最大的个人股东。在签约之前,罗月娟叫来江之寒,单独的谈了次话。 罗月娟说:“恒生指数的涨跌,我看了很多年,但从来没有大规模的投资过,因为我确实不懂这个。不过看了你的投资分析报告,又找了几个炒股的朋友咨询了一下,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所以这次是我这一辈子在股市里最大的一次尝试。虽然这点钱不会让我倾家荡产,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罗月娟笑道:“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亏了钱,你要是短期内赔不出来也没关系,以后来替我打工偿债。我看你这么小就能统领这么大的项目,一定是个人才,什么东西都贵不过人才,所以我是赚定了的。” 江之寒说:“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信任我们,把这么大一笔钱投进来。我们一定会负责任的管理的,不会让你蒙受无谓的损失。我最近完成了一份投资执行的管理报告,今天也给你带来一份,你可以。我们的执行策略是把风险控制放在第一位的,宁愿少赚一点钱,也会把风险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罗月娟说:“既然我把钱交给你们管理投资,我就选择相信你们。你在吃饭的时候说过,我们香港人是讲究实效的。在商言商,我是觉得有钱可赚,才会投资这个项目。这有一半呢,我是看了你的分析报告,选择相信你的预见。这另一半呢,我是相信思宜的眼光。她对你很看好,我相信她不会看错的。” 江之寒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罗月娟说:“我自己没有小孩儿,自从第一次回来探亲以后,和思宜很投契。她就像我的女儿一样,你知道吗?” 江之寒说:“我知道她很尊敬你,也和你很亲近。” 罗月娟说:“我算是你的长辈,叫你一声之寒可以吧?” 江之寒说:“那当然。” 罗月娟说:“之寒呀,我虽然是外行,但我也知道股市这个东西,收益大,风险也不小。但你既然做好准备去做了,就要敢于做,不要畏手畏脚的。” 江之寒说:“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罗月娟意味深长的说:“我给你一点建议,可以吗?” 江之寒说:“当然,我会记住的。” 罗月娟说:“你学过英语,英语的语法里有过去时,现在时,和将来时。我们香港人,按你的说法是很实际的。很实际是怎么一个意思呢?过去的东西,不管多好,都已经过去了,是过去时,回不来了。对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要抓住现在所有的,要把这个现在时做的好好的,才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时。这就是我给你的建议。” 走完所有的程序,又陪罗行长,罗月娟,和许小姐吃了晚饭,江之寒感到很疲劳。罗行长是今天特地飞回来,一是来参加这个会议,二是给妹妹送行,罗月娟明天一早就要飞回香港去。不过她说,现在往返香港和内地越来越方便,以后回来的机会会更多。 江之寒刚到家,就接到陈沂蒙的电话,说他父亲想要和江之寒谈一下,问今晚有没有时间。江之寒只好打起精神,跑到陈沂蒙家里去。 陈书记见到江之寒,比平时又多了几分热情。江之寒心里有几分疑惑,但面上却还是和往常一样。 陈书记问:“听说你最近在准备投资沪宁那边才出现的股市?” 江之寒说:“是有这个打算。” 陈书记问:“现在进展如何?” 江之寒半真半假的说:“我们还在权衡这个风险和收益的问题。”由于某些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原因,他这次融资并没有找陈书记,也没有直接和陈沂蒙提过,不知道陈书记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陈书记说:“我还听说……军分区的顾司令员是你们同学的父亲,有这么回事?” 江之寒说:“没错。” 陈书记说:“听说他也有兴趣往里面投资?” 江之寒说:“那倒没有,不过他介绍了一个贸易公司,那边好像有投资的意向。” 陈书记沉吟了片刻,说:“是这样啊。”便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陈书记又问道:“我听沂蒙说,你开学要去四十中,是怎么回事?” 江之寒说:“因为一些个人的原因,所以需要转学。” 陈书记说:“这样啊,你怎么不说一声,也许我能帮帮忙,去一个好点的学校?” 江之寒说:“如果在那边过的不如意,我再来找陈叔叔您帮忙,在这里先谢过了。” 到了陈沂蒙的房间,两人把房门掩上说话。 江之寒笑道:“这个暑假过的有些郁闷吧。” 陈沂蒙摇摇头,“在房间里快被憋死了。” 江之寒问:“最近没见过你那位?” 陈沂蒙说:“自从上次你打掩护,我们见过一面。她就说,这样偷偷摸摸的太没意思,不如暂时不见了。” 江之寒说:“有怨气也是正常的哦,哄哄就好了。” 陈沂蒙说:“这些事情说起来太烦,就不要说了。我倒是听说,你最近经常去台球室混时间。” 江之寒说:“被你们家曲映梅切,我很不服气啊。我苦练了两个月,现在已经和她旗鼓相当了。” 陈沂蒙犹豫了片刻,说:“老大,我知道你比我聪明十倍,但我还是有些话想提醒你。” 江之寒少见陈沂蒙这么郑重,说:“你说。” 陈沂蒙说:“我不是有偏见,但映梅的有些朋友,换男朋友换的很快的。” 江之寒哈哈笑道:“你小子说什么呀,我对她那些朋友又不感兴趣。” 陈沂蒙说:“可是,她说你对她的有两个朋友很有好感。” 江之寒说:“,她的话你就这么信啊?” 陈沂蒙说:“其实……我只是觉得她们都不适合你。” 江之寒说:“谁适合我?” 陈沂蒙很自然的说:“倪裳啊。” 江之寒没想到自己和倪裳分手以后,身边最亲近的朋友(大概除了顾望山),都一股脑的跑来说自己和她很配。 江之寒觉得自己正慢慢地把她放进心的角落里,小心的尘封起来。但自己身边最亲近地朋友,却不断的把这个名字提出来,像紧箍咒一样困扰着他。江之寒摸摸鼻子,感到很是头痛。 156 调戏与反调戏 开学第一天,也是高中最后一年的第一天。 江之寒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期待。股市的开启就在眼前,一切的准备工作都进入了最后的阶段,江之寒正在认真考虑派谁去沪宁,代表自己加入执行的团队。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别的问题要担心。 杨老爷子的亲笔信昨天到了,对于投资的事一笔带过,让江之寒全权处理。但对于他练功遇到的问题,杨老爷子倒是洋洋洒洒写了一整张,最后给出的建议是: 修身为先 切忌冒进 有事多问二师兄 由于顾司令打了一声招呼,二师兄关山河在军队的一个下属企业拿到了一个清闲的职位,还被聘请做了军分区兼职的武术教练,偶尔会去顾司令家指点一下顾望山母亲的养生功法。关山河已经在中州安顿下来,但妻子孩子还留在乡下,要照顾年迈的母亲和身体不好的弟弟。 对于家长们谈虎色变的四十中,江之寒倒是没有时间多去想它。在他看来,就算那里秩序乱一点,凭自己现在的功夫自保是足够了。至于说到学习,教师质量差也就算了,主要还得靠自学。再说高三也不学什么新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复习以前的内容。楚明扬主动提出来,以后班上所有的资料,他都会复印一份给江之寒。 江之寒倒是想到一个事情,心里有些兴奋。在七中,即使你成绩拔尖,或者来自特权家庭,一般情况下是不能无故请假的,学校的纪律非常的严格,所以每天六节课加早自修(到了高三还会有晚自修)都是逃不掉的。四十中的情况应该不太一样,如果和校长老师们搞好关系,出勤少一点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江之寒走在去四十中的路上,学校比七中离家还要近,不过七八分钟的路程。从家里出来右拐,往下走两百多步的阶梯就到了。这条向下的路,据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包子铺开在边上,非常的有名,就取了个名字叫包子巷。 江之寒沿着包子巷往下走,心里盘算着股市的事情,真说的上错综复杂。转念之间他又想起去年的今日,开完朝会,那个小喇叭给他带来新同桌的消息。然后,那个白色tirt浅蓝色牛仔裤,经常微笑着的女孩儿就出现在眼前,那场景仿佛就在昨天。 分手后的这个暑假,江之寒显然没有悲痛欲绝,什么事都做不下去。他雄心勃勃的准备着股市的开张,也越来越多的在台球室和酒吧一条街那一带厮混黄昏和傍晚的时光,生活看起来还算潇洒如意,又不乏繁忙充实。但倪裳这个名字和她的样子,时不时的会顽强的浮现出来。有时候是楚明扬这样的家伙造成的,有时候是某样东西或者某个地点自然触的。顾望山讽刺江之寒是“情圣”,江之寒倒也不引以为耻。他倒觉得,自己不需要分手了就赶快把对方忘的一干二净,然后努力营造出我现在很快乐的场景,就是坚强自信的表现。 在江之寒心里,分手了会想念,是很自然的事情。如果一下子都忘却了,岂不是说那大半年的卿卿我我和山盟海誓都是在演戏? 江之寒是全心的投入到这段感情里去,所以他还是忍不住会思念。但渐渐的,他有些不满自己。每次想到倪裳,情绪就会低落好一阵,甚至一整天。难道我真的是“情圣”?江之寒有时候颇有些嘲讽的拷问自己。 想到这些,江之寒有些心烦意乱。他心不在焉的往下走,下一刻他觉自己左肘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练功渐深以后的本能反应,让江之寒极快的往旁边跳了一小步,左掌很自然的竖起来,护在身侧。 江之寒定眼看去,两个女生站在一边。身材高大的那位,烫着一头卷,最先跳进江之寒眼里的是她的红唇,有些夸张,但不掩性感。这个女子有双长长的眼睛,江之寒第一眼看到就想起一个词,媚眼。 那女子微微眯着眼睛,促狭的笑道:“哟,占了姐姐的便宜,还作出被非礼的样子?!” 江之寒看到自己竖起的左掌,脸红了红,把手放下来,觉得自己的本能反应有些可笑。 那女子看江之寒红了脸,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哟,还害羞了,刚才撞我这里的时候怎么没有害羞?”挺了挺胸脯。 这个地方离四十中的校门已经很近了,江之寒心想,,四十中果然不是盖的,第一天就遇到一个像太妹一样的女子。 那女子看见江之寒脸红了,脸上的笑容更盛了,饶有趣味的上下打量了他一阵,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江之寒眨了眨眼睛,很乖的回答:“四十中。” 那女子偏头看着他,“看你乖乖仔的样子,还以为你是附近七中的呢。我怎么从来没有在学校里见过你呢?” 江之寒说:“我新来的。” 那女子媚笑道:“小弟弟,你撞到姐姐我了,要怎么赔呢?” 江之寒现自己成了调戏的对象,心里奇怪的有些兴奋。这一年来,他习惯了是比同龄人成熟的那位,习惯了和成年人的世界打交道而且很多时候被他们尊重和当作成年人来对待。突然现有个同龄人把他当作小弟弟来对待,对这个游戏倒是有些兴趣。他心里说,就让七中和倪裳都成为过去时吧,我要体会一下四十中的新生活。 江之寒很乖的问:“应该怎么赔?”有些害怕的样子。 那女子偏头看看她的同伴,娇笑道:“怎么样?脸红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江之寒暗自笑了笑,站在那里等待宣判。 那女子回过头来,说:“这个嘛,我还没想好,先记在这里,反正你也跑不掉的。现在呢,先叫声姐姐来听听。” 江之寒说:“可是……你看起来比我还小啊。” 那女子咯咯娇笑起来,“高一的小家伙,嘴巴还挺甜的,还不快叫姐姐!” 江之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叫了声,“姐姐。” 那女子很开心的笑了两声,说:“好了,以后在学校姐姐罩着你,再没人敢欺负你!”走过来,往上伸着手揉了揉江之寒的头。江之寒偏了偏,还是没有躲过去。 那女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之寒说:“江之寒。” 那女子说:“我叫林晓,记住了么?” 江之寒点点头。 三个人一起往校门走去,那女子介绍她的同伴,“这是楚婉楚姐姐。” 楚婉笑道:“你好福气哦,开学第一天就收了一个帅帅的小弟。” 又问江之寒:“初中在哪里读的?” 江之寒很老实的说:“七中。” 林晓说:“可怜的小家伙,从七中被踢到四十中来了,这前些天有你受的。” 着话,三人已经进了校门,走上高中教学楼的楼梯。四十中也有一个田径场,就在高中教学楼的旁边,但整个校园比起七中要小很多,教学楼也显得陈旧许多。 林晓一路走过,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几个看来相熟的女孩儿还指着江之寒,玩笑说,新收的小弟?林晓很得意的点点头。 三人上了二楼,林晓拍拍江之寒的肩,“我忘了,你的教室在一楼,你是哪个班的?” 江之寒笑道:“我先去看看姐姐你的教室在哪里。” 林晓娇笑道:“乖,跟着我吧。” 三人上了三楼,往左拐,到了走廊尽头的那间教室。江之寒抬头看门口的标牌,高三一班,正是自己要进的班级。 林晓说:“我就在这里,记住了?” 江之寒却不停步,随着她往里走。林晓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江之寒微笑着说:“进去看看。”径直走进了教室。 讲台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名册,是一班的班主任王老师。 她看见走进来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学生,心想这应该就来的那位了。这个学生阮校长和古副校长都特地找她打了招呼,自己当然不会怠慢了。 王老师笑了笑,问:“你是?……” 江之寒说:“江之寒。” 王老师说:“我是一班的班主任,我姓王。江之寒同学,欢迎来到我们班。” 江之寒礼貌的点了一下头,说:“王老师您好,还请多关照。”回头朝一脸惊诧的林晓眨了一下眼睛。 林晓觉自己被耍了,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但转眼间又哼了一声,笑起来,自己走到座位坐下来。 王老师指了指最后一排一个单独的空位,说:“你先坐那里,如果需要,我们以后再调整。” 八点钟的时候,新学年的第一天正式开始了。教室里新来了一位老师,后排一个学生小声嘀咕道:“怎么第一天阎王就跑我们这里来了?真晦气。” 王老师说:“教务处王主任今天也来参加我们的第一节课。”王主任点了点头,径直走到教室最后一排,搬了张凳子,坐在江之寒后面。 四十中高三一班的课堂,没有江之寒想象的那样的嘈杂或是混乱。王老师站在讲台上,做的事情也和四十中的老师没有什么两样。她讲了大概十几分钟高三的重要性,说了些激励的话,最后说:“我们高三一班是学校最寄予厚望的班级,所以同学们要认真努力,不要辜负学校和你们父母的希望。考上了大学,你们的人生会走上一条远为轻松和远为容易的道路,所以为了你们的明天,大家要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王老师说:“这学期开始,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江之寒同学,请站起来。” 江之寒依言站起来,微笑着点了点头,有人回头看了眼,但没有什么反应。 王老师说:“江之寒同学,你坐下吧。江之寒同学曾经在省里面的物理竞赛获得二等奖的优异成绩,我希望你来到一班以后,能够和其他同学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王主任在江之寒身后叫了声他的名字,江之寒回头看他。王主任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两鬓有一点花白了。他看着江之寒说:“到了四十中,要更加努力。” 江之寒点了点头,认真的说:“我一定会的。” 王主任向他点了点头,说:“有什么事到教务处找我。”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下了课,王老师把江之寒叫到教师休息室,单独关心了几分钟。江之寒回到教室,走进门,就看见林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楚婉坐在前面一排的座位上。 到江之寒走过来,林晓哼了一声,“好哇,敢耍我?” 江之寒摊摊手,“我是新来的呀,我又没说过我是高一的。” 林晓问:“你是属什么的?” 江之寒说了自己的属相,林晓说:“所以,我还是姐姐。今天撞了我一下,又骗了我一次,这两个帐我都记下了,你就等着慢慢还吧。” 谢谢支持) 157 宣判日(上) 江之寒在四十中已经上了一天的学,除了上课的时候自己在下面开小差的人多一点,他还没有现传说中如同龙潭虎的四十中,和七中有什么大不了的差别。 第二天一早,他就现了区别所在。 第一节课刚下,江之寒正趴在桌子上想一道数学题,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口哨,然后是一片响应的口哨声。江之寒抬头一看,阮芳芳站在教室门口,一袭白衣,束着头,面色沉静。 自从阮芳芳暑假开始时的那次到访以后,江之寒就没再见过她。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这小妮子出落的更加漂亮,在清冷的丽色间慢慢透出些成熟的风韵。 江之寒颇为吃了一惊,阮芳芳上课时间跑来找他,应该是有什么很大的事吧。他站起来,走到教室门口,和阮芳芳交流了一下眼神,现她的眼圈近看有些黑,像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江之寒轻声问;“怎么了?” 阮芳芳说:“今天有空么?” 江之寒张了张嘴,心里想,这不是废话么?现在是上课时间,难不成我到四十中第二天就逃课?他问:“有很要紧的事?” 阮芳芳点点头。 江之寒说:“那你等我一下。”转身进了教室,无视一屋子人的目光,走到林晓那里,说:“麻烦帮我请个假,如果有人问起的话,说我今天有急事。” 林晓嗤笑道:“才来第二天,老情人就追来了?” 江之寒说:“姐……姐。” 林晓扑哧一笑,“乖,快去吧,缺一天课死不了人的。” 江之寒出了教室,和阮芳芳并肩走出校门。阮芳芳沉默着不说话,江之寒走在她身边,静静的等她开口。 到了外面的街上,阮芳芳挥手招出租车,连过了几辆都是载着客的。两人站在路边等出租车,阮芳芳说:“本来昨天晚上想给你打电话的,后来想想还是自己去吧。但今天早上,……好像又失去了一个人去的勇气了。” 江之寒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阮芳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过了一会儿说:“我们去法院,今天……是他的宣判日。” 在阮芳芳和江之寒的谈话中,萧亦武一直是用他来指称的。他就是萧亦武,萧亦武就是那个他。 江之寒心里叹口气,要说阮芳芳的初恋,比自己的还有凄惨十倍的命运。两人走着路,一味的沉默起来,气氛有些凝重。江之寒想要说点什么,但插科打诨或者故作轻松显然不适合今天的场景。他知道阮芳芳在担心什么,但却找不到安慰的话可以说。 今天是中州市五个最大的涉黑团伙的公开宣判大会。为了惩恶扬善,鼓励广大市民和黑社会团伙分子斗争的勇气,市里面特别决定今天的审判向公众开放,但到庭旁听的人必须要事先申请,然后领取进入法庭的旁听证。 很多市民,包括受害者的家属,以及纯粹热心的有正义感的市民,都纷纷夸奖严青天主持的这一场严打行动,踊跃的要求到法庭来旁听曾经嚣张一时,恶霸一方的黑社会分子的下场。一时间,倒是弄得洛阳纸贵,一证难求。 阮芳芳手里面有两张旁听证,不知道她是托谁的关系搞来的。位置倒是很偏,是第十三排最靠左边的两个位置。两人坐下来,宣判还没有开始,但看席已经基本坐满了,嗡嗡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江之寒看见阮芳芳全身僵硬着,身体像一根绷紧的弹簧。她坐的很端正,两只手放在身侧,用力的抓住座位两边的把手,有些白。他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偏头看窗外的风景,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 后排坐着的两个中年男子,一直在那里高声的谈论着,很快吸引了江之寒的注意。听他们欢快的声音,不太像是受害者的家属,更像是来看热闹的市民。 其中一位说道:“这一次同时公开审判两百多人,是这十年中州最大规模的一次。我听说呀,至少有二十个要杀头。杀的好!依我看,全部都应该推出去杀头。黑社会,黑社会,就是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不多杀几个怎么能平了民愤!” 另一位问:“是今天就杀头么? 那位仁兄回答说:“我听说是的,从这里出去,就运到河边,砰砰砰,排成一排,啊,你看过电视的了,应该就是那个样子。” 他的同伴声音有几分兴奋,“我还没有真看过枪毙是怎么个样子,要不我们下午也去看看热闹?” 那位仁兄不屑道:“枪毙人我看过几次了,没什么意思,你要去自己去好了。” 他的同伴在旁边苦劝,一定要他陪着去。江之寒垂下眼,瞥见阮芳芳的手抓的更紧了。他轻轻的拍了拍阮芳芳右手的手背,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心里却不明白,如果不是受害者的家属,一心想看着仇人伏法,为什么会有些人以观看枪毙为乐。一排人站在那里,子弹打过去,像木桩一样倒下,没有反抗,没有铺垫,这刺激和快乐从哪里而来?就算是穷凶极恶的人,随着生命的丧失,一切也随风而去,无关的看闲者,到底能从中得到什么快乐?那快乐,真的是正义得到伸张以后的愉悦么?江之寒想到书里常写,古代那些豪杰英雄上法场的时候,也是观者如山,兴奋如狂,现在想起来,那应该不是夸张的描写。 江之寒和萧亦武毫无交情,所以完全说不上焦急和担忧。在江之寒现在的字典中,有四类人的区分,第一类是亲人,是要不惜一切去捍卫的,比如父母,倪裳也曾经是属于这里的;第二类是朋友,要尽力的去帮助,譬如阮芳芳,譬如温凝萃;第三类是敌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比如那位朱主任;这最后一类,就是无关的人。对他们的生死命运,也许有时候会投下一丝关注的目光,但更多的时候他没有精力去理睬。 尤其是像萧亦武这样的无关的人,江之寒虽然有几分感佩阮芳芳对他的感情。但在他传统的道德观里,萧亦武参加这样的团体,群殴打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从阮芳芳的朋友角度出,江之寒希望他不要有太坏的结局,但对于他同情心是说不上的,和当日小倩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终于,法官们就坐了,在一番冗长的讲话以后,宣判开始。 第一批押进来的是这一次审理的五个黑社会团体的领,一排十几个人,穿着一样的橘红色的囚服,剔着头不足寸长的头,每人被两个法警看押着,站在那里。 江之寒从后面也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能听到宣判的人平静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 被告 犯故意杀人罪,抢劫罪,…… 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旁听席上一片热烈的掌声。旁边有人扭头来看江之寒和阮芳芳,因为坐在这一块儿的只有他们两人没有鼓掌。 第一批人下去了,第二批人被押上来,然后是第三批,第四批。江之寒看见阮芳芳的身子开始略微的前倾,呼吸声也大了起来。他凑近阮芳芳,小声的说:“晚点出来,应该是好事。”颇为无聊的他,坐在哪里统计判决的结果,一共有六个死刑,十个死缓,和十三个无期。后面两位已经在大声议论说,死刑判的实在太少。 第六批人出现的时候,阮芳芳突然伸出手,使劲抓住江之寒的左手。江之寒仔细看过去,十余个穿着同样服装,剔着同样的头的男子鱼贯而出,从侧面看他还真的没有办法分辨出那位是萧亦武。但从阮芳芳的反应,她已经在人群中认出了他。 这一次,江之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怪,中间的停顿似乎特别的长。阮芳芳的手越抓越紧,指甲掐到肉里面,有疼痛的感觉传过来。恍然间,江之寒好像有了错觉,自己像是在等待榜的考生,被阮芳芳的情绪所感染,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被告萧亦武 犯故意伤人罪…… 有故意伤人罪?江之寒转过头去看阮芳芳,她的脸色这一刻像是透明的,所有的血好像都被吸干了,肌肤上有一层雾,把真实的面目遮掩起来。 阮芳芳这一刻的模样,让江之寒有些眩目,张着嘴愣在那里,后面的话都没听进去。等他回过神来,正听到审判官的最后一句: 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八年!怎会会这么长?? 即使事不关己,江之寒的心也很重的跳了一下。下一刻,他感觉到阮芳芳的头已经软软的靠在肩上。江之寒轻轻的叫了她一声,没有回应。江之寒叹口气,轻轻按她右手虎口附近的道,一会儿的功夫,他感觉到阮芳芳喷出一口气来,热乎乎的打在他的脖子上。 江之寒担心的看着阮芳芳,她缓缓睁开眼,视觉的焦点好像失去了一瞬间。当她终于聚焦到江之寒脸上的时候,江之寒感觉她的眼神是空洞的,看自己好像是在看椅子桌子那样的物件。阮芳芳直直的看了江之寒足有半分钟,才眨了一下眼,把视线转了开去。江之寒这时才想到去看前面的萧亦武,却现那批人已经被押了下去。 百五十八人的宣判是冗长的,没有人中途退场,江之寒也不想做那个例外的目标。他陪着阮芳芳坐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阮芳芳已经松了她的手,两只手十根手指搅在一起,低着头,有时候把手放在额头上,像一个正在做祈祷的教徒。 这一个上午,江之寒过的有些难熬。他枯坐在那里,除了为身旁的朋友担心以外,思绪漫无方向的飘散看来。 八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出狱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五六的人。那时候,阮芳芳已经大学毕业,工作几年了,又或是研究生毕业,正风华正茂的时候。二十五岁的女孩,正是青春最盛开的时节,有如花美貌,似锦前程,身边围绕的应该都是天之骄子,人中俊杰。那时候,十六七岁时懵懂的相思应该早抛到脑后了吧? 如果是狗血的爱情剧,其实江之寒也不能肯定世上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事情,当男主角步出监狱,第一眼看自由的蓝天,那个女孩,还和八年前一样美丽,一样青春,一样……忠贞,就站在那里,绽放出一个笑容:是的,我说过我会在这里的。 可是生活毕竟不,阮芳芳的初恋,今天被判决的不是八年,而是死刑。 旁听的人们站起来,熙熙攘攘的开始退场。正义得到伸张的笑容挂在绝大多数人的脸上,神情的凝重的应该都是被审判者的家属吧。江之寒微微垂着眼睛,暗嘲着自己正义感的缺失。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阮芳芳,对她的状态很是担心,心里却想起了那时候倪裳说的话,我说一句话,芳芳也许不爱听,但断了对她未尝不是件好事。今天的阮芳芳就是来接受这个宣判的么?江之寒有些疑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谢谢支持) 158 审判日(下) 走出法庭,抬眼望去,今天却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适合登高,适合饮聚,但好像……不适合这样的场景。 阮芳芳忽然停下脚步,江之寒跟着她停了下来。 阮芳芳问:“去哪里?”一脸茫然的样子。 江之寒想她应该不会有回去上课的心情,建议说:“要不……你回家去休息一下?” “家?!”阮芳芳轻轻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停顿了很久,说:“我不想回。” 江之寒站在那里,等待她的决定。 阮芳芳呆呆的看着天上的云,过了一会儿功夫,偏头说:“去一个你知道的最没人去的公园,我想静一静。” 江之寒招手叫了辆出租,对司机说:“去文心公园。” 多嘴的司机说:“哟,现在还有年轻人去文心公园约会?宝塔公园和才修好的森林公园不是好上个十倍?”其实,真正对他好的是这两个公园的路程足足远了三倍不止。 江之寒不想和他啰嗦,淡淡的说:“我们约了人的。” 心公园是解放初修好的,以前也是登高看江景的胜地。自从海拔更高,修缮更新的宝塔公园和森林公园开放以后,到这里来的人越少了。可笑的是,公园还跟着别的地方提高了门票的价格,终于把最后一批忠实的顾客也赶走的差不多了。 江之寒和阮芳芳走在文心公园的,周围的草木还是如常的繁盛,即使没有人为的照顾,也生机勃勃的生长着。沿着石子小路崎岖前行,拐过一个弯,前面出现了一个八角亭。典型中国古代亭子的构造,红柱兰瓦,可惜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已经残缺了。八角亭掩在一大丛茂密的灌木丛后面,只露出一个顶。江之寒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青年男女接吻,就是在这个地方。那时候,十来岁的少年很猥琐的躲在灌木丛后面,观摩了好久,也没看出个名堂。 阮芳芳轻声说:“就这里吧,坐下来歇歇脚。” 两个人绕过灌木丛,走进亭子里。江之寒找个看起来稍微干净的角落,用手掺掺灰尘,和阮芳芳一起坐下来。 这一路走来,江之寒暗中观察,阮芳芳好像放松了不少,身体不再是一味的绷紧着,坐下来的时候,肩头有些微微的下垂。 阮芳芳忽然抬起眼,说:“我可以相信你么?” 江之寒张了张嘴,有些惊愕。他开玩笑说:“如果是太重要的事,最好还是别相信吧。”说完了,又觉得是一个笨拙的玩笑。 阮芳芳沉默了一阵,那个问题更像是在自问自答,不是真的需要答案。过了半晌,她说:“如果连父母都不能信,这个世上还有谁可以相信?” 江之寒只是看着她,不接她的话头。 阮芳芳终于还是讲起她的故事,“这个暑假,我知道他被批捕了,就去找了我妈。我妈的亲戚朋友有很多是在司法部门工作的。我同我妈讲,萧亦武曾经和我讲过,他根本就不是那个组织的成员。那天打群架的时候,是他一个小时候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要拉他去,却不开情面,就拿了根钢管去了。到了那里,才现场面非常的乱,他们这边的人,每人了块黑布,缠在左手臂上。所以没缠黑布的人,见了他就冲过来一阵打。他糊里糊涂的挨了几下,就只顾着挥舞着钢管往没缠黑布的人身上招呼了。那天,他们的人多,后来又来了援军,就占了优势,所以后面他也没受什么伤害。至不是打伤打残了人,他自己并不清楚,在场的人大概没有几个是清楚知道的。” 阮芳芳接着说:“后来,过了两个星期,他被他朋友强拉去了萧山区那边一条街的小饭店,那个帮派在那里请客吃饭,所有参加了上次群殴的人都叫来大吃大喝,还说从此他们也算是会里的一员了。他对这个完全没有兴趣,没想到过了一周,居然有人来找他收会费,说入了会是每个月都要交的。他拒绝了,对方扬言要他好看,后来是他那个好朋友从中斡旋,帮他交了会费才算了事。再后来,严打开始了,要秋后算账。一批会里的骨干被逮起来,清算这两年涉及的敲诈,伤人,和抢劫的案子。他后来听说,会里的骨干私下里统一了口径,把伤人死人的案子一古脑都推给外围的会员,就像他这样的。反正很多时候场面混乱,谁也说不清楚。而公安那边,很多时候需要的就是一个伏法的人,是谁其实不那么重要。” 江之寒说:“所以,谁都以为帮会就像港剧里面那样都是义薄云天的人,就是上了大当了。” 阮芳芳说:“他被批捕以后,我……我第一次去了他家,见了他父母,谈了谈他的情况。回来以后,我就找了我妈。我当时想,只要不把伤人的罪名扣在他脑袋上,他连正式的会员都不是,不过参与了一次打架,跟着去吃了一次饭。后来来找他收会费,他还拒绝了,这些都是有利的证据。如果有人去帮忙说说,应该是可以逃过牢狱之灾的。我当时听人说,这次会判的重,只要是黑社会成员,就可能判个一到三年。那时候,他的人生就真的全毁了!如果能弄个缓刑或者是无罪的话,也许……他能吸取教训,以后还有些希望。” 经历过倪建国的事,江之寒已经八成的猜到了后面的展。 阮芳芳说:“我妈当时就说,以前我们说过你很多次,班主任老师也和我们交流过,你咬死了和他不过是普通的朋友。我们也不是蛮横的家长,也就任你去了,只是不断提醒你要有清醒的头脑。这一次,为什么又来找我帮忙?真的是普通朋友吗?你必须先要老实告诉我。我对我妈说,他虽然犯了错误,但真的不值去监狱里蹲几年,我就是这样想的,作为朋友应该帮他一把。” 阮芳芳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妈当时说,你真是不懂事,这一次是全市的集体行动,严书记下了决心要整顿中州的治安,了话谁要是徇私谁要是说情,就摘了谁的帽子。哪个人敢于不避其锋芒?你妈虽然认识几个人,就为了你一个普通的朋友,我去求他们帮忙,要冒多大风险,欠人家多大的人情。我见我妈说什么也不肯帮忙,就说,我和你说老实话,我很喜欢他。如果他真的进了监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你答应我,让他免去牢狱之灾,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决不和他再有任何的来往。” 江之寒微微摇了摇头,阮芳芳和自己犯了不同但又有些类似的错误。 阮芳芳说:“我妈就仔细的追问我,怎么喜欢他,怎么开始的,展到什么地步。我都了。平时我都是打死不说的,但我都说了,其实……我们……也就是牵过手而已。我妈又问我,怎么喜欢他,我也和她说了。我说,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他打篮球的时候很专注,很可爱,有种别的男生都没有的味道。后来,在一起久了,觉得他是一个很腼腆,有时候自尊心太强,害怕被伤害的小男生,忍不住心里很疼惜他,想要保护他,给他更多的温暖和关爱。总之,我什么都和她讲了,为了换得她帮忙的承诺。最后,我妈说,她去试试,但不敢保证会有好结果,因为现在风声实在太紧,上面定下了调子,不是那么容易违背的。” 再后来呢?江之寒已经知道了结果,他甚至知道了阮芳芳的怀疑是什么。她母亲不仅没有去说情,而是找了她的熟人,往萧亦武的头上再加上了一层枷锁。这个时候,求情可能比较难,打落水狗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阮芳芳喃喃自语的说:“是我……反而害了他么?” 如果阮芳芳的母亲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江之寒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这些天,江之寒换位思考,觉得以前倪建国对自己做的事都没什么不可理解的,虽然这并不能减轻他的厌恶和敌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于阮芳芳的母亲,最大的利益是阮芳芳的前途。女儿坦言自己深深的喜欢着那个不务正业的男生,如果他真的无罪放出来了,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展?口头的承诺终究是管不了用的。如果把他扔进监狱多几年,让他在那里慢慢的霉。八年以后,他出来的时候,女儿应该有成熟的价值观了吧,应该把少女时候无聊的想法都忘干净了吧,应该接触到了很多优秀许多的男子了吧。 到了那时,父母眼里十七岁时的无聊情思,岂不是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对于阮芳芳和萧亦武的早恋,江之寒稍稍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但在他内心深处,他还是倾向于同意倪裳的意见,萧亦武和阮芳芳不人,在一起不见得是好事。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江之寒觉得这与倪裳和自己的恋爱不是一码事,他所关心的也只是阮芳芳的生活。 江之寒仔细斟酌了一下,很诚恳的对阮芳芳说:“你不要胡乱怀疑,这一次的行动是判罚的很严的,我认识一个人,不过是偷了件不那么值钱的东西,就被判了十年。我甚至听说过,下面县里面有抢了两元钱就被判了十多年的事。” 阮芳芳抬头看他,眼神很冷,“你知道我在怀疑什么?” 江之寒故作坦然的说:“我当然知道,你不就是怀疑你妈没有帮忙,反而找人去搞了鬼么?芳芳,这个事情,你可不能乱怀疑呀。” 阮芳芳直视着江之寒,从近处看眼睛尤显得黑白分明,像一处幽深但又清澈的水潭。 江之寒觉得自己有几分虚伪,但他还是说:“纵然我不喜欢倪裳她爸,我也不认为她的观点是错的。父母生你养你这么些年,不要因为一两件事坏了感情,更何况是并没有根据的事。倪裳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让我很伤心,但后来我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恋人可以选择,但父母是不能选择的。你说过,帮会的骨干都把责任往外围会员身上推,所以萧亦武他成了替罪羊也不奇怪。你妈并不需要去做什么,他很可能也是这个结局。即使她真的去找了人帮忙,整个大环境下恐怕也很难有什么帮助。” 阮芳芳偏过头,把眼睛看着不远处葱郁的草木,淡淡的说:“你的立场……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江之寒苦笑了一下,很坦率的说:“如果我是萧亦武的朋友,我可能讲的就完全不一样了。不过……我是你的朋友,想的最多就是你的利益。虽然我想的,和你想要的,可能很不一样。” 停了一下,他补充说:“就是这样的,你的父母也好,你的朋友也好,他们只会做他们觉得有利于你的事,虽然那并不一定是你想要的。人……都是自私的。” 159 诱惑 江之寒和阮芳芳出了公园,已经过了中饭的时间。阮芳芳满腹心事,没有什么食欲,江之寒却是饥肠辘辘很久了,找了一家食品店,胡乱买了些糕点,回到杨老爷子的四合院,拿出冰箱里的肉食,和着水,对付着算是把中饭解决掉。 阮芳芳对江之寒说,这两天她不想回家住,要借他的四合院用两天。江之寒有些头疼,最终还是答应了。阮芳芳说,她要回家拿自己的物品,不会无聊到不告诉她父母就出走,会给他们留个字条的。只是这几天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想清楚,所以需要个单独的居所好好清静下来。 星期四的晚上,被赶出了四合院的江之寒坐在家里资料,电话铃响起来。 江之寒拿起话筒,有人在那边说:“你这里有老鼠!”声音很高亢。 江之寒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房间,我这里有老鼠,为什么需要你用千里眼看了,来电话通知我? 那人叫道:“很大的老鼠,快过来把它捉住!” 江之寒有些疑惑的,“你谁呀?” 那人叫道:“我是阮芳芳。” 江之寒摇摇头,电话里的声音和平时阮芳芳的声音差别实在太大。 阮芳芳尖厉的叫了一声:“还不快来,它又出现了!” 江之寒心里叫着倒霉,打了车,一路赶到杨老爷子的四合院,推门进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老鼠,而是站在床上,穿着一身米老鼠睡衣的阮芳芳。她手里拿着一个长的打扫庭院的扫帚,很警惕的盯着地面,脸上潮红一片,眼神有些迷离。 江之寒有些好笑,同时心里也怦然跳了一下,灯光下的阮芳芳散着青春混合成熟的韵味,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朵。 阮芳芳见到江之寒,像见到了救星,把扫帚扔给他,指着屋角的柜子说:“就在那下面,我看见它进去的!” 江之寒接过扫帚,蹲下身去,把扫帚放平了,在阵乱掏。一会儿的功夫,一只肥硕的老鼠冲了出来,动作算不上轻快,大概是吃多了的原因。江之寒现在是何等度,他倒举扫帚,使劲一戳,把老鼠插在了地上。 阮芳芳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一迭声的说:“快弄走,快弄走。” 江之寒也有些恶心,他拿来两个塑料袋,把老鼠的尸体扔进去,把地泼了点水,清扫了一下,又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里,自己去浴室仔细的洗了手。 回到西厢房的时候,阮芳芳已经坐在床边了。她招手让江之寒坐到他身边,又叫他举起手,凑过鼻子来,使劲嗅了嗅,活像只小狗。 江之寒问:“干什么?” 阮芳芳说:“闻闻有没有老鼠味儿。”一副娇憨的样子。 江之寒恼道:“老鼠和你捉了这么久迷藏,你身上才有老鼠味吧!” 阮芳芳也不恼,咯咯的笑起来,娇媚的说:“打鼠英雄,要怎么感谢你?” 江之寒受不了阮芳芳今天的媚样,心里有些奇怪,他嗅了嗅,说:“你是不是偷喝我柜子里的白酒了?” 阮芳芳吐出一口酒气,把身子依过来,软软的胸脯靠着江之寒的手臂,“白酒真好喝,以前不知道。喝了以后,像漂起来一样,烦恼都没有了。” 江之寒觉得喉咙里很干,一向清冷高傲的阮芳芳在暗夜的灯光下露出这样的媚态,让江之寒体内的火熊熊的烧起来。没有了倪裳,于他就如同没有了那一层道德的约束,他忍不住感受着手臂处的圆润,嘴里却说:“不会喝白酒就不要喝,喝醉了酒疯是要招人厌的。” 阮芳芳把身子靠的更过来一点,腻声说:“你这个地方,好是好,但太空旷太寂寞了,我住了半晚上就受不了了。你那时候是怎么住这么久的?不孤独么?” 着话,头又偏过来一些,还直往下垂,整一个喝醉了的模样。和老鼠几十分钟的对峙好像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整个身体都软软的。江之寒低头看去,米老鼠睡衣的纽扣崩开一个,露出一片雪白,和两个小山丘的上边一半,眼睛跳了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眼光移开去。 阮芳芳有些口齿不清的,“江之寒,你和倪裳……你们展到什么地步了,我可以问么?” 江之寒心里的火就像被加了一把油一样,他忍不住伸手揽了揽阮芳芳的腰,说:“总不至于纯洁到只牵牵手吧。” 阮芳芳忽然抬起头来,睁大眼,眼波清澈,宛如江之寒当日在奥校培训班里初见她时的模样。她问:“你和倪裳,到了……”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江之寒抓住肩,推到了枕头上。阮芳芳吃惊的轻轻叫了一声,江之寒已经站起身来,快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转过身来说:“阮芳芳,这一宿醒来,快长大吧。长大了……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 阮芳芳哼了一声,躺在那里懒洋洋的说:“长大?你长大了么?” 江之寒停住脚步,说:“我在努力啊。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但是要醒过来,要长大,这件事我就爱莫能助了。” 走出去,轻轻的带上了门。 **************************************** 如果昨夜是第一次认识阮芳芳,江之寒也许会任凭掌控自己的行为。但那该死的道德感终究还是蹦出来,把他拉出了那个房间。阮芳芳坐在床上,斜对着台灯,她的脸上有酒醉的红混合着灯光映上来的桔黄色,她坐在那里说,要长大么。这个画面在江之寒的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 这几天,江之寒一直回想着那晚,以及自己的行为。虽然在倪裳和很多的眼里,江之寒是有些离经叛道的一个家伙。但江之寒内心深处其实遵循着很多传统的道德法则。这一年来,他感觉自己慢慢长大,摈弃了很多自己认为多余或者可笑的约束,但对于他仍然相信的东西,他认真的遵守着,比如对父母要孝顺,对爱人要忠诚,对朋友要尊重。 如果给他机会,他不会犹豫要和倪裳在身体接触上走出最后的一步,虽然在现在的中州这是很离经叛道的事情。他在最后的门口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为了尊重爱的人的意愿。同样的,那天晚上让他最终离开房间的原因,是他心头的另一个约束,对于刚刚遭遇情变的朋友,不能够趁人之危。 自信是建立在成功的基础上的。自从去年夏天以后,无论是学业还是生意,无论是爱情还是交友,江之寒都极其的一帆风顺,以至于他越来越坚信自己这一套理论或者是行为,是无比正确而受欢迎的。和倪裳分手这个事,看似不过是一次失恋的插曲,其实深深的动摇了他的自信心。一夜之间,他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自己,都接受自己这一套行为的哲学。 那么,应该怎么做呢?当他对朋友说,我烦透了七中这个地方,想去体验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最开始的时候还有点随便说说当作借口的意思,渐渐的他真心的认为这是个有吸引力的想法。 为什么不抛弃原来那一套东西,让自己的本能来引导自己的行为呢?也许顾望山说的对,没有了成天的卿卿我我,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的快乐?那晚面对路灯下小雪的甜笑时,江之寒就有了冲动,去她家坐坐。虽然他不知道会生什么,他期待的是跟随自己的,让故事书自己翻开下一页。 当今天清晨江之寒去四合院的时候,现那里已是人去楼空,只有西厢房的一点残余的香气,证明阮芳芳曾在这里逗留过几夜。江之寒在西厢房的门口站了半晌,莫名的松了口气,出了庭院,关好门,回家陪母亲吃过早饭,往四十中走去。 他心目中选定去沪宁参与操作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大部分的资金已经到位了,股市这个项目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而江之寒能够预先准备的事,已经做了八九,剩下的就是赤膊去拼,再祈求上天降下来一点运气。 近这段时间,由于有二师兄每周两到三次的亲自指点,江之寒感觉自己内外的修为方面都有不小的突破。但随着江之寒练习这套完整的升级版的内息吐纳以后,这段时间困扰他的一件事,就是往常打完坐,练完气,总觉得神清气爽,心胸开阔。而现在一套心法练完,有时候倒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烧,好像有些莫名的在心底蹿动。 江之寒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关山河,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内里的修炼,更多的得靠自己的领悟,不像外面的姿态步法拳招,师父更容易纠正。关山河也收到了杨老爷子的一封信,所以他能提的最好的建议就是,让江之寒放缓进度,切勿冒进。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江之寒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好。股市即将开张带来的无形的压力,练功不顺的焦躁,再加上一些自我怀疑的困扰,让他觉得有团火不知道该去哪里释放。 谢谢支持;下午还有 保护费(上) 林晓站在包子巷的头上,看见江之寒皱着眉头,往这边走来,嘴角不由的翘起来。见江之寒走近了,她嘻笑道:“愁眉苦脸的,在老情人那里吃鳖了么?” 江之寒已经看到了她,也许是心情不好的原因,今天又觉得她的卷特别的难看。本来天生丽质的一个年轻女孩,为什么把自己打扮的乱七八糟?江之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只回给他一个冷冷的目光。 林晓叫道:“喂,装酷装到姐姐我面前来了,你有没有搞错?” 江之寒转头看她一眼,自顾往前走。 林晓怒道:“你给我站住!前两天要请假的时候,就叫姐姐,一转眼就给我脸色看了!” 江之寒是自认为一个讲究公平讲究道理的人。林晓前几天确实帮他请假了,而且这两天他现班里坐的近的几个男生对自己的搭讪都爱理不理,说起来林晓和楚婉是班上真正主动和自己说过话的人。 江之寒停下脚步,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说:“那件事,还没谢你。班主任怎么说?” 林晓走过来,把书包拿在手里,“书包太重了,帮我背一下。” 江之寒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把书包接过来,拿在手里。 林晓撅起嘴,有点得意的笑了笑,说:“老实跟姐姐讲,你是什么来头?” 江之寒不解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林晓哼了一声,“不要告诉我你没什么来头哦。我去帮你向王老太婆请假,她居然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什么都不问。” 江之寒说:“王老太婆?你是说王老师吗?她才四十几吧。” 林晓说:“她打扮的难道不像老太婆么?未老先衰。” 江之寒问:“她得罪过你么?” 林晓摇头说:“你不明白,在我们这里,老师和学生是天生的对头。”用手比划着,“我们,和他们,你明白?” 江之寒摇了摇头。 林晓说:“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没几个人愿意理你?” 江之寒扬扬眉毛,“为什么?” 林晓说:“因为你……是和他们一伙儿的。开学第一天,阎王就跑来关心你,从此你就被划出我们的范围了。” 江之寒问道:“谁是阎王?” 林晓说:“教务处王主任,就是那天坐在你后面那个人。” 江之寒问:“为什么叫他阎王?” 林晓说:“我不清楚,不过听说他最狠毒的事迹就是一次开除了七个人。” 江之寒笑了笑,“这样啊,看来是个工作认真负责的同志。” 林晓又问:“大白天的,老情人找你去干嘛?约会么?她是七中的吗?” 江之寒笑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忽然又觉得面前的大卷也不是那么讨厌,虽然还是有些聒噪。 林晓又说:“你敢开学第二天就跑出去约会逃课,大家都议论说,你还是有救的,有可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江之寒听了,倒是被她奇怪的道理逗乐了。 下午放学以后,轮到江之寒留下来打扫教室清洁。至于为什么开学第一周就轮到他,大概是在这里不招人待见的原因。和他搭档的很巧,是林晓和楚婉。去年在七中,江之寒总是搭档同桌的倪裳做教室清洁。倪裳对这种事总是极端的认真细致,江之寒开始总是笑话她,后来却慢慢被她同化了。 林晓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除他们两个其他的人都回家去了。楚婉说她今天有事,林晓自作主张让她先走,说反正这里有一个免费的劳动力可以驱使。 林晓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火,吸了一口,很惬意的吐出一个烟圈。她微微眯着眼睛,看江之寒卖力的擦着玻璃,直把一块玻璃擦的亮堂的可以映出人影来。江之寒见她偷懒不做事,也懒得和她废话。以前和倪裳一起做清洁的时候,他经常自告奋勇要一个人做,想讨好恋人,却从没有被批准过。 林晓看着江之寒手脚麻利的擦了黑板,扫了地,擦好玻璃,最后开始用拖把拖洗地板,自己理所当然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江之寒走到她身边,林晓抽出一根烟,问:“来一根?” 江之寒摇摇头。 林晓低沉的笑了声,说:“忘了你是乖孩子了。呵呵,一班每周的清洁好久没有做的这么干净了。” 江之寒很不喜欢女生抽烟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从林晓身边走过,不理睬她。 林晓不满道:“小弟弟,帮姐姐我做做清洁,你皱眉头干什么?要知道你现在人缘可不好,没有我罩着你,在四十中可是混不下去的。” 江之寒只顾做自己的事,不说话。 林晓却也不觉得无趣,继续唠叨说:“再说了,前两天是谁帮你请的假,不能一转头就忘了不是?” 江之寒抬起头来,说:“成,我这人最讲公平了。你帮我请次假,我帮你做次清洁,咱们俩扯平了。” 林晓说:“那怎么够?至少今天请我吃晚饭吧。” 江之寒说:“帮忙请个假,就要请晚饭?” 林晓说:“别过河拆桥呵!你想想,这个班上的人,现在谁肯帮你做事?以后有什么事儿,你还不得指望我不是?” 江之寒一边拖着地,一边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我考虑考虑吧。” 林晓把烟头扔到教室角落的撮箕里,眯着眼睛笑起来,一副吃定了江之寒的样子,看起来很开心。 江之寒风风火火的一口气把清洁做完,到外面去最后把拖把洗了一下,就准备收工了。拿着洗好的拖把往教室走,迎面就碰到了上楼的伍思宜。 江之寒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伍思宜给他一个明媚的笑,“周末了,当然要来蹭有钱人一顿晚饭了。” 江之寒笑道:“没问题,我放好东西就出来,你就在这儿等一分钟。” 回到教室,把拖把挂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对林晓说了声再见,就往外走。 林晓叫道:“喂,想要混掉晚饭么?” 江之寒还算保持着他绅士的本性,说:“改天吧,我今天约了朋友。”径直往外走去。 林晓站起来,叫道:“喂,你给我站住!” 江之寒不理她,走出了教室门。 林晓走到后门,打开走出来,正看到江之寒笑着和伍思宜打招呼。她看着一身时髦装扮,明眸皓齿,体型婀娜的伍思宜,不由站住了脚,心里莫名有些自卑混合着愤恨的感觉,咬了咬下唇,眼睛里冒出一丝火来。 伍思宜打趣江之寒说:“有女孩子在后面追你呢。” 江之寒撇嘴说:“别理她。” 伍思宜还在那里评头论足,“长的不错哦,就是头弄的太糟糕了。” 江之寒说:“得了,别变相夸你自个儿了。” 伍思宜似笑非笑的,“你这家伙,才来一两个星期哦……真是的。” 二更完毕,感谢捧场) 161 保护费(中) 周一的时候,上午下了两节课,江之寒去了教学楼旁边的厕所。四十中的教学楼很陈旧,里面连厕所都没有,和以前七中倒真是没法比。 江之寒出了厕所,拐个弯,就看见有三个人站在前面。他现在观察事物细致入微,一看他们的眼光就知道是在等自己,心里想,才第二个星期,就要体会四十中的特色了。 江之寒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到了近前,果然中间的一个话了,“你是新来的?” 江之寒停住脚步,说:“没错。” 中间那人穿着件红色的长袖衬衫,他手里夹着根烟,斜着眼看江之寒,“叫什么名字?” 江之寒说:“江之寒。” 红衬衫说:“知道规矩不?” 江之寒很天真的摇摇头,“不知道。” 红衬衫说:“新来的,每个月都要交保护费的。” 江之寒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这样啊,那……要交多少?我没什么钱的。” 红衬衫想了想,说了个自以为很大的数目,“每个月20块。” 江之寒不由笑了起来,其实每个月20块真的是狮子大张口了,这年月工资一百多的那是主流。 红衬衫把烟头往地上狠狠的一扔,怒道:“笑你妈个x,有什么好笑的!” 江之寒收住笑容,很认真的说:“别误会,我只是觉得2o块真的不算太贵。” 红衬衫张大了嘴,左右看了自己的同伴两眼,难道真的遇上了一条傻不啦叽的大鱼? 江之寒说:“不过呢,你说收的是保护费,就说我给你20块,你就能保护我,是吧?” 红衬衫怒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不交就要被打,交了就不会被打,就这么简单。” 江之寒咧了咧嘴,笑道:“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能力保护我呢?” 红衬衫眯着眼睛,说:“你在耍我么?”这个语气动作,倒是模仿香港枪战片有了七分的神韵。 江之寒很无辜的说:“没有啊,我这是正常的要求哦。既然说能保护我,总要让我相信你们有保护我的能力吧。” 红衬衫呵呵笑了两声,给他右边的大个子一个眼色,“让他知道点厉害。” 大个子一步跨出来,也不废话,一拳就奔江之寒的胸口来了。 江之寒待得拳头到了跟前,左掌切过去,正中他手腕的经脉。大个子大叫一声,整个右手都麻掉了。他往回跳了两步,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右手腕,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江之寒。 江之寒对他笑道:“你不合格。”看着红衬衫,“你们两位来试试?” 红衬衫这才知道被耍了,一咬牙,叫道:“一起上!”,人已经冲了过来。 江之寒心里叹息一声,自己答应林师兄不要随意动手才没多久吧,难道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真的要不停的派上用场。手上却是没有停顿,两拳一脚,就把剩下两位招呼到地上去了,不过并没有使出真力气。 江之寒拍拍手,叹道:“我本来是想20块买个平安的,可惜呀,三位面试都不合格。” 远处的大树后面,楚婉张大了嘴,侧头看着林晓,“他这么能打?” 林晓跺跺脚,哼道:“我就不信煞不了他的威风!” 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就像纪律严明的战士听到了冲锋号,一分钟的工夫,几乎所有人都冲出教室去了。江之寒坐在最后一排自己的座位上,慢腾腾的整理着书包。抬起头,看见林晓和楚婉还坐在那里,教室里就剩他们三个人。 江之寒把书包斜背在肩上,站起来,走过去,面无表情的说:“我警告你一次,不要玩火。这是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你听好了。你要玩什么游戏,我没空奉陪你。” 林晓扬起眉毛,“你什么意思?” 江之寒说:“我懒得和你啰嗦,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林晓想不到江之寒居然能一眼看出上午的人是她叫的,嘴上却是不肯服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我也警告你,别太狂了,太狂了会吃亏的。” 江之寒给她一个冷笑,转身施施然的走了。 见林晓胸脯使劲地起伏着,楚婉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安慰说:“算了吧,这个家伙,好像不是我们以为的那种乖孩子。” 林晓看着好友,非常委屈的样子,“他从骨子里看不起我们,我就不信了,不能煞煞他的威风!” 楚婉摇摇她的手,说:“算了吧。我看……这家伙阴险的很。这里像他这么能打的,谁不是跩二五六一样的。可是,我们才见他的时候,他看起来怎么会那么乖。我给你说,这样阴险的家伙,最可怕了,还是不要惹他为好。” 林晓咬了咬下唇,说:“现在也不是都由我说了算。那三个家伙被耍了,是不会就这么收手的。” 下午放了学,江之寒坐在座位上做了会儿家庭作业。相比七中,四十中的作业真是要少不少。他上课的时候做了大半,这会儿奋笔疾书了半个小时,就全部解决了。这个地方没有倪裳,不能指望谁会给他抄作业。 江之寒活动了一下手腕,站起身来,背上书包,出了教室的门。站在走廊上往下看,操场上有一群人在踢球,但整个校园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江之寒下了楼,往右转,走到高中楼和初中楼之间一条狭窄的甬道上,就看见前面站着七八个人。江之寒一回头,后面也走过来三五个人。 还没完没了了。江之寒迅的观察了一下环境,对方选这个地方还真是个绝佳的多个群殴一个的地儿。甬道狭窄,两面都是高楼,根本就没有腾挪躲避的空间。 江之寒暗暗摇了摇头,不想惹麻烦,麻烦也会找上门来的。 江之寒停住脚步,暗中内息运转了几周,心里一片平静。 正面中间的一个家伙,脸长的像个三角形,走到跟前,忽然拍了拍掌,“好!被这么多人围着,还像没事一样的,兄弟我佩服。” 江之寒心里吐了几口,这群家伙大概没事组织活动就是看香港黑帮片,一个个学的都是里面的角色学的都蛮像,以后当不成流氓地痞不妨去试试当跑龙套的演员挣口饭吃。 江之寒说:“你是来收保护费的?” 三角脸说:“我有没有资格啊?” 江之寒笑道:“能一下子叫这么多小弟,你当然有资格。”也不废话,把自己的钱包掏出来,拿出所有的钱,递给他:“我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大概有三百吧。不好意思劳驾你出马,我就一年的都交了吧。” 三角脸听说江之寒拳脚很有些厉害,所以特地选好了地方,带足了人,身上还揣了几件家伙。不过最近风声太紧,他也不愿真的见了血。看见江之寒这样爽快,加上这样有钱,不由愣住了,顺手接过了钱,连下面的台词都忘了。 江之寒微笑着说:“我可以走了么?” 三角脸哼了一声,“算你还是个识时务的。不过……你今天上午打了我三个小弟,这个账怎么算?” 后面人群中的红衬衫叫道:“跪下叫声爷爷。” 三角脸看着江之寒,江之寒收住笑容,说:“这个不行,你也是混江湖的,这个打哪儿不能打脸,是不是?” 三角脸哼了一声,“那你给个说法。” 江之寒想了想,说:“那就赔点钱吧。” 近严打,三角脸已经好久没什么收入了,这个提议很是对他的胃口。看起来身前这位是个有钱的主儿,以后可以经常找他亲近亲近。三角脸说:“你给多少摆平这个事?” 江之寒很爽快的说:“你给个数吧。” 三角脸咬咬牙,狮子大开口,“三千。” 江之寒惊愕的张了张嘴,又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十几个人,还价说:“一千。” 三角脸怒道:“你以为妈的是菜市场买白菜吗?还可以讨价还价的。” 江之寒犹豫了很久,最后说:“成!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这一年都不能再来找我的麻烦。” 三角脸没想到江之寒一口答应了,脸色有些古怪,他伸出手,“钱拿来。” 江之寒说:“我哪有这么多钱,得向家里要。明天下午,我给你拿来吧。” 三角脸阴森森的说:“小子,你别耍我。” 江之寒说:“我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天天要来这里上学的。” 三角脸想了想,一摆手,让出一条道来,“我明天等着你。” 江之寒往前走去,走到红衬衫身边,他一口唾沫吐过来,江之寒往前一跳步,闪了过去,回头朝他笑了笑。红衬衫感觉那笑容大概只有零下二度,冷冰冰的让他辱骂的话忘了说出口。 江之寒走出人群,远远的忽然回头说:“明天我只认你,别人来了我可是不给的。” 有个小弟怒道:“老大,他在威胁你,要不我去扁他一顿!” 三角脸摆摆手,说:“谅他也不敢,明天大家小心点,除非这小子不想在这里混了!” 今天晚一点还有一更,周末愉快) 162 保护费(下) 周二的上午,课间休息的时候,楚婉走到江之寒的座位边,小声说:“跟我出来一下,有话和你说。” 江之寒看她一眼,站起来,随她到了走廊的僻静处。 楚婉劈头就问:“你很有钱么?” 江之寒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楚婉怒道:“你不是很英雄吗?怎么见人多了,就乖乖的掏那么多钱出来,人家说三千,你就给三千。你是傻子呀?” 江之寒笑道:“你们俩能分多少,能不能返还我一点?” 楚婉生气的说:“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晓晓说……她想想办法,你先别拿那么多钱出来,今天下午不要来。等她找了人,再通知你。” 江之寒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楚婉怒道:“当初怎么了?现在怎么了?你说得好象是我们要给钱一样的。反正我的话带到了,爱不爱听由你。”转头就走。 江之寒叫住她,认真的说:“昨天我给你们一个忠告,不要玩火,你们不听。今天,我再给你们一个忠告,听不听在你们:要做吕洞宾的话,就离这个事儿远远的,越远越好!” 三角脸站在楼下一个偏僻处,两个小弟跟在旁边。一会儿的功夫,四五个小弟从各个方向走过来,说没看见条子。三角脸还是不放心,吩咐几个人到学校大门和小门去看着。 下午放了学,江之寒在教室里逗留了好一阵,等到学校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个鼓鼓的书包,背起来,慢慢往外走。 这一次,江之寒没有选择那条窄窄的甬道,他饶了一大圈,从操场上旁边的宽阔地往校外走。走到大概一半的时候,他看见周围有十来个人围了过来。操场上最后一批踢球的人,看见情势不对,也一窝蜂的散掉了。 江之寒停住脚步,红衬衫带着几个人走上前来,厉声问道:“钱呢?” 江之寒拍拍自己鼓鼓的书包。 红衬衫说:“拿来!” 江之寒摇摇头,“这么多钱,我要亲手交给你们老大才行。” 红衬衫吼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人冲了过来。 江之寒一侧身,一脚踹在他膝盖处,红衬衫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人群一阵骚动,有几个人掏出了随身带的钢管。 江之寒往操场中间退去,嘴里说:“你们这是要抢钱么?”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一时拿不定主意。正在这时,三角脸从一个角落里转了出来,小弟们都聚在他身后。 江之寒停住脚步,等对面的人走近了。 三角脸阴着脸,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之寒说:“我有个问题,如果今天我拿不出3块钱,会怎么样?” 没等三角脸说话,后面一位多话的小弟叫道:“打死你!” 江之寒看着三角脸,问:“是这样的么?” 三角脸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说:“你不是废话么?” 江之寒偏偏头,想了想,很认真的说:“我想了一晚上,你们这个是勒索,我不能给你们钱。” 三角脸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你耍我?” 江之寒很无辜的看着他笑了笑。 三角脸觉得心里有股寒气冒出来,但听到后面小弟一片鼓噪声,昨天晚上为了这三千块大家已经提前庆祝过了,他一挥手,叫道:“给我往死里打,打出钱来为止。” 江之寒呵呵笑起来,他把书包往扔,高举起双手作了个姿势,转身往外跑。三角脸一挥手,小弟们越过他,一窝蜂的冲上去。三角脸叫道:“把两个门口堵住了!” 江之寒飞快的往操场的一个角落跑去,后面跟着七八个追赶者。有个小弟跑过去捡起他丢下的书包,一打开,一大叠钞票落了出来。那小弟惊讶的嘴张成一个o型,三下两下把书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是一叠又一叠的十元钞票,粗略一看,绝对不止三千块钱。 弟大叫了一声,老大,财了,这里……好像有上万的钱。 话音未落,有尖利的警笛声响起来。操场边上存放体育器材的仓库突然打开了,一帮便衣涌了出来,都不许动,有人在叫。人群四散逃开。忽然间,好像有警察向天开了一枪。逃散的人群中,大多数人都乖乖停了下来,把手举起来。 三角脸左右看了看,趁人不注意,拼命往大校门冲去。他一口气冲到门口,正看见三辆警车朝着他开过来,一大帮制服警察跳下来,有两个人手里有黑洞洞的枪。车上刷的是刑警和特警的标号。 十八个人被反铐起来,往校门外的警车上押。三角脸看见江之寒笑着站在车边和一个特警说话,忍不住怒道:“你*敢耍我,等老子出来了……”话没说完,旁边走过来一个警察,对着他心窝捣了一拳。他痛哼着,倒在地上,那警察对着他下体补了两脚,终于叫不出声来了。 有一个看起来和江之寒很熟的特警说:“林主任说了,你进步了,知道依靠司法机关解决问题,说明你进步了,呵呵。” 江之寒看着三角脸,很和煦的笑着,说:“勒索加上抢劫,你就慢慢数日子吧。我这包里有两万块,数目特别巨大,情节非常恶劣哦。” 多谢支持) 163 万事具备?(上) 江之寒做梦都没想到,他和倪裳的事,倒成了倪建国和白冰燕夫妻关系的缓和剂。暑假的时候,倪建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家庭危机,不仅妻子的冷淡更甚于以往的争吵,而且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失去女儿的可能性。 他总觉得倪裳看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多了几分冷漠,甚至有时候夹带了一丝恨意。倪建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祟,但倪裳和他不再那么亲近是一件不可否认的事。对此,白冰燕其实是乐观其成的,从小到大,她都觉得女儿和爸爸比和自己更亲几分。 意识到家庭危机的严重性以后,倪建国在家里放低了姿态,不再一味摆出一家之主的样子,偶尔也放下报纸,帮着收拾一下碗筷,在卧室里对妻子的态度更是放低了三分。在白冰燕这一边,以前偶然和丈夫冷战,总有女儿在中间调和气氛。当倪裳不再踊跃的充当这个角色的时候,她也感觉到了危机,毕竟谁都不愿意生活在成天冷冰冰的家里。 在扭转倪裳情绪这件事情上面,两人达成了暂时的民主统一战线。当白冰燕私下借给倪裳五千块钱以后,倪裳的情绪似乎好了不少,往日那个承欢膝下的女儿好像回来了六七分。为此,倪建国是衷心感谢妻子的。在他的心里,对江之寒的痛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丝毫,但在被顾望山当面羞辱过以后,他识时务的缩了回来,不再想主动去挑衅。 开学已经两周了,按照常规每个学年开始要改选一次班干部。但鉴于高三到了,班主任张老师不想自找麻烦,就把倪裳找来,和她商量是不是班委会今年就维持不变。高三的其他班主任都说张老师是好福气,有倪裳这个班长,真的省了很多的心。一般来讲,学生是很难真正管住学生的。但倪裳就有这个能力,独当一面的组织领导运动会,歌唱比赛,和其它的大型活动,基本上不需要张老师操心,让她可以集中心思放在抓学习上。 和倪裳讲了她的想法,倪裳的第一句话就大出张老师的意料,她说:“张老师,高三这一年,我觉得还是让其他的人来当班长吧。” 张老师问:“为什么?” 倪裳说:“我是这样想的。我高中当了两年的班长了,应该换别的同学来当一当。高三的活动也比较少,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所以……” 张老师一口拒绝说:“不行。高三虽然文娱体育活动少了,班里面需要更好的组织起来,互相帮助,准备迎接高考。” 倪裳说:“可是……我上学期期末考的不好,所以我想有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 张老师严肃的说:“倪裳,这个话可不像你说的。每个同学都需要学习的时间,那谁来为班级做事?” 倪裳看着张老师,目光沉静而又有几分倔强。 张老师放松了语调,柔声说:“你给老师说说,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倪裳说:“我只是想改变一下。” 张老师沉默了片刻,说:“不管你什么原因,你最后一年还是要当好这个班长,还要考上一个最好的大学,才不辜负老师对你的期望。” 张老师又说:“江之寒转校以后,我还没有安排你的新同桌。一个原因,我老实告诉你,是有至少五个家长,还有几个同学都来找过我,要做你的同桌。我也很为难,所以先问问你的意见,我尊重你的选择。” 倪裳看着张老师,好像用了一会儿消化这个消息,她最后说:“张老师,我愿意继续当班长,但请你同意我一个要求。” 张老师说:“你说。” 倪裳说:“我想一个人坐。我视力也很好,可以坐最后一排。” 张老师有些惊讶的看过来,看到的是倪裳恳求的眼神。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 中午的时候,按照倪裳的请求和张老师的安排,倪裳把她的座位换到了靠窗的最后一排,有两个座位,但只有她一个人。倪裳把教科书放在自己的桌子上,把她像上学期一样详细记录,分类整理的笔记本放在旁边空着的桌子上。 趁着中午休息的间隙,倪裳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以手支额,呆呆看着旁边的座位,仿佛他还坐在那里,埋头抄着自己的笔记。 *************************************** 伍思宜最近来找江之寒更勤了,一个星期至少有两三次,几乎每次的借口都是要蹭晚饭吃。晚饭前后,两人有时候也四处逛逛。听说最近江之寒经常去打台球,她也跟着去了几次,去了并不怎么打,多数时候站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看江之寒和曲映梅或者是别的人较量。 私下里,曲映梅笑话江之寒说,才取掉一个紧箍咒,没几天又戴上另一个了。江之寒懒得搭理她。 前天晚上,江之寒接到罗月娟从香港打来的长途,在电话里罗月娟说她希望伍思宜成为她的代表,更多的介入这个投资项目里。她说伍思宜学的也是银行财经的专业,让她早点有些实践的经验也是好的。虽然罗月娟是全权委托给江之寒处理投资的事物,江之寒没有理由反对让伍思宜更多的接触这个项目。 从昨天开始,江之寒就打了电话给伍思宜,让她过来,自己给他大概讲解了一下股市投资的一些基本情况,约好了每周至少给她上一到两次课,并给她推荐了一页纸的参考书单。江之寒本以为伍思宜会皱眉叫苦的,没想到她拿着单子看了看,就好像很开心的收下了。 由于伍思宜读的是职高,江之寒难免有先入之见,认为她读书不行。但给伍思宜讲了一节课,他惊讶的现伍思宜的领悟能力相当的好,反应也很快。 今天约好了去见明矾,和他讨论一些技术性的细节问题。江之寒想了想,打电话叫上了伍思宜,让她也去旁听一下。对于伍思宜的作息,江之寒不是很了解。有些时间,她好像非常的空,打电话可以随叫随到;而另外一些时间,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在中州根本就找不到她的踪影。 和明矾约好了时间,直接去他的研究所找他。江之寒和伍思宜走到研究所大楼的门口,就看见明矾和沈桦倩一起走了出来。 江之寒对明矾点点头,又笑着招呼沈桦倩,“师姐好。” 回到中大校园,沈桦倩又回复了她衬衣牛仔裤,不施粉黛的朴素打扮,连神情都清冷了两分。她眼光很快的扫过伍思宜,停在江之寒的脸上,说:“自我调解的不错。”语气中似乎有些嘲讽的味道。 江之寒愣了愣,邀请她说:“今天来找明哥请教几个问题,难得遇到你,不如晚上一起吃饭?” 沈桦倩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说:“那就在留学生食堂好了,明矾喜欢在那里请客。你们说个时间。” 待到沈桦倩走远,明矾才把张开的嘴合上来,“你小子什么时候同大师姐这么熟的?” 江之寒呵呵笑笑,说:“你的大师姐,我帮你请吃饭,让你联络一下感情,总是好的。”又给他介绍伍思宜,“这是我们大投资方的代表,伍思宜小姐,今天特的来视察工作的。”伍思宜轻轻的蹙了蹙眉头。 晚点还会有 164 万事具备?(下) 明矾很热情的和伍思宜打过招呼,带着两人到校园里找了一个风景优美的角落,围着石桌坐下来。 明矾说:“你新写的那份补充纲要,我已经仔细看过了。我觉得很好。” 江之寒说:“我设计的这个进出策略,最害怕的就是一点。如果开始的时候,一些大庄家想要操纵市场,不停的制造一些所谓的headfake,虽然我们可以控制每次的交易损失,但我们会不停的被震荡出场,成本代价很高。” 明矾说:“我知道你害怕的是这个,但最近我仔细研究了一些案例,也考虑过我们国家的特殊情况,我觉得这个生的机率很小。” 江之寒前倾着身子,“哦,说来听听。” 明矾说:“制造所谓的headfake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制造恐慌或者假象,把小户清盘,让庄家有时间实施他们真正的意图。而庄家的意图无非有两个,一个是在低点进货,一个是在高点出货。你想想我们的实际情况,股市刚刚开始,大多数人都持怀疑的态度。先,这个高点并不存在。如果一开局,假设你所说的大庄家存在的话,他们也不想制造一个大跌的市场。那样一来,不多的散户都出局了,他们来赚谁的钱。从另一方面讲,如果他们和我们想的一样,认为这是一个低点,只要老老实实囤货就好了,和他们抢的人并不多。” 江之寒点点头。 明矾说:“荆老师以前常和我们讲,要考虑到中国市场的特殊情况。这个特殊情况是什么?我仔细的想了想,又这么几点。一是流通量小,一是还没有广大的民众还没有参与,一是交易方式还没有电子化。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即使有想要操纵的庄家,他们不会在一开始就动手。一定是要等到大量的散户进场,可以操纵他们的心理的时候,才是做这些事情的好时候。” 江之寒说:“所以……你的估计是,开始反而可能是比较平稳的。” 明矾说:“没错,你提出来的观点,说新兴市场总是比较不稳定,这个观点并没有错,但那是从一个长期的角度,时间跨度是以月或者年为单位的。在更小的时间跨度里面,这个不一定成立。” 江之寒消化了一下明矾的观点,“我觉得你说的真是很有道理,我没从这个角度想过。但如果我们最担心的情形生了,应该怎么应对呢?” 明矾斩钉截铁的说:“如果震荡的幅度出了我们设计的范围,那就先离场,等它相对稳定下来再进场。我觉得你提出的有一个观点很重要,那就是不是你的利润,即使再多摆在那里,也不要贪。因为它不在你的能力范围内,或者不在你的系统设计的范围之内。如果我们能坚持住这一点,我觉得就成功了一半。另外一件事,眼光要放的长远一些,我们说到底还是做的长期的投资,而不是短期的炒作。” 吃过晚饭,江之寒和伍思宜与明矾两人道别。回到市区,下了车,伍思宜说着要沿着江边的公路散散步。两人沿着公路边的人行道,走了十几分钟,看到一个长的石椅,便坐下来,静静的欣赏大江的夜景。 明月当空,两岸的灯火在漆黑的江面上映出倒影。晚上的大江似乎静静的,听不到什么波涛的声音,入耳的只有风的呼啸和人声的喧哗。 伍思宜侧过头来,说:“你最近好像有些心神不宁的,是为了股市的事么?” 江之寒在昏黄的路灯下轻轻点了点头。 伍思宜柔声问:“没有信心?” 江之寒回到说:“倒也不完全是那样。” 伍思宜说:“那是怎样呢?” 江之寒说:“一时也说不清楚。” 伍思宜说:“你上次告诉我,出去旅游了一趟,已经想通了好多问题,怎么突然又担心起来?” 江之寒出神的看了一会儿江面,转过头来,看着伍思宜,“那次出游,我确实想清楚了一些关窍。一方面,要把风险控制在自己承受的范围内。那以外,再多的钱也不是属于你的。另一方面,如果决心要承担那样的风险,就不要犹豫,放开胆子去做。” 伍思宜说:“那不成了,怎么最近又担心起来?” 江之寒呵呵轻笑了两声,“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啊。我这两天想起一些事,觉得好多事情并不受我们的控制,所以难免有些忐忑。” 伍思宜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感慨?” 回答她的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之寒抬起头,看过去,伍思宜正看着他,眼神柔和,带着几分关切。 江之寒说:“你真想听?” 伍思宜很乖的点点头。 江之寒叹口气,说:“那时候……我和倪裳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想到会有一些困难险阻,却是没有想到……你知道,开始的时候有些战战兢兢的,既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合得来,又不愿意这样的关系被其他的人知道。但慢慢的,一切好像都很顺利,两个人在一起很投契,后来最好的这些朋友们知道了,也努力的保守着秘密,大家在一起很开心。那时候,每次约会的时候,总是想,不要被现了,不要被现了,等到熬过高中,应该就会好很多。但一切都出奇的顺利,从来没有意外生,警惕心渐渐的就消失了,慢慢的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本来就应该这么顺利的,……再后来,走的更近了,就忍不住要更多的时候在一起,觉得这样真好啊,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江之寒停了一下,轻轻的说道:“就像在奏一支乐曲,开始的时候还忐忑不安,慢慢的融入到乐曲中,觉得很舒心。那乐曲渐奏渐高,慢慢到了,正在醉心的陶醉其间,弦突然断了,乐声嘎然而止,一切都没有了。” 江之寒无声的苦笑一下,“我知道这个类比其实并不靠谱。但有时候想起这件事,我就觉得很多事情还是天注定的,计划的再好,做了再多的准备和铺垫,努力再多,如果时运不佳,终究是一场空。如果全是自己的东西,失去了也还罢了。这一次我鼓动了太多的朋友熟人,投了大笔的资金进来,如果失败了……” 江之寒笑了笑,说:“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其实我的操作计划里是有严格的亏损控制的,不可能输的一干二净。只不过我的期望值很高,不知道如果达不到的话,会不会很失望。” 伍思宜轻声的问:“你还喜欢她么?” 江之寒轻轻摇了摇头,说:“那并不重要。” 过了一会儿,他说:“让我再来打一个也许不那么恰当的比方,就像我们前天讨论的那样,当我现国库券的柜台交易在各地有价格差异一样,这就好比喜欢。但如果我兜里只有500块钱,即使我现了这个事情,我也没办法从中获利。因为那一点点利润可能还不够支付旅费和手续费。但如果我有十万,五十万,甚至一百万,那就是不同的故事了。所以……主观的喜欢,还需要客观的条件,才能把它变为现实。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伍思宜看着江之寒,说:“所以,总归还是喜欢的。” 江之寒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有那么一个机会在那里,你却没有条件利用它。什么才是正确的态度?我仔细想来,不应该是一直想着,唉,多好的机会呀,可惜了呀,对吧?正确的态度是,去寻找下一个机会,把遗憾埋在心底就好了。” 伍思宜很坚持的道:“可是生意和感情毕竟是不一样的。” 江之寒怔怔的看着黑漆漆的江面,其实他是同意伍思宜的话的,不过回头想来,一个更务实的态度总是没错的吧。 伍思宜轻声的自言自语,“真的下决心去寻找下一个了?” 江之寒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疑惑的看着她。 伍思宜展颜一笑,说:“好吧,那就去寻找下一个好了。” 谢谢支持) 165 余波 这几天江之寒出现在四十中的校园里,迎接他的目光很复杂,有畏惧的,有感激的,也有愤恨的。四十中这一代社会闲杂人员特别的多,和学校里少数的流氓学生勾结在一起,让这一带搞得很混乱。这帮家伙大多数时候也不敢做什么大的坏事儿,无非是小的敲诈勒索,甚至不过是过过干瘾的欺负一下老实的小孩儿,取得一点奇怪的心理满足。对这些事情,附近派出所的人也懒得管,只要不出人命,没有大宗的财物损失,其它的报案基本都是石沉大海。久而久之,小的案件受害者都不会去报,因为知道去了也是白搭,不过浪费时间而已。 自从严打开始,这一带的几位大哥跑路的跑路,被抓的被抓,三角脸俨然已是市面上新的老大。没想到,老大没有当几天,就栽在了江之寒手里,而且栽的很惨。 对于大多数四十中学生来说,当然是乐于见到这帮家伙栽跟头的。不过,学校里也不乏这帮人的小弟和朋友,再加上四十中有一种很奇怪的舆论氛围,凡是找警察来抓人的家伙都是大反派,所以那些敌意的目光也就不难理解了。 江之寒虽然不太在意这些,在学校却是更孤立了。对这个一来就掀起大浪的家伙,绝大多数的人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由于勒索事件的冲突,现在连林晓和楚婉见了他都翻翻眼,装作不认识。 江之寒这些天在学校里独来独往,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学习或是读自己想读的书,不用担心老师干涉,日子过的还算畅意。 下课铃响的时候,江之寒咬着铅笔头,在想一个问题,浑然没有察觉到。过了好几分钟,他从沉思中醒过来,看看教室,大多数人都出去活动去了,再看看窗外,球场上一片喧嚣。江之寒坐在那里,忽然觉得独来独往的生活也挺适合自己。去年在七中的时候,其实除了最亲近的几个朋友,他和其他人交道打的并不多。江之寒回头看,从骨子里自己还算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江之寒正坐在那里一日三省其身,班长习娟走过来,说:“班主任叫你去教师休息室。” 江之寒走进教室休息室,和王老师打了招呼,在她对面坐下来,现休息室里坐满了老师,而且大家毫不掩饰的在那里打量着自己。 王老师说:“我这几天在教师进修学校学习,没有及时的关心你这个事情。老师听说前几天有校外的流氓勒索你,是么?” 江之寒回答道:“是的。” 王老师问:“都解决了吗?” 江之寒说:“暂时看应该是吧。” 王老师叮嘱道:“你要小心他们的打击报复,放学的时候不要一个人走,不要走的太晚,有什么事情要来找老师。” 江之寒说:“谢谢老师的关心。” 王老师还是不放心的说:“你一定不要掉以轻心,虽然有几个人被带走了,要防着他们的同伙来找你算账。” 江之寒呵呵的笑了两声,“老实说,我就害怕他们不来找我算帐。” 这话说的豪气了,立马旁边一位正在喝茶的老教师被呛到,使劲咳嗽了几声。 王老师说:“下节课是我的课,教务处王主任要找你,你现在就过去,和王主任谈完话再回来,晚一点也没有关系。” 江之寒出了教师休息室,又去隔壁的三层办公楼见绰号阎王的王主任。 王主任见了江之寒,态度很是和蔼,让他坐下,要他详细讲讲那天的情况。 江之寒想了想,捡他想讲的大概讲了五六分。 王主任说:“平时我们这里报案,难得请到派出所的同志来一趟,你这次,倒是请动了不少的人。我听说,刑警队和特警队的同志都来了的。” 江之寒敷衍说:“因为他们敲诈的财物数量很大,所以……警察叔叔们很重视。” 王主任看他一眼,见这个学生不肯露出口风,便说:“这一次他们抓捕了十几个人,虽然解决的是你的切身问题,客观上也帮助我们学校解决了不小的治安问题。学校领导想请派出所和公安局的领导同志吃个饭,你可不可以帮忙带个话?” 江之寒揉了揉鼻子,看来王主任这老狐狸根本不信什么警察叔叔很重视这样的话,一心认定自己认识公安局的大人物,才能请出这么多的警力。 他快的考虑了一下,既然要在四十中混下去,以后自己还想逃逃课什么的,和王主任的关系还是要搞好了,就不再敷衍,一口答应下来。 中午放学的时候,江之寒照例慢腾腾的收拾好东西,才站起来。 楚婉走过来,说:“你等一下。” 江之寒面无表情的问:“有什么事么?” 楚婉放软了声音,说:“可以等一下么,我有事要问你。” 江之寒坐下来,等到教室里其他的人都走掉了,楚婉说:“今天晓晓被派出所的人带走问话去了。” 江之寒看着她,不说话。 楚婉咬了咬嘴唇,说:“那件事,开始的时候是晓晓叫了几个人去吓唬你一下,只是看不惯你嚣张的样子。她说,只要你求求她,她就可以帮你摆平的。可是……后来的事情,真的和她没有丁点儿关系。她还去找了那边的人,不过人家不卖她面子。” 江之寒轻轻哼了一声,说:“派出所的人叫她去干啥?” 楚婉说:“我也不太清楚,昨天就有一个民警到学校来问过话了。没想到,今天直接把她叫到派出所去了。我听晓晓说,那些家伙害怕了,所以乱咬一通,说开始是她唆使来勒索的。” 江之寒说:“说的也不完全错啊。” 楚婉急道:“她怎么可能叫人来勒索你几千块钱呀?” 江之寒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到楚婉避开了他的目光,才说:“派出所那边,我可以帮忙打个招呼。不过有一个条件,让她自己来保证,以后别做这些幼稚的事情,纠缠不休。” 下午上课的时候,江之寒注意到林晓已经坐在她的座位上了。放了学,他便耐心的坐在座位上做家庭作业,等着林晓来负荆请罪。在四十中,虽然没有倪裳的家庭作业可以抄,但有几个好处,一来作业的量不多,二来即使不交好像也没什么人来找他。所以,江之寒基本是捡自己觉得有意义的做,从这一点讲他还是很享受这里的新生活的。 等到其他的人都走了,林晓和楚婉走到江之寒前排的座位,面对着他坐下来。 江之寒放下笔,抬起头来,看着她们俩。 林晓冷着一张脸,“你说,只要我保证什么,你就会去派出所打招呼。” 江之寒说:“没错。” 林晓说:“你要我保证什么?” 江之寒说:“保证什么?不要做些无聊幼稚的事来打扰我。” 林晓问:“我做什么无聊的事纠缠你了?” 江之寒冷笑道:“问你自已呀,你自己不清楚么?” 林晓一扬眉毛,“没错!那几个笨蛋是我叫来吓吓你的,没想到有人扮猪吃老虎,很能打哦,而且还会假装害怕,找来几十个条子把人都抓了,心黑的很,不愧是个阴险小人。” 江之寒也不生气,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林晓说:“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怎么做保证不再犯这样的事!我就这样了,你怎么着吧?”越说声音越大,“你有本事,就去叫你认识的警察把我抓起来呀。” 林晓倏的站起来,还不解气,一拍桌子,激动的说:“有本事叫人把我抓起来呀,抓起来扔进监狱去,关个几年!反正怎么着不都是你们这些人说了算的么?” 头叫楚婉,“小婉,我们走!”又对江之寒说:“江之寒,我等着你!”拉着楚婉的手,怒气冲冲的走了。 江之寒被她这通突的脾气震住了,一时呆在那里,目送着她出了教室。 林晓拉着楚婉的手,一路疾走,走出去好远,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才停下脚步,抱着好友,嘤嘤的哭起来。 楚婉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问:“怎么了?派出所的家伙都说什么了?”见她不说话,只是哭,急道:“你倒是说话呀!” 林晓抬起头来说:“也没什么,就是反复吓唬我,要我说实话来着。” 楚婉问:“就这样?” 林晓轻轻的嗯了一声。 楚婉说:“那你干嘛哭这么伤心?” 林晓嘟嘟嘴,不说话。 楚婉看着她,“你……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家伙了吧?” 林晓嗔道:“你说什么呀?” 楚婉叹口气,说:“反正呀,我不喜欢他那样的。前几天还装乖乖仔叫你姐姐来着,说翻脸就翻脸,又心狠手辣。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林晓说:“我听赵庆说,丛林那几个家伙这次可能是栽到底了,江……江之寒在警察那里好像有很硬的关系,而且听说他那天在包里带了两万块,所以现在说是特大抢劫勒索案。” 楚婉张大了嘴,“两万块!天,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过了一会儿,又问:“这家伙又有钱又有人,干嘛没事跑到我们学校来?有病吗?” 林晓叹口气,说:“谁知道呢?” 楚婉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他哪点吗?他和我说话的时候,常常带种居高临下的不屑的样子,讨厌死了。”哼了一声,又说:“不过呢,一出手就拿的出两万块的家伙,你要和他好,我也不反对哦。” 见林晓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问:“你还有什么心事?” 林晓长叹了口气,“不是不给你说,说了又有什么用?” 谢谢支持) 166 不能说的心事 林晓最大的心事并不是那个叫江之寒的家伙,而是一个叫龙耀,绰号叫“九纹龙”的家伙。关于龙耀,楚婉虽然知道一点皮毛,但其中的内情林晓从来没有同她讲过。 林晓睁眼看到龙耀的时候,映入眼睛的是他裸露的背上那条狰狞的纹青的龙。男人坐在床沿上,着身子背对着她,抽着烟。 林晓的脑袋很疼,但她居然没有失声大叫起来。最后的记忆是昨天被男朋友叫到他租的房子,喝了很多的酒,直到完全失去了意识。 林晓打量了一下房间,正是男朋友言亚龙住的地方。她轻轻动了动身体,两腿之间有些酸疼。这是她的第一次,以前怎么亲热她都护着最后一道防线。到头来,她看上的那个男人居然把自己的初夜奉献给了别人,真是讽刺啊。 听到床的响动,龙耀转过头来,林晓认出了他,是言亚龙口中老大的老大,她见过两次,并没有说过话。这个男人有彪悍的身体,和很粗很粗的眉毛,长的不算难看,但林晓总觉得他有一股子乡巴佬的味道。 龙耀看着床上掩着被子坐着的女孩,这个自己窥伺了很久,又使出了种种威逼利诱的手段迫使她软蛋的男朋友就范,把她卖了的女孩。没有预想中的尖叫和泪水,女孩头凌乱的垂下来,触到裸露的雪白的肩头,她的眼神略微有些空洞,但仔细看去,里面有一丝不屑和一丝燃烧着的怒火。 龙耀嘴角勾出一个笑,他喜欢这个女生,活脱脱是一匹不驯的小野马的样子,而且还是一匹纯洁的小野马。 从那天起,林晓成了中州城区西南这一片的老大“九纹龙”龙耀的情人,别说四十中里的小混混们,从学校到住家这一路混的人大多都对她恭恭敬敬的。 林晓并没有反抗,她看似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事后一周,她去找了以前的男朋友言亚龙,很平静的问他那天生了什么事情。言亚龙给他的回答是,他那天也喝的不省人事,后来的事情都不知道了。林晓说,后来的事情就是你老大的老大把我睡了,是我本来准备留给你的初夜。言亚龙张了张嘴,最后说既然都这样了,你就安心的跟着他吧。林晓笑了一下,很短很冷的笑容,她说,你的建议我记住了,那就再见了。 把自己的女友贡献出来的言亚龙并没有得到该得的奖赏,几个月以后,不知道林晓在龙耀的耳边吹了什么枕边风,龙耀找了个茬儿,让手下的四大金刚出面,打断了言亚龙的一条腿和一只手,扔在郊外十几个小时才被人现。据说即使痊愈以后,言亚龙的腿也留下了后遗症,微微有些跛。而他本来高大挺拔的身形也佝偻下来,一天到晚弯着腰,像个老人一样。 林晓的父母一年到头都不在中州,在外地打工。从初中开始,她就学会照顾自己,给自己做饭,洗衣服,做所有的家务。她的家住在一片破旧的小区里,摇摇欲坠的两层楼,挤满了二十家人,狭窄阴暗的一室一厅,厨房在天井里,厕所是公用的。 龙耀不喜欢那里,来来往往的人,墙壁薄的这边掉了根针,隔壁都能听的见。去年初的时候,他做了一宗大的,便长期租下来一间两室的民房,作为和林晓幽会的处所。林晓一周总有一两天呆在租房的地方,替龙耀做菜,帮他料理家务。 严打才开始的时候,龙耀是比较早知道风声的。他身上有两宗大案子,虽然风头已经过去了,但周围的人都劝他出去避一避。龙耀选择的是离中州一百多里的乡下,是他父亲出生的地方。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呆了大半年。 临走的时候,龙耀让林晓帮他看着屋。在一起住了半年多,龙耀越来越喜欢这个小野马一样的女子。虽然她的眼里没有爱和依恋,但那并不是他想要的。他需要的不过是一双灵巧的手帮他整理出一个温暖的窝,和一个年轻的身体来抚慰他的寂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相信林晓,相信她胜于那些终日表着忠心的手下。虽然他从没有让她参与到自己做的事情中来,却放心的把越来越多的东西交给她保管。 按照龙耀的吩咐,林晓离开了自己的家,开始一周七天都住在租来的屋子里。这个地方住的除了原来的住户,也有少数附近打工的人。单元楼不比以前的四合院,关上门,即使是邻居,也互相不认识。林晓有正规的身份,龙耀就是以她的名义租下来这个地方,对于隐匿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龙耀离开以后,林晓经常一个人坐在四楼房间的窗边,往外看能够看到四十中操场的一角。她有时候真的希望,那个纹着龙的家伙永远不要回来,在哪个地方被警察逮了,或是干脆拒捕被当场击毙。 可惜天不从人愿,上个周一的时候,这个家伙回来了。龙耀四下里稍微打听了一下,风声似乎没有以前紧,但自己最亲信的几个小弟逃的逃,抓的抓,都联系不上了。龙耀乖乖的回到老窝,倒是规矩下来,成天蜷在屋里哪里也不去。 那天,江之寒招来警察把三角脸一帮人围堵在校园里的时候,林晓和楚婉就站在教学楼三楼阳台的一个角落里。那时候,楚婉说,没想到这个小子这么黑,一下子叫来这么多条子。站在她身边,林晓的心使劲跳了一下,心里生出一些可能性。 但今天面对江之寒的时候,看到他冷峻的面容和不屑的冷笑,不知道为什么林晓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这一怒,那一丝的可能性也随着烟消云散了。 林晓走在回家的路上,懊恼中夹杂着一丝类似绝望的情绪。这样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一个尽头? 林晓挽着江之寒的手,走在四十中的校园里。 刚下到田径场边,远远的林晓就看见一身黑色夹克的龙耀。林晓使劲抓住江之寒的手,叫道:“就是他,就是这个混蛋!” 龙耀也看见了他们俩,飞快的冲了过来。 林晓紧张得指甲都抓进江之寒的肉里去了,她急道:“你的人呢?你的人呢?条子呢?” 江之寒看也不看她,只是站在那里。 龙耀已经到了眼前,他满眼喷着火,眼里只有江之寒,“妈了x的,活腻歪了吧。”抡起拳头,呼的一声就打到眼前。 江之寒把林晓往旁边一推,侧身闪开那一下,还了一拳,两人翻翻滚滚的打了起来。 林晓站在一边,握紧了拳头,咬着嘴唇,念念有词的祈祷着。 忽然间,江之寒卖了个破绽,待龙耀重心不稳,一脚把他踢倒在地,又冲上去使劲踢了几脚。龙耀抱着脸,满脸是血。 林晓高兴的叫了一声,向他冲过去,却忽然听到江之寒对地上的龙耀说:“你们俩什么事儿,和我没关系。我不认识她。” 林晓所有的兴奋一瞬间都蒸掉了,她停住前冲的身子,惊恐的看着他。江之寒回过头来,脸上满是不屑的冷笑。 林晓浑身激灵了一下,在黑夜里睁开眼,只觉得整个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今天晚点还会有一更。顺便说一下,如果某天有两更的话,第一次更新后都会说明的。) 167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上) 这一个月来,江之寒和伍思宜每周都会有两次或者三次在一起讨论和吃饭。当倪裳离开江之寒的生活,而在四十中江之寒还处于孤家寡人的这段日子,在江之寒的世界里,伍思宜成为最常出现的人。 高三的学习一开始就紧张起来,楚明扬陈沂蒙他们虽然时不时有个电话,但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阮芳芳自从小院一夜之后,就没了联系。江之寒和以前朋友固定的见面就只剩下每周末去七中和顾望山一起打次球,然后去找温凝萃吃饭。由于江顾两个人都是忙人,这个聚会也时断时续。 对于高二这一年习惯了热闹喧嚣的江之寒,世界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曾经过车马喧嚣,再来体会门庭冷落,这样的滋味似乎分外难熬。为此他经常去雯雯的台球室厮混,不过在那个喧嚣的环境里,他大多数时候倒是感到更为寂寞。他通常带着耳机,听才买的随身听里的歌曲。江之寒现在最喜欢的是一个新晋原创摇滚乐队的专辑,从头到尾他恐怕已反复听过遍了。 伍思宜的情意,江之寒早非初哥,当然不会毫无察觉。一个女孩子,学校和住家都离着老远,隔三差五的跑来,真的就是为了蹭一顿饭或者是听听项目进展的汇报?大概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吧。 江之寒处于一个很为难的境地。一方面,倪裳离开以后,现在的他实在提不起精神,也没有勇气,再像一年前那样全心的,轰轰烈烈的去喜欢一个人。如果说是要解除寂寞,找个人玩一玩,他一定也不会找上伍思宜。在他心中,伍思宜是很好的朋友和红颜知己,是要细心呵护的,还不用说伍思宜的母亲和自己的母亲的长久的友谊。 另一方面,江之寒很自私的希望有一个人能在身边听他说话,难得这个人是个漂亮女孩儿,又性格投契,他又怎么舍得放弃。 随着股市开幕的鼓声越来越近,江之寒始终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这不是一场小孩儿过家家的游戏,也不是纸上谈兵的数字变化,是实打实的钱和某种意义上的豪赌,与这以前从事的事情都大有不同。事业上的压力加上生活中的落寞,让江之寒愈抓紧伍思宜,不愿说出任何话,导致她的离去。 和倪裳在一起的时候,江之寒不由自主的喜欢滔滔不绝,卖弄自己的学识渊博或是卖弄自己的幽默感。遇到去哪里吃饭,或者是到哪里游玩这样的事,好像理所当然的都由他来一手决定。和伍思宜的相处不太一样,两个人时常沉默着并肩走在路上,或者对坐着品茶吃饭,好像有时候长久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有几分像结婚数年的夫妻。轮到去哪里吃饭这样的问题,基本上都是伍思宜的主意,对于中州各个区的商店饭馆,她知道的恐怕比江之寒要多上十倍。 今天下午和许小姐有个简短的会面,双方理清了一下共同帐户里现在的资金,就操作的问题又讨论了一些细节。从许小姐的贸易公司出来,江之寒就很自然的问:“今天去哪里吃饭?” 伍思宜略微仰着头,问江之寒:“每次在外面吃,是不是太浪费?你以前不都是吃食堂,坐车都坐公车的么?” 江之寒神情滞了滞,回答说:“我现在才明白,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下来的,只要不奢侈浪费就好了。” 伍思宜微微笑了笑,说:“那今天就再宰你一次。”领着江之寒走到公车站,上了辆公车。 车很挤,人与人摩肩擦背。江之寒右手举起抓着横杆,左手虚环在伍思宜的腰后面,帮她挡着侧面和后面人的推挤,嘴上抱怨说:“现在是车最挤的时候,谁叫你巴巴的跑来坐公车。” 伍思宜不搭他的话,只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大了看着他,拥挤的车厢里只显得黑的更黑,白的更白,黑白之间仿佛可以说出千言万语。 江之寒被她看的有些心慌,温和的笑了笑,把眼光投到窗外的建筑上。 随着刹车启动,上下站的人的推挤,伍思宜的身体轻轻的碰触着江之寒,他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江之寒琢磨着应该是某种高级香水的味道,不过对此他完全是懵懂无知,只是觉得这香味温和而雅致,丝丝的钻进鼻子里,有些迷醉的感觉。 忽然间,伍思宜轻轻的推他的腰,说:“到了。” 江之寒哦了一声,护着伍思宜下了车,却是一愣。往前几十步的地方,刘老板的临江小饭店矗立在那里,陌生而又亲切。自从和倪裳分手以后,江之寒再也没来过这里,因为这儿承载了太多和倪裳相关的记忆。 伍思宜转头看江之寒停住了脚步,问:“怎么了?” 江之寒努力的微笑了一下,说:“没什么,怎么想到到这里来吃饭?” 伍思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径直往前走。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江之寒有些神不守舍的跟着。 走到那家小饭馆的门前,江之寒下意识的转身要往里走。下一刻,他有些尴尬的现伍思宜已经继续往前走去,他赶忙转过身子,追着她去了。 在离小饭馆三五十步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立起来一家餐馆,两层楼高,顶层还飞起两个亭角,被琉璃覆盖着,在阳光下泛着光。 多谢支持) 168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下) 江之寒愣了一下,问:“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伍思宜说:“才开张两周不到吧。”轻车熟路的领着江之寒进了餐馆,上了二楼,在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由于楼高一层,往下看视野更为开阔,街上人头攒动,江面百舸争荣,好一番繁华景象。 江之寒仔细打量内部的装修,不知道是不是新开的缘故,装潢看起来比刘老板的饭店似乎又高了一档。应该抢了刘老板不少的生意吧?江之寒心里这样想到。 服务员拿来菜单,江之寒把它推给伍思宜,说:“你来点吧。” 伍思宜也不客气,点了三菜一汤,又问江之寒:“要喝酒吗?” 江之寒摇头说:“今天算了吧。”又说:“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才开张两周就知道了。” 伍思宜问:“你很久没来图书馆这边?” 江之寒说:“哪里,我前天才来过,完全没有注意到新开了一家餐馆。” 伍思宜说:“这是我妈一个朋友开的,所以开业第一天就邀请我们来吃饭来着。我觉得做的还不错,尤其是这景色很好。” 江之寒点点头,侧头去看那窗外的景色。 吃过饭,下得楼来,伍思宜说:“我想去江边走走,可以吗?” 江之寒愣了愣,说:“这里走到江边,可是很远的。要不我们打个车,转下去。” 伍思宜说:“吃了饭,倒是想走走。” 江之寒答应了,二人沉默的往下走,偶尔才说两句话。 正如江之寒所说,这大江看着近,走起来却是很远,一路向下,足足走了四五十分钟,二人才走到江边,伍思宜已经微微的喘起气来。 走到江边的沙滩,江风呼呼的吹过来。说是沙滩,沙是很粗的,还夹杂着小石子和大的鹅卵石。伍思宜走出一身汗,被风一吹,不由缩了缩脖子。江之寒犹豫了一下,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伍思宜。 伍思宜看着江之寒,“你不冷么?” 江之寒曲起左手,比个健美先生的姿势,“练家子。” 伍思宜扑哧笑了声,穿上衣服,往前走去。 江之寒从后面看去,伍思宜披着自己的大外套,看起来有些好笑。风吹过,乱了她的头。她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橡皮筋,边走边把后面的头束起来。 伍思宜只是一味的往前走,也不说话。江之寒跟在身后,走了十余分钟,忍不住问:“我们这是要沿着江,走到入海口去么?” 伍思宜指指前方,这段沙滩却是已到了尽头。她找了一个干的地方,用手刨开小石子,坐下来,曲起膝盖,把头放在上面,看着大江。 江之寒跟着她坐下来,陪着她看江,也不说话。 过了良久,伍思宜说:“没话说?” 江之寒笑了笑,念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伍思宜用手轻轻打了他一下,转过头来,正视着江之寒,问:“之寒,我们认识多久了?” 江之寒说:“一年多了。” 伍思宜很认真的问:“你是怎么看我的?” 江之寒心很重的跳了一下,他装出嬉皮笑脸的样子,把头往左边偏,看一眼,又往右边偏,看一眼。 伍思宜蹙起眉头,“我和你说正经的。“ 江之寒尴尬的伸了伸舌头,说:“你想听老实话么?” 伍思宜点头。 江之寒说:“保证不生气?” 伍思宜摇头。 江之寒看着天,想了很久,说:“你呢,漂亮,聪明,能干,独立,购物狂,喜欢给人算命,……是个难得的朋友。嗯,完了。” 伍思宜喃喃道,“难得的朋友么……”低头去摆弄地上的沙土。 江之寒坐在那里,脑子里有些乱。他偷眼看去,伍思宜低垂着头,脸的侧面满是凄楚的表情,心里不由的紧,不愿失去这个朋友,又不知道如果她开口自己该怎样拒绝。 伍思宜沉默了很久,忽然站起来。 江之寒手忙脚乱的跟着站起来,问:“要回去了?” 伍思宜走进两步,看着江之寒。江之寒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她的眼仿佛一处深潭,装满了很多的东西,却又什么都读不出来。 伍思宜眼神很坚决的看着江之寒,深吸了两口气,仿佛积攒了很大的力气,才说道:“之寒……我喜欢你。” 江之寒胸口起伏了两下,又有些痛。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这一次,命运轮转,轮到一个漂亮的女孩主动对着自己说出来。 伍思宜的表白,是他最近最担心的一件事,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出口拒绝,因为他一点也不想伤害她。江之寒没有任何拒绝别人示爱的经验,他能想到的就是暗示伍思宜,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可是我现在并不想谈下一场恋爱。 江之寒觉得自己已经把意思表现的很清楚了,但如果伍思宜还是表白怎么办呢?自己该说什么? 江之寒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甚至为自己设计过几套答案。他甚至回想了一下以前倪裳给他讲的故事,怎么拒绝男生表白的经验。 思宜,我觉得我们还是做好朋友比较好。要说的诚恳一些。 思宜,我现在没有准备好……这个听起来好像有些古怪。 思宜,我觉得我配不上你……这个太虚伪了些。 思宜,你很好,不过……不是我想要的。对于这个结论,江之寒自己也不是那么确定。 思来想去,江之寒觉得没有一句话是合适的,不过他有些自我欺骗的想,兴许……思宜也不过是寂寞了,想要有朋友作伴,才经常来找我的。或者以思宜的傲气,即使有几分喜欢我,只要我不主动表白,她一定不会捅破那层纸的。 伍思宜说出了第一句话,仿佛迈过了一个最难的难关,身子松弛下去,接着说:“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很有好感,可是我不是那么确定。直到……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你和她在一起,我才确信我的感觉。那天傍晚,我看着你们的背影,有一片叶子落在她头上,你轻柔的帮她拂下来。那一刻,我好希望我就是她。其实……我认识你更早的,不是么?不过我没有说,我让你从身边溜走了。我很后悔。你知道吗,我一直后悔来着。所以,这一次……我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女孩儿坚定的表白着,江之寒张了张嘴,尽管他为这一刻想了很多的说词,还是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伍思宜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我知道,男生通常不喜欢主动的女生……尤其是象你这样的。不过,如果我不说,我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后悔。说了……总比不说好,我……是这么想的。”说着话,轻轻的滴下一滴泪来。 江之寒看着女孩儿的眼泪滑出眼眶,滑过脸颊,有一粒晶莹的水珠,轻轻的滴在沙里,消失不见,心里不由痛了一下,满是怜惜的感觉。有那么一秒钟的功夫,他觉得自己的心被那滴眼泪融化了。平生第一次,有一个女孩喜欢自己,为自己掉下了泪,而自己其实也并不排斥她。 几乎是本能的,没有太多的经过判断或者是权衡,江之寒忍不住轻轻的伸出手来,把她环进怀里。 伍思宜把头靠在江之寒的胸膛上,满足的叹了口气,全身仿佛失去了力气,软软的依在他身上,两团硕大的突起堆积在两人之间。 江之寒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叹口气,拒绝的话终究难以说出口,那滴眼泪仿佛滴进了自己的心中。他说:“但是……” 伍思宜飞快的伸出手,捂住他的嘴,说:“不要听但是后面的话,我……会耐心的等的。” 江之寒抱着她,不说话。 伍思宜很享受这样的拥抱,她伸出手,环住江之寒的腰,然后加紧的勒住,仿佛要把自己嵌进他的身子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之寒轻轻的叫她,“思宜” 伍思宜用鼻子出个含糊的声音。 江之寒说:“我们该回去了。” 伍思宜嗯了一声,忽然用手环住江之寒的脖子,垫起脚来,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啄了一口,在他耳边轻声的娇媚的说:“连这个也要我主动么?……这……可是我的第一次呀。” 伍思宜那鲜艳欲滴的红唇就在十公分之外,江之寒低头看去,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曾经那个绮丽的梦,心里一荡,低下头,重重的吻了下去。 感谢支持) 169 置装 一个吻可以改变很多,特别是在一个不随便放吻的年代。 这几天江之寒一直努力在调整,想把伍思宜作为女朋友而不是好朋友来对待。 有意无意的,他心里免不了把倪裳拿出来和伍思宜比较。伍思宜和倪裳是很不同的两个人,无论是外形,性格,成长的经历,以至于两段关系开始的方式。江之寒多多少少是被动的开始和伍思宜之间的转型。他一直觉得,自己远没有准备好在倪裳之后,马上开始另一段感情,但面对伍思宜的表白和眼泪,他终究是硬不下心来把她一把推开。 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江之寒慢悠悠的站起来,挎上书包,走出教室,在走廊的拐角处,伍思宜穿一件浅黄色的羊毛衫,巧笑倩兮的站在那里。 自从江边表白以后,每天下午伍思宜都会从武林区坐半个多小时的车,到江之寒的学校来等他放学。四十中的课程已经够松的了,基本上从来不拖堂,有时候江之寒怀疑伍思宜她们学校下午到底要不要上课,怎么会每天都这么早放学。 伍思宜看见江之寒走过来,毫不掩饰心中的快乐,脸上的笑容就像迎着春风完全绽放的花朵。她问:“今天去哪里?” 江之寒随口说:“不都是你安排么?”同倪裳不一样,伍思宜对中州各处吃喝约会的地方,比江之寒的了解又要高上那么几筹。 伍思宜嘟起嘴,撒娇说:“什么呀?我每次都是出出主意,最后都让你决定的。” 江之寒走在伍思宜的身旁,闻到一股淡淡的和往常不同的味道,皱了皱鼻子使劲嗅了嗅,问:“什么味道……是香水么?”同倪裳不一样,伍思宜有时候是会化淡妆和涂香水的。江之寒私下里一直觉得,十七岁的年龄,是不需要任何装饰的,青春就是最无敌的法宝。 伍思宜咯咯的笑起来,“你那样子活像只小狗!” 那股香味乍一闻淡淡的,但冲进鼻孔,往脑袋里钻,却有一股凛冽的别样的刺激。伍思宜说:“新换了一种香水,你知道叫什么名字么?” 江之寒说:“这我怎么会知道?” 伍思宜说:“叫poi,毒药。” 江之寒笑起来,“好可怕的名字。对了,到底去哪里?” 伍思宜说:“去我家吧,我有些东西给你看。”见江之寒犹豫的停下了脚步,嗔道:“放心好了,我妈又出差去了。失恋了,现在变成工作狂,一个月有大半个月都在外面飞来飞去的。” 到了伍思宜的家,伍思宜拿出钥匙,开了门,问江之寒:“我从周六开始三天都不在中州,你也不问问我去哪里了?” 江之寒笑道:“你从来都是神出鬼没的,我都习惯了。” 伍思宜转身进了卧室,一会儿的功夫提出几个很大的纸袋子出来,说:“我去香港了。” 江之寒有些惊讶的,“啊?就去了三天?” 伍思宜说:“是呀,去看看姑姑。上个寒假的时候,我去过一次了,海洋公园什么的都逛过了,这次去就是去逛逛街,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儿。” 江之寒感叹道:“怎么听你说去香港,和去菜市场买两斤白菜没什么区别?” 伍思宜从纸袋里拿出一堆衣服,说:“嗯,这些是给你买的。” 江之寒看着沙上堆着的一堆衬衣,外套,西裤,和牛仔裤,一时呆住了,“给我买的?……这么多?” 伍思宜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江之寒外套的衣袖,说:“你这衣服,是在城北批市场买的,还是在中州百货公司买的?” 江之寒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我妈帮我买的。你可千万别说不好看,她老人家会怒的。” 伍思宜说:“也不是不好看啦,不过你不觉得剪裁的不是很合身么?质料也不够好。我姑姑说,你以后要想领导一家企业成长,就一定要出去和人打交道。生意场上的人都是很实际的,人看衣装,佛看金装,这个是不能完全不顾的。” 江之寒说:“可是,我现在还是学生啊。” 伍思宜叹口气,说:“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没听我姑姑的,买的都是中档的东西。”拿出一件衬衣,把衬领的塑料取下来,把衣服各处保持形状的钉子取下来,一颗一颗解开纽扣,把它摊开,说:“这是brbrother的衬衣,这个牌子款式年年都差不太多,但好在做工质量都算很不错,所以我买了五件,颜色不一样的,可以搭配西裤穿。”从一堆衣服里翻出一条西裤,指了指卫生间,说:“进去换。” 江之寒苦笑了一声,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换好了,自己现在镜子里看了看。你还别说,镜子里的家伙看起来是又精神了几分,衣裤的大小正好合适,剪裁也很合他的体型。 走出卫生间,伍思宜说:“站在那里别动。”说着话,偏着头仔细打量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说:“好了,走过来。” 待江之寒走近了,伍思宜站起来,替他理了理衣袖和衣领,又上下观察起来。 江之寒笑道:“你怎么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猩猩?” 伍思宜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别吵,我在用专业的眼光替你参谋呢。” 过了好半晌,她说:“嗯,这个牌子的衣服挺配你的体型的。”拿起一件外套,让江之寒穿上。 江之寒乖乖的穿上,说:“替我扫扫盲吧,这又是什么牌子?” 伍思宜说:“这个是ralpuren。我给你买的都是中档到中上的牌子,没有特别贵的,基本上美国中产阶级比较常穿的牌子就逃不过这些。” 江之寒穿好外套,伍思宜推他说:“我觉得挺好的,自己去照照镜子看吧。” 江之寒走进卫生间,看镜子中的自己,他不得不承认伍思宜选的这身衣服比倪裳给他在中州百货公司挑的那件外套看起来要时尚精神。想到这里,心里却不禁有些怅然,怔怔的站在镜子前面了一回呆。 伍思宜在外面叫道:“怎么这么久?某些人在欣赏自己自恋吗?” 江之寒被她逗的笑起来,走出来,看见还有一大堆衣服,愁眉苦脸的说:“要一件一件的试么?” 伍思宜说:“其它的衬衣和西裤都是一样的,只是颜色不同。来先试试休闲的衣服。”帮他挑出了一条牛仔裤,说:“我这次买的是guess的tirt和ck的牛仔裤,我觉得这两样比较青春一些,拿进去试试吧。” 见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江之寒,伍思宜眼睛亮亮的,“嗯,你好像穿休闲的衣服比穿正装更好看一些。”垫起脚,扶着他的肩,调皮的说:“嗯,这样就更帅一点了。” 伍思宜一共买了五件衬衣,四件tirt,两件外套,两条牛仔裤,和两条西裤。把所有的衣服一一试过,江之寒感到真是完成了一件艰巨的任务,他从小到大还没有一次买过这么多衣服。 江之寒虽然对品牌一窍不通,但港台欧美的杂志他在特别阅览室还是随手翻过不少,直到这些衣服和自己买的衣服价位不是一个档次的,几百块一件应该是至少的,或许更贵?心里不禁肉痛起来。衣服可是消耗品,这些钱还不如拿来投资呢! 江之寒看见伍思宜正在仔细的叠衣服,嘴里哼着小曲儿,很开心的样子,开口问道:“思宜,一共是多少钱,我明天给你拿来。” 伍思宜停下手,抬起头来,看着江之寒,脸色沉了下去。 江之寒呐呐的,“这么多钱,我总不能让你出吧?” 伍思宜嘟起嘴,赌气说:“两万块。” 江之寒笑道:“这也太黑了吧,难不成是金子做的?”嬉皮笑脸的说:“打个折吧。” 伍思宜不理他,眼圈却慢慢的红了。 江之寒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这丫头跑到香港就三天,应该花了不少时间给自己选这么多衣服吧,心里感动,站起来,走过去,把衣服拿开,坐到伍思宜身边,轻轻的把她抱进怀里。 伍思宜把脑袋埋进江之寒怀里,左手捶了他两拳,委屈的说:“你好坏哦。” 江之寒爱怜的抚摸着她乌黑的头,才觉她的头好像短了些,问:“又剪了?” 伍思宜有些口齿不清的说:“嗯,我姑姑的好朋友是香港很有名的型师,他给我做了个短,好看吗?” 江之寒当然说好,他说:“再怎么样,你也没工作呀,你要是把你爸你妈的钱拿来给我买衣服,他们知道了会把我打死的。即使不打死,这样的男生,在父母眼里是会扣分的,你知道吗?再说了,我又不是付不起这个钱。” 伍思宜抬起头,眼睛离着江之寒的眼睛只有十几公分,她挑衅的伸出左手,说:“两万块,你付呀,你付呀。” 江之寒笑起来,“你把我卖了吧。”轻轻的揪了揪她的鼻子。 伍思宜乖巧的让他捏住鼻子,像只波斯猫一样摇了摇头,想要摆脱他的手。过了一会儿,她又把头埋回去,两只手环住江之寒的腰,轻声说:“两件外套呢,是姑姑送给你的,让你好好的帮她赚钱。其它的,是我买的。我这次件好好看的大衣,不过好贵的。我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没有买,省下的钱够买所有这些东西了。” 江之寒感到女孩浓浓的情意,心里不由感动,她紧紧的抱住她,叹口气说:“思宜……” “嗯……” “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办?” “凉拌!”伍思宜笑起来,“我最讨厌男孩子悲悲切切的。”一瞬间,温柔深情的小女孩儿显出她娇俏妩媚的一面。 近在咫尺,江之寒感到那毒药的香气愈浓郁,和着女孩儿的体香,熏人欲醉,他忍不住轻轻的捧起伍思宜的小巧的下巴,深深的吻下去。 对于接吻,如果说伍思宜才入学的话,江之寒至少已经小学毕业了。他熟练而权威的掌握着节奏,或深或浅的吻着。他最喜欢的是伍思宜丰厚的唇瓣,把它们噙在嘴里,轻轻的耐心的,几分钟的工夫,女孩儿的脸上就显出红晕,她满足的叹息了一声,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这一刻,希望时钟能永远停留在这里。 多谢支持) 170 三十六计,跳为上计 林晓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开始的时候她记不得了,结尾却是清晰的印在脑里。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几个人拉到一个偏僻的小巷中,领头的人拿出一个本本,很快的亮了一下,警察。林晓惊恐的看着他们。那人问,认识龙耀吗?林晓本能的摇摇头。那人呵呵笑了一声,从兜里拿出张照片,递过来,好好看看,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这个人。林晓接过照片,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那人问,和你住一起?林晓点头。那人说,带路吧。到了楼下,那人问,住几楼?林晓说,4-2。那人说,上去了,别锁门,听清楚了? 林晓上了楼,进了门,回身轻轻掩上门。卧室里龙耀问,谁?林晓大声的回答,是我。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朝龙耀笑了笑。龙耀说,回来了?快做饭吧,我饿了。话音未落,林晓感觉自己被一手推到了一旁,几个人从他身边冲进了卧室。 林晓惊叫了一声,跑回客厅,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全身禁不住抖着。里面乒乒乓乓的一阵巨响,两分钟的工夫,有一个人冲了出来,脸上满是血,却是龙耀。他大声叫,快跟我走!林晓坐在那里,一动没有动。龙耀跺了下脚,骂了声婊子,冲出门去。 林晓从窗户往外看,龙耀出现在视野里,他拼命往这片居民区的上面跑。这时候迎面走下来一个人,林晓揉揉眼睛,是江之寒。那家伙还是那样不屑的笑着,一副很讨打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林晓大喊了一声,江之寒。江之寒抬头看过来,龙耀也回头看过来。林晓指了指龙耀,江之寒扬了扬眉毛,一脚把龙耀踢倒在地上。 龙耀大叫了一声,虽然隔了老远,林晓觉得那叫声冲过耳膜,涨满了自己的脑袋。她惊出一身冷汗,睁开眼,原来是一场梦。下一刻,她看见龙耀有些凶狠的眼睛正盯着她。 这一次,并不是梦。 林晓被龙耀盯的毛,垂下眼去,说:“几点钟了?作了个噩梦。” 龙耀冷冷的问:“谁是江之寒?” 林晓惊讶的抬起头来,现龙耀的脸色有些不善。虽然认识他以后,龙耀还从来没有动过自己一个手指头,他的狠辣的事迹林晓是听过很多的。她心里有些慌,问:“怎么了?” 龙耀重复他的问题:“江之寒是谁?” 林晓说:“才转到学校来的一个讨厌家伙。” 龙耀冷笑道:“讨厌到你晚上睡觉后叫他的名字,起床前又叫他的名字?” 林晓心怦怦的跳了几下,赶紧解释说:“是……是这样的。我看他不顺眼,就叫了两个人去吓吓他,结果……结果他假装给了他们保护费,回头叫来几个派出所的警察把我叫的人抓起来了。前天,派出所的人到学校来问我,是不是我指使的。昨天……他们又把我叫到派出所里,威胁了我好久。然后……那个家伙还威胁我。” 龙耀重重的哼了一声,“他威胁你?要你做啥?” 林晓说:“要我认错道歉,以后别出现在他眼前。” 龙耀用左手捏了捏自己的右拳,嘎嘣嘎嘣的响,他问:“怎么不给我讲?” 林晓说:“我怕你听了生气嘛。现在风声紧,那家伙又认识警察,好像还挺能打的,所以我不想你冲动了去冒险。” 龙耀看着林晓,眼神里浮现出几分温柔,他抬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阵,说:“他是哪个班的?” 林晓说:“我们班的。”看着龙耀说:“你千万别冲动,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服服软就好了。” “服服软?”龙耀冷哼道,“我的女人向一个小屁孩儿服软?久了不出去了,老虎也变成病猫了。这世界真的变天了?你仔细给我说说,从头到尾的说,是怎么一回事。” 林晓低下头去,看着被子,很委屈的述说起来。 吃完早饭,林晓挎上包去上学。出门前,回头叮嘱龙耀说:“你真的不要管这个事,这段时间就呆在家里,哪里也别去。我听说,虽然现在风声松了些,但总是不比以前了。” 龙耀瞪她一眼,“女人废话多!我干什么,要你教?” 林晓撒娇道:“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龙耀恶狠狠的瞪着她,终于眼神柔和下去,说:“自己上学去,老子的事多着呢,要你管?” *************************************** 今天下午,全体老师去区里面开会,有一个领导的重要讲话需要全体老师集中学习。相对于教学质量,政治素质显然是更重要的事情。 因为这个临时的通知,下午第二节课就变成自修课。有七八个人干脆就走了,其余的坐在教室里,有在看书做作业的,也有在聊天的,甚至有四个家伙凑在一起在打八十分升级。 江之寒坐在最后一排,拿着一份楚明扬给他复印的七中高三第一次摸底考试的试卷在研究。既然承诺了父母即使在四十中也要考上大学,江之寒还是需要花些功夫的。 江之寒正埋头做着试卷,突然听到一声大叫:“谁叫江之寒?” 江之寒有些恼火被打断,抬起头来,只见一个矮胖的男子,二十来岁的年纪,站在教室门口,很有点指点江山的气概。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正在做的事,很多人还回头来看江之寒。 矮胖子一声吼就镇住了场子,很是得意,大声叫道:“叫江之寒的,出来一下!” 江之寒皱了皱眉,这个傻不啦叽的家伙是谁?被逮进去的那些人的小弟或是朋友?江之寒做题正做的入神,被打断了心里很是不爽,坐在那里也不理他。 矮胖子等了几十秒钟,见没有人站起来。他也不傻,看见很多人都看着江之寒坐的地方,便走了过来,眯着眼睛,问:“你是江之寒,耳朵聋了么?” 江之寒坐在座位上,饶有兴致的观察了他几秒钟,不耐烦的问:“你有事吗?” 矮胖子“哈”了一声,“小崽子,还真会装x的。老子找你有事,但老子最讨厌喜欢装x的小x。今天不把你搞的当众叫声爷爷,我跟你姓!” 江之寒很严肃的说:“我爷爷已经过世了。” 矮胖子怒道:“还他x跟我装”,一个巴掌往脸拍过来。 江之寒还坐在椅子上,往后一滑,避过了这一掌,但背已经靠在了墙上。矮胖子追过来,又是一巴掌。江之寒已经站了起来,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手肘,一用力,矮胖子的右手已经脱臼了。他惊天动地的惨叫了一声,萎顿在地上。 江之寒皱皱眉,又是一个喜欢吠的怂货。 教室里很多人都已经站了起来,就近坐着的有些都避到了别处。这时候,一个个子中等,但肩特别宽,眉特别浓的男人走了进来。以前认识龙耀的人,一眼看过来都很难认出他来。他标志性的络腮胡已经剃的干干净净,脸瘦削了不少,头留的却是比以前长了。 江之寒盯着这个男人,感到了一丝危险。不过他连持枪的二王都面对过,心里倒是不慌。他眼睛一扫,唯一担心的是对方拔出什么武器,自己没有腾挪的空间。他把手一指,对还坐在自己附近的人说:“全都走开!”大家都乖乖的退到后门,打开门,有些人就避了出去,胆子大的还站在门口看热闹。 龙耀一步一步走近,他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林晓口中这个能打的家伙的本事,走到还有两步的地方,也不废话,突然从怀里拔出一把一尺长的匕,刺了过来,引起教室里的人一阵惊呼。 江之寒心里一懔,这是一个狠角色,一句话不说匕就出来了。他一滑步,退了开去。在两排课桌之间,空间非常有限。龙耀跨上两步,又是一个简单的直刺,步法沉稳,手腕有力,看起来像是练过两年的样子。 江之寒看不出大的破绽,不敢冒险去夺匕,他又退了一大步,却退到了矮胖子的身边。矮胖子瞅准时机,还能动的左手想抓住江之寒,让自己的老大冲上来戳他两刀。江之寒余光早就看到了他,头也没回,一扬手,已经把他打翻在地。 但就是这么一耽搁,龙耀的第三刀已经来了,江之寒的脚步被矮胖子阻了一下,险些没能避过这一下,刀锋离着胸口最近只有两三公分的距离。江之寒又退回到后面的墙壁,他一吸气,纵身跳到了课桌上。 龙耀冲过来,对着他的脚就是一刀,江之寒轻灵的一跳,跃到另一个桌子上。教室里的人跑的跑,躲的躲,把中间六排的课桌都空了出来。江之寒在课桌上腾挪躲闪,龙耀在地上紧追不放。江之寒瞅准一个时机,一脚把一个铁制的文具盒踢向龙耀的面门,龙耀侧身一闪,又有一个方形的东西被江之寒踢了过来,龙耀再一闪,江之寒的脚已经到了,正踢在他的手腕上,匕高高的飞起,落在了几米外。 江之寒岂肯放过这个机会,跃下课桌,双手翻飞,正是才学的杨家拳,夹杂着擒拿手。龙耀虽然彪悍能打,却远不是敌手,只交手了十来合,已经硬挨了几下。靠着皮厚耐打,硬生生的受了几下,终究逃不过,被江之寒一掌推在肩上,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上。 江之寒被他的匕逼的东躲西藏,心里很是恼怒,走上前去,伸脚去踩他的脸,想要羞辱他一顿。这下却是轻敌了,龙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短点的匕,一刀往江之寒的脚刺去。江之寒猝不及防,慌忙间一扭身,硬生生的避过了这一下突袭,支撑脚的脚腕好像扭了一下,有些疼。他滑步退开,看到龙耀掉在地上的匕,机敏的把它捡起来。 这时候,龙耀已经站了起来,他看见江之寒手里拿着自己掉的那把匕,情知打不过,转身就走。江之寒往前追了两步,觉得脚踝非常的疼痛,便停住了脚步,俯身去检查是否扭着了。 龙耀冲出教室,在一群惊恐的学生之间往楼下走去。眼睛扫过,林晓楚楚可怜的站在那里,眼里似乎有关心,也有失望。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义无反顾的下楼去了。 班的人,胆子大一点的,慢慢的回到教室里,只见江之寒正没事儿一样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鞋脱了,揉着自己的脚踝。江之寒抬头对几个家伙笑着说:“不好意思,把你们的课桌踩脏了。”那几个人干笑着,脸敬畏的神色。这场打斗,比传说中能叫来几十个警察的本事,视觉的冲击显然要强很多。 江之寒一边揉着脚踝,一边暗自思量着,那个拿匕的家伙是谁。要论狠辣,那人比三角眼不知要强多少倍,决不会是他的小弟。难道是他的老大? 四十中也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今天教师开会,教学楼里像是连值班的人都没有。一阵短暂的闹腾后,又平静下来。大伙儿刚才还惊恐的大叫着,现在很多人又若无其事的回到座位上聊天打闹了。 江之寒抬起头来,正看见林晓和楚婉走进来。林晓脸色苍白着,脸上有着惊恐未定的神色。江之寒看了她一眼,她低头躲开他的视线,往自己座位上走。江之寒皱了皱眉头,眼光跟着她移动。林晓仿佛感觉的到他的注视,埋头走到座位上,就拿起起来。江之寒盯着林晓看了一阵,才收回目光,自顾自的揉着脚踝,好在问题不大,只是稍微扭了一下,最初的疼痛以后,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红肿的迹象。 下课铃响起来,江之寒也没有抬头,继续研究他的试卷。刚才他仔细分析那个男人的来历,却是没有什么结果。他直觉的判断和林晓有关,但从逻辑上又讲不通。林晓虽然和自己有些小冲突,还远远没到叫人来砍自己的地步。思来想去,江之寒决定放了学就去找林师兄,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他这个专业人士去判断处理。 突然间,有女生尖叫了一声,江之寒抬头一看,一股寒气直冲脑门。那个男人去而复返,右肩挎着一个大的袋子。那人大叫一声,“都*给我滚出去!”,把袋子拉开,拿出一把貌似猎枪一样的东西。 江之寒心里咯噔一跳,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犹豫了,也许跟着人群往外走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连累别人被误伤怎么办?这一犹豫的功夫,教室里的人都过了他的身旁,往后门涌去,把他整个暴露出来。 江之寒心里叹口气,逆着大家跑的方向,几步到了窗口,跳到张桌子上。 龙耀把枪放在身侧,冷笑着看着江之寒。 江之寒看他刚才出刀的狠辣,和去而复返的行动,就知道这个家伙是个不要命的,枪是一定敢开的。就算是把猎枪,被打中了也不是件好玩的事儿。 他心里暗骂了自己两声,应该马上去找林师兄的,坐在教室里装作小事一桩,看起来很酷,真是傻到家的一件事情。这个浓眉宽肩的家伙吃了亏,会马上搞把枪回来报复,完全出乎江之寒的判断,而这个错误的判断让他现在的形势非常的不妙。 江之寒用眼角余光看了下外面,三楼不算太高,下面还有一溜儿花圃,比水泥地好些。他吐了口气,心里难免紧张,今天这局势丝毫不比那天面对二王的时候好,那时候毕竟还有一个持枪的林师兄站在身边。 龙耀看了一阵江之寒,突然就举起枪,江之寒头皮一麻,一个跳步就跳到了窗台上,耳里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不要啊。” 龙耀转眼看去,林晓正对着他摇头,眼中满是哀求的神色。 趁着他一分神,江之寒的眼睛飞快的扫了一眼龙耀和林晓,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 171 埋伏 沈桦倩告诉过江之寒,做研究的人,重要的是要事先准备,事后总结,才能遇事不慌。江之寒自问不算随机应变能力卓之人,所以这事前准备,事后总结的功夫,只要有可能,他都力争做到最好。 自从被三角眼带着一帮人在楼下狭窄的甬道里堵过一回以后,江之寒仔细的走遍了四十中的每个角落,对于每条路和每个门都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他知道自己的方向感不算强,所以特的多走了几遍。 跳下楼来的时候,江之寒顺着势头侧滚了一下,卸去了一大部分力,但左肩却伤着了,再加上刚才扭到的脚踝又钻心的疼痛起来。他忍着痛,不敢丝毫停留,沿着一条最近的路,出了后门,冲进一个居民区里,拐了好几个弯,才停下来,确认了一下那家伙没有追来,就近找了一个小卖部,给林师兄打了个电话,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十来分钟后,警笛声越来越近,然后越来越多。 龙耀走到窗前,往下看,那个叫江之寒的小子已经不见踪影。他完全没想到这家伙说跳就跳,完全没有一丝犹豫。他一转身,把枪塞进袋子里,往楼下跑。下了楼,四处看看,不见江之寒的踪影,拐过一个弯,林晓正站在僻静处,一把拉着他的衣袖,着急的说:“你怎么这么冲动?!快跑,不要回住的地方了。那家伙认识很多的警察,真的!那人狡猾的很,说不定能猜到我们俩有关系。” 龙耀看着她的眼睛,问:“刚才干嘛不让我开枪?” 林晓眼里满是眼泪,她说:“你傻呀,不能为了给我出气,手上有一条人命,那是要杀头的呀!” 龙耀伸手帮她抹了下眼泪,哼道:“多不多条命,对我没啥区别。”他做的事倒真是从没给林晓讲过,也以为她毫不知情。 林晓从钱包里拿出所有的钱,递过来说:“先找个地方躲躲,别回家去,过了风头再说。” 龙耀点点头,说:“过一阵,我给你打电话。要是有人监视,你就说回来吧,警察已经走了。如果是安全的,你就说回来吧,条子已经走了。记住没有?” 林晓点点头,又催促说:“快走呀!” 龙耀叹口气,说:“今天是脑子热了,妈的!”一个跨步冲到旁边的树林里,刨了几下土,要把枪就近埋起来。 林晓说:“我来帮你埋,你快走,真的,再迟就没有机会了。” 龙耀深深的看她一眼,丢下袋子,转身跑出校门,看见正好一辆出租车在下客,跳上去,说了一个地址。出租车刚开到外面的马路,三四辆警车已经拉着尖利的警笛,往里面开去。一会儿的功夫,又有四五辆警车在路上呼啸而过。司机念叨说,操,又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大的阵仗。 这一个星期,龙耀换了三个小旅馆,他的身份证是伪造的,所以难免有些提心吊胆。过了一周,他估摸着风头已经过了,毕竟并没有死人伤人,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给自己租的地方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 试着拨通林晓家的电话,林晓在电话那边说,回来吧,警察已经走了,没人注意到这里。她把警察两个字咬的很重。 龙耀心通通跳了几下,放下电话,走出电话亭,融进夜色里,没有回头。他在道上真正信得过的只有两个人,现在都关在监狱里。剩下的,他能够选择相信的就是这个女子了,被自己骗了第一次,但从来没有怨言过的女子。这一次,她好歹没有辜负自己的信任。 这边林晓放下电话,对坐在屋里的刑警队的小刘说:“他的疑心很大的,就算我这样说了,他也不一定会回来。” 刘说:“放心吧,我们有耐心的。只要猎人有耐心,猎物总是会跳进陷阱里来的,只是早迟的问题。” 个星期以后,龙耀又拨通了租屋的电话。这一次,还是没有人接听。晚上的时候,换了一个地方,龙耀又打了一个电话,还是一样的结果。他诅咒了一声,回到自己暂时住的地方,是他临时找的一个下苦力打工的工棚,几十条汉子住的大通铺。龙耀坐在简陋的临时住宅外面的石阶上,点燃一根劣质香烟,吸了几口。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林晓现是被警察监视,现在又搬出了他们住的地方。难道她是在提醒他,那里仍然不安全么?或者,她不想那个地方暴露? 龙耀的现金快花完了,他有一个秘密的帐户,因为他对数字的记忆很差,他总是把密码写在一个本子上,上面有很多的电话号码一样的数字,一般的人拿到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龙耀通常是把那个本子放在衬衣兜里的,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离开以后,现自己把它留在了屋里。别的可以不要,这个东西他是一定要取回的。 接下来的三天,龙耀每天早晚都给出租屋打两个电话,迎接他的总是没人接听的结局。这个周六的傍晚,他稍微化了一下妆,在镜子里看看自己,改变还蛮大的,便到租屋旁边去溜达了一圈,找到了一个隐蔽的不为人注意的地点,可以远远的观察自己的房间。 过了两天,龙耀去了那个地点,在那里蹲了几个小时。天气开始冷起来,尤其是夜色降临的时候。龙耀把自己裹在一件厚厚的外套里,耐心的蹲在那里,耳朵竖着,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他选的这个地点很巧妙,在一个死角里。小区里虽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却几乎没有人从旁边路过。远远看去,出租屋里黑着灯,没有任何的动静。 个星期的时间里,龙耀去了三次那个观察点,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屋里漆黑着,一晚上灯也没有亮起来过。他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林晓不再住在那间屋了,警察同志大概也没有耐心天天等在这里了吧? 龙耀趁着夜色往回走,路过那个小区的门口,他一眼瞥见电线杆上贴着一个小广告,他看了一眼,是他住的那栋单元楼四楼招租的。龙耀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回到自己现在的住处附近,又拨了那个电话,这一次,迎接他的是忙音―――这个电话号码好像已经被断线了。 龙耀想起来,自从第一次付了半年的租金以后,后来都是每个月提前支付房费的,而且都是由林晓出面付的钱。她即使害怕住那里被监视,也应该知道自己有些东西保管在那里,不应该不付房费和电话费的,到底生了什么呢? 第二天,龙耀冒险去了林晓家附近,碰巧有两个大妈走过,正在议论。一人说,你知道住在这里那个叫林晓的小丫头吗?前两周好像警察来过,她被抓走了?另一人问,为什么呀?那人说,我也不清楚,听说是窝赃。另一人说,那个丫头,我从小看就不安分,不过父母常年都不在身边,没个人管也不是个事儿。两人叹息着走远了。 ―――――――――――――――――――――――――――――――― 正对着林晓和龙耀住的租屋两百米的地方,有一栋单元楼,从这里的三楼品看过去,正对着那边四楼的窗口。小黄坐在望远镜后面,有些百无聊赖,嘴里说:“刘哥,我们已经蹲点一个月了吧,这破事儿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刘骂道:“你妈的天天坐在这里,有补贴,不挨冻,还吃的好睡的好,还想怎样?” 黄说:“如果他不来,我们就永远的等下去?” 刘说:“如果那个女孩儿没有说谎,龙耀在这里多半有一定要取走的东西,他是一定会来的。” 黄说:“刘哥,这是条大鱼吧?” 刘说:“这是张队长和林主任都亲自交代过的案子,做好了,一件抵别的三件,你能来,就知足吧。” 黄感慨说:“要是二王就好了,老子抓了他们,就可以飞黄腾达了。” 刘笑道:“操,你不怕被二王打死?富贵险中求,不是那么容易就来的。林主任可是真枪实弹和二王近距离枪战,把人打死的,你有这个本事?” 黄说:“说的倒也是。我们电话也拔了,出租通知也贴出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嘴里念叨着,“快回来拿你的东西吧,再不拿屋子就被人租出去了,东西都拿走了。天灵灵,地灵灵,龙耀你这个烂人快出现。” 刘骂道:“天天念这个,像念经一样。” 黄忽然叫起来,“操,我好像看到打火机的光闪了一下。” 刘笑骂道:“你还真灵,才念完咒语,人就出现了!” 黄仔细的看了一阵,激动的说:“操,刘哥,是真的,你来看。” 刘噌的站起来,走过来看了看,把步话机拿出来,对着说:“二组二组,目标已经出现,准备行动。重复一遍,目标已经出现,准备行动,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这两天都在转飞机,本来让朋友代的,才联系不能登6。总之,这是我随身笔记本上的,不,将就先看看。过一会儿,还会有2章上来。抱歉抱歉。) 172 诀别 江之寒已经两周没来杨老爷子的四合院了。 他推开门,看见林晓正在扫庭院里的叶子。 林晓停下来,问:“抓住了?” 江之寒点点头,“昨天抓到的,不过他的嘴很严啊,连轴审了六十个小时不让睡觉,还是没吐出什么来。” 林晓说:“光是非法持枪就是不轻的罪了吧?” 江之寒说:“毕竟没有打出来呀,还是不一样的。” 林晓盯着江之寒的眼睛,“你想要他怎样?一辈子都关在监狱里?” 江之寒冷笑了声,“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离死这么近,还是拜托你们两位所赐。” 林晓放下扫帚,怒道:“我说过了,我没叫他来打你!信不信由你!” 江之寒指了指正屋,“别激动,进去坐下,我有话同你说。” 林晓和江之寒对面坐下,江之寒问:“那么,你想要他怎样,一辈子都关在监狱里?” 林晓看着江之寒,咬了咬下唇,点点头。 江之寒说:“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林晓冷笑说:“我以为你不会问呢?” 江之寒说:“一般来说,我是不打听这样的的。不过这一次,既然我们需要真诚合作,当然我想听听你恨他的原因。” 林晓低下头,沉默了一阵,说:“他趁着我不省人事,和我做了那事。” 江之寒说:“就这个?” 林晓一拍桌子,怒道:“怎么?这个不重要?!在你眼里,我是到处去卖的女人吗?” 江之寒拱拱手,“别激动,我可没这个意思。”停顿了一会儿,说:“你可能需要去把你这头乱蓬蓬的头都剪掉了。” 林晓不解的看着江之寒。 江之寒说:“他想见你,这是他提出来的唯一要求。他……想见一个因为被他连累,被抓进监狱里去的人,那个人……就是你。” ―――――――――――――――――――――――――――― 龙耀坐在那里,眼里都是血丝。一连一周的无睡眠审判,已经让神经坚韧如他也到了崩溃的边缘。上天保佑,在他崩溃之前,他要见林晓的申请被批准了,可以完成他最后一个愿望。 林晓穿着囚服走进来,并没有带手铐。她那标志性的大卷被剪掉了,只剩下很短的头,和一张憔悴的没有血色的脸。 押解林晓进来的警察转身出了门,屋里还站着一个警察,是押龙耀过来的。他咳嗽了一声,说:“三分钟。”自己走到远的一个角落里,点了一支烟。 龙耀看着林晓,把身子凑过来,低声的说:“我把好不容易藏下来的块都给他了,只有三分钟,你听我说,不要插话。” 林晓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 龙耀问:“他们拿什么罪名关你?” 林晓反应好像有些迟钝,过了几秒钟,她才说:“私藏枪支,窝赃,知情不报,还有……还有销赃。” 龙耀叹口气,把头凑的更近,声音更小的说:“你记得我那个记着电话号码的笔记本么?” 林晓茫然的摇摇头。 龙耀扭头看看那个收了他贿赂的警察,急道:“就是那个我天天揣在衬衣兜里的本子,被他们拿走了?” 林晓摇摇头,说:“好像……好像还在,后来有没有被搜走,我就不知道了。” 龙耀说:“如果被搜走了,想办法把它拿回来,给他们钱,多少钱都行,记住了,”用耳语的声音说:“第十页第二行,第十三页第三行。” 他看着林晓有些迷惘的样子,问:“记住了么?” 林晓点点头。 龙耀不放心的说:“你重复一遍给我听。” 林晓说:“十页……二行,三十页,第……二行。” 龙耀说:“你要记住了,一定,知道吗?” 林晓点头。 龙耀叹口气,身体好像终于松弛下来,他笑起来,有些欣慰的样子,“对不起你”。 林晓有些惊恐的看着他,小声的说:“我什么也没说,你……你挺着就好了。” 龙耀绽开一个好像很开心的笑容,“我想通了,就不怕了。”转头对抽烟的警察说:“我好了!” 那警察走过来,指着林晓说:“出去左拐,李警官在门口那里。” 林晓站起身来,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听到龙耀在身后说:“林晓,脑袋掉了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那时候我再来娶你。” 林晓身体剧震了一下,她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眼里遍布血丝,面色有些狰狞,神色却出奇的温柔。林晓避开他的注视,一甩头,转身出了房间。 龙耀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说:“去叫你们领导吧,我有重要的情况要报告。” 刑警队的张队长坐在龙耀对面,翻了翻手里的卷宗,说:“有什么,说吧。” 龙耀说:“领导,给支烟。” 旁边的小刘看了眼张队长的眼色,递过去一支烟,帮他点着了。 龙耀美美的深吸了一口,说:“真tmd太爽了。” 刘皱皱眉头,正要出言呵斥,看了眼张队长,又闭上了嘴。 龙耀吸了几口烟,说:“我有个请求,还请领导能够成全。” 张队长说:“你说。” 龙耀说:“林晓,就是和我住在一起那个女的,没她什么事,我做的这些,她都不知情,也不存在什么窝赃销赃什么的。” 张队长平静的说:“你要相信,我们的法律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龙耀说:“领导,你也不用和我说官话了。我老实和你讲,她之所以没有去举报我,只是因为我第一次见面就了她,趁她睡着,还拍了些照片来胁迫她。” 张队长剑眉耸了耸,说:“详细讲讲。” 龙耀说:“具体的我可以写一份详细的东西给你们,还有一个在旁边帮忙的,叫言亚龙,是她当时的男朋友。这些,你们都可以向人求证的,我都会写在报告里。” 张队长问:“照片呢?” 龙耀说:“上次我逃的时候,掉了。” 张队长说:“我们会酌情考虑这个情况的。” 龙耀说:“领导,虽然道上的人都恨你,但据说你的名声在中州警察里是最好的,我就赌上一赌,信你一次。你给我个保证,让林晓出去,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张队长说:“我不是来和你讨价还价的,我们刚收到承县公安局传来的东西,有一个伤人致死案是你做的吧,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指证的。” 龙耀说:“不用指证了,是我做的没错。” 张队长说:“就这个,就够你吃枪子儿啦。” 龙耀说:“我当然知道,不过你们放过一个无辜的女人,不过是举手之劳。我……给你的东西,会对你有帮助的。” 张队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思考了好一阵,说:“如果你这个的事情,经过核实是真的,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龙耀说:“痛快。”转向小刘说,“你可以记了。” 刘瞪他一眼,但还是拿起了笔。 龙耀说:“去年春节前,武林区那两起金铺摩托车劫案……是我做的。还有……” 173 纠结 龙耀的出现,对江之寒来说无疑是飞来横祸。他跳下楼的时候,不仅加重了脚踝的扭伤,肩部的伤势更重一些,好在没有断了骨头,但没有两个星期大概是恢复不了的。 好在这个星期厉融融恰好去南边参加一个图书博览会去了,江之寒省下了口舌,不用和老妈解释。由于不愿意单独面对最近一直对自己冷眼相待的父亲,他随便找了个说辞,就跑到杨老爷子的四合院来窝着。 伍思宜是第一次来拜访江之寒的这个据点,她四处看了看,走进屋来,感叹说:“这个院子,再过几年,应该值不少钱。” 江之寒翘起大拇指,夸道:“不愧是行长的女儿,有经济眼光!” 伍思宜这时才注意到,江之寒的左肩有些隆起,走近了,皱着眉头说:“衣服又没有穿好吧,这里怎么隆起来一团?”,伸手来摸。 江之寒抓住她的小手,说:“别!正好你来了,帮我换一下药吧。”说着话,把夹克和衬衣解开了,露出里面的伤口。 伍思宜捂着嘴,轻声叫了一下,“你这是怎么了?” 江之寒怕她担心,敷衍说:“练功时不小心伤到了。” 伍思宜撅起嘴,“你就拿你那套鬼话去哄鬼吧!我也懒得问你。”并不追问,只是轻柔的帮他换药。 肩部和脚踝的伤势其实并不妨碍江之寒的日常生活,但伍思宜知道他受伤以后,便天天跑到四合院来,提着当天买的新鲜蔬菜和肉类,帮他做饭和熬汤。 面对着伍思宜的体贴照顾,江之寒越的有些不安起来。这个帮他买衣服的女孩儿,这个帮他做饭熬汤的女孩儿,这个身家丰厚却每天跨过大半个市区来见他的女孩儿,让他心里越的有负疚感。江之寒也曾想象当年喜欢倪裳那样,打起精神,一门心思的对她好,哄她,体贴她,照顾她,做些傻乎乎的情人间做的事情。但那个身影似乎还抹之不去,自己总是提不起精神来。 伍思宜对他越好,江之寒就感到越内疚,而且是双份的负疚,一份是对伍思宜的,另一份则是对倪裳的。对倪裳的这份负疚,除了内心深处的思念,多多少少还有楚明扬的功劳。 高三开学以后,楚明扬每周都会抽个时间,为江之寒送来一份最近一周七中的测试卷,从来没有间断过。坐下来聊一下学习的情况和往日的朋友,对江之寒也是一件愉快的事,而且也是他现在和七中还保留的不多的联系的纽带。 个暑假的时候,江之寒总说四十中和七中隔的近,随时都可以象以前那样约好一起聚会。但开学以后,他自己被诸多事情所烦扰,又想到高三七中的学习安排一定是非常紧张,回去见老朋友要绕开倪裳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七中倒真的很少去。受伤后这段时间,连和顾望山一起的打球也停掉了,靠的就是和楚明扬的聊天来更新七中朋友的情况。 楚明扬告诉江之寒,自从他走了以后,去年的八人聚餐已经停掉了。倪裳很多时候还会和薛静静以及自己一起去吃饭,有时候也会和阮芳芳温凝萃约在一起,但大家从来没有一起聚过了。据薛静静说,顾望山在校园里遇见倪裳的时候,似乎有几分敌意,为此倪裳暗地里很是伤心。 楚明扬说,不知道谁传出来的消息,说倪裳开学的时候请辞班长,但是班主任张老师不同意。江之寒走了以后,很多人都想和她同桌,但最后倪裳还是搬到了最后一排,一个人坐。江之寒走了以后,三班的人数正好是奇数,倪裳是唯一一个单独坐的。 楚明扬又说,倪裳现在没有以前爱说话了,但学习更加刻苦,第一次摸底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年级里第五,都是她最好的纪录。下课的时候,倪裳越来越喜欢呆在自己的座位上学习或是呆,很少出教室去活动的。 江之寒听了,心里很烦,迁怒于楚明扬说:“你是花痴吗?一天在那里关心倪裳这样啦,倪裳那样啦,关你什么事呀。薛静静不吃醋吗?” 楚明扬也不生气,“我和静静不是那种关系,不过是好朋友,有时候一起说说比较知心的话罢了。真的,她说,高中毕业,大家说不定就各奔前途了,谈什么恋爱呀。你看,连江之寒和倪裳那样甜蜜的,一转眼不也劳燕分飞了吗?” 江之寒叹息一声,说:“她说的也没错。虽然大家诅咒高考,但适者生存,能考上一个好点的大学,以后的路应该会稍微容易一些。” 楚明扬苦笑一声,“老大,还好点的大学!我想的就是能考个本科就行了,实在不行,专科线上了我也满足。” 楚明扬和江之寒告了别,留给他厚厚的一叠材料。江之寒大致翻了翻,上面的是上个星期的测试卷子。同四十中不一样,七中每周至少都有一份卷子下来,数学课甚至有一周每天的作业就是一套试题。 江之寒翻过厚厚的考卷,突然手停了下来。在考卷的下面,写的笔记,那娟秀好看的笔迹,自己再是熟悉不过。 那一瞬间,江之寒的心像是被锤子重重的打了一下。时光仿佛倒流了,他还能记起第一次借看倪裳笔记时的心情,第一次抄她作业的时候心里想的小把戏。江之寒慢慢翻了两页,现她记的甚至比以前更加详细,不用去七中上课,老师讲的所有精华都工工整整的写在那里,清清楚楚的分门别类整理好,一切宛如昨日。江之寒感到胸口有些痛,合上笔记,把它们扔到了桌子的角落。 在楚明扬的描述里,倪裳在七中一个人孤独着,憔悴着,拼命学习着,仿佛是被遗弃在那里,一个人去面对苦涩的结局。江之寒想起倪裳说过的,男生都是负心薄情的,女孩子还在伤心难过的时候,他们已经转身和别的女孩儿谈笑风生了,这好像是自己现在的写照?他又想起阮芳芳和温凝萃的劝说,只要你耐心的等待,总有一天她会重回你的身边的。可是转念想来,倪裳说的并没有错。倪裳说,你和我父亲,都是表明温和,骨子里记仇的人。随着时间流逝,不但不会化解彼此的怨恨,反而会加深吧。自己对倪建国的不屑和厌恶,随着他一次次的挑衅,愈的重了,丝毫没有因为时间过去而有所消弱。他?在被顾望山当面羞辱以后,应该真的把自己恨到骨子里去了,恨不得我出门就被车撞死吧? 被笔记本搅起心事的江之寒,晚上怒气冲冲的给楚明扬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问楚明扬,笔记本是怎么回事? 楚明扬说,笔记本是他借来看的,看过以后觉得比试卷帮助更大,所以就一并转借给江之寒了。 江之寒说,下次就不用借笔记本了。 楚明扬不紧不慢的说,同学之间也应该互相帮助嘛,不要太造作了,老大。 江之寒气的牙痒痒的,拿他却没有办法。放下电话,把笔记本扔到房间一个角落里,眼不见心不烦。第二天醒来,却又忍不住把它翻了出来,轻轻拂了拂上面的灰尘,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 这一周来,江之寒的练功也遇到了大的障碍。他的内息越练越强,急着要把内气和外家的拳招结合的更好,却总是欲而不达,打到某一招会感到气血翻腾。内气的练习,更多的靠的是领悟。关山河也没有办法,他安慰江之寒说,他的进境比自己当年练习的时候快了已有两倍不止,应该是太急于求成了,最好放慢脚步,先慢慢体会才是正道。 今天只有这些了,又要出。嗯,下个星期第一次分类推荐,希望下个星期大家不吝多投点推荐票,拜谢拜谢!) 174 从来只见新人笑? 这一周的后三天是四十中的运动会时间。班主任王老师看了江之寒的材料,知道他得过七中长跑的冠军,就让班长习娟来问他,要不要报名参加长跑的项目。 江之寒淡淡的说:“受伤了,恐怕去不了。” 习娟哦了一声,乖乖的走了。 江之寒在高三一班的教室里,先扭断了一个人的胳膊(其实不过是脱臼),然后跳到桌子上,打翻了一个骠悍的拿着刀的男人,最后义无反顾的从三楼跳了下去。这一战,被高三一班的人渲染传播开去,几天后全校的人都知道了。这几天,大家又听说那个拿枪的家伙也被逮住了,对江之寒的敬畏之情更是与日俱增。 江之寒终于现了四十中的又一个好处,那就是轰轰烈烈的在这里打一架的话,可以赢得很多人自内心的尊敬,不会把你当作坏孩子,反而成了他们心目中了不起的人物。 江之寒很快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偶尔找人问件事情,对方虽然说不上亲热,但不再爱理不理的,神态甚是恭敬。上个星期的时候,江之寒路过足球场,看见一帮家伙在踢大场,便停下脚步,看了几分钟。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一个大个子过来搭讪,递过一支烟。 江之寒笑着摇了摇头,问:“还有裁判,是踢正式比赛?” 大个子自我介绍叫杨维,他说:“瞎踢,三班和六班踢,大家下了注的,所以踢的认真。明天还有一场,是五班踢二班,那两个队强点儿。” 第二天去看球的时候,江之寒又遇见杨维,还主动给他介绍了几个朋友,江之寒打了招呼,就从兜里摸出两包烟,散给他们。几个人都叫道,这么好的烟,平时可抽不起!喜滋滋的拿了烟,享受起来。 周的功夫,江之寒大概散出去两条好烟。俗话说的好,烟是敲门砖。靠着一次英勇的跳楼,加上两条好烟的价值,江之寒神奇的现,仿佛一夜间,他在四十中的待遇扭转了:来来去去的人笑着打招呼的多了,开口叫江哥的也不少,昨天甚至还有两个家伙跑来,自荐要做他的小弟。江之寒苦笑了两声,拿一包烟把他们打走了。 江之寒一路和人点着头,走进教室,一眼就看见林晓坐在那里。在传说被公安局逮起来好几周以后,林晓重新出现在教室里,头短短的,似乎印证了某些传言。为了感谢她的合作,张队长找人打了招呼,学校也没有深究她缺课几周的问题。 江之寒看着林晓,剪掉了大卷,她看起来漂亮多了,眼如丹凤,眸如点漆,唇瓣丰厚,肌肤丰嫩。短短的头上,盖着一顶帽子,更添了几分风情。 江之寒走过她的身旁,笑着点了点头。 林晓翘着鼻子,轻轻的哼了一声。 江之寒也不以为意,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看书。 下课的时候,林晓和江之寒站在走廊的尽头,往外看,是楼下的操场和远处的楼房。 林晓不无讽刺的说:“江哥,你现在好威风哦。” 江之寒笑笑,不说话。 林晓说:“赏根好烟抽吧。” 江之寒摇摇头,“我不喜欢女生抽烟,所以我也不给女生散烟。” 林晓哼了一声。 江之寒说:“这一次合作很愉快,我的朋友拿到了大大的功劳,我呢,出了口恶气,而你……不是也得偿所愿了吗?所以,很好,大家都得到想要的。不过,我希望不要有下一次这样的合作,ok?” 林晓看着窗外,痴痴的,不说话。 江之寒柔声说:“我一个长辈告诉我,就像英语的时态一样,过去时就是过去的事情了。忘掉它,才能往前看,才能享受现在的生活。” 来容易,可他自己却也不能做到。 下一周,沪宁股市就要开张了。 所有的帐户都已经设好,资金也已经到位。进驻沪宁的小组也确定了名单,江之寒这边派出的是两个人:楼铮永和杜姐。后方的决策中心,主要由江之寒和明矾来负责,顾望山是江之寒这边和顺贸易之间的协调员。杜姐前不久把自己一个搞财会有多年经验的朋友招来了公司,说论做帐她更有经验,所以这次,江之寒把她从肖邯均那里借调过来,要的是她的专业能力和忠诚。 下午的时候,所有相关人员在一起开了一个会,顺的许经理和江之寒都简单讲了几句。散了会,江之寒便召集自己这边的几个人,楼铮永,杜姐,肖邯均,加上顾望山和罗月娟的代理人伍思宜,大家一起找了个地方吃个送别饭。 饭桌上,江之寒先敬了杜姐一杯酒。 杜姐喝的是饮料,她说:“之寒,你放心,资金流动和财务上的事,我一定看的牢牢的,不会出差错的。” 江之寒说:“我对你怎会不放心?就是让你出差在外这么久,有些不好意思。” 杜姐说:“我儿子大了,所以还好,也好久没出过中州了,出去换换环境也不错。”江之寒给他们安排的是沪宁军区下属的一个招待所,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不错的,离交易所又很近。 江之寒又敬楼铮永,楼铮永也不客气,举起杯子一口饮尽,说:“今天就喝个痛快,去了沪宁一定滴酒不沾。” 江之寒说:“那也不必。” 楼铮永摆摆手,说:“这就像出任务,不喝酒是理所应当的。你放心吧,我没什么技术活可以做,但保证安全,保证及时的联系,坚决执行指令,这三条我一定是能做好的。” 江之寒点点头说:“两位也可以搜集一下交易所那边的现场信息,虽然不是都有用,都真实,但那边应该有我们后方接触不到的一些东西,平时除了操作,多看多听,我想是会有帮助的。等时机成熟了,我们也会把一部分的操作权限直接下给你们,让你们做起来更加的灵活。”和楼铮永连喝了三杯酒。 散了席,一行人出来,先拦了个出租车,让肖邯均,杜姐,和楼铮永走。明矾道了别,去坐公车回家。伍思宜走到街边,去招出租车,留下江之寒和顾望山在一起说话。 顾望山说:“这个女孩子很能干。” 江之寒点了点头。 顾望山叹道:“从来只见新人笑,几时听到旧人哭?” 江之寒看了一眼远处的伍思宜,沉下脸说:“说东也是你,说西还是你,你是存心找我不痛快吧!” 顾望山哈哈笑了两声,“没错啊,有时候就是要找找你的不痛快,我感到很开心。” 江之寒骂道:“变态。” 顾望山搂住他的肩,说:“我告诉你,喜新厌旧那才是自然之道。所以呀,我支持你现在的选择。” 江之寒转过脸去,懒得理他。 伍思宜和江之寒回到老爷子的四合院,江之寒的头还有些昏。 伍思宜倒不抱怨他喝多了,只是问:“要喝茶么?” 江之寒说:“好啊。” 伍思宜泡好茶,给他端来一杯。江之寒接过,说谢谢,喝了一口,看过去,见伍思宜正关切的看着自己。一时想起顾望山的新人旧人说,一时又感念伍思宜的悉心体贴,心里乱成一团。 伍思宜看见他脸色变幻,阴晴不定,轻轻打了他一下,娇嗔道:“眼珠子乱转,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江之寒抓住她的手,把她带到怀里,柔声问:“思宜,干嘛对我这么好?” 伍思宜说:“上辈子欠你的吧。” 江之寒笑道:“就是说,你上辈子对我很差。” 伍思宜嗯了一声,过了好久,说:“我在等下辈子呢。” 江之寒说:“干嘛?” 伍思宜说:“好虐待你呀。” 江之寒呵呵笑起来,一时情动,低头来吻。 伍思宜乖乖的张开嘴,度出香舌,吸了吸鼻子,抗议道,“好大股酒味儿。”被堵住了嘴,说不出话来。 江之寒尽情的品尝着伍思宜丰润的唇,小蛇一样的舌头,过一会儿,又轻柔的去亲她的鼻子,眼睛,和脸颊。伍思宜闭着眼睛,柔顺的享受着。江之寒一路往下吻去,吻到她的颈侧,这里是伍思宜的敏感区域,她全身一紧,手抱着江之寒的腰,紧紧的勒住。一会儿的工夫,身体不由扭动起来,鼻子里也哼出几个缠绵的音调。 江之寒抱着伍思宜,她的身子不安分的扭动着,让胸前的两团丰润不停的揉动在江之寒的身上。江之寒这几天本来阳气就极重,被她一滚一揉,下面早已高高的竖起了帐篷,坚硬的顶在伍思宜的腰臀之间。伍思宜感受到了那滚热的所在,一下子停住了扭动,娇羞的蜷成一团,想要避开那个东西。 江之寒抬起头来,粗粗的喘息了两声。每次和伍思宜亲热,他到了亲吻颈侧,就收工了。虽然高涨,但心里还没有迈过全心喜欢她的那一关,江之寒不想背负更大的包袱。今天这个小妖精全身烫热,自己又喝了酒,心中的火燃烧的尤为强烈。他站起身来,俯身轻轻的在伍思宜额头上印了一个吻,转身出门洗脸去了。 伍思宜抱着膝盖坐在沙上,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她对往下的事情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但每次亲热,江之寒都浅尝而止,又让她莫名的有些失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没有抓住。 她呆呆的坐了一阵,听到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响个不停,想起那个硬硬的东西,脸色红了红,随手拿起沙边茶几上的一叠纸翻了翻,上面有整整齐齐的数学和物理的笔记,字迹很娟秀好看。 伍思宜愣了愣,仔细的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江之寒走进门,看见伍思宜正认真的翻看着什么,问:“看什么呢?” 伍思宜抬起头,“好多试卷和笔记,都是七中的吧?” 江之寒脸色僵了一下,说:“哦,找楚明扬借的。那边的东西,还是编得要好些。” 伍思宜说:“是吗?楚明扬这个人真不错,很讲义气。” 江之寒神色自然下来,说:“是啊,他是个很好的朋友,好多年的老朋友了。朋友还是老的好啊。” 伍思宜仔细的翻着笔记本,到了空白处,她继续往后翻,又翻了二十几页全是空白的纸张,她仍然耐心的往后随意翻着,终于翻开一页,上面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狼。 伍思宜不经意的问:“谁是大灰狼?” 江之寒随口说:“当然是我了。”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大灰狼和小白兔是他私下和倪裳亲热时的昵称。江之寒掩饰道:“我不是大灰狼,难不成你还是大灰狼?” 伍思宜抬起头,给了他一个怪怪的笑。低下头去,她看着那页悬在一片空白页之间的画,在那匹大灰狼下面,那娟秀的字迹写着:大灰狼,大灰狼,大灰狼,大灰狼,大灰狼,足有七八十个之多,每一个都仿佛是少女自内心往外一声声最深情的呼唤。 伍思宜呆呆的看着,好像能听到倪裳的叫声,像一只手,拨动了自己的心弦。 不好意思这两天一直在外面,比较混乱,今天更新3次,算周一周二的。) 175 去年今日(上) 七中的运动会比四十中晚上一个星期,每年都是这个固定的日子。 今年倪裳他们高三的,不需要参加比赛,但还是被要求去操场边坐着。大多数的学生都拿上参考书或者作业,坐在操场边做自己的事。既然不需要比赛,倪裳又已经卸任了校学生会主席的职务,所以也没什么可干的。她坐在场边,拿着一本生物书,看了半天,才翻了两三页,心思全不在上面。 今天是运动会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但对于倪裳来说,日历上的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去年的今日,自己刚气喘吁吁的跑完8oo米,为了毫厘之差没能进入前六有些沮丧,那个家伙领着自己,走出校门,往右拐,然后停下来说,倪裳,我好喜欢你。 从此,生活改变了。约会,欢笑,提心吊胆,甜蜜,恋人间的小把戏,然后是痛苦,思念,那么多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强烈的情绪,或好或坏,都纷至沓来。 年之后,自己又像以前那样,孤独的坐在这里。但倪裳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倪裳,不像他说的那样,可以变回那个逻辑清楚的,能言善辩的,知道自己该走什么路的,老师的好助手,父母的乖女儿那个倪裳了。化不是说吗?所有的变化都不是真正可逆的。 操场上喧哗起来,刚刚开始的是压轴的大戏之一:高二的5米男子长跑。 倪裳托着腮,呆呆的看了一阵,觉得心里好痛,眼睛有些涩涩的,忽然听到前面两排有人议论说,去年这个时候江之寒多威风,一转眼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倪裳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要找个清静的地方自己呆一呆。 倪裳急急的往外走,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她低头走上旁边的林荫道,一不注意和人撞在了一起,赶忙抬头,看见是班里的学习委员王帅,便说对不起。 刚走出几步,王帅在后面叫她,“倪裳。” 倪裳停住脚步,挤出一个笑容,“有事么?” 王帅使劲咬了咬下唇,好像下定了决心,他说:“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倪裳犹豫了片刻,问:“可以改天吗?” 王帅坚决的摇了摇头。 倪裳心里叹口气,走回来,说:“那你说吧。”心里也有几分奇怪,王帅虽然和她同在班委会里面,工作上有时候会合作,却很少讲过什么话。 王帅说:“可以……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吗?” 倪裳皱了皱眉头,说:“行,你说去哪里呢?” 王帅指了指北山坡,“去那里说好了。” 倪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跟在他身后往北山坡走去,北山坡是附近约会的选地,但自己和江之寒却从来没去过,为的不过是规避风险,可最终还是逃不过那一关. 两人默默的走着,都不说话。十分钟后,他们站在北山坡的一片小林子里,周围没有别的人。 倪裳直视着王帅,等他开口,很多时候,倪裳的眼光也是锐利而具有穿透性的。 王帅抵不过他的注视,偏过头去,倪裳看见他两只手互相搅着,很是紧张的样子。 终于,王帅开了口,“倪裳,你最近是不是很不开心?” 倪裳本能的否认,“没有啊。” 王帅说:“你还不承认啊,都瘦了这么多。” 倪裳看着他,不说话。 王帅又犹豫了好久,终于问道:“是因为江之寒走了吗?” 倪裳身子震了一下,冷然道:“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个?”见王帅不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出几步,王帅在她身后说:“是我。” 倪裳停下脚步,转过头,“你什么?” 王帅一脸坚毅的,“是我告诉你父亲,你们关系很亲密的。” 倪裳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按照倪建国的说法,那晚他是一时意动,提前一天回家,现了两人的事情。但江之寒一直怀疑是倪建国听到了什么风声,故意提前一天回家,是设好的一个陷阱。为此,他还曾经怀疑过周舟,和他起过冲突。 到头来,江之寒原来又是对的?难道父亲的伤……倪裳不敢想下去,她满腔的委屈和怒火只能泄在眼前这个平时少言老实的学习委员身上。 倪裳指着王帅,手指微微颤动着,但多年来的教养终究让她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最后憋出来一句,“你……你怎么能这样啊?” 王帅憋红了脸,眼里有自傲和自卑的混合,他咬住嘴唇说:“我……我不知道他会转学,我也不知道你会这么伤心。也许,我做错了。” 倪裳问:“为什么?” 王帅说:“什么为什么?” 倪裳问:“为什么要去找我父亲,我们……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么?”言下之意,并不否认曾经和江之寒在一起。 王帅勇敢的看着倪裳,“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倪裳垂下头,心里叹口气,满腔憋屈却是无处泄。江之寒以前替王萧打抱不平的时候,总是对她说,单纯的喜欢没有任何过错,即使不接受,也不应该任意践踏。那家伙还说过,王帅是他的情敌,当时倪裳嗤之以鼻来着,没想到,他……又是对的。 王帅说出最困难的三个字,话开始流畅起来,他说:“老早以前,班里就有传言说你和江之寒在谈朋友,但是他们也不那么确信,只是无聊的时候议论议论罢了。我偷偷观察你们,我很确定,你们是在谈朋友,因为你看他的眼神,就是喜欢,我一看就知道了。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除了成绩还可以,什么长处都没有。其实,我也不是要奢望你喜欢我,我也不是想要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不合适,而且,而且高三到了,不应该把精力分散到这些地方。所以,我给你爸讲,只是想让他警告你们不要来往那么密切。没错,我是不喜欢江之寒这个人,他自以为很聪明,很独立特行,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骨子里很傲气,喜欢强词夺理,他就是那种只做了三分,却能说出十分来的人。反正,我讨厌他,没错。不过,我也没想到会展成这个样子。” 倪裳怒气过后,更多的是懊丧,谁会想到是他呢?如果没有他去告密,也许自己还和他在一起,并肩看一年后的运动会吧?为什么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王帅,却要横插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倪裳摇摇头,有些无力的说:“不管你多讨厌他,他并没有做任何事伤害你呀!” 王帅垂下头,“我也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们。” 倪裳的怒气又冒了出来,“你今天干嘛要跑来和我说这个?!过去这么久的事儿,你现在来同我讲干什么!” 王帅说:“开学以后,我看见你……你的笑容少了好多,性子也不如以前开朗。我知道,我可能错了。我忍了很久,就是想来说声对不起的。” 倪裳无力的挥挥手,“我要你的对不起来做什么?你走吧。” 王帅看了她一阵,毅然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他突然大声说:“倪裳,我会一直喜欢你的,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绝不比江之寒差。” 倪裳轻轻的笑起来,“一直么?别说这么幼稚的话了。” 王帅愣住了,脸涨的通红,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求推荐) 176 去年今日(中) 前几天,江之寒牵线,让四十中的几个领导,包括王主任,和附近派出所以及刑警队,特警队的人一起吃了个饭。当然是学校买的单,公安局这边几个领导都承诺会更多的帮助学校治理附近的治安问题。总之,也算是宾主尽欢。 第二天,王主任把江之寒叫到办公室,好好的表扬了一通。江之寒对表扬这种东西当然没有任何兴趣,很直接的就提出来说,最近有些事情要办,恐怕不能每天都能来上课。王主任很干脆的说,协助公安办案很重要的,也不用请假了,我给王老师打声招呼好了。江之寒对王主任的直接很欣赏,道了谢出来,按下不表。 今天是去沪宁的操作团队出的日子,江之寒和明矾一起到机场送他们。许小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三折的机票,和火车卧铺差价不大,所以就决定了坐飞机。 从机场出来,明矾提议道:“找个地方坐一坐?” 江之寒点了点头,两人坐了机场的大巴回到市区,去了明矾去过的一间茶屋。三块钱一壶茶,可以无限制的续水,屋里坐的除了他们两位,没有五十岁以下的。两个头花白的老人家摆开象棋,厮杀起来,五六个老头子把板凳围成一圈,兴致勃勃的看,嘴巴却闭的紧紧的,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 江之寒喝了口茶,感慨道:“你居然知道这样的所在。” 明矾说:“爷爷过世前,随他来过几次,是个好地方。” 江之寒象是对明矾说,又象是对自己说,“下周一就开始了。”下周一是沪宁股市开张的日子,有八支股票头一批进入交易。 明矾缓缓的点点头,“是啊,千呼万唤始出来。” 江之寒接着他的话,“尤抱琵琶半遮面,也不知道是美是丑,是福是祸?” 明矾狠狠的说:“下定了决心,管她是美是丑,都要好好的干一场!” 江之寒伸出食指,指着明矾,笑的喘不过气来。 明矾问:“你什么疯?” 江之寒笑道:“你……你果然,咳咳,果然决心好大,不管是美是丑,都要好好的干……她一场。”,把干字咬的很重。 明矾不禁失笑,骂道:“操,你妈的也太不纯洁了。”声音有些大,招来几个老人家责备的目光。 江之寒失笑道:“不过书上都是这么写的,熄了灯也差不多,你就埋头好好干吧。” 明矾苦笑着摇摇头,“你这小子,我现在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现在还能笑的出来。说实话,上周你把你筹到的资金第一次给我露个底,我都替你捏把汗。那可是上百万的钱!百万是什么概念?前一两年,大家还在说万元户,万元户,就算是有钱人了。百万富翁,那是传说中的东西!” 江之寒说:“什么百万富翁?大多数又不是我的钱。” 明矾说:“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战战兢兢。你想啊,就算亏掉百分之十,也是十几二十万的数,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江之寒收起笑容,说:“明哥,不言胜,先言败,你的理念和我还蛮相似的,所以我们应该合作的不错。” 他轻轻的把茶叶吹开,喝了口茶,放下茶碗,认真的说:“要说战战兢兢,度日如年,没人比得过我了。我平时看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是要掩饰心中的不安而已。我现在天天都在 想,这一次赌的是不是太大了一点?过了我能力的范围,和能承受的范围。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这一步已经跨出去了,飞机都在天上了,索性把这些都抛在脑后,卷起袖子好好大干一场。” 明矾说:“我还以为你的心脏真的比我大十倍呢。” 江之寒说:“告诉你,我最近觉得脾气特别易变,有时候心情很好,一会儿功夫就变得很暴躁,好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心里还很是担心呢。” 明矾说:“那是压力太大的缘故,只要我们有个好的开局,就应该好起来。” 江之寒说:“如果是个极坏的开局,一进去就被套牢了呢?” 明矾苦笑道:“那就过一年以泪洗面,痛不欲生的日子吧!” 江之寒说:“没错,这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只有来什么就受什么。不过说句正经话,我已经够强颜欢笑了,你就甭一天提醒我前路艰辛,ok?” 明矾说:“ok。” 江之寒举起茶碗,和明矾碰了碰,说:“来吧,愿上帝保佑。” 明矾虔诚的说:“上帝,阿拉,佛主,如来,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财神爷,还有土地公公,都来一起保佑我们吧。” 江之寒被他逗的笑起来,说:“从周一开始,我们每天至少通一次电话,交换一下看法。每周至少面对面的见两次面,没有问题吧?” 明矾说:“没问题,我今年基本没太多课,主要是做课题,所以时间安排会比较灵活。”又说:“那就让我们两只菜鸟好好的干它一场,管她是美是丑,赚到钱就是王道。” 江之寒哈哈的笑了两声,“你以前说的也对,我们国家这个股市,从某个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是菜鸟。因为它没有历史,没有以前的规律可循,一切都是未知的,国情又和别的地方差别很大。所以,不用灰心,相比大多数懵懂无知或者一知半解的人,我们是很厉害的菜鸟了。”说着话,很豪气的和明矾又碰了下杯,喝下一杯茶,如同喝下出征前的誓师酒,豪情壮志刹那间充溢着胸头。 就像高考前的最后两天,很多人都会感到没什么可做的一样,在股市开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江之寒也无所事事起来。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等的就是铃声打响的那一刻。 他和明矾告了别,连学校也懒得去,信步走回四合院,想要睡个午觉,打这深秋初冬的日子。 从骨子里来说,江之寒不是一个赌性很重的人。相反的,他性格里有很小心谨慎的一面。这一次,挥动着这么大笔的资金,大多数还是拆借的,冲进一个完全陌生和不确定性的市场,心中的惶恐和压力只有自己才能真正体会。 放在以前,他多半会向倪裳和母亲倾诉,即使她们对这个东西一窍不通,也可以是一个疏导的渠道,一个微笑,一句泛泛的安慰,也能安抚他的情绪。可如今,倪裳已经不在身边,和母亲之间似乎也不如前段时间亲近,江之寒只能选择把一切都深埋心底,默默地一个人承受。 回到四合院,打开门,看见地上有一堆散开的卷子和笔记本,是有人从门外扔进来的。江之寒把它们起来,却是每一周楚明扬都会给他带来的资料。通常楚明扬都会在晚上或是周日过来,今天上课他怎么会有空? 江之寒把东西整理好,现里面夹着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 老大,今天运动会,抽空把东西给你拿来,你不在,就先扔进来了。有什么事,晚上电话联系。 明扬 江之寒捧着材料,一时怔住了。 今天是运动会的周末,而一年前的今天,正是自己表白的日子。 被股市的事情占据了几乎所有的心思,江之寒居然遗忘了这个他刻骨铭心的日子。这一刻,当记忆被唤醒,甜蜜和苦涩一起涌来,心里想的最多的却是楚明扬描述中那个人比黄花瘦的女孩儿的模样。 不管倪裳在外面表现的如何能干,在江之寒的心里,她始终是那个需要自己照顾的人,不像伍思宜,是可以照顾别人的那个人,也不像温凝萃或者曲映梅或者顾望山,是可以很好照顾自己的那种人。 没有了江之寒,她真的能好好的照顾自己吗? 多谢支持) 177 去年今日(下) 江之寒终究忍不住心中的波动,跑到七中的校园。他不愿被人指指点点,或是追问去了哪里,便没有去田径场,而是自己找了个借口,跑到食堂来视察一下。 走进校门,走过篮球场,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几个人。他进了食堂旁的办公楼,肖邯均却是吃了饭并没有回来。江之寒跑到财务室,和杜姐还有才来的姓温的财务聊了会儿天,终究是意兴阑珊,便出了门,一时不知道去哪里。 江之寒正站在篮球场边着呆,一转眼看见一个熟人:学习委员王帅失魂落魄的从北山坡往下走。看着他的样子,江之寒不无恶毒的想,从情人坡下来,一脸心若死灰的样子,莫不是表白被拒了?但还是招呼了一声,“王帅,好久不见哦。” 王帅猛的抬起头,却像是看见了鬼,一脸惊惶的样子。 江之寒抬头看看天,太阳很大哦。 王帅忽然没头没尾的说:“对……”不起两个字终于没有吐出来。 他又说:“倪裳……在上面,你……去看看吧。” 江之寒骤然皱起眉头,目光锐利的盯着他。王帅也不理他,耷拉着头,自己走了。 江之寒犹豫了片刻,但看王帅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生在倪裳的身上。终于,他还是举步往上走去。自从上次期末拿成绩时见过倪裳,一转有半年的时间了,女孩儿的样子在他心中清晰而又模糊。 江之寒走的离那片林子近了,心越跳越快,越跳越重,仿佛是一年前初次去赴约会的情形。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点,拐上石阶左边的路,走了几十步,就看见倪裳的背影,她伏在一棵大树上,正无声的哭着。她的肩背起伏着,却不出一丝的声音。 这一刻,江之寒的脑袋哄的炸开来,所有的思念,愧疚,和怜爱,从心里隐藏着的各个角落里纷纷钻出来,充溢着胸口,涨满了脑袋.他几步冲了过去,不假思索的,像以前做过无数次的,把她拥进怀里,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头。 倪裳还没有来得及尖叫出口,便嗅到了那熟悉的气息,她安心地闭上眼睛,静静的依在爱人的怀里,希望这是一个美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两人抱了很久,倪裳终于睁开眼睛,抬起头来,仿佛这半年的孤单和难过终于得到了些抚慰。她贪婪的看着江之寒的眼睛,眼里慢慢的起了一层雾。 江之寒从近处看倪裳,她的脸瘦多了(楚明扬没有骗他),成了典型的瓜子脸,巴掌般大小,眼里似乎少了许多以往那纯粹的快乐和跳动的活力。 倪裳忽然又伏进他怀里,喃喃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江之寒不由搂紧了她,心里满是怜惜,暗自誓说,即使今生不能和她在一起,也要拼尽全力,保护她,让她一生无忧,平安喜乐。 倪裳轻轻的说了好多声对不起,终于平静下来,呼吸平顺的,像是睡着了。 江之寒抱着她,仿佛是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舍不得丢掉,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两人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倪裳终于满足的长叹了口气,轻轻的把江之寒推开,理了理自己纷乱的头,脸上的泪水好像已经风干了。 江之寒柔声问:“你还好吗?” 倪裳眨眨眼,微微的摇摇头,又骄傲的点头说:“我连考了两次班上第一了。”问江之寒,“你呢?” 江之寒努力的给他一个真心的笑容,“你去四十中,随便找个人问江哥,就找到我了。” 倪裳眼里有了丝笑意,她冲口而出:“答应我一件事。”又觉得语气不妥,补充道:“可以吗?” 江之寒说:“你说。” 倪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一定要考上大学。” 江之寒和她开玩笑,“我已经雇用了一个研究生替我做财务了,不读大学,当大学生的老板也不错哦。” 倪裳轻轻摇摇头,她说:“我觉得,如果不影响你的生意的话,你还是应该去,我觉得……你挺适合做研究的。也许,你会喜欢上大学的 环境。”她停顿了片刻,又说:“这也是我自私的想法。如果你没有考上大学,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江之寒拍拍她的手,给她一个自信的笑容,“好了,不就是考个大学嘛,小菜一碟了。”神情就像平时他有些嚣张的样子。 倪裳绽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仿佛雨后的大地太阳重新放出光芒,她喜欢江之寒这个自信的模样。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仍然在那里,几句寒暄以后,一时好像找不出话来,有些尴尬的沉默着。 江之寒没话找话的问:“我看见王帅下去了,他把你气哭了?” 倪裳神色黯了黯,摇头说:“不关他的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过了很久,倪裳抬起头来,眼神坚定了许多,她问:“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江之寒苦笑道:“我怎么会忘记?” 倪裳轻声说:“我好高兴今天看到你,我……也很高兴虽然我们分开了,但是并没有相互怨恨,也没有……形同陌路。” 她说:“之寒,谢谢你过去大半年对我的照顾。我想,一年之后,从今天开始,我们可以开始作很好的朋友。这个……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反对吧。” 江之寒紧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倪裳说:“难得你回来了,不去看看班上的同学吗?你不是在四十中当大哥当的很威风,不去炫耀一下?” 江之寒微微摇摇头,“倪裳,你说过的,有些地方我们不一样。除了几个朋友,我对这里没有太多的留恋。所以,还是不必了吧。” 倪裳哦了一声,她说:“那好吧……我要回去了。你……要多保重,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给他一个往日般甜甜的笑容。 江之寒心里抽搐了一下,他强笑道:“你也是……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倪裳,要快乐一些。” 178 雯雯(上) 江之寒推开台球室的门,雯雯从柜台后探头看了看,高兴的招呼道:“稀客稀客,好久都不来了,你。” 江之寒看了看,问:“今天周末唉,怎么没生意?” 雯雯叹口气,“鬼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生意一直不好。” 江之寒说:“有酒吗?我来照顾一下你的生意好了。” 江之寒拿起台球杆,一个人打了两台,回到自己的专座上,拿起罐装的啤酒,一仰脖子,喝了半罐,满足的吐了口气。 雯雯站在单人沙的后面,俯下身来,把头放在沙顶上,问:“我都听说了,你前几周被龙耀追的跳了楼。我还让映梅找他她男朋友打电话问了问,才知道你没事。” 江之寒懒懒的说:“龙耀在这块儿很有名吗?” 雯雯说:“可不是?这几年,这边一大片都是他当老大,这条街混的,很多都是他以前的马仔。不过严打一开始,据说他就跑路了,他手头是有不少案子的。” 江之寒说:“你的消息倒不少。” 雯雯笑道:“这个地方嘛,我都呆了两年多了,别的不说,传消息的人从来都不缺的。” 又关心的问:“抓住了没?” 江之寒哼了一声,“还能活上个把月吧,看定什么时候枪毙了。” 雯雯在江之寒身后伸了伸舌头,想说两句恭维的话,却害怕反而招了厌,便闭上了嘴。 江之寒一口把剩下的酒喝了,又打开一罐,喝了一大口,闭上眼睛不说话。 雯雯跑到后面去,把磁带换成江之寒最喜欢听的,又走回来,听到江之寒似乎低声的在那里自言自语,“从此开始,就只能作好朋友了么?” 雯雯在江之寒身后蹲下来,轻声说:“我最近跟人学了些头部按摩的手法,看你挺累挺烦的,要不要作我的试验品?” 江之寒轻轻“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雯雯见他并不反对,便站起来,轻轻板江之寒的肩,让他转过九十度,两只手按住他的太阳,轻轻重重的按摩起来。雯雯的手指不长,但是很肉感,按在额头和脸上,软软的很是舒服。江之寒从来没有享受过按摩的服务,半闭着眼睛感觉着,只觉得按过的地方还真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 雯雯见江之寒不说话,自己也并不废话,只是一丝不苟的干着她的活。她的手移到江之寒的头上,一下一下的按摩他头皮,恰到好处的压迫感似乎从上往下贯穿了,让身体松弛下来。江之寒满足的把头往后仰了一下,碰到两团柔软的东西。雯雯并不闪避,两只手轻轻的固定住江之寒的头,让它轻轻的靠在自己的胸前。 江之寒的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两团柔软,不是很大,却非常的坚挺。十几分钟用力的按摩,还是一件体力活儿,雯雯轻轻的喘息着,口中喷出的热气掠过江之寒的头顶。这几日来,他本来就火气很旺,很快的就感觉自己有了些反应,身体略微僵硬起来。 这时候,江之寒听到有脚步声走近门,便坐直了身体,转过头去,说:“多谢,我看你可以出师了,干脆该行得了。” 正说着话,有个小姑娘推门进来,看见两人很亲密的贴在一起,在江之寒身后朝雯雯眨了眨眼。 雯雯说:“小燕,可巧你来了,帮我照一下店。”低下头问江之寒,“看你挺烦心的,要不要喝点酒?差不多也是晚饭的时候了。” 江之寒说:“好啊,不用等曲映梅她们?” 雯雯说:“映梅最近有几天不来了,我等一下和你细说。”叫上江之寒出门,说:“平常总是你请客的时候多,怪不好意思的,今天我请吧。叫几个外卖,我那里正好有一瓶被人送的好酒。” 江之寒问:“你那里?” 雯雯指着不远处,“隔壁那条街,我去年夏天买了套二室一厅的房子。” 江之寒惊讶的看着她,“没看出来你这么有钱?”心里暗想,去年夏天你不是为了几千块还到处找人借钱吗? 雯雯问道:“怎么样?” 江之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女孩在常穿的羊毛衫牛仔裤外面围了一条纯白的围巾,倒是比平时多了几分娇俏。 雯雯说:“那就这么定了。”拉了江之寒去买了几分外卖的凉菜和卤菜,说,“我那里还有一锅汤,可以将就吃了。” 江之寒跟着雯雯,上了五楼,进了门,是一栋半新不旧的单元楼。但这个年代,自己买房的人极少,所以江之寒还是颇为惊讶雯雯有这样的经济实力。 雯雯让江之寒坐下,自己去拿了碗筷,把买来的东西腾出来,又去热了冰箱里的剩菜,最后把白酒拿出来,给江之寒和自己各盛了一杯。 雯雯举起杯子,说:“自从你去帮我打了招呼,不再担心治安方面的事了,一直没有感谢过你,这杯酒是敬你的。”很豪爽的一口干了。 江之寒陪她喝了一杯酒,说:“我都说过了,我帮忙,你给我半价打台球,咱们两不相欠。” 雯雯帮他又盛满酒,说:“得,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半价,也是照顾我生意,那桌子,空着也就是白空着。”吃了一口才买的凉菜,招呼江之寒动筷子,又说:“我这个人,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不管你是看在映梅的面子,还是看在她男朋友的面子,这份情我是记住了。” 江之寒今天心里很烦,无论是马上要开市的压力,还是再遇倪裳的感情冲击,都让他一时间千头万绪,缠结不清,不知道如何处理。最简便的办法,也许就是醉上一醉,等待明天太阳的升起。 他又喝了一杯,说:“能帮就帮一点,老实说,不能帮的,你也别指望我。” 雯雯喝了几口酒,把围巾取了,只穿一件羊毛衫,她说:“你一定奇怪,去年曲映梅还到处帮我借几千块,怎么我会买得起这个房子吧?” 江之寒坦然的点点头。 雯雯扑哧一笑,“你倒是实在。其实呢,前年的时候,更确切的说是大前年的冬天开始,那时候我有两个店,一个是这个台球室,一个是一个小游戏厅,那个游戏厅其实还要早一点,不在这一块儿。前年的春节前,我一个朋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台南边走私进来的老虎机,你知道老虎机吧?” 江之寒点头。 雯雯说:“他劝我把他放到游戏厅里去,我犹豫了一阵,还是试着放进去了。结果呢,唉,那是个聚宝盆啊,一年的时间,我这个房子的钱就出来了。” 江之寒仔细的打量着雯雯,在曲映梅,雯雯,和小雪这个三人组里,她通常是最不显眼的。这时候喝了两杯酒,红晕浮上脸颊,眼里水汪汪的,看起来颇为诱人。江之寒不太清楚雯雯为什么和自己讲起这个,便静静的听着。 雯雯说:“吃菜呀……说起来,你一定会觉得我造作,钱都赚了,现在来说这个。那个老虎机是坑人的东西呀,偏偏那么多家伙都要往里跳。有些人输光了,到处借钱来玩,从家里偷钱出来玩。我那时候害怕闹大,输的太多的,想要阻止他们进来,差点没被打死。总而言之,钱是来的又快又容易。我也知道那是违法的,所以派出所那边,方方面面都打点的很慷慨,又请了人来作保安,虽然闹事的人,来哭诉的家属从来都没少过,但总算从来没出过大事儿。据说,那大半年,我这个是中州唯一的一部老虎机,很多人从很远慕名而来。” 雯雯接着说:“那时候,我有个男朋友,我也知道他游手好闲的,就是映梅嘴里的银样镴枪头。不过好歹长的帅,又知道体贴人,反正我有钱,给他一点也无所谓。结果呢,这家伙拿着我的钱,出去嫖,被附近派出所抓了。派出所那帮人其实就吓吓他,想多敲一点钱出来。没想到,他一心想出来,就和那边派出所的刘所长献宝说,别看我平时孝敬他们的不少,又找了人去打招呼,那个老虎机真正赚的钱比那多多了。” 雯雯叹口气,“结果呢,人家就惦记上了,都不用找借口,把我的机器没收,搬到自己小姨子开的店去了。我的财运到此结束,过了一阵,就把游戏厅转给别人做,跑到这里来了。现在想起来也许是件好事儿,去年开始风声紧了,刘所长是有内部消息的,听说他很聪明的把老虎机卖给了偃城的一个家伙,时间就在严打之前不久。如果在我手里,没有人通风报信,现在多半在局子里蹲着了。” 江之寒不知道她有这么一段,心里对这个女子重新评价起来,她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一直以来自己还以为她很多事都要依靠曲映梅帮她摆平。 雯雯说:“自那以后,我也不想赚风险那么大的钱,把赚来的钱买了这个房子,想着维持着一个台球室,安安生生的过两年日子也不错。没想到,去年夏天的时候,两个家伙在那里打架,打人的跑路了,被打的有些关系,硬是赖到我们开店的身上,陪了几千块。我那时候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付房款,所以才有借钱那个事情。” 江之寒说:“你真不简单哦,两三年前你才十四五吧,就敢搞那样的生意?” 雯雯扑哧笑出来,抛过来一个妩媚的眼神,“你是在夸我吗?姐姐我今年已经二十一了。” 江之寒惊讶的啊了一声,虽然他听曲映梅和小雪叫她雯雯姐,但雯雯面相很年轻,打扮也走的是相对清纯的路线,看起来比曲映梅还要小,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和自己差不多年纪。 雯雯看见江之寒张口结舌的样子,掩着嘴笑起来,“你不会真以为我和你差不多大吧?” 江之寒仔细的又端详了几眼,说她十七,十人里至少有八个是会信的。不知道为什么,真实年龄和相貌之间的差距,倒让江之寒觉得给她平添了几分诱惑,灯下看去,分外妖娆。 雯雯注意到江之寒有些呆滞的眼神,举起酒杯,笑道:“你真以为我十七?……我好高兴哦。”自己喝了一杯酒,又说:“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神态很是娇媚。 江之寒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嘴唇很干燥,又喝了杯酒,舀了碗汤,喝起来。 雯雯说:“说起映梅,你知道她最近有什么事吗?” 多谢支持) 179 雯雯(下) 江之寒说:“不知道,我也好久不见她,连沂蒙我都很久不见了。” 雯雯说:“前些日子,她和我念叨,说这一年不想再见沂蒙,一来是让他好好的准备考大学,二来,她渐渐觉得这样做贼一样的约会,很是无聊。我说道,偷偷摸摸的不是更刺激吗?她说我胡说。总之呢,有一天她和我说,要去和沂蒙说暂时断了往来,后来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小雪模糊和我说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陈沂蒙的爸爸找上了映梅家,大概是说了些很难听的话,映梅的情绪很受打击。我问过她两次,她什么都不肯说。再后来,干脆就不在我那里出现了。” 江之寒说:“我仿佛听她说过,她们这一年,大多数时候会是在实习。” 雯雯说:“这我也知道,她确实是在实习,而且去的地方还很远,是中州下面的开县县招待所。” 江之寒惊讶道:“这么远?” 雯雯说:“旅游职高出来的,要是有关系,随便哪个厂里都可以塞。没有关系呢,按理说,对口的是各个宾馆饭店什么的。不过好一点的宾馆,像中州宾馆,没有关系是肯定去不了的。映梅这个人,看起来很厉害,心是最好的。这一次,学校联系的地方都很烂,她费尽力气就联系到两个大一点的宾馆,一个是北山区政府招待所,一个是开县县招待所。这近的一个,她让给了小雪。” 江之寒笑笑,“没看出来她是活雷锋哦。” 雯雯很严肃的说:“她们一家都是难得的好人,你不知道小雪和她的关系?” 江之寒摇头。 雯雯说:“小雪的父母和映梅的母亲是一个单位的,那时候没有分到房子,生了孩子还住在职工宿舍里面。大概是八年前,他们单位有一场大火,你应该听说过的,反正死了十几号人,包括小雪的父母。那个事故以后,小雪就剩下一个奶奶,还是自理都很困难的,所以单位和政府就只好让她唯一的一个舅舅,也是一个厂的,来领养。平白多塞进来一张吃饭的嘴,她舅妈当然不高兴,整天都没有好脸。全靠映梅的爸妈,这些年经常拿些钱过去,平时的时候小雪经常还吃住在她家,就像多养了一个女儿一样。映梅也从来都很疼她,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对待。” 江之寒就着雯雯的话,又喝了杯酒,洒然道:“来,敬善良的人。” 雯雯低头想了片刻,抬头说:“按理说,这话不该我来说。映梅和你认识更早,关系更好,都不是我能比的。不过,她其实心里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不愿意拿自己的事去找人帮忙。如果陈沂蒙的父亲去她家羞辱她的事是真的话,她恐怕更不会开口了。所以……如果可能的话,你帮她一下吧。老实说,她又漂亮,又能说会道,又能干,很多事情都会干的很好的。” 江之寒揉了揉太阳,说道:“你未免太高看我了。我现在自己的事情一团糟,都解决不了。” 雯雯温柔的笑了笑,“我只是提一句啦,如果有什么机会的话,你帮她提一句,也是好的。譬如说,我们平时也不是没有和派出所的人搞好关系,但你去讲讲,效果就完全不同,这是能力的问题。其实,我和小雪不一样,我是这两年开店以后才认识映梅,不过她这个人很直率爽快,确实很对我的胃口,所以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好象认识了七八年一样。” 江之寒说:“唉,宾馆那个系统,我根本就不认识人,想帮忙也是爱莫能助。” 雯雯笑道:“好了,我也就,叫你上来不是给你增加烦恼的。我看你已经够烦心了,不是吗?”同江之寒又干了一杯酒。 江之寒喝了快有半斤白酒,虽然这一年酒量疯涨,也觉得身体有些飘起来。雯雯巾帼不让须眉,喝的和江之寒差不多的量,一瓶酒就这样被他们瓜分掉了。她转身去拿出来一瓶酒,说:“绍兴黄酒,要不要试试?” 江之寒摇头说:“没试过。” 雯雯说:“那就尝个鲜。”绕过桌子,弯腰替江之寒斟满。 江之寒能够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和伍思宜的“毒药”不一样,是更直接更猛烈的那种,好像某种水果的味道,却一时想不出名字来。 雯雯同江之寒喝了一杯黄酒,说:“一晚上尽听我唠叨了,没什么想说的吗?” 江之寒虽然满腹的心事,但没想过和半生不熟的雯雯倾诉,他摇摇头,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想现在比以前应该过的还是好一点,偏偏烦心的事倒是多了很多。” 雯雯抿着嘴,附和道:“我能理解,真的。我虽然比你大三四岁,不过第一眼看到你,就不觉得你很小。你很成熟,而且……可以给人安全感。” 江之寒抬起眼睛,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雯雯自顾自的说:“如果是感情上的烦恼,其实别的人劝也是没用,总归要自己走出来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对情情爱爱的事情苦恼过,现在却是想开了。” 江之寒虽然很烦,还是被她的话逗笑了,“拜托,你才二十出头,别说话像老人家在讲。” 雯雯看起来有些惘然的样子,她说:“你还别不信,我真是想开了。像我在这样的地方开个店,平时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呢?要奢望一个又老实,又能干,又喜欢你的,实在是不太可能。所以呀,这个世界靠什么不如靠自己来的稳当。我好好干它些年头,存下一笔钱,才去慢慢找我想找的男的。现在嘛……有个长的帅点的,哪怕是银样蜡枪头,解除一下寂寞也是好的。” 江之寒没想到雯雯如此推心置腹的同自己讲她的想法,今晚之前两人虽然在台球室里相处颇多,但说不上有多熟。雯雯对于所谓爱情的想法,和他现在来往最多的女孩子大相迥异。江之寒听了,也不由得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雯雯扑哧笑了一声,“看来我还是把你看的太大了,你……毕竟还是只有十七岁哦。”劝着江之寒,把一瓶黄酒也喝了下去。 喝酒最忌的就是混喝,江之寒半瓶黄酒下肚,脑子已经开始不太灵光了,不过他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很多白天的烦心事,现在都可以统统的赶走,不用去想它们。 雯雯看来酒量更好,她轻盈的绕过桌子,去组合柜上的收录机里放了一盘新的磁带,扭开按钮,有轻缓的音乐响起来。 雯雯走过来,按住江之寒的肩,说:“来,陪姐姐跳支舞。” 江之寒抬头看着她,摇头拒绝说:“我不会跳舞。” 雯雯说:“那我教你。” 江之寒还是摇头。 雯雯嗔道:“姐姐又替你按摩,又请你喝酒,难道请你跳支舞都不可以?” 这一句却是击中江之寒的要害。江之寒向来坚持要讲究公平,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但还是说:“我真的不会。” 雯雯说:“最开始的时候呢,只要跟着节奏随便动就好了。来吧,我教你。”伸手把江之寒拉起来。 江之寒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雯雯拉住他一只手,引导着放在自己的腰上,嘴里说:“听到节拍了吗?这样随意动就好了。” 江之寒被她拉着动了几步,却是有些踉踉跄跄的,踩到了她的脚,说:“我说不成的嘛。” 雯雯笑着说:“你的酒量不错,但还需要进补哦。” 江之寒低头看去,女孩儿笑容调皮,哪像二十一的女生,分明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心跳忽然快了起来,莫名的想到了不久前把头放在她胸前的感觉,眼光不由得飘到了那里。 雯雯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说:“看来这样是不行的,我们先不要动步子,随着音乐轻轻的摇一摇就好了。”轻轻的靠进江之寒的怀里,抱着他的身体,随着轻缓的音乐慢慢的摇动。 江之寒抱着她,只觉得她的身子越贴越近,最后整个都伏进了怀里。雯雯的体形娇小,穿上平底鞋,头刚刚到到江之寒的肩部。她把整个头靠在江之寒宽阔的肩膀上,满足的长长叹了口气。 江之寒只觉得头越来越晕,不由得更紧的抱住雯雯的腰。雯雯娇小的身体在他怀里轻轻的揉动,好像是一只手在画着圆圈,节奏轻缓,但即使隔着毛衣,也能感觉到美妙的触感。一会儿的功夫,江之寒的下面就撑起了帐篷。雯雯贴的更近了,腹部和大腿轻轻的摩挲着,即使 隔了两人的衣物,也是致命的诱惑。 江之寒喉咙干涩,他咳了一声,低沉着声音说:“你……在干什么?” 雯雯从喉咙里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她踮起脚尖,凑近江之寒的右耳,噫语般的说:“姐姐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要什么情情爱爱,不过……如果你什么时候心烦了,这间直为你打开的。” 完了,轻柔的请求说:“吻我。” 江之寒仿佛被某种魔力所驱使,听话的吻下去,勇猛的撬开她的唇,深入她的腹地,舌头翻江倒海的肆虐起来。雯雯满足的扭动了一下,婉转相迎,竟是千依百顺,任君采颉。 两人都不是此道新手,这时候伴着音乐,和着酒意,一时吻的天昏地暗。江之寒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去,抓住雯雯的臀,一轻一重的揉起来。女孩儿配合着,把身体靠的更近,仿佛要揉进江之寒的身体。江之寒突起的东西重重的顶在她的腰腹之间,她轻轻的撞击着,给他带来一阵阵快感。 咔嗒一声轻响,不知不觉的一面磁带已经到了头,自动的跳了起来。音乐嘎然而止,也惊醒了中的江之寒。他猛然摇摇头,惶然的松开手,往后跳了两小步,看过去,雯雯的脸已经像红布一样,醉酒加上情动,把春色全都涂在了脸上。 江之寒唇间还留着她的香气,脑袋却是清醒了不少。和相对陌生的女子如此亲热,在他却是头一遭。他站在那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雯雯水汪汪的看着他,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是不说话。 江之寒愣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走过去,轻轻的搂了一下雯雯,在她耳边说:“谢谢招待。”拿起自己的外套,逃一样的出了门。 雯雯站在窗边,看到江之寒出了楼,出现在前面的街道上,她摸了摸自己还在烫的脸颊,轻轻的自言自语说:“小家伙,真不简单呀。这样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定力,姐姐我看好你哦。” 多谢支持) 180 伍思宜 江之寒坐在出租车里,心里的火不仅没有熄灭,反而似乎越燃越旺。 他摇下车窗,想要吹一吹晚间的冷风。司机大声喝止他说:“你有没有搞错,快关上,我都快冻死了。” 下了车,江之寒在夜间的冷风中站了一阵,那冷风却怎么也吹不走心火。他摇摇头,举步往四合院走去。走到近前,看到院门口的石阶上蜷缩着一个身影,却是伍思宜。 江之寒想起刚才自己的遭遇,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怜惜,一俯身把她抱起来,腾出一只手,拿出钥匙去开院门。 伍思宜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皱了皱好看的鼻子,抱怨道:“怎么一身酒气?又去喝酒了!” 江之寒半真半假的说:“星期一股市就要开张了,有些紧张,就和朋友多喝了两杯。” 伍思宜懂事的哦了一声,忽然又抽了抽鼻子,说:“还有股什么怪味?” 江之寒想起雯雯身上的香味,心跳了跳,说:“我去刷刷牙。”赶快跑开,去了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看见伍思宜正把一个包好的盒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江之寒问:“是什么呀?” 伍思宜甜笑道:“不准拆,明天起床才准拆开。” 江之寒问:“你来了很久了?” 伍思宜说:“已经一个小时了,我想到你会晚回来,没想到这么晚。” 江之寒说:“傻丫头,你先和我说一声,就不会等了。”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钥匙,“忘了给你了,这是院门的钥匙。” 伍思宜接过钥匙,眼里泛起神采,“真的给我呀。” 江之寒笑道:“说什么呢,早就想给你,不过一直忘了。” 伍思宜说:“好了,这么晚,我要回去了。” 江之寒脱口而出,“别走呀。”他那里还涨的利害,看见性感娇美的爱人,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伍思宜回头笑道:“干嘛?” 江之寒看她娇俏的模样,再也忍不住,走过去把她拦腰抱起来。伍思宜惊叫一声,伸手捶他的肩背。 江之寒不为所动,抱着她走近自己的床,把她轻轻放下来,俯身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吻印在她的额头上,脸上,唇上,和脖子上。伍思宜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便屈服在淫威之下,闭着眼睛,顺从的接受着,但今晚情郎的冲动让她稍许有些不安。 江之寒一通狂吻之后,心里的不仅没有消解,反而愈高涨了。他毫不犹豫的把手伸到腰间,抓住毛衣和秋衣的下沿,卷在一起,往上抹去。两人以前的亲热总是止于亲吻,伍思宜一时不防,肚皮已经暴露在夜晚冷冷的空气中,起了几个鸡皮疙瘩。她啊了一声,头脑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之寒把衣服抹过她的头顶,把伍思宜的两手举起来,让衣服脱离了主人的身体,扔到了床的一个角落。伍思宜躺在那里,上身只剩下一个黑色的文胸,是那种带了蕾丝边的进口货。 江之寒看过去,不由长长的呼了口气,伍思宜那挺拔的胸部平时只能在毛衣下瞥个大概,在梦里一亲芳泽。终于,她隔着最后一层薄薄的布,尽情的展现在眼前。那海拔,那丰润,已不的黑色衣物可以遮盖的。 伍思宜睁开眼,眼里充满着羞涩,夹带着一丝紧张。她看过来,正看见江之寒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那模样活脱脱是一只大色狼,忍不住擂了他一拳。 这一拳却是擂醒了痴迷中的江之寒,他不再沉迷于观望,俯下身去,把文胸往上面一推,两只大白兔就蹦将出来,颤巍巍的,丰润却又挺拔。 江之寒如同沙漠里久渴的行人现了绿洲,喉咙处出一声很响的吞咽的声音,埋下头去,象梦中那样,把头深深的陷入到双峰之间,被绵软挤压着,被甜香包围着,深深的从胸腔向外“哈……”,呼出一口气。 伍思宜睁开眼,看着埋头的江之寒,眼里满是怜爱,她象抚摸一只小狗一样,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把它们揉的很乱。 江之寒趴在那里,享受了好久,终于开始工作起来,嘴里含着一个,手里握着一个,太大了,一只手都把握不住。他从一边换到另一边,抚摸着,啃啮着,着,爱怜着,仿佛这是天下最可口的美食。 在伍思宜育长大的岁月里,丰胸还不是可以拿来炫耀的资本。相反的,青春期的男生们在垂诞的同时,会指指点点,仿佛长了一个33d是一种原罪,而丰满的胸仿佛和一些不好的形容词是挂钩在一起的。 伍思宜看着爱人尽情的爱抚着自己的胸部,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温暖,但片刻之后,便被生理的刺激所盖过。胸部是她很敏感的地方,被江之寒一寸一寸的摸索侵占着,很快的电流一样的快感从那里出,向身体的四周扩散开去。伍思宜呜呜的哀叫了几声,把两只手放在头顶的枕头上,十指使劲的绞在一起,痛苦而快乐着。 江之寒仿佛中了某种奇怪的毒药,渴极了,终于找到了水源,捧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一碗又一碗,心里舒爽,但那饥渴的感觉却是更甚了。他狂乱的吻着抚摸着,但总是不够,总是想要寻找更强烈的宣泄。 江之寒眼睛红着,像只困兽一样在丛林里四处乱窜。他闭上眼睛,一时间伍思宜的相貌扭曲了,和倪裳的影像重叠在一起,又渐渐模糊,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凭着本能,他的向下,摸到了牛仔裤的扣子,毫不犹豫的,重重的一扯,钮扣弹开了。伍思宜惊叫了一声,伸手来挡。江之寒毫不怜惜的一只手隔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把她轻轻的抱离床面,然后用力的一扯,裤子到了腿弯处,露出黑色的内裤。 伍思宜一急,使劲一挣,手伸下去,死死的护着自己最后的屏障,叫道:“之寒,不行,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 江之寒恍若未闻,手想要插进去,但伍思宜不知哪来的力气,双腿死死的紧闭着,不让他得逞。江之寒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和伍思宜斗争着,他的手指拂在大腿上,时轻时重,又低下头去吻她光滑如缎的腹部。 伍思宜躺在那里,傻傻的按着自己内裤,脑子一片混乱。她心里深爱江之寒,性格也不是古板道学的,但今天的一切来的太快,江之寒的亲昵又缺乏以往的温柔,让她有些准备不足,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江之寒的舌头滑过肚皮上的肌肤,痒痒的,他的手坚定的想要伸入两腿之间,伍思宜的身体因为兴奋有些颤栗,心里的防线也松开了一道裂缝。 她暗叹了一声,也许真的上辈子欠了他很多,口里温柔的问:“你爱我吗,之寒?” 江之寒准确的捕捉到了伍思宜言和的信息,他坚定的回答说,“我爱你。” 伍思宜腿上的肌肉松了一下,要害处已经被江之寒的大手覆盖上。他隔着布片,准确的找到那道缝隙,按上去。心里生恐伍思宜反悔,模糊的说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小白兔。” 伍思宜身体巨震了一下,小白兔是江之寒私下里亲昵时对倪裳的爱称,在人前通常是不说的。但倪裳的生日宴的晚上,伍思宜听见过江之寒的调笑,叫倪裳小白兔。别的人也许没有注意那一瞬间,但心里满怀情意的伍思宜却记得清清楚楚。后来,在倪裳的笔记见大灰狼的画和字,聪明如她,当然能想到小白兔和大灰狼的典故。 伍思宜伸手抓住江之寒的肩,很坚定的说:“之寒,我说过,不要!” 江之寒刚刚攻占了桥头堡,心里仿佛已经沸腾起来,伍思宜的声音仿佛在很远处,他不管不顾的隔着内裤爱抚着。伍思宜使劲的闭上腿,把他的手夹在中间。 伍思宜剧烈的抖了一下,可是她不甘心做那个小白兔的替身,她大声的说:“之寒,我是认真的,我……不要。”回答她的是探幽寻芳的手指的拨动。 伍思宜剧烈的挣扎道:“你听到没有,我说……停下来!”敏感处被揉出一丝滑腻出来。 伍思宜生恐再被他摸几下,便失去了抵抗的意志,松开腿,说:“你来吻我一下,我就都答应你。” 江之寒这次却是听清了,他犹豫了片刻,抬起身子,移到前面去,俯下来吻 伍思宜的唇。 伍思宜张开嘴,含住江之寒的下唇,使劲咬了下去。 江之寒痛呼一声,愤怒的睁开眼,看见的是伍思宜一滴流下来的泪。一刹那,仿佛被魔法击中了,心火消失的无影无踪,伸手去抱伍思宜,问:“怎么了?” 伍思宜使劲推开他,坐起来,飞快的找自己四处散落的衣物,把她们还原到身上。 江之寒怔在那里,想起刚才的疯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伍思宜穿好了衣服,赤脚跳下床去,眼神清冷,问:“谁是你爱的小白兔?” 江之寒犹豫了一秒钟,撒谎道:“你呀。” 伍思宜自怜的短促的笑了一声:“看清楚了,我是伍思宜,不是你的小白兔。” 江之寒张了张嘴。 伍思宜往脚上套袜子和鞋,弄好了,站起来,又说:“倪裳说不要的时候,你……也也是这样强迫她做她不愿做的事?!” 江之寒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伍思宜自怜的摇摇头,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可是……你不是真的在乎我,我感觉到了。” 江之寒的雄辩一时远离了他,他勉强的辩护说:“思宜,我……我真的是在乎你,喜欢你的。” 伍思宜摇摇头,“那你解释一下你刚才做的,我叫停了,我说了三次,你是怎么了?晚上酒后无德?还是早上练功走火入魔?还是一时耳聋了?……江之寒,你说呀,至少你要给我一个借口来相信你。”声音愈尖锐起来。 江之寒看着她,半晌,憋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伍思宜抹了抹眼睛,拿起自己的包,几步走到门口,回头说:“我再怎么喜欢你,我再怎么主动的表白,也是有自尊心的。你说过,对喜欢你的人,即使不喜欢,也不要践踏,即使不接受,也不要轻视。即使不回应,也不要欺骗。问问自己,你做到了吗?我……叫伍思宜,不是某个人的……替代品!” 感觉度假比上班还要累,这部分是以前写的,大的情节就是这样,有些细节我现在是想做些改动,等到以后有机会再改吧。) 181 周日 江之寒坐在床上,宿醉后的头还是昏昏涨涨的,却丝毫也没有睡意。被咬破的嘴唇已经不再流血,上面还余有细细的齿痕。床第之间,隐隐约约的还残留着伍思宜“毒药”的香味。 不知不觉的,天边已露出鱼肚白,把清晨的光投进卧室里。江之寒使劲的揉着头,把它们越揉越乱,却还是揉不出一个头绪来。 去年的昨天,是表白的日子;而今年的今天,不仅倪裳远去了,伍思宜也不再属于他。 想起西山的初遇,山顶的谈心,逛店的疯狂,江边的表白,还有她给自己做的饭,熬的汤,买的衣服,泡的茶。似乎从一开始,全心付出的就只有她。难道,真的只有当失去以后,才能感到珍贵? 江之寒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才跳下床来,不经意间看见床头柜上的盒子。他打开来,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手机,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伍思宜有些潦草的字迹: 送给你的,这样才能随时收到股市的信息,好好赚钱哦。加油! 我明早就要去外地实习了,老爸安排的。嗯,记得带着这个,我才能随时找到你。 思宜 江之寒把纸条叠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贴身的口袋里,又把充电器插上,给手机充电。江之寒四处看看,给伍思宜的房门钥匙并不在屋里,他想了想,跑到正屋里,给伍思宜的家打电话,回答他的只是不断响起的铃声。 江之寒匆匆吃了两口饭,打起精神练了一个小时的功,又了好久的呆,才把充了电的手机放进怀里,走出门去。 伍思宜留下的手机给了他一线希望,他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想着那铃声突然响起来,伍思宜在电话那边把自己痛骂一顿。但那手机,始终静悄悄的躺在那里,没有出一丝的声音。 江之寒走上街道,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回家?学校?图书馆?台球室?他脑子里闪过所有的这些地点,又把它们一一否决掉。仿佛在这一时刻,整个中州都没有自己可去可停留的地方。 就像曾经教育过倪裳的那样,江之寒随意的走上一辆公车,又换了一辆,再换了一辆,坐到终点站,走下来,却是到了奥校集训时的高校区。 在中州师范的校园里,江之寒漫无目的的走着。图书馆前的草地上,三两成群的坐着看书的或者聊天的大学生,丝毫不介意冬日的寒冷。路上悠闲漫步或者行色匆匆的是更多的人,有成群的男生,结队的女生,和依偎在一起的情侣。那些牵着男友的手的女生,多半相貌平凡,但脸上却常常有淡淡的笑容和不加掩饰的满足。 江之寒的目光在她们脸上掠过,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是那么优秀的女孩也完全配得上幸福,那么,也许不是非要那一个才可以带来幸福?那些执著,到底是来源于记忆残片还是想象中的美好? 江之寒绕着中州师范走了一大圈,出了校门,停住脚步思考了片刻,徒步往市区走去。 江之寒推开酒吧的门,走出来。在他的头上,霓虹灯组成的酒吧名还一闪一闪的在深秋初冬的夜里着光。 他走进酒吧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从中州师范的校园走到市区的酒吧一条街,足足花了他大半天的时间。这一路走来,脚下固然不停,脑子也不停的在转着,但那种运转就像脚步一样,有几分机械,有几分重复,更像是一个原始的单处理器,虽然二十四小时的工作,效率却非常的低。 江之寒反反复复的想这个事情,思维却总在一个地方原,得不出什么结果。罗月娟曾对他说过,过去的事情和人终究是过去了,再好也只能留念,而不应该纠缠。只有抓住现在手里的,才能拥有现在和将来。 那么,伍思宜是过去时,还是现在时?应该把她抛在身后,还是努力去挽救? 在他和伍思宜之间,并没有太多外力的阻碍。唯一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其实是江之寒自己的决心。如果下定了决心,江之寒现在并不缺乏赢回女孩子芳心的技巧。 江之寒一路走来,各种各样的想法都反复的想过了很多遍,却只能让自己的脑子更混沌更混乱。最后,他对自己说,去喝一晚酒,明天醒来,就顺其自然吧,该走的就任她走,能挽回的就试着去做好了。想的太多,也是于事无补。 坐在酒吧里,江之寒想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多喝一点,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希望明天睡醒的时候,烦恼即使不能奇迹般消融,也能少上那么一半。 酒灌进脑子,先是没有感觉,然后慢慢的有些微醺的感受。那是最美妙的阶段,身子仿佛在漂浮,反应开始迟钝,但更容易沉浸在自己构造的世界。再然后,头越来越重,四肢也越来越沉重,最后连眼皮也沉重起来。 江之寒自己也不知道喝到什么样的程度,迷迷糊糊之间睁开眼,觉得周围的景物都略微有些摇晃。他抬头傻笑着问服务员,喝好了没有?对方使劲的点头。江之寒眨眨眼,掏钱付了帐,有些摇晃的离开了座位。 出了酒吧的大门,江之寒被晚上的冷风迎面一吹,先是一清醒,然后脑袋更重了。他探头左右看了看,想找一辆出租车。站了几分钟,连个车的影子都没有,更别说出租车。 忽然间,江之寒左边传来一阵吵闹声。他也懒得理会,揉揉眼睛,往前走了几步,想着是否应该走去前面的岔路口,也许那边打车会更容易一些。 阵急促的高跟鞋打地的声音,有一个女人从江之寒身边匆匆的走过。前面的人行道有个地方坍塌了,被围起来准备维修。那女人加快了脚步,想要摆脱后面的纠缠。 江之寒正要踏上那段维修的路,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他回身去看,有个小个子男人骂骂咧的从他身边走过去,操你姥爷,不要挡路。 江之寒皱了皱眉,倒也没有作,只顾继续往前走。他走的这小段路只容一个人行走,刚走了一大半,又有人在后面推他。 个泥菩萨都有脾气,更何况现在的江之寒并非温良恭俭让之辈。他往前跳了一小步,把路让出来,但嘴已经抿了起来。这时候,前面的女人看追兵纠缠不清,已经停住了脚步。后面的两个男人走到她面前,挑衅的看着她,嘴里吐着酒气,看来是喝的不少。 矮个子男人说,,和我哥离了婚,就到这里来找男人了?你那个老男人呢? 那女人穿一件黑色的风衣,身材婀娜,面容娇美,眼光却是像冰山一样冷。 矮个子男人见她不说话,气势更是嚣张,嘴里冒着酒气,说:“,在这里转悠了一晚上,有没有找到男人啊?” 这时候,江之寒正好走到两人身边,听到他的污言秽语,眯着眼偏头看了他一眼。 个子男人横了江之寒一眼:“看什么看?你是她野男人?毛都还没长齐吧?” 中州这个地方,民风说得上彪悍,嘴巴上不带把的人也很多。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出口乱骂也不罕见。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江之寒连着当了几次无辜的鱼,虽然喝多了酒有些迟钝,却不是肯罢休的人。他也不多话,侧身一把揪住小个子男人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个子男人猝不及防,一招被制。他人悬在半空,一下子吓呆了,连怪话也说不出口。江之寒一松手,他便跌坐在地上。他的同伴在旁看了,想要上来帮手。江之寒一句废话没有,一脚踢出去,正中他的膝关节,那人失了重心,跟着跌坐在地上。酒精虽然迟钝了江之寒的小脑,但很显然对付这两个家伙还是不在话下。 个子男人坐在地上,终于想起来用嘴战斗。刚开口一骂,江之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妈的,当街调戏妇女,信不信打电话把你抓到局子里蹲十五天?” 个子还要抗辩,被一脚踢在腰间,蜷着身子痛叫了一声,一时被吓住了,乖乖的闭上了嘴。 江之寒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他喝的确实有些多了,夜色下看的并不分明。江之寒说:“你还不走?” 那女子道了声谢,转身款款的走了。江之寒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努力眨眨眼,眯上眼睛,看着她的背影,端庄素雅中又有行进间荡人的韵律,吐了口痰,心里想,这要真是出来找男人的,那也算是个极品了。 阵风吹过,头更晕了。江之寒正迷迷糊糊的站在那里,想要分清楚方向,就听到有人轻轻的鼓起掌来。 外面奔波混乱中,更新时间不稳定,多原谅。这是补昨天的。) 182 小菜鸟 江之寒揉了揉眼,他的小脑虽然不太好使了,大脑却还是清醒的。扭头看过去,一个短头杏仁眼的姑娘,穿着一身麻呢的大衣,身形挺拔,站在夜色里。 江之寒使劲摇了摇头,借着路灯的光,眯眼仔细端详了好一阵,不太确定的说:“林晓?” 林晓清冷的笑起来,“好一场英雄救美,还是一个醉了的英雄。” 江之寒舌头比平时要大,他摇摇头,问:“你……真是林晓?”脚步有些虚浮。 林晓扑哧一笑,“别只顾摇头了,小心把脖子摇断”。两人走到前面的岔路口,林晓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挽起江之寒的手臂,“来吧,醉了的英雄,送你回家。” 下了车,江之寒走到路边蹲下来,出租车狭小的车身,频繁的启动刹车让他胃里翻腾的利害。他蹲在地上,干呕了几声,还好没有吐出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觉得大量饮酒后,心跳的很快,好像有些供血不足的感觉。 林晓很淑女的站在他身旁,耐心的等待着。 过了好一阵,江之寒站起身来,感觉好多了。 林晓伸手来搀,江之寒轻轻的拨开手,说:“我能走。” 林晓也不恼,走在他身旁。两人绕了一大圈,林晓忽然说:“我们走回原地了。” 江之寒一看,脸不禁红了红,说:“哦,刚才应该左拐的,搞错了。”往前走去,在人行道上歪歪扭扭的走起来。 到了四合院门口,江之寒拿出钥匙,手有点抖。林晓也不说话,便把钥匙从他手里一把拿过去,开了门,说:“小心,门口有个坎儿,别摔着了。” 江之寒本来想问,你跟着来干什么?但面对忽然温柔如水,又打扮的清淡如水的女孩儿,一时间恶言恶语好像说不出口,径自进近洗手间,开了水龙头,漱了口,又使劲擦了把脸。走回卧室,走了一天路的酸疼,和酒精浸泡后的麻木一起作起来,江之寒一下子躺到床上,再也不想站起来。 林晓不客气的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叹道:“好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 江之寒不想多费口舌和她解释,简短的嗯了一声,问:“有事吗?” 林晓点点头,又问:“醉成这样儿,要喝点什么解酒吗?” 江之寒犹豫了一下,口里很干,就说:“北边的屋里,麻烦泡一壶茶吧。” 林晓开了门,出去泡茶。 江之寒躺在床上,经过一轮酒精的洗涤,四肢关节肌肉处似乎有些酸疼,前两天练功扭到的关节处疼的厉害,江之寒轻轻的用手指按上去,能感受一下一下好象疼到心里去了。 林晓捧着茶杯走进来,看见江之寒裸露的皮肤和深皱的双眉,掩嘴笑起来,“呵呵,是被哪个大侠你了么?” 江之寒白他一眼,撑起身子来喝茶,但好像一躺下去,再起来就困难了十倍,撑起肘子,觉得全身都在疼,不由皱了一下眉。林晓把茶杯凑到他嘴前,江之寒看了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给她一个感谢的微笑。 林晓放下茶杯,问:“干嘛这么折腾自己?是和你的漂亮女朋友分手了,还是和你的性感女朋友分手了?” 江之寒闭上眼,不回她的话。 林晓又问:“你被打的那么惨,还去喝酒啊?” 江之寒睁开眼,说:“你的话很多唉。”不知道为什么,大醉了一场,遇到两个醉鬼,接着莫名其妙的偶遇林晓,忽然间一天来想的心事都抛在了脑后,心里的郁闷好像消解了一些。倪裳啊,伍思宜啊,股市啊,赚钱啊,所有的这些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的不可或缺,或者说一下子像是很久以前的往事。没有了它们,还是可以今朝有酒今朝醉,还是得过自己的人生。 林晓笑道:“自我认识你以来,数第一天和今天看起来最顺眼。” 江之寒问:“怎么个说法?” 林晓说:“今晚,你看起来……没有那种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感觉。相反的,有些真诚的样子。嗯,还能看出一些伤心出来,那也很好。” 江之寒摇摇头。 林晓笑道:“别摇头了,一晚上就看到你摇头了。” 江之寒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短短的头,不施脂粉的脸,清纯的眼配上性感的唇,是很奇妙的组合。他有些疑惑,才见她时觉得她天生一对媚眼,为什么今晚会觉得她的眼神清澈纯净?一个人的气质真的可以千变万化么? 林晓看着江之寒有几分温柔的眼神,心里不知为何很开心,她说:“所以……现在心情好些了?” 江之寒微微点头说:“是啊,可能压力大了,需要一些泄的渠道吧。泄出去了,就好多了。嗯……就像憋久了,你知道……拉出来就好了。” 林晓说:“你说的好恶心……我看你疼的咬牙切齿的样子,不需要去医院吗?” 江之寒摇头说:“不用了,擦点自己的药,我已经擦了几天了,再休息一晚,应该就会好不少。我这里还有一些很有效的药酒,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帮我拿过来?” 林晓温顺的问:“在哪里?” 江之寒说:“在洗手间洗脸池上面的壁柜第二层最左边,有一瓶红色的像酒一样的。” 林晓拿着药酒,走回来,把椅子拉近床,坐下来,说:“好人做到底,我来替你搽吧!” 江之寒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眼神里有疑问的意思。 林晓叹口气,微微偏着头说:“虽然……那件事后,你总说我们两不相欠。不过,我是一个公平的人,不管怎样,你算是帮我了一个大忙,是我欠你的。” 江之寒眨眨眼睛,看着林晓,笑起来,他喜欢讲究公平的人。 林晓大大方方的看江之寒把棉毛裤卷起来,露出膝盖处的皮肤。屋里放了一个大的电热器,一点儿不觉得冷。林晓把外衣脱了,把衣袖挽上去,按照江之寒说的,把药酒倒在手里,抹到膝盖处的肌肤上,使劲的揉搓,让药酒更好的浸入到皮肤下去。 江之寒闭上眼,感觉到药酒慢慢的进入到身体里,摩擦的热以后是沁入皮肤后的清凉,让他长长的满足的叹息一声,就想就此闭眼睡过去。两天之间,他不仅同伍思宜差点走到最好一步,和不太相识的雯雯,甚至眼前的林晓也有了不少身体的接触,却再不感到别扭,只觉得什么事不如顺其自然,给自己戴上太多的框框也没什么意思. 林晓的手指纤细绵软,捏时用上了劲儿,让江之寒感到又酸又疼,但又特别舒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感激江之寒的帮忙,林晓丝毫没有不耐烦,她捏的很用劲,很慢,也很仔细,一寸的肌肤都没有漏过。 江之寒闭着眼,享受着这平生第二次的按摩,也许是最舒服的一次按摩,眼皮慢慢沉重起来。昨晚一夜未眠,今天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当精神的负担被他暂且搁在一边的时候,身体上的疲倦终于汹涌而来。 江之寒闭着眼,慢慢的沉入梦乡。 火车隆隆的行进着,他推开一扇门,好像是一个封闭的卧铺车厢。伍思宜坐在下铺,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柔情和依恋。 江之寒惊喜的说:“我找你好久了,你在这里呀,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天天都带在身边的,一刻也没有离过。” 伍思宜偏着头问:“找我干什么?” 江之寒急切的说:“我是想说对不起,思宜。我……是喜欢你的,非常非常的喜欢。” 伍思宜眨眨眼,“有多喜欢?比喜欢倪裳更喜欢?” 江之寒一时语塞,怔住了一会儿,回她说:“那是不一样的。” 伍思宜问:“你和倪裳有做过那件事吗?” 江之寒摇了摇头。 伍思宜又问:“你没和她做过这件事,却一定要和我做,是因为更喜欢我呢?还是因为更怜惜她?” 江之寒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答这个问题。 伍思宜脱下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长的ck的tirt,是她买给江之寒的礼物。她没有戴文胸,两座山峰高高的撑起,峰顶上的小红豆凸显在薄薄的布下面,清晰可见。 江之寒咽了咽口水,心跳就像擂响的鼓,小之寒已经高高的竖起。 伍思宜看着他,见他不回答,眼里慢慢的现出水雾。江之寒心里疼惜,一把抱住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的,我……真的是喜欢你的,相信我!” 刹那间,伍思宜整个脸宛如鲜花绽放,魅人的神采充溢其间,散出惊人的美丽。她搂过江之寒的头,一口吻上去,是一个热烈奔放的,缠绵悱恻的深吻。然后,她俯下身子,吻江之寒的脖子,他的肩,解开他衬衣的纽扣,吻他的胸,他的肚脐。一路向下,终于,江之寒感到自己的忽然被包进一个温暖湿润的所在,还有一条小蛇在四处游动着。他忍不住出一声长长的呻吟,睁眼看去,却只看到一头乌黑的长铺散在自己的腹部。他抓住那黑,把她更紧的按向自己,终于忍不住突突的爆出来。 江之寒满足的躺在下铺,睁开眼,心里一跳,倪裳正坐在对面的上铺,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江之寒看着她,忍不住说:“对不起,小白兔,我不该急着要和你亲热的。如果我没强迫你那样做的话,也许……我们还在一起。” 林晓翻身躺下来,睡在江之寒的身旁。她支着肘子,侧过身子看他熟睡的脸。这个男孩子睡着了,脸上的线条柔和了几分,在坚毅之中多了几分温和的感觉。嘴角扯动,像是在苦笑,级可爱的样子。 林晓轻笑道:“小坏蛋,你强迫过多少女孩儿?我怎么觉得……你表现的足像一只小菜鸟的样子?” 多谢支持) 183 耕田的牛(上) 江之寒的生物钟一般是定在五点左右,但这两日生活极不规律,直到第一缕晨光透进小屋,他才睁开眼睛。 睡在床上,他转了转脖子,耸了耸肩,昨天那种酸疼已经去了五六分。他舒服的想伸个懒腰,左手才伸出一半,便碰到一团温柔腻滑的物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抓在手心里捏了捏,捏出一声娇腻的呻吟。 江之寒噌的坐起身来,带开一截被子,露出下面一个光滑柔腻的身子,在晨光下雪白的耀眼。 江之寒看着林晓,嘴巴张着,足有一分钟的时间。他脑袋飞快的运转着,把昨晚的记忆残片一一的找回来,连接在一起,给眼前的情景一个解释。 林晓睁开眼,给江之寒一个起床的媚笑,她说:“讨厌,一起来手就不老实,把我都捏疼了。”那一瞬间,万种风情勃然而出,像磁石一样吸住了江之寒的眼睛。 江之寒愣了半晌,问:“你……你……昨晚干什么了?” 林晓半眯着眼,一夜之间清澈纯净的眼神好像又回到了妩媚诱惑。她放慢了语调,好整以暇的问:“怎么?这么紧张,难道是你的第一次?” 江之寒忍不住使劲揉了下自己的鼻子,脸上肌肉扭动,也不知道是一个哭还是笑的表情。他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忽然又觉得有几分放松,和几分好笑。 江之寒说:“没错啊,是第一次。” 林晓仿佛一个拾到宝的小孩儿,眼里神采焕,半坐起来,把整个上半身都露出来,她一把抱住江之寒的肩背,开心的问:“不骗我?” 江之寒苦笑道:“怎么?这个很光荣么?” 林晓伏在他的耳边,咯咯娇笑起来,“说起来,我应该给你一个大红包的。” 江之寒问:“什么意思?” 林晓咯咯笑道:“遇到处男了呀……嘻嘻,早上好,小处男。” 江之寒把一个光溜溜的身子抱在怀里,又是睡觉初醒,下面硬硬的顶着女孩的小腹。 林晓媚笑道:“小处男,一大早就不老实哦。” 江之寒恼火道:“闭嘴!不要乱给我起外号。” 林晓娇笑道:“不要不好意思么,小处男。” 江之寒心里恼火,一使劲,把她扳倒,俯上身去。 林晓尖叫一声,“你干……”后面的话被堵住了,只觉得有个东西在下面四处找路,又不得要领,不禁笑了起来。没想到江之寒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下一刻,那家伙已经找到了通道,直直的贯穿进来。 林晓痛叫一声,“疼!笨蛋,不能这样直接的。” 江之寒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停住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挺紧的嘛,干嘛装出一幅女色魔的样子?” 听了他的调笑,林晓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她轻轻的环着江之寒的脖子,温柔的说:“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不要像一只粗笨的熊。来,好好的吻我。” 处男没有千锤百炼的技巧,有的只是青春的身体和强悍的体力。他一向知道怎么扬长避短,因此只是一味的大开大阖,像一个人工制动的打桩机,直接的,快节奏的,毫不惜力的劳作着。 林晓披散着头,喉咙里出的声音高亢低回,是给勇士吹响的冲锋号。 她咬着牙,狠狠的说:“你不是熊,你就是头大蛮牛!!!” 出一声尖厉的叫,哆嗦着身体,缴械投降了。 江之寒躺在那里,看林晓点燃了一支烟。林晓递过来,他摇摇头。林晓说,就一口。于是就着她的手吸了一口。 林晓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绕过江之寒的身体,痴缠的把身体靠过来。 江之寒说:“我说,你昨晚做的事儿,我也可以告你哦。” 林晓娇笑道:“刚才……我们现在扯平了。” 江之寒无赖的说:“你刚才又没说不愿意。” 林晓说:“你昨晚也没有呀,你还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的。我说没关系,我都原谅你了。”得意的笑起来。 江之寒看她一眼,拿她没有办法。 林晓说:“想知道我昨晚想和你说什么事吗?” 江之寒说:“你还真有事儿要说?” 林晓白他一眼,娇嗔道:“你还真以为我……就是来占你便宜的?”脸上红扑扑的,样子可爱极了。 见江之寒不搭话,她又说:“我前天去了趟刑警队,下个星期就要起诉,接下来很快就会宣判了。” 江之寒“嗯”了一声,说:“你还不放心么?” 林晓犹豫了一下,说:“其实……那天龙耀拿枪到了学校找你以后,就跑了。他以前和我约定过暗号,话回来,如果有人监视,就说一套说辞;如果感觉是安全的,就说另一套。他第一次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刑警队的刘警官就在我身边,我……我用暗号告诉他,这里不安全,所以他没有马上回来。” 江之寒杨扬眉毛,“干嘛现在和我说这个?” 林晓把头靠过来,轻柔的说:“只是想把一切都和你坦白,这样……心里就不会有负担了。” 江之寒淡淡的问:“那你为什么第一次不让他回来?” 林晓说:“我害怕……我害怕他被抓进去以后,过几年放出来,会来找我算帐。或者人在狱中,知道我出卖了他,会叫他的小弟来找我的麻烦。” 江之寒说:“所以……你一直扮演的都是对他很忠心的角色,直到死他都还蒙在鼓里。” 林晓的身子在他怀里僵硬了一下,她梦呓般的轻声说:“我又没有权,有没有钱,又不认识谁,不保护自己,谁会保护我呢?” 江之寒轻轻叹口气,安慰的拍拍她的裸着的肩,“不管怎样,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林晓仍然不停的倾诉着,“他……以为我对他做的事毫不知情,其实,我们家街坊的一个大伯就是在中正街那边摆面摊的,因为利太薄,不愿交保护费,不仅摊子被砸了,右手手指被打得再也伸展不开,一天只能像鸡的爪子一样蜷着。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也不过进了两次牢,一次呆了大半年,长的一次呆了三年不到,而且还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后来当了老大,好多事情都有下面的人帮忙扛着,不用自己出手,也连累不到他身上去的。” 江之寒问:“他平时对你很好?” 林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叫好么?不打不骂倒是真的,不过也就像是对自己养的一只鸟吧。” 江之寒看了看她,淡淡的说:“所以嘛,你也不必替他可惜。就像有人抢了你一万块,再每周给你十块钱,是对你好还是对你差?” 林晓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了?” 江之寒说:“嗯,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也要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语气突然严厉起来。 林晓睁着眼,眼里全是无邪的神情,“什么问题?你这么凶干什么?” 江之寒句的问:“是不是你故意挑动龙耀来对付我,好让他暴露出来的?” 林晓委屈的说:“才不是呢!” 江之寒看着她眼,“难道你没回去诉苦,他会知道我这号人?” 林晓哼道:“当然没有,信不信由你。”一脸怒气的样子。 江之寒放缓了语调,问:“那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林晓赌气似的不要说,过了好一阵,终于还是开口道:“我说梦话的时候叫出你的名字,一睁眼就看见他凶神恶煞的看着我,质问是怎么回事?” 江之寒问:“哦?你会说梦话提到我,是不是在梦里想把我砍成几段?” 林晓扑哧一笑,“那是我白天想的。至于……在梦里嘛,那一次我梦到的是我通知了警察,公安冲进来,还是给他逃掉了,我站在窗前,看见你从山上迎面走下来,就大叫了两声,你……就把他打倒了……” 江之寒说:“搞半天,梦里还是要借别人之手哦。” 林晓的身子靠的更近一点,胸前的物事轻轻的触碰着江之寒的胸,她撒娇道:“我是个弱女子,不靠别人能干什么呢?” 江之寒笑了两声,“我看啊,你一点都不弱。” 林晓腻声说:“我最近又梦到你了……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江之寒嘲笑道:“别告诉我你还有别的仇人!” 林晓声音柔柔腻腻的,“我梦到啊……你强迫着我要干刚才那个事儿。” 江之寒心里一荡,说:“你答应了吗?” 林晓咯咯娇笑了几声,说:“没……答……应,不过力气太小了,敌不过!” 江之寒暗叹一声,果然是只小妖精,已经被一只娇柔的手抓住了要害,硬硬的被捏在软软的手里。 林晓笑道:“有的人又蠢蠢欲动了,这一次,嘻嘻,一定要誓死抵抗,不让他得逞。” 江之寒经不住诱惑,把她抱过来,轻车熟路的沿着泥泞小道,一蹴而就。 林晓惊呼道:“不行啦……我说过不行啦,快放开。”被捂住了嘴,慢慢的变成了不成句子的呢喃,最后又成了几个简单音符的重复。 多谢支持) 184 耕田的牛(下) 两人躺在床上,林晓说:“上课时间了。” 江之寒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回她说:“是课间休息。” 林晓掩嘴笑道:“没错哦,是课间休息。” 江之寒白她一眼,在卧室里的林晓魅惑的指数好像翻了几番,把这样的妖精放在身边,时间久了,谁都会吃不消吧。 林晓问:“饿了吗?” 江之寒的肚子很及时的咕咕叫起来。 林晓娇笑着问:“有吃的吗?” 江之寒懒懒的说:“冰箱里还有牛奶,食品柜第一格有饼干和面包。” 林晓跳下床,穿上内裤,外面套一件江之寒放在桌子上的ck的tirt,摇拽着腰肢,开门出去。几分钟以后,端了一个食盘进来,里面是热开的牛奶,还有蛋糕,饼干,和洗干净的苹果。 她甜甜的笑着说:“来吧,大老爷,吃早饭了。” 江之寒干了一早晨的体力活,已经饿的慌了,也不客气,大口的吃将起来。 林晓随便吃了几口,就坐在旁边,看他狼吞虎咽,居然有很甜蜜的感觉。 江之寒把食物一扫而空,抹抹嘴,看见林晓真空穿着一件大tirt,坐在那里,一低头,便露出半壁春光,居然又有了反应,心里骂自己,果然是饱暖思淫欲。 林晓把盘子放到邻近的桌子上,又走回来,温柔的问:“大老爷,还要什么服务?” 大老爷把她一把揽进怀里,笑道:“吃饱了,可以上下一节课了。” 林晓笑起来,捶他的胸,“你才真是一个小色魔,掩藏的好没有看出来。” 江之寒把手从tirt下伸进去,肆意的把玩她的胸,感受着凝脂润滑的手感,顿时沉迷进去。 林晓温顺的让他轻薄,轻轻的靠过头去,说:“即使只有一天的缘分,即使这缘分是我连哄带骗捞来的,今天也要对我好一点,好吗?” 江之寒看过去,女孩儿的眼神里有三分温柔,七分恳求,心里像陷进去一块,这一刹那好像爱上了她。江之寒双手退出来,捧过她的头,第一次认认真真,温温柔柔的,和她吻在一起。江之寒含着她丰厚的唇,追逐她的灵活的舌,耐心的和她嬉戏着,周旋着。 林晓的呼吸渐次沉重起来,身子却是更软了,好像散出一阵浓郁的香气。 她喃喃的在江之寒耳边耳语道:“叫声姐姐来听听。” 虽然在美色的诱惑下,江之寒还是保持着实事求是的优良作风,问:“你真比我大?” 林晓说:“你说呢?我留了一级的哦。” 江之寒乖乖的叫了声,“姐姐。” 林晓抱着他的头,说:“不要这么勉强的,要全心全意的。” “姐姐。” “嗯。” “姐……姐” “哎。” “晓晓。” “嗯。” “晓晓……姐姐。” “哎。” 林晓满足的叹口气,拉着江之寒的往下,摸到那里,比刚才更要湿润了几倍。她柔声说:“姐姐给你上的最新的一课,女孩子,只有真正情动了,才会完完全全的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开放自己。” 按着江之寒的手,揉动了一下,娇声道:“来吧,姐姐都是你的了。” *************************************** 林晓依偎在江之寒的怀里,神采飞扬。 江之寒却有些沮丧。一早晨的时间,他已经兢兢业业的上了四节课了。每一次,在他猛烈的攻势下,身下的女子都会呼叫着举起白旗。可是,不过二三十分钟的课间休息的时间,她又生龙活虎起来,精神比自己恢复的还快。他感觉自己被慢慢挤干了,而对方却越丰润起来。 江之寒是个好强的人,无论是学习,竞赛,还是踢球,跑步,抑或是比武,做生意,再或是干这事儿。表面上看,自己屡战屡胜,那败的一方却是屡败屡战,愈战愈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晓挑衅的看着江之寒:“我休息好了,不知道有人是不是已经累的不行了?” 江之寒咬咬牙,翻身把她压住。 林晓用手撑着他的身体,柔声说:“好了,我和你开玩笑的,不要啦,做太多会伤身体的,姐姐我认输了。”忽然惊叫一声,嗔道:“你……怎么搞偷袭呀?”引起又一场战争。 时钟指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江之寒终于认命的坐起身来,摇摇头,接受了苦涩的失败的命运。 林晓张开手,开心的躺在那里,被子被卷到一旁,露出一片夺目的白。她咯咯笑着说:“从今儿起不叫你小处男了,因为……嘻嘻,反正你也不是了。我想了一个新的外号,叫你六郎。” 江之寒警惕的问:“什么意思啊?” 林晓笑道:“一上午上了六节课,不叫六郎叫什么?呵呵……” 江之寒皱眉说:“好难听的外号。” 林晓撒娇说:“不行了,去帮我买午饭回来。”见江之寒很沮丧的样子,柔声说:“傻子,其实你还是赢了,姐姐被你连着欺负了六次哦。不过别相信那些傻书写的,写那些书的人不是骗子,就是处男,知道么?” 她顿了一顿,说:“我问你,见过牛耕田吗?” 江之寒摇头。 林晓说:“唉,城市里长大的小孩儿。那你就想想看,这牛会把田耕坏掉吗?” 江之寒很老实的说:“应该不会吧。” 林晓哈哈大笑,“姐姐今天给你上的最后一课呀,不管你这头蛮牛多厉害,这世上通常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明白不?” 多谢支持) 185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一转眼,这跌宕起伏的一年就要结束了。 股市已经正式开市好几周了,拜明矾的吉言,它并没有剧烈的振动,而是缓慢而持续的往上攀爬着。沪宁股市最开始只有八支股票,很多年后很多人把它们统称作“老八股”。江之寒的分析是,股市初启,个股代表的公司既没有完整的财务报告历史,财报的规范性和真实性也要画上一个问号。所以,他决定针对的是大市,而不是选股。明矾虽然对此有些保留意见,但最终还是服从大股东的安排。 这八支股票中,除了一支以外,江之寒决定都往里面投钱,而且是均分的,因为他要做的就是大市。按照开始设定的策略,开市第一天,就把三分之一的资金投了进去,在才开张的沪宁交易所也算是大户了。 当总体利润达到了百分之八以后,江之寒执行计划中的步骤,又追加了三分之一的资金。短短不到三周,股市的综合指数已经上升了百分之十五,按照计划,这是把最后三分之一也投进去的触点。 这一次,江之寒有些犹豫。他找来明矾和顾望山,一起商量了很久。最后明矾帮他下了决心,把最后三分之一的钱也投了进去。现在,江之寒手里捏的,只剩下从郭阿姨那里贷出来的钱。 对这一部分资金的使用,他是决定慎之又慎的,暂时还捏在手里。 开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江之寒一日之内不仅和倪裳正式说了别离,还失去了伍思宜;但开市以来,他一直担心的剧烈振荡和开始的疲软,连影子也没出现过,一切都顺利的让人难以相信。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凭借大战龙老大的威势,借助散出去的一包包红塔山,江之寒奇妙的在四十中站住了脚跟。 虽然除了林晓,他并没有交到一个真正的朋友,不过走在校园里,点头招呼的,笑着叫江哥的人,比他在七中时可多了不少。 这一周来,江之寒开始越来越像一个刻苦的高三学生了。书店的事交给母亲,食堂那边有肖邯均,新项目开托付给程宜兰,除了每周和他们见面交换下意见,生意都上了轨道,江之寒不觉得自己插手会比他们做的好,日常的营运基本撂下不管,只是思考一些长期展的战略性的方向。 股市这边,前方的执行小组都有些无所事事了。钱投了进去,几乎每天市场都在不温不火的小幅涨着,偶有回调,也是很温和和短暂的。江之寒还是每天察看数据,和明矾通电话,一周两次的会议,分析短期的走势和长期的各种可能性。总之,一切都规规矩矩的运行在轨道上,江之寒平均每天投进去的时间倒是更少了。 多的时间,他开始回归到一个普通高三学生的生活中来。上课,看书,做习题,测验,总结,再重复,一遍又一遍。 江之寒曾经承诺过父亲,自己高三的第一学期一定会考好,如果在四十中学不好,就要转到别的更好的学校去。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愿意转校,所以不想输掉给父亲的承诺。 下午放学的时候,江之寒第一次加入了一支队,踢了整整九十分钟的大场比赛。像去年一样,江之寒主动申请当了后腰,一场比赛下来,他一个进球,一个助攻,还防死了对方的中场核心,让他愤怒的要抓狂,可谓一鸣惊人,出尽了风头。 因为江之寒看人踢球已经好一阵了,踢球这帮家伙是拿他散烟最多的人,所以关系算是熟络。比赛结束,好些人跑过来恭维几句,说江哥原来是高手,以后踢比赛一定每次都叫上什么的。 江之寒把书包里最后一包烟撒出去,拍拍手,和大家说再见,走到场边,林晓一脸笑意,和楚婉站在那里看他踢球。 楚婉这些天很是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一夜之间,江之寒和林晓的关系就解冻了,两人真的有点像姐姐弟弟一样,言笑无忌。她追问过几次林晓,都被她敷衍过去。 自从那一日疯狂以后,两个人没有再生过亲密的关系。在江之寒的心中,他们更像两个迷失的路人,相遇时彼此寻找安慰,相互温暖一下身体。那一日一夜之后,虽然心里的烦恼并没有消退,但江之寒不再感到那么压抑,慢慢又有些希望。只要自己努力,伍思宜应该可以回来的吧;即使不能在一起,自己应该会远远的把倪裳照顾的好好的吧。 后来有一天放学,江之寒和林晓一起走出教学楼,顺口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林晓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以后不要请我吃饭。” 江之寒愣了愣,给她一个疑问的眼神。 林晓说:“如果走的太近的话,我会忍不住缠住你不放的。我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所以,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挥挥手,潇洒的走了。 留下江之寒呆在那里,想起那天离开四合院的时候林晓的玩笑,她说,我只悄悄要了你一次,你却还了六次。记着,你欠我五次,什么时候想起了我是要回来讨债的。 晚上回家的时候,江之寒意外的接到了罗月娟来自香港的长途。 罗月娟在电话那头笑的很开心,“我天天都在关注沪宁股市,形势很好啊。” 江之寒说:“阿姨,开头是不错,比我预想的要好。但不怕扫你的兴,为时尚早,为时尚早啊。” 罗月娟笑道:“你这么清醒,我就更加放心了。” 自从伍思宜出去实习,杳无音信以后,江之寒第一次找到了她读书的银行职高。整个高三年级都出去实习了,当然大多数都是在中州统一的单位,有伍思宜那样关系的人毕竟是极少数。江之寒散了两包好烟,想要打听伍思宜具体去了哪里。辗转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到一个知情的,她说,是罗行长的女儿吧?我只知道她去了皖城,具体是哪个单位就不清楚了。她父亲来打过招呼,具体的没说,我想这里不会有人知道那么清楚的。 江之寒断了线索,郁郁的回到家。过了几天,偶然听母亲提起,说伍阿姨出差回来,就直接去了皖城,要陪伍思宜在那里实习和过新年。不回中州过年了?江之寒听到这个消息,心又沉了几分。 接到伍思宜姑姑的电话,江之寒想到,这是难得的一个可能找到伍思宜的渠道,便勇敢的问:“阿姨,您知道思宜现在怎么联系吗?” 话那边沉默了一阵,江之寒的心悬了起来。 良久,罗月娟说:“你们吵架了吧?” 江之寒说:“都是我不好。” 罗月娟问:“吵的很厉害吧?” 江之寒说:“她……是挺生气的。” 罗月娟沉默了一会儿,说:“她知道我可能和你联系生意上的事,专门告诉我不能给你讲她在哪里。” 江之寒心里一痛。 罗月娟说:“女孩子是要好好珍惜,好好呵护的,你知道吗?” 江之寒说:“阿姨,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想要机会给她道个歉。” 罗月娟说:“我呢,看你这个孩子不错,就徇私给你个机会。电话号码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通信地址可以给你一个,但你要保证她不同意,你不能拿这个地址去找她。” 江之寒说:“我保证。” 罗月娟说:“那……就好好去认错吧。”忽然清脆的笑起来,“好好写悔过书,我等你的好消息。” 多谢支持) 186 信 今年的冬天,中州比平时暖和不少。 江之寒坐在卧室的书桌旁,摊开信纸,旁边放着一个写好了地址的信封,信封上压着伍思宜送的手机。江之寒没有把手机号码告诉任何人,所以手机的铃声从来没有响起过。唯一知道这个号码的人,还在沉默着。 江之寒就着台灯温暖的光,把一张纸揉碎了,扔进字纸篓里,重新开头写。他写道: 思宜,你还好吗?实习都顺利吗? 年快到了,我还在等你的第一个电话。 你也许看到了吧?股市开张了,到目前还不错。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一年能翻上一两番,抵得上存钱存上三十年不止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小小的了一笔财。人家都说,第一个一万,第一个十万,第一个百万,是最困难的。原始积累是最艰难的过程,所以资本主义的每一个毛孔里都留着汗水和鲜血。 你知道我最近现四十中比七中好的地方在哪里吗?教导主任和班主任都是知情识趣的人,偶尔不去上课也没关系。靠着打了一架,散了些烟,终于大多数人不再冷眼看我了,我也算在四十中站住了脚跟,不再是人民的公敌。你看到了吧,最有效的还是最庸俗的:暴力和金钱。 和七中的老朋友们,陈沂蒙他们,好久没有太多的联系了。楚明扬还是定期会来给我送资料,但很多时候我们也会错过。说来奇怪,当时走的时候,我信誓旦旦的说,隔的那么近,随时都可以一起出去喝酒吃饭,就像以前一样。但终究是不一样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真切的感觉到我是四十中的,对于七中只是一个外人。倒不是自卑或者真的生疏了,不过是觉得他们现在功课很忙,从早自习到晚自习都安排的满满的,好像不太好意思跑过去打扰。不在一起,终究是不一样了。 对于我来四十中,我爸始终耿耿于怀。我想他最生气的,也许是感觉到我真的翅膀硬了,不再咨询他的意见,就飞走了。对此,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只是有时候看见他没有表情的脸,心里有些难过。我妈越来越忙,因为书店那边摊子铺的越来越大,我们开了第三家和第四家分店,而最近我已经袖手不管,把日常的事物全都压在她身上。我知道,这个事业开始的时候,她是真心的开心和享受的,但……我真的不确定一直这样展下去,忙碌下去,是不是一件好事情? 我认识一个小妹妹,她妈妈是银行的,爸爸作销售,家里很有钱。她有一次离家出走,被我领回家,吃了一顿晚饭。她后来对我说,我宁愿钱少一点,也希望天天能够温馨的一家人坐在一起享受晚餐。而我们家,现在三人一起的晚餐比去年的这个时候也少了很多。 在家里自己学习的时候,或是放学回到四合院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时时想起你。虽然来来去去点头招呼的人很多,但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够倾诉心事的人却越来越少。我时时刻刻把你给我的手机带在身边,从来没有把号码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洗澡的时候,我也把它带进浴室,害怕漏掉你的电话。睡觉前的最后一眼,我看看它,把它压在枕头下。起床的第一件事,我拿起它,幻想着铃声突然响起来。有几次,我从沉睡中惊醒,因为我仿佛听见了铃声,结果不过是一场空。 昨天,我又去了我们吃饭的那家店,有飞檐的,可以看江景的那家。老板又问起你,我说你去实习了,要去很久的时间。每一个星期,我都选一天去那家店,然后散步去我们呆过的河滩。冬天水退了,又露出好多的沙坝来。 我知道,你有所有的理由讨厌我,怨恨我,不理睬我。而我,没有任何的借口,可以为自己辩护。 但真的,思宜,从认识的那天开始,从你在山顶和我讲起你改姓的那一刻开始,从我背你下山的那一时开始,你在我心中就有很特殊的地位。 我喜欢你,也尊重你。有了问题不能解决,我会第一个想到找你帮忙,因为在我心里,你是如此能干,而且好像神使,在我有困难的时候总会出现在我的身旁。 你从来都不是倪裳的替代品,你们是如此的不同。也许,我从开始,就习惯了照顾她,而习惯了被你照顾,所以才忘记了最重要的……就是要去珍惜。 当失去以后,当你离开以后,我才感觉到那空洞,我才感觉到我的愚蠢。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请相信我,那都是无意的愚蠢的过失。在我心里,我从来都舍不得对你有任何的伤害。 今年的冬天很暖和,没有一丁点下雪的迹象。可是夜深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小屋里,给你写信,却感到很寒冷。 没有你的陪伴,这个冬天是如此的难熬。 如果可以的话,请早点回来吧。 嗯,我准备了一大篇骂我自己的演讲稿,到时候你可以照着念,不费力的就能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之寒 又:对了,我最近在苦练书法,想要学习修身养性来着。知道哪两个字我练的最多吗?当然……是你的名字。我给你附上两张我练字的纸,你看看我有没有进步? 江之寒在信纸后面附上两张自己练字的草稿,那上面一行一行的写着漂亮的行书: 思宜,你好吗? 思宜,吃饭了吗? 思宜,皖城冷么? 思宜,我们财了。 思宜,今天进了两个远射。 思宜,我们新的分店开张了,离你家挺近的。 思宜,我在四十中现了一个理科天才。 思宜,最近练功还是不太顺。 思宜,我收到师父的信了,三个月来的第一封,好高兴! 思宜,今天去吃了最新的卤兔子,很好吃。 思宜,我又去了我们去过的那家馄饨店,一个人吃了两个三两,我还是喜欢红汤胜过清汤。 思宜,我给你买了件风衣,不是最贵的,但真的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适合? 思宜,吃饭了吗? 思宜,又过了一周了。 思宜,我想你。 思宜,没有你的冬天很难过。 思宜,回来吧。 思宜,我错了。 思宜,我喜欢你。 思宜,回来吧,回来吧,回来吧,…… 谢谢支持) 187 岁岁年年人不同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恰好是一个休息日。 校园里静悄悄的,林荫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寥寥无几。下课铃响起来,上午还在补课的高三学生纷纷涌出教室,匆匆往家赶,去享受紧张的透不过气来的高三生活中难得的一天半假期。 倪裳把上周的各科笔记从活页笔记本中一一取出来,拿一个夹子夹在一起,想了想,翻到最后一页,在上面写道: 年快乐! 要努力,不要偷懒哦。 在后面画了一个江之寒写纸条时最喜欢画的笑脸。 楚明扬这时候走过来,倪裳把笔记递给他。虽然楚明扬从来没有直说过,倪裳早就知道了他是把笔记拿去转借给江之寒的,为此心里对他倒多了几分亲近。 自从运动会以后,倪裳的精神面貌又好了不少。自信和活力好像慢慢的恢复了,昔日那个能干灵动的倪裳又显出了七八分的影子。作为她现在班上来往最密切的朋友,楚明扬和薛静静对这个变化都由衷的感到高兴。 个明显的变化就是,倪裳不再忌讳谈到江之寒。私下里聊天时,她偶尔会说,之寒说这个是怎么怎么样之类的话。回头薛静静问楚明扬是怎么回事,楚明扬说,我怎么会知道,大概是老大又施展了什么妙手回春的奇招吧。 薛静静也走过来,问:“一起去吃中饭?还是回家吃?” 倪裳说:“我今天得回去吃,你们俩吃吧。提前说新年好哦!” 薛静静和楚明扬告别走了,倪裳不紧不慢的整理好自己的书籍和文具,背上书包,走出教室,教学楼里已经很清静了。 她走下楼梯,拐上林荫道,到了田径场,跳下台阶,找她熟悉的地方坐下来。台阶很冰凉,倪裳皱了皱眉头,从包里拿出,垫在身下。 倪裳坐在那里,抬头看去,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大概是天气太冷了,人们都宁愿呆在温暖的家里。 倪裳摇摇头,叹口气,好一个凄凉的新年啊。 倪裳把书包放在身侧,四处看了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双手合十,虔诚的闭上眼,轻轻的自言自语说:“还记得我去年同你说的三个新年愿望吗?这一年,我们的亲友都好好的,外婆虽然住了院,但上天保佑总算有惊无险。我呢,好像每次考试都考过了你哦。可是……我们的第三个愿望不灵了,说是永远……却一年也没有撑过。都怪你这个笨蛋,把它说出来,所以不灵了。新的一年又要来了,我还是许三个愿,好不好?我的第一个愿望,还是和去年一样,愿我们的父母亲人朋友都平安健康。第二个愿望呢,希望你……一定,一定要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倪裳闭上眼,虔诚的祈祷了一阵,睁开眼来,说:“第三个愿望不能说出来哟,要把它放在心底。也许……还有一点点实现的可能吧。” *************************************** 牛冰冰这段时间过得很郁闷,她扳着指头数着日子,想新的一年快点到来,自己能够借此运。 三上位,是一段极艰苦的血泪史和奋斗史,没有走过这条路的人是体会不到内里的辛酸的。放在十几年以后,只要你上位了,有钱了,不管是不是曾经是小三,没有人会对你指手画脚,只会对你由衷的佩服,因为那是笑贫不笑娼的新时代。现在的中州或是皖城却不一样,封建道德还桎梏着人们的思想,对她指指点点,戳脊梁骨的人还比比皆是。 这也还罢了,她要的是那个男人,他的能干,他的魅力,他的权位,他的财产,他的品味。只要得到了,其它的委屈都可以放在一边。 可是,在小三上位最关键的一步,就像足球比赛的临门一脚一样,忽然出现了纰漏。本来婚期已经初步定好了,准备通知双方的家人,罗行长忽然间推迟了婚期,把它从明年春节推倒了国庆。至于原因,他只是淡淡的说工作太忙。 牛冰冰平时可以温柔似水,可以千依百顺,但这样原则性的问题,是不能不坚决战斗的。对于那个相貌俊朗,位高权重的男人,她深知撒泼胡闹多半只能带来负面的作用,她的武器就是眼泪和冷战。 流了几碗的眼泪,搬出他的房子,不接他的电话,偶然在办公楼让他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样,然后偶尔接他几个电话,在电话里轻轻的哭泣,哀哀的诉说。小牛慢慢的努力着,想要他改变主意,就如当年耐心的接近他,温柔的缠住他,轻柔的打动他的时候一样。只要肯努力,只要有耐心,她坚信自己是一定能达到目标的。 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久居上位的罗行长毕竟高瞻远瞩,布局长远,轻轻的一个妙手就化解了她的攻势。罗行长一个电话,把女儿找来自己的城市实习。原本他还担心不能说服伍思宜,没想到女儿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两天后就出现在皖城。 见罗行长挽着女儿的手,慈爱的替她打开车门,牛冰冰站在窗口,心里紧了一下。伍思宜她在中州就接触过,那时候还是初中生的小女孩就表现出惊人的成熟。罗行长经常在她面前夸耀说,思宜也许成绩不是上等的,但各方面的能力,尤其是为人处事,审时度势,不是一般同龄的小孩儿可以比拟的。 周以后,牛冰冰得到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伍思宜的母亲要暂时来皖城,陪伴她度过实习的这些日子。牛冰冰只觉得脖子上的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三人合家团聚的场面经常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婚期推迟?推迟就推迟吧,眼前有最大的敌人,要悉心的对付。牛冰冰迅搬回到罗行长私下给她买的商品房,做好菜,脱下围裙,穿上华服,精心打扮好,等待着为悦己者容。 今天是新年前的最后一天,虽然没有农历新年那么隆重,她还是特地叫了两个外卖,自己熬好汤,准备和情人晚上好好的庆祝一下。她正准备着汤的原料,接到电话,罗行长告诉她下午要和伍思宜(也许还有伍思宜她妈?)一起吃个饭,心里就像被猫的爪子一下一下在抓,烦扰的不行。想静下心来,琢磨出一个最好的法子,却总是没法平静。 *************************************** 伍思宜开心的在厨房里做饭。她妈妈手艺远不如她,只能在旁边帮着打杂。 伍阿姨笑着问:“什么事这么开心?你爸来吃个饭,看你高兴的,没出息的样子。我回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开心?” 伍思宜皱皱鼻子,“妈,你可要摸着良心说话哟。十回里,我有八回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另外两回,那是因为你实在没有道理。” 伍阿姨恼道:“我什么时候不讲道理来着?” 伍思宜笑起来,“我开心的是啊,今天把爸叫来吃饭,让那个小狐狸精在家里难过等待,也让她尝尝我们以前尝过的滋味!” 伍阿姨不屑道:“你爸是个宝吗?还要和人争?谁爱要让她要去!” 伍思宜说:“妈,你就不明白了。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去夺别人心爱的东西的后果。让她不安,让她烦躁,最后,哼哼,让她失去冷静,撕掉她温柔的伪装,让老爸看看她的真面目。今天说好了啊,要把爸爸灌醉,把他扔到沙上过一夜,我倒要看看,小牛阿姨的新年要怎么过?” 伍阿姨看着女儿,笑着摇了摇头。 伍思宜脱下围裙,说:“前期做的都做好了,等爸来了,再继续吧。”也不理她妈,擦干手,自己回到自己的卧房,打开抽屉,拿出两页纸,看起来。 江之寒的信,她这两天已经看了不下五十遍了。但每次看,都还是会有温暖的感觉。 伍思宜坐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膝盖上,一行一行,的往下看,她其实都快能背诵出来了。 “真的有这么想我?”,伍思宜轻声的自言自语,有一种冲动去拿床边的电话话筒,但终于还是忍住了,皱着鼻子恨恨的说:“不能这么轻易原谅那个家伙。”轻轻的亲了信纸一下,柔声说:“新年快乐,之寒,要在想我当中从今年过到明年哟。” 周六都在路上,这是提前为明天更的) 188 岁岁年年人不同(二) 新年前这一天,明矾和姗姗约了江之寒吃饭,约的是他好久没光临过的临江小饭馆。 江之寒推开门,刘老板很是热情的抱怨说:“好久不见你,是怎么回事啊?” 江之寒撒谎说:“唉,你知道的……高三嘛,忙的不像人过的日子。” 刘老板感叹了声,“今年生意远不如去年了,你看到了吧,隔壁开了家饭店,人家是有钱人啊,屋子比我们大,装修比我们好,捧场的小车天天都有,菜也比我们卖的贵!” 江之寒安慰他说:“在我看来,还是您这儿亲切,菜味道又好。我是见人就向他们推荐你这儿的。” 刘老板拱拱手,“就靠你们这些老顾客帮衬了。”指了指前面,“对了,姗姗他们在你的老位置,我安排好的。” 江之寒道了谢,绕过屏风,和姗姗还有明矾问好。 明矾待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问:“一个人?” 江之寒笑道:“是啊,孤家寡人了。” 明矾问:“一直没有问你,问问没关系吧?怎么回事啊?” 江之寒喝口茶,“你是存心气我是吧?” 明矾不理姗姗警告的眼神,继续八卦道:“,又不会怎么样。” 江之寒叹口气,“简单的说呢,就是约会被她父母现了,所以只好被迫分手了。” 明矾孜孜不倦的打破沙锅问到底,“谁不同意,她爸还她妈?” 江之寒说:“是她爸。” 明矾继续问:“怎么个不同意法?坚决的不同意还是温柔的不同意?” 江之寒瞪他一眼,见他不为所动,只好说:“说永远不准再往来。” 明矾很响的“切”了一声,“没眼光的,未来的百万富翁唉,就往外面推。我要是有个妹妹,一定介绍给你。” 姗姗恨他一眼,“别听他胡说,高中毕业了,应该就好了。有时候说的是气话,过一阵气消了,就没事儿了。” 江之寒挤出个笑,说:“嗯,我知道的。”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给姗姗,“这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姗姗姐。” 明矾叫道:“我的呢?” 姗姗打开包装,看见里面是一个小巧的随身听,带有录音功能的,最新款的进口货,说:“这个太贵重了。” 明矾不服气的附和说:“太体贴了吧?” 江之寒笑道:“这个其实算是明哥给你买的,我就是跑跑腿。他说你的老随身听坏了,要买个新的。这几个月来,明哥很忙,难得到市区来,多半被我抓去说事情,耽误了你们俩约会,我心里深感不安,所以……” 明矾眉开眼笑的说:“所以嘛,这其实是我的福利,算是我送给你的。江之寒这小子,还敢抢我的功劳。” 姗姗白他一眼,摇头说:“不行,还是太贵了。这一款我才在百货商店看过,要八百多快九百呢。” 江之寒开玩笑说:“借用了明哥的时间,他的脑子至少值八万块。” 明矾笑道:“比这贵,比这贵。先说断,后不乱啊,我的奖金可是一分不能少的。这个礼物还是算你买的,不要放在我的账上。”转头对姗姗说:“收下吧,你一个月挣不下来这么个东西。这家伙,一天就挣出来好几个了。我们可是社会主义国家哦,要均贫富,分财产。” 姗姗退让了几次,也就收了下来。拿起饮料,祝江之寒:“新年快乐。” 江之寒喝了杯酒,说:“祝你们两位新的一年甜甜蜜蜜。” 明矾拿起酒杯,“主力还在这里呢,今天好好喝一场,为了大好的形势。” 江之寒说:“好!” 明矾说:“一句话,一杯酒。”专门嘱咐姗姗说:“今天别挡着我们,一年难得有一次。” 江之寒说:“继续涨。”喝了一杯。 明矾说:“敬我们的远见卓识。”,和了一杯。 江之寒:“敬我们的精心准备。” 明矾:“敬我们的胆大心细。” 江之寒:“敬更远大的前程。” 明矾;“敬更多的钱。” 江之寒:“敬1500点。” 明矾:“敬点。” 江之寒:“敬英雄所见略同。” 明矾:“敬投资界最佳搭档。”…… 姗姗坐在旁边,为了这两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举杯喝了口饮料。 走出饭店,和明矾两人告了别。江之寒站在街头了会儿呆,还是决定如当日一样,上了一辆公车,去了市中心,下了车,信步闲逛起来。 江之寒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幻想着一不小心又撞在伍思宜的身上。想起那日逛街的时光,心里竟有些甜蜜。 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看去,一个女孩,一身白衣,像凌波仙子一样,俏生生立在眼前。 江之寒笑道:“哎,真巧呀,真是好久不见。”自从审判日那个夜晚,他已经三个月左右和阮芳芳没有任何的联系了。 阮芳芳说:“上午补完课,不想回家,就来瞎逛两圈。”嗅了嗅,问:“又喝酒了?” 江之寒说:“我和你其实差不多,早上喝了酒,不想回家,就来瞎逛两圈。” 阮芳芳白他一眼,“走吧,去喝点茶解酒。” 江之寒点头答应,跟着她穿街过巷,来到一个小公园附近,很多老人拿着鸟笼子在遛鸟,沿路的地摊上很多鲜花和盆景在买卖。 江之寒说:“这不是花鸟市场吗?” 阮芳芳点点头,带着他走到前面街道,拐进一条小巷,看见一个招牌,写着:清风茶楼。 走进去,里面人不多,几乎全是老头,看到进来两个年轻人,都诧异的看着他们。 阮芳芳毫不在意,坐下来,熟练的点了壶茶。 江之寒替两人斟上,笑道:“想不到你的品味如此独特。” 阮芳芳撇撇嘴,“茶还行,好在又清静,又便宜。” 江之寒喝了口茶,说:“香味口感都还不错。”陪着肖邯均和师父喝了一年茶,他也勉强比以前进步了些。 阮芳芳说:“你好久没来七中了吧?” 江之寒说:“是啊,以前还定期和顾望山打球来着。他最近很忙,我也是,中途又受了次伤,这大概有快一个月没去过七中了。” 阮芳芳问:“上一次去是在运动会的时候?” 江之寒惊讶道:“你会算卦?” 阮芳芳说:“自从运动会后,我觉得倪裳开朗多了,就想着没准是你这家伙给她灌了什么汤。” 江之寒苦笑着摇摇头,又关心的问:“她最近真的精神好多了?” 阮芳芳说:“嗯,我觉得是。为什么不来七中,因为和倪裳分开,和大家都生疏起来,还是其他人其实在你心里都完全不重要?” 江之寒继续苦笑,“好严重的指控……怎么会?你们这帮人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在四十中,除了个把人,还没交到什么真正的朋友。只不过……好像人不在七中了,真的有时候就觉得是外人了,总觉得大家学习紧张,不好意思来打扰。” 阮芳芳看着他,眼里慢慢脑有些笑意。 江之寒认真的说:“真的,不骗你。我也知道这是很奇怪的想法,但……” 阮芳芳说:“下学期开始,要重新分班,按照这个期末的成绩。我大概会和倪裳一个班了。” 江之寒不屑道:“吃饱了撑的。” 阮芳芳说:“听倪裳说,你那时候大力反对来着。” 江之寒冷笑道:“咱们学生反对,有什么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最后一学期就是学习机器,大家在哪个班无所谓,埋头背书就好了。我那时候大力反对,不过是因为怕考不进年级前五十,不能和她在一个班的缘故。” 阮芳芳微笑道:“你们俩现在是有些不同了,不再避讳谈到彼此。倪裳也经常提到,江之寒以前认为这个应该怎样,好像很自然的样子。” 江之寒叹口气,“因为……她说,决定要作好朋友了。” 阮芳芳凝视着江之寒,“作好朋友? 偏头问:“不会是你的新策略吧?” 江之寒只能苦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诡计多端吗?” 阮芳芳展颜一笑,“作好朋友也不错,先当着吧,来日方长呢。” 江之寒说:“大家都还还好吧?” 阮芳芳说:“很久没有像你在那时一样一起聚过了,我就和倪裳一起吃饭的时候倒是比较多。” 江之寒问:“苟朴礼这家伙呢?” 阮芳芳冷笑了一声,“说起他呀,人家闲着呢,前两天他还带口信,说实验中学那个家伙,我们一起遇到过的,对倪裳好像挺有意思的,要约大家,包括我和倪裳,元旦或是春节出去吃饭,疏解一下高三的压力。我随便问了一声倪裳,她果然拒绝了。倪裳会去,才怪呢?” 江之寒开玩笑道:“她不去,你也可以去呀,说不定他真正的目标在你这里呢。” 阮芳芳道:“哼,小姐不去,咋们当丫头的去干什么?再说了,我看见那家伙就讨厌。” 江之寒笑道:“不会吧?我看真要是小姐丫头,还是你更像小姐,她更像丫头一些。” 阮芳芳似笑非笑的看着江之寒:“这话可是你说的哦。” 江之寒道:“怎么了?” 阮芳芳道:“这年代都变了哦,大家喜欢的都是丫头了。” 江之寒说:“这也很正常嘛,小姐看起来太高傲难以接近,相形之下丫头更可亲可近一些,给人些希望。” 阮芳芳嗔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原话转告给倪裳?” 江之寒道:“尽管说,她以前可是一天都在我面前说你比她漂亮得多的话。在这方面啊,倪裳挺大度的,准不会生气。” 阮芳芳冷笑道:“你就编吧你,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在这上面大度的。” 江之寒见阮芳芳绝口不提萧亦武的事,也不愿揭她的伤疤,只是找些有趣的或无关的事和她闲聊。 冬天的夜晚降临的很早,街道上的灯逐次的亮起来。 阮芳芳抱歉说:“要回去吃晚饭,得走了。” 江之寒跟着她站起来,说:“我也是。” 两人沿着华灯下的街道,随着拥挤的人群,一步步往外挪。终于到了阮芳芳要坐的公车站,一辆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江之寒说:“再见。还有,新年好,是替明天说的。” 阮芳芳挥挥手,走出去两步,又转回来,说:“谢谢你,我……已经决心要长大了。就让我们尽可能的把更多的不愉快留在这一年吧,新年……要快乐哟。” 多谢支持) 189 校长有请 新年后的第一天上学,江之寒很乖的提前到了学校,决心要开始作好学生了。走进教室里的时候,数了数,很满意自己是第三个就到的。 出乎他的意料,林晓来的居然比他还早。林晓放下书本,走过来,坐在他前排的位置上,问:“物理作业做完了吗?” 江之寒从抽屉里拿出作业本,递给她,“怎么?开始刻苦起来了?” 林晓说:“你不知道吗?今年改革了,寒假前就会举行结业考试。通过的,就能拿到高中毕业证。然后呢,你们这些要考大学的,就一心去准备高考;我们这些要找工作的,也可以专心去找工作了。” 江之寒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考大学,不想去试试?” 林晓摇摇头,说谢了,拿起作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江之寒读了一阵英语,又背了两篇语文的古文段落,班上的人基本都到了。过了一会儿,班主任王老师走进来,招手叫江之寒,对他说:“去一下校长办公室,宁校长有事找你。” 江之寒愣了一愣,答应了,出了门。 到了校长办公室,第一次看到宁校长,一个脸瘦削,中等个子,看起来很严肃很精神的中年人,看年纪应该在四十到五十之间。 宁校长指了指椅子,让江之寒坐下,颇为热情的笑着说:“好久前就说要见见你,今天总算找到个时间。” 江之寒矜持的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 宁校长翻了翻面前的一份东西,说:“期中考了全年级第三,虽然不错,但是不是应该考的更好一点?” 江之寒诚恳的点点头说:“期中的时候有些分心的事情,所以准备的不够好,争取期末考好一些。” 宁校长说:“昨天和芳芳一家一起吃饭,她又提到你,说你比她聪明多了,好好努力的话,应该成绩不比她差。要知道,她的成绩,在七中也是拔尖的。放到我们这里,会领先第二非常多。” 江之寒说:“那是她谦虚了,在七中的时候她成绩就比我好不少。” 宁校长暗自观察江之寒,见他神情放松,说话得体,确实很成熟的样子,便合上面前的文件,说:“我来四十中,这是第三年了。前年七个上了本科线,去年有了九个,比以前一年两三个是进步很多了,但三四百人的学校,一年考的不到十个,还是有很多提升的空间啊。我们前年还有一个尖子生上了重点线,去年却是一个也没有。今年的话,你要争气哟。” 江之寒点头说:“一定努力争取不辜负校长您的期望。” 宁校长说好,又说道:“我们最近在考虑一件事情,就是根据成绩重新分班。我也想听听学生们的意见,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江之寒斟酌了一下用词,说:“我倒是有些粗浅的看法。去年在七中的时候,也有这个提议,当时老师找了些同学去咨询意见,我是反对的。我当时反对的理由呢,七中的学习风气足够的好,两年下来,一个班里的同学老师互相比较熟悉,可以很好的相互帮助,实在没有必要打散了重来。” 江之寒看了一下宁校长的眼睛,继续说:“不过在我们这里,我倒是觉得是个好主意。” 宁校长很有兴趣的问:“那你。” 江之寒说:“我这样说,您不要生气。四十中的整个学习环境毕竟和七中不一样。在七中,至少百分之九十五的学生都想要考大学,很大一部分都很有希望。而在我们这里,很多同学开始就没打算考大学,真正觉得自己有希望的比例也要小很多。所以呢,这个学习风气和整个班级的气氛不一样。在有些班级,大家好像习惯了不好好上课,不好好做作业,反而是认真学习的人有时候会被排斥在主流之外。对努力学习这件事,很多人不以为荣,反以为耻。这样下去,是行不通的。” 江之寒停下来,宁校长鼓励道:“继续说下去。” 江之寒说:“所以,如果我们把成绩最好的人集中到一个班,或者是两个班。这些人都是想要考大学,想要努力学习的,整个班级的学习风气就会截然不同。再集中最好的师资力量,把资源都集中到这两个班去,我想应该会有更好的产出吧。” 宁校长点点头,“难为你有这些见解,基本上我就是这么想的。这学期期末,我们会实施这个政策,按照考试的成绩重新分班。”顿了顿,又说:“春季开学以后,有一次物理竞赛。通常高三的都不参加,但我们学校好些年没有人在学科竞赛中得过奖了。我知道你拿过省里面的二等奖。这一次,是市里面的竞赛。到时候,如果不影响学习的话,你去参加一下,争取为学校争个光。” 江之寒爽快的答应下来。 宁校长说:“好,今天就到这里吧。今天谈的很好,回去了要更加努力,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见过宁校长,江之寒又接到教务处的王处长的召唤,到办公室来见他。 王处长对他最近一段时间经常无故缺课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很是放纵,江之寒心里还是感谢他的知情识趣的,所以见了他显得很是热情。 王处长招呼他坐下,嘱咐道:“最近要更努力一些,宁校长专门关照过了,要你把精力放到学习上来。” 江之寒说:“前段时间真是多亏了您的理解,现在开始,要集中精力准备期末和高考了,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王处长说:“那就好,上次拿枪到学校里来打你那个人,我听说抓住了,现在是个怎么样个的情况?” 江之寒淡淡的说:“他案底很多的,吃枪子儿是肯定的,现在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王处长看见江之寒说起枪毙倒像是吃饭喝茶一样淡定,心里不由一懔,语气又柔和了几分。他叹道:“你看啊,我一个管教务的,还花很多时间在学校的治安安全上,拿到别的学校人家都不相信。” 江之寒说:“您这才是抓到要点了。学校太乱了,同学们都没有心思好好学习。” 王处长深以为是的点点头。 江之寒忽然心中一动,说:“我听说现在第一阶段的严打已经快结束了,成果很显著,社会治安也好了不少。这第二阶段呢,据说要进行一些专项的深化整治,王主任您有没有想过,我们学校也可以作为一个专项的试点呢?” 王处长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很好啊,不过……要想争取我们学校作试点,恐怕有些难度。”看着江之寒,“你能有办法?” 江之寒笑道:“这个真不敢说,不过可以帮忙问问。”到了四十中几个月,他终于慢慢的开始感觉到这里是自己的学校,有了些归属感。如果能顺手替它做些什么,也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 谢谢支持) 190 风之裳(上) 新的一年开始了,高考的日子也更近了。 倪裳下定决心,不要再悲悲切切的,那不是属于她的性格,要抬起头,把遗憾埋在心间,为了不辜负爱自己的人的期望,去争取一所最好的大学,和一个光明的前途。 放学的铃声响起,周末是唯一一天不强制上晚自修的日子。倪裳从最后一排站起来,找到这一周负责打扫除的小组长,简单嘱咐了两句,出了教室门,和遇到的熟人微笑点头,远远的看见阮芳芳,给她一个明媚的笑,大声说下周见。 下了楼,走在林荫道上。在这个教学楼的内外,和这条林荫道上,充斥着很多的她和江之寒的回忆。与前些日子不同的是,她不再把它们当作负累和一心要规避的东西,而把它们作为往昔岁月甜蜜的回忆,偶尔想起虽有几分苦涩,但更多的是甜蜜。 倪裳终于认识到,自己很难摆脱那个家伙的纠缠。身上背的这个书包,书包里那个卡通的文具盒,参考书里散着檀香的风景书签,以至文具盒里的派克金笔,2b铅笔,和小白兔橡皮,都是他挑的,买的,送的。难不成,把它们统统都扔掉,连带所有的记忆? 我才不那么傻呢?倪裳皱着挺直的鼻子,微笑着哼了一声,心情忽然更加的好起来,无意的哼起那“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个人走在林荫道上。 “倪裳”,有人在叫她。 倪裳一偏头,看过去,操场边的台阶上,一个男孩儿坐在那里,温暖的笑着。 她的心脏好像忽然停下来,过了好几秒钟,才扑通,扑通,扑通的很大声的跳起来。 江之寒向她招招手,倪裳便像一只木偶一样,身不由己的走了过去。走到近前,觉得脸还有些僵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江之寒像往常一样,把自己的包放在地上,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指了指,示意倪裳坐在上面。他很高兴的看见,倪裳的脸丰润了几分,健康的红晕又重新回来了。同那一起回去的,是活力,自信,和微笑。 倪裳乖乖的坐下来,愣了一会儿,才傻傻的问:“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呀?” 江之寒问:“还好吗?” 倪裳的脑袋里还是有些迷糊,她乖乖的点点头。 江之寒微笑道:“新年第一次见面哦,新年好。” 倪裳心里忽然有些痛,不过她还是保持了微笑,“新年好”,她说。 江之寒递过来一本笔记,“第一件事,是来还你的笔记的。” 倪裳接过来,脸红了红,欲盖弥彰的说:“这……是借给楚明扬的,没想到……他又借给你了。” 江之寒扬了扬眉毛,问:“没征求你同意呀,这小子。”问道:“可以借给我吗?” 倪裳咬了咬下唇,“当然了。” 江之寒很真诚的说:“你知道,高三不学什么新的东西,几乎全都是复习。我前两年都是学的七中的体系,一下子换过去看四十中的复习资料,还真有些不适应。” 他看着倪裳的眼睛,说:“你这个笔记,真的帮了很大的忙,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 倪裳其实不太适应江之寒这么客气的和她说话,江之寒以前老怪她,说她和自己说话有时候太礼貌,亲近如他们,说话可以更随意一点的。 倪裳不知道怎么说,面对这个男生,她的清楚思维,上佳口才,镇定风度,似乎总是会打个很大的折扣。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如果可以帮到忙的话,我……很高兴。” 江之寒很温和的笑笑,说:“第二件事,还是找你帮忙的,我累积了大概十几个问题,各个学科的都有。可惜呀,四十中,再没有比我更厉害的了。”有些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倪裳。 江之寒说:“可以请您指教一下吗?” 倪裳接过江之寒手中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十六个问题,从英语到生物,覆盖了几乎所有学科,都是七中的试卷上的问题,几乎全部都是最难的,老师们在课堂上挑出来专门讲解过的。 倪裳看着那张纸,绽放出一个开心的笑,眼睛弯弯的,像一个月牙。 她很高兴的看到,江之寒在很努力的学习。她也很开心的现,自己还可以助上一臂之力。 倪裳开始她的讲解。江之寒是极聪明的,很多题,他其实只差一个关窍没有想通。所以不需要倪裳从头到尾的解释,只要说通最关键的那个地方,他就豁然开朗了。十六道题,不过半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就全部搞定。 倪裳把纸递回给他,抬头看去,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月亮高高的挂在山坡上,而另一边的太阳已经在山下消失不见了。 江之寒笑道:“最后一件事,还是要找你帮忙,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哦。” 倪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心里想,如果每件事我都能帮你,那该有多好。 江之寒站起来,说:“走一走,你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倪裳跟着他站起来,像往昔一样,两人并肩走上林荫道,往校外的公车站走去。 两人没有说话,倪裳的心里酸酸甜甜的,好希望这段路可以无限的延展。但终究路是有尽头的,出了大校门,江之寒领着她,向右拐。倪裳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再往前,便是江之寒第一次表白的地方。他,要干什么? 走了几十步,江之寒忽然停下脚步。倪裳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收住脚,撞了上去。江之寒轻轻的扶住她的小臂,又很快的松开,指着面前的建筑,问:“天天过路,看见这个了吗?” 倪裳稳住心神,看了一眼还蒙着布的建筑,说:“你……的糕点屋?” 江之寒点点头,“内部装修已经完成,还有两周就要开张了。” 倪裳哦了一声,想不明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江之寒说:“这是我们想进军高端餐饮市场的一个试点。所以,我们想做一个……对我们来说前所未有的大动作的广告。” 倪裳转头看着江之寒,眼里不知不觉有些崇拜的神情。 江之寒笑道:“还没有想到,我要找你帮的忙?” 倪裳茫然的摇了摇头。 江之寒差点冲口而出那句亲昵的“笨蛋",终究是忍住了,说:“广告的基本创意是我想的,专业人士稍微加了点工。我们想在中州晚报上做一个广告,做足一个星期,至于形式嘛,中州以前应该还没有人这么试过。我们需要几个广告的模特儿。” 他看着倪裳,温柔的说:“其中有一个,我希望你能帮忙。” 倪裳本能的摇头,“我不行的。” 江之寒像以前那样,很笃定的说:“你可以的,相信我。” 倪裳涨红了小脸,“我……真的不行呀。” 江之寒作出个苦脸,“我现在的资金很紧缺,拿不出大钱来找专业模特儿哦。” 倪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可是?” 江之寒说:“你放心,很简单的。只是平面媒体的广告,只需要照一组照片,只占用你一个下午的时间。嗯,最多最多,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 倪裳说:“可是……?” 江之寒温言道:“你对着两千人都讲过话,你去市政府礼堂给战斗英模献花的时候,下面全是市电视台省电视台的摄像摄影镜头,也没见你怯场。这样的场面,算得了什么?” 倪裳说:“可是……”看着江之寒恳求的目光,心里像化了一样。她总觉得欠了他好多,如果可以帮上忙的话,为什么要说不呢? 江之寒说:“明天补课吗?” 倪裳摇头。 江之寒说:“有空吗?” 倪裳点头。 江之寒递给他一张名片,“这是项目经理的联系电话,背面是广告公司负责人的电话。如果有事的话,提前给他们中任一个打个电话就好了。如果没事,下午一点,在这个地点。”指了指名片上写的一个地址。 倪裳接过来,傻傻的点了点头。 江之寒说:“记住,找你的公司是这个,和我……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倪裳抬起头,看见他眼里狡黠的笑,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江之寒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这,是工资。” 倪裳摇头说:“你不是资金紧张么?” 江之寒笑道:“这点钱,请专业模特儿是不够的,只好请你了。不要觉得少,委屈了。” 倪裳摇头说:“我不要。” 江之寒不由分说,抓过她的手,塞进去。两只手碰到一起的时候,倪裳像只受惊的小鸟一样,颤抖了一下,不知所措的捏着红包。 江之寒柔声说:“哪有免费干活的模特儿?这样回家给你家里也说不通。不好意思,占用你一点学习的时间,就当是放松调剂一下吧。” 倪裳说:“可是……我真的害怕搞砸了。” 江之寒说:“如果效果不好的话,他们不会用的,放心吧,一切公事公办。明天我就不去了,状态要好一点哦,放松就好,照出两张好相片来。”很霸道的嘱咐了两句,又问:“答应了?” 倪裳轻轻的嗯了一声,甚至没有考虑父母是否会反对这件事。 江之寒说:“答应了就不准反悔哦。” 倪裳恼怒的白他一眼。 江之寒说那就这样,道声再见,转身潇洒的走了,留下倪裳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倪裳一路想着心事,回到家,和父母讲有个食品公司想找她拍一下午的广告。 白冰燕倒是很感兴趣,追问了两句,说:“一个下午的话,就去试试吧。” 倪建国皱了皱眉头,终究忍住了没有出言反对。 倪裳回到自己的屋里,把兜里的红包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居然是八张壹佰圆的大钞,比父亲一个月的工资还要高出很多。 她狠狠的把红包扔到书桌上,娇嗔道:“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 终于忍不住,嘴角一个甜蜜的笑,趴在书桌上,对着面前的小猪存钱罐说:“小猪,你财了哦。” 感谢支持) 恭喜费同学, 191 风之裳(下) 公车到了七中校门外,倪裳跟着拥挤的人群挤下车门,一步跳到人行道上,整了整有些被挤皱的衣服,掠了掠头,往校门走去。 倪裳这些天心情很不错,前些时间去拍风之寒的平面广告,第一次被两三个人围着,化妆,打粉,型,摆姿势,调灯光,被两个相机对着咔嚓咔嚓的照了一下午,有几分紧张,但更多的是好奇和好玩的感觉。文翰饮食有限公司的总经理程宜兰是一个看起来知性而优雅的中年女人,对她客气中还带着几分亲切,给倪裳的第一印象非常的好。 江之寒以某种形式重回她的生活,倪裳说不出为什么,忽然间又有了那种被百般照顾,千般宠爱的感觉,虽然江之寒其实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为她做太多的事,反而只是请她帮忙,每周一次找她请教几十分钟的疑难问题。 周六的时候,倪裳甚至第一次去了江之寒暂住的四合院,同他讨论了半个小时的问题,还拿起江之寒最头疼的政治书和生物书,抽问了他半个小时,顺便取回自己借出去的笔记,换上新的一份。 江之寒并没有留她吃饭,对此倪裳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忘记父亲暑假提出的不要见江之寒的禁令,但心里说服自己说,我并不是要去和他回复以前的那种关系,只是尽心的帮助一个同学和朋友学习而已。对于能在学习上稍尽一点力,对江之寒有所帮助,倪裳从心里往外感到高兴。 倪裳走进校门,前面七八个走在一起的小女生,看起来像是初三或者初二的学生,看见她就指指点点的,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起来。 在七中,很少的人能有越班级以外的知名度,能够让其它年级的很多人认识你,就是更加困难的一件事。但倪裳无疑是学校里最知名最风云的人物之一,走在校园里引人注目并不是第一次。 倪裳继续往前走,碰到好几拨看到她就兴奋的转头来看的人。她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什么东西粘在上面了?又低下头看看穿的外套,难道是扣子扣错了不成? 倪裳皱着眉,很困惑的走进高中教学楼,上到三楼,推门进了三班的教室。一刹那间,读英语读语文的声浪消失了,就像收音机被突然拔掉了电源,几乎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来,齐刷刷的看着她。 倪裳张了张嘴,眼睛扫过大家,把疑惑写在脸上。然后,她看到薛静静,快步走到好朋友身边,低下头,低声问:“这是怎么了?生什么事了么?” 薛静静眼里满是笑意,“你还不知道?你成了大明星了呀!” 倪裳不知所云的看着她。 薛静静说:“你真不知道呀?”回头问:“谁有报纸?”两三只手举了起来。 薛静静就近拿过一份报纸,翻到第五版,递给倪裳。相对其它的版面,第五版格外的空旷。在上面一半,只有短短一行字: 哪里有最精致最美味的生日蛋糕? 后面是一个夸张的大大的黑色的问号。 在版面的右下方,一个少女睁着美丽无邪的大眼睛,微微嘟着嘴,一副很想知道答案的模样。 倪裳“啊”了一声,拿着报纸呆在那里。她原本以为自己拍的照片,大概会印在什么宣传的小传单上。即使登在报上,不过是豆腐块一般的大小。可手里的报纸,个版面,印入眼帘的,除了那个大大的问号,就是自己的美丽。 薛静静拉了拉倪裳的手,羡慕的说:“好漂亮哦。你真是……保密保那么好,都没同我说过。” 倪裳苦笑了一下,小声说:“不是的,唉,我也说不明白。反正呀,又被那个人算计了。”说着,忍不住笑起来,跑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来,一时有些痴了。 倪裳原本也算学校的大名人,但今天她才真正体会到做真正的名人的感觉。下课的时候,有好多高一高二,甚至初中部的学弟学妹跑到教室门口来探头探脑,最后是被班主任张老师沉下脸轰走的。张老师轰走了看热闹的学生,却把倪裳叫到了教师休息室,那里坐了热闹的老师。 很多老师都和倪裳相熟,向来喜欢她的成熟懂事又有礼貌,于是玩笑的赞美的声音不绝于耳。 “倪裳,没看出来这么有明星相哦?” “倪裳,照片照的真好。我的幼儿园的小儿子都喜欢上了,快来签个名。” “倪裳,这次又替我们七中争光了。” “倪裳,我到处给人说,这个小姑娘是我们学校的,成绩又好,又是班长,还是学生会主席。” “倪裳,这是哪家店呀?大家都在猜,快来给我们讲讲答案。” 时间,倪裳被轰炸的头晕脑胀,不知道该回谁的话。 等到喧闹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年级组长杨老师,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教政治的,才拉着倪裳的手,问:“来,给老师们说说,这是哪家店?大家都很好奇哦。” 张老师附和说:“是啊,这个广告打的好,有新意,这几天不仅是报纸,电台也在出这个谜语。大家都等着今天或是明天给出答案呢。好大的手笔!” 倪裳有些懵,说:“我连报纸都是才看到,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英语文老师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老师,才毕业没几年。她拿出五份报纸,把它们摊开,放在倪裳面前的桌子上,倪裳看过去,原来从周一到周五,江之寒他们已经连包下了五天报纸的整个第五版,每一天都有一个问题,问的是他们要主打的一样食品,从法式面包到港式糕点。而每天都配有一个人像,有一个中年家庭妇女,有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有一个外国的少女,还有一个慈祥的老太太。这最后一天,也就是昨天周五版,上面用的就是倪裳。 第一天的时候,由于包下了整个版面,而晚报因为题材比较活泼,销量早就越了呆板的日报,稳居中州报纸销量的第一位,所以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从第二天起,每一天好奇的人和注意到的人都在增加,再加上电台点歌和交通节目里的配套广告,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 到了周五,悬念已经到了顶点。虽然大家知道这是个广告,但还是想知道是哪家店哪家公司打的广告,纷纷猜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会有答案,因为电台里好像是这样暗示的。 倪裳想了想,敷衍说:“我只知道是一家叫文翰的公司,别的我也不清楚耶。” 这一句话显然不能满足老师们的好奇心,接下来的问题纷至沓来: “倪裳,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 “倪裳,说说拍广告是怎么样一个感觉?” “倪裳,这是在哪个摄影楼拍的?”…… 原来老师们的八卦心比同学们还要强,倪裳感慨着,还好上课的铃声救了她。物理李老师叫上她,说:“跟我去上课了。”倪裳感天谢地的跟在李老师身后,出了教师休息室,把一屋的喧嚣抛在了身后。 这一天的倪裳注定是忙碌的,稍微认识的人都跑来恭喜两句,玩笑一下,而她认识的人实在是不少。 苟朴礼乐颠颠的跑来,鞠躬道歉说:“我真是瞎了眼,这容貌这气质,别说在高三,就是放眼全校,那也是说第二,没人敢居第一的。” 自从霍天雄事件后,倪裳对苟朴礼冷淡了许多,不过她还是礼貌的说:“年级里好多女生,打扮一下,再找个好点的摄影师,照出来都会比这个好。” 阮芳芳跑来拉着倪裳的手,凑近了,说了句:“我见犹怜。” 倪裳娇嗔的打了她一下。 阮芳芳眨眨眼,笑道:“看你这么开心,我有一个直觉,这件事和某个人有关。” 倪裳脸红了红,不答她的话。 阮芳芳说:“我不要做刨根问底惹人烦的人。”娇笑着跑开了。 唯一的知道很多内幕的人是温凝萃,因为程宜兰是她阿姨,她母亲现在也经常参与到文翰公司的业务中去。 中午吃过饭,温凝萃拉了倪裳,到篮球场边说悄悄话。 温凝萃说:“没想到那家伙拉了你的差,一定是剥削你的劳动力,没有给钱吧?” 倪裳有些害羞,她脸红了红,说:“怎么会?我是要了工资的。” 温凝萃拉着她的手,由衷的说:“好漂亮哦!真的,倪裳,我是女孩子,看了都喜欢的不得了。” 倪裳脸愈红了,她谦虚道:“你要是去拍,一定比我更漂亮的。我在那里的时候,一直有些不自在。” 温凝萃抱了抱她,说:“真的好漂亮,我都被迷住了耶。”被倪裳轻轻的打了一下。 *************************************** 星期六是答案公布的日子,星期天是“风之裳”开张的日子。 店门口放着两长排恭贺的大花篮,八千八百八十八响鞭炮以后,特邀的嘉宾纷纷入场了,旁边的人行道上站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老远跑来看热闹的民众。程宜兰和肖邯均站在门口,和客人们寒暄着。江之寒拉上楼铮永,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坐下来享受美味的甜食和热饮。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江之寒手托着脸,微微的笑起来。 风之裳糕点屋的这个开头,至少是轰轰烈烈的,被中州人民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晚上的时候,江之寒先接到了倪裳的电话。 倪裳有些责怪的语气,“你怎么不告诉我是这么大的广告啊?” 江之寒笑道:“怕你索要更多的劳务费啊!” 倪裳说:“今天好烦,在学校被问了一天,回到家又被问了一晚上。不过……我妈说,照片照的很好。” 江之寒说:“你怎么说的?” 倪裳说:“我就说,因为店在学校旁边,他们的负责人偶然在学校里看到我,就叫我去试试。” 江之寒呵呵笑了笑,“说的完全是真话。”放下电话,心里有几分安慰,没有了江之寒,小丫头终于学会说谎了,而且是看似全是真话的谎言。 接下来是温凝萃的电话。 温凝萃说:“很好的广告策划哦,我妈在家里夸了你一个星期了。” 江之寒说:“我其实是拾人牙慧了,这并不的主意。类似的东西有人做过了,不过在中州这是第一次,这就足够了。说到底,无非是古为今用,洋为我用罢了。你知道,我们这里商业展的晚,相关的一切,包括广告营销也开展的晚,所以借鉴一下别人以前的东西,其实有很多是可以简单模仿,就会有很好的效果的。” 温凝萃问:“怎么,准备开始战略反攻了?” 江之寒说:“什么意思?” 温凝萃说:“别装傻,我说倪裳呢。” 江之寒沉默了一下,说:“是的,我重新回来了。不过……这次是以朋友的身份。” 温凝萃问:“真的吗?” 江之寒说:“真的,我想通了,即使以朋友的身份,我也可以关心她,照顾她,让她开心一点。直到有一天……她找到愿意照顾她的那个人。” 温凝萃哼了一声,“好伟大哦!鬼才信你!” 挂掉电话,留下拿着话筒一脸苦笑的江之寒。 多谢支持) 192 新来的英语老师 期末考试近在眉睫,一班的英语老师挺着肚子,去生孩子去了。学校其实已有准备,招来了替换的老师,据说下学期也会是她来教。 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张老师宣布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根据这学期期末结业考试成绩分班的事,第二件就是宣布新来的英语老师从今天开始就会来上课。张老师说,新来的老师姓车,是专业水准很高的老师,学校专门从别的学校挖来,要加强高三的英语教学的。 美女,如果能加上一个特别的身份,通常会更有吸引力。影星歌星这样的名人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除了美貌才华以外,名人的身份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在普通人中,又有两个职业最容易引起遐想:一个叫护士,一个叫教师。 江之寒看过很多有美女老师的小说,但现实生活中,读了十一年多的书,如果算上幼儿园,那有十三年多了吧,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位。百分之九十的女老师都是三十到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还通常不爱打扮。剩下几个二十几的,最好的不过中等的模样。 所以当车文韵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像所有一班的男同学一样,江之寒张开了嘴,轻轻的感叹了一声。不负多年的期望,终于有一个美女老师走进了我们的真实生活。 车文韵的五官很端正,柳叶眉,丹凤眼,挺直的鼻,小巧的嘴,尖尖的下巴。但比五官更吸引人的,是她流露出来的一种气质。 江之寒觉得自己很难找出语言来形容这种气质,简单的说,就是三十岁的女人比十六岁的少女的优势,在她身上你一眼就能看到。她不是那种的性感型的,但成熟,端庄,和诱惑很完美的集成在一起。不是这一刻端庄,下一刻性感,而是每时每刻都能让你在端庄中感受到熟透了的魅力。 车文韵戴着一幅金丝边的眼镜,并不损她的美貌,反而是增添了几分知性的气质。她目光清冽而沉静,缓缓的扫过下面坐着的学生,经过最后一排的江之寒的时候,停了下来,身体微微的一震,收回眼光,低头整理了一下教案。 别的不说,车文韵的英语音比江之寒经历过的所有英文老师都要好上很多。这个年头,考试注重的是语法单词和阅读,连带着很多英文老师自己音都很不标准。据说有一个原因,很多年纪大的英文老师是大学学俄文,后来中途改行的。 车文韵的第一堂课,下面偶尔还有小声的议论和讲话声,但睡觉的男生基本消失了,埋头杂志的也寥寥无几,男生们的眼光追随着她米色外套的正面或者背影,目光炯炯的,肾上腺激素分泌的很激烈。 车文韵大概习惯了这种待遇,她脸色平静的专注于自己的课程,今天的主体是评讲上星期的一份测试卷。车文韵说,既然这学期马上要结束了,她就不再最后再来灌输自己的体系和要求,而把重点放在拾遗补阙,和解答疑问上面。等到下学期开始,再来讨论自己的那一套教学方法。 听了大半节课,江之寒就觉车文韵的教学水平真的很高,丝毫不比七中的英文老师差,他甚至觉得还要好上不少。有一道语法选择题和一道完型填空题,江之寒上周末和倪裳讨论过,都觉得很困惑,在两个很相近的答案中难以选择,不知道为什么其中一个会是正确答案。听了车文韵的讲解,江之寒倒是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车文韵把自己挑出来的自认为比较难比较关键的讲了一遍,看看表,大概还有五六分钟下课,便说:“好了,我就讲到这里。同学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在四十中这样的学校上课,有一个注意事项,就是尽量不要开放性的不点名的提问题,因为一般来说很少有学生喜欢举手回答的。提了问题,却没有人响应,对于老师来件有些尴尬的事情。 车文韵目光扫了一下,只有最后一排举起了一只手,目光凝了凝,说:“那位同学,请站起来说。” 江之寒倒不是要存心在美女老师面前出风头,他确实有一个很不解的语法题,车文韵并没有提及。江之寒站起来,说:“老师,选择题第十一题,答案是选,而不y。可是,我看过不少很正规的出版物,在类似的语境下都是用的may,请问一下,为什么会,而不y。从语法上讲,我也觉得两个都是说得通的。” 车文韵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你看到什么书上用的y?” 江之寒说:“有好几本吧,譬如,彼特先生的经济周期循环论,还有我上周看的科学美国人上的一篇文章。” 车文韵扬了扬眉毛,让人感觉两道眉毛真的像要飞入两鬓里去。她说:“是这样的,英式英语里面,严格的从语法用的,而美式英语在这个语境下基本是通用的,大概用may的人还会更多一些。你明白了?” 江之寒哦了一声,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倒是更敬重了几分,果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车文韵看了眼江之寒:“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江之寒说:“江之寒。” 车文韵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江之寒说:“完型填空第九题,为什么我觉得四个答案都不太对?” 车文韵甚至没有看考卷,带着几分欣赏的神色说:“那道题,确实四个选项都不是最好的答案,最好的答案应该是……”,转身写在了黑板上。 下课铃响起来,车文韵微微一笑,说:“好了,下课了,很高兴认识大家我希望以后我们能更好的合作深深看了江之寒一眼,收拾后教案,往外走。 江之寒看着她米色外套下腰臀摇拽的姿态,忽然觉得有些眼熟,皱了皱眉,坐在座位上起呆来。 林晓走过来,轻轻拍了他头一下,“人都走了,还在呆!” 江之寒啊了一声,抬头看她,“好像有些眼熟的样子,真是奇怪了。”自从有了亲密的身体接触,而且是把自己的第一次奉献给眼前这位姐姐以后,江之寒就和她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说话向来很随意。 林晓似笑非笑的说:“第一节课,就忙着出风头,给美女老师留下深刻的印象哦!” 江之寒否认道:“才不是那么回事,我是认真的在请教学术问题,你没看出来吗?” 林晓撇撇嘴,“得,我不懂什么叫经济周期循环什么的,反正啊,你就是在想引起注意。” 江之寒笑了笑,懒得理她。 林晓歪头看了他半晌,看得江之寒心里毛,扬眉问道:“到底怎么了?” 林晓轻笑起来,“真的不认得她啦?” 江之寒疑惑的看着她。 林晓低下头,“好无辜的样子哦,好了,姐姐相信你了。那天晚上,不记得了?” 江之寒问:“哪天晚上?” 林晓揶揄的耳语道:“这么快就把自己的第一夜忘了?”吃吃的笑了两声。 江之寒心跳了一下,那个腰肢扭动的背影,那个被辱骂的女子,一幕幕重新浮现在眼前。 江之寒不肯定的问:“你确定是她?” 林晓说:“我可没有烂醉如泥。那晚,她没注意到我,可我在旁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停了一下,说:“而且呀,我看她是认出你来了,看你的眼光颇有些不同。” 江之寒眯着眼,想要把两个影像重叠起来,但那晚的红唇和今日的文质彬彬的眼镜混在一起,总有些不调和的感觉。 谢谢支持) 193 新华书店的反击(上) 自从山间遇险以后,江之寒算是正式结识了崔玲和她母亲,副市长的夫人。 相对来说,江之寒对崔玲的母亲,姓肖,兴趣更浓厚一些。身为堂堂副市长的夫人,也算是除了顾望山的母亲以外,江之寒认识最大的官太太。但四十来岁的年龄,肖阿姨不仅面相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性格上也是很潇洒率真的那种,喜欢远足,喜欢旅游,喜欢运动。 江之寒去崔玲家吃过一次饭,并没有碰到崔副市长。在席间,又讲起体育比赛或是风景名胜这样的话题,江之寒惊讶的现,他和肖阿姨的品位还颇为接近。崔玲就开玩笑说,你和我妈都快成忘年交了。 元旦刚过,江之寒倒是又接到了一次去他家吃饭的邀请。 江之寒想了想,精心准备了两件礼物,这天下午便如约去了市府大院。 进了门,仍然只有母女俩在家。 江之寒放下东西,换上鞋,看见肖阿姨还在做饭,便打了招呼,问:“要不要帮忙?” 肖阿姨笑问:“你还会做饭?” 江之寒很不谦虚的说:“还行,勉强能吃。” 崔玲在旁边怂恿道:“我不信,妈,让他做一个试试,别尽说大话。” 肖阿姨笑道:“乱说,哪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 江之寒是绝不介意套套近乎的,仔细洗了手,走进厨房,说:“肖阿姨,要不我来给你打个下手,切切姜葱蒜什么的,我还是能胜任的。” 肖阿姨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这个要切肉丝,成不成?” 江之寒说:“没问题。”把猪肉拿过来。江之寒本来刀工就凑合,自从练习功夫以来,手上的功力见涨,要论稳和准,是少有人比得上的。这一刀一刀切下去,出来的肉丝又细又匀。 肖阿姨看了半分钟,回头对女儿说:“别不服气了,就这切肉的功夫,比我都强不少。” 崔玲看着江之寒:“你很奇怪耶。” 江之寒笑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崔玲嘟着嘴,“你……”一时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江之寒看了眼崔玲,才现她今天没有戴眼镜,问:“改戴隐型了?” 崔玲很紧张的问:“怎么样,眼睛戴眼镜久了,没有变形吧?” 江之寒笑道:“倒是没有,不过你取了黑框眼镜,再不穿风衣,就不太像五四进步学生了,一身凛然正气都没了。”说的肖阿姨都摇头笑起来。 做好了饭,端上桌子,肖阿姨说:“今天崔玲她爸要回来。”看了看表,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三人坐下来等崔副市长的大驾。 江之寒拿出自己带的礼物,一份是给崔玲的,是英语复读机。一份是一个精致的蛋糕,是自家店风之裳出品的。 崔玲到底是副市长的千金,拿过复读机,说声谢了,便放到沙边上的茶几上,倒是对这个大蛋糕很感兴趣,“这家店就在我们学校外,好吃,我去过一次,可是价格贵死了。这么大的蛋糕,得要多少钱?” 江之寒也不谦虚,直接的说:“这是我们开的店,所以免费啦。” 崔玲啊了一声,“你家开的店啊?真是够黑哦。” 肖阿姨插话说:“你们开张这个广告做的很不错,我不怎么关心这些的,都知道了。” 江之寒笑道:“这个,其实是我抄袭别人以前做过的创意,稍微改了一点,效果还真是不错。” 肖阿姨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半大的男孩还真是能不停的给人惊喜。 崔玲好奇的问:“真是你想出来的?” 江之寒点头说:“严格的说,是我看到再照搬过来的。” 崔玲好奇的问:“那你一边上学,一边在公司上班?” 江之寒逗她说:“特别顾问,不用天天去上班的。” 肖阿姨说:“之寒,你现在在四十中学习怎么样?” 江之寒回答道:“还不错,慢慢适应了那里的环境了。” 肖阿姨很爽快的说:“如果环境不好,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一声。” 江之寒很诚恳的说:“谢谢您关心。现在看,还不错。反正高三主要就是练习和总结,提高熟练度。我也从七中拿他们的试卷过来做,拿他们的笔记过来看,应该区别不是太大。” 正说着话,电话铃响了。肖阿姨拿起电话,说了两句,有些不开心的放下来,对崔玲说:“你爸临时有事,不回来了。我们吃吧。” *************************************** 年的时候,江之寒想了想,第一次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了两个人,母亲和肖邯均。他们都说,没有极要紧的事,是不会给自己打的。 所以,当手机铃声第一次响起来的时候,江之寒的心里一跳,思宜终话来了?听到是母亲的声音,有点失望,但马上意识到可能生了什么,连忙问:“怎么了?” 历蓉蓉说:“书店被封了,他们还要带我回去问问题。” 江之寒急道:“他们是谁?警察吗?” 历蓉蓉说:“你也别急,没事的话,先过来一下。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详细说,到了再说吧。” 江之寒急匆匆的跳上一辆出租车,掏出钱,说:“给你双倍的车费,师傅,麻烦开快点。” 到了北山分店门口,刚一下车,小倩就看见了他,一脸着急的跑过来,拉着他的手,“你终于来了。” 江之寒问:“我妈呢?” 倩说:“跟着政府的人回去问话去了。” 江之寒问:“是公安?” 倩说:“是什么打黄扫非文化办公室。” 江之寒皱皱眉,打黄扫非?我们从不卖黄书的呀。 江之寒问:“知道这个鬼办公室在哪里?” 倩说:“嗯,我知道。肖虹姐也跟着去了。” 江之寒问:“有人看店吗?” 倩说:“有的,好几个营业员呢。” 江之寒说:“那好,你跟着我一起去。”看到出租还没有开,拉开车门,说:“再去下一个地方。”司机眉开眼笑的答应了。 坐在车上,江之寒问:“到底怎么回事?” 倩说:“是这样的。因为鹏飞,肖虹,和我现在都有别的事做,所以又招了几个做销售的。其中有个男的叫杨维,上个星期好不容易做了个单子,他这两个月一直都是业绩最差的。那个买主说,要他帮忙进两套违,其实就是金*瓶梅和肉*蒲团。杨维最先说,我们这里真没有这两套书卖。结果那边的人说,那两套书就算是给他的回扣,如果没有自己就不买了。杨维他一直业绩不好,所以一心想要拿到单子,就答应了,说自己去批市场帮他进两套。说好今天上午交货,那买主来看到书,出去打了个电话,扫黄打非办公室的就来了,把北山这边的店面和仓库都封了,然后要见法人代表,后来历阿姨就来了。历阿姨来了以后,和他们吵起来,说这是杨维的个人行为,我们书店从来不进这类书籍的。结果,那边的人,你还说不进,这两本就是在你们仓库里搜出来的。再后来,他们要历阿姨和他们回去协助调查,就上车走了。” 江之寒缓缓点点头,“所以,那个所谓的买主就是那个办公室的人?” 倩说:“他们说是热心举报的群众。” 江之寒冷笑一声,“好热心的群众!” 倩:“仓库里有什么别的书可能被抓住把柄的?” 倩说:“应该没有。不过有本传记,前段时间还可以卖的,上个星期突然成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些存货。我印象中应该没有,那本书卖的很好,市区那面很早就脱销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去进货。” 江之寒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林志贤拨了个电话,“师兄,是我呀,江之寒。” 林志贤说:“喂,最近涨的很好啊,你嫂子天天都关心报纸,天天回去都给我念。” 江之寒说:“师兄,我可警告你哦,没到手的钱还只是纸上的利润,着不得数的,除非你现在就愿意出来,拿这二成三成的利润。我们觉得还能涨,但是不保证哦。” 林志贤说:“你呀,就是说话太谨慎。我交给你,就是对你放心。你嫂子说了,现在又有一笔钱了,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是好机会可以跟进的,她把钱给你转过来。” 江之寒说:“没问题。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急事。我们被人搞了,暂时不知道谁在搞鬼,我妈被叫去喝茶了。” 林志贤惊讶的问:“怎么回事?” 江之寒大概把情况讲了一遍。 林志贤沉吟了一会儿,“嗯,这个打黄扫非办公室是市里面要搞下一阶段的深度整顿临时成立的,有政府机关,也有公检法的人。我先打电话问问,先把你妈领回去,别和他们争。这以后,什么罚款封店什么的,我们再找人慢慢去搞定。” 江之寒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算关几天店,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林志贤说:“那好,我挂了。你过会儿给我打回来。” 江之寒说:“这是我的手机,你可以直接打回来。” 林志贤说:“嗯,配手机了。好,先挂了。” 见江之寒打完电话,小倩说:“我给小勇的妈妈打过电话了,她说如果解决不了的话,晚上再给她打过去。” 江之寒想想说:“如果我们这边搞不定,再找她吧。好钢还是要用在刀刃上。” 多谢支持) 194 新华书店的反击(下) 下了车,到处打听,好不容易找到区政府大楼一个刚刚挂牌的房间,上面写着“扫黄打非办公室”。 江之寒敲了敲门,走进去,看见母亲坐在那里,正大声和对面的人在争辩,看见他,说:“你来了。” 江之寒看见母亲旁边有个空椅子,也不客气,拉开坐下来,说:“先别说了,回去再说吧。” 对面一个秃头中年男子好像听到很好笑的笑话,哈哈笑了两声,“这里是茶馆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江之寒冷笑了一声,“那么要怎样?” 秃头男说:“交罚款。否则的话,贩黄售黄,可以考虑刑拘。” 历蓉蓉怒道:“我说过多少次了,那两杨维自己进的,和我们书店没有关系。” 秃头男冷笑道:“笑话,他不是你雇的,不是替你赚钱的?” 江之寒拍拍母亲的肩,他知道和这些人是说不清的。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江之寒拿出来,看了看秃头男,“在这里接个电话不违法吧?”对着林志贤说:“说要先交钱,否则刑拘呢。” 秃头男插话说:“交了罚款,也是可能刑拘的。你搞清楚些!” 林志贤在电话那头说:“你不要冲动,有些小鬼很难缠的。我的人已经过来了,是土溪派出所的所长,姓熊。我给他讲了,是我姑姑的事情。你先把你妈领回去,剩下的事回去再说。” 江之寒问:“那罚款?” 林志贤说:“屁个罚款!你等熊所长过来,那边要不给面子,他会打电话给我的。” 江之寒放下手机,秃头男冷笑道:“找谁说情也没用!我们有法必依,执法必严。” 江之寒摇摇头,不禁笑起来。 办公室里的人看见江之寒似乎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互相看了看,眼里有些疑惑。 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身材魁梧的熊所长走了进来,和历蓉蓉还有江之寒简短的握了个手,又和屋里几个熟人笑着打了招呼,说:“可能有些误会吧。” 秃头男好像不认识熊所长,一副不买账的样子,说:“我们也是依法办事,有什么事可以上楼找希主任说。不交罚款,我们是无权放人的。” 熊所长沉了沉脸,“罚款是多少啊?” 个中年妇女说:“两千。”秃头男打断她说,“这个规模的店,是五千。” 熊所长呵呵笑两声,朝江之寒点点头,“我上楼去一下。” 过了足有半小时,江之寒已经坐的眉头皱成一堆了,熊所长走回来,拉了张椅子,坐在江之寒旁边小声说:“好说歹说,要先交两千……哎,虽然他们有我们公检法的人,但这个事好像是文化局领头的,好像是像分管教育文化的副市长直接负责。要不我给林主任打个电话?他现在在政府里人脉比较广。” 江之寒看了看,房间里几个认识熊所长的人都悄悄溜走了,免得尴尬,还剩下两位,当然包括秃头男,看起来像软硬不吃的样子。 江之寒想了想,他倒不怎么在乎两千块钱,本来不爽的是被人耍了。对江之寒来说,最要紧的倒是什么时候能把封的点重新开张,不要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甚至被人推波助澜成为扫黄的典型,上上报纸的头版什么的。 江之寒转念一想,林师兄和熊所长出面,对方却咬定不给面子,自己固然吃点亏,这两位脸面更是挂不住。不如交了钱,吃了这个眼前亏,让他们把这个帐记下,慢慢的来算。 想到这里,江之寒一脸感激的说:“麻烦您走一趟,交钱好了,我们倒不差这点钱。” 熊所长拍了拍他的肩,笑呵呵的对秃头男说:“钱……我们交了,呵呵。” 走出门来,熊所长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执意让江之寒母子和小倩上了自己的警车,让司机送他们一程。在这一块儿地界,熊所长虽然不是了不得的大官,但混了二十来年,从上到下人人都给个面子。公检法系统现在正当红,据说是严书记亲信的林主任难得找到自己办事,居然铩羽而归,心里别提多窝火了。熊所长有个外号叫笑面熊,阴人的事他可是毫不含糊。 ************************************ 这一年来,江之寒和林志贤的合作很有默契。赚钱的事,只要有可能,江之寒总是捎上一把,因缘巧合,林志贤事业起飞的两个契机江之寒都从中出了力,但他从来没有居功自傲。反过来,只要是托付给林师兄处理的事,他也从来没有啰嗦过,在人情世故来往打点上也经常指点江之寒。 到和相关部门打交道,江之寒深知自己道行还远远不够,很多时候都是依仗于他。回了家,历蓉蓉一直坐立难安,又忿忿不平,江之寒虽然觉得窝火,但还是温言劝慰母亲,让她静等消息,反正着急也是没有用的。 这一等,就是三天。 到了后来,江之寒自己都坐不住了。第二天的下午,又有相关部门的相关人员突击检查了三味市区和另外两个分店,这一次他们倒是什么把柄都没有抓到。 老实说,要论经营合法性,私营书店里大概没有比三味更规矩的。不进盗版书,基本不打擦边球这个路子,是江之寒一开始选定的。靠着在老顾客那里的信誉,广告打出来的名声,以及大客户的进货量,书店才能一直坚持这个路子。换了别家的小书店,走这样的路子是很难走通的。 第三天的晚上,江之寒接到林志贤的电话,约他出去喝茶。 到了茶馆,进了包间,林志贤一身便装坐在那里。 待江之寒坐下来,林志贤笑道:“等急了吧?” 江之寒挠挠头,说:“倒是有点,不过比我妈沉得住气多了。” 林志贤呵呵笑了笑,说:“这个事情,我大概找人查了查,基本有个七八分了解了。说起来,简单也简单,复杂呢也有几分复杂。新华书店北山分店今年改革了,从九月份开始搞一年试点的承包经营,只要上缴固定的利润,剩下的承包者可以提成。这个拿到承包权的人呢,姓文,是有一点门路的。你们北山分店据说这一年抢了人家很多生意,特别是一些常往来的大客户。我听说,在这后面,是有某个老爷子了话的。这个姓文的家伙,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完全搞清楚里面的门道,上台以后,一心想要搞搞你们,咬上一口。正好,这个希主任是他一个叔伯刚提起来的,再加上人家新机构也需要搞点钱,基本上就是一拍即合的事情。” 连了三十分钟才上传成功,还有一次更新,下午以前,谢谢支持) 195 教诲 林志贤喝口茶,说:“这个事情呢,难办在这个希主任。他是个老板凳,年龄一大把,从来没有当过权。好不容易提起来,也是挥夕阳红,往上是没指望的。但这样的人,往往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除了提拔他的人,谁的帐都可以不卖。连老熊这样的人去了,居然都会开口说不,把老熊给气的。现在呢,其它的好办,两千块钱我看你也不在乎,大概就是觉得很憋气。” 见江之寒点点头,林志贤说:“之寒,我给你讲。在这个社会上做事呢,受刁难是正常的,吃点小亏也是正常的。你我又不是生在某些家庭,可以一生下来就耀武扬威,对吧?在希主任或者姓文的这样的小人物身上,你一定要找回面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折腾起来,付出的太多其实不合算。很多时候,要了里子,比要了面子来的经济实惠。” 林志贤继续教导江之寒:“就事论事,他们能做的极限就是借口查到两本黄书,罚你点款,让你们停店整顿一段时间。但明里暗里大家心头雪亮,这妈的就是故意搞事儿。如果你完全没人也就罢了,只要有人,他不能做的太过火,对不对?但这个鬼办公室有全权处理行政处罚这样的事情,他要是死鸭子嘴硬,一定要你整改一段时间,除非找到直接领导去施压,你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江之寒说:“罚款也还罢了,关店太久影响可能不太好,说不定还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林志贤摆摆手,说:“这个我当然清楚,不过你的眼光也放的远一点。姓文的这样的对手,不值一提。他动手之前,连你们后面站着的是谁都没搞清楚,就莽莽撞撞的冲上来,虽然在相关部门有些关系,也是成不了事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书店越做越大,不再是一般的私营小书店,而是直接和新华书店对抗的大家伙。再怎么说,新华书店也是国营的,到处都有些牵扯和关系,各个部门扶持一把是很正常的事。把眼光放长远一点,这才是你需要忧心的问题。” 江之寒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林志贤又说:“回到眼前这个事情,我讲讲我可以帮你点什么。先呢,我会把这个信息传达出去,三味不是任人欺负的,做事之前要好好掂量一下。如果对方不是二傻子,应该会规矩一些。然后呢,老熊说了,他咽不下这口气,这几天他找了找人,消防支队的吴政委说,北山新华书店的防火措施长期不合格,他们明天就下去查,好好开个大罚单,再给树个典型。如果对方不听话,这样的机会还很多的,他让我们吐五千,我就从他那里抠一万出来,就这么简单。” 林志贤说:“至于什么时候取消封店的事,我直接帮不上什么忙,你得自己想想法子。” 江之寒说:“小倩认识那家的老爷子在北山好像很有些能量,要不找他帮帮忙?” 林志贤说:“那也好,不过这个事情我是听你说过的,这个关系呢,可以用,还是稍微远了点。我给你个建议……” 江之寒说:“是什么?” 林志贤说:“你不是认识崔副市长家吗?找他去帮帮忙。” 江之寒啊了一声,说:“你不是说这件事不算大吗?找他帮忙……” 林志贤说:“是不是觉得杀鸡用牛刀?” 江之寒笑了笑,说:“而且,我只是和他女儿和老婆比较熟。” 林志贤说:“这个事呢,我得给你说道说道。人情往来,是怎么一个意思呢?就像你过生我送个红包,我升职你还一个,一来一往,大家慢慢熟起来。同样的,你找我帮个忙,我才有机会下次还你一个人情,对不对?你一定想,副市长能求我帮什么忙?那倒不一定。这件事找崔市长有几个好处,你想过没有?” 江之寒说:“他正好是分管文化教育的。” 林志贤说:“对了,这是一个。另外呢,我听说崔市长这个人还是个很正直的干部,你这个事情明显是被人构陷嘛,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一般老百姓是找不到地方喊冤,你既然有这个途径,当然要去找找青天大老爷,他应该会很乐意的。虽然是件小事,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但他是直接分管领导,随便带个话,比谁都强。从长远的角度,我刚才给你提过,迟早你会面对更多的新华书店这边的反击,明的暗的,阳的阴的,如果有崔市长站在你这边,至少可以保你在中州这块地盘平安无事。按你教我的名词,这绝对是长期投资啊。” 江之寒说:“师兄,受教了。” 林志贤说:“如果他伸手帮了你这个忙,你当然要有所回报。你不是给我说过,股市开市以前,你其实给了他们一份评估报告,建议他们进去,结果崔市长没同意,后来说起多多少少还有些后悔吗?” 江之寒点头。 林志贤说:“现在虽然谈论股市的人不多,但上面的人还是有些知道的。前不久,我老婆和政法委的书记老婆打麻将,说起这个事,大家都说她好眼光。我让她又去提了提,几个领导的老婆拿了不小的一笔钱出来,我刚刚到手,明天就转给你,你帮我投一下。” 江之寒说:“我压力很大呀。” 林志贤深深看他一眼,“我们兄弟,不说空话。我给你交个底,要是你做的好,那是最好。即使亏了,我至少也得返还一两成的收益给他们。你不是说,再烂的市场总是有涨的股票吗?就当是投在那里面的好了。” 江之寒倒是没想到这一招,心里不禁感叹了一回,说:“所以,崔市长如果同意拿钱出来投资……” 林志贤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第二更;大家周末愉快) 196 我们的敌人(上) 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被封的店终于也解禁了,最后交两千块的罚款算是暂时了结了这件事。为此,江之寒算是欠了崔玲家一个人情,但正如林师兄教导的一样,有时候欠个人情反而是好事,可以有机会更多的往来,加深一下感情。这几天的事,真的印证了他的推断。 考试结束后三天,江之寒回学校看成绩。 到教室,班主任王老师就热情的招呼他过去,高兴的说:“不错不错,比期中进步了很多,这一次……考了全年级第一!” 江之寒松了口气,这一次大概可以和家里交差了吧。他谦虚的说:“这都要多谢您的指导和照顾啊,才来这一学期,能够很快的适应新环境,全靠王老师的帮助。” 对于这个成绩好又经常缺课,据说背景很深又时常被教务主任和校长点名关心的学生,王老师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尊敬或者敬畏。但这样的学生放在自己的班上,只要不闹事,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前两个星期,江之寒送给她两张金卡和一张兑换券,金卡是三味书店和风之裳糕点店的,需签名使用,可以打八折,而兑换券是一张两百圆可当现金在风之裳使用的。风之裳的大名王老师耳闻已久,周末的时候带着小女儿去了一趟,对于价格她有些乍舌,但买回来的糕点女儿却是赞不绝口。王老师有些头疼,兑换券花完了以后,她可是很舍不得到那里去买东西,不是工薪阶层消费的地方。 王老师笑着说:“宁校长,王主任这些领导,还有我,对你的要求可不止考个年级第一。要把眼光放到四十中以外,争取为学校争光。” 江之寒心想,我可不愿担这么重的担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和王老师闲聊了几句,江之寒和她告别,在教室里溜达了一圈,和几个相熟的人打了招呼,就准备回家。 楚婉叫住他,“晓晓好像找你有事。” 江之寒坐下来,问她:“怎么样,考的还好?” 楚婉笑道:“不能和你比,大概七八名左右吧。” 江之寒有几分惊讶的说:“不错嘛。”高三一班在年级里相对是最强的,一班的六七名还是有几分希望考上专科大学的。 楚婉笑道:“怎么,认定我是差生么?” 江之寒说:“哪有?林晓呢?” 楚婉说:“她也还行吧,比我差一点点而已。” 江之寒扬了扬眉,很是惊讶,“哦?她……不是说她留过级吗?” 楚婉说:“晓晓很聪明的,留级是因为别的原因啦。” 有人在身后接话说:“干嘛?瞧不起我们留级的人啊?” 江之寒回头,林晓一身红衣,头长了不少,编了一根小辫子,站在那里,有些尴尬的笑道:“找我什么事?” 林晓说:“我还要去买车票呢,边走边说吧。” 三个人走出教室,林晓走在中间,她说:“我寒假要出一趟远门,来和你说再见的。” 江之寒说:“你什么打算,难道要开始找工作了吗?你成绩不错啊,为什么不试试高考,说不定能考上专科。” 林晓笑了笑,“上了又如何?你来供我上学吗?” 见江之寒不说话,又说:“小婉是要争取考大学的,你好好帮帮她,我看她很有希望。”顿了顿,说:“其实……是来找你借钱的。先说好啊,工作了以后才能慢慢还。” 江之寒问:“要多少?” 林晓说:“三千。” 江之寒爽快的说:“没问题,我等会儿去银行取,下午给你吧。” 林晓朝楚婉挤挤眼睛,“看到没?有钱人哦,三千块连眼都不眨一下。” 江之寒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你准备去哪里?” 林晓看着远方,说:“南边,深圳附近那一块儿。” 走到校门口的分岔口,江之寒想了想,说:“注意安全哦。嗯,我给你一个我的手机号,有什么事情打电话联系。” 林晓深深看了他一眼,伸出左手。 江之寒疑惑的看着她。 林晓说:“笨,写在这里啦。” 江之寒拿出圆珠笔,在她手背上写下手机号,挥手说再见,转身走了。 楚婉待他走远了,转过头来看林晓:“通过你的测试了?” 林晓眼神有些迷茫,她愣了半晌,才喃喃的说:“是一个自命多情的家伙。” 楚婉轻笑道:“那你还不赶紧行动,把他抓紧了?” 林晓叹口气,“我们不能把目标订的太高了,如果只是借三千块钱,作个朋友的话,这就是他的态度。如果要走的更近,这家伙……翻起脸来,比女人还快。你又不是没见过!” 楚婉看着她,问:“我倒觉得跳楼那件事后,你们俩很默契,而且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林晓挽着她的手,往前走,“能有什么秘密?你就别瞎猜了,不过是有了个共同的敌人,合作了一次而已。”她搂了楼好朋友的腰,说:“这个家伙,无论,还是干别的,都是绝顶聪明的。你要是真想为考大学奋斗一把,就多请教请教他吧。相信我,不会有错的。” 江之寒回到住处,意外的接到顾望山的电话。 顾望山说:“老地方,缺个人喝酒,快过来!”语气与平时颇有不同。 江之寒笑骂道:“你又不是我老情人,我怎么知道老地方是什么地方?” 顾望山说:“就是上次温凝萃过生日喝酒的地方啦。”砰的挂断了电话。 江之寒推开门,看见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酒瓶,真是形形色色,无一或缺。 江之寒笑道;“你这是开酒业博览会,还是怎的?” 顾望山喝了一杯,看起来已经有几分醉意,说道:“少废话,坐下来喝两杯。” 江之寒和顾望山基本都是属于那种喝酒不上脸,永远不脸红的,所以喝醉了说倒就倒,从来没有征兆的。江之寒看了看他,除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判断不出来他到底已喝了多少。 江之寒玩笑道:“有啥烦心事儿,说出来,大哥我替你摆平。” 顾望山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给我摆平?!” 江之寒认识顾望山已久,倒也不生气,陪他喝了一杯,“怎么?顾大少是全能的?我一件事也帮不上?” 顾望山看着酒杯,了会儿愣,忽然说:“江之寒,我不如你!” 多谢支持) 197 我们的敌人(下) 江之寒愣了愣,笑着说:“*,今天你是什么神经了。” 顾望山喝了一杯酒,说:“我其实不愿意承认的,不过事实就是,我不如你啊,我不如你。” 江之寒看着他,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 顾望山说:“你现在倒腾的这些事,说大不算特别大,但已经很了不起了。你靠谁呀?基本是靠你自己。我……顾望山,自认不比你笨,不比你见识少,但除去顾司令公子的头衔,其实……”,手随便一指,“我并不比我瞧不起的那些庸庸碌碌的家伙强多少。” 江之寒平静的说:“其实谁都不比谁强多少。” 顾望山说:“这是典型的你,说的虚伪的屁话。对了……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这么讨厌许菁吗?想不想知道原因?” 江之寒连连摆手,“拜托,不要告诉我。妈的,说不定明天酒醒了,就想杀我灭口来着。” 顾望山呵呵笑了两声,“你觉得她漂亮吗?” 江之寒说:“还行。” 顾望山问:“有风情吗?” 江之寒老实的说:“不得不说,这一点她很强。” 顾望山说:“所以呀,我老头子被迷住了嘛。” 江之寒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顾大少啊,虽然我也很好奇高官的私生活,但顾司令的,我真的不想知道这么详细啊! 顾望山又来一句自问自答的,“你知道她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江之寒很配合的说:“不知道。” 顾望山说:“军分区文工团的台柱子哦。你知道她最拿手的是什么吗?” 江之寒说:“不知道。” 顾望山说:“是剑舞。传说中的剑舞,了不起哦,据说那个节目是她自己编导的,是个才女呀,难怪我家老头子看了几次就欲罢不能了。” 江之寒很老实的请求道:“我可不可以不要知道这么详细。” 顾望山蛮横的说:“不可以,老子一个人憋久了,快要便秘了。” 江之寒叹口气,“那你继续。” 顾望山吟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很是神往的看着天花板,“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应该是英姿飒爽,妩媚动人罢。”江之寒很难将那个很办公室女郎的经理和神州女儿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剑舞形象重合在一起,跟着顾望山神往了一回。顾望山回忆道:“大概是两年多以前吧,那时候我还在初三,比现在应该要纨绔十倍。有一次出去喝酒,老头子最得力的一个团长的老大,比我年纪大些,喝多了,悄悄和我说,你家老头子眼光好,看上那个女子真是风情万种。”顾望山说:“我当时听了,着意多灌了他两杯,把名字套了出来,是他家老头子和他妈说私房话的时候被他偷听的,后来他还悄悄跑去看了次许菁的表演,回来赞叹不已,说那才是绝顶的女人啊。” 顾望山说:“那时候,我妈还没有查出来癌症,但身体已经不好有些时候了。我听了这事,心里极为不爽,但心里畏惧老头子,也没做什么。后来有一天,妈妈身体不好,又和老头子吵了架,在卧室里一个人流泪。我忍不住了,心里想,一定是妈的狐狸精在惹事,所以决心要报复她一下。我那时虽然年纪还不大,但因为是独生子,来巴结的人还是不少的。有一个机要秘书,是老头子比较看好的,年纪很轻。我找到他,说要羞辱一下许菁,要他帮帮忙。这家伙也不知道个中奥妙,以为只是这个文艺兵不知怎么惹到我了,还和我说,那个女人,眼睛长在头顶上,平时大家都不喜她。” 顾望山继续说:“我心想,司令的情人,不鸟你们这些家伙,不是很正常么?长话短说,总之我们一起设了个局,想办法把她好好的当着很多人的面羞辱了一次。许菁那时候看着我,只是哭泣,她肯定是知道我是谁的。过了不久,她就转业了。天真的我啊,当时还以为我胜利了。” 江之寒陪顾望山又喝了一杯。 顾望山说:“回去以后,我被关了一个星期禁闭,说是我到处胡闹。我也没有跟我妈讲,至今我也不清楚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过了大概半年吧,那个机要秘书被配到汽车团,去了青海,据说现在还在那里服役。然后呢,司令员确实神通广大,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最先透露出情报的那个小子,连他老爸也受牵连,本来大家都看好升一级的,莫名其妙水掉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呀。所以……我虽然从来没有真正的证据,终于知道这是真的了。老头子难道会为了一个没有关系的文艺兵受了委屈,就下狠手贬了两个得力的手下,尤其是黄团长,是跟着他一步一步上来的,舍得下手啊,什么叫冲冠一怒为红颜。” 江之寒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望山对许经理瞧不顺眼了,但心里倒是有些佩服许小姐面对情人的儿子,还是知情的儿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温柔模样。江之寒有些惊惧的想,这个女人实在是有些厉害。 顾望山说:“后来的事,你也看到了,老头子把她放到顺贸易来,让她帮着管自己的钱袋子,这是何等的信任。再后来,你和顺开始合作国库券和股票的事情,你让我有机会来实习一下,我为此犹豫了很久。” 江之寒抱歉道:“这个,你要谅解我确实不知情。” 顾望山冷笑道:“知情了又如何?难道和老头子说,不和他合作了。你舍得不赚钱?” 江之寒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却能体会他的心情,老实说:“钱还是要赚的。” 顾望山笑起来,“你这家伙,还算老实。那时候,我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去和老头子说了。老头子很高兴,立马就把我派过去了。他一定是想,终于我认识到了顾望山之所以是顾望山,还得靠他的威势。即使知道些什么又如何?最终还是要低头的。所以呀,老头子有些喜欢你,这也是一个原因。部分因为你的推动,我跑去向他投诚了。” 江之寒郁闷的喝了杯酒,说:“我还不信,自古以来,有几个人心里真把小三的地位放在儿子之上的?” 顾望山说:“那倒不至于。不过她也可以生儿子嘛,对不对?再说了,这个女人现在别的都抓不到,就抓到了钱,所以这上面会分外的抠门一些。” 江之寒点点头。 顾望山说:“上次国库券分成的事,你已经上了她的黑名单了。” 江之寒说:“,我可是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她说要三成利,我屁都没放一个,还要怎样?” 顾望山说:“可是,温凝萃她妈可是给我妈提过一下这个事,时机很巧妙,老头子也知道了。我呢,也去火上加了点油,那才有了后来的事,老头子话了,一分钱分红都不收,一边出主意,一边出人手,各拿各的钱,最是公平不过。” 江之寒知道这个结果,却是不知道这中间有这么多曲折故事。 顾望山说:“那件事后,老头子找我严肃认真的谈了一次话。他说,女人家,还是头长见识短,看不长远,只着眼在眼前那几分钱,做不了大事,所以我长大了,如果不愿意从政从军,商业方面的事还是要来打理。” 江之寒说:“这才是常理嘛。” 顾望山道:“股票这个事,最先老头子是主张把两边的钱合在一起,共同操作的。也是许菁出的主意,说要分开处理,你毕竟是小孩子,这个钱又这么多,所以她专门去找了两个什么专家来做决策,老头子也就答应她了。” 江之寒说:“说起来,这件事我可能还要感谢她。你父亲如果真的把所有钱都压过来,我的压力太大了。” 顾望山举起杯子,“干一杯吧,该听的不该听的你都听了。” 江之寒苦笑一声,“我今天一定喝醉还不行么?醒来就当什么都没生过。” 顾望山说:“我们要从顺分出去了,顺原先是老头子和他一个老战友合起来找的一个渠道,现在老头子决定单干,分割出来成立一个新的公司,许菁来当老总。我呢,决定也要进去实习一下,总有一天……我要把公司的管理权先拿过来,再慢慢的……和她算帐。” 江之寒举举酒杯,“祝你成功。” 顾望山说:“相信我吧,她会是我们共同的对手。” 江之寒也不反驳他,说:“那……就祝我们成功。” 顾望山喝了杯酒,摇摇头,趴在桌子上,有些不行了的样子。过了好一阵,他口齿不清的说:“我妈妈身体最近又差了,我……好担心她癌症会复呀……我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家伙的……”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之寒叹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豪门的情仇自己终于也听到一回身边的版本了。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温凝萃家打了个电话;“喂,这里有头猪喝醉了,你是不是过来照看一下?” 回家两三天了,正在倒时差。这个星期有分类推荐,决心小爆一下,承诺最少一周12次更新,这是第一更。 求推荐求收藏,到目前为止还很惨淡的说。 嗯,订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吧,如果哪天推荐过千的话,那天会加更一次。 多谢支持了。) 198 山水总相逢(上) 江之寒反思自己到目前的成功,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个是机会抓的准,说的利害一点,就是战略方向把握的好。不可否认的是,这一点基江之寒的贡献。江之寒也认为这是自己的强项,应该继续做更深入的工作。这三个月来,江之寒其它商业理论方面的学习抓的不算紧,心里想着如果读这个专业,可以进了大学再好好补课。但在公司下一步的展方向和可能进入的新领域方面,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思考和调查。对于江之寒,现在有两个烦恼。他已经看好了不少的方向,觉得每个都可以大展一番拳脚,选择太多有时候也是个幸福的烦恼。而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他没有多余的资金,即使有了想法暂时也只能是空中楼阁,纸上谈兵。 在这个阶段,连锁书店和学校食堂都能每个月稳定的产生利润,贡献净的现金流。这一部分钱,江之寒基本上都重新投资到正在筹备阶段的高档酒楼上,这个项目是很吞钱的。封店事件以后,江之寒和母亲商量,今年暂不考虑再增开分店,实际上第三个和第四个分店的盈利率现在远远比不上市区和北山区的分店。江之寒也在反思是不是扩张的稍微太快了一点。在连锁书店这个分部,江之寒提出的策略就是巩固现有的基础,优化供应链的管理,降低营运成本,和进一步加强和中大客户的关系。 根据这个指导思想,江之寒重新调整了连锁书店的管理层,除了历蓉蓉仍然统领所有事物以外,他指定肖虹为销售经理,冷倩作营业部的经理,沈鹏飞为采购部的经理,并任命了四个分店的店长。 销售经理这个职务,江之寒本来是属意小倩的。找她谈了一次话,小倩坚持说,虽然其他人现在拿到的单子加起来可能还不如她的多,那毕竟有些运气的成分在里面。说起销售技巧,肖虹还是强于她的,更不用说管理方面的才能。江之寒认真和她谈了两个小时,回去又斟酌了很久,最终决定尊重她的意见。 相比书店这边的重新洗牌,饮食分公司,现在在文翰公司的名下,注册法人是用的江永文,江之寒的父亲的名字。这一块,江之寒全部交给程宜兰和肖邯均来打理,相信他们的日常营运管理的能力和经验远胜于自己,他定时会去开会和了解情况。按照江之寒开玩笑的说法,他就像是家族企业想要培养的第二代接班人,提前到他们这里来实习和学习经验的。 经过激烈的辩论以后,管理层决定先推出粤菜酒楼。因为粤菜的很多食材需要在外地采买,还需要空运,到了以后的保存也有很多特殊之处,所以各个方面需要的投资相当的大。在这个项目上,江之寒最后决定踩踩刹车,把开张的日子往后推了一些,等着资金更充裕的时候再正式开张。 江之寒手里大多数的钱,包括银行的借贷,都投入在股市里面。而股市还在欣欣向荣的上涨,他没有任何理由现在把钱抽出来。在他的判断中,股市初始的牛市以后,可能制造一定的泡沫,或者进入不确定的盘整阶段。在那个时候抽出一部份甚至全部的钱出来,投入到现在的项目上,恐怕会是更好的时机。 高档酒楼虽然还在准备中,江之寒已经现这是一个很吞钱的项目,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如果真想要建一条街,还必须招商进来。这一方面,程宜兰一直在利用她的关系到处跑,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具体的结果。 除了战略方向找的好,江之寒总结另外两条成功的因素,一个是营运的效率比较高,一个是各方面的关系摆的比较平。 到营运效率,这多半要归功于下面负责日常事务的人,譬如历蓉蓉和肖邯均。但江之寒意识到,公司规模小的时候,可以进行一对一或者一对几个的具体管理。当公司扩张到一定规模,这一套东西就不行了,从量变到质变,整个管理结构可能需要大的调整,而专业的管理人员会是更迫切的一个需要。江之寒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但目前还没到那个阶段,所以这个事情应该可以缓上一缓。 这最后一个因素,也就是建立一个宽广的关系网,来支持公司的运作,从销售到应付突事件到和政府机关处好关系。江之寒从一开始,多多少少从直觉,书本,以及其他人的传授中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有意识无意识的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工作。但越往前行,他越感觉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件事情,就像荆教授经常提到的中国国情。中国最大的国情就是做事要靠关系,否则不管你有再天才的主意,再完美的产品,也注定要栽在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上,譬如这次的封店事件。 有了这样一个正确的认识,江之寒决心更加主动,更加积极的来构建这个关系网,为我所用。一个关系网的建立,不能靠一时一地的努力,还需要长期的重复的去维护去经营。而在纯粹的利益合作关系以外,一定的私人关系一定是有利无害的,就如同当时江之寒对小倩说的那样。 郭阿姨是江之寒在银行这面目前唯一的重要奥援,所以他精心的维护着和她的关系,尽力给她一些回报,让她感觉彼此的连接是对双方都有利的。 但说江之寒接近罗心佩,完全是为讨好郭阿姨的缘故,确实是冤枉了他。正如江之寒以前对石琳说的一样,作为独生子女的他,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姐姐,然后就是一个妹妹。如果说温柔可亲的石琳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姐姐,那么卡通漂亮的罗心佩就是他心中一个完美的妹妹:漂亮,乖巧,调皮但其实不乏懂事,任性但不招人厌烦,天真活泼,总是能给你带来活力和欢笑。 因为这个原因,江之寒喜欢宠溺这个小丫头,有时候跑跑腿去帮他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有时候配合她撒谎把她去四处神游闲逛一圈,有时候陪她做一些级幼稚无聊的游戏。久而久之,小丫头就有些腻上他了,一周至少会打两三个电话,而且有时候电话长得历蓉蓉会很疑惑的来问是哪家的姑娘,是新交的女朋友? 江之寒敲开门,罗心佩嘟着嘴,一言不,就转身上楼去了。 江之寒换好鞋,跟着她上楼,却现被锁在罗心佩的房间外面。 他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江之寒说:“小姑奶奶,谁又惹到你了?” 罗心佩沉默的抗议着。 江之寒不耐烦的说:“要造反了你?快开门。” 威胁无效。 江之寒引诱她说:“上次那个海报我帮你买到了,你不要,我可走了。” 罗心佩说:“走好不送。” 引诱无效。 江之寒噔噔噔下了楼,自己去冰箱里拿了杯橙汁儿,打开电视,找了个体育台,看起足球来。 过了大概二三十分钟,江之寒听到鞋摩擦地的声音,这是罗心佩独有的走路坏习惯,喜欢把毛绒拖鞋使劲擦在出噪音。江之寒不理她,自己又斟满了一杯橙汁,欣赏起比赛来。 罗心佩蹑手蹑脚的走到江之寒身后,一把抓过杯子。江之寒作出大吃一惊的表情,罗心佩咯咯笑了两声,又沉下脸,说:“我家的橙汁,没有我准许不能喝。” 江之寒瘪瘪嘴,“说吧,谁惹着你了?” 第二更;谢谢支持) 199 山水总相逢(下) 罗心佩把纤细的手指在眼前划了一个圈,往前一指,直直的指着江之寒。 江之寒眨眨眼,用手托着下巴,等她的下文。 罗心佩说:“哼,这两个星期都去哪里了?” 江之寒说:“复习呀,你不要期末考吗?” 罗心佩说:“这个星期打电话没人接,历阿姨说,给你。我哪有号码呀?” 江之寒挠挠头,“忘了告诉你了,拿纸过来,我写给你。” 罗心佩哼了一声,“才不稀罕。” 江之寒笑笑说:“老实和你说吧,这个号码呢,本来只有一个人知道的。最近有些急事,才告诉了其他一些人。” 罗心佩眼睛一亮,问:“是女朋友吧?” 江之寒点点头,“替我保密哦。” 美女一个跳步,从对面的沙跳到江之寒身边,半个身子依上来:“你妈不知道呀?” 江之寒摇摇头,“把嘴巴管严点,听到没有?要是说出去的话,哼哼……” 罗心佩嘻嘻笑了两声,“有把柄在我手里了。” 江之寒偏头说:“要讲义气哦。” 罗心佩把头放在他肩上,“叫姐姐出来一起逛街好不好?” 江之寒说:“姐姐生我的气,离开中州了。” 罗心佩长长的哦了一声,“我好喜欢这样的情节哦。” 江之寒哭笑不得。 罗心佩说:“那……有没有照片,我要看。” 江之寒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一张伍思宜的照片。即使以前和倪裳在一起大半年,自己也没有和她一起拍的照片,只有她送给自己的老照片。仔细想起来,过去这一年唯一的一张照片是倪裳过生时,十二个人照的一张合影。 江之寒其实是个摄影爱好者,初中的时候,家里经济还不算好,妈妈就省下钱给他买了一部最便宜的海鸥照相机。江之寒摆弄那个相机,照了不少相片,倒是高二暑假以后,生活一下子繁忙起来,基本上没怎么摸过相机了。 江之寒摇摇头,心里感叹了一下。一年转瞬过去,好多旧事旧景好像被风吹走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罗心佩忽然想起什么,神神秘秘的说:“你今天恰好来了,我这里新来了个家庭老师,好漂亮哦!像影星一样!” 江之寒说:“你又夸张了吧?” 这时候,门铃响起来,罗心佩跳下沙,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她来了,你看看就知道了。” 分钟的工夫,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跟在罗心佩的后面走进来,看见江之寒坐在沙上,呆了呆,无意识的张了张嘴,伸出舌头舔了舔红唇,很自然的散出成熟性感的气息。 罗心佩介绍说:“这是我哥。”又说,“哥,这是车老师。” 江之寒站起来,微笑道:“车老师好。” 车文韵说:“你好,江之寒同学。” 罗心佩叫道:“啊?!你们认识啊?” 江之寒笑道:“车老师是你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哦。” 江之寒坐在沙上,翻罗心佩妈妈从香港带回来的财经杂志。半小时左右的工夫,听到脚步声,车文韵下了楼来,走到他对面的沙上坐下来。 迎着江之寒明亮的眼睛,车文韵似乎有些心虚,不由自主的解释了一句,“给她布置了习题,正做着。” 江之寒问:“橙汁儿?” 车文韵说好。 江之寒到厨房拿了个杯子,倒了大半杯橙汁儿,递给她。 车文韵说谢谢,接过来,很优雅的小口喝起来。 江之寒拿起杂志,眼角余光却在打量对面的女人,她又换了型,是一个现在很流行的小卷,成熟之中不失知性的优雅。她的脸上似乎闪着光泽,有一种类似玉石的质感。轻轻吸吸鼻子,有淡淡的香味包围过来。和伍思宜在一起后,江之寒接受了不少化妆方面的科普知识。伍思宜说,西方女人喜欢用比较浓烈的香水,是因为体味较重,需要掩盖。东方的女子,如果真的知道怎么打扮自己,比较适合淡雅的香水。而高级的香水,只需喷一点点,就能留下淡而挥之不去的味道,慢慢的充溢在空间,把你包围起来。 江之寒目光扫过,看见车文韵穿着一双平底鞋,身上是深色调的普通的办公室套装,脸上也没有明显化妆的痕迹。她低垂着眼睑,似乎在享受杯里的果汁。这时候如果有一个丹青高手,一定能捕捉到她文静而优雅的气质。 江之寒在打量车文韵的时候,也在被她暗自观察着。 对面的小男生嘴角带着一抹笑,仿佛洞察一切的样子。从酒吧,到教室,再到罗心佩的家,这还真是奇怪的缘分。车文韵不敢肯定江之寒是否还记得在酒吧外的初遇,那样被羞辱的情形,她是不愿落在一个学生的眼里的。或许他真是醉的太厉害,已经没有了记忆?如果不是那样,在课堂上这个学生平静从容,一切宛如初见的样子,岂不是太深沉太可怕? 车文韵用碎碎的牙齿微微咬了咬下唇,试探着问:“你是罗心佩的……表哥?” 江之寒放下杂志,说:“哦,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 车文韵问:“看起来很熟哦。” 江之寒笑道:“是世交。” 车文韵说:“这样啊……你觉得她怎样才能提高她的英文,有什么建议给我吗?” 江之寒没想到她一本正经的和自己讨论起罗心佩的学习来,愣了一愣,说:“她还是挺聪明的,记忆力也不错,就是不肯下功夫,大概部分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缘故。我想……主要是缺乏些动力的问题吧。只要有动力,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车文韵问:“那你觉得怎么才能找到动力呢?” 江之寒耸耸肩:“也许长大了,懂事点就好了。” 车文韵微微点点头,忽然转了话题,“期末考了年级第一,是吧?” 江之寒点点头。 车文韵说:“你的英文很好。我看你写的文章,词汇量很大,经常阅读外文书籍?” 江之寒点点头,说:“是的。” 车文韵说:“这个水平,就是在以前你在的七中也是很高的了吧?” 江之寒做出乖学生的模样,说:“谢谢老师的鼓励。” 车文韵深深看他一眼,“学校很多老师都在议论,不知道你为什么从七中转到四十中来?” 江之寒啊了一声,笑道:“老师们也这么八卦呀?” 车文韵却是不放过他,这个男孩子在她眼里像谜一样的存在,身手敏捷,醉酒了还能轻易打倒几个人;气质成熟,混不像高三的学生;家庭似乎也很优越,成绩上等,却从一个重点中学最后一年转学到一个声名糟糕的高中。 她问:“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江之寒眯了眯眼睛,很锐利的回击说:“老师是学英文的,西方人最讲究一个东西叫p日vacy,尊重别人的p日vacy,难道不是一个好习惯?” 车文韵寸步不让的说:“那是西方,我们是在中国。” 江之寒饶有趣味的看看她,低下头想了想,“我其实也有一个疑问。” 车文韵喝口饮料,等着他的下文。 江之寒说:“老师你的教学水平,依我看,不比七中任何一个英文老师差,又这么……漂亮有气质,怎么就沦落到四十中这种地方来教书了呢?” 车文韵身子前倾着,脸色沉了下去,“你……一向是这么和老师们说话的吗?” 江之寒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是讲究公平的人。所以,如果你想知道我的秘密,就要拿你的苦衷来交换。” 车文韵忽然笑起来,站起身来说:“这样的学生,被赶出七中也不足为奇……”走了几步,没有回头的说:“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多谢支持) 200 选择的路 从罗心佩家回到四合院,江之寒忽然觉得寒假很难熬。手里虽然有些事情要处理,但突然有了大块大块的时间供自己挥霍,而自己已不像一年前或者半年前那样,像个海绵,一心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吸取最多的东西。 江之寒坐在书桌前,咬着笔杆制定假期的时间安排。连写了几次,终于完成了,拿起来看看,又觉得有些无聊,便把它推到一边,拿出信纸,给伍思宜写起信来。 思宜, 年过了,学期结束了,春节就要到了,你在哪里呢? 期末考试考了第一来着,终于考了一次年级第一,虽然是烂校,不过谁说的来着,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最近我努力读书来着,非常非常的努力。坐在书房里,面着墙,枯坐一天的事常有生。有时候坐的久了,从书本中抬起头来,刹那间会有很诡异的感觉,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而又活在何时。 其实我一点不厌恶读书,但对于用长期而重复的劳动,来提高一丁点精度和反应时间这个过程,不可否认的枯燥而又漫长。不过,也许人生中大多数事都是如此吧!惊喜的时候少,平淡的时候多;收获的时候少,耕耘的时候多。 虽然现在赚了不少钱,我父亲始终认为不是长久之计,希望我一定要去上大学。我倒也不是排斥这件事,但转学以来他一直认为我做错了一件天大的事,而始终没有诚恳认错,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来着。不管怎样,这个期末是我向他承诺,即使在四十中,也不会做的比在七中差,来作为继续呆在这里的条件。所以,还是要加油啊。 起生意,股市总的来说还在涨,有少量回调的日子,但趋势还是那样缓慢但持续的上涨。奇怪的是,过了前两个星期,兴奋的心情好像少了不少。你可能不知道,书店和食堂才开始经营的时候,我每天看看帐簿,都能开心好久。现在每天的进帐,虽然暂时还是纸面上的利润,不是那时候能够比的,心情却没有那么灿烂了。大概,那时候是穷疯了。或者说,那是我吃的第一个馒头,而现在吃的是第十个,虽然面粉更高级,体积又大,但从满足度来讲已经产生边际效应了。 我们的甜品店,或者叫糕点屋开张了。才开始投入的广告费用和其它的费用都很高,暂时不指望它赚多少钱,要的是打出名声,同时试探一下高端食品消费市场的反应。国家在展,有钱人也越来越多,这也是为我们投资更大的高级酒楼(虽然不是完全一样的生意种类) 多多少少当个探路石。 近出了个小插曲,我们的书店被人封了。详情就不细述了,反正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好在现在已经基本解决,所以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个老贼一直惦记着你的滋味还真是不太好受。 好了,工作汇报完了,接下来说说生活吧。 近的生活挺枯燥的,基三点一线,除了学校和家(有两个家),就是定时去和他们开个会。其它的时间,每周至少踢一场球,有时候多些,偶尔去打几个小时台球,上个月和顾望山打过两次篮球,陪明扬逛了两次书市,如此而已,乏善可言。 我很久没有出去吃饭了,面对大江,一个人占一个桌子,那样的情形是多少有些尴尬而凄凉的,你一定可以想的出来吧! 前些日子还在说这是一个暖冬,一转眼天气就冷了下来。前天晚上,我一个人睡在四合院,十点钟左右的时候雪花就飘了下来。外面风呼呼的吹,给人很凄凉的感觉,不知怎么就想起凤姐说那句,一夜北风紧。 早上起床,雪花已经多半化成水,剩下不多的树叶基本都掉光了,满地的黄叶衬上光秃秃的树,很是凄凉的样子。 我想,也许凄凉的不是那树,那院子,那景色,不过是我的心境。 没有你的日子,景色很凄凉,生活很寂寞,冬天很冷。 之寒 江之寒在图室坐了天,抬起头看墙上的钟,已经四点了,才觉得肚子咕咕的叫。他挎上包,走出来,拿出包里的面包,啃了两口,觉得很干,楼去找姗姗讨一杯水喝。 江之寒推开办公室虚掩着的门,看见姗姗一个人坐在窗边,捧着静静的读,神色宁静而满足。 江之寒走过去,她也没有觉,沉浸在书中。江之寒瞟了眼书名,是泰戈尔的诗集,心里不由叹道,好雅致的一个下午。 姗姗抬起头,高兴的说:“是你呀,好久没看见你了。” 江之寒和她开玩笑,“我今晨坐在窗前,世界如一个路人似的,停留了一会,向我点点头又走过去了。” 姗姗噗嗤一笑,“你背泰戈尔的诗,八成是拿去骗小姑娘的吧。” 江之寒说:“来讨杯水喝。” 姗姗起身去倒水,江之寒笑道:“现在这个应该不太管用了吧。如果我见到一个小姑娘就说,少女呀,你的纯朴,如湖水之碧,表现出你的真理之深邃。她指不定认为我是个疯子吧。” 姗姗笑道:“你对泰戈尔是不是有偏见啊?” 江之寒玩笑道:“没有没有,我是吃过他的亏就是。想当年,我对一个女生说, 有一次,我们梦见大家都是不相识的。 我们醒了,却知道我们原是相亲相爱的。 你猜她说什么?她说,继续去做梦吧,那才是真的。” 姗姗指了指江之寒,又捂着嘴笑了几声,连端在手里的杯子里的水都溅出来一些。她坐下来,把水递给江之寒,“一下午怪闷的,也不多来陪姐姐讲讲笑话。” 江之寒就着水,狠吃了几口面包,说:“唉,忘了吃中饭了。” 姗姗笑道:“你呀,一天也太忙了,放了假反而更忙,才多大呀你?” 江之寒把最后一块面包咽下去,喝了口水,抹了抹嘴。姗姗递过来一张面巾纸,江之寒谢过了,擦了一下,说:“真的,姗姗姐,有时候好羡慕你的生活哟。平静淡泊,充满书香气的工作环境,闲暇时坐在窗前,有一个相亲相爱的恋人。这样就很好,还需要去追太多的别的干什么呢?” 姗姗温婉的笑了笑,“我有时候还羡慕你的生活呢,充满挑战,充满可能性,从不重复,精彩纷呈。你说,我们俩是不是这山望着那山高?” 江之寒笑着点点头。 姗姗说:“其实呀,关键是选择了什么,就不要觉得其它的才是最好的,好好享受你选择的方式,才能活的比较开心。” 江之寒说:“嗯。不过,我以前好像选择的是你那条路,不知道怎么的……就偏到现在这条路上。” 姗姗咯咯的笑了两声,关切的问:“和倪裳分手了,很伤心吧,姐姐可以问这个事吗?” 江之寒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呀,所以更羡慕你和明哥。” 姗姗说:“不是我安慰你,这世上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或者互相那么深切的相互喜欢过。这个世上,永恒的东西是相当少的,所以,即使只是一年两年的记忆,也是值得回忆和珍惜的。” 江之寒点点头,很诚恳的说:“我知道了。” 从图书馆里出来,江之寒站在街道上了一回呆。 江之寒想着姗姗的话,觉得不无道理。既然选择了忙碌疾进的路,就要去学会享受这一路的风景。但他的问题在于,以前的生活虽然看似头绪很多,但总是围绕着两个 轴心:生意和倪裳。当生意暂时进入一个稳定的平台,而倪裳又从生活里消失以后,江之寒似乎失去了很大一部分前进的动力。站在图书馆前的人行道上,江之寒拷问自己,那些出去的信,那些对伍思宜回来的呼唤,到底是真的思念她喜欢她,还是自己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来填补倪裳的空白,找到新的轴心和动力。 200章了,感叹一下。如果喜欢这本书,请继续支持,推荐收藏评论) 201 酒吧的下午 江之寒推开台球室的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曲映梅坐在江之寒的专座上,轻轻吹了一声口哨,说:“好不容易劝财迷的老板娘开了暖气,你就跑来享受来了。” 江之寒拿起球杆,说:“那我们来贡献点收入吧,打三盘,谁输谁掏钱。” 曲映梅娇笑道:“东风吹,战鼓擂,这个年代谁怕谁?”站起身,走过来接受江之寒的挑战,“输的人,还要请饮料,请晚饭,请喝酒。” 江之寒觉自己越来越容易被不同的女子所吸引,譬如说曲映梅,她打台球的时候就散出惊人的娇媚:趴下身子,翘起臀部,随着球杆过去,整个身体的美妙曲线一览无余。 两人打了两局,一比一。到了决胜局,江之寒正要打一个进底袋的关键球,曲映梅忽然说:“你和雯雯,生了什么?” 江之寒眼皮跳了跳,说:“不要干扰我打球。”走过去,架好杆。 曲映梅说:“平时你一周不来,她就要打听。最近这么久不来了,从来没听她问起过,很反常哦。” 江之寒正准备打球,只好停下来,说:“期末了嘛,大家都知道很忙啊。” 曲映梅很有深意的点点头。 见江之寒正要击球,曲映梅忽然又说:“你撒谎的时候,左眼皮会跳一下。这个秘密,我免费送给你,记得欠我个人情。” 江之寒心里跳了一下,球击歪了,还送给曲映梅一个很好的位置。 曲映梅笑道:“果然有奸情。”很轻松的进了最后三个球,一杆清了台。 江之寒摇摇头,坐下来,问:“雯雯姐呢?” 曲映梅哎哟一声,“连姐都叫上了?” 江之寒说:“难道她不比你大好几岁?” 曲映梅说:“哎哟,连这个大秘密她都告诉你了?” 江之寒不耐烦道:“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沂蒙是不是不在家?为什么我放了假给他家打电话,几次都没人接?” 曲映梅淡淡的说:“被他爸弄到别处去封闭学习去了。” 江之寒问:“去多久?” 曲映梅说:“一整个寒假吧。” 江之寒说:“那岂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了?” 曲映梅说:“有什么关系。” 江之寒侧头看了看她,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小心的问道:“前段时间,听说生了些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曲映梅忽然生起气来,“你一个男生,干嘛这么八卦啊?走,去喝酒,今天输给我的。” 江之寒冷冷的说:“自己去吧,回来拿票报账,我给你钱。” 曲映梅哼了一声,说:“不服气再打一盘,你赢了我们算抵平,你也不用请客了。你输了……愿不愿意,都得赔我去喝酒。” 江之寒勇敢的应战,然后可耻的输掉,被迫去当了陪酒男。 曲映梅找的酒吧,据她开不久的,很多老外喜欢光临的地方。她说道,对老外咱不敢兴趣,但要来见识一下老外的品味是个什么样。酒吧的名字就很奇怪,只有一个字,叫湘,据说是指中州的古名。 两人对酒都不算行家,就随便点了两杯鸡尾酒。 曲映梅嘻嘻笑了两声,“别丧气了,我有一年天天泡在那里练。你才打了多少次,水平就和我差不多了。再练两个月,我恐怕打不过你了。你说,什么事情都压人一头,又有什么意思?” 江之寒恼火的当然不是输掉了赌约,而是输掉了赌约被迫来当陪酒男。 他也不搭理曲映梅,自顾喝自己的酒。 曲映梅忽然指了指门口,“哎,看见三个老外了。喂,旁边那个女的好漂亮好有风情!” 江之寒翻了下眼皮,忽然抬起眼看了一眼,等那四人都走出了门,才收回眼光。 曲映梅笑道:“看晚了吧,只看到背影。那侧面的曲线,啧啧,我见犹怜哦。” 见江之寒终究是不理她,喝口酒,叹了口气,“这么小气!我给你说还不行吗?陈书记跑到我们家,告诉我父母有一个词叫门当户对,还有一个词叫癞蛤蟆不要想吃天鹅肉……哈哈,我还没看出来哦,他儿子哪一点长的像天鹅?” 江之寒抿了抿嘴,看着曲映梅不说话。 曲映梅说:“现在是不是该我冷下脸,不理你了?” 江之寒招手又叫了两杯酒,举起来无言的和她干了一杯。 他说:“越老越势力,有时候想起还真是件凄惨的事。” 曲映梅说:“最势力的,其实是混的倒上不下的人,不是吗?” 江之寒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沉默的和曲映梅喝酒。 曲映梅说:“现在改玩深沉了?这是失恋综合症的第几期呀?” 江之寒淡淡的说:“有时候忽然不太想说话。” 曲映梅瘪瘪嘴,“这句话深沉的很有味道,我喜欢,呵呵,来,干一杯。” 江之寒问:“工作怎么样了?” 曲映梅说:“反正还有半年,再找找吧。实在不行,随便在那里混着,总饿不死我。喂,江之寒!” 江之寒看着她。 “我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不是吗?当个售货员应该会有人要吧?” 江之寒不由笑起来,“姿色是够了,不过这脾气,当售货员估计够呛。” 曲映梅说:“干嘛问我这个?你能帮忙啊?” 江之寒说:“如果到时候你找的不理想的话,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帮忙。不敢打保票,但会尽力的。” 曲映梅看着他:“干嘛帮我?" 江之寒说:“我高兴啊。” 曲映梅扑哧一笑,“讨厌死了,一下午都在装深沉!” 这时候,江之寒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推门进来,而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出手机,原来是林志贤的电话。 林志贤问:“约了个时间和崔市长吃饭,你要不要来?” 江之寒帮林志贤和崔市长搭过一次桥,没想到他们关系展的如此的快,还不得不佩服林师兄的手腕。江之寒想了想说:“我还是不去了吧。” 林志贤说:“成,反正我听说你经常去他家的,也不在这一次。” 挂了电话,曲映梅说:“已经配了?借我用用。”拿过去拨了个号码,说了几句,对江之寒说:“小雪的实习有些事情,我要帮她去处理一下。你要走吗?” 江之寒摇头说:“我再坐一会儿。” 曲映梅站起身,说:“小心不要喝醉,被人拐走了哦。”摆摆手,推门出去了。 *************************************** 江之寒叫了三杯鸡尾酒,放在桌子上。 车文韵像只猫一样,无声无息的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 江之寒推过去一杯酒,“这杯看起来颜色不错,试试看?” 车文韵浅浅的抿了一口,说:“怎么走到哪里都碰的到你?” 江之寒说:“也许我们都喜欢去差不多的地方……一个大家眼中的烂校,一个有钱人的家,还有一个外国人喜欢光顾的酒吧?” 车文韵说:“你实在不太像一个高三的学生。” 江之寒笑了笑,不说话。 车文韵悠悠的喝了口酒,问道:“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在某一天,某一个有些特别的日子,忽然有奇怪的某种冲动,要和人说一些事。” 江之寒点点头。 车文韵说:“所以……我们的秘密交换的协定还有效?” 江之寒点点头。 韵说:“我最近两年去教堂,虽然不那么信,但开始相信命这个东西。如果会在一个月里,在完全不同的地方遇到一个人四次,那一定是上帝召唤来让我说话的那 个人。所以今天,我不是你的英文老师,你也不是四十中的学生。我们……只是两个秘密憋的太久,要相互交换的人,命中注定会在这里遇到。”眼神亮晶 晶的,近处看,黑处更黑,白处更白,透出一股惹人怜爱的味道。 多谢支持) 202 交换秘密(上) 江之寒也算见惯了漂亮的女孩儿,这一瞬间依然怦然心动。面前这个女人,浑身透出说不出的魅力,而秘密,难道不是总能增加一些谜一样的色彩,和一些渴望和兴奋? 江之寒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垂下眼,说:“交换秘密,保证不会外传。”喝了口酒。 车文韵笑笑,轻轻的重复道:“交换秘密,保证不会外传。” “五年前的今天,我二十六,师范大学研究生刚毕业才几个月,刚结了婚,有个疼自己的丈夫,准备要孩子。在学校,第一次带的就是高一最好的班,大家都说我英文教的好,口语在全市的老师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一切都很平稳,也很美好。” 车文韵喝了一大口酒,把面前这杯喝干了。 江之寒推过去另一杯,她弯着眼,说:“干嘛?想把老师灌醉?” 江之寒说:“今天你不是老师,说错话了,把这杯也喝了吧。” 车文韵仰脖子喝了半杯,继续说:“寒假到了,我被安排在周三值班。校园里静悄悄的,没有几个人。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吧,我已经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宁校长走进来。他说,小车,还有一点时间下班,我有些事和你谈谈。那时候,在我们年轻老师眼里,宁校长精明能干,又待人和蔼可亲,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人品都是屈一指的。五十出头的人,看起来很精神,说是四十出头也是有人信的。相比之下,长着一个大肚腩的王书记和看起来有些阴的主管教学的谭副校长就差的远了。” 江之寒听到宁校长这个熟悉的名字,眼皮不由跳了跳。 车文韵道:“宁校长拉了张椅子坐下,并没有和我隔着办公桌,而是移到我身前,要和我面对面谈心的样子。我稍微有些紧张,除了刚刚分配来的时候,我还从没有和他讲过话,除了偶尔在楼里或路上遇到打个招呼。大家都说,宁校长在学校里一言九鼎,威信极高,所以我生恐说错了什么,留下不好的印象。宁校长说,最近学校里有很多关于你的不好的流言啊。我心里一紧,说,我一直认认真真上班来着。宁校长说,你别紧张,但我听说高二年级的冯老师和高一年级的郑老师为了你争风吃醋的事,大家都在传,有没有这回事?我涨红了脸,说,他们是怎样,我不知道,可是我从来没对他们任何不适当的暗示,除了工作上的接触完全没有私下的接触。校长,你知道,我是刚结婚的。宁校长关心的说,所以嘛,更要注意影响。如果你是单身的老师,谈谈恋爱的什么,也无伤大雅,但结过婚了,名声就很重要。这方面的传言我可是听过不少,不止冯老师他们这一起。” 车文韵喝口酒,看见江之寒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微笑道:“我的故事还没有枯燥到听听就想睡觉吧?” 江之寒微微摇头,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自己喝了一口。 车文韵说:“宁校长说,我这些年,精心的管理这所中学,让它慢慢的称为市里的第一流的学校,虽然离顶尖的一中,附中,还有实验中学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我们在缩短和它们的距离,总有一天会赶上的。你知道,我们学校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我没有想到宁校长忽然转变了话题,谈起学校的前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宁校长说,那就是我们的地理优势,我们离市中心很近,离市政府同样的近,正处在中州商业核心和政治中心的地方,除了实验中学,中州没有任何其它的重点中学有这样好的地理位置。我相信,终有一天,这个地理优势会挥出来。” 江之寒心里点点头,宁校长五年前就看到的这个优势,和自己这一年想到的,算是不谋而合,也算是英雄所见略同。 车文韵说:“我傻傻的点了点头,宁校长又说,你知道我们学校最大的劣势是什么?当然,是指和顶尖的学校比。我试探着说,是高考升学率还不够高吧?宁校长说,那是表面现象,说到底是师资力量不够强。无论是平均水平,还是王牌教师,都没法和他们比。所以,我的长期规划的第一步,就是要提高师资的水平,而且要以点带面,先从培养出几个王牌教师,在全市都有影响的教师出。宁校长看着我,说,你知道我给你说这个的意思吗?” 车文韵轻轻叹口气,“我那时候大概除了读书教书,懂的东西还不如你现在多。我茫然的摇摇头,宁校长说,你……就是我一力想要培养的一个王牌教师。我当时惊讶的差点叫起来,说,校长,我才有一年的教学经验,哪里谈得上什么王牌教师?宁校长说,你别忙,听我说。你研究生毕业,成绩是最优的,想过没有为什么连有几个本科毕业的都去了一中,而你,最好的三所中学都没能进去?我老实说,我什么人都不认识。宁校长说,没错,你分配那年,好些应聘的英语老师都有很强的背景关系,加上那年进的人少,所以一中,附中,和实验中学你都错过了。我听说你最想去的就是附中,因为你是师范毕业的,对吧?我当时很惊讶宁校长对我的情况如此的了解,只是点点头。” 车文韵道:“宁校长说,我看了你的材料,也听过你一次试讲,就把你招进来了。我说,那真要谢谢校长您。宁校长摆摆手,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你是我们招到的第一个硕士毕业的女老师,从一开始我就决心要好好培养你。你来了以后,虽然我没有单独找你谈过话,但还是全面的在了解你的情况,也去听过你两次课,你很好,非常好。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说,我还很缺乏经验,在驾驭学生方面和老教师也有很大的差距。宁校长说,你说的没错,怎样驾驭学生,总是要慢慢摸索出来的,但你没说到你最大的不足在哪里。” 车文韵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之寒:“江之寒,我最大的不足在哪里?” 多谢支持;嗯,32年一胜哦,终归是聊胜于无) 203 交换秘密(中) 江之寒轻轻哼了一声,“总是说你不会搞人际关系,或者是没有领导罩着吧。” 车文韵清脆的笑了笑,“你还真是个妖孽哦。宁校长说,你和其他老师的关系处的不好。为什么呢?他们无非是嫉妒你,嫉妒你的才能,嫉妒你的相貌。我咬了咬嘴唇,宁校长好像呆了呆,他说,其实,我……才毕业的时候,和你很相像,都是一心想要教好书,都是被老一辈的老教师所嫉恨。我能走到这一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我摇摇头,宁校长说,是因为老校长全心的信任我,栽培我,保护我,才让我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天下的故事其实很相似,不过是改一改细节,不断的重复。江之寒大概知道下面的是什么,但他还是对细节很感兴趣。 车文韵说:“宁校长忽然在我面前站起来,我吓了一跳。他有些激动的说,我对这个学校有很深的感情,它就像是我的儿子。我一心想让它起飞,成为中州最好的中学。我需要的,就是最好的老师,而你……就是那样的人。你年轻,你漂亮,你肯干,你聪明,你有高学历,你具备一切的条件去成为中州英文教学中最闪亮的那一颗明珠。他忽然俯下身来,双手按住我的肩,说,而我……可以给你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信任,栽培你,保护你,让你不受任何苍蝇的骚扰。相信我,我们在一起……奋斗,可以有一个无比美好的前途。” 车文韵又喝了口酒,“我当时有些慌,想要甩掉他按在肩上的手。这时候,他忽然又坐下来,抓住我的双手,很诚恳的说,你不要慌,你听我说。你丈夫是和你同届的同学,现在在科技处作翻译是吧?我没想到他对我的事情了解的那么清楚,茫然的点点头。他说,有句古话,叫怀璧其罪,你听说过吗?我点点头。他忽然松开我的手,坐回去,说,你就是那块璧,美丽的摄人心魄。而你的丈夫,他没有能力保护这样名贵的东西,总有一天,你会被这个社会毁掉。我呆呆的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说,我可以保护你,我有这个能力。而且我和其他的人不一样,我不仅看到你的美丽,我也了解你的抱负你的才能,可以让你梦想成真。” 车文韵叹口气,“可怜我当时,连他的许诺是什么都没有听清,完全的懵掉了。校长怎么会跑来和我讲这个?那就是我想的全部。他看着我,说,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你了,我觉得我应该晚生二十年,但终究还算是有缘份让我们在一起。文韵,相信我,我会好好保护你,疼爱你的。我涨红了脸,说,校长,你是喝醉了吧?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他喃喃的说,是啊,我是喝醉了,我是喝醉了,忽然扑上来抱住我,亲我的脸。我吓傻了,一时没有反应,直到他亲到我的嘴,我才奋力的把他推开,站起来,差点绊在椅子上,摔在地上。我还能感觉他的唾沫在脸上,心里忽然很恶心想吐,整了整衣服,开了门跑出去,一气跑回宿舍,坐在床上,好久才回过神来。” 车文韵道:“那时候,我还住教师宿舍,两个人都没有分到房子,工作的地方又隔的远,就各住各的宿舍,周末再聚一聚。我想给我丈夫打个电话,却想到他出差在外,根本就没法找到他。现在,大家说起什么价值观,大都付之一笑。那个时候,我还是真有我的价值观,但好像一下子崩塌掉了,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向来尊敬的校长是这样?我躺在床上,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流了不少的泪,甚至想到他的话,我……真的会被这个社会所吞噬掉?这个社会有这么艰险?我又不求什么,又不要拿自己的相貌来换取什么,不过是想好好教书,就很满足。” 江之寒挥手叫了两杯新的鸡尾酒,默默的推给她一杯。 车文韵说:“第二天早上,我起了床,好象感觉自己很脏,他亲过的地方还残留着异味,跑去洗了澡,洗了很久。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我终于联系上了我丈夫,在电话里向他哭诉了一通,心情终于好了些。我丈夫很气愤,叫我去告他,让他身败名裂。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听他的。接下来那个星期一,我写了一份很长的材料,去了王书记的办公室。一直以来,我都不喜欢这个王书记,大腹便便,看起来就像是不学无术的官僚,而且每次讲话都冗长而空洞。可是,我实在也想不到别的人可以找。难道不是只有书记才能和校长算是平起平坐的吗?” 车文韵喝口酒,说:“没想到,王书记见了我,很热情。听完我讲的,严肃的说,小车,这可是很严重的指控,宁校长在这里,甚至在整个中州教学界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你要对你说的负责哟。我说,王书记,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王书记说,好,好,你放心,党委党委,是有监督学校领导的道德的责任的。在我们这个社会,王子犯法,也与民同罪嘛,是不是?你反映的情况,我会通过适当的渠道向上一级领导反映,你回去耐心的等待。如果有人来找你了解情况,要如实的陈述,知道了吗?” 车文韵说:“于是,我就回了宿舍。那个春节,过的很不开心。一整个寒假,我没听到任何动静。但开学刚一周,我就现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先是在教师宿舍里,很多人对我指指点点。一转背,就听到嗡嗡的议论声。慢慢的,我就听到些流言,当时有一个和我比较要好的年轻女老师,姓夏,常常来和我讲。有人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看她平时那个模样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守得住寂寞的人。也有人说,吃不准是勾引人家宁校长不成,造谣诬蔑呢。还有人说,长那个样子,自打她第一天来七中,我就知道是个祸害,总是要弄出些事情来。这样的祸水,早一天走大家早一天安宁。我听了以后,心里非常难过,大家怎么没有基本的是非观?倒是一个劲儿的指责我呢?” 车文韵说:“又过了一个星期左右,好像连学生们也听到一些风声。上课的时候,就有时候听到下面嗡嗡的议论,一转头,大家又不说话了。走在教学楼里,我好像是个怪物,每个人都不那么友善的看着我。我去找了王书记,他说,小车啊,为了你的事,我可是四面楚歌。等到上面的领导下来找你谈话,你可要好好的反映你的情况。我谢过他,咬牙挺着,一心等着调查组来还我清白。” 多谢支持) 204 交换秘密(下) 车文韵继续说道:“后来,调查组终于来了,我被叫到一个宾馆,隔离了一个星期。每天都有人来问基本同样的问题。你想啊,那不过是十分钟二十分钟的事情,我翻来覆去大概讲了几十遍。我耐心的重复着,想要告诉他们我没有撒谎,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到了最后一天,调查组的人态度忽然变了,领头的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很严厉的质问我,知不知道诽谤是刑事犯罪?我说,我知道,但我说的都是实话。她说,你还有一个机会,说出实情。我告诉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她说,车文韵同志,我老实告诉你,我们约谈了七中所有的青年女老师,没有一个人指证宁校长曾经对她们有任何的不正当的要求。我说,这不能证明他没有对我做过那个事啊!那人冷笑道,你很特别吗?你长的特别狐媚?我当时就呆了,连她叫我自己回家反省问题,都没有听清楚。” 车文韵说:“下一个星期,我去了学校。没有人来抓我,控告我诽谤。但是,再没有老师愿意和我说话,连夏老师也不再理我了。大家都传,王书记要外调,或是提前退休了。这时候,学校又传出了另一种流言,说我其实是王书记的秘密情人,为了他来诬蔑宁校长的。现在王书记在同宁校长的权力角逐中失败了,所以我就跟着完蛋了。那段时间,我真像是生活在地狱啊。什么是度日如年的感觉,我算是体会到了。我被重新分到最差的那个班,有一天,上课的时候,有一个女生不停的讲话,我招呼她,她不听,还和我顶嘴。我就让她出教室去,她不走,我过去推攘了她几下,第二天,她父母来学校告我打学生,我被暂时停课了。回到家里,才知道最大的打击还远没有来。” 车文韵喝酒润了润喉咙,“我丈夫在单位里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说我是如何同王书记偷情的,有很多细节描写,就像一部下流的色情样。过了两天,不知道为什么,这封信在他单位里传开了,好像每个人都在议论。我丈夫回家以后,脸色很难看。睡觉的时候,他突然问我,是不是真的?那一刻,我觉得天塌下来了。那段时间,我唯一剩下的精神支柱就是他了,他怎能怀疑我?让我出面去控告宁校长的,难道不是这个男人?我哭了一晚上,觉得姓宁的好像有一点是对的,他不能也不愿保护我。” 江之寒叹口气,“离了?” 车文韵说:“离了,很利索的。我其实不怪他,只怪自己瞎了眼,选了这样一个人,竟然连这样的困境都不能携手度过。那个学期要结束的时候,我反而平静了,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不是吗?我上我的课,任他们议论,任他们嘲笑,任他们诬蔑。暑假一开始,我就被安排连值两个星期的班。我其实挺高兴的,反正也没有地方去,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坐在办公室的时候,电话铃响了,他叫我去他的办公室。我去了校长办公室,他让我关上门,问,现在过的怎么样?我冷冷的看着他,他说,你想好了吗?我的承诺依旧有效。我问,那些匿名信是你找人寄的?他说,这不重要,如果是我寄的,你应该感谢我,因为我替你试出了那个男人根本就不配做丈夫,没有担当,没有勇气。我笑了一声,我还应该感谢你?他走过来,蹲下来,把手放在我大腿上,说,大多数人都是墙头草,是势力小人。只要我重用你,再处罚几个乱嚼舌头的人,一切都会被很快忘记,你知道吗?” 车文韵道:“他把手伸上去,解我衬衣的纽扣。有几分钟的时间,我只是木然的坐在那里。他解的很慢,好像很享受那个过程,解到第二个的时候,胸罩露出来,他叹了口气,脸上是满足的笑。我也笑了笑,打开他的手,往地上吐了口口水,站起来说,你其实错了,这个世上还是有一些傻乎乎的人的。” 江之寒看着这个沉浸在记忆里,毫不掩饰自己心底最深处隐秘的女人,忽然有种错觉,自己已经认识她很久很久。 谢谢支持;求推荐收藏) 205 殊途同归 车文韵说:“后来嘛,我就去了一个学校,你想也想不到的地方,一所特殊教育学校,里面都是大家眼中的傻子,也就是弱智。我在那里呆了三四年,渐渐的我现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因为那里没有欺骗,没有虚伪,也没有那么多丑恶,至少面对孩子们时是那样的。那些孩子也许反应慢一点,但他们懂得一个事情,那就是感恩。你对他们好,你把他们当作正常的人看待,耐心的帮助他们,久而久之,他们会以同样的心来回报你,爱你,感激你。我以前是一个爱打扮的,总觉得青春的时光那么短暂,为什么不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出来,女孩子喜欢打扮不是什么错事。到了特殊教育学校以后,我换了个六七十年代最普遍的型,穿深色的一个样式的衣服。即使是那样,流言也跟着来了。但好在那些学生不懂那样的流言,所以我可以安心的面对他们,把他们当作我的躲避丑恶的天堂。在特殊教育学校我兢兢业业的工作了几年,有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也得了几次奖,包括市里面的优秀教师称号。” 车文韵悠悠的叹口气,“我现在还很想那群孩子……你知道吗?再后来呢,呵呵,学校的经费不够了,要裁员。那些人说,弱智的孩子连自己的中文都没学好,还学什么英文,所以最先裁掉的就是我了。我听说,这个决定是教育局做的,而负责那个常务副局长是宁校长的老同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呵呵,他还真是惦记我啊。五年了,还是阴魂不散。” 江之寒说和她碰了碰杯,抿了一口,觉得嘴里满是苦涩。 车文韵说:“然后,你就看见了,我来了四十中。阮校长算是一个肯干实事的,是个好领导。当然,我也不真知道。我才去七中的时候,也觉得姓宁的是个难得的好校长来着。我想,既然在中州教育系统,再也摆脱不了他的影响,我不如换个地方。我申请了美国的几所大学,然后开始攒钱,替外国来的旅游者和学者作导游,替有钱人的小孩作家教。我也想通了,把自己打扮成修女,人家要议论你还是要议论你,要诋毁你还是要诋毁你。我过了三十了,还能抓住一点青春的尾巴,何必太委屈了自己?” 江之寒问:“申请有结果了吗?” 车文韵摇头说:“春季的学期,我递了几个,都被拒了。不过秋季收人的学校多多了,再接着试吧。我的人生已经充满了挫折,不再害怕被拒这样的事情了。” 江之寒沉默了好一会儿,“所以……他毁了你的人生。” 车文韵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他不过亲了我一口,摸了下大腿,散布了些谣言,但他却毁了我的婚姻,我的事业,和我的这五年。” 江之寒说:“我说错了,你的人生还长着呢。而且,你在特殊教育学校的经历,未尝不是值得回忆的事,不是吗?” 车文韵点点头,喝完自己杯里的酒,说:“轮到你了。” 江之寒望望窗外,夕阳西下,把柔和下来的光线透进来,反射在车文韵的脸颊上和眼里,他仿佛能看到那里面的痛苦和沧桑,那里面的往事和倔强,还有很多他还不够成熟,还读不懂读不透的东西。 江之寒自嘲的笑了一下,“相比你的事,我这个不过iebsp;车文韵微笑道:“你才多大?” 江之寒说:“开始的时候,是一个学年开始的周一。那一天,有那么一点不一样,我心里有些不同的愿望,或者说野心,想要轰轰烈烈的做出一番事来。朝会结束的时候,有个爱嚼舌的男生跑来告诉我,我换了一个新的同桌,是学校里鼎鼎大名的学生会主席。我虽然不算社交广泛的人,也常常听到她的大名,远远看过她组织大会。我走进教室,心里刻画着新来的同桌的样子,是冷若冰霜的?抑或是一丝不苟的?抑或是高傲少言的?抑或是矫揉造作的?然后,她就站在我面前了……” 江之寒喝了口酒,仿佛重回那个时刻,“她站在那里,穿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色tirt,下面是浅蓝色的牛仔裤和运动鞋,挎着书包,脸上看不出任何化妆的痕迹。她微笑着,微笑好像是她最喜欢的表情。和我所有心中的刻画相反,她微笑,她可亲,她谦逊,她真诚,她善良。夏日的阳光照在脸上,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里面仿佛清澈可见。在我的眼里,她也许不是最漂亮的,但却像天使一样……” 夕阳落下去了,街灯亮了起来。 江之寒和车文韵对坐着,在窗户边靠街的位置,仿佛刚才过去的不是一个下午,而是他们人生的一年或是五年。 漫漫时光,都可以浓缩在这么一个下午。 江之寒感叹说:“谁想的到,最心底的秘密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听众是半个陌生人。” 车文韵道:“从七中到四十中,我用了五年,你不过用了一年。所以……我才觉得这也是命,在四十中遇到你,应该是一个主的暗示,把一切都说出来,然后就是时候告别那些事,往前走了。” 车文韵说:“英文有个词叫摸ve,你知道吗?” 江之寒说:“我总觉得西方人比较冷血些,所以很快的就可以摸ve了。” 车文韵说:“或迟或早,还是得往前看 江之寒看着窗外,“所以,你准备向前看了?” 车文韵没有说话。 江之寒转过头,举起杯子,“那好吧,祝你申请顺利,梦想成真。” 车文韵说:“也祝你心想事成。” 两人干了一杯酒。 车文韵说出五年来的心事,仿佛背上卸下了几十斤的包袱,身子更挺拔了,她说:“你知道拉斯维加斯吗?” 江之寒愣了愣,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开始不是说过了吗?ein_lvegys_in_lvega,同样的,eereyyere.” 车文韵摇摇头,“你呀,还是太聪明了些。” 多谢支持) 206 岁末聚餐 又一年的春节就在眼前。 事情总是要做的,江之寒打起精神,努力经营着自己的关系网。当然,这里面不是没有个人的感情在内,对某些人,有很多的尊敬,友谊,或者交情充斥其中。 从崔副市长到顾司令,从荆教授到温副校长,从林师兄到张队长,从明矾家到石琳家,基本上按照一天两家,甚至一天三家的频率,江之寒逐一的拜访过去,事前还要花尽心思准备恰当的礼物。程宜兰说,部分江之寒的私人关系,现在也是公司的公共关系,所以指定了一个小姑娘来帮忙。姑娘,其实年龄比江之寒要大,姓姜。江之寒很老成的叫人家小姜。基本上,她能做的就是帮江之寒跑腿去买他指定的礼物。 江之寒抱着反正要做,不如早做的精神,在除夕以前总算把所有的关系跑了一遍,其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就是琳姐终于有了男朋友,最近忙着约会,是说老是找她找不着。 跑完这些关系,江之寒颇有些精疲力尽的感觉,但还要打起精神来准备公司农历新年前的聚餐。程宜兰的项目部,虽然施工是完全外包出去的,也招了些人。再加上连锁书店扩张招的人,和投资部新招的两个人,整个公司已经颇具规模,有十号全职员工。 大年二十八的时候,肖邯均把食堂二楼好好布置了一下,彩带气球,春联年画一应俱全。除了少数提前放假又家不在中州的食堂员工,三味文化传播公司,文翰饮食服务公司,和jn投资有限公司的员工都到齐了。江之寒把手里的业务分划成三个独立的公司,两个注册在母亲历蓉蓉的名下,一个注册在父亲江永文的名下。投资公司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空壳,股票投资其实还是用的个人名义,因为除了交易印花税不需要交资本收益税。 着与民同乐的宗旨,所有的高层都到齐了。在主桌就座的,有文翰的小股东,宁校长的一个侄女,有黄阿姨,文翰和三味公司经理以上级别的,包括程宜兰,肖邯均,从沪宁回来的财务总监杜姐,和江之寒一家三口。江永文本来是不太愿意来的,但他好歹是一个公司的注册法人,不到场也不太说的过去,就被江之寒母子俩硬拉了来。 宁校长的侄女来打了一头,就借口有事离开了。江之寒倒是松了口气,这一下一桌坐的都是自己人,可以言笑无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年底结帐的时候,本来几个股东都说好,把今年的利润都再投入到新项目的开上去,宁校长的侄女却忽然难,说要拿现金的分红。江之寒和黄阿姨为这个事情都很恼火,黄阿姨去找了一次宁校长,其实就是要他给个话,这是不是出自他的授意。回来以后,黄阿姨对江之寒说,宁校长那一部分就给他现金分红吧。江之寒当时抱怨说,给钱倒不是什么大事,怕的就是公司内部不心齐,关键的时候有人拖后腿。 为了拿到租赁权,江之寒被迫把一小部分股权送给宁校长。但这些日子来,他越来越觉得有这么个只想着捞现钱的人包括在股东里,是一件极不爽的事。他宁愿每年进贡他一定的现金,也不愿意让他在公司里占上这么一角。 因为这个,今天宁校长的侄女儿离席以后,江之寒倒是松了口气。要几个小时和这个又笨又贪的女人应酬,江之寒想想都头痛。 宁校长啊宁校长,为什么你要诱惑我,去做我一心想做的事情呢?江之寒嘀咕了两句,黄阿姨凑过来问,你在自言自语什么。江之寒笑了笑,说没什么,为新年许愿呢,但愿我们的公司越做越好。 尊重中国国情,最开始的节目当然是领导讲话。 肖邯均代表一众领导们上台讲了几句,是江之寒最喜欢的简单明了型。 肖邯均说:“新年就要到了,今天请大家一起聚餐,就是两点,一,感谢大家这一年的努力工作。二,希望大家新的一年为公司作更多的贡献。公司的展很快,前景很好,而且绝不亏待每一位认真工作的员工。关于这些,我就不过多的自卖自夸了,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们新的一年,还会有更快的步伐,更多的项目,希望每个人都能拿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劲头,和公司一起努力展。公司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公司,需要我们一起来培养它慢慢成长。好了,我敬大家一杯酒,谢谢大家的奉献,祝在座每一位新年快乐,阖家幸福,财财。” 片热烈的掌声以后,程宜兰上台讲了两句。 她说:“说一下今天大家最期待的,一,走的时候每个人请在门口领取你们的新年礼物,是公司的一点心意。二,我刚才得到的消息,今天会有三个大奖,两个是抽奖,每个人都已经拿到一个号码,最后我们会当场抽奖,一等奖会得到一千八百八十八,二等奖是六百六十六。另外一个,是奖给等一下上台表演节目,大家评出来最好的一个,也是六百六十六。没有提前报名表演的,最后也可以即兴上台表演,好不好?” 场内一片喧哗,一千八百八十八对普通打工者可是一个很大的数目,这个时候外面很多彩券开奖一二等奖也不过是个大彩电。想想不到一百人,就可以抽到两个奖,很多人连饭都不想吃了,一个劲儿的的号,想自己有没有可能笔。 程宜兰走下来,笑着对江之寒说:“好大的手笔哦,怎么想到这个的?” 江之寒笑道:“你没看到市中心抽奖的时候,没买的人都围个里三层外三层,忙着看热闹吗?大家就好这口,难得过节,喜庆一下,也凝聚一下士气嘛。” 今天一共摆了十桌,历蓉蓉代表资方,程宜兰和肖邯均代表管理层,三个人站起来去每桌走了一圈,象征性的喝口酒,说几句鼓励的话。江之寒安坐在座位上,举起酒杯,敬黄阿姨说:“黄阿姨,这一年全靠你的帮衬哦。不多说,我喝干,你随意,敬你一杯。” 黄阿姨呵呵笑着说:“应该是我跟着你财才是。” 番客套以后,就是边吃饭边欣赏员工自己的文艺表演,为了的大奖,表演的人甚是卖劲。 好到了今晚的,每个人都期待的抽奖。江之寒做足了噱头,把正面是数字,背面是自己写的名字的小纸片一起投进一个箱子,叫来一个员工使劲摇了一分钟,再叫来两个今年评出的优秀员工,每人伸手进去抓一个号码,然后让他们宣布名字。 食堂的一个厨师拿到了二等奖,六百六十六,乐的脸都笑烂了。主持人让他讲两句,他说,钱还是小事,图的是这个难得的吉利,下面一片喝彩声。最后一个一等奖,摇出来的人却是江之寒熟悉的:小倩。大家都喝起彩来,叫的最大声的就是肖虹。自从小倩坚决要求让肖虹来出任销售经理以后,肖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个事情,和她的关系愈亲密了。 肖虹跑到主桌来,兴奋的对江之寒说:“少东家,小倩就是一员福将,不是吗?” 江之寒点点头,笑道:“确实是福将啊。”心里想,但愿小倩姐的人生真是苦尽甘来吧。 多谢支持! 友情推荐《重生之风云天下》 207 除夕与新年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应江之寒的要求,今年是他一个人做的,略略表示一下他的孝心。 在母亲那年复一年,永远不变的仪式以后,三人围着桌子开始吃饭。吃晚饭,江永文放下筷子,说:“大家都吃完了吧?我有件事情。” 历蓉蓉和江之寒都惊讶的看着他,不知道一向少言的江永文有什么事情要宣布。 江永文看了眼妻子,又看着儿子说:“我说的是关于你的事。我想,有什么在旧的一年说好了,免得拖到新年去。” 江之寒脸色很严肃的看着父亲。 江永文说:“这一年,我们名下一下子有了三个公司,雇了近百个人。别的人不清楚,我和你妈是知道的,虽然你妈做了些事,主要功劳还是你的。在这方面,我没有什么可以指教你的,但我还是你父亲,不是吗?” 江之寒点点头。 江永文说:“既然我是你父亲,而你才十七,对你的生活和学习,我还是有权表一下意见的,你说呢?” 江之寒说:“当然了,你说吧。” 江永文说:“好,那我先来说说你的生活。你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我们?” 江之寒愣了一下,“重要的事?我瞒着什么了?”心里急的运转开,却一时想不出是什么。 江永文说:“被人拿枪逼着跳楼,不是重要的事?” 江之寒啊了一声,不知道父亲怎么会知道这个,又隔了这么久才拿出来讲。 历蓉蓉吃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江永文冷冷的说:“你现在一天忙着做生意,哪里还想到关心他这些?” 历蓉蓉脸色一沉,忍着没说话,转向江之寒,“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回家说过?” 江之寒有些心虚的说:“根本就没有受伤,因为……怕你们担心,所以就没说。” 历蓉蓉沉着脸说:“你还真是翅膀硬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们。” 江永文接过话头,“那都是你纵容的。现在他一个星期有几天都不回家睡觉,不是也没人管?” 老实说,短短的一年时间里,江之寒已经习惯了把自己当作成年人来对待,他不仅时常平等的和成年人对话,实际上还指挥着近百号人的工作。即使见到位高权重的人,他也可以轻松的做到不卑不亢,侃侃而谈。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应付危局的能力,社交网络的深度都已过了父母,所以可以也应该作为家里的栋梁,站出来自己承担自己的事以及家里的事。 江之寒说:“师父的屋子没人照看嘛,所以我才时不时的过去住一夜的。” 历蓉蓉说:“先说一下枪的事情。” 江之寒不想把牵涉林晓那些复杂的事一一道来,就撒谎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个道上混的家伙找上我,大概是有一次找我收保护费,我没有给,所以跑来寻衅。结果被我打跑了,一气之下,就去端了把破枪过来。总之,事情已经解决了,他被逮起来,据说案底很多,不关个几十年大概是出不来的,你们也不用担心了。” 江永文问:“那次十几个小混混去学校围你,又是怎么回事儿?还是收保护费?” 江之寒说:“对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可没有钱财露白,不知道为什么这帮家伙觉得我是有钱人家的,老找我麻烦。不过这个事情也解决了,现在也不是问题。” 江永文说:“我早就说了,四十中那个地方不能去,短短一学期,就出这么多事。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出更大的事儿?” 江之寒说:“不会了,那里混的人,现在都知道惹不起我了。” 江永文哼了一声,看着历蓉蓉。 历蓉蓉想了想,说:“你爸说的不是没道理,你再能干,再学了几天工夫,也要注意安全。我看四十中这个地方确实要不得,要不过了年我问问戚处长和温校长,看看他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对了,你和温校长这么熟,自己去打听一下。” 江之寒说:“你不用去麻烦了,我在四十中呆的挺好的,而且越来越好,和从校长到班主任,关系都处的不错,和同学也慢慢熟起来。再换学校,离高考太近了,也不是个好事儿。” 江之寒又说:“你们看,我期末不是考了年级第一?” 江永文说:“四十中的年级第一,又有什么用?” 江之寒有些不高兴,“干嘛歧视我们学校啊!就算考上大学的人少些,我觉得这个学校挺好的,不比七中差。” 江永妻子,说:“反正你现在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真的是长大了么?” 江之寒虽然孝敬父母,但十七八岁正好是有些反叛的年龄,再加后父亲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心里一直也窝着火。他站起来,说:“而且干嘛要在除夕夜来说这些呀?我辛辛苦苦作一桌菜,开开心心的吃饭过年多好,非要来说这些争来争去的话题!” 历蓉蓉沉下脸,说:“怎么?爸爸妈妈问你几句,给你些意见都不成?” 江之寒说:“你们的意见我听到了,也充分尊重。但我的意见也很明确,我不需要转学,也不需要去折腾。”说着话,进了自己的屋,关上门,看书生闷气去了。 江之寒的新年过的不算开心,跟着父母走了三四天亲戚朋友,初五的时候他就借口有事,自己一个人出了家门,随便闲逛起来。 虽然知道父母担心一下没有任何的错,但江之寒以为自己已经站在更高的一个高度,一天到晚纠缠这样的小事,实在很是无聊。他有些悲哀的现自己和父母的共同话题,尤其是和父亲的,好像越来越少。有多久没有坐在一起聊过国际风云,或体育消息了?难道长大成熟的过程,就是和父母疏离隔阂的过程? 江之寒坚持每个星期给伍思宜写封信,快三个月了,还是没有得到哪怕一点儿的回音。前两天,他跑到伍思宜的学校去随便晃悠,无意间遇到了有一面之缘的冯榛榛,伍思宜的好朋友,便上去问了问她伍思宜的近况。没想到,冯榛榛劈头盖脸对他一通指责,说他除了把伍思宜气哭,让伍思宜帮他买东西,什么也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之寒就觉得这个女生对自己有些敌意,但没想到上去打个招呼会招来莫名其妙的一通严厉的指责,似乎自己是个吃软饭的负心小白脸一样。江之寒压住火气,没有和她争辩,摇摇头走开了,但心里却是极为不爽,不知道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事,招致这样的待遇。 个星期的时候,江之寒送二师兄关山河上长途车回老家,起师父的近况,埋怨说师父连个电话都不留下,找他也找不到。关山河说,师父向来不喜欢用电话的,联系还是偏好于写信。江之寒叫屈道,哪有这回事?以前在中州的时候,我三天两头和他打电话的。关山河安慰了他几句,江之寒硬塞给他一个大红包,他推辞了几次,终于还是接了。 大年三十的时候,江之寒给几个朋友挨个打了简短的问候电话,然后想了很久,要不要给倪裳打一个,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可是仔细衡量利弊,最后还是放弃了。倪建国大概不会相信自己以朋友的名义来打电话这件事,如果在新年前夕引起什么家庭的争吵,对倪裳不是一件公平的事。 总之,江之寒这个新年觉得有些憋屈,最亲近的人要么杳无音信,要么在闹别扭,要么近在咫尺,却没法联系。他在街疾走,竟然消磨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到了中午时分,眼里出现城市旁边那条大江,不知不觉又走到图书馆附近了。 江之寒觉得肚子咕咕的在叫,便停下脚步,看看眼前的两家餐馆。左边,是伍思宜带他来过的那家带飞檐的新店;右边,是曾经他和倪裳最偏爱的刘老板的小店。江之寒站在那里,一时有些犹豫不决,最后想到刘老板诚恳的希望他们照顾生意的话,还是向右转,进了他的店。 餐馆的服务员是个老人,认识江之寒的,见他进来,热情的招呼着,又去叫老板。刘老板走出来,江之寒热情的说:“拜年拜年,恭喜财。”又开玩笑说,“红包拿来。” 刘老板笑道:“我听小芹说,你才是深藏不露的大老板。我早就看你不简单,倒是瞒得我好苦!” 江之寒说:“你别听小芹姐夸张了,他们搞报纸的说话总是夸张几分。对了,才过年就开店,真是辛苦啊。” 刘老板说:“我们做小生意的,靠的就是出卖劳动力啊。我这儿,除了大年三十,天天都开的!” 江之寒笑了笑,“没错,做生意的都不容易。” 刘老板说:“就是嘛,你也做生意,我们最能相互理解了。”忽然凑过来,很神秘的说:“你以前带来吃过几次饭的那个小姑娘,现在是不是那个在报纸上做广告的明星哦?” 江之寒向来知道刘老板的八卦精神,倒是不瞒他,说:“没错,不过就是做了个广告,算得上什么明星?” 刘老板咧嘴笑道:“那个广告可轰动!那个地方贵死人,我女儿就喜欢去买!” 又说:“对了,她今天恰好在,我给了她一个特别的小包间,就是你最喜欢那个位置。” 江之寒惊讶的扬扬眉,“一个人?” 刘老板点头说:“一个人,要不你去凑一凑?” 江之寒犹豫了半晌,他不确定倪裳是不是在等人。但既然这么巧碰到了,故意不去打招呼,也未免落了痕迹,自己不是下决心要以朋友的身份重新回到她身边,好好照顾她吗? 江之寒点点头,走进去,绕过屏风,只见倪裳面前摆着两盘冷菜,一杯茶,正以手托腮,痴痴的望着远处的大江,留给他一个绝美的侧面轮廓。 江之寒站在屏风后面,不忍心破坏这美丽的画面。他心里想,如果我是王萧的话,一定会拿出画笔,把这绝美的神态勾勒下来,以后可以时时拿出来翻看。 江之寒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倪裳转过头来,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然后长长的眼睫毛使劲眨了眨,好像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江之寒给她一个微笑,“没有打扰你吧?在等人?” 倪裳心里有些酸痛,江之寒以前总是说,对最亲近的人不用太客气,而现在,他终于总是客气的来面对自己了。倪裳轻轻的说:“没有,我一个人呢。” 江之寒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我可以坐吗?” 倪裳微微嘟了嘟嘴,“这么客气呀。” 江之寒坐下来,说:“拜年哦,新年万事如意。” 倪裳说:“你也是,心想事成。” 江之寒问:“期末考的好吗?”这几周的时间,他都没去找倪裳问问题,所以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倪裳说:“嗯……挺好的,考了年级第六。” 江之寒呵呵的笑起来,“难得你不谦虚一回。” 倪裳问:“你呢?” 江之寒说:“终于当了回鸡头。” 倪裳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是第一吗?” 江之寒点点头。 完考试,似乎一下子找不到什么话题,两个人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奇怪。 倪裳试探着问:“春节过的还好?” 江之寒苦笑道:“老实说,不算很开心。” 迎着倪裳疑问的眼神,江之寒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有些小小的不顺心。你以前不是说吗?看看这大江,觉得那些事都是些鸡毛蒜皮,不值得过多的计较的。” 倪裳扭头去看江景,过了一会儿,转过来说:“是呀,那就加油吧。” 江之寒说:“你也加油!今年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倪裳身子震了一下,眼里忽然有些水雾一样的东西,她说:“不能讲,讲出来……就不灵了。” 江之寒想起去年的愿望,深悔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掩饰的夹了口菜吃起来。 出了餐馆,两人在门口告别,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曾经离的那么近,现在要调节距离来作朋友,原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江之寒抿了抿嘴,说:“开学了,如果有问题解不出来,再来找你。” 倪裳点点头,温柔的看了他好久,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除夕了,祝大家阖家团圆,幸福健康) 208 下乡(上) 和倪裳吃了午饭,江之寒却是没有高兴起来,心情似乎更糟了。他自嘲的想,如果看看江景,就能把身边的小烦恼不如意都开解的话,一定有人会拿块布把大江蒙起来收费吧。 江之寒坐车去了七中(四十中这几天校园是关闭的),想看看有没有人在打球,加入他们出身汗,也许会感觉好些。 到了篮球场,一个人也没看见。心里正叹气,却看到楼铮永一个人坐在场边,手里拿着一根烟。江之寒印象中,楼铮永是不抽烟的。难道是有什么大的困难?自从楼铮永加入公司以后,江之寒一开始就很看重他,所以去沪宁执行股票交易,也指派了他。三个星期前,他和杜姐都被调回,另作他用。 走下阶梯,江之寒走到楼铮永身边,坐下来,问:“有什么困难吗?” 楼铮永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失去了往常的灵敏反应,直到江之寒说话,才吃了一惊,侧头看过来,哦了一声。 江之寒关心的问:“家里有什么事情?” 楼铮永吸口烟,说:“是啊。”在肖邯均招来的这两批退伍兵中,江之寒和楼铮永的关系最亲近,两人时常一起打球,偶尔会切磋一下技击。楼铮永虽然不是江之寒这样练功的,但部队里打磨出来的招式,实用性很强,没有花头。他也指点过几招江之寒的近身擒拿术。 江之寒说:“家里有事,干嘛春节还跑来加班?”春节的时候,食堂其实没有太多的事,只是留一两个人值班而已。 楼铮永苦笑道:“我也不瞒你,这是拜你的春节值班两倍工资的好政策,我是想多挣点钱。” 江之寒哦了一声,拍拍他的肩,“经济上有什么困难,怎么不说呢?难道在你眼里,我真是钻进钱眼去的人?” 楼铮永诚恳的说:“你的钱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而且还要到处拿出去再投资。我拿的工资,还有在沪宁时拿的差旅补贴已经很高了,哪还能随便开口?” 江之寒说:“如果可以说的话,,是怎么回事?” 楼铮永叹口气,说:“我父亲肾功能不好,展到需要透析治疗。他前段时间去了两次,说实在太贵,死活不愿去了。定期的透析治疗,我们现在的经济条件确实负担不起。我劝他说,现在我收入越来越高,先做着,钱不够借着,以后总能还的上。他不听,说有钱不如给孙子孙女们留着上学用。春节回去,为这事我和他吵起来,又没法说服他,就只好回来挣钱了,让我姐姐姐夫在那里慢慢再和他说。” 江之寒说:“你真是的,人命关天的事,从来没向我提过,太不把我当朋友兄弟了不是?” 楼铮永说:“我其实在肖老大那里借了几千块钱,暂时问题不大的。不过我爸是个倔的像牛一样的,所以……” 又吸了口烟,楼铮永说:“这么,中午才接到电话,说病情加重了,好歹拖到医院去治疗了一下,才有时间给我打个电话。我准备回家去看看。” 江之寒说:“那还不赶快走?” 楼铮永说:“我住那个地方,交通不方便,只能坐长途汽车,一天还只有一班,是早上的。我就想着坐明早的好了,反正电话打过来说,暂时没什么问题,人已经回家了,他死活不愿住院太久,花了钱。” 江之寒想了想,问:“你还住原来那里?” 楼铮永点头说是。 江之寒问:“明天什么时候的车?什么时候去买票?” 楼铮永说:“那个车倒不挤,去那个方向的人不多,我都是上车前买票的。” 江之寒问:“几点钟出?” 楼铮永说:“七点半以前吧。” 江之寒说:“好,明天七点左右,我到你那儿来,给你带样东西。” 楼铮永说:“不用麻烦了。” 江之寒站起身来,说:“我还要去准备一下,明早见,说好了啊。” 楼铮永打开门,看见江之寒背着一个硕大的旅行包站在门外,呆了呆,“这是什么东西?” 江之寒笑道:“我昨晚忽然改变了主意,想跟你一起回家去看看,不知道欢迎不欢迎?” 楼铮永愣了愣,说:“怎么会不欢迎?不过我们那里很偏僻,住宿条件也不好,家里又有人病着,我害怕招待不周。” 江之寒说:“这么婆婆妈妈的话,可不像你说出来的!” 楼铮永说:“可这是大年初几,你离家外出不太好吧?” 江之寒说:“不过两三天的工夫而已。老实告诉你,我最近几天比较郁闷,想找个别的地方呆一呆,兴许会好些。” 楼铮永知道这个老板向来行事有些天马行空,便说:“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们那里条件真的不太好。” 江之寒笑道:“你不反对的话,我就死皮赖脸跟着去了。那我们出吧?” 在长途汽车上坐了六个多小时,楼铮永和江之寒下了车。 楼铮永说:“再往下,就没有公车了,只能去找一些小车,机动三轮或是拖拉机什么的,搭个顺风车。要不找个地方吃点啥?” 江之寒从背包里拿出两个面包和水,说:“不如就这么解决了,再继续赶路?” 楼铮永接过来,两人随便找个地方,拍拍灰,坐下来吃。 楼铮永感叹道:“现在两川地区展的很快,但这一块儿还是老样子。” 江之寒问:“为什么呢?” 楼铮永说:“现在国家重点扶持的是中州和偃城这条线辐射出去的区域,而我老家恰好在另外一个方向,这边全是险峻的高山,人口也不算密集。总的来说,这第一条,就是交通太差了。其实,我们这里,自古就是军事要津,现在还有一支野战部队驻扎在附近。” 两个人花了五分钟解决了中饭,便到处找可以搭的便车,终于找到一个来运菜的机动三轮,便一起往回走。这一路,道路泥泞,及其颠簸。以江之寒现在的体质,也被颠的七荤八素,胃里及其难受。 开三轮的那位,是个热心人,不但不收他们的钱,还一路安慰江之寒来着。他说:“最近连下了一个星期的雨,所以路烂的不像话。要是平时,还稍微好点儿。” 好不容易到了终点,楼铮永以前工作的小镇。江之寒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来,深深的呼出两口气,庆幸终于结束了这样的折磨。 江之寒掏出钱包,要给司机车费。 司机摇手说不要。 江之寒说:“那怎么行?油钱总是要给的。” 司机指着楼铮永说:“这位大哥我认识,乡里乡亲的哪里好意思收什么钱?” 江之寒看他坚持不要,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精装的巧克力,说:“这个拿回家给孩子吃,总可以吧?” 那人拿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好久,爱不释手的说,“我娃就爱这个,不过买不起。啧啧,这个是高档货,有洋人的字在上面。小兄弟够爽快,我就收下了。回去的时候找不到车,到正街5号来找我,一定记着啊。” 楼铮永关心的问:“还行吧?” 江之寒苦笑道:“被颠的有些恶心,现在好多了。” 楼铮永说:“走走就会更好,下面啦,连这个都没有了,我们只要靠两只脚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江之寒摇摇头,说:“继续吧,免得等会儿天都黑了。” 楼铮永问:“要不我来背下包,看起来挺重的。” 江之寒摇头说:“不行了再给你,我不会硬撑的。对了,你们部队拉练,不是也要负重长途行军吗?” 楼铮永说:“野战部队的话,二十公斤负重,十公里二十公里急行军拉练都是有的。我们侦察兵,要求更高一些。就这点来说,我们的部队在世界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像美军,习惯了机械化,步兵徒步拉练的标准通常定的比较低。”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山路上跋涉。 楼铮永讲起家里的情况,他还有一个姐姐,嫁给同村的丈夫,丈夫父母都去世了,所以姐姐一家就一直在娘家住着,方便照顾老人。楼铮永的妻子是外地的,也算是小城市里的姑娘,却无怨无悔的陪他回了农村,现在也在务农来着。楼铮永有个儿子,才四岁,而姐姐家有两个小孩,大的女儿却是已经高三了,和江之寒一样大。 道路虽然崎岖,而且有些泥泞,周围的景色却是不错。连绵的山峦,似乎延展到了天的尽头。 江之寒笑道:“这景色,还真是青山绿水,丝毫不比我上次出去旅游的那个地方差。” 楼铮永叹道:“在很多人眼里,这里不是青山绿水,而是穷山恶水。” 翻过两座小山丘,夕阳已经落到山下面去了,天上的云霞异常的艳丽。 楼铮永往前一指,“就快到了,下了山,就是我们村。你看……” 江之寒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几十间平房已经映入眼帘,叹口气,玩笑道:“万里长征终于到终点了。”他昨日听楼铮永说起老家交通不便,但做梦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不便。 江之寒问:“你以前在镇上工作的时候,天天都往返吗?” 楼铮永说:“工作忙的时候是不可能的,那时候我一周至少会回去两次,有时候是三次。” 江之寒忽然说道:“我外公去世的时候,是癌症。那时候……我家的经济状况也不算太好。在医院的时候,有一种外国进口的针,医生次应该可以延缓一点时间。当然,他是癌症的后期,只不过是早几日迟几日而已。那时候,我外公说,花这么多钱,来多活几天干什么?我已经活的够长了,钱要省下来……之寒以后上大学还要用呢。” 楼铮永有些惊讶的看着江之寒。 江之寒停下脚步,坐下来,说:“休息五分钟。” 楼铮永跟着也坐下来。 江之寒说:“我妈后来经常和我讲这个,勉励我要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可是……我每次听到,都挺难过的。我总是想,要是那时候有现在这么多的钱,能多活哪怕一天也是好的呀。” 江之寒看着远处的山脉,神情好像有些恍惚。楼铮永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 江之寒转过头来,说:“所以呀,命是最重要的,尤其是至亲的人。钱留在那里有什么用?买些东西来炫耀给人看?” 楼铮永说:“我明白。” 江之寒说:“所以呢,这件事,我要帮你,你就不要拒绝。最多不过,以后慢慢的还我就是了。” 楼铮永看着江之寒,眼里有感激的神色,他微微低下头,然后抬起来,坚定的说:“就听你的。不过……我还是害怕我爸他不会接受。” 江之寒拍拍上的灰,站起来,说:“说到撒谎不眨眼,你不如我。所以,等会儿你只管配合我好了。” 多谢支持) 209 下乡(中) 楼铮永家的土胚房虽然简陋,面积还是挺大的。楼铮永现在的收入在这里已经算是很好,但由于父亲的病和姐姐的两个小孩他也要在钱上面帮衬一下,所以房子也没有翻新。 推开院门,报信的小孩子们早就把消息传递进去了。在这个很封闭的小村庄里,每一个外来的访客都是很稀奇的,今天楼铮永身边就站着一位:江之寒同学。 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子簇拥下,两个中年妇女走出来迎接他们。一个是楼铮永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姐姐。 楼铮永的妻子姓张,江之寒就叫她张姐。张姐很热情的接过江之寒的包,手里一沉,对丈夫嗔道:“这么重的包,你怎么让小孩子背那么久?” 楼铮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看了江之寒一眼,他是小孩子???在楼铮永心里,老早就没把他当小孩子看了。 楼铮永问姐姐:“爸怎么样?” 他姐姐说:“已经没问题了。今天精神很好,不过刚刚听到你回来,正在屋里脾气呢。” 楼铮永看了江之寒一眼,苦笑了一下。两人走进正屋,楼铮永的父母都已坐在那里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江之寒有些不好意思,上去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屋里除了楼家的人,还有好些邻居的小孩儿,红红火火的还真有过年的气氛。 楼铮永一一介绍过来,除了父母,妻子,姐姐,还有两个婶婶,和一个表弟。江之寒和每个人都打过招呼,便坐下来说话。 楼父问道:“小江看起来很年轻,是铮永的同事吗?” 江之寒说:“我今年满十八。” 楼铮永插话说:“之寒是我们老板。”一句话,满座皆惊。 楼父吃惊道:“那就是领导啰?” 楼铮永说:“之寒是一边读书,一边创办这个公司的。今年就考大学,和小红一个年级,但现在手下已经有三家公司,近百号员工了。” 因为要配合自己等会儿的行动,江之寒并不谦虚,只是微笑着听楼铮永夸自己。 张姐看了眼江之寒,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刚才她还说他是小孩子,没想到是丈夫的老板。 江之寒给她一个微笑,谦虚道:“我这个人是个甩手老板,全靠楼哥这样能干的人才帮忙,才能取得一点点成绩。” 楼铮永的婶婶插话问:“一百号人?!每个都能开出铮永那么高的工资,那一个月要拿多少钱出来呀?” 江之寒笑道:“楼哥是我们的中高层干部,也是我们的栋梁之材,一般的人是拿不到他那么高的工资的。” 听说江之寒是楼铮永的老板,大家不再把他当小孩子看,气氛倒是没有开始那么热闹。江之寒很随意的和楼铮永的家人拉拉家常,十几分钟的工夫,大家看他没有什么老板架子,说笑声又高起来。 正说着话,楼铮永的姐夫带着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走了进来,和楼铮永江之寒打招呼。江之寒打量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孩儿,穿一件白底蓝条纹的运动衫,在这个季节显得很单薄。五官很清秀,脸上好像有疾走以后的红晕,扎一根简单的辫子,最让人难忘的是一双眼睛,大大的,眼珠转动,仿佛会说话的样子。 江之寒在打量她的时候,卓雪(小名叫小红)也在观察着眼前这个男孩儿。负重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江之寒早已脱了里面的高领毛衣,只穿着伍思宜送给他的衬衣和外套,样式新潮,裁剪很衬他挺拔的身材。村里的男子,大多数身材比较矮小。而江之寒已经和楼铮永一般的身高。男孩子剑眉星目,眼睛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但里面又含着一丝笑意和几许温暖。嘴角处,好像总带着些似笑非笑的神情。很随意的坐在那里,好像这里就是他家一样。 卓雪微微的红了下脸,偏过头去,避开江之寒的注视。 楼铮永笑着介绍说:“小红的成绩很好的,在镇里的中学总排第一,应该考个大学没有问题。如果那样的话,会是我们村第一个女状元。” 卓雪害羞的看一眼楼铮永,娇嗔道:“小舅!” 江之寒笑了笑,很自来熟的对卓雪说:“正好你来了,帮我一个忙。” 卓雪睁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江之寒。 江之寒把自己的背包拿过来,拉开拉链,拿出一堆袋装的糖果,巧克力,和小吃,说:“仓促之间,没买什么过年的礼物,这些是给小孩子们的。”指指屋里一群小孩儿,说:“你来帮我吧。” 楼父楼母都说:“这么远来我们就高兴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本来想说,这个孩子太客气了,但想到这个孩子是领导,终究没有说出口。 卓雪的妈妈把她叫过去,说:“先开两包糖,就好了。这些东西好贵的,不要浪费,先放起来吧。” 卓雪点点头,拿着两包精装的糖去散,招来小孩子们一片欢呼。 江之寒继续从包里往外翻东西,除了两件换洗衣物,都是他一次性采购的礼物:两条好烟,两瓶药酒,和七八盒营养品。每拿一样东西,大家就客气好久,偏偏江之寒不觉得这样的客气很虚伪,只是更感到众人的热情和纯朴。 后,江之寒拍拍手,笑道:“这下好了,回去不用负重行军了。” 楼父说:“小江,这个万万使不得,东西太多了,我们承受不起。” 江之寒笑道:“伯父,我大过年的来打扰两天,带点礼物是应该的。说起来,楼哥说我是老板,其实私下就像我的大哥一样。所以,你就不用太客气。晚辈第一次来看望长辈,带点礼物是基本的人情。”说着话,把楼铮永的儿子抱到怀里,笑道:“这个算是我的晚辈。” 孩子很乖巧的叫声叔叔,和江之寒很亲热的样子。 江之寒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大的红包,塞给他。 张姐连忙拒绝说:“这个可使不得。” 江之寒教唆小孩子说:“这是你的,不要让妈妈抢了去。” 孩子,叫楼天,把红包死死的抓在手里,对他妈叫道:“我的,我的,我的。”逗得大伙儿一阵笑。张姐看了一眼丈夫,见他没有出言谢绝,也就闭了口。 卓雪完了糖果,走回来坐下。江之寒指指那堆营养品,说:“记得让你外公试一试,按照盒子上的说明或是冲水,或是怎样,你记得和他。” 卓雪见江之寒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不过比自己大两三岁的样子,但和舅舅坐在一起,和大人们说话很坦然的样子,便小心翼翼的问:“需要一起服用吗,叔叔?” 句话出口,大家都笑起来。卓雪莫名其妙的四处看看,笑声却是更响了。她涨红了脸,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江之寒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摸摸自己的脸,很委屈的说:“我看起来真的有这么老?” 卓雪说:“你……” 江之寒笑道:“不用一起吃,可以一段时间试一两样,看看哪个感觉比较有效,以后再买那一种就好。这些东西,是没有副作用的,即使没效,对身体也多多少少有些好处。” 楼铮永很疼爱这个侄女儿,把她拉到身边说:“之寒虽然很能干,是舅舅我的老板,但他今年和你一样,读高三。” 卓雪啊了一声,脸更红了。眼睛朝江之寒看过来,好像在说,都怪你,让我出丑了。 江之寒有些惊讶,这个女孩子的眼睛好像真的能说话一样。他笑着问:“你什么时候满十八?” 卓雪说:“下个月。” 江之寒说:“嗯……那我应该叫你姐姐的。”一屋子的人都开心的笑起来,除了咬着嘴唇害羞的卓雪。 多谢支持) 210 下乡(下) 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江之寒,楼家专门杀了只鸡。而这个村子还有一个习俗,让江之寒感到很温暖。那就是,哪家来了远方的客人,四邻都会做了菜送过来。于是,在堂屋里摆了两个大桌子,上面摆满了自家做的菜和邻居们带来的四个菜,一起热热火火的来欢迎客人,庆祝新年。 江之寒被他们的热情所感染,心情也像桌上的气氛一样红火,烦心事暂时都抛在了一边,和大家交杯换盏。 在楼父的坚持下,开了一瓶江之寒带来的酒,又拿了两瓶当地的烧酒。楼铮永,江之寒,楼铮永的姐夫,表弟,还有两个邻里的男人,六个人很快瓜分了三瓶酒。 楼铮永深知江之寒现在的酒量,笑道:“没过瘾吧,我再去搞两瓶。” 张姐嗔道:“差不多了,再怎么小江也才十几岁,不能和你们这些部队上的老酒坛子比。” 江之寒笑道:“嫂子,叫之寒就好,就小江太生分了。嫂子你说的对,我还这么小,楼哥你不能这么灌我酒啊?”气得楼铮永只好翻翻白眼。 酒足饭饱,筵席撤下去,女人们去厨房忙着清洗,男人们坐下来聊天,亲戚客人们6续都告辞了,高高兴兴的拿走一包烟或是一包糖,都是江之寒带来的新年礼物。 楼父说:“小江,我们这里太难走。一路累着了,早早睡了吧。” 江之寒坐正了身体,严肃了脸色,说:“伯父,我这次来,一来是来拜个年,认识一下。这二来,是有些正事儿给您说。您看,我们是今晚说,还是明早再说?” 楼父愣了愣,有些吃惊。他问:“是……是什么事儿?” 江之寒说:“如果您还精神的话,我们干脆今天把事情说了,也就十分钟的工夫。” 楼父说:“好,你说,你说,我听着呢。”又问江之寒,“要不要拿纸笔来记一记?” 江之寒说:“那倒不用了。我给您说的呢,就是关于您这个病的一些新政策。” 江之寒看了眼屋里,招呼说:“大家忙完了,都坐下来听一下吧。”于是,楼铮永的妻子和姐姐姐夫,还有卓雪都围着桌子坐下来。 江之寒说:“楼哥以前在部队里立过二等功,伯父您一定知道吧?” 楼父很是欣慰的点头笑着。 江之寒说:“军人是我们国家的脊梁啊,国家是应该更好的照顾他们的生活的。” 楼父说:“这个道理是没错,但既然当兵,就不要想着向国家要太多。都伸手要,我们国家这么大,怎么办?” 江之寒感叹道:“要是一半的人有您这个觉悟……哎,不说了,我们回到这个正题。您知道,国家现在展很快,但经济基础还是比较薄弱,所以医疗方面的保障还是不足,尤其是在广大农村地区。退伍军人的医疗保障也不算很理想,但是呢,军队和国家都决心要有所改变。我也不瞒你,我和中州军区的领导家里很熟,所以有些内部消息。国家最新有一个政策,就是凡是因伤致残的军人,和立过二等军功以上的军人,国家会百分之一百的报销他们一生的医疗费用。不仅如此,对这些军人的直系亲属,包括父母,配偶,和子女这三种关系的人,会对住院疾病报销百分之九十的医疗费用。当然,这个政策的实施需要大量的财政支持,一下子恐怕还办不到,所以决定先在少数地区进行试运行。等到国家财政更加强大了,试运行的反馈情况作了分析,再准备推广到全国范围。” 江之寒顿了顿,眼睛扫了眼坐着的人,接着说:“您听明白了吗?幸运的是,在试运行的地区和名单里面,楼哥是符合资格的,我提前把消息告诉他,然后回来给您报个喜。所以,您以后就不用担心医疗费用的问题,如果只出百分之十的话,楼哥的收入还是可以支付的。而且,我们公司也有特别规定,职工亲属需要住院,有重大疾病的话,会给与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八不等的医疗补贴。这样算下来,摊到自己头上的钱就不多了。” 江之寒讲的有些复杂,楼母还不太明白,她女儿抹了抹泪,对她说:“妈,这个意思就是,如果看病要圆,我们自己出几块就可以了。” 楼母有些不相信的问:“不是说透析这样的是不能报销的吗?” 江之寒很肯定的说:“我专门帮您们问过了,没问题,一样报销。到时候您们把单据交给楼哥,需要他出面来报销。” 楼铮永深深的看了眼江之寒,如果他不知情的话,他也一定也会有些相信这个说辞吧。特别是江之寒那种肯定的语气,不容置疑的模样,还真有领导的派头。低下头来,楼铮永心里想,这样的恩情,只能一辈子来回报了。 张姐把自己和楼铮永住的房间让给江之寒住,而两夫妻去住客房。江之寒当然推辞,最后还是拗不过她的好意,去住了他们的房间。 到了客房,张姐拿出儿子拿的红包,责怪的对丈夫说:“你怎么不开口谢绝呢?这个钱太多了,里面足有八百块呢。再是老板,挣钱也是不容易的啊。” 楼铮永苦笑着摇摇头,“多十倍的人情债都欠了,也不在乎这点了。” 张姐说:“怎么?你那个报销的名额是之寒帮你争取到的?” 楼铮永说:“这个事情,出我口,入你耳,别人可是谁都不能讲,包括姐姐妈妈。” 张姐见他说的郑重,连忙答应了。 楼铮永说:“哪来什么报销?这钱是他出的。” 张姐啊了一声,张大嘴久久合不拢来,“可是……他……说的” 楼铮永说:“不这样说,父亲难道会接受别人的钱,让我欠着债?” 张姐说:“可是……很多的钱呢。” 楼铮永说:“我慢慢还吧。之寒说,以后的收入还会高很多,把钱还清应该没有问题的。我相信他,你知道,肖哥告诉我,他也是工人家庭里出来的,自己打拼,一年多就挣下这么大的公司,是个奇才!所以,我相信他的判断。” 张姐叹口气,“你这个小老板……哎,他说的这个,我可是一听就信了。真是的,他才多大?” 楼铮永说:“我也事先不知道他这个说辞。要不是我知道真相,我也会信的。你没注意到他讲的细节?是试运行,所以即使父亲在别处听到没有这回事儿,也可以推托说不是每个人都在第一期名单上的。又说需要我出面报账,所有的一切都不会过他们的手,他们就不可能知道真相了。你明白不?” 张姐跟着又叹了口气,“小红我已经觉得比我聪明多了,和他一比,啧啧啧……” 楼铮永说:“之寒说了,定期透析的话,父亲的身体应该会好不少,到时候让你到中州来,不要再两地分居了。” 张姐把头埋进丈夫的怀里,“我难道愿意和你分居?可是……即使爸爸不需要照顾了,还有儿子呢。” 楼铮永说:“之寒说,儿子的题,他也可以想办法解决。肖哥的儿子,现在就在七中附。” 张姐喃喃的说:“遇到好人了呀,也是你的福气。” 楼铮永叹道:“这个情,大概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多谢支持) 211 体验 江之寒清晨起床的时候,有了下农村的第一次惊险经历。他绕过猪圈去简陋的茅房的时候,好像惊醒了两只猪。江之寒不是很肯定,他蹲在茅房里,总觉得有四只猪眼睛亮亮的盯着自己,心里有些毛,草草解决了战斗,就跑了出来。路过猪圈,孩子气的秀了秀右臂的肌肉,小声说:“老子不怕你!” 清晨五点的村庄,还被冬日的寒气笼罩着。 江之寒也不敢怠慢,打起精神做了下热身活动,又打了一整套杨家拳几遍,身体慢慢的热乎了。江之寒打的兴起,最后一拳打出,吸口气,对这面前一棵极粗的大树一拳打过去,那树像被大风吹过,使劲摇晃了一下。 江之寒听到一声压抑的惊呼,转过头去,看见卓雪站在那里,捂着嘴,眼里有惊讶混杂着崇拜的神色。 江之寒笑着打声招呼,“卓雪姐姐,这么早啊?” 卓雪顿时红了脸,想起昨天自己闹的笑话。她跺了跺脚,终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问:“你会功夫啊?” 江之寒微笑道:“借我师父的话说,三脚猫的功夫,就是锻炼一下身体而已。” 卓雪眼睛亮晶晶的,“打的很好看。” 江之寒玩笑道:“以前偷看人家练功,可是江湖大忌哟。” 卓雪脸又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之寒说:“和你开玩笑啦,我这功夫,求人看还没人来呢。对了,你起这么早在学习?”瞥见她手里拿的语文书。 卓雪点点头。 江之寒走过去,看见她翻开的课本上的古文,问:“在读古文?” 卓雪纠正他说:“背。” 江之寒惊讶道:“这篇古文大纲不要求全文背诵的呀?” 卓雪说:“我们老师说,所有古文都要全文背诵,好些现代文我们也背的,虽然不在大纲的要求范围之内。老师说,要和城里的重点中学的人竞争,就只能依靠愚公移山的精神,多下功夫。” 江之寒问:“你每天都这么早起来背书吗?” 女孩儿向自己冻僵的吹口气,说:“嗯,每天五点钟。” 江之寒问:“星期天呢?” 女孩儿说:“也是五点。” 江之寒长长的叹口气。 卓雪眨眨大眼睛,“怎么了?” 江之寒说:“在你光辉的反衬下,我这个学习不刻苦的家伙很自卑。” 卓雪嘟嘟嘴,说:“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我不上大学也没关系。” 江之寒笑道:“我有什么大本事?” 卓雪很认真的说:“我舅舅算是村里最有本事的人之一了,他都替你工作……” 江之寒笑道:“我只是运气好一些罢了,并不比你舅舅强。” 卓雪说:“可是,你才多大呀?反正啊,我在镇里面的学校,老师都说我比别的同学眼光要宽广,读的东西也多,其实都是舅舅的功劳。我从小就听他讲很多事,他还会从部队里每周给我写信,每个月都买书寄给我看。在我心里,舅舅……是这个世上最能干的人。” 江之寒柔声说:“你舅舅确实挺厉害的。” 卓雪说:“我妈说,舅舅有本事还是其次,他的人好才是最主要的。我妈身体一直不好,干不了什么农活,我爸农活干的虽好,但一年辛苦下来也没有几个钱。舅舅舅妈都是好人,虽然他们有儿子,还经常资助我读书。如果不是他们,我说不定初中毕业就辍学了。” 所以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江之寒看着寒风中有些抖索的女孩儿,不禁感叹道。 卓雪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低下头说:“你……准备读大学吗?” 江之寒说:“当然,为什么不呢?你想过读什么学校吗?” 卓雪说:“我想还是读师范吧,这样可以少花些钱,出来工作也应该比较稳定。” 江之寒问:“中州师范怎么样?” 卓雪说:“挺好的,离家相对比较近,可以回来看看。我不太放心妈妈的身体。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江之寒柔声说:“你一定行的。一份努力,一份回报,这是永远颠扑不破的真理。” 卓雪眼里闪着光芒,“真的吗?希望你说的是准的哦。” 过了一会儿,试探着问:“你也准备读中州师范吗?”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脸红红的说:“你不会去当老师的啦。” 江之寒哈哈笑道:“为什么我不能去当老师?我最喜欢干误人子弟的事了……说正经的,我还没想好。” 卓雪说:“还有最后一学期了,心里真是很紧张。家里为了我读书,花了不少的钱,要是考不上,大家一定失望死了。” 江之寒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这里有什么缺的吗?参考书或者是别的东西?” 卓雪说:“我们学校的都比较穷,所以参考书买的不算多,也不算新。我们老师说,我们的试卷也不是很新,不如市里面好的学校找很好的老师收集整理出来的试题。” 江之寒说:“这个不成问题,我回去了可以给你寄些材料来,包括试卷什么的。不过你也不要迷信那些东西,还是按照自己复习的方法就好了。不同的材料,可以拿来开阔一下眼界,了解一下以前没见过的题型什么的,如此而已。” 卓雪惊喜的问:“真的吗?” 江之寒玩笑道:“不用谢我,江之寒叔叔给你寄点复习材料是应该做的。正好我的朋友定期会给我复印材料,我再多印一份给你寄过来好了。” 卓雪涨红了脸,咬着下唇,却是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江之寒走的时候,邻里街坊都跑过来,二三十号人挤在屋里院里给他送行,搞的他很不好意思。 大家都说,江之寒这次来给老楼家带来这么好的消息,真是要感谢他,纷纷拉着他的手嘱咐他有空再来。 自从去了四十中,江之寒已经习惯了散烟来联络感情,虽然他自己不抽。他兜里就揣着两包比带来的烟更高级的,拿出来一人一支给爷们儿散了一圈儿。有人就说,哎哟,这个烟我在电视上看县长抽过的。了不得,县太爷抽的烟我们也能抽上一根。我还是抽半根,另外半根拿回去存起来,下次过节再抽。一席话,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虽然很穷,但楼家和邻居还是装了一大包土特产。江之寒推说自己背不动这么重的东西,张姐说,全让我们家这个背,来的时候太便宜他了。楼铮永的姐夫拿来一大包甜橙。江之寒说太多了,他很诚恳的说,很好吃的,当场剥了一个给江之寒尝。江之寒尝了尝,果然果汁充足,味道纯正,比自己家在市场买的甜橙好吃很多。 江之寒赞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甜橙了,一定供不应求吧?” 卓雪的父亲苦笑道:“我们这里,土壤和温度都挺适合甜橙生长的,可惜没有车运不出去,打给水果贩子,价格低的很,辛辛苦苦种一年也赚不到几个钱。” 江之寒问:“多少钱给他们?”听了卓雪父亲的报价,怒道:“这也太黑了吧!比市价的十分之一都要少。” 卓雪的母亲叹气道:“也没有办法,交通实在太差,而且……这些水果贩子也蛮横的很,一般人都惹不起。” 江之寒看了眼楼铮永,“我们公司的货车不可以过来拉一拉?” 楼铮永说:“装不了太多而且路难走,把油钱什么的都扣掉,应该是能赚一点,但是……我们手里也有很多事情,车应该是腾不出来的。” 江之寒皱着眉头站在那里,不说话。 楼父说:“小江,你不用担心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江之寒忽然灵光一闪,心里有了个主意,笑了笑,对卓雪的父亲说:“您别灰心,我倒有个主意,回去看看能不能落实。如果可以的话,多的不敢说,您卖的价格翻个两三翻应该不成问题。” 卓雪的父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江之寒,关于销售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一直都找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这个年轻人一眨眼的工夫就能解决问题? 江之寒笑道:“先不能把话说死了,执行上可能会有问题。等我有确切消息,再通知你。” 卓雪的母亲打了丈夫背一下,“你还别不信?小江的本事,是我们能比的?我们就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楼铮永和江之寒往山上走了七八分钟,转头看去,人们还站在村子口目送他们。 江之寒回头摇了摇手,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见。 楼铮永拍拍他的背,“大家都很喜欢你。” 江之寒若有所思的问:“楼哥,你说,为什么很多人不能活的又有钱,又诚恳纯粹而快乐?难道,这两样真的是互相排斥的?” 谢谢支持) 恭喜申雪/赵洪博,我最喜欢的运动员之二。不过昨天庞清/佟建滑的也真是好,没能夺冠也有些可惜。) 212 问策 心情不好或者身处困局的时候,离开平常生活的环境一段时间,往往能有所帮助。对于江之寒来说,这一次也不例外。 从楼铮永家里回来,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心境好象也更平静了。他把山里拿回来的礼物带回家,虽然走了两天,回来以后父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江之寒倒不以为意,笑嘻嘻的和父母讲讲出去的见闻。 江之寒反省自己,以前被最亲近的人批评了,如果自己觉得委屈,通常会顶嘴或者不开心,为什么不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就当没听见呢?面对陌生人,江之寒其实能做到这点,但正因为他太在乎身边的人,被他们批评的时候心态反而更容易失衡。 在家里歇了一夜,真切的感受到还是家里的床更舒服。第二天一早,江之寒就打了一圈的电话给好朋友们,告诉他们自己走了几公里的山路,颠簸了大半天,带回来三十几斤级好吃的甜橙,愿意要的第二天上午去老爷子的四合院取货。 第二天早上,江之寒打了辆车,早早的去了老爷子的家。一会儿的工夫,人66续续的到了,先是楚明扬,然后是陈沂蒙,温凝萃,顾望山,薛静静,和阮芳芳。 江之寒笑道:“今天大家怎么这么给面子?”他也没想到,一声召唤,江集团的人基本都到齐了,除了两个曾经和他关系最亲密的女生,倪裳和伍思宜。 温凝萃说:“什么给面子?根本就是你好久都没招呼人聚会。” 着楚明扬点头迎合,江之寒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的,只好玩笑道:“我现在看见七中的同学有些自卑。”引来一片嘘声。 冬天的太阳挂在头上,不刺眼,但还是带来些暖意。感觉到今天天气还算暖和,江之寒便张罗着把大桌子搬到庭院里,给大家泡好茶,又跑到几条街外的小店订了七八个菜,回来煮好饭,第一次在四合院里招待朋友来次大聚餐。 大家说起最近的生活都有些乏善可陈,特别是高三这几位。除了偶尔还能看两集电视剧放松一下,其余的时间基本就是在学习和睡觉。 楚明扬叹道:“老大,还是你潇洒,又跑到农村去体验生活去了。” 陈沂蒙说:“潇洒也是要有本钱的。我要有老大那么聪明,我也每天多睡两个小时。” 江之寒问他:“曲映梅怎么没来?” 陈沂蒙叹道:“非常时期,还是不要顶风作案的好。” 大家随便说些家常话,菜就送来了。于是端出酒,斟上饮料,像过去一样,聚餐开始了。 楚明扬感慨道:“这样一起吃饭,随便说说话,感觉很好,比在餐馆里聚餐更好。以后每个月老大你定时的在这里招待我们吧。” 江之寒笑骂道:“我欠你们的?” 大家都点头同意,说,就是欠我们的。于是约了每个月的第二个周日或者第三个周日的中午,作为江集团新的聚餐日。 散了席,大家纷纷告辞。 江之寒说:“小顾,你留一下,我有些事情找你帮忙。”又问温凝萃,“要不要去另外一间房等我们?” 温凝萃白他一眼,“你们商量阴谋诡计,我才懒得等。”摆摆手,自己走了。 江之寒说:“先是有一件小事,你帮我打听一下。今天这个甜橙,味道还不错吧?这是我前不久去一个朋友老家过年背回来的。那个鬼地方……唉,交通太不方便了,先是坐小三轮颠了我快两个小时,把胃酸都要颠出来了,接下来还有走几个小时的山路。不过呢,大概是温度,土壤,和种植技术的原因,我现那里的甜橙味道特别好,比市面上能买到的好多了。” 顾望山问:“怎么?连这个生意你也想做?” 江之寒说:“老实和你说,这是五分生意,五分人情的事。那边的人都很好,辛辛苦苦劳作一年,卖出去的东西价格实在太低。我本来准备自己找些车过去运,不过有段路路况确实差,不知道这边过去的卡车行不行,所以才来找你帮忙。” 顾望山问:“我能帮什么忙呢?” 江之寒说:“就在他们附近就有一支驻军野战部队的营地。我是这样想的,让他们拿出一部分水果来,两成,三成,或者随便多少吧,免费送给部队,算是过年的慰问品。其它的,麻烦部队出车出人帮我运出来,我在这边很轻松可以卖四五倍的价格。这不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吗?” 顾望山笑道:“货物抵运费,你这个算盘打的很精哟。” 江之寒说:“这是典型的双赢局面哦。部队去市场上买那么多水果,也要不少钱的,平时车空着也是白空着,人闲着也是白闲着,不是吗?” 顾望山说:“成,我去问问,不敢保证那边的人能认识。”又问:“对了,你这个……到底就是帮人忙呢?还是要做出事情来?” 江之寒说:“现在这个阶段呢,主要是帮朋友一个忙。不过,如果市场反响好,我们又能找到更大的市场,和更好的运输办法的话,我不排除投资到那里去建大面积的果园。有特别的土壤气候,劳动力成本极低,只要运输问题能想办法解决掉,应该是不错的一个生意。我是这样想的,很多事情,我们才开始做的时候,也不太清楚能展到哪一步。但如果把基础打上了,入了门,再来看有没有进一步展的潜力,可能会比较靠谱一些。” 顾望山说:“受教了。” 江之寒说:“这第二件事,就是我要支开温凝萃的原因。” 顾望山扬扬眉毛。 江之寒说:“我是想私下问你一下,你觉得温凝萃他爸以后有没有希望顶上宁校长,在七中当一把手?” 顾望山沉吟了一下,问:“你想把温叔叔扶上台?” 江之寒笑了笑,“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能量?不过和你交个底,我在七中还想有些后续的投资,所以需要一个真正能帮忙的一把手主持大局。我想,宁校长任期不是还有三年多才到期吗?但即使他退了,说不定会扶持一个自己的亲信上台。那甚至可能还不如他在台上,因为我还得喂另外一个一把手。” 顾望山说:“这件事,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上个星期,我妈才说起和这个相关的一件事情。关于温凝萃家里的事,你知道多少?” 江之寒摊摊手,“我知道她妈妈家里好像是军队里的高级干部,所以才和你从小在大院里当邻居。除了这个,别的我就一络,她的能力都在那里,只是年纪慢慢大了,可能也就不想折腾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捣腾了那些事情以后,她觉得温叔叔的事业又有了些好的前景,自己休息了这么多年,也有点想摩拳擦掌出来干点什么。” 江之寒赞道:“这才是真的能屈能伸!” 顾望山说:“真正经历过富贵,才能耐得住清贫,大概就是指她这样的。” 江之寒摇头叹道:“如果黄阿姨这些年的生活都算得上叫清贫,我们家过了多少年赤贫的日子啊!” 顾望山说:“所以,我给你出个主意。黄阿姨看重温叔叔的事业前途,远胜于她自己的。所以,你要是想有所动作,可以私下和她谈一谈。她应该是有不少能量的。而且我妈和教育局那个书记也很熟,必要的时候帮忙使把劲,不是什么大问题。” 江之寒说:“谢了!” 顾望山拍拍他的肩,“别谢我,我看你帮人整人都很有一套,什么时候我要想搞某个人的时候,还要借助你呢。” 江之寒道:“” 顾望山哈哈笑了声,起身告辞走了。 谢谢支持) 213 石琳的真命天子 送走了顾望山,江之寒意外的接到了好久不见的石琳的电话。石琳在电话里约他晚上一起吃饭,在市中心的德兴楼。 江之寒一口答应了,出去买了个小礼物,六点钟准时去了饭店。自从石琳家搬出宿舍区以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再加上两人最近都很忙,大概有好几个月都没有见过了。 江之寒问过服务员,穿过走廊,上了楼,敲门进了左手第三个包间。 石琳一个人坐在里面,见他进来,开心的站起来,拉过他的手,看了看,说:“咦,好像又长高了一点了呃。” 江之寒单刀直入的问:“琳姐,怎么一个人呢?” 石琳说:“什么意思呀?” 江之寒说:“行了,你妈早和我交过底了。要不是谈恋爱,你最近这么难找,我经常打电话都没有人在家。” 石琳脸红道:“哪里是因为这个?我最近太忙了。我爸举贤不避亲,让我帮着主持一个质量监督的技改项目,级别也提成了半级。再加上以后要申请iso质量标准审核,我又去大学报了个课,周末补补英文,以前学的都还给老师了。” 江之寒揶揄道:“别找借口了,琳姐。人呢?怎么没经过我审核,你就被骗了呀?” 石琳打了他一下,“等会儿就来了。我特的叫他晚来半个小时,我们好说说话。” 江之寒问:“这次是你自己找的?” 石琳说:“嗯……是同事啦,又恰巧是我大学一个同学的哥哥。” 江之寒笑道:“有缘哦!怎么突然就来电了?” 石琳嗔道:“哪来什么电?他是从四厂并过来的,到厂里也没有多久的时候。” 江之寒问:“谁追的谁?” 石琳脸红说:“讨厌!我会主动去追他?他有那么好?” 江之寒问:“石叔叔不是最不喜欢你找一个厂里的吗?” 石琳小声说:“他……他也没什么意见。” 江之寒叹了一声,“很厉害嘛,已经把一家都征服了。嗯,我今天要好好看看。” 又偏着头说:“琳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被追上了呀?才搬出去没有多久。” 石琳打他一下,“快你个头,姐姐我的初恋耶。你才多大,都赶到我前面去了。” 江之寒本想说自己已经分手了,但不愿破坏气氛,终于忍住没说什么,看了看包间的装潢,笑道:“琳姐,你财了嘛。这个餐馆,在中州可是第一等贵的。” 石琳说:“我告诉他,要想通过测试呢,有三组人是一定要认可的,一是我爸妈,二是我高中大学的那几个女友,三就是我弟弟。所以,他就提议来这里吃了。” 江之寒说:“江之寒笑道:“这么说,我应该多敲诈点什么出来。” 石琳说:“尽管敲。”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双毛线织的手套,递过来说:“喏,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虽然稍微迟了一点。” 江之寒看那手套的样子,就知道是她自己织的,恭维她说:“很漂亮嘛,是在哪里买的?” 石琳眼睛一亮,“织的有这么好?” 见江之寒眼里的笑意,才知道被骗了,有些丧气的说:“唉……有这么差么?” 江之寒戴在手上,说:“嗯,挺合适的。真的很不错唉。你才学的吧?” 石琳说:“这是我的第二件作品。第一双是给我爸织的,比这个还糟。我本以为,这双已经拿的出手了。” 江之寒笑道:“真的不错,我说真的。谢谢你,琳姐。”眼珠子转了转,凑过头去说:“我知道了,你是把石叔叔和我当实验品吧……” 石琳蹙蹙眉,“什么意思啊?” 江之寒说:“把手艺练好了,才好给心上人织呀。” 石琳说:“想我给他织,慢慢等吧……”看着江之寒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恼的打了他手一下,转移话题说:“对了,说起倪裳这么久,我也在电话里和她说过话,就是没有见过。要不,今天把她也叫出来吃饭?” 江之寒叹口气,“已经分手了。” 石琳吃了一惊,坐过来,拉住江之寒的手问:“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没听你说起。” 江之寒苦笑道:“我准备和你说的时候,你不是开始约会,找不到人吗?后来我想想,还是不要把痛苦拿来冲淡你的欢乐了。”说着话,就见一个年轻男子推门进来,看见石琳拉着江之寒的手,很亲密的样子,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江之寒小声说:“这个事情,以后再和你说吧。你再抓着我的手,有人要吃醋了。” 石琳啊了一声,抬头看过去,脸上现出笑容,一只手还抓着江之寒,另一只手招了招,说:“你早到了。” 江之寒暗自打量那个男子,中等个头,眉清目秀,看起来很像江南那一带的人,也算的上是个美男子了。心里想,光说外貌,比相亲那些位是要强不少。 那人满面笑容的走过来,自己坐下来,招呼道:“小江吧,我可是闻名已久。” 江之寒微笑道:“叫我之寒好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人说:“我叫华军。” 江之寒轻轻松开石琳的手,说:“华哥,以后还请多关照。” 石琳嗔道:“来的这么早?我们还有话没说完呢。” 华军也不恼,笑道:“要不要我出去抽根烟?” 江之寒转过头,朝石琳眨了眨眼,笑道:“琳姐可舍不得,来吧,我们可以让上菜了。” 饭桌上,大家随便聊些闲话,说说春节是怎么过的。 江之寒大概讲了讲自己去农村的经历,华军接过话头,说:“唉……那边确实穷,我老家就是在那个方向上的,后来考了大学才出来到了中州。” 起这个,江之寒想起今天给石琳带的东西,便拿出一包甜橙,说:“这个味道真是好,华哥在那边大概吃过。剩了最后几个,我给你带来了,其它的都被我同学瓜分了。”又从兜里翻出几张购物券,说:“要买甜食糕点,去试一试这个。” 石琳接过来,看了看,说:“是风之裳的!我听说过,据说是很贵的地方。” 华军说:“他们打的那个广告,前段时间还蛮轰动的,好多人都在谈论。” 石琳看了看购物券,说:“给我这么多干什么?不要浪费钱了。” 江之寒笑了笑,“我的店,所以不存在浪费的事哦。” 华军惊讶的说:“是你开的?” 石琳很骄傲的说:“我早给你讲过了,我弟弟是天才,相信了吧?他可是白手起家哦。” 华军附和道:“是呀,我听伯父也说起过很多次,说厂里的规划他都经常听取之寒的意见的。” 江之寒摇摇头,说:“石叔叔胸有成竹,我只是随便瞎说说而已。” 华军道:“最近厂里情况不太好,伯父春节过的也不舒心。光是从银行里借过节的奖金,就折腾了好久才弄下来?” 江之寒问:“华哥是在哪个科室?” 华军说:“我是财务科的。” 江之寒笑道:“这可好了,以后你帮石叔叔掌握财权,他就更放心了。”被石琳打了一下。 华军说:“现在我们财务科就是孙子,出去就是去求人的,要债借钱,反正都是求人的事情。” 江之寒说:“关于厂里的展,其实石叔叔是有很清晰的思路的。加强质量监督,明确奖惩制度,提高生产效率,砍掉难以盈利的部门,加强销售网络,裁减人员,保持核心产品的竞争力。现在的问题是,除了质量监督和销售方面他能做的了主,其它的事情他都做不了主。所以……” 华军说:“就是这么个道理。”跟着叹息了一回。 石琳嗔道:“好了好了,你一个,我爸一个,见到他就喜欢讨论这些事情。大过年的,不能说些高兴的?”把话岔了开去。 江之寒暗自观察华军,现他说话逻辑清楚,对石琳体贴有加,而且脾气极好。心里想道,难怪琳姐如此的满意。 吃了饭,华军便要去结账。江之寒拦着他说,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已经结过了。他想着华军在厂里工作,拿工资吃饭,也没有多少钱,便提前去结了帐。 华军还要推辞,石琳拉住他说:“不用和他客气了,他是有钱人,不吃白不吃。” 出了大门,石琳把江之寒拉到一旁,说:“晚上给你打电话,详细说说你的事。” 江之寒笑道:“也没什么好说的,琳姐你快去享受初恋的甜蜜吧。” 多谢支持) 214 许小姐逼宫(上) 周二的下午,江之寒意外的接到许小姐的电话,邀他第二天去公司谈些重要的事情。江之寒有些奇怪,他现在把手机号码给了最亲近的几个人,怎么许小姐会有他的号码? 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顾望山,问:“小顾,是不是你告诉许箐我的手机号?” 顾望山说:“是啊。” 江之寒很奇怪,顾望山不是恨不得把她弄下马吗? 顾望山嘿嘿的坏笑了两声,“她说有急事找你,我看啊,八成不是啥好事儿,所以乐观其成。你要有心理准备。” 江之寒说了声:“,”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到了许小姐的办公室,许箐穿一身淡色调的套裙,坐在温暖如春的办公室里,脸上画一点点淡淡的妆,无论是容貌姿态,还是气质风度,都不愧之选。 江之寒虽然也暗赞顾司令的眼光,但身为顾望山的朋友,对顾妈妈向来感到亲切,又在国库券的合作上差点吃了眼前这个美女的亏,心里很自然的有了蛇蝎美人的印象,心里有一分惊叹,倒是有几分警惕。 许箐虽然看过去温柔如水,但不改她直截了当的风格,寒暄了两句客套话,便开门见山的说:“我们从顺分出来,新成立了个公司,叫做正江。从顺分割出来,我们也套了不少的现钱,所以呢……司令员准备放手大干一场。” 江之寒笑道:“还没有恭喜许小姐执掌正江。以后有什么大生意,希望也能分一点给我们。” 许箐脸上带着千娇百媚的笑,在江之寒心里却有几分看不透的害怕。她柔柔的说:“我第一次掌舵这么大一个公司,还真有些忐忑不安。说起投资的方向,也没有太多的主意。前几天,我去请教司令员,他说,小江现在投资的几个项目不是很好吗?他虽然年轻,但几件事下来,证明眼光比你,比大多数人都要强太多。你投些钱进去,帮衬帮衬,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很好吗?” 江之寒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脸上神色不变,微笑道:“如果顾伯伯和许小姐愿意帮衬我们的小生意,那真是求之不得呀。” 许箐笑道:“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来谈谈具体入股的事?” 江之寒垂下眼,脑子里飞快的转了几秒钟,说:“这件事情,我还得和我父母商量一下,毕竟我虽然出了些力,这是属于他们的公司。而且,其它的几个股东也需要知会一声,尊重一下他们的意见。” 许箐娇笑了两声,“商量一下是应当的,不过谁都知道,主意一向是你拿的,对吧?” 江之寒想了想,说:“许经理,你的意思是准备入股多少呢?” 许箐说:“我们现在手里的现金,准备投到三个方向,你这个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我想,资金允许的范围内,多多益善吧。新的项目开,不也是很需要钱吗?” 江之寒眼皮跳了跳,多多益善?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失去对公司的控制权。 许箐好像读出了他的心思,说:“即使我们占的股权多一些,公司还是交给现在的人来运作的。我们相信你们的管理能力,才会把辛辛苦苦挣的钱投进来。” 江之寒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你的信任。” 两人又谈了十几分钟,许箐提出来,希望江之寒把现在公司的资产和营运财务报表尽快拿一份出来,双方好评估一下公司的现有价值。 七中篮球场的石阶上,江之寒和顾望山坐在树荫下,手里各拿着一瓶冰镇的可乐。 江之寒心里不无讽刺的想,还没等小顾出手去搞许箐同志,许箐已经对自己下手了。既然是共同的对手,江之寒觉得自己可以很坦诚布公的和顾望山讲讲自己的想法。 江之寒说:“有外来的投资,我原则上绝对是欢迎的。但现在这个情况,我确实不想丧失对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公司的控制权。你看,宁校长虽然是个很小的股东,他想法和我们不一致,都让我很头疼。如果正江对我们控股了,哪一天大家的经营理念或者对公司展的战略方向有了分歧,她要拿下我换上自己的人,我一句话都不能说。这个事情,我还是不甘心的。” 顾望山沉吟了片刻,说:“这个事情,你可以直接提出来吧,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江之寒说:“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不是怕许箐,主要是害怕你父亲误会了,觉得我们不识抬举,对不对?再说了,虽然我以为你父亲大概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但得罪了许小姐,经常被她吹枕头风,也不是件好事情。” 顾望山说:“你准备怎么做呢?” 江之寒说:“你这边呢,我只希望帮我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你父亲有什么不好的观感,帮我消除一下负面影响。另外,我准备找找黄阿姨,她说起来是正儿八经的股东之一,和你妈又交好。我希望她能帮我传达一下这个意思,不要有什么误解的地方。” 顾望山哼了一声,“我觉得你呀,太过谨慎了。得罪了我爸又怎样?你做这些生意,除了国库券的项目,他能帮上一把,其它的和他毫不相干。” 江之寒笑道:“得,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平头老百姓,做生意就算是一个街道办事处主任,都不愿得罪了。当然不希望给你父亲留下坏的印象,虽然他可能不会和我们一般见识,但以后可能合作的机会还很多嘛。” 顾望山说:“我告诉过你嘛,那个女人会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来的这么早,也出乎我的意料呀。” 江之寒投其所好的说:“老实讲,我很不喜欢她今天和我谈话的腔调和神态,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和像施舍一样的态度。我给你投钱来了,你还不赶快跪下磕头谢恩?什么玩艺儿!” 顾望山很开心的喝了口可乐。 江之寒很是恼火的看他一眼,问:“这许小姐也就是文艺兵出身,她哪来这优越感?”有几分讽刺的对顾望山说:“你小子要是对我优越点,我还想的通,那也是贵族出身呀。她这是怎么回事儿?好像我们的公司,她想要拿随时可以拿去一样。” 顾望山呵呵笑了两声,说:“你就不明白了,像我这样笃信天赋人权,人人平等的,现在是少数了。在那样的环境呆久了,当然会把很多事情当作理所当然。” 江之寒站起来,说:“和黄阿姨约了时间的,我先上去了。如果要重新组合的话,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估值这个东西很难做的,有的非实质资产很难办。你说换个人吧,我就使劲往上说了。大家还这么熟,我还真不愿意给你爸留一个漫天要价的印象。得,不和你说了,先去保住我的大股东地位再说其它的。” 谢谢支持,周末愉快。明天会更新两次) 215 许小姐逼宫(下) 坐在温凝萃家的沙上,江之寒怔怔的看着窗外。 侧面沙上的黄阿姨看着他,笑道:“这里看出去风景很好?你好像每次都很喜欢嘛。” 江之寒回过神来,说:“我在想,两年后,三年后,从这里看出去,会不会有很大的变化?” 黄阿姨招呼温凝萃来倒茶,问道:“忧心忡忡的,又有什么事?” 在黄阿姨面前,江之寒没有掩饰情绪。他叹口气,把事情的前后很详细的讲了讲。 黄阿姨听了,简单的问:“你的想法是什么?到底要注资还是不要?” 江之寒很老实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黄阿姨沉吟了一会儿,说:“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做。”她喝了口茶,说:“自己心里有个底线,过了这个底线,就坚决的拒绝她,就这么简单。” 江之寒揉揉鼻子,苦笑道:“就这么简单哪?” 黄阿姨看着他摇摇头,说:“之寒,你的生意并不是依附顾家搞起来的,完全是个独立的东西。你不愿意得罪他们,我可以理解。但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过于谨慎,瞻前顾后。你才多大,不要因为想的太多,就失了锐气。” 江之寒答应下来。他和黄阿姨是有很好的默契的,既然找她诉过苦,该说话的时候她一定会帮忙把话带到的。 黄阿姨问:“这个许经理,我听你提过好多次了,很不好打交道吗?” 江之寒漫不在意的说:“许经理很年轻的一个女子,不过是挺厉害的。虽然长的极漂亮,我每次见到她都有些害怕。说话很直接,有时候有些居高临下的样子。我听小顾说,他父亲好多生意都是交给她打理的。” 黄阿姨缓缓的点点头,“看起来很能干嘛。” 出了温凝萃的家,江之寒的下一个目标是约好了去中州大学找沈桦倩。荆教授是国企改革方面的权威专家,对股份制的研究也很深。资产评估和公司重组这件事,江之寒打算找沈桦倩帮忙参考一下运行程序和相关的文件,她以前是做过类似的事情的。 江之寒对资产评估这个事情,基本是个外行。所以他叫人替他准备了一份公司的财务报表,先拿去让大师姐大概有个了解。 见了面,沈桦倩大概给江之寒讲解了一番这方面的知识,程序,和规范。江之寒了解了个大概,但还是说这事儿就托付给她,特地聘请她来做公司的特别顾问。依照黄阿姨的指示,江之寒回家仔细考虑了一下自己的底线,想了想怎么来应付许箐可能的出价。 第二天,顾望山打来电话,告诉江之寒,他旁敲侧击的问了问,他父亲说,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许小姐和他提起过。按照江之寒对这话的理解,这件事开始就是许箐的主意,顾司令对这样的“小事”应该不会太感兴趣。 星期四见到许箐,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单刀直入,非常的直接。许箐说,顾司令指示过,正江出资原则上不要过半,虽然她很愿意多出一点钱。她似乎是半开玩笑的说,要不我们出百分之四十九好不好? 这个要求比江之寒想的还要高,不过算是没有过他的底线。他心里咒骂了一声,面上很诚挚的感谢了许小姐的信任,交给她一份公司股价的大纲文件,告诉她具体的东西还需要大概一个礼拜左右才能完成。彼此表达了以后要更加紧密合作的美好愿望,也没说太多的废话,江之寒便告辞出来。 ************************************ 江之寒递给沈桦倩一份文件,说:“这是财务根据你的方法,大概换算一下现在的股份持有,然后我个人有些转让,出来的基本是这样一个分配的方案。” 正江有限责任公司49% 厉蓉蓉和江永文共同持股31% 黄雅丽 丁婉君2% 肖秋萍2% 庄晓雪2% 宁小兰 公司管理层持股5% 沈桦倩问:“哦,你成了第二大股东?” 江之寒笑道:“估价上我可不会再让步了。这样也好,吃进来一大笔现金,算是这一年的回报。” 沈桦倩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来,说:“丁婉君?……”眼神清澈。 江之寒笑了笑,说:“没错,就是师母啊。荆教授是我们特聘的战略顾问,他不愿意占股,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师母的。” 沈桦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你很厉害哦……不知道其他几位,又是什么大人物?” 江之寒倒也不瞒她,“一位是七中校长的侄女,这个我是被敲诈的。还有两位嘛,是我林师兄的老婆,和崔市长的太太。” 沈桦倩不无嘲讽的说:“你确实很会做生意。” 江之寒说:“他们确实做了很多贡献,所以得到股份是应该的。” 沈桦倩白他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问:“这个许小姐,开口就要了49%。你不怕她随便联络一个小股东,就拿到过半的话语权?” 江之寒说:“这我也想过了,暂时应该不太可能。她对公司的经营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当然,这不代表以后不可能。说起来,这位宁校长,一定是会捧她的场的。我还真不知道,她说49%,是不是把这个算计进去了的。不过这个事情嘛,我是有对策的。实在不行,还有后招。大不了再搞一次融资嘛,到时候我准备从香港引入些资金,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送江之寒出来,沈桦倩忍不住问他,“你这个年纪,是谁教会你做事情要和权力勾结在一起的?” 江之寒笑笑,“师姐,勾结这个词好难听。我是不得已才学会的。再说了,就算利用了权力,我并不拿去做恶,不过用来保护自己,是本着多么高尚的出点,不是吗?” 多谢支持,第 2跟踪 下了一次乡,鼓捣了一下公司重组来应付许小姐的收购攻势,一个寒假转眼就到头了。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也是高考冲刺的最后一个学期的正式开始。对很多应届高三学生来说,这就像是一个半年期的封闭集中营的开始。 江之寒好像不太有这样的觉悟,走在教学楼的楼梯上,他还在感慨寒假转眼即逝。“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江之寒摇头晃脑的轻轻念了一句,偶尔酸一酸这个习惯,他大概是深受楚明扬同学的不良影响。 了三楼,走到走廊尽头,是一班的教室。门半开着,江之寒走进去,放眼看去,看见几个人自己都不认识。虽然和高三一班的大多数同学只是点头之交,但一个学期下来,他们的样子江之寒基本还是有个印象。 江之寒深知自己偶有习惯性走神的毛病,于是退了两步,到了教室门外,仰头去看上面的标牌没错,是高三一班。江之寒挠了挠头,又走进去,这个动作却是引来了几声轻笑。江之寒顺着笑声看过去,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顿时闭上了嘴。江之寒摇摇头,我有这么恶名昭著吗? 下一刻,他目光总算扫到几个熟人,包括楚婉,便径直向她走过去。 江之寒问楚婉,“怎么好多人不认识?” 楚婉捂着嘴笑起来,“不是按照成绩重新分班了吗?你忘了?” 江之寒恍然大悟,“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重新分班了,我坐哪里呀?” 楚婉咯咯的笑起来,“你坐哪里,怎么问我呢?” 江之寒说:“也是哦,你怎么知道你坐这里呢?” 楚婉说:“后墙上贴着座位的分配表。”见江之寒要走,笑道:“你不用去看了,你的座位就在我旁边。” 江之寒愣了一愣,“我们是同桌?” 楚婉看着他,“不欢迎么?” 江之寒说:“怎么会?”把书包放下来,一坐到凳子上。 楚婉咬了咬嘴唇,“你真的都忘记了?” 江之寒一头雾水的:“忘记什么?” 楚婉说:“我们是同桌,不是晓晓请你去让王老师和王主任安排的吗?” 江之寒眨了眨眼,皱着眉想了半晌,“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啊……我怎么还没老,就有记忆衰退了。” 又问楚婉:“晓……林晓呢?她分在几班?” 楚婉回道:“她还在南边找工作的机会,还没有回来。这次学校特别恩惠,找工作的只要请了假,可以晚些再回来。” 江之寒沉吟道,“这样啊……你最近和她有联系吗?” 楚婉偏头看着他,“她没有联系过你?……我们大年初一通过一次电话。她在那边找的挺辛苦的。” 犹豫了一下子,又问:“你……能不能帮她就在中州找个好点儿的工作呢?我真舍不得她去那么远的地方。” 经过那一日一夜近距离的接触,林晓在江之寒心里的地位已经完全不同以前了,莫名的对她有一种亲近感,就像是和一个人分享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或者是秘密,这天下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就如小时候江之寒和邻居的小女孩誓的时候常说的那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江之寒说:“如果可以帮忙的话,我会尽力的。不过……我也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兴许……她想的就是要出去闯一闯呢?” 楚婉说:“那……你在南边帮她找个工作好了。” 江之寒不由笑起来,“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 楚婉说:“晓晓说,你……是很厉害的。” 江之寒看了她一眼,“不要用糖衣炸弹轰炸我呃。对了,既然做了同桌,这学期还请多关照。” 楚婉看着他,目光如水,“晓晓让你当我的同桌,不就是让你多关照我?” 江之寒笑道:“互相关照嘛。我呢,偶尔会缺课的,如果你的笔记能记详细一点的话,会很有帮助的。” **************************************** 午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 车文韵穿着一件米灰色的及膝的风衣,头似乎剪短了些,堪堪及着肩,鼻梁上架着一副新的无框眼镜,还是那神情淡然的模样。 在那个酒吧的傍晚以后,这是江之寒第一次见到她。坐在第四排的座位上,江之寒微微眯着眼睛,想要现她有什么样的变化。车文韵只是很专心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她讲的东西很透彻很系统,但她很少向学生问,似乎尽量避免着与学生的互动。看着她一副淡淡的神情,上面仿佛写着:请离我一米以外,江之寒低下头,轻轻的笑了笑。 车文韵在开学的第一天心情并不是那么好,去年冬天寄出的申请材料全都如石沉大海,丢出去连个响声都没有出来。申请是要交费的,而且是美金。车文韵辛辛苦苦挣了大半年的导游和家教的钱,申请了二十个学校就全花光了。 比这更烦心的是,上个星期她在商场偶遇了以前的同事夏老师。夏老师现在打扮的也很时髦了,修了眉,涂了口红,洋装上了身。夏老师一反当年爱理不理的样子,硬拉着她去一个冷饮店坐了坐,似是无意的提起,宁校长不久前还问起她的近况,很是关心的样子。 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想要忘记就可以埋葬在记忆深处的。 车文韵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走出教室,去休息室洗了洗手,出了教学楼。下午她还有两节三班的课。五点半,她还有一个家教。再往后,她手里还接了一份为中州一座古庙写英文版介绍的活儿。既然她决心逃离那个人的阴影,她就要努力赚钱,然后看看老天是否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去大洋彼岸寻找一块儿清净地先呆上两三年。 在所有这些工作之前,车文韵想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享受一顿可口的中餐。她出了校门,走了十来分钟的路,搭上一班公车,坐了三站,下了车,左拐右拐,到了她最喜欢的一家牛肉面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方偏僻的缘故,如此美味的小馆子中午却不算挤。车文韵笑着和老板老板娘点头招呼,进了里面的隔间,坐下来。五分钟的工夫,面来了,一大碗香喷喷的汤,里面是面条,上面是红的辣酱,绿的葱花,切成薄片的牛肉,不用尝,光是看着闻着,就是无上的享受。 车文韵大口的吃了几口面,又喝了两口汤。烫烫的汤,一下子让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再配上辣酱,连面色都吃的红润了几分,有一小粒汗珠从鼻翼淌下来。要是人生只是可以安静幸福的天天享受一顿牛肉面,而没有其它的烦恼,该有多好啊! 车文韵微微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只听有人说来碗大碗牛肉面,然后竹帘一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江之寒大咧咧的走过来,在车文韵对面坐下,微笑着说:“好难找的小馆子……嗯,这面闻起来就不简单。” 车文韵定定的看着江之寒,半晌,轻声的问:“你……跟着我?” 第二更) 217 预言 江之寒微笑道:“我在找地方吃中饭。” 会儿的工夫,江之寒的面到了。他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很鲜很辣很带劲。他又迫不及待的喝了口汤,却是被烫着了,呲牙咧嘴的吸着气。车文韵不由笑起来,这个时候的男孩儿更像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她把面前的凉水杯推过去,说:“我没喝过。” 江之寒喝了口冷水,看见车文韵笑的古怪,说:“想到什么了?” 车文韵像个小女孩一样笑起来,越笑越觉得好笑,摇着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定下来,说:“你有没有听过中州一句俗语,油汤不出气,烫死傻女婿,简直活脱脱就是你刚才的写照。” 江之寒跟着笑了笑,又喝了口凉水,说:“为了感谢你的凉水的解救之恩,我呢,免费给你算一卦。” 车文韵眼睛亮亮的看着江之寒,透过面汤里飘出的热气,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 江之寒说:“这一两周呢,会有人在你的课堂上闹事,应该是在高三三班。”他顿了顿,偏着头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车文韵那娇艳的面庞,好像真的在看她的面相,说:“然后呢,会有人在你上下班的途中抢你的东西,也许……你还会受一点小小的伤。” 车文韵愣了一愣,把身子往江之寒这边倾了倾,却没有说话。 江之寒说:“你呢,应该不会表现的很从容。一切都那么不顺利,刚在一个艰难的学校干出一点成绩,又被迫到了另一个以学生调皮治安混乱著称的老大难中学。还要被学生调戏,还要被地痞骚扰,还要受被抢钱的惊吓。这时候,自然的反应是什么呢?” 江之寒看着车文韵。 车文韵促狭的笑笑:“你告诉我,应该是什么?” 江之寒微笑道:“是哭泣,是无助,是后悔,是难过。” 车文韵垂下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轻轻的问:“然后呢?” 江之寒说:“然后呢,学校可能会批评你没有管束学生的经验,可能会扣你的奖金,暂时停掉你在三班的课。然后呢,有人会知道……你现在过的很悲惨。” 车文韵沉默了很久,抬起头来,眼里波光流动,她问:“不是说过……在酒吧里生的事,都会留在那里吗?” 江之寒端正了神色,“忘记也有被动和主动的选择。自欺欺人的当它没有生过,通常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了结了过去,才可以真正埋葬记忆。” 车文韵又沉默了一会儿,“你……?” 江之寒点点头,“你想问我为什么一定要管这闲事吧?碰巧的很,在这件事上,我呢,和你恰好有些共同的利益。所以……作为商人,我是奔着我的利益而去的。” 车文韵说:“他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 江之寒抿嘴笑了笑,“我当然知道。我呢,也不是某某书记。”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抹了抹嘴,站起来说:“没有努力,怎么知道不能成功。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各负其责,认真做事。” 江之寒越是和温凝萃的妈妈接触,越觉得她很是可亲可敬。在江之寒眼里,黄阿姨是那种既有能力,又耐得住寂寞,既有雄心,也可以云淡风轻的享受普通生活乐趣的那类人,是属于很稀有的那类人,也是江之寒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一类人。 渐渐的,在合作和利益结合的关系之上,在和温凝萃的友谊之外,江之寒自己觉得他和黄阿姨也找到了一些精神频谱上的契合,开始有了很良好的互动。 因为这个感觉,江之寒现在和黄阿姨说话更随便了几分。因为她是公司现在的第二大股东,江之寒找她谈工作的时间远远多于和温校长的交谈。至于公司有什么要和温校长协调的,当然都交给了黄阿姨,有什么能比老婆和老公交流更好的途径呢? 江之寒喝了口黄阿姨泡的普洱茶,开门见山的说:“我们不是决定修一堵围墙,把餐馆和校园彻底隔离开来吗?这其实也是为学校好。不过宁校长好像表示要考虑一下,可能还会拿到校务会上去讨论。多大个事情,还上什么校务会?谁不知道,校务会就是他的一言堂啊。” 黄阿姨撇嘴笑了笑,“小家伙,你跑到我这里牢骚有什么用?” 江之寒说:“老实和你说,我觉得宁校长这个合作者太不地道,时时刻刻都想着伸手要好处,眼光还是放的不长远。依我看,这是我们去年年底分红的时候,没有完全如了他的意,他要敲打回击一下。” 黄阿姨说:“等你把围墙修好了,餐馆都启动了,他能制约你的事情就越来越少,不趁着现在讨价还价,还等什么时候?” 江之寒若有所思的说:“人家都说,坚固的城防,总都是从内部开始崩溃的。有这么一个有二心的合作者,始终如鲠在喉啊。” 黄阿姨似笑非笑的说:“小家伙,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可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要让我帮你扳倒宁校长,我可是爱莫能助。而且,他不就几个点的股份,不值得你去冒险。好好想想,任何事情都要衡量一下收益和风险。” 江之寒心里觉得,黄阿姨现在确实待他有所不同,说话直接而且诚恳。他笑道:“扳倒他?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我最近听到一些关于他很不好的流言,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有所影响?” 黄阿姨说:“你不要天真了。宁校长经营了这么多年,上上下下的网挺宽的。几年前有件事,是党委书记和他唱对台,而且调查组都出动了,他不是还平安无事?而他的政敌呢,已经烟消云散了。” 江之寒说:“我不过是听到些传言而已。想要扳倒他的另有其人,到时候我最多能做的不过是扇扇风,助一下火势,帮人提供一点渠道,不会硬拉到自己身上来的。” 黄阿姨说:“小家伙,你想对付宁校长,巴巴的跑来告诉我干什么?” 江之寒说:“宁校长还有三年多才退休,不是吗?自从前段时间他拒绝了去教育局当副局长,一般的人都认定了他会在七中呆到退休,不是吗?”看了看黄阿姨,江之寒又说:“可是,如果他因为某些事,真的要提前离开,谁会来接任他呢?” 江之寒很诚恳的说:“大家就是有这个心,多半都是为三年多以后在作准备。如果有个机会突然出现,可能都会措手不及吧。如果温叔叔能有所准备,是不是胜算就会大很多?” 黄阿姨腰略微挺了一下,笑道:“去和你温叔叔说去,和我说有什么用?” 江之寒笑道:“黄阿姨,我看你关心这件事,比温叔叔更多吧。”据顾望山所说,黄阿姨虽然对自己的工作生活能淡然处之,却总觉得自己不但没有帮到丈夫,还在某种意义上拖累了他的事业,让他不得志的在七中做着主观后勤的副校长。以温副校长的学历,履历,和能力,这些年往上走几步本来是很有可能的。 黄阿姨也不否认江之寒的说法,她说道:“好了,我就再相信你这小家伙一次。不过呢,你真的要注意,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多谢支持) 218 好消息和坏消息 宁校长坐在办公室里,有些心神不宁。脸上神情变幻不定,一会儿是不屑,一会儿是愤怒,下一刻似乎又有些得意。 几年以前,当他第一眼看到车文韵的那天,回到家里他便暗自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女子抱进怀里,藏到屋里,收为己有。宁校长并没有骗车文韵,他是从一个工人家庭里出来,没有任何背景,靠着自己的能力和老校长的赏识,慢慢的一步一步爬上校长的宝座。 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他才走到了那一步,又击退了几个挑战的人,把校长的位置坐的稳稳当当。那以后,他才开始有了些别的小心思,譬如说,有一个才貌双全的情人。 调查组到七中的时候,收到的反馈信息基本上还算准确。宁校长那以前没有对任何年轻女教师有任何非分的要求,也许是她们还不够迷人,也许是他那时候他担心自己的职位远远胜过了别的需求。当他终于感觉到位置的牢固,而上天又把那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送到身边来的时候,他简直以为一切都是天意,该到了享受的时刻了,没想到那是一朵带着刺的玫瑰。 车文韵的告,是让宁校长这一辈子距离悬崖最近的事。王书记比他资格老,在各处也有些人脉,想要借着那个机会把他这个不把书记放在眼里的强势校长搞下台也是很正常的。实际上,王书记离成功也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也许就是几厘米的距离。 人家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车文韵事件以后,王书记提前退休,他在七中的势头可谓一时无两,登高一呼,是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的。但受这个事的影响,三四年的时间里,宁校长倒是收起了风月方面的遐想,一心掌他的权,赚他的钱,做他的校长。 那个叫车文韵的女老师,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关注着。而且越是关注,他越不能放下。如此娇媚入骨的女人,失去了名校的工作,离了婚,被社会舆论压迫着,居然可以在一所教弱智的学校里一干就是三四年,面对一群傻子还没有任何怨言。在心底深处,他对这个女人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年多前,宁校长终于没忍住,吃了窝边草,把车文韵曾经的同屋夏老师展成了情人。夏老师姿色不过中等,但胜在身材丰满,脾气也算柔顺,虽然比着车文韵那是天上地下,也算是聊胜于无。在宁校长内心隐秘的中,她曾经是车文韵的同屋也给她加了些分。 自从和夏老师幽会以后,宁校长像是吸了鸦片,欲罢不能。校长是什么?除了多拿些钱,有笑脸奉承的家长和属下,眼光扫过能够威严的让所有人屏气息声,宁校长迫切的需要更多的东西来证明自己这一生奋斗来的成果。 譬如说,一个在身下婉转承欢,娇语低吟的丰满身子。 她为什么这么千依百顺?不是因为自己年轻,不是因为自己英俊,也不全是因为钱,是因为自己……是校长。 自从和夏老师固定约会以后,宁校长时不时的会问起当年车文韵的情况。夏老师虽然不那么情愿,但还是乖乖的把她知道的一一道来。宁校长听了,心里想,原来她也是如此挣扎无助,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坚强厉害。知道了那些成年旧事,不知道为什么宁校长心里就有些痒痒的,去年找个机会把车文韵在特殊教育学校的工作也黄掉了。他心里不无龌龊的想,连教傻子都教不成,我看你能怎么样?在内心的最深处,宁校长是有那么一个隐秘的期望,车文韵会回头来向他投降。不过这个女人能耐得住那样的寂寞和萧条,要让她回头恐怕是件很困难的事。 今天上午市里面有个教务会议,中间休息的时候四十中的学生处长,姓徐,就巴巴的跑过来拍宁校长的马屁。徐处长的老婆也是老师,在七中初中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数学老师,算下来待遇比徐处长还好,重点校和破烂校的区别还真是天上地下。徐处长在家里就常说,只要能转到七中去,就算行政级别降个半级自己也愿意。 由于老婆的缘故,徐处长的对于几年前的车文韵事件是知之甚详的。所以车文韵一到四十中,他就格外的关切她的一举一动,心里也不禁感叹,果然是祸水级别的尤物。这个学期,学校决定让车文韵出掌成绩最好的一班,其它的英文老师颇有怨言。毕竟一班集中了所有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学生,让一个算是年轻的初来乍到的老师去负责,也难怪有很多不服气的人。 私底下,说闲话的就很多,明的暗的无非是对着车文韵的美貌,以及她和校领导之间可能的暧昧。不知道是谁把车文韵的老底很快翻了出来,包括那一段不堪回的七中的历史。吃不到葡萄的人就议论开了,当年告校长非礼她,现在大概已经学会非礼校长了吧。反驳的人说,哪里呀,我听说,那时候是因为她作了书记的情儿,想要跟着情夫诬陷校长,才落得那样的下场的。 徐处长听说,车文韵受到很大的困扰,跑去向阮校长请辞一班的老师,被拒绝了。没想到新学期开学不久,车文韵在三班的课堂上就被几个男生气哭了,一气之下出了教室,连一堂课都没有上完就回家去了,也没向年级组长或是教务处报告,还是三班的班主任当天下午听班长汇报才得知这个情况。 年轻老师或是新老师在四十中被学生气哭这样的事,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通常来讲,要学会弹压这些学生,是需要一些年的经验的。但被学生气哭了,就赌气一声不响甩手走了的老师,倒真是不多。周五的政治学习会上,教务处的王主任非常严厉的批评了车文韵,宣布扣除她本月奖金,视情况再决定是否让她继续执教高三一班和三班。在会上,车文韵出口为自己辩护了两句,惹毛了一向严厉的王主任。要知道“阎王”在四十中是头号元老,学生和老师中的威信甚至过大多数校长。王主任当着所有老师的面,说了很多很苛责的话,当场就把车文韵又说出几滴泪水来。 有句话叫做祸不单行,用在这段时间的车文韵身上再是合适不过。三天以后,她早上上班的时候,新买的手提包被抢了,项链也被一把扯掉,还在脖子上划出一小道血痕。车文韵也算是强悍的女人,把高跟鞋一脱,赤脚去追打劫的人,最后扭了脚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车文韵走到教学楼的时候,衣服凌乱,脖子上和脚底有伤痕。很多老师听到她在走廊上遇到王主任的时候,讽刺他在办公会上说的学校治安在这半年显著改善的事情。即使城府深如王主任,也铁青着脸拂袖而去。车文韵在办公室里抱怨说,这个鬼学校学生不听话也就罢了,但连基本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怎么呆的下去? 平常的时候,徐处长这样的,是不放在宁校长的眼里的,最多点个头而已。而今天上午的时候,当徐处长谄媚的打过招呼,恭维了两句,又无意的讲起四十中的环境如何的差,把车文韵的事情拿出来仔细讲了。宁校长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是耐心的站在那里听他讲了很久,心里抑制不住的有一股兴奋涌上来,好像吃了人参果一样,只觉得浑身都很通泰,休息结束后言的时候状态也不是一般的好。 带着这份好心情回到学校不久,就听到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夏老师从家里打电话来说,她丈夫现了两人幽会的事。上周五的时候,两人的第一次去夏老师家里幽会,宁校长不小心在卧室里落下了个私人的东西。夏老师的丈夫回家无意现了,把她关在家里审了一天一夜,她便招了。 拿着电话筒,宁校长险些骂出来,愚蠢的女人!他镇定了一下心神,问东西在哪里?夏老师说她趁着丈夫不注意,已经拿回来扔进垃圾堆里去了。宁校长松了口气,嘱咐说,你告诉他别想跑到学校来说三说四,到时候不自在的只会是自己。夏老师说,她丈夫说了,他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日子还要过,只要两个人断了,再想办法帮他调个工作,他就当什么没生过。 宁校长含糊的答应了,把电话放下,心里便飞快的转开了。这两夫妻是联合起来讹诈自己?夏老师的丈夫是个没什么本事但又有些破落户脾性的,这一点他听自己的情人说过很多细节。宁校长琢磨着,无意间被现秘密大概是真的,但这以后的事情,他就不太清楚了。宁校长虽然是落了个东西在夏老师家里,但并不算特别私密的东西,即使对方还拿着那个,也不一定能说明什么问题。 宁校长用手无意识的敲着桌子,一下又一下,心里慢慢的盘算着自己可能遭遇的危机和对策。 对他不利的一点,几年以后如果又爆出一个生活作风方面的留言,总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对他有利的一点呢,现在学校里没有什么可以也愿意直接挑战他的人。而且,他的任期就剩最后三年多了,在七中稳如泰山,又对上面的人没有任何威胁,愿意花力气来动他的人应该不多。 多谢支持) 219 投诚 宁校长这几天了解了一下情况,给夏老师的丈夫调一调工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现在高二的一个学生家长就是他单位的领导的领导,调一下工作大概打声招呼就好。但他顾虑的是,自己把这件事情办成了,对方会不会反而更变本加厉。据说,敲诈的人一旦尝到了甜头,都会不停的回来,想要更多的东西。宁校长现在仔细盘算的,就是怎么满足他这一次的要求,又能震慑住他,让他知道再敢回来要第二次,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这其中的技巧,即使以宁校长的造诣之深,也不是那么好掌握的。 宁校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的真皮椅子上,这一刻他心里盘算的早不是这个事情。夏老师的泼皮丈夫?不管怎么闹腾,不过是一只蝼蚁,也许能给他带来几天的困扰,但想要掀翻他这座大船,无异是痴人说梦。 宁校长心里沸腾的心事,来自昨天下午的一个电话,一个出乎意料的,但又企盼已久的,来自那个叫车文韵的女人的电话。 车文韵在电话里只是和他约了个见面的时间,但宁校长听了一句话,就揣度出了她的用意: 这个女人是来……投诚的。 宁校长脑海里回放着昨天电话的每一幕细节,在她故作平静的声音下面,他听到了很多和过去不同的东西。宁校长伸了个懒腰,把胸中的浊气都吐出来。如果……自己的预感是真的,是时候把夏老师这个虚荣又愚蠢的情人给踢走了,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傻x的丈夫。车文韵不仅相貌身材,而且谈吐气质,无不胜小夏十倍,而且现在还是离婚后的单身,作情人真是再理想不过了。 五年的等待,难道真的让自己等到了这个尤物? 车文韵穿的很简单,上身是乳白色的外套,里面是浅紫色的衬衣,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配上一双样式简单的休闲鞋。她略微画了一点淡妆,取下了自己标志性的眼镜,把头在后面用卡别起来,清爽简单的装扮,不像一个三十一岁的成熟少妇,更像是二十几刚刚走出大学的毕业生。 约好的地方是在萧山区的一处新建的公寓,这里是宁校长私下里购置的两处秘密房产之一。 敲开门,车文韵弯腰去拖鞋。虽然心里已经准备了千百次,心还是扑通扑通跳的很急。 宁校长在她的身边,迅的关上门,锁好了。回头头来,看见女人弯腰时腰部露出的一小片雪白的肌肤。有淡淡的香味传过来,他闭了下眼,觉得一下子自己仿佛年轻了十岁一样。 车文韵换好拖鞋,平静者脸抬头看了看宁校长。宁校长指了指长沙,像招待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亲切的问:“要喝点什么?” 车文韵微微的笑了笑,但脸上的肌肉好像有些僵硬,“水就好了。” 宁校长从茶几的下层拿出一瓶瓶装水,说:“别人送的,法国出产的矿泉水,我喝着和白开水也没什么区别。” 把水递过来,车文韵伸手去接,被宁校长的右手握住,按在矿泉水瓶上。 车文韵的身子可以察觉的抖了一下,她使劲咬了咬嘴唇,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没有挣扎,有红晕浮上脸颊。 宁校长按着她的手,感受凝乳般的触感,但更多的是从心底深处升起的征服感。终于……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的。 车文韵静静的等了一阵,轻轻的把手抽回来,旋开瓶盖,喝了口水。 宁校长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上,打量着这个女人。五年的时光,流言,压力,离婚,加上流放,似乎都没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如果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她只是熟的更透一点,摇摇欲坠的引诱着路人,是采摘的时候了。 宁校长微笑着不说话,只是用眼睛逡巡着。他掌握着今天的主动,不用很快亮出自己的底牌。 车文韵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她又喝了两口水,把瓶子放下,直视着宁校长说:“过去……是我不懂事。我想回到七中来工作,还希望校长您不要计较前嫌,能够帮帮我。如果你的承诺还有效的话,我愿意……” 宁校长看着朝自己奔过来的猎物,不由得眯起眼睛笑了笑,“怎么?在四十中过的不太好?” 车文韵垂下眼,片刻,又抬起来,轻轻的说:“那个鬼地方,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她咬了咬唇,刹那间散出软弱羞怯中的自然风情,“宁校长,如果你能让我回七中的话,我……原意都听你的。” 这个投降来的太快太轻易,宁校长不是很满足,他把身子往沙靠背上靠了靠,满足的叹口气,说:“七中现在展的越来越好了,想进来的人很多啊。” 车文韵看着他,说:“我有可以帮到你的地方。” 宁校长饶有趣味的看着她,“哦?” 车文韵说:“前两天,我见过小夏老师。她告诉我,你去她家和她约会,被她老公现了。她说,她老公打了她,还给我看了身上的伤。她还说,她老公说,这件事没完,一定会来找你闹个天翻地覆,宁愿自己戴绿帽子被人知道,也要搞臭你们两个。” 宁校长心里暗骂了一声笨猪一样的女人,不动声色的问:“你能帮我什么?” 车文韵说:“如果有人来调查的话,我可以给你作证啊。如果我说其实私下里听到的不是这么回事,我想……因为以前的事情,大家会比较相信我说的吧。” 宁校长心里暗笑,这女子还是一个天真的女人,以为这样的见面礼就能打动我。他冷笑道:“没有你的帮助,他们也动不了我丝毫。” 车文韵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好多,她精心准备的见面礼,在谈判对手那里好像没有多少的价值。 宁校长看着她较弱的样子,宛如狂风中的白花,心里不知怎么就有很大的满足感。他冲口而出:“五年前,我亲了你,摸了你的大腿,结果怎样?就算你有王书记撑腰,有人相信你么?五年后,这里更没有人敢挑战我了。就算我上了小夏的床,又怎样?难道她那个脓包丈夫几句话,就能扳倒我?”宁校长冷笑着,只觉得胸中豪情万丈,他要让这个女子明白,自己是不可战胜的。 车文韵急促的喘了口气,像只迷路的小兔子,看着宁校长,神色很迷惘,除了这个和自己的身体,她没有什么可以开价的东西。 宁校长看着她,很满意自己话的效果。他慢慢站起来,走到车文韵身边,坐下来,轻轻伸出手,托了托她的下巴。车文韵身子抖了抖,微微闭上眼,没有动。 宁校长手往下移,拂过她的脖子和锁骨。车文韵的外套拉链已经拉开,露出里面的衬衣。宁校长手伸下去,解开第一颗纽扣。车文韵身子剧烈的抖了抖,从喉咙深处呼出一口气。 宁校长很满意的享受着这个投降仪式,他继续往下,解开第二颗纽扣,有一片白的胸部露出来,能看到黑色的文胸的边缘。他哑声笑笑,“五年前,你可是穿白色的胸罩,现在换成黑色的了,是不是思春了呀?” 车文韵忽然睁开眼,站起来,往后跳了一小步。 宁校长皱了皱眉。 车文韵柔声说:“我以前一直当小夏是我最好的朋友,在七中唯一的朋友。我才进校的时候,除了男老师,她是愿意唯一一个和亲近交往的老师。没想到,后来出卖我最彻底,到处传我最难听谎言的也是她。我心里恨死她了!所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不能和她分享一个情人。什么时候你和她分了,我……原意做你要我做的任何事。” 车文韵急急的说完,跑到门边,换上她的平底鞋,像只受惊的兔子,打开门跑了。 宁校长有些措手不及这个突变,坐在那里了会儿愣,终于还是满足的笑起来。原意做我叫你做的任何事?这个女人越来越有味了。只是想想,他已经觉得自己兴奋起来。至于什么小夏和她丈夫的破事,这一刻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蚂蚁想要拦住大象,除了被踩死不会有别的结果。 多谢支持) 220 证据 虽然天气还有些冷冽,嫩嫩的绿的叶子已顽强的长出来,预示着初春的到来。 江之寒坐在温副校长家的客厅里。客厅的家具重新布置过,一套新买的组合沙被移到窗边。从江之寒坐着的地方,扭头往窗外看,映入眼的有几株树,树的后面就是中州七中的篮球场和教学楼。 江之寒转过头来,说:“黄阿姨,这楼也建了有七八年了吧,过两年该搬搬新地方了。” 黄阿姨慢慢的品口茶,放下茶杯说:“唉,虽然是旧了点,住惯了也觉得挺好的。” 江之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周围男女老少,很多的人都愿意喝茶,带的他现在也是一个喝茶的爱好者。 黄阿姨问:“你和崔市长家挺熟的吧。” 江之寒也不瞒她,“还算可以吧,我和他夫人和女儿还算比较熟。崔市长嘛,也就见过三四次,还算谈得来。” 黄阿姨指了指他,“你呀,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嗯……我和你说,霍局长上调市里面以后,关于教育局的继任局长的人选,崔副市长和霍局长暗地里是有一番角力的。虽然名义上,崔副市长是教育面的主管,霍局长在局里和市里都根基很深,派官员的代表之一。所以,虽然最后局长是空降的孔局长,算是崔市长的一个胜利,但还不能说他完全赢了。孔局长现在在教育局的掌控力比较弱,不仅局里的关键事务还不能完全握在手里,几个重点中学的校长也多桀骜不驯之辈,或者暗地里更听霍局长这边提起来的张副局长的招呼的。” 江之寒睁着眼睛,很无邪的看着黄阿姨。 黄阿姨笑了笑,“宁校长算是霍局长的主要盟友之一,所以……不管是崔市长,还是孔局长……对关于他的有些事情,应该会有些兴趣。” 江之寒心想,这就是黄阿姨的厉害之处了。从某种角度讲,她算是半个局内人,拿到的消息不是自己可以比的。而且对于这一类问题的分析整理,由表及里的抓住主要矛盾,也不是聪明或者有远见就可以做到的,需要环境的熏陶和经验的积累。 江之寒很主动的建议说:“温叔叔的事,崔市长那里,如果我有任何能做的,你千万别客气哦。” 黄阿姨轻笑起来,“我和你客气什么,到时候自然会找你搭搭桥的。” 江之寒恭维道:“其实,黄阿姨你是不动则已,真要动一动,让温叔叔执掌七中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黄阿姨摇头说:“你别给我说这些好听的。我可以去吹吹风,如果你的消息不准确,宁校长还是稳如泰山。”停了一会儿,换了话题问:“最后几个月了,可不要影响了你的高考,准备的怎么样?” 江之寒说:“反正现在公司的事我都扔给程姐肖哥和我妈他们了,股市那面也还算平稳,基本是明矾在负责。所以,除了想想怎么算计人,我如今一天到晚都在努力学习呢。” 黄阿姨说:“那就好。虽然很多人上大学是为以后找个好工作,你并不需要这个。但你温叔叔常和我说,他觉得你去做做学问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不去的大学里呆呆,实在是太可惜了。” 江之寒笑道:“温叔叔很看好我呃。” 黄阿姨又问:“想好了去什么学校和什么专业吗?” 江之寒说:“学校嘛,我还完全没仔细想过。不过专业方面,我现在比较倾向于经济系或者是国际贸易系。” 黄阿姨说:“你是有个主见的,这么小年纪就清楚的知道要干什么。你父母应该是很省心了。” 江之寒笑道:“我可是很多都不懂的,才经常要来向你请教。” 黄阿姨忽然促狭的笑笑,说:“请教什么?我看你比我知道的多。不过……如果要请教怎么说服小女朋友的爸爸,我也许有些建议可以给你。” 江之寒没想到黄阿姨忽然开自己的玩笑,也没想到温凝萃会把自己这个事告诉她妈,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黄阿姨好像很欣赏他窘迫的样子,笑着打量着他,也不说话。 江之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其实骨子里是个很傲气的人,关于自己最私人的又是他自认最失败的东西,不太愿意拿出来和人讨论。他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却是没有说话。 黄阿姨看着江之寒,心里说,这个小男生的傲气,也算是他的一个小小的弱点吧。 从黄阿姨家里出来,江之寒的下罗心佩家。 无巧不巧的,他选的这一天又是车文韵来家教的日子。 像上次一样,江之寒坐在客厅里看自己的电视。车文韵给罗心佩讲解了半小时的课,便拿出一份试卷让她做,自己慢慢踱下楼来。 车文韵坐到江之寒旁边,江之寒不说话,推给她一杯橙汁。 车文韵喝了一口,从小坤包里拿出一支采访用的录音笔,默默的递给江之寒。 江之寒接过来,揣进上衣口袋里。 车文韵叹口气,小声说:“你还真是一个残忍的人呃。” 江之寒看她一眼。 车文韵道:“把几年前的那幕重演一次,让我感觉……好像这几年都生活在同一个梦里,或者是又重新开始了一次噩梦。” 江之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成功了?” 车文韵苦笑一声,“这也算是成功?”她顿了顿,又问:“这个,能行吗?” 江之寒说:“我朋友告诉我,东西不在多,关键在领导感不感兴趣。不怕你恨我,老实讲,我让你去,因为……我也需要一点证据。” 车文韵看着他,“什么证据?” 江之寒说:“证明你的故事是真实的证据。” 车文韵深深的看着他,“你……十七岁的时候……就这么多疑?” 江之寒平静的说:“当事情有风险的时候,盟友的可靠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我可不想,最后被自己人所卖掉。” 车文韵问:“这么小就过这样的人生,难道不会很辛苦?” 江之寒说:“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坦白的说,对付宁校长这样的人,让我有一点点的兴奋感。如果成了,也许还会有一点点的成就感。对我来说,那就足够了。” 车文韵说:“这其中,有一些新的变化。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以前在教师宿舍有个同屋的叫小夏的女老师吗?她这两年当了姓宁的情人,前不久被她丈夫现了。她被打了,出来喝酒,遇到了我,喝醉了,竟然把我当成了可以倾诉的知己……她说的话,也在里面。” 车文韵详细的讲起她听到的故事的来龙去脉,江之寒静静的听着。过了十来分钟,车文韵讲完了,楼上罗心佩“车老师”的叫声响起来。车文韵站起身来,江之寒坐在沙上,抬头看着她,柔声说:“你该做的已经做的很好了,辛苦了,也受委屈了。现在……该我上场了。你就耐心的等消息吧。相信我,付出总会是有回报的。更何况,你不觉得,天意都在帮我们吗?” 江之寒微微笑了笑,这个插曲还真是有趣,看来原先的计划可以大大的改上一改了。 多谢支持) 221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宁校长的老婆在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工作。当年她嫁给宁校长的时候,老爹在厂里是副厂长,所以按世俗的眼光,她算是“下嫁”。几十年后,她年老色衰,接近退休年龄了,父亲已经去世了,还好当年眼光好,选的工人家庭出生的丈夫成了七中的校长,要论实际的财力和权力,已经远在当年她父亲之上了。 人家都说,宁校长的老婆是有福气的,所谓未嫁从父,嫁夫从夫。她既摊到一个好老爸,又摊到一个好丈夫,一辈子过的轻松又滋润。 五年前,一向没有什么绯闻的丈夫,五十来岁了生活作风问题被调查,她二话没说,跑到学校去对着那个狐狸精吐了一脸的口水,脖子上抓了两把,对着来劝架的老师们说,我家爱人我最了解,他决不会做这种事,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又跑到王书记的办公室门口骂了十分钟,那个车文韵是王书记的情人的说法很多人记得就是起始于她的。 在工厂里混了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有父亲的翼护,骂人耍泼这样的事她是无师自通的。回到家,宁校长的老婆换了一副面孔,把丈夫叫到面前,冷笑着说,我一看那个狐狸精,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可是,你没能得手吧,人家……瞧不上你这把老骨头! 起来,宁夫人还有些感谢那个叫车文韵的英文老师,那一次的危机,她一力力挺丈夫,又身先士卒的战斗,加上找了几个父亲的老关系,在平息事态的过程中算是出了大力。自那以后,丈夫,或者应该说老伴,收敛了很多,在家里也不怎么摆校长的架子了。宁夫人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你这把年纪了,也别折腾这个了,多挣点钱养老吧。真的出了事,原意帮你的还只有家里的黄脸婆。 宁夫人比丈夫小了五岁,也是还有三年多就到退休年龄了。由于帮着厂里几个领导的孩子解决了上学的问题,她挂着个科长的头衔,基本上班就报,喝喝茶,日子过的算是惬意。这些年,儿子去外地工作,丈夫几乎天天有应酬,她连晚饭也省得做了,慢慢地,真的就心宽体胖起来。 周一的时候,宁夫人一上班就收到一封信,拆开一看,里面是打印的三页纸,而内容呢,是讲的一个姓宁的校长和学校某女老师偷情的经历。宁夫人扫了几行,就像触电一样,把它收起来,塞进抽屉里。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把信拿出来慢慢看过。 这封匿名信很有些与众不同,洋洋洒洒三页纸,五六千的字,说是信,乍看之下更像是从哪里手抄里撕下来的几页纸。信里除了校长只以姓代称,女老师以某老师代称,其它的细节很是丰富翔实,连幽会的公寓都写的明明白白。夹杂在细节中更让宁夫人难堪的,是一些情爱的细节描写。宁夫人看了一遍,只觉得心里满是羞辱,仿佛脸皮被人剥下来,扔到地上去任人践踏一样。 出于某种女人的直觉,她一看到,就相信夸张之下,信的内容基本是真的,心里熊熊的燃起了一把火。回到家,一把推开书房的门,把信劈头扔到宁校长的脸上,也不听他解释,自己反锁了卧室的门,也不吃晚饭,闷闷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宁夫人请了病假。等到第三天,她强打精神去上班的时候,她才觉更大的噩梦还在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厂里的同事手里流传着一封同样的信,这其中最带劲到处宣传的当然是前几年和她竞争科长失败,而调到别的科室当副科长的死对头富玲。 不到三天的工夫,宁夫人丈夫的风流韵事就传遍了一个几千人的大厂,尤其是科室里那些成天翘腿看报纸喝茶无事可做的人们,从没见过这么生动活泼的匿名信的性描写,男人们一个个像注入了鸡血,私下里比婆娘们议论的还要起劲,而且十个人里有七个都是在羡慕着宁校长:tmd,没想到现在当个校长,有这么好的事儿。这个年头,知识分子就是有搞头。旁边有人说,知识分子妈的最是满嘴仁义道德,底下男盗女娼,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有个受过宁夫人恩惠的同事,跑来给她一五一十的讲了情况。宁夫人一听,眼睛红了,自己在单位里几十年也算某种程度的养尊处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她一口气上来,冲出办公室,一脚踹开富玲的办公室,指着脸和她理论,说是她在到处造谣。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的家伙,先是看了半天热闹,才在工会主席的厉声呵斥下,半心半意的勉强把两个抱在一起的女人分开。 宁夫人哭着去找书记理论,书记安慰了她半天,说,我们也调查过了,这个信应该不是富玲拿来的。所以呀,这个事情我们要批评她,你……哎,也要回去做做老宁的工作,让他把事态平息下来才是正经啊。 宁夫人回到家里,还全身都在抖。活了几十年,都顺顺当当的,没想到老了却来受这样的气。丈夫包情人也还罢了,让这个事搞的满城风雨,让全厂几千人好像都在背后看她的笑话,这才是她最难忍受的痛苦。 宁夫人坐在客厅里,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和回来的丈夫算账,没想到等到的是狂怒的宁校长。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一夜之间,七中就传遍了校长包养女老师的流言。有一种说法,是有人在单身教师宿舍和办公楼投了不少匿名信。但奇怪的是,那些匿名信不知道在谁的手中。到了下午,宁校长的一个绝对亲信终于搞到了一份,巴巴的给他送来。看着校长看完信铁青的脸色,这位亲信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这个马屁是不是拍在了马脚上。 由于宁校长这些年建立的威信,倒是没有老师公开的在议论。但私下里,尤其是女老师们,眼光游弋着,相互打量着,一心想知道那个“某”老师到底是谁,据说目标已经锁定在三个人身上了。 宁校长打走亲信手下,压住怒气,坐下来寻思对策。 匿名信?这个说法自己的人在五年前不就用过?宁校长太阳跳了一下,想了很久,一个人出了办公楼,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用公用电话给四十中打了个电话,说有事找一下车文韵老师。对方说,车老师啊?她好像生病了,几天都没来上课了。 宁校长心里冷哼一声,臭女人!以为几封匿名信就搞的倒我,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天真. 多谢支持) 222 双管齐下 宁校长回到家,先是和老婆大战了一场。 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说自己几十年的人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说你要是真想干那事,去找个鸡也好,只要不被人现,让老婆丢人现眼就成,说人家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那是有道理的,你怎么就把岁数活到狗身上去了呢? 宁校长也是一肚子的火,在他心里,这些年要是没有自己,老婆子哪里能过的这么舒畅。就算老丈人还在当副厂长的时候,也没能帮上自己太多,这校长的位置是自 己几十年努力挣来的。不过,事情既然闹出来,就像上次一样,老婆的全力支持是很重要的。如果又有谁不识好歹来调查,老婆坚决的挺挺,自己这边的人也好说 话。所以,宁校长勉强压住火气,开导老婆说,你不要去相信这些乱编的东西,这八成是上次那个贱人回来报复我。你越是和我吵,外面的人越是高兴。 宁夫人冷笑着说,人家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管不住自己下面的家伙,活该被人报复。可怜的是我,上一次毕竟没有任何话传到我的单位上去,这一次呢?我简直成了笑柄。就算你撇清了,我大概也没脸呆在那里,要提前退休了。 宁校长好说歹说总算暂时安抚下了老婆,却又接到侄女的电话。 侄女在电话里说,文翰饮食公司并入了新成立的公司,成为其饮食分部。公司刚开了股东会,决定提前启动两个项目,庄家宫廷菜菜馆的开和购买饮食一条街的几家房产。为了启动这个项目,原来的各个股东也需要按照股份的比例分别追加不同份额的投资。 正江入股以后,宁校长的股份稀释到百分之一点五,按照这个比例他需要拿出至少一万五千块的追加投资,期限是半个月之内。除了宁校长之外,江之寒,黄阿姨,和许经理都承诺会在一周内让资金到位。 宁校长心里正烦恼的是眼前的大事,没有心思理会这个。赚钱虽然重要,和保住校长位置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如果一旦事态扩大,他也需要钱到处打点。这些年虽然积累了不少钱,但最近连着添置了两处房产,手里活动的资金已很局促,哪里有余钱去做什么狗屁追加投资。 宁校长颇为不耐烦的说,告诉他们,没有钱,怎么着吧? 侄女说,如果不能兑现追加投资的话,按照他们那些复杂的规定,要么就是重新评估我们所占的股份,要么就是可以由其他股东买断我们现在的股份。 宁校长冷笑了声,让他们买断好了。自从顾司令的正江入股以后,宁校长琢磨着自己以后在这个公司的言权越来越轻,卡脖子的事情也不那么好做了。基本上来说,宁校长对股份占有这个事情兴趣不大,他还是对现金比较感冒一些。 侄女低声说,好像顾司令那边那个许小姐很有兴趣买断我们的股份。 宁校长心咯噔跳了跳,他问,这个投资和股东会议是什么时候说起的事? 侄女回答他说,引入投资好像是暑假开始的时候就有这个风声,股东会是一个月前就说好的。我向你汇报过,不过我也不知道最后会通过这么一个决议。我们本来是想反对的,可是…… 宁校长琢磨了一下,自己应该是太多疑了,车文韵这个女人,应该没有能量和顾司令或者是文翰的其他人挂上什么关系,这不过是个巧合,这帮家伙想着赚钱想疯了。 宁校长说,这个事情,我再考虑一下。 侄女催道,他们说的,期限是两个星期。 宁校长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了,我不着急,你有什么好急的?便啪的挂了电话。 觉醒来,宁校长照了照镜子,好像一夜间多了好几十根白。他叹口气,仔细洗漱了,自己找了个面包来当早饭。也不理还关在卧室里的妻子,也不忙着去学校,进了书房,把昨晚想的事情又过了一遍,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宁校长先拨了公安局城区分局曾副局长的电话,寒暄了两句,宁校长就开门见山的问道:“老曾啊,我是来咨询一个事情的。说来不好意思,这些天有个以前解雇的老师到处在匿名信造谣中伤我,影响很坏。我就是想问问,关于这个,是不是可以采取一些什么样的法律行动?” 曾副局长沉吟了一下,说:“是这样啊,你有嫌疑人了?” 宁校长说:“是的,是五年前造谣中伤我的一个女老师,后来被赶出七中去了。我琢磨着八成是她。” 曾副局长说:“这样啊,你手里有没有什么证据。比如,你认识她的笔迹?” 宁校长说:“她很狡猾,不是手写,是打印出来的。”又诚恳的说:“老曾,我们几十年的朋友了。我就给你句实话,这个事情我不想闹大了,搞的太被动,所以找你,务必要帮帮忙。” 曾副局长说:“这样吧,你把她的姓名和单位给我,我先找人把她弄回来好好谈一谈,希望会有些收获。” 宁校长很是感谢了一番,又约了过几天吃饭,便放下电话,又拨了一个号码,是教育局的一个处长,姓张。 张处长一向以消息灵通,身段柔软著称,以前霍局长的小规模聚会里,宁校长是见过他的,应该算是霍局长的人,但又有消息说,他现在有向新来的孔局长靠拢的迹象。 前段时间张处长打电话来找宁校长解决一个转学名额,宁校长还没给他回音,趁着这个机会先给了他一个人情,接着在电话里闲聊了几分钟。 宁校长知道张处长这种人是八面玲珑的,也不绕太多的圈子,问道:“孔局长来了这一段时间,好像动静不大呀。” 张处长愣了愣,说:“动静再大,也不会动到七中身上去。现在教育局里,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宁校长说:“我最近忙一点,有一阵没去局里面了,倒是叫几个副手多去走走。” 张处长有些奇怪,难道老宁还怕有人造反?不是说他的位置是五大重点中最稳的一个吗?他笑着说:“你们管教学的郑校长最近倒常来,不过孔局长应该没时间见他吧。还有谁?对了,温副校长,他好久不来了。我听说,他最近忙着赚钱呀。” 宁校长说:“是啊。你知道的,他老婆有些路子的。” 张处长叹道:“赚钱好啊,赚钱才是硬道理。可惜我们这里是清水衙门,什么处长,局长,都不如钞票来的实际呀。” 宁校长打了几声哈哈,把电话挂了。他担心的倒不是车文韵告状本身,他担心的是有谁隐藏在她后面要给自己一刀。放下电话,宁校长稍微安心了一点,现在看起 来,学校内部应该没有谁愿意出来挑战自己。郑校长?那个家伙有几斤几两,他清楚的很。他心中唯一有些忌惮的是温副校长的能力和他老婆的能量,所以才把他死 死摁在后勤校长的位置上。 宁校长又给夏老师打了个电话,严正的警告了她一番,安慰了她一番,又叮嘱了一番以后的说法,又给两个关系挂了电话,终于心里安了不少。收拾好东西,出门去了学校。 走近办公楼,路上开始三三两两的遇到学校的老师。宁校长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老师们身体姿态和面部表情中透露出来的恭敬貌似没什么变化,自己的掌控力还在。 宁校长矜持的和招呼他的老师们点点头,迈着方步,踱进自己的办公室,还故意让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坐在那里处理公务。 宁校长稍微好转的心情大概维持了四个小时,就被一个电话破坏了。 曾副局长在电话那边说:“老宁,完全没有证据,我这边实在没法拿人呀。” 宁校长说:“老曾……” 曾副局长打断他说:“老宁,不是我推诿你,那个女人,是有人保着的。” 宁校长太阳跳了跳,问:“是谁?” 曾副局长苦笑了声,“是我的顶头上司,分局方局长。” 宁校长惊讶道:“方局长?他……是受人所托吧?” 曾副局长说:“我知道你想知道这个,也帮你探了探口风。方局长口紧的很,我可以告诉一点,关系很硬,方局长说了,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铁证,说是信是她写的,决不能动!我听他的口气,托他的人应该级别高不少,可能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也难说。” 宁校长倒吸了口冷气。放下电话,他心一下子乱了。车文韵靠上了一个大领导?所以,她有恃无恐回来报仇了?宁校长仔细想来,以车文韵的气质才貌,要想去靠一 个大领导作情妇,应该不是没可能的事。不过,车文韵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如果她真的靠上了大领导,她怎会在特殊学校一呆四年多,又被放逐到四十中,还 在那里受气? 宁校长翻来覆去的想这个事情,觉得这其中实在有些道理说不清。但没有时间让他再多想,更坏的消息到了。 拿起话筒,电话那边教育局党委的刘副书记一开口,宁校长的心就沉了下去。 刘副书记和张副局长当年号称霍局长的左膀右臂,和宁校长的交情是不一般的。 刘副书记语重心长的说:“老宁啊,我怎么说你呢。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怎么说话那么不小心,还被人录音了?!” 宁校长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他下意识的看看门,门早已被他关上了。宁校长问:“什么录音?” 刘副书记说:“五年前那个女人,你怎么还和她纠缠不清,还被人录了音?还有,那个夏老师是怎么回事呀?” 宁校长忍不住叫起来,“我是被构陷的呀,书记。” 刘副书记不悦道:“你和我说有什么用?我听到的那一段,对你很不利呀。谁知道人家手里还有什么?我不想保你,还会给你打电话?现在人家孔局长握着尚方宝 剑,要拿你开刀立威,你叫我怎么办?今天的碰头会都是搞的突然袭击。我说了两句,对老同志要慎重,特别是以前被诬陷过的老同志,都被人不软不硬的顶回来 了。你赶快去把你的事料理好了,调查组最快后天就会来。还有,该跑的地方赶快去跑一跑。哎,这也不用我来提醒你。” 宁校长放了电话,这次他真像热锅上的蚂蚁了。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该死的婊子车文韵应该是勾上一个市里级别的领导了。能够同时动公安和教育局两个部门的局级领导,给自己来个雷霆一击,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办到的。 宁校长翻出贴身的电话本,一页一页的翻过来,反复琢磨着可能帮的上忙,说的上话的人。这一次,应该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了,得拿出些魄力来。 宁校长深深吸了两口气,给侄女打了个电话过去,“你马上去接触一下公司的其它几个股东,看谁愿意出的钱多,把股份全部转让给他们。记着,不要多问,我要现 钱,最好是两三天以内。好了,马上就去办……等一等,你去问一下那个许经理,另外两边……我来打电话。” 谢谢支持,周末愉快) 223 计划永不如变化快 调查组来的比预料的还要早一天。 宁校长几乎来不及做任何事,该拜访的人打了电话,还没有明确的回音。该打招呼的亲信手下,自己才见了一半。而该筹的钱?他一时能拿出来的不多,一狠心,他把所有的股份都转给了出价最高的肖邯均代表的股东。为了从那狗娘养的那里多拿点现钱出来,他没有召开校务会,就一挥笔,按照原先的合约,重新签了一份,把租约长度给他延长到了二十年。 调查组来的气势汹汹,教育局党委和纪委的人一下子来了六个人,分成三组。级别最高的两位,和宁校长关了门谈了一下午,语气很是不客气。另外两组,分别在约谈学校的老师和中层干部。 下午谈话结束的时候,带头的纪委罗书记不咸不淡的说:“宁校长,还有很多情况我们需要了解。明天,我们换个地方谈。早上九点半,到局里办公室来和我会面。” 宁校长把两人送出办公室,回身关上门,狠狠的啐了一口,但现在已顾不得怨恨了。去局里谈?会隔离审查吗?他揉了揉头,觉得头痛的要命。想起刘副书记的吩咐,今天之内要找人是找不到了,还是先看看有什么把柄落下来了吧。 宁校长在办公室里坐着,强作镇定的又处理了一些平常的公务,还照常见了几个人。等到天都黑了,才拿起公文包,再顾不得观察老师们的反应,匆匆走到校门外,四处看了看,叫了辆出租,去了经常和夏老师幽会的那处公寓。离公寓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宁校长便付钱下了车,警惕的到处看了看,往单元楼走去。 这栋楼建在半山腰上,从街上要往下走一段阶梯,拐几个弯,才能走到大门。宁校长走到离大门二三十步的地方,拐过一个弯,就看见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那里,正冷笑着看着他。 前天晚上,江之寒第一次去拜访了林志贤林师兄的家。林师兄的老婆姓庄,叫庄晓雪。庄晓雪让江之寒就叫她雪姐。 出于一种很奇怪的心理补偿,江之寒对林志贤的妻儿都很热情。他很奇怪的认为,小芹是自己介绍和林师兄认识的,所以从某种角度讲,林志贤的婚外情自己是有一份贡献在里面的。江之寒虽然知道这个想法很荒唐,但不知道怎么的,第一次见到庄晓雪就觉得自己像欠了她些什么一样。 因为这个原因,江之寒去之前,精心为林志贤的儿子和老婆都各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他儿子的是一个儿童学习用的电子琴,给他老婆的是一套高级护肤品。 庄晓雪笑着说,听林志贤说起江之寒都听的耳朵起茧了。林志贤把江之寒说的好的不得了,今天见了,结果比他说的还要好。这一番表扬,让现在脸皮很厚的江之寒都不觉红了脸。江之寒有感于她真挚的热情,在他们家呆到很晚,和林志贤的儿子玩游戏也玩的也很投机。 走的时候,江之寒的一个电话本被调皮的小林藏了起来,回家才现。第二天打电话过去,庄晓雪说,随时过去拿。她说,你师兄虽然一天忙的不归家,我却是天天都在家的,什么时候有空了就过来拿,电话都不用打,不要搞的那么见外。 今天放了学,江之寒回四合院温习了一阵功课,想要出去换换脑子,一时兴起就上了公车,往林师兄的家赶去。 宁校长的这处公寓,江之寒是知道的,喝醉了的夏老师告诉过车文韵。坐这辆公车,就在林师兄的家前两站。快到宁校长住处的时候,江之寒不禁微笑起来。今天的谈话,大概够校长大人喝一壶吧?趁着城门失火,他示意肖邯均趁火打劫,又敲了十年的租约出来,还把一个不同心的股东赶出了公司,又在同许小姐的暗斗中重新牢牢拿回了过半的公司操控权。 总的来说,一切都在预计的轨道上,按照江之寒的设计进行着,甚至比先前预想的还要好很多。 等到宁校长被赶下了校长的宝座,要痛打落水狗,应该会有很多的选择吧。江之寒这样想着,眼睛飘向窗外,却意外地看到宁校长正钻出出租车,警惕的四处看看,穿过街道,往公寓楼走去。 江之寒心里一动,站起来,跳下车门,悄悄的跟了上去。 宁校长没有见过情人夏老师的丈夫,连照片都没有看过。但凭着直觉,他知道两人中那个手上拿着一根烟,留着小平头的应该就是,心里大恨,那个女人连幽会的地方都供了出来。 宁校长定了定心神,装作毫不在意的走过去,目不斜视。走过两人身边的时候,小平头忽然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宁校长停下脚步,装作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平头摸了摸下巴,盯着宁校长,说:“认识一下,老子就是被你戴绿帽子的。” 宁校长皱了皱眉,转身欲走。 平头吸了口烟,狠狠的说:“别妈的装蒜了,姓夏的婆娘是老子堂客。” 宁校长镇定了一下心神,说:“你……是夏老师的爱人?我告诉你,不要听信一些谣言,还是要好好过日子。” 平头呸的吐出一口痰,“操x,她亲口承认的,难道不是你干的,是被狗干的?” 宁校长脸色变了变,这个家伙果然是传说中的破落户,强笑道:“你要怎样?” 平头说:“老子不和你说废话,一个月之内把工作给我调了,再拿两万块钱出来,我们就算了了。” 宁校长心里骂了一句,几天的工夫,除了调工作,又多出两万块钱的敲诈出来了。 宁校长沉下脸,说:“你这是敲诈,是违法犯罪的,你知不知道?” 平头呸的又吐出一口痰。 宁校长威胁道:“我给你讲,这边公安分局的局长,还有你们单位的领导,我都很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后果。” 平头伸出食指,离宁校长的鼻尖大概就三五公分的距离,“你妈x的叫警察来抓我好了,要不叫我们领导开除我。老子今天可是给你留点面子,没有跑到学校去和你们调查组的领导说,你不要逼我。” 宁校长心神一凛,“什么调查组?” 平头冷笑一声,“妈的别老装蒜了。” 宁校长问:“谁告诉你这些?” 平头冷笑道:“老子也不怕告诉你,那个女人漂亮的很,比我婆娘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妈的也日不到,问了有球用?” 宁校长心里想,果然是车文韵这个婊子,嘴上说:“你的工作嘛……啊,我会想办法的。我老实和你说,那个女人和我有私仇,不要被人当枪使了。” 平头哈哈大笑了两声,“老子倒想当她的枪,她不让老子进去。废话少说,工作的事,我等消息。钱嘛,今天老子就差点喝酒的钱,快拿出来吧。” 宁校长心思急转,四处看了看,见天色已黑,四处无人,便掏出钱包,把里面一百多块钱的现钞全部拿出来,递过去。 平头拿过来,借着路灯的光数了数,呸的吐出一口痰来,“你妈的叫花子?” 宁校长把钱包翻开,让他看了看,“我全部的钱都给你了。” 平头冷笑道:“你不是今天来这里拿偷情的东西吗?快上去拿了,我等着你,一起去你家取钱。” 宁校长脸色又是一变,这一定是车文韵那个婊子教唆他来的,心思急转,要不要上楼去打个电话?忽然想到一件事,说:“行,我先上去取点东西。” 平头说:“别放老子鸽子哦,我等你十五分钟。如果你敢打电话叫条子来,老子出了看守所,直接就去教育局门口喊冤。” 宁校长也不理他,匆匆上了楼。 乍一看,这处单元楼只有一个大门出口,连一些住户都这样以为。但宁校长长期在这里幽会,地形打听的清楚,知道侧面供电房后面有一个小门,平时并没有锁,只是知道的人极少而已。 宁校长心里快的盘算着,这个无赖大概还得拜托公安局的关系出面吓唬吓唬,但今天自己不宜和他多纠缠,于是进屋打了个电话给分局的一个熟人,嘱咐了两句,自己却匆匆在房间里看了一遍,有没有遗留下什么证据,收拾了两样东西,下了楼,拐到侧面的小门,轻轻一推,还是开着的。 宁校长松了口气,出了门,是一条小路,往前弯弯曲曲走七八十米,可以拐到刚才大门外那条路的下面一个出口。宁校长很久没有运动过了,他有些气喘吁吁的往前赶,刚刚拐过一个角落,忽然后颈被击打了一下,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个年轻男人站在倒下的宁校长身边。这里是个死角,不仅左右看不到,矗立的墙还挡住了上面的视线。他摇了摇头,忽然抬起脚大力踹在他下身要害处,又伸出脚去,对准了那里,使劲的压下去,碾了碾。 那人四处看了看,像只猫一样无声的走到和大路相接的地方,略微探头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他镇定的拐上大路,走了几分钟,便到了外面的马路,很快的就融入了到夜色中。 那人随便跳上一辆公车,走到最后一排空旷的地方坐下了。车启动了,在街灯中缓缓前行,他轻吁一口气,以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说:“我真是很仁慈的一个人呀,先弄昏了你,可以让你少多少的痛苦。” 多谢支持) 224 伤逝 自从心脏病急性作了一次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倪裳外婆的身体机能急剧衰退下去。在老家住了不过两个月,就又被接回了中州,住在倪裳家里,从此频繁的进出医院。 这一天倪裳下了晚自修回到家,时间已经很晚了。刚放下书包,白冰燕从房间里走出来,神情很沉重,眼圈好像有些红,她对女儿说:“小裳,跟我去趟医院,外婆想见见你。” 倪裳乖巧的放下书包,挽过母亲的手,问:“今天外婆好些了吗?” 白冰燕神色黯了黯,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倪裳心里紧了紧,挽着母亲的手轻轻的挽过她的腰,把头在她的肩上靠了靠,做出一个安慰的姿态。 到了医院,外婆的精神却是比这些天好多了。这两个星期,她基本上连话也讲不连贯。 外婆对白冰燕说:“去帮我看看有什么吃的卖没有?要辣一点的,现在这些东西吃的完全没有味道。”看见女儿犹豫的样子,她催道:“去吧,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小裳。” 白冰燕出了门,外婆拍了拍床,示意倪裳坐的近一些。 倪裳说:“外婆,你今天精神好不少了呢。” 外婆说:“你听说过一个词叫回光返照吧。” 倪裳急道:“你说什么呀?” 外婆微笑道:“这个时候,我还会忌讳这个。小裳,人到了最后的时候,是能感觉到的,那个时候到了。所以,我才让你妈把你叫来,想最后和你说说话。” 倪裳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婆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脸,说:“有时候,你在心里一定也怨恨外婆吧,经常冷言嘲讽你爸,是个势力的老太婆。” 倪裳说:“外婆你说什么呀!” 外婆轻轻的叹口气,说:“我也活了快七十年了。说来惭愧,也要到了最后的日子,一个人躺在这张床上,才能想通一些事情。有些东西,争来争去,比来比去,到了头,不过都是假的。” 她使劲喘了口气,接过倪裳递过来的水杯,艰难的喝了一口,说:“今天呢,我也不给你讲别的,不讲你爸,也不讲你妈,就说说你吧。你十七了吧,我一个孙子,一个孙女,还有你,以前我和你没什么时间在一起,这一年来,相处的多了,才知道你比他们好的实在太多。你妈呢,是个脾气好的,我三个孩子中她最孝顺。她年轻时和你一样漂亮聪明,但嫁了你爸,状况说不上太好,也还是十几年把贤妻良母的角色尽力做的很好。她同我说,她这一辈子的希望现在都在你身上,我也是这样的。你爸呢,我就不多评价了,也许我是有些偏见的。不过我才见他的时候,对他也很欣赏。你爸年轻的时候还是有些锐气的,也有学识,这些年不仅锐气被磨平了,原先的优点也越来越看不见了。我对他是有些意见,这些年来,你妈把所有的家务事都包过去了,结果呢,你妈现在工作上的职位和他一样,一点不比他差。他呢,在家里还是像个大爷一样,拿张报纸,等着吃饭。” 外婆摇摇头,说:“你看我,说你爸说习惯了,说着说着就偏题了。我也就是心疼女儿,你以后有了孩子就能理解了。说说你吧,外婆看来,你有你妈你爸的优点,但没有你妈的软弱被动,也没有你爸的畏畏尾,以后前途一定是比他们好很多的。他们也许能给你些建议,但你要相信自己,你的判断会比他们都强。” 倪裳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外婆说:“可惜呀,我是看不到你结婚生子了。我给你说,要找爱人,要找一个品性好的,人品比什么都重要。但光是品性好是不行的,一定要有能力。如果没有能力照顾你保护你,终有一天矛盾会爆的。你记住了吗?不要再重犯你妈妈的错误。” 外婆使劲喘了口气,说:“还有,记得孝敬你妈,她照顾你一点不比你爸爸少,知道吗?”说完这句,她无力的摇摇手,闭上眼,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耗光了。 ************************************ 白冰燕坐在床上,左臂戴着黑纱,神情有些木然。 倪建国推门进来,白冰燕抬头看他一眼,说:“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岳母去世,倪建国心里感受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觉得一颗定时炸弹终于被拆除了,心里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另一方面,他生恐因为这个事情,妻子和他的冷战会持续更久。 听到白冰燕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倪建国暗松了口气. 白冰燕说:“妈已经去了,有些事情,我回想起来,也不想再去说的太清楚。不过……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同意。” 倪建国说:“你说。” 白冰燕说:“我妈是好强了一辈子的人,但其实也没得到什么。她去了以后,我想最后为她一件事。在北山那边,我妈以前住过很久的地方,现在修了一个很大的墓园,在她去之前,她就说过希望能安葬在那里。我昨天下午去看了一下,那个墓园俯视大江,环境很好。在最高处有八个像一间房一样大的墓地,是最好的位置。墓园的人说,有六个已经卖出去了。我……想在那里给她买一个最好的,也算是最后替她尽的一份心。” 倪建国说:“好啊,要多少钱?” 白冰燕说:“8888。” 倪建国惊讶的张大了嘴,“什么?8888?”这可比家里一年的工资加起来还要高不少,不吃不喝一年多就为给死人买个墓?他觉得妻子有些疯了,但想想这是个弥合关系的好机会,不禁犹疑起来,反对的话没有马上说出口。 白冰燕说:“我知道对于我们的收入,是贵了一点。但是……” 倪建国说:“大哥二哥他们准备出多少钱?” 白冰燕冷笑道:“别提他们!他们的两个女人就差点没直说我疯了,把骨灰盒摆在火葬场的陵园柜子里,一年不过要八十八块保管费。” 倪建国心里说,我也觉得你有些疯了,嘴上却说:“确实贵了一些,而且主要是,我们哪来那么多钱。家里除了给小裳准备的上大学的钱,其它的大钱都存在十年定期的账户里头,现在提前取出来,损失很大的。” 白冰燕见丈夫没有反对,心里还是有几分欣慰,她说:“钱嘛,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哥二哥好说歹说愿意一家出500块。我们活期里面还有3左右,再加上我还有5块投在外面的,如果拿回来的话,应该就够了。” 倪建国问:“什么5块投资,我怎么不知道?” 白冰燕说:“去年下半年的时候,我妈有一笔定期存款到期了,给了我些钱。那时候……恰好小裳和我说有一个投资股市的机会,我也不太懂,但还是给了她5元。” 倪建国大吃一惊,“你给她5块?” 白冰燕说:“是呀。不过这些天我天天看报纸,股市涨的很多,多多少少应该赚了不少吧,我也没投错地方啊。” 倪建国生气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和我说过?” 白冰燕想了想,还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说:“我觉得你一向是个很保守的,怕你反对嘛。反正那5也是当时定期取出来以后妈给我的钱,我当时就想去搏一搏,因为小裳说了,那些当大官的都很看好。我想,他们总是知道些内部消息的吧。” 倪建国问:“哪个当大官的?” 白冰燕说:“就是上次借车的那家,姓顾吧?不军分区的司令员么?” 倪建国皱起眉头,自从被顾望山当面羞辱以后,他大概有些明白,顾望山可能是江之寒的挡箭牌。 倪裳回家的时候,倪建国单刀直入问她:“你那5块钱给谁了?” 倪裳戴着黑袖笼,这几天还沉浸在外婆去世的悲伤之中,猝不及防的听到这个问题,呆了半晌,说:“给我一个同学,叫楚明扬,他是回给了我证明的。” 倪建国问:“投资股市这个事,是谁组织的?” 倪裳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有不少人参加吧。” 倪建国问:“那你怎么和你妈说,是顾望山家在主持?” 倪裳答道:“我是听说,他们家出资最多,大概有一半以上。”不得不说,倪裳真是进步了,她说的每个细节都是真的,不过在最关键的地方撒了个谎。 倪建国看着她,问:“那……江之寒有投钱进去吗?” 倪裳说:“我不知道,应该会有吧。他家好像有些钱,和顾望山的关系又很好。” 倪建国看着倪裳镇定从容的样子,心里有些打鼓,难道是我太多疑了? ********************************* 三江感言 这一周在三江推荐中,应编辑的要求写一小段感言。 据说三江推荐一般是5万万字幼苗时拿到的,我申请了五个月,在80万字时终于拿到了,这个很有些范进中举的味道。 鞠躬感谢! 这本书想要写什么,在卷末和相关中的章节里我已经讲了很多,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很多人回过去,都会感慨说,我其实可以做的更好一些。不是在于能预知未来,而是在于人生路上某个决定或者别的因素。这就是这本书想写的一部分东西,能够改变自己的,更多的是人生的态度和自身的努力。 这本书应该不算主流的爽文,虽然我个人觉得主角的人生已经耀眼顺利的不成体统。但成长的烦恼和痛苦,社会的现实和无奈,命运的错失和玩笑,总是在那里的。 写作水平不论,写作态度是很认真的,因为这半也是写给自己流逝的青春岁月的。所以也真心的希望能引起一些人的共鸣,找到知己。 借三江推荐的机会,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让更多的读者看到,然后能有更多的人喜欢。 再次感谢编辑,感谢读者。 225 四十中镇校之宝(上) 车文韵一身黑色的套装,穿着平底的凉鞋,从公车站往四十中的校门方向走。进四十中的这条路,路面比较狭窄,路边还经常有流动的小商小贩在卖东西,是没有公车进来的。如果不是叫出租的话,从外面大马路走到校门口就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 周末的时候,车文韵已经听说调查组进驻七中的消息了。这些天来,她听从江之寒的指挥,做他要求她做的事,从来没有多问一句。车文韵并不知道江之寒的全盘计划是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但很奇怪的,她仅凭直觉就执拗的相信了他,听从他的指引。周日车文韵去了九龙口的天主教堂,祈祷的时候,她闭上眼,在心里问万能的主,他是你派来的,是吗? 走进来这条路,前半段街两边都是居民区,所以显得很热闹,早上就有不少出行的人和卖早点的商贩。车文韵不顾美女的风度,在街边买了一张现烤好的甜甜的加芝麻的烧饼,边走边吃起来。 拐过一个弯,就走到这条路比较偏僻少人的这一段。车文韵一边吃着烧饼,一边想着不知道这一次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展。既然录音带是自己交出去的,难道自己又会被叫到调查组面前去,再接受他们的审问和白眼?想到这里,她身子不由抖了一下,仿佛回到五年前那些最黑暗的日子。 抬头,车文韵就看见两个男人挡在身前。两人中等个子,扮神情就知道是街上混社会的。 车文韵心里紧了紧,上次在这附近被打劫她并不害怕,因为有个神奇的“巫师”早就给她预言过,连怎么反应都教了她。而这一次,看起来这两位真是来意不善呀。 车文韵皱皱眉头,想从他们身边绕过去,其中一人一伸手,把她拦下来。 车文韵尽量平静的问道:“拦着我干什么?” 那人说道:“你心里很清楚。” 车文韵说:“我不认识你。” 那人说:“你认识陈文边不?”陈文边就是夏老师的泼皮丈夫。 车文韵说:“认识又怎么了?” 那人冷笑道:“怎么了?你妈的煽动陈哥去要钱,他现在被公安抓起来了,你就这么算了?” 车文韵心里叹息一声,姓宁的果然到处人脉宽广。她其实也不知道江之寒要她教唆陈文边去闹宁校长主要是什么用意。但江之寒坦白对她说过,布局的事他来负责,但明里负责出头的事情主要就得由车文韵来办。这样的分工,可以让车文韵背后真正的力量隐藏起来。只要宁校长没法找到车文韵和江之寒这个奇怪的连接,他就永远现不了到底是谁潜伏在车文韵的背后。这样一来,他的反击缺乏目的性,效果就会差很多。 车文韵有些紧张的把手伸进裤兜里,那儿有江之寒暂时借她用的一个手机。手机里存好了一个号码,只要按住一个快捷键就能拨通。车文韵手心紧张的出了点汗,她手指摸索着,不能确定那个键是她要拨的号。 车文韵提高了声音,说:“你们要干什么?”旁边有两个路人侧头看过来。 拦路的一个人恶狠狠的瞪了那两人一眼,另一个人冷笑道:“你在背后煽风点火,然后就想撂开不管?世上哪有这种好事情,走吧,我们老大要见你。” 车文韵叫道:“我不认识你们老大。” 那人不耐烦的说:“臭婆娘,不要不识抬举。”伸手来抓她的手。 车文韵往后跳了一步,说:“光天化日的,你要干什么?” 那人看着他呵呵笑了两声,忽然从兜里摸出一把小的弹簧刀,威胁道;“你再啰嗦一句,信不信我在你脸上开个花?” 车文韵拿包的手下意识的挡了挡脸,按着手机的手一抖,便按了个键,也不知道是不是按对了。 车文韵又退后了几步,她飞快的扫视了一下四周,附近只有三五个过路的行人,看见那人手上的刀,都避开了眼,加快了脚步,匆匆的从旁边走了,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人吼了一声:“再跑一步,我真的就招呼上来了哈。” 车文韵身子一震,下一刻,她一咬牙,转身就跑,心里想着,跑过这个弯,三五十步的距离,外面就是繁华的地方。 车文韵拼命的往前跑了十来步,忽然看见一个大汉从前面朝自己冲过来,心里一沉,心想这下完了,险些就脚下一软坐在地上。没想到那大汉到了自己身边,却并不停留,飞快的往她身后冲去,接下来就听到两声短促的惨叫声。 车文韵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惊讶的停住了脚步。那两个拦她的人已经倒在地上,其中一人捂着肚子翻来滚去的嚎叫着。 那大汉有些厌恶的看了哀嚎的人一眼,忽然回过头来,对车文韵说:“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车文韵愣了愣。 大汉已经走到她身前,问:“你有号码的吧?” 车文韵有些晕忽忽的点点头,把手机拿出来,说:“按住2就可以了。” 大汉接过手机,拿到耳朵边,过了一会儿,笑着说:“廖队啊,我楼铮永。啊,有个小事情麻烦你,这里有两个持刀抢劫的浑小子……啊,对呀,多谢了。” 大汉把手机递回给车文韵,说:“好了,这里我来处理,你该去上课了。” 车文韵有些晕乎的到了教室,今天的早读课安排的是英文。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江之寒的座位,却是空着的。 这时候的江之寒正坐在校长办公室里,除了他和阮校长(阮校长同时还兼着学校的党委书记),还有古副校长,和负责教务的王主任。 阮校长通常很严肃的脸上正带着笑容,“多少年了,四十中才有这么一次在市里面数学物理竞赛双双获得一等奖的好事啊。”前不久的中州市数学竞赛和物理竞赛,几所市重点中学没有向对待省奥林匹克竞赛那样重视,出来参加的多是高二和高一的学生,也没有集中集训过。江之寒虽然高三了,但肩负着阮校长要他为四十中争光的重托,基本上靠着他去年集训的老本,居然拿了一个市里面的一等奖。而数学方面,则是由古杰,江之寒上学期结识的一个数学怪才,拿下了另一个一等奖的荣誉。 王主任接话道:“我来四十中以后,这是第一次。” 古副校长哈哈笑道:“对于我们来说,好像四十中一开始,王主任就在这里了。”王主任经历了八任校长,大家笑称他是八朝元老,在学校里的威望,包括在学生中和老师中的,一般的副校长都拍马难及。 江之寒谦虚了两句,他心里明白,阮校长把他叫来,又隆重的把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都召集过来,当然不是单单为了恭喜他拿了一个物理竞赛一等奖。 江之寒说:“校长,我也算给您带来个好消息。您知道,市里严书记上任以后,主持的严打效果非常的好,社会反响也好,老百姓都拍手称快。现在,严打的第一阶段已经结束了,严书记提出要巩固成果,进入到第二个阶段,而第二个阶段的重心则是从打击犯罪分子转换到深入整顿社会秩序,推动经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各个方面各个部门都要领悟贯彻这个精神,对于教育部门来讲,负责的崔市长提出了把整顿校区和小区附近的治安和学校建设有机结合起来这样一个新的观点。崔市长说,校区治安有严重隐患的多是一些非重点学校,所以不要老是把眼光放在重点中学和面。这一次,市里面决定在小学,中学,和大学里面一共选取六个学校作试点,我们四十中会是其中的一所。” 阮校长把眼睛取下来,拿在手中,目光炯炯的看着江之寒。这个消息,他还不知道,这个学生已经有渠道得到了,看来他的来历比芳芳说的更要复杂不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能上了这个试点的名单,都是一件大好事,最保守的讲,政府会有些投入,不会让试点的学校太难看。 古副校长看了眼阮校长,问:“这个综合治理,会有什么具体的举措?”他不太确切江之寒到底知道的有多深,所以出言试探一下。 江之寒回答道:“恰巧我在四十中读书,所以我也贡献了一点具体的建议。当然,现在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但基本上来说,市里面和教育局方面有这么几个举措。一,在学校大门附近增设一个治安岗亭,会24小时有人值班;二,报警中心会有一个人专门调配各个学校的报警电话;三,在大门出去这条街和左边这条岔路上,新修一些电线杆,增加晚间的照明度;四,教育局会拨一笔款,给学校重新修缮一下大门,也希望学校在值班室保证至少一名保安24小时的执勤。最后一点呢,需要做的事情比较多一点。因为我们这条路进来,除了学校,现在居民区也很集中。所以,借这个深度整理的机会,在考虑取缔一些临时非法营业的小商贩,适当拓宽进来这条马路,然后增设至少一到两个公共汽车站。这个如果实现了,住的远的老师同学们可以一出校门就上车,不仅对安全有更好的保障,也是一件利民的大好事。” 谢谢支持,求一下推荐) 226 四十中镇校之宝(下) 古副校长和阮校长短暂的对视了一下,阮校长通常比较严肃的脸也现出一个笑容,他说:“你的建议提的很好嘛。有几件事,学校可是想做好久了,一直得不到支持啊。” 江之寒说:“校长,我来四十中半年了,深切的感受到我们学校的老师和领导还是很好的,现在拖累学校招到好的生源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口口相传里面,治安是一个大问题。如果借着这个时机,把治安好好的整治一下,然后今年高考能有所突破,我想就开了一个好头,兴许以后就能进入良性循环了。” 阮校长赞赏的说:“说的不错啊,我们的师资力量还是不错的。如果局里面和市里面下决心进行深度治理,学校一定好好配合,争取利用这个机会,能够彻底的改变一下面貌。”侧头问王主任,“老王,你说是不是?” 王主任看了眼江之寒说:“校长说的没错。小江,你不是同公安局的同志们比较熟,等到方案下来了,是不是找个机会把他们请来谈一谈落实的问题。” 江之寒说:“这次的举措,需要好几个部门协同,教育局,公安局,财政局,甚至规划和交通部门,所以,我听到的消息是,市领导可能会到学校来开个现场办公会,应该这两天学校就会接到通知吧。如果学校能够拿出比较好的方案来配合这个深化治理的话,我想……应该能够更加坚决市里面的决心。” 江之寒倒也不完全是在一心卖弄自己的关系深厚。关于四十中的治理问题,他确实同崔副市长闲聊过一阵,也讲了些具体的问题。到了四十中一学期,渐渐的他开始真正把它当作自己的母校,听到外面的人说它如何如何不好的时候,竟然难免有些生气。 校的深度治安治理本来就在崔市长和孔局长的工作议程之中,如果能借用这个东风,为自己的学校争取一点福利,又何乐而不为呢?更不用说,自己在这上面顺手推动一把,最后半学期在学校里的作息应该会更加自由吧,想要中途出去处理商务事情,或者呆在四合院里自修,应该所有的领导都会不管不问吧。这虽然不算什么大事情,但在江之寒的心里,很奇怪的是一个很想得到的待遇。 既然江之寒很明白的暗示了自己和分管教育文化的副市长很熟,已经到了可以私下献策的地步,两位校长和王主任的态度当然愈好起来。 王主任难得的开玩笑道:“小江,你在市领导面前都提的出这么好的有利于学校展的建议,有没有什么别的建议说来给我们听听。” 见阮校长微笑着看着自己,江之寒说:“倒真还有一件事,我想向校长和主任汇报一下。” 阮校长说:“说来听听。” 江之寒说:“我上个星期碰巧认识了化纤厂的万厂长,他听说我是四十中的,就很热情,因为他也是四十中毕业的。他谈起在四十中的学习生活,对母校很有感情。我当时就大胆给他提了一个建议,我说,相比重点中学,现在学校老师的待遇老实说差了好一截。现在社会上不是提倡资助教育吗?有奖学金,为什么不可以有奖教金呢?化纤厂这么大的企业,如果可以拿出一点点钱来做这方面的事,对企业的形象也是件大好事。我当时开玩笑的说,如果要做这方面的事情,万厂长一定要优先考虑母校哦,没想到万厂长很爽快,当时就答应下来,说钱多少不敢说,拿一点出来是没有问题的。你看,校长,我们学校还是毕业了很多优秀校友的。” 阮校长轻轻的拍拍桌子,“这是个好事情啊。啊,如果真的有奖教金进来,我们一定好好的用在刀刃上。”他看了看其他两位,对着江之寒说:“既然这个事情又是小江你联系下来的,如果有钱进来了,怎么用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呢?” 江之寒笑道:“那我就班门弄斧,说一点我的看法。第一呢,学校是不是考虑要回报一下万厂长,譬如说颁一个杰出校友的证书,向教育局申请一下某方面的奖励,譬如说有公益心的,热心资助教育的优秀企业和优秀企业家之类的。当然,这个只是我不成熟的想法,还要校长您好好衡量一下。第二呢,我听万厂长的意思,钱不会太多,但如果运转情况好呢,争取每年都能有固定的来源。所以,我的想法是,是不是把钱集中起来,奖励高三的老师,凡是班上高考能有一个本科,或者一个重点本科,或者一个专科的名额,班主任和科任老师就得到一笔奖励。打个比方说,一个重点我们有三千块的奖金,大家来分。钱虽然不多,但如果考的好,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既然现在学校的重点在高考上,那么激一下高三老师的积极性也是很必要的。至于其它年级的老师,反正大家都可以轮到教高三嘛。” 阮校长和古校长,王主任简短交换了下目光,说:“我看这个建议不错,学校会好好考虑的。” 江之寒补充说:“还有呢,我妈经营着一家小公司,当然规模和化纤厂没法比,但她对这个事情也很热心。我们打算每年出一笔固定的钱,成立一个奖教奖学金,奖励四十中每年高考的最高分的学生和一个最优秀的老师。校长你看?” 阮校长被江之寒连续不断的提议轰炸着,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他笑道:“当然好,我们当然欢迎。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呢?” 江之寒其实是存了私心,想要讨好一下老妈。想想每年出一笔不大的钱,奖励一个老师一个学生,他想着把这个奖学奖教金就命名为“历蓉蓉奖学奖教金”,这个马屁应该拍的不错吧,老妈心里一定会开心的。到时候,再让小芹帮着写两篇文章,宣扬一下老妈这样有社会公益心的企业家,顺便给自己的店做做宣传,那点钱不是早就赚回来了。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江之寒现在的小算盘是打的越来越精了。 坐在校长办公室里,江之寒一谈竟然谈了半个上午。走的时候,宁校长站起来送他到了门口,亲切的和他握手,又很和蔼的嘱咐了几句期望之词。 几天的工夫,学校的老师间已经传开了,阮校长和古副校长,还有王主任半开玩笑的亲口钦点说,说江之寒这个学生简直就是四十中的镇校之宝。 多谢支持) 227 谁是失败者 江之寒接到倪裳的电话,感到很惊讶。自从决心以另一种方式回到她身边,帮助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女孩走完青涩岁月这艰难的一段,江之寒一直很小心。他想帮助她,而不是制造什么烦扰。所以,开始的时候他大概一周去找她问一次问题,后来四十中的学习气氛好了以后,他大概半个月甚至三个星期才去找她一次,每次都限于严格的学习讨论,偶尔谈谈几个朋友的近况。 江之寒去的越来越少的一个原因,是他现当两个人曾经那么亲近以后,要把距离拉远去做朋友,实在是一件太艰难的事。有时候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就会有少许的尴尬,保持一个什么样的距离,采取一个什么样的姿态,是越了他成熟以外的事情。所以,有意无意的,他有些回避她,虽然他想振奋她帮助她的心愿并没有改变。 江之寒约了倪裳下午放学以后在师父的四合院见面,坐在屋里,心里奇怪的有些忐忑,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生。 听到敲门声,江之寒打开院门,看见倪裳戴着黑纱,脸上有淡淡的忧伤,便猜到了七八分,他柔声问:“外婆……?” 倪裳轻轻的说:“外婆去世了。” 江之寒咬咬嘴唇,直接的安慰的话他一向不太会说,只是默默的领着她进了屋,问:“要喝点什么?” 倪裳说:“不用了,我坐坐就要走。” 江之寒还是给她倒了杯水,坐下来。 倪裳说:“是这样的……妈妈想要给外婆买一个很大的墓地,所以需要钱。不知道……可不可以把上次投资股市的钱取出来?” 江之寒说:“这样啊……没问题,你需要多少?” 倪裳说:“五千。嗯,我……我们亏了吗?” 江之寒不由笑起来,“这样吧,我先给你5。股市的要卖,还要一两天的时间,钱到帐还需要几天。我的判断是,还能往上面涨一涨。你看这样好不好,这5算是我借给你的,以后股票卖了,除掉这个钱,剩下的利润我再算给你。” 倪裳说:“这样……好吗?” 江之寒笑道:“有什么不好。你等等,我今天恰巧取了笔钱出来有用,先给你吧,我等会儿再去银行取过。” 江之寒把钱拿出来,数了5给倪裳,问:“你确定5够了?要不要多一点?” 倪裳说:“应该够了吧。” 江之寒多数了十张给她,“先给你好了,反正你投资的市值早过这个了,也让你妈好安心一些。”江之寒见倪裳来取回投资的钱,知道家里面的周转不是那么好。做生意之前,家里是经过那样的时候的,所以他觉得多拿点,兴许能让倪裳她妈更安心一些。 倪裳看看江之寒,终于还是把多的接过来。就像惯性的力量一样,她在这个男生面前好像习惯了服从。 江之寒问:“听凝萃说,你最近这次考试考的很好?” 倪裳说:“嗯,还不错。” 江之寒微笑道:“这次还算老实。” 倪裳微微红了脸,不说话。 江之寒说:“要选校了哦?” 倪裳说:“是呀,要是考后选就好了,心里也有个数。” 江之寒说:“你没问题的,就算是p大或者t大也没问题,不过热门专业可能有些不保险。” 倪裳问:“你想好专业了吧?” 江之寒说:“差不多有个数了,你呢?” 倪裳说:“我……不是很确定。”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你觉得我比较适合什么?” 江之寒说:“我觉得很多你都适合啊,譬如管理呀,法律呀,或者外交官什么的。” 倪裳看着他,“所以,你觉得我不太适合理工科方面的,没有天赋?” 江之寒说:“没有没有,计算机或者电子技术,我觉得你也挺适合的,而且应该会是未来十年的热门专业。” 倪裳轻轻叹口气,说:“大家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好像什么都不错,但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 江之寒笑道:“你说什么呀!现在的教育制度,大家中学都学一样的这几科,都一门心思准备入学考试,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难道数学好些,就真的去读数学系?英文好些,就去读英文系?那才不靠谱呢。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数学英文语文这样的学科基基本学科,或者说工具学科而已。” 倪裳说:“你就很明白要读什么。” 江之寒眨眨眼,“我很特别呀。” 好久没看到江之寒这副得意讨打的模样,倪裳忽然觉得心里很温暖。她了阵呆,站起来,把钱小心贴身放了,说:“我走了。” 江之寒说:“钱不少,我送你上出租吧,这样比较安全一些。” 两人并肩走出门,江之寒锁好门,说:“走吧。” 走出门来,春天的天空,明朗美丽,风拂过柳树,不正是约会最好的时节? 江之寒略微落后倪裳半步,看着她扎好的马尾辫在背后扬起落下,很奇怪的,经过了那么久的疏远或是挫折,看见这个女孩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是有一根弦似乎被轻轻的拨动,一些这些日子少有的柔软的东西。 走到路边,却没看见任何出租车的影子。 江之寒说:“这里比较偏僻些,要叫出租通常要等久些。” 倪裳轻轻的嗯了一声,乖巧的站在旁边,眼睛似乎看着自己的脚尖。 沉默了好一阵,江之寒忽然说:“倪裳……不要太难过了。” 倪裳抬起头来,江之寒看见她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 倪裳以前不是爱哭的那种女生,但自从分手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泪腺就像达了十倍一样。她走近一步,慢慢的把头靠在江之寒的肩膀处,哽咽着说:“我……好难过。外婆去世前那天晚上,和我……说了好多。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外婆,可是我以前还曾经讨厌过她来着。” 江之寒任她轻轻靠着,伸了下手,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抚摸她的背或是头。他低下头,温柔的说:“好好努力吧,她会为你骄傲的。” 有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倪裳恋恋不舍的看了江之寒一眼,钻了进去。出租车里出来一位风韵极佳的美人。她有些讶异的打量了倪裳几眼,朝江之寒微微点点头。 在他们背后街道的拐角处,倪建国站在阴影里,使尽全身力气抑制着自己的愤怒。看见女儿依偎在江之寒的怀里,他心里满是失败感。费尽了心思,换来的却是一个更会撒谎的女儿,和这样一个结果。 这场战争,难道真的就要这样认输了吗?他心里闪过顾望山的警告,旋即咬了咬牙,狠狠誓道,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绝不要输掉生命中最后一件需要保护的东西。 多谢支持;晚点还有一小部分) 228 日记 倪建国从抽屉深处拿出钥匙,犹豫了两分钟,终究还是推门进了倪裳的卧室。|/|他看了看中间最上面一个上锁的抽屉,想起八年前,他把一把锁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倪裳你长大了,需要自己的地方保存自己的秘密,爸爸妈妈是不会干涉的。 而八年以后,他终于翻出了在角落处的备用钥匙,要来亲手捣毁自己的承诺。 倪建国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抖,心里有些好笑自己的紧张。他试了两三次,终于把钥匙插进了锁孔,旋开了,深吸一口气,打开这个自己遵守着承诺,从来没有翻动过的属于倪裳的私人空间。 抽屉的正中央,有一个精美的饰盒,他打开来,看见一条漂亮的珍珠项链躺在里面。倪建国愣了愣,自己和妻子从来没有给女儿买过饰,这个年代的观念,大学以前甚至工作以前,女孩子是不适合戴任何饰的。倪建国啐了一口,不用脑子也知道是谁送的,心里却是越沉重起来。 倪建国一件件的翻出里面东西,又小心的把它们放回原处。最后他看到的是那个精美的日记本,足有三五百页厚。 他小心的拿出来,翻开扉页,上面写着: 小白兔,愿她伴随着你成长。 小白兔?!倪建国觉得这个比喻倒是很恰当,倪裳就像一只被欺骗的纯洁的小白兔。他哗哗的翻倒底,最后一篇日记上写着: 今天,去之寒那里取钱了。这一次,我又骗了爸爸妈妈。 不像以前了,我告诉他外婆去世的消息,他再不会百般安慰我了。可是,后来走到路上,他轻轻的说了句,不要太难过了,我就忍不住哭起来。靠着他哭了一阵,好像真的好多了。要是,他能一直在我身边,那该多好啊! 我听凝萃说,她把我们上次的摸底考题给他拿了一份去,改出来,成绩能排到我们班的第六,如果他还在我们班的话。 我知道,他能行的!不管在哪里。如果他不是有那么多别的事情要处理,而是全心的准备考试的话,要考过我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之寒今天问我,要读什么专业。我真的很苦恼,完全没有想好。不像他,早就有了主意。 难道这不是很讽刺吗?我应该是那个沿着大家都熟悉的路,设计好的路走下去的人,为什么对于未来,却有更多的不确定呢? 外婆去世了,我好难过。今年许的愿,又有一个落空了。 今年是外婆走了,去年是我们的分手。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在新年许愿了!决不 倪建国重重的吐出口气,往前翻,每翻过一页,他心里的火就旺上一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叫江之寒的混蛋小子把属于自己的统统都夺走了,倪裳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喜爱甚至是崇拜,都是自己十七年来都没能达到的高度。 有一个瞬间,倪建国有种冲动,把手里的日记本一把撕成粉碎,但最终他保持了一分理智,把笔记本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锁好了抽屉。 回到卧室,倪建国躺在床上,心里很沉闷。 即使把江之寒赶出了七中,这场战争自己好像已经输掉了大半。就倪裳日记本里透露出来的情思,只要江之寒召唤,她回到他的身边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倪建国想到顾望山的警告,又想到江之寒可以独立出钱去投资股市,背景情况显然不是他以前自以为是想象的那样,很多招数使不出来,也不能使出来。 怎么样才能让倪裳彻底死心呢?怎么样才能真正暴露这个男生邪恶的那一面呢?倪建国躺在床上,苦思冥想着。 有一个女人的影子忽然跳出来,慢慢清晰起来。 我认识她!倪建国一下子坐了起来。我认识她!那个女人在教育系统可是鼎鼎大名的,她难道不是去了四十中当老师吗? 倪建国冷笑了一下,老师,学生,这应该是个很有趣的故事吧 (剩下的半章) 229 开会 倪建国在偷看女儿日记的时候,江之寒正在主持三味文化传播公司的一个重要会议,包括去年的财政状况报告,和今年前两个月的经营情况。|/| 三味现在的财务总管,是杜姐介绍来的校友,名牌本科毕业,有会计师资格,名字很大路,叫做肖丽。 肖丽说:“从利润角度年最后一个季度,我们零售这面能贡献的比例已经降到了13%,今年头两个月,情况更糟一些,加上封店事件的影响,已经降到只有总利润的6个百分点。六个营业部,除了市区和北山分部是赚钱的,其余的两个基本打平开的两个还有少量的亏损。” 肖丽详细的汇报了财务方面的情况以后,江之寒把眼睛转向了冷倩,她现在是营业部经理,总管六个分店的零售业务。 江之寒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他今天召集一个特别的会议,就是为讨论这个议题。自从元旦开始,历蓉蓉回家就经常念叨,如今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好像一夜之间各种各样的小书店就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摆地摊的也到处都是。 冷倩站起来,江之寒示意她坐下,说:“就坐着” 冷倩这一年当了经理以后,气质风范大为不同,很快展现了自己的潜力。她也是一个很肯上进的人,江之寒听说她一边忙着工作,一边还在上夜大。 冷倩说:“零售这面业绩不好,我有责任。我们现在面临几方面的竞争,第一,批市场由于生意没有去年那么景气,开始也兼做零售,他们有一定的价格优势。第二,从某个角度说,我们的成功,一年内就开出六个分店,而且在电台打了不少广告,也带动了中州私营书店的展,这半年新开的小书店和路边摆书摊的数量有很大的提高。我前两个月去了趟偃城,那边的竞争远不如我们这里这么激烈店出现以后,主要带来的压力是价格的竞争。而且他们大量的进货是盗版书,还有一些比较吸引顾客的违。不得不说,现在盗版书的质量提高很快,无论是印刷质量还是减少错别字方面,都比以前做的好多了。在批市场,新华书店改革,和小书店价格竞争的夹击下,我们确实流失了一些顾客。但我们走的是高质量,高品味,最好的服务品质这条路,所以在开业最早的城区店和北山店,还是有比较好的顾客基础。而且据我的观察和调查,这两个区个人的购买力更强一些,我想这是这两个店业绩比较突出的主要原因。” 江之寒看看母亲,历蓉蓉说:“还是你来” 江之寒喝了口水,说:“竞争会越来越激烈,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大家也要看到好的一面,就是顾客的总体购买力提高也很快。分蛋糕的多了,但蛋糕也大了。我们还是有不小的优势的,除了新华书店,我们在私营书店里算是名声最响的,也是我听过唯一经常打广告的,所以品牌的知名度不是小书店可以媲美的。” 江之寒说:“关于价格战的问题,我们只能坚持走我们的路,提高服务品质,优化进书的品种,控制成本。我想,城区店和北山店证明了,只要我们坚持培养顾客基础,是会得到回报的。至于新开的店,我们至少应该给它们六到十二个月的时间,来培养顾客群,不要太急于作结论。" 江之寒对冷倩说:“我们在晚报副版新赞助了一个小栏目,每周末会登一个本周畅销书排行榜,是根据我们的销售数据来的。还有一个每周一本好书的推荐专栏,那个作者也是我们赞助的。你们零售这边,要把这个事情做好了,希望对你们有所帮助。” 江之寒转过头对肖虹说:“现在做单位单子这边是我们的聚宝盆,所以,我考虑还要往你那边加几个人。至于零售这边,短时间内是不会再考虑扩张的事了,先扎扎实实的把这几个店做好。如果十二个月以后,还有哪个分店做不到扭亏为盈的话,我会考虑把它关掉的。” 会议安排的时间是为了江之寒的方便,在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半,完了以后正好一起聚餐。 书店这边女生比较多,大多数年龄又不大,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肖丽来了也有半年了,但和江之寒见面的次数不多。不过她是那种大方开朗的女生,在饭桌上就玩笑说:“老板,我可是听鹏飞说过不少你的英雄事迹,你是不是特能打?”看起来,香港警匪片或是武打片在她这里余毒很深。 江之寒笑道:“鹏飞做销售的,嘴里跑火车,你就当三分真就好了。” 肖丽说:“可是,他说他连你一成的功力都没有,我们看他表演,很厉害耶。” 江之寒转头去看沈鹏飞,脸上似笑非笑,好小子,敢拿师父教你的东西去炫耀泡妞? 沈鹏飞吓的站起来,双手连摆,“我没有,没有表演给她们看。”引得几个女孩哈哈大笑起来。 吃完饭,江之寒把沈鹏飞叫到一边,这小子还有些战战兢兢的。 江之寒擂了他一拳,说:“行了,拿去炫耀泡妞是可以的,不要欺负人就好。” 看到沈鹏飞如释重负的样子,他说:“我找你,是有件别的事。自从上次封店的事情以后,我觉得有必要成立一个特别的部门,或者说小组,来负责一些场面下的东西。这个事情,我交给楼铮永楼大哥负责,你过去给他打个下手,好好学一学。平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一旦有什么事情,要学会去处理。” 沈鹏飞有些跃跃欲试的说好。 江之寒说:“你可搞清楚,这不是召集你那帮兄弟去打架。嗯,我给你谋福利,这个也算半份工资,你以后就拿一份半收入了。”不让沈鹏飞推辞,说道:“总之,好好跟楼哥学一学,记住了?” 这段时间,江之寒在四十中的生活还是很惬意的。自从被御封为镇校之宝以后,他的作息时间很灵活,基本上有事就走,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在老师校长那里,他是“镇校之宝”,在同学中间他是慷慨的“江哥”,也算是上下通吃了。 在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以后,江之寒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四十中的建设 先,他通过自己的关系,把七中和实验中学的所有平时的测试题都搞一份副本,拿去对教务处的王主任建议说,重点中学的一个优势,就是他们有资源有能力收集更多的名师设计的练习题模拟题,这些题更能摸准高考出题者的脉搏。相比之下,四十中在这方面差很多。江之寒说,既然有现成的,为什么不把这两家的稍微综合一下,拿来给我们的同学用呢? 王主任当然高兴,不过还是有些犹豫。江之寒劝他说,七中和实验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作竞争对手,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市里面五大重点或者七大重点之间相互的竞争,就算我们用了他们的东西,谁来管我们呀?王主任听了,便下了决心采纳了他的意见。 在市里领导来到四十中召开了一个现场办公会以后,几项措施都得到了高效率的落实,四十中高三的晚自习也开始要求一班和二班的学生必须参加。两个奖教金的落实,虽然钱不算太多,对高三,尤其是成绩最好的高三一班的老师的工作热情是一个很大的促进。江之寒想到倪裳曾经和他提起过的小学的一帮一,觉得其实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主动提出来,在下午放学之后,晚自修之前,搞几天的互助学习小组。本着完全自愿参与的原则,各个学科都有成绩最好的几个同学出来为大家答疑,相互之间进行讨论。有时候,同学之间的讨论比向老师请教。 江之寒主动担任了物理和英文两个学科的答疑者,在这两项上他是绝对的四十中的尖子。而他上学期就现的那个小胖子,叫古杰的,数学功底出类拔萃,当仁不让的作了数学科的头,江之寒开玩笑叫他“学科带头人”。 有时候想起来,江之寒觉得有些讽刺。在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自己似乎一夜间成了学习尖子加倪裳那样的班级活动积极分子。 周末的时候,温凝萃给他带来一份完整的七中倒数第二次高考摸底考试的试题。江之寒花了两天,按照时间限制把题做了,拿回七中去找关系改了,下来的成绩能排在三班的第六。 江之寒大大的松了口气,按照这个进度,自己的水准考一个一般的重点大学应该问题不大了,而这两个星期他终于可以放心的拿出一点点时间,来关注一下状元楼的正式开张仪式了。 (多谢支持) 230 不速之客 傍晚的时候,江之寒把小桌子摆在院子里,放上书,就着春风,照着霞光,品着香茶,企图把复习变成一件享受的事情。 历蓉蓉昨天找江之寒聊了聊,希望他最后几个月能够把生意上的事情暂时放上一放,把精力都集中到复习上来。江之寒知道,高考对于母亲,属于一个失落的青春的梦,是再多的金钱都换不回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母亲在他这个年龄去了农村,连高考的机会都没有得到,所以她对高考的梦想,多多少少寄托在了儿子身上。 江之寒答应母亲说,以后几个月,自己绝大部分的精力都会放在复习准备上面。状元楼的开张,可能还会稍微的关注一下。每周的例会,应该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除此以外,自己会暂时淡出公司几个分部的日常事务。这半年以来,江之寒操心具体的日常运作已经越来越少了,有了一个比较完善的管理团队,他想的更多的还是战略展方面的大问题。 江之寒正入神学习的时候,车文韵推开虚掩的门,作了今天第一个不之客。 江之寒看见她,有几分惊讶。自从那一夜以后,除了电话联系和出去喝了一次茶,江之寒已经好久不见她了。 车文韵不掩她的兴奋,拉过椅子,坐下来说:“我拿到了。” 江之寒不用问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开心的笑起来,“真的吗?是什么学校?” 车文韵说:“宾大,英美比较文学,全额奖学金。” 江之寒虽然不明白比较文学到底是什么东东,还是问道:“怎么样?宾大是你满意的学校吗?” 车文韵说:“当然了,宾大也许远不如哈佛耶鲁有名,但也算是一流的学校。” 江之寒问:“什么时候开学呢?” 车文韵说:“录取通知上说,八月中旬就需要去报道。在这之前,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所以高考一结束,我就会离开中州一段时间。” 江之寒从内向外的为她感到开心,“恭喜恭喜,今天要怎么庆祝一下?” 车文韵说:“今晚不行了,你知道我最近刚去那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下的办事处做了一个兼职,才刚去不久,就说要走,很是不好意思。结果给同事们讲,大家都很友好,都恭喜我。所以,说好了今晚我请他们吃饭。我本来想在电话里告诉你的,但想想,还是要当面给你讲。”站起来,说:“来不及了,我要先走了。” 江之寒想到车文韵穿过大半个城,就为亲口告诉自己这个好消息,心里也很是感动。他站起身来,陪她走到院门口,替她推开门,很认真的说:“你不觉得,好事来了,就是一串一串的吗?我想,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真的。” 车文韵站在门口,回头看江之寒,他就是自己生命中的神的使者。她往回走了一步,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在他耳边喃喃的说:“之寒,谢谢你谢谢你。” 江之寒揽着她柔软的腰肢,心里充满柔情,也真心的为她感到开心。 下一刻,江之寒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他身体僵硬了一下,又是一声。 这一下,他确定他听到的是什么,在车文韵的耳边轻声问:“别慌张,听我说,有注意到什么人跟着你到这儿来吗?” 车文韵身子一震,说:“没有啊是宁的人?” 江之寒安慰她说:“别担心,他已经是条落水狗了。现在,你先暂时回到院子里去,当什么都没有生。我来处理这个事。” 江之寒飞快的四处看了看,偏僻的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他松开揽着车文韵的手,忽然像一只猎豹一样冲了出去。十秒钟不到的时间,他已经冲到围墙拐角处,那是照相机快门声音出来的地方。 出乎江之寒的意料,站在那里的是一脸冷笑的倪建国。 他扬了扬手里的相机,嘲讽道:“我认识她,她在中州教育系统鼎鼎有名,听说才弄垮了宁校长,现在是你的老师吧?呵呵,真是有趣。” 江之寒轻轻吐出口气,他说:“真是难以置信呀。”话音未落,他已经闪电般的把倪建国手里的相机抢过来,变戏法一样的打开后盖,把一卷底片暴力的抽出来,把相机扔回他手上。 倪建国瞪圆了眼,江之寒这招纯暴力的手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愣了半晌,说:“我要去报警。” 江之寒冷笑道:“你尽可试试看。我给你保证一点,你说的他们都会当作是放屁。” 倪建国想起顾望山说过的江之寒的关系网的话,心里倒是信了几分,嘴上却说:“你可以毁了底片,不过我眼睛看到的,你总不能堵住我的嘴吧?” 江之寒一开始就怀疑是宁校长那边的人在跟踪车文韵,当现是倪建国以后,他心里很是疑惑,他来这里偷偷照自己的相干什么? 倪建国冷笑道:“我还是小瞧了你,不仅同学可以调戏,和老师也可以搂搂抱抱的。” 江之寒心里一阵鬼火冒,他不想暴露和车文韵的关系,给她或者自己带来任何的困扰。 江之寒冷冷的问:“倪建国,你到底想要什么?” 倪建国不屑的看着他,“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江之寒说:“你不妨说给我听听。” 倪建国沉吟了片刻,说:“听说最近宁校长被搞的很被动,其中就有这个女人的缘故。难不成你因为被他赶出了七中,心里也有怨气?” 江之寒心里想道,你的消息倒还真是灵通,嘴上说:“我为什么离开七中,你最明白是什么原因,和宁校长有什么关系?!” 倪建国撇嘴笑了笑,“哦?那难不成你和你老师只是单纯的在约会?” 江之寒看着倪建国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现在我也不想知道了。但我告诉你,如果你乱嚼舌头的话,你会非常非常非常后悔今天做的事情。因为你是倪裳的爸爸,我以前让着你几分。这一次不会再有那么好的事了。这是最后的警告,你一定要记住了。” 倪建国看过去,迎接他的是两道冷冰冰的眼神,冷的让他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多谢支持,周末愉快,晚一点还有一小部分 231 雷霆手段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街边停着一辆长安面包车,坐在驾驶座上的大汉低声问:“你跟了他几天,现他和宁校长那边有任何接触吗?” 副座上的人说:“没有。” 大汉低声说:“看来之寒的分析多半是对的,这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事件,只是凑巧碰在一起了。” 副座上的人说:“我再跟他几天,说不定能抓住他什么小辫子呢。” 大汉说:“之寒说,这不太可能。平常生活里,他就是那种朝九晚五的公务员,能干出什么来?” 副座上的人说:“说不定呢。” 大汉说:“你要跟也行,今天先给他一个小小的警告,照计划行事吧。” 倪建国今天加了班,下了公车天已经全黑了。他走在路上,刚拐过一个弯,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忽然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觉自己被布蒙着眼,有个冰凉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他感觉到那人戴着手套,心里一下子浮现出电视里那些杀手的画面,全身都僵硬了。 那人带着一口北方的口音,说:“别瞎叫啊,这里荒的很,没人听你的。” 倪建国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嗓子干涩,却是说不出话来。 那人说:“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希望你能真的听进去,管住自己的嘴巴。下一次,如果再遇到我,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你要报警的话,随你了。” 说完,他一转身走了,走了几步,远远的说:“一分钟之内要是敢摘下蒙眼的东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给你留了五十块打的钱,在上衣口袋里。” 倪建国其实已经吓傻了,绑架这个词在脑子里乱蹦,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事情会生在自己身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把蒙眼的布拿开,现自己站在一个荒了的田上面。他心跳的利害,站起来觉得有些眩晕。走出田埂,往外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些灯光。就着灯光,他看了眼蒙眼的东西,是小学生常戴的一条红领巾。 倪建国略定了定神,走近灯光出,抓住一个路人问了路,才知道在市区外不远的一个郊县。他又问了车站的方向,懵懵懂懂的上了车,往市区赶去。 报警?这个念头在脑袋里跳出来。可是,人家什么也没要,只是威胁了两句,还倒贴了五十块钱,警察会立案吗?还是我要把为什么受威胁讲出来,他们会信吗?倪建国的脑袋飞快的转着,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摸了一把裤兜里的红领巾,想起江之寒阴森森的目光和那个人冷冷的话,四处看了看,总觉得有双眼在黑暗中窥视着自己。倪建国缩了缩脖子,终究还是决定先回家再说。 一路上,倪建国的心很乱。他那天威胁江之寒说,他封不住自己的嘴。但他看到的不过是江之寒和车文韵有一个很亲密很长久的拥抱,虽然在这个年代的师生关系中并不常见,但倪建国其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可以去说点什么。 江之寒的反应如此激烈,难道他真的和他老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或者宁校长的事情,他真的是幕后的黑手?? 倪建国想来想去,始终理不出个头绪。但回想起刚才的遭遇,他虽然坐在车子的座位上,小腿肚子也不由得又起抖来。 回到家,白冰燕打开门,皱眉说:“你干什么去了?你都几点了。” 倪建国含糊的应了一声,问:“晚上有什么事吗?” 白冰燕说:“回屋说。” 倪建国跟着她回了主卧室,定了下自己的心神,问:“干什么,神神秘秘的。” 自从他答应拿出八千多块钱买墓地以后,夫妻俩的关系慢慢开始回暖了。 白冰燕说:“今晚家里来客人了。” 倪建国有些不耐烦的问:“谁呀?” 白冰燕说:“那个叫江之寒的小伙子。” 倪建国全身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怒道:“他来干什么?” 白冰燕说:“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我看,那个小伙子人还不错。” 倪建国厉声问:“他来干什么?” 白冰燕说:“你冷静一点,人家又不是有什么恶意。他说,一来,是来道歉的,不应该和小裳谈恋爱,影响了她的学习。他不是已经转学了吗,为了不影响到小裳。” 倪建国从没和白冰燕详细讲过那晚的情形和冲突的过程,所以她并不算真正知情。 白冰燕又说:“二来,他是来说明一下上次我们投了5ooo块钱的用途。他给我看了现在持有的股票和大概的利润,唉,比得上存1o年活期都不止了,早知道再多投一些进去。他说,这个投资公司,是几家集资搞的,就像小裳说的那样,顾望山的爸爸顾司令员是最大的股东,其他的还有一些股东。他还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他妈妈现在有一家饮食公司,正准备在小裳帮着打广告那家店旁边开高档酒楼,还有一家文化用品公司,是开连锁书店的,都有六家店了,我在电台听过他们的广告的。据他说,他们的合伙人有市里面的副市长,公安局的局级领导,还有学校的校长。” 白冰燕说:“我后来仔细问了小裳,据她说,那几家店说是她父母开的,实际上拿大主意的都是他。小裳还说,崔市长的女儿也在她们学校,时常和她说,江之寒经常去她家和她爸下棋聊天说事情。小裳还说,他和11o的最大的头,还有刑警大队的大队长都称兄道弟,经常在一起喝酒吃饭。我还以为他在吹牛呢。” 倪建国叹口气,他大概猜到了江之寒忽然选择上门拜访的原因。一边用黑社会吓唬他,一边给他老婆摊牌,让他知道他在白道上的力量有多过硬。双管齐下,就是给他的最后通牒。 倪建国摇了摇头,心里不禁想,如果自己早知道了他的能量,那晚会不会有一个稍微不同的结局? 但下一刻,对江之寒的刻骨的厌恶,混合着对自己虚弱的厌恶,又重新浮上心头,他看着妻子,有些恶狠狠的说:“我还活着一天,就不准他进我家的门,你记住了。” 白冰燕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很久,没有说话,拉过被子睡了,但倪建国还是听到了她睡下去时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看也不比你以前经常说起的那个顾望山差,不就是早恋吗?不至于吧。” (谢谢支持) 六|九|中|文|/ 232 回归 共同经历了一些事情以后,江之寒慢慢的把楼铮永当作了自己最亲密的下属和朋友之一,从某种程度上讲更甚于和他一起开始创业的肖邯均,尤其是在一些私事上面楼铮永现在拿两份工资,他除了在文翰挂职以外,还兼着一个总经理特别助理的职务,负责为江之寒处理一些台面下的以及私人的事物。 楼铮永说:“我跟着他几天了,我看他应该是知道厉害,不会有什么动作的。据我上次的观察,你对他的性格把握的还是比较准的,我们狠一点,他就会软一点。我们狠到底,他就会软到底。不管他出于什么动机,让他知道厉害关系,他就会乖乖的。” 江之寒问:“小飞跟着你一些日子,你觉得他怎么样?” 楼铮永点头说:“还不错,除了街头脾气还要改一改,基本上做得到能吃苦,少说话多做事,人也很聪明。” 江之寒问:“今天他跑哪去了?我以为他会和你一起来呢。” 楼铮永说:“他说他想再单独跟几天。” 江之寒摇头说:“不用了。今天正式的文件已经下来,宁校长因为身体原因主动请辞七中的校长,提前退休了。温副校长现在是代校长,就等着过段日子能把代字去掉。我看上面的人是达成什么妥协,不再穷追猛打宁校长的问题,作为交换,把七中这块地盘乖乖的交出来。既然他都倒了,没人会有兴趣再帮他翻身的,这个年龄,又没可能东山再起。” 喝口水,江之寒接着说:“而且,车老师马上就要出国了。她一走,在万里之外,再多困扰她的事情流言都会消散的一干二净的。说起来,这个事情,我的第一反应还是稍微过激了一些。” 楼铮永说:“好,我今晚就告诉鹏飞,让他不用去了。” 江之寒说:“酒楼马上就要开业,招的人基本都到位了。你这两天抽个空去召集新来的人开个会,大概对那些人有个初步的了解。还有一件事情,建果园基地的事,我托荆教授找了一个农学院的老专家,他要实地去看一看,你关心一下接待工作,一定要非常仔细,把方方面面都细节想的周详一些。那边交通条件不好,不知道老专家的身体能不能吃的消。这方面,要拿出个接待的很具体的方案出来,让人家感觉到我们的诚意。” 处理完公司和学校的事情,江之寒晚上回到家。刚进门不久,就听到电话铃声。 江之寒拿起话筒,电话那边传来沈鹏飞兴奋的声音,“大哥,我有大现。他*,我叫他装” 江之寒忍不住笑起来,“啥事儿这么激动?” 沈鹏飞说:“姓倪的,有情人,我就知道他会有把柄让我抓住的。” 江之寒大吃了一惊,虽然他总觉得倪建国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他的印象中倪建国总算是很顾家的那种男人,基本过的是朝九晚五,两点一线的生活。他居然在外面有情人? 沈鹏飞听不到江之寒说话,还以为他不相信,说:“大哥,绝对可靠,我告诉你。嗯,至少有九分可靠。”终究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江之寒说:“行了,你今天先回来吧,我们再慢慢商量这个事。” 沈鹏飞对倪建国的怨念来的一点不比江之寒少,大哥第一次把最紧要最私密的事情拜托他去处理,就被他搞砸了,害得江之寒被迫离开了七中。而倪建国的假摔手法,又一向是沈鹏飞所深恶痛绝的。要不是事后江之寒严厉的警告过他,他早就叫上几个兄弟去把他的腿真的砸断了。 这一次,倪建国居然敢再次主动挑衅,沈鹏飞等反击的这天已经等的太久了。所以,当楼铮永都说不用再跟的时候,他还不屈不饶的跟了一天,一心要抓到点什么他的小辫子。所谓天道酬勤,他还真的等到了倪建国去找茹芸的这个晚上。由于天色已黑,而且情人心情不好,急需抚慰,茹芸还大胆的跟着倪建国下了楼,站在那里温柔的目送他离开。 办公室里,江之寒听了沈鹏飞的报告,抿着嘴不说话。 沈鹏飞急道:“大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宜将剩勇追穷寇。说不定什么时候他疯了,又跑来挑衅呢?有这么个把柄在手里,就是暂时捏着,也好啊。” 江之寒当然不想放过倪建国,他不过是在思考具体的办法。 看到江之寒询问的目光,楼铮永说:“有种很小的摄像头,不过现在国内市面上好像没有卖的。” 江之寒点点头,“我也听说过。正好有几个朋友周末从香港过来,那边应该不缺这个东西吧。” 沈鹏飞舔了舔嘴唇,像只闻到血腥味的狼,咧着嘴笑了。 江之寒笑骂道:“你这么开心干什么?” 沈鹏飞笑着说:“想起来,就高兴哦。呵呵呵呵呵呵。” 江之寒走进教学楼,刚拐个弯,背后有人叫他:“镇校之宝。” 江之寒心想,谁活得不耐烦了,敢当面讽刺我,回头林晓黑衣灰裤,手放在裤兜里,一脸笑容的站在那里,脸庞却是好像清瘦了几分。 江之寒回给她一个真心的笑容,“你回来了!” 林晓说:“嗯。” 江之寒问:“工作找好了?” 林晓说:“我不是去找工作的,我是想去那边做生意的。” 江之寒扬了扬眉毛,“自己当老板?” 林晓说:“怎么?不行吗?” 江之寒说:“做生意的话,中州也不错啊,好歹认识些人。做生意人面很重要的。” 林晓说:“我知道的不过,我还是想换个地方,而且过去看了看,那边机会确实更多一些。” 江之寒说:“那边做生意的话,要的成本可能会比在中州高不少。” 林晓说:“嗯,这我也知道。” 江之寒心想,你哪来的钱当南边的时候还找我借了三千块当路费和平常花销呢。不过看着林晓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懒得去过问她的私事,只是说:“回来了,叫上我的同桌,今晚替你接风吧。” 林晓说:“我还没谢谢你呢。” 江之寒说:“谢我什么?” 林晓说:“替我照顾小婉呀。” 江之寒笑道:“不敢当,我可没照顾她,学习上相互帮助一下还是有的。” 林晓说:“变谦虚了嘛,她同我讲,和你同桌,进步了好多。” 江之寒摇摇头,“帮助什么的过奖了,不过,谦虚谨慎一向是我的本性。”招来林晓一个白眼。 晚上吃饭的地方,是林晓选的,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小店。林晓说,她以前有点闲钱的时候,常和楚婉两个人到这里来解决中饭或者晚饭。 老板推荐才从市场买的新鲜草鱼,于是就要了个一鱼两吃,再配了三个小菜。三人坐下来,听林晓讲她在南边的经历。 林晓很有兴致的边吃边了足足大半个小时,才停下来,嗔道:“怎么就我一个人说,你们俩也说说这段时间有什么有趣的事?” 楚婉说:“哪有什么有趣的事?不就一天学习呗。” 看见二女看过来的眼光,江之寒耸耸肩,说:“楚婉现在的生活也就是我的写照,我这一辈子没这么刻苦过。” 楚婉以前不那么喜欢江之寒,和他同桌了半学期,倒也折服于他的聪明,而且觉得他待人挺和气的。处的熟了,偶然开他的玩笑,也从不见他生气。 楚婉揭江之寒的老底说:“他现在是特权学生,什么课都是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的,班主任总说他是帮着老师批改试卷,整理题目去了,就像半个老师一样。” 江之寒笑道:“天地良心,我不在教室的时候,学习的还要刻苦。”正说着,手机响了。 江之寒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拿出手机,说:“喂,哪位?” 手机那边传来一个很有磁性的女声,“你信里写的那些,不会是骗我的吧。” 等了那么久那么久,伍思宜的电话终于来了 (周末愉快,多谢支持l.k抽风这么久,该回来了吧。虔诚祈祷一下。 234 春光里 在市图书馆前面那条可以俯视大江的道路上,江之寒牵着伍思宜的手,慢慢的走在夕阳的余晖下。 暮春是中州最好的季节,气候适宜,风景秀美。风吹在脸上,仿佛能感受到一点点大江的气息。 两人好像沉浸在春天的气息中,很默契的并不说话,只是慢慢的走着,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走过刘老板的小店,伍思宜停下脚步,说:“我们今天去这里吃,好不好?” 江之寒愣了半秒钟,爽快的说:“当然好了。”手指了指旁边那家伍思宜妈妈的朋友新开的店,说:“那里虽然好,毕竟不比刘老板算是半个朋友,不来照顾他的生意,有时候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见伍思宜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加上一句,“我是个念旧的。” 伍思宜笑了笑,推他往里走,“知道了,你是个最重情重义的。” 进了餐馆,幸运的是江之寒最中意的座位还空着,于是坐下来,点了菜。江之寒给伍思宜斟好茶,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伸了伸胳膊,说:“今天天气真好,总算有点春风熏得游人醉的感觉了。” 伍思宜看了会儿风景,喝了口茶,忽然问:“之寒,你给我写了这么多信,我一封都没有回,你有没有生气?” 江之寒摇了摇头,说:“没有啊,开始嘛有些失望,后来习惯了就好了。” 伍思宜白他一眼,说:“我的作文一向很差的就算心里想着,也写不出你写的那些东西。每天睡觉前,我总看你的信,使劲想,这家伙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他给很多人都写这个?” 江之寒正使劲点头,听到最后这半句,又使劲的摇了几下头。 伍思宜扑哧笑出来,问:“你能感觉到我在想你吗?” 这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江之寒张了下嘴,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讨厌,”伍思宜说:“我就知道你不能。” 她悠悠的叹口气,喝口茶,说:“所以呀得见未来也是没用的。明知道你这家伙一生会被很多女生围绕,我还是乖乖的回来了。” 江之寒笑起来,“拜托,别给你一根杆子,你还真爬上去了。你真的以为自己会算命?哪只眼睛看见我的未来来着?” 伍思宜不理他,换了话题,说:“你想好去哪所大学了吗?” 江之寒说:“马上就要填志愿了,不过我还没有主意。专业大概想好了,学校嘛,还没有。再说了,就算我填了志愿,也不能保证去得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说:“明矾打电话来说,如果是中州大学的话,只要上了最低分数线,是可以保证我去想去的专业的。他大力推荐我去读荆教授的专业。” 伍思宜问:“你不是对荆教授也很尊敬吗?” 江之寒说:“是啊不过我现在基本的想法,还是想去中州以外的地方。出去见见世面,应该能开阔一下眼界。老是呆在一个地方,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情哦。” 伍思宜说:“这次去我爸的城市,他安排我去了另外一个银行。因为打了招呼,所以安排到各个部门都轮转了一圈。虽然我是个银行职高出来的,又不过是去实习的,大家都不太把我当回事,真正的事情不会让我做,但总算对整个流程有了个大体的了解。而且,我问他们问题,他们也不好不回答,还是学到不少东西。” 江之寒赞道:“你这也是先行一步了,还没上班就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到时候选部门心里也有个数。” 伍思宜说:“就因为各个部门都要轮流实习过来,我才在皖城呆了那么久。” 她看了看窗外,说道:“妈妈上次和那人分手以后,情绪一直都不太高。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多给她留些空间。她还很年轻,是应该再找个伴儿。凭什么我爸和小妖精在一起,我妈就只能陪我过一辈子呀。所以,我决定去皖城上班,也该轮到我爸管我,让我妈多些自由的时候了。” 江之寒道:“可是这样的话,你离开你妈去皖城,虽然出点是好的,她也许会多心,或者是伤心吧?” 伍思宜说:“我和她说了,欢迎她随时过去和我住一起。我在外面租个两室的房子,有一间会空出来留给她的。” 江之寒说:“你想的周全就好。” 伍思宜说:“皖城有所很好的大学,不过好像是理科特别强,你想去的专业并不是长项。” 江之寒抿了抿嘴,伍思宜回来,他心里真的温暖又开心。但关于两个人的关系,甚至是以后的展,他多少有些迷茫。现在想起来,一毕业,还可能面临两地分离的情况,心里的不确定感愈的强了。回想起来,江之寒不知道自己那些思念的信件更多是出于自内心的喜欢,还是一人独处时的寂寞。 也许我传递了太多的错误的信号?让她有了太高的期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受伤的还会是她。江之寒仔细想来,不觉有些汗颜。再一次伤害伍思宜,是他一心想要避免的事情。 伍思宜说:“你别不说话呀,我又不是要你去皖城上大学。如果以后真的有机会在一起的话,也不在朝朝暮暮啊。” 江之寒心里长叹一声,又是这句话。见鬼了,又是这句话。 他收束住心神,换了一个话题,说:“思宜,你最近很求上进哦,不会工作以后就变成一个工作狂了吧?” 伍思宜有几分幽怨的看看他,说:“我不努力的话,怎么跟得上你的脚步?” 江之寒心里感动,笑了笑说:“去银行干几年也好,有了经验,等到我的公司做大了,请你来当我的席财务官。” 伍思宜说:“我不会拒绝的。你这个家伙也是贪财的,抓住你的财务大权,哼哼,你会听话很多吧。” 江之寒举起茶杯,说:“来,敬未来的bsp;风吹过,屋顶的风铃清脆的响起来,伍思宜的脸上现出一个春光般明媚的笑容。 (谢谢支持) 235 开业 吃过饭,江之寒帮伍思宜叫了出租车,自己上了另一辆车,去崔副市长家,亲自去给他送开业的请柬崔副市长会不会亲自去,他也没有把握,不过礼节是要尽到的,而且再怎么说崔玲的妈妈是会去的,她也算小股东之一。 到了崔副市长家,肖阿姨开了门,示意他坐下,又叫新来的保姆端上水来。 江之寒坐下来,和肖阿姨随意的聊起天。因为是高三的缘故,崔玲还在学校上晚自修。肖阿姨指了指书房,说:“你崔叔叔心情不太好。” 江之寒哦了一声,也没有深问。 没想到肖阿姨主动的说:“他有个妹妹,小时候感情很好的,自然灾荒年间实在养不活了,就送了人。你崔叔叔母亲去世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说对不起这个女儿,让他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把这个妹妹找回来这几年,你崔叔叔也是去找人帮过忙的,但还是杳无音讯,应该早就不在中州了就是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每年你崔叔叔母亲去世的那几天,他心情都很糟。” 江之寒留下请柬,显然今天不是适宜谈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大概讲了两句来的目的,便告辞出来。心里想着这个事情,很显然自己也不可能帮上忙。以崔叔叔的权高位重,他在公安系统民政系统能够找的人应该都找过了吧。出了中州,茫茫中国如此之大,又到哪里找去? 当初最终决定是做中州特色菜,还是做粤菜的时候,是江之寒拍板,选择粤菜的。虽然做所谓复古的中州历史名菜也有卖点,相对更合中州人的胃口,江之寒还是觉得类似的竞争者太多,包括几家想要招商过来一起开的餐馆。 江之寒作这个决定,虽然有些所谓的分析,但至少一半还是凭的是直觉。他没做什么市场调查,即使有调查也不见得能得到准确的反馈。程宜兰就说了,做生意有时候靠的也就是直觉。试着去做,实在行不通,撤出来换一个,如果有幸没有破产的话,希望终于能找到赚钱的那个选择。 江之寒也同意她的观点。慢慢的,他也认识到,很多商业决定不是理论上一整套分析过程走过来,就有一个明确的答案的,很大程度上靠的还是领导者的眼光和判断力,当然眼光和判断力也多少来源于经验和天赋。 在程宜兰的努力工作,以及江之寒和黄阿姨,肖阿姨的关系网络的运作下,有两家餐馆决定到这里来开分店。一家是在偃城很有名的一家六十年的老字号,另一家则是在中州鼎鼎有名的得月楼。 因为前期的外装修已经很早就完成了,这两家餐馆的进驻度很快,内部装修,人员招聘,节奏都快过江之寒他们很多,毕竟是在行业里驾轻就熟的公司。 在江之寒原本的计划中,三家餐馆可以同时开业,制造出一些轰动的效果。但其它两个店拒绝了程宜兰的建议,他们给出的理由是他们有自己看好的黄道吉日。 中州不少做生意的商家是很迷信的。偃城那家店的老总就专门从偃城请了一个风水师傅,跑来看过店的位置,门面对的方向,和周围的环境等等。以至于为了好风水,专门花大价钱新搬过来一棵大树,种在门的南侧。那时候,江之寒还同程宜兰肖邯均开玩笑说,k这早得几年,应该会被抓起来吧,罪名就是散播封建迷信,这时代还真是不一样了。 两家新店看的黄道吉日不一样,中间差了十几天。既然不能凑在一起,江之寒和管理层的人商量了一下,干脆另选了一个正式开业的日子,比其它两家要早上一个星期。 在正式开业以前,江之寒已经在楼里举行过几次私人的试餐会,包括那次把温副校长和崔副市长,孔局长,还有林师兄招呼到一起的晚宴。他后来甚至帮四十中的阮校长搭了一次桥,让他和教育局新上任的孔局长派系的人一起吃过一次饭。 状元楼的开业就安排在这个周末。周六开业第一天,不对外开放,招待的都是关系户。 在中州,江之寒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广泛的关系网络,以顾司令领头的军方的关系,林师兄网络的警方和武警方面的人脉,崔市长为代表的行政部门的关系,荆教授明矾父亲为的教育界的朋友,还有小芹姐和她父亲那边新闻界的朋友。因为招商的关系,得月楼和另外一家餐饮一条街上的老字号餐馆老板又招呼了不少饮食圈子的人。所有的关系加起来,两层楼的状元楼席位也不够,所以安排了中午和晚上两个招待宴会。 江之寒虽然也算是级早熟的家伙,但要游刃有余的处理这些场面上的交际还是有些力有未逮。实际上更多的时候,他的关系网络的构建和经营,还是主要依靠林师兄和黄阿姨的运作。除了去见几个有私交来往的长辈,大多数的场合,江之寒都是回避的。 周日的上午,江之寒坐在办公楼里,和匆匆路过的冯一眉聊了两句。据她说,昨天来的客人,还是以军方的人马阵势最大。许箐好歹也是大股东(虽然伍思宜的姑姑注资以后,她的股份也被稀释了)。恰逢开业,她使出浑身解数,大概从顾司令那里讨来了尚方宝剑。中州警备区的高官,除了顾司令和马政委,其余的几乎都全数到场了,以至于客人们私下里都议论这家餐馆是军队的公司开的。 周日的中午,是状元楼第一次正式向公众开放。但晚上的状元楼,又只接受预定的顾客。 这个星期,香港有位介于一线和二线之间的歌星到偃城和中州来开演唱会。江之寒通过冯承恩的关系,说好了周日的晚上他会在状元楼进餐。 冯一眉拿出了一整套开业的市场推广计划,其中包括中州晚报半版的大幅广告,周末副刊上小芹姐写的“软广告”,看起来是介绍中州饮食风俗文化的,实际上就是替新开的状元楼打广告的。 在广告以外,冯一眉为的市场部和江之寒的思路是一致的。那就是,这样高档的餐馆应该承接更多的官方宴会和邀请有广告效力的社会名流,其中就包括了文体明星。 作为内6城市,这个时代的中州,还不太有香港的知名歌星影星来举行活动。所以于姓明星虽然不算真正的一线巨星,但吸引的关注度还是很高的。 冯一眉设计的整个招待计划,晚宴时二楼是预留给于姓明星和他的团队,以及中州文艺界的一些关系户,而一楼则是通过电台点歌节目和演唱会现场的抽奖预定的客人,很多都是所谓的歌迷。在晚宴以前,于姓明星会在一楼有个简单的歌带签名赠送仪式,而所有一楼的顾客都可以得到一盘签名的歌带,还还可以享受六点六折的优惠消费。 对于整个开业的推广设计,以及后续的市场推广计划,江之寒对冯一眉主持的计划和实施都相当的满意。他大概翻了翻她提交上来的文件,并没有做什么改动,就放心的都交给她去执行。 周日的时候,江之寒正蜷在家里看书复习,却接到罗心佩的电话,小魔女说她有个好朋友是歌星的粉丝,要让她帮忙要张签名照片。江之寒本来是叫她自己去状元楼,他打电话帮她安排拿照片的,但小魔女坚持要他陪着去状元楼吃饭,说她妈昨天去都没有带她,心里很是不平。江之寒拗不过她的死缠烂打,拉上在家里的伍思宜,一起去了状元楼凑热闹。 到了状元楼,在一楼要了一张预留的桌子,却现罗心佩是一个人来的。她说,她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但照片还是一定要要的。 江之寒他们到的时候,一楼的签名活动已经结束,食客们已经开始进餐了。 江之寒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着灯火辉煌,装修富丽的餐馆,想想这居然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而大半年前,坐在七中的食堂里,看到进进出出的学生消费三元五元,自己都已经开心的要飞起来。想到往事,江之寒不禁有几分好笑,有几分自豪,又有几分虚幻的感觉。 他看看窗外,华灯初放,灯下是他常常走过的学校大门前的那条路。江之寒看着那熟悉的人行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怔怔的,思绪游离开去,一时竟有些痴了。 (感谢支持,继续求推荐;晚上以前还有一 236 致命武器 针孔摄像头的质量不算太好,画面有些模糊,不过床上两个人还是可以清楚的辨明。 江之寒关上机器,按着眉毛揉了揉眼睛。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绝大的诱惑:毁掉他的信誉,撕毁他的面具,摧毁他的人生。 从雷雨夜的冲突开始,江之寒和倪建国彼此间的怨恨,就如倪裳所料,越来越深。若论两人的力量对比,除了在对倪裳的影响力方面大概相差不多,在其它方面江之寒可谓占尽上风。但从一开始,他就因为深爱倪裳,束手束脚,从来都是被动防守的那一方。 倪建国自不量力的几番主动进攻,已经触到了江之寒的底线,他憋了一肚子的火要找一个反击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 说道寄点黑材料恶心一下人,江之寒不是善男信女,在宁校长的事情上,那么活色生香的信都是出自的他的笔下,现在有了活生生的材料,做这件事不要太容易! 寄给他的上司?寄给他妻子?寄给他本人?什么时机?怎么配合?江之寒似乎一下子就想出无数种方案。他苦笑了一下,自我检讨说,我真是挺阴险的,想起整人,主意就刷刷的往外冒,顾望山说的还真是不假。 江之寒想到一个主意,心不由怦怦的跳起来。 如果,我约个地方,把翻拍的录像带和照片往他面前一摆,给你两条路,一,声名尽毁,升官无望,妻女鄙视;二,我要要回倪裳,你不能说一个不字。 江之寒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的踱着步子,倪建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二吧。 江之寒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兴奋的抖,你是怎么斗败我的,我就要原样奉还。 我要要回倪裳! 而你,绝不敢说一个不字!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出现,竟不能自拔,他深深的陷入这个想象和诱惑之中。她母亲一点都不排斥我,等到高考结束了,我给倪建国一摊牌,他一定会乖乖屈服,然后……所有的阻碍,一瞬间都消失不见,我们可以再在一起了。 江之寒就像只情的猴子,在狭小的空间里转悠了很久,终于觉得太憋闷,出了门,在路上随意的走着,任思绪随风运转。 思宜呢?思宜怎么办?终究……我还是喜欢倪裳,远胜于喜欢她吗?为什么,一旦和倪裳复合的希望一经燃起,那瞬间她似乎就被抛在脑后了? 如果这么做了,我和我痛恨的倪建国,真的有差别吗? 这样要回来的倪裳,真的是我想要的? 不久前突然拜访倪裳的家,是江之寒想好的双管齐下,威慑倪建国的计划的一环。但倪裳显然会错了他的意,看见少女惊喜又有些忧虑的眼光,江之寒知道她以为他是来讨好她妈,想要填平和父亲之间的鸿沟的。倪裳素来深知江之寒并不是那种喜欢在外面炫耀他创业经过的人,而那天晚上,江之寒不厌其详的讲述他们现在公司的规模,来往的达官显要,给倪裳一个错觉也是很自然的。 从倪裳家里出来的时候,江之寒感到有些愧疚。临别时,他甚至没有直视倪裳那清澈的眼睛。虽然他有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自己是在自卫,是迫不得已的选择这种方式和她邪恶的父亲在战斗。但面对单纯如白纸一样的昔日爱人,江之寒有种感觉,自己离她越来越远。 而从某种角度上说,自己和她父亲倒是越来越像。 如果用这件事要挟倪建国,就意味着自己要帮他保守这个秘密。因为秘密一旦泄露,就不再有要挟的作用。难道,自己就揣着这个明白,若无其事的去面对倪裳和她母亲。要是有一天,倪建国决定拼个鱼死网破,把自己这个敲诈者一起拖下水,倪裳知道真相的感受又会如何? 江之寒脑子转着,大概比十台386加起来转的还要快。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去揭他,让他在妻女面前完全失去信用。这样一来,倪裳应该会相信自己以前的辩护了吧?她父亲对她的影响力应该会大大减弱了吧?即使倪建国反对,如果有了她妈的支持,自己也许就有一丝机会了吧? 江之寒想起倪裳反复说过的话,不管你怎么看他,他教我人生的道理,他为我树立道德的榜样。 然后……让我一手去摧毁她十七年的榜样和信仰?倪裳可以撑过这样的打击吗? 江之寒越走越快,越想越乱。他现在手里握着一个致命的武器,却不知道怎么用它,才能不波及他一心想要保护的那个人。 正心乱如麻的时候,手机响了,楼铮永在电话那边说:“之寒,程经理说,如果不影响你复习的话,下午五点半过去开个短会,半个小时就好。” 江之寒答应了,关上手机,叹口气,对呀,高考已近在眉睫了。不管怎样,现在不能揭出这件事来,影响了倪裳准备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考试的心情。 江之寒安慰自己说,先搁一搁吧。不管怎么说,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用担心倪建国这只讨厌的苍蝇的主动骚扰了。 p.s. 为了大学时代看的早餐俱乐部,纪念一下john hghs(才知道他过世了) a11son a11sonryno1ds: 237 反戈一击 江之寒开完会,匆匆的赶到四十中。一进校门,就碰到余凯,一个经常一起踢球的高二生。余凯球踢的很好,经常踢的是组织前卫或者影子前锋的角色,偶像是意大利的巴乔。 余凯一见到江之寒,就说:“江哥,明天校队去和七中比赛,你也” 江之寒惊讶道:“我们学校还有校队吗?我可不是校队的。” 余凯说:“我们哪有正规的校队,不过是李子临时把我们这些经常踢的人组织起来,他说是体育主任叫他干的,说什么现在四十中要和七中加强交流。” 江之寒问:“还有谁呀?” 余凯说:“都是我们经常一起踢的哥们儿。大家都说,你绝对第一后腰,怎么样” 杀回七踢场球?听起来好像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江之寒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走进教室,想着这其实不那么重要的足球比赛,心里竟有些兴奋。 比赛定在周六的下午五点钟,地点当然是在七中的田径场兼足球场。 这一次,轮到江之寒的队伍穿着颜色不同的杂牌服装上场了,而七中的家伙居然订做了一套队服,还把中州七中四个字印在胸前,摆明了是一场正规军对杂牌军的战斗。 江之寒目光扫了一下七中的队员,没一个高三的。想来也是,现在已经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了,像江之寒这样潇洒的非常少见。即使在四十中的队伍里,也只有三个高三的,另外两位是根本不准备考大学的。 比赛还有十几分钟开始,四十中这边带队的是体育教研组的一个主任,姓丁。球赛还没开始,就被七中的一个老相识拉走聊天去了。反正就是一场足球赛嘛,也不需要一直在场边盯着,跟着队伍过来不过是因为上面吩咐过,这也算是校际的交流活动。 丁主任就像四十中每一个老师一样,多少知道江之寒现在在校长主任们心中的地位,很自然的交待他管理一下队伍,并把队长的职衔交给了他。 江之寒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来十一人的名单昨天就已经定下来了,是余凯李建树他们几个人搞的。这一次,一共也就来了十六个人,所有这些家伙都是球场上天天见的老面孔,分组比赛的时候也经常在一起。 江之寒吩咐大家稍微做了下热身,拉了拉韧带,接下来当然就是赛前动员。 江之寒别出心裁的说:“我们以前踢比赛,不都是要下注谁赢吗?来吧,今天也来赌一把。” 余凯叫道:“十块,赌我们赢。” 李建树大叫,“二十!四十中必胜!” 其余人等,也纷纷叫嚷起来,结果没一个不是赌四十中胜的。 余凯笑道:“妈的,都赌我们赢,那还赢个屁钱呀?” 江之寒也笑起来,他说:“这样吧,如果今天我们赢了,我请大家连吃三顿好的,摆两桌。如果我们输了,你们合起来出钱,我就白吃。” 余凯等纷纷叫好,李建树玩笑道:“江老大,这样看来,你不能上场啊。万一你为了三顿饭叛敌了怎么办?”引来几声笑声。 江之寒最后吩咐道:“这个场地不太好,跟土场没什么区别,所以大家不要铲球,免得伤了人,这是一个事。还有一个,据我在这里踢球的经验,有些地方坑坑洼洼,乍一看看不太出来,球滚过的时候经常会减加或者变向,所以呢,禁区防守的时候出球要好是大脚,不要磨磨唧唧的玩那些绣花针的功夫。” 其它的,关于战术之类的东西,现在讲也太晚了,连一次练习的机会都没有。好在这帮家伙都是每周踢球的,有时候也会在一个队里面合作,不像当初三班的人,真正踢得多踢得好的不过三两人而已。 七中这支队伍,其实是以去年的高一六班,也就是打败高二联队的那个班级为主体的,又加了三四个人进来。 现在应该称他们高二六班了。这个班的班主任很年轻,是一个很独立特行的。他坚持认为丰富的课外活动可以激励学习的积极性,因此大力的加以扶持。因为他的缘故,高一六班有全校闻名的足球队和乐器演奏小组。 七中的人听到四十中的家伙嚷嚷着要赌球,便有些人不屑的撇嘴笑起来。 守门员赵湘问:“他们到底水平怎么样?完全不知道嘞。” 队长钱政朝那边看了一眼,“我听说不怎么样?那个孙德行,就是经常和我们踢球那个家伙,不是社会上混的吗?他有时候也去四十中踢的。据他说,水平不如我们。”顿了顿,又说:“你们别以为烂校体育好。烂校其实是成绩烂,体育烂,什么都烂。”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这一次,是和正式比赛一样,踢上下半场各四十五分钟。 开始七八分钟,基本上是双方互相的试探。相对来说,防守队形都收的比较紧,投入进攻的人不算太多。 很快的,江之寒就看出了两队的差别。若单论个人能力,基本还是在一个档次的。但七中的队伍配合明显默契不少,跑位和传接球更加默契流畅。四十中的人虽然每周一起踢球,但并不总是编在一支队伍里面,所以踢野球的味道更浓一些。 江之寒看出的东西,对手也很快觉了。队长钱政右手一挥,七中的队型明显的开始往前压,摆出了上手主攻的态势。 江之寒仍然踢他的后腰,位置就在两个中后卫之前,作第一道防守的屏障。王伟杰和张涛两个中后卫和江之寒经常在一起踢,大家的配合很是默契,主要就表现在三个人的站位的间隔很好,防对方突破的时候也有默契,谁去盯人,谁负责卡位,怎样压缩对方前卫前锋的空间,不用语言,一个眼神就能做到进退如一。 正因为这个三角防守小组的强大能力,七中虽然占据了上风,但数次想从正面突入四十中的禁区,都被干脆的破坏掉了。 打到二十分钟,四十中得到了开场以后最好的一次机会。江之寒在左中场断球,然后带球往前冲,过了中线,还没有人来阻截。他一路带球到了三十米附近区域,两个七中的后场一左一右逼了上来。 江之寒也没有玩什么花的,直接一脚长传转移到右边底线附近。传的力量稍许大了一点,不过余凯还是在球出底线前把它控制住。余凯控住球,面对七中的边后卫,连作了几个假动作,见对方不上当,又眼瞅着余凯已经高插上,他简单的往回一扣,传 李建树高前冲的过程中抢到了点,但身体平衡调整的不够好,仓促之间拿脚背简单的挡了一下,球直奔球门右下角,最后偏了大概不到三十公分。由于球太快,距离太近,七中的守门员连扑救的动作都没有。可惜啊 浪费了这个机会,场面又回到僵持。 虽然整体控球上占优,七中始终无法从正面突破四十中的防守。偏偏七中的进攻队员们还有些一根筋,密集着阵型,抱定了决心要在正面打开缺口,结果自然是一次次的无功而返。 三十六七分钟的时候,江之寒有了本场第一次射门。 余凯开角球,出乎七中的意料,他出一个战术角球,地面球横传给前卫方栋,方栋作势要下底传中,却是把球扣回来,横传给禁区前沿右侧的江之寒。这是罚球前三人商量好的套路。 江之寒迎着球怒射,这一年来他的远射功夫更加见涨,能够把腿部的力和触球部位更好的结合起来。 拿球就像炮弹一样飞出去,眼看着画出一道美妙的曲线,却砰的一声,打在一个防守队员的脸上。由于球太快,那人作了一个闪避的动作,却没能完全闪开,被这一球踢的仰面倒下,而球却变了向,慢慢滚出了底线。 江之寒赶快走上前去,想要道歉,顺带看看伤到没有。一般来说,充满气的球踢到脸上会很疼,但不太会真正造成什么伤害。 江之寒走过:“实在不好意思啊,没事吧?” 正说着话,现有人推他的左肩。江之寒侧头钱政正怒目而视,他说:“踢球干嘛往脸上踢?” 相比一年前的联赛,江之寒的比赛胜负心稍许小了些,城府当然也深了不少。 他轻轻的推开钱政的手,说:“没看见我在射门吗?又不是故意的。踢到了,我也很抱歉。” 钱政挑衅说:“那让我踢你一下?” 四十中的几个人鼓噪起来,江之寒能打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学校,有好事的家伙就叫道:“不知死活哟,江哥,扁他。” 江之寒笑起来,说:“你不妨试试。”转身走了开去。 一场小小的纷争平息了以后,上半场的比赛很快结束了,比分是沉闷的0比0。 中场休息的时候,余凯建议说:“我们是不是保守了些,下半场江哥你应该往前压一压。” 张涛附和道:“是啊,刚才那脚远射,如果不是运气差,应该进了。再多打几脚就算进不了,把那群狗娘养的都踢到医务室去也好。” 一群人轰然叫好。在球场上,火气在激烈竞争中会不知不觉的提上来,更何况是一群分泌正旺盛的年轻人。 李建树说:“江哥,刚才对那个小子太客气了吧。是我,就扁死他,狂的没边儿了。” 江之寒笑了笑:“k我们是来踢球的,又不是来打架的。他叫两声你就让他叫呗,我们家对门那条狗叫的还大声,我从来都不理它。”一伙人大笑起来。 下半场开始刚刚三分钟,四十中就遭受了双重打击。 张涛在防守对方中前卫的时候,吃了一个假动作,急停转身的时候,扭到了脚踝,坐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样子。裁判也没有中断比赛,七中的前卫突到底线附近,回扣传中,王伟杰和江之寒各盯住一个包抄的进攻球员,但球传的很巧妙,到了后点,本来该张涛负责盯的人被漏了出来,他轻松的把球送进门。 o:1 比一球落后更糟糕的是,张涛不得不退场了,四十中防守所依赖的张-王-江的铁三角一下子缺掉了一个角。 七中的队员在兴高采烈的庆祝,有人说,瓦靠,好漂亮的过人,那家伙一屁墩就坐下去了,笑死我了。 这话老实说不算太离谱,不过球场如战场,同仇敌忾是很容易形成的气氛,更何况张涛刚刚受伤下场。脾气比较暴躁的成岗往前走了两步,江之寒见了,按住他的肩,说:“球场上,进他一个,才能封住他的嘴。” 中线那一边,钱政声音不大不小的对一个队友说:“我给你们讲过的,烂校烂校,就是什么都烂,再灌两个是最低目标了。”说完话,还扭过头来朝江之寒看了一眼。 江之寒不太明白这个钱政为什么对自己很有敌意的样子,难道真是歧视烂校的学生?但他回头看过见队友们眼里有怒气在燃烧。这帮家伙一般来说是没什么集体荣誉观之类的东西的,何况在四十中读书从来不被人当作是荣誉。但今天,好像“我是四十中”的这个念头出现在每个人的脑子里,江之寒也不例外。 大概真的需要一种外力的压迫,我们才能真实的感觉到,我是这个集体的,请不要侮辱它。江之寒这样想着,声音却还是平静的,他说:“没什么可讲的,上去拼呗。” 开球以后,四十中的人像打了鸡血,一味的全奔跑抢截,即使是在七中的后场,四十中的几个进攻队员也是不惜力的想要反抢。 七八分钟后,余凯的反抢逼迫对方仓促出球,江之寒在前场三十五米左右断下传球,沿着左中场往前突。他靠度过了一个人,硬突到大禁区边上,一扣球,作势要往中路突进,再把球扣回来,成功的骗过中后卫,突到底线,在小禁区的边上。 江之寒传中,李建树包抄推射。 1比1。 重新开球以后,七中的斗志似乎也被进球给激出来了,双方的动作开始有些大起来。 二十七分钟的时候,四十中的守门员漏了一个简单的远射,送出去一分,1比2。 不过三分钟以后,江之寒的长传准确的找到了余凯,他一脚传中,似传非射,直接吊进了远角。 2比2,比赛重新回。 比赛进入最后十几分钟的争夺,场边看球的人情绪已经被一场精彩的比赛调动起来了,高声呐喊七中加油的声音愈来愈高,吸引了很多放学的七中学生停下来问个究竟,不少的人走下马路,加入到看席中来。 下半场四十分钟的时候,张涛缺席的副作用终于显现出来。面对对方核心中场的正面强突,江之寒贴着他,已经跟上了他的脚步,替补上来的中卫和江之寒没有默契,上来夹防,跑位却很糟糕,恰好挡住了江之寒的路。 对方前卫顺势往右边前方一趟球,一下子把两个人都甩在了身后,四十中的守门员出击的犹豫了一点,球从他身下穿裆而进。 2:3。 这几乎是一个致命的进球。 还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样的比赛连补时都没有,裁判还是七中的人。 回到中线开球,裁判说道,最后三分钟。 余凯还要争辩,江之寒拉他一把,说:“你再说,就只有两分钟了。” 球一开出,拼死一搏的四十中几乎所有球员都压过了中线。江之寒把球分给余凯,他的控球相对最好。余凯带球吸引了两名防守队员过来围堵,他传给江之寒,和他做了一个经典的二过一配合,沿着边路疾下,一边下底,一边往内切,到了底线附近,他已经看到至少三个四十中的队员包抄在门前。 余凯传被七中的中卫伸脚一挡,出了底线。 角球。最后一个角球,最后一次机会。 余凯看着江之寒,“谁去罚?” 江之寒说:“你去。”走过去,低声说:“人太多,不要低平球了,来个高球吧。” 这时候,四十中除了守门员,其他的十个人都到了禁区附近。双方二十个人集中在一小块场地上。 余凯很虔诚的把球抱起来,放在距脸很近的地方,有一刻江之寒简直要怀疑他要去亲吻它。不过他只是对着那个球念念有词了一阵,放下来,拿手轻轻的稳住它,退后了几步,助跑,旋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江之寒站在前点,看着球过来,他高高的跳起来,摆头,攻门。 在此之前,江之寒还没有真的试过比赛中头球攻门。幸运的是,这第一个头球他抢到了点,很完美的弧度,很漂亮的最后时刻扳平。 3比3,进入点球决胜时刻。 四十中的队员高声欢呼着,跑过来,把江之寒围在中间。 这一刻,江之寒能深切的体会到,我们是一起的,我们是四十中的一员。 他和队友们挨个击掌,大声叫道:“还没有完呢,还有点球。”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四十中必胜!” 十几个人一起叫起来,“四十中必胜。” 出奇的是,看台上没有什么嘘声,七中的观众们只是沉默着。 (多谢支持) 238 惊鸿一现 四十中的守门员今天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但总体表现还算差强人意。|/|这时候他走过来,对余凯和江之寒这两个球队核心说:“两位大哥,我恐怕罩不住啊。” 余凯生气道:“哪有现在害怕的?” 江之寒摆摆手,出乎大家意料的说了句:“我来吧。” 余凯愣了片刻,说:“听说江哥身手敏捷,你来也好。” 双方猜完硬币,是四十中先罚。 江之寒把球小心的放在点球点上,退后了五步,助跑,平实无华的推射右下角,4比3。 罚完球,江之寒径直走到门线上。 七中的人都愣了,裁判看过来,江之寒说:“我是守门员。”引起轻轻的几声感叹。 有人嘀咕道:“还要去守门,牛x坏了。” 江之寒站在门线上,微微蹲下身体,膝盖弯曲着,准备随时蹬地扑出去。他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守门员训练,但是四十中原先那个守门员也没有。和他相比,江之寒自认反应度,臂展,和弹都要比他强上几档,所以才自告奋勇来担当这个重任。 四十中第一个罚球的是他们的头号前锋。 球出脚的一瞬间,江之寒很快的作出了一个侧扑的反应,但这一脚打的是右上角,角度很好,没有扑到。4比4。 第二个出场的余凯轻松的罚进一个,5比4。 七中下一个出场的是他们的中后卫,脚法很硬朗,球很快,向来是罚点球的选队员之一。 江之寒下定决心,不在对方触球之前去赌方向。他曾经看报纸分析如果是职业的球员,如果他们踢的是球门的两个角,如果守门员在出脚之后再判断扑救,时间是一定不够的,因为神经反应和腾空的时间可以计算,球也可以计算,所以这算是比较科学的研究。 但江之寒现在面对的并不是职业的球员,他们踢出的球球要慢很多,而且角度也多半不是那么刁钻,所以他决心要赌上一赌。 球罚出,江之寒倒地侧扑,一个比较正的射门被他成功的挡出底线。 旁边的四十中队友出一阵轰然的欢呼。 江之寒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双手向下摆了摆,示意他们,球赛还没有结束。但队友们把这个姿态成功的解读为装酷,给他一阵更强烈的欢呼,一个个走上来拍拍肩,打一拳,或者拍手相庆。 李建树把球摆好,回头看了一眼。 余凯大声说:“操他。” 江之寒哑然失笑,李建树咧嘴笑了下,退开了老远的距离。 江之寒扬了扬眉毛,旁边的余凯解释说:“这是他的风格,装b,多跑两步,吓人的。” 只见李建树跑起来,越跑越快,到了球跟前的时候简直就是在百米冲刺。 他出脚,球高的飞出去,角度不算太刁,但度够快。七中的守门员大概摸到了一根球毛,却不能阻止它进门。 6比4。 又到了江之寒的表演时间。 他站在球门线前面一点的地方,观察着这个罚球的人,应该是他们的左前卫。江之寒感觉他有些紧张,索性把双手举起来,所有晃动着身体,像只猴子一样跳了几跳,想要给他施加一些压力。 那人退开,助跑的时候,江之寒使劲瞪了他一眼。 那人力,射门,球象高射炮一样飞到了天上。 还是6比4,四十中3罚3中,七中三罚一中,再进一个,或者再扑出一个,胜利就到手了。 接下来是王伟杰,可惜他把球踢偏了,没能够提前终结比赛。 点球进入第四轮的下半轮,主罚的正是钱政。 江之寒以前看足球评论强的点球手,通常放在第一轮,第四轮,或是第五轮,看来钱政也是他们的王牌之一。 江之寒咧嘴笑了笑,带些不屑的意味。 钱政脸色倒是很沉重,即使他罚进了,七中还是落后一轮球,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子守门技术相当的不错。 钱政助跑,起脚,江之寒在他触球的瞬间,已经判断了方向,往左边扑去。但在最后一刻,钱政显示了他出色的技术,漂亮的抖了下脚腕,骗过了江之寒,球踢出来,不算快,也不算刁,但却不在江之寒倒地的方向上,直奔球门正中而去,是个半高球。 很漂亮的脚法,很拉风的戏耍,出脚的瞬间,微笑已经浮上钱政的脸。 这时候,江之寒的武术底子体现了效用。他虽然重心已失,却用左手在地上一撑,右脚准确的踢出去,居然把球挡了出去。 6比4,四十中点球胜! 看台上一片叹息声,大多数人开始收拾东西离场了。 四十中来的十六个人,包括替补队员,都走过来,相互拍掌相庆。江之寒瞟了眼钱政,忽然很恶俗的把大家招呼到一起,围了个圈,把手放在一起,大声说,四十中必胜!当然是一呼十应,一堆人大叫道,四十中必胜! 这时候,大多数七中的人已经走到场边,沮丧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余凯很满意江之寒的庆祝方式,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走到场边的时候,便学着钱政的语调,大声说:“至少还要灌他们两个,说的还挺妈的准的,就是自己被灌了5个哟。” 钱政这时候已经站在看台的第三级台阶上喝水了。听到这句话,他脸色铁青,呸了一口,说:“狗屎运。” 余凯哈哈大笑,“老子最看不惯口出狂言,又输不起的家伙。” 钱政说:“输了又怎样?赢了场球,改变不了你是烂校出来的,毕业了没人要,只能去扫大街。” 余凯骂道:“输了球,就知道乱骂,妈的不是男人,是什么?” 四十中的人骂人那是一套套的,而且配合很默契。有人马上接口道:“是太监。” 一阵狂笑以后,张涛说:“不对,妈的是人妖。” 余凯纠正他说:“人妖是男人扮女人,就他那样,能当人妖?” 张涛说:“是呀,妈的连人妖都不如。” 钱政开始说的话,七中很多队友都不以为然。输了球,就别扯到其它的事情上去。但四十中这帮家伙骂的太恶毒了,七中的几个队员都站起来,一些还没有退场的观众也有些鼓噪。 江之寒喝住他们,说:“够了,有人该骂,你们也合适点,该走路了。” 江之寒现在在四十中还是有威信的,几个人听了,嘴里虽然还小声的说笑着,都已转头往回走。 钱政气的脸都红了,他大声说:“有人被开除出七了四十中那样的烂地方,还好意思回来,不知羞耻!” 江之寒停下脚步,回头冷冷的看着他,心里奇怪他怎么认识自己。虽然钱政的说法不那么准确,但显然他是知道江之寒这个人一二的,难怪好像一开始他就有些奇怪的敌意。 钱政迎着江之寒的目光,毫不畏惧的说:“怎么,我说错了吗?你要不要我说一说你是怎么被开除的?” 江之寒心里使劲跳了一下,他虽然不太相信钱政知道很多内情,却不禁想,他认识倪裳,倪建国,或是别的谁? 江之寒为了倪裳的名誉,主动离开了七中。谁触碰到这件事,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底线。江之寒指了指钱政,说:“打球你打不过,打架你同样打不过。” 说这话,一步一步的逼过去,脸上满是肃杀的神色。 走近了,站在钱政下面阶梯的两个七中的球员下意识的身手要拦住他,倒也不一定有什么恶意。 江之寒冷冷的说:“让开!”,从两人中间挤过去。 两人各伸出一只手,想要拦住他。 江之寒突然启动,双手伸出,拿住两人的手,把他们往旁边一带。两个人猝不及防,本来力量和技巧上又差之甚远,不由自主的往两边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也是江之寒没有使劲,他们并没有跌在地上。 钱政吓了一跳,手里还拿着刚换下来的汗湿的球衣,人已经往后跳了两步。 江之寒踩上第一步阶梯,钱政前面这位是队里的替补守门员,人挺不错的。他两手一张,说:“说话冲一点,不要打架。” 江之寒并不理他,眼睛盯着钱政,要绕开他。 那人身手按住江之寒的肩,说:“不是什么大事。” 江之寒皱皱眉,说:“放开手。” 见那人一脸诚恳的神情,倒也不好使重手。但他现在生恐钱政狗急跳墙,说出什么他最不愿听到的东西,一心要阻止他,好好教育一下他。 江之寒往前走,那人想要拉住他。江之寒恼了,身手抓住他的手腕,两人一较劲,江之寒使一个“卸”字诀,把他的重心带偏了,一抖手,他便跌坐在台阶上。 钱政看见江之寒一脸凶悍的逼过来,心里已经慌了。看见前面三个人被江之寒轻易的弄倒,他连迎战的勇气也缺乏了,嘴里说着:“谁去叫保卫科的,有人要在七中打人了。” 没有人回答,倒是引来四十中一帮家伙一阵嘲笑。 这时候,有人在背后叫,不要打了。 江之寒懒得回头看,一步一步向钱政走过去。钱政犹豫了一下,是慢慢的往后退呢,停下来呢,还是飞快的跑掉。终于,他的恐惧克服了虚荣,一转身使劲跑起来,边跑还边叫,“有人打人了,有人打人了!” 这一下完全出乎江之寒的意料之外,他愣了一愣,正要启动去追他。刚快走了两步,见前面站着一个女孩。他想要绕过她,那女孩儿忽然说:“干嘛和他一般见识呢?” 江之寒惊讶的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姑娘。她亮亮的眼,挺直的鼻,齐眉的刘海,脸型偏圆,下巴处有一个颗小的痣,让她在清纯中添了些许可爱。 女孩子说话的口气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江之寒听着她的声音,奇怪的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他偏了偏头,问:“我们认识吗?” 女孩子笑着摇摇头,现出两个非常可爱的酒窝。 江之寒疑惑的看着她,“你” 女孩子说:“你又不是被开除的,又何必生气呢?” 江之寒眨眨眼,这个世界真是奇怪了,怎么好像随便一个七中的人都知道一些他的事情一样? 江之寒正疑惑着,忽然有人从后面拉住他的手,他一回头,却看见三个气喘吁吁的家伙,从左到右,是温凝萃,倪裳,和阮芳芳。 温凝萃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怎么回事,怎么要打架呀?” 江之寒给她一个笑,眼神扫过倪裳,只见她双眼里满是关心忧虑的神情,便说:“实在是有一个家伙太欠扁了。” 侧过头见阮芳芳还紧张的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不禁失笑道:“你们这么紧张干嘛?那家伙已经跑了五里地远了。” 温凝萃和阮芳芳一起松了手,但三个女孩还是很警惕的看着他,好像生恐他会做出些什么来似的。 江之寒心里虽然有些疑问,这时候也只好放下来,笑问:“你们今天怎么凑在一起了?” 温凝萃说:“刚吃过饭,听说今天在和四十中踢比赛,便过来散散心,瞧瞧热闹。芳芳说你可能也在,我还说不可能呢,没想到你真是个不务正业的。” 这架看来是打不起来了,但旁边围观的七中学生,多数是高二的,嗡嗡的小声议论开了。 有人在低声问,这小子谁呀?怎么七中有名的美女他都很熟的样子? 披上了广告明星光环的前主席倪裳,出名的美女阮芳芳,加上温校长的千金温凝萃,这个组合还真是够强大的。 倪裳这时候说:“唉,还好有人拦着你,要不我们还追不上。” 温凝萃嘲笑说:“能拦住他的,一定只能是小女生,男生是不行的。” 阮芳芳问:“那个小女孩是谁?看着挺眼熟的。” 倪裳说:“初三的林墨。” 江之寒想起那种奇怪的感觉,问道;“你认识她?” 倪裳说:“是呀,一起参加过夏令营的。” 江之寒回头那小姑娘却已不见了。他笑了笑,“有趣的小姑娘。” 正说着话,两个保卫科的从马路上走过来,后面跟着钱政。 温凝萃看了一眼倪裳,嘴里咕哝道:“有的人讨厌死了,之寒,把手机给我。” 江之寒边掏:“干嘛?保卫科的你也怕?” 温凝萃白他一眼,“我不是怕耽误你挣钱和复习吗?你想去保卫科和他们慢慢喝茶聊天吗?”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说:“爸,是我呀,有人又惹事了。” (感谢支持) 239 填志愿 江之寒走进教室,看见后面墙上贴的大字,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生能有几回搏? 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江之寒挠挠头,这两句真是太熟悉了,似乎小学六年级自己就在教室黑板上见过这个口号。/|一晃眼六年了,没想到还这么时兴。 按照王老师上个星期在班会上讲的动员令,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有一个时间,那就是高考时间没有星期一,没有星期二,抑或是星期六,星期天,没有休息日,没有其它特别的日子,只有一个时间:那就是高考倒计时。 今天,离高考开始还有xx天。 江之寒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和楚婉点点头。 楚婉拿出一厚叠材料,说:“这是王主任叫王老师交给你的,今年高校的介绍资料。” 江之寒说:“你看过了?” 楚婉笑道:“嗯,难得有这么好的待遇,别的同学都是去走廊上看贴着的材料。”这学期江之寒时常不在教室,慢慢的楚婉成了像秘书一样的人物,不管是谁找他,同学也好老师也好,在她那里留个言,楚婉总是认真记录,及时汇报,有时候还负责传回江之寒的回复。为了犒赏她的辛勤劳动,江之寒有机会就常请她和林晓吃中饭。从南边回来后,林晓倒也不避讳和江之寒一起吃饭了,三人经常就在附近街上的小店解决中餐的问题,如果江之寒不是有事要去吃工作餐的话。 状元楼开业以后,江之寒把几乎所有的生意,从股市到书店,从食堂到餐馆,都全部交给相关的人打理,自己开始进入这所谓的“高考时间”。 上午放了学,江之寒像往常一样,和楚婉,林晓一起吃了中餐,也不回家,径直回了教室,翻开大学介绍目录看起来。 这份材料包含的东西相当的繁复,江之寒草草的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便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可能考取的那部分学校上。 先排除的一些具有优先录取资格的学校,譬如军校和师范,江之寒根本没有打过这些方面的主意。接下来排除的是他自认为很危险的最顶尖的三五所大学。以这些大学往年在中州的录取分数线,江之寒大概需要百分之一百的挥,才有可能上线。如果只是刚刚过线的话,想去自己理想的专业基本没戏。 高考的录取分数在全国各地很不平衡,在这几所大学所在的省市,或者是一些很偏远的自治区,录取分数相对低不少,有时候会低很多。但中州虽然是内6城市,所在的省也算是人杰地灵,高考一向竞争极其惨烈,所以分数线之高,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的。 江之寒的目标,是选好两所第一志愿的学校,一所重点,一所普通本科。据他了解,真正管用的只有第一志愿。如果实在挥不佳,上不了重点,他自认为一般本科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即使在高三最后这一学期,他还是分了不少的心在功课之外,所以不得不以防万一。 沈桦倩前两天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想不想去中州大学。江之寒老实的和她讲了讲自己的想法。他说,我觉得,本科还是要出去开开眼界,去个离沿海开放地区比较接近的地方,感受一下不同的风气和经济浪潮,应该对自己有所帮助。有这么一种说法,本科更看学校和地点,研究生更看专业和导师。如果以后自己准备继续在经济或者金融这个领域深造的话,回中州大学投奔荆教授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为双方又认识,荆教授现在在全国范围内也是知名的专家学者。沈桦倩听了,只说了一句,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咋就啥都不懂呢,便挂了电话,留下满脸错愕的江之寒站在那里。 决定了要去沿海一带,江之寒又圈去了很多选择。加上他有比较明确的专业选择,有些纯工科的学校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即便如此,他还是圈出了六所重点,七所一般本科院校,作为最后决定的候选。 做完初步的筛选,很多同学已经进了教室,准备下午的课了。江之寒揉了揉眼,休息了一下。 楚婉这时候走进来,看他半闭着眼,便掂着脚,从他座位后面往自己靠窗的位置走,不想出声打扰他。 江之寒往前缩了缩,方便她进:“你来了?” 楚婉嗯了一声,问:“有眉目了吗?” 江之寒把自己写下的初步名单递给她,说:“有什么建议的?” 楚婉认真的看了看名单,说:“你没有考虑过p大,t大,和n大呀,这三所算是全国理工科的三强。” 江之寒笑道:“要量力而为哟。” 楚婉看着他,很认真的说:“试试吧,我觉得你能行的。你这样的,考试一定水平挥。” 江之寒看着她很严肃的样子,不由笑起来,这个女生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的盲目崇拜者了。他摇摇头,说:“你太高看我了。而且,我这个人,一向宁为鸡头,不为牛尾,呵呵。” 下午放了学,江之寒没有离开教室,坐在座位上准备解决这个事情。关于择校的事,他其实已经准备好一些时间了,像沈桦倩明矾,甚至戚处长这样的,他都打电话大概咨询过意见,了解过现在全国大学的一些基本情况。 江之寒看着材料,觉得实在看不出来太多的差别。他想,既然差别不大,干脆还是以地理优先吧,优先选定了三个他想去的城市:沪宁,宁州,和荆城。这三个城市,正好构成一个三角,地处蜿蜒过南方的大江的出海口附近的地域,若论改革开放的程度,和南方的另一个三角洲可谓一时瑜亮。 在江之寒心中,那个本科学校主要还是以防万一的替补,所以他考虑了一阵,果断的选择了荆城科技大学。 剩下来的,就是最重要的一个选择,选择一所重点院校作自己的第一志愿。 江之寒苦思冥想了很久,又圈掉了几个名字,剩下来最后三个候选: 宁大 沪宁理工 沪宁交通大学 江之寒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他收拾好书包,把大学材料拿在手里,往家里走。 到了家,父母都没有回来。江之寒打开冰箱,拿出两盘冷菜,胡乱热了热,对付了晚饭,脑筋却还停在那最后这三个候选上。 江之寒想了想,给楚明扬打了个电话,问:“选校开始了吧?决定没有?” 楚明扬说:“老大,我们明天就要上交了。学校说,这次提前决定这个,就静下心来,好好准备考试了。” 江之寒问:“你选的是什么?” 楚明扬笑道:“保密保密,我们说好了,周末聚一下,每个人报一报自己的选择,到时候你也来吧。” 江之寒哑然失笑,楚明扬这家伙有时候有些神经兮兮的。他说:“嗯,如果我没什么临时的安排,就过来你这家伙到底选了什么,还要吊我的胃口。” 楚明扬哈哈大笑了两声,说再见挂了电话。 既然要聚会,江之寒也懒得再给其他人打电话了。倪裳的名字在心里一闪而过。但自从伍思宜回来以后,江之寒有些刻意的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个名字,即使是作为普通的朋友。但倪裳会选哪个学校这个念头,还是坚强的在江之寒的心中逗留了一阵。 江之寒回到书桌旁,拿起资料,想要再仔细比较一下三个学校的相关专业介绍。把那一叠材料拿起来的时候,中间掉出来一张。他弯腰拾起来,看见上面写着: 青州大学 青州大学也算是重点大学,教学质量不错,历史也很悠久,但解放后第一次高校院校调整的时候,最强的两个系被分割出去了,所以恢复高考以后,它的名声倒是不如解放以前,算是有几分衰落了。 江之寒喃喃的念了两声,青州大学。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名字很亲切,虽然这所大学他只是大概听说过。 江之寒挠了挠头,拿起那张介绍的纸,认真读起来。 介绍的彩页上,有三张校园的照片,一张是大门和大门旁边老校长题词的,一张是图书馆和图书馆前面草坪的,最后一张是新修的第八教学大楼的。 江之寒跳过那些文字,把眼光定在那三张照片上,心里亲切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重。他有些奇怪,虽然青州是处于那个三角地带内的,一个风景秀丽的中等城市,他从来没去过那里。实际上在十七年的岁月里,由于以前家里经济不算太好,江之寒真正出了两川省的旅游也不过两次而已。 江之寒拿着介绍的彩页,一下子愣在那里。这亲切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呢?为什么有几分像前两天看到那个初三女孩时的感觉? 他重新坐下来,认真的读青州大学的介绍,包括它的历史,学科构成,和展展望。从介绍上看,学校还是挺不错的,不过同样是重点,它在中州的名气远远小于江之寒开始勾出的那三所学校。 一时间,江之寒为难起来。这种特别的亲切感,不仅没有帮助他作出决定,还让他在原来的候选中又多出来一个名字。他认真的把青州大学的名字写下来,和其它三所学校放在一起: 宁大 沪宁理工 沪宁交通大学 青州大学 江之寒左右前后,颠来倒了好一阵写了这四个名字的纸,仿佛想单单从名字上就看出个优劣来。但直到睡觉,这个工作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一觉醒来,江之寒在院子里练过功,只觉得神清气爽,心里想,这应该是一天脑筋最清醒的时候吧,赶快把这事给定下来。 江之寒走回屋去,把那张纸重新拿起来看了看。在原来的三个选择中,他稍稍的有些偏向宁大,以前同倪裳聊天,江之寒还提起过,说宁大虽然名气不如p大和t大,但若单论理工科的研究水平和治学严谨,据说是和p大t不相上下的。 可自从昨天偶然现青州大学的介绍文件,江之寒就觉得青大这个名字相当的亲切,倒让他更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想了想,给伍思宜打了个电话。 “喂,谁呀?”伍思宜有些慵懒的声音传过来,江之寒才意识到时间太早了些。 他抱歉的说:“打搅你睡觉了吧?” 伍思宜啊了一声,“是你呀。嗯,没有有什么急事?” 江之寒说:“倒也不是什么急事,不过一下子想起来了,想问问你的意见。” 伍思宜说:“你说。” 江之寒说:“我不正在填志愿吗?重点大学我初步选了四个,但看来看去差别不算太大,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伍思宜好像有些高兴的样子,“你问我的意见呀?” 江之寒说:“是啊,要不我给你讲讲是哪四个?” 伍思宜拦着他说:“别,我也不是很懂按我说呢,如果条件差不多,实在不知道怎么选,就看哪个最顺眼,就选哪个好了。” 江之寒问:“就这么简单?” 伍思宜轻笑道:“就这么简单。反正呀,这是我的办法。” 江之寒想了想,说:“嗯,就听你的吧。” 放下电话,拿起支红笔,重重的画了个圆圈,把青州大学圈了起来。 (多谢支持) 240 敌意(上) 高考进入倒计时。 这些天来,江之寒像所有高三的学生一样,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伍思宜会准时的来陪他吃晚饭,但也不再拉他出去逛街或者爬山。一个星期有那么三两天,她会陪江之寒去四合院,在灯光下坐在一边,静静的看自己的书或者杂志。 即使只是坐在一间屋里不说话,看江之寒灯光映射下的一个侧面,她也感觉温馨而幸福。自从父母离婚以后,伍思宜很难对任何东西有一种信赖感,而屋子里坐着的这个男生,能给她那种感觉。她想要把他抓紧了,有时候却忍不住想,父亲那样的,周围都围满了小妖精。他的未来,应该会五倍十倍的耀眼吧,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每当有这样的想法,伍思宜通常都忍不住有些好笑。连现在都还没有呢,就想到了遥远的将来。自从回归以后,江之寒对她更加的体贴温柔,但某些时候伍思宜似乎感觉到了距离感。譬如说,江之寒越来越喜欢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只是一味的抱着,并没有别的亲昵的举动。伍思宜事后回想,不确定是不是上次负气出走的后遗症。又比如说,江之寒对她似乎更加客气有礼,开玩笑的时候少了,正儿八经说话的时候多了。伍思宜成天琢磨着这些变化和征兆,到了后来自己也有些糊涂了。 用一个词来简单形容她,患得患失是再适合不过的。 在伍思宜的心里,相比想象中的未来的狐狸精们,倪裳是一个真正不能避开的,真实的存在。有意识无意识的,伍思宜会回想以前江之寒和倪裳在一起时的互动,他是怎么和她说话的,他是怎么向她表达亲昵爱慕的,他是怎么在朋友们面前讲起她的。 在这段关系开始的时候,伍思宜这样聪明的姑娘,当然明白倪裳的样子还深深刻在江之寒心里。那时候,她说,我会耐心的。但世事一向是说时容易做时难。有时候她扪心自问,要用多久的时间,要花怎样的努力,自己才可以不再在倪裳的阴影之下。 对于这个问题,伍思宜没有答案。比这个更糟糕的是,她也没有太多的信心。 江之寒做完了一套试题,伸了个懒腰,转过头来,看见伍思宜呆呆的坐在床边看一本杂志。灯光下,女孩的神色柔和,长遮住小半个面庞,有一种静态的美。 江之寒也有些温馨的感觉,他笑道:“思宜,你看的好像比我还专心呢。” 伍思宜轻轻啊了一声,抬起头来,说:“我在看上次姑姑带回来的香港八卦杂志呢,不需要专心的。” 她说:“你还记得姑姑给你提过那个冯家的二少爷吗?” 江之寒说:“当然,他出了那么大笔钱,我怎么会不记得?” 伍思宜把杂志递给江之寒,说:“这期杂志上,有两篇都是关于他哥哥的。他哥哥有个爱好,喜欢追求明星,所以经常上八卦新闻。” 江之寒问道:“冯家这么有钱的人,你姑姑是怎么认识的?” 伍思宜说:“我姑姑的形象设计室虽然不大,还是有些名头的。而且,她最好的朋友是香港最有名的型师之一,冯家兄弟都常去那里做头的,冯家老大还经常带他包的小明星去。我姑姑说,其实冯家有三个儿子,现在的老二其实是老三。二儿子过继给大伯了,正式算是大伯的儿子,所以现在大家叫都他老二。冯家的商业王国,算是开始的晚的,祖父一辈打了基础,在父亲一辈才一飞冲天。整个集团,是他父亲和大伯共同打造出来的。因为大伯没有儿子,而这边足足有三个,所以过继了一个儿子过去。” 江之寒拿起杂志翻了翻,他对于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太多的向往,评论说:“这也写的太详细了些吧,香港人真喜欢看这个?还一百来页都是这类的东西。” 伍思宜笑道:“喜欢的人多了。工作太辛苦了嘛,就想看点不用动脑筋的,猎奇的东西。”停了停,又说:“姑姑上次打电话还说呢,冯家少爷上次托她问你那个问题,你给的回答他看了,说非常的妙。据说他最近可能到内地来,如果到了中州的话,说还会来找你呢。我姑姑说,这个二少爷还在读书,没有进家族的商业圈子,人也特别随和些。” 江之寒杨扬眉毛,说:“那敢情好,这么有钱的少爷我可是只在小说上看过,至少也看看到底真实生活中是长个啥样。”问伍思宜,“他多大?” 伍思宜说:“不清楚,好像在读大学本科。我听说,他是他爸后来娶的太太生的,比两个哥哥要小十好几岁。” 两人正说着话,电话铃响了。江之寒拿起电话,说了两分钟,放下来,对伍思宜说:“楚明扬的,这小子说,周末要进行高考冲刺前最后一次聚餐,给大家松弛松弛。” 伍思宜问:“你去吗?” 江之寒说:“当然了,我上次问他选校的事,他还和我吊胃口。正好他们都选的是什么学校。” 伍思宜盯着江之寒的眼睛,问:“我可以去吗?” 江之寒笑道:“当然了,一起你按平时那个时间来找我就好了。” 楚明扬本来找的地方是个新开的饭店,不算高档的。江之寒想了想,让他改成了状元楼,又打电话给程宜兰订了一个包间。 他倒不是存心显摆,但酒楼开业以后还从没有请最好的朋友们去吃过,总有些不好意思。趁着这个机会,正好招待一下大家。 约好的时间是周六的傍晚。江之寒要从家里出的时候,接到冷倩的电话,书店现在正在同教育局谈中小学指定教科书和参考书的销售权,今天出了点问题,需要他打电话协调一下。 江之寒坐在四合院的书房里,连着打了几个电话,有两个还讲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放下电话,现已经到了约好的时候了,便给店里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先上几个菜,顺带解释一下自己要迟到好一阵。 打完电话,江之寒站起来,对伍思宜说:“走吧,过去要迟到好一阵呢。” 伍思宜今天精心的打扮了一番,脸上涂了很淡的粉,嘴唇上有不那么显眼的唇膏,披肩柔顺亮滑,是才去美屋打理过的。伍思宜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连衣裙,下面是一双式样很新颖的凉鞋。 她走到江之寒面前,转了转身子,问:“怎么样?” 江之寒笑道:“挺好的,我喜欢这个连衣裙。” 伍思宜嘴角翘起来,“真的?” 江之寒说:“骗你干什么,快走吧,我们真的要迟到好久了。” 因为状元楼就在学校外面,走路不过几分钟就到了,所以楚明扬一批人来的很早。接到江之寒的电话,酒楼的经理赶快让人上了一轮冷菜和汤,又上了一轮小点心,让他们先填填肚子。 江之寒过来的时候,又遇到堵车,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大概三十分钟。 刚走进大门,大堂经理,一个姓徐的中年男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殷勤的笑了笑,问候道:“江总,我安排在一号包间,已经上过点心,冷菜,和汤了。你来了我就让上热菜。”左手指了指,说:“我给您带路。” 江之寒笑道:“不用了,你忙吧,我知道一号包厢在哪里。” 走上楼来,往包间走去的时候,旁边的伍思宜忽然伸出左手,握住了江之寒的右手。 江之寒愣了愣,偏过头见伍思宜亮晶晶的眼神。 他微微笑了笑,反手握紧了她的小手,往前走去。 包厢门外站着一位服务员,门关着,但留了一条缝。 刚刚走近,江之寒就听到楚明扬豪迈的声音,“这个点心确实不是吹的,好吃。” 江之寒笑了笑,还没等他伸手,服务员已经帮他推开了门。 江之寒和伍思宜走进去,楚明扬第一个扭头看到,叫了声,“终于到了。” 下一刻,房间内的嘈杂声一下子消失了,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这边看过来,然后掠过江之寒和伍思宜的脸,停留在他们牵着的手上。 一声轻响,背对着窗,正对着门坐的倪裳手里的筷子,有一根掉在了她面前的盘子里。在忽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声音特别的刺耳。 江之寒眼光扫过,倪裳眼里是一种奇怪的混合,好像是惊恐,又似是紧张。很快的,倪裳垂下了眼,避开了他的目光。 江之寒脚步略微慢了一下,偏过头来看身边的伍思宜,女孩装作轻松的样子,但握着他的手不由紧了几分。从近处看,似乎能从眼里读出一份倔强和三分坚决。 江之寒拉着伍思宜走过去,帮她拉开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旁边正好是温凝萃。 江之寒开口说:“不好意思,临时要打几个电话,又遇到堵车,结果晚了这么久,等下罚酒三杯哈。” 眼光扫过,楚明扬的脸上还挂着惊愕,类似的表情浮现在屋里几乎每个人的脸上。江之寒其实不想以这样一个牵手的姿态很快出现在七中的朋友面前,但伍思宜主动抓住他的手的那一刻,他没有任何借口把她松开。已经伤害过她一次,怎能忍心在还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上一把盐。 从某种程度上,江之寒能读懂伍思宜的不安定感。所以,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个明确的信号:现在,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多谢支持) 241 敌意(下) 江之寒见大家都呆呆愣愣的,没人接他的话,轻轻咳嗽了一声,提声叫道:“服务员。” 服务员推门进来,江之寒扭过头去,吩咐道:“上菜吧。” 转过头来,装作什么都没有生的样子,江之寒笑道:“好久没聚这么齐了,上一次还是大家到我那里来瓜分甜橙的时候吧。对了,小顾顾公子怎么不在?” 温凝萃回他说:“他有饭局安排,让我同你说一声。” 江之寒打个哈哈,问:“明扬,你这家伙在电话里吊我胃口,现在总可以说了吧,到底选了哪个学校,是什么专业?” 楚明扬似乎还沉浸在某种震惊之中,不像平时那样伶牙俐齿。他结巴了一阵,才说:“重点第一志愿选择的是南方医科大学的牙医,一般本科选的是偃城中医大学的药剂。” 江之寒点头说:“很不错的选择。医生可是永不过时的职业,应该会越来越吃香吧。” 江之寒眼光移过楚明扬,问坐在他身边的薛静静,“静静,你呢?” 薛静静一反她平时温柔淡然的模样,不答他的话,道:“江之寒,你在四十中看来过的很滋润嘛。”语气里的嘲讽简直有跃然纸上的味道。 江之寒很泰然的说:“滋润说不上,还算不错。嗯,比想象的要好。” 薛静静说:“选专业不容易呀。说起来,选了一行,也许就要一直干下去。谁能保证能一直喜欢选的东西呢,说不定就和别人一样,一转眼就去喜欢别的行当了。” 薛静静率先炮,略微有些出乎江之寒的意料。这个女生,在他印象里一向是温柔内向的。但转念一想,她是倪裳最好的朋友,所以有些激烈的反应,也不是什么离奇的事情。 老实说,江之寒没有想过倪裳今天会出现在这里,虽然两人不再避讳见面,但离开七中以后的少数几次同学聚会中,她都是缺席的。在江之寒的思维定式里面,她应该有意回避所有自己出席的公共场合,才能回家给她父亲一个交代。 江之寒微笑道:“没关系,不喜欢自己选的,以后还可以跳槽嘛,没有必要一直死拴在一个行当上的。” 薛静静冷笑道:“是呀”大腿被倪裳放在桌子上的手拍了一下。 倪裳打断她的话,问候说:“思宜,好久不见你了。你实习已经结束了吧?” 伍思宜说:“是啊,离上班也不久了。你近还好吗?我怕打扰你复习,所以也没给你打电话。” 倪裳挤出一个笑容,“我还不错,反正就是看书背书做题什么的。对了,之之寒,你选了什么学校,我们也不知道呢。” 江之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简短的说:“青州大学和荆城科技大学。” 倪裳有些疑惑,“青州大学?” 江之寒笑道:“不太有名,是吧?我当时有四个候选,宁大,沪宁理工,沪宁交通大学,和青州大学,但实在不知道选哪个好。打电话问思宜,她说如果没有区别,看哪个最顺眼就选哪个。我觉得有道理,就选了个我感觉最亲切的。” 倪裳微微垂下眼,说:“是这样啊。” 阮芳芳接口道:“可是这四个学校,就属青州大学最没有名了。你这个看哪个顺眼就选哪个,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这个评论,不知道是针对的作决定的江之寒,还是提建议的伍思宜。 江之寒现在城府愈的深,他装作没听出阮芳芳话里任何特别的意味,反问她说:“你呢?选的什么专业和学校?” 阮芳芳说:“我选的管理专业,经贸大学和春城大学。” 江之寒和陈沂蒙通过电话,已经知道他的选择。他把眼光重新放回到倪裳身上,“倪裳,你呢?” 倪裳抬起头来,笑了笑,“我我的选择,好像很出乎大家的意料。” 江之寒说:“说来听听。” 倪裳说在;“我第一志愿选的是应用物理,宁大和中州科技大。”一个重点一个一般本科的选择。 江之寒微微点了点头,说:“挺好的。应用物理出来,理论基础比较扎实,既可以考虑作理论方面的研究,也可以考虑转到电子,电机,或者计算机这样的应用专业起来是个生僻的专业,其实路子说不定更宽了。” 温凝萃有些惊讶的看过来,问:“倪裳选专业的时候,问过你的意见?” 江之寒摇头,很诚实的说:“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温凝萃又问:“你们以前有讨论过这个事情?” 江之寒看了看倪裳,说:“有泛泛的讨论过吧,不过我从没听倪裳说起过她想学应用物理。” 温凝萃看倪裳点头认可这个说法,饶有深意的看着江之寒,“你们的说法倒是不谋而合哟。我第一次听到倪裳的选择,非常惊讶,问她,她给我讲的理由和你今天讲的,几乎一模一样。”言下之意,你们俩还真是有些心有灵犀来着。 江之寒装作不在意的说:“作了班长一年的同桌,她的思维方式我还是了解一二的。” 阮芳芳接道:“了解一二,那了解的不算多嘛。倪裳,看来我了解你连一成都没有的。” 江之寒看了她一眼,心里开始有些恼怒起来。他虽然可以理解七中这帮朋友心里想着自己和倪裳还能回到一起,但他也顾及伍思宜的感受。这是和伍思宜在一起以后,第一次出来和老朋友们吃饭,没想到遭遇的是这么明显的敌意。 也许,这个手,牵的是太快了一点? 席间最坐立不安的,可能不是江之寒或者伍思宜,而是召集大家聚会的楚明扬。他叫上七中同学的时候,只说出去聚会吃饭,为最后冲刺打打气,并没有明说江之寒会来。到了校门口,进了状元楼,倪裳已经料到江之寒会来。不过私下里她现在偶尔和江之寒有接触,所以也没有故作姿态的离开。 当然,谁也没有想到,江之寒就这样牵着伍思宜的手大大方方的出现了。 这顿饭吃的很是尴尬。面对薛静静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温凝萃阮芳芳似有似无的讽刺,江之寒还得照顾伍思宜的情绪。她主动牵上自己的手,想要勇敢的宣示一种存在,遇到的阻力却是如此之大。 江之寒一边要做出姿态,悉心的照顾伍思宜,偶尔帮她夹菜,问她对某道菜的看法,一边还偷偷的观察着倪裳的反应。 倪裳大概是七中这帮人里最主动的想要调节气氛的那位,她和伍思宜随意的聊着天,还要找话题,以免让饭桌上的气氛过于沉闷。 看着还是那样善解人意,愿意为别人着想的倪裳,回放刚才进门时她掉下的那根筷子,江之寒心里难免有几分酸楚。他虽然下定决心,当断则断,倪裳再好,也是过去时,而他的现在时应该是思宜。 但不幸的是,每面对这个过去时一次,江之寒就加深一次对她的怜惜,在心里似乎又更深的划上一道痕迹。 饭局散去,江之寒和伍思宜并肩走出状元楼。 江之寒说:“在屋里憋了那么多天了,今天不如出去走走,反正也出来了,又是周末。” 伍思宜温柔的说:“好啊。我们河边沙滩好不好?” 江之寒抓着她的手,笑道:“我正想说这个呢。” 两人去的,正是伍思宜第一次表白的地方。 大江依旧轰鸣而过,沙滩依旧碎石满地,距离上次来却已有差不多半年的时候了。 伍思宜不顾自己穿的是连衣裙,就要找个地方坐下。江之寒阻止她说:“漂亮的连衣裙可不能糟蹋了。”坐下来,让伍思宜坐在自己大腿上。 伍思宜把头靠在他的胸口,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江水,忽然说:“我太任性了,是吧?” 江之寒搂了搂她的腰,轻声说:“别想太多了他们嘛,也就是一下子不太习惯罢了。” (多谢支持) 242 冯家老二 周末送过伍思宜,江之寒刚到家十几分钟,就接到温凝萃的电话。温凝萃在电话里问,江之寒是不是对今天的事情很不高兴。江之寒很恼火的说,当然了,什么时候开始我要和谁在一起,要看你们这些家伙的脸色。温凝萃叹了叹气,说你也别怪我了,我当然管不着你了,就是觉得伍思宜动作也太快了,这边刚刚分手呢,她就趁虚而入了,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江之寒问她,为什么是伍思宜手快,而不是我手快呢?温凝萃很肯定的说,我反正知道的,倪裳也说她早就喜欢你了。 星期天很快就过去,翻到周一,繁忙的考前学习又开始了。 像平常一样,江之寒的日程上是上午四节课,中午和林晓楚婉古杰一起吃饭,接下来是下午的三节课,课后的自助学习小组,然后是晚饭,和晚自修。 夏天的太阳落的很晚,江之寒和林晓二女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天还亮着。 江之寒提议道:“一起吃晚饭吧?”又对楚婉说:“我晚上就不来教室了,谁找我替我说一声。”和楚婉愈熟了以后,江之寒觉得这个女生做事成熟,很有分寸,连手机号码都留了一个给她。 这些天来,林晓虽然不需要复习准备高考,却总是等着他们两人一起放学。 楚婉叹口气,说:“天天吃这么好,以后就算上了大学,据说食堂也很难吃的,那怎么办?” 林晓笑道:“我早就叫你报考和他一样的学校嘛,到时候就可以继续噌饭吃,你又不听我的。” 正说着话,江之寒的手机响起来。 江之寒拿出手机,喂了一声,说了几句话。 林晓朝好朋友撇撇嘴,说:“得,女朋友又召唤了,我们今天的白食没得吃了。” 来电话的是伍思宜,找他的事情却出乎江之寒的意料之外。伍思宜说,她在家里刚接到电话,说冯家二少爷不知道什么事到了中州,还真要来找江之寒,让他在校门口等着,车一会儿就到。 冯家老二也算是江之寒“私募基金”的大客户,他没有道理拒绝接待的,更何况加深一下认识,说不定意味着更多的机会。 江之寒想了想,对林晓二人说:“有一个朋友要来,我先回教室放一下书包,你们自己去吃饭吧。” 放好了书包,江之寒返身下了楼,到了校门口,和值班室的人打了个招呼,进去坐下来慢慢等。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林晓和楚婉已经吃饭回来了,冯少爷的车还没有踪影。看见她们走进门,江之寒站起来,走出去,打了个招呼。 楚婉惊讶道:“还在等?你朋友好大的架子哦。” 江之寒说:“真正豪门的少爷,架子大一点也是难免的,更何况人家恐怕也是堵车什么的。” 又问林晓:“你也跟着上晚自修?” 林晓说:“我在中州时间也不会太久了,所以多陪陪小婉,以后想陪也没有机会了。”楚婉挽起她的胳膊,把身子靠过去。 林晓说:“我晚自修坐你的位置,可以吗?” 江之寒笑道:“现在怎么这么客气啦?尽管坐。” 话音未落,就看到一辆奔驰车驶了过来,在校门外停下来。 林晓努努嘴,“多半是你的豪门朋友到了,大奔哦。” 江之寒和两人点点头,走出门见车门开了,后座走下来一个年轻人,一件白色绣着秃鹫的t-shirt,戴一顶棒球帽,脸型是那种棱角分明的,长相颇为俊秀。 那人看见江之寒走过来,微笑着问:“江之寒?” 江之寒答道:“我就是,你是?” 那人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冯承恩。” 江之寒倒没想到冯少爷亲自坐车来了,还以为他会在哪里等着呢。 他伸出手,握了握,“久闻大名。” 冯承恩笑道:“彼此彼此,上车吧。” 坐进车里,冯承恩说:“这次突然袭击,算是不之客。” 江之寒心里对香港豪门少爷的所有想象都来自于电视,现在眼前出现一个活生生的,好像和想象的不太一样。他说:“你普通话讲的真好,我听说很多香港人都只讲粤语的。” 冯承恩说:“我在台湾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国语还好。” 江之寒问道:“你这次到中州来,是商务旅行?” 冯承恩说:“哪里?我是跟着一个大学交流项目来中州大学短期停留的,大概就一个多星期吧。我现在在香港中文大学读二年级,哲学系。” 江之寒笑道:“哇,哲学系,很高深的专业。” 冯承恩哈哈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哲学系好混毕业,是我选择它的唯一原因。” 江之寒说:“上次你投不少钱给我们,对我们帮助很大,今天终于有机会当面向你说声谢谢了。” 冯承恩摆摆手,“一起赚钱,就是最高兴的事。我今天来找你,就是和你好好聊一聊大家一起赚钱的前景。” 江之寒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今晚让我做个东道主,招待一下?” 冯承恩颇为豪爽的说:“好,我正愁不知道这里哪家饭店好。” 江之寒拿出手机,给状元楼的经理室打了电话,预订了最好的包间,吩咐他们让两位主厨都准备好招待贵客。 放下电话,江之寒说:“正好,我们开了中州第一家粤菜馆合不合你的口味?” 冯承恩哦了一声,有些惊讶,“我昨天到的,吃了顿你们这里的菜,还真不太对口味。想不到你开了家粤菜馆。” 江之寒说:“我其实心里也没谱,中州人的口味和粤菜不太搭。不过想一想,粤菜清淡,又讲究食疗,应该在高端有不错的市场,再加上暂时还没有竞争,咬咬牙,就开了一家。” 从四十中到七中门口的状元楼,不过几分钟的车程。 下了车,接到电话的经理和大堂经理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进了包间,冯承恩问江之寒想吃什么,江之寒笑道,吃粤菜当然是听行家的。冯承恩也不客气,拿起菜单,点了几个菜。 江之寒想了想,对冯承恩说:“正好,我有个朋友就在附近,不介意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冯承恩愣了愣,说:“好啊。” 江之寒给顾望山家打了个电话,收好手机,对冯承恩说:“小顾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这次股市投资的合伙人,他家里是军队世家出身,在我们这里是”竖了一下大拇指,“老大。如果你以后有意思进内地投资的话,我们国家毕竟还是官本位的国家,认识一下会有帮助。” 冯承恩对江之寒随和自然的态度很有些好奇和惊讶,他说:“当时罗婶和我聊起你的时候,我就很好奇。十七八岁的商业奇才可不多见,在香港应该还有不少,在比较封闭的内地,还不是特区,就很罕见了,应该真是奇才。” 顿了顿,冯承恩又说:“你后来托罗婶带回来的那封信,我看了,很有意思。今天第一件事,就是想来听听你的高见的。” 江之寒说:“其实,那里面写的,至少一半是我很尊敬的一个大学者的观点。通常作股市投资,无非有两种方法,我想你一定也很了解,所谓的基本面研究为核心的价值投资,和所谓技术图形研究为核心的技术分析。但荆老师曾经说过,中国特色这四个字,切不可忽略了,那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所以如果把投资理论整个搬过来,恐怕不是那么合适的事情。从他这个观点出,结合我们在开始这半年左右的观察,我们觉得中国的股市确实不可以常理来考量。” 江之寒喝了口茶,说:“先说技术分析,虽然价格交易量的图形分析按理说有通用性,但在成熟度不同的市场,在波动性不同的时期,参数的设定,图形的观察方法不是一成不变的,否则会吃大亏。现在的问题是,内地的股市才开始,历史数据相当的少,而且整理起来也相当麻烦,所以很难确定是不是一些技术分析的方法是否适用,我们基本的观点是,需要更长的历史数据整理,才能有研究的基础。” 江之寒继续说:“关于基本面分析这个事情,存在着两个问题。第一,就是公司的财报相对的还不是很规范,证券市场的监督管理机制相对也不够规范,所以对财报的准确性,监督的完善性,和过程的透明性,我们都抱有很大的疑问,这方面没法和展成熟的香港市场或者是世界主要金融市场,如伦敦纽约,相提并论。第二,对于价值的评估,即使从基本面的角度出多的是对于未来价值的评估,即所谓预见性。我们来看国内现有的少数上市企业,在现在这个经济腾飞的年代,你要说潜力,或者是高展的可能性,老实讲,往上的空间相当的大,有时候你甚至感觉好像无限的大。当然,这是一个夸张,但一个企业的利润,甚至营收几年翻一番的事情,在成熟市场的大企业里极难见到,但在我们这里,一切都有可能性。向上的空间如此之大,这个预测性的价值评估反而会非常的困难。” 江之寒说:“所以,我们经过研究后,得出的结论是,至少在这个阶段,反而是投资者的心理观察可能是一个更好的参数。在我们开始往里投钱的时候,绝大多数国人还不知道有股市这个东西,即使知道,也是抱有极大的怀疑。50年代以后,除了极短时间试点恢复过一段时间股市,已经有40多年时间没有这个事物的存在了。新事物出现的时候,被怀疑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所以,在那个时候,期望值过低,市场价值是被低估的。” 江之寒继续说道:“但是,经过半年的上涨,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有这么个东西,天啦,进去半年比我存好多年的钱得到的回报还多。如果股市继续涨一段时间,这个现象就会更显著。慢慢的,很多人就会后悔,为什么当时我没想到这个呢?有人分析过,说国人的赌性其实是很强的,当人们意识到有一个短期致富的途径的时候,基本上可以肯定越来越多的人会跳进来,完成对一个上升市场的持续支撑。到什么时候,它可能短暂过涨了呢?我们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后来偶然听到一个经典的答案,不禁拍案叫绝。那人说,到了你门口卖冰棍卖茶叶蛋的人都在说,听说股市投资能赚大钱,我们要不要去试试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时候出来了。这,其实也暗合了威廉姆斯大师所说的长期投资中人买我卖,人卖我买的那个风格。” 冯承恩很仔细的听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说得好,人买我卖,人卖我买。”叹了一声,“可是,不是谁都做得到这个呀。” 两人聊了聊股市,时间过的飞快,只觉得一会儿的功夫,顾望山已经推门进来了。 江之寒替两人互相作了介绍,便上了菜。 冯承恩吃了两口,翘起大拇指,说:“不错,很正宗,不错,不错。”又对顾望山说:“小顾,你晚来两分钟,没听到之寒刚才关于股市的精彩论述。我看,比很多报纸上写评论的专家简单深刻。” 顾望山笑道:“我每个星期都要聆听他的教诲,耳朵都起茧了。” 冯承恩举起酒杯,说:“不知道为什么,和两位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见面就是缘分,来,干了这一杯。” 吃过饭,冯承恩问道:“接下来安排什么节目?” 江之寒笑道:“andre,早知道你有此一问,所以给你找了个行家来。我晚上约好了还要去拜访荆教授,就不能陪你了。”冯承恩和有些香港人一样,喜欢别人叫他的英文名字。 冯承恩说:“那不如改天,我还要呆个七八天呢。学校里好像没什么意思,我在中大转了十分钟,居然一个靓女都没看到。” 顾望山说:“andre,改日不如撞日,我给你讲,拉上他反而不好玩。这家伙,有人管着的。” 冯承恩拍拍桌子,说:“忘了忘了,罗婶的侄女是你女朋友吧?我在香港见过一次,是个靓女,关键是身材好。” 顾望山接话道:“关键是他这个人喜欢找个人管着他,所以谈股市你也许和他很投契,讲这个一定是讲不拢的。” 冯承恩笑道:“我们可以改造他嘛。” 顾望山点头说:“好,我试过好久了,没什么成效。如果两个人一起努力,应该有些希望。” 在笑声中,江之寒和顾风在饭店门口道了别,目送他们上了大奔,去领教灯红酒绿中中州的风月生活去了。 江之寒坐上出租车,给伍思宜打了个电话。 伍思宜知道江之寒一个人的时候,颇有些欣喜的说:“你没跟冯少爷出去鬼混啊?他们家几个少爷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性子,一个赛过一个的。” 江之寒笑了笑,“我找了顾大少爷陪他鬼混去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们俩正好门当户对。等会儿办完事,我还是回来找你鬼混好了。” 伍思宜呸了一声,嗔道:“谁稀罕?”却是掩不住言语间的开心。 (多谢支持;新一周不在强推上了,希望还能保持分类推荐的前十六,留在榜上。求一下推荐) 有些同学群情激奋啊,请不要代入太深:) 243 毕业留言 第二天到了学校,楚婉从抽屉里拿出基本很厚的精美装订的日记:“是楚明扬昨天晚上送到学校来的,毕业留言册。他说,其他的人大半都写好了,如果你下周一之前能给他拿回去就最好,实在没时间,晚一点也行。” 江之寒捧着厚厚的几本留言册,思绪飘了开去。 高中三年,真的到了尾声的地方。因为高考以后,很多人都会出游,然后是各奔东西,兴许好久都不再见面,所以毕业留言这件事被稍稍的提前了一些时候,在四五月份开始就到处传开了。 楚婉撇撇嘴,说:“你七中的朋友都挺有钱吧,留言册都是这么厚的级精装本的。我这段时间忙的,连这事儿都忘了。” 江之寒说:“要不要我给题个词啊?” 楚婉把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递过来,说:“就题这里吧。” 江之寒想了想,正儿八经的写道: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与楚婉同学共勉 江之寒 楚婉偏着头,看他一笔一划写完,把笔记本拿回去,娇笑道:“我拿回去收起来,就等哪天你出名了,我好拿去卖钱。“ 下课回了四合院,江之寒先给冯承恩打了个电话,客气的问候了几句。又给顾望山打过去。 江之寒问顾望山昨晚如何,顾望山笑道,有大老板负责买单,玩的当然很尽兴,冯承恩一个劲说中州果然名不虚传,自古是出美女的地方。江之寒说,你们俩看来是对上眼了,以后有机会多交流交流吧,这小子虽然还在读大学,毕竟家族财产摆在那里,以后出来合作的机会很大,也算是一个长线投资了。 约好了周末再去状元楼晚餐,江之寒便挂了电话,把测验题放在一边,想先解决留言的问题。 第一本翻开是陈沂蒙的。这个好打,江之寒深知陈沂蒙一向生性疏朗,对这些东西不是很在意,便随意写道: 沂蒙,愿我们的友谊永不褪色。 第二本是薛静静的,虽然对她前两天在聚会时的表现颇有些不满,江之寒倒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略略想了想,便写道: 静静,我一直坚信,也真心祝愿你以后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会越来越好。 高中同学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仍然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接下来这一本是楚明扬的,江之寒倒是费了一番心思。和楚明扬最初友谊的开始,就是初中时听他谈论了一番宋词,觉得他是一个很特别,而且有趣的家伙。以江之寒的了解,楚明扬多半对毕业留言这样的东西很上心。他咬着笔尖,想了很久,最后写道: 十年同窗,一生挚友 与君情谊,地久天长 摇了摇头,不算太满意,不过再折腾也不见得比这个好。男生之间嘛,意思到了就好了。江之寒总是这样认为的,真正的情谊不是用嘴说出来,用笔写下去的。 翻开最后一本,当然,是避也避不开的倪裳的。 江之寒从第一页慢慢翻起,看同班的和同年级的同学给倪裳的留言。这其中,有很简短的,有很公式化的万事如意,谢谢帮助,也有几百字的记叙文,讲曾经一起经历的故事,当然还有洋洋洒洒一两页的抒情散文,充斥着华丽的赞美言藻。 江之寒翻看着留言册,看每页下面的名字,也勾起了他的回忆。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倪裳和他讲的那些学校的往事,和其他人的互动,和她自己的酸甜苦辣。 江之寒翻到有字的最后一页,偏着头了一阵呆,拿起笔来,毫不思索的,一口气写了起来。 伍思宜这些天心情不太好,起因当然是那天的聚餐。 伍思宜心里不是没有准备,自己会受到一些排斥,但那种排斥来的那么明显和直接,却是出乎她的意料。如果不是颇为成熟,那天在饭桌上她也许会控制不住的哭出来。 伍思宜大概是习惯了周围很多人把情绪掩盖起来,却忘了在江之寒这个朋友圈子里,充斥的毕竟都是高中的学生,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们表达情绪的方式当然是直接而猛烈的。而她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有操之过急之嫌。 回到家里,伍思宜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不仅想江之寒的朋友们对自己的态度,也揣测着江之寒的感受。自己在进屋前忽然牵他的手,有没有让他不快?是不是会让他觉得自己心机太深,或是存心给倪裳难堪来着? 伍思宜仔细回想这些日子来和江之寒相处的细节。江之寒对她更温柔体贴了,但同时似乎也更客气有礼了。伍思宜思来想去,不能肯定这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更近了还是更远了,是他更在乎自己了还是有了某种的隔阂。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现在江之寒和她亲昵的时候,是更加克制了,基本上都是止于拥抱,和很轻柔的带着爱意,但不太有的亲吻。 江之寒这样做,兴许多半是出于一种姿态,对上次所犯错误的反省。但在伍思宜的心里,她不敢肯定这是不是一种姿态,表明了一种无法跨越的距离和无法弥合的伤痕。 进了四合院,江之寒让伍思宜坐下,自己去厨房给她倒冰镇的酸梅汤。 江之寒说:“这次这个冰镇酸梅汤味道真是绝了,热天喝”作出级陶醉的样子,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江之寒接过电话,对伍思宜说:“才知道,大奔和小破车一样,也是会爆胎的。我打个电话,帮忙处理一下。” 见江之寒打完电话,伍思宜问:“是冯家少爷?” 江之寒说:“是呀。” 伍思宜说:“处理好了?” 江之寒说:“他已经自己坐出租走了,去车行把备胎换下来,修一修就好。他说,今天倒霉,要去状元楼吃一顿安慰下自己,我已经叫人替他安排了。” 伍思宜想了想,说:“虽然是小事,他第一个电话既然打给你了,不如还是再客气一点,亲自去饭店陪一下嘛。” 江之寒说:“可是” 伍思宜说:“我没关系的,随便找就好。你不是说了吗,他也是长期投资,客气周到一点总是没错的。” 江之寒笑道:“好吧。”换了件衣服,说:“我要去拍马屁,为五斗米折腰去了。” 伍思宜嫣然一笑,招手让他过来,从他的牛仔裤的后面兜里掏出一张纸,说:“纸都露出来半截了,挺难看的,一点儿不讲究。” 江之寒做了个鬼脸,轻轻抱了抱她,走到门边,回头说:“我马上就回来。” 伍思宜笑道:“不用急。” *************************************** 伍思宜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一本投资方面的书,倒有些后悔把江之寒劝走了。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到书桌旁,看到厚厚几本日记本一样的东西。她翻开最上面一本,倪裳的名字跳进眼里。 伍思宜嘟了嘟嘴,随意翻开一页,看了的往后翻,终于在最后一页上,她看见留言本的一张被撕了下来。伍思宜把对折好的纸打开,看到自己最熟悉的笔迹: 这个世上,美丽的女孩不多,却也不少;聪明的女孩不多,却也不少。聪明又美丽的女生,是个比较稀罕的存在。 聪明而美丽的女孩往往容易傲慢,因为总是被赞赏所包围,有太多的东西得来太容易---但你是一个例外。 聪明而美丽的女孩往往容易浮躁或者懒惰,因为天赋的优势,可以让她们常常不用努力也能得偿所愿---你仍然是个例外。 回顾过往的岁月,毫不虚伪的说,虽然曾经有过误解和伤害,最后我剩下的只有感激和美好的记忆: 谢谢你帮我手写的名单,谢谢你和我在公车上摇啊摇一起享受城市的夜晚,谢谢你给我抄的那些作业和笔记,谢谢你替我包扎伤口的手,谢谢你愿意为我开启自己,谢谢你总是对我说你可以的,谢谢你在寒冬的凌晨坐在那里等我,谢谢你买的夹克,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的微笑和鼓励,谢谢你为我而流的泪水,谢谢那些共度的白天和黑夜。 年轻时我们常常说永远,但后来明白,曾经拥有也是难得的缘分。展望未来的时光,虽然命运注定我们相聚然后分离,但我仍然深信并且祝愿, 你能永远拥有你的美丽,信任自己的才智,保有金子般的谦逊,像一直以来那样脚踏实地的学习和工终,你终能寻找到幸福,在生活和事业上收获你应得的回报。 我对你只有一个请求,快乐一点,对自己宽容一点。 下面没有署名。 伍思宜把留言本郑重的合上,双手按在上面,弯下腰,轻轻的把自己的下巴放在手上。看着前面的台灯和窗户,伍思宜自言自语的说:“倪裳,你真有这么好么?你真的这么好,我怎么和你争呢?” 女孩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仿佛那高处有一个巨大的阴影,而她,要像唐吉珂德一样,明知不敌,还要拼命的和她战斗。 (多谢支持) 244 讨债的人 下午放了学,江之寒和楚婉从教室里往外走江之寒问起怎么没见林晓,楚婉说林晓没有来学校,自己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两人在校门口分了手。江之寒走在路上,接到顾望山的电话。 顾望山说:“andre今天回香港了,让我同你说一声。” 江之寒说:“不是说周末吗?我还说去送送他呢。” 顾望山说:“好像是哪个长辈的生日宴,要提前回去拜寿。” 江之寒笑道:“你们俩倒有点一见如故的意思啊。” 顾望山说:“嗯,这个人还算聪明有情趣,我原以为香港人都没文化呢,不是说那里是文化的沙漠吗?” 江之寒笑了两声。 顾望山问道:“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江之寒说:“还不错,冯少爷这个礼贤下士的姿态还是很诚恳的,而且自己也很有想法。前几天和他吃饭,我探探他的口风,他推说自己只是玩玩,还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不过依我看,他应该是有些想法,要大干一场的。这段时间,我有一个还不错的想法,不过需要的资金很多,即使股市的钱回笼了也远远不够。我琢磨着,要能把他拉进来,估计有点希望。但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连写个企划案的时间都没有。等到高考结束以后吧,我争取写个东西出来他有没有兴趣?” 顾望山说:“要玩大的?股市钱全部回笼都远远不够?那岂不是要在几百万上千万的级别了?” 江之寒笑道:“天机不可泄漏,等到考完了,我再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挂了电话,江之寒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回四合院去。下了车,拐上小路,走上一截,再转个街角的杂货铺,远远的老爷子的四合院就在前面了。 江之寒走了几步,看见有一个人坐在院门前的石阶上。走近了,才看清楚是林晓。 江之寒加快了步子,几步走到她面前,低头女孩黑披散,如丝如缎,脸色木然,苍白如纸。他伸出手去,把她拉起来,一边问等了很久了吗,一边取出钥匙去开院门。 林晓也不回答他的问题,默默的跟着他进了屋。 江之寒拿来一个杯子,去冰箱里倒了一杯橙汁,问:“生什么了?脸色难看成这个样子。” 林晓大概是渴坏了,她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下大半杯饮料,抬起头来说:“我枪毙了。” 江之寒摇了摇头,说:“你呀干嘛和自己找不痛快。” 林晓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神却像聚焦在很远的地方,“我站在人群后面,有些人还没开枪就软在那里了。他没有他好像看见我了,最后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看见林晓灵魂出窍的模样,江之寒心中怜惜,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柔声说:“都过去了,啊。” 林晓终于眨了一下眼,说:“好奇怪呀,他不应该看见我的,可是,他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而且还咧嘴笑了一下。” 江之寒凑近了,盯着她的眼,问:“后悔了?” 林晓机械的重复了一句:“后悔?” 江之寒沉声说道:“这个人手里有一条无辜的生命,至少抢了两个金银饰店,打伤致残的受害者有八个以上,更不用说平时的欺行霸市,欺压百姓了。这样的人死有余辜,知道吗?死有余辜!”他加重了语气,很肯定的说。 林晓舔了舔嘴唇,说:“我知道的,可是” 江之寒说:“你是因为他最后说了句二十年后要娶你,所以不忍心了?忘了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林晓咬了咬嘴唇,说:“他留了一个秘密帐户给我,我已经把钱都转出来了。” 这个消息大大的出乎江之寒的预料,他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林晓说:“他的赃物,没有销出去的好像都在他最信任的两个手下那里,去年末那两个人就被抓起来了,我想大部分东西也被收缴了吧。剩下的,这些年他66续续卖出去的,钱都在这个帐户里面。”伸出三根手指,比了比。 江之寒问:“三万?” 林晓幽幽的说:“你也太小看他了,就那一起金铺抢劫的案子,不是电视里说是中州十年来最大的,有八十多万的货吗?就算一成两成的价格销到黑市去,也有十几二十万。” 江之寒说:“三十万?” 林晓说:“三十六万五千七百九十六块七毛五。”在这个普通工人两三百块钱一个月的年代,这也算是一笔巨款了,足足当得了两辈子的工资。 江之寒了一会儿愣,问:“干嘛告诉我这个?” 林晓忽然伏进他怀里,闷声问:“之寒,你不去告我吗?” 江之寒冷笑了一声,“我只听到有个人失心疯了,大白天做梦自己了财。真是痴人说梦话!” 林晓在他怀里傻傻笑了两声:“你不去检举我了?” 江之寒不悦道:“你有完没完?” 林晓重复说:“真的不去告我?” 江之寒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叹口气。 林晓说:“我是不是很坏啊?不管他干了什么,是我把他骗回来进了监狱,假装自己是同伙,让他招认了罪行,最后还吞了他的钱。我是不是很坏?” 江之寒把她的脸捧起来,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说:“如果有一个人害的我很惨,我也会这样报复的,谋了他的性命,夺了他的财产,让他死不瞑目。” 他说话的语气阴森森的,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林晓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她问:“你会吗?” 江之寒说:“我当然会。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狠毒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别人的身上,强迫别人过你想要他过的生活。这个,叫做奴役。不管表面上多么温馨,多么亲切,都掩盖不了奴役这个事情恶毒的本质。林晓,你不欠他任何东西,你明白吗?” 林晓使劲的盯着江之寒看,仿佛看不够似的。过了好久,她才舒展了眉头,从喉咙深处出一声叹息。 林晓说:“我过两天就要回一趟我妈的老家,有些事情要处理,还要留笔钱给我外婆外公,所以高考的时候,我可能不会在中州了。那以后,我就要去南边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之寒,我今天来,有两件事找你。” 江之寒说:“你说。” 林晓说:“先呢,我是有好些话想和你说。以前不说,是怕你听了厌烦。既然都要走了,也不怕这个了。” 她拂了拂额头前散下来的头:“活了快二十年,真正影响了我人生的人有三个。第一个是我妈。我小学三年级我爸就出去打工去了,通常一两年才见一次,也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但家里总算还有我妈照顾我,小时候我还算是漂亮乖巧的小孩儿。到了初三,我妈有一天和我说,家里条件太艰苦了,她决定要去南边打工。我初三哟,从此开始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在我妈的一个表姐那里住了几个月,后来还是搬出来,一个人住,自己照顾自己。从那一年开始,我妈一年只有春节前后才在中州。每次回来的时候,也给我带不少的东西,经济条件好象是改善了不少。有一年春节,她和街坊因为一件事争吵起来,那个女人说她出去不是去打工的,是去卖的。我手里正端着一碗面,就扣到那个女人脸上去了。后来片区民警来了,也没怎么着。那女人一直在叫,你去问问周围的人,谁不知道你妈去南边是去卖的!” 林晓大概说累了,趴在江之寒肩上休息了一会儿,有些吐词不清的说:“我从来没有问过她是不是真的,因为我害怕听到我不愿听到的答案,因为她从来没有大声为自己辩护过。” 林晓抬起脸,说:“第二个人呢,就是今天吃枪子儿那个家伙。我高一认识他,高二被他弄上手。跟上他以后,吃穿是不愁的,走在外面也没人敢欺负那不是我想要的。就像你说的,强迫了一个人的意愿,表面上对她再好,也是一种奴役。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坐在他租的那个房子里,心里想,如果我妈真的是出去做那个事挣钱的,我的现在和她也没什么不同,不同的不过是卖给一个人还是卖给不同的人。我想要摆脱那个命运,但却没有胆量没有勇气,到了后来,也没了希望。差了那么一点点,我就屈从了。反正是混日子呗,那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林晓伸出手,揽住江之寒的脖子,“第三个人嘛,就是现在我抱着的这个家伙。”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之寒,“这个家伙,认识我的第一天就把我于股掌之间,他有时候翻脸比女人翻的还快,他的心思别人猜不透,他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轻视。” 看见江之寒一脸苦笑,林晓也绽放出一个笑容,“可是呢,他高大,他帅气,他聪明,他好像抬抬手,再大的困难就迎刃而解了。他让我跨过了我以为再也跨不过的那个坎儿,可以开始一个新的生活。我看着镜子里的我问自己,为什么你看见他不屑的神情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为什么你看见那个来找她的白衣女孩儿就感到特别的自卑,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他。” 江之寒抿了下嘴,半年之间,这是他听到的第二次主动的表白了。 林晓深深的看了江之寒一眼,垂下眼去,轻声的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他,也许就在第一天?可是,我拿什么去让他喜欢自己呢?一个连大学也不会上的人,一个初次见面就表现的像个太妹的人,一个和黑老大在一起睡过一年的人。我” 江之寒轻轻的握住她的嘴,摇了摇头。 林晓摆脱他的手,有几分倔强的说:“今天,我不怕你了。既然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江之寒柔声说:“世界很小的,怎么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呢?” 林晓摇头道:“我最近看了一觉得很有道理。社会也是分层次的,去了不同的层次,即使身处一地,也难以想见了;即使相见,也就像不认识一样。几年以后,如果在街头上遇到,你会怎么想?这个女生,有些印象,和我同过一年的学,对了,还死皮赖脸的和我睡过一个床的那个人。如果能想起这些,已经是很不错了。” 江之寒说:“晓晓” 林晓打断他,“我这次去南边,因为手里有钱了,就买了张软卧的车票。软卧真是不错哦,挺干净的,服务员态度也还不错。以前出远门的时候,我总是坐硬座,也坐过几次很挤很挤的火车,那上面到处是说黄色笑话的人,关着窗户使劲抽烟的人,乘务员乘警总是马着一张脸,连推着餐车卖饭的,被农民工挡了路,都拿起饭勺就往头上敲,好像敲的不是一个人,连一只猫一只狗都不如,是没有尊严的。这次回来的时候,我又升了一档,给自己订了飞机票,宽敞明亮的候机厅,没有到处弥漫的汗味。总是微笑着的空中小姐,衣着整洁彬彬有礼的乘客,那样的旅行才是真正舒心的呀。你知道吗?就这样旅行了两次,我都快忘掉以前坐硬座的经历了。到了一个层次,进了一个圈子,你看到的不过是周围的东西。至于那以外的世界,慢慢的就不在视野里面了。” 江之寒说:“我妈说,即使能顺着社会的阶梯往上爬,但永远也不要忘了我们曾经在的地方,不要忘了那里生的事情。” 林晓摇头道:“可是人不是观世音菩萨呀,他是不会到处去救苦救难的。那书上讲,有的时候两个人就像两条直线,因为一个很奇妙的巧合,有了一个交叉点,然后呢,就会愈行愈远,渐渐的不再对方的视野之中。” 林晓说:“我们就是这样的,你注定了要爬到我只能仰望的那个地方去。那时候,即使遇到了,也不过是陌生的路人。寒假的时候,我想说服自己,既然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试着抓住他呢,不择手段的,死皮赖脸的,不知羞耻的,只要能抓住他多一会儿。但我的理智告诉我,如果我那么做了,只会被厌恶,只会被更早的踢到一边去。” 江之寒能感受到女孩自内心的无奈,和着些许的自卑,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疼。江之寒轻轻的捧着林晓的脸,说:“晓晓,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也是很好很好的吗?” 林晓笑了一下,“虚伪的家伙,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把脸凑过去,一字一句的说:“今天的第二件事,就是我是来讨债的后一次!” (因为某些技术原因,大家还可以继续享受免费嗯,好好享受,多谢支持) 245尽君今日欢(上) 林晓把腿盘起来,头凌乱着,星眸半闭,肌肤泛着红色。 “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她说。 一分钟以后,她断断续续的叫道:“不要这么快……停一下,别这么快。” 林晓不断的出自相矛盾的命令,最后终于说不出话来,伏在江之寒身上,满足的呢喃了几声。 江之寒轻轻的理着她凌乱的头,说:“如果做的不顺利的话……打我电话,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林晓清脆的笑了两声,“做的顺利,就不能打你的电话了?” 江之寒说:“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嘛。” 林晓伏进他怀里,温柔的说:“之寒,遇到你之前,我心里总有好多的怨气。我总觉得老天爷待我太坏了,凭什么所有这些事,都让我遇上?凭什么?为什么?每次想起这些,我总是满腹怒气。” 她咯咯笑了两声,“但是,在那个早晨,你告诉我……是你的第一次的时候,嘻嘻,我突然觉得老天也是公正的,我没有被他抛弃,你知道吗,小处男?” 江之寒无奈的笑了笑,“看来我的牺牲是值得的哦。” 林晓很认真的点点头,把双臂环过江之寒的脖子,娇笑道:“休息好了么?” 江之寒看着两眼紧闭,双手使劲抓紧床单的林晓,心里有疼惜,有柔情,也有冲动。他不知疲倦的劳作着,想要用身体传达某种抚慰,却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够体会。 林晓只是一味沉浸在享受之中,她不再多话,只是断断续续的呻吟着,最后的时刻,忽然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那声音穿破了屋梁,传散开去。 江之寒也吓了一跳,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嘴,把那声音半途掐断了。 *************************************** 江之寒在床上躺了一阵,林晓已经离开了,但身体的味道还残留在枕间。 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奇妙,不是吗?生在林晓身上的事,以前以为不过是电视小说的杜撰呢,但电视小说看来怎么也逃不出真正生活的包涵。 江之寒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想,只是无聊的看了好久天花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坐起身来,跳下床,看见床边的书桌上有一张存折般的东西,下面还压着一张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林晓放在那里的。 江之寒把纸抽出来,只见上面写着: 帐户里有一半的钱,愿意和我做一次共犯么? 拿去投资,或者是做点好事吧,算是我求你的。 江之寒苦笑了一声,翻开存折扫了一眼,把它随意扔进到抽屉里,把纸条又看了两遍,揉碎了,扔进废纸篓里。 出了房门,看见天色已经暗下去。江之寒想想,要不今天去书店和母亲一起吃盒饭吧,便换了身衣服,往外走。 拉开院门,只见门前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人。听见开门声,她转过头来,正是伍思宜。 江之寒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一下子懵住了。 他用了大概七八秒钟才平静下来,低头问:“你……不是后天才从皖城回来吗?你爸爸那里……有什么事吗?” 伍思宜笑了笑,“反正我爸生日也完了,工作的事也敲定了,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江之寒伸手把她拉起来,说:“你不是有钥匙吗,来了干嘛不进来?” 伍思宜亮了亮右手的蛋卷冰淇淋,说:“我刚来,忽然觉得站在这里边吃冰淇淋,边看晚霞,挺有意思的。” 她指着西边天边的云霞,轻声问:“之寒,你看,这晚霞真漂亮,不是吗?” 江之寒抬头看去,只见天边的云霞被落日的余光染成金黄,紫红,浅蓝,一丝一缕,一团一堆,果然是美丽极了。不过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那晚霞上,而是回想着刚才生的事。 林晓要讨债的时候,江之寒心里不是没有一丝迟疑。思宜不在中州的念头,有那么一刻是出现在他的脑子里的。但我有女朋友这个念头,却并没有长久的坚守在那里,成为自己坚拒的理由。在我心里,难道没有真的把她当作我的女友? 江之寒低下头,看见伍思宜正迷醉的看着天边的晚霞,心里难以抑制的有强烈的负疚感。 他说:“思宜……” 伍思宜转过头来,“你刚才在干什么,学习么?” 江之寒心使劲跳了一下,脸上却是没有变颜色。他点头道:“看书看累了,就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去我妈那里吃晚饭。” 伍思宜说:“这样啊,那……你快去吧。” 江之寒说:“我也没有和她说好。既然你来了,还是我们出去吃吧,就在拐角处那个小饭店好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两人有些出奇的沉默。伍思宜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有些心不在焉的。江之寒心里忐忑着,观察着她的脸色,猜测她是不是现了什么,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伍思宜皱着眉头,好像在苦思冥想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有时候还把手指甲伸进嘴里轻轻的咬着。江之寒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回头想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间大半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吃晚饭,回到四合院,像什么都没生一样,江之寒继续看他的书,做他的试卷。伍思宜像往常一样,坐在床沿上,看一本杂志。看了一会儿,她好像有些累了,便坐到床上,靠着枕头,半坐半躺的继续看她的杂志。 江之寒今晚有些不能集中精神,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放着林晓的到访和伍思宜的突然回家,感觉自己多多少少有几分像一个被妻子回家抓住的偷情的丈夫。他装作不在意的不时回头看伍思宜一眼,她很专心的在看自己的东西。江之寒心里总是有些平静不下来,他使劲抽了抽鼻子,感觉林晓身体的味道还萦绕在房间里。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月亮被云遮住了。黑漆漆的夜晚,小屋里的两盏灯显得特别的温馨。 (多谢支持;幻冰新贡献了一个群:8o538199,喜欢这本书的欢迎加入) 246尽君今日欢(下) 江之寒又回头看了眼伍思宜,在静默的夜里,一个孤独的小院里,有一个人陪着,是一种很好很好的感觉。而那种温馨的感觉越强,心里的愧疚也就跟着强起来。 如果再来一次,我会拒绝林晓的要求吗?江之寒问自己,却没有很肯定的答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貌似叛逆的女孩的影子,也已经在他心里有了一个固定的空间。听着她的表白,感受她的无奈和一点点的自卑,江之寒清楚地有心疼的感觉。如果一夕之欢,真的能给她一点点慰籍,自己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如果倪裳现在还是我的女朋友,我还会答应林晓的要求吗?江之寒这样问自己。同样的,他也没有答案。应该不会吧,不过如果那是事实,自己也不会认识林晓了。 正胡思乱想,神游天外的时候,伍思宜忽然开口说:“我今天不想回去了,好吗?” 江之寒转过身来,说:“好啊。” 伍思宜站起来,说:“我出去一下。” 江之寒说:“我陪你吧,天黑了。” 伍思宜说:“这里安全的很,你自己好好学习吧。” 江之寒说:“学习久了,正好出去走走。” 伍思宜坚持道:“不用了。你要是担心的话,把手机给我,有什么事我会马上给你打电话的。” 江之寒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把手机交给她,陪她到了院门口,说:“快点回来,久了会担心的。” 伍思宜甜甜的笑了笑,“真的会担心?” 见江之寒点头,她挥了挥手,说:“最多十五分钟。” 伍思宜很守时的只出去了十五分钟,回来以后,坐上床继续看她的书。 十一点的时候,江之寒把今天的任务胡乱的总算弄完了,活动了一下胳膊,站起来,对伍思宜说:“这么晚,你今天不回去了么?” 伍思宜说:“我出门的时候,家里停电了。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来电了,一个人呆着,怪可怕的。” 江之寒温柔的说:“那你今天就睡我这里吧,我去睡西屋。” 伍思宜放下书,说:“我睡西屋就好了,比你床还干净些。” 江之寒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伍思宜眨眨眼,“你先洗漱还是我先?” 江之寒说:“你快去吧,我正好再看一会儿书。” 江之寒待伍思宜弄完她那一套繁琐的程序,放下书,去了盥洗间,三下五除二,十分钟解决了战斗。换上一件新的无袖汗衫,穿上短裤,走到西厢房。推开门,只见伍思宜坐在床上,开着一盏昏黄温暖的台灯,正看一本书。 江之寒走过去,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说:“晚安……早点睡吧。” 伍思宜嗯了一声,抬起眼看着他。灯下的女孩儿,被晕黄的光衬着,又多了几分柔美。她的眼睛仿佛深潭,黑黑的亮亮的,里面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 在这么近的距离被她注视着,江之寒忽然有些心慌,忍不住有种想逃跑的感觉。伍思宜的眼里慢慢有了些许笑意,仿佛有几分揶揄的神情。江之寒定住心神,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慢慢的退出屋子,回身把门关好,又去检查了院子的大门,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江之寒的作息时间是很严格的,这一年多来,他渐渐习惯了准时睡觉起床,到了后来,习惯成自然,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熄了灯,躺在床上,生物钟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准时敲响。他闭上眼,但林晓哀婉的模样和伍思宜灯光下柔美的侧影,像走马灯似的交替出现,把他的睡意一点一点挤出去。 欺骗?同情?背叛?承诺?这些词语飞快的一一闪过,只有让他的脑子更加迷糊。黑暗中,墙上挂钟的秒针滴滴嗒嗒,声音特别的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之寒在黑暗中睁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下一刻,他听到了轻碎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下来,过了半晌,吱呀一声,并没有锁的房门被推开了。 江之寒微微眯着眼,月光洒进来一片,照着一个精灵般的人影,像是在冰上滑行一样,走了进来。房门在她身后关上,咔嗒一声,锁上了。随着那声音,江之寒的心使劲跳了一下。 江之寒仿佛身在一个梦境里,被魔法定住了身子。但他还能感觉,感觉到熟悉的香气慢慢的接近,轻轻的把他围绕。然后……有一个无比温软的身子满满的靠了过来。 江之寒长长的出了口气,好像在水下憋了很久终能呼吸一样。伍思宜依偎在他的怀里,久久的不说话。江之寒左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后背,右手环过她的脖子,温柔的搂住她。 忽然间,伍思宜解开了睡衣胸前的两颗钮扣。她抓住江之寒的左手,引导着他,轻轻的按在自己那骄傲的凸起上。 江之寒条件反射的想缩手,却被伍思宜坚定的按住。 黑暗中,他叫她,“思宜……” 伍思宜嘘了一声,说:“不要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请求道:“吻我。” 江之寒听话的吻过去,伍思宜有几分狂暴的含住他的嘴唇,急促的喘息了几声。 三五分钟后,两人的唇舌已经激烈的纠缠在一起。江之寒的手陷在一团温软之中,比棉花还软,比凝脂还滑腻,比花还香。他忍不住放肆起来,让那团温软在手中变幻形状,让女孩在她耳边轻声吟唱。 伍思宜的身子越的软了,她咬了咬牙,拉住江之寒的手。江之寒以为她受不了了,正要从她的睡衣中缩回去,女孩却拉住她的手,一路向下,插入睡裤之中,隔着最后那层布,按在她最神圣的地方。 江之寒忍不住又叫了一声,“思宜……” 伍思宜在他耳边曼声说:“我可以说不……你……不可以。” 江之寒的手僵在那里,好久好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在伍思宜耳边说:“思宜,我爱你。” 伍思宜满足的长叹了口气,在他怀里扭动了下身体。 江之寒仿佛收到了某种信号,下一刻他不再犹豫,拨开最后的那层防御,准确的找到那隐藏在草丛中的珍珠,轻轻重重的揉将起来,揉出一团滑腻,一串吟唱。 * 黑夜中,江之寒的呼吸平缓而规律。伍思宜听江之寒说过,他一天睡的时间很少,但一旦睡着,就会很沉,打雷也打不醒。 伍思宜侧过身子,很温柔的亲了亲男孩儿的脸,小声的说:“不要再骗我了,好吗?再也不要了。” 静寂的夜里,没有人答她的话。 247 狼来了 铃声响起来,江之寒放下钢笔。把试卷叠起来,站起身,伸出手,向楚婉示意,要不要我帮你交卷子?楚婉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把试卷递过来。 这是四十中高考前最后一次正规的模拟考试。下一次,就会是真刀实枪的上战场了。 最后一科考的是生物,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学习,江之寒的生物成绩可以说是突飞猛进。生物其实不算是死记硬背的学科,有点举一反三的味道在里面,所以认真起来,进步还是喜人的。 江之寒交了试卷,回到座位上,看见楚婉苦着一张脸,笑道:“怎么了?” 楚婉说:“好像有道题,最后几分钟把对的改错了。” 江之寒安慰道:“别想它了,反正想了也没用。叫上古杰,一起去吃饭。中午多吃点,就当泄愤好了。” 三个人走出教学楼,江之寒一眼就瞧见站在站在那里的曲映梅,清汤挂面一样的头。穿着一件相对宽松的黑色短袖t-shirt,不太像平时的风格。 曲映梅从来没有到四十中找过江之寒,所以江之寒下意识的猜测有什么大事生了。他走过去,说:“正要出去吃中饭,一起去?” 曲映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以……和你单独说个事情?” 江之寒皱皱眉头,转过头去,对楚婉两人说:“不好意思,今天你们两个去吃吧,我有点事情。” 楚婉答应了,和胖子两人往前走,远远的江之寒很灵敏的捕捉到她小声的咕哝,“又来一个,花心鬼!” 江之寒苦笑了一下,回头对曲映梅说:“边走边说?” 曲映梅点点头,两人往校门口走去。 曲映梅问道:“快高考了,很忙吧?” 这是典型的没话找话的无聊问题,简直不需要回答的。 江之寒点点头,“最近还好?实习完了么?” 曲映梅说:“已经完了。” 江之寒问:“工作定下来了?” 曲映梅摇摇头:“还没完全定下来。” 江之寒沉默了半晌,说:“如果有困难的话,我兴许能帮上点忙。” 曲映梅眨了眨眼,看着江之寒问:“你……对你的朋友就这么好?连他相关的人也要帮忙罩着?” 江之寒说:“我们也是朋友。” 曲映梅说:“是吗?” 江之寒肯定的点点头,“至少,我是把你当朋友的。你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曲映梅忽然说:“我想吃酸辣小面。” 江之寒说:“我知道有家不错的,不过要走好一阵呢。” 曲映梅说:“小李面摊?” 江之寒笑道:“没错。” 两人到了小李面摊,正是中午最挤的时候。排队买了面。找一张偏僻的桌子坐下来,风卷残云的解决了肚子问题,满足的站起来。 曲映梅不说什么事,江之寒也不着急追问。 曲映梅指着旁边一条路说:“这条小路,可以插回四十中去,要近不少。” 江之寒点点头,同她一起往回走。 一直走到四十中的门口,曲映梅还是没有开口讲她的事情。江之寒一向深知她的性格,心里倒是打起鼓来:看起来不是件很小的事儿。 走进了校门,曲映梅咬了咬牙,好像最后下定了决心一样,指着操场的东北角说:“过去坐坐?” 江之寒跟着她走过去,这里很清静,中午的时候附近一个人影儿都看不见。 曲映梅坐下来,果断的开口说:“我就是那个喊狼来了的小孩儿。” 饶是江之寒聪明过人,反映敏捷,一下子也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曲映梅自己揭开了谜底,她说:“我怀孕了。” 江之寒不由自主的挠了挠头,“你们俩……不是很久都不见了么?” 曲映梅低头看着地,“上个月的时候。他偷偷跑出来一次,说学习太紧张,憋的快疯掉了。” 江之寒追问道:“你们……没有采取保护措施?” 曲映梅依旧低着头,说:“怎么会没有?不过……那个玩意儿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呀。” 江之寒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准备怎么办?” 曲映梅说:“那还能怎么办?生下来?” 江之寒说:“你告诉沂蒙了?” 曲映梅轻轻叹口气,“他大概知道了……但他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主意?其实我也知道我错了,沂蒙他太小了,还没有能力来面对这样复杂的东西。” 曲映梅又说:“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来打扰你,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不过……我的那些朋友……更重要的是,很多人我也不愿意他们知道……” 江之寒叫道:“映梅。” 曲映梅抬起头来。 江之寒问:“你想好了?……老实说,这个事我也没法出任何主意。” 曲映梅咬咬嘴唇说:“我……想好了。这也算是个教训,不要再做自己没法负责任的事情。” 江之寒微微点了下头,说:“我来帮你联系医院,找熟悉的医生,不会有问题的。争取……不迟于下个星期吧。你别着急,等我消息吧。” 曲映梅眼里神色变幻,看着江之寒,没有说话。 *********************************** 周二的下午,江之寒请了个假,叫了辆出租车,去曲映梅家里接她。 曲映梅上了车,说:“你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好。” 江之寒打断她说:“别磨磨唧唧的,就不像你了。” 两人到了医院,下了车。江之寒在一楼大厅的地图旁边看了一阵,找到自己约好了要去的地方,回头说:“西楼,三楼。走吧。” 曲映梅跟在江之寒身后半步的地方,全没有平常的妩媚风流,游戏人间的态度。 到了三楼,江之寒回头看了看,只见曲映梅低头看着地,手和脚好像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江之寒心里叹口气,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她的右手。 曲映梅抬起头来,一瞬间,江之寒仿佛读懂了她眼里复杂的包罗万象的情绪,有紧张,有悔恨,有孤独,也有害怕。 江之寒感觉曲映梅使劲抓住自己的手,她的手有些汗湿,又有些冰凉。他使劲的反握了一下她的手,说:“还好不算是不能挽回的错误……先挺过这一关再说吧。” 两人上了三楼,走过长长的走廊,往右拐。江之寒抬头看了看房间号,向曲映梅点点头,就是这里了。 走廊两侧的长凳上,正坐着三男一女,听见脚步声。都抬头来看他们。曲映梅垂下眼,避开他们的目光。 江之寒嘴角带着点似有似无的笑,眼光扫过那几个人,差不多都是二十几岁年龄的年轻人。他走到一个病房的门口,松开曲映梅的手,说:“我进去问问。” 曲映梅咬着下唇,站在门口,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犯,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很慢。其实不过三分钟的功夫,江之寒就走了出来,对她点点头。“进去吧。” 曲映梅往前走了两步,在门口停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由自主的转头来看江之寒。 江之寒能读出女孩儿眼里的无助和恐惧,他笑了笑,走上一步,轻轻的把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拍拍她的背。 曲映梅低低的嗯了一声,过了好一阵,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咬牙,转身走了进去。 江之寒和曲映梅下了出租车,走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巷子的两边都是住家户,能看到晾衣杆伸出来,上面挂着花花绿绿的衣服。 曲映梅的脸色有几分苍白。除了这个,倒看不出来别的异常。江之寒跟着她,左拐右拐,进了一个小胡同,走进一个两层楼的像四合院一样的地方。狭长的天井两边,一楼住着六家人,旁边是公用的厕所。 这个地方是曲映梅朋友租下来,她临时来借住一阵的。害怕怀孕这件事被父母觉,曲映梅撒谎说在郊区实习,这一周都住在这个地方。 走进屋里,江之寒抽了抽鼻子,觉得里面有一股霉的味道。他皱皱眉,说:“这个地方潮气好像太重了。” 曲映梅坐在床沿上,轻声说:“住几天就习惯了。”屋子很小,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方桌,就放不下别的东西。 江之寒四处看了看,问:“没有浴室和厨房吗?” 曲映梅说:“浴室没有,厨房就在外面天井里的。” 江之寒皱起眉头,自己家里住单元房的算不上好,比这儿也好上了十倍。 曲映梅今天显得特别的柔弱。她看着江之寒,轻轻的说:“我会受惩罚吗?” 江之寒不解的看着她。 曲映梅低下头,声音愈的小了,“那……也是一条命呀……” 江之寒心里叹息了一声,走到她身边,坐下来,说:“别想那么多了……真要说的话……嗯,以前天主教会宣传的,用避孕套也是扼杀生命,还是扼杀在摇篮里,是要不得的。这些东西……是说不清楚的。” 曲映梅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江之寒说:“不过医生说了……要注意保养身体,营养要好,休息要好,别……留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影响以后的生活。我看,你现在住这个地方条件太糟糕。” 曲映梅说:“我再住三五天,如果没什么的话,我就回家去了。这几天,我是请了假的。” 江之寒想了想,提议道:“这两天,不如住到我师父的四合院去,你看怎么样?” 曲映梅有几分惊讶的抬起头,嘟了嘟嘴,说:“你是雷锋叔叔啊?” 江之寒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好了,小丫头,跟着雷锋叔叔回家了。” 曲映梅展颜一笑,“我说,有时候,我真想回到初见你的那时候。” 江之寒问:“怎么个说法?” 曲映梅说:“那时候啊……你还很喜欢脸红的,是个害羞的小男生。一年多的时间,变化真是大,不是吗?” 伍思宜摸出钥匙,打开院门。一走进来,就闻到很香的味道。 这两个星期,江之寒家旁边的工地,每天彻夜的施工。他本来是个睡觉很死的人,但那工地上一种特别的不知道是低频还是高频的声音,总能穿过墙壁,传到卧室里来,让他很是困扰。因为这个缘故,江之寒最近都住在四合院这边。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回家吃饭,但偶尔的,放了学会直接过来,随便吃点什么打一顿晚饭。 伍思宜偶尔也会过来,帮他做些凉菜,或是熬点汤,放在冰箱里,晚上可以当作夜宵。 伍思宜推开饭厅的门,一边说:“什么东西这么香呀?”,忽然看见曲映梅坐在那里,一下子愣住了。 曲映梅笑笑,打招呼说:“你好。” 伍思宜回道:“你好。” 曲映梅看见她有几分疑惑的目光,说:“他在厨房的。” 伍思宜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看见灶上有两个锅,正冒着细细的烟。江之寒转过头,说:“你来了。” 伍思宜走近,小声问:“怎么想起现在在家里招待起客人来了?离高考还有几天啦?” 江之寒笑笑,“调剂一下嘛。再说了,这个时候大局已定了。你还真以为最后两三个星期,可以复习出一朵花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现在已经太晚咯。”顿了顿,又说:“曲映梅家里有点事,要在这里借住两天。” 伍思宜打开锅盖看了看,是煮的鸡汤和清蒸的鲫鱼。她撇撇嘴,小声说:“待遇很好哦。” 江之寒笑了笑,轻轻的拍拍她的脸。 吃过晚饭,曲映梅很快躲进给她的西厢房去了。伍思宜洗过碗,陪着江之寒看了会儿书,便说要回去。江之寒看看表,才八点钟。伍思宜说母亲回中州来了,晚上要早点回家。 和曲映梅打过招呼,江之寒送伍思宜出来。 夏天的晚上,天边还有些亮。几乎没有一丝风,空气像静止一样,更多的不是热,而是闷。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伍思宜忽然问:“她家有什么事?” 江之寒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啊?……” 伍思宜说:“不能说?” 江之寒犹豫了一下,曲映梅怀孕的事情,她几乎没对其他人说过,包括她的朋友。江之寒倒不是害怕伍思宜会到处去宣扬,但伍思宜一向对曲映梅有些看法,他心里也是知道的。 江之寒说:“也不是……” 伍思宜淡淡的说:“不能说就算了。不过,马上就考试了……你……是不是分心的事还是少做点……一定要做饭的话,我过来做好了,反正我现在挺闲的。” 江之寒揽过她的腰,说:“我怎么会天天做饭?今天偶尔一次,下不为例。” 伍思宜抬起头,目光在江之寒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嘟嘟嘴,不再说什么。 248 高考狂欢夜 每年七月开始的这十天。对中国很多家庭来讲,是一段不寻常的日子。 高考从某种角度讲,有点像古时候的科举。虽然效用不如以前那么显著,但一旦考上了大学,尤其是知名的重点大学,以后的人生道路就会平顺很多。对于农村出来的考生这一点显得特别突出,人们通常称之为“跃龙门”,跃过这个坎儿,就不用呆在老家务农,前景一片开阔。 高考对于厉蓉蓉这一代人,又有更加不同寻常的意义。由于历史的原因,他们初中才毕业,便到广阔农村上山下乡去了,回城就是上班,结婚,生子。厉蓉蓉当年也是成绩优秀的学生,错失高考的青春,算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之一。 高考前一周的某个晚上,厉蓉蓉把江之寒叫到卧室里,作了一次长谈。高三这一年,因为生意愈繁忙。转校带来的磨擦,以及江之寒越来越多的喜欢呆在师父的四合院里学习,江之寒自己都感觉和母亲远没有前一年那么亲了。 厉蓉蓉对江之寒说,我也不是给你增加压力的,我也相信你现在应付一个考试应该不在话下,只是想让你知道为什么你爸和我对高考这个事情这么看重,你爸对你去了差一点的学校耿耿于怀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年轻的时候,错过了高考这个机会,回头看去,都是遗憾不已。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我们把未完成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虽然你现在做的事情很成功,每个月赚的钱比一般大学毕业生也高很多,但大学是我们心里存在了很久很久的一个梦想,不是任何其它东西可以替代的,钱也不行。 江之寒其实深为理解母亲的心情,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再没有机会补回来,总是留在那里,成为一生的遗憾。他安慰了母亲几句,仿佛要上考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厉蓉蓉,最后搞得厉蓉蓉也无奈的笑起来,自己的儿子现在确实不是能以常理度之的。 考试前两天,江之寒给自己在七中高三的朋友打了一圈电话。 陈沂蒙接电话的时候,感谢了江之寒帮曲映梅的事,江之寒笑着说这些事情你还是过了这三五天再来慢慢说吧。楚明扬听起来信心很足的样子。情绪也比较放松,江之寒放下电话,对他的信心也越来越足了。 打到阮芳芳家里的电话,通过了她妈的严格审查以后(包括询问姓名职业),转到了阮芳芳手里。阮芳芳说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想开一点,怎么考一般本科总是能上线的,她又说,想来想去,忽然觉得自己报考的一般本科比重点说不定是个更好的选择。 江之寒本想给卓雪打个电话,但问过楼铮永,整个村子都还没有通电话,也只好罢了。自从寒假去过一次,后来又热心的给卓雪寄了些复习资料,卓雪定期的给江之寒来信,大概每两三周就有一次。上周四的时候,江之寒接到卓雪最近的一封信,上面很详细的讲了最后阶段的复习,顺便提到了江之寒现在准备投一点小钱搞的果园,就是卓雪的父亲在负责。江之寒每次读卓雪的信,都不由感叹小姑娘的作文水准真的很好。就算是很平常的生活。譬如早上5点起来早读,晚上1o点睡觉,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在她笔下,加上一点点有趣的细节,也可以每次写的不一样,而且节奏修辞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最后一个电话是打到倪裳家的。既然说好了要以朋友的身份重新回到她身边,江之寒准备身体力行。以前不太打电话过去,是因为潜意识里自己是做贼的,生恐被捉住了。现在心里既然坦荡荡了,就没什么可怕的。 接电话的是倪裳,江之寒问她现在的状态,倪裳说最后两天忽然觉得什么都看不进去,而且不知道看什么。拿起书来,任何一页翻开好像都看过很多遍。拿起试卷,错的地方也总结过无数次了。她本来精心的准备了一份二十页纸左右的东西,留给考前最好两天看的,都是些很细节的小处的注意事项和容易犯的错误。这几天拿起来,两个小时就看完一遍,然后就觉得无事可做。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江之寒便说再见。倪裳犹豫了一下,说要加油哦,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很好的。江之寒笑道,那你呢?倪裳说,我也会考很好的。 铃声响起来,高考最后一天的最后一科结束了,也给高中生涯画上了一个句号。 成群结队的考生涌出教室门,这个时代高中生的个性还不够张扬。没有大呼小叫的,只有脸上挂着不同表情的男生女生走在路上,有如释重负的,有沮丧的,也有茫然的,当然也不缺欢天喜地的。 江之寒和楚婉走在一起,这一次四十中的考试地点被分在实验中学,以前来参加物理竞赛的地方。林晓离开中州以前,专门嘱托江之寒要多照顾楚婉,说她其实没什么很知心的朋友,除了林晓以外。 考试这几天,江之寒恰巧同楚婉也分在一个考室,中午的时候就总是拉着她一起去饭馆里吃饭,还要负责给她鼓劲,帮她对答案什么的。江之寒自己大概也没有意识到,他慢慢的有种特质,很多女生和他在一起久了,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很依赖他。也许……伍思宜是一个例外。 走到实验中学大校们外的林荫道上,伍思宜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们俩了。 江之寒在人群中远远看到她,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走近了,说:“总算结束了。” 伍思宜也不问他考的好不好,说:“去哪里吃晚饭。庆祝一下高中生涯的结束?” 楚婉看了看他们俩,说:“我先走了。” 不等江之寒说话,伍思宜便出言挽留,“一起去嘛,辛苦了那么久,总算可以轻松一下。” 楚婉有些犹豫不决,在她内心深处,江之寒旁边这些女生,尤其是伍思宜,算是林晓的敌人。如果没有她们,也许……林晓和江之寒之间可以生点什么? 江之寒很权威的点点头说:“一起去吧。不过……去哪里呢?原以为结束的时候会很开心。为什么现在只觉得空荡荡的,有点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感觉?” 三人沿着林荫道往外走,走了十几分钟人潮才慢慢分散开,不再那么拥挤。江之寒正苦恼去哪里庆祝高考结束,伍思宜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伍思宜拿出电话,递给他,手机是这几天考试的时候伍思宜帮他暂时保管的。 电话另一头,是楚明扬很兴奋的声音,“老大,去哪里庆祝?我把人都叫齐了。” 江之寒问:“你们班上没有活动吗,今天?” 楚明扬说:“什么你们班,那是我们班。没有全班的活动,不过相好的都约了吃饭,我向来是搞小集团活动的,今天还是那批人,我还叫了几个足球队里关系好的,怎么样?” 江之寒迟疑了一下,说:“我……这里也有朋友。” 楚明扬大叫道:“一起来呀!一起来。张纪周说了,他要敲诈你,门口的状元楼好不好,一定不点贵的菜!” 江之寒被他说的笑了起来,便答应下来。他唯一的顾虑其实是上次这批朋友面对伍思宜时表现出的或多或少的敌意。不过转念想来,以后要和伍思宜在一起,又不能和老朋友们断了来往,总是要让他们融合在一起的。 江之寒放下电话,对伍思宜说:“要不去状元楼吧?大家约好了一起狂欢一下。” 伍思宜睁着大眼睛,“我是受欢迎的人么?” 江之寒拉起她的右手,说:“谁敢不欢迎?扁死他!”看见一辆出租,眼疾脚快的冲了过去,拉开门,冲着二女叫道:“快上快上!” ************************************ 城区各个中学考场的前面,都挤满了人和车。江之寒他们的出租车花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完平常十分钟不到的路程。 下了车,江之寒领着二女进了状元楼,直奔右边最大的三号包间。 一推开门,喧闹声便潮水般的涌出来。江之寒走进去,看见满满一屋的人。既有楚明扬,陈沂蒙,倪裳,薛静静,阮芳芳,,温凝萃这些圈子里的人,还有些关系还不错但说不上特别亲密的人,以足球队的张纪周和卓雅文为,大概数了数,一共足有十个人。 楚明扬大叫一声:“财主来了,终于有饭吃了!” 江之寒苦笑着摇摇头,把包厢服务员叫过来吩咐了两句,让她先多上一些冷菜饮料和酒,再去隔壁小卖部买些零食,等一下上菜也来些简单实用分量足的。 嘱咐好了,江之寒免不了和以前的老同学一一打过招呼。有好些位他这一年都没见过,少不了要多寒暄两句。 一轮招呼打下来,江之寒才有时间同熟悉的朋友互相问问考试的情况。大家不过随便说两句,倒也不愿讲的太详细,影响了庆祝的气氛。 江之寒把楚婉介绍给大家,说:“这是我的同桌。”又指着倪裳对楚婉说:“我的老同桌。” 张纪周在旁边不忿道:“我读了十二年书,怎么就没轮到一个美女同桌?”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倪裳这时候倒是显出了她学生会主席的特质,一手拉着伍思宜,和她很亲密的说着话,另外一边站着楚婉,不时偏过头来和她聊天,让她颇有些如沐春风的感觉。 陈沂蒙向来不是喜欢出风头的,这半年大概也憋坏了,酒一上来,就说道:“今天怎么个说法,是不是不醉不归?大家请好假了没有?”回答他的是一片肯定的大叫。 再严苛的家长,在今晚通常也会通情达理。一年的闭关,三年的努力,十二年的奋斗,从某种意义上说,都在这里作了个了结。 一群人围着一张十八人的大圆桌坐下来。 陈沂蒙倒满了一杯啤酒,推到江之寒前面,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满杯,说:“半年都没有一起喝酒了。这次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来,干了!” 江之寒看他提起曲映梅的事,便摆摆手,说:“见外了不是?干了!” 咕噜咕噜一杯啤酒下肚,一年前和大家豪饮欢聚的时光仿佛回来了,胸里满是豪气,大叫道:“痛快痛快,再满上。” 伍思宜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阻止他。 江之寒侧头对伍思宜说:“刚才还在说胸口空空的,原来需要用酒来填满。”拿起酒杯,和男生们聚在一起喝起来。顾望山不在,江之寒自负没人酒量比的过他,很嚣张的找人拼酒去了。 几轮酒喝下来,很多男生已经摇摇欲坠。各式各样的热菜,点心,和汤上来了,服务员开了房间一角的电视屏幕和卡拉ok系统,已经有五分醉的人在咿咿呀呀的唱起来。高三的生活也许太压抑太沉闷了,终于有了一个泄的机会,连女生们也拿起酒,喝的脸红红的。 江之寒连喝了两杯,把楚明扬灌得跑到话筒前面去献丑去了。他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他不成音调的歌声,实在是受不了,走回来,自己斟满了酒,来找女生喝酒。 第一个碰到温凝萃。江之寒笑道:“明年,轮到你受苦了。” 温凝萃撇撇嘴,说:“我才不怕呢。考的不好也没关系,到我妈和你的公司来上班好了,你们难道不给我份工作?” 江之寒摇摇头,仰头喝了酒,问:“顾望山这小子呢?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温凝萃说:“他说今天有急事要处理,还是你吩咐他帮忙的事。” 江之寒愣了愣,不知道是哪件事。 温凝萃小声说:“我可是向思宜委婉的道过歉了,你可别记仇啊。” 江之寒笑道:“我这么可怕?” 温凝萃认真的点了点头。 轮到阮芳芳的时候,江之寒喝的已经有点晕了,他想了半天,憋出一句:“终于结束了,芳芳。” 阮芳芳在女生中貌似是酒量最好的,她喝了不少,但越喝漆黑灵动的眼仿佛越的亮,衬着她的白衣,是一种简单而绝美的对比。 阮芳芳嗯了一声,曼声道:“结束了……为结束干杯。” 接下来是楚婉。江之寒有些脚步不稳的去倒酒,楚婉跟着走过来,把酒瓶拿过来,替两人都倒了半杯,说:“别喝太多了。我……要谢谢你这半年来的帮助,虽然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江之寒笑笑说:“还是我要谢你的时候比较多。” 楚婉看周围没人,小声说:“我今天算是见了你所有的朋友了,漂亮的白衣的女朋友,性感的女朋友,还有个又厉害又温柔又美丽的同桌,还有一个性感的朋友。” 江之寒笑道:“女……朋友,如果你说的是女性的朋友,ok啦。” 楚婉说:“为什么干杯?” 江之寒说:“为了结束这该死的高三。” 楚婉举杯和他碰了一下,轻声说:“为了晓晓的痴念。”把酒喝干了。 江之寒站在那里了一会儿愣,倒了酒来找和他最亲近的两个女生。 经理让服务员抬进来一些单人双人座的沙,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再坐在饭桌边,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坐在沙上,有说笑话的,有唱歌的,也有互诉衷情的。 江之寒走过去,看见伍思宜正和倪裳手牵着手,头靠着头,很亲密的在讲着体己话。从后面看,倪裳的耳垂和脖子都红了,大概是酒喝得太多的原因。江之寒虽然喝的有几分醉了,心里还是很清醒的,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这一年倪裳心里的苦楚和压力,大概除了她本人,只有自己能够真切的体会到几分。 如果今晚有酒,何不让她尽情一醉? 江之寒端着酒杯,呆呆的在那里站了一阵,平时敏锐的听觉也不起效用了,听不见她们在讲些什么。倪裳说了句什么,忽然伏在伍思宜的肩头,轻声抽泣起来。 江之寒舔了舔喝酒以后有些干燥的嘴唇,有些不知所措的傻站在那里。 伍思宜伸出手去,轻轻的拍着倪裳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这时候,楚明扬和张纪周勾肩搭背的走过来。两人显然已经醉的不轻了,楚明扬口齿不清的说:“老……大,拿着酒杯不喝酒是……怎么一回事?来,干了,干了。”跑过去拿了两个杯子,倒满了酒,走回来的时候已经洒出去了一半。 张纪周说:“干了,大哥,听……说,这家酒店是你开的?了不起啊!还上个屁大学啊?” 楚明扬在旁边不屑道:“土了吧,别说这家酒店,那只是一点点。旁边那家有名的甜点店也是老大家开的,那……也只是一点点。” 仰脖子喝了酒,楚明扬还不依不饶的说:“老大,我……刚才喝完了,终于想通了。上……上次,班长做那个广告模特儿,可是轰动了……原来是你开的店,怪不得一定要找她去做。” 江之寒张了张嘴。 楚明扬又说:“而且我想通了一个秘密,我真的佩服自己,真的。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店叫风之裳呢?就是……就是之寒的倪裳的意思,对不对?” 江之寒觉得自己的酒一下子醒了七分。楚明扬喝醉了酒,说话的声音很大。江之寒转过头去,只见附近的几个女生都正盯着自己。他目光扫过伍思宜,下意识想要解释点什么,但伍思宜的目光好像很平静,又好像很复杂。 江之寒吞了几口口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249 难忘今宵 这一夜,江之寒喝的很多。 他依稀记得。自己拿起酒瓶,找没有倒下的,或者倒下又站起来的英雄们又喝了几轮。他记得自己掏出手机,在一片喧嚣中打电话回家请了假。他记得,自己打电话给楼铮永,让他等会儿安排车送大家回家。他还记得,自己最后加入到唱歌的行列,和一群疯子一起糟蹋了好多经典的情歌。他记得,自己和楚明扬合作了一天仙配,和张继周勾肩搭背来了一曲康定情歌,最后应所有男生的要求,对着全体女生唱了“月亮代表我的心”。他记得,自己唱歌的间隙偶一回头,看到沙角落里的倪裳正痴痴的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柔情。他记得,在狂欢的最后,所有的人,或站或坐,一起唱了三歌。 这是三个很有趣的选择,开始的时候,是“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相互都关心。” 接下来,是深情款款的,凄雨冷风中,多少繁华如梦。曾经万紫千红,随风吹落。 而结尾的,是那么那么优美,那么那么纯真的让我们荡起双桨,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从小学的第一天开始,这歌仿佛就一直在那里。那么简单的歌词,勾画出那么美丽的画面,和曾经的那么纯净的向往。 江之寒跟着大家一起轻轻的唱,不像刚才那样声嘶力竭的,而是舒缓的温柔的有几分感伤的。不知道是酒喝的多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一幅幅的画面随着歌声,像幻灯片一样一页一页的翻开: 和楚明扬在回家的路上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和陈沂蒙在暑假的某一天窝在一间小屋里,无聊的看着电视,偶尔长叹一声,好无聊啊; 和阮芳芳在那个黄昏的篮球场上,皮球拍打在地上的回响一直萦绕; 和王萧坐在操场边的石阶上,指着那个跑过的。马尾辫上下飞扬的女生,小声说,就画她了,快来一个! 和顾望山倚靠在单杠边聊天,旁边停着他们的自行车; 和张继周们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然后脱掉汗湿的运动衫,骄傲的走在路上; 和温凝萃站在她家房前的那块空地上,月色很美,女孩脸上有几分落寞; 和倪裳并肩走在林荫道上,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有时候她是快乐的,有时候她是沉默的,有时候她凝神思考的模样份外可爱;有时候她是羞怯的,有时候她是自信而绽放的,有时候她微微皱起眉头,让你没来由的心疼,想抚平她额头上的纹路。 一屋的人有几分虔诚的唱着,好像希望这歌永远不要结束。 曾几何时,天那么蓝,作业那么多。时间过的那么慢,大家想着明天就结束这该死的高中,好展翅飞翔,不再有那么多的束缚。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又不由想起往日的甜蜜,旁边这些好朋友们几个月后就要各奔东西,心里的留恋一时涌上来,不能自拔。 不知不觉的,大家都伸出手,或是搭着旁边人的肩,或是牵着他的或她的手,一起唱这《让我们荡起双桨》。 让我们荡起双桨,让我们永远珍惜此时的情谊。 * 他最后记得的,是和伍思宜一起回了四合院,往大床上一躺,就再不想动了。伍思宜拿来一块温湿的毛巾给他擦脸,自己叹息说,在别人面前都是我照顾他们,只有在你面前,我是被照顾的。 一觉醒来,看看墙上的钟,也不过八点过五分。 江之寒觉得一嘴苦涩,便下了床,到了卫生间,冲了个澡,刷了牙,感觉精神好多了,琢磨了一会儿今晨要不要练功,给自己找借口说。一年就休息那么一两天,今天就算一个特例吧。 回到卧室,伍思宜躺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江之寒揩去脸上的一滴水珠,微笑道:“把你吵醒了?……还早着呢,再睡会儿吧。” 伍思宜摇摇头,把枕头立起来,自己坐起身,靠在床头,怔怔的着呆。 江之寒爬上床,把她搂进怀里,问:“怎么了?大清早的起呆来。” 伍思宜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答他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轻轻的哼起歌,是谭咏麟那水中花, 这纷纷飞花已坠落 往日深情早已成空 这流水悠悠匆匆过 谁能将它片刻挽留 她哼的是粤语,声音低沉沙哑,很有些味道。江之寒闭着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问她,“喜欢这歌?” 伍思宜说:“也喜欢……也不喜欢。” 过了好一会儿,她说:“你的高中很甜蜜。” 江之寒仍旧闭着眼。轻轻回答她说:“酸甜苦辣都有些,那时候无聊的时间更是多。不过回想起来……倒还真是不错。”他问伍思宜,“昨天你好像没怎么喝酒,看到很多人出洋相了吧?” 伍思宜嗤的轻笑了一声,“最出洋相的,就是有人和楚明扬对唱夫妻双双把家还,唱的叫那个深情!还边唱边深情款款的对视呢。” 江之寒睁开眼,哈哈的笑起来。他轻轻的捏了捏伍思宜腰间柔滑的肌肤,说:“来,我们俩来唱好不好?” 伍思宜把头埋在他胸前,撒娇道:“谁要同你一起唱?” 江之寒自顾自的唱起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呀……”见伍思宜终究不搭理他,便停了嘴,只是温柔的搂着她。 过了一会儿,江之寒悠悠的回忆说:“我在高二以前,很多人都认为我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但其实在朋友面前,我的话很多。那时候的朋友也许没有现在多,但也有几个特别要好的,楚明扬算是其中一个。我们俩的家,在不同的方向上,他回家大概要走二十几分钟,我回家十七八分钟就够了。但为了回家的时候能多聊一会儿天,我们总是选一条在两家之间的路,然后在山顶的大马路分岔口分手。虽然这样一来,两个人都要多走上十几分钟的路,却可以在一起多说会儿话。” 伍思宜说:“是呀,昨晚我听楚明扬唠叨来着。他还说……自从你有了女朋友,就基本上再没和他一起回家过了,是典型的重色轻友。” 江之寒说:“他说的不错哦……”手滑进伍思宜的睡衣里,从光滑的腹部往上伸,握住一团软腻,弓着掌心,轻轻的盖在上面,温柔的抚摸。 伍思宜的胸部是她敏感的地方,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轻声的呻吟起来。江之寒把她的睡衣往两边分开,一低头,含住左边的那个山丘,应该说是峰峦,吮吸起来。他很有耐心的轻轻含着,又用舌头在上面画着圈。下一刻,使劲的压住她,用牙齿不轻不重的咬啮。 伍思宜哀鸣了几声,身子轻轻的抖着,忍不住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抓住他的头,又想往外拉,又想往自己那里压去。一时也没了主意。 江之寒温柔又贪婪的侵袭着她的胸部,女孩儿睡衣敞开,露出白白的丰腴的一段身子。她闭着眼,皱着眉,好像痛并快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之寒终于品尝完了那美味,一路向下吻去。他的手也没闲着,轻轻的插入,在她幽草深处轻轻一抹,便有一手的滑腻。 江之寒把手伸出来,食指上还挂有一颗露珠般的东西。他坏坏的笑了笑,把手指伸到伍思宜眼前,让她看。 伍思宜满脸绯红,她使劲扭了他的腰一把,闭上眼,腻声说:“你好讨厌!” 这声呼唤,彻底引了风暴。江之寒一翻身,把女孩压在下面,深深的进入。 江之寒搂着伍思宜,两个身体都有些汗津津的。伍思宜轻轻的往外挣了挣,说:“好热!” 江之寒伸手扭开床头的开关,天花板上挂着的吊扇呼呼的转起来。 他把女孩儿抱进怀里,让她享受暴风雨后的平静和温柔。 过了好久,伍思宜忽然打破沉默,轻声说:“昨晚……和倪裳聊了好多。” 江之寒蓦的睁开眼。 伍思宜说:“她……说了你好多好话呢。” 江之寒心里有些隐隐的痛,又有些恼怒,在这个高考结束后的清晨,在这美妙的温存后,伍思宜忽然讲起这个。他抿着嘴,没有说话。 伍思宜说:“她……压抑太久了,昨天喝了不少的酒……如果不是喝的有些醉了,大概不会给我讲那么多吧。” 江之寒还是不说话。 伍思宜又说:“倪裳说,她认识你之前,几乎没有哭过,现在却是不一样了……我告诉她,我也是!” 江之寒出了口气,轻声保证,“思宜……我会努力,让你不哭的。” 伍思宜幽幽的叹口气,又沉默了半晌,才说:“如果什么时候,我向你提出些任性的要求,你会答应我吗?” 江之寒想了想,说:“我不敢保证说一定能满足你的每个要求,但……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努力的。” 伍思宜嗯了一声,却忽然转了话题,“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江之寒拍拍脑袋,“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今天下午要去公司开会。” 伍思宜惊讶道:“今天么?昨天才考完呀!” 江之寒叹道:“是呀!我哪里是他们的老板?简直就是替他们做牛做马的。”把头凑到伍思宜的耳边,诱惑她说:“工作好辛苦的,趁着还没有开工,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250 甩手掌柜回归 高考前这两三个月。江之寒扎扎实实的当了一回甩手掌柜。从公司开始的第一天(第一家书店开张),江之寒虽然没有真正介入过公司的日常运作,但每个星期,甚至每一天都在关注着书店食堂和餐馆股市投资的运营情况,才过去的这三个月是个例外。 股市投资方面还好,除了进行了两次小的进出操作以外,所有先前的持股都保留着,没有任何大的变化。但在公司的文化分部和饮食分部这两个分支,一个季度的时间里还是生了很多的变化,而所有这些变化都没有让江之寒分心去处理。 为了准备高考最后的冲刺,江之寒提出要完全离开公司运营一段时间。在和黄阿姨,程宜兰,肖邯君,杜姐,还有母亲历蓉蓉开高考前最后一次会时,程宜兰问了一个问题,什么事情需要向江之寒报备。江之寒当时想了想,说关系到公司生死存亡的事情。好消息是,这样的事这几个月并没有生。 程宜兰他们是不容许江之寒偷懒太久的,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江之寒就接到电话。提醒他不要忘了下午一点半开会。江之寒拿着手机苦笑了一声说,你们可真是仁慈啊,还慷慨的给我放了一夜半天的假。电话那头,程宜兰很开心的笑起来。 下午一点钟,江之寒就出现在高考后寂静的七中校园。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射出来的光不是红的,是高温下炙热的白色。树上的叶子纹丝不动,连一丝儿的风都没有,正是中州一年最炎热的日子。 江之寒一路走来,虽然穿着短袖短裤,汗水仍然往下淌。他伸手擦了擦汗,在远处驻足又看了一会儿度过了两年的高中教学楼,便拐到食堂旁边的办公楼,其中一层已经被公司租下来作为办公用途,重新装修一新。 推开会议室的门,空调嗡嗡的声音扑面而来,空气猛地一楞,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江之寒见会议室里只坐着程宜兰的秘书,在打印今天开会的资料,看看表,知道自己今天来早了,便转身去了肖邯均的办公室,找他讨杯茶喝。 江之寒和肖邯均很熟,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便推门走进去,却看见程宜兰和冯一眉坐在沙上。正和肖邯均议事。 江之寒挠了挠头,说:“来的不巧。” 肖邯均站起来笑道:“来的太巧了。” 程宜兰跟着也站了起来,笑道:“欢迎归队。” 几个人寒暄了两句,重新坐下来。 肖邯均先关心一下高考的情况,问:“考的还好吧?” 江之寒回他说:“重点不敢打保票,本科线应该是问题不大。” 肖邯均笑道:“程经理私下说的,考不上就好了,可以全职的来领导我们了。” 江之寒转头看着程宜兰,很夸张的张大了嘴。 程宜兰捂着嘴笑了两声,摆手说:“千万别让你妈知道了,她会打死我的。” 三个人哈哈笑了起来。对江之寒来说,公司现在虽然规模不大,但他最满意的就是管理层之间的关系特别融洽,有那么一点家庭的味道在里面。 程宜兰收住笑,说:“说正经的,我们确实等着你回来掌舵,这样心里更踏实一些。” 江之寒半是玩笑的说:“这三个月试下来,一切运转良好,更坚定了我当甩手掌柜的决心。” 几个人随意聊了会,到了开会的时间,便一起去了会议室。加入他们的还有主管财务的杜姐,风之裳和状元楼的两个营运经理,江之寒的特别助理楼铮永,还有现在主管食堂日常运作的陈振中。 按照惯例,开始是杜姐的季度财务报告。接下来,风之裳和状元楼的两个经理分别汇报了一下经营情况。江之寒和状元楼的经理已经打过很多次照面了,但今天是第一次在会议时见到他。状元楼的经理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姓钟。他这段时间见惯了江之寒呼朋唤友去餐馆吃饭,客客气气的样子,今天开会面对江之寒,报告刚结束,江之寒随口问了两个问题,都说得上是犀利,摆出来的架势是给我准确的答案,给我准确的数据,不要模模糊糊的。钟经理真的紧张了一阵,还好准备的还算充分,没有当场被问的张口结舌。 三个人讲完了,陈振中谈了下食堂的营运。食堂这边,情况算是最稳定的,现在一楼也重新改造过了,营业面积进一步的扩大,又划出了四分之一左右的地方,作为可以点菜的小餐厅。 程宜兰最后作了个简短的总结。总的来说,上个月开始风之裳已经开始盈利,虽然额度并不是很大,而状元楼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开张第一个月盈利以后,接下来的时间基本在持平的上下波动。 程宜兰说道,今天的一个重点就是讨论一下状元楼和风之裳下一步的市场推广计划。另外宫廷菜餐馆的工程进度也是一个议题。 接下来的议题就由冯一眉来主持。因为这是冯一眉进入公司以后,江之寒第一次正式参加会议,程宜兰在会上又正式的介绍了一下冯一眉的情况,包括她现在负责的工作。加入公司以后,冯一眉现在是整个市场部的负责人。 冯一眉看着江之寒,说:“我上任以后,认真阅读了两家店开业时的宣传文案,收获非常的大,也感到很大的压力。风之裳和状元楼开业的时候,做的宣传推广配套方案都非常的有冲击力,有新意,有重点。我们的定位很明确,就是要做高端的市场。从这个定位出,我们需要持续不断的推出市场推广的方案,来塑造我们的形象,来吸引潜在的顾客,来刺激顾客的消费。” 冯一眉招手让程宜兰的秘书把打印的东西拿过来,自己站起来给每人了一份。她回到座位上,接着说道:“这是我们上个月在街上和企事业单位作的一个简单的市场调查。同中州三家最老牌最知名的餐馆相比,状元楼名字的认知度在几个月的时间内攀升的可以说非常的好。同知名度最高的得月楼相比,我们差仅仅第三的味庄只差6个百分点。对于一个刚开业的餐馆,可以说这是一个很难越的成绩。电台广告。开业时联系来就餐签名的香港歌星,和报纸的相关报道是我们调查中知道我们品牌的头三个途径。具体的情况,大家可以在第三页看到。” 冯一眉停下来,给与会的人一点时间看文件,接下来说道:“但在回答我们下一个问题时,过百分之八十五的人选择了不会去吃或者短时间内不计划去吃。为什么呢?排在前面的三个理由分别是,听说很贵,不喜欢吃粤菜,和不知道好不好吃。” 冯一眉说:“在吸引顾客消费上面,粤菜馆固有的两个弱点,如果我们可以称之为弱点的话。就是高价格和与本地老百姓口味相差比较大。在开业宣传的热潮之后,销售额出现停滞甚至小幅下滑的原因,回头来看,最主要的原因当中,这两个因素有很大的影响,这也是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冯一眉环视了一下开会的众人,说:“我看了江总以前写的相关市场推广的文件,针对这两个问题,他提出了一个观念,我觉得很独到,而且应该成为我们的指导性思想。这个观念的核心就是,看似会成为销售阻碍的因素,可不可以反过来被利用和开,把它们变成促进销售的因素。譬如说……高价格。这个初看一定会是一个不利的因素。但对于某些顾客群来讲,高价格可能是最吸引他们的地方,因为能够体现他们的品味,他们的财富,和他们的与众不同。同样的,顾客的饮食口味其实也是可以培养和引导的。大家吃了这么多年中州菜系的菜,以后会不会想着求新求变求不同?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能不能来主动引导这样一个流行趋势?” 冯一眉看了看江之寒,说:“从这个指导思想出,我的观点是所有的后续的市场推广和营销都要围绕着它来进行。说的直接一点,就是怎么来制造这样一个舆论环境和市场氛围,让吃高价的粤菜成为有品味和有身份的象征。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现阶段我主要提出两个方面的建议。第一,我们联系到港星在中州开演唱会的时候到状元楼来就餐,把这个营销和饭店开业结合起来,回头看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我们不应该停留在这里,而是应该策划一系列的相关活动来进一步的提高知名度,和树立高端的形象。就这个方面,近期我们已经在实施中的一个项目就是下个月香港投资代表团到中州访问的时候,联系让状元楼作为官方招待的饭店。这个项目的实施目前进展还比较顺利,下周一的时候我会专门做一个详细的汇报。” 冯一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接着说道:“第二。我们要把精力先集中在有经济能力在我们这里进行消费的人群上来。在其他的消费群中,名气再大,他们在近期来进行消费的可能性也比较低。在可能消费人群中,我们基本上又有两个划分,一个是公款进行消费的,另一个是高收入人群,包括外宾,企业主,和其它高收入人群。这是一个长期的营销项目,我们先要想办法去找到并且联系这样的人群集中的组织,协会,单位等等,然后再争取在这群人中慢慢培养饭店的声誉,然后用他们的影响力来带动和辐射更广的面。关于这方面的计划,我也正在写一份系统的计划。由于现在我们手里有一些现成的资源,所以某些政府机关的公款消费会是我们第一个争取的目标。”※#36oo36; 冯一眉接着讲了十来分钟更具体的东西,结束了她今天的报告。程宜兰转头看看江之寒,问:“之寒,你有什么要指示一下的?” 江之寒摸摸下巴,说:“冯经理讲的很专业很系统啊,我先要好好回去消化一下才是真的……我看,讲的很好,方向也是对的,具体的细则,可以慢慢再探讨。对了,近期来说,香港投资代表团这个事,一定要不惜代价抓住机会,兴许我能帮上一点忙,等一下冯经理留下来,我们再仔细讨论一下。” 散了会,江之寒叫上楼铮永到了程宜兰的办公室,同冯一眉程宜兰一起继续谈刚才的话题。 程宜兰说:“香港代表团这个事,你黄阿姨出面联系了一下市里面负责招待的人,他们原则上同意至少有一天在我们这里用餐,但是他们说招待这个事情还要往上面汇报,同时要尊重客人的意见。所以我们准备了一份材料,已经交给他们。现在不能说完全定下来,但应该问题不大。” 江之寒想了想,说:“你们有代表团的名单吗?如果有的话,给我一份。” 又谈了一些细节的问题,江之寒站起来和他们告辞,对冯一眉说:“尽快的把你的具体计划给我一份,我需要向你这样的专业人士好好学习一下,再看看能不能提一点意见?” 冯一眉笑道:“我决定加入到公司里来,一半原因是看了风之裳开业时候的广告营销,真是惊为天人啊。后来听程经理说,是你一手策划的,我就下决心要进公司来好好学习一下。” 明知道对方至少有一本是拍马屁,江之寒还是感觉很受用。他笑着摇摇头,对程宜兰说:“你看,做市场的,说的话怎么听着就是让人很舒服。我差一点就真的觉得自己是天才来着了。” 冯一眉很认真的说:“真的,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江之寒笑道:“谢谢谢谢。老实讲,你是专业人士,我偶尔拍拍脑袋,兴许能拍出个不错的注意。但长远来说,还得依靠你这样的专业人士。” 江之寒看看表,说:“不好意思,我接着还要到书店那边去开会,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 离开七中,楼铮永开食堂的一辆长安车,和江之寒一起往北山区赶,预定四点整会在北山分店召集大家开个会。 江之寒问起最近有没有政府部门来找碴儿,楼铮永说没有,他说应该是上次崔副市长了话,文化部门是他主管的,应该不太会有人短时间内来做这样的事情。 由于最近天气太热,一考完,江之寒便安排母亲去春城避暑去了,父亲请了几天假跟着去了,所以今天开会的人除了江之寒他们两个,就是六个分店的营业经理,主管进货的沈鹏飞,主管销售的肖虹,主管零售业务的冷倩,主管财务的小吴,和小倩。 主持会议的是冷倩,现在她算是厉蓉蓉之下文化分部的第二号人物,在公司成长过程中慢慢显露出她的商业天赋。 江之寒听了小吴的财务报告,几个分店的经理也简要的汇报了一下这几个月的销售情况,不过今天的重点是肖虹负责的一个新项目:为中州各中小学代销教科书和官方指定参考书籍的项目实施情况。 自从孔局长入主教育局以后,因为孔局长和黄阿姨,以及阮校长等等几个人之间都有这样那样的一些关联,江之寒想办法走了下路子,最后是在林志贤林师兄和黄阿姨的牵线搭桥下,开始争取这个事情。 教育局直属的有一个教育书店,但只在市中心有一个分店。在中州其它区县,以前一直是委托新华书店代销的。三味书店这次开出更高的分成,又有私人的关系在里面,孔局长拍板把市区以外的四区一县的代理权都交给了三味。 从六月初开始,三味的几家分店就66续续的开始进货。从最近一个月左右的情况来看,代销教科书和参考书对书店的零售业务帮助还是很大的,同时也培养了新的顾客群体。冷倩分析说,到了下学年开始的九月份十月份,这个项目对书店业绩的帮助应该能更大的体现出来。肖虹和沈鹏飞是负责进货和与相关方面人员进行沟通联络的负责人,他们两人也简要的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 散会以后,江之寒和楼铮永到了冷倩的办公室,和她单独又谈了半个小时。 冷倩说,经过这近半年的时间,上次封店造成的负面影响感觉已经基本消除了,但新华书店方面的竞争力确实比以前要来的强,再加上批市场开始涉足零售业务,整体的竞争形势比一年前要严峻不少。从总的趋势上来看,零售方面的利润空间还在被压缩,希望最近开始的这个项目对此会有所帮助。 冷倩本来还要汇报一下最近的招聘和解雇的情况,江之寒摆摆手说,这些事情你负责就好了,只要不是经理级别的人员变动,我是不会过问的。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已经是六点多了。江之寒忙着又要去中州师范,晚上约好了要去明矾家讨论事情。 坐在车上,江之寒揉了揉太阳穴,听了整整一下午的汇报,东西多得一时都消化不过来。他颇有些苦恼的向楼铮永牢骚说:“楼哥,想想还真可怜啊!高考昨天才结束,拼死拼活的劳累了几个月,大家都去狂欢去了,我还要在烈日之下继续工作,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楼铮永笑笑,毫不同情的说:“嗯,等到你今天忙完了。明天一早我给你汇报一下果园那边的进展情况。” 江之寒翻了翻白眼,看着窗外渐渐往下落,但仍然无比刺眼的太阳,忿忿不平的说:“妈的,都是自找的。” 251 在机场 楼铮永把车停下来。下车帮忙从后箱往外拿行李。行李都拿出来以后,楼铮永说,这里不能停车,我找别处停一下,等下你完了给我打手机。 江之寒答应了,把两个大皮箱的拉杆拉出来,对身旁的车文韵说:“走吧,先进大厅,外面热死了。” 车文韵微笑着向楼铮永道谢,背上自己随身带的包,跟在江之寒的身后,往候机大厅走去。 高考刚结束,车文韵就踏上她新的人生旅途,从中州飞沪宁,再从那里转机去大洋彼岸的那个国家。 对于车文韵,江之寒越来越有种很特别的感情。在那个酒吧的午后,当车文韵第一次说起,江之寒是冥冥中上帝派来的人的时候,江之寒是有些好笑的。接受了这么多年革命主义教育,无神论是比较成功的灌输进江之寒脑子里的东西。 但过了一段时间回想起来,尤其是结合自己亲身感受的一些奇妙的东西。江之寒慢慢的从心里认可车文韵的说法:这个世上好像是有某种神秘的东西把他们两人联系起来,从七中到四十中,划出一个奇妙的和终点。 也许是因为在最近这一年里成熟的太快,江之寒感觉不太到同车文韵之间的年龄差距,反而觉得两人的思想和看法甚为契合。有些想法,他没机会和倪裳讲,他没想过和伍思宜,或者是林晓温凝萃她们分享,却是和车文韵认认真真的讨论过。 对于车文韵的出国,江之寒是全心支持的,也真诚的为她开心。不为别的,只为了给出最大的空间距离,再沉淀出时间的间隔,希望她最终能摆脱过去的阴影,走出一段全新的人生来。 进了候机厅,江之寒帮着车文韵照看随身行李,让她去办理行李托运和换登记证,交机场建设费。车文韵忙碌了二十几分钟,总算办完了所有的手续,离飞机起飞还足足有两个小时。 江之寒问:“现在要进去吗?” 车文韵看了看安检口,说:“手续都办好了,提前一个小时进去应该绰绰有余,你……有时间陪我再坐一会儿?” 江之寒微笑道:“当然了。” 两人坐下来,江之寒拿出一瓶水给她喝,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车文韵无聊的喝了一阵水,忽然说:“之寒……要走了,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了。” 江之寒看着她。柔声说:“怕什么?” 车文韵说:“怕……去美国呀。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江之寒玩笑道:“没关系,当年坐五月花过去的人比你还害怕,一转眼都成了建国元勋。” 车文韵说:“你……对于未知事物不会害怕么?” 江之寒想了想,说:“我以前真是比较不愿意去尝试未知事物的,这一年来,试的多了,才现很多事情只要去做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车文韵点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叹口气,说道:“虽然我不是在中州长大的,但在这里读了大学,又工作了这些年,最青春的十几年都留在这里了。没想到……走的时候,还真没有什么可以眷念的……除了你来送我。”临别之际,感伤终究像潮水一样,卷过了淹没了车文韵的心。 江之寒看着她美丽的眼睛,诚恳的说:“如果每十年,我能交到一个一生的朋友,我觉得就很不错了。” 车文韵道:“我们是吗?” 江之寒使劲的点了点头。“你不是说我是上帝派来的么?难道开始怀疑你的上帝了?” 车文韵笑了起来,露出整齐的碎碎的牙齿,那种妩媚仿佛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大厅,让周遭的喧闹声全部沉寂下去,照进江之寒心里的只有这一刻的笑容。 江之寒说:“要多联系,不要舍不得国际长途的电话费。” 车文韵笑着点点头,说:“要走了,想和你说几句,不一定是对的,但确实是我想说的。” 江之寒说:“嗯,你说。” 车文韵说:“还记得你给我讲过的,你女朋友的姑姑同你说过的过去时和现在时吗?我觉得她说的很好,过去了的,通常被我们的记忆过滤了,剩下的都是美好的东西。失去了不再能得到的,就更像是最好的东西。但过去了,终究就过去了,要把握的还是现在在手里的东西。记住,不要一直让现在拥有的变成过去的,失去的和遗憾的。” 江之寒说:“我知道了。” 车文韵说:“有时候我要反复提醒自己,才能确认你才十八岁。嗯……有一点我从不怀疑,你以后的事业会很成功,不管你选择怎么一条道路。但……我对你也有一点小小的希望。”看着江之寒的眼,车文韵说:“我也许没见过特别特别有钱或者有权的人,但所谓的成功人士还是认得几个。我真的希望,十年以后或是五年以后,当你比现在十倍百倍的有钱了成功了的时候,不要忘了原来的一些坚持,不要企图说服自己。只有算计冷血或者是利益争夺才能走向更多的钱更大的成功。即使那是真的,要那么大的成功来干什么?” 江之寒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车文韵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胸口:“不要变了这个……这,是我希望的。” 江之寒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郑重的点了点头。 车文韵站起来,说:“该进去了。” 江之寒把地上的包拿起来,帮她背在背上,两个人一起往安检口走去。 今天坐飞机的人不多,安检口的两个进口稀稀拉拉的站着十来个人。 车文韵说:“我走了……” 江之寒忽然间,心里涌起很多的不舍,他咬咬嘴唇,说:“到了……打个电话吧,找到了住处记得把联系地址过来。你……多保重。” 车文韵说:“你也是。”背着包往前走,走了几步,忽然折转身来,走回江之寒身前,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江之寒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摩挲着她乌黑的长,顾不得有没有人在惊奇的注视着他们。 车文韵在他怀里静默了半分钟,忽然抬起头来,绽放出一个最迷人的笑容,伏在他耳边。车文韵说:“谢谢你,小家伙……去吧,去拯救更多的小姑娘去吧。” 她轻轻的抹去眼角的一滴泪,转身走了,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 江之寒目送着车文韵过了安检,消失在视野里,才回过头来望外走,心里难免有几分惆怅。 出了候机大厅,热浪迎面扑来。江之寒皱皱眉,才想起拿出手机,要给楼铮永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刚摸出电话,就看见在自己前面十几步的地方,楚婉推开出租车的门,绕到后箱往外拿行李。紧接着,林晓从另一边们下了车,从后座里拿出一个大的旅行包。 林晓以前说过,去了老家以后,会回中州来和楚婉告别,但很显然她并没有通知江之寒,江之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回来了,更不知道今天是她离开中州去南方的日子。 江之寒想起车文韵以前说过的话,心里说道,这就是命。命中注定,就一定会遇见。 他把手机放回裤兜,走了过去,说道:“不差一个劳动力帮着提包么?” 二女回过头来,都惊讶的啊了一声。 楚婉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之寒摊手道:“凑巧了,送一个朋友。” 楚婉把两个箱子都塞进他手里,说:“我总算解放了。” 江之寒看了眼林晓,她一身清凉的打扮,头是江之寒最喜欢的披肩直,脸色有些潮红,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炎热的缘故。 江之寒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走的时候也不通知自己一声,拉起行李箱,率先往候机厅走去。 进了候机厅,照样的江之寒坐在那里帮忙看着随身行李,让林晓和楚婉去换登机牌,交机场建设费,和托运行李。 两人办好了所有的手续,走回来。 楚婉说:“我要去一下洗手间。”便扔下两个人,自个儿跑了。 林晓坐在那里,稍微有些扭捏不安的样子。江之寒也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日之间,和自己有紧密接触的两个女子一前一后离开中州,还真像是安排好的剧情。 两个人沉默无语的对坐了好一阵,林晓打破沉默,问:“听说……你考的不错?” 江之寒微微点点头。 林晓咬了咬下唇。解释道:“我上前天回的中州,就是想小婉考完了,和她最后聚一下,也没提前通知她,怕她分心了。前天晚上没找到她,后来才知道被你拉去喝酒去了。我想……你朋友这么多,考完了一定忙着庆祝,所以也没有给你打电话。” 江之寒听她说完,道:“去了南边……有了困难,记得打电话。还有,别死撑着。树挪死,人挪活,不是一定要在某个地方才能讨到生活的。” 林晓看着他,乖巧的点头说:“我知道了。” 江之寒看了看表,说:“差不多该进去了。楚婉呢,莫不是掉进厕所里去了?” 林晓有些亲昵的打了他一下,指着远处说:“喏,她过来了。” 到了安检口,楚婉抱住林晓,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林晓用手帮她抹着眼泪,说:“傻丫头,我又不是一去不回来了。”说着话,眼里也泛出泪光。 楚婉抽泣了一阵,抬起头来,说:“别忘了,在中州还有我,我一直在这里。”顿了顿,侧头指了指江之寒,“还有他呀。” 林晓使劲抱了一下她,说:“小婉,我会想你的……只要你,”她看了一眼江之寒,“只要你们还在中州,我就会把她当成家一样。既然是家,就一定会回来的。” 252 任性的要求 周五的早晨,江之寒从外面早练回来。顺便带回一笼包子当早餐。推开卧室的门,看见伍思宜又坐在床上呆。这几天,她呆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 江之寒走到床边,她一点儿没有觉。 江之寒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说:“hey,别呆,快吃早饭了。包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伍思宜惊醒过来,但也只是眨了眨眼,没有说话,也没有挪窝。 江之寒俯身看她,女孩儿的眼宛如深潭,里面波光浮动,难以看清她在想些什么。他坐下来,抓住女孩儿的一只手,有几分忧虑的问:“有什么事么?” 伍思宜愣愣的,好一阵子才摇了摇头。 江之寒看着她,耐心的问:“怎么了?” 伍思宜说:“没什么,不过是随便胡思乱想来着。” 江之寒说:“快起床吧。睡醒了躺在床上,就容易胡思乱想。”伸手去拉她。 伍思宜忽然说:“之寒,你还记得我前几天说过的话吗?” 江之寒停住手,问:“什么话?” 伍思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我提出什么要求,你会答应我吗?即使你不是很愿意。” 江之寒微微皱了皱眉头,坐直了身子,沉声说:“嗯,说来听听。” 伍思宜似乎在观察这江之寒的表情,过了半晌,她咬了咬下唇,仿佛下定了决心,“那天……倪裳告诉我,投资股票的钱,她家也拿了一份出来。” 江之寒很不喜欢伍思宜在他面前说起倪裳,而最近她谈到倪裳似乎越来越多。他淡淡的说:“没错。” 伍思宜说:“倪裳说,前个月她们家有急事要用钱,本来要把里面的钱取出来的。不过你没答应。” 江之寒掩饰住心中的不悦,淡然道:“是啊,我觉得还能涨点儿……她那晚看来真的喝多了,这些事也拿来和你讲。” 伍思宜盯着江之寒,“她确实喝醉了,可能太想醉了吧。只是偶然说起股票投资的事,她不在意露了个口风,我诱导她把这些讲给我听的。” 江之寒眯了眯眼,脸上的微笑已经看不见了。 伍思宜翘了翘嘴角,露出个有些奇怪的笑,像是不屑,又像是倔强孤傲。 江之寒说:“你的要求是……” 伍思宜深吸了口气,“我想你把她家的钱都退给他们……这不正是倪裳的父亲要求的么?为什么不呢?” 江之寒垂下眼,没有看伍思宜的脸。他说:“就这个要求?” 伍思宜轻声重复。“就这个要求。” 江之寒抬起眼来,“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东西来的么?” 伍思宜摇了摇头,“没什么理由……一觉睡醒,它好像就在那里了。” 江之寒目光锐利的盯着伍思宜,她毫不退让的和他对视着。 江之寒轻轻叹口气,“我这里面还有楚明扬的钱,还有薛静静的钱,我是不是也应该退给他们呢?” 伍思宜说:“这个随你了,他们也没这么要求过。” 江之寒松开抓着伍思宜的手,沉声问:“为什么要盯着倪裳不放呢?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倪裳已经是过去了……没错,我开那家糕点屋的时候,想的名字就是我加上她。没错,我以前确实非常非常喜欢她。可是,她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伍思宜仰起头,呆呆的看天花板。她说:“我相信你。” 江之寒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呢?虽然倪裳是过去了,她还是朋友啊,她对你也很好啊。为什么我不可以把她家的钱,像楚明扬家或者薛静静家的,一起放在我们的投资中呢?” 伍思宜看着江之寒。淡淡的说:“没什么理由……所以,才叫任性的要求。” 江之寒摇头说:“可是,你这个要求完全没有道理嘛……” 伍思宜说:“偶尔的,我不可以提一个无理的要求么?” 江之寒说:“思宜,那就不是你了。你是聪明成熟的,你是独立自信的。你应该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我。”他伸手抱着女孩的肩膀,柔声说:“自从我们在一起后,除了高考前给她打过一个电话,祝福一下考试的事情,从来没有和她联系过。”忽然联想起林晓,江之寒心里跳了跳,有些虚。 伍思宜古怪的笑了笑,慢慢的说:“伍思宜应该是成熟自信的,不应该提无理的要求……”她说的很慢,好像在梦呓。过了一会儿,她仿佛从梦境中苏醒过来,说:“但,人都会变的,不是吗?” 江之寒说:“那就不是伍思宜了。” 伍思宜自嘲似的笑了笑,“如果我一定要逼迫你那样做的话,你一定会恨我吧?” 江之寒想了想,很诚实的说:“不会的,但有些不高兴是一定的……思宜,我会尽量满足你的愿望。但这件事情,你是想歪了。”忽然想起倪裳曾经说过的话,心里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继续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如果没有那种信任,而需要不停的试探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 伍思宜长长的,长长的叹了口气,扭头看着窗外。良久,她仿佛想通了什么,问:“今天你又有什么安排?” 江之寒说:“要去和沈师姐谈一谈资本重组以后,股份分配的事情。” 伍思宜说:“那么……我可以再提一个无理要求么?” 江之寒看着她,“你说。” 伍思宜说:“别去了,陪我去逛街好吗?” 江之寒愣了一秒钟,旋即咧嘴笑了笑,“好,我马上给她打电话,改在明天好了,也不急那么一天。” 盥洗间里,伍思宜关着门,细心的给自己化妆。她涂了很淡的口红,加上一点点的粉底,把眉毛描了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轻声说:“这……就是自信成熟懂事聪明的伍思宜?”抹去眼角不小心滑落下来的一滴泪。 江之寒牵着伍思宜的手,走在市中心的繁华街道上。 世事很奇妙。当年和倪裳约会的时候,总是战战兢兢的,生恐被谁看见了。如今和伍思宜在一起,虽没有正式告诉过父母,但也不准备刻意的隐藏。到目前为止。却没有任何的风声传出去。 和一年多前一样,江之寒忠实的做着自己跟班的角色:帮着提包,帮着给出自己的建议,在大街小巷来回穿行。和一年多前不一样的,两人手牵着手,已经是情侣的姿态。 而且,伍思宜买了很多很多的衣服,心安理得的让江之寒掏钱付账。江之寒出门的时候,身上带的现金不多,只好趁着伍思宜试衣服的空当,跑到隔壁的一个银行分理处。取了不少现金。 中州百货的四楼女装精品部,江之寒耐心的站在试衣间外面。伍思宜换上一件衣服,转出来,他或是竖竖大拇指,或是摇摇头。当然,竖拇指的时候有十之七八。 夏天是很适合伍思宜穿衣服的季节,她美好的身材能够清楚的展现出来。江之寒有几分邪恶的总是推荐她买v字领的上衣,好让那高峰山谷能够有机会一展英姿。 不是周末的营业日,难得有这么出手阔绰的大客户。几个营业员都殷勤的站在一旁,纷纷夸赞伍思宜的好身材,衣服如何像是为她定制的,男朋友如何又有情趣又有耐心又有钱财。伍思宜笑笑,并不接她们的恭维话。 从中州百货出来,江之寒的手里又多了三个袋子,里面有五件上衣,两条短裙,一条短裤,和一套泳衣。 江之寒笑说,原以为你去惯了香港,已经看不上这里卖的衣服了。伍思宜撇撇嘴,说才买了这几件你就心疼了?江之寒摇头苦笑,不理她的挑衅。 一路走过来,伍思宜的兴致似乎越来越高。逛街果然是女孩子的美味佳肴,对于伍思宜尤其如此。 两人一家一家的走过去,江之寒手里的袋子越来越多,最后两只手都提满了。他提议说,要不找个地方把衣服放好,再来战下半场?伍思宜笑问,你还有力气逛下半场?江之寒慷慨激昂的说,鞠躬尽瘁,后面四个字被女孩的手打了回去。 伍思宜领着拿满了购物袋的江之寒,转到了那家熟悉的馄饨小吃店,这里算是她的最爱之一。 两人坐下来,放开肚腹,饱餐了一顿。 伍思宜拿起餐巾纸,轻柔的擦了擦嘴,说我逛够了。下午我们去爬西山吧。 * 西山顶上,江之寒和伍思宜席地坐着。伍思宜坐在前面,把头靠在男朋友的胸前。 他们选了个阴凉的地方,前面是峰峦如聚,青树郁郁。偶尔有一阵凉风吹过,拂过刚爬过山有几分汗湿的背,凉丝丝的让人舒服的想哆嗦一下。 西山,市中心的商业街,大江的河滩,和杨老爷子的四合院,是留下两人足迹最多的四个地方。 两年前,江之寒在这里初遇这个有点酷酷的,成熟的,但又有几分自我哀怜的女孩,听她在山顶讲家里的事,背她下山。 一年前,江之寒还是在这里,听她讲自己诅咒的成果,在失去倪裳后的日子,终于有她走进自己的生活。 坐在山顶,伍思宜不像逛街时那样谈笑风生,只是一味的坐在那里,静静的欣赏风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牵手走过很长的路,沉默不作交谈,也能感受到默契。江之寒双手环抱着女孩儿温软丰腴的身子,把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跟着她看风景,心情好像越来越平静,呼吸也慢下来,好像时间凝固在这片美景中,逡巡着不想往前走。 过了很久很久,伍思宜才轻轻的感叹了一声。她说:“景色真美……比初见你那天还要好。” 253 倪建国的担忧 高考一结束,倪裳就被父母送出去旅游去了。白冰燕所在的文化局。正好有一个公费出游的机会,去的是三峡。处级以上干部原则上可以带一个家属,其余的只能自己去,选择不去的只有少量奖金可拿。文化局有个女副局长姓周,和白冰燕很有些私交。她一向很喜欢倪裳,自己又有一个女儿比倪裳只小两岁。这次三峡游,她带放暑假的女儿同行,听白冰燕说起想让倪裳出去旅游散心,便自告奋勇的说,可以让倪裳顶白冰燕的名额,自己带着两个女孩子出去,正好让自己女儿好好向姐姐请教一番。 倪裳本来是不愿意一个人去的,但因为周副局长非常的热情,还专门跑了一趟倪裳的家,白冰燕觉得不好意思拂了她的好意,再加上高考结束她也想倪裳出去散散心,这一次文化局组织出游的都是科级以上干部,还有好几个局级干部,一路的餐饮住宿安排规格都很高,比自费出去条件还好些。 到了最后,倪裳终于还是去了这个八日七夜的出游。把父母两人留在家里。这几个月来,倪建国和白冰燕为了倪裳的高考,全力的做好后勤服务工作,单位家里两头忙,这时候也总算可以松上一口气。 岳母去世以后,倪建国和妻子的关系,在买墓地事件后逐渐的回暖,而倪建国在家里也开始分担些家务,不再一味坐在沙上看报纸,过饭来张口的日子。两人前个月重新有了夫妻生活,一切看起来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展。 这天白冰燕下班回家,暑假轮休的丈夫已经煮好了馄饨。他还是不会做饭,但有时候已经学会去农贸市场边上买老太太卖的手包混沌,拿回家,烧开水,放进去煮。 白冰燕其实不那么在乎倪建国是不是会做饭,这么几十年过来,她也习惯了操持家务。但丈夫姿态上的改变,还是让她感到些欣喜和温暖。 吃过馄饨,白冰燕收拾好桌子,洗了碗,回到客厅,见倪建国点起一根烟。烟头红光一闪一闪,他皱着眉,好像有什么愁的事情。 白冰燕皱了皱眉,说:“你以前都不抽烟的,这半年怎么养成这个坏习惯?” 倪建国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白冰燕问:“单位里有什么不好的事?” 倪建国摇头说:“没有。” 白冰燕说:“那你在愁什么?” 倪建国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抬起头,说:“我……在愁小裳的事。” 白冰燕说:“你怕小裳考的不好?……我看你大可不必担心。你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平时考试的时候,我们问她考的怎么样,她总是说考的很不好,或者说考的一般。基本上,每次她说考的一般的时候,都考的相当的好;说考的很差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差过。这次你问她考的好不好,她说什么?她说考的很不错!……如果不是挥的特别好,她断断不会这么说的。” 倪建国摇摇头,说:“我倒不担心她考不上,只是在想她要去的地方。”他解释说:“你知道的,我其实最想她去考的,是p大的法律系,或者是t大,都大学的管理系。再不然,对外关系大学或者政法大学的政治经济系也不错。唉……没想到,她选择了宁大,还去的是应用物理这样冷门的专业。她要是考的很好。这个志愿真是太亏了。” 白冰燕不以为然的说:“现在说填志愿的事,都是马后炮,没什么用。我也同意小裳说的,热门大学的热门专业有风险,万一去不了,被强制调配了,实在是不划算。再说了,我看她说的报考的理由也很充分,宁大是相当好的大学,这个专业进可攻,退可守,如果她决心本科以后要继续深造的话,是个好的选择。”停了停,她又说道:“小裳不是二年级还拿过物理竞赛的奖吗?我看她能行。” 倪建国摇头说:“得一次奖不能完全说明问题,小裳还是文科更强些,理工科不如有些男孩子那么有天赋……她从小就当干部,组织沟通能力,表达能力,社会交际能力才是她的强项,没往这些方面展,真是可惜!” 白冰燕有几分不悦的说:“你既然这么肯定,填志愿的时候为什么不更坚持呢?我记得你那时候说,我们父母的意见都是参考,最后还是要尊重她自己的决定。” 倪建国长叹了口气,“你没有觉得,女儿这一年变了很多吗?她现在越来越有自己独立的想法了,不是我要她改她就会改的。” 白冰燕说:“我看呀,这是件好事。她马上就上大学了,隔中州千里之遥。需要学会独立生活,独立思考,多有些主见,总是好的。” 倪建国犹豫了半晌,终于说:“我其实担心的是……她选择宁大的真正原因。” 白冰燕说:“什么意思?” 倪建国说:“宁州离青州只有一个半小时的火车。” 白冰燕听的一头雾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倪建国看着她,沉声道:“那个叫江之寒的男生,第一志愿报考的就是青州大学。我也是才了解到的。” “江之寒?……”白冰燕说道:“如果是你担心的那样,他们为什么不报考一个大学?” 倪建国说:“那个小孩儿,心机很深的。兴许……这样迂回的办法,就是他想出来的。” 白冰燕皱皱眉,坐正了身子,“有件事我一直没有仔细问过你。对这个江之寒的男生,你为什么恨之入骨?在早恋这个事情上,我完全同意你的做法。但是……他毕竟转学了,也承认了错误。在我看来,他还算彬彬有礼,谦逊懂事的男孩子……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情,你从来没对我讲过?” 倪建国盯着烟灰缸,怔怔的出了回神,才抬起头来说:“没错,有些事我没和你仔细讲过……因为感觉到自己很憋屈很无能。” 白冰燕扬了扬眉毛。 倪建国说:“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江之寒到我们家里来和你说投资的事情吗?” 白冰燕说:“我当然记得。你回来的很晚。我给你说事情,你很不耐烦的样子,还说什么你没死就不准他再进我们的家门。” 倪建国说:“你难道没有觉得,我回来的时候有些神思恍惚?其实那天,我下班没有那么晚,但后来生了一件事……” 白冰燕听完倪建国的叙述,忍不住站了起来,“不可能吧?!你是说,是他叫人干的?……他小小年纪……而且,我看他不像是这样的人啊?对人很温和很尊敬。再说了,他为什么要那么干呢?对他有什么好处?就为了你拆散了他和小裳吗?” 倪建国苦笑道:“你以为我还会有别的仇人?你以为机关里和我有些小摩擦的人。能有这样的手段,会做这样的事情?……我是因为无意间现他和他的一个女老师有些亲昵的举动,警告了他两句。” 白冰燕看着他,“你偶然现的?” 倪建国坦然说:“其实是我跟踪小裳去见他的时候,偶然现的。” 白冰燕张大了嘴,“你跟踪小裳?!为什么?” 倪建国说:“因为我知道,为了这个江之寒,我们的宝贝女儿一直在骗我们……我一直以为,高二暑假以后,她就断了这个心思,但我错了。” 白冰燕生气的说:“你?!你怎么从来没和说过这些事?” 倪建国叹口气,“我是怕你担心,也是想平息事态,不想影响了小裳最重要的高考。” 白冰燕不悦道:“小裳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瞒着我。” 倪建国说:“你别生气,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白冰燕瞪了他一眼,终还是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倪建国说:“你以前总是不忿,说你做了这么多事,女儿倒显得和我更亲一些。这一年来,你没有觉得有了变化么?” 白冰燕愣了愣,这一年来,倪裳好像真的和她亲密了很多,和父亲倒似乎疏远了些。她说:“女儿长大了嘛。” 倪建国摇头,“是因为她心头有几分恨我了。”看见妻子蹙眉,他说:“自从我命令她和江之寒分手以后,她就恨上我了。我原以为几个星期,最多一两个月,这个事情就会烟消云散。但……我错了,直到现在,小裳还在恨我。” 白冰燕撇撇嘴,“你别在那里瞎想。” 倪建国柔声说:“我没有给你讲,确实是有些担忧的。一开始的时候,我低估了这个江之寒的能量。动用黑社会来威胁我,上次已经是第二次了。他到家里来,和你说的那些多半也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和很多权贵都攀上了关系。因为我让他和倪裳分手的事,中州军分区那个司令的儿子还专门来威胁过我一次。那个我看见和他很暧昧的女老师,当年在中州教育系统都是鼎鼎大名的,和七中原来的宁校长有些旧怨。一转眼,宁校长被人搞垮了,那个女人我听说出国了。我这些天细细想来,后面都有那个江之寒的影子。如果他有能力随便就搞垮一个重点中学的校长,轻易的能送一个人出国,做出那么大的生意,还能招呼一声就能叫动司令员的公子,他的能力……不是我们能相比的。” 倪建国叹口气,说:“所以很多的事情,我既没有同你讲,也没有和小裳讲。就算我对她讲了,她未必会信我。” 白冰燕摇头说:“小裳是我看着她长大的,再怎么样,父母的话她一定会听。” 倪建国苦笑了一声,“我以前和你想的一样……也许,我们都错了。”他从身边拿起厚厚的一个本子,扬了扬。 白冰燕问:“这是什么?” 倪建国说:“小裳的秘密日记本。” 白冰燕瞪圆了眼,“你答应过女儿……绝不看她的隐秘的!” 倪建国苦笑说:“她也答应过,不要欺骗父母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你自己慢慢看吧。” 白冰燕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去接丈夫递过来的日记本。终于,她还是伸手拿了过来,随意翻开一页,上面写着: 昨晚在状元楼喝了太多的酒,唱了好多伤感的歌,好像还靠着思宜哭了一场。回来脑袋昏沉沉的,早上醒之前,我做了一个很荒唐的梦……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房间里日光灯的光白晃晃的,有些惨淡的味道。 白冰燕翻完那本日记,心里的震惊还久久的环绕在那里。眼中乖巧听话的女儿,居然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心事和想法,经过了那么多跌宕和起伏。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年,自己一辈子也不曾拥有过吧? 她合上日记本,半闭着眼,过了好久,抬头看看丈夫,坚定的说:“不行!我要和小裳好好谈一谈。” 倪建国柔声说:“谈什么?怎么谈?告诉你看了她全部的日记?” 白冰燕说:“她会理解的。” 倪建国冷笑道:“她会吗?” 白冰燕张了张嘴,看完了这本日记,老实说,她不再那么有信心。 倪建国说:“我相信她会一直孝敬父母的。但是,如果她知道我们看了她全部的日记,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我们的信用,在她那里会被粉碎的一干二净。以后的日子,想要她听你我的劝说,将会不是一般的难。” 白冰燕恼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倪建国说:“先,你绝不能让她知道我们看了她的日记。其实,我并不要你做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为什么我对那个男生的反应会那么激烈,需要你真正的支持我的决定。”他顿了顿,又说:“如果我们是贪财势力的父母,顺水推舟,让小裳和他谈谈朋友,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的钱是很多人可能都比不上的。但你看了日记,应该知道,小裳这么单纯,是绝对绝对……不能和他在一起的,在一起只会被伤害,更不用说不知道他给小裳注射了什么迷*魂*药,她至今还……” 白冰燕看着合上的日记本,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 倪建国说:“小裳毕竟还是听话孝顺的孩子,虽然心里还有些不舍,对我有些怨恨,但既然答应了我们,总算没有继续和他保持那样的关系。我想,没有我们俩的同意,她以后也是不会那么做的。我并不想让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决定,理解我的苦衷。” 白冰燕叹了口气,“很危险……” 倪建国说:“在这件事上,我已经做了扮黑脸那个人,已经被女儿讨厌上了。你就别跟着凑上去,还是做严父慈母中的那个慈母吧。好好听听她的心事,引导她去认识些别的人。” 白冰燕说:“这就是你希望我做的?” 倪建国苦笑了一声,“我这样说,你多半会笑我胆小。但……这个江之寒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他十七八岁的年龄,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人脉宽广,追求女孩子时的甜言蜜语,我多活了三十年也拍马都赶不上。你没有经历过那个场面,夜里走在街上,眼前一黑,醒来的时候,现自己在荒郊野外,有人戴着手套摸你的脸,下一刻可能就会命丧黄泉……冰燕,我今天告诉你这个事,你千万千万不要冲动,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如果你把他逼急了,这个男孩子,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叫他男孩子,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白冰燕垂着眼,没有说话。 倪建国柔声说:“你妈以前总说我胆子不够大。是啊,我承认。”他苦笑了声,“不过我还是有我的底线,我的原则,我要坚守的东西的。为了这些,我不会退缩,那就是我告诉你这个的原因。”他停了停,又说:“不管我怎么讨厌这个江之寒,我还是承认他算是有几分喜欢小裳的,应该不会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只要我们把好关,不松口,不让他有机会再和小裳在一起。等到小裳去了大学,开阔了眼界,终有一天能摆脱他的影响,找到会给她带来幸福的人。” 白冰燕说:“你不是担心小裳去宁大是为了方便和他在一起吗?” 倪建国说:“我是有几分担心,但从目前来看,至少这件事不是他们合谋的。小裳选择学校和专业,看起来也是事后才告诉他。小裳现在为什么写这么多日记?因为她找不到人说自己的心事。以前,她愿意和我们讲。认识江之寒以后,大概就变成和他讲。再后来,那个小子也走了,她找不到人说心里的事,才会把它们都写下来……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多和她聊聊心事。现在这个情况,她大概对我是有些抵触的,对你……应该没有这个问题。” 停了停,倪建国又说:“我所寄望的,还有那个江之寒。也许他喜欢过小裳,甚至现在还有几分喜欢,但看起来他是个特别花心的。一年半载不在一起,他也许就会把小裳忘了,任她再这么痴心也没有用。” 白冰燕冷笑了一声,“他真喜欢小裳?……我看不见得。” 254 白冰燕的请求 江之寒坐在办公室里。有些心神不宁。 白冰燕邀他谈话的电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江之寒心里有些小小的念想,但理智告诉他,十有八九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生。 昨天,伍思宜又飞皖城去了。她母亲从南方飞到皖城,好像和罗行长有些事情要谈,也不知道复合会不会是一个可能。江之寒本来说要去机场送伍思宜,却被她坚决的拒绝了。这个女孩子有时候有几分古怪,江之寒殷勤的请求过几次,也只好随了她的意。 敲门声把他从忐忑和沉思里唤醒过来,江之寒不由的全身抖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拉开门,白冰燕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服,站在那里。 这是江之寒第二次正式见白冰燕,虽然已经四十出头,她保养的还很好,眼角只有淡淡的鱼尾纹,眉眼之间依稀还能看到年轻时的模样,和倪裳看起来很像。倪裳常说。母亲年轻时,才是真正的美人,比自己漂亮多了。 江之寒招呼道:“阿姨,您好。”替她拉开一张椅子,请她坐下,问:“要喝点什么?” 白冰燕摇头说:“不用了,我只有几句话说,就耽误你一会儿的功夫。”今天她来找江之寒,没有告诉过丈夫,当然更不会告诉过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女儿。走进宽敞的办公室,面对这个沉稳的年轻人,心里忽然有些忐忑起来。 江之寒实在猜不透白冰燕来找他干什么,自己和倪裳好久都没有单独联系了。他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股票投资的事情。 江之寒绕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双手搁在桌子上,沉声问:“阿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白冰燕仔细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年轻人,他剑眉星目,身材挺拔,坐在那里,有一股沉稳的气势,又隐隐的有些上位者的威严,确实不像这个年龄的学生。 白冰燕轻轻咬了下下唇,这个动作倪裳好像是继承她的,让江之寒看着觉得很是熟悉。她开门见山的说:“其实呢,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我来是想和你说说你和小裳之间的事情。” 江之寒皱起眉头,盯着白冰燕。微笑慢慢的散去。半晌,他说:“您说,我听着呢。” 白冰燕清了清喉咙,看着江之寒,尽量轻柔的问:“你……现在有女朋友,是吧?” 江之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难道倪裳和她母亲讲起伍思宜的事情?他微微点点头,说:“是的。” 白冰燕说:“那就好。本来我想早点来找你谈谈的。不过想到你还要高考,所以就拖了一拖。听说,你考的不错?” 江之寒挤出一个笑容,“还不错吧,不过只是自我感觉,做不了准的。”他脑袋飞快的运转着,猜测倪裳母亲的来意。 白冰燕吸了口气,说道:“我来呢,是想让你知道,不仅是倪裳的父亲,作为母亲,我也不希望以后……你和小裳有过同学关系的来往。” 江之寒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久之后,倪裳的母亲会跑来旧事重提。但不可否认的是,通过她打通重回倪裳身边的想法。曾经是,或者现在仍然是江之寒潜意识里的一个念想。而当这个隐秘的憧憬被当头戳破以后,他控制不住的有些恼怒。 江之寒叹了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恼怒,淡淡的说:“我以为……我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白冰燕看着江之寒,捕捉到他眼里的一丝寒光,想起丈夫说过的事,就像电视电影里的情节,心里不由跳了一下,有几分失重的感觉,一时间有些后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的太鲁莽了。 她稳了稳心神,避开江之寒的注视,尽量平静的说:“你很聪明,你很能干,要论才智成就,在现在这个时候,周围的同龄人可能没有谁比得上……但是,我觉得小裳和你不合适!” 江之寒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白冰燕说:“倪裳父亲觉得你很能干,但你们俩并不合适。我呢……觉得你其实并不是真正喜欢小裳。” 江之寒眯了眯眼,眼里有怒火在燃烧。 白冰燕能感到他的愤怒,但毫不退让的和他对视着,“如果你真的喜欢小裳,不管她父亲多么坚决的反对,你也应该耐心的等她一等。我们不要说永远,一两年并不是很长的时间,更何况你们都还小,进了大学总会有更宽广的天地。但过了几个月。你就有了新的女朋友。如果……你以为那是爱情,你的爱情的保质期未免太短了些!” 江之寒觉得自己有无数的话可以反驳她,你知道具体的内情吗?你知道你丈夫的卑鄙手段吗?你知道我们的痛苦吗?你…… 但终究的,几个月的保质期那几个字跳出来,仿佛噎住了他,让他的雄辩一时不知道都去了何处。他下意识的认为,倪裳伤心之下,把他和伍思宜交往的事告诉了母亲。 不管怎样,她说的难道没有几分道理?那么深沉的投入,为什么自己只等待了几个月,就选择了放弃?无论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心底深处,江之寒觉得有些无法自辩。 白冰燕说:“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有一天,你和你现在的女朋友分手了,又觉得小裳的好,又要跑回来和她合好。你很优秀,但小裳太单纯,真的,她不适合你。” 江之寒忍不住脱口而出,“是吗?那……谁适合她呢?” 白冰燕淡然的说:“谁适合她,主要还是她自己的选择。但一个做母亲的,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对她。比较老实的人。” 江之寒说:“是吗?顾望山那样的?还是霍局长公子那样的?” 白冰燕能听出那里面不屑的味道,她竖起眉毛,盯着江之寒,“作为母亲,我希望的是她能找一个踏踏实实工作,对家庭一心一意的。只要努力肯干,诚实可靠,能力稍微差一点的也不要紧。” 江之寒忍不住出口讽刺道:“像她父亲那样?” 白冰燕滞了一滞,很骄傲的回应江之寒的挑衅,“没错。” 江之寒呵呵笑了两声,他手伸进兜里。摸着了那一串钥匙,其中一把是开面前这个抽屉的。他记得,里面有一盘翻拍的录像带还静静的躺在那里。 江之寒不无嘲讽的说:“是吗?……一年前,倪裳的父亲来命令我,一定要我和你女儿分开。今天,你是来命令我,永远都不准回到你女儿身边?”他脑袋嗡嗡的响,心已经乱了,有一股怒气到处乱窜,不知道是恼怒白冰燕,倪建国,还是他自己。伸出手来,江之寒开了那抽屉的锁。 白冰燕说:“江之寒。” 江之寒抬起头来。 白冰燕说:“我不是来命令你的,我也没有资格来命令你。我……是来请求你的,作为一个母亲。” 江之寒看进她的眼,那里面有那么熟悉的倔强,夹杂着温柔和坚持,十足的就像分手的那天看到的倪裳。 他心里一痛,然后一软,已经抓住录像带的右手轻轻的松开,停在那里。倪裳长大的过程,虽然接受更多的是父亲的教诲,但她的模样,她的性格,其实和母亲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江之寒看着白冰燕,眼前幻化出倪裳的样子,一时竟有些呆住了。胸口处好像塞了什么东西,感觉很是气闷。不知道过了好久,他才轻声的说:“我……和倪裳已经分开,好久没有单独见过了,偶尔见见也不过是谈谈学习。”他嘲讽的笑笑,“是不是需要我再写份保证书给你?” 白冰燕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江之寒开抽屉的时候,她能捕捉到他脸上狰狞的神情。那一瞬间,她深信丈夫给她讲的故事,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不知道接下来的会是什么样的雷霆之怒。 但忽然之间。对面的年轻男子不再那么咄咄逼人,眼里除了嘲讽,好像就是深沉的感伤。 白冰燕有些茫然,脱口而出说了两句不在准备好的腹稿中的话,“江之寒,就我所知,小裳对你付出了很深很多的感情,你如果真的喜欢过她的话,就一定不要让她再陷入痛苦的选择中去。我今天来,就是为这个来请求你的。我知道你不会高兴,但真的希望你能体谅做父母的心。早恋这个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为了小裳,总算是离开了七中,我……觉得你做的很不错,到这里来不是来指责你的。倪裳的父亲当时就算有什么过激的话,你也要理解作父母的心情。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希望大家都不要再提它。接下来,你们都要开始大学的生活,会有全新的一片天地。我想,你的前途会很远大。你现在也有了新的女朋友,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今天私自来找你,说实话,既没有告诉小裳,也没有和她父亲商量,是我自作主张来的。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些,希望你能够慎重的考虑我说的话。” 江之寒扭动了下脸上的肌肉,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他心里说,我没有付出很深很多的感情吗?如果不是害怕她陷入两难的选择,我会被你说成感情保鲜期只有几个月的负心人么?我做了什么,需要你过了一年,又来揭开我的伤疤,语气温柔,却同样恶毒! 江之寒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又想到倪建国,但这时已经没有心情去打击白冰燕。他心里想,把录像带给她,我能得到什么?也许,盲目的相信出了轨的丈夫,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就像盲目相信他的女儿一样。 他站起来,挥了挥手,其实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白冰燕跟着他站起来,“没有了……对了,上次从取回来6ooo块钱,就是投资的收益,还没有谢谢你。如果……还有结余的,就找个时间把它都清算掉吧。” 江之寒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前两天伍思宜给他提这个来着,“任性”的要求还被他否决了。真是讽刺啊,几天后,这笔钱终究还是要退回去了。 他轻声说:“随你吧。” 白冰燕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江之寒的眼里满是疲惫,好像一个在沙漠里跋涉了七天六夜的旅人。 白冰燕怔了一怔,这一刻男孩的形象不是丈夫的叙述和自己想像的那样,越年龄的成熟,心机深沉的狠辣,花言巧语的善辩。 他的眼有些黯淡,很无奈,很疲惫,又好像很受伤,很委屈。有那么一瞬间,白冰燕仿佛能感受到他的软弱和悲伤,忍不住质疑自己,也许我想的也不是那么的对? 255 情殇 今年七月中旬的中州。大概是这三五年来最热的日子。因为温度过了四十度,全市企业单位昨天放了一天假。 江之寒开始认真的考虑是不是需要出去避一下暑。白冰燕的到访让他一天都心神不宁,没有理由的感觉烦躁,也许换个地方呆呆是个好主意。春城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好久都没见到师父了。这个念头刚一起,杨老爷子的信就到了,说暑假的某个时候会回中州来。 顾望山打电话过来,邀请他去别墅坐一坐。江之寒琢磨了一下,也不好去的太早。上午十点钟出门,外面已经像蒸笼一样,偏巧叫的那辆出租车空调还坏了。到了军区大院的时候,江之寒已经出了些汗。在郊区的树林中,还能感受到一点点风,吹在身上比刚才舒服了很多。 顾望山的父母都不在家,去北方避暑去了。诺大的一个别墅,除了一个警卫一个管家一个保姆,就是他们俩。 顾望山端出一盘冰镇的西瓜,两人边吃边聊起来。 顾望山问道:“你一力的让我拉拢andre,一定想拉他下水,合伙做什么吧?” 江之寒点头说:“我是有一个设想,如果可行的话。需要的资金不是我们现在可以承担得起的。冯少爷虽然还在读大学,但零花钱拿出来玩玩也是百万级别的,指不定他能说动家里的人投到我们这个项目上来。” 顾望山问:“是什么新的项目?” 江之寒说:“是学校的全面的商业化的改造,等我有了比较详细的规划,再好好和你聊。” 顾望山说:“上次andre来的时候,见到许箐了。” 江之寒很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阴谋?” 顾望山哈哈笑起来,“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有什么阴谋,你还会护花不成?” 江之寒腹诽道,你难道想给你老头子戴绿帽子?不过仔细想想,就算生点什么,也不算正宗的绿帽子。 顾望山说:“那女人消息灵通的很,不知道怎么知道他是冯家的继承人,打电话给我要约见一下。” 江之寒问:“然后呢?” 顾望山笑的很得意,“然后?冯老二很色迷迷的邀请她一起去看演出吃饭来着。” 江之寒哼了一声,“被拒了吧?” 顾望山笑的越像只狐狸,“我倒想她答应来着。” 江之寒说:“然后呢?” 顾望山说:“冯老二找我打听她的底细来着,因为许箐说她没有结婚嘛。冯老二说,这是极品,自己一定要努力争取。” 江之寒皱眉道:“她能算极品?” 顾望山冷笑道:“你道行还不够,所以只会喜欢清纯小女生。像冯老二这样久经花丛的,就喜欢这样的。” 江之寒很直接的问:“你准备拿他来搞许箐?” 顾望山冷笑道:“那个人脑筋清楚的很,一个小屁孩儿,哪怕是真正的豪门出来的,她也不会做出傻事来的。andre一露出色迷迷的样子,又是通过我介绍认识的,她马上就打消和他商业合作的念头了。” 江之寒叹口气说:“开学你就高三了。大概没有太多时间来考虑这些。” 两人就坐在顾望山的房间里,让保姆送了些简单的吃的,便喝冰啤酒边聊天,随便混混一个白天就过去了。 晚上回到四合院,江之寒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今天稍微多喝了一点。渐渐的,他意识到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坏事要生的感觉。 能有什么坏事?白冰燕的来访说不上是好事,但这几天江之寒努力麻醉自己,从来不去着意想它。他告诉自己,反正已经结束了,她不喜欢自己,也不管我的事。 江之寒努力的思索起来,才意识到,伍思宜去了皖城几天,说是要去准备上班了,但一直没有来过电话。 江之寒的心咯噔一下,上次伍思宜离开的场景忽然被记忆库里提取出来,清晰的呈现在眼前。他坐在书桌前,想起最近和她的小争论,高考后的那个早晨。关于曲映梅的借住,林晓要债的那个黄昏,她被拒的任性要求。 江之寒越想越觉得有些不详的感觉。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江之寒拿起电话,松了口气,是伍思宜的声音。 伍思宜的声音有些破,像是唱歌唱久了坏了嗓子一样。她说:“我在皖城住下了,下周一正式开始上班。” 江之寒说:“嗯……那,我下个星期去皖城看你。” 伍思宜沉默了好一阵,说:“你不用来了。” 江之寒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了,思宜?” 伍思宜在电话那头长长的叹口气,说:“之寒……我……上次走了,那么久没联系你。这次我不会了,我给你留了一封信,应该就在四合院外的信箱里……有些话,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想说的都写在里面了。” 江之寒说:“思宜” 伍思宜打断他说:“之寒,我这几天重新在读分开的那几个月你写给我的信……好奇怪,好像读信的时候感觉你离我最近,比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要近……不说了,你去看我的信好了。” 江之寒放下电话,几步冲出去,把门外信箱里的邮件都抓出来,翻一翻,很快找到伍思宜的信。他把信拿着进了屋,却是一下子不愿拆开。这一刻,他仿佛有些体会到当日阮芳芳坐在法庭里等待判决宣判的感受。 直觉告诉江之寒,这里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东西。 他犹豫了大概一分钟。还是把信拆了,拿出信纸,很快的读起来。 之寒, 在你的心里,有那么一会儿,曾经,真的,把我当作你的女朋友吗?我好希望有。如果你还把我当作女朋友的话,我这封信是想说,让我们还是退回去作朋友吧。 好了,不要以为我在神经病。有好些话,虽然在一起很久,我也没同你说过。在这里,我想好好的从头到尾的和你讲一讲。 你知道,我爸妈离婚以后,我跟了妈妈,还改了姓随她,因为我那时候对爸爸很失望。他曾经是我最亲近最喜欢的那个人,他虽然在外人面前不爱说话,但和我很亲近,小时候带我去很多的地方玩,满足我任何一个任性的要求。 我妈后来同我说,年轻的时候我爸就很受欢迎。长的又帅。文艺体育都能来,工作上又受领导器重,那时候单位上家附近很多女孩子都对他有意思,但我妈是第一个主动去表白的。我妈说,后来十几年,她一直很骄傲自己勇敢的去追求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再后来呢?当然就是破灭了。 因为这个事情,我痛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插足别人婚姻或者是感情的人。当我第一次在馄饨店看到你和倪裳甜蜜的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后悔,我忽然意识到我是那么喜欢你,而我没有像我妈当初那样勇敢的早一步让你知道。 但是,我不愿意去破坏你们的感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是吗? 我承认,在那个生日的晚上,我许下的第三个愿望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分手,而“小巫婆”的愿望又一次成真了,只可惜成真的愿望也不一定能带来什么好的结果。 在江边向你表白之前,我犹豫了很久很久。我不是怀疑我对你的喜欢,我也想过,既然上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一定不要让它再溜走。我要像我妈当年那样,把握住它。但我不想得到我妈那样的结局。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并没有忘掉倪裳。我也不期望你那样,如果这么快忘记的话,一定是个很冷血的人吧。我告诫自己要有耐心,只要对他好,关心他,总有一天他的心会到我这边来的。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 可惜,我只坚持了几个月。 有时候想起倪裳,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和风车巨人搏斗的傻子,完全没有成功的希望,这个和时间无关。 有时候看到你旁边那些女生,曲映梅也好温凝萃也好林晓也好阮芳芳也好,我问自己,虽然名义上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了,你对我和对她们有什么不同吗?我觉得……没有。 也许,对于你,只有倪裳是与众不同的。而下一个与众不同的,还没有走进你生活里。 高考结束后,我向你提出个要求,也许是我向你提的第一个有点任性的要求吧,但至少它不伤天害理吧。你拒绝了我,你一定想我是小题大做,或者自私任性。但对于我,真正的爱一个人。是要给她一点点的宠腻和任性的空间的,和逻辑无关,和其它一切都无关。 我知道,我坚持的太短了。 我也知道,以后我可能会后悔的。 但我越看你,你越像我的父亲,也许以后比他还要成功十倍。看着我妈妈这些年的挣扎,我已经痛苦的够了,我不敢想象再走一条她走过的路。 第一次,你叫着别人的名字,还要骗我,我可以原谅你。第二次,你和别的女生在里面缠绵,还要骗我,我想我做的还不够好。第三次,我希望你能够做出个姿态,和以前的恋人彻底的分开,让我有那么多一点点的信心,你拒绝了我。接下来会有第四次,第五次吧?我没办法做的更好了。 对于我妈,毕竟他们还有相爱的那段时间。而对于我,也许从一开始,就只有我徒劳的努力。 往回退一步,我就变回了你喜欢的那个可以当红颜知己的伍思宜,聪明,能干,独立,购物狂,喜欢给人算命,……是个难得的朋友。 继续缠着你,提这样那样不应该是知书达理的伍思宜所提的要求,那些不合理的任性的要求,总有一天你会厌烦的吧。 那么,在你厌烦以前,还是让我乖乖的回到本来就属于我的那个位置吧。 知道吗?之寒,你对身边的人都很好,但当你对一个人坏的时候,你可以是很绝情很冷酷而且自己还察觉不到的那种人。 我不想怨恨你,所以在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我让你陪我去了我最喜欢的地方,认识你的地方,喜欢上你的地方。想想过去,你其实也帮我做了很多,哪怕只是作为朋友,或者只是出于同情。在我最想找人倾述的时候,你认真的听,微笑着鼓励,让我感到有了依靠,生活充满阳光。你傻傻的跟在后面,耐心的陪我逛商店,一个下午又一个晚上,从来没有一点的不耐。我那时候想,他愿意陪我这一天,我就愿意还他一辈子……你也是第一个给我写那么长那么长的信的人,在爸妈复合有些希望,又最终走远的那些日子里,我一遍又一遍读你的信,感受你的关心,和那里面的甜蜜,才能度过那些艰难的夜晚。 好了,你给我写了那么多信。终于,我也还你一封很长很长的信。 我终于可以理解你,有些话是可以写下来的,却没法当面说出口。 写下这些,我的心很痛,不过请不要给我打电话,不要到皖城来,也不需要任何解释。你并没有做错太多,只是我原本想要去拿本来不属于我的东西。 即使你来了,又能怎样?让我们把过去几个月的事情,再重新走一遍?也许,当断则断才是最好的办法。 你说过的,伍思宜要坚强自信,掌握自己的人生,才是你心目中真正的伍思宜。你从来不需要一个柔情似水的伍思宜,或者体贴善良的伍思宜,也许我自己也不需要那样的我。 我不会再为别人改变自己了,我会好好往前走的。 对于马上要开始的工作,我也憧憬着,希望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吧。 请允许我最后叫你一声,亲爱的。 亲爱的,再见了,请不要来找我。 思宜 256 流血夜(上) 江之寒忍了很久。还是拨了手头伍思宜在皖城家的电话。不出他的意料,是空号。江之寒放下话筒,即使拨通了又能怎样? 道歉?伍思宜不需要这个。把她追回来,因为怜惜,内疚,还是因为喜欢? 当上天给了伍思宜第二个机会的时候,她虽然有所顾虑,还是勇敢的去表白了;当上天给了江之寒第二次机会,让他用信把她召唤回身边的时候,他轻易的浪费了机会,又多伤害了她几次。 江之寒曾经觉得不公平,自己对倪裳那么好,最后倒落得那样一个结局,但说到底,倪裳并没有真正做错太多。而要说到公平,自己曾经受到的,都一古脑转嫁到伍思宜身上了,而且做的更过分。每每想到这个,江之寒怎么也摆脱不了愧疚的感觉,并不是一个不够喜欢就能解释所有这一切伤害的。 和倪裳的离开,以及伍思宜第一次负气出走不一样。这一次江之寒并没有太多痛苦的感觉,有的只是更多的迷惘和无奈。 第一段感情,就像那雷雨夜,结束的轰轰烈烈。第二段感情,就像昨天午后的中州,闷热的透不过气,无声的结束更像是无疾而终。 程宜兰打电话来,说冯一眉的市场推广方案的详细版本出来了,让江之寒去看一看,江之寒想也没想就把它推掉了。他坐在屋里,和以前几次不一样,那时候感觉心里有股怨气,想要找个地方泄一通,譬如找王义宁打一架,或者到酒吧里狂喝烂醉一番。而这次,充斥全身的完全是无力的感觉。 也许,所谓爱情,本来就是件非自然的东西。两个人,对彼此要求太高,离彼此距离太近,终究注定了要相互伤害,或是不能持久? 或者,自己终究不够成熟,还不能应付这样强烈的感情? 或者,全力付出的感情,在人的身体里,只有一个火种。燃烧尽了,就再不会回来? 这样艰深的哲学问题,注定了是越想越迷糊的。江之寒在家里枯坐了一上午,又出门瞎逛了一下午,没有忍住去了一趟河边的沙滩。 我喜欢你…… 大江过处,言犹在耳。 佳人已去,情何以堪? *************************************** 傍晚的时候,江之寒出现在雯雯的台球室里。 雯雯见到他,很急切的问:“考的好吗?” 江之寒摇摇头,又点点头。 雯雯睁大眼,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江之寒有些无精打采的说:“还凑合。” 雯雯也是极会察言观色的人,不再和他纠缠考试的事情,拿来几罐冰镇啤酒,开了,和他坐在一起,慢慢喝起来。 两人随便聊了两句,曲映梅推门走了进来。 自从堕胎事件以后,曲映梅表面上的跳脱真是收敛了不少,和江之寒之间倒是又亲近了许多。 看到江之寒和雯雯坐在一起喝啤酒,她也不像往常那样开起玩笑。走过来问:“考的还好?” 江之寒懒懒的说:“还凑合。你的工作呢?” 曲映梅说:“已经上班一个星期了,不过是合同制,临江宾馆。” 江之寒问:“结果没去成象山大饭店?” 曲映梅撇撇嘴,“人家都是有背景的,我是谁呀?别瞎想了,能有个地儿呆着就不错了。” 曲映梅接过一罐啤酒,喝了两口,抱怨道:“实在是太热了,我今天坐公车,人都比平时少了一半,还是热的不行。”观察了江之寒一会儿,关心的问:“你怎么了?精神不好的样子。” 江之寒摇摇头,不说话。 曲映梅陪着他喝了会儿酒,说道:“之寒,有件事,我很担心呢。” 江之寒说:“什么?” 曲映梅说:“小雪现在有个追求者,是市区供电分局局长的公子,给她送了几次花和礼物,我看她还很满意的样子。后来有人告诉我这家伙不是一般的纨绔,是臭名昭著的玩女人,好像还有一次差点被起诉,靠他家关系才摆平的。我去打听了一下,他在这块儿很有名的,大家都说是这么回事。我给小雪讲,她不以为然的说,既然没判刑,就不是真的。你说,我怎么劝她呀?” 江之寒问:“她多大了?” 曲映梅说:“十八呀。” 江之寒问:“你多大了?” 曲映梅说:“你明知故问么?我十九了。” 江之寒说:“怎么听起来,你像她妈一样?” 曲映梅不高兴的说:“你今天吃了什么。说话怎么这样啊?她就像我亲妹妹一样,你亲妹妹遇到这样的事,你不管么?” 江之寒说:“我打断她一条腿就好了,或者把那男的打断一条腿。” 曲映梅冷哼道:“你有本事呀。我不是没本事,才问你的吗?” 江之寒看了一眼,雯雯到后面去整理东西去了,就说:“我说两句,你别生气啊。” 曲映梅说:“我听着呢。” 江之寒说:“你那小雪妹妹就是有点贪恋这些东西,怎么办?你平时嘻嘻哈哈的,但自己心里还是有底线,有杆秤的。但她不一定有。” 曲映梅摇头道:“我不就是担心这个么?要不……你帮我同她说说?” 江之寒眯起眼,上下打量了曲映梅一番。 曲映梅说:“怎么了?” 江之寒嗤笑道:“我?我是她什么人?凭什么管她的事?”叹口气,他又说道:“我tmd连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 曲映梅关心的问道:“生什么了?……” 江之寒喝口啤酒,“没什么……我说,该说的你说过了,该警告的你警告过了,就算是做亲姐姐的,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其它的事情,都是她私人的事情,她父母都不管,哪里轮得上你?” 曲映梅垂下眼,“如果她父母还活着,当然轮不到我来管。” 江之寒这才想起雯雯曾经同他讲过的小雪的家事。心里对曲映梅倒是有几分肃然起敬。 江之寒叹口气,说:“姻缘天定。更何况,道不同,不相与为谋。你看重的,不是她看重的。不管你们感情多好,在这事上也说不到一起。所以我才说,你尽了自己的力,也就罢了。”心里叹口气,伍思宜转身离去,倪裳愈遥远,自己的事都挫败的一塌糊涂。居然还有人要来找他帮忙。 曲映梅说:“我觉得,小雪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她本性还是很善良很好的。不过她在技校读书,眼界有些窄,没见过什么真正优秀的男生,家里的经济条件又不好,没有父母的照顾。所以,当她遇到一个肯在自己身上花心思,经济条件又好的,就容易陷进去,完全不去考虑这个人的品性如何……之寒,小雪现在交往这个人,叫刘鸿渐。我第一次见他,除了觉得他稍微有些轻浮,总体的印象还好。后来有一次,小雪转背出去的时候,他用言语调戏我,我才觉得不太对劲。我和他敷衍了两句,他大概觉得我是那种女生,便说了些很不堪的要求。因为小雪在我面前,一个劲的夸他好,我也没敢直接和她讲,回头到处打听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刘鸿渐的名声蛮大的,经常到我们学校来钓女孩儿,很多人都认识。那个起诉的事情,我是听当事人一个邻居讲的,应该很可靠。她告诉我,那家人拿了私下赔的钱,买了一个门面做小生意,就在她家附近,我路过的时候都看到过的。除了那件事之外,还有一个被他搞了,后来又甩掉,去……堕过胎的女生,以前是我们学校的。她亲口告诉我,这个刘公子的种种不堪的行为……” 曲映梅把手中的啤酒罐放在桌子上。继续说:“我后来把这些事都讲给小雪听,这个傻丫头,跑去直接问刘鸿渐是不是有这些事,他当然推的一干二净,说这几个女子都是缠着他没有得逞,才到处散布谣言的。他说,他对小雪是不同的,是真正的喜欢她。” 江之寒摊摊手,“该说的你都说了,亲近如你,她就是不相信,那还能怎么办?” 曲映梅说:“其实……其实小雪是很崇拜你的。她听沂蒙和我讲过你做的那些事,有段时间一直念叨向往……可是,你一直对她很冷淡。” 江之寒瞪大眼,“曲映梅同学,你不会是建议我……” 曲映梅虽然满腹心事,也不禁被他的表情逗得笑了起来,“嘿,我们家小雪有那么可怕吗?……如果你愿意和姓刘的竞争,我还怕什么。不过,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想,我虽然像她姐姐一样,但小雪一直比较能听进去话的人,往往是她比较高看一眼的人。所以,你帮我讲讲道理,即使是一样的东西,说不定能比我说的更有用。” 江之寒叹口气,“你呀,这是典型的病急乱投医。”眯上眼,好像睡着了,不再理她。 257 流血夜(下) 天气太热,来打球的人委实不多。 七点刚过。雯雯便挂了关门的牌子,打电话叫了一条街上外卖的绿豆稀饭,加凉面凉粉,和曲映梅,江之寒三个人关在屋里吃晚饭。 曲映梅经常开玩笑说,雯雯姐是一个最看得开的,做生意也经常是高兴就做,不高兴就关门,不在乎那么几个小钱。 饭刚刚吃完,小雪推门走了进来,边走边叫热,走到空调下面,对着吹那凉风。 江之寒斜了曲映梅一眼,她陪了个甜甜的笑,说:“是我打电话叫她来的,你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小雪喝了一罐冰镇的可乐,拿手绢擦了擦脸,走过来,坐在曲映梅对面,嗔道:“姐,这么热的天。你非要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嘛!” 曲映梅看见她圆领衫的外面挂着一根细细的金项链,皱眉问道:“什么时候买的项链?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吧?” 小雪有几分得意的垂眼看她的项链,手轻轻的拂过,说:“纯金的哦!姐,是24k的。” 曲映梅问:“是他送你的?” 小雪抿着嘴笑笑,点了点头。 曲映梅偏过头来看江之寒,他只顾喝手头的罐装啤酒,意兴阑珊的模样。 曲映梅叹口气,说:“小雪……我知道你不爱听。但凡你找谁,我也不会这么多闲话。但刘鸿渐这个人,名声实在是太差,人品不好,所以……” 小雪打断她,“姐,这是第几次你和我提这个事情啦?是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多,还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多?” 不等曲映梅回答,她又说:“是你了解他,还是我更了解他?” 曲映梅说:“我并不是道听途说,就拿来讲给你听。我确实是去问过当事人……” 小雪截住她说:“姐,你不要说这么多,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别生气。” 曲映梅说:“你问吧。” 小雪犹豫了片刻,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鸿渐?” 曲映梅啊了一声,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才反应过来,说:“是他这样同你讲的?” 小雪嘴角带着丝冷笑。追问她:“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就行了。” 曲映梅委屈的眼圈险些红了,“小雪,我是全心全意为你好,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小雪露出一个骄傲的微笑,“姐,我就是问问。如果不是这样就最好了。鸿渐说,他有个朋友可以介绍给你当男朋友,说不定能帮你调调工作,去个更好的地方?” 曲映梅冷笑了声,说:“不用了。” 小雪说:“认识一下嘛,也没什么不好。” 曲映梅神色冷了下来,“你不知道我是有男朋友的吗?” 小雪不屑道:“沂蒙的爸爸虽然还不错,但不是看不上你么?都追到家里去骂去了。”她揭着曲映梅的伤疤,仿佛是在报复。 雯雯在旁边插话说:“小雪,你这样说就不妥了。你现在的工作还不错吧,难道不是你姐辛辛苦苦找来,又让你顶去的吗?” 小雪撅撅嘴,“鸿渐说,他正想办法把我调到中州宾馆去。到时候,我现在这个地方空出来,就可以还给映梅姐了。” 一直自顾喝酒的江之寒忽然抬起头来。问:“你们俩睡过了吗?” 小雪吃惊的转头看他。 江之寒重复他的问题,“我是说,你和刘公子,你们俩睡过没有?” 小雪涨红了脸,“你什么意思?” 江之寒面无表情的说:“不要激动,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我不过问问而已。” 小雪怒道:“我干嘛告诉你?你是谁呀?” 江之寒不理曲映梅投过来的责备的目光,面前这个姑娘,初见时还觉得她娇俏可爱,今天看来,只觉得浅薄无聊,连带着模样也难看了几分。 江之寒的心情不那么舒畅,连带着脾气也不那么好。他冷笑说:“你的映梅姐一定要管你和刘公子交往的事情,我觉得是不对的。” 小雪没想到他开口说的却是这个,一下子愣住了。 江之寒喝了口酒,清了清喉咙,慢腾腾的说:“作为朋友,她觉得你交往的人人品有问题,害怕你吃了亏,给你些建议,是无可厚非的。你说呢?”看了眼小雪,江之寒继续说:“不过呢,你的年龄其实和她也差不多大,也成*人了,找谁做男朋友当然是应该自己做主。她建议一下也还罢了,要帮你做主,就是很奇怪的想法了。即使她是你的亲……姐姐,也是不行的。” 不理曲映梅投过来的眼神,江之寒接着说:“不过呢。她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个年代,自己找了一份好的工作,再把它让给别人,即使是亲姐妹,也没有几个人做的到。” 江之寒深深的看了小雪一眼,“她给你些善意的劝告,你不听倒是蛮正常的。不过就因为这个,你要怀疑她是要和你抢男人,甚至在她面前炫耀你的优越感,就是不知感恩,不知好歹了!” 江之寒的语气忽然冷肃起来,小雪想说什么,但好像被他的气势所慑,张了张嘴,没有出声来。 江之寒说:“你映梅姐今天叫你来,要我劝你几句。我呢……其实是没这个闲心的,也觉得她很无聊很天真。不过既然来了,我就说两句吧。我问你,你们上过床没有,你也不必生气。据我猜测,应该是还没有了。上钩的鱼儿,就没人给喂食了。看看你才得到的金项链。多半是还没有到那一步。” 江之寒咧咧嘴,“当然,如果你姐给我讲的那些都是假的错的,我说的都是屁话。但如果她了解的情况有那么五六分真实,这就是我给你的建议。如果你真的想和他有长期的展……我指的是婚姻的话,就绝不要同意和他做那个。别的都可以,就不让他越过最后那一步。我对刘公子的了解是从你姐那里得来的。如果她描述的是准确的,他想要的战利品是什么,非常的清楚。不管他给你买什么礼物,说什么好话,你只要坚守住自己的原则。那么。会有以下几种可能:一,你对他真的如此重要,并不是玩弄的对象,征服的目标。那么,他会对你一样的好,而你可以等到去街道办事处和他领结婚证那天,然后……你心愿成真。二,他迟迟等不到他最想要的东西,转背就去找别人了。三,他找个机会把你灌醉了,强迫你做了那事,就像他传说中曾经做过的那样。” 小雪涨红着脸,反驳他说:“你……你们都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江之寒,你说的是你做过的事吧?不要强加到别人身上!” 江之寒不理她,转头看曲映梅,“我该说的都说过了,ok?话糙理不糙,听不听的进,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曲映梅眼圈还有些红,小雪暗示曲映梅是因为嫉妒才几番劝阻她的说法,让她感到很受伤。 小雪站起来,冷冷的说:“你们说完了的话,我要走了。” 曲映梅沉着脸,问:“你去哪里?” 小雪说:“当然是去我男朋友那里。” 曲映梅说:“你们也不差这一天,今天既然你来了,我们把这个事情好好说清楚。说完了,以后我也不再管你!”强拉了她的手,进了里间,去说他们的体己话。 雯雯是个极聪明的女生。去年冬天,江之寒和她在她家里曾经有一次很亲近的接触。但那之后,两人仿佛都忘掉了那事,真正做起朋友来。 可笑的是,江之寒每次恋爱失败,都把雯雯的台球室当作很好的避难所。在这里,随意的喝喝酒,打打球。偶尔还跟着雯雯学学跳舞,好像是除了工作以外,打时间和填补空虚的最好的形式。 这几天,江之寒去台球室的频率又高了很多。曲映梅大概感觉到什么,经常下了班,也跑到台球室来陪他打球喝酒,却绝口不提私人的事情。陈沂蒙这段时间跟着他爸的考察团去了东北,不在中州。因为陈团长坚决的反对,两人的恋情,像飘在水面上的浮萍,不知道会飘向何处。 曲映梅在宾馆的工作很辛苦,而且很多时候要值夜班。星期六晚上九点半,她交了班,坐车到了雯雯的台球室,雯雯已经准备着关门了。 曲映梅去后边的冰箱里拿了一小罐饮料,走出来,坐下来陪雯雯聊天。 曲映梅说:“雯雯姐,我有时候都替你担心,台球室生意好像不很兴旺啊,能挣钱么?” 雯雯笑笑,“还好,能挣点儿不多。托之寒的福,我以前每个月给派出所打点的钱都省了,定税也减了额度,所以能省下不少钱。” 曲映梅说:“这家伙……最近来的很勤,不会是又有什么感情危机了吧?” 雯雯抿嘴一笑,“多半是的。那个姓伍的姑娘,好久没和他一起来过了。” 曲映梅说:“伍思宜工作是在外地的,可能最近不在中州。” 雯雯笑笑,“你没问过?” 曲映梅瘪了瘪嘴,“他要真是有感情危机,心情不会好。我可不愿去触他的霉头。” 雯雯笑道:“这么怕他?” 正说着话,吱呀一声,江之寒推门走了进来。 曲映梅惊讶道:“这么晚,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江之寒说:“今晚给一个老教授祝寿,才喝完酒,坐车回来经过这里,没事进来看看。” 雯雯眨眨眼,“还要喝吗?” 江之寒想了想,说:“那个……可乐就好了,谢谢!”接过雯雯拿出来的可乐,喝了一大口,问曲映梅,“你怎么也在这里?” 曲映梅故意吃惊道:“啊?你们俩……不会是说好今晚约会的吧?” 江之寒鼻子里哼了一声,摆出一副懒得理你的神情,“我说,好久没和你打球了,来两局?” 曲映梅娇笑道:“东风吹,战鼓擂,要说打球谁怕谁?”捞起球杆,很骄傲的问,“今天赌什么?” 江之寒今天手感很好,很快赢了第一局,第二局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 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踢开,几个人走了进来。 江之寒抬起头,眉头皱起来。旁边的曲映梅看了一眼,身不由己的退了两步,站到江之寒的身前。 中间那个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很白净,除了眼睛小一点,五官还算端正。他眯着本来就小的眼睛,看着曲映梅说:“你果然在这里。” 曲映梅皱着眉头,“刘鸿渐,你有什么事?” 刘鸿渐冷哼了一声,“我今天是来告诉你,姓曲的,少管我和小雪的事。把我惹急了,呵呵……” 曲映梅说:“你要怎样?” 刘鸿渐很潇洒的笑了笑,“你不就是怕我把你的小雪妹妹搞了吗?你这么烦,信不信我找人把你也搞了?”他顿了顿,又说道:“有些人就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对她好好的,反而不识好歹。我告诉你,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当然……你尽可以试试,反正你看起来就是个破鞋,再被人搞两次也没关系。”在他身后,四个跟着来的男子都大笑了起来。活像是在说一个群体相声。 曲映梅忍不住瞟了江之寒一眼,却见他低垂着头,仿佛看着别处。 曲映梅咬咬牙,倔强的说:“你不怕这个样子被小雪看到?你不怕我告诉她你今天说的这些?” 在她身后一步,江之寒飞快的扭头看了眼雯雯,用唇语告诉她,“韦所”,又转头对着曲映梅站的地方,点了一下头,往后面扬了扬头。雯雯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 刘鸿渐哈哈笑了两声,好像听到世上最好笑的事。他摇摇头,走近了一步,几乎贴着曲映梅的脸问:“我的什么样子?” 曲映梅闻到一股强烈的酒气,厌恶的皱起眉头。 刘鸿渐仔细的打量着曲映梅,啧啧了几声,笑道:“其实呀……我还真想看看你们俩姐妹一起在床上的样子……嗯……真是有些向往啊!”他轻佻的说:“想调工作吗?映梅?我只要一句话,陪我一晚上就好了。” 曲映梅涨红了脸,忽然有人在后面拉她。她回头看去,却是雯雯。雯雯给她个脸色,使劲拉着她往后面走。曲映梅看了一眼江之寒,听话的跟着往后走。 刘鸿渐愣了愣,说:“就这么两间屋,你跑哪里去呀?我话还没说完呢,听说你还有个野男人姓江的,怎么不见呀?” 在他面前两步,江之寒垂头站在那里,却完完全全的被刘公子忽略了。 刘鸿渐想了想,往前走,想要去追曲映梅。 忽然间,江之寒一伸手,一个耳光刮过去。 刘鸿渐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觉得脸颊一痛,眼前一黑,侧身倒在台球桌的边沿上,好歹没有摔到地上。刘鸿渐的四个跟班也被这突然的袭击打蒙了,几秒钟都没有反应过来。 江之寒没有浪费时间,他飞快的操起台球桌上的一根杆子,抡起来,劈过去,打在最前面一个人的胸腹处。用的力过猛了,那杆断成了两半,而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江之寒并不停手,他随手抓起第二根球杆,呼的一声迎面劈过去,左边那人一时傻了,下意识的抬手挡住脸,“啪”的一声,那杆打在手腕的骨头处,他疼的弯腰捂住手,一时失去了战斗力。 江之寒顺势往后一收杆子,这次却是直直的戳过去,戳在第三个人的下腹处。那人闪避不及,捂着要害处,在地上滚了两圈。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江之寒前面站着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他长出了口气,这些天的郁闷,自责,愤怒,后悔,诸如种种,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泄的渠道,心里的憋闷少了些,有种类似于喝酒微醺后的快感。 他笑了笑,对最后那人说:“拿杆子打,是不是觉得不公平啊?” 那人已经有些傻了,机械的点了点头。 江之寒无辜的笑了笑,“可是……你们有五个人!……现在只剩你一个,我们来公平的打打吧。” 把杆子一抛,揉身扑上去,使的既不是杨家拳,也不是擒拿手,而是像街头混混打架一样,一味只是仗着力大拳快。对手和他硬拼了两下,只觉得痛入骨髓,不觉的已经敞开了胸前的门户,被江之寒一拳打倒在地,总算结束了这折磨。 江之寒轻轻吹了声口哨,一回头,看见刘鸿渐手里已多了一根球杆。在五个人中,他不过是挨了一个耳光,战斗力还是满载的。不过江之寒疾风暴雨般的打击已经镇住了他,他站在那里,脸上阴晴变化,一时打不定主意是进是退。 看见江之寒转过头来,他才意识到失去了最好的时机,一咬牙,两只手握着球杆,往前冲了几步,横着抡了过来。 江之寒看准球杆,在它过来的那一瞬,一侧身,堪堪的避过了这一下。没等刘鸿渐有机会劈出第二下,他已经欺到他身前,手上是擒拿手的招式,拿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扭,球杆掉在了地上。 江之寒制住刘鸿渐的双手,忽然一伸手,在刘鸿渐的另外一边脸上也留下了一个巴掌印。 刘鸿渐被他打的眼冒金星,往后退了一步。 江之寒微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江之寒。” 他正手又是一个耳光,嘴里却说道:“忘了告诉你,我很讨厌被人叫野男人来着。” 噼噼啪啪的五六个耳光连环的打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打落了颗牙齿,手上满是红红的血。 江之寒看着自己的手,皱了皱眉头,对那血迹似乎有些恶心。 在里间的门口,曲映梅惊恐的看着这一幕,抓着雯雯的手,觉得自己全身都在抖。 雯雯回过神来,她叫道:“不能让他再打了”,松开曲映梅的手,冲出去,死命的把江之寒挡在自己身后。 258 惩戒(上) 江之寒坐在林志贤的办公室里。手里捧着一本书。翻开一页,目光投射在上面,却是空洞的,心神不知道在哪里游荡。 那天晚上的打斗,主要战果是刘鸿渐被打落的三颗牙,他的一个跟班断掉的一根肋骨,和另一个家伙的手腕。但刘鸿渐毕竟不是院子里欺负邻里的流氓恶霸,善后的事儿还是费了林志贤很多的脑筋。 最初到场的是现在升任派出所所长的小韦,林主任的铁杆亲信。后来,张队长的人也来了两个。在场的人各执一词,刘鸿渐的人说他们是忽然被攻击受伤的,两个在场的女子给出的证词,则是对方强闯进关门的台球室,她们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江之寒为了保护自己和她们,被迫出手自卫的。江之寒都不知道曲映梅的手上居然有一道被台球杆打过的伤痕,那是在后面的小屋里被雯雯打的。 供电分局的一个局长还不放在林主任的眼里,不过他一向是秉承小心谨慎的作风,不愿把事情扩大,也不想走一路强硬的路线。 江之寒慢慢编织起来的网络,很多是他自己的关系。但他在政府部门的这些关系基本上都介绍给了林师兄,从某种角度讲是林志贤在帮他打理,正如江之寒帮林志贤打理他的投资一样。林志贤手里掌握的信息资源,是很多市级干部都拍马赶不上的。很快的,他就通过崔副市长找到了刘局长的顶头上司,市局的方局长,而自己却找到了城区区委书记莫为民。通过方局长和莫为民,林志贤出了很礼貌但很坚决的信号:如果想扩大事态的话,吃亏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林志贤放下电话,不出所料,对方接受了私下3ooo块钱的医疗赔偿,此事到此为止。这件事的定性,最多就是个斗殴,但关键是江之寒毫未伤,而对方有两个伤的不轻。而且林志贤心里明白,最先动手的是谁。他不准备把3ooo块的赔偿金告诉江之寒,害怕他年轻气盛,不接受这个条件。 虽然刘局长家并不缺钱,他还是理智的决定忍了这一次,顺便也给纨绔的儿子一个教训。老婆哭闹了几回,都被他冷着脸回绝了。 * 听到推门声,江之寒抬起头,看见林师兄走进来,脸色不是那么好。 他放下:“怎么?……有什么问题?” 林志贤一屁股坐在这个的办公椅上,沉声说:“刘鸿渐家我已经搞定了。事情到此为止。”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的大麻烦在后面。前天,老爷子回中州了,本来一到家就要见你,却知道了这个事儿。” 江之寒啊了一声,想来师父可能会怪自己太好斗,但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儿。他问:“师父回来了,怎么我一直都不知道?” 林志贤严肃的说:“你呀……据我所知,老爷子找了张队长的人,还找了那两个小姑娘去谈话。我嘱咐过她们,在老爷子面前要百分之百讲实话,不要讲自己编的那一套。另外……我听说老爷子去找过你妈。” 江之寒又是啊了一声。 林志贤说:“老爷子这次,看起来来意不善呀。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有什么做的不合他的规矩的,到时候诚恳的认个错。看在你是他最疼爱的关门小徒弟的份上,也许惩罚的轻些。” 江之寒挠了挠头,老爷子以前是三令五申,告诫他不能乱用学到的一点点功夫,但他自问对付的从来都是流氓恶霸,算是对得起良心,就算有时候冲动一点。应该不是什么原则问题。 林志贤警告说:“之寒……你还是年纪小,有时候太冲动。这个毛病,要好好改一下。老爷子那里,我尽量帮你说两句好话,不过……你不要掉以轻心。” 江之寒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江之寒推开门,看见老爷子穿着一身蓝色的练功服,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里,心里的思念高兴一时都涌了出来。 去年夏天,杨老爷子去了春城,处理门派遗留下来的问题。一晃一年的时间,除了通过十几封书信,两人从未有过别的联系。在江之寒的心里,老爷子就如同爷爷的存在,不仅是睿智博学的,也是和蔼可亲的。他回想起来,老爷子前脚刚走,自己便有了雷雨夜的滑铁卢。此时重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满是委屈,忽然间好像变小了,终于有个长辈可以讲讲自己的心事。 江之寒有几分雀跃的冲进院子里,满面笑容的叫道,“师父……你终于回来了。”他抓着老爷子的一只手,笑道:“可是,现在正是中州最热,春城温度最适宜的日子,您回来的可真不巧!” 杨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眼里有几分笑意。一年不见,江之寒的稚嫩少了很多。由于大运动量的运动和练武,身材挺拔,又不乏强壮。举手投足之间,少年越来越有不属于他年龄的沉稳和从容,但见到师父的这一刻,显出来更多的是十七八岁时的纯粹的开心。 江之寒朝站在老爷子身后的二师兄关山河点头招呼,又对老爷子说:“师父,事情都解决完了吧?这次回来,不用再回春城去了?” 杨老爷子说:“春城那边的事情,还算进行的顺利。唉……几代人的恩怨,总算是抛在身后了。不过,我对他们有些承诺,矛盾虽然解决,还需要回去兑现我没做完的事情,在中州大概能呆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不等江之寒说话,杨老爷子又说:“我这次回来,就是来看看你和山河。没想到,这里却有一件大事等着我处理。”说这话,脸上的笑容却是消散开去。 江之寒忍不住瞧了眼老爷子的脸色,又抬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二师兄。这一年来,江之寒花了不少力气,总算把二师兄的老婆小孩都接到中州,好好的安置下来。关山河虽然从没有说过什么。心里和江之寒却是相当的亲近。 关山河看着江之寒,迫于师父的威势,不敢给他任何的眼色。但他抿着嘴,脸色极其严肃,眼里也有些担忧的神色。江之寒见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想起林师兄的警告,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师父是准备大张旗鼓的兴师问罪?我……可是没做错什么呀? 杨老爷子指了指前面,说:“站过去。”语气温和,却不容质疑。 江之寒嘟了嘟嘴,退后了几步。乖乖的站在师父身前五步的地方。眼观鼻,鼻观心,双手下垂,双脚稍微的分开,脸色跟着严肃起来。 杨老爷子说:“自从我开始教你一点入门的功夫,这已经两年了。如果从正式入门开始算,这也有一年了。”他停下来,静静的看着江之寒。 江之寒睁大眼,一脸无辜的神色。 杨老爷子端起茶碗,慢慢的喝了一口,放下来,又过了片刻,说:“自从你开始在我这里学功夫以后,除去我们在一起那几个人来找你报复那次,你给我说说你和人动过几次手?” 江之寒看着地面,好像在搜索记忆库。过了好一会儿,他抬头说:“去年春节前,就是除夕那天,有几个人在我妈的书店纵火,我和他们打了一场……嗯,后来有一次,我妈不小心把一个花盆碰落到楼下的空地,并没有伤到任何人,但宿舍的一个无赖要敲诈她,还动手拉拉扯扯的。我和他们一家动了手。还有……还有一次,我在隆中街那里遇到两个人污言秽语的调戏一个女子,和他们动了两下手。最后一次,就是前天。我在一个朋友的台球室,有五个人进来威胁她,还说要那个她,我忍不住教训了他们一场。” 杨老爷子垂着眼,“没有啦?” 江之寒仔细想了想,补充说:“还有一次,是我在中州师范大学参加物理奥林匹克培训的时候,有一群人调戏我的同学,我和他们动了手。”他咬了咬嘴唇,“里面有一个人是练过功夫的。很厉害。对了,还有就是上次和林师兄一起的时候,遇到的那两个通缉犯。” 江之寒抬眼看了师父一眼,他正低头品着茶,气定神闲的样子。 江之寒见师父不接他的话,又补上一句,“师父……可都是……被迫出手的。” 杨老爷子气定神闲的问:“我们的门规是什么?” 江之寒垂手肃立,背诵道:“第一,不得忤逆师长;第二,不得欺凌弱小;第三,不得作奸犯科。”心里想,我可是一条也没犯呀。 杨老爷子说:“我们先来说说在你家单元楼院子里的那件事吧。你仔细想想,你真的什么错误都没有犯?” 江之寒想了想,摇摇头。 杨老爷子呵呵笑了两声,“我听说,你把那几个人打倒以后,只因为那个老太太骂了几句,你把她已经没有还手能力的儿子的牙齿又踢掉了几颗?好像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江之寒悚然一惊,谁告诉老爷子这么清楚的细节? 他低下头,嘟了嘟嘴,说:“她……她骂的太难听了,好像,好像我是肇事者一样。他们一家,平时欺负邻里,民怨很大呢。” 杨老爷子说:“再说说前两天这件事吧……是谁先动的手?” 江之寒说:“是我。不过,他先对我的朋友污言秽语,很下流的威胁她!而且,他们有五个人,不先下手为强的话……” 杨老爷子温言道:“所以,你觉得每次你出手,都是有充分理由的,是吗?” 江之寒瞄了一眼师父身后站的关山河。 杨老爷子沉下脸,“别看你师兄,好好回答我的话。” 江之寒倔强的梗着脖子说:“是的。” 杨老爷子说:“两年前,我开始教你一点技艺,出点是什么?你知道吗?”不等江之寒说话,他便自问自答的说:“我看你见义勇为,勇气可嘉。但因为出手帮助别人,却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没有什么防身的技能。所以,我教你一点微末的技艺,是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帮助别人的勇气,又有自我防卫的能力。” 杨老爷子看了眼江之寒,见他不说话,便接下来说:“按我以前的观察,以为你是个知进退,懂分寸,吃得苦,能忍耐的个性。练了功夫,是用来自卫,不是用来争强斗狠的。通过这两年的观察,你除了吃得苦这一点,我多多少少有些看走眼了。” 江之寒不服气的看了眼师父,没有答话。 杨老爷子说:“你不要不服气。这两年来,你桀骜不驯,好勇斗狠的性子越的显露出来。如果只是自卫,对手倒在地上了,就不应该继续去打他。如果只是阻止事态恶化,就不会结束了战斗,还要补他七八个耳光,打掉三四颗牙。” 杨老爷子说道:“你大概觉得我要求你太苛严了。但我昨天见过你母亲以后,愈的后悔教你功夫这件事。” 江之寒皱皱眉,不知道这是何意。 杨老爷子说:“你父母都是极爱你的。我教你些防身的技艺,但可能反而会害了你,到时候我实在是没法向你父母交代。”顿了一顿,他说:“你虽然学的只是些入门的粗浅功夫,不过你基础不错,现在和一般的人对打,就有点大人和小孩打架的味道。因为这个,我看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出手的。虽然我告诉过你,和真正精通技艺的人相比,你还差得远,但那样的人毕竟很少,没遇到之前你是不会信的。万一遇到了,以你现在这个性子……” 江之寒说:“师父……” 杨老爷子摆手阻止他说:“如果……如果我没有教过你,在小吃摊遇到你林师兄的时候,他暗示你离开,你就会乖乖的离开。如果你没有学过点功夫,不管是面对住家宿舍的无赖,还是来台球室挑衅的人,你也许看起来要吃点亏,但你其实有别的解决办法。现在,派出所公安局你的熟人不是很多么?……回想起来,我很有些后怕。如果二王的子弹打到你身上,如果你那天一脚踢过去把人踢死了,如果你前天打的不是供电局长的儿子,而是一市之长,一省之长的儿子,你想过没有,会是什么后果?” 江之寒说:“不会的,我……是有分寸的。” 杨老爷子点了点头,“是吗?我看未必……我一再告诫你,出手永远只应该是最后的选择,或者是为了保护需要保护的人,或者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你做到没有?” 江之寒想了想,抗辩道:“我……我是为了保护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才出手的,而且那些人都是人渣也!” 杨老爷子回头看了眼二徒弟,回过头来,叹口气,说:“要说巧言善辩,我还不如你。不过,这两天我反复思量,教会你一点点功夫,有时候可能让你风光爽快一些,到头来可能真会反倒害了你。我不想等到大错已成的时候,才来懊悔。所以……” 江之寒瞪大眼,难道因为这个,师父要将我逐出门去?! 杨老爷子沉声说:“所以,我决定收回你的功夫。” 江之寒愣了一下,师父是自己推荐给他看的武侠书看的太多了吧?功夫也能收回?难不成还真有琵琶骨可以捏?他抬头瞄了一眼,老爷子和关山河都一脸严肃,好像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一时不由呆住了。 259 我叫林墨 * 浮生一刹逝如电。断桥辜负美人缘。 未知来生相见否?陌上逢却再少年。 (注1) 江之寒的家里,林志贤坐在沙上,打量了半天他吊着的左臂,很是好奇的问:“到底怎么了?” 江之寒苦笑了一下,“被老爷子骗了……” 林志贤说:“快说来听听,我可是警告过你。” 江之寒说:“老爷子号称可以废掉我的功夫,我居然鬼使神差的就相信了。然后呢……这个,是我们门派秘密,不能讲给你听。总之呀,我和他过了几招,最后还使了诈。喏……这就是惩罚。” 林志贤摇了摇头,“你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 江之寒说:“还好,我悬崖勒马,最后展现了一下我的纯良本性,总算没有被逐出门去,得了个留校察看的处分。” 林志贤说:“关大哥昨晚打电话给我,让我来好好劝诫一下你。他说的其实也有道理。我反省一下自己,这两年来,我从一个派出所所长爬到现在的地位,还总觉得事事不如意,很多人都欠着我的。你呢。更是小小年纪做出一番不小的事业,各方面都还算顺畅,不要老觉得不满足。按你师父的话说,不要太多的莫明的戾气。要知足!” 江之寒摇头道:“是呀,道理其实浅显易懂。可是……要达到他老人家那种淡泊的修为,哪是那么容易的?”过了半晌,他探头问林志贤,“你说,师兄,是不是算计多了,就特别容易觉得别人欠了你的?” 林志贤哈哈大笑起来,他指了指江之寒,“嗯……有道理,我们两个大概都有这问题。” 这几天,江之寒吊着左臂,整天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老爷子回来了,又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他自然不好意思再赖在四合院不走。 住惯了郊区宽大的四合院,重回到高楼林立的单元房让江之寒感到很不习惯。这些日子,他坐在屋里,往外看,除了远处露出的山峦,映入眼的全是高低参差不齐的钢筋混凝土,让他本来就郁闷的心情更是加重了几分。 江之寒回想师父教育他的话,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这两年来,自己得到了很多,大学考上应该没问题。从无到有的创办了几个公司,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可同日而语,在高中的校园里也可以算得上是绝对的风流人物。为什么有时候还是满腹怨气,甚至满腹戾气呢? 老爷子也许说的对,自己把得到的东西越来越当成理所当然,而对任何一点没有到手的,或者受到的一点点挫折,心里却满是不平,总觉得是老天或者世人欠自己的一样。老爷子那天说,不知足有时候可能是好事,有时候却足以让你堕入深渊,永无回头之日。 倪裳走了,是自己没能好好的护住她;思宜走了,是自己伤害她太多次。这一年来遭受的所有大的挫折,与其诿过于人,不如自我反省才是正道。 道理虽然想的明白,心情却不是能够一夕扭转的。 江之寒勉强打起精神,想要继续完善它的校园整体的商业化改造计划,从昨天开始提笔尝试了七八次,总是不得要领,写上十几分钟就搁下笔来。既缺乏灵感,又缺乏强迫自己前进的纪律性和动力。 如果按照师父所说,就算维持现在这个生意的规模,就已经比普通的工人强上十倍百倍,一辈子也不需要担心衣食的问题。那么拼命的在十七八岁挣钱,牺牲所有的假期,是为了什么呢?为了钱更多,有朝一日像andre他老爸那样?还是为了往上爬,爬到罗行长,崔副市长,甚至顾司令那样的位置? 对于财富和权力这个圈子,江之寒不像普通的同龄人,已经有了粗浅的但真切的接触和体会,但对进入这个圈子强烈的憧憬,他似乎缺乏那么一点点动力。 有钱当然是好的,但要奋斗到多有钱才是人生的目标,他没有一个清晰的想法,或者说是冲动。在这个阶段,他拼命的经营手中已有的东西,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这是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有那么一点像自己看着成长的婴儿,心里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 * 除了出去换药,江之寒在家里已经呆了几个星期了。 今天是去学校看成绩的时候,放在古时候,就是科举榜的日子。 江之寒走在路上,却找不到任何激动的心情。他冷静的自我评估过,结果应该是考上一般本科和重点本科当中二选一,而这两者的区别,对他来说基本是不存在的。唯一让江之寒有些兴奋的是。再过几个月,自己就要真正走出生活了十几年快二十年的这个城市,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每想到这个,他莫名的有些兴奋。 在巷子口的刘烧饼处买了张刚出炉的热热的沾满芝麻的甜烧饼,江之寒一边啃着,一边沿着阶梯往下走。 在早晨的阳光下,前面十几步的地方,有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小姑娘正走在路上。随着她下阶梯的步子,乌黑的头编成的辫子不断的上下摇荡着。江之寒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觉得她走路的步子仿佛含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像是和着音乐在跳舞,又像是某种小动物。江之寒细细想来,对了,就像是一只迎着晨光跳跃的小鹿。 江之寒瞧着女孩的背影,很惊讶一个人走路的韵律仿佛就可以给人一种欢快的感觉,简简单单的动作,却似乎带着快乐的磁场,能够感染到周围的环境。江之寒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部流行的日本电视剧,叫排球女将,里面的女主角叫小鹿纯子,好像天天都跳阶梯训练耐力来着。 走到阶梯快结束的地方,往右转就是四十中了,从左边往上走。是去七中的路。江之寒快走了几步,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去看看女孩的正面是什么样子。 江之寒走过她的身边,装作不经意的侧过头,脱口而出道:“我认识你。” 那女孩停住脚步,偏头看了江之寒一眼,眼神在他吊起的左臂上停留了几秒钟,说:“江之寒。” 江之寒微笑道:“没错,你是林……”他记得倪裳提起过她的名字,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林墨说:“我叫林墨。” 那声音在稚嫩清脆中带着一丝熟悉的感觉:我叫林墨…… 江之寒觉得脑袋里有一根弦被拨动了一下,仿佛唤回一些陈旧的回忆。他无法清楚的描述那种感觉。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在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点,有这样一个声音说,我叫林墨。 我叫林墨…… 江之寒像被魔法定住了手脚,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嘴巴微微张着,脑袋飞快的转着,想要把那种熟悉的感觉从记忆库里的某个储存格里调出来。 林墨偏着头,很有兴趣的打量着他,问道:“我的名字很古怪?” 江之寒啊了一声,从催眠般的状态中苏醒,冲口而出道:“不是,是很熟悉,像认识很久了一样。” 林墨眨眨眼,她有一双很灵动的眼睛,用眸如点漆来形容最是恰当不过。 江之寒看见小姑娘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神态分明在说,好老套的话哦。 江之寒忍不住脸上热了一热,虽然他说的是百分之百的实话,听起来却真有几分套磁的味道。为了避免尴尬,他迅转变了话题:“暑假了,还要去学校吗?”语气亲切中带些随便,真有点像对着认识了很久的人在说话。 林墨说:“嗯,暑假夏令营有个培训……对了,今天……不是高考榜的日子吗?” 江之寒笑起来,“没错啊,我就是去看榜的人。” 林墨微微偏着头,眼睛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评论道:“你……有点像去春游的人唉。” 江之寒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直觉的喜欢这个有趣的小姑娘,逗她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古话,叫有容乃大,无欲则刚。期望不要抱太大,就会放轻松的。” 林墨说:“你是觉得自己一定考的上吧?” 江之寒说:“谁告诉你的?没这回事。” 林墨说:“我妈。” 江之寒惊讶的扬扬眉毛,“你妈是?” 林墨笑起来,露出几颗白白的碎玉一样的牙。“我妈妈,现在教你物理。” 江之寒很是吃惊的问:“古老师?” 林墨轻轻点点头,眼里全是促狭的笑意。 江之寒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大。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完了阶梯,拐上了平路。 江之寒问:“我还不知道,你今年读几年级呢?” 林墨说:“开学就高一了。” 江之寒一时也找不到别的话,但这个小女孩给他那种亲切而熟悉的感觉却怎么也抹不掉。他忽然想起那次足球赛初遇时林墨说过的话,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被七中开除的?你妈妈告诉你的?” 林墨摇摇头。 江之寒看着她,想要知道答案。 林墨忽然指指右边,四十中的大校门就在眼前。 江之寒不放弃的问:“你还没告诉我呢。” 林墨调皮的笑了笑,说:“这……是个秘密。” 江之寒无奈的摇摇头,看见小姑娘上下摇荡的马尾走上去七中的岔道。忽然间,林墨回过头来,说:“要加油哦!倪裳姐姐是我的偶像。”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回过头走了。 注1:这诗是某个读者评论时引用过的,我觉得很贴切,改了两个字放在这里。 260 坐标 江之寒努力的寻找那种熟悉的感觉。有一种预感那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一件事。他的人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心思却还停留在那个叫林墨的女孩子身上。 我叫林墨……我叫林墨…… 江之寒心不在焉的走上三楼,差一点忘记今天来学校的目的是什么。随手推开门,里面一片嘈杂的声浪。然后,他就看到班主任王老师亲切的笑脸,“祝贺你,江之寒同学,你考的很好。” 江之寒好像从梦中惊醒过来,才想起今天是无数人提心吊胆的那个日子,那个宣判的日子。三年或者说十二年的努力,不管你付出了多少,最终决定你命运的是今天的这个结果。 江之寒笑着微微向王老师鞠了个躬,“谢谢王老师这一年的帮助。” 王老师摆摆手,“我没帮到你什么。唉……你考的很好啊,去青大稍微有些可惜了。 江之寒笑了笑,没有说话。 王老师又说:“不过呢,你应该在哪里都能施展才能的。你看,从七中到了四十中,你还是考的很优秀。“ 江之寒问:“王老师,我们班考的还好吧?” 王老师喜笑颜开,“好!这一次。学校可是考出了恢复高考以来的最佳水平呀!我们班上了了十四个,整个年级上了十六个,包括三个重点,你,古杰,还有王春露。”一打开这个话匣子,王老师便控制不住,滔滔不绝的和江之寒一二三四的讲起这次各个非重点学校的成绩细节来。好不容易告了一个段落,王老师补充说:“对了,等一下去一下教导处,王主任说了,让你去找找他。” 江之寒点头答应了,越过讲台,往窗边自己的座位走过去。和王老师谈话的时候,他已经看见楚婉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手托着腮,痴痴的看着窗外。 江之寒坐下来,楚婉好像没有察觉到,仍然看着窗外。 江之寒抿了抿嘴,高考失败这样的事情,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徒劳的。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开口叫她,“楚婉。” 楚婉扭过头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江之寒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还是说了句很老套的。“别太难过了。” 楚婉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好像没法理解他说的简单的话。过了好一阵,她忽然笑起来,“我为什么要难过?” 江之寒柔声说:“对呀,无论是复读,还是找工作……我都支持你。” 楚婉歪了歪脑袋,“我可没有复读的钱……你赞助我?” 江之寒耸了耸肩,“没问题。” 楚婉忽然扑哧笑出声来,“我为什么要复读?为了要考一个重点大学?” 江之寒说:“是呀,复读一年,说不定因祸得福,能考上一个更好的大学。” 楚婉摇头说:“我对我这次考上的一般本科很满意了,就不费这个劲了。” 江之寒张大嘴,“你考上了?” 楚婉吃吃的笑了两声,“干嘛?看不上我?我就不能考上?” 江之寒气结道,“可是……你一直……很忧郁的看着窗外……” 楚婉收起笑容,“刚才想起晓晓了……不知道,她在南边还好吗?” 江之寒温言道:“她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话音刚落,高二的余凯在教室门口大声嚷起来,“江老大,请客请客!” 状元楼的三号包间里。放上了两个大圆桌。 王主任,王老师,和高三的科任老师占了一个桌子,一班的学生们和足球队的家伙围着另一个桌子。来的晚的人,被安排到楼下的大厅。 江之寒拿着酒杯,走到老师们的桌子,一个一个的敬过来。 来到王主任面前,他一只手搭在坐着的王主任肩上,诚恳的说:“主任,这都是你心血的结晶啊!” 王主任难得的爽朗大笑起来,并不多说,举起杯子示意了一下,仰头一口喝干了,引得在座的老师一阵叫好声。 江之寒敬过班主任王老师,来到她身边的物理古老师。想起今早偶遇的林墨,江之寒对古老师又多了几分亲切感,他双手捧着酒杯,说道:“古老师,这一年,真是要多谢您的教导和帮助。” 物理一向是江之寒的强项,到了四十中,又拿了一次市物理竞赛的一等奖,向来都是古老师的爱将。古老师温言勉励了他几句,拿起饮料杯,和他碰了碰。 * 高考成绩的这天,可以说是完美的。不仅江之寒自己,包括所有他最关心的人都有了一个好的结果。十二年的寒窗,为的不就是这一个结果? 江之寒头挨着枕头的时候,已经几乎忘记了林墨带给他的熟悉感觉。心里想着的是倪裳,楚明扬,阮芳芳,陈沂蒙们今天的好消息,是一个美好的没有悲剧的日子,至少对于江之寒来说。 火车轰隆隆的开进隧道,远处似乎有一丝光,但隔的很远,光是那么的微弱。忽然间,有个声音响起来,让黑暗的空间多了些温暖。 那声音很轻,江之寒仔细聆听,终于听清楚了它的内容。一个很好听的女声在反复的说, 我叫林墨,我叫林墨……我叫林墨 我叫林墨,江之寒机械的重复了几遍。忽然间,似乎有电流从脊背里一划而过。 她叫林墨!江之寒一下子坐了起来,觉得背部的肌肉仿佛还在痉挛着,才经过剧烈运动的样子。 她叫林墨! 江之寒仔细的回想梦中的声音,他能感觉到那种相似的感觉。他在黑夜里睁大了眼睛,回忆起今晨路遇林墨的感觉。 这个梦……竟然是真的! 真的有一个叫林墨的女孩儿在我身边,真的可以在她身上找到那种熟悉的感觉。前年暑假的梦,在江之寒心里是一切改变开始的那神秘的第一推动力。没法解释的,仿佛命中注定的,但自己又时常怀疑不过是一个错觉的。 但,它竟然是真的! 江之寒完全没有了睡意,他坐在床上,按了按电子表的光键,是半夜三点三十六分。他跳下床,在屋里赤着脚轻轻的踱着步,害怕惊醒了隔壁的父母,却又掩不住心里那种难以描述的兴奋。 那个梦可能是真的!而那个梦现在遗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已经出现在身边。而她。在江之寒看来,有点像那个梦的坐标,甚至是自己生活的坐标。 江之寒的胸口被那种兴奋劲充溢着,已不能进行什么复杂的思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见远处的天边已经有第一丝最微弱的亮光,才像笼子里困住的野兽一样,终于停止了绕圈,坐到了床上,扭开床头灯,想了想,提笔继续写晚上没写完的那封信。 思宜, 收到你的信以后,我没给你回信。我打过一次电话,你的号码已经变了。你也许说的是对的,如果在一起的时候,只是我在不断的伤害你,为什么不结束那样的关系呢?也许作为朋友,我还有一两分可取之处。 现在是半夜五点多钟,我刚从一个梦里醒来,就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梦。 昨天上午去学校拿成绩前,路上偶遇了一个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初中小姑娘,我忘了她的名字,她告诉我她叫林墨。后来去了学校,看了成绩,考的还不错,上青大是没问题的。后来又打了一圈电话,楚明扬他们都考的很好,全部上线了。回到家,爸妈都很开心,我大概是这一年第一次看见我爸的慈眉善目吧。 睡觉的时候,那个梦,已经消失了那么久,忽然又回来了。而且这一次,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个声音,她说,我叫林墨。不仅名字相同,连声音也那么相近。 这两年。我的生活生了那么大的变化,固然是因为我的努力和周遭环境的变化,但从内心最深处,我总觉得最开始的那一下是从那个梦开始的。 自从……倪裳走了以后,然后是你,然后是我师父险些把我开除出门,我有时候总觉得很多事情不踏实,很虚幻,就像在梦里一样。也许一夜之间,股市就暴跌了,书店就被封了,饭店就出什么恶性的卫生事故了,一切手里有的都呼的一下没有了。 收到你那封信以后,我这种感觉越的强烈。你以前常说,我是少有的比你更有自信的人,其实内心深处有时候我有时候也有着深刻的自我怀疑。 我需要什么东西来证明,需要某种东西来保证。如果说用来保证的是梦中的一个名字的话,很多人知道了一定会笑掉大牙吧。 但,这个名字对我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证明,或者我可以说,是一个坐标,我人生的坐标。 我会小心的看着她,只要这个坐标不沉没不消失,我在前进的路上会有更多的信心的。 现在,我迫不及待的等着天明了,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心情。 261 惊吓 江之寒一大早就去了烧饼铺。 在那里吃了足足两大块烧饼。站了半个小时以后,他意识到守株待兔是一件颇为愚蠢的事。昨天林墨是去学校参加夏令营培训的,不代表她每天都需要去学校,毕竟现在是暑假的时候。 江之寒不知道林墨住在哪里,但推算一下,如果是步行上学,又要经过此地的话,住的地方应该不会太远。从烧饼铺往前走,路的两边都有住家的地方。但如果住的离再往下的环城马路太近的话,坐公车去七中应该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从这个逻辑出,前面三分钟路程左右,路左边那一大片的居民区应该有很大的可能。 江之寒抱着一丝希望,朝那片居民区走去。时间大概不过六点多,路上的行人不算太多,空气里还有些早晨的凉意。 这片居民区足有几十栋六七层的楼房,江之寒也没想过一栋一栋问过去。只要知道林墨开学在七中高一,见到她不过是迟早的事。今天,他只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急迫,想要出来碰碰运气。 在居民区里随意绕了两个圈,江之寒决定不要再做无聊的无用功,下了阶梯。往居民区的山下走去,那里是书店所在的地方。 刚走到居民区的边缘,林墨的身影就印入眼帘。她正两只手拿着东西,看起来好像是早点,从山下往上爬着梯子。 江之寒不由得咧嘴笑了笑,缘分看来还是个靠谱的东西。 林墨左手端着滚烫的才好的豆浆,右手捧着一盒包子,往家里走。今天她早起去附近的公园晨练了,顺便帮还在家的父母捎上早点。 忽然有个声音在上面响起来,“我认识你!”那声音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激动和颤抖。 林墨抬起头来,在她前面十几步阶梯以上,江之寒挂着他的左臂,正站在那里。 林墨听到这句很突兀的话,眨眨眼,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江之寒说:“你叫林墨。” 林墨撇撇嘴,心里说,记性不错,昨天告诉你的今天居然还记得,她微笑着说:“没错啊,我叫林墨。”说着话,继续往上走。 江之寒用一种现了新大6一样的语调很肯定的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叫林墨。” 林墨诧异的抬起头,正迎着江之寒的眼睛。这一瞬间,他的眼里仿佛有比太阳更火热的东西在燃烧,好像还有一种久别重逢亲人的极大的欢快。 林墨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慌掉了。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台阶。脚碰到上一步的阶梯沿上,身体失去了平衡。下一刻,滚烫的豆浆有一些倒在了手背上,林墨被烫得轻轻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想去抓住脱手了的装豆浆的大杯子,人却失去了平衡,往前倒了下去。无巧不巧,下巴撞在上面的一道阶梯的沿上,还没觉得痛,已经有液体流了出来。 江之寒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身边,情急之下想伸出两只手去扶。左臂一痛,才想到左臂还吊着绷带。江之寒伸出右臂,把林墨扶起来,看见她的下巴磕破了,有一道不浅的口子。 这时候,林墨也觉了,伸手一抹,一手的血。她嘟嘟嘴,用牙咬了咬下唇,用手去按住那伤口。但伤口颇深。血还是汩汩的往外流,浸湿了手,又滴到白色的圆领衫上,留下颇有些触目惊心的红色斑点。 林墨虽然胆大,毕竟是女孩子,开学才上高中。她见血不停的往下流,心里已经慌了,皱着眉头,求救般的看着害她摔倒的罪魁祸——江之寒。 江之寒也有些慌了,平时的镇定一下子没了。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吓得林墨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江之寒强迫自己镇定了一下,血流的虽然有些吓人,但下巴的外伤应该不是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他问道:“有手绢吗?” 林墨点了点头,伸出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张手绢,运动的时候擦汗用的。 江之寒拿过来看看,还很干净,便示意林墨松开捂住伤口的手,把手绢放在伤口处,让林墨用力在外面按住。 江之寒想了想,说:“别害怕,你先坐在这里,我马上去叫车,把你送到医院去。这么深的伤口,应该需要缝针。” 林墨虽然还有些害怕,但已经部分的镇定下来,她说:“要不……先回家吧?” 江之寒问:“你家在哪里?” 林墨说:“在东北角,大概再走七八分钟就到了。” 江之寒说:“太远了,我去叫车。等一下你用我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好了。” “等着我,别害怕!”,说着话,他飞快的往下跑,往下走三四分钟的地方就是一条小马路。跑了几步,江之寒又回头叫道:“不要怕,我马上就回来!” 江之寒用尽全身的力气,三步阶梯一次的往下跳,一阵风似的冲到了小马路上,放眼看去,根本没有出租车的影子。江之寒四处看了看,想要想出个法子,却意外的看见了一家药店。江之寒一下子想起来,这里确实有一个不小的药店的,冲进去,问有没有暂时止血用的医用纱布。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飞快的扔下钱,买了东西,又忽然想到书店离这里不过几分钟步行的路程,便拿出手机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小倩,她知道了情况,说出去看看。江之寒拿着纱布往回跑,小倩的电话打回来。说附近看不见出租车的影子,不过店里正有一辆车在卸货。 江之寒毫不犹豫的说:“给他钱,让他马上开过来,就在前面那条小马路,叫春林路的尽头。马上!” 江之寒跑回到林墨坐着的地方,见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用力的按住伤口,两道眉毛皱的都要挤到一起了。 江之寒柔声安慰道:“别怕别怕,我已经找好车了。你看,我们现在换上止血纱布,应该会好很多。你再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好吗?真是对不起。” 他解开刚才用来压迫的手绢,换上止血纱布。血虽然还没完全止住,但往外流的已经没有那么猛了,被止血纱布缠住吸一吸,不再有血往外流。 江之寒说:“你看,你看,血不往外流了。好了,我们现在下去坐车,在车上你赶快给家里打个电话。”见林墨一脸失神的样子,忧虑道:“怎么了?你能走吗?要我背你下去吗?” 林墨摇了摇头,站起来,带点哭相的说:“怎么办?要破相了。” ************************************** 虽然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伤,江之寒还是煞有介事的一边走一边打电话找了人,东托西托找到了距这儿最近的临江医院的外科主任,对方说把人送来,会让一个护士去门诊部一楼等着,来了就治疗。 江之寒又让林墨给家里打了电话,林墨倒是很镇定,在电话里说的不轻不重,只说自己跌倒了,要去临江医院止血。 从他们在的地方,到临江医院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到了医院,等候在那里的护士已经先领着林墨去止血了,让江之寒自己去办挂号交钱的手续。等到江之寒排队把一切都办好了,那边已经缝好了针,对于医院来说不过是很小很平常的处理。 江之寒简单的感谢了两句,领着林墨走下楼,边走边问:“缝了几针?” 林墨说:“七针。” 江之寒道歉说:“今天都怪我,不知道怎么吓到你了?” 林墨眼睛弯出一个弧度,笑道:“你早上真的很古怪很吓人。”突然间,她又皱起了眉,求助似的看着江之寒,“我……不会破相吧?” 江之寒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的头,小姑娘实在是太可爱了。手伸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赶快缩回来。很郑重的保证说:“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一点痕迹,久了就会消失的。”其实江之寒自己心里也不是很知道。 走到门诊部门口,林墨的妈妈已经到了,正是江之寒在四十中的物理老师―――古老师。 古老师看见林墨下巴包得严严实实的,吓了一跳,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问:“这是怎么了?” 江之寒心里祈祷说,千万别说是被我吓的,千万别说啊。 林墨眼珠子转了转,在江之寒的脸上打了个转,搞得他心突的跳了一下。林墨说:“上坡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就……磕在下巴上了。” 古老师说:“你看你……走路都不会走。我平时说你什么来着,你走路那个姿势就不对。这么大的孩子,哪有走路摔跤的,除了你?”边说着,边爱怜的偏头去看她的伤口,问:“已经处理过了?怎么这么快?” 林墨说:“已经缝了针了,还需要来换次药。” 古老师松了口气,才有空偏头看了看江之寒。她一进来就看见了江之寒,但来不及和他说话。 古老师看了眼江之寒,问:“江之寒,你怎么在这里?” 林墨帮他回答说:“嗯,是他帮我叫车送来的。” 古老师回头看了眼女儿,疑惑道:“你们认识?” 林墨说:“嗯,以前在七中遇到过。” 古老师对江之寒说:“今天,那真是谢谢你了。” 江之寒趁着古老师回头,给了林墨一个感激的眼神,说:“古老师,您太客气了,能够帮上一点忙,我也很高兴。”眼角余光看到林墨微微撇了撇嘴。 古老师说:“既然好了,那我们回家吧。” 林墨说:“挂号的钱是江之寒付的。” 古老师哦了一声,说:“江之寒,一共是多少钱?” 江之寒本想说不用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报了个数目。 古老师从钱夹里往外拿钞票,忽然问:“你知道林墨是我女儿?” 江之寒笑道:“我也是才知道。”在母亲身后,林墨垂着眼帘,乖乖的站在那里。 262 表白 江之寒坐在两栋单元楼后面的荒地上,从这里往下看,可以看见林墨家住的地方。上个星期林墨受伤以后,江之寒把她和她母亲送回家,虽然知道了具体的地址,却并没索要电话号码,这几天也没有去找过她。吸取了以前的教训,江之寒可不愿林墨或者是她父母以为他有什么不良的意图。 江之寒精心的挑了两根草,把它们套起来,挽上结,一手一个,往两边拉。小时候经常玩这个游戏,不过那时候是两个人比谁找的更硬,今天他玩的是双手互搏。 八点半的时候,江之寒远远的看见古老师拿着公文包出门了,大概是去学校值班吧。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登门拜访,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就如他写信给伍思宜说的一样,这个人生坐标,他最想做的其实是要看护她。 九点过十分的时候,江之寒看见林墨一身黑色,走出了单元楼的大门,便拍了拍手,站起来,绕过背后的单元楼往下走。 江之寒走的不算太快,等他绕到下面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林墨了。他拐过一个弯,前面十几步的地方,林墨正往前慢慢走着,身边有一个个子中等的小男生。 小男生说话的声音不算小,隔了老远江之寒都听的清清楚楚。他说:“林墨,你准备选哪个班?” 林墨回答说:“选班这个事,还不一定吧?我想都没想过。” 小男生说:“我昨天去过班主任董老师的家了,她很确定的告诉我的。董老师说,这一次,学校要改革,升入高一的本校学生,成绩年级前十名的,或者是得过全市十佳三好学生,十佳学生干部的,给他们自由选班的权利,作为一种奖励。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两个都是有资格的。” 林墨似乎想了想,才说:“嗯……我不知道有什么区别。高中班的班主任我也不太认识,科任老师是谁也不知道。再说了,离开学还有一阵,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小男生说:“我……我想好了选哪个班了。” 林墨哦了一声。 小男生犹豫了一下,问:“你不想知道我要选哪个班吗?” 林墨轻声说:“哪个班?” 小男生停下脚步,侧过头去,很郑重的说:“我……要去你去的那个班。” 林墨跟着他停下来,垂眼看着脚尖,好像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说:“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吧。我不知道我会不会选的不好。” 小男生很坚定的说:“你……去的班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班。”见林墨低头不答他的话,他咬咬牙,说:“林墨……记得选好了班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走了两步,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终于转头飞快的跑开了。 江之寒心里叹息一声,好家伙,进化的很快,表白这件事比我学会的早了一年有余。 林墨跺了跺脚,好像有些烦心的样子。一抬头,江之寒笑呵呵的正站在她面前。 林墨愣了一下,脸上飞起两片红云,不由自主又跺了跺脚。 江之寒笑道:“这次没吓到你吧。我誓,真的不是存心偷听的。”双手并拢,做个保证的姿势。 林墨有些局促的问:“你怎么在这儿呀?” 江之寒笑道:“其实……我正准备去你家,看看你伤口好了没有,顺便向你道歉来着。” 林墨轻轻哦了一声,说:“我正要出去呢。” 江之寒说:“没关系,我就是来看看的。”侧头观察了一下她的下巴,说:“不会有痕迹的。” 林墨被他勾起了心事,皱眉说:“谁说的,我这几天照了几十遍镜子了,那疤痕一点儿也没有变淡。” 江之寒安慰她说:“这个,要有点儿耐心,起码也要几个月吧。” 林墨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江之寒说:“对我来说,你去的班就是最好的班,这是我这一年来听过的最好的表白了。” 林墨的脸又红起来,她嗔怒的看一眼江之寒,说:“偷听别人说话就不对了,拿出来取笑人就更是没有道理。” 江之寒摸摸鼻子,笑的像只狐狸一样。 林墨不甘心被他取笑,想了想,反击说:“你难道没对倪裳姐姐说过这样的话?” 江之寒愣了愣,问:“你……和倪裳很熟吗?” 林墨好像很得意扳回了局势,说:“我告诉过你呀,倪裳姐姐是我的榜样。” 江之寒看着林墨,回想起自己高二开学初见倪裳的情景。在大家的眼里,倪裳也算是外向活泼的女生,但江之寒能看到她更里面的东西,倪裳是一个一直担负着很多责任,给自己定了很多规矩的女孩儿,有很严格的家教。给他的感觉,林墨同她的性格大相迥异,虽然他现在和林墨并不熟悉。 江之寒换了个话题,问:“你这是去哪儿?” 林墨说:“去我爸厂里面。” 两人随意说着话,走到外面的路上。 江之寒说:“你要往左走了吧,我得去一下书店。” 林墨看了看眼前的,说:“这家书店很不错呢。” 江之寒笑道:“欢迎光临,我可以给你八折优惠。” 林墨惊讶道:“是你家开的?” 江之寒点点头,说:“忘了今天想给你说的正事了。”他看着林墨大大的眼睛,很诚恳,有些缓慢的说:“那天吓着你,我真是很抱歉。不过……我真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在哪里见过你,那天早晨才表现的有些奇怪。听起来很老套不是吗?不过是真的,就像……很难形容,有些类似见到了失散很多年的妹妹,或者是很多年不见一起长大的邻居,有点那种感觉,你知道吗?” 林墨看着江之寒,他眼里包含的东西太复杂,而她还太小,不能够完全读出来。不过,她能读出一点亲切,读出一点信任,或许还有一点点依赖? 不知道什么原因,林墨对眼前这个她从不同渠道听过很多传说的大男生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她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江之寒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莫名的觉得有些像当年向倪裳表白等待审判的时刻。他说:“看到你,有些像……我说不太好,有些像找回了一个很多年前的老朋友,所以顺带把很长一段历史也找回来了。我呢,好歹比你高三年级。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有什么烦心的事,不能解决的困难,如果觉得我也许能有所帮助的话,不要忘记来找我。” 江之寒很温柔很温柔的问:“好不好?” 林墨轻轻点了点头,举起右手在胸前挥了挥,说:“我走了。”走进市场附近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263 求助 出乎江之寒的意料。林墨的求助电话很快就来了。 虽然林墨说不用了,江之寒还是坚持和她约好了时间,下午四点在市少儿活动中心的门口等她。 昨天晚上一场大雨,让中州的气温下降了不少,空气里还残留着些潮气。江之寒坐在活动中心门口的一级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叠纸,在等人的时候还研究着自己写的校园商业开的一揽子策划。 四点二十的时候,林墨小跑着出来,见面就道歉说:“对不起啊,老师拖堂了。” 江之寒把纸收起来,站起身来,微笑道:“没关系。你在这里上什么课?” 林墨说:“芭蕾舞。” 江之寒笑道:“听起来很不错哦。才下了课,我犒劳你一个冰淇淋吧。” 林墨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说:“嗯……冰棍就好了,我喜欢牛奶味的。” 江之寒看着她,如果能选择有个妹妹,这就是最完美的模子啊!嗯,心佩那个小魔女虽然可爱,实在是太难伺候。 江之寒给林墨买了一根冰棍,自己也要了一根,问道:“我们去哪里说事儿呢?” 林墨说:“边走边说就好了……可以吗?” 江之寒很爱怜的看着她。说:“当然了。” 林墨说:“我不想上这个芭蕾舞课了,可是想不出来怎么说服我妈。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江之寒说:“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不想上了,是不喜欢吗?” 林墨说:“喜欢吗?也说不上特别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不过不是为了这个,我就是想省省钱。” 江之寒问道:“怎么?家里经济状况有什么问题?据我所知,这一年好像四十中老师的待遇提高了不少,你妈妈应该有受益。” 林墨说:“是这样的……我爸呢,在轴承厂食堂工作。厂里面条件不好,不管怎么做都只有一点点工资。我爸他很能干的,他一直想自己出来开个小店,可是我妈说那样太不稳定了,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陪还是赚。即使要做,也得等到我大学毕业了找好工作再说。可是……那得多久呀,还有七八年呢。我爸有这个想法,也有好些年的时间了,这样等下去好像没底一样的。” 江之寒心里很是高兴林墨会把私人的事情拿出来讲给他听,征求他的意见。他柔声问道:“那你不上芭蕾舞课,能省下多少钱呢?” 林墨说:“能省不少钱呢。我最近脚又长了,你看,舞鞋又要买新的,过一阵也许还要新的演出服,再加上学费。这个暑假我妈还准备让我开始上一个小提琴的班。小提琴很贵的,学费也比这个要贵。如果我能说服妈妈退掉芭蕾舞的课,小提琴班也不用去上了。其实我们家平时不花多少钱,如果把这些省下来,爸爸兴许就可以出去开店了。我前天晚上听到他在房间里和一个老朋友打电话,说他很想出了那个厂去闯一闯。可是为了女儿要再等上几年,不知道到时候还有没有力气。他说的很小声,生怕我听到了,不过我还是听见了,心里……好难受……我不想成为他的后顾之忧。”出于一种很奇怪很直觉的信任,林墨选择了江之寒来倾诉自己的苦恼。而且,她的潜意识里好像很信任他,能够帮助自己解决困扰。 江之寒很自然的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说:“你别急。我问你,你爸爸想要出来开店,是说一说呢,还是已经有了一个具体的计划。譬如说,做什么,有很详细的规划了么?” 林墨说:“他是有具体计划的。我爸是大厨呢,冷菜热菜都能做,不过他最拿手的还是糕点小吃,而糕点小吃当中他做的最好的就是包子。我爸说,现在流行沿海那边的小笼包,其实中州传统的小吃鲜肉包味道一点不比那个差。他工作之余,在家里面自己研究了好久怎么改进包子的皮。肉馅的搭配,和火候。他想着先开一家小店,就专门卖包子。如果做的好,再慢慢的把它做大。” 江之寒问:“你吃过你爸做的包子吧?” 林墨说:“当然了,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包子。” 江之寒想了想,问道:“林墨,我问你个问题,你不要生气。” 林墨抿着嘴,摇摇头。 江之寒说:“你觉得你爸的包子最好吃,是因为是你爸做的,还是真的你觉得它是最好的?” 林墨很认真的点头说:“真的是最好的。” 江之寒笑道:“那好,让我告诉你一个我的经验。只要不是奢侈浪费,钱从来都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你呢,也别忙着去和你妈说什么不上舞蹈课的事。你先帮我做一件事……” 林墨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什么事?” 江之寒说:“把你爸爸做的包子帮我偷一个出来,让我尝一尝。” *********************************** 江之寒很正式的给林墨家打了个电话,约定了一个日子,上门去拜访。 敲门进去,换好鞋,去卫生间洗了手,江之寒走出来,开始今天约见的第一件事:尝一尝餐桌正中央摆放的一盘热腾腾的包子。 其实这是江之寒第二次吃林墨父亲做的包子,不过他还是很郑重的,很仔细的一口一口吃了一个,回了回味,放下筷子,喝了口水,竖起大拇指。衷心的称赞道:“真是人间美味呀。” 被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小伙子这么郑重的夸赞,林墨父母并没有露出什么很惊讶的神色。关于江之寒的背景,四十中传言很多。古老师虽然不是趋炎附势的人,也不完全相信有些不着调的谣言,但她是看到江之寒到了四十中以后的种种表现,对于他的背景大概是心里有数的。 江之寒拿出两张名片,双手递过去,说:“古老师,林叔叔,我们呢,本来就是涉足餐饮这个行业的,而且从普通老百姓这一档,到所谓高档的,我们都有涉猎。现在在文翰饮食服务有限公司下面,有几个主要的分支。一个是七中的食堂经营,一个是风之裳糕点甜品店,一个是粤菜馆状元楼。我们正准备开业的还有一家高档餐馆。”在江之寒给林墨父母的名片上,他的职衔是文翰饮食服务公司副总经理。沈桦倩曾经开玩笑说,继承家产的富二代通常都是从副总开始接班道路的。一般来讲,江之寒给自己印的名片上用的是特别顾问或者市场部经理的头衔。今天为了给林墨父母更多信心,他特地印上副总的头衔。 江之寒看着林墨父亲说:“既然做生意,当然要想着赚钱。不过呢,我们确确实实的在赚钱的同时。想要尽一份力来开祖国宝贵的饮食文化遗产,包括中州丰富的食文化。我们的主厨之一,龙师傅就曾经说过,这些遗产技能在民间其实还有很多,等着我们去掘去收集去扬。林叔叔,今天吃了你做的包子,我不得不说,这么好的包子,就是散落在民间的珍贵食品,足可以和现在流行的小笼包蟹黄包抗衡,却默默无闻了这么久。实在是一种浪费呀。” 林墨父亲看起来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被江之寒这样当面夸奖,一时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之寒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过分的自信或者气势逼人,他总有几分害怕这样会有些副作用,在林墨父母心里留下一些坏的印象。江之寒庆幸的是,在四十中的一年,由于物理成绩优异,重新分班后的一学期他担任物理课代表,向来在古老师面前都是比较规矩而知礼的。 古老师显然比丈夫要更能应付这样的谈话,她放下名片,说:“原来大名鼎鼎的风之裳和状元楼是一家的,都是你们开的。” 江之寒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说:“古老师,林叔叔,餐饮这个行当确实也不那么好做。要追求价格便宜嘛,每个人都可以开个小摊,竞争非常的激烈。要追求味道品质嘛,价格高了非议的人也很多。不过呢,我们始终相信一点,就是真正用心做出来的好的食品,一定是不缺少顾客的。林叔叔你做这个包子,看起来是个小东西,但我可以感觉得到,是用心做出来的。” 江之寒讲的如此诚恳,很容易的就赢得了林墨父亲的共鸣。包子虽小,他私下研究它的改进已经有十余年了,凝聚着他的心血和梦想。 江之寒拿出一份文件,说:“今天尝了林叔叔您做的包子,我更加坚定了合作的信心。这是我们提出的两个合作方案。林叔叔,古老师,你们如果有兴趣,可以仔细看一看。在你们看之前,我大概的向你们解释一下。” 江之寒把两份一样的文件递过去,自己翻开手头的那一份,说:“第一个方案呢,是林叔叔您以技术入股,我们以资金入股。您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我们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投资开一家专营包子的店铺。基本上的分工,我们负责店铺租赁,人员招聘,和日常业务运营管理,而你负责人员培训,食品质量管理,和产品开,原则上利润会五五分成。除此之外,不论销售情况如何,我们每月付给您第二个方案呢,林叔叔您自己开店,我们向你提供3万到8万额度的无息贷款。店是全部属于您的,作为回报,我们得到除了您自己店以外在国内的独家销售代理权。我们每天会向您订购一定数量的包子,定时清算。这样呢,您至少能保证有一定的销量。才开始的时候,即使好东西,也需要慢慢积累顾客基础。有了我们代销的部分,可能会对您开始的生意有些帮助。” 江之寒放下文件,笑道:“当然,还有第三种方案。就是我们聘请您作我们的糕点主厨之一,起薪一千元一个月,以后会酌情往上调整。不过,我以为,林叔叔是决心自己出来干一番事业的,这个方案恐怕不是很合您的意。” 林墨父亲听了,有些呆住了。不管是江之寒提的哪个方案,都比他现在一个月拿两百块钱的处境好的太多。而且有了江之寒的合作,辞职出来的风险基本没有,最糟糕的就是去他店里当厨师嘛。 林墨父亲看了看妻子,古老师有几分疑惑的看着江之寒,说:“我怎么觉得,不管是哪个方案,我们都占了很大便宜呢?” 江之寒笑道:“古老师,说到做生意,您就是外行了。林叔叔的技术和能力,都是珍贵的财富。当然,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他可能会一直被埋没。我们公司也正准备找一个切入点向中低端的市场扩张,所以这一次,对林叔叔,对我们,都是很难得的机会。我们是很真诚的希望能够促成这个合作。我深信,这一定会是个典型的双赢的局面。” 古老师看着江之寒,他一脸诚恳的模样,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小孩儿能够伪装出来的。她沉吟了片刻,很果决的说:“我觉得第一个方案就很好,老林,你说呢?” 林墨父亲点头说:“我觉得好,很好。” 江之寒倒是有些佩服古老师的果断,想必第二种方案需要贷款经营,对她来说还是不小的风险,一心想要规避。他点头说:“那好,我明天,最迟后天就把合同拟好,拿过来看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签了字,下个星期开始就正式启动这个项目。”伸出手去,很正式的和林墨父亲握了握,说:“林叔叔,合作愉快。” 林墨父亲多年的愿望现在一下子有了很大的希望,脸上所有的皱纹好像都舒展开来,开心的用力的和江之寒握了握手,却笑着说不出话来。 古老师看着江之寒,心里难免有些困惑。江之寒好像从内往外的高兴着,开心的程度简直可以和丈夫相比。老林真是一个大的聚宝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才?古老师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264 妹妹 如果有一个人在这次合作中和林叔叔一样开心。那个人非林墨莫属。 看见父亲多年的计划正式开启,看见父亲越来越多的在家里露出开心的笑容,林墨对那个第三次见面就吓得自己磕破了下巴,险些毁了容的男生充满了感激。她一心想要做点什么,来分享父亲的快乐和希望。听说江之寒要为父亲的店选址,便主动申请要跟着去实习一下。 江之寒让她去问父母的意见,得到他们的同意以后,便领着她在城区各个地方转悠。 开个包子店这个规模的生意,现在江之寒一般是交给下面的人全权处理的。这一次有所不同,除了把各种申办手续合同签署之类的事交给了肖邯均,他亲自出马,像当年为母亲书店的第一个分店选址一样,很精心的来为包子店选址。 当了老板,待遇毕竟还是不一样的。肖邯均让手下的人在城区先梳了一梳,给出了六个候选。江之寒只需要把这六个地方跑一跑,最后拍板拿主意就好了。 害怕林墨中暑,江之寒坚持上午出去,下午休息。六个地点花了两天的时间。周三的中午,江之寒带着林墨走完最后一个地点,便到了风之裳,坐下来喝冷饮。 自从高中毕业以后。江之寒不再隐瞒身份,风之寒和状元楼的雇员都知道他是老板。见老板来了,上的当然是最顶级的甜点和饮料。 林墨虽然在七中读书,却是第一次进风之裳里面来。她很好奇的转悠了一圈,走回来,对江之寒说:“我们这个是最贵的。” 江之寒笑道:“来,试试看,值不值这个价。” 林墨用叉子送了一块进嘴里,慢慢的吞咽着,好像在细细品味。过了好久,她叹道:“真好吃!” 江之寒笑道:“多谢捧场。” 林墨说:“可……还是不值这个价。” 江之寒哈哈大笑,林墨不仅是他的人生坐标,和她相处了几天,江之寒现和她在一起有一种很自然很简单的开心,整个人都很放松,真的像两个人在一起处过很久,有一种默契一样。即使曾经亲密如伍思宜或者倪裳,和这种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江之寒说:“让我考考你,这两天看过的这六个地方,你觉得哪个最合适你爸开店?” 听到这么严肃的问题,林墨放下叉子,很仔细的思考了一阵,黑眼珠滴溜溜的转来转去,配上她一脸肃然的模样,江之寒在旁边看了觉得她的表情很卡通。 林墨说:“嗯……我也不知道唉。你不是说,要交通便利,潜在顾客多。又相对类似竞争少的地方吗?嗯……我觉得今天最后看的那个地方好像最好。铜街口是下半城的交通枢纽,来来往往上下班的人很多,顺便买个包子等车当早饭,应该不错吧。我好像也没看到太多的早餐店,那个地方又不能摆小摊的。” 江之寒很满意的点点头,“说的不错。” 林墨想起什么,急急的说:“可是,你不是说那里租金要贵不少吗?” 江之寒摆手说:“租金贵一点不要紧,要打出名声来,就要去繁华的地方。”现在毕竟不比两年前,那一点租金的差别在江之寒的眼里已经不是主要的决定因素了。 林墨问:“可是……租金这么贵,亏了怎么办呀?” 江之寒笑道:“你说呢?” 林墨抿着嘴,想了一阵,说:“反正是你的钱,不管了。要不……你就把这个贵死人的东西多卖出几个就赚回来了。” 江之寒摇头说:“你对我们这里卖的东西哪来这么多的怨念,今天你吃的可是免费的哦。” 林墨伸了伸舌头,低下头去努力消灭眼前贵的离谱的甜点。 在凉爽的店里坐了一阵,江之寒又拉林墨去旁边的状元楼随便吃了点东西,算是解决了午饭。走出饭店,看见公司新买的商务车正要出去,便公器私用。让司机顺便捎两人一程,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 下了车,江之寒和林墨一起回她家,准备和林墨父母谈谈店址的事情。到了家,古老师和林叔叔都不在,江之寒便坐下来等他们。 林墨泡了茶,端一杯给江之寒,在他旁边坐下来,拿起本武侠小说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江之寒无聊的看了会儿电视,问林墨:“还有什么书?” 林墨站起来,过了一会儿走回来,说:“哎呀,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妈妈的卧室锁住了,她的书都在里面。” 江之寒问:“你的书呢?” 林墨不好意思的说:“除了教科书参考书,我这里就两套武侠书和两套漫画书,是同学那里借的和书店租的。” 江之寒对漫画不太感兴趣,问:“还有一套武侠书是什么?” 林墨说:“绝代双骄。” 江之寒叹道:“这也太老了,我都看过两遍了。”想了想,说:“给我拿来吧,怎么也聊胜于无啊。” 江之寒随意翻着绝代双骄,好多情节他都能背下来了。林墨看的是一本笑傲江湖。她看的很入神,眼睛里只有书,一副如饥似渴的样子。过了很久,林墨放下:“岳灵姗好可怜的。” 江之寒笑了笑,说:“她也挺可恨的。” 林墨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们班上喜欢看武侠的男生都很讨厌她。可是我觉得她好可怜哦。” 江之寒心里一动,很自然的想到了倪裳,因为在他心里早就把倪建国当作岳不群。如果倪裳是小师妹的话。我的任大小姐又在哪里呢?江之寒忽奇想。嗯,即使有那么个任大小姐,如果我是令狐冲的话,我也许更愿意选择仪琳小师妹吧…… 江之寒胡思乱想着,有些神游天外。 林墨轻轻拍了他一下,把他唤回来。 林墨说:“嗯……爸爸这个事情,我还没有和你说过谢谢呢。” 江之寒说:“谢我干什么,我也是要靠你爸赚钱的呀。” 林墨说:“我知道……不完全是这样的。” 江之寒说:“那是怎样?” 林墨咬咬嘴唇,试探着问:“真的……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像看到了失散很久的妹妹?” 江之寒点头。 林墨说:“那……我是不是该叫你哥哥呢?” 江之寒笑道:“那当然好,就叫之寒哥哥好了。” “之寒哥哥,之寒哥哥……”林墨轻轻的叫了两声,她的声音稚嫩中好像有带着些绵软,每一声好像能叫到你心里去。 江之寒觉得心被她叫的有些麻麻的,正准备答应,林墨忽然皱眉说:“不好。” 江之寒问:“怎么不好?” 林墨说:“好像有些肉麻,之寒……哥哥。” 江之寒急着说:“一点不肉麻,相信我,一点也不。” 林墨凑过来,问:“就叫哥好不好?我是独生子女,可想有个哥哥了。” 江之寒呆了呆,说:“好啊。” 林墨甜甜的笑起来,糯糯的叫了声:“哥。” 仿佛被某种电流击中一样。江之寒只觉得这声哥被打进心里最深处去了。他伸出双手,很自然的放在林墨的肩上,认真的说:“有了这声哥,我……一定会一直一直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林墨的脸似乎红了一下,她低下头去,小声说:“谢谢哥。” 林墨的暑假也是繁忙的。周一要上芭蕾课,周二练书法,周四开始她的小提琴练习,其它的时候还经常跑她爸才开张的包子店。 听林墨念叨买一个小提琴太贵了,江之寒又不好送她一个。便打电话到处问了问,最后找到了程宜兰的妹妹。程宜兰的妹妹算是个半专业的,现在用的琴属于昂贵的那种,家里还有以前才开始学琴的时候留下来的旧琴。江之寒帮她联系好,林墨和她妈上门去买旧琴,程宜兰的妹妹见了,说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最后七说八说没有收她的钱,算是送给她的。 周五的时候,江之寒和林墨约好了要去她父亲的店看看情况。林墨去市文化活动中心滑旱冰,那里的场地最便宜。本来江之寒说好一起去的,临时被肖邯均抓去开会,只好完了会再去同她会合。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江之寒打车去了文化活动中心,林墨已经完场,在门口等他了。 最热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两人也没有急着坐车,找了条小路,准备一路走到林墨父亲开的店。 林墨很开心的评点了一番她最近看的武侠书,又很恶毒的议论了一番热播的八点钟电视剧。 江之寒评论说:“你才多大,我怎么觉得你已经有点愤世嫉俗的倾向了?你说的那个八点档,我妈最近看的乐呵呵的,每天时间一到就端端正正的坐在沙上了。” 林墨吐吐舌头,闭上了嘴。 江之寒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选好班了吗?” 林墨摇头说:“不还早着吗?我不喜欢翻来覆去的想一个事情。到了要选班那两天,再去想它好了。” 江之寒问:“那个誓要和你一个班的小男生可是要苦等了。他叫什么来着?” 林墨看了他一眼,说:“黄斌。” 江之寒笑道:“黄斌……嗯,对他有没有感觉?” 林墨嗔道:“讨厌……哪来什么感觉?” 江之寒把脸凑到离她只有三十公分不到的地方,看着她的眼睛,“真的没有?……不要害怕,我不是你爸妈,不会棒打鸳鸯的。” 林墨脸红了红,说:“不理你了。”加快步子往前走。 江之寒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也不说话。 走了好一阵,林墨的耐心终究敌不过江之寒。她停下脚步。转头问江之寒:“你……和倪裳姐姐呢?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江之寒看看她,说:“好,交换秘密。”伸出右手的小指,晃了晃。 林墨歪着头想了想,同他勾了勾手指。 江之寒笑道:“这是怎么说的来着?” 林墨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江之寒说:“好吧,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林墨很爽快的说:“我先。” 江之寒有些诧异的看她一眼,“说吧。” 林墨嘻嘻笑了两声,“我呢……没什么秘密,对他没感觉。完了。” 江之寒怒道:“喂!......” 林墨睁着大眼睛,“我说的是真的呀,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就是普通同学啰。” 江之寒说:“那他是单相思?” 林墨嘟了嘟嘴,“哪来什么单……他不过是说想和我一个班嘛。我这个人,级助人为乐的,所以人缘很好啊。” 江之寒摇摇头,“得得得,你就哄鬼去吧。” 林墨低头走着路,踢路上的小石子。 江之寒谆谆教导她,“走路呢,不能这样鞋底一直擦着地,要抬起来,再放下。要不,鞋很容易坏的。” 林墨白他一眼,“你怎么和我妈一样?”过了半晌,抬头对江之寒说:“哥,其实我真的就把他当普通同学的,不骗你。黄斌这个人挺老实的,对同学都很友好,不过他是个级势利眼,我……很讨厌她。” 江之寒说:“怎么回事儿?” 林墨说:“他是班上家长委员会的,我呢,是班委会的,所以很早就见过。那时候,他妈还挺客气的,拉着我说了很多话,又问我爸妈是干什么的。我就说,妈妈是物理老师,爸爸是厨师。她当时就瞪圆了眼,像见了鬼一样,你爸爸是厨房工作的?好像是很低贱的工作一样。我当时可不高兴了。后来有一次,我妈也去开家长会,他拉着我妈在一边说话,说什么古老师,你那个学校虽然不怎么好,怎么也是个中学教师啊,怎么找了个厨子呀?我妈也真是好脾气,气得嘴唇都抖了,还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我恰巧路过听到了,就走过去拉着我妈走了。” 林墨忽然挽起江之寒的胳膊,说:“哥,所以……我好谢谢你。我爸终于有一天可以扬眉吐气了。” 江之寒看着她,心里感动她的善良懂事,柔声说:“那些看不起你爸的人,是他们自己浅薄,你不需要和他们较真。你爸这样有能力的人,成就自己的事业是迟早的事,你确实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林墨摇了摇江之寒的胳膊,“好了,我的全都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江之寒说:“好吧,不过我想先问问,你怎么会和倪裳很熟呢?” 林墨说:“也不算很熟啦。初一暑假优秀学生干部夏令营的时候,我去参加了。那里面就我最小,倪裳姐姐那时候已经是校学生会的副主席。里面大多数的都是高中的人,没人搭理我,可是她很关心我啊,对我可好了。那时候,我们在外面大概有两周吧,我就天天都缠着她,问她问题呀,和她说话呀。然后,我觉得她什么都懂,什么都很厉害,而且对人还级好的。从那以后,我就很关注她,每次她上台演出或者是组织活动,我在下面看着,心里想,要是我能像倪裳姐姐这样就好了。有时候在路上,我也会遇到她,和她说说话。再后来……我就经常看到你啦,几乎每次在校园见到倪裳姐姐的时候,你总在她身边……” 江之寒抿着嘴,点点头,七中还真是很小很小的一块地方。他问林墨,“你不是好像知道我很多事吗?” 林墨抿嘴笑笑,“我……是从不同的人那里,譬如学生会的师兄师姐,听到过很多关于你的事,关于你和倪裳姐姐的传说。听说,你们早恋了,然后又被现了,然后……你就自愿的换了个学校,去了很糟糕的四十中。不过,我也不知道那些传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江之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当年离开七中,就是为了不要给倪裳造成太多的困扰,没想到还是有很多传说留在了校园里。这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抬头看看蓝天艳阳,高一的暑假,自己正雄心勃勃的要大干一场,一开学倪裳便出现在生活里;高二的暑假,自己为分手伤心难过着;高三的暑假,身边却出现了一个梦中的人。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江之寒愣愣的了回呆,侧头对林墨说:“去看了你爸,明天我带你去几个地方,和你讲讲我和你倪裳姐姐的故事。” 如果这段故事需要一个回忆和总结,也许身边的这个小姑娘是命中注定的最好的对象。就像车文韵说的那样,是上帝派来的使者。 * 江之寒和林墨站在七中的篮球场边。 江之寒说:“那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我莫名其妙上台领了一个见义勇为的奖。走下来,有人告诉我,你有一个新同桌了,而且是一个鼎鼎大名的美女……” 江之寒和林墨一起走进空旷的教学楼,经过二楼曾经的教室,走到三楼,去屋顶花园转了一圈,出了教学楼,往大校门方向走。 江之寒指着跑道,“那年快要到运动会的时候,是班上的第一,从终点往回走的时候,她就站在这里,微笑着轻轻的为我鼓掌……” 站在离林墨家很近的书店,江之寒说:“才开始这家书店的时候,我们家的情况就和你们家现在很相似。我也在努力的找一个顾客流量大,竞争少,又租金便宜的地方,心里患得患失,不知道前路是怎么样一个情况。那时候,我想做个简单的调查,看看大家都愿意买什么书,却又没有时间,就试着让倪裳帮我……” 从早晨到黄昏,江之寒领着林墨,走过自己和倪裳曾经踏足的地方,西山,动物园,回家的路,约会的馄饨店。他也领着她,走过自己的事业开始扩张的路,七中,北山,书店和餐馆覆盖的所在。 江之寒在讲一段故事,好像是讲给林墨听,又好像在给自己这两年做一个总结,抑或是讲给并不在场的倪裳或者伍思宜听。 在这个故事的结尾,两人来到了那家临江的餐馆,倪裳和江之寒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进得门来,江之寒问服务员能不能坐角落里靠窗的那个老位置,服务员说有人坐了。江之寒问起刘老板,服务员说我们老板不姓刘姓庄。江之寒愣了愣,过路的另一个服务员说这家店是新盘过来的,我们才开张不到一个月。 江之寒和林墨找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坐下。 林墨虽然早熟,但这一天的故事,跌宕起伏,悲欢离合,对十五岁的她来说未免有些难以消化。她喝着茶,看着窗外的大江,怔怔的没有说话。 江之寒笑道:“以前坐在这里的时候,倪裳经常感慨说,看看大江东去,波涛壮阔,就会觉得日常生活的一些得失不必太过在意。只要认真努力,总是来日方长的。”轻轻叹口气,江之寒说:“但生活毕竟不是大江,一弹指,几年过去,就物是人非了。你没看见,连餐馆的老板转眼也换了人,错过的东西,大概就随着江水一直往东,再不回头了吧。” 林墨觉得鼻子酸酸的,她转过头来看这江之寒,恳求道:“哥,不要放弃啊……” 江之寒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过去的终究过去了,不管是好是坏,是甜蜜是悲伤。留下的印记会永远在那里,但前路还很长,顺着这条大江一直往东,就是他新的生活开始的地方。 (第三卷终) (作品相关:非正文!) 女角,情感纠葛,和江之寒 有人说,这一部有太多的感情和纠结。不管喜不喜欢,就像这一部的名字一样,过去时现在时,江之寒在爱与被爱,过去与现在的选择中,确实有很多犹豫和反复。有时候,一个错误或者一个机缘,就会引导出一条不同的人生道路,甚至让你一错再错,再没有回头的路。 江之寒当然很喜欢倪裳,但这场恋爱的嘎然而止对他来说,意味着的不仅仅是初恋的失败,也在某种程度是他最初价值观的失败。江之寒曾经试图把事业和爱情分割开,用完全不同的态度来对待。在事业上,他采取的非常务实的手法,愿意妥协,坚信和人分享利益,趋利避害才是通向成功之路。在爱情上,他企图寻找更为纯净更为乌托邦的一种情感,倾心相与,绝对信任,追求完美。然后,他可耻的失败了。这样的情感在现实的世界中并不存在。 江之寒的失败,有因缘巧合,有客观因素,但更多的是他性格中的弱点的失败,或者说是大多数人都有的弱点的失败。骄傲,以至于到了有几分自私的地步,是第一大的败因。从认识倪裳开始,虽然有些小小的波澜,江之寒的生意,学业,友谊,和爱情可谓一帆风顺了整整一个学年,以至于他开始有错觉认为,只要努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是不清楚倪父潜在的威胁,也不是不知道倪裳家保守的道德教育,但他还是拉着倪裳朝着自己想要的地方一路狂奔,忽略了很多的预警信号,因为他潜意识的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所以在这场失败以后,江之寒回头看,更多看到的不是所谓倪裳“背叛”性的选择,而是自己自以为是的破灭,和没能照顾好倪裳和她的感情的愧疚。 倪裳之对于江之寒,不仅仅是初恋情人这么简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代表了江之寒曾经拥有的,但后来又失去了的很多珍贵的东西,她是江之寒的道德和良知的提醒。当江之寒积累财富,展生意,奋勇向前的时候,也失去了一些宝贵的东西。 十六七岁时的他,为母亲开第一个小店奔走的他,拉着倪裳的手第一次真诚表白的他,对作者来说,是比以后的他更为可爱的形象。 但时光流过,江之寒也要长大,也要去适应这个社会,去实践他的雄心和野望。倪裳呢,她还站在那里,坚守自己相信的东西,守护他们曾经都相信的事情。 关于伍思宜,是一个很古老,但永远都在重复的命题。爱与被爱,主动与被动,付出与接受,失去之后才知道宝贵。 江之寒短暂失去过伍思宜一次,用情书把她召唤回来,但心里其实并没有下定决心,所以再次的分手就在所难免了。 我也写了几个女配角,和她们的故事。诚然,她们不是完美的角色,不是骄傲有才但对主角永远忠心无私爱恋的大小姐,或者是清纯不染一尘的小师妹,但在我看来她们都有可爱之处。 林晓和车文韵,都有一段可以说是黑暗的人生,但她们都坚守着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们的遭遇,可能源自家庭,更多的是社会,和某个想要操纵他人人生的所谓强者。林晓选择的更多是等待和隐忍,等待那个时机,等待那个救世主,哪怕是用谎言假象来编织掩盖也在所不惜。车文韵曾经选择了反抗,坚守自己的底线,咬牙熬过背叛和清苦,后来她企图选择逃避,去大洋彼岸寻找一个逃难所。 当然,她们遇到了江之寒,被加持过光环的主角,命运多多少少有了些改变。但她们坚守的东西,想要反抗那些“上位者”的决心从没有改变。所以,当我看到很多读者把林晓评论成就是一个女混混的时候,还是很为她不平。当然,这多半是作者写作功力不足的原因。 关于温凝萃,阮芳芳,或者曲映梅,她们没有遭到过林晓她们那样大的挫折,但人生之中也有错误的选择,或者是迷惘的时刻。但同样的,她们也有自己的坚持,并且努力的为自己的坚持在奋斗。 要说yy,我想这是这本书最yy的地方之一。这里有一群漂亮,有才情,灵魂称得上高洁的女子。不是说现实中没有这样的存在,但要成群结队的遇到,无疑是一种奢侈的梦想。 她们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弱点,不成熟,错误的抉择,或者命运的亏待。但在这一切之上,在作者眼里,她们都称得上是可亲可爱可敬的角色。 回到主角身上,不少人不能接受江之寒在这一年的自私,幼稚,反复,或者说是纠结。先的先,在这本书的设定中,基本上他就是一个极其早熟的高三男生。请注意关键词,极其早熟,但仍然是十七八岁的青春期少年。如果你不接受这个设定,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即使在现实社会中,很多人三十出头,经过挫折,甚至在商业领域或者自己的本行是出类拔萃的了不起的人物,同样可能把感情的事处理的一塌糊涂,更何况江之寒乎? 在江之寒身上,我希望写出一点点的复杂性。社会的主流舆论越来越多的宣扬,财富和成功意味着一切。但实际上,在奔向财富和成功的路上,江之寒也失去了很多,有些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他改变了很多,有些让他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但人总要长大,而长大并不都意味着好的东西生。引用早餐俱乐部里那个女孩儿偏激的话,长大的过程,就是我们的心死去的过程。不完全对,但也不完全不对。 江之寒的第一段感情,强在完全投入,绝对信任,和纯净无瑕,是我们曾经的终极梦想,但它弱在过于完美,过于理想化,所以一旦被外力击打,脆而易碎。心中的期望越高,破碎以后裂痕就会越狰狞显著。 他的第二段感情,则完全不同。从一开始,就没有完全得到自己的肯定,所以才会有反复,有背叛,有纠结。 如果你以上帝的视角来看纠结中的男男女女,他们也许很可笑,甚至不可信。但不幸的是,他们都不是上帝,他们生活在那里,能看到的只有那么远,能驱动他们的除了理智还有情感和冲动,作出的决定当然有对有错。 其实很多时候,并说不上对错。选择了,经历了,承担自己选择的快乐或是痛苦。很多的时候,痛苦的失去,回头看也可能有甜蜜的回忆。曾经拥有,也是难求的缘份。 265 新的台阶 三天以后,江之寒就要离开中州。去体验一个全新的地方和全新的生活。曾几何时,大学生活是一个多么梦幻的未来。现在的江之寒虽然对它的期望值不再那么高,但几分期待总是有的。 让江之寒高兴的是,在他离开之前,终于看到新项目的正式启动。 暑假过了不到一半的时候,江之寒就找到温校长(现在正式的头衔还是温代校长,但去掉那个代字应该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了),向他展示了一个庞大的开计划。 从某种角度说,江之寒和他的敌人,前任宁校长有着一样的看法。中州七中位于市区最繁华的地域,离市中心商业中心不到十分钟车程,离市委市政府也不到十分钟路程。这些年来,七中在中州市区和近郊的重点中学中一直只能算二流,最多不过是准一流,与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不符。 中州市区和近郊的重点有很多种说法,曾经有人称五大重点,这些年最流行的是说“七大重点”,包括一中,师大附中,实验中学,育才中学。北山一中,八中,和七中。在这七所重点中,一中,师大附中,和育才中学通常被认为是第一档次的,而七中不仅在第二档,还通常被认为和八中一起是敬佩末座的。 在这个高考挂帅的年代,大学升学率,重点大学升学率,国内顶尖大学录取人数,和文理科状元通常是衡量一个学校水准的在主要标准。这几年数学物理化学奥林匹克竞赛影响力渐大,竞赛获奖也成为一个重要的参考衡量标准。无论是哪种标准,七中都稳定的排在五到八名,一直被其它的几个学校压得抬不起头来。 宁校长以前谈起这个问题,一针见血的指出,为什么我们落后于一中那几个学校,因为我们没有顶尖的老师,也没有顶尖的学生。而长而久之,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或者是良性循环)。学校的升学率越高,声誉越高,初中考高中的中考中,最顶尖的学生就更多的涌向那些学校,他们的录取线就更高,总体来说收的学生平均基础就更好,三年下来,很可能升学率就会更高。 要改变这个趋势。宁校长提出的观点就是,七中需要最顶尖的老师。顶尖的老师可以把差不多的原料做出更好的菜。在他的观点基础上,江之寒加了一点:我们需要最顶尖的学生。如果有了更好的原材料,再加上更好的厨师,做出更好的菜的机会就会大大的增加。 怎么从其它的顶尖学校手上去抢这两样最稀缺的资源:顶尖教师和尖子学生?江之寒提出的建议很简单:钱。 就一个字,钱。 要把最好的老师从其它学校挖过来,七中唯一能拿出的与众不同的东西就是更高的报酬,而经济刺激是最现实的也应该最有效的。现在的制度并不禁止老师的跳槽,江之寒没有提太多具体的建议,因为在这方面温校长显然是真正的专家,他知道哪里有可能挖到最好的老师。 用同样的办法,江之寒建议学校可以引诱中考的顶尖学生选择七中,采取的形式可以是不同种类不同名称的奖学金和助学金。很多学习成绩很好的学生,家庭经济环境一般或者较差,一定数额的奖助学金对他们会极大的吸引他们。从教学环境来说,七中比其它顶尖学校也许差点,但差距并不是那么明显。 这两件事情,理论上都可以提高学校的升学率,但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学校用什么来平衡这个支出呢?江之寒提出一个配套的商业开计划来支持。 江之寒告诉温校长,他看一些美国的资料。受到一些启。在美国,有两套中学教育系统,私立中学和公立中学。平均来说,私立中学的教学水平更高,因为无论是硬件投入还是软件的教师学生比例都远较公立中学优越。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美国人没有财力送孩子进私立学校,只能选择学费低很多的公立学校。美国的公立学校水平参差不齐,最后导致了一个商业现象:好的公立学校附近的房屋比一个区域同等条件的其它房屋要贵很多,比例可以从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一百。 分析起来,个中缘由并不难理解。美国的小学和中学入学并不以成绩高低录取的,而是划分地域录取的。住在某一个地区,就有资格去分配给这个地区的学校。很多家庭不愿意或者没有能力花大钱送孩子去私校,又害怕他们得不到好的教育,所以都垂青于好的公校。久而久之,在市场的力量驱使下,校区质量成了决定房地产价格的一个重要因素,甚至是最重要的因素。 江之寒分析说,在国内有两个重要的因素不容忽视。第一,中国人一向讲究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所以在教育的投入比例上比西方国家应该不会低。第二,温校长提到过,义务制教育已经开始施行,以后可能会进一步的深化。到时候,一个可能的趋势就是小学甚至初中的入学都采取地区就近入学的标准。 如果是那样的话,学校周边的地产房产的附加商业价值会非常高,而现在大多数人现在并没有意识到。七中有一个相对大面积的校园,校园四周还有一些山坡荒地之类的。 江之寒提出一个全面的学校商业开计划,先是尽可能的向外扩张校园的覆盖面积,然后是在校园内进行房产开。开出来的房产。一部分作为教师的集资住房福利房,另一部分作为商业房向外销售。如果以上的分析是正确的,这部分商业房应该可是卖出很好的价钱,因为它有重点学校的附加值在里面。 当学校的名声进一步提升以后,江之寒认为学校可以开办所谓的高价班,对离中考分数线差一点但查的不多的学生收取“助学费”。譬如说,差5分交5ooo元赞助费,差1o分交1万元,差15分交2万元。当然,太差的学生也不能要。这一批高价学生相对的素质可能会差一点,但在好老师的调教下,应该也不会太影响最后的升学率。现在学校也收极少数的关系学生,但并没有形成一个系统,而且多数是掌权者写条子塞进来的。 总的来说,在江之寒这个计划中,核心的创收手段就是卖房子和开办收费的高价班。他总结说,如果这个循环可以启动,最后很可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学校升学率提升,名声更大,教师待遇大幅度提高,吸引更多的顶级老师,然后就能有更多的创收。再进一步改善学校的软硬件设施。而学校的名声越大,条件越好,反过来又会推动校园房产的价格,和高价班的收取费用。 而在这个改造计划的初始,学校需要启动基金来开始这个循环,而且通常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来看到显著的成效。由谁来提供这个启动资金呢?需要一个公司的介入和合作,而江之寒很显然愿意担当那个合作者的角色。 这个计划成型以后,最困扰江之寒的还是资金问题。房地产开所需要的资金比他以前涉足的生意又不在一个层次上,他主要的资金还集中在股市里,暂时还没有撤出的意愿。 初见冯家老二的时候,江之寒就有意愿拉他进来。后来。随着股市的表现良好,加上顾望山似乎和冯老二很投契的样子,江之寒就提交了一份正式的商业计划给他,邀请他加入。 冯家老二总是说自己还在上大学,并不想正式涉足商业领域。但江之寒的直觉是对的,他虽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对赚钱的事情兴趣其实相当的大。冯家老二给江之寒的回复相当的快,快的让他吃惊。冯老二说他这次入股的是他名下的家族基金,是得到他父亲许可的。说的直白点,就是那家伙随便拿了点自己帐户的零用钱出来玩,这些对于江之寒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江之寒最初向温校长和黄阿姨提出这个开计划的时候,是非正式的在他们家里,温凝萃也没事在旁边听着。温校长一开始就被这个计划深深的吸引了,虽然有些细节需要商榷,但他的意向和雄心毫不掩饰的显出来。 毕竟,在自己手里把七中提升成中州数一数二的名牌,对他来说是一个大的不能再大的诱惑。 倒是出来的时候,温凝萃质疑了他的计划。温凝萃简单的总结说,这不是让富人孩子上学穷人孩子上不了学吗?江之寒倒是佩服起她的敏锐,他说穷人的孩子只能凭自己努力考个好学校,但富人的孩子既可以凭努力,也可以凭一点点钱财。温凝萃讽刺的问,所以你在制造不平等。江之寒并不否认,他分辨说不平等本来就在那里,他可没有能力制造。有时候,说不定明码标价还是一个相对好的选择。 今天上午是合作意向书签字的日子。代表江之寒这方面的是调过来主持这个项目的程宜兰和冯一眉,肖邯均代替程宜兰,开始全面的主持的文翰的总体工作。代表冯家老二出面的是一个姓钟的经理,一个秃头的四十岁左右矮小香港人,在合资注册的新公司中,江之寒方面以少量资金,技术,人员,和不动产入股,占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罗家老二以资金入股占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公司总经理暂时由程宜兰担任,席财务官由香港方面指派。 钟经理。程宜兰,冯一眉,和学校方面的领导上午在学校办公楼举行一个简单而隆重的签字仪式,江之寒就没有去凑热闹了。他坐在温凝萃家里,和她聊着天。十一点半的时候,江之寒看看表,到楼下去接了今天到学校有事的林墨,带着她去温凝萃家。 接林墨之前,温凝萃就曾问起过她。 温凝萃说:“你这个暑假经常和那个初三的林墨在一起?” 江之寒道:“我才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f逼的。” 温凝萃说:“我可没跟踪你,不过很多人都知道哦。我认识她,还是倪裳在路上遇到时介绍我认识的,很可爱的小姑娘。” 江之寒说:“我走了,替我关照一下。” 温凝萃嗔道:“我现在不管你的事了,你这个人最小气。不过……人家开学才高一呢,十五岁的小姑娘,你……你这个色狼!” 江之寒很委屈的说:“你怎么这么不纯洁呀,我们就像哥哥妹妹一样。” 温凝萃讽刺道:“哥哥妹妹!呵呵,你有几个好妹妹?” 江之寒笑道:“现在有两个,你愿意的话,可以当第三个。”被温凝萃扔了支笔在身上。 江之寒把林墨正式介绍给温凝萃,对林墨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你温姐姐。她爸爸是我们七中的老大,什么都归他管,所以被老师冤枉了呀被同学欺负了呀,找她准没错。” 江之寒又拿出个手机,说:“这是留给你的。”特别吩咐林墨说:“还记得我给你的肖叔叔和楼叔叔的手机号吧,记得有什么紧急的事给他们打电话,而且你有急事也好联络你父母还有温姐姐他们。” 林墨嘟嘴说:“我要手机来干什么呀?而且,……能有什么紧急的事呢?” 江之寒说:“比如,上学路上遇到坏人了呀什么的。” 林墨皱着眉头说:“本来没有坏人的,有了这个,反把坏人都招来了。” 温凝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江之寒,对林墨说:“收下吧,我也好沾沾光。平时把它关上,放在书包里就行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林墨去洗手间的时候,温凝萃看着江之寒,说:“你……真是很在意她哦,像对妹妹一样?” 江之寒说:“从自私的角度,我希望她能够一直在我生活里。所谓爱情,就我的经验,距离太近,彼此期望太高,刚而易断。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决定了,像对妹妹一样对她。这样……应该会安全许多吧。” 266 临别赠言 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到了说再见的时候,心情一定是复杂的。对于一般的大学新生,大概会是兴奋,紧张,混合着对对未来的不确定感。江之寒经过这两年的磨练,心理年龄比同龄人要成熟不少。对他来说,兴奋和期待是有那么一点的,但对出生长大的故乡的眷念也涌上心头。更何况,这里有太多寄托了感情,分享过成长的朋友和亲人。 出之前,江之寒打算花几天走一圈,去和很多朋友吃个饭,面对面的说声再见。这几天,他已经跑了不少地方,见了不少的人。 今天是最后的一天,江之寒一早就来到中州大学的校园。明矾已经和他吃过饭了,他今天是来见荆教授和沈桦倩的。 到了荆教授办公室,比约定的早上九点半还早十分钟。沈桦倩坐在外间的秘书室里,站起来打招呼,说:“不好意思,荆教授今天临时有会。” 江之寒哦了一声。这一年来起码有三次他约好了见荆教授,都被临时取消了。自从成为省政府经济顾问以后,他的会多的数不胜数。据明矾说,最近有消息说荆教授要被聘为国务院的特别经济顾问。 沈桦倩陪江之寒走出办公楼,江之寒笑问:“师姐早上有空吗?” 沈桦倩嫣然一笑,“我很空的,我可不是荆老师。” 江之寒要求说:“嗯,能不能陪我逛逛中大校园?” 沈桦倩毫不思索的点头答应道:“好啊。我在这里住了九年了,每个角落都熟悉的紧。” 两人出了办公楼,往左拐,漫无目的的沿着中大宽阔整洁的林荫道往前走。夏末初秋的阳光从树然自得,和轻松自如的。 江之寒听明矾说过,沈桦倩今年冬天或者明年春天就会毕业。留校只是时间问题。留校以后,从讲师做起。她专业能力一流,又有荆教授这尊大神罩着,前途应该是很光明的。 沈桦倩看到江之寒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问道:“你笑什么?” 江之寒说:“我觉得,大学校园真的很适合你,好像……你就应该住在这里生活在这里一样。” 沈桦倩偏了偏头,笑道:“怎么?外面世界太复杂,只有你能混,我太天真了,是不是?” 江之寒苦笑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地方……就像是属于你的。” 沈桦倩指着旁边一个小池塘,说:“我像你这么大……才上大一的时候,早上经常到这里来看书。后边这一排树才种下不久,才这么高……”她比了比,说:“现在呢……成了约会的圣地了,看书的倒是少了。” 江之寒驻足和沈桦倩看了看,眨眨眼笑道:“去坐坐?缅怀一下你的大一时光。” 沈桦倩看了看他,率先走过去,找了一个空着的长石凳坐下来。 江之寒在旁边坐了,和她一起沉默了一阵,说:“我以前挺憧憬大学的生活的……可是。这两年以后,我真的有些觉得,怎么说呢?好像失去了好多那种期待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变老了?” 沈桦倩扑哧一笑,“老你个头?你才十八也,再大能大到哪里去?” 她专注了看着前面的小池塘和里面几朵浅红色的荷花,眼睛并不看江之寒,像是对自己自言自语,“之寒,我其实是有些话想和你说……现在你连房地产开都搞上了,事业又上了一个新台阶。但是,如果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的话,一心往前赶固然没错,有时候停下脚步来看看四周的风景,也是很重要的。因为……你一心要去的目的地,还不见得有旅途的风景那么好。” 她收回眼光,侧头问道:“还记得我们去过的天工峡吗?” 江之寒点点头。 沈桦倩问:“你觉得在那里几天,什么风景是最吸引你的?” 江之寒看着她清澈仿佛不带尘埃的眼睛,笑道:“当然是那晚的星空。” 沈桦倩说:“是呀,那不过是偶然停下脚步看到的风景。大家都想着登上山顶去领略雄阔的风景,那里固然不错,但不见得有你期望的那么好,不见得比路边的风景更美。如果舍弃所有的一切,就为了早一刻登上山顶,不见得是件划算的事情。” 江之寒笑道:“好深奥哦。” 沈桦倩温柔的看着他,像看一个正在长大的小弟弟,“你会明白的……” 告别了沈桦倩,江之寒赶回市区。傍晚的时候,是他组织的高中时代最后一次聚餐。邀请的人有温凝萃,顾望山,倪裳,楚明扬,陈沂蒙,薛静静,林墨,和楚婉。除了不在中州的小胖子古杰和林晓伍思宜,江之寒中学时代最好的朋友们基本都到齐了。 江之寒是组织者,所以他带着林墨提前了半个小时就到了餐馆。吃饭的地方是新开的一个餐馆,这一年来中州新开的餐馆如雨后春笋。这个餐馆位于西山半山腰,从二楼的包厢可以居高临下看中州城市的全景和夕阳下的大江美景。 江之寒现在也算是餐饮业的业内人士了,深有体会餐馆的氛围环境和食物本身一样重要,尤其是对中高档的餐馆。 到了目的地,没想到倪裳已经到了。她解释说,今天在西山会朋友,完了就直接过来,所以是第一个到的。 倪裳看见林墨,颇有些惊讶。而林墨看到她的倪裳姐姐,马上就把江之寒丢到一边,跑过去,亲热的挽着倪裳的手,叽叽喳喳的和她说个不停。 江之寒见没自己说话的份儿。便把服务员叫来,仔细的先把菜点好了,又抽空打了个电话。一切处理好,放下手机,看见林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次高考,倪裳考的相当的好,在整个七中名列第三。很多人遗憾说,她的高考成绩,加上其它方面的荣誉,足以让她进p大和t大的热门系,她却选择了虽然是第一流大学。但名声稍有不如的宁大,而且是颇为冷门的应用物理系。 林墨看着江之寒说:“考前我就对倪裳姐姐说,她一定能考学校前三,她说多半不行。我说,如果考上了,我就送她一个礼物恭喜她。” 江之寒深知林墨的精灵古怪,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你准备的什么礼物呢?” 林墨苦着脸,说:“倪裳姐姐,我想了好久,也不知道给你买个什么礼物。终于有了一个免费得来的东西,想要送给你,又怕你因为它是不要钱的,会嫌弃不高兴。” 倪裳微笑道:“怎么会?我都叫你别送什么礼物,不过如果你一定要送,随便什么我都会很喜欢的。” 林墨说:“真的?随便什么,你都不会嫌弃,都一定会收下?” 江之寒嗅出一点古怪,警告的看着林墨。林墨吐吐舌头,说:“哥,要是我送姐姐的礼物不够好,你也不准生气哦。” 江之寒哑然失笑,“你送礼物,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林墨撒娇说:“倪裳姐姐,来,我们拉钩,不管我送的是什么,你都要收下,而且带在身边。” 倪裳有些宠爱的笑笑,伸出手和林墨拉钩,说:“好了,把你的礼物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林墨朝着江之寒眨眨眼,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崭新的手机,递给倪裳,“有这个,以后我就容易找到你了,姐姐。” 江之寒责怪的看着林墨。倪裳皱皱眉,说:“林墨……学会和我耍心眼哦!”看了一眼江之寒,大概在怀疑他是幕后指使。 江之寒心想,我可真冤啊。 林墨靠着倪裳,娇痴道:“倪裳姐姐,不要生气嘛。我没有骗你呀,这个是不要钱的,而且……我也害怕你不喜欢。你看……嘻嘻,你果然不喜欢。不过你答应过的,要收下,而且带在身边哟。”得意的瞄了江之寒一眼。 江之寒正在为这个小丫头头痛的时候,大部队66续续的到了。 傍晚的时分,远处的城市和大江被落下的夕阳笼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江之寒目光扫过朋友们。两年的时间,大家都长大了,有些曾经在身边的人,现在已远行了;有些曾经亲近的人,现在已疏远了。 但庆幸的是,大家还能聚在这里,喝酒说话。庆幸的是,大家曾经一起走过了这一段岁月,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江之寒举起酒杯,迎着夕阳的光,说了句很老但很真诚的话。 他说:“愿我们的……友谊长存。” 267 报到日(上) 江之寒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走过机舱狭窄的甬道,抬头看见16c的标牌,便把行李往头上的行李舱一塞,坐了下去。 相比其他的大学新生,江之寒随身带的东西可算少之又少。听说学校是要床单棉被的,一些小的生活用品譬如台灯牙刷什么的,江之寒都打算去了青州再买,反正价格也差不太多,而自己现在并不缺这一点钱。 江之寒的旅行包里带的主要就是些随身衣物。这一年他长高了不少,以前母亲买的很多衣服都不太合身,需要置办些新的。江之寒整理带到青州的衣服时,有些伤感的现大多数新的合身的衣物都是前一年伍思宜帮他买的。 每想到思宜,心里总免不了歉疚,而这些该死的衣服又要跳出来提醒他。江之寒想了想,还是把这些衣服都带上了,压在箱底的是倪裳送给他的唯一一件衣服——那件藏青色的夹克。江之寒没让母亲去给他买新的衣服,说自己去青州如果不够,会去百货商店买的。为此,历蓉蓉当着江之寒没说什么,背地里给石琳感慨说,当儿子再不需要你给他买衣服的时候。你就觉得他的生活和你越来越远了。 这是江之寒平生第一次坐飞机,飞机内部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要狭窄很多。737的经济舱一排六个座位,被狭窄的过道隔开,显得颇为拥挤。 江之寒坐在那里,偏头看了看窗外的跑道,又把座位前面的安全手册拿出来翻了翻,正无聊着,有人叫他。 他抬起头,一个穿着衬衣打着领带的中年男子说:“先生,给你讲件事。你看,我们一家三口,”他指了指身后的女子和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儿,票买晚了一点,没能买在一起,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换一下?” 江之寒在这些方面是很随和的一个人,他问道:“你们的座位在?” 中年男子说:“你旁边这两个座位,然后还有一个,你看,就在后面两排,还是靠窗的,可以方便看风景。” 江之寒站起来,说:“没问题。”看了看男人手上登记卡上的座位号,爽快的拿了头上的行李,就要往后走。 中年男子道过谢,搭讪说:“你这是去青州吧?” 江之寒心想,这飞机中途又不停几站,这不是废话吗?笑道:“是啊。” 中年男子问:“你是去……旅游还是出差?” 江之寒说:“读书。” 中年男子说:“读大学还是研究生?” 江之寒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已经未老先衰啦?他说:“读大学。” 中年男子从衬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说:“今天谢谢你。我们家就住在青州的,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江之寒没想到简单的换个位置,对方会这么热情,接过名片,朝他身后的母子俩笑着点了点头,自我介绍说:“我叫江之寒。”寒暄了两句,看见挡了后面人的路,便去了自己的座位。 那一排的三个位置,中间一个已经坐了个女孩儿,看样子和江之寒年龄差不多。女孩子显得很有些胖,江之寒说声打扰,往里走到自己位置的时候,她站起来,贴着座位让路,让出的空间也不大。 这一次,江之寒吸取了教训,从行李里拿出一本书来打起飞前的时间,是英文原版的简奥斯丁的理智与情感。女孩待他坐下,跟着坐下,聚精会神的看自己的书。江之寒说谢谢。她只是点点头,并不说话。 江之寒随意翻了几页书,飞机已经退出机位,开上跑道,停在那里等待起飞。 江之寒饶有兴致的透过窗户看着宽阔的机场,和前面飞机的起落。五六分钟的工夫,飞机开始加,然后有一下子提升的感觉,飞机稳稳的离开了地面。从上往下看,中州城区和城外的大江第一次在千米的高空以不同的视角呈现在江之寒的视野里。 江之寒看着下面越来越小,开始像小甲虫的汽车,觉得蛮有意思。又过了一阵,飞机飞到了白云之上,把下面的景物阻隔开去。江之寒看看云层之上的蓝天,又是一番新鲜的景象。他兴致勃勃的把头贴到窗户上,仔细观察着,看白云流动,阳光灿烂,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秋日。 过了好久,江之寒才收回眼光,坐正了身体,眼角余光无意扫过,身边那个女孩好像瞟了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翘起来。 江之寒很敏感的联想到,这家伙是在笑我看风景看的如饥似渴吧,看样子就是没坐过飞机的土包子。江之寒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有几分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不由哑然失笑,又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那个女孩手上拿的书。她从一上飞机就看的目不转睛的。 江之寒微微低头,看见书的封面上写着 香港的下一个十年 好像还是繁体字的。他抿了抿嘴,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想,这种书也能在路上看的如饥似渴的,什么人呀? 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很快就到了,江之寒手上的书没有看几页,忙着看看风景,喝喝饮料,自得其乐的品评了一下三个空中小姐哪一个更漂亮。初看起来好像是二号,但一号递饮料的时候总会甜甜的笑,还会说谢谢,加分很多。江之寒坐在那里不着边际的想,要是我是老板,一定雇佣一号这样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排三个位置,靠过道的一直是空着的。飞机降落的时候,空中小姐走过来,嘱咐大家系好安全带,又一路举手拍着行李舱,检查它们是不是关好了。 江之寒看着二号从身前走过,杨柳般的腰一扭一扭的,那种姿态确实很诱人,心里不禁想。要是我是老板,到底是雇二号还是一号呢? 邻座的胖女孩忽然放下看了一路的书,说:“这一个是三个空姐中最漂亮的?” 江之寒愕然转头,作为陌生人,这个问题显得很突兀。 胖女孩迎着江之寒的目光,又说:“一路上看的这么仔细,还没有得出结论?” 江之寒有些诧异她的咄咄逼人,不过长的丑点,又一路如饥似渴看香港的下一个十年在哪里这样书的人应该会是有些奇怪的吧。难道我如饥似渴的看了看美女,也惹得你自卑了? 他朝着女孩儿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便把眼睛转开了。 没想到女孩儿在旁边又说道:“第一次坐飞机?” 江之寒微微皱了皱眉,心想,你坐过很多次飞机,就很值得骄傲么?脸上还是保持着一点点笑容,没有看她,说:“是呀。” 没想到那女孩儿说:“我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也觉得挺好的。” 江之寒有些愕然的侧头看过去,她已经拿起她的书继续读起来了。这一回,江之寒倒是仔细观察了一番邻座的相貌。公平的说,她的五官还算很端正,打个六七分应该没有问题,不过脸盘显得太大了,腰身也粗了些,隐隐的还能看到双下巴。把这个身材加上去,大概要及格都有些难度了。当然,江之寒这一年看惯了美女,眼光未免稍微挑剔了些。 江之寒眯着眼睛,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她几眼。在伍思宜的熏陶下,他对衣服的牌子有那么三两分的认识,却看不出女孩穿的衣服是什么档次的。这个年代,坐飞机的基本还算比较有钱的,家境应该不坏。看年龄,如果不是像自己这样上大学的,就是年纪轻轻出来打工的。 江之寒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过头继续看自己的风景。一会儿的工夫,飞机开始下降了。从飞机往下看,一个小巧美丽的城市呈现在眼前。俯瞰下去,城市的绿化似乎比中州好多了,高楼大厦似乎也要少不少。 飞机到了机位,乘客们都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从行李舱往外拿行李。江之寒身边的女孩儿站在过道中,踮起脚往外拿她的东西。她个头不高,勉强够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皮箱,往外拖。行李往下掉的时候,她似乎承不住重量,往后趔趄了一步,撞在后面一个乘客的身上,眼看着大皮箱就要落在地上。 江之寒眼疾手快。单手托住往下掉的皮箱,伸出另一只手扶稳了,轻轻放在地上。胖女孩儿回头向被自己踩了脚的人道歉,又转过来说谢谢。 江之寒点点头,好人做到底,问:“上面一个也是你的?” 胖女孩点点头,江之寒伸手把它取下来。一个大箱子,加上一个大背包,带的东西还真是很多。尤其是那个箱子,死沉死沉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机门打开,大家往外走。胖女孩一手拖着个带轮子的箱子,背着一个足有她大半个背高的大包,有些吃力的往外走。一向助人为乐的江之寒同学本来想出声帮助一下的,但想想她看起来有些古怪的性子,还是闭上了嘴,随着人群往外走。 到了候机楼的一楼,江之寒找了个工作人员问了问怎么去青州大学。大学在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都安排有校车接新生,在机场却是没有的,毕竟坐飞机的人少,而且既然有钱坐飞机,应该不缺钱坐车吧。工作人员告诉江之寒,可以做出租,大概要7o到8o块钱,也可以做机场大巴去市区再转公车。机场大巴只要1o块钱,一般是半个小时一班,下一班很快就到了。 江之寒想了一下,本着节约的本能,还是坐大巴吧,还可以顺便看看街景,对青州市区有个第一印象。 背着包出了候机楼,江之寒抬头看去,天很蓝,云很白,树很绿,空气感觉比中州清新很多,连带着心情也更好起来。 江之寒哼了几声歌,轻快的往前走,对这个接下来四年居住的城市充满了期待。 往前走了两百米,就是等候大巴的地方。江之寒见只有自己一个人,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抬头看了又看标牌,又找了个附近做清洁的大妈问了问,才知道刚刚才开走了一班,自己被问讯处的家伙给忽悠了,下一班至少还有二十五六分钟呢。 无聊的站了十来分钟,一辆出租车忽然停在身前。前排的车窗摇下来,邻座的女孩伸出头,说:“去青大吗?搭你一个?” 江之寒皱了皱眉,老子又不是坐不起出租车。他迎上女孩的目光,女孩有一双还算漂亮的眼睛,形状有些奇特,仔细看起来,大概有些像书上形容关老爷的丹凤眼。很有趣的是,江之寒从她眼里似乎读出了一丝紧张,害怕被拒绝的紧张。他心里一动,那种紧张有几分像伍思宜在河滩边表白时候的眼神。 江之寒心里笑了笑,自己还真是有些自作多情的太过敏了,但女孩和伍思宜那有几分相似的眼神无疑在他的心里轻轻的撞了一下,他点点头,拉开后车门,把包往里一丢,坐了进去。 除非是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江之寒最是讨厌聒噪的出租车司机,好在这个司机是个闷葫芦,而坐在前排的女孩也不是个多话的。江之寒便有兴致有闲暇继续作自己的好奇宝宝,透过车窗仔细的观察着青州这个城市。 作为一个有名的旅游城市,虽然规模不大,城市街道显得非常的整洁。道边植的高大的梧桐树挺拔俊俏,和中州的街边小树不是一个量级的。在车道的两边,是专门隔出来的自行车道,成百上千的人骑着车川流来往。 这个城市,喧嚣热闹是一样的,但喧嚣热闹之下,似乎有些别的味道。江之寒怔怔的看着窗外,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一时不觉呆了。 嘟,司机按了一声喇叭,把江之寒从沉思中唤回来。前面一辆车停下了在下客,堵住了去路。出租车停下来,司机咕哝了一句方言,江之寒不太听的清楚。这时候,几辆自行车从旁边驶过,一个穿着嫩黄色毛衣的江南女子,天生一个风流的身段,路过出租车的时候,还扭头看了一眼,留下一个清俊的瓜子脸。江南的女子,被这里的水土养着,风雨滋润着,似乎确有一种不同其它地方的风韵。 江之寒在四十中厮混了一年,尤其是在球场上和那些家伙混在一起,学会的一项特别的技艺就是吹口哨。他看着女子的背影,不由的欢快的吹了一声口哨。声音不大,已足以让前座的女孩扭过头来,脸上端端正正写着两个字:色狼。 江之寒咳嗽了一声,回给她一个柔和的微笑。 整洁干净的城市,晴朗温和的天气,再加上风流柔美的路人,青州给他的第一印象无比美好,连带着心情也无端的灿烂起来。 268 报到日(下) 出租车到了后校门。司机说到了,还体贴的补充说我这两天拉了三四趟报道的学生,在这里下车离报道的地方比大校门更近。 女孩掏出钱付了帐,一共是六十六块。江之寒掏出钱夹,数了三十五块钱给她,女孩只收他三十。江之寒懒得和她啰嗦,帮忙从后箱把她的大行李拿出来。 女孩问:“你知道新生报到在哪里吗?” 江之寒说:“找个人问问吧,我也是新生。” 女孩有些惊讶,江之寒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看样子是来旅游的,她听到江之寒对那个中年男人说自己是青大学生,原以为他多半是回校的老生。 江之寒问:“你哪个系的?” 女孩说:“经济系。” 江之寒笑道:“巧了,我也是经济系的。江之寒。” 女孩自我介绍说:“汤晴。” 江之寒和汤晴跨过一座小桥,进了后校门。 青州大学的这一面有一条小溪,却有一个很大气的名字,叫黄龙溪。江之寒走进学校,回头看了看校门,有一种奇怪的亲切而熟悉的感觉,眼前的景物就像是定格成一张相片,而自己在哪里见过一样。他环目四顾,左手边有一个小小的小卖部。右边有一条没有铺水泥的小路,沿着小河伸向远方,往前走两步,便是一个三岔路口,右前方是一栋学生宿舍。仔细观察,你可以现是女生宿舍,有几个窗外挂着花花绿绿的衣物。 本着绅士的原则,江之寒提议帮汤晴拉她那个死沉的大箱子。他原以为汤晴会拒绝的,没想到她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江之寒背着自己的大包,拉着大皮箱,径直往前走到三岔路口,向右拐。 汤晴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你以前来过青大?” 江之寒说:“没有。” 汤晴问:“你知道报到的地方在哪里吗?” 江之寒无所谓的说:“条条道路通罗马,随便走走,应该都能到的。” 汤晴愣了愣,不再说话,只是跟着他往前走。 沿着路一直往前,一会儿的工夫,就嗅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江之寒四处看看,前面是一丛茂密的桂花树。再往前,就看到篮球场,十几个人正穿着短袖,或是赤膊在上面战斗。江之寒放慢了脚步,仔细观察了两分钟,现都是些很业余的家伙,应该连自己的水平都不到。 他有些得意的摇摇头,往左拐。走到路的尽头,就看见一个大的纸板做的标记: 左箭头:新生报到处 右箭头:新生行李存放,各系接待处 江之寒转头问汤晴:“应该是先报到,还是先存放行李?” 汤晴说:“应该先存放行李吧,顺便可以问问系里的人要做些什么。报到通知上好像是这么写的。” 正说着话,一辆自行车刹在了旁边,车上一个带着金丝眼镜,个头不高,留着短的男生一脚撑地,完全无视前面斗大的标牌,问江之寒:“同学,请问新生报到在哪里?” 江之寒心里笑道,这位仁兄眼神很不好使,硕大的标牌明明就在眼前。他一指左边,那人抬头一看,说:“对对对,记起来了,就是在科学馆前面,谢了啊!”骑着车绝尘而去。 江之寒和汤晴向右拐,走了几步,就看见各个系的标志和旗帜在路两边一字排开。很有些赶场的感觉。路的一边是一长排的桌子,后面坐的大概是接待新生的老师和高年级学生。两人一路走过,一个一个标牌辨认过来,直到快要结束的地方,才看到了经管学院的标志。 经济系有两张长桌子,旁边还停着一辆三轮车。这时候,正热闹的紧,六七个男生围在那里。江之寒走近了,看见一个女孩儿正俯身在桌子上填着表,身边有两个男生正站着给她讲解,桌子后面还坐着三位,乐呵呵的看着前面。旁边停着一辆三轮车,里面装着好几件大行李,三个男生站在一起聊着天。 江之寒走到桌子前,现自己好像是透明的,没人注意到。偏头看了眼汤晴,清了清喉咙,问道:“你好,我们是来报到的新生,经济系的。” 桌子后面的一个男生抬头斜眼看了看两人,问:“经济系的?” 江之寒说:“是的。” 那人递过来两张表,先填一填这个。”指指旁边那个空桌子,“去那边坐下来填好了。” 江之寒说了声谢谢,拿过表格,递给汤晴一份,走到旁边的桌子前,拉开凳子坐下来。 很快的填好了,江之寒站起来,走过去问道:“不好意思。想请问一下这个父母的籍贯是指父母的出生地是吧,我不太记得了,现在可以不填吗?”足足过了十秒钟,才有个人抬起头来,不太耐烦的说:“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最好还是都填上。” 江之寒看了眼四五个围在一起,正热心指导旁边那个女生填表的人,心里冷笑了一声,妈的,都是些没见过女人的。 虽然是第一次真正走进大学校园,江之寒这以前听明矾说过很多高校的逸事。明矾开玩笑说每年的新生报到,都是老生选美的最好机会,在学生会或者团委任职的男生是最不会放过这个日子的。 江之寒虽然看不清被大家围在中间正低着头的女生的模样,但也猜的到估计有几分姿色,要不自己旁边还坐着一位女生呢,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搭理? 江之寒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心里对这些师兄们说不上丝毫的敬畏,看到几个人像什么一样围着一个女孩转,心里更是鄙夷起来。走回自己的座位,把手机拿出来,拨了书店的电话,说:“妈,你和爸的出生地是哪里?一下子忘记了……通县。是吧?还有一个是凤凰城……好的,好的,我安置好了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这个时候的青大,连宿舍房间里都没有电话,接电话是要到楼下值班室接的。至于手机,不用说更是个很稀罕的东西。江之寒拿出手机讲了通电话,总算吸引了旁边几个人的目光,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 江之寒骨子里是比较傲气的,见到这帮人厚此薄彼,一副没空理你的样子,心里已经很不舒服。连报到程序都懒得问他们,看了看表格,觉得应该知道了大概的流程,便侧头看了汤晴一眼,“去科学馆前报到?”眼光扫过她的大皮箱,说:“对了,看起来好像他们可以帮你们运行李去宿舍的,问一下吧。” 汤晴犹豫了片刻,站起来,走过去问三轮车旁的男生:“请问……你们可以帮忙运一下行李吗?” 当头的男生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好像还微微皱了皱眉,说:“哦,是的,行李我们可以帮着运到宿舍的楼上。不过……这个车装不下了,你放在这里,贴上名字和宿舍号寝室号,等下一个车吧。” 汤晴谢过他,走回来。这时候,填表的女生也站了起来,往三轮车这边走过来。 江之寒总算可以看清她的样子,瓜子脸,披肩,柳:一食堂,二食堂,三食堂,四食堂,学校医院,足球场,科学馆,体育馆,会议中心,第五教学楼,第八教学楼,图书馆,电教中心,留学生食堂,江之寒一个一个走过来,在很多建筑物前面,他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在来青大之前,江之寒最先是看过学校介绍材料上的几幅彩照。收到录取书以后,他又去图书馆找到了几本关于青州大学的书,里面有更多的照片。江之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看多了那些照片的缘故,眼见的景物仿佛似曾相识。 江之寒漫无目的的转悠着,直到夕阳西下。不知不觉地他走到了黄龙溪边,在那里每隔十几步便有一个石椅。江之寒想要找一个坐下来,看看校外街道的景色。一路走过来,不幸的是所有的椅子上都坐着人,有读书的,有依偎着的情侣,也有半闭着眼像在睡觉的,抑或是在享受初秋的傍晚。 黄龙溪的岸边,有一排垂柳。微风吹过,柳枝轻轻的舞动,像是夕阳下的精灵。江之寒驻足看了片刻,爱煞了这样宁静,简单,而美丽的风景。 走到路的尽头,便是学校的另一个们,叫做断桥门,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江之寒从断桥门走出去,前面就是校外一条街,卖百货的,开小餐馆的,还有一家新开的卡拉ok。对着断桥门,是教工宿舍区的大门。 江之寒站在校门口,看自行车穿梭来往,二十来岁的大学生们成群结队的走过,毫不掩饰的散着青春,自信,和豪情,似乎能感觉到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忽然间,有一声尖厉的刹车声。江之寒循声看过去,一辆小汽车的右前方,有一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骑车的大学生正从地上爬起来,看样子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一对情侣模样的大学生站在江之寒身边,也朝着那边看。 女孩抱怨说:“断桥门这里这么多机动车,也不修一个过马路的红绿灯,我看呀,迟早要出事。” 男生说:“有红绿灯也不见得管用。有些开车的,根本就是闯红灯闯惯了,而且度快的很。我看呀,除非把这些家伙都吊销了驾照,路上才能安全些。” 江之寒听着他们说话,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无比熟悉。他失神一般站在那里,浑浑沌沌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他仿佛从梦中清醒过来,自行车和小汽车都已不在那里了。 忽然间,江之寒本能的感觉到不喜欢这个地方,想要赶快远离了它。他使劲摇摇头,快步的走进校门,往宿舍走,一刻也不想在这附近停留。 269 迎新舞会(上) 裤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江之寒拿出来看了看,站起身说:“不好意思,出去接个电话。” 走出门,站在小饭店外面的人行道上讲电话。天色已经黑下去,校内校外的灯亮起来,秋天夜晚的风是凉凉的,吹在脸上,喝了酒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打电话来的是楼铮永。 接下来这个周末,公司下面的“宫廷菜”菜馆就要开张了,届时会有一个精心设计的开张剪彩。再加上江之寒入股的校园开公司,取名叫“汉港开”(汉是中州的别名)的,给中州七中的第一笔2oo万元贷款到帐。作为回报,七中出让了校内的土地的共同开权。 按照公司几个高层的意思,希望江之寒周末能够飞回去,参加一系列重要的会议和仪式。楼铮永现在是江之寒的特别助理,所有协调和时间安排的事情都由他负责。把所有行程和会议时间都敲定了,今晚打个电话最后来和江之寒落实一下。 江之寒关上手机,也不急着回去,站在人行道上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带着桂花香的新鲜空气。 在四十中的经历告诉江之寒,好朋友的感情需要慢慢培养。但要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站住脚,和大家打成一片。金钱和拳头通常是很俗却很管用的两样武器。在青大这样的地方,拳头大概是没什么用武之地的,但钱却是走遍天下都行得通的通行证。 今天晚上是江之寒在小店宴请同寝室的兄弟。他的寝室一共七个人,除去江之寒自己,一个是青州本地的,一个来自祖国的伟大都,一个是解放区老根据地农村来的,一位是七朝古都旁边的一个小镇考出来的,一个来自中原大地的省府城市,最后一位是江南人,据青州四百里左右的沿海小城市出生的。从地理位置上来讲,伟大祖国除了东北,基本都覆盖到了。 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主意,今年的新生有一个奇怪的改革,就是不同系的学生混住一个寝室,美其名曰要加强学科交流。江之寒其实不太明白,几个大老爷们睡一间屋怎么就能学科融合上了。七个人来自四个系,经济系,机械系,电机系,和计算机系。江之寒和叫橙子的算是少数民族,其它五位都是工科出生。 来自中原的那位同志,是个性格开朗,很爱笑的好同志。两个星期下来,已经给寝室的每一位都取好了外号。外号没什么出奇的创意,中州本地这位叫猴子,可以想象身材瘦小。而且有几分尖嘴猴腮的样子。来自都的那位,生活条件比较好,所以体型在另一个极端,理所当然叫胖子。七朝古都那位呢,因为名字里带个恺字,取了谐音叫凯子,港片里经常有这样的笨蛋。解放区来的这位,最是严肃,大家不敢给他取奇怪的外号,叫简单的叫他小马。江南的那位,因为名字里有个诚字叫他橙子。江之寒读书不算早,一比岁数,居然是全寝室最大的,自然的就叫老大。最后这位爱给大家取外号的,说中学同学通常叫自己小怪。 江之寒不仅年龄是当中最大的,社会阅历应该当仁不让也是最多的。几天下来,几个人的脾气性格基本上都有了数。 这六个人当中,小怪和橙子是最对江之寒胃口的,给他的第一印象颇好。橙子不象小说中的江南人,是那种很豪爽仗义的性格,而小怪是那种典型的天资聪颖。又生性豁达的人。 猴子因为家就在青州,经常不在寝室,所以接触不多。小马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对江之寒来说初看有些过于严肃拘谨。凯子是个烟鬼,比起其他人更注重自己的仪表。 胖子是个有趣的家伙,很快的江之寒就现他有一个忌讳,就是不喜人家问他为什么伟大都有那么多伟大的大学,他却千里迢迢选择了青大。小怪很快也现了这个事,所以没事就喜欢胖子,问青大有什么好的,胖子来和我们说道说道。 今天出来聚餐,是小怪提出来的,说一个寝室的兄弟,要一起住四年,应该吃顿见面饭,增加一下感情。听了这个提议,胖子马上说,那去食堂吃吧,不要浪费了。小怪见胖子舍不得钱,随口开玩笑说,江之寒是老大,是不是应该请大家一顿,没想到江之寒一口就答应下来了,于是有了今晚的聚餐活动。 饭桌上,除了胖子小马是乖孩子不喝酒,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喝一点。江之寒点了十瓶啤酒,以一敌四,很快用自己的酒量把大伙儿给镇住了。 出了小饭店,江之寒一手扶着喝的不多但已经醉的不行的橙子。往宿舍走去,一边和小怪天南地北的胡侃。 在大学之前,江之寒从来没有有过住校的经历,本来对这种一个寝室几个兄弟的场景很是向往,因为在小说里经常读到这样的兄弟之情。但这两年下来,江之寒现自己成长的太快,见了一个人,十几分钟的工夫,就会察言观色,比较判断,最后作出一番结论,此人是不是可以一交的朋友,或者对自己有用的合作者。 进了大学校园,他一心想着别套用自己这两年的思维定势,毕竟这里是共同学习的地方,不是合伙做生意的地方。但无奈的是,有意识无意识的,他的观察判断那套东西就会跳出来,迅的给他很多信息和判断。到目前为止,江之寒的结论是,橙子是最诚恳的,小怪是最有趣最聪明的,算是里面最可以一交的朋友。 另外一个让江之寒有一见如故感觉的。就是他临时的班主任欧阳。也许江之寒这两年真的太成熟了,遇到比他大四五岁的人,往往能很快的找到相同的话题和精神频谱。 和欧阳熟起来以后,江之寒很快就不叫他欧阳老师,直接叫他欧阳了。江之寒说,自己以前看武侠书,觉得复姓真的是太酷了,什么欧阳南宫司马之类的,可惜一直没有一个复姓的朋友,好在现在终于遇到一位。欧阳开玩笑说,如果是以武侠书论的话。是不是你更喜欢遇到一个叫南宫的。江之寒点头称是,说一般来讲,好像南宫家是很牛的世家。 欧阳对江之寒的成熟印象颇深,本来属意让他来当班长。江之寒想到自己以后会青州中州两地飞,缺课可能是经常的,便谢绝了他的好意,顺便把自己的情况稍微透露了一些。 如果说寝室是一个圈子,经济系一班就是另一个圈子。到目前为止,江之寒和经济系这个圈子的人更加疏远一些,因为两个星期以来除了一起上课,并没有太多别的交往。而大一的很多课,譬如高数英语,都是大课,几个班一起上的。 两个星期下来,经济系一班里江之寒真正说的上认识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汤晴,一个是名叫左畅的男生。 经济系的大课,九成都是和国际贸易系一起上的,而国际贸易系的舒兰同学,当仁不让的是现在整个经管学院的风云人物,连机械系的小怪同学都听过她的名头。 据左畅告诉江之寒,舒兰的寝室从开学第一天,每天都要接到七八个电话,两天以后,一吃完晚饭,寝室里所有女生都急匆匆的上晚自习去了,不愿意呆在屋里。这天下,没有一个女孩愿意一晚上替别人接电话记留言。 在左畅转述的版本里,入学还不到一个月,愿意为舒兰打饭的打开水的男生已经可以从三栋316寝室一直排到八舍的大门口。经管学院的人都说,只要舒兰一点头,不仅她们寝室六个温水瓶,整个八舍三楼的温水瓶都可以被献殷勤的人灌满。 听到如此夸张的传言,江之寒不得不重新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舒兰,看她是否真的有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的美貌。重新观察以后的结论,是维持第一印象不变。江之寒认为抛开主观的偏爱。舒兰不过就是倪裳阮芳芳那个级别的美女。 由于大课的原因,在教学楼附近江之寒经常能遇到舒兰。舒兰通常表现的很矜持,进出上课总是和一帮女生在一起,从没见她和哪个男生有单独亲密的来往。看的出来,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处在关注的风暴中心,而且能够优雅的处之泰然。舒兰通常表现出的是她清冷矜持的一面,但时不时的也不吝啬自己的微笑和甜美。 有几次,在走廊的过道里擦身而过,舒兰的眼光轻轻的飘过来,却没有打招呼的意思。江之寒刚入学,也不想和这么热门的人物有任何的瓜葛,只是微微点头而过,并不出声招呼。 私下里,江之寒对左畅橙子他们都感叹说,看来青大的校园男女生比例造成了极其不正常的生态环境。任何一个有两分姿色的美女进了这里,自信心都会急剧的膨胀。 270 迎新舞会(中) 江之寒的判断非常之准确。这几周以来,舒兰的自信心以十倍百倍的度飞升着。 从小到大,她都被认为是聪明而美丽的女孩。但生平第一次,她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像一个公主一般,被很多人包围着,呵护着,仰慕着。 在放下的床帘里,舒兰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的容颜。也许是更加自信的缘故,她对自己通常不太满意的嘴唇,也不再觉得别扭。她把脸转来转去,看自己的正面和两个侧面,轮廓很完美,眼神很清纯,脸上的肤色白里透红,正是青春怒放的时节。 今天有一个重要的节目:经管学院的迎新舞会。虽然完全算不上是舞林高手,但舒兰还是会很基本的一点点,相信今晚不会让她的仰慕者太失望。 舒兰坐在床上,看了半个小时的镜子,终于决定不用再化妆了,除了加了一点点的口红。 正如古人所说。清水出芙蓉,自然去雕饰。十八岁的年华,不需要化妆品往脸上画蛇添足。 舒兰出了宿舍楼,和国贸系的两个女生,还有等在楼下的班上的团委书记和另外一个男生一起去男生宿舍开班会,动员班里的人积极参加今晚的迎新舞会。上个星期,由于一些原因今年的迎新晚会被临时取消了,所以今天的活动是一个很重要的让新生互相认识的场合。 从三舍往下走,再往右拐,在两排高大的梧桐树簇拥的大路前面,就是男生住的六舍。 舒兰走在几个人的中间,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走在人群的中间,看见前面旁边的人不时回头给她一个注目礼。舒兰知道,同寝室的女生其实不怎么待见她。大学不是中学,在中学里如果成绩优异长的漂亮,很容易就有一帮女生拥你为中心。在大学宿舍,过于受男生欢迎往往会是受同性排斥的前奏。 舒兰往前走着,偏头和身边的一个女孩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眼光扫过,看见前面左侧的长凳上,那个叫江之寒的男生正坐在那里,眼光好像锁定在自己身上。 舒兰对江之寒是有那么一点好奇的,这个坐飞机来上学,随身带着一个高级手机的男生,大概是出生有钱的家庭,个子高高的,眼神很有力,说话的时候有种淡然而自信的气势。看自己的时候眼睛好像总是浮光掠影,一扫而过。最让她惊讶的是,第一天的偶遇同行中,他似乎对那个胖胖的汤晴比对自己还略微亲切一些。 舒兰没事的时候琢磨一下,觉得这是很多小男生惯用的无聊伎俩。今天,舒兰选择的是最简单的装扮,带着一点荷叶边的白衬衣,配上牛仔裤和白色的球鞋,绝对经典的清纯类校园打扮。 舒兰注意到江之寒的目光追随着她,嘴角不由得微微得往上翘了翘。走到近处,她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却现江之寒的眼神好像茫然而空洞的,不是看在她身上,而是透过她的身体,看着很远很远的远方。 ************************************ 舞会是在教工活动中心的二楼举行,时间是晚上的六点半。 江之寒坐在硕大的舞池边的一个角落里,有些心不在焉。两个多星期的大学生活,带给他的新奇远远不如预期,或者是他期待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江之寒曾经憧憬过的完全不同的授课方式,并没有出现,他觉得几乎所有的课还是在照本宣科。除了不需要坐在固定的座位上,其它的同高中并没有任何的区别。从上个星期拿到新办好的借书证开始,江之寒开始频繁的出入图书馆阅览室,这个地方是能给他大学感觉的所在。青州大学图书馆的经济类书籍馆藏不是中州市图书馆能够相比的,而且这里有一个台湾富豪捐赠命名的阅览室,里面有很多国际上最新的杂志和原版图书。 今天中午吃过饭,江之寒坐在宿舍外的路边了一回呆。无缘无故的,他回想着以前高中时对大学的想象,和对大学生活的想象。 大学为什么曾经对他如此的具有诱惑力呢?回想起来,他憧憬的是一种自由的生活,还有就是一个长大的宣言。从传统的观念来看,进了大学,相对高中就是一个质的变化。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你现在可以做了;很多以前有的约束,现在不在那里了。如果是去异地读书,第一次离开父母的庇护,第一次独自面对人生,虽然有些麻烦,有些挑战,但伴随而来的是广阔的空间和自由自在的飞翔。 但对于江之寒来说,他如同一个成长过快的孩子,本来需要等到大学才能赋予他的东西,他提前一步就体会到了。自由?在四十中的最后一年,虽然不得不应付高考,但在时间安排上他简直是我行我素,想要呆在家里学习,就可以不去教室报道。飞翔?又有几个大学生有他过去这两年的阅历和创业的历程。独自面对人生?他觉得自己已经做这件事很久很久了。 坐在石椅上的时候,江之寒看见一个青春靓丽的穿着白色衬衣牛仔裤运动鞋的女生走过来,他甚至没有意识到那个女生是舒兰。但舒兰的打扮确实勾起了江之寒曾经对于大学的又一个伟大的梦想: 在春暖花开的时节,或者黄叶满地的深秋,抑或是雪花飘飞的冬日,牵着手,身边是一个梳着马尾辫,或是有着飘柔的披肩长的女孩,容颜娇美,笑容纯真,白色的衬衣,蓝色的牛仔裤,不需要任何人工的修饰,一起携手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四周偶尔有回头的过客和羡慕的眼光。而两个人只是缓慢的走着,没有目的地,没有时间表,只希望可以携手一直走下去,那条美丽的林荫道永远没有尽头。 在中州师范和中州大学的校园里,江之寒曾经坐在路边,看着一对对甜蜜的情侣走过,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那时候,他期待着,再过一年半,我就可以是那幅画的主角。 江之寒的眼睛无意识的跟随着那个走近的女生。一些林墨出现以后被掩盖住的情绪慢慢的从各个角落里蠢蠢欲动的爬出来。 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在倪裳身上,差了那么一点点耐心;在伍思宜身上,也许差的是一点点感恩之情,又或是划分过去现在的决断。 就差这么一点点,自己现在只能一个人坐在这里。 在大学校园里再找一个?江之寒现在倒不缺乏这样的信心,不过每当想起这个,他就觉得实在是麻烦。对,就是麻烦这种感觉。好像经历了倪裳和伍思宜以后,江之寒觉得自己不再提得起精神,那么费尽心机的去喜欢一个人,或者被一个人喜欢。对他来说。两种选择都是无比烦恼,无比麻烦的事情。 一入校园,就已经对新生们无比憧憬的校园爱情失去了大半的向往。也许,江之寒只能怪自己成长的太快,以至于跑到了时间的前面,也跑到了曾经的梦想的前面。 老实说,这也算得上是一件顶顶悲哀的事情。 ============================================================= “嘿,老大,在这里什么呆?”凯子拍了拍江之寒的肩膀。 江之寒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正坐在灯光闪烁的舞厅里。他说:“怎么样?现目标了没?”凯子是机械系的,有名的和尚系之一。今晚的活动是票的,经济系班上有些男生不会跳舞不愿意来,江之寒便要了张票给了他。 凯子说:“你们学院传说中的那个女生还真是不错,很清纯,是我最喜欢的类型。” 江之寒捣了他一拳,“这个……你要是真的想要追,可是一个难度很大的项目。” 凯子摇头说:“我不过是说说,怎么不去跳舞?你会吗?” 江之寒说:“会那么一点点了,不过今天好像情绪不高,不如坐在这里喝喝饮料。” 凯子说:“今天好像进来好多老生。” 江之寒笑道:“有花的地方就会有蜜蜂。依我说,你小子别太挑了,眼睛跳过最受欢迎那位,找别的女生试一试。你是会跳舞的,这可是个难得的优势,这里的新生成都不会跳,今天是来普及授课的。” 凯子摇头说:“我那个技术,上不了台面的。” 江之寒看他眼睛到处逡巡着,意犹未尽的样子,推他一把说:“kao,快去吧,你这技术,在这儿已经可以装大爷了,别浪费时间。” 江之寒拿起桌子上的可乐杯,吸了一口,出一阵响声,饮料已经见底了。 他放下杯子,看见前面有一个打过照面的男生。是二班的好像姓周,正走过去准备邀请一个坐着的女孩儿。周同学在旁边积蓄勇气已经很久了,终于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牺牲精神冲了前去,但心情太紧张,快要到的时候踢到了一张没摆好的椅子,脚下绊蒜,往前跌了出去,正好跌倒在他要邀请的女孩身前,一只膝盖半跪着,不明真相的同志们一定认为他准备求婚了。 周同学满脸通红的站起来,样子有些狼狈。不过他还是很勇敢的没有逃跑,站在那里问,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那个女生,如果江之寒没有记错的话,姓胡,叫什么他不太记得了。胡同学旁边坐着的两个女生已经捂着嘴,别过头去,脸涨的通红,肩头抽搐着,好像看见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 胡同学抬头看了看周同学,停顿了那么三秒钟,站起来,轻声说:“好啊。” 看见头凌乱,却长长的舒了口气的周同学,江之寒不禁笑了起来。但愿……这是又一段天真美好的校园恋情的开始。不要管结局是什么,能有开始就是了不起的缘分。 271迎新舞会(下) 江之寒的心情被周同学弄的好了很多。他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舞池里外的红男绿女,觉得也很有些意思。灯光一明一暗,江之寒看着那些舞池里风度翩翩或笨拙移动着的,座位上高谈阔论或贼眉鼠眼的,端坐如淑女的女生,跃跃欲试却又羞怯止步的男孩,忽然觉得大学真的也不错。 这时候,汤晴走过来,指了指他身边的座位。 江之寒说:“请坐。” 汤晴坐下来,问:“不跳舞?” 江之寒说:“嗯,好像看看更有趣。” 受她身材的拖累,汤晴当然不是那种特别受欢迎的女生。不过她晚上也被邀请了三次。江之寒以他业余的眼光看,汤晴的舞跳的算很好的,比舞池里绝大多数正在扫盲或者略微会一点的女生要高出至少三个档次。他有几分恶毒的想,可惜的是今天来这里的大多数男生,不是来找会跳舞的女生,而是来找长的周正的女生的。 江之寒有两分替汤晴鸣不平。公正的讲,她长的算端正,五官没有什么缺陷。只要下定决心减上二十斤或者二十五斤,在青大校园里那绝对是有不少人追的主。汤晴这个女孩,让江之寒有些佩服也有些好奇的是她那种淡然的气质。她好像不那么在意自己糟糕的身材。对周围各种人的负面反应也能泰然自若,应对如常。 江之寒本能的觉得她是一个比大多数新生成熟很多的人,应该有些阅历和故事,才能够浑不在意的走自己的路,享受自己的生活。 汤晴看了江之寒一眼,拿起可乐杯,喝了一口,评价说:“现在你们男生不是流行装深沉吗?我看呀,要比这个,这个屋子里没人比的过你。” 被周同学搞的心情很好的江之寒侧过身子,很认真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装深沉装的最好吗?” 在阴暗的灯光下,汤晴被他明亮的眼神逼视着,莫名的心里有些慌,拿起饮料杯本能的掩饰一下。 江之寒很严肃的说:“因为……我本来就很深沉。” 汤晴正喝着饮料,一下子呛到喉咙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舞曲这时候停了下来,舞会也接近尾声了。 舒兰这一曲是和系团委副书记跳的,一个大三的男生。她走出舞池,斜刺里同时杀出来两个男生,想要提前预订她的下一曲。舒兰礼貌的拒绝着,可是这两位不是大一的新生,居然有些不依不饶的跟着她走了几步,嘴里好像还在说些什么。 今天晚上,舒兰是拒绝了不少邀舞的人的。基本上,她一个拒绝的眼神,或者开口三个字“对不起”,对方就乖乖的离开了。忽然遇到两个脸皮厚的。舒兰有些不知所措,目光扫过,同班的女生都不在座位上,没法给她打掩护。 舒兰一下子看到汤晴,回身又说了声对不起,我累了,便快步的走了过来,像是迫不及待来投奔革命根据地的战士。 江之寒坐在那里,觉那两个家伙好像是一伙的,他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恶作剧大一的小师妹。在舒兰身后,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追过来。江之寒看在眼里,不由咧嘴笑了一下。 舒兰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得心应手的对付着仰慕者,心里有些对自己的不满,也有几分狼狈。她快步走到汤晴身边,说:“我今天走之前还去寝室叫你呢,你不在。”两人虽然不在一个系,寝室却是中间只隔了一间。 舒兰坐下来,回头看,那两个男生没有如影随形。悄悄送了口气,一转头,看见江之寒脸上挂着笑容,好像有些嘲讽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舒兰觉得心里很恼火。也许是这几周被大家培养出的公主模式开启了,她很看不惯江之寒脸上那好像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很突兀的质问:“有什么好笑的?” 江之寒正在琢磨那两个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听到舒兰气势汹汹的问话,愕然转过头来,看见美女沉着脸,别有一种风情。 江之寒玩心大起,心里想,你们两个小子要是是搞笑的,实在太不敬业,做了一半就撤掉了。他说:“我在笑么?我在替人惋惜呢。” 舒兰翘了翘下巴,“你什么意思?” 江之寒好像蛮欣赏她怒的表情,努力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吟道:“ 这个秋天的夜晚啊, 风儿多么凉爽, 那两颗年轻而炙热的心啊, 纯真而又高尚, 心目中的女神一转身, 我只听到, 它们摔在地上, 哀痛又不甘的回响。” 江之寒舔舔嘴唇,心里很是得意。人说曹植七步成诗,自己大概只用了三步就吟出了一即像普希金又像泰戈尔的大作,卓的天才光芒四射呀。 舒兰呆了一呆,忽然涨红了脸,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啊!舞会舞会。大家就是要跳跳舞,相互认识的……请人跳舞不是很正常么?像有的人那样一晚上害怕的缩在这里,还举办什么舞会呀?” 汤晴也投过来一个责备的眼神,大概在说,这个玩笑开的有点过火。 江之寒一时兴起,吟了歪诗。说到底,他现在我行我素的味道越来越浓,在朋友面前还会想想对方的感受,在半个陌生人面前就只顾着自己开心了。 看见舒兰愤怒的回应,江之寒皱了皱眉,反省了一下,这个玩笑太过火了?他摆摆手,说:“别误会,没有恶意。”满不在乎的拿起可乐杯,又一次现里面已经没有水了。 汤晴伸出手,拉住舒兰的手,凑过头轻声说了两句。 舒兰白了江之寒一眼,气哼哼的别过头去,和汤晴咬着耳朵。 过了一会儿,她大概还是不甘心,越过汤晴,看着江之寒问:“会跳舞吗?” 江之寒说:“会一点点。” 舒兰不屑的哼了一声,说:“不会跳舞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下去学不就行了?今天本来就是给大家扫盲的。偏偏还要面子,坐在那里,还说什么会一点点。会一点点,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江之寒撇了撇嘴,不是每个漂亮女生都是倪裳那种性格的。她们中的大多数,还是容不得吃一点亏的,是被呵护惯了的,是记仇的和睚眦必报的。 他也不辩解,起身出去又买了一杯可乐。殊不知,这样的做派,就像当年惹火倪建国一样。是最讨人厌的。他走回座位,新的一慢三的舞曲正好响起来。 舒兰不依不饶的盯着他,讽刺道:“会一点点的人,上去试一下可好?” 高三的有一段时间,江之寒常和曲映梅雯雯她们厮混。尤其是雯雯,交谊舞跳的很好。在她的培训下,江之寒自称会一点点决不夸张。 江之寒看了舒兰一眼,她像一只斗鸡一样盯着他,说:“会就会,不会就不会,最讨厌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江之寒问:“你会吗?” 舒兰说:“我当然会,要不我们去试一试?” 江之寒笑了笑,站起来,伸出手,邀请汤晴说:“请你跳个舞。” 汤晴犹豫了片刻,还是站了起来。 江之寒拥着汤晴,在舞池里旋转。他很快现,汤晴的舞跳得确实好,比他还要好不少。慢慢的,两个人的默契也出来了,在舞池里旋转着,似乎是最有技巧的那一对。 汤晴矮他一个头,江之寒低头看着她,汤晴眼里满是惊讶。一曲完毕,旁边坐着的凯子居然鼓起掌来。 汤晴跟着江之寒走出舞池,小声说:“别太过份了。” 江之寒回头看她一眼,笑道:“对她的人生成长,兴许有些益处哦。” 两个人走回去,舒兰还很勇敢的坐在那里。汤晴抢先一步,坐到她身边,拉着她说起悄悄话来。 过了半晌,舒兰挣脱了汤晴的手,站了起来,看着江之寒,很生气的大声说:“会就会嘛,你这样装来装去,以为很酷是吗?” 江之寒耸了耸肩。“我什么时候装过了?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会一点点。你一定要看什么叫会一点点,嗯,我给你演示一下。”指了指汤晴,说:“她呢,就叫会;你呢,就叫基本不会。至于我?会一点点。”他很可恶的笑起来。 舒兰使劲咬了下嘴唇,在眼泪快掉下来之前,说了声“你!……”,一转身走开了。走的太急,踢到了一个凳子,勇敢的没有叫出声来。 汤晴跟着站起来,恼怒的看了江之寒一眼,说:“最后这下太过了啊!一点气量都没有。”追着舒兰出去了。 江之寒坐在那里,舒兰的声音很大,在舞曲停下来的场里吸引了很多诧异的目光投过来。 江之寒悠然自得的喝了口可乐,莫名的觉得很开心。咬着吸管,几秒钟的功夫,他又琢磨出一歪诗: 秋天的夜晚啊 你把我诅咒 尤其是 当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的时候 272 勿以善小而不为 新生舞会扫盲,最终一夜成名的是江之寒同学。 除了江之寒。汤晴,和舒兰三个人,大概没有人真的听清他们谈话的所有内容。所以谣言一起,就错的很离谱。 最流行的一个谣言版本是这样的,作为经管学院大一无可争议的第一美女,舒兰同学主动邀请经济系一班的江之寒同学跳舞,被拒绝。然后,江之寒同学同胖胖的汤晴同学跳了一支舞,把舒兰同学给气哭了。 毫无疑问,三个卷入的当事人都受到了影响,但江之寒无疑是最被关注的。这则留言的轰动程度,其实是正比于在众人眼里它的荒唐程度。据说很多人专门来考察了一下汤晴同学长什么样,然后喃喃的摇头离开,相互议论着,有人说这怎么可能,那小子瞎了狗眼了么?另一个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说不定……有什么别的原因?旁边一人说,能有什么原因,这世上什么都缺就不缺变态。 一个星期以后,这个故事不但没有褪色。反而衍生出很多版本,譬如说汤晴家是不是很有钱,江之寒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直到有一天,小怪回到寝室,在卧谈会上给大家披露了一个消息,他说跟我一起上网球课的管理系的人告诉我,他们那里出了件怪事,他们系花倒追一个男生,那男生不但不领情,还喜欢上了一个丑女。 江之寒睡在靠窗的下铺,使劲打了自己脸一下,kao,叫你图一时开心,这搞得,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这些天,汤晴见到江之寒也是没有好脸色。在经管学院的大课上,经常能听到小声的提问,哪个是汤晴,哪个?那个呀!有没有搞错,挖靠。任谁听到这样的议论,也不会对这件事最初的肇事者任何好脸色看的。 舒兰这位被捧上云端的公主,这几天遭遇到很多古怪的眼光。要知道主动向人表白,是会让你的高贵感失分的。寝室里的女生谁都不当面谈这个话题,班上的女生也是这样。所以,舒兰对这个谣言内容的了解程度。大概在整个经管学院排名倒数第一。 而江之寒,当仁不让是被议论最多的人,也是开始被关注的焦点。这一次,他靠的不是运动会的一鸣惊人,或者是考试的优异成绩。在大学,这些事情都不那么重要,反而是八卦流言有它特有的威力。 很快的,有人现江之寒的手机,知道他时不时的会在外面请大家吃饭,和一班的班主任好像称兄道弟,关系颇深。关于江之寒来历的猜测,也开始盛行起来。在经管学院女生寝室的夜谈会中,除了舒兰那个寝室,江之寒正式浮出水面。 如果江之寒有幸旁听这些座谈会,他一定会骄傲几分的。基本上来讲,最低的评价也是这个男生长的还不错,最高的评价嘛,就是某个女生酸酸的说,有什么好惊讶的,我看这个男生帅的很,又有型。据说家里又很有钱,看不上舒兰是老正常的事情了。 这个周三,江之寒私下里给欧阳打了招呼,又让现在很崇拜他的左畅帮忙应付一下课堂点名什么的,便抛下所有这些流言,坐上了回中州的飞机。 公司现在添置了一辆商务车,楼铮永开着它来机场接江之寒。 上了车,江之寒大致问了问公司近期的情况。两人进了市区,找了楼铮永喜欢的一个小店停车吃饭。 吃饭的时候,江之寒问起那笔慈善款子的运作情况。林晓离开时,留下了十几万的“赃款”。江之寒确认它的安全以后,便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又提了十几万出来,合起来把它规划作慈善用。在江之寒的计划中,钱主要投在两个地方:贫困地区失学儿童的复学资助和退役残疾或经济困难老兵的生活补助/创业贷款。 江之寒当然知道,在如此雄心勃勃的计划前,现在手里的钱不过是杯水车薪。他告诉楼铮永,凡事总是要开始的,早开始总比晚开始好,先帮助几个人总比一个人都不帮好。 同父母商量以后,江之寒提出以后争取每年至少把百分之十到二十的纯利润投入到这个资助计划中来。针对这个大体的目标,江之寒让财务的人做了一份简单的利润估算。根据估算的结果,江之寒告诉楼铮永,这启动的二十五万左右的款子先按十八个月的运行目标来计划安排。以后,每六个月,公司会向这个基金补充新的血液,钱的多少就要视公司的盈利情况而定。江之寒最保守的估计,维持现在这个资助水平应该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确定了大的方向以后,细节的操作都交给楼铮永去办。农村失学儿童与退伍军人这两件事,楼铮永都有切肤之痛。他的战友,他的侄儿侄女,他的同乡,有这样问题的人比比皆是。 如果说江之寒借钱给他,帮助他父亲治病还是属于私惠。对楼铮永来说,江之寒的这个举动就是纯粹出于公义,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是让楼铮永对他更为服气的一件事。 江之寒现在手下的几个公司,说小已经不算很小,但说大却还远远的不够资格。在小公司高扩张的阶段,现金是最最宝贵的东西。江之寒愿意在这个时候拿出相当一部分的利润,不声张的从事公益,让楼铮永不由对他更高看一眼。 关于资助退伍军人这一块儿,江之寒是通过顾望山征求过他父亲的建议的。顾司令对他的举动表示了赞赏,但同时告诫他说,如果资金不通过官方的渠道,那么就不要搞什么专门的私人机构,做的最好也低调一些,组织松散一些,最好就弄的像有钱人做点好事积点德,不要搞的风生水起,让公众觉得国家不能照顾好退伍军人一样。 江之寒听了传回来的话,不由的苦笑不已。他心里说。我倒是想搞的大张旗鼓,那也要有那样的资金和能力才行。 吃过饭,江之寒来不及回家,先去了楼铮永的办公室,听他汇报资助计划的细节问题。从一开始,他们面临的一个主要决定就是走什么样的渠道。退伍老兵这边,国家虽然有相应的机构和政策,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参与的。所以,楼铮永建议通过一些现存的松散的老兵之间的联系,来收集情况,放资助。毕竟。现阶段的钱并不多,从自己身边的人做起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贫困学生这边的情况有所不同,几年前开始的“希望工程”计划已经有相当的影响力和覆盖面,到底是把钱直接捐助给这个项目,还是走自己的渠道,楼铮永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也许是受了江之寒的某些影响,他现在对任何官方的和半官方的渠道都保持着某种怀疑的态度。 虽然还处于很初始的阶段,江之寒对这两个计划都规划出一个很长期的远景。在他的计划中,单纯的金钱补贴永远只是杯水车薪,怎么样让受帮助的人自主自立,甚至以后反过来加入资助者的行列才是成功的关键,才能够保证可持续的资金积累和计划实施。 关于帮助退伍老兵这件事,江之寒完全是从认识肖邯均开始接触到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然后慢慢的开始对这个群体有越来越多的了解。而了解越多,尊敬也就越多。楼铮永父亲的事情,让江之寒在以前的基础上又往前走了一大步,开始有了一些系统的计划和设想。 楼铮永给江之寒仔细讲过很多退伍兵的情况和困难。他告诉江之寒,在他看来,相当一部分志愿兵是最困难的一个小群体。很多志愿兵来自贫穷的农村,在军队服役多年。从他们成为志愿兵那一天,原则上他们就失去了农村的土地,被当作城镇户口对待。在军队里,志愿兵在某些方面原则上是享受军官的待遇,退伍以后也应该安排复员就业。但在执行的过程中,存在很多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很多地方政府和行政机关不能够真正落实政策,在他们口里,志愿兵在军队里享受军官待遇,退伍安排上就只能享受义务兵待遇,不能落实工作,或者落实的工作很糟糕的比例相当的大。第二个问题,城镇的义务兵,很多家庭条件不错,家庭关系也在城镇。而很多出生于农村的志愿兵,所有的社会关系都还在农村,如果不能够落实政策,他们自寻出路的难度要大上很多。第三个问题。是源于专业技能的薄弱或者不对口。很多老兵在部队服役多年,但退伍后现自己缺乏社会上找工作需要的专业技能,再加上黄金年代都奉献给了祖国和军队,要从头补起,又谈何容易。最后一个问题,当然是市场经济浪潮的冲击。再往前一段时间,好歹分配一个工作,即使待遇再差,也是一个铁饭碗。而现如今,国有企业或者集体企业也面临破产解雇的问题,很多老兵被解雇以后,很难自己找到新的工作。 社会处于一个变革的年代,现在讲的是要“摸着石头过河”。但退伍老兵这个群体,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在这个风风火火奔向富裕的时代,却多多少少成了被遗忘的那批人。 去青大前的那一周,江之寒和楼铮永,肖邯均,还有陈振中这批现在公司的退伍军人在一起吃了次饭,然后在肖邯均的家里一直聊到很晚。江之寒听楼铮永他们讲他们认识的战友的故事,心里很受触动,想要帮助他们的决心也就更大了。 楼铮永提交给江之寒的计划相当的翔实,而且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框架。有些事情,即使现在没有能力去做,也会放在长期的规划之中。 在楼铮永的计划中,帮助的形式主要有三种。一,通过正常的渠道,帮助退伍老兵们落实相关的政策。二,帮助退伍老兵进行职业技能的培训和寻找再就业的机会。三,对某些身体健康或者家庭困难的老兵给予一定的现金补贴。 坦率的说,以现在公司的规模,这个计划有些过于雄心勃勃了一些,但它和江之寒的理念非常的吻合。虽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一步到位,但有个长远的目标总是一件能激励自己前进的好事。 在现在这个阶段,放少量的资助金,帮助退伍老兵寻求政策范围以内的合理帮助,以及帮助他们寻找就业机会都是可以做的事情。俗话说的好,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都是了不起的情谊。很多老兵退伍以后,还会保持书信联系,也有些类似于同乡会之类的松散组织。江之寒和楼铮永决定从身边做起,先筛选他们认识的这批人和这批人认识的人,给予他们能力范围内的帮助。 听从顾司令的建议,江之寒并没有特别的去成立任何机构,而是在公司里面设立了两个职位,表面上他们也要为饮食服务公司工作,但至少一半的工作时间都用于这件事情,包括求助信息的收集,各种组织协调,政策研究,和其它相关的事务。 江之寒仔细想来,饮食业和服务业其实是个比较万金油的行业,比较适合招聘老兵,他们多半也能吃苦耐劳,是不错的员工。在新的招聘计划中,公司总是给退伍老兵留下一定比例的名额,但公司毕竟规模太小,能吸收消化的人员很有限。因此,他把眼光更多的放在一些同行的身上,希望通过文翰现在广泛的关系,能够说服他们在这方面助一臂之力。为了这个事情,江之寒找过黄阿姨,温校长,林师兄,和崔副市长,希望他们能够提供一些帮助。据楼铮永说,目前为止,反馈还不错。譬如说,七中的校办工厂和食堂最近给出了十二个名额,而林主任也联系到了几家公司,表现出这方面的意愿。 楼铮永列出了一个名单,是第一个半年计划里,直接得到补助金的候选。楼铮永把资助的对象分成两类,一类是一次性需要一定资金的,譬如给小孩老人看病。另一类是,暂时生活比较困难,需要一定补贴的。 在这个半年的计划里,一共划拨下来的钱只有5万块,有四个人拿到一次性的帮助资助,两个一万,两个五千。还有十一个人拿到每月3oo块钱的补贴。江之寒看了看名单,叹口气说,钱还是太少了些。 273 宫廷菜馆 对于楼铮永的整个计划和执行。江之寒都很满意。要说起对退役老兵的了解和感情,他自认为远远及不上楼哥,所以都放手让他去干,只是希望自己能提供更多的一些资源支持。 对于失学儿童资助这一块,楼铮永还没有具体的实施计划,有两个方案等待江之寒来最后拍板。江之寒大概想了想,说这一个半年,一半的钱就直接投给希望工程好了,另外一半,拿出去帮助一下楼哥你们那个乡的失学儿童,你去牵头找找渠道,就算是乡里乡亲的帮助,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 说到失学儿童的事情,江之寒很自然的想到了卓雪,这个丫头考上了中州师范大学,开学以后还给江之寒写过信来着。江之寒问起卓雪,楼铮永说她现在每周末都会到自己家里来吃饭,还问起江之寒什么时候会回中州。 江之寒问起楼铮永这几天的时间安排,楼铮永拿出一张纸,念给他听: 今天下午两点半和三点半各有一个会 明天中午和林志贤一起吃中饭,晚上拜访荆教授 后天晚上给冯承恩接风 周末两天是宫廷菜馆开张的一些列宴请 江之寒想了想。说那成,等会儿你把卓雪的电话给我,如果她有时间,我今天晚上去中州师范请她吃晚饭。 江之寒现在越相信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想当初,许箐要入股的时候,江之寒伤透了脑筋,生恐她夺了公司的所有权。但有了她一次性的注资以后,江之寒才有能力在七中大门对面沿江的大街角上买下一处小楼,把它拆掉,建起这座方家宫廷菜馆。 江之寒对于宫廷菜馆的定位很简单,最好的地点,最好的环境,最好的食材,加上最好的噱头。 而两三天以后,他精心策划的这个东西,就要和大家见面了。效果如何,还得等待时间的验证。 江之寒和肖邯均楼铮永从七中的大门走出来,过了街,走到这条街东边的尽头,这里有块往外凸出的地方,面对着中州旁边流过的这条大江,正是江之寒给方家宫廷菜馆精心选择的所在。 菜馆的施工进度比江之寒预期的快了差不多三成,而菜馆整体建筑的设计师,是崔副市长的老婆-肖阿姨介绍来的一个青年才俊,据说留学法国的时候拿过青年建筑设计师的大奖。 江之寒看过设计的图纸。也到过施工现场,但竣工以后的模样,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里充满着期待。 方家菜馆的外面,是一道简简单单的黑墙,配着一扇窄窄的红色的门,上面悬着一个红色的灯笼。门上没有字,只在灯笼上刻了“方家”两个黑字。 当初看到设计方案的时候,江之寒对于灯笼的设计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很老套。但他终究还是抑制住自己的自我意识,对设计师表示出了尊重。 江之寒站在门口,看着简单到极致的黑墙,朱门,孤零零的灯笼,和门上金黄色的门环,虽然觉得这个搭配略有些故作玄虚,还是不得不承认有种简单的美,加上某种潜在的威严的感觉。 肖邯均轻轻的扣了两下门环,有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来开了门,笑着引三人往里走。 这是一个很长很窄的甬道,大概只有两三个人身体那么宽。两边是高高的墙。当初姓黄的设计师给江之寒解释过这个方案的涵义:从功用上说,是要把菜馆从横向与隔壁的建筑完全隔离开来,从纵向上则是要和喧嚣的街道隔离开来。高墙长甬道既有功能上的用处,又能在心理上产生一种压迫感,给人威严的感觉。 黄姓设计师说,他想要达到的一个效果,就是让客人感觉到从现代的都市和繁华的街道间,瞬间可以走入到另一个境地:有园林的清幽,又有历史的沉重。他提到,他参考了明清园林的设计,讲究空间的转换,和对比的效果。 江之寒三人走到通道的尽头,绕过一个大大的石头假山,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这玩的完全是明清园林那一套把戏。 菜馆是一座两层的小楼,每层中间是一个厢房,左右各有一个套间,江之寒开玩笑称呼它们叫东宫西宫。在小楼的东北处,是一棵大柏树,直接从别处移栽过来的。柏树的树冠向着天空张开,把小楼环抱在自己的怀里。 小楼的前面,有两条碎石铺成的小路,婉婉延延,一条直通楼的大门,另一条则绕到楼的另一边,顺着往下走,可以找张石椅,坐下来静观江景。不远处,大江上已经竖起几个巨大的桥墩。一座全新的大桥过不久就会跃然江上。 江之寒不算是立体想象能力很高的人,以前看了图纸,虽然也大概有个感觉,但今天真正看到建好的实物,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这称得上是一个精致到极点的微缩园林建筑。 看见他摇头,身边的肖邯均笑了笑,说:“我们都说,这里用来吃饭,是不是太可惜了些。” 说笑间,三人上了二楼,选了西边的厢房,坐下来饮茶说事。 肖邯均简要的介绍了一下周末开张的一系列仪式和活动。方家宫廷菜的开张,和状元楼的不太一样。由于定位的市场和销售策略又有所不同,宫廷菜馆的开张并不急于在广大老百姓这个层面进行大规模的宣传。这部分人听的再多,恐怕也无法负担起在这里消费一顿。有时候,保持一点点的神秘感,和一点点的距离感,对于吸引真正有消费力的群体,其实是很有帮助的。 江之寒听了肖邯均的介绍,并没有提什么意见,现在他基本上把这个层面的事情,都放手让下面的人干。尽力让自己多些时间想想战略层面上的事情。 肖邯均说:“冯一眉调任到汉港开以后,我们一直在找一个新的市场经理,来全权领导饮食部门的市场营销。现在我们有个人选,叫6琪,在这次宫廷菜项目的前期执行中,表现的很优异。能够把方家老爷子说服出山,她是立了大功的。方老爷子最近还认她当了干女儿。综合来看,我觉得她比较合适担任这个职务……” 江之寒喝口茶,笑道:“这个事情,你做主就好了。我也不认识她,没法给出什么意见。不过看现在拟定的这个营销草案。我还是很满意的。” 肖邯均说:“市场部的人,其实所有的人,尤其是经理层的,现在都感受到很大的压力。改造这个地方,把这个园林式的建筑修起来,我们是投了血本进来的。现在回头看,饮食这个行业,前期的固定投入还是有些大,前些天,程经理还开玩笑说,要是把这些钱都投到股市里去,我们现在也不用忙的四脚朝天,只需要在家里睡觉,等着收钱就好了。” 江之寒咧嘴笑笑,“我们在股市里投的比例也不算小了……那个地方,涨的时候看起来是赏心悦目,跌起来也是很肉痛的。实业这一块儿,毕竟还是我们的根本。老实说,才开始进入饮食行业,也有些误打误撞的味道。七中食堂承包这样的,毕竟是小项目,自己投入的比较小。现在做的这三个店,我当时也没有过多的考虑,有了资金,就冲进来了。至于以后的展,全局的规划确实需要加强……不过,今天看了这个地方,我倒不那么担心做不走了。” 肖邯均笑道:“更有信心了?” 江之寒说:“那是一方面,这个地方确实设计的很出色。另一方面,实在是做不走,大不了我把店关了,把我爸妈接到这里来住,开门有古树,推窗见大江,那也是了不起的享受啊!” 楼铮永和肖邯均频频点头,很认可江之寒的说法。 楼铮永说:“等到明年大桥修好,这里的地价应该能再涨上几成。” 肖邯均点头说:“市中心的商业区。面积毕竟有限,再怎么修高楼大厦也有个限度。我上个星期和规划局一个局长吃饭,他还提起,说商业区一定会向外扩展的,我们这一块儿大概是跑不了。到时候,对餐馆的生意,应该会有不小的帮助吧。” 江之寒点头说:“所以呀,古人说福祸相依。许箐那时候要入股的时候,我还同你们说,是件头痛的事。但如今看来,有了那笔现钱,我们买了这几处地方,应该是很合算的投资。” 肖邯均冷笑了一声,“她什么都不干,等着收钱才是更合算的买卖。” 江之寒撇了撇嘴,颇有深意的说:“人家能爬到这个位置,也是付出了不少东西的。” 呜……呜……远处传来长长的大船的笛声,是居住在中州的人们很熟悉的声音。透过窗户往外看,有七八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正行驶在宽阔而平静的江面上。江之寒看看窗外的江景,忽然真的有些向往起来,住在这样的地方,应该是个不错的享受吧。 274 再见卓雪(上) 卓雪就读的中州师范大学。学生九成五都是来自省内的,中州市本地的学生也远远过一半。相对别的大学,就读师范的学生中,来自比较贫困的区县,小镇,和农村地区的同学比例显得很高,因为师范院校会减免很多相关的费用。 卓雪到中州师范的时候,楼铮永已经把妻儿都接到中州市区来了,他老婆也在学校校办工厂安排了一个工作,儿子安排进了七中附小。楼铮永和他老婆,都一向喜欢这个侄女的乖巧懂事,她一到中州,就把她接到家里住了几日,楼铮永的老婆还张罗着给卓雪买了很多衣服,虽然不是最贵的,但都说得上样式新颖,紧跟潮流。她告诉卓雪说,进了大学毕竟不一样,也不要穿的太朴素。女孩子嘛,稍微打扮一下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楼铮永知道大学里也有不少势利眼的学生。生恐善良老实的侄女被人轻视排挤,所以开学后的第二个周末,就到了中州师范,叫了辆公司的商务车,把卓雪一寝室的同学都拉到状元楼,请她们好好吃了一顿大餐。那以后,卓雪的舍友都知道她有一个慷慨有钱的舅舅,没事儿开玩笑的时候都说,什么时候要再去宰他一顿。 下午接到舅舅的电话,说有人要到学校来找她,卓雪下了课就跑回寝室,同宿舍的几个女生都惊讶的问她,今天怎么没在图书馆自修。听说楼铮永要来,她们便笑着说,要跟着去蹭饭。 五点半的时候,卓雪接到楼下的传呼,两个和她要好的女孩,也拿起饭盒,一起顺路下楼去食堂,开玩笑说,看看有没有可能蹭到顿好的,就不用去那该死的食堂。 卓雪三人走到宿舍门口,卓雪正到处寻找舅舅的身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一转头,看见那个身材挺拔,头短短的。眼睛亮亮的,嘴角勾出点微笑的男孩正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心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江之寒见卓雪傻傻的站在那里,轻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卓雪回过神来,问:“你怎么在这里?……舅舅呢?” 江之寒说:“你舅舅……给你说,他要过来?” 卓雪忍不住跺了跺脚,“真是的,舅舅也不说清楚。”一偏头,看见两个好朋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眼里全是笑意,脸上微微有些热。她问道:“你……怎么不在青州?” 江之寒笑道:“逃学了呀。” 旁边的刘怡是中州市区的女孩子,一向伶牙俐齿。她笑道:“逃学来约会么?” 卓雪恨了她一眼,嗔道:“说什么呀?” 刘怡不以为然,很自来熟的说:“要约会我们卓雪,可是要先贿赂我们的,请吃晚饭怎么样?” 江之寒微微笑了笑,看着卓雪。 卓雪嗔道:“你别听她胡说,她就这样。” 江之寒摇摇头,邀请说:“走吧,一起去吃饭。” 两个女孩儿欢天喜地的把饭盒留在传达室。一左一右挽着卓雪的手臂,在她耳边悄悄说:“今天这电灯泡是当定了,让我们帮你考察考察。雪妹妹太善良,容易被人骗。” 卓雪到了师范,还保持着以前的学习习惯,早起晚归的学习,是寝室里最刻苦的一个。虽然她容貌清秀,尤其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招人怜爱,想要追求的男生不乏其人,她却好像心思只放在学习上,从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今天忽然有个男生似乎从天而降,和她态度亲昵,也难怪刘怡和陈秀雅的八卦之魂会熊熊的燃烧起来。 下了宿舍楼前的阶梯,有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停在路边。江之寒很绅士的拉开车门,请三个女生进了后座。 坐到副驾驶座上,江之寒问卓雪:“想去哪里吃?” 卓雪说:“啊?……我不知道唉,我们很少出去吃饭,都在食堂吃的。” 江之寒知道卓雪一向懂事节约,应该对吃饭的地方知之甚少,便问另外两个女生:“两位小姐,有什么喜欢的地方?” 刘怡娇笑道:“我们客随主便,只要管饭就好。” 江之寒现在好歹也是饮食业的行内人,对中州各个地方的知名餐馆知之甚详。他说:“要不,去试一试得月楼?”得月楼在中州有三家分店,大学区这家比江之寒招商到七中前面的那一家开的还要早两年。 * 包间里,刘怡正在绘声绘色的讲述卓雪刻苦努力的事迹。女生宿舍是晚上十点四十五锁门,而图书馆和教学楼都是十点钟赶人。为了在十点和十点半这段时间能有地方看书,卓雪到处找了一个星期,终于找到一教一间晚上不熄灯的教室。好像是给高年级建筑系的学生用的。从那以后,她总是踩着关门的点回宿舍,而一清早,六点钟刚过,就出门学习去了。 在系里面,卓雪有两个绰号:女生门都叫她“自修狂人”,而男生们背地里给她取的外号叫“黑美人”。 卓雪从山里考出来,进了中州师范,虽然现在家里的条件不再那么糟糕,她刻苦和勤俭这两样东西却是完完全全的保留了下来。刘怡是中州市区长大的,家里父母都是工人,所在的厂子效益还不好,所以经济上也比较拮据。刘怡的性格是那种外向的,话多但并不讨人厌那种。很快的,她就成了卓雪在中州师范最好的朋友之一,对于卓雪的专注和刻苦,她虽然常开玩笑,心里却是顶顶佩服的。 卓雪听着刘怡在那里唠叨,垂着头,好像有些拘谨的样子。还好服务员推门进来,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刘怡,让她感觉自在了些。 服务员问江之寒点什么菜,江之寒说:“你们店不是推出了一套复古的八菜套餐吗?就来那个好了。” 卓雪坐在他身边。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八个菜是不是太多了?” 江之寒满不在乎的说:“吃不完,打包带回去当明天的中饭好了,免得受食堂的折磨。” 服务小姐说,她不知道什么是复古的八菜套餐。江之寒皱皱眉头,说道:“怎么可能?不是上个星期就开始了么?你问问你们领班。” 一会儿的功夫,有个打着领带的男人跟着服务小姐走进包间,却是这个店的经理。他打量了几眼江之寒,不是很确定的问:“江先生是吧?” 江之寒看了看他,没有任何的印象,点点头说:“你是?……” 那人自我介绍说:“我恰好和江先生一个姓。算是本家。前不久,跟着我们刘总,在状元楼见过江先生一次。我是说谁会知道我们马上要推出的新菜系,原来是您呀。” 江之寒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是这样啊?我怎么记得这个月初你们就要推出这套东西了?” 姓江的经理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应该是延迟了,大概会是下个月初的事。江先生,其实这套菜中有几个,我们现在是有的。另外有三道菜,也是有类似的。你看?……” 江之寒笑道:“那麻烦你帮我换成你们拿手的吧。” 江经理寒暄了几句,说好今天酒水店里请客,便退了出去。 对面的刘怡笑道:“唉,我以前看小说,梦想的就是到一个店里,小二一上来,就招呼一声,烫壶酒,切两斤牛肉,再把你们最好的菜上来。点什么菜,这样多豪气!” 江之寒哈哈笑起来,这个刘怡还挺有趣的,他问:“要不,我们也烫壶酒?” 四个人要了一瓶红酒,卓雪和陈秀雅一看就是没喝过酒的,稍微沾一点红晕就上了脸。喝酒却有一个好处,慢慢的几个女孩子话多了起来,连不太爱讲话的陈秀雅也开口说起才进大学的新鲜感受。 刘怡埋怨说:“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学习太刻苦。星期天叫她出去逛逛,她也总说没有时间。” 江之寒附和道:“说的也是,大学毕竟不同于高中,还是要劳逸结合嘛。” 卓雪笑笑,“我现在比以前晚起来一个多小时呢。” 陈秀雅说:“是呀,我们都说雪儿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刘怡戏谑的笑问卓雪,“是呀,我们怎么就一直不知道窗外还有一个江之寒呢?” 她身边的陈秀雅纠正她说:“我知道。” 刘怡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好哇,雪妹妹,你厚此薄彼。” 陈秀雅说:“不就是雪儿经常写信的那一个吗?” 看见卓雪很是尴尬,江之寒接过话头,说:“说真的,卓雪你写东西还真有天赋,一日三餐,上学放学这么枯燥重复的事情,都能写出很多生活的情致出来,节奏转接都相当的好。你们正好又是学中文的,有没有想过自己写点东西?” 卓雪喝过酒的脸更加红了,她摇摇头,小声说:“差的太远了。” 江之寒鼓励她说:“试试嘛,我看你很有潜力。” 刘怡说:“我也知道雪妹妹平时经常练笔写东西的。” 陈秀雅说:“嗯,雪儿最近还经常练习一样别的呢。” 刘怡拍掌道:“这个我知道……”被卓雪扭了一把,只是笑着看江之寒,没有说话。 275 再见卓雪(下) 一起喝了点酒,吃了顿饭。卓雪的两个朋友和江之寒好像很快的熟了起来。 在回学校的路上,有了三分醉意的刘怡忙不迭的拷问江之寒:“江之寒,你是怎么和雪妹妹认识的?” 江之寒从前座回过头,煞有介事的说:“我认识卓雪的舅舅。因为高中的时候学习不刻苦,所以他要帮我找一个学习的榜样,督促我好好学习,就介绍我们认识了。” 刘怡说:“说起学习,雪妹妹倒真是最好的榜样。” 卓雪难得开口说:“才不是这样!他……他学习成绩比我要好……高考也比我考的好。” 江之寒忍不住笑了笑,他信口胡说惯了,在卓雪这样的老实孩子面前,还真有几分不适应。 江之寒一本正经的说:“自从亲眼看到卓雪起早摸黑的认真学习,我回家以后就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终于在最后半年抱佛脚成功,上了大学。” 刘怡在卓雪耳边悄悄的说:“雪妹妹,小心被这家伙骗了,他看起来狡猾大大的……” 到了宿舍楼下,刘怡笑道:“好了,我们不当电灯泡了,给你们留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江之寒现在的脸皮足有南京城墙那么厚,哪里会在乎小姑娘的调笑。他说:“正好。我还有些事情和卓雪说……对了,后座前面有个包,挺沉的,刘怡,麻烦你先帮忙拿上去好不好?” 刘怡把包翻出来,拎了拎,叫道:“什么东西这么沉?” 江之寒说:“我们书店才进了一套十六册的中国古代诗词全编,送给你们几位专业人士。对了,卓雪,里面还有一个随声听的录音机,是送给你学英文的。” 刘怡感叹了一声,玩笑道:“哇,什么时候才有人送我一个呀?” 江之寒笑道:“什么时候你不要再欺负你雪妹妹的时候,我就送你一个。” * 江之寒和卓雪坐在女生宿舍北边的荷花池旁边,夜风拂过,隐约的有些花香随风飘来。 卓雪轻声说:“你别生刘怡的气啊,她就是喜欢开玩笑,不过人很好的。” 江之寒微笑道:“怎么会?我也觉得她挺可爱的,人看着很不错。” 卓雪说:“上周末,她还请我去她家吃饭,她父母人都很好……我都有些想家了。” 江之寒说:“你家也不算远呀。你看,我在青州,都跑回来了。如果路不好走,让楼哥从公司里叫辆车,很方便的,回头我跟他说说。”忽然想起楼铮永是卓雪的舅舅,自己又充了一次长辈。不由嘿嘿的笑起来。 卓雪白了他一眼,说:“我准备国庆节回次家,正好舅舅一家也要回去。我爸爸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什么时间可以去看看,现在果园展的很不错。” 江之寒点点头,“好!有时间,我一定去。这次大概来不及了,等寒假吧。你外公的身体怎么样?” 卓雪说:“已经好多了。” 江之寒问她:“对这里还习惯吗?我以前来过师范,还挺喜欢这里的环境的。” 卓雪说:“嗯,挺好的,我也喜欢……同学也还不错,有些寝室里听说有好多矛盾,不过我们寝室的人都挺好的。虽然有几个人可能觉得我有些奇怪……” 江之寒笑道:“你有什么奇怪的?” 卓雪说:“就是觉得我学习的像在中学一样……她们不知道,这个机会来的多么的不容易,爸爸妈妈,还有舅舅舅妈,外公外婆都付出了很多。现在的条件多好,以前想也不敢想,有时候觉得要是浪费了一天,真的是太可惜了。” 江之寒侧头看着月色下的女孩,心里有些感动。很多农村的小孩儿。进了大学,到了大都市,都忙不迭的想要融入这里的大流,活的潇洒一些,但身边这个眼睛会说话的女生,却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根本,总觉得自己背负了很多人的希望。 卓雪看了他一眼,说:“要说刻苦,我也比不上你呀。舅舅说,你高考第二天就开始工作了。” 江之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在夜色里爽朗的笑起来,他摇头说:“这个……不一样的,我那个叫钱迷心窍,好不好?”说得卓雪也笑了起来。 两人说了好一阵大学的生活,江之寒给卓雪讲起楼铮永领头的那个资助基金。他说:“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我想在不远的将来,我们能有不少的钱投在帮助农村失学儿童这件事情上,但怎么一个做法,大家最需要的是什么,钱用在哪里才是最有效率的,都是很复杂的问题。我想,既然你是读教育的,以后也想着要做这一行,希望你能够积极的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我今天同你舅舅提了一下,具体的事情,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他好好谈一谈。” 卓雪眼睛亮亮的,说道:“我……我一定尽力把它做好。不懂的,我会努力去学。”停了停。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觉得自己有些死读书,应该多做些有益的社会工作。” 不远处宿舍的灯熄了一下,过了几秒,又亮起来。 江之寒站起身来,“熄灯预告了,我送你回去吧。”不知不觉的,两人坐在这里谈了很久。和卓雪在一起,江之寒能感受到一些很不一样的东西。他也说不清楚,但似乎带着些淡泊宁静的味道。 走上女生宿舍前的阶梯,江之寒微笑说:“罪过罪过,带你出去了一下,耽误了一晚上自修的时间。” 卓雪跺跺脚,难得露出嗔怒的表情,她说:“不要笑我了……你等我一下,有件东西给你。” 五六分钟后,卓雪跑下来,塞给江之寒一个袋子,咬了咬嘴唇,“爸爸培育的新品种,你尝尝。”看着江之寒的眼睛,她柔声说:“记得……寒假来看看。” 江之寒微微点头,微笑说:“一言为定……唉。多保重,好好享受大学生活。” * 江之寒坐进车里,拧开头顶上的小灯。 他在卓雪送给他的袋子里摸了摸,不出所料,在七八个甜橙的下面,有两样别的东西。拿出来,却是一双毛线手套和一张叠好的纸。 江之寒把那棕色黑色白色条纹的手套翻来覆去鉴赏了好一会儿,打开那张纸,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起来。看到称呼,他笑了起来。上面写着江之寒小弟,没想到这个一向老实的丫头也有幽默感闪现的时候。 ######################################### 虽然说起年龄。我比你大一点点,但我真的一直觉得你比我大好多。上次你来了家里以后,对我们的帮助很大。你找来的农学院的专家,你联系的部队的人,还有你寄给我的那些资料,也许对你来说不是那么难办的事情,带给我和我们家的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写过一些信,我从来没有正式的感谢过你,因为不知道怎么感谢。上上个星期,我和舅舅聊天,他说,人家都说大恩不言谢。但真正大的恩情,其实是没有什么别的可以报答,只需要真诚的说谢谢就可以了。 谢谢你! 进了师范,我别的没有想太多,只是想能够学到尽可能多的东西,希望以后也能够去帮助我们村,我们乡里的人,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 到了中州,看到它的繁华,才越感受到我们那里交通的不便,生活的清贫。也许从这里再回去是件很困难的事,但我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以某种方式回去帮助他们,改变家乡的一切。我想,你给我树立了榜样。 一直想做点什么表示一下我的感激之情,但如果是买什么东西的话,你一定都有了吧。所以,我织了一双手套。手艺不好,但听说青州不像中州,冬天会下雪的,兴许能有点用处。 再次谢谢你。还有,我会加倍努力的。 卓雪 ################################################# 江之寒轻轻叹了口气,心里说,丫头,你却是把我看的太好了。和我比起来,你简直是天使一般的存在啊。 他伸手关掉车顶灯。对前排的司机说:“回市区。” 车在深夜的校园里滑过,江之寒看着夜色里的师范大学,咧了咧嘴,脸上的表情好像在笑,又带些自嘲的味道。 276 隆中对 宫廷菜馆二楼的“东宫”。正式的宴请已经结束。三个年轻人留下来,继续饮茶聊天。 冯承恩喝了口据说是以前某个皇帝老儿最爱喝的茶,放下茶杯,说:“不得不说,之寒确实是个天才。这样规格的餐馆,在我们那里也是排得上档次的,没想到能在中州这样的城市见到。” 江之寒笑笑,“承蒙夸奖。” 冯承恩问:“不过我有个问题,这样档次的消费,你不担心在这里找不到消费群?” 江之寒说:“回头看,我其实更担心状元楼的生意。这个地方嘛,每天只做晚上,一晚只做四桌,我相信是会有生意的……随时随地,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啊。” 顾望山接口说:“听说接下来半个月都已经订满了,光警备区就连订了两周一楼的一个包间。” 冯承恩笑道:“看来很好赚啦……之寒,缺不缺钱,要不我入一股?”冯少爷好像随时都有数不完的零花钱,可以到处打赏。 江之寒笑道:“这样的生意,对你来说格局太小了。” 冯承恩说:“我就是个学生,只能小打小闹玩一玩。” 江之寒看了顾望山一眼。转过头来看着冯承恩,“andre,说正经的,有没有想过要轰轰烈烈的干一场。” 冯承恩笑道:“哦?又有什么事情想拉我下水?” 江之寒说:“真的要大干一场的话,我哪里有资格和你合作,不过做做马前卒,跟着你们这些大鳄后面喝喝汤,也是不错的。” 冯承恩笑道:“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江之寒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具体的。不过,我最近不太管公司的日常行政事务,花了很多时间来想想战略方面的东西,倒真是有些想法。”他喝了口茶,说道:“可惜的是,我们这样规模的公司,即使有些战略上的规划,也需要慢慢的等待,很多东西甚至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涉足……我最近在《亚洲财金周刊》上读到两篇关于你们集团的文章。再过几年,你们那里就要回归伟大母亲的怀抱了。可现在,舆论的导向,悲观的情绪很严重啊。我看,很多大的集团,都在寻找外面的投资基地。现在有两个很流行的趋势,一个是南进,一个是西进……” 冯承恩点点头。 江之寒说:“你们集团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代表,最近有消息说,在英国和东南亚,你们有意向进行两个大的并购项目。这是最典型的西进和南进……可是,最大的机会在哪里?我想,也许是在相反的方向上,是北进,是我们这里。” 冯承恩点头说:“这一点上,我和你不谋而合。” 江之寒笑道:“你们这个规模的公司,最高层怎么运作,我只在tvb的电视剧里看过些,呵呵……不过就我纸上谈兵的想法,这样规模的集团,有着成熟的管理团队,强大的基础设施,和广泛的销售渠道人际网络,作为领导者,也许比经验,比其它所有东西都更重要的,是……战略远见,是选准方向。” 冯承恩打个哈哈,“有机会,我介绍你给我哥哥认识一下。” 江之寒笑了笑,“现在的南进西进策略。不就是你哥主导的么?”他饶有深意的看了看冯承恩,说:“andre,我最近和两个大学者聊天,他们又提到我以前和你说过的东西。大6现在,从细处看,也许是千疮百孔:官僚体系,行政效率,不同的制度,基础设施,人才储备,亦或是销售网络……但从大处看,却是潜力无穷。现在……看似风险很大,却可能正是大干一场的好时机啊!一个正确的战略决定,也许能受惠十年,二十年,是真正的关键的一手棋!” 他补充说:“你们集团现在主导的两个方向,制造业和不动产,在这里都有极大的潜力。劳动密集型产业,向展中国家转移,是不可逆转的趋势。而我们这儿的房地产市场,还处于商业化最开始的阶段……更不用说,现在为了吸引外来资金,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有千奇百怪的优惠政策。如果像你们这样有影响力的集团,来的早,来的轰轰烈烈,起了标杆的作用,因此可能收到的潜在优惠,更是不可估量的。现在开始重新提经济挂帅,gdp就是最大的政绩。所以……” 冯承恩收起笑容。沉默的喝了口茶。抬起头,他又恢复了些貌似玩世不恭的神情,“我说之寒,听你一番话,我怎么就想到当年刘皇叔见到诸葛孔明,孔明先生说,你要谋得川中,联吴抗曹,方能三分天下,谋得一席之地。” 江之寒嗤笑了一声,说:“我是不是该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冯承恩哈哈笑了两声,“你鞠躬尽瘁,可是为了你自己的钱。” * 九点刚过,冯承恩便和两人告辞,匆匆的走了。 江之寒问顾望山,“这家伙约了人?” 顾望山瘪瘪嘴,“好像才泡到一个中州师范英语系的系花,还有新鲜感呢。” 江之寒问:“你见过?是美女吗?” 顾望山瘪瘪嘴,“还成,就是说话声音让人起鸡皮疙瘩。” 江之寒说:“最近怎样?高三的生活?” 顾望山淡淡的说:“也就那样,作业是成倍的多了。反正太多。也就是身上的虱子,挠不完,也懒得管它……我说,你极力想说服这个小子,真想大干一场?七中开,也算是不小的买卖了,还不满足?” 江之寒笑了笑,“我不都实话实说了吗?想跟着大鳄后面喝点汤而已。”看了眼顾望山,他说:“我倒真是看好这个方向。不过事情总会有风险。到头来,反正也是他们的钱,就算亏了。哈哈,也轮不到我这个喝汤的……” 顾望山说:“我也觉得,andre其实是个有野心的。不过他哥比他大很多,进了公司很多年了,现在也算在某些方面掌舵了。他想要争,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江之寒说:“我也这么看……你说,这家伙每次到内地来,都要到处找个妞泡,生恐人家不知道他是来寻花问柳的,至于吗?我看,倒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他补充说:“不过依我看,就算他哥知道他想干点啥,也不会太以为然的。他们选择进入东南亚和欧洲,一定是经过长时间的调查和研究,对自己的决定应该很有信心,不会认为他瞎折腾能翻起什么大浪。” 顾望山问:“你以为,他能鼓捣出大动静来吗?” 江之寒说:“试试总是没错的,虽然他即使进军大6,我也不见得拿到什么好处。但是,如果他真的有野心的话,如果按照我看豪门电视剧的经验,他的家族里有派系支持他的话……” 顾望山笑骂道:“操,你是电视剧看的太多了吧。”又问:“怎么样?大学的生活可有不同?有没有遇到新的姑娘?” 江之寒叹息说:“青大的男生有些惨的,是个美女就把自己当西施。资源太稀缺了呀……” 顾望山忽然问:“我看伍思宜这姑娘还不错,怎么又被你无情抛弃了,大情圣?” 江之寒恼道:“你现在怎么也八卦起来?” 顾望山笑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 江之寒叹息说:“我就知道,女人在情郎面前是保守不住任何秘密的。”和伍思宜分手这个事,大约知道一点内情的,不过温凝萃一人而已。 顾望山笑道:“我看好你,已经有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境界了。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江之寒给他一个懒得理你的表情,换个话题说:“最近许小姐好像很安静唉。公司里的决策,她的代理人都点头通过,从来没有言的意思。” 顾望山说:“许箐那个人。是聪明人。你做得好,她不会和你捣乱的,反正赚了钱,也有三四成是她的。坐地收账,谁不愿意,是不是?我说,财务都是你的人,你就不知道做些手脚,自己多吞点?” 江之寒哈哈笑了几声,“我倒是听到风声说,她好像再鼓捣些别的事情。” 顾望山说:“我也听说了,不过不知道详情。推测看来,不外乎是慢慢的把一些钱往自己手里转,给自己留点后路。以后,就是谋不到最想要的,钱不能亏欠了自己。” 江之寒说:“如果andre这家伙真的愿意再引进更多的资金,我准备另外开一个公司。到时候,你也差不多进大学了,以你自己的名义代表你父亲来入股,和你妈说说,你老爸应该不会有意见。嗯……那时候,让我们兄弟联手,好好的干它一场!” 277 寝室那些事儿(上) 江之寒背着旅行包。推门走进寝室。屋里热气腾腾,两个热得快正努力的工作着,桌子上是三盆扣着的方便面。 下午四五点钟的晚餐对青春期的男生们实在是早了一些,油水通常也少了一点,临睡前的方便面加餐就成了寝室一景。 小怪看见江之寒,叫道:“老大,你终于修仙回来了?吃了这么久方便面,什么时候晚上再请大家出去搓一顿,开开荤呀?” 江之寒把包往自己床边一放,翻翻白眼,“你以为我是凯子呀?” 凯子接口道:“你不是,我才是,你是财主。” 正开着玩笑,有老太太叫卖的声音,“茶叶蛋,茶叶蛋,6毛钱一个。” 江之寒坐下来,说:“这老太太挺厉害的嘛,不是贴了公告不准进宿舍卖吃的吗?” 小怪说:“嗯,我们都猜测她是看门老头的老婆。” 凯子很龌龊的说:“说不定是情人。” 江之寒指了指他,“你也太恶心了。” 话音刚落。灯熄了。十秒钟以后,又重新亮起来。 本科男生宿舍,十一点熄灯,这是十点四十五的提前预告。 猴子跳下床,催促道:“怎么还不开?我的方便面还等着下锅呢。”胖子从自己床上走下来,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去。 江之寒看着他的背影,问:“这么晚了胖子还出去串门?” 小怪嗤了一声,说:“老大,你和人民群众也太脱节了。胖子每天熄灯前三十分钟吃方便面,预告熄灯以后去蹲c,然后回来睡觉,雷都打不动。” 凯子正吃着方便面,叫道:“正吃饭呢,拜托不要说bsp;小怪坏笑一声,说:“你前天不还说吗,胖子吃了就去拉,怎么会这么快,又不是单细胞生物。” 凯子作呕吐状,叫道:“小怪!不准恶心我!!” 小怪愈得意起来,说:“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笑话?” 猴子还没有开吃,叫道:“有什么恶心的笑话,趁着我水开之前,赶快讲完,不要影响我的食欲。” 小怪说:“有个人,他就像胖子一样,吃完饭,十分钟就拉出来了。一看。拉出来的大半还跟吃进去前一样,觉得很是浪费……” 橙子很配合的问道:“然后呢?” 小怪说:“他寻思着这样太浪费,效率也不高,就把拉出来的又吃下去。” 一阵怪叫声,凯子扔过去一个衣架,猴子扔过去一本书。小怪很灵巧的左右闪开,自己已经笑的喘不过气来,还是坚持说:“他不停的吃,不停的拉,……周而复始,一直到……拉出来的,哈哈哈,都是屎为止。” 江之寒咧了咧嘴,这家伙也未免太恶心了。 猴子拔掉插头,摇头说:“妈的太恶心了,今天晚上不吃面了。” 小怪见恶心到了大家,很开心的拿起一本武侠书看起来。 凯子很勇敢的吃完了面,还淅淅呼呼大声的喝完汤,说:“猴子你也太逊了,这也能让他恶心到。我吃的可香,他说我吃的是屎我也吃的下。我这屎就是香,就是香……馋死他!” 橙子抗议道:“你们有完没完!” 凯子抹了抹嘴,说:“对了,忘记告诉老大我们最新的计划了。猴子,你来说!” 猴子看看门外,说:“胖子回来了怎么办?” 凯子说:“操,胖子拉屎拉十五分钟是雷打不动的,地震了他都回蹲在那里拉完。算了算了,我来说。老大,胖子晚上睡觉打鼾像打雷一样,你都听到了吧?” 江之寒睡觉是睡的很沉的,进了大学,这几个星期只要在寝室,他固定的熄灯睡觉,五点钟起来练功,中间睡的很死。 江之寒说:“我没听到……对了,中午的时候,听到过两次,他睡午觉的时候,是挺响的,不过没那么夸张嘛。”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小马说:“中午是因为环境噪声大。深夜的时候,那可叫一个吵,322的隔着几个房间,他们的人说都能听得见。” 小怪说:“322算什么?我在一楼门口就听见了。” 猴子接嘴道:“我们向胖子抗议了,大家都被吵得睡不着觉。这家伙,连道歉都不说一声,还说我们夸大其词。” 小马说:“自己打呼噜,当然自己听不见了。他爸送他来上学的时候,在我下铺睡午觉。声音和他有一拼。” 凯子说:“所以呀……我们准备给他点证据。”看了看门外,跑过去掩上门说:“今天晚上……拿录音机把他的呼噜声录下来。” 江之寒问:“然后呢,你们想干啥?” 猴子说:“让他知道他多么影响我们睡觉啊。我们希望他能晚一点睡,等我们睡着了他再睡。” 江之寒说:“可是,你们这几个家伙有时候熄灯了还要用应急灯,要他等到什么时候?” 小马说:“谁要用应急灯是另外一回事,我们要他熄灯后晚睡二十分钟。” 江之寒说:“那……你们可以提前二十分钟睡呀。” 猴子说:“那怎么可能睡的着?熄灯前二十分钟,大家都在进进出出,又要泡方便面。以为都像你,睡下去像猪一样的?” 江之寒看了猴子一眼,这家伙身材很矮小精瘦,但因为是本地人,有时候说话有些冲。江之寒心里有点恼火,但也不想和他计较,说:“可是,胖子睡觉就是容易打鼾,那能怎么办?” 凯子说:“老大,我们也是没办法呀。天天被吵得睡不好觉很难受的。” 江之寒问:“如果你们给他听了录音,他还是不愿意晚睡怎么办?”据他观察,胖子也是个不太懂人情世故,又一味死板的执行自己的作息制度的一个人。 猴子说:“那,我们就威胁他,把磁带送一份给他们班女生。”猴子和胖子都是电机系的。但不在一个班。 江之寒说:“kao,你们这招太恶毒了吧!打哪儿不能打脸,胖子会和你们拼命的!” 小怪说:“老大,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们也是走投无路啊。老大,支持我们吧!” 在江之寒眼里,这几个家伙的游戏有点像小孩过家家,他有些好笑,说:“我又没被他打扰睡觉,当然保持中立了。我宣布。我的立场是不支持,不反对,不泄密,不参与。” 凯子说:“操,老大,你太不仗义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橙子忽然说:“我和老大一个态度。” 猴子恼道:“又出现一个不坚定的革命同志。其他的人,来表表态!” 小怪说:“我坚决拥护。” 凯子说:“和胖子斗争到底。” 小马说:“我支持。” 猴子总结道:“好,今晚……行动!” 话音刚落,灯熄了。 小怪叫道:“楼下老头是什么破表?这哪有十五分钟!我的书才翻了三四页。” 过道里传来一阵喧哗,过了一会儿,有人叫道:“谁他的在用热得快,保险烧了。” 楼道的不同地方传来笑骂声,“你爷爷在用热得快!” 那人怒道:“孙子,别叫得欢,出来换保险丝啊!” 过道尽头,忽然有人大叫道:“老子这里有个五倍粗的,绝对烧不了!马上给你拿过来。” 江之寒在黑黑的屋里哑然失笑,保险丝用这么粗的,还有什么功用? 凯子忽然怪叫道:“突然停电,胖子别被吓的掉下去了吧。” 话音刚落,胖子推门进来,嘴里咕哝道:“我还以为到时间了,提前就起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快?”引来一阵狂笑。他很奇怪的问:“有什么好笑的?” 青州大学背靠着一座小山,叫做朝阳山,但青大的学生通常叫它尼姑山。 尼姑山的别名怎么来的,已经无从考据,兴许几百年前山上有座尼姑庵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最权威的解释版本是,由于青大男女比例极不正常,男生们喜欢称自己学校为和尚大学。从这里衍生一下,山下住着和尚,山上住着尼姑,是很和谐的一个风景,或者是很极致的一种想像。 江之寒并不想因为自己练功招来一些奇怪的眼光,所以选择了这个所在。从校园北面的一个小门,沿着一条人走出来的道往上爬,就可以走到这个一两百米高的小山顶上。在尼姑山上,很容易找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方便江之寒练功。 自从上次被师父惩戒以后,老爷子禁止他继续练杨家拳,直到他真正能反省自己的问题。至于怎么才是真正反省了问题,老爷子没说,江之寒也不清楚。但每天清晨的打坐练功,江之寒还是一直坚持着。杨老爷子说,他教的心法本来是能让人找到宁静和和谐的心境,江之寒学了之后,却南辕北辙,变得越来越易怒和暴躁,所以需要重新去体会,去学习。 江之寒上山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等到练完功,已经能看到霞光出现在天际。 练完功以后,江之寒通常会在山上锻炼身体,包括跳跃和长跑的练习。秋天的时候,中州的气候还算温和,既不太冷也不太热。江之寒跑在山顶的小路上,满目是青翠树木,偶尔在开阔的地带,可以俯视校园的风景,委实是不错的享受。 278 寝室那些事儿(下) 这个时间,山上已经偶尔能见路人。部分是和江之寒一样来晨练的。人不多,但都很彪悍的样子,通常赤着膊,大家见了会点头微笑,或出声招呼,然后错身而过,各奔前路。还有一小部分,是一大早就来山上约会的情侣,手挽着手,在晨光下相互注视着,抑或坐在某个大的岩石上眺望远处的风景,哪怕是相对无言也是甜蜜的享受。 尼姑山虽然不高,但延绵出去,和旁边的山接为一体,要是一直跑下去,可以翻到城市的西南角。 江之寒通常会选择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长跑,偶有兴致,譬如今天,完了以后,也会坐下来,平息一下呼吸。看一看脚下的校园和远处的城市。 进大学已经快三周了,除了飞回中州一趟去处理商业上的事,江之寒的生活和普通的大学生没有什么两样:去教室上课,去食堂吃饭,去图书馆看书,回寝室睡觉,简单,重复,但其中也不乏乐趣。 江之寒曾经对于大学的期待,有一部分是真的,有一部分并不如他想象。 譬如说,他曾经以为,大学的老师授课时会漏*点澎湃,不拘泥于课本,海阔天空,和学生很多的互动。其实不然,至少在他目前遇到的教师里,他还没有找到一个那样的。好像老师们还是像高中一样,拿着教材一板一眼的讲着,有的老师根本连互动都没有,下了课拍拍手就消失了,还不如高中老师来的亲切。 他也曾经想象过,大学的同学是所谓的天之骄子,应该各个风华正茂,谈吐不凡,或者风趣好玩。但他现在接触最多的,就是一个寝室的兄弟。的确有很好玩的譬如小怪,性格很好的譬如橙子,但小马猴子胖子这几位,江之寒观察了一阵,还远不如高中时认识的那些家伙,譬如顾望山温凝萃他们来的成熟。 江之寒自我反思,也许是自己把大学想的过于美好,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感。 刚进大一,他大多数的同学还没有摆脱高三的惯性,还是在努力的学习着,毕竟能考到重点大学里来的都是成绩优异学习刻苦的好孩子。下午一下课,以后所有的时间都是自由安排的,而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去图书馆或者教学楼自修。 江之寒有所不同,他这两周最享受的两件事,一件就是静静的坐在图书馆里看书,另一件就是在校园里四处闲逛,有时候他会拉上左畅,橙子,或者小怪,但更多的时候是只孤魂野鬼。 七中也算校园很大的中学,但还是没法和本科生加研究生有八千人出头的青大相提并论。 走在青大的校园里。一开始江之寒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作为一个路痴,他好像没有真的在里面迷过路。但这些天转悠的久了,他又觉得那不过是一种幻觉,这些地方自己一定是没有来过的。 江之寒坐在一块凸出的大的岩石上面,看见远处太阳慢慢升起,把阳光洒进郁郁葱葱,清洁美丽的校园,忽然想起高中的朋友们。 入学这几周,江之寒凭借他现在的交际本领,也认识了不少的人,有那么几个也开始一起吃饭游玩。但大学不同于中学,更重要的是,此时的江之寒不是彼时的江之寒。看他们的时候,江之寒的心里有时候不自觉的跳出一个念头,他们太小了。 而他自己呢,好像有一点点太老了,不确定是不是还有漏*点或者是去找一个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像和以前的那些至交好友那样。和橙子小怪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江之寒偶尔会想起楚明扬温凝萃倪裳顾望山他们。在高中的某个时刻,他一心想的是将来在这样一个更加自由的环境里和他们无所顾忌的出游同行,但时过境迁,好像那种急迫的心情不再在那里,不再那么急切的想要和人分享些什么。 江之寒呆呆的坐在山顶,山风吹过来,掠过还有汗迹的背部,有些微凉的感觉,他也丝毫没有察觉。 过去一年里,或者准确的说,过去几个月里。他高中最后两年里曾经和他最亲近的几个人,母亲,老爷子,倪裳,伍思宜,一个被他伤害离开了,像上次一样少有音讯,一个险些把他驱逐出门,自己厚着脸皮去见,被告知没有真正想通错误就不用来了;一个因为一次噩运,被命运所阻隔,现在相隔数百里,也少有联系;只有母亲永远会在那里,可以期待,即使曾经有过不满或是误会。 每每想到这些,江之寒总有些憋屈,甚至有时候感到不平。虽然师父对他说,你已经得到了很多,不应该一天到晚觉得谁欠着你一样。但对于江之寒来说,倪裳老爷子伍思宜们在他的心里比生意展更加重要十倍,他虽然知道自己有做错的地方,总觉得这样的结局对他多少有些不怎么公平。 江之寒胡思乱想了很久,才拍拍屁股。站起来往山下走。今天头两节并没有课,也不用着急赶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右手边的小树林里忽然传出一声压抑着的女子的。声音很小,却瞒不过现在的江之寒。他恶作剧的大声咳嗽了一声,那声音马上就消失无踪了。 江之寒继续往下走,却被那声娇啼引起了些心事。这些天睡在寝室的床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需要。也许师父说的有理,练武的人育的更加快,阳气也更加的重。 昨天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无意间翻倒一篇文章,说男人性的能力的最高峰平均在24岁。江之寒看看满校园的和尚们。不无恶毒的想,有多少处男在自己高峰的时候还不能有第一次的经验,难道不是一件顶顶悲哀的事?。 江之寒离着寝室门还有好几步的时候,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他刚才胡乱想了些心事,早忘了昨晚的事。一推门,就看见小马坐在桌子一边的凳子上,猴子和凯子坐在他身后的床上。 胖子站在桌子的另一边,怒气冲冲的样子,大声的问:“你们是给还是不给?” 小马梗着脖子,“你答应我们,就还给你。否则,就不给。” 胖子说:“你要干什么?” 猴子在小马身后说:“你不是不承认你打呼噜很响吗?我们拿出去找别的人评评理。胖子,要不要我们拿去给你们班女生鉴定鉴定?” 胖子腾的脸就红了,绕过桌子,走过来,说:“你给我站起来!” 猴子站起来说:“干嘛,要打架?” 胖子憋红了脸,良久才憋出一句,“去见欧阳老师。” 猴子说:“去就去,让老师评评理好了。” 胖子伸手去拉猴子,猴子打开他的手,说:“拉什么拉,我不会走路吗?” 江之寒心里叹口气,瞅了瞅寝室,橙子和小怪这两个家伙大概不愿趟浑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走过去,一手按住一个人的肩膀,说:“才来几天呢?还要一起住几年呢,吵什么吵。” 胖子不服气的想要挣脱江之寒,但江之寒两只手上都用了劲,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 江之寒冲小马说:“磁带。” 小马看了看他,没有要给的意思。 江之寒招了招右手,说:“怎么?你们拿去给别人听了,他睡觉就不打呼噜了?”趁着小马一犹豫,也不客气,把磁带一把抓过来。 江之寒本来不想管这些破事儿,但想想自己毕竟是这个寝室的一员。他把磁带递还给胖子。说:“大家开个玩笑,不要太当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几个确实因为这个事情,睡不好觉。” 胖子接过磁带,委屈的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江之寒说:“他们也没有要求别的,就希望你能晚睡十几二十分钟,不算是太过分的要求吧!” 胖子抗议道:“可是……我十几年都是这个时候睡的。” 江之寒说:“可是,你十几年都没有同其他六个人睡一间屋吧!依我说,大家五湖四海,千里迢迢的聚到一起来,是了不起的缘分,没有必要一开始就伤了感情。” 胖子说:“他们可以早睡二十分钟嘛。” 江之寒心里叹息一声,还真是习惯以自我为中心的小孩儿,他说:“你不是不知道,熄灯前那几分钟是最吵的时候,他们就算先睡也睡不着。既然大家住到一起了,就要相互体谅,不再是一个人的事了。” 江之寒看了胖子一眼,说:“我也言尽于此了。你好好想想吧。遵守一个作息制度也许是好事,但为了这个和寝室里的弟兄闹翻了,就不划算了。他们几个这件事情做的也欠考虑,你让一步,他们也为今天的事情道个歉,事情就解决了,不要伤了感情。” 胖子低头玩着手上的磁带,不答他的话。 江之寒站在那里,等了他三两分钟,一转身,说:“我先去上课了。”边收拾了两样东西,挎着书包往图书馆走去。 279 赌约(上) 周五的中午,江之寒接到andre的电话。找了身衣服穿好。看到他在门口的试衣镜前整理衣服,橙子玩笑道:“是要去见哪个妹妹?” 江之寒笑了笑,“妹妹不知道有没有,老男人应该是有不少的。” andre的姨父老家就在青州,在这里有不少商界的盘根错节的关系。这一次,他国庆节前造访青州,江之寒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andre打电话说有个很小型的商界朋友的酒会,让他去混个熟脸。江之寒心想,去看看,认识几个人,长长经验总是有利无害的。 走到一楼,正碰到寝室里涌出一群人,是国贸系的在男生寝室开班会。江之寒眉头皱了皱,舒兰现在看到他总是一脸恨不得剐了他的模样,顺带着她在系里学院里的很多仰慕者都对江之寒颇有敌意。 江之寒停下步子,让前面堵着走廊的人群先走,有几个男生回头来看他,看完了,转过去的时候还会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作出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江之寒嘴角动了动,觉得这些小公鸡一般的男生很是有趣。他等到人散的差不多了。才慢慢的走出宿舍楼。 宿舍楼的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大奔,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在车边。大学生们虽然没有素质低到围观大奔,还是有不少人不停的回头张望。 中年男子向江之寒走过来,说:“江先生,请。”陪着他走近车,伸手替他拉开车门。 江之寒微微点头致谢,弯腰钻进车里,andre坐在后座上。 江之寒笑道:“不好意思,又劳驾您跑一趟。” andre指了指车前方,说:“我来接你是顺路,你不必感谢我。今天是来青大考察考察的。”拍拍江之寒的肩膀,“看起来你们学校的女生质量堪忧啊……对了,刚才看到个靓的,你上车前盯着这边看呢,你认识?”指指前方舒兰的背影,很无聊的对司机说:“朝那边开开,我还没近处看个仔细呢。” 江之寒笑了笑,“那个呀,是个冤家对头。” andre拍了下大腿,“有戏,说明有戏。没有爱,哪来恨啦?我听望山说你好像和姓伍的姑娘掰了。正好,改明儿有空了带你出去物色物色。你们青大是没戏了,青州医大和教育学院应该还有些希望。”说起大学里的女生资源,冯承恩那是一个了如指掌。 车缓缓的开过舒兰身边,她扭头看过来,却看不进镀了膜的车窗。 andre仔细品味了一番。说:“嗯,不错,我打75分,很不错了。”打个响指,车平稳的加,很快把舒兰抛在身后。 后视镜里,舒兰身边的一个男生呸了一声,说:“最讨厌这些家里有钱就自以为了不起的二世主了。” 要是江之寒听到,一定会觉得很冤枉。他倒是不抗拒作andre这样的二世主,可惜没有那个命,钱还得靠自己一分一分,辛辛苦苦的挣。 江之寒手里拿着个酒杯,脸上挂着丝笑容,和身边这位叫沈永城的三十几岁的男子说着话。 今天这个酒会是西式的自助餐,来的人很少,不过十来个。 虽然冯承恩很少和江之寒谈起过家里的事,但冯家是他们那里著名的财团,又有几个在娱乐界八卦界鼎鼎大名的花花公子,正迎合了媒体的胃口。若单论名声,几个经济实力更强的家族也是大大不如。江之寒自从和他搭上线以后,叫人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冯家的资料。从头到尾浏览过一遍,对他们家族的一些情况算是大致有个了解。 冯承恩的姨父姓沈,领导的九江实业也是颇有名气的上市公司,可以算作冯系财团的一个旁支。顾望山曾经提起过,冯承恩说他姨父沈家曾经是江南一带有名的豪门,虽然受到了冲击,这十年来也算慢慢恢复了些元气。因为家族的关系,沈先生的九江实业是最早进入大6的上市公司之一,在江南和岭南都有不小的投资。 今天的主人就是一位胖胖的,笑容很温煦的,看起来大概五十出头的沈先生,名字叫沈佑嘉。另外还有两位姓沈的,包括正和江之寒说话的这位沈永城。江之寒琢磨起来,这几位大概就是冯承恩姨父的亲族。 江之寒只曾经在电视小说里看到所谓豪门的概念,心里倒是有几分好奇,所谓百年豪门是个啥样子。今天随着冯承恩的小车过来,他也算有了点初步的概念。沈家招待人的地方是他们自己的一栋别墅,就座落在翠湖旁边的静山半山腰。在静山上看翠湖日落据说是绝佳的风景,上个周末的时候江之寒一个人骑着车,抱着很罗曼蒂克的心思,绕着翠湖一圈,恰好在今天路过的这条岔路,他寻思着要骑到山顶去。没想到,走了一公里不到,就看到铁门和警卫,乖乖的掉头走了。回去问当地的猴子,被告知说那里是宁州军区青州干休所,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 而今天,他们的车走的正是前几天江之寒骑车走的那条路。到了铁门处。警卫看了看车上的通行证,便举手放行了。江之寒很疑惑的问说,这里不是军区干休所吗。司机回答他说,前面的路往左就是去干休所,往右去的便是一片私人别墅区。冯承恩在旁边补充说,以前沈家被没收的房产,这几年好像又还回来了。 参加酒会的人,除了冯承恩和他带来的江之寒,主人沈家的三位,还有五位。那个谢了顶的老头子,姓郭,很显然是个重要的人物。除了对冯承恩还算客气,江之寒总觉得他看其他人都很有些居高临下的样子。他也是这个聚会的中心之一,身边总是被人围绕着。 另外两个引起江之寒兴趣的,一个是带着无框眼镜的三十几岁男子,很有些儒雅的风度。听人介绍,他还果然是搞学术的,青州大学政治经济学的正牌教授。另外一位,是个脸上总挂着无比温暖笑容的中年人,有些矮瘦。江之寒和冯承恩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他在给冯承恩一一介绍每个人的名字来历,好像和所有人都很熟识的样子。 冯承恩介绍江之寒的时候,说的颇有些模糊。说他是自己的朋友,家里是经商的。有人问起江之寒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冯承恩替他回答说,他家做的生意覆盖面很广,从零售业,到饮食,金融,还有房地产都有涉猎。江之寒瞟了冯承恩一眼,看他眼里好像有几分促狭的味道,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听他这么一介绍,自己还真有些大财团二世主的味道。 冯承恩特别介绍沈永城给江之寒认识。说他是商界的青年才俊,比自己强多了。而且,他还是在青州一带从事房地产开的,应该有很多经验让江之寒好好学习借鉴。江之寒和沈永城大概聊起他的校园商业开,沈永城说道,这个事情听andre提起过,他自己也觉得很有前途。两人站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生意上的事情。 在离他们十几步的地方,江之寒一扫眼,看到郭先生把冯承恩拉到一个角落里,似乎压低了声音在说什么。他好奇心一起,便竖起耳朵,一边和沈永城说着话,一边企图穿过房间里的噪声,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断断续续的,江之寒听到郭先生说,“姓顾的……父亲高升了……这也许还只是个跳板……京城……顾家在军界的关系……长期投资,长期投资啊……” 江之寒抿了口酒,心里想,顾司令要高升了?姓郭的怎么又知道小顾和andre的关系?他们看起来关系还算紧密? * 冯承恩从服务员的托盘里新拿了一杯酒,施施然的走过来。江之寒正一个人站在落地玻璃的后面,看静山这片别墅区的风景。 冯承恩摇摇头,一脸痛苦的模样,“太无聊了……” 江之寒笑道:“我见你讲的很开心。” 冯承恩说:“没办法,应酬总是要有的。怎么样?和永城谈的如何?” 江之寒说:“不错,以后有机会还要多向他请教。” 冯承恩点头说:“今天就是混个脸熟。认识了,以后有什么事再好好谈。”正说着话,那个矮瘦的姓房的中年人又过来打声招呼,说了个笑话。 待他走开,江之寒问冯承恩,“这位房先生,好像人面很广嘛,每个人的情况都很清楚。” 冯承恩撇撇嘴,“他就是干这个的。” 江之寒疑惑道:“干什么的?” 冯承恩轻声说:“拉皮条的……说的稍微好听点,掮客一个。” 看到江之寒愣,冯承恩笑起来,“对了。刚听到个好消息。小顾他爸可能要高升了,绝对内部消息哦。” 江之寒心里一动,冯承恩好像真的很相信自己的样子。他问:“哦?什么职位?” 冯承恩说:“听说是宁州军区副参谋长,就是今年的事了,看什么时候宣布……所以呀,你们俩还是有缘,大学他大概也会到江南来混吧。” 喝了口酒,冯承恩又叹道:“是不是该散伙了,无聊死了。” 江之寒笑道:“不是有几个漂亮姑娘吗?” 冯承恩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喏……看到老郭那个小蜜了吧。论姿色,在这里算是唯一入的了眼的。但我遇到过好几回,早就倒胃口了。”眨眨眼,江之寒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忽然间,冯承恩眼睛一亮,轻轻的吹了声口哨,“靓女哦!这个……至少八十五分!” 280赌约(中) 江!寒顺着冯承恩的目米看过丑一个身材窈窕牲女叫,一米六七左右的高度,穿一件淡雪青色领毛衣,手里托着个放酒杯的盘子。正走进屋来。那女子的五官自然当得上端正两个字,但分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那眼,那鼻,那眉,那嘴,那耳,恰到好处的放在那张说得上丰润的脸上,合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正照在她一侧的脸上,倒勾出明暗对比间强烈的立体感。她微微抿着嘴,下巴稍稍的抬着,黑色的眼仁像会说话的精灵。顾盼间灵动而可爱。江之寒细细的品尝了片刻,觉得这女子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混合:三分成熟,三分清纯。再加上三分的书卷气。 时间,江之寒不由就想起了远在大洋彼岸的车老师。相比之下,车文韵的身材更具有曲线,躯体也更有成熟的韵味。而眼前的这位女子。淡雪青色的毛衣下虽然也勾勒出诱人的曲线,但整体给人的感觉,还是走的文静纤秀的路子。 她往前走了几步,太阳光正好从一块玻璃处折射过来,明晃晃的。她条件反射的眯了眯眼,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把脸转过六十度,去避开阳光的照射。那一瞬间。江之寒似乎能捕捉到百分之一秒娇媚的绽放。饶是见惯了美女,他也不由心跳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冯承恩拍拍江之寒的肩头,凑过来小声说:“确实不错吧?把你镇住了?” 江之寒咧了咧嘴,“你的新目标?” 冯承恩捏了捏鼻子,偏着头打量了灯半天,评论说:“这个女孩儿。看起来不好上手。据我多年的经验,多半还是个小雏儿。” 江之寒瞅他一眼,“哦。这传说中的绝技,还真能。 看出来?” 冯承恩很得意的笑起来,“老实说,其实说不那么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即使不是绝对的。啊,也是很少经验的那种,还没有开开咧。” 江之寒瘪了瘪嘴,“我相信你,这方面你是博导。” 冯承恩哈哈大笑,“我这个不靠理论知识,纯粹是实践经验,实践经验。” 江之寒收回目光,对冯承恩说:“差点儿忘记一件事儿。前天晚上小顾打电话的时候提起过,说中州现在好像准备在石家坝那块儿新修一座斜拉大桥,是和力合集团合资的。他问你有没有渠道去提前打听一下。具体的位置可能会在哪里?他有给你提过吗?” 冯承恩啊了一声,半天仿佛才回过神来,说:“之寒,你行啊。美色当前,说收就收啊!道行不错。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江之寒说:“力合集团出资修桥那件事儿 冯承恩哦了一声,“望山和我提过,我正找人呢。他想大搞一把?” 江之寒说:“大搞小搞,只要有了确切的内部消息,就着他顾少爷的兴致了。” 冯承恩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忽然啧啧了两声,“这个老色鬼。” 江之寒偏头一看,那位郭老先生正一手抓着那女子的手腕,脸上笑的很猥琐。太阳光照在他光光的脑门上,铮亮铮亮的。江之寒不由皱紧了眉头。 冯承恩摇头不屑说:“这个老色鬼。没有铺垫,没有情趣,伸手就抓。留着口水就想上。啧啧啧,真是没品位。” 说话的功夫,那女子不知怎的,已经挣出了郭秃头的手掌。她还是挤出了个笑容,嘴里似乎说了句什么,没等姓郭的反应过来,一转身就往回走。她挺着胸,微微扬着下巴,步子略有些急促,却没有作出逃跑的姿态。 她走到门口附近,把托盘放在柜台上。继续往门口走去。网走了两步。却被一个人拦住了。江之寒记的这个人也是沈家的,好像叫沈永谦。听名字,应该是和沈冰城一辈的,但年龄看起来要大上不少,至少已经四十出头了。 那女子和沈永谦在门口小声的交谈着,脸上还残余着一些嫣红的颜色。 冯承恩忽然说道:“要不要打个赌,赌她会不会走?” 江之寒看了半晌,鼻子里。当了一声,“我。赌她不会走。” 冯承恩扬了扬眉毛,“哦。你这么肯定?” 江之寒有几分嘲讽的笑笑,“美女也是要吃饭的。为五斗米折腰,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啊。” 冯承恩嗤笑了一声,“我喜欢为五斗米折腰的女孩子。” 江之寒看他一眼,“等一下,你把她从郭老先生的魔爪下拯救出来。说不定能身心兼得呢。” 冯承恩饶有意味的笑了笑,“我只喜欢当征服者。拯救者?。听望山说,那是你的爱好。” 话音网落,那女孩儿转身从门口处走了回来。她背对着沈永谦,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深深的吸了口气,呼出来,扬起头,神情里有几分倔强,和几分自怜。下一刻。她看到有个很年轻的男子,正微笑着看着她,眼里似乎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自助餐散席,一群人移师到旁边的一间大屋” 沈永谦笑着问道:“郭董,吃了东西,等会儿要不要跳支舞,消化消化?” 姓郭的摇摇头。“跳舞跳不动了。那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娱乐。我比较喜欢唱唱歌。” 沈永谦笑道:“正巧了,我们刚刚进了一套日本的卡拉饥系统,音响还不错。等会儿。郭董来替我们鉴定一下。” 冯承恩拿着一杯鸡尾酒,和江之寒站在沙后面的一个角落里。看着郭董和沉永谦头靠着头,说着私密话,他笑了笑,对江之寒说:“呵呵。老色鬼今天好像真的动心了。” 江之寒顺势问道:“你和他很熟?” 冯承恩说:“你别看他有时候粗鄙好色小做起生意来是把好手。他以前帮我舅父当过助手,后来自己出来干,从无到有,干出不小的一个摊子。我舅父说,他跟风的眼光相当的好,销售网络做的也好,做生意是个难得的人才。” 正说着话,却听到郭董正招呼大家,便围拢了过去。 郭董大概喝了不少酒,脸上红光满面,连光秃秃的脑门上都带着红色。他用手指着冯承恩。用港味的普通话说:“几山,刚才和沈总珊起你父亲大伯,说起你大伯当年鼎鼎有名的一件风流雅事,你可知道?” 冯承恩笑道:“你说的。大概是港姐那件事?” 郭董哈哈大笑,“听说你很有你大伯几分遗风,到是不像你父亲,果然 冯承恩凑趣说:“我也是听说过大概。不像郭董是亲临其会的人,来龙去脉都知道的清楚。” 郭董很是得意的点点头,虽然当年他不过是个销售经理,哪有资格亲临其会。听了这话,还是觉得心里舒坦。环目四顾,很有些挥斥方道的感觉。他问:“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好几个人都凑趣的笑道:“我们都竖起耳朵,正听着呢。” 郭董说:“想当年啊,冯先生替万拓集团的董事会主席万先生庆生,就在半山最有名的千沙道会所,到场的人,随便捡出一个”都是跺跺脚,恒生就要抖上几抖的人物,利华的李钟胜。普吉的张璜声,星都的毛益青。啊,哪一个不是财富榜上常见的人物。那天,请的人不多。也就二十多席。等到大的宴会散了。最后剩下来一桌,继续喝茶说话。这一桌的人物,不是龙子龙孙,就是商业巨头,随便一个人,都是报纸上见到的常客。”郭董大概喝的有些高了,说话的时候口沫喷出来,他也没有察觉。沉浸在回忆中,有一刻。他连自己都相信了自己也是那一桌中的一位。 郭董说道:“谈完了正事,自然要说些风月。自古来,英雄当然要有美人配。当天请来的三个女人。都是赫赫有名的主儿。第一位,本港鼎鼎有名的交际之花,第二位,本地乃至台湾东南亚都有知名度的歌手。这第三位,啊,更走了不起 江之寒低下头,心里暗笑了一声。郭董没有去说评书,实在是评书界的一大损失。 郭董又说:“是谁呢?是前一年港姐评选的第三名,最上镜小姐。当年。她没有选上港姐,有多少人替她鸣不平,有多少报纸都说,是评委吃了黑钱,把另一个周小姐捧了上去。” 冯承恩口中那拉皮条的黑瘦男子张着嘴,说出个名字,“您说的不会是她吧?” 郭董摇摇头,“怎么不是?她可是坊间有名的清纯玉女。话说那天晚上。另外两个女人都殷勤劝酒,偏偏这位玉女拿着些姿态。冯先生见了。心里很有些不爽。于是,他就做了件本港风月界津津乐道了很多年的雅事。” 郭董四顾看了看,有两个人凑趣说。“这样的事情,只有那个圈子里的人才知道,我们哪里能够知晓,郭董快说来听听,让我们开开眼界。” 郭董笑道:“冯先生对那位最上镜小姐说,他出二十万港币,请她为万先生唱一生日快乐歌,就在这里。就在席上。” 黑瘦男子惊呼了一声,“二十万一歌!还是那今年代的二十万呀。” 郭董说:“可不是?不过冯先生说了,他有一个特别的要求,希望朱小姐能够把上衣都脱光了唱。” 听到周围一片哗然声,郭董很得意的点了点头,“那和卜姐红了脸。站起来要走。冯先生也不忙,嘴里说三十万。四十万。五十万。六十万…… 郭董喝了口酒。看看天。仿佛在缅怀往事,“最后,冯先生轻轻的说。一百万,一口价,你只有一个机会,要知道珍惜……然后嘛,哈哈哈,哈哈 冯承恩回头看了眼江之寒,很小声的说:“我错了,老家伙不是心动。而是饱暖思炽了。” 281赌约(下) ※一蒋瘦男子站起了两下掌乃看毋大家都中断了交曲看过来,他微微一鞠躬,说道:“今天,很有幸邀请到几位尊贵的来宾,特别是。尊敬的郭董和冯少。刚才郭董说起冯先生当年的壮举,我听着心里痒痒的。虽然冯先生的境界是我们望尘莫及的,但是我也很向往啊。我刚才想了个点子,来给大家助助兴。刚才说给郭董听,承蒙他点个头。现在,想邀请大家来参加一个小。游戏。” 冯承恩轻轻哼了一声,江之寒坐在他身边,仿佛听他说了句“东施效颦” 沈永谦很捧场的问:“侯先生,有什么有趣的快说出来,大家怎么会不捧场。” 江之寒心里说。这姓倒是取得恰当,这家伙看起来真有几分像猴子,比寝室里那位像多了。而且,还是只黑猴子。 黑猴子呵呵笑了两声,“在我公布游戏之前,先请两位小姐进来给大家上一轮最顶级的静山云雾茶。我提醒大家一下,这两位同接下来的游戏可是有关的,大家不妨好好观察一下。” 江之寒冷眼旁观。觉得这一定就是郭老头的主意。黑猴子和沈永谦是负责帮他吆喝捧场和安排的。 三五分钟后。两个女子捧着茶壶走了进来,其中一位正是刚才被冯承恩打了八十五分那位。江之寒静静的打量着她,心里估计她的年龄,应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大概才工作不久吧。心里遗憾道,长的这个模样,可惜了就做了个端茶送水的工作。 那女子绷着脸,和前面那位柔柔的笑着的正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一个一个替客人斟满茶杯,走到郭董面前的时候,江之寒注意到她垂着的左手微微抖了抖,但拿着茶壶的右手还是稳稳的。她伸出左手,把茶杯端起来。往里面倒水,整个身体离着茶几有两步的距离。江之寒斜眼看了看。冯承恩的嘴角挂着丝笑容小好像很有兴趣很开心的样子。 替冯承恩和江之寒斟水的走进来的另外一个女孩儿,穿着浅绿色的连衣裙,身形窈窕。脸上的笑容甜甜的,好像有几分腻的感觉。 几分钟的功夫。两个女子离了房间,把门在身后带好。 黑猴子品了口茶,叹道:“极品云雾,果然名不虚传!今天是沾了郭董的光,才尝到一次真品。”看见老头皱了皱眉头,他赶快站起来,脸上堆出笑,“各位。各位,现在来宣布一下今天的游戏。我听说。郭董最喜欢的一歌,就是这“夏日珊瑚岛”。”打了个响指前面的屏幕上显出了歌曲的,正是一个小女子穿着三点式,走在沙滩上,正摇弄姿。” 黑猴子很猥琐的笑了笑,“大家说,如果有个小姑娘,清凉的来为大家献上这歌,岂不是很棒的享受。” 旁边一位高个子的男人,江之寒记得他姓龙,凑趣道:“郭董今天要一掷千金了,哈哈。我们也跟着开开眼界。”旁边的人交换着眼色,江之寒一眼看去。沈永城很自然的别过头小眉头微微皱了皱。 黑猴子大声说:“各位,大家先来选一位姑娘。刚才两位小不知道大家中意的是谁?” 沈永谦接口说:“我看穿毛衣的那位就很好。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吴茵小姐,青大的高材生,绝对绝对清纯可人。吴小姐可不是端茶送水的,在我们市场部做兼职,今天是有贵客才过来帮忙的。” 黑猴子大声说:“我看好。”转过头,问冯承恩,“冯少觉得呢?” 冯承恩咧嘴笑了笑,斜了江之寒一眼,翻翻眼皮说:“我看很好,很清纯的女生。” 黑猴子又问郭老头,“郭董以为?” 郭老头呵呵笑道:“既然大家都说好,就她了。” 直沉默的沈永城忽然说话道:“郭董,今天准备砸出多少钱?” 郭老头笑道:“这个嘛。才是今天有趣的地方 黑猴子笑说:“再清纯,也不能比香港小姐金贵吧,是不是?今天呢,郭董拿出多大的手笔,才能让小姑娘为大家完全清凉献唱一,是个很有趣的问题。我提议呢小赌怡情,大家不妨来赌上一赌。” 姓龙的笑道:“在座的都是大老板,赌的太大。我可陪不起。” 黑猴子说:“我们不赌大,一万八一个人,图个彩头。规则很简单,每个人写个,数字,谁猜的最接近,彩头就是谁的。”他眼光扫过屋里众人,问道:“怎么样?大家来乐一乐!” 有几个人凑趣的叫好,但房冉里的反应算不上太热烈。 江之寒转头看着冯承恩,脸上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确定……这不是个玩笑?” 冯承恩轻声冷笑说:“这个老家伙,能有这么好的幽默感?。傻乎乎的。” 黑猴子拿着纸。一个一个递过去,旁边有个服务员在分圆珠笔。江之寒看到,沈永城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把纸接了过去。走到左边沙角落的地方,那个儒雅的中年人摇了摇头,很和煦的笑说:“我教书的,可没有钱和各位大老板对赌。” 黑猴子笑了笑。一转身,面向江之寒他们的时候,脸上已经换成了丝不屑的笑容。走到冯承恩身前,他又…一个谦恭的笑容。“都说冯少是得到真传的花丛圣手。埠,小帆与一定很大。要不是我当主持,一定跟着冯少写个答案。” 冯承恩微微点头,眼光看着别处。 黑猴子也不以为意,走到江之寒身边,看了他一眼。“小兄弟,要不要玩一把?” 江之寒伸出手,说:“适逢其会,就捧捧场吧。” 黑猴子愣了愣,递给他一张纸,转身走了。 冯承恩饶有兴致的看看江之寒,“哦?!今天很有雅兴哦写好答案,给我抄一份。” 江之寒说:“干嘛抄我的?” 冯承恩笑道:“我觉得你是赌场高手,据望山说你还是情场高手。抄你的。应该不会错。” 江之寒翻翻白眼,“给你抄了,我就少赚一半。这今生意不合算,我不干。” 冯承恩呵呵笑了笑,摆出副懒得理你的模样,拿起笔”多着小曲儿,龙飞凤舞的写了个数字。 ,小, 吴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问:“你说什么?”看过去,前面坐着七八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有老有小,但似乎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戏诧的笑容,像一群看猴戏的。色狼。 吴茵的脸帝的红起来,她今天穿着平时很少穿的高跟鞋,走路颇有些别扭。一慌张,险些扭了自己的脚。惊恐之间,她往旁边跳了两步,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黑猴子柔声说:“吴小姐,你要搞清楚。在座的,那可都是鼎鼎大名。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不就图个高兴嘛,又不会损失什么。你想想看,沈先生下面公司的市场部一线经理,也就开个曰口块的工资,一年不过一万八。八万块……那可是整整四五年经理的薪水哟。如果是你们这样才毕业的大学生,八万块十年也不一定挣的回来呀。” 吴茵张着嘴。像躲避瘟疫般,往后退着,觉得面前这黑瘦子是一个很危险的人。有一个瞬间,很多电视电影的情节忽然浮上心头,在这个偏僻的,把守森严的别墅。 吴茵只觉的心难以控制的砰砰跳起来,心里悔死了刚才没有更坚决的要求离开。她一急之间,又往后退了两步,退到江之寒身前的沙也没有察觉,跌坐下来,正坐在江之寒左边的大腿上。 她啊的叫了一声,回头看了眼江之寒。正要站起来,忽然听到耳边有人急的小声说,“少说废话,走就好了。” 吴茵一回头。男孩儿的脸就在她五十公分开外。她看进他的眼里,里面像是一座幽深的水潭,看不出太多情绪的波动。 吴茵吸一口气。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往门口走。 在她身后。黑猴子叫道:“十五万。二十万!” 门口并没有人,吴茵使出全力推开门,跌跌撞撞的开始跑起来。 黑猴子骂了一声,回过头,脸上显出歉然的表情。 郭老头无精打采的,“扫兴黑猴子堆出个笑脸,“是个土妞,没见过市面,不像您那里的女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他转过头,说:“不好意思,兄弟我辜负大家了,看来今天的赌局是流盘了。” 冯承恩忽然开口说:“谁说的?!大家的答案还没公布呢!”” 江之寒和冯承恩坐在后排。 冯承恩问:“你怎么知道多少钱她都不会愿意呢?我看,郭老头摸她的小手,她也忍了,没有离开。” 江之寒说:“瞎猜的。 嗯,也许是对我的校友有莫名的信心吧。” 冯承恩说:“得,不让我抄答案也就罢了,这个可不能打马虎眼,快说来听听。” 江之寒说:“你没注意到?那个姓吴的女孩儿。虽然脸上化了点妆,但没有涂指甲油,没有戴饰,耳朵上连耳洞都没有,说明从来没戴过耳环。从这些看来,应谈不是一个热衷打扮,爱慕虚荣的女生。她。也许是很缺钱,才出来打工。才被摸了小手也没有离开,但这并不能说明,为了钱她会放弃自己的底线。” 冯承恩上下打量了江之寒一番,“你。果然是深藏不露的老手啊。有机会,我们兄弟好好交流交流。大6女孩儿的心思,也不那么好猜呀。” 江之寒岔开话题,“这个赌约,本来就是个笑话。我可不想收钱,得罪了您的朋友。” 冯承恩说:“钱,该拿还是要拿的。他们会转到我的账上,我到时候给你转过去。又没有多少。这样吧,今天的客就算你请了,剩下的钱我会打给你的。” 看着江之寒一脸萧索的样子,“怎么?” 江之寒笑了笑。“说实话?。我觉得,挺无聊的。” 282爱情顾问(上) 午下了宏观经济课。江!寒在第八教学楼门口遇到珊卑“问数课的橙子,便和他结伴往回走。 离国庆节的周末还有三天,大学开学已经快一个月了。 总的来说。对于大学校园和大学生活那些曾经的美好的向往,这一个月在江之寒这里大大的打了折扣。不能说他不喜欢青大,美丽的校园给他一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在图书馆里或者尼姑山上他也尽情的享受着新生活的充实和自在。但也许是期望值莫名的设的有点高,在青大的第一个月,江之寒总觉得有些想要抓到的东西没有抓到。 无意识的。江之寒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同学。包括一个寝室的和一个系的新生。在他眼里,胖子小马猴子这帮家伙比自己中学遇到的同伴还要幼稚,是只会读书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儿。但上个周末在私人别墅的经历。又让江之寒觉得自己另一只脚踏足的那个世界,虽然一点都不幼稚。其实也无趣肮脏。 和谈话以后1江之寒回到学校还在想那个问题:拼命的挣钱,到底最终是为了去哪里?难道是为了进入那样一个。“精英”或者“命运决定者小。的圈子?他虽然相信不是所有的成功人士都是那样的嘴脸,但反省起来。他为自己的另一面生活,自己引以为豪的成熟,难免有几分自我怀疑一拥有那样的生活就一定比在寝室里为了一包方便面开心的那些幼稚的家伙更美好? 也许拜这样的自我怀疑所赐,江之寒这个星期呆在寝室的时间多了些,下了课没事就抓着橙子到处乱逛,买些小吃去黄龙溪边坐一坐,骑着车去有青州大学的后花园之称的紫竹公园逛逛。晚上去简陋的街边录像厅看香港枪战片。十二点过了还放了一部一闪即逝的三级片,然后翻墙回寝室睡觉。 江之寒在寝室的室友中和橙子一见如故,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橙子这个人看起来很诚恳,而且性子比较平和。他家乡附近是以经商出名的,大家都说那边的人比较精明会算计,但橙子却是个比较直爽讲义气的家伙,让江之寒觉得更像家乡中州长大的人。 走在校园的路上,江之寒随意的问橙子,为什么每天下午回寝室从来都看不到小怪,难道他在教八或者教五自修? 橙子笑了笑。说下午要找小怪,只可能在一个地方,便领着江之寒出了侧门,去隔着黄龙溪的校外一条街,名字叫做龙泉街。 龙泉街是青大学生打课余时间最方便的地方。所以这里就像一个迷你的小城市。从小餐馆到录像厅,从卡拉厅到租书屋,从台球室到游戏厅,从打印室到百货市,从银行到邮局,可以说应有尽有。 橙子带江之寒去的是侧门斜对门的游戏厅,是这条街上两个游戏厅之一。走进门。橙子熟门熟路的带着江之寒掀开布帘,进了里间。在靠墙的一个角落里。有三五个人围在一台街机前面,时不时出惊叹的。 有个人忽然大叶一声,这个动作太帅了! 另一个人附和道,手真川。快! 江之寒跟着橙子走近了,只见在人群的中央。小怪正背对着他们,全神贯注的操作者。他微微躬着背,从侧面看,可以看见屏幕上的关羽同学正把敌人的最后一滴血一刀劈掉,引来一两声喝彩。 江之寒和橙子在小怪身后站了十几分钟,他也完全没有觉。橙子上去打了个招呼小怪偏头看了他半秒钟,嘴里说了句来了,又回到他的游戏世界里去了。 江之寒拍了拍橙子的背,眼睛示意了一下,两人也没同小怪打招呼,便走出来。从阴暗的游戏厅走出来,阳光一照,显得特别刺眼。江之寒不由眯了眯眼,好像走出了一个世界,走进了另一个。 江之寒问橙子:“你打的多吗?” 橙子说:“高三的暑假打街机还挺上瘾的,不过和小怪没法比。和他一起玩了几次。倒是没什么兴趣了。和他一比,实在是太逊了。这家伙。是天才!小。 橙子问江之寒:“你不喜欢?小, 江之寒偏头想了想,说:“还真没打过几次,都说不上喜欢不喜 橙子说:“你。好像很多事情要处理的样子 江之寒说:“是呀,是有不少杂事 两人从后门进了校园,橙子说:“现在吃晚饭。太早了些吧?。 江之寒看看表,才四点四十,便提议道:“买些小吃去河边坐 橙子很高兴的答应了,两个人去小卖部买了两杯可乐,又买了江之寒喜欢吃的牛肉干和橙子喜欢吃的致鱼丝,拿着东西找了个空的石椅坐下 江之寒喝了一大口可乐,左右看看,小声笑道:“两边都是鸳鸯,就我们是俩大老爷们儿。” 橙子喝了口可乐。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之寒很快看出来。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弃静的坐在那里,看河边的垂柳和河对面的街景。 终于,橙子有些结巴的问道:“老大,你。和……舒。兰之间真的像他们说。说的那样?” 橙子是会计班的。和江之寒的经济班,舒兰的管理系同属经管学院。管理系有些大课是和江之寒他们一起上的,有些大课则是和橙子他们一起上的小譬如高数。 江之寒笑了笑。“他们说的是怎样?” 橙子有些小小心翼翼的说:“他们说。她喜欢你,你不喜欢她。” 江之寒哑然失笑。“比”现在怎么越传越邪乎了?上个星期我听到的版本不是说她请我跳舞,被我拒绝了吗?现在就成了喜欢啦?” 橙子转开目光。说:“因为没有人辟谣嘛。” 江之寒说:“那你来当我的言人,替我辟辟谣好了。” 橙子转回头来。坚持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江之寒和橙子这些天已经很熟悉了,对他的脾气也渐渐了解。基本上来说,他不算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家伙。 江之寒心中一动。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心里大概有些数,嘴上说:“其实事情很简单,那天我看到有两个想请她跳舞的家伙很好笑,便顺口开了个玩笑。本来是没什么恶意的,结果她就了脾气。我呢,反唇相讥了一下,让她有些下不了台,所以就吵了两句。” 橙子说:“你。看不惯她?” 江之寒挠挠头。说;“其实也不是啦。我这个,人,老实和你说,现在有时候大概是刻薄了些,有时候想到什么就忍不住出口讽刺人家两句。” 橙子说:“这样啊 江之寒看了他一眼。忽然问:“喜欢她?” 橙子下意识的摇摇头,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江之寒打了他一拳。说:“炕口,咱们俩谁跟谁呀,有什么不能说?” 橙子迎向江之寒的目光,那里面看不见嘲笑,有的只是真诚和关心。他搓搓手,承认道:“是啊。” 江之寒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橙子有些的扭捏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第一节高数课吧。” 江之寒捶他一拳,“难得,原来是一见钟情。” 过了开头小就如同翻过了一座山,接下来是一马平川。橙子看着水面,像是在回忆往事,虽然那不过是几周前的事。 他说:“我那天恰巧坐在第三排,她们女牛一字排开坐在第二排,她就在我侧前方。下午的太阳照进来。有些懒洋洋的催眠,阳光照在她脸上,好像在上面镀了一层膜,让她显得更加的晶莹别透。你只道,这些课中间我是最不喜欢高数的。但那天下午,我就想着,要是下课铃永远不响该有多好!” 江之寒微笑道:“以后每节课你都坐第三排?” 橙子摇了摇头。“没有,那样的话,让人看出什么,不太好 江之寒看着身边的朋友,他眼光落在黄龙溪上,却仿佛投在远处。从侧面看,橙子平凡的脸显出几分平常不见的网毅,但他的表情却很柔和,仿佛是午后刚刚喝了一杯茶,听了一支动人的乐曲。 江之寒只觉得有些尘封的往事似乎被那种神态唤醒,他伸出手,揽过橙子的雇膀,说:“兄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橙子偏头看过来。 江之寒慢慢的说:“是不是觉得,有她在的地方,哪怕四周是灰墙,是灰尘,是无聊的人群,也是这个世上最愿意呆的地方?” 橙子笑了笑,是认可的笑。 江之寒忽然站起来。动作很大很猛的,吓了橙子一跳。他问:“怎么了?” 江之寒比了个很有力的手势,说:“心动不如行动,既然这么喜欢了,就要有所作为!”声音有些大,两旁的两对情侣都扭过头来看。 橙子有三分感激三分好笑的把江之寒拉回椅子上来,说:“老大,你比我还激动啊!”停了一会儿,又说:“我。又不高又不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可是被所有人都包围起来的那个。凭什么喜欢我?” 多谢支持 283爱情顾问(下) ……诠子咬了咬嘴唇,说:“其实。也淡怒汇女怎样,能在高数课的时候,或者计算机课的时候看看就挺好。我和你说这件事,就是想找个人说且。我看了这么几个星期,觉得她虽然被很多人奉承着包围着,人却是不错的。对谁都很有礼貌也很客气,所以心里想,也许你们中间有些误会 江之寒很奇怪的有些激动,就像好不容易现了一件可以刺激他肾上腺激素分泌的事情。一件和朋友们关的甜密而美好的事情,不容把它错过。 江之寒对橙子说:“暗恋虽然听上去浪漫,但进攻才是王道呀,兄弟。”他正色说道:“你说的没错,咱们若论身高相貌,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可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外表只要不太离谱。并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说的是一见钟情,也许相貌是必须的。咱们要的不是那个,所以相貌就不那么重要了 江之寒仔细的分析给橙子听,“既然不能一见钟情,就只能指望日久生情了。其他的,要说什么英雄救美,这太平盛世,也没有机会不是?说到日久生情。先一条,你必须走进她的生活。光是一起上两门课,一学期也说不了十句话,你和她说过话吗?” 橙子摇头。 江之寒说:“所以嘛,万事开头难。就像你说的那样,她被很多人包围着,你又和她不是一个专业的,要想靠近她小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但是。只要你有决心有计划,也不是那么难的一件事情。走进她的生活,有两种方式。一呢。就是突然跳到面前,哈喽,我是某某某,我喜欢你。以舒兰现在受欢迎的情势。情书收了至少有好几打了吧,要脸的师兄们去当面表白的应该有不少了吧。以我看,这招多半不管用,还会断了你的后路。她还来不及了解你,就本能的想拒绝。以后见着,第一反应就是要退避三舍,免得被你纠缠上。这二呢,就是要想办法慢慢的接近她,不要太急,不要太直接的直奔主题,不要一早就把她吓跑了。等她想跑的时候,你已经撒下了网,布好了线,就不那么容易让她跑掉了。认识她身边的人,了解她的喜好,知道她的作息行踪,然后再慢慢的找机会和她找到共同点。先不妨认识一下,然后成为一般的朋友,再然后让她慢慢现你的优点,再徐徐图之 橙子有些迷茫的问:“我。有什么特别的优点?” 江之寒说:“很多呀,天资聪颖,待人真诚,朋友众多,啊,还有。很喜欢很喜欢她,比别的男生更持久更深厚 橙子说:“我应该不会是最喜欢她的吧 江之寒摆摆手。“就当自己走了。回到我们的正题,这些呢。都是些基本的原则框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很难的,需要耐心,需要恒心,有时候还需要厚脸皮。先说说怎么接近她,你有什么想 橙子摇摇头。“没想过这么具体的事” 江之寒说:“说简单点,就是两方面,她做的事。她交往的人。大一新生,最经常做的事是什么?无非是上课,吃饭。晚自修,再加上她的业余还好。最接近的人是谁?八成就是同寝室的。同班的,和同乡。这些都是可以入手的机会呀。譬如说。除了和她一起上的两节课,有没有别的机会呢?她选修的是哪门课?赶快去选上。她经常去哪里上晚自修,八教还是五教,有没有固定的教室,赶快去找出来。她最好的朋友是哪几个?有没有可能迂回认识一下?然后呢,争取能定时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更多的了解她的喜好性情,给她留下好的印象。第一次出门读书。父母不在身边,谁都会有孤单寂宾的时候。我告诉你,越漂亮的女生,有时候反而越容易寂寞,因为被同性嫉妒,在异性面前又要保持矜持。所以呢,你就有机会展现你的温柔,填补她的空虚,在她某些精神情别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小占领她的芳心。 江之寒语重心长的拍拍橙子的肩膀,“橙子,这可是一个大工程,你要有吃苦耐劳的准备呀。” 橙子看了江之寒半晌,叹道:“老大,我怎么觉得要是你看上了哪个女生,她一定逃不出你的魔爪呢?” 江之寒叹口气。“你别夸我,就走到了我手上的我也让她跑掉了。先不说这个。你好好想想,有什么可以着手的地方?” 橙子说:“到是有一个,我们。是老乡。小。 江之寒使劲拍了他一下,“你这家伙,要我是吧?这么好的消息,一直不说。你们不会是一个中学的吧?” 橙子说:“不是的,我是市一中的,我们市主要的两个重点就是一中和四中,在青大的人不少。她走向阳中学的,考到青大的同学应该没有那么多。我们系王磊也走向阳的,我是听他说的。” 江之寒眼珠子转了转,“同乡?。要不这样,你出面来组织个同乡会如何?” 橙子说:“我吗?。 江之寒说:“等等。就组织一个级的同乡会。只限大一的人参加。免得被人横插一扛。欧阳。就是欧阳老师对我说,青大有句老话,防火防盗防师兄,这师兄,是一定不能让他们插进来的。小。 江之寒站起来。兴奋的说:“就这么定了小搞个大一萍湘同乡会,组织人一橙子。不是马上就到国庆了吗?第一个小活动就可以组织在国庆节搞。” 橙子说:“可是。就算我搞了这样一个。同乡会小她也不一定会参加。 江之寒说:“再说一遍,这关键四个字,就叫徐徐图之。即使她暂时不参加,你把网撒出去了,至少可以多认识些向阳中学的人吧,了解一下她的过去和喜好吧,这些可都是顶顶有用的信息和人脉呀。小。推着橙子说。快回宿舍去。 橙子问:“干什么?。 江之寒说:“干什么!事不宜迟,还有三天就国庆了,当然是写一个召集启事,赶快在一食堂和二食堂前面的公告栏各贴上 小怪退后了两步,歪着头欣赏自己的作品,一个画在海报右上方的卡通人物。 江之寒竖起大拇指,夸道:“没得说,就为这个”来报名的女生至少多三成。” 小怪投桃报李,“老大,你的字和我的画真是珠联璧合呀。”歪着头又看了看,问江之寒:“还需要加点儿什么?” 在两人的身后,橙子撇撇嘴,这两个,家伙兴致勃勃的研究着海报,早把他这个当事人抛在了九霄云外。 说起来,小怪和江之寒都是新生楼数得着的奇人。 江之寒不用说了,就凭新生舞会和舒兰的冲突就已名声大振。这以后,关于他的传言非常的多。从进出接送的奔驰车到兜里揣着的高档手机。关于他是富家子弟的传闻甚嚣尘上小怪虽然名气不如江之寒,也是一个开学第二周就敢逃课,一个月不到就在校外游戏厅挣出赫赫名声的奇人。 让橙子有些奇怪的是。两个人好像都不是对男女之情很有兴致的那一种。江之寒面对经管学院第一美女都不假辞色,而小怪呢,自从开学,每个星期都能收到以前高中女生的来信,其中一位每次都是两三页纸,另一位每次都会附上最新的玉照。江之寒和橙子欣赏过以后,公认论姿色在青大也是中上以上的水准,但小怪虽然每次都回信,但从不过3行,花的时间从不过分钟。江之寒对此评价说,这比不回信还要可恶。 这样两位似乎对女生不那么感冒的家伙,在橙子追舒兰这件事上却表现出鼻子寻常的热心。组织同乡会的主意是江之寒出的,去游戏厅把小怪拉回来配图也是他的主意。一向对游戏痴迷的小怪不但毫无怨言。还兴致勃勃的参与了整个计划,提供了全方位的建议。橙子有时候真想钻进这两个家伙的脑子里,看看他们想的到底是什么。 小怪看了看海报,补充说:“老大,这个联系电话太不方便,每次都要到宿舍下面传达室去接。要是漏掉了舒兰的电话可是划不来,不如你把你的手机也贡献出来吧。” 江之寒很豪爽的说:“没冉题。”想想舒兰和自己不对眼,说:“这样吧,再留一个手机号,联系人就写。小魏。”用的是小小怪的姓。 江之寒回头看了看橙子,似乎终于想到这位才是正主儿,问:“橙子,你还有什么意见?” 橙子撇了撇嘴,心里想。你们两位都霸王上好了弓,我不从也得从。 江之寒早练完了,又在校园里逛游了一圈,才回到寝室。看看表,网好早上八点半。因为是国庆的假日。很多人还蒙着被子在睡大觉。 堆开门,看见小怪和橙子对着桌子坐着,寝室其它几位回家的回家,出游的出游,都消失不见了。 江之寒惊讶道:小怪。你今天起的可早?”即使是上课的日子,这家伙也少于十点钟以前起床的。 小怪托着下巴,叹息了一回,“睡不着呀。想着明天下午就要活动了,橙子的梦中情人还没有来电话,我就为他心忧。” 自从海报贴出去以后,反响还是很好的。才进大学的时候,同乡会这样的活动很多人还颇有兴趣,毕竟背井离乡来到大学的校园算是生命中的第一次。接连几天晚上,橙子不停的被守门老头叫下去接电话,大家都说他是这几天的“红姑娘”下去接客接的最多。顺带的,江之寒也帮忙接了好几个打到手机上的电话。据橙子说。现在报名入会的一共有十二个男生,三个女生,加上他自己有十六个人。国庆节的第一次活动,应该至少会有十来个人到场。 但舒兰的电话迟迟没有来。 小怪一度和江之寒。橙子仔细分析了种种的可能。第一,舒兰去一食堂或二食堂吃饭吗?按理说,隔女生宿舍最近的就是这两个食堂。没道理她会舍近求远的。第二,她即使去食堂,有看海报栏的习惯吗?如果从来都不瞄一眼。就算广告做的再大再醒目,岂不是一场白用功?狭小怪的说法,他这两天每天吃饭的时候,都巡视了一圈,保证招新的启事没有被后面的广告遮挡住。 江之寒提议说:“既然起来了,一起去吃早饭吧。” 小怪站起身来,对橙子说:“橙子,不如这样,你今天中午呢,请我和老大一人半斤卤牛肉。心诚则灵。说不定舒兰的电话就来了。” 橙子笑了笑,很厚道的说:“你们俩跑前跑后,帮这么多忙。就算没有她的电话,也应该请你们呀。” 小怪竖起拇指,夸道:“橙子,厚道人啊,厚道人有好报啊。我看不如这样,如果舒兰入会了,你请我和老大每人一次夜宵,一斤卤牛肉。如果她答应和你单独出去看电影逛公园什么的,一个星期卤牛肉,三次夜宵。如果答应你做你的女朋友。靠。一个月卤牛肉。十次夜。 江之寒摇了摇头,二食堂的卤牛肉和沧海居的夜宵是小怪最崇高的理想。他笑道:“要是生了孩儿呢?” 小怪怪叫一声,“那怎么也得一年卤牛肉,瓦塞。” 话音网落,江之寒放在床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来喂了一声,递给对面的橙子,用唇语元,声的说,好像是舒兰。 橙子接过手机,手有点抖,话音也有点抖。 小怪把头凑过去,两只手使劲的搓着,一副很紧张的样子。终于等到橙子放下电话,他很急切的问道:“搞定了?要来吗?是舒兰吗?” 橙子微微点头。 小怪怪叫一声,说:“卤牛肉,我们来了!” 江之寒看了眼橙子。除了相对苦笑,两人很难有别的表情。 多谢支持 284我的青春(上) 庆假日的第二天,是才成右的萍湘口级同乡会第公旧功的日子,也是项目正式执行的第一今日子。 给橙子追求舒兰的事起草一个内部人士才知晓的名字。是小怪的建议。这个名字。最后出自江之寒之手。 第一个是橙子的字母,而最后一个当然属于舒兰。至于中间那个,江之寒解释说。有两层意思,一个。是五。另一个是,总的来说是要先追求,再碍手的意思。 为了伟大的革命友谊。小怪同学连续第二天早起,一起吃早餐为橙子伐行。 三个人从寝室往外走小怪敲着饭盆,唱道:“风萧萧兮黄龙寒,壮上一去兮携美还。” 橙子白了他一眼,旁边的江之寒咧嘴笑了笑。 自己全心的帮助橙子。一是因为他是大学里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二是因为在他的身上自己隐约看到了那些曾经属于自己但已经慢慢消失的珍妾的东西小怪如此的热心,就不知道是什么鬼原因了。也许,真的是因为伟大的革命友谊?或者,这家伙实在是穷极无聊了。 网走到寝室门口,寝室的传呼器响了。江之寒拿起来,说:“喂。你到了呀,这么早?。在哪里?。吃过早饭了吗?。哦。一分钟,我正好要下楼呢 放下传呼器,对橙子和小怪说:“我有个朋友从都过来旅游,现在在楼下呢。一起吃早饭吧。” 转过转角,走到最后一段阶梯,江之寒一眼看去,阮芳芳俏生生的站在传达室的门口。 上身依然是她标志性的白衣,下身却是一件黑色的裤子。因为她暑假外出的缘故,江之寒有几个月没见阮芳芳了,一眼看去小妮子仿佛又长高了少许,身材更加挺拔。 阮芳芳站在那里,仿佛有一种气场,哪怕是十年旧宿舍里的灰墙旋地也被她的容光照亮了少许。有那么:五个早起的男生,在附近逡巡着,找着各种的理由逗留着,目光不时的偷偷扫到她身上,就像遇到了磁石,被牢牢的吸住。 阮芳芳转过头来,看见了江之寒,嘴角微微的往上翘了翘,黑色的眼仁左右动了动,仿佛是无声的招呼。江之寒心里暗赞一声,芳芳是出落的越漂亮和迷人了。在她半冷高傲的容颜下,掺入了些成熟魅惑的气质。 向自诩不为女色所动的小怪在江之寒身边轻轻的哇了一声,有那么几秒钟的失神。等到他回过神来小怪轻声的评论说:“怪不得……老大看不上舒兰呀。小。 江之寒听到他的话。不由微笑起来。 人说女大十八变,芳芳也许是变的更漂亮了,但在他的心中,她永远是那个篮球场上夕阳下的白色精灵。 阮芳芳前两天就打过电话,说国庆假日会到青州来,她有一个表姐在这里工作,到时候会住在她那里,顺带的来看看江之寒。 江之寒走到她身边,说:“陪我们去吃早饭吧,多少再吃点儿,要不参观一下我们食堂也行。” 阮芳芳点点头。 江之寒给她介绍,“我大学里最好的两个朋友,橙子小怪。” 出乎江之寒的意料,阮芳芳主动的伸出手,说:“我叫阮芳芳,很高兴认识你们。” 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 江之寒和阮芳芳并肩坐在食堂的长椅上,橙子和小怪自告奋勇去打饭去了。 看着阮芳芳磁石一样吸引过来的目光,江之寒侧过头,微笑说:“这场景,让我想起了在中州师范集刮的日子。小。 阮芳芳眨了眨眼,说:“嗯。好像还是昨天呢。那是我高中生活最开心的日子之一。” 虽然在尼姑山顶,江之寒还偶尔回忆起高中的事情,但这一个月来,身处异乡,以前的人和事仿佛一下子遥远了,也开始模糊起来。今天见到阮芳芳,倒真是勾起了不少的回忆一那段奥校培的日子,那几个聪明美丽的少女。为自己辩护的聂勤勤,从相识到相知的阮芳芳,当然,还有曾经那么亲密的倪裳。 江之寒正陷入往事的回忆,旁边的阮芳芳轻轻拍了他胳膊一下,说:“有个很漂亮的姑娘好像在看你哦,不过貌似神色不善。” 江之寒抬头看去,舒兰正走过食堂的窗口,眼光在他身上一掠而过,却在阮芳芳那里停留了好一阵。 这时候小怪拿着早点走回来。破天荒的,这家伙很体贴的还买了一次性的杯子,里面装着热腾腾的豆浆,大概是为美女准备的。 阮芳芳接过豆桨,微笑致谢,低头喝了一口,赏。问小怪!“那甲有个很漂亮的女生在恨着众家伙”紫“故事啊?” 小怪不愧是小怪,已经很快在美女面前恢复了他潇洒自若的本性。 他看了眼江之寒,又看了眼正走远的舒兰。八卦道:“唉,说来话长。关于这个女生,有很多纠结在里面。” 阮芳芳似笑非笑的,“说来听听。” 小怪说:“她是橙子的梦中情人,我们几个今天聚在这里,就是为他的追求计共1加油鼓劲的。”又说:“不过据说新生舞会的时候。她主动要和我们老大跳舞,被无情的拒绝了,所以心怀怨恨来着。” 江之寒摆摆手。否认道:“纯属谣言。” 正说着话。橙子也走了回来。他更实诚,手里端满了东西,足够五个人饱餐一顿的。 小怪和江之寒帮他放下东西小怪问:“看见舒兰了?” 因为阮芳芳在场的缘故,橙子脸红了红,有些局促的点点头。 小怪说:“我说橙子,你最好别说和老大是朋妾。我看呀,舒兰对老大怨念很深的。” 橙子说:“老大说了,不过是有点误会而已。” 小怪敲敲饭盆,说:“今天呢,是为橙子战行的,愿他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几个人举起盛着豆浆的杯子或者碗,喝了一口。 江之寒微笑道:“加油。橙子。道路虽然漫长曲折,但前途一定是光明的。” 小怪说:“其实呀,我觉得橙子你应该请芳芳小姐给你点建议。” 江之寒点头同意,“这是个好主意,芳芳可是一向被人围绕崇拜的,你好好问问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什么伎俩千万不要用,会弄巧成拙。” 橙子局促的笑了笑,脸有点红。 坐在他对面的阮芳芳都了都嘴,一双妙目仔细的看着橙子,让他不由得有几分心慌。 过了好一会儿。阮芳芳展颜一笑,指指江之寒,“怎么追求那个女孩儿,这个家伙一定给你出了些点子吧。” 橙子频频点头。 阮芳芳歪了歪头,“我说的。不见得比他说的有用哦。而且可能和他说的南辕北辙看着橙子,她很恳切的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找好机会,让她知道你的感情,让她真正了解你的个性o我想。那就足够了。其它的,大概要看缘份吧。” 江之寒在一旁说:“芳芳,你觉得我们橙子和舒兰配不配?” 阮芳芳甜甜的一笑,“怎么不配?我看橙子挺帅的。” 橙子微微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脸却是抑制不住的又红了起来。 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 在食堂门口和橙子二人分了手,江之寒偏头问阮芳芳:“今天想去哪里?” 阮芳芳有些茫然的摇摇头,说:“先在校园里随便走走吧。” 江之寒说声好。两人并肩往前走,走过宿舍门前那条路,往左拐,走上体育馆前面那条交通要道,路的两旁是挺拔的大树。 抬头看去。是飘着几丝云的碧蓝色天空。早晨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人行道上撒下斑斑点点的光彩。 江之寒双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里,眼光扫过,看到沉默的阮芳芳冰雪般沉静的容颜。曾几何时。这个场景正是自己想象中的大学的极致生活:和一个美丽的女孩儿,心有灵犀,并肩走在美丽的大学的林荫。 两人也不说话。一直往前走,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是第八教学楼前的草坪。 虽然是节假日。一早也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往楼里走,开始又一天繁忙的学习。 江之寒指指路边的石椅,提议说:“坐一下?” 阮芳芳听话的坐下来。 江之寒陪着她沉默了片刻,还是找了个话题,“开学一个月了,大学的生活还好吗?” 阮芳芳眼睛看着前方,说:“还不错,确实自由了好多小不过……和想象中总还是有些差距。” 江之寒笑了笑。“我也这样觉得。也许。我们以前都把大学想的过份美好了。”指了指面前的教学楼,介绍说:“八教,我们自修去的最多的地方。” 阮芳芳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忽然说:“可以去打场球吗?” 江之寒愣了一下,阮芳芳的思维实在是有些天马行空。他看着她,有些犹豫的问:“穿着这个?” 看见阮芳芳点头,江之寒站起身来,说:“乐意奉陪。” 多谢支持 285我的青春(下) ,之寒放低重心。拍着球,啪啪。心他看着身前防守的对手,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另外一个男生和阮芳芳的位置,心里琢磨着下一步的策略。 在教八外面的长椅上,阮芳芳脱掉自己外面的毛衣,江之寒现她不是开玩笑的。辆芳芳一身爽利的打扮,脚上蹬的是球鞋,看起来是早有预谋的样子。 阮芳芳提议说。不如慢跑去篮球场,就当是热身。于是,两人并肩跑存梧桐树下清洁的人行道上。江之寒这时候才现,阮芳芳剪了一头短。在早晨的阳光下,她黑色的短波浪般扬起落下,更增添了几分英姿飒爽。 江之寒和阮芳芳一组,和对面这两位玩的是凶的游戏。打半场,谁先进个球谁获胜。现在的比分是4比3,江之寒两人领先。 国庆节的时候。篮缘场上出人意料的没有太多的人,这一组对手是江之寒挑的。阮芳芳问他是不是因为这两位技术最差,江之寒摇摇头,说看起来这两位最老实,不会占你的便宜,招来美女一个小小的白眼。 江之寒现在看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对面这两位中等个头的男生真的很老实,尤其是那位戴着眼镜,皮肤比较白的。对抗的时候,他们基本上避免和阮芳芳有任何身体接触,只是离着她一两步,象征性的举举手。 话说回来。这样一位白衣美女突然降临青大篮球场,那是他们俩多少年修来的福分! 比赛开始的时候,江之寒靠着身体的优势,连续有两个上篮成功,还完成了一次盖帽,成功的把比分改写成o。这以后,他一心要讨好阮芳芳,总是通过自己的背身单打或者面筐突破,吸引对手两个人的包夹,然后把球分给女孩儿。阮芳芳这一年多大概认真练了几下,至少投篮的姿势还算有点样子。她先在篮下进了一个完全无人防守的低手上篮,引来一片喝彩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篮球场周围已经站了二十来个男生,兴奋的在那里指指点点。 就像江之寒总说的那样。这个白衣女孩儿就像一块磁石,到那里都能迅的聚集目光。 今天的两个对手,实力还是比较菜鸟的。加上害羞,或者应该称之为仲士,他们一般不正面突破阮芳芳,而一打一和江之寒对抗身体又完全处在下风。他们进的三个球,靠的是在阮芳芳面前的两个跳投,和在江之寒面前的一个远投。 但江之寒他们进的第四个球,却有些激怒了两位伸士。江之寒带球从左侧硬突眼镜兄,到了篮下的时候,另外一位胖子兄过来协防。江之寒反手把球分回去,给了罚球线附近的阮芳芳。 阮芳芳跳投 球投的轻了那么一点点,打在篮圈的前沿。江之寒仗着自己过人的弹跳和快一步的反应,跳起来抓住篮板,把球一模一样的分回去。 阮芳芳再投 球又砸在篮圈的前沿。江之寒在两个人中间奋力跳起。伸出左手拨了一下皮球,然后抓住,把球再一次分回去。 这一次,阮芳芳犹豫了。她抱着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之寒不由笑起来,大声叫道,“投啊”。 阮芳芳站在原地,像罚篮一样投出一个球 球一出手。江之寒就看出来,由于她信心不足,这个球投的有些离谱,弧度低的要死。他看准球飞行的路线,飞身跃起,在半空就把它揽在手镜兄和胖子兄被江之寒连抓了两个进攻篮板,心里的懊恼可想而知。两个人同时跳起,奋力的想争这一个。却是跳的晚了,眼看着江之寒抓住篮板,落地,分球。 这一次,阮芳芳毫不犹豫的跳投。 宴心入网! 被美女进个球不是什么耻辱,但被一个家伙硬生生的从两人间抓下三个进攻篮板,却让面子有些搁不下。 下一个回合。球技比较好的眼镜兄在江之寒面前耍了个漂亮的假突真投,撤步跳投,球在篮圈上滚了两圈,却差了那么一点点运气。” 江之寒一边运着球,一边观察着对方的防守。眼镜兄在防江之寒,胖子兄这一次毅然放弃了近处看美人的美差,隔着阮芳芳三四步的地方,摆出随时要阻截江之寒突破路线的架势。 江之寒尝试着从眼镜兄右边往里运球进了两步。看见胖子兄的站个很好,又拍着球退了回来。阮芳芳的站位离篮筐太远。江之寒刚才示意她往防守的弱侧移动,她却没有领会他的意图。 眼镜兄眼睛紧盯着江之寒的手,胖子兄也严阵以待着。 忽然间,江之寒看见在胖子兄的身后,阮芳芳动起来,从底线往篮下溜。江之寒忍不住叹了一声。下一玄,他一个弹地的传殊 球到,人到,打板上篮 比3 在几声欢呼声中,江之寒和两个对手拍了拍手,走向阮芳芳,有些不可思议的问:“连空切你都会?” 阮芳芳嫣然一笑。那一刻的妩媚,好像真的像电流击过一样。篮球场里里外外。二十几个爷们儿,一时间都被魔法定住,任那璀璨的容光轻轻的,却又深深的在心里刻上一道痕迹……旧一一,游青州,又怎能不游翠湖? 节日的翠湖,人流如织,看的不是风景,而是人景。还好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以让江之寒掘出一两个人迹罕至,却同样风景优美的地方。 江之寒带着阮芳芳,从尼姑山上往东走,翻过一座小山,一直往了,就到了翠湖的北侧,一个外地人很少知道的所在。 从山上一路走来,溪水叮咚。草木青翠,却又看不到人群,端的是一种享受。偶然遇到三两个结队的男生,或者成双的情侣,那多半是青大的校友。 两人走的乏了,找块大石坐下来,就在那条从山上往下流的小溪的旁边。 阮芳芳脱了她的运动鞋,看了江之寒一眼,连同袜子也除了,伸出双脚,把他们浸在别透的溪水中,忍不住轻轻呼了一声。 江之寒笑了笑,“溪水很冷的,小心着凉。”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阮芳芳轻声说:“这水看起来好干净,能喝吗?” 江之寒咳了两声,“我以前都喝的,咳咳今天才知道喝的是洗脚 阮芳芳啊了一声,好像才想到自己正在水里泡着脚,咯咯的娇笑起来。 半晌,阮芳芳收住笑。却又忍不住得意的摇了摇头。她说:“我怎么记得以前评书里老有一句话,就是这么说的,任你奸猾如狐。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 江之寒垂着眼。正看着丫头放在水里的那双脚,柔软的线条,看起来凝脂般的肌肤,和那白白的脚丫。 阮芳芳收回脚,把它们放在石头上,晒太阳。她忽然问道:“你。去见过萧亦武?” 江之寒愣了愣。在阮芳芳的嘴里,萧亦武总是用一个“他”来代。 江之寒说:“嗯。” 阮芳芳问:“什么时候?” 江之寒说:“上个暑假才开始的时候吧。” 阮芳芳又问:“你去找了人?” 江之寒说:“也没特别找什么人。” 阮芳芳看着他,问:“为什么?” 江之寒不答她的话,反问道:“他告诉你的?” 阮芳芳说:“他给我写了很长的一封信。第一封信,我想,应该也是最后一封吧。” 江之寒问:“他还好吗?” 阮芳芳说:“他信上说;九月份的时候,他有立功表现,正申请减刑一年半。教导员说,如果表现的好的话。最后减到两年或是三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江之寒点头,阮芳芳不放弃的问:“为什么?” 江之寒偏头看了阵旁边的树林,回过头来说:“老实说,我也说不太清楚。你也知道。萧亦武不是我的朋友。我和他也没有交情我相信你说的,他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在刑警队的朋友也说,团伙的核心成员把事情推给那些外围的人,是常见的伎俩。很多时候,他们要的是破案率,到底是谁干的,老实说,并不是关心的重点。反正都不是好人,不是吗?” 江之寒看着阮芳芳,柔声说:“过去的虽然过去了,但很多事情小不是光有时间就可以冲刷掉的。芳芳,你曾经怀疑过一些事我不希望那样的怀疑像一根刺一样,永远在你的心里。老实说,八年确实太重了,会毁掉一个人整个的青春。所以,如果我可以顺手帮点忙的话,我是不介意做个好人的。如果。他能够两年左右就出来,也算是说得过去的惩罚。到时候,不管以前的因果是什么,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真的把这件事情放下来。” 阮芳芳怔怔的看着江之寒,清澈的双眼仿佛一面镜子,江之寒好像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过了好一阵,女孩儿扑哧笑了一声,“你。还有雷锋叔叔的觉悟哦,做了好事不留名。” 江之寒认真的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阮芳芳笑了笑,“也许你对他真有所触动吧。他在信里写了很多,哼,错别字也不少 他总算学会了检讨自己做的不好的地方,不再一味的觉得被别人亏待了。他说。希望我真正能够把他抛在身后,去享受我自己的精彩人生。如果那样的话,兴许,十几年后,偶尔见面,还能像朋友一样。” 江之寒咧了咧嘴,“你可以吗?” 阮芳芳轻轻的说:“我想,你让它变的更容易了。” 江之寒好像很欣慰的点点头,“那就好。” 阮芳芳忽然又说:“我这次请了两天假,来青州之前,我去了一趟宁大 江之寒怔了一下,“倪裳。还好吗?” 阮芳芳仔细的看着男孩儿,他面容平静,眼神深邃,语气也没有波动一样。 她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她挺好的。在她们那里。呵呵。我开玩笑说,倪裳就像被供奉起来的女神一样。” 江之寒垂下眼皮,看着身旁的小溪,没有说话。 阮芳芳说:“还记得那天下午,我跑到你住的那个四合院,你请我喝茶吗?” 江之寒看着小溪,点点头。 阮芳芳说:“那时候。我真的相信,有一天,你”碍也会烟消云散的。这一次,我和倪裳在她们学校那著名的玄文湖边坐到半夜。我们谈了好多,关于七中,关于过去,关于梦想,关于你。还有他。虽然,倪裳和你一样,不愿意说出来的永远不会说出来。” 看了眼沉默的江之寒,她说:“但我现在的想法也不一样了,我也不想知道的太多。你这样能干的人,一向都是替人排忧解难的。我也帮不上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我想让你知道 江之寒转过头,看着她。 阮芳芳轻声说:“至少现在,她还喜欢着你…… 在翠湖边的兴农山庄吃一条新鲜的鲤鱼,然后走出来,到暮色降临的湖边散散步。是难得的人生享受。 今天,芳芳的话好像特别的多。她说起高中的岁月!说起自己的父母,说起以前年级的人,有些是江之寒认识的,更多的他只听说过名字,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阮芳芳讲起她和萧亦武第一次的约会,说起她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回忆第一次当面拒绝一个男孩儿的好意,和新入大学一个月的感受。 江之寒只是静静的听,陕芳芳的描述也把他带回到刚刚告别不久的那段岁月。曾经觉得无聊,想要飞出那校园。现在已经能感受到甜蜜,有时候会在梦里回去看一看。 天色愈的黑了,天的颜色今于深蓝和黑色。远远近近的,零星的灯火亮起来。暗黑的湖面上,能模糊的看到树的倒影。 阮芳芳忽然停住脚步,说:“我们回吧。我姐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阮芳芳这个姐姐就住在学院一条街的附近。两人下了公车,在有些黑的人行道上往前走。好像所有的话都已说完了一样,沉默慢慢的笼洋住他们。 两个人慢慢的往前走,任秋天晚上的风拂过面庞,有丝丝凉意,却很舒服,像情人的手温柔的触碰。 阮芳芳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街对面亮着灯光的一个大门,“我姐的小区就在这里。” 借着街对面的灯光,江之寒能看到她柔美清丽的容颜。他说:“我送你过街 阮芳芳摇摇手。“不用了。就在这里,我有两冉话想和你说。” 江之寒心跳了一下,嗓子忽然哑了,他咳嗽了一声,“你说 阮芳芳说:“还记得那个晚上吗?。还有那个新年前的下午,在2路电车站前……你告诉我。芳芳,赶快长大吧,长大了才能去争取你想要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江之寒觉得心里一痛,好像被触碰到了什么伤口。 阮芳芳看着他的眼,柔声说:“可是。我不那么想长大。我还想任性多一会儿,还想用这里去行事,而不是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叹了口气。她说:“我总觉得,选择了长大,就再也回不去了,就要习惯用理智和判断来走往前的路,再也回不到以拼了……但,终于。我真的决定了,之寒,我要长大了。我要把我的青春抛在身后 江之寒笑了笑,伸出手,又停在半空。他说:“芳芳,你年方二九也,说什么把青春抛在身后”。 阮芳芳固执的摇摇头,“我是认真的。你一定觉的我很古怪吧,大老远的跑来打一场球,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其实,我是来告别的…… 江之寒皱起眉头,“告什么别?” 阮芳芳深深的看着他,“和我的青春告别啊。从此之后。我一定会,也只会认真思考,谨慎抉择。” 见江之寒愣愣的站存那里,阮芳芳轻笑了一声,“我的青春,从他开始,到你结束。之寒,好好珍惜你可能拥有的吧,再 转身,短在身后飘起,白衣的女孩儿径直的往灯火闪亮的地方走去。 江之寒下意识的伸了一下手,却不知道想要抓住什么。阮芳芳?她的青春?抑或是他们的青春? 也许,那个白衣女孩儿最纯真的年代,在那个黄昏的篮球场上,或者那个上午的旁听席上,已经随风而逝了。 而自己的纯真岁月呢?是夭折在那个雷雨的夜晚吗?还是在七中操场边的那个早晨?或者是四合院独自看月亮的那些晚上?抑或是北山坡上那个紧紧的拥抱? 江之寒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把那个白色的精灵抓回来,抓回来很多很多的可能性。但最终,他还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脑子里有些乱。 也许,告别青春,对她的人生是件好事。 也许,芳芳在他的心中,早已定格成那个黄昏操场上十七岁的白色 灵。 江之寒傻傻的站着,看着阮芳芳走进那片灯火明亮的所在。 在大门口,她回过身来,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举起左手,在胸前轻轻的挥了挥。 再见! 多谢支持 287道歉(下) 小怪老讲来,说!“老大。睹物思情呢!她的名字是不万方小小姐呢?” 江之寒抬头看了他一眼,把照片收起来。说:“芳芳小姐是来和我告别的。要开始她新的人生。” 小怪做出同情的神情,“老大,你也有被抛弃的一天俄为你感到悲哀。” 江之寒笑了笑,说:“所以呢,我也要开始新的感情了,这一次要和以前有所不同。” 小怪转头对橙子说:“看到没?思春的不止你一个,老大也思春了。天啦!这是深秋好不好,冬天还没到。春天还很遥远。” 江之寒科普他说:小怪,你知不知道。思春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男人二十四岁达到那种能力的最高峰,以后就走下坡路了。所以呀,你也跟着我们考虑考虑吧。” 小怪严肃的点头,说:“我已经有我的情人了。” 橙子惊讶的哦了一声。 小怪说:“她的名字叫街机。”引来三人一阵大笑。 江之寒取笑他说:“街机可以比吗?” 小怪严肃的回答:“默带来的不过是化学物质的释放和某种神经反射。科学的讲,是可以模拟的。” 吃了些热乎乎的东西,喝了几杯温好的黄酒,大家的谈兴愈上来了。 江之寒问道:“橙子,今晚主要是想听听你的进展汇报的,这一弹指间,又有两三周了,可有什么新的进展?” 橙子摇摇头。 小怪嗤笑了一声,说:“老大,别信他的。他进展老大了。” 江之寒扬扬眉,“哦?说来听听。” 小怪说:“先呢,高数课和计算机课的时候,舒兰课间休息和他说话了。从此以后,橙子在他们会计班,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江之寒笑道:“这是一小步,也是一大步哦。” 小怪说:“大步还在后面呢!上前天,我和橙子一起去图书馆,在从二楼到三楼的楼梯上遇到了舒兰同学,她很主动的对我们家橙子说,你。好!”装出舒兰娇媚的声音,让江之寒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之寒摸了摸下巴,说:“看小怪的神情,这还有下文!” 小怪一竖大拇指,“老大,你真乃神人也!话说昨天……舒兰和橙子讨论了你!” 江之寒扬了扬眉,“哦?越有趣了嘛。” 小怪看了眼橙子,“你说还是我说?” 橙子翻了翻白眼,不说话。 小怪说:“沉默就是放弃权利。且听我说,舒兰同学说道,我亲爱的橙拜。” 橙子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背小怪怪叫一声,说:“好了,我不亵渎你的女神了。说正经的吧。舒兰问橙子,你认识江之寒?我看到一次你们一起在食堂吃饭。橙子就说了,我们是一个寝室的。舒兰又问,哦?你们关系好吗?橙子就说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舒兰又问,哦?他这样自以为是的人也可以成好朋友吗?” 小怪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咙,说:“老大,面对女色的诱惑,我们橙子充分体现了美色不能淫的大丈夫本质,他高尚的没有跟着舒兰数落你,反而说。老大,就是江之寒了,其实人挺好的。说他自以为是,有时候大概是不熟悉造成的误会。” 江之寒和橙子碰了碰杯,说:“多谢了,不过。你的女神说的其实不无道理,我有时候是有些自以为是。” 小怪接口道:“所以嘛,好人总有好报。我们橙子说了实话,舒兰不仅没有怪他,反而说了一句话,, 江之寒急切的问:“是什么?” 小怪说:“你看,老大的好奇心都被调动起来了。舒兰她说呀……橙子,你还真是个好人。” 江之寒举起杯子,“这句话,我百分之百的同意。” 橙子看着江之寒,说:“舒兰。其实不像她看起来那么傲。人挺不错的。” 江之寒很诚恳的点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火火火七火女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 三食堂楼上网开了一家川菜馆,卖食堂那样的大锅菜,也卖点菜。小怪去吃了一次,说味道不错,比食堂好多了,价格也不算贵。 于是。今天下午便拉上江之寒和橙子一起来吃晚餐。三人之中,只有橙子是不怎么吃辣的江南人,但无奈他是好人,只好被两个坏人挟持委屈了。小怪告诉橙子,吃辣就像喝酒。吐呀吐就习惯了,然后能力就上去了。 进门。现生意实在是好,座位都坐满了,小怪懊恼的说:“看来只能买外卖了。” 江之寒看着橙子看着别处不说话,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在角落的地方,舒兰和汤晴坐在一起。 都说有情人的眼睛多远都能现对方。看来倒不是虚言。 这时候小怪也注意到了,他说:“舒兰”。还有那个经常和她在一起的胖胖的女孩子。” 橙子补充说:“汤晴是老大的同学。” 江之寒格拍他的肩,“敌情了解的不错,橙子。”想,心。又说:“别人的面子不给,橙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在两人有些惊愕的目光中。率先往里走,走了几步,回头招呼他们,“不是缺桌子吗?厚着脸皮去挤一个呀。” 走到近前小一眼扫去。两人点的菜才上了一个,刚刚开吃。 江之寒微笑着问:“不好意思,桌子满了,能挤一下吗?” 舒兰看他一眼小垂下眼不说话。 汤晴抬头看着江之寒,眼里画个问号。 江之寒微微点头。意思是我是善意的。 汤晴看了眼他身后的橙子。相信了他的话,不冷不热的说:“坐 江之寒去里面找伙计拿了张椅子,挤一挤,三个人坐下来,却没人说话,场面略微有些尴尬。 江之寒眼角余光扫过。橙子双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膝盖上,一动也不动,身子有些僵硬。 他也不在意,叫来伙计,和小怪商量了两句,点了三菜一汤,又问能不能要几杯茶小伙计很牛的说,一次性杯子在那里,茶壶在那里,要倒自己来。 江之寒心里感叹了声这里的服务品质,站起身来,去拿了五个一次性杯子,又端来茶壶。一一满上,然后给每人面前放了一杯。 舒兰抬头看了看他。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江之寒迎上她的目光,说:“舒兰。这杯茶走向你道歉的。”说着。把茶一饮而尽。 舒兰垂下眼,不说话。 橙子有些紧张的,眼光在两人间交替停留。 江之寒放车茶杯。说:“舞会那天,我说了那歪诗,虽然本意真不是讽刺你的小但确实很莫名其妙。后来说的那些话,也是很小气很无聊。” 汤晴递过来一个有些惊讶的目光。 江之寒继续说:“我这个人呢,有些自以为是,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不管别人的感受小想说什么就说出口。这一次,没想到造成你这么大的困扰,我真是很抱歉。” 舒兰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江之寒清了清喉咙,说:“后来传出些离谱的话,我想辟谣,却知道越描越黑,所以,我确实很抱歉。按理说,大家报道第一天就遇到。应该是不错的缘分来着。没想到。不过主席不是说过吗?要允许同志犯错误嘛,犯一次不要就定性成坏人,要看他该不改正,要听其言而观其行嘛。小。 在桌子底下,汤晴轻轻捏了捏舒兰的手。 舒兰抬起头,冷冷的说:“我呢,既不会跳舞,也不会说话,不像某些人,什么都来得,一套一套的。” 江之寒很谦卑的笑了笑,“你要理解,当那么一个舞会。有些人坐在角落里,没有一次跳舞的机会,而另外一些人总被人围绕。那些角落里的人心里难免会有些嫉妒的情绪,会说出些叫值很低的有” 舒兰脸色僵了僵,大概没料到江之寒的姿态如此的低。 她轻轻哼了一声。说:“虚伪。”转头对橙子说:“有一个自冉为了不起又虚伪的同屋。你可是要倍加小心了。” 橙子憋红了脸,不知道怎么作答。 江之寒不以为意。看着舒兰的眼睛,诚恳的说:“不管你怎么想,我确实是真诚的来道歉的。不过。就不要影响大家的食欲了,指了指正端上来的菜,说:“来,开吃了。” 这顿饭,吃的很有趣。 橙子一直是紧张的,不愿意看到任何不和谐的事情生。小怪一直是幸灾乐祸的,极度企望着有什么言语的交锋。汤猜是疑惑的,目光不时扫过江之寒。舒兰是沉默的,只顾吃饭吃菜,很偶尔的和汤晴或者橙子说上一句话。 江之寒是洒脱的。他吃的最欢,还和小怪就菜的味道和做法进行了长时间的技术讨论,顺便向在座各位介绍一番。 末了,大家各付各的帐,江之寒三人是橙子抢着付的钱。 舒兰站起身来。丢下一句,“江之寒,你的脸皮真是很厚 江之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摇头说:“哎,真的。我两年前不是这样的。” 回到寝室小橙子看着坐在对面的江之寒,目光里有很多感激。江之寒摆摆手,说:“我今天也不算说违心的话,那件事,回头看,还是我太小气了。” 小怪在旁边说:“老大,你今天赔礼道歉,看来效果并不怎 江之寒无所谓的说:“我也不是要怎的,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的,形成了就改变不了。我只是不想成为横梗在我们橙子前进途中的障碍物而已。不是我背后说她坏话啊,橙子,舒兰也许是个很好的女生,但在青大被太多的人捧在手里,傲气娇气难免重了些。今天呢,我的面子是给她了。她即使不接受,感觉总会好些。”叹了口气,拍拍桌子,说:“努力吧,兄弟,虽然你的竞争未免太多了些。” 橙子有些局促的说:“其实。我也不是要怎。 江之寒拍拍桌子。叹道:“我知道,我知道 多谢支持 288重逢在校园 事处的房羊租下来。开始重新装修楼是办公室”是淡鹏飞住的地方。这几天,沈鹏飞忙着跑买办公用品的事,偶尔抽个空到校园里和江之寒一起吃了个饭。 秋意越的浓了,伴着越来越冷的风,和越来越黄的树悠转了几个漂亮的圈,正好落在脚下。 江之寒抬头看去。枝干已经落了大半的叶,一地的黄叶,仿佛一顿饭的功夫,就厚厚的堆积起来。 舒兰轻轻的叹道:“好美呀。” 然后,有一个美丽的身影,踏着满地黄叶,迎着萧索秋风,远远的走来,引来无数路人的侧目。 舒兰偏头轻声问汤猜:“吴茵?” 汤晴点点头。 橙子哦了一声,说:“她就是吴茵呀。” 舒兰转过头。似笑非笑的,“怎么样?” 橙子脸热了热。说:“名气蛮大的。也就这样啊。”转移目标,问江之寒,“老大,听说过吧?” 江之寒摇摇头。 舒兰翘翘鼻子,“别告诉我,你连校花都没听说过?” 江之寒笑了笑。“校花?。青大的水准,也不过如此嘛。” 舒兰扬扬眉毛。好像准备讥讽他几句,但不知道为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江之寒看见走过来那个身影,问身边的橙子:“你说,这个校花到底是怎么评出来的?是大家民主投票的呢?还是几个人造出来,说的人多了,就走了。” 橙子说:“应该是后者吧。” 吴茵去食堂的次数不算多,通常都是和死党陈裴一起走的。今天陈裴有事,而作为四川人,想第一次来尝试一下学校开张不久的川菜馆的外卖,所以一个人就来了。 走在路上,她已经习惯了注视的眼神,基本上目不斜视的一路走过,目光偶尔在某个人身上停留一下,也绝不过半秒钟。 单论容颜身材。吴茵在青大绝对是顶尖的。但给与她一种特别气场的,也许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戴在她头顶的校花的名衔。青大的校花,其实是有好几个版本的,但国贸系的吴茵应该算是个比较权威,为大众所熟知的版本。 吴茵往前走着,然后就瞥见了那个身材挺拔,剑眉星目,笑的很可恶的男磁 她的目光滞了一滞,脚步也不由慢了下来,脸上有些不自在。吴茵移开目光,径直往前走。但走的越近,她看见男生脸上的笑容越盛,心里忽然慌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忽然要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感觉自己有什么秘密被他握在手中一样。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走到身前,吴茵停住脚步,绽放开一个微笑,“好久不见。” 橙子张大了嘴,舒兰一脸的惊讶。连平常最淡然自如的汤晴都不由扬了扬眉。更不用说旁边的路人甲乙丙丁,传说中不太正眼看人的校花停住了脚步。主动在招呼一个男生。抬头看看月亮。一切都还算。 江之寒说:“真巧啊。对了,我正有件要紧事要找你。什么时候有空?。 被男生明亮的眼神近距离的逼视着,吴茵觉得有些压迫感,她想了想,说:“明天都比较空?。要不,今天下午?” 江之寒说:“好,四点钟在留园门口,行吗?” 吴茵看过去。觉的他的笑容无比的可恶,还是说:“嗯。好的。”挥挥手小赶快把那个笑脸抛在身后。 在她的身后。橙子良久才回过神来,他问:“老大……这是一次约会吗?。 江之寒挠了挠头。说:“不如说是一次约谈比较准确。” 在他的身边。舒兰咬着下唇,定定的看着他。 多谢支持 289两件荒谬事 留园是青大校内唯一的一个茶了学校经营或者免…”;食堂,还有几个小卖部。青大校内的饮食店非常的有限。江之寒推测起来,要有极其过硬的关系,大概才能拿到经营的许可证。 今天下午小江之寒提前十分钟去了留园。三点五十不算是最拥挤的时候,他运气好,拿到一个角落里的小包间,坐下来等吴茵。 吴茵踩着四点钟的时间出现,坐下来,开门见山的问:“找我有什么事?” 对于江之寒,吴茵一方面心里有几分感激他那天做出的帮助的姿态,另一方面却把他当作那伙人中的一个,是她极力想摆脱的不愉快的屈辱回忆。 和江之寒在校园里的偶遇,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她并不想那天的事情被到处传扬。又搞不清楚江之寒的身份,也是她今天爽快赴约的原因之一。 江之寒不紧不慢的问:“要喝什么茶?” 吴茵看了他一眼,说:“菊花就好。” 菊花茶上上来。江之寒替吴茵倒了一小杯,给自己的也满上,喝了一口,说:“对了,我叫江之寒,你知道我的名字吧?今天请你出来,有两件事情。” 吴茵抬起头看着他。 江之寒往她身后看了看,拿出一个信封,说:“这是你应该分得的那一份。”把信封推过去。 吴茵迷惑的看了他一眼,用手拨开信封的口,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东西。她随便抽出一张。不由吸了口气。是张一百元的钞票。 她又抽了几张出来,还是一样的东西。 吴茵忍不住呼了口气小她把钱放进去,把信封放到身前的桌子上,又回头看了看,好像要确定没有别人看到。吴茵问:“这是什么意思?” 江之寒直视着她的眼睛,云淡风轻的说:“这是你该分的那一份。” 吴茵戒备的看着他,“我不明白。” 江之寒眨了眨眼。“我又不是傻子,不会平白无故的送你钱的。总之,这是属于你那份,收下就行了。” 吴茵冷冷的看着他,“这里有多少钱?” 江之寒说:“一万块。” 吴茵说:“你让我不问为什么,收你一万块钱?” 江之寒耸耸肩。 吴茵把信封推了过去。看见江之寒好像很有趣的打量着自己,她抿了抿嘴唇,说:“我确实很穷,也需要钱。但你看错了,我还没穷到元故收陌生人钱的地步。”说着话,站起身来。 江之寒说:“坐下吧,我给你讲讲为什么是你的钱。我也还没有钱到随便送人钱的地步。”盯着吴茵看了半晌。终于等到她坐回座位上。 江之寒说:“我不给你说的太详细,只是因为……我想你不愿意知道的这么详细。既然你坚持。我就说说吧那天,有人提议说,要赌多少钱能让你脱了衣服唱歌,谁猜的最准谁就赢得赌注。” 看见吴茵怒火燃烧起来的眼,江之寒淡淡的说:“我的答案是,多少钱都不能。所以,我赢了。” 吴茵怒极而笑。“你们这些有钱人,玩的好雅致的游戏 江之寒耸耸肩,“你这倒是冤枉我了,我那天不过是被人带去,第一次去那样的圈子。没想到遇到的倒是几个蛮龌龊的人。总之,七七八八算下来,我最后拿到手的是五万块。虽然我赢钱是因为我的眼光很准,不过你总算没辜负我的眼光。所以,你二我八,我觉得这是很公平的分红。” 吴茵定定的看着江之寒,“你今天。是来羞辱我?” 江之寒很坦诚的说:“有这个必要吗?而且,你帮我赢钱了呢。我觉得你不是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女生,很高兴我的判断是对的。你知道,我也算是做生意的人,我做生意的哲学是,要公平的和合作者分享利润,才会有长久持续的成功。我想,在这件事上,我们虽然没有事先预谋。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合作者。所以。这是你应得的那一份。” 吴茵看进男生的眼里,但除了平静和真诚,她看不出任何嘲笑的东西。她一时间有些困惑,判断不清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盯着江之寒看了良久,吴茵终于开口说:“你不觉得你今天找到我说出这番话,很荒谬吗?” 江之寒笑笑,“我不觉得呀。有些俗人大概不理解,我对你的期望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吴茵长长出了其气。“你送我一万块钱,大概和你找我的第二件事情有关吧。小, 江之寒叹口气。“我就害怕你这么想来着。你先收下,我们再来谈第二件事,和这个完全不相干的。”把信 吴茵冷冷的看了他好一阵,还是把信封拿起来,放进了自己怀。 江之寒皱了皱眉。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启齿,主要是害怕你误会我给你这笔钱,是有什么图谋的。但不管你信与不信,一码是一码。第二件事,只是我一个提议,你不妨考虑一下。至于答不答应,完全由你做主。” 他停了一下,说:“虽然你不是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那种女生,但我看的出来,你确实需要钱。要不,那天下午,那个老头子捏你的手的时候,或者是提出奇怪要求的时候,你早就拂袖而走了不理会吴茵冰冷的眼神,江之寒又说:“而我呢,现在也急切的需要一样东西。我觉得,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江之寒看着吴茵。轻轻的说:“我需要一个女朋友。” 吴茵愣在那里好一阵。忽然笑起来,“你的女朋友是用钱买的么?” 江之寒说:“说女朋友,也许不算太贴切。不过是这样的,初到青州,我觉得挺寂寞的。想要有个伴儿。 做我的女朋友。没有别的要求,就是一起聊聊天,去食堂吃吃饭,和朋友出去玩玩什么的。” 吴耸冷笑了声。“就这样?” 江之寒很坦然的说:“就这样就好了。” 吴茵带着几分讽刺的说:“就这样?那我在这份工作以外,是不是还可以有男朋友呢?” 江之寒说:“那当然不行。不过什么时候你喜欢上谁了,只要说一声,我们可以和和气气的终止合作 吴茵偏着头,看着江之寒,似乎有些不相信他能提出这样荒谬的要求。过了好一阵,她说:“你。长的也不算离谱,又这么有钱,不知道堂堂正正的去追一个女孩子?” 江之寒说:“这是问题所在。老实说,我不太有这个心情。而且,我不愿意违心的去说我多么的爱你,也害怕过了几天,又要哭哭啼啼的闹分手什么的。可是呢,我现在也很害怕寂寞,不喜欢一个人像孤魂野鬼的到处转悠。校园很美,天空很蓝,一个人坐在图书馆里,心情就更凄凉了。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个不错的主 吴茵垂下眼,又抬起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缺钱?” 江之寒摸摸鼻子,“也许,这个说法是有些不太寻常。但我总觉得你不是一般的女孩儿,应该能够理解几分。如果你愿意的话,虽然只是契约,我想我们可以做到互相尊重,互相帮助。而你也可以不用担心出去打工,会碰到那些龌龊的人。即使到了合同终止那一天,也不会有太多负面的情绪,说不定能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 吴茵有些不可置信的摇摇头,她实在搞不太清楚面前这个男生到底想要干什么:羞辱她?一个恶作剧?拿钱买她做女朋友?契约女朋友?或者,他是认真的??? 过了好一阵,她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江之寒笑了一声,“你不答应的话,我当然只有放弃呀,难不成还能强迫你?这可是新社会哟,不是有钱的地主劣仲横行的年代。” 吴茵看着一脸真诚的男生,觉得自己有些混乱了。她把怀里的信封拿出来,江之寒赶快站起身来,说:“都说了一码是一码,别纠缠不清的。你如果不愿意。就当我没说。”他向吴茵招了招手,说:“那我先走了。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请随时联系我。” “你等一会儿。”吴茵时住江之寒,“有一点希望你明白,虽然我现在确实很需要钱,我不卖自己 江之寒看着她小很诚恳的说:“我不想你误会,但看来。这件事,其实它的核心不是钱,而是契约。契约,你明白吗?仔细想好,认真履行,客客气气的终止。互相尊重,但又不需要干涉对方私密的事情 吴茵说:“如果你今天不是来嘲笑我,或者恶作剧我的。那么让我告诉你,没有女朋友是靠合同签回来的。” 江之寒说:“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一个聪明美丽的,知书达理的女伴儿,一段彼此尊重。明白责任义务的关系,终止的时候不需要拖泥带水。当然,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我不会勉强。” 挥挥手,他说:“只想说,我是认真的,这不是一个恶意的玩笑……再见!”转身走出包厢,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个呆呆的吴茵站在那里,久久的没有动一下。 多谢支持! 290还债 潜龙大6各种野兽奇不少人都驯养飞禽老兽,恋让技飞禽走兽都是只对自己主人忠诚,其他人根本无法乘坐,而且也难以大规模驯养。平常便是如幕羽这般传信请人。 旦大战起,这些拥有飞禽的人大多成为侦查敌情人员,或者成为高空袭击战队。潜龙大6的战斗五花八门,利用各种飞禽走兽,让战斗更加精彩,也更加难以预测。而且军队之中一般都修炼有内功,比如镇东王麾下军队,一个入军一年的小兵就有资格修炼《军武五绝》中最低层次的一绝。一个小兵的实力足以杀死七八个普通人。军功越高,地位越高,也四可以修炼更高层次的《军武五绝》。 潜龙大6一旦大军开战,紧急招兵所招的兵根本无法和正规军相比,至少素质上就差上不知道多少。一个正规的二十万军团,可以消灭一个强召的百万普通人大军。 坐在黑鹰弃上。秦羽俯暇平方,仅仅片刻,他已经出了炎京城。 “论度,似乎我还没有听说过那种飞禽可以和黑鹰相比。”秦羽微笑着摸了摸黑鹰的颈项。 黑鹰度奇快,至少根据秦羽所知,还没有什么飞禽在度上可以和黑鹰一比。毕竟鹰本来就度极快,而秦羽的黑鹰又是极为特殊的一类,比一般的鹰都要快上两三倍。 黑鹰俯冲而下,直接朝一草屋飞去。这草屋正是风玉子平常居住之所,周围有一弯湖水,周围很是安静,没有什么人烟,无人来打搅他。 此玄。草屋旁不远处的湖水之中正有一仙鹤在上方飞向,那正是风玉子的坐骑,而风玉子本身此复正站在草屋之外,昂看着从天而降的秦羽,脸上满是微笑。 “风伯伯。”秦羽直接从黑鹰之上跃下,兴奋地喊道。 小羽,你怎么来我这?”风玉子笑着道,风玉子本身年纪比连言都要大上不知道多少,然而他却和秦德以兄弟彼此相待,风玉子这类人是不看重年纪的。 秦羽网要说话,忽然现风玉子目光竟然完全聚集在黑鹰之上。 “风伯伯,怎么了,你知道小黑是什么么?”秦羽疑惑问道,风玉、子盯着黑鹰看,而黑鹰却是根本不看风玉子一眼,过了许久,风玉子摇头道,“奇怪,看它的顶冠。这似乎是“金焰鹰”鹰类的皇者。可是金焰鹰不但顶犹如金色火焰,全身羽毛都是金黄色,而且还有着火焰燃烧,可是这黑鹰身上却是漆黑一片,爪子也是冰冷的黑色。” 风玉子一时间还真看不穿了。 “而且金焰鹰实力极的强大,即使是网出生几年,单单护体金焰就能够对付金丹期的修真者。可是这黑鹰很明显,最多和先天级别的凡人一比而已,比金焰鹰弱上许多。”风玉子皱着眉头,嘴里却是说着。 秦羽听风玉子所说,也明白风玉子也看不出黑鹰到底属于哪一类飞 “风伯伯,你说什么金丹期的修真者,那是什么啊,听你的意思,好像比先天高手还要厉害,比先天高手厉害的不就是上仙了么?”秦羽疑惑询问道。 “呃风玉子注意力这才从黑鹰身上收回来,看着秦羽疑惑的目光,摇头一笑道,“金丹期的修真者,你风伯伯我就是金丹期的修真者。” “风伯伯?”秦羽眉头顿时深锁了起来。 在秦羽心中,先天高手已经极为厉害了,在先天高手之上的上仙就是无敌的存在,现在听风玉子所说,他不过是金丹期的修真者,这又是什么意思?修真者是什么?金丹期又是什么? 风玉子一笑道:“好了,这事情以后再谈,对了,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啊,就是来 秦羽这才想起自己的事情,将刚才什么“金丹期修真者,扔到一旁。连道:“风伯伯,我得到一块火红色晶体,那晶体实在太过坚硬。连黑先生用了全力都在其上留不下丝毫印记,黑先生说” “什么!”风玉子猛地震惊道。 秦羽被风玉子这一惊诧给吓住了。在他心中,风玉子总是淡然微笑着。波澜不惊一般,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震惊一般,可是这位上仙竟然瞪大眼睛盯着秦羽。 “王府的那个姓黑的小子也鲁不下丝毫痕迹?”风玉子忙再次确认道。 秦羽只能点头,不知道风玉子什么意思。 风玉子顿时眼睛放光:“那黑小子什么《焚天诀》已经练到了极高境界,加上他们宗派特制的“蓝炎水”即使一般不错的矿石都能够轻易融化,可是现在在火红色晶体上连丝毫痕迹都没有。那火红色晶体到底是什么珍贵的矿石?” “那火红色晶体在哪里?”风玉子盯着秦羽道。 “正在王府中。”秦羽当即答道。 “好,我们现在就走。”风玉子也不招呼仙鹤,脚下徒然出现一把飞剑,飞剑1变大,抓着秦羽,让秦羽也站在其上,也不顾黑鹰了,就这么直接朝炎京城飞去。 “妇白伯,他们要我来秦羽忙道,自己可是请风玉子炼化火红色晶体的,这事情还没有说呢。 风玉子一笑道:“别说了,我知道你为何而来,那种珍贵矿石根本不是你们所能够炼化的,也只有修真者的三昧真火才能够系统错误!一 四口11虱口口炼化。”风玉子此话一出,秦羽也就明白了,不过他心中却是奇怪三昧真火为何物。 仅仅片刻,秦羽的注意力就完全转移到飞剑之上。至于黑鹰,秦羽也不担心,他知道黑鹰可以轻易找到他,不管秦羽到什么地方,黑鹰都能够找到秦羽,这或许是十一年来,一人一鹰彼此养成的特殊感应吧。 “这就是飞剑。”秦羽盯着这巨大的飞剑,心中惊叹着。 飞剑之上有着符篆印记,同时散着一阵阵凌厉的气息,秦羽心中肯定,如果风玉子想要杀人,单单飞剑之上的凌厉剑气就足以杀死,先天级别的高手。 飞剑可大可小,端是神奇了得。度之快,更是比黑鹰要快上许多。 仅仅霎那,二人就到了王府之中。不用秦羽多说,风玉子直接落到了那庭院之中,院落之中的秦风、秦政、连言、黑先生等人一看到风玉子忙行并匕道:“见过上仙。” 风玉小子的目光却完全聚集在眼前的火红色晶体,眼中光芒炽热的很。 “石中焱炽铁。天啊。”风玉子似乎回忆起自己还在海外仙岛修炼的时候,宗派长老在深海之中得到一块石中焱炽铁是如何的兴奋,炼制的飞剑赐给了一位有大功的元婴期前辈。 可是那块石中焱炽钦还不如眼前的石中焱炽铁的十分之一大小。 “这是谁的?”风玉子环顾几人。当即问道。 “这是小羽在东岚山中无意中得到的。”连言当即答道,风玉子转头看向秦羽,心中有的只是难以置信。他曾经在无边洪荒中寻找了好几年,只寻找到了一般的矿石而已, 他从来没有想到潜龙大6除洪荒之外,也有此等矿石。 “好,这晶石我来炼制小羽。你是这晶石的主人,拥有晶石支配权。那你跟我来。”风玉子单手一拂。一股浑厚的能量包裹了火红色晶体,两千斤的晶体就这么飞了起来。 “是!”虽然心中疑惑,但是秦羽还是跟了过去。 风玉子在王府之中有专门的数个密室,即使是镇东王秦德,如果没有风玉子允许也是不得入内的。风玉子此刻带着秦羽进入了专门用来炼制灵器的密室。 291醉酒 ※在沧海居的包间里。江!寒和橙子干了杯 橙子的酒量不行,但喝酒很豪爽,现下里看来是已经不行了。 他的话比平时多了不少,“老大,你背着我,能翻过墙?” 江之寒说:“”老子又不是神仙,大不了绕道去大门,背着你多走半个小时罢了。” 橙子说:“我就放心了。老大,你知道吗?我今晚太紧张了,踩了她两脚,把她的白皮鞋踩脏了。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过了好一阵。他窄趴在桌子上,说:“真是一个好女孩儿!” 江之寒附和道:“是呀,是个好女孩儿。” 橙子说:“老大” 江之寒:“你说” 橙子说:“我配的上她么?” 江之寒使劲捶了他一拳,“当然!你配的上任何人,知道吗?” 橙子迷迷糊糊的点头,“配的上她 又问:“你今天和她跳舞,她说了什么吗?” 江之寒心里咯噔了一下,恋爱中的人有时候好像会有特别的直觉。他低下头。看着眼前的茶杯。语气平静的说:“说什么?没说什么特别的,嗯,说她上机编程准备的还不错。小、怪这些天不是还手把手教她吗?她说。小怪很聪明,计算机比计算机系的人还厉害。 没有人回答。抬起头,看见橙子已经沉睡过去。 江之寒看看沉睡中的橙子,轻声说:“加油吧,兄弟,当你还有这样的热情燃烧的时候,就使劲去烧,烧死了也没有关系…… 走出酒店的时候,江之寒还是扶着橙子的。三五分钟后,橙子的身子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他不得已只好背起他。还好这个家伙不算重,背在身上也不比伍思宜重多少。 夜风吹过,天气愈凉了。 十点半以后。侧门已经关了。平常大伙儿都是翻墙的,今天要背着一个家伙翻墙。江之寒的功夫还没有练到那一步。只好绕远走了大门。从大门南北向的中轴线往里走了不远,橙子在江之寒背上苏醒过来小脑还不怎么好使,大脑已经开始运转了。 他含含糊糊的说:“去。去女生宿舍。” 江之寒说:“兄弟,女生宿舍还有一会儿就关门了。” 橙子斩钉截铁的命令道:“女生宿舍,出!” 江之寒苦笑了一声,和喝醉酒的人讲理是愚蠢的行为。不过他有些担心,喝醉酒的家伙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即使温厚内向如橙子,说不定也能折腾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行为,明早醒来还不后悔死? 终究,他还是拗不过那个喝了酒的人,背着他壮烈的向女生宿舍出了。到了门口。正是关门前那十几二十分钟情侣道别的高峰。 树荫的阴影下,路灯照不到的角落;成双成对的男女或是拉着手,或是对视着。或是说着私密话,大胆些的在接吻。更变态些的喜欢把亲热的举动暴露在灯光下。 江之寒四处看了看,心里颇有些惊奇。女生宿舍下面这一块儿说不上大,那么多的人两两的站在一起,分享着空间,眼里好像没有第三个人,也算是爱情的魔力。时不时的,成队的或者单个的女生从情侣们中间目不斜视的走过,大概对这样的情景已经司空见惯,再也引不起她们任何观望的兴趣。 江之寒问背上的橙子,“兄弟,下一步还有什么指示?”回答他的是一串含糊的音节。 江之寒叹口气,背着他折而向南,往自个儿的宿舍走去。 网走出几十步,一阵冷风吹来,江之寒不由缩了缩脖子,背上的橙子似乎也被吹醒了。他大声说:“老大,停,停停!”在深夜静寂的校园,声音远远的传开去。 江之寒瞥见不远处有一张石桌,便走过去,把他放下来小坐在桌子边的石椅上。这个地方正出在另一栋女生宿舍和研究生男生宿舍之间的树林,这个时候路上偶尔有两个人路过,已经很清静了。 橙子坐直了身子,舌头有些大,说话却很清晰。他说:“操,好想撤泡尿。” 江之寒说:“那就撒吧。” 橙子说:“好想就在这里撒。”不得不承认,酒是一种具有魔力的物质。 江之寒说:“那就在这里好了。” 橙子很开心旧川了来。跌跌撞撞的走到一棵树旁会儿的功夫,洪亮心。1响起来,伴随着的是嘹亮的歌声: 周末午夜别徘徊 快到苹果乐园来 欢迎流浪的小孩 不要在一旁呆 起大声呼喊 向寂宾午夜说心必 江之寒有些心虚的四处看了看,还好,路上正好没人,但林子里似乎隐隐措措有好些人影。 转念一想,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就算把咱们当了疯子,又能怎样,管他呢? 橙子走回来,很开心的说:“爽到了 江之寒不由笑起来。他不知道怎的,想到高中贴在教室后墙那个,口号:人生难得几回搏?如果把它改一改,就贴切许多了: 人生难得几回痴! 人生难得几回狂! 橙子使劲吐出一口泾气,又回到喝酒时的那个问题。“老大,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客观的说,你觉得。我配得上 江之寒正色说:“论家庭环境,论学习,论才干,论以后的前途,你哪点不如她?所差的不过是外貌,你不过中等,她在青大却是上等。可是对于男人来说,外貌并不是最重要的呀。” 橙子摸摸头。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被这么多人所包围所宠爱,而我。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所以 江之寒想了想。问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橙子?” 橙子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江之寒说:“如果你想要的,是书上写的,我们从小受教育的,那种人生第一次的全心全意投入的恋爱,喜欢她,不管其它。如果是那样的感情,就不存在你担心的那些问题。努力付出了,她接受不接受,也没什么后悔的。如果。你要更现实一些,想着怎么把她追到手。就需要更客观的来看这个事情。正如我们的计哉里规划1的那样,耍试着树立形象,要学会投其所好,要让自己更强大更耀眼。如果你契而不舍。成功的希望就会大几分。但这个事情从来都没有定论,是需要些运气和缘分的,实在是努力了但最后错过了,因为努力过,也不会有太多的后悔。” 江之寒看见橙子怔怔的出神,又补充说:“我一向认为,谁也不真比谁强多少。有些人也许帅一点,有些人可能嘴巴甜一点,有些人有钱一点,但如果这个世上大家追求的都是这个,你努力去做,也能做到的。橙子,谁都不比谁强,真的!就看你要的是什么。” 橙子反问他,“老大。那。你想要的感情是什么 江之寒摇摇头。深夜里忽然有一点倾诉的。他说:“有时候,我想要的是你现在这样,傻傻的去喜欢一个人,一心为她好,看着她就像看天使小努力的保护她爱护她照顾她。但是,我做过一次这样的,短时间内好像再也打不起精神重复第二次。你走过这条路就会知道,距离太近,如果不加设防,伤害就会越深。投入越多,反噬就会越厉害。所以回想起来。有时候我觉得我想要另一种不同的关系:保持一点距离,不要隔的那么近,保持一点理智,不要那么傻傻的。兴许。只是找个伴儿,相互慰籍,填补空虚的岁月,那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橙子的八卦之魂开始燃烧。“那,你是在追那个校花吗?” 江之寒呵呵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说:“寂寞了,大家都需要个伴儿。有时候,不需要把事情搞的太复杂,不是吗?” 在他们身后的小树林林,有个女孩儿静静的坐在夜色里。托着下巴,仰着头,她璀璨的眸子里好像能看见天上繁星的影子。 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女火火女火火火火火火 舞会后的早晨。江之寒醒的很晚。被橙子折腾了一晚,难免有些。 起了床,看看表,正好是把早饭和中饭合成一顿的时间,便叫上橙子,去打了饭。吃过了。顺便去信箱取信。 又有一封是给自己的,却没有邮票。 江之寒拆开它。把叠着的信纸翻开,上再写着一行字: 即使是契约,也应该履行追求的义务,好吗? 江之寒低头笑了笑。把它叠起来小心的放进裤兜里。 多谢支持 292追求 身哥目测1历1驴米 三围目测矾努乃6 喜好颜色黑红 最好看五官:眼睛嘴唇 最佳型:披肩直 年级:大四 系:经管学院国贸系1班 住址:11舍3刃 电话不详 外号:不详 最喜爱自修地点:五教三楼:图书馆六楼西侧:经管学院阅览室 车型:出粉蓝色凤凰 喜爱食物冰湛淋五香豆腐干辣味方便面 最常去食堂:三食堂教工食堂 最常去餐馆:海天一色 最常去卡拉战厅:北门外宏歌 最喜爱电视剧,电影,明星:不详 最喜爱饮料:雪碧 未来可能去向:保送研究生 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在图书馆藏书室的某个角落,有人拾到了一张放大了的照片,正面是吴茵走下图书馆台阶时的一张特写。周围的景物都被虚化了,衬托出一个明眸皓齿,红衣黑裤的美女,正凝目望向前方。照片的正面题着“校花吴茵我之偶像”八个字,后面就是以上的这段简介。 拾到这个东西的那伙人是电机系的研究生,其中不乏好事者和八卦爱好者。几个家伙对着照片评头论足了半天,都惊为天人。放在十年以后,大家肯定会恶意的猜测这是当事人的故意炒作,但这个时候还没有这个概念,每个人心里掠过的都是一个侦探式的命题:谁不小心遗落了这个?一定是吴茵的某个级崇拜者。君不见。对于吴茵的很多隐秘的生活细节此人都知之甚详,多半是跟踪多日以后得到的情报。 不知道是谁想出了一今天才的主意,这帮家伙把照片拿回实验室,晚上用公家的复印机复印了足足1四份。周末的时候,他们把这一百份复印件带进了图书馆借阅大楼,随机的放进了一百本书里面。 渐渐的,有流言散布开来,先是在电机系,然后扩散到工学院,再扩展到整个校园:在图书馆的一百本书里面,有校花的舰照和详细情况介绍。 肾上腺激素分泌很多。校园里漂亮女生又很少的青大男生们知道这个事情的越来越多,于是图书馆的人流忽然开始多起来,有很多同志在书架上救技不倦的翻着一本又一本的书,就像那些买彩票的家伙,想要现藏有宝藏的那一本。 也许是最开始现的人悄悄的扣留下了那美丽的照片,找到一本夹着吴茵照片和介绍的书越来越难,慢慢成为全校男生需要攻克的顶级学术难题。 这一件事在青大民间流传甚广,也是这学期开学以后吴茵的知名度再次爆增的主要原因,人称校花图书卡事件。” 吴茵穿着一件白色的半长风衣往宿舍楼下走,身边是她的死党陈裴。 在她的身后,几个女生小、声的议论开。 个人说,这件白色风衣,她一天都穿着,好像就没换过。 个人说,她寝室的人说了,她冬天的外套就两套还是三套,换来换去也摆脱不了。 另一个人补充道,我听说呀,这还是在旧货市场买的,不是新的哦。 是吗?真的吗?旁边几个女生兴奋起来,叽叽喳喳的问着,眼里闪着开心的光芒。 女生宿舍的门口,站着三个青春洋溢的少女,看年龄都不过二十左右,看相貌都很顺眼,脸上还挂着明媚的笑容。她们站在那里有那么一眸子了,让进出宿舍的女生纷纷侧目,几个等女友的男生差点忘记自己的目的,眼光不时的飘过来。更让人瞩目的是。她们的脚边放着一个很古朴很漂亮很庞大的竹编花篮,里面是火红的盛开的玫瑰。 漂亮女生也需要到女生宿舍来求爱?走过的人心里无不闪过这样的问号。 吴茵走出来的时候。中间的那个女孩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点头,旁边的两个小女孩儿退后一步,把花篮捧了起来。中间的女孩儿迎着吴茵走拼了两步,眼里的笑容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她温柔的说:“吴茵小姐,这里有一张给你的半片。”感谢上帝小姐在这时还没有那么强的歧义 吴茵愣了一下,停住脚步,伸手接过一张精美的卡片,打开来,里面是一行漂亮的行书: 请给有义务追求的人一点小点面子。 吴茵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送花的人她遇到过不少,找三个美少女来给自己送花的人今天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面前的女孩儿微笑:“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把花篮替你拿上去好吗?请问寝室里有人么?” 吴茵看了看她,即使作为同性,也不得不承认这温柔似水,明媚如春光的女孩儿很难拒绝。 她点点头,说:“谢谢。” 女孩儿也不多话,笑一笑,指挥着伙伴往楼上走。 在她身后,陈裴很狐疑的扭头看了又看,转过来问好友,“这是演的哪一出?” 吴茵不置可否的笑笑。挽起好友的胳膊,眼里却有了点笑意。 陈裴说:“喂,今晚说好一起看月全食的啊,你可别订别的约会 吴茵说:“我哪有什么约会?瞧你说的,好像我成天都在约会似的。” 走下宿舍前的台阶,那要站着一位气质不凡,穿着得体的老者,一皱眉,满脸都是睿智的皱纹。 看见吴茵走过来。他微微一鞠躬,问道:“吴茵小姐吗?” 吴茵惊讶的点点头。 老者很郑重的双手捧出一个手机,递过来,说:“这是受人所托带给您的东西。” 吴茵有些犹疑的接过来,银灰色的机壳在阳光下闪着完美的金属光泽。 她问:“给我的?”话音未落,铃声响起来。 老者微笑,“这也是给你的。” 吴茵小心翼翼的打开手机1说:“喂。” 电话那头,有个舒缓的男声,“我有追求的义务,你可也要有不拒绝的义务哦。” 吴茵撇撇嘴,说:“哪有这回事?” 那人说:“拜托。给个面子吧,侧门门口见。”便挂了电话。 吴茵合上手机,看到陈裴投过来的狐疑的眼光,抿了抿嘴。 前面的老者说:“你的车。”一闪身,身后原来立着一辆静止的女士山地自行车,粉红色的,连轮辐都上了颜色小巧可爱的,是校园里难得一见的款式。让人一看就喜欢的那种。 陈裴哦了一声,说:“好漂亮的车 老者微微点头。转身径直走了,留下还在愣的吴茵。 陈裴拉拉吴茵的手,问:“这又是哪个追究者?还有些创意。应该说,最有创意的一个。” 吴茵没答她的话。偏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过了一会儿,她说:“袈裟,我出去一下。” 陈裴说:“啊?”。晚上的事。” 吴茵跨上自行车。扬扬手里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一打车头,在众人的注视下,往校门行去。 吴茵出了侧校门。一眼就看到马路对面那个笑的有些可恶的家伙。他招招手,示意她往他的方向去。 吴茵左右看了看机动车,穿过马路,到了江之寒身前。 江之寒笑道:“多谢捧场。”轻轻伸出左手,做个请的手势,带头往前走。 吴茵跳下车,跟着他往前推着车前行。 走了三四十米的路。已经是教工区里面了,往右一拐,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吴茵看了看标志,是她认识的,应该叫卡迪拉来 让她惊奇的是。轿车的顶上还固定着一辆自行车,这可是她从来没见过的,让人感觉有些不伦不类。江之寒看她一眼,问:“你把车停在这里呢?还是放上去?” 吴茵张了张嘴。最后说:“还是停在这里吧。 把车锁了,放在旁边一个停车的地方。 江之寒拉开车门,很仲士的让吴茵先进,自己跟着钻了进去,对前座的司机说:“去静山。” 吴茵坐在车里。两只手不由攥紧了,有些紧张的放在身侧。一会儿的工夫,她感到手汗津津的1知道自己是太紧张了。 漂亮的送花少女。英国管家一样的老人,黑色的卡迪拉克,沉默的司机。这一切太像电视剧里的情节,在九十年代初可不是谁都经历过的东西。让吴茵更紧张的是身边坐着这个男生。她私下打听过,才是大一的新生。 可是。面对他的时候,感觉自己很小很幼稚。他知道自己平生最尴尬的事情,他总是可恶的笑着,好像洞察你一切的心思,他彬彬有礼,却让你看不出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很自然的号施令,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味道。他提出了一个荒谬的要求,而自己……竟然答应了。 吴茵心里轻轻叹了一下,给他的信箱留字条的那一刻,难道不就是宣布投降或者签署合约的那一刻吗?其它的,就任其展吧。 江之寒坐在那里。好像饶有兴致的在观察沉思中的吴茵。趴山说的不错,稍微打扮一下,这个女孩儿比大多数电视上的明星都要漂亮。她沉思的时候。有一个非常优雅沉静的侧面轮廓,让人百看不厌。 终于,吴茵想完了她的心事,抬头看了一眼江之寒,然后很勇敢的和他对视了几秒。 江之寒微笑说:“天冷起来了。” 吴茵说:“是啊。” 江之寒说:“后天就是新年了。” 吴茵说:“是啊。” 江之寒忍不住笑起来,抹了抹半,问:“我很适合去演大恶人大反派吗?” 吴茵说:“是啊。”眼里带着一分笑意。 江之寒说:“谢谢你陪我出来转转。” 吴茵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看着他,有审视的和拷问的意味。 江之寒说:“真的。一个人过新年,还真是一件寂宾的事。以前好像还能习惯,这两年反而没法接受了。” 吴茵抿抿嘴,说:“晚上。约了人看月全食。” 江之寒毫不在意的说:“好啊!一起好了。我知道一个绝好的地。 吴茵看着他,眼神传达着疑问,这就是无声的签署了协议? 江之寒居然读懂了她的眼神,微笑着点点头。 吴茵心很重的跳了一下,扭过头去,自顾看窗外的风景。 多谢支持! 国米不容易啊。恭喜一下。 296倪裳的奇迹(下) 汁票讲行到大约二分点二的时裳出人意料的拿到“泪川五票。仅小幅落后高松的一百二十四票和乌江的一百二十九票。其它的都是些零星的选票。要知道,在竞选之前,倪裳可是没有去拜访过任何一位有投票资格的人,连知道她的人也寥寥无几。倪英竹到是去跑了些自己的关系,全力帮倪裳拉票,不过他的关系也基本上只是限于理学院文学院的范围,对人数票数占着绝对优势的工学院,倪英竹认识的能卖他面子的人并不多。更何况,他再向着倪裳,也不可能掏自己的钱去大肆的请客送礼,做那些拉票的勾当。 高松坐在座位上,一言不。他的死党在旁边诅咒道:“哲学系这家伙。搞了什么鬼?谁,四会选哲学系的人,什么,四都不会?” 高松心里想,恐怕问题不在乌江的身上啊!为这次选举,高松可是托尽了关系,光是请客吃饭就花出去好多人一年的生活费不止,所以他对整个程序非常的清楚。 倪裳的横空出世,完全出乎高松的意料之外。理学院相对来说人数少。又不像文学院还时不时的还贡献出一个美女候选人,高松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理学院的强力竞争者出现在这一次的选举中。 和他一样清楚的就是另外一名候选人乌江。他的小眼睛朋友在旁边念叨:“这个计算机系的票数差的很少啊小老大。” 乌江叹息一声。说:“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整个理学院的票都还没开始计。他们虽然只有一百票左右,是可能决定命运的1凶票。” 小眼睛惊讶的问:“你是说物理系那个女生可能是个威胁?”乌江点点头,手托着下巴,不说话。 小眼睛不忿道:“我,四削高不明白,理学院以外怎么有这么多票投给那个女生。都…。没见过女人吗?” 乌江仿佛自言自语的说:“女人。夫家都见过。极品的女生,见过的倒真是不多。” 在应用物理系的座位上,每次投影屏幕上出现倪裳的名字,就会有零星的掌声和欢呼声响起来。倪英竹偷偷的打量着坐在左边的女孩儿。她一只手托着下巴,手肘放在座位的椅子上。从侧面看,在礼堂里不算明亮的灯光下,女孩儿若有所思的样子小更给她增添了一种朦胧又雅致的美丽。 屏幕上的票数咬的很紧。交替的上升着。但她坐喜那里,时不时的眨一下眼,虽然看似关心着局势,思绪却仿佛在会场之外,从来没有露出一丝紧张或者是得意的情绪。 局势被乌江不幸而言中了。理学院的票一开出来,是完全一边倒的倪裳的支持票。据后来的估计,理学院九十票中,至少有八十票选择了自己学院的候选人倪裳。随着倪裳的票数一路飙升,整个理学院的座位上。掌声和欢呼声仿佛海里的波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 倪英竹看过去,倪裳仿佛被那震天的欢呼声惊醒了一般,她看了看屏幕上的数字,又四处看了看周围朝她欢呼的人群,脸上绽放出一个好像带着三分歉意,三分欣然,和三分羞涩的笑。那笑容,仿佛电流般。击打在很多人的心头。 理学院的票一开出,主席选举的大局就已经定了。最终,在主席选举中。倪裳拿到了二百二十票。远高于高松的一百六十七票和乌江的一百六十二票。其它十二个候选人的得票总合还不如这三人中的任一人。 在主席团的选举中,倪裳更是得到了令人乍舌的八百五十五票,沤远领先于任何一个候选人。 理学院的老师和同学都围过来恭喜倪裳。倪裳淡淡的微笑着。和每个人客气的招呼。虽然没有狂喜的神色小但有着真诚的谢意挂在脸上。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但倪裳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情,和每个人都礼貌的寒暄着。 倪英竹提议出去喝酒庆贺一下,倪裳抱歉说:“今天实在太累了。嗯。明天晚上吧,在教工之家,我请大家吃个便饭好了。谢谢大伙儿这些天跑前跑后 倪英竹体谅的说:“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那我就去定明天的包厢好了。”忽然想起初见那时。自己曾说。倪算是一个小姓,能在千里之外遇到一个同姓的人,在一个很小的系,可是难得的缘份。她只是微笑着回答,还请多关照。 那时候的倪裳,已经能一眼看到温婉而自信的气质。但在今天这个胜利之夜,她走上讲台,面对着数千师兄师姐,散出的那种磁石班的吸引力,那种淡然如菊却又璀璨如活的魅力,那种真实的胜不骄败不馁的风度,让人不由得更高看一眼,也越的看不透她了。 行人走出会议馆,只见天朗无云。圆月如盘。秋日的夜晚凉风习习。正是最适宜的气候。 倪英竹在旁边偷偷打量着这个大一的小女生,不知道她是不清楚今天的胜利是多大的一个奇迹,还是她已经能淡然的应对所有的这一切。她脸上的微笑虽然不造作,却似乎带着些许不以为然和云淡风轻的味道。 大一的新生,荣膺校学生会的主席,在倪英竹记忆里从来没有生过。比前晚那月全食更是难得的事件。这固然要部分归功于今年大胆的投票唱票改革,但倪裳的演讲,和她的个人魅力却无疑是最关键的因素。桌面下的动作。她做的最少,而机会平等的放在每个人面前,最后是她得到了命运的宠幸。 倪裳抬头看了眼星空,据说那里是决定凡人命运的地方。倪裳心里默念着,之寒,难道这都是命运吗?注定我这一生就是当学生会主席的命?也注定我们相聚。然后迟早会被命运分隔?? 她摸了摸兜里从没用过的手机,终究还是松开了手,没有去拨那个林墨告诉过她,她已记得烂熟的号码。 多谢支持 297新女友和老朋友 果说开学时候的舞会事件,坏只是让江户寒有了在经插洋优和大一新生里的知名度的话,吴茵挽着江之寒的胳膊在校园里走了一圈以后,他一夜之间便在全校都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当江之寒是大一新生这个事情被披露出来以后,更是成了轰动性的新闻。社会还在展,姐弟恋还处于比较前沿的地带,也难怪大家惊呼连连了。 这件事的负再效应很快显现出来。 有几门大课。点名都是抽点的,因为人实在太多,一个个点下去半节课就没了。连着两个星期。著名的江之寒同学被不同的课点了五次名,有三次他都不在。光荣的牺牲了。江之寒有些疑惑。我丹出名老师们应该不知道这些八卦呀,他很怀疑是被某个或某些吴茵的暗恋者给陷害了。 这个事情的正面效应也很快显现出来。 无论是在寝室里。还是在新生宿舍楼,江之寒受到了巨大的尊敬。很多人赶来瞻仰一进校就把大四的校花泡到手的英雄。大家对这样的英雄有真诚的仰慕之情,要知道跨越三今年级去追到天上的星星,在新生男们的心中,是足可以和登月或者解决哥德巴赫猜想相提并论的伟大之举。 江之寒井始听到越来越多的人像四十中那时一样叫自己江哥。据说篮球场上有一个经典的对话,某老生说,大一的,拽什么拽。某新生回敬他,大四的。牛什么牛,自己年级的校花都被我们大一的泡走了。 新年的第一个周末,江之寒牵着吴茵的手,走在树叶落光了的路上。吴茵的手手指纤长,肌肤柔腻,但是有些多汗。 吴茵穿着件带毛领的红色羽绒服。一点也不显的臃肿,像是冬天里燃烧的一团火,衬着白嫩的脸蛋,倒显得人更加娇小了。 新年第二天,江之寒带着吴茵去买衣服。让服装部的人开了开眼。他们见过无数陪女友买衣服的男人,当然也见过很多替女友付账的男人。但这今年轻男子主动的让人吃惊,当他问女友喜欢什么样的衣服的时候,那漂亮女孩儿说,我也不确定,你觉得呢?年轻男子便很不客气的走了一圈,挑出了七八件,指挥着女朋友去更衣室里换好,再出来让自己审查,很爽快的点头或摇头,大半个小时的功夫,几大包衣服就已经装好了。 江之寒歪头看了看吴茵,对自己的时尚审美水准还是很满意的。在这方面,伍思宜是他的启蒙老师。但不可否认的是,吴茵是个衣服架子,身材脸蛋都属上上之选。给她挑东西一点儿也不难。 江之寒说:“你知道吗?我以前对大学的终极幻想。就是牵着一个漂亮女生,走在林荫道上。” 吴茵风情万种的白他一眼,却把身子往他靠了靠。 江之寒松了她的手,挽住她的腰,往前走。周遭有很多目光,纯粹路人的,好奇的,不屑的,和哀怨的,但一道一道的目光打在身上,那个家伙毫不在意。带着微笑好像很享受,大家揣测他的脸皮大概有…几的正面防护装甲那么厚。 今天,两个人要去一个饭局,见的是江之寒的几个老朋友:橙子,小怪,舒兰,和汤睛,也算是吴茵第一次去见江之寒的朋友。 走进川菜馆,江之寒总算又见识了一回吴茵的气场。目光齐刷刷的射过来,更绝的是。打外卖的师傅。眼睛没收回来。把菜里面的油溅到顾客的手上了,另外一位上菜的,手里端着盆水煮肉片,眼睛跟随着火红色的身影,不知不觉的本来扣在碗边的手指,慢慢浸到汤里面去了,也毫不知觉。江之寒心里骂道,炕”原来水煮肉片妈的都是冷。 其他的人都已经到了,还订的是包厢。说是包厢,不过是里间,也放了三张大桌子。 坐下来,江之寒介绍了一下名字,寒暄了两句。大概是因为有新的人第一次加入。一下子有些冷场,连小怪都没有多话,乖乖的坐在那里。 两个女生的眼睛好像在江之寒两人身上一直探寻着什么,搞的吴茵有些不自在。和江之寒的朋友们坐在一起,她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大四,对面坐着的是小三岁的新生。 倒是平时不怎么说话的橙子找了个,话题,说:“老大,知不知道最近最大的新闻?” 小怪插口说:“最大的新闻难道不是老大?” 大家一阵笑。气氛好了些。 橙子接着说:小怪打坦克战输给汤晴了,打俄罗斯方块又输 江之寒深知小怪的游戏天赋,很有些惊讶的看了眼汤晴,摇摇头,对小怪叹道:“奇耻大辱啊。” 小怪反驳说:“老大,你也太歧视女性了吧。你和汤晴来一把,保准你输的裤子都没有。” 江之寒还是摇头。“奇耻大辱啊。” 小怪恼道:“自古巾糊不让须眉,我们新社会。女子向来能顶半边天。” 江之寒对橙子说:“小悄不仅输了,连斗志都没有了,复仇心都没有了。忙着给自己找借口呢。”心里一动小怪异都有此古是难得的游戏对年。说不宏。照 想到这里,不由偷看了汤晴一眼,越看越觉得她和小怪很配,不由眉开眼笑起来。 小怪在旁边说:“操,老大又有什么坏点子,你看他笑的如此淫。荡。” 江之寒扭头又朝小怪笑起来,直笑的他毛骨悚然。摆手说:“我认输还不行?别笑了,我会做噩梦的 江之寒凑过去。轻声对吴茵说:“认识了?这就是我的朋友。” 这些上花瓶很多。但江之寒认识的漂亮女安,大都聪明又能干,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既然做了男女朋友,虽然有些特别的那种,江之寒到没有隐瞒吴茵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正巧吴茵四东级的功课很松,江之寒手里又有三些事情要处理,想到吴茵是学贸易。也和管理搭的上边,便问她有没有兴趣增加一点实践经验。 吴茵对这个提议有些惊讶。但很快便高兴的接受了。两个星期下来,江之寒对她的评价又高了一层,做事细致又认真。学习能力很强,悟性也很好。最重要的是,工作态度好的有些过份,说是工作狂也不 张。 江之寒试着问她。愿不愿意到公司里正式来做一份兼职,吴茵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 从此以后,青州办事处又多了一个编制。 小,小 大一的期末考试。江之寒连争取中上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随便应付一下。不过他的几门基础课和专业课水准其实不差,考下来居然还是全班前十的水准。 期末一考完。大家就忙着回家过春节,学校里一下子冷清了好多。 江之寒和吴茵坐在沧海居里吃晚饭,很自然的谈起寒假的计1。 江之寒问:“你什么时候走,我叫办事处的人去订票。” 吴茵脸色黯了黯。低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说:“我不打算回去了。也许。我把买车票的钱省下来给他们寄回去,他们还觉得开心自在一些。” 江之寒大概知道吴茵在外面打不少的工,做过兼职的市场,做家教,好像连传单这样的事也做过不少。但他不知道她家的情况,为什么缺钱?如果缺钱的话,为什么大家都传言吴茵要读研究生,而不是去工作? 在一起已经有快一个月了,江之寒和吴茵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彼此的朋友都见过了。但从没有谈起过家里的事。 江之寒看着吴茵的眼睛,那里面好像有些许的自怜自弃,应该不只是家里缺钱那么简单的事情。这几年,江之寒也算一日千里的在察言观色方面进步着。对人心世情的了解比很多三十岁的人大概也只强不弱。 他犹豫了一下。心里想着寒冷的冬天,独自在空荡荡的宿舍楼里过春节,还真是一个凄凉的场景,心里很是不忍,脱口道:“去我那里过年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觉得有些仓促,又补充说,“顺便,去看看公司的总部。多一些了解,认识下同事,对以后的工作也有好处。” 吴茵惊讶的张了张嘴,完全没有想到江之寒会这样提议。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想想吧。” 江之寒看着她。又说:“有几个项目,我想你能参与,这次回去正好可以实地走一走。” 吴茵犹豫了片刻。说:“那。好吧。” 江之寒站起身来。结了帐,走出门,对吴茵说:“我要去一趟办事处,你先回去吧。对了,这是给你办的卡。” 吴茵身子震了震。任由江之寒把卡塞在手里,没有什么反应。 出租车消失在视野里,吴茵转过身,走到最近的一家工商行,把卡插进,看了看里面的数额,轻声的自言自语说:“我还真值钱 她取出卡,盲目的往前走,终于走到黄龙溪旁边的一个石凳处。 放假了,很多学生都离校,这里不再热闹,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影。 吴茵坐下来。抱着头,忽然无声的哭泣起来。 当她很快习惯了他的照顾,他的温柔,和他的嘲笑和自嘲的时候,当她为今天那个回家的提议心潮澎湃不能自己的时候,那人递过来一张卡,冷静的提醒她: 我们不过是契约情人。 而一切,不过是从这个卡里大家都喜欢的那串数字开始的。 可是,这不正是她开始想要的吗? 那么,又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为什么要得陇望蜀呢? 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契约情人。 298回家 呈着行李车老出行李提取的地方,有人在叫户寒乖川 江之寒随声看去,惊讶的现了一个接机的组合:初三的心佩和高一的林墨。 江之寒惊讶道:“你们怎么在一起?” 罗心佩嘟嘴道:“你还说?想给你一个惊喜嘛,结果晚点了足足一个半小时。” 江之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个小小丫头搅在了一起,解释道:“青州大雾,所以延误起飞了 看过去,现林墨的眼睛越过他,固定在身边的吴茵身上。 江之寒介绍说:“吴茵姐姐。” 罗心佩接嘴道:“吴茵姐姐是” 吴茵张嘴想说什么,江之寒抢在她前面说:“嗯,我女朋友。” “哇。”罗心佩惊叹了一声,说:“吴茵姐姐,你比电视明星还漂亮,我认识的人中只有我以前的家庭老师能和你比比了。” 吴茵笑了笑,说:“你也很漂亮啊,看看你的皮肤,多让人羡慕啊 罗心佩很开心的接受了恭维,回头说:“之寒哥哥,肚子都饿扁。 江之寒说:“怎么不在机场买点什么吃?” 罗心佩撇撇嘴,“这里的东西太贵了,而且据说难吃。”连心佩都喊贵的地方,价格一定是让人指。 江之寒说:“那怎么办?我带着行李呢,总要先回家放行李,再吃饭吧。要不打个电话回家,我没告诉我妈今天回来,他们可能没准备饭呢。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罗心佩说:“鹏飞哥呀。今天是刘叔叔送我们来的,这样好了,让他把行李帮你带回家,我们直接去吃饭,好不好?” 江之寒点头答应,几个人往外走。 今天林墨有些沉默,趁着罗心佩和吴茵去洗手间的空当,江之寒问她:“饿了吗?” 林墨微微摇头。 江之寒说:“着么了?不开心?。 林墨看着他,轻声说:“可惜了”我送姐姐的手机” 江之寒轻轻皱了皱眉头。然后给她一个,微笑,说:“你呀,人小鬼大,有些事情,哪里是你想改变就改变的了的。” 上了出租车,江之寒坐在前面,林墨三人坐在后座。 罗心佩要过江之寒的手机,说:“凝萃姐姐说了,回来给她打个电话。如果大家没吃饭的话。就多叫几个人 江之寒不知道这帮人是什么时候混在一起的,只听到罗心佩在电话里说:“凝萃姐姐,接到了,状元楼订位哦,我们大概四五十分钟就到了。”说着,正要挂电话,林墨说:“给我说两句。” 接过电话,林墨说:“凝萃姐,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一个姐姐,是,,哥的女朋友。” 罗心佩嗔道:“林姐姐。你干嘛这么快揭开谜底嘛,等一下让凝萃姐吃惊一下多好!” 江之寒坐在前座,心里一动。想到了林墨为什么会加上这句,倒是对她的细心很有些感触。 在林墨身边,吴茵沉默的看着这两个如花少女,好像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 吴茵一米六七的身高。在女孩子里面算是很高的了,但在一米七三的温凝萃面前,就有些相形见铿。 高一的时候,还有人喊温凝萃“男人婆”。这一年多,随着胸部的育,身材的挺拔,她原本显得有些大的脸和五官不再给人那样的感觉,已经很有美女的范尔。不过鉴于她的身高,很多需要仰望的男生还是避而远之的。 今天到场的还有楚明扬和陈沂蒙,几个人都站起来热情的招呼江之寒和吴茵。 寒暄了一阵,婆下来,问起顾望山,温凝萃说,他飞宁州了。 江之寒已经知道,顾望山的父亲又高升了,左迁至贵为七大军区之一的江南军区的副参谋长,青州也在他的辖区之内。温凝萃说,昨天小顾飞的宁州。过:天就会飞回来。顾望山的父亲已经过去了,但母亲暂时还留在中州。“罗心佩嚷着饿死了!于是准备好的菜流水般的上来。温凝萃三人倒是够义气,只吃了点点心,一直坐在这里等江之寒。 边吃,话题围绕着温凝萃的高三生活和其他人的大学生活展开。 江之寒本来幸灾乐祸的想听听温凝萃诉诉高三的苦,没想到这妮子一改平日的论调,说已经喜欢上刻苦学习的日子,正乐在其中呢。 江之寒嗤笑了一声,转头对吴茵说:“家人曾经给我写了一封信,上面只有一句话,准确的说。是一个词组:该死的高三。后面呢,我数了一下,足有十三个感叹号 温凝萃说:“我那时候还在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境界,现在已经到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境界了 江之寒哈哈大笑:“语文学的还不错,有进步,有进步。” 转过头来和楚明扬二人说起大学的生活,无非是学校里的奇人糊”楚明扬说了两点寒便说起图书馆校花卡的故 吴茵在桌子下踢了江之寒一下,江之寒回给她一个促狭的笑。 江之寒讲究了,楚明扬憧憬道:“哎,好神往啊,真想见见卡片的主人。” 林墨的目光投在吴茵的身上,那一边,温凝萃娇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小 吴茵看了温凝萃一眼。她和江之寒简短的目光交流居然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还真不像高三的小女生。 楚明扬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大家愕然看着他。 楚明扬说:“你不是说那个女生是大四吗?”吴茵看起来。怎么看怎么都比我们小。” 江之寒哈哈大笑,翘起拇指说:“有进步,有希望,有前途 吴茵矜持的笑笑,说:“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贬我呀。”一段趣事,好像把大家的距离拉近了些。 楚明扬和陈沂蒙读书的城市都是民风彪悍,酒风更彪悍的地方。半年下来,这两个家伙酒量大涨,吃了一轮菜,略略填了填肚子,楚明扬开口就叫了白酒,说久别重逢,要尽兴而归。 江之寒撇撇嘴,东风吹,战鼓擂,要喝酒,谁怕谁。 于是杯来盏往,喝将起来。 几轮酒下来,江之寒才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几个月的熏陶,楚陈二人都酒量大增;联手出战江之寒,让他颇有些吃不消。 最可恶的是楚明扬,喜欢喝急酒,一杯接着一杯,不停歇的劝。才做了飞机长途旅行,江之寒一下子真有些吃不消,眼看着三人喝掉了一瓶半白酒,脑子已经有些晕忽忽了。 从洗手间里回来,楚明扬已经又斟满了杯子,等在那里。 江之寒脚步有些晃,指着他说:“敌将欺我大军远来,疲劳不堪,真狡诈也!” 楚明扬哈哈笑道:“可敢再战三百合?” 江之寒说:“小挑灯夜战又如何?” 旁边的林墨忽然说:“酒喝太多可不好!” 江之寒愕然看过去小丫头嘟着嘴,毫不退让的和他时视着,那目光没来由的让他心头一软,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的罗心佩瘪瘪嘴。说:“林姐姐,和酒鬼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譬如我老爸,譬如这个家伙。”一指江之寒,很骄傲的哼了一声。 江之寒被两个扛丫头一通说,到是愣在当场。 楚明扬笑道:“多的不喝,剩下喝完。”本想说,大人喝酒,小小孩别管,被林墨和心佩联袂瞪了一眼,硬生生的把话吞了回去。 吴茵宛然一笑,端起江之寒前面的酒杯,说:“第一次见面,还没有敬你一杯呢。”遥遥的向楚明扬敬了敬,一仰脖子,喝干了。 江之寒扬了扬眉,看她一眼。 吴茵像是没有看到。又敬了陈沂蒙一杯,第二瓶酒就快见底了。 江之寒头有些晕,他往后靠了靠,闭了闭眼。睁开来,看看餐桌,忽然意识到高中江集团聚餐的队伍中,今天剩下的女生就只有凝萃一个 了。 江之寒目光扫过餐桌,陈沂蒙和楚明扬喝的都到量了,满面的红光。罗心佩低头在玩自己的指甲,温凝萃带着丝微笑,端坐在那里,而林墨呢,垂着眼,不知道自顾自的在想什么心事。 ,小 从状元楼出来,江之寒略微嘱咐了罗心佩两句。把吴茵带回来见见朋友是很自然的,现在带回去见父母就不太是个事儿了。 但江之寒又觉得,让吴茵住宾馆显得有些凄凉。于是在席间给小、顾打了个电话,这家伙的手上,通常都是有几套没人住的空房子的。果不其然,顾望山说七中旁边就有一间,温凝萃那里是有钥匙的。在电话里,顾望山兴致勃勃的说。要赶快回来参观江之寒的新女友,话音未落,便被江之寒挂断了。 在温凝萃家拿了钥匙。又让她带着去了房间。 温凝萃很客气的说,这里离自己家很近,让吴茵有什么事情尽管给她打电话,又介绍了一下附近的小卖部之类的生活设施,便丢下二人离。 经过这么一趟折腾。江之寒的酒也醒了一半。他看看房间的布置,问吴茵:“还行吗?” 吴茵说:“这还不行?那我们寝室怎么睡呀?” 江之寒拉着张椅子。坐在吴茵对面,说:“谢谢你帮我挡酒。”“吴茵眨眨眼,“不用谢。” 江之寒笑道:“这几个,都是我在中州很好的朋友,今天认识了,有什么感觉?” 吴茵说:“很好啊”最大的感想?嗯,你认识很多漂亮女孩子。” 江之寒说:“小漂亮?你在夸你自己吗?” 吴茵有些突兀的说:“都是人精儿。” 多谢支持 299宏 茵挽着江!寒的胳膊。专在七中大门往甲的那条大路呕,屁球场上。几群人正风风火火的踢着球。 江之寒忍不住停住脚步,仔细的看了几眼。吴茵拉拉他的衣袖,指着斜前方。“去那里坐坐?”“看着操场边。大树下,石阶上那个熟悉的位置,江之寒神色滞了滞,终还是点了点头。走过去,轻轻的掉掸石阶上的灰尖,让吴茵坐在自己的身边。今天,女孩儿穿了件黑色的风衣,配上纯白色的围巾,典雅中带着些酷酷的味道。 进大学的第一学期,江之寒忙着中州青州两边跑,生意上处理的事务越来越繁重,踢球的时候比起高中少了许多。回想起来,一共也不过三五次而已。 吴茵评论说:“你们中学的条件真好呀!居然会有塑胶的跑道 江之寒说:“最近要承办省里的中学生运动会呢。”这半年的七中,温校长手里阔绰,各种硬件措施真有些一飞冲天的架势。但江之寒心里清楚。温叔叔花了大钱还没看到大的回报,心里也是惶恐的很。 会儿的功夫。有个人从球场里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和江之寒打格呼,“江之寒。好久不见!”扫了眼他旁边坐的大美女,有几分羞涩的笑了笑。 江之寒认的他。是四班经常一起踢球的宗良。他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 宗良说:“我们约好了一帮我们一届的人,下个,星期五回七中来打友谊赛,有兴趣斑” 江之寒笑笑说:“是吗?有时间我一定来 宗良说:“一定要来啊,你可是我们头号铁腰。”摆摆手,跑回去继续战斗去了。 吴茵偏过头,微笑着问:“你,在中学的时候是风云人物吧?” 江之寒摇了摇头,“在这里?,,说不上吧。” 叹了口气。把吴茵拉起来,说:“走吧,别迟到了 吴茵偷偷看了他一眼,虽然见过了温凝萃这一帮江之寒中学的朋友,但对于男生在遇到她之前的故事,他很少讲起,吴茵也从来没有问过,仿佛是那其实并不存在的合约上没有写明,但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遵守的条款。 可是,现在她越来越想去探究一下那过去的故事。也许只有知道了他的过去。才能更深的了解身边这个人。 从大操场往里走”丁叮当当。乒乒乓乓各种机械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这条路的右侧。整化中仿佛变成了一个大的工地。 学校和南山坡外的校外宿舍的围墙已经被拆掉了,原本在这一边占着好大一块面积的校办工厂的厂房已经消失不见,工厂在郊区重新租用了一个极便宜的厂房。随着校办工厂消失的,还有一栋解放初就建的,前些年当作年轻教师单身宿舍的破旧老房拜 有了汉港开的融资,市里面的政策倾斜,和银行的大笔贷款,江之寒和温校长合作推动的校区房产开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而寒假的时候,正是学生不上课。工地可以全天连轴转的黄金时段。 江之寒站在无比熟悉的高中教学楼旁边,举头望着南山坡上热闹的施工场地,心里难免有些感慨。自己曾经呆过的地方,挥洒青春和汗水的地方,终于要在自己的手里起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之寒下面的几个公司,现在一共有三四处办公楼。但也许是恋旧的缘故,食堂旁边这座小楼是江之寒最喜欢的地方。这里虽然不再接待客户,但公司内部的很多会议都在这里举行,汉港开出钱把它买了下来,里里外外都重新装修过。 今天第一个会议是文翰和三味的季度业绩汇报,接下来一个是关于汉港开的项目进展。程宜兰把工作重心转向汉港开以后,肖邯均全面的出掌文翰。作为最先跟随江之寒起家的老臣,肖邯均曾经告诉江之寒说,他不介意后来加入的程宜兰走到他的上面。但这并不意味着,肖邯均没有自己的雄心和追求。九月份全面出掌文翰以后。肖邯均说得上是摩拳擦掌,在三条战线上齐头并进。 第一条战线就是宫廷菜馆的开张。宫廷菜馆的开始,说得上顺利两个字。不仅订座率极高,还承办了一次全国饮食文化的交流会议,把名声打了出去。 第二条战线是关于状元楼的经营。 开业一年多以后,状元楼的经营在肖邯均接手以前进入了瓶颈期,不管是销售额还是利润都很不理想。冯一眉转任汉港开以后,市场部缺乏有力的领导人才。肖邯均从内部提拔了一位,又从外面新招聘了一位市场部经理,希望能够改善营销方面的停滞不前。 第三条战线是肖邯均亲自提出,亲自推动的一个开项目。说的简单些,就是要把七中食堂承包的模式大面积的复制。在给江之寒的报告中,肖邯均提出来,食堂承包与状元楼这样的餐馆相比,看似是小项目,但如果有好的切入口,属于小投入,低风险。高回报,而且营销稳定,顾客群稳定的好的长期投资。凭借现在江之寒和他身边的人在中州市教育界宽广的人脉,把七中模式复制出去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尝试。 江之寒和吴茵走进二楼的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几今后来进入公司管理层的,都站起来打招呼。肖邯均和楼铮永这样的,却只是坐在座位上,笑着招呼他们。江之寒心里明白,公司越来越大,没有可能一直像开始一样。管理层的几个。人有亲人朋友的感觉,职业化的管理迟早是会成为主流的趋势的。 江之寒让吴茵坐在楼铮永的下手,他目光扫了一下,除了母亲,两个公司的高层基本都在这里了。坐在他左手边的,是公司的总经理助理,江之寒的头号亲信楼铮永,公司的财务总管杜姐;另外一位财务经理王阳,三味现在的执行经理论倩,外联部经理肖虹,和负责进货库存管理的沈鹏飞。坐在他右手边的。是文翰的老总肖邯均,负责七中食堂经营和新项目开的陈振中,还有宫廷菜馆,状元楼,和风之裳的负责人,以及市场部后勤部的两个经理。 清了清喉咙。江之寒正要说话,门被推开,程宜兰一阵风似的走进来。 江之寒笑着问 程宜兰自己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江之寒身边,说:“领导视察,我来旁听一下。”大伙儿都笑起来。 肖邯均介绍说:“这位是新加入我们的市场部经理王盛飞,江总您还没有见过吧。” 看见王盛飞站起来,江之寒示意他坐下,说:“欢迎加入我们的团队。肖经理对你的期望很高,希望你能够在几个餐馆的推广和营销上担起责任,做出成绩来。” 顿了顿,江之寒看了眼吴茵,指了指她,说:“这位,也是我们的新同事。吴茵小姐, 吴茵张了张嘴。她今天原本以为是跟着江之寒来看看热闹的,没想到被他带到经理会议中,心里已经有些紧张,没想到江之寒居然正式的推介自己。她压住自己的惊讶,向在座的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江之寒说:“吴小姐现在是我的行政秘书。她常驻青州,以后有些需要两边联系的事情,你们会和她有更多的交道。” 迎着吴茵惊讶的目光,江之寒咧嘴笑了笑。 江之寒和吴茵坐在肖邯均的办公室里,像在中学时那样,喝他从家乡带来的花茶。同江之寒一样,肖邯均也是一个有几分恋旧的人,他一直呆在这个办公室里。没有挪过窝。 肖邯均被人叫出去有事,留下江之寒和吴茵两个人坐在那里。 吴茵看着江之寒,说:“你”也没先同我讲。网才介绍的时候,我可紧张死毛” 江之寒笑道:“紧张干什么?要是有什么事,也是那些家伙求你,不是你求他们。 你知道,正式的给你一个职称,是为了以后好给你加工资。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享受全职的待遇了。要是我不给你个职称,那帮家伙抠门的很,背里说不定说我假公济私,拿公司的钱给女朋友开工资呢。” 吴茵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拿的工资已经不少了。” 江之寒呵呵笑道:“我是干什么的?我是老板也。老板就是来录1削你们这些员工的剩余价值的。不过你工作的太辛苦,我这个录削者都看不过去了,拿这份工资是你的劳动所得,?” 正说着话,肖邯均推门走进来,有几分兴奋的说:“程经理有好东西等着给你看。” 江之寒难得看到肖邯均这么高兴,站起来凑趣道:“哦?,说的我有些好奇了。” 三个人走到三楼。到了劝房间。 肖邯均介绍说:“这是我们新的会议室,里面有最新的投影设备和电脑什么的,下个月就正式启用了。” 推开门,只见猩红色的窗帘已被拉上,遮住了外面的阳光。天花板顶上内嵌的一组灯。散着暖黄色的光,明亮却不刺眼。 弃邯均带上门。江之寒一眼看去,便看到了程宜兰想要展示的东西,它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江之寒走到近前。怔怔的看了好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转过头来,和程宜兰点点头,相视一芜 指着面前每个细节都做出来的模型沙盘,江之寒对吴茵说:“这”。就是我们规划中的新七中。” 肖邯均在旁边叹口气,“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在那巨大的模型上,现在的高中教学楼和初中教学楼因为修建不到十年,都保留了下来。高中楼上个暑假已经作了简单的外部和内部重装修,下一学期会轮到初中的教学楼。除了这两座楼,校办公楼1和足球场篮球场以外。模型上显示的全是新的东西。 南山坡是第一期开工程的重点。在这里,被一条中轴线分开,东边会是新建的一栋教师宿舍,而西边则是三栋商品楼。沿着天然的地势从高到低,一栋十二层,一栋十层,和一栋八层的。 分隔两片区域的。是一片巨大的绿化带,包括六个人工花坛,和二十余株移植过来的大树。两排大树之间,是一条人造的溪流,从高处往下,一路流到底。在下面会有一个巨大的喷水池。设计巧妙的利用了七中本来的地形,展现出从上到下,横贯东西的一幅巨大画卷。 江之寒很满意的摇摇头,转头对吴茵说:“这会是中州绿化最好,配套设施最齐备的住宅小区,,当然,我们还会拥有中州未来数一数二的中学,所有望子成龙成凤的家长们,快拿钱来砸我吧!”几个人都笑起来。 吴茵轻声叹道:“好美!不过,这”也是极大的工程吧。” 江之寒点头同意。他雄心勃勃的说:“这只是开始。如果一切进行顺利的话,如果资金回笼的好,我们会在这里”他指指北山坡的位置,“开出一整套风格又有所不同的建筑群。到时候,南北呼应,俯瞧七中,会是中州最让人向往的住宅区。” 程宜兰笑道:“之寒,你已经想过北山坡的开了?” 江之寒笑道:“做梦的时候我想过好多次了。”他看看吴茵,说:“你知道,北山坡被我们七中的人称作情人坡,是约会的好地方。我梦想着,要在那边开出一个浪漫的环境,点缀在其中的,会是一些四层到五层的建筑,会更精巧,更昂贵” 他指了指高中教学楼和足球场之间的位置,豪气的说:“你们看到了吧?这一块儿。我们新的绿化带在建设中。再以后,等我们从市里面再敲出些钱来。加上自己的钱,我们想在这里”他指了指,“修一栋中州,也许是全国中学最高的建筑。下面是图书馆。是实验室,是电教室,再往上,是行政办公楼。再往上,也许可以是商业住宅和教师宿舍。” 他挥了挥手。好像在演讲似的,“依托著名的重点中学,开高质量高品位高价格的商业住宅,将会是我们很多年的指导思想。如果这第一个模板做的好。我们会在整个中州,以至全省全国推广开去。”“江之寒看着那模型,看着他心目中雄心勃勃想要开的新七中,不由得又笑了笑。 这里是他梦想开始的地方,就让它成为他梦想腾飞的地方吧! 谢谢支持 300除夕 回家以后,忙着公司方面的事儿,江之寒一连十来天都仇心么落过屋。等到事情处理的差不多。除夕已经到了。 大年三十这一天,江之寒早早的就安排出来,单独陪父母过年,初一则是和母亲那边亲戚团年的日子。 从去年开始,江家的新习俗就是大年三十的年夜饭由江之寒来操刀,父母亲就坐在沙上磕磕瓜子,看看电视。一年难得有这么一次表现的机会,江之寒当然很愿意表示一番孝心。不过他私底下还是作了弊,写了一个菜单给陈振中,让他安排专人去采购和作早期处理。陈振中看来是个会拍马屁的。看着菜单,把所有原料都清洗,调料装盘,连肉都切成了肉丝,鱼都去了鳞洗干净,送到江之寒家里,江之寒一看就乐了,自己只要下锅走一走,就算万事大吉。 年夜饭开饭以前二还是历蓉蓉那老的一套祭奠老人的仪式。江之寒在旁边看着,忽然觉得时间流逝,很多东西转眼即变,有这么一个。成年不变的风俗,好像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最近这半年,历蓉蓉照书店的时间相对少了些。连锁店的规模越来越大,她也认识到自己天天去一个分店蹲着,没有太大的作用,于是下午五点一般就准时回家做饭。然后看七点半的城市社会新闻,八点的黄金档电视剧。 半年休养下来,历蓉蓉胖了少许,脸上气色也好些了。自从江之寒考上了重点大学,江永文也没什么可以念叨抱怨儿子的,但江之寒总觉得自己和父亲有了那么一层隔阂,关系不如以前亲近。公司到了现在的规模,父亲每个月挣的钱在江之寒的眼里也屏于可以忽略不计的,他本想劝袖回家休息。或者随便找个什么事情干干,不要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上班,但顾虑着会伤他的自尊,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吃完饭,照例还是江永文洗碗。收拾好一切,一家三口坐下来,江之寒就捡着大学里的趣事。班上的同学,寝室的室友和父母聊一聊。顺口提起是否应该给家里买个新房子的事,历蓉蓉一口拒绝了,说现在的房子挺好,关键是四周住的街坊邻居都互相认识,可以有个照应,房子的事完全可以缓一缓再说。 这一年来,江之寒逐渐意识到,父母性格里都有很执拗的部分,而自己也把那份执拗遗传了下来。所以也不和母亲争辩,把这个话题暂时放在一边。 八点钟一到,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 父母都是这个节目的忠实观众,但江之寒一看开场那个上百人的大红大绿的歌舞,就觉得脑袋晕。于是告了退,去自己房间,拿起电话,打一轮拜年的电话,从有很好私交的长辈,到师长,初中高中和大学的好朋友,虽然每个只是说两三分钟,一圈电话下来,也用了足足一个小、时。 江之寒看着面前的甚话本。该打的电话基本都打过了,连远在美国的车文韵,他都在她家的留言机上留了言。除了第二页上那三个号码,曾经对自己无比重要的三个人。 杨老爷子的四合院的电话完全拨不通,江之寒琢磨着他老人家回去住以后,又把电话服务给取消了。他一向都不喜欢电话这个东西。 伍思宜的电话号码是江之寒找罗月娟要的,但打了几次也没有接。这半年来,江之寒断断续续的给伍思宜写信,讲讲身边生的事,有时候也写写自己的感慨。伍思宜时不时的回一封不长不短的信,和江之寒讨论他的某些想法。至于她自己,却是很少提及,伍思宜说,银行的工作挺枯燥的,下班也没太多的娱乐,所以没什么太多可以写的。 最后一个号码是倪裳家的。回来以后,本来高中班里是有一个聚会的,江之寒回来晚了一步没有赶上,所以还没见过她。大概是因为他把吴茵带回来的缘故,见了他几次的其他人也绝口不提倪裳这个名字,连最喜欢说倪裳姐姐的林墨,在机场以后也从未说起她的名字。 开学收到倪裳第一封信和照片以后,江之寒回过一封信。不知道是不是倪裳体会到了那封信里若有若无的疏离的味道,很久以后才来了第二封信,却是短多了。一个学期的功夫,两个人就来回通了这么三两次信。 江之寒对着她家的号码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还是用手机拨了号。当倪建国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江之寒苦笑了一下,把电话给掐掉了。想了想,他终究还是又拨了一个手机号,传来的声音却是用户已经关机。 江之寒合上电话本,不知道怎么脑子里又出现了那句话:过去的再好,终究走过去了,不要总是在现在的失去以后才来后悔。 他推开门,对沙上的父母说:“我出去一下,十二点以前一定回来一起放鞭炮。” 吴茵盯着眼前的一堆烟花爆竹,脸上浮出一丝笑。 在异乡的一间小屋里,独自过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滋味。但想到那个家伙给自己买了一堆烟花爆竹。还说什么明年可能就要禁放了,吴茵又觉得有些可笑。 和江之寒在一起已经一个月了,嗯,连工资都领过一次了。 要说熟悉,两人似乎很熟悉。江之寒把她介绍给了自己所有的朋友,把她带回了家,让她进入了自己的商业天地,好像对她完全没有什么保留。 但是,江之寒几乎从来没有主动问起过吴茵家里的事。她为什么急着挣钱。他不问。吴茵也没有说。 有时候,吴茵觉得隔他很近,有个宽厚的肩膀可以靠,有个似乎无所不能的人可以依赖。有张原来看很可恶现在看很温暖的笑脸,还有很多体贴,细心,和照顾。但更多的时候,吴茵又觉得他很远。除了偶尔半开玩笑的说他很寂宾。江之寒从没对她倾吐过烦心的事。她很难揣摩出他在想什么。有没有烦恼,为什么忧心。 所以,当他牵着她的手走过校园的林荫道,或者在商场里仔细给她挑衣服的时候,吴茵能感到充实,能感到开心,却很少感到踏实。 她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好像就是,一闭眼,再一睁开,他可能就会消失在生活里,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妇不知道,那一刻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比这更糟糕的是,她越来越不情愿看到那个时刻的到来。 电视开着,里面是闹哄哄的一个小小品。电视机前的人,却对着一堆烟花爆竹,痴痴的想自己的心事,直到重重的敲门声把她惊醒。 吴茵走到门前,很警惧的问:“谁呀?” 有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回答她:“我是你的邻居老王。这里有替你收的信和包裹。” 吴茵迟疑了一下。想说我本来不住这里,又觉得是句有些奇怪的。 她小心地把门打开一个缝,外面递进来一封信。她接过信,把门开的更大一点,江之寒一个箭步跳了进来,吓的她险些叫出声来。 吴茵心里很是开心,拿拳头使劲打了他一下,说:“吓死人。 江之寒呵呵笑了两声,说:“警慢性不够啊,怎么能随便给人就驻开门了呢?” 吴茵嗔道:“你丰嘛冒充说什么邻居老王啊,还装出很老的声 江之寒说:“啊?不会吧,你连隔壁老王的故事都没听说过?”“吴茵自了他一眼。“一定不是什么好故事 江之寒很有兴致的给她讲起来:“话说有个小孩儿才出生,有个算命的就说了,要小心。他天生会克家里三个人。小孩儿一生下来,就开口了,叫了声姥爷。第二天,姥爷患病去世了。他又叫了声表哥,来看他的表哥第二天出事也去世了。这下子,家里人都慌了,知道算命的说的没有错。他父亲说这是个妖孽,要把他扔到荒郊去,网一碰到他,被叫了一声父亲。父亲眼前一黑,心想完了,这次轮到我。回去睡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等阎王来索命。一觉醒来,现自己居然还活着,不敢相信,下了床,却听到隔壁有哭声。出去一打听,人家说,不知道怎的,隔壁老王一大早的就没了。” 吴茵听了,说:“讨厌!什么烂笑话!还有啊,大过年的,说什么死呀活呀的。”伸拳头去打他。 江之寒捉住她的小、拳头,把她抱进怀里,在耳边轻声的说:“其实,我是专程来说过年好的。” 吴茵把脸伏在江之寒怀里1感觉这次和以往不同,男孩把她抱的很紧。她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没来由的就无声的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有多久。吴茵就着江之寒的衣裳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说:“过年好 江之寒朝她温柔的笑笑,说:“去放烟火吧,你最喜欢什么?” 吴茵说:“地老鼠。” 江之寒呵呵笑笑,说:“正合我意。” 在门前的空地上。江之寒一火机,飞快的从吴茵手里接过一个个地老鼠,点燃了,扔在前面的空地上。一会儿的工夫,二十个。地老鼠都点燃了,在的上一起旋转起来,出黄色和红色的火焰。 江之寒看着挤在一堆旋转,经常碰到一起的地老鼠,笑着说:“好玩,下次应该买一百个。让它们一起转。” 在地老鼠的火光的映射下,吴茵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看着他被照亮的脸的侧面,那一瞬间能真实感受到过年的味道。 多谢支持 301偶遇 公年初。江!寒陪着父母招待了天亲二的时儿购置了一堆年货。 初三的下午,江之寒终于抽出空来,跑来找吴茵,准备带她去市中心逛逛。 见了面,吴茵说:“凝萃人很好,昨天专门来找我去逛小吃之条街 江之寒点点头,说:“她是好人啊。 两人出了门,就往市中心的商业区走。 反正是消磨时间,江之寒便没有打车,带着吴茵,沿着能远眺大江的公路往市中心走,从七中大校门出,不过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江面上,几个桥墩已经立起来。一座新的大桥明年应该就能建好。 江之寒一边走,一边给吴茵讲当年如何拿下店面的租约,如何筹划1风之裳,状元楼,和宫廷菜的开张,如何作的文宣,如何对一条街进行招商。吴茵听的非常入迷,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市中心。 吴茵对逛店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挽着江之寒的手,就在街道上闲逛,缠着他讲究刚才讲的事情。 两人围着市中心绕了一整圈,江之寒终于讲究了,看见橱窗里有一件很漂亮的大衣,便提议说。既然来了,好歹进去看看,置办点年货,图的是个喜庆。 客观的说,倪裳外婆的击世,对倪建国夫妻的关系改善确实起了正面的作用。 母亲去世,倪裳又远去宁州上大学以后,白冰燕和倪建国最讨厌的两个妻兄来往少了很多,平时回家多是两个。人独处。倪建国有感于最近的挫折,在家务上也开始帮点手,菜虽然还是不做,买菜洗碗的事比以前要勤快多了。 在倪建国咬牙答应拿出8888块钱给岳母买了一个大墓地以后,白冰燕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思来想去,丈夫比起很多别的人,还是难得的正直顾家的男人,事业说不上达,也还算稳定。两人关系改善的标志,是夫妻生活在这半年又慢慢恢复了。 倪裳回家那天,夫妻俩都去了火车站。从宁州回家,要坐上足足四十个小时的火车。春运的票很难买,倪裳是在学校的售票窗口买的,只有硬座。 坐了将近两天的火车,倪裳很是憔悴,但看到父母,脸上马上浮出笑容。很快的,倪建国和白冰燕都感到了倪裳的变化。 如果说以前的倪裳,在他们眼里和老师眼里是学习刻苦,懂事又听话的乖孩子。上了半年大学的倪裳,脸蛋圆了两分,容貌出脱的更大,但最主要的是,说话做事越来越独立而自信了。在父母面前,她还是很乖很听话,但不复当年承欢膝下的娇痴模样。吟·’广告当选校学生会主席的事,倪裳在信里语焉不详的提了提,父母也不知道是如此轰动的一个消息,不知道她当的是整个。学校的学生会主席。 进了学生会不到一个月,倪裳已经觉大学的学生会和中学果然有天壤之别,里面牵扯着不少利益。来投机的,浑水摸鱼的,捞钱的,找关系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好在倪裳也不再是当年那今天真的少女,经过失恋的洗礼,生命中最喜欢的两个男人的对立这样残酷事件的折磨,她飞快的长大。咬着牙。倪裳努力的适应着新的环境。 这一次,她感受到的压力和辛苦连父母都没有告诉。偶尔能让她稍微倾卸压力的,是写在那今日记本上长长的给自己也给那个家伙的日记。 因为学生会的工作,倪裳要提前一周左右返校,所以在家里就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她比江之寒早回中州一天,第一周七中的高中聚会她去了一下,不出所料那个家伙没有来,见到楚明扬和陈沂蒙聊了聊,大家都很开心半年后又相见,但没有人提起过那个家伙的名字,连打电话来拜年的温凝萃和林墨也什么都没有提,好像他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大学里不乏追求她的男生。虽然慑于她学生会主席的威名,同年级的新生少于敢于尝试的,高年级饥渴的学长们可是胆子大的很。那个。和她一个姓的院学生会主席就是典型的例子。倪英竹在倪裳身边温柔的应对,已有半个学期了,但倪裳都不动声色的把他推在某个距离之外。 若论拒绝的艺术,早在初中倪裳就精于此道。在她还不到十九岁的人生中,她只失败过一次。就像被下了盅一样,那个让她失败的家伙占据着她的心,久久不肯撤离。 这个学期,她常常在夜里想。江之寒和伤思宜怎样了?已经要谈婚论嫁了吗?她从来没有问过其他人,也从没有人告诉她,江之寒的伍思宜年代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大年初三,白冰燕不幸抽到耍值班。倪裳和倪建国陪她去了单位,本来倪裳说要陪妈妈值班的。被赶出来,就和父亲一起去市中心找了家馆子吃饭。 吃完饭,看看表,离接白冰燕下班的时间还早。倪建国便说,难得出来逛次街,要给倪裳买两件衣服。倪裳推辞不过,就和父亲在市中心转了转。对于逛店这个事情,倪裳一向不太精通,她穿的挺朴素,衣服多是妈妈帮着买的。 走过一个店的时候,倪裳看见橱窗里一件大衣挺漂亮,便说要进去看看。倪建国说,我只负责付钱,就在门口抽根烟。 倪裳走进商店,四处看了看。忽然看见有件一样的大衣穿在一个女子身上。倪裳看了一眼,不禁从心里赞叹了一声,真女馈记犹怜乃那个女孩儿大概有一米六六六七的身高,身称簧聊,该凸的凸该四的四,那件黑色大衣穿在身上,高雅气质尽情的散出来。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倪裳忍不住走了几步,去看镜中的自己,一米六的身高,略显单薄的身体。她嘟嘟嘴,又看了眼十步外的那个女生,只其她脸上已堆满了笑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倪裳一时呆住了。 江之寒看了眼吴茵穿在身上的大衣,摇头叹道:“绝配替她脱下来,递给售货小姐。很干脆的说:“包一包,我来付账 好像有心电感应一样,江之寒一回头,就看见心里清晰而又模糊的倪裳站在那里,风采依旧,清丽依旧,只是多了两分成熟。 江之寒一时愣住了,都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 过了十几秒钟或是更长的时间,吴茵轻轻的摇了摇他的手臂。江之寒回过神来,牵起吴惨勺手。朝同样呆呆的倪裳走过去。 到了近前,江之寒主动招呼说:“倪裳,真巧。小, 倪裳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仲们俩的手上,点了点头。挤出一个,微笑。 江之寒介绍说:“倪裳,我高中同学,我们的班长”还曾经是我的同桌。”又介绍吴茵,“吴茵,我大学同学”我”小女朋友。” 倪裳的眼珠滴溜溜在吴茵脸上转了转,转过来看着江之寒。不像以前那个温柔知礼的倪裳,她很突兀了问:“思宜呢?” 在倪裳心里,江之寒是被自己推开的。为了父亲,她选择了和他分手,却又斩不断情之。所以,对于分手。她从来责怪的多是自己,而不是江之寒。伍思宜和江之寒在一起后,倪裳的内心是矛盾的。没有人愿意看到爱人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卿卿我我,但她知道伍思宜喜欢江之寒,非常非常的喜欢,从那个辊钝店的初遇,从那次生日聚餐的饭桌上,她就看出了伍思宜的爱意,那样的眼神和自己看他的眼神没有区别。后来她也间接了解到,伍思宜的母亲和江之寒的母亲是多年的好朋友,而她的父亲又和江之寒有生意上的合作关系。 应该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关系了吧?在他们之间,似乎不存在任何的阻碍。倪裳虽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这边父母的关系,伍思宜和江之寒是更为登对的一对。 在心里,倪裳可以接受江之寒和伍思宜在一起,虽然她不甘心。但她不能接受一转眼,江之寒的身边又换了一个。漂亮很多的女友。在她的心里,江之寒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一些小毛病,却是这个世上最温柔最忠诚的情人,是接近于完美的,不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江之寒被问的愣住了,好一会儿的功夫,他才说:“思宜?,。她在皖城啊”哦,你是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倪裳使劲抿了抿嘴唇,停了三秒钟,才说:“小这样啊。” 转过头来,堆笑容,对吴茵说:“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思宜是我的好朋友,我确实不知道他们分手了”从没人告诉过。 吴茵看了她一眼。说:“没什么。” 倪裳问:“听你的口音,不是中州人吧?” 吴茵说:“不是。我第一次来中州。” 倪裳说:“嗯。中州虽然不如青州风景那么有名,还是有些不错的地方小吃啊,大桥啊,夜景什么的,你应该会喜欢的。” 吴茵看着倪裳。这个女孩子好像有一种气势,好像习惯于指挥若定一样。 倪裳又说:“那件大衣穿在你身上”真是好看!”转头深深的看了眼江之寒。 今天偶遇的倪裳和记忆中的她颇有些不同,江之寒一开始就有些懵懂。他迎着倪裳的眼看过去,里面有那么复杂的情绪,不能完全读出来。好像”有些指责,有些失望,有点埋怨,也有点不舍” 隔了那么久那么久,这个女孩的眼睛还是这个世上极少数能让他心头一痛的东西。江之寒有些傻傻的站在那里,平日的洒脱已消失不。 倪裳尽量保持着正常的走路的节奏,往外走,心里乱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商店门口,远远看见江之寒和他身边漂亮女孩儿的倪建国把烟头踩灭在地上,心里有些高兴,那个小子果然是个不老实的花心鬼,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他看见倪裳走过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怎么,没有看到满意的 倪裳嘴角撇了撇。心里说,爸,你明明看到了,何必装成这个样子?她看着倪建国。说:“忽然肚子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家吧 倪建国想要说些什么。看过去,女儿的眼神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倪建国心里咯噔一跳。那眼神让他有些想起了过世的岳母。 倪建国点点头,跟着倪裳往前走。吟·’广告看着微微扬着头。坚定的往前走的女儿,倪建国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管有没有那个小子小鸟终会长大,终会飞走的。 多谢支持 比1此章写好了很久了,但恰好印证了某些人的猜测,满足了某些人最近的请求,呵呵。 胎道琼斯今天经历了历史上也许是最动荡的一天,纪念一下吧!道指曾在短短十几分钟内狂泻劝来点,然后奇迹般的恢复。原因?消息称,花旗或是其他某大月姗的某个交易员在输入单子的时候,百万美元为单位的单子误输为十亿美元,多有趣的游戏! 302狡辩 ※共茵一个人坐在小屋卫。在纸卜望画的写一个名字 下午的时候。经过那场偶遇,江之寒若无其事的和吴茵继续逛街,然后去状元楼吃饭。没有特别的场合,江之寒是不去宫廷菜馆的,那里中午不开门。每晚只开几桌。江之寒说跑去占一桌实在是太浪费。 但聪明如吴茵。岂会被表面的现象所欺骗?正如她自己说的,江之寒周围的女生都是人精儿,其实也包括她自己在内。 自从认识江之寒以后,今天下午是吴茵第一次看见江之寒有些失态。因为倪裳提到了他的前女友伍思宜?不是,吴茵相信自己的判断。从看到倪裳的那一刻起,她能感受到江之寒的目光,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随着那个女孩儿的移动而移动,有一些呆滞。有一些迷茫,有很多的温柔。 倪裳道别的时候,江之寒是牵着吴茵的手的。他自己没有察觉,但吴茵被他捏的很痛,差点叫出声来。她抬头去看身边的人,看到一个。傻傻的不知所措的江之寒。 吴茵经常觉的。江之寒就像是一个穿了铠甲的人,不对小应该是穿了好几层的保护。里面是铠甲,外面大概是钢板或者某种防护服吧,一直以来,他都是漫不经心的,胸有成竹的,或者洒脱微笑的。偶尔你能看到他尴尬一下。那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广告但自从认识以来,吴茵从来没有看见过谁能主动的刺破那铠甲,让他手足无措,让他疲于防守,直到今天,直到遇到这个叫倪裳的女。 吴茵在倪裳的周围画了一个圈,又一个圈。又一个,把她重重的包围起来。抑制不住自己,她很想知道关于她和他的故事。,, 过了春节。走了几家亲戚,拜访了名单上最后几个人,又带着吴茵在江边,西山各处逛了逛,时间像飞一样,寒假就要完了。 周四的时候,江之寒打了电话给林墨,约她毒二天下午出来吃饭。这次回来,自己最亲的这个妹妹到是只短暂的见了两三次,通了两个电话拜年。 江之寒能够感觉到,林墨不是很开心,比起暑假的时候,或者写信的时候,似乎少了些活力。 四点钟的时候。江之寒去少年艺术活动中心门口接林墨,她网结束下午的小提琴课。 江之寒把林墨的小提琴盒背在自己身上,问她:“有没有艺术家的范儿?” 林墨瘪瘪嘴。说:“连街头艺人的范儿都没有。” 江之寒苦笑摇头,又问:“去哪里?你来作主。” 林暴歪着头想了想,说:“走走路吧。” 江之寒心想,!卜丫头让我背着琴盒走路,是要惩罚我吧,, 在林墨身后半步的地方,江之寒慢慢走着。他看着林墨走路的背影,像只小鹿。古老师,也就是林墨的妈妈,说的还真不错,她走路的姿态确实与众不同。有种奇怪的韵律和节奏。 江之寒很喜欢看小丫头走路,觉得那简单的行进间就蕴含着快乐的韵律,跟着她走了十几分钟,心里只觉得平安喜乐。 林墨走在前面,也不怎么和江之寒说话,不过兴致看起来还不错,而且越来越好的样子。 前面路边有一个卖糖官刀的老人,林墨停下脚步,说:“糖官刀 江之寒笑她。“你多大了?” 林墨嗔道:“高一就不能玩糖关刀了么?,我还从来没有转到过龙呢!” 江之寒心里一动,掏出两块钱,指着前面的小摊说:“去给哥买瓶可乐回来,说不定运气能好些。” 林墨撇撇嘴。还是乖乖的接过钱去了。 江之寒走到那摆摊的老人面前;问:“怎么个收钱?” 老人说:“三毛钱转一次,一块钱的话就可以转四次。” 江之寒心里叹道,钱真是不好赚呀。 江之寒努努嘴,“你那个龙,是什么价?” 老人说:“五块钱就卖。” 江之寒说:“给你十块钱,能让那个小姑娘转到龙吗?” 老人看他一眼,审视般的把目光停在江之寒身上足有十秒钟,缓缓的点点头。 江之寒看着林墨背对着自己,飞快的食出钱包,掏出一张十块钱递过去。 两分钟的工夫,林墨回来了,把可乐罐和一把零钱塞给江之寒,甜甜的问老头:“老伯伯,你的糖关刀,多少钱转一次?” 老人耷拉着眼皮,好像有些无精打采的说:“三毛钱,一块钱的话可以转四次。” 林墨说:“四次?我怎么吃的完呀。就转一次吧。”闭着眼念叨了两句,伸出手一拨转盘,嘴里叫着“龙,龙”龙!” 转针渐渐慢下来,老人的手在转盘底下轻微的动了动,最后它准确的停在一条龙的位置。 林墨欢呼了一声,转头看着江之寒,“龙哎,是龙!,,!” 江之寒笑笑。“我告诉过你,孝顺哥哥是会有好报的。” 林墨白了他一眼,终忍不住高兴,抓着江之寒的胳膊摇了几下,“是龙唉!”是龙!” 江之寒被她纯粹的开心感染了,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两人走的乏了,随便找了个小店坐下来。林墨要的是豆浆和包子。江之寒坐在一边,手里拿着她转到的一条大大的,没有舍得吃两口的龙。 江之寒惊讶道:“你在吃早餐吗?” 林墨说:“拜托,包子也可以当中餐和晚餐好不好?” 江之寒才想起林叔叔是开包子店的,不禁哑然失笑。 林墨说:“你不是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吗?这半年的周日,我把附近三个区能找到的卖包子的地方都吃了一遍嗯,有两家还不错。我都买了回去给我爸尝过了。” 江之寒听了。很是感慨她的毅力和孝顺,柔声说:“林墨,你真乖呀。” 林墨白他一眼。“拜托,你不要老用和幼儿园小姑娘说话的语气和我讲话好不好?我不过比你小三岁。” 江之寒呵呵笑笑。“三岁可是很大的差距哦。” 林墨认真的说:“如果是才出生的时候,三岁当然是很大的差距。可是越到后来,越不是这样。我爸比我妈就大四岁,我一点都不觉得。” 江之寒心里动了动,看到小丫头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话可能带来的歧意,这次倒是没有笑话她。 转了个话题。江之寒问:“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还是我哪里惹着你啦?” 林墨习惯性的把鞋在地上磨了磨,嘟了嘟嘴,说:“你前些天给我打电话前半个小时。倪裳姐姐给我打电话了,和我聊了好一阵!学习呀,生活呀什么的。不过”我总觉得她是想问你的,还有”吴姐姐的事情。我觉的欺骗了倪裳姐姐嘛,心里有些不舒服。” 江之寒好奇道:“你怎么欺骗她了?” 林墨说:“她比你只回来一天,这以前我也见过她一次,还打过两次电话,她隐约问起过你,我”因为吴姐姐在嘛,就当没有听懂 江之寒好笑道:“这算什么欺骗?我碰到倪裳,都告诉她了。” 林墨抬起头。哗着嘴。狠狠的看了江之寒一阵。 江之寒微笑着,任她的眼光审讯。 终于,林墨泄了气,像个老人家一样长长叹口气,“我不管你们了,,反正,我也管不到。” 江之寒被她逗的忍俊不住,说:“你还真有点老气横秋的样子。 林墨说:“哥。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啊。” 江之寒说:“你说,我度量夫着呢。” 林墨说:“导。你还真有些,冷酷呢,说起倪裳姐姐的事,也能笑的出来。” 江之寒板起脸。说:“我真的生气了啊。” 林墨撇撇嘴。说:“我”再也不多话了,关于倪裳姐姐。反正她这么优秀,离开了你,也能找到优秀的。” 江之寒哼了一声,“你说的很是。” 林墨说:“我听凝萃姐姐讲你们的事,就想到一句诗,人生若只如 见” 江之寒心里有根弦被她的话狠狠拨了一拨,怒道:“才说不多话的。” 林墨说:“可是”里的男主角都很痴情呀。” 江之寒冷笑道:“你看的吗?韦小宝,楚留香。还是张无忌呀?” 林墨说:“你怎么不说好的?杨过。” 江之寒冷笑道:“杨过吗?一边忠贞着,一边去挑逗人家小姑娘,郭襄不可怜吗?后来去当了尼姑。” 林墨涨红了脸。抗辩道:“才不是那样!还有啊,郭大侠。” 江之寒说:“郭大侠更无耻,明明有了未婚妻1还到处招花惹。 林墨说:“你强词夺理!那还有萧峰,你没话说了吧。” 江之寒懒洋洋的往后靠了靠,说:“萧峰嘛,确实是个英雄。不过,如果多活几年也难讲,说不定阿朱阿紫姐妹一起娶进了门。” 林墨哼了一声。“懒得和你说。其实呀,我给你找好了个借口。” 江之寒说:“说来听听。” 林墨嘲讽道:“古人不是说吗?大英雄方本色,真名士自风流。你就自诩当名士好了。”吟·’广告江之寒恨无赖的说:“这个不错哦。”旋即想起自己这个作哥哥的还是不能太嬉皮笑脸,以免失去了威严。 转移了话题。江之寒问道:“好了,关于我的讨论到此为止。来说说你吧。学习情况我都知道了,其它的呢?譬如,有没有收到求爱信?” 林墨撇撇嘴。说:“求爱信?这个轮不到我,是我们班花一号李娜,班花二号王洁的专利。” 江之寒笑道:“你是班花几号?” 林墨咯咯笑了笑,说:“我是丑小鸭一号。” 江之寒心想。小丫头现在打太极拳的功夹是越来越高,又问:“你这学期怎么和你凝萃姐姐混的这么熟?” 林墨咯咯笑了两声,说:“还不是因为讨厌的陈叔叔?” 江之寒走的时候。很郑重的委托了几个人好好照顾林墨,这里面就属陈振中最会拍马屁。他专门找了个人,每天中午最后一节课铃声一打,就把配好了大厨特别菜的中餐送进林墨的教室里去,还美其名曰可以替小姑娘节约一点打饭的时间,用来好好学习。林墨拒绝了几次,却拿他没有办法。要给钱吧,他说江之寒已经付了,让她自己去和江之寒算账。 为了这件事。林墨给江之寒打了电话。江之寒内心深处也是个想看热闹的,回过头反而鼓励了陈振中几句,让他更加变本加厉。 林墨班上的男生为此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公主”因为她可以饭来张口。后来,温凝萃知道了这个事儿,对林墨说,还有这种好事?我们高三的最需要这种了。林墨说,那我把这份让给凝翠姐姐你吧。温凝萃说,那不行,别人是要拍你的马屁,干脆让我沾沾光,让他们送两份来,和一份也没区别,到时候我们两个人一起吃。 温大小姐的马屁。陈振中也是很乐意拍的。从此以后,林墨和温凝萃两个,只要不下雨,就总是在屋顶花园一起吃午餐盒饭,下雨的时候多半在林墨的教室里吃,慢慢的就很熟。温凝萃说起林墨,叫一个赞不绝口。 江之寒说:“那。你有没有暗恋的男生?” 林墨摇摇头。很认真的说:“也许”是这学期经常去我爸店里帮帮忙,然后又和凝萃姐姐,还有假期的时候你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吧,总觉得,班里的男生都好小好幼稚,好像没太多共同语言。” 江之寒说:“这样啊。” 没来由的,他觉的这个局面好像也很不错。 多谢支持。周末愉快! 303绽放 !寒提拼了两二天回青州,他让浊鹏飞晚两周再讨来气石求里好好陪陪爷爷奶奶。也可以和以前的朋友有空多聚一下。这学期开始,江之寒就准备住在办事处二楼的卧室,那里有三间卧室,现在沈鹏飞和江之寒各占据一间,另外一间空出来当了书房。 由于沈鹏飞不在。江之寒就得多做些事务性工作,指挥两个小姑娘安排下一批十封和沪宁进货的相关事宜,还要批阅吴茵帮他初步整理好的中州传来的文件。 连着忙了两三天。手上的事情基本有了头绪,也到了开学前最后一个周末。抽空去了一趟寝室,橙子和小怪这两个家伙不知道结伙到哪里鬼混去了,看不到踪影。江之寒出了宿舍楼。给吴茵打了个电话,到她楼下去接她。 虽然下周一才开学,女生楼前从不缺等人的人。一眼瞧过去。那个,不时紧张的用手梳梳头的,多半是第一次约会或者还没有夺得芳心的;那个手插在裤兜里,眯着眼睛打量着进出的女生的,多半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那个皱着眉头磨皮擦痒的,多半和女友已经是老夫老妻,厌烦了她的罗嗦和在楼下的等待。 不到三分钟的工夫。吴茵走下楼来,身上穿着江之寒寒假才给她买的那件黑色大衣,配上一双白色的高帮皮靴。就像一块大的磁石,把楼前所有男生的目光吸了过去。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吴茵以前挑衣服的品味虽然不俗,但手头拮据,能够选择的终究有限。当质料更好,样式更简洁高雅的衣服穿在身上的时候,她的美貌才有机会完全的绽放开来。 看见江之寒,吴茵嫣然一笑,走上来挽住他的右胳膊,说:“不好意思,晚了几分钟。” 江之寒努努嘴。让她看那个愁眉苦脸的家伙,“那个家伙在那里踱来踱去,皮鞋底看起来好像都磨破了,大概等了半个小时了吧。” 吴茵咯咯笑了声。说:“嗯,这个人女生宿舍有八成的人都认识,他女朋友很有名的哦!有人给她取个外号叫张六十,因为她通常要接到楼下的电话以后,再化一个’广告江之寒撇撇嘴。说:“丑人多作怪。”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林墨的影响。他好像越来越喜欢撇嘴这个表情。 吴茵问:“今天去不去公司?” 江之寒笑道:“去了也没加班工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其它的那两个小姑娘应该可以搞的定。” 吴茵忍不住掩嘴笑了笑,“人家一个二十三,一个二十八,好不好?你多大呀?”和江之寒处的久了,说话比以前要随便了很多。 江之寒问:“今天去哪里?” 吴茵问:“我定凶” 江之寒说:“当然。” 吴茵皱皱鼻子,说:“天涯海角。” 江之寒看看表。说:“哎呀,到南鸟的飞机好像只有周二周六上午才有哦。” 吴茵跺跺脚,说:“讨厌。”说完了,她在心里恍惚了一下我们真是像以前自己梦想的那样在谈恋爱么?这是一个契约,一场游戏,还是一段已经真假难辨的追逐? 吴茵说:“去大观园吧。我听说。那里的红梅今年开的特别好 江之寒说;“好。” 吴茵说:“周一我去趟十封吧。鹏飞打电话来说,有一个供货商了份传真,报价还很不错,我想去那边看看。以前这个批商,我尔的批量上去了,还是不肯降价。上次给他们打电话,对方态度还强硬。我琢磨着,现在也不是他们卖方的市场。所以多联系一个渠道,应该会有所帮助。” 江之寒点点头。对于工作,吴茵好像比他还要狂热。有时候简直是把它当作一种乐趣了。 火火火火火火火七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 除了第一天出动卡迪拉克带她去约会,吴茵现江之寒其实更青睐出租和公共汽车。办事处也没有几个,人,并没有配车。 但今天,江之寒又出动了他找来的卡迫拉克。 汽车滑进大观园的停车场1司机走下来,打开后箱,拿出一个大包,递给江之寒。 吴茵问:“这备大个包。是什么东西呀?” 江之寒笑道:“不可说,不可说。”背上包,牵起吴茵的手,沿着有些青苔的石阶一路向上。 也许因为不是休息日的缘故,大观园里的游人并不算多。整个公园的中心是一个人工湖。大观园便座落在湖的西南角,以门前的一对长的对联而闻名。 江之寒二人现在走的是湖东面的一个小山丘。颇有些野趣的石阶蜿蜒延伸,站在高处,可以俯视湖里的游船,也可以远远眺望另一边的大观楼。 冬天还没有完全过去,公园里盛开的就是那一株株红梅,枝节俏立,风骨傲然,在寒风里怒放,还有些若有若无的香气。 江之寒动了些酸气,吟道:“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犹余雪 吴茵促狭的笑笑。说:“哦,我以为你喜欢的是什么一颗心摔的粉碎那样的现代诗呢。” 江之寒呵呵笑笑。“连这个你都知道?” 吴茵说:“舒兰的事情,在国贸系可是无人不知哦。” 江之寒吟的歪诗,只给极少数的人讲过,真不知道是谁散播开去。 吴茵说:“橙子是在追舒兰吗?” 乒之寒说:“你看出来了?” 吴茵说:“没人看不出来吧。”又问:“你觉得,希望大 江之寒沉吟了一会儿。说:”只要是他想的,经历过就是件好事。哪怕碰的头破血流。也是他想的。” 吴茵听了,呆了呆,回过神来,展颜一笑,说,:“嗯,那好吧”时了,只会这么一梅花的诗词?” 江之寒说:“未免太小看我了,我这里有一箩筐呢。”指指自己的脑袋,说:“当年走马锦西城,曾为梅花醉似泥。二十里中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 他说:“还要吗?年年芳信负红梅,江畔垂垂又欲开。珍重多情关伊令,直和根拨送春来。” 吴茵打了他一下。“知道你行,不用显摆了。” 江之寒说:“想当年,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就是你见过的楚明扬。我们周六下午放了学,为了省两毛钱的车费,从学校门口步行到市中心去逛书店,我们玩的游戏就是一个。人说一句诗。另一个人用最后一个字接下去,很高雅的游戏吧?谁输了,回程的车票就由他出。为了赢得每周末的赌注。我可是唐诗宋词,清诗集都从头到尾背过。 到了最高处,只见一株红梅在山坡边斜斜伸出,枝上一半含苞一半怒放,那姿态那位置那颜色,合在一起,说不出的美。 吴茵不由得赞叹了一声,走到近前,仔细赏析,不忍离去。 江之寒说:“我带的东西1终于有了用场。”把包打开,里面却是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相机,和折叠好的三脚架。 吴茵半是赞赏。半是讥讽的说:“你还真是无所不会!” 江之寒不客气的说:“不瞒你说,我很早就是摄影爱好者,不过这两年都没摸,有些手生了。原意当妾的模特儿吗?” 吴茵作沉思状,过了半晌,她甜甜的笑了笑,柔声说:“我愿。 在大观园畔吃了新鲜的草鱼,回到办事处二楼江之寒的房间,吴茵只觉得腰酸背疼,脸上肌肉麻木。 作了一下午的模特儿,吴茵才知道作江之寒的模特儿真不是件容易的活儿。在梅花前面。是倾斜三十度还是二十五度要调来调去,微笑不自然,一个姿势还要连拍好些张。吟·’广告到了后来,脸都笑僵了,又被批评笑容不够亲切自然。被摆弄着拍了些表情冷肃骄傲的照片。不到一个下午的功夫,江之寒咔嚓嚓拍了有五卷多的照片,完了大呼过瘾,只苦了姿势已经摆的像个机器人的吴茵。 坐在温暖的小屋里,吴茵轻轻的转动着头,活动一下有些酸的脖子和肩背。江之寒傍晚就迫不及待的把底片送到一个比较专业的地方去冲洗,这会儿还在念叨着应该自己搞个暗房来洗照片。 江之寒说:1“摄影的一半乐趣应该在冲洗上。” 吴茵打断他的话题。问:“之寒,你真的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会比一个人独处好吗?” 江之寒歪歪头。问:“什么意思?” 吴茵说:“我是觉得,我们俩在一起,好像总是你在照顾我,你在策1做这做那。那样子,,真的能让你感到不那么寂宾?” 江之寒笑道:“是啊”不过一个人也还好。我还是耐得住寂寞的。只是”也许有段时间习惯了和人在一起,所以一个人太久了,就会觉得有些不习惯。” 吴茵眸光流动,她说:“可是,我没什么可以替你做的”连做饭都没有你做的好。” 江之寒摆摆手。“你不明白,这其实并不重要。再说,你不是经常帮我整理房间吗?” 吴茵笑了笑,心里想。按理说自己应该是那个雇晏的,结果被照顾,被宠爱的,被招待的,好像百分之九十的时候都是自己,想想还真是讽刺。 吴茵说:“你去洗个澡吧,我正好帮你整理一下房间。” 江之寒说:“不用了吧,我看挺整洁的。” 吴茵说:“我今天带了换洗衣服,在你这里洗个澡。可是浴室有些冷,你先去洗,让它暖和一些。” 江之寒哦了一声,答应了。 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 吴茵推开门,走进门来,回身把门拴好。 她把头盘在头上。倒显得更是雅致了两分。屋里开着暖气,她只穿着秋衣秋裤,也不显得冷。才洗过澡,她引…火显得特别的娇嫩白!寒腹诽道。难怪李太白写有,川要写沐浴初起,看来也是个好色的。 江之寒坐在桌子前,正翻一本唐诗。今天下午和吴茵说了阵梅花诗,倒是勾起了他的回忆,把书架上的唐诗又拿出来读读。 看见浴后的吴茵,江之寒不由就想起那两句,“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心里不由跳了跳。 自从被师父勒令停练了内气修炼以后,江之寒觉得自己的到没有一两年前那么强了。心里常自嘲说,还没到二十四就走下坡路了。 和吴茵在一起一两个月,江之寒恪守自己的合同,除了让她陪着说话出游,除了牵牵手揽揽腰,连亲吻都不曾有过。 吴茵把江之寒手里的书拿过来,放在桌子上,说:“不准再掉书袋了。”没有任何前兆的,坐上他的大腿,俯下脸,轻轻的吻上他的嘴唇。吟·’广告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 江之寒含着吴茵的唇,仔细的品尝着。女孩儿的唇看起来不厚,吃上去却很丰满很肉感。从上唇到嘴角到下唇,江之寒很耐心很温柔的吻着,然后,轻轻伸出舌头,却现吴茵好像没有领会他的意图,牙关紧张的紧闭着。 看来经验不够呀!江之寒轻笑了一声,睁开眼来。通常接吻的时候,他喜欢闭着眼睛,把心思集中在触感上。 江之寒松开吴茵的唇,把嘴微微张开,眨眨眼,意思是照我的做。吴茵脸红红的,羞涩的轻轻张开嘴,然后就被一个舌头冲进去,闷哼了一声,被吸住了自己的,慢慢呻吟起来。 江之寒记得林晓给他的忠告,并不猴急,一阵急吻以后,松开了女孩,集而轻柔的用唇去覆盖她的眼,她的鼻,她的脸颊,她的耳垂。 吴茵闭着眼。很是享受的样子,鼻子里偶尔哼哼两声,脸上像过了火烧云一样,红红的一片。 江之寒轻轻的吻着她,两只手悄悄溜下去,从腰际探了进去。 手指接触肌肤的最初那一刻,吴茵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不自觉的像个婴儿那样缩成一团。 江之寒笑了笑。手停在她的腰际,又吻上她的唇。 当吴茵慢慢的陷入这个吻的时候,那双作恶的双手毫不费力的沿着丝缎般的肌肤一路向上,准确的占据了那个战略制高点。 仿佛被利箭射中的小动物,吴茵的头使劲向后仰,脱离了江之寒的控制,出一声长长的声音,啊” 那声音高亢低回,婉转不绝,让江之寒的心又热了几分,手上不由加了几分力气,让那新录鸡头肉在手卓中变换形状。 这样的抚摸好像对身体的刺激太强烈了些,吴茵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魔爪,却只能给魔爪的主人带来更多征服的快感。 毫不费力的。江之寒褪下女孩的衣物,露出一截白嫩嫩的身子。灯下看美人,只见高山低谷,小溪微草,无一不美,无一不媚。在他侵略性的目光下。那身体仿佛能感受到马上来到的命运。仿佛有一抹红色从脸颊慢慢下移。到了脖子处,还一路向下。 江之寒的喉结动了动,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去,恶狠狠的吻在那温暖柔美的肚腹处,然后一路向下,温柔却又不容反抗的分开双腿,重重的吻进去,换来一声更为高亢的叫声。 吴茵双脚不自觉的往外蹬,无法抑制喉咙出的声音。她两只手乱抓着,终于抓住了枕巾,把它卷成一团,咬在嘴里,闭上眼接受命运,享受自己的第一次。 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 漏*点过后,有种奇怪的味道萦绕在床间。 江之寒抱着吴茵。右手不规则的在她后背上摩挲着。眼神过处,江之寒看见那斑斑红色,有一刻的失神。 也许是身体还紧贴着,吴茵闭着眼也能感受他的波动,她轻声的说:“我愿意的 江之寒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把她抱紧了,过了好一阵。却说:“我保证,下一次感觉会更舒服。” 吴茵拧了他一把,嗔道:“讨厌。” 江之寒咬着她的耳朵小声问:“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吴茵不答他。 江之寒说:“你叫的真好听小茵 吴茵大羞,使劲拧他,“你还说。” 江之寒说:“真的,,下一次呀,千万别用枕巾盖住了 吴茵使劲的来捂江之寒的嘴,不小心被他探手在那还律动着的敏感区域又掏了一把。不由出又一声。 她拖长了声音,说:“你”讨”厌啦。” 被怪手轻柔的魔术般的爱抚了几下,女孩儿音调变了。身子软了,只能夹紧双腿,把头深深的埋进坏人的怀里。 多谢支持 304大师姐莅临 芒卜八点钟,晨疙从窗帘的缝隙甲钻了点讲床上很凌乱,因为有两个家伙还在翻滚搏斗。比赛的规则很简单,江之寒想要听那仙乐一般的音符,声音逾大,到手的胜利就愈大。 吴茵顽强的抵抗着,虽然隔壁的沈鹏飞出差去十封了,但这个时间楼下上班的姑娘差不多该到了,要是被听见,就不用下去见人了。 但抵抗逾激烈,攻击就愈猛烈逾持久。最后实在忍受不住了,被本能引导着。她一口咬在江之寒的肩上,留下一行深深的齿印,也第一次听到了家人的叫声:被咬疼了的叫声。 出门的时候,吴茵照了照镜子,脸颊上的潮红还没有散去,更衬得唇红齿白。白里透红,分外嫣然。原来做了这事,连买胭脂的钱都可以省下来。 今天是吴茵报送研究生面试的日子,但基本上来说是走个过场。名单已经订好,并没有差额。只要不是得罪了某个了不起的实权派,是没有人去做这样无聊的淘汰人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本校的学生。 因此,吴茵没有一点儿的紧张,还可以在早上来一场大战,而那个。家伙讲的一点儿不错,第一次以后痛感渐渐没了,快感却是慢慢在被开。 到了国贸楼下,江之寒和吴茵挥手道别。除了女大三,抱金砖这点有些特别,他们两人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再典型不过的校园情侣。加上江之寒阅历丰富,气质沉稳,这年龄上的差距也看不出来。 女生宿舍卧谈会就有人议论说,不是说吴茵傍了个大款么?我怎么看就是个学校的学生,长的也还不错。 江之寒看着吴茵上了台阶,转身准备去趟图书馆。因为早上的战斗,第一节课反正也错过了,不如去图书馆看看书。走过国贸系的楼,前面就是经济系的,一年前才修好的。中间一个长廊,左右像两个飞翼。左边是行政区域,右边是经济系的研究所,很多教授,老师,和博士生的办公室实验室就在里面。 据说。楼是一个八十年代中期出国的校友捐赠的。当年他是公费出去交流,也算是老师的编制,结果在那边就没有回来。说的轻一点,就是违约;说的重一点,就是叛国了。六七年以后。人家了财,回来支票一签,不仅摇身一变成了杰出校友,也是校长以至省市领导的座上贵宾。 经济系这栋大楼,江之寒进去的次数不多。除了有两三次办相关手续。在行政楼逗留了十几分钟,别的地方从来没有涉足过。 无巧不巧,网走过大楼几十步,手机响了,是沈桦倩的电话。“’ 她简短的说:“我正在你们系大楼,网谈完事,什么时候有空?” 江之寒啊了一声,问:“你怎么到青大来了,也没有先打个招呼?还真巧了,我就在系大楼的门前。” 不到十分钟的工夫,沈桦倩走了出来,一身灰色的套装。今年春天她就正式毕业了,在中州大学拿到了一个讲师的职位。 见到江之寒,沈桦倩的第一句就是,“休假结束。准备开工了。” 江之寒摊摊手,“拜托,我什么时候在休假?你怎么突然就跑来了?是为了荆教授的新项目?。 沈桦倩说:“我是来突击检查你在青大有没有好好学习的?” 江之寒笑道:“大一的新生,系里的人才不会知道呢。不过我还不错呀。上学明有前十名呢。” 两人边说边走,这一次轮到江之寒帮她介绍青大的校园。 沈桦倩说起来意,有一部分江之寒寒假和荆教授见面已经知道了,但关于细节并没有仔细谈过。 沈桦倩告诉江之寒,荆教授主持的这个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深度研究的课题,是国务院特别挂名的,会持续五到十年的一个长期的,具有深远意义,可能直接影响政策走向,因此享有相当大的资金和资源支持力度的一个大项目。 基本上来讲,荆教授只是一个总指挥,项目是由全国十二个大专院校和社科院共同承担的。由于这个项目的影响和资金支持,申请的时候就抢的头破血流。 对于经济系这样的系科,在目前这个阶段。能拿到的企业赞助的横向研究项目还非常的少,研究经费基本上还要靠国家和各种政府基金拨款的所谓纵向研究项目。有人开玩笑说,嗷嗷待哺的人很多,有一点奶水,就会有很多人来抢,更不用说这样一头大奶牛。 青州大学的经济系还是不错的,勉强能排到全国的前十。但这一次能分到一勺羹,却和排名没有关系。 青大经管学院的院长姓刘,是全国著名的经济学家,但年事已高,最近几年有重病缠身,早就不上班不作研究了。但因为他的威望人脉,学院的人不无恶毒的玩笑说,只要一天不驾鹤西去,就会永远顶着院长这个头衔。 经济系实际主持工作的是常务副主任王教授,博士生导师。论其渊源。王教授算是荆教授的师侄,而刘教授又算是荆教授的师叔,他们这帮人都被归到刘教授这个学派。因为这个原因,荆教授当了总指。当然会照顾一下王教授和青经济系最近项目实在不多,拿到这么一个东西,上上下下都很振奋。沈桦倩作为荆教授的小弟子,很可能是直接带的关门弟子,代表他来青大,王教授当然会亲自接待,还把这以后三天的招待宴都订好了。’王教授看似很推心置腹的给沈桦倩说。分给他们的这一部分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现在的问题倒是下面想要抢着做的人太多,他还有很多协调工作要做。 让王教授很惊讶的是,沈桦倩带来一个荆教授的口信,要让经济系一个大一的新生进课题组。王教授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学生大有来头,能让现在地位如此之高,时常有机会面见中央大员的荆教授破格。如果不是直系亲戚。家世一定走了不起的显赫,所以一口就应承下来。 沈桦倩大概给江之寒讲了讲他会涉及的那部分。在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中,荆教授提出也应该借鉴成功的民营企业的一些经验,架构,和做法。因此有这么一个分项目,是对改革开放以后的民营企业的组织结构。经营特点进行分析研究的。而在这个分项目以下,又有一部分是对十个覆盖不同工岖领域的民营企业进行个案研究,研究的方法包括文献研究,数据收集,访谈,和问卷调查等等。 这一次到青州来,除了受荆教授委派来见见王教授,沈桦倩还要到这一带的三家受研究的企业去作初步的数据收集访谈。交给江之寒的任务,就是要他协助做一家在青州,一家在十封的企业的分析研究。另外。还有一些协调跑腿的事情,因为他在青州比较方便,沈桦倩也准备交给他去做。 江之寒听了沈桦倩详尽的介绍,说:“这个项目还真是个庞大的机器。我就是里面一个小小的螺丝钉。” 沈桦倩说:“我们都是螺丝钉好不好。” 江之寒问:“师姐,你负责的东西一定很多吧,你可是荆老师手下头号爱将。 沈桦倩白他一眼,“乱讲,我负责的不多”呵呵,我专门要求了负普你这一块,以后你就直接向我汇报。”笑了笑,那意思是,你就不去中大,终究有一天还是落在我手里干活了。 难得沈桦倩开开玩笑,江之寒凑趣的说笑了一会儿,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收住笑,很正经很谦虚的请教说:“才进大学,连怎么做研究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如何开始呢?” 沈桦倩说:“所谓研究,并不是什么多高深多神秘的事情,用的方法走的程序也很普通,只要跟着学一学很快就能知道门路。开始的时候,你就跟着我去两趟青州和十封这两个厂,打打下手,多看多学。再以后呢。我也没有时间频繁的飞这边,有些后续的工作就由你来接手。不懂的就问我好了。” 学术研究这个东西,在江之寒心里还是很神圣的。有机会在大一的时候就能接触到,让柚感到很兴奋,一下子觉得又多了个目标,也多了些奔头,所以很积极的缠着沈桦倩问了很多相关的问题。 两人在校内找了个地方坐下,波桦倩很耐心的给他解答。到了后来。也实在受不了他,说道:“你也别想一天就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你虽然是天才,也是不能的。” 江之寒被小小的嘲讽了一下,却很不在意。这两年来,他进步最多的大概就是厚脸皮了。 沈桦倩又说:“让你进入这一部分,荆教授说了,还有一个原因。虽然我们做的算是理论研究,但既然是和企业相关的,就不能太纸上谈兵。和我相比。甚至和很多博士生副教授什么的人相比,你的实践经验都要多些。从另外一个角度,可以提些看法和建议。按照西方学术界的说法。这个,很重要,叫做所谓的吐三从某个角度讲。你是做理论研究的外行,这是个劣势,但有时候却可能也是个优势,知道吗?” 席长谈。很快就到了快中午的时候。 江之寒是说好和吴茵一起去川菜馆。小小庆祝一下她正式通过最后一关面试的。邀请沈桦倩同去小沈桦倩皱着眉头说:“中午青大的人请吃饭。说起这个事,我真是烦透了。他们把三天的午饭晚饭都订好了。这样每顿去应酬,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江之寒玩笑说:“吃饭我最在行了,早说我替你去呀 沈桦倩眼睛一亮,说:“中午就一起去吧,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你们系的老师。” 江之寒拒绝道:“中午恐怕不行。说好和女朋友一起吃饭的。庆祝她正式拿到研究生资格。” 沈桦倩睁大了眼,“你女朋友大几?” 江之寒眼神很无辜的,说:“大四呀。” 沈桦倩白他一眼,叹口气,说:“我得先走了,约好了时间的’ 和江之寒约了下午一起喝茶,挥挥手。转身走进下课的人流中。 多谢支持 305失意的人 寺着二个星期。江!寒都在跑荆教授项目的事是请眉巩桦倩去青州万向轮有限公司和十封电池有限公司各待了一周,收集材料,和管理层对话。回到青州以后,再回头补做一些准备工作,整理文件和数据。还要从头读一些关于研究方法的文献。 中间抽空沈桦倩把江之寒介绍给经济系的大佬们,主持工作的王教授。负责学生工作的张副主任,和直接参与项目的主力朗副教授。一起吃了两次饭,王教授对于江之寒的来历很是有兴趣。这时候,江之寒才认识到大师姐的另一面。沈桦倩语焉不详的谈了谈江之寒的情况。点出他家的公司和香港有名的财团罗家正在合作一个大的商业房产开项目。说的不多,不深,不假。又恰到好处,效果着起来很不错。 吃饭就逃不了喝酒。沈桦倩一向态度坚决,是滴酒不沾的。江之寒就没这个优势。 他原以为自己现在一斤白酒打底。状态好直冲一斤半以上的酒量在这帮学者面前没有任何问题,两次下来才知道错的利害,教授们都是酒精沙场的老手。《》几个教授当中,负责学生工作的张副主任最是热情,就差点儿没有勾肩搭背和江之寒称兄道弟了。私下里沈桦倩解释说,据她所知,张副主任要升博导,论文方面和学术成果方面远远不合格,而他在学术界又没什么臂膀,好像是搞行政党务工作出头的,所以对这个项目的重视更甚于旁人。张副主任拍了胸脯。让江之寒尽管去做研究的事情,缺了课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只要参加好考试小其它的他都可以去摆平。 两周实地研究下来,江之寒才真正认识到一个项目的分项目的一部分牵涉的东西之多,需要的劳动之巨。苦着脸向沈桦倩抱怨说时间不够用。沈桦倩说,荆教授以为,现在江之寒的公司也算上了一定的颍一模了,还是应该更多的抓大放小,把日常的营运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自己多想想战略方向上的问题。而这些成功的私营企业,在国内都算是翘楚,应该可以给他很多启和帮助。 江之寒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但还是提了一个要求,问沈桦倩可不可以让吴茵也进这个项目,帮他做些辅助性的工作。如果做的好,还可以更深入的介入一些。说起来,吴茵是读国贸的,马上又要读研究生,也算得上半个。专业对口人士。 说到这件事,江之寒倒是见识了沈桦倩的公事公办的作风。她约了一个时间,和吴茵面谈了一个小时,江之寒都不被允许在场。面谈结束以后,江之寒在校外的沧海居订了一个小包间,等她们俩吃饭。沈桦倩说最近吃招待吃的太多,就随便去个家常菜的地方就好。 吃饭的时候,江之寒就觉得吴茵有些局促,对沈桦倩特别尊敬的样子。等到送沈桦倩回了宾馆,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便问起今天的情况。吴茵说,你这个,大师姐真厉害。问的问题好难答,一个小时下来耸都湿了。 也许是真正第一次认识沈桦倩是在天公峡的缘故,在江之寒的印象中她是那种可亲可爱的女生,而且也有柔弱孤独需要帮助的那一面。即使和她去公司调研的时候,见识了她的严谨和做学问上的苛刻,江之寒从来没有畏惧她的那种感觉,即使表面上恭敬称是的时候,心里也完全没有敬畏之心,更多的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学术上的领路人。 但很显然,在明矾和吴茵这些人的眼里,沈桦倩的威严不容置疑。在和她一起出席酒席的时候,江之寒也渐渐觉大师姐和他以前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一面。一直以来,江之寒把她看作在象牙塔里乖乖做学问,对外部世界知之甚少的那类人。但更多的接触下来,江之寒现她也许对某些事物充满厌恶之情,但应对起来却是游刃有余的。 当天晚上,江之寒给沈桦倩打电话,问起吴茵的面试有没有通过。沈桦倩简单的说,通过了,便很快挂了电话。江之寒吐了吐舌头,心里想。大师姐架子越来越大,这个项目还要在她手下做一两年至严,以后的日子看来很是不妙。 自从搬出学生宿舍,和小怪橙子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再加上这几周出差在外,江之寒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过这两个家伙了。 这天终于得了空,打电话去寝室。想着不管怎样小怪这个门神一定都在。没想到一天拨了三个电话,居然都没找到人。最后话是凯子接的,他说众两个家伙最沂行踪诡常,付。最近已经连续三天如此了。 江之寒挂了电话,只好一个人去川菜馆吃饭。因为计刮约这两个。家伙吃饭,他今天并没有叫上吴茵。 走进川菜馆。江之寒寻思着是买外卖呢,还是一个人坐下来点菜。目光扫过,还有不少空着的座位。然后”他就看到了舒兰,旁边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正往她碗里夹菜。舒兰很端庄的笑着,低头好像在说谢谢之类的话。 江之寒叹了口气,大概知道那两个,家伙最近行踪诡秘的原因所在。 该来的终究要来,该走的终究要走,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恋爱终究是你情我愿的事,无论你再优秀再深情,也要一拍两合。 江之寒到没有幼稚到迁怒于舒兰。更多的接触以后,他觉得这个女生总体的人品还是不错的,有些娇骄之气,对于漂亮女生也是难免。 但终究。江之寒的心思动了动,想要近距离考察一下他们家橙子输给的对手是怎样一个人。他看到舒兰二人侧面有个空桌子,便走过去坐下,点了三个菜。 舒兰一抬头。看见江之寒,脸色略微变了变,见他根本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嘴巴张了张,也没有说话。《》江之寒坐在那里,等自己点的菜。他微笑着,看着舒兰和她旁边的男生,说不上英俊。但也算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再加上那手臂上的肌肉,确实不是橙子那小胳膊能比拟的。 在旁人看来。江之寒笑的象只狐狸,或者象蒙娜丽莎,更确切的说,笑的象个花痴。那种一心倾慕舒兰又不敢表白的花痴男。 舒兰很快就坐立不安了,她扭了扭身子,侧头和男子小声说了点什么,大概是吃饱了或者快点吃之类的。 过了三五分钟,两人站起来,往外走。走过江之寒身边,舒兰很有深意的看了看他,那男子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凶狠的看了江之寒一眼,如果不是女神在旁,大概想好好的揍他一顿。任何浪漫晚餐被一个花痴男打扰了的男人,都应该有这样正常的反应吧。 江之寒很矜持的笑了笑,心里说,舒兰,你找的这个家伙还是不够成熟,不够成熟啊。在无端的挑衅了别人以后,江之寒这个挑衅者却毫无自觉,只顾着评价起对方的弱点来了。 出了”菜馆。江之寒打了个电话给吴茵,吴茵说她在图书馆查资料。这学期她已经没有课了,唯一要做的是一个毕业答辩的项目。国贸系很多本科生写的毕业论文其实都没什么实际内容,因为能够给他们的资源实在太少,自己出去找真正的项目又不太可能。吴茵这一次从江之寒进入的这个。项目中拿了很’江之寒想了想,太久没有和人民群众在一起了,就去了一趟宿舍,找到寝室和本班几个相熟的男生,瞎侃了一个小时,了解一下当前班级宿舍的最新动态和最新八卦。 江之寒走出宿舍的时候,左畅从后面赶上来,说有事和他说一说。两人走到外面的路上,左畅告诉江之寒,他听说班上有个男生去系里告江之寒旷课两周,回来抱怨说系里没有什么反应,又跑到学生处去打了小报告。江之寒皱皱眉,感谢了左畅。左畅告诫他说,不要掉以轻心,这样的小人最是难防。 江之寒和左畅分了手,心里多少有些不畅快。一边有些担心橙子这么痴情的人初次恋爱,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单恋,失败,会不会摆脱不了负面的情绪。一边又有些恼火,自己上不上课,管你鸟事,还要去告,一次不行还要努力第二次,都是些什么人啊! 虽然情形很不一样,江之寒的潜意识里把橙子的恋爱多多少少拿来和当年自己一心要追倪裳相比,所以在好朋友关系以外,更有些别的动力,一心想着他能有个好的结果。虽然一开头就知道希望有些渺茫,却总期翼着奇迹生。但奇迹之所以称为奇迹,不就是因为它生的机率非常之低吗? 江之寒一个人走在黄龙溪边,想着些心事。手机响了,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是汤晴的电话,约他去校外一条街的热饮店谈一谈。 多谢支持 失意的人(二) !寒答应下现在所在的地方离那甲很。乏谋乃。等了七八分钟,汤晴穿着一身牛仔服出现了。开学以后,江之寒虽然见过不少次汤晴,但多在课堂上。 他向来坐在最后一排,一下课便溜之大吉。今天仔细看来。现她的腰身好像细了不少。脸好像也消瘦了些。虽然还略微有些胖,毛经可以勉强称之为丰满了。 江之寒笑笑。问:“喝点什么?” 汤睛说:“随便。”《》江之寒叫来服务员,说:“来杯随便。” 汤晴白他一眼。说:“酸梅汤就好。” 飞机上初见汤晴的时候,觉得她有些怪怪的。后来相处多了。特别是上学期有一两个月每周都有一两次餐聚,江之寒对她印象越来越好。这个女孩儿有种宠辱不惊的气质,而且对什么事情好像都能淡然处之,却又不乏生活的乐趣,在江之寒眼里,她真是性格好的。 有一段时间,江之寒甚至突奇想,想要撮合她和小怪。后来觉小怪这家伙根本就是某些部分还没有育,对这方面好像是绝缘的,便打消了那样的念头。 江之寒问:“有什么指教呀?我知道你是网接到她一封邮件的缘故,心里憋闷的很。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心情不好,这醉的就会更快一些。 欧阳说:“青州”是个伤心地啊!” 江之寒脱口而出,“你看起来,也是个痴情人哦。” 欧阳摇摇头。“我也还罢了,她”还是替她不值啊!” 江之寒没说话。陪他干了杯酒。 欧阳说:“不想知道她是谁?” 江之寒耸耸肩。“当然想知道。” 欧阳取下眼镜。使劲揉揉了眼睛,说:“就是你们的正牌班主任 多谢支持 307 欧阳的梦中情人 诉的周,江!寒回尖上课了个课题组的一个博册芍,打电话告诉他。周二和周四下午的经济计量学基础是分管学生那位系副主任亲自上的,最好给个面子。 和江之寒一起回归的,是橙子和小怪小怪回来之前打了个电话,只是说就当什么也没生。周一的晚上和两人一起吃饭。江之寒真的什么都没提,只顾在那里大讲自己在万向轮公司和电池厂的见闻趣事了。 周二下午的课,同学们到的又早又齐。这门课虽然是系主任上的,但前几节他有事,都是由他的博士研究生代课的。今天第一次亲自来上课。同学们都还是很知情识趣的。 和张主任一样第一次出席的就是江之寒同学了。两个多星期没有出现在课堂上了,再加上他才追到大四校花的伟业,江之寒一出现在教室就引起了一些窃窃私语。班上大多数同学江之寒都不熟,有好些甚至叫不上名字,说得上熟识的就只有左畅和汤睛。 左畅最近对班上一个圆脸的女孩儿,叫苏粟的,很有些兴趣,每次都早早的去教室,占女生后面一排的位置。江之寒就坐在左畅的右边,好好打量了番苏粟的侧面和背影,向左畅赞许的点点头,忽然又想起欧阳告诉过他的一句名言,不禁笑了起来。 左畅问他笑什么,江之集写给他看: 背面看,想犯罪 侧面看。想撤退 正面看,想自卫 网写好。苏粟就转过身来,和左畅说句话,把江之寒吓了一跳。待苏粟背转身,左畅哼了一声,扬扬眉毛,示威般的看着江之寒,意思是怎么样,没你说的那么惨吧? 江之寒呵呵笑了笑,把卫字叉掉,换了一个慰字。 左畅看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小小声说:“哎”想不到你是如此的”又说,“忘了通知你了,今天下午在我们寝室开会,新班主任驾到。” 对于欧阳魂牵梦绕的集中人,江之寒还是颇有些兴趣的,这个班会是一定要去的。 两节课间隙的时候,张主任招手让江之寒去讲台上,就站在那里和他亲切的聊了整整个分钟,直到上课铃都打了还恋恋不舍一样的。江之寒心里开始佩服起张主任来。其他的老师教授,就算愿意折节下交,多半会拿一下身段,摆一摆架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张主任对江之寒或者他背后的势力很是看好,从来就毫不掩饰要好好亲近一下的意图。 下了两节课,江之寒跟着左畅去他们寝室,等着开班会。走出教师门的时候。左畅朝右前方努努嘴小声说:“看见那个小平头戴黑框眼镜的,叫吴平,你认识吗?” 江之寒说:“没有印象了。” 左畅说:“大家都说,他就是去揭你不上课的。今天你在上面和张主任聊天,这家伙在下面脸都绿了。” 江之寒呵呵笑了两声,对于这样的小虾米到是没什么兴趣去找他的难看。 三点半的时候,一班二十几个。人把左畅的寝室塞的满满的,有些男生爬上上床。每个床都坐着三四个汉子。江之寒坐在左畅靠窗的下床上,对面是班上的几个女生,斜对面坐着一位短,清秀,五官柔美的女子。欧阳的意中人,一班的正牌班主任一文楚女士。 大学的班主任和中学小学是完全两个概念,负责的事情要少的很多,学生的成绩也基本不和他们的业绩挂钩,做的基本就是个协调和组织工作。有些班主任不负责的,一学期就能见学生三四回。担任班主任工作的,很多都是研究生或者刚留校的年轻老师,象这位文楚老师,就是计算机系正在攻读博士学位的研究生。 青大今年搞所谓的改革,把有些寝室打乱了,让不同系科的学生住在一起。连班主任也常常由几个系科交叉来选拔担任。 文楚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舒缓而有节奏。大概是读理工科出来的缘故。她说话修饰词不多,直截了当,而且逻辑很清楚。 讲了十来分钟。文老师的见面演讲就结束了。 她说。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和大家认识一下,所以下面请每个人简短的自我介绍一下,有什么想要说的建议的都可以连着自我介绍一起。 面对漂亮的班主任,大一的同学们还是很羞涩矜持的,基本上所有人都是讲讲名字,班级干部再应要求说说自己担任的职务。文楚每个人都会简短的问上两句,也算是一个初步的认识。 从上床开始,顺时针转过来。最后才轮到江之寒。 江之寒简短的说:“我叫江之寒。”由于欧阳的缘故,今天江之寒打量文楚格外仔细些,第一印象是当得起是个美女,但也说不上惊艳呀。他心底下把文楚和沈桦倩相比,两个都是走高学位道路的,觉得文楚给人的印象要更柔和一点,而沈桦倩初看则更清高冷傲一些。 不知道文楚是不是注意到网才江之寒肆才站在那里的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并肩往食堂走,那女孩儿看起来是站在那里等着他的。文楚忍不住朝着他们的背影多看了两眼,啡了嘟嘴,心里纨绔子弟的评价又深了一层。做研究?多半是挂羊头卖狗肉吧!文楚如是想。 吴茵走在江之寒身边,心里对那圆脸女孩有些好奇,但她恪守的原则是从来不过问江之寒不主动谈起的人和事。 吴茵说:“程经理今天了个传真到办事处来。她的意思”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这周四飞一下中州。” 江之寒的思维还没有切换过来,他哦了一声,说:“网才那位,我们的新班主任,欧阳心目中喜欢的那位。”江之寒曾经带吴茵和欧阳吃过一次饭。 吴茵哦了一声,说:“可惜了,那个女孩子看起来让人感到很舒服的感觉,也难怪欧阳这么喜欢。” 江之寒说:“是呀,确实可惜。里面好像还有些故事。要是能接合撮合他们就好了。” 吴茵说:“你好像很喜欢撮合别人哦?” 江之寒笑道:“为什么不呢?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层浮屠。撮合一对。应该也会有好报的吧。” 多谢支持 308 林墨的生日 到曾经那么熟悉的高中教学楼前面,江!寒现了很囤的大门重新装修过了,外墙也涂了一种他叫不出名字来的红色,一下子感觉这楼新了好几年。 江之寒心想,温叔叔拿了钱。还是做了些场面工作的。回头看去,篮球场边的升旗台,也已经拓宽了,还新做了一面很大的墙,上面好像是用石子还是马赛克镶的一幅硕大的中国地图,左边四个字:努力学习;右边四个字:振兴中华。台子正中央,高高矗立的旗杆上一面鲜艳的红旗正在风中猎猎作响。 江之寒走进教学楼,在一楼溜达了一圈,找到高一五班的教室。教室门关着,江之寒看看表,已经过了下课的时间了,周围好些教室的学生都在进进出出,很多背着书包的高一学生说说笑笑往外走。 江之寒倚在过道边的栏杆上。看着说笑的花季男女,忽然觉得很温馨,心里不禁有些好笑。当年上高中的时候,一心憧憬着大学的生活。上了大学,回头一看,高中还真有大学没有的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的味道。 五班的门被推开,几个男生背着书包往外走。江之寒略微站直了身体,看看表,已经差不多是晚饭的时候了。过了足足十分钟,还没看见林墨的身影。江之寒皱皱眉头。腹诽道,这个小丫头还真是罗嗦,教室里的人看起来都出来的差不多了。 正想着,一群人拥着林墨走了出来。 林墨一眼就看到江之寒,有些惊喜的叫了一声:“哥”你怎么在这里?” 江之寒不答反问:“你们这是干嘛去啊?” 林墨说:“哦,,我的同学要给我庆生,所以,,数,在食堂三楼订了一桌。小。进入承包第三年的七中食堂。生意更加红火。三楼新开的包间,装修档次已经可以媲美一般中上档次的餐馆,口味更是有口皆碑。 江之寒促狭的眨眨眼,“你今天过生?” 林墨说:“是啊。” 江之寒说:“这么巧?那我可不可以蹭寿星一顿饭吃?” 林墨甜甜一笑,点头说:“我们走吧。”安到江之寒身边,和他一起往外走。 江之寒目光扫过,三个女孩子,三个。男孩子,是今天林墨的客人。 一行人走到教学楼门口,江之寒正问林墨:“怎么不去状元楼呢?” 林墨说:“太贵了。而且,我去了,要是程阿姨,还有冯阿姨她们恰好碰见,不收我的钱,就更不好意思了。小。 一抬头,看见一位熟悉的同学。黄斌站在那里。手放挂身后,有些紧张的看着林墨。 江之寒耸耸肩,幸灾乐祸的看了眼身边的少女。任何能让这个鬼马精灵的小女孩儿可能受窘的事情。都是他乐观其成的。 黄斌走前一步,有些局促的说:“生日快乐,林墨。”背后的手伸出来,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给你的” 江之寒眼光一扫,林墨的朋友中,有两个男生相视而笑,笑的很像两只狐狸,看来和自己一样是喜欢看热闹的,另外一位则冷冷的盯着黄斌,好像有要上前战斗的架势。其中一个女生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另一个转头去看别处,只有最后一位,盯着黄斌,看的津津有味。嘴角挂着笑。林墨忍不住看了江之寒一眼,自从认识这个哥以后,只要他在身边,林墨开始习惯性的寻求他的意见,无意识中有些把他当作无所不能的依靠。 看见江之寒笑的贼兮兮的,林墨使劲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柔声说:“哦,你的心意我领了。多谢啊。不过,礼物我不能收。” 江之寒没想到林墨说的这么斩钉截铁,扬了扬眉毛。 林墨指着她身边喜欢看热闹的那位女生,说:“我们都还没有自己挣钱,买东西太浪费了。我一早就说好生日不要大家送礼物的,宝宝,是吧?” 宝宝很配合的使劲点头。 黄斌双手捧着礼物盒,很尴尬的站在那里,脸涨红了。 江之寒有些同情他,心里说。小子,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送礼嘛。被拒绝了,多没有面子。 林墨看了看有些手足无措的黄斌,犹豫了一下,又说:“不过正好碰到了,不如一起去吃个晚饭吧。他们几个,都是要同我去庆祝生日的。嗯,李振,还有遥遥。你都认识秽二”转头看了眼李振,李振走过来,抓着黄斌的胳膊说:“走吧,一起吃饭。小。 江之寒暗暗点的姿态很明确,我不收你的礼物,就像我不收别的人的一样。但事情不能做的太过,既然我和朋友同学一下。那你来一下也天妨,既承了你送礼的情。也刀用赔,何的口实。 江之寒心中啧啧的赞叹了两声,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高一就有这样的情商,了不起,了不起! 林墨狠狠的剜了江之寒一眼,挽起好朋友宝宝的胳膊往前走,不再。 一行人到了食堂三楼。江之寒才现这几个月这里又重新变了些样。可以坐下来点菜的地方比以前更大些。而在这个小厅的尽头,则是漂亮的花鸟画屏风隔出来的两个单间,也就是包厢。两个包厢和小厅里其它的桌子隔的很开,保证它们独立不受干扰。 在包厢的地方,站着六七个人,好像在理论什么。 走近了,异到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正在解释:“我已经给您说过好几次了,这个,一号包厢,校长今天是打了招呼,要预留在这里。旁边一人说:“那二号包厢呢?” 穿工作服的人说:“不是告诉过您,二号包厢已经预订了吗?。 同他说话的人好像是喝了些酒,脸红红的,他说:“你说订的是五点十五,我在这里等了二十分钟,现在已经五点半了。既然没有来,就应该给我们用嘛。小 穿工作服的人摇头说:“我们的规矩,是至少给客人留一个小时的。小。 那人大声嚷道:“这是什么规矩?这个规矩根本不合理嘛。” 那人的朋友说:“通融一下嘛,今天是朱老师的生日。小。 穿工作服的人说:“那就应该提前来预订嘛,我们这里很挤的。” 林墨忽然停住脚步,江之寒在她身后一步,险些撞上去。 江之寒问:“怎么了?” 林墨转过头,很可爱的吐吐舌头,“是我们语文老师。” 江之寒问:“你订的二号包厢?小。见林墨点头,不禁笑起来,要和老师抢包厢了。 林墨白他一眼,跺脚道:“哥”你今天怎么老是这么讨厌?。 正娇嗔着,那个穿工作服的人却看到了她,走过来,很热情的招呼说:“小林啊,你终于来了。来来来,快进去吧,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就上菜了。小小 说起来这一位和林墨确实有些渊源。高一才开学的时候,陈振中为了讨好林墨,当然归根到底是为了讨好江之寒,专门找人每天中午给林墨送饭,找的正好就是这位。这位同志姓马小马琢磨着陈经理这么热心的要拍小林同学的马屁,一定是小林同学有了不起的来头,所以执行起来从不抱怨,态度极好极热情。一过新年,他被陈振中提起来在三楼小厅当管事的,今天听到说有人老在那里抱怨,是跑来解决问题的。 小马被小小的提拔以后。心里更加认定小林同学很重要。所以昨天林墨来定位的时候,他恰好看到了,很热情的帮她订了包厢,又跑去给陈振中报告。陈振中说,到时候给她上套菜好了,收费不要高于3o块小马一听,就不算人工。o块连成本都远远不够吧。出来吐了吐舌头,很认真的吩咐下去。打定主意要把这个准备工作做的像平时招待领导一样细致。 这时候,朱老师也看见了这群学生,说:“这不是程遥吗?啊,李振,还有林墨”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江之寒有些好笑,这个语文老师脑子不太好使,到这里当然是来吃饭的了。 程遥和李振都看着今天的正主儿,林墨走上一步,讪讪的说:“朱老师。你等着吃饭呀?” 朱老师摆摆手,声音有些大,“我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你看,愣是不让我进,说这个二号包厢”朱老师的同伴拍了下他的肩膀,意思是,你网才没听到么?这些学生就是订了包厢的人。 林墨说:“这样啊。那”您进二号包厢好了。” 朱老师大声说:“我给你讲,二号包厢被人订了。” 林墨看他还搞不清状况。只好说:“是我订的,您用好了。 我们就在小厅里吃。” 朱老师啊了一声,“你”订的啊?你订包厢吃饭?为什么吃饭 江之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林墨说:“是”我过生日 朱老师啊了一声,又啧啧了几声,转头对他的朋友说:“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的学生。还没有上班挣钱呢,就要过生请客。用的是谁的钱?还不是用的父母辛辛苦苦挣来的。唉,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多谢支持 309 林墨的生日(二) 虹!寒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朱老师不仅反应有此慢。孙出,八多话又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家伙,当真不讨人喜。 林墨听了,有些尴尬,只是说让朱老师去用包厢。旁边的小马看见林墨执意相让,那位又是她的老师,眼珠转了转,说:“小林,要不这样,我去请示一下陈经理,要是今天一号包厢空着,你就去那里好了。你先等等啊。”留下个笑脸。很殷勤的小跑走了。 林墨幕之前,朱老师和小马磨了很久的嘴皮子小马一直坚称一号包厢是绝不可能开放的。没想到林墨一来,对方就改了口。朱老师先前喝了一点啤酒,酒量又小,已有几分醉了。这时候,只觉得在朋友面前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自己还不如一个学生受人重视,咕哝说:“食堂也该改革了,这是什么服务态度啊?” 又不依不饶的转过头来教育林墨小“林墨,我给你讲啊不要一天想着学电视上那样过生请客什么的小你们还小,也没有收入,心思还是要放在学习上。” 林墨有些窘迫的点点头。 江之寒今天是特地跑来给林墨庆生的,他本来想的是去状元楼,但小丫头既然有自己的主张,也就尊重她的意思。 没想到,遇到这么个老师。学生把包厢让给他还不感谢,一直在那里说些废话。 江之寒忍不住。多了一声,抓着林墨的小臂,示意她换个地方。 朱老师明明一直很迟钝,这时候却敏锐起来,大声的说;“你在哼我吗?” 江之寒冷冷看他一眼,朱老师火气上来了,说:“你是谁的学生?你”男女同学,拉什么手,成什么体统?” 正闹着,就听到有人说,“都站在这里乱糟糟的吵什么?” 朱老师看去,却是网提拔的分管高中教学的李副校长,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酒顿时醒了七分,讪讪的说:“李校长,我们”准备吃饭呢。 李副校长说:“要吃饭就进去吃呀,这么多人站在这里,说话还这么大声,叫学生看见了也不好嘛!” 朱老师讪讪的说:“我,正教育学生来着。” 李副校长走过来,才看见是江之寒,严肃的面容松了松,一眨眼的功夫就堆出个笑容,“哎呀!小江,怎么这么巧,你什么时候回来 自从温校长上台以后,着力培养自己的亲信。李副校长虽然说起来级别没变,但从排名靠后的分管德育的校长变成分管最重要的高中部教学的校长。待遇前途都大大的变了。 他和江之寒,温校长一起吃过两次饭,大概了解江之寒的来历,所以尊敬也就不足为怪了。 江之寒点点头。招呼道:“李校长,你好你好。”那边,朱老师摇了摇头,眼镜差点掉到地上。 正在这时小马领着陈振中一起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位,居然是温凝萃。 上个冬天的时候,黄阿姨关节炎犯了。食堂的吴老师傅听说后,说有一个食疗的方子,几个月来一直在食堂帮着熬汤,让温凝萃来取,黄阿姨吃了一个季度,还真是有些效用。今天,温凝萃放了学,专门跑过来道谢,在办公室正和吴老师傅,陈振中聊天呢,听说有林墨什么事,就跟着跑来看热闹了。 李副校长说:“陈经理,正好你来了,赶快安排一下,教育局汪副书记,还有几个领导,要来考察一下我们食堂,说就在这里吃工作餐。现在已经在楼下了,就安排在一号包厢吧,你赶快安排一下菜。” 陈振中点点头,吩咐小马去厨房知会一声,说:“李校长,放心吧,我们都准备好的。”又朝江之寒点点头,说:“之寒,这个”在哪里安排吃饭呢?要不你们还是改去状元楼?” 温凝萃这时候走过幕,和李副校长点点头,便拉住林墨的手说:“林墨,你过生都不告诉我,不像话哦。” 林墨红了脸,说:“凝萃姐姐。我不是怕影响你复习吗?” 温凝萃说:“正好今天我还没吃饭,算是逮住你了。”指了指江之寒,说:“过生不好好敲敲你哥,行么时候敲?他这么抠门,就到食堂来吃啊?” 林墨说:“我也不知道哥今天会回来,是我在这里订的呢。” 温凝萃问:“你订的哪里呀?” 温大小姐现在在七中可是无人不识,她其实颇有些顾望山的做派,大概是外公家曾经是高官的原因。她有时候无意识的就表现出些大小姐的派头,除了自己要招呼的人,其他人一律视若无睹。 朱老师愣愣的站在那里,旁边一今年轻老师扯了扯他的袖子,递给他一 朱老师说:“林墨,要不,还是你们进去坐着吃吧。” 江之寒哼了一声,这一次却是比上次更大声。他说:“不用了,我们换个地方。” 温凝萃转过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朱老师一通,让他小心脏忤枰的使劲跳了几下。回过头来。温凝翠笑着说:“千万别说状元楼,林墨都吃腻了。就宫廷菜馆吧。我们可是都从没开过苯,就等着地主回来有机会去打秋风呢。” 江之寒撇撇嘴,拿出手机,拨了个号,说:“老张啊,,我江之寒。对了。今晚都订满了吗?,”这样啊,你在三楼小屋给我加一桌,八个人,不”是十个人的。对了,告诉方师傅,不要有怨气啊”。 和李副校长打了个招呼。江之寒抓着林墨的手腕,也不松开,带着她要往外走。 一转身,就看见温校长微笑着陪着一行人已经走了进来。领头的一位,江之寒也认识,教育局孔局长的亲信,汪副书记,也在一张桌子吃过两次饭。 汪副书记看见江之寒。好像侧头低声问了温校长一句,走过来,笑着伸出手说:“小江,好久不见。” 江之寒握了握,笑道:“汪书记来视察呢。” 汪副书记说:“七中后勤评比连拿两年市里第一呀。不简单。”笑着看看温校长,“我们是来实地取经的,好在教育系统的其它学校推广经验嘛。” 江之寒笑着点点头。 汪副订了地方,正要过去。” 汪副书记说:“相约不如相遇件,今天正好遇到了,一起喝两 江之寒淡淡的说:“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约了人了。”看一眼温叔叔。 温校长在旁边说:“你们俩的酒量,至少要喝上三个小时才能见胜 江之寒笑道:“那就改天再来请教汪书记的好酒量。” 汪书记豪爽的笑了笑,又和江之寒握手道别,说:“说定了啊,改天好好喝一喝。” 江之寒微微一点头,转身带着林墨告辞往外走,临走的时候还很小小气的没忘了回头瞪了朱老师一眼,让他的心枰忤的又一次跳起来。 江之寒和温凝萃走在前面,让林墨陪着她的朋友。 温凝萃问:“专门回来给林墨过生?” 江之寒说:“有点公事,顺便的。” 温凝萃又问:“那边那个楼盘,你后来买了几套?” 江之寒惊讶道:“凝萃,你还真有大将风度啊。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你关心的事情很多嘛。” 温凝萃说:“顾望山现在一直忙乎着这事儿。” 江之寒说:“我买了两个单元。” 温凝萃惊讶道:“就两个单元?顾望山说不是可能明年就会翻番的吗?” 江之寒说:“我手里没余钱,能怎样?再说了,这个赚快钱的机会,还是多留点儿给小顾吧。” 温凝萃犹豫了一下。说:“上一个星期,他整个星期都在外面跑这个,课都没上。我不小心说漏了嘴,我妈听说了,就给他妈打了个电话。他大概回去被了。脾气大的很。” 江之寒玩笑道:“所以嘛,我叫你认我当哥小顾敢欺负你,大哥帮你出头。” 温凝萃白他一眼。 江之寒开导说:小顾的脾气,你比我还清楚,过两天就好了。对了,他妈妈还在中州吗?” 温凝萃说:“阿姨说。陪着顾望山考完高毒,再到江南那边。 江之寒说:“顾司令又高升了小硕大概心里也有底。即使分数差点儿,也能提档的。” 温凝萃说:“是他自己以前老说起,看不上那些走后门提档的人,我才担心他嘛。以他的成绩,只要好好复习,上重点线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江之寒觉得温凝萃这些日子好像和小顾更亲近了些,大概是一起又呆了一年的缘故。他学着顾望山的腔调。说:“凝萃,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 温凝萃打了他一拳。恼道:“你现在有时候很讨厌,你知不知道?” 多谢支持;马上要出差一周,已经设定好自动上传,希望不会有问题。 310 林墨的生日(三) 二楼的阁楼上,墙壁上挂着一幅清朝的谁谁谁的水墨山水,据说还是真迹。从桌子椅子到餐具杯子都很考究,按江之寒的话说,宫廷菜嘛,主要是吃个形式,味道也就那样啦,大家心里都有数。 很快的,江之寒就现也许食堂小餐厅是个更好的选择。 地方太考究,上菜的人还每一次都要简单介绍一下菜的来历做法,搞的很郑重的样子。再加上网才江之寒使劲哼了朱老师两声,又和校长书记们随便聊了几句,在林墨的同学眼中,他就有些过于老成了。 几个高一的学生有些搞不清他的来历,甚至是年龄,再加上初来这样的地方,在席间就显得很拘谨。 江之寒温言问了大家几句话,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却觉同学们都很恭敬的答他的话,像和家长老师在讲话一样,连一向最活泼的宝宝也不例外。 江之寒有些歉疚的看了眼林墨,意思是对不起,破坏了你的生日宴的气氛了。林墨娇嗔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她似乎读懂了江之寒的眼神,无声的回他说,你就是破坏气氛了,讨厌! 江之寒很快吃完了,对林墨说:“我和你凝萃姐姐下去谈会儿事情。你们慢慢吃,等一下吃蛋糕的时候我们会回来的。”不顾温凝萃抗议,把她拉走,去了楼下的花园,坐在石凳上继续聊天。 温凝萃嗔道:“过分了啊,我还没好好品尝味道呢。” 江之寒笑道:“味道就那样了。就是价钱贵点,环境好点,都是唬人的。”温凝翠噗嗤一笑,“黑心的资本家。总算说了真话。我网才正细细品尝呢,怎么就没吃出来好到这么贵的地步!” 江之寒说:“要说资本家,你可也是一份儿啊附了,你不觉得和小孩子有代沟吗?坐在那里,人家都不好讲话了。” 温凝萃笑道:“是你自己太老了。现在。我可一点不觉得。”想了想,温凝翠很不服气的说,“我只比他们大两个年级呢,哪里老了?哪里老了?你说!”挑衅的看着江之寒。 两人坐在小小的人造园林里。谈起江之寒的大学生活,温凝萃的高三,和几个老朋友的近况。初春的夜风不算太凉,吹在脸上很舒服的感觉。西面天边,细细的一钩新月。静静的悬在大江之上。 江之寒说:“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你大概也听说了吧。” 温凝翠问道:“是那个冯少爷的舅舅也要跟你合作的事?” 江之寒点点头。 温凝翠说:“我就听我爸我妈提起过一回,我告诉你,我妈现在可过份了。平常吧,我要是晚上到客厅多坐了十分钟,听他们聊聊天,或者是看两眼电视,她就开始念叨我。什么学习的持续性很重要啊,什么你怎么才学习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休息二十分钟,这不是典型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呀她那块表是有魔法的,我在里面坐着学习两个小小时。它只走半个小时;我一出来五分钟,它就走了二十分钟。你说,这都是什么样的生活呀!人家都说,高考让高三学生疯。我看呀,明明是先让这些学生家长疯!我妈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对了,没事还把你当榜样来教育我,什么小江一边忙事业,还一边努力复习呀,得的得!”给了无辜的江之寒一个白眼球。 江之寒哈哈笑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看见温凝翠不友善的神色,江之寒收起笑容,很严肃的说:“记的上次我们俩讨论豪门恩怨的情节吧。你还别说,搞不好真被我们说中了!冯家老二这个舅舅,当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那个哥不是一个。妈生的嘛。 昨天。我见了据说是他手下得力大将的卓先生。对方的态度很干脆。他们想把我们在七中正在做的复制开去,把摊子一下子铺开。虽然现在七中还没有看到直接的成效,但整个商业模型看来还是通过了他们的审视的。上次冯老二同我们合作的时候,拿的是自己私人基金的钱。看起来有些随意的小打小小闹的意思。而这一次,对方是大公司直接出马,我们当然没有资格直接同他们合作,但算是他们在内地的咨询公司和合作伙伴,向他们提供从招聘,到政府关系,到后勤支持,到计戈设计等全方位的支持。的舅舅这么大张旗鼓的,又迫不及待的进军内地,大概也是某种形式的对他的支持。几年以后。如果这步棋证明走对了,可以算成是二公子英明决断的证明。” 温凝翠偏着头,思考了片刻。问道:“你决定同他们合作了?” 江之寒说:“当然。我现在的资金,就算全拿出来,再加上贷款。大概就能勉强维持七中联州一个项目的周果同时开丫五到十个泣样规模的瓒口,小能躲在大树底下乘凉了。跟着他们干,虽说拿的是小头,但我这边基本没什么风险,也不需要把自己的资金陷进去,还可以积累很多的经验。这可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温凝翠说:“那天我还听到我妈在同我爸说,说公司现在扩张的太快,她有些担心呢。” 江之寒点头道:“我何尝不是呢?扩张太快,急着进入新的领域,或者说规模一下子张的太大,又没有相应的管理经验。据说是失败最可能的诱因之一。不过我仔细想来,我们现在虽然规模扩张快,但多半是借助别人的力量,自己的资金并没有过度扩张,负债的比例也很所以风险应该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里的。 温凝翠忽然问:“之寒,会让你感到很满足很开心么?” 江之寒愣了一下。 温凝翠解释道:“我是说,把公司不停的做大。你能感到从里到外很满足很开心吗?是什么驱使你昼夜不停的工作,一心往前冲呢?” 江之寒皱了皱眉头,“你别说,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个,好久没想过这样的东西了”应该会有成就感吧,我”好像也不是很确定。怎么说呢?其实更多的时候是这样的。打个比方说,你以前走在路上,什么也看不到。现在你有人脉有经验有资金了,走在路上。就像戴了一副特别的眼镜,好像能看到很多钱包在路上。你会怎么办?一定想着要不停的把它们捡起来吧。虽然,这里面有些可能不是钱,是装在包里的炸药。但有一种惯性的力量。会驱使你去做,去冒险,你明白?” 温凝翠噗嗤又笑了声,“这个比喻,到是有趣!”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总觉得,顾,,望山他是受了你的影响,一心想找些能赚钱的事情。有些话,我从来没对他说过。但我总觉得。他不应该太着急,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很小就有商业天赋的!” 江之寒摇头。“其实,我到觉得小顾他一心想找些赚钱的事,是因为别的原因。” 温凝翠接道:“摆脱炮爸的影响?” 江之寒点头。 温凝翠悠悠的说:“是呀,他应该是想要证明不是顾司令的儿子,他也可以有所作为吧!可是,,偏偏他现在找的那些事情,如果他不是顾司令的儿子,大概别人也不会找到他吧。之寒,你不觉得这有些讽刺么?” 江之寒很是惊讶于温凝翠的敏锐。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的说:“唉,我还一心想着我爸是某司令呢!可以少花多少力气呀!,所以说呀。我们总是在自寻烦恼。” 不知道坐了多久,林墨走下来招呼他们,说:“凝萃姐姐小你们聊天聊的开心,把我们都忘了,都吃完好一阵了。”江之寒说:“我们是给你更多空蒋,和朋友庆生哦。” 温凝萃咯咯笑了两声,说:“你哥老了,感觉和你们有代沟。” 林墨挽起温凝萃的手,同她一起往楼上走。三人回到饭厅小东西已经收拾干净。两个穿白工作服的厨师推进来一辆小车,上面是一个。两层高的大蛋糕。 除了“林墨生日快乐”几个字,江之寒倒没有在蛋糕上搞什么奇奇怪怪的花样,不过选料做工都是最上乘的。 宝宝轻轻的叫了一声,说:“好大哦。”她性子一向疏散活泼,但在好朋友这个大哥哥面前却没来由的有些害怕,今晚说的话算走出奇的。 林墨转头瞄了江之寒一眼,准备好的大蛋糕说明江之寒今天不是像他自称的那样适逢其会。江之寒眨了两下眼睛,换回来一个白眼。林墨垂下头,慢慢的脸上忍不住浮出个甜甜的笑。想到江之寒飞了一千多公里回来给自己庆生,心里有种甜丝丝的感觉。 江之寒站起来。枰开蜡烛的盒子,帮林墨插蜡烛,一边插一边数,取笑林墨说:“几岁?是十二还是十三?” 林墨白他一眼。不理他。最后自己数了数蜡烛,嗔道:“少插了一根,我有那么小么?” 照例是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 蜡烛的微弱光下。江之寒看着林墨的侧脸。少女的肌肤正在最娇嫩的岁月,被微弱的烛光映的红红的。她紧抿着卑。表情严肃的好像在许愿。 江之寒咧嘴笑了笑,心里说小丫头,祝你永远都能梦想成真。 即使上天不够眷顾你,我也会好好一直照顾你的,我会倾听你的心愿,再把它们一一实现。 谢谢支持 311再见思宜(一) 芯准备,二鼻一巍讲入的新业务,江也寒决定成心公司。这一次直接注册在自己的名下。 现在手里主要能整合的资源,包括顾家在军界的影响,崔市长在政府方面能给与的支持,温家在教育界以及以外的人际关系网,家的部分财力支持,荆教授明教授在学术界的支持,还有罗行长来自银行业的帮助。 江之寒忽然冒出个主意,想要以下一代的名义一起来搞这个公司,拉上顾望山。温凝萃,伍思宜,明矾,崔玲,和沈桦倩这帮同学好友,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实业。 改革大浪扑面而来,且越来越猛。总有这么一天,这一代人要站在浪尖。谱写自己的事业。为什么不让这一天来的早些呢? 正如江之寒和二第提过的一样。中州实验中学是他早已看好的下一个目标,在中州江之寒能得到的各种资源相当丰富。在此之外,皖城南开中学是全国都有知名度的中学,也听伍思宜的父亲提起过。江之寒想来。罗行长在皖城已经经营了一段时间。应该可以提供强大的后援,是个不错的目标。 江之寒打了电话给伍思宜的父亲,约了周末的时间,便一个人上了飞机直飞皖城,把中州余下的一些事务都交给下面的来处理。 伍思宜离开以后,告诉江之寒不要去皖城找她,连电话都换过了,余下的联系不过是通通信。讽刺的是,江之寒现在手里有伍思宜父亲的电话号码,却没有她的。 江之寒知道伍思宜是说一不二的主。不喜欢过多的纠缠。这一次,江之寒说服自己,是因为公事来皖城的,和来看她去厨房和牛冰冰问候了一下,这下里恭敬的说:“罗行长 罗行长说:“唉,在家里随便些,不要叫职务,叫里叔叔就好。” 小张改口说:“罗叔叔。” 江之寒撇撇嘴,他现在也算人精儿,伍思宜和她爸一开口,他大概就明白今天是怎么回事,心里暗笑,真是做戏做全套。这两个人也不嫌。 罗行长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哦,思宜,你来介绍一下好了。” 伍思宜简短的说:“张太行,我同事兼上司。江之寒,我很好的朋友 小张和罗行长的脸都小小的抽搐了一下。这个介绍亲疏立现。 小张挤出个笑脸,伸出手来,和江之寒握了握,“幸会幸会,没听思宜提起过,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个好朋友。” 江之寒微笑,“思宜她工作能力很强,学东西也很快,不过有时候性子急了些,才开始工作,真是多亏你照顾。” 小张皱了皱眉头,旁边伍思宜瘪嘴笑了笑。 小张问:“不知道你在哪里工作?。 罗行长在一边听了,心里说,别跟他比这个,插话说:“之寒现在一边学习一边工作,展的很不错。太行也是名牌院校毕业,工作能力很强。前途光明。现在的年轻人,都很不错。” 罗行长一直以来是吝于表扬之词的,尤其是对下属。小张虽然不是他的直接下属,听了这番话也不禁喜上眉头。 吃过晚饭,小小张站起来。要帮着收拾碗筷。伍思宜眼光飘过,江之寒还端坐在那里,一脸微笑。罗行长阻止张道:“这个,不是男人工作的范畴,思宜,你帮着你冰冰阿姨收一下。” 伍思宜哼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男女歧视。”但终究是站起来,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 三个,男人坐在沙上,喝饭后一杯茶。罗行长和小张谈起银行的业务。说起最近工行和建行在一些领域的直接头碰头。江之寒插不上什么话。在旁边倒也听的很仔细。 过了十分钟左右,伍思宜被牛冰冰赶出厨房,走过来,说:“爸,你不是要和科长谈工作吗?” 罗行长很慈祥的笑笑,“我们这不正谈着吗?” 伍思宜进屋换了身衣服,出来对江之寒一颌,“他们谈工作,你凑什么热闹?我正好有事情和你说,陪我出去一下吧。” 多谢支持 312 再见思宜(二) 罗行长愕然的看着女儿,眉头微微的皱了江之寒也不以为意。站起身来,说:“我也该走了。”和罗行长小张握握手,又去厨房感谢了牛冰冰的招待,和伍思宜一前一后出了罗家的门。 一出门,伍思宜倒是沉默下来。江之寒陪着她沉默。好在曾经何时,两人也曾默默地一起在中州大街小巷穿来走去,从不觉得无聊尴尬。 罗行长住家附近有一个很大的水库,水边种着垂柳。从垂柳枝上的嫩悠的说:“我倒是慢慢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倪裳了。”看了一眼窘迫的江之寒,说:“她真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女生。如果是别人打这个电话给我,我一定觉得她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但我感觉的到。她真的是在关心我,替我遗憾来着 伍思宜顿了顿。又说:“为了一今生日的时候许愿,希望她和男朋友分手的人遗憾,我都有些为她不值。” 江之寒说:“思宜,” 伍思宜打断他,“我本来想劝你说,虽然我不知道细节,不知道为什么你和她父亲交恶。但如果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为什么不去尝试挽回呢?就像当年你劝我去挽回我爸和我妈一样。我失败了,但终究我试过了,所以不会那么遗憾。而你那么喜欢她,难道不可以牺牲一点,委屈一点?” 伍思宜叹了口气。说:“不过转念想来,我却是多管闲事了。你现在有了新的女朋友,也许正爱的死去活来,我这么说对她也不公平,不是吗?” 江之寒揉了揉鼻子。当伍思宜不再是对江之寒千依百顺的那个伍思宜的时候,在她面前。江之寒能够更深的感受到她的犀利。 伍思宜淡淡的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老说这些旧事。大学了嘛,该有新的生活,新的圈子。不过你问起,我当然要和你讲讲缘由。” 江毛寒点点头。 伍思宜扑哧一笑,“你今天老实的紧,倒像是来受审的一样。对了,我爸今天玩的小花招。你也看到了吧?” 江之寒低下头。心里不由自主的不想提起有关小张 伍思宜说:“我爸这个人,一辈子没有追过人,从来都是被倒追,到头来还想给我做主,你说好笑不好笑?” 江之寒咬了咬下唇,终于还是问道:小张,你觉得怎么 伍思宜说:“我觉得怎样?!你不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一个。吗?。顿了顿,说:“老实说,品行还不错,长的也凑合。踏实肯干,大概和我爸年轻时有几分像,所以他特别欣赏来着。” 看了江之寒一眼,伍思宜接着说:“当然是闷了点。今天已经是罕见的话多了”说起花言巧语,写情书,追女孩子的技巧,或者雄才大略,博学多才,和家人比起来应该是大大不如吧。” 被伍思宜夹枪带棒的嘲讽了半个晚上,江之寒并没有生气。他知道亏欠这个女生很多,她愿意停下脚步,作自己的朋友,已经是难得的恩赐。 伍思宜嗔道:”喂,江之寒,没有对手的战斗很无聊哎,你不是很能讲吗?” 江之寒本来想说,人不错的话,不如给他一个机会吧。但这句话到了喉咙口,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江之寒叹口气,转了话题,问:“伍阿姨呢?都还好?。 伍思宜神色黯了黯。说:“你看到了。我和狐狸精现在都能融洽相处了。爸妈这个事,我算是放弃了。他们的人生”到头来,怎么也轮不到我来解决。反正我尽力试过了。” 伍思宜说:“说起我妈,她现在一个人在南边挺辛苦的。好像,生意也不是很顺。我在想,也许我可以辞职过去。帮她分担点事情 江之寒愣了愣。“你,,和他们商量过吗?” 伍思宜摇摇头,“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说实话,银行的工作也怪闷的。不过,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帮到我妈就走了 江之寒想了片复,说:“问问你妈吧,把你想的告诉她,让她知道你随时都愿意过去帮她。另一面呢,在银行里积累些经验,以后应该会是有好处的。再说了,你妈要是真有困难,你爸那边应该有不少资源。 伍思宜摇头说:“我妈这个人,就算公司垮了,也不会来求我爸帮忙的。他们俩就这德性。” 夜色越来越浓。两人坐在石凳上,话声好像也越来越轻,融入到夜色和虫鸣声中。 一阵风吹过。伍思宜缩了缩肩。江之寒很自然的脱下外套,替她 伍思宜翘了翘嘴角,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说:“走吧,该回 江之寒问:“你和你爸现在住一起?” 伍思宜摇摇头。“和牛冰冰住一起的话,我妈会伤心死的。把手机给我,我给我爸打个电话。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也就十分钟的路。 伍思宜拨了电话,皱着眉头说了好一阵,才把手机还给江之寒,说:“烦死了,念叨个没完。” 江之寒说:“我们今天一走你爸觉得,不太礼貌是吧 伍思宜轻轻哼了一声,说:“我倒不是要给张太行难堪。只是报复一下我爸,给我设这么无聊的套子。就是想警告他,我的事情,他最好还是少插手的好 说着话。已经到了伍思宜住的单元楼的门前。 伍思宜停下脚步,显然没有邀请江之寒上去坐坐的意图。 伍思宜说:“那好吧,如果我妈那边需要什么帮助的话,我可能会把在股市里的钱也取出来。嗯,到时候我会和你联系的 江之寒看着熟悉而又有几分陌生了的姑娘,说:“有事的话,尽管找我,能帮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伍思宜笑道:”有大财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好好做你的事业吧,我还等着坐吃山空的分钱呢 摆摆手,转头往里毛 江之寒犹豫了一秒钟,还是叫住了她,“思宜” 伍思宜转过头来。 江之寒走上两步,看着她的眼睛,说:“思宜”我”一直想亲口对你说”对不起。” 伍思真都了嘟嘴,没说话。 江之寒说:“我知道,说这些很无聊,也于事无补。但对不起,思宜。”一霎那间,往事忽然纷涌而至,眼里有些模糊了。伍思宜抬头看着他,半晌,摇摇头,轻笑道:“我不接受”说声对不起就良心平定了?不行好好赚钱,多给我点分红,才是正经 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噔噔噔一口气跑上楼,开了门,关上,坐在沙上,抱着一个小熊的靠枕,嘤嘤的哭泣起来。 多谢支持!一“; 313 三堂会审 0 江之寒看到莫茵在场地的右角底线处,便打出个削徽仁联,个左边的网前。吴茵咬咬牙,拼命的朝网前冲过来,白色的网球裙在跑动中轻轻飘扬,更显出下面腿的修长匀称。 江之寒看的有些出神,忍不住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却没现自己的削球做的太大了,落在离网蛮远的地方。 吴茵在球弹起的时候,已经跑到位,对准球,狠狠的一拍,仿佛要把被调戏的怒气都泄在上面。 江之寒反身去接这个网前打过来的直线,终究没有碰到球。回头去底线外捡球,却看到铁丝网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人。他甚至好像听到口水吞咽和眼镜落在地上的声音。 江之寒捡起球,朝网前走去。 吴茵嘻角上翘,挑衅的说:“怎备,不敢打了?” 江之寒哈哈笑笑,朝身后努努嘴。走近了小声说:“不能便宜了那些家伙 吴茵朝铁丝网后面看了眼,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剧烈运动的缘故。白色的网球鞋网球裙,衬着脸上健康的红晕,真是对青春美丽最好的诠释。 江之寒看看表,才四点钟,还不到吃晚饭的时候,问吴茵去哪里消磨时间。 吴茵说先回寝室换身衣服。这学期以来,她很多时候都是住在校外。江之寒把办事处二楼的书房重新布置过,算是第三间卧室。在沈鹏飞眼里,江之寒此举颇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不过吴茵坚持这么安排,江之寒也就由得她了。 五月中旬的青州,按时节算应该还是春天,但实际上已经处在春夏之交,炎热的日子就在不远处等着了。这春天最后的日子,大家都想抓住了好好享受一番。 吴茵换了一件墨绿色的短袖,下楼来,挽上江之寒的胳膊,说不如就在校园里散散步。 就像他喜欢温婉柔和类的女生一样,江之寒偏爱温煦的春天和疏朗的秋日,风吹在脸上是暖暖的感觉,草绿绿的,花盛开着,天碧蓝如洗。让人的心情没来由的就非常的好。 最近这段时间,沈桦倩那边的项目倒走进入比较闲的时期,但正在谈判的几个。校园房产开,让江之寒费尽了精神。程宜兰冯一眉他们把越来越多的资料文件转到青州办算室,要求他亲自过目,审批,拍板。签字。 吴茵虽然经验还远远不足,眼界也不够宽,但她处理事务性的东西却相当有条理,进步的也很快。在青州的办事处,江之寒把越来越多的事情压在她和沈鹏飞的身上,想让他们多多得到锻炼,快快的成长起来。 至于学校方面,江之寒觉大学要混个及格确实是太容易的事,最后两周抱抱佛脚就行了。 关键是,现在几门专业课的授课老师,除了一位非常认真的,让江之寒觉得上他的课很有收获,其他的不过敷衍了事,和自己看书学习没什么区别。 江之寒和沈桦倩谈起这个事,沈桦倩叹气说,现在高校里面最不被重视的就是上课教书,基本没有业绩点。当然没有人愿意出力干活了。 江之寒和吴茵走在校园的路上,今天下午吴茵的情绪好像特别的高。一路走过,指点着和江之寒说起校园的典故。 吴茵说,那年世界杯预选赛失利的那天晚上,我是大一还是大二来着。正好下了晚自修来一舍楼下的小卖部买夜宵,根本不知道那天有一场重要的足球比赛。网买了东西出来,站在人行道上,就听到有人大叫一声,下面的人快让开了。半分钟的工夫,噼噼啪啪一阵响,我看过去,一舍和二舍之间的花坛里已经砸下来好几个暖水瓶。我正目瞪口呆的时候,才知道壮观的还在后面。不知道谁大喊了声一二三砸,漫天的暖水瓶一起飞下来,至少有二三十个之多。 江之寒很神往的看了看那处花坛。说恨没有参与其中啊。 吴茵咯咯笑笑,说你们男生不知道脑袋是怎么生的,一场球赛输了。好像比失恋了还悲惨。那一年,出了很多趣事。据说有十个家伙拿了被子,点燃了去田径场跑圈。还有机械系十八个家伙集体剃了光头。史称十八罗汉。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谈的话题还是很宽泛的。但江之寒从来没提过自己的往事,吴茵因此也很少谈及过去的生活。自从寒假去了一趟中州,吴茵对江之寒以前的朋友和事情越来越有了想知道的。但江之寒不说,她也从不主动问起。 路过田径场的时候,江之寒说。要不进去坐坐? 两个人走进田径场,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十来个跑步的人,就只有七八对情侣模样的大学生四散坐着。这就女附狡校园的好使处在喧嚣的城市中,也容易找到山渊狞又漂亮的所在。 找了一个台阶。江之寒和吴茵坐下来。江之寒把刚才顺路买的一张报纸垫在下面,以免弄脏了吴茵新换的裤子。 江之寒四处看看。周围不远处两队情侣正依偎在一起。眼里完全没有对方以外的世界。江之寒回过头来,正看见吴茵玲珑圆润的耳垂,心中忽然有些柔情涌动,轻轻的揽了揽她的腰。 吴茵柔顺的把身子靠过来,过了一会儿把头也埋进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体的气息。 在心里,吴茵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停在某一刻,可以停留在这一刻,该是何等美妙的一件事情。 第二天下午。约好了小怪,橙子,左畅,和踢球时认识的那个宁仲杰一起吃饭。江之寒现在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基本上每半个月或者三个星期的样子保证和朋友们吃一次饭,聚上一聚。 五点钟左右。江之寒回到自己原来住的寝室。一堆门,:卜怪就站起来说:“老大,出事了 江之寒急问:“冷事儿?” 小怪说:“今天下午橙子和我在寝室打游戏,被他爸抓了现。 江之寒松了口气。说:“我以为什么大事情呢。又不是高中了,偶尔打打游戏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怪说:“这还没完呢。橙子一下子慌掉了,他下午是有课的。他爸问,没课吗?他说没有,他爸就说,把你课程表拿给我看看” 江之寒说:“橙子这家伙,一看就是不会撒谎的。不过毕竟大学了,被他爸说两句。问题也不大。” 小怪说:“这还没完呢。我们三个人锁了房门,橙子他爸在寝室里教育橙子,我陪听。结果凯子这家伙跑回来,第一下敲门我们没应,他就在外面大叫你们两个家伙,我知道你们天天在屋里打游戏,还不开门。橙子。失恋了不要紧,打游戏解决不了问题,晚上跟哥去楼上搓麻去。” 江之寒瞪大了眼。“凯子这家伙,不是故意来陷害你们的吧。再说了,橙子这个事。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呢。 小怪说:“纸终究包不住火,知道的人不多,也不少了。反正啊,橙子就被他爸带走,不知道去哪里审判去了 正说着话,电话铃响了小怪跑到楼平去接。一会儿的工夫,跑回来,一张脸像苦瓜一样。 江之寒问:“又怎么了?” 小怪说:“嗯川菜馆,三堂会审,我们俩也有份儿。” 江之寒问:“关我们俩什么事?” 小怪说:“追舒兰,我们俩是推波助澜的人啊 江之寒说:“”橙子他爸也太狠了。还要搞连坐。干嘛在川菜馆,还要请我们吃饭,搞劳我们不成?” 小怪说:“据说舒兰最近天天去川菜馆吃晚饭。他要亲眼看看那个女孩子是啥样。” 江之寒说:“他”他想干啥?。 小怪摇头道:“橙子他爸长的和他可像了,看起来脾气也好,没想到是个狠角色,比橙子狠多了。” 到了川菜馆门口,江之寒往里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和小怪面面相觑:在靠墙的一张桌子上,橙子,他老爸。和舒兰正坐在一起,面前放了三杯茶。 小怪喃喃道:“橙子他老爸也太厉害了吧 江之寒拉了他一把,两人走过去,打了招呼,坐下来。 江之寒一眼扫过。橙子的老爸个头很比橙子还要瘦些,但目光锐利,精神很好的样子。橙子坐在那里,眼睛既不瞧他爸,也不瞧舒兰,好像不知道看哪里,很是局促。舒兰脸上挂着点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很自如的样子,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着。 江之寒一坐下来。橙子便看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求助的味道。 江之寒不太清楚橙子他爸要干什么。兴师问罪?没人有罪,想必他不会那么无聊。刺激一下橙子,让他从失恋的低潮走出来?除了时间,江之寒实在想不出他能有什么别的好法子。或者说,把舒兰叫来,能起到什么作用。 江之寒眼光扫过围着桌子的几个人,轻轻咳嗽了一声。脸上浮起非常自然非常亲切的笑容。 谢谢支持 314 嚣张 澄子向父亲介绍江之寒和小怪两人。又丢过来一个、眼削只闭兰寒不确定他想要自己怎么帮忙。 叫来服务员。神态自若的先加了三个菜。一眼扫过,大家都一时走”这几天还多亏她照 江之寒坐下来,问:“怎么回事?” 汤晴说:“开始以为是感冒烧,现在说可能是急性胃炎。” 江之寒问:“好些了吗?” 汤晴说:“好多了。真奇怪,好像进了医院,病菌就被吓着了一样,应该明天就能出院吧。 江之寒手里还拿着花。到处看看,没有地方放,只好平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仔细打量汤晴。她的脸一下子好像瘦了很多,原先能看到的双下巴不见了,倒显得更清秀了几分。 这病看来真是不轻。江之寒心里想着,说:“嗯”病好了,大概要多锻炼身体。我看你。好象不太运动。” 汤晴抿抿嘴,说:“我就是喜欢坐着,或者躺着,不想动。” 江之寒笑了笑,说:“和小怪样的。” 对于汤晴,江之寒有些奇怪的感觉。说是不熟吧,好象还挺有默契的,也经常在一起吃饭。江之寒不在学校的时候。帮忙最多的除了左畅就是她了,连上课签名都帮他代过很多次,说到模仿笔迹,她比左畅强了起码有十里路。汤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譬如,江之寒就和她详细的讨论过橙子舒兰的事。 但要说熟呢,两人从来没有谈起过比较私人的事。江之寒其实对她的家庭还有些好奇的。不知道是什么养成她现在这个云淡风轻的性子,还喜欢看一些挺偏门的书。 江之寒坐了两分钟,说了几句客套话,就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把今天下午和后来在川菜馆的事情拿出来同汤晴仔细讲。汤晴听的到是仔征,末了说舒兰刚才告诉她,不过是在那里偶遇,并不是橙子老爸把她叫去的。 江之寒评价说:“我当初还真是看走眼了,舒兰你还别说,现在性子涵养都好的很。” 汤晴扑哧笑了一声,说:“这当中,你功劳很大呀!” 话音网落,有人敲了两下门,听到汤晴说请进,便推门走了进来,却是新来的班主任文楚文老师。 文楚提着一塑料袋营养品一样的东西,走进来,很热情的询问了汤晴的情况,汤晴当然是感谢她专门来看望。文楚坐到床边,又仔细的问候嘱咐了些话。 江之寒最近又逃了好久的课,心里有些虚,便站起来说:“文老师,你们再多聊一会儿,我先走了。” 文楚瞥他一眼,说:“我正要找你,你再等三分钟。”和汤晴絮叨了几句,站起来说:“过两天再来看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江之寒不愕不承认。文楚是很负责任的那种大学班主任了,大多数的班主任恐怕连有学生生病都不会知情,知道也懒得搭理。 和江之寒一起走出病房,文楚表扬他说:“不错,知道关心同学 江之寒怎么听怎么觉的她像是和小孩子在说话,笑笑说:“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嘛。” 两人走下楼梯,到了医院外面。文楚又问:“最近你的课题很忙?” 江之寒很警惕的看她一眼,说:“还好。” 文楚问道:“那怎么从周四起,又三天不去上课了呢?” 江之寒皱皱眉头,有些蛮横的说:“谁告诉你的?。 文楚看他一眼,脸色沉了下去,“不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只需要告诉我有没有这么回事?” 江之寒毫不闪避的回看着她,“文老师真的觉得现在的课这么重要?特别是,很多授课老师一心都放在做项目上,根本不好好备课的情况下。” 文楚愣了愣,被他的话噎住了。不得不承认,江之寒说的也是实情。 江之寒说:“譬如说,我们的微观经济课,上课那位副教授,我看连教案都没有。每次到了教室,翻开书,随便念两段,天南地北随便讲两句,还经常没有提纲。前言不搭后语。我听说,他可是系里重点培养的对象。这样的课。你真的觉得比在图书馆看书自学强很多?” 尖楚说:“那,你是在图书馆看书自学吗?” 江之寒说:“我当然有。这周末确实有些事情,离开青州两天,我也不瞒你。对了,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文楚没想到江之寒忽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说:“什么问题?。 江之寒说:“又是上次给你说我旷课的人来找你打的小报告吧。他谁呀?” 文楚扬了扬眉毛,有些恼怒的红了红脸,说:“怎么?你还想要打击报复不成?” 江之寒说:“那倒没有。不过下次他再来找你,麻烦你转告他几句话。第一,我正在好好学习,专业过硬,基础课踏实,不劳他担心我耽误了自己的前程。第二,他想要打小报告黑我,门都没有,想都不要想。第三,我本来不想和他计较,让他自己管好自己的事。但如果他一天到晚系里,学生处,班主任,到处打小报告。象只苍蝇一样在我这里转来转去不消停的话,我可对他要不客气了!这是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 说完话,抛下有几分目瞪口呆的文楚,嚣张的扬长而去。 谢谢支持! 315 英语角 ※州以寒假开始,吴茵每个月就领份几在青州办事外丫作的潇不。纹两个月还涨了四成,江之寒解释说是工作强度加大的原因。 荆教授的项目是每个月有研究补贴的,钱不多,但江之寒总是转一半给吴茵。说是她的劳动收入。 江之寒开出的工资,比以前吴茵在外面打工的任何一次都要高太多太多。但江之寒还常说,他赚到了,因为吴茵经常加班,却从来没有得过加班补贴。 前天下午。江之寒拿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回来。说是这几个月累计的奖金和补贴。吴茵打开一看,是一挂珀金的项链,即使不算精通此道,吴茵也知道价格不菲。开始的时候,吴茵推辞了一下,但听到江之寒说,你的衣服很好看,但怎么也要稍微配一点饰,有时候,还需要出去代表公司形象的,便收了下来。 今天晚上。吴茵约好了要和江之寒一起去学校的英语角。因为最近经常有香港那边的人直接打电话到青州办事处来,对方不太会讲普通话,吴茵又不懂粤语,经常的解决办法是用英文来解释。吴茵对江之寒说,到了用的时候,才知道英文学的不够好,说要去英语角找人好好。 下午在办事处吃了饭,吴茵回到楼上的卧室,把盒子里的项链又拿出来把玩了一番。戴在脖子上,去镜子前面照了照。镜子里,那女子眼如弯月,肤如凝脂,顾盼之间,风情无限。 吴茵把项链重新收起来,放好了,走出屋,去附近的一家工商银行。每个月底的时候,她都要取出一笔钱。给家里汇回去。 吴茵去了柜台。取了钱,再去隔壁的邮局汇款。 做完这一切。吴茵回到住处,把存折拿出来,放在桌上。 她闭着眼。心里默默的祈祷了两句。然后慢慢的把它翻开,翻到最后的一页。看上面的存入取出明细。刚才在银行的时候,她只是数了数钱,并没有仔细去看存折,因为心里害怕的缘故。 上个月开始。每个月的月末,她的存折上都会有三笔入帐。一笔是研究补贴。一笔是公司开的工资和奖金,而最后一笔呢,是当江之寒契约女友的补偿。 拿到江之寒送的项链以后,吴茵就存了一种念想。如果,那第三笔钱不再出现,如果, 吴茵自己也觉得丰些讽刺,当初开始这段关系的时候,不能说全部,但不正是为了这一笔不菲的收入吗?不正是被逼迫需要这一笔收入吗?现在,她却一心想着它能够早早的消失。 因为只有它消失了,在吴茵心里,一段真正的关系才有机会开。 吴茵手有些抖,翻了几下,都把两页重在一起,分不开。终于,她找到了最后那一页,一个。数字跳出来,曾经是她企望的,现在则是她恐惧的。 江之寒站在雄伟的主席像下等吴茵。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但夕阳留下的霞光还有最后一丝在西边的天。 江之寒看见吴茵走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她今晚的情绪不高。虽然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但眼神却是飘的,和江之寒的眼先,总是一碰即走,也并不如往常那样走上来挽他的胳膊。 主席像下是一个大的平台,平台四周则是一片草地,有几个石椅点缀其中。 一眼看去。这一片儿挤着至少也有百多号人,闹哄哄的,像走过并时的赶集。江之寒竖起耳朵,只觉得一阵阵的声浪涌进来,完全分辨不出是中文还是英文。 江之寒轻轻抓住吴茵的手腕,带着他朝人不那么多的地方走走。很快的,他现了人群分布的规律。在周围人比较稀少的地方,多半都是男生,有些走来走去,看起来无所事事的,也有几个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用英文在交谈。偶尔蹦出几个中文的单词。江之寒撇了撇嘴,给吴茵一个眼神,意思是水平太差,还远不如我呢。 越往主席像处走,人群越密集,而且好像分成了几组,各自有自己的圆心。 江之寒不是特别喜欢拥挤凑热闹的人,但既然来了,虽然吴茵今晚看起来兴致不算高。总要摸一摸情况。他用眼睛询问了一下吴茵,吴茵点点头,江之寒便拉着她往人群中心挤。 越往里走。人越多,胳膊挨着胳膊,肩膀并着肩膀。江之寒不得不把吴茵半揽在怀里,免得她被挤到。 江之寒一边艰难前行,一边低头笑说:“好像是商场二折大甩卖 好不容易接近了钡心处。江!寒仗着身材算是高大。垫脚在最后排人户间着。飞,个老外坐在台阶上,戴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颇有几分英俊。在他身边,倒不那么拥挤,有七八个人或坐或站,其中一位正说着英文。同外圈不同,这在里面的到有五成都是女生,在老外身边的更是有八成都是女孩子。 江之寒一眼看去,就看见舒兰正坐在那老外旁边。老外偶尔看看正说话的那位戴眼镜的女生,更多的时候偏头在和舒兰说着什么。 江之寒有些疑惑。问旁边的一个男生:“这是在干什么?开讨论 那男生说:“对呀。今天的话题是美国大学和中国大学的不同之处。” 江之寒看了一会儿。有些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在这里根本听不太清楚。他完全不明白这么多人围在外圈,到底要想干什么,等待机会和老外对话? 他低头看了眼吴茵。问:“要凑这热闹?” 吴茵摇摇头。 两人出了最拥挤处,现人群开始松散一些,在外围的地方,三三两两,或是七八人一圈,有些不同的组合。 吴茵这样级别的美女,本来应该是搭讪的对象,但旁边跟着一位,还如此亲密,有兴趣来套磁的人就明显减少。即便如此,还是不停有人邀请他们,江之寒和吴茵先后加入了三个圈子。 有一个圈子很有趣,大家好像一直在练习见面的套话。没有人引哥话题,一直在说天气很好之类的东西。最后一个圈子最专业,七八个男生围在一起,用英文讨论军事问题,朴旧到宙斯盾防御系统到美军的几个航母编队。其中有一个人大概作了些准备,颇讲了几句,但这个话题实在有些专业,很多单词大家都不会,说着说着,大家说激动了,开始企图在英文里混杂中文。 当江之寒听到一句。批咕亚二十七,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恶意的,拉着吴茵出了圈子,往外面走。 走了几十步,吴茵说:“坐坐吧。” 两人在石凳上坐下来,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说话声。天色已经全黑了,月光透过树叶,洒下一片银辉。 江之寒问吴茵:“你觉得来这里会有帮助吗?” 吴茵说:“我也不知道。” 江之寒说:“不怕你说我骄傲,在这里混还不如回家和我说英文进步的快。水平大多不怎么样,当然那几个老外除外。但你没看见,那么七八个老外,像是大熊猫一样被人围观。” 吴茵笑了笑,大家还真有点围观大熊猫的架势。 江之寒又说:“不知道怎么的,我看见这么多女生围着个老外,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你说我们学校女生资源本来这么紧缺,大家都围着老外,算怎么回事?” 吴茵说:“学英文嘛。当然想找说的好的人说,我看就是你乱想。那期末考试前,围着老师问问题的也是女生多呢。” 江之寒说:“话虽然这么说,我总觉得那个老外有些色迷迷的。而且旁边有几个女生态度也很奇怪,你说她们和他讲话的时候,他听都不怎么听,就只顾和旁边的人讲话来着。换了是一般的男生。这些人早就拂袖而去了吧。为什么还会一脸笑容的呆在那里呢?” 吴茵说:“因为”想练口语吧。” 江之寒歪着头,说:“我总觉得呀,我们国家现在有些人对外国人过于的,怎么说呢,尊重是必要的,但太尊重好像有些自我矮化的味 吴茵笑了笑,正要说话,旁边忽然有人接嘴说:“是你不够自信。” 江之寒吃了一惊,看过去,现有一个。身材颇为娇小的人在树的阴影下。他仔细看了看。那人有一头卷,应该是一个外国女生。 那人又走近了几步。还是用中文说:“太尊重是什么意思?可以解释一下吗?”她的中文相当的流畅,虽然口音是难免的。 江之寒没有回答她的话。赞道:“你的中文说的真好,是我遇见的中文说的最好的老外。” 那女孩笑道:“谢谢你的夸奖。” 江之寒说:“不用谢。其实说中文的老外我也只遇到过你一个。” 那女孩咯咯笑了两声,指着旁边另一个石凳,问:“我可以坐吗?” 江之寒说:“请坐。我们这里,所有东西都是公有财产。尽管分享。” 那女孩自我介绍说:“我叫此中文名字叫丁秋。” 江之寒和吴茵自我介绍了,此:“吴”茵,你很美了笑说:“你也是。”江之寒问:“你的中文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吐:“是我朋友。因为吐有秋天的意思,所以就叫秋,我中国朋友叫我秋秋。” 江之寒刨根问底,“那为什么姓丁呢?” 说:“因为我最开始作交换学生的时候。在一个中国教授家里悄住了一个月。她姓丁,我就跟着取了这个姓。” 江之寒点点头,问:“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历史上有个很有名的人,名字和你很相近,他叫丁春秋。” 想了想,说:“又有春又有秋,我没阵说过。” 吴茵在旁边悄悄踢了江之寒一脚。 看了吴茵一眼,问:“可以说一说刚才那个,那个过分尊重的问题吗?” 江之寒说:“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在我看来。几百年前的时候,中国自认为是中央大国,什么欧洲,在中国人眼里都是蛮夷之国,蛮夷你明白?美国就不用说了,那就是不毛之地。那时候的心态,叫做自大。自从鸦片战争以后,中国经历了被殖民,被几千个西方士兵就打下了都。自那以后,虽然后来我们也打了些胜仗,国力有所提高,但从心里中国人对西方人还是持有一种情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也许走过分的敬畏,或者说走过分的友好,我觉得是有些自卑。这其实和当年的大国心里想反,在另一个极端,我认为也是不健康 看了看江之寒,有些迷惑的样子。 她中文虽然算很好,但这一段话对她来说还是稍难了些。 问:“我先问个问题。什么叫鸦片战争。是什么时候?” 江之寒问:“你是哪个国家的?” 说:“澳州。” 江之寒说:“那好像没你们什么事儿。鸦片战争嘛,就是旧世纪中期以英国为的国家,想要强迫中国接受鸦片贸易在内的不平等贸易协定。中国不从,就起的战争,史称鸦片战争。” 说:“哦,我没有听说过。” 江之寒说:“那是西方历史上干的坏事,当然不能直接写进历史书中去。” 吐:“我大概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但我觉得”江,你对西方有偏见,你是一个狂热的”一下子想不起那个词,于是说:” 江之寒说:“狂热的民族主义者?心,心,心,我不是,希特勒才是。我对西方毫无偏见,只是觉得我们对待西方应该有一个更好的态度。” 问:“是什么?” 江之寒说:“不卑不亢,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好像在咀嚼这个词的意味。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是什么让你有这个”这个过分尊重的感觉呢?你不是说,你不太认识外国人,老外?” 江之寒说:“是我今晚看到一个老外被很多女孩子殷勤的围着,然后很谦恭的和他说话,有感而。” 说:“她们在学英文。” 江之寒说:“如果我有那样好的英文,她们也不会有那样的态度。” 反驳他:“你怎么知道?” 江之寒笑道:“我就是知道。” 皱了皱眉头,下结论说:“江,我觉得你在羡慕。” 江之寒哈哈笑道:“你是想说嫉妒吧?我嫉妒?那些女生加起来,也不如我女朋友美丽,o?同学。”旁边的吴茵打了他一下。 江之寒站起来,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说:“我女朋友正想找人学英文,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联系。我一定诚意邀请,报酬很可观。而且。你也有机会可以了解更深一层的中国文化,比如和你名字很相近丁春秋是个什么样的名人。” ,过名片,看了看,放进兜里,说:“你女朋友确实很美丽,你也很喜欢她。我看的出来。我会和你联系的。” 江之寒招招手。说:“再见,你的中文实在太好。我们有些惭愧,要回去好好补习一下英文。” 拉着吴茵上了大道,江之寒说:“你看,我很快就给你物色了个老师,而且是个很安全的老师。” 吴茵轻轻的靠在他身上,险些鼎口而出,想要问他。你对我,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多谢支持! 316 半月谈 0 !寒早卜练了功。顺便带了早饭。回到住的地方,自疯判哗的吃了,去了下面办公室。过了十几分钟,吴茵吃完早饭,下了楼,看见江之寒正在练字。 她凑过来看了看,问:“为什么你每次写的都是这一篇?难道不应该多写些不同的吗?。 江之寒放下笔,叹口气,说:“我这是完成作业呢。我师父让我每隔一个月寄一份写的字给他,就是这篇。据说他能从字里行间看出我是不是修身养性达到了他的标准”快一年了,我还不及格呢。不及格,就不能去见他。” 吴茵哦一声,并没有刨根问底。 江之寒说:“正好你来了,大师姐寄过来一份东西,上次我们做的关于电池厂和万向轮公司的报告,有些数据不准确。需要改。” 吴茵啊了一声,说:“我,,我可是都校对过的。” 江之寒说:“算是我的问题。你的数据索引是有来源的,但我没仔细看,他们对数据来源的材料有要求,你用的有三份东西都不合他们的标准。必须援引其他的材料,所有相关的数据都要重新查过。” 吴茵说:“我知道了,这个,,不会影响什么吧?。 江之寒说:“下次我再注意些就好了,大师姐做学问很严谨的,这次被骂的很惨。”又说:“对了,下周一,荆教授大驾光临,巡视到青大来,有个欢迎宴会,我们要去凑个热闹,不要忘了到时候提醒我,那个请柬在我卧室桌子上的 江之寒站起来说:“今天是和橙子每半个月固定谈心的日子,”整一个半月谈。我去趟学校。还有两节课要应付。对了。系里张主任在研究所给了一个办公室给我们。其实也没什么用。钥匙在这里,你去配一把,什么时候在学校,又想要清静的时候,可以去那里呆着。” 江之寒到了原来的寝室,原本约好的橙子却不在小怪如以往一样坚守寝室。他告诉江之寒橙子有两节课临时调了时间今天还有课堂测验,所以下课以后才能回来。 江之寒坐下来,和小怪天南地北的瞎扯起来。 小怪这个家伙,知识极渊博,记忆力很强,什么东西看一遍就能基本记住,但经常囫囵吞枣,不深究细节。再加上他生性喜好狡辩,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话题,他都能扯出一大堆似是而非的东西,你要是不懂,准给他唬住。 如果你能做到一件事:不被他缠来搅去的狡辩激怒”怪就是绝佳的谈话对象。江之寒经常开玩笑说,和怪聊天,可以激散思维,因为他思考事务的角度很奇特,逻辑跳跃性非常的强。 两个人就该现阶段建一支航母舰队在军事上的可行性和优劣翻翻滚滚瞎辩了很久,江之寒终于累了,打手势叫停,从橙子的床上翻出一本书,随便看看。 小怪说:“老大,橙子这里藏有好书,要不要看?” 江之寒见他笑的古怪,问:“什么好书,默oo的?。 小怪说:“果然聪明,就在他脚边的毯子下面。哼哼,他以为我不知道,” 江之寒很凑趣的跑过去翻了翻,说:“什么也没有。” 小怪说:“哦,那今天可能拿到租书店去还了吧。你说,橙子是不走进入新的境界了?, 江之寒问:“什么境界?” 小怪说:“有欲无情。” 江之寒被一口水呛住,哈哈笑了两声,说:“那是我的境界,橙子他还差的远呢。” 小怪说:“舒兰和他男朋友分手了,你知道了吧?。 江之寒说:“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说法?” 小怪说:“坊间的说法呢,是舒兰嫌弃她男朋友四肢达,头脑简 江之寒笑了笑。 小怪又说:“对了,橙子回来和我说,你们学院有一个有钱的校友来设立了一个新的本科生奖学金,好像申请成功的人每个人配一个电脑,大四还是什么时候还可以到新加坡去留学交流。你知道吗?” 关于这件事,江之寒到是知道的非常清楚。上个星期张主任找他谈过,还说准备给一个名额给他,因为他是大一新生中唯一参与了研究项目的。 江之寒看了看材料,觉得这个资助项目有些奇怪,基本上就是在整个经管学院选出六个人,从大二开始配备一台个人电脑给他们,然后从大二到大四每年有一次和参与的国际友好大学的互访,大概两周到三周的时间,基本费用报销。 但是。项目中并没有提引一么具体的研究项目纹几个、人可以参与。在大期末聊纵状引没有一个清楚的章程,难道就是看谁第一学年考试的成绩更好? 江之寒当时就拒绝了张主任。电脑什么的他还没看上眼,而短暂的国际交流在他看来和出国旅行没什么区别,而且受的限制还特别多,所以他没觉得这个项目有什么吸引力。 江之寒告诉张主任,自己缺了不少课,虽然有正当的理由,但难免会有人嚼舌头。平常也还罢了。去争这么个东西,很多人一定不服气。张主任本来也就是个顺水人情,他也不认为江之寒会很把这个东西看进眼去,所以也没坚持。 小怪说:“我听说,这个选拔。除了考试成绩,最看重两个东西:英语和计算机。舒兰好像很想去争一个名额,是他们班橙子的老乡跑到寝室里来讲的。她这段时间到处找人练英文,好像去找了老外和她练,还找了地方上机。” 说着话的功夫,橙子下课回来了。总的来说,橙子这些天气色很不错,好像脸圆了不少。自从被父亲教育以后,学习更加的刻苦了。 橙子看了看表,说:“食堂网开门,去川菜馆吃中饭?” 江之寒苦着脸说:“我七点半才吃过饭。” 小怪道:“我可没有吃早饭。今天橙子也没有吃吧,同去同去。” 江之寒本来也不善于说什么安慰激励的话,看橙子现在状态很不错,也就不想再提那一茬儿。前几天,他意外地收到橙子父亲的一封信,在里面再一次很诚恳的请他多指点多鼓励一下橙子,说橙子毕业以后希望他能回去接掌家里的工厂,能够把它扬光大。 走在路上,已经能感到一些热浪。 江之寒皱眉说:“今年热的很早啊。 小怪附和道:“就是就是,暑假怎么过呀?” 江之寒问:“你暑假会呆在学校?” 怪说:“至少有一半时间呆学校吧,家里实在是有些无聊。” 橙子说:“你要是呆在学校太热的话,可以去我家,我们那边比青州好些,靠近海,就算白天热。晚上也比较凉爽。” 江之寒听他提起这一茬儿。说道:“橙子,说起这件事,我上次和你爸略提了提,等到放假了,准备去你们那边好好看看。到时候,也许会有一些钱出来,我想看看你们那边制造业有没有投资的机会。这个事,你什么时候在电话里再和你爸好好说说,他要是有什么具体的建议,让我知道一下。” 橙子答应了。 三人走进川菜馆小怪大手一挥。连点五个菜,还全是大鱼大肉。菜上来,便风卷残云的吃将起来。 江之寒和橙子慢慢吃着,聊了会儿天,说了说橙子老家的情况,也谈了谈经管院最近的一些逸事。 橙子告诉江之寒,他们家那边做生意开始的风潮比较早,现在基本是没有务农的,有地的都包给别人做了。城市和城市周围的农村有很多的小作坊式的工厂,但真正把规模做大的并不算多。他父亲的厂算是比较大,现在有四十来号人,从开始五六个人做起,也经过了六年多的时间了。 正说着话,门口进来两位。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江之寒三人也不例外。 一身桃红色连衣裙的舒兰看起来好像更漂亮些,新做的型也很时尚。她旁边坐着那位,考究的金丝眼镜,深陷的眼眶,一身黑色的考究衬衣,正是江之寒在英语角见过的那个老外。 江之寒微微皱了皱眉头,旁边的小怪捅捅他,说:“我告诉你在练英语嘛,这个妈的练的地道。” 三人坐在角落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注意力都放在同伴身上的缘故,舒兰并没有看到他们,坐在那里和老外用英文交谈着。 一会儿的功夫,那老外大概讲了个笑话,舒兰捂着嘴很淑女的笑起来 江之寒垂下眼,用余光去看橙子。这家伙脸色很平静,但江之寒看见他捏筷子的手,青筋暴露。很有力的样子。 小怪忽然转头对橙子说:“从来只见新人笑!” 江之集瞪圆了眼小怪这家伙疯了,还要说这样的风凉话。 橙子瞪了小怪一眼,说:“看着我干嘛,老子连旧人都算不上。” 小怪哈哈笑了两声,说:“老子说你是旧人了吗?自作多情了吧,衰人。” 看见舒兰的目光顺着小怪的笑声飘过来,江之寒拍了拍橙子的肩,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兄弟,知道自嘲,就走出第一步了,江之寒看着橙子,心里这样说。 多谢支持 317 酒会 江。世二舅和江之寒新组的公司合作的项目。第心翻糊的定在三所学校上面:中州的实验中学,皖城三中,和青州的青大附中。 在这三个地方,这三所中学都是鼎鼎大名的顶级学校,其中又以青州附中的校园面积最大,城市消费能力最高,开潜力也最大。 在几个谈判中,最先拍板并且草签合约的。居然是青大附中。原因吗?其实很简单。杰的父亲和大伯在八十年代初成立了一个教育慈善基金,最开始主要是投在香港的大学,前几年开始投了两所内地的大学,羊城的华桥大学和青州的青州大学。至于为什么投青大,应该是因为他们母亲家族在这边有很深的渊源。 江之寒后来才知道,三年前青大修好的这一栋崭新的体育馆,就是冯家赞助八百万建好的。他们也算低调。并没有用自己的名字来命若,只让学校在一楼刻了一面墙,以示感谢之意。 江之寒不知道家是不是在附中也有些小的慈善投入,总之青大附中这边的谈判是奔港派来的人主导的,江之寒这边只派了三个人作为协调。谈判的过程很顺利。基本意向达成以后,冯一眉亲自带了一个项目组来了青州,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楼铮永。 项目正式启动以后,公司的人就要正式扎根青州了。所以一个多月前,沈鹏飞就在物色公司的新办公地点,最好要靠学校稍近一些。 冯一眉这段时间跑青州跑的比较多,主要是和几个开商谈合作的问题。而且还要和香港方面的人协作。每次来,冯一眉几乎都是连轴的转,有两次连见江之寒的时间都只有一个短暂的午间工作餐,大多数时候都通过电话联络沟通。 相对来讲,楼铮永没有这么忙。他并不直接负责这个项目,只是跟着过来协调一下。还有一些别的事情需要和江之寒面谈。楼铮永现在作为总经理助理,是江之寒在中州的直接助手和言人,连程宜兰和肖邯均现在都常通过他来和江之寒取得联系。 江之寒这两天忙的四脚朝天。沈桦倩的项目,有一个阶段性的报告要写。可能还要一两篇文章。江之寒虽然把大部分的事情都无耻的压在吴茵的身上,自己也不能完全不管不顾。 另一方面,三个,学校的谈判。除了青大附中已经达成意向,其余两个也到了最后的阶段,需要江之寒来掌控进程。公司其它部门的日常运作,虽然不再是他的主要工作任务,但也会有一些事情需要照顾。 江之寒抽空见了见冯一眉带来的项目负责人曲经理,一个三十几岁但已经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是后来招进公司的。江之寒抽了一个晚上,和他谈了两个小时的话。接下来,合同草签以后,会有一个签约的仪式和酒会,是很关键的事情。 冯一眉这次亲自带队,就是来处理这个事情。江之寒现在在青州和青大的网络不算宽广,远不如在中州的关系网,所以能贡献的也很有限,主要还得依靠冯家的招牌和来往。 …打电话来,说正式签约和酒会前两天他会飞过来,当然是和他舅舅一起,同时来的还有香港冯家旁支的几个重要人物。 把所有这一切都安置的七七八八以后。总算可以稍稍的松口气。沈鹏飞从现在住的地方搬了出去,到新的公司分部旁边租了一个小房子,说是方便上下班,但多少是不想在这里当电灯泡的意思。 原先租的这个。房子还是保留了下来,虽然这里离学校比公司新租的地方还远一些,江之寒却习惯了到这里来。沈鹏飞留下了一个文员,算是江之寒的秘书,帮他处理一些基本的事物,再加上吴茵也算半个江之寒的助手。房子的一楼便成了江之寒的私人办公室,而二楼则空出来。现在是他和吴茵的个人空间。楼铮永来了以后,江之寒便招呼他暂时住在二楼原来沈鹏飞的房间。 公司还会在青州当地招一批人,把基本的架子搭起来。冯一眉这些天一边在忙签约的事,一边让曲经理组织开始初始的面试。招聘的广告已经打出去好一阵了,来应聘的人相当的多。 江之寒推开包厢的门,里面坐着远道再来的程宜兰和黄阿姨,作陪的还有楼铮永,沈鹏飞,和吴茵。除去肖邯均以外,公司里和江之寒私人关系最紧密的人都在这个包厢里了。 江之寒笑着打过招呼,说:“黄阿姨,本来说好去机场接你们的,结果有堂课不得不去上。” 黄阿姨说:“你跟我讲这些客气做什么?一边要上课,一边要做事,很忙吧?我听凝翠说,你还在做行究项目,哪来的这么多时间?” 江之寒坐下来,说:“还好我每样做的都不够认真。要是都使劲 又问起温凝萃复习准备高考的情况,黄阿姨说:“我基本不管她,把后勤做好就尽了我的本分了。这丫头,成天说什么考不上也不愁找不到工作,一点压力都没有,把她爸气的够呛。” 江之寒和黄阿姨拉了几句家常,又问起今天他们的住宿安排。沈鹏飞回答说,就安排在附近不远的翠湖宾馆,青州目前唯一的一家四星级宾馆。 沈鹏飞走到江之寒座位旁边,递给他一张纸,说:“大哥。这是这以后几天的饭局安排。你看看,得把时间留出来。”在非正式的场合,沈鹏飞都是称呼江之寒大哥的。 江之寒结果来扫了一眼,说:“这几个人是谁呀?你给我说说 沈鹏飞说:“周四晚上是公司在青州的人的聚餐,周五中午是宴请附中的领导,晚上是宴请青大的领导。下周一晚上是冯先生和他舅舅,周二中午晚上是冯先生主办的宴请。周三中午和晚上是招待酒会。” 江之寒皱眉想了想。说:“冯先生那边推不掉,其它的”还是让冯经理出面吧,她现在是这边主持工作的。实在不行。楼哥也可以代我去。我的时间实在是不够啊。” 沈鹏飞有些为难的看看程宜兰,说:“冯经理的意思,你最好还是能去一下,这样显得更重视一些。” 程宜兰笑道:“你别着我,老板愿不愿意去,我可管不了。” 江之寒摆摆手。“我去和冯一眉说好了。怎么?看起来你很怕她吗?” 沈鹏飞挠挠头。“她现在是我直接领导的说。” 江之寒笑了笑。说:“现在天气开始热起来了,不过青州还是有几个地方非常不错的。你们要是有兴趣呀,我来给你们作导游。” 黄阿姨笑道:“你呀,吃饭就没时间,作导游就有时间了。” 正说着,冯一眉推门进来。 因为展现出极强的市场噢觉和公关能力,论职位和工作的重要性,冯一眉现在在公司里已经仅在程宜兰以下,和肖邯均都算是平级的。但今天她受到邀请来参加江之寒给黄阿姨和程宜兰举行的简单的接风宴,心里还是有些特别的高兴。 包厢里坐着这几位。除去黄阿姨,程宜兰,和江之寒。其他几个人中楼铮永是总经理助理,勉强算和她平级,沈鹏飞是她现在直接的下级,而吴茵在公司的头衔不过是行政秘书。但若论和江之寒的亲密,楼沈二人都有兄弟般的关系,而吴茵更是江之寒的现任女友,都不是自己能够比的。 江之寒私人的这个圈子,吴茵以前从来不是其中的一员。今天有机会加入一次,她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的。半个小时前,她就从另一个应酬中告辞了,回到酒店,重新换了套衣服,补了下妆,才赶了过来。 走进来的时候。正听到江之寒在讲导游的事,冯一眉便半开玩笑道:“老板,我已经一个星期都只睡四个多小时。你就可恰可怜,去吃个饭,点个卯吧。” 江之寒看看她。说:“辛苦了辛苦了,来,快请上座。 冯一眉说:“中午才请附中的领导吃过饭,晚上这一顿我就让曲经理代劳了。” 江之寒撇撇嘴。“连吃两顿,吃的下么?” 冯一眉说:“冯先生专门打电话来说,让你有时间多统领一下这边的事情。” 江之寒嗤笑道:“他倒想的美!别听他的,这边的事情,我全权交给你做。嗯,不用谦虚推辞了,把担子挑起来吧。我知道你能力很强的。要知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走出中州来做个大项目,人生地不熟的,难度要大很多,领导者的能力相当的重要。” 冯一眉笑道:“所以才要你来领导我们嘛。” 江之寒说:“唉,我可是半工半读的好不好,不能做太多的事的。”大家都笑起来。 冯一眉坐在吴茵身边,转头笑道:“吴小姐是吧,电话里麻烦过你好多次了,上次在中州恰巧没遇到。今天总算见到了。” 吴茵笑着打过招呼。说:“叫我吴茵就好了,以后还要在冯经理下面做事,还要你多指教。” 冯一眉拉着她的手,说:“太客气了,我以后还要请你多帮忙呢。吴茵,我可是闻名已久。连声音都听过很久了,今天终于见到。才知道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很真诚的摇头叹息了一回。 那些在黑暗年代从未放弃过追随的人, 那些总被隔壁和都灵城的人嘲笑只有冠军杯黑白照片的人, 那些亲眼目睹过凹被尤文后卫撞到却拿不到点球的人, 那些田年月日和替补席上的大罗一起落泪的人, 那些对萨队和主席充满敬意的人, 今天的胜利也属于你们! 吼如细 318 两面人生 ※一窗户开了省绿六有风吹讲来,把窗帘拂起。带讲偻冤仿佛要偷窥房里的佳人。 吴茵揉了揉眼,侧身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看时间,才七点网过。她睁开眼,四处看了看,床凌乱着,炎热的夏夜两人至盖了一层很薄的毯子,现在也有一半在地上,光溜溜的胳膊大腿都露在外面。 吴茵只觉得全身酸疼,昨天被折腾了那么久,第一次在不同于床的地方,第一次尝试了几个新的姿势,母想起幕,她还有些脸皮热。 卓边的人已经不见了,江之寒早上出去练功锻炼,基本是雷打不动的事情。江之寒曾经告诉吴茵,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给自己五天特例,可以不早起。迄今为止,吴茵好像一天也没看到过。 吴茵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思蔓延开,睡意忽然就没有了。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吴茵细细想来,也得不出一个答案。 有时候,江之寒很像一个典型的大学生,虽然比一般的大一新生成熟不少,但还是做着每个大学生都在做的事:去教室上课。去图书馆自修,去食堂吃饭,和最好的几个朋友聊天打屁,到校门外的小餐馆吃夜宵,喝点小酒,然后去翻学校的墙,带着女朋友在林荫道上散步,去田径场坐着傻傻的甜蜜的看蓝天,骑一辆车去青大的后花园兜风,爬尼姑山,摆弄他的高级照相机和他的模特儿,或者铺一块塑料布拿本书去翠湖旁边一坐就是半天直到夕阳西下。 有时候,他显然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他有着惊人的自律和勤奋,每天五点起床,在学校以外远程运作着他越来越大的公司,笃定的出指令,看似漫不经心的指挥一群也算“商业精英”的人士,和教授主任们交杯换盏,去少于向外开放的菜馆吃饭,让司机和专车送自己去爬山的地方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自从和他在一起以后。吴茵觉得自己的生活像开了一扇门,然后走进一处从没有涉足的地方。但时不时的,江之寒又能把她带回去,像在大一或者大二那样,享受宁静又舒缓的大学生活。 吴茵有时候很疑惑,他怎么能够把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拼接在一起,好像无缝的在两个模式之间转换。但也许更让她疑惑的是,这个家伙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很多时候,吴茵完全无法明白。因为在她的眼里,江之寒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当你为他假设了一个目标的时候,你常常会现他南辕北辙的行径。 吴茵陷入到自己的沉思中,连江之寒进门都没有觉。直到江之寒把买回的早点放在一个盘子里,端到她的面前,她才恍然醒来,披了件短袖,去洗漱间刷了牙洗了脸,跑回来,跳回床上,说:“要在床上吃。” 江之寒看了一眼一闪即逝的雪白的大腿,促狭的眨眨眼,指着床头柜上的早点,说:“今天早上特别的早餐,兴隆轩的蟹黄包。加牛奶和水果。” 兴隆轩的蟹黄包是吴茵的最爱,她迫不及待的拿起来咬了一小口,享受了一下美味,又疑惑的问:“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兴隆轩还没有开门呢!” 江之寒问:“味道如何?” 吴茵说:“当然叭乞了。” 江之寒说:“这个呀,其实是文学路上一家才开张的早餐小馆子,我上个星期才掘出来的。”也许是自己也做餐饮的关系,江之寒对尝试不同的餐馆乐此不疲。常常有空就拉着吴茵,有时候再加上几个朋友去大街小巷尝试不同的小餐馆。 想起有事要吩咐沈鹏飞,江之寒走到床边给他拨了个电话。 吴茵喝了口冰的牛奶,舔了舔嘴唇,偏头去看床边坐着的江之寒。 在这样一个夏日的早晨。吃着有人专递的可口早餐,坐在床上,感觉被呵护被照顾,是她太久太久没有,而又极力想要抓住的那个东西。 宴请青大和青大附中领导的差事,江之寒终于还是推给了远道而来的黄阿姨,让她作为资方的代表出席。其实和他舅舅的代理人来青州之后,还有一次类似的宴请,但请客吃饭永远都是不嫌多的。 作为回报,江之寒周六兑现诺言,为黄阿姨和程宜兰当了一次导游,去游翠湖边的静山。这次他选择了一条更短更容易的山间小路,一行人下了车,在静山上俯瞰翠湖的美景。茂密树木下,山间的早晨微风习习,凉爽宜人,全非下午炎热青州的感觉。 一切都办完。江之寒把论文给沈桦倩传真了一份过去,出了经济系的大楼。看看表。已经是中午的时候,便打电话给沈鹏飞,让他和楼铮永到达校门口等他。一起吃了午饭,差不多就可以出去机场了。 和一起来的这位,是他舅舅手下的一位四,姓查,英文名叫瓦旧。查先生的普通话在香港人中说的算很不错的。初次接触看起来是一个很低调而务实的职业经理人。 和江之寒一行回到市区,入住了酒店,在酒店的商务会客厅里大概交流了一下情况。他就提出来要和具体负责的冯一眉曲经理作一个简单的会晤,因为在青州呆的时间只有四天左右。 江之寒有些出乎意料,但还是很快打电话找来了冯一眉,然后就被 拉着去喝点酒。说室外实在太热,不如就呆在宾馆里。 江之寒总觉的多少有些故意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即使谈生意的时候,也总是摆出一个甩手老板的架势,好像对生意本身并不是那么热心。但江之寒想来,第一次和他谈起校园商业开这个设想以后。他的第一笔投资来的如此之快,说明他是早有准备,而且回去后仔细研究过的。这一次,几山酣的舅舅投钱进来,据…自己说不过是他闲聊是随便提起,但江之寒很怀疑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不过不管山要保持低调,塑造纨绔形象的动机何在,江之寒以为和自己关系都不大,所以从没想过要去搞个透彻。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认真的合作者。能提供他现在没有的一些东西。譬如资金,譬如在青大的人脉。显然很完美的提供了这些东西。而且江之寒一直坚持认为他对这件事情的结果也非常看重,非常在意,并不是把它当作了无聊时候的游戏。 江之寒问起他毕业后的打算,回答说有两个选择,读鹏,或者是找家公司开始上班,他还在犹豫中。 江之寒说:“顺也需要实践的经验,倒不如两件事情同时做。像我现在一样,半工半读就很好。” 加说:“这个我也想过,不过想想实在是好累。” 江之寒笑了笑。没有说话。 加问起江之寒是否还住在宿舍,评论说:“一间屋住七八个男人,也亏你住的下去。” 江之寒说:“我已经搬出来了,在老办事处的楼上住。” 喝了口酒,笑说:“住出去了?金屋藏娇了蝴” 江之寒不置可否的说:“金顾不是要准备高考吗?还有时间和你慢慢说这些八卦。” 几加哈哈大笑了两声,“我最近也换了小顾说的如此好,我心痒痒的。什么时候带出来看看?” 江之寒看着他。说:“你其实认识的。” 几好只愣了半晌,便指着他说:“是那个姑娘!吴,”吴什么的,是不是?” 江之寒点头说:“对,吴茵。” 加举起酒杯,和江之寒碰了一下,“我就知道,从一开始你这小子就是有所图谋的,看来小顾对你的评价很准。” 江之寒喝口酒,不接他的话。 加说:“你不想听听他的评价?” 江之寒摇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加说:“他给你八个字:貌似专情,实则风流。” 多谢支持 319 依赖 允上的时候。江之寒这边的核心人员,一起出动参加蛆,查先生的一个小范围的接风宴会。香港方面有四个人出席。还有两位是他们现在在青州谈判组的奂责人。江之寒这边出席的包括黄阿姨,程宜兰,冯一眉,楼铮永,沈鹏飞,曲经理和他。 请客的地方就在宾馆旁边的翠湖饭庄,出名的老字号,正宗的江南风味菜,不算特别贵,但胜在环境优雅,口味纯正。 在饭店门口,接了个电话,示意江之寒先进去。江之寒向他点点头,走进来。问了服务员,往订好的包厢走。 一堆开包厢的门,惊讶的现吴茵也坐在里面。 江之寒愣了愣,吴茵是知道这个人的。但还不知道也是她和江之寒初遇时在场的一位。江之寒琢磨着彼此见面也许会唤起吴茵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今天特地给她找了些别的事情。 江之寒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冯一眉接口道:“是程姐和我所的。” 吴茵看了江之寒一眼,和他相处了差不多半年,她很快就读出了江之寒的心意:他并不想自己出现在这里。 吴茵脸上僵了一僵,咬了咬下唇,说:“我,,因为程经理和冯经理都给我打了电话 江之寒眼角余光看见程宜兰和冯一眉都有些惊讶的转头来看他们,便坐下来,很亲密的拉起吴茵的左手,笑着说:“你来了也好,今天正好还有一个你见过的朋友 吴茵疑惑的看着微 江之寒小声说:“,也就是冯先生,你闻名已久了,其实你是见过他的,等下你看到就知道了。”轻轻的捻了一下她的手心,抓在自己手里没有放开。 山在门口耽搁了七八分钟,进来的时候旁边已经多了位美女,长,大眼。精致的妆,时髦的衣着。 江之寒翻了翻白眼,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这么一位。一个。电话召来的?江之寒不无恶意的想,应召女郎??? 一顿饭吃下来。正经的事基本没谈,山南海北的随便扯了一通。宴请一结束,便带着他的女伴消失了。 正主儿一走,大家自然也很快散席。 吴茵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放着一大堆文件。她随意的翻着,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宴席散的早。楼铮永恰好接到一个老战友的电话,这位战友现在就在青州市当公安分局的副局长,辖区还恰好覆盖了青大。他早就准备去拜访,今天接到他的电话,便征求了江之寒的意见,拉上他一起出去喝茶。楼铮永开着车,先把吴茵送回办事处住处,便和江之寒一起 了。 今天晚上。第一眼看到冯承恩,吴茵就明白为什么江之寒本来不想让她出席招待的宴会。这个香港来的阔少爷,见她的时候说了几句奉承话,但看看她又回头看江之寒,眼里全是促狭的笑意。 晚宴的时候。吴茵悄悄的观察身边坐着的江之寒。他还是那副老样子,嘴角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有那么些瞬间,如果你足够了解他,又仔细的观察,会感到他有些百无聊赖,好像只有躯壳坐在那里,灵魂,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 但今天的江之寒,又有那么些许的不同,对自己好像特别照顾些,偶尔露出些小小的亲昵。 整顿饭的时候。吴茵都有些坐立不安,肚子好像一开始就是饱的,根本塞不进东西。太多的事情在脑子里左冲右突,她虽然表面上始终淑女的微笑,矜持的端坐,心里却如惊涛骇浪,一直不曾有过安静。 古人说。红颜祸水。古人又说,怀璧其罪。 漂亮如吴茵。一直以来都是很多人窥伺的对象。这今年代的道德观,比起十年或是十五年以后,也许算得上传统和有序。 但即便如此。手边缺钱,又如此美貌,总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如果下定决心。把这美貌折价卖掉,事情也许会简单很多。但吴茵不是这样的女孩儿。她从开始走出校园打工的第一天,就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并不想出卖自己最宝贵的资产。 无论是做家庭老师还是市场推销,她时不时的都能感受到一些威胁,隐约的暗示。看似不着意的拍拍肩膀,言语间的轻浮。吴茵总是像一只警觉的刺猬。随时准备着飞快的竖起保护的盔甲,虽然她的盔甲其实很脆弱。她小心的应对,只要不过某种限度,也不会辞去辛辛苦苦找来的工作。但如果她噢出了某种危险,她会飞快的跑开。 在军区干休所旁边那所别墅的经历,是她最危险的一次。原因很简单,对方开始并没有给她任何的暗示,而那个老头子又是如此的放肆无忌。她曾经有一个离开的窗口,但被说服留下来,差一点点就陷在 面。 自那以后。吴茵愈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充满着陷阱和黑暗,一不小心,也许就被吸进去,从此生活完全被改变。但自从和江之寒在一起,以前那种不安全感很快的消失了。别的不说,她知道在这个比她三岁的男孩身边一天,她就会被好好的保护,不用担心这些上无处不在的陷阱。 有时候。吴茵很担心,在他身边多一天,自己对他的依赖就,自面对个世界的能力就弱朝一日,他刀洞厕去,自己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收拾行囊。再一个人上路。 晚宴的时候,江之寒那一点点特别的亲昵。让吴茵有很矛盾的感觉。一方面,她感到很多的温暖,知道身边的人在乎自己的感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另一方面,她私下里瞎想。两个人的初遇,还牢牢的印在江之寒的脑海里。 现在吴茵最想得到的东西,就是去掉那段该死的契约合同的开始记忆。她梦想着有一天,他们会忘记这个开始,而只是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高校情侣一样,相遇,相知,相爱,然后”希望能够一直到永 江之寒回到老办事处的住处,见一楼还亮着灯。推门进去,吴茵正在办公桌后面埋头整理文件,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别走,我基本弄完了,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字的。” 指了指书桌右角的几个文件夹,江之寒走过去,拿起来,飞快的翻了翻,龙飞凤舞的签上名字。看了看表,说:“十一点半了,收工了吧。再晚的话,我都不好意思不给加班工资了。” 吴茵白他一眼,说:“你先上去吧,我还有十分钟就好。” 江之寒坐在她对面,把网签好的文件又拿出来略略翻了翻,便放下来,微微偏着头,看对面不远处台灯下的女孩儿。她低着头。有一缕头垂下来,在脸的右侧。灯光映在她脸上,鼻上,洒在她的浅绿色的,领口。暖色的灯光映着她的肌肤,更显出柔和的质感。她垂着眼睑,能看到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的开合一颤一颤。 吴茵轻轻的抿着嘴,偶尔皱一下眉毛。脸上满是认真的表情,灯下看来份外可爱。终于,她似乎完成了工作,放下笔,拿起文件,最后的检查一遍。 吴茵偏着头,眼睛从上往下快的扫着。看看有没有错误。不自觉的,轻轻的咬着平唇,露出碎玉、般整齐的牙。 一时间。江之寒不由看的痴了,努力工作的女孩儿在夏夜的灯光下绽放着她的美丽,静悄悄的,却又惊雷般的撞击着他的心。 吴茵放下文件,一抬头,迎着她的就是江之寒的注视。吴茵看进去,那通常沉静有时候懒散有时候微笑的目光不见了,里面盛满了痴迷欣赏。似乎还夹耸着一丝怜爱。 心里的某根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吴茵在那注视下,脸一下子红了。为了掩饰,她娇嗔道:“怎么这样看人呀?” 那浮上脸的红晕,便是压垮江之寒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站起身,一言不的绕过桌子,一俯身,便把女孩儿抱了起来。 吴茵轻轻叫了一声,下一刻,已经被封住了嘴,叩开了唇,吸住了舌头。在凌厉的攻势下感到一阵眩晕。 今晚江之寒的冲动好像胜过以往任何一次。他上面进攻着,手上也没闲着。夏天的装束方便了他的进攻,手从,一,中一伸进去,熟练的一解,里面的文胸掉下来,落在桌子上。手已经抚在两座山峰上,轻轻重重的揉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吴茵便克制不住,从喉咙深处出一断一续的音符,深深浅浅,高高低低,似有若无。 江之寒最爱的便是她这声音,一弯腰,已经把她平放在宽大的书桌上。 “你?!”吴茵有几分惊恐的睁开眼。现裙子已经被卷起来。她叫了一声,“不行啊!不能在这里呀。” 江之寒毫不理会,手已经探到那幽草丛生之处,轻轻一抹,是一手的滑腻。他把手伸出来,放到吴茵眼前,让她看指间那一两滴露珠。 吴茵捂住脸,恨不得把头藏在某个没有光的地方。她呻吟了一声。说:“门 江之寒温柔的说:“大门锁好了。” 吴茵叹口气,身子松弛下来,只是一味的捂住眼睛。 她觉的两腿之间一下子凉了,从指缝里看,江之寒手一扬,黑色的布料轻轻的飘飞在空中。下一刻,火热的东西就填充了她的空虚。 火火火女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火女火 如果说书桌是布景,台灯是灯光,女孩儿的低吟高唱便是那伴唱。江之寒看着那一地散乱的文件,黄的光,白的身子,不由得兴致如狂,大开大阖的运动着。 忽然间。他想起那个著名的故事,有一个女人,白天变成马,驻着主人外出。晚上便变回女人,仍然在主人的身下承欢。江之寒一刹那间,觉得自己便是那无耻又有福的主人,有这么个绝色的女子,没日没夜的在为他工作。 不知不宴的,江之寒舒缓了动作。身下的女孩儿从指缝里睁眼看他,他温柔的笑笑,一挺身,到了尽头,便抵着那里温柔的研磨起来。另一种律动冲击着吴茵的身子,直至大脑。 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闭上眼,什么也不想,把自己完全的交出去,任他引导,去任何一个地方。 把自己交给他,便不再担心这些上有什么陷阱。 有时候,这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多谢支持 320 两种生活 二了吃讨家人专人涕的早饭,美美的伸了个懒腰,生石讣上。双手抱着膝盖,眯着眼,好像在享受半开的窗帘里泄进来的晨光。 江之寒出去打了一个转,回来的时候,居然穿上了一条西裤。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衣,穿起来,一本正经的站在穿衣镜前面打量自己。 吴茵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在镜子里的样子,过了半晌,轻声说:“换件浅色的衬衣吧,这样配黑色的西裤比较好。” 江之寒回头看她一眼,很听话的点点头,打开衣橱的门,一件一件的找。一会儿的功夫,翻出来一件挂着的浅蓝色衬衣,穿好了,扎在皮带里,走到床前,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女孩儿。 吴茵偏着头打量着他,眼里有些迷醉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她嗯了一声,“挺好的”这衬衣看起来很不错,是哪里买的?” 江之寒脸上的神情微微滞了滞,转过身去,淡淡的说:“好久的事,我也忘了。”他又拿出来两三条领带,拿在手上给吴茵看, “哪一个?”江之寒问。 吴茵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我还没见你打过领带呢!”今天,这么正式?” 江之寒微微点头。 吴茵跳下床来,走到他身边,拿起几条领带反复的看,最好挑出一条斜条纹的,“这条怎么样?” 江之寒温柔的笑笑,“相信你的审美观。”接过来给自己打上。 吴茵替他把领结正了正,退后两步,偏着头两边看看,终于很满意的点头。 江之寒动了动脖子,抱怨说:“像个紧箍咒似的,真难受!” 吴茵坐在床沿上,噗嗤笑了声,“那,怎么今天要给自己戴上紧箍咒呢?” 江之寒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早,便也走过去坐下,说:“今天不比别日。附中的那些领导,自然会有冯一眉他们打点。老实说,过了这个项目,大家可能的来往也不会多。但今天这个仪式,市里面的几个主要领导,还有青大的都会出席。我们第一次走出中州来做一个大项目,以后兴许青州会是我们的第二基地。在这里,我们说得上人生地不熟,网络资源方方面面没法和在中州比,至少就没有一个林师兄罩着我。” 顿了顿,江之寒又说:“现在我们在这里的关系,七八成是冯家的,另外两三成是我们通过很多曲折的渠道自己找到的。但这些关系也像房子,需要时间打地基,慢慢的在上面添砖加瓦。所以,今天算是个开始吧,当然要重视一些。” 远远的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江之寒问身边的女孩线,“我穿这么正式,是不是看起来有些显老?” 吴茵嘟着嘴,皱着眉,好像在苦苦思索答案。好久,她才展颜一笑,脆脆的说,“很帅!” 江之寒一把揽过她的纤腰,叫道。“敢耍我!” 女孩儿睡衣下的两团软腻在眼前一闪而逝,江之寒心里一热,把她的脸捧过来,使劲的吻她。 良久的功夫,吴茵推开他,喘着气,娇嗔道:“别把西裤弄皱了。”飞快的跳到床的另一边。说:“还不快去?既然这么重要,就不要迟到了。” 江之寒看看表,说:“还早”我等老周的电话呢,他到了楼下会给我打的。 对了,今天给中州的那几份文件很重要,你记得打电话给肖哥,让他确认收到,然后这周内一定要给我一个回复。”由于今天的仪式,邀请了很多商界的关系,江之寒琢磨着很可能那个萎缩的老头也在。冯承恩也还罢了,江之寒可不想吴茵见到那个老色狼,勾起心中的阴影,所以并没有安排她参加。 吴茵脱了睡衣,一边换白天穿的衣服,一边问:“今天都有哪些重要的人物?” 江之寒说:“就我手里的资料。青大的党委书记,一个常务副校长,一个副书记是一定会到场的。然后是青州的分管工业的副市长,一个挂着常委的副书记,省计委的一个头,市公安局的局长,书记,驻地武警和部队的一号二号,这些人都是小顾他老爸的关系商界的人就多了,你见过的万向轮和轴承公司的老总我也邀请了,他们都说会来。当然,系里面和学院里面的头头们我都了邀请函。” 吴茵问:“荆教授会来吗?” 江之寒说:“大师姐是一定会来的,她现在可是我们的经济顾问。荆教授嘛,八成是没希望的,虽然我早就把邀请函转给他了。你可能不知道。自从几个月前,总理在全国国企改革经济会议上言时直接引用了荆教授的东西,他现在炙手可热的程度” 看了看女孩儿换衣服的背影。江之寒接着说:“林师兄同我讲,现在这些大牌儿的经济学者,早已越了学者的角色。因为经济改革成了衡量政绩的头号标准,各地的地方大员们都一门心思想着在这里鼓捣出些东西来。但上行下效,最重要的还是要站好队,把握好方向,所以怎么揣摩上意是最重要的。那位姓王的经济学家,风斤说讨眼现在有人私下里叫他“帝师”他有机削一,阻者克接交流。提供自己的专业意见,所以从他那里,就能够揣测到下一步可能的布局。因此,他们这些人的地位。就变得然又很重要,比起当年的所谓翰林学士,兴许不同,但某些的方可能还要厉害几分。” 吴茵整理好衣服,走回来,坐在他身边,睁大眼。问道:“那,,荆教授?” 江之寒说:“荆教授虽然不是什么帝师,但现在俨然是学界的权威。又能上达天听,想要巴结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三年来,你别说。我觉得自己变化很大,但想想我身边的很多人,其实变化比我还大。就拿荆教授说吧,三年前,他虽然是中大的著名学者,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授而已” 顿了顿,江之寒不由叹息道:“时势造英雄啊, 吴茵噗嗤一笑,“你这样子,倒是真的显得老了。看你这神情,下面大概就应该吟一什么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江之寒呵呵一笑,摇头晃脑的说:“是啊,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吴茵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忽然又想起什么,起身说:“对了,昨天有两封你的信,忘了给你了。”现在去学校愈的少。江之寒索性把通讯地址转到了住处。 接过吴茵手里的信,江之寒迅的翻了翻,看见一封从美国来的,拆开了,果然是车老师的来信。 江之寒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遍,转头对吴茵说:“还记得心佩嘴里的车老师么?” 吴茵点头,“据说”是个了不起的美女。”椰愉的笑笑。看着江之寒。 江之寒抿了抿嘴,说:“是个”了不起的女人”难能可贵的是有自己的坚持。” 他抖了抖手中的信纸,说:“念给你听听?” 在他的身边,吴茵的心咚咚的跳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吧?身边的男生愿意给她分享自己的过去。 江之寒见她不出声,偏头看看,只见女孩儿低着头,扯着衣角,便不在意的转回头,轻声的念到: 之寒。 其信好。 一转眼到这边已经十个月了。一直想提笔给你写点什么,但一开姑姑多忙的琐事,静不下心来。接下来呢,又要努力的去融入一个新的环境。像我以前和你提过的那样,总是有些忐忑和不安。所以,给你写过几封短信,却总是没有情绪坐下来写一写心里的感受。 直到今天。 今天是个周日,第一次开着我的破旧的二手福特车,一个人上路了。驾照考下来已经大半个月。这却是我第一次独自上路。我把窗户摇下来。慢慢的开出城,到了郊外。 周日的上午,是去教堂的时间。所以路上的车也许是一个星期里最少的。除了虔诚的去教堂祈祷的人,和还在床上睡觉的人,像我这样一早起来兜风的,一定不多吧?我是这样揣摩的。 这边的天气,在冬天还挺冷的。不过五月这个时节,却是气候正好的时候,温润的,气温不高也不低。路边有开着的野花,紫色的,黄色的。最多的是白色。 我把车停在一龟比棋里面,找了个石椅坐下来。看看面前一大片好像延伸到天边的草地。不由得感慨道,人真是少啊!空气里有一种清香。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或者花的味道,在这方面我是彻底的文盲。天空很蓝,是那种纯粹的蓝,没有一丝云。这样的蓝天,真的,在中州一年也见不到一次。才开始的时候,光是这蓝天就让我着迷,觉的每天走在路上,能看着这样的天。也是一种享受,但慢慢的,好像也就习以为常了。 跟着习以为常的,是这里的生活。 对很多人来说,也许有几分枯燥。但对我来说,真的,我很享受。 校园很美,哥特风格的建筑,草地,绿树,小径,一切都很干净清爽。图书馆很大,很静谧,有时候我呆在某一个房间,从清晨到日暮。好像只有一个人在书堆里,时间慢慢的流淌,那种感觉很奇妙,我没办法把它写下来。 我学会给自己煮些东西吃,但麦当劳什么的。我也能咽下。 总之,这里的生活对我来说很简单。但很好。是的。很好,简单就好。 以前总听说,大学校园是象牙塔,我在这里真切的感受到了。 慢慢的。以前那些事情好像真的模糊了。不是我要有意的去屏蔽它们。而是它们自己渐渐的褪色,慢慢的隐去,因为我在生活着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真的像生活在彼岸。 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我想,很可能我也会写信给你抱怨吧。 但现在,真的很好。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现在很好。 希望,你也是一样。 文韵 多谢支持 321 仪式 ※州为了庆祝青州附中项目的开丫,汉港开在再出,出来的侥心地西北侧从北到南植了狭长的一小片树林。 几位领导,青大附中的王校长,汉港开的总经理程宜兰,香港方面沈先生的代表九龙地产的老总周先生,青州大学党委田书记,青州市分管工业的向副市长,青州术甫委常委和副书记。还有江南省计委的李副主任一字排开。一人手里拿着个铲子,象征性的铲一点儿土。相机咔嚓咔嚓一阵响。一众人等摆出个微笑,算是正式揭开了附中商业化房产开改造的施工序幕。 领导们拍拍手。旁边的人递过来装着香槟的酒杯。一阵喧哗热闹中,大家相互示意着,饮上一口。 汉港开的两个年轻的老板,大学快毕业的冯承恩,和大学第一年的江之寒,手里也拿着香槟酒杯。 江之寒举杯示意了一下,笑道:“,来,祝我们的项目顺利,我跟着你好多赚点钱。要幕不高,你吃肉,我喝汤就好了。 冯承恩和他碰了一下杯,摇摇头,“你小子别说的这么可怜!这个项目,我不过是看热闹的。就靠你们折腾了”对了,我已经决定了,会去中文大学读鹏。” 江之寒道:“是么?那刚情好。” 冯承恩打个哈哈,“中文大学的小妞们还是不错的,值得我在那里呆上两年。”看见江之寒苦笑。他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膀,“来,和书记我还比较熟,我给你好好介绍一下 初始的仪式以后,大家都转移到室内,附中行政楼二楼一间装修豪华的会议室。长桌上摆着酒水饮料和餐点,漂亮的女孩儿们端着托盘,穿梭其间。 江之寒跟在冯承恩身边,和达官显贵,或者商界精英们交杯换盏。 不远处。黄阿姨和她的表妹程宜兰并肩站在一起。 微笑着看着江之寒,黄阿姨感慨道:“小家伙穿的西装革履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程宜兰笑笑,说:“也就在你眼里,他还是个小家伙!” 黄阿姨耸了耸肩,“他不是么?” 程宜兰跟着叹息了一回,说:“那时候,你介绍我去见他时,我还真被吓了一跳。我回来的路上心里想,姐一定是疯了”那时候,之寒装的很成熟样子,你别说,看起来挺可爱的。” 黄阿姨瞥了一眼,说:“现在不是么?还二十岁不到吧,就搞的老气横秋的样子。” 正说着话。江之寒已经应酬完一圈端着酒杯朝他们走过来。 到了近前。江之寒看见黄阿姨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挠了挠头,“怎么了,黄阿姨?” 黄阿姨笑道:“今天打扮的挺精神哦”。 江之寒耸耸肩,“穿的这么正式,还真有些不习惯”。 程宜兰插口问道:“怎么没看见吴茵呢?” 江之寒回答道:,“有些重要的文件。今天赶着要给肖哥。我让她忙这个去了。” 萎阿姨问:“怎么样?今天认识了不少人吧。” 江之寒说:“是呀,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今天打个照面,希望以后能搭上桥吧。” 黄阿姨摇头道:“你呀,别成天琢磨这些太多了,小心未老先。 江之寒使劲叹了口气,脸上堆出愁眉苦脸的模样。“我正担心这个。呢。”那副怪样子,把对面的两个人都逗得笑了起来。 黄阿姨收住笑。四处看了看,转过头来,对江之寒说:“说正经的,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武警的花政委,是我父亲以前老部下的侄子。我们两家,多多少少算的上常年都有些交往,比你才打交道的人要靠谱很多。有机会,你多亲近亲近。” 江之寒端着酒杯,和花政委站在一起,很随意的聊着天。 很自然的。花政委对他的少年天才很是夸奖了一番,并告诉江之寒说,生意上的事情他不一定帮的上忙,但如果公司在青州有些行政或者别的方面的麻烦。尽管来找他,只要是能力范围以内的,他一定竭尽全。 江之寒和他客气了一番,花政委问道:“驻军的罗团长,你们也请来了,很不简单喔。据我说知,他很少参加商业活动的。” 江之寒说:“这是拜顾参谋长的面子。” 花政委扬扬眉毛,“你们和顾参谋长,” 江之寒笑道:“我和顾参谋长的儿子是同学,也是极好的朋友。 花政委哈哈笑道:“看来我能帮你的很有限啊。” 江之寒笑道:“以后要依仗花叔叔您的事情。一定少不了。对了,您应该知道吧。黄阿姨和顾参谋长家很 花政委拍拍脑袋,“你不说,我倒忘了这一茬儿。老长和顾家的交情是很深的”可惜呀,老长没有一个儿子可以继承父业。顾家就不一样了。在他这今年龄段的将领中,顾参谋长算走出类拔萃的。 看了眼江之寒,花政委说:“我弈说,顾家和”关系很深呀。” 江之寒肯定的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我还听有人说,在江南军区。只是顾参谋长的一个跳板”。 花政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声评论道:“下一妾,恐怕走进京 正说着话。一群人涌会议室。 几位市长书记们都堆出笑容,伸出了手。会在一起,寒暄起来。 花政委说:“这位是哪尊大神?秘书长亲自陪看来的” 远远的看见鬓角花白,还没有染的荆教授,江之寒心里一暖。也许,荆教授今非昔比,在政府高官们面前也是一尊大神了。但看见他远远的向自己点头微笑,不由得想起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初见他的情。 这位大学者,身上有种儒雅的宠辱不惊的气质,不管境遇如何,似乎从没有改变。先贤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在荆老师的身上,江之寒似乎能隐隐的看到。 江之寒举起手,朝荆教授身边的明矾和沈桦倩挥了挥。明矾指了指他的领带。竖起了大拇指。他扭过头去,和旁边的沈桦倩说了句什么。沉桦倩抿嘴一笑,眼光扫了一眼江之寒。便不再看他,很淑女的站在老师身边。微笑着听他和大佬们闲聊。 ,” 江之寒站在荆教授身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荆老师现在事务繁忙。基本上不在这样的场合出现了。 青大的校长书记,当然还有经管学院的一帮教授们都已经散去,只留下他们两个。和明矾沈桦倩两个。荆教授的弟子在一起。 明矾说:,“荆老师在青州有一个研讨会参加,顺便来给你捧捧。 江之寒看着荆教授,笑了笑。 不等他说话,荆教授说道:小寒干的不错。但企业做的越大,挑战也就越大。” 江之寒嗯了一声。 旁边的沈桦倩问:“荆老师。您早饭也没吃。将就吃点儿什么吧。 水果。糕点、什么的,好么?” 荆教授点点头,“你随便给我拿点什么好了。” 转过头来,荆教授对江之寒说:“我这一辈子。主要研究的都是宏观经济。我倒希望,能有这么一个个案,能让我看到它从最开始慢慢成长的整个历史。” 江之寒笑道:”荆老师,您这么说。我的压力未免太大了!” 荆教授拍拍他的肩,说:“我让你参与到我们最近的这个项目中,也是想让你好好学习一下现在成功的私营企业的经验。老一辈的这些私营企业家。肯吃苦,有胆魄,有很好的商业直觉。但普遍来说,他们也有些弱点。眼光有时候看的不够远,对现代的管理知识不太了解,家族企业的味道往往很重。” 顿了顿。荆教授又说:“我以为。你们新一代的年轻人,既可以吸取他们的长处,又能够弥补他们的弱点。我们国家经济的展,以后会越来越依靠私营经济的展,需要一大批的有远见。有胆魄,有现代管理经验的新一代的企业家。” 江之寒抿了抿嘴,心里却是有些惶恐,觉得荆教授定位定的很高。 荆教授笑道:”你们现在做的还不算大,但你这个企业,难得的是从一开始我就在看它的展,所以我很有些兴趣。小寒。你要知道,任何企业。都是从很小做起的。一方面。你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鹜远;另一方面,你如果有雄心,有远景,就会相信它有一天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 江之寒点头道:“嗯,现在就能感觉到,有时候觉得住位的展方向还是不太明确。” 荆教授说:“这是困难的地方。做企业。需要关心一城一池的得失,但又不能失去把握大方向的敏锐。现在你的公司也有一定的规模了,我到觉的。你应该更多的抓大放想想一些大方向的问题。” 接过沈桦倩递过来的果汁,荆教授和江之寒碰了碰杯子,很和蔼的笑了笑。 江之寒一仰脖子,把杯子里的香槟喝了,心里涌出不少的豪情。兴许,十年后。二十年后,我真的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中国民营企业展的历史书上。 兴鼻。我真的可以的。 谢谢支持 322 面试 寸像一转眼的功夫。期末就要到第一门课考试呢口川刘半个月的时间,这几天江之寒开始进入他惯常的临时抱佛脚时间。 随着青大附中开工仪式的启动,汉港开在青州的运作全面开展起来。除了招聘全职的员工以外,按照江之寒的意思。公司准备在寒暑假和平时招聘一批青大在读的学生兼职。 两个多星期以前,招聘告示在食堂前面一贴好,就引来很多人的围观。这今年头,大学生做兼职的人不算少,但多数还集中在家教等有限的行业或者非常临时性的体力活儿。据江之寒所知,除了像建筑系或者计算机系的高年级学生或者研究生,其它专业的学生很难找到一份技术性比较强。真的能对以后有所收获的兼职来做。 那个周末。公司人力资源部门的人去食堂前面摆了个小桌子,两个。小时的功夫足足收了一百二三十份申请表格,而公司提供的职位不过六个而已。 在拥挤的人群中,交表格的有两个江之寒的熟人:舒兰和汤晴。 进入期末最后的冲刺时间以后,舒兰愈的刻苦了。 自从知道青大在经管学院设立了那个比心奖学金以后,她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具体的目标:就是在学院三百多名一年级新生中,争取拿到最后的那四张入场券中的一张。 选拔的结果据说大概会在年底公布。在那之前,能够参考的学业成绩就只有第一学年期中和期末的成绩,所以这次考试对她至关重要。在比之外。舒兰也在拼命的学习英文和计算机,据说这两样会是考核的妾要指标。 舒兰这段时间有些烦恼。她在英语角认识那位叫外教,对她的口语进步帮助很大。但最近两个星期,对方频频的暗示对她有好感。想要进一步的交往。舒兰婉拒了几次,对方却毫不气馁,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而自从和橙子说明自己虽然很愿意做他的朋友,但却不想展男女朋友之间的感情以后,舒兰便再也没去过橙子的寝室上机。她通常去中心扣房打卡排队。有两次在那里碰到和江之寒很熟的欧阳老师,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很是不善,后来中心机房也去的少了。舒兰知道和男生比起来,自己的计算机是一个大大的弱点,但又有些苦于不知道怎样才能提高。 偶然间看到招聘广告的时候,舒兰心里一动。也许”在一个很正规的公司做兼职的经历也可以让自己多一些东西可以写在简历上,让自己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再说了,暑假如此漫长,全呆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自己多增加一些经验呢?那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舒兰看中的职位是行政和市场开,和自己的专业不算完全相关,也搭的上边。像往常一样,她跑去征求汤晴的意见,没想到对方说自己暑假正不知道怎样打时间,不如也去填份申请表。 第一轮面试的时候,应征者之多完全出了舒兰的想象。她现在在经管学院是名人。高年级的人也认识不少。在学校附近汉港开的办、公楼里,她遇到了好几个高年级的师兄师姐。有两个人告诉她,这是家实力很雄厚的合资公司,主要的业务有商业地产开。据说也涉足软件开和对外贸易。得到这个消息以后,舒兰更坚定了想去汉港开打工的决心,但难免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看着进进出出的应征者,她有些担心的问汤晴,好像都是高年级的人呢。汤晴笑笑。拍拍她的手,说别担心,兴许他们想要的就是大一 好像印证了汤晴的导观预测,前两轮面试下来。汉港开向二十四个应征者了最后一轮面试的通知,汤晴和舒兰两个人都榜上有名。 虽然不到半个月就要期末考了,舒兰还是为面试准备了一番。公司的资料背景她完全不知道,除了一些道听途说以外。她能准备的也不过就是怎样介绍自己,说说自己的决心和长处之类的东西。听说汉港开的业务也涉及到外贸,舒兰还专门准备了一段英文的自我介绍。 最后,当然是穿什么样的衣服。她从图书馆借来的两本求职书上都说。穿着对于应聘者,尤其是女性应聘者非常的重要。但这今年头,一般的大学生还完全没有这个意识。舒兰打开自己的衣箱,二件一件的选过来。同寝室的人打趣问她是不是要去约会,她笑笑,没说什么,一门心思的想怎样才能搭配出端庄又显得成熟职业的味道。 花了足足两个小时,舒兰终于选好了衣服,在镜子前面略略画了一点点的淡妆。过去敲汤晴的门。一会儿的功夫,汤晴开门走出来,穿一身黑色的衬衣,浅蓝色的牛仔裤。见到舒兰。她嫣然一笑,挽着她的胳膊,赞道:“今天好漂亮!” 两人骑了自行车,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距离学校不远的公司办公楼,也算是熟门熟路。 因为这次招聘的六个职位,有三个是指定给女生的,另外三个。则性别不定。择优录取。所以最后二十四个应征者之中,到有接近三分之二是女生。 汉港开人力资源部的徐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州人,短头,看起来很干练的女性。她简短的说了的程始是每个人八到十分钟的面试。接下来是“引较新颖的东西:通过轮的十二个。人会集中在一起,和面试官一起进行上下两个半场的小组问题讨论,目的是考察应聘者的应变能力,沟通能力,和团队协作。 由于吴茵的工作愈繁忙,江之寒给冯一眉打过招呼,让她帮忙招一位兼职的行政秘开始运作,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很多。今天本来说好冯一眉,曲经理。或者是沈鹏飞至少要来一位,和人力资源部的人一起面试,但临到头来。三个人都缺席了。曲经理专门打电话指示人力资源部的徐经理。让她问问江之寒有没有空来看一眼,或者派个人过来,因为招聘的人中有他需要的,害怕他不是很满意。 第一轮的面试结束,公司送来盒饭给每个应聘者。吃完饭,就是宣布结果的时候,一半留下进入下午的面试,另一半就可以抹抹嘴走人了。 捧着看起来很不错的盒饭,芹菜肉丝,卤蛋,搭配着鱼排,舒兰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第一轮的面试,居然给她料中有一段英文的自我介绍。舒兰自我感觉做的还不错,最近这段突击口语看起来效果显著,心里难免有些自的。但看见其他的人好像都自信满满的坐在那里谈笑风生,她又有些忐忑起来。毕竟”自己不过是大一的新生啊! 汤晴笑着对舒兰说:“别想那么多了,就算这个不行,咱们再去找别的广告好了。好歹把饭吃了。就算被刷了,也算赚回一顿中饭。” 舒兰噗嗤笑了笑,递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江之寒拿着开后门办的研究生阅览室的通行卡,坐在阅览室里复习。期末到了。教室和图书馆都很挤。他现在要么就在经济系大楼分给他和吴茵的小房间里,要么就跑到研究生阅览室来。 手机忽然很大声的响起来,所有的人都抬头来看他。江之寒忙不迭的按掉,举手表示歉意。嘴里唠叨着,今天怎么忘了关机,他走出屋,看了看号码。打回去,说:“你害死我了,一屋子的人都对我怒目而视呢!” 电话的另一头,吴茵咯咯的笑了两声,“看这么久书,也该换换脑筋了。” 江之寒问:“有什么事么?” 吴茵说:“忘了今天是最后一轮面试么?徐经理还等着你来拍板呢,这里面不是有你要的人吗?” 江之寒说:“你帮我看看不就得了,其实是帮你找的人。” 吴茵说:“他们最后有个小组讨论,我有事。没时间参见了。还挺有趣的,你来看看吧。” 放下电话。吴茵在门外看了看屋里端端正正坐着的十二个大学生,包括两个她见过不少次的女孩儿,抿嘴笑笑,对旁边的徐经理说:“徐经理,我有事要先走了。江,江总说他会来的,让你们先开始,他一会儿就到。” 徐经理点点头。微笑着把吴茵送出门。这个江总。她虽然不熟悉,但她所知道的是。曲经理是自己的老板,冯总是总公司的老总,曲经理的上司,而这位年轻的江总,则是冯总的老板。知道这个,就已经足。 江之寒骑着车,一路下坡,冲到大门口,拐个弯,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已经到了汉港开的大楼,噔噔噔跑上楼去,到了会议室,一堆门,走了进去。 虽然吴茵说让她先开始,徐经理琢磨了一下,还是和另外两个面试的人,一个她的下属,一位市场部的负责人坐在那里等了等。长长的办公桌的另一侧。十二个大学生坐在那里,有些奇怪这静默的场面,大概以为这也是测试的一部分,一个个都端正着身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江之寒一进门,公司的三个人都恭敬的站起来。江之寒和他们不熟,也就和徐经理打过几次照面。他大咧咧的一点头,走到中间空出的位置,大马金刀的坐下,一抬头,看见正对着自己,舒兰微微张开,还没有合拢的小嘴,不由摇头笑了笑,想着应该把吴茵那个丫头抓回来,好好打她一顿屁股。 会议室外面。舒兰在座位上有些焦虑不安的扭了好一阵,抬头小声对汤晴说:“我们回去吧。” 汤晴瞅他一眼。“干嘛?不等结果了?” 舒兰摇摇头。又点点头。 汤晴带着点笑意,问:“不愿真在他的公司打工?” 舒兰低着头想了想,说:“也不是。” 汤晴又问:“那是,怕他公报私仇?” 舒兰小声说:“我和他有什么私仇?” 汤晴说:“那不就得了。 反正也耽误大半天的功夫,为什么不等等结果?如果被录取了,你也还可以考虑要不要去嘛。” 正说着话。徐经理的那位下属走了过来。他笑着说:“是舒兰同学和汤晴同学吧”恭喜你们,你们被录取了。” 多谢支持 323 惊7941 巨天考宗最后一科,暑假就在眼拼江之寒早练回来,吴茵看到他便说:“橙子来电话,好像有什么急事。他没有细说。只说让你马上去学校。” 江之寒皱眉道:“能有什么事?” 吴茵说:“他没说,但从他说话的口气,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情。他说在寝室等你 因为吴茵要处理一些文件,江之寒便招了辆出租车,独自去了学校。 网走到宿舍的大门口,便看到橙子手里拿着根烟,独自站在那里,茫然若失的样子。江之寒走到他身边,他也完全没有察觉。 江之寒拍了橙子一下,问:“出什么事了?” 橙子深吸一口气,把烟扔到地上,踩了两踩,说:“边走边说。” 江之寒跟着他。一路到了黄龙溪边,找个长圣坐下来,正是以前橙子第一次表白他喜欢舒兰的地方。 江之寒沉默着。耐心的等橙子开口。 橙子从兜里掏出烟盒,又点了一根,然后递给江之寒一根。江之寒接过来,就着他的火机点了,吐出一个眼圈。 橙子抽了两口,说:“昨天我正好去汤晴那里取东西,她接了一个。舒兰的电话,然后,”我们就打了车,去崇庆区一个小区里接了她。她,当时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我们把她带回学校,她就睡。 江之寒看着他,等着下文。 橙子又抽了两口烟,说:“不像是喝醉了”完全没有酒气。汤晴说”像是”被下了药。” 江之寒沉声问:“她昨天去哪里了?汤晴知道吗?” 橙子说:“不是网考完吗?汤晴说好像”,是去那个外教住的地方取资料。” 江之寒问:“外教?” 橙子说:“我们在川菜馆见过一次。舒兰这学期想恶补口语,所以经常找他。” 江之寒看着橙子的眼,一字一句的问:“被性侵害了?” 橙子抿着嘴,摇摇头,“不知道”衣服有些乱,但”看不出来。”过了一会儿,他补充道:“那个人一定存心不良就走了。不知道,” 江之寒摸了摸鼻子,很直接的问:“我可以做什么吗?” 橙子说:“汤晴昨天和我说,如果真有什么事,可能我们都处理不来。要你帮忙拿拿主意。等到今早她醒过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虽然像橙子戏言那样,他连旧人都算不上,但这个女孩,终究”始终在他的心中,被关心,被呵护,被怜惜。 江之寒侧头看着橙子,他清秀的五官今天显出更多的坚毅的神情,嘴巴始终紧紧的抿着。 橙子说:“汤晴说,她会给你打手机的。” 江之寒伸出左手,搂住橙子的肩膀,狠狠的吐了口烟圈,却什么都没有说。 江之寒住处的楼下,公司驻青州老办公室里。 江之寒和橙子坐在两个单人人沙上,侧面的双人沙上坐着舒兰和汤晴。 气氛有几分凝重,舒兰的脸苍白着,像是几个月都没有见到阳光。汤晴一脸的严肃,拉着舒兰的一只手,不说话。橙子一脸关切的看着舒兰,眼里有担忧也有些许愤怒。 江之寒摸着下巴,叹了口气,问:“你想好了吗?。 没有人回答。 江之寒提高了音量,重复了一遍:“你想好了吗?舒兰。” 舒兰抬起头。看了江之寒一眼。江之寒迎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好像全是空洞和迷茫。 过了半晌。舒兰小声的说:“想好什么?” 江之寒说:“想好了要把这件事讲出来,寻找一个解决的办法。” 舒兰微微点点头。 江之寒逼迫她说:“包括很多难以启齿的事,包括很多你不想对人说的。一旦你想好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舒兰看着他。说:“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江之寒说:“想好了的话,你先给我们复述一下昨天生的事情,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我不要听主观的感受,只需要知道什么时候什备地点生了什么事。” 汤晴轻轮换了拍舒兰的手,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舒兰开口道:“昨天下午四点钟,我和比好了在大校门口见面 江之寒垂着眼。面无表情的听着舒兰的讲述。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橙子放在沙上的手慢慢捏成了拳头,越握越紧,能看到手背和手腕处凸起的静脉血管。 大概十几分钟的功夫,舒兰结束了她的讲述。中间有那么几次,她有些哽咽,但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江之寒摸了摸下巴,看着舒兰说:“下面,我有些问题要问。可能…呵此问题不那么让你舒是,如果你决心要把事情。不。想要把他绳之以法。会有很多人会问你这些问题,会比我问的难听十倍百倍。” 顿了顿。江之寒又说:“这也是个对你的测验。如果你觉得这些问题实在无法忍受。你不如放弃了去告他的念头”就算是被狗咬了一口,不是还没有咬到吗?。 汤晴有几分责怪的看过来,江之寒丝毫不为所动,简单的说:“那我开始了。” 江之寒问:“你确定他昨天没有和你生那种关系?” 舒兰被问的愣了一愣,说:“我确定。” 江之寒问:“你,有没有一段时间失去记忆?” 舒兰想了想。说:“应该”没有。我有一段时间脑子很昏很沉,身体不听使唤。但还是有记忆的。” 江之寒前倾着身子,加重了语气,“你确定?” 舒兰身子不由抖了抖,汤晴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她的。 舒兰犹豫了一阵,说:“我”应该没有,我”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 江之寒问:“当你确定你清醒的时候,你是穿着衣服的,他正要吻你,对吗?。 舒兰点点头。 江之寒问:“他吻到你了吗?” 舒兰好像要把自己蜷缩进汤晴的怀里一样,过了好久。她才说:“好像没有。我用手推他来着。” 江之寒问:“除了这个,他还有什么样的动作?” 汤晴忍不住啊了一声,橙子抬头看去,舒兰像一朵风中的小白花,瑟瑟抖,脸色却是更白了。 过了好久,她说:“他就是抱着我 江之寒逼问她:“还有呢?” 舒兰说:“还有,在我耳边说着话。” 江之寒问:“都说了些什么?” 舒兰垂着头,“我不全记得了。 江之寒并不放过她,“一句都不记得了吗?。 舒兰把双手环抱在胸前。低着头。像是要抵抗这个问题。 橙子忽然站起身来,说:“我去趟厕所。” 江之寒看他一眼。说:“好,等你回来我们继续说。” 橙子投过来愤怒的目光,江之寒不为所动,靠在沙背上,半闭着眼,好像在思索着一个很难的问题。 橙子胸口起伏了几下,坐下来,说:“忽然不想去了,继续 舒兰抬头飞快的看了橙子一眼,咬咬牙,说:“我真的不记得全部了,我记得他说我很漂亮,我像天使一样,我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东方女生”,还有。他爱我。”舒兰逼迫着自己飞快的说完,喘了口气。 江之寒问:“他说的是中文还是英文?” 舒兰说:“有中文也有英文,但绝大多数都是英文。” 江之寒冷笑道:“英文学的不错哦,这个时候还能听的懂。” 汤猜愤怒的叫道:“江之寒!” 江之寒瞥她一眼,说:“会说这种风凉话的人多了去了,先有个心里准备吧。” 江之寒又问:“那个地方,你还记得吗?。 舒兰说:“我是第一次去,不是很确切再再回去的话,应该,,能找的到。” 江之寒问:“那个女生,你确定你以前不认识?” 舒兰摇头。 江之寒说:“或许是你那时候神志不清了。” 舒兰还是摇头。 江之寒说:“再看到她,你能认出来吗?” 舒兰犹豫的点了点头。 江之寒忽然又跳转到另一个问题。“你和,以前有没有生过那种实质性的英系?。 舒兰抬起头,好像难以相信这个问题,眼睛睁得大大的。 江之寒说:“你应该知道,我说的实质性关系是指什么吧。” 舒兰咬着下唇说:“没有。” 江之寒问:“有过爱抚吗?” 舒兰说:“没有。” 江之寒问:“接吻?。 舒兰说:“没有。” 江之寒说:“既然耍我们帮你,你必须要说实话,否则最好会死的很难看。” 舒兰一下子涨红了脸。“你凭什么说我在骗你!” 江之寒不理会她。还有旁边橙子可以杀人的眼光,平淡的说:“我没说你在骗我,我只是提醒你,有些事情虽然可能说出来有些难堪,但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舒兰一字一句的说:“我说没有。” 江之寒说:“好,任何的身体接触,你们俩之间,在昨天以前,有什么?” 舒兰说:“拥抱,就是西方人见面打招呼那种还有、跳舞时的拥抱,就这样。” 江之寒忽然用英文说:“凡?” 舒兰愣了愣,答道:“是的。” 多谢支持 324 对策 户寒眨眨!”众个问题,看起来和众件事情没竹出虫系,但也许会牵扯上些关系也不一定,所以我需要问一下”你,和别的任何人生过那种实质性的关系吗?” 汤晴啊了一声,有几分不可思议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好像不相信江之寒会直接问这样的问题。 舒兰倒是显得平静下来,她很痛快的说:“没有。” 江之寒说:“你确定?” 舒兰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有,我会告诉你的,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的眼神没了开始时的无助,慢慢的有些怒火燃烧起来。 江之寒忽然又跳到下一个问题:“如果依你所说,这个叫的家伙昨天并没有的逞,不过是抱了抱,也许只是胡乱亲了你几下,还有进一步的接触吗?譬如说,爱抚?” 舒兰胸口起伏着,过了一阵。才回答说:“没有,我记不得 橙子终于忍不住,叫道:“老大!” 江之寒不理他。说:“好吧,关于这个”我们可以以后再操练,,好了,我再问你一次,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要去告他,会有很多很麻烦的事情生 舒兰不说话。 江之寒说:“先,你要了解我们的国情。外国友人,还是一个外国大学教师。在我们这里是有优待的,而且可能是很大很大的优待。要想弄倒他。非常非常的难。其次,你要告他,人家不会坐以待毙,的。如果我是那个叫北的家伙,我会有很多反击的手段使出来。譬如说,造舆论。说你是想要他什么东西没要到,所以诬告他,说你是一个轻浮,不知羞耻的女生,” 舒兰抬头看看江之寒,江之寒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如果那样的话,学校可能会站在他那一边,同学老师间可能有很多不好的议论,你的日子不会很好过。以前把你当作高高在上的女神那样看待的男生,可能会在寝室里议论你的,猜测昨天到底生了什么。你说什么,可能都没有人相信。再说,你可能什么证据都没有,只凭着一张嘴,大家为什么要相信你?反过来说,他虽然图谋不轨,但毕竟没占到你什么大的便宜,你也没损失太多 江之寒越说越快,舒兰的脸色越来越白。 她忽然打断江之寒,站起来,“不需要你帮忙,我也会告他的。难过,难道。未遂就不是罪行么?” 江之寒皱皱眉头,“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的话,现在,马上,我给你联系一下医院。可能,已经晚了些,你要是昨天找到我,就会好很多。” 苏晴已经跟着舒兰站了起来,听到这里,说:“你是说,要去查有没有可能是被下了什么药?” 江之寒点点头,“本来应该是越早越好的,但现在,好歹去查一下吧。什么都查一下,尿啊血啊,看能不能有那么点证据出来。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联系好一个,地方了。” 在江之寒住处楼下的办公室里,坐着江之寒,橙子,舒兰,和汤晴。今天多出一个人,是江之寒从中州招来的楼铮永。 江之寒把楼铮永叫来,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和辖区分局的局长是老战友,交情集比寻常。上次来青州的时候,楼铮永就专门去拜访过他。 江之寒坐在办公桌后面,翻翻医院拿回来的化验报告,抬头说:“从化验来看,怀疑有某种现在西方常见的迷*幻*药的痕迹。 但”时间太久了,这个报告的结论拿来当证据,恐怕是不够强。 捕捉到几个人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江之寒说:“现在,我们的唯一希望就是找到另外一个在场的证人。只有舒兰一个人的说法,恐怕是不够的。” 江之寒知道这个事情的当天,就给楼铮永和林师兄打过电话。林师兄当时就告诉江之寒,这个事情要报案,最好要在事后的第一时间,这样比较有可信性。如果暂时手里没有证据。报案可以找个熟人,先做个简单的笔录,不用搞的大张旗鼓。 通过楼铮永的关系,江之寒让汤晴带着舒兰。去分局郑局长那里报了案。楼铮永在电话里告诉郑局长,舒兰是他远房的侄女。 楼铮永这次来青州,还带了一个人,叫周龙山。以前在部队和他睡过一间屋。前不久又被他招进公司里来。楼铮永告诉江之寒,周龙山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在部队里两人就是非常铁的朋友,性格嫉恶如仇 近招他讲公司,也大大的改善了他家的经济条件。对此毛卜及感激。 这几天,周龙山负责跟着斯科特先生,希望能现那个女生的行踪,但到目前为止还没什么进展。江之寒和周龙山长谈了一次,才知道他以前也是公安系统的。三年前因为坚持要查一个领导公子的案子,不久后就被找了一个茬子给摘了帽子。 周龙山是系统内部的人。对整个流程都很清楚。他告诉江之寒说,如果有人报案,抛开纸面上的条条框框不谈,派出所通常是可以就凭报案刑拘嫌疑人,来进行审问的。大家日常这样操作的很多。但如果涉及到外国人,目前的现实是,各级政府各级公安机关,除非有铁证在手,大抵都不愿轻举妄动。 楼铮永到了青州以后,去找了郑局长一次,回来对江之寒说,从个人角度,郑局长是相当痛恨斯科特这样的家伙。但他是外国人,他能做的很有限。仅凭报案,刑拘是不可能的,带回去要求协助调查,录个口供,大概是他能做到的极限。郑局长同意周龙山的说法。除了受害者,至少需要一个证人的口供,这个案子才有那么一点机会。郑局长其实有两句话,楼铮永并没有转达。他说,既然未遂,就不用花这么大的力气了吧。 江之寒敲了敲桌子,说:“我有人在跟着他,希望他会去找那个女生吧。其它的,我们也没多少可做的,只能耐心的等待。” 事情生已经快一周了。舒兰去了医院,又去了派出所和公安局,精神上的压力让她脸色一直很苍白,据汤晴说最近完全没有食欲。能说得上的唯一好消息。也许是医院的检查报告证明,她并未受到任何实质的侵害。 但舒兰这几天表现出性格里执拗坚韧的一面,虽然话不多,但从不见她哭泣,做她该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任何犹疑。既然选定了要努力抗争,她就下定决心要走到底。不管以后会生什么事情。 乳。比走出自己的住处。浑然没有现有人在跟着他。 那天舒兰跑掉以后,大概担心了几分钟。就把这个事情扔到一边。在青大,他至少和一打女生上过床了。舒兰这个女孩,他原以为像其他女生那样容易勾上床。没想到却是个例外。一时性急,他使了些阴狠的手段,没想到眼看要吃到口的肉,却被人搅黄了。 对来说,这件事带给他的,更多的不是害怕担心,而是心有不甘。在他的祖国,他不过是一个一般的不能再一般的打工族,收入也不算高的。但自从到了这个国家,他能感受到优越感,能感受到被包围被尊敬,这是他乐不思蜀的最重要的原因。 周龙山跟了。比好一阵了。却没有任何的现。事情总不能无休止的拖下去,江之寒和楼铮永周龙山仔细商量过,又和郑局长通过气,决定点行动,让他感受下压力。希望这一招敲山震虎,能把那个神秘的女生给震出来。 坐在街边的车里,舒兰是事后第一次看见品她身子不由的抖了抖,无意识的抓住旁边坐着的江之寒的右手,好像需要寻找某种帮助和庇护。 乒之寒任她握着手,眼光跟随着那个穿着考究,带着金边眼镜的外国男人移动。 今天晚上,是每周一次的英语角。看来斯科特先生的心情还不错,又出去钓鱼去了。今天负责跟他的,是沈鹏飞。 大概二十分钟后,江之寒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嗯嗯了两声。紧了等还被舒兰握着的手。轻声说:“我们该上去了。” 江之寒戴着一顶棒球帽。揽着舒兰的腰,像一对情侣一样,走进单元房,上了楼,到了比比的住处,左右看了一眼,一堆门,走了进去。关上门,现屋里亮着灯。 周龙山站在屋里,点点头,说:“这家伙没有关灯就走了 江之寒看了眼舒兰,说:“好好想想那天的经过,希望我们能在这里找到点什么 周龙山带着手套,摇头说:“我大概翻过了,没看见什么药。”对舒兰点点头,说:“你再看看。譬如说,那天他给你喝水的是哪个杯子,或者还有些别的什么需要注意的。从头到尾,我们来重现一下那天事情生的经过。” 多谢支持 325 彭丹丹的困局 淳丹丹坐在经济系研究所二楼的个小房间里。面前的电篇没写完的文稿。她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 研究生二年级的她。明年的春天,最迟夏天就要毕业了。彰丹丹的理想很明确,从研究生第一年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打定了主意毕业以后要出国留学。然后呢。最好能拿到博士学位,谋得一份大学里的教职工作。 比她大两年,现在在美国留学的一个师兄是指引她走上这条路的一个关键人物。那个师兄曾经告诉她,经济系这样的专业,在社科学科里算是基础学科,就像理工科的数学物理一样,找工作不算是热门的专业,除非你家里有门路。但作为基础学科,在欧洲和美国大学,经济系都有相当的规模和可观的研究经费,在社科学科里面,是相对最容易拿到奖学金,毕略以后也是相对比较有可能拿到一份教职的专业。 去美国大学当教授。这个主意自从第一天出现在彭丹丹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挥之不去。慢慢的就像吃了药上了瘾,她的目光集中在这个焦点上,她的世界都围绕着她运转。 过去一年,她考了托福和研究生入学考试贴,成绩不错但算不上顶尖。彭丹丹仔细研究过她能找到的所有资料,得出的结论是,要拿到奖学金,有四样东西很重要:大学的专业成绩,托福和肚的成绩,表的论文,和得力的推荐人 彭丹丹一向很努力,所以成绩在大学里和研究生阶段能算得上是瓦旧的学生,这方面不用担心。外语考试的结果应该也能达标。但美国的师兄告诉她,成绩好考试好的申请者比比皆是,美国的大学更看重的是有分量的论文。如果没有,最好能找到一个得力的推荐人。 论文对彰丹丹是一个大难题。迄今为止,她只了一篇国内学术会议的论文,大概明年初会正式刊印。但这样规格的学术会议,在国际上根本就得不到承认,拿个毕业文凭绰绰有余,要作为申请的资本,却是差之甚远。 可是,论文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吧!彰丹丹主动申请过很多次,也找过系里很多的老师,但青大经济系这两年根本就没什么像样的研究项目,很多教授讲师们都在为自己的论文指标愁,哪里轮的上她。 前几个月的时候,听说系里面分到了一个国家重点资助项目的一部分,她又找了好几个教授。最后还是空手而归。排在她前面的,还有好些嗷嗷御甫的博士研究生。王教授就对她说小彭啊。你的精神是可嘉的,但你现在的情况。硕士毕业没有任何问题,我们还有很多博士生等着论文和研究成果要毕业呢。 如果没有得力的论文。找一个得力的推荐人就显得更为重要。但对于中国学生来说,这一点比起论文还要难上百倍。原因很简单,真的有国际知名度的教授,如果彭丹丹能够熟悉到让他推荐自己,论文这个。事根本就不是问题了。据彰丹丹了解。整个青大经管学院,大概也就那个,抱病在家,挂着个虚衔的老教授,勉强称得上有两分国际知名度。 认识最开始是在一个英语的妹座上。彰丹丹当时和他有些来往,动机和很多人一样,是想找个老外提高英文,为自己的出国梦做些准备。后来来往多了,说起自己的奋斗和梦想,品告诉她,他是在美国读的本科和研究生,在两所知名的大学认识不少教授,至今都还有书信的来往。 对彰丹丹来说,她根本不可能有别的途径去认识美国大学的教授,的这个说法,基本就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品。比承诺说,到时候他可以帮她写一封推荐信。还可以介绍她认识相关的教授。说法和彭丹丹的师兄很相似,他说美国大学的研究经费一部分掌握在系里面,一部分是直接掌握在不同的教授手上。奖学金的授予,无论是做助教还是做助研,只要掌握经费的教授决定了,就不会有别的问题。 时也说,论文固然重要,但这个世界,无论在哪里,人面比其它任何东西都重要十倍。因为申请的人成百上千,光是看简历,每个人都很优秀,都能罗列出一大堆耀眼的东西,从专业成绩,社会工作经验,到论文表,和学习态度。但除了极少数专业上特别秀的人以来说,招生的教授更看重的是学生,愕引卜态度和品性。而这一点。很难从申请文件中看出来,但如果有一个亲近的人大力推荐,情况就会非常的不同。 彭丹丹最后被诱上了的床,不得不说,他的这个推荐承诺起了很大的作用。彭丹丹抵抗过,迂回过,但最后还是屈服了。虽然在她眼里,仪表不俗。谈吐幽默,博学多才,绝对不让人讨厌。但走到最后这一步,更多的是他提出的这个承诺。 东方女性通常喜欢把性和爱连接起来。自从把第一次给了这个西方人,彰丹丹曾经一度想要和他建立起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很快的,她就现,斯科特先生那套甜言蜜语,不知道对多少大学女生说过,而上过他床的,绝对不止自己一人。 如果说没有后悔。那是假的。但既然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彭丹丹是不甘心就此转身走开的。她断绝了任何罗曼蒂克的幻想,把心思集中在他的那个承诺上。 乳这个住处。彭丹丹是去过不少次的。那夭她算是第一次没有打电话就上门拜访。是因为有篇文章的翻泽想要找他帮忙。在那个卧室里,她看见那个迷迷糊糊的女生,半躺在床上,很快就认出了她一经管学院一年级风头最劲的舒兰。即使以彰丹丹这样不那么热衷于八卦的人,都对她有些印象。 纵比曾经谆谆教导彭丹丹,在床第间要学会放松,学会享受,才能真正体会到内中的乐趣。但彭丹丹做梦也没想过,这个男人会荒唐到想要在她面前和另外一个女生做这件事。 很快的,她就现了舒兰的神志不是很清楚。当她把哄进洗手间,推着舒兰出了门,又跑回来拦住,让舒兰离开的时候,彭丹丹不知道是什么驱使自己做了那个选择。 回想起来,和正义感无关,和同情心大概也没有太多的关系,好像仅仅是凭着女性的一种本能,她作出了那个。决定。 花心?有时候是没有办法的事。背叛?这个世界上太多这样的人。但某种形式的强迫,让女人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是她不能接受的。 也许,就是基于潜意识里的这个,认知,她坚定的拦住了那个男人,放走了那个女人。 那天以后,彭丹丹不是没有担心过。她付出了身体的巨大代价虽然总是告诉她。那件事应该是两个,人互相的享受。不存在谁付出了代价,并不愿意因为这个事情,让一切以前的努力都成为泡影。她打过两个电话给斯科特,都没有找到人。 出乎她意料的是,今天上午斯科特主动找到了她。这一次,他的态度格外的温柔,他重提了自己的承诺,甚至给出了更多具体的细节,试图让他相信这个承诺的真实性。但最后的几句话,让彭丹得意识到,所有这些转变的由来:这个戴着金边眼镜,风度翩翩的外国人,因为舒兰的那件事。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他,需要她的帮助和证明。 只要当时在场的彰丹丹咬死了斯科特并没有任何强迫的行为,或者舒兰的神志很清醒。也没有抵抗,斯科特就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如果说当天彭丹丹还只是有所怀疑的话,今天的谈话以后,她很确信斯科特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或是把舒兰灌醉了,或是给她吃了什么,要做违背她意愿的事情。 听着对面那个男人低沉的说话声,闻着他身上的古龙水味,彭丹丹忽然真得他很可笑很虚弱。一直以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总是有些仰望着他,有求于他。而今天,在他侃侃而谈的外表下,彰丹丹好像看到了很多以前没看到的东西,眼神也慢慢的不同了。 如果那个女孩报了案。这也耸得上是未遂吧。如果警察找上了自己,应该怎么办怎么说呢? 这好像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但彭丹丹对着电脑屏幕了一下午的呆,也没想出个答案来。 多谢支持 326 神秘男子 2两天,彰丹丹一直被那件事情折磨着,晚上睡的很不曳起来照镜子,黑眼圈,大眼袋。简直糟糕透了。 从东方传统的审美角度,彰丹丹算不得是美女:眼太嘴唇太厚,脸部的轮廓也稍嫌网硬了些。但她胜在身材匀称,一米六五的身寄,再加上总是精心打扮,走在青大的路上回头率还是颇高的。 彭丹丹用洗面奶仔仔细细的洗了脸,掏出饼干盒胡乱吃了两块,算是对付了早饭。便垮上包。去研究所报道。这两天呆的时间多了,一篇文稿拖了又拖。一直没有完成。 走下宿舍前的阶梯。右边就是停自行车的地方。彭丹丹有些神不守舍的低头往前走。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彰丹丹同学,是 彭丹丹蓦的抬头。身前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他一脸平静淡然。穿着普通的蓝色短袖,灰色长裤。近处看,能瞧见眼角的皱纹。平平常常的一个人,不知怎的,彭丹丹能感觉到一种气势从他身上散出来。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也许可以用威严这? 彭丹丹有些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涩声说:“我就是。” 那男子盯住她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说:“有个案子想请你协助调查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 彭丹丹不由自主的轻轻抖了一下,她忽然明白自己感觉到这个男子身上散出来的那种气势是什么。他一看就是军人或者警察这样的职业出身,而且应该干了很多年了。 彰丹丹说:“什”什么案子?” 那男子瞧着她。有几秒钟的功夫,才慢慢说:“你应该知道的,和斯科特先生有关系 彭丹丹有些不知所措,她犹豫了一下,说:“我”我今天有个。 那男子说:“我知道。是下午一点吧,我们应该不需要占用你那么多时间。” 彰丹丹心里紧了紧,对方看来对自己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她深吸一口气,说:“我的车停在那边的 那男子指了指街道的对面,那里停着一辆普普通通的黑色雪弗莱车。他说:“坐我们的车吧 彭丹丹跟着他进了小车,心里稍微放松了,因为进的不是一辆闪着灯的警车。这个国家的老百姓,对于警察和执法机构,多数有一种天生的敬畏。长这么大。除了老家片区的民警,彰丹丹还真没和警察面对面的打过任何的交道。 雪弗莱平稳的开出校园,在青州美丽的街道上行驶了不到二十分钟。便停在一栋普普通通的两层小楼前面。 彭丹丹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任何公安局或者是派出所的标志。 那男子帮她拉开车门。彭丹丹走下车,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走进屋里,彭丹丹一眼看去,不由得张大了嘴:那个叫舒兰的漂亮女孩儿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 舒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很诚恳的说: “谢谢你,彭。彰姐姐 彭丹丹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她一直以为会被带到派出所讯问,在车上脑子已经转了无数圈,是否要照斯科特的说辞 说。 舒兰忽然又说了声,“真的”我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彭丹丹看过去。对面的女孩眼里已经溢满了泪水。她伸出手,到了一半,又缩了回来,还是没有说话。 舒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从她身边慢慢走出屋去。 带她来的虽子指了指沙,说:“坐吧 彭丹丹警慢的看了他一眼,问:“你是干什么的?” 那男子说:“舒兰同学已经报了案,黄龙溪分局已经正式立案调查了。过一会儿,你就需要去分局接受正式的询问。但在这之前,我请你到这里来,是有两件事情。”他指了指沙,说:“坐下慢慢说 彭丹丹犹豫了两秒钟。还是坐了下来。 那男子在侧面的一个沙坐下,说:“第一件事,就是舒兰同学一定要当面向你道声谢。你也是女孩子,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对女子有多么的重要。如果没有你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彭丹丹说:“我” 那男子挥断她。说:“这第二件事呢,就是我们想给你一些帮助。我知道,斯科特前天去找过你,想必他给你说了些话,作了些承。 彰丹丹说:“你到底是谁?你是警察吗?” 那男子温和的笑了笑,说:“我确实做过警察,但你不要舍本逐末,这些都不重要。你现在处在一个很关键很危险的关口,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清楚?。 那男子严肃了神情。说:“我不是要诱使你说些什么,但让我简单的给你分析一下你要面对的事情,从一个专业人士的曰科特只经走讨黄龙溪分局“也录了份口供,那匙地愕卜么来找你的原因,你知道吗?他害怕了。” 那男子继续说:“舒兰同学这个案件。性质很清楚,是强*奸或者诱奸未遂。我也不瞒你,因为斯科特是外国来的教师。案件审理会比平常的案子更麻烦。即使判定有罪。最后也可能只是把他驱逐出境,交给他的国家的政府处理。但你不一样,你是我们国家的公民,而且你是这个案件中唯一的,最关键的在场证人,你的每句话都关系着最后判决的结果。可是,有一点你不要忘记,作为我们国家的公民,当你在法庭上提供证词的时候,你要保证说的是实话。如果” 那男子加重了语气,“如果,你提供了虚假的证词,又被现,你就不再是证人,而是器犯。作伪证是一项很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 彭丹丹脸色白了白,那男人放缓了口气,又说:“当然,你可能想好了一套说辞。但如果你说的不是实情,刑侦部门是很容易现的,你知道吗?通过比对你和斯科特的描述,通过反复讯问,比对你前后的说法。就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再提醒你一次,这时候的说谎,不是简单的道德问题,是法律问题。” 那男子说道:“我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希望你在做一个可能关系着你下辈子的决定时,要有个清楚的认识,认识到可能带来的后果。我也不瞒你。斯科特因为他的外国人身份,公安机关只能客客气气的带他回去问一次话。可是你不同,他们想要在你这里知道他们想知道的,有一万种办法。譬如说”你有没有试过四十个八小时都不能闭眼?如果你试过了。你就知道,任何想好的谎言,到了那时候都会忘记,你不会记的你编造的那些细节。” 彭丹丹咬咬下唇,脸色更加的白了。 那人说:“其实即使你还记得,到时候你也一心想要说出真话。相信我,到时候你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睡上一觉,不要有人打扰你。” 彭丹丹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说假话?我没什么假话可说的。” 那人说:“相信我,我是善意的提醒你。去分局之前,你一定一定要想好了,如果一开始说了谎,再要改过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彭丹丹喘了口气,问:“你是谁?” 那人说:“我嘛,当然是代表受害者一方的。我不妨坦白告诉你,受害者舒兰同学,家里也是很有背景的。这件事,我们有九分的把握,我不同你吹牛说是十分,可以让斯科特伏法。我们需要的,不是别的,就是你诚实的证词。如果你提供虚假证词呢,这个案子会有些麻烦,这个我也不瞒你。但如果这样的事情生了,我们即使扳不倒斯科特。但你需要负起的责任,我们是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彭丹丹冷笑说:“你”你威胁我!如果你们扳不到斯科特,凭什么说我说的是虚假证词?” 那人说:“你不用激动。我想,你对这个社会还是有些了解的。能不能告到斯科特,除了证词,还有些别的因素,你应该明白。他生的好。出生在一个伟大的友邦。你不一样,你没有他这层庇护。你说的话很有逻辑,但有时候,逻辑或者道理不是完全决定事情结果的因素。” 彭丹丹说:“你说完了?”作势要站起来往外走。 那人说:“你不用走。我们说完了,会派车送你去那边。”他接着说:“我是以一种很坦白的态度来和你说这个的。刚才,我们讲的这个。是厉害关系,关系到你的前途。当然 那人摸了摸胸口,“我以为,还有一样东西,叫良心,也是很重要的。你也是一个女孩子,知道某些罪行走多么的可恶,多么的不能容忍。多么的会伤害到女人。我能感觉到。也从当天你帮助舒兰同学的行为中。看到你善良和是非分明的性格。说了实话,对得住自己的良心。这一辈子都不会做恶梦,不会后悔曾经做过的这件事。” 彭丹丹垂平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人最后说:“第一是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和厉害。第二是关于自己的良知和道德。这第三,是我们能够帮助你。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们的话。你需要做的,无非是实话实说而已。” 彭丹丹抬起头,“你能帮我什么?” 那人说:“据我说知,你最大的梦想就走出国留学。在这一点上,我们能帮你的,远远比斯科特能帮你的,多上很多。” 彭丹丹有些惊恐的看着那男子沉静的面容。好像自己是透明的,所有的个人都已被他掌握在手里。 327 诚实的回报 斯科特的住处,江!寒几人并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给舒兰喝水的杯子,大概也被他扔掉了。现在他们能依靠的,就是舒兰和彭丹丹的两份证词。 整件事情,在明面里陪着舒兰的,就是汤晴。在背后帮忙的,由楼铮永出马,因为他是舒兰的远房“叔叔” 江之寒在青州的根基很浅。除了楼铮永战友是分局的副局长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虽然前不久结识了一些高官,但完全说不上有任何私人的交情。他让楼铮永通过程宜兰,找到冯承恩和黄阿姨,希望他们能提供一些人面上的帮助,用的托辞就是她是楼铮永的侄女,又恰巧是江之寒的同学。 由于牵涉到外国友人。黄龙溪公安分局是上报了青州市公安局。在市公安局内部,是有激烈的争论的。反对的一派提出的主张是。既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个事情是不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造成什么不好的国际影响。这两周,正反双方在局里的会议上,有不少激烈的交锋。 彭丹丹去了三次分局。被长时间的讯问,事件生的整个过程和鱼个细节都被反复讯问和比对。她很庆幸相信了那个男人的教导,一开始说的就是实话。因为她实在不是一个,职业的撒谎者,没办法把一套谎言反反复复都能说的滴水不漏。 系里面好像还没弃人知道这件事。暑假网开始。本科生都回家了,老师们来办公室也不如平时那么多,整个校园和研究所都显得有几分清静。 彭丹丹走上二楼的楼梯。里面碰到了经管学院大四毕业,明年也要读研究生的吴茵。贵为校花;又在一个学院,彭丹丹当然是认识她的。更何况,几个月前,吴茵也提前进了研究所,据说进的项目就是彭丹丹一心想要进的那个国家社科基金的大项目。那个时候,彭丹丹还腹诽道。长的漂亮就是有用,就算专业不对口,还只是本科生,也能进最热门的课题组。 彭丹丹朝着吴茵点点头。没想到对方很热情的邀请她说,去我办公室坐坐?和你说个事情。 彭丹丹很有些吃惊,但还是跟着她进了办公室。进了门,看见里面还坐着一位男生,剑眉星目。样子看起来很年轻,但神态又显得很 熟。 吴茵笑笑,说:“其实是我师弟要找你说个事儿,我去给你们拿两杯饮料。”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江之寒指指椅子,示意彰丹丹坐下,开门见山的说:“师姐。请你来,是有一个项目,想要邀请你参加。听说你专业成绩优秀。凹达到纠,是研究所里最优秀的硕士研究生。” 彭丹丹说:“你是? 江之寒说:“我叫江之寒。只是帮人招募人才的。这样,你知道我们现在有一个国家社科基金和其它一些部门共同资助的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的研究项目,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兴趣呢?” 彭丹丹啊了一声,过了半晌,才说:“当然有兴趣。” 她想了想,说:“可是”我的导师没有给我提起过。” 江之寒说:“你的导师是华副教授,是吧?这个不成问题。 我们征询过他的意见。他对你很是赞赏的。” 彭丹丹有些摸不到对方的来路,一时有些愣。 江之寒说:“明天下午。你去找项目组的刘博士报道,具体的事情他会和你仔细讲。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江之寒拿出一个文件夹。说:“这里有两篇论文,是一个研究课题的两个不同侧重点,一篇呢,准备在国内的一级集志上,刀一篇备在明年香港的国际学术会议卜宵忆邮,讣师姐在其中某些理论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我把写好的稿子给你看看,希望你能补充一段经济理论上的东西,具体的要求都包含在里面。我们现在写论文的几个人。都是偏重于实地经验的,理论基础比较薄拜所以呢”如果你愿意参与并贡献一下的话,我们初步的决定是一篇你可以作第二作者。一篇你可以作第三作者。你看。怎么样?” 如果说参与研究课题算是一个大惊喜的话,邀请你作共同作者,这简直就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的丹丹疑惑的看着江之寒,忘了去接他手上的东西。 江之寒笑笑。“没有兴趣?” 彭丹丹连忙说:“有兴趣,当然有把文件夹接过来,翻开一目十行看了看。对方显然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江之寒说:“我们希望彭师姐能够在你写的那一段要,表现出你的理论修养。如果写的好的话,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你应该听说过荆教授吧,现在也算是国内经济界的泰山北斗,应该可以为你申请学校写一份有分量的推荐信。”江之寒说完,心里不由感叹了一声,两年多前,荆教授也就是中大的一个知名教授,一转眼由于专业对口又搭对了车,已经是国内经济界的泰山北斗了。 彭丹丹被接二连三的消息轰炸的有些失神,如果被天下掉的馅饼砸了一下,那可能是运气。如果连砸了三两下,那,” 她很敏锐的捕捉到了“申请”两个字,“你怎么知道我要申请?。 江之寒笑笑。也不解释,“据我所知,年底前把申请信寄出去都来得及,有些大学。春节前寄出都可以。这两篇文章,大纲我们已经上交了,虽然正式表赶不上年底的时候,但收录应该可以在那之前。 到时候。你的简历上可以加上重重的两笔。对了。关于论文的事情,你如果有什么具体的疑问,或者是细节要讨论。你可以去找王宁,他对相关的东西很熟悉。王宁你一定认识吧?二年级的博士研究生 彭丹得意识到了什么,“你?”,舒兰?” 江之寒说:“什么舒兰?,,师姐,时间紧迫,你可要赶快开工啊。最迟下周末。我们需要第一稿,然后有人审阅。还会改第二稿和第三稿,争取一个半月内全部搞定,才能赶得上上时间呀。” 彭丹丹说:“我会努力的。你,” 江之寒温和的笑笑,说:“我一直相信,努力和诚实,虽然有时候会吃些亏。但最终总能得到回报的。你说呢?。 儿童节的第二更,多谢支持 昨天刚换了一个新的调查,这个也许会持续很久,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投投票。 上一个投票。是关于第一二卷中最喜欢的女生。很有趣的是,开始的时候,倪裳是占着绝对优势的,大概有6筋多的选票吧。随着分手情节的到来。投她的人就少了很多,最后大概只剩三成多的票。我很奇怪的是,一度投其他选项的人最多。因为在一二卷中,除了提到的倪裳,伍思宜。和温凝翠以外,着墨稍微多一些的就只剩一个阮芳芳了,不知道大家的其他都是投的谁。 总之,两千多人投票以后,我关闭了上一个投票,倪裳总算勉强保住了她第一的位置,其他是第二,可怜的温凝翠,由于和主角没什么亲密关系,只能拿到不足一成的选票,屈居最后了。 328 租界 0 茵啪啪的敲着由脑键盘,在输入篇文面坐着一小一寒,拿着一份文件,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 吴茵敲完最后一个回车键。用鼠标点了保存,然后点击一下打印。 半分钟的功夫,打印机开始嘶嘶的工作起来。 吴茵抬起头,看了江之寒一眼,说:“你还说我!我看你也挺紧张的,一上午没看进去什么东西。” 江之寒就势放下文件。转到桌子这边,看了看电脑屏幕,说:“这个东西,你已经做好啦?” 吴茵说:“你不是说明天就要要么?” 江之寒说:“好像是这样的哦。”弯下腰,把头放在吴茵的肩颈间,深深的噢了噢她身上的香气。 吴茵温柔的问:“紧张吗?” 江之寒在她耳边说:“我有什么好紧张的?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呵呵,遥想当年。人家谢大人,前方百万雄兵虚战都还可以悠然对弈呢,这算什么?” 吴茵哼了他一下,说:“我听汤猜说,舒兰还有橙子,这三五天都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了。” 江之寒叹息了一声,“橙子”唉,是个痴情的人啊。” 吴茵小声说:“所以嘛。舒兰曾经说过的,橙子和你截然不同 江之寒愣了愣,站起身来,自嘲的笑笑,“她也没说错。” 吴茵抬起头,有几分紧张的看了他一眼,垂下眼,说:“兴许”这能变成件好事呢。” 江之寒问:“怎么个说法?” 吴茵说:“患难才能见真情。这件事情以后,舒兰对橙子”应该会有些不同的看法了吧 江之寒坐回自己的座位。若弃所思的说:“那”她会因为感激而喜欢上他,或者接受他吗?” 吴茵想了想,说:“我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大家都说,女生会因为感激而爱。而接受,男生”。就不会 江之寒呵呵的笑了两声。“你的理论,是越来越多了。”停了停,又问:“今天晚上在哪娶聚餐,订好了吗?” 话音刚落,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江之寒拿起话筒,听了一会儿,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嗯了几声,说:“先回来,再详细说 吴茵前倾着身子,“怎么了?” 江之寒曲起右手的指关节。敲了几下桌子,慢慢说:“老爷说”证据不足,不予立案!” 吴茵啊了一声,“什么!?不予立案?连立案都不给”。 江之寒微微的摇摇头。“什么环节出了问题?我们一直都不知道。对这个事情,我其实一直比他们要悲观很多。不过,即使是我。也没想到连立案都不给一个,至少还是应该走走过场嘛” ,, 天塌下来,也还是要吃饭的。 在原先就订好的包厢里。满桌的菜,却没有一个人有食欲。 江之寒说:“还没到世界末日呢,先填饱肚子再说。”赌气式的夹了几筷子大鱼大肉,埋头吃起来。 十分钟以后,楼铮永推门走了进来,喝了口茶,说:“老郑网在市局开完会,被批了,说是政治性不强,瞎胡搞。现在局里内部风向变了,大家都在狠批不应该把这个事情搞大 江之寒淡淡的问:“风从哪儿吹来的?” 楼铮永又喝了口冰啤酒。狠狠的说:“不知道,应该是从上面吹来的。龙山负责联系的是冯家介绍的那个市府的人,他应该会有比较确切的消息 楼铮永带来的消息,让饭桌更压抑了。舒兰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盘子,偶尔喝口水。汤晴,吴茵,和橙子都不说话,偶尔抬起头看看楼铮永和江之寒,但他们俩也没有任何答案。 又过了十几分钟,周龙山终于姗姗来迟。不过一看他的脸色,江之寒连问都懒得问。 周龙山一脸铁青的坐下来,看了看饭桌上的几位。 江之寒淡淡的说:“说吧,都是自己人 周龙山说:“前天晚上。驻沪宁领事馆的一个副领事到了青州,见了市委书记,这个事情。我们完全不知情。据说,都的大使也给市长市委书记打了电话。昨天上午有个简短的碰头会”号和2号达成的共识是,不宜立案,不宜搞大。” 楼铮永问:“没可能翻盘?” 周龙山摇摇头,讽刺的说:“让江南省委书记直接给这两位打电话还差不多,有可能吗?” 江之寒冷笑了一声,把筷子扔在桌子上,说: “厂年后,青州原来坏是洋租界一一呵呵呵。真是有起的凌川。有趣有趣 ,, 黄龙溪边的石凳。是江之寒和橙子通常“约会。的地方。江之寒曾开玩笑说,他和吴茵来这里一起坐的次数,都不如和橙子的多。 像往常一样。两人一人一杯可乐。 天很蓝,没有子。没有风,知了叫个不停。 橙子说:“听汤晴说,,舒兰这几天快垮掉了。” 江之寒摇摇头。没有说话。 橙子说:“她担心会有流言 江之寒说:“流言。是谁也挡不住的!当初我和她还啥都没有呢,都是漫天的流言 橙子叹息一声。“我害怕,那是骖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 江之寒问:,“精神状态很糟,是吧?” 橙子点点头。慢慢说:“很糟很糟。” 江之寒想了想。“如果她愿意转学的话,别的不敢说,中大我可以打包票。中大经管学院不错的,说不定比青大还好些。” 橙子试探着问:“老大,没有别的办法翻案啦?” 江之寒哼了一声,“橙子”你以为我是谁呀?放过去,这就是知府大人金口玉言作了的决定,我去翻案?” 橙子恨恨的说:“真想去揍他一顿。” 江之寒警惧的看着他,“你别冲动啊!我严正警告你,听到没?” 橙子不中这的说:“就这么算了?作恶的逍遥法外,被害的胆颤心惊?” 江之寒摇了摇头。没有答他的话。 手机振动起来。江之寒喂了一声,静静的听了片刻,把它放回兜里,仰头把剩下的可乐一口喝干。吐了口痰在地上,说:“欺人太甚!” 橙子惊道:“怎么了?” 江之寒说:“学校要开除彭丹丹 橙子说:“凭什么呀?” 江之寒冷笑道:“凭什么?!说她和人生不正当关系 在斯科特提交的证词中,就曾经提到彰丹丹是要挟他要给她写一份留学推荐信,被拒以后才恼羞成怒,给出虚假的证词的。当然,这样的说法甚至不需要去法庭上经受讯问。一个简单的不予立案,就已经解决了问题。 江之寒忽然说:“你没看新闻吗?前个月,美军士兵在日本默凹了一个少女,被逮捕了,最后没有司法权,移交给美国,一回本土,就被无罪释放了,说是证据不足。我原以为,日本在二战输掉了战争,也输掉了脊梁,我们能强点。呵呵,哼哼 橙子说:“不能让他们开除彭丹丹啊!” 江之寒说:“废话,我走过河拆桥的人么?”过了半晌,他又说:“有时候被打了,是要自己把牙齿吞进去的。对于这样的事,我比你们有心理准备。毕竟这个世界不是围着我们转的,也不是围着公理转的。不过打人的也不能太得意了,中国有句古话,叫物极必反,没文化的蛮夷是不会明白的 江之寒坐在办公字里,心里很是郁闷。 这个世界不在他掌控之中这件事,他很早就明白了。出手帮助舒兰,五分是因为对洋鬼子的行径的不齿,五分是看在好朋友橙子和汤晴的面子上。 对于舒兰,他潜意识里也不是没有怜惜的感觉。 当事情没有办成的时候,他比同龄的这几个同学更能接受残酷的事实。但对方不依不饶的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委实是点燃了江之寒的怒火。 下流无耻的斯科特先生看来很是不忿险些被告上法庭,关进监牢,看来是一心想要毁掉这两个女生的名誉:在这个国度,和人睡觉,总是最能引起大家兴趣,又最能让大众体现自己的道德优势的话题。 江之寒通过他的关系,间接的出面找了不少人,遇到了很多的阻碍。江之寒有些不忿的想,那个斯科特,不过是个讲师。在青大混口饭吃,屁都不是。也没有什么人际关系网,居然一闹腾。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说到底。应该还是下面的人揣摩知府大人的意思。想要惩戒一下掀起波浪的女孩子们吧? 多谢支持! 329 倾诉 假的校笑热而寂静在泣寂静下面,泣雅谋入刀波涛汹涌的。 江之寒的关系最终找到了学楼党委的刘副书记,好说歹说,把开除改成了严重警告。 对于这个结果,江之寒说不上满意。老实说,当初逼迫彭丹丹说实话。他是没有为她设想过任何可能带来的后果。当这样的事情真的生了,且不论她自己有没有几分责任在里面,自己是把她推到这一步的那个人。 江之寒曾经问楼铮永,如果说彭丹丹和人随便生关系需要开除,那斯科特呢?楼铮永说,学校的回答居然是,文化传统不同,所以处理也有所不同。对于斯科特,学校的决定是劝其离职。 劝其离职?江之寒当时冷笑了两声,真是温长恭俭让,五字的真经被挥到了极致啊! 吴茵推开门。端进来一碗冰镇的绿豆汤。复天炎热,本就容易让人烦躁。再加上最近的事情,她知道江之寒最近心情很不好,清清热是必 的。 江之寒说了声谢谢,一口气喝了半碗冰到心里去的绿豆汤,满足的叹了口气。 吴茵想了想,还是问道:“不可能比严重警告更好一点?” 江之寒摇摇头。说:“文件都下来了。这帮大爷,暑假哟,居然办事效率如此之高,真是让我佩服佩服啊。” 吴茵叹了口气。“好像在研究所,我听到有些议论了。等到开学,本科生回来,舒兰那边,应该也不好过吧。” 江之寒摇摇头,“我们的传统啊,被强*奸了。如果没去自杀,也是种罪过,不是吗?” 吴茵安慰道:“你也别”如果没有你帮忙,情况会糟很多呢。” 江之寒放下碗。说:“回想起来,也不见得。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们一时可能连彭丹丹都找不到,说不定就绝了要告他那个念头。回头看,那岂不是还要好一些?” 吴茵说:“你不了解舒兰。我这些天,和她接触多了,现她是个很烈性很执拗的女孩子。” 正说着话。有敲门声传来。 吴茵说:“没有锁,请进吧。” 有人推门进来,出乎两人的意料,居然是彭丹丹。 吴茵招呼说:“你好,你”要喝点什么吗?” 彭丹丹朝她笑笑,说:“谢谢,不用了。”转过头来,对江之寒说:“江之寒,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可以吗?” 江之寒点头,“你说。” 彭丹丹说:“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可以出去说吗?” 江之寒站起来,爽快的说:“没问题。”点头朝吴茵示意。径直往外走。 彭丹丹对吴茵笑了笑,说:“谢谢你,吴茵。” 吴茵被她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她跟在江之寒身后出了门。 站在门外的街上,今天大概三十度左右的温度,远远不是青州最热的日子。 江之寒问:“去哪里说?” 彭丹丹说:“可以去一个很清静的地方吗?很清静很清静的。” 江之寒想了想。提议道:“静山?”看彭丹丹点头。便招手叫了辆。 不知道为什么。江之寒带彭丹丹走了曾经和吴茵走过的那条小路。 彭丹丹称赞说:“真是很清静的地方,景色也很美。” 江之寒走在她身后,没有搭话。 走了好久。终于走到那个可以休息的大石头处,彰丹丹坐下来,旋开手中的矿泉水瓶子,喝了一大口。 江之寒在她身边坐下来,静静的等待她的下文。 彭丹丹偏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真是冒昧了,我和你,差不多算是素不相识。把你叫出来,真是有些冒昧。” 江之寒笑了笑,“不用客气。” 彭丹丹忽然说:“那天来宿舍找我那个人,是为你工作的吧?” 江之寒不置可否的眨眨眼,“这个”重要吗?” 彭丹丹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有这个感觉。这个事情,是你在帮忙主持”我以前听说过你的名字,但和人对不上号。追校花吴茵的,还是姐弟恋,老轰动了。” 彭丹丹接着说:“论文我写好了,还可以用我的名字吗?” 江之寒说:“当然。是你的劳动成果嘛。” 彭丹丹自嘲的笑了笑,“你才大一吧?”这么厉害,还读什么大学呀?你不知道。为了进这个课题组,我找过多少人,也是没用唉,抵不过一句话呀。” 江之寒心里叹息了声,档案里背上个严重警告的处分,这个女生的留学梦应该希望小了很多吧!本站斩地址已更改为:脚联凹鹏嵌请登6圆读 彭丹丹说:“你们男生”是不是最讨厌我这样的女生?有野心,又不够漂亮,还,,不检点。” 江之寒看了看她,说:“别人”我不敢保证。不过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只要你没去伤害别的人。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顿了顿。鬼使神差的又补充说:“和人上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高二就做过了。” 彭丹丹笑了笑。说:“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江之寒看了看远处的翠湖,说:“有那么三两个吧,不多。” 彭丹丹说:“吴茵很喜欢你,我看的出来。” 江之寒转头看了她一眼,说:“怎么?走出来和我讨论我的私生活 彭丹丹叹口气。说:“学校”通知我家里了。” 江之寒大吃一惊,“什么?!通知什么?不是已经改成严重警告了么?” 彭丹丹说:“严重警告也可以通知家长啊,事情的缘由,我爸应该已经知道大概了,虽然有些并不是真的。以后,说不定还要通报批评呢。” 江之寒问:“谁的决定?” 彭丹丹说:“我怎么知道?据说,好像是系里赵书记吧。” 江之寒沉默下来,虽然他也出力帮彭丹丹改变了开除的决定,但她毕竟是半个陌生人。江之寒并没有为她设想过任何 彭丹丹又说:“那天,你让你的手下来和我讲,要说实话。他说了三条,一是厉害关系。二是良心。三是帮助你们的收益”我这样讲,你可能觉得我很虚伪。但真的”我当初决定站出来指控斯科特,更多的不是因为厉害,或者你许诺我的论文和推荐信,是”因为良心。” 江之寒说:“我相信你。” 彰丹丹看着远处,像是自言自语的在说:“我家呢,不穷也不富,我呢,你看见了,长的不丑也说不上漂亮。但我这个人,从小就想要做点什么,想要与众不同。后来”在大学里遇到一个师兄,听到说起出国留学,不知道怎么的。鬼迷心窍了,觉得那就是最好最好的那条路,是属于我的那条路。” 彭丹丹仰头看看天,悠然的说:“那以后,我的整今生活都是为了这个目标在奋斗:考托福,考,争取好的,想要表论文,找人练口语,,世界很大。但在我眼里,只有那么一个。目标,很可笑,不是吗?” 江之寒扬扬眉毛,“不是说,只有偏执狂才能成功吗?” 彰丹丹自嘲的笑笑,“可惜啊。人家偏执,都是为了伟大的目标。我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渺小的目标。” 江之寒说:“路……都是一步一步走的。” 彭丹丹了一回呆,继续说:“你一定觉得,我是因为想要斯科特帮忙,才上他的床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那是一个原因吧,但也许那个原因只走动摇了我一下,就让他碍手了”好久以前,我就知道他有很多“女朋友”了,你知道他给我说什么?他说,丹,你的观念要好好的改变一下。如果大家在床上都得到了快乐,为什么一定要去和什么婚姻,责任,永远联系在一起呢,大家都能享受就好了。”本站斩地址已夏改为:脚联凹鹏嵌请登6圆读 江之寒说:“如果”,你真的很享受的话,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彭丹丹有些神经质的笑了几声。“你”还真是个古怪的人哦!是啊,我没有拂袖而走,也没要求过他和别的女人断绝来往,当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因为我觉的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总不能什么都不拿回来吧。哼,” 江之寒平静的看着彰丹丹。心里不很清楚,她找一个陌生人来倾诉走出于什么目的。 彭丹丹说:“说的好听些。我从来就是个努力奋斗的人。但回头看,我其实也是个。自私的人。除了自己那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终极目标,心里没有别的太多的东西。到头来,我第一次不那么自私,帮助了一个女孩,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我不甘心啊!” 江之寒沉吟了一阵,说:“警告处分在你的档案里,也许会有一些阻碍。但据我了解的流程,并不是一定的,很多外国教授看重一些别的东西,而你现在手里也有一些别的东西。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其它的帮助。总之”你的梦想并没有破灭。即使是留学不成,我想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你应该也更豁达了,走哪条路不是走,不一定要一条路走死的。 彭丹丹笑了笑,“到不是为这个。,就是”忽然觉得以前那些所谓的奋斗,和付出,看起来像是一个笑话。” 江之寒沉声说:“也不需要这样否定自己吧。” 彭丹丹摇了摇头,“最糟糕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是满腹心事想找人倾诉的时候,却现为了那些奋斗,居然”,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可以 江之寒笑了笑,“我是很好的倾诉聆听者,时常有不太熟识的人来找我谈人生的。嗯,我对这个也有爱好。” 彭丹丹扑哧笑了声,“没错,你”是很好的聆听者。嗯”我其实是想说,即使知道有这样一个结果,再选择一次,我也不后 江之寒忽然想起,彰丹丹应该是为了知道事情的父母的难过和愤怒而忧心吧。他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想要说的话,看着彭丹丹,很诚恳的说:“你家里,父母那里,好好解释一下。这个世上,对我们最好的,最无条件好的,也算就是父母了。所以,他们也许会骂你几句,冷淡你一些日子,但都不是什么过不了的关口。” 彭丹丹点点头,说:“谢谢”好了,我其实就是有这些无聊的话想说,,没什么别的,说出来就好多了。我们,,回去吧。” 江之寒站起身来,和她一起往回走。 走到快到大路的时候,彰丹丹忽然说:“虽然我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话。虽然我也知道这么说没什么道理”但,如果有可能的话,让斯科特这样的人也受些惩罚吧?”她看着前方,并没有去看江之寒的眼。 江之寒愣了愣,说:“我不能承诺什么,但”我知道了。” 彭丹丹说:“也许,在有些人的眼里,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他没有得逞。不过,那不过是天意,你知道吗?那天,我也是临时起意去找他的。如果是别人敲门,他也许不会开门。但呵呵,也许是我平时表现的很开放吧,那家伙存了些龌龊的心思,才来开了门。总之,要那么多的巧合,我才能在那个时间走进那个房间,忽然有了那个主意,舒兰才能脱身。我后来听说,以前是把一个大二的女生搞大了肚子的。虽然不是强迫,应该是不符合做老师的规范的吧。那个女生好像被劝退了,但乳不是好好的呆在青大。我想,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肆无忌惮,觉的没什么可以约束他。这一次,他用了这样的手段,虽然没有碍手,但如果没有人可以惩罚他的话,”下一次,我想他一定不会害怕再试一次的,一定会有真正的受害者,那时候,又会是怎样一个结局呢?” 江之寒沉默的点了点头。 彭丹丹抬头看着他,“江之寒,要是早有你这样的朋友该多好!”对了,这个。地方,风景真的很好” 多谢支持 330 悬崖深处 芒占个事情暂时告了个、段乎江巴寒意料的是三洲乙和汤晴决定留下来,继续他们原定的在公司打工的计划。 江之寒为了这个事情奔波了很多天,回过头来要处理很多公司累积的事务。因为十封那边换了一个大的批商,又亲自和沈鹏飞跑了一趟。 昨晚回到青州。江之寒还在和吴茵说,今年的青州还真不算很炎热。一早起来。他便例行公事的出去练功锻炼。 八点过一点的时候,江之寒买好了早点,网走近住处。便看见吴茵站在外面着急的张望。江之寒早练的时候是从不带手机在身上的。 江之寒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问:“出什么事了吗?” 吴茵脸色有些白。她简短的说:“彰丹丹给舒兰留了一个包裹,包括一封她按了手印的证词,还有”一封给你的信。” 江之寒眉毛跳了跳,一把抓过吴茵手里的信,一边拆,一边说:“彭丹丹,这个女生应该不像是那种犯傻的人吧。”吴茵看着江之寒,他一脸漠然。但拆信的手却控制不住的有些抖。 江之寒飞快的扫了一眼手中的信,抬头问吴茵。“最近生什么?” 正说着话,屋里送信的橙子也走了出来。他接过话头,说:“汤晴说,因为不住在一个宿舍,她们也不是很知道。但今天一大早现包裹以后,她们去研究生宿舍敲她寝室的门,同屋的有一个女生暑假还在。据她说,彭丹丹的父亲来过,好像打了她。具体的事情就不清楚了,因为她也不在场。” 吴茵说:“她父亲去过一次研究所,好像是赵书记找他去的。杨博士,还有王宁说。看见他在二楼哭来着,后来在露台上抽烟,看起来很辛酸的样子。最近,研究所关于彭丹丹的事情传的愈厉害了,我也是才知道。原以为不是太大的事。我听说,好像去研究所挑衅过,大概想要把她搞臭,” 江之寒狠狠的吐了口痰,“赵书记,享,真是关心学生哦!”顿了顿,他又问:“报警了?” 橙子说:“她并没有留所冉大家也并不确定。 也许,她只是要离开学校一段时间,或者不想回来继续学业了?”说着话,眼睛飘向江之寒手中的信纸。 江之寒把信纸仔细的叠好,放进兜里,吐出一口浊气,说:“但愿如此吧。” 橙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老大,她信上” 江之寒摇摇头。说:“没什么特别的,女生伤春悲秋的废话罢了。”看了眼街边的车,问吴茵,“办事处的车今天怎么停在这 吴茵说:“楼哥网过来,有事找你。” 江之寒看着橙子。说:“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她?我们也只能等消息了,叫舒兰汤晴她们利瞎担心了,担心,也起不了作用。”又转头对吴茵说:“我耍和楼哥出去一下,上午就不陪你去学校了。” 楼铮永开着车,飞快的行驶在去静山的路上。 江之寒坐在副座上,脸色很难看。他皱着眉头。眼睛看着前方,有几分空洞。 楼铮永打破沉默。说:“要不要找一下老郑,让他派人到处找 江之寒摇了摇头,“我们和她并不熟悉,根本不知道她会去哪里。老郑不是才挨了批么,就不要去麻烦他了。” 又摇了摇头。江之寒说:“这个女生,,也算是聪明又偏执的那种人。她要是想好了去死,没人拦得住她,希望”她不要恶心我,跑到我带她去过的地方去做这种破烂事儿,” 楼铮永飞快的膘了他他一眼,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很多人到了最后一刻,还是改变了主意”活着还是好啊!年轻人,唉。应该多去看看那些活的那么艰苦的人。” 江之寒叹了口气。“是啊”我原本想把这事情搁一搁,再从长计议的。可我也是脑袋短路了,应该能想到这几个女生,虽然年纪都不小了,哪里经过这样的挫折和打击?可是,不应该到这样的地步呀?早知道,我应该去和她父亲好好谈一谈,再和那个赵书记好好谈一谈,” 楼铮永看了他一眼,安慰说:“之寒,你再能干,也不能解决行有的事情的。有些东西,真的,是命中注定。” 昨晚下了一点雨,在城市的街道上早已看不到任何的痕迹。但在静山这条草树止,的卜路上,到处都是雨后的泥泞。江之寒带吴茵来过这里很多次。因为偏僻,除了一次,他们从来没有遇见过游人。楼铮永和江之寒顺着小路往里走,一会儿的功夫,就清楚的看到泥泞的路上有一行清楚的脚印。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步子,闷头往前走。 脚印最后消失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处。那块大石头往外突出。上面有些湿湿的凌乱的印子。站在大石上,江之寒往下看,忽然有种失重的感觉。 一阵山风吹过,树丛出一阵波涛似的声音。他闭上眼,静静的站在那里。 楼铮永四处查看了一番,在旁边的草丛中拾起来两张面巾纸。他走到江之寒身边往下看,虽然只有几十米的高度,却看不出个究竟。 江之寒睁开眼,坚定的看着楼铮永,说:“我下去看看 楼铮永说:“得找找路,有些地方可能很不好走。我车里还带了些工具,我去拿一下。” 两人沿着一条蜿蜒着向下的小径,走了一截。杂草灌木越走越密,最后完全遮住了前进的方向。 楼铮永和江之寒用手拨开挡路的灌木,一路往下走,不时还要从徒峭的岩石往下跳。到了灌木紧密处,楼铮永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劈刀,砍倒身前的灌木,堪堪的开出一条通道。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看着那悬崖的底部就在眼前,横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接近九十度的硝壁,约有十来米的高度。行百里者半九十,过了这一坎,目的地就在前方。 江之寒看过去,只见那石壁颇为光滑,除了几处依附着青绿色的苔薛,并没有太多四凸之处可以着力。 楼铮永把背包放到地上,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捆很长的绳子,对江之寒说:“你下去还是我下去?。 江之寒说:“我下去。” 楼铮永点点头,找了棵最粗大的树,打上结,把团在一起的绳子展开,一头系在江之寒身上,对他说:“我放你下去又递给他一个哨子,吩咐道:“有什么事情,吹哨子通知我。” 悬崖深处,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坪,中间夹杂着黄色的野花。在这没有人迹的地方,树木花草尽情的绽放着活力。 江之寒站在一个斜坡处,身前躺着这位姑娘,浅黄色的翻领下水磨蓝的牛仔裤,一只脚穿着白色的凉鞋,另一只鞋却不知道落到何处。 她静静的躺着,仿佛在这风景绝佳之地,沉沉的睡去。 绿草是床垫,花香来围绕。 江之寒居高临下的对她说:“别以为给我留了封信,又跑到我最喜欢的地方来跳崖,就能把我拖进这件事里来门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跑到这里来,让我以后再也没了心情来这里爬山约会,让我很恶心,非常的恶心。”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江之寒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大,“你虽然长的刃了点,我原以为你还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原来是个最傻的被人说两句有个屁关系,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和上上了床又是多大的屁事儿,有什么比自己的命重要呢?是以前宣传的贞洁,名声,荣誉,还是现在大家追求的权力,金钱,女人?狗屁!这些都是狗屁,和命比起来 姑娘躺在那里,对他的评价毫无回应。 江之寒自顾自的摇摇头,又说:“总要有一个原因吧?因为你父亲么?我不是告诉过你,父母就算再怎么说我们打我们,终究是最疼我们的。时间过去,慢慢的总会好的”是因为你那见鬼的出国梦破碎了?经过了这些,你应该看的更通透了吧?还是因为你”幻灭了这些年的人生理想?幻灭了又如何。那本来就是个狗屁一样的理想啊!”像祥林嫂一样,江之寒反复的说:“告诉我,总要有个。原因吧?那是什么呢?” 过了良久,他终于单膝跪了下去。 他低着头,声音已经嘶哑了。 他说:“好吧,你赢了。我”给你你想要的那个承诺 多谢支持 331 暴躁 楼铮永把江!寒放到他住处的门前,就匆匆离开!引”丹的后事,还有很多琐事要协调和处理。 江之寒抬头看看天。月亮已经挂在半空,离满月的日子还有那么三两天,但今晚的月亮仿佛特别近,特别亮。他低头看看自己。牛仔裤上还粘着些绿绿的草木酱汁一样的东西,手臂处有一两处被树枝或是岩石的棱角划破的伤口。 江之寒推开门,看见一楼办公室的灯亮着,便走了过去。 听到响声,吴茵已经开门迎了出来,看见他的样子,低低的惊呼了一小声。 江之寒在深崖处走了一个来回,身体已是很疲倦,脑子却是有些混沌。 吴茵焦虑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江之寒微微摇摇头。看见橙子出现在吴茵的身后。 江之寒问吴茵,“独乞的吗?” 吴茵说:“有,就在里面。今天,橙子他们都在这里,我就把热好的饭菜都拿下来。” 江之寒走进屋,坐在沙上的汤猜和舒兰都抬眼来看他。江之寒木然的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坐下来,问吴茵:“能给我盛碗饭吗?” 吴茵手脚麻利的端来一碗饭,拿来一双筷子,说:“我把菜拿到楼上微波炉去热一下吧?已经有几分凉了。” 江之寒摇摇头,就着饭。大口的吃起来。 吴茵有些担忧的看看他。转身出了门。过了五分钟,她拿着伤口贴走了回来,搬张凳子坐到江之寒身边,轻柔的说:“创口贴。” 江之寒皱皱眉,说:“洗了澡再弄吧。” 吴茵坚持道:“先贴一下,洗完澡再换新的。”江之寒便任她拉着自己的左手,用沾了水的棉签轻轻的清洗一下皮肤,擦干了,然后贴上创口贴。 一屋子的人沉默着,想着自己的心事,静静的看江之寒吃饭。 不到十分钟,江之寒解决了吃饭问题,把饭碗放下来。舒兰求助的眼光找到身边的汤睛,汤晴看了一眼橙子,两人都朝吴茵看过去。 吴茵看到他们俩求助的眼光,撇撇嘴,没有说话,转身去帮江之寒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江之寒手中。 江之寒拿开杯盖,吹了吹,慢慢的喝了一小口。 舒兰终于忍不住,问:“彭丹丹”她”怎么样了?” 江之寒垂着眼,观察着杯里在水里翻动的茶叶,过了三秒钟,他抬起眼,捕捉到舒兰的眼,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简短的说:“死,了。” 汤晴忍不住啊了一声。拿手捂住嘴。旁边的舒兰像被利剑射中了一般,颓然到在沙的靠背上,满脸惊恐,一时傻了。过了好久,她捂住脸,肩头抽搐着,无声的哭起来。 江之寒捧着茶杯,低头看他的茶叶。其余几个人,也被这消息惊住了,说不出话来。虽然这样的预感一直在那里,但一今生命的流逝,在他们青春的人生里,毕竟是太残酷太突然的事情。 舒兰哭了好久,汤晴揽着她的肩头,只是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肩头,什么话都没说。忽然间。舒兰抬起头来,声音有些失控的对着江之寒叫,“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啊!” 江之寒迎上她的目光。短短的冷笑了一声,“你问我吗?,”因为,,她是个傻子。我原以为,她比你聪明那么一点,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彭丹丹这个女生。从来都是个努力,偏执。自私的女生,到了最后,忽然慈悲大,想去帮另一个傻瓜,这”就是她得到的报应。” 吴茵坐下来。两只手抓住江之寒的右臂,轻轻的摇了摇。江之寒偏过头,看见她恳求的眼光。 彰丹丹对于江之寒。不过是半个陌生人,还比不上当年跳楼的初中同班。但那一次,他看到的不过是事后淡淡的血迹。这一次呢,那个女孩儿最后的音容笑貌还近在咫尺,那悬崖底部,鲜花绿草中的身子就在自己脑海里,怎么挥也挥之不去。 江之寒撇撇嘴,继续说:“呵呵,她和老外上床,又怎样?谁管他们?她读她的书,上她的床,过了一年,兴许就心想事成。去了她梦想的西方世界。对呀,她现在反正也去了西方极乐世界,,至少,她原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交换到什么,一门心思往那里奔。不像你,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吗?知道可能付出的代价吗?怎么就傻傻的往陷阱里踩呢?为什么总是要让人来拯救你呢?拯救你的人付出代价了,你呢?就哭上一哭,还问我,,怎么会这样?!” 舒兰张大了嘴,脸上还有些残余的泪水。她听着江之寒的质问,只是张着嘴,失着神,像个泥塑的雕像,傻傻的坐在那里。 江之寒只觉得心里的怒气四处乱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大声说道:“你去找那个狗屎练英文的时候,难道看不出来他别有所图?你一定看出来了,但觉得自己可以应付他。就像应付别的仰慕喜欢你的人一样吧。你很漂亮,没错,所以大家宠着你。你自以为你很聪明,你可以处在中心,玩转所有的关系。结果呢?差一点就被自己所谓的聪明耽误了吧,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彭丹丹,谁来拯救你?你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回去问问你自己!” 吴茵在江之寒的耳边轻声但坚决的说:“够了!” 江之寒看了她一眼。站起来,也不和屋里另外三个人打招呼,径直走上楼去。 江之寒坐在床上,心里空空的,有一种极大的无力感。一天的忙碌。在体力一。上耗光了精神上的无力夹杂着暴躁。才是真正压及旧。让他呼吸有些困难的东西。 虽然彭丹丹只是半个陌生人,虽然江之寒对她最后的选择仍然痛恨不屑,但他坚持认为。整个事情是他推动的,所以在把那个青春年华联女子推下悬崖的手中。也有自己的一只。 一条生命啊!难道不应该重于这些间的一切吗?! 江之寒叹了口气。使劲的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身体虽然疲倦至极,却完全没有睡意。 鼻子里闻到一阵香风,吴茵已经在他身边坐下来,扳开他的手,帮他贴上新的创口贴。 江之寒睁开眼,看见吴茵依在身边,穿着小背心和三角裤。她弯下腰,仔细的帮他处理着伤口。一眼看去,能看见没有穿内衣的两团肉颤颤巍巍的就在眼前。 吴茵抬起头来。捕捉到他眼里的炙热。她妩媚的笑了笑,交叉着手抓住耸心的下沿。往上一伸,很自然很优雅的,肤如凝脂的上半身便暴露在灯光下。 吴茵伸出手,轻柔的按住江之寒的双眼,说:“乖,不准偷 ,” 江之寒站在床边,快的进出着那个绝美的身体。床边的女孩儿,披散着,迷离着眼,双手紧紧的抓住床单。这一次,她没有压抑自弓的呻吟,那声音婉转徘徊,高亢低回,又越转越高,从一个八度,到下一个八下一个。 到最后,她的嗓子哑了,只剩下喉咙里的一些呜咽声,像是只受伤的小野兽。 江之寒俯下身来,去吻她的唇。吴茵身子已经像被抽离了骨头,软软的。她勉力伸出手,环住江之寒的腰,在他耳边温柔的呢喃,“来吧”把你的怒气都泄到这里来吧,乖。” 江之寒躺在床上。晨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这是一年中少有的那么几天,他赖在床上。没有出去早练。 江之寒低头去看怀里的女孩儿,脸部的轮廓。完美的锁骨,四凸有致的腰腹,还有那藏在毯子下修长的双腿,都是造物主钟爱她的明证。 吴茵轻轻的摇摇头,把江之寒放在她一边山丘上的手轻轻的拍掉,闭着眼呢喃道:“你不去早练了么?” 江之寒说:“八点半了,小姐。” 吴茵哦了一声。勉强睁开眼,“我去买早点吧。” 江之寒呵呵笑了笑,说:“你起的来么?” 吴茵脸红了红,娇嗔道:“讨厌!” 江之寒被她娇羞的样子所吸引,低下头咬住一颗葡萄。轻轻的吮吸起来。 吴茵呻吟了两声。按住他的头,请求道:“之寒。真的不行了。晚上好不好?” 江之寒抬起头。似笑非笑的。“你这样,只有起反作用哦。” 吴茵认命的闭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娇俏模样。 江之寒忍住冲动。把她抱过来,放在自己身上。“好了,不逗你了。今天给你补点什么,晚上才能恢复啊?” 两人在床上缠绵了一阵,江之寒在吴茵耳边调笑说:“以后我知道压力大的时候该干什么了。” 吴茵捏了他一下。忽然认真的说:“之寒”说起压力。舒兰比你大多了。你。有时候对她太苛玄了。” 江之寒停下来。叹息一声,摸了摸吴茵的头。说:“大清早的,你就急着把我带回残酷现实。” 吴茵依偎在他怀里,轻声说:“真的,这些天她太辛苦了。所以呀,你说话的时候,要多想想。” 江之集摩挲着吴茵的头,若有所思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看见她,莫名的就觉得生气。” 吴茵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吗?你觉不觉得舒兰长的很像一个人?” 江之寒问:“谁呀?” 吴茵说:“倪裳。” 江之寒愣了愣。“你没搞错吧?她们俩”长的天南地北,没一点像!” 吴茵说:“我”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话。下一玄,她能感觉到耸着她的江之寒身子使劲的抖了一下。 在这些日子里。早晨的电话通常不是什么好的消息来源。 吴茵从江之寒怀里抬起头,见他没有要动的意思,便撑起身子,越过江之寒,勉强够着床头柜上的话机,拿起来,听了听。急促的对江之寒说:“快起来!” 多谢支持 我对国足的理解,先一个态度就是要及时行乐。不要怕石说你燃点低。不要说什么是热身赛,上次赢黑帮,那可是幼年代尼赫鲁杯赢没有老马的阿根廷。咱还没看过。三十年一次,就要今朝有酒今朝醉,白日放歌须纵酒。 第二个态度。就是不要把你的期望值弄的高高的。国足通常就像个高傲但并不漂亮也不聪明的女子,对她太痴情是不明智的。给你个,媚眼。过两天就会回来吐你一脸口水。期望越失望就越要牢记这个! 严肃的说,曾城很不错,小邸的型落叶球很。最好的一件事,看到法国大爷们。这一次没有成软脚虾,山塞国米山寨的不错。小高还是很有前途的。 抱歉抱歉,不影响字数的一通感慨,非球迷请自动无视…… 332 水库 巨天晚卜,汤晴和舒丫挤在张小床卜。听她说话,安噬”复到很晚很晚,两人才沉沉的睡去。 汤晴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轻轻叫了声舒兰。没有人回答,便又沉沉的睡去。 过了一阵,汤晴半梦半醒间忽然想起什么,一下子坐起来。她大声叫了声舒兰,没有人回答她,睡意一瞬间全没了。 汤晴赤着脚跳下床,有些惊慌的到处看看,桌子上压着一张从笔记本撕下来的纸。上面规规矩矩的写着一行字: 汤晴,我出去一下。 汤晴觉得自己脑子里轰的一声,一下子没有站稳,葳了脚,不由得痛叫了一声。 ,, 周龙山开车带着葳了脚的汤晴,楼铮永和吴茵一路,江之寒开着办事处的车。车里坐的是橙子。江之寒的驾照,是和吴茵一起考的,已经下来几周了。但他很少自己开车。 三路人去的是三个不同的地方,都是汤晴指定的。周龙山汤晴去的是风江大桥,楼铮永和吴茵直奔翠湖,而江之寒这一路,目的地是离学校不算很远的五岛水库。 江之寒偷偷偏头去看橙子,他铁青着脸,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捏着拳头,坐在副座上。 江之寒心抖了抖,使劲的踩了踩油门。 江之寒车开的很快。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已经风驰电骋的杀到了水库。夏日早晨的水库。放眼看去,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江之寒心也乱了,水库区很大,他一时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想了想,他对橙子说:“我”开车先转一圈,你注意到处看看。” 橙子机械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江之寒暗自叹口气,咬了咬嘴唇,一踩油门。他能够感到,如果今天舒兰有个三长两短。橙子这个朋友,应该也会失去了吧? 江之寒一边往前开。一边飞的搜索着四周,一边在心里祈祷又诅晃着,混蛋小丫头,快给我滚出来。 忽然间,橙子大叫了一声,“车!” 江之寒一个急刹车。转头向右看,一脸蓝色的女士自行车正停在右前方七八十米处,好像是舒兰平常骑的。 两人飞快的打开车门,跳下车,朝着那自行车飞奔而去。 到了近前,江之寒一眼就确认,这正是舒兰的自行车。他环目四顾,视野里除了对岸远处一个老头,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下一刻,他便看见右前方有个黄色的醒目的牌子。江之寒换了个。角度,看见上面一个触目惊心的黄底黑色感叹号“!”下面写着八个 此处水深 严禁游泳 江之寒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打死他他也不相信舒兰一大早来这里,是来郊游或者游泳的。 那,还能干什么呢? 江之寒使劲的扯着自己的头,平时的冷静沉着刹那间全都烟消云散了。他望着前方的水面。心咚咚咚的跳起来,越跳越快。越跳越重。 在他快二十岁的人生里,曾经最后悔最想改变的就是那个雷雨夜。如果早一步离开,也许便是另一番天地?而现在,他最想改变的也许不再是那个雷雨夜的逗留。而是收回昨天晚上的那番话。 公平的说,彭丹丹的悲惨收场,和舒兰没有那么大的关联。舒兰,也不过是被上帝之手推入事件的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江之寒急促的喘了两口气,涩声说:“再找找?” 转头看过去,橙子的眼已经红了。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忽然对着江之寒叫起来,“再找找!?还去哪里找?车都在这里了!她会去爬山野餐么?” 江之寒伸手抓住橙子的肩,“橙子”再找找。” 橙子一把掀开他的手。有几分声嘶力竭的冲他叫,“你昨天怎么能说那些话刺激她呀?你知道不知道,彭丹丹的事情,她有多难过啊?这些天,她都是怎么过的?” 江之寒咬了咬唇,摇头说:“我”不知道。” 橙子怒吼道:“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人,谁说的话能伤到她最深,就是你!你不知道?你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江之寒看着愤怒的狮子一般的橙子,他从未见过的那个橙子,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沉声说:“再找找。” 橙子使劲的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又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说:“好,再找找。活要见人,,江之寒,如果我不会 江之寒沉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他心里说,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江之寒和橙子往前爬上一段阶梯,到了一个分岔路口。江之寒说:“分头找。你”去哪边?。 橙子嘴唇哆嗦了一下,说:“我往上。” 江之寒知道。橙子害怕往下走去面对可能的悲惨结局。他忽然想起。昨天下山时用的两个哨子都还揣在他的裤兜里,今早走的太急,连裤子都没有换。江之寒掏出一个哨子,对橙子说:“有什么现,吹哨子。” 和橙子分了手,江之寒木然的往下走,心里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机械的用眼睛四处搜索着,忽然间,有一个白色的背影跳入眼帘。 江之寒使劲抹了抹眼睛。确认一下不是自己的幻觉。下一刻,他拔腿向那里冲了过去。 那个白色的身影,正虔诚的跪在地上,前面插着三炷香,放着一束白色的野花。她低声的说着什么。听到动静,转头看去,江之寒已经到了身前。 江之寒只觉的扑通一声,心里有块压得他快要疯的大石头,落进了水里。 看见白衣女孩儿站起来,他觉得脚软了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下一剪,江之寒大声的朝她怒吼,“你在干什么?” 舒兰抖了一下身子,轻声说:“我来祭拜一下丹丹姐。” 江之寒叫道:“你不知道说清楚你出来干什么的吗?你有病呀 舒兰看着他。男生双眼怒睁着,眼角似乎有些湿润,脸上似哭似笑,又似在怒。 她低下头。柔声说:“对不起,我,没想周到。今早睡不着,起来看丹丹姐的日记,看见她提到这个地方是她的最爱,就” 江之寒忽然想起什么,拿出哨子,尖锐的吹了一下,又一下。 尖锐的哨声吓的舒兰缩了缩身子,抬头看过来,江之寒苦涩的笑了笑,“你”,谢天谢地,橙子快要把我杀了。 他摇摇头。又说:“我”舒兰” 说着话,江之寒觉得自己身子的力量都被抽出去了,软软的想要坐在地上。他看着对面的女子,道歉的话到了喉咙口,却不知道为何说不出来。 舒兰看着江之寒,她还从没看见过这个男孩儿如此失魂落魄的时候。哪怕在最坏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哪怕是面临生死,这个男生总是那么成熟冷静。让你觉得只要他在那里,一切都还有可能扭转。 可现在,他靠着一棵小树,慢慢的往下卑,终于坐在了地上,耷拉着肩膀。长长的出了口气。 舒兰柔声说:“放心吧,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为了自己。也为了丹丹姐,要多活出些快乐和精彩来。” ,, 周六的傍晚,江之寒在住处请大家吃饭。 厨房里,江之寒正一丝不芶的切着肉片,每一片都薄的像纸一样。吴茵要来帮忙,也被他赶了出去。 今天江之寒租了他很喜欢的《回到未来》,推荐给大家看。吴茵,舒兰,汤晴,沈鹏飞,楼铮永,周龙山,和橙子七个人都挤在卧室里看片。 江之寒打开锅盖,尝了尝炖的海鲜豆腐楚的盐味。放下勺子,就听到橙子在后面招呼他,“老大。” 江之寒回头看着他。那天水库的争吵以后,他和橙子还没怎么说。 橙子抿着嘴,说:“老大,我,,别往心里去。” 江之寒咧了咧嘴,“还是朋友?” 橙子说:“当然 江之寒对着他的肩窝捣了一拳,认真的说:“橙子,我的朋友不多,所以”请继续做朋友吧。” 橙子咧嘴笑了笑,使劲点了点头。 江之寒说:“舒兰总说,我们俩性格相差那么大,怎么成了好朋友?其实,有一点我们是很相似的。” 橙子说:“什么?” 江之寒打个哈哈,“重色轻友。” 今晚十点召集大家聊天,群号大家都知道吧,是皮鳄,羽。有兴趣的话,热烈欢迎来捧场。 333 致命的误判 ※江!寒招待大家的是八菜汤,都是家常菜是凉目”丝。尖板皮蛋,和卤牛腱。热菜是五彩虾仁,清蒸瓒鱼,糖醋排骨,酸辣土豆丝和木耳肉片,汤是海鲜豆腐哭。 自从水库那日以后,这些天舒兰的情绪开朗了很多,平时也能和大家说说笑笑。 汤晴看着吴茵。笑道:“有福气哦,师姐。” 吴茵翘翘嘴角,“今天是托你们的福,我可是第一回吃他做的大 舒兰举起身前的饮料杯。说:“楼大哥,周大哥,鹏飞,吴姐姐,橙子。晴睛。还有,江之寒。我敬大家一杯,谢谢你们这些天对我的帮助和对我的照顾。” 大家都举起饮洲,陪她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江之寒问:“汤晴,还有舒兰,你们两个还准备暑假打工吗?” 舒兰看了看汤晴,点叉说:“对呀,我们的上司还坐在这里呢。”指了指沈鹏飞。 江之寒对沈鹏飞说三“鹏飞。你需要的话,另外再招一两个人。她们俩,我有别的任务分配给她们。” 沈鹏飞点头说:“好的。” 江之寒又说:“如果可以把她们的任务平分给其他的人,给他们多加些担子,就别再招了。节约成本嘛。” 汤晴扑哧笑了一声。“资本家。” 江之寒指了指她。“不要当面挑战老板的权威哦。 大家都笑起来 吃完饭,吴茵张罗着去洗碗,几个女生都在帮她收拾桌子。 江之寒下了楼,去办公室里了一个传真。网把纸放好。有人敲门。 江之寒说请进,汤晴推门走进来,回身把门关上,走过来。 江之寒看着她。 汤晴说:“给你讲个事。我”,有些担心橙子。彭师姐和兰兰这个事情,他可能不会就这么罢休。橙子看起来很温和,但是,” 江之寒点点头,说:“这个事,我也想到了,所以才要给你们新派些任务。” 汤晴哦了一声。忽然又说:“你”有什么计哉小?” 江之寒摸摸鼻子。“什么井刮?” 汤晴展颜一笑,“我不相信。你这个家伙就会这么算了。” 江之寒呵呵笑了笑,“这么了解我?” 汤晴脸红了红,说:“兰兰这些天,精神好多了。所以。我倒是有些担心橙子。嗯,我觉的你这个办法挺好。去厂里实习一段日子,换个环境,也许能更快的摆脱这件事情吧。嗯。那我先上去了。”转身就出了门。 江之寒分派给舒兰和汤晴的任务,就是陪他去橙子家的工厂考察。江之寒只有时间逗留两天,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俩和橙子负责,有什么困难有吴茵和他们协调指导。 橙子的父亲急于扩张生产规模,而江之寒也对制造业有很大的兴趣,但目前手里没有更多的现金。江之寒告诉橙子父亲,下一个财政年度。自己的现金流应该会好很多。到时候可以考虑投资进来。 做生意不是扮家家,交情只是一部分,江之寒还需要客观的评价行业的展前景,竞争企业的具体情况,和橙子家工厂的技术实力,生产状况,财务状况,以及销售网络。 这么大的决定,江之寒当然不会完全交给完全没有实践经验的橙子,舒兰,和汤晴,主持整个事情的还是楼铮永和吴茵,最终的决定还得他来做。 江之寒希望能给他们三个人一个很好的实践机会,同时给舒兰和橙子更多接触的机会。如果只把舒兰调过去,江之寒害怕反而弄巧成拙。再加上舒兰这些天历经磨难,也需要汤晴这样的朋友在身边。江之寒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橙子远离青州,以免他这些天一时热血冲动,跑去找斯科特的麻烦。 楼铮永和吴茵已经起草了一个简单的文件,里面详细的罗列了这次调研需要拨集的信息和材料。江之寒给橙子三人每个人分了一份,让他们回去好好做好预习准备工作。 江之寒说,给你们半天一夜的时间。明天下午过来开会,吴茵会更仔细的给你们吩咐相关的注意事项。然后呢。后天早暴,就出去橙子家。计刮中江之寒亲自开车,再加上吴茵和他们三人。楼铮永因为有别的事务,这一次就不和他们同去了。 说完了公事,客人们纷纷告辞,把小楼留给江之寒和吴茵两个人。 江之寒揽着吴茵的腰。往楼上走,在她耳边小声说:“周末哦。今天再来大战一场?” 吴茵脸红了红,说:“讨厌嘻嘻,我今天想也不成。” 江之寒啊了一声,懊恼的说:“这么不巧啊?” 进了卧室,有些沮丧的说:“本来都想好了怎么打晚上的时间了,现在干什么呢?” 吴茵轻轻打了他一 江之寒笑道:“这还不是正事啊?!我说,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个。工作狂。 我已经是工作很拼命的人了,还不如你!” 吴茵轻轻的靠在他怀里,幽幽的说:“这么好的工作机会,也不容易找哦,,还是托你的福。” 江之寒呵呵笑了笑。捏了捏吴茵的脸蛋,“资本家最喜欢你这样的员工了,被榨干了剩余价值,还心存感激。” 吴茵吃吃的笑了两奂,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告一个段落了?” 不用明说,江之寒就清楚她指的是什么事。 江之寒沉吟了一会儿,沉声说:“不急。” 吴茵坐起身子,看着江之寒的眼,“你?” 江之寒说:“他短时间不会离开我们国家,这正是我希望看到。 吴茵问:“你怎么知道?。 江之寒说:“欧阳侵入他的电子邮件信箱了。” 吴茵啊了一声。“你”别冲动啊。” 江之寒冷笑一声。“冲动?我不会的,他在明,我在暗,正是我最喜欢的局势。你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让汤晴,橙子,和楼大哥出面吗?我虽然没想到今天,但也设想过别的可能。我需要留在后面,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要是有什么新的行动,才能够出其不意。我现在需要些时间的缓冲。他不是没把舒兰弄上床吗?心里大概很是不甘呢。好的很,一定想着再要搞上个十个八个女孩子来补偿吧”慢慢搞,错过这个村,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 吴茵看着江之寒眼里的寒光,忽然有种狰狞的感觉。她心里跳了跳,抓住他的手,柔声说:“要不,,找小顾问问,他父亲,” 江之寒打断她说:小顾父亲的辖区虽然在这里,不过他也才上任,谁会愿意因为完全不相干的人和事大费周折。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眼里,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小顾他父亲的手下,兴许有些愿意讨好顾公子的。不过那又隔了一层关系。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找到了人,又能怎样?最好大概就是个驱逐出境吧,我私下里揣。 揽过吴茵的腰,把她环在怀里,江之寒小声说:“这件事情,确实是算错一步。就步步被动。最开始的时候,我是咨询过林师兄。你知道林师兄吧?。 吴茵嗯了一声。 江之寒说:“通常关于司法系统方面的事,我都是找他帮忙做主的。这个系统,错综复杂。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够吃透的。里面的很多程序关节,我们这些外面的人很难了解其中的关窍。林师兄那时候和我说,他虽然处理过几起涉外的纠纷,但都是很小的事情。按理说,那种事根本就不需要他那个层级的人来处理,但只是因为涉外,所冉”相关部门不是有句名言吗?外事无小事,就算放个屁也要严肃认真对待。林师兄说。困难是一定的。但他警告我说,如果有桌面上的程序可以走,就不要去搞个人英雄主义主义那一套。我当时想,对舒兰和橙子来说,他们其实最想要的也是一种正义愕到舒张的感觉,毕竟舒兰并没有真的吃亏,不是么?所以,我就准备走一下桌面上的正规程。 摸摸吴茵的头,江之寒继续说:“如果在中州,事情应该好办不少。在这里,我们的根基很浅。上次动工仪式的时候,荆教授介绍了市委的那个秘书长给我认识,冯少爷认识的那个副市长,还有黄阿姨介绍的那个武警的领导算是比较靠谱的。但说到底,和他们之间还没建立好关系,连利益关系都没有。马上去找他们帮忙。效果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楼哥,周大哥,还有林师兄当时给我分析的情况是这样的,先是警方搜证,然后检察院要立案,再然后法院要受理,最后要看审理的结果。他们当时分析,可能会有很多困难,但即使他们也没料到,这条路一开始就被掐断了。或者说,还没开始,就被腰斩 叹了口气。江之寒说:“我们当时准备的是一场持久战。公安局的关系比较铁一些,在这个环节开始也没有出问题。再以后,要慢慢的去走法院和检察院这两条线的关系。同时呢,市里面认识的几个领导,也需要慢慢去拜访一下,了解一下动向,帮我们吹吹风。定定调子。我们当时估计。如果开始卑理的话,领事馆一定会派人来旁听,向相关部门施加压力也是不离十的。到时候,就是斗法的时候,看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结果呢,人家给我们来了一场闪电战,防线还没修好,就被一举击溃了。说到底,当年八国联军这些家伙,虽然现在可能也没改掉强盗本性,别人毕竟是护短的。,我当时估计就比你们悲观,我以为最好的结果,大概也就是驱逐出境,不太可能让他在我们这里服刑的。但转念想来,如果判有罪,橙子舒兰他们应该会觉得正义得到舒张了吧!” 吴茵在他怀。点:点头,航!“的叉能想到呢“江之寒说:“老实说,据我看到的资料,如果这个案子是在的老家那里审,是会非常的困难。他们那边,头一条的原则就是宁可放过一百。不可冤枉一个”是所谓的无罪假设。你要证明对方有罪,必须要有很过硬的证据,而且每个人证物证,可能都会受到严厉的审视。关于这方面泛泛的东西,我是同吐过的。就这件事来说,我们没有物证。基本就只有一个非受害者的人证。而且,如果对方咬死这个。人证是因为利益冲突才提供假证词,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不出所料。就这样做了。” 江之寒接着说:“但我当时想,这毕竟是在我们国家。我们国家整个文化传统,和施法理念都是不同的。除恶务尽,是一条大原则。所以。我觉得还是有点希望。结果”。 吴茵说:“其实判不下来也还罢了,只是可惜彭丹丹她走了那条路” 江之寒沉默了半晌,说道:“彭丹丹的事,才是我最大的判断失误。先。我错估了学校的反应。就不说有没有舒兰这件事,外教和很多学生上床,这也是违反职业操守的,多多少少算是个丑闻吧。一般来说。这样的事情,我以为学校会采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老办法,闷声大财就好了。没想到。那个狗屎赵书记,好像不把自己的学生整死不开心一样的,又是通报家长,又是和家长面谈。他怎么不把。比的妈找来,和她面谈一下呢?接下来。这个烂人的反应也出乎我的意料。我花了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派人找到一个和他有些认识的人。据他说,就他老家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没有任何背景。我原本以为,他这次侥幸逃脱制裁。应该会夹着尾巴,赶快跑路,没想到他会这么嚣张。” 吴茵说:“恼羞成怒,也是人之常情吧。” 江之寒说:“是啊!,其实说到底。我开始不过就是自私罢了。彭丹丹一开始,对我不过是个陌生人。我需要她协作,所以我许诺她回报,但我从来没有认真替她考虑过可能遇到的困境,,那一天,在静山上和她长谈以后,我慢慢的有了些感触。但那时候我总觉得,相对于舒兰来说,彭丹丹是成熟很多的人,目标明确,甚至有时候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标,应该不会是去寻短见的人。但”可惜,我的判断又错了。她毕竟从没走出过大学校园,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风雨和挫折” 吴茵说:“你也不必太自责,没有人能够遇见未来的。” 江之寒叹口气,“自责也是没有意义的了。但我现在却欠她一个承诺。在静山上的时候,彰丹丹同我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虽然不过是理想中的事,但这样的行为,应该要得到些惩罚才对吧。我那时候说。我不能够承诺你什么。虽然,我心里其实也算有了些计划,但我是不愿意开诚布公的和她谈的。我甚至没和你谈过,不是吗?有些事情。如果旁边的人知道了也于事无助,为什么要把他们牵扯进来呢?为什么要让他们担惊受怕,或者是可能一起承担以后的事情呢?如果可以独立承担。我是宁愿选择独立承担这条路的。更不用说,我对彭丹丹,远远还谈不上信任。” 吴茵扭过脸,满是担忧的神色,“你原本打算? 江之寒说:“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我原本打算,如果制裁不了他,找个机会揍他一顿,让他缺个胳膊断个腿,在床上呆个三五个月,也算走出口恶气,也算惩戒了一番。老爷子不准我滥用武真,咱要用来保家卫国,总是可以的吧!” 吴茵试探性的问:“那,,现在呢?” 江之寒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那是在彰丹丹做傻事之前,” 吴茵吸了口气,说:“你?! 江之寒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有人不是说么,不是上帝或诸神,就不要妄自以为自己有判人生死的权力。不涉及我亲人的情况下。我基本上还是同意这个原则的。” 停了停。江之寒又说:小茵,我这个人一向是相信社会进步,相信法律和国家机器的,相信文明社会应该有文明社会解决问题的办法和途径的。 但。我欠人家一个承诺,如果,,法律和制度不能制裁我的敌人的话,我们有时候也需要一些更原始的手段”譬如说。拳头和刀剑。” 多谢支持 胎周日和大家聊的很开心,希望以后有更多的机会交流。顺带恭喜纳达尔。虽然我是稀徘的粉丝。去年上半年的罗杰,和今并上半年的纳达尔。都被人诋毁小看过,但伟大的球员总是会从失败和伤病中站起来的。那是他们伟大的原因。 334 调研 江!寒行人到了橙平的老家,受到橙子父亲的热情接索六;午三点多到了橙子家,是一栋白色的三层楼的小洋房。式样算不上新颖,内部装潢也称不上豪华,但胜在窗明几净,空间宽敞。 橙子妈妈是个很朴实的中年女人,就是不太会说普通话。她一口当地的方言,听的江之寒和汤晴实在有些傻眼,需要橙子居中翻泽才能沟通。相比之下,舒兰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橙子他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家常。 橙子带三人去了二楼,这里足足有四间客房。汤晴和舒兰合住一间最大的,江之寒则单独分到一间。 江之寒稍微收拾了一下行李,洗了把脸,便下了楼。一会儿的功夫,汤晴和舒兰也走了下来。 宽敞无比的客厅里,橙子母亲早已在茶几上摆满了吃的,西瓜,葡萄,花生,瓜子,当然不会少了橙子的最爱,晓鱼丝小鱼干,和虾味著片。 江之寒看着橙子笑了笑,真是知子莫如母啊! 橙子母亲指着零食水果,示意他们多吃一些,大家免不了客气一番。橙子是家里的独子,一向深得父母宠爱。橙子的母亲不太注意江之寒,眼光一直打量着两个女生,在舒兰身上停留的时候又有成。大概是橙子很少带人回家住,他妈应该是有了些想法。 舒兰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微微低着头。橙子很快的也现了,蛮横的把母亲赶到厨房里,不让她出现在视线里。 四点半网过,橙子父亲从工厂里提前回来,说要带江之寒一行去海边吃鱼。跟着橙子老爸一起来的,是工厂的财务,也是他的一个远方表弟。 江之寒开一个车,跟着橙子父亲的车,往海边开。婉婉延延的,沿着一条不算宽的公路,足足开了半个小时。 当碧海蓝天终于出现在眼前时,江之寒摇下车窗,有一种属于海的腥味,被海风带着吹进车里。 舒兰是在内6出生长大的。大学第一年虽然离的距海更近了,但她一心忙着学习和申请凡“值甲,还没有机会去过海边。一行人中,就数她最是兴奋,坐在车窗边四处张望,偶尔还使劲吸一吸海的味道。 江之寒从后视镜看她,这些日子一直紧蹙的双眉舒展开来。她偶尔闭上眼,深深的吸着气,好像要在脑海里凭空绘画海的模样。 换做以往,江之寒多半会取笑她说,嫁到这里来,就可以天天欣赏海景了。但如今情况有所不同。他只能吞下俏皮话,乖乖的一言不,心里倒是为她高兴。如果海能够驱散她的阴霾,这一行的安排也不枉他的苦心。至于自己创造出来的机会,能不能让舒兰和橙子最终在一起,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江之寒跟着橙子父亲的车。最后到了一个小码头。下了车,只见到处都泊满了汪船,大大崭新破旧的,无一不足。码头显得有些脏,水面上也漂浮着些垃圾一样的东西。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一股浓烈的海的腥味。 橙子父亲一挥手,说,上船吃海鱼。 江之寒便跟着他,往岸边的一艘挂了面脏脏的旗子的船上走。中间有一段,搭的一条长长窄窄的木条。人走在上面有些晃晃悠悠。 橙子父亲年龄虽然不小了。但走在上面如履平地。江之寒走在他身后,回头看了一眼,招呼汤晴说,我拉着你。汤睛愣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让他牵着手往前走。后面的橙子看看舒兰,她笑笑说,我应该可以的小心翼翼的走上木条,橙子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上了甲板,才现桌子就摆在船前面的甲板上。 一壶黄酒,几盘小菜,主打的正是才捞起来的两三种海鱼。 海鱼比起江之寒他们常吃的河鱼或者湖鱼,肉质要老些,腥味要重些。第一次吃,很多人不太习惯。再加上橙子老家这边的烹调,更讲究清淡,不会用太重的调料,突出的是鱼的原味。 江之寒第一口吃下去,觉的味道有些重,但慢慢的觉得还不错。相比之下,汤晴好像不是很习惯。橙子父亲说道,多吃几次,就会觉得越来越好吃。 暑假前橙子父亲最后一次路过青州的时候,江之寒邀请他去参观了一下新的青州分公司所在,又让冯一眉陪他到处看了看。橙子的父亲才现,江之寒下面的生意,远比他原先想的要大,找他合作的意愿更加强烈。 在饭桌上讲了一人情。针距指点了番风云时事。话题便回到具体的峰猜汕来 江之寒告诉橙子父亲,后天中午自己就要回青州,然后大后天早上的飞机飞中州。除了公司的业务。他还要忙着回去庆祝顾和凝萃的高中生涯的完结。因为被舒兰彭丹丹这个事情所耽搁,江之寒已经错过了他们考完以后的庆祝,现在要赶回去见证榜的时刻。 江之寒又说道,舒兰和汤晴现在替公司工作,调研的余下的事情就交由她们俩处理,她们处理不了的可以随时找楼铮永,冯一眉和吴茵。江之寒开玩笑说,本来想把橙子也招来帮他做这件事的,但害怕叔叔说我挖你的墙角。 橙子父亲笑了笑,便说定明天一早就带江之寒去工厂现场参观,下午还邀请他出席厂里面的一个技术碰头会。 橙子在他父亲面前要装乖小孩儿,滴酒不沾。江之寒于是和橙子父亲,表叔三人瓜分了一瓶黄酒。因为等会儿要开车,也就没有多喝。 吃着饭,坐在甲板上,感觉到船体在水的波动下轻轻摇晃,看着远处海天交接的地方一片绚烂的霞光。先是紫红,然后变淡,慢慢的褪成蓝色,最后天色渐渐的暗下去。好一个海边的黄昏! 开车回到橙子的家,大概喝了些酒,橙子的父亲比平时更兴奋些。江之寒仔细观察,橙子酒量一般,大概是遗传的他父亲。 橙子妈妈很殷勤的煮了醪糟荷包蛋当夜宵。可怜几位客人,实在是刚吃饭不久,肚子还鼓鼓的。 江之寒很坏的建议说,才喝了不少酒,再吃醪糟就更醉了。倒是两个女孩儿,刚才没有吃什么,可以多吃一点。橙子父亲在一边频频。 橙子妈妈大概是一个严格遵守从夫从子传统教育的女性,便把男人们的荷包蛋都免了,给舒兰和汤晴一个人端来一碗,里面足有两个蛋。她偏心的给舒兰两个蛋格外大些。盛的糖水也格外多些。 橙子妈妈笑着说,如果不够的话。锅里还有。江之寒忍住笑,说这点应该差不多可以填饱肚子了。她们女孩子怕吃多了会长胖。橙子妈妈笑道,不胖不胖,两个身材都很好。这句话,呵呵,显然是有几分违心的。 两个女孩儿看着江之寒的眼光,足可以把他杀死一百次。江之寒很开心的照单全收,趁着橙子父母不注意,朝着橙子眨了眨眼。橙子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两个女孩儿在为身前的荷包蛋愁的时候,江之寒和橙子的父亲说起这家厂子的历史和情况。 橙子父亲的工厂,是做连接件生产加工的。他八年前就开始做,最开始厂房就在家里的三楼。像这个沿海城市的很多小加工厂一样,是从家里做起的。 但橙子的父亲眼光看的更长远一些,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要建一个家庭作坊,而是要把生产规模扩大。前两年盈利的钱,加上他到处借了一些,想方设法贷了一点,就租了一块地,把原有的厂房简单的改建了一下,搭起了工厂最开始的基础。 小的加工厂,一般看重两个:一个是依靠价格优势竞争,另外一个。就是船小好调头,一旦市场有什么新的需求新的热点,可以马上转到那边去,捞点快钱。 橙子父亲的想法不太一样,他虽然不知道做什么正规的市场调查。但通过和买家的接触,大概能估计到这个行业的规模和可能的展趋卑。总的来说,市场相对于现有厂的规模,非常的大。而市场的成长,虽然不是快的,却是很稳定的。核心的基本需求,永远都会在那里。 心里有了数,橙子父亲这些年来一直集中力量,在抓技术和质量控制这两块儿。模具的设计是这个行当最关键的一项技术,这些年来,橙子父亲基本上是自学成才,和厂里的技术骨干一起在这上面研究实践。八年下来,成果是显而易见的。 橙子父亲说的兴奋了,斗老婆又拿了瓶黄酒出来,给自己和江之寒各斟了一杯。 舒兰忍不住讽刺江之寒说,不是吃醪糟都把醉了吗?江之寒还没有回答,橙子父亲就接丘说,之寒,你对手下员工还是很宽松的嘛,到是闹得舒兰一个大红脸。 江之寒暗自里肚子都笑的疼了,和橙子父亲推杯换盏,继续讲他的革命家史。 多谢支持 335 两个撒谎不眨眼的家伙 ※的时候,厂午接到个大单子,是沪牛家大型二一“让的,说出名字来是妇孺皆知的那种。当时,橙子父亲很开心,拿到单子是一样,做好了建立好关系,拿到一个回头大客户,是更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企业的单子,对提升厂子的名气和可信赖度。也是一桩大大的好事。 开工那段日子,橙子父亲天天蹲在厂里到很晚,厂里也开了三班倒,下了决心要保质保量还要保时间。结果提拼了一个星期交货,质量也让对方翘了大拇指。 但讽刺的是,除了一成的定金,两成五的期款,交货以后橙子父亲迟迟没有收到余款。他亲自跑了一趟客户,对方说最近资金流动有困难。橙子父亲当时就睁大了眼,难以置信。以客户公司的实力,这笔款对他们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橙子父亲也不是才混江湖的。当然知道要补救。不过对方拖款这个事情,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因为思维定势里他太相信这家公司的名声了。橙子父亲迂回打听了一下,这家巨无霸的国营企业那段时间还真是在接受上级审计,大概是财务上出了什么大的砒漏,有两个人还被关了起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那家公司陷入一种几乎瘫疾的状态,货款的这种事情,根本就没人管。去法院告?他们不在乎,你就等着慢慢走程序吧。 审计大概搞了小半年。最后的结果是高层班子大换人,连带着下面的人事也有大地震。原来和橙子父亲联系的那位,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只好从头做起。托人私下打听,好不容易结识了两位采购处才上任的实权人物,又送了两个大大的红包,最后再等了十个月,终于把剩下的六五成的货款全部拿了回来。 在橙子父亲心里这件天大的好事,最后变成了公司的噩梦。客户的欠款额度很大,严重影响了这个小工厂的资金流通。 更糟糕的是,有一年半的时间,橙子父亲的整个工作重心就放在怎么讨回这笔款子上,对公司的技术改革,生产规小方面的进展起了很大的阻碍。说到底,这还是一个一人说了算的家族公司,管理体系不够完善。 经过这件事以后,橙子父亲决心更多的开辟国际市场。一年多下来,公司的客户构成从前年的七成国内:成国外,整个颠倒了一下,变成现在的七成国外三成国内。国外的客户,主要是通过沪宁的贸易公司联系的,虽然扣除运输费用。贸易公司提成,纯利润比销售到国内还低一咋,点,但毕竟付款的信用要好上不少。 橙子父亲总结道,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对于舒兰汤蜻两人,橙子父亲的讲述也算是难得的讲座。她们被他朴实的叙述带了进去,感受商场的风云变化,诡秘艰难,一时都听的出神,不知不觉把两个荷包蛋吃完,也没有察觉。 橙子母亲来催促了两次。谈话总算结束了,客人们去了二楼,主人们回到三楼,各自安寝。 像往常一样,江之寒五点不到一点就醒了。 他推门走到阳台上,坐下来练了一个时的吐纳。站起身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从二楼的阳台往外看,除了远远近近的三楼洋房,就是一片一片的庄稼地。不过在橙子老家这个城市,很多庄稼地都是租出去找人来种的。 江之寒从二楼的阳台往外看。很快的就看到汤暗和舒兰在远处的田埂上慢慢的散步。汤猜很快的也看到他,在下面朝他招手,示意他下去。 早上六点钟,天气还有几分凉。 江之寒穿上流鞋,舞手蹑脚的走下楼,出了大门,上了田埂。 江之寒走到二女身边。问道:“怎么这么早?” 舒兰说:“睡不着她虽然在这里读的中学,但半年前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家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汤晴点点头,附和道:“大概走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不太适 江之寒警告她们说:”今天到有很乡争情,妥竹细盯仔细消化,千万别打瞌睡啊。” 再人都摇头说不会。 汤晴说:“之寒,打个商量怎么样?” 江之寒说:“你说。” 汤晴说:“上班时间,你是老板。下班时间,我们是同学,不准摆老板架子。” 江之寒笑道:“我从来没有老板架子。你们上班也不是直接向我汇报,不用怕我会公报私仇。” 汤晴笑道:“君子一言。” 江之寒说:“驰马难追。” 汤晴说:“我们才才在这里看到个“一。不知道是什么。你来看看,认识吗?” 江之寒摇头说:“我生物学的很烂的,一定不知道。” 汤晴说:“你来仔细看看嘛,说不定就认识呢。” 江之寒嘀咕道:“昆集有什么好看的?”走到汤睛身边,站在田埂边上,问:“在哪里?” 汤猜看了看。招呼舒兰,“兰兰,你来指给他看。”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江之寒侧头问舒兰:“在哪里?”却见她似笑非笑,并不说话。 晨光照在她的侧脸,似乎能看见脸上细细的绒毛。挺直秀气的鼻,眸光流动的眼,淡淡的秀气的眉毛,配上吹弹得破的肌肤,江之寒忽然想起,吴茵说舒兰长的很像倪裳。从这个角度看,还真有几分相似。江之寒眼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一时不由得有些呆住了。 忽然间,只觉得腰背间被人使劲推了一把。江之寒这时完全失去了平时的警觉和反应,身子又正前倾着站在沿上。被汤晴死命一堆,失去了平衡,跌到了田里的淤泥里。不过他反应不比常人,一旋身,在两个女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两个箭步冲回到田埂上。 即便如此,一脚一鞋的淤泥是免不了的。 江之寒似笑非笑的看着主犯汤晴,“怎么个说法?” 汤晴扬着下巴。以革命烈士的姿态面对着他。她说:“你自己不想吃荷包蛋也就罢了,干嘛要搞的我们多吃一个?这是报复!!!” 江之寒并不说话,低头去看汤晴的鞋子,是一双白底带一条粉红条纹的运动鞋。他不紧不慢的问:“你带了几双鞋啊?” 汤睛说:“一双,你想干嘛?” 江之寒不怀好意的盯着她看了很久,又回头去看舒兰,她红着脸,但又忍不住看了看江之寒一脚的淤泥,捂着嘴笑起来。 江之寒摸了摸下巴,又问舒兰:“舒兰,你带了几双鞋?” 没等舒兰回答,汤猜就说:“一双。” 江之寒冷笑了两声,好像在思考对她们的判决。最后他说:“看在今天你们要干活的份上,我先记下了。享哼” 汤晴很勇敢的说:“你回头吃两个荷包蛋,我就自己跳到田里。 江之寒扬扬眉毛,“真的?” 汤睛说:“真的。” “加”江之寒点点头,唠叨道,“真是没过过苦生活的家伙,有荷包蛋吃还以为是在受罪!”不再理她们,自己往回走,心里不无恶毒的想,谁说越漂亮的女生越会骗人?丑女骗人也很厉害的。 走回屋子,勤快的橙子妈妈已经平来做饭了,看见江之寒在门外的水管处冲洗自己的脚,操着极不标准的普通话问:“怎么了?” 江之寒笑笑说:“阿姨,好久没下过田了,今天早上就想下去试试。你别说。那软泥踩起来还真舒服!” 在他县后。汤晴瘪瘪嘴,在舒兰耳边小声说:“说谎不用打草稿的家伙!” ,, 江之寒一行换了身工作服,跟在橙子父亲身后,参观他的厂子。 厂子有三层楼。一楼是行政用的办公室和会客室。二楼三楼都是厂房。橙子父亲说,从这个暑假开始。也要让橙子到厂子里来看一看,以后厂子总是要交给他的。在这一带,家族企业的观念终究是逃脱不了的。 橙子父亲一路给江之寒介绍生产线的组成,功能。购买的时间,各种数据脱口而出,可见厂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知之甚清。 把二楼三楼转了一遍,回到一楼的办、公室。有人端了两杯茶来。橙子的父亲是很注意节约成本的,自己连个秘书都没有,秘书的职责由身边比较亲近的几个人分担。 橙子父亲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材料,递给江之寒。说:“这是一个大概的内部财务分析报告,你可以看一看。” 江之寒点头谢过。 橙子父亲又说:“我现在这里十号人,工人都是计件给报酬的。现在招人还算容易。培也不算太难。其它的。三个管生产的。一个管财务的。一个管库房和采购的,还有六七个技术员,是我们的核心,是拿工资的。” 他喝了口茶。说:“我最担心的就是技术员被人挖走了。培出来一个不容易。去年被沪宁的一个厂挖了一个走。今年早些时候又被挖了一个。工资给他们提过几次了,唉”,要走的还是拦不住。” 多谢支持 336 愿你梦想成真 ※兴工之寒经讨前期的了解。众两天的谈话和参观,大概曲午才※数。他对橙子父亲这个工厂的技术实力,还有整个产业的前景,都还是相当看好的。唯一让他不太满意的是,橙子父亲这个工厂,基本上所有管理层的都是他们的三亲六戚。据橙子私下讲,有一两个人相当的好吃懒做,但他父亲困难的时候曾经借过那两家的钱,属于雪中送炭那一类的。所以一直都没有解雇他们。 江之寒对于这种纯家族式的管理层很不信任,但他知道这一带的企业很多都是这样开始的,也不好苛求太甚。 下午和厂里的技术骨干一起出席了一个短会。散会以后,江之寒给舒兰和汤晴布置了一些事情。他倒不指望她们俩能干出太多,更主要的是想让她们在这里逗留一阵,能学到东西,能有所贡献,就是额外的收获了。 吃晚饭前。江之寒和橙子父亲单独谈了一谈。 江之寒大概讲了讲自己资金的流动情况,他告诉橙子父亲,初步的感觉非常好,虽然还需要回去和管理层洋细研究一下财务报告和相关细节,但他愿意入股的意愿很接烈。 虽然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江之寒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申请一个四凹o四的论证是厂子的当务之急。如果能找到外国独立第三方做一个产品质量评估报告,应该对外销的前景会有不小的帮助。 橙子尖亲很是同意这个观点,他告诉江之寒,这方面的材料和其它准备,他已经规刮了好一段时间了。江之寒提出来说,自己可能可以在某些方面有所帮助,和橙子父亲详细聊了聊这方面的实际情况。 这一番长谈。完了以后就是晚饭的时间了。 今天晚上,橙子父亲在厂子附近找了个小饭店,开了两桌。厂子的管理层和技术员都到齐了,加上江之寒一行三人。足足有十六个人。 按照橙子父亲的介绍,江之寒可能是未来的大投资者。酒席一开,来敬酒的就没有断过,连带着和江之寒一起来的两个女生都没能躲过。 汤猜紧张的看着江之寒,生恐他公报私仇。江之寒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公私分明的帮她们挡了酒,说好女孩子都喝饮料。 江之寒和每个来敬酒的人至少都干了一杯。论酒量,在座的没人单挑可以胜过他。但老虎也怕群狼,所以江之寒表现的很低调。好在橙子父亲厂里的人还算很温柔,大家劝酒劝的不是死去活来那种。饶是如此,江之寒一顿酒喝下来,也有了七分的醉意。 回到橙子家。已经是快十点钟了。 一行人在客厅里略坐了坐,橙子的妈妈又招呼着要大家吃点夜宵。橙子家的经济条件相当的不错,不知道为什么橙子母亲还一直对醪糟荷包蛋这样的食物情有独钟。 舒兰和汤晴都说吃的很饱,又指着江之寒说道。他今天晚上只顾着喝酒,没吃什么东西。两个女生看着橙子,笑着问他是不是这样。橙子很可耻的把江之寒给出卖了。于是,江之寒吃了满满的一碗两个醪糟荷包蛋。 吃完了。他抹抹嘴,竖起大拇指,连声的称赞好吃。 橙子的母亲乐呵呵的,操着方言味极浓的普通话,对江之寒说:“昨天煮给她们吃,她们吃的很辛苦样的。”指了指舒兰和汤睛。 江之寒笑着说:“阿姨,这个东西好啊,有营养,比我们在学校吃的方便面茶叶蛋这样的夜宵补人多了。她们一下子不习惯,多吃两次一定会喜欢的。味道真是好。”心里想,老子明天就拍屁股走人了,你们两位就在这里夜夜吃荷包蛋吧。敢于暗算我,哼哼哼! 吃完夜宵。又闲聊了一阵,橙子的母亲就催着大家去睡觉。江之寒站起来,说了晚安,和两个女生去二楼的客房。 走过楼梯的拐角,江之寒转头朝汤晴眨了眨眼,满是得意的神情。 汤晴哼了一声。小声说:“睚眦必报的男生。最是小气了。” 江之寒呵呵笑了两声,说:“贼喊捉贼,谁睚眦必报,大家心里最清楚。 挥挥手,开心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洗完澡。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过了,江之寒正准备上床睡觉,忽然有敲门声传来。 江之寒打开门。很惊讶的现竟然是橙子的父亲。 他请他进了屋。橙子的父亲开门见山的说:“打扰你睡觉了吧。有件事,一直没有机会单独的和你聊聊,应该不用太多的时间。” 江之寒请他坐下,说:“叔叔,你也太客气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橙子父亲说:“是关于舒兰的事。” 江之寒哦了一声,“舒兰的什么事?” 橙子父亲看了他一眼,说:“你们这次比说好的时间晚过来这么久,我就知道有事情生。我给小诚打电话,他支支吾吾的说谎骗我。我告诉他说。他不说实话,我就自己到青州去看是怎么回事,他就大概和我讲了讲。这个孩子。还好不太会撒谎。” 江之寒哦了一声,说:“是这件事呀。叔叔,这倒不是有心要隐瞒你 橙子父亲打断他说,“我找你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小诚没给我仔细讲。当时我觉得这样的事他处理不来,本来是准备去一趟学校的。但他提起来,说是你在统笃定排,我才打消了这个主意。我相信你,应该可以很好的应付这些事情。” 江之寒垂着眼。他大概明白,橙子父亲是怕儿子牵连到这样的事情里,不小心吃了亏。他想了想,抬起头,简要的给橙子父亲讲了讲事情的整个经过。 橙子父亲听完,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出声评论。 江之寒解释说:“前段时间,我让小诚和汤晴陪着舒兰,一来是因为他们是她最好的朋友,二来,我也需要在后面好好的策利一下。既然这些程序都走完了,最后是这个结果,我们能做的也很有限。逝者已矣,除了叹息两声。我们也没法做太多的事情” 橙子父亲说:“我是害怕, 江之寒接过他的话说:小诚的脾气,你比我肯定更清楚。满腔愤懑,那一定是有的。所以这段时间跑东跑西,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不过,老实同您说”他最在乎的毕竟还是他的朋友,而舒兰虽然受了些惊吓,好在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诠子父亲冉:“没有么?”江之寒看了看他,肯定的说:“我们做过全面的检查,确实没有。如果有的话,可能要告斯科特会更容易一些。”他接着说:“我也是害怕他头脑热,所以检察院和法院的决定下来以后,我才把他们都拉到你这儿来。接下来这段时间,舒兰和汤晴都只准备回家过一个礼拜左右的假期。所以川,我就安排她们在你这里做些事情,希望你能帮忙照顾一下。” 橙子父亲说:“这咋。没有问题。” 江之寒建议说:小诚。这个暑假你也可以让他进厂里面熟悉一下 况。 我想”迟早他还是要来当这个家的嘛。我相信,这两个月帮他们找些事情来做,让时间冷却一下,就能把这件事抛在脑后。而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恐怕也就是把这件事情尽快的忘掉,您说呢?” 橙子父亲点点又,缓缓的说:“好”好,你处理的很好,我还要好好感谢你。前两周我打电话让他回家,他死活都不同意。要不是你叫他,我看他是不会回来的。” 江之寒说:“叔叔。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情,对于他们几个来说,就到此为止了。希望不要再节外生枝。” 橙子父亲看着江之寒。问道:“你”,还准备做点什么?” 江之寒笑了笑,垂下眼,“我也做不了什么,不过是逆来顺受四个字罢了。再说”我也就是个管闲事的,总不能丢了正事,一直去做闲事吧。人家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算是尽过力了。” 橙子父亲看了看江之寒。这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脸上表情很淡然。他不肯定他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半真半假,就说道:“我比你们多活了三十年,可能见的事情多些。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的,只有学会去接受。” 江之寒抬起眼,笑了笑。“是的,我也是这么想。”橙子父亲最担心的,就是儿子想要做点什么,陷入麻烦之中。 橙子父亲作势耍站起来,结束这次对话。想了想,他又坐了回去,很诚恳的对江之寒说:“就像你说的,我这个小生意,总有一天要交到小诚的手上。他现在还但这个孩子从小被他妈照顾着,性子比较单纯,我呢”担心的就是他太单纯了,有些事情没办法适应。之寒啊,你这今年龄的人,你是我见过最成熟的,更难得的是对朋友还很真诚。我希望,你能多带带他,多教教他。我们以后不管是有没有合资进这个公司,小诚在学校里,我都要多拜托你。” 江之寒点点头。简短的说:“好的,没问题。” 橙子父亲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头说:“我做生意,找一个伙伴,最看重的其实不是资金和技术,是看人靠不靠的住,关键时候不要在后面捅刀子。之寒。我看你很好,所以,,我还是很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搞起来。” 江之寒微笑着答他:“我也是。” 别人的正义能否得以施展,不是橙子父亲主要在意的。他心里的唯一,不过是儿子的前途。 ,, 一觉醒来,醉意已经消散。像往常一样,江之寒在房间里练了练气。末了,走到阳台上,眺望远处。 在田埂上,舒兰一个人走着,身段婀娜,黑飘扬。沐浴在刚刚露出的晨光中。昨天大家都睡的不早,又喝了些酒,看样子汤猜和橙子都还没起床。 江之寒站在阳台上看了半晌,走下楼去,轻轻带上大门。追着舒兰的背影快走了一会儿。便赶上了她。 好像有预感一样的,舒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柔耸招呼道:“起来了?” 江之寒点点头,说:“我起来一阵了,你也很早嘛。汤晴呢?” 舒兰说:“她昨天抱怨睡的不好,今天睡的可熟了。唉,我一早就醒了,怎么也睡不着。” 江之寒笑笑,“适应了新地方就好了。” 舒兰说:“可是,我以前也住这附近啊” 江之寒哑然失笑,“说的也是啊” 舒兰问:“你,今天就开车回青州?” 江之寒看看表,说:“再过大半个小时就该出了,我飞中州的机票都买了,是下午的。” 舒兰嗯了一声,慢慢往前走,看着远处的晨曦,沉默着没有说话。 江之寒说:“其实。我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舒兰蓦然停下脚步。星眸流转,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江之寒作个手势,“边散步边说吧”关于橙子父亲这个厂,大致的情况我基本都了解了。你们两个留下来,主要呢,是再补充一些细节的东西。但我和你说实话。我对数字这类的东西不是最关心的。我比较担心的是一个事情,就是厂子的管理运作是不是比较规范。橙子父亲也和我提起过,厂子里中层的管理人员很多都是家族里的亲戚,我对这个,,说实话,比较担心。” 看着舒兰,江之寒说:“你在这里有个很大的优势。就是你懂这里的方言。厂里招的工人。基本都是内地来的。但中层的管理人员,基本都是本地人,他们之间也习惯讲方言。我希望你有机会能多和他们聊一聊,多听听他们平常的交谈,倒不是要一定获取什么特别的信息。只是希望能对厂子平常的运作制度有个直观的了解。你们在这里大概会呆几个星期吧,完了以后,你给我写份报告,我就要你这个直观的印象和了解,好吗?” 舒兰抿抿嘴,简单的说:“好 江之寒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打燃了引擎,摇下车窗,对外面站着的三个朋友挥挥手。一踩油门,车轰的一声,往前方冲去。 在后视镜里,三个人显的越来越舒兰挽着汤睛的手。站在三人中间。她偏过头,和橙子说着话。橙子脸上带着微笑,眼睛看着前方。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江之寒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橙子那日的暴怒,不由微笑起来。 他心里说,阿弥陀佛,橙子。但愿你终能梦想成真吧。 多谢支持! 337 庆功宴 温凝苹温女侠向是江!寒忌惮二分的人物六高考前山,珊打电话给江之寒,绝口不提明天的考试,只说考完了要去状元楼吃饭庆祝。江之寒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吃多少都记我账上。 结果呢,温凝萃同学霸占了一号和三号包厢,不是一晚,而是三餐晚饭加两个中午。和她不打不相识的8号美女有个男朋友在一中读书,也是她们俩一年的。第二天晚上说起想让他来聚一聚,温女侠一挥手。没问题,让他和朋友一起来好了。我们这里有人买单。于是,十几号一中的汉子杀过来,狠狠的吃了一顿。 三天之后,温凝萃让状元楼的经理把这几天的消费打了个总账,然后在上面写了句谢了,龙飞凤舞的签了个大名。夹在公司的公文中,给江之寒传真了一份账单过来。自己拍拍手。去春城旅游散心去了。 那些天正是为舒兰的事情头痛的日子。即便如此,吴茵收到传真后,也忍不住捂嘴笑了好久,然后郑重的转交给江之寒。 江之寒看了看账单上那一长串惨绝人寰的数字,揉了揉眼,又使劲揉了揉。确信自己没有搞错。他咬牙切齿的给温凝萃家打了个电话,被告知她出去旅游去了。黄阿姨问他有什么事,江之寒只好赔笑说,没事没事,就是关心一下她考的怎么样。 去橙子老家的路上,江之寒终于接到温凝萃的电话。江之寒第一句就问。温大小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名落孙山了,这么丧心病狂的吃我!温凝萃的回答又大大的出乎江之寒意料之外。她说,本小姐走出考室的那一瞬间,想的就只有怎么庆祝该死的高三结束了,至于考的怎么样,完全都记不起来了。 江之寒只好认输,和她约好了回中州否请她吃饭,庆祝她到达胜利的彼岸。 江之寒飞回中州,连着开了两天的会。宫廷菜馆在京城和沪宁的两家分店都开张了。一开始就成绩喜人,饮食分部的人为此一介。个喜气洋洋的。 第二天开完最后一个会,江之寒接到黄阿姨的电话,是个好消息:温凝萃上了沪宁建工大学的分数线,顾望让,也上了本科录取线。正式的成绩后天才会公示,但通过关系黄阿姨提拼了一天多就拿到了确切的结果。 拿成绩这天,江之寒把晚上空出来,约好了和温凝萃吃饭。地点:宫廷菜馆;时间:六点半;参与人:由她做主,但一共不要过一桌十个人。 六点二十五的时候,江之寒准时出现在吃饭的包房。一堆开门,看见里面坐着的都是和他极熟悉的女孩:温凝萃。倪裳,林墨,和阮芳。 温凝萃问他:“吴茵呢?” 江之寒说:“公司有事,她还在青州呢。” 温凝萃撇撇嘴,“你还真是省心哦,助手女朋友一个人就搞定了。” 江之寒怒道:“凝萃,我还没和你好好说道吃饭的事情呢。” 几个女生都嘻嘻笑起来。关于温凝萃狠宰江之寒的事情,已经在她的圈子里人尽皆知。尤其是林墨,是唯一一个被温凝萃姐姐抓着,出席了所有宴席的同学。 温凝萃得意的笑笑,说:“今天我补偿你啊!四个美女陪你吃顿饭,再大的亏也补偿回来了吧?” 江之寒问:小顾呢?” 温凝萃说:“他已经搬到宁州去了呀。 江之寒笑道:“难怪你选了沪宁建工大学。沪宁离宁州不过两个半小时的火车,每周鹊桥相会是不成问题的。我说,凝萃,你干嘛不直接点,就选个宁州的大学好了,也免了两地相隔之苦。” 温凝萃白他一眼,不答他的话。 江之寒笑道:“我明白小别胜新婚,天天在一起反而会腻味。” 温凝萃恶狠狠的瞪了江之寒一眼。江之寒最近敢于开温凝萃顾望山的玩笑。也是因为他听说高三一年来,两人比以前走的更近了。但他深知招惹温大小姐要适合而至的道理,转头招呼阮芳芳说:“芳芳,好久不见。” 自从秋天阮芳芳到访青大,一弹指间已经是大半年的功夫了。 温凝萃笑道:“芳芳去了都经贸一年,已是名动京华了。我听都经贸的人说,她收的情书,没有三百也有两百 江之寒咧嘴笑了笑,淡淡的说:“挺正卓的哦。”温凝萃横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他没有跟着她八卦一番。 阮芳芳淡淡的说:“我算什么,春天去了一次宁大,才知道倪裳在宁大的地位。” 温凝萃笑道:“说来听听。” 阮芳芳说:“号称,心一、十年历史上第一位大的校学甘会垂 就这一条,就真真不得了。”眼光扫过江之寒。 江之寒舆嘴笑了笑,看着倪裳说:“昨天我碰巧遇到王建,已经听过你的英雄事迹了。” 倪裳撇了撇嘴。淡淡的说:“学生会主席算什么英雄事迹?左右也是些无聊的事。” 自从寒假偶遇倪裳,江之寒已经觉她有了不小的变化。离开了江之寒以后,那个传说中带些锋锐的倪裳,似乎慢慢的回来了。大半年校学生会主席的经历,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成熟和稳重。言谈间偶尔带些以前难以见到的无所谓的神态。 自从高三毕业后的暑假,倪裳的母亲来找自己长谈过一次,江之寒时于两人在一起的前景,慢慢的不再抱什么大的希望。 以至于,他手上虽然捏着倪建国偷情的铁证,他这一年来从来没想过怎么去用它。 以至于,他进了大学,想开始一种完全不同的男女关系:总是保持距离的,只是相互陪伴相互温暖,但不会彻底解开盔甲,完全分享秘密的关系。 江之寒开始的时候,更愿意用伴侣,而不是爱情,来形容他和吴茵的关系。到目前为止,他觉得一切都还不错。虽然他也不知不觉的陷进新的这一段关系中去,也慢慢的在敞开自己的心防。但毕竟不像以前那样那么患得患失。也不再会撕心裂肺的后悔或者空虚,很多时候也能感觉到温情和默契。 这一年来,除了寒假的偶遇,江之寒只和倪裳通过几封信。寒假以后,倪裳的回信也消失不见了。偶尔早练完坐在尼姑山的山顶,江之寒还会想起她。都说时光是冲刷一切最好的武器,但江之寒偏偏算是个念旧的人,很多往事故人还一直都在那里,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一经触,还会纷纷的跳将出来。 有时候想起高二时的甜蜜和温存,高三时的思念和痛苦,江之寒会觉得很远又很近。他有些难以相信,这些上,有两个人曾经能够如此的接近,完全的分享一切,真正的把对方看的比自己更重要。 江之寒每每回想起往事。都不确定将来自己是否还能找到这样一个人,这样一段关系。他在心里说,百分之九十九是不可能了,因为现在的他,或者将来的他,已经不再准备像过往那样完全的开放自己。 要完全取得他的信任,彻底走进他的世界,让他解除防卫,全心相待,已经接近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即使是老天安排倪裳回来,恐怕也难以做到这点。 人生只有一次机会,可以踏足在河流里同样的那个地方。那以后,即使地点依旧,也已物是人非……, 江之寒微笑着端坐在那里,心里却难羌有些苦涩。面对倪裳,甚至是面对阮芳芳,都有些像被拉回时光隧道,面对昨日的自己。 江之寒这些日子的心情说不上太好,斯科特的事情在他这里显然还没有画上句号。在橙子的老家,他还能把精力集中在生意的事务上,闲暇时也尽量和橙子三人开些玩笑,想的不过是要他们快快过了这个坎儿。剩下的事情,江之寒以为,只有自己才足够成熟,可以去慢慢策划,慢慢解决。 心情不那么好的时候,江之寒就会多几分的念旧和感伤。所以当温凝萃提议今天的主题就是陪她喝酒,庆祝毕业,不醉不休的时候,江之寒第一个跳出来赞成。 再然后,江之寒现自己要面对三个女生的车轮战。林墨还江之寒只准她喝饮料。温凝萃反对说,你高一暑假的时候没喝过酒么?江之寒笑道,当然没有,我是高二暑假以后才开始酗酒的。 战斗三开始。江之寒就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阮芳芳的酒量以前就是女生中比较好的,虽然很少喝,但从当年毕业狂欢的那天晚上。江之寒就已知道一二。一年以后,阮着芳喝起啤酒来,仿佛在喝水。江之寒看着她喝了不少,还脸色如常,神态自若,就知道这丫头现在是个深不可测的主。温凝萃和倪裳在江之寒的印象中,从不是能喝酒的主,尤其是倪裳。不过这两位好像也进步了不少。 以一敌三,江之寒这个吕布才开始战了一半,就感觉今天是负多胜少。 慢慢的,江之寒能感到微醺的感觉,然后就感到自己舌头略微有些大了,说话却愈的多了。 338 庆功宴 岛了有七分醉意的江兰寒,禁不住给姑娘们讲起故事来自然是这些天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彭丹丹和舒兰的遭遇。 不得不说,这个故事还是有几分惊心动魄的,几个姑娘都忍不住放下了杯子。静静的坐在那里听江之寒的讲述。带着几分醉意,江之寒也仿佛把自己带回到几个星期以前。重新回到那时那地,重新经历那人。 在座的这四位,无论怎样。都算是江之寒能够全心信赖的人。他放开心防,也不去想什么能讲,什么不能讲。 江之寒讲到下崖去寻找彰丹丹的时候。虽然都能料到结果,几个女生还是心存侥幸。倪裳双手十指使劲搅在一起。用力之下,能看到手背细细的血管。这一年。她在学生会已经见惯了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简直就是外面社会的缩影和预演,但那些玩意。在生死面前,毕竟不值一提。 江之寒讲到在水库寻找舒兰。最后终于看到她的时候,四个女生不约而同的大声的呼出一口气。 把这些天一直回放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讲出来,江之寒觉得好像从心里卸走了一块石头,忽然轻松了好多。他挺了挺肩背,端起酒杯。咕噜噜喝完了一杯,感觉痛快多了。 温凝萃跟着喝了一大口酒。放下酒杯,说:“阉了那个洋鬼子!” 江之寒哈哈笑了两声,说:“好。凝萃,就按你的指示办。” 温凝萃叹口气,又说:“说正经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青州也是江南军区的辖区,人面上应该可以问一问,要不” 江之寒摇头打断她,“不能什么事都去找小顾啊。你的小顾虽然神通广大。不过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温凝萃也有几分醉意了,她拍了拍桌子。说:“好!来,为了将来的胜利干杯!”和江之寒满干了一杯。 倪裳有些担心的看着江之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半晌,她举起杯子,低声说:“无论怎样,也挽回不了那个女孩儿的生命呀,,来,为了彰丹丹。” 阮芳芳举起杯子,轻声说:“来,为了她的出国梦” 四个人又喝了一杯,气氛又凝重起来。 温凝萃沉默了一阵,打起精神说:“话虽如此说,但终究是不冉的。如果不能惩戒一下那个洋鬼子。这,也未免太憋屈了些。你说是不是,之寒?” 江之寒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温凝萃又喝了两杯,真的是有几分醉了,她举起杯子,和江之寒碰了一下。“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江之寒笑道:“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温凝萃啊了一声,夸张的说:“不需要那么久吧?” 江之寒哈哈大笑,“那凝萃你温好这壶酒,待我就出去取那华雄项上人头。”一时间,心中的郁闷消了好多。 驻芳芳看着江之寒,轻声说:“哪怕是于事无补,也要做点什么。你不是常以拯救者的面目出现吗?她虽然去了,但灵魂一定不能安息,希望看到正义吧。” 江之寒很开心的看到,居然没有人阻拦他。 眼光扫过倪裳,倪裳温柔的注视着他,“没有理由拦着你,毕竟是你把她牵到这件事里面来的,但小心。不要”逞一时痛快 眼睛最后落在今天很乖很沉默的林墨身上,她皱了皱鼻子,沉思了好久,一本正经的说:“嗯,哥,要小心计刮,大胆执行。” 江之寒忍不住笑起来,“这又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 林墨很认真的说:“大家都这么说。” 江之寒哈哈大笑。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过往。大家很开心很坦诚的坐在一江山,无所不谈。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林墨而已。 倪裳看看温凝萃,说:“凝萃喝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温凝萃很可爱的睁着醉眼,“妇良好啊。” 江之寒站起身来,走过去。把她从座位上提起来,和没有喝酒的林墨,一左一右,挟着她往外走。 小楼外面。月朗星稀,是一个温暖却不炎热的夏夜。 温凝萃有些不稳的走在江之寒和林墨两个人之间,忽然转头对林墨说:“你的之寒哥哥。有时候我觉得他薄情寡义,有时候我又觉得他重情重义,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哦。” 林墨飞快的看了江之寒一眼。撇撇嘴,没有说话。 温凝萃不依不饶的,“小林墨。你的评价呢?” 林墨撇撇嘴,想了一阵,冒出两个字:江之寒忍不住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小丫头,英文学的不错,学的不错呀。” 把温凝萃送回家,三个人下了楼。这里离林墨和江之寒的家很近,可以步行一人和倪裳阮芳芳道丫别,老上回家的路凸 林墨见江之寒脚下有些虚浮,便搀了搀他,关心的问:“你没喝多吧?” 江之寒笑道:“轻敌了轻敌了,没想到这三个家伙一年不见,都这么能喝!” 林墨小声说:“凝萃姐姐有些不开心呢。” 江之寒问:“怎么了?。 林墨说:“顾望山离重点线只差三分。他重点报考的是沪宁的大学,一般本科选的是宁州仿织大学。我听凝萃姐姐说,本来顾望山可以有一个体育加分的。但他没要,所以”就去宁州了 江之寒问:“他哪来什么体育加分?” 林墨说:“好像是航模比赛什么的。” 江之寒笑道:“得,那是现编出来的吧,我从来没听说过。不过如果他真是想去的话,要提个重点档不是什么难事儿。” 林墨说:“反正嘛。凝萃姐姐不太开心不在一个城市。” 江之寒问:“你信上说,他们俩这一年挂好的?。 林墨说:“是呀,好像天天都在一起吃饭呢。” 江之寒偏头问林墨。“林墨,要是顾望山可以靠关系,就算差了三分也能去重点大学。你愿不愿意看到他去?” 林墨偏头想了好一阵。“去吧,凝萃姐姐会开心很多啊。” 江之寒笑话她。“林墨,你的正义感呢?!我们要公平,不要以权谋私!” 林墨轻轻打了他一下,“哥,你别胡说了,硕大哥人家是有体育获奖的。不是你说的那样。” 江之寒有了几分醉意。说:“我告诉你小顾啊,多半是存心不想去沪宁的。一来,不自由。二来呢,呵呵,仿织大学。仿织大学哟,林墨。花花姑娘大大的有。” 林墨娇嗔道:“哥!”凝萃姐说的很对唉 江之寒说:“怎么啦?” 林墨说:“你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有时候很正义。有时候很讨厌!!!” 江之寒呵呵笑了两声,说:“我来之前,你们一定聚在一起说我的坏话吧。” 林墨抿着嘴不说话。 江之寒低头看她,“你到底跟谁亲呀?” 林墨瘪瘪嘴。“那些话,你又不愿意听!” 江之寒说:“我愿意啊!怎么不愿意?我一向从谏如流的。” 林墨沉默着不说话。 江之寒停住脚步,“看来是很坏很坏的话。” 林墨抬起头来。眼里忽然充满了泪水。 江之寒心里一痛,醉意一下子都没了。他伸出手,按住林墨的双肩,温柔的问:小丫头,怎么了?” 林墨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哭了 江之寒柔声说:“说给我听听,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了?” 林墨盯着江之寒的眼,说:“其实,”她们也没说什么。倪裳姐姐来之前,阮姐姐和凝萃姐都说你很”青州离宁州不过一个半小时的火车,你自己还有车,就算是一般的朋友。一年也可以去拜访两次 江之寒迎着她的目光。问:“去干什么呢?” 林墨没有避开他的注视,她说:“我知道”你现在有吴茵姐姐了,我也觉得吴茵姐姐很好很好。我知道你的事情不是我该管的,我也知道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缘故,没办法回到从前。哥”我并不是要责备你。或者是怎样。可是。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是无所不能的,你是”你那么小的时候,就可以创出很大的事业。你稍微一努力。我爸爸这么多年的心愿就实现了。所以,,有时候,我觉得你应该是完美的,应该一辈子喜欢一个人,一直保护她,绝对不离开,从来不放弃,然后。就能一直一直从中学开始。青梅竹马,陪伴一生。可是,你也有办不到的事,不是吗?想起来,还真让人沮丧啊!” 江之寒长长的出了口气,爱怜的摸摸林墨的头,和她那柔顺的齐耳短。 林墨喘了口气。感叹说:“一年,好长又好短。这一年,我觉得长大了好多。你一定觉的好笑吧。你和倪裳姐姐不在一起了,大家好像都。都接受了。包括倪裳姐姐在内,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但我还念着这个事,哥,我一直都相信永远的。” 江之寒柔声说:“我也相信过,但”不能强求每件事都永远啊。谋事在人,成事存天,你听说过吧?” 林墨摇摇头,说:“好了。我没事了。我平时不哭的,今天大概酒喝多了。” 江之寒哑然失笑。这个小丫头,晚上明明滴酒未沾来着。 他说:“有一件事。我可以保证永远的。” 林墨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江之寒说:“我会永远的照顾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林墨嘟了嘟嘴。咕哝道:“谁知道呢?” 世界杯开始了。终于这本书也达到百万点击了。多谢支持。 339 石厂长的烦恼 …第二天的傍晚,江之寒约好了去石琳家吃到了石家,寒暄了两句。江之寒就被石厂长拉进了书房,留下石琳和她妈陪历蓉蓉夫委说话。 半年不见,石厂长双鬓都已花白了。在书房里坐下,石琳端进来两杯热茶,便退出去,替他们掩上了门。 石厂长叹了口气,指指自己的头,“周末忘了去染了。唉,头都快白完了。” 这两三年来,石厂长虽然事业通畅,从车间主任一跃成为厂里的一把手。但工作艰苦,尤其是上次合并以后,内部外部都环境堪忧。 江之寒喝了口茶,说:“石叔叔。你这是太辛苦了。年纪大了,工作虽然重要,身体毕竟才是重中之重啊。” 石厂长摇摇头,“如果六十岁退休的话,我也就剩下最后两年了。工作辛苦倒是其次,心太累才是关键。”石厂长恰逢机遇,靠大刀阔斧的改革一路直升,江之寒虽然说不上出了多大的力,但牵线搭桥,出谋哉策的事,还是略做过一二。所以,难得他回中州,石厂长专门把他叫来,好好的唠叨一下。 江之寒说:“我大概听耕姐说过,这次要裁员是吧?是件费神的事 石厂长说:“不止是裁员。这次市里面和轻工局拿我们试点,搞的是买断。一年工龄换劝块钱。买断以后。医疗啊福利啊,以后厂里面前撒手不管。” 江之寒最近很忙,倒不知道这事的细节。在路上,听母亲大致见过两句,说很多和她一今年龄的老同事,都打电话来说,早知道不如像她那样,找个机会提前退休。 他仔细问了问石厂长。皱眉说:“为国家工作了一辈子,一年换成五百元,就彻底撒手不管。这”,也太过了吧!”想起石厂长的角色,解释说:“石叔叔,我这么说可不是针对你呀 石厂长又是一声长叹,“你也不用解释,我还不愿真看到这个事情生呢。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大的政策是上面的人制订的,就苦了我们这些执行的人,你不知道。这些天指着我脊梁骂的,到办公室门口来骂我的,有多少人!” 石厂长又说道:“四厂合并进来以后,作就越来越不好开展。四厂的几个领导进了班子。他们在局里面又都是有人的。别的事情不会做,争待遇,要工资的事是绝不落人后的,还挂着冠冕堂皇的借口:要为老四厂的人争取平等待遇。本来厂里面就是按绩效来奖金的,去年开始,局里的书记找我谈了三次话,说市里面领导承诺过,我也承诺过,四厂和老厂的人要一视同仁。这都哪里和哪里呀?按绩效奖金不应该吗?因为这个事情,老厂的职工工作积极性也不如以拼了。回想起来。我还是不够硬。不就是顶乌纱帽,不就还有两年吗?” 江之寒静静的听着石厂长牢骚,过了半晌,他说:“石叔叔,你现在也不缺钱。愿意继续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不就是因为你对厂里有感情吗?你不来掌舱,换个人,工人们的待遇更糟糕。” 石厂长摇摇头,“现在要拿人家的饭碗了,就是工人们恨的咬牙切齿的敌人。这次他们搞一刀切,中层干部一个比例,普通工人一个比例,一定岁数以上的,全部下岗!我好说歹说,争取到一部分名额,是给非中级干部的技术骨干的。就为这个”还是说好话的少,说坏话的多,说我拿这个是要来索贿的。” 江之寒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石厂长又说:“也难怪大家群情激奋,四五十岁的工人,除了这个,技术别的也不会,现在这今年龄,要学新的哪里那么容易?你让他下岗了。到哪里去找新工作?” 江之寒想起一件事。问:“双职工怎么办?” 石厂长说:“夫妻双职工原则上至少保留一个职位,这也是我好不容县争取来的。” 江之寒点点头。 石厂长又说:“四厂欠了一屁股债,合进来以后厂里的财务状况一直不算好。而且,退休职工的负担也翻了一番。这次的买断,靠的都是国家拨款。我想从厂里面多拿点钱出来,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之寒说:“说起财务,琳姐的男朋友不是也在厂里面么?” 石厂长说:“华军这个小伙子还算能干踏实,我最近提他当了个主任科员,说闲话的人不少。我也懒得搭理他们。” 江之寒又问道:“上次和你说起厂里的事,不是说准备把现在的厂房都迁移合并到四厂,把这块地租出去或者是卖出去么?” 石厂长说:“这个提议在轻工局被卡住了,一直没给个回音,到底行还是不行。现在领导们又动了些别的心思,想要引进外资或者港资。可现在这个经营状况,资本家又不是慈善家。谁会愿意来?除非甩货大贱卖。” 江之寒仔细想石厂长的话,合并四厂虽然是个败着,但现在厂里面的根本问题是,本来已经理顺了的领导层又分裂了,讲来一帮有关系要待遇叉没能力的家叔叔吊然有愧联刚再划,执行的力量却是越来越弱。裁员这样的对策,也许可以减少些成本,短时间的应付一下局面,但如果生产销售不能够高效的运转起来,印刷厂的前景仍然很黯淡。 石叔叔的苦恼。其实在于他能看到问题所在,却没办法去解决。横在他面前的,是整个体系的羁绊。 江之寒想了想。提议说:“石叔叔,,我看,你不如退休算了。中州现在有几家私营的印刷厂,以你的资历,换个地方可能更好。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联系联系。” 石厂长摇了摇头,“你刚才不是说过吗?我对这个厂还是有感情的,从当学徒工开始。有快四十年的时间了。最后这两年,我还是把班站好吧”唉。就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我也认了。再怎么说。下岗工人们不知道前途在哪里,我还算不缺吃不缺穿。不用为生计愁。” 他顿了一顿,又说:“我找你来,倒不是就为牢骚。说起引进资金,既然上面有这个意思,我也在想想法子。虽然说现在的运作糟糕一些,但厂子里的技术底子还在,销售网络还在。其实我倒想有外资或者港资进来,管理方面能够更开放,更尊重市场规律一些。我听说,上次香港投资团到中州来,是你们负责招待的,所以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路子可以帮我介绍一下?” 江之寒说:“印刷这个行业的,我还真不认识。不过既然你提起,我让人帮你问问。” 一番长谈,完了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 吃了饭,石琳妈妈和历蓉蓉张罗着收拾东西。石琳要帮忙。历蓉蓉反客为主的说,你不是要和你弟弟聊聊天吗?这么久不见。收拾的事情,就让我来帮忙好了。 于是,石琳便拉了江之寒去她卧室里聊天。 三个月前,江之寒家买了一套商品房,正式搬出了印刷厂的宿舍区。高二的时候。两家不过隔了两三分钟的路程,来往很频繁。现在住的远了,江之寒又常年在外,能见面的机会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这次暑假回家小住,江之寒还有些不适应。以前在厂里宿合区的时候。颇有些头痛。有时候甚至是厌烦,那些大妈老太太们的八卦和罗嗦。但到了新住的地方,楼上楼下都不大认识,进进出出很是冷清,全没了住家的亲切感,到让他偶尔想起,有些怀念以前住的环境。 今天和石厂长谈起印刷厂的改革艰辛,江之寒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高一暑假的那个下午。当他从一个长梦里醒来,吃过饭,走出门,走上厂房外那段长长的阶梯。那时候。他看着有些灰败的环境,忽然冒出些雄心壮志:我可以改变这一切的。 倏然之间,三年过去了。他应该说改变了自己,改变了家里的经济条件,也改变了周围的那么一小批人。但说到改变那个环境,却是力不从心,甚至想也没想过的事情。 江之寒很自然的问起石琳她和华军的进展。石琳告诉他,自从被父亲提成主任科员以后。华军的压力很大,到处难听的话也很多。他工作愈刻苦了。按石琳的说法,华军现在简直是个工作狂,两人起码有一个月都没有真正约会过,偶然见面还大多是在家里,他还总是在和父亲谈论厂里的事情。 江之寒安慰她说。他这么努力,也是为了你哦。不干出一番事业来,怎么好意思娶厂长的千金? 说起这半年来的工作生活,石琳抱怨说,江之寒打电话和她聊天的时候越来越少。 江之寒自我检讨了一番,感叹说,一天到晚忙。有时候真不知道为了什么。他告诉石琳。前段时间,他一时兴起,花钱买了一整套的,邮票,从…弃始,到最后一套结束。 把都票拿到手。从头到尾欣赏了一遍,却全没了当年集邮时辛辛苦苦买到一套邮票时的开心。当年那种珍贵的终于到手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 江之寒和石琳聊的起劲,历蓉蓉便让他多留一会儿。自己和丈夫先回家。有个朋友晚上要来坐一坐。 坐在石琳的房间里,她只开了一盏暗暗的台灯。两人坐在窗前,看集去,能看到远处森林公园新修的七层塔。塔的轮廓镶着一圈的灯,在夜色里熠熠闪光。 石琳忽然说:“到这里住了两年,好奇怪。有时候居然会想起宿舍区那些婆婆妈妈的一天到晚追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的老太太。” 江之寒摇头笑起来,“真是啊,我傍晚的时候也想起这个。”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师父把我好好的教了一顿。他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一天到晚觉得别人欠你很多似的。想想也是,现在生活比以前好多了”可为什么总是感觉,生活中还是不如意的事为多呢?” 多谢支持 341 像猪一样生活 仁墨俯身来打之寒眼米扫讨。不由得注意到她网啡”育的小丘,在,一敛下面一隐一现,起起伏伏。心里跳了一下,江之寒移开了目光,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 下一刻,林墨意识到了什么,她短短的啊了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往回跳了两步,坐在沙最角落离江之寒最远的地方。 看到江之寒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林墨的脸慢慢的红起来,越来越红,像极了一只网熟透的苹果。十六岁的少女,正在豆慧年华,清丽的容颜,粉嫩的肌肤。再配上娇羞的神态,即便江之寒现在见惯美女,也一时呆住了。只是傻傻的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之寒见林墨羞窘的不像平时的模样,便找了个。话题。“从今天开始,我决定给自己放假几天。” 林墨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问:“什么假呀?你不就在休假?” 江之寒微笑说:“是真正的放假,拿几天的时间,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 林墨说:“那干什么?” 江之寒想了想。心乞,睡,玩。” 林墨瘪瘪嘴。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反击。她说:“像猪一样生 江之寒笑道:“你错了。猪只会吃和睡,不会玩。” 林墨说:“你怎么知道?”汝非猪,焉知猪之乐?” 江之寒说:“你非我。焉知我不知猪之乐?” 林墨咯咯的娇笑起来。 江之寒说:“笑什么?” 林墨说:“我确实错了。你,呵呵。你是知道猪之乐的”。喜嘻。因为你就是只猪嘛。” 打赢了一场嘴仗,林墨好像忘记了刚才的尴尬,神态自若的和江之寒说笑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墙上的钟响了”丁叮咚咚十二下。中午已经到了。 江之寒看看钟。笑说:“林墨,路遥在写平凡的世界的时候。写过一篇写作笔记,名字就叫做《早晨从中午开始》,原来写的也是你的生活呀。” 林墨嘟都嘴,出奇的没有反唇相讥。 她柔声说:“这几天真是感到有些累。不过想想,哥。你一定比我累多了,所以找个时间,好好休整一下,也是必须的。”仿佛十二点的钟声一敲。就像魔法时间过去,调皮灵动的林墨瞬间变回到温柔体贴的妹妹。 江之寒问:“你特别累的时候。想要做什么?” 林墨展颜一笑。“当然是睡觉。” 江之寒问:“要是睡不着呢?” 林墨想了想,狠狠的说:“吃,” 江之寒抚掌笑道:“正和吾意!” 林墨家旁边,也就是书店旁边的农贸市场里,有几家买冷菜特别有名的店。 看起来,林墨对吃确实很在行。她引着江之寒一家一家走过来,介绍说,这里的凉面最好吃,这里的凉粉最好吃,这儿的卤菜最好吃。江之寒决定出去野餐。的点就选在西山顶占现在西山有公路从后山直通山顶,很方便买了东西,打车过去。 既然是野餐,选择的主要就是凉菜。林墨从家里带了一盒绿豆稀饭作为主食。江之寒公器私用,打电话从公司叫来一辆小车,两人把买好的东西搬进后箱。 最后去买的是卤菜。那家店就叫金卤菜。一眼看去,形形色色的卤菜五花八门:猪耳朵,猪舌头,牛腱,牛肮,鸭心,鸡翅膀,鸡爪。鹅掌,鸭肝,豆腐干。卤蛋,各种类别,应有尽有。 林墨伸伸舌头,看一眼江之寒,“看起来都很好吃唉,哥,买哪几种?” 江之寒摸了摸鼻子。恶狠狠的说:“每样都买。” 林墨眼睛亮了亮。但还是犹豫道:“未免”太多了点吧。” 江之寒呵呵笑了两声,“像悄一样生活。” 西山顶上。一片树荫下。铺着一张巨大无比的白色塑料布,上面摆满了食盒。足有十六七个之多。像是一整个冷菜店被生生的移到了这里。 林墨看着面前的食物。苦着脸说:“太多了,怎么”看着就饱?” 江之寒说:“怎么能未战先怯呢?林墨,我们来利拳吧,谁输了谁就吃?” 林墨睁着大眼睛。“为什么不是谁赢了谁吃呢?难道这是惩罚吗?” 江之寒说:“那好。就依你,谁赢了谁吃。”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江之寒都在不停的赢,不停的吃。 一阵山风吹过,树林哗哗的响,也带来一阵凉意。 江之寒摸摸滚圆的肚子,好像很满足。但好像还差点什么。 西山向来就是中州约会的圣地。在这里。他背伍思宜下过山,他带倪裳来踏过青,他也领着吴茵来采过风。今天。林墨是他带上西山来的第四个女孩儿。而她对于江之寒又有些与众不同。林墨是他生活的坐标,从某种意义上每次见到她,江之寒会感到一切的一切的真实感。他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呵护她长大。保护她不受风雨,希望她能在自己的视野里,一直一直平安快乐。 永不要消失, 永不会疏离。 ,, 林墨家的客厅里,四个人围坐着吃晚饭。 除了林墨和江之寒带回来的几样卤菜,其余的都是林墨父亲亲自下厨房做的。职业的厨卑就是不一样,简简单单的家常菜,譬如凉拌三丝,土豆烧牛肉,在林墨父亲的勺下做出来,味道确实要正宗几分。江之寒虽然做菜的时候很少,但一向自诩很有天份,今天品尝了林叔叔做的家常菜,才深感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你刀父亲的权子店生意相当的县他几十年潜心研审…忱录做出来的包子无论是皮还是馅儿。都口感爽利,回味无穷。但也许更重要的是,文翰饮食分部提供的配套设施,从选址,市场宣传,到资金支持,都不是一般的个体餐饮用户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实现的。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过去这一年,林墨父亲把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调味,新种类的开,和带徒弟上,而把行政。市场。财务这些方面的琐事都丢给了文翰派过来的,或是后来雇佣的人。这样的分工,不仅挥了各自的优势,也是林墨父亲愿意看到的。 开始的时候,古老师曾经有过担心,丈夫一门心思扑在产品开上面,而把财务这样重要的部分都交给文翰,会不会落个技术被偷,过河拆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后果。林墨父亲当时很肯定的说,他觉得江之寒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这个包子店根本就搞不起来。即使分成的时候,对方多拿一点,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去年年底的结算彻底打消了古老师的顾虑,她仔细看了文翰过来的财务明细表,现合作的这个公司简直说得上是慷慨,以至于到了有几分像雷锋叔叔的地步:利润分红的比例非常优惠林墨家,而运营的成本则是文翰吸收了大头。 文翰的钱经理还专门上门和古老师夫妇长谈过一次,告诫林墨父亲徒弟虽然要带,但包子制作调味的一些核心诀窍一定要注意保守秘密,以免外泄。关于如何保守商业秘密这件事,他还拿出了一套非常具体的方案,供林墨父亲参考。 今年夏天,在第一家店开业快到一年的时候,第二家分店正式在北岸区开张了,两家店的店名也统一改成了“林家包子” 对于林墨父亲来说,几十年的夙愿一朝得以实现,工作中又没有人掣肘,可以尽情挥自己的才华。这样的境遇,真是做梦也会笑醒,用春风得意马蹄疾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是再贴切不过的。 而所有的这一切,从一定程度上讲,都拜饭桌对面这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所赐。 林墨父亲是典型的少言实干的人,感谢的话都很难当面所出口。所以,他今天听说江之寒要来吃饭,能做的就是下厨精心的准备了几个,自己的拿手绝活。 江之寒下午吃的有些多,面对美味佳肴也食欲有限。看着林墨父母频频劝菜,又抹不过情面,只能咬牙力挺。林墨在旁边看了,低下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趁着林墨父母去厨房盛饭拿盘子的时候,江之寒使劲瞪了林墨一眼,她捂着嘴,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终于忍住笑,林墨椰愉道:“猪的生活也不那么快乐哦!” 古老师正好走出来,问女儿。“什么事情笑成这样?” 林墨只是笑,却不答她妈的话。 帮林墨父亲开店,一开始有七八成是爱屋及乌的原因。但包子店的成功,让江之寒有信心,也有意愿把这个成功尽量的扩展开去。 现在江之寒手下的餐饮店。宫廷菜馆和状元楼是主营正餐的。宫廷菜馆是针对这个社会的精英权贵阶层,而状元楼也算是高端的餐馆。风之裳可以算是做甜食和小吃的,但走的也是高档的路线。林墨父亲的包子店,和七中以及后来在实验中学承包的食堂,算是走平民化路线的,利润比例没有那么高,但受众面要大很多。 包子店的初步成功,也坚定了江之寒要在中低档饮食方面拓展版图的信心。在他初步的设计中,有一系列覆盖中州近郊各区县的早餐连锁店,和一个处于城区的专营中州小吃的特色餐馆。 寒暑假的时候,林墨家晚上洗碗的职责由林墨和她妈平摊,单数天是归古老师的,双数天是归林墨的。今晚是古老师的洗碗日,江之寒客气的要帮忙洗碗,终究还是被拒绝了,坐在沙上和林叔叔仔细谈他的新的餐饮蓝图。 林墨父亲虽然不善管理和市场推广,但对于餐饮业的现状,以及中州小吃早餐业的了解,不是江之寒所能企及的。虽然江之寒说的多,他说的少,但真正从这番谈话中获益匪浅的,其实是那个诣滴不绝的家伙。 厨房里,古老师拉上门,以免热气传到客厅里去。厨房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把电风扇。窗户大开着,能感到外面的热气。林墨乖巧的站在母亲身边,帮她打下手,把洗好的碗擦干,分类放进橱柜里。 古老师问林墨,中午还有谁一起出去野餐,林墨说只有她和江之寒两人。古老师不经意的问起。不是说江之寒有一个比他大几届的女朋友吗?林墨说,吴茵姐姐在青州工作,没有时间陪他回家。古老师说,我听说江之寒以前上高中就谈恋爱了,有这回事吗?林墨撇撇嘴,说没错,哥就是一花心大萝卜。 正说着话,江之寒把厨房的门拉开,正在背后议论他的母女俩都吃了一惊。江之寒说道。林叔叔突然想喝点酒。所以来拿点下酒菜。林墨瞪的了大眼睛,还吃?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江之寒,像是看着一头,! 天越来越黑,热气慢慢的退散开去。 在林墨家的阳台上,江之寒和林叔叔各坐一张老式的藤椅,中间的小茶几上是酒杯和下酒菜。 外面的天只看到云,没有月亮的踪影。 江之寒把身体舒服的陷进藤椅里,轻轻一动,那椅子便唧唧呱呱的响起来。两人并不怎么说话。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每隔着那么分钟,两人中的一位会举起酒杯示意一下,一起饮一口,偶尔吃口菜。 林墨的父亲打着赤膊,手里拿着把大蒲扇,偶尔扇两下。他虽然不说话,眼睛却似乎越喝越亮,看着远方的夜色,大概在规刮更殉烂的远景。 江之寒眯着眼,手里把玩着玻璃酒杯。在夜色里什么都不想,慢慢的喝啤酒,看万家灯火,也是件很惬意的事。 多谢支持 342 林墨的承诺 羞二天的早晨,江户寒陪着父母用讨早餐。和历蓉蓉城区的书店。 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历蓉蓉现在慢慢的淡出了管理层。但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对这第一家开业的,寄托着她心血的分店有种特别的感情。所以,几乎每天历蓉蓉都会坐好长的公车,跑到店里来坐一坐,看 看。 一路上,难免讲起差不多三年前开业时的时光。历蓉蓉很是感慨了一番,她告诉江之寒,原来的农贸市场附近,据说要开工修一个新型的市。这三年来,这一带的居民越来越多,也是支撑这个分店生意的重要原因。 到了书店,里面的营业员江之寒全不认识,他熟识的小倩,肖虹,沈鹏飞,冷倩,现在都独当一面,早不在这里了。 江之寒泡了两杯茶,陪母亲坐了一阵,便被历蓉蓉赶了出来,让他自己到处逛逛。 江之寒出了书店。横竖想不到去什么地方打时间,便给附近的林墨家打了个电话。 十分钟后,林墨穿着粉红色的短袖,白色的短裤,出现在江之寒的视野忍她远远的朝江之寒招招手,在晨光里,林墨活脱脱像一只小鹿,轻快的仿佛是滑过地面。不知道是不是她练习芭蕾舞的原因,江之寒总觉得她走路的时候有一种跳舞的韵律。 走到近前,林墨甜甜的笑笑,警告说:“今天”不能再吃 江之寒哈哈一笑。打量了一番林墨,说:。这一年好像瘦了些。”歪着头看看,评价道:“下巴变尖了,脸也不圆了。” 林墨眼睛一亮。“真的瘦了?” 江之寒摸摸她的头,语重心长的说:小丫头;要多吃点。” 林墨拍开他的手,嗔道:“讨厌!”又问:“今天干嘛呢?我下午还有芭蕾的课,不敢误了,我妈会找我算账的。” 江之寒挠挠头,苦恼的说:“我也不知道啊。” 林墨皱着眉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去旁边的方竹园转转?” 方竹园就在林墨家外面十分钟路程的地方,当年因为有露天的电影放映,曾经也是很热闹的地方。这几年,方竹园像其它的一些老公园一样,慢慢的没落了。没有钱修络,进去的只剩下一些锻炼的老头老太。 到了公园门口,江之寒热泪盈眶的现,公园的门票居然只要两毛钱,比很多很多年前不过涨了一倍。 进了公园,一路走来,草木还是青葱郁郁的,不过那些假山,雕塑什么的,因为没有保养,有生锈的,有脏兮兮的,也有缺胳膊断腿的,一副破败的景象。 不过方竹园总算胜在清静,在熙熙攘攘的中州市区,已经难得见这样人可罗雀的的方。 江之寒皱皱眉。对旁边的林墨说:“这么好的地方。重新开一下,应该商业价值很大吧?”不知道,这地能不能卖给我们?实在不行,长期租也行啊。” 林墨白他一眼,“你不在休假吗?” 江之寒笑道:“也是,等过了这几天,找人来打听打听。” 说着话,两人穿过一条小道,来到原来公园的中心处,这里有一个露天的篮球场,紧挨着的是一个露天的电影院。 两人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坐下,从高往下,远远的俯视电影院前的。 江之寒回忆说:“很小的时候,我和我爸我妈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看电影,一毛钱一张的门票。看的人还真不少。” 放眼看去,屏幕前五六十排的座位空荡荡的。一个偌大的空间里,孤零零的坐着他们两人。在这个夏日的早晨,有些百无聊赖的,傻傻的坐着,好像也很不错。 良久,林墨打破沉默,问:“哥”这五天,你就准备这么 江之寒翻翻白眼。“这地方可是你提议来的”好一个凄凉的所在”。 林墨笑了笑,说:“坐在这里,可以看见我们家的阳台呢。”顺着她的手指,江之寒看了看,说:“昨晚还妾在那里喝酒呢 暑假的时候。方竹园是林墨有时候早上来跑步的地方。偶尔的,她也会抱一本书。跑到这空旷无人的所在,沉浸在的世界,一看就是一个上午。虽然看起来活泼开朗,十六岁的林墨,很多时候却喜欢这样的独处。今天旁边多了一个人。感觉好像也不错。 林墨说:“有时候,上午如果不那么热的话,我喜欢到这里来看书。比家里空旷。又很清静。” 江之寒转头看着林墨的侧脸,忽然间不知道怎的。忍不住想起倪裳。林墨常说,倪裳姐姐是我的偶像我的榜样,其实并非虚言。林墨的性格里,有很多类似倪裳的地方,譬如说孝敬父母,譬如说体贴善良,又譬如说多才多艺但从不盛气凌人。 但仔细想来,林墨和倪裳又是如此的不同。也许走出生命代,家庭环境,或是成长经历的差别,江之寒感觉林墨要轻快很多。对,就是轻快,肩上似乎少了倪裳那么多的责任感,束缚她言行的框框好像也不那么多。 江之寒初遇倪裳的时候,她和林墨现在差不多的年纪。但也许是江之寒这三年成熟的太快,十六岁的林墨和十六岁的倪裳相比,给他的感觉要更小更活泼一些,也许略少了几分温柔稳重。却多了不少的朝气和欢快。 江之寒陷入自己想佛一红比较。一边的林墨看着他,出奇的没有出声干迭滥刚眼里。有那么多的感伤,和一点点的甜蜜。身边的小妹妹,却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天真烂漫。她静静的看着他。能读懂那里面的一些沧桑,一丝苦涩,合着一点点的甜蜜。 如果说江之寒的出现,曾经对倪裳的生活是某种意义上的颠覆。那么对林墨来说,江之寒的到来至少意味着巨大的变化,虽然江之寒已经长大成熟,也并没有机会和她朝夕相处,但他的影子还是无处不在。父亲的生意成功启动,对于家里的财政状况显然是一个巨大的改变。但比这更重要的是,经济上的压力,以及壮志难酬的那种压抑慢慢消散,一种更轻松的更享受的气氛弥漫在家里。 林墨也慢慢开始进入江之寒私人的朋友圈子,最近一年她和温凝萃同在七中,来往非常的密切。从温凝萃和其他人那里。林墨听到了很多江之寒的故事,也渐渐对他愈壮大的商业蓝图有了些初始的认识。 认识江之寒之前,林墨虽然不乏黄斌那样暗自倾慕的同学,但由于年龄还加上性格中有一股爽利的特质,更多的男生到有点把她当作朋友哥们看待。林墨记得初三的时候,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找到她,倾述他对另外一个女孩儿的倾慕。说起那个女生是如何的温柔如何的柔美。林墨回到家里,照着镜子,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难道我不温柔么? 江之寒和倪裳的恋情曾经深深的打动过林墨。初三那个暑假,江之寒带着她走过曾经和倪裳走过的那些路,轻轻的向她讲述那些甜蜜和苦涩。林墨觉得,自己心里有一扇窗被轻轻的推开了。慢慢的,她能感觉到更多淡淡的愕怅的情绪,有时候甚至是无缘无故的。林墨曾经努力的想推动江之寒和她的偶像倪裳姐姐重新走到一起,但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奇怪的是,林墨对江之寒并无多少责备之意。上个星期的时候,林墨和温凝萃阮芳芳一起吃饭,说起江之寒的恋情,温凝萃免不了数落了江之寒几句。林墨当时说,我想他们之间一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苦衷或者困难的,哥并不是喜新厌旧的人。温凝萃评论说,江之寒是第一流的朋友,但可能会是最危险的情人。阮芳芳笑了笑,说也许正因为他总是第一流的朋友,他才会是第二流的情人。 林墨记得温凝萃问她,江之寒是第几流的哥哥?林墨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 但在心里,林墨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世上不会有比他更好的哥哥。 林墨温柔的看着呆中的江之寒。这个大哥哥的出现,让她的世界色彩丰富了十分,但也沉郁了两分。那些偶尔的伤春悲秋的情绪,好像就是被他带进了门。 如果”他想要的,只是一个温柔快乐懂事的小妹妹,倾听他的心事。排遣他的烦恼。那么,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那样的一个。 江之寒很多次的告诉她,自己会一直一直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的伤害。林墨虽然嘴上不屑,心里却是深信的。她从没有说出口,但在心里,她早就郑重的承诺,她也会一直一直的在这里,倾听他的倾诉,努力的让他少些烦恼。” 林墨的家里,江之寒斜躺在沙上,翘着二郎腿,拿着一本《红与黑》,慢慢的看。林墨坐在沙的另一个角落。忙着拨打江之寒电话簿上的号码。 在方竹园的时候,林墨想着怎么帮江之寒打这几天难得的休闲时间,提议说不如出去旅游。她曾经听江之寒说过天公峡美丽的星空和雨中登山涉水的刺激,建议道。为什么不召集些朋友,重返天工峡呢? 江之寒对这个提议还满感兴趣的。不过他笑着说,招人安排准备这些都是伤脑筋的事情,他这几天可是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愿做。于是,协调安排的重任当然只有落在小林墨的肩头上。 芭蕾舞课是一点半开始,除去路上的二十分钟,和草草解决中饭的十分钟,从十一点到一一直呆在电话机旁,从楚明扬陈沂蒙,到温凝萃阮芳芳,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过去。 一点十分的时候,林墨和江之寒走出门,去文化宫上她的芭蕾课。 林墨边走边向江之寒汇报情况,“电话打通了十一个,没打通的我晚上继续。确定要来的有名扬哥。凝萃姐姐,庄姐姐和她儿子,明大哥和姗姗姐姐小倩姐姐,鹏飞哥,和肖姐姐。一定来不了的有沈姐姐和阮姐姐。肖叔叔说,人数定了,他马上安排车子。路上要准备的东西。陈叔叔说他来负责。嗯”就这样了,出时间定在后天早上七点。” 停了一会儿,林墨问:“你下午去哪儿?” 江之寒说:“送你去文化宫以后。我就回家”睡觉。” 林墨嘟嘟嘴,终于还是把那个。“猪”字咽回了自己的喉咙。 多谢支持! 343 重返天工峡 江!寒抱着林亚龙,坐在租来的豪华大客车的后好心吼哄哄的。不知道谁起了个头,有人在唱光辉岁月。一会儿的功夫。男生们都加入了,里面楚明扬走了相的声音鹤立鸡群。 江之寒跟着哼了两句,转头对身边坐着的庄晓雪说:“有点我们丰学春游的味道了。” 庄晓雪笑道:“哎呀,来了才后悔。都是年轻人。就我一个老太婆。” 江之寒笑道:“雪姐,你说什么呀?再说了,要比年轻,谁比的上我们亚龙?“摸摸小孩子的头。 庄晓雪说:“我前天说要来,你师兄就讲,人家都是年轻人,你去凑什么热闹?” 江之寒说:“林师兄是工作狂,没法理喻的。” 庄晓雪抱怨道:“你问问亚龙,他一年和他爸吃过几次晚饭?” 林亚龙很可爱的竖起三根手指。 江之寒摸摸他的脸,笑道:“这么可怜?”对庄晓雪叹道,“林师兄两年不到的功夫,就连升几级。过了年,副局长的任命可能会下来了。后面吃不着葡萄的人太多,他的压力也是太大了。” 庄晓雪抱怨说:“唉,这个副局长,按我说。不当也罢。” 坐在江之寒怀里的儿子反驳说:“要当耍当。”惹愕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江之寒笑道:“雪姐,这次这个地方确实不错,空气好,去的人也少。而且,我才打听到。最近很火的洒罗鱼是这里的师傅最先做出来的。这次咱们可以去尝尝正宗的味道。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对吃是最有兴趣的,所以一定要叫上你。” 庄晓雪娇笑道:“哎呀,我被你说的都嘴饰了。” 江之寒说:“对了,下下个周末是你的生日。我已经叫宫廷菜馆那天不接受预定,一共我们可以摆上五到六桌,好好庆祝一下。” 庄晓雪说:“太破费了,你师兄会说我的。他也不喜欢大张旗鼓的搞宴会什么的。” 江之寒笑道:“雪姐,这次我请客,不用理他。再说了,不收礼就好。不会影响他的升官大业的。满十怎么也要好好办办,以前的同学朋友。经常走动的亲戚总要请的嘛。” 庄晓雪娇嗔道:“满十?唉,转眼就三十,成黄脸婆了。你不说还好。说了这个我可真不想办了。” 江之寒问林亚龙,“妈妈是黄脸婆吗?” 小孩儿很无辜的看着他,“叔叔,什么叫黄脸婆?”引得两个人又笑了起来。 基于上次的经验,江之寒对路边的小店不放心,出的时候让餐馆准备了凉面凉粉,卤菜,面包,糕点。水。和水果,来对付中午那一顿。 车翻过那座路特别窄特别弯的山,就有人喊饿有人喊晕车。于是。前面看到一片宽阔的松林的时候,江之寒便叫司机停了车,一群人走下去,准备一次真正意义的野餐。 江之寒一伙人找了块干净平整的地方,铺开三张大大的塑料布,把食盒放上去”喜嘻哈啥的开始中餐。举目望去,远处是层层叠叠,仿佛没有尽头的林海,也算是佐餐的美景。 说好了走出来享受假期,江之寒什么也不干,把吆喝组织的事儿全丢给林墨,自己坐下来,蘸着辣枚粉。享受着切的纸片一样薄的卤牛肉。 曲映梅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说:“过份了啊,让小姑娘一个人在那里忙里忙外的,你在这里好享受。” 江之寒笑道:“你们不知道搭个手么?凭什么每次出来都是我干活?我这次走出来享受的好不好。” 曲映梅赞道:“林墨这个小姑娘,真是乖巧可爱。” 江之寒说:“得,你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对了,沂蒙去惠州旅游了?” 曲映梅说:“嗯,和他妈去的,要呆两个多星期呢。”顿了顿,又说:“没想到你会让林墨给我打电话。” 江之寒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曲映梅说:“我以为”你还在生气呢。”一年前的暑假,江之寒因为小雪的关系,被师父严惩了一顿。后来,曲映梅带着小雪到家里来向他道歉。江之寒那时候心情正在谷底,他指着雪的脸说,据你男朋友的老爸说,是你挑唆他叫人来找麻烦的。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局长的儿子我可以打成猪头,别的人我也可以的,瞧?那时候,话说的很重,曲映梅想要帮小雪辩护两句。也被他一并骂走了。 江之寒挥挥手,“只要不提你的小雪妹妹,我就没什么好生气的,对了,这一年,工作怎么样?” 曲映梅嘟嘟嘴,“就那样呗”,说不上好。” 江之寒又问:“你和沂蒙呢?” 曲映梅低头夹了口菜,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一年就见三五次,能怎么样?” 江之寒说:“他是关心你,把你放在心上的。这一年,我就接到过他两个电话,讲的大都是你的工作。听说又得罪领导了?” 曲映梅瘪瘪嘴,“什么领导?色狼一个。” 江之寒问:“你们那儿现在是政府编制?” 曲映梅说:“嗯。” 江之寒说:“那你得罪领导,算是没前途了”我这儿最近有个职位。是宫廷菜馆的,你有没有兴趣?” 曲映梅有几分惊讶的抬头看着江之寒,“我?,” 江之寒点头。 曲映梅说:“我行吗?” 江之寒呵呵笑道:“这可不像曲映梅说出来的话。 曲映梅说:“你觉得我行?” 江之寒眨眨眼,“脾气稍微收敛些,我觉得你很能干的。” 冉映梅冉着他看了一阵,“真的?” 江之寒说:“不过先说好,我们这是私人企业,有风险的。如果表现不好,不包铁饭碗。” 曲映梅掠了掠头,很爽快的说:“好,什么时候我可以来报道?” 江之寒笑道:“这可是很重要的决定。你不多想想?” 曲映梅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想的。你那里肯定更好嘛。我嘛,以前也是太傻,认识大老板,干嘛不叫他帮忙介绍工作?”甜甜的笑了笑。从旁边的碗里帮江之寒挑了一小碗凉面出来。递给江之寒,说:“请你吃面,以示感谢。” 多谢支持! 344 夜谈山顶 夜的山间,有水声,有虫鸣,有花香六但今夜。厚重盅住了月亮和星星。看不到壮美的银河。 打前站的陈振中这次租下来整整三家农舍。晚上的时候,一伙年轻人都不愿在屋里呆着,三三两两的走出来,到处乱逛,享受这难得的山间的宁静和舒适。 江之寒手里拿着一只小电筒,原本有四五个人走在一起。走着走着,楚明扬这家伙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明矾和姗姗离了大队,去寻找二人世界。江之寒身边就剩下林墨一个人。 两人走到那山下的溪水旁边。找了块大石坐了下来。一时间。好像都不愿意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 过了好一阵。江之寒开才开口说:“今天辛苦了哟。” 林墨说:“没有啊,其实都是陈叔叔在安排。我不过是帮着跑跑腿而已。” 话音消失。寂静中只有溪水流过的声音。天公峡仿佛有某种魔力,坐在这里。就懒懒的不愿意说话,只想静静的享受,享受这宁静,享受这空气,享受这夜空,享受这潺潺的溪流声。 过了好久。林墨打破沉默,说:“真喜欢这里。和中州好不一样。”说着话。她往溪边的一块大石挪过去。 手攀着石头。小心翼翼的移到下面的一个坎,踢掉脚上的凉鞋,把脚放进溪水里。水冰凉冰凉的。让小丫头忍不住轻轻的叫了一声。 江之寒笑道:“你干嘛呢?晚上的水很冰的。” 在石头后面。林墨叹了一声,“好冰呀!”过了一阵,她问道:“哥,你看的见我么?” 江之寒笑道:“上一次我看物理书的时候,他们告诉我光线是不会转弯的。” 林墨说:“有件事,我忍不住想对你说,我誓,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江之寒说:“说吧。” 林墨说:“我给倪裳姐姐打电话,邀请她一起来这里,她说这两天有个饭局推不掉,所以来不了。我总觉得,她好像有什么很烦恼的事儿。” 见江之寒不接她的话,林墨又说:“其实,我琢磨了很久你们俩的事儿。还是觉得应该和你说说。” 江之寒说:“哦?你琢磨了多久?” 林墨说:“这一年我都在琢磨。” 江之寒说:“你的闲时间倒真是多,看来你的成绩是应该再好点儿,” 林墨说:“今天,我和你说了,从此我再不想它了。” 江之寒说:“阿弥陀佛,那你就快讲吧。” 林墨说:“这半年里,关于你们俩的事,我听过各种的版本和猜测,芳芳姐的。凝萃姐的,还有顾望山的。虽然有些东西,除了你们俩,谁也不知道。但我总是觉得,有一点是肯定的。” 她顿了顿,说道:“不管那些我们不知道的细节是什么,已经都不重要了,你已经有吴姐姐了。不过,在和倪裳姐姐的关系上,你现在完全可以做的更好。但是,你却看不到”也许是你当局者迷。” 江之寒打断她。“你旁观者清?” 林墨说:“我觉得呢,你最大的问题是不够坚决。” 江之寒见小丫头这样的一本正经,不禁有些好笑,“说来听听,应该怎么个坚决法?” 林墨说:“我觉得,就像书上写的那样,这是一个选择题。和倪裳姐姐分手了。你们俩现在应该怎样呢?你有三个选择”第一,曾经那么喜欢彼此。不在一起了,就不知道该怎么相处,那么,就淡出她的生活吧,尽量的不想她,忘记她,让她成为历史。不要去打扰对方,尽量不再她面前出现,从来不给她写信,不要让她想起曾经的甜蜜以及苦涩。” 在夜色里。江之寒扬了扬眉毛,却没有说话。 林墨说:“第二个选择呢,就是真心的去做朋友,一样的关心她,帮助她,虽然惋惜曾经的缘份不再,但努力调节好心态,还有距离。去做个好朋友。我看书上说,很多西方的夫妻离了婚也可以做好朋友的。” 江之寒呵呵笑了声,“你的理论可真不少!那第三呢?” 林墨缓缓的说:“如果过了很久很久,还是觉得放不下她,还是觉得她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就应该不顾一切的,再去争取一次”我知道这样说,对吴姐姐好不公平,不过我的意思是,理论上这是第三种选择。” 林墨说:“如果你决定了要和吴姐姐在一起,在第一和第二种选择之间。你应该好好的选出一样,然后坚决的去执行它。如果我是倪裳姐姐,最害怕的就是若即若离,时远时近,那多折磨人呀!”※忍不住叹了口麦,“泣就是你琢磨了整整年,想气不…东 林墨幽幽的说:“是啊”一和二,你选哪样呢?哥。” 江之寒说:“我和她当然还是朋友。前不久,大家不还一起吃饭了吗?” 林墨说:“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江之寒问:“那是怎样?” 林墨说:“就是不一样”我感觉的出来。我们在一起吃饭,你和倪裳姐姐之间,好像还不如和芳芳姐,凝翠姐之间那么亲近。那种疏远的感觉,我坐在那里。也能感觉的到。” 江之寒笑了笑,“那你说吧。我应该怎样呢?” 林墨说:“我听说。是因为姐姐的爸爸反对你们太早恋爱,你们才分手的。也许。你心里会有顾忌吧,即使是回去当个好朋友,他可能也不允许。但是,如果你真心的就只想当朋友,你就应该很坦诚啊,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坦荡荡的,就不怕人误解嘛。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对姐姐再好一些。她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多帮帮她。见了面,可以再热情一些。有什么心事,你可以像朋友一样倾听,就像就像你听我给你讲我的烦恼。我的心事一样。” 江之寒轻声说:小丫头,有些事情,你再过几年。就会懂的。” 林墨不服气的说:“嗯,我是比你小几岁,我也没有,像你们那样过。不过,我坚持认为我说的是对的,哥。要么,就离的远远的;要么。就对她再好些,再自然些。不远不近的。最是让人纠结了。 她很肯定的说:“你”一定要”更坚决些!” ,, 这是一个无风的复日。 即使站在天公峡的山顶。也只有丝丝的风吹过,拂过被汗水打湿的背,让人感到汗津津,又凉丝丝的。 江之寒把背在背上的林亚龙放下幕,让他去找妈妈,自己一个人走到边上,从上向下俯视小底的溪流。忽然间。那种垂直的高差让他感到血液沸腾起来。江之寒闭上眼,想像着自己从这里一跃而下,在空中体会自由落体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为刚才那瞬间疯狂的想像感到些许惊讶。盯着下面看了好一阵,江之寒一手撑在木头的栏杆上,想要翻过去,却被然拽住了胳膊。 林墨说:“你要干什么?” 江之寒说:“到外面去看看。” 林墨急着说:“太危险了!” 江之寒笑笑,“有什么危险的。”转头看着小丫头,却见她半闭着眼,脸色有些苍白。 江之寒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头,关心的问:“你怎么了?不舒 林墨说:“着,,恐高!” 江之寒忍不住笑起来。他一直以为旁边这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情都敢尝试,没想到居然有这个恐惧。 江之寒柔声说:“;卜丫头。我来帮你治治恐高症,闭上眼。” 林墨听话的闭上眼。下一刻,她感到自己被两只有力的大手环住,身子飞了起来,忍不住叫了一声。赶快拿手捂住嘴。 睁开眼,林墨觉自己已经站在栏杆以外,脚下仿佛是比度的悬崖。她看了一眼,赶快又闭上。还拿右手盖在眼皮上。 江之寒牵着林墨的左手,在她耳边柔声说:“没什么好怕的,睁开眼看看,很美很美的景色。” 在手指缝里,林墨慢慢的,试着睁开一条缝,然后再大一点,再开一点。最后,她把手拿开。试着探出头,前倾着身子,往下看了看。 江之寒柔声问:“景色很美吧?” 林墨点点头。 江之寒说:“我告诉你。我不会骗你的。” 眨着眼,林墨看见身边紧靠着的哥哥眼里似乎有火花在跳跃,她轻声问:“你在想什么呢?” 江之寒目视着前方,有些神往的说:“忽然间在想象。如果从这里跳下去,呼呼的风声吹过。体验自由落体的度,应该是很刺激的感受吧!” 林墨张了张小嘴,一时有些呆了。过了好久。她小声的叫,“哥剐 江之寒低头看着她,“怎么样?没事了吧。” 林墨楚楚可怜的说:“我们回去吧”我想吐。” 多谢支持 345 鬼故事之夜 天的爬山涉全没有耗尽年轻人的精到山嘱饭,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感类。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提出的主意,一伙人出了住宿的农舍,找了处空旷的地方,陈振中又张罗着弄来起火的木柴。一会儿的功夫。篝火点了起来。在人群中引来一阵欢呼。 天色愈来愈暗。大家围坐在篝火四周,随意的聊着天。偶尔有人唱起歌来,有人轻轻的哼着曲调和着。一曲完毕,有吹口哨的,有喝倒彩的,也有鼓掌叫好的。坐下来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陈振中带着两个农家旅馆的人。拿来一堆小吃,饮料,卤菜,酒,和三个大大的西瓜。 江之寒谢过他们。心里想,陈振中这家伙真是知情识趣,是个做大内总管的料,回去得好好想想给他安排个新的职位。一个随着陈振中来的当地人拿出一把锋利的西瓜刀,当场开了三个瓜,只见得狐红皮薄,汁水丰厚,还有一丝淡淡的清香。陈振中他们一人拿了一牙西瓜,三两口吃掉了。便告辞回了农舍。江之寒一伙人聚过来,分了那几个瓜,风卷残云的吃了,只觉得甜味直浸到心里去,凉丝丝的,甜丝丝的,不要提有多舒服。 饱餐了一顿西瓜。大家开了罐装的饮料,对别的食物到是没有太多的兴趣。 曲映梅提议说:“长夜漫漫,总不能干聊天儿吧。大家想个游戏来玩儿。” 楚名扬扬声说:“有个游戏好久不玩儿了,要不要重温一下?” 大伙儿都说:“快说快说!” 楚名扬说:“丢手绢儿。” 有一两个人叫好。但更多的是嘘声。有人嘲笑说:“这也太幼稚了吧”。 曲映梅笑着说:“唉。我们那里最近流行一个游戏,要不要试试?”就是讲鬼故事。” 林墨说:“好唉!” 姗姗说:“这个好。今天夜黑风高的。正是讲鬼故事的最佳场 江之寒呵呵笑着看了看这两位,没想到对这个最来劲儿的年是女孩子。 大家都说好,于是让曲映梅来一段儿。 曲映梅沉吟了半晌。说:“哎呀,我最近听了好几个吓人的怎么一下子都忘了!”引来一阵笑。 小倩说:“看来不是很吓人哦,要不怎么会忘!” 曲映梅很严肃的说:“很吓人的,,我使劲去忘它们,花了好些天才大功告成呢!” 楚名扬说:“抛砖引玉,抛砖引玉,那我就先讲一个吧。” 一集人都轰然时好。楚名扬喜欢评书,博览群文,一向是讲故事的一把好手。 楚名扬清了清喉咙。煞有介事的说:“故事故事,多是凭空编造的。我讲这个呢,却是有凭有据的真事,所以严格来讲并不是故事。 他双手合十,对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很虔诚的说:“师姐,我讲这个故事给大家听,并不是要惊扰您的灵魂,是要谴责负心者,让他终生不得安宁。” 他说的煞有介事,一脸严肃。林墨坐在江之寒的右边,忍不住向他坐的地方靠了靠。小声抗议说:“名扬哥,你”你还没有开讲,已经很吓人了。” 倩附和道:“是呀”我可不可以不听 沈鹏飞笑道:“可以呀”不过需要现在一个人走回农舍去。呼呼的风在吹,好像有人在说话 姗姗打抱不平说:“喂,你们这些男生,不准欺负小姑娘哦!林墨小倩。不要怕,看他能讲出一朵花来!” 楚名扬认真的说:“真的,这不是专门讲出来吓你们的”不过,我第一次在寝室卧谈会听的时候,背上也出了一层的汗。” 江之寒瞧着他。心里想,这家伙现在越来越会渲染气氛,真是白乎的一把好手。 楚名扬说:“话说大一第一学期期末快到了,每个人都在点灯夜读。你想啊,大学的时候,大家平时不像中学那么刻苦,就靠这最后两个星期抱佛脚。而女生比男生又要更疯狂一些,几乎每个寝室都有挑灯夜读的人。我们班有个女孩叫任灵灵,住在瓦寝室。强这个寝室好吉利啊。正好做将啊!”大彩儿都笑起来。 楚名扬说:“第一门考的呢,就是高数。女孩子十有八九,都怕这个。所以考试以前。一个个都很紧张,借了好些上几届的题目,又找任课老师撒娇要剧透。可惜的是,我们这个任课老师。四十出头,秃头,软硬不吃,是系里面乃至整个学校著名的四大名捕之一,每年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不知道有多少 林墨小声嘀咕道:“亡魂,,已经开始了。” 江之寒忍不住咧嘴一笑,偏过头去,问:小丫头,你也怕鬼故事!” 林墨白他一眼,不答他的话。 楚名扬说:“任灵灵在女生中成绩是拔尖的,也是最刻苦的。晚上十一点熄灯,大多数人挑灯夜战也就到十二点半,一点钟,她通常要到两点半,三点钟。据说,她有两个应急灯,一个没电了,就用另一个。这一晚,她用应急灯看到两点多,所有的人都睡了。慢慢的,她觉得睡意上来了,便使劲揉揉眼睛,想着不能就这么睡了,还有十来页没有复习呢。于是,她下了床。准备去走廊头上的洗手间去冲冲脸,清醒一下。走出门,之间走廊上的灯昏黄昏黄的,远处有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哗啦啦,哗啦啦,,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只有那风声,哗啦啦,哗啦啦” 姗姗咯咯娇笑道:“楚名扬,你还敢说你这不是编的故事!” 楚名扬正色道:“这真不是编造的,这是原封不动的转述任灵灵给她男朋友讲的,她男朋友就住我们对门。任灵灵出了寝室的门,脑子看书看久了,有些昏沉沉的。但她是个胆大的,经常在半夜去洗手间,所以也没有多想,径直走了进去,打开水龙头,冲了冲脸。 看见楚名扬停下来,有几个女孩儿都抱了抱胳册,好像在等待恐牛场景的出现。 楚名扬接着说:“任灵灵冲了脸,觉得精神好多了,决定回去继续战斗。她刚一走出洗手间,不经意的往左边一看,忽然看到一个女孩子坐在一个寝室的门口,斜着背对着她,在昏黄的过道灯下看书。任灵灵忽然间看见一个人,不免吓了一跳。她揉揉眼,看过去,只看见那女孩儿一头飘集的长,身段看起来也很苗条。你们知道,这洗手间在二楼东侧靠底的地方,在洗手间的左边只有两个寝室,住的是和任灵灵一个系但不是一个专业的女生。那任灵灵心里想,这个女生好刻苦啊。大家都说我是系里面最拼命的,现在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任灵灵认识那个寝室里一两个人。但说不上太熟,也不知道她是谁。任灵灵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又看了一眼,只见那女生好像捧着本书,头还在微微的上下动着。” 小倩插话道:“是鬼吗?” 楚名扬摆摆手,“稍安每躁。且听我慢慢道来,,第二天,任灵灵一觉醒来,忙着去教室占座。那天是最后一学复习课,是一学期最重要的课,也就把这事儿给忘的一干二净了。这天晚上,任灵灵还是和往常一样,点起应急灯,看今天早上复习课勾的重点,一直看到其他的人都睡下好久。她觉得口里干涩,便准备去洗手间再刷个牙,便收工睡觉了。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昨夜看到的女生,心里想,今天好像比昨天更晚,她不会还在那里吧?” 清了清嗓子,楚名扬环目四顾。看见大家一个个都聚精会神的样子,心里很满意,接着说:“一堆门,果不其然的,远远的她就看见那个背影,和昨天一模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很专注的样子。任灵灵心里仔细的想,这位到底是谁呢?虽然和猛寝室的人不太熟,但一起上过不少大课,基本上都还是有个印象的,怎么记不得谁是长苗条的呢?她有意的加重了脚步。手里端着刷牙缸,往洗手间走过去。只听到她拖鞋打在地上的声音,啪,,啪,,啪,,啪,,啪。” 楚名扬有节奏的,缓慢的模仿着那声音。一阵风吹过,篝火一下子黯淡了很多。林墨轻轻的叫了声,已经挨到江之寒的身边,把小脑幕躲在江之寒的肩膀后面,不去看楚名扬。 楚名扬说:“任灵灵进了洗手间,慢慢的刷牙。她以为这是一个像她一样刻苦的女生,心里根本就没有害怕两字。心里想,走廊的灯未免太暗了,,对呀,走廊的灯,怎么可能看愕见想到此处,洗手间的灯灭了一下,几秒钟后。又亮了起来。任灵灵打定了主意,草草的刷了牙,走出洗手间,往左边一看。只见黑漆漆的,走廊上的灯已经灭了一盏,那女孩儿却是不见了踪影。” 多谢支持 346 楚名扬的鬼故事 崩姗说:“那个女孩子就是鬼嘛,这有什么好怕的?”毛角”却朝明矾坐的地方移了移。 楚名扬说:“这一晚呢,是高数考试前的最后一晚。大家为了明天精力充沛,熄灯的时候大多都睡了。任灵灵看书看到一点,又是最后一个。她想着明天要考试,就准备到此为止了。下了床,推开寝室的门,抬眼看去。走廊的另一头却是空空的,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任灵灵觉的有些失落。她心里想着那个长女孩儿,梳洗了,走出门,又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人,心里想,明天要考试了,果然都早早睡了。她走回自己的寝室,到了门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次,她看见那个女孩儿一身蓝色的连衣裙,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灯灭了一下,又亮起来。任灵灵回到床上,躺下来,一会儿就睡着了,但一夜的梦里,都是那个穿蓝裙的女生模样。” 林墨躲在江之寒身后,小声说:“这个故事好多铺垫哟,,这个鬼看来也不坏,不会做什么的。” 楚名扬说:“话说一周过去,期末考试结束了。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这一天呢,高数的成绩已经下来了,任灵灵考了班上第二,一帮女生都叫嚷着要她请客。于是。就去了学校校门旁边的小餐馆。坐下来,现到处都是认识的女生。大家都夸任灵灵刻苦,任灵灵就说,猛寝室有个女孩儿才刻苦呢。每天都比我睡的晚,搬张凳子坐在门口,那么暗的灯看书温习功课。正好邻桌坐着的有伤寝室认识的人,任灵灵便问她,你们寝室哪个女孩儿那么亥苦啊?便说起晚上在走廊上读书的女生。的女孩儿说,你不是经常三点才睡吗?我们寝室可没有这么疯狂的。旁边一个女生附和道,对呀,雅雅大概是睡的最晚的,从来都不会过一点吧。任灵灵说。她每晚都坐在你们寝室门口,难不成会是别的寝室的?她呀,一头长,而且喜欢穿一条很漂亮的淡蓝色的连衣裙。猛的女孩摇头说淡蓝色连衣裙?长?”我们寝室可没有这样的人。” 楚名扬拿起罐装可乐,猛喝了一口,接着说:“几个人正在猜,那个女孩儿会是谁?有人忽然接口说,小妹妹,你遇到鬼了!大家转过头去。以为哪个认识的人在开玩笑,却之间一个酷酷的穿着文化衫的女孩儿,短短的头。平平的胸,清秀的脸上带着黑框眼镜。她说,我不是开玩笑哦。我比你们大两今年级,你遇到的那个蓝色连衣裙的长女生以前在我们学校很有名的,比我又要高一今年级,一群女生听说有鬼。都围过来。很有兴致的样子。那个师姐说,我们上一今年级,有个女孩儿叫张招弟,蒲县来的,长的很秀气,学习也刻苦。有个男朋友,和她中学还是小学就同学了,是典型的青梅竹马。大一那年,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接近学年末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她男朋友吹了。那时候,好像还有些别的事儿吧。总之,高数考试那天,她穿一件崭新的淡蓝色连衣裙,大家都说好看。 但考试完了。便再也没人看见她。那天晚上,大家都以为她跑去哪里找通宵的地方看书去了,也不是很在意。可到了第二天考试的时候,没有看到她的人;一个寝室里的人才慌起来,跑去报告老师。” 林墨在江之寒身后小声说:“不会因为失恋了,就自杀了吧?” 江之寒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张嘴亮出白白的牙齿。林墨轻轻叫了一声,拿拳头捶了他一下。 只听楚名扬又说道,“那天是周六,第二天是休息日。下午的时候,系里派人去她家里没有电话可以联系。第二天,学校开始组织大家开始找人。虽然期末还没有考完,但很多学生都自愿去了,最后搜索的重点放在了学校背后的小仓山。几百个人地毯似的搜过去,最后在一个地方捡到她的夹,和一个书包”人一直没有找到,但书包里有一个字条,上面简单的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姗姗狠狠的说:“楚名扬,你这哪里是鬼故事。简直就是悲情剧!” 楚名扬摆摆手。“我还没讲究吧一群女生听了,都喘嘘不已,议论说,为了一个负心的男生,真是不值得。那个师姐”也许她还有别的事吧。但总之。她走的不甘心就是匹。二年,她就回来了,在期末的夜晚。那一年,我们刚刚进学校,像你们现在一样一阵山风掠过树林。呼啦啦的声音,仿佛在给楚名扬的故事配乐。 “那师姐说,期末考试那个星期,连着几个深夜凌晨,有好些女生都在走廊的角落,洗衣房里,或是盟洗间看到一个穿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儿。但奇怪的是,她们每次看到的总是她长遮住的侧面或者是背面,从来没有人看清楚她长的什么模样。 直到有一天,有个我们年级的女孩儿和她的男朋友无意说起。她男朋友是上一届的,便一下子想起了张招弟的事儿。一夜的功夫,整个。女生宿舍都传遍了。到了晚上熄灯以后,没人敢一个人去上洗手间。终于,有些胆大的三两个约着一起出去,可再也没有看见那个女孩儿的影子。那年我们系考试的最后一科结束的那个晚上,大概半夜十二点左右,我睡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忽然听到有人在我耳边低声的哭泣。我被惊醒了,在黑暗中四处看。不知道是寝室里的哪个姐妹。忽然听到我们寝室大姐叫道谁在哭呀?一屋子的人都唰的坐了起来。然后,哭声就消失了,想起张招弟的故事,我们一个个都背心凉。有人小声说,是她吗?大家裹在毯子里,不敢下床,又完全没了睡意,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晚上,,到了第二天。我们才知道,整个宿舍的女生,和对面男生宿舍的男生,都听到了那哭泣声。大家不再怀疑,一定是张招弟回来了,就在高数考试的那个晚上她回来了。也许。她心里不甘 “坐在灯火透明的餐馆里,一屋子的女生却觉得背上流飕飕的。忽然,餐馆里有盏灯闪了一下,引起一片惊呼。那个喜欢熬夜的女孩儿是个胆大的,她问道,师姐,你在编故事吓我们吧?师姐不屑道,这件事能编得出来?你随便找个大三曾经住你们宿舍的女孩儿,她都会知道的。那件事情,在我们大一的时候,那叫一个轰动!但去年的时候,就没有听到这样的传说,所以大家也就慢慢淡忘了。” 林墨从江之寒背后露出眼睛,评论道:“大家不用这么怕呀,她又不会做什么坏事。” 楚名扬说:“是呀,那个女生就问师姐,那为什么今年她又出现了呢?师姐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年级的人那时候有个说法,张招弟其实不过是留恋大学的生活,所以和阎王请了假,想回来呆上一周,没想到惊动了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只好不甘的走了。走之前,大家才会听到她悲伤的哭泣。熬夜的这个女生姓焦,她说,难道今年她请到假啦?师姐说,兴许是这样啊。所以呀,下次你遇到她,就假装不知道她的来历,让她安静的在这里再呆上一阵好了。阴阳相隔,一旦她被知道是鬼,就再也呆不下去了。” 曲映梅评论说:“讲的好像真的哦!,,不过,楚名扬,你这个故事虽然不错,不过一点也不吓人。” 楚名扬不屑道:“鬼故事本来就不是用来吓人的,你看聊斋,多是些美丽的传说。总之呢,餐馆遇到师姐以后,大家回到寝室,很自然的议论了好一阵。有几个女生倒是来了兴趣,说今晚要晚些睡,争取能看到张招弟。可是。自那天以后,张招弟再也没有出现。大家都说,也许是她能听到我们的谈话,知道身份暴露了,只好悄悄的离去”,接下来三四天,大家纷纷离校了。焦同学是走的最晚的,最后一个晚上,整个寝室里就只剩她一个人,整个二楼空荡荡的,也看不见什么人影了。焦同学洗了澡,想着把换下来的内衣洗了,明天就坐火车回家。她拿了盆子,把内衣放在里面,慢慢的踱进洗衣服的地方。这几天,张招弟的故事始终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她一边洗着衣服,一边胡思乱想着。忽然间,灯闪了一下。一抬头,在自己左边三步的地方,那个穿蓝色连衣裙的长女子斜背对着她,静静的站在那里,面前也有一个绿色的塑料小盆子,里面盛满了水,却没有一件衣服。” 多谢支持 347 倪裳的电话 名扬又喝了口饮续讲道!”饶是焦同学胆大”有小府大吃了一惊,心里跳的很快。不注意把盆子里的水都溅到地上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好久,她摸摸胸口,才慢慢平静下来。偷偷的打量那女孩儿,她只是背对着自己,好像静静的在看盆子里的水。焦同学只感觉自己嗓子干,但慢慢的她的好奇心上来了,心里想她如果真的是那个张招弟,也没什么害怕的,又不是恶鬼,不过是来旧地留恋一番罢了。犹豫了好一阵,焦同学终于鼓起勇气,招呼道,你”你是张招弟?过了好久,没人回答她。焦同学盯着女孩儿的背影,心里想,难道阴阳相隔,是不能对话的?正想着,那女孩儿点了点头,仿佛读出了她的心思,倒是又吓了她一跳。焦同学定了定神,又说道,师姐,我”我听说你的故事了。我”我”我好同情你哟!那个”那个男生真不是好东西。说完了。她仔细看着张招弟,过了半晌。她又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定定的看着装满水的盆子。焦同学见她有了回应,慢慢的不再害怕了。想起大家都说从来只见过她长披散的侧面和背面,她时间。张招弟才慢慢的把视线移开那个水盆,慢慢的转过头来。焦同学一见,吓的大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楚名扬停了停,吊了吊大家的胃口,很满意自弓讲故事的效果。他说:“原来,张招弟的正面还是一头长,她,是个没有脸的人,不,是个没有脸的鬼!” 曲映梅卑咕道:“怎么会这样啊?” 姗姗说:“摔下去摔坏了吧 江之寒看见几个女孩儿一本正经的讨论着,不禁笑了起来。林墨在他身后嗔道:“哥,这个很好笑么?” 楚名扬说:“焦同学这才知道,张招弟一直看着那盆水,原来,是想找到自己的脸啊!,谢谢大家捧场。 姗姗问:“就完了?” 楚名扬点头,“就完了。” 明矾评价道:“名扬,你故事讲的尉苛。不过以我的标准,这不算是个好的鬼故事。” 大家都问,他的标准是什么。明硼兄:“一个好的鬼故事。就是讲究了,或者讲到一半的时候,旁边的女生会跳到你怀里去,呵呵。”被姗姗使劲在腰上揪了一把。 男生们都呵呵笑起来,江之寒深以为然的点头表示认同。 明矾又说:“之寒。这样的鬼故事你一定有几个吧,讲来听听”。 江之寒笑道:“这个要自己存着,今天就不讲了。”做个鬼脸,和明矾相视再笑。 大家都鼓噪着,耍他献个宝。 江之寒说:“别的故事,今天真没准备。不过名扬这个故事,其实还没有讲究,我这里有个大结局。” 看着众人一脸惊讶的样子,江之寒得意的笑起来。 楚名扬说:“老大,我们学校的故事,你也知道哦?。 江之寒说:“是呀是呀。我听过一个结局,和你这个颇有些不同。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清清喉咙,江之寒说:,“我就接着名扬的版本讲啊,就还剩最后一个尾巴”焦同学坐在的上,一时间傻掉了。忽然,她一抬头,现张招弟又回来了,就站在她面前。她一头长,也不知道这是她的正面还是背面,反正两面前是一样的。” 江之寒摇头晃脑的环视了大家一圈,继续说:“张招弟对着地上坐着的师妹,终于开口了。语气有些阴森森的,她说,师妹,你看见了么?我没有脸,我没有脸呀”。 江之寒模仿那凄厉的语调,倒还有几分效果,至少身后的林墨轻轻的叫了一声。 江之寒说:“没想到,听了张招弟的话,焦同学一下子站了起来。很愤怒的回了一句话。你们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吗?。 姗姗叫道:“快说快说,不准吊胃口!” 江之寒眨眨眼,笑道:“焦同学指指自己,生气的说,师姐,你这算什么,你看看我,我没有胸,没有胸啊!” 愣了片刻,明矾带头哈哈大笑起来,里面夹杂着女孩儿们的娇嗔。 在江之寒身后,林墨忍不住用小拳头捶了他一下。看见江之寒回过头来,目光似乎停留在自己的胸前。 林墨低头看了看,是挺平的,忍不住嗔道:“什么烂笑话呀!”脸却慢慢的红了起来。 刚回中州,江之寒就接到久违的伍思宜的电话。 伍思宜在电话里很简单的说,她已,正收拾行李,明天就要飞南边,去她妈妈公司帮懵凶思宜说,母亲公司最近状况还是不太好。为了节省开支,已经裁掉了三分之二的员工。 上次拜访过罗行长以后,江之寒就帮伍思宜开了一个账户。他告诉伍思宜,只要需要现金周转,她投在股票里的钱随时可以给她转过去。在她的钱之外,江之寒还贮备有一部分现金在银行。 如果需要的高,随时都可以拨过去帮她周转。 接完了电话,江之寒联系了楼铮永。把相关事情给他交代一下,又讲了一阵公司最近的情况。网放下话机,倪裳的电话就到了。 江之寒很是惊讶,分手以后倪裳几乎从没主动给他打过电话。实际上,他给她打电话的次数,两只手也能数过来。 江之寒问:“哦,倪裳,有什么事吗?” 倪裳说:“思宜辞职了,你知道了吧?” 江之寒说:“我也是才知道。” 倪裳沉默了一会儿,说:“她“去南边可能会很辛苦,你”一定要多帮帮她。” 江之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倪裳和伍思宜成了很好的朋友。他简短的说:“嗯,我会的。” 倪裳略略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林墨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天工峡。不巧这两天正好有事。” 江之寒说:“嗯,我听林墨说了”大家都说,你要是也在就好了。” 倪裳问:“玩的还开心?” 江之寒说:“插开心的,关键是这里面有几个家伙特别的有趣。” 停了停,江之寒问倪裳:“你什么时候知道思宜辞职的卓?” 倪裳说:“有一阵了,大概有三个星期吧。” 江之寒抿了抿嘴唇,伍思宜辞职的时间,她并没有向他提起过,不过算是事后通知一声,反而是曾经身为情敌的倪裳成了她倾诉的第一选择。 倪裳感觉到江之寒的沉默,又说道:“思宜她”最近心情不太好。” 江之寒问:“因为她妈的事?” 倪裳沉默了半晌,说:“还有她父亲。” 江之寒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他爸”再婚了?” 倪裳说:“嗯,思宜说,虽然她总是告诉自己,爸爸再婚并不见得是坏事,过去的已经注定不能挽回”但是,当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很多伤感。” 江之寒叹了口气,问:“她去参加婚礼了?” 倪裳说:“她去了,算是给她爸爸一个姿态吧”思宜说,她妈其实也很伤心,以后就算公司有什么困难,是一定不会去找她爸帮忙的。所以,我以为,也许你是最能帮上忙的人了。”叹了口气,倪裳忍不住说道:“以前的时候,有时看到我爸我妈吵架,都觉得天快要垮下来了”和思宜相比,我们真是幸运的。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害怕思宜枷…不肯找你帮忙” 江之寒郑重的说:“我会的,倪裳,我一定尽力。” 倪裳轻柔的说:“那么”拜托了。再见。” 江之寒拿着忙音回荡的话筒。一时呆住了。他苦笑了两声,自嘲的想,世事变迁,思宜有了困难。现在居然需要从倪裳那里知道详情,需要她恳切拜托,谆谆嘱咐。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 即使没有倪裳的嘱托,江之寒也早就下定决心,会尽力帮助伍思宜和她妈的企业。但接完倪裳的电话,江之寒越意识到这个事情可能会很棘手很复杂。到目前为止,他对伍阿姨的公司。包括规模,经营项目,最近出现问题的原因,诸如种种。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如果只是把属于伍思宜的资金拨还给她,或者是支援她们一点现金,他本不需要知道这些。但如果他想要做的更多,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是万万不行的。 江之寒认真想了想,又给伍思宜拨了个电话。在电话里,江之寒说。如果她和她妈愿意的话,他准备从中州派一个得力的人去南边,了解一下情况,协调一下资金的运作。如果有其它的事情可以帮的上手。也需要先了解一下情况。 伍思宜说,这个事情她需要问一下她妈的意见,但江之寒能够听出来。对于自己的提议,伍思宜还是颇有几分开心的。 两个电话,把江之寒彻底的从度假的状态给拉了回来。古人说,人生不如意者,十之。俗世的烦恼,终究是躲不过的。 多谢支持 348 母亲的嘱托 ※一亢过晚荧蓉洗讨碗。招呼儿子道!”共客厅坐竖,瑰与此事想问问你。” 自从江之寒开始执掌公司,迅的长大以后,母亲已经很少和他谈心了。倒不是感情疏远的问题,虽然高三转学的事曾经一度让江之寒和父母间有一些隔阂,那点小小的矛盾早已烟消云散。但江之寒现在的年纪,十八九岁。正是心里想着展翅高飞的时候,而恰巧他也确实有这样的能力。虽然心里还是和母亲很亲近,但江之寒有意识无意识的觉得很多思想两代人之间有不小的差距,不是亲情可以填补的,所以很少询问父母的意见,不管是工作上还是个人生活里。 其实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这样的时期,青春,反叛,渴望独立,觉得父母的观念陈旧又喜爱唠叨。江之寒也不例外,而他现在又有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眼界,和卓的自信,所以不那么听父母的意见。 慢慢的。历蓉蓉也感觉到了。相应的,她越来越少提供自己的意见。就像她曾经私下里和石琳讲的那样,如果儿子连买衣服都不需要自己的意见。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自己可以插手他的生活了。 江之寒坐到沙上,问:“妈,什么事呀?” 历蓉蓉说:“最近几个月,我和你伍阿姨通过几次电话。她最近心情好像很糟糕。” 江之寒想也没想,顺口说:“是啊。罗叔叔最近结婚了,再加上伍阿姨在羊城的公司经营出了些困难。事业生活上,都很是不顺。” 历蓉蓉盯着儿子,“你对他们家的情况看来很了解 江之寒愣了愣。还是点点头。 历集蓉问:“是因为思宜吗?” 江之寒看了眼老妈,又点了点头。 历蓉蓉问:“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江之寒说:“很好很好的朋友。” 抬起头来。看见历蓉蓉看着他不说话,江之寒叹口气,说:“以前,曾经是男女朋友的,后来分手了”不过现在还是很好的朋友。” 历蓉蓉盯着儿子看了好一阵,叹口气,“终于还是同我说了”你伍阿姨对你”好像不太高兴呢。” 江之寒诚恳的说:“妈,我那时候也不是想瞒着你。不过,那时候高三嘛,说出来,你们一定会反对的”进了大学,就没在一起 历蓉蓉问:“那”为什么分手呢?为什么你伍阿姨对你有不满呢?” 江之寒说:“分手,确实是我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不过。事情很复杂,一下子也说不清楚。” 历蓉蓉忽然问:“是因为那个叫倪裳的女孩子么?” 江之寒大吃了一惊,他原以为母亲根本不知道倪裳的存在。他张了张嘴,一时间都没有合上,只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历蓉蓉问:“那”,你现在和那个叫倪裳的女孩子在一起么?” 江之寒摇了摇头。 历蓉蓉不放过他,追问道:“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江之寒点头。 历蓉蓉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看看呢?” 江之寒犹豫了一下,说:“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带回来让您审查。” 历蓉蓉问:“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的时候呢?” 江之寒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只是一种感觉 历蓉蓉又长长叹口气,说道:”你为什么执意要转学,我后来大概也了解了一些情况。不过事情既然过了,我没和你说。连你爸我也没提起过。小寒,我知道你现在觉得长大了,又很能干,什么事情不用和我们讲,都可以自己解决。我也相信你,可以自己解决这些事情。那是为什么这几年我很少问你的事情。” 江之寒搂过母亲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妈妈最民主了。” 历蓉蓉拍开他的手,严肃的说:“少和我嬉皮笑脸,我现在和你说正事儿呢。” 看见江之寒做了个鬼脸,历蓉蓉忍不住笑起来,有时候她还是更喜欢看起来更像小孩子的儿子。 历蓉蓉说:“我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都过了万了,就是和你爸,然后就结婚。唉,时代确实不同了,你才多大?”感慨了两句,说:“我有一件事要郑重的告诫你 看见母亲严肃的样子,江之寒也坐正了身子,摆出洗耳恭听的模。 历蓉蓉说:“你现在很有钱了。老实说,我一辈子想都没想过这么多钱,连这个概念都没有。但不要因为你有钱了,就可以轻浮的对待感情的事情。你听到了吗?”看见江之寒点头。她补充道:“你再有钱,再能干。还是我的儿子,我就还有权力教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要认真严肃的对待感情”小寒,你要知道,如”二认真严肃的对待感情,表面卜你可能伤害了别人。佃鱼”它也会反过来伤害到你自己。我想。你慢慢的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江之寒认真的说:“我知道了。” 历蓉蓉说:“对了,你姑父前段时间做生意赔了些钱,你阿姨来找我贷款。我给她说,说什么贷款,现在家里宽裕了。能帮的我就帮些,给了她十万块钱。给你讲一声。” 江之寒笑道:“妈。你的钱,爱怎么用都行哦。能帮帮阿姨也好,我们现在也不缺这么点钱 历蓉蓉说:“你伍阿姨和我也是很多年的同事朋友了。想当年,她嫁人的时候。老实说,车间班组里的同事都羡慕她。老公长的又好,工作单位又好。前途无量。后来,老公当了行长,她也辞职下海,羡慕嫉妒她的人就更多了。不过,你伍阿姨这个人是很不错的。我们家那时候条件和她不能比,但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没有摆出盛气凌人的样子,不是那种轻浮的人。既然你现在和他们家这么熟。如果有可能的话,能帮的就帮一把吧。你外婆在世的时候就常说,帮别人也是帮自己,积积德也是好的。” 江之寒握住母亲的手,郑重的说:“我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温校长推开家门,看见妻子正坐在客厅的沙上看八点档的电视连续剧。他换了鞋。笑道:“你最近好像挺闲小家伙回了中州,我以为你们会有很多会要开。” 黄阿姨正全神贯注的看她的电视,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说:“你今天和之寒开会了?这个阶段的重点都摆在学校房地产的开上。我是为了避你的嫌,才都让给他们去管的。” 温校长坐到妻子身边,伸了个懒腰,问:“凝萃出去多久了?” 黄再姨说:“七天。不,八天了。” 温校长问道:“不是说一个星期就回来吗?” 黄阿姨笑道:,“她才打了个电话,说那边天气好,每天在海滩一躺,什么都不做。舒服的很。所以,准备呆满两个星期才回来 温校长笑骂道:“这丫头,不知道父母挣钱的辛苦哦。” 黄阿姨看了他一眼,“你就不用心疼钱了。这次是之寒买单,和丫头打高考的赌输给她了。” 温校长皱皱眉,“这,不太好吧?” 黄阿姨打了个哈欠,说:“怎么这么早就有些困了?”有什么不好的,年轻人的事。我们就少管。再说了小家伙也不差这几个钱。” 她看到电视屏幕上显出片尾的字幕,便关了电视。转头对丈夫说:“上个星期,文姐去宁州之前,叫我到她那里吃了个饭” 温校长问:“她最近身体还好吧?” 黄阿姨说:“看起来气色很好。她说起,很喜欢我们家丫头,希望以后有可能亲上加亲。能做个亲家。” 温校长略有些吃惊,“亲家?孩子这备卜,说这个未免为时尚早 黄阿姨说:“她也就是这么一说” 温校长见妻子有些吞吞吐吐的,追问道:“怎存了?。 黄阿姨说:“我们俩,也算是开通的父母。毕竟我们受过类似的苦,知道这里面的委屈和辛苦。不过据我观察,丫头还真是喜欢小顾。但小顾这个孩子”。叹了口气。 温校长说:“他还不错啊,学习认真,待人处事也有分寸。” 黄阿姨微微摇摇头,“这个孩子,能力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据我了解。他从小就被一群公子哥儿带着,什么地方都去厮混,” 温校长愣了愣,安慰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孩子才高中毕业,哪里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都什么年代了?” 过了一会儿。试探着问:“你对小顾不满意?” 黄阿姨扑哧笑出产来,“你不是说为时尚早吗?现在又问东问西。 温校长摸摸额头,“随便问问,就随便问问嘛。” 黄阿姨说:“我们家丫头早熟的很,其实是需要一个成熟一点的男生才配得上。不过,我不希望是那种经常在风月场所厮混的。” 温校长笑道又要成熟能干的,又要顾家老实的,要达到你这个。丈母娘的标准也不容易。” 黄阿姨叹口气。“其实,有个人就很合我的意,可惜呀” 温校长愣了愣。“你?!”居然已经有人选了?谁?说来听。 黄阿姨横他一眼,“谁?今天和你谈话的那个小家伙呀!” 多谢支持 349 逃不过的缘份 ※诠自只放了五天的假以后。江!寒好像重新煮满了行两个、星期的时间。他连轴转的开会,构思公司的战略展的事项,和相关人等吃喝应酬。精力充沛,干劲十足。 星期天的中午,江之寒亲自开车去机场,接外出度假的父母。这两年以来,每个夏天,江之寒总是精心安排不同的地方,让父母多出去走走,同时也避开中州酷热的夏天。 下了飞机。一家人回到家,就在家附近找个小馆子解决了中饭。历蓉蓉感叹说。今年中州可是一点都不热。江之寒笑道。妈,你要是早回来一周。一定不会这么说。 吃过饭。回到家,历蓉蓉觉得有些累,准备洗澡睡个下午觉。江之寒告诉他们。晚上自己会回来做饭,他们只管休息就好。打过招呼,自己便出了门,想起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推掉,为的是回家陪父母,一时不知道去哪里。了回呆,江之寒去车库取了车,开出家里的小区,也不辨东西南其,找了个路口,上了毒辆相对较少的滨江公路,随意的往前开去。 中州这一两年变化很大,尤其体现在交通和道路建设上。江之寒从龙口大桥过了江,沿着新修的一段滨江路往前开,周围冒出很多新的建筑,他似乎都没有见过,仿佛是一夜之间,雨后春笋般矗立起来的。 江之寒看前方的路牌,往前走会是直通市中心的繁华购物区。他对这个不太有兴趣,于是找了个路口,出了大路,想着去江边随便转转。 到了江边,江之寒停好车,却现这个地方离七中很近,以前自己曾经同倪裳从右前方那一百多步的阶梯徒步走下来,在这一段江边的沙滩散步。 他咧嘴笑了笑,时间真的是最好的过滤器。一年以后,回忆的苦涩慢慢淡去。很多甜蜜的东西到是沉淀了下来。 江之寒从车里拿了一瓶水,慢慢的往江边的沙滩走去。江边的风吹在身上,能感到宜人的凉爽,是个难得的温和的夏日午后。 夏天是涨水的季节,大片的河滩都被淹没了,只剩下一下块地方。在这个夏日的午后,来这儿的人很少,远远看去,不过三五个而已。 江之寒沿着河滩往前走,和城市的巨变不同,这里好像还是旧日的模样。水还是那样的浑浊,岸边还是沙石混杂。难得在市区有这么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一路走过,颇有些不同的味道。 在这段河滩的尽叉,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她抱着膝盖,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大江,仿佛陷入了沉思,有人走到她身后,也丝毫没有察觉。 过了很久很久,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天,眉头紧锁,仿佛有什么解不开的纠结。 江之寒在她身后静静的站了很久,心里也如大江一样有些波涛汹涌。随便出来走走,也能在河边遇到。也许,这就是今生不能摆脱的缘分。 他沉默了好一阵,终于还是开口轻声招呼道:“倪裳。” 倪裳肩膀抖了一下,抬起头来,一脸惊讶的看着身后的男子,一时呆住了。 江之寒给她一个温暖的微笑,一屁股坐下来,坐在她的身边。 倪裳呆呆的看了他好一阵,才仿佛回过神来。“你”怎么在这里?” 江之寒说:“中午去机场接了我爸妈,他们回来吃过饭就睡觉了,我没事出来转转。现在好多路都不认识,随便瞎转转,居然转到这个地方来了。” 倪裳哦了一声。 上一次两人有机会单独在一起,是多久以前的事?江之寒忽然想起这个,使劲的搜索自己的记忆,仿佛那是一个世纪以前一样。 沉默了一会儿,倪裳开口说:“最近很忙吧?” 大学生活开始以后,倪裳很快便当了校学生会的主席,学习工作忙的不可开交。也许是拜托时间的过滤和空间的间隔,也许是拜托这繁忙的几乎没有思考时间的生活,她不那么常常想起以前的事,他的影子也似乎淡漠了许多。但偶尔在那月明星稀的凌晨,她从梦中醒来,他的影子还是那么清晰,宛如昨日。 寒假见到吴茵,让倪裳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她知道那不是怨恨。也不是嫉妒,而是一种稠稠的愕怅,是感觉他背影远去再也不会回来的那种愕怅。 这一年里,倪裳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开始一段新的感情。高二那一年轰轰烈烈的恋爱,高三那一年撕心裂肺的想念,似乎已经耗尽了她的热情。如果说以前是父亲教育她要设置一道心防,不要让男孩子轻易靠近,那么现在的倪裳,根本不需要那样的灌输一她有时候看着向她委婉表白好感的宁大男生,心里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可以称作荒谬。她看着他们。脸上带着微笑,神色里保持着距离,心里却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的甜蜜和海誓山盟。那么忘我的投入。那么炽烈的燃烧,也会瞬间就被埋葬。爱情这个东西,实在是世上最不靠谱的事情,是最不受自己控制的东西。 倪裳有时候想起江之寒,会恨恨的想,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换了一个又一个,他真的很快乐吗?他真的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抑或说,男生和女生,在构造上确实有些根本的不同的东西。 江之寒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倪裳,目光温柔。 倪裳对上他的视线,一会儿的功夫,仿佛陷入到那温柔的深井中。她低下头,避开他的注视。河滩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不像中州别处日新月异的变化着,这里总是老样子,好像时间凝固在某一刻一样。 江之寒看着身边的女孩儿,轻轻的问:“有什么难题吗?” 倪裳低头玩着脚下的小石子,没有说话。 江之寒却不放弃,他说:“我看到你叹气了”说不定,我能帮得上一点、忙?” 倪裳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说:“没事儿。” 江之寒说:“要不要我自我推着一下?” 倪裳惊讶的抬头看着他,“推荐什么? 江之寒微笑道:“我呀。” 锐裳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江之寒看着她的眼,说:“我擅长长期规划。短期执行,也狸分析推言观外呢,请客送礼暗箭伤人小纸彻阶,放绊马索,逞强斗狠,敲诈勒索,这些都还干的不错。” 倪裳嘟了嘟嘴,咬住下唇,但终究还是笑了出来。 她白了江之寒一眼,“我要这些干什么?”这一刻。时光仿佛回流了两年,重现那往日的情景。 江之寒出乎倪裳的意料,很坚持的说:“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真的,我兴许集给你些好的建议。” 进大学这一年,倪裳觉得江之寒慢慢的走远。虽然在开始的开始,分开是她要求的。但当两人的距离仿佛不可逆转的越来越远,倪裳的心里,却控制不住的难过和苦涩。更让她有些伤感的是,江之寒背身离去,好像从没有回过头,态度是那么的坚决,步伐是那么的坚定。 忽然间,他坐在这里,语气温柔,但不容否定的说。告诉我你的烦扰,我可以帮你!自信满满,宛如昨日。 倪裳低下头。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昨天晚上,我,还有我爸妈,和霍天雄,还有他妈一起吃饭。” 江之寒能听到自己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但在脸上,他却还是一副从容镇定的样子。“霍天雄”也上了宁大,是吧?” 倪裳点点头。 江之寒仿佛不经意的问:“他上的什么系?” 倪裳说:“计算机系。” 江之寒哦了一声,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问:“他在追你吗?” 倪裳啊了一声,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她没有想到江之寒问的如此直接,亦或是她好久没有和他单独说话的经历。被他当头一问,一下子似乎思维都紊乱了。 过了好一阵。倪裳说:“我”不知道好像,他是有这个意。 江之寒柔声问:“你,,喜欢他?” 倪裳下意识的摇摇头,看了一眼江之寒,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她眼光里似乎有些责备,好像在怪他怎么就直接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砰的一声。好像一块石头落在了地上。江之寒觉心里一松,旋即有几分自嘲。他垂眼看着地上的沙石,没有说话。 半晌,江之寒抬起头来,问:“怎么会在一起吃饭呢?” 倪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面前的男孩面容平静。眼睛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不到里面的情绪波动。她说:“上个寒假回家的时候,我本来是和两个中州的男生一个女生一起走的。是在学校买的坐票。霍”霍天雄那时候说,可以帮忙买硬卧车票。你知道,春运票很难买,窗口根本就买不到卧铺。我那时候告诉他不用了。后来上了车,那火车载了大概百分之五六十吧,过道里站满了人。车窗是关着打不开的,同行的那个女孩子本来有些感冒,坐在那里,一会儿就想吐。我们去找列车员。她们根本不理,就给了两片感冒药。后来,霍天雄从卧铺车厢挤过来,我就问他能不能帮帮忙,让那个女孩子换个地方。他认识列车长,就找人把两张坐票换成了卧铺票,我和那个女生就换了地方。 回来以后。爸爸说要感谢他,就请他到家里来吃过一次饭。” 江之寒心里叹口气,如果我在你的身边,一定不让你受这样的。 倪裳看了看江之寒,他好像只是仔细的在听着,心里不自觉的有些痛。她说:“后来”他回请过一次。这次暑假回来。昨天又一起吃了次饭。” 江之寒看着倪裳,问:“倪裳,你”,在愁什么呢?”他追问道,“是不确定自己对霍天雄的感情?还是”虽然确定,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倪裳眼神坚定。看着江之寒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他人不错,我不想他收到错误的信号,双方有了误解,也不想伤害他的自尊。 江之寒补充道:“而且。更重要的是,你还有别的顾虑。” 倪裳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父亲”他从来没有要求过我和他交往。” 江之寒微笑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相信。你父亲把你的幸福看的比什么都重。是不会勉强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的。” 倪裳大吃一惊,这也许是她第一次听到江之寒说她父亲的好话。她简直以为他是在反讽,但看着他的微笑,真诚而坦率,一时有些迷惑。 江之寒说:“我觉得,你其实是多虑了。我知道你顾虑的是什么,但你的前途,你的幸福,在你父母的心里,一定比多一个事业上的臂助更重要。如果你打定了主意。迟说不如早说,以后有了误解反而更麻烦。过几天。你坦率的找你爸爸妈妈谈一次。我相信。只要你直接说出你真实的想法,无论是是什么。他们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的。” 倪裳张了张嘴,对江之寒没来由的信心,和他忽然改变的对自己父亲的评价。感到惊讶不已。 这一年来。倪裳愈的成熟,也愈的自主。即使是父母,也很难影响她的决定。但今天的偶遇。实在走出乎她的意料。兴许是以前的惯性使然。她才会脱口而出,告诉江之寒自己现在的烦恼。曾几何时,自己虽然聪明能干,但却已慢慢习惯依赖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倪裳开始讲述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但江之寒对父亲的评价,却让她心里莫名的有些开心。她看着身旁的男孩儿,一年不见。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他吧。前些天在饭桌上。她感觉自己和他的距离似乎其芳芳,林墨,和凝翠她们和他的距离还要远。 她看着他。一年不见,他的脸的线条似乎更加坚硬了。眼睛好像更有神更有力。只有嘴角常常带着的微笑,自信的或者说是自嘲的,还和以前一样。倪裳心里想,他也许真的更成熟了。更宽容了,不再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一味的抱怨。 在她身边。江之寒温柔的笑笑,很肯定的说:“相信我”我的判断不刽昔的。” 自信满满。宛如昨日。 多谢支持! 350 请给我帮助她的权力 曰冰燕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请讲”便推门专讲办略之寒已经站了起来。示意她坐在沙上,又亲自端过来一杯茶。 接到江之寒的邀请电话,白冰燕很是疑惑,但最终她还是按照江之寒的嘱咐。没有告诉丈夫和女儿,一个人来了他的办公室。 江之寒坐下来,微笑着说:“阿姨,一年不见,您好像看都没有老。” 白冰燕有些迷惑江之寒如沐春风的态度。她笑了笑,说:“怎么可能?女儿都上大学了,想不老也不行了。 江之寒指了指茶杯,“我从青州带回来的特级绿茶,您尝一尝。” 白冰燕笑道:“我对这个可不在行。”还是拿开杯盖,浅浅的饮了一口,说:“虽然是外行,但确实比一般的茶要香。” 江之寒说:“麻烦您跑一趟,其实是有件事想和患商量。” 白冰燕打量着女儿的前男友,一年不见。他身上那一点点的稚嫩似乎也散掉了,举手投足看起来倒像是久经职场的成年人。而不是大一的小男生。眼里少了那淡淡的忧愁,虽然笑意在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真正的悄绪。 江之寒说:“我昨天偶然遇到倪裳。”看见白冰燕微微扬了扬眉毛,他继续说:“她有件事好像很烦恼。” 白冰燕有些警慌的看着他。 江之寒仍旧温和的笑着,他很直接的说:“霍天雄您一定认识吧?我听倪裳说,霍天雄在追求她,她虽然觉得他人不错,但并没有那个意思。本来想直接对他说,但又有些顾虑 白冰燕皱眉道:“你想说的是什么?” 江之寒说:“倪裳顾虑的其实很简单,害怕影响到了她父亲的工作。霍局长,准确的说是霍前局长。现在虽然高升不在教育局了,但在局里面影响力还是很大,” 白冰燕眉头皱的更深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之寒看见白冰燕防范的姿态,不由微笑了一下。他略微往前倾了倾身体,说:“其实,倪裳她担忧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霍天雄喜欢她,又被她拒绝了的话,难说倪”他闭了下眼,终于开口说出自己好久都无法说出口的称呼,“倪叔叔的工作和前途难免不会受些影响。” 白冰燕看着江之寒,等着他关键的下文。 江之寒柔声说:“我请您来,是对您有一个请求。” 白冰燕说:“你说。” 江之寒说:“我希望,如果倪裳开诚布公的和你们谈这个事情,您能毫无保留的支持她做的决定。” 白冰燕皱眉道:“这个”好像不需要你来请求我。我们并不是为了”会强迫女儿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的父母。难道你以为” 江之寒打断她说:“当然,我当然知道你们不是。如果你们是那样的父母。也不可能教育出这样的一个女儿。” 白冰燕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有些迷惑他今天的真实意图。 江之寒说:“我今天想和您说些实在的想法。总的来说,我有一个请求。一个承诺。还有一个解释。”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可能,您会觉得我和您说这样的事太唐突,以至于有些不礼貌。但这毕竟出于我的真心和好意,所以希望您能认真的考虑一下。” 江之寒说:“先说我的请求吧。其实很简单,不光是霍天雄这个。事情。倪裳已经长大了,我希望倪裳在选择她喜欢的人这件事上。您能永远的站在她身后,无条件的支持她的决定。当然,如果您觉得那个人人品有些问题。譬如说像我,您不妨给她些参考的意见。但是,请不要因为任何别的事情别的因素,让她陷入烦恼之中。” 江之寒看了眼白冰燕,继续说:“霍天雄这个事情,倪裳的顾虑不无道理。倪叔叔奋斗了这么多年。论能力论资历都应该再往上走一走。但霍局长人走余威在。如果因为这件事对倪叔叔有了芥蒂甚至敌意,对他的前途不是很有利。关于这点,我可以给您一个承诺。在中州,除了公安局,就数教育局我认识的人比较多。所以,倪叔叔的事情,我兴许能帮上一点忙。提科长,甚至以后提副处这件事,您一点头,我明天就可以找人着手去接洽。当然。我不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不可能今天话,明天就有效果。但我这两天了解了一下,按照倪叔叔的情况。一年之内提科长应该不是问题。我敢说,我这边找的关系会比霍前局长更好使一些。教育局现在的孔局长,张书记,刘副书记,还有局党委几个常委,甚至包括负责教育这一块儿的崔副市长,我们都有比较好的关系。我这样做。没有别的原因,希望能解除你们的后顾之忧。仅此而已!” 白冰燕被他说的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之集说:“最后呢,我当然欠您一个解释。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不是答应过您不再和倪裳有世同学的关系吗为什么又要介入她家的众些私事呢” 看着白冰燕,江之寒很诚恳的说:“倪裳的父亲回家的那晚,中州下着十年一遇的雷阵雨。倪裳那晚很害怕,所以,我抱着她,让她好好入睡。” 白冰燕忍不住啊了一声,险些站了起来。 江之寒抿了抿嘴。“倪裳父亲大概没告诉你这些细节,,他也许是对的,过了的事情不应该一直拿出来讲,毕竟算是一个伤疤。倪裳和我,并没有越过最后那一步。当然,是因为她受的教育,她的坚持。我尊重她,所以我不会违逆她这个意思。但在亲昵这个事情上,是我带着她走到一个以我们的年龄长辈不允许我们走到的地步,这是所有矛盾爆的开始。” 江之寒看着自己的脚。仿佛在回忆往事。他说:“一年以后,我想我比那时,比你上次来找我的时候都更成熟了。回想这件事,在高二的时候,我自以为我已经成熟到可以谈恋爱,可以做任何成*人都可以做的事情。既然我能一手创办一个很多人一辈子都不能做成的公司,我能够领导百十个成年人。为什么我不可以恋爱呢?所以,在早恋这件事,或者任何相关的其它事情上,我是拉着倪裳一路狂奔的那个人。她,,始终是被动的。有时候她很惶恐,有时候她不知所措,有时候她想要反对,但她一直选择相信我。” 江之寒轻轻的叹口气,“我告诉她,跟我走吧,我来搞定一切。但最后”搞砸了。大人们总觉得小孩子十六七岁时不懂爱情。对此,我说实话是持有保留意见的。古代人们寿命短的时候,十六七岁都是生孩子的年龄了。从感情的成熟上来讲,十六七岁的时候我们已经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知道什么是承诺,什么是信任,并不是在过家家,并不是像一阵风,来了去了,都不在乎。” 江之寒看着白冰燕,柔声说:“阿姨,那时候我们就是这样的。我想你一定也有过那样的时光,相互看一眼也是甜蜜,一起走在路上,周围就是最好的风景。努力的去帮助对方,取悦对方,以他的快乐为我的快乐,以他的忧愁为我的忧愁。倪裳,她符合我对心目中爱人所有的想像,美丽,善良,孝顺,善解人意,独立聪明,谦逊知礼。那时候我想,能在人生这么早的时候,遇到梦一样完美的女孩,我一定好好珍惜她,誓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白冰燕坐在那里。好像有些失神,只是怔怔的看着对面正在温柔倾诉的男生。 江之寒说:“但正如你所说,我还是太自以为走了些,太自私了些,明知道走的太快,和她受的教育,我们处的环境,还有她的性格,父母的容忍程度。都是一件抵触的事,是一件危险的事,我还是凭着我的喜好,拉着她一路狂奔,直到,,让她走丢了。” 江之寒轻轻出了口气,“分手以后,我很迷茫。但我知道,她更痛苦,因为,,她更善良。她更单纯,也许,她投入的也更多。我不知道如何处理和她的关系。虽然也想继续做朋友,但您知道,曾经那么的近,要拉开距离去做普通朋友,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看着有些呆呆的白冰燕,江之寒继续说:“自己创业让人成熟的很快,像我这样,免不了介入很多生意场上的利益纠葛,学会好多的尔虞我诈。而且,做事情也不得不学会遵从理智,而不是感情和冲动。但谈恋爱终究是不同的。不是吗?不管你相不相信,倪裳是我这辈子喜欢过的第一个女生。大概也会是我投入感情最多的一个女孩子。” 江之寒好像自嘲似的轻轻哼了一声,指指自己的脑袋,“但我还是有理智的,知道覆水难收的意思,知道有些裂痕,一旦造成,就很难复原。我没有指望过回到从前,逼迫她再次处于两难的抉择。 但有一天,在我们分手后的某一天,我碰巧遇到了倪裳,她没有忍住,在我怀里痛哭了一场,,那时候,我非常非常的难过,从那一玄起,我就誓,哪怕只是作为朋友,为了她的幸福,我一定竭尽全力,做我所能做的一切。因为,我喜欢过她,我辜负了她,我,让她这么痛苦过。” 江之寒轻轻拍拍自己的胸口,“这个誓言一直在这里,不过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想,我现在想通了。今天我和你说这么多,真是有些唐突。不过,我是希望你真心的相信,我做的这一切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也没有奢望过重新回去,违背你去年提出的要求。” 江之寒缓慢而郑重的说:“阿姨,如果我可以有一个请求的话,请,,允许我,有帮助她的权力。您应该知道,对于她来说,父母是重于一切的存在。所以,如果我能在这件事情上稍尽绵薄之力,对她就是最大的帮助。” 多谢支持! ,今天的比赛很刺激 351 双管齐下 口冰燕看着对面年龄不到自己一半的男子”心里叹了口吃”些了解女儿为什么陷得如此之深。这样的男孩,这样的表白,应该是很难抗拒的吧? 她叹了口气,说:“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我想,很多事情,我们自己也是可以处理的。” 江之寒诚恳的说:“我并不是要在您面前显示什么优越感。倪裳曾经对我说,您们总是教育她。要富贵不能淫,要谨守原则,甘于平淡。但,,这个社会越来越浮躁。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难免要顾及种种一切,难免要做出妥协,难免要生存,不是吗?我手头恰好有些资源,如果您选择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他顿了顿,说:“这件事情,我想倪裳不需要知道,倪裳的父亲也不需要知道。如果我对他的了拜不错的话,他也是个很骄傲很固执的人。”看着白冰燕,他柔声请求,“请相信我,好吗?” 沈鹏飞推门走进江之寒的办公室,问:“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熟知自己这一块私卓的人。楼铮永在外出差,就只有沈鹏飞一个人了。 江之寒示意他坐下,敲了敲桌子,说:“这两天,你找一个机会,送一个纸条到倪建国手上。 沈鹏飞对倪建国的怨念很深,他像是噢到了血的野兽,噌的站起来,“写什么?” 江之寒说:“就写这一句话: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和茹芸彻底了断了,回到老婆女儿身边。” 沈鹏飞啊了一声,想说些什么,被江之寒打断了。他说:,“办的可靠一点,,去执行吧,不要废话了 和倪裳有过几次接触后,霍天雄的母亲越来越同意儿子的眼光。她在丈夫身边吹了几天的耳边风。终于让他松口答应请倪裳一家到家里来吃个饭。 如果只是普通的大学同学或者朋友,双方父母见面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前两次吃饭还可以说是感讲或者回请,霍天雄的父亲也没有参与过。这一次的邀请,实在很是正式,里面含有太多的意味 邀请是霍天雄打电话告诉倪裳的,倪裳在电话里就说,不用这么麻烦了。霍天雄现在对倪裳其实是有些仰望的姿态,倪裳在宁大现在就像那众星追捧的月亮,而霍天雄的家世放在宁大算不了什么,那里也是藏龙卧虎之地。霍天雄解释说是父母的意思。还请转告给倪裳的父母。 倪裳放下电话,觉得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一直搞的不清不楚的也不是个办法。晚上吃过晚饭。她收拾好东西。洗好碗,回到客厅,在父母旁边的沙坐下来,说:“爸,妈,有件事情我想和你们好好说一下。” 倪建国这两天精神有些恍惚。那个匿名的神秘字条,像是一颗原子弹,狠狠的击中了他。和茹芸的事,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秘密。最近一年,随着夫妻关系的改善。他去茹芸那里越来越少,但还是时常的照顾补贴一下自己的情人。 看到字条那一刻,在温暖的办公室里,倪建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上升起,全身禁不住抖了起来:自己最大的。现在正握在某个人的手中,随时可能让自己身败名裂,妻离子散。 是谁?到底是谁?充满他心头的,只有这一个问题。 然后,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倪建国反反复复的琢磨着这件事,晚上回家还不敢在妻女面前露出任何的异常。这两天,他反复推敲,也想不清楚到底是谁干的,动机又是什么。那个人,好像知悉一切的样子。 江之寒这个名字,当然走出现过的。但很快的,倪建国把他否定掉了。他自己推理。以江之寒对他的痛恨,如果掌握了这个情况,是不会用这种办法来通知自己的,他有千百种更直接的方式来摧毁自己。可是除了那个神通广大的小子,倪建国还真想不出来谁会有这样的本事,窥知自己的隐秘。 经过几天的冥思苦想,倪建国的出的结论是,自己和茹芸的事,可能碰巧被妻子的某个朋友知晓了,一,夫概并不想见他们分开。才私下警告他,要他悬崖勒吗。一;、是。 倪建国敲破脑袋,也想不出来那个神秘的妻子的朋友会是谁。但他反复思量,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如果自己不遵照他或者她说的去做,接下来绝对会是更糟的结果。 可是,要和相处了快三年的情人摊牌,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倪建国甚至可以想像她的反弹。要怎样讲,怎样做。才能安抚住她,不让事情恶化? 唉,有个情人。终究还是件麻烦的事情! 倪裳讲了霍天雄的电话,又坦然讲了自毛的想法,停下来,静静的看着父母。 白冰燕看了丈夫一眼,见他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便说道,如果没有那个意思,就赶快说清楚了,免得以后有了误会,反而不好。她又说,如果只是普通的同学,两家父母一起吃饭,恐怕不是很合适,不如推掉,但一定要有礼貌。 倪建国飞快的看了妻子一眼,虽然他还没有下作到要靠出卖女儿来博得前程,但前次见面,霍天雄对他越尊敬,而他父亲虽然不在教育局,但余威犹在,人脉犹在,更不用说他的职位摆在那里。对于倪裳和霍天雄可能的交往,倪建国是不乏期望的。 白冰燕坚决的态度,有一丝出乎倪建国的意料。私下里谈起霍天雄,白冰燕的评价还不算差。以前他提议请霍天雄到家里吃饭,妻子也没有反对过。 但倪建国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关于茹芸的字条上,有那么些遥远的升迁早已抛在九霄云外。他偷偷看了眼妻子,这两天他一直在观察她,却没有现任何的异常。 坐在沙的一侧,倪裳有少许的惊讶,但有更多的如释重负。父母很坚决的站在她身后,让她不由想起在江边,那个人告诉过她的话:他们一定会支持你的,相信我! 她坐在那里,嘴角不由勾出一丝笑来。 变变的台球室里,江之寒正手把手的教林墨打台球。角落处的沙上,曲映梅,陈沂蒙,和变变并肩坐着。 变受看看江之寒的背影,侧头饶有深意的朝着冉映梅笑笑。曲映梅瘪了瘪嘴,翻了个白眼。 这个暑假。大概是因为吴茵不在的缘故,江之寒和林墨在一起的时间比起春节多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墨学习小提琴的原因,江之寒觉得她握杆的手蛮稳的,学起台球来进度还挺快。 林墨有一个优点,对于新鲜事物她总是抱有强烈的好奇心,从不怕尝试。一下午的时间,她学的很是起劲。江之寒打电话叫了外卖,在台球室里几个人围着张凳子,解决了晚饭。又打了两局,江之寒便拉着林墨,和三人告别,送她回家。 走在书店前农贸市场旁边的那条路上,林墨的脸在路灯的亮光和树的阴影下时隐时现。不知道怎的,江之寒很自然的联想起曾经和倪裳一起走在她放学回家的那条马路上的情景。 为了倪裳的烦恼,江之寒一明一暗找了她的父母。他很有信心白冰燕和倪建国会因为不同的原因,按照他规划的路,顺了您裳的心意。想到这里,嘴角不由的勾出一丝笑容。 林墨走在他身边,忽然问:“哥”你这两天好像挺开心的,有什么好事情?” 江之寒有些吃惊小丫头的敏锐,微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你。” 饶是林墨机灵过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之寒想起在天公峡和林墨的对话,说起来真的要谢谢她的建议。他笑了笑。说:“不可说,不可说。或者这样说吧,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以德报怨的人,呵呵,” 林墨瘪了瘪嘴。露出副不屑的神情。 江之寒笑道:“小丫头,你不是说去了趟天工峡,越觉得旅游有趣了么?现在有个好机会,想不想去呢?” 多谢支持 352 双姝 仁墨和倪裳拉着行李箱。背卜泳斜跨着个小背包,老哦绷比六走过狭长的菌道,进入到宽敞明亮的候机大厅。林墨四处看看,觉得哪里都新鲜。和倪裳一样,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坐飞机。 锦官市的机场是去年才新建完工投入使用的,论规模和气派在内地城市里能排进前三。复杂的金属构架拱卫在头顶。一边是落地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机场上停着的一排波音和空客。机场大厅给林墨最深的印象,就是垂直的空间非常的大,让人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林墨四处张望了一番。回过头来,喜滋滋的对倪裳说:“姐姐,好漂亮的大厅,我很喜欢哩。你呢?” 倪裳微笑点头。 上周末林墨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倪裳还是很吃了一惊。林墨说,在眉山脚下有一今年度的餐馆还是食品交流会,这一次他父亲的林家包子拿到了一个名额。会议的主办方承诺给报销一个人的机票,而作为公司大股东的文输也给报销两张机票和几天的食宿。本来的计典,中,正好林家一家三口可以一起出动。但林墨的妈妈因为暑假学生补课的事,临时决定不来了。这两年,四十中大有起色,古老师最近又据说要升任教导处主任,感觉肩上的担子很重。丈夫的事业终于有了眉目,让古老师很欣慰。但她是个好强的人,也不愿意自己太落后了。 林墨花了两晚上想说服妈妈,都没有成功,便打了电话去向哥哥抱怨。林墨说,父亲几天都要忙着开会,自己一个人去爬眉山该是多么的无聊。学校最好的两个朋友又都有事。不能成行。言外之意,是想问江之寒能不能一起去。江之寒说,我倒是想去,不过马上就要去荆城出差。对了。你不是一直说喜欢你的倪裳姐姐喜欢的不得了,干嘛不问问她? 倪裳拜决了霍家公子的事情,心情正是明朗的时候。禁不住林墨恳求,心里也想着出来透透风。便答应下来。于是,有了两个人这次眉山之行。 林墨父亲因为开会,决定提前一天走,剩下两个丫头自己搭一班飞机。 两人一路往外走,一会儿便看见前面出口处有接机的人群。倪裳事先查过,在机场就可以坐大巴直达眉山脚下,先去宾馆和林墨父亲回合。 网一走出来,便有人走上前招呼道:“林墨。” 林墨循声看过去,愣了两秒钟,招呼道:“牛”,伯伯,你怎么在这里?” 老牛呵呵一笑,说:“你爸,还有你哥不放心你们嘛,让我来接接。”老牛是江之寒公司里面开车的,也是一个退伍老兵,以前给林墨父亲的餐馆送过货,林墨因此见过他好几次。 三个人走出机场,现老牛是开着辆小车来接她们的。 老牛笑说:“我老家正好就在眉山附近,这次回家休息两天,算是凑巧了。” 林墨和倪裳都说,不需要麻烦他,但老牛坚持说,自己虽然住在附近,也好些年没去爬过眉山,这次就权当做她们俩的导游。老牛是一个不算多话的人,说完情况,便自己沉默的开起车来。 林墨找倪裳要了手机,先给父亲母亲报了个平安到达,倪裳也给家里打了一个。她这个手机。一年也没有用过一次,这次外出,为了方便联系,便带在了身边。 林墨对倪裳说:“给哥也打一个吧。” 倪裳点点头,拨了号,却把手机递到林墨手里。 林墨嘟了嘟嘴,还是接了过来,在电话里小声问:“哥。我们到锦官城了,,牛伯伯是你叫来接我们的?” 电话另一边,江之寒说:“是啊。林叔叔这几天没时间陪你们去眉山。老牛正好对那附近熟悉。他话又不多,不会干扰你们两个的,不过给你们引引路,安排一下食宿,注意注意安全,是最合适不过 林墨嗔道:“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我都高一了,姐姐已经大学了呢!” 江之寒说:“你知不知道,就在前两个月,还有一队大学生在局山后山迷了路,最后都没找到呀!再说了,两个女孩儿,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林墨都囔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倪裳羔声问:“怎么了?。 林墨嘟着嘴,“有人以为世界没有他就转不了了”看着倪裳一脸笑意,自己也不禁笑出声来。 电话那一头,江之寒放下话机,忿忿不平的嘟囔道:“死丫头,我又给你们报销机票吃住。又千里迢迢派个人去眉山做保镖,你还说我限制你的自由,” 眉山半山腰的宾馆里。 虽然订的是最好的房间。虽然现在是盛夏,在两千多米海拔的山上,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冷气和潮气。 林墨掖了掖被角,把身子缩成一团,还是觉得冷。她往倪裳那边靠了靠,嘴里说:“姐姐,好冷哦。” 倪裳伸出手,把她揽在怀里,握住她凉凉的小手,替她摩挲取暖。 林墨舒服的叹息了一声。仰着头说:“姐姐,真好啊”像是回到以前夏令营的时候。” 倪裳说:“是啊,那时候。你才那么” 林墨说:学 倪裳一下子怔住了,是呀,高:啦。高二那年,一开学。自己就有了一个新的同桌。 他坐在那里,抬起头,神色平静又有些温暖,很高兴做你的同桌,他是这样说的吗?记忆已经渐渐有些模糊了。 高二的日子,天那么蓝,树那么绿,课堂上的对视那么的甜蜜,, 林墨轻声问:“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倪裳叹了口气,回过神来,说:“对了,你是怎么认识你哥的?” 林墨说:“最开始呢,是因为他经常,经常和你在一起,我就注意到了。” 倪裳问:“后来呢?” 林墨说:“高考拿成绩的那天,去上学的路上恰好遇到。那之前呢。有一次踢球的时候,他很凶的要去打人家。我和他说过两句话。” 倪裳轻笑了一声,“然后他就说,当我妹妹吧?” 林墨脸上红了红,撒娇说:“姐姐。不准笑我”他可土了,那时候。他说什么,好像,撒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 倪裳搂着林墨,在她耳边说:“是吗?在哪里见过呢?” 林墨说:“哪里有见过呀?” 倪裳说:“没准是在梦中”话一出口,自己却愣住了。 林墨噗嗤笑了一声,说:“嘻嘻”姐姐你还真说中了。那么土的话,他也想的出来。” 倪裳调笑道:“梦中见过,通常叫做梦中 林墨打断她,叫道:“姐,,姐!” 倪裳叹了口气,说:“没准。他说的是真的。”停了一会儿,又说:“好像,他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奇怪的梦”想起那晚,江之寒曾经说,天亮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为什么我会那么的自信,因为有一个。梦…… 但美梦在雷雨夜被拦腰截断了,再也没有了下文, 看见悠悠的着呆的倪裳,林墨鼓起勇气,问:“姐姐,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倪裳过了半晌,才说:“你说。” 林墨问:“你觉得,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倪裳回答道:“他嘛”我也说不清楚。也许,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有一个答案吧。现在的他。我不确定”不过,他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的。” 林墨问道:“那你觉得,他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呢?” 倪裳抿了抿嘴。思考了好一阵。说:“这些年,他越来越能干,越来越厉害了,创下的事业,见过的世面,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做不到。所以,他也习惯了替自己。也替别人做各种各样的决定。我猜。多多少少会有些网恒自用吧,这也不能完全说是缺点。”顿了顿,倪裳又说:“你哥”也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你对他的好,对他的不好,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呢。你怀疑过他。冤枉过他”他是不会忘记的” 林墨反手捏住倪裳的手,哼道:“就是说,是个小心眼的人。” 倪裳轻声说:“也许”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吧。” 远处的天际,是一片云的海洋。 红彤彤的朝阳。慢慢的露出一个头,慢慢的多了一点,再多一点。最后,他奋力一挣,好像摆脱了狂桔。一下子跳到云层之上,把温暖的光洒向群山。 人群里一阵欢呼,这就是天下闻名的日出和云海。在太阳跳出来那一瞬间,老牛摁下了快门。咔嚓一声。两个少女的如花笑容被定格住。身后是一轮红日。 林墨挽着倪裳的胳膊,娇声道:“姐姐,好美的日出哦。” 倪裳点头说:“是啊,云海也很壮观。” 林墨痴痴的看着初升的太阳。好一阵,回过头来说:“姐姐,要是我们都像今天一样,能一起去周游世界就好了。” 倪裳摸了摸她齐耳的短,爱怜的说:“好啊,那当然好。不过等到哪一天,你有了男朋友,就不会再想着和姐姐一起周游世界了。” 林墨娇笑道:“我才不会蚓男生不是老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妻子是衣服。我们也可以有这样的友情啊!哼哼,我就是有了男朋友,也会来找姐姐的。要是姐姐喜欢,男朋友也可以让给你。不过就是件衣服嘛,” 倪裳被她逗得笑起来,“小丫头。你才多大,就说这些疯话。” 林墨说:“真的,我初一才认识姐姐的时候,心里就想,要是以后我能有姐姐一半的聪明漂亮就好了。” 倪裳说:“傻丫头。你比我好呢,真的,林墨,有时候看着你,我有点觉得在看几年前的自己,不过你比我”看的更清楚自己走的路,也更自信,你一定会更快乐更成功的。” 林墨咯咯笑道:“我才看不清什么路呢,我不过是懒得去想它罢了。唉,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看着倪裳,她又说:“姐姐,很开心和你一起来爬眉山。以后一起去周游世界。好不好?” 倪裳展颜一笑,搂过她的肩膀,大声回答说:“好,一起去周游世多谢支持 353 辞退 …一抹墨和倪裳同游眉山的时候。江之寒就出去了荆城。… 他造访完荆城,回到青州的时候,已经是周四的中午,学校已经正式开学上课了。他匆匆吃了中饭,跑到经济系的大楼,去几个认识的教授的办公室略呆了呆。打个招呼,然后又去系秘书处问了问有没有什么手续要补办。 一轮寒暄下来,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离开橙子老家以后,江之寒还没见过橙子和舒兰他们三人,虽然他们提交的两份报告他都亲自看了,也简短的通过几个电话。江之寒回顾以前的经验,决定这一次不要过多的去顾问橙子和舒兰间的事情,任他们自然展,看看能否有一个甜蜜的结果。 江之寒坐在分给自己和吴茵的小办公室里,拿起电话给橙子三人,还有小怪打电话。小怪和橙子网巧在寝室。舒兰和吴茵却是一个都没 着。 五点整,江之寒走进川菜馆的大门,橙子和小怪已经坐在那里了。 江之寒坐下来,一眼扫过,就现橙子心情不好的样子,心里想,又失败了?转头看了眼小怪小怪微微摇摇头。 橙子满腹心事的开口说:“老犬却诺诺的没有说下去。 江之寒摆摆手,“先吃,有什么事吃完去黄龙溪边坐坐,慢慢的。 半个暑假不见,三个好朋友的第一次餐聚显得有些古怪。大家埋头一阵猛吃,好像碗里盘里装的都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风卷残云的解决好晚餐。三人下了楼梯,沿着林荫道往上走,再左拐。一路走到路的尽头,便是黄龙溪边那一排石凳。 三个人坐下来,江之寒开门见山的说:小怪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你就说。”转头嘱咐小怪,“这件事情,只限我们三人之间。绝对不要外传。” 小怪难得郑重的点点头。说:“大概的情况,橙子都和我讲过。 江之寒问:“有什么不好的新进展吗?难道还真没完没了了?” 橙子说:“那个斯科特被学校解聘了。” 这个事情江之寒当然是知道的,说起来还有几分曲折。当初,江之寒为了避免彭丹丹被开除。婉转的找了人去帮忙。江之寒委托的人,包括一个学校的党委副书记,一个系里面德高望重的博士生导师。应该说。江之寒托付他们这个事情,也算是办成了一半,从开除减轻到严重警告处分。后来,经管院的一个书记揣摩上意,把事情通报通知了彭丹丹的家长,也算是间接的导致了她最后走上不归路。 彭丹丹这个事情一出,各级领导的第一个优先选择都是捂住盖子:在校生自杀,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会有很恶劣的影响。 总的来说,盖子捂的算非常成功。彰丹丹的很多研究生同学,即使知道她被处分的事;也不知道她自杀这件事,以为她羞于继续呆在青大,选择退学或者是转学了。对这件事知之甚详的,除了学校处理后事的相关机构,就是江之寒他们几个人。这两方面的人都不愿宣扬这件事,所以彭丹丹就像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不见了踪影。比这更悲哀的也许是,没有几个人真正关心她的下落。好奇的问过几声以后,彭丹丹这个名字仿佛被扔进抽水马桶里面,水一冲,哗哗的流掉了,再也没人问起。 彭丹丹死,了以后,江之寒就已断绝了从学校官方解决这个问题的想法。但他们以前托付过的那个老教授,姓李,却是个嫉恶如仇的老家伙。他知道事情的后续展以舟,川一自只多年的老关系,私下尖找了两个副校长和一个副书毛”厉的谴责斯科特在这件事情里所扮演的角色。其它的不说,在这个时代的青大,大学教卑和学生哪怕不是直接教授的学生有性行为是严厉禁止的事情。 李教授做这些事情不过走出于自己的义愤,江之寒这边也完全不知情。一个多月跑下来。他总算是看到些成果:学校领导也觉得这个斯科特是个危险人物。鬼知道以后还会惹出什么是非,决定新学期一开始就强行把他辞退,而不是以前的劝其离职。 一般来说,外教的流动性比较大。前两年,为鼓励外教长期任教青大。学校出了一个新的政策,凡是任满六年的外教,会有一次性的很可观的奖金放。斯科特在他的国家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对于这笔钱还是很看重的。九月份开学,正好是他在青大的第六年,他还琢磨着在这里多上几个新来的漂亮女生。一收到辞退通知,他就去了校办公室,严厉的抗议。 可惜的是,这一次”。抗议无效!而他所依仗的后台,领事馆,也不愿意牵涉进这样的行政纠纷里面来,被解职的命运是逃脱不 了。 就。比意识到这点以后,虽然还去学校吵过几次,私下里也开始在自己联系别的大学。最后妥协的结果,乖的离开青大,但青大不会干涉他去别的大学应聘,也不会给出任何负面的评语。 上个星期三,乳。比接到苏城大学的正式聘任通知,总算找到了下家,心里也算放下了块石头。 工作虽然有了着落,心里的失败感却是挥之不去。随着离去的日子越来越近,那种失败感也越来越强。 舒兰这件事情。斯科特开始的时候最痛恨的是彭丹丹。那个女生不仅搅黄了自己快到口中的肉,还跳出来指证自己,害的自己险些有牢狱之灾。 斯科特找了几个朋友,散播了些难听的话。但几个星期以后,彭丹丹好像消失了。他找个人打听了一下。回来告诉他说,那个女生已不在研究所,兴许是转学或者退学了,让他有一拳打在空气中落空的感觉。 周四的晚上。是新学期第一次的英语角时间。斯科特也许是被习惯驱使,又按时去了主席像下面的石阶。坐在石阶上,周围围了一圈的大学生。他却有些精神恍惚,好些时候不知道思绪飞到了哪里。 懵懵懂懂的到了结束的时候,斯科特笑着挥了挥手,扶了扶眼镜,很潇洒的走出人群。 网走了十几步。听到后面有人用英文招呼佻他回头一看,是一位相貌普通,但打扮很时髦的女生,刚才就坐在他不远处。 那女孩笑着打了招呼,问斯科特教的是什么课。 斯科特随口问道:“你是读什么专业?几年级呀?” 那女孩说道:“我大一的,读国贸。” 斯科特心里一动,问:“你,,你认识舒兰么?” 那女孩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厌恶的说:“舒兰?”怎么会不认识呢?经管学院不认识她的人,没有几个吧。” 斯科特笑了笑。长长的叹了口气。 多谢支持 354 流言 沂科特说!“我倒是希望有机会你能来听听我的豺”凹方文化史。一向是得到好评的。可惜呀,” 那女孩,名字叫石芬,睁大着眼,问:“可惜什么?” 斯科特说:“可惜我被你们学校强行辞退了。” 石芬说:“o”为什么呀?” 斯科特道:“唉,这个”其实我以为只是私事的,没想到学校会大张旗鼓。” 石芬的好奇心愈的止来了,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 斯科特说:“不过是因为我和你们系的舒兰上了床而已” 石芬忍不住啊的大叫了一声。过了半晌,她又啊了一声,只觉得全身一下子兴奋起来,连说话都有些不连贯的,“是是真的?真的?” 斯科特扁扁嘴,说:“和谁上床,难道不是自由选择,不是私事么?真是不明白,你们国家的大学,为什么连这个都要管呀?”偏头看去,旁边的女生的脸在路灯下兴奋的有了些红色。 石芬说:“这个”这个,”学校是怎么知道的呢?” 斯科特说:“鬼知道呢!更可气的是,学楼来调查的时候,舒兰居然改口说,是我诱使她的。这不,为这个丢了工作。” 暑假在橙子父亲工厂的实习,确实让舒兰改变了不少。她第一次走进真正的工厂,了解它的运作,听橙子父亲讲诉创业的艰辛和困难,完成江之寒留给她们的调研任务。所有这一切,都不是课堂上能学到的。也是她以前从没有接触过的。对于舒兰来说,这样的实习不像学校大四毕业实习那样更多的在走过场。你确实需要去学习,去体验,去解决具体的问题。在走完这所有的程序以后,很自然的,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界更宽了,以前心里觉得重要的考试成绩,或者是刚从甲的名额。似乎并不是那么的不可或缺。 舒兰和汤晴本幕说好在橙子家住两天,就搬到厂里的职工宿舍去住。但在橙子母亲的极力挽留下,她们最后还是在橙子家的客房住了三个星期。对于这个海边的小城。舒兰并不陌生,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但这次搬家以后重新回来,却有些新鲜的感觉,好像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可以重新体验一些看来很熟悉的东西。 闲暇的时候,舒兰和汤晴,有时候加上橙子,一起在田间散步,或去海边看看日出。偶尔的,他们还坐着渣船出海,去体验一下汪民的生活。 那三个星期的生活,很充实。也很平静,有些像温柔的海风,轻轻的抚摸在她的伤口上,让伤痕慢慢的淡去,然后在上面撒上一层沙,把它小心翼翼的掩盖。 但。伤口毕竟还在那里,也许只有时间才能真正把它埋葬。 中午的时候,舒兰去了研究所二楼。班主任张老师是系里面的在读博士后,在研究所有自己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张老师是和另外两个人合用这个办公室的,今天中午只有他一个人在。 他招呼舒兰坐下,沉吟了一会儿。说:“舒兰,上学期期末考的非常的好,不错不错!” 舒兰给他一个矜持的微笑。 张老师左手托着腮帮子,好像在酝酿遣词造句。过了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道:“舒兰,你的组织能力。与人沟通的能力,还有语言能力都很好”上学期期末的前,我给你说过,只要你能在专业里考进前三。我一定尽力推荐你去争取这个凡凹。出甲。一个很好的机会。你这次呢。考了第二,” 抬起头看了对面的女孩一眼,惊讶的现她眼里似乎不是热切的期望或者紧张,而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她经过这事,变的成熟了,张老师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说:“嗯”我这次呢,是报了你的名上去的”院里面有领导有不同的意见。所以”,我只能把你利掉了,舒兰 舒兰打断他,很诚恳的说:“我明白的,张老师。还是要感谢你。真的!” 张老师叹口气,“你叫我一声老师。我是一定要替你争取的。可是。唉。我其实也就是一学生,说话没有分量的” 舒兰点点头,“和你说实话,张老师。暑假前,我真的特别特别想要这个。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认识彭丹丹彭师姐么?” 张老师又叹了其气,“我听说了”我不太熟,在楼里还是遇到过好些次的。” 舒兰说:“我现在觉得,有时候太执着的去追求一些东西,旧头看也一一也不是那么特张老师说:“嗯。你想清楚就好。除了比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说。” 舒兰嗯了一声。 张老师说:“我们这个地方,喜欢七嘴八舌的人一向很多。只要自己行得正,就不要害怕别人背后说什么。” 舒兰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好像有一刻的失神。她说:“张老师,我可以告诉你。我没做错任何事情。我”也许我唯一做错的,就是牵累到彰师姐。让她”经过了生死,留言就像风一样,不会”不会有什么事的 张老师说:“好。好。那就好”舒兰,女孩子,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我今天就是和你说一说这两个事 舒兰站起来,微微的鞠了个躬,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张老。 舒兰一手提着灌满的温水瓶,一手拿着饭盒,往寝室里走。 她微微的仰着头。眼光在面前很多人的脸上一掠而过。仿佛他们是透明的一样,很有些以前吴茵走在青大校园里的派头。秋天的风吹过,带来一片黄叶,粘在她的头上,她甩了甩乌黑的长。用拿饭盒的手背把它拂了下来。 走进宿舍。有很多目光跟随着她,比往常的还要多上很多。舒兰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忽然隐隐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回头四处看了一下。却没看到任何熟识的人。转过头去。背后是一片像小蜜蜂一样嗡嗡的声音。隐隐的听到有人说,她就是舒兰?然后是咯咯的一段笑声。 舒兰心里紧了紧。上了楼,往右接,到了自己寝室的门口,侧着身子,用肩头顶了顶,门吱呀一声开了。 舒兰的寝室是住八个人的,四张上下床。中间是两个连在一起的书桌。除她之外,寝室的七个女生正整整齐齐的坐在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好像在开会。 随着门的推开。里面的说话声像是被扳了开关,一瞬间湮灭不见了,七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舒兰迎上她们的目光,似乎能读出她甘不同的反应,有疑惑的,有兴奋的,有讥诣的,有同情的,也有不屑。 门在舒号身后半开着。她目光沉静的,好像和七个人轮流交锋了 阵。 忽然间,不知道隔壁哪个寝室传出来一声惊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真的和老外上床啦!”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声音夹杂着兴奋。尖锐的穿透了墙壁。在走廊里回响。 舒兰把水瓶轻轻的放在地上,站起身来,嘴自勾出一个讥消的笑容。 她轻轻的哼了一声,目光在七个室友的脸上打了一个。转。大家不约而同的低下头,避开她的逼视。 舒兰一脸平静的,把几本书装进书包,但脑子里还是乱乱的,心里很是痛。她拿出复印的课程表,又检查了一遍,把它放进书包里,一言不的背上书包。往外走。走到门口,舒兰转回头去,淡淡的说:“如果你们真的很好奇,我可以告诉你们,没有这回事”当然,信不信,由你们了。” 带上门,加快了脚步。只想离了这里。 走出宿舍楼,舒兰抬头看去,天灰灰的,不知道是不是下午会有场雨。她脑子有些混乱。出了门,却忘了自己的自行车停在哪里啦。 舒兰转过宿舍前的一个小坡,中午的校园很是寂静。路上没有几个人。忽然,她往前看去,看到汤晴背着一个大旅行包。正朝她走来。开学两周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汤晴现在才来了学校。 舒兰不由自主的往前跑了几步,好像是干早的沙漠里看见了绿洲。她小跑起来,直到汤睛的身边,才伸出手和她拥抱在一起。 汤晴抱住她,轻声的问:“怎么啦?” 舒兰说:“你”你怎么才来呀?”控制不住的,耸着肩,嘤嘤的哭起来。 汤晴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问:“怎么啦?别哭了,啊。” 舒兰抬起脸,已如梨花带雨,“晴晴,我原以为我会很坚强的,我原以为我有不少朋友的。”说到委屈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沿着白玉般的脸颊。一直往下淌。 她没看见。在汤晴的身后。还有一个临时找来扛箱子的劳工。橙子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别处,心里却满是怜惜。 提前一下今天的 355 冲冠一怒为红颜 ※一场脐推开引寝室的门,几个女生正围着桌午吃饭闲※ 她看着石芬。问道:“舒兰和外教上床,还反咬一口,害的人被辞退的谣是你最先造出来的吧?” 石芬没想到汤睛开门见山的找她兴师冉罪。放下手里的饭勺。一时间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汤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一脸寒霜的模样。 石芬小声都囔道:“你在说什么呀?莫名其妙!” 汤晴冷笑了一声。“告诉我,是不是你第一个传出来的。大家都这么说呢,是还是不是呢?。 石芬扬起头。冷笑说:“你谁呀?我凭行么告诉你啊?。 汤晴道:“我谁也不是,不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石芬冷笑道:“人家都说舒兰是小姐,你是她的丫鬟。她都没说什么。你倒起劲了。真把自己当丫鬟了呀!” 汤晴淡淡的笑笑。“石芬,我告诉你,这个世上,当丫鬟既不可怕。也不可耻。最害怕的是什么。你知道么?”停了片刻,她缓缓的说:“最可怕的是。只有丫鬟的容貌,只有丫鬟的才情,只有丫鬟的家世。却一天到晚想着要当小姐。有句古话。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说这个来着。” 石芬涨红了脸。怒道:“你?!” 汤晴逼迫道:“怎么,敢说就不敢承认么?” 石芬站起来,说道:“怎么。她可以做,我就不可以说么?” 汤晴说:“你终究是认了哦!” 石芬大声道:“我认了又怎样?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汤晴放缓了语调,轻言细语的说;“石芬,我不管你多么的不喜欢舒兰。可是,我们都是中国人不是么?我们都是女生不是么?我们是同学不是么?你凭空造出这样的谣言,现在整个宿舍的人都议论纷纷。你有没有想过,对你的同学是怎样的一个打击?” 石芬打断她的话。“谁说是我凭空造的谣?是”是那个老外亲口告诉我的!” 汤晴愣了愣。 石芬得意的说:“怎么?没想到吧 汤晴只觉得自己怒火往上冲,她。多了一声,说:“哦,是么?他说的就是金口玉、言,他说什么你就信了?” 石芬说:“走到门前这条小路的尽头。拐角处的大树下走出来一个清秀的年轻人。 他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也没有太在意。 走过那人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叫他的名字。斯科特。 斯科特停下脚步,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忽然想起,他确实见过这个。人,那段时间经常出现在舒兰身边的少年。 橙子抄着不那么熟悉,但事先准备好的英文。质问道:“是你散播谣言,说舒兰和你睡觉,然后用诬陷你让你丢了工作的吧?” 斯科特扬了扬眉毛,过了半晌,饶有趣味的打量了橙子一番,问:“你喜欢舒?。 橙子冷冷的说:“是不是?” 斯科特勾出一丝笑,“舒,是你的情人?” 橙子说:“回答我!” 斯科特呵呵一笑,“是我说的,不过这可是真的。” 出乎他意料的,对面的男生没有暴跳如雷。 他忽然笑了笑,说:“那就好!” 拼尽全身的力气,一个右钩拳朝斯科特的脸打过来 多谢支持 以前进吧。五星巴西! 356 冲冠一怒为红颜(二) 0 斤科特没想到橙子强打就打,本能的侧身。堪堪避过怖眼镜的一角却被打到。落在地上,啪的摔碎了。 橙子喘着气,跟上一步,左拳又挥了出去。斯科特骂了声伙,伸臂挡住橙子的进攻。往后跳了两步。他的对手不依不饶的跟了过来,又是一拳,没有招式,说不上迅猛,却满含着怒意。 斯科特招架了两下。身上又被打中了一拳。但他很快觉,对手的力量还不如自己。心里已经不那么慌。他闪过橙子的一拳,看见对方用力过度,失去了平衡。便趁势扑了上去,贴身抓住了他的双臂,想要靠力量把他制伏。 橙子使劲往外挣。但力量上落了下风,眼看着就落了下风。 忽然间,斯科特听到脑后有风声,他机敏的一闪,还是被什么东西砸在了肩背处。一阵剧痛。 斯科特心里大骇,含了橙子,侧转身,往后跳了两步,只见一个身材和自己差不多的男生。手里正捏着半块像砖头一样的东西。 小怪拿着半块砖头。跺脚道:“操你大爷,这是什么破砖头啊!怎么一碰就碎了。”朝橙子笑笑。抛个媚眼,“伪劣产品妈的真是害死人!” 斯科特拿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还好没有血迹,心里却是已经慌掉了。眼睛飞快的扫过,远处的大路上有很多人,却隔着五六百米的样。 橙子呆呆的看着小怪。 小怪恼道:“什么呆呀,并肩子上!” 橙子说:“小怪!” 小怪恼道:“别婆婆妈妈的了!老子已经打了一砖头了,一下和十下没区别,瞧?”率先冲了过去。 小怪大一这一年虽然沉迷于电脑,但他很羡慕江之寒的身手,还是让他教了自己几的招数。加上他身材力量比起斯科特并不吃亏,这两手三脚猫的功夫足以让他有了优势。 小怪冲上前去。和斯科特乒乒乓乓打了几下,找到一个机会,一个。抱摔把斯科特压在了的上,按住了他的双臂双腿。斯科特不甘心被制伏。使劲的挣扎着。两人在地上翻滚着。 小怪大声的叫道:“橙子,徽你大爷,还不快上来。占便宜的时候到了!” 橙子愣了愣,冲了过来,对着地上的斯科特噼噼啪啪一阵打。 小怪叫道:“比。你会不会打?不要打脸,不要打屁股!指着看不见伤口又疼的地方打!”对,胃,脾”对,小弟弟,对”就是这样!悠着点儿。别把折了笨蛋,打疼了不知道用脚踢?” 忽然间,斯科特撕心裂肺的大叫道:“救命啊!”叫的居然是中文。 小怪和橙子一下子愣住了。趁他们一分神,斯科特爬了起来,拼命往大路上跑。 小怪看了橙子一眼,怪叫道:。这么熊包!” 眨了眨眼,他问:“打爽了没?” 橙子点点头,有些抱歉的看着小怪。 小怪笑道:“打爽了就好!”一拉他的手,往另外一边跑,忽然声大叫道:“老外打人了!老外打人啦!” 江之寒和汤晴骑着自行车,并排行进在女生宿舍下面的林荫道上。 江之寒说:“现在怎么样呢?” 汤睛道:“石芬确实是亲耳听斯科特那个混蛋讲的,然后回来传播。那个家伙,在这里呆了几年。中文没学会几句,中国的文化倒走了解的深。” 江之寒不屑道:“屁个中国文化,女人善妒是全世界的文化好不 汤晴白他一眼。说:“他知道。我们这里传这样的事情对女生伤害很大呀!” 江之寒说:“是啊。杀人的固然不是好人,毕竟还是少数。可恨的是还有那么多兴高采烈吃人血慢头的人,” 汤晴说:“我上次去她们宿舍了通脾气,现在周围的人消停些了。兰兰现在也比以前坚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那天主要是我才来,她好久没看到,所以情绪爆了,恰好橙子他又在旁边。” 江之寒说:“你应该告诉我的”我这次一来,是给橙子交了底的,这件事我会做。让他不要自己乱来。” 汤晴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江之寒说:“这个你就不要管了。这些东西,知毒多了又没什么好处。” 汤晴看了他一眼。说:“我是告诉了小怪,他们住在一起,比较方便。我让他帮着看着点儿橙子,没想到他到去火上浇油了。” 江之寒叹口气。“想开点儿,他去浇浇油也好。如果想是去打人,却被人打了,那才叫郁闷呢。” 汤猜担心的问:“橙子和小怪,不会有事吧?我听说一旦负刑事责任,就会被学校开除的!” 江之寒扁扁嘴。“刑事责任?他做梦!”小怪很聪明的,咬死了是对方先动手。还动了砖头。这说到底不过是普通的打架斗殴。橙子那个拳头,还真能打出什么内伤来不成?再说了,他自己也挂彩了,被那烂人的指甲刑破了脸。标准的打架斗殴,又没造成大的伤害。你放心吧,公安局那边我已经摆平了,现在就是打回学校,让学校酌情给予纪律处分。” 汤晴说:“会是什么纪律处分呢?” 江之寒抿嘴道:“应该最多就是个警告,顶破天严重警告,没什么了不起的!小怪这家伙说了,要是一个警告就可以打一顿的话,他每个星期一都去扁一顿。” 汤晴说:“之寒,你还是不要大意。别忘 江之寒嗯了一声,“我知道,那个赵存的是什么心”不过我们系老张上次和他挣位置输了,对他一向不买账。我已经和他说好了。这次不会让他捣鬼的。” 汤晴说:“赵书记,” 江之寒问:“怎么啦?” 汤晴看了他一眼,咬咬嘴唇说:“我听有人告诉我,赵书记以前还是博士后的时候,有个女朋友,是我们认识的。” 江之寒扬扬眉毛,惊讶道:“谁?” 汤晴说:“文老师。” 江之寒张大了嘴。很久都没有合拢“文老师?”怎么会!,”唉,欧阳,结果是输给这个烂人的,真替他不值。” 多谢支持 357 人生理想 火天的晚卜,黄龙溪边能感到浓浓的凉意 穿着皮夹克,江之寒坐在中间,左边盘腿坐着怪,右边默默无语的是橙子。 小怪说:“我举双手双脚支持橙子的决定 江之寒偏头横了他一眼。 橙子忽然开口道:“我真不是意气用事”上个暑假,我在厂子里实习了一个多月,收获很大,也了解了很多情况。现在回去,我觉得在财务上和外贸上都能帮上我爸很大的忙。技术上,要多跟他学学,就像你经常说的那样,未来的十年也许是我们国家制造业起飞的十年,如果能早进去三年,难道不是件好事?” 小怪帮腔道:“而且,我和橙子对这个学校很是失望。这几天,系里的人,学生处的人,保卫处的人,团委的人,校长办公室的人,我们被多少人斥过。教育过。被人骂两句不是什么大事情,但这帮家伙居然每一个都一副奴才相,好像我们俩打的是大清皇上”这踞的鸟气,我是受够了老大。我给你说,要是我家有个厂子可以回去当少东家,我已经拍屁股走人了。” 江之寒说:“你就别添乱了,我知道你最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你们机械系我最近认识了个老师,是管研究生机房的。我跟他说了说,以后你晚上可以到他们那里去上机。也许。他还能给你找点编程序的活儿干。” 小怪拽着江之寒的胳膊,“此言当真?” 江之寒说:“千真万确。” 小怪叹息一声。“那就好,我终于可以找到麻醉自己的桃花源 江之寒哑然失笑。转过头来,对橙子说:“其实”我也不反对你的决定。有张大学文凭。不过是找工作的敲门砖。你既然都已经定了要回去帮你父亲的厂子做事,倒真用不着那个。”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以我这些年的经验,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也不是我们自己想通了就可以的。先,你得说服你爸妈毕竟世俗的眼光看来,大学文凭还是很金贵的。再说了,大家总觉得辛苦了十二年,就为了进这个门槛。进来了一年多,就退出去,一定会说耳惜。亲戚朋友会怎么说呢?你父母会不会觉得很没有面子?诸如此类”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不是什么跨不过去的坎儿,但是,你要先想的周详一些。” 橙子低声嗯了一声。 江之寒说:“我觉的你爸虽然很严厉,但眼界开阔,不是一般人,不会把大学文凭看的那么重”但是,你如果要说服他,一定要先想好,不是说我进厂子来工作就好。你有什么系统的计划,对厂子能有什么贡献,从哪里开始,想往哪里展,能够提供哪些特别的东西,为什么继续读大学对你的前途没有太大的帮助,为什么轻学是个合理的选择”你要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想对你爸会更有说服 橙子说:“我”担心的就是我爸这里。我妈再怎么不愿意,总是会帮我说话的。我爸很厉害,白手起家做出这么大个厂子,但他只读了初中,所以他虽然很自豪自己的成就,但终究觉得书读少了是一种缺憾,少 犹豫了一会儿,橙子问:“老大,你能帮我说说?我爸对你评价很高的。” 江之寒说:“当然,不过关键还在你自己,还有一件事,你这么一走,舒兰”她一定会觉得很愧疚,你”不和她说一说?” 出乎江之寒的意料。橙子很坚决的摇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这个事其实和她无关。就算是系里别的女同学,我也会上去出头 江之寒惊讶的看着他。 橙子说:“你什么时候遇到她,替我说说好了!”忽然站起来,大声的说:“就要暂时分手了,还不找个地方好好喝上一场?” 小怪拽了江之寒一把,跟着站起来,附和道:“今天”不醉不 沧海居的包厢里。 桌子上放着四五盘小菜,桌子下是七八个空了的啤酒瓶。 橙子已经有些大舌头了,他问:小怪,你的理想是什么?” 小怪举起杯子。怪叫道:“为人民服务!” 橙子皱眉说:“我说正经的。 小怪笑道:“为人民服务还不正经?”引得江之寒也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没什么理想,每天过开心就好 橙子问:“那怎么才会开心呢?” 小怪说:“对我么?想睡到十点就一定不要九点起来,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睡足那一个小时。” 江之寒评价说:小怪其实是一个隐士,能够坐到我行我素,自在朝天。” 小怪洒然一笑。“我朗。其实就是个懒虫,不过,很多人争的那些东西,确实很无聊。”他看着两个好朋友,“橙子呢。你追求纯洁的爱情,虽然我不能理解。但终归是一件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老大,你追求什么呢?钱?还是美女?好像你都已经有不少了。” 橙子附和道:“对呀。老大,你追求的是什么呢?” 江之寒沉吟了片刻。说:“是自由。” 橙子和怪面面相觑,愣了好一阵小怪才惊叹道:“老大,你果然不凡呀”有这么高雅的追求。” 江之寒说:“所谓自由,就是终有一天,我也许不能干所有我想干的事,但我尽可能的可以不干所有我不想干的事。” 小怪问:“譬如说?” 江之寒回答道:“比如说,不为五斗米折腰,不被十块钱憋死,不用天天八点半去点到,不想看傻人的脸色而不敢出言讽刺”诸如此类。 小怪若有所思的说:“嗯”我有些悟了。” 橙子举起杯,“为了自由。” 江之寒举起自己的,补充道:“也为了纯洁的爱情。” 小怪最后一个拿起杯子,“还有”我们三人的友谊。” 三个杯子忤的碰在一起,溅出很多酒来。一仰脖,喝干了,胸中竟似乎真的有豪情燃烧起来。 多谢支持 358 不是不报 时候未到 入大二,基础课的比例相对的更少了。读学期,浏;、队训经济系和舒兰的国贸系只有一门大课在一起上:英文课。 星期三的早上,江之寒掐着时间,上课前三分钟进了教室。他现在也算是经管院的名人,一走进门,便有好多人抬头看过来。 江之寒目光一扫,很快的找到几个熟人。就像往常一样,一帮女生占据了整个第二排和第三排的座位。左畅坐在第四排靠窗的位置,斜前方是他心仪的妹妹。而舒兰则一个人坐在第四排的正中,以前和她形影不离的汤晴却不见踪影。 舒兰坐在那里,腰挺的很直,垂着头,目光定定的注视在翻开的书上,好像周围的人和事都不存在一样。在她身后,有几个男生很猥琐的在指指点点,低声的谈笑着。更反衬出她的落莫。 江之寒微微皱了皱眉头,走过去,很自然的把手头的两本书往桌子上一放,坐在舒兰的身边。有两个女生忍不住回头来看,被江之寒扫了一眼。飞快地转过头去。 舒兰抬起头,看了一眼江之寒,没有说话。 江之寒很自然的寒暄道:“怎么没看见汤晴?” 舒兰轻声说:“她今天感冒了,开学的时候,她晚来了两周。到了以后,身体也不太好。” 江之寒问:“严重么?” 舒兰摇了摇头,“她说。就是身上懒懒的,不想来上课。”她又看了眼江之寒,像是想说什么,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之寒轻声说:“他还好。你,,就安心的上课吧,都会过去 舒兰抬起头来,侧目看去,男生的眼中有难得一见的温柔和关心,心里跳了跳,有种暖暖的感觉,忽然又有些想哭,好好泄一下这些天来的孤独和委屈。她飞快的转过头,假装看那摊开的书。 下了第二节课,舒兰要转场到教五上今天的下一门课:《管理心理学》。江之寒三四节没有课。准备去图书馆看书。 两个人并肩走出教室。出了教八的大楼,旁边有一个卖东西的小店。 江之寒走过去,看了看,偏头问舒兰:小丑雪糕?” 舒兰楞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看见江之寒掏钱买雪糕,舒兰心里不由出现那个有几分瘦弱的身影。她曾经评价说,橙子和江之寒是如此的不同。暑假和橙子一起工作相处了一个月,她越的有这种感觉。橙子常常是内敛的。有几分被动的,远远的小心翼翼的关心着。而眼前这个男生,虽然时常带着微微的笑容,但言行之间,总是那么强势而不容拒绝,主动而自信满满。 两个人一人拿一个雪糕,走在教八前面干净的林荫道上。 初秋是青州一年最美好的时节,天总是那么蓝二风是温暖的,阳光明媚却不刺眼。走在路上。看着校园里的绿树红墙,就是难得的享受。不过匆匆走过的人们。忙着应付眼前的杂务,十有八九并没有这样的闲情。 舒兰就是一个被杂务压迫着的人。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咙吸着雪糕,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思绪飞到了哪里。 走过图书馆前那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坪,江之寒看了看表。忽然说:“坐一会儿?” 舒兰回过神来,微一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走进草坪,厚厚的青草踩在脚下,有种软绵绵的感觉。两人找了个偏僻少人的角落,江之寒把手上的那本大开面的书往地上一扔,示意舒兰坐在上面,自己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江之寒四处看了看风景。转回眼神,看着舒兰说:“橙子准备退学了,,确切的说,已经在办手续了。” 舒兰张了张嘴,旋又咬住自己的下唇,脸色有些白。 江之寒说:“学校那面。其实没有什么问题,是他自愿的。我”前晚和他父亲谈了谈,他也支持他的决定。” 看了眼舒兰,江之寒觉得她马上要把自己的下唇都咬出血来,“本来橙子毕业以后,就准备去接他父亲的班。现在去,少的不过是一个文凭,多的却是三年的时间。我仔细想了想,如果他想清楚了,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舒兰终于开口说道:“是我害了他。” 江之寒摇了摇头,语气温柔的说:“舒兰,你并没有害他”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被一个人喜欢,但对他只有朋友的情谊,也并不是罪过。这个,,叫做缘份。橙子这次这么冲动,固然部分是因为很喜欢你的缘故,但他内心深处。是一个执拗而且正义感很强的人,见不得这样的事,也是很主要的原因。我仔细想来,在大学里过了一年,大学文凭并没有想像的那么神圣。不过是以后讨生活的一块敲门砖。橙子他其实并不需要这个,所以,,何必在这里不开心的再浪费几年的时 顿了顿,江之寒说:“他所失望的并不是你,而是这个学校。和管理这个学校的某些人而已。” 舒兰看着江之寒,江之寒觉得她的眼光很空洞,也许正如她现在的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舒兰说道:“我不甘心的,,是因为自己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连累了两个”好人。一个,撒手归天,一个退学回家”低垂下眼,眼圈有些红了。 江之寒沉默了一阵。沉声说:“照顾好自己,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真的。我觉得对于橙子而言,这未尝不是件塞翁失马的事情。他现在回去,很多东西可以自学,他父亲厂子的财务慢慢的可以接手,同时好好学习一些技术和管理方面的事务。今年到明年之间,我这边有了空闲的资金,也准备和他们加大合作的力度。” 舒兰蓦然站起身来。说:“我知道了,既然我能挺过丹丹姐的事,我就能挺过任何别的事。” 上午的阳光照在她晶莹的皮肤上,她微微扬着头。在江之寒眼里,这才是真正的,最美丽的骄傲。 江之寒跟着站起来。柔声道:“知道你最近有些辛苦,但知道有这样的好朋友,希望你能多些信心和坚强。” 舒兰咬着嘴唇,使劲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忽然听到男生在后面叫她的名字。她回过头来。江之寒一字一句的说:“不是不报,时候 舒兰愣了愣,看见男生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回头走进阳光里。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多谢支持 第二次握手 江点寒嘴卜说橙子退学未尝不是件好事。但众退学的源懊川处止他很是窝火。对付斯科特的办法,他仔细琢磨了一个暑假,已经大概有了布局,开学的时候对橙子也大概交了个底,没料到他还是忍不住出头,平白的成了牺牲品,还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橙子走的时候,坚持没有让任何人去送他。江之寒和小怪都是豁达的人,倒也没有坚持。古人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更何况。萍乡离着青州,不过几个小时的路程。 橙子走后的第二天下午,江之寒接到汤晴的电话。她一开学就转到了管理系,江之寒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汤晴问起橙子,江之寒说他昨天坐汽车走了。汤晴说。舒兰给橙子打过电话,一直在等着和他好好聊一聊,没想到他从来也没有出现,就这么不辞而别了。 江之寒放下电话,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怅怅的。 也许,最纯净的爱,真的是付出不求回报,祝福却不一定要占有?这些上,还是真有这样的人,和这样的感情的。 这段时间以来,新开的项目。青州附中的开已经动工了,荆城那边资金也已经到位,而七中的房子,大概明年初到明年夏天之间就会完工。注资橙子父亲公司的事,已经定下来,现在等的是资金完全到位。帮助盘活伍阿姨公司的钱,江之寒已经筹备好,开学的时候就转账过去。这两笔钱一出手。再除去用于宫廷菜馆在京城和沪宁扩张的资金,他手里也没太多的钱,银行的贷款还守在那里,短时间内想要扩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开学的时候,出乎江之寒的意料,沈鹏飞主动找到他,说觉得自己在青州能做的事有限,准备留在中州。沈鹏飞比江之寒年龄还江之寒以前就觉得让他一个人到千里之外工作,对他家里不是很好。听了他的要求,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沈鹏飞缺席以后,吴茵正式出任青州办事处的主任,基本上是以兼职的时间在干全职的工作。为了减轻她的工作负担,江之寒又聘用了个小姑娘,来当她的秘书。上个星期五,因为附中这边的前期工作全部完成,进入施工阶段,冯一眉也来向江之寒告辞,离开青州,回中州去主持汉港开的其它业务。在汉港开,她现在算是程宜兰和香港方面派驻的阳以下的第三号人物。 虽然给吴茵请了个秘书,江之寒还是觉得她最近的负担太大,要上课,要沈桦倩的进项目组,还要做几乎全职的工作。一个星期有那么四五天,江之寒晚上十一点多钟需要到楼下去把她拽上来休息。吴茵最近起的也早,江之寒每天前脚出去早练,她后脚就起来梳洗,然后下楼工作去了。 前天晚上,江之寒和吴茵好好的谈了一次,问她的事业目标定在哪里。是准备以后留在学校里做研究工作呢。还是准备出来到企业里工作?吴茵说她想要的是后者,江之寒便说道,那么这个学期大师姐的项目那边,我要叫她给你减减压。不需要花那么多的时间。但吴茵说,她想要去做那些事,也能挤得出时间,江之寒拿她也没什么办法。 自从橙子离开青大,左畅这家伙追到了前排的同班女生,而小怪托江之寒的关系进了机械系研究生的机房,从此开始昼伏夜出的神龙见不见尾的生活,江之寒在青大愈孤单起来。吴茵一心扑在公司和学校的事情上,好像也没有察觉。 平时忙起来倒也不觉得,这两天江之寒不太想处理公务,一个人在学校附近转悠,无聊的感觉像喷泉一下一涌而出,很有些意兴萧索的感觉。 下午下了两节课,江之寒把书扔给左畅,自己空着手,一个人晃悠到断桥门附近,在黄龙溪边找了个石椅坐下来,旁边放着一杯可乐,一包鱼皮花生,半闭着眼,好像在享受这个秋天的下午。 如同林墨说的那样,吃,睡,无所事事,像猪一样的生活。 风吹在脸上,温温柔柔的。江之寒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忽然间,他感到有种甜甜的香香的味道包围了他,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卧房里。迷迷糊糊的,江之寒咕哝了一声,小白兔” 耳边有人嗤笑了一声,他睁开眼,见吴茵正坐在身边,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江之寒使劲摇了摇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吴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今天课题组开会,你忘了 江之寒挠了挠头,“还真忘了”没什么大事儿吧?” 吴茵说:“大家问起,我说你公司有卓来不了,没想到在这里哦……鱼皮花生,冰镇可乐,很享受哦!” 江之寒呵呵干笑了再声。 吴茵看着他:“最近,不太开心 江之寒嘟了嘟嘴,皱起眉头,好像在仔细回忆自己是不是不开心 着。 吴茵柔声说:“生我气了?” 江之寒惊讶道:“为什么会生你气?” 吴茵说:“那,,今早连早餐也不给我带回来?” 江之寒挠了挠头,抱歉说:“哎呀,”这几天好像有些混乱。” 吴茵嗔道:“最近杂事儿好多,你又越的当起甩手掌柜!” 江之寒揽过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渠声说:“事情多,就慢慢做嘛。我都告诉你了,钱是挣不完的,别做工作狂了。” 吴茵半真半假的恼道:“我当工作狂,还不是为某个资本家挣钱,自己又不多拿一分钱工资的。 江之寒调笑道:“就是呀,多工作也不多拿一分钱。还不如陪着资本家,哄他高兴来的合算。” 吴茵哼了一声。问:“在想什么呢?橙子的事?” 江之寒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吴茵扑哧一笑。“这儿不是你们俩以前常常约会的地方吗?” 江之寒哈哈笑起来,心情仿佛好了几分,凑过去。在女孩儿明艳的脸上亲了一口。 吴茵哎呀一声,把他推开,娇嗔道:“讨厌。” 江之寒拍拍自己的脸,好像真的网从睡梦中醒来。他提起精神,问道:“我们去哪里打时间?” 吴茵轻轻的哼了一声。 江之寒讶异道:“怎么又惹着您了?” 吴茵别过脸,不搭理她。 江之寒摇摇头,女孩子的心思虽然难猜,他现在可算是至少半个行家。不过坐在这溪边迷糊了不知道多久,脑子好像有些迟钝了。他拿起可乐喝了一口。仔细打量了一番坐在旁边的女孩儿,才恍然大悟。 在外套里面。吴茵穿着一身浅蓝色娇俏的阿迪达斯的网球裙,蹬着双白色金边的球鞋,脚下还放着网球包,而自己说了这么久的话,对她的穿着视而不见,自然惹恼了她。 揽过她的腰。在吴茵耳边江之寒耳语说:“网球就不用打了,这身裙子真好看。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亲热一下?” 吴茵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嗖的跳了起来,白他一眼,往前走。江之寒笑了笑。提起地上的网球包,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乖乖的做了个跟班。 ,。 宁大校学生会代表团,由校团委副书记徐涛带队,这次到青大来参观访问,有两个主要的议题。一个是务虚的,就是要加强两校团委和学生会之间的交流合作;另一个算是务实的,两校下个月要共同承办东亚地区第二届大专辩论会。 代表团在青大呆三天,第一天的日程安排是上午的一个情况通报会,一个座谈会,和下午短暂的校园学生社团参观,中午是在海天一色餐厅的招待宴。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代表团在科学馆里参观完最后两个社团,青大的校乐队和礼仪队。走出科学馆,站在前面的空地上,徐涛说,今天的工作日程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时间基本原则是自由活动。不少同学在青大都有老同学老朋友,可以去拜访一下,但是晚上十点钟以前一定要归队,到校外的招待所向他报道。 这次宁大一共来了九个人,三个老师和六个学生,包括校学生会的主席倪裳。副主席吴江,副主席高松,理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倪英竹,工学院的学生会主席李立,和文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罗娟。负责接待他们的是青大团委的一个干事,叫孔圣。 孔圣在旁边笑着说,后天上午青大会安排集体的青州一日游。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近一点的地方,青大附近的紫竹园比较有名,没有事的老师同学可以去走走。 正说着话的功夫,斜前方的路上走过来一个穿着浅蓝色网球裙的女子,只见她眉如远山,眸如明珠,垂目时若仕女警花,一笑间如春回大地。阳光照在她脸上,仿佛镀上一层晶莹的膜,让人不敢逼视;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更衬出网球裙下匀称纤细的小腿。她穿着双金色的球鞋,初看时有些突兀,但细细看来,却很合她的气质,跳脱而不失典。 吴江忍不告卜声嘀咕了一句,“礼仪队的女孩,比起这个,未免也差了太多。”入了学生会以后,乌江和高松这两个曾经最大的对手倒是气味相投,成了朋友。 高松感叹了声小声的对吴江说:“青大竟然有这样气质容貌的女生 可惜的是,这女子左手挽着个男生,那人虽然看起来容貌气质也可称不俗,大家伙心里都不由掠过一句话:一颗好好的白菜,又被猪拱走。 多谢支持 第二次握手(二) 沉英竹心里也惊叹了一声,但很快的他收回了目班,温卑…四甫站在身边的倪裳,只等她一转头,就无声的告诉她,那个女孩儿虽美,但我眼中只有你。 但下一刻,他现倪裳也呆呆的看着那女孩儿,心里不由惊讶道,真的有人可以漂亮到男女通吃么? 吴茵这些天工作太累。今天打了场球,觉得神清气爽了很多。挽着男生的手,沐浴在阳光下的林荫道上,她的心情很好,行止间倒有几分像大一大二的小女孩儿。 吴茵的心里,很难忘记她比江之寒大三岁这个事儿,虽然江之寒的成熟远在他的年龄之上。平常的时候,吴茵不太在江之寒身边像孩子那样撒娇,总觉得那样有些造作。但今天从经济系的办公楼出来,她忽然意识到橙子的离校对江之寒的情绪影响很大,而自己最近工作太忙,没太顾得上好好安慰他,所以今天她的撒娇比平时多了好些,想要给男友带来一点点的好心情。 忽然间,她感觉到男生的手臂僵硬了一下,扭头看了他一眼,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在中州偶遇的倪裳正站在前面二十几步的地方。 无数次的,走在宁大那些高大的梧桐或者银杏树下的时候,倪裳想象过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江之寒向她描述的那简单而美丽的情形:两个人牵着手,只是在美丽的校园里不停的走啊走啊,然后随意找个石凳坐下来,看花开花谢。日出日落,品春风秋雨,白雪黄叶。 分手两年多以后,第一次看见他挽着一个女孩儿的手,走在大学校园的林荫道上,心里还是像裂开了,然后撒上一把盐,忍不住狠狠的疼了一下。 那个女孩儿漂亮得连自信如倪裳,也忍不住有几分嫉妒。年初在中州的偶遇,自己第一次见面质问江之寒关于伍思宜的时候,她一点儿也没有恼怒,只是静静的微笑着站在那里,展现着自己的修养。也许,这才是之寒想要的女子?耀眼的漂亮,却又如水的温柔, 吴茵飞快的看了眼神色有几分木然的江之寒,松开他的手臂,脸上绽放出笑容。走到近前。她很亲热的,而且是那种真诚的亲热的握住慢裳的手,招呼道:“倪裳。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对于这个她所知道的,唯一能主动刺破江之寒盔甲的女子,吴茵抱着十分的好奇。也许。知道她的故事,和他们的故事,能让自己真正走入身边这个男生的内心世界。 倪裳有几分惊讶于吴茵的热情,但很快的,她热情又不失矜持的微笑着回答,“吴茵,好久不见。” 两个女孩儿仿佛认识多年的朋友,站在一起唧唧呱呱的说起闲话,几时来的,要待多久,有什么安排。 江之寒抿了抿嘴,离着几步,站在那里,看眼前两个女孩儿,如春兰秋菊,相映绽放,心里忽然觉得有几分荒唐的感觉。 “之寒,,之寒”吴茵叫了两声,江之寒仿佛才听到,他问:“怎么?” 吴茵拉着倪裳的手,问:“等会儿去哪里吃饭?” 江之寒说:“啊?,你说哪里都好啊。” 吴茵说:“我听说上个星期温溪路那边新开了一家春城菜的菜馆,春城菜的味道应该和中州的挺合,据说那里的汽锅鸡和过桥米线都相当的棒,要不要去试试?” 江之寒点头。 这时候,倪英竹走上两步,站在倪裳的身边,微笑着问她:“倪裳,你在青大的朋友?,不介绍一下?”语气很是亲切。 江之寒眼皮跳了跳。吴茵扭头看他,只觉得他目光冷肃,盯在倪英竹的身上。 倪裳淡淡的看了倪英竹一眼,心里有三分恼火,但并没有却他的面子,“江之寒是我中学同学,这位,是他女朋友吴茵。” 倪英竹心里松了口气。很热情的向江之寒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倪英竹,宁大的,和倪裳一个学院。” 江之寒盯着他,足足有两秒钟的样子,当倪英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的时候,他伸出手,简短的握了握,“你好。” 网松开手,孔圣已经很热情的走上来,招呼道:“江先生是吧?我刚才还不敢确定。” 江之寒皱了皱眉,“你是? 孔圣笑道:“我是校团委小孔啊。上次和学工部武部长在冯总的自公室见过您。” 江之寒哦了一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不好意思,记性不太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见大他至少十岁的孔圣一口一个孔,倪裳和吴茵交换了个眼色,都忍不住有些笑意写在脸上。 孔圣笑道:“您太忙了”回头招呼徐涛,“这位是宁大团委的徐书记,这次也是为了大专辩论会这事儿来的 又对徐涛说:“江先生名下的汉港开是这次赛事的五大赞助商之一,给我们的帮助很大。” 孔圣通过一个老同学的关系,转了好几道弯,才找到了冯一眉,不仅拿到汉港开的赞助,还通过汉港的关系找到另外一个大赞助商。因为这件事,孔圣很是得到了几个领导的表扬。留下个能干的印象。某天江之寒偶然去冯一眉办公室的时候,正遇到她在和一群人谈赞助的事,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江之寒走后,冯一眉半开玩笑的说,这是我老板,他可在青大读书,有机会不妨联络联络感情。冯一眉就是随口一说,孔圣却是牢牢记在了心里。他听他的朋友说,汉港是很有来头的公司,在海外在军界都有很深的背景。 江之寒和徐涛也握了下手,“上次你们宁大有一位姓张的先生,是吧?” 徐涛笑道:“对对对,张部长这次因为校务会议分不开身,我临时代他来的。他上次回去还说,大专辩论会这个活动。多亏几个赞助商的鼎力支持,等到开幕的时候一定要邀请您们去宁大看一看。” 看了眼倪裳,他又说:“江先生和倪裳是同学?”你们那里可走出人才啊!倪裳是我们学校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的,大一就成为校学生会的主席,真是非常非常的能干!” 在他身后,高松和乌江交换了下眼神,原来好白菜不是被猪拱走了,是被”有钱的猪拱走了,到也合乎情理。 江之寒问:“辩论会是学生会在承办?” 徐涛说:“是啊。学生会和校团委都很积极的在参与。这一次,我们团委的老师,和学生会的几个干将都来了。” 江之寒眼睛扫了倪英竹一下,对徐涛说:“倪裳”是我很好的朋友。辩论赛的事。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在一旁,倪裳正拉着吴茵的手,说些私房话,眼睛看也没看这边一眼。 徐涛热情的邀请说:“难得碰见,不如晚上一起吃个饭?” 江之寒摇摇头,“以后去了宁大,再幕叨扰不迟。在这里,好歹我是东道主,” 徐涛看了旁边的二女一眼,笑道:“好好好,那就说定了。 从典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江之寒。 倪英竹微微皱了皱眉,警伤的看了眼江之寒,很好的朋友???他招呼了一声倪裳,说:“不是说好要同罗娟一起吃晚饭么?” 今天到了青大,倪英竹问倪裳在这里有没有谁要见。倪裳心思百转千回,终是下不定决心去见江之寒,便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倪英竹提议说那不如晚上一起吃饭,倪裳心里想着最近经常麻烦文学院的罗娟,而且她还颇喜欢罗娟的为人,听说她也没什么要好的同学在这里,便提议说三个人可以找个地方吃饭。她听江之寒在信里提起过川菜馆,心里想着要去那里试一试。 罗娟走过来。柔柔的说:“倪裳,既然你遇到了同学,我们改天吃饭好了。” 江之寒看了眼站在一起的吴茵和倪裳,忽然感到很是头痛。他眼珠子转了转,朝罗娟笑笑说:“没关系,既然你们和倪裳说好了,不如一起去。” 江之寒专心致志的开着车,车是汉港青州分公司的一辆丰田。三个,女孩儿坐在后面,倪裳居中,罗娟和吴茵坐在她两边。 倪英竹坐在副座上,眼睛不时打量一下开车的江之寒。江之寒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好像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倪英竹堆笑,问道:“你和倪裳是一届的?” 江之寒点头说:“我们还做过同桌呢。” 倪英竹看了他一眼,“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呢。” 江之寒淡淡的说:“是啊,我这人显老。” 倪英竹笑了笑。又问:“你们的公司”是家族企业吧?” 江之寒转头瞄了他一眼,“什么叫家族企业?” 倪英竹说:“我的意思是说,” 江之寒打断他。说:“我明白了。对呀,我爸我妈是公司法人。”嘴角勾出一个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倪裳,女孩儿正专心致志的听吴茵说话,眼皮也没抬一下。 倪英竹又说:“倪裳在中学时候也是你们的学生会主席吧?” 江之寒没来由的叹口气,说:“是呀,她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我以前就说。她呢,这辈子就是当学生会主席的命。” 这一次,倪裳抬起头,眼光定定的锁在江之寒的后脑勺上,好像怔住了。 多谢支持 胎转眼间,美洲杯变成了欧洲杯。 第二次握手(三) 然有了车,吴茵就提议不妨集到翠湖尖看日落,再生愕犹吃饭。 下了车,倪英竹和罗娟走在前面,吴茵和倪裳肩并肩走在一起,江之寒提着他的德国相机,懒懒的掉在最后面。 因为不是周末。翠湖边上的人并不算多。一行人踩着绿茵茵的草地,沿着湖边慢慢的走,听那浪轻轻的打在岸边的礁石,任那风轻轻的吹拂在脸上。 走的乏了,在岸边找块石头坐下来。举目看去,太阳已经在山顶上,再一会儿就要落到山的后边。阳光一点也不刺眼,圆圆的太阳红彤彤的,煞是可爱。湖面很平静,有一片被阳光镀上了粼粼的金色。 吴茵从兜里拿出一根橡皮筋,把脑后披散的长束起来。坐在她身边的倪裳,却留了一头齐耳的短,俯仰之间,那黑也像波浪般上下起伏。 倪裳侧过身,说了句什么。忽然间,两个女孩儿一起笑了起来,拿着相机好像百无聊赖的江之寒,忽然举起手里的相机,咔嚓一声,定格下一副美丽的画面:绿草,碧湖,夕阳,和夕照下两张无瑕的青春 ,” 走出餐馆,天还有最后一点霞光。 吴茵走前几步。一手拉着罗娟,同罗娟和倪英竹两人讲着什么。倪英竹回头看了一眼。转回头去,有点惊讶于身边这个漂亮女子的平易 倪裳和江之寒走在后面。从餐馆到停车场,还有好一段路。 倪裳低着头,眼睛看着路面,沉默的不说话。 江之寒看看她的侧面。终忍不住说:“今天不遇到。就不会来找我吧,” 倪裳抬头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你又不住在学校”我都不知道怎么才找得到你 江之寒深深看她一眼,“最近可好?” 倪裳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地面。 江之寒柔声说:“校学生会”里面很复杂吧?。 倪裳又嗯了一声。“是呀各种各样的人都很多。” 江之寒冲口而出,“别傻傻的”看见倪裳身子抖了一下,他补充说:“别傻傻的只想着为人民服务,别太累了 倪裳忽然抬起头,说道:“之寒,放假的时候,你”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江之寒扬了扬眉毛,“肯定什么?” 倪裳说:“关于霍天雄的事 江之寒很自然的惊讶道:“霍天雄啊?后来怎样了?” 倪裳眸光流动。在他脸上打了几个转,看的江之寒心里有些毛。 他很憨厚的笑笑。“怎么了?你没头没尾的,说的我云里雾里呢 倪裳后来回想。总觉得江之寒在父母会支持霍天雄的事情上如此自信,很有几分古怪。但她左思右想,总觉得父母不太可能会和他有什么交道,到是越想越是糊涂,只好把它放下了。 倪裳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了几下,忽然抿嘴笑起来。 江之寒问:“你笑什么?。 倪裳轻轻的说:心里越肯定这家伙一定做了什么,很奇怪的有些高兴。 江之寒很是吃惊女孩儿的直觉或者是观察力,看见前面走着的倪英竹不时回过头来扫一眼他们俩,忍不住冲口而出道:“嗯”一个霍天雄倒下了,千千万万个霍天雄又站出来了。” 倪裳自了他一眼。说:“我听吴茵说,橙子退学了 江之寒点点头。 倪裳抬起头,柔声说:“别太难过了”之寒,如果你真的相信他回去更可以“事业。就祝福他,好好帮帮他一一对他未尝不是伸兄十。 江之寒迎着女孩儿的目光,认真的点点头。 倪裳嫣然一笑。“有机会介绍橙子给我认识一下,这样的男孩子,很不简单……真是好。” 吴茵躺在江之寒的怀里,拿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圆圈,一个套着一个,一个连着一个。 她说:“明天下午,要陪倪裳去丝绸市场。” 江之寒半闭着眼。正享受着,他轻轻的哦了一声。 吴茵又问:“你去不去?” 江之寒说:“我吗,,我有个会,下午三点到六点。” 吴茵说:“那个会,你不是经常不去么?” 江之寒睁开眼。“冯大经理已经打电话说过我好些次了,要我上心 吴茵噗哧一笑,“冯姐到真是女中强人。”撒娇说:“你不去,那谁给我们当司机呀?” 江之寒说:“叫老宋啊。” 吴茵瘪瘪嘴。“算了,我们打车去就好。” 江之寒看着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你们女孩子,真的可以一见如故?” 吴茵吃吃笑了两声,“倪裳么?她性子好啊,真是我见犹怜。我可不是对谁都一见如故的。”停了片刻,又说道:“在中州初见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那种很厉害的女生。今天看起来,倒像是外网内柔的女孩儿。” 江之寒轻轻抚着她丝缎般的黑,把它们散卑来。洒在白哲的肌肤上。 吴茵说:“倪裳说她妈快过生日了,想在丝绸市场给她买件上等质料的裙子。 她一定是个很孝顺的女儿。”不知道想起什么,长长的叹了口气。 江之寒的手指正玩着她的头,听到这话,停了下来,轻轻的哼了一声,“是啊。她是个很孝顺的女儿。” 迎着吴茵探询的目光,江之寒说:“如果你认识她再深一些,也许”你会说,她也是个外柔内网的女孩儿。” 这句看似矛盾的话,让吴茵愣了愣,但在江之寒的心里,那就是白兔的写照。在不熟识的人眼里,倪裳是精明能干的代名词。如果你做了她的朋友,你会现她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儿。但在内心的最里层,这个女孩儿有她执拗的坚持和原则,是世上很多东西都不能改变的坚持和原则。也许。只有江之寒曾经走的那么深,触碰到她最里面那层刚硬的东西。 吴茵轻轻咬了咬下唇,终于还是问道:“你们?” 江之寒看了她一眼,很坦然的说:“在伍思宜之前,倪裳是我的女朋友一也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吴茵看着他。追问道:“高中的时候?为什么会分手呢?” 江之寒淡淡的说:“她父母不同意。” 吴茵心里一阵激荡,忍不住心里想,果然如此,那为什么分手后又会和她的好朋友在一起了呢?后来怎么又会和伍思宜分手呢?她父母为什么会不同意呢?你是如此的出色。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一股脑的都冒出来,充斥在心中。 但今晚是江之寒第一次讲起以前的判情,她不愿意给男生留下一个,逼问的印象。把头枕在他胸膛上,把自己往他怀里挤了挤,吴茵能感到两人肌肤相触的感觉,希望那能带给男子一点点温暖的慰籍,或者是给自己多一点真实的正拥有他的感觉。 多谢支持 362 文楚的好意 之寒坐在长的会议桌的一端,听汉港青州分公司的经理,一技工作他手上转着支钢笔。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莫测高深的样子。其实,他不过是心不在焉的坐在那里,心里奇奇怪怪的转着很多不相干的念头,但好像每一个都没有成形,又消失不见了。 终于熬到会议结束,江之寒站头。温言说:“大家辛苦了。”转身出了会议室,旁边的蓝经理和他寒暄着。手机的铃声响了。 江之寒向他抱歉的笑笑,拿起手机,嗯嗯了几声。 今天这个会议。江之寒本来完全不用参加的。什么冯一眉催他来开会不过是敷衍吴茵的说法。不过他不想陪两个女孩子去逛丝绸市场,随其找了这个缘由。想了想,还是跑过来消磨了半个下午的时间。 暑假的时候。林墨劝他要坚决些,如果把倪裳当作朋友,就光明正大的去做那个朋友,关心她爱护她。有感于林墨的一番话,江之寒下定决心主动找了白冰燕,承诺要解决倪建国的升迁问题。作为交换条件,希望他们能绝对的尊重倪裳在爱情上的选择除了选择自己之 昨天下午。江之寒接到一个电话,告诉他科长的名额已经空出来了,最迟年底倪建国的升职就会正式生效。无巧不巧,倪裳在这个时候到访青大,在科学馆前路遇网打完网球的吴茵和江之寒。 拿着相机。在后面看着二妹携手游翠湖的时候,不知道怎的,江之寒条件反射般的想起当年倪裳和伍思宜一起逛商场的情形,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老同学来访,和现在的女友陪着追逛青州,好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但终究。这个老同学毕竟不同于别人,在他心里有着很特别很特别的地位。 江之寒谢绝了蓝经理的晚宴邀请,说自己已经和人约好了。 一个小时后,他坐在承德山庄的大厅里,等刚才打电话约他的人,欧阳的梦中情人,他的班主任文楚文老师。 坐了七八分钟。江之寒看见文楚一身灰色的套装,出现在门口。他坐在座位上。举起右手挥了挥,示意自己的位置。文楚的右手边那位,戴着眼镜。皮肤白哲,气质文静。仔细一看,正是橙子的班主任黄悦。她的左手被另一个女子挽着,那人比文楚高了半个头,身姿婀娜,巧笑嫣然。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大美女。 走的近了。江之寒仔细端详了一番,不由微微点了点头。他如今也算见惯美女,吴茵是号称校花级别的女生,但这女子的姿色与吴茵比起来丝毫不逊。还多了几分张扬的魅力。 这女孩子五官的轮廓比一般的东方女子来得更立体一些,眼眶略有些内陷。鼻子高挺,下巴仿佛刀削一般。乍一看,似乎线条有几分硬朗,但细细品来,自有一番风流妩媚。她很亲热的挽着文楚的手,低头在她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 三人都了跟前,江之寒很有礼貌的站起来招呼道:“文老师。黄老师”眼光掠过那个美丽女子,点头说:“请坐。” 文楚坐下来。柔柔的微笑,“没有等很久吧?” 接触多了。江之寒慢慢能体会欧阳为什么喜欢文楚,这个女子相貌也许不是最出众的,但有种春水般的柔和,和空山般的宁静,让人感到非常的舒心。 江之寒说:“还不到十分钟呢。”顿了顿,他又说:“欧阳下周要到青州来出差。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文楚点头。说:“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吧,我听说,你们俩最近一起在开公司。情况还好吗?” 江之寒说:“我们在开一套程序,现在正处于研阶段。不急,相信以后会有好的回报的。 文楚说:“我也没有电脑,但看他给我的电子邮件,好像时间常常在半夜。” 江之寒叹口气。说:“虽然你们学计算机的,很多人都有这习惯。但熬夜多了,对身体总归不好。见了面,得好好说说他。” 扑哧一声。文楚身边坐着的那位大美女笑了起来。 江之寒不解的看着她,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那女子开口说:“请问贵唐啊?” 江之寒愣了愣。忽然咧嘴笑了笑,回道:“年方二九。” 那女子看着文楚,咯咯的笑了两声,“楚楚,我真是o让了。现在的年轻人讲话原来流行这个味儿”活像五十岁的老头子。” 江之寒还有几个月才满二十,但已经有很久很久,他以及他身边的人都习惯了他像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一样说话行事,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 江之集看着女子笑的花枝佃骡的样儿。却没有任何恼怒或尴尬的表情。他反问道!请”口庚啊?” 那女子眨眨眼,“我么?姐姐我比你多一个九。你二九,我三 江之寒椰擒的笑笑,说:“挺好,看起来不显老。”撇下她,转头问文楚:“是为了橙子的事?” 文楚点头,“你怎么猜到的?” 江之寒笑说:“黄老师也在啊 文楚膘了眼身边的女子,眼里带着丝笑意。她介绍说:“袁暖,我们大学同学。今天恰好在这边出差,就约在这里了,离学校有些远,不好意思啊。”袁暖皱着鼻子,正打量着江之寒,一副要看穿你的模样。 江之寒说:“你太客气了,我今天恰好在附近,所以比你们来的还早。” 文楚说:“悦悦,还是你来说吧。” 黄悦推辞说:“你说就好了。” 文楚说:“是这样的。橙子退学那件事,其实呢,他现在档案和户口什么的。据我们了解,都还没有取走,只是人走了。悦悦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老师是个热心人,我们聊天的时候和他说起这事儿,他说,只要人回来。下学期可以继续上课,一切他都可以安排妥当。” 江之寒看着文楚和黄悦,不由得有几分感佩。这个时代的大学班主任和学生,通常没有很深的交情。这两位和橙子之间,之多也就是见面点头招呼的情分,没想到却是两个热心人。 江之寒很真诚的说:“两位老师费心了。这样吧,我一定帮你们把口信带到,看橙子他怎么说吧。” 黄悦插话道:“江之寒,你让他好好想想,千万别意气用事。十年寒窗,才得到这个机会。如果这次不回来的话,以后后悔了,还要再去参加一次高考。从头再来。” 江之寒点头说:“黄老师,你的话我一定带到。老实讲,他走之前,我劝过他。那时候我觉得他太冲动了。但上两个星期,我在电话里和他长谈了一次。我的感觉是,他已经冷静下来仔细想好了,对自己的将来也有了一个仔细的规划。现在,他在他父亲的厂里,抓财务和销售,情况看起来还不错。” 文楚问:“那个叫舒兰的女孩子,最近压力一定也很大吧?有时间的话,江之寒。你应该多关心一下。” 江之寒由衷的感慨道:“有时候虽然觉得势力浅薄的人很多,但两位老师的热心,还是让人感到”感觉很好。我想,橙子知道了,一定也会开心的 黄悦说:“本来我是准备给他打电话的。但想来想去,你和他是好朋友,我们的意思,你来说也许更有效 江之寒说:“嗯,我尽力吧”我会叫橙子给你去个电话的,黄老师。他最近好像在岭南出差,公司有个大客户在那边。等他回家,我就联系他。” 文楚说:“说起公司,今天找你来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我们几个老同学想开一个小公司。欧阳告诉我,你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各方面的程序都很熟悉。所以,找你来咨询咨询。” 江之寒笑道:“开公司?那感情好”我其实对程序也不算熟悉,不过我们公司现在正好有一个法律顾问,是处理所有这些事情的。 我把他的电话给你们,你们和他约个时间,有什么问题,他应该都可以解答。如果还有什么困难,打我电话就好。” 黄悦笑了起来,转头对文楚说:“呵呵,是有点老板的派头。” 江之寒笑了笑,问道:“你们的公司是哪个领域的?可以问一下么?” 文楚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说的。黄悦和我。还有几个师兄师姐一起开了一个通讯软件,是关于通讯定位方面的。我们还有几个朋友,也有这方面的一些想法,再加上俊娱这次回来,她在市场营销方面很有些经验。所以,我们就想着成立个小公司,算是自己有个渠道卖自己开的产品。” 江之寒点头说:“高科技产品 文楚摇头道:“也说不上什么高科技了。不过我们自己看来,应该会有些市场。现在市场上有类似的功能还不如我们的东西,法国造的,价格很高。而真正的成本方面,主要就是人力,就是我们自己了。所以 江之寒说:“听起来很不错”需不需要投资?我先报个名。” 那叫袁缓的女孩儿插口问:“你连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准备投资?”眼神里带着些笑意,笑意里有一丝椰愉。 多谢支持 363 江之寒的免疫力 之寒看了她“眼。转头时着文楚说:“做生意嘛,有帜…妹两个。东西,一是直觉,二是人才。从欧阳那里,我就知道文老师你的才能。 而且你不是关在象牙塔里的,走出去做个很多项目的人。所以呢,我对你有信心。很认真的说,如果有合作的意愿,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正说着话。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江之寒拿出来听了听,欠身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站起身来,往餐厅件走。 目光跟随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的功夫,袁暖转回头,对自己的两个好朋友评论道:“这个小家伙,装腔作势的功夫”挺厉害!” 文楚笑了笑。“我才认识他的时候,和你感觉差不多。后来接触多了,再加上听到欧阳讲起他的事”转头对黄悦说,“再加上这次你那个学生的事。我觉得,他人很不错。” 黄悦点头同意说:“这个男孩子,有本事,又仗义。有时候说话是老成了些。不过人家好像管着不小的公司,这也挺正常的。” 袁缓斜了文楚一眼,“真的要和他合作?” 文楚说:“不是说了么?我只管研,其它的。都交给你全权决定。” 袁援眯了眯眼睛,皱皱鼻子,“嗯,我要去摸摸他的底。怎么觉得这家伙有点像拆白党?”哪有人一开口就说。要开公司啊,要不要我投钱给你?” 文楚温柔的笑笑,“看来”他给留的第一印象不太好?” 黄悦在一旁说:“嗯,我们袁大美女今天好像有些怨气。” 袁娱说:“你们不觉得这个人有些假么?” 黄悦笑道:“嗯,初见暖缓,居然没有心醉神迷,是够虚伪。 袁嫁扬了扬头,很骄傲的看着文楚,“那是”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说完话。咯咯的自个儿先笑了起来。 文楚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嗔道:“出去待了两年,你倒是脸皮越来越厚?” 袁娱说:“上一个见到本小姐,完全无感的家伙是谁猜。” 黄悦说:“欧阳?” 袁援说:“对了,我记得第一次见欧阳的时候,他呆呆的,我还以为他眼镜度数没配够,看不清楚呢”嘻嘻” 文楚苦笑着摇了摇头。 袁娱说:“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的眼里只有她” 黄悦看了文楚一眼,“是呀,欧阳”是挺不错的。” 文楚轻轻叹息一声,“你们俩”就别掺和了。欧阳他各方面前不错,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要是因为感激他,给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承诺,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呢”现在这样挺好,他在学校里呆的时间太久,见到的女孩子不多。如今,他和之寒出去开公司,接触的人多了,慢慢的就会明白,我没有他想的那么好,而适合他的人一定也不会少。” 袁媳和黄悦交换了一下目光,在她们几个最要好的朋友中,一直耸望欧阳能够走进文楚的生活,治愈她的创伤,但也许她是对的,感情这个事,终究是勉强不得的。 袁媳见文楚有些伤感,便玩笑道:“所以说嘛。这个江之寒,对本姐完全无视的,眼里只有楚楚的,只有两种可能。” 黄悦笑着配合她:“哪两种可能呢?”呢,就是像欧阳那样,一心倾慕我们楚楚。” 黄悦凑趣说:“好哇,你这样讲,难道我们楚楚不吸引人么?” 袁娱说:“楚楚当然吸引人,不过她的气质是那种,峨闹的,缓慢加温的,越看妾美的,慢慢就爱不释年的旧四水煮青蛙不知不觉就跳不出来的”话没说完,自己好像已经笑软了。 文楚佯装恼怒的说,“你们两个妮子,别成天拿我打趣哦?我好欺负么?”还有啊,缓暖你现在脸皮也恁厚,什么话冲口就说”偶然间一转头,却看见江之寒一脸笑意的正站在她们身后。 文楚愣了一下,想到亲密朋友间的玩笑被听了去,脸上有些红。 她们三人面对着餐厅的门,却没看见江之寒什么时候进来的。 顺着她的眼光,黄悦和袁缓也看见了江之寒。不像其他两位有些窘迫,袁暖嘟嘟嘴,理直气壮的问:“你怎么会鬼鬼祟祟的站在后面?哪里进来的?” 江之寒微笑,“旁边有个侧门。你不知道?” 袁暖哼了一声,“偷听女士们讲私话,可不是仲士的行为。” 江之寒坐下来,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她。袁暖瞪瞪眼,毫无畏惧的和他对视着。 江之寒眨了眨眼,说:“你是学通讯的么?” 袁缓说:“怎么,不像?” 江之寒说:“嗯,逻辑思维不够严整。” 袁缓哦了一声,“有什么指教?” 江之寒说:“如果用穷举法的话,第一次见你不被吸引,其实还有很多种别的可能的 袁妹说:“说来听听。” 江之寒说:“譬如说,那个男人,就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 黄悦正在喝茶,扑哧一声吐在了桌子上。 喜妹咯咯笑了两声,“你是这样的么?” 江之寒很严育的说:“我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理论上给你分析一下,这个世界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袁暖问:“哦,还有别的什么可能呢?” 江之寒端着脸,“再譬如说,审美本来就是绝对主观的东西,没有什么可以美的所以人都认同的。也许”你这种漂亮,就不是他待见的。” 袁娱扬起下巴,“哦,说了这么多,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江之寒摇头,“倒也不是。”转头对黄悦和文楚说,“今天我请客,一是感谢两位对橙子这么热心的帮助,二是希望我们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菜上来,是江之寒点的,承德山庄才开的一套鲁菜。吃饭的功夫,江之寒很是问了些通讯方面的问题,和她们开的产品的应用前景,功能特点之类的东西,文楚和黄悦都耐心的给他讲解。 吃完饭,四个人在餐厅的门口分手道别。 轮到袁缓的时候,她说:“嗨,说实话,和楚楚以前在学校认识那些人比,你算是有趣的。难得她还觉得你不错”不理文楚抗议的眼神,又说:“能告诉我不为所动的原因吗?” 江之寒笑了笑,对这个漂亮女生倒有了些好感。她的骄傲和自信直直的摆在外面,很有些可爱的味道。 他很严肃的说:“我只是免疫力强些而已。” 袁娱笑出两个酒窝,“为什么免疫力强呢?” 江之寒不由笑起来,他还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女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追问自己,为什么没有被我迷倒,为什么???? 他说:“因为,美女见的多,性生活开始的早罢了。” 丢下目瞪口呆的三个女子,江之寒摆摆手,转身走进黄昏的林荫道上。 多谢支持 以最近实在是比较忙,但是会尽力争取不断更的。, 364 踩点 江点寒周二的时候尖了十封,在那里呆了两天,和两个惧,刚淡合同的事情。下一站又去祁莱的民营玩具公司巅峰集团做了三天调研,这是沈桦倩交代下来的任务。 从祁莱回青州,大概要五个小时的火车。 江之寒告诉吴茵,大概傍晚的时候会到。一大早,他就离了在祁莱的宾馆,搭上一列从祁莱到苏城的火车。中午十二点不到,江之寒出了苏城火车站。车站前的广场上,有很多拉客的大妈小姑娘。江之寒摆脱了几个人的纠缠,往前走,眼睛搜寻着行李寄存处的标牌。 一会儿的功夫,他看见了那标牌,径直走过去。到了近前,他停住册步,四处看了看,忽蔡有人拍他的肩。江之寒扭头一看,笑道:“老周,你从哪里钻出来的?。 周龙山留了胡子,乍一看和几个,月前相貌似乎变化很大。他笑了笑,简短的说:“走吧。” 二人在广场的西南角上了一辆出租车,周龙山说去陈家寺。苏城是个很小的城,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便到了目的地。周龙山付了车费,和江之寒走下来。站在街边,在一群民居和六七层的单元房之间,可以看见陈家寺尖尖的顶和飞起的檐。 江之寒观望了一会儿。评论说:“这是我最喜欢苏城的地方,古迹就在闹市之间,静静的立在那里,就像摊开的历史书 周龙山说:“现在苏城正在规典新城的建设。我听说,新城的面积比旧城会大上足足三倍 二人沿着流过旧城市区的一条小河,蜿蜒前行,过了一座桥,到了小河的另一侧,再七拐八拐,穿过一片旧的弄堂,到了陈家寺的另一侧。从这边,能看到六层的寺庙的全景,在四棵高大的百年拍杨的环卫之中。 周龙工。建议道:“找个地儿吃饭?” 江之寒点头,“去尝尝你最喜欢的 周龙山也不多言,带他又转了几条街,找了个小店坐下来,说:“这里的牛肉面是我最喜欢的 于是,点了两碗四两的牛肉面,浓浓的汤,几根香菜。薄薄的牛肉片,劲道十足的手摊面。和中州的口味不一样,不辣,但同样的味道浓厚醇正。 饱餐了一顿,擦擦嘴,两人离了小店。江之寒跟在周龙山的身后。在迷宫般的小街上又打了几个转,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能看见宽阔的街道和高层的建筑。 站在街边,周龙山指指远处一栋青色的建筑,说:“那栋楼就是苏大的图书馆”而你看到的那一大片,都是苏大的校园。 江之寒点点头,“环境很不错。” 周龙山回头,指着背后河边一栋红色的建筑,“你看见那红房子了么?那里,就是苏大给一些外教租下来的住处 他说:“苏大的校园。远没有青大那么大。而很多外教来苏大,不完全是因为它的名声,很大一部分是久仰苏城的历史和古迹。所以,他们偏爱住在这片老城区里,能感受文化和历史的气息,生活也很方便,到处都是餐馆 江之寒点头 周龙山说:“斯科特分到的地方,就在那栋楼的底层看了看江之寒,他问:“你准备去哪里看看?” 江之寒远远的眺望了一会儿那座小红楼,沉声说:“我们就走走他上学和回家的路吧 周龙山微微点头,说道:“这条路,我已经走过十几遍了”大概有几个点,是我看好的。你不妨一一看看” 边说着话,两人边往前走。 江之寒问:“他初来乍到,应该还老实吧?。 周龙山不屑的笑笑。“狗是改不了吃屎了,尤其是他以为自己是很了不起的一条狗,据我了解,他来的第一个,月,就和学校的一个女老师有些勾搭,而且,还是有夫之妇 两人穿过一条大街。沿着林荫路往前走了百来米,往右拐,上了一条支路,窄窄的只有两车道。 江之寒问:“他平时都骑车上班?” 周龙山说:“偶尔搭公车,但骑车的时候十有八九。从住处骑车去学校,不过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顿了顿,他补充道:“跨过刚才那座桥,这边算是新区。街道相对比较宽敞,照明条件比较好,但晚上行人很少”指了指后面,“老城区那边,人来人往比较多,很晚的时候可能都很热闹,但有些死角很阴暗,也很偏僻。总之,各有利弊吧!” 指了指前方,周龙山说:“喏,那里”就是我看好的一个地 推开沧海居包间的门,江之寒走进去,从背后环住吴茵,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个吻,抱歉说:“今天坐的汽车,稍微晚点了一些。” 吴茵温柔的打量着他,好像很久没有看到一样。她问:“都还顺利?” 江之寒说:“祁莱那边有些小问题。他们最近大概忙生产,对调研这个事儿不太放在心上,想要见的几个人都没有见到。不过,应该可以交差了吧。” 吴茵说:“你今天手机没有开机?” 江之寒说:“是啊,忘了充电了。” 吴茵说:“今晚还有个客人。” 江之寒丢给她一个疑问的眼色。 吴茵笑道:“我闻名已久的硕大公子大驾光临,下午打电话到家里,说找不到你的人。我便自作主张,约了他晚上过来一起吃饭。你昨晚打电话说,最迟晚上一定是能到的。” 江之寒哦了一声,小顾到青州来了?。 吴茵点笑道头,“我很期待呢。想看看凝翠的心上人到底是什么一个模样?” 江之寒听到门口附近有脚步声。轻笑道:“生的那是一副好皮囊,里面嘛,呵呵,” 门被推开,顾望山走进来,冷笑说:“背后嚼舌头,那是女人的专利。” 江之寒笑道:“老子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推门进来了。站在外面。再多听一会儿嘛。 顾望山大马金刀的自己找个座位坐下来,对吴茵一点头,叹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呢!” 江之寒大笑,小顾,你什么时候改走甜言蜜语路线了?我看,还是摆酷比较适合你。” 顾望山喝了口茶水,说:“开学一个多月,新鲜感没有了,大学也没什么意思。” 江之寒撇撇嘴。“没意思就别读了呗。” 顾望山叹道:“如果能过得了我妈那一关,”又问江之寒,“你觉得挺有意思?” 江之寒点头,“那是林荫道,情人路,月下读书,红袖添香,简直就是我理想中的生活。” 顾望山笑说:“点根香也好。可以稍许掩盖一下身上的铜臭味。” 江之寒摇头,“含着金勺子出身的家伙啊,不懂挣钱养家的辛苦 吴茵坐在一边,微笑着看两人牛嘴。 老板娘推门端进来两盘冷菜,顾望山问道:“有什么白酒啊?” 老板娘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只有青州老窖。” 顾望山看看江之寒,“能喝吗?” 江之寒瘪嘴。 吴茵站起来,说:“春熙路上有个烟酒专卖店,隔着不远,我去买一瓶好了。”问老板娘,“没问题吧,老板娘?” 老板娘笑道:“你们都是老主顾了,没问题没问题。” 顾望山说:“叫店里帮着去拿一瓶好了。” 吴茵笑说:“他们这里是夫妻店。加上一个师傅就三个人,哪里空的出人手?没关系的,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你们先吃点儿菜垫肚子,免的一会儿喝醉了。”嫣然一笑,推门出去了。 顾望山喝了口茶,“别的不说”你这家伙,调教女朋友,真是有一套,不服不行啊!” 江之寒横他一眼,“凝翠还不够好么?我看,再调教也难过她了 顾望山夹起一块小鱼干,咀嚼着。不回他的话。 江之寒看着顾望山,有些疑惑的问:“你这家伙,不会真是无聊了,才跑到青州来的吧?” 顾望山说:“我说,你现在怎么像曹孟德一样,多疑的很?。 江之寒皱着眉头,“就是无聊?” 顾望山说:“在宁州新认识了一个朋友,邀请我过来玩一玩。” 江之寒顺口问道:“你父亲新到江南,一切都还好吧?” 顾望山说:“嗯,我爷爷还有我外公在江南这边颇有些老部下。” 江之寒点点头。 顾望山说:“嗯,这次来,顺便也来考察一下青大的女孩儿质量如何。” 江之寒冷笑,“又有女孩子要到霉了。” 顾望山反唇相讥说:“得,你在这里,姑娘们已经倒过霉了,我说。吴茵真是漂亮哦!果然一个胜过一个 江之寒咳嗽了一声,“拜托,别成天故意作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恶心死了。” 365 灯火阑珊处 顾望山到青州的第二天。拉上江之寒去拜见了几个父亲有卜以前的老部下老关系。现任青州政法委书记的张乔生,青州医学院的院长万拟阳,和武警总队的政委商应良。 第三天,两人说好了骑车环湖。翠湖并不大,半日的功夫,就绕着骑了一圈。在汪村人家吃过中饭,二人骑上车,去挑战静山北兼那徒峭的山路。 若论骑车,江之寒练习的时间远不如小顾。但说到体力,顾望山便是拍马也赶不上。两人骑了几个小时。才堪堪过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停下来歇息一会儿。江之寒接到吴茵的电话,告诉她晚上不用等自己和顾望山吃晚饭,等到他们下山,估计已经是日落西山。饥肠辘辘的时。 刚放下电话。顾望山的手机响起来。 他说了两句。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放下电话,顾望山简短的说,“我妈身体有些问题。我要连夜赶回中州去。”顾司令左迁至江南军区任职以后,不知道是何原因,顾望山的母亲这段日子还一直住在中州。她从以前的军区别墅搬出来,现在住的地方距离西山很近。 江之寒也不多话。拿出了两个电话,对顾望山说:“五点四十五有最后一班飞机,还有预留的位置,应该还来得及。” 两人调转车头。放开刹车,风一般的往山下卑。到了山底,江之寒叫来的小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三点十五的时候两人来到候机厅的门口,江之寒从汉港开的一个经理手中拿过机票,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便跟着顾望山往里冲。 到了安检口。江之寒看看表,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顾望山一挥手,转头就走。走了几步,江之寒叫住他。看见顾望山回头,江之寒说:“小顾”别着急,阿姨不会有事的 顾望山略一点头。转身进了安检的地方。过了关卡,他便小跑起来。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在视野里。 江之寒坐在小车里,心情也有些许沉重。如果顾望山他妈是癌症复的话,绝对是一个很糟糕的事情。江之寒记得,上次听顾望山说,切除以后,一直没有现任何复或者扩张的迹象。但江之寒看一些杂志,癌症病人很多都讲所谓的五年十年三十年存活率,复的可能性并不是那么的低。 据江之寒观察。小顾虽然有时候颇有些放荡不羁,但和*感情却是很好,要不高中的时候也不会请长假去陪她手术。正因为这个原因,顾望山对许箐一直持有强烈的敌意。也许是潜意识的受他影响,久而久之,江之寒对许箐的观感也越来越差。 不可否认的是。许箐好几次都想从江之寒这里空手套白狼。但如果从纯商业的角度出,许箐不过是江之寒联络顾司令和他背后庞大势力的一座桥,有些讨价还价,都可以算是商业行为。但也许部分受了小顾的影响,江之寒慢慢的对她有了些厌恶的感觉,心里一直琢磨着,一旦有了机会,要让她好好的吃一次亏。 江之寒想起说好和研究所的两个,研究生讨论课题,却一直没有时间。趁着傍晚平白空出来的一会儿功夫,便让司机载着他往青大去。 车从断桥门进了青大,江之寒忽然想起给吴茵打个电话。才摸出手机,透过镀了膜的车窗,却看见吴茵站在一棵大树的后面,眼睛正朝着门口的方向张望。 江之寒的手指放在手机的键盘上,停留了几秒钟。终究还是把它放回口袋,对前面的司机说:“前面那条支路,右拐,停路边。” 坐在车里,江之寒静静的看着七八十米外好像有几分焦虑的吴茵,脑子里空空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在期待什么。他下意识的括了摸身边,好像是想拿出瓶酒来,喝上两口。 时间嘀嗒嘀嗒的往前走,江之寒坐在车里,心里涌上好久都没有的一种感觉,患得患失的感觉。认识吴茵以后的一幕幕,仿佛自动的弹射出来,显示在大脑正中央的显示屏上。 江之寒总是对自己说,他要改变一种方式,不再追逐爱情,而是要选择一个伴儿,寻找些相互的慰籍。慢慢的,这个伴儿很自然的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她好像一直在那里,认真的处理文件,安排诸多繁杂的事情,牵着他的手在校园里游荡,依偎在他怀里坐在大操场的石阶上。就像一个戴眼镜戴了十年八年的人,有时候你根本感觉不到有个东西架在你的鼻梁上。但它确实,一直一直的都在那里,似乎慢慢成为了你有机的一部分。 江之寒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生。关于过去。关于,他和吴茵分享过一些,但没有谈过的更多。他蜻蜓点水的告诉过她自己的上一任女友叫伍思宜,在她以前,自己的第一个女友叫倪裳,就是不久以前在校园的路上偶遇的那位。 而她呢?她可有初恋的男友,或者亲密的异性朋友?江之寒从没有见过,也从未曾问起。 二十分钟左右的功夫,像是被引力的空间拉长了,流淌的非常非常的缓慢。 天色已经黑了。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在地上映出一个长长的等待的自影,带着些昏黄的孤寂的味道。 终于,有一个高大的男孩子走进视线,他穿着身灰扑扑的衣服,背着个硕大的背包。但江之寒一眼看去,远远看到的却是他的笑容。 那男生咧着嘴。笑的很阳光很真切。朝着吴茵走过去。他一直那么笑着,直到最后。仿佛整个眼睛都眯了起来,里面盛着的是要溢出来的快乐。他一直那么走着,步伐很快也很大,一直走进那灯火阑珊的 江之寒听到自己的喉结处吞咽口水的声音。 半晌,他本能的说:“奔,,嗯,回家!”声音有几分沙哑。 多谢支持 366 吴茵的改变 吴茵专讲泣栋熟悉的二层楼津筑。看见楼的办公室门数岫出线光。她掠了掠耳边的一缕头,走过去,轻轻敲了两下门。伸手一推,一大片光洒了过来。在那灯光的源头,江之寒坐在那里,从一大堆文件上抬起头来。他头有些蓬乱,眼角有些红丝,像是睡眠不足的。 吴茵抿嘴一笑。走近了,看见硕大的办公桌的一角放着一个。方便面的盒子。她皱皱眉,关心的问:“怎么会吃方便面?小顾呢?” 江之寒有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好像神经系统还停留在商务上,没来得及转换模式。 吴耸常常看见江之寒这个样子,偶尔的还取笑他说,过于专注通常是天才的特征。 吴茵伸出右手,像召唤小狗一样,在他面前挥了挥,嘴里说:“喂,醒醒!,,醒醒!” 江之寒仿佛真的被唤醒了一样,哦了一声,“你回来啦?” 吴茵拉过一个椅子,坐在他身边,说:“我刚才问你呢,怎么会一个人跑回来吃方便面?不是说在吴楼请小顾吃完饭么?。 江之寒说:“他家里有急事,赶下午的飞机回中州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小顾的妈妈身体不好,以前做过手术,一直都害怕癌症会 吴茵问道:“不会有事吧?” 江之寒叹口气。“希望吧”世事无常,谁又知道呢?按理说,这家伙出身豪门,从小衣食无忧,偏偏有碰到这样的事情。” 吴茵嗯了一声,皱皱眉头,“一个屋子都是方便面的味道”站起来,走过去把窗户推开一半,让晚上清冷的空气涌进来。 江之寒看了眼她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舆去图书馆自修,还是去研究所了?。 吴茵一边摆弄着窗户,一边说:“今天既没有去图书馆,也没去研究所。有个中学因学到青州来,和他约好一起吃了晚饭,后来又带他到中兴路的夜市去逛了逛。” 江之寒不经意的说:“很好的朋友?,,明天约个时间一起吃饭好了 吴茵转过身。看见的是江之寒的背影。她说:“嗯”算是比较熟悉吧,我们那里地方中学同学家也住在一处,父母都相互认识,所以通常还挺熟的。” 江之寒问:“他还在读书?” 在他身后。吴茵深深的看了他一阵,脸上慢慢浮出个开心的笑容。半晌,她说:“他是来出差的,明天就要去十封了。早知道你今天没有饭局。晚上可以叫上你的。” 江之寒问:“他晚尖住哪里?” 吴茵说:“学校招待所。” 江之寒说:“招待所?” 吴茵说:“嗯,他要订个便宜的。拿我的学生证,订一个通铺的房间,只要八块钱一晚上呢。” 江之寒转过头。说:“那个”条件不太好吧。怎么不邀请到我们这里来住呢?反正有空的房间的 吴茵说:“他说没关系的,他出差都是住类似的地方。” 江之寒问:“他自己开公司,还是替人工作?” 吴茵说:“他才出来自己开个小公司,所以各方面前比较吃紧吧。” 江之寒问:“他的公司是干什么的呢?。 吴茵说:“哦,我忘了仔细问了。” 江之寒说:“这样啊”揉了揉有些蓬乱的头,忽然转了话题,“我们在京城和沪宁的宫廷菜馆的投入不羊城那边,思宜她妈的公司需要现今注入。虽然私下里罗行长答应给我一批贷款。仔细算下来。现在的现金流动还是有些紧张。对了,你明天记得打电话给杜姐,让他们一周内再给我交一个下季度和明年上半年预测性的财务分析上来。” 吴茵答应了一声,说:“后天晚上所里有个聚会,张盛王宁他们都让我带话,要你去凑个热闹。” 江之寒说:“有啥特别要庆祝的么?” 吴茵说:“感恩节呀!” 江之寒失笑道:“感恩节他们也庆祝?关卿何事?” 吴茵笑道:“不过是找个由头聚一聚嘛,干嘛这么认真?” 江之寒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眼吴茵,“你说,是认真好?”还是不认真好?” 吴茵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嘛,是喜欢认真的眼里含着丝笑意,像一根长长的线,不知连在何处,延伸去了何方。 “一一一一 江之寒在尼姑山上早练完了,一路跑,到了学校田径场。进了门,只见跑道上熙熙攘攘的早练的人还不少。那一队穿着整齐的服装的应该是校田径队的半专业人士。他四处看看,却不见吴茵的踪影。正在此时。听见有人在头顶上叫他,一抬头。只见吴茵正坐在上面的台阶。 江之寒走过去,笑道:“哼哼,你今天偷懒了吧?”这学期开始,吴茵也常常早上出来跑步。因为江之寒练习的强度是她没法比的,所以两人通常是各去各的地方,约好了时间在田径场碰头。 吴茵穿一身黑色的耐克运动套装,因为休息的缘故,外套也披上了。头在后面梳成马尾,颇有些英姿飒爽的风度。 她牵上江之寒的手,嗯了一声,说:“我们回吧。” 江之寒看看她的脸色,问道:“怎么了?生什么了么?” 吴茵嫣然一笑,“什么也没生,回家啦。” 江之寒停下脚步,说:“我可是智能测谎仪。” 吴茵使劲拉了他一把,边走边说,“没什么了,跑步的时候,有两个家伙老是跑在附近,还很讨厌的吹口哨,就不想跑了。” 江之寒轻轻的哼了一声,就要扭头往回走。 吴茵嗔道:“你干嘛?人都走了。你多大了,还因为他吹几声口哨就打一架不成?” 江之寒皱眉道:“调戏妇女不应该被打么?” 吴茵噗嗤笑出声来,“好久没有听到调戏妇女这种古老的词汇了”,咯咯。你还真老土。” 江之寒白她一眼,“喂!我是想替你出头呢,你干嘛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吴茵挽着他的胳膊,把身子紧紧的靠过来,柔声说:“你想替我出头。我才开心呀”不过别忘了哦,你师父嘱咐你的,要少争强斗狠。否则的话,重回师门更是遥遥无期了。” 江之寒听她提起这个”不由得叹了口气。 吴茵又说:“对了,明天下午去京城的机票我给你订好了。今晚,和王宁他们喝酒,不要喝的太多太晚,明天还要上路呢。” 江之寒说:“到时候你叫走,我就走啊。” 吴茵说:“晚上我来打一头就走,你陪他们多呆一阵。” 江之寒皱眉道:“你又有事?” 吴茵说:“是啊,你不是要宫廷菜馆京城点开业以来的财务报告,和以前的营销文件么?有的东西在中州,有的在京城,我现在手里的材料还不全。下午或者傍晚的时候,他们会传真其余的给我。我晚,上需要整理汇总一下,你明天可以在飞机上看。或看到了旅馆再看看。吐边。我今天和她打电话确认过了,没有问题。还有,你要交给她爸的材料,最新的版本我还没有校对过。所以,我需要再看一遍。然后打印出来。” 江之寒说:“这样啊”我和你一起走就成了。这几个家伙,今天约的是一帮女生,我们在那里反而碍事儿。 吴茵眨眨眼,椰愉道:“听说青州医学院的女孩儿很漂亮的。” 江之寒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在我们小茵面前说漂亮,那不是班门弄斧么?” 吴茵赏给他一个卫生球,道:“说正经的,王宁他们挺肯帮忙的。大师姐的项目,他们出了很多力。尤其是整理数据和写论文上,帮了我很多忙。上个星期张盛问我哪家饭馆环境比较好,价格又不是太贵,我告诉他金兰不错,你有贵宾卡可以打折。今晚上,你记得买单好了。吃了饭,他们应该还回去唱歌吧。金兰旁边那个辉煌音响挺好的。装修也很好,包间很大,就是价格贵一点。我明天提前打电话订一个。就用你的名字了。王宁他们收入都不高,你跟着去,可以替他们付账啊。” 江之寒笑道:“原来我的作用就是去当冤大头的。” 吴茵说:“你的作用岂止这个呀?要说和小姑娘活跃气氛,王宁他们比你大几岁,却是水平远远不如啊。” 江之寒深深的看了吴茵一眼,说道:小茵” 吴茵说:“怎么了?” 江之寒说:“你以前可是不开这种玩笑的。” 吴茵迎着他的目光,轻轻的说:“我会变呀”做女朋友的,都会吃醋的。你知道么?” 367 研究生的感恩节 二宁是硕博连读的研究生。今年是他的第四只。他个甲尔四,五官长的挺清秀,戴一副眼镜,说话轻声轻气,性子却是颇为豪爽。王宁是偃城人,说起来也算江之寒半个老乡。这一个半学期以来,江之寒在课题组和他的接触颇多,感觉和他脾气很是投合,慢慢的交往就多起来。 五点半的时候,江之寒敲开王宁寝室的门。这还是他第一次造访博士生宿舍,心里颇有些好奇。走进门一看,和自己的宿舍却是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只摆了两张床。空间宽敞了许多,所以靠窗的地方摆了两个大的书桌,床边还放了一个床头柜。看的出来,王宁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寝室里收拾的很清爽,地面也是一尘不染,和很多本科生男生的寝室在这上面到是一今天上一个地下。 王宁招呼江之寒坐下,又递过来一瓶佳得乐。看了看表,说:“约好了和张盛他们六点钟在校门口见。我们过十分钟下去应该正好。” 江之寒喝了口佳得乐,笑道:“王哥,你这寝室,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干净最整洁的男生寝室了。” 王宁指了指江之寒坐的那边。“和我一起这哥们儿,家在青州。基本不来住的,所以就是我一个人。我这个人是比较爱整洁,张盛这家伙经常笑我说像女人一样。” 江之集说:“得,总比他臭烘烂的好。” 王宁哈哈大笑道:“是啊,这家伙每次踢完球,回来把球鞋往门口那么一放,那味道叫一个大。我以前说,走到我们过道口就能闻到。隔壁的人说,妈的在楼底就能闻到,哈哈哈哈,,上次那边小朱带了个女孩儿回来,正好遇到他晒球鞋最臭的时候,结果还没进门就跑了。后来这家伙被逼着请了大家一次客。” 江之寒笑道:“这简直就是化学武器嘛。” 王宁说:“是啊,要是空投几双去伊拉克,说不定美国大兵早就给熏回去了。” 两人正乐着,砰的一声,门被撞开,走进来一位戴着眼镜,头有些凌乱的瘦瘦的家伙。 他好像喝了酒,斜眼看了一眼江之寒,口齿有些不清的说:“王宁,这谁呀?” 王宁说:“我朋友,一个课题组的。老李,找我有事儿?” 老李说:“晚上有安排没?” 王宁说:“不巧了,今天约了几个朋友吃饭唱歌。” 老李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挥了挥手,似乎想说点儿什么。终究还是转过身,嘟囔道:“那改天吧。改天再说”弓着背,一步一步的踱出去。 王宁站起来。送他出门。嘱咐道:“少喝点儿”在门口站了半晌把门关了,走回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江之寒问:“怎么了,失恋了么?” 王宁摇摇头,“比失恋可糟糕多了。老李今年是第六年了,读博士,计算机系的。他那个导师不是个东西,平常老让他帮着在外面做项目,数据库啊,饥啊,什么来钱做什么,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却迟迟拖着不给开题。去年好不容易开题了吧,却一点进展都没有,说毕业那是遥遥无期。上次我劝过他。要去找导师多谈谈。老李这人就是老实,你知道吗?他去说了,大概语气太强硬,和他导师吵起来。他导师翻旧帐说,知道他平时在底下干私活儿,还没找他算账呢我听人说他导师有次喝醉了酒,给他们系里的老师说,他外面开的公司,出去雇人,水平好的,三千块都拿不下来。回头来让学生做,一个月开三五百块,何乐不为?人老实。水平也好,还知根知底,有东西握在自己手里,想跑也跑不了,我上次劝老李去和他导师谈,也是一番好意,这事儿总不能一直拖下去吧。在这里呆个八年十年,人都呆臭了,就为了为他挣钱?不过现在看效果不好,他到是更郁闷了,我心里也挺不安的,所以最近常陪他出去喝酒聊天。” 江毛寒沉吟道:“这样啊,,那他总不能总拖着呀?” 王宁说:“他导师后来招的几个人水平都不行,干不了活儿。什么时候找到替补的,兴许就会放他一条生路了吧。” 江之寒说:“这也太黑了一点吧。” 王宁叹道:“谁说不是呢!我在这里呆了四只,都觉得自己越呆越傻。想想看,八年是什么概念。一个抗战都打完了。”摇了摇头。划色有几分落寞。 江之寒看他如此,便转移了话题。问道:“今天你们找的医学院的女生是怎么认识的呀?” 王宁笑了笑说,“这是张盛这家伙去找的友好寝室。” 江之寒啊了一声,吃惊的笑道:“不会吧?友好寝室这东西,可是大一的新生玩的游戏。我们进了大二,玩的都少了。” 王宁呵呵一笑,“社会进步了嘛。以前的女孩子找友好寝室,只知道找同龄的,现在知道找比她们大的,也算是我们的福利啊。” 江之寒笑道:“这简直是羊入虎口嘛。” 王宁自嘲说:“什么呀?我们都是些没经验的。”挠了挠头,说:“不怕你笑话,之寒,我痴长你七岁,可连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人生很是失败的说。” 江之寒安慰他说:“那是王哥你眼光太高。” 王宁说:“拉倒吧。我眼光一点也不高。才貌双全的咱就不想了,稍微有点姿色的,那一个傲劲儿。你说长的不那么好看的吧,咱又太肤浅,看不上人家。以貌取人害死人啊!” 江之寒哈哈大笑,站起来说:“今晚说不定能有收获,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一一一一。 在金兰吃过饭。大部队移师到辉煌唱卡拉饥。吴茵下午打电话预订了一个最大的包间,里面装修音响都是上乘的,当然收费也是上乘。 这次聚会,起人和组织者都是张盛,而医学院那边联系的女孩儿叫范琪,是一个戴着无边眼镜,皮肚很白哲,微微有些雀斑,但笑起来很温柔好看的大二小汝孩儿。据王宁说,范琪就是张盛看上的女孩儿。张盛今年才进入硕博连读的第二年,算是几个人中里面年纪小又油嘴滑舌的一个。 吃饭的时候。吴茵出现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告辞走了。张盛一顿饭都在撺掇女孩子们和他喝酒,除了吴茵和他喝了一杯,其他女生都坚持用可乐对上他的酒,所以一顿喝下来他是唯一醉了的那位。 一行人进了包间,几个女生眼里都有些惊讶的神色。卡拉去的不少,这么豪华的包间到是第一次来。江之寒摇了摇头,心想吴茵算是好心办错事了。开始把规格设定的那么高,以后这几个家伙要约会可得大大的出血了。 看到大家都有些拘谨,今天领头的张盛斜靠在沙上,半醉半醒的不知道去了哪里神游,江之寒便拿起麦克风,点了一《吻别》。一曲唱完。王宁等捧场的鼓起掌来,混着几个女生善意的笑声。 江之寒笑道:“快来点歌吧”一般说,出去唱歌,我都是唱第一个的。因为我一唱完,所有人的自信心立马提高一倍。”这吻别被他唱的百转千回。荡气回肠,深情款款,只可惜高音的地方都唱的走调。 看到气氛慢慢活跃起来,付成充已经在和一个妹妹合唱你怎么选择了我,江之寒笑笑,悄悄的推开门,去前台点了一个八十元的果盘零食。预付了五个小时的包间费,走回来,看见王宁一个人坐在沙的一角,便走到他身边坐下,凑到他耳边问道:“今天一个都没看上?” 王宁笑了笑,“言之过早吧。” 江之寒笑笑。“王哥,你呀,还是眼光太高。不过没关系,那一个一定在前面某处等着你的。” 王宁呵呵笑了笑,也不说话。 江之寒说:“我明天要飞京城,就先走了。并台我预付了五个时的房费,要是时间不到,找他们把多的要回来 王宁拍拍他的肩,“破费了。” 江之寒笑道:“说钱就俗了。咱们谁跟谁呀?我找你帮忙的时候,也什么都没说。” 王宁揽着冉的肩说:“理解。” 江之寒站起身来,和大家告辞,说接了个电话,临时有事要先走了。嘴里说着抱歉,合掌拜了拜,便走出了包间。 王宁送他出来。到了外面,一阵夜风吹过。两人都打了个寒颤,把领子竖了起来。 江之寒说:“干嘛这么客气?” 王宁摇头说:“我正无聊呢,在里面坐久了,正好出来吹吹 江之寒说:“周五还有一次会吧,我从京城回来,应该能赶得上。对了,吴茵她,可能兴趣最终不是在学术上,所以我以后想让她在课题里面做的事情少一点,给她减一减负担。你要是觉得哪个硕士生干活比较踏实的。再帮我招一个进课题组。” 王宁说:“没问题 江之寒说:“那好,周五见。王哥,感恩节快乐!” 王宇苦笑。“鬼个感恩节,不过是找个借口打打时间。” 正说着话。便听到暴雷般的一声吼,“之寒,你龟儿子的不够义气哈,怎么说走就走了哈!”正是喝的醉醺醺的张盛走了出来。 江之寒和王宁对视苦笑,转过头来说:“范姑娘秀外慧中,很是不错,你要加油啊。” 张盛抓过江之寒的肩头,大声说:“干嘛开溜啊!晚上才开始 江之寒苦笑道:“真的有事啊,大哥。” 张盛说:“拜托,媳妇儿再可人,也不用天天疼嘛 王宁在一边没好气的说:“之寒是怕他在这里,你的小范移情别恋 张盛不屑道:“拜托,就算她看上了,也是一头热一头热,和小吴没法比嘛 江之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感情这家伙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女朋友来着。 张盛大概真的喝醉了,揽住江之寒的肩头唠叨道:“真的,我给你说啊,吴茵那个漂亮倒是其次的,那脾气那真是叫一个好啊,没见过比她更温柔懂事的了。” 这一次。连王宁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张盛怒道:“你咳什么咳,我说正经的。我今天内心深处其实就是希望吴茵来一下的,但又不耸望她呆太久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我也是自私来着。她能来坐一坐,震一震那几个小姑娘,看看,哥几个什么国色天香的没见过?别在咱面前摆谱,对不对?可是她要是一直在这里呢小姑娘们就拘谨了,就自惭形秽了不是?”你看看,你看看,我没有和吴茵说过这个意思,可是她完美的理解了我的意图,来了一小会儿就走了,真是够意思!” 江之寒眼里含着笑,“看来你们是知己了。” 张盛拍拍他的肩头,长叹一声道:“之寒,不得不说,好福气呀好福气。” 多谢支持 368 出口转内销 在泣座二层的独院小楼的二楼靠西的房间,江兰寒坐在心四…位置上偏偏头,能看到窗外朱红色的皇家城墙露出的一角。城墙后面那巍峨的宫殿有些遥远,但那挑出的檐角下的雕饰在晴朗的天空下似乎清晰可见。 为了这独特的接近老皇城城墙的黄金位置,为了这一偏头能在夕阳下看见朱红色城墙的景观,和那里面蕴含的千年历史,沧海桑田,江之寒是下了血本买下这座小楼,并重新装修的。 若论面积或者里面的园林。宫廷菜馆在京城的这家分店都远不如它的中州同行。但若论位置,论里面的装修布置,却不是中州店可以望之项背的。江之寒对中州店的规划非常满意,所以这次请了那位法国回来的设计师来担纲京城店的设计。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确实是一个人才。 他告诉江之寒,他预想的内部效果就是简介的,带点历史韵味的低调的奢华,因为再豪华的内部装修也比不上这窗外那一抹古代王宫的风。 由于空间的限制,进门以后并没有长长的甭道。但这个店所在的位置本来就在一个古老的胡同的尽头,和闹市喧嚣已经很好的隔离开来。这里原本大概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设计,但以前的主人在正屋的位置建起一座两层的小楼,左右则是各有一个小厢房拱卫着。 进了院门,天井里却能看见一座古井。设计师不仅把它保鲁下来,还在旁边安置了古代打水的器具。推门进入小楼,转进这靠西的房间,一抬头,墙上挂的不是古玩或者字画,只是几幅黄的照片,据说是这个城市最后一个王朝的主人和方家前辈的影像。所有的家具摆设,从桌椅到碗筷,据说都有着几百年的历史。房间的主色调似乎是暗暗的朱红和黄色的混合,和房间外的城墙古楼融为一体。 宫廷菜馆的主厨,方老爷子的大儿子方维新刚结束自己的言,向大家点点头。看了一眼江之寒。 江之寒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总结道:“我们店正式开业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总的来说,我对这几个月的成绩还是满意的。相比中州店开业时的火爆,大家大概会有一些失落。有这样的情绪,说明大家确实把这个。店当作了自己的店。努力把它做到最好,我感到非常的高 江之寒指了指方维新,说:“老方,我对你的工作非常的满意。你的工作呢,以后还是把精力集中在厨房上面。市场推广方面的事,公司会再派一两个人过来配合你的工作。有句老话,说酒香也怕巷子深。任何一个餐馆,才开始的时候。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提高它的知名度,来建立它的顾客群。京城和中州不一样。不一样在哪里呢?大家可能主要看到的是一方面,那就是京城的消费力应该比中州要大,大很多,也许是五倍,十倍,甚至更高。那也是为什么我们会投入很大的成本在这里开一家店的原因。但是,,大家可能忽略了另一方面,那就是京城的水很深,非常非常的深。在中州,我们有很好的网络,有很好的渠道,和所谓上层社会的顾客群有很紧密的接触。在这里呢,我们是初来者,是一个。大池塘里的小鱼小虾。所以说,市场的培养,顾客群的建立更加的艰辛,大家对这个困难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江之寒环视了一下与会的人,接着说:“我这次来呢,一来是来和大家见见面,听一听你们的反馈和建议。二来是来给大家鼓鼓劲也了解一下初期的运营情况。这三来呢。也是来帮帮忙的。在市场推广方面,公司会给大家更有力的支持。大家只要把手头的事情做好,我们终究会有名扬京城的时候。” ,, 散会以后,江之寒留下方维新。和负责宫廷菜馆推产接待的经理左振声详细的和他们谈自己的想法。 江之寒说:“刚才左经理说道。我们现在很有一部分客源是通过关系介绍来的港商,但港商对这个,调调好像普遍的不是太感兴趣。我这次来呢,是有一个,大致的方向的设想的,先和你们通通气。状元楼和宫廷菜馆在中州开业的时候,我们或者是搞了比较轰动的开业仪式,或者是通过关系组织了大规模的顾客群。在这边呢,虽然我们也做了一些工作,但开业的影响力在京城这个火曰斗里实在是大小了。我反复思考…后,决定下一步的市凯雅。我们选择一个新的方办…” 看了两人一眼,江之寒说:“我把它叫出口转内销。” 左振声试探着问:“吸引外国客人么?” 江之寒肯定的点点头,“对”你们想想,如果我们要卖的是这个。菜系的千年历史,要卖的是这窗外千年古城的景观,谁是最可能最愿意买的呢?谁是对这五千年历史最好奇又最缺乏的呢?”打了个响指,江之寒下结论说:“就是老外。” 左振声说:“可是,我们这个定价对于普通的外国游客一点儿也不便宜。如果要吸引他们,是否应该和国际旅行社建立某种战略合作呢?” 江之寒摇头道:“不,我的目标不是普通的外国游客,或者说,最开始不在普通的外国游客身上。我的目标在外国政府和大企业常驻京城人员的身上。” 左振声道:“大使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江之寒说:“大使馆,驻京办,诸如此类。我这个选择,有几个的。他们有丰厚的饮食补贴,有大量的招待宴会。很多也是公费吃喝,对不对?消费能力很强。这第二呢,他们的流动性没有那么强,在京城又有一个固定的圈子,所有口碑更容易传播,也有潜力称为回头客。第三。他们的社会地位很高,这样才能起到出口转内销的作用,对吧?我们需要他们来引导舆论,带动起这个消费的趋势。” 江之寒顿了顿,说道:“当然,最后一点是。我现在手里恰好有一个入手点。想要去尽力试一试。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像打开了城门的一条缝。攻进城去就变得容易了很多。即使是这次不行,我也会继续往这个方向去努力。”向左振声点点头,江之寒说:“针对这个目标,我需要你新招聘几位精通英文的服务员,全职兼职都可以,要形态优雅的。要进行相关的培刮。这个事情,以及其它的配套措施,你拟一个具体的执行方案给我。 方维新接口道:“如果是外国顾客的话,口味调整可能是一个问题。” 江之寒说:“没错,老左,这就是你要好好做的功课了。我给你提三点建议:一呢,还是要保留宫廷菜的原汁原味。不要丢了我们的特色,把味道搞的不中不西,到时候成了邯郸学步就不好了。二呢,在菜系中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一些选择,包括食材方面,包括口味方面,能否筛选出一些能兼顾西方人要求的东西。这第三呢,在套菜的搭配上,介绍上。我们可能也需要再做一些改进。” 笑了笑,江之寒最后说:“我明天下午走,希望走总前能给你们带来些好消息。” 江之寒想要打开的那个缺口,叫做格努尼先生,澳大利亚驻京的文化参赞。吴茵的英文老师加朋友的父亲。 约好了上午十点半在使馆区的一个小咖啡店见面。江之寒十点二十走进小店的时候,一眼就认出坐在窗边那位有银灰色头的中年人正是格努尼。就像在照片上一样,他的银灰色头和鹰钩鼻异常的显眼。 江之寒走到他的桌子前,俯下身,微笑道:“格努尼先生?” 格努尼站起来,伸出手,“江先生?” 两人握了握手,坐下来。 江之寒说:“格努尼先生,感谢您百忙之中能抽空来和我见面。” 格努尼微笑道:“不用这么客气,你可以叫我大卫。” 江之寒说:“你可以时我。这个英文名字还是吐我取的,她说我的姓和名在英文里都很难音。或者按照我们的习惯,叫我江就好。” 两人家暄了几句,格努尼感谢了江之寒在青州对吐多照顾,又对上次江之寒给他提供的中国高校教育的一些资料表示谢意。 一番客气以后,格努尼切入正题,“小江。你今天找我来,应该还有什么正事儿吧?” 多谢支持 369 献给天堂的礼物上 西方人,中国有什么你的到的答案可能大大九叩供小巾国人的意料。 我们为之自豪的四大明,绝大多数件国人并没有这个概念。四大明?听起来很有趣,都是什么来着?他们通常会这么问。我们五千年的历史,渊博的文化,秀美的山川。知道的人也许越来越多,但相对的比例还是很 从这方面说,斯科特不愧是一个中国通。虽然他能说的汉语非常的有限。 但中国的历史,文化,风俗,山川河流,他所知道的比任何一个他认识的外因人大概都要多上很多。 斯科特小时候受一个舅舅的影响,对弃方文化很感兴趣。高中毕业的时候,他报考了蒙特利尔大学的东方文化研究。四只大学结束,他拿到的工作饥细并不多,有一个图书馆的职位,还有一个是一个教育基金下的研究职位。 斯科特选择了那个研究职位。合同是两年一签的,他做完第一个周期。因为成绩不算理想,对方不愿意和他续约,而他本人也觉得研究工作不对自己的胃口,不想在这个领域继续干下去。 在他职业生涯的十字路口,一个偶然的事件改变了他整个人生的方向。一个大学里不太熟识的教授。应邀带一个学术代表团到沪宁进行访问。那时候,东方巨龙才刚刚跨出开放的步子,和外面的学术交流很有限,那个,访问更多的是象征的性质。为以后更多的双向往来搭桥铺路。 那位叫多尔的教授在城里偶遇当年的学生斯科特,记得他是搞东方文化研究的,而代表团里正好有两个空缺,便问他有没有兴趣。斯科特一口答应下来,他不过是因为做了这么多年的东方研究,也短暂去香港和日本呆过,但从来没有跨上大6那片神秘的土地,出于好奇,想要亲自去看看。没想到,这一次访问彻底的扭转了他今后的人生方向。 虽然挂着东方文化研究者的头衔。斯科特第一次踏上大6的土地之前。对它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了解。他临时抱佛脚的阅览了几本最主流的西方人写的描写当代中国的书籍,里面的很多和他后来亲眼看到的有很夫的差别。 给斯科特留下印象最深的。是那次行程中受到的关注和尊敬。在和当地官员的会面中,和高校学生的座谈中,甚至在青州宁州沪宁这些城市的观光中,他看到了很多的笑脸,热情的主人,好奇和关注似乎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在这之前,斯科特不过是一个拿着不太高工资的上班族,或者校园里不那么耀眼的大学生,每天在地铁上,图书馆里,咖啡馆前,和公窝处重复着自己的人生。当他踏上大6这片神秘的土地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些特别的东西。抑或说,他感觉到自己也是很特别的一个人。 同代表团里一些对大6有极深成见,或者行事说话一板一眼,生恐在这里留下什么把柄的老家伙们相比,斯科特从一开始就和这片土地谈上了恋爱。十天的行程中,他一直是最愿意和当地的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的那一位,脸上笑容最多最真诚的那一位,对一切的一切都好奇又称赞的那一位。 总之,这是一场一见钟情的爱情故事。 结束第一次大6之旅以后,斯科特对那片土地的好感一直在那里。但他不是有野心或者行动力特别强的那种人,大半年的时间里,一切不过是停留在好感的阶段,没有表白。也没有行动,直到他意外的接到一份来自罗湖大学的邀请函。一位在学术交流行程中有一面之缘的教授来信询问他是否有意愿去他们大学教授英文。斯科特考虑了一周左右的时间,便应允了。从那以后,他呆在中国的时间远远过了他呆在故国的时间。 很多年以后,斯科特已经不太记得当年的情形。他拖着两个带滚轴的大箱子,在灰蒙蒙的沪宁天空下,走出飞机。把一次偶遇的好感正式展成一段试探性的接触。那时候,他单身,银行账户里只有三位数的存款,独自踏上在很多人西方人心目里在铁幕的另一边神秘的王国,心里难免有几分惶恐,和更多的兴奋和刺激。 很快的,斯科特在课堂上幽默的语言和崇尚互动的教学模式就赢得了学生的好感。教授母语,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难的一件事。如他预料的那样,他继续被尊敬和关注包围着,即使他只是一个相当普通的大学英文老师。 当最初的好奇和兴奋慢慢散去以后。一些不那么如意的东西上来。斯科特不是个中国食物的爱好者。即使在心川工后,他虽然慢慢的能更加忍受,却从来不是它的爱好者。罗湖所在的城市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在他初去的那一年,城市还很不达,没什么娱乐,也缺乏夜生活。 斯科特一度想要学习汉语。但很快的他现这门语言的难度越炮的想象,不到两个月便放弃了。他一度加入了青年大学生的几个社团,在那今年代,罗湖大学的精英们正是对哲学,西方社会展历史,和中华民族崛起的远景热血澎湃的年代,他们指点江山,高谈阔论,他们心怀祖国,放眼世界。渐渐的。斯科特现他没法融入那样的氛围,没法理解他们的热情,最初的兴趣也慢慢淡了。 对罗湖厌倦以后,斯科特通过他认识的朋友,很快在青州大学找到了一个职位。青州是一个更大的城市,风景优美,开放度更高。作为一个旅游城市,娱乐设施也远远多于罗湖。 更重要的是,在青州大学。斯科特终于现了让他长久沉迷的东西。 斯科特已经不灿已得他在青大的第一个。“女朋友”是什么样子,她早已毕业,兴许早就嫁人生子。 留在斯科特记忆里的,是一些别的东西,譬如第一次牵她的手时,他有些惴惴不安。在他的所闻所见里,这里的年轻女孩不像西方,是矜持而羞涩的。但那个女孩儿只是红了脸,却没有拒绝。接下来,在宾馆的房间里的大胆尝试,居然也没受到想象中那么多的抵抗。 那个女孩儿怎么离开的。斯科特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也许有些泪水,有些控诉,但时光流过。一个又一个的女孩儿重叠起来,清除了前面的堆栈中的记忆。这些年来。虽然说了无数的“四弘抛和心。和旭比龟复地四比”斯科特从不认为自己谈过一场恋爱,他不过追逐着,慢慢的上了瘾。庆幸的是,青大的校园里还有源源不断的毒品来源。 斯科特不是没有惶恐的时候。好几年前,一个大三的女生告诉他她怀孕了,让他的心有那么几秒钟快停止了跳动。再以后,虽然怀孕是一个假的警报,那女孩儿哭哭啼啼的把事情摘到了系里面,出于什么动机并没人知道,也许不过是一时犯傻而已。 斯科特被叫到系里办公室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几分忐忑的。毕竟这里不是西方,男女关系不完全是自己的事。即使在西方,和学生生关系也是违反职业道德。可能会面临开除处分的。 他没有想到的是,迎接他的是一次相当温和的谈话。 领弓们殷切的“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生,甚至还对他最近受到的困扰表示了关心。 走出灰色的大楼,斯科特仰头看了看天,有种怪怪的感觉。那天以后,那个女孩子也没有再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没有人告诉他关于她的结局,他也没有兴趣去追问。 这片大6的开放就如同婴儿学步,开始在爬,然后站起来,再然后就小步的跑起来。斯科特身处其中,也是深有体会。有那么几次,他也兴起过写两本关于当代中国的书,介绍到西方去,或者做一个贸易公司,在大潮里捞些钱的想法。但所有这些想法,都像点燃的火柴,燃了一下光,很快就熄灭了。 而他做的越来越好,像患有强迫症一样不停的在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校园里搭讪一个又一个青春朝气的夫学女生,开始一段谈话,开启一段联系,最后在床上完成他征服的历程。 斯科特并不算野心勃勃的人。但这个特别的征服事业却推着他一直向前。他的技巧越来越娴熟。自认凭借察言观色,几分钟的谈话,三五天的接触,便能对女孩子的性格爱好,弱点,还有想要的东西了如 掌。 当然,并不是他遇到的所有女孩儿都对他的搭讪很感兴趣。斯科特通常并不愿花费太多的精力。去追逐那些看起来希望不大的东西。因为在他看来,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孩儿已经绰绰有余了。 371 调查组和传信使 之寒和一帮研究生开宗会,拉着王宁去教,食堂吃渊4瑰二王宁说他刚整理了大概八百外国摇滚乐,要拷一份儿给江之寒。江之寒便跟着他回了研究所。刚走到研究所门口,迎头遇上研究所的秘书黄雅。黄雅说。哎呀小江。张主任到处找你呢。有急事,快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江之寒答应一声,和王宁约了明天出去喝酒。便一路上了四楼,敲了敲系主任办公室的门。 听到一声威严的请进,江之寒推门走进去。隔了半晌,张主任才抬起头来。见是江之寒,变换出一个亲切的笑脸,说:“小江,坐坐坐。”今年下半年,张主任署名第一作者的文章,会在一个国家顶级期刊表。这当中,江之寒穿针引线,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两人的关系愈亲密起来。 江之寒坐下。问道:“张主任,找我有事?” 张主任说:“是呀,你不住学校,还真不好找。我给你了好几个电话,,是这样的,有个调查组下来调查情况,要找你去谈谈话。” 江之寒愣道:“调查组?什么调查组?” 张主任放下手中的笔,把身体往前倾了倾,放低了声音,说:“具体的我还不了解,不过,你听说过暑假的时候。我们院里出了件事情么?” 江之寒眉毛跳了跳,“你是说?” 张主任说:“就是那个研究生女生和那个外教,还有一个是你们年级的女生。” 江之寒点头说:“我知道,那个女孩儿是我们同学。张主任,不瞒你说,那老外是个混蛋!” 张主任说:“谁说不是呢?而且呀,还有些助纣为虐的人。” 江之寒大概是知道一些张主任和赵书记之间的矛盾,他附和说:“对呀,有些领导,不把自己的学生逼死就不高兴一样的!” 张主任叹口气,“为了往上爬,什么都做的出来呀!”也不积积德!”顿了顿。问道:“小江,他们为什么会找你了解情况呢?” 江之寒说:“我也不清楚,难道因为我认识那个女生?,”事情不是结了,那个老外不是都走了么?” 张主任说:“我听说啊,好像那个老外出了啥事儿。这次来的,还有公安局的同志,和领事馆的人。” 江之寒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摸到兜里的手机。斯科猜出了事?有英雄比自己先出手了?不可能!他心里想,脸上神色变幻。 张主任问:“怎么了小江?” 江之寒平静了下呼吸,说:“他能出什么事,被人打了?”主任,我不是说呀。一个外国人,出个屁大的事儿,咱们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张主任用指节敲敲桌子。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唉,”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江之寒道了声歉,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吴茵很郑重的声音,“之寒,楼大哥刚到机场。他有很重要的业务向你汇报,有空的话早些回来。” 江之寒的住处。 吴茵端来两杯水,便出了一楼的办公室,把门带上。又去把外面的大门锁好了,自己上了二楼的卧房,给江之寒和楼铮永留出单独谈话的。 江之寒一只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楼铮永。 楼铮永忽然难得的咧嘴笑了笑,他说:“之寒。能告诉我你现在心情如何吗?” 江之寒忽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头,有气无力的说:“干了?” 楼铮永说:“干了,爽爽利利的。” 江之寒问:“是你动的手,还是老周动的手?” 楼铮永说:“老周。” 江之寒叹了口气,“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啊!” 楼铮永摇头苦笑,“我也才知道。这件事,是老周自己决定 江之寒不甘心的摇摇头,“这个老周啊,,唉!” 楼铮永说:“老周我已经把他指派到偃城公司一个扶助贫困学生的项目组去了。他主动提出来的。走之前,他在中州和我长谈了一次。回头看,之寒。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那番话,他嘱咐我要讲给你。 江之寒道:“你说。” 楼铮永敲敲桌子,沉吟了一会儿,道:“先说啥呢?说点儿实际的吧。这是老周的原话。他说,我是搞过刑侦的。既然我们决定要做这件事。就要把它做的漂漂亮亮,同时不要把自己陷进去。我们原来的计划,是等彰丹丹这个事情冷一冷,过个一年半载,在大家的记忆里慢慢腆联丁,然后在另外个城市动年。但想来想去,众个关联标谓杜那里,对吧?我们做最坏的假设,如果警方要全力的介入这件事情,会是怎样一个过程呢?很简单的,顺藤摸瓜,一定会联想到彭丹丹这件事。因为不管隔了多久。不管在不在一个城市,彰丹丹这件事是斯科特闹得最大的,险些上了法庭。再加上后来还有橙子那么一出,动机在那里,关系也在那里。没错,之寒从来没有出过面。但如果我来负责调查,很容易的我就能现之寒和彰丹丹,和舒兰,和橙子还有小怪之间的关系。他有强烈的动机,而且在所有这些人里面,他有最强的执行能力,所以一定会是注意的焦点。” 楼铮永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老周说,如果之寒要坚持自己动手,那么到时候最关键的一个事情就是不在场证据。当然,这个事情,以他的精明和关系,应该不会是太难的一件事。但总会是一个隐患。谁知道会生什么呢?所以,我想来想去,其实时间间隔并不重要,地点也不是最关键的。水搅浑一些可能会有帮助,但也不是事情的关键。最关键的一处,恰恰就是执行的人。而如果我来做这件事情,从警方的角度。我就是一个透明的人,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上次来青州帮忙,我主要接触的就只有你和之寒两个人。有天晚上。见过舒兰他们几个人一面。但他们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并不在公司青州办事处的编制以内。只是公司名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员工。即使最细致的调查把线连到之寒那里,从他到我之间这个关联是外面看不见的,线在这里就会断掉了。而之寒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因为本来就不是他干的嘛。之寒公司下面的人,现在有好几百,即使是再细致的调查也没法一个一个的筛选过来。退一万步说,即使找到了我,我没有动机,我很容易说出不在场的证据,我对付刑侦的能力强于任何别的可能去执行的人。” 看了看不出声的江之寒,楼铮永说:“老周这是纯粹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亲力亲为。也许感觉更快意一些,徊其实结果并没有区别。老周说,他以前搞刑侦的时候,最怕的一种案子就是无头无尾,像是偶的。譬如说。你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今天走到街上,忽然遇到一个人,就把他抢了。对方还没看清你长成啥样。这样的案子,基本是不可能破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去销赃的时候被抓获。他来做这个事情,就像一个没有关联,没有动机的人,突奇想的去干了这件事,所有的物证都处理的很安全,没留下任何痕迹,还不用去销赃。理论上说,这是死案,不可能破的。但如果你来做,动机和关联都很明显的在那里,始终会是一个隐患。” 江之寒叹口气,说:“老周说的当然有理。要说做这个事儿,他执行能力一定比我强太多了。但是,,这毕竟是我的事”并不想把他这么深的牵连进来。” 楼铮永说:“老周说了,虽然你对他有雪中送炭的帮助之德,知遇之恩,但如果这件事不符合他一贯做人做事的原则,他也一定不会去干的。他上过南疆的战场,也负过伤,也见过生离死别。为的是什么?保家卫国,不被外国人欺负嘛。这件事情,也是一样的,也是打洋鬼子。既然正常的道儿走不通,最后到了通过法律的途径没法解决的份儿上,那么就让自己的拳头来解决好了。 他很乐意自己是干这个卓儿的那个人。” 江之寒点了点头。 楼铮永说:“本来,按照老周的意思,他告诉我。我不用过早告诉你的。这样如果有人来找到你,你不用佯装,也是完全不知情的人。不过我们商量工下。你一定是忍不住要知道事情的经过的。而且,我们也相信你能够应付其他的事情,所以我特地跑过来和你讲讲经 江之寒苦笑道:“楼哥,看来在你们眼里,我还是小孩子啊。” 楼铮永点头道:“不管你再聪明再能干,之寒,你年纪还我们有责任要保护你。你做的很多事情,都很有意义,我们需要你领着我们一直干下去,你明白吗?” 江之寒嗯了一声。 楼铮永问:“还是不甘心?” 江之寒说:“有一点,嗯”,就一点点啦。” 楼铮永说:“忘了,老周还有一个理由,说自己是更好的人选呢。他说,他阉过牛。你一定没干过。所以,他有经验,手法一定比你好。”说完话。哈哈大笑起来。 江之寒咧咧卑。跟着他笑起来。 多谢支持 372 针锋相对 管院的办公室里。二个、人排。坐在与派的大办公桌幅,书间那位就是经管院的赵书记。三十出头的年纪,仕途上正春风得意马蹄疾。坐在他左手边的,恰好是江之寒的熟人,分局的老郑;而他右手边却坐着一位外国人,秃顶,清瘦,中等个头。 在办公桌的另一边,隔着老远的地方,江之寒坐在孤零零的一张凳子上,周围是大片的空间,这就有点像审讯的味道。不过江之寒却没有这个自觉,他翘着二郎腿。双手环抱在胸前,往后靠着那木椅。身体的重量压上去,出几声吱吱嘎嘎的响声。 赵书记俨然是主审官。他使劲咳嗽了一声,很威严的说道:“姿要有个坐相 江之寒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把环抱在胸前的手放下来,抱在膝盖上,却并不说话。 赵书记压了压自己的怒气,问道:“江之寒,是吧?哪个系哪个班 江之寒看着天花板想了片刻,说:“拟级经济系班。” 赵我们找你来是干什么的吗?” 江之寒说:“嗯,,校规校纪,我想想啊揉揉鼻子,“好像没做什么呀。夜不归宿算不算,不算吧?考试作弊,好像没有唉。对了,期末考试还有好一阵才到,难不成是去年的秋后算账?” 赵书记使劲吸了口气。不想在郑局长和外国友人面前过于失态。他看着江之寒,眼里已经有怒火在燃烧,感觉自己院领导的权威居然被一个大二的学生当众挑衅。 按捺住情绪,他问道:“你认识斯科特先生吗?” 江之寒摇头,“不认识。” 赵书记冷笑了一下。“你仔细想想。” 江之寒说:“留学生我还是认识不少的,有几个关系还很好,不过好像没有叫斯科特的。” 赵书记问:“那你认识舒兰吗?” 江之寒干脆的说:“认识啊 赵书记问:“那我再问你一遍,你认识斯科特先生吗?” 江之寒呵呵笑了笑。“我再回答你一遍,我不记得我认识什么斯科特先生。要不。给我点提示?” 赵书记缓缓点头,“好,我给你点提示。舒兰曾经要状告斯科特先生 江之寒做恍然大悟状。“哦,,你说那个王八蛋老外啊。我当然听说过,不过我不太记的他叫斯科特了,我们都叫他王八蛋老外。” 赵:“注意你的用词啊。” 江之寒耸耸肩,“他做的事情比王八蛋还不如呢!” 赵:“十二月十二日晚上,你在哪里?。 江之寒皱眉想了想。“十二月十二日是哪天啊?” 旁边坐着的郑局长插话道:“是上周三。”语气很温和。 赵书记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掠过一丝惊讶。 江之寒说:“上周三啊,,嗯,晚上什么时候?” 郑局长说:“你描述一下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十一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江之寒问:“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郑局长说:“和我们调查的一个案件有关,需要你配合一下。” 江之寒点点头,“这样啊”大概六点多钟吃的晚饭吧。八点半左右回我住的地方”,然后呢,学习,办公,十一点睡觉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郑局长说:“有人可以证明么?” 江之寒说:“我女朋友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郑局长说:“除了你女朋友,还有别人吗?” 江之寒说:“别人?,,哦,一起吃饭的还有好几个人呢。” 郑局长点头道:“好,完了以后请把一起吃饭的人的名字写一份交上来。”看了一眼赵书记。示意自己问完了。 赵:“江之寒,你认识萧诚和卢晓吗?。 江之寒说:“当然认识。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赵他们十二月十二日晚上在哪里吗?” 江之寒说:“不出意外的话,卢晓在机械系机房。萧诚吗?隔着几百里,我又没有千里眼,怎会知道他在干啥?” 赵书记问:“你,听过任何人提起过要报复或者攻击斯科特先生?。 江之寒把腿放平了。前倾着身子,饶有兴致的问,“怎么,那厮被人打了?” 赵:“回答我的问题。” 江之寒缓缓摇摇头,盯着赵书记说:“没有人和我谈起过。但不瞒你们说,我暑假无聊的时候到是想过。” 赵书记眯了眯眼,“说来听听。” 江之寒说:“那厮行径如此可恶,又殃及我的朋友,换做是你们,也会忿忿不平吧,也想怎么才能惩罚他吧。” 赵书记说:“那你想过怎么惩罚他呢?” 江之寒看着天花板,悠悠的说:“譬如说,嗯,绑起来,打五十年棍,让他一个月下不了床”譬如说,打断他的两条腿”嗯,又比如说踢爆他的那个 赵书记身子震了震。轻言细语的问:“然后呢?” 江之寒洒然一笑,“有什么然后?赵书记你读过红楼吧。有个词叫做意淫。咱们这样无权无势的,也就自己脑子里想想爽一下罢了。” 旁边那位秃头的老外忽然开口道:“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有这么深的仇恨吗?对斯科特。”语音有些古怪,中文却是说的不错。 江之寒点头笑道:“你中文说的很不错。那么,让我来告诉你我的愤怒从哪里来吧。据舒兰告诉我,在她之前,斯科特和不少上他课的大学女生生关系,有几个被告到了楼方,有一个还曾经打了胎。即使在观念开放的贵国。这样的行径也是严重违反老师的职业道德的吧,是会面临失去工作的危险的吧。但是呢,他逃脱了一次又一次,没有受任何的惩罚。好吧,这还是道德层面的问题。而且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也就罢了。到了舒兰这里,他想要下药迷妍她,幸亏有人赶到,所以没有得逞。好吧,我知道贵国的标准是讲究没有定罪之前的一假设的。但这个案件,据舒兰告诉我,有证人,最后却连上法庭的机会都没有。为什么呢?据说本立占薪地址曰重改为:刚……口阳…8。o…敬请暨6阀正!风“习领事馆施加了压力。泣就是你们所提倡的普世价值北尊重法律尊重人权吗?。 赵书记正要打断江之寒的话。那秃头老外摆手阻止了他,“你继续说。” 江之寒说:“再然后呢,斯科特没有上法庭就逃脱了一切,还不满足。还到处去散播谣言,说彰丹丹同学是诬陷他的,舒兰同学是主动凑上来要和他睡觉的。结果呢,您身边这位赵书记还慷慨的帮他一把,要开除彭丹丹同学,要和她谈话,和她父亲谈话。老师和学生睡觉,学生要被开除,老师屁事没有,这是哪门子道理?” 一指赵书记,江之寒厉声说:“在我们这里,杀人的从来都是不见血的东西,譬如社会观念和社会舆论。彭丹丹同学看见老父亲的眼泪。深感对不起他,一时想不通,跳崖自尽了看了眼秃头一脸的惊讶。江之寒冷笑道:“大概他们没告诉过你这件事吧。和斯科特的命比起来,一个女孩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啊!再然后,舒兰忍受不住到处传播的谣言,险些有了轻生的念头。我的朋友萧诚,看不过去,想要去和斯科特打一架,结果退学了,十二年苦读,化为乌有。你说说,我是不是该愤怒呢?” 赵书记脸色铁青,看着江之寒的眼里满是怨恨。 江之寒坐直了身体,放缓了语气,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愤怒吗?因为我只能在脑子里想像怎么惩罚他,在现实世界里却无能为力。最让你愤怒的,就是这种无力感了。” 秃头老外说:“我所史密斯口请问你一个问题,据你所知,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对斯科特有这样的仇恨?。 江之寒笑笑,“那太多了”因为他去打胎的女生,被退学的女生。自杀的女生,她们的家长,她们的兄弟,她们的爱慕者,她们的朋友”我告诉你们,是你们,青大,还有领事馆大使馆,让事情越来越恶化。如果不是你们一味的偏袒,一味的纵容,早些给他适当的惩戒。事情会展到这个地步吗?愤怒会积累吗?会得不到渠道宣泄吗?会有人因此死去吗?”声音愈的严厉起来。 赵:“江之寒。你即使可以证明当天在青州,也不能排斥你买凶伤人的可能!” 江之寒笑道:“呵呵,当然不能排斥,赵书记你可以去公安局检举,让他们调查我嘛。但我有个想法,赵书记,你虽然表面上这么偏袒斯科特,也不能排斥你内心深处有极强的民族自豪感,背地里指使别人或者亲自去捅他一刀的可能哦!” 赵:“你,,太放肆了!” 江之寒重新翘起二郎腿,把两只手环抱在胸前,靠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问:“几位,我很诚实的回答了这么多问题,可以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史密斯盯着江之寒,像盯着一个危险的猎物,“你说 江之寒说:“斯科特他到底怎么了?” 史密斯说:“你不知道吗?” 江之寒笑道:“是啊,但我很想知道呢。” 史密斯一字一句的说:“他被阉割了”这是很残忍的,闻所未闻的攻击。” 江之寒抿着嘴,摇了摇头,叹气小声的念叨:“人生失去了想象,世界将会怎样。”鼻子里哼了一声,他笑道:“没想到我脑子里都被不曾纠的东西,居然真的有人能在现实世界里实现,真是太神奇了,太神奇了,现实生活果然比戏剧更加有狂野的想象,更加戏剧”史密斯先生,难怪你们哪里信奉上帝的人那么多,有信仰还是一件好事啊!”,因为奇迹真的会生的 史密斯沉声道:“不管斯科特是否做了你指控他做的事情,难道你认为这样残忍的私下攻击是合法的。是应该的吗?” 江之寒说:“法律之外,还有公义。我们这里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拖长了声子里久久的回荡。 郑局长有几分担忧的看了眼江之寒。沉声说道:“江之寒同学,说话做事多不要凭一时冲动。任何违反法律的事情,都会受到惩罚的。我们的法律,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今天,是领事馆,学校,和公安局的同志一起出面找你谈话了解一下情况。这以后呢,可能还需要你到局里面配合我们进一步的调查。 包括我提到的,你十二月十二日和十三日两天的行踪,相关证人,你需要写一份完整的报告给我们。另外,任何同斯科特先生被攻击可能相关的信息,而你又知道的,需要及时通知我们。所有提交的材料必须签名画押,如果与事实不符,需要承担相关的法律责任。如果你知道任何相关的信息,而没有老实交代。从而包庇了凶手,也是会收到法律的惩治的。你听清楚了吗?” 江之寒点头,说:“好的,我一向是守法的好公民好学生。郑局长是吧?咱们从不错违法乱纪的事情的,一定好好配合你们的调查。” 郑局长看了另外两人一眼,问:“史密斯先生,赵书记,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史密斯皱眉沉吟了半晌,摇了摇头。见赵书记也摇头,郑局长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江之寒站起身来,微笑着往外走。 一会儿的功夫,只听到走廊上传来他脚步声越来越远,走廊尽头传来他大声诵读的声音,却是一些不伦不类的拼接起来的诗句,“白日放歌须纵酒,劝君再尽一杯酒”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 史密斯皱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好像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郑局长拿出根烟,点燃了,吐出个烟圈,嘴角挂着丝笑容。而赵书记呢,垂下眼皮,脸色有些卡白,裤兜里的拳头已经捏的咯咯作响。 多谢支持 以,大家不必太认真了。不知道为什么,写这章的时候忽然想起当年第一次看本能,很不错的片子呢。 373 与人斗其乐无穷 !寒哼着直哨,老讲自只的小办公室。吴茵站起来,有几分担忧的问:“什么事,听说什么调查组找你谈话了?”江之寒笑笑,说:“是啊,还通知我一个极好的消息,斯科特那厮被人阉了。” 吴茵啊的叫了一声,想起昨晚楼铮永的来访,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江之寒说:“晚上出去庆祝一下。正有一个地方想带你去试试。” 正说着话,房门被推开,赵书记两步跨了进来。 他盯着江之寒,问:“是你做的,是吧?” 江之寒偏偏头,很是轻浮的笑起来。“赵书记,你以为你在演电视剧。你是神探亨特么?” 赵是你干的。” 江之寒冷笑道:“那就放马过来呀”你也就有本事逼死彰丹丹那样的弱女子。至于我嘛,你不妨试试。” 赵:“原来你和彰丹丹那么熟。” 江之寒说:“其实我跟文楚文老师更熟一些 赵书记瞳孔一下子收紧了,这一年来,他下意识的回避任何同文楚有关的消息,连他是江之寒的班主任都不知道。 江之寒很和煦的笑笑,“你知道黄悦袁缓和我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们怎么称呼你吗?我们不叫你赵书记。我们叫你赵”世,美。” 赵书记喘了口气,说:“你,,太放肆了。” 江之寒耸耸肩,“即使你入赘进了副校长的家,我也不惧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知道”你一向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软蛋”。斯科特虽然被惩罚了,江之寒却沦为了看客。虽然他的理智同意老周的判断。但心里总觉得有些空空的,好像长久的郁闷没有得到好的泄的渠道。今天和赵书记一番唇枪舌剑,那郁闷顿时消解了不少,心里很是畅快。 赵书记怒极反笑,他嘴里说:“好,很好。”转身出了房门,生恐再多一刻就忍不住要把那子按在地上猛揍一顿。 听着赵书记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吴茵关了房门,回身说道:“你,” 江之寒揽过她的肩头小声说:“老人家说过,与人斗,其乐无穷啊!斗垮了斯科特,人生需要下。个奋斗的目标!” 吴茵抬起头,有些担心的说:“可是” 江之寒摇头道:“不就是个学院党委副书记么?老子看他不惯已经很久了。韬光养晦也是要讲限度的,不能太亏待自己不是?” 吴茵有些担心的看着男友,觉得他和平时很有些不太一样。 赵书记回到办公室,喝了口冷茶。平复一下心中的怒气。虽然从生长在贫苦的环境,但自从读书以来。进名牌大学,读研究生,博士毕业,称为据说现在青大最年轻的副教授。教授,最年轻的系党委副书记。最年轻的学院党委副书记,一路走来,可以说风调雨顺。即使是面对集级。也从来没有被这样当面羞辱过,今天却被一个本科的学生吐了一脸唾沫,心里的愤怒和耻辱可想而知。 他一抬头,对面墙上挂着的,是青州一位著名书法家写给他的一幅字。一个大大的“忍”字。 赵书记深呼吸了几下,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十分钟不到的功夫,他的亲信小赵敲门进来小心的把门关好,走过来坐下。尊敬的问:“赵书记,有什么事我可以做的?” 赵书记已经一脸的平静他问:“你知道经济系本科有个男生叫江之寒的吗?” 小赵说:“当然知道,他很有名的。” 赵书记问:“有什么来头?” 小赵瞄了一眼赵书记,却看不出他的来意,便小心翼翼的措辞道:“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家里好像很有钱,开着几个公司。有一点很确定。经济系的张主任据说对他很有些巴结。他给江之寒和他女朋友破格分了一个小办公室。” 赵:“他女朋友?” 小赵说:“是的,他女朋友比他大好几级,是管理系今年入学的研究生。在经管院也是很有名的,号称青大的校花 赵书记问:“还有呢?” 小赵说:“他有办公室的理由之一,是他现在在一个国家重点课题研究组做研究。我听说,这个研究组的总领头人是中州大学现在很火那个荆教授。而江之寒是中州人。所以,兴许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的就这些” 赵书记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分配你一个任务。” 小赵道:“您端”头。找认识他的人多打听打听去调一;一一他有什么违境违纪的行为,旷课啊,考试悄弊呀丛一卜渊同居啊,诸如此类的,不管大”深深的看了一眼小赵,小心一点,不要打草惊蛇。” 等到小赵出门。赵书记靠在皮椅上,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赵书记静静的看着眼前坐着这位女孩儿,黑的刘海覆在白的嫩肤上,有一种简洁而柔和的美。眼睛还是那样细长漂亮,但不再开心的眯成一条缝;嘴唇还是那样红润精致,但腮边不再有微笑时的酒窝。 多少年过去了?她已经二十六,或者二十七了吧?除了那容颜上沉淀出的多几分沉静和从容。她似乎完全没有改变。恍惚间,还是十八岁初遇她那时的模样。宛如翠湖最平静时的美丽,从来不惊心动魄,却像春风一样慢慢将你围绕,让你沉醉。 文楚抬起眼,轻声的问:“有什么事找我?” 赵书记叹了口气,说:“你还好吗?” 文楚说:“我彳灿。” 赵:“楚楚,” 文楚身子轻轻的颤了一下,垂下眼,静静的看着桌面,抑或是自己的膝盖。 赵书记说:“是这样的你班上有一个叫江之寒的男生,是吧?” 文楚有三分惊讶的抬起头,说:“是的。” 赵书记问:“你觉的他这个人怎么样?” 文楚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有些小毛病,但品行和能力都是相当不错的。” 赵书记问:“有什么小毛病呢?” 文楚皱皱眉,反问道:“你有什么事么?” 赵书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文楚说:“别的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傲气而已。” 赵书记说:“我听说他经常旷课,旷课的次数足以够得上开除两次。 文楚美目凝视着对面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慢慢的蹙起眉头,“可能你误会了吧。他有时缺课是在做课题,请过假被批准的。” 赵书记看着她,“是吗?你和他很熟?” 文楚说:“说不上很熟。他是我的学生,只是认识而已。” 赵他和一个管理系叫舒兰的女生的来往么?” 文楚说:“知道一二你,你?” 赵书记柔和的笑笑,说:“我也不瞒你,现在我们在调查一个事情。这个舒兰呢,上学期结束的时候不是控告过一个外国教师吗?这个老师,最近被人攻击,受了重伤。警方要求学校配合他们调查,我怀疑,,这个江之寒就是凶手。” 文楚睁大双眼。“斯科特被人攻击?他不是早不在青州了吗?” 赵书记说:“是在苏城被攻击的。” 文楚问:“他,”怎么了?” 赵书记前倾着身子,压低了声音说:“这个事情,你不要拿出去说。他被人阉了。” 文楚啊的叫了一声,伸手掩住小嘴。 赵书记说:“这是个影响很恶劣的案件。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是和他有关的。不是他做的,就是他雇人做的”楚楚。我希望你能和你班上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学生谈一谈,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比如说,他是不是说过什么威胁的话,或者提起过相关的事。” 文楚眨眨眼,打断他的话,“这,好像应该是公安机关的事吧。你为什么这么感兴趣呢?” 赵书记往椅背靠了靠身子,“虽然是公安机关的事,我们学校也有义务配合调查嘛。另外呢。关于他旷课和在校外和女友同居的问题,学院也准备调查一下。这些事情,班上的同学应该最清楚,我还需要你配合搜集一下证据。” 文楚低下头,过了好一阵,才抬起来,脸色有些苍白,“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赵书记说:“你问。” 文楚说:“据我所知。江之寒和舒兰虽然认识,但并不是那么关系紧密。你怎么就确定他有做这个事情的动机呢?” 赵书记说:“这个”唉,我老实告诉你吧,除了这个舒兰,他可能和这个事情中另外一个女生关系也很紧密。那个女孩子,也是个不知道自爱的 文楚说:“彭丹丹?” 赵彭丹丹?” 文楚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书记说:“怎么了?你有什么知道的吗?” 文楚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看着赵书记的眼,轻轻的问:“是你吗?” 多谢支持 374 知音少弦断有谁知 沁记愣道:“什么意思”文楚说:“那个和彰丹丹,还有她父亲谈话的学院领导是你吗?” 赵书记下意识的点点头,看见女孩儿脸色师的白了,他辩解说:“我不过是传达一下市里领导和学校领导的意思。” 文楚有些凄楚的摇摇头,喃喃的说:“真的是你”她以前其实听舒兰提起过这个赵书记,但和她曾经的恋人一样,文楚潜意识的抗拒这个名字,没有往他身上去联想。 赵这件事情你到底知道几分。但如果你是从那个江之寒那里知道的,他的话是不可信的。这个小子,就像个狡诈又凶狠的射狼,” 文楚打断他的话,“你知道吗?彭丹丹死之前留给舒兰一封信,里面提到了某个书记找她谈话的事,和谈话的一些内容。不巧了,这封信我和黄悦都看过那一部分。” 站起身来,文楚说:“你让我调查的事,对不起,我爱莫能助。学”赵书记,我,”我对你”,我对你太失望了。 说着话,终忍不住有一串泪珠无言的顺着眼角和脸颊往下淌。 赵书记急着站起来,“楚楚,谈话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听信一面之词。” 文楚冷然道:“还是请称呼我文老师吧,赵书记”我不是来和你辩论的。对了,我最后给你一句忠告吧。那个江之寒,你惹不起的,不要想着要怎么去调查他了,“换了岳副校长来,恐怕也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被江之寒当面羞辱的情景一下子迸出来,在自己曾经或许现在仍然是最喜爱的女人面前被看低,是赵书记暴不能容忍的侮辱。他终于涨红了脸,拍了一下桌子,急切间却说不出话来。 文楚一甩头,往外走去,留给他一头黑的背影。 赵书记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江之寒提起过他和文楚的朋友背后叫他赵世美的事情,冲口而出:“文楚,你和他什么关系?” 在办公室门口,文楚回过头来,泪痕未干。 她说:“赵学斌,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晚饭的时候,江之寒亲自下厨做了一条鱼,和新鲜的鱼鳅,再加上两个小菜,开了两瓶葡萄酒,硬灌了吴茵半瓶。直到她脸红红的,不胜酒力才作罢。 七点多的时候,袁缓打来电话,说公司注册的事情要和江之寒谈一谈。江之寒叫吴茵一起去,吴茵说醉的都不想动了。嘱咐他早些回来。自己便先上床睡觉去了。 江之寒出了门,深深的吸口气,觉得冬天的傍晚空气特别的清新,今天一天的畅快心情,在微醺的酒意下,越的飞跃起来。 二十分钟后,他出现在学校附近的茶吧,一眼就看见明艳的袁娱一个人坐在窗边靠角落的位置。 江之寒走过去,打声招呼,坐下来问:“进展不顺吗?”初次见面以后。袁暖和江之寒还因为公务见过一两次。有一次在文楚缺席的时候。几个人因为在欧阳和赵世美事情上的相同立场,一下子找到了盟友。关系迅的热乎起来。 袁暖皱皱鼻子。“喝酒了?” 江之寒笑道:“一点点啦。” 袁暖扬扬手边的文件袋,嫣然笑道:“今天本来准备请你喝酒庆祝呢,执照申请下来了。” 江之寒笑道:“那感情好。今天看来是好事成双啊 袁缓问:“还有什么好事啊?看你一脸喜色的样子。” 江之寒带着两份醉意,得意的说:“今天当面羞辱了赵世美一顿,真是很舒畅啊哈哈!” 喜暖兴奋的说:“真的!快,快说来听听。就凭这个,今天姐姐我来买单。”正说着话,传呼机响了。她找江之寒借来了两个电话,把手机塞回来,对江之寒说:“太好了,你文老师正找人借酒浇愁呢。我们去凑凑热闹 江之寒哑然失笑,“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仗义啊?哪有当好朋友这样幸灾乐祸的?” 袁暖一拉他的手,说:“快走啊”你不明白的,楚楚对那姓赵的。始终还有那么些烟火情。我们一心想着什么时候,她能彻底想通了。就可以往前走了”今天的事,说不定和他和你有关呢。如果因为这个,她能彻底把姓赵的忘了,你可就立大功了 利候,姐姐真的要好好搞劳你哦,江弟弟。” 江之寒翻了个白眼,跟着她往外走,老远看见一辆出租,大声招呼司机停下。 文楚喝酒的地方,在青州医学院前面的一条街,青大的人通常称它叫学院街。这里比别处好的一个地方,就走出没的人九成都是附近大学的在校生,社会上的闲杂人员比较少。 文楚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圆圆的脸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晕红。 她看见江之寒跟着袁缓来了。眼里不加掩饰的有些惊讶。 袁暖一坐下来,便一把揽过她,腻声道:“楚楚,你好漂亮哦!我都被迷住了。”瞥一眼江之寒。“之寒,你说是不是?” 江之寒摸了摸鼻子,说:“文老师”我是被拉来的,马上就走。” 文楚带着几分醉意,看了他片刻,说:“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袁援咯咯娇笑了两声。“那是因为呀,我们找到了共同的阶级敌人。”转过头对江之寒说:“对了,江弟弟,你今天怎么和姓赵的起冲突了,你还没告诉我呢。说来听听!” 江之寒看着文楚,有几分尴尬的说:“文老师”赵书记,今天找我谈话了 文楚打断他说:“我已经知道了。” 江之寒惊讶的扬了扬眉毛。一旁的袁缓插话说:“他找你了?” 文楚喝了口再,点点头。 袁缓警惧的说:“他找你干什么?” 文楚朝江之寒努努嘴,“喏,搜集他的罪证。 袁缓笑道:“楚楚,你现在的样子好可爱”喂,之寒,我越的好奇了,你今天到底做了什么呀?” 江之寒说:“有个调查组来找我谈斯科特的事,我”忍不住当面骂了他两句。” 袁缓急问:“快说来听听,你怎各骂他啦?” 江之寒摇头不肯说。 袁缓说:“别怕你文老师。姐姐帮你挡着,快说来听听。” 江之寒扫了文楚一眼,不知道袁暖这个家伙安的是什么心,低头喝了口酒,坚决不就范。 袁缓怒道:“喂,你这家伙,别装乖乖小孩儿的样子了!” 文楚忽然声说:“暖暖,你知道那个外国人,那个斯科特被人怎么了吗?” 袁暖说:“被怎么了?” 文楚吐出一口酒气,说道:“被人弄成太监了。” 袁暖啊了一声,嘴张的能吞下一头牛,良久都没有合拢。终于从震惊中苏醒过来,她盯着江之寒,“是你干的吧?” 江之寒苦笑摇头,这个女生,真不像是读理科出身的,逻辑极其混乱,思维总是跳跃,跟随直感的。 袁缓轻轻哼了一声,“一定是你干的”这么疯狂,这么有创意的,啧啧,我还没见过活着的太监呢,他住哪个医院来着?我一定要去参观参观。” 江之寒撇嘴道:“袁小姐。熟归熟,我还是可以告你诽谤的” 袁暖凑过脑袋,诱惑他说:“就我们三个知,天知地知,是你干的吧?你就认了吧,” 江之寒眼角余光扫过。看见文楚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便收住笑容,举起酒杯,说:“来,敬那位无名英雄。” 袁缓和他碰了碰杯子。一口喝干,颇有些意兴阑珊的说:“死小孩儿,就知道让你说老实话是不可能的任务。”停了停,又说:“对了,你到底说了什么,让姓赵的立马就要搜集你的罪证对付你,这总可以说说吧。” 江之寒放下酒杯,看着桌面,轻声说:“我说”他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软蛋。”抬头瞥了文楚一眼心里有些惴惴的。 喜缓破天荒的没有兴奋的大叫,她评论道:“真够恶毒的,你。” 抬起头来,江之寒看着微醉的文楚的脸,很认真很诚恳的说:“文老师,我觉得,他配不上你。你们不在一起了,是他的损失,也许是你的幸运呢。” 一刹那间,整个屋子似乎安静下来,所有的笑语噪声都被过滤掉了。文楚看着对面的男孩儿,看进他清澈又深沉的双眸,一时间愣住。 多谢支持,周末愉完待续 375 知音少弦断有谁知(二 农缓把手机迈给江之寒。说:“哎呀。有个约会。要剃。之寒,楚楚就交给你照顾,你可别趁着她喝醉,有什么非份之想哦!” 江之寒翻翻白眼,回敬道:“去约会呀,今天喝的不少,别给人占了便宜哈。” 袁妹嗔道:“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端起酒杯,咕哝咕哝把剩下的一口喝干,抹抹嘴,娇笑道:“今天听了好些好消息,很开心。”站起来,忽然低下头,在江之寒的脸颊上偷袭了一个吻。 江之寒惊愕的抬头看着他。鼻子里是她身上的香气混着些许的酒。 袁暖媚笑道:“这是姐姐奖励你的,骂了赵世美,阉了斯科特,还帮武办好了手续。三件事一起谢了哟!”看着江之寒,嗔道:“喂,我这是奖励也,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 不知怎的,江之寒忽然想起几年前第一次见面被曲映梅调笑的画面,那仿佛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了。他不耐烦的挥挥手,笑道:“喝醉了的美女,快走吧!” 看到袁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文楚回过头来,抿嘴一笑,递过来一张纸巾,指指江之寒的脸颊。江之寒使劲的擦了擦,看见文楚点头,才把它放到桌子上。 文楚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起来也有些不胜酒力了。她忽然问道:“暖暖她们和你,在背后是怎么说”赵学斌来着?” 江之寒说:“文老师 文楚坚持道:“我想阵听。” 江之寒说:“翻来覆去不过就是那些话罢了,并没什么新意,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忘恩负义的负心汉什么的。” 文楚叹了口气,悠悠的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江之寒诚恳的说:“我相信。你们才认识的时候,他一定是配得上你的。不过,我们都在成长。不是吗?有些人变好了,也许更多的人却变坏了。或者不说好坏。选择了不同的路,就不再有共同的语言。 文楚喝了口酒,问:“之寒。你家里一直很有钱吗?” 江之寒摇头说:“是这几年我开始做生意以后,才慢慢的有些。 文楚眼睛亮晶晶的,“所以,你父母不是有钱人。” 江之寒摇头,“普通工人”不过,我妈后来自己出来做小生意,做的也还不错。” 文楚问道:“那”你有钱以后,是变好了呢,还是变坏了呢?” 看似一个很天真的问题,到是让江之寒愣了半晌。他咬咬嘴唇,斟酌的说:“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变坏了吧”笑了笑,他举起酒杯“不过呢,我争取不要变的太坏。” 文楚跟着他笑起来,她喝酒仿佛过了一个极限,脸上的眼色如同油画中的人物,被上了一层又一层,慢慢的有种玫瑰般惊心动魄的红,但眼睛却是越喝越亮,话也慢慢的多起来。 也许真的是喝多了,面对这半个陌生的男生,她心里忽然充满着倾述的。文楚说:“悦悦和缓暖她们,一直在我面前说赵学斌的不好。她们以为,我总是对他余情未了,才迟迟不肯找新的男朋友。其实,,不是这样的,并不是这样的。” 江之寒道:“你才认识赵”赵学斌的时候,是不是觉得他就是你理想中的那个人,你们之间就是你想要的爱情?” 文楚抿嘴一笑,显出两个大大的酒窝。她有些神往的说:“是啊我才认识他的时候,他是我们班主任的同学,博士学位已经拿到,在进修博士后。他出身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小时候生活比较艰苦吧,所以养成习惯,很节约。很刻苦。上进心也很强。但自从上了大学以后,他应该说是一帆风顺的,一年级就入了党,年年都拿一等奖学金,报送研究生,博士生毕业论文得了全国的优秀毕业论文奖,提前了半年多就拿到了学位。开始的时候,他是踌躇满志的,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也许是大学时代过的太顺了,后来,后来他留校了。你知道,留我们学校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留校以后,慢慢的有了些挫折,最开始呢,锐气被磨掉了。那也不见得是坏事。到了后来”总之,后来他变化挺大的,应该说人生观都变了吧。有一天,他来和我说他还是喜欢我,但不得不要和岳校长的女儿在一起,他讲了很多,但我都记不得了,我其实只听到了他的决定,对他再不抱太多的幻想了。真的,从那个时刻起。虽然也痛苦过,但我没有幻想过他会改变,变回原来的那个他 江之寒垂着眼皮,低声说:“所以”你眷念的并不是他。只是曾经的他,或者说你心目中曾经完美的感情。当那一切都幻灭以后,就不再有信心再来一次。对着最心爱最信任的人,完全不设防,却最终被背叛。那种感觉,有一次就受够了。不想再去尝试第二次。” 抬起头来,看见对面的女子一脸的惊诧。 她说:“你竟然”你竟然了解。”即便亲如黄悦袁暖,她也不曾期望她们能知悉自己的想法。 江之寒轻声说:“因为”也许我们是有些共同点的,固执的想要用自己的那套东西,那套系统来实现我们想要的东西,却现现实残酷,却又不愿意,或是不甘心舍弃了原来的坚持。” 文楚叹道:“是呀,不甘心。不甘心三个简简单单的字,仿佛说出了她所有的心绪。 她问:“你,,不也有了新的女友了吗?” 江之寒说:“那是因为我比你更愿意妥协,想要试着改变自己坚持的,不再那么亲密无间,能够多留一点空间,多留一点距离,还有防 文楚固执的说:“那就不是爱情了。” 江之寒说:“那也没关系。我们总是需要某种关系的,不是么?” 文楚喝了口酒,说:“为什么一定需要呢?一个人,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江之寒沉默了片刻,举起酒杯,说:“虽然不敢芶同,但我理解你。为了理解干杯。” 文楚举起酒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这次不是一滴,而是一串串的,仿佛那晶莹的珍珠,淌过脸颊,滴在杯子里。她一仰脖子,把那酒和着泪一口喝干了,绽放出一个笑容。 对面的男孩看着她,终于理解有个叫做“梨花带雨”的词是如何的模样。他很温暖的笑了笑。轻声说:“知音少,弦断有谁知。” 下级预告:舒兰找到江之寒庆祝家人的覆灭,喝酒的时候她提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想法, 多谢支持! 376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铃,教五和教六的卫课铃声远远的传来。江之寒坐在图书馆前面的草坪上。因为是上课的时间,偌大的草坪上,只是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 江之寒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他在身下垫了一张大大的沙滩巾,躺在上面,蜷起腿。不知道到底是在读那本书,还是在享受下午的阳光。 忽然间,他觉得乌云遮住了阳光,拿开书,便看见舒兰站在她身前。 江之寒腰部一挺,坐了起来,微笑道:“没课吗?” 舒兰不答他的话。径直坐下来,眼睛亮亮的,盯着他看。 江之寒伸手摸了摸脸,有几分无赖的说:“怎么?今天看起来特别 舒兰还是不答他的话,只是一味的看着他。女孩像是特意打扮过一番,额头光洁。头往后梳理的一丝不乱,脸颊上有一抹腮红,不知道是涂的胭脂,还是青春少女的自然红晕。 江之寒咧嘴无声的笑了笑。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从很近的地方,仔细端详起身旁的美女:标准的鹅蛋脸,淡淡的眉毛,有神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往下是颈部美妙的曲线,和还算挺拔的胸部。 嗯,是下午一道很不错的风景。 偶有路过的行人,不免惊讶的投过来一眼,看见两个人有些奇怪的大眼瞪着小眼。无声的对视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兰才吐出来一口气,轻轻的,很慢的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江之寒又咧开嘴笑了笑,他说:“虽然我喜欢被美女盯着看,但你刚才真有点吓着我了。” 舒兰垂下眼,轻声说:“谢……谢……你” 江之寒摇头。“不关我的事。” 舒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两个星期前,他们找我谈了两次,还是三次话,我天天都呆在寝室,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问我认识些什么人。” 江之寒淡淡的说:“组织找我谈话,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后来,还被苏城来的警察请去谈过一次话呢。” 舒兰说:“我,,忍了好久,没找你。” 江之寒哑然失笑,“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你有什么好忍的?” 舒兰看着他,男生的脸上平静无波,略略的好像有几分嘲讽。他的眼漆黑深沉。看进去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轻轻的叹息了一耸,想要看清他的内心,恐怕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吧? 舒兰自顾自的说:“他们第一次找我谈完话,我就拉着汤睛出去喝了一个通宵的酒”呵呵女孩轻声念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第二次和他们谈完话,我去水库祭了祭丹丹姐” 舒兰看着江之寒,柔声说:“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喝酒。” 高档的饭店江之寒去的多了,自家也开了几家。但校门外这家沧海居,依然是他的最爱之一。不为别的,为了它的干净,为了老板老板娘的服务态度,也为了冥冥中某种奇怪的亲切感。 有一段时间。江之寒和橙子小怪左畅他们基本每周都会去一次沧海居。去的多了,江之寒和老板老板娘都很是熟悉。和舒兰进了沧海居,便进了他最喜欢的一个小包间。 问过舒兰的意见,江之寒便叫来四瓶翠湖啤酒。冷菜很快上来了,是经典的炒螺丝,煮毛豆,小咸鱼,和青撅皮蛋。再加上一盘奉送的炸的金黄金黄的酥花生。 这学期以来。舒兰受到的各种各样的压力,江之寒大概能够体会到几分。这个曾经像公主一样骄傲,被大家捧在掌心的女生,被流言和各种猜疑包围着。遭到嘲笑和冷眼,还时不时的被有关方面找去约谈,再加上橙子的退学。她心里的苦楚,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当舒兰提议喝酒的时候,江之寒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以他的经验。压力累积到一定程度,就需要疏解。而喝酒,是一个很好的泄的渠道。 江之寒用筷子撬开啤酒瓶盖,舒兰伸手接过。满满的倒了两拜 她举起杯子。定定的看着江之寒,“不管是哪位英雄做的,这一杯”敬丹丹姐”她一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一半。使劲喘了口气,一抹嘴。把剩下的一半也喝完了。放下酒杯。舒兰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江之寒陪她干了一杯。 舒兰喝的有些急了,一下子觉得胃里面翻腾起来。她皱皱眉头。看见对面的男生说:“酒不是这么喝的。来”先吃点菜。” 舒兰录了几颗毛豆放在卑里,看过去,那个男生的目光里,似乎有些不曾有过的温柔和关心。 她垂下目光。吃了几口菜。抬起眼来,江之寒已经替她斟满了新的一杯啤酒。 江之寒举起酒杯,很诚恳的说:”背,讨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在这里画上个句号一一戏,斤讥讨一些混帐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整件事,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这个世界有时候太黑暗太不公平。我相信,你也会慢慢长大的。再怎样,我们还是得活;再怎样,有时候,我们还是可以捞回一点公平的,不是吗?” 舒兰举起酒杯。江之寒摇头道:“别喝光。” 女孩儿嫣然一笑。仿佛寒冬里鲜花怒放。她点点头,说:“这一杯,是敬橙子的” 江之寒微笑说:“我喝光,你随意,祝橙子生意兴隆。” 包间的门被推开,热菜上来了,糖醋鱼,五彩虾仁,老鸭炎,加上尖枚牛柳。 江之寒笑了笑,“我现在是肉食动物。来,先趁热吃点儿。老酒鬼的经验,垫上肚子,酒量会好上五分。” 舒兰也笑了起来。“菜是不是太多了些?” 江之寒说:“吃不完的打包,这两天的菜我就指望它们了。” 两人吃了几口菜。舒兰又举起酒杯,说:“这一次,是敬你。 看着江之寒,舒兰咬了咬下唇,“从头到尾,全靠你在帮忙。橙子走了以后,汤晴不在和生病的那段日子”我都不知道能否坚持下去,,谢谢你!” 江之寒伸出手。和她碰了一下杯,一口气喝干了,放下来,说:“舒兰,有时候我其实在帮倒忙,有时候我说过一些难听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有句话。叫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想,我们认识一年多以后。经过了这样那样的一些小插曲,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终究还是做了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说谢谢 舒兰眼睛亮了亮,“我们是朋友吗?”她书朋友两个字咬的很重。 江之寒重重的点点又。 舒兰歪了歪头,有一瞬间露出些小女孩的娇憨。 她说:“除了庆祝和纪念,我找你出来。还有事想问问你的意。 江之寒说:“你说。” 舒兰说:“我这两个月,在青大呆的”我不知道怎么讲,但这已经完全不是我曾经想过的大学生活。除了汤晴和你几个有限的朋友,我,,上个星期,我给橙子打电话了。” 江之寒点点头,“说什么了?” 舒兰抿抿嘴,“我”问他可不可以去他们那里去工作”他拒绝我了。” 江之寒有几分吃惊的看着女孩儿,过了一会儿,他问,“斯科特这件事情,你家里知道吗?” 舒兰说:“我爸妈知道个大概,但有些细节我并没有告诉他们,”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工人。也帮不上太大的忙,我也不想他们担心。” 江之寒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现在对这个环境有些厌烦的情绪。但如果大学不读完,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我倒有个主意,你考虑考虑?” 舒兰睁着大眼睛。看着江之寒,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 江之寒说:“知道温大吧?虽然只是一般本科,但地处改革开放最前沿的地区,离橙子和你家都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应该可以找到人。让你转到那边的国贸系去。我听说,温大的国贸系相当不错。但说服你父母的事情我就帮不上忙了。” 喝了口酒,江之寒说:“暑假的时候,你和汤晴在橙子老爸工厂做的工作,我很满意。如果你真的去了温大。我准备让你兼职做我们公司派驻厂里面的业务代表。到时候,可轮不到橙子来说同意或者不同。 舒兰怔怔的看了江之寒片刻,说:“什么事情到了你这里,都会迎刃而解么?” 江之寒自嘲的笑笑。“我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这几个月应该看见不少了。我的提议,你考虑考虑?” 舒兰毫不犹豫的说:“我愿意” 江之寒说:“这可是很重大的抉择,你不妨再考虑两天。” 舒兰说:“你觉的。我转学去他那边,会是一个好的选榴” 江之寒说:“虽然我们是朋友了,但你的人生,还得你自己来决定。 舒兰说:“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以前老说我傻乎乎的,,我后来觉得,我确实天真幼稚的很。” 江之寒笑道:“唉。说好不再秋后算账的哦。”看见舒兰也笑了,他诚恳的说:“你问我的意见?我没法给你所谓客观的意见,因为橙子是我在大学最好的朋友之一。” 舒兰说:“作为他的朋友”和我的朋友,你有什么意见?” 江之寒看着她。一字一句缓缓的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 多谢支持 下集预告:带着舒畅的心情,江之寒飞往羊城,他此行的艰巨任务是要说服伍思宜的母亲接受他重组公司的一揽子计划,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以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377 羊城攻略一 斤科特的事情以后。江之寒的心情阳光了很有一段时间照土”说逝去的永无法挽回。但那天面对着赵书记一干人嚣张了一番,心里有一口恶气好像倾泻了出来,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但正如江之寒常念叨的,人生不如意事,十之。或者更确切的说,人生中需要操劳的事,从来都不会间断。 年底就在眼前。在江之寒的计划中,翻过这一年。他向橙子父亲工厂的注资就要到位。正式称为公司的大股东之一也吹响了他进军制造加工业的号角。另一方面。经过半年多的情况收集分析,他现在对伍阿姨公司的财政营运情况有了个深入的了解,也大致有了个,“拯救”的方案。这边也需要一笔不小的投入。借着这个契机,江之寒想的不是简单的把伍阿姨从悬崖边上拉回来,而是通过她的公司在羊城的长期的关系,借着她的壳。开辟他进攻制造加工业的第二战场。 上个星期,江之寒特意把公司的财务总监杜姐从中州召到青州,和她仔细梳理了一下准备好的资金流动和相关方案。和杜姐闭门开了两天的会,江之寒心里算是有了个数。公司的支出收入项目都越来越繁复,他虽然也阅读报表,但对于整体的一个了解越来越有些模糊。和杜姐深入长谈以后,江之寒觉得自己对于大的背景的掌握基本清晰起来,资金运作方面的准备心里基本有了数。 周三的上午。江之寒亲自开车送杜姐去了机场。顺路又去取了自己飞羊城的机票。回到市区,正好是吃中饭的时候便打电话给吴茵,和她约了去一家两人都喜欢的滇南餐馆吃饭。 江之寒到的时候,吴茵还没有来。他坐下来,估摸着她快到了,便先点了菜,端起茶杯,慢慢的等。 吴茵现在在并不那么繁重的研究生学习之外,兼任着汉港开青州办事处主任,以及江之寒的私人秘书,江之寒压给她的担子也越来越重。正如江之寒以前同温凝翠讲过的,未来虽然不可预测,但有一点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他希望几年以后,吴茵能够有能力凭着自己的实力,在商场上开拓一片天地。 这一次去羊城,江之寒并没有带上吴茵。让前后两人女朋安直接面对面,还有掺杂公司的业务在私事里面,是一件很头痛的事。 上次在青大的校园里偶遇倪裳,后来三人也一起吃过几次饭。虽然倪裳和吴茵看起来处的很愉快,很一起去逛丝绸市场,但那几天江之寒总觉得不怎么对劲儿,没有任何原因的浑身都不自在。 不可否认的是,注资伍阿姨的公司,不是完全的商业行为,而是有私人的情谊的成分在里面的。不仅有自己对伍思宜的情谊,江之寒还肩负着说服伍阿姨接受前夫罗行长的情谊支援的任务在里面。 总之,任务很艰巨复杂,而牵涉其中的关系就更是复杂。有些事情,江之寒不知道怎样和吴茵讲,也不觉得同她讲是个好主意所以这一次他早就决定了会单刀赴会,闯一闯羊城。 十分钟不到的功夫,吴茵到了。 两人现在颇有些像老夫老妻一样。吴茵问了两句杜姐的飞机,喝了口茶,说道:“最近肖经理过来的东西特别的多,宫廷菜馆的两个,分店的事,你确定要一起开业?” 江之寒点点头,“属于这个项目的资金已经划拨出去了,我今天上午还和杜姐在车上仔细聊过一回这个项目。总之最近花钱的事情是多了点,现金流有些紧张。除了手里进行的项目以外。未来六个,月里一定会限制新的项目启动。好在我们最近在建行又拿到新的货款额安,量还是很大的。至少口月之内,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吴茵问:“你去羊城,有没有定什么时候回来?” 江之寒说:“快的话,争取三五天。但如果有麻烦的事情,一周甚至十天都是有可能的。” 吴茵说:“需要你批复的文件,只能等你回来了。我是害怕,最近好些文件,下面的人都要求快回复” 江之寒说:“告诉肖哥他们小点的事情,不要每件事都过来批复。另外嘛”我会把印章留下来,我走这几天,你来做就好。用我的印章,再留一份备份。除非是特别拿不定主意的,都不用找我 吴茵放下杯子。张了张卜嘴,“我?!” 她盯着江之寒,说:“那怎么行!不行的”。 江之寒说:“有什么不行的?最近手里的这几件事,大的方向早就订好了。关于我的思路我的想法,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一些执行上面的决策,你已经有足够经验可以拍板了。再说了下面的人总是拟好了计划”又不需要你从头开始自己做。” 吴茵坚持说:“不行的。 江之寒微笑说:“怎么不行?你已经做了一年,而且我不是一下子就要你去做最终决策,不过是一些小事情上定。我才卑始做决定的时候,经验还豆不如你呢。慢怀是要硬上啊!” 吴茵白他一眼。“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的,好不好?” 江之寒说:“我也不是呀,我也是自己赶自己这只鸭子上架。”想了想。说:“糟糕,不应该自称是鸭子的,这个。有歧义,呵呵” 吴茵恳求的看着江之寒,“真的,,不行的!” 江之寒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很诚恳的说:小茵,总有一天,你需要独自来做那些艰难的决定的,就让现在是个开始吧。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预备练习而已。” 吴茵脸白了一下,她深深的吸口气。过了半晌,才说:“为什么,我总有一天需要自己做决定呀!” 江之寒站起来,走到她旁边,和她并排坐下来,拉过她的一只手。柔声说:“因为总有一天,你不用再被人录削,要去录削别人呀!”呵呵笑笑,他说:“我们做生意的,这就是我们的理想啊!” 吴茵把头轻轻靠在男生的肩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不要去录削别人,我才不要呢,” 走到羊城机场接机的地方,江之寒一眼就看到穿着羊毛衫的伍思宜,女孩儿看起来黑了些,又略微的更瘦了些。 江之寒轻装简行,就背着一个双肩包。他走上前,玩笑道:“怎么成了黑美人了?” 伍思宜蹙眉道:“有这么黑吗?” 江之寒偏着头,打量了一番,现伍思宜用橡皮筋扎着头,不像以往,好像完全没有打扮。他心里想,应该是这些日子公司的压力太大,让她没有心情像以前那样好好收拾自己。 心里有一点痛,脸上却是带着不变的微笑,江之寒很直接的说:“思宜,别担心。我这次来,就是要一揽子的把问题都解决掉。” 伍思宜白了他一眼,“你是神仙?”心里却不知怎的,觉得真的有了依靠。好像踏实了很多。 江之寒和伍思宜并肩往外走,“思宜,见你妈之前,我们需要先统一一下口径。” 伍思宜问:“什么口径?” 江之寒说:“简单讲吧,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是现金。我这边能出一点,但还不够。这样一点一点填进来,不是好办法。我们需要相当额度的一大笔钱,来激活公司的营运。要做到这个,没有你爸的帮忙。是不可能的。” 见伍思宜不说话,江之寒接着说道:“我和你爸深入的沟通过几次了。应该有五六次了吧。总之。他能通过他的关系,在羊城工行给我们拿到一笔劝万贷款。我说实话,公司现在这个情况,通过正规途径。是绝对批不下来的。另外。最近新成立的南方开银行,是目前最大的私营银行,这边的一个负责人和你爸关系很深,应该也会有很大的帮助。有些证明担保合约文书之类的事情,找他会好办很多。” 伍思宜说:“可是 江之寒打断她是说:“我知道,要说服你妈接受帮助嘛”我做好准备了。” 看着伍思宜亮晶晶的眼,好像肤色更深以后她的眼睛反而更漂亮了。江之寒说:“我有八成的把握,能够说服她。当然,这需要你的配合。” 伍思宜叹口气,“我能怎么配合。该说的我都说破了嘴皮,快成祥林姓了。” 江之寒拉开车门,让伍思宜先进了出租车,自己跟着钻进去,说:“你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你只需要让她了解,你有多爱她就好了。” 伍思宜看了他两秒钟,转过头用当地的方言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址,转回来。审视的看着几十公分以外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家伙。 江之寒被她看的有些毛,不由得摸了摸脑袋,“怎么了?” 伍思宜忽然噗嗤一笑,“我妈可是见过很多花言巧语的家伙,不像我那么好骗的!” 看见江之寒尴尬的神情,伍思宜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 江之寒唠叨说:“什么和什么呀”我不过是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已。” 伍思宜做出一副懒得理他的模样。侧过头,去看车窗外的天。 太阳从云层后面露了半边脸,下了几天的绵绵细雨终于停住了。好像随着他的到来,一直笼罩在心里的乌云和阴霾,也被风吹散了,露出了几分阳光灿烂。 多谢支持;抱歉今天有点晚 下集预告:江之寒向伍思宜讲诉他的商业布局,以及他需要怎样配合才能说服她母亲同意他的方案, 378 羊城攻略二 ※山思骨把江!寒姿排在距离家不氓的间高级宾馆里,田心有事,很快就告辞走了,约好了第二天上午来找他。 江之寒一大早醒来,走到外面的阳台上,纵目四望,视野所及之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单元房和商铺,看不到一处大的绿地,便放弃了外出练功的想法,回到房间里。打了一个小时的坐。 九点钟,伍思宜打电话来抱歉说,上午临时要陪他妈去见两个银行里的重要官员,十一点左右才能到宾馆来。江之寒让她不要担心,自己手头正好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十点四十五,伍思宜敲门进来,带江之寒去吃羊城最有特色的茶点。她告诉江之寒,母亲下午还要去跑一趟海关,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讨论合作的相关事宜。 江之寒跟着伍思宜,走出宾馆的大门,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穿行。他原本以为,和倪裳还有伍思宜渐行渐远,以前的记忆也慢慢的模糊。但很奇怪的,和女孩儿并肩沉默走在羊城的街道上,感觉就如同以前在中州闹市的大街小巷漫步一样,很多以为黯淡了的回忆一下子都涌了出来,记忆中的画面络算是处在下游。如果我们能够整合上下游,有一个从生产到营销的垂直供应链,利润的额度就可能大幅度的增加。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以后的战略展方向,现在基本上的一个思路就是这样的,有三个重点的产业,商业房地产开,证券市场的投资,再加上出口制造加工业。现在虽然还处在一个很初级的阶段,但我的想法是以后的资源会慢慢整合到这三个大的方向上来,其它的生意可以有。但不会是重点。” 江之寒停了停。又补充道:“对了,你妈想要入股做进口汽车销售代理的生意,我觉得是个很好的新的展方向。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投钱进来,可能还可以找到几个合伙人,不如我们一起来 伍思宜嘟嘟嘴。说:“你给我说这么多,也没有用。唉”这几个月下来,才知道我才刚入行,什么都不懂。想在回想起来,做生意真是不容易,我妈也算是厉害的。”看了看对面的男孩儿,“当然了,你更是天才。所以呀。关键还是要说服她。你给我讲。我现在傻傻的,觉得讲的都很有理呢。” 江之寒贼兮兮的一笑,“告诉你一个谈判的小技时,我提议砍的东西是稍微多了那么一点,其实只是给你妈一个还价的空间。到时候,她能要回来一点,心里总是高兴的,说不定就同意了。” 伍思宜白他一眼。“就你聪明!我警告你啊,小聪明少耍些哦!” 江之寒呵呵笑笑。“这是长期的解决办法。短期呢,最关键的还是要注资,把这个难关跨过去。你妈公司的财政状况,按我的财务总监的话,正常渠道贷款是拿不下来的。这次你爸帮忙弄了笔贷款,额度大概在千万到,千百万之间吧,是从建行拿的,经手的是他的一个老部下。他和我说好,就说是我的关系。免得你妈不接受,先给你通个气。不过,你也不用跟着我们撒谎,反正当作不知道就好了。另外呢,羊城现在不走出来第一个私营银行么?里面有个老总和你爸交情不浅。如果以后要走正规渠道解决资金方面的问题,不妨走他的路子。这方面,就交给你去解决了。只要我们有这笔贷款缓一缓,加上我投进来的钱,可以把你们现在帐头上的坏账都蒋掉,还有重组的资金,应该可以一举扭转局面。 伍思宜说:“万一,”万一我妈不愿意要你投资进来呢?” 江之寒问:“为什么呀?”,她要是一定不愿意。我这笔钱可以做无息贷款给她呀。以后还回来就走了。” 伍思宜深深的看着江之寒,过了半晌,她说道:“老实和你讲吧,前两天我妈和我谈过一次,她其实同意你的看法,需要下决心砍掉一些业务,壮士断腕,是必须要做的。但,,她说,有两个人的钱她最不想要,一个是父亲的,另一个比父亲更不想要的,就是,,你的!” 江之寒张大了嘴。一时间呆住了。 伍思宜说:“我本来是要给你打电话,叫你就不用来了。不过我妈说,正好你过来了和你好好谈一谈,把问题都说清楚也好。” 江之寒叹口气。“唉“在你妈那里,我和你爸一个待遇了,” 伍思宜忽然咯咯的娇笑起来,她捂住嘴,说:“我们和你们不一样,公私分明可做不到那么好!” 江之寒皱眉恳求道:“思宜 伍思宜止偻笑。喝口茶,说:“好了,别小气,我和你开玩笑的。我妈呢,也许有些死脑筋,我才不呢!我会尽力帮你说服她的。”说完了,又忍不住笑起来。 江之寒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伍思宜忽然柔声说:“好了,知道你受委屈了。明明是我们有求于你的,倒搞的像你有求于我们一样……不过,之寒,我妈真是有些死脑筋,你要有心理准备才好。” 江之寒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伍思宜轻声说:“你能来羊城,我”我很高兴。雪中送炭,从来都不是容易做到的。我妈这些年也做的累了,我想。锻炼个几年,我争取能接她的班。让她好好去享受生活。你觉得我行吗?” 江之寒很肯定的点点头。 伍思宜偏偏头。学着日本电视剧里的口气,调皮的说:“请多多关照!” 江之寒咧嘴笑了笑,心情无端的畅快了许多。 多谢支持;呼吁大家订阅一下正版,算是对作者劳动的一种基本尊重的态度,谢谢。 下集预告:伍阿姨的精明敏锐出乎江之寒的意料,面对她主导的审视,他能过关吗? 379 羊城攻略三 艮的时候,江兰寒就丑过伍阿姑。那时候,也许大一址趴是婴儿的伍思宜,不过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但以前每次见面,不过是面对母亲的好朋友,除了招呼一下。说几句客套话,从来没有深入的接 过。 晚上的时候,伍阿姨在羊城顶级的一家菜馆招待他,作陪的当然是伍思宜。 不得不说,羊城的顶级餐厅。味道比状元楼做的又要高一个档次,主要是食材更新鲜,品种也多了两倍不止。 江之寒很仲士的坐着,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很美味的东西,吃在嘴里,却仍然心事重重。想着饭后要怎么不辜负思宜和她父亲的嘱托,说服伍阿姨接受他的方案。心里忐忑不安,完全没有底。 伍阿姨穿着一套灰色套装,虽然已经年过四十,身材还是保持的很好。眼角的鱼尾纹也不能掩盖住曾经青春的美丽容颜。从今晚见面开始。江之寒就觉得伍阿姨和她前夫罗行长举手投足颇有些相似之处:带着几分威严和派头,客气有貌但隐隐的让你感觉到距离。江之寒回想起以前在中州见到伍阿姨时的印象。好像完全不是这样的,是一个很爱笑很平易的人,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江之寒想着心事,嘴里咀嚼的东西越来越没有味道,虽然海鲜美味。还比不上平时小菜馆的家常菜。 桌子对面。伍思宜悠闲的享受着她的晚餐。眼光扫过,看见江之寒正襟危坐的样子,忍不住勾出一个笑容。看见母亲飞快的带着责备的瞥了自己一眼,赶紧把那笑容收住了,埋下头吃自己的东西。 ,” 伍思宜和她母亲住的房子,是前几年买的,面积很大,装修的也很漂亮,比江之寒去过的她们在中州的家还要豪华些。 进江,我们去书房谈一谈。” 江之寒恭敬的说;“好。”跟着伍阿姨进了书房。 一会儿的功夫,伍思宜端进来两杯茶。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伍阿姨皱皱眉,说:“思宜,你先出去。” 伍思宜嘟嘴道:“我干嘛要出去呀!你们谈生意,我不可以旁听么?” 伍阿姨说:“我先要和他谈些别的” 伍思宜道:“有什么我不能听的么?”她心里有些担心母亲会说出很难听的话,撒娇耍赖的想要留下。 伍阿姨看着女儿,沉着脸不说话。 江之寒抬起头来,偏头看了看伍思宜,用眼色告诉她,没关系的。 伍思宜避开他的目光,翘着腿。盯着自己的脚趾甲慢慢欣赏,谁也不看,谁也不理。 伍阿姨加重了语气,“思宜!” 伍思宜抬起头来,皱眉看了母亲一眼,一转头,看见江之寒眼里恳求的目光。她站起身,不满的说:“行行行,你们慢慢谈,我还懒得听呢”走出屋。轻轻的把门带上。 伍阿姨的目光跟着女儿的背影,良尖才收回来,叹道:“我像她这今年纪时也一样,父母的话听不进去,有些人的话,却是傻傻的从不怀疑。” 江之寒装作没听出她话里夹枪带棒,微笑说:“其实思宜很听你的话的,阿姨。” 伍阿姨审视的看着他,好一眸子。见对面的男孩儿神色平静她才移开目光。说:“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和思宜相差不到半岁吧” 江毛寒嗯了一声。 伍阿姨叹口气,“以前在车间小组的时候,我和你妈是最要好的,我们都是想要做点什么事的人,觉得在厂里快憋死了。前些年,她一个劲的羡慕我来着,我总和她说,有些事情看来光鲜,其实也是累死人的事” 江之寒点点头,没有说话。 伍阿姨说:“上次我和你妈通了个很长的电话,听她讲你的创业父”唉”确实不像这今年龄的孩子!” 江之寒笑了笑,很乖巧的低下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伍阿姨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思宜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不要她了?” 江之寒心里不禁想,伍阿姨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果然不是吃素的。谈话节奏掌握的牢牢的,前一刻好像还在柔和的拉家常,下一刻就单刀直入的开始审问了。 他叹了口气,诚恳的说:“阿姨。是我的不对”一开始呢,在思宜和以前的女朋友之间太多的摇摆。所以伤了她的心。” 伍阿姨说:“所以,干脆两个都不要了,重新又找了一个新的!” 江之寒沉静的看着她,没有辩解。 伍阿姨盯着他看了好一阵,说:“那,现在呢” 江之寒道:“现在?现在什么?” 伍阿姨说:“现在,你是怎么看待你和思宜之间的关系的?” 江之寒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可以信赖的人之一。” 伍阿姨轻轻哼了一声,“是吗?” 江之寒诚恳的说:“是的。 伍阿姨问:“那么你觉得她是怎么看你的呢?” 江之寒毫不犹豫的说:“思宜是相信我的。虽然我有些事情做的不够好,但“她还是相信我的。” 伍阿姨叹了口气,忽然说:“你,”没想过重新把思宜追回来么?” 江之寒一下子愣住了。他呆了好一阵,才出声道:“没有。” 伍阿姨问:“为什么呢?” 江之寒说:“因为”我不肯定我能达到她对于恋人的要求。如果达不到的话,即使有一天在一起了,不过是平添伤害而已。” 伍阿姨说:“她的要求很部” 江之寒摇摇头,“是我的问题。” 伍阿姨问:“你达不到的是什么呢?” 江之寒说:“我觉得,是毫不动摇的付出,还有安全感。思宜”,值得一个对她更全心全意的人去爱她。” 伍阿姨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在这里?” 江之寒说:“作为一个朋友。” 伍阿联,“朋友就不会背叛么?”江之寒沉声说:“朋友没有排他性,也没有那么苛刻的要求。” 伍阿姨转头看着别处,许久不说话。江之寒垂着眼,陪着她沉默不语。 过了几分钟,伍阿姨忽然开口道:“思宜说你弄来一笔贷款。我看。恐怕是她爸爸弄来的吧。” 江之寒这时才觉,自己一向低估了思宜的母亲,潜意识里总觉得她是一个做生意意气用事的人,却没想到若非她的敏锐和眼光有独到之处,纵然有些帮助,也不可能自己创下这么大一片事业。 他看着伍阿姨的眼睛,毫不犹豫的承认道:“是的。” 伍阿姨撇嘴道:“你倒是老实。”顿了顿,她说:“抛开商业上的事情不谈,我有两个原因不想接受你的入股。第一,我不想受思宜他父亲的惠。第二,我更不想思宜和你有太多的牵连。既然决定不在一起了,就不要氟断丝连,更不要让她觉得亏欠了你。”说完话,施施然的看着江之寒,等待他的回答。 江之寒思索了片刻,说道:“不管怎样,思宜并不曾亏欠我。就像你即使接受了贷款,也不亏欠罗行长一样。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要为思宜她想一想。”看着伍阿姨,江之寒诚恳的说:“这是我的看法,说错了你不要生气。因为离婚这件事,思宜一直缺乏安全感。她一心想的是你们有一天能复合。重新回到以前的样子。她很爱也很崇拜她父亲,所以她也曾经恨过他。同样的,她也很爱你,一点儿不比爱她父亲来的少。在这件事上,她觉得你是受害者,所以更想为你多做点什么。她也为你感到骄傲。因为你独自在羊城创下这么大的一番事业。罗行长重婚后,我想起思宜以前对我说过的话,她说,她努力过了,既然你们没法重新回到一起,她也要接受现实,希望你们都能各自找到自己新的幸福。细公司经营出了问题,对思宜来讲,她不愿看到你失去了婚姻,又失去一造出来的事业,所以她毅然辞职跑过来帮你,虽然她心里也没有底。” 江之寒抿抿嘴,继续说道;“思宜以前同我说,她觉愕你这些年太累了,她希望过几年能接过你的班。把公司办的更好,让你有时间去休息一下,去享受一下生活,去找寻你想要找寻的东西。所以,阿姨,这个公司不仅是你的,也是她的。不仅承着你的梦想和骄傲,也承着她的。如果公司经营不下去了,她会和你一样伤心,她会觉得自己没能帮上你。在希望你们复合的事情上。她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也许,她不能再容许自己失败第二次。” 伍阿姨半转过身,抹了抹眼角,回头说道:“你的口才确实不错啊,以前就是靠这个把我女儿骗到手的吧。” 江之寒怔怔的看着她,好像没听到她讽刺的口吻。 伍阿姨和他沉默的对视了半分钟。移开目光,仿佛在自言自语的说:“按你这么说,我别无选择了哟。” 江之寒声音有些低沉,“阿姨。如果从耸业角度来说的话,现在没有人愿意给你这样的贷款,也很难一次性拿到这么多的资金投入。这是你最好的机会,是公司最好的机会。如果你能为思宜着想的话,我恳请你,放下一些骄傲和坚持,接受这样的投资。” 伍阿姨轻轻的念叨,“为了思宜”叹口气,她说:“你也是为了思宜么?为了你的愧疚?要不,这样的状况,为什么愿意投资进我的公司来呢?” 江之寒说:“坦率的讲,如果只是为了帮思宜,我会借一笔钱给您。至于还不还得上就不去考虑它就好了。我之所以愿意投资入股,也是有商业上的考虑的。公司虽然短期有些困难,但地处羊城这个好地方,在这里开的时间又相当的长。建立的渠道非常好,熬过最艰难的时玄,所有这些资源都是很有价值的。不瞒您说,我是有一个雄心勃勃的计的。今年末明年初,我有一大笔投资进入制造加工业。在我的蓝图里面,我们的合作则是可以开辟外贸销售的渠道,这样整合了上游的加工和下游的市场开渠道管理,我们最终有可能建立起一个,庞大的集团,利润的额度也会比单纯的做加工或者做外贸来的高很多。在我的设想中,五年后十年后我们会有三个主要的产业,房地产开,资本市场运作,还有就是制造加工和外贸出口,而投资您的公司,会是我们进出口的一个桥头堡。” 卧房里,伍思宜坐在母亲的床上。拿着一本香港八卦杂志,喜滋滋的看着。 伍阿姨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说:“傻丫头,你开心个啥?” 伍思宜放下:“有钱了。总是好事嘛,不是吗?” 伍阿姨说:“你不想知道他怎么说服我接受你父亲的帮忙么?” 伍思宜俏皮的笑笑,摇头说:“不想。” 伍阿姨白了她一眼,说:“他拿你威胁我呢。” 伍思宜嘻嘻的笑了两声,“是吗?早知道我就拿自己威胁你好了真是的。” 伍阿姨把女儿轻轻搂进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好久,才有些哽咽的说:“思宜,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伍思宜躺在妈妈怀里,懒懒的说:“嗯,我早就知道了。” 伍阿姨说:“也许,我错了也说不定。”心里想,那个小家伙的花言巧语,应该不是女儿可以抵抗的了的。这样牵连在一起,何时才是个尽头默 伍思宜咕哝道:“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呀。”心里却满是并心,无边无际的,到处荡漾着。 多谢支持 下级预告:又是一个寒假到了。舒兰像平常一样要离开学校回家,但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读书了。在送别的路上,江之寒和她谈到了很多事” 380 站台上的告别 江之寒行煮匆匆的从羊城斟回青州,正赶上最的删不劣试。考完了,便又是回家的时候。 周日的早晨,是舒兰离开青州大学回家的日子。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她就应该在温大了。 一早起床,江之寒出去早练了回来,见吴茵还在床上赖着,便催促道:“快起来了,等会儿还要去送舒兰呢。” 吴茵半睁着睡眼,咕略道:“我昨天才出差回来,累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你自己去吧,代我问她好,过不久我应该有机会去她那边出差。到时候再去看她。” 江之寒说:“你真不去呀?” 吴茵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说了句什么,又睡了过去。 江之寒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出了卧室,去客厅里找早饭吃。在他身后,吴茵睁开眼,有几分出神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八点五十的时候,江之寒自己开着车,到了舒兰宿含的门口。远远的。看见她一个人站在四件大行李的后面。 江之寒停下车,走下来,惊讶的问:“你一个人?” 舒兰点点头,“宿舍和班上的朋友。昨天已经告别过。汤睛前天有急事飞回家去了。” 江之寒目光扫过,宿舍前面三三两两站着好些人,眼睛好像都看着这里。这个曾经在经管学院风云一时的女生,在这个周日的早晨,就要孤孤单单的悄悄的走了。他点点头。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和后座。问:“这么多行李怎么带?” 舒兰说:“这两什大的,我准备去火车站办托运,反正不急着用。” 江之寒建议道:“火车行李托运好像时间很久的。你如果不急用的话,这两件行李,公司车去那边的时候,我叫人替你顺便带过去,应该不会迟于下周末。” 舒兰点头说好。 江之寒动了引擎,问:“不用托运行李,能省下不少时再,要不要再去校园里开车转转?” 舒兰犹豫了片刻,说:“好。” 江之寒开着车,在青大校园的主干道上缓缓的行驶。车窗外,是一栋栋熟悉的教学楼,图书馆,高大的梧桐,绿茵茵的草坪,碎石铺成的小径,灌木丛间的石桌石椅。还有老校长和老人家雄伟的雕像。 车行到校园的东北角,江之寒转过头,惊讶的看见舒兰坐在那里,无声的,脸上有泪水流过的痕迹。 江之寒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找个偏僻的路边,停下车来,解开安全带,柔声说:“舒兰舒兰,下定了决心,就往前走,别回头。温大离你家也近,不错的学校,我们的公司也前程远大,希望你以后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最后,相信我,还有一个那么那么喜欢你的人在那里,明天一定会更好的。” 舒兰看着他,展颜一笑,仿佛梨花带雨,“明天会更好吗?” 江之寒很坚定的集点头,没有说话。 舒兰轻轻的嗯了一声,“我们走吧。” 江之寒买了张站台票,背着舒兰的大包,舒兰自己拉着有滚轮的拉杆箱,走下阶梯,办次静静的停在那里。 青州离蒋乡并不远,这个时节坐火车的人也不多。乘务员正站在每个车厢的头上检票,江之寒看了看表,离开车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舒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说:“还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舒兰说:“最近这段时间,你在学校的时候很少。武听汤猜说,她在课上遇到你的时间也不多。你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吗?” 江之寒说:“哦?她有什么新情况?” 舒兰说:“过了元旦,研二的一个很帅的男生在追她。那个男孩儿。大家开玩笑说他是校草来着。” 江之寒扬扬眉毛,“哦?好事呀!” 舒兰沉吟了一下,“她”好像并不是很开心。之寒,你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吗?” 江之寒摇头。 舒兰说:“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她家,好像是很有背景的。 江之寒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舒兰说:“我体会汤猜的言外之意,那个男孩儿追她,是因为她的家庭的原因。她没有细说,我也没有问。”顿了顿,她又说:“这一年多,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多。别的人大概有些错误的理解,但你应该很清楚,汤晴她是一个很独立很有主见的人。老实说,一直都是她在帮我,替我出主意。有时候,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和你在某些地方挺像的,都是很多事情很无所谓的样子,像是经过大世面,后面有很多故事,但从来不与外人分享。” 舒兰看了眼江之寒,又说:“不过,女生和男生总归是不一样的。不知道为什么,汤睛和我好像挺投缘的,虽然我这个人傻傻的,我觉得在很平和的外表下面,她其实是一个挺傲气,有时候有些孤僻的人。嗯”我觉得她最近有很多心事。我虽然帮不了她什么,但如果在这里的话,总可以听听她说话。我走了 抬头看着江之寒,舒兰说:“我”希望你能多照顾照顾她。” 江之寒扬扬眉毛,“我照顾她?” 舒兰有几分调皮的笑笑,“不可以吗?” 江之寒咧咧嘴,“不是不可以,是她应该不需要我照顾吧。” 舒兰摇头道,“记得她回学校以后。找她谈一谈,好吗?”看了眼表。“嗯”我要上车了。” 江之寒跟着她走到旧号车厢头。对检票的人说:“我就上去帮着放放行李。”进了车厢,把拉杆箱和背包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江之寒拍拍手,“一路顺风。”给她一个微笑,转身下了车。 江之寒站在站台上,略略的出了会神。 忽然间,他看见有个人跑下车来,紫衣灰裤,黑飘扬,正是舒兰。 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到了眼前。 江之寒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这个开学第一天就遇到的,新生舞会上冷嘲热讽过的,水库边让他如释重负的,沧海居里和他举杯痛饮的,最好朋友心目中的女神,一时间也不由怔住了。 舒兰伸出手,走上前;轻轻的,然后紧紧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江之寒抱着女孩儿柔软的身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舒兰在他耳边说:“之寒,,吴茵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江之寒点头道:“嗯,我知道。” 她又说:“谢谢,,你,”要保重。” 江之寒柔声说:“蒋乡也好,温大也好,离着这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照顾好自己,去追求你的梦想,明天”会更好的。相信我,舒兰。” 舒兰喃喃的说:“嗯”我相信你。我”会一直相信你的。” 多谢支持 381 借钱 二走了舒。趁着回家前的点空隙,江!寒去了趟青州分公司的办公楼。 坐在蓝经理的办公室沙上。江之寒听他汇报了半个小时的工作,说道:“不错。既然冯总要抽调一个组去配合中州七中的售楼企划,你一定要抽调最好的人。这是我们第一次的售楼,这次的经验以后也可以移植到青大附中的销售中来。第一次,总是最难的,摸着石头过河嘛。蓝经理,一定要有全局观念。如果中州七中售楼的情况好,我会给你记一功的。” 蓝经理笑道:“江总,你就放心吧。我绝对把最能干的人都调拨过去。现在我们这边暂时也不需要太多的销售企哉的人才,放在这里也是浪费了。” 江之寒说:“那就好。” 蓝经理说:“还有一件事向你汇报一下。” 江之寒说:“你说。” 蓝经理说:“就是那个赞助大专辩论赛的事情。本来,这是冯总一手在办的。她走了以后,把事情委托给我。不过冯总说,有需要的时候要亲自向你请示。” 江之寒问:“有什么问题么?” 蓝经理说:“是这样的。他们组委会现在说资有缺口。因为合同已经签了,其余几个赞助商都不愿意再往里面投钱。所以他们找到我。说你曾经说过,有事情可以来找你。” 江之寒问道:“多大的资金缺口?” 蓝经理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概八万到丰万左右吧。” 江之寒沉吟道:“这样啊”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说:“这样。你告诉他们,钱我们可以出。但有两个条件,一个呢。把转播时现场我们广告的位置往更好的地方调一调。另一个,我们公司派一个人进入他们的组委会进行协调。” 蓝经理说:“这个应该没问题。只要我们愿意出钱,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江总,我们的人进组委会,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江之寒满意的笑笑,说:“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希望他们能慎重考虑。既然是大专辩论会,就不要去找那些什么专业的主持人来主持了。何不就在宁大和青大找大学生来客串主持?” 蓝经理立刻笑道:“我看吴小姐气质就很适合” 江之寒说:“我可以问问她,不过她多半没什么兴趣。” 蓝经理愣住了,“江总,”你心中还有什么别的特别的人选么?” 江之寒拍拍他的肩头,“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的。你把大概的意思给宁大团委负责协调的那个人。就是来找你的那个人讲讲,他应该能体会到我的意思。” ,” 回到住处,上了楼,一推门,吴茵正背对着门往衣箱里收衣服。 江之寒从背后抱了抱她,问:“寒假要回家吗?” 吴茵抬起头来,说:“嗯,回去十天左右吧。” 江之寒问:“你订好机票了?” 吴茵说:“你的机票我替你订了,后天下午的。我坐火车就好了。坐飞机的话,下去也要转车。还不如坐火车,一下子就到了。” 江之寒说:“你什么时候走?” 吴茵想了想,“大概比你晚走一周吧,应该会早回来一周左右。” 江之寒说:“嗯,如果中州公司没有太多的事,我争取提前一周回来。 吴茵停住手,眼里闪着些许兴奋的光,“真的么?” 江之寒说:“骗你干什么?我回去第一周,陪陪头母。然后呢,我答应了人家的,要下乡飞曰注,呆卜个两二天吧。再旦几个朋友,可能要开两个知,剩下的就没什么事情了。到时候,你要是有空的话,也可以飞到中州来呀。或者,我提前一周回来也好。” 吴茵把叠的整整卒齐的衣服放进行李箱,把拉链拉好了,坐在床沿上,很郑重的说:“之寒,我有件事和你说说。” 江之寒说:“嗯,我听着呢。” 吴茵犹豫了大概两秒钟,说道:“能”借我点钱吗?” 江之寒毫不犹豫的说:“当然。你要多少?” 吴茵看着他,轻轻的说:“三万。” 江之寒伸手刮了刮她的挺翘的鼻子,笑道:“说的这么郑重,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三百万呢。” 吴茵嘟嘴道:“我是认真的。” 江之寒说:“好,认真的。我也是认真的。三万块就当你的年终奖金了,正好我分三次把股市里的钱都套现了,正是现金最足的时候。” 吴茵坚持说:“我不要什么年终奖金,这三万是借你的。” 江之寒失笑道:“好,都依你。我明天就打到你账上。” 吴茵眼神似乎有些迷离,看着江之寒,她问:“这么多钱,你不问冉我拿去干什么吗?” 江之寒说:“我知道你从不是胡乱花钱的人,那就足够了。” 吴茵说:“如果,,我希望你问我呢?” 江之寒笑笑,“那好吧”小茵,你借钱去干什么呢?” 吴茵嘟嘟嘴,“我是认真的。” 江之寒笑道:“我很认真的在问呀”看见女孩子的眼圈忽然红了。他把她搂进怀里,说:“这又是怎么了?” 女孩儿躺在他怀里,良久不说话。过了好一阵,忽然说:“我不是小茵,我比你大三岁呢。” 江之寒凑近她小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虚报了年龄,其实呀,我已经二十八了。”被怀里的玉人在腰上扭了一把。 江之寒收起笑,认真的说:小茵。你如果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我一直都在这里我并没有太多的问你的事情,是因为”我现在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也可以相互留给对方一些空间,不需要了解他所有的一切。你觉得呢?” 吴茵幽幽的说:“我知道”所以,所以,我并没有问过很多你的事呀。” 江之寒柔声道:“但是,如果你愿意讲出来彼此分享,我总是在这里的,你知道么?” 吴茵点了点头,说:“我会试着自己去解决的”但如果有一天我觉得自己解决不了。我会来找你的。你想赖也赖不掉。” 江之寒把她抱的紧了紧,说:“我最是助人为乐了,你知道的。” 吴茵在他怀里,很依恋那种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她打破沉默,问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江之寒说:“说出来,你可不准生气。” 吴茵说:“我生什么气?” 江之寒说:“那就好”咬住她的耳垂,吹了口气,“忽然特别想要你。” 吴茵觉得身子一下子被他吹的软了,一只手被他抓住,往下探索。隔着两层布,摸到一个热热的硬硬的东西。 江之寒在她耳边说:“好久不能见面哦。” 女孩儿只觉得心像化开了一样。她咬了咬唇,一下子拉开拉链,凝脂般的柔荑伸进去,握住那火热。轻柔的套弄起来。 多谢支持 下集预告:通常给江之寒带来各种事情的都是他身边的女孩儿。回到中州,这一次来找他的却是个男生” 382 炒房炒成房东 到中州前二夭,江户寒忙着陪父母购胃年货,拜访我匠。叮受一下天伦之乐。 第四天的上午,顾望山打来电话。下午两点钟,他准时出现在江之寒家的客厅里。历蓉蓉和江永文同他打过招呼,出门购物去了,把家里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江之寒给顾望山倒了杯水,忙着问:“阿姨不是说没事了么?。 顾望山说:“我妈?嗯,是虚惊一场 江之寒说:“那就好,那就好。”招呼他在沙上坐下。 顾望山坐在沙上,扭了扭身子,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之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问:“你小子,是黑了我的钱了吧?” 顾望山看了他一眼,出奇的没有反语相讥。 江之寒一按遥控器,把电视关了。摸摸下巴,盯着顾望山看了片刻。说:“炕”你小子不要吓我。你到底坑了老子多少钱,才会这个模样?。 顾望山脸憋的有几分红,终于还是开口说:“那个,上次给你说的那个买房子的事情,” 江之寒收起吊儿郎当的神情,“出事了?” 顾望山顾然点头,“嗯。” 江之寒问:“出大事了?” 顾望山叹口气,“承建方卷了部分钱,跑了。” 江之寒问:“这不是老虎嘴里拔牙么?追不追的回来?” 顾望山说:“已经把能投进去的资源都投进去了,说不准。唉,即使追回来一些钱,也亏的惨了。” 江之寒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是说要修大桥么?难道忽然变卦了?” 顾望山说:“当初意向合同已经谈好了,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在国内来说,这也是开了先例,让港资进入基础建设,所以是需要中央拍板的,不是中州的头头老老们说了就算数。按照协议,港方可以通过修好了的大桥收取的过桥费收回投资,还对大桥周围的一些地段有优先的投资开权。你知道,那块儿地方本来是鸟不拉屎的地儿,按理说桥一修好没有不涨的道理。谁曾想,一年不到,香港那边投资的主力曾家应该是某些言行踩了政治的红线,京城的有些老家伙很不满意。最后强行把这个项目叫停了。曾家是先期投了一笔钱进来,也暂时被冻结了。中州和省里的人是想要找替代的投资者的,但港方的资本家们,看见政策变化这么无常,都开始缩手缩脚,现在看来短期是不太有可能了。” 江之寒说:“承建方那边是怎么回事?。 顾望山说:“我听说的版本是。那帮家伙把摊子铺得太大,在银行贷了很多的钱。他们消息很灵通,比很多人都早听到风声。桥不修了。投资大概收不回成本,然后,就卷款跑路了。” 江之寒看着他,有些紧张的问:“你投了多少进去?” 顾望山说:“十套。” 江之寒瘪瘪嘴。“你爸的钱?” 顾望山苦着脸,“我妈的私房钱。” 江之寒不禁摇头,“叨。 顾望山说:“武当时和我妈说的不是很详细,只是说投到房产上去了。这两天,她问起进展如何,说如果赚钱的话想要拿一点回来,她有些私事需要用钱。” 江之寒鼓鼓腮帮子,“你不准备告诉她实情?” 顾望山摇头,“她身体还是没有完全恢复,” 江之寒说:“钱不是问题,你妈需要多少,你先从我这里拿好了。我把股市的钱拿出来了,最近现金还有一些。不过,如果你想瞒着她,不想让她太担心的话,可先得把谎话编的好好的,免得以后露了馅。” 顾望山微微点头,掩饰不住一脸的失意。 江之寒拍拍他的肩,很是理解他的心情。这次投资房产,是顾望让。第一次单独的想要鼓捣点什么。这么多钱砸下去,如果人追不回来,就血本无归,这对他的信心的打击是不言而喻的。 江之寒斟酌了下言辞,开口道:“你这个根据内部消息买房,看起来是十拿九稳的事。但风险就在于太依靠政策了,而政治这个东西。蕴含的风险远比想象的要大。我当时也没反对你,因为如果成了。翻个两番三番,甚至更多,不是什么难事。自古以来,高收益就意味着高风险。你只要想好了,赌上一把没什么错。怕就怕在第一次输了,以后又缩手缩脚的,那反而就不妙了。” 顾望山自嘲的笑笑,“得了吧。第一次就把老本都赔光了,哪里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呀。” 江之寒挥了挥手,“算了,这次算我帮你垫交学费了。下一次,要注意不要把所有的本儿都压上去。再好的事,也要防着一二。” 顾望山看着江之寒,嘴唇动了动。开口道:“算我先借你的,以后慢慢还。” 江之寒笑笑,“没问题,我会收你的高利贷的,每年至少给我三十个点的利息吧。” 山喝了口水。有此颓然的道:,“仇许我是看你做生意窑”货的一帆风顺是理所当然的”看来。不是每个人都是做生意的料的。” 江之寒说:“最怕的就是这个,别失败一次就灰心丧气的。开始的时候是最难的,我开始的时候运气比较好,所以走的还算顺。但现在企业规模做大了,我也是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就可能牵一而动全身,把整个公司都毁掉了。这次去羊城,这个感受更深一些。思宜她妈妈的公司。一度规模做的很大了,一不心。差点就垮掉。在低点的时候,有人帮衬。那也是你的能力你的福分。只要挺过去,以后的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送走满腹心事的顾望山,江之寒坐下来打了个电话。当时顾望止。给他提起这个,事的时候,江之寒有的公司正好在各个。方面前需要花钱。他既没有空闲的资金投资进去,老实讲也没有仔细思考过里面的风险。江之寒当时顺口答应自己买了两个单元,但最后拿到手的只有一个单元,因为有内部消息的人不少,大家都在疯抢。 据顾望山说,那栋高楼倒是地基也打好了,底下商业用的五层也搭好了架子,现在颇有些凄凉的立在那里,成了一个典型的烂尾楼。而顾望山投资买到的十七层到二十层,在虚幻的空中矗立着。 江之寒当时听到这个内部消息的时候,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出于他处事的本能,给郭阿姨,就是罗心佩她妈,打了个电话,同她分享了一下这个可能的财捷径。虽然在电话里出于谨慎的本能,江之寒是提醒过她要注意投资风险的,但江之寒还是很担心她砸了太多的钱进去。 在顾望山面前,江之寒没有提这件事。因为很显然的,这家伙已经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烦恼了。 顾望山一走,江之寒就拨通了郭阿姨的电话,得到的消息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她因为手里钱紧张,居然自己没有买楼;忧的是,她和江之寒有很相似的思维逻辑,既然自己没钱,便把消息免费转让给了一个顶头上司,不知道那家伙投了多少钱进去。 傍晚的时候,江之寒应邀去了郭阿姨,现在是分行的郭副行长新买的小别墅。自从公司事务日益繁忙,自己又离开中件去外地上大学江之寒已经早不给罗心佩辅导功课了,来她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仔细算来,自己也有大半年没见着罗心佩这个小魔女了。 到了郭阿姨家,才知道她急切要和他面谈的原因。郭阿姨一脸苦笑的说,她老板一股脑投了十五套进去,大概想着大捞一笔。刚才打电话过去,对方居然还不知道情况,声音在电话里已经颤抖起来。 郭阿姨说道,自己可能要找找出路了。老板在她的银行里可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虽然这件事她是想拍马屁,但既然造成了这么严重的损失。以后的日子是不可能好过了。的想想怎么挪窝的事儿。上次江之寒介绍她和罗行长认识,罗行长虽然不在中州,但在银行界的关系撒的很开,在中州也结识好几个位高权重的人物。郭阿姨把江之寒叫来,就是想敦请他帮忙,在罗行长那里多美言几句,希望对她能有所帮助。 江之寒答应下来,毕竟这件事自己多多少少是始作俑者,还是要负上一点点责任的。再加上这几年在贷款和银行相关的业务上,一直和郭阿姨合作的很愉快,也算是比较信任的合作者,帮她换个位置,时自己对公司也是有利无害的。 和郭阿姨谈完了公事,江之寒便问起罗心佩小魔女今年才高一。上学期就被她妈送到澳大利亚去读书,以后准备在那里读大学。春节的时候,罗心佩本来说好了要回家来过年的,但因为学校并没有这边春节的假,有些课又不能逃,终究是没能成行。下个星期,郭阿姨准备和丈夫飞去澳大利亚,陪女儿在异国他乡过一个中国的传统节日。 告辞出来,江之寒走在花草掩映的路上,回头看了看那小楼,心里不由得有几分遗憾。好久没有见到心佩那古怪精灵的小丫头,这次来本以为可以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的。这个小魔女,在身边久了,会让你头很大;但好久不见,却是有几分想念。 新春佳节,一个人在异乡的日子,一定不是那么好过吧。 多谢支持 下集预告:明矾和姗姗订下了好日子,江之寒和两人吃饭,送上了一份大礼。回家的路上,柚意外的遇到一个老朋友,我爱的和爱我的,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选择题, 383 聚与离 二个月前明明给江!寒打由话。告诉他内部消息国家争独力的压一压股市这两年的涨势会有很多强力的政策出台。加上股市投资的收益早已出了江之寒开始的预期他也开始担心这里面蕴含的风险。所以毫不犹豫的江之寒分一次把所有的股票都套了现。 自从套现以后股市开始慢慢的下挫最近一个月跌势突然加快颇有点小小的崩溃的兆头。江之寒一边庆幸自己跑的早一边对国内股市的信心愈的不足起来。大势受政策面的影响太大参与者的投机情绪太重使得整个股市显得不可捉摸操作起来也愈困难。 时于股市开启时的涨势江之寒以前的分析预测得到了完美的印证。但回头看来如果没有明矾的内部消息自己也无法根据自己的系统找到这个完美的出点。 经过初生期这一波疯狂以后。江之寒决定暂时跳出国内的资本市场。再积累一此经验。如果没有特别的可靠的消息重新入市要谨慎再谨慎。因为这两年下来他反而不如最开始那样有信心自己能透过种种的迷雾和波动看到真正的价值所在。 回到中州以后江之寒自然去拜访了明矾和他父亲。明矾依照他父亲的吩咐,读了研究生今年是二年级夏天就毕业了。和姗姗姐谈了这么多年的恋爱两家的大人都迫不及待的准备明矾一毕业就操办两人的婚礼据说连日子都预先定下来就在今年的国庆。 在股市投资这事儿上明矾对江之寒的帮助是很关键的。从最开始的启到后来的共同参与以致提供各种证监会的内部消息。明矾曾经开玩笑说在美国我们这是典型的日瓦品泪是要进去坐牢的。 在商业以外江之寒一向时姗姗姐很有亲近感觉得她是一个极好极好的女孩儿而她和明矾的感情也看似完美无缺。所以江之寒听到他们终于准备结婚的消息心里很是高兴拉了两人出去喝酒顺便预先送上自己想好的结婚礼物一套七中小区的新房。 姗姗吃惊的看着江之寒虽然知道他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但这出手未免太大方了此。她摇头道不行不行这礼物太重了一套房子得十几万吧。” 明矾笑她说你老土了吧。之寒在七中的房子走的是大户型豪华小区的高档路子最低起价都在四五十万以上吧。” 姗姗白了男友一眼柔声说之寒挣钱也是不容易的。这么广的礼物我敢收爸爸妈妈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江之寒道姗姗姐做股市可是明哥手弓着我入门的又一路帮衬。而你呢对我就像亲姐姐一样亲。你们结婚送礼送的重点是理所当然的呀。” 明矾附和道至于说服爸妈珊姗你就不用担心了之寒最会讨好老人家了一出马保证帮你搞定。” 姗姗娇嗔道你倒是不客气哦” 明矾说那是我原本以为是我的劳动所得呢。到头来原来一大半还是因为你是他姐姐才有的福利心里很是不平。” 江之寒指了指他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明矾要来一瓶白酒对女友挤眉弄眼道亲爱的房子问题迎乃而解不用和老头老太同住个屋檐下。今天可明放纵我多喝一点吧。” 江之寒替两人斟上酒举杯示意了一下一口喝干了。 明矾一拍桌子啥话不说先喝一杯。 杯来盏往两人喝的多了话也愈多起来。 明矾说还记得开市前那天么。我们在一个小茶馆里说起股市这个姑娘不管是美是丑都要好好干她一番。” 江之寒哈哈大笑。他当然记的。几年前的那个冬天对于未知的忧虑对于过往的不舍那个北山坡上的拥抱还有那个夜晚的迷乱。 江之寒笑着笑着好像有此喘不过气来。他摇摇头想把过往白时光都彻底的抛在脑后。 明矾又说还记得我们在师范旁边的酒馆喝酒吗。那时候我说。要赚钱要有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个人还笑我们呢。笑我们陷进财梦里。”旁边的姗姗嘟都嘴想做出副生气的样子却忍不住甜甜的笑起来口 明矾的酒量这两年没有太多的长进一喝酒就话多的习惯却缺毫没有改变。他唠叨说第一波的股市大潮报纸上吹捧什么罗百万杨百万真正财的大鳄是之寒这样静悄悄的。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江之寒摇头笑道你又喝多了。” 明矾愈来了致他揽过女友的腰说你知润一成大事的人要有什么资质么。要不狗小利。所以我线术一止寒谈待遇他送我们一套房子我二话不说就收下了。说钱就俗了。是不是之寒。” 江之寒点头举杯祝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解决了大半瓶白酒听明矾唠叨了一个多小时江之寒和小两口在门口分了手上了一辆回市区的公车路摇着慢慢的看路边的风景。 到了图书馆门口江之寒跳下车。在那可俯瞰大江的人行道上慢慢往前走。冬风凛冽醉意微醺他缩了缩脖子把双手放进大衣的兜里。停住脚步看着远处起呆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江之寒愕然转头。却见楚名扬一脸笑意的站在身后。 江之寒捶他一半嘿是你这小子我前天昨天给你家打电话。都没有人接真是大忙人啊。” 楚名扬一闪身背后站着一个女孩儿他说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江之寒愣了愣那女孩儿大概一米五五左右普普通通的相貌脸上有几颗青春痘。 楚名扬笑着说她叫朱倩兮。”却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倩兮倩兮听着仿佛就能想象出一个温婉的女子模样。 朱倩兮很温婉的笑笑招呼道早就听名扬说起你没想到今天遇到了。” 上次暑假出游的时候虽然薛静静没来他和楚名扬还深谈过薛静静和他的未来。薛静静和楚名扬都在偃城读大学但据楚名扬说自从高二下倪裳和江之寒分手以后两人的关系也有此若即若离。薛静静总是说看见倪裳他们分手就觉的太谈恋爱总归是没什么前途的。感情太脆弱,自己也没科么信心。进了大学以后薛静静身材愈挺拔大一就是她们学校业余模特队的成员。不像在七中她是倪裳身边的绿叶。在大学里她摇身一变也成了一朵娇艳的红花。周末的时候楚名扬还时不时的去薛静静的学校串门。相比时很多追求者的不假辞色薛静静对楚名扬还是比较热情或者叫客气的。 两人也时不时的和双方的朋友一起出游一起吃饭一起喝酒唱歌。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始终朦朦胧胧双方似乎都不急着去捕破。 暑假的时候江之寒劝楚名扬这种事情还是该男生主动一此没想到一学期不见这小子就带了新女友回家了。听朱倩兮的口音很像是偃城人。 江之寒回过神来笑道这子保密工作做的好我却是今天第一次才知道。幸会幸会。”很亲热的又擂了楚名扬肩头一拳。 楚名扬说喏我们刚去老大你最喜欢的小饭店吃过中饭。绮呢吃过没。” 江之寒笑道这不刚和两个朋友喝了酒他们国庆准备结婚。看来今天是好事成双啊。” 楚名扬时女友点点头说我和老大谈点事情。” 朱倩兮很乖巧的点头朝江之寒笑笑。 江之寒忙说我后天要出门。如果有空的话赏个脸明天一起吃个饭吧。” 朱倩兮征询的看了楚名扬一眼。才笑着说好那明天见。”转身走到远处一个人欣赏起江景来。 江之寒失笑道你这个女朋友。倒是调教的听话。” 楚名扬说我知道你很吃惊。其实早想和你说的不过说来话长” 江之寒笑道那就改天再说。总不能把人家晾在那里我们俩说个没完吧。” 楚名扬呵呵一笑老大你是最仲士的。” 江之寒看了一眼远处的朱倩兮看起来性格真的很好什么时候的事。” 楚名扬说捕破了是国庆的时候吧。出去旅游的时候她说她一直喜欢我” 江之寒点点头那么明天就多喝几杯吧。” 看着两人走远江之寒挥了挥手才回过头来。 大江依日奔流,我爱的和爱我的如同这大江样水远是个有趣的或者艰难的选择。 多谢支持 下集预告出乎意料的白冰燕给江之寒带集了她的新年礼物。她对他的看法在慢慢的改变吗。是什么催化了这样的变化呢。 口好久没看了昨晚看了大概百章官仙真是写的好很有趣强烈推荐。 384 白冰燕的新年礼物 江年来江!寒公司的扩张大多数是在中州以外投骨肯7的制造加工厂入主羊城的贸易公司。在青州荆城和江南开房地产。而在中州除了肖邯均主导的承包学校食堂的项目新拿下六个中小“学。林墨父亲的林家包子新开了两家分店其余的业务基本保持不变重点被放在两个饭店的经营和七中小区的开上。 七中食堂旁边这栋小楼一年前就被租下来做公司的办公楼。随着公因规模的扩大现在在校外的街上又修了一栋办公楼大多数人肃搬到那边去了只有江之寒在这栋小楼里还保留着自己的办公室。虽然一年来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一个月。他还是很喜欢这个事业才开始的地方的亲近感。 坐在办公室里今天接待的是一个特别的客人倪裳的妈妈白冰燕。 两个月前倪建国正式接到通知。晋升为普教科的正科长。小小穆一步却是他奋斗了十年才终于跨越的。梦想很久的东西拿到那一天。倪建国却有此迷惑很奇怪的不知道是喜是忧。回到家坐在沙上愣愣的出了很久的神直到妻子问起才说出缘由。 白冰燕才听到的时候心里比倪建国更是吃惊。暑假江之寒找她谈话的时候,她并没有把期望设定的很高。她当时想的只要丈夫不要因为倪裳拒绝了霍前局长的工子。以后在工作上被穿小鞋就是万幸的事。至于升职虽然江之寒有这么一说她也就姑且听之没太往心里去。毕竟泣此年来逢年过节。她是有时候也是跟着丈夫去领导家里拜过年送过礼的。别看是一个小小的科长盯着它的人可是不少。哪里那么好办。没想到不到半年的功夫丈夫奋斗了十年的目标就实现了知道内情的她心里怎能不惊讶万分。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倪建国破侧喝了两杯。带着醉意他时妻子说。局里终于有领导还是重视真正有能力真正肯做事的人了以后工作也有了个奔头。白冰燕摸了摸丈夫的脸庞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却不想戳穿这个美丽的谎言。若论能力论工作态度倪建国早就能胜任这个该死的科长了。但到头来靠的还是关系是女儿前男友的关系他最不喜欢的人的关系。想起来这事儿着实让人感到讽刺又有几分悲哀。 过年前倪建国回家时白冰燕说上面的领导同他谈话暗示他要和霍前局长的派系保持距离因为提拔他的是孔局长这边的派系。领导甚至暗示他说只要好好干再升一步也是很可能的事。霍局长派系的人或迟或早是要被清洗的到时候空出来的位置是大有盼头的。在心底深处倪建国时夏天没有反时倪裳拒绝霍天雄的事还是有几分庆幸的。白冰燕听了丈夫的话越确信是江之寒在后边使力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白冰燕进了办公室江之寒很礼貌的请她坐下起身替她泡了杯绿茶双手端着放在她面前。 白冰燕开门见山的说我今天来是专程来谢谢你的。” 江之寒说您太客气了。” 白冰燕指了指身边的纸袋说这里有五斤香肠五斤腊肉是我亲手做的。拿去尝一尝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江之寒搓着手说您真是太客气了我”忽然笑起来。 白冰燕疑惑道你笑什么。” 江之寒说我本来想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小学课本里老这么教来着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可是转念想来阿姨您一定会问。为什么这是你应该做的。” 白冰燕愣了半晌也噗嗤的笑出声来。 江之寒收起笑容郑重的说我很替您高兴阿姨。” 白冰燕说哦。为什么是替我高兴。” 江之寒说倪裳以前常说您是最标准的贤妻良拜对了她说您做的香胳腊肉很好吃我很期待呢。做妻子的当看到丈夫壮志未酬却又不是因为不努力不上进。而是因为不公平心里总是会很忧虑的。有一天他总能达成抱负。我想倪叔叔一定是很高兴的。但这个世上如果有一个人比他更高兴的话那就应该是您了。” 白冰燕深深的看他一眼叹气说你真的很会说话。”有时候。巧言金色和很会说话之间不过一线之隔。幸运的是江之寒这次的到的评价是后者。 江之寒说我这是真心话。我妈以前也这样看见我父亲技术明明是最好的资历也够了每次升职都轮不到他心里就替他难过。我爸又是个倔强的不肯去拍领导马屁。不过时间久了后来我妈也看开了。” 白冰燕叹息道是呀时间久了其实我也看舁了以前倪裳外婆没去世之前听我那两个哥哥风言风语有时候还想和他们争个高低。现在来往少了觉得没意思科长副科长能有多大个区别钱够花。女儿也长 腔点惊货自只居然和他倾诉起心事来不由住了口…… 江之寒接口道物质待遇上。差别是不大。不过感觉不一样嘛。夙愿得逞心情总归好点儿。心情好点儿日子过的舒心点也是好的。 白冰燕说也是这个道理。” 江之寒说时了倪裳难得回家一家人有计划出去旅游吗。” 白冰燕摇头说她忙得很。还有提前返校呢。她们学校要承办亚洲大专辩论会很多组织工作她都有参与还不能误了学习事情非常的多。” 江之寒很老成的说社会工作组织能力向是她的强项有机会施展总是件好事情。” 白冰燕看着时面的男生忽然觉得有此荒谬自己正一本正经的丰女儿的前男友谈论她的资质。但这次寒假白冰燕又偷看了女儿的“记有此习惯就像是毒瘾开始了就很难戒掉现江之寒果然从来没有在倪裳面前提起过会帮助她父亲的事情心里时他重新评价起来。 人的观感其实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尤其是女人的。 白冰燕第一次来找江之寒兴师问罪的时候是被丈夫的描述弓导再加上看了几篇女儿的日记形成的感觉。但那次见面江之寒最后那无力的眼神已经有此触动了她让她觉得什么地方和她想的不那么一样。 第二次江之寒约她那一番倾诉。很是打动了白冰燕也彻底倾覆了她原来的观感。说他巧言金色也好花言巧语也好白冰燕回家以后再想起来自己一生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表白。如果自己在女儿那今年龄也一定会被他打动的。 半东以后这是第一次见面。如果那时候是听其言现在可以说是观其行。江之寒不声不响的就兑现了他的诺言没有在倪裳面前表功 见了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尊敬没有一拜居功自傲甚至居高临下。白冰燕现在很容易的看出要论世俗的社会地位江之寒已经远远在她之上了但能以这样的态度对她不会有别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他确实深爱着女儿曾经如此也许现在也是如此。 白冰燕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小江你你觉得倪裳去读物理系是不是个错误。” 江之寒摇头说我觉得不是。” 白冰燕说可是这不是她的强项啊。” 江之寒说其实很多人对倪裳有误解。因为她从小就当班长。当学生会主席作文又写的好大家就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印象她文科好理科相时没那么好。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倪裳在物理方面的领悟力很强的求知欲也很强动手能力其实也很好。她参加物理竞赛不是也得奖了么。” 喝了口茶江之寒继续说读物理系有个好处就走进可攻退可守。如果她确实有兴趣有天赋。有机遇可以从事物理方面的研究。可以出国留学深造。如果她觉的物理这条路太窄或者不适合她。很容易就能转到电子或者计算机这样的应用学科上去。因为说到底。这些东西的基础还是数学物理。从基础学科往应用学科转非常的容易反过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再说了您看看出来工作以后。并不是学科学的就做科学家。学工程的就做工程师。很多政府领导都是学工程出身的甚至比学文出身的还要多不是吗。倪裳现在是学生会主席校学生会主席几十年来宁大第一位大一的校学生会主席哦就凭这个履历以后要想去争取一个管理方面的工作是很容易的比学什么专业重要的多。所以说她现在既有理论基础又有管理方面的实践以后可以选择的路就会非常的宽广。” 白冰燕消化了一会儿江之寒说的。心里不禁有此佩服起来。这个事儿经他一说好像变得很简单很清楚。难怪小年纪就能做出诺大的一番事业。 她点点头说道你这样一说。好像也很有道理前天宁大的老师才打电话过来让倪裳好好练一练普通话可能辩论会的时候让她去做主持人那可是中央台都要直播的节目不过倪裳说比她有经验有实力的人多了应该轮不到她。而且这种事情还有很多幕后的操作。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江之寒笑着点点头很肯定的说是她的就一定会是她的。” 白冰燕哦了一声着着他慢慢的好像也现了什么端倪脸上浮出一“微笑。 江之寒掩不住得意咧嘴笑了笑说让她好好准备吧阿姨。相信我的判断不会错的”自信满满宛如当日对着倪裳一般。 多谢支井 下集预告江之寒履行对卓雪的承诺重返楼铮水老家的村子。不过这一次和他同行的有一个女孩儿 385 张小薇 尔裳在宁大学生会的第一年。辛待起推动了个项心不叫百校万人希望工程大行动。说简单一点,就是在百所高校里争取耸召征集到一万名希望工程学生的赞助。这个宁大最先起的活动,很快得到宁州市政府的支持,进而又争取到全国学联和教育部的肯,成为宁大学生活动中的标杆性项目。靠着这个项目的开展,倪裳在校学生会里的威望很快树立起来,在团委和学生部的老师那里也得到了大力的褒扬。 百校万人希望工程这个活动。是一个长期的项目。倪裳自己也不是那种靠这个东西树立了名声,就丢下不管的人。虽然最近两个月,她的工作重点都转移到大专辩论会承自的事情上来,但这个项目被她看做自己任内最重要的一件事,不仅要大力落实,还要能够传承下去,作为一个长期的固定的事情来做。 江之寒亲自给她打电话,邀请她去实地考察公司赞助的两个希望学的时候,倪裳还是很惊讶的。江之寒以文翰,三味,汉港开,和母亲私人的名义一共赞助了四所希望小学,其中三所是通过希望工程的渠道,另外一所是自己联系的当地政府搞的。 倪裳虽然在主导学校的百校万人项目,但从来没去实地考察过贫困农村中小学的实际情况,对这个机会很走向往。而且,只有她自己清楚,之所以推动百校万人这个活动,一部分的原因也来自于高二的时候,江之寒和她谈起过资助失学儿童这件事儿。 但要出去四天,在外面住三晚上。虽然还有别的人同行,她不知道和江之寒出去能否过得了父母那一关,甚至很犹豫是不是需要告诉他们江之寒存在这个事情。 想来想去,倪裳还是决定要去,也决定实话实说,毕竟永远撒谎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现在自己和江之寒不过是朋友,并没有别的牵连。 因为最近和母亲聊天,觉得她越的开通,和自己很多想法能够不谋而合,倪裳理所当然的羌找母亲说了说这个事儿。 白冰燕的反应还是让倪裳小小的吃了一惊,她很爽快的支持她的决定。并且说江之寒能够赞助这么多希望小学,说明他这个人人品还是不错的。我小时候在农村呆过,知道穷的地方有多穷。你去看看,去亲身体会一下,怎么都是件好事情。但你父亲对江之寒还是有很深的成见,弈时就不需要把什么都讲给他听。 总之,白冰燕不知道怎么和丈夫说的,甚至不需要倪裳出面解释,事情就定了下来。倪建国最近正是意气风的时候,心思很多也放在工作上,对倪裳只是千叮万嘱让她出门小心,又让白冰燕给她准备了很多出门的家用药,其它的也没有问太多。 和倪裳江之寒一起下乡的,这次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林墨,另外一个是倪裳的大学同学,和她同级但不同系的张小薇。张小薇是中州六中毕业的,和倪裳又有老乡的关系。张小薇长,鹅蛋脸,戴眼镜,长相是中州姑娘典型的秀气型的。说不上惊艳,看起来还是比较舒服的。她性格比较沉稳,待人处事很有礼貌,鲜见有激动失态的时候。接触的人多说她比年龄来的成熟。 张小薇认识倪裳以后,相处的比较默契。友谊这件事,其实也是看是否投缘的。很多人初识倪裳时。容易注真到她头顶上校学生会主席的光环,容易对她的漂亮爱慕或者是嫉妒,但张小薇却对这些都比较淡然,再加上同在他乡为游子的关系,慢慢的和倪裳愈的熟起来。她本来是中文系的,和倪裳住一楼,但并不在一个寝室。后来倪裳寝室有个女孩儿,和张小薇寝室一个室友关系特别好,便私下提议和她换着寝室睡,张小薇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虽然她听到不少人议论,说她喜欢巴结倪裳,她从来没有在意过,倪裳叫她加入学生会,她也爽快的答应了。在希望工程这个项目上,张薇是倪裳的助手,所以这次倪裳把她也拉上了。 出这一天,倪裳先坐车去了张小薇家,她住的和林墨在一个区。方便一起出。倪裳去张小薇家。还有一件别的事儿。前不久,倪裳接到母亲的电话,知道父亲升职了。心里很高兴,便顺口和张小薇提了提,倒不是有什么好炫耀的。只是想有人能分享一下快乐的心情。没想到,张小薇把这事儿记上了心。她有一个弟弟,风几卜最疼的,尖年夏天进的高中。初二毕业考试的时候耻制里点线差了口分,去了普通高中。父母一直为这个忧心,想方设法要把他转到重点高中去。找了很多人,最后都说,即使是交钱,现在的线都是差心分以内的。差了口分,除非找到极硬的关系,否则是办不成的。为了这两分的差距,张小薇父母求爹爹告奶奶,找了很多人,事情也没有办下来。一晃眼,在普高已经呆了一学期了,弟弟也总抱怨那里的学习环境不好,老师水平也有限。 张小薇假期回家给母亲讲了倪裳爸爸升普教科科长的事,她父母便留了心,备了一份厚礼去倪裳家里拜访,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说。倪建国很是客气,说什么也不收那份礼。也说自己可以去争取争取,但他说的政策和张小薇父母听过的一模一样,事情并不好办。 张薇父母死活把礼物留下。便告辞走了。倪建国也找人打听了一下。听说今年的名额都已经满了,如果暑假的时候来兴许还有些可能,中途转学操作起来更麻烦一些。倪建国回家便吩咐倪裳今天把礼物拿回去,把情况原原本本和张小薇父母讲一讲,不是不肯帮忙,确实是爱莫能助。 倪裳到了张小薇家里,现她父母不在,倒是松了口气,把情况和张小薇讲了讲,把礼物留下。张小薇很诚恳的对倪裳说对不起,说当时和母亲讲的时候,没想到她马上就备了厚礼去倪裳家里拜访,倒搞的倪叔叔后来有些下不了台。张小薇也算是豁达的人,知道倪建国不愿收这份礼,也没和倪裳推来推去,倒是拉着她的手说了些道歉的话。 两人在家里给林墨打了电话。便趁着张小薇妈妈早练没有回家匆匆的往外走。走到外面的街上,林墨已经到了,三个人站在那里等江之寒的车来接,说好了七点半就出。 刚站了不到五分钟,便看见远远的拐角处江之寒开的商务车已经驶过来了。林墨使劲挥挥手,示意我们在这里。张小薇站在那里,心里对这个江之寒很是好奇。在大学里。倪裳的追求者非常的多,但从没有人能够真的成功过。大家都说。院学生会的前主席,高几届的师兄倪英竹是最接近成功的,最后也铩羽而归。有人拿倪裳的名字开玩笑。说倪裳倪裳,谐音就是你上你上。为什么这么好的姑娘要叫叫别人冲锋呢,因为自己去注定了是被拒绝的悲剧。 接近年末的某天早晨,倪裳很反常的起来很晚。寝室里的人都走了。张小薇掀开床帘叫她去吃早饭。却看见倪裳一脸泪痕,呆呆的坐在床上。张薇大吃了一惊,问倪裳怎么了。倪裳也不隐瞒,但也不愿详说,只是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是关于她以前在高中的男友的。倪裳没有仔细的谈起过那个男孩,但至少张小薇是她大学同学里唯一知道他的存在的。她还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叫江之寒。 二十岁就开着豪华座驾的男生?倪裳也不能免俗么?张小薇心里忍不住这样想着,忽然有人拍她的肩。一回头,母亲拧着一个袋子站在身后,心里叹息一声,知道她又是来要倪裳把礼物拿回去的,不管事情办的如何。接下来,又免不了好些推让客气,对年轻人来说是很头疼 江之寒跳下车,看见倪裳正和一个中年妇女说着什么,满脸恳求之色。 他朝林墨挥挥手,说:“嘿。今天很漂亮哟。” 林墨嘟起嘴,回他道:“哥。你能不能不要像哄小孩子一样和我说话?” 江之寒习惯性的去摸她的头。被她一手拍开了,说:“头梳好的,可不能碰。” 江之寒看过去,只见林墨头齐齐整整的往后梳着,前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后面扎了个马尾,说不出的青春洋溢,宛然是一个标准的美女。一转眼,林墨也快十七岁了。 妾谢支持 下集预告:张小薇的问题,江之寒会管吗?他又需要怎样的回报呢?“涧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说阅读好去外 386 两个电话 江之寒笑了笑。吹了声口哨,很轻佻的挽!“早卜好。篓心万” 林墨偏偏头,俏皮的说:“在大叔和小流氓之间,有中间值吗?” 江之寒哈哈大笑,问她:“我的口哨是不是吹的很好?” 林墨说:“吹的很像小流氓。” 江之寒说:“多谢夸奖。”指了指不远处那三位,“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林墨说:“简单的说呢小薇姐是姐姐大学里最好的朋友薇姐的弟弟想要去重点高中,拜托姐姐的爸爸帮忙,最后没有成。但薇姐的母亲坚持要她留下礼物,就说这个呢。”不得不说,林墨的逻辑思维和总结能力非常的强。 不远处,倪裳也看到了江之寒。她心里清楚,如果江之寒答应帮忙的话,事情应该不那么难办。但张小薇虽然是自己的好朋友,自己也没有立场去请江之寒帮忙。我现在是他的什么人呢? 朋友?倪裳收回眼光,朝着张小薇的母亲笑了笑。 江之寒抱着手臂,看着正在礼让的三位女士,一点儿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忽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林墨:“你说那个女孩儿是倪裳在宁大最好的朋友?” 林墨点头道:“是啊,姐姐是这样给我说的。” 江之寒垂下眼光,思索了片刻,抬起又来,打量起张小薇来。张小薇注意到他的目光,向他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 容。 江之寒挠了挠头,快步走了过去。向倪裳点头打了个招呼。 倪裳要完成父亲交还礼物的任务,又不想在这人行道上和王阿姨无休无止的推来推去,心里颇有些烦恼。看见江之寒走过来,她便介绍说:“江之寒,我的中学同学张小薇,我在宁大的好朋友,这是她妈妈,王阿姨。” 江之寒的目光在张小薇脸上打了个转儿,带着些审视的味道。看见女孩儿神色很自若的脸上带着丝礼貌的微笑。他目光一转,对着她母亲说:“王阿姨是吧?听说,你儿子想要转去重点高中,差多少分上线呢?” 倪裳一脸惊讶的看着江之寒,旁边的王阿姨也有些愣住了。 张小薇目光一转,柔声解释道:“我弟弟上学期集的高中,差纷上线,爸妈努力了很久,都没能成功。” 江之寒带着些赞许的目光,朝着她点点头,说:“按照政策”纷以来交赞助费就可以争取名额,旧分以外就比较难了。” 王阿姨被这个突然跳出来的男孩子怔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候看他讲的一针见血,便说道:“唉,谁说不是呢?就为了这2分。我们腿都跑断了。 江之寒说:“其实呢,在普高也可以考出来的。我就是从普高考的重点大学。” 王阿姨愣了一下,说道:“是这个道理。不过小江是吧,我们作父母的总想多尽些责任,心里才会安定。二娃总是抱怨学校老师不够好。学习风气也不好,所以我和他爸都操透了心。” 江之寒说:“去重高的话,一年要交好几千赞助费呢” 王阿姨看见女儿递给她一个眼色,心里跳了跳,很认真的说:“不瞒你说小江,我们家也不是有钱的人家。不过小薇她很懂事,上了大学自己就在做家教,很少从家里拿钱。我们把积蓄都拿出来赞助费还是交得起的,就是想为子女尽一份心力。” 江之寒缓缓点了点头,说:“你觉得七中怎么样呢?” 王阿姨有些不敢相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张小薇插话说:“七中很好呢,这一两年展的特别快,说起来除了中。现在就数它了吧。” 王阿姨附和道:“好,七中好市重点就好倪裳就是七中出来的,是不是小薇?你看多出息!” 江之寒说道:“七中我比较熟,你觉得合适的话,可以给你解决一个名额。” 王阿姨啊了一声,张大了嘴。好久才说:“我们我们要做什么。去找哪位领导?” 江之寒说:“把钱准备好了就行。” 王阿姨看着他,难以掩饰一脸的不相信。张薇挽过母亲的手臂。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掌,心里虽然很诧异,还是说:“那真是太感谢了删” 王阿姨忍不住说:“这个这个,你说了能算数?” 江之寒也不介意,笑笑说:“我给你打个电话吧。”摸出手机,拨了个号,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他说。“喂,温叔叔,我是之寒啊,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想转到七中来,高一的,考试的时候差了口分嗯,那好,好,谢了啊!再见。” 一分钟不到的功夫,他放下电话说:“大年初十以后,打电话去七中校长办公室,找小柬,告诉他是我介绍你去的,我叫江之寒。和他约好时间,他会告诉你需要多少钱。怎么办手续。” 王阿姨转头看了看女儿,张着嘴。跑了半年多的事,一分钟就解决啦? 张卜薇捏了捏她的手掌,很诚恳的说:“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转头向倪裳投去一个感激的笑。 王阿姨呼了口气,说:小江。你你不是哄我的吧?” 江之寒哈哈笑了笑,“要是哄你的话,你找倪裳算账好了。” 王阿姨看了看倪裳,又看了看女儿,有些言不及义起来,“那个”那个”真是太感谢了!那个,那个,对了,要给你爸你弟打个电话,他们在你大伯那里。” 张卜薇说:“妈,现在还早呢。” 王阿姨说:“不行不行,我要去给他们打个电话”四处看哪里的小卖部开了,有公用电话打,江之寒已经把手机递到她跟前。 王阿姨接过手机,说:“这个。这个怎么用?” 张小薇抓住妈妈的手掌!轻声说:“是一样的,就拨数字,然后,应该是这个,键吧。”见江之寒点点头,按了下去,拿到耳边听了听,又递给母亲。 王阿姨在电话里说:“老张啊。老张,事情解决了。哎呀,说来话长,我给你讲,给二娃讲,事情解决了,是七中,中州七中。你叫二娃来听电话” 在不远处,林墨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地面。自己告诉哥哥张小薇是姐姐的好朋友,他便改变了态度,上去热情的帮忙。林墨已经很懂事了。知道解决一个。重点学校的入学还是政策外的,是看似简单,其实很难很难的一件事。按理说,她应该为她腆川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寿怪情必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抬头瞥了一眼倪裳姐姐,跳出一个想法,姐姐真的有这么好么?就算是她的一个朋友,哥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帮忙,重要的和自己没有分别。 林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时间愣住了。忽然看见倪裳朝她看来,下意识的避开她的目光,生恐被她看出自己心里莫名其妙的想法。 倪裳看了一眼林墨,见她转头不理她,心里很是诧异。正琢磨着这个小妮子怎么了,忽然听到王阿姨提高了的嗓门,“你”二娃,你说什么?你不喜欢七中,你要去实验”二娃,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一抬头,看见江之寒神色冷肃。王阿姨连忙摆摆手,却是又急又气。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两颗。她拿着电话,往旁边走了十几步,嘴里还在念叨,“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 江之寒现在越来越有所谓上位者的思维,他不喜欢生在一般家庭又娇生惯养的小孩儿,也不喜欢得寸进尺的要求,脸色不加掩饰的沉了下来。 张小薇看了眼妈妈,咬了咬嘴唇,说:“江之寒,” 江之寒看着她,“嗯” 张小薇说:“我弟弟呢,年纪是有些不懂事。不过,他想要去实验中学,确实是有原因的…” 江之寒,“哦,” 张薇说:“那个原因,可能”可能有些幼稚,他也从来没对父母说过,不过我知道一二。” 江之寒说:“说来听听。” 张卜薇说:“我弟弟初中三年,一直暗恋他们班上的一个女孩儿,叫林晓华。她后来考进了实验,所以,” 江之寒说:“那个女孩儿成绩很好么?” 张小薇说:“她是他们学校第二名呢。” 江之寒问:“她知道你弟弟喜欢她?” 张小薇摇头,“应该不知道吧。” 江之寒说:“所以,他其实想妾的不是重点高中,而是实验中学。” 张薇点头。 江之寒看着她,很直接地说:“去了又能怎样呢?”他成绩不够好。去了实验中学说不定更自卑。更不敢表示什么,影响了学习也说不定。” 张小薇叹了口气,“我我也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如果能去实验中学,对他的前途是好是坏。是福是祸。不过,他总和我说,只要有机会天天看她一眼,就觉得很好。就觉得好像”好像全身都有劲了一样。” 江之寒问:“你相信他?” 张小薇肯定的点点头。 江之寒笑了笑,“你是个很不错的姐姐。” 这时候,王阿姨走了回来,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她对江之寒说:小江”七中我们是要去的。孩子不懂事,我和他爸会好好教育他的。” 江之寒打断她说:“如果他不喜欢。强迫他去对他的学习不见得是好事。” 王阿姨急切的说:小江,你听我说” 江之寒举起手,示意她停下来。皱皱眉头,他说:“实验中学”会麻烦一点,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王阿姨啊了一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之寒说:“不过呢,我有一个要求。” 王阿姨急道:“你说,你说。我们一定尽力去办。” 江之寒说:“要让你儿子知道父母是花了多大的努力才给他争取到这个机会的,不要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理所当然应该得到的。”偏头看着张小薇,江之寒说:“告诉你弟弟,如果去了实验中学,他就再没有任何失败的借口了。” 张薇咬着下唇,使劲的点点头。 江之寒微笑着向王阿姨伸出右手,王阿姨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张小薇忍不住笑出声来,“妈,手机。” 王阿姨说:“哦,对,对,手机。这里,手机。 江之寒把手机拿过来,噼噼啪啪按了一轮键,找到一个号码,打了过去,“喂,孔局长吗?唉,我江之寒啊,您太客气了,那是应该的。有这么个,事儿,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个实验中学高一的名额”对,差了分数线口分,想要下学期开学转进去,赞助费该是多少就交多少”好的,好的。谢谢谢谢。再见。” 江之寒放下电话,点头说:“没问题。” 王阿姨很有些激动的说:“没有问题?” 江之寒说:“这样,我到时候让张小薇把你们家的电话留给我。大概也是春节以后吧,会有一位姓费的先生和你们联系。他是我们公司的,到时候你们按照他说的办就好了。” 王阿姨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殇:小江,” 江之寒拍拍她的手,“阿姨,我理解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句话,倒把她又说的流下泪来。 江之寒安慰说:“我相信您儿子会争气的,哎呀,时间不早,我们也要出了。” 王阿姨说:小江,虽然这个领导是你认识的,该怎么表示我们还是会表示的。你看?” 江之寒摇头道:“这个就不用了 王阿姨拉住他的手,说:“这个,我们心里实在走过不去呀。” 张小薇有些担心的看着江之寒。见他脸上并没有厌烦的神色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她劝道:“妈,回来再说吧” 王阿姨松手道:“好,对了。小倪,这个东西你一定要带走。”难为的是她还没有忘记这码事儿。 倪裳苦笑着说“阿姨,您就别为难我了。今天我爸给我的任务就是把这个给您送回来,真的,我还要出远门呢,” 江之寒笑了笑,“是什么东西?” 王阿姨说:“是一点人参和冬虫夏草,小江,你看,倪科长这人真是,” 江之寒笑道:“倪裳不把东西还给你,是完成不了任务的,你就别为难他了。” 王阿姨说:“可是” 江之寒说:“你们这样推来推去也不是办法,不如给我如何?” 啊?几个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多谢支持 口本来加一个下集预告,是想给大家增加点乐趣的,现在有些读者反映不想要看这个。提前剧透。那么。先搁置一下吧,再搜集一下意见。 387 未见已相识 二阿姑第个一反应讨来”好好好。”把把袋午宝冲四州”生恐他改变了主意。 江之寒微笑道:“王阿姨,我也收了你的礼物,你不用过意不去了。等着去办手续吧,我们先走了 那一边,倪裳深深的看了江之寒一眼,扭头朝林墨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关心的问:“林墨,你不舒服吗?今天还要坐好久的车呢,据说路也不太好 林墨抬头看了眼倪裳,心里忽然有种背叛了她的感觉。她支支吾吾的说:“没有事,姐姐我挺好的 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张小薇转过头来,柔声说:“谢谢你我本来想说,希望以后我也有能帮到你的时候,不过看来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只能说声谢谢了 江之寒深深的看她一眼,余光扫过,见林墨和倪裳隔着老远正拉着手说悄悄话,便说道:“你当然有能帮到我的地方” 张小薇愕然的看着他,过了两秒钟,她转头去看远处站着的倪裳。把目光收回来,眼里带着个问号。 江之寒点头微笑,“你很聪明” 张薇张了张嘴,“你 江之寒说:“有时间我们详谈。对了,知道另外一个我帮你弟弟的原因么?。看了眼女孩儿,他轻轻的说:“很奇怪的,我喜欢一个普通男生暗恋年级第二的优秀女生这样老套的故事 两年过后,江之寒重走去楼铮永老家那条路。因为最近没有下雨的缘故,路没有那么泥泞颠燕,但最后那段步行的山路却是免不了的。 挂铮永本来说到小镇里来接他们,被江之寒坚决拒绝了。进山这条人走出来的路,连岔路都没有。他是肯定不会迷路的。 因为这次是自己开的车,到了小镇才刚过中午。江之寒把车里带的糕点和矿泉水拿出来,几个人在车里草草吃了充饥,便把车存放在楼铮永在镇上的一个朋友处,带着三个女孩儿开始最后一段进山的跋涉。 一路走来,风景还是如昔日般秀丽。但平常叽叽喳喳的林墨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倪裳很有些担心她,牵着她的手走在后面。张小薇和江之寒走在一起,略微有些拘谨。江之寒随便扯些话题和她聊天,倒是印证了自己的直觉:这个女生是个很聪明,很知道进退的女生,举止比她的年龄看起来更成熟。 绕过最后一道山坳,远远的就能看见卧在山脚下的小村庄。在峭壁之下,展开一片农舍。旁边是农田。再往外是一片果园。绿树下。田野边,有几条老黄狗懒懒的躺着。在冬日下,偶尔有几声家禽的鸣叫,为这一幅安然的田园景象增添了些许生气。 林墨仿佛恢复了些平时的活泼,很有些神往的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说的就是这样的地方吧 倪裳笑了笑,评论说:“嗯,我也喜欢这里,有种很宁静的感觉。” 山路总是看时近,走时远。四个人看见村子已经好一阵了,但一路走来,却现其路漫漫。终于走完最后一段斜坡,进了村子,引得几条狗汪汪的吠叫起来。 江之寒四处看看,却见不到一个人影,有些疑惑的说:“怎么不见人呢?。 林墨说:“也许在田里吧 江之寒说:“我以为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准备年货,准备过年呢。” 一行人穿过村里的主路,往楼铮永的家走去。 拐了一个,弯儿,远远看见两个小孩儿站在大门口。一个小孩儿歪着头打量了他们好一阵,忽然叫道:“到了!到了”。转身便跑进门去。 江之寒几人走到近处,忽然间;大门呼啦一声打开了,然后震天的鞭炮声响起来。 好一阵鞭炮响,终于等到停下来。江之寒领头跨进院门,看见眼前的情景,一时间怔住了。 楼家屋子前的大院已经扩建过。这时候,一个院子里挤满了男女老少,一个个都穿着很喜庆的过年的衣服。 见到江之寒,一群人便热情的涌了上来,嘴里说着稀客稀客,件早年拜早年,很热情的和他握手椎肩。 楼铮永挤出人群,招呼有几分目瞪口呆的三个女孩儿。 他说:“之寒投资在这里建了果园,又出钱帮村子里所有孩子都上了学。所以,听说他要来,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在这里等着呢 林墨看见江之寒被大家围着热情的寒暄,心里不由的感到几分骄傲。她抬头看了眼倪裳姐姐,和她相视而笑。 很快。,也感染了几个一姑娘。和江点寒打过招呼的人们。老心尔炽情的招待他带来的朋友。七八个大婶大娘。拉着姑娘们的手,只是一个劲儿的夸长的俊。几个人客气了一番。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能感受到大家自内心的情意,很自然的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把她们包围起来。 终于,有个肤色有些黑,但眼睛却漂亮的出奇的女孩子来给她们解了围。她穿一件很喜庆的红色棉袄,带着三个女孩儿进了里屋,把还在忙着寒暄的江之寒留在了外面。 女孩儿让三人坐下,端过来几杯热茶,很亲切的问:“山路挺难走的。一定累坏了吧 倪裳微笑道:“还好,我们挺喜欢这里的风景的 女孩儿自我介绍说:“我叫卓雪,楼铮永是我舅舅 看着倪裳,她说:“你一定是倪裳吧”。 倪裳惊讶的看着她,点雪说:“虽然没见过你的照片,但你和我想象的长的一模一样做了江之寒两年的笔友,卓雪对他身边女孩儿的认知都来自文字。 林墨说:“姐姐,你很神呢 卓雪笑道:“你就更好猜了。林墨,是吧?。 林墨诧异的张张嘴。过了一会儿。她指着张小薇,说:“姐姐,你要能猜出这个姐姐的名字,我就真服了你 卓雪打量了张小薇一阵,眼里有些迷惑,她试探着说“你是舒兰?。 林墨娇笑道:“这回却错了 倪裳责怪的看了林墨一眼,笑道:“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叫张薇 卓雪微红了脸,说:“不好意思 张小薇笑着摇头。 倪裳又说:“这次来了这么多人。真是打搅了。” 卓雪说:“倪裳,你不用这么客气。” 林墨插话道:“卓雪姐姐,你多大了?” 卓雪说:“我和倪裳一今年级的,现在在中州师范读二年级 正说着话,江之寒推门走进来。叫道:“哎呀,你们茶都喝上了。我的呢?。到了楼铮永的老家,很奇怪的,江之寒总感觉自己也变得年轻轻快了许多。 卓雪看他一眼,起身给他端来一杯茶。倪裳她们用的杯子都是白色绣牡丹花的,江之寒这个却是蓝色上面印着竹子的。 江之寒大马金刀的往凳子上一坐。接过杯子,饮了一口,闭着眼品味了一番,睁开眼说:“这茶比你爸上次给我那包要浓一些。” 卓雪笑道:“我却是品不出区别。你什么时候还真成了茶悠扬扬的,在夜空里回荡。 多谢支持 388 远景 诈为招待的焦步,江!寒被灌了很多的酒。他摆出聊尤一乙肉,大碗喝酒的豪爽架势,来者不拒,要不是卓雪的父亲和楼铮永帮他挡了很多,恐怕早已经喝趴在地上了。 倪裳三人都是第一次来农村。真正体会这里的生活,感受这?的风俗。开始是好奇,慢慢的有些亲切,然后越的感动,最后觉得自己很自然的融入进去,能感到里面浓浓的情意。 夜色黑下来,愈显得院子里的灯光有些刺眼。宴席已经到了尾声。有几个喝醉了的汉子,咖咖呀呀的唱起歌来,很快的被自家的婆娘给拉走了。倪裳和卓雪带着一帮村子里的孩子,正教他们唱如今电视里正热播的电视剧的主题歌。童声稚嫩,虽然容易走调,却别有一番味道。 为了招待江之寒一行人,卓雪父母去了隔壁亲戚家。家里空出来三间房,一间给了倪裳和张薇,林墨和卓雪住一间,江之寒单独住 间。 宴席散了以后,江之寒走路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了,楼铮永和卓雪父亲把他扶进房间,让他躺下休息一会儿。亲戚们纷纷告辞散去,四个女孩儿却都有些兴奋,聚在卓雪的房里。随意的聊着些话题,白天的所见所闻,晚上的宴席,山里的风景民俗。 几个人聊得兴起,都没了睡意。时钟滴滴答答的流过,夜慢慢的深了。卓雪去厨房偷偷拿来些晚上剩下的香肠腊肉,再加上江之寒带来的零食糖果,四个人凑在一起;吃的好像比在餐桌上更香了十分。 正偷吃的时候,有人敲门。 卓雪笑道:“一定是舅妈又来催睡觉了。” 打开门一看,却见江之寒鬼鬼祟祟的站在门边,抽抽鼻子,说:“我闻到什么东西很香,你们一定是在偷吃吧。” 卓雪把他让进屋里,林墨说:“哥。你不是喝醉睡觉了么?” 江之寒道:“是啊,我一觉睡醒。以为天亮了。睁眼一看,还是黑的,心里想,难不成我睡了一天一夜。坐起身来,只觉得饥肠辘辘。顺着香味,就找到你们这里了。” 大家听他像是在说评书,一阵笑,都说他是狗鼻子。 江之寒捡了几片香肠,津津有味的吃起来。满足的叹口气,说道:“要是有杯酒就好了”。 倪裳忍不住嗔道:“还喝!” 江之寒吐吐舌头,闷头吃自己的东西,不再说话。 林墨咯咯笑了两声,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有人管的住 江之寒狠吃了一气,抹抹嘴,道:“说点儿严肃的话题,夫家对今天下午的参观有行么感想?” 倪裳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如果有更多的人能够亲眼看看这些孩子,他们读书的条件,他们的可爱可敬的老师,他们的父母,那么也许不用太多的说教。他们就会参与到这个事业中来。” 林墨说:“我记得希望工程开始有影响的时候,就是有一张照片,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姑娘在认真的学习。也许,我们还是需要些很直观的东西来打动大家 张小薇道:“我也是这个感觉。宁大有很多希望工程的宣传材料。里面有很多数据,很多官话。但真的很难打动人。” 江之寒说:“今天到了这里。我好像有很多的灵感,怎么把这个事情做的更好。今天喝了酒,一觉醒来,那些想法愈的清晰起来。” 卓雪笑说:“看来喝酒还是很有些好处的。” 江之寒说:“一年多前,也就是大一才开始的时候,我找到卓雪,希望她能在这件事上多帮帮我。这一年来,她做了很多的事情,从搜集材料,整理材料,到和村里失学的小孩儿小孩儿家长聊天,真正去了解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总之做了很多的事。我看了她交给我的东西。也受到很多启。” 卓雪粲然一笑,说:“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就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江之寒指指倪裳,说:“我们倪主席,很英明的在宁大推动了这个,叫百校万人资助希望工程的活动。现在的影响力也很大。”看见倪裳恼怒的白他一眼,又说:“我呢。现在也在做一些民间人士的资助工作。这个事情,不管是什么渠道。什么团体,什么方式,总之是参与的人多多益善。我今晚上呢,忽然觉得有很多的想法,和你们聊聊,兴许能整理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整理了一下思绪,江之寒开口说:“我是这样想的。资助教育,其实也是慈善工作中的一种,”呢。就像你们刚刚说的那样,宣传是一个关键的问题。兴许,我们可以做的更好一些。刚才林墨说了,一张真实的感人的照片,就胜过千言万语。张小薇也说,我们看到的很多官方的材料,干巴巴的,没有真情在里面。正反一对比,什么可以起到好的宣传效果呢?就是要有真的感情,要有好的表达形式,文学。艺术,各种各样的形式。摄影是其中一种,那么别的呢?报告文学如何?基于这些素材的又如何?记录电影如何?相关题材的电视剧电影又如何?你们想过没有?” 几个女孩儿看着他,林墨很诚实的摇摇头。 江之寒说道:“这些手段和素材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我们投一些资源进去,完全可以做。当年有人写一篇最可爱的人,顿时全国的人都知道了抗美援朝士兵的英雄事迹。有人推一本哥德巴赫猜想,科学的热潮就席卷了神州大地,我们小学的时候,说起理想,十有八九都是要当科学家,当数学家。现在我们有这个大环境,国家愿意宣传这件事情。所以,只要有好的作品出来。就不怕没有地方表。说的难听点。就算没有人愿意表,砸几万块钱进去,就能找到表的地方。” 看见林墨嘟嘟嘴,江之寒笑道:小丫头,你还别不信,这就是残酷现实。当然,你现在不必知道的太多。很多国家一级的文学杂志。如今订阅的人已经远不如前。开销却是越来越大,只要我肯给钱。一篇报告文学不是难事。说的难听点,即使材料是假的,他们也不会管。” 卓雪问道:“那找谁来写呢?” 江之寒说:“可以找专业作家来写。同样的,砸一笔钱进去,不难请到当红的作家。但是,这并不是唯一的渠道,也不见得是最好的渠道。因为在我看来,要写好这样的作品,先要有真切的感情,要能体会那些孩子和孩子家庭的辛酸苦辣。要对他们动情。如果是花钱请人来写的,不敢保证能够达到这个要求。再一个,如果对这样的生活有真切的理解,能够静下心来搜集写作的素材,对完成一部好的作品也是很必要的。所以,我想来想去。可以同时走两个渠道。一方面我们可以找人去物色洽谈一个专业的有知名度的作家,来完成一部相关的作品。另一方面”他指指林墨。又指指卓雪和倪裳,“打个比方说。你,我,我们都可以写。 只要有素材,有悄感,有想法 卓雪笑道“我支持你来写。”不得不说,一年多的大学生活,最近这段时间越来越多的参与社会工作,让这个女孩儿变得愈自信和开朗。 江之寒说:“我是很有写作天赋的。”他一本正经的,一副得意的神色,引得几个女孩儿都笑起来。 江之寒说:“真的,我选修现代写作技巧,我们老师说我写的期末小品文是她在理科生中看过的最好的。我当时和她谦虚说,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林墨努努嘴,拿小手在脸上划了两下。 江之寒笑道:“真的,我认识的人中,还真只有两个人写东西比我写的好。” 张小薇微笑着问:“是谁聊” 江之寒指指倪裳,“天下第二”又指指卓雪,“天下第一。” 两个女生都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江之寒说:“真的,尤其是你,卓雪。我看好你。你既有这样的生活经历,又搜集了很多的原始素材,笔头也很好,为什么不试试呢?” 卓雪指着自己,“我?”写报告文学?”使劲摇摇头。 江之寒说:“这个我们以后可以详谈,但我强烈的建议你去试试这个事情。再说,我们到时候也可以出钱让人最后润一下色,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在报告文学以外,其它的方式也可以尝试。当然,我们需要素材,需要考虑切入的角度。需要找到合适的合作着,再加上我能提供的资金支持,我们可以做出一套系统的,波澜壮阔的,打动人心的宣传作品出来。我深信这一点!” 倪裳抿着嘴,垂着眼,心里难以抑制的有几分悸动,好像又回到以前。他给自己讲诉那些宏伟构想时的豪情壮志。她偷偷的瞥了一眼对面的卓雪眼里好像也有亮光在闪动,就像阳光下的水面,波光粼粼。 多谢支持 389 间谍 江业寒意犹未尽的说!“纹是从宵传的角度和情感的局川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角度,就是从绩效和方法的角度。一年给失学儿童家庭补助三五百块钱,并不是就万事大吉了。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来帮助他们,把钱花在什么地方,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只有了解了这些,才能把钱花的更有效。这些事说来很大,好像应该是政府来做来领头的,但其实我们也是可以做一部分事情的。从我现在做的研究的经验出。在儿童家长中抽样,进行一百个,甚至五百个访谈,指导他们完成问卷调查,把这些信息拨集起来。进行科学的研究分析,我们兴许就能得到些有用的结论。” 他说的兴奋了,挥舞着手,道:“我还有一个想法。这个事情,是一个长期的项目,是五年,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一百年都应该坚持做的事情。那么,我们可不可以搞一个这样的项目,跟踪一批受到资助的学生,十个二十个甚至更多,跟踪他们五年,十年,到高中毕业。到大学毕业,到参加工作,来看看希望工程到底怎样改变了他们的人生,他们的家庭,和他们所在的村镇。我们可以跟踪一批没有机会的到资助的小孩儿,来看看他们的生活轨迹又是如何。五年后,十年后,把这样的对比展现出来,不需要太多的修饰,我想我们就能看到很多很多有用的东西,就能说服很多很多的人,从政府的决策看到具间的热心人士。” 江之寒带着几分残留的酒意。很是兴奋的说:“可做的事情太多了。但我们要有漏*点,也要有务实的态度。要把这些事情罗列出来,给他们不同的优先级。评定他们需要的资源投入,配套给它们相应的人员,和资金,和时间表。”吸了口气,他说:“如果我们真的能把这样的事情做成做好 环视了一下屋子里的四个女生。他挠挠头,“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么?” 倪裳看着男孩儿,温柔的微笑起来。原以为自己在这件事上已经想的很多,野心很大,但对比起来。他好像又走在了前面,就像其它很多很多的事情一样。虽然心里那么有一丝的不甘心,她却奇怪的感到几分甜蜜和骄傲。 冬天的早晨,天亮的很晚。 江之寒早练回来,才看到天边的一丝霞光。走近楼家的院子,看见张小薇裹着厚厚的衣服。一个人在外面漫步。 江之寒走过去,道了声早,问道:“刘门呢?” 张小薇回答道:“倪裳和小林墨还在睡觉呢,卓雪老早就出门,不知道去哪里了。” 江之寒问:“睡的不好?” 张小薇说:“挺好的,不过老早就醒了犹豫了片玄,她开口问道:“上次,,你好像有些没说完的话?” 江之寒伸手指了指前再,说:“关于帮助,是吧?可以边妾边谈么?” 虽然穿着单衣,江之寒却似乎感觉不到寒冷。他走在凌晨的冬日里,一呼气,就有一团淡淡的白雾。 江之寒说:“我想要你给我的帮助其实很简单。倪裳在宁大,我不某很放心。 如果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学生。大学校园里还算安全。不过,她既然进了校学生会,又身居高位,难免会牵扯到一些矛盾和利益冲突中去。倪裳这个人的性子是有几分执四”而且呢,她有时候也有此夭真。即使在中州,她可能么“巩得到帮忙的人,却不一定愿意走那样的渠道,动用那样的关系。所以 张小薇凝视着江之寒,“所以?” 江之寒淡淡的看她一眼,“所以。如果她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希望你能通知我一声。” 张小薇停下脚步,“背着她?” 江之寒点头。 张小薇淡然一笑,“就像间谍那样?” 江之寒摇头道:“我不喜欢这个说法。” 张薇沉思了片刻,说:“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江之寒说:“当然。” 张小薇问:“为什么不直接去告诉她,我愿意帮助你,如果有事,打电话找我?为什么要用这么曲折的办法呢?” 江之寒微微点头,“是个很好的问题这样说吧,我现在只是她的朋友,没有太多的立场去管她太多的私事。” 张小薇打断他说:“但”,你还是准备通过其它的渠道去插手。” 江之寒说:“因为我觉得我有义务保护她,让她不受伤害。” 张小薇坚持道:“那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江之寒沉声说:“因为我了解她。她会说不,谢谢,但不用了。” 张小薇说:“好吧,我们跳过这个问题。我的第二个问题,你想知道什么事?” 江之寒说:“我说过了,可能对她有伤害的事。” 张小薇看着他的眼睛,“她有了新的男朋友,需要告诉你吗?” 江之寒脸色一僵,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看对方并不退缩,说道:“不需要。” 张小薇说:“她和男朋友吵架,需要告诉你吗?” 江之寒冷然道:“不需要。” 张薇说:“那么,如果她男朋友动了她。需要告诉你吗?” 江之寒缓缓点头,“你还有问题么?” 张小薇说:“是的,这样,倪裳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样,会让我有背叛她的感觉。” 江之寒道:“没有人能强迫你干什么。只不过有时候遇到什么事情。你为朋友担忧,说出来和另外一个朋友分担而已” 张小薇展颜一笑,“为什么你这样一说。就觉得很理所当然了呢?” 江之寒道:“告诉我什么,不告诉我什么,那是你的选择你的自由。 不过如果你答应了我,就是许下了承诺,就需要遵守承诺,要说实话,不要让她知道。就这么两点要求。” 张小薇缓缓的点了点头。 江之伸出手:“那么,多谢了”如果我还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请让我知道。” 张小薇轻轻的握了握,知道这就是表明自己的陈诺。看着面前的男孩儿,她说:“可以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之集微笑道:“朋友之间可以问很多问题的。” 张小薇轻声说:“你”还喜欢她吗?” 江之寒咧了咧嘴,“这要看你怎么定义喜欢这个词。” 张小薇说:“这不是个回答。” 江之寒道:“这个问题没有简单的是或不是的答案。” 张小薇看着他,半晌,说:“好吧,让我告诉你一个简单的答案,她应该还喜欢你”看着江之寒有片刻的失神,张小薇说:“再奉送你一个我的看法,没有什么喜欢是持续永久的,所以趁它还有效,努力去抓住它吧。” 多谢支持 390 耻于分享的心事 …车停在青州老办事外的二层小楼前,读里是江点寒在住处。年前他终于和原主人谈好,花钱把它买了下来。 司机老周帮着从后备箱里拿出江之寒的两件行李,一个箱子里装的是换洗的衣服,而大包里却是准备的一些中州的土特产,特的带来给吴茵还有班里和研究所的同学朋友的。 江之寒谢过老周,自己提着行李到了门前,却现是锁着的。他掏出钥匙,开了锁,进门把行李往门厅里一放,走上楼,心里疑惑着,按理说吴茵早就该回青州来了。 走到卧室前,门是虚掩着的。轻轻推开,只见吴茵正坐在临窗的座位上,手托着腮,静静的看窗外的风景,留给他一个完美的侧面轮廓。 她沉思着,对进门的江之寒恍若不觉。江之寒站在门口停了半分钟。却见她连姿势也没有变一下。远远看去,眼角似乎有些红肿。 江之寒走到她身前,弯下腰来。笑道:“我回来了,” 如同在座位上忽然安上了一个弹簧。吴茵猛的跳了起来,还伴随着一声惊乎江之寒愣了一愣,她从来未见吴茵这样惊慌失措过,即便在初遇她时,环境恶劣她也能保持冷静。 江之寒伸手把她抱住,嘴里忙说:“是我呀” 吴茵止住了惊呼,双手捂着胸口。过了半晌,又狠狠的伸手在他的背上捶了几拳,“你”你吓死我了!” 江之寒把她抱着,横过来,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江之寒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调笑说:“刚才那个样子,就是传说中的西子捂心么?” 吴茵恼道:“你还笑?”这些日子来的苦恼。却一下子少了好些。 江之寒轻柔的抚摸着女友的长。手指掠过,能感受到那质感,真的便如丝缎一般,有种舒服从指尖一直连到神经末梢。 他说:“大白天的,干嘛把大门锁了,一个人坐在窗边呆?”见她不说话,又说:“我知道是怎么了。” 吴茵把头埋在他怀里,有些瓮瓮的说:“才怪。” 江之寒道:“是想我想的出神了吧”却不见女孩儿回答。 江之寒手往下,轻轻的抚慰她的后背,说道:“你是哪天回的青州啊?” 吴茵回道:“大年初五。” 江之寒心里算了算,吴茵本来说要回家呆十天到半个月,大年初五的话,算是提前回来了,那应该是在家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对于吴茵的家庭,江之寒知之甚少,只知道都是在小镇里国有小企业上班,她还有一个哥哥,比她大三五岁。好像还是单身。隐隐约约听吴茵提起过一次,他身体不是很好。 江之寒沉默了半晌,说:“你提前回来,怎么在电话里不同我说呢?兴许我也可以早过来几天。” 吴茵说:“可是,你有很多事情要办”,除去下乡的四五天,在家里陪父母的时候也不多。” 江之寒紧了紧她,心里很是喜欢女孩儿的善解人意。 忽然间,吴茵问道:“之寒,,你”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愿意和哪怕最亲近的人说,不愿意和他们分享的?” 江之寒心里一动,他思考了片刻。说:“有那么一件事,如果可以算作是一件事的话,我虽然和两三个人都提过,但从来没有说起过细节。” 吴的问:“为什么呢?” 江之寒说:“很难说清楚吧。有一次是机缘巧合,本来想说的时候被打断了。其它的时候呢,是因为有些东西我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便选择了不说。” 吴茵问:“那你有没有什么事,是除了自己和当事人以外,从不想告诉第三者的呢?” 江之寒说:“那就太多了。” 吴茵问:“那又是为什么呢?” 江之寒沉吟了一会儿,说:“原因很多吧,,有些呢,是觉得没有必要,有些呢是觉得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必再提起,还有些呢,是觉的告诉了其他的人也于事无补,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吴茵说:“有没有”什么,,是觉得耻于告诉别人的呢?” 江之寒愣了愣,说:“这个,好像倒是没有。为井么会这样想呢?因为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吴茵说:“倒不一定是那样。也许你并没做错什么。但也许其他的人” 江之寒说:“会怎样?,,讨厌我?议论我?可怜我?,”那都不重要,他们愿意怎么想都不管我的事。” 俯下头来,近距离的注视着女孩儿美丽的眼睛,江之寒柔声说:茵,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吴茵温柔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略了略额前的头,说:“寒假前,你不是对我说,每个人,最终能依靠的还是要”靠自己么?我”会争取自己去解决的。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解决不了了,我可以来找你吗?” 江之寒笑了笑,“当然,我说过。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吴茵闭上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喃喃的说:“你会一直在这里的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好像是心头压着的心事终于得到了舒解,倦意便如潮水般袭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只觉得神清气爽。好像眼前的景物都更清晰了几分。下一刻。她才注意到,离他很近很近,大概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江之寒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里满是柔情。 在这段关系开始的时候,如果说寂寞是触器,那么吴茵的美丽就是催化剂。江之寒一心想保持一段更加理智的关系,但又自私的想要有人陪伴。 但慢慢的,事情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轨道。他习惯性的照顾身边的女孩儿,让她们对自己愈依恋。而吴茵也做着她的事,很多时候她只是静悄悄的站在他身后,但总能沉默的织出一张温柔的网,又如同一口安静但深邃的井,让他慢慢的沉陷下去,在这段关系中越陷越深,慢慢忘记了开始的初衷。 吴茵伸出手,很享受的拂过男孩的面庞,就像风轻轻拂过水面一样。轻轻柔柔的。就像曾经和江之寒很亲密的人一样,她也算独立坚强的女孩儿,年龄还大着他好些,但不知不觉的,她就习惯了依靠他。听从他指出前进的方向。 曾几何时,倪裳如此坚强自信的人,也在和江之寒相爱以后变得被动起来,慢慢的跟着他的节奏一路前行。伍思宜虽然表面上看来照顾江之寒的时候多,做事也更为自主,但在精神上她对他的依恋一点儿不比倪裳来的少。不管是父母复合这样的家事,还是后来辞职南下这样的事业选择,她总是依赖他给自己指出方向,相信他的抉择,想要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信心,去走一条艰辛的道路。 现在轮到吴茵了。 她双手捧着江之寒的脸,凑过去,送上红唇,紧密的吻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背,双腿缠住他的腰。像是藤条缠住大树一样,把他紧紧的包裹起来。 多谢支持阅读最新童节就洗涧书晒细凹曰甩姗芥伞 391 汤晴的来历 学,吴茵就接到涟桦倩的电话,尖祝口的重型机线糊引听尖了。要在那边呆上十天左右。 吴茵这一走,江之寒忽然觉得自己有几分像个孤魂野鬼。在青大一年半了,要好的朋友就这么五六个。吴茵不在身边,橙子退学,现在连舒兰也转学走了。中午时分,江之寒打车到了学校。去小怪的寝室。居然关着门。他又去三楼找左畅。这家伙正赶着出门去见女朋友。和江之寒匆匆的唠叨了两句。嘴里直说完了完了,要迟到了,一溜烟儿的没了踪影。又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江之寒走下楼,忽然觉得不怎么饿。但脑子告诉他,是中饭的时候。怎么也得吃点儿啥。于是,洗恍惚惚的,就信步走到了食堂楼上的川菜馆。 站在川菜馆的外卖点前面,江之寒皱着眉,看着前面的那些菜:回锅肉,凉拌三丝,木耳肉片,番茄肉圆汤,觉得个个都很油腻,一点儿都没有胃口。再看看打菜的师傅。白色的围裙上油迹斑斑,胃里好像翻腾起来。一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江之寒转头看去,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个女孩儿,银灰色的衬衣,修红色的围巾,五官清秀,神色淡然。他偏了偏头,过了好几秒,才确定那个女孩儿正是汤晴。 自从上学期汤晴从经济系转到管理系以后,江之寒不再有机会常常见到她。掐指算来,上一次见她大概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从舒兰那里。江之寒听说汤晴上学期隔三岔五的飞回家,时不时的身体又不太好。临走的时候,舒兰还特地拜托江之寒照顾汤晴,不过江之寒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在他印象里,汤晴绝对比大多数她这今年龄的女生来的成熟,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更不用说她几乎从不谈自己太多的私事。给江之寒的感觉是并不想有人介入她私人的生活。 江之寒走到近前,拉开凳子。坐下来,带着几分夸张的表情,“美女。我差点儿没有认出你来。”想起舒兰前几天走时和自己说的话,江之寒心里暗道,校草难道真有这样的魔力,追求一下就可以让女孩儿平白的消瘦五分,清秀三分? 汤晴横他一眼,指着面前的桌子,很自然的说:“鬼迷心窍了,居然点了两个菜。没想到份量这么多,来帮我消灭掉吧。” 江之寒看看,一个,挂子鸡丁。一个冬瓜黄花肉片汤,看样子都才吃了几口。他大声叫道:“师傅,来碗饭,加双筷子。”胃口莫名的好了几分,转过头看着汤猜,“在节食啊?”嗯,效果不错。” 汤晴不接他的话,问道:“吴茵呢?” 江之寒说:“去祝口出差了 汤晴说:“难怪你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刚才站在那里,神不守舍的。” 江之寒说:“我有吗?”想了想。说道:“刚才忽然想起,上上学期我们六个人还常来这里吃饭。一转眼,橙子和舒兰都走了小怪这家伙成天不见踪影。” 江之寒尖了笑,“还好今天遇到你” 汤晴忽然问:“江之寒”你很怕寂寞吗?” 江之寒愣了愣。反问道:“你不怕么?” 汤晴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说:“才认识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很耐得住寂寞的人。” 江之寒呵呵一笑,“还有心理分析?说来听听。” 汤晴说:“你这么年轻,就能指挥一个不小的企业。他们不是说,”上位者都要耐得住寂箕吗?高处不胜寒。” 江之寒哈哈笑了两声,“高处?”我只是挣几个小钱而已,没达到那样的境界。” 汤睛又说:“你又要读书,又要做项目,又要管理公司,是不是觉的生活特别的充实?” 江之寒想了想,说:“我最近想这样形而上的问题真是越来越少。基本上就是一件事接着另一件,做完了,也就到睡觉的时间。” 汤晴嫣然一笑,“听起来,,好像不是很有趣哦?” 江之寒从辣枚堆里挑出两块鸡。塞进嘴里,过了会儿,才说:“有趣?!”摇了摇头,“有趣是偶尔的。无聊是常态的。” 看见江之寒风卷残云的吃起来。汤晴的胃口莫名的也好了些,她重新拿起筷子,捡了两块鸡肉慢慢咀嚼起来。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江之寒解决了中饭。 汤晴问他:“有时间陪我走走聊聊天么?” 江之寒爽快的说:“乐意奉陪。” 两人出了川菜馆,往左拐,走那条去黄龙溪的路。 汤晴说:“昨晚才和舒兰通过电话。她在温大感觉还不错。” 江之寒说:“那就好。” 汤晴问:“是你劝她去温大的么?” 江之寒转头看了她一眼,“不是”…工说是吧。不讨,纹基本是她的丰意,我不讨鼓励了她门。”在青大,她呆的也不开心,何必一定要留在这里呢?” 汤晴侧头看着他,“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郎?” 江之寒很坦然的说:“没错。这是我说的。” 汤晴叹了口气,别过头,径直往前走。江之寒陪着她沉默,陪着她散步。 一直走到黄龙溪边,汤晴捡了个石凳坐下来,才开口说:“兰兰对橙子的感觉,后来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变。”看了眼江之寒,她说:“那一天小怪和橙子在经管学院接受话。我忘了是为什么,我和兰兰也在办公楼里。我们路过他们所在的那个办公室,门斗掩着,里面说话的声音听的很清楚。有个学生部的老师,正在数落他们两个,说什么他们没有受到刑事处分,是学校院里面做了多少多少工作才替他们争取到的,又说什么他们回到学校认错态度还如此的不诚恳,一点儿不知道好歹。末了,那人说,你们俩也别把自己的动机说的那么高尚。一个呢,就是不知道法纪,为兄弟两肋插刀,这都是什么年代还搞这个。另外一个呢,就是争风吃醋,打架斗殴,我说的对不对?橙子听了。就反驳了他两句。那人说,你不是因为喜欢那个女孩儿才去找人打架的么?橙子不说话。那人愈得意了,便数落讽刺了他一顿,后来橙子就说,我喜欢她怎么了?喜欢并不是一种罪过。她不喜欢我又怎么了?那并不会让她成为更坏的一个人。我有喜欢她的权力,她有拒绝我的自由。那个老外可以造谣生事,我们就有打抱不平的自由。处分什么的你不用多说了,老子还不想在这里干了呢!” 这番对话,江之寒以前是不知的,小怪和橙子也从来没向他提及过。 汤晴说:“当时我们俩就站在门外,舒兰忽然握住我的手,握的很紧。眼里似乎有泪光。我正准备说点什么,她却拉着我走了,,后来回想起来,从那以后,舒兰对橙子的想法也许有了些改变,不过还没等她说点什么,那个家伙就一声不吭的不辞而别了。我想,舒兰虽然还不是那么的确定,但慢慢的有些东西确实不同了” 江之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那,,就顺其自然吧。做不了恋人,做能相知相靠的朋友也不失是个好结果。”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江之寒忽然想起舒兰告诉过他的事,随口笑道:“对了,听说有个校草级别的大帅哥最近追你追的很紧,可有什么新的进展?” 汤晴冉:“是舒兰告诉你的吧?” 江之寒点头。 汤晴问:“她还说什么了?” 江之寒摇头。 汤晴嘴角勾出一个弧度,“撒谎。她难道没说要你多照顾我么?” 江之寒尴尬的道:“这个,,这个,你怎么会需要我照顾呢?你这么能干,自信,聪明,独立,” 汤晴举起右手,嗔道:“停”看见江之寒乖乖的闭嘴,说道:“你记得前两年有一架飞机在吕行滑出跑道爆炸么?” 江之寒说:“当然记得,那两年飞机出事情别的多,” 汤晴说:“我妈妈在上面。” 江之寒大吃一惊,“啊”真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对汤晴忽然讲起她的私事,颇有些震惊。汤睛说:“高三最后一个学期,我拼命的学习,结果考的比想象的好了很多。但接下来的暑假,我都不知道怎么过的,每天就窝在家里,拼命的吃零食,不停的看电视。我爸和我妈感情很好,在他白手起家的时候,我妈就不顾家里的反对跟了他,一直跟了力年,直到最后感情都很好。但是,” 汤晴自顾看着前方的小溪,“但是。我妈去世还不到半年吧,他就又娶了一个,比我大八岁。那年八月份,后妈就进门了,我跟我爸提出来我要搬出去住,他居然没多说什么就答应了。 于是呢,我就搬出去,下定决心不要再自暴自弃了,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想起妈妈的时候,要多想甜蜜的往事,不要再悲悲切切。对于我爸,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吃得好住得好,出门也是坐飞机,都是他挣的钱,不是吗?那天在飞机上”看到你很开心的看窗外的风景,我就想起第一次和妈妈坐飞机,我也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了一程的白云蓝天,甲壳虫般大小的汽车。所以我问你,是第一次坐飞机吧?” 江之寒微微的张开嘴,那时候的女孩儿,问话时云淡风轻,自己何曾想过她心里掠过的竟然是那样的往有 多谢支持 392 汤晴的来历 局晴又说:“我爷呢。也不是不管我,但他知道我性子蜒尔刚时集。谁都是挡不住的。他通过我中学一个好朋友,托话给我,在青大他有不产合作关系,所以托了两个熟识的教授,让他们照顾照顾我。另外呢,青大研究生一年级的有个男生,叫罗万祥,大四在他的一个公司实习,父亲和我爸又是老相识。我爸见过他,对他还很是赏识,让我有空去找找他。后来他才告诉我,对方家里对结亲家很有想法,我爸见过后感觉也还不错,还暗示过那个人。” 江之寒见她越讲越详细,便端正了身子,很专注的听着。 汤晴说:“我本来没把这事儿太放在心上,过了两个月,我抽了空去见那个认识我父亲的教授,恰好也是罗万祥的导师,他又跟我提了提。说他学识人品如何的好,让我有机会多向他请教请教。因此呢,某一天,我就打了个电话,他很随意的说,不如下午就在三食堂见吧。我当时颇有些惊讶,但还是答应了。去了那里呢,他敷衍了两句,我也客套了两句,就准备告辞。结果这时候,他女朋友端个饭盆走过来。打扮的很清纯的模样。他就互相介绍了一下,我笑着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出去几步,便听到她在后面说,也不照照镜子,便要往前凑么?说的很大声,应该是存心让我听见的。我停住脚,回过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他女朋友只是冷笑。罗万祥把头偏过一边,装作没有听见 江之寒瘪瘪嘴,“看来真是个大帅哥。” 汤晴偏头打量了他两眼,评价说:“比你长的清秀些,皮肤也更白。” 江之寒揉了揉鼻子,笑道:“虽然貌似你对他有些怨念,但还是很客观公正的哟 汤晴很严肃的点点头,继续说:“长话短说吧,我爸的公司去年夏天出了点事,简单的说呢,就是被他信任的下属给卖了,有人来查账。说是偷税漏税。事态一度很严重。一气之下,他就病倒了。去年整个下半年,他身体都时好时坏。我去医院照顾他。后来。他和我后妈在医院吵了几次,那个女人去医院就愈少了。除了特别护士以外。假期里基本上是我在那里守着。因为是特别病房,很宽敞,我就在旁边的床睡。有一天我半夜起来几次,早上就睡的很沉。阳光照到脸上的时候,我才醒来。一睁眼,看见爸爸就在几米外,斜着身子,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看着溪水,汤睛仿佛深陷入回忆,“我很久没看见他那么,,那么柔和的看着我了。过了好久,他说,猜晴,你瘦了,真像你妈妈呀”我”我就说,哪有父亲嫌弃女儿胖的?他居然笑着说,还是瘦点好,瘦点好,我病一场,让你照顾这么久,还是有好处的。” 江之寒看着汤晴,微笑着耸了耸肩。 汤晴说:“去年年末的时候。公司的问题解决了。我爸他也决心重组集团,招一批新人进来,重新整合几个新公司。总之呢,他又是雄心勃勃的了。看着麻烦事都已过去。没想到刚过了元旦,罗万祥就打电话约我出去见面,说是宗教授让他和我谈谈学习方法。我想了想,还是去了。他看到我,第一眼没有认出来,好像很吃惊的样子。过了没几天,他忽然又打电话给我,在里面说了好长一通。再后来呢,舒兰告诉过你吧?” 江之寒摇头,“她只是说有个大帅哥在追你,不过你好像并不满意。” 汤晴说:“这里面还有很多事。我也讲乏了,懒得唠叨了,你恐怕也听厌了吧。” 江之寒很老实的说:“没有没有,我还蛮有兴趣的。” 汤晴说:“总之呢,就是那些很老套的啦,送花呀,打电话呀,他以前那个女朋友来找我,闹过也哭过。我后来就找到他,很明确的告诉”一二管他是什么用意,我对他不感兴橡。你猜他怎么说※ 江之寒说:“大体应该是说。真正认识了你才现你的气质,慢慢不能自拔了吧”还有呢,你可以拒绝我,但我有喜欢你的自由。” 汤晴白他一眼,“你说,同样一句话,为什么橙子说出来就很让人感动,你们这些家伙说出来就让人起鸡皮疙瘩呢!” 江之寒说:“喂,我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汤晴说:“总之呢,就是你们男生那些老套的话。不过这个家伙有一个地方很麻烦,我这个人不太习惯说太难听的话,最多就是冷脸不理人。他的耐心真是好,不厌其烦的来了一次又一次。” 江之寒说:“他忽然转变的缘由是 汤晴说:“我不太清楚,应该是我爸给了他什么许诺?不知道他为什么瞧上他了,他不说,我也懒的追问。” 江之寒沉吟道:“按理说”如果这个男的是这么坚韧不拔,心机深沉的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即使你胖一点,他也不应该那个态度啊?” 汤晴说:“他那时候好像是才拜访过我家,大概我父亲不在是那个女人接待的。看见我连家都被赶出去了,应该没有什么地位,所以不会有什么想法吧。据我家保姆私下给我说,我后妈大概还给他看了看我最胖时候的照片,大概暗示过他我是嫁不出去的吧。”停了一会儿。汤晴说:“知道为什么忽然和你唠叨这些吗?” 江之寒想了想,说:“兴许没什么理由,就是忽然想找人说说呗。” 汤晴很是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猜的没错,我做事很随性的。不过这只是半个原因。另外一半呢,是想请你帮个忙,所以总要交待一下事情的始末。” 江之寒说:“容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见汤晴微微点头,他问道:“这个罗万祥听起来外表能力都不错,你不喜欢他,主要是因为他人品不好?” 汤晴说:“怎么说呢?如果我一定要找个男生的话,单纯从品性而言。要么我愿意找像橙子那样的。性子单纯,但又不乏坚毅勇敢;要么”似笑非笑的瞄了江之寒一眼。“心机深沉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深沉的厉害。见到女孩子,即使她胖一点丑一点,也要装作一视同仁;有人得罪了,即使心里恨极了,也要知道隐忍不,伺机而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的 江之寒恼道:“可不兴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 汤晴说:“我说实话呀,像他那样两边都靠不了的最糟糕了。想着算计人,回回被人算计。” 江之寒苦笑,“说吧,有什么可以效劳的,总不成你让我去把那子打一顿吧?” 汤晴摇头道:“他总是说,你还没有男朋友,我就有追求你的自由。即使你有了,我也有追求你的自由。所自,我想请你陪我去见他一面。” 江之寒吃惊的张大了嘴,心里想,不会这么老尖吧。 汤晴似笑非笑的说:“你想到哪儿去了呢?” 江之寒很差劲的掩饰道:“我?,,我是想,让我去给你当保镖。难道还会打架不成?” 汤晴轻笑道:“得了吧,我不会那么老土的,让你去冒充我男朋友。再说了,你虽然籍籍无名,但吴茵的名气可是大了,全青大少有人不知道她有个比她小的男朋友的。” 江之寒苦笑着叹口气,说:“那您就吩咐,我需要干什么吧?。 汤晴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干,陪我走一遭就好。可以吗?” 江之寒很豪爽的说:“成,到时候通知我就好。” 多谢支持! 393 倪裳的风采 舞台的中央,倪裳穿着一身淡紫色的旗袍,微笑着向台下微微鞠躬。 她绽放出一个矜持的微笑,开口说:“各位尊敬的领导,各位来宾。在座的老师和同学们,还有甚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第一届亚太地区大学生汉语辩论会的现场,我叫倪裳,先请允许我代表组委会,以及所有八支参加比赛的队伍,热烈的欢迎大家参与我们这个盛会。” 一阵掌声以后,倪裳微笑着说:“这个活动,是在各级领导的关心和指导下,在多家热心的企业的大力支持下,以及在很多朋友的积极参与下开展起来的,请允许我代表组委会。代表承办这次活动的宁州大学和青州大学,向他们致以我们最诚挚的感谢。” 停了片玄,她接着说:“这次活动。我们很荣幸的邀请到在亚州地区具有悠久历史,和崇高学术声誉的八所大学参加,这八所大学,既有来自祖国大6的高校,也有来自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的高校参与,还有来自新加坡,马拉西亚,和澳大利亚的高校。今天是第一轮比赛的第一场,由我的母校,著名的宁州大学对阵来自新加坡的薯名学府南洋理工大学。” 倪裳说:“先,请允许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本次比赛的基本规则。八所高校通过抽签,分成四组,进行第一轮的比赛,获胜的四支队伍将重新抽签,决定半决赛的对阵。宁州大学是这次活动的主承办单位,两场第一轮的比赛,半决赛和决赛都会在这里举行。青州大学作为另外一个承办单位,将举行两场第一轮的比赛。每场比赛,双方各有四名选手出场。比赛前二十四小时。组委会将会把经过公证的密封的辩论题目当场拆封,公布给参赛的双方。通过抽签决定辩论的正方和反方。比赛包括两部分,双方陈词和自由辩论。每场比赛开始的时候将由正方的一辩率先言,他有两分钟的时间,接着由反方的一辩言。同样也是两分钟的时间。由此类推,正方和反方的二辩三辩每位都会得到两分钟的时间先后表自己的意见,阐述自己这方的观点,驳斥对方的论点。反方三辩言结束以后,我们会进入最激烈最紧张的单元一自由辩论时间。在这一个单元,双方各有六分钟的时间,任何一位双方的辩手都可以起立言。每次言开始和结束的时候请按定时器。自由辩论结束以后,是双方四辩的总结陈词,由反方先行,总结陈词的时间是双方各三分钟。我在这里要提醒一下参赛选手,每一位同学言的时间是严格控制的,包括陈词的时间和自由辩论的总时间。到时前,渺钟,会有一声铃响提醒。规定时间到,会有第二声铃响提醒。规定时间到以后,吵钟,您的麦克风会被消音,所以请大家注意控制用时,严格遵守用时的规定。每一场比赛的结果,将由我们很荣幸邀请到的五位裁判决定。辩论结束以后,由裁判长率领,五位尊敬的裁判将会到后场进行五到十分钟的讨论,然后宣布结果,获得多数裁判肯定的将晋级下一轮。这五位裁判,都是知名的专家,学者,教授,和领导,他们在法律,经济,社会学。语言学,哲学,以及其它很多领域都享有很高的声望,除了宣布结果,他们也也会对参赛队伍和选手的表现进行精彩的指导评论。每一场比赛,除了优胜队以外,我们还会评选出一位本场最佳辩手,而整个比赛也会最后评选出一名大会的最佳辩手。” 她有条不紊的说完繁复的规则,四处示意了一下,说道:“现在,我有幸向大家介绍今天参赛的两支队伍的八名选手,坐在我左手边的,是南洋理工大学的同学们,” 在电视机里的掌声中,吴茵靠在床上,有些出神。电视机里的倪裳。端庄知性又不失青春活力,落落大方却不抢镜。即使在一个中央台直播,至少有数百万观众的节目上。她第一次登上那么大的舞台,仍然从容自信,举止得体。 寒假前,江之寒曾经问过吴茵,有没有兴趣去主持在青大举行的辩论赛。吴茵当时一口拒绝了,她说自己的普通话开始学的时候就不太标准,这些年一直没能完全纠正。哪里能上电视台去主持这样的节目。江之寒听了,也没有强求。 春节刚过,吴茵接到一个宁州大学团委的人打来的拜年电话,那人在电话里说,感谢江总的大力支持。辩论会的事情一定按江总的意思办云云。就像平常接到打给江之寒的商务电话一样,吴茵简短的做了一个记录,上面写道,宁大团委徐某拜年电话,感谢对大学生辩论会支持,承诺按既定方针办理。 今天看到电视,吴茵也算印证了心里的猜想,江总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电视里,倪裳已经退到了后台,双方选手开始激烈的交锋起来。 但吴茵却没有太多的兴趣,她翻集一个包,里面有个文件夹。她翻了几页,从里面拣出来一张很旧的报纸。那上面,在一大片空白之中。有个漂亮的青春少女的头像。正巧笑嫣然。 一低头,十七岁的倪裳,笑容纯净的不夹一丝杂质,眼神明亮的仿佛能照亮每个角落。一抬头,二十岁的倪裳,线条更柔和更丰满一些。眼睛更深邃似乎也更妩媚一些。笑容更端庄更收敛几分。 吴茵叹了口气,眼睛跟随着电视机里那个身影,忽然觉得有几分自卑。她浑然忘了自己的身材容貌在大多数人眼里更胜倪裳,她心里只是想着,我不像她,没有她的口才,没有她会的钢琴,没有那一口标准的像播音员一样的普通话,没有她站在台上一副领袖群伦的风度气质。 但她最想要但最害怕缺失的。是那个人对她那样的态度,即使分手即使远离,仍然无微不至的关心,依然在所不惜的宠溺,像珍宝一样把她捧在手里,装在心里。 多谢支持 394 余波 局晴约罗万样亚面的地方,是对方第次丑她的二食尚熙切一价不说,表面看来再淡然的女子,都是有些报复心的。 罗万祥被戏称为校草不是没有原因的,身材挺拔,和江之寒差不多高。但肤色很白,五官很标准,线条柔和,但轮廓又不失刚毅。听汤晴说,他还是学校辩论协会的副主席,和围棋协会的主席,称得上多才多艺。 江之寒跟在汤猜身后半步的地方,活脱脱的像个保镖。汤晴也不理他,径直走向罗万祥。这时候还很早,吃饭的人很少。 找了个偏僻角落的桌子坐下来,汤晴开门见山的说:“我今天是来和你说件事的。” 罗万祥眼光在江之寒脸上一扫而过,颇有些严肃的说:“你说,我听着呢。” 汤晴说:“我同你说过几次了,不用再来找我了。你总是说,只要我没有男朋友,你就有追求的自由。我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总是说你可以做的更好。相处久了,就能合了性子 指了指江之寒,汤晴说:“你不用误会,他呢,不是我男朋友。不过呢,这个人,家庭条件还不如你,高二开始创业,到现在四只的功夫。做的生意快跟我父亲一个量级了,要知道我爸可是做了二十年的生意。” 指着江之寒,汤猜又说:“他可没有找过什么富家小姐,没走过捷径。他身边有很多美女,第一次见到我”刃斤时的我,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如同我只有九十斤一样。罗万祥,你问我有什么标准,就这个标准,你以为你达得到吗?。 罗万祥说:“也许我现在没有这么有钱 汤晴打断他说:“如果你为了能少奋斗几年,就去追一个。大老板的女儿,你永远都达不到这个标准。罗万样,我觉得吧,你的能力比大多数人还是强些。不过呢,你那套死缠烂打的招数,对我真的不会起作用,不要相信什么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事情。你永远都达不到我的标准!如果你不再来烦我。真的,我可以考虑在我爸面前替你美言两句,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去他才开的那个公司做高级经理甚至做副总的话。但如果你死不放弃,死缠烂打,对你想要的只有坏处,没有任何的好处 罗万祥脸色白了白,犹自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些误会” 汤晴看他一眼,转过头来看着江之寒,笑了笑。 江之寒皱皱眉头,感情自己今天跑来成了一个,道具。他横了汤晴一眼,却见她朝着自己甜甜的笑。不由翻了翻白眼。 罗万祥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看着对面两人眉来眼去的,想了想,终究什么也没说,一起身,转头走了。 江之寒说:“你确定这样就能搞定?” 汤睛收起笑容,“应该有八成把握吧,自尊心总会有一点吧,”她盯着罗万祥的背影蹙眉思考了一阵,转过头来,像对哥们儿一样拍了拍江之寒的肩膀,说:“今天说的,可别当真 江之寒很谄媚的笑笑,“怎么会?我说,大小姐,你父亲有没有什么生意介绍给我合作一下?我也很想走捷径的说。” 汤晴白了他一眼,忽然噗嗤笑出声来,她伸出三根手指,说:“三成中介费。” 这一玄,女孩儿容光焕,不再是往常那个女生眼里常跟在美女背后的丫头,或是江之寒认识的那个淡然的,对什么似乎都无所谓的胖胖的女孩儿。 历经两个星期的角逐,第一届亚太地区大学生汉语辩论会圆满结束,沪宁理工大学击败了悉尼大学,荣登冠军宝座。 比赛的另一个大赢家是宁州大学。因为这次比赛出人意料的取得了很大的社会反响,不仅各个高校的学生热情的观看,在高校以外也出人意料的俘获了很多的观众,甚至在社会上掀起了一股辩论的热潮。几个经典的辩题,和某几位选手引用的经典名句,都被津津乐道,在报纸上和其它媒体上被反复的讨论。 因为承办比赛给宁州大学带来了曝光度,和正面的宣传效应,学校主要领导专门在比赛以后接见了组委会的所有成员,给予勉励和嘉奖。 在所有人中,倪裳无疑是风头最劲的。宁大承办的第一轮两场比赛。一场是她主持,另一场是一个叫蒋忠杰的男生主持。但进入半决赛后。经过组委会和电视台的协商讨论,三场比赛都交给了倪裳主持。中央电视台开始是抱着资助高校活动的精神参与这个事情,对收视率并不抱什么期望,因此也没想过要和主办方来争主持人这个事情。后来看见比赛非常的火爆,还临时调整了播出的时间和频道,换到比较黄金的时段播出。 回头来看,没有用专业主持人,而是用大学生主持,也许是这个节目成功的因素之一。倪裳的镇定和大气,给电视台的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有个编导还给她留了电话,希望明后有机会合作。 宁大的人私下里议论,说这次比赛风头最劲的有四个人,沪宁理工的四辩男生,悉尼大学的三辩,一个混血女生,还有就是剔着小平头的京城大学的二辩,和比赛的主持人倪裳。倪裳在宁大本就是知名度颇高的女孩儿,这次上了银屏,真正成了校园里家喻户晓的人物。甚至在中州七中,学校都组织了高一和高二的学生观看辩论赛,顺便介绍一下这位七中的学姐。 但任何事情有得意者,就注定了会有失意者。 也许这次辩论会最大的失意者就是这个叫付秀云的女生。付秀云今年大四,已经保送研究生。她在校广播台主持新闻节目和中午的点歌节目。虽然很多喜睡午觉的家伙对中午咱咖呀呀的广播恨之入骨,但这丝毫不妨碍容貌娟秀的付秀云称为广播台的头牌。 庆祝今天得到的一个小小的好消息,加更一章。多谢支持! 395 庆功舞会 决定启用学生来做辛持汉个事情来的非常的课。根本没知瓦,培毛的时间。付秀云虽然知道的晚了几天,但却敏锐的察觉这是一今天大的好机会。她作为校广播台的头牌,相貌技巧都无可挑剔。再加上她是宁州本地人,去年才交了一个校内的男朋友,男朋友的父亲五个月前刚升任宁州市委分管宣传的副书记。虽然好像是排名最后一位的副书记。但那也是堂堂的市级领导了。 付秀云不是天真的女孩儿,她知道这样的好事一定会有很多人争取。不是条件好就能拿到手的。所以她找到男友,提出让他通过父亲的关系去疏通一下。作为回报的条件。男友提出来,如果成功的话,要和她越过最后那一步。交往快一年了。付秀云一直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但这一次,她含蓄的表示,什么都可以商量,但前提是她一定要的到这个她认为本就该属于她的机会。 从知道这个事情,到最后拍板人选。中间大概就三个星期的时间。付秀云的男友,名字叫唐正,没敢直接找父亲,而是走了母亲的路,也找了几个学校的领导。对方说一定把意思传达到,但到了最后,好事几却落到一个大二学生的身上。她虽然是学生会主席,却从来没有广播或者电视主持的任何经验。 付秀云因为这个事儿,在唐中面前哭过好几次。虽然她心底也承认倪裳主持的很不错,但她坚持认为,如果自己去,一定会比她更光彩照人的。倪裳越成功,她心里就越是痛苦恼怒。 唐中最先是打了包票,结果被女友数落,不仅本来想了很久的福利没有到手,还自尊心大受打击。心里的恼火比之付秀云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他家教其实很严,母亲虽然宠着,父亲却是一个铁面的人,对儿子从不纵容。唐中四处打听。最后母亲找的关系给他回话说,上倪裳据说是某大赞助商的条件,和钱直接挂钩的,学校领导也没什么言权。再说了,倪裳本人在校团委和学工部的领导眼里也是备受器重的。所以承办的人对这个决定并没什么怨言。 辩论比赛结束的这个周末,校团委和学工部联合举行了一个庆功舞会。地点就在学校的邵氏文化中心二楼。这个舞会,倪裳本来是不想参加的。开学这些日子,从准备主持辩论比赛,到半个,月的参与,她感觉累的骨头都像要垮了,课程上还欠了些帐,因为最近一个月缺了好些课。由于没有电视主持的经验,除了假期倪裳自己在家里拿着新华字典和标准普通话言的碰带苦练了大半个月以外,开学以后校方还请了相关的专业人士对她进行了短期的高强度集卞,包括音,面对镜头的感觉,应急处理的能力,和各种形体姿态的培。除此之外。还需要选购上镜的服装。宁大报销服装的经费,但衣服却是倪裳自己去选购的。 从买衣服这一点上来说,倪裳和大多数女生不太一样。她天生不是很喜欢逛街,对选衣服也没什么经验。所以,以前伍思宜找她逛街的时候,她兴趣不大,只是去凑个趣而已。哪怕进了大学一年,倪裳的很多衣服还是妈妈在中州替她买的。她穿在身上觉得都很不错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这一次。为了买主持的衣服。倪裳可是伤透了脑筋。还好张小薇在这方面是个很能干的很有经验的女生,小薇告诉倪裳说,她高中时候兜里没有钱。也每个周末去逛服装店,有时候还试穿一下,找些穷快乐。在张小薇的建议下,倪裳订做了那件淡紫色的旗袍,还是让对方做的加急的单子,穿上身非常的惊艳。让她平白的成熟了三分。 总而言之,从练习,准备,购置服装,到主持,和参加相关的活动。倪裳的这一个月可以说是筋疲力尽。最后一场决赛灯光熄灭的那一刻,她就感觉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松掉了,全身好像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虽然脸上挂着微笑,但并没有多少成功落幕后的兴奋,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想着赶快应酬完了,好回寝室痛痛快快的睡一觉。 辩论比赛结束就在周三的晚上,送参赛选手的时候,倪裳也去了,那是周四的下午。这个周末,她打算着好好休息一下,下周赶快把拉下的功课补上,同学的笔记她都已经借来。 但作为宁大这次活动最耀眼的明星,想要逃脱这个舞会是近乎不可能的。倪裳借口感冒,稍微推脱了一下,团委的小芳老师就跑来做了她很久的工作,说校领导也要参加,无论如何她必须到场。 倪裳坐在舞池外的一个角落里。缀着吸管喝一杯雪碧。 开场时推不过和徐书记还有张部长跳了两曲舞,倪裳便抱歉说不太舒服,把邀请跳舞的人都推掉了。她原本坐在场边,后来说抱歉拒绝人家邀舞说的太多太累了,便找了偏僻的一个角落,坐了过来,静静的看着舞池里的灯光闪烁,偶尔喝一口饮料。 倪裳本来想先告假走了,却被告知晚一点还有位副校长要来讲话,一定得呆在这里等着。张薇坐在她身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自从一起下乡以后,倪裳和小薇越的亲密起来。这一个月”薇帮了她很多忙,出去采购东西。取订制的旗袍,陪她跑东跑西,到处通知相关人等,什么事情她都帮着做,让倪裳心里很感激,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 到了异乡,又工作学习极端的繁忙,终于有了一个知心的朋友对倪裳来说真是一种很好的感觉。她现在觉得自己都有些依赖小薇了,什么事情都找她一起。 在倪裳心里,张小薇是一个很成熟的女生,而且很理智。她性格里虽然也不乏中州人特有的爽快直接的那一面,但让倪裳感受最深的是她的冷静,聪明,和善于待人接物小薇虽然不是那种光彩照人的女生。但不管是家庭出身,还是待人处事的方式,和倪裳颇有些类似的地方。所以两个人彼此感觉精神频谱算得上一致。 张小薇不会跳舞,她自称也没什么兴趣扫盲,今天纯粹是被倪裳拉来陪太子攻书的。两个人喝着饮料。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聊着天。 张小薇说:“刚才徐涛跑来唧唧歪歪的讲半天,什么事啊?” 倪裳蹙眉说:“他有个姐夫是自己做包工头,想要和汉港做生意” 张小薇问道:“怎么会找上你?你认识汉港的人么?” 倪裳嘟都嘴,说道:“他说”江之寒是老板呢。” 张小薇哦了一声,说:“你不知道?” 倪裳摇头说:“其实,有一次徐涛在青大的时候提到过,不过我那时候没有怎么在意咬了咬嘴唇。好像有什么心事。 张小薇问道:“问你个八卦的。江之寒到底有多少钱?” 倪裳摇了摇头。 张小薇问:“他真的是白手起家的?” 倪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小薇见她没有兴趣深谈,便打住了这个话题,没想到倪裳忽然说:“他,他爸爸妈妈都是普通工人,和我们的家庭情况差不多,那时候也许还差些”他高二的时候就开始创业了,先是一个小书店,然后承包了我们学校的食堂,接下来。就像春雨后的春笋一下,一下子就有了两家很大的餐馆,一个高档的甜品店,书店也开了五六家”再然后呢,又是投资股市,果园,承建学校的商品房”再后来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也是听别人说起过。” 张小薇看着她,“听起来挺传奇的!高二开始创业,有点像电视剧里的故事。” 倪裳沉吟着没有说话。 张小薇说:“那你答应他了?” 倪裳心不在焉的说:“谁?” 张薇说:“徐涛啊。” 倪裳摇头,“我敷衍了他两句。不过我告诉他我和江之寒只是高中同学,帮他带个信可以,别的忙想帮也帮不上。 张小薇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什么。 倪裳看着她,“你对他的事挺感兴趣?” 张小薇笑了笑,“说实话,不生气?” 倪裳抿嘴摇头。 张小薇说:“我其实对你们俩的事挺感兴趣的”不过那都走过去了。不管怎么说,他好像还挺关心你的。” 倪裳叹了口气,说:“他关心的人”可多着呢!” 站起来,对张小薇说:“出去透透气吧,里面太闷了。” 两个人拿着饮料走出来,在楼道的栏杆前找个地方,往外看,能看到满盘的圆月,和墨色的天空。夜风吹过,有些凉飕飕的,却让人神清气爽了起来。 倪裳有些痴痴的看着那满月,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多谢支持! 今天下午2点的时候会在群上既愿意来聊聊的朋友都可以来。因为最近有新的书友加入。有人给我信说在群里没有见过。其实我还是经常去瞄一眼的,但群里平时比较冷清。欢迎大家加入讨论。 396 半杯雪碧 让走的的另端。唐中朝着汝边看了几眼。他旁边是仁懈用二七分头,有几分油头粉面的男子。 这个人叫洪起帆,老子是宁州市的副市长,和唐中是一个大院的。若论地位,洪副市长排名老后。也许还不如刚刚提拔起来的唐副书记。但洪起帆在大院里是头一个感觉良好,又脑筋有些简单,脾气很是火爆的。他现在在宁州工业大学读三年级,最大的特征走出口喜欢带脏字儿,还有就是喜欢拿出一副高级干部子女的派头。 辩论比赛那一周,这家伙鬼使神差居然看了节目,打电话给唐中,说你们学校那妞看起来真不错,有没有机会介绍一下。唐中听了,当时便心里有了算计。听说这个庆功舞会的消息,他很快就搞了几张票,打电话通知了洪起帆。 唐中因为父亲的家教比较严。虽然在倪裳的事情上失了面子,也失去了女友给他的实质性承诺,心里很恼火,却不敢也想不出能做点什么。他在电视上和现场看到倪裳。心底下评价,虽然身材上不妇女友四凸有致,但容貌气质却是胜过太多,现在还有电视主持明星的光环笼。 唐中心里打的如意算盘,便是把洪起帆找个机会介绍给倪裳,看她如何反应。唐中私下评价洪起帆,最是一个粗鄙无知,脾气暴躁,又没有文化的。如果这样的家伙,只因为是副市长的公子,倪裳就会和他周旋,自己能上手的机会岂不是更大?论长相,论情调,甚至论父亲的地位,自己都大有优势。如果倪裳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洪起帆,这家伙说不定能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到时候不论是看她吃瘪,还是有机会出手英雄救美,对自己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啊! 唐中觉得自己这个策划真是妙到极点,关键是洪起帆这个。人是一个。绝佳的跳板和道具,可以为自己所用。 今天到了活动中心,洪起帆近距离着了看倪裳,觉得比电视上还要好上几分。舞会开始不久,他便起身去邀舞,当然是被拒绝了。 回到座位上。洪起帆抱怨说,这妞儿果然是个高傲的!却喜滋滋的。好像一点儿不生气的样子。 唐中暗中点了点头,出去买了些啤酒,便和洪起帆一瓶一瓶对喝起来。有意无意的,唐中便引着话题。讲起倪裳的事情。他告诉洪起帆。倪裳完全没有主持的经验,却能拿到这个机会,据说是某赞助商联老板坚持的。他说,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人家会全力挺她?我听说,倪裳的家庭很一般,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好像只是普通公务员。 洪起帆喝了些酒,评论说,这样啊,这个妞看起来很清纯的么。唐中笑道,现在哪有纯洁像白纸的小妞。再说,要是真那么清纯。能爬到那样的位置上去?不过。这对你应该是好消息。把你的身份亮一亮,她多半就改变主意了。别说是跳支舞,就是”啊?眨了眨左眼,很猥琐的笑起来。 站在走再的另一端,洪起帆把喝完了的酒瓶扔进垃圾箱里,笑道:“美人独自赏月,很是寂宾哦!” 唐中心里很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面上却很热情的说:“走吧,找个人替你介绍一下 进了会场,几分钟的功夫,徐涛陪着唐中走出来,很是热情的上前和洪起帆握了握手。洪起帆敷衍的和他一握手,眼睛越过徐涛,还停留在十几步外倚栏站着的两个女生身上。 徐涛心里骂了一声,脸上的笑容还保持着。如果有个好朋友肯为她一掷十万的话,徐涛打死了也不信倪裳会被一个副市长公子的头衔镇住。不过唐中的父亲以前主政过宁大所在的明山区,是他现在的顶头上司都要巴结的大人物。既然他话要自己介绍一下,徐涛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的。不过他观察了两分钟,就得出结论,这个洪起帆不过是个饭桶的干部子弟。比身边的唐中差的有两条街。 ,, 倪裳端着饮料,和张小薇相对无言。不知道被勾起什么样的心事。她掩不住心里的愕怅,主持辩论大赛成功的兴奋和满足这一刻似乎已经远离她而去了。 听见徐涛说话的声音,倪裳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却没听到他说的什么。 她礼貌的点点头,平日常见的微笑却消失不见了,对这突如其来的打扰颇有些不满。 如果说徐涛以前对倪裳是信任栽培的话,从青大回来,尤其是最近这半个月以来,他的态度简直就有点讨好巴结的味道。有一度,徐涛心里琢磨,倪裳能够以一个。新生当选校学生会主席,可能也是因为有强力人物在后面帮她操作的阅读最新董节就洗涧书晒细凹姗”说齐伞 徐涛见倪裳脸色淡淡的,还是硬着头皮介绍说:“这位是洪起帆。洪副市长的公子。洪公子在电视上看到你的风采,今天特地来拜访的这番说辞,是唐中授意的。唐中还告诉徐涛不用介绍他自己。也许是古装剧看的太多脑子又进水的缘故,洪起帆一向喜欢别人称呼他洪公子。 洪公子?张小薇嘴角忍不住撇了一撇。旁边的倪裳却是没什么反应。她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徐涛颇有些意外。以他对倪裳的了解,即使是不怎么待见的人,这个小姑娘表面上都会保持礼貌和风度的。看起来,今天她情绪确实不太好。一直婉拒和大家跳舞,说身体不舒服,大概还真不是借口。 洪起帆咧着嘴说:“倪小姐。你比电视上看起来还要漂亮,还要有气质 倪裳微微皱了皱眉头,停了好几秒。才挤出一声“谢谢”。 同样的话,更多的时候给人的观感不取决于内容,而是取决于说话的神情和语气。同一句讨厌,可以说的娇媚无比,一听就是对情郎的撒娇。同样可以说的十分厌恶,轻蔑不屑溢于言表。倪裳这时的表情语气。分明在脸上写着,不要烦我了。一边儿凉快去,我懒得和你敷衍。 不知道是不是洪起帆神经太大条。或是见了美女有些忘乎所以,他浑然不觉,搭讪说:“刚才请倪小姐跳舞,结果 倪裳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似乎有几分迷惑的看着他,无声的传达着信息:那又怎样呢? 洪起帆自我感觉很良好,既然身份都抛出去了,一切应该能迎刃而解。他邀请道:“现在请你跳个舞,好吗?。他身后的唐中忍不住低下头,得意的笑了笑。他基本可以肯定洪起帆能得到的待遇,心里忽然觉得对面那个高傲的女孩儿真的是太有味道了。 倪裳摇头说:“对不起,今晚很累。” 洪起帆大吃了一惊,在场的人也许只有他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他睁圆了眼,好像不敢相信自己被再次拒绝了一样。一扭头,看见唐中一脸同情的神色,顿时觉得失了面子,而面子对他是天大的事情。 洪起帆收起笑容,忽然指着旁边的徐涛说:“你”你怎么和他又跳了呢?” 徐涛心里操了一句,眼睛飘到别处。好像讲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倪裳很是惊诧的看一眼徐涛,也没有想到他跑来介绍的人忽然反戈一击。把矛头指向了他。 徐涛心里咒骂道,别看老子,我可是没根基的人,只能装孙子。挤出个笑容,他圆场说:“倪裳今天身体确实不太舒服。”想着要攀上江之寒做生意,他可不想得罪了对面这位。 洪起帆根本不搭理他,只是看着倪裳。 倪裳有几分不敢相信的摇摇头。到宁大一并多了,收到的求爱信不少,受到的关注更多,打到寝室来的电话也有一些,但真的亲自来表白的人并不多。宁大这样的学校,出身比洪起帆高的人比比皆是,但倪裳还从没遇到一个在自己面前失礼的人。 她皱起眉头,说:“徐老师。为这个活动操了很多的心,给我们很多帮助,再累和他跳支舞也是理所应当的。你”我不认识你唉!” 这句话,开始的时候好像还在小心翼翼的解释,到了后来,急转直下,变成了淡淡的,却是裸的轻视。 洪起帆只觉得热血往脑门上冲。忍不住提高了嗓门,“你说什么?” 倪裳抛给他一个眼神,仿佛在说,听不懂人话么?我不认识你唉,转身拉着张小薇的手,就要往舞场里走。 老实说,今天倪裳的反很有些出乎徐涛的反应的。如果早预料到她这个反应,他就算不给唐中面子,也要推脱一下,免得落下个吃力两边不讨好的结局。徐涛心里想,这个大小姐今天看来真的心情糟透了。才会这样高傲。 洪起帆是个脑子充血了就不管不顾的蛮牛,他的口头禅冲口而出,“*,太不给面子了吧” 倪裳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次脸上的表悄换做了厌恶。 洪起帆似乎被那表情刺激到了。又想起刚才唐中给自己说的八卦,冲口而出道:“装什么装啊,婊子?老子家也是很有钱的,电视台认识很多知” 倪裳猛的一转身,走回到他身前,冷冷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洪起帆一扁嘴,“婊”子”。也许,这就是由爱生恨,如果激素分泌可以称作爱的话。 倪裳眨眨眼,好像在消化他方才说的话。 下一刻,她一扬手,剩下的半杯雪碧全上了洪起帆的脸。 多谢支持 399 动手的 保驾的 和善后的 沈裳,下子呆住了。“你。一一“江之寒一点头,指着几步外的洪起帆,“就是他骂你那个的?” 倪裳楞了一下,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江之寒旁若无人的问:“就他一个?” 倪裳点头。 对面的洪起帆嗤笑道:“哎哟,护花使者又来一个,我好害怕哟!” 江之寒冷冷一笑,“你确实该害怕”。不再说话,一个大步就跨了过去。 洪起帆看他冲过来,虽然有些意外对方说打就打,但还是一拳打了出去。拳头落空,还没来得及做下一个动作,江之寒已经欺到了身前。一个耳光打过去。 洪起帆偏头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眼前一黑,被实实的打在脸上。手掌和脸碰撞的啪的一声脆响。远远近近的人都听的清楚。 然后,是反手的一个巴掌,嘴角流出一丝血来。 洪起帆眼前金星乱冒,差一点没有坐到地上。但接下来小肚子上挨了一拳,好像胆汁都被打出来了。他嘶叫了一声,到在地上,痛的捂住肚子打了几个滚。 江之寒这几卜快如疾风,猛如惊雷。等到洪起帆月尚在地上痛叫的时候,他身后的兄弟才反应过来,却被江之寒雷霆万钧的击打惊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进退。 倪裳忍不住叫道:“之惠” 江之寒背对着她,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停手了,然后放下来拍了拍。说:“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牌气很好的。本来骂了几句就至少该掌几次嘴。今天算了,就这样好了。” 洪起帆在地上痛哼了几声,看没有自己的人上来助拳,心里极怒。他是个泼赖的主儿,面子是不能丢的。嘴里说:“你敢打老子,你死,定了。” 早已到了现场的三个保卫处的人。听了上面的精神,本来站在一边只是看着,这时候相互看了一眼,就有人扬声叫道,“这是在干什么?” 江之寒看见地上这位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都不懂的家伙,叹了口气。正要说话,一声尖利的刹车声。一辆军用小卡车在下面的大路上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过去,连地上的洪起帆都一时忘了痛”里想。难道是谁叫来帮我压场的? 只见后面的挡板一卸,一个一个精壮的汉子跳了出来。看过去,每个人都穿着一式的白衬衣军绿色长裤解放鞋。虽然清一色的便装,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军人。 一三”一共是十二条汉子,一下了车,便分成两列,跑了过来。 所有的学生都呆住了,刚才看到江之寒动人,已经很震撼。忽然间,又多出了十几条大汉,大家都不知道事情会往哪里展。 只见那十二个人,六个人走到江之寒这边,只是一字排开,冷肃的不说话,光凭气势就能镇住很多人。江之寒来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这里闹事,他本来想的是先找张小薇,让她帮忙找一个能指认那个家伙的人,便要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搞一搞,而让顾望山找人也是个有备无患的意思。没想到,这家伙居然送上门来,倒省了他很多功夫。 另外六个人走到另一边,静默的把洪起帆身后的人围起来。唐中惊疑不定的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当兵的”里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 中间一人,很敏锐的现这群人带的水瓶,一伸手,厉声说:“拿过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江之寒心里咯噔一下,曾经的往事浮上心头。难道是硫酸?他竖起眉毛,心里忽然有了杀机。 那个士兵把所有的瓶子都收缴过来,打开瓶盖,一一闻过去,又拿手倒了一点在手心上,走过来对江之寒说:“是颜料。” 江之寒心念一转,他也是整治人的高手,马上就明白了对方想要干什么。虽然不是他害怕的那么恶毒的东西,但这用心也是下作到了极点。 江之寒冷哼了一声,扭开瓶盖,居高临下的把一瓶颜料倾倒在洪起帆的脸上身上。 洪起帜痛的还没有坐起来,被当头淋在脸上,闭上眼,叫道:“你*!” 江之寒也不说话,从那个士兵手里接过一个个矿泉水瓶,把所有的颜料都倒在洪起帆身上,只见红的。黄的,绿的,蓝的,仿佛开了颜料作坊,都堆挤在他身上脸上。 所有的人,包括倪裳,仿佛都被镇住了。看着那个默默到颜料的人。和他两边站着的十二个当兵的,都说不出话来。 旁边三个保卫处的人都惊呆了。好久回过神来,相互看了看,一个人问领头的,“龙科,怎么办?” 龙杵本立占薪地址曰里改为:刚……口阳…8。o…敬请暨6阅正!张嘴,“好像我们都惹不办一,一谅个。”忽然间,有人拍拍他的肩头。一转头,一个一扛两星的军人站在他面前,一身制服。一脸严肃的说:“有人到女生楼来滋事,你们是不是太不作为了呢?” 龙科吃了一惊,问道:“你是?” 那人面无表情的说:“军区警卫团。” 龙科啊了一声。 那人说道:“有人大晚上的跑到女生宿舍来闹事,影响多不好!现在受点惩戒也是应该的,你说呢?” 龙科笑道,“是是是,不过,这个 那人哼道:“副市长的儿子也要守规矩,不是?宁大多少省部级官员的孩子,有谁像这么嚣张的。你说呢?” 龙科忙不迭的点头,“你说的没错 那人一点头,“好了,没你什么事毛”一转头,径直走了。 洪起帆躺在地上,忽然狠狠的说:“你往我脸上泼颜料,我”我总有一天要向那,,那女人脸上泼回来”。 还未说完,已经被江之寒一把从地上拧了起来。 江之寒凑近他花花绿绿的脸。一脸煞气的小声说:“你想都不要想!你今天敢说出来,我就杀了你,你信不信!”他卡住洪起帆的脖子。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要敢报复,我不卸你的断你的腿,我阉了你,你信不信”。 洪起帆勉强睁开眼,近距离的看到两只充满杀气的眼,一时间镇住了。狠找场子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之寒说:“不要以为你爸是副市长就了不起小心连累他连官都做不了。我的警告。你不妨向你爸转告一下。你听着,姓洪的,今晚以后,我只要听到你和谁说一句要报复的话,你就完了。我会整死你的祝住我的话,别把它当威胁。好不好?。狞笑着轻轻拍拍他的右脸。沾了一手的颜料。 江之寒一松手,洪起帆支撑不住,又坐到了地上。 普少华走过来,煞有介事的敬了个军礼,卜声说:“后面的事,交给我处理好了。” 江之寒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拿左手拍拍他的肩头,诚恳的说:“多谢了,普大哥。” 普少华难得的笑笑,“上次是两条腿跑过去的,这次是四个轮子开进来的,进步了。” 想起初见普少华的往事,江之寒觉得有几分温暖,也向他敬了个礼。说:“这个家伙,叫嚣着要报复呢。 普少华不屑的瞥他一眼,“多半是嘴壳子硬而已。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江之寒感谢的笑笑,转身回到倪裳的身边。 伸出左手,江之寒看着倪英竹。倪英竹看了他两秒钟,伸手和他握 握。 江之寒很诚恳的说:“多谢!” 倪英竹微笑着,心里却叹了口气。他说:“多谢你!” 看着倪英竹身后的几个男生。江之寒耸耸肩,伸出右手掌,给他们看了看,微笑道:“拜托给个面子,大家出去喝酒宵个夜?” 江之寒含了他的小车,和一行人往宁大校外走。 拿出手机,江之寒简短的给顾望山打了个电话。他说小顾,我人搞完了,擦屁股的任务很艰巨。就拜托你了。在顾望山的咒骂声中。果断的掐断了电话。 倪裳和江之寒并肩走着,张小薇和倪英竹说着话,落在两人后面。其他的男生,三三两两的走在队伍最后,还在小声议论猜测刚才江之寒的出手,他带来的士兵,以及他和倪裳的关系。 锐裳默默的走了好久,终忍不住抬头问:“之寒,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之寒淡淡的说:“打完电话,开车过来的呀。”看见倪裳低着头。身子微微有些抖,他笑道:“你知道我的,打架这种事情,我是一定要来共襄盛举的。” 倪裳叹了口气,“今天,,可能是我冲动了些。” 江之寒看着她,柔声说:“你就该多冲动些,老委屈自己算怎么回事儿?。 倪裳顿了片刻,说:“这个学生会主席,我也不想干了。反正任期也快到了。” 江之寒道:“也好”干个一年也差不多了。名气太大,招人嫉妒。也是件麻烦事儿。” 今天的福利,多谢支持,呼吁订阅支持哈。 保驾的和善后的 ”江之寒一点头,指着几步外的洪起帆,“就是他骂你那个的?”倪裳楞了一下,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江之寒旁若无人的问:“就他一个?” 倪裳点头。 对面的洪起帆嗤笑道:“哎哟,护花使者又来一个,我好害怕哟!” 江之寒冷冷一笑,“你确实该害怕”不再说话,一个大步就跨了过去。 洪起帆看他冲过来,虽然有些意外对方说打就打,但还是一拳打了出去。拳头落空,还没来得及做下一个动作,江之寒已经欺到了身前。一个耳光打过去。 洪起帆偏头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眼前一黑,被实实的打在脸上。手掌和脸碰撞的啪的一声脆响。远远近近的人都听的清楚。 然后”是反手的一个巴掌,嘴角流出一丝血来。 洪起帆眼前金星乱冒,差一点没有坐到地上。但接下来小肚子上挨了一拳,好像胆汁都被打出来了。他嘶叫了一声,到在地上,痛的捂住肚子打了几个滚。 江之寒这几卜快如疾风,猛如惊雷。等到洪起帆月尚在地上痛叫的时候,他身后的兄弟才反应过来,却被江之寒雷霆万钧的击打惊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进退。 倪裳忍不住叫道:“之寒” 江之寒背对着她,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停手了,然后放下来拍了拍。说:“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牌气很好的。本来骂了几句就至少该掌几次嘴。今天算了,就这样好了。” 洪起帆在地上痛哼了几声,看没有自己的人上来助拳,心里极怒。他是个泼赖的主儿,面子是不能丢的。嘴里说:“你敢打老子,你死,定了。” 早已到了现场的三个保卫处的人。听了上面的精神,本来站在一边只是看着,这时候相互看了一眼,就有人扬声叫道,“这是在干什么?” 江之寒看见地上这位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都不懂的家伙,叹了口气。正要说话,一声尖利的刹车声。一辆军用小卡车在下面的大路上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过去,连地上的洪起帆都一时忘了痛”里想。难道是谁叫来帮我压场的? 只见后面的挡板一卸,一个一个精壮的汉子跳了出来。看过去,每个人都穿着一式的白衬衣军绿色长裤解放鞋。虽然清一色的便装,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军人。 一三”一共是十二条汉子,一下了车,便分成两列,跑了过来。 所有的学生都呆住了,刚才看到江之寒动人,已经很震撼。忽然间,又多出了十几条大汉,大家都不知道事情会往哪里展。 只见那十二个人,六个人走到江之寒这边,只是一字排开,冷肃的不说话,光凭气势就能镇住很多人。江之寒来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这里闹事,他本来想的是先找张小薇,让她帮忙找一个能指认那个家伙的人,便要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搞一搞,而让顾望山找人也是个有备无患的意思。没想到,这家伙居然送上门来,倒省了他很多功夫。 另外六个人走到另一边,静默的把洪起帆身后的人围起来。唐中惊疑不定的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当兵的”里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 中间一人,很敏锐的现这群人带的水瓶,一伸手,厉声说:“拿过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江之寒心里咯噔一下,曾经的往事浮上心头。难道是硫酸?他竖起眉毛,心里忽然有了杀机。 那个士兵把所有的瓶子都收缴过来,打开瓶盖,一一闻过去,又拿手倒了一点在手心上,走过来对江之寒说:“是颜料。” 江之寒心念一转,他也是整治人的高手,马上就明白了对方想要干什么。虽然不是他害怕的那么恶毒的东西,但这用心也是下作到了极点。 江之寒冷哼了一声,扭开瓶盖,居高临下的把一瓶颜料倾到在洪起帆的脸上身上。 洪起帜痛的还没有坐起来,被当头淋在脸上,闭上眼,叫道:“你*!” 江之寒也不说话,从那个士兵手里接过一个个矿泉水瓶,把所有的颜料都倒在洪起帆身上,只见红的。黄的,绿的,蓝的,仿佛开了颜料作坊,都堆挤在他身上脸上。 所有的人,包括倪裳,仿佛都被镇住了。看着那个默默到颜料的人。和他两边站着的十二个当兵的,都说不出话来。 旁边三个保卫处的人都惊呆了。好久回过神来,相互看了看,一个人问领头的,“龙科,怎么办?” 龙杵张嘴,好像我们都惹不办一一谅个。”忽然间,有人拍拍他的肩头。一转头,一个一扛两星的军人站在他面前,一身制服。一脸严肃的说:“有人到女生楼来滋事,你们是不是太不作为了呢?” 龙科吃了一惊,问道:“你是?” 那人面无表情的说:“军区警卫团。” 龙科啊了一声。 那人说道:“有人大晚上的跑到女生宿舍来闹事,影响多不好!现在受点惩戒也是应该的,你说呢?” 龙科笑道,“是是是,不过,这个”。 那人。多道:“副节长的儿子也要守规矩,不是?宁大多少省部级官员的孩子,有谁像这么嚣张的。你说呢?” 龙科忙不迭的点头,“你说的没错 那人一点头,“好了,没你什么事毛”一转头,径直走了。 洪起帆躺在地上,忽然狠狠的说:“你往我脸上泼颜料,我”我总有一天要向那,,那女人脸上泼回来 还未说完,已经被江之寒一把从地上拧了起来。 江之寒凑近他花花绿绿的脸。一脸煞气的小声说:“你想都不要想!你今天敢说出来,我就杀了你,你信不信!”他卡住洪起帆的脖子。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要敢报复,我不卸你的断你的腿,我阉了你,你信不信”。 洪起帆勉强睁开眼,近距离的看到两只充满杀气的眼,一时间镇住了。狠找场子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之寒说:“不要以为你爸是副市长就了不起小心连累他连官都做不了。我的警告,你不妨向你爸转告一下。你听着,姓洪的,今晚以后,我只要听到你和谁说一句要报复的话,你就完了。我会整死你的祝住我的话,别把它当威胁。好不好?。狞笑着轻轻拍拍他的右脸。沾了一手的颜料。 江之寒一松手,洪起帆支撑不住,又坐到了地上。 普少华走过来,煞有介事的敬了个军礼,卜声说:“后面的事,交给我处理好了。” 江之寒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拿左手拍拍他的肩头,诚恳的说:“多谢了,普大哥 普少华难得的笑笑,“上次是两条腿跑过去的,这次是四个轮子开进来的,进步了。” 想起初见普少华的往事,江之寒觉得有几分温暖,也向他敬了个礼。说:“这个家伙,叫嚣着要报复呢。 普少华不屑的瞥他一眼,“多半是嘴壳子硬而已。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江之寒感谢的笑笑,转身回到倪裳的身边。 伸出左手,江之寒看着倪英竹。倪英竹看了他两秒钟,伸手和他握 握。 江之寒很诚恳的说:“多谢!” 倪英竹微笑着,心里却叹了口气。他说:“多谢你!” 看着倪英竹身后的几个男生。江之寒耸耸肩,伸出右手掌,给他们看了看,微笑道:“拜托给个面子,大家出去喝酒宵个夜?” 江之寒含了他的小车,和一行人往宁大校外走。 拿出手机,江之寒简短的给顾望山打了个电话。他说小顾,我人搞完了,擦屁股的任务很艰巨。就拜托你了。在顾望山的咒骂声中。果断的掐断了电话。 倪裳和江之寒并肩走着,张小薇和倪英竹说着话,落在两人后面。其他的男生,三三两两的走在队伍最后,还在小声议论猜测刚才江之寒的出手,他带来的士兵,以及他和倪裳的关系。 倪裳默默的走了好久,终忍不住抬头问:“之寒,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之寒淡淡的说:“打完电话,开车过来的呀。”看见倪裳低着头。身子微微有些抖,他笑道:“你知道我的,打架这种事情,我是一定要来共襄盛举的。” 倪裳叹了口气,“今天,,可能是我冲动了些 江之寒看着她,柔声说:“你就该多冲动些,老委屈自己算怎么回事儿?。 倪裳顿了片刻,说:“这个学生会主席,我也不想干了,反正任期也快到了 江之寒道:“也好”干个一年也差不多了。名气太大,招人嫉妒。也是件麻烦事儿。” 今天的福利,多谢支持,呼吁订阅支持哈, 398 百里宁州一夜间 ,二等张小一薇回答,江点寒挂了电话。噔噔噔的二步并作两吐楼。到了门前,心里一动,放缓了些步子,轻轻的推门进去,看见书房里台灯下吴茵正在静静的看书。 江之寒犹豫了片刻,说:“小茵,我有急事要去一趟宁州。嗯,可能今夜回不来了,自己小心一点,啊?。 吴茵站起来,说:“这么晚?”这么着急么?” 江之寒轻轻抱了她一下,说:小顾会去接我的,你就放心吧。开车应该两个时左右就到了。” 吴茵问:“你要带什么东西?” 江之寒说:“不用了,一两个晚上,人带去就好。” 转身心急火燎的下了楼,忽然听到吴茵在后面叫他。回过头,只见吴茵拿着一件外套跑下来,替他披上。柔声说:“晚上已经有些凉了”还有,再急的事儿,车也不能开的太快,答应我?” 江之寒拍拍她的脸,笑道:“好。我一向遵守交通法规的。你自己小心,把大门锁好了,坏人来敲门。一定不要开哦。” 吴茵展颜一笑。“坏人正要出门呢。”见江之寒挥挥手,出了院门。钻进车里,一会儿的功夫,就动了,往前冲去。 看着车的背影,吴茵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宁州?”她自言自语的说。 开车的江之寒却是听不到她的呢喃。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拿出手机。给顾望山打了个电话。小顾和他一样。并不住校的。 江之寒开门见山的说:“小顾。我要到宁州来扁一个人,可是你们那里水很深,我不认识什么人,就认识你。快去找几个人给我壮壮胆。”扁人不需要别人出手,但被扁的人后面的网络,却是需要人帮忙镇压的。 顾望山笑道:“比”争风吃醋都争到宁州来了?师兄你真是能耐啊!” 江之寒怒道:“少说废话。” 顾望山说:“就今晚么?。 江之寒说:“如果找得到人。就今晚。找不到,直到找到那个时候为止。我现在出,两个小时后应该能到 顾望山说:“成,我尽量争取给你多找几个。对了,我可以申请旁观吗?” 江之寒说:“我心情很不好,你不要嬉皮笑脸的。” 顾望山哈哈一笑,“好了,谁叫我欠你钱呢?拿人手短。我给你安排个可靠的熟人。普少尉你打过交道的,他跟着我爸过来了,现在已经是普中尉了,让他在哪里等你?” 江之寒简单的说:“宁大。” 顾望山心想,不出我所料,嘴上说:“再把你的车牌告诉我,他会带人过去的,我说,之寒,要学做纨绔子弟就做的像一点,别给咱们丢脸啊!放心去干,擦屁股的事有我呢 江之寒放下电话,心里的怒火还没平息。我是不会容忍任何人动她一根寒毛的!这样的女子,竟然有人会骂她婊子? 看了看手表,七点四十五。 一踩油门,车风驰电骋般的往前冲去。 倪裳的寝室里。 一个徐涛找来的学生会的女老师正在劝解倪裳,倪裳心里很烦,但对方态度温柔,也不好过于作。 在文体活动中心,徐涛和倪英竹拦住怒火中烧的洪起帆,看见倪裳离开,他心里也松了口气。介绍两个人认识,这两人却瞬间翻脸成仇。没有比这个更倒霉的事儿了吧?为此他心里连唐中也诅咒了七八十遍。 看见洪起帆在那里跳着脚说这事儿没完,徐涛在心里很是把这个脾气暴躁头脑简单的公子哥儿鄙视了一番。副市长自己虽然是绝对惹不起的,但也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也犯不着使劲往上凑。看这哥们儿的德行,凑上前,人家也不见得爱搭理你。反倒是倪裳,自己现在有求于她,不可以怠慢了,所以马上从舞会里揪出一个下属,让她去寝室安抚一下,顺便替自己解释解释。自己并不认识那个姓洪的混蛋只是临时受人所托而已。 寝室的典话铃响起来,张小薇跑过去接。 电话那头,江之寒拿着手机,说:“小薇?嗯,我打个电话过来,等下好解释我怎么凑巧知道这件事的 两人在电话里叽叽咕咕讲了半天,等到学生会的老师终于走了,张小薇捂住话筒,叫她,“倪裳,你的电话”江之寒。” 倪裳给她一个疑问的眼色。 张小薇平静的说:“他问起你的情况,我把今晚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他了 倪裳有些责备的看了她一眼,接过话筒,和江之寒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回到床沿边坐下来,有些闷闷的。 张薇凑过来,问:“他怎么说?” 倪裳淡淡的说:“他说”有些没教养的人,不要理他们,就当是狗吠好了心里却止不住有些失落。她倒不是想江之寒做什么,只是觉得,”终究和以前是不同了。 也许,他真的成熟了? 唐中和洪起帆并肩走着,后面跟着洪起帆从工大叫来的四个“弟。” 虽然心里很看不起洪起帆的智商能力,这次只是把他推到前面当道具的,唐中心里还是不得不佩服洪起帆的纨绔,果然不是自己能够比的。 看到洪起帆的兄弟拿着几个装着液体的矿泉水瓶走过来的时候,唐中心里最初大吃了一惊。虽然他一心想制造些事端,却不想把事情弄到自己控制不住的地步。洪起帆看着他,很是不屑的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以为是什么,难道有花花绿绿的硫酸么?这里面装的都是颜料。老子不打她,咱们一人一瓶颜料泼到那个小婊子脸上,身上,床上,我们就算扯平了。 唐中劝他说,晚上女生宿舍走进不去的。洪起帆不满道,又不是上去杀人放火,半子经常闯“乒校女生宿舍的,怕个鸟。你在众里混了泣么久,怎凶弛伽…此人吧?叫人去保卫处打个招呼,让他们睁只眼闭只眼,我们搞完事就走。 话说另一边,倪英竹拼命拦住洪起帆。三个人中就只有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虽然脸上被他的唾沫溅到几口,到底是没有打起来。洪起帆骂骂咧咧的说这事儿没完,拉着唐中先走了。 倪英竹找到学院和学工部的两个老师,大概把事情讲了讲,当然说了很多洪起帆的不是。对方听了。先是很愤怒,但听到倪英竹老实提起洪起帆和唐中的家庭背景,都换了脸色,淡淡的说小冲突,过去就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倪英竹叹了口气,这也在他预料之中,他害怕的不过是洪起帆会有什么后续的报复,来找老师之前就叫了一个经管学院认识的师弟帮忙跟着他们俩。虽然倪裳回了寝室,倪英竹不相信洪起帆会马上就冲进女生寝室去闹事,心里终究有些不放心。 九点十分的时候,倪英竹在寝室接到那个师弟的电话,说洪起帆和唐中带着几个人,好像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去了。倪英竹心里咯噔一声,心里算计了一下,倪裳在她们班里的威信非常的高,从来不摆什么架子。应用物理二年级一个系只有一个二十八个人的小班。两个女生二十六个男生。班上的男生自夸说,虽然只有二十八个人,他们班应该是学校最团结的一个,了,大家彼此感情非常的好。想到这里,倪英竹便打了个电话给他认识的一个男生,不一会儿的功夫,除了在外面自修,周末出去游玩的人,在寝室里的七个男生都来了。 大概把事情和自己的担忧说了一下。倪英竹带着七个义愤填膺的男生。朝着倪裳住的宿舍出了。 倪裳和衣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心里有些乱。倒不是因为今天的冲突,而是想起倪英竹昨天来找她说,本来明年春天硕士毕业就去工作,现在考虑再留下来读博士。倪英竹的言外之意倪裳当然是知道的,她当时温言劝他说,还是要慎重考虑,想好以后自己想要做什么。装作他的决定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半年前,倪英竹比较直白的表示了一次虽然他还没有说做我女朋友吧,倪裳很坚决的回绝了他。从此以后,倪英竹便不再多说什么,一副只是做个朋友的姿态,让倪裳有些不知道怎么做。 回想起今天倪英竹的眼神,她觉的心里有些痛。她以前也拒绝过很多人,但像他这样持久的人还是少见的。霍天雄这学期回学校以后就几乎不再和倪裳打交道了。原来。不仅仅是相爱的人不能走在一起是种持久的痛苦,拒绝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煎熬啊! 门被一下子推开,同班的女生祝梅冲进来,叫道:“倪裳,倪裳”我们班的几个男生在下面和人对峙呢。那边的人,好像在骂你!,,你去看看吧,我看他们快打起来了。” 倪裳腾地一下坐起来,跳下床穿上鞋。 张小薇拉住她,“谁知道那家伙要做什么?我先下去看看。” 倪裳摇头道:“我们班男生。都是没打过架惹过事的乖乖仔。不行。我得下去,别让他们真的打起来。” 张小薇说:“那他真的要打你呢?” 倪裳一扬眉毛,“怕什么?女生就不可以同他打吗?”中州出来的女孩儿,那一股子泼辣劲不是别处的女生可以比的。 张小薇嫣然一笑,拉着她的手,豪爽的说:“好,咱们姐妹一起上。痛扁那个混蛋!”悄悄的,她看了一眼表,九点三十五。 那家伙快到了吧?张小薇就像很多认识江之寒的女孩一样,对他有一种奇怪的直 觉的信任或者说依赖。她理了理头,跟在倪裳的身后,往楼下走去。 在宿舍楼下,洪起帆没想到自己的壮举还没有开始,就被几个男生拦住了。 两边的人言语交锋了一番,倪英竹劝道:“唐中,你还是劝劝你的朋友不要乱来。要不,我只有打电话给保卫处了。” 洪起帆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转头对唐中说:“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不敢打架的。”招呼他的兄弟,“走,上楼俄看谁敢拦我。” 倪英竹皱皱眉,后面有人叫道:“怕什么,别让他觉得我们班的人是好惹的。” 两伙人剑拔弩张,已经吸引了很多回寝室的女生的目光,围在远处指指点点。 正说着话,倪裳和张薇走下楼来。 倪英竹恨恨的点了了头。不知道哪个多事的把倪裳叫下来的,回头看了一眼,大家都说不是我。 倪裳走到中间,冷冷的看着洪起帆,“你说吧,你想干什么?” 洪起帆翘了翘大拇指,“哈,,胆子不还敢下来!你还是挺不错的,小婊子。” 话音刚落,倪裳背后的同班男生鼓噪起来,“你说什么!” 在班里,倪裳和大家关系一向很好。经常组织大家出游聚餐。 安用物理系这一届的人,都很有些以她为荣,觉得和倪裳一个班是很牵福的事。理论物理的人甚至传言说,应用物理系的男生私下有个约定。谁也不准去追倪裳,否则就是所有男生的全民公敌。 也许,在他们心里,倪裳是属于大家的,是需要隔着一定距离去喜欢和尊敬的,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 倪裳咬着下唇,心里有些许彷徨。如果不是她今天心情不佳,老实说她拒绝洪起帆的邀请的时候是会更婉转一些的。虽然她丝毫不后悔把雪碧泼在他脸上,但身后这些同班男孩儿都是老实孩子,她不愿意看到把他们卷入打架,更何况对方还有些来头。 正琢磨着等下怎么应变,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头,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一转头,江之寒已笑吟吟的站在她身边。 多谢支持 400 转身离去 点裳看了看后面旦大家都隔着好此距离,忽然问道!“洲认比赛。我是说辩论比赛,你,,你向学校提过什么要求么?” 江之寒若无其事的说:“什么要求?”对,他们后来要我加些钱。我就让他们把我们的广告再往中间挪挪。七中的房子要开始卖了。样品房都修好了,我这次这个广告,效果相当的好,还没开卖已经有好多电话打进来了。” 倪裳审视的看了他一阵,心里叹口气,暗道,知道了又如何? 说着话小饭店已经到了。大家走进去,要了一个包间,唯一的包间,十几个人围着坐了下来。 江之寒反客为主的张罗着让老板把两张大圆桌拼到一起,又问了大伙儿的意见,忙着点了菜。回到包厢,看见倪英竹和张小薇一左一右坐在倪裳身边,他毫不在意,捡了个,空座儿,挤到倪裳班上的男生中去,一会儿的功夫,便和一帮人嘻嘻哈啥的吹起牛来。 有人试着问,那些是军人吧?都什么来头呀?江之寒笑着说,找朋友借来压阵的。狐假虎威知道么?我就是那只狐狸。 有人半开玩笑的说,江之寒。和班长主席什么关系,怎么以前不知道你呢?江之寒笑道,和你们一样。同学关系啊。老同学了”想当年。倪裳在我们中学也是威风八面的风云人物,她转到我们班来的时候。我恰好做了她的同桌,人人都说。完了完了,这下你要被修理惨了。结果呢”还好还好,主席大人手下留情小的们都感恩不尽的说。 有人说,今天那个欠揍的家伙不认识,不过站在他后面那位,我知道名字,叫唐中,据说是市领导的儿子,我们系的副主任都蛮巴结他的。江之寒叫嚣道,操,去*市领导,让他们去吃屎,大家呵呵笑了一阵。 有人担心道,那家伙被整的那么惨。以后不会来报复吧”江之寒很诚恳的说,那就得依仗在座各位了。他微笑道,我告诉过他,如果胆敢报复的话,平场会比今天惨的多很多”虽然带着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包厢里的人都能感觉到那寒意。闹哄哄的地方一下子安静下来。 酒菜上的不慢。一会儿的功夫,江之寒已经和倪裳的同学们互相介绍了姓名,喝了一轮的酒。末了,他端起酒杯,遥遥的向倪英竹举了举,说道:“倪师兄,第二次见面。这次可全亏了你。来,我敬你一杯。” 倪英竹深深的看他一眼。举起酒杯。也不说话,一仰脖子,干了。 倪英竹把自己的杯子满上,朝江之寒举了举。江之寒眼里的讶异一闪而逝,他微笑,举杯,喝干。 一会儿的功夫,两人杯来盏往,已经喝了五六杯。似乎感觉到些什么,屋子里有些目光已经在他们之间逡巡。 喝的有了七八分醉意,倪英竹放下杯子,转头对倪裳柔声说: “今天,,我知道在文体中心叫你走,你挺委屈的。唉,,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倪裳心里忽然有了些怜惜的感觉,她看着身边的人,轻声说:“我还没谢谢你呢。不过你今天喝的不少,就不和你喝酒了。”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多谢了 倪英竹看着她,有那么一方的失神。 微微叹了口气,他说:“我上次和你说过,有个公司让我去,说了好久,我还没给人家音讯。这两天我终于下了决心,明年春天毕业后去他们那里工作。” 不久前,倪英竹才找来倪裳,告诉她自己想要留校读博士。一会儿的功夫,他却改变了主意。 倪裳愣了愣,点头道:“挺好的,,挺好的,那个公司听说真的不错,待遇福利,业界声誉,展前途,都是个中翘楚。就算你以后还想深造,要再回来还不容易?我想,任何时候,宁大都是不会拒绝你的。” 倪英竹看了眼对面的江之寒。他正和周围的男生说笑的开心,仿佛没有注意到他们。收回目光,他对倪裳说:“虽然他,,他有能力摆平那些人,但毕竟不在宁州。这以后。你自己还是得小心小人报复。不可不防。平日里,也不要太冲动。出去的时候,最好有一两个朋友在一起,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辖裳点头,垂下眼光,她轻轻的说:“我知道了” 抬起头来,倪裳静静的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端起杯子,她很真诚的说:“祝你事业顺利!”倾斜着杯子,慢慢的,那琥珀色的液体带着白色的泡沫,一点点的消失,最后留下一个空的杯子,里面还有那么一点点残留的酒。 往事如风,但总会留下那么一点点的痕迹。 再热闹的酒席,也终有散去的那一刻。 走出小店的门,只见月明星稀,天上有几丝云。夜风吹过,带来瑟瑟的寒气。 倪英竹径直走到江之寒面前。伸出手。 江之寒眼光闪动,伸出手来和他握了握。 倪英竹说:“我今晚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江之寒点头。 倪英竹沉吟了片刻,又说:“今晚来的,至少有三个,都是官宦子弟。你打的那位我不认识,但听他们说话是副市长的儿子。我认识的。有一个是市领导的儿子,叫唐中,还有一位母亲也是团市委的领导”那些人吃了亏,也许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江之寒点头道:“人是我打的,善后的事宜我一定会仔细,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倪英竹笑了笑,“那么,就拜托了。” 看着对面这位来自江南的,皮肤白哲五官清秀的男子郑重而有些苦涩的神情,江之寒心果对他的那丝敌意似乎在初春的风里消散了,隐隐的倒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倪英竹一转身。走进夜色里。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呆了片刻,一回头,却见倪裳的目光仍然跟随着他,慢慢的远去。 今天坐在小饭馆里,虽然面上和倪裳的同学们说笑着,江之寒的耳朵却是敏锐的捕捉到倪裳和倪英竹的谈话。尽管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以江之寒的聪颖,推断起来。今晚因为自己的出现,不知道怎样,倪英竹终于有些丧气,选择转身离开了。 在内心深处,这本来应是江之寒窃喜的事儿。可现在,他却觉得空荡荡的,没什么作为胜利者的得意。胜利?他也不知道这样的胜利能带来什么?或者,他想要的是什么? 手机的振动把失神的江之寒拉了回来。他对着电话讲了几句,放下来。和一群男生勾肩搭背的打过招呼,最后来到张小薇和倪裳的跟前。说道:“今晚说好住小顾那里,我先送你们回寝室。” 一路走来,风吹过。有一片落叶,飘飘扬扬的。落在江之寒的头上。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浑然没有觉。 倪裳下意识的举起手,像是以前习惯的那样将它拂去。但手伸到一半,她便停住了,开口说:“嗯,头上有黄叶。” 江之寒伸手拂去那树叶,一抬眼,宿舍已经近在眼前。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对了。还没有恭喜你呢。我看了半决赛和决赛,果然是风采过人,倪大主持人!” 倪裳轻启朱唇,只是说了句,“谢谢。”走在她身边的张小薇,被倪裳牵着手,眼睛只顾看着地面。希望自己现在是透明,心里很有些尴尬出现在两个人之间。她想找个借口先走,给他们俩留出一点儿空间,手却被倪裳紧紧的攥住,动弹不了。 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光彩夺目。有些人。从小到大,在哪里都有人怜惜有人尊敬有人喜爱。有些人。能让儒雅能干的师兄百般爱惜。即使被拒绝也毫无怨言。有些人,能让旁边这个桀骜不驯,有时候看起来凶狠以致有些冷血的男子。一夜间奔驰数百里,只因有人对她说了两个脏字。末了还完全没有架子的和她的那些同学们打成一片,谈笑晏然,谁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已经领导着数百近千的员工,手里的财富已经少有人及。 虽然说不上嫉妒或者自怜,张小薇的心里终还是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人和人是不能比的,即使光彩照人如倪裳,不也有如此诸多的烦恼么? 一觉醒来,唐中坐在床上,还有些懵。惊醒他的梦里,有人朝着他脸上泼着五颜六色的颜料,他躺在的上,拼命挣扎,却怎么也动弹不的。使劲一翻身,像是堕落了悬崖,有种失重的感觉,却是醒了过来。 总的来说,唐中算不上纨绔的小孩儿。一向在亲戚朋友间有聪明好学的名声。虽然也见过一两次打架,自己却没动过手,昨晚近距离的看到江之寒的雷霆手段,一下子所有的算计聪明都不见了,傻在了那里。再加上那十来个便装的军人。让他一向觉得可以倚靠的家庭背景仿佛瞬间也化为了乌有,平日里的信心和傲气都找不见了。 他弈到有人敲敲门,一看墙上的钟。已经快十一点,便叫请进。 母亲推门进来,走过来坐在床沿上。开门见山的问:“昨天你干什么了?” 多谢支持;彻心腻阅读最新董节就洗涧书晒细凹曰况姗齐伞 401 顾望山的新圈子 澡中心甲吃了惊。难道读么快就有人告状告到母亲那回来有些畏惧父亲,对母亲却是不怕的,皱皱眉,敷衍道:“能干什么呀?没什么特别的 见母亲盯着他的眼,心里有些慌。 母亲冷笑了一声,“一大早的。王书记的女儿就给我打电话了 唐中紧张的问:“币委王书记?,,她说什么?” 母亲道:“人家是说的好听。说昨晚的事情希望不要造成什么误会。可是,你真的以为,市委书记的女儿害怕被才提拔了两个月的副书记的老婆误会么?!” 唐中表情僵硬的看着母亲。 母亲道:“说吧”你不告诉我,等到你爸知道,事情就弄大了 十分钟以后,听完唐中的叙述。他妈妈开口道“付秀云那个女生。我先前看着长的还算秀气,举止也还算规矩,所以你来求我帮忙找个人,我也就背着你爸答应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不能和她再谈恋爱了。” 唐中大吃一惊,“妈,无缘无故的。这算是怎么回事儿?我,” 母亲哼了一声。打断他说:“你敢说,昨天的事儿不是她撺掇着你去干的?”虽然精明厉害,她这一次却是猜错了。付秀云虽然给了唐中很多脸色。昨晚的事儿还真不是她挑拨的。 唐中叫起屈来,“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明明是洪起帆闹事。我却不过情面,才跟着他后面的。” 母亲摇了摇头,“中儿,你耍哄我,也就罢了,我不和你较真。你以为你这套话,哄得住你爸?” 着中紧张的说:“爸怎么会知道?再说了,昨晚明明被打的是我们的人,被泼水泼颜料的也是洪起帆。我啥事儿都没做,我又怎么了我?” 母亲叹气道:“人家既然知道洪起帆的身份,还敢对他动手,事后还来打招呼,就说明那不是你惹的起的人。你爸一向是个谨慎的,才升了职正是最小心翼翼的时候,你要是给他找麻烦” 看见儿子满脸的紧张,母亲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我叫你和付秀云分手,也是为你好。找女朋友。最怕的就是找一个给你惹事的。凭你的外表能力家世,找个漂亮的女孩儿还不是翻翻手掌一样容易的事儿?那个辩论比赛我也看了,那个主持的女孩儿,叫什么来着?倪裳是吧。比付秀云气质台风好了不知道多少,她有什么好不服气的,要撺掇着你去搞事?啊”。 唐中说:“我”却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母亲接了电话,放下来说:“你爸说下午要回家吃饭,很难得啊。你就好自为之吧。记得不要撒谎,态度要好一些。” 忐忑不安的唐中等到五点半,终于把父亲等回了家。唐副书记长的和儿子挺像,或者应该反过来说。他脱了鞋,脸上看不出什么风波。进去洗了手,出幕说:“先吃饭,吃完了说事儿,免得影响我的食欲 草草的拔了几口饭,等到父亲吃完了,母亲要收拾碗筷,被唐副书记叫住,指指沙,他说:“你也来听听,儿子向来是你在管 唐中觉得腿有点哆嗦,心里告诉自己说。自己啥都没干,对方再牛叉,也不能怎样吧! 唐副书记当中坐了,先盯着儿子看了半分钟。几十年号施令,积威之下,眼神还是有些穿透力的。一会儿的功夫,唐中就低下了头。 唐副书记一摆手,“你先讲讲经过。”便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唐中母亲抛给他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编造。唐中战战兢税的开始讲起来。 终于讲究了,唐副书记睁开眼,狠狠的盯了唐中一眼,转过头对老婆说:“儿子长大了,也出息了。” 唐中母亲到是不怕他,平静的说:“他有什么做的不对,你就教育他 唐副书记哼了一声,“出息了。知道有心思了,可惜呀,都拿来争风吃醋。”忽然使劲的一拍桌子,吓得唐中一哆嗦。 唐中母亲嗔道:“有话就好好说嘛。” 唐副书记瞪了她一眼,转头盯着唐中。“你才多大,和我玩这套避重就轻的游戏。你要知道,我可是在纪委干过的。” 唐中鼓起勇气,“爸,我什么都没做呀!” 唐副:“是么?那怎么今天上午你洪叔叔来找我,说昨晚的事儿,起帆说都是你教唆他做的?” 唐中啊了一声,目瞪口呆,没想到洪起帆居然会有这么一说。结巴了几声,他分辨道:“哪有那么回事儿?明明是他邀旧,泛跳舞,被拒绝了。然后就骂娘。然后就被泼了饮料。嘱阶淤着”去报复嘛。再说了,也没报复成,还被打了,还要怎么样嘛。” 唐副书记摇摇头,“是吗?你们还很遗憾,没有报复成是吧?我看你们应该很庆幸才是。那我问你。是谁给他舞会的票的,是谁告诉他那个女生怎么和人睡觉才拿到那个主持的工作的,又是谁灌他喝酒,又在旁边出谋划策的?” 唐中一时间傻了眼,没想到洪起帆这个看起来很威猛的家伙,居然交代的那么彻底,出卖朋友出卖的如此之快。 唐副:“起帆的父亲是军队里出来的,起怒来是要拿皮带抽人的,我的脾气就是太好,还有,你妈就是太惯你!” 回头看着妻子,唐副书记这次没有退让,“我告诉过你,不要让孩子觉得我们这个家庭多了不起,我自己一天都小心谨慎的。老洪这么暴脾气的人,一大早就有人给他传话。还有他以前的老上级。他叫上车回家,一问,才知道昨天儿子躲在一个朋友的家里。把他叫回来一问。他儿子还说要好好报复一顿。被他抽下皮带就打了一顿,现在还在家里关禁闭呢!” 唐中母亲心里吃了一惊,对方一早就能找到市委书记的女儿给自己打电话,又能找到人去像洪副市长告状,能量井自己想的还要大。 唐副书记指指儿子,说:“我也不和你说太多废话,,唉,我现在也是开始修身养性了。这件事。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你要沾上一点儿,你就给我小心了。谁来找你讲什么,你都给我不要碰,听到没有?”别的不说,就是顾家,也不是你惹得起的。” 唐中母亲接话道:“顾家?顾参谋长?。 唐副书记说:“他那个圈子里的人很多的。就算只是顾参谋长大家都传言,再过三五年换届了。他注定是要去京城执掌卫成军区的,他们家和下一悄核心是有交情的,那是我们惹得起的人么?” 皿过头来,唐副书记对儿子说:“你昨天见识的,是军区警卫团的人。自己知道轻重,不要到时候惹了事让我去军区把你捞出来。军队上的人,你爸可是不认识几个,有分量的一个都不认识。我告诉你,那个。叫倪裳的女孩儿,我不管她是顾家的亲戚,还是他未来的儿媳妇,你给我离她远远的,听到没有?” 顾家的新别墅,没有在中州那栋那么大,环境却是更好。这一个别墅群,靠着人造的小湖,一路行来。是曲折的小桥,雕饰的门栏,和百变的假山,百多年前也是一处极富盛名的园林,属于一位极富有的皇商。 和青州的婉约不同,从别墅的窗户往外看,远处还能看到巍峨的让峰。给这座城平添了些许大气。宁州城外,大江滚滚而过。和自己的家乡中州,算得上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了。 顾望山的父亲外出视察去了。母亲还住在中州,所以除了几个警卫佣人,家里倒是很清净。 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江之寒静静的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果然是顾望山走了过来。 顾望山说:“事情基本搞定,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姓洪的老子。拍了胸脯保证,绝不会允许儿子去闹事 江毛寒点头说:“谢了。” 顾望山笑了笑,“还好你目前为止只交了三个女朋友。两个前女友。一个老是被人惦记,还有一个有快倒闭的企业要盘活。要是你再花心些,交了八个十个前女友,现在岂不是已经累死了?” 江之寒无视他的调侃,看着窗外说:“第一天来,觉得这里真是仙境呀。就如我第一次去你在中州的别墅,回到自己的单元房,觉得真是一今天上,一个地下。可是。在这里住久了,是不是也不太觉得它的好?” 顾望山回答道:“慢慢习惯。就觉得理所当然了,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天仙美女娶回家,过个三两年,也成了黄脸婆,基本上是同一个道理。” 江之寒笑了笑,“小顾,你很哲学啊 顾望山说:“我是在度化你呢。” 多谢支持!阅读最新董节就洗涧书晒细凹曰况姗齐伞 402 做庄的提议 江之寒说!”得了吧,一一讲大学大半年了,凝萃有来沸” 顾望山淡淡的说:“来过两次。” 江之寒扭头看着他,“那”你们的未来,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不要嫌我烦你,我真是想知道。” 顾望山答道:“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过你。现在还是那样的。凝萃她有她想要找的标准,我不合那个标准,也不想往上面凑。不过,我们俩一起长大,老实说,她是少数我比较信任的人。终有一天,她会找到符合她标准的人,或者即使没找到。她会醒悟到,我是没办法改造的”到了那一天,她自然会想通的。现在我们才多大,不到二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也不用着急 江之寒看着他。很久没有说话。 顾望山迎着他的日光,“怎么?不满意这个答案?” 江之寒耸耸肩,“没有”只是忍不住还是有些惋惜罢了 顾望山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俩是很好的一对呢?” 江之寒说:“也许因为你们都是我朋友吧,当然乐观其成。而且,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呀 顾望山说:“也许是你和倪裳没成,就总想着类似的东西能生,多多少少有些心理补偿吧?。 出乎他的意料,江之寒并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他转回头去看着窗外,看着远处,自然的换了话题,“你现在新结交的朋友,我可是害怕没什么共同的语言。” 顾望山道:“大半年前,大家一起谈论股市的时候,我抛出你那一套理论,大概他们还觉得不过尔尔。不过后来你在高点退出的时候,我可是通知过他们的。那时候,很多人不以为然,现在掉的厉害了,心里大概很是服气,所以也许想找你切磋请教一番吧。” 江之寒淡淡的说:“这次出点找的这么准确,说实话,大半不是我的功劳。明矾他的消息很准,我不过是针对那个消息仔细分析了一下上面的决心而已。” 顾望山说:“我最高兴的一点。就是许箐这女人没有跟着你出货。我那时专门去找老头子建议过,老头子大概也找她谈过了,她说她在香港的专家给她的分析,向上的空间还很大,不用急着出货。过了顶点。后来掉的凶了,她又舍不得出货。女人啦,就是贪图小利” 江之寒说:“再怎么样,你老头子的钱袋子,她还是管着大半呢。 顾望山道:“不是说过吗?我才二十不到呢,来日方长,信任就是这样被慢慢磨掉的。总有一天”自嘲的哼了一声。他止住了嘴。拿起柜子上的酒杯,慢慢的喝了一口。 顾望山请来的客人有六位。寒暄过一轮,江之寒很快就现,真正跑来有兴趣和他谈谈的就三个人。市委王书记的公子王中堂,他的姐姐王中慧,还有一位介绍说是集团军七十七军军长的儿子韩朗。另外两位公子哥儿,喝完一杯红酒,已经操起球杆。打起台球来了。 书记公子王中堂出乎江之寒的意料,是一个肌肉男,壮而不胖,而军人世家出来的韩朗却是一副书生模样,眉清目秀,很典型的江南男生。王中堂的姐姐王中慧留着短。估摸着年龄在三十左右,眉目清秀。还带着些干练。 几个人聊了聊股市,又谈起江之寒名下的企业。很显蔡的,几位客人对江之寒经营的饭店房地产什么的兴趣不大,倒是很有兴趣听听他对股市的看法。 江之寒最近正开始研究美国的证券市场,尤其是最近颇有些风头的纳斯达克,集中了高科技股的交易平台。于是,他略微的讲了讲自己的看法,同时也聊了聊他对技术分析的理解,以欧阳为的一个小团队现在正在做这方面很深入的研究。江之寒虽然没有深入到细节,但对总体的理解比以前也深切了很多。 不知不觉的,大家聊到快到晚饭的时候,有人上来说半小时后就开饭了。总体来讲,这番谈话还算很愉快,江之寒觉得王家姐弟和韩朗都是颇有些见识的人,言语间也从没有拿着架子,好像自己出身高人一等似的。 王中堂看了姐姐一眼,看着江之寒说:“其实”我们是有个项自。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江之寒哦了一声,问:“是什么?” 王中慧接口道:“有个上市的公司,前景还不错,我们想坐庄他的股票,需要有人来帮忙主持一下。” 江之寒微微点头,“听起来是个很好的项目。” 王中慧看着他。“你有兴趣吗?” 江之寒说:“需要投点钱的话,我当然可以考虑。” 王中慧摇头说:“钱我们不差,现在差一个操盘的人。” 江之寒惊讶的说:“我?”见对方点头。他笑道:“我可是外行”操盘手这样的阅读最新童节就洗涧书晒细凹曰迅姗齐伞,一,是有专业人才的。内地现在也许不多,去香港很容躯犹讽训有背景有经验的人的。” 王中慧说:“具体操作需要的人。我们都有了。但,我们需要一个对全局有很好把握的人。” 江之寒笑道:“承蒙看重,不过,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个行当,我还真是没涉足过…” 王中慧停口不语,只是微笑。 王中堂开口道:“哥们儿,小顾说你是他铁哥们儿,我们才真心邀你入伙的。这事儿是我姐主持,难得她看得上你哦。” 江之寒心里“哼了一声,老子需要你们看得起么? 王中慧说:“一成的佣金,怎么样?做得好,可以提到一成五。” 江之寒笑了笑,“你们都是小顾好朋友,钱不是问题,我只是害怕经验不足,亏了朋友的钱,就不好意思了。” 顾望山在旁边打圆场,“难得王姐慧眼识人,师兄,你就试试又如何?” 江之寒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不如这样,你们看如何?关于这个事儿呢,你给我一点前期的材料,我准备一个规划给两位看看。如果你们觉得可行,我们就试试。如果看法不一样。那么就算了。”听顾望山讲,这次帮他擦屁股,王家姐弟走出了大力的,既然欠了人情,总是要表现出积极的姿态的。 王中慧说:“很好。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你的计划呢?” 江之寒想了想,“半个月吧。” 王中堂说:“能不能再快一些?我们的钱已经到位了。” 江之寒说:“我的理解呢,在熊市里,要想捧红一支个股是非常非常难的,有些得不偿失。而我的判断呢,大市离底部应该还有些时候。所以即使要逢低吸纳,可能还需要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甚至,恰当的时候放出些消息,把价格再往下压一压,先把成本降下来。” 王中慧举起酒杯,说:“好,我们等你的总体规划。” 送走顾望山的朋友,江之寒和小顾回到楼上,一人拿起根球杆儿切磋一下台球技艺。 江之寒问顾望山:“这王家姐弟是啥意思?我可真没这方面的经验。自己投钱和坐庄一支股票完全是两回事儿。再说了,我前几年基本是做大势的,不怎么偏重于个股。” 顾望山炕。了一声,红球在底袋绕了一围儿停在了洞口。他说:“反正不用你的钱,还有分红可以拿。你有啥好顾虑的?再说,我看你能行。” 江之寒说:“我不是怕做砸了,你不好做人么?” 顾望山若有所思的说:“我估摸着吧,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深信你在证监委或者直接管辖的某些部门有很铁的关系,出货的点才找的那么准。所以嘛,对他们来说,要么你是这方面的天才,要么你有很灵通的消息,二看中任一个对他们都很有帮助。即使名义上你来主持,钱是他们手上的,到时候觉得你不行,一脚就把你踢走了。” 江之寒问:“那一成分红告不白亏了?” 顾望山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喂,你不会这么天真吧?分红什么的。他们是不会同你签合同的,口头协议而已。做的好,看我面子上。看在以后还可能和你合作的面子上。大概不会赖你的帐。做的不顺。你去死,还想要分红,没搞你就是对得起你了。” 江之寒很愤怒的,“你们这帮家伙也太黑了点儿吧?”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不该趟这浑水?” 顾望山呵呵一笑,“你不是以前叫我太子党么?让你见识见识 收起笑容,他很严肃的说:“他俩还算比较靠谱的,要不我也不会介绍给你认识。 他们老爸现在是宁州市一号。过几年到省里组织工作的机会据说很大。这可是国内经济总量第二大的省。再加上他的年龄,政治前途一片光明啊,这次他们可是帮了忙出了力。和他们关系好一点,保你的初恋情人纵横宁大,无人敢惹!” 江之寒冷笑。 顾望山说:“我给你出个主意,,到时候你给他们一个详细的方案。然后承诺说有重大财政或者货币政策出台的时候,如果你有内部消息。让他们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姿态应该就够了。这算是底线。当然。如果他们真的觉得你是一块宝,可能会拉你去做更多的事。但也不会白做不是,到时候分钱的也少不了你”我听说,做这个可是一本万利的事儿,不比做企业,辛辛苦苦的还要刨除好多成本,最后也赚不了太多。” 江之寒心里暗叹,这就是逞能找人帮忙显威风的后果,这天下可真没有白吃的午餐。 多谢支持! 403 同游玉山 广大图书馆的西侧。抽象丰义的雕像。据说窝煎所与子的关系。雕像西面是一片小树林。后面则是一个小小的喷水池。 那喷水池,只有在节假日才会启动配乐的喷泉,平时都是静悄悄的。倪裳和张小薇现在正坐在喷水池并的石凳上,说着悄悄话。月光洒下来,让女孩儿们从远处看有些朦朦脆胧的,线条似乎更柔和了。 这正是晚自修的时候,本来辩论会以后倪裳准备好好的补一补功课的进度,这两天却不太看的进书。在图书馆里坐了一会儿,便和张:”薇出来各买了杯饮料,坐在外面聊天。 那晚冲突的时候,当洪起帆作势要打倪裳,似乎走出于本能一样张小薇一把就把她拉到了身后,自己护在她身前。后来回想起来,张薇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奇怪。毫无疑问,倪裳是她的好朋友,张小薇虽然性格上成熟冷静,总带着些中州人特有的豪爽的气质。但细细想来,也许对江之寒的承诺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潜意识里。张小薇认为那个,承诺也要求她好好的保护身边这个朋友。 对于倪裳来说,张小薇一个小小的动作,也颇让她感动。倪裳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女孩儿,别人对她的好或者敌视,即使是折射在一些细节上,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通常还能让她记住很长的时间。 因为这个突的事件,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变得更亲密。所谓“。vcd”共同经历一些冲突往往能催化友谊或者爱情这样的东西。 春天的晚上,户外是温度最适宜的所在。带着些许凉意,却不是那种浸入骨头的寒冷,倒是能让人感到精神格外的抖擞。虫的鸣叫,在寂静的校园里,平添了几分生气。 谈话的内容自然离不开那晚的冲突,和围绕冲突的那些人。 张小薇说:“昨晚倪师兄说他要去公司工作。我记得”上周你还同我讲,他想要留校读博士,是吗?” 倪裳轻轻的嗯了一声,忍不住叹了口气。 张小薇抿了抿嘴,说道:“他这次见了江之寒,终于决定,,放弃了?”两个人之间,并不是完全避讳这样的话题,但以前说起,往往是浮光掠影一般,而且通常是倪裳提起的。 也行,这也是友谊更进一步的表现? 倪裳转头看了看好友,眼神又飘到别的地方,一时沉默没有说话。 张小薇问:“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这问题似乎有些不着边际,但倪裳能理解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沉吟了片刻,倪裳回答道:“小薇,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知道。但我现在想的,就是先把大学读完,找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其它的事嘛,可以搁一搁,,或者说,我并没有太多的心情,嗯,也许是没有准备好。我这个人的性格,当我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我是会封闭自己的。” 张薇试探的说:“那江之寒?,” 倪裳淡淡的说:“他现在的女朋友,非常的漂亮,比我漂亮太多了。而且更难得的是,性格也很好,对他可以说是千依百顺。我想,那也许是他真正想要的”我们俩分手以后,他曾经和我现在很好的一个朋友谈过一段时间。因为种种的原因”也分手了。我现在回头去看。觉得思宜,就是他前一个女朋友,和我某些地方有些相似,性格都太强了些,是非常独立的那种。也许”他最喜欢的还是需要他去照顾。完全听他的话的那种女孩儿。” 看着远处,倪裳拉着张小薇的一只手,说:“至于我嘛,确实,我对他还有依赖感。别的我不确定,但那种依赖感始终在那里。以前在高中也好,现在在宁大也好,大家眼里我都算是很自主甚至很强势的那种人。但你见过他几次,你应该看到他的作风和性格。 我以前也自信自己是特别独立自主那种人,但和他在一起久了,就会不知不觉的有那种依赖感”有时候,我觉得那种感觉有点像毒品,感觉真的很好,但有时候又告诉自己,总是那样,完全迷失了自己,也不见得是好事。总之,,我大概是个太矛盾的人,患得患失,所以,有时候没什么好的结果。” 张扒薇点头说:“他确实很强势。” 倪裳说:“即使很久不在一起了”但他一到来,好像就很自然而然的,就可以主导所有的事情。当然,他有那个能力,但比那更重要的是,有时候很奇怪的,你也会觉的这是很自然的事,你知道吗?” 张小薇试探着说:“可是,我感觉的到,他确实还非常在意你。” 倪裳点头同意,“这几年,他生必趴波越大,性格也变了好此川但有点他确实克没有变翘个很念旧情的人。不管是对思宜。对林墨,还是对我”他都努力做了很多事 张小薇终忍不住问:“你觉的”你们还有可能回到从前么?” 倪裳摇了摇头。说:“小薇。即使亲密如你,有些事情我都不愿意说。 实际上,我都不愿意去想。也许”他会一直,一直对我很照顾。但如果有一天,你去问他,江之寒,你愿意娶她吗?”我想,他一定会摇头拒绝的。他会对你很好,但他是不愿意那么委屈自己的在心里,倪裳说,要他去面对一个他认为卑鄙无耻,还算计过自己的男人,还要叫他爸爸,对他有基本的尊重吗?骄傲如他,江之寒一定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牺牲吧。 张小薇愣了愣,这样的答案,只能让她更迷惑,尤其是当她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时候。很自然的转移开话题,她问道:“你”约了他明天去逛玉山?” 倪裳轻声说:“嗯,”既然他找过我几次了,作为朋友一起去调研也好,跑来助拳也好。那么,让我也试着”试着作为好朋友招待他一下吧。中学同学来这里,我们不都是要陪着去玉山转一转的吗?”,那就,那就让我试一试好了。” 倪裳要试着去面对江之寒,像招待中学好友那样招待他。到霉的却是张小薇,因为她又被拉上作为陪客。 玉山林木葱郁,空气清新,但自然风景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它名气如此之大,是因为山顶那个白色拱顶的国家天文台,和后山那一片别墅区,据说以前是达官显要和社会名流聚居的地方。 这个时候,天文台并不对外开放。但那白色的拱顶远远的矗立在山顶的林木之中,很显眼的成为这个地方的坐标。 三个人顺着砌好的石阶,一路登山揽胜。拐过一处山壁,前面豁然开朗。往下俯视,只见林木如涛。在风中缓缓摇曳,轻轻鸣唱。再往远处看,能隐约看到宁州宽大的马路和规整的城市规刮。 比起青州,宁州也许少了五分清秀,却多了三分恢似的气度,不愧是曾经做过国都的地方。傍着大江,靠着高山,有一种难言的大气。 一路走来,江之寒很显然是那个话最多的人。从卓雪寄过来的报告文学素材,到七中房产销售的前景,从辩论赛几个辩手的点评,到他通常喜欢讲的冷笑话,他的谈话素材总是层出不穷,却不显出任何炫耀之意,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倪裳有些恢复了往常的模样。面对江之寒的的侃其谈,她微笑倾听的时候为多,但一旦开口,时不时的会针锋相对的嘲讽椰愉两句。江之寒总是微笑着照单全收,谈兴反而更浓了,这就有点享受味道。好像没有人刺他两下,他会感到意犹未尽一般。 张小薇一向是极佳的倾听者,偶尔插一句话,不过是自然的过度或者补充,从不会让人觉得突兀。更多的时候,她观察着倪裳和江之寒的互动。有一丝微笑浮上来,她偏过头,看着远山,忽然觉得今天来陪游也不算很尴尬的事情。 到了接近山顶的地方,倪裳去了洗手间,江之寒和张小薇两人站在外面等她。 张小薇忽然开口说:“江之寒。以后,以后你要了解倪裳在这边的情况,我会都告诉你,不过我也会让倪裳知道我告诉了你什么。既,然你们现在是好朋友,打电话互通一下信息也是应该的嘛。” 江之寒挂着点笑意,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怎的,张薇却觉得那笑意里含着些冰冷。她咬了咬嘴唇,还走出声解释道:“瞒着她,让我有种背叛感,,虽然我欠你的,但是,” 江之寒打断她说:“你可没什存欠我的 张小薇忽然道:“如耸有一天。我只是说如果,你和你现在的女朋友不在一起了。倪裳来找你,说她还爱着你,你”有一个一定会拒绝她的理由么?” 江之寒被张小薇反客为主的问题一下子问住了,愣了好一会儿,他皱眉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张小薇摇了摇头,转开目光。欣赏着远处的风景,嘴里淡淡的说:“没什么,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好久不来玉山,踏春的感觉还真不错!” 多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