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搜查一课》
第一章「拉开序幕的血案」
让我们翻开书本的一页,走进这个发生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故事。
……
灰色,这是黑与白融合后所会诞生的一种颜色。都市,何尝不是灰色的呢。黑白交杂却不会改变外观的,是警车。
在灰色的都市里,皎白的月光下,路灯的照射中所疾速奔驰的黑白色的警车,拉着警笛,朝着未知的死亡所疾驰的,警车…与警察。
黄色的是封锁线,当然也可以叫它做叫警戒线,因为意义相近,都是用来制止闲杂的无关人员进入特定区域的一种。
蓝色,是制服,警察的制服。那么暗红色的,是什么?血液,经过时间的沉淀,原本呈现为鲜红色的血液在凝固和风乾后就是那种颜色。
警车,封锁线,警察,血液案发现场。这条小巷的中央路段,就是不久前发生案件的地方。死者名叫井上春一,男,32岁,是附近一家报社公司的公司社长,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怀疑是死者脖子上所戴的围巾。
从背后用围巾勒住了死者的脖子,很残忍并且凶狠的缢杀了死者。死体呈现面部肿胀,发绀。除了造成致死的机械性窒息外,死者心脏部位另有一处外伤,疑似被某种锐器刺入所致。
坐着警车赶到现场处理这起案件的家伙,就是神奈川最负盛名的,破案率最高,破案最快,同时也是全东瀛警察中最年轻的“那个怪物”。
之所以被称为怪物,也许不光是因为像怪物一样超越常人的能力,更因为他那怪异的习惯和性格。
后辈对他尊敬,但也是敬而远之。不乏有人想要去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怪物,却也总是以失败告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总是像怪物一样,率先看穿整个案子,那感觉……就像是他做的一样……用那个人开玩笑说的话叫做,“他才是罪犯”。
另外,他的穿着打扮与其他人显得那么分化特殊,他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黑色的运动裤,黑色的球鞋,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如果这些尚不显得‘特别’的话,那么他的黑色墨镜和黑色口罩还有那一双黑手套一定更加吸引人们的注意了。
不过,因为夜晚的缘故,这身装扮还真不易让人发现呢。
当他说着“我已经看破这一切了”从一旁走出来的时候,虽然早已见怪不怪,却还是让正在工作的警察们吓了一跳。
“源警官,你已经知道凶手是如何犯案了吗?”
“我们…去看看第一案发现场吧。”
“第一案发现场?这里不就……”
“不!”源真浩用这样简单的一个字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他向下压了压鸭舌帽,略带笑腔的说,“我不想让某个家伙跟上来对我提出一大堆的质疑,所以,趁他还没到我们先走,就现在。”
那种笑绝对不是有什么‘善意’的,里头可以说充满了不屑和轻蔑。刚抬起脚,却又收住了准备迈出的步伐,因为身后传来了‘那个家伙’的讨厌的声音。
“喂喂喂,你说的某个讨厌的家伙是在说谁呀,是不是在说我啊。”
一个打扮邋遢的叼着香烟的‘中年大叔’从旁边走了过来。要说形象有多邋遢的话,大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头发好像刚睡醒来不及梳洗的一脸胡渣也还没有刮的家伙,就连衣服也都是经常穿着那一件,明明很老款了还非要穿在身上彰显刑警‘风度’的旧西装。
如果说,这种家伙实际年龄还不到30岁的话……算不算是一种奇特的存在呢。
这家伙叫左臣羽,二十七岁,目前的职位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层警官罢了,单身一人,好像也没什么亲戚朋友,总体上说起来是一个不怎么让源真浩喜欢的家伙呢。
不过听一些老同事说他曾是一个出色的刑警。
“我说你这黑小子,叔叔和你说话呢,明明听见了却不答应一声,真是没有礼貌啊。”
“首先我没有说讨厌二字,其次,我更不是什么黑小子。”源的眼睛里透着果敢与坚毅,那是这个年纪很少有人有的,因为戴着墨镜的缘故,别人看不见罢了。他说,“你这个怪大叔,你若是硬要跟着我也没权力说不准你跟,只是有一点千万不要妨碍到我破案的速度和效率。”
“对了,再强调一点,”突然,他补充到,“你身上味道很重,不要离我太近。我有洁癖。”
左臣羽:“你这家伙……”
“好了!”源大声说,“眼下作为一个警察的首要功夫,是忙着吵架呢,还是快些破案呢?”
“喂!”
左臣像是僵住了脸,不,他貌似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源;脸上虽无什么怒色,可旁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两人的周围开始散发出了一种让人隐隐不安的气息,像是一种浓烈的火药味,也像是华夏武侠小说里常说的杀气。
“二位前辈!”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警察,他走过来扮演了和事佬的角色,笑着说道:“办案要紧,办案要紧。”
两人似乎都把这个可怜的家伙给忽视掉了,自顾自的吵了起来。
“瞧你这一身打扮,刚偷完东西来?”左臣羽这话是在暗嘲源从头到脚黑色系的装扮。源当然也不甘示弱的回讽了一句:“你呢,刚捡完垃圾?”
“喂,你小子说什么呢!”
“你们两个吵够了没有!”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从他们两个人的中间用手分开了他们,说道:“警察要有警察的样子,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他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多岁,个头不高也不矮,头发斑白而显得有些年迈,两眼炯炯有神,像是个当过兵的战士。花白的眉毛特别浓密,大大的八字胡却尚呈黑色,一直生长到了颊骨,就像是……那个谁……
他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整张脸看上去极有特色,棱角分明,充满了长者的威严。虽然看上去的年龄要比实际年龄大,可却是因为长期工作操劳而显老。他一到场,年轻人们顿时都不敢说话了。
坂本雄夫
他是本市官职最大,警衔最高的警察,没人不尊敬他,不给他面子。此人曾经上过战场,据说还经常亲眼见到过皇上,从军界退伍后当了警察,是这一行里的老前辈了。
他的出现,成功制止了源真浩和左臣羽的吵斗。
“你们两个,见面总是要吵上两句,都不是小孩子了,也该学着克制点情绪了。老人家总是要退休的,以后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啊。”
坂本雄夫分别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教导道。
左臣:“呃……”
源瞥了瞥左臣,语气怪异的对坂本雄夫说:“前辈,为什么你会到这里来?”
源真浩是这样想的,这种普通杀人案派左臣羽这种中下级级别警官来负责,再加上一个自己从旁协助的话,就完全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可是为什么,连白眉探这种高级警务人员也跟着跑来了。
雅文吧
白眉探便是坂本雄夫的绰号,早先此人的眉毛和头发其实并不是白色的,是在转行做了警察之后,眉毛才开始慢慢一根一根白起来的。
源真浩心想,这起案子或许并不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那么简单呢。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如此才会惊动了这个老头子。
听到源真浩问自己为什么会来,坂本雄夫仿佛正中下怀,嘴角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笑意。
坂本雄夫摸着下巴,语气平淡的说道:“这个问题,等你去到第一案发现场详细看过之后,相信你心里慢慢就会明白了。”
旁边的年轻警察深感惊讶,因为刚才源也说,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起初自己还不相信,不过现在听见坂本雄夫这样的老前辈也这样说了,也就只好在心里感叹到
竟又被这个怪物给说对了
……
第二章:「案发现场」
就在那个家伙感叹的时候,源回头说道:“我们现在要去第一现场。而你,现在,即刻把尸体运回去让法医解剖,检查一下死者胃部的食物残留,一会打电话把结果告诉我。”
“是!源警部。”
“对了,告诉法医,不只是胃让他们做一个全面的司法解剖。我要……确认一件事情。”
“是!”
这时,只听源提高声调对所有人说道:“一会儿不管是死者家属还是有犯案嫌疑的嫌疑人来了,谁都不许说死者是被勒死的,暂时隐瞒死因。”
一行人来到第一案发现场所在的地方
那是死者生前经营的报社公司。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目所能见皆是一片狼籍。
办公室上的文案纸散落在地上,抽屉被拉开了,像有人在找过什么东西,整个房间被翻的很乱。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白眉探虽说也赶来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却没有急着要去第一现场,而是说了一句:“就交给你们两个年轻人先查查看吧。我这个老人家就先不掺合吧。”
在现场,警察正在采证勘查,拍摄现场照片的时候,十几分钟前打电话通知赶往的死者家属和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中的,那个最后一个见到过死者的人,这家公司的职员吉野藤香赶到了现场。
由于勘察取证还没有做完,源便先让下属带着她在办公室外的员工工作大厅里询问一些简单的基本问题。
吉野藤香,女,二十三岁,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在昨天晚上的十点左右,据说是在和朋友在附近餐厅聚餐的时候碰巧从窗外看见穿着黑色羽绒服围着围巾的社长往公司的方向快步赶去。
警察问,是否确定当时见到的人就是死者井上春一。吉野藤香回答说,自己当时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没有和社长打招呼,不过根据警察在第二案发现场拍摄的死者相片,以及死者所穿的黑色羽绒服和戴着的围巾,她可以确定自己那个时候见到的应该就是死者没错了。
吉野思考般的挠着头,说到:“当时社长看上去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的样子。”
“今天有没有什么反常,或者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么。”不知是谁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说着,源从第一现场死者生前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啊嘞?反常的事情吗……”她的目光下意识朝着提问的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她看到了一个让自己感到很不舒服的男人,那是一个莫名的悸动,是心悸,颇似恐惧。即使身处于灯光之下,也好像被人光上了一切灯光,丢进了荒无人烟的沙漠一般,黑暗之中仿佛有一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在暗中窥探。而自己,就是等待着被捕食者扑倒的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这种感觉十分强烈,吉野藤香不禁由鼻息改为了用嘴深呼吸来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自己看上去显得那么紧张和害怕。
吉野藤香:“这个,请让我认真的回想一下……”
“慢慢想,我等你的回答。”说完,源在藤香的注视中走进了办公室的大门,走到了办公桌后的,办公椅边。
吉野藤香本就是个神经脆弱的小女人,面对这种怪物带来的精神压力……到真是有些害怕呢。
“源警部,勘察取证已经做完了。”现场的技术人员对源说到。
“好的,辛苦了。出去的时候麻烦帮我把证人叫到这这里来。”
源扫视过一遍整个房间的布置和散落在地上的杂物后,就在办公椅边站着,观察着什么。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这张皮革转椅看个不停,忽然,他小声的对身旁的同事说道:“死者,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被人从背后勒死的。”
在同事惊讶的目光下,源这样解释道:“在椅子上面的左右两边有着微微的凹痕,如果人坐在上面的话,这个痕迹就刚好是在脖子的位置了。”
“那么凶器就是死者脖子上的围巾吗?”
“不!怎么可能是那种东西。”源压低着声音说,“绳索,是绳索。”
“可是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好像不像是绳子的痕迹。”左臣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在源的耳朵边上轻声说了这么一句。“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小声说话,你是怕谁听到我们警方的谈话吗?难道说凶嫌现在就在这里?”
“那个……”吉野藤香在这时说道,“我好像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一些奇怪的事。”
口罩之下他的脸,露出了只有自己能知道的笑意,淡然的说出了两个他平常办案时经常会讲的字请说。
吉野藤香告诉源真浩三件最近反常(奇怪)的事情。
第一件反常的事是:案发前的一天,也就是昨天,社长井上春一提前了员工的下班时间。而平常,社长常常会要求员工们加班。
第二件:最近公司丢了东西,社长却没有让人报警。
第三件,同时也是源真浩认为较为重要的一条线索,也就是吉野藤香一开始就已经说过的,死者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去公司,脚步急匆匆的他是因为什么,非得在那个时间去一趟公司不可呢。
“从法医鉴定结果来看,毫无疑问是死于缢杀,可是到底是谁……又是因为什么要杀死被害人,作案动机到底是什么……”源知道,在有些特定的情况下,只要知道犯案手法,再排除那个时间里不可能犯案的人,剩下的嫌疑人就是凶手。
可眼下这种情况,作案手法清晰明了,却非得知道作案动机不可。
为什么杀人?这才是源想破解的谜题。不因为什么,就因为坂本雄夫都这种时间了还从床上爬起来赶到了现场,这起案子就不可能只是一起寻常的杀人案而已。
动机,现在动机才是最重要的,杀人的手法再简单不过,谁都可以办到,毫无技术性可言。“你们社长,平时有什么仇家吗?或是说……”说到这里,他有意瞥了一眼不远处询问死者家属差不多问题的左臣羽,接着补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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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说,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呢。”
“这个嘛……”吉野藤香若有所思说道。
“你们公司,是一家小型报社?”源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一张公司文案,说道。
“是的,报社的名字叫做春华社,不过警官您应该没有听说过我们这个报社吧。因为不怎么出名呢。”
“一句话三四十个字,有用的就那么两三几个字,多余的不都是废话么,何必说?”源说了一句让吉野藤香愣住的话后接着说道:“不过当然,你有言论的自由。这不是法庭,我没权力不准你多那么一两句废话。”
“唉?警官,我只是想……”
源笑了笑,半开玩笑道:“如果紧张的话,试着深呼吸调整自己过速的心跳,像你这么紧张的人,我可是有理由怀疑你是凶手的。”
“啊嘞!”吉野藤香用着一副天真可爱笑意来缓解怜自己脸上的尴尬,说到,“我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哦。”源的目光注意到了地上摔碎的相框,敷衍的应了她一声。
他翻转相框,使正面朝上,源看清楚了那是一张死者生前与家人的合影照。“吉野小姐,我刚才问过你的那个问题,你想到什么了吗?”
“问题?”
“对,关于死者生前,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是……”
源看了一眼左臣,转头道
“互相都看不顺眼的人”
……
第三章:「嫌疑人」
死前的讯息……如果有这种东西留下就好了,源这样想着,目光四处找寻着。
现场会留下什么死者给警方的案件提示呢?如果有的话,一定会被凶手给处理掉吧。
除非是在什么隐蔽的地方,除非是一种给人暗示的东西,一种不会引起凶手注意而又能直指凶手身份的东西!
就在源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智慧的光芒的同时(事实是墨镜反光),吉野藤香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和社长关系不好的人。”
“请讲。”源说。
“这样的人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前段时间被开除的公司财务佐藤十二郎先生,一个是不久前被公司报社出版的杂志曝光负面新闻的女演员京川达子女士。”
“就这两个人么?”
“是的。”吉野藤香说,“京川达子女士前不久还和经纪人带着律师闹到了公司来,把拍摄照片和写报道的摄影师和记者大骂了一顿呢。”
“有这两个人的联系方式吗?打电话,把他们都给我从被子里叫起来,三十分钟内赶到现场来接受警方的调查。”
“有的,有的。达子女士的律师留下了名片,十二郎先生的电话号码我有存储。”
源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藤香小姐,你在这家报社,是做什么工作的?”
吉野藤香:“我是社长的秘书。社长平时的很多公务行程都是我负责安排的。”
“这样的话,她知道这么多事就不奇怪了。”源心想道。
“好了,现在马上打电话叫那两个人过来。另外,你说话可以稍微简洁一些。就像刚才那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秘书就行了。”源有些不耐烦的说。
“对了,”源补充道,“记得和他们强调一点,人已经死了,现在他们是凶手的嫌疑人,叫他们马上来配合调查,是马上!”
在电话拨出后的一个多小时以后,第一个有嫌疑的人赶到了。在等这两个人来的期间,源和那个家伙交换了一下分别问到的证词。
左臣羽通过询问死者的姐姐井上美和子得知,姐弟二人都是孤儿,二十多年前被养父母收养,两年前养父母相继去世,姐弟分别继承了养父母留下的一部分遗产,弟弟用这笔钱开了一家报社,而姐姐则是开了一家小餐厅,姐弟二人生活都还过得去。在感情方面姐弟二人都一直是单身一人。
刚刚赶到现场的人是佐藤十二郎,一个三十多岁的矮个子男人,看上去有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源想,他会是凶手吗?
不过那家伙大半夜被叫出去赶了过来貌似很生气的样子,在那边大声的说道:“井上那家伙是被什么人给杀死了吗?我说你们怎么会怀疑我是凶手啊,喂喂!怀疑人总得拿出证据啊。”
源走了过去,说:“佐藤先生,别这么大火气,只是叫你来配合我们警方调查而已。”
“可是藤香那家伙不是说警方说我是什么嫌疑人吗,还叫我马上来接受调查,搞得好像我就是杀死井上的凶手一样。”他生气的说着,目光发现了站在一旁的吉野,指着她大声说道:“喂喂!藤香,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是嫌疑人啊,你是不是把那件事告诉警方了!你这个家伙。”他说着便要冲向藤香。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幸好一旁的一个女警官把他给拉住了,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件。
源用身躯把吉野藤香挡在了自己身后,说道:“佐藤先生,只是配合调查而已,但是你的这种举止,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杀害了死者井上春一的凶犯。”
“警官你千万别听这个女人说的什么鬼话啊,我和井上无仇无怨的,干嘛要杀他啊,我怎么可能是凶手啊。”
“你是说藤香女士和警方说了什么对你不利的证词?也许吧,关于被社长开除之后怀恨在心什么的。确实有这一回事是么?”
“你这个女人,果然把这件事告诉警方了呢。井上都说了不会告诉警方,会替我保密的,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没事多什么嘴。”
吉野藤香:“你被开除是事实。警察问我,我当然会说。但是……我并没有说你之所以会被开除的原因。”
井上美和子:“佐藤,你的事我都听我弟弟说了,因为你们是大学同学的缘故,春一说会念着情分不报警,只是把你踢出了公司而已。你,你为什么要杀了春一啊!你们可是这么多年的同学啊。”
佐藤十二郎:“美和子……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我没有,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井上,我没有啊。我之前是因为一些经济上的问题被……但是我并没有因为这个就怀恨在心,做出那样的事情啊!”
源:“死者死亡的时间是昨晚的十点到十一点左右,请问佐藤先生,那段时间你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不在场的证明。”
目前源并不确定这个家伙就是凶手,他不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任何人抓回警察局,尽管他有权这样做。源真浩学过一些心理学,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会情绪失控、激动,大脑甚至会用愤怒来掩盖这种紧张,不过这也是心虚的一直表现吧。源故意这样问,也是给了佐藤一个冷静下来自证清白的机会。
如果能有不在场证明的话,那么他就可以自证自己的清白,以洗脱犯案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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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十二郎:“十点……到十一点……”
源真浩:“好好回想一下,自己在那段时间里,和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好好想想,这是唯一能证明你清白的机会,不然你可就得和我们回警局了。九条警官,麻烦去外面搬张椅子来,让佐藤先生坐下慢慢想。”
源口中的九条警官名叫九条丽美,刚才拦住佐藤的就是她。
她是一个不服输的,从小就以警察职业作为梦想的年轻女警官呢。
梦想不分大小,心态尤为重要,源欣赏的就是她那股子总是不服输的劲头,平时两人的关系也算是很友好的那种。
根据佐藤所说,晚上七八点左右的时候喝朋友喝完酒,就醉醺醺的回到家里,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之后就一直在家没有出去过,期间起床上过一次厕所就又回床上睡觉了,直到一个小时前接到电话才急匆匆赶到现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佐藤十二郎并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而为了保险起见,源又追问了一句:“佐藤先生,你家距离这儿有多远?”
……
第四章:「全数到齐」
佐藤十二郎,家住据离此地路程约四十分钟的出租屋。
源对他的初步定论是:“具有充分的作案时间。”
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结论,还不到确定谁就是凶手的时候,毕竟还有一个人没有到呢。
佐藤又急又怕,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警察眼里的“头号嫌疑人”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咬着嘴唇,眼睛一转,突然从凳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吉野藤香大声说道:“你这个女人!要说谁有杀害井上的嫌疑的话,你不也是一个吗!为什么都把矛头指向了我一个人。”
井上美和子:“藤香……你……”
源:“藤香小姐,需要为自己自证一下吗?”
吉野藤香:“不!不是这样的,佐藤先生,我只是照实向警察回答问题才说出了你的名字而已。而且有杀害社长嫌疑的人,也不仅仅只是你一个啊,至于佐藤先生你说什么我也有杀害社长的嫌疑我就听不懂你说什么了,佐藤先生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胡乱诬陷我呢。就因为我把那件事告诉了警察吗?”
佐藤十二郎:“除了我之外还有杀害井上嫌疑的人,那个人是谁?”
吉野藤香:“那个人是……”
“喂,我说,你们这些人都在吵什么啊,在门外就听见了。”
一个穿着时髦打扮得很漂亮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男人,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随行的还有一起进来的一个警察,他向源解释道:“这位就是京川达子女士,旁边的二位分别是达子女士的经纪人和律师,高木义司先生和山本助先生。”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源特地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距离第一个嫌疑人,佐藤十二郎到达现场后,刚刚过去了不到十五分钟。
源正准备去问嫌疑人问题,左臣那家伙却先声夺人,跑过去和京川达子搭上了话。
可是他第一句话就叫错了别人的名字,他喊了一句“章鱼小姐”。左臣羽是故意叫错了她的名字,不过,因为日语里达子和章鱼的发音差不多的缘故,叫错也并不显得那么有意为之。
“不好意思,”她纠正道,“我叫达子,京川达子。”
左臣羽:“哈,对不起,达子小姐。达子小姐,恕我冒味问一句,警方一个多小时前就通知你来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到。是因为住的比较远吗。”
“额,是啊,我家住在东京。”她回答道,“而且因为要等我的律师山本先生和我的经纪人高木先生一起来的缘故,所以晚了一点。这应该没什么不可以的吧,警官。”
“当然,当然可以。”源笑着说。
左臣羽用嘴从手中的香烟盒里叼出一根香烟,点燃,夹在了指间,说道:“喜欢的话,你可以吃了宵夜再来。不过我只是为达子小姐你着想罢了,因为你要是再晚一点来,我们警方可就得去你家请你了。其实警方也是为了给您保留点面子不是,毕竟您大小也算是个公众人物,要是大半夜的被警车接走还被杂志社记者拍照了的话,名誉可就太受损了。你说是吧,章鱼小姐。”
“达子,我的名字叫京川达子,请不要再念错了。”她微笑着,却又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你够了,左臣。”源小声的警告了一声,并把那家伙往后拽了一把。
源向京川达子做出了一个伸手握手的动作,说道:“京川达子小姐,我叫源,是负责这起杀人案件的警官。”
“只是协助而已。”左臣羽在一旁搭腔到。
虽然让人很不爽,但这家伙说的没错,自己的确不是他的上司,两个人是同级别的警官,可以说是互相协助,又同时负责。
也就是搭档。
对于源伸出去的手,京川达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要握的意思。
而是在晾了源几秒钟后,当源准备把手收回去的时候,才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玉手,意思意思的握了那么一下,就一下而已。
“源警官,你倒是显得比较绅士一些呢。”
“是吗。废话不多说,达子小姐你应该已经知道警方为什么会把你叫来吧?”
“当然。那家伙被人给杀了,而你们警方怀疑我就是杀害那家伙的嫌疑人是吗?不过话说大晚上的,把一个别人从床上叫了起来,真是失礼呢。”
“我为我的失礼向达子小姐您道歉。不过我注意到一点…你管死者叫那家伙,听得出来你们之间似乎不怎么友好呢。”
“对,我最近是和那家伙有些冲突。可我没必要杀了他吧?”
左臣羽:“的确,我也觉得没必要为了被……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是包开头养结尾的么?哈哈,的确没有必要这种小事情被曝光就怀恨在心而杀人呢。”
京川达子:“喂,我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我上法院告你诽谤啊。”
山本助,也就是京川达子的律师在这时厉声的警告到:“这位警官先生,你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的当事人只是前来协助警方调查,请警方不要问一些与案件无关的奇怪的问题。否则的话,那就请恕我们拒绝配合警方调查,就此离开了。”
源真浩:“凡是具有明确作案动机且有充分作案时间且无不在场证明的重大嫌疑人,警方有权强制要求其接受警方调查,这句你听清楚了,是接受调查,而不是配合调查。而且我有权把达子小姐带回警察局,先拘起来,并且在此期间拥有搜查其住所以及工作单位,及其个人长期拥有或短期内使用过的私有的如手机、电脑等设施工具内的接拨电话号码、收发短信内容及邮件讯息,网站阅览纪录。”
京川达子:“这……这是真的吗,他说的是真的吗山本律师。我会被带回警察署拘留吗?我后天还有一个广告签约呢,我不能被抓进警察署。”
源:“达子小姐,我要先替我没有礼貌的搭档向你道歉。我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任何一个人随意抓回警署,所谓的强制拘留,只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警方才会采取的行动罢了。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问话和调查,我个人是非常愿意就在这里就把事情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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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川达子没有了之前的那副高傲姿态。她弱弱的看了一眼源,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积极配合警方调查。
“这样就好。其实我个人还是愿意相信达子小姐你是不会杀害井上社长的。达子小姐你说呢,你不会对吧?你不会的。”源说道,“但是我一个人相信你,是没有用的。所以,你一定要摆正自己的态度,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你说是这样吗,达子小姐。你看上去很知书达礼,想必是个懂事理的人,我既然愿意信任你,那么请达子小姐也给我一份信任,相信我会替你洗清嫌疑。在我问你的什么的时候,你要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正确的判断。好吗?”
一旁的左臣羽小声嘀咕道:“这黑小子是来办案的还是泡妞的,废话真多。”就在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源和京川达子身上时,左臣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小声说道:“跟我说一下那个吧。”
“嗯……好的。我会配合警方调查的。”达子回答源道。同时,她露出了微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那我就先谢谢啦。”源语气轻松的,笑着说道,轻松的丝毫就不像一个警察应有的,紧张办案时的样子。
……
第五章:「线索汇聚」
就在源准备询问的时候,左臣羽却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凑近到了源的身边:“。跟你说个事。”
“额?”
“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把司法和刑事区分开啊,别每次都把刑事拘留和司法拘留搞混行么。”
“不好意思,”源冷冷的回应到,“我习惯了。”
左臣羽翻了个白眼:“怎么养出来的习惯?可真奇怪。”
源也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再理他而是抓紧时间的对证人询问道:“达子小姐,你的确和死者有发生过冲突对吗?”
“是的。那是七天前,我和我的经纪人还有律师来这个地方找到他,要求他们公司删除掉网络上的新闻,并且公开道歉。”
“死者被杀害的那段时间里,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我那个时候在家里睡觉。”
“谁可以证明?”
“我住的地方是高档酒店,那里一般都有安装走廊和大门的监控器,如果我有离开房间或者是离开酒店的话,监控器会拍摄到吧?只要让你们的人去酒店调查一下就知道了呀。”
询问完京川达子后,源得知吉野藤香所说的证词的确是属实的,在不久前京川达子和井上春一的确有过一场冲突,但是源知道,这并不能说明京川达子就有嫌疑杀人,而且她具有不在场的证明。
这个人,京川达子,暂时可以排除杀人的嫌疑了。
首先她一个柔弱的女人,要如何杀死像井上那样壮年的男子呢。
其次值得重视的一点死者是被人从背后用绳子勒死的。这个人当时既然站在死者身后的位置,那么那个人当时在做什么……如果那个人是死者熟悉的人话,那么一切就有的解释了,一个熟悉的人在晚上打电话叫死者出门不是不可以的事,先把死者骗到公司,然后杀死。
这样的话,凶手应该是一个认识死者的人,而且死者也一定认识他,可是为什么要把见面地点选在死者经营的报社公司呢。
何必如此?
其他地方不能杀吗?
这个疑问没有钻牛角尖的必要,姑且先搁在一旁。源知道自己必需要有一些能直接指向凶手身份的线索。
这时,源感觉到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起来,便向左臣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离开一会。
源:“藤香小姐,请问洗手间在?”
吉野藤香:“啊,就在外面…那个,警官,我带你去吧。”
两个人在众人的目光下离开了社长办公室,左臣羽却自言自语的说:“每次都这样,就不会换个借口吗。”
几秒钟后,吉野藤香就先回来了,可是源却在大约十分钟左右过后才回来。
“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呢。”这是源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又要开始了吗。”左臣羽自语道。
源:“我想我已经大致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了。”
左臣羽:“额,每次都要先说几句废话吗。”左臣羽心想不知道这个小子会不会和自己想的一样,看出了凶手就是“那个人”
源:“如果凶嫌现在自首的话,我可以替她向法官求情。”
左臣羽:“她?”(日语中‘他’和‘她’的读音大不相同)
“对,凶手是个女人。”
听到源说凶手是个女人,佐藤十二郎激动的说:“这么说我就不是凶手了!我可是个男人啊!”
同时很激动的还有京川达子,她瞪大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源。“你在胡说什么,你的意思就是说杀人的凶手是我吗!京川达子激动的说,“你刚才不是已经问过我了吗,我可是有不在场的证明的,那个时间我可是一直待在房间里的,酒店的监控录影就可以证明啊。”
“不,达子小姐,你不是凶手。”源摘下眼镜,向京川达子投去了一个信任和安抚的目光,那双如同黑宝石般闪亮的眼睛,美丽极了。接下来,源如是说道:“看似有嫌疑的人,未必就是凶手,佐藤先生的嫌疑最大,而他却不一定是凶手。”说着,源的眼睛不经意的与左臣对视了。
“我当然不是凶手啊。”佐藤苦笑道。
“而看似一点嫌疑也没有的人,那个一直被人们所忽视的人,认为最不可能犯案的人,她,就是凶手!”说这句话的是左臣羽。
而他目光所指,正是吉野藤香!
“我……你们说的那个人难道是我吗?”吉野藤香呆呆的站在原地,惊讶的用手捂住了张开的嘴,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
“吉野小姐,之前我的搭档,源警官第一个先询问了具有头号嫌疑的佐藤十二郎先生。佐藤十二郎先生则因为被指出有嫌疑大发雷霆的说有嫌疑杀人的人又不止我一个,明明你也有这种话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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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是……是的。”
“可是当源警官给你自证清白的机会的时候,你的自证却是含糊其词的,你只是说不是,不是这样的并且说是佐藤十二郎先生对你的一种诬陷。”
“我的确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
“可是什么?本来你和佐藤先生是应该进行一场激烈的对质的,可是佐藤先生却因为你说还有另外一个嫌疑人而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把注意力放在了你所说的另一个嫌疑人的身份上,从而躲过了与佐藤先生的对质。之后由于京川达子小姐的到来,警方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另一个的嫌疑人身上。而这两个嫌疑人,都是一开始从你的口中说出的,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作为佐藤先生口中第三个嫌疑人的你,你的嫌疑所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所以我们现在有必要让一开始那场被打断的对质,重新继续下去了。”
“警官先生!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杀害社长呢。”
“那就请佐藤先生,说说他认为你具有嫌疑的那个原因吧。”
佐藤十二郎好像和他商量好了一般,在这个时候站起来说道:“我以前是在这家公司做财务的,据我所知,井上在一个多月前给藤香这女人多发了一年的薪水,并且从公司的账目里还取出了十万圆打到藤香的工资卡里。这说明什么,藤香你根本就是井上那家伙的情人嘛,那笔钱就是井上给你的包养费。”
“不,不是这样的,那笔钱是……”
佐藤十二郎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并不是自愿的,因为那段时间你每天工作时脸上都挂着泪痕,眼睛也红红的。你一定就是因为不甘心被井上那家伙蹂躏所以才杀死他的对吧。以曝光情人身份这件事作威胁,井上因为害怕影响公司的名誉,所以才会被你约出来杀掉对吧。”
“不……根本不是这样的!佐藤先生!你根本就看错社长的为人了。”
……
第六章:「真相」
佐藤有些觉得可笑,可笑这个女人到最后还要说这种话来惺惺作态。可当他听到吉野藤香接下来说的话后,更多的就是惊讶了。
大声斥责了佐藤之后,吉野藤香慢慢低下了头,她十指紧扣,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藤香缓缓摇动着头,自言自语的说:“社长……社长根本就不是佐藤你所认为的那样……”
“社长是因为我妈妈生病需要动手术的缘故才会给我钱的啊!”藤香流着泪喊了出来。她哭了,脆弱的她终于在此刻,眼泪的堤防被悲伤所攻破了,她无法忍受别人这样侮辱已经死去的井上社长的名誉。
藤香用手擦着不停往下流的眼泪,带着哭腔的说道:“妈妈两个月前被检查出了患有白血病……可是家里却没有那么多钱给妈妈做手术。我只好向社长提出提前预支一年的工资,社长知道原因后不光给我预支了工资还……还从公司的钱里拿出了十万圆给我……我非常感谢社长,所以我……我怎么可能会恩将仇报去杀害社长呢。”
佐藤十二郎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羞愧的低下了头。
“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什么话都是你一张嘴在说。也可以怀疑你是因为母亲动手术没有钱所以跑去向社长借钱,而被社长要求以身体作为交换,只后因为还不上钱,一直被要求以身体还债,不堪忍受这种关系的你因为一时的激动就把社长给杀掉了。”
说这种让人讨厌的话的人是左臣那家伙,他一边说着,眼睛一边看了源好几次。而源的眼睛,却用余光在暗中看着左臣以外的另外一个人。
“我……我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那就请吉野小姐你拿出你所谓的证明,向我们警方证实你刚才所说的话是真实可信的吧!”
“我……我……”吉野藤香貌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难以说出口。
“我还是个童贞啊!”她终于红着脸说出了口。“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和社长有发生那种不正当的关系!如果不相信的话,只要去医院就可以知道了……”
左臣羽虽有些惊讶而又不那么意外,当吉野吞吞吐吐没有说的时候,自己就大致猜到她会说的话了。
两人的眼神再次交汇,而后又同时看向了同一个人。
在那一瞬间,她发现自己被两双猎捕羔羊的猛虎的眼睛所盯上了。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两只老虎,一只想要扑上去咬住自己的脖子,一只则是想要自己乖一点主动送上嘴去。
两只老虎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这让羔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像有一种等待死亡味道。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恐惧,比恐惧本身更可怕
人对死亡的恐惧,比死亡本身更让人恐惧。
这只羔羊直到最后一刻还故作镇静,有意的把自己的目光避开了老虎的目光。
其他众人慢慢察觉到了异样为什么两人一直盯着她看。
慢慢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羔羊看去,四面八方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目光的注视。
羔羊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那个,警官,你们有什么事吗?”井上美和子轻轻问道。
“你为什么不化妆呢?”源问。
井上美和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源。
源接着说到:“美和子小姐,你涂了口红,画了眉毛,却为何不擦粉底和画眼线呢?”
“啊?”美和子解释道:“本来是在家里睡觉的,接到警方电话说弟弟遇害了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哪里还来得及化妆呢……”
“可是你涂了口红还画了眉毛不是么?”源说道。“你刚才说你接到电话来不及化妆就赶来了,可别告诉我你是带着妆睡的。”
美和子尴尬的笑了笑,说:“我刚才没有说清楚,警官你误会了。我当时是想,不能从床上爬起来一脸睡态的就跑来见人那就太失礼了,所以就洗了个脸,随便画了个眉毛涂了个口红,这都化妆是最简单方便的不是么。既不耽误什么时间,也不至于失礼。”
“要是男人给女朋友化妆的话,画眉毛涂口红的确是稍微简单一点的化妆操作。可是对于一个对化妆很熟练的女人,既然有时间和心情把口红和眉毛都画好的话,随便打个粉画个眼线,我想也用不着多的什么时间吧?”
“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呀?从刚才到现在就那么关心我脸上的妆。”
“我想说的很简单,我现在怀疑你就是杀害了这家公司社长井上春一的人。”
“什么?我?呵呵呵。”美和子笑道,“你们警方可真是有意思,找不出凶手就开始怀疑上我了,你们总不能因为我的妆就说我是杀人凶手吧,证据呢?再说我为什么要杀死我的亲弟弟呀,杀人动机是什么?”
“情杀,没错,就是情杀。”源出人意料的说道,“因为感情纠纷,所以杀人。这就是动机。”
吉野藤香:“可是美和子小姐,是井上社长的姐姐啊……他们怎么会有感情纠纷呢……”
同时美和子也一脸不可思议的,生气的说道:“情杀?开什么玩笑。没搞错吧你们,疯了吧你!”
“除了你脸上的妆,还有一点让我怀疑你是杀人凶手的原因是,你右手指甲残留的指甲油颜色的痕迹。”
“美甲?”
“对,就是你指甲缝隙里的那一点没有洗干净的指甲油的颜料。我想是因为你刺伤死者之后,血液沾到手上的缘故。当时行凶的那个地方并没有水可以洗手,所以血液就会在指甲上干掉,而当时你刚涂不久的指甲油却又还没有完全干掉,沾染上了血液就会变色。为了不引起警方的怀疑,你把指甲上的刮掉了,至于为什么一开始不立即用水洗掉的原因,是因为当你找到可以洗手的地方的时候,指甲油因为沾染血液而血液又很容易干掉的原因已经在指甲上干掉了,你有洗过手但却发现不能完全洗掉,所以就用刮的了,顺便还把行凶的刀子洗干净了,刮指甲用的,也是那把刀吧?”
“等等,警官,你说我杀了人,可是就凭这些?这都只不过是你的推理和猜测罢了,你可以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的证据呢?”
“要证据么?就在你和死者在一起吃饭的餐厅的监控摄像机里呢,你昨晚,是和死者一起在吃饭的吧?”
美和子惊讶的看着源,源却只是笑了笑,说道:“就在刚才,警察局的法医已经对死者的胃进行了解剖。”
听到源的陈述,左臣羽忽然在源旁边小声的插嘴到,“你这个家伙,居然在没有征求家属的准许之前就先自作主张让人对尸体进行解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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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没有理会他,接着往下说到,“发现在死者的胃部里面还存在有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源这时说话风格一转,收起了刚才严肃短洁,反而像是有意在拖延起来,他说道,“你们吃那菜叫什么来着,噢……是星空的恋侣吗?那道菜我吃过,不过外国菜就是难吃的要命呢,煎块牛排涂上黑乎乎酱料就叫夜空,上面放点盐粒就叫星星,至于恋侣就更可笑了,不过是厨师用雕刻刀在牛排上雕刻的两个人形花纹罢了。”说着,源竟笑了起来,可是见到美和子没有反应,源便又收起了笑容,“至于我会知道死者的胃里的东西是这道菜,那是因为化验了牛肉的成分,那种牛肉产自美国西部,哦不,应该说是产自太平洋合众国,而在横滨市美国人开的餐厅而又卖这种牛肉的,只有那家餐厅了。”
“等等!就像警官你说的那样……就算我昨晚和我弟弟在一起吃过饭,这就能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吗?”
“我可以直接说出你就是凶手的证据,但是我们不急,我们可以慢慢的,拐弯抹角的说下去。因为……我希望在证实你的凶手身份之前,你能自己认罪。这样,我还是可以算你个自首。”源终于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说话风格突然如此嗦的真实目的。
“别开玩笑了。我根本就不是凶手,要我怎么自首。”
“好吧……美和子小姐。”
源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对这位嫌疑人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一般,他说道:“我想只要去取出这附近的监控摄像,然后调查清楚你到底把那个东西丢在了哪一个垃圾回收箱,应该就可以找到你杀人时被死者喷出的血液所沾染的那件外套了,只要化验一下上面的血迹,就可以确定是不是死者的血了。你是想等明天,那件衣服就直接被送去垃圾站焚烧了,这样唯一的证据也就没有了吧?”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我一句话也听不懂。”美和子做着最后的辩解,“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染血的外套。”
“我有叫人打电话问过你的店员哦,那个晚上,你是穿着一件红色外套离开的,毕竟这天气可不是这么暖和呢,又是晚上,不穿上外套可是会感冒的。可是在那之后,在你出去了一个小时左右又回到店里的时候,外套却不知去哪了?为什么,因为外套上沾染了死者的血液,我想你当时一定很慌张才对吧……我猜,你本是不打算杀人的,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惨剧,完全是你内心一时的冲动所造成的。”
……
第七章:「大白」
美和子笑了起来,她凝视着源的眼睛,这样说道:“如果你非要冤枉我是杀人凶手的话,那么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我说的应该是普通话吧?美和子小姐。”
“你想说什么……”她有些紧张的说。
“那个词我重复了两遍,而且我给你的暗示已经几乎与明示了。你和死者井上春一,根本就不是什么单纯的姐弟,而是恋人!”
美合子吓的叫出了微微的一声“啊”,而后她也立马便捂住了嘴。
“美和子小姐的确是井上社长的姐姐这一点没错啊,源先生,你会不会是搞错了?他们怎么可能是恋人呢。他们可是亲姐弟啊。”吉野藤香不敢相信的说到。
左臣羽:“难道是……姐弟……”
“不!”源打断了左臣将要说下去的话,说道:“他们的确是姐弟没错,但是却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源冷冷的盯着美和子,这般解释道,“出于好奇,我打电话询问了一下三十年前那家孤儿院的老院长,询问了一下关于你们的事,老院长对你们的印象很深呢。”说到这里,源略做停顿,目光扫过了美和子已经变得惨白的脸,接着说道:“在我的询问下,老院长告诉我,其实你们来到孤儿院的时间并不是同一天,这期间相差了整整五年。井上春一是三岁就来到了孤儿院,而你是九岁,因为你比他大的缘故,说你是他的姐姐也没什么不对,而且因为你们两个的姓氏一样,也会让很多不知情的人误以为你们就是亲姐弟吧。在孤儿院生活的那段时间,虽然春一先生比你年幼,但相反他才是照顾你的那个角色,而你,是被照顾的那一个。同时春一先生,也是你唯一的朋友呢。十岁那年,你们两个一同被一直没有子嗣的长野家所收养,长野夫妇于两年前相继离世后,你们改回了原本的姓氏井上,并且分别开了餐厅和报社。”
左臣羽走到源的身边,轻轻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源,小声道:“快点结案好回家睡回笼觉了,能别每次都这么墨迹么。”
源小声回答道:“这叫循序渐进。”
说完,源一把推开左臣羽,接着对美和子说道:“长大以后,你越发的对井上春一先生萌生一种不同于姐弟之间的情感,那种情感是,男女之情。而在你们的养父母死之前,你们就已经是恋人关系了吧?”
说着,源拿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张相片,是一个小时前从地上破碎的相框里取出来的相片。
“这是一张全家福,相片水印上的日期是1970年。迄今十三年前的一张相片呢。美和子小姐,你有发现么,这张相片里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呢。”
源看向她,可美和子只是沉默不语,甚至有些期待的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继续说下去。
“眼神,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眼神。这种眼神,实在是……太暧昧了,那不像是姐姐和弟弟应该有的眼神。”
“然后呢……这种眼神……你想说你从里面看到了爱吗?”
沉默许久的美合子终于开口了,她是闪烁着泪花,而又笑着问出来的。听到她的问,源知道“成了!”
源这时却不急着说下去了,而是岔开了谈话对象,问了吉野藤香一个问题“藤香小姐,这张相片,这个相框,一直都摆在井上社长的办公桌上吗?”
“不,之前都没有看到过呢。”吉野藤香很肯定的说,“如果之前在的话,我一定有看到过的。”
“那就对了,那就对了!”源语气很轻松的说,“我想真相是时候大白了。”
“真相?”京川达子好奇的问。
“九条警官,把尸检报告念给大家听听。念里面最重要的那一条!”
“是的,我明白了。”九条丽美说道,“经过尸检报告证实,死者井上春一死于机械性窒息,凶器是一条类似于绳索的东西。”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源,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说到:“而源警官要我说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死者的身体构造异于常人,心脏生长在右边。”
“什么?你说什么!”美和子激动的问道。
“怎么?作为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连恋人的身体都没有完全熟悉,可真是个不称职的女朋友呢。”源语气柔和的说完以上的话后,突然厉声的质问道:“死者右胸的刀伤,就是你刺的吧!”
美和子的头上仿佛晴天响了一个霹雳,她完全震惊了,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最后,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吉野藤香:“美和子小姐……你……你就是杀害了井上社长的……杀人凶手?”
“不!”源从藤香的旁边走了过去,站在美和子的面前,深沉的,“她,只不过是严重伤人,或者说是杀人未遂罢了。”
“杀人未遂?”吉野藤香惊讶道。“可是社长已经……”这时,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说道:“难道!”
“人的确是死了没错,不过不是被刀子刺死的,而是被绳子勒死的。就在这个办公室里!”
“呵呵呵呵……”美和子苦笑着,目光呆滞的说道:“原来如此……我从一开始就纳闷……为什么警察都聚在这个办公室里……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美和子小姐,当时的情况……我猜应该是这样的吧因为井上社长和藤香小姐两个人之间的桃色传闻,井上先生可能并没有和你把事情解释清楚,所以你们之间产生了误会,因此大吵了一架,今天……哦不,应该是昨晚,你把井上先生约出来吃饭,就是希望两个人把话说清楚,重新和好。可是……饭刚刚开始吃,井上先生的手机就响了,有人打电话找他,他中途离开了饭桌。你很生气,你想,一定是那个小贱人,他一定是因为那个狐狸精所以才走的。井上先生走后不到半分钟的样子,你拿上切牛排的餐刀追了上去,你想把这个负心汉杀死,对么?街道上人太多不好下手,你一直尾随着,直到死者走进去往公司的那条小巷。可在你要动手的时候死者发现了有人尾随着自己,那是因为你愤怒冲向死者时的脚步声惊动了死者,死者转过身查看情况的一刹那,刀子正好就刺入了右胸下,心口的部位,也就是正常人心脏的那个部位。死者将你推开,刀子就在这个时候同时从死者的身体拔了出来,也就是这个时候,血溅到了你的外套上,你当时一定很慌张。一个人愤怒想要杀人,其实也就是那一会的事,愤怒消散,多的就是恐惧了。你以为这一刀一定要了井上先生的命了,就慌张的逃离了现场。可是井上先生这个时候并没有死,他用力按着伤口,继续朝着公司走去。也就是当井上先生到达公司后,才被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所杀害了。”
左臣羽:“那么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难道!”
“对!是那个真正的凶手做的。”源说。
“凶手当时在某个地方目睹了美和子刺伤了井上吗?所以才想把杀人的罪责栽赃给美和子小姐。因为美和子小姐自己也都认为是自己杀死了井上啊。”
“不,如果是为着那个目的的话……就太愚蠢了。而且凶嫌当时应该……并没有目睹到那个事件的发生,不然就不会用缢杀的方式杀害死者了,井上先生虽然没有被刺穿心脏,但是刀子刺的很深,刺穿了肺叶,只要不管井上先生,最多三十分钟井上先生一样会丧命,何必非要多此一举把他给勒死呢。”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非要立即杀掉井上不可呢?”
“对!虽然他受了很重的伤,可要是在死之前留下什么对自己不利的线索的话……而且我想,凶手当时应该急着离开,所以并没有时间一直看着井上死去。”
“线索?如果没有杀人的话,为什么会害怕井上留下什么线索呢。”左臣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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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像是在找过什么东西,死者之所以会到公司来……应该就是和那个人有什么交易吧,因为没有在死者的身上找到,所以把办公室翻找了一遍,因为急着离开,最后恼羞成杀掉了死者灭口……那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说罢,源摸着下巴,心想道:“不惜杀掉一个快要死的人,还有一定要得到手的东西……凶手吗,还是说……那是一个……杀手。有几个凶手?两个,至少两个!一个人当时正在与死者说话,另一个则悄悄走到了死者身后,勒死了他。要得到的东西又是什么,我的天哪……这可真废脑子呀。”
……
第八章:「结案之后」
源没开口说逮捕美和子,其他警察也就没敢乱动,但是也很警惕的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时,美和子慢慢站了起来,眼神里重新有了一些正常人的光芒,说道:“打断一下你们的谈话……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这位源警官呢。
源:“请说。”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从头到尾这么多的细节……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刺伤春一的凶器是餐刀。”
被人打断思考是有些不爽,不过源还是先放下思考,看上去饶有兴致的对这个杀人未遂的女士半开玩笑道:“哦?真的是那玩意么?被我给猜中了呢。”
“难道你事先并不知道吗?”她半信半疑的说。
“开个玩笑而已,我当然知道。因为死者的白衬衫上和伤口里化验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牛排的肉汁、酱油、盐、还有人的唾液也就是口水。我想会沾有这些的刀子,只有用来切牛排的餐刀吧。”源这样说道,“只要去那家餐厅调查一下,就可以知道被你拿走的那把餐刀了吧?杀过人的刀你自然是不会还回去了,所以你应该是选择了赔偿餐厅器具的损失。就血衣和餐刀这两个证据,我就能定你的罪……可是,我给了你自首的机会,没有立即说出这两个可以直接证明你犯罪的线索。但你似乎并不想领我这个情呢……”
“大致如你所推理的那样呢……”这时只见美和子不紧不慢的从随身的手提包里取出了一把刀子,那正是刺伤井上春一时所持的西餐厅餐刀。她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说道:“不过你的推理却有一个小错误……刺伤春一的人的确是我没错,但是我从一开始……都没有想要杀死他……那是个意外……我这么说并不是想为自己博取减刑的同情,我爱他,哪怕在我误会他背叛我们的爱情的时候,我依然爱他……我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这样吗,好吧,我个人选择相信你。”源摘下口罩,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从属下那里拿过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说道“1983年,十月十七日,凌晨三点五十八分零七秒,逮捕人犯。”
“听我说,美和子小姐,你还很年轻,在里面好好为自己错误悔过,几年后出来再从新开始吧。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和美和子说完这番话,源吩咐一个属下带她回警局做笔录。当要给美和子戴上手铐的时候,源阻止了,并且这样说道“我相信美和子小姐不会做出什么蠢事的,手铐的话,就算了吧。”
源用手把窗帘挑开一个小缝,从窗户往外看着美和子被送上了警车,不禁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人与人之间总是容易发生太多的误会和不理解了,如果能够时常相互体谅对方的话,就不会发生像这种事了。”
源收手放下帘子,靠在墙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慢慢的,又戴上了口罩,陷入沉思。直到左臣羽和自己说了一句话,他说:“小子,为什么在你公布美和子就是嫌疑人的时候,说的第一个线索是她的妆呢?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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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源和左臣两人都知道,美和子画了口红和眉毛却唯独没有画眼线和擦粉底的原因。
那就是人的情感。
在美和子自认为杀了人之后,尽管她因为误会,多么痛恨死者的背叛,但是她心中还是爱着那个男人的。
所以她流下了眼泪。
女人如果泪流就会哭画妆这不是什么秘密,如果流泪最先遭殃的就是眼影的,之后眼泪顺着脸颊或者是鼻翼往下流,脸上自然就会留下泪痕,而且是混着眼影的,黑色的泪痕。如此又该怎么办呢?当然是用水把泪痕给洗掉了。
当警察叫美和子赶来现场时,死者已经死了好几个钟头了。美和子那段时间应该是待在自己的家里没错了,没有人会在那之后把妆补上,因为杀完人后的恐惧使她想不了这么多,而且她应该一直在哭,根本也没时间补妆。这一点是在源看到了泛红的眼睛后得出的结论。
源这样和左臣羽解释道:“当我指出她脸上的妆不对劲的时候,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回答我说,自己在得知亲人死后在家痛哭了一场,然后赶来现场,所以眼睛也会有一些发红。而她告诉我的却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只画了嘴和眉毛的妆,看得出她当时很慌张,来不及想这么多就回答了。慌则易乱,这就是她自己暴露出的第一个破绽。”
“可是这并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你有必要大费唇舌的说出来吗。”
“这当然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这这是我用来击溃美和子小姐心里放线的其中一步。”
“击溃心理防线?”
“对。比起证据,直接击溃犯人的心理防线,让犯人自己承认罪行,岂不是更好吗。”
“所以你才要我陪你演了一场好戏。”左臣这句话中指的演戏,意指源让自己去询问佐藤十二郎,然后让其和吉野藤香当众对质那件事情。
“没错,藤香小姐并不是犯人这你我都知道。”源说,“不过我们需要让其他人也知道,并且,也让美和子小姐知道,井上先生并没有背叛她啊。这样的话,她的内心一定会因为杀死了井上先生而感到十分后悔和歉疚,之后,我就更容易击溃她了。”
“为什么要在最后才说出井上先生的真正死因呢。”
“我想,让一个人承认杀人未遂的罪,总比承认杀人罪要更能让犯罪的人的内心容易接受一些吧。这是犯罪心理学里的基础学问,你难道不知道么?”
“呃……”左臣羽显得有些尴尬,转移话题到:“可是真正的杀人犯,我们还没有抓到啊!我们现在只不过抓住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未遂犯罢了。”
“是么……无关紧要么……”源喃喃道。
这时,京川达子问了一句:“警官,不知道我们要什么可以才可以离开呢?”
“我说,案子都还没有告破,你们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呢。”左臣羽冷冷的说道。
“别这样,左臣。达子小姐,还有藤香小姐,如果你们想离开了的话,当然可以,不过记得明天……哦不……今天中午到本地区的警察暑协助警方做一个简单的笔录。”
“那我呢!”佐藤十二郎急忙问道。
“你?”源冷不丁的斜了他一眼,语气很怪异的说。源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问吉野藤香道:“关于佐藤十二郎先生经济犯罪的证据,井上社长有保留么?”
“警官,”佐藤道,“讲话可得凭证据,我犯什么罪了我。”佐藤心想,自己犯罪的证据井上早就在那个时候当着自己的面删除销毁掉了,哪还会有什么证据。
“你不久前才刚刚承认了呢,这么快就忘记了么?”说着源看了吉野一眼,眼神就像是在讲你倒是快说到底有没有保留啊。
吉野藤香会意了源的眼神,说道:“社长平时为了以防万一信息丢失都会把一些重要的公司信息多拷贝一份保存在一张电脑芯片里,我记得社长说过,会把佐藤先生的商业犯罪证据保存一段时间之后再完全删除的。”
“什么!井上这家伙……该死的!”
源瞥了一眼佐藤脸上的丑态,老实说,他脸上的表情,略显得有些浮夸了。源问:“藤香小姐,芯片在哪里?”
“芯片……这个我也不知道……通常社长都是自己保管的。”
“我很好奇重要的公司信息都是些什么东西?一家小报社公司也会有重要机密么?”左臣羽问。
“啊,那里面都是报社摄影师在外拍摄的新闻相片,社长一般都是不允许摄影师们私自保存相片的,在摄影师拍摄相片带回公司之后社长就会出钱买下觉得有价值的相片,然后再让报社写手拟写新闻,通常都是由我看过相片之后向写手传达相片的主要信息,而相片都是有社长私自保管,在传送在电脑上之后烧毁,电脑上保留一份,芯片里保留一份……”
“藤香小姐,可别有什么遗漏,给我把话说完喽。”左臣羽的手很不友善的搭上了藤香的肩膀,一脸坏坏的看着她,语气近乎于耍流氓。
“让我来猜猜看吧。”源说道,“井上先生,会把相片卖给被拍摄的当事人,他们发现自己被拍摄之后如果找上门来的话,井上就会把相片以高价卖给他们。如果事后被报复的话,井上就会把备份的相片公布出去。”
……
第九章:「迷雾重重」
藤香呆呆的望着源,说不出话来。同时惊讶的还有佐藤。井上真的是因为同学之谊才没有追究佐藤的犯罪么?不,那是因为佐藤知道井上在暗地里做的事;一家报社公司如何出名?当然就是要拍摄到最劲爆的独家新闻,而井上却因为害怕得罪一些惹不起的人,而选择了金钱交易。身为公司财务的佐藤,清清楚楚的知道报社每个月从报纸和杂志上的广告上赚到的那点钱是根本不足以运转这个报社公司的,公司的很大部分经济来源,是靠拍摄一些绯闻新闻然后和当事人私下交易取得的钱财。
也正是因为佐藤以此作为威胁,要让井上的报社公司臭名远扬,才没有被追究犯罪的事情。
而作为其秘书的藤香,对此也是知情的,但是因为社长帮助过自己,对自己有恩,而没有向有司衙门举报。不过藤香也已经决定辞职离开公司了,因为自己作为一个有新闻梦想的女青年,是不甘心这样浪费自己的青春的。
而这些……这个源警官应该是不知情的才对啊……他怎么会,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只是用猜的吗?那么这种猜想力,也太让人可怕了。因为别人通常都是瞎猜,而他却一猜一个准。
“藤香小姐!”源突然问到,“你之前说的公司丢了东西,是什么东西?!”
“啊……”藤香说道:“前几天公司的锁别人撬开了,但是却没丢什么东西……那个时候社长很生气,还说要报警……不过之后,社长办公桌上的记事本丢了,当我问要不要叫警察来时候……社长却说不用,还很大声的强调了一遍说千万不要报警呢。”
“什么样的记事本。”左臣羽问。
“与其说是记事本……不如说是留言板吧……社长通常会在上面写下一些留言,社长中午的时候会去美和子小姐的饭店用餐,之前就会提前在记事本上写好下午的工作安排后放在办公桌上。”
“这样吗。“左臣羽打断了藤香的话,问:“具体什么时候丢失的?”
“昨天……不……是前天中午的时候。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吃完便当去社长的办公室查看记事本的时候还在……之后发现已经不见了。”
“听你这么说了之后……就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了呢。”源这么说道。
“你是怎么想的?”左臣羽说,“现在是你发挥想象力的时候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胆的去假设,然后我们再小心的去求证。怀疑,就是我们警察的工作。不要怕说错,大胆的说给大家听听,一起分析分析。”
“额……”源嫌弃的看了他一样,说道:“原本我还以为,某个被拍摄到了不可见人相片的家伙,趁着中午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出去吃饭了的时候以爆料人的身份进入报社,然后借口上厕所,趁着留守的员工没注意,悄悄进入社长的办公室,拿走了记事本,然后在上面写下了一些东西,又放回了……公司……家……不,最有可能应该是井上的车子里。”
“想象力太丰富了吧。”左臣羽说道,“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潜入社长的办公室啊。而且别人一定会记住他的脸吧,那不是太危险了吗。”
“所以我才说和我想的不一样啊。看起来是我错了,的确是这样没错,我猜错了。是么?哈哈。”
左臣羽:“啊……这样的话,又没线索了呢。除非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不是在中午而是在其他什么时候潜入的,可要是那样的话,记事本怎么会在中午就不见了呢。难道……他真的不害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吗……而且还这么有信心在潜入的时候不被发现。而且,要给井上留什么信息的话,随便用什么纸写好放到井上可以看到的地方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个记事本呢。这说不通啊。”
“等等……”源忽然想到什么,“藤香小姐,你说,记事本前天中午还在,之后就不见了?”
“是的……”
“那么,就有可能是这么一回事了。”
“喂,你小子倒是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啊,别卖关子行不行。”
源说道:“那个人应该是在前天晚上所有人都离开后潜入的公司,在井上办公室的电脑里找寻自己想要找的东西,结果却没有找到……他拿走了井上社长的记事本,把他放在了井上社长的车子里,井上社长第二天便看见了上面的讯息,那应该是让井上社长在晚上去公司的信息。所以……井上才会让平常会加班到很晚的员工们都提前下班了。我想那个人约定的时间,应该是在晚上的八九点左右。”
“那为什么井上还要在那个时候跑去和美和子吃晚餐呢。”左臣羽问。
“记得我说,吃饭的时候井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么?其实之前井上应该是临时被美和子拉去吃饭的,饭刚吃不久……那个人显然是在能看到井上的地方给井上打了个电话,不,应该是发了条讯息吧,内容大致是说在和女朋友吃饭吗,如果不立马来的话……你知道后果会怎样。所以井上才会急匆匆的赶往公司了。”
“那个……警官,记事本放在社长的办公室里,下班后不光是社长的办公室还是公司的门都是上了锁的……那个人要怎么进去啊?”
“锁?”源笑道,“我现在到门外面去,你从里面把办公室门反锁起来。”
“啊?为什么要这样啊……”
“我只是想试验给你看看,一个职业的杀手,要开这种锁连半分钟都用不到。”
“你是说,杀害井上先生的人,是一个职业杀手?”
“一个吗?我想至少有两个人吧。应该是这样没错,我猜的。”
“你猜的未免太多了一点,敢不敢说一句肯定点的?”
“行啊,肯定的说,今天咱们是破不了案了,而且这案子短时间内肯定也是破不了的。捡垃圾的,要不我们来打个赌么?”
“赌就赌,黑小子。”
“赌什么好呢?就赌谁先找出凶手,赌注是……”
源话说到一半,左臣羽忽然打断到:“你输了的话,就把帽子、墨镜、口罩都摘下来。永远不要再戴上。”
“呵。你输的话,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哦?笨蛋也变得聪明一点了么。”
“我要是输了,就刮掉胡子,剪掉长发,穿休闲装上班。”
“呵……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说着,源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金属打火机,点着豆大的小火焰,像烤火一样烫着自己的手,对左臣羽说:“这晚上天可真冷,烫烫手暖和多了。”
“你小子你不是一次两次了啊……烫手很嗨皮是么!?手冷就放兜里别伸出来啊。”
刚刚进门的九条丽美警官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二人,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语道:“这两个家伙……都还是小孩子吗……”
率先停止争吵的人是源,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就以一副我现在懒得理你的表情从左臣羽的身边撞肩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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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是朝着死者办公室上的电脑走去的,他坐在了那个死者生前最后一刻所坐的椅子上,按下了电脑的开启键。
“需要开机密码么。”源转头问吉野藤香道:“藤香小姐,请问社长的电脑开机是?”
吉野藤香:“不好意思警官,那个……我也并不知道呢……”
源看着显示屏上的那个问题,自语道:“wang?单词么?德语,意大利语,还是法语,英语么?可这代表什么呢。”
就在闭目沉思之时,源的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是中文!”
源立马在日语键盘上打出了“井上美和子”这这个字。
结果,却显示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么。”源心想道,“我猜错了吗……不!等等!如果井上是用中文拼音,那么答案,也应该用中文配音回答。”
想到这里,源切换了日语配音英文字母的输入法,用字母小写输入了jingshangmeihezi这些字母。
最终,源按下了确认。
这次终于打开了电脑,源火速在电脑文件里点开每个文件搜寻了一遍。
发现了一个双重加密的文档,倒也不算一无所获。
“双重加密么,这就有点难搞了。不过,也不是不能搞呢。”想到这里,源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放进了电脑里,准备复制那个文件里面的内容,等之后再慢慢破解。文件看上去有点大,得花些时间呢。
在办公椅上坐着等了一会,直到文件下载完成。源取出u盘,放回口袋,顺便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另一个u盘,只不过这一个u盘的作用就不是为了下载什么东西了,而为了是把里面的东西外放到外面。
没错,就是病毒呢。
植入好病毒,源便关掉了电脑,站起身,离开了办公桌的范围。
……
第十章:「到此为止」
因为左臣羽斗完嘴,加上脑力的消耗带来的劳累,还有深夜突然起床查案子的一系列原因,源现在感觉到有一些疲惫了,他在办公室内的待客沙发上坐下,用拳头顶着额头,打了一个哈欠。
虽然戴着口罩,可是还是能被发现。因为打哈欠时下颚的那个动作实在的太明显了。
这时自己面前忽然伸过来了一只纤细嫩白的手臂,是九条丽美,她的手中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喝罐咖啡提提神吧。”九条把罐装咖啡递给了源,同时自己的另一只手里也拿着一罐咖啡。
现场的其他同事手里得到了九条丽美的饮料,可是自己却因为想案子想到出神了,连她出去过又回来了都没有注意到呢。
“额啊~”源打着哈欠说道,“真是谢谢了,是在自动贩卖机买的吗?”
“额,是呀。”九条笑着说道,“你这么知道的?我也可以是在便利店买的呀。”
“因为你手里的这罐咖啡。”
“我手里的这罐咖啡怎么了?”九条丽美说着,好奇的喝了一口咖啡。
“你平常喜欢喝冷饮,可手上的这罐咖啡罐上却没有霜雾,也就不是从便利店的冰箱里拿出来的。我想你不是因为……所以不能喝冰的东西的话,就是在自动贩卖机买的饮料了。而且,你买这么多罐咖啡却没有用到便利店的塑料袋,而是用自己的双手把饮料罐抱在胸前这样拿回来的。”
“可是我在便利店买饮料同样可以选择这样拿回来呀,因为不想用会造成环境污染的塑料袋。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因为那个……不能喝冰的呀。”九条丽美俏皮的开玩笑道。
源轻轻一笑,说道:“因为今天是十七号。”
“啊嘞?”丽美不解的看着源。
“根据你上个月来的时间,你最早也要到下个星期才会……”
九条丽美:“最低。”
源:“额……最低?”
“开玩笑的啦。”九条丽美笑道,“别记仇哦。”
“开玩笑的么……”源苦笑道。丽美在源的身边坐下,很汉子的用手挽住了源的脖子,说道:“笨蛋,当然是在开玩笑啦,快喝吧,是不是拉不开易拉罐?让我帮你吧?”
“开玩笑,我当然拉的开。”说着,源拉开了易拉罐,取下口罩,喝了起来。丽美微笑着看着那张略显稚嫩的脸颊,笑道:“源警官,真是越看越觉得你有些显小呢。”听这一说,源差点呛到,咳嗽了一声,说道:“哪有的事,我只是有点儿娃娃脸罢了。”源内心苦笑道:“难道要我告诉你我只有17岁吗。”
九条丽美突然一脸严肃的问道:“我说,你真的有24岁了吗,源弟弟。该不会是坂本前辈私招未成年劳力把你给抓进警察部来的吧?”
虽然是故作正经的表情,可源听得出来,这个坏姐姐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呢……
“呵呵……”源苦笑着说,“那你就得去问坂本前辈了。如果情况属实,咱们就去青少年天才帅男孩保护局告他吧。”
“有这种部门存在么?怎么没听说过呀。”她故作惊讶的问。
“我瞎说的你当然没听说过。”
“真坏呀你。”丽美打了源一下,说道。说罢,她站起身,双手放在源的肩膀上,这一举动让源有些觉得突然,便抬起头望向她的脸。
“一定要,一定要输啊。”她这样说道。
“额啊?”
“因为平常很难得看你把墨镜口罩都摘下来呢,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戴着这些啊。”
“既然你都诚心诚意的问了……”
“嗯?”九条丽美很是期待的看着源。
“那么等我什么想说了,我就和你说说吧。”源笑道,“可能是明天,可能是明年,也可能是……下辈子?”
“态度好恶劣啊,以后不给你买饮料喝了。”
“今天就查到这里吧。封锁现场,天亮后派几个人搜一下这间办公室和死者的家,看看有没有那张芯片。我们可以收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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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到这里了吗?”
“不然呢,这地方再查也查不出什么了,我说了这案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咱们得慢慢来。”
“真意外呢,”九条丽美道,“因为平常源警官的座右铭不是快么。难得能慢下性子来呢。”
听到源说要收工,左臣羽点燃了一根香烟,道:“小子,不多问一些问题了吗。”
已经走到门边的源听到左臣的话,回过头看了一眼左臣羽,又看了看藤香,说道:“你想要问问题的话,天亮后趁着做笔录的时候抽点时间找证人慢慢问就是了,何必还要我问呢?难道其他人都不知道怎么问证人问题,是养着来吃闲饭的么。”
“你就是嫌麻烦,直说好了。”
“大家大半夜起床工作到现在都很困了,我这是放大伙去补补觉,天亮后好接着办案。”
“做警察就要有准备好随时献身的准备才对,仅仅只是熬一个通宵又算得了什么!如果连这点苦和累都受不了那还做什么警察。”
“警察也是人,也要吃饭睡觉谈恋爱,累了也要放松,哪有人整天无休止的压榨部下的休息时间的。”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语气也不算挑衅,只是空气中的火药味却又慢慢浓烈了起来。
无论是在现场还是在局里……
加班的时候通常都是左臣羽让人工作的时候源放人到一边去休息了,源放人去休息了,没一会又被左臣羽从沙发上拽起来工作了。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整天扮演着慈父严母的角色。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通常源叫去沙发上休息的人顶多可以休息二十到三十分钟,左臣不是第一时间没看在眼里,而是选择闭一只眼默许了这种行为。
在局里,这种现象被称为轮休。一个人被源叫去休息,然后被左臣叫起来加班,然后另外一个还没有休息过的人在不久后又会被源叫去休息……如此反复……
用九条丽美的话说,你俩老这样难道不嫌累么?
左臣羽看似忧愁的吐了一口烟,勉强的说道:“现在是4点30,要回家睡觉的可以收队回家了,三个半小时后上班别迟到。”
“来回往返多麻烦啊,那我宁愿跟着一起回局里了。”九条丽美说,“谁也别抢我的沙发啊,我可真得好好睡上一觉了。”
左臣羽之所以肯向源妥协,很大原因是从上个星期大家都在连夜加班追查一件商贸大楼爆炸未遂案,昨天下午才刚刚被放回家睡觉,这不,结果没休息多久,半夜凌晨的又被叫起来加班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啊。
“?源警官呢?已经走了吗?”
“啊,走了。”左臣羽说道,“说是自己要先回警察局。这小子,真的是打算今晚就到此为止了呢。”
“话说每次晚上的案子,源警官都要比左臣警官早一点到呢。”九条笑道。
“因为这小子通常都是值晚班嘛,不过我可是一起床头都没洗就开车赶过来了。”左臣道。
“经常值晚班,源警官一定很累吧。”
“哪有的事,你没看他经常都躺在沙发上睡懒觉吗。说是上晚班,只是人在警察局里……其实是找地方睡觉罢了。”
九条丽美:“白天的确很难看到源警官呢。”
“啊,谁知道这小子白天都在哪鬼混,鬼混完了就跑回来睡觉。”左臣羽回答道,“不过管他的,这小子,有时候能派上那么一点用场就是了。”
“左…左臣警官……”
“啊?”
左臣羽疑惑的转过身。
源真浩此时正站在办公室的门边,他先看了一眼左臣,然后视线转向了丽美,微微一笑,缓缓说道:“那个我饮料没喝完忘了拿了,就回来拿饮料了。”说着,他指了指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的那罐咖啡。
“你别动,我去拿。”丽美笑着跑去替他拿了过来,途中顺便感受了一下拿在手中的那罐咖啡的重量,那哪是什么没喝完,根本就还剩下一大半啊。怪不得源还专门跑回来,这要是丢了可真是浪费了。
源接过咖啡,一边喝着眼睛一边看向了左臣羽,随后笑着问道:“说我什么来着?”接着,源没等回答,便自己说道:“我可没在鬼混,是在做正事,正事,正事哦。”
“干嘛重复这么多遍。你心虚啊?”
“本小子是怕你这个老头子耳朵听不清楚,所以,当然要多重复几遍。”
“我看就没那个必要了,叔叔我的听力还没到老化的时候。”
“是么?那为什么之前在商场里近在咫尺却听不见滴答滴答的炸弹声?看来你的耳朵不灵嘛。”
“我看你得抓紧锻炼身体了,下个月的警察拳击大赛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额,懒得和你废话。我要回去睡觉了。天亮之后我可还有正事……要做呢。”
“那你老人家就快点去吧。别像办案一样那么墨迹了。”
“嘁!”源白了他一眼,说道“都说了那叫循序渐进,你学生时代可真是没好好学过国文。”
源举起手中的咖啡与视线平行,看着咖啡的品牌与配料,说道:“对了丽美,这罐装咖啡味道不错,只是好像并不怎么能提神呢,一会再买几罐带回去吧,就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我还挺喜欢喝这种味道的呢。”
说完,便喝着咖啡,在众人的视线下转身离开了。
……
第十一章:「身份之谜」
离开报社公司的源,一路步行到了距离公司一百多米外的马路边上。这时,手中的咖啡也喝完了,他扬起脖子把罐子里的最后一点也倒了出来喝下。摘下手套,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污痕。在准备将空罐子放在了垃圾箱的上面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罐子丢进了垃圾箱的里面。
马路边分别停靠了两辆警车和一辆摩托。其中的那辆摩托,是左臣羽开来的,看起来像是哈雷,可是……凭那家伙的收入,他有闲钱买这种价格不菲的外国货么,真是让源有点不相信呢,怕不是自己用老款的国产绝版摩托车改装的高仿吧。源这样想着,想到这,竟不禁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源走到其中一辆警车旁,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同时通过后视镜看到了那个女人的那张没有了神色的脸井上……美和子。
虽然没有杀人,却也还是背上了一个罪名,只是……她最终所获的罪,到底是严重伤人呢,还是杀人未遂呢,这就要交给法官去宣判了。不过,警方决定……哦不,应该说是源作为警方公诉人决定起诉她的罪名,是过激所导致的严重伤人案,口头简称为严重伤人,毕竟她那一刀是刺穿了死者的肺呢,就算死者没在之后被凶手勒死的话,也会在最多三十分钟内因为这个伤口而最终导致死去的。如果这也不算严重伤人,那么怎样的伤人才算是严重伤人呢?
或许一个好的律师可以为她开脱杀人未遂的罪名,并且自己也可以选择相信。但是严重伤人的罪,却是谁也不能为她所能辩护的。源知道,这个女人今后至少有三到五年要在监牢里度过了。如果说她当时是想要杀人但却杀人未遂导致的严重伤人的话,两罪并罚,量刑又会更加严重一点,至少会判七到十年吧。
毕竟法治可不是你事后说一句我当时其实没有想过要杀人就能为自己的开脱罪名的。
这种案情,通常法官和陪审员只会注意一点,那就是那把刀刺入的位置,如果井上不是一个天生器官生长错位的特殊人士的话,那么那一刀刺穿的就不是肺而是心脏,死者会在一分钟内死去,非常迅速。刺这个位置,还说没有想过杀人?如果真的没有想要一定要置人于死地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刺腹部?如果只是刺断一两节肠子的话,只要医救及时,把肠子接上去,命或许是还能保住的。
想到这里,源深呼吸看着后视镜,心想不知道自己在报告上写上一句逮捕顺利,未曾遭遇抵抗能未她博取多少的减刑呢。
自己有说过自首两个字,可是大多数人都理解错了自己说的这两个只,在源的字典里主动招供认罪就大致等同于自首,就是俗话说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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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太过同情这个犯人了,要知道一个警察在办案的时候两种情感是不能对犯人有的,那就是爱意和同情。
前者自己并没有,不过后者的情感到是无法狡辩的,的确是有一些了。
就在源望着后视镜思考的快要出神的时候,窗子被轻轻敲响了,敲窗的是一个男人,源回过神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认识他。仔细一想过后,回想起来应该是之前和老头子在一起的刑警。车窗并没有完全关上,只是关了一半,敲打车窗是因为那个人看见源一副正在思考什么事情的样子,不想突然惊扰到他,所以才选择了轻轻敲打车窗让他能够注意到。
源的确注意到了,他打开车门下了车,顺手关上车门,对驾驶座上的警员说:“一会左臣警官他们也该来了,到时候你们带着嫌疑人先回警署吧,不用等我。”
说完,源转过头问那个来找自己的人:“夏树警官,是部长找我么?”
“额,是啊。”夏树有些惊讶自己什么都还没说他居然就已经知道了。看来,真的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是一个很厉害的新人呢。“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夏树问。
“和田夏树,三十五岁,目前在暴力犯罪调查科任职,级别是警部补。”源微微一笑说道,“我不光知道这些,还知道你曾经在军队服役,服役地点是……华夏地区,南部偏东,兵种是,海军。”
“呃。”夏树看着这个被人们称为怪物的年轻人,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
“呵。”源摸着眉毛,笑道,“电视上有播过你。”
“电视上播的东西可真多。不过,源警官还是少看点电视好。”
“我想应该去见部长吧。可别让那个脾气不好的老人家等急了。”
跟着夏树警官走到了马路的拐角,警察部的车就停在那里。高级一点的车子就是不一样,看上去像是安装了防弹玻璃。
玻璃上贴了特殊材质,从外面看上去黑黑的,根本看不见里面有几个人。源没多想,打开后座的车门就坐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除了开车的警察和自己这个警察,车里就只有老头子一个人而已,当然,夏树警官没有被算在内,因为他还在车外面。可是当源坐上车后,那个司机也不知为什么下车了,车里就剩下了源和坂本雄夫了。
“这起案子会不会和之前的炸弹案有什么关联呢?”源的眼睛看着车窗外,对坐在身旁的坂本雄夫说道。
然而老人家似乎是比年轻人沉稳多了,一言也不发的,闭合着双眼。
“炸弹案,杀人案,杀人案,炸弹案。难道说……”
“咳咳……”坂本老爷子有意的咳嗽了两声,说道:“年轻人,你如今的成就和职位,老人家我当年可是三十五岁后才能勉强企及的,年轻人,前途无可限量啊。”
“啊,也许吧。”说着,源敲了敲车窗,问:“除了防弹,还有隔音的效果么?”
“那么,如此前途无限的年轻人,是否还听得进我这样一个糟老头子的劝告呢?”坂本雄夫慢慢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是无神而又并不真的很呆滞的,毕竟他也不是真的上的年纪的人,只不过是看上去有点显老态罢了。
那种眼神,就是你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情感,看出他在想什么的那种眼神。有一个形容词是这么说的扑克脸。形容的很恰当。
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有话就直说嘛。”源转过头,看向他,而坂本雄夫的目光却并没有看向源。源接着说道:“你是不是也察觉到这其中可能有关联了。不然的话,干嘛专门来一趟这种地方。如果你没来的话,可能我第一反应也只会认为只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罢了。”
“你呢,年轻人。不在东京的家里待着,跑来这异乡的横滨,是有什么事一定要亲自办不可吗。”
“看来,老头子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呢。是本部长泄的密的吗。”源的目光又再次望向窗外。而这时,坂本雄夫的目光终于投向了源的方向。源笑着说道:“啊,既然如此,那也不妨和你直说了吧。待在家里太闷了,所以,我跑出来了,也可以说是离家出走吧,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吗。”
“哈哈哈哈……”他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呢。话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没有直接的说出来,是怕老头子我在诈你么?殿下?”
“呵……殿下?”源否认道,“那是在说什么呢。”
“年轻人,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坂本雄夫嘴角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一针见血的说道:“源真浩,横滨市警,今年二十四岁?别骗人了,那是假的身份信息吧。除此之外,你还有一个伪造身份是,湘南高中二级生,今年十七岁。”
“长官,你在编故事吗?”
“殿下,你就都招了吧。”
“就算我是高中生那又怎样啊,犯法了吗?长官,你不要没事找事好吧……”
“殿下,你的身份是本部长帮忙伪造的吧。如果是本部长帮忙的话,那的确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呢。”
“听起来你的确是全都知道了呢。”源冷冷一笑,说道,“不过……也只是听起来罢了。随便老头子你怎么想吧,反正怎么说我也是全都不认。”
说罢,源打开车门下了车,关上车门前,只说了这么一句:“前辈,这两起案子,的确存在关联。只是一切都还是未知,等待着我们去发现。”
“对你来说,那真的是未知么?”他的脸上闪过了一道狡黠的微笑。
……
第十二章:「野蛮管家」
位于神奈川县湘南地区的一座独栋双层西式宅邸的门铃被按响了。
“叮铃,叮铃,叮铃。”三声门铃声过后,大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站在门里面那一头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人,她没有化妆,穿着也很朴素,牛仔短裤和一件牛仔外套,里面是一件淡白色的寸衫。
不过,也只有自己这个认识了她一年多的人才能第一眼看出她是个女人吧。不化妆就算了,还剪着短发(齐耳短发),看上去就是个假小子。
“外面冷,快进来吧。”
源一边走进玄关换好拖鞋,一边脱下外套交到了她的手中,说道:“其实并不是很冷。不过要是像你穿这么少的话,那就有点冷了。”
“难得回来,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没事办就不能回来了么,回来睡觉还不行吗。”
“啊,当然行。”她回答道。
“你一直都开着空调吗。”源问。
“不,因为你打电话说要回来睡我才开的,才开不久。怕你晚上不盖被子,睡着会着凉。”
“你可真是个称职的保姆兼管家,同时……也是我最好的助手。”说到这里,源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你是不是又睡我床了?”
“没有啊。”她说。
“还说没有。”
“呐,拿出点证据再冤枉人吧。”
“算了。还有件事要麻烦你帮下忙了。”
“嗯,说吧。只要不是……”
“我在井上春一的电脑里找到了相片删除记录,相片虽然删除了……不过我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个双重加密的未知存档,替我解开一下。”
“我不能凭空黑进一个人的电脑。”
“不是不能,是嫌麻烦吧。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替你把文件下载回来了,剩下的就是去破解了。另外,我还顺便黑了井上春一的电脑。”
“用的病毒么,哪一种?”
“三号病毒。”
“噢,那个吗,不过我记得那个病毒不是用来破解文件,而是用来监视定位,是用来盗窃别人隐私的病毒吧。”
“额,是啊。我想你应该懂我这么做的用意吧。”说着,源把下载了文件的那一张u盘丢给了她。
那个女人很熟练的接住了,但是却嫌弃的看了源真浩一眼,说道:“你想做什么我大致懂了,不过下次再用丢的我就不接了。真是没有礼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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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这么没有礼貌的一个人住在一起,真是难为你了。”
“额,也还好了,反正也不经常见到你。因为你这个人呀,不是很喜欢睡警察局的沙发么。”
“别跟个满肚子怨念的小媳妇似的,我又不是你男人。再说了我那可是为了工作。”
“嘁,你现在的工作应该是好好上学读书才对。”
“烦不烦啊我的德川小姐!”源一头睡在了客厅的长沙发上,抱枕捂住了自己的脸,像个孩子一样大喊大叫了起来。
“行了,我去破解文件,你抓紧时间睡会觉吧。”
“哦请你最好效率高一点。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在我睡醒后不希望看到你还在破解中。”
“我说大哥,这天可没两小时就要亮了。你既然这么急,那干脆你自己弄吧?”
“好啦好啦!随便你什么时候弄好总行了吧,总之别跟磨洋工似的弄得太晚。我先睡一会……你去忙吧……”
“还说自己不喜欢睡沙发,为什么不去床上睡啊。”
“小姐,关你什么事啊……”
“是是是,不关我的事呢。”
源没有再接话,他可是真的是没精力和这个女人斗嘴了呢,可就在快要合上眼睛的时候,却看见她替自己往地上丢了几个枕头
“干嘛你……”源问。
“相信我,你一定会睡着睡着就不小心翻身掉下沙发的。”她一脸正经的回答到。
“是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投过玻璃照射在了自己的脸上。
而也正是此时,一双穿着拖鞋的美足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源抬起头看见,她弯着腰把端着的盘子轻轻放在了茶几上,然后用力摇醒了嘴角流着一丝唾液,半睁开眼睛的自己。
“起来了!起来了!快给我从地上起来啦。”
“呃啊~”源打着哈欠,用手肘撑着地面坐了起来,一副睡眼惺忪,还想要继续赖床的样子。
果不其然,他起是从地上起来了,却又爬上了沙发,奶声奶气的说:“我不要起床嘛……小川川。”
显然,这小子还是没有睡醒。
德川良子嫌弃的望着这个装傻说着梦话想要继续赖床的家伙,她抓住源的衣服,用力将其给拉坐了起来。
可是,他虽是坐了起来,脖子却往后面一倒,仰着头又睡了起来。
这可把良子给气的,“呵”的一声笑了出来。得,到给气乐了。德川良子脸上露出阴险的笑意,心想老娘还叫不醒你起床么。
想到这里,她不禁发出了“呵呵”一声冷笑。听到这声冷笑,源可是差点直接惊醒了。
刚睁开眼睛,就被人揪住了衣领。
“啪”就是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
“我的小宝宝,现在你清醒了吗。”她问脸上浮现出五个手指印的源道。
源忍着心中的不快,微笑着说道:“下次你大可用一杯水叫醒我。”
“那好,下次我改用水泼你。”
“呵……”源笑了笑,心想我就是叫你用手指头沾点水弹在我脸上叫醒我就可以了……
源摸着脸,小声的嘀咕道:“果然电视还有小说里都是骗人的,东瀛的女人根本就不温柔……”(中文)
“你在说什么?是德语吗?”
“不,是韩语。”源撒谎到。
“哦,朝呀……那个地方离日本只有一海之隔吧。”
“额,是啊。那是一个,棒子的国家呢。”
“哈哈哈……棒子,那是什么啊?”
“以前华夏唐朝的时候,把那人叫做棒子。”源说道。
“是么?不过那好早以前就不是国家了呢,现在叫做总督区呢,是我们东瀛的一部分,是属于东瀛人的地方。”良子笑道。说到这里,她突然很有兴趣的问道:“唐朝,那应该是好久好久以前的王朝了吧。我在书上学到过呢,我记得唐朝个很胖的女人,名字叫做杨贵妃。”
“那不是名字…杨贵妃叫做杨玉环,她是唐玄宗李隆基的贵妃。你一定不知道,杨贵妃在成为唐玄宗的女人之前,是他的儿媳呢。”
“?是吗,哈哈,这可真是很有趣呢,不过我对华夏历史不是很了解呢。殿…源在学校有学到华夏历史吗?对那个很有兴趣吗?”
源摸着眉毛,笑道:“啊,是啊,历史课有教。”
“嗯,看得出你很有功学习呢。”
“华夏,是一个曾经很强大的国家吧,唐朝那个时候…东瀛还曾经向华夏臣服纳贡。”源笑着说道。
“是吗?”听到这里,良子的脸色微微变得有些不好看,尴尬的笑了笑,说:“快把早餐吃了去上学吧,我去把刚刚热的牛奶拿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热好了。”
“啊,谢谢了。”
源看着盘子里的鸡蛋牛肉面包三明治,心想那的确是一份很有营养的早餐呢,再加上牛奶……在这个年代,普通的民众应该是不敢想的吧。如果是在同一个时代的华夏的话……
“华夏……”源用汉语说道。他的汉语听上去很纯正,真是让人丝毫也听不出哪怕一点的东瀛口音。
就在源看着三明治发呆的时候,良子把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给端过来了,她动作娴熟的弯下腰,从端盘上把牛奶放在了摆放三明治的盘子旁边,温柔的说道:“小心有点烫,吃完之后就准备去上学吧。”
“哦,知道了。”源回过神来,笑了笑。源拿起杯子,用嘴抿着边沿,嘴唇沾染到牛奶,“不知不觉……已经十七年了呢……我……来到这个世界……”他失神的想着,竟忽视了身边的那个女人的眼神。那并不是看弟弟或是朋友的眼神啊。
……
第十三章:「前世今生」
坐在清晨的电车上,看着窗外快速晃过的房子和行人,源不禁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未来,到底要怎么选择呢。
还来不及想出一个答案,电车已经到了自己要下的站,源背上书包下了列车,一路上心事重重的走向学校。
还记得那是一个早秋,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因为器官衰竭走到了人生的最后的一刻。
25岁,法学、心理学双硕士学位的高材生,年轻有为的高等人才。不知道为什么上天和自己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十年之后,就在自己事业有成,35岁那年的一场离奇的车祸,导致自己成为了一个只能终身躺在床上的植物人,只能靠着氧气管和营养液维持生命。
很多年以后,那是自己睁开双眼的那一天……虽然醒来,可是却丧失了语言和行动能力,形同废人。
可就在自己醒来的不久后,就在自己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还有头发花白的老父亲……刚刚了解了一些自己醒来后的这个世界在这几年发生过的大事后……就在那么短短的一个多月后,就自己那么一个已经没用了的废人,却因为不明原因的导致慢**官衰竭,在一个下午,失去了生命……
这一年……2007。
这是一个秋天。
自己,41岁……
可是当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仿佛在一个一片漆黑的充满了液体的水房子里……睁不开眼,也无法说话。
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重生了,而且……还重生成了一个还未出生的胎儿!
当时居然还非常天真的想,是否人死后都会进入这样一个神奇的世界,这就是所谓的天堂吗?
直到……自己被生出来的那一刻……
当自己发出第一声啼哭,睁开眼睛看到第一眼世界之前……自己都还处于自己完全迷茫的状态。
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大人们说的话自己也完全听不懂。
当时还想,是否小孩子在小的时候都听不懂大人们说的话,要慢慢才能学会。而且自己这是……投胎转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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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生在了什么年代?2007年?还是2008年?又或是更晚一些时候吗。在自己了解这个新的世界,了解自己新的人生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想。
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自己被父母抱出了医院,那场面,真可谓是某小品描述的那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这么大的场面他以前还真没见过。
他当时就睁着一双好奇的小眼睛想啊,自己这不会投了个什么很了不起的人家吧!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车子!照相机!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怎么不光没随着时代发展得越来越好,反而看起来有点儿落后呢。
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答案“该不会是投胎到好邻居那里去了吧!”的确,在自己的脑海中,世界上比较落后的,长的和华夏人相像的,说话自己还听不懂的,也就是好邻居了。
当自己看到一大群记者和摄像机的时候,脑中就出现一个想法了,怎么大场面,搞得好像王子诞生似的,自己该不会……
一切的疑问和猜测,在被抱上车,一路驶回家之后,看到太阳旗和皇上像的那一刻,全都破解了
“东……东……东……东瀛!”
他真是差点哭出来了。
当一个六十多岁的矮个子老头儿伸出手想要碰自己的时候,自己连忙用小手抓住了妈妈的衣服,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自己认出了他!他是……他是那个……那个……东瀛国的皇上!?
就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刻,心里可真是像见了鬼一样了。
但是过了几天之后,自己却又对这个皇上产生了一些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因为想要去了解这个人物,所以自己经常试着去接近他。
除了这个,自己还想要做些大事,上辈子不能大展身手,这辈子自己也要好好干一番。
可是,自己现在还是太小了……真的……太小了……又到了母亲喂自己吃奶奶的时间了……
“我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孩子,要怎么去大干一番啊……”
之后,自己有了个新名字,叫做启仁。
终于,长到了一岁,同时也到了抓周这天。自己没想到东瀛人也学华夏人玩抓周呢。记得听人说以前自己抓周的时候抓的是一个什么来着?长这么大了,还真把以前小时候的事忘的差不多了……想想自己工作那些年,对妻子和孩子也少了很多关心吧。也不知道他们在自己死后……现在是怎样呢……
这一头,大家伙见自己没个动静,都开始互相私语了,母亲在旁边低着身子说,拿笔吧,做个文人,父亲却说,拿宝剑,做个武士。
而那位皇上爷爷此时也破位好奇与期待的看着自己,看着这位小皇孙到底想要拿什么,他的脸上微微挂着一丝笑意,但是他却没有一句话。
皇后奶奶却笑着说,这孩子或许是还在考虑呢,以后兴许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
可只有启仁自己知道,自己刚才是走神了……
“好吧,那就来个出人意料,一鸣惊人。”想到这里,他鼓足勇气,径直朝着皇上爬了过去,然后勉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扑进了他的怀中。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见启仁用两只小手拉住了皇上的左手,老皇上见此,到也想看看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孙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时,小启仁拉着皇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脑袋瓜上,便对着裕仁笑了起来。然后又爬回了原本抓周的地方,从地上拿起了一只毛笔,想要在地上写些什么,可是那支毛笔根本就没有沾墨。
这时,启仁拿着毛笔,指着笔头大叫了起来。
众人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只有皇上说:“呵呵,启仁想要写字,那就笔墨伺候吧,朕倒要看看他能写出什么来。”
宫人将东西备齐,皇上对启仁道:“你想写字,写地上可不成,纸拿来了,你就写在纸上吧。”
太子妃急忙道:“父皇……启仁他还这么小,哪里听得懂父皇对他说了什么,更不用说叫他写字了……”
的确,启仁是听不懂,前世他就顾着玩勾心斗角了,外语可谓是一样也没学,更何况这菊花皇上那声调怪异的鹤音发音了……但是,在看到了笔和纸后,就算他是个傻子,此时也该懂了,这是要自己写字呢。
启仁爬了过去,拿起笔,这时,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在观望,想要看看这个小王爷到底想写什么。
只见启仁用小手很勉强的拿起笔杆,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皇帝钦命”这四个,不过这小家伙写的却是汉字,到也有几分样子,不至于让懂的人人认不出来是怎么。
皇帝和命这三个汉字在日文里写出来的样子也是一样的,众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第三个钦字,不懂的人就真的是不懂了。
皇上忽然想起,钦命,也就是皇帝的命令。所谓皇帝钦命,也就是说皇帝的命令。
他回想方才启仁拉住自己的手往头上放,之后又写下了皇帝钦命这么四个字,当下心领神会其中涵义,不禁一笑。
他喃喃自语道:“此子,莫非不是人身凡胎。”他惊讶的发出了这么一声感叹,眼神惊奇的凝视着那个只有一岁的启仁皇孙。
在那一刻,启仁心中便已知道,自己的这一场新生命,注定是不会平凡走完了。
一路走神的源,在自己的左脚踏入了湘南高中的校门的时候,当寒风拂过脸颊的那一瞬间,就同时被现实从回忆中拉扯了回来。可是他却还是没有完全的回过神……最好的证明就是,他居然走错了自己的教室。
源走进教室,当一个学生问自己“这位同学,要找什么人吗”的时候,就瞬间意识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源回答了一声“不”,顺势很自然的退回到了教室门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班牌,扶着额头自嘲道:“我真是还没睡清醒么……”
“不!这怎么可能……意外!只是个意外!”
虽然自从月初以来自己就没来学校上过几次学,最近更是为了调查陆标大厦炸弹案的事情连续几天没有来学校;但尽管如此,源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忘了教室在哪这种事……
可打脸的事实是,自己在连续的又走错了几个教室才认识到
“,我好像忘了教室在哪了。”他咬着嘴唇,撸着头发,背靠在了教室走廊的墙上。比起工作时候的冷面源,现在的他倒是天然呆的有了几分可爱呢。
……
第十四章:「蒲池幸子」
源正在回忆着教室的位置,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哥!”
“嗯……”他一愣,觉得像是在叫自己,便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长的不高,而且有点儿偏胖的穿着东瀛高中生传统黑色校服男人。源看着他眼熟,心想总算瞧见过认识的人了。小胖子朝着源跑了过来,问:“你在别人班教室门口干嘛呀?快上课了。我们一起进教室吧。”
“额啊……”还是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呢,真像一个睡迷糊了的高中生。“好!”他说,最终还是在上课前跟着这个家伙找到了自己的教室。
说起来清奇,源虽然不记得自己的教室在哪,却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座位呢,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位子上已经有一个人坐着了。
“那个看上去很讨厌的女人…为什么会坐在我的座位上。”源问。
“大哥,忘了告诉你,你不上课这一个星期班导老师把你的座位调整了一下。”小胖子说,他指着靠窗的一个空座位,说道:“大哥,就在那,靠窗的座位,位置好空气好,采光也好,更好的是有一个长得不错的女生坐在旁边呢。”
“呃…你是在向我推销房子么?”小胖子话没说完,就被源冷冷的很一句话给呛回去了。
“大哥,我大胆的问一句……”小胖子小心的说,“你是不是又不记得我是谁了?”
听到他这么说,源也很好奇的看着了他,一脸疑惑的问:“所以你家伙到底是谁呀?一见到我就叫我大哥。”
“啊……果然呢,果然是又把人给忘记了。”小胖子苦笑道。
这时,源轻轻抓住小胖子的肩膀,微笑道:“我……好像想起你了。”虽然这样说,可他的眼神看上去却那么不可信呢。
“是吗!”小胖子看上去有些激动了起来,他似乎很在乎源是不是记得自己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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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你是……”源真浩摸着眉毛,呢喃着却说不出口,面前的小胖子却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这可让源感到有点难为情了。源心想,这小胖子对自己还算热情,自己要是连别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那是不是太那啥了?
“谁来帮我解解围吧。”源心下暗道。
这时,上课铃响了,老师也走进了教室,小胖子虽然看起去很不舍,但不得不跑回自己的座位了。
源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上课铃来的可真及时啊。
“这节课,我可要好好……”想到这里时,眼皮已经开始沉重起来了,“算了……反正上辈子学过了……”转念一想之后,源下意识的把手伸进抽屉盒里一模,随便拿出了一本书架在了课桌上,便趴着睡着了。神奇的是,这个人从进教室为始,到睡着为终,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呢……一眼,哪怕一眼也没有看她的脸!即使之前听了小胖子说她长的不错,可源他却仿佛对她没有一丁点兴趣,甚至连基本好奇心都没有也对,自己又不是什么怪大叔,怎么可能对十六七岁的高中女生感兴趣啊。再说了,为了案子的事忙了这几天,也该补补觉了。
平常,源只要是困了的话,无论上课还是下课都是连着一起睡的。可今天不知怎么的,第一节课还没睡完,源就好像被人刺了一刀似的忽然睁开了眼睛,很激动的喊出了一声“握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是从自己的噩梦中突然惊醒的,那可真是一场恐怖的噩梦啊。在梦中自己好像出了车祸,昏迷了整整六年,然后居然死了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又整整活了十七年……恐怖,真可谓是梦之噩也,恐怖如斯……
可当自己回过神来看到黑板,接着环顾了四周后,心里才明白“呃啊,我怕是还在梦里呢。”
源的行为把老师都给看迷茫了,声音微微颤抖的问道:“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啊,不好意思,非常抱歉。”
源很尴尬的坐了下去,此时自己的内心不知道是有多么地五味杂陈。
源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身旁,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灵动与温柔……甚至,可以说,她的眼睛里有着一片大海,一片星辰,有着一个干净的没有尘埃的世界。没错,并没有夸张的话,看起来真的就是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是天使一般。
源也就在这时放下捏着额头的手,当他注意到有一双眼睛在看自己时,便也就像那个方向慢慢转过了头。
那个方向并不远,就在自己的左边,就是这个自己从一进教室就全程忽视掉了,被自己无视在目光外的新同桌。
这个青涩的女孩看上去有些害羞,在自己转过头目光试图与她的眼睛产生交集时,她就眼睛就又投入在了课桌上的书本了。
这次换自己注视着她了。
源用手撑着头,斜坐着身子,目光上下打量起了这个害羞的女孩。
源忽然想她……是不是长得很像自己认识的哪一个人呢?源这样想着,可就像一开始那个小胖子的名字一样,无论自己怎么去想,却也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那个……你的名字是?”源轻轻的问道。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好奇,好像是非常想要知道的样子。
她抿了一下嘴,抬头看响了黑板,却没有想要回答自己的意思。源抿嘴一笑,换了一种轻松点的语气,笑着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呐,同学,你的名字是?”
当自己问了第二遍之后,她咬了咬唇,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便又什么也没说的把头转回去了,低下头看向了书。
“难道她有听力障碍么?”源这样想着,从抽屉盒的书包里拿出一枝铅笔,在本子上写下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说话呢?”,然后轻轻的把本子推向了她的手边。
她瞥了一眼本子上的字,看着源,在本子上写到:“因为现在是在上课啊。”
“啊……因为这个吗?真的对不起打扰到你学习了。”源拿回那个本子,并向她很诚恳的道了个歉。
源很知趣的转回了头,趴在了桌子上,把铅笔放在了上嘴唇上嘟起了嘴,在脑中疯狂的回忆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自己会对她有一种如此熟悉亲切的感觉呢……
不久,下课铃声敲响了。老师说了一句“那么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了,大家课后一定要整理好笔记哦。”同学们呢就站起来微微鞠躬说了一句“老师辛苦了”很礼貌的送走了这节课的老师。
“现在不是在上课了,你可以回答我了吗?”
“?”这时她才刚坐下收好这节课的书,拿出了下节课要上的书,就被一个帅小子一脸严肃的追问自己,她的内心是充满了疑问的。
“你的名字是?”就在源这么问的时候,一开始那个小胖子就很亢奋的小跑了过来,看来有人对名字这件事也很在乎的样子,一下课就跑了过来。不过源现在可没功夫搭理那个小胖子呢。源严肃的伸出手挡住了他将要说话的嘴,无情的说了一句:“回你座位整理笔记去。”
“幸子……”她轻轻说道。
“幸子?”源的眼中闪过一道惊光,转而消散。心想:“是巧合么?我想应该是,这个年代叫幸子的人就像我那个年代叫小明、小红的人一样多吧。这个名字……真的这么巧么?,话说我的神经是不是太敏感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在乎这个名字啊?”
“嗯?这个名字不好么?”幸子看他愣着不说话,便这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她的声音很温柔,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微笑。
“很高兴认识你,幸子小姐,额不,是幸子同学才对。我叫做源真浩,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源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和她握手,可是她在回答了名字之后就再没有理自己了,而是拿着铅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是在整理笔记吗。”源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吧。”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她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是在玩高冷么?可是源忽然又觉得自己好像很闲是的,干嘛非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啊。
“等等,不对!”刚吐槽完自己,他的侦查本性却忽然又涌现了出来他想着如果是笔记的话,她为什么要放在书的下面呢?还有,如果是整理笔记的话,应该拿刚才上课的那本书来看着整理才对吧。“应该……不,一定不是笔记。”源在心里确定到。转念又一想,“不是笔记,那么,是日记?”还是不对,哪有人大清早的就写日记啊,有什么可以往上记的么?日记这种东西不是通常都下午或者晚上写的么。
这就让源有些好奇了她遮遮掩掩的到底是在写什么。
源想,只要自己对她说幸子,你裙子上有虫子!那么她一定会啊嘞!一声站起来看。就在这时,自己就快速的挪开了盖在本子上的书,看到下面盖着的本子上所写的内容。
“这么做太讨人嫌了吧。”源立马在心中否定了这个做法。
从女性心理学上的角度来说,源觉得自己应该考虑选择一种更加稳妥而又不那么惹人讨厌的做法。
源整整花了半个钟头,从课间想到上课,终于想出了一个最佳方案,就在他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所暗自窃喜的时候,老师走过来用手中的书轻轻敲打了一下幸子的头,教训到:“上课要认真听哦。”
……
第十五章:「破碎的记忆」
“是……”幸子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道,“真是十分抱歉……”
老师伸手从幸子的书下面取出了笔记,拿着看了起来,微笑着说:“这种事情你应该在国文课上做,而不是在我的历史课。”
“老师……那个东西……您可以……”幸子像是想说能不能把笔记还给我但是却咬着嘴唇说不出口。
源笑了笑,对老师说道:“大谷老师,那个可以给我看看吗?”
“额,可以。”大谷老师拿着本子的一边,把有内容的那一面转向了源。就在源注视着上面写着什么内容的时候,也顺便教训了源一句:“源,虽然成绩一直很好……”
大谷老师的话还没说完,源就一边“我知道,我知道”,一边应付着一边从他的手中很自然顺畅的把本子给拿到了自己手里,说道:“是诗词么?也像是歌词呢,写的很不错呢!”一边翻着这上面的内容,源一边转过头瞥了一眼身旁一直低着头的幸子,她的脸上泛起了浅浅的绯红,这个女孩,她害羞了。
就在大谷老师刚准备想要伸手拿回本子的时候,源的手速却先一步把本子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一边笑着一边压低了半调声音对大谷老师说道:“老师,别因为一个本子耽误了上课,大家可都等着听你讲有趣的历史故事呢。”
大谷老师看着源,轻轻一笑,俯下身子在他的面前轻轻说道:“下次考试也要给我考满分哦,要是考不到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恐怕老师你又得等下次的下次再收拾我了。”
“呵,够傲够狂,我喜欢。”说完,大谷老师微笑着转身走回了讲台。
源看着她转身的背影,不禁在心中吐槽到:“这个女人,这次又是在故意找事么。”
大谷也迦,这个快三十岁了的老女人,对自己好像很喜欢样子……不过也不光是她,好学生每个老师都喜欢,不过如果每个老师都要求自己考满分的话……换着上辈子这个年龄的自己那是绝对会选择跳楼或者是直接疯掉算了的。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凭借前世的文化积累,和今生这些年的知识学习,再加上原本自己的脑袋就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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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自信凭借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四十多年所积累的知识和学问,以后就算是要考一个全东瀛最牛的大学都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现在可不是一个脑力退化记忆力差劲的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而是一个各方面身体机能都及其优秀,风华正茂的十七岁的年轻人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失去了前世的一切……亲人,爱人,甚至是自己身体里所流淌的华夏血液。
“啊……又出神了呢……”源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笑的多么勉强,多么苦涩。只有一样失去了家的人,才能懂得那种心酸痛楚。源偏过头,正好与同样注视着自己的幸子目光对视,源想起了幸子的本子,笑着把本子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了她,轻声道:“珍贵的东西可要收好了,别要等到遗失了,才……”说到这里,源的声音哽咽了,甚至有些微微颤抖,颤抖到他没有再往下说,而是选择给了幸子一个微笑,之后便一言不发的,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起来。
直到下课后,这时源他才是……真的睡着了。
幸子轻轻推了推源的肩膀,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源?源?源君,你睡着了吗?”
“啊……有什么事吗……”
源真浩缓缓转过了头,看着她,一双眼睛还很朦胧胧的半睁着。
“源君,麻烦让我出去一下好吗……”幸子半咬着嘴唇,说道。
“不用用敬语啦,你想出去我让你就好了。”说着,源站起身离开了座位。
“嗯啊……不过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呢,把你叫醒了。”
“额?没什么关系啊,不过要是你觉得叫醒我会很麻烦的话,我们可以换一下,让我去坐里面吧,这样你就可以随时出去了。”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换座位是不是要先告诉老师呢。”
“同桌之间互相换一下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你要去洗手间的话就快去吧。”
“?!……”幸子小脸一红,转过身,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跑出了教室。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比我们那会的女孩子还要害羞呢。”源心想着,走回了座位,坐到了原本幸子的位子上,趴在桌子上接着睡了起来。
梦境之中,时间回转到2001年的一个深夜……
那是一个普通的夜晚,自己正开着车,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是穿着西装,胸别徽章的自己,而在梦中,坐在后座位上的,却是穿着东瀛校服,更加年轻的自己。
那个以前的自己似乎并发现不到自己的存在,而自己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无法去触碰到他,一切仿佛都只是实体影像。
不久后,命中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公路上,一辆外地牌照的中型货车突然失控从侧面撞向车身的右侧,将自己乘坐的汽车撞出了十几米远,撞击在路边的电线杆上。
之后,源看到了昏迷被送去医院抢救的自己,跟着一起去到了医院,可是所有人都好像看不见自己,自己在他们眼中形同空气。
空气是什么?
就是对你很重要,却又总是被你忽视掉的。那就是空气了。
来到医院,看着自己被推进了急救室。随后,自己的家人们也赶来了。
当一个一脸憔悴的女人出现在自己视线中时,自己拼了命的想要叫出她的名字,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就像个哑巴一样。
那是自己的妻子啊,十七年不见,这个时候的她,看上去这么的憔悴苍老,可是让自己心酸的是……她这个时候才三十多岁啊,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岁了的人一样……
那些年自己一直把重心放在了工作上,放在了工作之上,而忽略了她,忽略了家,回想起来……自己那段时间是多么地自私。
源走向她,想要离她更近,把她的脸看得更加清楚。
十七年了,自己真的都快要记不起她的样子了,时间,真的会让一个人忘记一个人,她的脸已经在自己的脑中渐渐模糊了。
其实人就是这样,你会渐渐忘记一个人,可就在你完全忘掉之前,哪怕只剩下那么百分之一,再次见到时,你也一定会认出她来。
可是就在自己想要深深记住她的面孔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瞬间把自己拽离了这个世界,立体的影像忽然变成了一张大银幕,从慢到快,越拉越远,最后只剩下自己在一片纯白的世界里的孤独的一个人……
朝着那张画面疯狂追赶的源已经再追不上了,他跪倒在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已经丢失了过去,朝着那个记忆消失的方向发出了悲痛的呼喊。
“老婆……老婆!”
源猛地睁开眼睛,大喊着,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一行为把正在上课的女老师吓了一条,不解的问道:“同学……请问你站起来是有什么事吗。”
“呃……”源挠着头,微微一愣,才想到换回当地语言,说了一句“没事”,然后又道歉说:“对不起,打扰了。”又一次在扰乱课堂后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
源的眼睛无意中看向了幸子的脸,却不知为何,他终于想起这个女人长的像谁了……还有自己为何会觉得她很熟悉了……
“这个叫幸子的女人,怎么会长得像那个人……诶呀……我今天到底是在发什么脑抽风啊……”源这样在心里问自己,可是那张脸却真是越看越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少女时代的泉吗……”
除了……
源在心里说到:“除了看上去年轻了一点,脸上有点婴儿肥以外……”
“不过,还真是像呢。”
想到这里,源不自主的朝她露出了和善又带有几分爱意的笑。
幸子注意到了自己的这个新同桌似乎从刚才睡醒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他是喜欢自己吗?不,别傻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是该表示拒绝,还是怎样呢……如果要拒绝的话应该怎么去拒绝呢……到底自己该怎么去说呢。幸子的思维飞快的在胡思乱想着……
……
第十六章:「人生,初见」
时间一转,课已经上到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的末尾,两个人居然都忍住了没有先向对方开口说哪怕一句话;但是却都不时把目光投向了对方的方向。
上午的下课铃声敲响了,源像是忽然想起了有什么事要做,很匆忙的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天台
天空是那么的蔚蓝,冬日的风儿是那么寒凉,虽是天寒,源却还总是穿着并不防寒的运动外套,就算再冷,也顶多只是会在里面多穿一件长衣而已。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寒冷,会让我的思维感觉清醒”。
的确,对源来说,这是完全正确的。不过任何对你的自己正确,对别人或许不一定。
源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直到确认打通了,别人接了,源才把手机放到了耳边,问:“那个文件怎么样了?”
“你说的那个加密文件么?”此时良子正坐在电脑前,一边偏着头用肩膀夹着家里电话,也就是通常人们说的座机的话筒,一边用手操作着电脑键盘,很不开心的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我可是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弄那个东西了呢,大清早还得给你准备早餐,你倒好,一觉睡醒了就打电话来催我。”语气之中,倒是有那么几分撒娇的味道。
在听到电话那头的回答之后,源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那可真是麻烦你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不过你可真是的,都不问问我辛苦了没有,只晓得案件和另外一起不同的案件,脑子里除了案件什么都没有了。”
“我……你……你想要我说关心的话么?”源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那我下次问什么之前,都先问你一句心情如何,睡得好不好,吃饭了没有,这样行么?”
“呵呵呵……”电话那头的良子尴尬的笑了起来,问道:“这是不是就叫做说反话呀?”
“你猜。”源不怀好意的一笑,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一般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挂电话了。可是良子想到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告诉他,连忙大叫到:“别别别!先别挂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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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还有什么话要唠叨么。”
“不是的……算了,你说是唠叨就是唠叨吧,我在你书包里放了今天午餐的便当,你有看到吗?”
“额,没看到。”
听到源钢铁直男一般的回答之后,良子无奈的说:“啊……我就知道……肯定是一到学校就趴着睡觉了,书都没有从书包里拿出来,所以才没有发现吧。”
“那你就误会我了,我书包里从来不放书的。”
“那可真是我误会你了呢……不过上学连书都不带的话,你干嘛还要跑去上学啊。哈哈?”
“劳烦良子小姐晚饭也为在下多准备一份,届时在下将会归居就寝。”说完,源挂掉了电话。
“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话呀……好怪啊……喂?你还有在听吗?”与此同时,在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声音之后,良子才嫌弃的翻了一个白眼,叹气道:“这没良心的男人,挂的还真是快呢。”
一阵凉风袭来,源不禁蜷缩着抱紧了双臂,呼吸着,冷气从嘴里呼出,瞬间变成了白雾。
学校天台的铁门突然“嘎啦”的一声被打开了。
女孩独自来到了这个虽然寒冷孤独但是却可以眺望远方,俯瞰城市的地方。一个可以让自己感觉到安静,自由,舒服的地方。
要是平常,这儿总是会有一些男生聚集,可天气冷了,大家就都在教室里窝着取暖了,吃着便当,聊着一些自己不懂的话题,看上去其乐悠哉。
可是那不是女孩喜欢的,她不喜欢和别人在一起讨论什么明星的隐私话题。不想参与,也不想被这种喧嚣所扰。她是那么喜欢安静,而本身又如此文静的一个人,这般向往自由的人,在这个年代,会否有些另类呢?
这个年代的女人,有追逐自己自由与梦想的时候权利么……
啊……这个问题真是很难回答呢,或许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懂得吧。老一辈人眼中,女人或许就应该以家庭为主,安份守己为本分吧。梦想和自由什么的,真是虚无缥缈呢。
这个女人。
她。
到底有着怎样的梦想和自由向往呢?
她……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未知。
一切都是未知。
只见,她抬起头仰视着天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她慢慢地闭上了那双惹人怜爱的眼睛,从口中轻轻的,缓缓地吐出了一丝兰气;她仿佛在用自己的内心在感受着这个世界,仿佛……这个世界嘈杂喧嚣的一切,那些尘埃……在此刻,都与自己无关了……
太阳被厚厚的云雾覆盖着,在冬天,你很难能看到像夏日里那般午正高悬与蓝天的烈日,但有一个词叫做冬日暖阳;闭着双眼,露着微笑的她,在此刻就仿佛冬日里的暖阳一般,温润柔和,又如此的,闪光发亮。
她是太阳,却又不似炎炎六月,刺人双眼的烈日。她是那晚秋过后,冬月寒凉之中,予你温暖,虽然耀眼,却可以仰头直视的光,如此柔和的阳光。
“你不嫌冷么?幸子。”
幸子没有想到,除了自己以为,还有人会在这寒冷的时节跑来学校最寒冷的地方,在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真是把幸子给吓到了。
她脚下一滑,看着便要跌倒了。
“你呀,要小心啊,这种时候地面可是很滑的,前几天才下过雨呢。”
是源扶住了将要跌倒的幸子。他的反应力,可真是惊人的快速呢,刚才才从两三米外的拐角走了出来,在看到幸子将要跌倒时就一下冲到幸子的身边了。如此看来,不光是反应力,身体的运动神经也是很强呢。
“啊啊……真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幸子红着脸推开了源。刚才的身体接触,让幸子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她,看起来是喜欢源的呢。
“额,是我该道歉才对,刚才是我吓到你了所以你才会差点摔倒的吧。真是抱歉呢。”
源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说着,他露出了充满歉意的眼神。
“啊……没关系的,不用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幸子害羞的低下了头。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双手紧张的都不知道该放哪好。
“幸子。你看上去好像…脸红了呢。”
“?”
被源这么一说,幸子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如果有个洞的话,自己一定会钻进去躲起来的。
幸子紧紧咬着嘴唇,辩解道:“那……那是被冻红的啦……对,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
“哦?是这样的吗!”
事到如今,源的心里早已经知道了真相,毕竟自己可不是什么少年侦探动漫里的男主角,这种谎话怎么可能能把源骗得过去呢。可是为了逗一逗幸子,源却装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和口气说出了上面的话。
“嗯…是这样没错了。”
幸子说完就松了一口气,过速的心跳稍微缓释了下来,脸上的红晕也消退下去了不少。
忽然,幸子想到了什么。这时她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害羞了,鼓起勇气抬起了头,问道:“源桑…一开始就在吗?”
“额,是啊。”
“源桑…在这里做什么呢?”
当幸子这么问出来了之后,换来的是面前那个男人的意味深长的一声轻笑和宠溺满满的眼神。源走近到距离幸子尽量能够最近的距离,两人的足尖就离了那么一个手掌就要碰到了。
这已经不属于社交距离的范畴了,而是一种亲密距离。
源比幸子高了半个头,因此他在说话之前居然还故意弯下了一点点腰,好家伙,这次不是足尖,是鼻尖,两个人是额头和鼻尖都已经快要碰在一起了。
幸子的心中仿佛小鹿乱撞,她失神般的凝视着那个男人的眼睛,出于防备,不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
源轻轻一笑,温柔的对自己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小女孩说道:“你来这儿做什么,我就来这儿做什么,我想我们两个来此做的事,应该是一样的。”
听到源调戏自己的话,幸子的第一反应是害羞的把头低了下去。可是这一动作平常做可不要紧,现在做出来可糟糕了,头这么一低下去,两人的额头便撞在了一起。
“啊…不好意思…源桑,不要紧吧?”
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顺便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幸子的额头,笑道:“你才是不要紧吧?撞坏了没有?”
“撞坏?没有的事……”
“那可真是太好了。”
幸子害羞的背过了身,低下头说道:“源桑,刚才的事…很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幸子?为什么这么急着走啊?喂!我还有话想和你说啊。是很重要的话啊。幸子!”
源的话还没有说完,幸子就已经跑走了,以至于后面源是用大声喊的把话说出来。
……
第十七章:「白月光」
幸子或许是听到了源最后说的话,她更加害羞的埋下了头,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比刚才更急促了。
“啊呀!”
因为跑得太快又低着头不看路的缘故,幸子竟然一脚踩空了下楼的楼梯!
就在危险已经快速逼近的时候,另一个快速接近的是一支强而有力的臂膀。就在听见从走廊传来的幸子那么快的奔跑声之后,源就很是放心不下的追了上去,他的心中在害怕着一件事的发生……果不其然,这种意外还是发生了。
“幸子!”
源叫着幸子的名字,伸手拉住了因为踩空楼梯而身体前倾就要摔下去楼梯的幸子的手。
难以置信的是,这种前倾的力量居然大到令自己无法想象,在自己拉住她的手的那一刻,就连自己也被拽着摔了下去了。
源快速的在脑海中幻想了两种解决方法和两种可能,一是自己不放开她的手,然后抓住护栏,这样的话……幸子会被楼梯台阶的菱角伤到头部或腰部和臀部,手也可能被拉伤。
第二种方法是,自己和她一起摔下去,尽可能的护住她的头部,让她不至于摔得太惨。
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只是太畜生……那就是自己甩开她的手,把她给放开让她自己摔下去,这样自己就不会被连累受伤。
源当然不会选第三种。在权衡利弊过后,源在最快的时间里做出了选择,果断的喊了一句:“抱紧我!”就跟着幸子一起摔下了楼梯。在摔下去之前,源先是松开了幸子的手,然后还有一个向前扑救的动作,在此期间,拼命的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她,一手挽住其腰部让其身体紧紧贴着自己不分开,一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勺。
之所以有个借力扑救的动作,源是想抱着她直接摔落在平整的地面,以免在楼梯翻滚在时候让她不小心被台阶触伤。
“呃啊……啊……”
一声“嘭”的巨响过后,两人成功的落在了楼下的地砖上,最先着陆的是源的背部,但是在着陆之前源的手肘还是不一样磕在了台阶上受了伤。
那可真是一声骨头的碎响啊……源虽尽力忍着却还是疼出了声。
“源桑!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紧吧……摔到哪里了吗?还能站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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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从源的怀中挣脱,跪坐在了一旁,对源很担心的问道。
“坐都坐不起来……就更别提什么站起来了……”源躺在冰冷的地砖上,一动也不想动,因为胳膊磕的实在是太疼了。贫了这么一句后,他望向她,确认她连一根头发都没少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啊嘞?”幸子吓了一跳,她仿佛被源的前半句话给吓坏了,压根就没听见源后半句似的,“那我现在就去叫老师,马上送源桑去医院吧!”
源面无表情的,把目光移向了天花板的。
“你别乱动,我这就……”
在听到她这句话后,源立马拉住了她的手,把刚要站起来的她又给拽跪下了,看那架势是不想让她站起来……也也不让她走。
沉默了几秒过后,源突然一针见血的问到:“那个……你是不是反向拽我来?”
“?”
幸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用着充满了疑问、无辜且又呆萌的眼神看着源。
“啊……我意思是说……在一开始我想拉你上去的时候……你是不是有反向用力把我给一起拽了下去。”
“抱歉!对不起!真的是对不起!”她这时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跪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半弯着腰,很不好意思的向源赔起了罪。真是叫人生不起气来呢。
源闭上眼,沉默着。
幸子愧疚得不好意思抬头,一直跪在那里不敢起来。“实在是太抱歉了……我刚才确实是被吓坏了……所以才拼命想要去抓住一个什么东西不让自己掉下去……我真的不是有心想要把源一起拉下去的……十分抱歉!”
“额,没关系,以后记得好好看路就行了。那个,你午饭吃了么?”
“?”
“妈妈有没有给你准备便当带到学校来吃?”
“啊……有,在书包的便当盒里。”幸子抬起头,害怕的看着源。这种害怕,不是因为源本身让人害怕,而是自己做错了事,感到内疚,所以才会害怕。
也就在这时,源睁开了眼睛,问道:“那你的书包放在哪了?饭可是会凉的,迟迟不吃的话,别说饭了就算黄花菜都会凉的。”
“黄花菜?”
幸子一脸疑惑。
“额……那就是个比喻。”源说,“现在、立刻!把你装着便当盒的书包给我拿过来。”
“装着便当盒的书包吗?那么……直接把便当盒拿过来可以吗?源桑?”
幸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啊……不要这么多废话了好吗,叫你拿什么就拿什么好吗。”
“是!”
看着幸子跑远了,源这时才缓缓的坐了起来,跟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当幸子拿着书包回来的时候,他却又是躺在地上的,只是身边多了一个黑色的书包。
“啊嘞?这个黑色的书包一开始也有在这里吗?”幸子纳闷道。
“当然,我一直背着它,你摔昏头了吧?不过也是,你刚才太紧张了所以没有注意到也是很正常的。”
“啊……是吧。对了源桑,书包我拿来了,你要这个有什么用啊?”
“你是在装傻么?”
“?”
“算了,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把便当盒拿出来,我饿了。”
“哦……”
“妈妈都给你准备了什么菜呀?打开来看看,说给我听听呗。”
“便当盒里的是紫菜饭团……不知道饭里包了些什么呢,要不源桑你自己吃一个看看吧?”
“啊,紫菜饭团啊,紫菜……我可不喜欢吃干巴巴的紫菜呢,我只会吃蛋汤里的紫菜。”
“那……要怎么办呢……”
“把紫菜从饭团上撕下来,你吃吧。”
“哦……好的。”幸子用手撕下了饭团上的紫菜,然后对源说道:“源桑,我已经把紫菜撕下来了。”
“哦,撕下来了?好。那你现在喂扶我坐起来,然后喂我吃吧。”
“居然…要喂么……”
“当然,我现在可是……呃啊……伤患呢……”源理所应当的说道。而且还故意装出很疼痛的样子哼哼了一声。
“好啦好啦!我喂就是了啦……”
幸子先把源从地上给扶了起来,可源却很不怀好意的把头靠了自己的肩膀上,这可让幸子顿时羞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推开他吧?毕竟是因为自己他的受伤的,不推开吧……这姿势怎么就显得那么别扭呢……
是了,幸子想起来是哪儿别扭了,一般不都应该是女孩子的靠着男孩子的吗,怎么现在居然反过来了,怪别扭呢。
“快点儿的,饿了我。啊~”
这家伙,居然在一个小女孩的面前表现的如此这般,到底是何居心?是想占便宜么?
“知道了,源桑……”
幸子无奈的看了靠在自己怀里的源一眼,拿起手里的饭团,转过头,闭上眼睛,慢慢的把食物送了过去。果然,她还是很害羞呢。
不一会,源一个接着一个的直到吃光了便当盒里的所有饭团。吃完还舔着嘴,悠哉悠哉的评价道:“这种食物也只能说是勉为其难的将就下咽了。”
“啊嘞……真的有这么糟糕么?”
“啊,是啊。不过这种东西,倒是出奇的对我的胃口呢。”
“?真的吗!源桑是喜欢吃我妈妈做的饭团吗。”
“在这份便当里,除了口感稀稠的胡萝卜丁和干巴巴的肉松外……我更加的,吃出了一个家庭主妇…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与心意呢。”
虽然笑眯眯的,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源真实的却是回忆起了小时候自己那厨艺极差的老妈……
这份便当的食材算不上差……应该是烹饪手法上出了什么差错。
“幸子桑,令堂大人她今天早上是不是比较匆忙,或者说是,她煮胡萝卜丁的时候因为什么事耽搁了,没来得及关火……”源在心中做了一个假设,然后小心的向她求证道。
“这个…没有啦……”幸子笑道。
“你笑了……幸子桑笑起来可真美呀。”
“哪有啦。”
听到源夸自己,幸子顿时红了脸,连忙把头转向了一边,转移话题道:“源桑说的有些太夸张了。”
“啊?哪儿?”
“一份简单的便当,怎么可能吃得出什么爱与心意嘛,你就是在逗我开心对吧。”
“哈哈哈哈哈……”源说道:“那你们写诗词的,措词和形容不是也很夸张吗。”
“哪有啊……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浮夸风格了。”幸子低沉着脸,很认真的说道。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那么用心的去写那些东西呀?”
“你管我,我喜欢。”
幸子开玩笑道。她呀,就是那种怕生害羞的人,不过一玩熟了,就会比较的放得开一些了。
“真的很喜欢吗?”源轻轻的问道。
“啊……先别聊这个了,我的肩……都快被你给靠麻了。源桑,你能尝试着站起来了吗?现在比一开始要感觉好一些了吗?”
“啊……这……我感觉我还需要休息一会。不过幸子桑要是觉得累了的话,就把我拖到墙边,让我自己靠着墙坐着吧……”
这家伙,很调皮的用了一个拖字,简直就是要陷幸子与不义啊,搞得好像要是别人不让你继续占便宜的话,就是很没有人性的恶人了……
不过,源这种心理语言攻势的确奏效了。
幸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源桑怎么说也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就那样让源桑靠在墙上的话一定很不舒服吧……虽然很累,但是我们可以换一个姿势,源桑,你就靠着我的背休息吧。”
“啊?背对背么……”
源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
第十八章:「气氛突然暧昧」
源尝试着,轻轻地靠在了幸子的背上。两人半饷无话,直到源咽了咽口水过后不小心脱口而出的一句啊……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幸子问:“奇怪的感觉吗?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源桑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话说源桑不去看医生真的不要紧吗?说完,她有些内疚的补充了一句:“毕竟从这么高的楼梯上摔了下来呢……真的不要紧吗?”
源笑了笑,说道:“你一个女孩子摔下来都没有事,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嘛,你是不是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面对空气中突然的沉默,源中气十足的大笑到最后,变成了无力的苦笑。“幸子桑……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幸子忽然挪开了身子站了起来,源心感不妙,就顺势向后倒在了地上,说道:“幸子桑……你这是做什么啊?”
“原来你根本就一点事都没有的啊~”她认真的说道,虽然表情严肃,却不知为何拖了一个长音。
“啊……一开始是有事……不过……现在没事了。”源解释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从地上站起来,莫非是想让我扶你么,源桑?”
“不不不,那个就不必了……”
源还是听得出正反话的,眼下哪还敢让人扶呀,还是自己主动点站起来吧,别整的跟个碰瓷的似的赖在地上不起来。
源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用一种很友善的眼神看着幸子,随即笑道:“你居然一开始没有识破,真是笨呢。”
看到源那一副无关所谓的笑容,幸子当下就很不高兴的说道:“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如果没事的话就早点说没事好了,为什么要装出一副……真是白让人担心。”
“啊啊……幸子桑,你生气了吗?”
“嗯,我非常非常讨厌被人欺骗的那种感觉呢,源桑,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就不应该欺骗我才对。”
“朋友?”源有些没回过神来,自己怎么就和她发展到朋友这一步了,这速度未免有点儿太快了吧。“你是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源小心的求证道。
“嗯,非常谢谢你帮我拿回了本子,不然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说到这里的,幸子的表情和语气开始温柔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了,她朝着源鞠了一个深躬,道谢到:“还有刚才,也是因为有源桑我才没有受伤。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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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好朋友就不用说谢了。快起来,我可受不起你这样的礼呢。”
源狡猾的在朋友前面多加了一个好字,真可谓是老谋深算啊,毕竟是在华夏政坛混过的男人,就是会咬文嚼字。
不过幸子却没有想那么多,当她听到源说出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打从心底的甜甜的笑了起来,说道:“好啊,既然是好朋友,以后就请源桑多多关照了。”
“哪里哪里,以后我还要请幸子酱多多关照啦。”
“幸子酱?”幸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笑了起来。“那以后我们就多多的相互关照对方吧。”
“幸子酱。”源说,“你以后的志向是什么呢?当一个诗人或者是文学家吗?”
源其实是知道幸子会怎么回答的,他故意这么问,只不过是想找话题而已。
“我喜欢音乐。”幸子这样回答道。
“是吗!”源兴奋的说,“那实在是太好了,音乐…音乐这种东西很好呢!”
“哈哈哈……是呢。”她捂着嘴,腼腆的笑了起来。
“对了,瞧我这记性。”源一拍脑袋,便在自己的书包里翻找起来,最后取出了一个便当盒,笑道:“幸子酱还没有吃午餐吧,我吃了你的,你就吃我的吧。”
“那怎么好呢。这是源桑你的午饭啊。”
“瞧你说的,我刚刚都已经吃过了,现在可是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呢。”说到这里,源故作可惜的说:“幸子酱要是不吃的话,这份便当就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了。”
“那么…没有价值了的东西…你会怎么对待它呢?”幸子问。
“那就得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了。”源目光如炬,肯定的说道:“对我而言,意义远比价值更重要,有价值的东西未必对我有意义,对我有意义的东西未必在别人眼里有价值。我会在心底保留着那一份意义,哪怕它已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嘞……源桑说的话好有深意哦……”幸子有些愣住了,不过很快她的嘴角便扬起了笑意,看上去是已经理解了的样子,一双眼睛很欣赏的注视着源:“源桑,你才应该去做个诗人或是文学家啊。”
“是吗?幸子酱听懂了我的话吗,真让我意外。”源挠着后脑勺,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我表达的太内涵了,会让幸子酱你感到很困惑呢。”
“哪里哪里,没有的事啦。”
“因此我刚才还很内疚呢。”
“!是吗?会因为这样而感到内疚吗?”幸子这样问道,不过又立马笑了起来:“哈哈,源桑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呢。”
源撇开话题,问道:“幸子酱以后会去读一所怎样的大学呢?”
“这个还没有考虑啦。”幸子说,“毕竟我们现在才二年级啊。”
“陆军士官学校怎么样?或着是警察学校呢?”
“源桑…不要随便开玩笑好吗。”
“对不起……”源说:“那么,东京帝国大学你想要去吗。东京大学的文学部可是不赖呢。”
“帝国大学?”幸子微微一笑,说道:“帝大条件很高的,不光是入学考试很难过,学费也很贵,我可是想都不敢想呢。”
“啊……这样的吗,那么……”话刚要说出口,源却咬起了嘴唇,忍住了原本想要说的话,转而鼓励道:“可是一定要有梦想不是吗,因为有想要追逐的目标,才会有动力驱使着我们不停的奋斗与前进下去。”源向她投去了百分百信任的目光,激动的说:“呐,幸子酱,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啊!”
“啊……呐,源桑,你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吗?”幸子问。
“额?有啊,当然有啊。”被反问一句的源一下子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他笑了笑说:“怎么突然想到问我这个。”
幸子撩开眼角的头发,俏皮的笑了起来:“许你一直问我……到不许我问你吗?”
“你和我印象中的你有点儿不一样呢。”源说。
“哪儿不一样?”
“别人都说你是冷漠女、扑克脸。”源说,“可实际情况确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呢!幸子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是一个会被逗笑的,感性又不失知性的女孩子。”
她开心又害羞的笑了起来,问道:“是这样的吗源桑,源桑真的觉得我是一个很好做朋友的人吗?”
“啊,当然!”源说,“幸子酱是一个非常适合在一起做朋友的人,只要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以后,不管是谁都会发现这一点的。”
“真的吗,可是我并没有什么朋友呢……”幸子苦笑道,就在源想要开口鼓励是时候她突然很在意的问起了:“那个……源桑……关于冷漠女和扑克脸这两个词都是听谁说的啊……”
“额,就是那个谁,我是听那个谁说的。”
“谁呀?”幸子笑道。
“就是那个谁呀。你不记得了吗?”
幸子忽然摆起了一副严肃脸,半开玩笑的问道:“?不会就是源桑你自己说的吧?”她笑着追问到:“是不是呀?快告诉我。”
“瞎猜,”源直截了当的否认到,“你的想象力太丰富的,真不愧是个音乐诗人。”
“音乐诗人?”幸子说,“嗯,不错,我喜欢这个外号。”
“今天要不是源桑的话,我的诗文可就遭殃了,所以真是非常感谢源桑呢!十分感谢!”幸子向源弯腰答谢道。
“啊,感谢的话你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吗。”源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不用谢,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啊……那是因为……”幸子说,“因为源桑今天做了两件我应该道谢的事……我觉得之前我把两件事用一次道谢就谢谢了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所以才想要向源桑说第二遍谢谢……”
“看不出你还是一个做人做事挺严谨(麻烦)的人呢。”
“啊……难道我看上去很轻浮吗……”
“这倒不是。只是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谢谢不都只会说一次么?”源说,“所以,我感觉你是一个很较真,一个很不容易妥协的人呢。”
“啊……是吗?”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才不是呢!”幸子笑着说,“我不是什么时候都是一个那么麻烦的人的……有时候我也会选择妥协。”
源抱着双臂,咬起唇,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半秒,右手一摊道:“那种时候不多吧?甚至可以等同于零?”
说完,见幸子没有回答,源笑了起来:“好了,我还有些事要办。就不多打扰你的午间休息时间了。”他把书包往肩后一甩,就像甩外套一样把包搭在了肩上,用一只手握住了书包的背带。
他走了,聊的好好的就这么突然就走了……
幸子咬着嘴唇,好像想要说什么似的,她突然眼神坚定的,朝着空气猛地点了一下头,小跑着追到了楼梯口,看到了下到一半台阶的源。
“源桑~”幸子叫住了下楼的源,眯着眼微笑着,轻柔地对他说:“呐,源桑,你这句话听起来真像借口呢。”
“太直接了会让人讨厌的哦~”源回头对她一笑,转过身,一边原路走上楼梯一边说:“所以可千万不要跟我学,因为这是个坏习惯。”说到这,源已经走到幸子身前,他轻轻地用手敲了敲幸子手中拿着的便当盒,认真的说:“幸子酱,再不吃可真凉透了。”
“嗯,源桑……”她低下了头。“那个,我……”
“有话想说?”脸上很认真的源此时心里已经在暗笑了,心想自己这招欲擒故纵玩的还真是不错啊。看着幸子青涩害羞的脸,源忍不住想笑,可却又提醒自己不行,忍住不要笑。源注视着幸子,一脸正经的问:“是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话要说吗?”
源无比的期待着幸子将要说出来的话,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回答。
“那个,”幸子认真的问,“吃完之后是洗干净放到源桑你的课桌抽屉里么?”
“啊……啊嘞!”
为什么是问这个?!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第十九章:「来日方长」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天呐……”源有些相信的问。他还是少有的会出现对人的心理猜测错误的情况发生呢。源转念一想,却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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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犹豫了片刻,说道,“难道还有其他什么事么?”
“呃,没有。”源尽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失望,笑着说,“那就照你想的去做吧,我没意见。”源虽然有些失望,但心里却无比清楚幸子是一个内敛的女孩,她就算是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轻易的开口说出来。源朝幸子暖暖的笑了笑,说:“那我就先走了;来日方长,有什么想说话咱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来日方长……”幸子轻轻的重复着源说的这句话,一双水灵的眼睛轻轻眨动着,看上去多么天真、可爱,这双眼睛里,富有了少女时代该有了一切美好温柔的暖意,青春的倔强,永远不服输的坚强;这种感觉无法言表,那是只存在于心底的,最值得珍惜的美好。她就是用着这么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注视着源。虽面带浅笑,却又有几分美目含颦的味道恰似七分笑有三分愁。此佳人的心思,着实叫人难以猜透。
她深吸了一口气,俏皮的鼓起了腮,轻轻的呼出鼻息。她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感,来让自己放松。如此之后,她才笑着,似开玩笑的问道:“来日会有多长?”
源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后撸起了自己的头发,他笑着坐在了阶梯上,说道:“很长很长。”他形容到,“就像当今圣上的在位时间一样。”
“五十,五十五,”幸子呆萌的掰起手指数了起来,“五十六,哦不,应该是五十七。”她不确认的问,“源桑,今年是五十七年吧?”
“今年是公元1983年,”源笑着纠正到并且回答她,“年号纪年的话就是五十八年。这你都能算错,可真是个笨蛋呢。”
“皇上都在位五十八年了呢,好长啊。”幸子笑着说,“我们的来日方长也会有这么长吗?”
“不止,还得算上剩下的没有度过的。”
“是啊,电视台转播庆典节目上的皇上看上去还非常有精神,身体也很硬朗的样子呢。”
“也许吧。”源说道。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微微有些冷淡,好像就是一副关我屁事的样子一样。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好,便立即笑了起来:“所以我就说来日方长嘛。”
“不说这个了,”幸子笑着提醒到,“源桑不是还有事么?”
源站起身,撸了撸头发,笑道:“也对,还有点事要办呢。那,幸子桑,很抱歉我就先不陪你了。真的抱歉,再见,明天再见。”
“源桑下午不上课了吗?”
“额,不上了,有事要忙。”源说。
“什么事能比上课还重要呢?”
“很多,很多……”源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走下了台阶。“不过对你来说的话,现如今的确是没什么比上课更重要的了。因为你是个学生。”
“源桑不也是学生吗。”她轻轻说道。源停下步调,双手插兜,回眸一笑道:“如果你像我一样不上课也能考满分的话,你也可以没事翘课。”
“那我不能……”幸子笑着抿了抿嘴道,“我可是连不落到吊车尾都要靠侥幸呢。”
“你再这样发展下去……上课不听,总是分心去做那些暂时并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的话……可就真要沦为吊车尾了。”源不留情面的教训到。
她轻咬嘴唇,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源桑是觉得我上课没有认真听……一直在写东西所以才……是这样吗?”
她的表情看上去已经有点儿隐隐的在生气了。
源第一秒没有反应过来,只发出了一声“啊?”的回应。
幸子低沉着脸,表情认真的问道:“啊,那个……我说……源桑,你是不是觉得……那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啊?”
源深知一个女人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了不是很不高兴就是很愁,在听完幸子如上所说的第二句话后,源觉得她多的是不高兴。源先道了个歉,说道:“抱歉,是我说错话了;真的很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好朋友。”
说完,见幸子呆呆的看着自己,沉默不语,源随即热情爽朗的笑道:“幸子有什么科目觉得自己学不会的吗,找时间我帮你补习怎么样。只要你成绩够好,就算上课写东西老师也不会去管你了。”
以补习为名义,找借口到别人的家里去,或者让别人到自己家里去,这种套路虽然是在后世很老套的招数了但是可别忘了现在是在八十年代。
源不禁想起来,自己当年读书的时候就是这么追女孩子的呢,不过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关于自己的青涩恋爱史,不提也罢。
“抱歉……源桑……”她十分内疚的低下了头,“我刚才的语气还有说出的话,实在是太不好了……真的抱歉……我只是比较在意……所以才……”
“还是好朋友的话,就不用解释,我懂,”源傻乎乎的笑了起来,表情就像是在告诉幸子我没有在意,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源这么和她说到:“你会因为不高兴而对我发发小脾气,我不光没觉得那有什么不好,反而很开心,因为这真的证明你已经把我归为朋友一类了呢。”
“嘞?”
“你嘞个什么啊?”源开玩笑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回我一个嘞呀?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
“逗你的啦,千万别放在心上啊。”源笑了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下了楼梯,抬手向身后的幸子挥手示意告别。
源翘掉了下午的学课,坐车去了横滨市。值得一提的是,他并没有直接去自己要去的那个地方而是绕了一个远路,在市区的街巷小道、漫无目的四处徘徊着,之后他进了一家餐饮店,不一会又走了出来,也不见买东西。
一路上,他都戴着离开学校时就从书包里拿出来戴上的墨镜,没有摘下过;哪怕这个时节并不需要戴墨镜。所以,他并不是为了遮光而戴上的,而是为了戴墨镜而戴墨镜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对了,他在离开学校之前就在厕所里换上了新装扮,黑色的连帽外套和鸭舌帽,并且戴上了黑手套,这是他最常穿着的一身打扮,接着,他便翻墙离开了学校,搭乘列车去往了横滨。
前世的车祸记忆使得源对乘车是很排斥的,一般说来,他并不是很喜欢坐车的感觉,所以平常极少出远门,他总是在到了一个可以保障起居生活的地方后就懒得再走动了。
在人们眼中他是一个怪癖的夜行者,对犯人来说他是无比恐怖的存在,他时常不动声色的就看穿了一切,是个很少对敌人容情的冷血警察。就像《基督山伯爵》中对维尔福先生描写的那样;对于无关痛痒的人,他是冷峻的雕像,法律的化身,他那副目上无尘目下空的相貌,和漠然的神态,时而暗淡无光的眼神,说话时而咄咄逼人,又时而温和异常,在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仿佛被洞察了肺腑。
源正是这样一个人。当然也有人说他像夏洛克.福尔摩斯,不过源通常会无奈的一笑,说到:“我可不是个瘾君子。”
在横滨市警乃至整个神奈川县警界中,源素以窥视心灵与破案神速著称;与男同事难相处、或许是个腹黑色男是他的别名。源似乎更知道怎么讨异性喜欢而学不会怎么交同性朋友,他没什么朋友,不过,虽然他不会但是别人却自己会崇拜上他,主动接近,日本人或许打骨子里是喜欢崇拜强者的。不过那些崇拜者都还不算是朋友,只能算是比较崇敬自己这个上司的属下罢了,顶多算是一群小迷弟。
左臣羽,那是个极度让人(源)讨厌的家伙,不过脑袋还算好使,时常能和自己配合在一起演演戏什么的诱使犯人自己得意忘形之后露出马脚。
源总是说他是自己的一个冤家对头,以至于两人的关系只限于工作上的同事。
虽是远路,绕着绕着就总是走到了。
进入警察本部工作大厦,源并没有搭乘电梯而是步行到了自己要去的位于十五楼的刑事部。
“呼……”源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到,“爬这么高的楼梯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呢。”
爬完楼梯的源,慢慢的在楼层的走廊走着,却发现今天的刑事部出奇的人少呢,从自己上楼之后就没看到一个人,除了进大厦的时候在一楼看到的警察值班警察外。
“人都哪去了,”源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都吃中午饭去了?”
源双手插着衣兜,迈着沉稳的步子如同一个成功人士般有模有样的昂首挺胸的走着。
可在走廊拐角,源却和一个矮自己一个脑袋的人撞上了。他反应很快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半截身位,仔细一看是一个身穿交通部制服的交通警察。两人相撞的位置是一个t字型的拐角,自己是在直走而那个人却正好从拐弯处的视野盲点横冲直撞般冲了出来。
她走的很快,真的算得上是一下子“冲”出来的了。
源在等她向自己道歉。
而她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源先开口道:“喂,我说。你是从哪冲出来的小摩托,是想撞死我吗。”
“对不起,先生,”她说,“那是一个视野盲区。”
“你的道歉听上去真没有诚意。”源说,“还有,你不是这的吧?”
源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刚才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东西她八成是把自己当做什么奇怪的人了。反正,没把自己当做警察,更不可能认出自己是那个传说中的怪物神探了。
故而,源故意的逗起她来。
源从兜里抽出双手,抱着胳膊审视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小交通警察,说道:“你来这儿是为了送某起案子的资料么?和道路监控有关吗?”
“额,先生,”她先是有些惊讶,转而平静的说道,“关于案子的内部情报我想我没必要向你透露。你是某家杂志社的记者么?现在的报社记者胆子可真是大,居然敢直接跑进警察本部来发掘独家头条情报了。”
“什么?”源双手插腰,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记者?你说我是记者?而且还是擅闯警察本部的恶劣报社记者吗?”
“这位先生,废话我不想多说,”她表情冰冷语气却又不失礼貌的说道,“是你自己离开还是我叫这里的警察同事送你走?”
源将手插回衣兜,微笑道:“乌丸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
第二十章:「乌丸耶伽」
在听到眼前这个怪癖的说出自己的姓氏后,乌丸耶伽惊奇道:“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么?”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邪性的冷笑,他从衣兜里拿出一样东西,说道,“当然是从这上面看到的。”
那是她的警官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到了源的手中。
“怎么会到你那里去了。”
“保管好自己的私人物品,下次再掉了我可不负责帮你捡。”
“看来的确是我误会了呢…你不是个大胆的记者,”她阴沉着脸说道,“你是一个扒术高超的小偷!是在一开始撞到的时候顺手偷走的吗?”
“嘁,”源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在警校学的犯罪心理学课程难道都是某个废物教的么?真想不到居然会说出这么愚蠢的命题。要是我是小偷的话,是绝对不会偷那种东西(指警察证)的,因为偷来没用拿出来又比较引人注意,还很容易就被失主发现到丢失。既然如此何必要偷?再说了,要是是我偷了干嘛还要还给你呢?你这个小警察真是应该要好好回炉再造了,就和那个邋遢佬一样。”
“可是我的警察证的确在前辈那里去了不是么。”说着她便笑了起来,显然是已经猜到了源的真实身份。“前辈说话真的很幽默。”她笑着凑近身子,小声的问道:“前辈,你可以跟我透露一下炸弹案的进程吗?我对此很好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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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没必要知道吧?”
“呀,怎么都这样,”她无奈的说道,“你们是事先商量好了的吗?”
“所以你真的是来送资料的对吗?”
“嗯,是这样的,前辈,那是关于……”
“好了,”源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打断之后很直接的说道:“既然送完了就请快点回你自己该去的地方吧。”
“学长…哦不,前辈,前辈你也是横滨警察学校毕业的吗?”她问。
“额……”源愣了一下说,“服部学姐的脾气可不是很温和,要是知道你这个新人送个资料还在外面磨蹭时间的话,我猜你肯定会被臭骂一顿。”
源口中所说的服部学姐,就是在交通部麾下,54署直属交通课任职的服部静华警部。源在乌丸耶伽的警官证上看到了她工作的地区,那个地区正好是自己所认识的服部静华学姐所任职的地区。
“啊,的确耽误了不久,我该回去了!不然一定会挨骂了。”她说。“前辈,不,应该是学长才对,学长再见。”她微笑着告别道。
说完,她挺直身子,表情严肃的朝源敬了一个礼。
源举手回礼,说:“加油干。在不同的岗位,我们各司其职。”
“话说这样说没错了,不过,”她开玩笑说,“学长你比我要高级呢,我是穿制服的而学长是穿运动服的。”
“交警当然如此,”源说,“这不是级别的问题,服部学姐不也是穿制服的么,说起来只是我们刑警因为工作上的特殊原因穿便装比较方便罢了。”
“我就不耽搁学长的时间了,学长可是有大案子要办的人。”她说。
“啊,是啊,”源说,“我今天可就是为了案子才专门提前了几个小时来上班了呢。”
“学长的确是在撞到我的时候拿走了警察证的对吗?”她突然问。
“不,”源一脸面不改色的说,“是它自己掉出来的,而我帮你捡了起来。”
乌丸耶伽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说:“学长你不知道,你在逗我,我也在逗你呢。我老早就认出学长你了,只是假装不认识而已。我装的很像吧?早听人说学长能从别人的眼睛里看穿别人的心,所以我才故意装出了不认识学长的眼神和表情呢。”
她似乎有些得意,得意自己骗过了一向以心理怪物著称的怪物神探。
不过接下来源的话却让她得意不起来了。
源微微一笑,说:“新人就是新人啊,太容易就得意忘形了。如果下次你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不闪出那种我的天哪似的目光,或许我会上当也说不定。”
“什么?”她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源,像是在说我可不是小孩子,别想蒙我,我明明表现的很好。
“你还别不相信,”源说,“有时候面对事物的第一眼神是会暴露出当时心里的真实想法的;哪怕你很快就故意换转眼神,但是第一眼神多少还是会有一瞬间的时间存在。”
“我不信,”她说,“这只是前辈你的主观臆断吧。”
她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已经有了一种被看穿的尴尬感;只是仍在故作轻松。
两个人分别像大人和小朋友,双商和演技上的差距很明显,耶伽根本就不是源的对手;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居然都会被察觉到并且迅速破译,不禁让耶伽在心中感叹到:“这个人……真的是一个怪物啊……”
“不过,我们的争论是毫无价值的,”源说,“输赢对双方都毫无好处。”
“那你还和我聊这么久。”她问。
“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了。”源说,“不过莫非你也和我一样?闲着没事做么?”
“前辈不是有案子吗?”几乎是在源说话的同时,她问道。
“没错,”源说,“正如你也该离开这了。”
“啊…哈哈,”她笑道,“原来前辈是在赶我走呢。我都没有听出来……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前辈这么多时间。”
“道歉有什么用。有心弥补的话,就等以后什么时候有空吧。”
“嘞?我会弥补的!有机会一定会请前辈吃饭补偿的。”
她先没理解源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直直愣的半饷才回话,说完便笑了起来。
源心道一句:“这小傻子。还闲聊哩,真不怕回去挨骂呢?”
源没有回话,只是淡漠的瞥了她一眼,便绕开她走了。
乌丸耶伽转身注视着源,她觉得他很怪癖,但是却又很有趣,让人想要去了解却又难以了解。
很多人试着去了解源,却总是会先被源窥探了自己的整个内心。
就在耶伽背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源开口说道:“新人,请吃饭就不必了,留着工资以后给自己做嫁妆吧。”
在源开口的同时耶伽再次转身,但是转身后看到的却是头也不回的源他懒得在说话的时候对一个关系不是很亲密的人回头;这是他的一个坏习惯。
耶伽想要再抓住一个什么话题,至少能够再多哪怕一点的更多的了解这个大名鼎鼎的罪犯猎人也好。
抱着这种心理的耶伽,便又对源说道:“学长,那我要怎么去弥补我的过失呢!毕竟我耽误了学长不少时间,我很过意不去呢。”
“不要再耽误我更多时间,”源用冷冰冰的语气回应道,“这就算是弥补过失了。”
“是的哦……”她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才更像个喋喋不休的记者。”源就她之前说自己像记者这茬语气冷淡的回敬道,“一个智商和口才都不是很高的傻瓜记者。还有,加上又耽误的这点时间,你现在回去一定是会被骂了,如果想哄服部高兴不被骂的话就多花几分钟去西区的miga奶茶店买几杯奶茶带回去吧。不要怕耽误更久时间,因为在她眼里,只要超过了容忍限度,一分钟和十分钟是没什么区别的。”
“啊嘞?……奶茶?”
当耶伽反应过来时,源已经消失在了回廊尽头,走进了另一个t字拐角。
地方大了就是容易找不着路,每一层楼的弯弯拐拐又多的见鬼,对于源这个路痴来说,能找到自己的目的地还真是不容易呢。
源轻轻的拉开了房间的大门,在神情不一的众人目光的迎视中走进了房间。
他若不经意的说了踏入大门之后的第一句话:“继续刚才做的事,不必太注意我的到来。”
和源说一句话的是九条丽美,她问:“源,你怎么来了?”
“瞧你说的,我不该来吗?”
“不,”她立即改口说,“我只是惊讶你来的这么早。吃过午饭了吗?要不要……”
“不必了,”源知道她要说什么,便抢先说道,“我吃了来的。现在手上调正在查的是炸弹案还是凌晨的杀人案?左臣那家伙人是在警署吗。”
“现在主要调查的是一周前的炸弹案。左臣警官的话从天亮人就一直在警署里,源警官你找他有事吗?”
“不,没有。只是,”源说,“我还以为你们在调查杀人案呢。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关于炸弹来源和安放炸弹的人这方面有什么新突破了吗?”
“除了之前源警官已经破获的线索以外,就在刚刚交通部的同事……”
“知道了,”源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开始做事吧。”
“是,”她说道,“等一会我会把关于案件的最新资料放到你的办公桌上。”
……
第二十一章:「谈话邀请」
时值午后,源单独待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全神贯注的看着办公桌上的案情资料。
二十四岁就当上了警部,在所有人看来他都是一个年轻有为并且前途无量的警界新星。如果人们知道他的真实年龄比资料年龄还要小上七岁的话一定会叹为观止的说一句:“这一定是骗人的吧!”
可是事实没骗人,源的存在的确是一个奇迹,今时今日的他的成就换了任何一个同龄人都做不到;因为公务员2级考试至少要十八岁,1级考试就更加困难了。
源虽然是皇族,却是凭着真才实学当上的警察,也是凭借自己傲人的真本事在短时间内升级到警部的。在横滨市,源的才干和能力是所以同行有目共睹的,谁也没什么闲话好说。
一切只因为东瀛人崇拜强者,而源就是强者。一个强到被称为怪物的罪犯猎人。
他曾用极短的时间破获了3亿日元被劫案、真假夜间金库案两大悬案,并且通过心理画像找出了1974年那件罗生门智障人被害案的真凶。
说起头这三件案子的侦破,那和源可没有关系,全日本人都知道那是启仁小殿下的功劳那都是源在小时候协助东京警视厅破解的。
毫无疑问,他是最强的猎人。
可是现在源可没功夫去沉溺那些已经得到了的荣誉,他不是一个喜欢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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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源来说,只有不断的迎接挑战,才能使自己更加完善。
源认真过目了一遍资料,为了不留疏漏,又看了第二遍才合上。
这份交通部送来的监控资料主要说明了一辆车子的去向那是一辆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并且非常可疑的失窃车辆。
失主在爆炸案后不久报案,此车一度在监控死角消失便再没有出现过,直到今天被拍摄到再次被人所驾驶出现在了公路上。
“我的对手,只是一个愚蠢的外行么。”源自言自语道,显然他对这次的犯人很失望。他冷冷一笑,说:“既然是赃车,要是我的话,就会把车子尽快就销毁掉,怎么会再拿来用。”
“等等!”源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办公室外,两个女警正好路过门口……被门里突如其来的声动吓得一激灵差点没把手里的文件掉地上。
“你们源长官(系长)经常这样大呼小叫的吗?”其中一个问。
“平常更大声,还带拍桌子的……今天可能是状态不佳,没发挥好。”另一个女警小声的回答到。
她听见门的里面安静了下来,便做起了一个“嘘”的手势,接着说道:“不要在我们长官背后说他坏话,他耳朵很贼的……”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只见源走了出来。他阴沉着脸,审视着那两个年轻人,说道:“站在这里发什么愣?还不快去做事!”
“是!长官!”二人异口同声的答应到,像犯错的孩子头也不敢抬,慌慌张张的就在源的视线里溜走了。
源有听见她们其中一个在逃的时候还在埋怨对方:“就怪你多嘴。害我一起被骂。”另一个却说:“明明是你说的比较多。”
源可不惯着她们,再次严肃的训斥道:“还有什么话说不完的!”
听见源的骂声,她们便跑的更快了;若说刚才只是快步离去现在就真的说得上是在逃命了。
而这时,源前脚刚迈进办公室,就被一个女声给叫住了:“源警部,对年轻的新人何必这么凶嘛?”
源当即听出了那个人的声音,头也不回的说:“我很凶么?或许吧。不过我倒是一向不知道为什么叫温柔。”说到这,源向办公桌走去,走到桌前,一只手扶着桌面,半转过身子对她说:“倒是藤原警部你来是找我有什么事么?”
“没事没事。”她用玩笑又略带调戏的口吻说道,“就是想看咱们的源警部忙完没有,请你喝一杯咖啡。”
源朝她背过身,嘴角一撇:“喝咖啡,去部长办公室喝咖啡么。”
“你还真聪明。”她说。
“简单,”源说,“坂本老爷子最喜欢在思考问题时抽上几支德国产的一种会散发淡淡奶油香的傅克牌香烟你身上恰好有那种香烟同样的细微的烟草味。所以我猜,你去过老头子的办公室。”
她为源的精彩推理鼓起掌来:“真厉害。因为我讨厌香烟味,所以已经尽量在部长抽烟的时候躲远一点了,可是就是这么一点微弱的气味居然还是被你闻到了。”
源笑道:“我人在神奈川本部,老头子居然派人从横滨警察部跑来传我,有什么事一定要在这种办案的紧张时候不辞辛劳的跑来吗。”
“也不是很远,”她笑着说,“上几层楼不就来了么。”
“来干嘛?”源问,“难道就只是请我喝一杯咖啡么。”
她笑道:“那我可不知道。不过部长可是很热情的希望你去见他呢。”
“是是是,不知道不知道。”源说,“那你知道什么,把知道的告诉我吧。”
“啧啧……”她咬着嘴唇迟疑了两秒,说:“我只知道部长给你准备了一杯咖啡,现磨顶级黄金曼特宁咖啡豆那种咖啡豆产自苏门答腊地区,由印尼总督每个产季专门特供给本土的达官显贵。”
“听起来不错,”源说,“不过只要老头子不拿猫屎给我喝,就算是罐装咖啡我也认了。”
“部长和源警部你一样不喜欢麝香猫咖啡。”她说道。
“不不不,”源笑着指正道,“老头子根本就不喝任何咖啡,他喜欢的是茶道,例如碧螺春,毛尖,龙井还有铁观音。”说到这里,源开玩笑道:“名贵正宗的华夏茶叶可比东南亚的咖啡豆贵多了。老头子把好茶叶藏着自己享用,却叫你来请我去什么曼特宁咖啡,也太没有请人的诚意了。”
藤原轻轻一笑道:“部长是体谅源警部晚上辛劳的工作后白天肯定犯困,所以才煮咖啡请源警部喝,一杯咖啡也正好可以让源警部有效提起工作精神不是么?”
“我的精神状态一向很好,另外……”源从办公桌上拿起一罐罐装咖啡咖啡,“我自己有饮料喝,不必专门去部长办公室走一趟了。”
源的办公桌上有两罐罐装咖啡,那是之前九条丽美在记住源喜欢喝这种味道的罐装咖啡后买回来放在上面的。
源“呲”的拉开拉环,朝她举起咖啡罐说:“精神状态不好的是你,昨晚没睡好的今天就不要来上班啊。实在不行的话就喝罐咖啡提提神吧。”说着,他顺手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另一罐咖啡轻轻抛给了藤原警官。
“谢了,”她平直伸手接住落向怀里的咖啡罐,说道:“不过,咖啡可以不喝,部长他你真的不去见一见吗。”
“见部长吗?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可以去。”
“不是我要坚持,是部长他老人家坚持要见你。”她纠正道。
“行,”源答应道,不过他接着又说:“去可以,别耽误我太久时间。我可是很忙的。”源透过墨镜看着她,微微一笑,又补充道:“不过至少让我把这罐饮料喝完再跟你走。”说着,源解下了口罩,仰起头,把易拉罐里的咖啡一滴也不浪费的送进了喉咙。
喝完,他又很连贯的把口罩给重新戴上,他迈着稳健的步伐从藤原和香的身边走过,用力将手中的易拉罐捏扁,头也不回的就随手往身后一丢,‘蓬’的一声不偏不倚的丢进了办公桌边的塑料垃圾桶里。
“准头不错,真不愧是……”
“打住,夸我的话留着过年再说。”
……
第二十二章:「单独谈话」
源与藤原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源的办公室。一路上,藤原有意无意的搭话都被源给选择性耳聋的无视掉了。直到快要到达部长办公室的时候,源才开口说了一句:“该忙什么就去忙你的吧,这都已经到门口了,就不用再护送我了。”
“没事,”她笑着说,“而且部长可是跟我说要把源警部请进办公室里去呢。这才到门口,我怎么能先走?”
“你们这些(东瀛)人就是倔。”源当然没有彪到把日本这个词带进话里去,只是在心里想了想罢了。源说:“该变通时得变通,别一个劲的执行死命令。”
虽然被源这样说自己,她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而是说了一句:“服从命令、执行任务,是下属对上级的职责。”
就在源不说话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又微笑着说了一句:“而且,我是一名警察啊。”
“警察……”源轻声说。
“对,警察。而且我们都是警察。所以,我们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是么,”源一脸淡漠,以一种反驳的语气说道,“我只以民众的生命安全和财产保障的守护为天职。若你的天职是服从命令那么很好,以后就服从我的命令吧。”
源摘下墨镜,说:“不过,服从命令过头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作为一个个体存在的人,还是要有能够独立判断,明辨是非的能力。”
“源桑,”她笑道,“您这是作为一个前辈在教我这个晚生做人处事的道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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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去悟吧。话虽是从我口说,想则是由你随心去想,倒是通常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反正是管不着你会胡思乱想出什么了不起的非非了。”源开玩笑说。
“我是那种想入非非的女人么?”她笑着问道。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源连续否定道。他又缓缓的补充说:“至少在我看来不是。”
说到这里,源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再听到一声“快请进”后开门走了进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藤原,问:“你要一起进来么?”
藤原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向坂本雄夫询问着。
“藤原警官,辛苦你了。你可以先走了,但请不要走远,一会还有事需要你去办。”他的脸看上去很有威严,却又不失和蔼,他严肃的说,“接下来我和源警官有重要的公事要谈,在这段时间里请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是,坂本部长。”
藤原轻轻把门关上,办公室内只留下了源与雄夫二人。
“请坐。”他朝着房间里的长沙发伸手示意到。“知道您喜欢喝冷饮,特意在冷藏后加了冰块。”
源在沙发上慢慢坐下;出于进入办公室后的礼貌摘下了墨镜与口罩,放在了身子的一旁。源端起咖啡杯,送至嘴边微微一抿,说道:“您老人家请我来…到底是有公事要谈呢,还是只是请我喝一杯冰咖啡而已?”
“殿下是否是很好奇…为何老朽会去一起普通的杀人案的案发现场。”
“额,”源应到,“是啊。前辈这么高的级别,那种事情随便交给谁去办都可以……就连横滨市随便的一个警察署都可以负责的杀人案。可是前辈,你派了我和左臣一起去负责你明知我们还有其他案件在身。”
“不不不,”他笑道,“派你们去查案的是你们搜查一课的小粟课长。”
“是啊,”源说,“可是前辈你不才是横滨最大的么。”
“那你可抬举我了,”他笑道,“横滨可还有本部长、安全委员长、市知事、县知事。”
源无奈的笑道:“您老就别挑我字眼了。您老是横滨市警察部部长,不就是横滨最大的警察头子么。”
“咖啡味道怎么样?”他得意的说,“这可是东南亚最好的咖啡豆磨出来的最好的咖啡了。”
“是啊,东南亚最好的曼特宁咖啡豆。不过比起咖啡香,我更喜欢部长你放在玻璃柜架子里藏起来的那瓶茅台酒的酒香味。”
“这都被发现了吗。”他说着,做出一副无奈又想笑的表情,道:“人上了年纪没点别的爱好,空闲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小酌两口。”他眼睛一转,又道:“既然今天殿下肯赏光,不如臣陪着殿下对饮几杯如何?那可是陈年的茅台酒啊,华夏地区的白酒可比本土的清酒烈多了。不知殿下海量否?”
“前辈,这儿没什么殿下,您老是在和谁说话呀?”源微微一笑道。他喝了一口咖啡含在嘴里,用舌头细细的品味着那种浓郁甘苦的味道,说道:“曼特宁喝起来是比蓝山要苦涩一些的,不过我喜欢这种苦涩,夹带着少许酸酸的苦楚。加上冷藏的缘故,就更加要刺激人的味觉感官了。一杯纯正的黑咖啡的浓郁香气,苦尽甘来,还是要比摩卡和拿铁的奶香和甜美要更加令人……至少令我要更加青睐的。”
“若事先不知道殿下的口味,怎么敢请殿下品尝呢。”
源没有回答,而是瞥了一眼坂本雄夫摆放在办公桌上的对讲机。
坂本雄夫随即笑道:“殿下放心,还没有装电池。”说着,他从抽屉盒里拿出了两节电池放在了桌子上。
源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说道:“这杯咖啡……挺好;坂本,你对本王还真算是研究有加。”
听到启仁承认了身份,坂本雄夫的脸上闪过了一道狡黠,嘴角更是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源却在此时意味深长的说:“对本王如此上心,可是有何企图?”没等雄夫作答,源话锋一转:“话说你什么时候升官?”
“回殿下的话快了,快了。”雄夫说,“半年之内的事情。”
“所以,本部长是要退休了吗。”
“因为年轻时在战场留下的伤的缘故呢。本部长年纪已经很大了,没有足够的体力和精力再处理整个神奈川的警务了。”
“所以委员会已经决定让坂本部长你届时接任神奈川警察本部长一职了么。”说着,源饶有趣味的补充了一句:“县警察头子,那可不是人干的活。”
“唉,”他故意叹了叹气,感叹道:“老头子我也是很意外啊。殿下你说说看……我一个横滨市的部长,怎么就升神奈川本部长了呢?其实一开始委员会和我提的时候,我也是很拒绝的呀。”
“谁来接任横滨市警察部?”
“大阪,或是东京的人。”
“就没有可能是名古屋?”
“我接到了警视厅的通知。”
“哦?也就是说下一任横滨市警察部长会从东京现役警察中调任喽?”
“如果殿下有心想知道,应该比老头子我消息灵通才对。公安部的情报系统可是世界顶尖,是仅次于盖世太保的存在”
“我没有权力插手高级……人员们的人事。”源说,“当然,中低级的人事任命我也自然不会去插手。”
“九条、鹰司、服部、藤原……”坂本雄夫一个接一个念着这些姓氏。他忽然问到一句:“殿下有从这些姓氏里听出什么诡异的军情了么?”
“华族(贵族)嘛,这些姓氏都是华族而不是一般的平民。”源回答到。他端起咖啡杯,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站起身走到了雄夫的办公桌前:“九条丽美、鹰司浩二、服部太郎、藤原美香……他们来自东京都、大阪府、名古屋、京都府,也有本就是在横滨的。总的来说,鱼龙混杂。”
“殿下认为,这么多的贵族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从各个府县调任横滨,其意何为?”
“因为我在这里。”源一针见血的说道。源说完,开玩笑的补充到:“总不可能是因为神奈川帅哥美女多,跑来谈恋爱的吧。”
坂本雄夫无视了源后面的玩笑话,反问一句:“那么殿下又为何到此?横滨……或是说神奈川有什么对殿下如此地吸引么。”
源不假思索说道:“因为离家(东京)近。”
坂本雄夫:“殿下可真是快人快语。”
“一向如此。”源轻轻一笑。他把咖啡杯轻轻放在了桌面上,说:“咖啡喝完了,事也同样说完了不是么?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另外,我希望我的身份不要再有更多的人知道了,你可以保守这个秘密吗。”
就在源刚刚要收回手插入衣兜的时候,雄夫饶有意味的说:“当然可以。不过要说的话才刚刚开始。还请殿下再坐一会。”
源微笑着说:“我可是很忙的。”
“源警部,接下来是公事。”雄夫一脸威严的说道。
此时的谈话里,二人的身份又已经回到了上级和下属。
源当然是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微笑着说道:“既是公事,还请示下。”
“坐,坐,先坐下休息会。”说着,雄夫拿起了桌上的对讲机,装好电池,确认呼叫接通后,对着那头说道:“藤原,现在请进来一下。”
“什么?”
源疑惑的看着他。
就在源诧异的时候,藤原美香开门进来,她与雄夫略略对视便会意的拿走了办公桌上的咖啡杯。不一会,又端着新一杯准备好咖啡走了进来,弯下腰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就走了。
“哎!”
源试图叫住她,她却看也没看源一眼的就退出门外直接关上了门。
……
第二十三章:「王者之风」
接下来,源等到的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冰咖啡,大约有七八杯的样子;却没有再等到坂本雄夫开口对自己说一句话。他只是从办公椅上站起,走到了窗边,背着手看风景,真是好不悠闲。
源再次喝完了杯中的咖啡。这次他自己都已经很有经验的说到:“现在是再来一杯么?”
“不,”沉默了半天的他终于开口了,“咖啡喝太多,晚上就会睡不着觉了。”
“晚上我正好是常常都不睡觉……再来一杯么?”
“若你想的话,当然。”说着,他拿起对讲机,再次对外面说道:“藤原,再一杯冰咖啡。”
门随即打开了,藤原美香第八次走了进来,不过这次在她弯腰去拿咖啡杯的时候源却开口说道:“美香小姐,这次能麻烦你在咖啡里加一点儿海盐么?不多,三十克就行。”
“海盐?”说着,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雄夫。
坂本雄夫摸了摸下巴,轻轻点了头:“照源警部说的去准备吧。”
“三十克,那还能喝吗。”藤原美香退出门外,关上门,准备咖啡去了。办公室内又只剩下了源与雄夫二人。
在美香离开办公室的同时,坂本雄夫忽然开口对源说道:“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
“默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哼哼(笑)……有意思。前辈最近是在读三么?”
“千金之躯,望善保之。书自是要多读的。”他说。
源答道:“日有起落,人有朝暮,而正值晨升中天之时,做大事便毋须惜身,自当纵勇当先;热血乌发,年少意气。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这句中国俗语前辈莫非不知道么?”
“源警部对华夏文化的了解可比老头子我要深厚的多了。不过勇气虽然重要,身为一个坐镇的指挥官,还是要懂得远离危险。一周前的……听说你在拆弹专家来之前自己动手拆掉了炸弹。”
“送餐外卖都比他们来得快。等他们赶到炸弹早就引爆了。”
“你学过拆弹么?”
“懂一些。”
“你要懂得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术业有专攻,如果我要做一件事,就会让最会做这件事的去做它。听说那还是个非常危险c4塑胶炸弹,线路复杂到连一流的拆弹专家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短时间内拆除。而你却在十分钟内把它自行拆除了这可真是让人惊心动魄的十分钟啊。”
“还好只有一个。这种高难度的炸弹哪怕再多一个我可就拆不了了。”
“疏散人员撤离过后,只要把炸弹拿到无人区,届时便任由其引爆便是了。何必难为自己去拆它。你从何来的勇气,胆敢用生命作为赌注。”
“你的意思是把炸弹丢海里去?可是如果炸弹炸的稀巴烂,不是就很难查出零件来源了吗。”
“就为了这个?老头子我宁愿看到陆标大厦被炸弹爆破,也不愿看到殿下你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做赌注。”
“那个时候,我只不过是神奈川县警源真浩罢了。”源说,“不过当时还真是惊险刺激呢,左臣那家伙开着车我们一起往海边开,而我就在车上拆着炸弹。如果车身平稳一些的话,我或许能够少花两分钟也说不定不过也真是因为要急着往海边开的缘故,不平稳也是在所难免的了。我最庆幸的就是炸弹里没有装设水银汞柱引爆装置,不然当时那种剧烈晃动之下炸弹早就被引爆了。现在我也就不可能坐在这喝咖啡了。”
“作为你源警官的搭档,老头子我为你挑的这个左臣警官还算合格吧?”雄夫从衣服里拿出一包香烟,往上给抛了源。“看在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一会见到阿羽,就用这包香烟作为谢礼吧。”
“啊,”源应到,他把香烟揣进了衣兜,说到:“我倒是挺佩服他不怕死的勇气的这一点倒是(像我)和我一样呢。”
(注:日语中像我这个词的在句子里的发音与和我一样的读音相近。)
雄夫笑了,说:“没有谁像谁,应该说,你们两个都一样才对。”
“前辈,耳背就去买一副助听器吧我说的本来就是和我一样。”
“是吗!真的是啊!”雄夫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外人面前的冷面白眉探此刻在源的面前活像一个老顽童,“老头子我耳朵背是背了点,眼神也不大好使了可是却也还算不聋不瞎呀。”
“虽还没到那一步,不过这样下去也快了。还有就是为何突然要提到一周前的那十分钟呢。莫非是怕我这次侥幸,便得意忘形,下次遇见了再来这么一次……而下次却没这么好的运气。是否?”
“没错,说对了八九成。”
“我剩下一二错在哪?”
雄夫并没有直接回答源的问题,而是这样说到:“老头子我了解源警官你的性格,更清楚你的实力:阿羽是勇将,而你是智将;在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虽然更懂得如何远离危险,却又比常人更加容易陷入危险之中往往身处险境而不自知的,大多都是聪明人。”
“不,那些是自作聪明的人。”
“你是哪一类人?”
“真是无礼的问答游戏……要知道我随时让你为此失礼的行为立即下跪谢罪。”
“可您没有,您没有这么做。这不就说明殿下对问答游戏是并不排斥或厌恶的……至少暂时,至少到现在,还没有排斥或厌恶。”
“前辈在审问犯人或是因为其他什么被关押起来的人时……也会和玩这种问答游戏么?”源冷冷的问道。
“您不是犯人是客人,尊贵的客人。”
“可前辈的问题却问个不停,且越发的问得失礼了。前辈可别忘记,你邀请来的这个客人可是一个亲王。”
“正是因为时刻不忘,分秒牢记,故而老头子在尊重源警官的同时也不忘对殿下心存无上的敬意。殿下莅临横滨,如果有用得着老头子的地方,届时还请不吝金口,尽数示下。另外,老头子我还是非常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属下最优秀的两个警官能够和睦相处相亲相爱的。”
顶点小说
“呵……”听见那个词后,源笑了笑,转而一脸认真的说:“左臣羽是好样的,虽说很叛逆,却真是个好样的刑警。这一点我发自内心的认为。至于相亲相爱,如果他是她的话,或许可以考虑。不如把他派去曼谷干两年再调回来?”
“不一定是伉俪才能相亲相爱,兄弟也一样可以不是吗。”
“记得那个时候,平时里嗦的他一言不发的……全神贯注的开着车在公路上飞速狂飙着,闯了八个红灯,逆行了三次,随意变道的次数更是数也数不清,他就是那么一言不发的,漂移、转弯、超车,车子全程摇晃的好像在十二级大风的海上飙快艇一样……就是这种摇晃,我还是一根一根的剪断了每一次我应该剪断的那根线,投过后视镜我看到他的那张讨人厌的脸,变得那么坚毅果敢,甚至是在死亡面前,都没有丝毫的惧色。在将要选择剪断最的一根线时……你知道的,二选一……剪错了就会引爆,越到最后我却越紧张了起来……那个时候距离无人区还有两分钟的路程,而炸弹却只剩下不到四十秒就要引爆了……他忽然开口,面带微笑的对我说:“如果赶不及的话,那就共赴黄泉?”我心想他是个疯子,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确,我们有半成可能会死。”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又是怎样精确无误的剪断最后一根线路的?”
“我没有回答,若问最后一根线是怎么剪的全凭运气。”
“运气?哼哼哼,不能这么说吧?是实力才对。”
“不,”源说,“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词来表达。”
“什么词?”
“下次再说。不过我很庆幸我还活着,这杯咖啡准备的可真久啊……海盐这么难找么?”
“当然。她需要去现买嘛。”
“要的就是她下楼去对面街现买。如此,在下一杯咖啡来之前,在我离开之前,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把话说完了。”
……
第二十四章:「咖啡洗头」
四目相顾,许久无话……
闲着无聊的源只好坐在沙发上掰着自己的手指,他看了一眼雄夫,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忽然叹着气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
“不过啊,这杯咖啡准备的时间慢到超出我的预算了。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不是么……”源说着,紧接着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有多无聊么。”
“说说看。”
“从我要这一杯咖啡开始,你一共说了十七句话,拢共二百五十三个字。”
雄夫轻轻一笑,道:“我怎么记着是二百三十九个字。”
源瘪了瘪嘴,说:“你一定没把标点符号算进去是吗?”
“那你自己又说了多少句话,一共说了多少个字呢?还有,这个数字应该是错误的吧,你根本是信口胡言罢了。”
“我记它干嘛?呵呵,你不也是胡说的一个数字的。”
“那看来你就并不是真有那么无聊嘛。”雄夫笑了笑,说:“作为一个超一流的警察,观察别人的同时也不要忽略自身。”
“我没必要观察自己,只要把别人观察透彻那就够了。”源笑着说。
看到这个充满了菱角的年轻人心高气傲不肯服输的骄傲模样,坂本雄夫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年轻时的影子,使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他背着手,看着这个年轻人,随即说道:“那么你有观察到进来了很多次的藤原警官么?”
“美香?”源不解道,“为何我要观察她?她有什么好观察的。”
“她的指甲油是什么颜色,高跟鞋的鞋跟是几厘米,口红的色号是什么颜色,以及其他更多的特征,你观察到了吗?她可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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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油……”源说,“一个女人的指甲油那么值得去观察么?做警察的干嘛没事去关注别人的妆容。”
源凭借强大的演技强忍着笑意;他这句话是真的差点把自己都给逗乐了,要知道他自己不久之前才依靠了女人妆容上的蛛丝马迹去破案。
雄夫微微一笑,道:“难不成说,你没有把这个别人给观察透彻?甚至没有去观察么。”
“藤原美香……”源说道,从刚才到现在,他已经躺了好一会了,一点也没有想要起来的样子,“女,二十六岁,神奈川县警,职务:横滨警察部部长坂本雄夫秘书长,警衔警部,家住横滨港北区,独女,父早亡,从小与母亲一起生活,毕业于东京大学法律系,毕业后放弃成为律师的机会通过公务员2级考试成为警察。性格外向,内心坚强,自小早熟。”
“你调查了她?”坂本雄夫微笑着问道。
“不,”源回答道,“只是从她的一些生活细节说话细节猜出来的。”
“你真是个怪物。”
“彼此彼此。”源说,“不过我关心的是,你还想留我到什么时候?”
“别着急,别着急。”
“行,”源说,“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暂时……不主动提出离开。”
“什么样的一件事。”
“当我冲你眨眼的时候,点头就好。就一下,也不用多点。做得到吗?”
“可以。”
“可以?这可没有可信度。我要你以臣下的身份,对尊贵的亲王许下至死不渝的承诺。”
“我向您承诺,亲王殿下。”
坂本雄夫话音刚落,就在这时,大门处忽然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藤原每次送咖啡进来时都会事先敲三遍门,敲完之后就自己开门进来了。因为这间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的缘故,雄夫才并没有像一开始源敲门来时说上一句快请近,源当时听见的这句声音微弱的快请进可是雄夫扯大的嗓门才喊出来的,这间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藤原端着冰咖啡走向了茶几,就像之前端咖啡进来时一样,将咖啡平稳的放好后便要离开了。
这时,源忽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源面带深情地坏笑着,抓过了藤原美香的手,轻轻的吻了下去“香香,你真美。晚上一起吃个饭看场电影好吗?”他用一种挑逗的语气说道。
藤原美香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急忙看向了雄夫,想要让他来管管源这个家伙……而这时源也同时朝着雄夫眨了一下眼。
坂本雄夫这时才意识到源这小子的坏主意,原来从他向藤原美香要求在咖啡里加海盐时就已经做好了现在这个打算……
本想制止,却被源用眼神警告,雄夫只好不干涉这件事,默默的转过了身去,背向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再求救无用的情况下,藤原美香用力把手从源的手里拽了回来,拿起桌子上的咖啡狠狠的泼在了源的脸上。
其实当她拿起咖啡准备要泼的时候还是有一秒钟的犹豫的,而源却挑着眉又说了一句:“看完电影去我家吧?我的家,又大又舒服。”
“小色狼!”
她冷冰冰的骂道,脸上几乎没有太多的表情。
“呃,我应该要一杯冰水的……”源用手抹了一下泼了满脸的咖啡,半哭半笑的说:“听说盐可以洗衣服上的咖啡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哦?”说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叉着腰,对坂本雄夫说道:“你没什么话想和我说的吗?”
面对源诘问般的语气,雄夫只好说:“源警部,先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吧。”
“这还差不多。”源微微一笑道,他脱下外套,用外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脸。“那我就先走了。”说着,他把衣服揉成了一同丢给了藤原美香,半开玩笑道:“你呀,负责帮我把它洗干净,我可是还要穿的。要是洗的不认真,有一点残留的咖啡味的话我就让你帮我洗一辈子的衣服。”
“源!……我为什么要帮你洗?”
“这我怎么知道?等等,我想想,哦~我想起来了咖啡可是你泼我的。你不洗谁洗?让坂本部长洗吗?”
话说着,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雄夫老爷子。
“我?我可没空。”他事不关己的说道,随即转身背向二人,背着双手,看起了风景。还用鼻子哼起了一首三四十年代著名的昭和维新歌。
一副撒手不管事了的样子。
“好!我帮你洗就是了。”藤原美香说。
“洗一辈子么?”源故意问。
“呵呵……别得寸进尺,源警部。”
她那虽然已经气的有些咬牙切齿了,脸上却还拼命保持着微笑的样子,真是有些可爱。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源语气诚恳的道歉道,“首先我要先向你道歉,真的是很对不起……刚才我说话有些轻薄了,对不起,再次向你道歉了……”
“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很……”
“不过衣服还是要麻烦藤原小姐你帮我洗一下咯。”源笑着说,“对了,你说我还是很什么?”
“(还是很)过分!”她抿了抿嘴,说道。
“那要不要下班后请(你)吃晚餐补偿一下?”
“不好意思,没空!”
“看电影呢?周末。”
“抱歉,不去!”
“我接受你的歉意。”源笑了笑,向后撸着半湿的头发,转头对又坂本雄夫说:“今天可是多谢您老人家请我喝咖啡了。”
“外头天凉,实在没衣服穿的话……穿警装怎么样?”他淡淡的说道,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我想没那个必要,”源也同样面无表情的,回答着,“我的(书)包里有带备用衣物,我回办公室换就可以了。”
……
第二十五章:「54署」
离开警察本部,源很快就来到了新的目的地位于横滨市中区的东京湾内的重要港口横滨港。
本土境外的商船、货船,在经由贺水道进入东京湾后无非会在几个地方停靠卸货:横须贺港、木更津港、千叶港、东京港,再来就是横滨港了。作为本土第二大城市,仅此于东京的大都市,日常的货船装卸进出口数量是非常庞大的。
人们常说,东京有银座,横滨有龙港。要说银座的地价和奢侈品的价格高的惊人的话,那么横滨港每天的贸易额也是可以吓死人的每年365天,每天24小时不间断的服务,是国内最大的,排名第一的国际贸易港。
这座庞大港口的港区有铁路与高速公路相通,连接北方陆路网和关西地区,车辆运送货物进出港口极为方便快捷。
源之所以会到这里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之前的横滨港未来21陆标大厦被安放炸弹一案。
嫌犯既没有事先预告勒索,也没有在案发后发出威胁,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恶作剧一样,单纯的只是想要在陆标大厦内搞一次爆破袭击,害命而不谋财。
从一个星期前案发到现在,源做了无数种假设,只是无奈于掌握的证据和信息不足,暂时无法缩小嫌疑人的范围因为仅仅是在那当天进出过陆标大厦的人流量就数以万计,总不可能全部叫来警察署做笔录询问。
源为了通过仅有的监控信息找出并锁定可疑人物,整整三夜未有合眼,反复看了上百遍在可能的安放炸弹时间内进出的所以人流监控。
细至大厦内的每一层楼的购物区、观景区、宾馆区走廊、酒店区大堂等各个监控所拍摄到的画面与画面内细微的每个角落。
整整三天,当把监控看完第一千遍的时候,源已经把嫌疑人从原本的数万人次范围缩小到了仅有的六百八十三人。虽然仍是个不小的数目,但是比起几万人总算是少了很多了……源可以说是把嫌疑人次至少减去了原本的百分之九十九不止。
剩下的那不到百分之一的嫌疑人次,源在大睡一整天的二十四小时后亲自一一审问,经过三天三夜的努力,最后锁定了具有犯案嫌疑的最后的三十三个人。
源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为了不打草惊蛇,而并没有当面对任何人说出他们具有重大的犯案嫌疑,在询问完后就把他们放回了家。
吹着清爽悠凉的海风,再加上之前喝的七八杯冰曼特宁咖啡,源的精神现在是无比的清醒,毫无倦意。
再向前哪怕一到两步,脚就会整个踩空,人就会扑通一声的掉进冰冷的大海;源当然不会看着水还往里踩。他在距离道路边缘仅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步伐,侧身弯下腰,拍了拍地上的尘灰,盘腿席地而坐,双手分别放在两腿的膝盖,小指与无名指没有动,微微翘起了拇指和食指,中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发出“彭彭彭彭”的清脆响声。
“一,二,三,四,”源闭合着双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嘴里却轻轻自语起了一口流利娴熟的华夏普通话,“如果这栋大厦被炸了,对谁有好处呢?犯人,或许在那三十三个人之中,可是幕后真正的黑手……真的在那之中吗。”源说着,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是我想太多了吗。井上春一的被杀……和炸弹案有直接的关联吗。是我……想太多了吗……”
“喂!小伙子!不要坐在岸边上!游船(艇)经过的话,会被溅一身水的!那些纨绔子弟开船可不长眼睛。”
源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要动身的意思,他换回了那一口娴熟的日本关东口音,大声回应道:“知道了,大叔。我会注意的,船经过的话我会先提前躲开。”
源并没有坐在货船卸货装货的区域,而是位于陆标大厦附近的摩天轮游乐区的陆地边沿,不光能看到不远处的跨海大桥,还能听见稍远一些的横滨港扇岛港区出港货船的船笛。
源再次继续起了手上的动作,手指轻轻敲着膝盖,表情深沉,闭目思考。他盘腿的坐姿端正极了,挺拔的腰身犹如一条直线,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学过很多站、坐和走路的礼仪姿态。仿佛他坐的并不是水泥地,而是一尊无上王座。
此刻,他陷入了自己的思想世界,就像得道佛陀坐禅打坐一般,再不为外界之嘈杂尘世所动,聚精会神,全心一线。
半饷……
“唔,事情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源站起身,双手插兜,伸了一个腰。“犯人,由我亲手来逮捕。”他自言自著,眼目视着彼岸矗立的陆标大厦,此此刻他的眼神比地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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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署。
这是一座位于横滨市市政厅所驻的全市人口最密集最繁华的中区的直辖警署,因为其代号为54进而又被称为警察54署,其所属上下警察职务等级极高,通常绕过横滨市警察部直接听命于神奈川县警察本部号令。全署下辖警务、留置管理、会记、生活安全、地域、刑事、交通,警备共八课,每课设一课长,直接受命于神奈川警察本部所属上级各部部长。
左臣羽,本部搜查一课刑事(刑警),暴力犯罪调查三系副系长,警衔警部。由于之前的炸弹袭击未遂案奉命率领所属系中警员人力进驻54署建立前线指挥中心并且担任案件调查副总指挥。
在总指挥源真浩不在的时候(经常不在)担任实际的总指挥,在本部时同样如此,源不在的时间,左臣羽就是实际的三系系长。
同时,他也是坂本雄夫老爷子钦命的源的相棒(俗称搭档)。
如果提起源总是要带上怪物二字的话。那么,提起左臣羽就会带上危险。他可是曾经连续三届获得过神奈川警察本部举行的十项全能比赛的冠军,并且有着一个人赤手空拳制服(打趴)东京暴力团成员四十人的可怕传说。
1v40?光是说起来都不禁让人倒吸一口凉气:人类……真的可以办到吗……
一个怪物神探一个危险刑警。一个看上去更多的是在动脑子,一个则是靠拳头为硬道理的粗汉子。
自从一年前成为相棒以来,二人的的确确碰出了不少的火花,但是确从来没有上过手。不爽的时候更多的只是互相冷冷的瞪着对方,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咬牙切齿的恐怖声响。
不过,左臣虽然对源充满了成见,却愿意在办案的时候配合其指令做刑事侦查,偶尔也陪着演演戏,让犯人放下戒心,借此用来诱饵吊犯人露出马脚。
“朋友?不,只是同事。”在别人问起两个人的人际关系时,熟悉他们的人总是这样回答道。
源曾经在一次案子结束后的对左臣说过这样一句话:“以集体为重,工作的时候我们可以是互相帮助、荣辱与共的伙伴。但是工作之外的个人来说,我自认无能当不了你的朋友。”
当时,左臣羽的嘴角挂起了轻蔑的微笑:“是么,好啊可是…谁稀罕呢?”
能搭档到现在或许是个奇迹。但二人一直保持着一种默契:不干涉对方工作以外的个人生活,例如穿着、仪态。当然,时间久了偶尔也免不了会犯禁,拿对方的个人生活说事这就是每次吵架时最多的起因了。
这家伙(左臣羽)似乎没什么亲戚朋友,对待下属是个非常严格的上司所以没有什么人喜欢他;相较源也是一个非常严格的人,源同样不会容许任何人对待工作存在半点马虎,只不过在严格的表现上说左臣羽要更锋芒外露一些了。
把一个冷淡男和一个笑面虎凑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呢……
“2不如1?不,他们需要的是磨合。”坂本老爷子经常把这句话告诉认为源羽分隔更能发挥其才的下级官员。
深秋。
54署大门外的人行道上出现了一个穿着怪癖的男人。
他虚掩着一件长长的连帽外套,那件在黑色运动外套里是一件长袖白t恤,下身则是长度刚刚齐到脚踝的纯黑纤维布长裤和一双黑白相间的飞行球鞋他就是源,行踪诡秘的黑衣人,警界最强之怪物。
是一个在人生游戏中时常不遵守游戏规则的肮脏并大胆的玩家。
凉风习习拂过发梢,源礼貌的保持着进屋摘帽的习惯,踏入了54署大门。
“我已经看破这一切了。”
……
第二十六章:「静华」
“先生案是自首?”
迎面朝源走来一个女人,问着奇怪的问题。
那是一个扎着马尾辫,身着交警制服的女警官。她个子高挑,前凸后翘,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该有肉的地方可谓是一点儿脂肪也没有,一看就是经常健身锻炼的人。身材那叫一个一流,警服穿着她身上可真叫一个好看。
她压低着警帽,有意的低着头。如果只是听声音,源不会认出她到底是谁。但是在源轻轻的一次呼吸过后,便已知道她的身份对,是靠闻的。不过源假装没有认出,故意配合着开玩笑说:“找人。”
“哪位?”她说。
“‘需知道’。”源冷着脸,说。
“我警署有位需警官。”她说。
源伸手把她头上的警帽抢摘下来,无奈的笑道:“行了服部学姐,早就认出你来了。”
“哎~还想多逗逗你的。”她说。服部静华抬起头,那是一张五官标致,美丽动人的年轻脸庞,皮肤白皙嫩滑,一点儿也不像接近三十岁的女人一样。她伸手想要抢回自己的帽子,说道:“快把帽子还我啦。”
“你的警衔和体香已经把你出卖了。学姐可真是个笨蛋。”源一边躲闪着不让她抢回帽子,一边用这句话回答了她的第一句话。他把帽子举过头顶,戏耍着静华,静华跳起来用两只手一起去抢却还是没有抢到,就连碰都没有碰到帽子就又被源拿到了身后。“你戴这个试试看。”源说着,把另一只手的自己的黑色鸭舌帽戴在了静华的头上。“看上去也挺不错的嘛。”他嘴角上扬,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笨蛋!”静华露出胜利的微笑,往后一退,拿下头上的鸭舌帽,对源说道:“现在谁才是笨蛋?看好了,你的帽子可在我这。快把我的帽子还来,不然我也不还给你。”
“啊啊啊~我的帽子啊。”源无奈的说道。“玩玩而已嘛,怎么还当真了。”源一边把警帽递还给静华一边伸手从她的头上拿回了自己的帽子。
“源桑的帽子是软布制的呢,戴在头上还很舒服呢。”静华笑道。
“当然,不然谁会没事戴一顶会让自己不舒服东西在头上呢。”源说。
他心想到主要还是因为冷啊……
不喜欢穿太多保暖衣物的源,唯一的保暖方式就是戴上手套和帽子了。
“天冷了,源桑不多穿一点儿衣服吗?只是t恤和外套的话……会容易感冒的吧。”静华有些关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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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很冷啦。”说着,源吸了吸鼻子。“咳咳……”他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因为还有案子要忙,就先告辞了。学姐如果喜欢(我的帽子),下次见面我会买来同样款式的。”
“那个……你不会是已经感冒了吧?”静华关心的问,“都已经在咳嗽了,不要紧吗?”
“没事没事,吃两颗消炎药睡一觉就好了。”
“消炎药?源桑,你难道已经发烧了么?”说着,静华便伸出手要去试探源额头的体温。她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只手摸着源,皱着眉感受了几秒,忽然说道:“好烫!肯定都超过38.5度了!”
“什么?”源惊讶道,“开玩笑的吧!”说着,源自己也摸起了额头。
“人体温高的时候自己怎么可能摸的出来。别傻了,不行的话先去医院吧,这里不是还有左臣警官吗。”
“不,”源拒绝了静华的提议,他坚定的说,“我还可以继续站在工作岗位上。”
“可是你已经发烧了啊。”她说,“还有……你身上好大一股咖啡味……”
“关于咖啡的事我不想多提,就别再问了……”源沉着脸说。
“那关于发烧的事呢?”她说。
“你不是说了么,我的体温38.5度。据我所知这个温度可还烧不死人。”源满不在意的笑道。
“我说的是至少。你的实际体温绝对超过那个数值了,如果不去医院的话体温可能还会继续往上升也难说。如果烧出脑膜炎的话,你可就会变傻了。”
她故意作出一副这可就不得了啦的表情,危言耸听的想要吓唬吓唬源。但是源可不上当毕竟哪里有这种普通感个冒发个烧就会得脑膜炎的说法。
“别吓唬我了。”源不相信的说,同时他问了一句:“话说你,在这……做什么?”
“我?”静华说,“我当然是在工作啊。”她笑了笑,问,“难道源桑不工作么?”
“工作?”源笑着问,“在这门口有什么工作,当迎宾么?要不要我给你配根棍子,你到外面站着去啊?”
“我在等着教训一只外出未归的,迷路的小羔羊。”她说。“再说源桑你来这不也一样是为了工作么,我们都一样啊。”
“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在工作,这一点谁都一样。但是……我们为了什么而工作这一点或许就不是谁和谁都一样了。上至大臣,下至平民百姓,每个人都拼命的想要活着,而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一点每个人都一样吗?有人活着是为了让别人更好的活着,有人活着就只是为了享乐。”
“听源桑你的意思…是对谁有什么不满吗?你说的那个人……是谁?”静华一脸八卦的望着源,当源随后说出“佞妄歹人”四个字时,她虽然抿着嘴强忍着笑意,却还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道:“不行了,憋不住了……源桑总是会说出这种幽默的话来呢。”
“静华……”源轻轻叫着她的名字,无奈的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道歉到。她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虽然只是个冷笑话……但我的笑点……噗……就是容易被这种冷笑话激起。”
“这……”源顿时语塞。
静华忍着笑,问:“源桑?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呀?”她一边问着一边伸手去摸源的额头,不过这次却被源用手给挡开了,静华问:“怎么了,生气了?”。
面对笑着询问自己心情的美女交警服部静华,源面无表情的用那句刑警对外术语回答到“无需知道。”
无需知道,就是用最简单的四个字向那些想要了解案情的外部人员表达以下的多重意思你们没有必要知道太多、知道了也没用、管你们什么事、管的真多、问什么问,等多重内在涵义……
反正就是可以一句话把人给哽死,一般是行事警察在不想再回答太多的问题时常用的口语辞令。
“生气了?”她再一次问。
“不,没有。”源这次换了一种回答。显然,比起刚才他要消火许多了。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源还是知道要怎么去克制情绪的。
静华撅了撅嘴,说:“呐!你这就是生气了。”
“没有!我才没有……”
“就有好吧。哼,真是的,还非要嘴硬呢。”
乌丸耶伽:“?!服部前辈!还有源前辈也在!两位前辈是在谈公事吗?”她拿着一杯插着吸管的奶茶,一脸八卦的问道。“前辈,你喝咖啡洒了吗?这么一身的……”
乌丸刚从外面回来,第一眼她看到的不是源而是静华,因为回来晚了,害怕被骂的她低着头就从二人身边走过了。可是没走几步,她突然发现和服部说话的男人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女人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又折返回了二人身边,这才认出了源。
在发现乌丸耶伽的存在之后,源和静华立马不约而同的隔开了距离。他两红着脸,异口同声的说出了那句“无需知道!”静华更是紧接着诘问到:“去本部送个资料怎么现在才回来,手里的奶茶又是怎么回事?你居然故意翘班跑去买奶茶么!”静华的语气听上去很生气,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像是随时要发飙一样。“上班时间跑去买奶茶,我想你应该想好了要怎么解释才敢这么大胆吧!?所以给我个解释!”
“那个……前辈……我……”耶伽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便向源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源注意到她不光自己买了一杯奶茶,另一只手的手上还提着一袋包装好的奶茶。纸袋上印着miga奶茶的卡通图案。
……
第二十七章:「一个更加野蛮的女人」
源微笑着从她手中接过了纸袋,从里面拿出了一杯奶茶插上吸管递给了静华:“学姐,这杯是草莓的,是你喜欢的口味呢。”同时,源向乌丸耶伽使了个眼色,压低着声音说:“你这个小同志,上班时间谁准许你去购物消费的,东西没收了,快回去工作!”
“那我手里这杯?”她呆呆的说。
源低声道:“走啊!”
“站下!”乌丸刚走两步就被静华给叫住了。“源警部今天是要护这只小羊羔咯?”她皱着眉,半怒半笑的看着源。“想用奶茶来行贿么,我可不喝。”
“哦~原来你刚才说的小羊羔就是指她呀,好比喻。”源笑着站到了她(静华)的面前,弯腰将纸袋轻轻放在地上后站起,一只手拿着奶茶,另一只手则向后甩手示意乌丸快溜。
“我叫你站住!当耳旁风是吧?!”看到乌丸想溜,静华怒张着眼,再次呵斥到。
源:“哼(呵),不喝就不喝!”
就在听见源说“不喝就不喝”静华那冰冷的目光转而看向源的时候,源忽然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提起纸袋,笑着补充说:“这杯不喜欢喝没关系,袋子里还有一杯其他口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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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华差点被源给逗乐了,她忍着笑意,朝源撒娇似的耸了耸鼻子,转而语气冰冷对一旁的耶伽说道:“看在源警部为你求情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我希望不要再有以后。”
“是!前辈!”
“不向源警部道一声谢么?”静华看了看源,说。
“好啦好啦,不用这么麻烦了,快走了快走了。”源甩着手说,“快回去工作吧。”
“是!前辈!”
看着乌丸走远了,源这才问了一句:“静华,你的部下都被你调教得只会说一句是!前辈!了吗。”
“还好吧,有礼貌的后生不都会对前辈用敬语吗。”她满不在意的说。
“我就不会整天是!前辈!的表现的很战战兢兢呢。”
“嗯……那说明你是个很没礼貌的后生啊。”
“我没礼貌?呐,你这是生气了吗?”源笑着,模仿她之前的说话的口吻说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她说话的同时从纸袋里拿出了一杯奶茶,插上了吸管,“还有你这是在学我吗?”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喝起了奶茶,“学的可真不像我说话的时候才不会像傻子一样的笑呢。”
“唔!瞧,还非要嘴硬呢!……?等等,你刚才是在说我是傻子吗?”
“额,是啊。小傻子,”说着,她略做停顿,喝了一口奶茶,接着说道:“有感觉到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了吗?再不去看医生的话,你真的会烧成个小傻子了。”
源笑着说:“那大可不必为我担心,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个很聪明的人。傻也不会再傻到哪去了。”
“所以就自暴自弃咯?”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应该叫顺其自然才对。”
“你怎么不说是应天顺命呢?”
“对哦,这么说的话的确更有范呢。”
“去死啦你。”她朝源投了一个白眼,“奶茶解释一下?”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奶茶就是奶茶啊。”
“miga奶茶,乌丸怎么会知道我最喜欢喝miga奶茶店的奶茶?除了你没有人知道的吧!”
服部静华生气起来,俏皮的就像只小猫,睁着一双黑褐色的大眼睛凝视着源,乍一看她生气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我我我……这事它是……”源可是最拿女人没办法的了,想最后狡辩一下却半天找不出个好托词。
“解释一下啦!”静华突然发难。
不得已,源说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解释:“或许,可能,你觉得这会不会是巧合呢?”
“巧合,巧合?巧合!巧合!巧合!”静华紧握着拳头,怒气冲冲的朝源横冲直撞过去,好家伙,几乎就要直接撞进怀里去了。源被她一下子就给逼到墙角,活成了一个瑟瑟发抖的真人表情包。
静华:“你给我翻译一下!什么叫做巧合!”
“巧合,这个……普通话(此处的普通话指的是标准日语)有什么好翻译的……”源伸出手想要阻挡,可又不好触碰到她的身体,无奈只好一直往后退,直到被逼到了墙边变成了退无可退。
“我要你翻译的就是普通话!”
静华在身体就要碰到源的时候停了下来。还来不及松口气的功夫,她便一掌打在了墙上,好家伙,手是擦着头发过去的,收回刚才的话……她不是小猫而是头母老虎。
不可一世的源公子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女人给壁咚了……不过当然也从来没被男人壁咚过啦……。
“我说静华姐姐……你的手它不会痛吗?”源笑嘻嘻的问。忽然,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额……你干嘛你!唔……”
静华用手掐着源的腮,把他的脸摆正过来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这时她忽然露出了一抹甜甜的微笑,将另一只手中的奶茶递向源,温柔的说:“源桑~麻烦帮我拿一下好么~”
“唔……好……好的……”因为被捏住脸的原因,说话也并不是那么利索了。
源刚把奶茶接过去,哪知她却正好得以空出手来,紧握着拳头,一边在自己的鼻尖轻轻晃动着,一边狠狠的说:“我现在是在和你讨论痛不痛的问题吗?”源这才心想自己干嘛要帮她拿啊……可能是因为我很贱吧……”源心中无奈的想道。
源咽着口水,眼神惊恐、目光闪躲,像被逮住的现行犯一样举起双手,求饶似的对静华说道:“行我承认还不行吗,你说的都是对的,我认,我都认了还不成吗;把手松开了可以吗。”
静华松开掐着源腮帮子的手,从源的手中拿回奶茶喝了起来:“看在奶茶的份上,这次就绕过你,下次还敢在我面前满嘴慌话么?”
他举起的手一只拿着塑料杯,一只拿着纸袋,再加上那种我怂,我怕你的表情。
看上去到是颇有几分受气小丈夫的风采。
他做着咀嚼动作,活动着被捏的隐隐作痛的脸部肌肉,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个样子可很难嫁出去。”
“嫁不出去那又怎么样?”她笑了笑,不在乎的说道。“你居然一点也不在乎的呀?……”源说。静华轻咬嘴唇,嘻嘻一笑:“不是还有你么?”
“我?”源“哼哼哼”的笑笑了笑,“你就别祸害我了。”说着,他抽出了奶茶瓶里的吸管,撕开了瓶顶的外封,像平常用杯子喝东西一样喝了起来。而在此之前,为了防止撕开封口的时候手抖把奶茶弄洒出来,源还专门用习惯先喝了一大口降低杯中的液体水平高度。
其实大可不必费这个劲……反正今天也被人泼过一次饮料了不是么。
源一只手拿着奶茶,一只手插进了衣兜,摸着这一件干净崭新的外套,源心下暗道:“还好平时有在书包里带着可以更换的衣物。”
静华不知什么时候凑近到了源的身前,弯着腰,轻轻嗅了嗅,随即说道:“像你这种洁癖到了极致的人,居然会容许自己身上有异味呀?曼特宁还是?”
“我不是已经说了这个问题我不想多说……别再问了吗……”
“抱歉……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啊!”
“好奇心不要这么强可以吗?再说,你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吧,不回部门去忙吗?”
“这就赶我走啦?再聊会嘛?行吗?我也不是太忙啦。再说……自从上个月那次一起出去之后我们就很久没……没见了呢……”
源微微一笑,将手放在了她头顶的警帽上:“别忘了你是个警察啊,工作的时间,先将个人的情感放一放。神圣、正义、职业操守、人民权益,国家安定。相信通过把这些词串联在一起,已经很好的诠释了作为我们这份职业的公仆至死不渝所坚守、守护着的使命和那至高无上的信仰。所以,先把个人的情感放一放吧。可以吗?我亲爱的静华警官。”
“知道了~我亲爱的源警官,你是大忙人,我就不占用你宝贵的工作时间了。”
“语气好怪,一语双关么?”
“字面意思。”
“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像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啊?是在撒娇吗?”
“唔!说是字面意思就只是字面意思!”
就在二人打情骂俏的时候,一旁,一个靠着墙壁抽着烟的男人忽然冷冷的开口说到:“我说你小子整天不是在睡大觉就是在和漂亮的女人打情骂俏啊。难道说,这是一种爱好?”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左臣羽。
虽然不知是在何时来到的……
但他的确早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距离源不足五米远的地方,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
第二十八章:「相棒」
“真是个说话从来都不经过大脑的家伙。对了我受人之托带了个好东西给你,我想你也许会喜欢。”说着,源把手伸进了衣服口袋里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什么好东西,还受人之托呢?想给我送东西也不必说是受人之托吧。到底找到没有,摸半天了都,我都等急了我。”
“应该有揣进兜里的才对,哪去了。”源自语道。
这时,源忽然想起什么,暗道了一声“不好”,心想到:“应该是揣在那件换下来的外套里面的才对……瞧我这记性。”
摸了半天,伸出来的却是两手空空的话……那么左臣羽绝对会非常扫兴。源一咬牙一跺脚,只好把手伸进了裤兜里把自己的限量版纯金属制打火机给掏了出来,平举着手把打火机递向了左臣羽
“喏,就是这个。”
源其实并不吸烟,这辈子活了十七年了,可是在这十七年里就连碰也没碰过一次,可以说是非常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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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一个不吸烟的家伙会随身带着高档的打火机,源的理由是为了某些时候的方便,例如把一个东西……比如一张写满文字的纸,烧掉总比撕掉更能销毁证据。当然……源自己说的这个理由的可信度高不高……大家就心照不宣了。
对此敷衍似的理由,左臣羽曾当场就很直接的呛击到:“我烧你小子个大个鬼,怎么不说是用来照明。再说要销毁纸张的话你直接吃下去我看更直接强效。”
“嗯,真实的用途还就是走夜路照明。怎么样?再说我自己的东西用作什么用途还需要向你左臣老师先请教一番吗?”
“我擦嘞,你这个……”
最后这场争斗还是因为一起突发的案件才得以暂且搁置一旁,但是此后源真浩在办案的闲暇之余,就会没事就把打火机拿出来在左臣羽面前烫手,作以挑衅和嘲讽。
看到源居然把这个东西递给了自己,左臣第一时间是愣住的,他摸了摸额头,随之一笑到:“你小子终于想开了啊。我想要它想很久了。”
“呃……呵呵……”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舍的苦涩的却又发自内心的真实笑容,说到:“也许在你手中更能实效的使用吧……最大化的,发挥一个打火机本该有的作用。”
“作用么,我想,既不是照明也不是取暖吧?”他说,“打火机应该用来点烟才对。”他从兜里拿出一盒香烟,轻轻从里面抖出最后一根香烟,叼在了嘴里却不急着点火。因为,他的目光从源转移到了静华的身上。
瞥了一眼静华,左臣羽随即把香烟从嘴里取下,夹在了耳朵上。他的目光便又回到了源的身上,对源说到:“源警官的眼光不错,每次都很会挑嘛。在一起多久了?方便透露一下吗。”
“不好意思,我想你误会了。我和服部警官只是单纯的好同事和好朋友的关系。”
“单纯?男女之间可能有单纯的友谊么?不过算了,你不想跟我说我也不刨根问底了,看在你送我东西的面子上。”左臣羽微微一笑,说道,“不过可真有意思,源警官有把同事叫做亲爱的的这种奇怪喜好吗?”
“嘁,哪来这么多时间贫嘴,查出那辆车的来源了吗?”
“大致方向已经确定了。”
“我要的是……”源本想说自己要的是准确的情报,顿了顿却又改口道:“算了,有大致方向这一点也足够了……对我来说的话。”
“看上去你挺有信心。不过你真的有信心(本事)缉捕到这次的凶犯吗。”
“(我)向来如此,”他迈着稳健的步调,从左臣羽的身旁擦肩走过,缓缓戴上了口罩,不回头的,淡淡的说到
“ichbinwiediedmonenindernacht,dieengelbeitagesanbruch,diehlleunddasparadies,wohinichauchwill.我就像黑夜里的恶魔,黎明中的(审判)天使,无论是地狱还是天堂,我都来去自如。”
“就凭现有的那些没有价值的可有可无的垃圾一般的线索?”左臣说。
源停下脚步,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拿着奶茶,平稳的拿在腹前,慢慢的转过身来,只见他微微的眯了眯眼,随即微笑着说到
“看上去你对线索的要求很苛刻?别太挑食了,我亲爱的搭档。”
服部静华:“你们忙……我先走了哈?”
听到静华开口说要走,源礼貌的表示自己要送上一送,可是静华却笑着说“不用了啦,两步路的事儿还送什么啊。”
源却坚持道“我一定要送你,就让我送送你好吗?”
“你呀,记得吃药才是真的,不用送我了。”
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左臣羽一眼
“是因为他,所以才不让我送吗。”源开玩笑说。
“不是的,”静华说,“就像你说的,我们是警察啊。所以……工作的时间,先将个人的情感放一放。所以……就不劳你送了。”
“我说过这么多话,就这句话被你给记……”静华说,“记得吃药,源桑。”
“额?嗯……我记住了,静华。”
看着静华离开的背影,左臣羽忽然问源:“吃药?她刚才是在骂你吗?”
“额?不,她是认真的。我确实生病了。”
“发烧就别勉强自己了啊。”他冷冷的瞥了源一眼,说道。左臣羽轻轻抓住源的左臂,将它微微抬起,接着说:“况且,手还伤了不是么。”
如果说源是一个仅凭眼神就能看穿心理的怪物,那么左臣羽就是一个就凭肉眼就能知晓对手身体机能状况的同样强大的怪物。
源……被他给看穿了呢。
“你看上去总是很喜欢勉强自己的身体啊?虽说是不抽烟不喝酒,但你却时常很勉强自己的身体去劳累。仅仅是不沾烟酒,这样能起到爱护的效果么?”
“我只在有必要操劳时操劳。”
“什么时候是必要。”
“我认为必要的时候那就是必要。”
“你又不是个大臣,这儿也没有新闻记者,说话何必一语双关。”
“对啊,”源轻轻叹气,反问到“我又不是个大臣,你呢也不是个记者,问这么多问题干什么呢?闲的吗?”
“或许某天你会成为一个大臣,我也会当上记者。”左臣羽取下夹在耳朵上的那支香烟叼在了嘴里,用源送给自己的打火机点燃了火,眼神淡漠,轻轻的说道:“开玩笑的。你知道像我们这种浑身是刺的人,是干不好那两种圆滑的行业的。”
“所以我们只好做警察,用这一身的尖刺去洞穿那些肮脏的充满了罪恶的谎言与欺骗。话是这样说的吗?羽。”
“羽?我想你是脑子烧坏了,比起办案更应该先去看看医生才对。”他的鼻子里缓缓呼出浓浓的香烟雾。
“嗒,嗒……”
那是皮鞋踩着瓷砖地板发出的声音,那么细微,却又那么沉重。这一次,换他从源的身旁擦肩而过了。走出数步,却又停下,犹如之前的源一样。
这一次
背对的二人,谁也没有回头。
一个叼着烟,双手插裤兜,一个拿着饮料,单手插衣兜。两人的嘴角都显露出一丝淡淡的,不知是何意味的微笑。
上扬的嘴角,无神凝视前方的双眼,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却很有默契的,在同一时刻闭上了眼睛。
“跟我去个地方怎么样,相棒。”
“如果我说不呢。”
……
第二十九章:「来者不善」
青山公馆
这是一所位处于东京市新富町的高档富人居所。仿西洋的风格,复式洋楼的建筑,这一点和源在横滨的那一所别墅倒是很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这的安保守卫看上去要森严的多,相比之下,源的别墅则是没有一个守卫;源的安保,就是客厅里挂着的那张海报似的全身警察像,就像是在告诉小偷和强盗这儿是警察的家,想死早点你就尽管偷吧。
饭团探书
这所公馆的主人,就是东京大名鼎鼎的富商青山圭坚。一位商界巨头。听人说,半条银座街的地产都是在他的名下的,除此之外,此人在东京都市圈的各个大城市内皆有地产和商业投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财阀。
洋式风格的建筑外表下,是标准的日式内部格局木制地板板上铺着榻榻米,室内采用的是也传统的移门。
老管家进门后又背身将门换换关上。大白天的房间里,因为合上的窗帘而透不进多少光,因而显得昏暗了。
房间正中跪坐着一个老者,头发花白,衣着朴素。老旧的和服上已经打了好几个补丁,完全不像一个拥有万贯家财的富翁该有的打扮。
“老爷,”管家喊到。他的声音有些苍老,比起一般老人的声音更稍显得有些尖厉。“厨房已经做好了午饭了。”
老者期初并没有说话,片刻,像是恍然反应过来一般,才说道:“大川管家,门口有客人到来吗?”
“没有客人啊……啊,老爷,今天并没有预约要见面的客人。”
“没有吗?……那是我听错了,总感觉有人在敲门呢。”
大川管家站在门前不远,离青山圭坚却有些远,他双手搭着身上,毕恭毕敬的半鞠着腰。说:“我这就叫人去门口看看;老爷,您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一点东西,身体这么受得了啊……厨房已经做好了饭菜了,都是老爷您平时喜欢吃的,你好歹也得吃点啊……老奴我这就叫佣人把饭菜送过来?老爷是要在书房还是……”
“不吃了,不吃了……人要是没胃口,就吃不下……再好吃的东西也一口也吃不下。”说着,他用手扶着身前的矮茶桌慢慢站了起来。
管家伸出手,往前走了几步,本想去搀扶,脚步却在半途又停了下来。
青山圭坚转过身来,那是一张苍老却又威严的,冷酷的脸。他走过大川管家身边时,用手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说:“让厨房半小时后换最普通饭团和牛奶送到我书房来吧。”
“好的,老爷。”
大川管家应诺了一声,为主子开门,恭送着主子离开。随后,本着一个奴仆的本份,大川想着要去拉开窗帘让房间接受一点阳光的照射,又或是想要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能够进来,他朝着窗边走了过去,走不几步,行至茶桌一侧时,却忽然发出了痛苦的呼叫。
大川坐在地上,抬起脚,一看,原来是一枚茶杯碎片嵌进了脚底,白色的袜子也被血侵染出了一圈深红。
……
“所以,你把我拉上,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左臣羽问。
就在刚才,源和左臣羽一起从54署所里离开,搭上了直达东京的新干线线列车,前往东瀛的心脏东京。
“拉上你是因为:警察执行任务或巡逻时,至少需要两人一起同行。这是规定,我也没办法。再说,谁叫我们是相棒(搭档)呢。”
源闭着眼睛,抱着胳膊坐在座位上,身体随着列车的起停而微微摇晃。
左臣羽也和源同样的闭着眼睛,不一样的是他的双手没有抱着胳膊,而是插在了衣服的兜里。
“你小子不是要拉着我去旅游吧?”
“想太多了吧,比我想的都多……”
“这可是直达东京的新干线啊。你买的车票也是一直坐到东京的啊。”
“啊对啊,是这样的,只不过去东京和旅游有什么关系。”
“随口一说罢了,你小子不会当真了吧?真是个可爱的小子呢。”
在东瀛,可爱是用来形容小孩子的,再加上小子二字,左臣羽的这句话在源听起来可真是无比的刺耳呢。
源轻轻吸了一口气,按耐住怒火,不卑不亢的说到:“如果见面总是要吵架的话是不是不如不见呢?你打算和我在车上从横滨一路吵到东京吗?闲的话就欣赏一下窗外的风景吧,不是非要和我搭话不可吧?”
左臣羽无奈的喊了他一声“臭小子”,随即便靠在了座位的靠枕上睡了起来,说:“到了叫我。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关于案子的事要谈的话,可以也提前叫我。”
源没有接话,哪怕是一声的“嗯”或者是其他什么……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他甚至比左臣羽还要先睡着了。
左臣羽慢慢睁开眼睛瞥向了身旁的源
他很悠闲的坐在那里,闭着眼睛,鼻子平稳的呼吸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你根本没有睡吧。”左臣说。
“你不也没打算睡吗。啊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呢。”
源睁开眼睛,用余光瞥了一眼左臣羽。他扭了扭脖子和手腕,随即又小幅度的伸了伸胳膊。
“你小子是要去打架吗。那你找我一起可真算是找对人了呢。我可是三届……”
“吹嘘的话留着过年再说吧。谈谈那辆赃车怎么样?”
“吵了半天架,你总算是开始说正事了。”
“额……之前说的莫非不是正事吗?你对正事的要求很高啊。”
“之前你哪一句话是正事了。”
“警察执行任务或巡逻时,至少需要两人一起同行这句话就是正事,你难道没听出来吗。”
“意思我明白。”
源笑了笑,“只是你不明白我要去抓什么人,又是以何种方式对吧?”
“你一向那么神秘,那么怪癖,这世界上有谁能晓得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左臣羽轻轻叹了叹气,自愧不如的说道,“我承认,你总是能够从一个很刁钻的角度找出犯人。”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窗外,接着说到:“不过源啊,每次你都太快了你知道吗。你是自己一个人在一旁事先偷看过了犯人犯罪的剧本了么。”
“哪有这么一回事,”源说,“如果真的有那种东西的话,那么我们,就也是剧本里的死人啊。”
说到后半句,源的眉眼之中流露出了一道显而易见的笑意。
“啊……”
左臣羽的目光注视源的脸,他好像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打住了。他的目光随之向下转移到了源的手臂那条受伤的左臂。
“因为什么?”他忽然这么问到。语气听起来很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是眼睛里却透露出一种居然有人能让你受伤的疑问和惊奇。
“你管的着么?”
源虽然脸上笑眯眯的,可是却是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回答到。
“我们是搭档,凭什么我管不着。”
“就凭我们只是搭档,你当然管不着我的个人生活。”
“因为女人?”
他笑了笑,一针见血的问到。
“不,”源面不改色的否认道,“是自己不小心伤到的。”
“哟?那你倒是说说是怎么个不小心啊。”
“是因为……,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你不说我就一直问,要是你不嫌烦的话,我就一直问到列车开到东京为止,烦死你。”
“楼梯,”源说,“是因为下楼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所以呢才把手给摔伤了。现在满意了吧?”
左臣羽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嗯”的鼻音,忽然,他又问:“所以是因为女人吗?”
“为什么你今天就是和女人过不去了呢?!”源好像是有些生气了,他的脸上泛起了几分愠怒之色,反问到:“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吗!三句话离不开女人了吗?”
“呀呀呀,老羞成怒啊?”他笑了笑,说,“你小子接触过的女人还少吗?你就像那个源氏物语里风流的光源氏。我看你就是一见到漂亮的女人就忘了该怎么走道了。”
“我是吗?”源冷冷的斜了他一眼,问。
“怎么?你不是么。”他微微一笑,说。
“呵……呵……是么?呵……”源再次忍下了胸膛里烈焰中烧的怒火,靠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勉强保持着脸上的平静,淡淡然一笑之后,随即说到:“左臣警官今天是格外的有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讨厌呢。”
“不不不,哪的话,比讨厌我还是要输你一筹的。”
“我说了我们没有必要一路吵到东京,我也不想再不停吵架,废话个没完没了了!给我闭嘴可以吗!”
“这位先生……请小声一点可以吗?”身穿制服的列车员温柔的提醒到。
“额,真是抱歉。”源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看向她的脸,说,“下次我会更加注意一点的。”
“谢谢您的配合和谅解,先生。”
“瞧,被骂了吧。我就说还是你比较讨人厌吧。”左臣羽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他最喜欢的,就是看源出糗了。
“你闭嘴!”
源尽力压低着声调,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吐出了这三个字。
不到三分钟的安静过后……
“!源,你注意到吗那几个人。”
“我擦嘞,看来今天非得……”
“不不不!我是说真的你注意看,我们座位的斜后方数起第三排座位那两个男人,还有第一排的那两个人。你不觉得他们四个人看起来很不像是什么善男信女吗,没准是什么坏人。”
“出门坐个列车都能随便碰见四五个现行犯?你以为是黑泽明拍电影呢。我才不想因为某个人的一时兴起就去查犯人呢。”源舒舒服服的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着神,一动也不想动的样子。
“你小子闭着个眼睛,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你有听我刚才说的去观察一下他们吗?我的心理大师!”
“嘁,就你事多。”
“你不去那我去查!”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给我坐下!”
源猛地睁开眼睛,伸手将其拦下。
就在源被左臣羽的行为所惊动的同时,说话的声音也难免又提高了半调了。
“先生,”刚刚那位漂亮的列车员又走了过来,她俯下身子,耐心又温柔的对源说,“真是不好意思,可以请你说话的声音稍微小声一点好吗?如果声音太大的话,会让其他的乘客很困扰呢。”
源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对不起,我再次的表示抱歉,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完,源随即又对左臣羽说:“废话我不想再多说,你给我,你给我坐下!如果你真的很怀疑很在意什么的话,那么,技术活让我来。”
说着,源站起身,走出了座位。
……
第三十一章:「特蕾莎」
窗外的阳光洒落进车窗,照在了源的脸上,“阿雅克肖?”他说,“没记错的话那是皇帝的故乡!”
在听到皇帝二字时,左臣羽惊诧地转过了头,直勾勾的盯着源做为一个日本人,他看来对皇帝二字很敏感。
女人也注意到了左臣羽眼中的异色,她没有直接对他解释,而是接着开口对源说:“拿破仑.波拿巴法兰西的皇帝。是啊,阿雅克肖,我出生在那里。”
左臣羽做出了一个“哦”的表情,又把头转向了窗外。
“我的这位朋友历史学的不好,小姐请勿见怪才是。”源开玩笑说。
“哪里的话。”她说,“对了,忘了自我介绍”她向源伸出了手,“freutmich,siekennenzulernen,meinnameistmariatheresia.”
源摘下一只手的手套,站起身,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这个女人的手指中前端,很好的表示出了做为一个受过良好的男人对女性的礼貌与绅士礼仪。他用德语说“mademoisellemaria,schn,siekenn.”
听到源用德语回答自己,她眼神中流露出了好感。
她对他笑着,语气轻柔的回应道“schn,dichkennenzulernen,kei.”
“特蕾莎小姐的德语说的很好。特蕾莎和十八世纪的神圣罗马女王一样的姓和名。人如其名,你真像个高贵的女王。”
源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摇了摇,表示礼貌。随后便微笑着把手松开了,非常的绅士。
她再次对源露出了微笑。
随后,她又半弯下腰,身体微微前倾,朝坐在里边靠窗的左臣羽伸出了手,用日语说到:“你好,我叫玛丽娅.特蕾莎。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这个动作本来会使得她的身体距离源变得很近,可她弯腰时的身体的重心和脚下站位的左移却很好的拉开的和源的身体距离。
显然,她并不想卖弄风骚,只是想和源、左臣羽两位先生交个朋友。是的,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左臣羽转过头看向了她,她那张脸上带着让人不忍拒绝握手的友善笑容,左臣羽下意有点识的伸出了手,简单的说到“我叫左臣羽。”
“很高兴认识你,左臣先生。”
空气忽然沉默。
“啊呀呀,”她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又快速的转了回来,对源说到,“阿计先生,您和您的朋友还没有认识我的朋友呢。”
“阿……啊计?噗……”左臣羽差点笑出了声。
他咳嗽了两声,手搭上了源的肩,一脸假正经的说:“我说阿计啊,就去认识认识人家嘛。”
女人从左臣羽说话的口气和源的眼神中分析出了左臣羽这句话的意味,那个男人不叫阿计。
她故作姿态的用两手捂着嘴,眼睛张大,做出一副很惊讶样子。就像是真的一样。
她半疑问半道歉的说到“keiyan的日语翻译原来不是阿计吗?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啊,是我解错字意了。”
源摸着眉角,尴尬的笑了笑说,“是我的不应该才对,因为我刚才一时没想出名字的德语翻译所以就用了音译。”
“哦!是音译?”她说,“那么keiyan的日语原意是?”
她好像并不是很懂的样子,一脸好奇的问起了源。
“源!你就叫我源吧,那是我的姓,我的全名是源真浩。”
“yuan,源?”她特意用音读和训读两种读法各念了一遍,最后,她用音读的读法说到:“源桑?”
在日本,念贵族的姓氏,是要用音读的。这是平民对待贵族的一种尊敬和基本的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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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贵族也有“华族”之称,此华又非彼华,华族就是取自华贵之意。源在日本是很尊贵的姓,源氏的祖先与天皇同宗,是皇族由皇籍脱离后天皇赐予的臣籍封姓,意为同源一脉。
“这次我没有再念错了吧?”她甜美的笑着,说。
源笑了笑,“当然没有,而且你的发音用的很好!”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身旁的那个人,说:“不像某个人那样没礼貌。”
左臣羽学着源的口吻嘁了一声,说:“我说,这种情况下你小子都还非要和我找个茬吵架不可吗?你的眼神真的很不友善呢,我可是会发火的。”
左臣羽不知道,源就是想要和他吵起来,才好劝退这个女人,没有哪个人会愿意掺和两个陌生人的吵架吧?
“咳!咳!”源用咳嗽引起他的注意,并向他投去了一个近乎于是明示的暗示的眼神。
“你这家伙,都叫你不要拿那种眼神看我了!”
左臣羽猛地站起身,立眉瞪眼的,样子凶巴巴的看着源。这不像要吵架,倒像是要打架的架势。
特蕾莎却没有像源认为的那样会及时的抽身离开,而是很卖力的做起了和事佬,她拦下了左臣羽,并且好言劝他坐下。
特蕾莎很懂道理的劝说起二人,眼睛里充满了温暖,语气也是那么的柔和;看着她,真叫人生不起气来。
她说,“牙齿和舌头也有碰撞的时候,而且一点这小事甚至是没有必要引起碰撞的。看上去就像是朋友之间开开玩笑,大家笑笑就当没发生过一样。”
说着,她看了看二人,略作了两三秒的停顿。这个停顿,是为了不一次说太多话显得嗦,又给了听的人思考和发言的时间。
“再说,在公共场所,大家本都应该是去维持秩序,而不应该去扰乱秩序……”她俯下身子,偏着头,对源笑了笑,又起身对左臣羽也笑了笑,分别问了二人“源桑你说对吧?左臣先生你认为呢?”
这次……
源咽口水了。
“为了不影响公共秩序,也为了不和你这臭小子吵架我要换座位!”
“你给老!给我坐……坐下。”
源这句话的音调在升半调和降半调直间神奇的来了一个大转换,原因是他实在不想再被听到吵闹的列车员跑来说教了。
那可真是活生生的憋回去了一口怒气啊。
“这样也是个办法,源先生和左臣先生都先冷静下来消消气吧。如果是要换座位的话,不用太麻烦了,就和我换吧?”
“不必了吧,特蕾莎小姐。你不是和朋友一起的吗,如果说因为我和我同事的个人原因就把你们分开的话,你的朋友一定会怪我的吧。”
“嘁,好啊!”左臣羽俯视着源说,“我过去,特蕾莎小姐就在这陪我的这个小朋友好好聊会天吧。这位小朋友可是最喜欢和长的漂亮的大姐姐待在一起了。”
特蕾莎几乎是在左臣羽说话的同时,对源回答到:“她是个很随和的人呢,心里是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而且我们一会还可以换回来不是吗?而且这正好可以让我和我的朋友与源先生和左臣先生互相一对一认识认识呢。”
源也是在同时,对左臣羽的话语反击道“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空气。这么想刷存在感的话就找条人多的闹市街去果跑吧!”
说完,在对方发火之前,源及时的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我开玩笑的,可别当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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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个眼神里就可以暗藏这么长一句话的深意吗。那干脆以后就不用用语言来交流了岂不是更方便?
话其实不是这样说的,因为要不是经常猜猜习惯了,熟练了,不然左臣羽还真搞不懂源那小子他在那挤眉弄眼的是要表达个什么。
这或许就是夫妻……
额不,相棒之间的默契吧。
哪怕不说一句话话只要一个眼神,对方都能够心领神会你想要传递的心意。
……
第三十二章:「我叫源,我超烦」
“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走岂不是很没面子!?”
剧情本该按照一个左臣羽所猜测的源留下和这个外国女人特蕾莎进行心理窥测所进行的方向。
他都已经做好要走的打算了,甚至为了配合源的表演,连台词都已经说出了口。
可是左臣羽没成想到就在这时
就是这时!说时迟那时快!
源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起身撤离了座位,一屁股坐到了特蕾莎原本的座位上,留下茫然失措的二人,他随即朝左臣羽微微一笑,说到:“不劳你老人家挪动了我这年轻人早你先动一步。”
源的这个举动虽说是很突然,却不是没有准备的,突如其来的。
因为在事先,他小声的支会了站在自己身旁的特蕾莎往旁边挪了一点,以免在随后自己起身离坐的时候发生碰撞。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源会这么突然的果断的做出了一个让人失措的决定。
“你小子……”
左臣羽真的很想当即就问一句,你小子到底是想玩哪出啊?你想干什么之前就不能事先通知一下吗?
可是源当下可没功夫去多解释了,他只给了左臣羽一个暗示他相信自己的坚定眼神,就把目光转移到自己现在身旁的,那个和特蕾莎一同上车的伙伴那个娇小的短发女子身上了。
特蕾莎在源的座位坐下,两手托着腮,甜美的笑了起来,“源先生他真是有些可爱呢。就像个充满了活力与青春的孩子。左臣先生有这样一个朋友,生活中一定会非常有趣吧?”
左臣羽苦苦一笑,“哪里,经常吵架才是真的。像他这样的年轻人都太自以为是,甚至常常会意气用事。”
“源先生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巡查警员吗?”她问。特蕾莎注意到左臣羽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警惕之色,随即解释似的补充到:“因为源先生他看上去很像一个警察,他英俊、且果敢,像警察,也像一位军人。所以我才猜想他是警察吗?”
“不”左臣羽笑着说。他压低声音,说到:“他是我一个远房表姨妈家的小儿子,从乡下来投亲戚的,托我照顾一段日子。而且他才不是什么大学生,就是一个考不上大学的下等高中生罢了,高中读完打算找工作,我呢这不是打算带着他这个乡下人去东京见见世面么。顺便帮他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活干。”
这话要是让源听到,非狠狠斜他一眼不可。
在这时,另一旁的源也和另外那个女人交谈了起来。
特蕾莎的座位和自己一样是朝外的。源坐在特蕾莎的座位上,朝坐在窗边的女人伸出手,礼貌的说,“小姐您好,鄙人源真浩。”
她从座位下的背包里抽出一本英文书,便放拿在手中翻页看了起来,同时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对源说到“i''msorry,mr.''tspeakjapanese.(对不起,源先生,我不会说日语。)”
看来她显然是不想搭理自己了。不过源却笑了笑,对此并不放在心上,他转而是把头往她的那边凑了凑,瞄了一眼书上的内容,说到:“shakespeare''(莎士比亚的李尔王,我很喜欢这本书。)”
她看着书,头也没抬的说,“thejapaneseloveshakespeare,too?(东瀛人也喜欢莎士比亚?)”
“ofcourse,cultureknowsnoborders.(文化是不分国界的)”源说。他又问:“miss,yourenglisr--american?(在这句话里,源称赞了她的英文水平;同时还问她,是英吉利人还是美利坚人。)
源的友善和外语能力并没有换来她的好感,她把书一合,操着一口不赖的日语,冷冷的说到:“可以让我安静的看会书吗?”从头到尾她都没看源一眼,着实是冷淡极了。
“原来小姐是会日语的而且发音很准呢,真厉害。”
她重新把书打开,一边看书一边问到,“你有什么目的。”
“?”源很自然的愣了一愣,说到,“目的吗?交朋友算吗?”
“同样的话呢你和那个女人一样无聊。”说着,她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特蕾莎。其实,从这个角度是看不见坐在斜前方的特蕾莎至少从她的角度是看不见的,她可是坐在靠车窗的里边座位。为了让她能看见,源还往后靠了靠,给她腾出视线。
不过她抬起头显然不是要看谁,目的只是给源暗示(明示)一个方向罢了。
“同样的话?”源顺着她的话题说,“有人说了同样的话吗?”他虽然已经猜到,却还是问。他的目光跟着她一起看向了特蕾莎,“她?是她?她说的?”
源抓住在她的目光回到书页上之前的时机,看向了她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小姐,如果你不想和我聊天的话请问您还有多余的书吗?比如莎士比亚的书?”
“你想看?”她面无表情的与源对视了几秒,随即底下了头继续看起书,说到,“没有,一本多余的也没有。”
而这时
源却忽然聊起另一个话题,“小姐你是舞台剧演员吗?”随即源又把目光投向了书本,“小姐这个年纪,应该少看一些悲剧结尾的书。”
“那我应该看什么格林童话?”她的脸上明显有了一丝的厌烦之色。
源撩了撩头发,开口说:“小姐对我有点儿排斥吗?许是我哪句话失礼了,还望别放在心上我这人没别的,就是有些话唠,还请小姐多多包涵才是。”
“笨蛋!”
她用力把手中的书一合,偏过头来,眼睛大大的盯着源。
“收起这些没用的花言巧语吧,我懒得听你们这些愚蠢男人的愚蠢废话。”
她的眼神看上去慎人极了,好像是对男人有着很大的怨恨一般,尤其,是花言巧语的男人。不过源倒是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他觉得自己明明是礼貌,怎么就被人家说成是花言巧语了呢……
说完,她转回头,再次翻开书看了起来,冷冷的说道:“要不是看在那个女人的面子上,我都懒得和你说话。现在我最后说一遍,能不能让我安静的看会书?”
“y……yes,ok……”
源咬了咬嘴唇,无奈的说道。尽管如此,源却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他的目光,依然是那么温暖,那么柔和。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源都保持着一种非常安静的状态,甚至是呼吸都经历放的很轻很轻,生怕打搅到她。
源在这大约四十多分钟的时间里,都一直安静的,用手托着一边腮,静静地注视着她注视她看书时的样子,她的目光,她的神态。以及书的内容渐渐步入悲剧之后,她微微抿起的嘴角和那双眼睛里泛起的泪光。
她慢慢的合上了书,把头转向了窗外,开口问道:“doallthepeopleinthisworldpreferfalsebutbeautifullies?”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更加喜欢虚假却动听谎言吗?)
源说:“peoplearedividedintocategories,sonoteveryoneisthesamekind.”
(人以类分,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同类。)
源的声音很低沉,他的声音本不是这样的,其中或是夹带了悲伤的情感吧。
“i''mnotaskingyou……(我可不是在问你)”她一边偷偷的又若无其事的擦去了右眼角流出的泪珠,一边说道。
“i''mnottalkingtoyou--i''mtalkingtoacryinglady.(我也不是在和你说是在和一个哭泣的小姐说)”
“nonsense,i''mnotcrying!(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哭!)”
“sadnessisnotsomethingto,nomatterhowpowerfulsheis,willbetouchedbyohingandshedtearsforoneperson.”
伤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每个人,即使她多么强大,都会被一件事情所触动内心,都会为了一个人而流泪。
源这么对她说着,此时的源,没有戴墨镜,也没有黑色的口罩,仅仅只是一张洋溢着青春的温暖笑脸,帅气,无暇;这张脸,根本就不像是个皇族倒像是个天使。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为天使而改变态度,依旧是那么的排斥源的存在。
她看也没看源一眼,冷冷的回应到:“theguywhoknowsnothingatall,don''tbeself-righteous,infrontofothersrandomnonsense.”根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就不要自以为是的在别人面前妄加指教。
源用英语回答到,“或许吧,但是小姐你怎么就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他顿了顿,又说,“须知我可是一名推理能力很厉害的侦探呢。”
“侦探么,什么样的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吗?”她问。接着,她又自问自答的说到:“你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吗?不,你不是一名侦探不管是看上去还是实际上都只不过是个只会说傻话的傻小子罢了。”(这里她说的仍是英文)
源说:“福尔摩斯?好的,那我就扮一次大侦探福尔摩斯吧如果你来做我的推理对象的话我的艾琳艾德勒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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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给你五分钟」
“先生,你的推理小说看的太多了。”她说,“而我也并不想和你玩什么小孩子的推理游戏。”
“那就不玩吧,”源笑着说。他往座椅上靠着,闭着眼睛休息了起来,说,“你也看了一个多小时书了,不如像我这样靠着,让眼睛休息一会?”
“没那个必要。”她的眼睛看着手中合上的书本,说。
“为何没那个必要……”源睁开眼睛问,他轻轻的说:“……眼睛看这么久的书不会觉得酸(累)吗?”
源换来的是她的一句:“和你说话倒是让我的舌头有点儿酸(累)。”
“噢……小姐你可真幽默。”
“我像在开玩笑么。我可是认真的说。”
“那……我?”源看着她,一时语塞。
她把书放在桌子上,用手朝右推给了源,说道:“那就听你的,我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你一开始不是说想看么,那就给你看吧,你就乖乖看书别再和我说话了,挺烦人的。”
“啊,那个”
“安静。”
“我是想说如果放任皮肤继续这样受颜料影响下去的话,真的好吗?”
“好烦。虽然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总之是吵到我休息了。”
“呐,我的艾琳艾德勒小姐,你不喜欢自己的脸吗?”
“……”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源一眼,随即便闭上眼睛,选择了继续的沉默下去不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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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讨厌自己的脸,因为赐予这张的人让自己觉得讨厌吗?哦!我是不是侥幸猜对了?”源说。
“你很烦人。”她漠然地回应道,语气不怒也不恼。
“你有一个像李尔王一样的家人,但你却不想做(学)考狄利娅,是么?”源的语气很轻柔,但是却有些稍显急促了。刚才这句话的语速应该稍缓一点的,我太着急了。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心里反省,并对自己说。
源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她,她的脸上依然没有喜怒,她略感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到:“今天真是算我倒霉。”
“显然是因为遇见了我?”
“不然呢?”
“当然。只不过小姐说的这倒霉二字,颇有夸张之嫌哦。”
“去和她换回来吧。我实在无法忍受一个笑的像傻子一样的男人一直在旁边烦我。这让我很尴尬。”她说。
“与其和一个浑身香水味的同性坐在一起没话说,倒不如跟我这样的坏男人发发小脾气?”
源微笑地看着她,他知道该怎么对付像她这样难对付的冰山美人。有耐心有恒心有诚心,长得帅有内涵有修养,外加死皮赖脸,这就是最好的方法。
没有女人可以抵抗这样的男人吧?
源本是这样想的,可是今天却好像遇到了例外。
只见她偏过头,蹙眉冷视,淡淡的说道:“我没什么脾气好对你这种花花公子可发;并且我对像你这种所谓的坏男人一点也不感冒,如果因为我和那个家伙是同伴就把我和她视作同一类女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只送给你一句话:请自重!”
如此看来,显然之前她之所以会对源开口提问只不过是一时的情绪波动,并且可以被视作一种自言自语。总的说就是源自己自作多情了。
实则不然,要知道源可不是一个大笨蛋呢。一个女人如果真的厌恶你的话,她只要一直沉默着无视你就好了,何必一直跟你废话呢。
“花花公子,我是吗?”源说。
他一副笑的很开心样子,笑颜之间充满了阳光般的暖意,叫人想生气都不知道如何发作。接着又说,“我从来也不会给任何人贴标签,更不会将人归以类化;因为在我心中一直相信,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这就是我所认为的人格独一。所以,你说我把你和她视作一类,这是对我的……一种天大的误会啊。”
看她一句话也不说,源便接着往下说:
“我刚才提到人格独一。而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每个人都是上天所创造出的独一无二的杰作、具有独一性,也具有大众性;而大众标签之下的,就是独一的真我。那是一个大的圈子和团体里分化出的无数个小圈子、而在这个小圈子中又有无数个更小的圈子,直到把原本符号标签着凡人、男人、女人、以及各种符号标签都去掉之后的,那个剩下的我那个就是每个人的独一性,在我心中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天下无双的。因为我相信每个人的种族、地域、性别、年龄、性格、经历等等的差异都会导致看似相似度很高的两个人本质上甚至更深层的灵魂上的差异。就像此刻坐在我身旁的你,也许这个世界会有一个像你一样优秀的人出现,不过既然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一的,那么你,当然也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不管在今后这个世界,会有一个怎样优秀的,哪怕她与你很像,相貌、声音,甚至是性格。但她不会是你,因为你,永远独一无二,无法替代。”
换作别的女人,被一个第一次见面陌生人这样子烦的话早该用水泼那个人的脸或者是叫乘务人员来了。真不知道是这个人长得帅,还是她脾气好。
“哦,说完了?”听完了眼前这个男人的长篇大论,她明显显得有些精神疲惫了,“唉~真是听的我有些发困呢。”她歪着头,靠着窗,微闭着双眼。那张之前流过泪而残带着泪痕的侧颜叫人十分怜爱。她说:“说完了就,真的别再烦我了,都容忍你一次性说了这么多了,也该知趣了吧?”
源没有低头看桌上的书,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的世界:“此刻窗外的风景,更比书页中的点墨要值得人去珍惜呢。”
她双手抱着胳膊,歪着头靠着车窗,冷的一笑说到,“呵……话说这人一旦不要脸起来就是厉害哈?”
“哈……”源尴尬的笑了笑。
她闭着眼睛,像是在养神。
源本以为她不会再理自己了……可是忽然她却笑意吟吟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东瀛人的规矩,我要是无视你,那就是我失礼。行,我给你五分钟,想说什么你趁着这五分钟一股脑的全说出来。过了这五分钟,你要是还烦我,那么到时候失礼的就是你了。”她睁开眼睛,望着源,就源刚才话回应到“凡世俗景,也会比文学的第二世界更值得珍惜么?”
源何尝不知她这是在“试”自己,倘若答错一句话不合心意,这天就怕是再聊不下去了。
是迎合,还是……
在世界沉默了数秒后,源知道,自己该做出选择了
源心定说词,回答到:
“因为对我来说,书还有大把机会可以看。而窗外的景色,却是转瞬即逝,不停变换的。其实我想……”他的唇角微微上扬,那是一张洋溢着青春的脸孔,他的眼中更是显出水波荡漾的泪光,清澈见底。对于寻常的少女,稍有不觉,便已被他轻轻地撩动心弦,荡起万般涟漪。他手握半拳,轻轻抵着嘴唇,发出了一声沁心可人的笑,接着说到:“我想可能是书我已经能倒背如流了,所以才会更去在意一些新的事物吧。”
“说的真好听,”她面无表情的说。她用手指在窗沿上抹下一抹淡淡的尘灰,一边轻轻在食指和拇指之间揉搓着,一边说,“其实说白了不就是喜新厌旧么。”
“我……”
源刚要开口,便被她即刻打断了
“厌之华绸,喜之麻衣;所谓此刻的美景不过是来日的尘灰罢了,有什么值得好喜欢的。少说点废话来烦我,多花点功夫去看书不是更好么。”
“书看多了对眼睛不好。”
“你有看么就看多了。”
“你看的时候我可是一直在旁边陪着(看)。再说,哪有人像你这么丧的啊要我说啊你就是太悲观了,有时间多出门旅行什么的去高山流水之间的大自然里放松放松心情就好了。对了,你坐车是到哪去?”
“意见发表完了么,呵,我去哪干你什么事?”
“等等,让我先猜猜看……是东京吗!东京哪里?”
“大侦探何不自己接着猜呢。”她朝窗外看了一会,转而又冷冷的瞥了源一眼。
“小姐有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透过它,我能够猜到一些你的想法。”源说。“可若是你愿意自己告诉我答案,我又何必废功夫去瞎猜呢。”
她转过头看着源,心中中多了几分好奇。可是在她的表情上她却很自然隐藏起了这份好奇,眼神里带着厌恶,故意的咬了一下牙说,“愚蠢却自作聪明的人……是最令我生厌的了。”
“哈哈哈哈,小姐真爱开玩笑。”源轻轻一笑,用那双散发着宠溺目光的撩人的双眼看着她,嘴角带着笑,却十分认真的说道:“我自认说谎无数,同时自然也不怕说谎。可是……却从来不敢对女人说谎。”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却冷漠看向别方,似不感兴于源的此番蜜语般的说辞。源心想这次算是遇到对手,这个女人可真算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若想打开她的心扉,再从其中套出些什么话的话,实在得花费一些功夫了。
源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道,“初次相识,我并不了解你,不知道说什么话你才爱听,更不知道如何才能讨你欢心……或许,恰也是因为初次相识,我们才恰好能够更好的认识对方,小姐你说呢?”
“我说?”说着,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半朦胧着一双眼,懒洋洋的说:“要我说……那就是没什么好说。”
“如果小姐愿意和我做一些其他的事情的话,我们不说话也是可以的。”
“为什么?我为什么,哦不,应该说我凭什么!我凭什么要迁就你要怎样就怎样??我警告你不要再烦我!”
她看起来已经很不耐烦了。
“!”源像是发现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一样,“你看你看,窗外那是什么?”源站起身,睁大着眼睛看着窗外,而那个女子,她却像看傻子一样瞥了源一样。源看着窗外,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笑了起来。
源笑着坐了下来,看了看一旁不为所动的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真可惜啊,那可不是经常能看到的。不过还真是有趣啊。”源见她不说话,便笑着,有些委屈的问道,“……,朋友,你为什么不理我了呀?”
听到源句子里的朋友一词后,她随即一脸嫌弃的回应到“谁是你朋友,真是自作多情……另外,五分钟已经到了。”
……
第三十四章:「非常之人」
源面露苦笑,仰头闭目,细声哀叹道:“我原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在这孤寒的浊世,我原以为我们两个同样孤独的人,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我不想和任何人成为朋友,也不想任何人和我成为朋友。”她说。她虽语气上很平淡,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对朋友这个词的反感和厌恶。
“你……”
源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很快的改口说道:“你这句话说的很有诗意。”
“不觉得。”她十分冷淡的说。她朝源看了一眼,反问道:“不过你觉不觉得自己的头发有咖啡的味道?”
“我也不觉得。”源脸上带着笑说。说完,他略做停顿,继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笑。接着说到,“就像你一样,我也会在某些时候否认事实存在的东西。你说,既然我们这么相似,那到底是我像你呢,还是你像我呢?”
“我不说。”
她嘴角上扬的幅度看上去似笑非笑,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打发和敷衍,听起来给人一种很勉强的感觉。
“从开始一直聊到现在,小姐都像是很讨厌我一样……不过,我猜你并不是讨厌我只是讨厌任何自己所讨厌的人罢了。”
“有何不同?”她问。
“那小姐你刚才那句我不想和任何人成为朋友,也不想任何人和我成为朋友又有何不同呢?”源反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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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稍微一愣,面无表情的看了源一会,说:“你不是说……那个什么……诗意?对,是你说有诗意的吧?”
“那小姐不觉得我这句话也挺有诗意的吗?”源单手托着腮,偏着头对她笑着。
“什么话都是你在说……一直问我这个那个的,可是我又有什么好告诉你的呢……”
源收起笑容,正了正色,歉疚的说,“是我的冒味让小姐感到困惑了呢,真是抱歉啊。”
“你们做警察的无非是想多抓几个犯人好邀功罢了,可是你看我像犯人么?你要觉得我像,那就把我逮捕起来好了。”
“小姐真聪明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个警察的?”
“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我是个演员的呢?”她当即反问到。
“我……”
源正要开口,她却“哎!”的一声打断了源,她说:“可得事先提醒你,你若说出个太荒唐的(原由),那我可也跟着依样画葫芦了。”
源听她这么说,想也没想就说:“直觉男人的直觉。”他说着,还装出看上去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她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凝视着,略一抿嘴、口吻似戏耍般的对源回敬到:“直觉,女人的直觉。”
“你这样咱俩可就真聊不下去了。”源被她的话给给乐了。源起初是咬着手指憋笑,却还是忍俊不禁了。话刚说完还没让人有个反应时间,他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
说话时,她只是用余光一瞥。目光没有些许的停留,哪怕是片刻也没有着落在源的身上。
“我说男人的直觉,而你说女人的直觉;这两句话相差不过两字,这不是说明我们很有默契么?若是朋友,有默契还说得过去,可小姐说了,我们不是朋友。那么,两个陌生人能有如此默契真可谓是难得了。这究竟是一种缘分呢,还是……”
“够了,”她抿着嘴,深深地吸了一道鼻息,她半低着头,目光目视着下前方,“你可真烦人……”她抬起头,望着源红润丰满的嘴唇,“我真该拿针线把你这这张嘴给缝起来,哦不,应该直接了断些,把舌头钩了去才是。”
“真暴力,我不喜欢暴力……”他笑着,同时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嘴唇,“真是想想都疼呢……但你知道么,我虽然不喜欢暴力,却很喜欢你的这种独特的冷幽默呢。”说着,源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忽然沉重了起来。他用力的合了合眼又睁开,勉强提起了精神。
她注意到了这一点,随即对源说:“叫我休息眼睛,你却没有重视眼睛的休息呢。”
源轻轻揉着眼眶,他笑着,略带三分苦意的说到:“没事……只是因为太劳累了,有点儿发困……”源身子前倾着,双臂放在桌子上双手向后撸起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他微合上双目,手则一直放在头顶,托着头部,与手肘一起形成了一个上半身体的支撑。
同时,他呼吸明显的开始变得急促和加重。
“睡会?”她轻轻说。
“不一会就到(站)了……现在睡(的话)睡不了多久。”
“人要是很疲惫的话,能睡一分钟就赚到一分钟不是么?不用担心睡过头,你的同事到时自然会叫醒你的。”
源笑了笑,说到:“我还真怕我的同事到时忘了叫醒我……若如此,那又该怎么办呢?”
“其他什么人也会叫醒你吧。”
“谁?”
“乘务员,对了还有那个女人。”
“如果我的身边有一个很近的人的话,又何必去麻烦那些离得远的人呢?”
“你是想让我叫醒你?”她听懂了源的暗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好,你快睡吧,省的一直没完没了的烦我。”说完,她便托着腮看向了窗外,那样子就好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一般。
而此时源却又开口道,“我看你看了这么久的书也挺累的了,不如你闭上眼睛睡会,我负责一会来叫醒你?”
“不劳费心你快睡吧。”
“我睡着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陷入了沉默与权衡,半响,才终于从嘴里挤出了那个字:“说。”
“你明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六分女,可为什么身上却隐约的散发着不为普通的杀戾之气呢……你杀……或是你曾经见到过人被杀死吗?”
“警察先生,你的职业病未免太重了。我想你大可没必要见到什么人都有先怀疑一遍对方是善是恶。要我说:哪管他这么多呢,善也算,恶也罢,都是早已注定了的;不光是我,也是你根本无法改变的。”
“我想正如你所说是我的疑心病太重了;但我确实只是随口问问。值得庆祝的是,你居然一次性和我说了这么多话。”
她嗤鼻道:“这是看在你肯闭嘴的份上。”
“你吸烟吗?”源突然问。
“不,我不吸那玩意。”
“那你喝酒么?”源又问。
她无奈地吸了一口气,说:“不,先生,我也不喝酒。”
“那为什么你的嗓子……我是说……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哦不,沧桑我是说你的声音很有沧桑感。”源小心翼翼的说到。
“经过过岁月风沙的人,或多或少都难免染上沧桑。如你所见,你眼前的这位不讨人喜欢的丑老女人我,便是其中一员。”
“你明明很年轻漂亮好吧。”
“你在乎错重心了吧。”
源轻锤了两下额头,说:“抱歉,我只是不能任由着一个美丽善良的女人被人贬低而不为她正名,哪怕那个贬低她的人是她自己。”
她斜目看源,抿起嘴笑了一下:“啧啧,你对女人,一向都那么花言巧语么?”她不屑的啧啧着嘴,冷漠的,把目光又投向了窗外。她像是一点儿也不期待那个男人即将说出口的回答,可心中……却是有那么一点儿小期待的。
“是,也不……”源说。他轻咬着食指,作思考状的皱起了眉头。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她的眼睛透过车窗玻璃的他的反影看着他的脸,多么英俊又让人厌恶的一张脸,她知道这个人铁不是善类,至少他从接近自己开始就是怀有不以交朋友的其他目的的。
真的那么让人讨厌吗?她的内心忽然这么问自己。
是……也不?这家伙他到底想说什么?女子对源接下来要说的话好奇起来。
就在她转过头,四目交接的那瞬间,源忽然问:“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我才没兴趣听你废话,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掖着算了。”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向源宣告着我“提莫的”不在乎。
这让源的内心很尴尬,又很为难。原因是她这句话一出,自己要是再倒贴着热脸那岂不是很没面子么?
得,面子又不能当饭吃。为了查案我今天就大不了豁出去不要这张老脸了。
源这么一想啊,心里瞬间就感觉舒服多了,既不为难也不尴尬了,就连接下来的人生戏也为自己想好该怎么演了。
“那我就直说了。”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点了下头,接着,他编故事似的缓缓说道:“那是在一个深秋,下着小雨的夜晚……前些日下过大雨,地上留着许多积水的水洼。一个昏迷的……遍体鳞伤……衣着褴褛的女孩趴倒在乡野路边的泥水洼里。正如我所说,她浑身都是伤痕那是被鞭子抽打到皮开肉绽的伤口,未愈合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把地上的泥水也给染红了……女孩奄奄一息,她再无丝毫力气因为,她不久前挣脱锁链时已经弄断了自己的脚踝……甚至已经爬行了这么远了……她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到底是谁!?是谁这么心狠手辣!……从女孩身上的伤痕看来,她似乎之前有过一次未成功的逃跑尝试……不过,她被发现了,因此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惩罚……如刽子手般血腥的家伙将她打的半死不活,用铁链锁住她的双腿,将她关在小黑屋里,叫她好好悔过反省……天哪,那是多么非人的折磨……皮鞭将肉身摧打,暗无天日的四壁又将灵魂拘禁……不!我不能屈服……我不能一辈子像犬马一样活着!女孩告诉自己,哪怕是死,她也要解脱,她不要做屈服命运的人。铁链拘锁着奔向自由大门的双足,她忍痛便扭断脚踝,从中挣脱。那个高高在上的恶魔太大意了,它竟连看守值夜也没有派一人,它料想锁链便能像拴住野狗一般拴住向往自由的人的心灵,太天真了。如此,女孩趁着大雨中的雷声,掩盖着敲开门锁时的动静,多讽刺啊,用来敲开门锁打开自由大门的,正是用来拘住女孩自由的脚链!”
……
“我搞不懂你之所以说这个故事的用意,为了彰显你很会说故事么?”她似少女般的瘪了瘪嘴,用说教的口吻说到:“我说你呀,想象力这么丰富的话,干脆去改行去做作家吧?”
眼神若要说她与之最开始时有何不同,那就是眼神眼中有神方为眼神,而此刻她眼中的神色再不像最开始那般冷淡。她的眼中多了感情,不管是喜,或怒,她看源的时候再不像是在看空气了……
她很好奇,又不如说是诧异吧,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凭何本事能说出这些的。
“用意?……哦,那是我做的一个梦,没什么别的用意只是说出来和小姐分享分享罢了。”
源话刚说完,她忽然冷不丁问出一句:“你很喜欢这样的梦么?”
“这话怎么说?”
她微歪着头,托着脸,鼓了鼓腮,像十七岁的少女般俏皮。
她用调笑的口吻说到:“不喜欢,就该忘了。梦只要说出来,就很难忘记了。不想忘,那就是很喜欢咯?”
虽是开玩笑的口吻,可她却暗中给源下了一个套。若是源误以为她这么问是希望自己说出不喜欢的观点的话,那就真的中了套了。
源却是家有存粮而心中不慌,他并不不着急回答她,反而自顾自的,带着笑说:
“首先我要讲,你之前说我花言巧语,而我并不花言巧语。其次……”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把话又扯回了正题:“其次我要告诉小姐,我喜欢这样的梦……故事丰富,发人向上的梦,为何不喜欢呢?”
“何解?”
“你这么聪明,我不解释也没关系吧。”
“我不聪明,我笨。”她说,“别废话,就说何解吧。”
……
第三十五章:「抵达东京」
此时,广播里忽然响起了乘务员的甜美的声音“尊敬的乘客,本班列车已顺利抵达终点站,东京站。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勿将其遗失;拾到遗失物品的乘客请将物品交到车站失物招领处。下车时请勿拥挤,有秩序的离开列车。欢迎下次搭乘。”
“哦,到站了。”源笑着说,“这下可真没得睡了,看来我天生没有赚的天分,做什么都只能赔。”
“做什么,只要别把命赔进去,那就是赚。”
“精辟,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啊……先解释一下我问你的,然后再扯其他的吧?”
源悠闲的摸着眉角,不紧不慢的说到:“人生若是有缘,再见便是重逢。若是有缘……若是有缘再见,便等下次再解释给小姐听。”说着,源用手轻轻地撩开了被风吹动而遮住视线的那一缕长发;他不像是在撩发而更像是在撩人,脸上那一抹暖阳般的笑容更为寒冷的深秋带来了些许的春意。
他站了起来,准备要走,却被叫住:“等等!”
“小姐还有事?”
“当然,你应该把话说完。这是基本的礼貌。”她仰起头,目光注视着源的眼睛,把他盯得直发慌。她的目光与常人太不一样了,百分之九十的时间下她的眼中都没有神,像个没有欲望的百岁高僧,但源可不敢保证这个女人是否像高僧那般心怀慈悲……抛开眼神中的神不谈,且说这个欲。何谓无欲?那便是生死且看淡,况乎财色乎?需要画重点的是,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生死都看淡了,她还会在乎别人的生死吗?无欲之人,若不是至善,便是至恶。不是圣人,就是禽兽。当然也有特殊,那就是在二者之间徘徊不定的两面佛。
源一时看她不透,不敢妄下定论,源朝她一笑,打趣般的试探到:“做为我没有礼貌的惩罚,你会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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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一愣,随后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源一眼。她托着下巴,像在沉思……
她如此异于常人的反应不禁让源有些心中发慎:我的天哪,难道这个问题她真的需要想想的吗?
她微笑着看着源,“也许会。”
“真的吗,你是认真的吗?”
“你喜欢就当我是认真的吧。”
“我喜欢就当你认真的?”源重复着她的话,说话间有几分反问的意思。他无奈的摸着额头上的冷汗,看着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外国女人,“我真不敢苟同这种说法的回答……那我要是喜欢你,就可以当你是我老婆了吗?”
“哈!?”
她半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源。
“不……其实我是……”
“又在和女人打情骂俏了,源,你还真是改不了这爱好。”在源的视线里,一个奇怪的家伙从旁边凑上来了。不是别人,正是左臣羽那厮。他一脸笑眯眯的,不怀好意的样子。
左臣羽绕到源身后,一招背锁锁住源的喉,将他拖拽了过去:“我们还有事,就不陪……”
“松开,我只说一遍。”
“哈哈哈哈,”左臣羽一边笑着一边很自然(小心)的松开手。他止住笑,对源耳语到:“别泡妞了,该下车了。你难道忘了正事了吗?”
侧方,特蕾莎慢慢走来,于座位旁站定,她露齿一笑,朝源礼貌的点了点头:“源先生,很高兴今天认识了你这位朋友,相信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不久之后会有再见的机会的。”说完,她又对同行女子说:“好姐妹,我们到啦,该下车了。”
女子一脸不屑的斜了这位特蕾莎小姐一眼,睬也不睬她,自顾自的站起身便走了。她头也没有回,便已直直的走到了列车大门了。源看了看特蕾莎,不多想就快步追赶了上去,发声叫住她,说:“认识这么久,竟忘了问你的名字……”
源的话还有半句未请教小姐芳名没说完,便被她打断到:“人生若是有缘,再见便是重逢。若是有缘再见,便等下次再把名字告诉你。”她几乎把源之前说的话给照搬了。正所谓是你敷衍我,我也敷衍你,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源先生,她就这个样子,还请别见怪。”
“哎,这我可就得说你两句了,特蕾莎小姐。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你的这位朋友很随和?”
“她今天也许心情不大好……你知道的,人总有心情不大好的时候嘛。”特蕾莎解释说。
“我对你已经很随和了,”她淡淡然说到,稍作了作停顿,又补充说,“若非如此,我早该像我说的那样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源先生别当真,她这人特别喜欢开玩笑。”特蕾莎解围道。
源的目光注视着她,说,“她很幽默,喜欢开玩笑这我是知道的。”
“是啊,她最爱开玩笑了,天生的幽默细胞。”特蕾莎说。
“哦啊”她拍着嘴,做了一个打哈欠的动作,懒散的说,“说个没完,把我都听困了,到底……还下不下车了?”
特蕾莎走向前,像好朋友,好闺蜜一样挽住了她的胳膊,“好啦好啦,知道你等急了,我们这就下车好吧。”她回头用日语对源和左臣羽说,“源先生,左臣先生,祝贺你们工作顺利。”说完,特蕾莎朝源暧昧的眨了一下眼。
源似乎在想着什么,当他回过神来时,两位女士早已消失在了车站人海之中。
左臣羽拍了拍源的肩膀,说,“想什么呢,人都走远了还恋恋不舍呢?”
“别胡说,对了,你从那个叫特蕾莎的女人那里有探出些什么来吗?”
“没有没有,人家特蕾莎小姐清白着呢,兴许这次是我看走眼了吧。”
“别打马虎眼,我可没功夫跟你开玩笑,实话实说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她的体香和红豆奶茶类似。”说着,他笑了起来。
好家伙,差点没把源给岔过气去。源果断是懒得再多废话,抬腿便走,头也不带回的。
“,这么着急去哪啊,等等我!”
左臣羽连忙追了上去。
“我听人说警视厅的那些大爷们和咱们横滨(警方)不是很合得来,真有这回事吗?”左臣羽说。
“你是在问我?”源双手插着衣兜,不紧不慢的走着。他反问道,“你看我像是很懂这种是非关系的人么。”源接着说,“不过是庸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罢了,不能当真。”
二人并肩同行,一路出了车站,来到的繁华的东京都的大马路上。至于刚才的红豆奶茶事,源也没再和左臣计较了。
源:“东京有两个地方很出名铁塔,银座。铁塔嘛,平民玩的地方;至于银座,那就是权富的天堂了。”
左臣:“你知道有种化妆的境界叫做易容吗。”
“整容我听说过,易容嘛,那不是电影里才会有的玩意么。呵呵呵呵……”
源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故意的拿左臣羽开心起来。
“源老弟啊,你就别拿老兄我开心了。说说,说说,对的错的都说说,你肯定有什么想法。”
“呵……”源无奈的一笑,说,“什么叫做对的错的都说说我什么时候说错过么?”
左臣羽没个正经的笑着,对源说到:“以前没错过不代表以后不会错,你不是不会错,只是还没犯过错。这世界上啊,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你也一样。毕竟,你又不是神。”
“好冷啊。”
“你还知道冷啊,我还以……”
“是啊,好冷啊你是说冷笑话么?”
源说话总是喜欢以这么特别的方式,总是让人第一时间搞不清楚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因为从他口中说的话几乎每一句都可以被解读出至少两种不同的语意,也就是俗说的一语双关了。照源自己的说法,一语双关没别的意思,只是方便事后反悔罢了;毕竟最终解释权归他自己所有。左臣羽很无奈啊,本想调侃调侃这位不可一世的搭档,压压他的傲气,没想却被他把话反顶了回去,左臣羽只好说:“还是说说那个吧,别把话题越带越偏了。”
“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苦苦相求了。”源的脸上露出了成功的微笑,他说,“我不是业内人士,要说我凭眼睛或是凭直觉就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易容,那可不敢夸这个口。毕竟,我也不是神嘛。”
“,我就说你两句这么还记仇呢。”
“银座,咱们去银座。最近我们工作都太累了,去喝两杯放松放松吧。”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左臣羽一脸懵的看着源。源见他如此不相信自己,便笑着问:“怎么,很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不,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左臣羽说。看来源先生突如其来的提议让这位一向节俭的刑警先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们刚才还在谈易容的事,这么突然扯到要去银座喝花酒了。我的天哪,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话题会这么跳跃。我们就不能把一件事说定之后再去讨论另一件事吗?再说了,银座那种地方……”
“你不想去?”源打断到。
源轻轻抿嘴,脸上的表情很是奇妙那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脸色,虽是在问,眼中的疑问却也似有若无。
忽然,源神色一变,脸上笑意全无。语调深沉的问道:“花酒?什么叫花酒?歌伎陪座,觥筹交错,以资调笑,寻欢作乐那就是喝花酒么?要是让课长或者是部长知道我们去做那种事情……会被臭骂一顿然后降职扣薪吧!那可就真是太糟糕了!”
说着,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呵呵呵,左臣警官,你把我当什么了。放心的跟我走吧,一场同事,我不会带你下沟里的。”
……
第三十六章:「银座」
银座,东京最繁华的商业区。相传从前这一带是一片汪洋大海,后来德川家康填海造地,又经几个世纪的发展,方才有了今天的银座。银座名字的由来来源于这一块地方曾经是江户幕府时代铸造银币的“银座役所”。
银座位于东瀛首府,东京地区内的一个主要商业区,号称亚洲最昂贵的地方,房价地价高的吓人。这里象征着日本的繁荣,并以高级购物商店闻名。这里汇聚着世界各地的名牌商品,街道两旁巨型商场林立,时尚、个性的服饰随处可见。东京,是东瀛的心脏,而银座,便是有着东京的心脏之称的地方。
银座,高级、高档、高消费的代名;来这花钱的人,非富即贵。
源还算是个厚道人,遵守了自己的话并没有带左臣羽跑俱乐部去,而是先去了美发店剪头发。
当美发师询问要做哪一款发型时,源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回答:“保持原样,洗洗就好。”
“……”美发师呆呆的望着镜子里的坐在椅子上的这位顾客的脸,半响也从嘴里迸不出一个字。哪有人到高档美发店专门只洗头的啊,你不能在家里洗吗。
一旁无聊到打哈欠的左臣羽可算是看不下去了,心情烦躁的说到:“赶紧给他把那一头咖啡味给去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德国又出什么新洗发水了呢。”
“好,好的,洗头请到这边来。”
“美女,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源笑着说,“我知道,来这种地方如果不花点钱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就用你们比较贵的那种洗发精和护发素来帮我洗次头吧。”源本想说最贵,话到嘴边却又改口说成了比较贵,不是为了低调也不是为了省钱,全是因为有个左臣羽在身边。说到这里,源又补充道:“最好能多拿一些不一样的,好让我有个挑选的机会,感觉不错的话我会买几瓶带回家。”
“好的先生,洗头请跟我到这边。”她温柔的说。
源跟随其到了专门洗头的房间里,在一张洗头椅上躺了下来。
挑好了洗发水,美发师先用温热水冲湿了源的头发,一边在源的头发上打上了洗发水。
她一边轻轻按摩着源的头皮,一边和源聊起了天来:“先生,听你说话的口音里带着几分京都腔,先生你是京都人吗?”
“你是我说话有关西腔吗?”源略感惊讶,却并不在意,笑了笑说:“这就奇怪了,我可是出生在东京,在关东长大的本地人呢。”
“是吗,”她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京都呢,如果以后有机会,好想可以在京都生活呢。”
“东京不好吗?”源本着好奇的问了一句。随即他又不这么好奇了,笑了笑,转而说道:“不过也是。这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向往的地方和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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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说,“像我就很喜欢京都呢。”
“京都是个好地方,我特别喜欢这座城市独特的京都风情。”源列举道,“传统的歌舞,盛开的樱花,千年的文化。京都,精神的故乡。”
“看来我们很有共同话题呢,”和源聊天的时候,她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看得出来二人的谈话是让她很愉快的。“先生你的头发如果是被咖啡弄湿了的话,那就真的需要多洗一下了呢。”她说。
“是么,那可真是要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客人就是上帝嘛,我们当然要努力的把客人给服务好了才行嘛。不然您下次不就不光顾我们这家店了吗,我可还想着要为你设计一个新潮的发型呢如果下次你有剪头发的需要的话。”
“我想不久我还会再回一趟东京的,那个时候我应该会再光顾的。”
“先生你不住在东京吗?”
“是啊,因为工作的原因我现在定居在横滨。因为怕家里人太挂念,所以才挑了这么个离家很近的地方。”
“先生的家……住在银座附近吗?”
“不,我不住中区。”
“银座的房价地价贵的可以吓死人,就像我们这么一家店的租金每个月就得要好几百万呢。”
“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我当然知道啦,因为我的这家店的老板娘嘛。”
“呦,看不出来啊,老板娘也负责接客呢。”
“这不是没办法吗,为了业绩,生活所迫啊人家夜总会的妈妈桑还要陪客人喝酒呢,这年头谁能不干活啊,就是老板也一样得干啊。”
她一边说一边笑着,可源听得出来,她的笑声里是有那么几分辛酸的。在这种地方,做生意不容易,一个女子,那就更不好做了,更何况她还这么年轻,看上去不到三十岁。
“老板娘洗头的手法很好,很舒服,让我舒服的都想要睡觉了。”
“哪里,谢谢您的夸奖。”
“老板娘真是能干呢,要知道在银座街这种地方开店做生意可真是不容易呢。”
她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先生你的发质真好,一根分叉都没有,很少见呢。”
“呵……”源应承的笑了笑,说道:“老板娘,问你个事,银座最高档最花钱的俱乐部在什么地方?”
左臣羽:“臭小子,洗个头都能洗老半天,你小子到底有几个头好洗啊。”
“喂喂喂,”源一边闭着眼睛享受着头部按摩,一边说,“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吗。实在不行你就去剪个头发,一边剪一边等,算我请你的。”
“先生如果要剪头发的话,我可以为你设计一款当前最新潮而且很适合您的发型。”她带着笑,说。
左臣羽连忙拒绝道,“不不不,我想我还没有输掉赌约所以我为什么要剪头发。”左臣羽接着又说,“倒是你,源,还没输呢就已经急着把装束给改变了,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应该去掉伪装,以真面目示人。”源微笑着说。
“别东拉西扯,有什么话就直说。这么远跑来这种地方不只是为了洗个头而已吧。”
“哦你看出来了?”源说。他转而问正在给自己洗头的老板娘:“老板娘,你知道银座最高档的俱乐部在哪么?真想去放松放松呢。”
左臣羽沉默不语,抱着胳膊,静静的观望着源。
“要说最好的可真很难说呢,”老板娘说,“不过倒是听说三丁目那里不久才新装修好了一家很年轻的妈妈桑开的俱乐部呢。名字好像叫做t……r……m什么的。”源笑了笑,说:“是trume吧?那在德语里是梦境和梦想的意思。”老板娘也跟着笑了笑,她有些不解道,“可是这个时间去俱乐部的话,会不会太早了一点呢?”
“我会先去其他地方逛逛的。”源说,“对了我买的这些东西可以寄到横滨去吗?”
“当然可以,先生您一会留下个地址,我会让人寄过去的。”她笑着说。
源看了一眼左臣羽,“我的朋友看上去是等急了,老板娘,可以现在帮我吹干吗。”
“好的,其实也已经洗的差不多了,如果先生比较赶时间的话……”
“老实说去咖啡味真的很麻烦呢,真是辛苦你了,老板娘。”
“哪的话,为客人服务是份内的事。欢迎下次再来光临噢。”
……
二人走出店门。
左臣羽从香烟盒里倒出一支香烟叼在了嘴里,用源的打火机点燃了它,微微的吸了一口,说:“说吧,现在去哪。”
“我想……”
“你想?”
“呃,是啊,我想这天可真冷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
“好吧……计程车!”
“喂,把地点说出来啊!”
……
第三十七章:「登门拜会」
“好壮观的房子啊,不知道是什么有钱人会住在这里呢。”
“别发感慨了,早晚你也会有大房子住的。”
“我可不像源警部你一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呢。”
“贫的你,少说几句话会憋死吗。”源说。“这儿就是青山公馆了。鼎鼎大名的青山财团最高决策者青山圭坚的府邸。”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前段日子被安放炸弹的陆标大厦就是青山财团旗下的地产呢。”
“老实说我并不在乎那是谁家的地产。反正又不是我家的。”
“行了,行了,少贫几句省点时间多说点有用的不是很好么。”
“这句话你不是第一次了吧?少说点没用的,聪明点直接把话题带过去不行吗。”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样子,怎么了?不行吗。”
“哦……”源很敷衍。他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带家伙了么?”
“问这个干嘛。”
“把枪取下,先藏在这外面的什么地方,等出来再拿。要知道,进这种地方是一定会被搜身的。那可就不像你坐火车过安检的时候可以用警察证件……”
源的话没说完,左臣羽便打断道:“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想……你的确也知道。”
藏放好手枪,二人走到大门口。源从衣兜里抽出冻得有些微微发红的手,按响了门铃……
随着几声门铃声响起之后,门上的小门被打开了,里边那头出现一张显老态的面孔,那个人问:“请问这位先生你有何贵干?”
“你们家主人在家吗?”源说,“麻烦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是从横滨来的客人。”
“横滨?请等一下,我要先去问过管家先生。”
“那就请老先生快去通禀一声吧。”
“管家先生,外面有自称是从横滨来的客人的人想要进来呢。”
“奇怪,今天应该没有预约才对。怎么会有这种事……真是奇怪。”
“该不会是跑来恶作剧的家伙吧?”
“不,还没有人敢跑到青山公馆来找不痛快。我得去看一看,万一真的是客人,我们却怠慢了人家,那就不好了。虽说没有提前预约,但毕竟是客人。即使老爷不想见,我也得奉上一杯茶,替老爷分劳,代为招待的。”
此时,大门口
“喂,喂,我们又不是什么政商界的大人物,你觉得会放我们进去吗。”左臣羽一边叹气一边说,“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大老远跑银座去洗了个头,然后又跑到这种地方来……”
“远到是客,就算我们不是什么大人物,也该请我们喝一杯茶吧?”
“听你的语气就知道你也没有把握吧!”
“哪里的话,信我啦,总不至于会被人用棍子伺候着撵走吧?”源拍了拍左臣羽的肩头,笑着说道。
“看你这副自信到讨打的模样,倒是有那个可能。”左臣羽调侃道。
这时,青山公馆的门开了“两位先生,请问找我家老爷有什么公事吗?”
大川起初对来访的二人的身份心中有些好奇,当看到是两个年轻人后,一怔,才问出了上面的话。
源有礼貌地回答说:“我们是从横滨专程来拜访青山先生的后生,晚辈鄙姓……额……晚辈姓源,我旁边这位是三井羽先生,他的父亲正是三井财团鼎鼎大名的三井老先生。”
左臣羽悄悄从背后用手碰了碰源,偏低着头,小声说:“你小子怎么不拿你爸爸来编瞎话。”
“是吗,原来是源公子和三井公子啊。”管家说。
“是啊,”源说,他有礼貌的压低着腰,尽量不让自己的身高看起来超过那位略显有些矮小的老管家太多。“我们这次是专门来拜访青山伯父的,还请管家先生代为引荐呢。”
“既然是这样的话,请二位公子先到府内喝一杯茶吧,我将替二位公子代为通禀我家老爷。”
“那可真是叨扰了。有劳管家先生前面带路。”
公馆内
源慢慢端起女仆送来的热茶,小呷了一口,对身旁的左臣羽说:“你还别说,这的茶倒是挺好喝的,而且不像是东瀛茶叶泡出来的茶呢。”
“应该是从西边一点的地方进贡上东京来的华族贡茶吧。像皇室、大臣、本土县知事,外辖区总督、还有青山这种大财阀,每个季度都会收到这样的孝敬吧。”左臣羽回答道。
源说:“这样的茶,我也喝过。市面上卖的价挺贵,都是按两算钱呢。”说着,他又开始打量起了茶具,“看这茶壶应该是宜兴的上等紫砂壶吧,大师工艺啊。别说壶了,就这一个茶杯,要是打碎一个你我一年的薪水可都赔不起啊。啊~真是羡慕这些有钱人的生活奢侈程度呢。”
“矜持点好吗,没事发什么感慨。”左臣羽小声说。
女仆笑了笑,说,“二位先用着,要是茶水不够了,过会我再来加。”说着,她便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了源、羽二人在房间内。
源:“你别干坐着啊,尝尝,尝尝,我觉得这茶味道不错。有股子家乡的味道。”
羽:“像这种贵族贡茶啊,市面上卖的至少有半数都是掺杂着残次品的假货,你想啊,他们既要上供权贵,又要留一点给自己享用,或又是赏赐一些给卖力的下属,而且当地的茶叶市场也还算景气,本地就有不少有喜欢喝茶的华裔富商,要知道那可是有着几千年茶叶文化的地方呢。这样一算,还有多少能够运来东瀛来卖呢?东瀛尚且如此,就更别说美洲地区了,能运到美洲去卖的茶叶八九成都是最次的次品了,他们啊就喜欢欺负那些白人不识货。所以啊,真正的好茶叶,你只能在东瀛门第显赫的权贵家里才能喝到。”
源:“我知道……你就不用给我科普知识了,我这么聪明一般不会上当受骗的。再说我也不可能花钱去买啊,我哪来这么多钱买这种奢侈品来挥霍。再说那都是相互的吧?我听说美洲也总喜欢拿残次的……算了,不聊这个话题了,你觉得刚才那个送茶来的女仆长的好看不?”
羽:“好看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家的。”
“你还没看出问题所在吗?”源惊奇的问。
“别卖关子,有话直说。”左臣羽白了源一样,说到。
“那老小子根本就没打算替我们去通禀呢。”源说。
羽:“从刚才我就打算问你了,我们到底来这干嘛的?喝十几万块一两的茶叶吗。”
源:“等我见到青山,答案自然就能揭晓了。”
羽:“好吧,那你又为什么说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替我们去通禀呢。”
源:“这很简单,就像我刚才问你的,给我们送茶的那个女仆长的好看不?”
羽:“很别致……可是这又怎么了?这和那个有什么直接或者是间接关系吗!”
源:“他叫我们在这喝会茶,小等一会……可是你信我,再过个五到十分钟他就会回来跟我们说老爷现在正在午睡,然后他会请我们继续喝茶,他会说等一会再去禀报,这时如果是别人就应该知趣的离开了。如果我们继续等下去,他就会再回来跟我们说老爷突然要去开会来打发我们。等到那个时候也就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了,他可能会留我们下来吃饭,其实留人吃饭就是赶人走,如果我们还是不识趣的留下来了的话,还是在这个地方,他会让厨房给我们做两道菜送过来,那么吃完饭天就黑了……我们再不走的话……就会被赶去住青山财团的酒店的豪华套房……到那个时候我们可就真的成了混吃混喝混住的无赖了。”
羽:“听起来不错,有得吃有得住的。为什么不留下来呢?还有……你说这么快干嘛,日语很烫嘴吗?”
源:“呵呵……经过这一夜,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叫人查明我们的身份,也就能知道你不是三井家的公子而是横滨市警左臣羽。”
羽:“那又怎样,吃也吃了,住也住了,还能挨顿打不成?我们可是警察!再说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替我们去禀告啊,关于这点你还没解释吧。”
源沉默数秒,问:“性感、美丽,在这两个词之前再加一个词,你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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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骚?”
“去你的风骚,是年轻才对!”
左臣羽一副看小朋友的眼神看着源,说:“好好好,那就年轻吧,年轻又怎样?说说看。”
“年轻嘛,年轻当然是……”说着,源忽然停顿了下来。转而又突然话锋一转,“喂,左臣,我发现你从出警署大门就一直在逗我呢是吧?有些事情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问个不停啊!难道你是个笨蛋吗!我可真是很生气呢!如果我的搭档在我说什么之后都要我再加以解释一遍他才懂的话那么我带着这个搭档一起行动是专门来给自己添麻烦的吗混蛋!”
“喂,你说脏话!你刚才的确说脏话了吧?”
“笨蛋!白痴!马鹿!”
“喂喂喂,过分了啊。所以你现在是在生气吗?”
源怒极反笑,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即又像是被呛着了一样咳嗽着用手捶了几下胸口,说:“啊,你是老天爷派来惩罚我的吗……人生啊,人生……这就是本大爷我的人生吗?!”说着,源用力的握着茶杯,往茶桌上一捶,放出了“pang”的一声响。
“大哥你发脾气行,千万别摔茶杯,我看这茶杯好像挺值钱的样子,弄碎了咱们赔不起。”左臣羽小心翼翼的将源手里的茶杯给拽了出来,放到了一边,说道:“你说你这么暴躁干嘛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小孩子?呵呵呵……小孩子吗……”
源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四肢的乏力感也愈来愈甚。好想睡觉啊,源感受到了这样的感觉……
……
第三十八章:「左臣羽VS白犀牛」
“喂,想睡觉就睡地上好了,别往我身上靠啊你……”
左臣羽捂着额头,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因为没注意看,好像拿错成源的茶杯了,可他自己却好像也并没有发觉这一点。看着沉沉睡去的源,左臣羽深感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不想干活也别装睡觉啊。”
左臣羽推了推源,想把他叫醒,却不巧瞥见他脸上的微红,想起源正在重感冒,便用手一探额头“哦呀,好烫!”
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左臣羽突然睁大了眼睛:“骗人的吧,这就把最难干的活交给我了?”
“要不我先找人把这个发烧昏倒的家伙送回横滨去吧?”左臣羽想了想,又觉得不行,那实在是太麻烦了……
“他身上有带着感冒(发烧)药吗?”左臣羽想,随即在源身上的口袋里翻了翻,终于找出了一瓶还没有开过的消炎退烧药。“你小子,在署里还骗你女朋友说自己会记得吃药,居然连开都没有开过。”左臣羽说。“还得让我来喂你吃呢。成年人一次2到3片,婴幼儿一次半片,青少年一次一片……他应该算是成年人了吧?”左臣羽看了看药物说明,便从瓶子里倒出两片药片,就着茶水喂源吃了下去。
喂源吃完药,左臣羽便把源轻轻地放睡在了榻榻米上。站起身,左臣羽伸了一个懒腰,扭了扭很久没活动的脖子,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左臣羽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源,心道:“源你就先睡着吧,剩下的交给我左臣氏了。”
左臣羽学着源双手插兜的模样走着,忽然,见到前面有一个女仆,便抽出一只手。他从后面追了上去,很自然的把手放在了别人的肩膀上,说:“这位小姐,请问你家青山老爷现在在哪一间房间?”
“你……你是?强盗吗?”她害怕到不敢回头看,直咽着口水。
“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强盗么?”
“那你是……什么人?”她这时才敢回头去看左臣羽的脸。
“问这么多干什么,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先生……我没有见过你,你不是府上的人吧?”
“说什么废话呢!”左臣羽明显被惹得不耐烦了,他掏出警察证,压低着声音说:“我是警察,找你家老爷有公办!快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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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先生,我家老爷可不喜欢被人打扰,我劝你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你如果真有什么事,我倒是可以带你去找我们的管家先生。”
“你真的很嗦!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嗦呢!我只重复一遍,我有公办,快给我带路!去你们老爷现在在的房间。”
“我没有带外人见老爷的权力,所以这肯定是做不到的事情呢……我不会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管家先生,让管家先生来决定你能不能去见我们老爷。”
“呵……”左臣羽生冷的一笑,不知从衣服里的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支小小的刀片,恫吓道:“看来装警察并没有用呢,可你怕不怕刀子呢?看你这么年轻漂亮,这脸蛋要是给划破了可就真是暴遣天物。”语气一顿,左臣羽凶狠道:“带我去见青山圭坚!”
“你……你……你是强盗?”她声音开始颤抖,她举起手,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害怕却又拼命压低着声音说:“不要杀我,我没有记住你的脸……我没有看到你的脸……”
“不想看到我的脸就转过身去。”左臣羽朝着她的肩膀推了一下。她被推得退了一步,一边转了过去一边说:“好的……我都配合……千万不要杀我……”
“把眼睛睁开吧,不然怎么给我带路啊。”
“是……老爷现在就在楼上书房……我带你去……”
“这房子可真是大呢小姐,我说……你是在带我兜路吗,怎么还没到?”
“不……不……没有的事,就快到了,就在前面了。”
又走了一会“就是这里,这个房间……”她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接着,她敲响了房门,说:“老爷,来了客人想要见您呢。”
门开了,女仆却瞬间跑了进去,只听见她大喊:“先生!这个人是强盗!小心!他有枪!”
左臣羽:“糟糕……”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从房间里头凶猛的冲撞出了一个庞然大物。亦时(亦是此时),左臣羽超快的反应力让他及时做出了用双臂挡在胸前的防备动作。
好似被时速八十迈的卡车撞到一般,左臣羽从门口直接被撞飞到了走廊对面的大门上。
“啊呀……真痛啊。”左臣羽一边甩着手腕一边站直了身子,说:“喂,突然出手实在是太没风度了吧。”
左臣羽这时才看清楚那个庞然大物是个什么东西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米九五以上甚至将近两米,身形健壮,体重不少于100公斤以上是左臣羽用眼睛观察的,同时还有刚才用身体体会到的他的力气真的很大。看长相,是亚裔,会是日本人吗?
“我并不想和你打。”
听见左臣羽的话,男人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但看起来好像不打又不行了。”左臣羽说,却又在心里想着:“唉~闹这么大动静,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唉~和那家伙待在一起久了,搞得我现在反应都退化了,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看出那个女人会摆我的道这真不像我。”左臣羽在心中快速的思考着,“看来只有先把这个碍事的男人打昏过去,再威逼她带我去真正的那个地方了。”
眨眼一瞬,握紧铁拳的他已经朝着那壮硕男人出击而去。可男人的反应力也并不弱、甚至说得上的灵敏,见到左臣羽朝自己突过来,瞬间横挥出了好似大锤一般的拳头,像是要把来敌狠狠打飞出去的架势。
这时,左臣羽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换了出击的拳势,用屈膝加下腰的方式躲过了对手强而有力的一招横出拳。嚯的一声拳风,原是左臣羽抓住对方出拳之后还来不及收拳的瞬间重拳出击,猛打在了他的小腹下丹田部。
左臣羽这一拳可谓是非同小可,丹田乃是武者念气之大穴,中者必受重创。若是常人受他这一下,顿时便要口吐鲜血倒地丧失战斗力了。
可是这男人可不一般,他有着壮大的身躯,脂肪和肌肉为他提供了超乎常人的保护和抗击打能力,以至于这一拳对他并没有造成致命的重创,反倒是在反应过来之后愤怒的想要用手去擒抓住左臣羽。
左臣羽哪给他那个机会,在出拳过后立马便一个滑滚移动到了男人的身后。
乓!左臣羽原地一个打挺立起身,借势一个侧踢,出腿犹如电光火石般迅速,毫不犹豫的朝着对手的后背心便踢了出去。
强大的冲击力直让男人重心不稳的向前蹒跚了数步,下半身仿佛瞬间失去了大部分知觉一般,就连保持平稳站立都成问题。
“呃啊”男人单膝跪在了地上,弯着腰,像一尊石像一般静立不动了。
见此情形,左臣羽心道,“我会不会下手太重了一点。这家伙这么大块头应该不至于一脚就踢残废了吧。怎么就跪那不动了。”
“呵呵呵呵……”他忽然发笑,站起身,转身面向左臣,一边交叉着十指着活动着关节,做着格斗的准备,一边说,“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跑来的不知死活的闯进地狱之门的蠢家伙,不过等我把你打趴下,就有时间慢慢审问你的来历了。”
“废什么话。”左臣羽冷冷的回怼了一句,同时快速的发起了又一轮的进攻。
那家伙这次却比一开始冷静许多,他弯着腰,像个拳击手一样用双臂摆出了防守的架势,同时脸上闪过了一抹阴险的笑。他在心里笑着,“尽管用你的拳头攻过来吧,呵,你也就到此为止了!”
……
第三十九章:「幸子的困惑」
1983年10月17日
月曜日
神奈川县国立湘南高中二年a班教室
短暂的午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学生们都提前回到了教室准备即将到来的下午的学习课程。幸子也一样的为了下午的课程而向其他同学一样早早的回到了教室看书。
她还为那个人的事而困惑着,以至于看书也是心不在焉了。且不说眼神的焦点根本就没在书页上,就连页数也还没翻对就先沉寂在了自己脑海中的小世界里了。
她在想些什么?
或许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我和源桑,已经算成为……朋友了吗……”
这个时候,幸子她或许是想得太入神,居然不小心把心中想的话给小声的说了出来。
“啊……糟了……居然说出来了。”她反应过来后急忙警惕的环顾起了左右。
“还好,还好。没人听见。”
在确定了没什么人听见后,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喂……幸子同学。”就在她刚把视线放回书本上的时候,突然有个黑色的巨人出现在了座位的旁边。这个黑色的巨人不是别人,就是把源叫做大哥的穿着高中生黑色校服的小胖子。
“?是在和我说话吗?”幸子有些不确定的问到。她抬起头看向那个人,“是三井同学啊……有什么事吗?”
“额……那个……”三井支支吾吾的说着,“我想拜托幸子同学你一件事。”
“嗯,是什么事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在三分钟前我意识到大哥可能又把我的名字给忘了。而你是大哥的同桌,平常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和他在一起。所以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在你时间充裕的时候提醒一下他。嗯,好的就是这样,我说完了!”
几乎是没有停顿的就把话说完了呢。
“?”
幸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小愣了一会神,然后笑着说到,“可是你完全可以自己把名字告诉他啊。”
“不不不,”三井马上就否决了。他解释到,“要是我去提醒大哥的话,他一定会因为自己把我的名字给忘了而感到尴尬的。我可不想让大哥觉得有一点点的尴尬。”
“只是提醒,即使他知道你的用意也只会笑一笑而心照不宣的吧。”
“拜托了!”他忽然给幸子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
这在东瀛可算得上是大礼了呢,他这么一搞,就让人非常难以拒绝他的请求了。
“三井同学快起来。我可受不起你这样的礼呢。”幸子连忙把他叫起,并且还有一个伸手想要去搀扶的动作。可是这句话,怎么好像那么耳熟呢。之前谁念叨过?
“你答应我了?”
“我答应你,你先起来。这样子其他同学看到会误会的。”
幸子她显然在担心着什么。
的确,从刚才到现在,三井的行为举动在外人看起来实在太像是在表白了。甚至还一边说着拜托了一边做出了九十度的深躬。这太不自然了,所以就算会被误会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谢谢!真是太谢谢了!如果你来提醒大哥的话,他以后一定就不会忘了。”三井一边说着一边从腰包里取出了一样什么东西。幸子看到之后惊呆了,那不是其他什么东西,而是好几张每张一万面额的巨额钞票。
三井很有诚意的用双手把它递向了幸子的面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务必收下。”
幸子尴尬的笑了笑,“三井同学,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怎么做……可是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也绝对不可以收下这些钱的。”她连续说了好几个绝对,态度很是坚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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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果你不收的话……我是不会安心的。”
“?”幸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奇,她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不光觉得这件事……甚至是觉得三井同学这个人很不可思议。她整理了一下语言,说到,“不不,这个就算是你再怎么拜托我也不会答应的事情呢。”
即使幸子的态度如此肯定,可三井却还是说:“从小我就知道如果要拜托人办事就一定要给别人相应的报酬。所以如果别人不肯收钱,即使口头上答应的再好但我也还是不会安心的。”
“好!”幸子一咬牙,说出了这么一个字。
好?她是改变主意了吗?她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吗?
不!在我们对幸子的品德做出评价之前,且先听听她接下来是怎么说的
“好,好,”幸子接着又连说了两个好,可语气中显然是透露出很为难点,“如果你这么坚持的话,报酬……报酬这种东西,可以勉强的接受下来。”
听见幸子这么说,三井连忙弯着腰把手中的钞票向幸子抵近了过去。
幸子马上又说,“可我要的不是这种报酬!唉……真是拿三井同学这样的人没办法呢……如果你真想感谢我的话,就在明天早上上学的途中给我买一个笔记本带来做为报酬吧。”
三井抬起头,他的目光里此时也充满了不可思议。他双手紧紧的攥着钱,有些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说,只需要一个可以用来记东西的小笔记就可以了吗?”
此时二人都开始觉得对方不可思议起来了。三井更是苦笑着说了一句:“幸子同学……你长的这么漂亮,却不会,不会是个笨蛋吧?”
“?”
“抱歉,我说错话了!失礼!失礼!失礼!失礼!”
三井一边道歉一边逃走了。只剩下幸子一脸小小不高兴的又感觉很不可思议的一直注视着他。
“到底谁才是笨蛋啊。”幸子有些不高兴的趴在了课桌上,皱着眉,两只眼睛看着书上的图画,自言自语道,“我只是很……很……好吧,我就是个笨蛋。全神奈川、全日本最大的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说完,她长呼了一口气,坐直起了身子,微偏着头,学着源的样子,目光看向了窗外校园外的城市高楼,“源君到底为什么总是不来上课呢……”她就这样盯着看了好一会,直到发现了玻璃里反射出的自己的脸,“啊,笨蛋,”她害羞的低下头,“居然脸红了。笨蛋,笨蛋,笨蛋,你是个笨蛋吗。”她捂着脸,小声的,自言自语的吐槽了自己几句。
少顷,她又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满怀期望的望向了
那遥远而又未知的地方
……
第四十章:「胁迫」
此时此刻,青山公馆
女佣轻轻敲了敲门,询问到,“先生,茶壶里需要加热水了吗?”
当女佣端着茶盘进来房间时,原本应该待在房间里的源和左臣羽二人全都不见了。
“是去上厕所了吗?”她这样想着。
虽然在那一瞬间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又一想,上厕所用得着两个人一起去么?总不至于两个人都去了吧。她有些疑虑起来了,一来这两个客人以前从未见过,是不知底的陌生人,二来……
她打定主意,立即跑去把这件事禀告了管家先生。
“管家先生,下午来的那两位客人……嗯……客人……”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嗯?”老管家的眼珠子转了转,“怎么了?是嫌茶不好么?那就给他们上盘点心。”
“那到不是……”她说,“只是我刚才去添茶水的时候,客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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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会不会是去找厕所了?”
“不!”管家的眼神警惕了起来,有些自责的说道,“我真是老糊涂,竟也没派两个人在门口守着,让他们单独留在了客室,现在人不明不白的不见了……要是万一……”
“管家先生您别急……他们应该是等得不耐烦了所以就走了吧?”
“就怕是冲着老爷来的。”他眉头一蹙,眼神阴冷的说道。
“您是说……”女佣的声音有些发颤,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半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知道管家的话意味着什么,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两个人真是冲着他们的主子青山圭坚来的,那可就真是要出大事了……
管家知道,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找到那两个不见了的客人,如果证实只是自己多心那最好,那就天下太平。
一边,他派了十几个仆从在公馆上下寻找着源和左臣羽,一边又自己又带齐了人赶往了青山圭坚的书房确认书房内的状况。
虽事出突然,可在他的身上却看不到一点慌乱的举止。真可谓是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老管家了。
咚咚咚
他轻轻敲响了老爷书房的门。
这扇门与待客室的门不一样,它不是日式的推拉门而是一扇金属门。
大川管家略一深思,这般问道:“老爷,有客人前来拜访,您看……是不是要见上一见?”
大川静静等候着青山的指令,不敢擅自开门进去。并作了个手势让仆人们在房门两旁靠墙静候,不许发出声响,以免惊动到青山圭山……又或是现在正待在书房里的……其他什么人……
“咳咳……”房内传来两声轻轻的咳嗽。大川听得出来那是青山的咳嗽声这是暗号,如果平安无事,青山会咳一声做为暗号,如果有突发状况,就会咳上三声。
两声又代表什么呢?
大川知道,两声代表着等候我的指令这个意思。
有人就要问了,如果喉咙痒想要咳嗽,怎么做才不会被误会呢?
这就不用操心了,因为这间书房的隔音效果还是比较好的,大川必须要提高声调说话才能让书房里的青山听到自己的声音。而书房里的青山,则是需要用一种类似于语音器的东西对外面讲话,它设置于书房的办公桌上,只有当按下开关之后才有效。
既然主子让自己等候指令,大川便就不敢擅自离去,只得率领一众前来保驾的仆人们恭敬的在门外候着了。
像是为了不让什么人起疑,青山在咳嗽了两声后随即便对外头说:“今天我不想见客,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你就先好生招呼着,一会就告诉他说我临时有个紧急会议要开,打发他走了就是。你去吧。”
“是……老爷,我明白了。”大川说道。大川随即携同一众人等轻手轻脚的从走廊两旁分别退离了这一楼层。
此时,书房内
青山圭坚正襟危坐,一双细小的眼睛努力睁得很大,注视着办公桌前的那位年轻人。他深吸一道鼻息,开口道:“源警部刚才说的话,我并不太理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源警部的意思是说……”
源并不想听青山再说下去,因为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随即开口打断道:“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关于令……”
“不不不,”青山反过来又打断了源。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持否定态度道,“一切都只是源警部你的推理假设罢了,您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
源有些不悦,心想着既然你喜欢打断我,那我也不给你什么面子了,干脆就把话说开,也省得再磨叽下去。
“即使没有证据,我也同样可以把我认为有犯罪嫌疑的人带回警察署拘留审问,只要不超过七十二小时。”
青山圭坚的上眼皮微微一抖动,他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眼睛的晴明穴,道:“源警部不能这样随意的就把一个年轻人的大好未来给亲手捏碎了。需知你并没有证据,只凭莫须有的怀疑就抓人……是不是对于自己手中的权力的使用太过……有点儿任性了?”
“证据?”源冷冷一笑,“首先青山先生你要知道,我源真浩从来不抓没有犯过罪的人,也从来没有抓错过任何一个人;也正是因此,在这一行里还算有点名气。如果青山先生认为我会打没有准备的仗,那么您就真是想错了。”
青山圭坚听言,慢慢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起了这位源警部。也正是此刻,源背着手转过了身,背向了他,略显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今天,就在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逮捕了一位女犯人。她的名字叫井上美和子,她涉嫌与一起杀人案有关。那位受害者的名字叫井上春一,是她的弟弟。对了,青山先生,井上春一这个名字您熟悉么?”
青山圭坚非常轻微地抿了一下嘴唇。
“我想这个名字你应该不熟,我就先不提他了。我就和你说说那位叫井上美和子的女士吧。她也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很漂亮,身材很好,一看就是不愁嫁的那种女人如果她没有成为罪犯的话,她的未来会很光明,至少,不会很黯淡。可是一个女人一但从一个人人都想娶的成功女人变成了一个人人都白眼的女罪犯的话……那可就真是毁了。”
源回转过身。
“您也许不知道我在和你说什么,也许……你知道。”一顿,又道,“国家设宪法、设刑法典、设警察部是为何?”说完,源又略做了数秒的停顿,像是为了等待青山的回答而有意的留出了说话的间隙。
青山仍然沉默。
“难道我每天……”说到这里,又是一顿,将我改口为了我们道:“难道我们做警察的每天想着的就是多抓几个犯人做为自己升职道路上的台阶么?”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眼神更加坚毅起来,流露着作为一名王牌干警的浩然正气。“不!我们希望的不是多抓犯人立功而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犯人!实际角度说就是希望减少、减少、尽可能的减少犯人出现的可能性啊!这难道不是,每一个投身司法战线的正义的保卫者、法律的捍卫者的心中最高的期望与梦想吗!”好一个刚正不阿、智勇双全的源警部漂亮话说的都快能把自己唬进去了。
“老家伙还真沉得住气啊。”见青山圭坚仍然沉默,源不禁在心里发出了这样一句感叹。
“青山先生或许有听过一些关于我的风闻没错,我是一个心理大师,我常常能够用我的口才让我的犯人自行认罪招供。希望青山先生不要因此觉得源今天是来诱供来了的,因为鄙人不需要诱供!鄙人今天是来向先生进以忠告来的我是个警察,我永远不能、也无法保护和容忍一个恶魔逍遥法外。但是……我可以给他一次,仅仅就一次的,自我救赎的机会。让他得以减轻罪孽,得以自己……去为自己赎罪。这是我作为一个司法人员的,对犯人的,最大的仁慈。”说着,源俯下身子,手掌向下,双手放在了桌面上,“三年,还是十年,就在老先生一念之间!”
青山圭坚手指颤抖的摘下了挂在耳朵上的老花镜,一双眼睛呆滞的,失神的望着源,半响才从口中说出一句沙哑的:“源警部真是年轻有为啊。”
源本想再说些什么,这时青山又接着说到:“不知……一个人若犯了罪,耗资重金,可赎其罪否?”
听言,源沉默……心中略有失望。
源思考般的闭上眼睛,少顷,道:“可以,当然可以。”
“那……”
青山圭坚脸上的阴霾随之散去了大半。刚想说话,却被源的一个手势的制止了,紧接着,源随后说出的话让他的脸色再次不好了起来
“若是造成了人员伤亡,财政损失的犯罪……用赔偿的手段去获得受害者谅解……倒是可以赎去一部分罪的。可这起爆炸未遂案的性质却又不同,不是赔偿就可以解决的。因为并没有什么人员和财政上的伤害和损失嘛。若你真想赔偿,就赔点精神损失费吧。”源笑了笑,接着说到,“不知道青山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到底是愿不愿意绑子投案啊?要是愿意,打个电话把他叫来,我这就把他顺道带回去。要是不愿意,你也告诉我一句,我这便就走了。”
“启……”青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警部!”
(注:在日语中“启”与“警部”的“警”开头音都是“け”。)
……
第四十一章:「南美鼠」
源轻轻的,有意又或是无意的呵了那么一声。
“青山先生,说实话今天我本不该来的,可是晚辈心中敬重您哪,敬重您老为我东瀛的经济建设所做出的贡献。我呀,总想着来拜访您,平常没机会……可这当口令郎出了这样的事,我不得不来一趟。为什么呢?今天我来,不为别的,是希望在您的晚年不要晚节不保啊。令郎犯的是国法,得交由有司衙门对其审罪定刑在象征着横滨经济命脉的港未来陆标大厦中安放烈性炸弹,往小了说是爆炸罪、危害公众安全罪,往大了说就是恐怖袭击!就是谋大逆!是杀头的重罪!呵……连陆标大厦也敢炸,这可是连东京警视厅都被惊动了的大案!青山先生,晚辈冒味问一句,令郎是恐怖分子还是地下组织成员啊!?”
“这……这……”青山圭坚有些慌了。他已没有了先前的沉着应对的冷静。明明是不会出汗的季节,额头上和背脊上却都冒出了许多的冷汗。
要知道源最后说的那几条重罪和他扣下来的那几顶帽子,无论哪一条拎出来都是要被判死刑上绞刑台的啊。
其实源也就是吓一吓他。毕竟好言相劝你不听,那我就只能用吓的了。几顶大帽子扣下来,看你怕还是不怕。
“青山……”
嘭!
不知从哪传来一声枪声,打断了源的接下来要说的话。
源下意识的想要去摸枪,可却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没有枪,手伸到一半便又收了回来。源示意他别靠近大门,自己则靠着墙慢慢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青山先生,安全起见你还是待在这,不要乱走动的好。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启……警部!等等!”青山叫住将要开门的源,“刚才那是枪声吗?!如果是的话,现在出去就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让我的人去处理这种事吧。”青山又道,“源警部还是和我一起待在这等候情况吧,这扇门是绝对不会从外面被外人强行打开的,这里非常安全。”
源嘴角微微上扬,“我可……是个警察啊。”
门被推开了小半,源侧着身子,没有犹豫的走了出去。
在他从外面把门关上之后,房间里忽然这么安静,这么安静……
青山圭坚原本细缓的呼吸也在那一霎显得急促沉重起来,他的耳蜗里仿佛正在回响着自己那扑通扑通着的,逐渐加速失衡的心跳。可相反的,他的血压却没有像被激怒时的那样如同火山般爆发升高,反倒是手心、额头、脊背上冒出了许多因惊畏而生的冷汗
他望着那扇关合着的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度步,脸色苍白,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终于……他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的话筒,拨通了一串神秘的号码……
……
“厉害……很厉害。”白犀牛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流出的一条鲜红血丝,“你很能打。”他后退两步,突然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可是你再能打也敌不过手枪!”
嘭!
枪响,眼前出现的一幕却令人咋舌左臣羽在他手指扣动扳机的瞬间做出了一个好似下腰的动作,这一个动作使他躲过了朝面部射来的子弹。
只见左臣羽双手着地的瞬间,两脚迅速弹起,啪的一声踢飞了白犀牛手中紧握的手枪。
体术?不,这简直是特技!
白犀牛还没回过神来,手中的枪便被踢飞在了半空,他紧忙想要去抓住半空中的手枪,却冷不防的又被一招高扫腿踢中了面颊,霎时脑袋一震,身子向一旁倾倒。
好在他及时用手抓住墙上的挂灯支柱才没有摔倒。
当他回过神来时,枪已经落入了左臣羽的手中了。
“呵呵呵呵……”他耷拉着头,奇怪的笑了起来。“你的体术身法简直可以和那个人比拟了。”他感叹到。“现在枪在你手上、我的命,也在你手上。要开枪吗?打死我,看看你能不能一根毛也不少的离开这。”
“你以为我不敢开枪么?”左臣羽说。“一个人被枪指着还能说出这种态度的话,时下我能想到的,只有四种可能。不过至于是哪四种,老子不想浪费口水和你废话。”他用手挠了挠嘴角,接着说到:“因为刚才的枪声,我想马上就会有人往这里赶过来。老子我呢,就不陪你玩了……枪我是不会还给你,而且下次,你可就不会有这么好运了。”
左臣羽嘴角勾勒起一抹坏坏的冷笑
“下次,我会开枪。”
“呃……”
白犀牛不甘的望着他,左手慢慢的伸向背后,想要去摸别在腰后的衣服下的另一支枪。
“劝你还是不要想着做什么小动作,我的枪法可是很准的。要是不信,你大可以拿自己的命赌一次。只不过,这种赌法,真可以说是得不偿失。因为在你把枪拔出来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先开枪。你想试试么?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让我这个无冤无仇的人就这样离开。”
他的脸上露出微笑,不紧不慢的补充到:“这样才是双赢。”
左臣羽用枪指着他,一边警告加劝说着,一边往后退步,一直倒退到走廊的楼梯拐角处时才把身子一侧,迅速下了楼梯,消失在了白犀牛的视野里。
白犀牛掏出手枪,一路追到了楼梯口,可是左臣羽早已跑没了踪影,任他气急败坏,却找不到债主来一消心头之恨了。
“嘎吱”一声,在他身后的方向,一扇门慢慢打开了。
一个身披着过膝黑羊毛风衣的男人走了出来,在他的穿着上,除了这一件风衣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几乎与时下每一个两点一线的上班男没什么两样西装配皮鞋。只不过他身上这套西装貌似要高档许多。
他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那一头灰黑的,长长的头发部分被夹在了耳朵后面,看上去有点乱,但是并不影响美观。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皮革表带、外表银色的seiko手表,价格不菲。
“喂,白犀牛。”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这并不意外,因为他的相貌便是一个百分百的亚裔人,准确的说,他是一个东亚人。
“呃,”白犀牛收起枪,朝男人走了过去,“大哥,你一直都在房间里吗?我还以为你去见那个青山先生了呢。”
白犀牛叫他大哥,他看上去比白犀牛要矮了至少一个头还多,也就是说,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二、八五上下。他的身形也远没有白犀牛要强壮,最多只是比一般这个身高的人多上了那么一点的肌肉罢了,可白犀牛却对他无比的恭敬,走到了跟前,还得弯腰鞠上一个躬。
“那个家伙,是谁?”他发出了一句疑问,又自答到,“虽然不知道身份,可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呢,连你也都输了。”
“是……大哥。”白犀牛弯着腰,让自己与他的身高差拉小了许多,“真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气!”白犀牛握紧拳头,又道,“下次再遇到那家伙,我一定会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
“行了!”男人白了他一眼,“手里拿着枪还能被人给踢飞了。”骂完,他忽又颇感兴趣的问到:“你的枪是怎么被踢飞的?来,给我示范示范。”
白犀牛满脸无奈的求饶到,“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就一粗汉子,身子骨可不像小丑、狮子她们那样柔韧。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我……我学不来的。”他挠着后脑勺,在大哥面前表现得跟个孩子一般弱小。
男人没急着理会他,而是在风衣兜和裤子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少顷,说到,“火柴盒哪去了。”
“大哥,找不到就算了,我这有打火机。”
“我不喜欢打火机汽油的味道。不抽了。”说着,他随手把香烟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给我说说你的枪是怎么被踢飞的。”
“大哥,是这样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躺在地上用肢体给那个男人简单的演绎了一遍,如他所说,他的身子的确不柔韧,躺在地上时就像一只翻过来的乌龟,看起来很是滑稽。
说完,他站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刚才身子接触到地面的地方,即使这儿的木板地很干净。
忽然,男人衣服里的行动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和他说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他一直很认真的听着。“好的大人,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和青山先生会面。”
一直等到男人放下了电话,这时白犀牛才开口问:“大哥,是那位大人打来的吗?”
“啊,”他答应到,“没错。”
“那位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新任务要交给我们去做吗?”白犀牛问。
“大人让我即刻去见青山,然后尽力去满足他的一个请求。”提到青山,男人的语气便显得有些不那么恭敬了。他冷冷的说到,“别提了,肯定又是那档子破事。你准备一下,在公馆大门等我,我这就去拜会一下青山先生。”话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来对青山圭坚用上了敬语。
“好的大哥,我这就去准备。”白犀牛应诺道。
……
咚咚咚
敲门的同时,他同时说,“青山先生,是我。”
“快……快请进,门……门没有锁。”门那头,传来青山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急促却又较为和蔼和善的声音;听这说话口气,摆明了就是有求于人。
男人开门走了进去
青山殷勤的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朝着男人走去,远远的就伸出了手,向其做出了握手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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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吧,青山先生有话还是直说的好。给我省时间,也给你自己省点时间。”
“好的……南……南美鼠先生。”青山有些难为情的从嘴里叫出了男人的名字,他显然不习惯用别人的代号去称呼人。他说,“南美鼠先生,关于犬子的事,想必那位大人已经……已经跟先生说了吧?真是万分抱歉呢,你看这,又得麻烦先生你跑一趟了。”
“说吧,这次又要我帮你杀什么人。”南美鼠冷淡的问道。
“不杀人,不杀人。”青山圭坚连忙解释说,“这次用不着杀人,只需要麻烦先生你去银座跑一趟,抢在启……抢在警察们的前头把我那不争气给带走。”
“居然让我给你干保镖的活?”南美鼠的脸上泛起些许不快,随即道:“好吧,干了说,带去哪。”
青山随后交代了逃跑的路线和方式,叮嘱道:“还请无论如何也要将犬子保护好……拜……拜托了!”
“放心吧。”他面无表情的说。“我走了,耐心等消息吧。”
“请等一下!”青山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叫住了将要离去的南美鼠,“另外,还请你们千万不要伤到那位叫做源真浩的警官!”
他看上去,比刚才还要慌张呢。
……
第四十二章:「源VS南美鼠」
走廊,楼梯拐角
源刚要下楼梯,不巧便与正好窜上楼来的左臣羽撞了个对面。说来也巧,二人正好在视野的盲角里撞在了一起,倒不是说双方耳朵塞了驴毛,而是这两人一个上楼一个下楼脚底下都悄摸摸的,竟没发出一点儿动静。这才撞在了一起。
源脚下不出声是因为刚才听见枪声,为了不惊动那个开枪的人,小心起见所以才这样。
左臣羽呢,则是一种职业病,走路不出声惯了。
“哎呦我去,我说小祖宗你走路咋不出声啊。撞的我鼻子都歪了。”左臣羽摸了被撞到的鼻子,小声的,没好气的抱怨到。
“我还没说你呢,刚才的枪声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出来的事。”
“天地良心,真不是我挑的头。,你小子不是睡着了么,怎么窜这来了。”
“这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必须马上赶去银座。”
“又去洗头啊?”
“洗什么头,哪有人两小时不到洗两次头的。”源反吐槽他一句,说到,“我啊,看着这天快黑了俱乐部也该开门营业了。所以就想,请你去喝一杯。”
“喝醉了明天还上不上班了?”他问。
“问这么多有毛线用啊,不想上班那你就别上,别废话了快走吧!”源没闲工夫再耽误时间了,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多么需要时间,自己必须争分夺秒。他二话不说,拉着左臣羽便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另一旁,白犀牛准备好了吃饭的家伙事,便在公馆大门玄关处等候大哥南美鼠的出现了。他穿着一身黑西装,配了双黑皮鞋,戴了个黑帽子和黑墨镜,手里还拿着两个黑色小手提箱,完完全全就是走的暗黑系画风。(别)人一看就知道
这是个黑社会
别说,这副从头到脚一身黑的打扮倒是和咱们的源警官又些许相似,只不过源警官走的是新潮运动系暗黑风,和他看似相同却大相径庭。同样是暗黑系,他是黑社会,源则是阴郁小生。
唉~穿衣为辅,长相为主,可能这完全是看脸吧。
终于,等到了南美鼠从楼上走了下来,他远远的叫了一声大哥,等到南美鼠走近,他才问:“青山先生和你说了些什么?也告诉我一点嘛?”
南美鼠的脚步并没有停歇,“有话路上说,不要耽误时间。”
要说这青山圭坚,他为了给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擦干净屁股,也算是大手笔了竟把后院停机坪的一架直升机都借给了南美鼠。
为了等候二人的到来,飞行员已经提前将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动了一会了。
“先生,上飞机的时候请小心。”见到二人到来,飞行员善意的提醒到。
可是南美鼠接下来的举动却很不友善了。他嘴上不说,手上却做了一个下去的手势。
飞行员一愣,便被不耐烦的白犀牛打开驾驶座的门的拽着丢下了飞机,屁股朝天,扑倒在了草坪上。
南美鼠坐上了驾驶位,白犀牛则从一旁坐上了副驾。
他们的目的地便是位于东京港区的ntv电视台所在的大厦顶楼有着大写h字母标示的直升机停机坪。
在飞往目的地的路上,南美鼠将此次行动的任务大致的告诉了坐在身旁的白犀牛。
“大哥,”听完任务,白犀牛有些不解,“你刚才说的我都已经清楚了。可是为什么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银座而是港区呢?”
“现在港区那边正停靠着一艘从横滨驶来的私人豪华游轮,那就是今晚青山公子最后要前往的消遣地,这艘游轮将会驶向横滨,最后由横须贺出东京湾,穿过浦贺水道,在伊豆靠岸,彻夜狂欢过后,明天一早船遍将会迎着日出曙光回航横滨龙港。这艘船今晚到明早的航线我们已经了如指掌了,至于银座那边,我也已经发短讯让美洲狮和蓝鼻子小丑她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如果她们那边的行动顺利……哦不,如果任务能够成功完成的话,那就用不着我们这边再出手了。”
“狮子和小丑她们两个已经完成从香港回来了吗?真是迅速啊,这才不到一个星期就把大人交给她们的任务给完成了。如果是她们去做的话,那么这次应该就不用我们再出手了。可是大哥,为什么我们还要……”
“你不理解是么?”南美鼠开着飞机,一脸冷漠的说,“那我就告诉你好了。”说到这,他冷眸一瞥坐在身旁的白犀牛,眼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接着说到,“所谓智者千虑,就是要把每一个可能性都考虑进计划之内的。白犀牛,你听说过那位被称为最有前途的年轻警部、有着怪物称号的源真浩吗?”
“源……源真浩?”白犀牛眼中充满了疑问,“呃……我听说那可是个狠角色呢。难道……”
“没错,我们这次的对手就是他。不过我们不能因为对手的强大就感到畏惧,同样也不能因为对手表面的弱小而去轻视。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物。”
白犀牛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有大哥在,哪里还需要我出来独当一面啊!源妖怪也好,白眉探也罢,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大哥您一出手,保管让他是屁滚又尿流啊!哈哈哈哈哈!”
刚笑了几声,他却忽然不安起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忙对南美鼠说:“大哥,如果是源真浩到东京来了的话,那么他的身边一定会跟着左臣羽!之前那个人,那个踢飞我手枪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左臣羽!除了他警方没有人第二个人有这样的身手了。如果左臣羽也在的话,仅凭狮子和小丑两个人她们能对付吗?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这个人难道是蟑螂吗。”
“左臣羽吗……”南美鼠低语到。从他的眼神来看,貌似他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似的。白犀牛不敢再说,只是不时的望着他,等候着回答。突然,南美鼠冷哼一声,道:“左臣羽那家伙已经死了!三年前的那场事件里,肺叶中了傀儡师的一发子弹失去行动能力之后,在那天的那场汽车爆炸里被炸成焦炭了不是么。现在这个人只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仿货罢了。”
他说了很多,却唯独忘了自己还有一句话没说清楚,那就是不久前提到的智者千虑;他到底是考虑到了什么才会决定和白犀牛前往停靠在港区的豪华游轮呢?
关于这一点,另一个人在开始行动之前也有认真的考虑过……
“你之前来过这么?”即将上楼的时候,左臣羽突然问源。俱乐部位于建筑的四楼,临街的一楼是家华人餐馆。在银座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够有钱包下这栋大楼的四楼整层的大部分地方装修开店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这家新开不到半个月的俱乐部的妈妈桑还只不过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而且虽说是新店,但规模可不小呢。
“不,我没有来过。”面对左臣羽的问题,源若无其事的回答到。说着,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18时29分。“左臣,快七点了,酒吧也该开始营业了。我们……”
“那我们要不在这家中餐馆吃顿饭,等半个钟头再上去?”
“不,就现在,现在就上去!”源拉着左臣羽的手就往楼上快步走去,二人一直上到了四楼刚到四楼,便能一下子感觉到周围的风格和气氛的突然转变,这一层楼被特别装修过,墙纸、挂灯、地毯、全都是重新装潢过的,颇有一些异国风情。这还只是刚刚走进便能看到如此华丽的景象,至于里面,那也是可见一斑了,想必不会比这逊色吧?
二人的脚踩上门口的地毯;不得不说,很舒服,踩上去软软的,材质很好,像高级货。
小书亭
“真奇怪啊,怎么就没人来偷这地毯去卖钱呢。要我是贼的话,肯定会……”源一句话脱口而出,立马引来了身旁的左臣羽诧异的目光。“喂,别用那种看贼似的眼神看着我,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嘛。怎么?说说都不行啊?”
“谁看贼似的看着你了……真是敏感。”他说,“不过你倒是把话说完,要你是贼你会怎样?”
源冷笑一声,打趣道:“呵,我要是贼我就去自首行了吧?随口说句话都要搞得这么紧张,瞧你,跟个公安警察似的。”
“得,要想做贼以后再做,偷东西也好偷人也罢,只要你喜欢都行。不过眼下咱们还是先把本职工作给做了,至少你现在还是个警察对吧?别的不说,就冲咱爷们跑这么远从横滨来一趟,这总不能空手而归吧。”他故意在横滨两字上加重了声调,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打哪来的一样。
……
第四十三章:「行动开始」
trume俱乐部
在酒吧(俱乐部)里通常都不会开着太亮的灯光,这是常识。然而,这间类似于贵宾室的房间里却开着一顶足以照亮整个房间的挂顶灯。
并不是说俱乐部里的灯没有照明这个功能,只不过平常他们都不会开罢了。相对而言他们会用一些比较柔的灯做为照明的选择。开着这样亮腾的灯,若不是没到营业时间,就是警察临检来了。
在房间的u形红色长沙发上,一个二十四五岁出头的男人正在用手拿起面前玻璃茶几上的装有半杯红酒的红酒杯。除了一瓶开了喝了小半瓶的红酒瓶,茶几上还摆了一瓶已经空了的酒瓶。另外,还有另一杯倒满了酒的高脚酒杯。他不是一个人,却也不像其他的公子哥进酒吧之后叫上一大堆陪酒女的那种风格,在他的身旁,只坐了一个女人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她身穿一件以淡白色为基调,下身一些绣花纹路的漂亮和服,淡雅、朴素,却又端庄、大气。
从这身打扮来看,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美丽的女士应该是一位妈妈而非小姐只有妈妈才不用打扮的花枝招展,踩着高跟鞋,穿着性感的紧身裙用于勾勒身材,去取悦和迷倒那些前来寻欢作乐的有钱客人。作为一位妈妈,还是大气些好。
虽然这是一家新开不到一个月的店,但是来过几次的客人都知道trume的这位美女老板娘可是不接客陪酒的。
那么她现在陪的这位客人是?不是别人,正是这家俱乐部幕后的真正大老板,鼎鼎有名的青山财阀未来的唯一法定继承人青山次男。其实,以这位老板娘的年龄和背景,相信别人早就猜到了她为什么有财力在银座这种地方开店了。
一个女人,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如果她出奇的成功,那么不外乎有三种原因。一,她自己真的很有实力。二,她的老爸很有实力。三,她的老公(男人)很有实力。说句不好听(得罪人)的话,后两种往往要比第一种的情况要多,而且是要多很多……
她的酒杯里虽然倒着酒,却一口也还没有喝。她心事重重的抓着自己的手,半响,才终于说出了“小次,别再喝了,今天你已经喝了太多了。”这不像是一个情人对金主倒像是实实实在在的女朋友或是妻子说话时的态度和口吻。她劝说这时,次男刚刚才把酒杯拿起,还没来得及喝呢。
“没事的,我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喝闷酒了。”说着,他竟前俯后仰的笑了几声,随即便靠在了沙发上,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的把酒杯里的红酒全送进了喉咙。一旁的她半伸出手想要阻止,却又颇显无奈。只能由得他今天喝到一醉方休了。
次男连着又倒了好几杯酒喝下肚,渐渐的,他感觉到脑袋有些沉重了……他的酒量还算不错,喝了一瓶多了才出现这种上头的情况。
女人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边,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温水。她回到次男的身边坐下,将水杯往他手边轻轻的递了递,“喝点热水吧?这样会好受一点。”
次男捂着额头,背靠着沙发,双腿伸得笔直,他抬起手挥了挥说“我好的很,把水拿开我不喝!”
“次男大人……”
大人,这是一个很奇妙的用词它的读音为罗马音里的sama。书面写做。
在日本,同样用作敬语尊称的词还有殿,它通常被翻译为殿下但需要注意的是,此殿下却非彼殿下。殿的读音为dono,而皇室贵胄尊称中的殿下的正式读法却是dianka;两者的字词含义是大不相同并且绝对不能够相互替换使用的。
话归正题
青山次男在意识到自己失言后,很快的换了一种语气他轻声的,抚慰并道歉认错到
“抱歉,我真的喝醉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关心我我知道对不起……幸子。”
这倒有点巧了,这个女人……她居然也叫做幸子?不过,真要说巧倒不全是巧在名字上,毕竟在这个年代里女子取名大多都以x子结尾,学校里不是这个子就是那个子的,而幸子这个名字就更不稀奇了毕竟……这可是在当时日本女子取名排行榜中排名前十的名字。
所以,幸子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让人好惊奇的而真正奇的是她眉眼之间与另一位幸子的三分相似。不知道一会源&启仁殿下看到后会作何反应。
梦想俱乐部楼下,临街的中餐馆里
两个异国风情的美女正享用着刚刚端上桌的地道z华料理。显然,她们当中的其中一位好像还并不能熟练的使用筷子。面对着手中对自己好像有着恶意的两根棍状物体,她朝一旁同伴投去了无奈又带着抱怨的眼神“喂,你并不打算教我如何使用这两根棍子么?还是说你想看我出丑?”
特蕾莎不禁捂着嘴发出了“噗嗤”一声笑,真是差点把饭都要喷出来了“你刚才说什么,两根棍子?我的天哪,我没有听错吧,真是好久没从外国人的嘴里听见这种让人捧腹的言论了。”
啪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前伏着身子,一只手按着餐桌,一只手里像拿匕首一样反拿着筷子,迅速的朝特蕾莎的眉心刺了过去。
然而,特蕾莎面对即将刺中自己的凶器却一点也没有要躲的意思,她还如同几秒钟前那样,一只手放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拿着筷子,不紧不慢的夹着菜。
“你这动作未免也太大了点吧。”说着,特蕾莎将菜夹到了碗里,“下次动手之前不必先拍桌子,那样做的一般都是傻子。”说完,她原本有些紧绷的脸上瞬间又放松了下来,微笑着给对面的碗中也夹了一些菜,“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并不是个傻子。而你却拍了桌子,这是为什么呢?呵呵呵……这就代表你不会真的刺过来。所以,我也就并没有想要躲开的打算。”
面对特蕾莎出人意料的沉着,她笑了笑,慢慢坐了下去,将手中那做为凶器一般的筷子横放在了碗上。
“哎呀呀,”特蕾莎随即又笑着说,“你这样是失礼的表现哦!不能把筷子放在碗上,应该放在箸枕上才对。”
“好烦啊~你真的好烦啊!”她将膝盖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扶住了额头。一副很是无语的样子。
“好啦,不烦你了你不是想学怎么用筷子夹菜么,来,我教你啊!”说着,特蕾莎站起身,将椅子搬到了她的旁边坐着。原本对坐的二人,此刻因为距离的拉近而要显得亲密了,看上去还真像是一对好姐妹。
“看好了,要认真学哦。手要这样,拿筷子的时候要这这几根手指头分别……”
她表情略显认真,学着特蕾莎的手法拿起了筷子,刚要尝试夹菜,却突然“!”的惊叫一声,筷子从手里掉落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
“外面!看外面,是那两个警察!他们已经来了!”
“看来要等下次再教你用筷子了(英)。服务员,这这,我们结账(日)。”她微笑着招呼来了服务员,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张万圆钞票,“谢谢不用找了,多的就当做……当做给东瀛餐饮业做贡献了吧!”说完,她笑着拉起身旁的同伴站了起来,临走还不忘冲服务生小哥眨眼放了一下电。
其实刚才她本想说多的就当做小费,可是又突然想起东瀛当地的服务员通常不收小费,便立即改了口。
两人拿好了自己的物品,一边用英语交流着什么,一边走出了餐厅。
虽说这两人的英语都出奇的好,但是她们俩一个人说伦敦腔,一个人却说澳洲腔这两人到底是要闹哪样啊?这就相当于一个人说北方话一个人说粤语啊,她们是怎么沟通的啊?
显然特蕾莎也发现了她是在故意整蛊自己,她捂嘴一笑道:“要不你和我说日语吧?我听着总比澳语易懂。”
她眉头一皱,“听不懂方言,倒听得懂外语?”
“外语总比方言好学嘛~”
她只是一笑,并不作答。
特蕾莎接着又说:“唉~我倒想和你搞好关系,你却总不给我好脸。唉~真应了那句话别人要是烦你啊,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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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表情阴冷的瞥了特蕾莎一眼,“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你的错可不止是呼吸而已。”说完,她的嘴角勾起了一道意味不明却很是寒意满满的微笑。
为此,特蕾莎突然没有了先前那般的讨好般的笑脸。她的眼中闪过了一秒警惕,她轻咬嘴唇,双手环胸,道:“小蓝,我杀过你家什么人么?”
“不,答案当然是不。”她接着又说,“我家除了我还有什么活人可以给你杀的么?”
特蕾莎的脸色轻松了许多,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平常常有的微笑,“不就最好,我喜欢这个回答。”暂时放下戒心的特蕾莎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她忽然挽住了她的手臂,就像一对闺蜜常会做的那样,亲密,非常的亲密。
“让我们学着怎么去做好姐妹吧?”她歪着脸,笑吟吟的看着她,眼睛几乎都笑迷成了一条线。
特蕾莎的殷勤,换来的只是一道白眼、和一句
“比起其他,你更该先学怎么静口。”
……
第四十四章:「你也叫“幸子”?」
另一头
源真浩与左臣羽二人顺利的进入到了俱乐部的内部。虽说在进来之前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阻碍被工作人员给拦了但是!凭借源手上的一张高级金卡(会员卡),在经理的通融下,两个人在营业时间之前成功的得到了招待。
至于为什么(源)非得要抢在营业时间之前去抓人,目的和他为什么要先去青山公馆跑一趟是一样的。都是本着一个目的,那就是给青山家面子,而且是尽可能的给他青山圭坚面子。这或许是出于一种默契,也有可能真像他场面上说的那样,是为了所谓的情面么?
不,他完全是出于某种考虑。如果绕开青山直接去抓人的话,就有一种不教而诛的意味了。当然!做为一个警察,源没有一定要教谁的义务,只要证据齐全,他甚至可以零口供定罪结案,根本用不着苦口婆心的和罪犯讲什么仁义的嘛,反倒搞得自己做为一个警察在外人看起来很没原则很没立场似的。
可是!做为东瀛皇上的嫡孙、东宫皇太子的儿子,泰宫启仁亲王;他办案做事的同时就不能没有作为一个亲王脑子里应该有的最基本考虑。
而青山圭坚做为商界有名的大佬,影响力可谓是不小;倘若有朝一日源真浩办案真要办到他老人家头上了,那也是要先请圣命的。若是源敢玩个什么先斩后奏,那他也就基本和未来的皇位无缘了。
皇位
这两个字在源心中的分量很重,他毕竟做了两世六十余年的华夏人;而成为东瀛族人,却只有短短的十七年啊。
有朝一日自己登上了皇位,这江山,最后还得是我华夏汉家的江山!
“这位小姐说得对,酒嘛,就先别喝了。”说话的是源,不知何时,他已经潜入到了贵宾室里,也许已经很久了。话说他可真是个当贼的好材料。
“你是谁,我没有见过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她说。
“今天说话总是被人打断呢。真是让人……”说话间,源的目光停留在了这个女人的脸上,喔?她是不是长得像谁啊?源这样想着。一时出神,竟忘了把刚才的话给接着说下去。
幸:“如果是走错了地方就请马上出去,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虽然名字一样,可是这个女人……从哪儿比较也比不过启仁心中那位白月光啊。
启仁懒得理她,说:“青山公子,你身上没带枪吧?”
青山:“当然,警官。”
他显得很冷静,貌似已经知道了这位神奈川鼎鼎有名的神探是来干嘛的。
他之所以能发现源的身份,全因在之前调查取证,询问事发经过的时候,源也曾向他录了一些口供。虽然之前没有见到过源的脸,可他(青山)却听出了眼前这位衣品前卫的男人的声音。
“你比我想的要年轻,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出头。这样年轻的一个人,居然都已经混迹到了县警的中级领导层了。相比之下,我真是自惭形秽啊。”说着,他拿起酒杯倒了一杯酒。他的手指轻轻摸了摸杯脚,却没有要把酒杯拿起,只见他突然坐正了身子,朝着源半握拳似的伸出了双手。他的脸出人意料的冷静“我知道你,被人称作新一代的三羽鸟之一的妖羽;听说你这人很邪性,今天看来,的确如此。你一个神奈川的县警,居然亲自跑到了东京来抓人,真是有魄力啊!唉,不说了,手举着挺酸的,快把我铐起来带走吧,这不正是你今天来的目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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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公子很幽默,可是我却笑不起来。”源解下腰上的手铐,朝他走了过去。
“不!你不能这样做!”看到自己的男人即将被这个眼神可怖的家伙戴上手铐,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她一下子扑了上来,她用力把源推开,用身体挡在了源和青山的中间。她张开双臂,将青山次男护在身后,瞪大着她那双像猫一般晶莹剔透的,如同黑珍珠般的眼睛;比刚才,她的眼中多了一大股狠劲。她对源大声吼叫到“你凭什么抓人!青山先生他犯了什么罪!不,你不能……你不能带走他,你不能……哪怕你是警察也好,但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你不能……我告诉你!你不能!”
她失态了,可毕竟……身后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啊。
“小幸,不要这样!”
次男抓住了她的手臂,想让她坐下,同时也是自己想要站起来跟源走。可幸子却并不赞同他这一想法她用手一推,便使得起身到一半的次男又倒坐在了沙发上。
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后,源的眼皮微微一抖,虽有那么一秒的诧异,可是他却又没那份闲心为这去在意太多,要知道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可是要赶紧把这个二世祖给带回横滨市去才对。
思定,源便朝青山次男再次走了过去,“青山公子,只要你答应我老老实实的别做傻事,手铐我可以不给你铐上。来,自己站起来跟我走吧。”
幸子把手轻轻往源的胸口上一放,“对不起……警官先生……刚才我有些失态了。”她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可人的微笑,将源想要前行的步伐给挡了下来。“警官先生,为了您的仕途着想,做事之前还是要好好想想利害关系才对。”
“你……你想说什么?”源微笑着看着她,心中泛起了三分好奇。不过,他虽然好奇,却也知道这个女人想要说什么。无非是……
“警官先生,您知道这位青山先生是谁的儿子么?我劝您还是想清楚的好。”比起刚才,她的确表现出了一个知性女性该有的风度与威严,“你要是带走了他,不是功劳,而是过失!你不光不会得到升迁,反而会被贬谪,甚至还会连累到你的亲朋好友!警官先生,你明白这个道理么?”
“嗦,真嗦。”源心中暗暗吐槽到,“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能嗦。”他抿起嘴,微微一笑道:“大道理我本不想在同一天再说上第二遍,但你既然三观这么歪,我即有必要为你纠正首先我不管他是谁的儿子,一个人犯了法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倘若他没犯法,法律也就不会对其无辜加罪。其次,我也并不明白你所说的歪理你认为的过失,我可以告诉你,它既不存在于法理,也不存在于人情。当然,我也不想去明白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歪理是家教问题呢,还是自身问题呢?我都不想去深究。因为我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把青山公子带到他接下来应该去到的地方,接受他应该受到的司法讯问。而倘若你非要干涉我执行公务的话,我也可以以妨碍公务罪把你一同带走,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话。”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没有了笑容,眼神更是锐利得吓人,“如果没什么事,就请让开,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他说的话并不吓人,吓人的是他那双眼睛,那双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你内心最深处的眼睛。说来惊奇,他的脸上明明并没有做什么凶狠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平静如水,可却就是那双眼睛总让人觉得有种只要被他看一眼秘密就会被全部看穿了的想要闪避的的恐惧感。
源并不是所有时候都用这种眼神看人的。相反在日常与人相处的时候,他的眼中时常是流露着一种天真活泼、聪明开朗的少年般温暖的目光。
真不知该说他善于伪装成天真少年好,还是善于表演不怒自威的成熟好总之,这都没什么不对,他不过是善于在恰当的时候表现出自己更为恰当的一面罢了;那不光没什么不好,甚至还可以说是一门表情的艺术。而源,恰恰便是精通这门艺术的艺术家;他善于运用这一门艺术带给自己的好处,把一个人的表情带来的效用发挥到最大化。
正是因为这种使人不敢直视的锐利眼神,让刚才还出言警告他的那位幸子此时只能乖乖的把嘴闭上毕竟她可不想让这位警官先生真把自己也给一起抓走。
可她并不想就此放弃希望,她低着头躲避着源的目光,“请等一下!”她叫住了已经把青山次男给带到门口准备出门的源。她说:“能不能先等一会……就十分钟……请让我给青山圭坚老先生打一个电话。如果在那之后你还是要带走次男先生……我绝不阻拦。”总这一点上,看得出她对那位青山公子还算是有情有义。她显然是把那位大名鼎鼎的青山财阀董事长眼前这位即将被带走的青山次男的父亲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是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这个幻想破碎了,彻底的破碎了
“不好意思,我看你不必打那个电话了。几十分钟前我刚去拜访过青山圭坚老先生,这次拘捕,他老人家是知情的。”他甚至都没有转身,只是礼貌性的侧了一点身子回头对她说,“好了,我得回去交差了;说起来今天还真是打扰了,我在这祝二十分钟后老板娘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又浮现起了和善的微笑。
……
第四十五章:「对峙」
“哦,出来了。真叫我好等。”左臣羽说。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门外等着源,见到源开门走了出来,眼里仿佛都放了光一般。左臣羽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感叹到:“好家伙,真把人给抓了。”
源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神色略显疲惫。他懒得接话,只是朝左臣羽使了个我们走的眼色。
“哎!”左臣羽伸出手,却犹豫了半秒,才终于伸了过去抓住了源的右臂。“搭档,先别急着走,我有事要跟你说。”
“啊?”源的眼中浮现出了些许疑惑,“说吧,我听着。”
“走廊拐角那”他的眼中充满了警惕,“莫非你没有发现么?”
“哦?”源朝左臣羽的眼睛刚才看着的地方望去,只一瞥,却立即又收回了目光。“我知道了。可……你打算怎么办呢?是你殿军还是我殿军呐?”
“殿军?”左臣羽一诧,“我看最好不要。”
“是啊,我也觉得不要。至少现在不要……”源压低声音说,“万一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就不好了。”他再次瞥了一眼刚才的方向,“敌不动,我不动。”
“对了小蓝,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刚走出中餐馆不久,特蕾莎忽然停下了脚步,“组长短讯里说,对于一个叫源的警察,我们不能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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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她的眼皮一跳。
“是不是觉得这个源听起来有些熟悉?”特蕾莎戏谑道,“~你说这个源会不会和在列车上那个小帅哥是同一个人?”说着,她的表情忽然又正经了起来,“在车上你也看出来那个小帅哥其实是警察了吧?和他一起的那个人我想也同样是警察没错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源,就是在东瀛很有名气的源真浩,这可是个狠角色,传说他是正统源氏的嫡系子孙,所以又被人私底下叫做贵族警部呢。”
“就是这么个贵族子弟吃饱了撑的去当了条子,吃饱了撑的要抓青山老头家的败家仔么。”她的眼中带着轻蔑的目光,说,“南美鼠莫非是怕咱们下手太重,会把这个吃撑了的贵族给打得呕吐,让他在同事面前扫了他作为东瀛贵族的脸面么?”
“听说是青山老头要求的,不过管他的呢,我们自管执行任务,至于其他的……我们也管不着不是么。”
“哼!我长眼我的刀子可不长眼,他如果妨碍到了我的任务,就算是什么贵族我也照样手下不留情。”
特蕾莎苦苦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有深意的说:“是了,尤妮斯小姐;他要是妨碍你了,你就拿刀捅他,狠狠的捅他。最好是一刀把他给捅死了,我也好换一个新搭档。”特蕾莎的眼神忽然凶狠起来,“你最好只是说说。如果你真的打算违抗组长的指令乱来的话,那么我不光是要换新搭档,并且我的下一个任务目标就是你尤妮斯!”
“行了,就凭你那两下子还想把我当任务目标呢,当心自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的眼神十分轻蔑,可接着又流露出了一种很倾佩的眼神说到“在组织里,只有那个人能够击败我。”
“你说的是puppeteer吧?”特蕾莎轻叹一声,同时脸上泛起了几分不悦,“你竟连组长也不放在眼里了,真不知该怎么说你好……可既然你有这么多不满,那你怎么不干脆去当puppeteer大人的亲兵,还待在咱们一组里做什么。”
尤妮斯这时也察觉到了特蕾莎的不悦,“我说的击败是指在拳脚兵器上的。南美鼠是个擅长动脑子的智将,组里人都知道。要他舞枪弄棒,他南美鼠不行啊。要不他也不会随身还配着一个保镖似的白犀牛了。”
“那是搭档,就像你我一样;你若是不懂,就不要胡说。”说着,特蕾莎的眼神格外要显得冷厉起来,“我劝你对自己的上级尤其是对组长他还是要尊重一点好,我是不会打谁的小报告。可要是哪天你这些话不小心漏出风去被组长给知道了,到那时你可别以为自己的死相能好看到哪里去。响尾蛇、科基特,他们哪一个不能要了你的命?”
“科基特我不怕他,至于响尾蛇嘛,怕是一旦让我近了身,死的就是他了。要说在组织里啊,没几个人是能让我瞧得上的;基本上都是一群吃干饭的蠢货罢了,平常那是没碰到真正强劲的对手;若是碰上了,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说响尾蛇那个家伙,除了会玩枪,他还会什么?虽说是术有专攻,可据我所知,当今的世界第一狙击手是dertod:传说中的人间死神。不是他那个一辈子也登不上狙击手排行榜前五的沙漠响尾蛇。”
“得,我也不劝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我管不着行了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说的这些损话是绝对不会从我这泄出去被别人知道的。可上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你擅自杀了两个无关的人,让我们险些暴露,差一点导致任务失败,虽然组长他事后没多说什么,可你也实在是太乱来了……这次你最好还是好自为之一点好!”
“行!我好自为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不伤到那个贵族子弟的情况下把人劫走!”
“阿羽……我仿佛能感觉到一双想要吃了我的眼睛正在看着我。或许我并没有得罪她,但是她好像打算要把气算在我头上,噢……这可真糟糕……”
“这叫特么什么感觉……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是还没睡醒么。”
“学名第六感,俗称直觉。”源很认真的说,“我还以为这东西你会比我发达一些才对。”
“比起贫嘴,还是先想办法脱身吧。”
源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信心满满的说:“虽然出乎我的意料,却也不是什么不能应付的状况。”
左臣:“什么意……”
“喂!”源故意提高了声调,“我说你们要是再不现身的话,那咱们可就是这么耗着了;我倒是无所谓,可你们却要考虑一个问题:再过不到十几分钟就是营业时间了,哪怕是这样,你也真的打算和我耗下去么?你们希望明天的报纸上出现青山财阀继承人涉案被捕的标题么?我想那一定,一定,一定会很,很,很轰动的。”
左臣:“你结巴了么?”
此时,走廊拐角处缓缓走出一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特蕾莎。她带着笑,朝源、羽等三人漫步走来。
“车站一别,源先生别来无恙啊。说来你我真是有缘,这才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又见面了。”
她的手插在风衣兜里,这让源不得不防备着她会不会突然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源朝她回敬了一个微笑,转而却一句话刺穿了她那看似完美的谎言:“特蕾莎小姐,你这张美丽的面孔真的是属于你的么,还是说,就连特蕾莎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她捂嘴一笑,一脸宠溺的看着源。而就算对于任务的目标,青山次男,她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罢了。左臣羽就更惨了,做为当时在车上的另一个人,现在完完全全就是被她给无视了。
特蕾莎眉头微蹙,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竖起两根修长的食指,指着自己的脸说:“在源先生的心中,这个女人曾经说的每一句话现在仔细一想都像是谎言么?”不得不说,在她把手伸出来那一刻,源还真怕她掏出一支枪来呢。
“额,你这么想么?”源有些不以为然的说。
“在你的心中,我现在就连呼吸都显得那么别有用心吧?”她笑着问到。
“特蕾莎小姐,额……在知道你真实姓名之前,请允许我用这个名字称呼你特蕾莎小姐。”
“随意。”
“特蕾莎小姐,我,呃……嗯?好吧,其实多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是不知道,今天我这说话可是说的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特蕾莎小姐,不管是谁派你来的,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我希望你能停止你接下来要做的事。”
“如果你是我,你觉得这可能么?”特蕾莎无奈的笑了笑,说,“你觉得我有那么千分之一的可能会答应你么。”
“我想也是没有。”源也无奈的笑了。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嘴里刚冒出一句可是……就立马被特蕾莎打断了
“那就没有可是了源先生!”
……
第四十六章:「枪火」
这话一出,源本能的便推后了半步,他笑着说:“特蕾莎小姐,你真觉得就凭你这单枪匹马的就可以从我们神奈川两大王牌手中抢人了么?”
“谁说……我是一个人?”
“啊?”
“小丑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特蕾莎话声未落,便从她身后闪出一个了娇小的人影“咻”的一声,从手中丢出了一把短匕。
好家伙,她一直躲藏在特蕾莎的身后吗?难怪从一开始特蕾莎就很少做什么很大的动作,原来是为了让身后的人更方便与她动作同步。由于她身形的娇小,以至于躲藏在特蕾莎这样的高个女人身后时让源这样敏感的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她们简直是形同一人般。
这时,只见左臣羽他不慌不忙,早已用眼睛算好了飞刀的在空中飞行的轨道,往旁边一挪半边身子,那飞刀没有命中他不说,竟还被他伸出手来给接住没收了!
“小姑娘,手劲不错嘛。”
“哇,好厉害”源在旁边鼓起了掌。接着,他小声的对他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商量一下殿军的问题了。”
“你为什么躲都不躲一下,难道不怕飞刀是飞你的么。”左臣羽说。
“我不躲当然是因为我知道飞刀不是飞我的呀。”源笑了笑,转而问尤妮斯道:“你说是吧?我的艾琳.艾德勒小姐。”
“你为什么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尤妮斯冷声道,“早知道你这么能烦人,刚才就应该把目标选做你好了。”说着,她瞥了身旁的特蕾莎一眼,显然她这话不是针对源,而是说给特蕾莎听的。
“华夏有句古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和艾德勒小姐你,我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呢。”说着,源用眼睛挑逗了她。
他朝她笑着眨了一下眼。
“真是一双惹人喜欢的眼睛,只可惜长在了你的脸上。如此令人生厌的你,真让我有种想要把它抠出来,一只用手捏爆,一只用脚踩扁的冲动呢。”
“你真这么想?哈哈……不会是在吓唬我吧。”
“不信你可以试……”
“咳咳!”特蕾莎有意的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艾德勒小姐,你和福尔摩斯先生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
“哦,真好,被打断的人不是我。”源说,“你不知道,今天我已经被人打断了很……”
“我说的到此为止也包括你啊!”
“噗!”面对这种场景,尽管已经捂嘴了嘴,尤妮斯还是没忍住,“噗”的就笑了出来。而在众人的目光因笑声汇集在自己身上之前,她早已一本正经的摆出了原有的冷淡脸。特蕾莎的手此时却又伸进了风衣兜里。
“呐,本警官我可是有枪的!”在特蕾莎拔出枪之前,源率先拔出了手枪。“想吃枪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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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手枪可能震慑不住这两个刁妇。”
“现在本警官要发言,谁再敢打断我谁就铁定要吃枪子!”源头一个就警告了刚才打断了自己的特蕾莎,“说你呢特蕾莎!手慢慢的从兜里伸出来,慢慢的,慢慢的,不要给我做什么小动作哦。”
“源先生太过于紧张和敏感了吧,瞧你,手都在抖呢。”特蕾莎笑着缓解气氛。不到万不得已,她今天还真不想用到枪呢。她慢慢的,按着源所说的,慢慢的把手从风衣兜里掏了出来,她高举起两只手说:“你看,什么都没有如果有枪的话,我早就掏了。”她笑了笑,又把手插回了兜里。“源先生真是一个令人生畏的刑警呢。”
“正确是说法是我是一个令人放心、且有安全感的刑警。你畏惧我,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
“呵!”说时迟那时快,特蕾莎侧身往旁边一跃,同时从风衣兜里掏出了一支伯莱塔m9手枪,在那同时,她迅速的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跪姿持枪动作。此时此刻,这么小小的一只手枪的出现,让空气中的火药味更加浓郁了。
奇怪的是她完全可以在拔出枪后立即选择开枪射击;而源,也可以选择在她拔出枪后的一瞬间选择对她射击可不知道是默契还是其他什么……无论是一开始就拿着枪的源,还是后来才拔出枪的特蕾莎,他们竟然都没有想要扣动扳机的意思。
既然都不想开枪,那你们拔枪干什么呢?左臣羽和尤妮斯的心中不禁冒出这么一句疑问。
“你居然敢拔枪?我用枪指着你你居然还敢拔枪?你这是不把我当人看么?”源说。
“我在赌,赌你枪里不会射出子弹,而我赌赢了。”特蕾莎笑道。
“什么叫赌你的枪里不会射出子弹?喂!特蕾莎小姐!难道我这把枪是一把善良之枪吗?”源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善良的是你,我亲爱的源警官。”她笑了笑,挑逗似的朝源眨了一下眼。“你才舍不得向我开枪呢,对么?”她故意用柔声挑逗着源,就像在逗小孩。
“我是真想开枪的。如果你的手指率先扣动扳机了的话,那么,我敢保证,你身旁的艾德勒小姐将会先看到你的……你的血液脑浆溅射满地。噢!那玩意,清洁工一定很难拖干净。青山公子,到时候你可得给人多加点工资呢。”说着,源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你真该感谢我为你的省了一笔钱。要让我来拖那种东西,至少也得付我三万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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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刚才还在戏耍青山,回过头却突然朝特蕾莎开了一枪。特蕾莎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刚才有着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开枪,现在居然开枪了
虽然她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并且做出了躲闪动作,却还是被子弹擦伤了左臂。血液渗过内衣将风衣的一处侵染出一块暗红的血渍,同时,部分的血液也顺着胳膊从袖口一滴滴的“啪嗒啪嗒”的滴落在了瓷砖地板上。
她贝齿紧闭,眉头因为疼痛而紧紧蹙起,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狠狠的盯的向自己开枪的人:
源真浩!
“男孩……”她直视源,用一口流利的法语说,“这件风衣可是很贵的!”
“女人。”源回敬到,“你的生命可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件衣服都要珍贵。你为何不多爱惜一点自己的小命呢?”
“呵呵……”她发出了几声轻蔑的笑,她把手中的枪慢慢的放在地上,朝源滑丢过去后,缓缓在源的面前站起了身子,“手上没有拿枪的源先生,才更加让女人喜欢呢。现在,我已经把枪放下了,你是否也该把枪收起来了呢?请不要让枪声惊动这条街上巡逻的巡警呢。呐~警官,我们都不用枪,好么?”
“通常我是不喜欢和罪犯讲条件的……”说着,源向前几步,向着身后把特蕾莎丢在地上的手枪给踢远了,“你觉得你会是个例外么?”
“呵呵……我执行任务通常是不留活口的,尤其是目击者。源先生,今天你已经是我的例外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为我也破个例?大家也算礼尚往来了是么?”
“我是不是得夸你一句真够意思?”源不禁笑了起来,“好吧,那就随了你的愿。”说着,他把枪收了起来。而此时此刻,源也看出了这件案子里深藏不露的几分厉害既然她们是青山圭坚派来劫人的,而她们既然有枪却又不朝自己开枪,那么想必青山圭坚一定给她们下达了某个指令。列如,不准到伤害自己。
源不禁想,青山圭坚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么?可是……他怎么会知道的,是谁告诉他的?这基本没什么泄密的可能啊……知道自己人不在东京的,一只手都数得清,就那么几个人。虽然源一时尚不能猜出那个泄密之人是谁,可不管他知道,不管他是谁,他一定和青山财阀的青山圭坚,并且与这两个受过特殊训练的杀手一样的女人有着很大的关系。
源方才开枪射击特蕾莎,为的就是想证明一点:证明青山圭坚是否给她们下达了不允许伤害自己的指令。
事实证明,她们的确不想对自己动手,她们想要做的只不过是施压罢了。青山圭坚算准了自己不会在这种时候和他翻脸,把局面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所以,这两个人说是来暴力抗法的,其实是来拖延时间的。她们想要把时间拖到一个会导致人多眼杂的时候,而同时又不想让源看出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刚才被源警告威胁过后选择现身。
“这两个女人也知道我的身份么?”源这样想到,“不,应该不会。青山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太多人,甚至说,他不会告诉任何人。那可是个老狐狸啊。”
源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俱乐部营业时间已经只有不到七分钟了。
如果不甩开这两个家伙,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种时候和青山圭坚闹翻脸么?当着一大堆人的面把青山次男逮捕?那么明天的新闻头条可就铁定是这茬子没跑了。
想到这,源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左臣羽,源退回到他的身旁,小声说:“今天这事看来是很难善了啦,喂,问你一句,你怕不怕得罪人?”
“怕得罪人就不当警察了,怕得罪人就不和你趟这趟浑水了。莫非你以为我和你来东京之前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么?说吧,现在怎么干!”
“很简单。你殿军,我先撤。”
“为什么不是你殿军?我看你和她们很有的聊嘛,不如你和她再聊会?”
“不,我不行。”源肯定的说,“而且如果是你带他走,我只怕,你出得了这栋大楼,却出不了东京。而只要你殿军能拖住她们三分钟,我这就能大功告成了。”
“好,那你走吧。”
……
“特蕾莎!他要溜!”
“想追?先过我左臣羽这一关吧!”
……
第四十七章:「赝品」
马路边,刚逃下楼的源前脚刚迈进了计程车,左臣羽后脚就跟着跑了出来,他不由分说,一巴掌把源摁倒在了汽车后座,冲着驾驶座大喊到:“去川崎!快开车!”
“你就是这么殿军的么!这还不到两分钟呢!你连个奥特曼都不如啊你!”
奥……奥特曼?这可把在车上的另一位青山次男给整得懵了。自己长这么大,几时见过他们这样的警察啊……
车子发动了,而此时左臣羽也指着身上的几处破洞对源说:“你看看,你看看!那小娘们下手可阴狠着呢,这,你看这,肚子上给我拉了一刀。好家伙,她那把小短刀可是真是锋利啊,你是没在现场没看见有多凶险。要不是我反应快,当场就被她给我切腹了。”
“得了吧,说书似的。我看你这也没见血啊,整得这么激动干嘛。”
“先别放松警惕,她们一定……”说着,摩托车的轰鸣声传入了二人的耳朵里。“趴下!不管是不是她们,总之先趴下!”
“说话就行了你又摁我干嘛你!”
“这么简单的任务你们居然失败了,”南美鼠冷冷的看着二人,斥问道,“你们,是笨蛋么?!”
“组长,我……”特蕾莎按着手臂上的伤口,一脸痛苦的望着他,“我们已经尽……”
“我们不是笨蛋,是杀手!请组长以后不要再把我们当私人保镖使唤了,保护人的任务我们做不来!”尤妮斯昂首挺胸,和他理论起来,“更何况你还给了我们一个不伤害的指令;又要抢人,又不能伤到敌人,这真是个愚蠢的指令。要不是这个愚蠢的指令,我们怎么会任务失败!”
“小丑!你闭嘴!”特蕾莎赶紧拽了她一把。
“我要说!”尤妮斯甩开了她的手,“一个是源真浩,一个是左臣羽,面对这样的对手,居然还不让我们下狠手?那不如干脆直接把人给他们打包好送警署里去好了!”
“你顶的好啊!”南美鼠转过身,说,“接着顶啊!什么左臣羽,只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你不是一向以天下无敌自诩么,连个冒牌货都解决不了?我好像没有下达过不许杀死那个冒牌货的指令吧。”
“冒牌货!?”尤妮斯冷哼一声,她“划拉”一声撕开了眉毛上方的创可贴,“这是冒牌货能干出的事么?”那是一条长约三公分的横向划伤,虽割得的不深,可被她这用力的把创可贴一扯,血液也顿时从伤口冒了出来,从鼻翼一直流到了下巴。
“小丑你看你,说就说,这就没必要了啊。你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么。”特蕾莎赶忙又跑去从医药箱里拿了一瓶生理盐水和一张医用纸还有一张新的创可贴。她用纸沾了一些生理盐水,小心翼翼的为尤妮斯擦拭清洁了伤口,并将新的创可贴为其贴好。做完这些,她又把尤妮斯往旁边拽了拽,和南美鼠拉开了一些距离,“组长,那个叫左臣羽的的确很厉害……就算他是冒牌货,可他并不是一个水货啊。”
“是啊大哥,我和那个家伙打过,他真的很难对付,任务失败怪不了美洲狮和小丑她们……要怪就怪那个青山圭坚太过于胆小了,连一个区区的贵族都不敢让我们杀。”白犀牛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被南美鼠打断了
“行了,不用再说了。这次任务的失败,我会亲自向那位大人去进行汇报。”南美鼠语气平静的说,“至于你们两个。白犀牛,晚些时候你领着她们俩个,让她们自己亲自去向青山赔礼谢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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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青山家会轻易……”
“青山家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毕竟,我们都已经尽力了啊。”
川崎市,某地区警署
源真浩与左臣羽二人背靠在走廊的墙的站立着。最初的几分钟里,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偶尔会偷偷的看一眼对方。
终于,左臣羽开口了
“今晚赶回横滨去,还是就在这里讯问?”
“总归是回到自己的县警辖区了,不用像在东京一样畏手畏脚的了。”源扯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后,才回答到:“虽说在哪讯问都一样,不过我还是希望在他没有心理准备之前抓住这个机会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所以,就在这审吧。你刚才去上厕所都时候我已经让这里的署警去准备审讯需要了。”
“唉……有时候,我还真挺佩服你的。就像我原以为你不会开枪,可没想到……”
“你是说那个时候?唔……那是试探性射击,并不是冲着要人命去的。”源说,“我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随便朝人开枪的畜牲。”
“开枪之前,你的手的确在抖。不然也不会打偏了。”
“的确,我没有打中她的手臂,只是造成了擦伤而已。”
“不其实你是并不想打中的吧!让她受了伤也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额……你这样以为么?”
“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我真想爆她头来着。”
“我还以为你有多怜香惜玉呢,没想到原来是个辣手摧花的狠人啊。”左臣羽开起玩笑来,两人说话的气氛比在东京时轻松了不知有多少。
“啊,那个……”源忽然想起什么,“明天我有点事,你能者多劳,把我的工作也做了吧?”
“咳……”听到他的话,左臣羽顿时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一下,“今年你请的假加起来都快有两个月了吧。”
“你在暗示什么么?”
“你想的未免太多了。”
“安全起见,今晚的审讯过后,我们就借一辆川崎市的警车,把他给押送到横滨的拘留所吧。”
“今晚就要审问么?那么,你所说的明天的工作要我替你做,是指什么?总不会是又要我替你出席新闻发布会吧?”左臣羽很相信源的能力,他既然抓了青山次男,又决定在今晚审讯,那么他一定能在今晚给青山审讯定罪。
“我……”
源摸了摸鼻子,笑着,却又很难开口的样子。
“是井上美和子的定罪工作么?”他一秒便猜出了源心中想要说却还未说出的话。
“啊……是啊。很难搞对吧?”
“难搞归难搞,可是……那归我们管么?我们警察只负责抓到凶嫌和向法庭提交证据,至于她的罪名,还是交给检察官去决定吧。”
“可是……”
“手别伸的太长了啊,源桑。”左臣羽轻轻拍了拍源的肩膀,“你现在是在同情犯人了么?”
“那个。”
“同情自己的犯人,那可是做为警察的禁忌之一。任何会影响判断力的情绪,都是不该有的。”
“照你这么说,那也不该有愤怒和仇恨了!那也是会影响一个警察判断的心理因素。可是你听没听说一句话叫嫉恶如仇,那既然仇恨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力,为什么我们警察还要嫉恶如仇呢!?”
“你这是诡辩。”
“我这是在和你讲道理。”
“那你应该去和能决定她命运的人讲道理。和我讲道理有个什么用。”
“左臣桑,现在……你就是能决定她命运的人啊”源站在他的身前,双手搭着他的双肩,恳求并且充满了信任的望着他的眼睛,“请你一定要,一定要把井上美和子的罪名定义成故意伤人来提起公诉。”
“哈?你这人真搞笑,”左臣羽苦笑着推开了源的手,“这种事情,居然现在才想起来要拜托我。你在报社现场都时候是真还没睡醒么?”他叹了一口气,说到,“对了,你的那位秋霜烈日在今天中午没到的时候就写好了公诉文案(意见书)。”
“我擦嘞!这么快?不是……这,这才不到十二个小时啊!你们这么快就把她送检了?”
“哪来的闲工夫和你开玩笑哦。谁让你白天不在来着。”
“我特么……”源被气的真是差点就要改用国语开骂了。好在他这句脏话只是在心里说的,没人听见。
他先是叉着腰,一会又薅起了头发。半响,才终于捋直了舌头,想起日语五十音怎么说来了。“不得不说,你办事的效率可真高啊……”源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接受这个已经发生了的事实,“你说她写好了公诉书,那她打算以什么罪名起诉啊?故意伤人还是杀人未遂?”
“检方的公诉意见书里主要是这么说的:在犯罪嫌疑人井上美和子的认知里,死者的心脏位置是偏左的,而她那一刀是冲着死者的左心位置用尽全力,双手握刀刺进去的。所以,这情节上是已经构成了以夺取目标性命为目的的故意杀人罪的犯罪前提的;所以检方提起公诉的罪名是故意杀人罪!”
“她怎么这么喜欢夸大事实呢,是因为脾气暴躁,逞强好胜,加之年纪又越来越大了的缘故吗!”
“我记得你上次可还当她面夸她公正、干练、果断、简洁来着呢。”
“今时不同往日。我会夸一个人是因为她优秀,而我同样也会因为一个人犯了错而责备她。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赞赏,也没有永恒不变的责备。只看你做了什么,而不是看你是谁。这就是我的为人了,有什么不对吗!”
“哪敢啊。我哪敢说你不对啊。”左臣羽道,“其实也怪我没把话说清楚,才整出这么一出误会,让你大发雷霆。”
“什么意思?误会什么?”
“其实啊,检察官小姐一共写好了三份公诉意见书。分别例举了井上美和子严重故意伤人既遂、故意杀人未遂,和故意杀人三种不同的罪状。”
“那为什么要……”
“真猴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嘛!其实检察官小姐最后之所以选择了罪名最重的故意杀人罪是有她的考虑的。”
“什么考虑。”
“真是的,你又打岔。到底让不让我说了?”
“额,你说吧。”
“检察官小姐她的考虑是这样的!某个人总是喜欢得寸进尺,有着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坏毛病,所以!检察官小姐才想要把罪名定大一点,免得被别人给小事化了了。”
“她说谁呢。”
“还能是谁,你的另一个好朋友武井国选律师。”
“打住!她俩可没一个是我的朋友。我们只是认识而已,还算不上有什么交情。”
“总归你是认识的吧。不能说见了面不打招呼的吧?”
“招呼自然是要打可是你知道,我见谁都是要打招呼的。”源望着天花板,突然叹了一口气,感叹道:“人活一辈子真正有交情的铁杆并不多,其他大多都只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你我虽说是警察,其实早已身处宦海。我们虽然身边有很多被称为同事的人,平时尚可看似和气的共事,可一旦上头出现了什么空缺,大家都是会拼了命的踩着同事的肩膀往上爬的。小小的神奈川,小小的横滨市,官场关系却也是盘根错节的。谁和谁是一派,谁又是谁的人,亲属关系、金钱关系、利益关系、还有那啥关系,简直是说也说不清楚。一个小小的神奈川尚且如此,且不知当今之天下……到底有多少的隐患呢。”
左臣羽看了一眼身旁这位语出惊人的年轻上司,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这种话你最没资格说才对吧。毕竟,你可是个有身份的人啊。”
源看向他,目光中透着一股尖锐的穿透感,反问到:
“左臣桑的身份又是怎样的呢?会不会说出来比我还要惊人一些?我可是真的很好奇呢。”
左臣羽对源的这番话并不上心,他敷衍似的说到:“你总是对问题充满了好奇。”他这句话,简直是答非所问。
“你叫我怎么能不好奇呢。”源插着兜,在这一条宽敞的走廊里,在左臣羽的面前踱步,来回徘徊着。当他第七次来回走过他的跟前时,他终于在一边迈出了前进的步子的同时一边开口道:“我怎么能不好奇。一个早该在三年前就已经死掉了的人,为什么此刻还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
第四十八章:「质问」
左臣羽心下一怔,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是那么的沉稳冷静。他像是听见了一个玩笑般的,配合似的笑了笑,“你几时见过这么生龙活虎的死人?”
源的步伐又走回到了他的身前,他停下了脚步,眼神笃定、神情自若,毫无一丝的动摇,他坚信,自己的猜想并没有错误眼前的这个左臣羽,根本就不是本物。他先将头发往后一撸,才不紧不慢的,笑着说道:“我并没有说你是个死人啊。我啊只是啊怀疑你啊,假冒了别人的身份罢了。关于我的这个怀疑,你有要解释的说词么?如果有,你说,我听着。”
“无聊。”他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到,“手上还有这么多正事没做呢,你倒先急着来干这种无聊的事来了。好吧,假如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个冒牌货;那么,这对你有什么损害么?我是借左臣羽的名号去骗未成年少女发生关系了还是我和你同事抢了你的升职机会了?你说你犯得着这么无聊么?”
“这就是你的解释?呵……虽然答非所问,不过倒也颇显高明。”
“你管这叫答非所问?那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回答你好了。”
“我替你回答你早应该在三年前就因为秦野市工厂爆炸事故里被大火烧死了不是么?”源双臂环胸,直勾勾的盯住了他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凭借自己学了三十多年的心理学从他看似平静如水的脸上看出些什么隐藏的东西来。可是左臣羽根本就不上当,刚才怎样现在还怎样,一副随你便的态度。源这时却露出了笑意,他诈道:“左臣桑,你知道么,有时候看似一副平静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就是一种伪装呢。在听到我说出这样的话后,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平静呢?左臣桑,你不觉得这很反常么?”
他伴随着鼻子发出的“哼”的一声,他抿嘴着嘴笑了,他摸了摸鼻子,无奈的,叉着腰说道:“就算我做出一副看似正常的样子,你也会说太正常了反而显得不正常了吧?你现在就是正应了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反正就是看我什么都不对,看我哪都像是假的。我现在真想学着特蕾莎小姐那样指着自己的脸问你一句在你的眼中,我现在是不是连呼吸都像伪装呢?你够了,真的够了。有这点闲工夫不如快点去审讯啊!审讯完我们好赶紧回横滨啊。你现在这样盯犯人一样盯着我是要闹哪样啊?”
“有时间真想去你家拜访一下呢。你的家是怎样的?独栋还是楼房?”
“额……”
“如果我要去你家住一两个晚上的话,你会有护发素一类的东西给我用么?”
“唔……我家的单人床可睡不下两个人!”
“没关系,平着躺不开的话,咱们可以侧着身子抱着睡嘛。”
“你很过分源警部!”他急了,不过也还算得上是正常反应。“我家可只有粗茶淡饭,招待不起你!源警部还是打消这种奇怪的念头吧。”
“你就别装了,”源竟有样学样,玩起了坂本老头子今天对自己使的那一招使诈。“知情人可把关于你的事情,包括你的一切、你的秘密,全部都告诉我知道了。”
“是么?”左臣轻轻一笑,反问到,“那么你既然什么都知道的话,还用得着在这对我问个没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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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啊,最喜欢听别人的自我坦白了。你自己告诉我,可比让我来拆穿你更能让我兴奋呢。”
“看来今天,我要做到所谓的不被你拆穿倒是很容易,而……要打消你心中的怀疑……却是难如登天呢。”
“真的要我亲自来拆穿你的谎言吗?我可是最讨厌做那样的事了。”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的话,乐意之至。你尽管拆穿吧。”
“你为何就那么敢赌定我不能拆穿你呢?”
“误会,大误会啊。”他偏头一笑道,“如果你真能拆穿我的话,那么,我自己坦白和你来拆穿,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么?既然你这么有兴致,我何不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你呢?”
“其实你为何不这么想一想。如果我不是在已经确定了的情况下,又何必对你打草惊蛇呢?我们共事快一年了,我的风格难道你还不懂么?我呀,从来都不是个赌徒,我不会去赌这种一半成功一半失败的可能性。我一旦出手,那么就一定会是完胜!”
“好啊,那你现在拆穿我一个来看看吧。”
“原本还以为你挺厉害的,不过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我说了这么多,你竟没有一点儿自我警觉么?如果你真的是个聪明人的话,就该自己承认了才对。因为聪明人知道,在自己骗不过别人的时候,就不要选择欺骗。那只会让别人因为你无休止的谎言而更加厌恶你。”
“你,厌恶我么?”
“我厌恶所有对我说谎的人。”
“谎言有时候也可以是善意的谎言。别人既然不想让你知道,那么一定有他的原因。”左臣羽也是懒得再辩白了,直接和源说起道理来。
“偷情的人同样也不想让原配知道自己的丑事。”
“你又开始诡辩了。”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有他的两面性!你不能只揪着事物的一面不放!”
“我也只不过是想让你明白,这世上的道理不是一成不变的!人不能守死理,要懂得变通,因时而异、因地而异、因人而异!”
这两个人,虽然吵的很凶,可都还是尽力的在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凡是交谈到重要的内容时,都把声音压低到了只能让对方听见的分贝。
面对左臣的这番言论,源张开嘴,像是想要反驳什么,突然!左臣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咳咳,聊到这止吧。”
源即刻心领神会,目光朝两旁看了看。不远处,一个警察正朝两人这边快步走来。那是一个年轻的女警,看起来还是个刚当警察不久的新人呢。
“源警部,署长让我来告诉您,审讯室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审讯了。”
“唔,真是要感谢你们的帮忙啊。”
“哪里的话,都是自己人嘛!”她笑着说到,“,对了,源警部是抓了一个怎样的犯人啊?为什么还要给他戴着墨镜和口罩呢?”
源:“别问太多。”
羽:“无需知道!”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做出了回答。
可是……态度貌似有些不一样呢。
“啊……对不起,是我问太多了。这个……是工作机密吧?真是抱歉。”
源:“你看上去很激动啊。”
“是……是……是的,因为第一次见到源先生……额,是源警部才对!所以……心情激动了一点,一时就忘了警察之间不该随意询问案情的规定了……真是抱歉。”
源:“不要紧,以后多注意一定就好了。”
“其实我就是因为崇拜源警部所以才选择当警察的!我可是你的粉丝啊!啊能够见到偶像真是太好了!源警部,我们可以握个手吗?”说着,她朝源投入了充满了期待的目光。完完全全就是个小迷妹呢。
可是这时……
一旁的左臣羽可是很不爽了,他眉头一皱,当场就斥责到
“作为警察,像个什么样子!你把这当成是见面会还是握手会了啊?在工作时间里居然没有一点身为警察的严谨性!在警校的时候,难道老师没有教过你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么?真是该被送回去回炉重造了!”
“话有点重了。”源看着他说。
“这也叫重?”
源轻轻拍了一下那位女警的手臂,说:“左臣警部这嘴啊,刁毒着呢,平时连我都骂。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是我失礼了!前辈!”被人骂完之后,她竟没有一点儿委屈的样子,反而是很自责的向二人鞠躬道了个歉。
说完,她走在前面,给二人带着路,朝着审讯室走去。
……
第四十九章:「问讯青山」
警署准备的审讯室并不大,设施也完全比不了横滨本部。左臣负责记录审讯全过程影像的录制,源则负责问话和笔录,他们把其他不相关的人全都给赶走了。甚至不允许有人旁听。
源知道,在把这位富二代定罪以前,青山财阀的继承人被自己给抓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对此,源还曾亲口告诫青山次男:“你的罪不至死,况且你还这么年轻,知道悔改的话一定还会有重新来过的机会的。但是如果这件事被大肆宣扬出去的话,那么不光是对你,同时对青山财阀也会造成很大的经济损失。想想你的女人吧,你不想她下半辈子跟着你吃苦吧?”听了源的话,青山沉默了很久,半响才笑着说了一句“要是你不抓我,你说的那些负面影响就不会存在。”
审讯前的所有准备都已ok,源望着那个家伙,眼中充满了像一位老父亲似的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源是真的为这位公子哥感到痛心,毕竟也是为人父母,看着像他这种年纪轻轻的孩子做了错事,怎么能没有感触呢,怎么能不惋惜呢?源之前还听说这位青山公子是什么东大毕业的高材生呢,本该在日后为国做出贡献的人,却走上了歪路,对这个原本安定的环境造成了危害,怎能叫人不为之痛心疾首!?
青山次男此时也注意到了源眼神中的异样,他不得不先开口道:“源警部,想问什么你就问吧。我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会像你以前抓过的那些犯人一样哭泣吼闹、人前失礼的。”
“我也不想总是让人在我面前哭啊。”源笑道,“可是有时候是真没办法,不得已而为之嘛。”源看了看他,说,“对了,次男先生,你可以把我的口罩和墨镜还给我了。”
“真是要谢谢源警部保护我的隐私权呢。”他一边摘着墨镜和口罩,一边说到。
“当然,毕竟你还没有定罪,我有责任保护你的个人隐私不外泄。刚才是外人比较多,而现在是因为要开始录影记录了,所以我才让你把口罩和墨镜摘了下来。”源开玩笑到,“跟你解释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小气,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不用了……开始讯问吧。”
“好次男先生,那么我先问你第一个问题吧炸弹哪来的?”
“炸弹……吗?”
“对,炸弹,你准备使用于引爆陆标大厦的c4塑胶炸弹。可别告诉我是在便利商店买的,便利商店里可不卖塑胶炸弹的制作材料吧?”
“那个,是……”
“如果我没记错,次男先生在东大学的是经济学吧?老师应该也没有教过怎么制作炸弹吧?那么,你的炸弹到底是哪里来的,请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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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说。“源警部既然逮捕了我,那么一定是已经有了证据才对。何必还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说说那个帮你制造炸弹的人吧?”
“你说谁?”
“他和今天那两个女人有关系么?我的意思是,他们是同行?或者,是同伙?”
“我不懂。”
“呵呵……有意思的回答。啊……次男先生,关于敢助这个人,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么?”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关于炸弹的来源,我可以跟你说的是那完全是靠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的帮助。”
“不知道名字的人?”说到这,源突然笑了起来,“人生在世,果然是不能相信一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呢。”
他好奇的看着源,对其言语颇有不解。
源注意到他的表情,遂道:“你知道吗?你的那颗炸弹里没有装水银汞柱引爆装置呢!”
“水银汞柱……引爆装置?”
“对啊,难道你不知道吗?”源故作惊奇的问到。“就是那种不靠雷管和定时器而是靠水银震动产生电流引爆的炸弹啊。如果真的装置了那种东西的话,可能我就不能拆掉了呢。”源虽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却是知道怎么拆除水银炸弹的。他这么说呀,完全是为了诈这位经济系毕业的青山公子呢。关于爆炸案的情报,警方并没有对外界透露太多,所以青山次男也就肯定不会知道炸弹的结构了。
在他听到源的话后,发出了一声苦笑,良久才开口说:“水银汞柱引爆装置么……这种东西,我是知道的。我不知道是……这种装置他居然没有装在炸弹上。真是个不能相信的人啊。”
“我是一个不喜欢说谎的人,并且我可以对你保证,今晚我不会对你说一句谎话。若如食言,苍天在上,叫我永远娶不到老婆。”
“呵……”他被源的话逗笑了,摸着额头说了一句:“真是一句有趣的誓词。”
源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罢,源又严肃了起来,说道:“那么,让我接着说我的大实话吧在决定逮捕你之前,我真的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你知道的,你的身份不一般呐。”
他一摊手,道:“可你还是把我抓到这来了。你很厉害,噢我指的是各方面都很厉害,不止是气魄而已。”
“我想青山公子也并不知道敢助在哪,不然……早就有第二颗炸弹出现了吧?”
“源警部,我可不是炸弹狂。别把我想的这么坏。陆标的事,完全是一时冲动罢了。”说着,他往后仰起了身子,摸着鼻子说:“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盯上我的?”
“很简……不,其实说起来也挺费事的。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吧我的手上里啊现在可是有着一张很有意义的照片呢。”原来,在不久之前,良子已经将那个文件给破解了,而在那个有着上千张照片的文件里面……有一张就是直指犯人的重要物证呢。“现在我的行动电话里,就有着那么一张照片呢。”
“额?什么样的一张相片?相片里的人是我吗,可以给我也看看么?”他又坐正了身子。此时此刻,貌似之前的酒劲此刻也清醒过来了一大半了呢。
“你要看?嗯……也不是不可以,那么,看完之后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这件案子的……警方还未掌握的细节么?”源笑着说,“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等价的交易,经济系毕业的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我拒绝这个交易……我对它并没有什么兴趣。”他说。
“也好,”源说,“这张照片啊……它的内容是怎样的呢?我来描述一下,它主要是拍到了你的脸……还有,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的脸。不过那个人的脸你应该会认识,毕竟你从他那里弄到了炸弹。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他现在在哪了吧?”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啊~我困了……还有什么问题请一次性问完吧。”他打了打哈欠,说。
“今晚原本不是还准备了一个游轮派对么,怎么?现在就困了?不应该啊,你们这些公子哥平常不都是昼伏夜出的么?”
“你情报调查的挺全的。”他说。
“不全哪能把你给抓来了啊。”源笑着回答道。咬唇,一定,又接着说到:“你学的是经济学,而我学的是法学。但其实经济学、政学、心理学、法学、历史学、教育学……等等这些社会科学说到底都是研究人类的科学。而我今天之所以抓你来,从经济学上来说,这算是一种风险投资;我很想把其他学科的解释也说一遍,可是现在我们没那闲工夫。我捡简要的说制造炸弹需要原材料,而任何一个……啊,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们这种人好……炸弹专家?就叫炸弹专家吧。炸弹专家都需要一个制造和存放炸弹原材料的场所,我想问你的是你知道那个地方在哪么?”
“我……拒绝回答。”
“知道吗,不知道吗!?”源毫不退让反问了一句,接着又压低着声音说道:“我说过今晚我不会有一句谎话,那么,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就是我已经掌握了敢助藏身的地址,即使你不说,我一样能够抓人。我这样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如果你自己不伸手抓住它的话,那么任谁也是无法把你从沼泽里拽上岸的!”他有意的压低着声音,目的看起来像是不想让第三个人听见自己和青山的谈话内容一样。可是左臣羽就在不远处,怎么会听不见。
这种事情,心照不宣罢了。
青山此时像是上了套,捂着额头说了一句:“我现在心里很乱,你让我想想……”
他这句想想……是要想想地方,还是要想想要不要跟自己说?源知道,现在不是急着追问的时候,也就忍住了自己的话唠(烦人)本性。而一旁的左臣羽看到这一幕却好像很懂似的,在一旁摸着鼻子偷偷笑着。源貌似也懂他在笑什么,警告似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而此时,青山次男则是把胳膊放在了桌子上,抱着头做起了思考状。
……
第五十章:「让它消失」
无事可做,百无聊赖……等待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啊,尤其是找不到什么事可以消遣时间了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考试时提前做完了考卷,可却不知道距离可以交卷的时间还有多久……
不知是过去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又或是已经更久……反正他(青山)依然还是抱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源便也一直这样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也不做,就等着他开口;若不是平时喜欢绘画,此刻便也难得能静得下心了。
按理说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就喜欢找点儿什么事消遣消遣,源便是如此,前世喜欢学英语,今世又迷上了搞艺术听起来合着他就是不喜欢做正事?唉,倒也不然,要是他不喜欢做正事,怎么会前世做了检察今世又当警察呢。他这个人啊,是有一定抱负的。只可惜上辈子在阴沟里翻了船,使得半世功业毁于一旦,命殒宵小之手。
有了上一世的教训,他或许就会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收敛自己的锋芒了。今天这事,他看似太不讲情面,可若是按照他上一世的脾气,可能他今天都不会是先去拜会过了老青山才再去抓小青山。
三世人生,至此已有八十二年矣。这样一个活了八十二岁的人如果还不知道应该怎么韬光养晦的话,那么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说起来他倒是真没体会过什么叫老年人生活,毕竟自己上辈子四十一岁就挂了,而第一世又只活了二十来岁……这辈子呢,又才十七岁。所以啊老年人生活是什么?他还真不懂。
就在源的思绪无聊得几近快要游离出神的时候,青山次男这小子终于开口了
“那个……源警部……关于法律条文我并不像你那么熟,如果你抓到了那个人,你会把他定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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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源回过神来,想也没想就回答说:“当然是死刑啊。”
“死刑?”他震住了。
“看来你真不知道敢助是什么人呢。”源说,“他可是个罪行累累的人。就算没有这次的事,他的罪也是死刑。所以,你可不要包庇他。”
“死刑吗……”
“呐,你要是帮我把他给抓到了,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在法官面前说说好话,没准只要蹲个一年半载就出来了。到时候又是一条好汉不是?”
“额……”他有些犹豫,“那是个很谨慎的家伙,不瞒你说,我并不知道他制造炸弹的场所在哪……”一顿,又道,“但是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什么,你知道他的住所?”源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太好了,他住哪?可以告诉我吗。”
“我出钱给他祖了一间房子,就在横滨。”他说。
随后,他告诉了源房子的地址。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讯问到此也就结束了,源让左臣结束了录像,站起身,拍了拍青山的肩膀说:“如果真能抓到那个家伙,你就是第一功臣,我会向法官提出对你的最大限度的减刑申请。而这个时候,你就可以让你的律师帮你向法庭申请执行刑罚的缓期执行了。”
左臣羽:“敢助是一个谨慎的人,当他知道青山被我们控制之后一定就会立即逃离。我们两个现在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不如我这就打电话让老爷子他们那边行动吧。”
“好主意,我书……背包里有行动电话,你拿去用吧。”说完,源走到窗边,用手指挑开一个小角,驻足看向窗外:“天黑了可真快呢,呃……我的肚子都有些饿了。”他回头对青山说:“老实说,我还真想去参加你的游轮派对呢。能不能告诉我,你都准备了些什么好吃的啊?”
左臣:“行动电话……你小子挺有钱的嘛……”
“这次的派对怕是要取消了。下次,下次再开派对我一定叫上源警部,到时候你可要赏光啊。”青山说。
“当然,我最喜欢凑热闹了。下次一定记得通知我。”源笑道,“我可是要去给你捧捧场子。”说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左臣羽打完电话,走到源的跟前,说道:“部长已经派搜查一课和防爆组去进行抓捕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虽然已经甩开了那两个女杀手,但总归还是回到横滨,回到我们自己的地盘好。”
“都已经回到本县辖区了,你怎么还不放心啊?”源打趣到,“左臣,看样子你可比我还要多疑、比敢助还要谨慎啊。”
“我们这行,不多疑就做不了,不谨慎就做不好。”
“嗯……说的好。可是”说着,源朝着他迈了两步,把距离进一步的拉近,二人的肩膀几近都快要撞到了一起,“可是我总觉得你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警察呢。你是不是……是不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警察呢?”
他本想向后退一步,可二人的肩膀还是在他后退之前就已接触在了一起,他急一侧身,并往后站了一步,让位到了一旁,说道:“要说普通,我们可都不普通。何必非抓住这一点不放呢,难道就真的这么执着么。强行要去深究问题的答案,是一件费时且没有意义的事请。”
“那就……先回横滨吧。”
“组长,”特蕾莎对那个男人说,“对于爆破师那个家伙……是不是让我去把他给抓回来?”
南美鼠点燃了一支香烟夹在指中,面无表情,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对于存在于组织内部的废物和麻烦制造者,组织向来只有一种处置手段。那就是除名。”
“杀了他?”特蕾莎皱眉,“可是他多少也还有一点利用价值吧。就这样把他给杀了,对于组织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人才损失啊。”
“是么,”南美鼠把烟丢在了地上,“可是组织……并不需要这种专门惹麻烦的人才。像他这种人,再放任下去的话,会惹出更大的麻烦的……”他将燃烧着的香烟在皮鞋下踩灭,同时,眼中露出了一道冷厉的寒光。“不能驯服的斗犬,就别留着咬主人了……除名任务就交给你了,美洲狮。和你的搭档蓝鼻子一起去做,我啊,还是很信得过你的。”他似笑非笑着拍了拍特蕾莎的手臂,打开车门,上了一辆黑色保时捷跑车的副驾。而坐一直在驾驶座上等候他的人,正是南美鼠的拍档兼跟班、白犀牛。
特蕾莎呆呆的站在一旁,对于刚才南美鼠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有些不能接受的样子。
这时,他降下车窗,露出一双眼睛,也不看她,用着开玩笑似的口吻、却又令人脊背发凉的说了一句:“我不想下一个除名对象是你,所以,别再失败了。我的话,你记住了么?”
“嗯……还是像以前那样处理s体么?”她问。
“不,这次就试用一下他们二组最新研究出来新型药剂。做完以后记得布置现场,把他伪造成心脏猝死的样子;至于尸体就交给警方自己去处理吧。”
特蕾莎:“yes,makeitgoaway。”
……
第五十一章:「爆炸现场」
“我仿佛已经感觉到敢助被咱们的人给抓住了。嗯啊”他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随后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似的说到:“又或许是,没有逮到,让那家伙给逃了。”
对此,左臣羽十分深恶痛绝。他笑着说到:“你的嘴里总是没有肯定句,十句有八句话都要带点仿佛、也许、可能、如果这种不确定的词汇。你就那么害怕自己说错么?如果怕的话,你完全可以不说嘛。”
为了看着青山,源和他一起坐在后座,让左臣开车。听到左臣这么说自己,源倒是很能接受,他一点也没有气愤,而是轻轻拍了拍左臣羽的肩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啊只要我不把话说死,就还有能够反悔的机会啊。所以啊除非是条件需要,不然我真的很少会说一些肯定句。”
“看来我错了,像你这种人……或许……没准还能当上个什么大臣呢。”
“大臣么……”源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的脸,还有他的脸,忽然沉默了。半响,他又才接着说:“我对大臣并没有什么兴趣呢。”
“也对……你也做不了大臣。”
“额……”源咽了咽口水,“因为什么。”
“因为法律。”这两个字他虽说的很轻,却比山还要沉重。他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源的脸,接着说到:“身为法学博士的你,一定比我要懂法。你可不能知法犯法哦。”
“够了。”源快速向一旁瞥了一眼青山次男,又迅速目光移回到后视镜中。(源)带着警告的眼神,对他命令到:“这个话题你给我到此就止吧!”
他没有回话,半响才缓缓说到:“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嗡嗡”源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起来。他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在准备接通的时候却莫名的犹豫了数秒。
“快接啊,准是从抓捕现场打来的。”左臣羽道。
“不,是坂本部长打来的。”说着,源接通了电话,“喂……部长,现场怎么样?逮捕成功了吗?”源听着电话,忽然露出了微笑“好的部长,我知道了。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加个通宵夜班的。”
左臣羽却一点也笑不起来。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不会被青山看到脸;所以也就自然不必做什么表情去掩饰失败。
源的反应太不正常了,别人看不出来他可是知道的如果听到的是成功逮捕的话,他(源)一定不会说出我知道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的。这就是源,他不像别人,别人失败了会装出一副好像成功了的样子给别人看,就此来掩饰自己的失败。而他却是则既不装出成功、也不否认失败,反而是一副平静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这种平静,已经不止是一种表面功夫了。
回到横滨,一共用了半个小时的车程。下了车,天也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前手把青山次男送进了单人拘留室,刚出拘留室到走廊,源的脸上便没有了笑容。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低吼,握紧拳头,用力的捶向了墙壁“敢助这个狗杂种!我非把他关进死囚牢不可!”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你这副样子准是没什么好事了。听我说,源,不关发生了什么,你都没有责任;绝对、绝对、绝对的没有任何责任。”左臣肯定的说。“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能做到的所以事情了。毕竟……你我都只有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没有谁是三头六臂,有时候的有些事只能交给别人去做;而别人去做就有可能会出错,出了错怎么办呢?那么我们也只能接受错误,争取改正错误,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我知道这次抓捕失败对你来说心里很不舒服,看得出来……你很爱东瀛。好了,源,看来这次你必须得出席一下记者招待会了,快去换好警服,提前准备准备吧。”
“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要是做多了,一定会被熟人给认出来的。”
“源怎么会被人认出来呢,你这张脸又不是……咳咳……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被人认出来也不会少块肉的啊。”
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面无表情的说到:“这次的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你现在马上打电话通知警察宣传部的宣传官,让他把命令传下去,你就和他(宣传官)说:除了ntv和nhk这两家官方媒体以外,其他任何新闻媒体不具备此次记者招待会的摄像权和录音权。另外再通知一下那两家官方媒体,今晚的事件暂时不扩大播报,就让咱们的老百姓当成今晚的爆炸是谁家的燃气不小心泄漏了好了,别整得好像非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敢助那家伙诞世了一样,不然的话,一定会引起民众恐慌的……陆标大厦的余惊未消,没必要再给民众心里再一些增加多余的恐慌了。”说完,源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愣住了数秒……“额,就按照我说的打电话告诉他吧,你就告诉他这是坂本部长的指示!”
此时,几公里外的新闻演播室内,女主播正用着充满磁性的日语播报着最新的实时晚间新闻:“东京时间19点零8分,神奈川县区下辖首府横滨市中区某住宅区发生严重爆炸事件。据警方统计,事件共造成七人死亡,数十人受伤,其中重伤员六名、轻伤员四名。现在请导播为我们现场连线本台记者中村雅美女士。”说完,她看向了一边的转播画面。“中村你好,现在请你为我们报道一下现在现场的情况吧。”
“高你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画面里,是一个年轻的、身穿职业便装的女性,十月了,天气已经转凉,她却还穿着寸衫、外套加短裙的搭配。向镜头打完招呼,她便侧身给摄像机腾出拍摄空间,让摄像机能够拍摄到自己身后的住宅区。她用手示意爆炸现场所在的位置,不紧不慢的说到:“现在我们看到的是现场拍摄到的实时画面,在消防队员们赶到后,现场住宅区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遇难者遗体在不久前已被车辆送离现场,伤员们现在也正在附近的医院进行紧急救治。据悉,引起爆炸的原因尚不排除人为的可能。我已得到通知,警方会在二十分钟后于就近的警署召开记者招待会,就这次的爆炸事件的真实原因向公众做以答复。出席记者招待会的主要警务人员有:横滨市警察部部长、坂本雄夫先生。横滨市……”在介绍完几个主要的出席人员后,又简单的在现场询问了几个当事民众,就此,在说完一句早已说到熟练结束词后,电视中的画面便切回到演播室了。
而此时,现场
在摄像师对她(中村雅美)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过后,她才终于收起了脸上笑,对采访车上的助手喊到:“快快,外套!真是冻死人了。”助手为她披上了一件长长的毛绒外套,她紧紧的抱着胳膊,一边朝采访车走一边说:“一会记者招待会还要麻烦小爱你跟我一起进去。我接到的通知是除了nhk(东瀛放送协会)和ntv(东瀛电视台)这两个官方以外的媒体,其他的新闻社和电视台媒体都不允许对此次的记者招待会进行任何的摄像和录音。”坐在车上,明显就要比站在外头暖和许多了,她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到:“这样看来,警方那边是有意想不扩大这次事件的新闻转播。”
助手道:“雅美姐,既然警方允许nhk和ntv进行记者会拍摄,那么就一定会播出的吧?我们可以让人在电视上把nhk和ntv这次播放的新闻录下来啊,这样不就能得到数字影像了吗?”
“唉~”她捂着水杯,叹了口气道,“如果真的这么好就好咯。警方既然这么做了就一定有他的盘算,相信电视上根本就不会播出这次的节目吧……就算播出了,也一定只会当成是一个意外事件来传播吧。这样子……这就变成一件普普通通的小新闻了。”
“这样啊……”助手跟着叹气到。
“不!我一定不会让它变成意外事件的!”说到这里,雅美忽然在车里站了起来,“pen”“哎呦,撞到头了。”
“没事吧,雅美姐。”
“没事!呵呵……警方以为可以控制新闻,那他们未免把我们记者想得太简单了。小爱,好好学着吧,一会前辈就要教你怎么教育那些警察了。”
“前辈(颤音)”助手一脸崇拜的仰视着此时身上仿佛散发着圣光的前辈。
“真是倒霉……爆破师那家伙,居然在自己的家里放了这么多炸药。”医院的病床上,特蕾莎正在被护士包扎着擦伤的手臂,手臂的疼痛让她不自觉的便在心里骂起人来,“等我找着你非让你百倍奉还不可,可恶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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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吧,在爆炸现场她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但是一不留神把之前被源开枪导致的子弹擦伤的伤口给整破了,血又从手臂流了一条胳膊,这才被赶到现场的医生和护士一起带回了医院。
“好了小姐,你的手臂已经包扎好了。只是一点轻伤,这些药你拿回家每天换一次,七天以后再来一次医院,如果没有感染就不用涂药了。”
“行了,我帮你拿着吧。”尤妮斯替她接过装药的塑料袋,似笑非笑的说到,“恰好路过居然都能被爆炸气浪震飞的玻璃碎片划伤手臂,你今天的运气可真有点不好啊。”
特蕾莎目送护士离开,转头对她道:“你以为我想来医院么,这还不是因为枪伤裂了……要是不及时上药包扎的话,可是会留下很难看的疤的。”
“好像上了药就不会留疤了似的。”尤妮斯抱着胳膊,有些嫌弃的看着她。她(尤妮斯)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嘲谑到:“你呀,做杀手还做得这么矫情,倒不如早点嫁人从良算了。”
“能不受伤,人当然都不想受伤的啊。换你挨一枪你乐意么?”特蕾莎回敬道。
“行了,还没死吧?起来,找敢助那家伙去。”尤妮斯拽住她另一只还算健全的手臂,将坐在床上的她拽了起来,“再不去的话,人都要出国了。”
“哎哎哎!你别拽我啊。”特蕾莎挣脱开手,略显痛苦的摸了摸伤臂,道:“不用这么着急的……爆破那家伙你不了解,他是不会逃跑的。再说了,组长给了我两天零八个小时的任务限期,现在不才过去半个小时都不到么。”
“你是不急,那么我问你,你知道他现在藏哪去了么?找他总得花时间吧,总不能今天拖明天,明天又……”
特蕾莎抢话道:“明天又推后天对吧?我知道你要说这个。”她又说:“行了,我告诉你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爆破现在人无影去无踪的,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去找他,要找到实在是太困难。”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尤妮斯有些不高兴了。
“哎,小丑,你总是太急。你先别急,听我慢慢告诉你……”
……
第五十二章:「记者招待会」
“一句话评价,真是好生俊俏的一个男子啊。”左臣羽上下打量着身穿警服的源,不禁发出一声感叹。说完,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又道:“如果换作本来的样子,那就更俊俏了。”
“贫嘴……”源狠狠的斜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对他道:“对了,如果一会我被什么厉害的记者问得没词了的时候,你可要记得替我打圆场。”
“你源妖怪还会被人问到没词啊?那我倒真想看看是哪路一的大罗金仙居然能把你都给治住了。”
“别贫了,我可告诉你啊,现在的这些个记者厉害着呢。稍不留神,就能把你编排出一大堆的,这的那的问题来。所以啊,当我下不来台的时候,一定记得替我……”
“打圆场是吧?我记住了!”左臣羽看了一眼手表,“记者会两分三十秒后召开,你是打算接着在这和我聊天呢?还是赶紧去出席啊?”
“走,去会会那些大记者!”
“小幸啊,吃完饭之后,帮弟弟辅导一会功课吧。”妇人说。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回答到:“好啊,那今天就让妹妹洗碗啦?”
“才不要……”一个看上去比她要小几岁的女孩瘪了瘪嘴道。“昨天我才洗过。”几乎是同时,同桌的男孩说到:“老姐连自己功课的题目都不一定全会做吧。”
“把全去掉也是可行的。”一旁的女孩笑着接话道。
“好啊你们两个,居然敢拿自己的姐姐开涮。”幸子没有生气,而是开玩笑似的说到,“一会当心我可要收拾你们两个。”
“唉,老姐就喜欢看这种不切实际的爱情剧,剧情太俗套了,一点也不好看。空中小姐,一听名字都知道没意思啦,还是看德川家康吧。”男孩对于自己姐姐正在看的电视节目丝毫提不起来兴趣,拿起遥控器便准备要换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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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德川家康啊,星期五的时候你不是看过首播了吗。”对于正在看的电视节目被切台了这件事,幸子很是恼火。
“我想再看一遍嘛!”面对姐姐伸过来的魔爪,他赶紧将遥控器藏在了背后。
“岂有此理!”幸子半笑半怒道,“哪有人星期五看了首播星期一还要再看一遍重播的啊?”
两人为了抢遥控器,争要看tbs还是nhk而连饭都不吃了,像小孩子一样动手争抢了起来。
弟弟看自己抢不过姐姐,只好拿着遥控器就往沙发跑,和她来一个翻苏秦背剑、秦王绕柱。这剑嘛当然就是遥控器,柱也就是沙发了。
两人绕着沙发转了几圈,可他那是姐姐的对手啊?要知道自己的姐姐在国中的时候可是拿过短长跑项目的运动会奖项的。
只见幸子三步并作两步,轻轻松松就追上了他,弟弟见自己跑不过姐姐,只好耍赖似的扑倒在了沙发上,把遥控器压在了肚皮下面。
争抢之下,不知道谁摁到了遥控器,也不知道摁到了哪个台,电视的画面便突然切换到了一个新的频道。
电视里,一个漂亮的记者正在对着电视这头的观众播报着新闻:“现场住宅区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频道切过去的时候,她正好说到这一句。女记者不是别人,正是中村雅美了。
“!这个人我认识,她是tbs的知名美女主播中村雅美。”男孩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电视说道。“可是……她怎么跑到新闻现场去啊?我映像里她自从记者当上主播过后就没有……”
电视那头,她接着说到:“出席记者招待会的主要警务人员有:横滨市警察部部长、坂本雄夫先生。横滨市……”
“我还以为你平时多喜欢看新闻呢,整天净关注这些,你才多大啊?快吧遥控器还给我。”
“小幸,你就别和弟弟抢了。弟弟也是的,就让姐姐先看一会怎么了?平时哪次姐姐不是都让你先看了吗?”母亲说。
“老姐你听见了吗!”他忽然显得有些亢奋。
“我听见了,妈说叫你……”
“不是这个!我是说电视!”
“电视怎么了……莫名其妙。”
“你没听见中村雅美说吗?记者招待会!源!”他兴奋得几乎手舞足蹈起来。看到姐姐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他拼了命的想要解释:“就是那个!那个源啊!你难道没听说过吗!?这么有名气的人你居然也没有听说过吗?!”
“又是哪个演大河剧的男演员啊?”幸子一脸不以为然的说。“演的是秀吉还是信长啊?不就听见个人名吗,值得你这么兴奋么。”
“源可是我的偶像,他是像金田一、明智小五郎、福尔摩斯一样的大侦探!”
“妈,你看我姐和我弟,饭也不吃了就顾着在那里抢遥控器呢。”女孩说,“弟,我可听见电视里说的是警察,侦探不属于警察吧?”
“对,警察的话,应该说是神探而不是侦探才对!”幸子说。
“我喜欢说成是侦探,不行吗?”他说。
“谁管你,把遥控器给我。”
“我不要,你已经看了好久了。”
“你今天是非要和我拧着来么?我就不知道了,那个什么德川家康有什么好看,你就算不看也能知道结局和故事发展的吧!空中小姐如果错过了这一集,下个星期我就接不上剧情了。”
“那你怎么不干脆去书店看深田介的原版小说啊!就知道说我。”
“小茂!你到底给不给我遥控器!”
小茂是他的名字,她这个做姐姐的虽然嘴上尚还在问着你要不是给,手却已经伸过去硬抢了。别看她在源的面前表现得比较温柔,可是女人嘛……尤其是姐姐,有几个在家里是不欺负弟弟的呢?
“唉……这两姐弟啊。”女孩叹气道。“小茂,要我说这事的确是你不对,重播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我最讨厌重播了。”
“老姐你别抢,别抢啊。”一番争抢下来,手中的遥控器终于还是没能逃脱老姐的魔爪啊。可是就在遥控器被从手中抽走的瞬间,他突然略带哭腔的喊到:“哎呦老姐!你指甲挠着我了……”
“伤哪了?没事吧?”幸子的眼中流露出了对弟弟的关心。她的注意力全转移到了弟弟用手捂着的手臂上,“你把手拿开,让我看看……是流血了吗?”
“哈!大笨蛋!”说时迟那时快,这古灵精怪的臭小子撑着自己的老姐因为担心自己而分神的片刻,忽然从她的手里抽走了遥控器。“你的智商未免也太低了,这样子也会上当啊?”奸计得逞,他的脸上即刻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利用家人的担心的计谋么,虽然阴险了点却也很管用呢。”此时,和子已经吃完了饭,懒洋洋的,盘着腿坐在了沙发上。带着笑,看着那两姐弟来回绕着沙发,继续进行着荆轲刺秦王的戏码。
巧合的是,这一次他们两姐弟争抢途中也不知道是谁摁到了遥控器,又再次换转了电视频道
电视里,一个穿着职业服装,绑着单马尾的干练风格女性正在对警方提出质疑:
“源警部,你刚才说今晚的爆炸只是一场意外事件,那么我想请问你警方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赶到了现场,你们难道事先就知道那里会发生爆炸吗?还是说,早在爆炸发生之前,在爆炸现场就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警察。请你先回答我的这第一个疑问好吗?源警部?”
主席台上,源坐在位置很靠中央的地方,准确的说,他就挨着坐在坂本雄夫的右边。
他带着微笑望向那个咄咄逼人女人,笑着说:“你是中村雅美,tbs的当红新闻主持人。啊……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个新闻主持人会重新干起了记者的活。但是对于你提出的问题,我可以向你做出明确的回答。”
说着,源看了一眼左臣羽。很明显,他已经做好了说错话之后下不来台的准备了,只希望到时候左臣那家伙能替自己把谎圆过来吧。
他摸了摸眉角,微笑道:“警察之所以会像你认为的那样提前出现在了爆炸现场,其原因是当时我们正准备要抓捕罪犯。”
“源警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当天我们接到报案和可靠线报,说那里藏有一个恐怖分子,并且携带枪械。所以,我们警方制定了一个抓捕计划,决定逮住这个危害公共秩序的恐怖分子,把他关进监狱里去。今晚……”
她打断到“那么爆炸又是怎么回事?它是怎么发生的?和警方的抓捕行动有关吗?”
主席台上,左臣羽的座次毕竟靠边一些。他一双眼睛像老虎盯绵羊一般盯着中村,心想从来都是自己欺负源,今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也敢欺负起我家小源来了?他这下可是当场就不乐意了,还没等源向他示意,便自发的替源向她回敬到:
“记者小姐,你如果要提问,就应该一个一个的问。像你这么夹七夹八的,源警部应该先回答你哪一个问题?而且像你这样不听发言人把话说完就擅自提问,难道不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吗?”
源看了他一眼。心想我还没叫你替我打圆场呢,你这是要干什么?抱打不平来的吗?为了缓解现场的紧张度,源笑着说:“今天我们召开的这是一场记者招待会,既然是记者招待会会。记者和新闻媒体的朋友们就有说话的权利,就有提问的权利。对你们提出的有关于这次记者招待会的问题,我一定会做出回答。不果左臣警部刚才提出的建议不错,既然是要提问嘛,就请各位一个人一个人的来,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对于刚才中村小姐的提出的问题,我现在做出我的补充回答这次爆炸事件是不是和警方的抓捕行动有关呢?我的回答是有,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警方没有料到的是,除了我们警方,居然还有另外一伙人盯上了他。在我们制定的抓捕计划里,是决定在住宅区周围部署好警力,疏散就近的群众居民,然后使用西方最新的热成像仪器,勘察好房子里的具体罪犯人数,等到深夜,罪犯都熟睡了的时候,再进行破门抓捕。而我们没警方事先没有想到的是,有另一伙人,他们似乎比警察要莽撞许多,没等任何计划的成功实施……甚至可以说他们并没有事先准备计划,就莽撞的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闯入进了罪犯所在的房子里。这种没有智商的行为很大程度上引起了罪犯的警觉,并给了他做出应对的反应。据刚才技术科的同志在现场勘察后报告来的结果是,引起此次爆炸事件的罪魁祸首是一枚作工粗糙但具有一定杀伤威力的雷管炸弹。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中村小姐,你还有什么问题要补充的吗?”
“源警部。自从六十年代起,东瀛就禁止了任何民间的火药买卖和制作,就连曾经每年必备的烟花炮竹都已二十多年未见于市了。他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原材料用于制作炸弹的呢?关于这一点,警方有没有明确的回答?”
“关于这一点,我当然可以回答。”源说,“相信记者小姐大学一定不是专修的化学。其实只要学过化学就知道,制作火药的方法并不是什么难事。而用于制作的炸弹的其他原材料就更加不显得稀奇了,很多都是可以在大超市里买到的。关于炸弹,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其他关于炸弹的一些学术知识,我一个星期前在陆标大厦的炸弹伤人未遂案发生后的那场记者招待会里就已经对各位记者朋友详细解说过了。警方可以告诉大家的是这一次的爆炸事件,暂时还并没有和一周前的陆标事件定性为同类案件。请各位记者朋友回去以后不要对此妄加猜测,以免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在新闻上制造一些不必要的舆论,对公众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恐慌。今天召开此次记者招待会,就是为了把今晚发生的这件事情的实情向诸位做以解答,解除诸位心中的疑问和打消对此次爆炸事件的诸多猜测。诸位回去以后,要好好写出一篇既公正,又公义、还且公道的新闻报道。如果有人想借此次事件中的炸弹,而硬要强行和一周前的陆标炸弹扯上关系,搞出一场什么大新闻的话。那么,到时引起的一切负面影响,警方将不负责收场。勿谓言之不预也啊,还请各位记者朋友和新闻媒体的朋友,自重、自爱。做记者最重要的什么?要我说就三个字:说实话!什么叫说实话?很简单,就是对新闻,一定要做到如实的、公正的报道。千万不要对新闻进行任何的粉饰和摸黑,更不要听风就是雨。如果真有人不听招呼,非要试一试的话,那将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说到这,源略做停顿,又道:“不过今天在座的诸位应该都是新闻界的老人了,那些新人才会犯的错误,相信你们不会犯。”
台下的记者都被他的一席话给镇住了,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提问了。就连本来有着满肚子问题想要问的那位中村雅美小姐,此时也只能乖乖的坐下,自惭形秽的倾听着台上源先生发表他的个人演讲了。
到底是王者气概,这亲王到了哪他也还是亲王,那种深入骨子里的气质是很难被人为掩盖的,只要稍一不留神,就会很自然的流露出来。
此时,见没有人再提问,他便道:“晚间新闻节目只给了我十八分钟的直播时间,如果没有人要继续提问了的话,那么我们就请导播切断现场的转播了。好的,现在请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要补充的吗?”
……
第五十三章:「舌战群儒」
“特蕾莎,我们真要去参加那个什么记者招待会么。”尤妮斯小声说到。
特蕾莎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通行名牌,说到:“看清楚了,我叫做安倍。”说罢,她又轻轻拿起了尤妮斯戴着的名牌,对她说:“还有你自己的,也看清楚了,你叫做石原。”
“好吧……安倍,告诉我你接下来想干什么?不管你想要怎么做,总得有个计划不是么?”尤妮斯道,“难道我们要去记者招待会上听他(源)告诉我们敢助在哪么?”
“不,那个boy不会告诉我们爆破在哪,因为他自己现在也都还不知道。傻了吧?听我给你分析分析你就明白了第一,他根本不在抓捕现场……因为我们追出酒吧以后就把他和青山给跟丢了;警方事先是并不知道敢助藏身所在的,关于那个地方一定是在审问了青山之后才得知的。他们逃走的时候乘坐的是一辆的士,源真浩不可能当着的士司机的面对青山进行审讯,那样的话,他们只能在甩脱我们之后去往就近的警署,而要确定甩掉我们,他至少需要5到10分钟的时间。在那之后他最可能在的地方是没错!一定是川崎!十分钟完全足够开车从东京到川崎了。他一定是在川崎市的某一个警署里对青山进行的审问。据我所知青山并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就算是他有着一副铁齿铜牙,也得啃上个半个小时吧?他是从青山那里得知敢助在哪的,然后用行动电话通知的横滨警方进行抓捕。我敢断定他并没有直接参与抓捕指挥,如果是他直接指挥的抓捕行动,敢助绝对没这么容易就从现场脱身。”说到这,特蕾莎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
“有什么好笑的。那个家伙可是从我们手里抓走了青山,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尤妮斯说。
特蕾莎道:“我笑他左臣无谋,源氏少智。”
“你什么意思?”
“咳咳……素闻横滨有三羽鸟,一个左臣、一个源,还有一个老得眉毛都白了的坂本。坂本雄夫虽然厉害却怕事求稳,至于那个左臣羽就更不用提了,就剩下埋在土里的一盒骨灰了。我最担心的恰恰是这个入行不到半年,却一路晋升到警部的源真浩。他的本事你也看到了……耻辱啊,这真可是莫大的耻辱啊。我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羞辱过了,上次……还是被左臣那个家伙……说起来那已经过去很久了。”
“看你那一脸怀念的样子,莫非你是m,专门就喜欢被人家羞辱么?”
“说什么呢……我只是有些怜惜我那位曾经最强大的对手罢了。唉……死的太惨了,几乎是尸骨无存啊……”
“现在不是发感叹的时候。”尤妮斯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说到,“你也就剩下易容术这一样本事拿的出手了。”
“我这可是拜师学艺了三年,从黑夜の羽那里学来的。”她骄傲的说。“你可以说我枪法不行,但不能说我的易容术不好。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
“得了吧……”尤妮斯一脸不相信的说,“你今年才几岁啊?黑夜の羽可是都已经消声灭迹快二十年了,你上哪找的他学的本事?”
听到她尤妮斯,特蕾莎脸上的更加流露出了一种难以掩饰的,近乎于得意忘形的笑容。她笑着说到:“怎么?小丑,你看我像多少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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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组织内的人相互都不知道对方进入组织前的身份信息……但我看你怎么着也不会超过二十八岁吧?难道你八岁不到就……”
“girl(女孩),”她说,“别瞎猜了,反正我比你要年长就对了。像你这种小丫头,就算叫我声阿姨也不吃亏啊。”
尤妮斯白了她一眼,吐槽到:“你这个老女人不会已经四十多岁了吧?”
“噗……”特蕾莎汗颜了,“说什么呢……我有那么老吗?”
尤妮斯反问到:“你既然连四十岁都不到,那么我这个二十出头的人为什么要管叫你阿姨?!你被源真浩吓昏了头么!?”
“不不不,区区一个小boy怎么可能吓到我。我刚才忘了告诉你,虽然我说那个小boy是最令我担心的,但是我忘了跟你说的是,最令我忌惮的却是他身边的那个冒牌的左臣羽。”说到这,特蕾莎皱起了眉毛,“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冒出来的家伙,可是你也见识过了,他的本事可不小啊!”
尤妮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额头。
“如果今天不是我们两个人联手……而是只凭你一个人去和他交手的话,你就得栽在他手里了。”特蕾莎说。
“有你没你都一样。在我和他交手都时候,你当时明明是那么好的射击位置,却为何没有开枪啊?”
“我倒一门心思为你着想,你却反过来怪我。我当时没开枪那不是怕误伤到你吗?”
“我不与你争辩。我只想问你一句,接下来我们干什么?为什么我们要易容成这个样子去参加记者招待会?”
“要开始了,等到了那里我再慢慢告诉你计划吧。”
到了会场,特蕾莎又以人多眼杂,不易多言为由没有告诉尤妮斯关于计划的事,如此,便一直拖到了记者招待会将要结束的那关口
源:“我最后再问一遍,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要补充的吗?如果有,请举手。我最后给大家三十秒的思考时间,如果还是没有人要提问,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就……”
“源警部,我有话说!”此时,一位******的记者举完手后站了起来。“我是朝日新闻社的记者安倍昭明,我在此想向你提出我的一个疑问既然你说你们警方今晚是对一个恐怖分子进行抓捕行动,那么我想请问源警部,人抓到了吗!?”
同时举手的本来还有中村雅美,但是源把提问的权利给了另一个人,也就是这个安倍昭明。中村的脸上本来有些不高兴,可当安倍问完了问题过后,她却忽然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那就是她原本准备要向源提问的问题,只不过现在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罢了。在她看来,不管是谁来说,只要目的达到了就行,自己就是要让那位高坐于台上的源警部被逼得把肚子里隐藏的关于这次事件的实情全部都向媒体袒露出来不可。
想象很美好,源却不会让她如意,只见源从主席台上离座站起,走到主席台前,语气坚定的说道:“人,我一定会去抓的,这一点请诸位放心。自今天起计时,一周以内,犯人必将逮捕归案。倘若此案查办超过一周,我源真浩,将脱下警服,自请离职!”
老子狠话都放出来了,这下你们这群记者总该满意了吧?源这样想着。
“源警部,一周前你也说一周内一定会侦破陆标那件炸弹案,现在一周已经过去了,请问那件案子到现在已经有结果了吗?”问话的是中村,这一次她举手之后还没等台上的源示意她可以起来提问,便自己直接就站起来了。
“你一提陆标,我便想起来了,我们今天不是第一次见面。一周前我见过你,就在陆标大厦的炸弹被拆除后……那个时候就是你第一个冲上来要采访我,好家伙,话筒都快怼我脸上了。我当时告诉你说炸弹刚拆除,还不确定完全安全,你却好像个拼命三娘似的,一路追着我要采访,不达目的不罢休啊。”说到这,她笑了,源也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他正了正色,接着说到,“你是第一个冲上来要采访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我当时就很佩服你啊,佩服你的那种好像战地记者一般的,无惧危险、一往无前的记者精神。在你采访完之后,其他的记者这才陆续的蜂拥上来。我在这,要给你补发一个大拇指啊!”源伸出左手,向她竖起了大拇指,“你是好样的!”
听着源的褒奖,她脸上的微笑便一直没有下去,甚至有些脸红……有些受宠若惊了。
说完,源又问安倍昭明道:“请问朝日新闻的记者还有什么问题要补充的吗?”
“有!请源警部正面回答关于陆标案的事情!警方到底抓到了犯人没有?”
尤妮斯有些吃惊,她不懂为什么特蕾莎要把这件事情提出来,这不是等于是在自己砸自己的脚么?小青山被抓了这件事不替老青山瞒着,还能自己给抖落出来?
此时,源回答到:“当然,就在今天下午。目前嫌疑人已被警方控制,就关在一所单人拘留室内。关于陆标案的后续信息,警方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对外公布。”
“关于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信息,警方现在能够向媒体透露吗?”
“抱歉……这并不能,我们警方暂时要保护嫌疑人的隐私,在他被法官定罪之前,警方不会向媒体透露任何关于嫌疑人的身份信息。”
“那这你要我们要怎么相信警方已经抓到了陆标案的嫌犯了呢!?”
“目前警方能向外界透露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你若选择相信,那么我在这要感谢你对我们警方的理解和信任。你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
第五十四章:「启仁即将上线」
“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记者会。”坐靠着沙发,源惬意的把腿放在了茶几上,手里端着茶杯小咀了一口。“不过好在已经结束了,顺利圆满,没闹出什么下不来台的乱子来。”
“茶很好喝么,你一分钟内已经喝了第六杯了。”左臣羽道,“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记者会上提出什么一周内破案。你以为是抓个偷内衣的小毛贼啊?那可是臭名昭著的炸弹狂人敢助!身上背着几十上百条人命的现世魔王啊,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抓到的话,警方也不会让他活到现在了。这种人,除非他自己举手接受逮捕,不然,二话都不用和他多说,直接开枪击毙。”
“我当然知道这事很难办啊。”他从茶几上放下了他那双将近一米二的大长腿,站起身,拉着左臣羽跟着自己一起坐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笑呵呵的说到,“这不正是因为难办所以我才说一周破案吗,这要搁平时我就说三天了。这不是明天有事要请假么,这我才多说了几天。”
“只是明天么?”左臣羽先是笑了笑,接着便沉下了脸:“我看你后天也未必会来吧!”
“后天我妈生日,我也许真不能来警署上班了。”
“别说也许,你完全可以说得干脆一点。”
“好吧……后天我的确不会来。”源说。他站起身,走到左臣羽的跟前,握起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你真的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么……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对么?”
“我……”左臣羽欲言又止。
“为人子,当尽孝;我已经快大半年没有回家见过母亲了……如果你能理解我的话,我不在的这两天,就请你代我担任起专案组的指挥官吧?”
“可是……”左臣羽有些担心的说,“我们只有一周时间,而你却因为这样就要耽误整整两天,要是到时候破不了案……你要怎么向上级和媒体……要知道你可是在记者招待会上立了军令状的啊。”
源先是轻轻的笑了两声,接着他说:“还能怎么交代。你知道,辞职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算得上要命的事情。大不了……”说到这,源停顿了,他的目光略一扫过左臣的脸,接着,他便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完接下来的话了。
源挺胸背手而立,仰头叹声道:“你肯定以为,要是这次搞砸了,对我来说大不了就是辞职不干了吧?”
左臣不语。
源微微的低下了头,显得有些失落,他说:“我若只做为我自己,我想说,我也能说出那句:大不了就是不干了嘛。”说到这,他转回过身来。二人四目相视,他的目光是如此的坚毅,他道:“可我现在是一个警察,无论我除了警察之外还有其他什么身份,我都应该重视我作为警察、尤其是刑事警察的这份荣耀和责任。政、法、医、教、军、警,从事这几个职业的人绝对不能够有大不了就是不干了的这种心态!绝对!为什么!?因为他们不止背负着自身一人的安危与未来,他们常常是背负着十个、百个、乃至成千上万人的未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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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源伸出手,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源看着他,略作苦笑的说:“我说这些,你可能会以为我在唱高调,是在说漂亮话。可是我要告诉你,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都是我的的肺腑之言。两天之后我就回来,就两天,我向你承诺,一周后的这个时候,你一定会看到一个被拷上手铐的敢助。”
“问句不该问的……”左臣羽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好,“后天是因为生日……那么明天你是要去干嘛?”
“这个之前在东京的时候我没有告诉过你么?”
“没有。明天不来上班这句话你是在川崎的时候提出来的。”
“那么在川崎的时候呢?我有说原因么?”
“没有,那个时候你把话题扯到我的身上去了。”
“哎呦……我这个脑子啊。”启仁笑了起来。
左臣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脖颈,道:“你不是烧迷糊了吧?”
“净说胡话,你见过哪个烧迷糊了的人还像我思维这么清晰的。”
“哈哈哈哈……这倒也是哈……可是谁又能保证你不是在硬撑着呢?”
“你是杠精么!?额,我的意思是,我的身体没问题,我现在甚至都能挽起袖子和横纲力士角力。”
“那你为什么明天还不来上班?”左臣羽说,“我原本以为你明天不来的理由是因为生病,现在看来不是。”
“合着你在套我的话?”源说。“行了,我没时间和你闲聊了,我得回家去准备一下后天的大事了。”
“那我就祝您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干嘛用敬语,听着真别扭。”源说。“你就等着我吧,没准我还能给你带点小礼物回来呢。”
“别介,您老自己玩开心就好,不用想着我……真的不用。”
“瞧这话说的,生分了不是?按理说关系不错的同事出门旅游回来都是要给带点东西回来的,我要是两手空空,倒显得我小气了。”
“你这趟回去,能把自己给带回来就不错。”
“什么意思啊你?”源说,“合着我还回不来了是怎么的?”
“我估摸着八成。”
“八成?”源微微一笑。“也不是很绝对嘛。”
“如有七成就很令人担心了,更何况是八成。”他的情绪看上去很低沉,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了。
听到他这么说,源脸上的笑容更加洋溢起来了。源握起他的手说:“如果我真回不来了的话……那么敢助那家伙就交给你了。你一个人是可以办到的吧……”源松开握住的他的手,背向他朝门口走去
“鄙人虽然无幸与三年前的左臣羽搭档。可是经过与你这半年多以来的相处,我相信就算你不是他,也比他差不到哪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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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源的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或许他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左臣:“那个……那你就还是别回来了吧。”
“啊?”源回过头,一脸懵。
左臣:“这是作为我自己要跟你说的……而不是作为他。”
源:“知道了。”
“好像!好像!真的好像!声音也一模一样!”望着电视机里正在答记者问的他,幸子呆住了……她傻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吧?这一定就是同一个人吧!?”她在心里问自己……“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他为什么还是个学生……而且还是我的同班同学……”想到这里,她的脑洞忽然大开,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是因为什么特殊任务么?”不过,她立马便又否认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太傻了,我怎么会这样想。”
“老姐……”小茂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你在发什么呆啊。我知道源先生很帅,不过你也用不着目不转睛的好像犯花痴一样的盯着看吧?”
“他就是你说的源?他叫什么名字?”幸子回过神来,急忙问到。
“真浩源真浩,真田丸的真,浩然正气的浩。”小茂骄傲的说出了偶像的名字。
和子接话到:“就是浩宫德仁亲王殿下的宫号里的那个浩。只要是六十年代左右出生的男孩啊,父母都喜欢在名字取一个浩字。再后来,又变成了泰宫启仁亲王殿下宫号里的泰字。小茂你就是晚生了几年,错过了取名热,不然你的名字就应该叫蒲池小泰。”
“小和对皇室很有了解呢。”一旁妈妈的笑着说。“嗯……昭泰,真是个好名字。”妈妈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问到:“小茂,要不妈妈给你去改个名字吧?就叫姐姐说的昭泰。”
“要改名的话,就改成真浩好了。我以后就叫做蒲池真浩!”他一下窜到了电视剧旁边,一只手抱着电视,一只手指着电视里的那个人说:“我以后要和源先生一样成为一名了不起的神探!”
“闪开!”幸子说,“你手挡住他的脸了,快挪开。”
“我就说你犯花痴了吧,还不承认呢。”小茂一边说着,一边躲到了妈妈那里去了。看来他心里还是比较虚的。
幸子越凑越近,她用手指着电视里的源问弟弟:“小茂,你的这个偶像……他有什么兄弟么?”
“兄弟?”
“对,主要是弟弟,他有弟弟么!?”
“据我所知……”他有些卖关子的说到。“这位源先生啊。他……”
“快说。”幸子催促到。
“他是一个很神秘的人……关于他的年龄、身世、还有住的地方,这些都还是秘密。我只知道他平时喜欢戴着墨镜和口罩遮掩自己的脸,只有在一些重大的场合才难得摘下来以真面孔示人呢。不满你说,算上现在这一次记者招待会,他这还是第二次在媒体和公众面前不戴遮掩物公开露面。”
“长得不丑嘛,为什么要戴那些东西。”和子说。“难道是有社交恐惧症啊?”
“不准乱说!”小茂为源辩护道。“你都看见了,源先生在面对媒体的时候是那么的不卑不亢,游刃有余的。他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什么社交恐惧症!”
幸子:“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
第五十五章:「下班之后」
湘南别墅,玄关
“知道回来了呀?”良子接过他的书包,没好气的说到,“看看时间吧,我说你这放学未免也放得太晚了些吧?”
“额……”源说,“我和女朋友约会去了。”换好拖鞋,他便朝着客厅走了过去,理也不理那身后眼神中充满了幽怨的良子小姐了。
“约会,是和你的兼职工作约会去了吧?!”她一语中的,跟在源的身后接着说道:“那种危险的工作,就不要再做下去了啊!”
“不然呢?”源偏过头看向她,意味深长的一笑,问到:“如果我继续做下去的话,你会向宫内省去打小报告么?”
良子脸色一变,把书包一放,急忙跪地俯首道:“我是宫内省的人,但我更是亲王殿下您的麾下,是家族派来给殿下调遣使唤的。所以,殿下才是我的主子,我又怎么会去向宫内省打殿下的小报告呢?”
源双手拉起她,道:“我就说句玩笑话罢了,你啊,还像平常我们说好的一样,像个姐姐一样。你叫我小源,我听着可要比泰宫启仁、又或是亲王殿下受用呢。”
“源,你可得要爱惜自己的躯体啊。危险的事情,能不做就不要去做了……”
“危险?危险就像一个荆棘丛,而我此刻已在荆棘丛中了;可是若是要想从荆棘丛里爬出来,就不得不以身犯险。”
“不……”她摇了摇头,抓住源的手说,“虽然你的周围充满了棘刺,可你的脚下却还是一片空地……天知道荆棘外面是什么?与其为了一个未知的事物去以身犯险,到不如什么也不要做……”
源迅速将手从她的手中逃离,一边走向沙发,一边说:“即使我不触碰棘刺,棘刺早晚也会扎入我的血肉。良子……无论如何,请不要干预我的任何想法。很多事情你并不懂,而我一时也对你解释不了……”
“你觉得我很笨?还是觉得我比你傻?”她又重新摆出一副姐姐一样的姿态。双手分别摁住了坐在沙发上的源的双肩。她十分用力,真像个教训弟弟时的暴力老姐。“我可不比你差到哪里去,不然你也不会总拿我当救火队员使唤了吧?”
“不,我没有。”源说。
“别打岔!”她突然提高了声调,吓了源一跳。
“天哪,耳膜都快……”
“都已经叫你不要打岔啊!”她手往前一伸,指头深深的抠住了源的锁骨,猛一用力,差点没让他叫出来。
这下子源彻底忍不住王爷脾气了,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就把她给反制住了,她的力气哪有自己大啊。源甩开她的手,起身朝她走去,问到:“你的胆子是不是太肥了一点,居然敢跟本王动手。”
“喂!喂喂……”她声音颤抖起来,“不是你说让我把你当成源,呃……早晓得你这么小气我就不该把你说的话”话没说完,便被启仁殿下一个过肩摔,朝着沙发丢过去,她什么也来不及反应,只是“啊!啊!”的惊恐的喊了两声,人便已被丢在了沙发上,这时才缓缓的说出了刚才没说完的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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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一下我要带的行李,后天回东京。”源对瘫倒在沙发上她说,“对了,今天晚上做什么菜了?”
“哼,你还好意思问……你要再晚回来点我就全给你拿出去喂猫了,到时候看你吃什么。”
“喵喵喵?”源双手握拳,鼓着腮,学着小猫的样子卖起了萌来。这卖萌的程度,可……可要了人命了。一个小帅哥跟你面前玩这出,这谁受得了?
只是……堂堂王爷,居然为了点吃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真是……真是能屈能伸啊。
“行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热饭菜。”虽然是一脸不情愿的从沙发上爬起来了,可是谁又知道,她的心已经被启仁殿下的这一举动给彻底融化了。可是她心里同样很清楚,自己不应该……也绝对不能有非分之想。
吃完饭,源像只小猫咪一样懒散的躺在沙发上。他今晚吃的并不多,因为困倦的缘故,只是随便吃了半碗饭便睡下了。比起填饱饥饿的肚子,这三天以来总共睡眠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八个小时的他,此时更想要好好睡一觉。
睡着前,轻轻的交代了一句明早叫醒自己的时间,便合上了早已沉重不已的双眼……
翌日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五点了。整整睡了九个小时的源的体力此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先是换了一身夏装。脱下上衣的时候,强壮的胸部、腹部、还有背部的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这需要下好几年的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换好衣服,他上阁楼进入了自己的私人健身室,开始了今天的体能训练。半小时沙包拳击,另外又做了半小时的引体向上、仰卧起坐、俯卧撑,外加半小时慢跑。最后,他下楼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等他换好衣服,便已是六点四十多了。而此时自己的那位女管家貌似还在床上睡懒觉,启仁知道她最近有些累,便没有去叫醒她,而是自己去厨房煮好了早餐,且顺便也为她做了一份,放在餐桌上用盖子盖了起来,防止冷得太快;做完以上这些,他背上书包,便启程上路了。
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此时此刻,他唯一忧心的……唯一使他感到难以预料的,不是敢助而是明天回到东京以后将要面对的……
这一世,很多事尚且可以说以顺心二字,却只怕这天家的事是最难以处处顺心的了。
虽不像昨日那么恍惚,可这一路上,启仁仍然是心事重重,满脸忧虑。所谓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他很难做到的,但凡心里不痛快的时候,眉毛就难免是要不自觉的皱起来的。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但他的确皱眉了……启仁不常会掩饰自己的表情。正如我们之前提到过的,他是一个善于利用表情来告诉别人自己内心想法、用表情来迷惑别人的人。所以,他不用去学所谓的面瘫脸,因为面瘫脸也在他的众多表情之中。
这小子今天还好,总算是没忘记教室在哪,总算是没重复一次昨天的校园大巡游了。
出奇的是,他今个居然穿上了一身高中生校服,好家伙,这诘襟服往身上一穿,气度完全甩了周围的人好几条银座商业街啊,怪不得平常都不穿呢,原来是怕引仇恨啊。可是……他居然会穿校服,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启仁的跟班小弟,那位小胖子孝太郎,每天上课前都不进教室,而是在教室外的走廊徘徊,每次都掐班掐点的才进教室。他怎么做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在等自己的大哥的大驾呢。
当他看到启仁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一脸喜出望外的迎了上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到:“这真是奇迹!我就知道我一定会等到奇迹的!”他说,“老大明明昨天才来过学校,今天居然又来了,这真是奇迹!真是奇迹啊!我真高兴,我真高兴。”他激动得好像眼泪水都快流出来了似的,一边跟在启仁的身后往教室走,一边说:“大哥,一天不见,我好想你啊。”
“呃……”启仁有些无语,“那个……你,你是不是有些情绪过激了?”启仁苦笑道:“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十天半个月都不来上一次学一样的不良啊。”
“大哥你最长一次的确有半个学期都没来过学校呢……”孝太郎小声提醒到。说完他笑了笑,又道:“不过大哥岂是那些没有前途的不良所能相提并论的。大哥可不要自轻啊。”
启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小胖子,你呀你呀……见到我就好像过年似的,你没不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啊?”
“大哥,你今天穿的是校服!?这简直算得上是另一个奇迹了!”
“,我说你……”
“还跟崭新的一样呢!大哥你肯定一次都没有穿过吧?”
“我是没穿过,哪又怎样呢?”启仁走进教室,朝自己的位置走去,而三井则一直尾随其后。“我有很多衣服,总不能每一件都要穿一回吧。”
“大哥说得对,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就好像古代华夏的皇帝有很多三宫六院,不一定每一个都有福气得到皇帝的宠幸是一样的道理。就像这套诘襟服能被大哥看中,就是它的福气。”
“福兮祸兮,幸也不幸?”启仁吟吟道:“能得到帝王青睐的宠妃,势必会成为其他嫔妃的仇敌。我所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衣服可不会争风吃醋……”孝太郎笑着说。启仁停下步子,转身将手放在了他的肩头,语气沉稳道:“衣服不会,人会。”
“大哥借物喻人,以《五千言》中的福兮祸兮一语来教化小弟……小弟虽然愚笨,听了也不敢不有所感触,实在是受益匪浅。”
“我说十分你能听得五分,实际去做一分,那便算是好的。行了,有什么东西要给谁的吗?给我,我帮你带过去,也省的你自己去跑一趟了。”
“大哥,你真神仙。”孝太郎说,“我这的确是有个物件是要送给……”他没有往下说,而是脱下了书包,从书包里把东西给取了出来,递呈给了启仁。
启仁接过他递来的笔记本,问:“真皮的?”
“对对……”他说,“本子用的纸不值什么钱,主要这皮革值钱。”
“就这么一个册子,也用得着皮革包装。要是纸页写完了不就等于没用的东西了么。”
“大哥……这主要是一种收藏价值。再说了,这么厚一本笔记,只要不乱写乱画的……怎么也能用上一段时间吧。”
“谁知道呢……”启仁拿起本子说,“总之我先替她谢谢你了。不过你记住,就此一次,下不为例。”
启仁从包里取出一支笔,让小胖子转过了身,以他的脊背为案,在笔记本上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几分钟过去了
……
第五十六章:「再见白月光」
经过昨晚的事后,幸子的心里到现在还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因为这,她昨晚连觉都没有睡好,早上顶着一双黑眼圈就来上学了。
一路上她一直想:那个和自己同桌的人就是电视里的那个源吗?
除了这个,她的小脑袋瓜子里几乎就没有想其他事情了。差点都在电车上坐过了站。
来到学校,发现源还没有来,她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了许多她真不知道见到他之后应该说些什么……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一句什么话问好。
他可是只要看别人一眼就能窥破别人心里全部想法的源!幸子这样在心里和自己说。
“咕噜……”想到这里,她咽了咽口水,忽然有些害怕了……害怕见到源,也害怕被看破心底的秘密。
她的眼睛无视了周遭的一切,她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教室大门他不会来吧?对,他是不会连着两天来学校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万一来了呢?啊不看他!只要不和他对视,不看他的眼睛就可以了!计定,她便坐直了身子,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温习起了昨天的功课。
直到
“喏,送你的。”启仁把笔记本轻轻的放在了课桌上,脱下书包,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他一边从课桌抽屉里拿书一边说:“别误会哈,不是我送你的,是一个小胖子要送你的。我只是代他跑腿的而已。”
“哦……”她低着头,看着课本上的知识要点,瞥也不瞥启仁一眼。“你说的是三井同学么。”她翻着书页说。
“除了他……还有谁?”启仁说,“你的这种反应说明我的猜测没有错误那小胖子因为我忘记他名字而想要拜托人提醒我想起来的人……这份答谢礼物要送给的人,的确是你没错了。”
“哦……”幸子不置可否的说,“然后呢。”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啊啊!他果然能够看穿人的想法!我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他怎么会提前知道的!
“你的心理活动现在很强烈是吗?”启仁微微一笑道,“虽然你看上去很平静,可是你不自觉的喉咙做了一个吞咽动作,还有你的眼睛……它向窗外瞟了一下。你的手……它也出卖你了你翻书的频率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她先是一怔,停住了已经翻开了一半的书页的手,随后继续将书的这一页翻了过去,说道:“源桑,大清早的……不用这么无聊吧?”这句话说完,她心里是一万个反悔:我说了什么!我在说什么!啊呀!说错话了啦!
启仁笑道:“这不是还没上课么,闲着也是闲着,就和你玩玩侦探游戏咯。”
“玩之前也不问问别人的意愿……”她无奈的笑道,“源桑可真是一个霸道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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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是我不好。”启仁说。“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笔记本作为赔礼。”
“我……”
“收下吧,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明明就不是你买的,怎么能当是你……”
“小胖子买的不就是我买的。干嘛非得分的这么清楚,这就见外了不是?”
“好吧……我的朋友,我收下它。”
“myfriend,”源笑道,话音未落,忽然,他抿起嘴憋住了笑,心里忽生了一个糟糕的念头……接着,他便一脸正经的吟诵道:
“每当我想念你的时候,
我的心就会莫名坚强起来。
因为我眼中所注视的你,
总是不停地向前奔跑,奔跑……
曾经全心全意的那些往日梦想,
直到如今,仍在我眼前闪耀。
就算再怎么不安,我也仍然真诚的深信着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额……”她的手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了,只觉得无论是放在桌子上还是抱着胳膊都非常不自在,只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摸起了鼻尖,随后,她低下头,很不好意思的抿起了嘴。
启仁一时冲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本是用后世里她自己的歌词来作为诗词吟诵了出来,可是回过神来一细想,才发现在这种场合自己说出那样的话完完全全就和表白(示爱)没什么两样啊。
幸子脸红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捂着脸,趴在了桌子上。
启仁捂着额头,显得有些懊悔,心想自己这是在臭什么美啊,这下好了,气氛整尴尬了不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前桌的女生转过了身,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她先是用手指了指幸子,接着小声的问源:“刚才那是表白吗?”
“额不……我在吟诗。”
源对其他的女性说话的时候则显得要冷漠许多了。
“吟诗?真的么~”她坏笑到,“瞧你把咱们小幸都整得不好意思了。喂,我说,你可得负责啊。”
“没你事,转回去。”启仁无奈的笑了笑。接着,他轻轻的,试探性的,拍了拍幸子的肩膀说:“其实那是歌词来着,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唱给你听啊?”
“不要!”她立马坐了起来,红着脸制止道,“绝对不要!”幸子心想你刚才只是用念的我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要是唱出来那还得了?
“这个笔记本质量很好,你一定可以用很久。”启仁笑着扯开了话题。
“谢了……”她再次低下了头,且把脸侧向了一边,她伸手去接手册,却不小心摸到了启仁的手。她急忙撤回手来,手册却在交接的这一刹掉在了桌面上,发出了“彭”的一声。
“我的错,手松早了。”启仁抢着把错揽到了自己身上,像少年般阳光的笑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手册,再次递给了她,同时说到:“如果你要接过一样东西,在那之前,一定要看清楚递给你东西的人……还有他递给你的东西。”
幸子接过笔记,塞进了书包里,便又底下了头。看来她真是笃定了心里的那个想法不看他的眼睛,就不会被看穿了。
可事实证明,启仁这妖孽哪里是你不和他眼神接触就可以无事大吉的啊?这不,他一看幸子这样,便立马得出了一个答案了。
启仁笑着问到:“呐?昨晚的电视节目好看么?”
她身子一抖,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脸朝窗外转了过去。明明是秋天,她的额头却冒出了一滴汗珠,顺着眉角流了下来。
启仁把身子往她那边凑了凑,伸出手,用手指在她的脸上将这颗汗珠轻轻抹去。这一举动令她的心跳更快了。
“请不要这么做……”
她推开启仁的手,并往旁边躲闪。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么?”启仁说。他抽泣似的吸了一口气,道:“昨天说的话难道都是假的吗?这就是我们的来日方长么?你……其实并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对么?”启仁抿起嘴,眼神中充满了悲伤,眼睛湿润着,好像就要哭出来了一样。他低着头,抱着伤臂,不再说话了。
幸子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忍……她忽然觉得:不就是个警察吗,有什么好怕的……我……我又不是罪犯,想到这,她提起了勇气,朝他那边挪了挪身子,轻轻唤了一声:“哎……源桑。”她说,“我们当然是朋友啊。永远,永远都是。”
“是吗?”启仁慢慢抬起头,泪中带笑道。“太好了……太好了。”
“那个……”她试探着问到,“你知道在我们神奈川有一个很有名气的警察么?”说到这,她挠着头,尴尬的笑了起来:“听说他也姓源,而且和你的名字很相似呢。”
“额,那你说的那个警察先生就是我没错了。”启仁毫不掩饰的说。他半咬着嘴唇,脸上露着莫名的微笑,他凑近到她的旁边,耳语道:“我来这,就是为了逮捕你的。”
“我?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吗?”
“你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启仁故作玄虚的问到。“这可真是太糟糕了,这样就算我有心想让你自首也没办法了呢。”启仁笑道:“呐,你既然不自首,我可就要判你重刑了。”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
“好吧,不逗你了。”启仁见她不识逗,只好作罢了。他随即又说:“其实啊,我做为一个警察为什么出现在学校这种地方呢?这个就有得解释了。那个……你想听吗?”
“你想说的话……我就听吧。你要是不想说,就算我想听不也没用吗……”
“这个时候你倒是挺聪明……”启仁苦笑到。“好吧,那我长话短说,尽量让你能听懂好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启仁把自己为什么会当警察,又为什么会只是一个学生,简短却又很全面的解释给了她听。好家伙,除了没告诉她自己是泰宫启仁之外,这小子几乎是什么都说了。
“事情就是这样,有什么是我没说清楚,需要再解释一遍地方么?”
“啊”幸子轻咬嘴唇,小声的说:“真是让人难以相信,一个在职公务员居然是我的高中同学……一个十七岁的警部,放眼全东瀛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启仁笑了笑说:“我知道,像我这个年纪能当上警部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你不知道的是,近期我可能还会得到晋升。”
“是昨晚的那个案子么?”她好奇的问,“如果能在一周内破案的话,源桑就会得到晋升吗?”
“呃……和那并没有什么关系……这么说吧,就算案子不破,我也一样会得到晋升。”启仁微笑道:“破案与晋升,二者之间并没有直接关联,如果说晋升需要理由的话,它可以是那个理由,却不一定全是、也不一定非得是。就像一个老师未来是否能成为校长,和他教书的好坏是并没有绝对关联的。”
“你的话越说越深奥,我好像有些听不太懂了……”
“也没有很深奥吧……”启仁苦笑到,“其实我就像跟你说一个道理,做事之前主要是做人。”
“明明就深奥,”她笑着说,“源桑这些完全都是一些大人们常说的道理,我只是个学生,当然听不懂。”
“可是你已经十六岁了啊,”启仁说,“而且就在不到四个月之后,明年的二月六号,你就满十七岁了。怎么还可以说这些都是大人的道理?”
“额?”幸子呆呆的看着启仁,问到:“源桑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啊?”
……
第五十七章:「目眩神迷」
“猜的。”启仁说。
他真是连瞎话都懒得编了。
“猜的?”她明显不信。
启仁忽然“”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看了我昨天在记者招待会上的表现了吧?啊,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很帅?”
“就像你没问过我就和我玩侦探游戏一样有点霸道。”她捂着嘴轻轻笑了一下,说:“源桑一直都是一个这么霸道的人么?”她接着说到:“其实很早我有注意到源桑了,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所以,我对源桑你并不是非常的了解,呐……源桑,你生活中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启仁没有回答,而是说:“额,小幸,你以前也一直都与我同班么,为什么我都没有注意到你啊?”
“可能我不像有的女生那样特别,比较容易让人记住吧……”
“怎么能这样说!我觉得你很特别啊!真的,你在我心里是最特别的,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啊!”
“哈……”她低着头笑了起来,颇有些害羞的意思,“我真的有那么好吗?为什么……为什么我自己一直都没发现啊?”
“这太好解释了有的人呢,常常无视自己的缺点;而还有的人,则是发现不到自己的优点,在我看来,你是后者。”启仁很认真的对她说,“你要学会发现自己的优点,因为你本就是一个优点要远远大于缺点的人。”
“那……我的缺点是?”她两眼放光,急切的寻求着答案。
“谁还没有点缺点呢?”启仁笑着说说。接着,缓缓的又说:“你不是圣人,当然,我也不是……一个人那,永远是好处与坏处并存的;一个人那,做人做了十分,七分是好的,三分是坏的,那便就该知足了。”
她仔细倾听着,不时点头表示赞同。见启仁过去了半分钟都还没有想要继续的意思,这才开口道:“源桑,你看我……我的好处和坏处分别占多少?”
“九十比十。”他几乎是没想就说了。
“我有这么好么……”
“当然!”启仁笑到,“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你以后的前途、你的未来,一定是不可限量的。”他不晓得什么时候把幸子专门写歌词的笔记本从她的书包里拿了出来,他拿着它,对幸子说:“你看,你不是喜欢写歌词么?我看你的歌词写的很好,真的,非常非常好!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一流,额不,一定会成为一个超级作词人,而且你还将会有一支以你为灵魂的摇滚乐队,它的名字叫做zard,而你就是zard乐队的主唱兼作词。你将会火爆九十年代!”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笔记本)……”
“别在意这个。”
“哦……”她尴尬的一笑,随即很听话的接回了启仁刚才的话题说:“我行吗?我只是喜欢把一些灵感和生活中的感触记下来罢了……我哪里能像你说的那么了不起啊……”
启仁忽然盘起了腿坐在椅子上,认真的说:“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
“这话,好霸道……”说着,她的目光下移看向了启仁盘坐着的腿。
“不好意思,有点紧张。”启仁摸着后脑勺,笑着说到,同时放下了腿。“其实我不是很擅长和异性聊天的……你看我,这一紧张,腿都不知道放哪好了……啊,是合拢着好呢?还是叉开着好呢?总感觉都不怎么舒服……不知不觉就盘起来了。”
幸子似笑非笑的移开了目光,说到:“?源桑这样的人居然也会紧张的吗……”她心想: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啊?最应该紧张的人明明是我吧!?
“啊啊……这个……”启仁不知道怎么的又把腿盘着坐了起来。“我这样的人么,啊,你指的是警察吧?像我这样(厉害)的警察?”
“什么啊?当然是指警察啦。”
她看着他,目不转睛。
“警察也不是神嘛,啊……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其实我吧……之所以会紧张吧……呵呵……算了算了,还是不说了……”
“是不能说的秘密吗?”
“算是吧……但是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倒是也可以告诉你。”
“不要啦,如果是秘密的话,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啦。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别人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你真的很温柔啊……”启仁望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两个人,感觉合拍的话,心里的一切想法就都能自然明白……即便没有语言交流也一样呢。”
“是的呢……”
他微笑着,视线驻留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她的额头、她的唇……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多么温柔的一个人啊,多么亲切的一个姐姐啊。
她发现了启仁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这让她很不好意思,她不好说什么,也不好一直和他对视着,只好把脸转了回去,看起了书。
他托着腮,眼睛仿佛像吸铁石一样被她散发的磁力给深深吸引着。就这样,注视着,忘我的注视着,就连时间都已忘记,竟连姓名都已忘记……不知不觉,上课铃已经敲响了,可他,却好像仍然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一心一意只顾着眼前这位幸子姐姐了……
老师进了教室,班长叫了起立,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向老师鞠了一个躬,唯独他这位小王爷面子最大,依然是脸上带着笑,耳朵好似塞驴毛,哪管你上课不上课,起立不起立,好家伙,真应了一个纵是敌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情景。
“源桑……上课了,快起立啊。”幸子见他还发呆似的坐在椅子上,急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噢?”被姐姐拽了拽,他这才元神归位,急忙站起来向鞠了一躬。
四十分钟后,课毕,学生们又起立送走了老师。盯了幸子一节课的启仁在坐下的一瞬间忽然开口道:“答应你的我做到了,我今天来了。”说着,他的手伸向了书包,像是要走。
“你什么时候……”幸子看了他一眼,说:“你什么时候答应过我这种事情了……”
“我没有答应过吗?啊……好像是没有这回事啊……可是我怎么记得好像是答应过啊。”
幸子:“源桑只是跟我说了明天再见而已……”
启仁眼睛一亮,忙道:“对啊!就是这句!难道你不觉得这也算一种承诺么?我跟你说了明天再见,要是我今天没来的话,你不是白白期待了一场么,我不就也等于说话当那啥了吗。”
“我为什么要期待啊……”她的脸又有些红起来了。
“不值得期待么?啊,好伤心啊,我还以为你会一整晚睡不着的盼着今天呢。”他笑了笑,用手指了一下她的脸说:“所以……你眼睛下面那黑黑的一轮,那个莫非不是黑眼圈么?”
“不!才不是!”
“明明就是,你呀还是自己承认了吧,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谎言能够瞒过我的这双眼睛呢。”
“唔……你越发的过分起来了。”她既生气又害羞的把脸转向了一边。
“啊?”
“你让我感觉你在审犯人!警察先生!”她略带着哭泣说,随即趴在了桌子上,伴随着一声声的呼吸声抽泣了起来。
“啊?啊?啊?”启仁愣住了,“难道你听不出来我这是一种幽默的表达方式么?”“啊!对不起啦!是我不好,我讨厌,我不该这么自以为是的用那种说话风格和你聊天……让你感到害怕了,真是对不起!我很抱歉!”
“55……噗……”她哭着哭着忽然笑了起来,“你这下被我骗到了吧,源桑!”她捂着嘴,眯着眼的大笑着,“我居然骗到了全东瀛最厉害的大神探,呐,源桑,我是不是比你这个第一还要厉害啊?”她笑着,忽然想起了昨天妹妹和子说的那句话……慢慢的,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
启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想我怎么就上她的当了,我堂堂启仁殿下居然被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给骗了,传出去好丢人啊;即使如此,他还是笑着说:“啊,一幕精湛的演技,我真该为你鼓掌喝彩。”启仁站起身,说:“可是……我想我得走了。”
“这才上了一节课……你今天又要去哪?”刚说完,幸子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很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忘了你是一位警察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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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也看了昨晚的新闻不是么?七天之内我要破案,我现在的事还多着呢,原谅我不能在这和你聊天了,我是一名警察,也是一个学生,破案和学课都是我的本职,但我不能总挑最轻松的那一样去做。”
“源桑真是一个负责任的好警察。”
“哪里哪里……”启仁再次坐了下来,对她说到:“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可能会以为我是在自谦,但我要说,我这完全不是自谦,我这个人那,虽然有点小本事,但说起来并不算得什么。你刚才的话,我听了就很惭愧啊……其实我不算得上是一个负责任的好警察,比起从事在基层的警察,我有很多自惭形秽的地方……我听到过,我知道许多那些牺牲自己保全民众的英雄事迹,但是不瞒你说,如果说有一天我的生命和别人的生命同时遭遇到危险的时候,或许我第一个会想着先保全自己……你说在这一点上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啊?”
“虽然你这样说……”她显得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朋友的立场对他宽慰道:“我并不觉得源桑是一个自私的人,先己后公,是人之常情……并不能说那就是自私,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又怎么有余力去保全他人呢?牺牲自己保全他人,本就是一件常人很难做到的事,那是一种无私高尚的精神而不是一种强加给每一个人的道德绑架。我们不应该去苛责那些做不到它的人,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他们也有亲人,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的话……他们的父母亲人也会像普通的人的父母亲人一样悲痛欲绝……”
“听你这么说我就好受多了。你今天教我的道理,也请你自己记在心中,凡事要以保全自身为先,而后才能博爱他人。”
“听起来怎么好像你反过来在教我人生哲理了啊?”
“啊,我真的该走了。”启仁看了一眼手表,又再一次的背起书包站了起来。“学生时代,有一个合不来的同桌是一件悲剧,而没有同桌则是一个更大的悲剧,关于这点,我真是对不起你。”
“我倒觉得前者才是更大的悲剧。我的人生观是与其没有,也绝对不要将就。”
“赞同!”启仁一边走出座位,一边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幸子忽然“!”的一声意识到了什么,大笑说:“你不会是在套我的话吧?”
启仁弯下腰,温柔的说:“不套话,我怎么能更多的了解你呢?”
他笑着挥手告别,眼神里充满了对她的爱意
刚走到门口,三井便从旁边窜了出来,他拍着胸口对启仁说:“大哥你放心,嫂子有我看着保证是万无一失,我绝对不让别的男人接近她!”他接着说着,“谁要是敢打嫂子的注意啊”说着,他嘿嘿的发出了两声阴险的笑,半举起那一只胖乎乎的小肉手,在启仁的眼前慢慢攥紧了拳头:“东京湾的水可是很凉的。”
“哇欧……”启仁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转而笑道:“你黑道片看多了么。现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在赌场输光了家产,欠下几百万高利贷不还,顶多也就切两根手指,都不会说要把人从楼上丢下去了。你还给我玩什么沉s东京湾啊。要沉s嘛也该开船开远一点到太平洋去沉啊,你说你沉到东京湾里,水这么浅要是被渔船给不小心捞上来怎么办?呸呸呸,我在说什么啊,我这不是在教你犯罪了么,还有你小子说谁是嫂子呢?”
他一脸坏笑道:“还能有谁啊,小幸嫂子呗。大哥你就别狡辩了,我可都看见了,你都在那一脸傻笑的盯别人小幸一节课了,都这样了还不承认啊?”
“我懒得辩,走了,别送。”
“哎,大哥您慢走,慢走啊~”
……
第五十八章:「一句“喜欢”也说不出口的初恋」
晚秋时分,不光是风儿,就连人的心也会莫名的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凉意吧。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天使,在你初次的走入了她的人生和生活的时候,在你看到她在私下里的不为人知的一面后,你会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比常人优秀些的人罢了。
每一个被称为神的人,拉下神坛,终究是人。
可当你慢慢的,了解到她的内心深处,她的人格人品,她的道德情操,以及她所有的不容易和苦楚……
那个时候你才又会发现,她不光是一个天使,更是你此生无法割舍的命运了。
“命运……么。”想到这,他童心未泯的笑了起来,“既难以改变却又轻易可以改变的东西呢。”
启仁迈步走出校园大门,与往常一样,校卫已经见怪不怪,看见是他,一句废话也没说就放他出去了。要是换了别人,那可没这待遇。
天台
上午的课已经上完,她像昨天一样,一个人来到了天台,她拿出了今天启仁送给自己的那个笔记本,翻开后,便看见扉页赫然写着一行字qiren赠幸子,在这一行字里,启仁他自己的名字启仁,写法是汉语拼音,而她的名字,幸子,启仁则是用了汉字来写。在日语汉字里,幸子的书写方式和汉语是完全一样的。她看懂了这行字的后半部分,却不懂他前面写的是什么……不像德语,也不像英语,更不会是五十音……
她忽然露出了一个我懂了的微笑,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前面的字母代表什么意思了
笔记本的名字(x)
他自己的名字(√)
她点了点头,接着,又翻开了下一页
好家伙,这一页可了不得了,且先不看内容,就看这字!那可是正宗的启亲王泰宫体硬笔楷书。
不过……好像咱们的幸子同学在意的中心并不在这一手好字上她轻声的念着启仁在笔记上书写的文字,意犹未尽的翻开下一页了,不知为什么,启仁在时,随便一句话就可以逗得她脸红,而现在望着纸张上的这些文字,她却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他写了些什么?
不是其他,正是一首歌词
那首歌的名字,叫做《初恋》。
在后世,由村下孝藏谱曲作词,并亲自演唱的经典金曲。原本应由1983年2月便发表问世,只是不知怎么的,在这个世界里,都已快年末了,它却还迟迟没有登上乐坛。
所以,在这个世界,创作出它的人就变成了启仁了,只不过,他不是用来演唱,而是用来练书法了。开玩笑的,比起练书法,倒不如借此来向心上人表露内心,借由文字写出一些说不出口的话,不是更实际么。
看完了启仁写了整整两页纸的歌词,她不禁发出一声感叹:“比我写的还要好呢……”她又翻回写了歌词的第一页,望着标题的两个字《初恋》,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让她同时陷入沉思的,还有启仁的书写手法日体加汉译!
为什么光用日语写了还不够还非得要在每一行的下面空出一行来写汉字翻译啊!喂,你的幸子姐姐根本看不懂这么多的汉字!
幸子咬着笔盖,望着那一行行的汉字,心情就像一个华夏人看到日语文章时一样,只能借由一些认识的汉字来猜测其中的大概意思。不过她很快就懂了,心想,这该不是歌词的汉语翻译吧?
她不禁敬佩起源的博学,更自觉有些自惭形秽了。
可他不知的是,在她的面前,启仁总是克制着自己唯我独尊的天性,谦卑得像一个师学求教的小生,拘谨的如同一个见到偶像的孩子。他那表面的自信,只不过是勉强撑起来的门面功夫罢了。
幸子拔开圆珠笔盖,模仿着启仁的笔迹,在歌词结尾的下方,隔了四五行的地方,写上了一行话:
“你似乎窥探着我的内心深处,
即便移开视线,也会感到疲惫。”
此时,横滨陆标大厦的一家礼品商店里,启仁正在挑选着准备送人的小礼物,他在服装店买了一套高级西装,将校服换了下来装进了纸袋里。礼品店里,他不时走到这个货架看了看,又走到那个货架看一看,不时抬头望了望摆放在高处的毛绒玩具,又蹲下来细细打量了一下摆放底层的手工小挂件,却是都不称心如意。他已经逛了好几家商店了,从一楼逛到了四十八楼,由从四十八楼逛回到了二十楼,两三个钟头过去了,始终没有一样东西入得了这位亲王的法眼。
值得一提的是,他这几个小时除了在给别人挑礼物,对于自己的事情也没闲着,可不,从两手空空进商场,到现在已经提了好几包东西在手里了。
对于自己,他有一种只要是看上了就全部都想买的花钱大方的态度,而对于别人嘛,他则喜欢挑一样最看得上眼的做为礼物送去。
礼品店里似乎并没有启仁想要买的东西,他随手挑了一盒手工饼干,便付账离开了。
接着,他下楼来到了位于第十九层楼的珠宝商业区
门外的迎宾员非常有礼貌的将他迎进了店内,专门陪同客人选看商品的销售员见有客人走了进来,急忙上去迎接。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我们xxx是一家百年老店,各类金银首饰珠宝器件的款式一应俱全,不知道先生您主要是想要购买哪一类的珠宝首饰呢?”
“我就……先看看?”
“先生您这边请,”她说,“先生,要不您先把这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一放吧?可以的话,我帮您提着也行。”
也难怪店员这么殷勤了,别看咱们这位启仁王爷穿着打扮很普通,还背着个书包,可是手上却大包小包的领了好多价格不菲的品牌商品。能在陆标消费多商品的人,那能是没钱的主么?可不得好好伺候着怎么的。
“这金光闪闪的,看得我真叫一个眼花缭乱啊。”启仁笑着说,“真不知道要买哪一样好了,这要是在平常,我就懒得挑了。”
“不知道先生您买首饰主要是用作什么用途呢?”她说,“如果是礼物的话,像生日、纪念日、寻常送礼,又因为送礼对象的不同,因而在首饰的挑选上也是有很多种差别的。”
“噢?还有这种讲究?”
“当然啦,就像宝石有很多种种类,因为种类的不同也就会有不同的寓意。”她说,“先生如果是要为求婚而准备戒指的话,我就推荐您选择金刚石,也就是所谓的钻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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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啦……”
“那么,是送给女朋友么?”
启仁摸了摸眉角,笑着说:“啊,算是吧……”
“生日礼物?”
“嗯!是!”
她笑着说:“可以告诉我她生日的月份么?”
“二月,她是水瓶座。”
“那么我推荐先生您购买紫水晶,虽然紫水晶并不算得上什么贵重的宝石,但是却是二月生日的诞生石,同时也是象征着爱情的宝石。像紫水晶项链的话,就可以配上纯银吊坠或者是铂金吊坠,另外还可以点缀上几颗钻石。如果先生有这方面的要求的话,我们可以为先生订做款式,当然,如果是订做的话,价格方面可以要稍微贵一些。”
启仁礼貌的倾听着,没有插嘴,等她说完,才缓缓道:“那个,我觉得紫水晶还是太普通了……用作平常的赠礼尚可,诞礼的话,则太薄了一些。”
她笑了笑,和启仁一起在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问:“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先生您的生日是在几月?”
“我么,九月五日。”
“先生是九月的生日?”她又惊又喜,“这可真是太巧了!那我可就要向先生您推荐时下蓝宝石中最稀有的一款紫色蓝宝石了。蓝宝石既是九月的生辰石,而紫色蓝宝石却又有着紫晶的紫系色调。紫色蓝宝石,外观为紫,灵魂为蓝,她是二月的紫,先生您是九月蓝,这不正象征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浪漫寓意么?”
“紫色蓝宝石?”启仁两眼放光,“有现货或者原石么,拿出来看看?”
“我们这的仓库里确有存货,但是大小却只有2.5到3克拉的紫色蓝宝石,如果先生您瞧得上眼的话,我这就让店员给您拿来。如果要再大些的,就只有到东京总店才有了……如果先生真的有心要的话,我可以把我们的经理请来与您交谈,打电话通知总店留货。要知道这样稀有的宝石,可是很多华(贵)族夫人们眼中的抢手货呢。像是品质最高级的紫色蓝宝石,就连我们的东京总店也只剩下极少的库存了。先生您或许不知道,紫色蓝宝石的储存量开采量都是蓝宝石中最稀少的,每年啊,东瀛的天竺总督都会将极少的品质也最为极品的紫色蓝宝石进贡给皇室宫廷,而各大珠宝店向原产地进货来的就都只是被挑选过后的第二级别的宝石了。但我可以说,除了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佩戴的宝石,就要数我们xxx珠宝店的宝石要数一流了。”
启仁听完,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说道:“真是劳烦小姐你对我的招待了,我想我今天可能是不会买了,不过还是要谢谢小姐你对我的建议。紫色蓝宝石么,我记住了,那一定会是一件最好的生日礼物。”
虽然启仁说,紫色蓝宝石会是一件最好的生日礼物,可他不知道的是,今天他已经送给过她一件最好的礼物了……
“是啊……生日是人一年里最重要的一天,一定要送一样特殊的礼物才行。啊,对了,说了这么久,先生一定也有些口干舌燥了,我去给先生倒杯水吧?”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现在就要走了。”
“就算先生没有购买我们店里的珠宝,也是我们的客人啊,哪里有连杯水都不给客人倒的道理啊?”
“哦,那我就喝一杯吧。”启仁说,他站起身,“不过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好。”
“啊!饮水机在那边,我陪先生去。”
……
第五十九章:「启仁:我有柯南属性?」
“啊!纸杯好像用完了。铃木,你去员工休息室取几个纸杯来,我今天才早上才买了两袋新的,就放在桌上,很好找的,麻烦啦。”
那个叫铃木的人应诺了一声,便急忙跑去拿新的纸杯了。等那个人拿完纸杯回来,启仁这才喝上了水。唯一让启仁感到好奇的是:这个叫铃木的人,她一只手拿着装着纸杯的袋子,一只手却握着拳,托着袋子的下面。
他虽然好奇,却也没再多想什么。
启仁一边走出了珠宝店,一边想:要是家里有的话我为什么还要花钱去外头买呢?本王爷我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而是自己个辛辛苦苦挣来的啊,可得省着花。这可以省的花销就尽量给它省了去。一想到可以剩下一笔买礼物的钱,启仁这心里顿时就乐开了花。
花别人的钱不心疼,那些个地方总督大员啊,不就是靠着这逢年过节的一点儿表孝心的机会,好在皇帝面前献媚争宠么。他们要是不把这些辖地的珍稀物件送进京里去孝敬给皇帝,自己个留着的话,保不准还得吃国会议员们的弹劾呢。要知道,这一方总督,封疆大吏,总管一省乃至数省要务,这天高皇帝远的,最怕的就是被人在背后说自己拥兵自重了。
现如今的那啥生态微妙得很,其共分为两大派系,一方是以高级武官为首的鹰派,这些武将们多被派往了东瀛扩张后所得的东南鸭、南鸭、远东地方、美洲中西部、澳大利亚等地区担任总督,这些总督由皇上亲自指派调任,可以说是皇上最狂热与忠心的家犬。
而在本土,本州与四国、北海道等地区,则是借由民众选举各大派中的朝廷人员出任县知事一职,这些高级文官通常属于鸽派,鸽派的首领通常为内阁大臣、各部大臣等政务文官,由他们组成内阁。他们之下,便是众议院和参议院等几百名议员组成的国会。
在1955年后,由于翼赞会势力在日益庞大,故皇上宣布恢复多派系制度,命令翼赞会让出众议院二百名议员席位,由东瀛民主派、自由派人员进行补充。
现如今,皇上的威望达到顶峰,全国臣民更加的狂热的拥戴这位现世人间的神,故圣旨一颁,无人敢有所不从也。
与众议院、参议院并立的,还有未经选举便可由皇上亲自敕任皇族与贵族出任议员的贵族院。这些贵族院的议员与武官们一样,不属于、也不得加入任何执正和在野派系,更不允许创建派系,是为绝对意义上的无派人士。
按照皇室惯例,启仁在年满20岁就也该进入贵族院成为议员了,可咱们这位泰宫启仁,他的野心可不只是局限于一个小小的贵族院议员罢了。
虽然他嘴上从来没有说过,可在启仁的心里,早已自认是天下无敌,无敌天下,视两位兄长为人间凡品,惟有自己是天命所归,能够坐定这万里江山。
只要自己能够登基为帝,那么这天下,到头来还不是我华夏子孙坐江山么。菊花王朝穷兵黩武,费尽心机,打下的这万里疆域,只怕是要全为他人做嫁衣了。
想到这,他的脸上不禁露出老谋深算的笑意
逛了这么久,还真是有点累了。源在商场的长椅上坐下,暂做休息,他拿出兜里的警察证,自言自语到:“希望今天我用不着你,我的爱人。”他温柔的抚摸着上面的樱花徽章,还一脸宠溺对着它笑了笑。
“啊啊啊啊!”
就在源准备把证件放回外套内兜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女人惊恐的尖叫,而且,还是之前珠宝店的方向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赶紧走,赶紧走,别回头。”启仁感觉到一丝不好的气氛,站起身,埋下头,朝着电梯的方向加快了脚步,一个劲的只顾着开溜。
“打电话!打电话!报警!快报警!”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喊到。
“不!先叫救护车!”
“不要这样吧……我事还很多呢。”他深吸了一口气,躇足停在了那里,自言自语道,“就当没听见……就当没听见……今天可是我的假期。”
启仁紧闭双眼,手里紧紧的攥着大包小包的包装袋,忽然,他一咬牙,睁开眼,转过身,又原路走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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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推开商店的玻璃门,“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他用嘴叼起了几包口袋,腾出一只手,条件反射的从兜里拿出了办案时自己用的那双黑色手套。
源刚走进,便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女职员倒在地上,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也瞪得老大,像是要鼓出来了一样,如同癫痫发作的人一样浑身抽搐着。
几个店员站在一旁,害怕得不敢上前,也有离她很近的的,不过却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瘫坐在了地上了。
“情况不妙……”启仁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掏出警察证,对店内的人命令道:“我是横滨市刑事部搜查一课警部源真浩,你们全都站到一边去,到店门口去,没有我的允许一个也不准离开!”
“啊,先生。”之前那位接待源真浩的女店员走了过来,“我们刚才正在工作,不知道怎么的,铃木她……她突然就倒下了,这把我们都吓坏了。”
源冷冷的打量了她一眼,一边走向铃木,一边问:“刚才是哪位喊的快报警啊?”
“是我……”另外一个女店员说。
“啊,警官,她叫高,是这的老员工了。”她向源说明到。
“高小姐,”源在铃木身旁蹲下,此时这位铃木小姐已经停止了抽搐,源来不及接着问高的话,急忙拿出随身的警用小手电测试了一下她的瞳孔反应,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颈动脉,虽然她仍然还有生命反应,但是情况却不容乐观。源一边用手电筒照着她的口腔,仔细观察着,一边对高说:“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是快报警,而不是打电话叫急救车呢?关于这点,可以请你向我略微的解释一下原因么?”
“额……我……”高有些紧张。
“苦杏仁味……她的口腔内并没有杏仁残留物,那么我可以确定这种味道不是因为食用过杏仁而产生的,而是带有氰基的氰化物在散发所产生的,暂时可以确定为氰化物中毒。”源这样想着,接着又说:“你们都别太紧张,现在这种情况,尚且还未排除是意外的可能性。啊,高小姐,现在可以请你开始你的回答了么?”
“我……”她仍然说不出话来。她望向之前那位招待源的女店员,像是寻求的帮助似的轻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北川姐……”
北川轻轻“嗯”了一声,替她回答到:“警部先生,高她虽然在平时工作时面对客人还算能够交谈。但是在面对警察……尤其是现在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现在一定非常紧张,不如等一会您再问她的话吧?”
源:“警察,救护车,你们都打电话叫了吗?还是说你们只是光嚷嚷着要打,结果一个人都没打啊?”
“警官……我们都已经打过电话了。警察和救护车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该到了。”北川说。
源算了一下时间,从听见尖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分多钟,氰化物中毒后的死亡时间在大剂量的一到两分钟的猝死和中小剂量的十五分钟到四十分钟内的死亡时间不等。源想,这位铃木小姐有可能是等不到救护车来了……
源知道,眼下拯救生命比找出犯人更重要,他没有再问她们什么,而是俯下头,耳朵贴着铃木的左胸,听着她的心跳,时刻注意着她的生命反应。
突然,铃木停止了抽搐,陷入了昏迷,源急忙转头对她们喊到:“北川小姐,请你过来对铃木小姐进行胸腔按压!她随时有可能心脏猝停!”
“额,可是我不会啊……”
“我在警校学过急救,不会没关系,我教你。很简单,很快就能学会。”
“好……”
她走了过来,在源的旁边蹲下,源教她把手放在了铃木的肋弓下缘处,接着,源对她说:“你不要有紧张情绪,氰化物中毒本就是很难抢救的,如果今天铃木小姐不幸出现什么意外了的话,和你我的这次抢救将不会有任何的关系,现在救护车一时半会还到不了,而铃木小姐已经进入昏迷状态,随时有可能因为器官衰竭和心脏猝停而猝死,如果我们不进行抢救的话,她一定会死;而如果我们对她进行抢救了的话,她将有可活到可能。所以,不要紧张,你先跟着我学怎么做,然后尽力的去进行抢救就好了,不用紧张。”
“嗯……”她像是听明白了似的点了一下头,接着又说:“那么警官先生要负责做什么呢?”
“我么?”源再次试探了一下铃木的脉搏,说道,“我来为铃木做人工呼吸啊。”
“人工呼吸!?”北川道。她的表情有些惊讶,可是却又不像那种常见的惊讶,怎么说呢,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也是在注意到她这种神态的瞬间,源低下头,轻轻摸了一下眉角,轻声道:“你没听错,等会如果铃木小姐的呼吸突然停止了的话,我会对她进行人工呼吸。”源观察完铃木的生命体征,抬起头说:“我觉得是中毒,你觉得呢?铃木小姐是因为哪一种氰化物而导致的中毒的?氰化钾、氰化钠、氯化氰,还是碘化氰?”
“氰化钾?是毒药吗?”
“装什么傻。”
“额?”
“随口一说罢了,不要放在心上。”
“哦……”
“为什么在我说要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你的表情……我的意思是,你紧闭的嘴,忽然张开了一下,可能我的形容方式有些糟糕,但你的确如同一只搁浅了的鱼儿般,张开了自己的嘴。我可以把那理解为惊讶么?”
源带着笑,小声的和她交谈着。
北川望着铃木的脸,轻轻一笑,伸手将鬓角撩到了耳后,对源说:“警部先生在怀疑我?”
“不,我不是怀疑你,而是怀疑在场的每一个人,也包括铃木小姐自己。”源坏坏的一笑,“所以啊,北川小姐,嫌疑每个人都有,大小不同而已,我并不是在针对北川小姐你一个人。”
“警官先生,你太敏感了。”
“我也这样认为呢,哈哈哈。”
接下来,源开始手把手教她如何对患者进行无医护人员在场时的应急抢救,也就是心脏复苏的按压方式和手法。
突然,她说:“我还是有些紧张……我真怕自己一会做不好,要不……我和警官先生换一下,让我来做人工呼吸吧?”
“嗯?”源抬起头,望向她的眼睛,接着,他略微的观察了四周,忽然懂了些什么,便笑着答应了。“那么,就请你先跪坐在铃木小姐的头顶方位待命吧。额……人工呼吸你会么?”
“人工呼吸我会。”
“额,那好吧。”
这时,源再一次俯下头去听铃木的心跳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就在源听见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准备抬头的时候,突然铃木的心脏忽然停止了跳动!
源急忙伸出手去试探她的鼻息,发现呼吸也在这时停止了。他急忙对北川喊到:“抢救!快!抢救!”
……
第六十章:「老源加班」
“生命真是脆弱啊。”
望着被担架抬走的铃木小姐的尸体,源从包装袋里拿出了一盒手工饼干,打开盒盖,伤感的吃了起来。
等等!这小子用之前碰过尸体的手拿饼干吃!?
当然不,因为之前触碰过尸体的缘故,他还特意的去商场卫生间洗了手,并换了一双新手套。新手套哪来的?这并不新奇,之前他被咖啡泼了还换了一件新衣服来着呢,谁知道他书包里还放了其他多少备用的东西。
“呐,左臣你看,又死人了。”他一边吃着一边说。源转过头,望向正在现场的取证的鉴识课的警员,一时没忍住,竟笑了出来:“啊,(只有)我一个人啊。”
接着,他又跟没事人一样,用手细心的改变着盒子里饼干的摆放位置,看上去像一块也没少的样子,接着,他盖紧了饼干盒的盖子,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把刚才被自己解开,随手揣进兜里的装饰用的红绸带又取出来原样给系了回去。“嗯,就把这盒饼干带回去给她好了,一千多块钱一盒呢。”
源把饼干盒放回了包装袋,又把包装袋和其他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起放在了长椅旁,并对一个低级警员说:“麻烦帮我看着一下,我去给在场的目击者录个笔录。”
“是!长官!”
“三井同学……”幸子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你为什么坐到源桑的位置上来了?”
“咳咳!”他挺直了腰,骄傲的说:“我坐在这里当然是要保护你不被坏人侵犯啊。”
“侵犯?这里是学校,怎么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学校里有好多男正值fq期的猥琐仔,咳……也就是青春期;那些个混蛋啊,最喜欢挑长的好看看上去又很文弱的女学生下手了,听说其他班有好几个女生都被掀裙子了呢。”
“不会吧?这种事情老师难道不管吗?”
“知道,老师们当然知道。”
“那老师就没有去管吗?”
“都是未成年,怎么管啊?”三井反问。
“可是……这和你现在坐着源的位置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啦!你这个笨蛋嫂子!正因为有我坐在这里,其他那些有坏心眼的猥琐男才不会坐在这里啊!”
“啊嘞?”她又往旁边躲了躲,背部几乎已经靠在墙砖上了,“笨蛋……嫂子?”
“对啊,你是我大哥的女朋友,不就是我的嫂子咯。”
“!?”幸子问:“你说的大哥是指源桑吗?”她激动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低声辩解道:“三井同学!我和源桑不是那种关系!”
“哦……那就不是嫂子了。”三井若有所思的,学着源的样子摸了摸眉角,忽然道:“就算不是也没差啦!嫂子和准嫂子不都一样!呐,你难道不喜欢我大哥么?”
“我……我……”她紧紧抱着笔记本,“喜欢!我喜欢源桑!那又怎么样!源桑这么优秀的人……我怎么会……我怎么会不喜欢啊!”
“哈哈哈,害羞的幸子终于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要是我大哥在就好了,他听见一定会高兴得蹦起来的。”他叉着腰,点了点头道:“要我把你的这句话转达给大哥吗?”
“啊……还是不要啦……源桑他……我和源桑从成为朋友到现在都才刚刚一天而已,要是现在就告诉他的话……未免太唐突了。搞不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难道你看不出我大哥他很喜欢你吗?相互喜欢的两个人,还玩什么暧昧啊!坦白的告诉对方我很喜欢你不好吗!”三井顿时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是生幸子的气,还是生源的气,又或是……同时在生他们两个人的气吧。他指着幸子紧紧抱着的,自己买来之后又源拿去送给她的那个笔记本,有些生气的说:“把那个东西拿给我看一下!”三井想要看的,是之前源在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这个?”幸子的手抱得更紧了,“不,这个不行!”
“有什么不行,只是看一看而已!”说着,他伸出手,几乎是要去抢了。“给我!看一看就还给你!”
“不,不可以!”她弯着腰,用身体紧紧的把笔记给保护了起来,就像缩成一团的刺猬一样。
“啊啊啊!可恶啊!”他握紧拳头,像是准备要捶桌子。他怒了,但是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副恐怖的画面
“源桑,你不在的时候就是他欺负我,呜呜呜呜……”(梨花带雨,扑入怀中)
“小子,东京湾的水一如既往的凉呢!”(冷漠脸)
“不不不,大哥!你听我解释!”(抱腿)“
“混蛋!去和海龙王解释去吧!”(一脚踢开)
“大哥!”(绑绳)“大哥!”(塞进汽油桶)“大哥!”(罐上水泥)“大哥!!”(沉s东京湾)
“咕噜……”想到这里,顿时他的额头冒出了许多的冷汗,他本是想咽口水,却紧张得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
而此时他又忽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左手正握着拳头,“我去!”他那双原本细眯眯的小眼睛忽然瞪得老大,他先是用右手紧紧的按住了拳头,又赶忙松开了五指,三井偏过头,回过头时,忽然换了一张笑吟吟的面孔,“幸子桑,刚才是我不对,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哦~”
“啊嘞?”幸子侧过脸看着他,抱紧着笔记的手却丝毫不敢放松。
三井双手合十,比拜菩萨还要诚恳的拜起了她:“请原谅我!”
“我有些累……请让我安静一会。”
“你生气了?”
“不,我没有……”
说完这句话,幸子接下来的一下午便没有再说一句话了。她把笔记放进来了书包,又拉上了书包的拉链,就像是把旁边的三井当成了空气一样,自己看起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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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情况原来是这样的么。”源在警察小本本上记录着问话内容,“原来是因为平常看了太多侦探剧,又因为一时太紧张,所以才会喊出快报警这句话啊。”源啪的一声合上了小本本,说道:“好了,高小姐,情况我都了解了,这儿没你事了。”
“太好了,警官先生,那我就可以走了?”
“啊,走吧,如果你今天不用上班了的话……出了这种事情,我看一时半会你们也做不了生意了吧。”源把警察手册揣回了兜里,在这之前,除了北川,其他人都已做过了笔录。在这之前,源都很认真的为她们做了笔录,轮到了北川,源却不知为何,居然把专门用于记录口供内容的警察手册给了起来。“北川小姐,这儿风太大,我出门又穿的少,真冷啊,不如进店里去说话吧?”要是左臣在这,可真得赏他一个白眼,明明是在室内商场,他却说什么风太大,居然懒到连找借口都不想好好去找,他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对别人说:呐,我现在已经怀疑你了,咱俩单独去谈谈吧?
“可是鉴识课的警官们还在……”
“那有什么关系啊?”源大大咧咧的说,“这种情况下我并不觉得鉴识课的人能找出什么能指认凶手的证据来,一个铁了心要杀人的人,不会笨到把证据留在现场的。”他冲北川一笑,接着说,“最多……也就是还留在身上罢了。”他这样说着,并悄悄观察着北川脸上的细微表情和身上的小动作。源并没有,也并不想隐瞒此刻自己内心的想法呐,北川小姐,我在怀疑你。
源领着她走进了店里,并把鉴识课的人全给赶了出去。
走到沙发前,源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到:“北川小姐请坐。”源随后坐下,坐姿却奇怪得很,比起之前进店买宝石的源,此刻问讯嫌疑犯的源更加放得开,他竟脱掉了鞋子,盘起腿坐在了沙发上。那是一种有扶手却没有靠背的沙发,但是因为靠着墙设立着的缘故,源便把背靠在了就近的墙砖上。这个人……真像是在坐自己家客厅的沙发一样放得开呢。
“警官,我们店里有规定,您不能……”
“我就是突然想要触碰,额不,是触犯。我就是突然想要触犯一下规定呢,就如同一些人,突然就是想要触犯法律一样。”源说,“啊,北川小姐,差点忘了咱们还有正事没做了,那么现在,我们就开始录口供吧。”胳膊抵着足,拳头托着腮,源保持着这种既随意又慵懒的姿势,时而闭目养神,时而又睁眼看一看她,忽然,他问:“说点什么吧?不然我都快睡着了。”
“警官先生您还没有问……而且您也还没有把警察手册拿出来。问讯的时候,不都是要用手册记录口供内容的吗?”
“我没有问,是因为我在等你先开口,女士优先嘛。至于口供的记录”源用指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眉毛说:“我靠脑子一样也可以。”源笑着说,“没办法,谁叫我手册上的书写纸已经全都用光了呢。不过北川小姐就尽管放心好了,我的脑子可以把你接下来说过的每一句话,全都一字不落的记下来。”
“您的记忆力可是真不赖,那么警官先生,现在您可以开始对我的问话了吗?我也想像其他同事那样快点被问完话,早点回家休息了呢。虽然今天店里出了这样的事,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今天一整天怕是都不能开门营业了呢,死了人真是不幸,但是因为这样也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们却得到了一天的休假,也算是对于我们这些在见证了不幸后受到惊吓的人的一点点小小的慰籍了,您说是么?”
……
第六十一章:「神烦警探,连唬带吓」
“这事我可说不准。”源笑着答到,“北川小姐,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说你和死者铃木小姐平常的关系……并不是太好?”
“因为我刚才说了那样的话,所以警官先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么?”
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比起假惺惺的哭着说什么好难过,面无表情的说真不幸不是更真实么?”
“说的也是……”
“我突然感觉好紧张,你会有这种感觉吗?”
“警官先生,也会紧张么?”
“噗……”
源忽然想起了之前幸子也说过类似的话,摸着眉毛,一个没忍住,居然又笑了出来。
“这……很好笑么?”北川傻了,她完全不知道笑点何在,这个傻瓜警察到底在笑个什么劲啊。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啊,不是,北川小姐您请继续说。啊,应该是我先回答你才对我当然会紧张,我面对所有……所有嫌疑人的时候都会紧张。”
“嫌疑人?”
“嗯!对!嫌疑人!”源说,“我现在的确是在怀疑你没错,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认定你就是犯人,所以我才说是嫌疑人,而不是嫌疑犯嘛。每一个涉嫌犯罪的人我都称他,或她为嫌疑人;在经公诉之前、被审判定罪之前,他们都是无罪的。北川小姐,你有嫌疑,你有杀害铃木小姐的嫌疑!我现在怀疑你,和你进行单独的谈话问讯,不是本着想要把你定罪所以才这么做,而是希望你能够在这、在我的面前,为你自己洗脱嫌疑。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希望每一宗案件都只不过是一起意外,从来都不存在凶犯,也不存在受害者,我多么希望我的每个怀疑对象都只是因为我自己的主观臆断所衍生出的错误。”说到这,源略做停顿,用眼睛注视了她三秒,接着他说:“现在,北川小姐,我将要对你提出几个问题,希望你能一一将其解答,以洗脱自己的嫌疑。好么,北川小姐?”
北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请。”
源:“我直接一点问,北川小姐,你为什么要杀害铃木小姐?”
北川:“请警官先生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杀害铃木?”
源:“是我在问你。”
北川:“现在我问你。”
源被她的这种态度给惹笑了,他穿好鞋子,起身离开了沙发。
源走到饮水机前,打开下面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纸杯,接上了半杯水,把杯子拿在手里,轻轻摇晃着里面的水……忽然,他说:“听这里的店员说,铃木小姐就是在喝了饮水机里的水后,身体就忽然开始不舒服了……接着,过了大概七八分钟吧,就忽然很痛苦的倒在了地上。”他摇晃着那半杯水,接着说到:“起初我怀疑,毒药是不是下在水里,又或是……涂在了纸杯上。但那显然不可能,因为这里面的水我也喝过,而纸杯呢,则是早上买来就一直没有开过封的,而且之前铃木小姐去把它们从员工休息室里拿到这里来的。店内的监控,还有休息室的监控都证实了这一点。在这之前,我对高以及其他在场的店员们都证实过了,在你取出纸杯给我倒了一杯水后,你便再没有接近过饮水机了。所以,你不可能在水里或是纸杯上下毒……”
他喝了一口水,接着又说:
“奇怪的是,我们鉴识课的警察却在水杯上……还有那铃木小姐没喝完的半杯水里,检验出了毒物。这是不是就是说,北川小姐你并没有下毒的可能,你应该是没有嫌疑的,现在啊,就可以提前下班回家,躺在舒服的沙发上看电视了呢?”
源的越说越不严肃,说到后面,几乎是用着调笑般的语气。可就是这种不正经,却隐约让人感觉着有一种小孩子捉迷藏时的,当鬼的人找不到人时而故作声势,大喊快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的那种味道。
“只要警察先生说一句你可以走了,我当然会走。但看你的样子好像并不打算急着让我回家休息,而是想多留我聊会天,对么?”
“平时可能会,但今天不行,我会尽量快一点。”源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北川小姐,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杀人企划其实却有着很多致命的漏洞好了,现在我要接着问问题了,北川小姐!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对铃木的人工呼吸!”
北川:“警……”
“这个问题你不用急着答。”源面无表情的说。“我这个人问问题喜欢一次性问完,你先听我问完了再答也不迟。”源握着杯子的左手慢慢地、顺时针转动着,杯子里的水“哗啦啦”的洒落了一地,当他的手转到了五点,水也就洒得差不多了。接着,他又把杯子倒转,将杯底缝隙里仅剩的几滴也全给倒了出来。
“警官先生!”
北川对于源的种种举动感到不解和不满,先是脱鞋上了沙发,现在又洒得满地都是水,真不知道他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北川小姐,我说,你事先就知道铃木小姐是中毒对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请你站到一边去,我要擦干净这里的水渍。”
“不用擦了,晚些时候自然会有清洁工来处理的。”源说,“我们还是先说说毒药那茬吧,你事先就知道铃木小姐之所以会痛苦不堪是因为中毒的缘故,所以,在我想要对铃木小姐进行人工呼吸的时候,你提出了由你来进行人工呼吸。为什么呢?因为你知道!铃木是氰化物中毒,如果不知情的人,比如店员、又或是某个热心人对她进行人工呼吸的话,就连那个对她进行人工呼吸的人也会有危险。”源捏扁纸杯,手一松,丢在了地上。“这是否可以算作你良心未泯的表现,同时也是你事先知道铃木小姐中毒的一个佐证!”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吧!”来了,推理剧(小说)中的万年不变的经典对白!接下来就该主角说出关键性的证据,让犯人无话可说,只好跪下认罪了吧!
现实与想象相反
源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到:“没错,那只不过是个猜测罢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要你喜欢,请个好律师,反咬一口说铃木小姐是自杀的都成啊。”说完,源又从饮水机里取出了一个纸杯,倒上半杯水,坐回了她的身边。
源摇晃着,如同之前一样,他轻轻地,有节奏的摇晃着(那半杯水)。
“如果你没什么话要问了,就请让我离开吧。”北川说。
“不急,”源说,“不急嘛,容我再问一句北川小姐今年芳龄几何?”
“二十八。”她不情愿的回答到。显然,她已经被这个讨人嫌的警察给弄烦了。她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胳膊,说,“你让我好累啊。”
“一个女人叹着气说她好累,这对男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是不是代表你开始讨厌我了?换种说法,你开始对我们之间的谈话感觉到厌烦了。”
“我没有那样说……警察先生不要过度解读了。”她说,“女人喜欢滔滔不绝的男人,但是只限于说情话,不包括问问题。”她撩了撩头发,说,“我理解你们警察的工作,但也请你找好重点再问题吧。”
“重点么……”源伸手沾了沾纸杯里的水,把指头上的水轻轻点沾在了嘴唇上,说:“重点我已经说过了,你说那是我的猜测,现在,我来验证这个猜测”
“好的……”源站起身,走出几步,把水杯摆在了饮水机上面。
接着,他又走回的北川的身边。忽然!他竟一把抓住了北川的手腕,把她推倒在了沙发上:“北川小姐,我想说的就是,你当时并没有对铃木小姐进行人工呼吸吧?”
“放开我!”她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没有……”“证据就是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源说,“大姐,那可是氰化物!你和一个服食了氰化物的人嘴对嘴之后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吗?虽然当时监控拍到的画面看上去你好像是有在做没错,可是那完全是你用手和身体遮掩着假装出来好像在做的样子!事实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要抢救铃木小姐意思!不过这也当然了!一个一心想要杀人的人又怎么会良心发现,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去救一个自己想要杀害的人呢!”
“就算我像你说的那样,我没有对她做人工呼吸,可你有什么证据说下毒的人就是我!?”她说,“我没有对她做人工呼吸是因为在我靠近她的脸的时候忽然闻到了苦杏仁味,所以我知道她有可能是氰化物中毒,众所周知氰化物中毒是不能用口对口做人工呼吸的,我想保护自己,这也有错吗!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是要以见死不救的罪名把我抓起来吗!?”
“见死不救罪?我可没那种闲情逸致去给人编排这种似是而非……听上去又有些滑稽的罪名。因为刑法上并没有见死不救这一款罪名,如果你是有义务却无作为最终导致某一人物死亡的话,那么我会直接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你,而如果你是无义务的无作为而导致人物死亡的话,那么恭喜你,只要请个好律师,随随便便就可以脱罪了。”源说,“可是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据我推算死者喝完水后的时间,到氰化物中毒症状出现的时间,时间大概是八分钟左右。在这之前,死者去过一次休息室,好!重点又出现了!”
北川:“完全听不懂你想要说什么……有够嗦的。”
“你这个人真不够意思,”源说,”我说话说久一点,你能够思考时间不也就久一点么;而我之所以要给你足够的时间来思考,不是让你思考怎么组织好语言来发牢骚的,而是让你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自首的。”
“我没做过,要我怎么自首。”她嘲讽似的笑了笑,说:“有证据的话,就请逮捕我吧,警官先生?”
“很好……”源松开她的手,走到饮水机边拿回了之前搁在那的半杯水,他带着笑,做了一件很不绅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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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
他竟把水浇在了北川的头上!
就像浇花似的!
不!
更像是往厕所里倒洗脚水!
“警官!”北川怒了,她站起身质问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都说脑子进水容易变傻。可是对于有些人,我不得不用冷水浇醒她,好让她打消那荒唐的、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的,其实却会把自己送上悬崖的侥幸心理。”
“你!”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怒火,重重的说到:“抱歉!恕我不能陪你在这发疯了!”她推开源,朝店门走去。
“哎!”源叫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啊?”源的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哒哒哒哒的摇晃着发出声音。
北川推门的手忽然僵停在了半空,她呆呆的伫立在那,既不敢转身、回头,也不敢推门离开了……
源低下头,摸着鼻子,露出了一种极不尊重人的笑容……他抬起头,表情又严肃了起来,哒哒,他又轻轻摇了两下手里的东西。
源:“你猜我找到了个什么东西?啊原来是药瓶子啊!”他自问自答的说,“嗯……北川小姐,接下来,让我来揭穿你的犯罪手法吧!”
“警官!”她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不!你别说话,现在是我发表言论的时间!”源微微一笑道,“你啊,已经错过了自己自首的时间了,我没有闲工夫再陪你玩好警察和自白犯的愚蠢游戏了!”源的语气严厉了起来,“本来自首之后只要判七八年,你却非要搞成十五年以上重刑,我源真浩真为你感到悲哀啊!”
“源……源真浩?”她自言自语着,身子害怕到开始微微发抖。她之前只听到这位警官说自己姓源,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真浩啊,自己居然在他的面前犯下杀人罪,这和一个国中生在横纲力士面前吹嘘自己力大无穷有什么区别?此时,她的腿已经因为恐惧,发软到几乎快要站不稳的地步了。
“警方之所以会在那半杯水和纸杯里检验出氰化物原因,铃木小姐会在喝下毒药八分钟后才显露症状的原因!这种种原因的解答就是”
“警官先生!我愿意自首!”
她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
第六十二章:「我对过去不后悔」
源今天算是知道了,他们这些个犯了事的原来都不怕我,他们怕的是源真浩那位被誉为昭和时代的福尔摩斯的人。
源清楚的知道,绝大多数的罪犯都是一个死德行,全属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哪怕是上了绞刑架,绳子都套脖子上了,没断气前也还都会说自己是冤枉的,要是想让他们自己个认罪自首啊,可比证明他们有罪还要更难呢,犯人的心理防线啊,可是远远要比街上捡到洋芋片的包装袋要难撕开的,搞不好,反过来还能剌了你的手,得不偿失啊。
“你现在知道认罪自首了?晚了!”
“不!不晚!”她带着哭腔说,“在没有正式逮捕之前,我的自首都不算晚!”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冲着源喊到:“你不是最喜欢逼犯人自首了吗,现在我自首!我自首!”
“哦?看来你对我还有些了解。好吧,我准了,你自首去吧。”
“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要听我说犯罪的手法和犯案的动机吗?警官先生,我之所以会下毒……是因为”
“额,打住打住!今天我是不听派。”源用手一指外面待命的同事,说到:“你啊,要是有什么话,就去跟外头的警察说吧。我还忙着呢。”源轻轻推开玻璃门,却没有急着出去。他说:“本来我是没闲心管这件案子的,算你倒霉……额不,应该说你的运气很好,要不是我,你可能一辈子都会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吧。就算是逃脱了法律的审判,你能逃脱自己良心的审判么?”
说完,他便推开门走了。
随后,北川小姐向在场的警察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原来,她是把氰化物下在了铃木小姐最近刚卖的胶囊瘦身药里,之所以选在今天杀人,是因为今天是铃木小姐的生日。她送给了她一样别致且致命的礼物,动机是:铃木曾在中学的时候,在自己生日那天,让自己出了一个大丑,虽然事后铃木对她道了歉,并表示自己不知道那天是她的生日,但是北川仍然在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后来铃木转了学,直到半年以前,铃木到这里来上班,她们才再次重逢。
她的犯案手法是:在次之前得到死者的充分信任,以中学同学的身份和死者成为了闺蜜,并向她推荐了一款所谓效果很好的瘦身药,虽然铃木小姐本身并不胖,但是女人,总是会觉得自己胖的,所以她欣然接受了北川送给自己的瘦身药。而在今天,趁着铃木小姐去上厕所的时候,她悄悄把铃木放在皮包里的瘦身药掉了一个包,胶囊里的不是什么所谓的瘦身药,而是剧毒的氰化物。
她知道铃木每天吃完午饭过后,到了下午这个时间就会吃一颗瘦身药,所以故意在此之前,给每一个客人,包括客人们带着的小孩子都倒了一杯水,目的就是用光原有的一次性纸杯,好让铃木去拿新的纸杯来换,这样自己就有了不可能犯罪的证明。铃木那丢在垃圾桶里的纸杯里残余的小半杯水的氰化物是在铃木毒发倒地时,乘着店内骚乱的时候偷偷掺杂进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以为铃木是因为喝了有毒的水所以才会中毒的。而实际上,毒药是下在了胶囊里,而铃木之所以会在服毒后八分钟才毒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胶囊进入胃部,被溶解和吸收都需要时间。
而监控并没有拍到铃木吃药的画面是因为:她去休息室取纸杯的时候就顺便倒了两颗药攥在手里,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源会看到她会只用一只拿袋子了,而另一只手要用来托住袋子底部的原因了。因为如果她不怎么做,她那只握拳的手就会让客人感觉很不舒服。听店员说,铃木在喝下那杯所谓的毒药之前,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想必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把药放进嘴里的,而水只是为了把药吞下罢了。
在看到铃木小姐喝下那杯水之后,北川这才借故又去了一趟休息室,将那罐实际上上氰化物的瘦身药又掉了一个包,换成了原本那罐普通的瘦身药。
一切貌似已经真相大白,除了
警察:“我们刚才的确在死者铃木小姐的随身物品中找到一罐药物,可那只是一款普通的减肥药而已。北川!那罐你用来掉包的氰化钾现在在哪,那可是很重要的物证!”
北川朝源看去,说:“问那位警官先生吧……我藏在休息室灯罩里的毒药,不是已经被他找到了么。”
“你说的是这个?”源从兜里掏出之前自己拿来唬她的那个东西,虽然那也是罐药没错啦,不过那个实际上是“北川小姐,这个其实是我的退烧药啦。哦?你说那罐氰化物在休息室的灯罩里?喂,你们还愣着干嘛,还去找来啊!那可是物证,物证啊!”
听到源这么说,她差点没当场再给他跪一次。
“笨蛋……”北川苦笑道,“居然被骗了……”
源做了个手势,支开了她身边的警察,走到她的耳边,轻轻耳语道:“我要是不骗你,就只能逮捕你了。虽然我不知道铃木小姐到底在国中的时候对你做了什么,但是……那不是你杀人的理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法律可以审判一个人,永远都不存在其他什么所谓正当的理由可以让你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剥夺她活着的权利!仇恨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走到这一步,我为你感到可悲,同时,也很可惜……”说完,源看了一眼她美丽的侧脸,低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二十八岁,还很年轻嘛……”说完,转身离去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最应该被逮捕的应该是铃木那个家伙!”她冲着源的背影大喊到,她流泪了,北川的心理防线彻底被源给撕开了,她跪倒在了地上,大声哭了出来。
“北川小姐,”源在她的跟前单膝跪下,“你或许觉得我只是个懂得破案的警察,但是,我更加懂得一个人的心,一个女人的心。你是个很优秀的人,你才二十八岁,你的人生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好妈妈。也请你这样相信着自己,北川小姐。”源双手拉起她,对旁边的警察说:“人带回去后,不用急着录口供,让北川小姐先缓一缓,我知道,她现在也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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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不用谢,啊,等一等!”源叫住了即将被警察带进电梯的北川,从自己之前逛街买的众多东西中挑了一样送给了她,并冲她暖暖一笑道:“上庭之前,会在拘留所里待上一段时间,那的伙食比不上外头,要是胃口不好,不想吃饭的时候,你就吃点这个吧。”
她惊讶之余,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她接过源递给自己的一盒巧克力,这一次她没说任何感谢的话语。
电梯门,关上了
启仁自言自语道:“人啊,明明已经拥有不错的人生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人不可呢……”接着,他自嘲似的一笑,自答到:“因为是人啊。”
德川:“回来了,小源。”
启仁:“啊,回来了。”
德川:“买了好多东西啊,其实你想买什么完全可以叫我去帮你买的嘛。”
启仁:“人有时候就是只有自己到了街上,才会突然想要多买一两样什么东西。要是都按照单子上写的去买,你会买的只有在那之前我想要买的东西。”
德川:“你呀,你这种买东西的方式就叫做冲动消费。信我一句话,用不了两天,你会开始对你今天买的这些里面的一半以上的东西感到后悔。”
启仁:“我对过去的事不后悔,因为那是我,永远也不会重新来过的青春。”
……
第六十三章:「高松纯子」
“你看你这都买了些什么啊,洗发水?今天早上我才替你收了个盒子,里面就是洗发水,干嘛还要买洗发水啊……还有这个,这个又是什么?口红?!你一大男人买口红干什么?是送我的吗?谢谢你,但可惜我不怎么用口红,哪家化妆店买的,我想问问,我现在去退货能退么……你这果断是冲动消费啊,你买的这些用不着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都懒得一样一样的拿出来了,有发票么,发票拿来我看看,我可要好好看看你源土豪今天的购物清单!”
“你好嗦,我好烦啊。”启仁懒散的靠在了沙发上,说道:“请你说话稍微简洁一点,ok?你要是不会,我教你,现在我先给你做个示范洗发水是买来备用的、口红不是买给你的,以上,我的话说完了。”
“,什么态度啊你是。”
“我的态度一向都这么恶劣的,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最低……”德川疲惫的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昨天凌晨就一通电话把我从床上叫了起来帮你查什么那个叫井上的人生履历……完了天没亮我刚想睡觉的时候你又来了,叫我帮你破解加密文件,好吧,这我也认了,做主子的不心疼属下,属下也照样是任劳任怨。我熬一通宵,天亮还给你做便当,你到好,我弄完文件,八九点刚睡下,中午你一个电话就又打来了,好!这也没关系!有事您吩咐!可是现在我只不过是多说了两句,开玩笑似的给你提个醒,让你以后记得省钱,你就嫌我嗦……还用那种态度和语气和我说话!哼,我不干了啦!”
“额……其实,其实我也只是开玩笑似的随便说说啦,其实!其实这里面就有我专门给你买的礼物啊!我拿给你看,我现在就拿给你看。”源起身在那一个个袋子里翻找起来,突然,他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盒,“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可是我专程给你买的!”他兴奋的喊到。
“什么东西啊,可别告诉我是项链什么的啊,我最不喜欢那种东西了……”
“呵……”启仁苦笑了一声,拿着包装盒走回了沙发,“不是首饰,是鞋子啦。”
“我不穿高跟鞋的。”
“不是高跟鞋啦……”
启仁从鞋盒里取出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顺手又从兜里取出一只签字笔,在鞋子的侧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泰宫启仁。开玩笑道:“穿上它,永远把我踩在脚底下。”
“你要这么说……这鞋我可不能穿,也不敢穿了。”她急忙把脚缩上了沙发,“真的,我还年轻,你可别害我。”
“缩什么脚啊,给我伸过来。”启仁笑道,“本王亲自为你穿上它。”他抓住德川的芊芊玉足,硬是要给她的脚套上写有自己亲笔签名的运动鞋。德川一脸的不情愿,却也只能试着把脚收回来,总不能……总不能揣他一脚吧?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王爷,你这一脚踹下去,路可就真走窄了。所以啊,她不能,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反抗,而且还是那种半推半就式的反抗,虽然于当下大局无用,但总是要做做样子的嘛。
“不要乱动好不好,哎,这不是穿上了么,挺合脚的嘛。”启仁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勉强给她穿上了一只,启仁轻轻捏了捏她的另一只脚,调皮的挠了一下她的脚心,说:“一只都已经穿上了,这只就别反抗了吧?乖乖的,把两只都穿上,然后站起来走给我看看。”德川道:“为你殚精竭虑的,到头来就换得一双鞋啊……总觉得好亏。”她这么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启仁替她把两只脚都穿上了新鞋,开心的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腿说:“妥了,站起来走两步。”德川道:“小祖宗,我求您了,你让我躺会,我真的不想动了……一步也不想动了……”启仁说:“有这么累么,昨个晚上你不是睡过觉了吗,今天早饭都还是我自己起来做的。”德川笑着说:“谢谢你做的早餐啦,味道真的很好呢。”启仁自豪的说:“当然,要不是你这冰箱里就是食材不多,要不是我早上时间不够,我能给你做一桌大宴席,八大菜系听说过吗,我全都会!嘿,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一样给你整两道来尝尝鲜。”德川:“呵……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启仁笑道:“你不信,那我可真得挑个时间好好给你露一手了。”德川捂着嘴笑了笑,闭上眼道:“我实在是懒得动了,就在沙发上睡一觉好了。”
“怎么能让我的德川小姐睡沙发呢。”说着,启仁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乖,我抱你上楼回房间,咱到床上去睡。”德川有些受宠若惊,可是此时浓浓的睡意让她甚至都不想睁开眼睛,她把头靠在启仁的肩上,半睡半醒的说了一句:“好想跟你一起去东京啊……”数秒后,启仁才轻轻回应道:“睡吧,靠着我的肩,即使睡着了也没关系。”德川:“可我现在不想这么快睡着了……”启仁:“为什么?你不是很困么。”德川:“如果我睡着了的话,幸福也就随之结束了。”启仁:“不,幸福的感觉会在梦里继续延续。对此,我百分百相信着。”德川:“可我还是不想睡……”启仁:“总是要睡的。”德川:“但我不希望是现在。”启仁:“那就等会,等会再睡,到床上去睡。”德川:“如果可以一(直)……”启仁轻轻地把她放在了床上,为她盖上了被子,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他走出房间,慢慢地关上门,下楼离开了别墅。
她对自己的感情,启仁怎能不知,只是启仁永远、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或许在启仁的心里,自己对她就是这样的感受吧,又或许……更多的只是像……对一个亲人那样的爱护,除此以外,便再无更多想法。
下午五点,启仁乘上了前往东京的新干线列车,列车上,他拿着车票在车厢里找寻着自己的座位。不久之前,也就是昨天,他和左臣羽也是乘坐新干线前往东京,只不过那个是两个人,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罢了;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昨天为了省钱,坐的是二等座,而今天自己买的则是头等座。这个日子(星期二),这个时间,从横滨站上车坐新干线去东京的人真的不多,这样说吧,车上的人大多都是在从其他比较远的地方上车的,他们多是因为公务或是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去东京不可,就像之前的自己和左臣羽,也像那两个……来路不明的女杀手。
启仁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将行李箱放好,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正当他望着窗外的风景,望着那站台上各式各样的人的面孔,心生无限感慨的时候,忽然听见耳边有人对自己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请问……可以帮我放一下行李箱吗?真是抱歉,突然向您提出这样的请求……因为我刚才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这节车厢的乘务员呢。那个……我的位置就在这里,在先生你的旁边。”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是很温柔,很显小的声音。
“啊,不好意思,我有些走神了。”启仁站起身,说道,“放行李是么,当然,我可以帮你。”启仁一边接过她的箱子,一边说:“这个时间,乘务员应该都比较忙吧,毕竟是饭点了啊。不过就算乘务员在,也是没有义务帮乘客放行李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启仁,答谢道:“真是麻烦您了。”接着,她问:“那个……先生您的名字是?”
“我姓源,至于名字嘛,念起来有些绕口,你干脆就叫我源好了。”启仁背对着她,踮着脚,把行李塞进了行李架,放好行李,他便又做回了位置上。“?”启仁看着她,她仍然还傻傻的站在那里,启仁不免问到:“为什么还不坐啊?”
“额……那个……”她指了指启仁旁边靠窗的座位说,“我的座位就在源先生的旁边。”
“那快就请坐吧。”启仁说,“你要啊一直站在那里的话,会把过道给挡住的。”
“啊……”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是啊,要是给别人添麻烦了那就不好了。”这个人,可真是有够天然呆的,启仁这样想到,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浅笑。他随即找话题道:“你不觉得一个人若只问来别人的名字,而自己却不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将是一件很没礼貌的行为么?”
“啊……我……”她傻愣愣的望着启仁,少顷,方道:“我叫做高松纯子,今年16岁,很高兴认识您,源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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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报年龄……也没必要用敬语吧。”启仁说。接着,他朝她伸出手,道:“很高兴认识你,纯子小姐。”纯子愣了一下,说道:“父亲不准我随便碰男孩子,也不准我让男孩子碰自己……源桑,真的很抱歉。”启仁笑了笑,说到:“没关系,我能理解。”纯子轻声道:“谢谢,源桑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启仁随即道:“纯子桑是从哪里来到横滨的,关西?还是四国?”听到启仁问的话,她又是一愣,咬着嘴唇想了一会,才说:“我的家在大阪,我是昨天晚上才到的横滨,在这里的陆标大厦住了一晚,今天本来买的是下午三点左右的车票的,可是因为午觉睡过了头……所以只好坐这个时候的车了。”
“去东京?”启仁说。“我看你的样子……也就十六七岁,那个……你,应该还在上学吧?去东京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啊……”她点着头笑了一下,说,“的确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呢。”接着,她的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红晕,“我的……我的一个好朋友在东京,这次我是专程请了三天的假期来东京见他……也顺带让他见见我。我们,真是好久没见了呢……”
“和服真漂亮,店里买的还是名家量身定做的?”启仁好像没有认真在听似的,突然就把话题转移开了。他说:“我也有一件和服,只是很久都没有穿过了。”
“为什么呢?”她问,“是因为不好看吗?”启仁答说:“不是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了,所以,那样实在太惹人注目了……而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启仁又说:“而且我个人认为,和服这种东西,在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穿一下就好了。没有人会整天穿着它去上街,或是当做日常服吧?总而言之,和服就是礼服,是人为了彰显端庄大气,所以才会穿的。”乍一听,他这好像是在说:你之所以穿和服不就是装作自己很不一样么,而其实启仁的本意并不是这样
他接着说道:“正如我所说,像纯子小姐身上这件那么贵重的和服,它的更多价值是存在于其作为礼服的作用,所以我猜,你这次去东京,是要去参加一个很隆重的晚会,或者是要去见一位很有名望的人么?”纯子惊讶道:“你是怎么猜到的?”启仁愣了一下,苦笑道:“原因我已经说过了,就是你身上这件和服。”
她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笑了笑说:“你猜的很对,但我并不能告诉你更多,真的抱歉。”
启仁:“那个……你爷爷他老人家身子骨还好吗?”
“?”纯子一愣,她实在想不出这个叫做源的男人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只好笑着回答了一句:“谢谢关心,祖父他还很硬朗。”
高松纯子……启仁忽然想到什么,他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在他的心里,此刻大概已经知道这位纯子小姐的真正来历。并且,也已经知道了她去东京所要见的是什么人、所为的是何事。
“纯子桑,如果你这次去东京能够见到你那位久别的好友,还请替我向他转达一句话熊掌故而珍贵,却只是庞物一足罢了。”
这小子……拿别人当备忘录使呢。
……
第六十四章:「干完坏事就跑,好刺激」
“抱歉,我不能。”她微微一笑,道。“是么,”启仁说,“真是遗憾。”他笑着从兜里取出了警察手册,拿出笔,在上面写上了自己刚才说的那句关于熊掌的话。
“源桑是警察?”看到启仁拿出警察手册,她有些感兴趣的问。启仁停住手中笔,转过头看向她,说:“是啊,而且还是一个很讨人嫌的警察。”
“真是太年轻了,”她惊讶的说,“我还以为你最多只是个大学生呢。”
启仁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专心的在手册上再次动起笔来。“好漂亮的字。”纯子惊叹道。她本想凑近一些,好让自己能看得更清楚,而启仁却忽然不解风情的把手册给合上了,并冷声说道:“我现在要去吃饭了,要一起么?”真是毫无诚意的邀请。
“抱歉……我不饿。”她礼貌的拒绝了启仁的邀请。启仁笑着站了起来,说:“那我只好一个人去了。”大约在十几分钟后,启仁用完餐回来了,他的手里还拿着在餐车购买的罐装饮料。回到座位,他将手里的其中一罐饮料递给了她,说到:“东京的话,半个小时后才能到。你感觉到口渴了吗?喏,送你的,不要钱哦。”
纯子丝毫没有想要伸手去接的意思。她笑了笑,说:“抱歉……我在家通常都只喝水。而且,像这种色素饮料,我以前没喝过,以后也不会打算碰的。”
“我买的是果汁,很纯正的果汁,富含维生素,对身体有好无坏。”启仁说着,同时在心里吐槽到:当然,零售价也贵的要死,两罐居然卖本大爷四百多块钱(日元)。启仁指着饮料罐上的广告,以一种说教似的口吻说到:“你看,广告图上的水果是被半切开的,旁边也写着果汁含量100%,所以,你不能拿它和那些廉价的色素饮料相提并论。”
“哦,”她敷衍的说,“可是我不喜欢喝这种太甜的东西。”接着,她又说:“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花了多少钱?我付还给你吧。”启仁笑了笑,说:“不必了,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好了。”启仁打开拉环,“真是没想到”,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果汁,接着又说:“原来,你很会拒绝人。而一点也不像我一开始以为的那样的天然呆呢。我甚至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你了,呐,你不会是某个什么人用易容术假扮的吧?”启仁觉得气氛有些不好,便开起了玩笑。当然他的确也有一点点怀疑,不过更多的只是开玩笑。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他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或许他忘了开玩笑的基本准则,那就是开玩笑一定要让对方觉得好笑。这个启仁他忘了这个道理,开了一个只有才觉得好笑的玩笑;像他这么老谋深算的人相信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所以,又或许我刚才说错了他并不是只有一点点怀疑,而应该是一半一半。
故,他此时已然是疑心大作,而刚才那句玩笑,更多的其实是在试探这位纯子小姐。
“我猜,如果你真是那个人的话,在你得手之前,应该一直都跟踪着我的行程对吧?”启仁语气的冷静分析到,“今天在陆标,那双暗中观察我的眼睛的主人,是你么?”启仁拿起果汁,喝了一口,又说:“你跟踪我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敢助吧?你相信凭我的实力一定能找到敢助,所以你就想利用我们警方来帮你确定敢助的藏身之所,在我之前下手,救走他,又或是……除掉他?”
“源先生!”纯子被启仁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有些不高兴了。启仁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说:“别说话,我只是在假设,你不用紧张嘛。如果你的确是真正的纯子小姐的话,就当我闲着无聊在自言自语好了,不用理我。”
“源先生,你是独子么!?”她冷声问到。“额?”启仁转过头,好奇的看着她。纯子不高兴的说:“你实在是太自我了!”启仁:“我知道(笑)。”
启仁微微一笑,又道:“如果真的是纯子小姐本人的话,我得先向你道个歉,真是对不起,我的无礼让你感到困扰了,很抱歉。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很会很失礼……所以,我必须得先向你道歉,对不起。”说着,他再次拿起果汁,可这一次仅仅是拿起,并没有喝,他凝视着罐上广告图,说:“如果你是假扮的话,我真得夸你一句,你的演技真好。”紧接着,他连续追问到:“刚才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附近听着我和纯子小姐说话?你是在我去吃饭,不在的那十几分钟里找机会把自己和纯子小姐调换的么?呐,我最后只问一个问题纯子小姐她还活着么?”说完,启仁咕噜咕噜的把罐中果汁全部送进了喉咙,喝完,一抹嘴道:“这么说吧,如果你只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希望就是这个!”
纯子转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道:“源先生……请你不要太过分了。虽然之前你帮我放了一下行李,我很感谢你,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一直无礼。”说完,她冲启仁一笑,接着,便把脸朝向了车窗。“这代表你还活着对么?”说着,启仁反手在她的左边肩膀上就是一抽,打完,还不忘问一句:“很疼么?”“源!”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她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的言行,实在是太恶劣了!”
“我知道。”
“?!”纯子愣住了,她实在想不出究极是一个怎样的人,居然能够在对自己做了这样无礼的事情之后还能着脸说出那句我知道,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所以,刚才,很疼么?”启仁笑着说。从他的表情和语气来看,这家伙完完全全没有一点的内疚感。
“你这个家伙一定是独子没错了,我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自我的人,真是后悔坐上这辆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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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假的……那么你的演技可真是逆了天了,恐怕就连我都得像你好好学习学习。”启仁说,“不过,事情没确定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接下来我要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纯子打断到:“你刚才不是已经问了一个最后的问题吗!?”启仁笑道:“可是你刚才并没有回答,不是么?因为你没有回答,所以那就不算最后一个。知否?”
“懒得理你……”
“就算是不想回答,那你给我好好听着。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只有真正的纯子小姐才知道,那就是纯子小姐今晚要去的地方,是位于千代田区呢?还是在新宿区呢?又或是,在港区呢?嗯……我再追加两个选项分别是品川和江东。好了,六选一,你选一个吧?纯子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因为你只有一次机会哦~我个人建议你在都心范围里选,因为后面的两个追加答案很有可能用来迷惑人的烟雾弹呢。”
“够了!”纯子开始讨厌这个叫做源的人了,她不耐烦的说:“这是最新的搭讪招数么?请你适可而止!”
“叫你六选一都不敢选,还有什么是你敢选的,好吧,明着告诉你后面两个追加选项是错的,现在是四选一了,呐,连四选一的选择题都不敢蒙上一蒙么?纯子小姐,你对自己的运气也太没有信心了吧?”
“港区!”她说。
“哦!原来是港区啊!”启仁说,“为了证明你不是蒙对的,能告诉我具体在哪一条街么?或者说,那附近有公园么?”
“源先生,你太过分了。”说着,她站起身叫来了乘务员,说:“我强烈要求换一个座位。我旁边这位先生的言行举止实在是太无礼了,着实叫人无法忍受。如果你不能给我做这个主的话,就请把列车长叫来,如果列车长也不能给我做这个主的话,那就只能请乘警来解决问题了!”
“这位旅客小姐……请问这位先生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么?”乘务员问。
纯子把刚才启仁做过的事向乘务员简单的陈述了一遍。乘务员听完,弯下腰,对启仁说:“先生,请问那位小姐刚才说的事全都属实吗?”启仁摸着鼻子笑了起来:“真是抱歉,乘务员小姐,她其实是我未婚妻,刚才我不小心惹到她生气了,她这就发脾气来着呢。真是抱歉啊,麻烦你们了。”“胡说!乘务员小姐,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的未婚夫!我上车之前甚至都没有和他见过面!”纯子急忙解释道。
这时,车速缓缓降低,广播里传来了:尊敬的各位旅客,川崎站到了声音,启仁眼睛一亮,忽然指着乘务员身后的方向喊到:“哎!中森明菜!”纯子和乘务员不约而同的朝着那个方向转头望去,当她们发现上当,回过头来时,启仁早经拿着行李箱开溜了。启仁站在下车的车门边,回头对纯子笑道:“看样子我只能在这川崎站提前下车了,小纯,拜拜~”
……
第六十五章:「我可不是你的女佣!」
“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车站……啊,好凄凉啊。或许我应该庆幸,我是转世投了个胎,而不是直接连魂带身的穿越了过来……不然可就真有够凄凉了。”想到这里,启仁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提着行李箱,继续一个人,走着,走着……
所谓异乡人,自己不正就是么。
可是,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异乡人,可比做一个无人问津的本地人要舒服多了。想到这,他不禁破涕为笑,自言自语道:“谁说我是孤独一人。”他转过身,说:“特蕾莎小姐,介意陪我走一程么?”特蕾莎:“有点儿(介意)。”启仁:“你跟我一天了,不累么?”特蕾莎:“原来你早就发现我了啊。没错,我从昨晚记者招待会开始,就一直跟在你的周围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源微微一笑,道:“是么……不过我其实是刚刚才发现你的。我本以为你会找机会假扮成……可是没想到,你居然易容成了乘务员。”
她朝他走了过去,绕到他的身后。“你想干什么。”启仁问。特蕾莎温柔的替他按摩起了肩膀,说:“你太敏感了,我只不过是想替警官先生你按摩按摩而已,您啊,辛苦了。”启仁:“这我可享用不起。”启仁向前一步,转过身道:“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就不怕我逮捕你?怎么,你还想和我赌一次么?”
“是,我很想和你再赌一次。”她走近他,将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怎么样?源先生给我这个扳回一城的机会么?我这次赌你不会逮捕我。”
启仁瞥了一眼肩膀上她的手,很不客气的说:“喂,把爪子给我拿开。”特蕾莎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却瞬间又保持回那最甜美的微笑。她将手从他的身上拿开,背起手说:“源先生说话怎么这么冲啊,谁招你了?”启仁一脸嫌弃拍了拍衣服,也就是她的手刚刚放过的地方,冷声道:“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跟踪我,我不管你的后台是谁,都一定不会轻饶你。”特蕾莎:“我本以为源先生是个有礼貌的绅士,原来你和流氓也没什么两样。”启仁:“对头,我就是个流氓,咋滴。可是我告诉你,就算是流氓,也是有自己的规矩的,你要是有什么和我过不去的,冲着我来就好。千万不要把无关的人扯进来。同样的,如果有一天我要对付你,也只会对付你一个人而已,绝对不会牵连到你周遭的人。”
“我不会这么做的,这一点请你相信我。”特蕾莎说,“至少对你,我不会这么做。”启仁说:“那就请你记住你说的这句话,把它当做我们两个之间的君子协定。”特蕾莎:“好的,源同学,哦不,源先生~”启仁:“你好皮啊。”特蕾莎:“皮?嗯……是指调皮的意思么?”启仁:“差不多吧。”启仁笑着把行李箱的拉杆递给了她,说:“想继续跟踪我的话,就替我拖箱子,不然,我就逮捕你。”特蕾莎:“过分,居然让女人拖行李。”启仁:“(因为)我是流氓啊。”
“真恶劣。”
“我知道。”
计程车上,启仁拿出一张相片,对她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位被德国警方通缉了快八年的千面魔女。”特蕾莎接过相片,说:“相片上的人不是我。”为了不让对话内容泄密,他们都使用了法语。
启仁说:“我当然知道相片上的人不是你,可是如果你要陪我去接下来的地方,就必须易容成相片上的人不可。”特蕾莎看着相片,说:“我想起来了,是和你住一个屋子的女人。可是……”她微微一笑道,“我为什么要按照你说的做呢?”启仁:“因为我可以帮你找到你想找到的人,怎么样?坐笔交易吧。”特蕾莎略作思索,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找敢助?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目标是……”启仁:“呵呵,别问这么多傻瓜问题好不好。”特蕾莎:“还是知道的好。”启仁:“好吧,我就来为你解这个惑。”
启仁望着车窗外的夕阳,说:“你歪着脑袋,把脑袋里的水倒出来,就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笨蛋。”
特蕾莎用力的抿起双唇,接着,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和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她低着一笑,调整好心态,随即又抬起了头。她拍了拍他的背,说:“你看我。”启仁转过脸,便看见特蕾莎歪着头,像是刚洗完头似的,做着一个从耳朵里倒水的动作。她看上去有些滑稽,脸上的表情却又很可爱。
“呐,我已经照你说的把水都倒出来了,那我要是还是不明白的话,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呵呵……”启仁苦笑两声,又把脸转了回去。“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装傻扮可爱,你不觉得犯恶心么。”
“我……源先生,你的嘴用得着这么刁毒么?法语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真是变得一点也不浪漫了。”她抱着胳膊,生气的说。启仁随即回敬到:“那么我要告诉你的是日语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是一点也不优美了。”
特蕾莎:“要我易容成照片上的人,那实在是太容易了。不过我总不能在车上易容吧,说吧,我们的目的地在哪。”
启仁却不耐烦的回答到:“目的地这种地方,到了不就知道了么。”
“你……”
“额,好贵啊,早知道就走路好了。”启仁接过司机找的零钱,转头对特蕾莎说:“发什么呆,都到地方了,快下车。”启仁打开车门,也不管她反应没反应过来,就自己先下了车,还把车门给顺手关上了。特蕾莎:“喂,你,你等等我啊。”特蕾莎急忙跟着下了车。启仁:“千面魔女,别忘了后备箱里的我的行李。”特蕾莎:“知道了知道了!”启仁:“端正你的态度,千面魔女,你应该说好的,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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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女佣。”
“可你要想找到敢助,今个还就得给我当一回女佣。”
启仁打开汽车后备,拿出行李箱,又将后备箱盖上。他从兜里取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叼在了嘴里,说:“以上,我的话说完了,怎么选择是你的事。”他抽出拉杆,伸出手,将握柄递向了她“c’esttondestin(这是你的命运),你无法逃避。抓住你的命运,或是,将它授予他人掌控。”
“能把使唤人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你可真行啊……”
“我一向都很行的,无论是使唤人还是被人使唤,你想试试么?”
“走了,主人,我一个做佣人的哪敢使唤主人啊。”
“嘿,孺子可教也。”
……
第六十六章:「五元硬币」
“你的易容术老实不错,话说真是跟黑夜之羽学的么?”看着她换装后的样子,启仁不得不发出这么一句感叹。这个千面魔女,虽说枪法不咋地,功夫不咋地,但是易容的功夫却真是一流的,这一点倒是的确值得启仁多向她学习。
特蕾莎摸了摸新换上的脸皮,说:“你的行李箱里怎么会提前就装好了女人的衣服,还有口红……可别告诉我你有女装癖哦?”
“看来你脑袋里的水倒得不够干净。”启仁说。“行了,我也得换身打扮了。”
只见他在脸上摸索了一会,忽然!撕拉一声,整张脸皮都给扯了下来。“哇噢!”特蕾莎震惊之余,不禁笑了几声,她先是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等她看清那张撕下假面皮后的脸,她更是惊得合不拢嘴了。她一只手提着行李箱,一只手捂着嘴,眼睛鼓得大大的,眉毛也紧蹙在了一起,活生生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她咽了咽口水,走到启仁的面前,不敢相信的,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说:“这张脸也是假的对吧?真是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学会了我师父的双重假面。”
“咳咳……”他轻咳了两声,换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声音,说:“特蕾莎小姐,你这样我很疼的。不要再捏了好么,我这是一张如假包换的脸。”
特蕾莎:“你这种玩笑你也敢开,不要命啦?快把你这假面皮给我脱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脱你大爷哦……”吐槽了一句后,他从兜里取出了口罩墨镜,熟练的戴在了脸上。“不想惹人注目的话,戴上这两样东西不就行咯。”启仁用手一指前方,说:“本王带你去逛东宫,如何?”
“咕噜……”特蕾莎此时肠子都快悔青了,心想我跟踪谁不好,偏偏要跟踪他这个小祖宗,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现在自己可真是面临着骑虎难下的局面了。
“你,特蕾莎。”启仁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你怕我么?”特蕾莎退后半步,“呃……不不不……我喉咙有点干,所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语速也忽快忽慢的。“本王的样子有这么怕人么?”启仁说。“不会啊,”她说,“变回原本的样子很好啊,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就是这个样子才像高中生嘛!”
所以,启仁现在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万人之上的启仁殿下,从小到大唯一使他感到尴尬的……那就是自己的脸和父母长得完全不像啊!“我肯定不是亲生的”,他常常这样对自己说。当然,他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嘛。当他十二岁照镜子的时候,就差点喷出一口七十多岁的老血出来,“我的天啊,老兄,你跟我两辈子了还没跟够么?”他时常一脸黑线的望着镜子,对于自己这张脸,他真是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了。
他这样的不喜欢自己的脸,是不是因为这张脸是不是很丑啊?不,当然不,就像他对自己的那件和服的评价一样不是不好看,而是……实在是太好看,好看到他自己都想要对自己犯一次罪,虽然这样说有点夸张,但事实如此。就像人们常夸赞的那样,“真像是画里出来的人一样”,源已经帅到令人发指了,而启仁则更过分。
这两张脸最大的区别是:启仁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很病态的,柔弱且儒雅的书生气;而源,则常给人一种严威赫赫,甚至是令人恐惧的英气。
归根结底,这二者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人之魂,在于心而不在于皮;无论是做为启仁,还是源,他依然是他,骨子里的魂并没变,变得只不过是生活中所要面对的对象罢了。
“谢谢你的赞美,特蕾莎小姐。”他说,“我不为难你,你可以选择现在就走,如果你害怕面对一个皇室的话。但是如果这样,你就无法从我这打听到敢助的下落了;你就得自己想办法去慢慢找了。”
“不,殿下。”她说,“想必您一定听说过贼不走空这句话,我既然都在您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了,总不能一无所获就放弃吧?”
“赌博,要懂得及时抽身,当心一无所获不说,还倒把自己赔进去。”
特蕾莎从外衣兜里取出一枚五元硬币,放在手中,用大拇指的力量将它弹向了高空,啪的一声,又将其抓住,握在了手心里。她将那只握有五元硬币的拳头伸向了启仁,笑着问到:“你猜猜看,字还是花?”
“幼稚,我不想猜。”
“看在我受伤的手臂份上,就当陪我玩个小游戏,这样也不行么?”
“好吧,”启仁勉强的答应到,“我猜是中间。”
“硬币分两面,要么就字,要么就花,你怎么可以猜中间呢!”听到启仁的答案,她有着急的说。“字还是花,选一个。不可以选中间。”
“我选中间。”他说。
“我看你就是存心捣乱,不是么?”
“你把爪子张开,答案不就自然揭晓了么,何必多费口舌。”
唉,输给你了……”特蕾莎张开手,只见那枚硬币被她夹在手指缝里,立着,也就正应了启仁的答案中间。“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输给你。好像我从来也猜不透你,而你却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老天爷为何如此的不公平,让我碰上你这么个怪物。”说着,她不服气的看着他,用力把硬币向他弹了过去,“接着!”
启仁的反应很快,可他并没有刻意想要去接的意思,他先是侧身闪躲,防止硬币打到自己的脸,随后才伸手,在空中一抓。他正过身,先是笑了笑,随后伸出手,摊开五指,“不好意思,没接住。”说完,他走到了眼神有些失望的她的身边,说:“五块钱也是钱,以后不要这么浪费了,不然啊当心嫁不出去。”
“你也不是很厉害嘛,连个硬币都接不住。”她的目光略显失望。启仁却有些不爽的回敬道:“背东面西,夕阳照目,你来接一个试试?”特蕾莎叉着腰,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真的很会吵架啊,谁要是嫁给你,真的是要做好一辈子挨骂的准备了。”
启仁:“放心,轮不上你。”
特蕾莎:“嗯,小女子娇生惯养,不敢高攀。”
东宫御所
因为没有中途下车,没有找地方换衣服,没有和人在路上扯东扯西,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故,纯子远远比启仁要更早达到了东京,也更早的达到了东宫御所。所谓高松纯子,其实也就是高松宫纯子女王,从族谱上论,是为当今皇上之三弟高松宫亲王的孙女,同为皇室一脉,也就是启仁的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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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穿的这身和服,就是为了觐见太子妃美智子而特意准备的;她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吃一点饭食,只喝果汁充饥,为的就是今天下午能够以最好的状态听候未来丈母娘,亦当今全东瀛第二尊贵的女人、太子妃的垂询。
在一间雅致的小房间里,没有旁人打扰和在场,两个人单独聊着话。美智子很喜欢这个高松家的小女儿,认为她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心里也就自然默定了让她做为自己儿子的媳妇,这事啊,就差通知启仁一声,然后定下个婚期了。
关于启仁的婚事,早在半年前,皇室内部就开始为其物色秀女了。正好前些日子启仁打电话说要回来为母亲庆生,美智子也就正好就这个机会,打算安排两人见上一面。顺势呢,就把二人凑成一对。关于自己的婚事,虽然启仁很早就说过,“毋须父母操心”,这句话。但是做父母的又哪能不为孩子多考虑考虑呢。高松家是皇族,宣仁亲王又曾担任过要职,有着很大的威望,这对启仁来说,甚至对皇室来说都是一个上佳的联姻选择。所谓何乐而不为呢?
从某种考虑来说,是娶一个平民女子,还是娶一个皇族女王。凭借启仁的老谋深算,他应该能够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就在美智子与纯子交谈到关于纯子和启仁两人的终身大事的时候,忽然,宫内女官敲门禀告到:“禀太子妃殿下,小王爷刚刚回宫了。”
“小启他人呢?现在在哪?”美智子问。女官答到:“王爷正在洗浴间沐浴,少顷更衣就来见太子妃殿下。”
美智子自言自语道:“我都忘了,小启是个极爱干净的孩子,每次出门过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洗澡。就算再累,也不会一回家就倒头大睡。”她这话是有意说给纯子听的。要说在自己所生的这三个儿子里,她最疼爱哪一个,那个默认的人选不是别人,就是启仁。这孩子从小就很闹腾,出生时甚至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让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小家伙,却偏偏得到了做为母亲的自己最多的宠爱。三兄弟中,他是最会哭闹,却又最不爱哭闹的一个。他自小便与常人不同,不光有着成年人一般怪智,还有着超乎于成年人的怪胆!
想当年自己刚嫁入皇室,虽然六年内连续生下三位男嗣,却还是因为平民的身份受到了婆婆良子皇后和良子皇后宫中的女官宫女们的百般刁难与欺侮,曾经一度患上抑郁症和失语症。得知此事后的启仁,竟身着皇室和服,腰挎五龙长剑闯宫诘问良子皇后,提及当年良子皇后被节子皇后刁难之旧事,并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言、若不听劝必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警告。而后挎剑而去,扬威皇后宫。
当时,皇上闻及此事,对下叹曰:桀骜不驯,好生大胆。但却对启仁未有丝毫责罚,反而是令时年方满五岁的启仁暂时脱离皇室女官的照顾,由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美智子亲自教育,而启仁实则是得到了去陪伴自己母亲美智子的机会。
基于此事,皇后事后也曾对贴身女官感叹到:此小儿今日之为,若非其母教导唆使,真乃天纵英物也。
……
第六十七章:「启仁此人」
“母亲!母亲!”这启仁小王爷,人还没到呢,声就先传到屋子里了。尚不等女官为自己通禀,他便推门闯进了待客雅间,一路小跑,像个孩子一样扑入了母亲的怀中。
美智子见是启仁推门而入,不怒反喜,起身向他走去,伸出双手,将启仁拥入了怀中。
“孩儿顽劣,在外多日不归,劳母亲在家久思挂念。孩儿有过,请母亲责罚。”母子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美智子轻抚着他的背,说:“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在母亲怀里撒娇。好了好了,吃过晚饭了没有?要不要吩咐厨房做一点来?”启仁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母亲的怀抱,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美智子看了一眼高松宫纯子,对启仁道:“你急着赶回家,一路上一定累了,快坐下休息一会。母亲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叔公高松宫家的小孙女、你的表妹,纯子。虽然你们小时候见过,不过那时候你还小,肯定记不得了。母亲知道你今晚回来,特意让厨房为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点心,你虽然已经吃过饭,但是再吃一点小点心也是不碍事的。母亲这就去为你拿来,你在这替母亲陪纯子说说话,好么?”启仁:“母亲放心,孩儿知道怎么招待客人。”
启仁进门的时候不是没有看见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只不过被眼睛选择性无视掉了;就好像他的脑子,时常会选择性失忆一样。
送走美智子,启仁在她刚刚所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这小沙发别说还真挺舒服,比警察署里的强。他这一坐下还真不怎么想起来了,所谓爬要爬得高,坐要坐得久,既然选择要坐这个位置,那么就别没事瞎起来,除非你找到了更舒服的座位。启仁正襟危坐,丝毫没了之前的那种做为源的时候的不雅观的坐姿,叫旁人一眼看去,准夸他是个懂礼数的人。他从腰上取出一把合扇,拿在手里却没有打开,权作装饰。启仁身子向她微微倾斜,微笑道:“纯子从大阪来?”面对启仁,她明显的有些害羞、拘谨。她低着头,回答说:“是的,启仁君。”启仁:“大阪距东京五十五十公里,纯子真可谓是千里迢迢而来啊。”纯子:“现在的铁路修得很好,我就是乘坐新干线来的,沿途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可以说是非常快了。”启仁:“是啊,每一个东瀛人都应该为此感到自豪,由心而发的热爱东瀛。”纯子:“还有永远忠于皇帝陛下。”启仁笑曰:“皇上就是东瀛,东瀛就是皇上;忠于皇上就是忠于东瀛,热爱东瀛就是热爱皇上。忠、君、爱、国这四个字,从古至今,一直以来都是捆绑在一起的。一个人,若不爱国,谈何忠君?若不忠君,又谈何爱国呢?又谈何为人呐?”纯子抿嘴一笑,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说到:“明日是太子妃殿下的诞辰,家祖家父特意为太子妃殿下准备了寿礼,专程让我从大阪带来献给太子妃殿下。启仁君,你为自己的母亲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呢?”启仁:“你想看么?”纯子:“如果可以的话……想!”启仁捂着嘴笑了起来,说:“想?哈哈,想什么呢,那种事情怎么可以。既然是生日礼物嘛,就是一定要等到生日当天才可以知道的东西。”纯子:“是我唐突了,我不应该问的。”启仁:“纯子,我从小在东京长大,都还没有过去关西呢。你能告诉我大阪的风土人情是怎样的吗?”纯子:“大阪的人啊都很纯朴,他们待人很真,说话也很直。有机会启仁君一定要来住上一段日子,到时候我给你当向导,带你玩遍关西所有好玩的地方。”启仁:“哈哈哈……有机会我一定去,一定。”
在纯子的眼中,面前这个男人就好像浑身发光似的,充满着无限魅力。她的心,老早就已被他偷走了……她尽力的想要在这次谈话中给启仁留下一个好印象,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嫁入泰宫,成为启仁的王妃。这个念头,早在十年前便已在她幼小的心中萌生发芽了。
那是在十年前的一个秋天……
时年七岁的小启仁,和当时一样只有七岁的纯子。啊,那是多么美妙……咳咳,多么糟糕的邂逅啊。以至于时至今日,启仁都不想去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
1973年。
那一年,正逢良子皇后七十千秋;上特谕好生操办,令宫内省全权负责,于皇宫内设宴,宴请诸皇弟、皇子、皇孙。及诸皇弟、皇子之妻室、家眷。一言以蔽之,但凡皇室亲贵,无一不得到了宴会的邀请。
时年七岁的启仁,虽尚年幼,眉宇之间却也生得了几分英气。他面带桃花润色,白里透红,红唇仰月鼻梁高俊,倒是颇有些许美男之风。
启,身着一件蟒龙袍,上以白蚕丝为外层装表,袍上正绣一只四爪金龙,腹有金菊点缀,余处各带水青色花纹,雍容华贵。
他腰绑一件白绸带,带上又绣金丝菊花徽纹,脚踏一双墨色麒麟履,步态从容。手中是一把象牙白扇,右手握钉,左手持骨,风姿俊美,犹如光源再世。
此次良子皇后过千秋,东宫曾建议皇帝,不光要宴请皇族亲贵,也要请一些内阁大员。然,上未纳其言,并曰:
虽文修武偃已有三十余年,天下昌盛。然,亦不敢逸于享乐。帝者,一国之君。在其位,当司其职,以民为先,后安己身,岂可厚自俸养,以病百姓乎?民者,如水也,君者,如舟也,水载舟行,亦可覆舟,帝君需自律其身,善听百官之言,纳文武之谏,则朝廷上下清明,水势平稳,舟行无阻。治国者,当先治人,协调官吏,以官理政,便是以人治人。然人者,孰能无过,有过者,当勇于改之,不可步步行错,终覆灭川流之下。以人治国者,善在知人善用,举贤不举亲,用忠不用奸,确是如此,又谈何容易。需知,人皆有私,有私则难免徇私;然,若上下官吏皆视民为亲,以民为私,天下何愁不稳、不盛,朝廷何愁吏治不清。奈何,朕之肺腑言情又有几人听之入耳,感之于心,付之于行。若臣子皆与帝君同心同德,少有猜忌,少有私心,一念为国,一心为民,君有过,则臣直言;臣有过,则下属直言。各地督府道县上下官员,身系一方百姓,责任重大。人常道,一方县令,方是百姓父母官;朕则以为,县令者,若真能做到为官以“父母”之,视民如子,爱民于心,则真当是清如水,明如镜也。父母官者,其代表朝廷,又离民甚近。其言之行,于民之心,皆是朝廷也。
从这番话来看,貌似,这位老皇上,真可谓是堂堂正气,浩浩胸怀,一代圣君也。
然,当真如此否?
启仁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是否真的是个圣君,但启仁对自己曾说过的一句话却奉为经典若其皆非,则皆是也。
说回当日千秋宴会。宴会之前,启仁与二位兄长奉命前去迎接宾客,启仁未成想到,这么一件简单差事,竟会引发生一件使他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
宫门外,启仁与二位兄长站做一排,等候着宾客到来。按宫例,无论天潢贵胄、皇子皇孙,或是一品大员。车马皆只可行至二重桥止,违者视为大不敬,轻则降职申饬,重则下狱查办。做一个王爷,最难的就是时时刻刻都要注重礼仪风度,光是一个站姿,就有很多规矩和讲究,手要怎么放,脚该怎么站,眼睛注视的方向,全都是规矩。
皇室的规矩大,这是自然。好在启仁具备很高的学习天赋,又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受之礼仪,故而能做到举止得体,有古之风。
启于桥头而立,迎宾之时,左手在上,置于胸前,向外平推,俯身三十度,行以时揖之礼。诸王侯贵胄,皆为其风姿所惊,无不叹言其聪明贵重,气宇不凡也。
时过晌午,该到的宾客大多都已到了。除了当今皇上的三弟,高松宫亲王。高松宫本为先皇之子,因原有栖川宫宫家绝嗣,故而过继,承袭为高松宫亲王。皇上对这个弟弟还是很爱护的。
虽然是三月春季,太阳算不得大,可是三兄弟已经从早上开始就在这二重桥站着,到现在已经几个钟头了。其实中最年长的浩宫长兄也只不过才十三岁,话说起来,这三位王爷,其实也就是三个孩子罢了,时间一长,哪里还受得了。这不,浩、礼二宫王爷此时的站姿已经比不得一开始那样规范了,他们时而耸动着肩膀,时而扭转着手腕。手酸、脚麻、胳膊疼,一言以蔽之,真叫一个浑身不舒服。巴不得立马回到宫里去躺着,喝着果汁好好休息一会。
启仁的二哥,时年十岁的礼宫亲王,摸着发酸的后脖颈,此时已经开始抱怨到:“叔公怎么还不来啊,这日头都老高了,总不能叫我们一直在这傻等着吧。”
“阿文,别发牢骚了,爷爷把这差事交给我们,我们就算是累,也得把差事办好。不然怎么能交差啊?”大哥就是大哥,年长三岁,也就肯定要比只有十岁的弟弟更加懂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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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宫看了一眼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启仁,笑着说:“你可真撑得住啊,这么久了都还一动不动的……像尊雕像似的。”
“阿文,别拿三弟寻开心。你看三弟,一句话也不说,也不乱动,这就是很强的定力还有毅力的表现。”
“跟坐禅似的,我可学不来。”
这时,宫中女官走了过来,朝三位王爷鞠了一躬,说:“浩宫殿下、礼宫殿下、泰宫东西,奴婢奉命来传皇后娘娘口谕。”
“皇祖母的口谕?那就请快快说来吧。”浩宫道。
“是!”女官说。“娘娘口谕,三位皇孙从金晨一直站到现在,想必辛苦了。娘娘在宫内准备了午膳,特让奴婢请三位殿下前去享用。”
“我们如果走了,要是一会……”
“大哥,没事的,叔公不会怪我们的。我们快去用午膳吧,我肚子都已经饿扁了。”说着,他便拉住了大哥胳膊要走。
“既然如此……三弟,你也一起走吧。这可是皇祖母的口谕啊。”
一直没有开口的启仁,此时终于说话了:“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却为何要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放弃呢。我再等一会,你们先去吧。”
大哥停下了脚步,说:“那我也陪你一起再等一会吧,免得叔公到时候觉得我们慢待了他。”
“奴婢听到消息,高松宫殿下今晨旧疾复发,不能前来参加千秋宴了……其他该来的宾客都已到齐,所以,三位殿下不必再在此等候了。”
“劳你回去告诉皇祖母,启儿不饿,启儿要在这二重桥上看一会风景,吹吹春风,就不劳皇祖母惦记了。”
“殿下,你难道连皇后娘娘的口谕都……殿下,皇后娘娘可是说了,让奴婢请三位殿下一同去用午膳,您若是不去,这岂不是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
“你一个小小的宫内女官,怎敢对本王如此说话!需知你口中的皇后娘娘乃是本王嫡亲的祖母!皇宫之内,虽有君臣之分,却亦有骨肉之情!你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训斥本王不尊皇后口谕,你好大胆!!本王看在你是祖母的贴身宫人的份上,给你留点颜面,你自己动手掌嘴吧!”
……
第六十八章:「搭档不在的时候,想他」
话说昨天……
1983年10月17日,晚10点
结束了一日的工作,左臣回到位于濑谷曲的一栋普通公寓里。他仍然穿着今天出席记者招待会时所穿的那件警服,一只手拿着帽子,一只手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走进玄关,左臣随手将警帽放在了鞋柜上,他打开鞋柜,拿出了一双拖鞋换上。但是却没有开灯。
虽然房间不大,只是一个人住的话却倒是足够了。从冰箱拿了一罐果汁,坐在沙发上。他拿起遥控器,本想开电视,最后却又没有这样做。
他站起身,一边解着衣扣,一边朝房间走去。左臣脱下警服,疲惫的瘫倒在了床上。他侧脸望向了一旁床头柜上的相框。那里面是一张合照,一男两女。虽然没有开灯,但是借助月光还是可以看清,男的那个就是左臣羽。至于另外两个人的身份,就不得而知了。“哥哥……你一定还活着对吧?”看着相片里的自己,他自言自语的说,“如果你活着,我一定会找到你。如果你……那我也一定会为你报仇!”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的心里,一下子思绪万千……不只是想起从前一同长大的种种经历,脑中更是涌现出了最后一次见到兄长时,兄长的样子,和他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我这段时间很忙,你也有自己的工作。喜欢就送到小兰家里去寄养一段日子吧。”
喜欢是一只金毛犬,是自己还在念高中的时候,一次生日的时候兄长送给自己的礼物,那个时候,它才刚过哺乳期。还是自己把它给带大的。
听到兄长说要把它送去给表妹家里寄养,左臣本是不愿意的,可是一想自己和哥哥工作这么忙,的确是没有时间来照顾它了,不得已……也只好……
可没成想那天晚上,竟是自己最后一次与哥哥见面。三年前,一场爆炸事件中,哥哥因公殉职,尸骨无存……因为自己特殊工作的原因,纵使痛不欲生,到头来却也无法去参加他的葬礼。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哥哥怎么可能会死……她从来也没有想象过这一天的发生,因为哥哥在自己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全东瀛最厉害的王牌警察。只有哥哥抓犯人的份,哥哥怎么可能会被……
尽管她找到上级,要求重新调查当天的爆炸事件,最后却因为幕后的一只无形的手,不了了之……
那个被称为特工局称为黑暗组织的秘密组织,犹如暴雨天的乌云,使天际昏暗,白日无光。许多悬案中疑点,大多都和这个黑暗组织有关。
为了查清兄长是否还存活人世,又或许……是查清他的真正死因。左臣找到了时任横滨警察部一把手的坂本雄夫,选择以兄长的身份回到警局,暗中调查取证。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就是左臣羽再世,竟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而警方对外的宣称是,警方在爆炸现场找到的尸体其实并不属于左臣羽,而现在这个人,就是左臣羽。
因为警方大肆宣扬的左臣羽的死而复生,当时民众对于犯罪份子的恐慌情绪这才逐渐消退。三年前的左臣羽,在警界和神奈川民众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只不过这三年,为了调查兄长的死因,这才变成了半隐退的状态。
而在三年前,兄长遇难前最后调查的案子的凶犯正是被称为爆破的敢助!
如果这一次能在源的帮助下抓到敢助,那么……兄长的真正下落,或许能够……想到这里,她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绝对不能放走这个知道真相的机会!”说完,她又倒了下去,“唉~这臭小子不晓得还回不回得来啊,要是他不回来了……这不就完犊子了么。”想到这里,左臣玄月又猛地坐了起来:“不行!这样绝对不行!”她穿好衣服,一路小跑到了玄关,换上皮鞋,飞奔出了公寓。
……
经过一场爆炸,这地方隔着老远都还能闻到一股火药味。果然不出启仁所料,即使自己不在,左臣也是能一个人办案,她有那个能力的。她很快就想到了要去爆炸现场勘察。
爆炸现场的味道不好闻啊,玄月戴上了口罩、护目镜和手套,当然,还有发套和鞋套,这才进入了被拉着黄色封锁线的爆炸现场。
“居然没有留人看守现场。”玄月心下一震,心想这里管事的人做事也太马虎了。“为什么……为什么都没有派两个人在这留守呢。”玄月越想越纠结。都说源的疑心病重,看来,她的疑心病比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她竟能一直揪着不放。
在爆炸的中心点,也就是这间敢助曾经藏身过的房间的客厅,空气中弥漫着烟灰,稍有不慎就会吸入肺部。这也就是为什么玄月要事先戴好口罩的原因了。
她一边在现场找寻着有用的线索,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她很小心,很警惕,她甚至想会不会突然从暗处出来个什么人袭击自己。她用小手电在房间里照射着,搜寻着。
在她的心里,此刻已经开始有些对源不满了。如果说以前是装出来的话,现在则是真的有些不爽了。这么大一个爆炸现场,你大指挥居然连一个人都不派?让鉴识课的人勘察完就把现场搁这不管了?你这个专案总指挥真是心好大啊
不过啊,启仁他毕竟人不在这,她左臣玄月纵使是火气再大,这不也没处撒么?还是继续找线索吧。
“好险……”玄月轻道一声,停住了脚步。就在她半步之前,有着一地的反光物,仔细一看,好家伙,碎玻璃渣子。这要一脚踩下去,虽说穿着鞋,脚肯定是没事,可是这鞋底不就废了么。“谁清理的现场,一地碎玻璃也不扫一下。”她用手电筒一照,忽然发现在大小不一的碎玻璃中居然有一条烧糊了的金鱼。玄月拎着金鱼的鱼尾,将它提了起来,“生命真是脆弱啊。”那些碎玻璃八成是鱼缸,而这条金鱼应该是在爆炸中死亡的,之后被爆炸引起的大火所烧糊。它死前应该没有受到太大的痛苦。“?”玄月忽然觉得这条鱼有些奇怪,它的肚子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正当玄月准备取出鱼肚中的东西时,身后却隐约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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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她出手的一瞬间,玄月用力把手中的电筒朝着身后丢了过去,就像丢暗器一样“看法宝!”
尤妮斯侧身一闪,手起刀落,将电筒砍成了两半,顿时,房间里一片黑暗,玄月也就趁她躲避的时候,在暗处躲藏了起来。“愚蠢的家伙。”尤妮斯说,“就在你进来之前,我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无论你躲在哪,我都可以找到你。”
“谁说我要躲了!”玄月手握一把……额,应该说是一块,她手握一块长约五厘米的碎玻璃片!飞身而出,奔着尤妮斯的要害刺将而去!尤妮斯反应不及,被玄月抓住手腕,按倒在地。玄月抓着她的手腕,用力往地上一敲,便使其五指张开,夺走了其手中的匕首。尤妮斯并不弱,换作其他人,是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从她手中把武器夺走的……
这……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对尤妮斯来说,没什么比这更让她耻辱和愤怒的了。
强烈的羞辱感使瞬间她爆发出了强大的潜力。尤妮斯奋起一击,用膝盖猛烈撞向了玄月的腹部“去死吧!混蛋!”
“你太天真了。”玄月松开她的手腕,腾出手,护住了自己的腹部,挡住了她用尽全力撞来的膝击。老实说,就算玄月硬抗了这一下也死不了,可是人不还没当妈么,中你一脚万一以后不育了怎么办?
“是你太天真了!”说时迟那时快,尤妮斯一脚踹开玄月,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从腰戴取出另一把匕首,朝玄月突刺而去。
“看法宝!”玄月故技重施,只不过这次丢的不是手电,而是金鱼。
尤妮斯再次手起刀落,可就在金鱼被切成两半的时候,金鱼肚中的纸条便也掉落出来了,那是一张卷曲成条状的纸条说起来尤妮斯出刀真叫一个快,不光是金鱼,连鱼肚里的纸条也被切成了两半。
两人同时睁大了眼睛,分别伸手去抢夺纸条。最后,非常戏剧性的,一人抢到了一半。
尤妮斯自知如果再打下去自己绝对不是玄月的对手。尤妮斯将匕首掷向玄月,趁玄月闪躲之时,飞身夺门而出。
玄月没有去追,她站在原地,望着手中的半张纸条。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がっ
びょ
じゅ
……
第六十九章:「墨兰」
“什么乱七八糟的拼音……根本就不能组成字嘛。”看着这张纸条上的平假字,玄月顿时有种要炸毛的冲动。她把字条揣进衣兜,离开了这里。
在确定没有被人跟踪的情况下,她再次回到了家中。今晚,来回这么一折腾,再次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了。她真的很疲惫。要知道,没什么比做警察还要疲惫的了,只少在她的认为里,做一个认真负责的好警察真的很累。又或许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轻松的活,只不过身上累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她脱下外套,撕下了脸上的假面具。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很美丽,那是一种无法被掩盖的,最原生态的美丽。有人说,女人的美是需要靠妆容才能得以彰显的,大错特错,应该是要靠气质才对。
玄月一边卸着伪装,一边从衣柜里挑选着女用睡衣。换好睡衣的她,连换下来的衣服都没有力气放进衣柜,就向后一倒,瘫倒在了床上。
“要是源在就好了……这种填字游戏他一定最在行了。”她自言自语着。“要不我打个电话给他吧。”正当她拿起话筒,准备拨号的时候,手却忽然停下了。她想起了今晚下班前源对自己说的话在我休假期间,除非是真的有什么大祸临头的事了,不然你可不要来烦我。当然,你要是说你想我了,那就另当别论。记住我的话,遇险逃为先,绝境当搏命,等你真到了绝境,那时候再来叨扰我吧。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想到这里,玄月放下了话筒,握着拳头,额头爆起了青筋,“臭小子……我才不要给你打电话呢。”
翌日,10月18号
玄月易容成了兄长的样子,和往常一样来到了警署。她将手下的得力干将们召集了起来,对がっびょじゅ这几个假名开展了分析解答大会。
“这几个假名能不能调换一下位置,组成びじゅなび(美术馆)啊?”九条丽美说。另一个警员说:“不不,虽然也有び、じ、ゅ这三个假名没错啦。但是原文里并没有な不是么?而且如果把它调换位置拼成美术馆的话,那么っ和ょ又要怎么解释呢?这完全说不通嘛!”
玄月:“最烦……最糟糕的就是我只抢到了一半的纸条。看来如果没有另外一半纸条的话,是猜不出来这几个假名想要表述的词义了。”
“哎!”九条丽美忽然灵机一动,“打电话问问源警部吧,他一定能猜出来的!”
“不!”玄月伸出一跟手指,指着她说:“你知道他白天通常都没空的,就不要去烦他了。”看起来,源请了两天假的事情玄月还并没有告诉系里的人呢。
“真搞不懂这种要紧的时候为什么源警部还……”九条小声道。
“与这次讨论会无关的内容不要再说了。”玄月道,“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请诸位花点功夫,玩一个填字游戏,在假名后面加上一个新的假名,使其能组成一个词语。现在开始!”
……
18日,夜
纯子:“启仁君,你还记得我们上次……也就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么?”他微微一笑,说:“如此久远的事,确是有些记不清了。”
事实上他怎么可能记不清!那天教训完女官后,自己又等了两个多小时,一直等到了下午三四点
“不会真的没有人来了吧……”二重桥上,启仁从早上站到下午,早已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他内心炸毛,脸上却强作笑态,心想:“我滴个叔公,就算你自己生病不来,难道就不打算派个代表来么?到底是会不会做人啊?”启仁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都已经决定这样做了,现在走的话,不是太没有面子了么。”需知他可是个要极要面子的主,他不可能半途而废,自己打自己的脸。所以,他一定会等到最后一刻。
三十分钟后,就在启仁觉得自己真的很傻,不应该再等了的时候。自己的便宜表叔到了。随行的还有一个看上去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小女孩。那个女孩,就是十年后一门心思想要成为自己泰宫王妃的纯子女王。虽年纪尚小,却也有了几分美人模样。
启向表叔抬手作了一揖,道:“侄在此等候多时,总算是把高松宫家盼到了。表叔、表妹,请快入宫门吧,千秋宴还有三十分钟就要开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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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启仁又问起叔公的身体。启仁蹙眉低容,面带哀色,一副既紧张又关心的样子。随后,他还牵起纯子的手,像一位大哥哥似的领着她,对她说笑道:“皇宫虽大,只要牵着我的手,便不会走丢。”
……
“启仁君还记得那个时候……你牵着我的手,对我说了些什么么?”她既害羞又期待的问到。
“咕噜……”启仁笑着吞咽了一下,拿起手边茶杯,小呷了一口。“我……我有说过些什么吗?”他打马虎眼道,“啊,我是不是说了一句你很漂亮?”
“不……不是这个。”她苦笑道,“启仁君当时对我说了一句很浪漫的话呢。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一直记在心里。”她先是害羞的低下了头,随后抬起头望着启仁,说,“启仁君……难道你不记得你说过些什么了吗?”
“咕噜……”能让启仁一分钟内惊慌到连续吞咽两次的人,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个。“那个,我……其实你要知道,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对于美好的回忆,我们不应该忘记,但是却也不应该过于的留恋。我们,应该把目光放在长远的未来,或者是,我们更应该珍惜当下,珍惜现在。”
“老实说……刚才启仁君说自己不记得了的时候,我真的有些失望……不过听到启仁君这么说,我心里突然好受多了。”她鼓起勇气,说,“呐,启仁君,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呢?启仁君……你有想像过……想象过自己未来的伴侣么?启仁君心中理想的妻子是什么样子的呢?可以告诉我知道吗?”
启仁本想找个借口不回答她,又或许是把话题转移开,思来想去,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笑着换了一种方式回答她
“不如我和你说个故事吧?”
“故事?”
“对,故事,我自己想出来的。你想听么?”
“是吗。”她期待的看着他。“请启仁君一定把故事说给我听,拜托了。”
“咳咳,我那我就说了
蝴蝶停歇兰花之上,飞起,却又停留在了我的手掌,我好像喜欢上了这只蝴蝶。
兰花啊兰花,你可知道,我之所以喜欢蝴蝶的原因,不是因为它炫彩斑斓的色调,也非它那一双薄纱般的薄翅。
只因为它曾为你躇足,身染你的香味。我是多么想要伸手去触碰你,甚至是把你带走,眷养在只属于我的盆土里。
可我又是多么害怕触碰到你,怕伤害到你枝叶,根茎。我是多么羡慕,可以陪在你身边的株草,羡慕可以亲吻你的蝴蝶,羡慕你的修绮丽。
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温室,不是定时的水滴,你更渴望这一片天地的自由气息。所以,我怎么能为了我这自私的爱,带走你,占有你。
乌云在天际布起,我却还是不想离去。我多么想站在你的角度去体会你,陪你一起淋雨。你在山林生长,我在城市栖息,知你花名,晓你花语,明你寓意,却……还是不能拥有你。
下雨了,面临亲朋催语,我只能选择离去……
临了,取一尺离愁别绪,盼来日再聚……
望来日,故兰依立。”
“启仁君……”她说,“这是诗词……不是故事……”
“不,”启仁反驳到,“其实诗词就是故事。只不过二者的表达形式不同。”
“可是……”纯子说,“启仁君一下子说的太多,我一时间还不能消化……不如启仁君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借此表达什么呢?”
“纯子,有朝一日你会懂得,你应该学着像那个故事里的我一样,把墨兰花留在他应该在的地方,不要执……”
“我会一直陪着墨兰花的身边的!启仁君!”
“咳!”一口碧螺春差点没把启仁给呛死。他放下茶杯,微笑着站了起来,“启,尚在病中,恕不能久陪。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
第七十章:「解谜」
“十年前我就不该牵那个手……”启仁瘫倒在床上,仰面躺了一个大字。他伸出左手,猛抽自己的右手,一边抽还一边小声的喊:“叫你手贱,叫你手贱!”
打累了,他这才消停了。
这时,启仁的房门被轻轻的敲响了,女官恭敬的在门外通禀到,说是启仁的母亲请他下楼去享用点心。启仁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想必是自己刚才走得太快,母亲想让自己再和纯子多聊一会。启仁虽不想去,却知是母亲的一片苦心,加上明天就是母亲的四九寿诞,实在不好在今晚让母亲不高兴。
没法子,他换好衣服,只好前往。
“小启,母亲听纯子说,你说你尚在病中?”美智子知道启仁是不想相亲,所以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可是做为母亲的她,还是多少要关心关心的。她轻轻摸了摸启仁的额头,说:“是感冒了么?”
启仁退后半步,道:“一点小病,不敢让母亲担心。儿方才回房吃过药后,现已感身子舒畅多了。”
“那便好。”美智子轻轻拉起启仁的手说,“这些日子你一直不在母亲的身边,只是恰奉节庆,才得来看母亲一次。殊不知母亲是如何挂念你。若是可以,这次既然已经回来了,便留在东京,不要再走了。母亲真想可以每天“””
听到她的话,启仁有些着急,他竟忘了礼数,打断了母亲的话:“母亲不知,儿在横滨其实……”
“启仁君,你应该让伯母先把话说完。”纯子提醒到。
“你说什么?!”
启仁的语气近乎发难,着实是把在场的另外二人,美智子和纯子全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纯子,她可是从来没见过启仁叛逆时候的样子,在她心中,对启仁的印象一直还停留于十年前的那个温柔礼貌的泰宫哥哥。
启仁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好,他先向纯子简单的说了声抱歉,随后向母亲道歉到:“是儿失礼了,儿应该先听完母亲的话,然后回答……而不是打断母亲。儿请母亲不要为此事烦恼,如果母亲真的舍不得儿走……那儿便不走了。永远,永远都不走了。”
之后,在母亲的陪同下,启仁硬着头皮又陪纯子聊了半个钟头的家常。天色已晚,按照宫里的规矩,非直系皇室子孙是不允许在宫中留宿的,纯子今晚只能去住高级酒店。最后还是启仁送她出的门呢。
说起来,自己的两位哥哥现在都已是大学生了,大哥甚至已在读硕。他们是要晚些才回来了,今晚睡觉前能不能见到一面还是个未知数。
送走纯子,启仁这才觉得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因为终于不用一直挂着笑容了,也不需要用雅语说话了,自然是要轻松许多。
望着逐渐走远的纯子,启仁疲惫的伸了一个懒腰,叉着腰说:“啊,终于把她送走了。这下子……”
“怎么你不喜欢我么?”身后忽然传来纯子的声音。
“我去!”启仁猛地转过身。
“是我啦。”她笑着说。原来是特蕾莎在用变声术戏弄自己,启仁狠狠斜了她一眼,说:“你给我注意点你,当心哪天被老子好好收拾一顿。”
特蕾莎靠着墙,抱着胳膊说:“其实我今天之所以会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解答一个谜题。”
“你这人事咋这么多呢?唉!行行行,你说吧,我尽力看能不能回答你。”
“那我就说了你知道こうういんうたく这个句子是表达什么含义么?”
“こうう……いんう……たく?”启仁自言自语的重复着她说的这几个平假名。忽然,他问:“你光告诉我几个假名有屁用,有提示么?”
特蕾莎说:“提示是这些假名原本被写在一张纸上,而张纸被切成了两半,我这里刚好就是其中的一半。”
“纸呢?拿来我看看,是横着切了一半还是竖着切了一半啊。”
“喏,”她将纸条递给启仁,“东西在这,你自己看吧。”
“这很明显是从中间切开的嘛,你这半张是右边的一半,也就是说,那几个假名的正确排序应该是こう、ういん、还有うたく。”
“所以……源警部,”她苦笑一声,“您现在能告诉我其中的含义了么?”
他拿着那半张纸条,故意先不回答她。笑着挖苦道:“你啊,你啊。你特蕾莎,可真没用啊,抢张纸条还能让人抢走一半去。”
“只要你高兴,随你怎么说。现在能请你告诉我假名的真正含义了么?”
“你当我是神仙啊,看一眼就能知道?”启仁说,“至少让我有个几分钟思考时间,在脑子里搜寻一下词库吧。”他用食指、中指,还有大拇指,按住了左边太阳穴周围的几个位置,说:“别干扰我,我现在要启动我的人肉知识库了。”特蕾莎虽然白了他一眼,却一句话也没说,静静地看他表演。启仁闭着眼睛,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半分钟后,他忽然开口道:“学校、医院、住宅。”说完这三个词,他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还给了特蕾莎。“其实就算不看纸条,我也猜到,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的目标一定就是这几个地方。”启仁说,“只是东瀛这么大,谁又能知道他选在那几个地方下手呢。”
“这样说,纸条上的线索……是可有可无的?”
“不,至少我们知道了他会选在什么地方安放炸弹。”接着,启仁提议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找到他的话,把他的相片给我,我们警方会派人手进入各个医院,守株待兔,抓捕敢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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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说,“这一点请恕我办不到。”特蕾莎提议道:“放任那个家伙在外面乱来的话,时间长了一定有很多人会因此丧命……我愿意和源警部您合作,做您的帮手。但前提是,敢助最后必须交给我来处置。”
“特蕾莎小姐,我真的不懂,我为什么非得要和你这种人合作不可呢?”
“没错!”特蕾莎笑道,“做为源警部您的帮手,或许我的确帮不到您什么……”她脖子一歪,吐舌道:“可是,如果我成为你的敌人的话,那对源警部您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吧?”
“你什么意思!?”启仁皱眉道,“你在和我讲条件?还是说,你在威胁我?”
特蕾莎:“不敢不敢,我哪敢啊。”她抿嘴一笑,正色道:“如果源警部不在乎在未来的几天里多看到几十上百具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尸首的话,就应该和我尽释前嫌,握手合作才对。”
“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就等着给你的同学朋友们参加葬礼吧,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那位叫做幸……”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启仁抓住了手腕,“你敢威胁我!?威胁一个亲王!?”启仁用力提起她的手,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她。启仁用鼻子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语气异常平静的,甚至带着三分笑意的说到
“凭谁动她一毫毛,孤无能也!”
……
第七十一章:「雨与泪」
纤细、修长而又白皙的手指轻轻在黑白色的钢琴键上跳动着、弹奏着。前奏过后,他竟忘情的闭上眼睛,忘情的,将歌词弹唱了出来
喂,即使你不那么滔滔不绝,我也一样会被逗笑。我知道,我们不会再见面……空无一人的车站,选择每一个冬天,向记忆挥手。好想感知你的存在……即使我俩,分隔多么遥远,心动的感觉也不会消失……
这首曲子,是后世zard在1994年发行的专辑《あなたを感じていたい》里的主打。由织田哲郎作曲,坂井泉水填词,是一首意境优美,略显伤感……然,其中却又有着信心、鼓励。这样的一首歌,怎叫启仁他不喜欢呢。这样的一个人,怎叫启仁他不喜欢呢?
其实,音符就像字词一样,只要用心组合、排序,那么就能成为美丽的诗句。
这些通过漫长的日子,编写出的,深情的诗句,无疑是一首情诗。而美丽动人的情诗,诗中写下的文字,其最初……都只不过是一些年少无知……幼稚的,琐事。
她笔下的诗句,像眼泪,又苦又涩。甚至,会让部分不喜欢的人觉得,那是一种矫揉造作。但,那种苦涩,是那么真实的存在。
在启仁看来,她的诗句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种无痛呻吟的造作,更不是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玻璃似的脆弱。而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伤心过后,苦涩过后,哭过之后;再次振作起来,鼓励着自己乐观前行的,永远都不会认输的……那种心态。
她将自己用尽一生也说不完的话语,变成了眼泪,而眼泪,却又被她用笑容酿成了美酒。那种滋味不会随着时间而变淡,相反,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对于启仁来说,无论是她远在天边,还是近在咫尺……只要一想到她,他的心,就会失衡起来。
此时此刻,热泪,在双眸里……在双颊上,同时也在心中。流淌着……
人一辈子一定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当彩虹般绚丽的她出现在你的生命(世界)中时,其他人……便显得那么黯然失色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昨天启仁非去完成那个承诺不可的原因了……只是,那个时候,她虽近在咫尺,却又那么遥远。尽管今天的幸子还不是明日的泉水……可是她这一本书,启仁仍然……不敢轻易的去翻读、了解,自然……也就更加不敢把她……占为己有了……
启仁告诉自己,“她是我心中的白月光啊,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啊……我又怎么能,怎么能对她有非分之想呢?”如此,启仁几次想要开口对她表明情感,却止口缄默了……
此刻,曲子已经接近尾声,而启仁也唱到了歌词最后的一句
我会等你的……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坦率的说出口呢……
手指轻轻划过小调,用作结尾,曲子便算是弹完了。
不知何时,外头竟下起了雨来……或许是在自己弹琴弹到忘我的那几分钟里开始下的雨吧。
母亲、父亲、两位兄长,还有纯子,都为自己鼓起了掌。自己今天的表现的确不错,从早上就开始为生日宴会的菜单做准备,并且亲自下厨做了七八道菜,就连蛋糕,也是他亲手为母亲特别制作的。加上刚才的钢琴表演,他今天可谓是下大手笔了。
虽然赢得了众人的掌声,可此时此刻,思念心上人,倍感伤情的启仁,却是无论如何是高兴不起来的。或许,他不只是在思念某个人……而是在思念自己的故乡吧……
他偷偷的擦干了眼角的泪滴,站起身,走到钢琴前方,冲众人鞠了一躬,声音微微沙哑的说:“我出去走走……大家请接着用餐吧。”
他走到窗边,闷闷不乐的看着雨哗啦啦的落在窗外,尽管风一直把雨滴打到了窗户上,模糊了窗外,根本看不清窗外的景,却还是在窗边待了好一会。
他转过身,直直的离开客厅。一路步伐踌躇的走到玄关之处,他抬起手,却犹豫了,就在推开大门的一刻,便听雨声哗哗,几点雨滴被风刮到他的身上,然而他却对此视若无睹,双眼失神的,凝望着远方。
他走了出去,每一步的抬起和落下都有着一到两秒的间隔。
走到屋檐下,在门前的石阶坐了下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像他这种人,尽管有千言万语,脸上却平静自然,唯有眼中透露着失意与伤感。转而,又变成了满满的忧郁。
他冒着雨,离开屋檐,来到温室之外,尽管大雨洗刷着这一身颓废的体躯,只朝前走,虽不知要走到哪去,可他不想待在屋檐下,不想靠着什么,来给自己遮风避雨。
如果命中注定自己弱小,非得站在不得不低头才能躲雨的屋檐下。那么,他,情愿,独自去面对风雨……
独自一人。
一路走,迎着风,淋着雨,哪怕满身湿漉。他想的,或许只是淋一场雨。或许,他不想错过这一场大雨。
雨很美,那么,如果只待着房间里,待着窗里边的那头,能做的的仅仅是听见它,看见它,而不能触碰到它,更没法拥有它。
启仁此刻想要的,是站在某栋大厦的最高处上去天台,站在整个城市最高的地方。在最高的地方,淋着最先降落的雨,然后,就拖着被雨打湿全身的身体,在发烧中,无力中睡去这是他想要的。
他走着,眼睛却不自觉往一个方向望去,啊,那是遥远的天际。他在找寻着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姐姐……”
启仁不自觉轻轻唤了一句。
两人隔着百里,她或许不会听见这一句细语。她当然听不见这一句……
“你那边是否也下雨……你是否也像我一样淋着雨……”说着,他自嘲般的笑了起来,问自己道:“我有什么资格……去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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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仁在湿滑的地面上慢慢坐了下去,随后躺在了这冰冷的院子里的草地的草面上。
他的左手,紧紧抓着右胸口。牙关也微微颤抖。
不知道是雨打进了眼珠,还是风吹进了沙子,启仁的眼睛微微发红,鼻子也不自觉的轻轻抽吸了一下。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人在自己心中,竟变成一种微妙的情绪。她的身影,挥之不去。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一颗又一颗打在他的脸上,朦胧了他的双眼。
雨,最好的掩饰,它能掩饰掉的,只有一样东西丝丝缕缕的雨,掩盖了落寞的泪滴。
此时此刻,启仁做的只是:闭上眼,去感受,她的气息,她的存在。
如此,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睡去了……
突然,打在脸上的雨忽然停止了,但是雨的声音并没有停。他睁开眼望去,原来,是纯子为自己撑起了一把伞。她说:“启仁君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
“我……有些想家了……”他苦笑道。
“那启仁君就请起来跟我一起回屋子里去吧?你看,你浑身的湿透了,这样子会生病的。”
“我知道……”
纯子看着他,咬着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突发的情况。可是让听到启仁这样说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打断了他的话,她说:“不管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是否你以前就喜欢这样子做……但是!启仁君,请你现在从地上起来好吗?请快起来!”
“我知道这句话很过分,但我还是要说你凭什么来管我的事?”
“我……启仁君,总之你先起来好吗,跟我回屋子里去,不要再……你这样会着凉的。”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启仁君真是一个自私的人!”
“你说什么!?”他从地上坐了起来,接着便站了起来。他本想反驳,看了看纯子,却没有说出口。他轻轻为她擦去了被风吹到衣服上的雨滴,说:“请不要管我。我一直都是一个这样自私的人,做事只考虑自己,从来不管他人的感受。所以,请你回去。”
“我……办不到……”
“蠢货。”启仁抢过她手中的伞,狠狠的丢在了地上,甩手扬长而去。
雨中,纯子望着启仁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于眼中。她望着被丢在一旁的,撑开的伞。雨把她的流海打湿,粘在了额头上,她咬着嘴唇,眼睛忽然泛红了起来,那可爱的小鼻子的鼻尖也微微泛起淡红……因为在雨中的缘故,她的眼泪并不那么明显。
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一个人……在雨中,无声的流着眼泪。既无助,又可怜,只可惜,并没有人会像自己刚才那样在自己头顶撑起一把伞。她渐渐浑身湿透了,无声的眼泪也渐渐变成了一声声的抽泣……
这一次,启仁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
第七十二章:「离京」
“儿有罪……但凭父王母妃责罚……”
“纯子是客人,你怎么能!”美智子虽然一开始很生气,但话说到一半却止住了。她忽然感觉有些头痛,用手扶住了额头。太子见她如此,关心的握住了她的手,说:“孩子他妈,不要紧吧?”美智子抬起头,笑着说:“不要紧……”太子立即教训启仁道:“今天是你母亲的生日,你看你这个儿子是怎么当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气自己的母亲啊?!”
美智子急忙抢了太子的话,说:“你既然知道错了,当着我和你父王的面,跟人家纯子好好道个歉。”她的语气比起刚才,明显要缓和、温柔了许多。
启仁:“我……我觉得吧……这事它……”
美智子:“你什么你,你觉得什么啊觉得?你就给我好好跪在那,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再想想自己该怎么跟人家纯子道歉。别想着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态度要诚恳些。要是纯子不原谅你的话,那你就给我一直跪着,跪一个晚上不准起来。”
“是了……我态度诚恳些。”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纯子。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该说你是蠢货。我……不该把伞丢在地上。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院子里淋雨。”说着,启仁的兜里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他一边掏着电话,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暂停一下,接个电话。嗯……哦……额……真的吗?好的我知道了。”启仁放下电话,说:“妈,学校打电话找我有急事,我先回去了啊,妈。”
“站住。”美智子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么?”他装傻道。
美智子被他给气得笑了起来,“小启,你是在把妈妈当傻子糊弄么?”
纯子:“呐,启仁君,听伯母说,启仁君在横滨上学,如果启仁君要走的话,我们刚好可以一起乘坐新干线呢。”
“好提议!”
启仁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竟连告别的话都没有和母亲说。不知道是什么事,居然让他如此急不可耐的要离开。
走廊上纯子忽然问:“启仁君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牵着我的手,对我说了些什么吗?”听到她的话,启仁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几乎是在她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原本还牵着的她的手,启仁松开了。“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擅自牵了你的手。”启仁说。“不,”她害羞的说,“如果你想的话……是可以牵的。只有你……可以……”听到她这句话,启仁下意识的把手揣进了兜里,可是那样又显得太明显了,他只好苦笑着又把手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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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仁左手握着右手,一边走,一边说:“你这件常服,我看着好眼熟啊。”
启仁这句话,是想把话题从不好的方向掰回来。纯子一开始也的确如了他的心愿,接着他的话说:“这件常服是伯母她让女官拿给我换的……我自己那件已经湿透了。”
“这件事……我很抱歉。”启仁说。纯子笑着摆了摆手,说:“不要紧的,启仁君。”她说:“启仁君……你的心中是否有着什么烦恼?”他笑了起来,说:“纯子,为何这样说。”
“启仁君一定是有什么非常烦恼的事……所以才会想要去淋雨的,对么?”她说。“我知道……你不会想要告诉我的……对么?”
真是一个傻姑娘……
“不!”他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我并没有什么烦恼的事堂堂东瀛国的亲王,又怎么会有烦恼的事呢?”启仁如此反问,真让她不知如何回答了。
随后,二人乘计程车来到了站台,上了列车。一路无话。
“启仁君……”她望着启仁,接着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行李箱,又抬起头,要开口又不开口的。
启仁这时已经把自己的行李放好。转过头,看着她,说:“给我吧,我帮你。”纯子握行李的手攥紧了几分,说:“不……怎么可以麻烦启仁君……”启仁:“你没麻烦我,是我自己主动要帮你的。如果你不想的话,就只好去拜托乘务员了。那不是更麻烦么?”听到启仁这样说,她只好把手中的行李交了出去。“你先坐吧,别傻站在那了。”启仁说。“不……”她说,“启仁君正在帮助我,而我这个时候又怎么能够自己先坐下了呢?”
“呵……呵……”启仁无语的笑了两声,“你还真是不记事啊。”
她有些不解:“启仁君说什么?”
启仁苦笑道:“没说什么……总之你先坐下吧。”启仁放好行李,坐了下来,他想了半天,终于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现在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纯子,有句话我。”
“我想了一路……”她低着头,说,“我想了一路,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启仁君……”说着说着,她竟流下来眼泪。尽管悲伤如此,她还是尽力的抑制着,让自己不哭出声音来。
她本不是个脆弱的人,至少,比起其他的在温室中长大的花朵,她要坚强许多了。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别说是她这一个皇族女王,就算是换作一个平民女子,又有哪个能受得了?
全是靠着心中一点对皇家体面的顾及,她才一直忍着没有在人前表露出来。可现在,她再也难以抑制那股从心头涌出,逆流而上,漫出眼眶的委屈了。
纯子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止住哭泣。她说:“我知道……我不是启仁君心中那位墨兰花。对么?”说最后两个字时,她的声音沙哑到几乎颤抖。
“我……”
启仁犹豫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将那句话说出口,一天之内,他做不到对同一个人,做出连续两次伤害。
就在启仁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纯子忽然抱住了他,她并没有很用力,如果启仁想挣脱的话,随时都行。纯子先是抬头望了望他的脸,紧接着……便慢慢地,慢慢地把头靠在了他那宽广、且富有安全感的胸膛。她的头发、她的脸,紧紧的贴在启仁的胸口,那是一张刚刚流过泪的脸……脸颊上还带着些许泪痕,嘴唇也还微微颤抖……这,真可谓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叫人怎么忍心把她推开呢?
“如果……”启仁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两侧,尽量不触碰到她。启仁说:“如果表妹你想靠在表哥的身上哭一会的话……那就靠一会吧。只要你觉得没什么不好,那我也就觉得没什么要紧的……只是不要靠太久了,我这样坐着很不舒服。”
她松开了他,擦了擦眼泪说:“对不起,刚才我……真是对不起。”
启仁轻轻用手擦了擦衣服上沾上的她眼泪,说:“没关系,没关系……纯子你现在好点了么?”
“嗯……我感觉好多了……”她擦干净眼泪,笑着说:“启仁君,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你真的这样想么?”启仁说,“难道你不觉得我是一个自我、过分,且很恶劣的人么?”启仁说的这三个词,正是之前自己做为源的时候,在列车上纯子给自己的评语。他现在原封不动的又说了出来,着实是别有用心啊。
纯子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笑着说:“启仁君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呢。这个玩笑并不好笑。”说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启仁君不提我都忘了,昨天就是在这新干线上,我遇到了一个好生无礼的人呢。”
“是么……我昨天也遇到了一个傻乎乎的人呢。”
“对了,启仁君。”她问,“熊掌故而珍贵,却只是庞物一足罢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启仁微微一笑,解释道:“熊掌故而珍贵,却只是庞物一足这句话其实简单得很啊,它的意思就是说,熊掌虽然很珍贵,但是却一只一整头熊身上的一只脚罢了。”
“我还是不懂……”
“那你听说过熊掌和鱼的故事么?”启仁问。见纯子摇起了头,启仁只好先给她讲述一遍孟子鱼我所欲也的故事……说完,启仁又问:“现在你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了吗?”
纯子轻轻摇了摇头,还是说:“我还是不懂。”看得出她这双眼睛里充满了对问题的求知欲。
启仁无奈的一笑,问:“我刚才跟你说了一个鱼和熊掌的故事,这鱼嘛,自然是被叉子插死的,那你知道这熊是怎么死的吗?”
“猎枪打死的?”
“是笨死的!”
……
我的一些感慨
当你品尝自己做出的佳肴的时候,如果没有感觉到口味特别惊艳,而是普通、可以接受的话,那么,就不要再把它拿给别人品尝了。因为你眼中的普通和可以接受在到别人那的时候,就要至少降半级到一级的水准了。
一言以蔽之,人自品会先品尝到优点,而别人则更善于发现你的缺点。
所以,在我没有被惊艳到之前,我不会轻易的把这份菜端给别人品尝。甚至,不会让人知道我正在烹饪。
我自己看了看,不害臊的说写的很好。
我觉得吧,看小说是要细细品味,身临其境才能感觉到它的美和韵味。我从这本书中读到了想要的感觉,人物的个性刻画,鲜明生动。
其实呢,写小说主要是坚持,或许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阅读他(她),或许那一开始的所有人都持否定态度。可是,却不能因为一时的困难与失意而改变自己的想法。想想,那最开始的一些人就能代表所有人吗?哦不,真正的好东西是经得起考验的,真正的金子什么时候都会发光的。
当一万人,十万人,一百万人阅读过自己用心血绘画的艺术品时,那么你就是成功了;而你不可能一步登天,我们把灵感的源泉一滴滴积攒成江河湖泊最后呈现给所有读者的时候,或许那时我们才会懂得我们拥有着的水珠不止是只有那几滴而已,相反,我们拥有的是无尽的雨露。
我从这本书中读到了一种努力,感觉到一字一句都是一个辛劳的写手用汗水汇成,所以我会告诉自己不要放弃。
其实有少部分读者呢,他们只是喜欢“一目十行”、“一眼带过”;难听点说,那种看法是叫在看书吗?不,我管那叫做翻书,其实那也是在冷漠对待别人的劳动成果。
书如美酒,细品其味,而一瓶美酒的背后,是付出的汗水酿造,付出时间与辛劳,酒才会醇香。
我希望、也奢望着付出是等价的,我这样告诉自己。而喝酒的人应该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酒的香醇细美,然后感慨一句:“好酒,好酒。”而不是一饮而尽,吐槽到:“真辣嗓子。”
雅文吧
我时常告诉自己要记住,记住不要放弃,虽然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但不付出一定不会有回报。
以前的很多我会忘了作为一个作者的本心是什么但现在看着这些陪伴了我许久的鲜活的人物们,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如果我像一个懦夫一样中途停下前进的脚步,遗弃他们,便与一个丈夫遗弃自己的妻子无异,与一个父亲遗弃自己的孩子无异!
我对「爱」的看法和观点
如果总是说“为什么我醒着的时候她在睡觉。”
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换种思考方式,不妨这样去想一想,是不是:“我睡觉的时候,她却醒着呢。”
一个人总是会睡觉也总是会醒的,只不过你们之间存在一种时差,或是爱情上的时差,或是感情上的时差。
当出现时差,就说明你们之间很遥远了。
因为这样距离足够远的时候,才会出现时差啊。
我不是说一定要一方的心单方面的去理解另一方,飞到对方哪儿去才能破解这个时差。
而是觉得,应该相互的理解,去体谅对方,爱对方。
爱情,来源于那某个时候的,一瞬间的奇迹。
爱情,之所以能维护下去,靠的却是双方长久以来的努力。
如果和自己爱的人出现了时差,一定要相互去体谅对方。
爱不是单方面的付出,更不是一味的妥协,而是你对我怎样,我便对你怎样,不卑不亢。
真正爱你的人一定会做的,吵架也好,赌气也罢,都会冷静下来反省自己,如果你真的错了,你要肯先向对方认个错,那么对方一定也不会穷追不舍的得理不饶人。如果是对方的错,那么,你可以先选择沉默,而不是去责怪她所犯的错误,时间会告诉你答案,真正爱你的人,哪怕要面子不好意思道歉,她也一定会默默的做些什么来弥补,这个时候,体谅对方吧。只有学会原谅,才能活得更好。
若你的恋人犯了错,却不认错,也不弥补,而是等着你先服软道歉,那么,相信我,它不是你这辈子要选择的那个人。若你犯了错,你认了错,并且想要做出弥补,而你的恋人却苦苦相逼,不愿饶人,那么相信我,它不是可以和你长久生活下去的那个人。
或许,可以作为恋人,但是,却不能成为夫妻。相信我,和那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很累,很累。你总是要想着什么让它好受,让它高兴,而它却从不会考虑你的感受。它只把你当做一个仆人,任由其使唤差遣,那甚至都不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可以做的事。
单方的爱,又或是双方都没有爱,那么,趁早分开吧。作为恋人,伤害的是自己。作为夫妻,伤害的是家庭。当你们有了孩子,两个人却整日生活在一种没有感情的氛围里,争吵不断,更或是同床异梦。孩子,就成了捆绑双方的唯一的纽带。这对孩子绝对是不公平的。
一个孩子如果他的父母都不相爱,那么对他的心灵成长,是一个不小的扭曲。自己受伤尚且,又何必为难下一代。
当有一日,已步入婚姻殿堂,才各自发现命中真爱,那么,又何必戴上戒指,说那违心的誓言,让自己的心碎成了两块,一块留给了过去,一块许给了未来,却没有一点,是为了现在而存在。
真正相爱,会因为互相爱着对方,就算争吵,也不会刺伤对方心内深处的那个脆弱的软角。所谓争吵,最多不过伤及皮肉,而为你上药疗伤的那个人,偏偏也就是伤你的那个人。多可笑而又温馨的场面,两个受伤的人,明明嘴上还不肯认输,却还互相给对方擦着伤药,这就是爱。
人可以因为对方伤心,却不能因为对方而心碎。伤了的心可以复原,破碎的心却难以黏合,就算勉强黏在一起,却也不是原本的心了。这颗心变得更加容易破碎了,而你下次碰伤她的力度,却不见得会减轻。
正如我所说,相爱,需要的只是一瞬间奇迹。若要携手同行,长伴终老,需要的,是两人共同的长久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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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爱的人吗,他(她)也爱着你吗?
你们会互相为了对方的感受而让步吗?
你们会因为对方受到伤害而挺身而出吗?
你们会就算在生气的时候也想着对方吗?
你们会把对方视作最重要的人,不求回报是为对方付出,并且,永不言弃,至死不渝吗?会吗?
那么,你和你的她(他)可真幸福啊,有这么好的人爱着你。你也一定要同样的爱着她(他)才对啊。一定要,一定要珍惜这一份爱啊。
任何的两个人相遇,在一起,她(他)都是你的命中注定。区别只是,她(他)是你的劫,还是你的缘。
想要区分很容易,我都已经说了,能够做到这些的,那就是缘分了。
七夕将至,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避开不必要的劫,遇上并且拥有属于自己的,还有自己该属于的,基于双方命中注定缘分的那份感情吧。
同时也祝愿已经得到感情,而不知道是福分还是祸害的恋人们的身边的人,都是人,而不是狗。
同时祝愿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幸运的找到一个像姐姐那么好的人。
第七十三章:「引爆陆标大厦」
19日,晨
这天早上,警察本部的报案电话的铃声突然响了
值班的警员拿起了话筒,“这里是横滨市警察本部搜查一课报案中心,请问……”
“让左臣羽,或者是源真浩来接电话。你不配和我谈。”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大概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上下。声音铿锵有力,却又有些玩世不恭,很明显,在他的心里并瞧不起这个接电话的小警员。
“先生,请问你的名字是?”
“我说了,你不配和我谈,让左臣羽和源真浩来接电话!”
“先生,如果你是要报警的话,请先告诉我们警方你的真实姓名和你的住址……”
“小兄弟,你特么是根蜡烛啊?”电话那头的人忽然开始咒骂道。他不耐烦的说:“你的脑袋是不是长在屁股上了?马上叫左臣羽来接电话!”半秒后,电话那头的人忽然发出几声阴沉的笑声,他说:“告诉左臣,我叫敢助,我来两天前的爆炸案负责。而且,未来的几天里,每天我都会引爆一栋建筑物。呵呵呵呵,我人就在神奈川,如果你们有本事的话就请你们快来抓我吧。”说完,他便嘭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电话亭里走出一个穿着淡褐色大衣、戴着圆边帽和白色口罩的男人。他的手里还提了一个手提箱,拉杆在手中攥得很紧。
打完电话,他一边推开电话亭的门,一边说:“现在的警察都是一帮蜡烛,不点不醒。”接着,他又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们是时候分个高下了,左臣羽。”
敢助摘下帽子,拿在手中,放于胸前,就像个绅士。在他面前不远处,便有一家奶茶店,奶茶店的名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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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店,那其实只不过是一辆移动售货车。
敢助走出电话亭,撑起了手中的伞,朝贩卖车走去。
……
会议室里,因为放幻灯片的缘故,房间里的灯已经全部关上。玄月站在台上,指着大屏幕上的投影说:“相信情况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我们这次要面对的对手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屏幕上这个人就是敢助,也叫做爆破。近十年里,他除了涉嫌一些谋杀案,也曾参与过炸弹勒索案,可谓是罪行累累。据相关情报显示,三年前秦野市的那场爆炸事件,他的嫌疑最大。两天前,本市中区的一起爆炸事件,也得到证实,是敢助所为……”玄月一边说着,一边在示意工作人员切换着投影。“陆标大厦,这是我们横滨市的陆标建筑。一周前,曾有人在那安放塑胶炸弹,试图将其炸毁……我有理由怀疑陆标大厦将会成为敢助接下来的目标,至少……也会是其中一个目标。”
幻灯片播放完毕,玄月示意工作人员开灯。会议室的灯光亮起,台上的玄月并没有下去,而是接着说道:“在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源警部不在的时候,专案组由我代理总指挥一职。希望大家格尽职守,留神关注各个地方的著名建筑物的可疑人员出入情况,及时发现,及时上报。尽我们的所能……保护这座城市,不要造成……至少,最大程度的减少人员伤亡……另外,坂本部长指示,尽量先不要对外公布敢助的爆炸预告,以免引起公众恐慌……”她停顿了两秒,接着说:“也以免打草惊蛇,激怒凶犯。”
会议过后,玄月似有心思的靠在走廊的墙上,手里拿着不久前在警察食堂里买的咖啡。
九条丽美走到她的身边,说:“左臣警官,要不还是给源警官打个电话吧?如果有他在的话,我们就会轻……”那个松字还没说出来,便被玄月打断了:“想什么呢,都说他在忙了。”九条笑了笑,说:“当下还有事能比得了敢助的爆炸预……”告字还没说出口,就又被玄月打断道:“源警官要忙的事,是天底下最大的事,是关系着他一辈子的事。懂了吗?懂了就别再废话了。”说完,她便有些不高兴的先走一步了,留下了九条一个人站在原地。
九条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源警部他难道是相亲去了?”她急忙小跑着追上了玄月,喊到:“左臣警官,等等我!”
……
“谢谢,一杯奶茶,原味的。”他两只胳膊趴在点单台上,有意的低着头。
“好的先……”女店主说着,忽然,敢助抬起了头。店主刹那之间惊得脸色都变了,她压低着声音,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敢跑到这来?你难道不知道南美鼠派了小丑和狮子到处找寻你的下落吗?”
“知道。”他说。“这不,我还送了她俩一个见面礼呢。”
“你好大的胆!”她急忙下了售货车,把敢助拽到了一旁人少的地方,让店员帮自己先看着车。
敢助见她到这慌里慌张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鸟取,你紧张的样子真可爱。”
“行了,你这个炸弹狂。”她笑骂了一句,躲进了他的伞下,说道:“直说吧,你跑到我这里来是想害死我吗?我可帮不了你什么……如果你是来找我帮忙的话。”
“鸟取,我只是来讨杯奶茶喝,你又何必这样多疑呢?”
“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帮你泡一杯送来,就当是我请你的。”
“哎,鸟取!”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突然叫住了准备回售货车的鸟取。她回过头,说:“有事么?”
“不。”敢助抿了一下嘴,笑道,“就是想告诉你,奶茶我想喝冰的。”
“我记住了。”她说。
“等一下……”
“还有什么要求吗?”
“撑着伞回去吧。”敢助说。“雨虽然不大,女孩子淋湿了总是不好……很容易生病的。”
“谢谢关心,不过我可没那么娇贵。”她说着,冲敢助礼貌的施以了一个微笑。“好了,我很快就把奶茶给你送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她走出数步,忽然想到有一句话必须得在现在告诉他,便又转过身,说:“我不会向组织告密的,喝完你就快走吧……千万记得……要保重。”
“我会的。”
“嗯。”
……
汽车上,南美鼠点着烟,摇了车窗,吹着冷风。他一只手放在了车窗窗沿。忽然,他手指一松,任由香烟飞了出去,接着他便轻叹了一口气,说:“爆破不能活……联系响尾蛇、科基特,我给狮子的两天时限就快到了。如果她俩到时间还完不成任务的话……”
“大哥……”白犀牛说,“你真的打算把特蕾莎和尤妮斯也……”
“呵……”南美鼠摸着鼻子笑了一声,“我只不过是让他们去把狮子和小丑替换回来而已。”他将手从窗外伸了回来,用那只被风吹得冰凉的手放在了白犀牛的后颈上,“凉么?”
“大哥……你这是做啥呢?”白犀牛被他的手冰得猛的一颤。
南美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你这碗水还是太浅了。我真为你担心,不晓得什么时候你才能独当一面。”
白犀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他说:“大哥,我听说昨天下午陆标死人了,而且还是杀人案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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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美鼠对此嗤之以鼻,他说:“杀人案,呵呵……你知道吗,杀人案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受关注,同时也是舆论影响最大的案件类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些事太沉,我这脑子想不来。”
南美鼠伸出手,在他后脑勺上反手一抽,恨铁不成钢的说:“光特么长个,不长脑子。跟头熊似的,以后你特么一定是笨死的。”
“大哥,我是犀牛,不是熊。”他望着后视镜里的南美鼠,笑着说。
南美鼠抬起手,在他后脑勺上又是一下,“记住,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永远不要反驳我的话。”打完,他还不忘这么教训一句。
白犀牛有苦难言,虽是挨了打,却又不敢还手,只好一句话也不说的干着自己司机的活。
“打你,那是爱护你。你给我记住喽,干我们这行的,光有一膀子力气不行啊。光有力气你就只能去给人当保镖,再说难听点的,就只能去纹身当黑社会了。”
“可咱们不就是黑社会么……”
“你特么。”
看到大哥又要抽自己,他赶紧把头往前面躲了躲,求饶道:“大哥,你别老打我头,再多打几下我可就更傻了。”
南美鼠说:“记住喽!我们可不是黑社会,别拿咱们和那些地痞流氓相提并论。我要是再听到这样的话,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就开个玩笑么,大哥你瞧你咋还跟我急眼了呢。”白犀牛笑着说。
南美鼠从衣兜里拿出一支烟,说:“那位大人不喜欢,不!是很不喜欢!他老人家很不喜欢听到组织内的人以黑社会自称。你那张嘴如果明天还想吃饭的话,就不要给我口不择言!”
“是……大哥。我记住了……”
南美鼠翘起二郎腿,用打火机嘭的一声点燃了手中的香烟,他淡淡的吸了一口,只一口,便将香烟丢出了车窗
“组织里,绝对不容许惹事生非的人的存在。爆破……不,那个叫做敢助的家伙……下次见到他时,我希望他将会是永远不会再给组织找麻烦的,一具冰冷的尸体。”
……
第七十四章:「黑夜与黎明——启动篇」
无论看似多么牢不可摧的东西,都总会有它的破绽和弱点。人亦如此,多么强大智慧的人,也会有百密一疏,没有考虑到的漏洞。
区别只是,小到肉眼看不到的疏漏,会不会被聪明的你所发现了。
然而,你所发现的窗外的肮脏,也许只是因为窗子本身就不干净。外头,有可能是美丽的群山。
又也许,正是因为窗子干净了,你才会真的发现那看似美丽的山,其实啊,是由垃圾堆成的。
今夜,是个热闹的夜,是个不同寻常的夜。四十九年前,一个尊贵的女人诞生在了这个世上,她以一介平民身份嫁入东宫,赢得东瀛举国百姓天下归心。
今天,正是这位太子妃的四九寿诞,虽然东宫没有隆重操办,大请宾客。只是在东宫内部简单的为太子妃庆祝了生日。
然而,在民间,老百姓们却自发的为她张灯结彩,燃放烟花庆贺。这仿佛已经成了民间一个重要的节庆日。
计程车里,源望着窗外的夜景。
微弱的霓虹灯的光芒在死一般的夜色里,是显得那么微乎其微的。
它的光芒盖不过黑夜,正如同正义大多数时候都被罪恶所掩盖,没人会在乎什么是“道”,因为这东西它说起来太过玄乎。
又或者说,每个人心中对它的标杆和定论,是不一样的。因为每个人本就不一样,虽然可以被贴上“共有”的标签,还有符号,但人的本质和它的灵魂,却都是独特而稀有的,每个人都如此,哪怕表面再那么平凡无奇,却都有着它潜在的不为人知的稀有。
白天,我们是一种人。
黑夜,我们是一种人。
欢喜,我们是一种人。
悲愤,我们是一种人。
但最终还是不要忘了,无论什么都有它的两面性,甚至是多面性。
光芒照射在一个人身上时,使一面发亮的同时,同样会照射出它的阴影。阴影是终究无法被割除的一面,或多或少的,人都会有它阴影,那是人的一部分,很重要的一部分。
而黑暗。
却也并不一定,藏污纳垢。
相反,爱,常常就在黑暗之中。
于黑暗中舞动的,不一定是恶魔。
或,是黎明的曙光。
……
“源警部!”“源警部您回来了!”“源警部,您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这些个小警员啊,尤其是女警员……见到源也就那几句词好说的了。一个个跟小迷妹似的,都快走不动道了。
源笑着向每一个和自己打招呼的人点了点头,之后,他见到九条丽美,问到第一句话是:“左臣警官现在在哪?”
丽美说:“左臣警官今天忙一整天了,刚刚我看他好像在系长的您办公室里……在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源:“好的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和同时们都早点下班了吧。”
“可是。”她说,“左臣警官他说让我们加班……”
源笑了笑,说:“没事,你们都回家去休息吧。今晚我陪他加。”
源轻轻的握住了办公室的门把手,做贼似的把门推开了大概四分之一的缝隙,侧着身子走了进去。他关上门,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脱掉了脚上的鞋。他把脱下来的球鞋放在一旁,无声无息的,朝着沙发上的玄月走了过去
源将书包放在了沙发旁,蹲下身子,注视着她睡觉的样子。“这是什么睡姿啊。”看着她这奇怪的姿势,源不禁笑了。本是想吓吓她的,想想还是算了。源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说:“左臣,别睡了,快起来了。”
她不高兴的推开了源,呓语道:“无不无聊啊你。”玄月其实已经醒了,作为一个王牌特工,怎么可能在被人推了一下之后还睡得着。像她们这种人,睡觉通常都只是浅性睡眠罢了。
“那你就睡着吧,让敢助把咱们这都炸了吧。”源站起身,做出一副我要走了的样子,就等着看她来挽留自己。
“唉,你这人真不禁逗啊。”她从沙发上做起,笑着说:“行了,既然回来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源走回去,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盒饼干:“走之前,说好了要给你带礼物,我没忘。”
“你会这么大方,还能记得给我买盒饼干?别不是你吃剩下的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么?你自己看清楚,这可是没开过的,包装带绑的好好的呢。”
玄月轻轻一笑,又道:“你是不是先尝过了发现不合胃口,所以才送给我的。”
“不要算了,真是的。”
她抿着嘴,笑了起来,说:“没关系没关系,就算是吃过的也没什么。有你源真浩给我试过毒,我吃着那才叫一个放心呐。”她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沓文件,说:“那是敢助十年来的犯罪记录,有兴趣的话就看看吧,就当是多了解一些你的对手。”
“那种东西,要看你自己看吧,我早就背熟了。我来就是让你知道,我回来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去了,天不早了。”
左臣羽:“额对了,你叫我发给你的报案电话录音我已经发到你家里的电脑上了。回去抽空听听吧。”
源:“我知道。”
“德川,停!这一段!就是这一段,把这一段敢助的声音去掉,把背景声音放大。”源闭上眼睛,细细的听着,忽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说:“你有没有隐约听见好像有一些奇怪的杂音啊?”
“不会吧……再说了这通不是已经查到了是从本市西区的一所电话亭里打出的么?这个杂音我听着……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不满你说……我一时也没有头绪……”源说,“天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再听听。”
“好的……那你也记得要早点休息啊。”她说。她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过身说:“需要咖啡和宵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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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都说我很快就会去睡了。”
“那……好吧……”
她走出房间,为源轻轻关上了门。
然而,翌日一早当德川再次回到房间时,源却还在电脑前坐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默默的把牛奶和培根煎蛋放在了电脑桌旁边,再次离开了房间。
“那个疯子今天到底会选在哪里作案呢……为什么,为什么我竟会一点头绪都没有。”源望着电脑屏幕,一遍遍的听着那段昨天早上敢助打来搜查一课的电话录音。他竟在电脑前听了一整夜,重复……重复……再重复。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着。
终于,他终于忍不住。只见他双拳紧握,嘭的一声敲在了键盘上。这两拳头敲下去不要紧,偏偏敲到了fn和音量+。
顿时,耳机里发出的巨大杂音令他不得不立即摘下了耳机。“哎呀呀呀,不行不行,耳鸣了,耳鸣了。等等!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源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好像在那巨大的杂音里隐约听见了什么。他再一次戴上了耳机,并加大了音量,他听见了“相模原!是相模原!”他自言自语的大喊到。源拿起披在电脑椅上的外套,跑下了楼,一边穿着鞋子出门,一边拨通了警察本部的电话“敢助的爆破目标不是陆标!不在横滨!在相模原!立即!立即打电话给当地的市警察部,对学校、医院的出入人员严加审查,不要放跑了那个家伙!”接着,他又先后打通了左臣羽和坂本雄夫的电话,告知了他们这一消息。
警车上
左臣羽:“你凭什么说敢助要在相模原动手,你是从哪得到的情报?”
源真浩:“就是昨天早上敢助打来的那通电话录音。当我把它放到最大的时候,我清楚的听见,另外有一个敢助的声音说我的第一个目标是相模原市!我想,他应该是事先用手机上的录音设备好了这一句话,然后在电话亭与我们通话的时候,把手机放在了电话亭里的一个什么地方,声音开得很小,播放了出来。”
左臣羽:“你觉得他会选在什么时间动手?”
源真浩:“如果是我的话……就选在中午十一点左右!那个时候,一些病人家属会到医院去给病人送午饭,那个时候炸弹爆炸的话,造成的伤亡将会是最大的!”
左臣羽:“什么?你说医院?敢助的目标是医院!我的天哪,这个疯子。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源真浩:“你还记得那张纸条吗!上面写的是学校、医院、住宅!”
左臣羽:“你怎么知道纸条的事?物昨天电话里可没跟你提这茬。”
源真浩:“听系里的人说的。”
左臣羽若有所思,他对开车的警员喊到:“麻烦再开快一点!一定要赶在炸弹爆炸之前赶到!”说完,他转头看向源,“呃!”他忽然一惊,小声对源说:“喂……你耳朵在流血……”
“我知道。”
……
第七十五章:「黑夜与黎明——事发篇」
“快到了,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就进相模原了。”左臣玄月咬了咬嘴唇说,“只是……虽然知道敢助会挑选医院下手,但是相模原可不止一家医院啊。如果每家医院都分派警员和拆弹专家去的话,我们的人手明显不够啊。”
“不用担心……在打电话给你之前,我已经和坂本警视正通过电话里,命……向他请示调派横滨市内的拆弹专家,并且联系相模原临近等城市的市警察部长,让他们协助我们的工作,派遣拆弹专家前往相模原。”源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车子后面的几辆警车,接着说道:“至于我们两个,还有我们横滨警察部的嫡系们。则前往相模原最大的医院相模原医院。那里成为敢助下手目标的可能性最高啊。”
“你把人都调去相模原了……要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怕我们中了敢助的调虎离山之计。可是……左臣啊,你或许不太了解敢助这个人,也不太使用爆炸物犯罪的犯人的心理特征,他们这种人往往很傲气。而敢助嘛,我可以说,他是使用爆炸物犯罪的犯人里最厉害,也最傲的一个。他不服输,争强好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三年前的秦野市爆炸事件以后,他就销声匿迹了。要不是一周前的陆标案和两天前中区的案子,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为什么你会这样以为呢,源。需知他这三年也有可能是金盆洗手,打算从良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呢?”玄月故意这样问到。
源轻轻拍了拍玄月的大腿,说:“是啊,三年前他的确涉嫌了秦野市的那件案子。可是……那之后没半个月……你不是……额,你懂的啊。”因为前面还坐着其他的警员,故源不好把话说的太明白。
或许是知道这两位(源、羽)都是脾气不好的主,故而开车的警员和坐在副驾的警员,从头到尾也不敢插两人一句话。
左臣舔了舔嘴唇,笑着说:“看来这位敢助,是想重新再和我比一次高下。好!他的挑战书我接了!这次我一定要把他逮捕归案,以儆效尤!”玄月伸出手,说:“搭档,你有信心吗!”
源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指部分,面带微笑的说:“如果我说我没有信心,是不是案子就不用办了?”
她笑了笑,说:“你这是在和我抬杠。”源说:“是你问的话太废,我只能只有回答你。”玄月:“那好,我重新问一遍如果一会真的发现炸弹在相模原医院,我们怎么处理?”
“要是时间富裕,就先疏散人群,让拆弹专家慢慢拆呗。”
“要是有正在做手术的病人呢?又或是时间根本就不够呢?”
“那就别拆了,你就把炸弹丢相模原公园的那个湖里去炸了吧。死几条鱼,总比死人好。”
“是不是现在就打电话给相模原南医院,让他们先疏散人群?”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炸弹狂的犯罪心理啊,作为一个炸弹狂,最想看到的肯定是炸弹爆炸的一瞬间的那种扭曲的成就感。所以我猜敢助有可能就在附近。他手里可能有炸弹引爆装置。如果当他看到目标现场的人员都开始撤离了的话,你猜他会怎么做?他一定会提前引爆炸弹!”
“那就让我们的人把那周围都封锁起来。搜查所有可疑人物。”
“你怎么一直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啊,大哥,咱们人手真的不够啊!我再重申一次,我并不认为相模原医院就一定是爆炸目标,我只是说它作为爆炸目标的可能性在客观角度来说最大!就像我说的,他手里可能有引爆装置,而那个引爆装置的发讯范围是多少你确定么?二十米?五十米?还是一百米?他又有没有可能是用望远镜观察爆炸啊?所以我告诉你,你不要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你真要封锁的话,难道还能把这个相模原市都给隔离封锁起来吗?”
“如果我们集中警力,把力量汇聚在相模原医院的话,敢助他一定跑不了!我觉得我们有考虑尝试的理由和必要……”
“那么你现在是拿相模原市其他医院内的民众的生命做赌注吗!?谁给你的这个权力!!”源激动的说到。他环抱双臂,说:“如果你要赌的话,自己打电话向坂本警视正,不!打电话给岩田本部长!来,电话给你,你自己打,我不陪你做这个罪人!”
“你为什么就不敢赌一次?需知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十成的把握,如果不冒险的话,又怎么能……”
“我不会拿别人的白骨来镶嵌我的勋章!”
“诡辩!”左臣气愤道,“你这是诡辩!”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心平气和的对源说:“只需要封锁进出相模原的几个公路路口,逮捕事后可疑人员,逐一审讯,敢助跑不了的!”
“首先,我们并没有敢助的面部相片,警察本部里唯一的一张敢助的相片都还只是一张模糊的公路监控,没有面部,没有特征。就算你逮捕了几个可疑人员又如何?引爆器他会在事后丢掉,就算你抓到的人里面有敢助,你又能有什么证据来给他定罪呢?抓贼可是要抓赃的啊,左臣!”
“那就放他在外面继续逍遥法外吗!”因为哥哥三年前死在敢助策划的爆炸中,玄月此时忽然显得有些激动。
开车的警员说:“警部先生,你们看呐,前面就要到相模原医院了。路边那几辆车是我们同事的车呢,看来已经有同事先到了。”
“我现在不想和你吵。一会我们就下车,让警员进入医院内搜寻是否存在炸弹。”源说。
随后,车子开到了医院外的马路边上停了下来。源打开车门,走下了车,而玄月却还坐在车上不为所动。源有些不高兴,冲着车里的她弯着腰说:“到地方了,你怎么还不下……”话没说完,忽然就在源身后不远处的医院大楼,忽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爆炸产生的气浪将他用力推回了车里,扑入了玄月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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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被源扑倒在了汽车后座,爆炸到时候,在她的视角里,她清楚的目睹了爆炸的一瞬间。她的手放在源的背上,格外平静的说到:“橘红色的光,是c4塑胶炸弹。”
被炸弹震碎的,医院大楼的玻璃哗啦啦的砸在了车顶。源和玄月乘坐的汽车的车窗也被气浪冲击震碎,碎玻璃掉得车里车外到处都是。医院大楼冒出滚滚浓烟,空气中弥漫了炸弹爆炸后那股难闻的味道。大楼里,呼救声不断,一些人在爆炸后跑来出来,一些人……则没有能够……
车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源没有起来,而是愣住了。几秒后,他才声音微微颤抖的,自言自语道:“炸弹……爆炸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整个人还压在玄月的身上。
“不然呢?”玄月反问一句,接着便用力的推开了他,坐起身,狠狠的看着源,厉声道:“你给我起来,源!这才只是个开始。如果你抓不到那个疯子的话,明天!明天还会有人死,有更多的人会死!你懂了吗!”
“炸弹居然被提前引爆了!”源回过神来,下令道:“那个家伙一定还在这附近!立即让派出前往其他医院的警员就地前往就近的公路还有山路隘口,封路!给我封锁整个相模原的公路和山路!每人每车,严加审查!”
“你早干什么去了。”
“立即把命令下派出去!对横滨来的警员就说是坂本警视正的命令!对各地协助办案的警员就说是岩田本部长的命令!给我立即去办!”
……
第七十六章:「黑夜与黎明——臣愿为殿下效命」
启仁坐在停靠在路边的警车上,闭着眼睛,一下一下的用手指敲打着自己的额头。外面,消防车、救护车,还有警车,都鸣笛赶来了爆炸现场。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挫败。一栋大楼在眼前……不,是在自己身后被炸弹袭击了,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无能啊……居然没能阻止这次的……”
“与其在这里事后懊悔,不如动脑子想想那个疯子的下一个目标在哪吧。”
“纸条上的三个场所,医院……住宅……学校……医院现在可以排除掉了,剩下的两个是……学校,还有住宅。”源声音低沉的说,“可是……我们现在还并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在哪下手,光是本县就有19个市、28个区、13个町、还外加1个村。要知道他也有可能流窜到临近的县辖地里去啊……”
坐在启仁身旁的玄月的脸色很不好看,听完启仁的话,她阴沉的说道:“他如果是冲着我……和你来的话。就一定只会选在本县下手。另外,繁华的市区肯定是第一目标。如果我们要……”
她话没说完,便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喊:“现在是工作中,你们不能去打扰两位警部先生!”
话音未落,一帮子拿着话筒的记者和摄像师便把车子围了起来。一时间,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请问源先生,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相模原市呢?”“请问,这次的爆炸事件是否与几天前横滨的住宅区爆炸事件有关?”“请问左臣先生,源先生,对于这次的爆炸事件,警方什么时候会公布人员伤亡统计呢?”“听说三年前的叫做敢助的炸弹狂又一次重出江湖了,这是不是真的?”“请问谁将对这次的爆炸事件负责?”“警方会在随后的几天里召开新闻发布会吗?”
“无可奉告!无可奉告!”玄月大声对那些记者说道,“各位新闻媒体的记者朋友们,现在我们在工作,请你们都推后,不要妨碍公务。目前爆炸现场的火势刚刚得到控制,请大家注意安全,全部后退到封锁线以外。”
要不是这车玻璃被震碎了,启仁真得把车窗摇起来,然后锁住。这些个媒体记者,话筒都快怼到自己脸上来了。
随后而来的同事将这些记者给赶回到了封锁线外面。启仁望着那些被救护车抬走的人……还有尸首,眼睛不禁湿润了。他语气低沉的对玄月说:“不能再死人了……绝对,绝对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他摘下墨镜,擦去了眼角的眼泪,因为原本车上的司机和副驾都被他给派出去维持现场秩序了,车里只剩下了自己和玄月,他这才深吸一口气,说到“东瀛安,既孤之安;东瀛福,既孤之福。而今凶徒作恶,以炸弹伤人性命,致五十余男女老少枉死火海……令东瀛不宁,此,既为孤之不宁也。倘孤不能调度警力,上下用心,捕其下狱,以国法治之,为天下居心叵测者鉴。则孤亦无颜……忝居亲王之位。”
“此事,殿下怀忧民之心即可,存自疚之心则不必。殿下方才之言,臣有不敢苟同之处……殿下乃天潢贵胄,皇家子孙,殿下的王位是皇上册封,褫夺之权在皇上而不在于殿下。”
“阿羽,不,还是叫你玄月吧。”启仁说,“我们干脆都坦诚一点,别再向对方隐瞒自己的身份了。我知道你是谁,岩田本部长全都告诉我了。”
“那他有没有告诉殿下,我是个女人?”她声音阴沉的反问了一句。“殿下是否知道?”
启仁眼皮一跳。“额……”他说。“我……知……知道的吧?”
“那就请殿下自重,以后不要再对臣动手动脚。”
“我有么?”他说,“你是说炸弹爆炸的时候……我扑倒在了你的身上?”
“不,”她说,“那个可以理解。不能理解的是,你明明知道我的女人,为什么要碰我的大腿?”
“我手贱……”好不掩饰的回答。
“殿下乃尊贵之人,怎可自轻,轻言一个贱字。需知,人必自轻,然后人轻之。殿下应时时刻刻当保持王者气概,天家风范,这样……才能让下面的人越发敬畏龙颜。”
“我听你这话里还藏着话啊?说吧,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启仁虽面带三分笑意,却又有七分严肃。真是王者之尊,不怒自威。只见玄月单膝向他跪下,抱拳道:“臣愿……”
她刚出口两个字,便听得启仁发出一声冷笑,问:“你这是要求婚?”
“呃……”玄月一时语塞。她硬着头皮,向启仁说出了那句话
“臣愿做殿下幕僚!”
“好啊,好啊。”启仁的语气有些沉重。玄月原以为事情成功,本想谢恩,却忽然吃了启仁一踹,向后摔倒。“殿下何为啊?”她惊道。
启仁用手一指她的脸,愠怒道:“外头硝烟滚滚,百姓死伤惨重。汝身为一方干警,不思为民缉凶,却跪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要给孤当什么幕客。你心里还有半点忧国忧民之心吗!?”启仁语气反常,忽然发难,玄月虽一时惶恐,却也立即便察觉到了其中深意。她再次向启仁跪下,这一次是竟是双膝下跪,双手伏地。
她说:“素问殿下为人高洁,气量宏大,不管别人犯了错,殿下都能函盖充周,不计前嫌。又闻殿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为忧,后天下之乐为乐。此,正是我等臣子学习的楷模。”
“从哪听来这么多闲话……”启仁摸着眉毛,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说到“我说你一个小小的神奈川县警,论品论阶,不过管着十来个小警员的警察头。这要放在古时候啊,连个从七品都算不上,给我做幕客?你自己想想,合适么?我说怕是你连自称臣的资格都没有吧?”
“古书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既然公职在身,又如何不能以臣子自称?”玄月义正言辞道,“虽臣官职卑微,然,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臣虽无用,愿做一只烛火,为东瀛,为殿下奉献终身。”
启仁皱起眉说:“听得出,你读过很多范文正先生的文章啊?”说到这,他冷笑一声,“自以为读过几篇……”
玄月知道启仁说话这态势是要开始骂自己了,她便赶紧抢话道:“是好文章自然千古流传,世人皆知!仲淹先生忧国忧民,乃一代名臣。臣只不过学到了一些仲淹先生的皮毛,本不敢在殿下面前卖弄。但,追比先贤,本是臣子们的愿望……臣方才所言,只为表明心志而已。”
启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怒非怒的说道:“也不知道你这家伙从哪打听来的消息,说我喜欢仲淹先生。你就在这投其所好,借此讨好于我。以成全自己攀龙附凤之心呐,好你个左臣玄月,居心叵测,你可知罪!”
“臣一片忠心,不知!”
“哎呀呀,好你个狗东西,你……”
“臣以为,殿下对臣发难,是在借故报复臣这半年以来对殿下的无礼!”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臣要说!所谓不知者无罪,圣人言,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殿下熟读古今经典史书,却为何偏偏不记得了书中圣人所说的忠恕之道。”
“好你个混……”
“臣相信殿下是知道(记得)的!只是最近公务繁忙,殿下一时忘记了而已!”
启仁摸着眉毛,心想道:“哎呦喂……这个女人,气得老子脑壳痛……好想再踹她一脚啊。”启仁脚都已经准备抬了,却忽然转念一想到:“不,不行,那样显得我有失风度。干脆就先把她收下,以后再慢慢教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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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定,启仁这便说道:“起来吧,跪在这里像个什么样子,被别人看见多不好。毕竟……现在我是我,而不是本王啊。”
“臣谢殿下。殿下,臣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殿下您已经答应收下臣了?”
“废什么话啊,你要不想起来,那你就一直跪着好了。等会我去换辆车子坐,我看你一个人还要在这跪多久。”
“呵……”她笑了起来。
“你笑个什么劲你笑,是不是还得本王再给你一脚啊!?”
“臣之所以发笑,是因为,臣想到敢助接下来要在哪下手了。”
“你是在和我卖关子么?”
“不……”
“你是在等我问你么?”
“也不……”
“那你怎么还不快说啊!”
“是,臣这就把心中所想,说于殿下听之。”
“你知道么,我真想再踹你一脚来着。”
玄月轻轻一笑,用自己原本的声音(女声)说到
“我,知道。”
……
第七十七章:「无题」
“想不到还是个有脾气的人呢……”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三井靠在窗户旁,自言自语道。
这小子前天得罪了启仁的白月光,这不,幸子已经两天没搭理他了。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今天,他如同昨天一样,一大早就来了学校,在教室外面等着她,准备跟她道歉,取得她的亲口原谅。
十分钟后,走廊的那头出现了她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低领毛衣,毛衣的里面,好像就是校服。另外,她还穿着一条校裙,整体看上去很朴素。颇有一种素裹胜华绸,玉颜亚红妆的独特气质。
三井迎了上去,在她旁边小声的道歉道:“幸子同学,我知道之前那事是我不对,我不该硬要去抢你东西……可是我现在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叹了一口气。看了三井一眼,却没有说话。或许水瓶座生气的时候都更愿意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消化情绪,不怎么想去搭理人吧。生气都生得这么温柔,也是没谁了。
“幸子同学……你还是不想和我说话么……”三井有些失落,“那好吧。天冷了,我看你没有围巾,就给你带了一条,放在了你的课桌里。如果你只是不想说话……但是却已经原谅了我的话,就把它收下吧。”三井看了看她脸色,又道:“幸子同学,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这样做并不是在贿赂你……那条围巾的本身本身其实并不珍贵,它的珍贵之处在于它是我大哥的母亲亲手织给大哥的生日礼物,是大哥曾经戴过的。”三井接着又说:“当初我可是问我大哥要了三年,他才终于肯把它送给我的呢。啊,你是不知道,我大哥可疼我了。”
她抿了抿嘴,脸上露出些许无奈。
“你不信么?那条围巾上可是绣着我大哥的小名呢,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三井说,“呐!我可是把它转送给你了,偶尔戴戴就得了,别给戴坏了,不然大哥会生气的。我自己可是一次都没有戴过,一直收藏在玻璃柜子里的呢。”
“三井同学……”她终于开口了。“我……”她的声音很温柔,她说:“既然对你来说,那是那么宝贵的东西,又是源君送给你的。你为什么还要把它送给我呢?”她微微皱了一下眉,说:“你还是自己留着,继续收藏起来吧……”
“幸子同学,你听我说,要是你戴上它的话,一定会很美的!”
“唔……”她有些尴尬,“请不要再说奇怪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他认真的说,“你这件白毛衣,就应该搭一条白围巾才对。”
“我并没有觉得很冷……”她说。“三井同学,以后也不用送任何东西给我了。你送我礼物,而我却不能帮你什么,这让我感觉很难。”
“只要你别再生我气,其他的我也不用你为我做什么啊。我们就当是朋友之间的相互赠礼,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明年五月二十号是我的生日,你可以给我回礼啊。不要花钱送太贵重的东西,最好是自己手工做的小礼物,只要朋友之间的心意到了就行。那样的我最喜欢了。”
幸子轻轻的“嗯”了一声,接着,两人便走进了教室。三井有些不好意思的,胆怯的问到:“幸子同学……今天我还可以像那天一样……坐在你的旁边吗?”
“可以……只要别偷看我写笔记,别抢我的笔记……就可以。”
……
幸子取出课桌里的礼盒,说:“盒子包装得挺漂亮的,我好喜欢这种颜色的搭配。”
“是吗。忘了告诉你,这盒子是大哥亲手做的,你看这盒子上还写着zard呢。”
“zard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问。
“他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不敢问……不过据我猜测,应该是英文单词blizzard(暴雪)的末尾zard。我是这样想的这是一条白围巾,而雪的颜色也是白色,虽然zard的意思就是雪白的围巾咯。”
“根本没有zard这个单词吧……如果源君想写雪白的话,会直接写的啊,我觉得他……不是一个遮遮掩掩的人。”
听到幸子的话后,三井忽然“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笑着问到:“你真的这样觉得么?我告诉你,大哥身上的秘密多着呢,他就是不爱告诉你罢了,他实际上是个非常会隐藏自己想法的人。”
“不,我觉得他是个非常诚实的人,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幸子说。
“你说是就是咯,免得你又生我的气。”三井说,“可是我要给你一个忠告喜欢就是喜欢,感情这事不能总拖着,机会来了就得抓住,找个好时间,把心里想要说的话都说出来。就算被拒绝了,也免得留下遗憾不是?”
“我……”她咬起了嘴唇,“要这么开口呢?这种事情……我……”
“你没谈过恋爱么”三井问。
“没有……”她说。
“额……唔……”三井低着头,捂住了嘴,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噗!”他忍不住笑出来声,只好拼命的捂嘴了自己的嘴。他忍住笑,抬起头,接着说:“为什么没有呢,你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应该有很多人追求你才对的啊。”
“我……国三的时候给一个邻班的男同学送给巧克力,被拒绝了……”
三井用力掐住了自己的大腿:“呃……这……这可真是可惜啊。不过你也不用难过,全都是那个男的有眼无珠,居然拒绝幸子同学这么好的女孩子的一片心意,真是太恶劣了。”
“我也没有怨恨那个人的意思……因为我知道,喜欢这种事情,是不能够强求的……如果别人不喜欢我的话,我就应该远离他……这样,对双方都很好啊。”她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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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我除了豁达还有善良,实在不知道……不知道该夸你什么好了。”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又很开心,眉毛用力的挤在了一起,还不时咬住嘴唇。他憋笑憋得好像很难受啊。
“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只是……为别人换位思考一下罢了。”幸子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有天我也遇到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来向自己表白的话……虽然我第一时间可能会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他……但是,我会去请教一些懂得怎么去拒绝的人,然后……我也会拒绝的。毕竟……不能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呢……想想都觉得办不到,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愿自己一个人……永远也不嫁人。那样,我就可以经常陪着父母,在工作之后,时常和他们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多陪陪他们。”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纯真的微笑,看上去不是在说假。她说:“我不知道我的这种想法……是不是很不对。但我真的,希望可以和对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迫于年龄的压力,去选择将就。源桑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我总觉得,他是一个像梦想、像奢望一样的存在……对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奇迹。”
“可是……他也喜欢你啊。”
“我害怕他的这种喜欢只是暂时的……也,害怕再受伤……”
“感情的事,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这个旁人说不好……但是,我看得出大哥对你是真心的,至少,在我这个认识了他十年的人的眼中,是这样认为的。他的眼神中从来不会对人有爱怜,但是对你,他有。为什么你不敢尝试一次呢,或者说是赌一次,难道……就因为被拒绝过一次,就不敢再主动对喜欢的人表露心意了吗?”
“我真的办不……”
“向他敞开心扉吧!小幸!就算是为了以后不后悔,也该迈出这一步了吧!”
她将手里的礼盒放到课桌的一旁。转而打开了书包,目光望向了里面的笔记,良久无言……她拿出笔记,放在了课桌上。
十余秒后,她打开了礼盒,取出来里面的围巾,先是拿在了手里,轻轻的抚摸着,接着……她将它围在了脖子上。
这条白围巾围在她的身上,真是美极了。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围巾上,那绣有启仁小名的地方,脸颊渐渐泛红了起来……
“源,桑……”
……
第七十八章:「黑夜与黎明——谋划篇」
玄月站了起来,弯着腰,从副驾的储物柜盒里拿出了一卷类似于地图的东西。她重新坐回了座位,在腿上张开了那张图,指着图上的一个地方说:“这儿是我们现在的位置,相模原市。沿着相模川河道往下,就是厚木市,厚木市再往下,平冢市。”她手指向右边轻轻一挪,说:“再往东,连同平冢在内,是我县南部最大最繁华的五座城市茅崎市、藤泽市、镰仓市、还有逗子市。”她用手一指藤泽市所在的位置,“而我认为,敢助的第二个爆破目标选在的城市,就是这藤泽市。”
“接着说。”启仁摸着眉毛,安静听着她的论述。
“我之所以会这样说,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凭空猜测。纸条上写的医院,学校,还有住宅;医院现在已经被炸弹袭击了,剩下的就是学校和住宅。而据我判断,下一个应该是……学校。”说到这,玄月轻轻呼出了一口气,那感觉,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她转过头看向启仁,笑着说:“难得殿下没有插嘴,让我一次说了这么多,真的挺意外,也挺谢谢的。”
“别贫嘴,你接着说。”
“在藤泽市,较为著名的学校有庆应大学的湘南藤泽校区,东瀛大学在藤泽也有校区……另外还有许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我就直接向殿下说一下我认为的……我判断出的,最有可能被安放炸弹的一所学校吧。”
“别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快说啊。”
“额……”她的目光忽然飘了起来,“这个嘛……怎么说呢。”她抿了抿嘴,道:“藤泽虽然有很多大学校区,但是我认为……敢助并不会选择大学动手,其原因是这些大学都是其他名校在藤泽的附属校区……而敢助则喜欢对有标志性和代表性的建筑物下手。今天的相模原医院就能说明这点,相模原医院是相模原最大的医院,也是朝廷设立的,在当地较为有影响力的医院。恕我问殿下一个问题……像殿下这种年纪,如果在东京上学,就会选在学习院就读。同理……如果殿下要在藤泽上学的话……首选应该是?”
“湘南……县立高中。”
“殿下还是如同往常一样聪明……哦不,应该说睿智英明才对。”奉承完这位泰宫殿下,玄月指着地图上的另外一个城市说:“秦野市,三年前就是在这里,我哥哥追踪敢助进入化学工厂……之后……他便……”玄月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相信不光是我,就连敢助也认为着哥哥没死。字条上的最后一个用假名拼出的词住宅,我猜测应该就是现在位于秦野市的那座爆炸后被废弃的工厂。他想在那再来一次爆炸,把那变成我生后的住宅。”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猜测藤泽市会是第二个目标的理由么?”
“三角形。”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等边三角形。“地图上的相模原、藤泽、秦野,把这三个点画线连起来,正好是一个等边三角形。”
启仁:“在心理学上来说,三角形象征有稳定,均衡……”
玄月:“还有尖锐、不可调和、激进和矛盾的角力。”她抓起启仁的手,说:“他想告诉我的是三个地点、三个人物、三年前的耻辱。所以,这场对决的角色,算是敢助,我们最多只能有三个人。他之所以会在我们面前引爆炸弹,是在警告我们你们违反了游戏规定,他不喜欢有其他太多人参与进我们三个人的剑客决斗。”
他开玩笑道:“敢助既然是要找三年前的左臣羽寻仇雪耻,干脆和你一对一岂不是更痛快。”
“谁叫你的名气都已经快超过我哥哥了,他当然得把你也给算上啊,这样才具有挑战性嘛。而且……想必他对我这三年来颓废不堪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了。这次的爆炸,不光是警告你我,也是要让那个……在他眼中已经是颓废了的左臣羽重新燃起斗争来,和他来一次公平的对决。”
“老实说……我认识你只有半年,你这三年来到底装得有多颓废我还真不知道……看上去也就头发稍微长了点,胡子渣渣多了点而已嘛……”
“殿下,我有个计划,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这个计划吧它……这个……嗯,总而言之呢……稍微……有点儿……很冒险?”
“你为什么要说疑问句?搞得我心里好慌啊你。”启仁听了她这半天的男身女声,心里都快别扭死了。他一脸狐疑的说到:“这冒险二字的言下之意不就是危险么。左臣,你不会是要拿我这条老命去钓鱼吧?”
“瞧殿下这话说的,我拿谁钓鱼我也不敢拿亲王殿下去钓鱼啊。殿下这枚鱼饵啊,虽然看着小,可是一旦吞下肚子,能把他给活活撑死。”
“那你的鱼饵到底是……”
启仁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玄月脸色一沉,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机。便道:“敢助是个警惕性极强的人啊,我们两个任何一个人,或者是警方加派警力事先赶到目标点的话,他都将有可能像今天一样提前引爆炸弹啊。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他早已在湘南高中和秦野市的那座废弃工厂里安装好了炸弹。”
“什么……”启仁的额头冒出了一滴冷汗,“动作竟这么快。”他的冷汗,是为了某个人而流的。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心上人目前正处于险境之中,一时间,他的思绪已经接近恍惚,以至于玄月接下来说的话,他几乎都没怎么听见。
“距离市中区的爆炸事件发生已经过了快三天了,他完全有时间做到。”玄月站起身,从后座钻进了驾驶座,“我们先回横滨,等敢助的下一个电话,相信我他今天一定还会打来。之后,我将易容前往藤泽,扮成学生的样子去上学读书。抢先一步查清炸弹在学校所在的具体位置。”
这时,汽车电台里,发出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警部桑,警部桑,我是横滨市搜查一课警员今川巡查部长能听见我说话吗?”
玄月:“这里是横滨17-11号车牌警车,我是横滨市搜查一课警部左臣羽;今川,我能听见你的说话。”
“左臣警部,刚刚敢助又打电话到搜查一课来了。”他说。
“他说什么?”玄月问。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跟我们要了您和源警部的两个人的行动电话号码……”
“我知道了。”
……
几分钟后,左臣羽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怪,显然,他和上次一样,在话筒上蒙了一层纱布他第一句话便说:“我的礼物想必你已经收到了。怎么样?真是一场独特的烟花表演吧?”
“混蛋,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要再作孽了!”
“明天的这个时候,双倍量,我再给你表演一次。你会喜欢的。我会在炸弹爆炸前三十分钟再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地点至于炸弹的具体安装位置,就得你自己去找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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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这个混蛋,居然挂我电话!”她用力的敲了一下方向盘,心有不甘的趴在了方向盘上。然而,仅仅十秒之后,她忽然抬头说:“殿下,看着吧。接下来我们三个人的游戏,才要真正开始了”她的眼睛满含笑意,似乎这场游戏……她已经有必胜的把握了。
“啊?你刚才有在接电话么?哦……这样啊……”启仁这时才从思绪回过神来。
玄月无奈的将刚才的话又给他重复了一遍……
听完,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显然他并不认同游戏这个说法。他摆摆手,表示反对,语速微快地说:“这不是游戏,而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若是稍有不慎,酿出巨故。便是天大的干系,也是我等的罪过。”他明显比之前要紧张多了。作为一个以忧国忧民为先的贤王,他此刻的担心……大部分来自于某一个人。仅仅是一个人。
玄月看了看他脸色,低声说:“臣明白,臣明白。”她轻拍了一下额头,说:“臣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殿下。如果这件事不先征得殿下的准许……则臣的计划,便不能实施……”
启仁说:“什么事,你说吧。”
玄月望了一眼后视镜里启仁,说:“那就是……这次殿下不得不跟着臣一起和他赌一次了……敢赌就有赢的机会,不敢赌……则将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们必须要掌握办案的主动权。臣的想法是要赌就要赌有把握的事情,不要让相模原医院的悲剧重演了,殿下,我希望这次您不要再有丝毫的犹豫不决,对付这种极度危险恐怖分子,可远远不像你平常对付案发后的嫌疑人那样轻松简单。”
“我知道……但是对于你的计划,我想修改一点,那就是今天下午,由我易容前往湘南高中。我本人就是那的学生,然而这一点敢助并不知道,如果是我去的话,引起可疑的可能会小很多。”
“我不能让殿下犯险……还是让我去去吧。”
“不。”启仁坚定的否决了,“你不行。还是让我去最好。”
“可是!殿下!”
“我要为我今天在相模原的失误赎罪补过。所以,你不用再劝了。”
“殿下!”
“我叫源!叫我源!”
……
第七十九章:「响尾蛇&科基特」
公路上,一辆黑色保时捷在红灯前缓慢停了下来。副驾驶上的他睁开朦胧的睡眼,在阳光的照射下眨了眨。10月的东京,太阳还是很刺眼的。他歪着脖子,把头靠在了车窗上,又闭上了眼睛。
因为昨天下过雨的缘故,马路上还残留些水渍。
今天的天气还是有些阴郁,不知何时又会再下一场雨。
昨日在飞机上,他读了一晚的书,所以到了今早,便只好顶着一双睡眼在车上打瞌睡了。
红灯还剩下七秒,因为身子有些冰冷的缘故,他不由得把腿和身子蜷缩在了一起,脱了鞋,把脚放上了坐垫。他原本是可以在后座上躺下来休息的,可无奈后座放了两个长长的琴盒,他这也就便不能了。
“为什么……”
他看上去很年轻,说话的声音却异常的沙哑,好像嗓子坏掉了一样。
“你指什么,科基特。”驾驶座上的男人问。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发动了汽车,保时捷的提速很快,几秒钟的功夫,已经驶过了这条有着红绿灯的十字路口。
“惹麻烦……的人。”他说。
“无用之人,理当除名。”男人说。
“不……”科基特盘着腿,坐直了腰说:“他……还有……用……”
“呃,别说他了。科基特,你知道我们这次的对手是什么人么?”说到这,他的脸上洋溢起了一丝自信的微笑。“听说是连特蕾莎和尤妮斯也没有办法的人呢。”
听到特蕾莎和尤妮斯道名字,科基特的脑海中闪过那两个人的身影。他喃喃自语道:“坏女人……怪女人……”说完,科基特身子往旁边一倾,又把头靠在了车窗上。
“科基特,这话可不要当着那两个人说啊……”响尾蛇看了他一眼,好意提醒到。
“我……不怕。”
科基特说。
响尾蛇不好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只好又说回了正题“本来组长是要用我俩把她们俩替换下来的,不知道怎么的,命令却一下子又变成了从旁协助。你说你那个师父是不是太善变了一点。”
“老师……自有……他的打算。”
“我们也该有我们的打算。虽说是从旁协助,但如果我们能抢到头功的话……”
“你……坏女人……抢头功?”
“想你刚刚回国,还没有看过最近的东瀛的新闻和报纸媒体把敢助最近的所作所为整得可是沸沸扬扬的,都上朝日新闻的头条了。听说已经死了上百人,东京警视厅方面将其定性为重大恐怖袭击事件,警视厅长官在今天中午亲自出席了新闻发布会,物色派遣了一批专人前往横滨督管抓捕行动。而那位大人对此事也甚为恼火,今一早,组长就在电话里被臭骂了一顿,限令组长48小时内为组织清理门户……不然的话,咱们一组可就要被二组的knox给兼管了。”
“那就……杀了他。”
科基特面无表情的说到。这种视生命如同无物的神态,远比那些表面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更加可怕。
“是啊,杀了他。”
响尾蛇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样的表情。作为一个狙击手,响尾蛇对于杀人这种事情,早已经淡漠如常了。
杀一个人,在他们这种杀手的眼中,就像拿起杯子喝水,就像打开一包洋芋片一样地自然。生命是什么?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也最廉价的东西。杀一个人,真的很简单,杀一个人,真的没什么好值得兴奋和激动的。不过是死角刺出的刀匕,不过是隐藏于杯中的毒药,不过是……一发击穿脑干的子弹罢了。
响尾蛇。男,二十五到二十八岁左右,各类枪械皆能灵活使用,最擅长的是中远距离狙击射杀。其极限狙击距离达到了恐怖的750码,在狙击手排行榜中位于第六,是世界顶尖的狙击手之一。
在响尾蛇心中,除了那位大人,他唯一敬佩和尊敬的人便是世界狙击手排行榜no.1的dertod。
他,又或是她。被人称为死亡和死神。
用狙击手界人们的话说,它是活着的游荡在世上的现世幽灵。它是一个极其善于隐藏和长时间潜伏狙击,所以,才被人们称为幽灵狙击手。
尽管消声灭迹多年,排名却仍然一直保持在世界狙击手排名中的第一位没有跌落。至于它的身份,一直是个迷,没有人知道它的过去,它没有姓名,甚至连性别都是一个未知数。
它的唯一身份信息,就是曾经在某特种狙击小队担任过六年的队长兼,据说在这六年的服役期里,它总共在真枪实弹的战场上射杀了超过1000名敌军士兵。
毫无疑问,它是世界上最强的狙击手,没有之一。以至于响尾蛇在心中定下的最高目标,只是能够在有生之年登上狙击手排行榜no.2。而第一,则是他一辈子也不敢想象的事情……
除非……dertod真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已经死了……
然而响尾蛇并不相信,这么一个被称为死神的人,居然也会死?
都还没有对决过,他又怎么允许,这样一个厉害的人,自己先死了呢!
“武器库……好好……开车。”
因为看到响尾蛇有些走神,本来寡言少语的科基特此时也不得不先主动开口提醒了。毕竟……自己还坐在车上呢,他这一走神万一搞出车祸来怎么办。他撞死了不要紧,别把自己给连累进去。
科基特有个坏习惯,就是喜欢给人取外号。特蕾莎被他称为坏女人,这一点不用多说;尤妮斯叫怪女人,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至于响尾蛇为什么被叫武器库,想必是他总是带了太多的枪吧……按理说狙击手杀人带一把枪就够了,他却带了两把,还不算上手枪和短枪。武器库这个外号,他果真是当之无愧。
……
湘南高中校长办公室里。启仁方才把炸弹的事跟校长说了之后,这个年近六十的老校长却没有表现得有丝毫害怕。他不光脸上毫无恐惧之色,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老臣不会走,老臣要留下来跟殿下还有全校师生共度危难。”还说什么:“殿下尽管吩咐老臣,老臣定当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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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仁问他:“为何如此拼命?”
他则说:“时值危难之期,全校师生生死有危之际,殿下还能轻身到此。殿下既已如此,老臣身为一校之长,更是责无旁贷。”
启仁听多了文言文,有些不耐烦的说:“简单点说,为什么要留下来,你这把老骨头难道不怕死么?”
“因为我爱东瀛,我忠心皇上,我爱皇上。我忠心您,我爱您啊。”
启仁在心里笑骂一句:“爱我?我爱你个铲铲。我特么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的很。”尽管他心里不信,嘴里却还是好言安抚道:“老爱卿的忠心,本王知道。你是个有德,有能的人;啊,最重要是有德。朝廷官吏,司牧一方,有才固然重要,然,最重要是要有德。那拿这一校之长来说,我东瀛的芊芊学子,就万万不能交给一个无德之人。高中生以后是要进入大学的,大学生以后是要进入社会的。这其中难免有人也会成为食俸禄的人。若校长无德,使学子纷纷效之,那岂得了?”启仁双手将他扶起,说:“你能懂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孤很欣慰啊。记住,只要有德,只要你不是个傻子,只要你够听话,孤……当然不会对你们这些官职尚且卑微的臣下们自外于心。现在嘛,你先在这好好干,孤以后,会给你表现的机会。”
“是,殿下。殿下您有什么指示,说个章程,老臣必当竭尽死力去办就是。”
“我没有什么好指示的。炸弹的事,你不要给我泄露出去咯?”
“臣万死不敢!”
“好。”启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一种要委以重任的感觉。他说:“现在,就请老先生您,带我去一趟教室,亲口向大家宣布我作为转学生的身份吧。”
“殿下!”他又跪了下去,“老臣是什么人……怎敢当得起殿下的先生。”
“孤还年轻,当以你为师,以天下为师。要学的,还很多。这两年,孤在你这就读,让你整日里战战兢兢,担心受怕了,孤的心里很过意不去啊。”
“老臣……殿下哇!”
他抱着启仁的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了。擦干净眼泪,起来,跟着孤办差去吧。”
“是!殿下!”
……
第八十章:「命运的红线」
二年a班的教室里,班导师赤木直人在校长的吩咐下,准备将启仁安排在自己的班上。但其实,想也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启仁自己要求的。
下午上课之前,他便将班上的学生们都集中在了教室里。而在那之前,启仁一直在学校里溜达着找炸弹。
教室里,赤木老师对大家宣布:“今天我们二年a班将会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要好好照顾来到陌生环境里的新同学,绝对不可以欺负新同学哦!”
讲台下的学生们,重心主要放在了第一句,至于赤木老师后两句说的好好照顾、不准欺负,则是左耳刚进,右耳便出了。甚至有些人都没听见后面这两句。
一些调皮的学生,一听到有新同学要来,班上立即就炸开了锅,问什么的都有“老师,这新同学是男同学的还是女同学啊?”“老师,新同学是从哪里转学过来的?”“老师,他是哪人啊?”“是男同学女同学还不知道呢,你就叫别人他,真是失礼。”
赤木老师轻轻用手指敲了敲讲台,说:“请大家安静一下。现在虽然还没有上课,但是其他班级有同学中午在教室看书,我们不要吵到他们。”
“那老师就快告诉我们啊。”
“是啊是啊,不要卖关子了。”
“现在就让新同学进来了吧。”
“新同学是不是在走廊躲着啊?”
……
一时间,他们又开始讨论起来了。
赤木大声说:“请大家安静!老师现在就让这位新同学进来,自己和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说完,赤木走下讲台,打开教室门,对外面说:“今川同学,请进。大家都非常热情地期待你的到来呢。你在这剩下的学期里,将会交到很多朋友的。”
启仁:“我……可不是来交朋友的。”他沉着脸说。接着,便自己走进了教室,将一旁有些呆住的赤木老师甩在了身后。
赤木回过神,紧跟上去。他认为刚才这位新同学可能误会了自己的话,便小声的解释到:“今川同学原来是个爱学习孩子啊。可是你可能误会老师的话了,老师说的交朋友,不是指男女同学……”
“我知道。”
“请……请今川同学站到讲台上去做自我介绍吧?”
……
班上但一些男同学,见到新同学是的男的,便小声的说:“什么嘛……白期待一场,还以为会是个可爱的京都女孩呢。”
少数女同学也小声的说:“啊,长得很普通嘛,完全是路人脸,我的幻想破灭了……”
启仁只瞥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的,从粉笔盒里抽出一支没用过的粉笔。他转过身,面朝黑板,折腾了十来秒。他写好字,往旁边挪了两步,指着黑板上的字说:“俺样!名前は!今川!泰!”
真是……好不礼貌的措辞。
教室里的众人吓了一跳,吩咐交头接耳道:“他不会是从什么不好的学校转过来的吧……”“听他说话,真像个不良啊……”“看他个子挺高的,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这时,只有幸子,她虽然有些也傻了一会,却第一个为新同学鼓起了掌,欢迎他来到二年a班。
“以上,我的话说完了!”
他走下讲台,朝着她的座位走了过去。幸子愣了愣神,手中的掌声慢慢停了下来,直到启仁走到她的面前,她刚才还在鼓掌的手此时便已紧张的握起了拳头,怂怂的放到了桌子下面。
启仁低头看了一眼霸占了自己座位的三井孝太郎,略带威胁的口吻说:“你,拿着书包,滚出去。我要,坐在这里。”
三井:“吓我一大跳,原来开玩笑!你以为谁啊?新同学了不起啊?新同学我就得让着你啊?没看这座位上有人坐了么,自己不会找空位子去啊?”
“你,不让?”
“当然不让!原本你要是说找不到空位,哎,我都可以去储物室里帮你搬一张来,可你现在这态度,这行为!我还就不惯着你了,怎么滴!你要是乐意你就坐地上啊。”说完,他转头冲幸子一笑,“嫂子别怕,我说过我会保……”之见启仁二话不说,拽住他的小胖手就把他从椅子上拽了下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好你个……”
“你想和我打一架么?上天台,我奉陪。”
“今川同学,三井同学,不要在教室里打闹。”
“老师,这是我和他的事情!”
赤木直人心下一凉……心想我咋就这么“霉”呢,怎么偏偏这两个人打起来了一个是三井家的大少爷,一个又是校长亲手交给自己好好关照的关系户,真是向着哪边都不好,里外都不是人。
出乎赤木意料的是除了刚刚这个叫今川的新生动了一下手以外,两人便再没有进一步的打斗发展。“真是谢天谢地……”他松了一口气说。
三井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刚……他好像在地上捡了个什么东西。他指着启仁说:“你有种,我记住你了!咱俩走着瞧,等我大哥回来,有你好果子吃。”接着,他又小声对幸子说:“千万别怕他啊,拿出勇气来啊。”说完,他便小跑回了自己原本的座位,而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坏笑。
“刚才是你……”启仁问。
“我……我只是鼓了鼓掌。”她笑着说。“今川同学不喜欢别人为自己鼓掌吗?”
“这条围巾……”启仁不自觉的把手伸了过去。
她往里面躲了躲,故意对这个看上去不太友善的新同学说:“这条围巾……是男朋友送我的。”
“男朋友?”启仁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好似放着电流一般,朝三井的方向望了过去。他回过头,惊讶的说:“就刚才那矮胖子?”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的笑了起来:“你……他?不是……你眼睛什么时候……”那个汉语x拼音打头的字几乎已经到了嘴边,他却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幸子咬了咬嘴唇,说我“今川同学不要嘲笑别人的生理缺点。”她抬起头,望着启仁,义正言辞的说:“胖……可能是他自己吃胖的。矮……就不是人自己愿意的了。你不应该嘲笑别人。”
“哎哎!”他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指着围巾上的一个地方说:“我听老师叫他三井,可是……你这围巾上,怎么绣着亚子啊?”
“那是我的名字……我叫蒲池亚子……”说谎的她,整张脸几乎都红起来了。她抓着围巾,说:“请今川同学你不要碰它……它对我很珍贵。”
“噗……亚子……呵呵呵呵……”他像是没听见幸子后面说什么似的,整个人沉寂在了幸子刚刚说的那句谎话中。亚子本是自己的小名,意为其子之才,可亚乃父,这乃是皇祖给自己的评语,所以……也就自然成了自己七岁以前的小名。只不过,除了皇祖,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叫自己,因为子通常被用作女子名,所以,启仁最忌讳这个。不过,这声亚子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倒是让启仁一点也生不了气,反而还觉得好笑。启仁摸着鼻子,笑意未止的说:“好好好,亚……噗……亚子同……亚子同学你既然这么宝贝,我不碰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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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笑的……”她说。
“因为我觉得你很可爱,可爱到……让我想要……想要……”他摸了摸眉毛,说:“啊……我一时倒想不出我想要说什么了……不如,亚……咳咳,亚子同学你来帮我想一句好的措辞吧?像这种时候,我应该说一句什么样的台词好呢?”
“我不知道。请今川同学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
“行了,我不逗你了。”
……
启仁轻咳两声,换回源的声音。小声说:“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所学校明天早上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希望……今天下午放学以后……你回家去,装一场病,明天就不要来上学了。”
“源桑!”她很惊讶,却拼命抑制着自己的声音。索性,便捂住了自己嘴。她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中忽然想起了刚才两个人说过的话,脸便一下子红了起来。
“都不是第一次认识了,怎么还会这么害羞啊。”源温柔的说。他轻轻提起幸子垂搭在胸前的围巾,说:“这条围巾,是我母亲她亲手绣的。我戴了很多年……之后,我把转送给了三井。想不到,现在却又到了你的身上,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呢?”
“我……还是把它还给源,让它物归原主吧……”她抿了抿嘴,说。
“不……”源说,“它和你的这件衣服很搭,和你的气质……也很般配。我希望,在天气寒冷的时候,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它能代替我……陪着你,给你温暖。”
“源桑……你刚刚说什么?可以……再说一遍么?”
“没什么……呼……”源轻轻抽了一口气,说:“我说的话请你一定要记住,千万要记住……明天不要来学校,绝对不要来学校。你要相信我……我向你发誓,对你,我永远也不会说一句谎言,我也永远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说着,她解下围巾,向他靠了过去,带着笑,将围巾的一半围在了源的脖子上,用围巾,将两人牵连在了一起。
源望着她的笑脸,心头不禁涌上了一股暖流,他浑身一颤,感觉到仿佛电流一样的东西在全身蔓延开来,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很酥麻,很舒服的感觉。那就是触电的感觉啊
此刻,那一条白色的羊毛围巾,在源的眼中,仿佛渐渐变成了红色变成了一根红线
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牵连。
……
第八十一章:「正式的表白」
源用温柔而又有力的手抓住了她为自己戴上围巾后,正准备要伸回去的手,说道:“十七年来,我从来没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如果可以,真希望未来我能和你有个家。”源一时激动,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他忘了,虽然早已度过几十年的光阴,虽然自己是个亲王,虽然他的许诺不是毫无价值。但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听到这样的话后,难免心中会有一些诧异。
明明谈恋爱的年纪,家这个字,会否太早了一些?
当源看到她脸上奇怪的神情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说错话了。他急忙补救道:“这是一个承诺,我对你的承诺。我知道……这有些唐突;但是我向你承诺,以源的名义向你承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别的女孩。”源抓着幸子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不论离你有多远,我的心,一直都在你的身旁。现在……我注视着的目光,你能感觉到么?”说着,他的眼睛湿润了,眼泪,在眼眶中来回打转,却始终没有流落。
幸子的脸上泛着红晕,却没有一开始那样浓了。如果说之前她的脸红是因为害羞的话,那么现在则不是……她平静极了,这完全不像之前那个被几句话就能逗得害羞的她。她倾听着,认真的倾听着,倾听着源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她点了点头,低声说:“源君的表白……结束了么?如果没有(结束)的话……我……还想继续听下去。”
“你现在能触摸到我的心跳么?”源说。
“能。”幸子回答。
“看着我的眼睛。”
“嗯。”
“现在告诉我。我的心跳是否真诚,我的眼睛,是否真情?”
“这……”她轻轻抿了一下嘴,“源君的心跳很快……就像……”
“就像什么?小鹿乱撞么?”
“不……”她咬了咬嘴唇,说,“就像现在的我……一模一样……”
“是么?”源笑得眯起了眼睛。
“源君想听么?”她问。
“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真的可以听么?”他居然有些期待,甚至紧张到舔起了嘴唇。
只见幸子笑了一下,把另外那只没有被源抓住的手伸给了他,调皮的说:“源君就听它吧?”
“哈哈……”他笑了起来,“你是说用听脉搏的方式听心跳啊?”
“不然呢?”她笑着问。
幸子稍稍停顿,礼貌的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
“难道源君,想要听其他什么地方吗?”
“不是……我……”
源否定的摇了摇头。
幸子将手从源的心口移回,又伸了过去:“呐?是想听这一只手吗?”
“额……”
幸子将另一只手也一起伸了过去:“还是说,源君要两只手一起听呢?”说着,她把手举高,分别将左右的手腕放在了他的左右耳旁。
源微微一笑。
他忽然向前弯下了腰,侧着头,将耳朵贴在了她的胸口,说:“我听见了……你的声音。”
说完,源重新直起身,看着她的眼睛。
“很快……的确很快,我的小幸没有骗我呢。”
“源君……你的……你的小幸?”
她透过睫毛,温柔地望着他。
“今天,这幸福的心跳,请你永远记得。”源说,“我也会……永远记得。”
他从兜里取出一枚五元硬币,轻轻的拉过她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随后,又帮她把手握成了拳头。他低下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继续说道:“这枚五元硬币,代表你我有缘,从今天开始,它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做我的女朋友好吗,幸子。”
幸子把头偏向一边,好像雨后的墨兰花一般,含蓄动人。当源亲吻了自己的手,并终于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她把手伸了回来,拳头却还是紧握着,她用另一只手摸着刚才被源亲吻的手背,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她看着源,眼睛却忽然失去了焦点。她的内心是如此的欢欣雀跃,十数秒后,她终于开口道:“我只不过是个普通女孩……可是源君却这么喜欢我……我真的……我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句话说完,她的心头忽然闪过了一丝后悔。
源察觉到了她眼中的后悔。
“幸……”
他刚说出一个幸字,窗外便传来了几声夜莺的叫声
“小幸,往后挪挪。”
说着,源解下脖子上的围巾,递给了她。源站起身,从她椅子和桌子之间的缝隙把身子挪到了窗边。他打开窗户,望向了窗外,自言自语的说:“催命啊你,特蕾莎……我这关键时候你捣什么乱啊你。”
不知什么时候,她也站了起来。她看着窗外,说:“那个人,是在等源君么?”
“是我的同事。”源说。对于之前的提醒,他仍有些不放心的说道:“记住我的话,明天……”
“我记住了……源君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住了。”她笑着说。
源笑了笑,故意问道:“我那句俺样,你也记住了?”
她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笑着说:“你可真讨厌啊你。”
源抓过她的手,笑道:“所以你到底是记住了?还是忘掉了?”
“我说了源君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住了!”她轻轻一笑,道:“至于今川泰同学说过什么话,我可就不记得喽。”
“调皮。”
源摸了摸她的鼻子,说。
“源君……一定要多多保重。”
她轻轻拉住源的手,说。
源望着她的眼睛,忽然,他伸出手将她抱了怀中。这一次,源没有说出平常经常用来敷衍别人的那三个字,他说:“谢谢你,幸子,谢谢你喜欢我。”
“谢谢你,源君,谢谢你喜欢我……”
虽然她几乎照搬了源的话,但是源却比听到其他什么美妙动人的诗句也要开心。
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她。
这,简直就是一种偏爱。
……
她满脸堆笑地说道:“源先生好静心啊。这都什么当口了,您还去会佳人呢?”
“特蕾莎小姐,我希望你注意自己说话的态度。虽说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但毕竟你我身份有别,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
“行,既然源先生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合作,我就暂时把你当做我的头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这里可是安放炸弹的地方,源先生的命金贵。这儿,不如就这交给我一个人来处理吧。”
“别介,我怕你把炸弹给整爆了。话说……你这身校服是哪买的?是不是买小了点?嗯……怎么看怎么像是别人的衣服。”
“这不是赶时间嘛,女更衣室里借来的。”
“借?”
“偷,偷的行了吧。你当个警察用得着这么讨人嫌么?我胳膊还疼着呢跟你说,你得补偿我点什么。”
“你偷人衣服就不怕别人找你麻烦么,这胸口上可挂着名牌的呢。”
“放心,打昏啦~”
“我去……是不是还给绑起来了,嘴里还塞着抹布啊?”
“你好聪明啊,源先生。”
“人在哪?!”
“我给放我车子后备箱里了,放心吧,给她留缝了,憋不死。我让小丑看着呢。”
“偷盗,故意伤害,绑架……你还做了些什么,干脆一次性都说了吧!”
“嗯……让我想一想啊……对了!我还窃听了来着。”
“窃听!?”
“源先生忘了,就是那枚五元硬币啊。就是那枚……你装作没接着,用魔术的手法藏进自己衣兜里的,五元硬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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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深吸一口气,瞪大着眼睛看着她,怒极反笑道:“哈哈……有一套……呵……真有一套……”他用力抓住特蕾莎对手腕,震怒道:“这特么是谁做的硬币型窃听器啊!跟特么真的一样!我现在不光要加你一条窃取他人隐私罪!还要加一条制造伪币罪!”
“源先生……所以呢……你在上面说的话,我可都听见咯。话说你可真会哄女孩子啊,不知道是不是也很会哄女人呢?”她得意的笑了起来。“真是想不到,原来现在这个左臣羽,真像组长说的那样,是个假货啊。”
“我不懂为什么你要自己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硬币已经落别人手里了,我再窃听下去也没意思了啊。而且,那里面的电池也只剩下不到今晚的了。”
“以后你再丢给我硬币,我可真不敢接了。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个女人,很坏、很可怕!”
特蕾莎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丢给了源,说道:“连接那枚硬币窃听器信号的耳麦送你了。如果你想的话……就用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源用力的把它捏在了手心里,说:“你看错我了,我是觉得不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的!”
源将窃听器丢在了地上,狠狠踩碎。
踩完,却忽然有些后悔……
可是一看到特蕾莎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我就是这么个人的君子姿态。
……
第八十二章:「源扒皮」
“源先生为何一定要踩坏它不可呢……它和你并没有深仇大恨啊。”
特蕾莎望着被踩碎的耳麦,语气略显遗憾的说。
源看着她,回答道:“我对它没恨,却对你有恨。而我对你的恨,却并不是私人的恨;而是作为一名警察,对罪犯的痛恨。”
“噢,这真让我感到伤心。”特蕾莎故意作出了一副伤心抹泪的样子,说道:“同样作为女人。对她,你就百般呵护,对我……你却竟然可以开枪射击。”她将那条带有伤痕的胳膊伸向了源,说:“源先生金枝玉叶,想必没有受过枪伤……哪怕是这样的子弹擦伤。你一定不会知道,当子弹擦过我的手臂时,滚烫的弹尖留下的擦伤让我是那么的,火辣辣的疼痛。请你现在看看它,好好看看……这是拜你所赐的伤。我很想问源先生一句,如果……子弹没有打偏,而是射进了我的胳膊,你会因为一个和自己没有干系的女人落下残疾而感到有丝毫的……哪怕是丝毫的心痛么?又假如说,你击中了我的眉心,你会因为我这样一个女罪犯的死亡而流下眼泪么?一滴……又或是两滴……会么?”
面对这个演技精湛的女人,源冷冷道:“眼泪么……等你真的死的那天,或许会有那么几滴吧。”
“真想看源先生为我落泪时的样子,真巴不得现在……就突然倒下死掉呢。”
“净说些疯话。你就算是要死,也等到这件事告一段落以后吧。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你,但也并不希望看到你现在就死掉。”
“我可以这样认为么”特蕾莎说:“当我们是合作关系的时候,你不想我死。当我们是敌人的时候……你朝思暮想,心心念的盼着我早死……对么?”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让法律来决定你要不要死。”
“那你不就是想着要我死么?”
“你的话,说的太难听了……”
“我只是比较直白。你不喜欢听,我也就不说了。”
“特蕾莎,虽然你是个杀手……但只要你有重大立功表现,我可以向高层申请对你的减刑……甚至是作为污点证人,获得免刑。”
“源先生在开玩笑。抱歉,这种事情,我办不到。你太低估我们这个组织的恐怖了,你信么,要是我这一秒答应了你……那么我,虽然短期内可以保证安全,但却也绝对活不到上法庭指的那一天。源先生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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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我也不再说什么了……”源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说:“和你说话让我口真干,我想去贩卖机买一罐果汁来润润嗓子,你……身上还有零钱么?”他这句话,是别有深意啊。
“零钱?有啊。”
特蕾莎说。
“太好了。你知道,像我这种人,身上都是五千、一万圆的大票子,很少会带零钱出门的。啊我爱圣德太子,对于他的画像,我从来不嫌多。”
“想不到源先生原来还是个财迷。”
“没错没错,我就是个财迷,我喜欢钱喜欢得要死。还不妨告诉你,我这个人坏毛病多着呢,不光是漂亮女人我喜欢,新款的汽车我也喜欢。战国时和盔甲,名家的宝刀,好看的和服,甜美的果汁,忠心的斗犬……等等这些,我全都喜欢极了。”源从钱包里拿出五千日元,递给了特蕾莎:“麻烦你跑一趟啦。对了,记得每样果汁都给我买几罐,不要给我留零钱。不过要是真剩那么十块八块的,你就自己个留着吧,我懒得揣在身上了。”
“五千圆……全部花光?买果汁?”
“啊!”源惊叫道。
“你干什么啊?吓我一跳……”
“要是在学校贩卖机里花不完这些钱的话,就去校外的铺子里花完它。除了果汁以外,再买一包口香糖。”
“源先生……你霍霍钱不要紧……这五千日元的果汁可是很多的啊……你喝不喝得完也不要紧,关键我提着这么多罐子我很累啊!你能不能体谅我这两条胳膊里面有一条是伤臂啊!”
“废什么话啊,专挑最贵的买不就行了么。最多也就两塑料袋吧。我说你好歹还是一个杀手呢你,前头帮我拖个箱子你就叫了一路的累死我了,今天叫你去买点几罐饮料你又拖拖拉拉的,有没有一点真诚合作的态度啊?”
“你拿我当女佣使唤……是真的使唤上瘾了么?”
“那你到底去不去啦!?”
“行……我去……少爷您就在这好好等着!您的佣人,特蕾莎!这就去为少爷把果汁和口香糖买来!”
“废什么话啊,我看你就是不想去。你要不想去就直说,我不勉强你。”
“少爷……”她咬牙切齿的说:“您的耳朵是打蚊子去了么……我说了我去!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去!”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不废话了,我去,我现在就去,这样总行了吧?”
“废话?什么废话?”
源问。
特蕾莎轻轻抚摸着源的左边脸颊,目光宠溺的说:“少爷,您的耳朵是什么时候聋的啊?”
源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冷道:“我的耳朵是在听敢助录音的时候聋的。”事实证明,在别人骂自己的时候,人的听力会突然变得很好。
“呃……”特蕾莎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一边开溜,一边说:“少爷你着等我啊,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果汁!”
“有毛病……”望着特蕾莎跑远的身影,源自言自语到。他轻轻摸了摸耳轮处,说:“我……真的聋了么?”
……
“爆震性中耳道损伤,有轻微出血,但是还好耳膜没有破裂和穿孔的迹象……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校医室里,医生的头上戴着医用反光镜,用手电筒照射着源的耳朵,仔细的观察着,她说:“注意不要大声说话,不要用手拍耳朵,不要让水进到耳朵里面。回去擦点药,大概在一周内听力就会逐渐回复了。”
“医生……”源侧着身子,躺在校医室的病床上。“我耳朵会聋么?”
她捂着嘴笑了一下,鼓励道:“没事的,不用害怕的。现在是可能会觉得耳朵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是像这种轻微或者中度的疼痛和不适,是耳道损伤后的正常现象。不用太在意。”
“是……么……”
源缓缓说道。
“同学,保持现在的姿势,好好躺着。我去取药膏和棉签来为你上药。”
在她去药柜里找药的时候,源坐了起来,并穿好鞋子下了床。他说:“谢谢你,医生,我就不叨扰了。”
“哎,同学你要去哪啊?你的耳朵如果不及时上药的话,会很难好的。用不了多久的,两分钟就能上好了。”她急忙小跑过去拉住了源,说:“乖,听话,上好药再走好吗?”
源挣脱开她的手,说:“医生,你是医生对吧?”
“这当然,同学,为什么这么问?”
“那么,明天如果……发生了什么事的话……请你一定,作为一个医生,做到你该做的职责。”源笑了笑,说:“而我,现在也要去担当起我的职责了。”
“同学!”
……
“少爷!搭把手啊少爷!”特蕾莎提着两口袋的罐装饮料,嘴里叼着一盒口香糖,隔着老远就开始呼唤源去帮忙了。“少爷!我拿不动了少爷!你别站那傻笑了好么,快来帮我……来帮我提一袋啊!快点啊,啊……胳膊好疼……哎呀,疼疼疼……塑料袋要掉地上了……我真的……真的拿不动了。”特蕾莎一只手提着一袋饮料,两袋罐装饮料的重量仿佛比她整个人还重似的,压得她直不起腰来。
源冷冷一笑,道:“合着胳膊被子弹擦了一下,你要叫上半年的苦是么。我看这一袋也就七八斤,两袋子,加起来不到二十斤的东西,就把你给累死了?”
特蕾莎突然直起了腰,说道:“二十斤,说的轻巧。那就相当于提着一个容量10升,且装满液体的大容器,你怎么不自己来试试看有多重啊?”
“我没有帮佣人提东西的习惯!”
“你你你!”要不是腾不出手,她真得用手指着他骂一句你这个渣男!特蕾莎深吸一口气,道:“好……你说的!少爷!”
话说她嘴里叼着一盒口香糖冲人喊叫着发脾气的样子……好滑稽啊。
源说:“算了算了,我就帮你拿一样好了。”说着,他居然厚颜无耻的把口香糖给抽了出来。
特蕾莎被他的这一行为激怒了,她本想咬他的手,无奈他反应太快,没咬着。
源把手伸了回来,说:“你属狗的呀你?居然还想咬我。”
她瞪着源,说:“boy!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什么叫绅士风度了。”
“我知道。”
源一边摸着口香糖上的她的牙印,一边说道。
……
第八十三章:「假戏,真心」
自从刚才的事情发生以后……特蕾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好像少女一般赌起了气来。她把两袋饮料全都用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则一罐一罐又一罐的从袋子里取出饮料,向源展示了自己单手开拉环的绝技……才不到五分钟啊,她咕噜咕噜的就已经喝光了十罐了
源咽了一大口口水,惊讶的,张着嘴看着她。半响,才道:“你到底是什么变的……骆驼么?要么不喝,一喝这么这么多。你是在储存水资源,以备不时之需么?”
“你说谁是骆驼!”特蕾莎有些生气了,她手里握着饮料罐,用食指指着源问:“你倒是说我哪里像骆驼啊!”
“你和骆驼一样,都有两个驼峰,而且……还挺大的。”源指着她的胸口说
“你!”她狠狠的瞪了源一眼,用力将手中没那罐还没喝完的果汁丢向了源。
“哎,没扔着~”
他往旁边一躲,表情贱贱的嘲讽道。
特蕾莎又拿出一罐果汁,刚要扔,却被源制止了:“你再扔一个试试!”
特蕾莎叫道:“你以为我不敢啊!”
源走过去,从她的手里接过了装着饮料罐的口袋,说:“连喝带扔的,我一口还没尝呢这就快没有了。你别这么自私好不好啊,特蕾莎。”
特蕾莎活动活动了手腕,生气的说:“你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真的,太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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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头母狮子在这跟我在这装什么小绵羊呢,你给我把你说话的口气拗过来。那个成熟、性感的特蕾莎哪去了?”
“少爷,人家要有职业操守的嘛。我既然易容成了女高中了,就要有女高中生的样子啊。要是变皮不变心,又怎么会被人叫做千面魔女呢?”
“那你就做你的千面魔女吧,特蕾莎!”源静静地看着她,突然,他转过了身,一边走,一边说:“这所学校,它的建筑风格是偏保守的。在这儿有一个储物间,不过位置有点偏,想必炸弹不会设置在那里,因为就算炸了,也不会对教学楼的基建造成太大的损伤。而在教学楼内部,每天早上和下午都有学生在教室上课,有时中午也会有部分学生待在教室里,下午放学后,部分教室还会有晚间部队学生来上课。所以,安放位置也可以排除教室。我的理由是教室里大部分时间都有人,而深夜过后,校门口的警卫则比白天警惕许多,所以……如果我是他,就不会费力不讨好的把炸弹安放在教室里。”
“少爷”
“我不是你少爷。”源说。他继续说道:“一楼楼梯的死角,还有被储物柜遮掩墙壁,我都仔细观察过了。并没有发现被安放了炸弹的痕迹。这样一来的话,最有可能被安放炸弹的地方就是通风口!”
“那么,一定是塑胶炸弹了!”
“没错。用塑胶炸弹粘合磁铁,然后依附在通风口的金属管道上。平常没有人会去查看通风口,而那几十上百公斤的炸弹被分成了极多份后,依附在学校中长达数百米的通风管道里,并不会影响影响正常的通风,而由于受力点分散,也不会导致管道被压垮。天呐……这些管道连接着每间教室上方的通风,也就是说,在每间教室的上方……在每一个走廊的上方……都存在着一颗不等量的定时炸弹。当这些炸弹爆炸时,整个学校都将都将被炸垮……基建损毁,墙壁倒塌,所有人……都将被掩埋进废墟里。这些炸弹……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安装完毕的,他最少在一周以前……陆标大厦炸弹事件以后,就开始干这件事情了!”
“嗯……有道理。”
特蕾莎点了点头。
“相模原医院爆炸现场还没有传过来准确的鉴识情报……我们尚且还不知道敢助使用了多少的炸药量。所以……他所谓的双倍量到底是多少,暂且不得而知。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只有十公斤,也足以将一层楼的教室都炸垮了。相模原医院的炸弹爆炸后之所以会引发大火,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医院内的医用酒精燃烧起火……”
“这样的话,炸弹量就更不好估计了。”特蕾莎说。
源犹豫了一下。
“很难估计,”源说,“但,却是可以想象。”
“真希望明天不会有炸弹被引爆。”
“哦?真意外。一个杀手,居然也会在意起陌生人的生死么?”源说,“我还以为,你之所以会提出合作,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事情罢了。”
特蕾莎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没有感情么?”她说,“我是杀手,不是禽兽,我也是个人呐。这些学生,他们都是无辜的……我当然不想看到他们死掉。在我的眼里,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孩子。敢助那家伙丧心病狂,他理所应当要死,而这些孩子他们做了什么呢?他们什么也没做。所以,你以为我到底为什么要和你合作啊?难道我就只是为了让你帮我抓住敢助,然后杀了他么?不……那你就把我想的太自私自利了。其实我的心里,也是和你一样,希望能尽可能的保住这些孩子们的命。我也不想再看到相模原医院的悲剧再发生……看到担架将一具具将尸体……”说到这,她捂住脸,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源先生……”她的眼中闪出了泪光,“别让这些年轻的孩子们……成为下一个。”
“怎么听,怎么不像是你这种人能够发出的感概。”
“源先生看人,太过于脸谱化了。”她说,“你源先生叫我千面魔女,有的人呢……则更直接,干脆就称呼我为坏女人。可是源先生,标签和符号都是别人给的,他们往往只瞧见你的外表,从来都不会耐心的去了解一个人。最重要的,往往不在外,而在于内,对于原本不懂的,一个人的内心,我们其实完全可以试着去懂。那些只一味从主观意识上看人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你,又凭什么定论你呢?拐弯抹角从别人的三言两语中打探到的,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呢?像我刚才扮作的样子,在外人看起来,我就是一个活泼、开放的女高中生……而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千面魔女有一千张脸,也有一千颗不同的心,你……能从这一千颗心的其中发现我的本心吗?”
“我……并没有什么兴趣。”源说,“我现在最大的兴趣,是拆炸弹。”
“真是白说了这么多了……”
特蕾莎轻声咳嗽了一下。
“没白说。至少,你烦到我了。”
特蕾莎盯着他的背部看了一会,她停下跟随的步伐,独自站了几秒。然后以平静、稳重的语气说道:“源先生的温柔,果然如同承诺的一样,只属于她一个人呢。”
说完,她又跟上了源。
源双手插兜,甚至都没有想要回头看她的意思,他说:“就算没有承诺,那又如何?”
特蕾莎打断了他“我从来不信承诺,也不相信爱情。因为,我见识过太多的背叛。当我用枪指着他们,让他们选择的时候,呵呵……平时漂亮话说的再好听,可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却都会想着自保。这就是人的本能啊。”
“你这人三观有问题啊……”
特蕾莎赞同的地点了点头,说:“可是你无法否认,那就是大多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
“我不融众,所以我是少数。”
“不,”她说,“从我对你的观察来说。我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知道怎么自保,也最倾向于自保的人了。”
“我知道。”源说,“可那不代表……”
“噢,源先生,不如哪天我把她绑走,让你也来做一次选择吧?”
“我警告你……”源转过了身。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罢了。我怎么忍心,伤害源先生心中的那位污浊的尘世中,唯一的天使呢?”
“呵……特蕾莎,我那一枪真该瞄准你的头部的。”源伸出手,用食指在她的额头上用力点了点。
她抓住源的手,往眉心处挪了挪:“这儿,你应该瞄准这t形脑干区。不然的话……我一时死不掉,会很痛苦。”
“我会瞄准这的。”
“说好咯,不许骗人。”
“你很烦……”
“嗯……能感觉到你的火气很大,要不要喝罐果汁降降火?”她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罐果汁,笑着递给了他。
“我必须警告你……永远,永远都不要打她的注意。否则,我真的会向你开枪……哪怕,我讨厌对活物开枪射击。”
“我的心早就死了,所以,我只算半个活物。这样的我,你是会开枪,还是不会开枪呢?还是说会像上次一样,只是轻微的擦伤我?”
“我会要了你的命。”
源伸出手,用力捏住了她的鼻子。
“讨厌啊你,别把我的假鼻子给捏坏了,我易个容容易么我。”
“我的意思是你身上的香水味这么浓,你的鼻子,难道闻不见么?”
……
第八十四章:「对的号码,错的人」
爬进通风口的金属管道,源看到了一副恐怖、并且令人直冒冷汗的场景
在管道的四周,依附着无数的塑胶炸弹。它们被捏塑成了一个个长方体,通过磁铁固定在了管道内壁上。在这些塑胶炸弹上,连着一根根的引爆雷管,每一个塑胶炸弹都是独特存在的个体,它们的线路并没有被雷管串联在一起,如果要拆除这些炸弹的话,只能一个一个的分开来拆除。而通风管道里地方狭小,拆起来十分费时费力,每一颗炸弹没有十几分钟很难拆除……
而在管道里,一眼望去满是炸弹,通过现在视线里的每平方米炸弹分布来看,源猜测,在这长达上百米的管道里,至少有170-180颗炸弹……总量大约在五百公斤左右,也就是……整整一千斤,半吨量的c4塑胶炸药!
如果这些炸药全部引爆的话,足以把整个学校炸上天,要了全校人的命。
180颗炸弹,每一颗拆除需要13-15分钟,这么一算,拆除所有炸弹最少需时40个小时……当然,这仅限于一个人进行拆弹工作的需时,如果多一个帮忙的人,时间则可以减少一半。
对讲机中,此时忽然传来了特蕾莎的声音:“少爷,你那边有发现吗?”
源说:“我这有很多粘附在管道壁上的塑胶炸弹,你那里有发现么?”
“我这边也有很多炸弹,”特蕾莎说,“另外,在我进入管道时,还发现了一张纸条。”
“内容是?”
“纸条上的内容是恭喜你,左臣警部,你提前发现了这些炸弹,看来你还有继续游戏的资格。可是面对如此之多的炸弹,你准备要怎么做呢?额,背面还有一句:左臣羽,你居然这么晚才找到炸弹,看来我对你期望过高看来我只能让你和这所学校里的学生们一起下地……”
“够了!最后那个字不用念了。张口闭口左臣羽,这张纸条,居然一个字也没提到我么?”
“显然,源少爷,你对他来说只是个附赠品。”她故意用一种嘲笑的口吻说道。
短暂的寂静后
“是么……那他也只不过是我生命主旋律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源如是说道。
“恕我直言,少爷”特蕾莎说,“根据我的猜测,他(敢助)的设想是,左臣羽会在相模原爆炸事件发生后立即想到这里就是第二个目标。他的时间计算的很准确,如果两个人合作拆弹的话,这些炸弹正好会在发现后的第二十个小时之内全部拆除,时间也就是明天早上的八点到九点左右,这个时间,和相模原医院中炸弹爆炸的时间很接近。也就是……明天敢助会再次打电话告知警方炸弹安放地点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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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我和左臣第一时间没有想到这里就是第二个目标的话……明天的那个时候,炸弹就一定爆炸。这么多的炸弹,是绝对不可能在三十分钟内被拆除的,而且……我想他就连三十分钟也不会给我们……因为在他的眼泪,一个真的废掉了的左臣羽,便是不配再当他的对手了……他会连同这所学校,和在那个时候才发现炸弹的我们……一同炸死。”
“看来他这个人真的是思想出问题了呢,自从三年前的那件事以后……”
“特蕾莎,之前在电话里,你告诉过我,你会拆炸弹。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炸弹的线路很复杂,正如我所说,就算是我们两个人一人拆一半,也需要将近二十小时。而且……这还是在不休息,不间断进行拆弹工作的情况下。人体……可以承受长这么时间的高压力拆弹作业么?”
“你们哪,你们哪……你们这个组织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啊……专门培养恐怖分子的么?”源苦笑道:“你们哪,可真会给我找麻烦啊。”
“少爷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我说凭我们两个人就要把这些炸弹全拆了……那的确是太强人所难了。无论对你,还是对我自己……”
“那么少爷……你是怎么想的?可以告诉我一点么?”
“很简单啊,”源说,“我们……拆一半,留一半。”
“少爷……具体要怎么做呢?”
源沉默了一会。
他接着说道:“这个学校的建筑建筑分布是一个u形……我的意思是,既然拆不完,那咱们干脆让他炸掉一半得了?”
“啊嘞??”特蕾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日,下午六点
“老姐,你回来了。”小茂趴在电视机前,玩着连接在电视上的手柄游戏。
“额……我回来了……”幸子有些走神。她走到沙发旁,坐下,用脚轻轻碰了碰弟弟的腿,说:“问你一个问题啊……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但是其中一个人却拒绝了另外一个人的表白……你会不会觉得那个人很矫情啊?”
“我打游戏呢,等会再问好不好啊。”
她用手扶着沙发,伸长了腿,轻轻地踹了一下小茂的屁股,说:“还玩什么玩,到底是游戏重要姐姐重要?你就不能一边玩一边回答我么?”
“不行啊老姐,玩游戏最重要的就是专心啦,犹豫就会败北的啦。”他全神贯注着电视机上的游戏画面,就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幸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电视旁边,很果断的拔掉了电源插头。她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扶着那有些老旧的台式电视,平静的说:“现在你可以专心回答我的问题了。”
“干什么,拔插头干什么,我正在打boss!”
“回答我……”
“那个……你刚才问什么来着?”
幸子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哦……是问这个啊。那的确是挺矫情的,”他说,“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呢?”
“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她对这件事有一些困惑,而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老姐,你说的那个朋友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怎么着,有男同学跟你表白了?还是你送巧克力给别人又被拒了?”
幸子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说:“现在是十月……哪里会有人给别人送什么巧克力。”她刚才是在憋怒呢。
“那别人跟你表白你为什么不答应啊?”他问,“你当时是怎么说的?话有没有说死啊?还有没有转折的余地啊?”
幸子说:“我当时说……我只不过是个普通女孩……可是你却这么喜欢我……我真的……我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糟了个惨,别人肯定以为你是拒绝了……”
“那我该怎么办!?”她问。
“有他的电话号码吗,现在马上打过去解释一下啊!就说当时太激动,太高兴了,一时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如果他没因为你之前的拒绝而生气的话,你就说你现在想好了,你愿意。”他像个狗头军师一样,一脸兴奋的为自己的姐姐出谋划策起来。他还问:“那个男同学长什么样子,帅吗?个子高么?”
幸子想了想,红着脸说:“挺帅的……就像……就像你的偶像,源警部一样。”
“管他的呢,快打电话吧,晚了别人该吃饭了,吃完饭该写作业了,写完作业该睡觉了,今天可就没机会了!”他急忙拉着姐姐到了电话前面,拿起话筒,说道:“说号码,我帮你打,通了你跟他说。”
幸子说出了源的行动电话号码。
小茂拨通了电话,短短几秒钟后,电话便接通了
他随即将电话递给了姐姐。
“我是横滨市搜查一课警部源真浩,请问您是?”电话那头的人说。听声音,的确是源没错呢。
“源……源君……”她吞吞吐吐的说,“关于今天中午……”
“不用紧张,你请慢慢说。中午发生了什么?”
“我……我回家后仔细想了想……想了想我们的事情……我……我决定接受你的表白!”
“额?”源说,“你是说在中午的时候……我对你的表白,对么?”
“嗯……”幸子说,“以后……就让我们作为情侣,牵着手走下去吧!”
“呃……那个啊……”电话那头的源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似的。“你刚才说的我听见了,可是我现在很忙,我正在工作。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现在可以挂了么?还有……可以拜托你今天、还有明天,都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好么?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我们是不能够在工作的时候接一些私人电话……准确来说,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私人电话。”
“额……我……知道了……那源君你……您忙,我不打扰您了……”
她的话没有说完,那边的源便率先挂掉了电话。
“老姐,怎么样,我有姐夫了?”
“额……”她放下话筒,说:“我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
第八十五章:「Akina——中森明菜」
1983年,10月21日,晨
……
“混蛋……我好像真的成他的佣人了……”特蕾莎站在学校大门口,肩膀上戴着风纪委员的袖章,对每一个进校的学生说:“八点钟准时到学校礼堂集合,不来的记大过。”她……是又绑架了一个学生么……
这时,耳麦里传来了源的声音:“喂喂喂,听得见吗?”
“哎~少爷,有事您说,我能听见。”她背过身,用手挡住自己的脸,条件反射的说道。
“我刚才打了个喷嚏,是不是你在背后议论我来着呢?”
“怎么会呢,少爷,对了少爷,您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么?”
“当然……你都不知道我化这个妆有多费时间,还有这双高跟鞋,我……”
“妆又不是我非要叫你化的,高跟鞋也不是我非要叫你……”
“你说什么?”
“啊不说了,有学生进来了!我要去告诉他们去礼堂集合的事情了!”
……
“哎,你听说了吗,有明星要来我们学校做宣传演出呢。”“不会是那种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十八线小明星吧。”“不是,我听说是中森明菜呢!”“就是在一年多以前出道,然后迅速就火遍了全国的那个中森明菜吗?”“是啊!听说就是她!有同学提前去了礼堂,见到她本人了!”“啊!那我们也快点去吧!兴许还能要到签名!”
礼堂
“明菜小姐,你的脸好小啊。”“是啊是啊,是不是明星的脸都比较小啊?”“好美啊。”“请在这里签名。”“明菜小姐居然会到我们这种地方来做宣传活动,真是太意外了。”
一大群学生簇拥在她的身边,好奇的问着各式各样的问题,拼了命的想要搭上话尤其是男学生。
“大家。”明菜说,“如果大家有想要问我的问题的话,每个人都可以问哦~我也会给每一个想要签名的同学签名的~请大家一个一个的问,一个一个的让我签名,不要扰乱现场的只需。呐~现在可以开始举手提问题了。”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声,或者说,那是一种很轻柔,很温和的声调。她穿着一件在秋天里为自己御寒的风衣,手里拿着连接着现场音响的话筒,她说话和回答提问的声音,都可以通过音响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明菜歪着脖子笑了笑,继续说道:“对了~已经问过问题和得到签名的同学们,在演出开始以前,一定要快去把演出的消息告诉自己在学校里的朋友哦~演出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了,大家也可以先在座位上安静的、安静的等待演出哦。其实我和在场很多的同学的年纪都一样呢,而且还比一些同学要小一岁,大家~就把我当做姐姐或者是妹妹看待,好么?”说完,她鼓着嘴向大家做了一个小猫的动作。
“明菜桑!”“好可爱!”“我们会把同学都叫来这里的!”“明菜桑好可爱啊!”
接着,现场的学生们大声呼喊起了明菜!、明菜!、明菜!
现场,又躁动起来了。
而源此刻却心想到“我特么这是造的什么孽……”
……
“左臣警官……我们已经一天没见到源警官了,他到底去哪了?警视厅督案组的人可是找他一天了……”九条丽美问。
“谁知道呢,”玄月不紧不慢的说道:“兴许正扮着女装在跳舞吧。”
……
“大家~让我看到你们的手哦~”明菜向台下的学生们轻轻挥着胳膊,说:“今天除了为大家演唱已发行的歌曲以外,还将为大家演唱两首尚未发行的新歌哦~大家到时候一定要去买我的专辑哦~谢谢大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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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菜!”“明菜!”“明菜!”
“大家~”明菜回应道。“接下来就是压轴曲目了!”她心想道:“完蛋……唱哪一首好,哦!对了!就那一首好了!”明菜转身走回钢琴旁,这时,舞台上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
两道白色的聚光灯打在了她身上,同时伴随着光亮的,还有美妙的钢琴旋律
明菜微微睁着眼睛,低着头,唱出了歌词:“不过是唱恋爱……忘了就好……想哭就尽情哭出了吧。说不定……眼前就能发现另外不同的爱。”前两句歌词一出,没错,这正是后世中森明菜在1987年才会发行的单曲难破船。由加藤登纪子小姐亲手作词作曲,希望用不过是场恋爱,忘了就好这句台词来安慰感情危难中的明菜,而特意送给她的歌。
1987年,正是明菜与火柴的恋情危机越发愈演愈烈的时候。也正是……金屏风事件即将发生的短短两年前。
如果说原唱,登纪子的难破船,是一艘已经驶出了暴风中的船。而当时的akina,则是深陷在爱情漩涡,无法逃脱的船……
如果说,一个,是释然。
那么另一个,则是泣血。
或许akina也不曾想到,曾经带给自己温暖的火柴,最后竟会使自己灼伤得体无完肤……一败涂地……
也是从金屏风事件以后,akina的事业开始急剧下滑,跌入低谷……不,对她而言,事业和感情上的双层打击,应该是深渊……也绝对是深渊才对。
一首1987才会发行的歌,怎么会在1983年现世。还有这个明菜……她的出现,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
没错,台上的那个人,的的确确是个冒牌货。可是他真的扮得很像,说话的声音、唱歌的声音,还有明菜脸上那独特的调皮可爱的笑,他都扮得很像。
几乎就和本人没什么两样。
“我……”舞台上的明菜哽咽了,她低下头,轻轻的抽泣了一声,手指却没有停止钢琴的弹奏。她错过了旋律,但是却不是没有办法补救只见她抿着嘴笑了笑,使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把最后结尾的那段旋律再重复弹一遍
最后,她终于唱出了那句:
“我是爱的难破船。”
曲终。她站起身,低着头走到舞台前方,向观众们鞠了一躬:“对不起……因为是第一次唱,所以刚才有些忘词了呢……”
这时,让她出乎意料的是,台下的学生们齐声呼喊起了她的名字。他们是在给自己眼前的这位akina加油打气,他们刚才,看到了akina落泪,也听见了她的抽泣。
几乎是在场所有人,都在呼喊akina,都在呼喊明菜。他们的呼喊声,整齐极了。
就在他们呼喊到第七声的时候
peng!
礼堂外面,忽然传来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爆炸冲击波
那些有位置坐的人还算好。而没有位置坐,站在过道上的人,则全都摔倒在了地上。
就连舞台的音响,也被炸秀逗了。
不过那可是五百斤c4炸药,它的冲击波,完全配得上这个威力。
这只是……原本安放这里的炸弹的,一半量……
“大家!请都蹲下来!不要乱跑,不要推搡,不要发生踩踏!这里是安全的,请大家千万不要擅自离开礼堂!”
“明菜桑说的没错,我们就待在这里!大家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偶像的力量可真是强大啊……”
源心想道。
安抚好这些学生,明菜便跑到了后台,将话筒交给了校长:“看好他们,不要给我放出去哪怕一个。”
他一边脱着高跟鞋,一边跑进了卫生间。
“哎,明菜小姐……这里是男卫生间!”面对突然闯进来的偶像,正在小便池嘘嘘的男学生急忙止住了尿意,迅速地提上了裤子。
“出去。”
“?”
“叫你出去啊!小鬼!”
……
“结果还是爆了啊。就算是源,也没能阻止炸弹的爆炸啊。”
玄月点燃了一根烟,说。
“左臣警官,学校一半的教学楼楼层都被炸塌了,现在消防队和救护车都已经感到现场了……目前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谁知道呢,兴许一个也没死吧。”
她朝学校大门走去。
“您又开玩笑了……这么大的爆炸,a号教学楼整个炸塌,怎么可能会是零伤亡。”
“建筑物是建筑物,人是人嘛。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这一双大长腿不是光用来穿鞋好看的吧?”
“左臣警官的意思是……”
“自己个琢磨去吧。”
……
“怎么会,怎么会只炸掉了a号楼……b号楼的炸弹为什么没有爆。”学校外的围观人群里,一个男人自言自语道。他用力的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出现在视线里的左臣羽。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了,嘴角也一抖一抖的,真叫一个怒不可遏。他简直恨不得冲出封锁线,扑上去咬碎那个人的骨头,因为在他看来,能做到这些的,只有左臣羽了。
可随后,他的脸上竟又露出了扭曲的笑意:“看来我们的游戏,你还有资格玩下去。”
……
一群记者忽然围到了玄月的身边,询问爆炸原因,询问死伤人数,询问犯罪嫌疑人线索,询问责任归属。
而玄月则这样回答了他们:“爆炸原因是人为,警方已掌握嫌疑人线索。至于死伤人数零!是零!”
“零!?”“这怎么可能!”“听见他说的了吗?居然说是零。”“昨天同样的爆炸事件,媒体报道死了五十多人。今天这场不亚于昨天的爆炸事件,他居然说一个人也没有死。”“简直是在欺骗媒体!”“对!就是在欺骗媒体!”“请左臣警官告诉我们真实的死亡人数!”“警方不敢说出数字,是因为心里害怕吗!”“请你回答我们!”
她笑了笑,平静的说道:“我的搭档东瀛第一神探源真浩警部!今天早上七点便已潜入这间学校,用了一个小时,拆除了位于b号教学楼的五十公斤c4炸弹,并将a号教学楼的学生全都疏散到了位于b号教学楼的大礼堂里避难。所以!这次爆炸事件的伤亡人数,是零!除了一栋教学楼被炸毁以外,并无人员伤亡!”
……
第八十六章:「同类」
这次的爆炸,炸得很彻底,没有什么所谓的大火冲天,也没有什么浓烟滚滚。剩下的只是一片倒塌的墙体,和分不清轮廓的废墟。
在现场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建筑物倒塌后的混合灰,很呛鼻。
万幸的是,b号楼并没有遭受很大的损毁,虽然也受到炸弹爆炸时的气浪和火花的波及,却并导致天然气燃烧起火。早在动手拆弹之前,源就断了他们的气,以至于昨天一下午都有人抱怨暖气不暖,教室太冷。
……
爆炸事件发生后三十分钟后,警视厅督案组成员赶到了现场
源,因为连续两次的办案不力,接连导致相模原医院爆炸事件的发生,与湘南高中教学楼被炸毁。因而被勒令停职休假警视厅方面派来的督案组,将在搜查一课和爆裂物处理班的协助下制定对敢助的抓捕计划。
他的警枪和证件,被东京警视厅督案组当场收回,而且,还是当着玄月的面……丢人,真丢人呐。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当时,源在处理好爆炸现场的一些事务,回答了一些记者的提问后,正坐在警车里和左臣玄月商讨最终计划,车窗……便在此时被敲响了
源的表情是一种很诧异,却又好像有心理准备似的。可是面对有人再敲自己车窗这件事情,他表现得很不耐烦的样子,抱着胳膊,看也不看一眼。最后还是玄月侧着身子,为自己摇下了车窗,并替自己问:“请问有何公干?”
那是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他们旁边,跟着几个当地的警员。为首的人弯下腰,拿出一纸公文说:“神奈川县警察本部下发横滨市警察部公文内容如下横滨市搜查一课第7系,特别案件应对组组长,源真浩警部办案不力,刚愎自用,因其一时失误,造成相模原地区重大伤亡,即刻停职,交付证件及配枪……”
那人话没说完,玄月便说:“怎么会?难道本部不知道源警部今天救了一整个学校的学生吗!?为什么还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实在是不理解!”
“抱歉,这不光是县本部的决定,也是警视厅的决定。请源警部立即交付证件及配枪吧。”
源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甚至连话也没有一句。
“都说是卸磨杀驴,这磨还没磨完呢,高层就要对昨天的事进行秋后算账了么?”玄月有些不甘心。
思路客
“左臣警部这话说错了,这不是秋后算账,我们昨天就在找源警部了,可是他不在啊。”那人虽然脸上没什么不好的表情,可是从他的话里就能听出来他在想什么。不过就是幸灾乐祸嘛。源被停职了,抓敢助这件大功劳就完全落在他们警视厅的人手里了。
源从脚边的书包里取出手枪,又从衣兜里取出了证件,一并递给了身旁的玄月。
她眉头一皱,却还是接了。玄月将这些东西递给了为首那人,说:“拿去吧,你们要的源警部的手枪的证件!”
那人没说什么,接过那些东西,说了句“抱歉”便走了。日语里的抱歉,就像中文里的吃了么一样滥用呢……
玄月用胳膊碰了碰源,说:“是停职不是撤职,想开点啦。有什么不高兴的发泄出来就好了。”
“一个人造革的小本本,一块两斤重的铁疙瘩。没有了那两样东西,源就不是源了么?他们太小看我了。”
“从法律角度上来说,你已经被停职了,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务人员了……你已经没有办案权了知道么?别郁闷了,发泄发泄就好啦~”
“啊啊,你真是烦死了。”他伸手拍了一下玄月的额头,说:“既然不能以源的身份继续查案了。那么,启殿下的命令你还听么?”
“殿下,”玄月说,“就因为你是殿下,所以才被停职。难道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无论是岩田本部长、还是坂本部长,都不可能让殿下再继续去以身犯险了……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件案子的确是太危险了。”
“你的意思是……作为源……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是么?”
“是的殿下,敢助就请你交给我来对付吧,我会在最后一个地点秦野市,将他绳之以法。就请殿下,静候着我的好消息吧。”
“行吧,”启仁说,“看上去你很有自信的样子。”忽然,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一片废墟看得我真肉疼。”
“谁叫你在相模原的时候不当机立断。要是早听了我的……”
“哎呀呀,你真的好烦……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你的嘴堵起来么?”
“对了,”她一拍额头,说:“之前你走的时候不是把行动电话留在我这里了么?”
“啊,不是你说敢助有可能会打我的电话,所以才让我把电话留在你那里的么?”
“是啊……”她摸着鼻子,笑了起来,“我的确是帮你接了一个电话……嗯……就在昨天……那是一个说话有点怯怯的,声音很温柔的少女。”
“好吧,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启仁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问:“她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你又是怎么答复的呢?”
“她说……”玄月托着下巴,笑了一下。
“哎呀,你快点说行不行啊!”
“别催嘛。嗯……原话我不记得了,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想做你的女朋友……是的,我确定她当时电话里就是这个意思。”
“你……同意了,还是……拒绝了?”启仁看了看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答应,也没拒绝。如果她真的喜欢你的话,明天应该还会打来吧……”接着,她又说:“她要是真的不再打来了,那我觉得也就那样了,也就没什么在一起的必要了。”
“我好想掐死你啊……”他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慢慢的伸向了她的脖子。
“源君,不要这么做……”她微微一笑,变声用幸子的声音的声音说到,“源君,我真的,我真的好喜欢你……你怎么忍心用你的手……掐住我的脖子呢?”
“左,臣,玄,月!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他怒极而笑,咬牙切齿的瞪着她。随后,他居然竟忘记自己是在车里,猛地在车里站起了身,嘭的把头给撞了。他无视撞到头的疼痛,用手指着玄月,“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启仁用力的抓住了她的胳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你!”
“好疼啊源君……快放开……我的手要断了……”
“不要在用别人的声音说话了啊!”
“怎么原来殿下不喜欢听到她的声音啊?”她用回了自己的声音,说:“这么说,其实殿下你在心里是很讨厌她的咯?”
“够了够了够了!闭嘴闭嘴闭嘴!!啊啊啊啊!!我真想要掐死你啊!!”启仁怒火攻心,握紧拳头,本想给她一耳光,最后却一拳打了车窗玻璃上。好家伙,嘭的一声,车窗玻璃直接裂开了。这一拳要是打在人身上那还得了啊。
再看玄月,她却忽然笑了起来。
启仁:“你笑什么笑!你笑什么!孤看你是个女人,不想动手打你,你竟还敢笑!?”
“消消气消消气,我这不是看你心情郁闷,所以这才故意气你,目的就是想让你把火都发泄出来么。好啦好啦,现在火也发了,气也撒了,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
启仁:“你给我当心着点,以后再敢这么玩,那就是引火自焚。”
玄月平静的问到:“我之所以引起了殿下的雷霆大怒,其原因,是否只是因为那个少女?”
“如果我说是呢。”
“呵呵……瞧你的手,拆炸弹拆到都开始发颤了。你肯定熬了一宿没睡吧?现在,是否该让我送你回家休息了?”
“所以,我可以认为,你就是故意在破坏我的恋情么?”
“殿下以为,那就这么以为吧……只是,不光是我,还有很多人都希望殿下未来的王妃是一个皇族……至少,也得从贵族女子中挑选吧?为什么殿下偏偏要喜欢上一个平民女子呢。”
“你可别忘了,”启仁提醒道,“当今太子妃也是个平民!”
“正因如此……宗室才不希望看到第二个平民嫁入皇室啊。”
“玄月,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特工……可是……却从来问过你,你到底是为谁效命的特工?”
“我,自然是为殿下您效命的。”
“玄月,你真像一把过于锋利的宝剑……你和这个世界上其他的女子比起来,非常具有独特性。而你最大的独特性就是你并不愚忠,也不愚昧。和这个时代里的其他人……很不一样。”
“殿下不觉得自己也很独特么?”她说,“你我,都是天选之人哪。”
“我真该杀了你。”
“杀了我,那你一个人,失去了同类……孤独活在这个世界上,岂不是很孤独么?”
“有时候天选之人,只需要一个就足够了。”
“我曾经也这样想过……”她说,“可那真的很孤独。难道殿下这十七年来不孤独么?”
“我……”
启仁一时答不出话来了。
……
第八十七章:「秦野——最终地点」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世界啊,殿下你说是么?它最美妙的地方,就在于它与原本的世界不一样。正是因为这种不一样,殿下你在世人眼中,就绝不会成为一个用来当摆设的花瓶,也绝不会一只……吉祥物。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哪,皇上,那可真正的是皇上。生杀予夺、一言九鼎,谁敢不服?”
“玄月,为什么要说这些。”
“为什么?因为我想让这样的秩序永远保存下去王政复古,皇权至上,这才是真正的东瀛天子,而不是大臣们掌中的提线木偶。”
“你大胆!”启仁急忙捂住了她的嘴,警告道:“也不看看自己身处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种话可以随便说么?”
她抓住启仁的手,在他的虎口处轻咬了下去。虽然并没有很用力,但疼痛却还是有的。启仁推开她,抽回自己的手,说:“你疯了么?连我也敢咬。”
“狗是会咬人的,哪怕是主人,这一点殿下可记住了。”她抬头望着启仁,说:“难道三百多年前建立江户幕府德川家康他不知道所谓的东瀛天子乃是神后后裔么?几百年来,天子虽仍是天子,却毫无半点天子的威仪,幕府虽未废天子,却早已凌驾于天子至上,挟天子以令诸侯!自镰仓幕府建立,到江户幕府垮台,长达六百八十二年的时间里,难道那个时候,他们不知道所谓的忠君事主了么?”说到这,她发出一声冷笑,目光冷厉的说:“臣势大,而主位危矣。然臣何以尾大不掉,其原因在于天子昏庸,谄媚奸臣当道,武家藩镇广征私兵,并手握当地财务、军务、农务;以至于东瀛上下,粮草兵丁不在天子,而在各地大名手中。倘若天子圣明,就不该放任武家坐大,威逼圣躬,以至于皇权旁落长达六百余年。在那六百余年里,皇室贵族,甚至还不如一城之主。适才臣提到吉祥物这个词,殿下可能心里不高兴……可是就连这,都还是臣为殿下的列祖列宗留了颜面……要臣说,倘若不是世祖明治爷手提雄兵,于戊辰之战击败德川幕府大军,那么……谁是主人,谁是狗……还很难说。”
“玄月,你好大的胆!”
“臣只不过是在向殿下陈述事实。”
“你以为你读过一些内庭史书,就敢在孤面前妄议列祖列宗。照你这么说,除了世祖爷,我东瀛六百年先皇,宗庙祠堂中供奉的列祖列宗,皆是昏聩无能之辈,不配进入庙堂之中么!!”
“臣几时说过那样的话?”
“你就是这么个意思!”
“请殿下准臣说完!”
“你还想再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你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臣怕丢命……但臣更怕有朝一日皇业不保!”
“好你个玄月,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么!?平时你对我无礼,那便罢了,今天怎么敢这么狂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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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沉着脸,缓缓说道:“东瀛需要一个圣君。而殿下……则是最佳人选。”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殿下难道不想做东瀛未来的皇帝么?”
启仁:“闭嘴!”
他似乎真的有些被激怒了。
可是玄月,却还不依不饶的说:“殿下若没有这份心,又为何要处处彰显自己,讨皇上欢心?殿下若只想做个安乐王爷,那么整日里只需要吃喝玩乐、混日子等死就好,那样岂不是更痛快吗,又为何要……”
启仁深吸一口气,说:“我东瀛立储,向来立嫡立长。本王,为父王三子,上有二兄,怎敢心存妄念?!本王此生,只希冀于一方府宅,庇佑妻子;而本王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苟利社稷,报效国家而已。”
“臣刚才说了,为保东瀛皇业万世永存,东瀛……需要一个圣君。”玄月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说道。
“当今英明神武之皇帝陛下,威加海内,席卷八方,扫六合而归一统。乃承明治之志,神武之后第一帝哉!你说东瀛需要一个圣君,难道当今皇上,不是圣君?”启仁望着她。这一刻他不是源,而是启仁,是身负厚望的启仁亲王,而不是一个小小的源真浩警部。这一秒,他看玄月的目光中,一半……是爱意,一半……则是杀心。
玄月头不敢抬,汗不敢出,她在豪赌,赌这位启仁亲王心怀大志,野心勃勃,赌他会用自己,而不是杀自己……她故意作出这么一副样子,甚至连脸色……都运用的自如的变得惨白了起来……她先称了启仁一声殿下,随后道:
“当今皇上自然是千年不遇的圣君,然而……天命有尽时,芸芸众生也终有归去之期……皇上在位五十八年,已是英雄白首,渐入老态……另外,殿下你最清楚的一点就是按照历史正正常发展,如果不出意外,还有不到六年就是皇上的御崩之期……”
“对未来的事这么了解,看来你果然和我是同类呢。可你请你记住,纵使我们是同类,然而我们的身份,却是天差地别。我是堂堂正正的亲王,而你,只不过是皇家的一介鹰犬,堂前飞燕罢了。”
“殿下果然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了……无论你作为源时有多么亲善友恭,其实你打心底里,是瞧不起底下人的。”
启仁:“我几时说过那样的话!”
这一次,轮到她用那句话反怼启仁了。她冲着启仁大喊道:“呐!你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启仁忽然发笑。随后竟无比平静的说道:“我要是相信你这个小王八蛋说的鬼话,我特么就是个大王八蛋。”说罢,启仁开门下了车。
玄月说要开车送他,他却坚持不肯,一副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的表情。
……
“喂,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啊。”
启仁转过身,怒视了一眼。
“警车我让下面的人开回去了。殿下不是说要走着回家么,玄月陪殿下走啊?”
“那是气话。傻子才走路呢,我自己去坐电车不行么,要你跟着我啊?”
“哎,人家错了嘛……你要是不想听,大不了我以后都不提了。”她三步并做两步,窜腾到了启仁的身边,“世界这么大,可是唯一只有我跟你的共同语言最多啊。你就不能看在我们是同类的份上原谅我一回啊?”
“你跟着我干什么啊……你不用去办案子了吗?”
“我才不去!”她撅了撅嘴说,“警视厅的人要办案,就让他们去办好了,我才不去给别人打下手呢。我就喜欢跟在殿下的身边,每次什么事都不用做,喝杯咖啡的功夫,案子就破掉了。那多轻松啊。我何必去给他们赔笑脸,让他们把我牛马使唤啊?”
“刚刚才一副那样的样子……现在又装起乖巧来了,你们女人难道都有两张脸么?”启仁孩子气的说。
“人当然不会总是一个样子的啊,生气的时候呢,会是一种样子;高兴的时候,就会是另一种样子。见到喜欢的人呢,又会是一种样子;见到讨厌的人呢……”
“行了,不烦死我你不罢休是么?”
她停下跟随他步伐,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说:“好……殿下。去秦野的方向部可不在这边,你走错道了。”
“秦野?”
启仁转身。
她微微一笑,“对啊,秦野。别管什么警视厅了,咱们两个人去大干一场吧!”
……
第八十八章:「黑夜与黎明——最终对决」
昭(1983)和58年,10月21日,夜。
天气,雨
……
这是一所废弃的工厂,其外部破旧不堪,只剩下漆黑的骨架,而内部,便更不忍直视了……
虽然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些桌椅、工作台的残骸,却早已全都不成样子了。
玄月和启仁并没有直接从工厂外的大门进去,因为那儿早就被有司衙门贴上了立入禁止的封条,并且上了锁。如果要开那个锁,太费时,动静也太大。
整个废弃工厂四周,围着一层高高的铁皮围墙,上面,也写着禁止攀爬的警告。无论是大门上的锁,还是铁皮,都是在三年前那起爆炸事件发生后才被装上的。以前这用的是铁栅栏,而铁皮围墙也正是围着这些废弃的铁栅栏树立起来的。
玄月说:“这儿一定有可以让我们轻轻松松,悄无声息进入废弃工厂区的捷径通道。”她的理由是:“你看,大门上的封条和锁都还是完好无损的,封条虽然有点破旧了,但是却还粘在大门上,锁也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如果敢助已经进到过这里面,或者说,他现在人就在里面。那么他一定有一条通道。”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玄月的确在东墙的方向发现了一条通道“就是这里,你看,周围的雨水都流进这里面了。”那是一个被铁板挡住的地方,一眼看去它与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一样,通常人们会把那块用来遮盖的铁板当作是三年前爆炸后被炸到这里来的碎片。
没错,那的确是一块爆炸碎片,只不过,它同时也是秘密通道的遮掩物。
它的上面虽然遮盖了一层泥土,却还是逃不过眼尖的玄月,在她看到那的第一眼,便发现了异常。
玄月:“先不要揭,铁板上可能连着炸弹引爆装置,这有可能是个陷阱。你先退后,让我来。”
启仁:“男人退后?女人来?”
玄月:“工作时间,不开玩笑。说让我来就是我来。把工具给我,然后退后。”
启仁:“你可真是有两张脸啊。”
玄月接过启仁递给自己的,一根细细的铁棍,等他退后了一些后,方才插进了土里。她的动作很慢,很轻,主要是在试探土层内有无埋藏炸弹。
她好像有所发现,转头启仁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等启仁爬了回来,没错,不是用走的……是用爬的,为了隐藏,二人都采取了一个匍匐在地的姿势。等启仁爬了回来,她方才说:“我刚才把铁棍插进土里,发现土层下方大约十厘米开始就是硬邦邦的金属板……我肯定这下面是一个通道。”
“喂,小月月,这块铁板好像是固定的。”启仁手贱,没等她说可以开,就先上手了。
“果然……”她说,“我应该早就想到。如果这块铁板不是被固定在了咋了,恐怕早就被收废品的捡走了。这块铁板下面,可能是别有洞天。”
“怎么做?”
“撬刀给我,我试看看能不能找到缝隙把它撬开。你拨开周围的土层看看有没有钥匙孔,或者其他什么……”
“其他什么?”
“你先找了再说啊!”
玄月接过撬刀,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找寻着可以用来撬开这块铁板的缝隙。这样的一块铁板,不可能完全固死在地上,因为如果那样,下面的通道不就等于被封死了么……
在试图撬开铁板,而尝试无用的情况下,她转头看向了启仁
“不行啊……好像是用什么东西锁住了……?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叫我刨土么?”
“帅哥,是拨土,不是刨土啊……”
“额……是我听错了么。”
几分钟后……
“这周围的土层我们都已经拨开了大约三厘米的深度了,难道……启动开关真的在很深的地方么?”
“所以我刚才才想刨得深一点嘛。”
“那是我错了……请你现在继续刨吧?”她笑着说。
“ok。”
“等等等等,我开玩笑的……我用铁棍插进土里试探一下就可以了,如果有类似于启动开关一类的东西,我能感觉到的。”
“刚才是谁说工作时间不开玩笑的?算了,你开始吧。唉……跟个倒斗的似的……拿着根棍子就喜欢往土里插。你上辈子不会是个吃阴间饭的吧?”启仁一边看着她把铁棍插进了土里,一边说。
“你好无聊啊你。还不来帮忙?这是这里,大约土层十厘米的地方有一个类似于旋扭的东西,那应该就是开关。”
“这也可以插得出来?”
“不是靠插的,是靠眼睛看的这里的土有被动过的痕迹,和周围其他地方不一样,应该被挖出来又填回去过。”
“你特么看出来了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
“脱衣服,解皮带。”她说。
“衣服可以脱……皮带是几个意思?”
“脱衣服给我挡雨,用皮带在这围一个小圈,防止我挖土的时候周围的雨水浸进我挖的洞里面。”
启仁没好气的说:“道理我都懂,可是你几时见我裤子上有皮带了……”
他虽然有点不高兴,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脱下了外套,为她遮在了头顶。
“那就只好用我的自己的了。”她说。玄月解下皮带,递给启仁,说:“一半嵌入土层,一半露出在外,格挡周围的雨水。”等启仁按照她说的做好了准备工作,她这才开始动手。
玄月很小心的用撬刀刨开了那的土,挖出了一个直径约十厘米的坑洞,直到看到了隐藏在土层下方的开启旋钮。
“这貌似是一个密码锁……我的猜测是,转动它,就能让固定铁板的东西停止运作,从而揭开铁板,看到铁板下面的入口。”
“半圈,一圈半,逆四分之一圈,半圈,逆一圈,再正时针转四分之一圈。”启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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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肯定?是猜的,还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你只管转就是了,问这么多干嘛。”
“既然你这么说……好吧。”
玄月按照他说的方式转动了旋钮,当她转完最后的四分之一圈的时候,铁板果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现在可以揭开它了。”
启仁说。
……
“我真怀疑这间工厂的天花板会不会突然塌下来。”启仁说。
“没这么严重,它只不过是内部设施损毁严重,外加有一些爆炸后的化学残留……所以才被废弃了。戴好口罩和护目镜,当心中毒哦~”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儿是炼油厂么,哪来这么多的毒啊。我们之所以要戴口罩和护目镜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这里灰尘太重,不想感染呼吸道疾病罢了。我看过这所废弃工厂的建筑设计图,如果要再次将它引爆,并造成像相模原和藤泽那样的损失的话……敢助根本办不到。他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他的手里没有多少炸弹了。现在他的手上有的只不过是一把德产瓦尔特p99手枪,外加五个弹匣,共计不到一百发子弹。另外,还有七颗手雷和仅剩的5公斤c4炸弹。”
“这些,你是从何得知的?”
“从何得知,暂且别问,反正我今天就不信他能用五公斤炸弹把这么大一间废弃工厂给我炸了。”
“源……有件案子我得……”
“一会再说。”
“哦……”
她欲言又止。
……
废弃工厂内部
当启仁推开工厂内部工作间的厂门的时候,原本应该被炸毁了的工作间内的灯泡,却一盏接一盏的亮起了,顿时,灯光照亮了整个车间
二人皆为警惕,在掩体后躲藏了起来。大约半分钟后……玄月忽然说了一句:“看来他不在,这只不过是一个迎接我们的机关罢了。”
“你知道他不在?万一他就等着我们出去,然后忽然开枪射击我们呢?”启仁有些多疑的说道。
玄月说:“他要是在,早就狂笑三声,然后对我们说二位警官,我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可是现在半分钟都过去了,你有听见他的声音么?”
“这倒是啊……”
“还有你下次别乱开这种门,当心门后面有炸弹,嘭的一声炸死你。”她教训道。
“不开门我怎么进去?不进去我怎么知道他在不在这间车间里面啊。”启仁说。
“总之……小心点好。他手上毕竟还有五公斤炸弹。而且……”
她似乎心些顾虑。
然而这个时候,她的话却被启仁打断了“如果他想炸死我们的话,在相模原就可以等我们两个进入医院以后再引爆炸弹啦!何必要等到现在呢。他的目的是要正大光明的在你身上一雪前耻,所以他不会用那种阴险的手段来除掉你我的。”
“你很了解敢助?”她问。
“我了解我的所有犯人。”他说。启仁一顿,问:“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我们先计划一下等我数123然后我们一起进车间,你左我右,分别搜索,如果发现炸弹,就用对讲机告诉对方。”
“ok,你数啊。”
“1……2……3!”
玄月双手持枪,和他一起冲进了车间。二人刚进车间,便看到就在大约二十几米外的地方,在一张红色幕布下,盖着一个什么东西,从形体来看,貌似是一个人,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
玄月伸手拦住启仁,说:“先不要轻举妄动……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说。”
“就在今天早上……湘南高中炸弹案发生以后,警方接到一通报案电话……”
“是敢助打来的?”
“不……只是一通报案电话。电话里说……他们的孩子被绑架了。”
“孩子?多大的孩子?”启仁问。
“准确的说,是湘南高中的学生。”
“湘南?”启仁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转念一想,该不会是特蕾莎还没把她绑走的人给放走吧?可又一想,这不大可能,特蕾莎留着那两个学生也没什么用啊,她不放,留着能干什么?所以,不可能是特蕾莎。想到这里,他的心跳加快了。“总该不会……不不不,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吧……当是说书呢?”他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那红色幕布下盖着的,很有可能是被绑架的学生。家长在报案中说,劫匪没有要求赎金,却叫他们报警……这太反常了不是么?”
“你是说……这是敢助的手笔?”
“是不是,让我揭开幕布来验证一下吧。”玄月走了过去。
“等等!”启仁叫住她,“如果是这样的话,敢助极有可能把那剩下的五公斤炸药用来……”
玄月望向了红色幕布的方向,说:“这就是……最后的游戏么?这件案子,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安全起见,用铁棍把幕布挑开吧。”启仁拉住了她的手。“或者……让我来。”
“怎么可能让你来做。”
说着,她朝被盖住的人走了过去。
那的确是个人没错,从被盖住的头部凸出的轮廓来看……
玄月揭开了幕布,然而幕布下,居然只是一个塑料做的人偶模型:“被骗了不,等等……这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3。”她沉思了数秒,忽然说:“用手电筒快去门外看一下,这里是几号车间!”
启仁急忙跑了出去,接着又跑了回来:“七号,这里是七号车间。”
“人质在3号车间!快!我们快去!”
二人急忙朝3号车间赶去。
……
路上,启仁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拉住她的手,问道:“玄月,我有件事情一定要问你打电话到警局报案的那家人,他们的姓氏是……他们的姓氏是什么!?”
“姓氏么……”玄月说,“好像是叫做蒲池。这是一个不常见的小姓呢。”
“你说什么!?”
“怎么?是认识的朋友么。”
……
第八十九章:「黑夜与黎明——生死一线」
“源君……源君……”
在一个漆黑而又空旷的地方之中,一个花季少女正面对着她这一生之中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她的心情,既疲惫,又沉重……她在心里呼喊着那个名字,源君……源君……,一遍……又一遍……她的胳膊疲惫极了,但却无法放下手中的重物。她即将抽泣,却又害怕抽泣……
“源君……源君……”她又一遍在心里呼喊着这个名字。她已经被困在这里长达十二个小时了,她的精神接近崩溃,她的肉体疲惫不堪。在手捧炸弹的这三个小时里,她几次想过放弃……几次临近放弃……
流过眼泪,便咬紧牙关,再次坚持了下来。
她听得见外面的雨声,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风……黑暗之中,仿佛周遭的一切声音……和它们的存在,都那么清楚明晰。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她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这周遭点一切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可却唯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呢……他来了吗?还是根本还不知道自己在这里……
“源君……源君……”
这一次,她清晰的,从嘴里发出了声音。
“喀”的一声,周围忽然亮了起来。
她很害怕,她害怕是那个疯子回来了……可是她不敢乱动,生怕晃动了的手中的炸弹,使得它发生爆炸。那个人走之前告诉过自己,绝对不要晃动这个盒子,否则,里面的炸弹就会爆炸……她害怕,她很害怕……当光把那个人的影子清晰的照映在盖在自己头上的,红色的幕布上时,她不得不紧紧咬住了自己发颤的嘴唇,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源君……源君……”她又一次轻轻呼唤到了这个名字。而这一次,她得到了回应
“小幸,我在。”
那是他的声音。是他的声音!
“源君!”她激动的喊了出来。
“小幸,你不要动……千万不要动。我现在不能揭开幕布,请你先告诉我,你手中的炸弹……是已经开始启动计时了的……还是没有启动的?”
“炸弹……已经启动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源君……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会死么?”
启仁心尖一颤,激动道:“不要说那个字!有我在,你怎么可能会死呢!我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我好害怕,源君,我真的好害怕。”她开始抽泣。
启仁看着她手里的这颗炸弹……那一颗的电路系统一共是由三十六根电路线组成的,极其复杂的电路网,也就是说,他要连续剪断一十八根电线,并且其中不能剪错一根。而如果幸子乱动的话,就会颤动到这里面的水银装置,那么,炸弹就会爆炸。
“是……是很难拆么?”
她见启仁不说话,担心的问。
“不是很难拆,”启仁笑着说,“只要小幸你别乱动,我一定可以把它拆掉!”
“好的源君……我不乱动……”她紧咬嘴唇,闭上了眼睛,“如果……如果真的拆不掉的话……源君到时候就别管我了,自己先逃吧。”
这话要是从玄月嘴里说出来,启仁准当她是和自己玩套路,故意诓自己进坑。可是这话从幸子的嘴里说出来,启仁却只能笑着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了,这种炸弹,用不了十分钟我就能拆它一个。”他的笑,给了幸子一种可以信任的安全感。她说:“嗯……源君请开始剪电线吧……”
“好的。”
忽然!“喀”的一声,车间一下陷入了一片死暗之中。
“源君……”她虽然闭着眼睛,却也能感觉到灯光熄灭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灯……”
“不怕,不怕,小幸不怕。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可是源君……没有光……你要怎么剪电线?”她的声音再次颤抖了起来。
“你就是我的光啊!”
“源君……”
“我不会,永远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相信我!我会拆掉这个该死的炸弹,我一定会的!”他取出手电筒,含在了嘴里,继续着拆弹工作。
“源君为什么要骗我呢?”
“唔……你说……”他口齿不清的说道,“你说什么啊……”不管是谁,嘴里含着手电筒自然都是说不清楚话了。
“这颗炸弹……明明很难拆对吧?”
“没有……的事……”说着,他便剪断了第一根电线。“你看……我这不是……轻轻松松地……就剪掉一根了么。”
“你的样子好滑稽哦……”她笑了起来。“源君叼着手电筒的样子,真让人想笑。”
“乖……把眼睛闭上。”
“我不想……我就想这样看着你。”
“看着我的话,我会紧张,你自己不也会紧张么。”他把手电拿在了手里,说。“把眼睛闭上,很快就结……”
嘭!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击。
“你大爷的……吓老子一跳。”
源自言自语道。
枪击发生的时候,启仁刚刚剪断了第二根线。而幸子,也吓得把眼睛紧闭了起来,“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她问。
“没什么,可能是打雷吧。”
就在启仁说完这句话,还没眨眼的功夫,外头又传来了几声枪击。
“刚才……那是枪声吧?”她说。
“你听错了,那是雷声。”他说。
“源君在骗我……”她咬了咬嘴唇,说,“源君是否觉得我是一个很脆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女人?所以才……”
“不……我从来不这样觉得。”
“那,源君为什么要骗我?”
“这个问题我等会再回答你。我有个问题现在现在很想问你你今天为什么会被人绑架呢?”她没成想,启仁会突然一下子问起了这个。启仁则继续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叫你今天装病待在家里的么?为什么还要去学校周围闲逛?”启仁本是不想问这个问题的,无奈她刚才说出了那样的话,自己不得不找一个事头把话题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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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启仁又剪断了一根电线。
“我……”面对心爱之人的诘问,幸子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她紧张了半天,才终于颤抖的说出了口:“源君叫我装病……可是我……”
“可是什么?”他一边剪断了一根电线,一边问。
“可是……我的演技貌似太差了……”她说,“我本来是想装病……可是一下子就被看穿了……还被教训了一顿呢。”
“你。”
启仁刚开口,她接着便说:“可是,我的脑袋转了个弯,我虽然装作去上学的样子,但是并没有进学校大门啊……”
“那你怎么还会被”说着,他又剪断了一根线。
“我听人说学校发生爆炸了,就想去……”
“跑去凑什么热闹啊你。”
“我不是凑热闹!”她激动的说,险些晃动了手中捧着的炸弹盒。她抿着嘴,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了的样子。她说:“我是因为担心源君!我昨天看了报纸……相模原也发生了爆炸事件不是么?那个人……他是冲着源君你来的不是么?我好担心……真的……我担心你……所以我才会去学校,因为我想确认源君你平安无事啊!”她说着,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泪水。不知是因为对于死亡的恐惧,还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她哭了出来。
起初,启仁并没有发现她在哭,因为她努力抑制着抽泣,直到她的眼泪从下颚滴落在了正在拆弹的启仁的手背……
温热的眼泪,渐渐变得冰凉。启仁在这一刻不再是启仁,他,只是面前这位女人心中的源君。
“对不起,”源说,“对不起小幸。刚才我态度不好……”
“没关系,”她说,“源君现在一定很紧张……人一紧张就容易激动……我刚刚……也很激动……炸弹,快要拆除了么?”
源点点头,说:“就快,就快了。”
她再次说出了那一句话:“如果没有时间了的话……就请源君自己先逃吧……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
“你不害怕么?”源问。
“怕啊,”她说,“我怕得要死……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怕呢?”
“那为什么还说出那样的话。”
“我不想让源君陪我一起……”
“不要说那样的话!”源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大声喊了出来,“还记得昨天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我永远!永远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可是源……”
“若不能同生,那我,就陪你共赴黄泉!”
说着,他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拆弹工作。
“源君……我怎么让你陪我一起死……我们只是同学。你快走……如果炸弹真的拆不掉……请你一定……”
“我们不止是同学。”
他站起身,用手托住了她的下巴……接着,他俯下身子,轻轻地……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嘴唇……这是一个极浅的吻,除了嘴唇的贴合,再无其他。
短暂的数秒后,源便慢慢地,慢慢地与她分离,源说:“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恋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陪在你的身边。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绝对不可以赶我走。”
他本不想这么短暂的,便结束这个吻……他本不想,吻得这么浅表……可是时间不允许,可是时局不允许!她的手上还捧着一颗要命的炸弹,自己又怎么能因为谈恋那柔软而又温暖的嘴唇,让她多处在危险之中哪怕一秒!?让她多担惊受怕哪怕一秒!?
源再次单膝跪地,继续起那未完成的拆弹
“源君……”她再次流泪了。“源君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她努力让自己露出了微笑。这个微笑不光是给自己的鼓励,也是给……正在紧张拆弹的,恋人的鼓励。
而此时此刻,外面的枪声却越来越近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二位警官!炸弹还有五分钟就要爆炸了,如果你们想活命的话,就丢下这个与你们素不相识的女人吧!放任她的生命在花火中绽放!而你们,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对受害人家属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我数五个数,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犹豫,就会败北!”
同时随着他的开始说话的时候,玄月飞身进入了车间……她好像受了伤,她用手按着自己的手臂,朝源小跑了过来,说:“我的手受伤了,敢助刚才使用了手榴弹。我们快走吧源,如果他用手榴弹把外面的出口给炸了的话,我们就出不去了。等五分钟后这颗炸弹爆炸的话……我们就会”
“当着人质,说这样的话。合适么?”源的语气冷厉极了。
玄月没有接话,而是先打量了一下幸子手中捧着的这枚炸弹,说:“目测大概2.5公斤上下,这间车间的内部结构在三年前的爆炸里已经受损一次了,绝对承受不了2.5公斤的塑胶炸弹的再一次爆炸。还有另外的2.5公斤炸弹或许就安放在这间工作车间的某处,就算你拆掉了人质手上这颗炸弹……这也还是有可能会被炸塌的!”
只听源冷冷一笑,说:“拆一半,留一半,咱们就来赌赌看另外的2.5公斤,能不能把这里炸塌。”
“你疯了么?”玄月说,“我有责任保护你的生命安全,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请你记住你首先是一个警察!保护公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如果你真的想走,你走,我不拦着你,但你不能决定我的去留!”他说着,手上却没有始终停止拆弹。
“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为了一个普通的……普通的平民,你居然要拿自己命去赌?你疯了么?”
“源君……他说的对……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了!”幸子流着泪说,“刚才……刚才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源君。可是我真的不想让你陪我一起死在这种地方……快走,快走!”
玄月:“源,快走!”
“123”
外面,敢助已经开始数数。
玄月:“源,快走啊!”
“两傻子……”
敢助自言自语道。接着,他掏出了大衣兜里的定时炸弹引爆装置
……
而此时此刻,面对最后的一根电线,源却犹豫了……
……
第九十章:「有惊无险」
外面,敢助已经按下了炸弹引爆装置,随着嘀嘀嘀几声奇怪的声音后,车间之内传出了爆炸的巨响
……
几秒前
“源!你在犹豫什么!”玄月对于他在这种的犹豫不决感到意外,要知道,在她的映像里,她眼前的那个男人从来都不是个不能决断的人。而他此时却的的确确犹豫了,他握剪的手迟迟不能下剪,与其说他不能剪倒不如他是害怕剪。
玄月从未见他如此。需知在一周前,他还曾在高速行驶在汽车上拆过炸弹,需知就在昨天!他也拆过炸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的手,却迟迟不能下剪……
玄月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下一凉……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苦笑。看来,这个女人在他的心中很重要啊……他害怕自己亲手将她……他害怕,他懦弱!他已经,懦弱到连一根小小的电线都不敢去剪了。玄月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她不禁想,这样的一个懦弱的男人,日后怎么能成为东瀛的皇帝呢?
她不能再看着他犹豫下去了。
于公于私,都不能再让他犹豫了!
玄月这么提醒了他一声,之后也只好从他手中夺过了剪刀,把这个懦弱的男人给推到了一旁,由自己亲自动手拆弹。
与其说是最后一根线,倒不如说是要在剩下的十九根线里选择一根唯一正确的线。正确的机会,从来都不是一半一半,而是十九分之一和百分之5.25。如果只是想凭运气……靠蒙来剪线的话,那么百分之九十会死。
然而把握,却也是这种时候,最不能谈的东西。
玄月似乎明白,刚才源的犹豫是为何了。
从她提醒源,到抢过剪刀,至现在不过过去了不到三秒……
时间,却好像三个小时那么长。
可是她最终,还是果断的下了剪
她不像他那般有顾虑,因为她对面前这个手捧炸弹的女人基本无感。就算今天她死了,自己情绪也不会有丝毫波动。敢助已经杀了这么多人,谁又在乎多死这么一个呢?
玄月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不想因为源的犹豫,让自己和他白白送了命。至于人质,救不救的,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她所想的,只不过是拆掉这个该死的炸弹。
“喀”
最后一根线被剪断了
不知是上天保佑,还是她心中早已确定这就是正确,总之,炸弹没有爆炸。
她将炸弹从幸子的手中慢慢接过,放在了地面了,说:“马上离开这里,必须马上离开。”
这时,一片黑暗的车间里的某个死角,忽然发出了一道细微的红光
“不好!”玄月惊道一声,“快跑!”她的第一反应竟不是保护距离自己最近的幸子,而是拉住源,让他跟自己一起撤离。有些惊讶,却又意料之中的事是他居然甩开了自己的手。
“我的腿……”幸子想要站起来,可是她被困在这里太久了,又捧着炸弹保持了三个小时的固定动作,她的腿已经麻了。
“不要害怕。”源说。
他将幸子抱了起来,向外撤离。
在几十米外,冒红光的东西,也正在此时爆炸了
橘红色的光瞬间照亮了整个车间。
……
“游戏结束了,左臣羽。”
敢助在外面自言自语了一声,丢下引爆器,缓慢的离开了。
他有些失落,期待了三年的交手,居然会是怎么个结局。难道说三年前的左臣羽,真的死了么……
他的脚步,略显踌躇。他甚至回头看了一眼,要知道他虽然喜欢目击爆炸,可是却从来不在爆炸之后还回头观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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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对手值得自己兴奋和期待了,他已经准备好了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来自组织的追杀。
他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块三天前买的,还没有开过封的真空包装的面包,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
朝着出口走去。
……
方才爆炸产生的气浪使得源和他怀中的恋人一同摔倒在了地上,然而他,却像下次一样,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即使伤臂着地,承受剧痛,他的第一句话却仍然是:“小幸……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源君……”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源竟发出了一声抽泣,“我还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他的眼泪,落在了她的脸上。“我真的……无法再承受一次……”
“源君怎么哭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哭……”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我没能亲手为你剪掉最后一根线。”源说,“我没有能够,亲手从恶魔的手上把你抢回来。”
“可是源君……你已经很厉害了。”
“真的么?”
“真的,”她说,“我不会骗你的。”
“姐姐……姐姐……”他紧紧的抱住了她,而嘴里,却喊出了一个奇怪的称呼。
“源君……你叫我什么?你叫我姐姐?”
“我……想我的姐姐了……”
“她在哪?”
“很远的地方……”源说,“也在……很近在地方……”
“她对源君很重要么……源君……”
“当然,她非常重要。”
“那……源君就应该更加珍惜她。因为……人一辈子,能有一个这么重要的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呢。”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会紧紧的抱住她,再也不放开了。”
“源君……你抱得我太紧了……我都快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对不起姐姐,额,小幸。”
玄月:“我算是知道这一次你为什么非赌不可了,原来,不光是认识的的人,还是最重要的人啊。可以松开了吧?要抱等出去以后再接着抱行不行啊?要谈恋爱也请你们出去以后再谈好不好啊?松开了!起来了!”
好浓的醋味啊。
……
源站了起了,同时把幸子也扶了起来,他拉着她的手,把她交给了玄月,说:“左臣,你带姐……小幸从后面走,我去追敢助。”源对她说:“你跟着左臣警官离开这里,先回家,好好休息,把今天的事忘掉。记住,我的心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她多大了你还怕她一个人回不了家啊?又不是幼稚园的小孩子……”玄月把手放进了兜里,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要是源不说后面的话,兴许她将接过源交来的她的手了。
“源君……我一个人可以的……”她说。
“我话说完,你自己好好斟酌。”
源冷冷的看了她(玄月)一眼。
玄月抿了抿嘴,说:“得,我要是不答应……还不知道你以后要怎么公报私仇呢。”她转头对幸子说:“家在哪啊?”
源:“你中午才接了她家里的报案电话,现在就把住址给忘了么!?”
玄月:“哦,现在想起来了。”
源:“你别搞事情啊我跟你说。”
玄月:“我能搞什么事情?人家刚才真的不记得了嘛。整天炸炸炸的,都把我记忆力炸衰退了。哎,我知道你现在很不高兴,我不说了!我送她回家,现在就送!”说着,她将自己的手枪丢给了源,说:“还有三颗子弹,省着点用啊。”
“没有备用弹匣了么?”
“都告诉你只剩三颗了,还问。”她没好气的说道,“另外友情提示你一下,事后别拿着我枪去坐电车什么的交通工具,你现在可没有证件,当心被人当成持枪犯抓起来啊。”
“我知道。事后我找条沟,把枪给扔了。”
“喂!你要这样那你干脆把我枪还我好了!”
幸子:“那个……我们可以走了么?”
要不是幸子及时打断了他们,兴许他们还能扯上几分钟。
这时,外面却又突然传来了手枪的枪声
……
第九十一章:「黑夜与黎明——终局之战」
源朝着枪声的方向追了过去,从枪声的大小和传播速度听来,至少是在50米外开的枪。
嘭!
又是一声枪击。
如果源没听错的话第一声枪击是由一支伯莱塔m9手枪发出的,而刚刚的枪击,则是由一支瓦尔特p99手枪发出的。
源记得,伯莱塔是特蕾莎的配枪,瓦尔特则是敢助的配枪。伯莱塔领先于原本中的手枪两年,而瓦尔特p99更是在90年代才被研发出的枪械。这个世界,科技似乎领先原本世界很多年。
而玄月给自己的这把柯尔特m2000型手枪,也是一把领先于当代科技的枪械。它原本应该在1991年问世,可现在却还是1983年。这把枪看上去有些小巧,给人一种较为适合女人使用的错觉,其实它不光射击精度优良,且后坐力小,重量轻便,是一把通用型很好的手枪。它的实用作战价值,远比电影中时常会出现的沙漠之鹰要好太多。
说起来源真有点佩服她了,十五发的弹容量被她打得只剩下了三发,居然都没有干掉敢助,她的枪法是有多水啊,这还是在备用弹匣也给打光了的情况下。在自己剪电线的时候,外面的枪声几乎都没听过。
枪声越来越近了……
四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五米
终于,在源的视线里,已经能够看到正在对枪的两个人敢助和特蕾莎。
真想给他们俩一人来一枪,开始源知道,自己只有开一枪的机会。他知道今天自己的主要目标是谁,所以,他瞄准的人,是敢助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子弹从枪膛射出,狠狠的击中了那个疯子的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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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剧痛使得敢助差点丢掉了手中的枪,他手一松,枪便险些掉落了,可是作为一个杀手,枪若掉在了地上,等待他的便是死期。他也顾不得剧痛的肩膀了,急忙换了另外一只手,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枪。
子弹贯穿了他的右肩,贯穿口的血比子弹进入身体时的入口流得血要更多。子弹贯穿身体里,甚至还带出来一些白色的骨头渣子,溅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他那条胳膊,算是废了。
“敢助!放下枪!否则我会当场击毙你!”
源冲他发出了一声警告。
他低吼一声,转身把枪口对准了源“混蛋,放老子的冷枪!”
只听又是一声枪击,这一枪,是远处的特蕾莎开的。子弹击中了敢助的另一只肩膀,两条胳膊的剧痛,使他再也抓不住了手中的枪。
就在特蕾莎即将要开下一枪的时候,源制止了她:“住手!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
“傻子……”敢助冷笑一声,从背后掏出一枚手雷。然而这枚手雷并不是朝源,而是朝着特蕾莎的方向丢去的。他忍着伤口的剧痛,拼了命,才使出了正常力气的一半,将手雷丢出了二十米远。
只丢出二十米,又怎么可能炸到五十米外的特蕾莎呢。这和仍一颗熟鸡蛋过去就这么区别呢?哦,手雷会响,会激起点烟尘。鸡蛋不会。
真讽刺,傻子这两个字,貌似对应在了自己身上了。
绝望……苦笑……
真应了一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黑夜……黎明……
这场游戏似乎已经有了新的结局。
枪弹……爆破……
最终,又由谁来为生命划上句点。
敢助冷笑两声,从背后,又取下了另一枚,同时也是最后一枚手雷。
源清楚的知道他将要做什么,他的脸上,透露着一半绝望……一半冷笑。这一枚手雷,或许没有任何目标,或许……都不会被丢出。
他该死,他最该万死,万死亦不足赎其罪!来生堕入畜牲道,受尽轮回之苦,然,亦不足赎其罪焉!
他的手上沾染了上百条生命的鲜血,他摧毁了无数个家庭的希望,夺走了别人的生的权利;其中还包括老人、孩子、孕妇、伤残。这样的一个人,不,他甚至不能被称为人,他就是个疯子,一个心灵扭曲的疯子,一只现世人间的恶魔!这样的一个疯子,他必须死,他一定会死!然而一个抓捕一个活着的个敢助,远比带一具冰冷的尸首回去更有价值。
所以,源绝对不能看着他这样就死!他要死,也得上了法庭,接受裁判之后!
源距离敢助只有十几米,他有能力和自信可以在手雷的爆炸延迟之前救下这个只要自戕结束游戏的人。然而正当源准备冲过去的时候,敢助手中的手雷却突然爆炸了
那是一枚破片手雷,杀伤半径为六米,当它爆炸时,成百上千的小钢珠会借由爆炸产生的威力四处飞溅,方圆六米之内……绝无生还可能。
他居然,就那么死了……
血肉模糊,肢体四散……
那个杀了上百人,目无警方,不可一世的敢助,他……就这么死了?
没有悲壮的辞世词,也没有……等一下,源忽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手雷刚刚拉开拉环就爆炸了?!
难道说……
源心中浮现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狙击手……”
没错,刚才正是狙击手射击命中了敢助手中的手雷,使得它提前爆炸。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这儿居然还有狙击手……特蕾莎事先可没告诉自己啊。刚才的枪击,几乎完全没有声音,枪手使用的可能是一把近距离微声狙击步枪,列如sv-99狙击步枪。那是一款枪击声音极小的狙击枪,超过一百米,就几乎听不见了。当然,它的有效射击距离,还有杀伤力,就不敢恭维了。
源仔细回忆里一下刚才爆炸发生的瞬间,伴随着爆炸同时传入耳中的,似乎还有子弹击穿金属物发出的……那尤为特殊的声音。
从子弹射击的角度来看,枪手貌似是从上方射击,而不是平行射击。
源回忆起,敢助的食指似乎就是被被子弹打断了,他本以为那是爆炸将它他手指炸断了,但其实并不是,如果是爆炸的话,破片手雷里的小钢珠可以把敢助的五根手指分裂成十几份大小不一的断指,而那一根掉落在地上的食指,则是完整的。它在被命中的一瞬间,在手雷爆炸的一瞬间,被子弹给击飞了。看上去像是被炸飞的,仔细一想却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
枪手大概距离自己一百二十米外,手持一把近距离微声狙击步枪,射击精准,且杀伐果断。
“一百二十米……”掩体后,源自言自语道。“只能搏一搏了。”
“特蕾莎,现场好像还有第二个人。是否可以一并射杀。”
特蕾莎的耳麦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她说,“这个人不能杀!”
“他貌似有枪,会对我们造成威胁。”男人说。
“不!”特蕾莎重复道:“这个人不能杀!”她警告道:“响尾蛇,你给我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
“就只是一句不能杀么,”耳麦中,传来了他的苦笑,“哪怕连一个可有可无的理由都不打算说么。”
“待命,我让你原地待命!这次的行动,我才是现场指挥!”
……
“风向偏西……风速9.6,空气湿度87%……距离一百一十三米,射击角度……45c……”源心跳加速,不由得深吸了几口气。他的目标是躲藏在一百一十三米外的那座烟囱塔上的枪手。
两发子弹,超出有效射击距离60多米外的目标,真的能够命中么……
他屏住呼吸,冲出了掩体
pen!
他开出了第一枪。
我的天哪,他第一枪瞄准的居然是特蕾莎!
特蕾莎惊叫一声,跪在了地上她中弹了,一发9毫米巴拉贝鲁姆弹直接命中了她的左腿。她疼痛难忍,倒在地上,双手用力按住了流血的伤口。
响尾蛇:“特蕾莎!”
特蕾莎:“我没事,不要开枪!”
特蕾莎强忍剧痛,眉头紧蹙。她的脸色惨白,冒出许多冷汗。
“混蛋!”响尾蛇瞄准源,扣动了指间的扳机
“闪开!!”
特蕾莎从耳麦中听见了枪声,那是距离开枪点一百多米外的源无法听见的声音。
“了解!”
源飞身向旁一扑,竟躲过了那发朝着他眉心瞄准的子弹。
子弹击中地面,溅起一块泥土。
在这同时,源清楚了目击到了子弹飞来时的那一条射击线
他屏住呼吸,向烟囱塔射出了柯尔特手枪弹匣中的最后一发子弹
响尾蛇心下一惊,因为那发子弹,居然在自己眼中越来越近,他急忙向旁一躲,而那发子弹,不偏不倚的贯穿并击碎了响尾蛇手中sv-99狙击步枪的夜视狙击镜。
响尾蛇惊讶极了,他无法相信也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在一百多米外的人,一个手持手枪,没有佩戴任何夜视仪器的人所能办到的。
“是运气么……”
他问自己。
……
特蕾莎摘下耳麦,对源喊到:“快跑!他还有第二把枪!”
……
源跑回掩体,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脖子,忽然触碰到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福尔摩斯先生,慌里慌张的,你这是要跑哪去啊?”
那是一个略显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是你!”源听出了声音的主人,不由得虎躯一震。那是一把冰冷的匕首,它架在了自己的咽喉处,死亡是如此的逼近,心跳是如此的快速。源不由得夸了她一句:“你可真是一个危险的女人,如幽灵一般神出鬼没的鬼魅……”源保持着作为一个警务人员的冷静,他笑着说:“艾德勒小姐……听你的呼吸……你好像有些烦躁……女人不要总是动肝火,女人常生气,是容易老的……”
“话真多。”她说。
“我很好奇……”源微微一笑道,“如果你在这……为什么不去对付左臣羽,偏偏要在这埋伏我呢?”
“你刚才,向特蕾莎开枪了,对么?”
“那……你可以代她接受我的道歉么?”
她的手微微用力,匕首浅浅的在源的脖子上割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她冷冷一笑,说:“道歉是什么东西,我不懂。我现在割了你一刀,道歉,有用么?”
“有用!”源说,“当然有用!”他脖子向后躲了躲,说:“刀枪无眼……我接受你的道歉,那你,能否也接受我的道歉?”
“福尔摩斯先生很会偷换概念嘛。”她发出了一声奇怪的笑,“你脖子上这道小口子,贴张创可贴就好了。而你刚刚击中特蕾莎的那一枪,创可贴……有用么?”
“那你想我怎么样?”
“要不……你让我在你腿上捅一刀?放心,我会避开大腿动脉的。大不了……捅完以后我请你吃宵夜。”
“别说疯话了……让你捅一刀我还能吃得下宵夜么……”源苦笑一声,说:“其实咱俩无冤无仇的,你这是何必呢……特蕾莎要是记恨我,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不是么?要是她心里其中根本就不记恨刚刚那一枪……而你却替她捅了我一刀,她事后会很内疚,会怪你的……”
“我看你才是在说疯话。”
尤妮斯狠狠的斜了他一眼。
“你听我说……刚才你也都看到了,虽然我向她射击……可是她还是那样的在保护我,她刚刚还叫我快跑呢,你有听到么?”
“亏你说的出口。”
“呃……那什么……你这刀有点快,你拿稳一点啊……小心着点啊……”
“恩将仇报的混蛋。我真想一刀割破你的喉咙。”
“呃……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不怎么做,我怎么能击中烟囱塔上的枪手呢?如果我不击中那个枪手……我又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可是你觉得你现在就能离开了么?”她说,“不光你离开不了,那个叫左臣的,也离开不了。”
“你说什么……”
“告诉你吧,我们这次出动了四个人。除了我,特蕾莎,那个烟囱塔的狙击手,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在哪!?”源激动的问道。
“我说了,你的搭档,和你一样,不能离开了”
源心下一惊。自言自语的唤了一声“小幸……”
尤妮斯:“你在嘀咕什么?”
他的目光之中,忽然弥漫起了一道冷厉的杀意
……
第九十二章:「幻术の科基特」
大雨中
玄月目光如常的,瞥了一眼身旁的那位少女,说:“是源为你剪电线的时候害怕一些,还是在我剪最后一根电线的时候,害怕一些?”
幸子勉强的笑了一下,说:“如果非要我说的话……是在剪电线之前……是在我一个人身处于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真的怕极了……”
“孩子,你的内心远比外表看上去要坚强。关于这一点,我很佩服……”玄月说,“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经历过这样的生死一线。”说着,她别有深意的看了幸子一眼,道:“可我还是想不出,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是怎么让他对你这么着迷的。”说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那可爱的搭档,因为你,貌似已经失去应有的判断力。都说红颜祸水,你……算不算一个呢?”
“我不知道……”她回答说。“我……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但我觉得源桑并没有什么改变……他仍然有着敏锐的头脑,还有正确率极高的判断力,这一点也是没有改变的。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如果非要说……源桑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这个说法未免太武断……”
幸子的头上披了一件外套,那是玄月在不久前脱下来丢给她的。在玄月心里……虽然不大喜欢这个女高中生。但她从来都不想把个人情绪带进工作中来,不喜欢归不喜欢,下着雨,给她这样的小孩子披一件外套挡挡雨却是一个警官应该做的。
玄月说:“他让我送你,这不光保护不了你……相反,可能还会拖累你。你懂么?孩子。难道说,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他对正确和错误的判断力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偏差。”
幸子回答道:“我倒觉得,这代表他很信任你。他相信你一定能够保护好我。把恋人交给另一个男人去保护,这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的男人的绝对信任……你又怎么能那样去评论一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人呢?”
玄月意味不明的一笑,说:“孩子,你知道么,若是让你一个人回家,你在路上遇到坏人的可能性是17%;而你今晚和待我一起,遇到坏人的可能性则高达83%。这是否代表他更加信任我能保护你,而对你自身的自保能力感到极其的不放心呢?”
“如果说源桑不放心的话……那么他不是不放心我的自保能力……而是不放心我的安全。再说了……有左臣警官在,这个世界上总不会有坏人会当着警察的面做坏事吧?”她笑了笑说。
玄月冷冷的发出了一声鼻息,回答道:“那样的坏人,你今天不是已经遇到了一个么?怎么,命都差点丢了,还不长记性的么?”
幸子一愣,摸了摸嘴唇说:“今天……的确是令人难忘的一天。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
“福从何来啊?”玄月不以为然道,“那个人,他是你的福?你就不怕今日的福,变成明日的祸么。”她不禁发笑。“孩子,只怕你没有那样的福分。”
听到左臣警官这样的一句话后,她沉默了。二人在雨中走了数步,她才缓缓开口道:
“或许我没有那样的福分,可以陪着源君直到永远……但是可以成为源君恋人已经让我很开心了,真的,当他吻我的时候……”
“他居然吻了你?那个洁癖狂居然吻了你……”玄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她居然很好奇的问道:“是脸,还是额头,又或者……是嘴?”
“额……这个……”
她轻轻摸着嘴唇,却有些羞于启齿了。
“不想说就算了。不过孩子,我不是在危言耸听,你……是绝对无法和他长久的下去的,与其到时候受伤,不如在受伤之前,就先放开手。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忠告……你可以选择不听。”
一个平民女子,一个皇族亲王,想想都让玄月觉得困难。他们两个天生就不是一类人,身处不同的世界,无论是脚下所站的高度,还是目光所能及处,皆为不同。
这样的两个人,如何能够长久?
她先是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随即却这样说道:“左臣警官无权决定和干涉别人的私事,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先放开我的手。除非……源桑他有一日对我感到厌烦……他甩开了我的手。总之……我绝对不会先放手。”
“现在的孩子……都什么倔脾气啊。”
玄月自言自语了一句后,便不再说话了。就在这时,她忽然伸手拦住了幸子继续往前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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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先停下来。”
“怎么了?”
“隐约感觉第第三人在周围。”说完,她故意提高了声调,大喊到:“朋友,出来吧,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本事。你的目标如果是我,就冲我一个人来,别伤及无辜嘛!”
夜雨之中,缓步行了一个人影,他用沙哑的声音说:“你的脸……像极了……他……”
“我就是他。何必要用一个像字?”
“不……你不是他……”
那个人影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你说我不是他,那么你又是谁呢?”玄月反问道。
“哼……”
他发出一声冷笑。
接着,空气中传来一声枪击
她很自信……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她相信,这一枪是冲自己来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怎么会看也没看一眼身旁的幸子,就自己先闪开了呢。
这不是唯一的解释,却是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要不然就是说……她左臣玄月,根本不在乎身旁那个人的死活,在面对一个持枪犯的时候,她心里想的,是先保护好自己。至于那个人的死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非亲非故的,难道要自己扑过去拿身体保护她么?若真这么做了,她怕是要笑掉自己的大牙不可。
对,她很自信……
她自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子弹,绝对不是冲着幸子去的。
而她之所以能如此自信的原因
是因为就算错了,对她而言,也无伤大雅。
在子弹射来的那一刻,幸子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并条件反射的用手护住了脸。
然而正如玄月猜测的那样,子弹是冲自己来的,而她,通过自己快速的反应和弹道判断力,成功闪躲了手枪的第一发射击。
她没有丝毫分神,在目光锁定好了撤退路线后,便立刻选择丢下累赘,躲到了掩体之后。
这是她的正常反应,她要是没有这么做,她要是回头拉着幸子一起跑,那么……那才是真的思想出了问题。
这王八蛋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个冲自己开枪的人,他没有理由要去杀一个女学生,那完全是浪费子弹,他只需用一只手,就可以拧断她的脖子。
若是自己带着她一起逃跑的话,无疑是个累赘,也无疑就把她拖下了真正危险的深水之中。
只有自己撒腿就跑,跑得越远,她就越安全,也就越不会成为别人用来要挟自己的人质。
玄月的思路很清晰,她这种看似自私、看似公报私仇的行为,实际上是间接保护了幸子。
……
“你……叫什么?”
他用枪指着幸子,说。
他的脸上戴了一副小丑的面具,在这黑漆漆的雨天里……倒是别外的人啊……
“幸子……蒲池幸子……”
她声音颤抖的说。
“你……很冷?”科基特问。
“不……”她下意识回答道。
“那……为什么……发抖。”
“你用枪指着我,我当然就发抖了……”她壮着胆,回答到。
“有趣的人……”科基特说,“现在,大声呼救吧。”
“呼救?”
“对,你就喊左臣警官,这个疯子要杀了我,你快回来救我啊。”原来,他是可以正常说话的啊。
幸子轻轻咬了咬嘴唇,很聪明的说:“他已经都已经丢下我自己跑了……又怎么会良心发现……再为了我又跑回来呢?那不是自相矛盾么……”
“啧……”科基特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你这小姑娘脑子还挺灵光的嘛。他既然不回来了,而我今天又白跑了一趟,啊,真是挺不爽的……这么说,我只有杀了你泄愤咯?”
“杀了我……有什么意义么?我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说着,她哭了起来,“我真是倒霉……刚刚出了虎口,又掉进了狼窝……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为什么你要因为自己的一点不开心就要杀人啊?”
“因为想杀,所以就杀咯我,可是个杀手啊。”
说着,他将手中的格洛克17型手枪的枪口抵在了幸子的额头上。
科基特:“啪!”
幸子:“啊!”
她害怕的叫了出来。
科基特:“呵呵呵呵……刚才那是口技啪!”
幸子:“拜托不要这样吓人好不好……要开枪你就开好了,你这样相当于杀了我两次……”
科基特:“好……成全你”
……
第九十三章:「叫我谈判鬼才」
“把枪口对准一个无辜的平民,这就是你身为杀手的做派啊?”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话里,有愤怒,有嘲笑;然而更多的,则听出了一些轻蔑。
接着,他又说道:
“我原本以为,敢助是一个另类。可是不曾想,伤害平民,原来是你们的优良家风。呵呵……杀手?专杀平民的杀手么?呵……真是叫人不齿,叫同行不齿。”
“你是……什么人。”
他将枪口对准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我么,”他一遍从黑暗中走出,一遍说,“我就像黑夜里的恶魔,黎明中的天使,无论是地狱还是天堂,我都来去自如。”比身体先从黑暗中出来的,是一把柯尔特m2000型手枪,和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放开她,她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子,大人的事,让大人们自己来解决。”是源,伴随着一声响雷,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闪电照亮了科基特的面具,还有源的脸。使他们互相看到了对方的位置。
“源……真浩。”
他自言自语道。
一秒的犹豫过后,他果断的用一只手勒住了身旁那个少女的脖子,将她挟持了起来,他把枪口,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真想不到响尾蛇、狮子、小丑,他们三个人联手都对付不了你。”科基特用正常的声音说道,“你可真是个怪物啊。”
“你要杀了她么?”源问。
“与你有何相干?”他反问到。“你为什么不像你的搭档一样,丢下她,自己逃走呢。”
“哦?”源说,“他逃走了……我还以为他死了呢。真是个混蛋。”
“你也可以做混蛋。”他说。“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冒这样的险。”
他勒住她脖子的手稍微用力,令得她很不舒服的咳嗽了一声。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却不能表现得有丝毫的担心。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定位我源真浩不是她的男朋友,我,只不过是一个正义心的警察,我是来救人质的,而不是来救女友的。
“我真不懂,”源说,“你们这次的目的主要是杀掉不听话的同伴。又为何要搞出这样的岔子呢?”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目标是敢助。”他问。
“这太简单了,”源说,“无论是狙击手,还是那个两个女人,他们的枪口首先对准的人,都是敢助。”
“难道,不是那个女人告诉你的么?”他冷笑着问到。
“女人,哪一个女人。你指的是那边那两个中了枪,双双重伤的女人,还是你现在劫持着的这个女人?”
“明知故问。”他说,“我不想和你废话,放下你手中的枪,不然我就一枪打死这个可爱的女高中生。”
面对他的威胁,源表现得很冷静,源说:“如果我放下了枪的话,死的,怕不只是人质了吧?”
“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放下枪,我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那你保不保证在下的生命安全呢?”源笑着说。“总不能让我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素不相识的,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命吧?我还年轻,要是现在就死了,我会为自己不值的。”
“她也很年轻。”科基特用枪在幸子的脑袋上画了一个圈,说。“你想看到她脑袋开花么?”
“不,我不想,”源说,“可是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的话,我也无能为力……只好为她的亡魂多颂文超度了。其实你说得对,咱俩也不用废话了,想开枪,你就开好了,在那之后,我会用我手中的枪为她报仇。”源笑了笑,突然他问:“喂,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要是死了的话,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你,你就找谁去报仇,可千万别怪我啊……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只好牺牲你了。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去你的葬礼上为你点上一柱清香。也算是向你赔罪了。”说着,源又把说话的对象转移回了他的身上:“开枪吧,我已经准备好和你来一场西部牛仔般的生死决斗了。”
科基特心下一惊,拿枪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他说:“这个人要是因为你而死,你就不怕受到上级的处罚么?”
“忘了告诉你,小爷我今天已经被停职了,无官一身轻啊~这把枪还是我搭档给我的呢,你看我戴了手套,而这把枪又不是我的枪,就算我现在开枪射杀了人质,也可以把罪责推倒别人的身上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人质一旦死了,就等同于变成了一个八九十斤的累赘,你一只手根本拖不动她,因此,她到时不光不能为你挡子弹,还会成为你的催命符。”
“我不信你敢朝人质开枪。”
“那就试试吧!在她死的一瞬间,你是要用双手来拖住她的尸体不让她倒下呢,还是要丢弃她,自己逃跑呢?无论你做出哪一种选择,我都赢定了!丢弃尸体,你就等于失去了掩体,凭我的枪法,只需要一发子弹就可以要了你的命。而如果你要用尸体来做掩体的话,我同样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子弹的穿透力可是很强的,一个瘦弱的少女,她的身体……要怎么为你挡住我的子弹呢?大不了多开几枪,你也一定死定了。怎么样?要和我赌一次么?赌赌看子弹能不能一穿二。”
“你可真是个疯子……”
“那又怎样!现在不是你和我提条件而是我提条件的时候!你放开人质,我让你走,这个条件怎么样?考虑考虑吧!杀手先生!”
思路客
“就像你说的,你的枪法如此精湛……我怎么可以相信你不会在我放开人质后朝我开枪呢?”
他狐疑道。
“太简单了,”源说,“你慢慢的放开人质,然后慢慢的退后,用人质的身体作为自己的掩体。在此期间,如果你发现我动了哪怕一下的话,你随时可以开枪打死人质。这个提议怎么样?”源说,“如果你我再这样僵持下去,你的同伴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
科基特本想通过耳麦来与同伴取得联系,可是因为大雨天的缘故,耳麦似乎有些失灵了……
“呵……你今天……相当于一个人击败了我们四个人……你是怎样的怪物啊?我能想到的……能够与你媲美的人,除了puppeteer大人,就只有精英一组、和二组的组长了……”科基特说,“好!我接受你的条件!”
“这才对嘛,何必非得弄得你死我活的不可呢。”源微微一笑道。
……
“源君……我好害怕……”
幸子被他放开后,慢慢朝源走了过去,最后,她声音颤抖的扑入了源的怀中。而科基特,则同时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源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说说:“不要怕,你看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
“源君……你真是一个很会谈判的人呢……”虽然她知道,源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为了救自己,可是……一个女人听到男朋友对表现得那么不在乎……心里,总是会有些许不好受的。她有些不开心……却又不好发作,毕竟,是他从杀手的手中救了自己啊,而且……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如果自己这样也还要对他发脾气的话,那也未免太孩子气了。
源看懂了她的心思,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安抚道:“姐姐……我怎么可……怎么可能不在意你的生死呢?我又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在乎你呢……如果你对我来说不是心里最重要的人话,我完全可以像那个家伙一样丢下你不管啊……”说着,源把手中的手枪递给了她,说:“你取出来(弹匣)看看,这把枪的子弹早就打光了。如果我不在乎你的话,为什么要拿着一把没有子弹的枪,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和一个凶恶的杀手谈判对峙呢?”
“源君……”她紧紧的抱住了他,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不要哭,我永远都在,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永远都在。”
“源君……为什么总是要为了我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呢……第一次在学校……你毫不犹豫的用身体保护了我……第二次是剪电线的时候,你明明可以走,却为了我留下来……第三次是刚刚……你的话枪里明明没有子弹,却还是为我挺身而出……”
“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我仅剩的温暖。我不知道如果失去你我会怎样……那无法想象……所以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一定要保护你。”
“源君……我……我……”
“我爱你。”源说。
“源君……”她有些害羞的,把头埋进了源的怀里,不敢抬头看他。
源却笑着说:“这句话,我是替你跟我说的。”
“什么嘛……”她撒娇道,“我自己没长嘴巴吗……怎么要源君替我说。”
“那你说啊。”他一脸期待。
“我……我爱……”
玄月:“要说等回家再说好不好啊?下着雨呢,不怕感冒啊?”
听到玄月的声音后,幸子的脸立即红了起来,她害羞的躲到了源的身后,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源怒目圆睁的看着她,说道:“我去你大爷的左臣玄……左臣羽,你心可真大啊,丢下人就给我跑了!?你信不信今天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特么我一脚踹死你我!”
“当着女朋友的面,注意点用词啊。”玄月笑了笑,说:“大哥,我枪在你身上,你要我赤手空拳的怎么保护她啊?别人有枪!我不跑那不是买一送一了么?”
其实这件事情,玄月要是肯服个软,说了句好话,哪怕她不是真心(道歉),源也原谅她了。
可是好家伙,她倒偏偏要顶着来,一副我就是没错的样子。
这可就让源很恼火了
“你你你!”源用手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什么态度啊你!”
“我什么我?”玄月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幸子的旁边,源本以为她是要向幸子道歉。没成想她居然来了这么一句:“小幸啊,借我一根头发用用啊~”
幸子:“?”
说时迟那时快,她便从幸子的鬓角处拔下了一根头发,还将它放在了源的头上,“呵”的一笑,问道:“呐她今天少头发了,你要怎么着啊?”
“你……你无不无聊啊你?”源本是很生气的,但当她看到幸子身上披着的玄月的外套的时候,又才强把火给压了下去。接着,他拉过了幸子的手,说:“我送你回家,咱们不理这个神经病。”
幸子:“哦……”
……
第九十四章:「启月」
昭和58年,10月22日
横滨市警察部,坂本雄夫办公室
办公桌前,身穿警服的左臣玄月站的笔直,手里拿着一张报告纸,声情并茂的念道:“昭和58年10月21日,属下左臣羽,于晚九时三十八分追踪有关相模原、藤泽爆炸事件嫌疑人,代号“爆破”之人犯进入秦野市郊区,原“xx炼油厂”废弃厂区。发现系21日午12时13分“蒲池氏”报案之被绑架之长女。系人犯“爆破”,将其劫持至此,并绑缚5公斤塑胶炸弹,意图鱼死网破,以作最后抵抗。属下左臣羽,临危不乱,连开数枪,分别击中人犯左右肩部,致使其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然而人犯丧心病狂,又试图以手榴弹炸死人质,吾又开一枪,击断其手指,并击爆手雷,人犯当场毙命。吾又继续为人质拆弹,解救人质于危难之中……属下,神奈川县警察本部下属横滨市警,搜查一课第三系副系长,左臣羽。”
“你跑来见我,就为了呈一份报告?你完全可以把它交给你的上级搜查一课课长。”坂本雄夫喝了口茶,说。
玄月微微一笑,背着手说:“我本想把它呈送给岩田本部长,临了又想了想……还是不了。这份报告,还是递呈给警视正您来阅示为好。”
“嗯!?”
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玄月。
玄月将报告放在了书桌上,并推到了他的面前,说:“您还是自己看一看吧……”
坂本雄夫仔细一看,这报告的下面貌似还有一张纸。他戴上眼镜,把夹层里的纸拿在了手中
那张纸上虽然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但是却看得他心惊肉跳,直冒冷汗。
玄月向坂本鞠了一躬,道:“殿下说,他累了……假期,他可以接受,但是停职……则像这张纸上写的一样其心虽属保护,然其行,则上损警方颜面,下寒忠臣之心。”
坂本用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说:“这的确是亲王殿下的笔迹……”
玄月:“没错,这份报告是殿下是写的。另外,亲王殿下还有话要问你,纸上不便明写,便只好托我来问一问警视正了”
“呃……不知……殿下有何训示?”
他冷汗直流。
“咳咳,殿下说孤很喜欢那个叫源的警察,还夸他是处事明朗,用心正大,不失为一员干吏,而你坂本……额,这是殿下的原话,而你坂本雄夫,为何却要停了人家的职?”玄月模仿着启仁说话的语气,只是语气,而不是声音。她说:“源的过错,孤很明白,人既知错,亦已改错,你为何还要这么做?难道忘记了圣人常说的忠恕之道么?”
“啊……”他一个劲的擦汗,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在做出停职决定之前,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个结果,但盼望着亲王殿下能够体谅臣下的一片苦心。可没成想,还是惹怒了龙颜。没办法,硬着头皮挨批吧……本是坐着的坂本雄夫突然站了起来,跪坐在了地上,说:“老臣……”
“且慢说话,还没问完呢。”
“是……是……”他弯着腰,双拳撑地,并用头触碰到了地面,就像战国时期时,听候主上训斥的家臣。
“殿下问你,源是不是有什么和你过不去的地方?”玄月背着手,眼睛几乎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正视着前方。
“老臣……老臣怎敢与殿下过不去……老臣之举,完全是想要保护殿下,当时情况万分危急,老臣停了殿下的职,乃是万分无奈之举啊!”
他面如土色,汗不敢出。
玄月弯下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警视正,无论什么时候也别忘记,被停职的是源,不是殿下。你若是再记错了……当心,当心啊。”说着,玄月拍了拍他的后颈。
坂本雄夫顿时觉得脖子发凉,急忙道:“是源!是源!老臣记住了!老臣不会再记错了!”
玄月轻轻一笑,朝办公室大门走去:“坂本警视正好福气啊,明天,你就可以提前接任岩田警视监的位子了。”
说完,玄月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
今天,玄月提前下班回了家。而在她的家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左臣玄月!这很奇怪,却也很好解释如果说这个刚回家的玄月是伪装成左臣羽的样子的玄月,那么现在这个在家里面,是女人装扮的左臣玄月又是什么人呢?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两个左臣玄月,而启仁……这辈子也再不可能扮女装了,所以之前在办公室里训斥坂本雄夫的左臣羽,其实是启仁假扮的左臣羽,而不是玄月假扮的左臣羽。
启仁撕下假面具,露出了自己作为启仁的脸,走向了正在客厅作画的玄月。他从她的手中接过画笔,勾完最后一笔,便将画笔放回了笔架上。
他叉着腰,观赏起了自己的杰作,感概道:“水墨山水,森罗万象。好意境,好意境哪~”
玄月白了他一眼,说:“看你那臭美的样子,搞得好像是你画的一样。”
“这墨干了么?”
启仁刚伸了伸手,便挨了她的打。
她说:“爪子伸回去,墨还没干呢,别乱碰。”
“我说玄月,你好静心啊~”启仁指了指长桌上的画纸,说:“你不觉得你这水墨画的颜色单调了一点么。我觉得你可以加一点红红绿绿的颜色。”
“红红绿绿?你那是什么农家乐的审美,水墨画就是要现在这样才好看啊。”玄月说。
思路客
启仁拉起她的手,指着画纸说:“你知道你画的是什么吗?”
“山水画啊,不是你要求的么?我可画了一晚上,现在才反悔说要改稿可来不及咯!”
“不不不,”启仁说,“这是一副锦绣江山呐。”
“江山?”玄月眼睛一亮。接着她说:“殿下今天训斥老头子了么?怎么样,他是不是吓得脸都白了?”
说完,她笑了起来。
“管他的呢。”启仁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启仁拉着玄月的手,和她一起走到沙发坐了下来,说:“手是不是很酸啊?要不……我帮你按摩按摩手指吧?”
“我这只手,昨个晚上可是动了那个人的头发,你不是要借机掰断我的手指头吧?”她说。
“就你心眼多。对对对,我是要掰断你的手指头,我还要把你的胳膊也给卸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跋扈。”
“那你来啊。”
玄月把手伸给了他。
“你瞧你,我就和你开个玩笑。拔根头发多大点事,你就是不拔,她一天也得掉几根吧?没事没事,你看我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么?”启仁摆了摆手道。
“越是说不生气……我越是感觉不安……”她说,“你可不是一个有仇不报的人啊。”说着,她歪着脖子,把头伸向了他,提议道:“要不你也拔我一根一根头发吧?咱们就算两清了。”
启仁笑着推开了她,说:“你这一头秀发我还真下不去了,算了算了,都说没事了。昨天我送她回家的时候,路上已经替你道过谦了,人家宽宏大量,亲口跟我说了一句没关系,叫你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呢……你也算救过她的命,你说呢?”
“我好失望啊。”
玄月还以为他是因为……结果到头来居然还是为了那个人才不生自己气的。想想都觉得憋屈。
“失望个什么劲,我说什么了么?真是莫名其妙的啊你。”
“没事……”她说,“对了,你让我帮你画这副画,是要留着收藏么?”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我是要送人。”
“送人!殿下要把江山送人?!”她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是啊,”启仁说,“可那又如何呢,碍着你什么事了?”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要这么说的话,那你今天晚上还是回自己家去睡吧,我这不收留你了……”
“好吧,就当是我说错话了,那你也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我向来是不听人解释的,说我不讲道理也好,不教而诛也罢。反正我不听,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启仁站起身,轻拽住美人细腕,往回一拉,玄月反应不及,一个踉跄,跌入了这位小千岁怀中。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就是轻轻拽了一下她,正常的情况不应该是被她瞪一眼后甩开自己的手么,怎么会这样……
玄月忙要挣脱,不经意间,两人鼻尖轻轻相碰,二人四目相对,呼吸渐乱,鼻息急促……
“你那是什么眼神!”
玄月用力推开了他,启仁一个没站稳,被她推倒在了沙发上。
“我……我什么眼神啊?”
启仁一脸无辜的问道。
“你的瞳孔……刚刚放大了45%,解释一下咯?”
启仁摸着眉毛,说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玄月知道,启仁呢,以前喜欢咬嘴唇,现在喜欢摸眉毛,编瞎话的时候总是有一些小动作。所以,她明知道他在说谎,却还是要故意问:“高兴的事情?什么事情?”
“昨天我吻了一个人。”
他的眼中充满了喜悦。
玄月深吸一口气,道:“那你……还是滚吧……”
……
第一卷番外:「莫名的醋意」
湘南地方,在连续下了两日的雨后,终于又开始放晴。这似乎象征着原本笼罩着这个美丽的地方的乌云终于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貌似已经没有人再记得几天前发生了什么,人们都渴望忘记悲伤,而不是沉寂在悲伤中。
而岩田警视监,则因为身体原因被东京警视厅长官勒令提早退休,其职位由来自横滨市坂本警视正接替。当日,坂本雄夫在记者招待会上宣布两日前,前岩田本部长对“源真浩”做出的停职处罚就此作废,并(承认其为藤泽市做出的贡献,申报东京方面允以褒奖,并将其职衔分别提升一级,成为警视,升任横滨市警察部搜查一课课长,原一课长则被调任它市。
出人意料的是,虽然已收到了复职的消息,那个家伙……却迟迟没有回去报道……
23号,这是一个周末。
启仁很早就起了床,前天晚上送她回家的时候约好了,周末……两个人一起出去……玩玩,聊聊……其实也就是约会啦。
因为第一次和她约会,启仁心里难免有点紧张,光是挑衣服,他就已经挑了快半个小时。还好提前起了床,不然时间肯定耽误了。
正当启仁为了要穿哪一件衣服而犹豫不决的时候,房间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讨厌的声音:
“启酱,七点了,做早餐给我吃啊~”玄月穿着一件白色睡衣,懒散的靠在门框上。她的声音,听上去就那么几分在撒娇的意思。真让人头大,就昨天给了做了一顿早饭……当然,还有晚饭,她居然就赖上自己了。启仁才不惯着她,当场就呵斥道:“要做自己做,不想做就自己出去吃。三张纸糊个驴头你好大的面子。居然大言不惭的,还想着让我这个亲王给你当厨子。”
玄月被他气的一下来了精神,站直身子,快步朝他了走了过去
启仁退后一步,用手指了指她,示意她不要乱来。
玄月则毫不客气的打开了他的手,反用手指着他,骂道:“你这臭小子昨天叫我帮你画画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啊!怎么着?提上裤子……额不,画完画你就翻脸不认人是么?”
“大姐,我这还赶时间呢,那你要这么说的话,要不我给你做个鱼生?做完我就得出门了,我今天还有个约会呢……”
“嘞?!和谁去约会啊!”
“你前天不是见过了么……”
“那你……”玄月摸着额头,发出了几声冷笑,说:“那你怎么不去她家里住呢?偏偏要赖在我这里,还霸占了我的床!”
“哎呀哎呀,”他看了一眼手表,“没多少时间了。”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几张万圆大钞递给了玄月:“你自己下楼去吃吧,我真的要出门了,一会赶不上去藤泽的电车了都。”
玄月接过钞票,说:“我不要你的钱。”她将五万圆揣了睡衣兜,说:“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哎,这钱,你不是说你不要……”启仁一脸懵逼的指了指她的衣兜。
“呐,小启。”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末,我也很想出去玩呢。”
“我约会你跟着去干什么,当电灯泡么?”
“那你就当我是电灯泡好了,反正我一个人待在无聊,想出去逛逛。”
“不要啦……你是警察,她看到你会紧张的,你会把气氛给破坏掉的。”
“可是我真的很无聊嘛!真的真的真的很无聊嘛!”她抱住了启仁的胳膊,撒着娇说:“你不在,没人和我斗嘴,我会无聊死的!”
“办不到!不行!这种事情绝对不行!无论你是要易容成谁,还是保持原样,我都不可能带你去的!”
……
叮咚~叮咚~
“来了来了,谁啊?”
那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小盆友,你姐姐在家么?”源说。
他回头指着身后说:“还在挑衣服呢。”突然,他猛地回过头,睁大着眼睛看着源:“你……你给我的感觉,好像一个人啊……”
源笑了笑,说:“是么,别人常说我像那个谁谁谁的。”
“你为什么要戴口罩和墨镜啊。”他问。
“额……这个嘛。因为长得太丑了,怕吓到别人呢。”
源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去告诉姐姐,让她不用急,慢慢挑。我就在这里等着。”
说是叫别人不用急,可你这这句话的深意,明明就是在催人啊。正如玄月所说的那样,这个人啊,已经失去自己应有的判断力了,爱情让他目眩神迷,让他几乎忘了自己姓什么。
看着幸子的弟弟跑进了屋子,他的脸上露出了慈善的微笑,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还挺可爱啊,随他姐。”
饭团探书
就当源露出一脸的姐夫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小子儿!吃我一脚!”
源反应不及,虽然躲开,却摔倒在了地上。等到他抬起头,定睛一看,可是吓了一跳:“你你你!”
“认不出来了?是我啊,左臣玄月啊。”她伸手把源从地上拉了起来,说:“你忘了?我可是知道她家里面的地址的。你以为你不带我来,我就不能跟着来了?天真。”
“你这是什么打扮!”
他惊叫道。
玄月瞟了他一眼,说:“怎么了?自己的样子都认不出来了么?”
“你你你!你好大的胆!”
“放心啦,一路上我都戴着口罩还有墨镜的。没有引起骚动。”
她居然易容成了源的样子……不!是启仁的样子才对!
源当场急了眼,和她拉扯了起来:“马上把你的假面皮给我撕下来,冒充皇室!这是要族诛的!!”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两个人好像一对小情侣一样追逐打闹了起来。
……
“阿真?”
不知什么时候,幸子已经出了门口。
“我去!”
源用力的推开了正在和自己打闹的玄月。
“这位是?”
她皱了皱眉,问到。
玄月急忙躲到了源的身后。
源脱下口罩,塞到了玄月的手里,并用身体挡住了幸子的视线:“那个,她……他是我弟弟,亲弟弟我本来不不愿带他来的,是他缠着我非要来的。”
玄月急忙戴上了口罩,用着启仁的声音说:“额,是啊,是我吵着欧尼酱非要来看看他的恋人的呢。这不关欧尼酱的事。”
幸子:“呵……是这样的啊。”
蒲池茂:“你是源!老姐,他是源警官!你的男朋友居然是源警官!”作为源的铁粉,在源摘下了脸上的口罩后,他便立即认出了源。他抱住了幸子的手臂,撒娇道:“姐姐!姐姐!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约会!带我去!带我一起去嘛!姐姐!”
幸子:“阿真?”她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源,说:“带着弟弟一起……可以么?”
“都能凑一座麻将了……”玄月小声说。
“当然!”源说,“有小孩子一起的话,会很有乐趣的。”源转身对玄月说道:“呐,我愚蠢的欧豆豆,你会很高兴陪小孩子玩的吧?”
“我……”玄月欲哭无泪的扶住了额头。“随你高兴吧。”
源笑了笑,朝小舅子伸出了自己的手:“小弟弟,听说,你是我的粉丝啊?”
他有些怯怯的躲在了姐姐的身后,问:“是我姐姐告诉你的吗?”
源笑了笑,说:“不是啊。是我看到你刚才见到我反应后,猜出来的。”
幸子:“你不是最喜欢源警官了么?怎么还不快去和偶像握手啊?”
她笑着说。
“他挺害羞的,这一点很随你这个姐姐呢。”源说。
“哪里……他平常在家里可闹了。总是不听我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他的名字,我没记错的话是叫小茂对么?”
“嗯,我昨天告诉过你的……”
“小茂,你知道吗,你的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姐姐,我真的非常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好的姐姐呢。”
“源警官没有姐姐么?”他问。
“是啊,所以我才说我很羡慕你啊。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弟弟了。”说着,源抿了一下嘴,他很羡慕的看了一眼小茂,又抬头看了一眼幸子。“我真的非常羡慕你……”源再次说,他轻轻抱住了这个孩子,说:“以前,我真的非常羡慕你。不过现在,我似乎要比你更加幸福,更多的拥有着姐姐了。”
玄月:“咳咳……”玄月轻咳两声,目的是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言词。
源站起身,向她伸出了手,他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说:
“小幸世界虽大,牵着我的手,便不会迷路。”
十年前,他貌似对人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又有关系呢?哪怕是完全一样的一句话,只要时间不同,对象不同,那么意味,也就自然不同。
玄月感到一阵恶心,每当他对别人说出一句肉麻话的时候,她都会如此。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
她凝视着,凝视着那个男人。她的心脏既痛苦而又煎熬,明明是十月底,浑身却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燥热。而当启仁的手和那个女人的手牵在一起的一瞬间,她的心,又忽然像是被打入了冰河之窟,剩下的只有深寒。
她望着那两个人,一男一女平静依然的,舔了舔牙齿,说:“除了般配以外,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绝不是一句真心的话。
……
第一卷番外:「第一个约会地点」
因为时候尚早,而自己和玄月都还没有吃早餐的缘故,约会的第一个地点,源选在了咖啡店
本来,源是打算和幸子并座的,可是玄月却很调皮的拉着小茂,让他坐到了自己的旁边,还说:“坐在偶像的旁边,可以更方便的向偶像提问题哦。”
幸子看着源,笑了笑,没说什么。也就等同于默许了。源跟着她笑了笑,并用手友善的让他往自己这边靠了靠,说:“男孩子,胆子要大一点,不要害羞,也不要害怕。来,坐近一点。”
小茂怯怯的,轻轻的拉了拉源的衣角:“源警官……我……”
源笑了笑,纠正道:“要叫哥哥,叫源哥哥。叫警官的话就太生分了,况且我现在又不在工作时间。”源摸了摸他的头,说:“再说了,我可是你姐姐的男朋友啊。虽说叫姐夫还为时尚早,但叫声哥哥还是可以的。”源爽朗的一笑,对众人说:“大家都还没有吃早餐吧?这家咖啡店不光有好喝的饮品,还有许多好吃的美食呢。”他拿起咖啡桌上的菜单,却没有翻开,而是先递给了幸子:“小幸,你先看看这上面有没有喜欢的东西,看好了,我们就让服务生过来点单。”
幸子接过菜单,一页页的,慢漫翻看着。她很安静,没有说一句话。看着一行行不同类型的选项,她似乎有些难以选择了。
玄月瞟了一眼幸子手中的菜单,又望了望源的脸,开口道:“那个,我想要一杯……”
源用手托着腮,温柔的望着她的脸,很绅士的说道:“在这惬意早晨,女孩子很适合喝一杯卡布奇诺。而如果你的心情稍微还有一点紧张的话,我则推荐你选择一杯浓缩咖啡或者美式咖啡或者玛其朵。如果现在是你要想放松的时候,那么,来一杯轻松拿铁或者浓情焦糖咖啡,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玄月:“那什么……我想喝无糖。”
幸子放下菜单,抬起头,对他一笑,说:“阿真……对咖啡的种类很有了解呢。我突然有一点选择困难……不知道阿真你想要喝哪一种?我和你点一样的就好了。”
源笑着说:“我啊,我原本还想问小幸你喜欢喝哪一种,我喝你喝一样的就好呢。”
她低着头笑了笑,说:“我们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接着,她又说:“可是这样不好,我们总得有一个人拿决定,另外一个才能跟着对方做出同样的选择啊。”
玄月:“那个……我……无糖……”
她看了看源,又看了看幸子。
源说:“是啊,总得有一个人先拿决定,才好让对方附和他的选择呢。”他温柔的看着她,问:“那么,你来拿这个决定好不好?我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选好了。”
幸子:“你对咖啡的了解比我好……还是你来做决定吧。”
玄月:“干脆来三杯无糖好了。”
源摸了摸小茂的头,问:“弟弟,你想喝什么饮料啊?果汁怎么样?”
玄月:“歪,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幸子:“他平常都喜欢喝汽水的。”
源:“哦~那就给弟弟点一杯汽水。我们,另外再点两杯卡布奇诺。”
幸子:“嗯……”
源:“你再看看(菜单),看看有没有想吃的餐品,不用急,慢慢挑。等你挑好了,我们再问问小茂弟弟想吃什么。”
玄月:“我觉得还是稍微快一点好……我已经开始有点饿了。要不先点杯咖啡来充充饥吧?”
源:“小茂啊,姐姐还要看一会菜单,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向源哥哥问一些你对源哥哥的问题哦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回答你的。”
小茂:“嗯……源哥哥,听一些人说,你和你的搭档左臣羽关系并不是很好,经常会吵架,这是真的么?”
源抿嘴一笑,道:“这个,如果要说不好的话,其实也并不算不好。在工作的时候,我们警察通常都不会代入太多私人感情和主观情绪的,像吵架那种事情,通常也是不会发生的,顶多就是有一些争执,大家互相交流一下意见。并没有一些媒体杂志说的那么水火不容。”
玄月鼓了鼓腮,说:“就是……不知道是哪些小报社为了点新闻就瞎编乱造,有名的大媒体是不会……”
小茂:“源哥哥,你明明那么聪明,每一起案件都在你的手中被侦破了。那为什么那个左臣警官还要这么讨厌,非要和你发生一些争执啊?他是不是刻意的想要表现自己啊?”
玄月:“哎,小孩子不懂不要……”
源:“哈哈,我想也许有这个可能吧。”
小茂:“还有还有,源哥哥,姐姐前天被人绑架了,也是源哥哥把姐姐救回来的,对么?为什么犯人要绑架姐姐呢,是因为你们二人之间的特殊关系,所以才选择了姐姐下手么?”
源:“据我所知呢,那只是个偶然。当时犯人因为湘南高中炸弹爆炸没有炸死一个学生,所以恼羞成怒,而在学校外面的周围又正好看见了你姐姐,她当时穿着湘南高中的校服,所以犯人自然就会选你姐姐作为绑架对象了。”
小茂:“听和姐姐同班的一个大姐姐说,因为当时学校出现了现下当红的女歌手中森明菜,所以大家才都跑去了学校大礼堂。关于这个……这是源哥哥安排的么?”
源:“我原以为,你会问我一些很孩子气的问题,没想到你问的问题还都挺有新闻意义的。你啊,以后适合去当一个记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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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茂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对了……源哥哥,新闻上常说你是贵族警部,你……真的是贵族么?”
“哈哈哈……这个嘛。”源笑了笑,说:“虽然我姓源,但我真的不是什么贵族呢。我能获得今天这样的成就,靠的都是自己的能力,和敢于直面罪犯的勇气,当然,还必须要有一颗正直善良的心。你要知道,我的职位和我的出身并没有关系,源哥哥和大家一样,都只是一个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呢。”
“普通家庭?这小子跟谁学的……”
玄月小声嘀咕道。
“源哥哥,你喜欢我姐姐,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么?”
他这算是放开了,越问越私密了。
幸子:“小茂,不要问源哥哥一些太奇怪的问题。”她放下菜单,把它递给了源,说:“我挑好了,阿真,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哦,你挑的是什么啊?”
“这个,”她翻开菜单,指着其中的一行说:“培根三明治。”
“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源笑了起来,“不错,我也挺喜欢培根的。我也点一份一样的好了。”
玄月:“那么我也……”
源:“小茂弟弟,你看看,这上面有你想吃的东西么?”源把菜单递给了小茂。
玄月:“歪!灯泡没有人权的么?”
源瞥了她一眼,没有鸟她。
……
接着,小茂也点好了单。
随后,源便把服务生给叫了过来。
玄月幽怨的看了源一眼,问:“歪,你到底要不要把菜单也拿给我看一下啊……”
源看了玄月一眼,他居然真的没有要把菜单递给她的意思,而是直接递到了前来点单的服务生的手中:“谢谢,一杯汽水,两杯卡布奇诺,一杯无糖。另外再上两人份的培根莴苣土豆三明治,一份中量的意面。还有,再上一人份燕麦片、一份大号的黄油烤茄子。另外再上一人份生菜沙拉。”
从他最后点的三样菜里来看,他并没有很选择困难嘛……
其实他虽然嘴上没鸟玄月,可是却记住了她之前说的无糖咖啡,还给她点了很具备营养价值的营养早餐。这是在……悄悄的对她好啊?
玄月鼓了鼓嘴,有点小傲娇的说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不理我,还有不给我看菜单的事了。”
……
菜品上齐之后
“哇,真想不到黄油烤出来的茄子这么好吃啊,真香~”
“你最好一直低着头……不要给我抬起来……”源笑了笑,说。
她当然是不能把头抬起来的,因为那张脸,是启仁殿下的脸啊!
她脱下了口罩,只能一边挡着自己的脸,一边吃东西了。她现在真的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易容成启仁的样子来戏弄他了……这不没事闲得慌么……
玄月或许不知道……
源给她点的餐,都是皇室……准确的说,是自己的父王,当今太子爷的营养早餐里的餐品。
说出来可能还有人不信,太子早餐就吃燕麦片和烤茄子?对了,还有生菜沙拉。
随便一个亿万富翁也比太子吃得好吧?
其实呢,真实原因是,现在的皇室都不讲就什么大排场了,尤其是在吃的方面。
皇上总说,要常思先人昔日之苦,不要搞什么铺张浪费。昔日孝明皇上在位时,正值德川幕府末期,武士阶层一方面对百姓的剥削日益加重,一方面对供奉的皇上却日益吝啬。作为明治爷的老爸,孝明爷,一度节衣缩食到晚饭只有一条小鱼,而且就这鱼骨,都还要留到第二天煮成鱼汤泡饭吃。
想想都觉得寒酸。
而明治爷当年为了买军舰,也曾有过一日一食的壮举。
当今皇上作为明治爷的孙子,童年最得明治爷喜爱,就像康熙皇帝和乾隆皇帝的祖孙之情一样。所以,当今皇上自然是要向先人学习这种能吃苦、敢吃苦的优良精神的。
而启仁作为当今皇上的孙子,则当然是要像昔日皇上爷对明治爷那样,处处学习,处处效仿。
言归正传,这样的一份早餐,它其实不光是一份早餐,它其实是有一份深意在里面的
就看玄月,能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了……
……
第一卷番外:「这腻人的甜蜜」
吃完饭,源还另外为其他人买了三杯纸杯咖啡带走,路上解渴。
不知道为什么……通常人吃完美食都会很开心的,可是玄月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这就很有问题了
换作平常,估计源早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可是现在嘛……他那双眼睛百分除了偶尔会看一眼路况以后,其他时间百分之之九十以上的时间基本都锁定在了姐姐的身上,如果这样他都能发现左臣玄月的异常的话,那才是有鬼了。
就在她用幽怨的眼神盯着自己看的时候,源居然还在有说有笑的:“咱们先散散步,消消食。一会呢,咱们去看电影,这个提议怎么样,小幸?”
“我听你的。”她说,“只是……”她有些担忧的说:“之前我们说好的是两个人去……现在却……现在才去电影院买票的话,时间上……”
“没事,”源说,“昨天我跟电影院预约的是8点到10点的包场,一定有位置可以坐。”
“包场?”她说,“那一定很贵吧……阿真,这件事你怎么没有事先告诉我呢?真是让你破费了……”
玄月不知怎么的,心情忽然好起来了,她笑着说:“欧尼酱他通常都很乾刚独断的,像这种小事情,哪里还需要和人商量呢?”
幸子虽然有些腼腆,但却不是一个傻子,她听出来了这句话里有挑拨自己和源关系的意思,她笑了笑,小声和源说:“阿真……你弟弟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没有啦,”源说,“你多心了。”
幸子捂嘴一笑,幽默的说道:“是不是因为我抢走了你这个欧尼酱,所以欧豆豆就在吃我的醋啊?”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吃这种醋呢。”说着,源回头看了一眼她。“我愚蠢的欧豆豆啊,我说的你应该都听见了,你说我说的对么?”
“能不能不要加愚蠢二字……”
“好啊,那你倒是先说说看啊?”
“我当然不会吃醋,我为什么源吃醋啊?那种干醋有什么好吃的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样最好。”
源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
电影院,放映厅内
“呐,整间放映厅都已经被我包下来了,大家都挑自己最喜欢的位置坐吧。”源牵着幸子的手,问:“你想坐哪里?前排,还是中间?无论你坐哪,我都要坐在你的旁边。”
玄月:“我也要。我的意思是,坐在你们的旁边。”
小茂:“那我也要,我要坐在源哥哥的旁边。”
玄月:“小茂啊,不是我说你,怎么一看到偶像,就只要源哥哥不要姐姐了呢?”得亏是她戴着口罩,不然,源要是看到她口罩下那坏笑的表情,非得踹她一脚不可。玄月摸了摸小茂的头,坏笑道:“要我看,你就坐在姐姐和源哥哥的中间,这样既有姐姐陪在你的旁边,源哥哥也在你的旁边不是么?”
他先是有些心动,随后却说:“可是今天是姐姐和源哥哥的约会,我坐在他们中间……不就等于把他们两个人分开了么?算了……这样子不好。”
源:“弟弟还是很懂事的嘛。”源从玄月的手中抢回了小茂,说:“小茂也很喜欢这个哥哥对不对啊?这样好了,我们就这样坐姐姐、源哥哥、小茂、然后是这一个哥哥。”
玄月:“呵呵……不用客气了。我坐你们后面好了。我比较喜欢独来独往。”
源:“独来独往,那你今天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啊?”
玄月:“这不是为了来看嫂子么,特殊情况,特殊情况。平时我还是更喜欢自己一个人耍的。你们三坐一起,我坐后面,就这样说定了。”
坐在后面,是为了更好的观察敌情。
什么敌?当然是情敌啦!
幸子小声问源:“阿真,我都忘了问你,你的弟弟他叫什么名字啊?”
“他啊,”源说,“叫他小玄好了。”
“哦小玄啊。他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啊?”幸子又问。
“年龄都是虚的,既然你是我的女朋友,他就得管你叫嫂子。就算你比他小,他也得叫,因为你比他高半辈,知道么?”
“比年长的人高出半辈,总觉得有些别扭……”
源嘟了嘟嘴,孩子气的说道:“那你就是不想做我女朋友啦?呜呜呜,不开心,我不开心了”
幸子斜坐着,笑着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说:“我哪有这么说啦。”
玄月(内心):“吵架,吵架,分手,分手,吵架,分手……快吵架,快分手啊……”
然而事情,总是不随人愿的
只见源轻轻地抱住了她的头,把她很亲密的搂在了怀里,轻声说:“电影要开始了,而我们俩的爱情故事,还正在播放着。”
幸子:“可是电影……最后总是会散场的。”
她忽然有些感伤。
“可是,它有一生那么长。”源说。他撩开了她的流海,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说:“亲爱的,你永远是我生命中的女主角。永远都是。”
玄月:“呕……真恶心……”
她不敢大声说,只好自己在那嘀咕。
“阿真,这是什么电影啊?”
“a计划,很好看的。你看,片头出来了,好大一个a字。”
“a计划……”她看着大荧幕,说,“片头都是汉字呢。”
玄月:“搞不懂这小子为什么非要带女人看喜剧片……真的是失去判断力了呢。”
幸子:“哇,那个人这样停单车的吗?”她笑着说。接着,她又说:“水、陆在电影里也是那么的水火不容呢。”
“你喜欢水警还是陆警啊?”
“水警,”她说,“我喜欢他们的白色制服。陆警的绿色制服不好看。”
“哈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那个水警在吹陆警哨子,好滑稽啊。?他们是不是要打起来了呀?哇哇哇,打起来了,水警和陆警打起来了噢,又不打了,!他们为什么又打起来了?”
“因为bgm啊……”源说。
“呀,那个人把意面盖在女演员的脸上了。”她笑着说,“哇……这么大一盘面,好浪费啊。”
小茂:“姐姐……我们现在在看电影,你这样说个不停,会让源哥哥很没有观影体验的。”
幸子:“啊对不起,阿真,我是不是话有点多了?”
源:“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就喜欢听你说话,多说点,越多越好。”
……
“啊,反派就这样被炸死了呢……”
幸子说。
“你看上去有点惋惜的样子。”
源说。
“没看够,我还以为剧情会有反转呢……居然就这样结束了。这么大一个反派,怎么就这样就死掉了。”
“哈哈哈……放心,没看够以后还有续集可以看呢。你要是喜欢看电影的话,我们周末可以经常一起出去看电影的。”
“嗯,只是不要每一次都包场了……我觉得看电影,还是人多一点好看……笑的时候,大家一起笑,也会笑得更开心一点呢。”
“呵呵……那么接下来,你想去游乐场呢,还是水族馆呢?”
源像是故意这么问似的,至少左臣玄月觉得他是故意这么问的……从他的话里,玄月好像听出了他有什么诡计似的。
小茂开心的喊到:“我想去游乐场,我们去游乐场好不好,姐姐,源哥哥?好不好?”
玄月顿时睁大了眼睛,她已经知道源的诡计是什么了!
这个王八蛋!
她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幸子说:“小茂想去游乐场的话……那阿真,我们就陪他去玩好了……”
只见此时,源温柔地抓住了幸子的手,对她说:“你其实,更想去一次水族馆对么?别忘了我是做什么,你的眼睛,你的声音……都告诉我,你想要去水族馆。是这样的么,小幸?”
她低着头笑了笑,说:“虽然我是有点想去……但是小茂想去游乐场的话,我们……”
“没关系,”源说,“让小玄带小茂去游乐场玩吧。我陪你去水族馆。”
玄月:“人家小茂肯定不愿意,他都和我都不熟。你们一个姐姐,一个源哥哥,他跟着你们会比较放得开一点啦。”
源笑了笑,对小茂说到:“小茂啊,你知道么,今天是源哥哥和姐姐的第一次约会……姐姐她很想去一次水族馆,源哥哥想要陪着她。你和小玄哥哥去游乐场玩好不好啊?小玄哥哥是源哥哥的弟弟,亲弟弟哦,他知道很多源哥哥的事情,你和他会很聊的来的。呐,就这样说好了行么?还是说……你不放心把姐姐交给源哥哥,觉得源哥哥是一个坏人啊?”
“源哥哥才不是坏人,”他说,“姐姐她最喜欢源哥哥了,我也很喜欢源哥哥。无论是源哥哥,还是源警部;不管是生活中阳光开朗的源,还是工作中铁面无私的源,我都非常喜欢。我就把姐姐交给你了,你们两个人……去约会吧。”
源欣慰的笑了起来,摸着他的头说:“你虽然还是个孩子,却是一个非常聪明,也很懂事的孩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姐姐,天黑之前,我一定会把她送回家。小茂和小玄哥哥也不要玩得太晚哦,要记得在天黑前准时回家。这样,才不会被妈妈骂,下次源哥哥也好再约姐姐出来呢。不然的话……下次妈妈就不让姐姐跟源哥哥出来玩了,你说对么?”
“嗯!”他点了点头,“下次我也要和源哥哥一起出来玩!”
“小幸,你看你弟弟真乖啊,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样调皮不听话嘛。”
“他平常真的不听话嘛……”幸子笑着说。
“没关系,小幸。”源深情的凝视着她,“以后有我帮你管着他,他一定会很乖很听话的你说对么,小茂?”
小茂:“嗯!一定!”
小幸:“你今天中什么邪了……变得这么听话。”
源:“偶像的力量是强大的。”
接着,源看了一眼玄月,道:“别人已经答应跟你去游乐场了,你现在没话可说了吧?”
玄月:“那个……你是不是考虑把去游乐场的花销提前支付给我?咱们亲兄弟明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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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早上你可是收了我五张票子,还敢问我要。记住啊,一会大方点,人渴了就给人买水喝,饿了就买点吃的,想玩什么你就买票带他玩。但有一点你记住,天黑之前要回家。”
玄月:“我的欧尼酱……你的记性可真好啊。”
“我知道。”
说完,源牵着幸子的手,离开了放映厅。
……
第一卷番外:「水族馆之吻」
“小子,你说源为什么非得要带你姐姐去水族馆不可呢……”
过山车上,玄月的内心的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啊啊啊啊啊!小玄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他倒是很刺激的样子。
“唉……”玄月抱着胳膊,叹了一口气,“要是我的话,就算我多么想去水族馆,也不会让他陪着我去的……因为小启他……”
望了望过山车下的,显得渺小的人群,她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担心,又忽然闪过了一丝厌恶。“那个女人……虽然知道不应该怪她,可是……这的确是因为她啊。”玄月抱臂的手,抱得更紧了一些。
……
“阿真,你怎么了?”
自从一进到水族馆之中,他就一副走不动道的样子,脸色似乎也变白了许多……
“我……呵呵呵……没事,没事……可能最近工作量太大,有点累吧……你知道,最近为了案子,经常在熬夜……”源咬住微微颤抖的嘴唇,勉强挤出了笑容,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他……貌似真的只想注视着她了……对于四周的水生物,和头顶游过的鲨鱼……他是一眼也不想多看。
“你看上去有些不舒服,阿真……”幸子松开了握住的他的手,又将方才自己与他牵手的那只手伸给他看,小声道:“你看,你的手心出了好多冷汗。”
“没事没事……”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汗,说:“手汗嘛……老毛病了。”
“可是你的脸色也不太好啊。”
“是灯光的缘故啦……所以看上去才会有些白白的……而且我本身皮肤就很白啊。”
“真的不要紧吗?”她拉着他的手说,“不舒服的话,我们找个什么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吧?要不……水族馆我们不看了,先出去透透气吧?”
“不不不不……”源连说了四个不字。他微微一笑,说:“没有不舒服。哎,你看,是海龟呢。还有鲸鱼。”
“东京的水族馆,就是和小城市里的不一样呢……”她感概道。
看起来,源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呐……一会去看海豚表演吧?”源提议道。
“好啊好啊!”她开心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拉住源的手说:“我们现在就去吧。”
“啊啊……别拽,别拽……咱们慢慢走,慢慢走……”
源啊,这个时候其实脚都已经软了。只不过是硬撑着,舍命陪佳人罢了。
三世下来,他几乎什么都学会了,可就是学不会游泳……没错,启仁殿下是个旱鸭子呢。他倒不是下不了水,只是,最多戴着游泳圈在游泳池里游一游罢了……他最怕的就是那种野外的,湍急的大河,还有沙滩边的大海。值得一提的是,他虽然不会游泳,但是却能在水下憋气超过十五分钟。他最怕的就是蛇、还有那些长着尖牙的大型鱼类了……所以目光才几乎是锁在了幸子的身上,比起之前的百分之90,现在则是百分之100。那眼睛,完全是一秒钟都没有移动过。
他以为自己刚才成功的转移了话题,也以为这个傻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错了……她比自己相信中要聪明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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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就在此刻,幸子对他说:“阿真,这里让你感到不舒服,对么?”她拉着源的手,笑着说:“既然这让你不舒服,我们就应该离开这里。我不会为了自己的喜好,而让源君……”
“你还是叫我阿真吧,那样更亲昵一些。”源笑了笑,说。
“阿真……”
“小幸。”
这一刻,源忽然觉得,自己……原来从不曾了解她似的。她真的很聪明,很会察言观色……而自己却把她当成了一个有点天然呆,单纯的有些傻的女孩。我真的错了源在心里这样说。他忽然明白,之前自己对她的了解,是对后世那个作为歌手的她的了解……他了解的她,是硬币公司宣传出来的她……
就像之前特蕾莎说的那样,是从别人的三言两语中……是旁敲侧击,拐弯抹角打探来的她……
这样子……真的可以了解到一个人真实的内心么?
我真的了解过她么?
源再次问自己。
这一刻……源的判断力,貌似回归了正常水平。
她那种纯白无暇,神秘莫测的遥远感顿时在自己心中消失了转而成为了一个那么平常,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一个多么普通的女孩。
可又正是一个这么普通的女孩,一个突然失去了梦幻感和神秘感,一个突然从遥不可及的天际被拉近触手可及的距离内的,一个这么普通女孩。
她不是天使……
她和这世上很多女孩没什么区别……
会笑,会哭,会怒,会恨……
当然也会爱。
梦幻变成了现实,会否突然有一种落差呢?
源清楚的知道,启仁他清楚的知道一个道理梦境固然美好,但只有在现实中,自己才能紧紧拥抱住她。因为只有现实中的她,才是最真实的那个她。
他突然发现
以前那个追逐着、追逐着她背影的孩子,那个无限次向着她的背影追逐,却被风一次次吹回原地的孩子,在此刻长大了。并且,拥有了可以站在她身旁的权利,拥有了紧紧相拥的权利,甚至……拥有了她。
就在这一秒,她不再是自己的偶像了,也不再是自己的姐姐了,不再是了……
她只是小幸
只是自己的恋人
仅此而已
她就像九月里,神奈川的雨《》又如同东京都飘落的樱花,北海道的温泉……总之,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她。
甚至有那么一刻,源想此生,我不要再明亮发光了,我……只要能陪在她的身旁,那便足够了。
换作四十年……不,二十年前了,或许,他真就敢这么把想象变成现实了。
可是现在,就是现在
他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能够清醒过来。
因为源可以有那种想法,而启仁……不行!
生而为仁,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这本就是个错误。或许……那一天,自己根本就不该和她搭话……或许,那一天,自己就根本不该注视到她的存在……或许在那一天,自己……根本就不该说出这份爱意……或许在那一天……
我……根本就不该吻她吧……
突然,源站下了,就在幸子牵着他的手,往外走的时候,他站下了
“阿真,怎么了?”
见他忽然站了下来,幸子转过身,问道。
而源,却用力一拉,将她拉入了怀中。
“小幸,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他的声音很轻。
“以后再说吧?”她笑着说。
“我爱你。”
源紧紧的将她抱在了怀中。
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三个字……前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源闭着眼睛,感受她的存在,这是那么清晰的存在啊,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张相片……一段影像……
他泪流了。
“这一次,我是替自己说的。”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幸子的双手,回应着他的拥抱,也紧紧抱住了他。她说:“好啦,我都听见了……阿真,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个,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明年的今天……我们会在做什么呢?”源有些伤感,“那个时候,我还能像现在这样,紧紧的抱住你么?”源说:“我好怕……好怕自己有一天会悲伤到失去信心……而让我那么悲伤的原因只有一样,那就是……失去你……”
“在你悲伤,失去信心的时候,我会做你的阳光的!”
二人就像许久未见的恋人,在车站遇见时一样,紧紧相拥,久久也未松开。
源轻轻的抽泣着,手……却在此时松开了。由于源先松开了手,她便也……松开了自己的手。
“小幸。”
“嗯,阿真。”
源凝视着,凝视着她的目光。
多么平凡,又多么珍贵的恋人啊……
一切都是风雨如晦而已,既见卿卿,云胡不喜?
源用手轻轻地抓住了她的双臂,闭上眼睛,向着她的红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幸子有些害羞,毕竟周围可不止自己和源两个人。可是……她无法反抗,也不能反抗,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反抗呢。
这一次,他比上次吻得要更加深情。因为在他心中,他害怕这就是最后一次吻……当拥吻有可能变成吻别的时候,人总是想多留住一刻此刻的时光的……
源松开幸子,说:“抱歉……这一次,又是在未经过你的允许下就……我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
“嗯……我不知道……”
“不知道?”源笑了。
无论是在电影里,还是在小说中,这样的回答,他几乎都是没听到过的。
她还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
夕阳下
玄月在贩卖机里买了两罐汽水,朝着小茂走了回去。她将其中一罐递给了他,自己打开了一罐,一边喝着,她一边感触道他就像汽水一样,虽然甜美,却也很刺喉。
望着远处的落日,她轻叹了一口气,心道:
“殿下,若你心中有着这一片东瀛江山,却又为何……偏偏放不下一介女子。”
启仁的对错,玄月再清楚不过。但她的心里,却真的很羡慕那个女人,也非常吃她的醋……
“小玄哥哥,你说我姐姐和源哥哥以后会结婚么?他们第一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玄月将未喝完的一半汽水慢慢倒在了地上,冷冷的一笑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
第一卷番外:「逆鳞」
结束了一天的约会后,源就像他说的那样,赶在了天黑以前把幸子送回了家。在天黑前送女生回家,这是一种既礼貌又绅士的行为。
当然,仅限于朋友,或者交往不久的恋人之间。
让源真浩意外的是,左臣玄月居然在同时也把小茂送了回来,这就相当于是两波人很默契的选在了同一个时间,就这么撞上了。
幸子和小茂用钥匙开门进了玄关,转身挥手向源和玄月告别。
“阿真,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
“源哥哥,我以后会更加喜欢你的!”
源不禁捂着嘴笑了一下,也挥手向她告别:“再见,小幸,再见……”
……
“你在水族馆玩得开心么。”
玄月跟行于启仁身后三步,这是规矩,不容僭越的规矩就算是王妃、太子妃、皇后;都只能跟随在丈夫的三步以后。
启仁双手插兜,看也看她一眼,回答道:“那你倒是给我一个不开心的理由啊?”
别人问他,他却反问别人,这就是作为一个殿下的傲骨呢。他虽然做过两世的华夏人,可现如今却已经当了十七年的启仁亲王,十七年已经足够改变一个人了,改变他的饮食习惯,改变他的说话风格,甚至于改变他的思想。
启仁……早就把自己当成启仁了。因为在世人的眼中,他本就是启仁。
一个高高在上,不容半点侵犯的亲王。
而此时,玄月却丝毫不给亲王殿下面子,她发出一声鼻息,反嘲道:“在水族馆的时候,殿下的腿没软吧?”
“你说什么!?”
启仁转过身,死死的盯着她。
“我说,殿下你的腿没软……”她话未说完,便被启仁用力抓住了手腕。
那是一种警告,警告她注意自己的身份,注意自己的言词。
然而玄月却反过来用眼睛盯向了他,并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压低着声音,嘲笑道:“同为异世人的殿下,你今年贵庚啊?就算您上辈子只是个三岁个娃娃,算上今生的十七年,也是一个快二十岁的人了吧?”
“左臣玄月!”启仁用力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再次予以警告。
然而他换来的却是她更加放肆的嘲笑:“一个二十岁的人,居然还这么幼稚,这么孩子气!你干脆滚回棺材里去躺着好了!那样最轻松,最不用动脑子!或者说趁早结束你作为泰宫启仁的这一世,再去投一次胎!这一次最好不要再投生什么富贵人家,免得自己身败名裂不说,还把家业也一同败光!你最好投生去远古时代,光着屁股去山里当猴子!从这棵树荡到那棵树,欧欧欧欧!来,跟我学,学一声猴子叫来听听?唉!真是可悲啊!你还是去山里捡果子过你的生活吧,不要再做亲王了!”
“你!你!”启仁眼睛瞪得都快鼓了出来,怒极反笑的,用手指着她:“左臣!左臣玄月!你这个混账东西!”
“我有哪里说错了吗!殿下近来的所作所为,哪里还像一个殿下!你简直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把自己和那些恋爱中的傻瓜归于一类了!”她仍然不依不饶的说道,“你啊!亏得还被人夸作过什么天生英物!什么可亚乃父!你这到底算什么,啊?请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算什么?恋爱白痴?你有闲工夫为何不去做一些对自己有帮助的正事!坂本警视监老早就复了你的职,你却迟迟不去报道!这又是什么意思?殿下是真的不想再作为源继续下去了吗?真的想就这样回到东京去过安乐生活了吗?难道源的这个身份,就仅仅是用来泡妞,用来逗小孩子高兴的吗!啊!?你回答我啊你!!”
启仁怒火攻心,一涌暖流涌上了喉咙。启仁忽感口中一股甜意
“噗!”他捂住嘴,竟喷出了一口血来。启仁脚下一软,有些站立不稳的,用手扶住了路边的电线杆。他发出几声沙哑的笑声,手却腰上摸索着什么
像是在摸刀,也像在摸枪。
只见启仁亲王从腰间取出一柄金鞘短刀。他嘴角尚且淌着血,脚下尚且站不稳,却也要拔刀去砍死那个出言不逊的王八蛋
就在他刚要拔刀的时候,玄月却飞身扑了过来,抓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拔刀,口中还念念有词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殿下别吓臣啊!殿下你可得撑住啊殿下!是臣不好,臣不该气殿下!臣死罪,臣死罪啊!”
她虽然嘴上说着死罪,手却把启仁手中的短刀抓得死死的,不让他把刀从鞘里拔拔出来,另外一只手还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你个……”
“殿下莫要动怒!殿下,心平气和啊殿下!”
“我要杀了……”
“殿下你说什么?臣听不清啊殿下!”
就这么生拉活扯的,她硬是把启仁给拽上了出租车。
司机:“是去医院吗?”
玄月:“不不不不不!去xx公寓!”
司机:“可是这位客人嘴角在流血啊!”
玄月:“年轻人火气大,血气太旺,流点没事的。”
司机:“可是……”
玄月掏出警察证,说:“我是警察!叫你去哪就去哪,哪来这么多废话!”
司机:“是是是……”
……
玄月打开房门,抱着启仁的腰,把他拖进了客厅,放在了沙发上。接着,又才去关上了门。
“你个王八蛋!你有种的你……咳咳……你有种……咳咳……滚过来!”
玄月三步并作两步,又跑了回来,她捂住启仁的嘴不让他说话。至于启仁那把短刀,则早就被她给缴了械了。
“殿下你这么了殿下……不要动怒啊殿下,你这是急火攻心啊殿下。”
启仁狠狠的看了她一眼,一不做二不休,用力的咬了她捂住自己嘴的手。
“哎呦殿下,你怎么咬人呢。”
“咬人?我特么我踹你死踹我!”
说着,启仁朝着她的屁股将她一脚踹下了沙发。
“哎呦……你怎么这么喜欢踹人啊你。”
启仁撑着半条命坐了起来,骂道:“左臣玄月,你到底是何居心?啊?你是来要孤性命的吗?”
“臣不敢……”她跪了下来,“臣捂住殿下的嘴,是怕殿下赐死臣啊……”
“赐死?”启仁说。
“臣那样触怒殿下,难保殿下一气之下,就会下令赐死臣啊……”
“这就你我二人!我叫你死!你就真的会死去吗!”
“臣当然会,只要殿下一句话,臣当然会去死。”
“放屁!”启仁又给了她一脚,“你若真这么忠心耿耿!还用得着我下令?!你自己难道不会自尽谢罪吗!”
“臣不死……是因为臣不能死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
“殿下听臣细细说来臣不死,便能成为殿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利剑;臣若死,殿下断一臂膀啊……”
“剑?你是剑?你是来杀我的剑吧!”
“殿下此言……臣惶恐。臣,心惊肉跳……”
“心惊肉跳?我看你是笑得浑身发抖!”说着,启仁又是一脚
然而这一次,玄月却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她撕下面具,用女声大喊道:“你要是想消气,就用手打死我吧!”
“我打死你我!”
启仁高举起了拳头。
“打啊!打死我吧!”
玄月闭上眼睛,抱紧了启仁的腿。
“你厉害!你厉害!你是真厉害!”
启仁伸出手,用两根手指狠狠地在她的额头上推了一下。
她松开抱住的启仁的腿,站起身,抓住了启仁的手。“殿下,原来你真的不打女人的啊?”她笑了起来,“早知道我就早点摘掉假面具了。”说着,她摸了摸刚才被踹的屁股,笑吟吟道:“我这不是白挨了你两脚么。”
“噗……”启仁拿过垃圾桶,吐了一口血水,道:“我特么以后一定被你给气死的……你……你是妖精变的么?你这个小妖孽。”
“臣若是妖孽,殿下是什么?臣与殿下……难道不是同类么?”
“你!”启仁摁住胸口,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皇祖常教导启,克己复礼,慈物爱民……所以……你……”
“殿下真的做到克己复礼,慈物爱民了么!?殿下一共踹了玄月三脚,甚至还曾想拔刀砍杀玄月,殿下莫非是现在才想起来要克己复礼,慈物爱民么?”
启仁本想找一个台阶,既是给自己,也是给她,可是没成想她却如此的狂悖犯上当真仗着自己是异世人,就敢对亲王这样的无礼了吗!?
燃文
启仁回光返照般的站了起来,用力抓住了她的肩膀,连叫了三声“好,好!好!!”一声更比一声用力。
便见得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向后倒了下去。昏死在了沙发上。
事情太突然,可又像是早有征兆一般亲王急火攻心,已经吐了好几口血,现在又被她这么一激,怎能安然无恙?
玄月三番五次的触碰逆鳞,冒犯天威,若是在场哪怕有一个外人在,她早已被当场斩杀,千刀万剐。
只见启仁倒在沙发上,再无了动静,嘴角还往外流着深红色的血液……
玄月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慌乱,相反,她很平静。甚至好像什么事也发生过似的。
她在启仁的旁边蹲了下来,慢慢地伸出手,探了一探他的鼻息
“怎么会……”
她自言自语道。
她并没有探到他的呼吸
天哪!
启仁居然已经断气了……
……
第一卷番外:「玄月:我想做你的剑」
玄月咽了咽口水……心想这次玩大了,竟把堂堂一个亲生殿下给气死了……这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想她也是紧张坏了,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中却是慌到了极致。她竟紧张到……没有去摸一摸他的脉搏。
虽然她没有去摸脉搏,但她却并不傻。素问启殿下雅量高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怎么可能被自己几句话就给激死了。他要是真像王司徒那样,能被人用几句话给激死,那他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启仁了。
他要装死,那自己就陪他玩咯。
“呜呜……殿下,你怎么就这么薨了啊,是玄月不对,玄月不好……你把眼睛睁开!睁开啊!”
她抱着启仁的胳膊,用力摇晃着。好家伙,那力度,只差是没把他胳膊卸下来了。
接着,她一边哭着,一边悲痛的用拳头捶打着启仁的胸口,哀嚎到:“殿下啊!你文韬武略!你天生英物!为何上天要如此待人啊!天妒英才啊!”
此时……启仁的内心:“这个死女人……老子没死都要给她捶死了。”
就这样,她还不消停。
她说:“殿下……你走得突然,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可我不能让你这么寒碜的就走了,殿下你等着,我出门给你买点鲜花来装饰一下。”
启仁(内心):“这个人是有什么精神疾病么……救护车都不打算叫一下的么……合着我这就不能抢救一下了是么?”
玄月露出一丝坏笑,哭腔道:“殿下……你等我,你等我啊,我很快就回来了。”
……
只听她急促的跑到了玄关,吱嘎一声打开门,嘭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了起来。
“真的走了?”启仁心想,“我去!她这是知道我没死,买飞机票潜逃去了吧!”想到这,启仁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哇哦!”玄月突然从沙发后面窜了出来。“演技挺真的嘛,差点被你骗过去了。”玄月手用撑着沙发,翻了过来。“血是怎么回事啊?看上去不像是假的啊,你不会真有什么病吧?”
“我……”启仁抽出了一张放在茶几上抽纸,“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白痴么,这么大的人了居然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会不会咬到舌头和年纪有什么直接关系么?”启仁说,“我当时本来想骂你来着,一个激动,就咬到舌头了。”
“那你之前怎么会腿软啊……”
“腿软当然是因为……我到现在都还在后怕水族馆的那条鲨鱼啊……”
“都叫你不要去水族馆了啦!自己非要去,腿软又能怪谁呢。”
“那什么……”他笑着说,“你过来一下,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啊?”她笑着,把脸凑了过去,“不会说要打我吧?”玄月想,自己这样骂他,他心中肯定有气。如果打一耳光就能够消气的话,自己甘愿让他打。省的他以后公报私仇,在背后放自己的冷枪。
“嗯……呵呵呵呵……”
启仁伸出手来,他是真的很想赏她一耳光,再踹她两脚,然后把她的脸摁住地上摩擦起火……
但是!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他笑着,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
“我是这样想的所谓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况且……我认为你之所以会狂悖犯上,主要是因为心疾所致。所以啊,我呢……念着和你的一点朋友之情。对你啊,主要施以德化之道,而不是一耳光两大脚的暴力……你有病,我知道,我会买药给你治病……而对于你那颗肮脏的……豺狼般的内心……我则会用圣德来感化它。倘若,能使你病去身健,修心向善的话……以后我的耳根子也能清静些,也免得总受你的气。这不光是你的福分,也是我的福分……”
她笑了笑,说:“殿下总是那么与人为善。这样说……臣之前的话,殿下已经听进去了?那么殿下,愿不愿意放弃那个叫幸子的女……”
只见启仁嘴角一抽,原本抚摸着她头发的手,此时也用力抓住了她的一撮头发。启仁冷冷一笑,说:“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啦,可是……你真的是无心为恶么?”他虽然用力抓着玄月的头发,却没有用力往下……又或是往什么方向拉扯,仅仅只是握在手中而已。
“殿下……”
“别说话。我现在讨厌听你说话……不,我之前也从来也没喜欢过听你说话。无论是作为羽,还是月,你都总是那么的让我厌烦……如果有一天能够见到你哥哥的话,想我也会一样厌烦他的吧。”
“玄月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至亲了……除了一条狗,就只剩殿下你了。”前半段还挺煽情的,后半段嘛……她就几乎是笑着说出来的了。
“你竟拿我和一条狗相提并论?”
“狗比人忠诚,也比人可爱……我度过的年月越多,就越讨厌那些表明忠善的人,而更加喜欢不会背叛主人的狗。”
“你活过几世了?”启仁问。
“三世,加起来将近一百年。”她回答道。
“比我久……”启仁说,“可你也还是一样的那么幼稚。”
“为一介女子而目眩神迷,不能自已;殿下才是真的幼稚。”她毫不客气的反击道。
“顶的好。我知道我有不对的地方,可是我,毕竟是一个亲王。我可以犯错,我可以犯很多错。而你不能尤其是,你不能那样和我说话。”说着,启仁用手一指房门:“进了这扇门,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同类,用你的方式和我说话,我不挑你的理。出了这扇门,你说,你应该怎么和我说话?”他看着玄月,说:“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但是请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我当做启仁、当做殿下。而不要把我当做源。我是你的主子,是君;我不是你的朋友,更不是你的搭档。虽然我经常和别人说,把我当做朋友,而不是殿下,可那是屁话,是假话,是客套话,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话。”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谁若是当真了,放肆起来了,忘记自己的身份了,那他(她)也就离死不远了。君王恩威,难测如阴,君王的内心,就像万丈深渊般难以捉摸。恩威难测才是恩威,所以我不希望你再自作聪明,自以为把我看透了……其实你并没有看透我我告诉你,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也更不是一个会为了别人,尤其是女人而停下脚步的人。”启仁拉过玄月的手,说:“你想要做我的剑,我给你那个机会。但是,你这把天底下最锋利的剑,更需要其实不是一个天底下最英雄的主人,而是一柄天底下最坚固的剑鞘。没有鞘的制约,你最终是会刺伤自己的。”
玄月没有说话,而且伸出手,拉住启仁的另外一只手。她露齿一笑,温柔而又严肃的说道:“殿下既可以做玄月的主人,也可以做制约玄月的鞘。并且,也只有殿下你可以。玄月愿化作一把剑,佩挂在殿下的腰间,尽我此生,护你周全。”
启仁眉头一皱,道:“明言吧,别再兜弯。简简单单一句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如果一个对殿下毫无帮助的平民女子都有资格成为王妃人选的话,玄月……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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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说出了内心所想。
启仁一愣。
“我知道……你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没想到,你竟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你知道么,不到两个小时前,我还在和她约会而你现在,却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若是说当然,你可以,你要不要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她,听到这样的话,你会怎么想?我启仁成什么人了?她会有多难过,多伤心。这些,你有想过么?”
“以前没想过,现在我都想到了。”她说,“之前我对殿下把江山图送人表示愤愤不平……而现在我则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心中有江山,一粒尘埃、一滴水珠,便是江山。倘若心中没有江山,纵使万重大山,千里长江,也都只是虚幻。殿下用来送人江山图,不过是一纸虚幻的江山的罢了。”
“呵……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可以用一句话简单的告诉我么?”
“只要殿下心中有玄月!”她说,“名分……玄月可以不要!”
这看似衷情的一句话,其实却暗藏着无限的心机
倘若启仁应喏了下来,那么,她则相当于取其实,而把一个虚有的名分丢给了幸子。所谓智者取其实,愚者取其名,有名无实者,不过如此;而她左臣玄月,有朝一日,则终将实至名归啊。
只见启仁微微一笑,将手从她的手中拿了回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说:“我可以把你这句话当成对我的逐客令么?好吧,看来我得回自己家里去住了。这两天颇有叨扰了。”
“启仁!”
她站起身,叫住他。
“还有事?”
他回头。
“不……”
她,又坐了下去。
而启仁,则在玄关换了鞋,开门离开了公寓屋。
……
第一章:「新年的钟声,新一起案件」
1983年,12月31日夜
“好吃么?”启仁托着腮,满眼宠溺的问道。“我听说这家店的烤年糕做得最好吃了。位子很难排的呢,还好我和这家店的店主是朋友,老早就定了位子。”
“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年糕啊?”
“我不知道。我定位子是因为我想来吃,而你……是下班后自己非要跟着我来的。”
“啊……哈哈,当警察就是累啊,一直干到了新年前一天才有休假。不像别的人,29号就开始休假了。”
她笑着转移了话题。
“有得休就偷着乐吧,就算是新年,不也还有同事在上班么。咱们这工作啊,假期都是不定时的。咱们放假,罪犯可不放假啊。”
她笑了笑,小声问到:“哎,是你和这家店的老板是朋友,还是源和这家店的老板是朋友啊?”
“当然是源。因为我没有朋友,只有一大堆的臣下。”
“你也挺不容易的。大晦日都不回家陪陪二老呢。”
“别说话,吃东西。烤年糕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
她用笑容回应着他的目光。
……
“老实说啊,自从上次抓了个小偷以外,个把月都没发生什么大案子了呢。啊这就说明我们这治安好,我们做警察的,也就可以轻松一点了。”他先吃完了烤年糕,由于无聊,便找起了话题。
“吃东西呢,别和我说话。一会被噎死了你负责么?”
“怎么不见噎死你。”
“心真坏。”
“什么?”
“这是实话。你这个腹黑王爷。”
“我,腹黑?”
……
“呐,刚才在店里你说的话,现在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腹黑?”走出店门,启仁仍然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他貌似是个很在意别人看法和评价的人呢。尤其是……异性。
“就是字面意思。”
她吐了吐舌头,说。
“我去……你疯了是么?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指不定误会我们什么呢……”她这个吐舌头的动作实在是令到启仁太敏感了。在他的心里,他不想让外人觉得自己和她有丝毫的暧昧。本来就没有的事情,要是被误会了那多冤枉。
“知道啦。以后不吐舌头就是咯。”
她俏皮的鼓了鼓腮,说。
“这样子的动作也不要有啊!”
“你指什么啊?”
“不要卖萌!绝对不要!”启仁指着她的脸说:“你真的要顶着这么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做着青春少女的表情么?”
“我哥不是中年男人。”玄月为兄长不平道。“好吧……”她抿着嘴说,“我承认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有点……”忽然,她竖起一根食指,肯定的说:“等我这几天放假有时间,我花心思做一张干净一点的假面具,这样看上去就不像中年男人了。你知道的啦,这张脸的主题是颓废,看上去会老十岁是正常的。”
“不止老十岁吧……”
“你管我……”
“是啊,我才懒得管你。”
……
二人并排走在公园的水泥路上,启仁开口道:“明天是新年。有件事,我……”
“这么吞吞吐吐的,”玄月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莫非是有事相求?”她怎么会看不出看不出启仁的心思这个人啊,八成是不想回东京陪父母过年呢。
“你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亲人了吧?”启仁问。
“那又怎样。”她说。
玄月低着头,望着脚下的路。
二人仅有一肩之隔,近又不近,远也不远,却分成了两个世界。寒风吹动了她的发,也吹动了他的发。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似乎谁也不想对对方说哪怕一句谎言,所以……便只好选择了无言。
自从上次离开她家以后。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聊过天了。除了工作,便是工作。
每天早上的问候,都显得那么敷衍。不知不觉间,心跳(动)的感觉,貌似已经消失。
左臣玄月忽然抬起头,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却还是没有再开口。
“我理解你的孤独和寂寞。没有家人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希望,你的哥哥还活着。”
最终,竟是启仁先开了口。
玄月苦笑一声,释然道:“我曾经……想要让你成为我的亲人。但……你拒绝了我。看来真的是我想太多了。你对蒲池氏的爱,是不容(易)撼动的呢。”
“对此,我向你说声抱歉。很多事情……可能现在,你还不懂。”
“我觉得她很像一个人。”玄月别有深意的说道,“那是否就是你如此喜欢她的原因?”她转过头,望向他,等待着答案。启仁沉默了。她亲和的笑了一声,再次把目光移向了脚下的道路。十余秒后,她忽然开口说道:“即使真的是那样,有件事我还是很想问……”她望了望天上的星星,接着,从外套里掏出了一包香烟:“我到底,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一个……”说到这,她忽然笑了起来:“算了,说出来你又得跟我生气了。”
她吸了一口烟,接着说到:
“真是不理解,为什么我一个为你们家祖孙三代出生入死的特工,居然会比不上一个唱歌的……一个……呵呵……比不上她在你心里地位高、份量重。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人们已经不崇拜英雄了,而是崇拜那些……”
启仁冷冷的盯了她一眼,令她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
咚咚咚
是附近的寺庙撞钟发出的钟声。它响起来了。在大晦日这天,寺庙会撞响大钟,一共撞击八十一下代表着消除来年,八十一种不同的疾病。
“让钟声,把你心疾消除掉吧。”启仁双手合十,闭目祈求上天道,“希望来年,你便是一个好女人了。”
“如果你对坏的定义是谋财害命、杀人放火……这些的话,那么,我并不坏。”她一脸冷漠的说道:“其实我比这其他很多人都要好。至少,我从来也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修心向善的人。”
“你既然知道她是谁有些话,不该说,便不要说了。整天在我耳朵旁叨叨,就像只鸟似的,口中所发全是聒噪,言不及义,徒惹得人厌烦。”
他对她,还是那么的冷漠。总是那么的冷漠……
“我是知道她是谁!”左臣玄月转过身,冲启仁喊道:“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使你着魔!”
“我会给你时间,让你知道,她到底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玄月至死不知她到底好在哪里!”
启仁轻轻叹了一口气,把短刀和配枪都取了下来,丢给了她,说:“替我拿着。因为,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
玄月接住了他丢来的刀与枪。
“我承认,那个人的相貌,声音,性格,都很像那个世界中的她。但……不同平行世界中的同一个我,真的还是那个我么?别说她不是她……就算是那个世界中的她再生,我也不希望你为了她……忘记自己是一个君王。”
启仁刚要发作,忽然
耳边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有情况!”玄月的反应比启仁还要快。或许是因为怕他骂自己,她竟一下子窜了出去,一眨眼便没了影。
“喂喂喂!”启仁急忙追了上去。
……
“呕……咳咳……”玄月捂着嘴,差点把之前吃的烤年糕都快吐了出来。还好她早已习惯了面对这种场面,只见她“咕噜”一声,又给活生生咽了回去。
“哇……你好恶啊。”启仁笑道。
“你刚才不也差点吐了么。还好意思说我呢?”玄月用力捶了他一下,没好气的说道。
……
在公园的草地上
那是一个极其恐怖……恶心……令人反胃的现场……
死者为22岁到28岁之间的成年女性,长发……体重大约在45公斤到50公斤上下。双手反绑,绳结为难以挣脱的水手结,膝盖弯曲……死者双目充血,口部张开,面部呈现一片死白,相信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咳咳……”看着这具尸体,启仁不禁捂着嘴发出了几声咳嗽。如果只是一具普通的死尸,并没有什么令人不适的……然而最为恐怖的是
杀死死者的,貌似就是她的长发黑色的长发在脖子上缠绕了一卷,最后用一条黑色的胶绳固定……
这是什么样的变态心理,是一个心灵怎样扭曲的人才能做出的犯案手法。杀了人,还要把尸体弄成这副样子,简直相当于把一个人杀了二次。
启仁和玄月赶到现场后,先对现场进行了全方位的拍照,最后,启仁用戴着手套的手解开了死者脖子上,那勒住她的长发……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启仁差点吐了出来。死者的面部表情……岂是一个“狰狞”可以形容的?
看上一眼,晚上肯定做噩梦。
她死前一定非常不甘……
才至于她在死时不能瞑目……
……
“源……你知道一个叫雨夜凶魔的变态杀人犯么……”玄月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音说。她沉着脸,再也挤不出哪怕一丝的笑容。
“雨夜凶魔?”源说。
玄月蹲下身子,用手拨开死者上头发,一边观察着死者脖子上的勒痕,一边说:“那是一个一度曾改变了女性发型潮流的男人;心理极度扭曲变态的杀人狂魔,行凶目标统一为长发及腰的女人,行凶特点是将受害者用自己的头发绞死,并且会在行凶前和行凶后对受害者进行侵犯。由于作案时间常发生在雨天或是夜晚,故而又被称为雨夜凶魔……十三年前,他连续作案,杀害了多达13位无辜的受害者……之后便消声灭迹,再也没有做过案……警方追查了他七年,最终还是没有任何线索……想不到,他居然又……”
“会是模仿犯么?”源突然说,“现在,尚不排除是模仿犯作案的可能吧?”
“可能性很小……你看这个水手结,这是警方没有对外公布过的案件信息,除了当时发现分别十三具尸体的十三名目击者以外……没有人这个这个水手结的信息……”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雨夜凶魔重出江湖了的话,那么……模仿犯就在当年那十三名尸体发现者之中……又或许说,他们当中,本就有一个是……”
“警方当年不是没有怀疑过。毕竟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的确有着很大嫌疑呢。但是经过调查,他们这受害人死亡时间内,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这样吗……”源看着死者,说:“如果她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她,那就好了。”
玄月冷冷的“呵”了一声,说道:“她要是能开口说话,那你,还有我,还有法医,就都可以下岗了。”
“谁说死者不能开口说话了。不要用耳朵,要用心去听,你听……她好像在说我好不甘心啊,为什么是我……我要变成厉鬼……”
玄月推了一下源,说:“别闹了。大晚上的吓不吓人啊你。真想晚上回去以后做噩梦啊?你好坏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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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源站起身,走到死者的身后,“凶手百分百是从后面缢杀死者的。”
“你这不是废话么!你从前面勒一个给我看看?”玄月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我还说她现在已经死透了呢,真是的。说点有意义有价值的好不好啊?源警视!源课长?你是不是升了职以后脑子开始不管用了啊?”
源:“刚才发现的那个姑娘呢,叫过来,我问她几个问题。”
玄月:“在你忙着给尸体拍照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了。”
源:“是么,她怎么说?大晦日的凌晨不去看烟火,跑到公园……跑到这立着禁止入内的草坪里来干什么?”
玄月:“问过了……她……内急,找不到厕所……所以就想进草坪里来小解。这周围的灯光很暗,加上人少,就像你说的,其他人都看烟花去了。”
“哦……这个理由,怎么说呢……强差人意吧。还是可以接受的。”源说,“你叫她留下姓名和住址了么?”
“当然,这是基本。”她说。
源回头看了一眼死者,再次叹了口气,说:“看着好了,既然已经出现了第一个,那么……就不会只有第一个。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抓住那个畜牲,那么,永远都会有下一个。”
“值班的警员就快赶来了,现场这里怕是用不着你这个搜查一课课长和我这个副课长来操心了。我们就回办公室里,等着他们把案件资料送上来吧。”
“唉~什么时候,我只能坐在办公室里头等下头送上来的案件资料了。真想像从前一样,到处跑着去查案啊。”
“还废话,走啦!”
玄月不耐烦的拉住了他的手,将他带离了现场。
而此时,烟花升空,照亮了一片天际。
1984年,1月1日
新的一年,开始了
……
第二章:「唯爱一人,永不变心」
“烟花真美。”
玄月抬头望着烟花,满脸皆是少女笑。
“烟花虽美,转瞬即逝。就好像镜里的朱颜,是留不住的。”源说。
“哼……真会扫人兴致。”她瘪着嘴,瞥了他一眼。接着,便丢下他,自己一个人气呼呼的走了。
“哎!”源追上去,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腕。说:“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呢?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岁的少女呢?自己多大年纪自己不知道啊?”这简直就是在故意惹人生气嘛。
玄月当然也没让他失望,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说:“ok……之前惹你生气是我不对,但你小子的报复心也太强了一点吧?”
“哎!”源说,“要说报复心,我哪比得上你玄月小姐姐啊。你自己说,这两个月你哪天不是变着法的想整我啊?”
“胡说八道!我是那种人吗!”她怒目圆睁,气愤难平,一副要把源给生吞了的样子。这个女人生起气来……可是比静华还要野蛮吓人的啊。“你给我翻译一下你刚才说的话!什么叫我整天变得法的想要整你,什么又叫我报复心重啊!”说着,她朝着源快步走去。
“好耳熟啊……”源隐约记得好像上次什么时候,也有人叫自己翻译一下。“呐呐呐,左臣玄月,我劝你温柔一点啊!”源像上次被静华紧逼着那样,向后退了几步。
而她突然却捂着肚子,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怎么样?模仿得像不像啊?有没有害怕啊?”
“你无聊啊你!”源心有余悸的说,“学什么不好学那只飞天魔鬼。吓死我了你。”
“又乱给别人取外号,”玄月坏笑着问道:“呐~我私底下有什么外号么?”她啊,突然就八卦起来了。和他在一起时,她总是会感觉自己更加年轻一些。
“别烦我。”然而她的温柔,换来的只是这样一句冷漠的话。
这……怎能不让她在心中更加怨愤那个抢走了他所有温柔的女人……
她怨,怨他把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那个女人,而留给自己的,却总是冷漠……
她的眼睛,明明看着的是道路……目光却好似烧灼起来了一般。她咬着牙,嘴里不时发出“咯咯”的声音。她的手藏在衣兜里,紧紧握着拳头。
她说:“我只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这就烦到你了么?”
她自嘲似的一笑。
接着,她平淡如水的说出了那句隐藏了无尽怒火的话:
“而那个人,念念叨叨……念念叨叨;叨了整场电影,也没见你说一个烦字呢。”
说完,她转过头,满脸堆笑的望着他。
“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他说。“我不喜欢你说她不好。”
“不喜欢?”她抱着胳膊,竟笑到了破音,“呵呵呵……不喜欢?你不喜欢水,不也一样陪她去了水族馆么?你可以忍受恐惧,一直忍受到腿软。可现在……却不能忍受我的一点小小的牢骚么?”
“左臣……”
“不要打断我!”
“你病了……”
“你她到底哪里好……到底哪里好!她没有我聪明,没有我漂亮……更没有我懂得怎么帮助你……那种花瓶我们管她叫什么?噢!累赘!”
“左臣玄月!”
“她只会成为你的软肋!永远!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你的铠甲!”她的声音很低,语气却恨重。
她在笑,却更多的是苦笑,其中……还有部分的自我嘲笑。她真的不懂,自己哪一点比那个人差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注定要输呢。
若是堂堂正正的败了,她可以死心。
可是像这个样子
未战先输……叫人怎能甘心。
她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抱住他,然后……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一口。留下自己的印记。
她真的很想再问下去,她真的什么话也说的出来,哪怕是更加过分的话……她也全都说的出来。
然而……够了……行了……好了……
话就说到这吧。
就说到这,当做刚刚好吧。
在真的把他激怒之前……自己,真的该闭嘴了。
她想流泪,但她不允许自己流泪。
作为一个女人,她可以流泪。
但一个特工,怎么可以流泪。
她歪着头,冲他闭着眼睛大笑了起来,说:“开个玩笑,你千万不要生气啊。呐~你不会生气的吧?”
源抿着嘴,忽然……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将手从兜里伸了出来,朝她走去
“玄月。我很想拥抱你,然后跟你说一句,对不起。因为我已经有了她,我不能再把心分给你一份了。但是……我既不能拥抱你,也说不出那句对不起。我若抱你,则你心不能静。我若说对不起,你必难过……伤情。我想,比起我的拥抱和道歉,你更需要自己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说到这,源,已擦肩从她身旁走过
玄月抓住他的手,轻声道:
“你真的……觉得是我错了么?”
她闭着眼睛,冰冷的泪珠从脸颊慢慢滑落。
“你没错……是我错了。”
源轻声说。
“你没错……是我错了?什么鬼话……”
她冷笑着说。
“成熟点好么,快一百岁的人了都。”源说,“我以为我够返老还童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
“怎么!难道非要我老气横生的,说句话都要和你用雅语吗?”
“我觉得你在讽刺我。玄月,你是在讽刺我么?”
“玄月不敢……玄月只是说出了一些实话。如果您认为我是在出言讽刺您的话……赏嘴巴子,还是用脚踹屁股,都随您的便。”
源用力把手抽了回来,说:“左臣小姐请自重。我,是不会打骂女人的。”
“呵,漂亮话说的真好听。”
“我承认,我对你动过手……”源说,“但是那个时候,你不光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臣子。君对臣,我对你,能够选择的惩罚,除了打骂……就只剩下革、囚、杀这三样了。难道……你要我杀了你么?”他不能自抑的拉住了她的手,将她转过身,四目相对。“你之前问我,她比你好在哪里,我现在告诉你”
玄月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是那么温柔,那么坚定……可是她知道,他目光中的温柔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
即使那个人不在这,即使他只是想起了他,那便就是满目温柔……而自己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他却常常可以视而不见。
“只是想到,眼神便变温柔起来了么……”玄月的心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声音。
而源,他闭上眼睛,述说起了……她的好处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也是我最爱的人。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那么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什么是值得我去眷恋和珍惜的了。曾经,我经历过那种感觉……那个时候,我心中的温暖渐入冰河,沉落……那个时候,这世上的一切仿佛与我,与她,是不相关的了……
我无数次的想,无数次次想……我有想过,干脆就这样结束掉一生好了……毕竟,总有一个人,会替代我,更好的在这个世界生活。毕竟……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像替代我那般,替代她……在每个人的一生中,最会有那么一个重要的人,而那个人……有时候却总是等你想要去珍惜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离开了……走的很远了,不会再回到身边了。永远……都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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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抹了抹眼睛的眼泪,接着说道:
“可是上天给了我重新来一次机会。给了我再一次遇见她的机会……这一世,我们相爱了。那么左臣小姐,请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不用我的一生去珍惜她呢?”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这一刻,他真的像个孩子一样。
玄月有些傻了……她原本以为,这个人只是单纯的在追星罢了。可却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认真,那么深情。
她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完败……
或许对一个男人来说,他心中的那个人……或许没有自己聪明、美丽、博识,更没有自己能打。
可是……他偏生就是喜欢她。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真的是完败啊完全的失败……彻彻底底的失败。她还从来没有尝到过这样的挫败感。
玄月抬头望向天际,对着远方的她,在心中发问道:
“蒲池幸子,坂井泉水……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啊。为何他一想到你,眼神就变得温柔。为何,他会对你那么着迷……又为何世间繁花百娇媚,他偏偏喜欢你这一朵无名的花……为何世间有千颜如玉,他却只要你一人,那便足矣……如果有机会,真想向你单独请教一番呢。”
玄月闭上眼睛,流下了两行失败者的泪水。
……
第三章:「爱——悲与喜的交织」
1984年1月1日元旦节
这天早上,源不知道被什么给突然惊醒了,好像是一个什么声音,一个不知名的声音。又像一场噩梦……昨天晚上,虽强忍疲惫而沉重的双目未合,不愿沉睡。而它们,却拼了命似的,不以死力将自己最后的精神击碎不痛快,不罢休……源在早已无力再硬撑这疲倦不堪的身心与瞳目的处境下……闭目沉睡。然而今天早上,噩梦惊醒了他
在梦中,他梦见了一个黑暗的过道
走出过道,他看见在夜空下,一个穿着白色t恤衫,身形瘦弱……疲惫,憔悴……好像一阵风就能被吹倒的……一个,在病痛之中……仍然充满了无限力量的……人。
她双手扶着围墙的金属围栏,眺望着远方。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
源走向前去。他的步子迈得极轻,极慢……像是害怕惊动了她此刻的闲情。
源伸出手,牵着了她的手
她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真实。
她就这样被惊动了,“啊”的一声把手抽了回去。她转过身,笑着,望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声音温柔……却又有些无力的说:“你好……”
“啊,你好……”源轻轻地,回应着她的问候。一向健谈的他,此刻居然只能说出那句你好……
“你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么?”她的气息很弱,一句话……竟停顿了两次。源屏息静听着她的声音她那细微的气息……和无力的声音……深深刺痛着源的内心。她从未如此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源一言不发,只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难以名状的笑容。他深情地凝视着,用一种令人心碎的声音呼喊着她:“小幸……”
“嗯……”她的声音是如此的低,虽然她不认识这个陌生人,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叫出自己的本名,但是她,本能的回应了一个微笑,说:“是粉丝么?”
“啊……”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我……”
“谢谢你来医院看我。谢谢……”她勉强着自己的身体,用一种不那么沙哑无力的声音说到。“我的身体很好,已经开始在恢复了呢。一点不用担心……”她笑着说。她扶着围墙,说:“要签名么?我们回病房……我给你签名吧?”
“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还要这样勉强自己的身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略显诧异的看着这个年轻人,笑了笑说:“我真的……不用担心。难得有人这么早就跑来医院看望我,我很开心。谢谢……等身体恢复了,我会更加努力,准备下一次的演唱会的。到时候一定……”
“你在说什么疯话啊!”源瞬间泪目了起来,他难以自抑的说出这样一句有失礼数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你直到这个时候,还心心念着下一场的演唱会,为什么你直到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要更加努力!我不要什么下一场的演唱会……我不要……”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我也不要你再更加努力了……休息吧,姐姐……让自己好好休息吧……你累了……不要再想着工作的事情了好吗……好么……泉水……”
“男孩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哭泣呢?”她笑着说。说着,她忽然把脸转向一旁,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伤心,自然就会流泪……”
“因为什么?”她问,“我?”
“没错……因为你……”源说,“坂井小姐,你是我最喜欢的歌手。由你为灵魂的zard乐队,是我最喜欢的乐队。在我心里,你就是zard,zard就是你。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那么zard,也就不在了……”
她笑着背过身,胳膊趴在围栏上,望着夜空,说:“孩子……记住,zard一直都在,我也一直都在。你们每一个喜欢zard的歌迷都是zard的一部分,即使现在的我没有力气再拿起话筒唱歌了,但是只要你还喜欢着zard,zard就一直存在。”她笑了笑,接着说到:“是瞒着家里偷跑出来的么?呐,快回家去吧……爸爸妈妈早上起床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我是……”
“我会好好养病的,所以,快回家吧。”她轻声说。
“这是一场梦么?”
“梦?”
“对……梦……这真像一场梦。”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啊。”她被他的话给逗笑了起来。可是只要稍一用力去笑,却就感觉到肺部传来的疼痛。她又一次咳嗽了起来。
源不忍看见她痛苦的样子,他只好低下头,默默地擦着眼角的眼泪。
他抬起头,却忽然看见
她不知什么时候坐上了围墙。
貌似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刚刚她明明还……怎么画面一转,她突然就
“泉水!”源惊呼道。
只见她好像昏过去了一样,闭着眼睛,没有一声回应。
突然她的身体开始向后倾斜
“不!”
源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可是,身后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向后拉远直到距离她越来越远直到他再也无力去改变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她就像树叶一样轻,轻轻得从围栏滑落了下去
“啊啊啊啊!!”源第一次这样的歇斯底里般的吼叫着,他挣脱出那股无形的力量,朝着围栏扑了过去。
他竟想也没想的,就从围栏翻了出去天哪!他疯了么!
周围忽然变得一片漆黑
源在黑暗中狂奔,他拼命地找她,但却徒劳无功……
他从梦中惊醒,被那似真似幻的噩梦惊醒。他现在已经没有睡意,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是冬天,所以窗外还是一片死暗,且一片沉寂……
他闭上眼睛,仿佛刚刚的发生的,听到的,全都只是幻觉,全都只是一场噩梦……
可是那场噩梦……
不正是真实存在着的……
一场现实么?
那是一场……残酷的现实……
源捂着脸,跪在窗前,陷入一阵又一阵的苦涩与痛苦当中。他的心口一次又一次的抽痛,他急促的呼吸着。
笔趣阁
寒风吹开窗帘,扑打在他的身体上。他发出一声哭叫:“不!我绝不能让那种事情再发生!”
……
叮咚叮咚叮咚
“来了,来了。”中年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跑去了开门。
叮咚叮咚
“不用按了。”她打开门,望向了门外站着的年轻人:“是小源同学啊。你是来找……”
“噢!”他说,“伯母正在准备早餐么?”他看到了妇女腰上围着的围裙。说着,他便脱鞋子进了玄关,将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了地板上。拿出一双拖鞋换上,很自然的走进了厨房。接着,他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边开着客厅的冰箱,一边说:“下厨房这种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好了,伯母您呐,就偷会闲,好好休息一会吧。哎,您就当亲儿子一样,这些事都交给我吧。等做完早餐,我再帮忙打扫打扫卫生,擦擦地板,洗洗衣服什么的。您千万别跟我见外,我最喜欢炒菜做饭和干家务活了,您要是不让我做,我还得跟您急呢。”
“这……这怎么好意思……”
……
四十多分钟后
和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楼上走了下来,说:“妈,今天早上有什么好吃的啊?”
源端着一盘刚做好的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说:“我做了和子妹妹你最喜欢吃的章鱼烧噢。”
“哦,这不是老姐的……那个同学么?你这么一大早跑我们家里来了……还围着围裙下了厨房。”她说。她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对妇女说:“妈你能怎么让客人下厨啊?”她倒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怕这个客人……饭菜做得太难吃。
“你姐姐她还没起床么?”
“嗯,昨晚是大晦日,她玩到半夜才睡,现在还在梦乡里呢。”
不为何,源听到半夜一词,忽然心里一颤,好像呆住了一样。半响他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那就让她多睡会吧。一年熬一次没关系……只要不经常……”
“偶尔她也会写作业写到半夜,熬夜嘛,对高中生来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她若无其事的说。
“是么……”他说,“怪不得她总是有黑眼圈呢。”源一边解下围裙,一边对妇人说:“伯母,厨房里还有两道菜,请帮我端出来一下好么?我去洗洗手,然后叫小茂弟弟下来吃饭。”
……
源洗好手后,便上了二楼。
这个人虽然嘴上说着是要去叫小茂弟弟,可是走着走着,竟窜进了幸子的房间里。
其实,在二楼一共只有三个房间,一个是杂物间,一个是小茂的房间,另外一个房间则是和子和幸子两个人一起住的房间。两个人挤一个房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现在东瀛整体经济发展很好,普通的人家有可以住的起这样的复式小别墅。但其实同样是别墅,区别还是很大的像源在湘南地方和德川良子住的别墅,占地面积,装修和内部设施,都是远比这种木制传统复式楼要豪华……不,应该说是奢华。
真正有钱的人,通常就是像源一样。又或者是住在高档的大楼里。一间地理位置好的一百平米高档公寓的价格,远比这样的复式小屋要贵多了。
她家算不上有钱,不过却也不是穷人,怎么说?普通家庭吧。
房间的门,是传统的日式推拉门,虽然关着但是却没锁,源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其实像这种门,就算上锁,一脚也就踹开了……不过当然,源今天可不是来踹别人房门的。
进到房间,源发现房间里的设施很简单,不过是有有着一张写作业的书桌,一个用来放东西的储物柜……
他越看,越觉得这间房间有点像多啦a梦里大雄的房间。
榻榻米上,铺着一张被铺幸子穿着一件白色睡衣,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就像……就像春卷……
源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便在她的旁边蹲下,手托腮,目不转睛的注视起了她那熟睡的侧脸。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源看着她,露出了醉心的微笑。
他难以自抑的俯下身子,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一吻。可就在他准备吻完,准备起身的时候,她竟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竟脱口而出道:“对不起!”
源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一个没蹲稳,身子向后摔坐在了地上。
而她先是睡眼朦胧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源,随后竟呆萌的说道:“啊~我肯定还在做梦……阿真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啊……”说着,她居然又闭上了眼睛,睡起了回笼觉。
“……”源有些傻了。他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静步走到门边,开门……逃了出去
“不对!”在源关上门的一瞬间,她又一次睁开了眼,自言自语道:“刚才那不是梦吧!”
……
源躲在门后,捂着跳动不已的心脏,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要逃啊?”对啊,为什么要逃啊?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和她明明是恋人关系啊!
……
幸子从那条把自己裹成了春卷里的棉被里爬了出来,站起身,走到门边。她慢慢地……慢慢地把头靠在了门上,用耳朵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忽然,她好像听见了什么似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错,她正好听见了源的那句我为什么要逃啊的自言自语。这个源君,真是太可爱了一点吧。
……
第四章:「一聊就没完」
笑毕。她忽然很调皮的,用力把门给滑开同时开玩笑似的拍了一下源的背。
源猛地转过身,两人面面相觑,源真浩脸上的惊讶神色难以掩饰,本来神情自若的他竟低下了头,惊得面无血色,浑身上下都像是很不自在一样,颤抖不已,放佛遭了雷击,顿时六神无主了。
他之所以如此恐惧的原因,是脑中忽然闪过了昨晚的噩梦。二人相视之时,他仿佛从这个十六岁,还是蒲池幸子的少女脸上,看到了二十四年后那位……
源忽然变得很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去她,更害怕……自己从没拥有过她。
自己已经活了三世了,每一世,不都如同一场梦么……而梦却总是会醒的。下一世,是否还能将她拥入怀中,是否……还能与她拥吻……
想到这,源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伤感。他抬起头,看着她……注视着她……凝视着她……
“阿真……”当她看到他脸上的异样后,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上一次他这个样子,还是在水族馆的时候。“怎么了?”她问。
源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伤感的看着她。忽然,他向前走了半步,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幸子有些不知所措,心想这一大清早的,他这是要干什么啊?而且……居然是在自己的家里,他就敢抱自己……要是被爸妈看见了,肯定要挨骂。在这种担心下,她急忙说:“阿真,如果被看到的话……会挨骂的。”
其实幸子的爸妈早就知道这位经常来家里约女儿出去玩的源同学和女儿是什么关系了,不过他们想啊这些孩子都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了,而都是将要成年的大人了,又有什么好反对的呢。
只是……知道归知道,在家里就开始搂搂抱抱的……这总是不好的吧……
所以,幸子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被看到,是肯定要挨骂的。因为那样,爸妈就会觉得自己的这个同学太轻浮、太大胆。以后恐怕不许自己再和他交往下去了……
是的啊,谈恋爱归谈恋爱,可要是和一个这么轻浮乱来的人在一起……难保会发生其他什么不得了事情。那就是家长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了。
……
源一时没想这么多,就好像是一下子豁出去了,心里……也就一下子放开了。他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不愿意放开。而她,在挣扎了两次无用后,也只好任由他抱着自己了……因为他看上去真的很难过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事,如果自己这个时候无情的把他推开的话……心也未免真的太冷了。
源闻着她的发香,心里的悸动便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松开将她紧紧怀抱的手,向后退了半步,说:“对不起,我又……”
“你很难过……”她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因为什么?”
“你看出来了……是啊,心很痛……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总之……很痛。”源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他说:“记得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一个姐姐么?”
“嗯。”她说,“你说……她对你很重要。对么?我没有记错吧。”
“没有……”源说。“我……昨天梦到了她……”源拉起了她的另外一只手。“我梦见……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而我,竟连想要拉住她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我的身边离去。”
“不要太伤心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不伤心呢。”
“只是一场梦对吧?”她忽然问。
“呃……”源被她问得有些突然,一时哽住了喉。“是梦……可是”
“梦而已,不用太伤心啦!”她笑着说,“那个……我问一下,嗯……现实中的她离你而去了么?”
“没有,但是”
“那你到底在伤心个什么劲啊。”她用一种玩笑的口吻说。“真是的,情感太丰富了一点吧。坐场噩梦都能伤心成这个样子。”
“可是……”
“别可是了,我真的好吃醋啊!”她笑着说,“你总是说,她是你重要的人。可是……阿真好像还从来没有说过……我是重要的人吧?”
“我没有说过吗!?”就连源自己,也有些诧异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说过呢……我们在一起已经两个多月了,我竟还没有说过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么?天哪,这两个月我到底干什么了。
“阿真,”她叹了口气说,“我是不是并不那么重要啊?”
“怎么会!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太奇怪了!”
“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对你很重要啊。我还以为……对你重要的,只有工作和那个姐姐呢……”
“你当然对我很重要!”源急忙说道,“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求明亮发光,只愿在你身旁,那边足够了。”
“哼……骗人的吧。”她说,“记得上个月我们看完电影回家的时候,我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居然一边笑着一边才来扶我……”
“哈哈哈哈……”想起当时幸子摔跤的样子,源居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腰,憋着笑说:“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笑了。可是当时真的……你平地摔就算了,手里的冰淇淋居然还掉在了脸上……哈哈……那场面真的太喜感了。其实我当时我真的我第一反应真的是担心你有没有摔伤,但是当我看到你脸上的冰淇淋的时候……”
“你还好意思说!”她又羞又气的,脸颊变得通红,“不知道是谁,大冬天的还非要吃冰淇淋!”
“冰淇淋当然要冬天吃啊,”源理直气壮的说,“夏天这么热,没吃完就开始化了。再说了,明明是你非要帮我拿着的。”
“你如果不去杂货铺买东西,我会帮你拿吗?所以还是要怪你!”
“是你上次说要买个新本子我才会……”
“谁叫你之前送我的本子那么薄,还没一个月能用完了。怪你怪你怪你!”说完,她生气的鼓起了嘴。
“那个本子它不是我买的好不好!”源一脸无辜的说。
“不是你买的是谁买的啊?”
“你好健忘啊。那个本子虽然是我送给你的,但是它是孝太郎买的。”
……
“噢!”二人分别竖起了右手的食指,异口同声的说道,“罪魁祸首原来是他啊!”
说完,源和幸子都笑了。
……
“对了,上次送你的书,有看么?”
源说。
“emmmm……你猜?”
她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源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我都猜出白头发来了,我不想猜了……”
“是吗,在哪?”幸子踮起了脚尖,“我看看。”她带着笑,在他的头上找着白头发。
“唉,我才十七岁啊,居然就有白头发了。”源说。
“一两根没事的,看不出来。”
“嗯……”源挽着她的腰,说,“你也不要太累着自己了。你知道么,平时你的脸上总是有黑眼圈……我看着真的很心疼。比起学习,比起事业……我,更希望看到你有一个好的状态……其实,就算是吊车尾也没关系的。”
“哈哈哈……”她笑了笑,轻轻的问道:“我总是希望自己更好一些,这样,才能与你更配一些。”
“不。”源说,“应该是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好才对。你已经很好了,真的,我之前说过……你要懂得发现自己的好处啊。”
“阿真……真的么?我真的已经够好了么……”她的眼中,似乎还有些也许疑惑。她真的没有觉得,自己也多好。比起这位名动全县以及关东地方的大神探,自己……是那么的自惭形秽……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最好的女儿……同时也是我,独一无二的,小幸。如果说这样的你,都还当不起一个好字,那么还有谁算得上好呢?”
“你说的只是结果,而没有过程……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好在哪里。”
“那么在你眼中,什么样的女人才叫做好?”源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她说,“学习好,性格好,做饭好,会赚钱,长得漂亮的那种吧……”
“那种女人存在么?”源笑着问。
“嗯……我不知道。”她说。
“似乎你应该去洗洗脸,刷个牙,然后抬起头来照照镜子你看,镜子里那个人,她不就是你说的那种女人么?”
“呵呵呵呵……”她笑了起来,“我?我根本就……”她想说,自己根本不是那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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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源却非常肯定的说:“除了有点黑眼圈,和稍微不自信一点以外……我真的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缺点。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睡觉,让黑眼圈全部消失另外,自信一些。如果你能做到的话,那么,你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了。”
“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呢?我不知道……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
“除了你,还是你。也只有你。”
“貌似……阿真比我自己还要相信我可以呢……”
“因为你原本就可以啊。我只不过是比着世界上其他的人们多了几分慧眼,还有识人之明罢了。嗯……小幸啊,你有没有想过要读音乐专业的大学呢?去学习作曲……还有唱歌。你……喜欢音乐么?”
“那对我来说,还太遥远了吧?就像一种梦想一样……而如果说那是一种梦想的话,那么……它已经奢望到我不敢去幻想了……”
“说什么呢……什么叫奢望,什么又叫幻想,用词好奇怪啊。好高骛远的才叫奢望,白日做梦的才叫幻想……你觉得自己和那两个成语搭得上关系么?”
“我们先下去吃早餐吧?我妈妈做的早餐可好吃了。啊,阿真你早上是什么时候来的?是刚刚才来的吗?那妈妈应该没有做的你的那份……”
“早餐是我……”
“没关系!我把我的早餐分一半给你好啦!”
“今天的早餐是我做的。”源说,“还有……你刚刚好像忽然扯开了我的话题。”
她笑着说:“如果我不转移话题叫你下去吃饭的话……你打算和我一直聊到天黑么?”
……
第五章:「玄月:我才没有脸红……」
横滨市警察部,搜查一课课长源真浩办公室
“嘟嘟嘟嘟嘟嘟嘟~”
他的脸上洋溢的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他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朝办公桌走去。而这时,耳朵里却传来了一个讨厌的声音
“8点38分,”她看着手表,从旁边窜了出来,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你迟到了整整38分钟。说干什么去了!”听她说话的这语调,真让人身子不由地一抖。粗鲁点说,叫做:给我tm的吓出一个激灵。文艺的说法,叫做:“虎躯一震”。他愣了七八秒,才想到怎么回答她,期间她那双黑宝石般明亮发光的褐眼一直“不依不饶”凝视着他。
他摸着头,摆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他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笑容,眼神坚定的说:“迟到?我迟到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你自己不会看一眼手表么?”她抓住他的左手腕,凶巴巴的说。
“不,我没有。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怎么样?”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打赌这个字眼,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打赌,我可不敢再和你打赌了,你这个人输了从来不认账的!”
“是么?什么时候的事。”
“你忘了两个月前我们打赌,如果你七天内能抓到杀死井上的真凶,我就剪头发,刮胡子。反之,你就不许再戴着墨镜和口罩上班。”
“哪一个井上?”
“就是那个被人给勒死,完了又捅了一刀的井上春一啊!”
“这么大声干什么。”他用小拇指掏了掏被她震得发聋的耳朵,说:“说话声音这么大,干脆去唱女高音好了,当什么警察啊。”
“可是你最后的确没有再把那件案子放在心上啊。最畜牲的是,警方最后居然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了井上美和子,让法官判了她整整十年。我说源课长,你的良心到底会不会觉得痛的啊?”
源没有回答。他还是重复了那句话:“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都说了不赌了,你有赌瘾啊你,整天问个不停。”
“法庭既然判了她十年,那就是十年。关我特么的良心什么事?你这个人很奇怪。”
“记得我当时跟你说井上美和子被起诉的罪名时……你不是这个反应啊?”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你既然不愿意跟我赌,那咱们也什么好说的了不是么?”源拉出椅子,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指着桌子上的一沓文件说:“似乎左臣警视你现在应该关注和上心的,应该是昨晚的那件案子吧?”
“那你说,我们这次赌什么?”
“赌……嗯……”他忽然犹豫了,“就用井上美和子小姐来赌吧。”
“怎么个赌法?”她问。
“赌我能抓到真凶,救她出狱。”
“要是抓不到呢?”
“一定能。”
“万一呢?”
“万一……”源抿了抿嘴,“那我估计,她可能就活不到出狱了。”源笑着问:“怎么样?赌么?如果你赢了,我就尽我可能满足你三个不违背良心、不违背道义、不违背法律的愿望。”源本以为,当自己说出可以满足她三个愿望时,她会欣然的接受赌约,可是
“呵……”她冷冷一笑,说:“用生命作为赌注的豪赌么。”她背着手,靠在了桌子上,“就像你估计的,如果她死了……那么,我们的输赢,还那么重要么?”
“我就是要用生命作为赌注,来赢得一场轰轰烈烈的胜利。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这样……”
“以生命为代价而取得的胜利,毫无价值。”她脸上挂着几分冷默,又或是轻蔑,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神态,她的眼神中散发着冰冷,嘴角却上扬出淡淡的笑意。
这话听着耳熟,源却一时没想起来。直到她接着说出了那句话的下半句“或者说,失去了它原有的价值。”
源要是还记不起这是谁的台词的话,就白活这么些年了。作为《圣殿:无名の夕阳》这本书的骨灰级读者,他脑中忽然闪出了一个名字:“哀歌颂唱者:无名”。
之所以叫做“无名”,是因为这个英雄从推出那天起本就没有名字,她就只有一个“哀歌颂唱者”的英雄称号。传说她本是一个普通的王国平民,因为未婚夫、父亲还有三个哥哥战死“圣殿”而痛恨战争,痛恨王国,而她更加痛恨的,是那个一将功成万骨枯,踩着无数圣殿骑士的尸体成为最后王国唯一的圣殿骑士的“夕阳”。正是因为仇恨,无名不惧死亡,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亡灵岛”,在死亡法典上签下了与“亡灵之主”的灵魂契约。
无名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获得了死亡般强大的力量,她拥有了逆生为死,逆死为生的黑暗魔法。在那同时,除了复仇,她心中的爱与善具已烟消云散。她失去了对自己灵魂过往的所有记忆,而她现在的,亡灵的“死魂”,将会只记得复仇。除了血色的复仇她的眼睛里已看不见任何这世界的光与暗,黑与白。
而当有一日契约完成,她成功复仇之时,她便将成为“亡灵之主”的仆人,她的灵魂将被拘禁在亡灵岛。
为期,一千年……
而那句“以生命为代价而取得的胜利,毫无价值。”,正是她杀入圣殿时,嘴中喃喃之语……
殊不知这句话……却也应在了她自己身上。她出卖灵魂所换取的血腥复仇,价值又何在呢?
源欣然一笑,仿佛找到知己一般,说道:“玄月,你也读过那本书?”
她此时没功夫闲扯,便道:“你的赌约,我接受了。要是我又赢了,可别再找借口搪塞了。”
“某乃堂堂大丈夫,岂会失信于而一介女子。我若食言,叫我死于……”
“可不敢胡说。”她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就算是你食言……我也认了。但我不许你说那样的话。你……懂么……”她居然脸红了。
左臣玄月脸红了,这可还是头一回啊。
“你看我,真的像个会食言的人的么?”源看着她那一双动人的大眼睛,忽然,他笑了。源抓住她的手腕,说:“你瞒不了我……当你一听到我说三个愿望时,便两眼放光,还能说是不想要那三个愿望吗?既然你想要,那么我就给你。做我的女……臣子,不管是怎么珍宝,只要我有,只要你要,那有什么不可给你,又有什么不能相赠呢?”说完,源皱了皱眉,他知道……自己刚才一顺嘴,差点把这句话说成了一句情话……
“我哪有。”她略显尴尬的抽回自己的手,说。貌似,她并没有注意到源的口误。她说:“不要太自作聪明了……我才不要你给我的愿望。如果我有什么愿望的话,我会凭自己的实力去实现它,而不是等着别人大发慈悲似的给予。”
“如果有些愿望,是只有我才能给你的呢?”他别有深意的问道。其实源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被别人怼了一句自作聪明后心里有些不爽而已。
玄月微微一笑,忽然,她一拍额头,说:“你可真会转移话题!说到底干什么去了,迟到这么久。”她嘴上说着别人在转移话题,可现在,貌似是她有意的在扯开话题了。
可是她之所以要扯开话题的原因,不是怕自己尴尬……而是怕他会觉得尴尬。这完完全全,是在为他的情绪考虑。
源说:“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玄月:“为什么?是……和她有关?”
她自嘲地一笑,说:“看你的表情……貌似我没有猜错。”
源没有回答,而是从纸制的档案袋里取出了昨晚的案情报告:“我本还想再晚些回来。可是既然有案子要办,就不是应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时候。”
“别介,怎么不说了啊?我很好奇啊。”她从源的手里抢走了报告,说:“快告诉我,你都做什么了!”
“别闹好么。”
“我想知道嘛!”
“有那个必要么……有么?”源的表情颇为无语。他真不知道左臣玄月之所以想知道的原因除了了解敌情以外还能有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毫不掩饰的说,“我就不信你们俩个明年就要结婚了,没结婚我不就还有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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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这样说……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
“嘁,不说算了。搞得好像谁真的很想知道似的。”
她生气地鼓起了嘴,把头转向了一旁。
“其实我就是去给她做了个早餐,顺便擦了擦地板,然后……”源本来想说,然后自己就坐车来上班了,可是她想的却不是这样然后?还有然后?她可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只见猛地转过头来,醋意大发的瞪着源:“看不出你男友力很max啊你!做早餐,做家务,还然后?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多浪费一分钟,这个城市某个地方的某个无辜的女性就会多一分钟危险啊!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变态的禽兽啊!搜查一课全课的警员忙了一晚上做出了这一份案情报告!你小子上班迟到整整三十八分钟,居然跑去给女朋友做早餐,干家务!还然后?还有什么然后啊!”
“我这不是来了么……”
“我这不是来了么?”她重复了一遍源的话。“什么态度!听听!这叫什么态度!”她用手一指源的鼻子,摸着额头,略带哭腔地说道:“我的天哪!这个人他思想已经出问题了!以前他从来不因为私事迟到的,就算是早上旷班,晚上也会全部补回来,偶尔还会熬熬夜,上上全班,就算是半夜两三点,也会从床上爬起来办案!那个加班使我快乐,出警让我兴奋的源警部到底哪去了?怎么着,升职了?就变了?还是说谈恋爱了,就变了?”
“左臣……你是不是有点过激了。我只是迟到了三十……”
“对啊!三十!想想昨晚被杀害的那个无辜的女人吧,她还不到三十岁啊。想想她是怎么死的吧,源!你好好想想吧!你于心何忍啊!”
“ok,休声,我有话说。”这个女人,可是把源给整得欲哭无泪了。源不禁想,我怎么就特么摊上她这么个搭档了呢。
左臣玄月停止了她那戏剧般的台词表演。可是就在源准备说话的时候,她俯下身子,趴在桌上,神态严肃而又认真地,声音平静而又细小地……问道:“如果下一个,是你的亲人……或者说,是你的挚爱……你又会如何呢?源课长,别忘了……你的那位小幸同学,她也是长发啊……如果下一个是她的话,你还会对我说出过激这两个字么?我看到时候最过激的人,一定是你吧?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有着挚爱啊。你若只是个平民,我不会和你说这些,你若待在东京做王爷……我也不会和用这些小事来叨扰你……可是你是源,源真浩,你是警察,你是神奈川民宗眼中的英雄、你是罪犯克星……那么,这些话我就一定要提醒你。”说着,她直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走到了源的身后,双手抓住椅背,说到:“这个位置,并不是这么好坐的。坐在这个位子上,肩上所背负的便不是仅对自己一个人的责任,你若不能分清公与私之间的轻重主次……那么不光是我,就连警帽上的樱花徽章,也会为你哭泣的。”
……
第六章:「心理画像」
“无聊!”源冷嘲一句,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报告,朝大门走去。他看上去有些疲惫。
“去哪里,也带上我嘛。”不管源怎么说,她反正是先跟了上去。跟上去再说嘛。“我常听人说,人总是对疏远的人礼貌又加,而对亲近的人冷言相向……”她跟上去,拉住了源的手,“这是不是代表我和你,已经算是亲人了?”
当左臣玄月的手碰到自己时,源就像一个把手伸进黑盒子里,却突然摸到一团黏糊糊的不明物体的人一样,条件反射的把手猛地一缩。
他做出的反应,也做出的动作。
可是手,却还是给玄月抓住了。
当手被她给抓住时,源就像一尊石雕木刻的雕像一样,戛然收住了继续前进的脚步,一动不动的,站在了那里。
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我不喜欢男人签我的手……”
“可我是个女人。”玄月道,“一个百分之一百的女人。”她觉得源是在无理取闹,不然他怎么会说出那样莫名其妙的话来。
源抽回手,说:“可你这张脸,是男人的脸。你易容成了一个男人,不是么?”
“没错,”左臣玄月声音低沉的回答,“可是你知道!我必须易容!”她用自己的声音说。她有些气馁……她想起了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时,他们的手就像是用threebond胶水粘在一起的一样,拿刀都分不开。她忽然来了少女脾气,说道:“那你要是不想看到这张脸,我撕掉它就好了。”说着,她便伸手要去撕掉假面。
源忽然转过身,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他说:“你要干什么?”源的脸上,一半是愤怒,一半是诧异。他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年纪这么大的人,怎么还会像个十几岁小孩子一样让人不省心。
……
理发店
这儿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留着齐肩长发,还有一点胡子渣的中年男人。头发虽然很长,但是却好像是经常有洗的样子,看上去很干净,没有一点油腻干燥的感觉。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是一个很和蔼的大叔。个字高高的,穿着打扮看上去很时髦。长相甚至还有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帅气。
他笑着迎来了今天早上的第一个客人。老板将转椅转向了客人,笑着让客人坐了下来,接着他又把转椅转回面向了镜子。
客人摘下了脖子上的白围巾,在剪头发的椅子上坐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这个留着长发的老板……因为是新年的缘故,这里基本没什么客人……所以自己一进来,就可以剪头发了,不用等待,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不过她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这家还在开门营业的理发店。正值元旦节,其他的店基本都放假关门了。能找到这么一家店,真的是很不容易了呢。
幸子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老板,说:“我想要剪一个短发……不用太短,稍微短一点,就像老板你这样的。”
老板双手扶着椅背,站在椅子后面,笑着说:“客人,您留长发要更好看一些呢。真的要剪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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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她笑了笑,说:“因为今天男朋友说,想看我短发的样子……决定了!就剪断到这里吧!”她指了指脖子的地方,说。“不过是头发而已,剪短以后不好看的话,大不了以后再长回来。”
“哦……已经决定了么。”老板略有所思的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呢。”
“是啊,”幸子笑着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如果不剪的话,他会不高兴的。”
老板的脸微微变色,接着又笑着说道:“您的头发很美,剪了,真是可惜。真是一个不懂得欣赏美丽的男朋友呢。”
……
“啊欠!”源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说:“闲话少扯。我们呢……现在呢,坐车去静冈县查一下十三年前雨夜凶魔的卷宗。”
“叫他们派人送给来不行么!”玄月急忙说道。显然她是懒得再到处跑了。
“咱这是神奈川,人那是静冈。有些东西你自己不去,别人是不会给你送到面前来的。你以为你是警视厅长官啊。”
“切……那你不会让坂本雄夫打电话给静冈县的警察头子么。”
“别介,我可不想找和那个王八蛋扯上关系了。没什么大事别去找他帮忙,省得欠人情。我特么堂堂一个王爷,欠了他的人情,这个人情可就不好还啊。”
“哎,老源,”她灵光一闪,忽然问道:“你觉得我留长发好看还是短发好看啊?”
“我不喜欢短发。”他想也没想就说了。这是一句真话,发自内心的话。
……
理发店
剪头发的过程里,理发师总是要和客人闲聊几句的
“您的发质真好我还是那句话,这样好的头发,剪了真可惜了。”说着,他咽了咽唾液。
幸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望着镜子笑了笑。
老板接着说道:“客人您看起来很眼熟,是住在这附近么?”
“啊,是的,”她说,“就离这不到一千米。话说先生你今天为什么还要营业呢?今天不是新年么……”她总是那么好奇。
老板笑了笑,接着,他满足她的好奇心,回答道:“新年是和家人团圆的日子,是在外的异乡人回家的日子……我的命苦一点,没有了家人,也没有了故乡。这么个店在这里,我不开门营业,又能做什么呢?”
幸子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懊悔,她说:“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他说,“像我这种没有家人,甚至连朋友都没有的人。事业,就是我的全部了。有时候我真的想过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了……可是……”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之……让人有点不舒服。
“那我和老板交个朋友怎么样?”她说,“如果你不嫌我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的话。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幸子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说:“以后我也会到这来剪头发,和老板聊聊天。所以……这样的话,你就有朋友了对吧?所以,就千万不要再有那种一了百了的想法了……”
“额……”他有些愣住了。忽然,他的停下了手中的剪子,捂着脸,发出了两声类似于抽泣的声音。随后,他说:“对不起……我们继续。也许是我错了,客人您短发的样子,也很美丽呢。”
幸子轻轻一笑,说:“我叫蒲池幸子。”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既然是朋友,当然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会意道:“我叫……雨宫名也。”
……
她总是那么的善良,就像个天使,她的美丽,不止只是容貌而已。有句话说得太好和她的才华相比,她的容貌简直不值一提。而那句话还有后半句,那就是和她的人品相比,她的才华,不值一提……
当看到老板表露出悲伤的神情。当听到他说自己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沉默,而是想要让自己成为这个孤独的人的朋友……
对她来说,善良,不是一种情商,而是她的内心,本就如此善良。
……
“心理大师,”玄月说,“你要不要给雨夜凶魔做一个心理画像啊?”
“现在就做么?”源说,“我比较想等看到十三年前的卷宗以后。因为我总觉得是现在,对他不是真正的了解。我害怕自己会画错。”
“不打紧。就算你错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谁知?”
源微微一笑道:“我就是怕你知啊。”左臣玄月的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
“我去你……搞得好像我跟个长舌妇似的,我像是那种会把事情随便到处说的女人么?”
“嗯……啧啧啧……”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好好好!”源算是怕了她了。他略作沉思,说道:“据我现在的估计啊,雨夜凶魔他年龄30到40岁上下,身高……身高至少有177公分以上。此人对长发女子有一种……”
“憎恨?”玄月抢话道。
“与其说是憎恨……不如说更多的是痴迷吧。”源说,“所以我猜……他可能自己也留着长发。另外,我觉得他有可能还会……”
“还会什么?”她有些急不可耐了。
“正在从事,或曾经从事过……关于人体皮上纤维组织切除手术的专业工作。”
“说人话!”
“就是剪头发。”
“哦……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个理发师?”
“不排除这种可能哦。”
“我有点好奇啊”
“说。”
“他为什么一定要把受害人的手给反绑起来……又为什么要用受害人的头发勒住受害人的脖子呢?按理说,人都已经杀了……”
“按理说?按理说还就不该杀人呢。”源没好气的说道,“面对这种变态杀人魔,就不要用正常的思维方式去看待他,那本就是没有逻辑,也没有道理的事情。”
“嗯……我还有个问题。”她说,“你在做心理画像的时候,是不是潜意识的把自己想象成罪犯了?”
“当然,”源说,“不然你想我怎么样。”
“没有没有……”她说,“我只是想问,关于犯罪过程……你是不是也想象过了?也把自己代入成罪犯了?”
玄月的脸上忽然浮现起来一丝坏笑。
“具体指哪一阶段。”源沉着脸,问。
“就是……关于神仙棒不见了的那一阶段……”
她低着头,摸着嘴说。
“呵呵呵呵……”源冷笑了几声,说:“如果你真要问的话,那么我的答案是全方位就昨天的案情,我全方位的代入过了;ok,回答完毕,这下你满意了么?小妖孽?”
“你说我们要去哪里找一个三十多岁,留着长发,从事理发行业的男人你的?”她笑着说。“你说……他会不会突然变态,连短头发的女人也一起杀呢?比如说,他遇上了一个让他格外动心的猎物,可那个猎物却突然剪了短发。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
第七章:「水果味的唇」
“你这个人真是的……总是会有一些奇思妙想呢。”他有些无语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她,说:“那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绝对不超过1%,要是死了一个短发女子,我就把我的头拧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这不是奇思妙想,是必须要考虑到的突发状况。”左臣玄月本能地察觉出源的心思,他的狂傲之症又发作了。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有时总是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他们百分百确信自己的主观判断……或者说主观臆断。玄月说:“哪怕是不到百分之1的可能性,我也希望你不要无视它。答应我,好么?”
“我早已不是个小孩子,用不着你来对我说教。”源说,“我当然知道我不能无视任何可能性。但那不代表我要在那上面耗费我的精力。”源将自己的头发向后一撸,说:“短发女子?那我想,除非是在没有长发女子可以成为猎物了的时候,那个家伙才会对短发女子下手吧。”
“这不是没有可能……”她的意思是,当雨夜凶魔的新闻被传出去以后,难保不会再一次改变当地的发型潮流。
源却胸有成竹的说:“放心吧,昨晚我已经警告过那个发现尸体的人了。我告诉她,如果她敢对外泄露警方机密的话,我就抓住她关五年。所以……雨夜凶魔再现人间,在下一起案件发生之前,是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她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说了出来,“就像上次敢助的案件一样……又是非要到瞒不住了的时候,才对外界发布……”
源压低着声音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瞒着公众啊?维稳!当然是为了维稳啊!公众不需要知道今天出了个什么变态,明天又出来个杀人魔,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上班、下班,回家吃饭,然后睡觉。他们需要管那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吗?照你这么说,我找特么一群新闻媒体到警察局来,然后大肆宣扬一波雨夜凶魔有多变态,有多恐怖……最后,当我找到他的时候,别人就会以为我很厉害?不!我怎么可以这样做呢!你知道吗,如果案子的消息被传播出去,那么上至四五十岁的欧巴桑,下至十四五岁的少女,都会如同蜂拥一般的跑去理发店剪头发,那样的话,秩序不就乱了么?谁来给上班的男人和上学的孩子准备早餐啊?”
“你们这些臭男人就不会偶尔自己做做饭给自己吃么……”玄月白了他一眼,说。“没了女人就都饿死了?”
“我现在和你说的不是男人应该不应该做饭的问题,是秩序!是秩序的问题啊!”源说,“我们的警方的职责就是维持安定与稳定。我告诉你,你没事别总想着那这些糟心事去烦我们的衣食父母,让神奈川的父母们安心工作上班,他们只需要听到最后击毙罪犯的枪声,那就够了。”
“我说……搜查一课长,咱俩都跑出来出差了,横滨方面的案件调查工作,你交给谁了?”
“昨天晚上不是紧急开了个小会么?会上我不是说让各系的警员自行办理此次的案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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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对……道理我都懂……”她笑了笑,说,“可是你最后也没说把案子指派给哪一个系了啊?”
“我说了”源一脸认真,“我不是说了各系警员自行办理了吗。你耳朵打蚊子去了啊?”
“我在找蚊子……”她无语道。
“什么?”
“额,意思就是……你把这次的任务分派给了下属的所有系长以及其所属警员了么?”
“我看他们平时挺闲的,就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咯。”
“其实嘛,也不是很闲,最近经常有丢单车……还有被小混混抢走零花钱的学生的家长来报案。”
“一辆单车,你叫他们自己去找!警方没有闲工夫把他们去找一辆单车!你知道整个横滨市有多少辆单车么你?难道要叫交通课的同事们挨人挨车的去找一遍啊?还有什么被小混混抢走零花钱的报案就更离谱了!自己没有手脚啊!被揍了不会打回去吗?如果对方有刀的话,你叫他们那个时候再来报案,我一定派人出警去把这些携带管制刀具的小赤佬给逮了。”
“啊……”她舔了舔唇,笑着说,“刚才是谁说衣食父母来着?你这就是对待自己爹妈的态度么……我倒是觉得,平时没什么刑事案件,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与其在办公室里坐着,还不如帮帮忙去坐点实事呢。”
“大姐,丢猫丢狗的案子就让他们去找好了,不是什么事都要来麻烦我们警察吧?另外!我是搜查一课课长!是下辖二百多名警员的管理官!是刑事警警!我就是个这么个态度!我只管刑事案件!我的属下,也只管刑事案件!下次回去麻烦你帮我告诉那些有事没事就跑到搜查一课来借人手去帮忙去查盗窃、抓混混的三课长和四课长!人手不够嘛去找警务部!别没事跑到老子刑警地盘上来插花!谁下次再跑老子这来借人,我就放火烧了他的课室!”
“淡定点……淡定点……”
“后面的不用告诉他们……你斟酌着用词,提醒提醒他们就好了。”
“我懂……我懂……”
“这些个老家伙,看我年轻,就以为我好欺负。咱们刑警可是有尊严的。”
玄月笑了笑,把脸凑近,耳语道:“呐~源课长。当你不得不自己坐上列车,亲自前往静冈县去取卷宗的时候,你的尊严就已经随风飘散了。”
“是么……”源抿嘴一笑,“与其说我失去了作为搜查一课管理官尊严,不如说,静冈县警失去了应有的,作为警察的热忱之心。他们之所以不愿意自己把卷宗送来,不就是因为他们把各地、各县做出了明确的划分。他们甚至不想看到我们神奈川能够破案,为什么呢?他们查了这么些年,连雨夜凶魔的影子都没抓着,可是要是咱们一接手,没多久就把犯人逮捕归案了。他们心里会多不自在啊。民众又会怎么看自己呢?合着静冈县的警察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啊?我这回要是不亲自去一趟,恐怕这份卷宗就要凭空消失咯……你且看着吧,就算是咱们亲自去,他们也免不了要给我们下绊子呢。”
“你是说,他们会刁难我们……”
“只怕更糟。”源说,“我只希望能早一点拿到卷宗,这样……或许能在下一起案件发生以前,抓住他。”
左臣玄月愕然地望着他,问道:“莫非你对这次的案子已经有把握了?”
“这种事情,不能讲把握……”说着,他忽然缄默了……十余秒后,又才接着说到,“所以……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我想……对付这样一个人,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顶多也就是……让他再多杀两个人罢了。”
让他再多杀两个人?
天哪……他这句话犹如晴天一个霹雳,落在了玄月的头上,令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他把头转向了车窗,可他的目光却不像是在凝视窗外的景色,而更像是在凝视一个深渊……望穿深渊过后,深渊之下的地狱便显露出来……熔浆飞溅,它是那样的强烈、迅疾而又致命的存在。
他皱着眉,脸阴沉地几乎能够挤出水来,他一动不动地……仿佛又变成了一尊雕像,一尊缄默的雕像。
十五分钟的时间犹如眨眼一般倏忽而过。期间,左臣玄月试过想要和他说话……然而却是徒做无用功。他在沉思,在思索……已经近乎忘我。
玄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要知道,任何的事情都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的。”
她前伏着身子。
源忽然转过身……
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
当源转过头的时候,二人的嘴唇,居然碰在了一起。源身子一震,好似触电一般,身子猛地向后一缩,惊道:“你干什么!?”
“我……”玄月同样大惊失色,她好一会说不出话来,抿着嘴,呆呆的看着源。“我不是故意的。”
源用手背抹了抹嘴,说:“不是故意的?那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我看你好像在发呆……就想提醒你,不……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我帮你买便当?”她缓解气氛的一笑,说。
源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
他抿起嘴,微微舔了一下嘴唇……
眼睛眨动的频率忽然快了百分之30
忽然,他说:“就当无事发生过……以后不要再提,也不要记住……忘了它。忘了它吧……”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他的声音竟有一些颤抖。
“我……”玄月微张着嘴。
“还有!”源又说,“以后不要涂水果味的润唇膏了……要易容,就彻底一点……这个,是破绽……”他说话忽然有些不利索了。
“哦……噢……”她摸着嘴唇,手竟有些颤抖,“我以后……会注意的……”
“真是糟心……”
他自言自语道。
……
第八章:「雨宫,名也」
黑暗之中,脚步声渐近,人语声渐强。咔嚓一声,铁门被打开了……接着,又吱咯咯的从里面闩上了门锁,随后……一切便静了下来。
男人的手中拿着一盏煤油灯,照亮了小半个房间。
在房间正中,一个女人双手被反绑在了椅子上,双脚,也被麻绳绑在了椅子上。那是一个金属的,类似于古代审问犯人的椅子……仅凭一个女子的力气,就算累死,在被捆绑住双水双脚的情况下,也是无法移动它分毫的……
她的嘴上被缠绕了几层透明胶带……令她就算是想哭泣……想喊叫,也无法发声……
男人迈着轻盈的,类似探戈的舞步,走向了自己的战利品
“你看这一根麻绳它是什么构造?”他晃动着手中的绳索,自言自语道。“呵呵呵呵呵……”他忽然笑了起来,转而又冷声道:“你的回答并不让我满意你想知道答案吗?”
他用手指在女子的胳膊上滑动着,说:“我猜你或许并不想知道,因为我发现你的手指在颤抖、你的额头在冒汗比起哲学,小姐你更关心生物学呢?”他厉声道:“你的生命很高贵么?它高贵到让你居然有胆量扰乱我的授课么?”
可接着,他却又笑了起来:“呵呵呵从你的眼神来看或许是。没关系学生不必专心老师也一样可以做自己要做的工作我是个很高尚和蔼的人呢,我不会像某些二流教师那样打骂我的学生so,为了报答我的和蔼,你就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别动好了,乖乖的只有乖学生,才会被喜欢。呵呵呵呵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替你解开你手上和脚上的绳子而且我还会把你送回家,完完整整的送回家一根头发也不会少。”
他将煤油灯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忽然,他用手用力捏住了女子的半边脸:“呵呵,你很害怕?看来我不太适合扮演老师这个角色呢?那么,我们来扮演宠物和她的主人如何?我手上的绳子就是项圈,我现在要把它套在你的脖子了如果你反对的话,可以告诉我你说什么?真是抱歉,主人的耳朵不是很灵敏呢,你为何不大声一点呢?你应该扮演好你的角色,你说是么?”
他把手往她的嘴边一伸,忽然,又缩了回来,笑道:“呵呵呵~我早知道你想要咬我这样是不对的,我真应该用开口器把你的嘴张开,一颗颗的用钳子拔掉你的牙可我不会怎么做因为我要保证每一件作品的完整性宝贝,你就很完美,你的身体毫无缺陷,这是我所青睐的。
他紧贴着她的脸,轻轻的说道:“see,baby,你的恐惧已经让我无法好好授课了,你为何要如此恐惧呢?我知道你很软弱,可是我不知道你竟如此软弱”
忽然,他将麻绳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现在让我来告诉你麻绳的答案吧它的构造是生、死、善、恶当我的双手用力时它就是死,让我松开它时,它就是生当我迅速时,它是善让我缓慢时,它就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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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它么?噢~我很抱歉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力那么我们从头开始吧手枪、刀子、麻绳,你选一个怎么样?其实人很奇怪它们往往惧怕杀伤力最大的手枪,却对绳索缺少敬畏之心手枪可以在一瞬间夺走你的生命,那是一种很痛快的死法,你不应该害怕才是反倒是绳索,我很难把握手上的力度,要是一时半会勒不死你,那岂不是我的罪过了么?”
说着,他从大衣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刀,一边在女子的眼前晃动着,一边说
“呵呵呵呵~我不想让你死的太痛快,也不想让你死的太痛苦那么,咱们折个中我用刀子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真让人赏心悦目呢放心好了,我会用在你颈动脉上开个口子的方式下刀,事后我会给你围上一条围巾,没有人会注意到伤口的切口的无论生前死后,我都会让你保持美丽。”
不知为何,说着说着,他突然把向后丢了出去。迈着舞步,拿起了桌上的麻绳。
“呵呵呵呵~我突然想到了一门新的学科物理学你学过地心吸力么?那很有趣当你的脖子上的麻绳挂在横梁上的时候,当你脚下的椅子被踢倒的时候,你就可以感受到物理学的伟大了噢~不不不,这样不行,到时候你整条舌头吐了出来,眼睛鼓着爆了出来,那可真是太难看了那可就……不完美了。”
“so,还是用刀吧”他又说,“呵呵呵呵~其实我更喜欢用女人自己的头发把她勒死。”他用手拿起女子的长发,一边如痴如醉地嗅着发香,一边说:“你可以想象一具庭院草地上的、脖子上缠绕着自己的长发,以发遮面的一具女性尸体么?那才是完美的作品啊”他用手拭去了女子眼角的泪滴,放进嘴里尝了尝,阴阳怪气的,略带哭腔的说:“你的眼泪想表达的意思是我在发疯病?”可随后他却又露出了一脸凶相
“可看似没事人的你,就那么正常么?”
……
玄关
“老姐,我去……你这是什么造型?”当看到自己的姐姐突然换了发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不适应,极其的不适应。
“怎么了?”幸子笑着说,“剪短了一点嘛。好看么?”
“不好看……”
“嘁,”幸子白了他一眼,“真是不懂得欣赏。”
“对了,老姐……我记得你出门的时候是戴着围巾的啊,你的围巾呢?哪去了?”
“啊!”她一拍额头,说,“糟了糟了!落在理发店了!我这个脑子啊!那可是阿真的围巾啊!”她急忙又穿上了刚刚脱下来的运动鞋,说:“我去拿一下围巾,很快就回来,一会妈做的年糕记得给我留一点啊。”
“你放心吧老姐,我一定会给你留……”他拖了一个长音,直到姐姐出了门,他才又笑着说:“还留个屁啊,哈哈哈哈!”
……
静冈县警察本部
“你知道静冈县在古时候叫做什么么?”源说。
“俊河?”玄月说。
“那你知道东海道第一弓取是谁么?”
“今川义元。”
“那你知道今川义元……”
“够了!”
“我还没说完呢。”
“够了够了够了!一会再聊战国史,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去拿卷宗。”
“甲俊相三国同盟,义元就是大哥呢。如果义元不是因为被偷袭而死的话,那么他才最有可能一路向西,一统天下。”
“失败者就是失败者……历史就是历史,这是无可改写的。”她说。
“那现在这个(世界)又怎么说?”
“这是个意外……”
“嘁,”源说,“我看你就是个意外。”
……
“二位警视先生是来取十三年前那起连环杀人案的卷宗的么?”一个级别不高的女警员负责接待了二人。她说:“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真的不知道被以前看管档案的前辈放到哪去了呢……在不在的都不确定了呢。要不……我带二位去档案室,二位自己慢慢找?”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孰之过与?”源忽然这么问道。
玄月接话道:“当然是看守者的过错。”
好一个夫唱妇随……额不,搭档之间的默契。
女警员听得是一头雾水,只能一个劲的在那“”的说不出话来。
源接着又说:“如果这份卷宗找不到,或者是不在了!我第一个拿看管档案室的警员问责!轻则停职,调他去守荒岛,重则让他脱了身上这身警服!”说着,源的手指住了女警员,因为她的身上就穿着警服。他好像不只是说说而已,似乎……他真的会这样做。
玄月:“消消气,消消气。人家不也没说一定找不到了不是么。喂喂喂,还不快点带我们去档案室?真想被调去守荒岛吗?”
“是!长官!”
……
“雨宫先生,雨宫先生。”幸子站在理发店外,叫着老板的姓氏。不知为何,老板忽然把店门关了。她有些焦急,因为那条围巾对自己真的很重要……那可是,连接自己和他的,命运里的红线啊。虽然那是一条白围巾。她敲了敲理发店的玻璃门,冲里面继续喊着。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她回过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雨宫先生。她向雨宫说明了情况,她说:“雨宫先生,您还记得我进店的时候戴着一条围巾么……我想我应该是把它落在店里了……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太丢三落四了,可以麻烦您……”
“哦,”他笑了笑,说,“我刚刚去外面买了点东西。今天毕竟是新年嘛,我就想着给自己买点好吃的慰劳一下,顺便也就早点关门了。我家就在理发店上面,就在二楼。你的围巾落在店里了是么?没关系,我这就把门打开,你自己去找吧,我想应该就放在什么地方的对吧。”
“真是麻烦您了……”
“没关系。”
幸子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便当,说:“雨宫先生的饭量很大呢。”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看到了他提的塑料袋里的三人份的便当。
“是啊。”他笑着说,“不然我怎么会长这么高的个字呢。”
“就像阿真一样,他也总是会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量呢。”
“阿真……是你的男朋友么?”他笑着问。
“嗯。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会的很多,做饭也很好吃。”幸子的脸上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
……
她进到店里,找到了自己的围巾,说:“雨宫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祝您新年快乐。”
“哎,请等一下,”他忽然叫住了幸子。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人份的便当,说:“新年,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很好吃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们不是朋友么?”他笑着说,“这就是朋友的馈赠啊。”
这句话幸子听着有点耳熟,好像谁曾经说过似的……
她笑着从衣服上取下了一个装饰用的华夏结,送给了雨宫,当做回赠。
“这个……”雨宫接过华夏结。
“是妈妈做的。雨宫先生喜欢么?”
“很喜欢……我很喜欢。”他笑着说。
“太好了,”幸子笑了起来,“我还害怕雨宫先生会不喜欢呢。”
“早点回家吧,幸子,听说最近这附近有持刀抢劫的犯人出没呢。”
“啊,”她吓了一跳,“持刀抢劫的犯人。那可真是太危险了……”
“对啊,所以早点回家吧。虽然是新年,但也不要太贪玩。”
“嗯……”
……
第三十章:「法兰西女郎」
从源和左臣羽的座位往后数斜对面第一排的坐着的是两个年轻女人靠窗的那位是一个身体娇小玲珑,一米五上下的欧裔短发女子,她的头发看上去有些枯黄干燥,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样子,总之发质很不好。
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有几分美丽动人,只是那一件宽松的蓝色连体裙……这个女人的衣品有些糟糕。
坐在靠走道一边的,那是一个留着一头飘逸的金色长发的美丽女人。由于头发很长,故而有一小部分被垂搭在了胸前。她穿着一身漂亮的连衣短裙,一双长短恰当的黑色高跟鞋和黑色的长袜。
她看上去年轻极了如果让人去猜她的年纪,最多只会说出二十五到二十七左右的数字。可她的实际年龄真是如此吗?她有着天使般美丽的面孔和完美的身材,这叫人何难通过外表去猜测她的年龄。
源先看到这两个女人最简单而又直接的理由是因为她们比第四排的那两个男人要离自己更近。
源的墨镜在上车前就摘掉了,因为任何人在室内还戴着那种东西都会让别人觉得你很怪当然,除非你是盲人,非戴着来掩饰那一双眼瞳淡白的盲眼不可。所以当他的眼睛注视到她们时,她们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男人的不一般的目光。
当目光扫过她的脸庞时,源这个男人钢铁直男不光是一如既往的摆着一副你欠我钱的面瘫脸,更是用着一种冷彻到极点的眼神,在走过其身旁时,仅仅用余光一瞥。
“香水……还有淡淡的……那是什么味道?”源的鼻子问到一丝的隐隐的异味,说不清是什么东西,却又有些熟悉。他没功夫去在意,更没闲心去深究。源双手插兜,迈着铿锵有力的脚步,继续朝前方走去,直直走向了第四排的那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男人就普通多了相貌平凡无奇,甚至说是这一眼刚看了下一分钟就会忘记长什么样的那种再平凡不过的俗尘路人。
为了不让别人觉得自己是有意为之,源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顺道去到了下一节车厢里的卫生间里上了个厕所。如此,他才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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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刚坐下,左臣羽就问,“怎么样,心理大师,发现什么异动么?”
“是直接说呢,还是先走一次推理流程?”源说。
没等左臣羽回答,他就接着往下说了起来“我觉得还是分析一下流程好,不然你不是总说我太快了么。”
左臣羽瘪着嘴将他白了一眼,说到,“但是磨叽的时候也是磨叽的烦人呢。”
“我不吝啬最后再重复一遍我说过的那句话放慢前进速度的我,是谨慎,而非磨叽。”
“我可以把谨慎和多疑划以等类吗。”左臣羽说。
“不能,”源说,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打磨的很精致的银汤勺,目光投过它,观察着后方的嫌疑人。他闭着一只眼,很认真的,悄悄的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左臣羽却在这时说:“能不能不要总是从口袋里拿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真不知道除了这个你是不是还带了筷子。”
“你怎么知道?”源笑着说。
“还真带了那种东西?”他不敢相信的说。
“当然没有,”源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这傻子莫非还当真了?”
“你……开玩笑?是吗……玩笑……额,是啊……玩笑,呵呵呵,是啊。”说完,左臣羽快速的眨了几下眼,他盯着源,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这种情况就说明了比斗嘴的话,两个人是谁也不逊谁的。
如果只是某一方压倒性的赢过另一方的话,就不会互相讨厌对方了。
虽然所有人都说这是讨厌,但他却知道,这种情绪或许是其他什么更多一些吧。少了和源的拌嘴,他就会感到孤独,还有寂寞了。
或许,源也有这种感觉吧这种孤独,或许是身为强者与生俱来的孤独。这种寂寞,或许是因为缺少了对手,从而由内心深处由感而发的空虚。
当低头沉思的二人的目光在抬起头那刻交汇在一起的时候,源忽然问
“m还是f?”
m就是德语里男人的字母开头,f也就是女人。
左臣羽不懂德语,他懒得去想,随口就说出了一声:“m”。
源当即纠正到:
“nicht(不)ist(是)f!”
左臣羽表情疑惑,“f?什么是f?”
“怎么站起来了……”
说着,源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速度快到让人匪夷所思的把汤勺揣回了兜里,随即用手挡住自己的半边脸,转过头去对左臣羽说“过来了!快装游客!”
“什么过来了?”
“我想这位先生刚才说的过来了指的应该就是我吧?”耳中忽然传来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同时还有穿着高跟鞋走路才会发出的“噔噔噔”的声音。
稍时,等她走到了身旁,源则是闻到了淡淡的,气味典雅的法国香水味和洗过的头发上的洗发水的香味。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她抱着胳膊,俯身在源的耳旁说:“frau女人。”
她念单词的时候音调标准极了,就像个土生土长的德意志人。而且她念完还不忘用日语将单词翻译了出来。
她的一头金色的长发被车窗外吹进的风轻轻扬起,微微飘动着,撩动在源的脸庞。
她站起身,目光看向坐在源身边的的左臣羽,她那一双大大的泛水的蓝眼睛简直美丽极了,这样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与那金黄色飘荡的秀发正好是完美搭配。同时,她的个子也非常高挑,足足有一米七出头的样子,这还是不算上她脚上的高跟鞋的高度。
口红那淡淡的枫叶红色号的选择正好符合整张脸庞的高贵而典雅的脱俗气质。
说起这张刀削过一般的有着动人的分明菱角的脸庞,就不得不再夸夸那一双美目了她的眉眼之中仿佛天生带有一种美丽,可她的眼神却又总是那么的柔情似水,那么的使人赞叹她看上去是那么的高贵。让人喜欢,却又不敢轻易妄动。
鼻子?有些男人是从来不去关注女人的鼻子的。
至于身材,更是不用说。很惊艳。
然而就是那么一个惊艳的女人,以触手可及的距离站在面前,源真浩和左臣羽却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感冒。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左臣羽嘛,或许是天生的有些冷淡。至于源……
就只能说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盘菜了。
除此之外还能想出什么理由?一个男人不用正眼看美女的理由。
正常的男人是没有哪个不喜欢美女的除非他真的已经是心有所属。
那个女人说:“先生,你有注意到吗?因为我注意到你的朋友好像一直在用汤勺观察坐在你们斜后位的我和我的姐妹两个人呢。”
她撩了撩头发,笑着说:“先生们,你们是单身吗?我们认识认识吧!”
左臣羽看了一眼源真浩,见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便沉默着把头转向了窗外看起了风景。
源此时却又睁开了眼睛,仿佛他刚才闭眼是为了思考一般。他轻轻咳了咳,向左臣羽传递了一个信息,随后便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女人,语气轻松的说道:“这位女士,你的德文说的很好,日语也是不赖呢。”源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口罩,问到“您是德意志人吗?”
“哪里哪里,就会几句而已,”她笑着说。随即又回答到:“不,我是法兰西人。地中海的小岛阿雅克肖那就是我的家乡。”
……
第九章:「夺命之发」
“你们的档案室,也不是很大嘛。”玄月在一架一架的类似书柜的架子上抚摸着。她对这些案件卷宗,貌似有着别样的兴趣。走着,走着,她忽然转过身,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目光看着带自己来的女警员:“雨夜凶魔案件的卷宗在第几号书架。明明你是主人,却让客人走在前面为你带路,这就是静冈县警的待客之道么?”
源笑着接话道:“玄……左臣啊,她既然让我们走前面,自然心里想的就是让我们自己在这浪费时间慢慢找咯。你说这种话,不等于没说么。大家心照啦。”
“不……不……”女警苦笑道,“我是要给二位带路的。可是刚才一进档案室,这位左臣警视就一下子跑到了前面……”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在刁难你咯?”玄月死死的盯住了她。
“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左臣玄月盯人的眼神,可是毫不逊色于源的恐怖呢……
玄月用力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拽到了自己的前面,说:“现在,请你为我们带路吧。”女警员的胳膊被她拽得生疼,可却不敢冲她发怒……虽然这位左臣警官是从外县来的警官,可是级别却比自己高太多了呢。
“是……长官。”
看到女警员不敢反抗,玄月转过头,冲源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皱住了眉。
……
源和玄月一直走到了档案室的死角,书架的末端。女警从腰上取下一把小钥匙,蹲下身子,打开了位于书架底端的抽屉
接着,她站起身,说:“二位警视,十三年前的卷宗都在这里面了。一共十三份,分别代表着十三位受害者。”玄月看了她一眼,将她推到了一旁,蹲下身,从抽屉里取出了其中一份卷宗。
“我去,好多灰啊。”玄月拎着档案袋,脸上露出了一丝厌恶。她伸着手,把那养了好多灰尘的档案带拎得远远的,生怕灰尘沾到自己的衣服上。“我看我们干脆把抽屉一起带回去好了。”她说。
“这么麻烦干什么。”源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塑料口袋,说,“来来来,丢进去。”她看了源一眼,说:“你的身上总是带着些杂物呢。”源白了她一眼,说:“我是因为设想到这种情况,所以才提前准备了塑料袋的好吧。”
她大笑几声,说:“那上次你在新干线上还带了一把银调羹呢!”
源急辩道:“那是因为我怕在车上没有调羹用。你懂什么啊你?”
女警看了看二人,说:“二位为什么急需要这些卷宗呢?是因为……雨夜凶魔又出来犯案了么?”
“你,无需知道!”二人异口同声道。接着,却又是源说:“不妨告诉你吧,最近神奈川出了一个雨夜凶魔的模仿犯。所以我们想要了解一下十三年前的案情细节,借此来猜测犯人下一步的行动。”源知道,神奈川的案子最后总是会瞒不住的,静冈县方面到时候也会知道,与其现在什么都不说,事后让别人觉得神奈川方面对同为警方机构的静冈县警不坦诚相待,不如自己就把现在已经掌握的,犯人有可能是模仿犯的信息透露给他们好了。
女警眼珠子转了转,却不语。
左臣玄月把抽屉整个抽了出来,一股脑的把十三份卷宗档案装进了源手中的口袋里。
源抖了抖口袋,便随手将它扔给了玄月。这或许已经是一种习惯了吧。若是一日离开了玄月,便真如同少了一条胳膊、一把最得手的宝剑……同时,也少了一个尘世知音。
……
回程的列车上,源翻看着那本尘封的卷宗。审视着那已经泛黄了的纸业上的,一行行不忍直视、惊心动魄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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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1年1月1日
沼津城
第一位受害者
时年23岁的公司实习员工,加藤知子小姐,早上6点零3分被清扫垃圾的环卫工人发现死于人行隧道中。
死时衣衫不整,死前似曾遭到侵犯……
……
“什么叫似曾遭到侵犯啊?”玄月笑道,“静冈县的家伙们都是白痴么。居然还用了一个似字。”
源白了她一眼,手指向下面几行的受害人个人信息中的一行文字,说道:“你看这一段。死者当时曾经有一个未婚夫,他们的关系很好,还正准备着在一个月以后的情人节结婚呢。所以,你懂的?”
“为了不二次伤害受害人家属么……”左臣玄月喃喃道。“可是……这么重要的案情,没有清楚的在卷宗里写明,真的可以吗。”
“再打我的岔,我就找个什么东西把你的嘴给堵起来。”
说着,源翻开了下一页
……
受害人死于机械系窒息,脖子第七根颈骨骨折断裂,通过尸体僵硬程度,法医鉴定她死于当日凌晨12点30分到凌晨的3点20分之间。
由于案发地点在一条漆黑的人行隧道,加之当时设备简陋,没有监控……警方调查了将近一个月,却只得出了或许是附近徘徊的流浪汉所为的结论。……
源看着卷宗,他发现,与昨晚发生的第十四起案件中的案情特征相比较,第一起案件中,凶手并未用死者的头发将死者的脖子捆绑……也没有用绳索绑住受害人的双手。
关于这一点,源正在思考着。
……
然而就在第一起案件发生后一个月,第二起案件,发生了
这一次,凶手选择了一个年龄28岁的,年轻的,刚生下孩子的家庭主妇。
据受害人丈夫回忆说,当晚妻子带着孩子去朋友的家里做客。可是直到半夜11点,都还没有回来,丈夫打电话到妻子朋友的家中,朋友却说,早在四十多分钟以前,就已经开车送妻子从自己的家中离开由于自己的丈夫早上用过车子忘了加油,半路上车子突然没有油,是她目送受害者在附近的站台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然后便回到车中,等待自己的老公给汽车送油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受害人的女性朋友,她是短发。
……
当天晚上,丈夫报了案,并且一夜未眠,大概在凌晨2点14分,他忽然听见门外有孩子的哭声。当时孩子才四岁,一边哭着一边敲着家里的门,一进来,便哭着说:妈妈被坏人抓走了。
……
同样是早上六点左右
这位年轻妈妈的尸体在公园的草地上被发现了。颈骨断裂……同样死于机械性窒息。
同样是衣衫不整……
然而这一次,与上次不同的是凶手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样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样东西
第二份卷宗上清晰的写上了
死者死前曾遭到侵犯
……
丈夫情绪失控,发疯似的狂叫着,想要冲向妻子的遗体。然而却被两旁的警员拉住了。
最终,他嚎叫着跪了下来,抱着头,先是号啕大哭了起来……随后……却出人意料的,冷静而又阴沉的离开了现场。
……
在为妻子办完葬礼后不到三天,他卧轨了……
……
随后,第三起,第四起,第五起……
一起一起的案件接连发生,每一起案件发生的相隔时间越来越短。
从最初的一个月,变成了二十天、十五天、七天……最后,竟每隔两到三天,就会发生一起杀人案。
犹豫受害人总是在晚上,或是雨天失踪……
所以
凶手
又被称为
雨夜凶魔
……
第七起案件,是他犯下的最残忍,最灭绝人性的一起案件,也是受害人被锁定为长发女子的开始
第七起案件中的受害者叫做亦野诚子,是一家主治精神科医院的医生,31岁,未婚、单身。在业界口碑很好。
那是一个周末,亦野医生下班以后来到了平常经常会去的孤儿院里做义工。她是一个美丽,且心地善良的人。
那天,她一直陪孩子们玩到了下午。还未孤儿院的孩子们做了晚餐,直到18.30分左右,才从那里离开。
……
由于是独身的缘故,当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失踪以后,第一时间竟连一个为她报案的亲人也没有……
第二天医院发现她没有来上班,便拨打了她家里的电话,可是却没有人接。
这是十三起案子里最特殊的一件她的尸体不是在第二天被发现而是在一周后
就在孤儿院的门口……
这一次不是衣衫不整……
而是根本就……
什么都没有……
干干净净的来到人世……
最后,也如此干干净净的走……
凶手剪掉了她的长发,用那些头发,勒住了她的脖子……绑住了她的四肢……甚至……
……
“禽兽!”玄月忽然在源的耳边嚷了一句。“我要剁了他!我要剁了他!”
“你吓我一跳你知道么!”
“这样的照片不要看了!再看眼睛会瞎掉的!”她沉着脸,把源从档案袋里取出来的卷宗和当时现场拍摄的照片抢了过去,装回了袋子里。
“喂,不看的话我怎么去了解他的犯罪心理啊。”源说。
玄月厉声道:“不是他,是它!那种变态就特么是个禽兽!说它是禽兽我都怕侮辱了这个词!它简直就是!简直就是”
源急忙捂住脸她的嘴,“okokokok!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懂我懂,大家心照就好了,不要说出来。”接着,源向她伸手说:“第七起案件的档案袋还我,我还没看完呢。”
“都说了眼睛会瞎掉的!不准看!”
“喂……”源苦笑道,“你这是哪门子的毛病啊。我是警察!看个卷宗你居然还不准忘看?”
“卷宗可以给你,”她笑了笑,忽然把脸一沉,说:“但是照片不行。”
“我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怕我被这种照片影响到心理啊。”
“你看它有什么用啊?看了会生气的。愤怒会使你失去判断力,仇恨会迷失你的双眼所以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看的好。”
源深吸一口气,说:“这么说你就是死活也不让我看照片咯?”
她笑了笑,俯过身,耳语道:“如果你真的很好奇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解一下图中内容。嗯哼……在这张照片里呢,死者被凶手从自己剪下来的头发捆绑住了四肢,并且勒住了脖子,凶手……还把那些头发……像插花一样插进了受害人的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眼睛里……还有……”
“咳咳……”源捂着嘴咳嗽了起来。“行了,我不想再听了。听你的描述,比我用眼睛看……还要令人不适……”
“对了,凶手还用钳子拔光了受害人的三十二颗牙齿……”她说,“你还想知道更多么?”
“卷宗,照片,拿来我自己看!”
……
第十章:「吉野藤香,我是个记者」
“有时候我真的挺好奇的,这个世界上到底哪来这么多的变态呢。产生这些变态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究竟是世界错了,是这个世界对不起它们,还是它们错了,自作孽不可活……”启仁望着窗外,轻声叹道。在几分钟前,他已经看完了那些卷宗,并把它们装了回了袋子里。凭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他本可以在档案室就把这些卷宗看完。可他却还是把这些卷宗带走了。
难道跑一趟,要是不带走点什么,真是太可惜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他说:“我想,应该是它们的错。毕竟这个世界是不会错的……世界,总是不会错的。有错,一定是某一个人,某一个体的错。”
“有时候大众也会犯错。”她说。
“不不不不,大众怎么会错呢?你这是歪理,纯粹的歪理啊!”他笑了起来。
“对不起,”她也笑了,“是我说错了不是大众会犯错而是大众中的小众会犯错。”
“嗯……”启仁抿着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子说,就对了。”
玄月微微一笑,又道:“然而,若其皆非,则皆是也。”
说罢,二人相视而笑,不亦乐乎。
……
中午,饭点
玄月自掏腰包,还帮忙跑腿,在餐车间为启仁买来了便当和果汁。她将便当盒和饮料罐递给了他,颇有些羞涩的说:“下次自己去买好了……这像什么样子。我又不是你的……”
“我是你上司,”他理所当然的说,“下属和上司出差的时候,帮上司出点钱、跑跑腿,难道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哼,你要这样,下次我不带你出差了。”
“又耍小孩子脾气……”玄月拿着自己的那一份便当坐了下来,“你就不能改一改吗,真不知道是怎么惯出来的。你说你这孩子气的性格,以后要是闯出祸来该怎么办啊?”
“脾气,是改不了啦!祸嘛,我也不会傻到去闯的!”说完,他摸着鼻子笑了起来:“叫一个七老八十的人改脾气,亏你想的出来、说的出口。”
笑是在笑,可却不是在和她开玩笑。而是觉得她说出那样的话,真傻、真可笑。
启仁打开了便当盒,看着里面都是自己喜欢的菜,他这才又说:“嗯嗯,不错不错,貌似你还没有太傻。”
“我从来都不傻。”左臣玄月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是,就算她忘了启仁吃什么,但是只要她不做出那一件犯忌的事……那么,她也能做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而那件所谓犯忌的事就是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帮他打开便当盒、更不要帮他拉开易拉罐。一个君王,可以让别人为自己跑腿,甚至可以着脸拿别人的孝敬、花别人的钱,但是帮王爷做事,绝对不要自作聪明的玩什么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别人手没断,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别人自己会做,不用臣下再去操心了。
就好比帮单身汉找媳妇,你只需要负责介绍相亲、最后把一对新人送入洞房,那就已经大功告成。至于之后的事……之后的事关你什么事?
一个普通的男人尚且有尊严,一个君王,则就需要尊严了。对他好,但不要对他太好,不然,在他眼里,你就成了一个谄媚之人;成了一个别有用心,别有所图的人。
也就是小人。
……
当听到玄月说她不傻,启仁当即笑道:“是吗,那你是不是也发现了”
玄月说:“你指什么?是指……那个跟了我们一路的人么?”她的眼睛朝旁边瞥了瞥,对启仁做了个眼色。
“嗯……”启仁伸出手,摸着玄月的眉毛说,“动动脑子记忆,发挥一下记忆,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摸自己的眉毛好不好……”她咕哝道。“我好像是在哪见过她的样子……”她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当做了自己的手一样,用启仁的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说:“我是不是真的见过她?”
饭团看书
“你见过,我肯定也见过。”启仁说,“你好好想一想就两个多月前那起案子……报社”
“吉野藤香?”
“看来你记性不差。”
“她以前不是报社社长的秘书么,怎么?现在改行当狗仔了?”
“注意用词啊,那叫记者也叫做paparazzi跟踪摄影队。”源说,“我想她应该找了一份新闻相关的新工作,至于跟踪我们,当然是为了新闻啦。你不记得了么,之前有个姓中村的女记者,不也是靠做外景记者、跟踪记者,才慢慢在行业里有起色的么。如果一个人太在意面子的话,那么就绝对不要做记者。因为记者,总是会被骂……甚至会被打的啊。”
“那就让她这样跟着我们?那样不好吧……”
“当然不能让她这样白跟着,”启仁说,“在这等我,我去和她做笔交易。”
……
“淡定……淡定……”
在启仁和玄月座位的后面大概三四排的位置,就是藤香的座位了。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自己居然会被报社主编派来跟踪源真浩那可是个活生生的怪物啊,说话令人浑身发凉,光是眼神都能把人吓死。她可是见识过他那种盯犯人的眼神的四个字形容至今难忘。
自从两个月前老板被杀,老板娘又被逮进了监狱,她便成为了失业人员。在同为新闻工作者的好朋友的帮助下,来到nhk的横滨分部作为实习记者,试用期三个月。
然而两个月过去了,除了一些茶余饭后的小新闻以外,她基本毫无收获。可是谁叫她以前是秘书,不是专业记者呢,虽然毕业于传媒大学,可是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记者的工作了,和那些专业记者自然是无法比较。
这次主编派自己来跟踪源真浩,她知道,自己怕是要被辞退了
业界谁不知道,源真浩和左臣羽的反跟踪水平一流,之前有很多前辈,都是跟踪无果反被没收了照相机底片。
虽说富贵险中求,要是从能他们两个弄到什么大新闻的话,自己没准就能转正了可要是弄不到呢……自己怕是就要被新闻社借机结束实习期,提前卷铺盖走人了。
她一只手按着狂跳的心脏,一只手拿着报纸,假装普通乘客。冷汗从额头流到了鬓角,拿报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
那个家伙朝自己走过来了啦!
她下意识的把报纸拿高了一些,挡住了自己的脸,手却颤抖得好像要把报纸撕碎了一样。
……
“刑警办案,腾个位置怎么样?”启仁把警察证拿出来给坐在她旁边的人亮了一下。
“啊啊……刑警先生您请,我先去趟厕所……那啥,十分钟够么?”
“不用这么久,五分钟吧,慢慢拉啊,不用急。”
“是啦!”
那个中年男人屁颠屁颠地消失在了藤香的视线里。她的内心不禁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如果是个路人,也就算了!那个家伙可是报社派来负责摄影的同事!他居然就这样丢下自己开溜了!
畜牲啊
……
启仁抽走了她手里的报纸,垫在了的那个人刚刚坐过的座位上。在他从自己手中抢报纸的时候,藤香心下一惊,竟没有放手,现在她的手中,还捏着刚刚争抢中撕下来的报纸残余纸页。
“看到我这么紧张啊?”他打趣道,“你不会是犯什么事了吧。自己交代,我算你个自首。”
“我……没有……我只是……”她说话吞吞吐吐的,好像真犯了什么事似的。可是启仁知道,她只是有些紧张和害怕罢了。
“差点忘了你是个神经衰弱的人呢,抱歉,刚才就是开个玩笑。”他说,“那个……要我把口罩和墨镜摘下来和你说话么?”
“不!还是不要了……这样挺好的。”
“你害怕看到我的脸?或者说,我的眼神?”他说,“你为什么要害怕呢?其实我是个好人啊我一直都是个好人啊。我是警察,又不是凶嫌,你怕我干什么?”
“害怕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她低着头,闭着眼睛,“所以你是来拿走底片的么?不好意思……虽然我一路上拍了一些你的相片,但我这里并没有底片!”她用手往旁边一指,说:“底片都在刚才那个人那里,我想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为难我……也是没用的!”
“听你说话这口气,小姑娘胆挺肥的啊。可是你为什么不敢把眼睛睁开来看着我呢?难道我真的是什么修罗恶鬼么,只要你看到我的眼睛,我就会把你抓走,吃掉你的灵魂么?”说着,他的心里忽然打定了一个坏主意。
“我没有那样说,如果你想借机刁难我的话……那也是没用的!”
“呼!”启仁忽然在她耳旁吹了一口气。
她“啊!”的惊叫了一声,居然吓得把脚放上了座位,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胳膊里,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
“呵呵呵呵……”启仁捂着嘴笑了起来。“不用害怕,我就问你一件事你们到底都拍了一些什么照片啊?”
“什么也没拍到!”她急道。
“什么也没拍到?”他笑道。启仁用手攥住了她耳后的一缕发丝,在手指上缠绕了几圈。他淡然一笑,将脸凑近,轻轻细语道:“你说……我会信么?嗯?我会信么?”
“我说的是事实。”她说。她看起来像是怕得蜷缩在了一起,其实,却是找机会从衣服里拿出了录音笔,开启了录音。“就算源刑事不相信,照相机已经被那个同事给拿走了,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证明了……但是!请源警官不要玩我的头发!”
……
“我喜欢玩。”他说,“把头抬起来,和我好好说话。另外,把那该死的录音笔给我关掉你这是在玩……咳咳,差点说了一句糟糕的台词呢。”
“什么录音笔。”
“你还敢和我装蒜,把头抬起来!”
……
“太好了,只要把照相机里的照片带回报社,一定会是个大新闻。嘿嘿嘿……”刚才的那个男人躲在厕所里,一脸得意的看着照相机里的拍摄到的源真浩和左臣羽接吻的相片。
这时,厕所的门却忽然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喂,小朋友,偷拍是不对的知道么?”那个暴力踹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左臣。
“给我滚开!”他像头野猪一样,朝左臣撞了过去。
“白痴……”她咕哝一句,身子微微一侧,便躲开了。同时,她脚下使了个绊子,将那男人摔了个狗吃屎。她从他的手中抢过照相机,看了一眼,确定里面有底片之后,便又走回了厕所里面,她打开厕所里的窗户,眼也没眨一下就把底片连同照相机一起丢了出去
“混蛋!你这个混蛋!”男人叫骂道。
“你这照片拍得很好啊。”玄月冷笑道,“好得我都想奖励你点什么了。”她带着笑,活动着肩膀,朝男人走了过去
……
那男人吃了她一记后高扫,甚至都来不及喊叫,便昏眩地倒在了地上。
然而左臣玄月却还不放过他
她走过去,拽住男人的胳膊,冷道:“我给你推荐一家骨科医院,那就是位于东京的xx医院”说完,她用力一拧,将男人的胳膊给卸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男人瞬间清醒,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
“把头抬起来,我再说一遍,我这个人可是很暴力的哦。信不信我揍你。”说着,启仁伸出手,弹了她一个脑瓜蹦。
“啊噢!”她抬起头,“源警官你还真弹啊!”
“这是什么!录音笔!”他眼疾手快地把录音笔从她手里抢了过来,丢向了窗外。这两个人……怎么都喜欢乱往窗外丢东西啊。
“那是我的录音笔啊!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就算你是警察!”
启仁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她的嘴唇上,说:“休声,你刚才听见什么声音没?”
“啊嘞?”
“好像是……一百七十斤到一百八十斤的物体摔在地上的声音。”他说,“话说你为什么要当狗仔队啊,很赚钱么?……刚才那又是什么声音,有人在杀猪么?”
“什么声音,我没听见!”她从源的手里解开了自己的头发,说,“我不是什么狗仔队,我是个记者!请你尊重我!”
“哦……记者啊。那你和中村雅美熟么?”
“中村雅美小姐是tbs的记者,我是nhk的记者!我怎么可能和她认识啊。”
“承认吧,你就是个狗仔队,记者里最低级的那一种。”
“我再重复一遍!我叫吉野藤香!我是个记者!不是狗仔队!”再被启仁惹了几下过后,她胆子好像忽然大了许多。
“记者?”启仁笑了一下,“那你跟踪我,是为了什么大新闻呢?”
“是为了!呃……跟了不就知道有什么新闻了么……”
“好!既然你想要新闻,那我给你一个大新闻!”启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坏笑道:“不过……这可是有条件的哦。”
“什么条件……”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亲一下,”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说,“这个条件过分么?”
他其实就是开个玩笑。
……
可是话音未落,忽然,启仁就感觉到了身后袭来了一股杀气
“哦~原来条件就是亲一下啊,那干脆我亲你好啦?”
……
第十一章:「二代目の刘玄德」
“我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你不要随便就插……”话说到一半,正好是他转过头,看到她表情的时候。他止住了……硬生生的把另外半句给咽回去了,“吉野小姐,失陪一下……”他站起身,离开了座位,拉着玄月的手,走到了一旁没有人的空位子。
……
“小月?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谁惹你了?”
“你。”她说。
“我?”启仁笑了起来,“我怎么会惹到你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我这几天我……”她咬了咬嘴唇,说,“我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亏!”
“怎么了,你倒是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啊?你叫我猜,女孩子的心思好似一汪大洋,我怎么猜啊?”他笑着说。
“那就不要猜啦。就让我这样生气,让我这样不高兴好了。”听到她这句话,启仁咧着嘴,笑得更加明显了。“你还笑?你到底在笑什么?我很好笑吗?”
“okok……你先把这张假面具摘了,看着大哥一般的脸,有些话我还真说不出口……总感觉有些别扭。”
“他可不是你大哥。”她背过身,把脸转向了一旁。“那是我的大哥。”
“你这是少女心发作了么?”
“少女心?”她反问道,“那种东西,我还有么?”
“有!当然有!谁敢说你没有,你不弄他我都要替你弄他。”说着,他伸手把她抱入了怀中,嗯……是单手抱。“你知道古代这么多皇后,我最不喜欢的,是哪些么?除了蛊惑君主的狐狸以外,我最讨厌的三个半便是娥、武媚、还有叶赫拉拉氏。另外半个,是独孤皇后。你知道为什么吗?”
“都太霸道……”
“嗯,没错,都太霸道。”他说,“我还是更加喜欢,像文德皇后一样的女子。如果有那样的女子存在,我甘愿,做明孝宗朱佑樘,一生……一人。”
“你不要刺激我好吗……”她阴沉地说。
“你这样想么,”他的另一只手,此时也将她紧紧的抱住了,“为何你们昨天看错了我启仁,今天,还要看错一次呢……难道明天,也还要重复的再错一次么……”
“你的话的意思……莫非是说”
“嗯?你觉得我在说什么呢?”启仁轻轻的将她从怀抱中松开,“一个真正聪明人,要时刻知道并提醒自己,自己并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把话说太满、说太绝。所以,我到底在说什么呢?”
“我懂了。”
“嗯,那么现在,我要回去和那个女记者说条件了。你回到我们的座位去等我,我最多十分钟就回来。你听听歌……或者看着窗外发发呆什么的,打发打发时间,我很快的。”
……
如果要不是源告诉她,自己有个大新闻要来和她做条件的话。藤香早就趁着源和玄月走开的时候,自己先开溜了。可是她真的很好奇,到底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大新闻。
零点看书网
如果借此机会能让自己得到正式工作的话,她愿意冒一次险。
源走回来时,是她先开口说:“源警官,请问,您要用来和我作为条件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新闻呢?”
“雨夜凶魔听说过么?”他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音说。
“雨夜凶魔……”她表情戛然一变,“小时候听父辈提说过,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对么?”
“他不是人,是畜牲。”源说,“一个人,他若不做人事,那它便不配为人。若是它现在站在这里,我真想让它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人?它可还有一轮半轮像人!?”
“那么……源警官要和我说的新闻,就是雨夜凶魔?可是他已经……难道说,他又开始犯案了?为什么这个消息,外界一点都……”
“因为我封锁了消息传播。”
“您封锁了消息转播?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
源不厌其烦的,把之前和玄月说过了一遍的话,删删减减,取其大义,又重复的对她说了一遍。
……
“我不懂zz……但是源警官的选择,从某种角度来说,或许是对的。”
“一定是对的。”他自信的纠正了她。
“嗯……”她不敢反驳,“那么源警官,我又能帮到你什么呢?”她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您将这么重要的案情新闻透露给我,不会……一点要求也没有吧?”
“当然不可能白给你啊,都说是有条件的了。”
“接吻什么的……其实是源警官的一个玩笑,对么?”她试探道。
“玩笑,额……没错,是个玩笑。”源笑着说。“但当我说出真正的条件以后,你会更加希望,那个玩笑是真的。”
“啊?”她心中一颤。
源俯过脸,说:“为了引鼠出洞,我需要一块奶酪,你说……我应该让谁来做这块奶酪呢?”
她当下会意,说:“源警官可以让属下的女刑警去做……”
“不不不,”源说,“她们毕竟是刑警,骨子里,血管里流着一股热烈而又滚烫的,嫉恶如仇的……嗯,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她们就算是换上常服,有经验的犯人,一眼也就能看出来她们是便衣。会把犯人吓跑的。”
“可是我……”她有些忧虑,“如果他真的盯上了我,我要怎么自保呢?”她的担心不无道理,要知道那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极度凶狠加变态的杀人魔啊。就算侥幸保住一条命,要是……吃亏了,被占便宜了又该怎么办呢……她还年轻,可不想为了新闻而失身啊。
……
“怕这怕那的,做记者的难道没有一点冒险精神和奉献精神吗?就算你被盯上了,不是还有我和左臣警官在附近保护你的么!那个王八蛋要是敢对你下手啊,我们马上就能冲出来救你!”
“呃……”她一针见血的问:“就算是我做诱饵……你们来盯梢。可是总不可能贴身保护我吧?你们是打算离我三十米……还是五十米呢?为了不让犯人起疑……真实的距离,会更远吧?恐怕就算我到时候真的吃了亏……你们也不一定能追得上犯人吧……”
“你放心,我百米9.58,一定追得上。”源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吹牛……”
“哪有,我体力和爆发力很好的。如果我出生在非洲的话,跑个八秒给你看行不行?”
“不信……”
“嘁,小姑娘家家的没见过世面。”
“这种事情还是觉得办不到呢,要我去当奶酪……诱老鼠出洞,总感觉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魅力……源警官还是找别人吧。”
“那我就不让你跟进报道最新案情了。唉~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谦虚啊,明明美得跟大明星似的,还非得要说自己没有魅力,真是搞不懂你们女人呢。”
“奉承我……也是没用的……办不到就是办不到……我可是有男朋友的,如果真的吃了什么亏……我哪里还有脸去……”
“都说了不会有事的啊!”源有些暴躁起来了,“要是真的吃亏了他不要你了,你就来找我,我娶……额,我帮你找一个又帅又有钱又爱你的好不好啊!?怎么废话这么多呢,头一回认识你的时候废话就多,行就行,不行就算了!一句话的事!别跟我叽叽歪歪叽叽歪歪的,呐你可给我想清楚了,我知道你是很想要这个新闻的!别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哦!”
“我……更加不想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
源扶住额头,说了一句韩语:“啊……真是的……”源又坐了下来,这一次,他二话不说就抓住了藤香小姐的双手,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直把人看得都不好意思了。他轻轻地,发出一声抽泣,眼泪说来就来,他带着一双泪眼,情绪控制的非常好,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见流下来……他又一抽泣,方道:“藤香小姐……你知道……你知道如果放任那个家伙继续逍遥法外的话……还会有多少人会无辜枉死么?我不敢去想……每想一次,我的心就痛一次……每每看到受害人家属们悲伤欲绝的脸……和他们的眼泪……我总是会责怪自己,为什么我不能再快一点……如果我快一点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少有一个受害者……但现在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她忍不住问。
源哭腔道:“受害者,永远都有下一个……如果我们不能将犯人绳之以法的话,那么受害者……永远都会有下一个。所以……藤香小姐……您的犹豫……您的拒绝……是否,代表着,对明天……或者今天就已经被犯人绑走了的被害者……宣判了死刑呢?”
“我……”她有些语塞。
“我知道,我不应该怪你……我为什么要,为什么要强求你呢……这是一种道德绑架,是不对的……”说着,他的眼泪终于从眼泪里滑落下来了,这一流,却又有些没完没了了。他抓着她的手,低下了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了二人的手上……
藤香抿起嘴,嘴唇微微颤抖着,她竟也有些感伤了。
“藤香小姐……对不起……我失……失态了……呜呜……”
“源先生,您不要这样……”说着,她发出一声抽泣,“具体怎么做,您说个章程,我答应您……我来做诱饵。我们一起来把那个罪犯送进监狱。”
“藤香小姐!”他激动不已地抱住了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还说些什么感谢的话才好……总之,我在这先替神奈川九百多万民众,还有警方谢谢你了!”
“没想到源警官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呜呜……”她也哭了起来。
二人相拥而泣
……
源……可真是把她的性格摸得透透的了呢……
这个刘玄德第二代,在奸计得逞后,脸上便露出了一道成功者的微笑他居然还对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
第十二章:「情敌?」
“啊~家乡啊~我回来了”
走出车站,源一边朝着天空伸着懒腰,一边说。
“源先生,左臣警官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在横滨下车,而是在藤泽就下车了啊?”藤香问。
“我不知道,你知道么?”他笑着问。
“我也不知道……”
“这就行了,既然我们都不知道,那么,我不要问你,你也不要问我。他这么大的人了,又不会被人拐走,担心这么多干嘛呢。相反我们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做啊。”
“是指诱饵的事么?”
“嗯,是的。”
“既然是做诱饵,我需要……换一身……嗯……性感点的打扮么?”
“哦?”源眼睛一亮,“你指什么样的打扮?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去商场给你买。”这个人是真的很有闲钱么?如果是其他的警察,这种情况通常都会说:不,这样就可以了吧?
难道说……他其实心里很想看一下藤香换上超短裙的样子!
……
叮咚叮咚
“啊啊,请稍等!这就来开门!”好熟悉的声音,好温柔的声音。幸子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个短发齐肩,素颜,但是却很美丽的年轻女人。那个女人衣服穿得很少,好像不怕冷似的。幸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小姐……您有什么事要找么?”
“我叫左……”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忽然改口道:“嗯,源我叫源玄月。”
“源……玄月?”幸子说,“啊!你是源君的……亲人么?”她急忙从玄关站到了门外,说:“请进去坐吧?”
别人明明只是说了自己叫源玄月,她就一下子变得很激动的样子。其实玄月想说的是,我弟弟今天早上落了东西在你家,他工作忙,我来帮他拿一下。
刚说了个假名字,就接到了进屋的邀请,看来……好想并不用把借口说出来了。这倒是为自己省了一点口水。
“啊,这可真是打扰了呢。”她说。
“哪里的话,”幸子说,“对了……还未请教,您和源君的关系是?”
幸子没有往坏处想,她只是猜测,这个人应该就是阿真时常提起的那位姐姐了吧?
的确是个美丽,而且很有气质的人呢。她想。
玄月轻轻一笑,道:“嗯,我是小源的姐姐。”她心想啊,自己刚才想的那个借口看来现在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我弟弟他啊,总是丢三落四的,他……”
“其实我也挺丢三落四的。”她笑着说。
“哈哈哈哈……是吗……”她捂着嘴笑了起来。其实她心里根本就不想笑。可要是不笑,总觉得气氛会变得很尴尬的样子。
……
进到屋子里,玄月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观察环境。这是一种职业习惯。她语速稍快的说:“你一个人在家么?”
“不不不,”幸子笑着答到,“弟弟在房间写作业,妹妹和几个同学出去玩去了。妈妈忙了一天比较累,正在睡午觉,爸爸……”
“那你一个人,”她说,“一定挺无聊的吧?”
“也没有啦……”幸子回答道,她指了指客厅的电视机,“电视上有在播昨晚的红白歌会,我声音开得很小在看哦。啊,对了”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玄月姐姐找东西的话,请稍微地……小声一点点,不要吵到我妈妈。”说完,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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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其实我也不是很急……小源好像也不是很急的样子。我待会再找好了。”玄月拉着幸子的手,走向了客厅的沙发,“我留下来,陪陪孤单的你,看看电视。对了,今年的红白歌会,你是喜欢白队,还是红队?女孩子的话,应该会喜欢红队多一点吧?不过也难说哈,毕竟白队有这么多的帅哥呢。”
“我比较喜欢红队。”她小声的笑了笑,说,“黑柳彻子女士的主持功底真的是越来越好了。”随后,她好像是开了个话匣子一样,笑着说道:“河合奈保子小姐、原郁惠小姐、小柳留美子小姐、日野美歌小姐……”她掰着手指头,数着昨晚红队出场的女歌手们,“啊!还有中森明菜小姐……嗯,她好像只比我大一岁的样子呢……真羡慕她啊,这么年轻就可以上红白了。嗯……还有松田圣子小姐,她们都好漂亮,唱歌也很都很让人着迷呢!”
“嘘……”玄月竖起食指,“要小点声哦~”她笑着提醒道。
“可惜的是这次红队输了给白队呢……不过也没关系啦,比赛总是有输有赢的,前几年总是红队赢,现在也该白队赢一次了。”
“你觉得……是中森明菜好一点,还是松田圣子呢?”玄月问。
“嗯……这个真的很不好说呢……”她用食指轻轻挠着脸,说,“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呢,真的很不好说。”忽然,她的脑中想到了一个说词:“源君之前跟我说过,好像……是说什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嗯……这种情况是不是就可以适用啊?”
“听他胡说,”玄月道,“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啊。可是在他的心里,恐怕早就决定出那一个第一了吧。”
“玄月姐姐,中森明菜……松田圣子,源君他更喜欢哪一个呢?”
“下个月五号,中森明菜在横滨开演唱会,六号,松田圣子在东京开演唱会。到时候,你看他会带你去哪一场演唱会,就知道他更喜欢谁了。”说完,玄月的脸上露出了一道别有深意的微笑。
“源君要带我去看演唱会?”幸子咬了咬嘴唇,“我总觉得……我们交往这么久……总是源君在对我付出,送我礼物……还救过我的命……现在,玄月姐姐又说源君下个月要带我去看演唱会,源君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没有什么能为他做的……我的心里真的很愧疚。玄月姐姐,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愧疚呢?”
“嫁给他。”
“啊?”
“不然呢?如果谈恋爱不是为了结婚,只是为了玩玩就甩的话,那么在外人眼里,不光他成了一个渣男……你……不也成了一个渣女么?”
“我……”
“抱歉,我只是随便说说。婚姻对你来说还太早。我就是觉得啊,你愧疚个什么呢?他是一个有工作的人,而你只不过是个学生,他是个男人,而你是个女人,从种种角度来说……貌似,都应该是他花钱才对的啊,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叫你花钱的话,现在的你……又有多少钱可以花呢?”
“我……”
“根本就花不起,对吧?所以要我说呢,你根本就不用愧疚什么。你们既然是铁了心要在一起一辈子,那么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还回来的不是么?嫁给他,为他生孩子,相夫教子……做一个爱他的妻子,一个贤惠的妻子,做他的后盾。这样……不就什么都还回来了么?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内疚,心里又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啊?”
“我……”
“好了,”玄月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不要想这么多了。我们看电视,我陪你看电视。,你看,轮到中森明菜出场了。”
幸子放心的把头靠在了她的身上,轻轻地说道:“玄月姐姐,果然就像源君说的一样……是一个温柔的人……是一个天使呢。”她的脸上再次洋溢起了笑容,“是禁区,这首歌很好听。”
“嗯。”
玄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
第十三章:「无名怒火」
“哇哇哇哇噢!”源的表情略显浮夸。指着刚从试衣间换好一套超短裙搭配大一号体恤衫的吉野藤香小姐,发出了惊叹。“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真的,我这个人最老实了,从来不骗人的。就这套,服务员,多少钱?不用打包了,麻烦给我个你们的纸盒,装她之前的旧衣服。这件我们穿着走。”
“什么叫旧衣服……”她瘪着嘴,咕哝道,“明明是上个月才买的。”
“就算你是昨天买的,我说它是旧衣服,它就是旧衣服。怎么着?你像是有异议啊?”
“谢谢,请帮我把旧衣服装进来……”
“哈哈哈。”源笑了。“懂得率先让步,你以后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好妻子呢。”
服务员一边替藤香将之前穿的衣服放进了纸袋里,一边说:“先生和小姐真的是郎才女貌,令人羡慕呢。”
“他不是!”藤香急道。
“嗯!”源笑着点了点头,“郎才女貌,的确是会令人羡慕不已。艳羡之心人皆有之,只希望这种羡慕,不要变成嫉妒才是啊。”说着,他拉住藤香的手,继续说道:“亲爱的,我们走。”
“??”
她有些愣住了。
亲……亲爱的?
那是什么鬼称谓啊!
……
“源警官……刚才在店里,你叫我……什么?”她小声地问。
“我跟你说下戏啊,我们呢,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一对的情侣。一会我们去看电影,再然后我们去饭,再然后……”
“请等一下!”藤香说,“我有点不太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剧太长,我不想讲,你自己体会吧。我觉得一个好的演员,是应该学着自己去悟戏的。”
“我是记者!”
“嘘,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记者是吧?记者应该比演员聪明才对的吧?那就更不用我说戏了”
……
大约
五个小时过后
横滨车站
在源的眼前,迎面走来一个女人。她戴着墨镜,留着一头波浪卷发,穿的很有文艺范,运动衫配了一条过膝短裙,一双运动鞋,拖着一个大手提箱,背着个白色书包。
源真浩见她朝自己走来,也没多想,就想给她让个路吧。她却在他的面前停下了脚步,摘下墨镜,冷冷的说道:“这么晚才来,你知不知道你迟到了半个多小时。呐呐呐,升职了以后,你源课长的办事效率也太令人堪忧了。”
源真浩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啊是啊,我变得懒散了。可是你一定不知道,今天小爷我陪那个女记者玩了多久。逛街,吃饭,看电影……,等等,你这身打扮……还有手提箱……”
“等等!你和那个女记者……不,那个狗仔,你们两个人,用得着逛街吃饭看电影么?已经发展到那种关系了么?这老虎我还没解决呢,从哪又窜出来的一只豺狼啊。”
“别废话了,我可是飙车来接你的,中途闯了七八个红灯。你要是想回去部里啊,还得跟着我走,不然的话,你要是去打车,就这路况,没一个钟头都到不了。”
“哼。身为警察,连闯红灯,扰乱交通。你还有脸拿来吹嘘?”不知道怎么的,去了趟藤泽回来,玄月小姐姐的脾气见长啊。
“我在吹嘘吗?”源笑了笑,说道:“我是想让你知道,接你一次不容易。就别耍什么大小姐脾气了,乖乖的跟我走,别傻站着了。”
她冷冷的盯着源真浩,没好气的说道:“身为一个警察,懒散我就不说你了,你这是什么说话的态度,严肃一点好么?”
“我去……我天生就这样的。怎么着,横滨神探,破案王也没听说过吗?”
“呵呵,二流子,懒得理你。”
她绕开源真浩,自己拖着箱子走了。
“喂!我帮你提箱子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他问:“你看起来很年轻诶。有二十岁了吗?”
“无可奉告。”
“想你也不超过二十五岁吧。这么年轻的一个人,你可以选择的很多啊,为什么要去做警察呢。”
她瞥了他一眼,冷道:“哪来这么多话,休声!”
“嗯。我知道。”源道,“我的话是多了一点,可是今天你的脾气……好像也大了一点。”
此时二人正走到了马路边。她指着人行道上的一辆警用摩托车问:“你就把车停这?”
“怎么着?这可是警车,难道还会被谁偷么?我借小毛贼几个胆子,他敢动我的座驾?哈哈!?”
“这是人行道,你这叫乱停乱放。”
面对玄月的责怪,源却满不在意的说道:“哦。难道交警姐姐会给我贴罚单吗?都是一家人,停这没事的。”
“要我是交警,一定逮你回去批评教育。”她冷哼一声。
源一脚跨上摩托车,说:“行了行了,上车,带你兜风。”
“我的箱子怎么办?”她问。
“额……这……”源挠了挠头,说,“要不就丢这不要了吧。”
她看了他一眼,先是怪怪的笑了笑,随后又忽然收起了笑容,转而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要么……我扛着我的车,咱们坐地铁吧。”源提议道。
“扛着摩托车坐地铁?地铁怪咖,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吗?”
“别人都说天才都怪咖的,你是在夸我是天才吗?”他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玄月白了他一眼,从嘴里冷冷的吐出了“无聊”二字。
源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无聊的人要先飙车回去了,不无聊的人自己坐车去横滨警察部里吧。”
“呃?”
源又不紧不慢的说道:“怎么。你觉得我这个人很难相处是吧。我一开始就想说你了,来就来吧,你用得着提个大箱子来么?看起来你才是怪咖吧,什么东西不能到了这再买吗,你箱子里还能装什么宝贝?化妆品还是漂亮衣服高跟鞋?我开摩托车来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是两手空空的,而不是带着这么一个笨重的拖油瓶。”
听着源对自己的说教,她并没有中途打断他,却是咬着嘴唇慢慢听了下去。
等他的嘴停了下来,她才问了一句:“说完了么?”
“我说累了,休息会。算是完了吧……”
“那就该我说了。”她微微一笑,道:“箱子里是什么你不必知道,反正是在横滨买不到的东西。所以我必须随身携带。事先没通知你是我的不对,我就给你这个小神探道个歉吧。对不起,如果下次还需要你接我的话,我一定告诉你我会带着大箱子,免得你又骑摩托车狂飙。”说完,她撩着头发笑了笑,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小信封递给了源真浩。说道:“看看吧,你应该不会连自己女朋友的字迹都不认识吧。”
“额?”源好奇的接过信封。他很随意的把信封拆开,拿出信,把信封纸丢在了地上。他像提着一只老鼠的尾巴一样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信的一头。满不在意的看了起来。忽然,却连续发出了三声:“什么……什么?什么!”先是错愕,又是惊讶,最后是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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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轻轻一笑道:“呵。至于这么大的反应么。”
源一脸狐疑,问道:“小姐你贵姓呀?”
“鄙姓左臣,左臣玄月。你不认识我了么?”
“啧啧啧……左臣玄月啊,这封信,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的手笔。你可别做那种下作的事情,冒写别人的书信来诓我。你若是真这样做了……说出来,我原谅你。只要你不作j犯科,不谋财害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她微微踮起脚,握起拳头,轻轻在源的头顶敲了一下:“我像是那种下作的人么?这真的是你女朋友写给你的。我今天不是去找她了么,我亲眼看着她用胶水粘上书封,也是她亲手交到我手里,让给带给你的啊。你若是不信,就拿来,我帮你烧了。”
“别介,别介!”源伸手挡住她。随后,低声自语道:“这可真是一封有意思的信啊。”
“信上写了什么?说出来让我这个做姐姐的也知道一点嘛?”
“姐姐?”源惊诧道,“你是谁的姐姐?”
“你媳妇一个劲的叫我玄月姐姐,照这辈分说,那我不就也是你的姐姐了么?”
“玄月姐姐……什么奇怪的称谓……你都和人胡说八道什么了?”
“我今天可是和她说了好多的话哦,你想知道一点么?”
“知不知道的一会再说,可是你这大箱子我是真处理不了,呐我给你钱,你自己坐出租去吧。”
“不要,我比较急,还是你去坐出租吧。”她说。
“你说什么?”源猛地一愣。
“替我把箱子带回部里!”说着,她的手在源的腰间一摸,拿着抢来的他的钥匙,翻身跳了摩托
“!我的钥匙!”
“拜拜~”
……
咖啡店内
“左臣玄月这小娘们,”源真浩咕哝道,“好像我上辈子欠她什么似的。”
服务生走了过来,有礼貌的微笑道:“先生,您还要喝吗?”
“当然。花了钱的。”源笑了笑,觉得这个人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花钱买的咖啡,喝不喝关你什么事,“怎么着?”
“是这样的先生。”服务生说,“我们看您一直没喝,咖啡都凉了,想为您拿去重新加热一下。”
“这样呀。”源道,“那你拿去热吧。你们这服务真好呀。谢谢了。”
“不客气,”服务生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
源真浩手托腮,嘟着个嘴。
在旁人看去,他就像是个在耍脾气的小孩子。他叼着吸管,往刚刚加热过端上桌的咖啡杯里吹着气,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
第十四章:「她,是我的女人」
喝完咖啡,启仁提着她那大箱子,回到了搜查一课。不知是心里有股子闷气,还是怎么的,他把箱子往玄月的座位旁一丢,便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值得一提的是,玄月在时间上明明应该比他早回来了很久,可是此时人却不在座位上。
三分钟后,办公室里的启仁越想越气,越想越亏,他一下子窜了出来,抓住一个搜查一课的警员就问“你们左臣警视呢!”
“左臣警视……我不知道……不知道……”他说,“源课长,您要不去问问左臣警视的妹妹吧?她兴许会知道?”
“什么!”
“就在那边,就在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他用手一指。
“她大爷的。”
启仁小声的骂了一句。
……
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办公室
这是搜查一课中最冷清的一个分系。平时,几乎没有人会来光顾。这儿的警员,和他们的负责人,都是从各课各系调来的精英。
就是说,没有了这些人,他们原课系里就清静了。
……
“左臣小姐,适才您说,您是来接左臣羽警视的班,担任搜查一课副课长的。这是真的么?”调查班系长三浦理惠子问。
此时,左臣玄月身着一身女装,站在办公室的黑板前。她在黑板上用记号笔写满了整张黑板。
玄月放下笔,转过身说:“三浦系长,请你完全信任我。三日之内,搜查一课各系系长就会收到我的正式调任文件。我相信,一会源课长会来替我向大家证明我说的话的。”说着,她又背过身去,指着黑板,说:“刚才我们提到,在1971年,雨夜凶魔惨无人道地犯下十三起丧心病狂的刑事案件。现在黑板上,大家可以看到我写的关于第一起、第七起,和第十三起案件的详细案情报告。源课长还特意为大家复印了……”
“左臣玄月!”
一声惊雷般的呼喊过后,空气忽然安静
“说我不在,说我不在哈!”左臣玄月把黑板一转,将有字的一面转向了背面,撒腿跑进了厕所。
……
“人呢!人呢!”源四向环顾,“那个王……那个左臣玄月跑哪去了!?”源怒不可遏的在调查班的办公室里到处找了起来。就像是在找一只调皮过后畏罪逃走的小猫咪。“会在这里吗!?”他冲到一个女警员的座位旁边,把她连人带椅子往后一推,俯下身子,把头探进了桌子下面。“这里也不在,到底躲哪去了!”
“课长,您在找什么?”理惠子明知故问道。“您之前可是从来都没来过我们调查班……总不会是在我们这掉什么东西了吧?”
“东西?”源先是转着身子四周望了望,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老虎找羊的气势。他转了一圈,目光忽然定睛在了理惠子的身上,足把她给吓了一跳。源道:“她就不是个东西!快说她躲哪去了!”
“她……不在?”理惠子吞吞吐吐道。“真的不在。”
“黑板后面!”源惊叫道。“一定在那里!”说着,他推开理惠子,三步并做两步窜了过去。他绕到黑板后,人没找着,倒是发现了
“呵呵呵呵……”他冷笑着从黑板后走了出来,只见他用力把黑板一转,怒道:“这是什么回事,不是说她不在么,这谁写的?”
理惠子猛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捂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道:“左臣小姐刚才是在这里没错,可是她走了,对!就刚走不久在课长您来之前不久!”
“噢!”源张大了眼睛,“厕所里!一定是在厕所里!”他朝着厕所走了过去,嘴里还不忘咕哝道:“你这个王八蛋,逮着你老子手都给你卸了。”
“课长!课长!她不在!不在!”理惠子急忙追了上去。她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左臣玄月,要不是适才玄月在调查班里面说,要让调查班主管调查雨夜凶魔案,她才不想来淌两位上司的浑水呢。“课长!”她猛地冲到了源真浩的前面,险些崴了脚,“课长,她真的不在厕所里。那什么……厕所坏了,对对对,冲水设施坏了。”她作痛苦状的捂住了肚子,说:“我刚才肚子疼……实在憋不住了就用了厕所……现在里面……所以课长还是不要进去吧?”
“你给我闪开!”源把她用力往旁边一推。“哎呦……”理惠子哀嚎一声,这一次她是真把脚给崴了。
……
“啊呀呀呀呀!”左臣玄月听着外面的动静,急得都想开窗户跳出去了。“怎么办,怎么办!”她在心里问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真是被困在这里面了。“我怎么就这么傻呢,哪不好躲躲什么厕所啊。我说他们这调查班的厕所也太奇葩了一点吧,窗户外面通向的居然是……天堂……”玄月口中的天堂,不是别的,只是自己要是从窗户逃跑,那就等同是跳楼了。这可是六楼啊……
出去大不了让他骂一顿,跳出去可就没命了。
“我就不信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女人!”玄月思定,便要开门出去面对死亡。“哎哎哎,”她忽然灵光一闪,“窗户?”她捂嘴一笑,“有办法了……嘿嘿,就看他心里对我有没有自信了~”
……
“没事吧,”源伸手扶住了理惠子,“开会的时候说过多少遍了,警察不要穿高跟……”他的眼睛看向了她脚上的鞋,“咳咳……短跟也不行!以后女警一律穿运动鞋!是不是真得哪天出一个专门杀穿高跟鞋的杀人魔,你们才肯像剪头发那么积极的把鞋子的换了啊?”说到这,源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真是笑话我堂堂一个课长说的话!居然还不比上一个杀人魔的出现管用吗!以前就叫你们剪头发,就是不剪,现在好了,出了个专杀长发女子的变态,你们就转爱英姿飒爽了?怎么不接着风情万种啊!?接着来啊,怕什么啊?”
远处,两个警员交头接耳道:“今天课长是吃枪药了么?”“是啊是啊,我还以为只有左臣警视才这么凶呢。原来课长也是严厉系的啊。”
“说什么呢,我可都听见了。”源给了他们一个死亡回头。“等等……等等,”源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警员:“是厕所么?”
“啊呀呀……”理惠子一脸残念的扶住了额头。“多嘴……”
……
源一脚踹开了厕所大门“惊不惊喜!左臣小姐!…………人呢?”源走进厕所,却连个人影也没看到。他的目光朝被打开的窗户望去:“这小娘们不会是跳窗了吧?我去,这窗口也不是很大啊,想不到这混蛋还是个小蛮腰啊,这也能给钻出去了。”源走向窗户,向外望了一眼,“我去,这么窄的边沿角,她也敢走?当真不怕掉下去啊?”源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顺带关上门。
……
“啊……混蛋,我的鼻子。”此时,躲在门后面的玄月才摸着刚才被门撞到了鼻子,皱着眉,表情痛苦地咕哝道,“老娘我又没锁门,你不会用手开啊,特么的……居然拿脚踹,合着真是说不是自己家门不心疼啊。”
……
下班后,启仁悠哉悠哉的来到停车场,却没发现,左臣玄月已经等候自己多时。她朝启仁轻轻挥手示意,脸上还带着几分微笑。
启仁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她站的位置,正是自己摩托车的旁边。没等启仁开口,她便先噗呲地一笑,说道:“怎么?今天又要飙车回家呀。”
启仁心中有点儿莫名其妙的感觉,回答道:“不然呢,爬回去吗。”
“呵……”她轻轻一笑,“别骑车了吧,就你那车速,多危险。”
“谢谢玄月姐姐关心,我开车这么久,从来没‘创始人’也没被人‘创始’。”
“切……”她白了他一眼,道,“行了行了,一句话,跟我走么?咱们去坐电车。”玄月靠着围栏,摆出一副“女大佬”的样子。
启仁看着她这副样子,不禁咽了咽口水,忽然,他有些忍俊不禁了。
他捂着嘴,强忍住笑意。缓缓说道:“我提醒你一下……这铁栏为了省钱好久没换了,上面有锈的……你衣服不要紧吧?”
“!”玄月忙从上面离开。她脱下外套,一瞧,上面却根本没有粘上什么铁锈。“你骗我?”她急道。
“呵呵呵。”启仁道,“行了,小笨蛋,跟你走就是了呗。”他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是一个“摸头杀”。
“没大没小的,叫谁笨蛋呢,你这个笨蛋,手拿开!”
“怎么了,今天火很大嘛?”源笑着说。左臣玄月摸了摸鼻子,说“:“还好意思说呢……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是不是故意的啊?”源一脸无辜地问。
“你当时其实知道我躲在门后面的对吧!”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当时躲在门后面啊?”源笑着反问到。
“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我……”玄月没有接着说下去。“行了行了,人在做天在看,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啊,我是已经发现了。”
“什么?”
“报复心太重!”
听言,源哈哈大笑,久久不绝。随即说道:“我的报复心,因人而异,因地而异,因时而异。换作别人敢这样戏弄我,九条命都不够他死的。你可真算一个在我心中的,最特殊的例外。作为他,你将是我最得力的干臣、臂膀;作为她,你将会是这个天底下……”
“不,”她打断了他的话,“隔墙有耳……有些话还是不要随意说出口。我只问你一句,在你心中,已经确定她是你的王妃了么。”
“不,不是王妃,”启仁双手插兜,“她,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女人。”
“模棱两可的回答,”玄月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这句话有两层不同的意思一,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要呵护她一辈子;二,呵呵……这二可就有意思了她还不足以担当起一个亲王正妃……又或是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肩上的责任与重担。”
“随便你怎么想。但或许你可以先照照镜子,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先打量打量自己。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就算她现在的肩膀尚且还柔弱到担不起那样的责任与重担,但是,哪怕皇室规矩多,哪怕所有人都把她来指责,我也会用我的一生,来保护她。因为她,是我的女人。”
“为何你从不对我这样温柔。”
“你若肯温柔待我,我当然也不会自外于心。只是我的心很小,容不下太多的人更何况,它,还要装下一片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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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不温柔待我,我便当然……不曾用那所谓的温柔,来待你……只是你不知道,哪怕是一个不温柔的女人,也有她爱人的方式。”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那样的方式,如果你不……你知道么,你甚至都不想假装一下,难道……我就这么配不上你这样一个女人的温柔么?”
“你想要的温柔,就是像她那样的,小女子般的柔弱么?”
“至少,我不喜欢女强人般的霸道。”
“我也可以柔弱。”
“装出来的我不要。”
“你说什么?”
“如果你的温柔是一场戏,那么,千万别演出来给我看。”
“呵……”她发出一声冷笑,这一刻,她是真的有些心寒了。
而此时,启仁却说
“如果……你非要演的话,那就给我演一辈子。你如果一定要骗我的话,就骗我一辈子好了。”
玄月忽然发笑:“我可没那种雅兴,你要是喜欢看戏的话,那就叫你女朋友以后影视歌三栖发展好了!如果你不怕她累到,重蹈覆辙,香消玉殒的话。”
“你!”
……
第十五章:「目标是天下」
电车上,启仁望了望坐在身旁的她的脸,轻轻一笑。转而又沉默着望向了窗外的一片街景。
看着人来人往穿流不息,看着马路上的车马流龙,横滨的繁华,尽收眼底。
启仁不禁想为什么人要穿流不息,因为你前面的人不会停下来等你,而你一旦停下来,身后的人就会撞上来,你一旦摔倒,将难很再爬起,因为没人会停下来搀扶你。而你能否再站起,就取决于你身后的那个人,它有多么觉得你碍事,它有多么想超到你前面去,撞击你脆弱的背方时,就会有多么用力。
摔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无视你摔倒的人,继续踏着你的身躯往前进。
横滨的繁华是靠一双双长满茧子的手建设起来的,虽然这些建设者最后不一定是繁华的享受者,但他们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之一。
唉,都说妖魔鬼怪奸诈险恶,但是人类之间的争斗何尝停歇过呢。摔倒的人,不多是享受繁华的,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些人吗。
……
在世上,有人为了ql而活,有人为了金钱而活,有人为了名声而活,也有的人,为了活而活着。
在世上,有人为了ql而死,有人为了金钱而死,有人为了名节而死,也有的人,为了异性而死。
而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又为了什么,甘愿舍生忘死的牺牲掉自己的生命呢。
这个问题,从那一年开始,就一直困扰着启仁,困扰着这个17岁的年轻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也不知道,自己会因何而死。直到大半年以前,通过i类考试,成为一名神奈川县警后,他才知道,如果自己活着,能够保护更多的人,那就不枉活着,如果自己的牺牲,可以拯救更多的人,那也不枉牺牲。
人们总说,警察总是在事情发生后才去抓人,人已经死了,抓到凶手又有何用。但是,去掉殿下的身份,仅仅作为一个警察,启仁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抓住那些犯下凶案的“鬼”。那些丧失人伦的血腥“恶魔”,难道它们,不比真正恶鬼更加可怖吗?
受害者,永远都有“下一个”,若不去抓捕、狩猎这些恶鬼猛兽,潜在的受害人就永远存在。如果下一个……如果是自己的挚爱……是自己的亲人呢……
启仁常常这样想,因为自己已经不能再看到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了,成为关东神探,他为的不是名,也不是利,只不过是想尽可能的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张笑容,每一份温暖,不受那些杀人恶魔的侵袭。从前他从来不曾想要和兄弟们争什么,只是想在更好、更高的位子上,更全面的发挥自己的所能,尽自己的守护着世界上所有慈祥的老人,可爱的孩子,贤淑的女子,和承担着一家顶梁的男人;作为他们可信的后盾,默默的奉献自己的青春,挥洒热血与汗水。
可是……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县警……又或是作为一个王爷……
自己……真的能做到那些么?
……
“好吧,”启仁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好吧好吧……为了守护更多的人,周公、燕王,我还是做燕王吧。明孝、汉武,我也还是……做汉武吧。”
玄月轻轻把头往他胳膊上一靠,轻声道:“你就不怕千秋万代以后,留下骂名么?”
“起开,”启仁无情地晃了一下胳膊,冷漠的说:“这样靠着,我手会很酸。要靠就靠在……”
“我还能靠哪啊,长官。你以为我想靠在你身上啊,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真的很累嘛~”她撒娇道,“你大不了就是胳膊酸一点,我可是会累昏过去的……”
雅文吧
“说这么多,也不见你昏一个来看看。”他说。“你昏,现在就昏,昏了我就让你靠。”
“做人别这么坏。就算你不喜欢我,但是作为你的同事、属下,哪怕是看在今天为了做了这么多事,跑了这么远的腿的份上,靠一下肩膀都不可以啊?这点小小的酬劳也不行么?”
“你又不是为我当的警察,那都是份类的工作罢了。你还敢问我要酬劳,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
“是是是!都是份的事!那……你自己怎么不去做呢?”玄月叹了口气,说:“你倒是选了样最轻松的,逛街、吃饭、看电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翘班去约会了呢。我之前说你什么来着?你这个人啊,天没黑的时候,不是在睡大觉,就是在和漂亮的女人打情骂俏。”
启仁笑了笑,忽然改用一口流的德语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很难相处,你只是和我一样,有点儿孩子气,同时性格怪了一点,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我会试着去包涵和理解你。你时而很温柔,很暖心,可时而又那么调皮。你是个笨蛋,很笨的笨蛋,如果不是,你应该明白,我心里所想的到底是什么。曾经有些不想和你说的话……现在,或许到了该说的时候了。经过这两个月的观察,我可以确定,你不是被谁派来安插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你是一个,可以派上大用场的贤才。”
“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她用德语回问道。“总不会是……你忽然改了主意,觉得我比她更适合做你的王妃吧?”
“我要告诉你的是就像你之前说的,我有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想法。我……想要做皇帝。”启仁说。
“是么,你终于承认了,你这个有着狼子野心的家伙。我这就要上报皇上知晓。”她笑着说。这里,她说的还是德语。“不枉我演了这么久,你这只大野狼终于把尾巴露出来了吧?”
“孤蛰伏了十七年,孤独了十七年……手中既无可用之人,也无可信之臣。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发展我们的势力了。”
“我们?”玄月微微笑道,“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点用词不当?我们……真的是我们么?我们两个人,可以称我们么?”
“你总是挑我的字眼,这样有意思么?”
“有些话,还是在当时就问清楚比较好一点。”
“好吧!”启仁拉起她的手,说,“既然你和我都是异世人,那我们,当然可以用我们这个称谓。他日大事若成,孤愿与你,共享天下。”
“这话……听得我可真是心惊肉跳啊……”玄月抿了抿嘴,道:“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与平常人交,共享乐易,共患难难;与天子交,共患难易,共享乐难。你不会对我动杀心了吧?”
启仁抓她手的位置,从手掌向下滑到了手腕。他握住玄月手腕的手在此时更加用力了三分,“你若是个男人,哪怕你有天大的用处,我也真是得毫不留情地杀了你。一个异世人的存在,无疑是对天下的不稳定。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异世人就够了,用不……”
启仁未说完的话是,这个世界上用不着两个异世人。
“那为何死的那个不能是你?”她笑着问。在她这人畜无害的面孔里,却好似蕴藏着无限杀机。若启仁没有亲王的身份,恐怕,今天真要死在她的枪下了。忽然,她伸手轻轻打了一下启仁,柔声道:“这个玩笑好笑么?是不是吓到你了?别傻了,我怎么可能杀你啊。别的不说,我可没这么大的胆子,去行刺一个亲王啊。”
启仁长出一口气,他伸手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说:“有两句俗语想必你一定没听过……在汉语拼音里,它们都是以u来押韵的……”
玄月略做思考,道:“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是这句么?”
启仁捂住额头,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嗯,今天不是新年么?其实我想说的是这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是么?”
她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
第十六章:「无字之信,无言之爱」
玄月公寓
“天潢贵胄,皇室子孙……皇室,皇室呐……多少人想高攀却苦求无门,我不是傻子,我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可是,我认为那是一个金丝笼,它们把我关在里面,许给我一个看似光耀的名分。但其实,我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只笼中鸟,池中鱼,提线木偶,是被困死在菊花王朝中的一个囚徒罢了。”说着,他微微一笑。“所以我,真的很讨厌作为一个亲王活着……但愿来世,不要再生在帝王家了。”
他瘫坐在沙发上,忽然大发感慨。
左臣玄月拿着两杯热牛奶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笑了笑,说:“做一只衣食无忧,锦衣玉食,高居琼楼的鸟儿,难道不比日夜流浪……温饱难求……要好得多吗?”
“呵。”
他只是露出了笑意,却不作回答。
“既然决定了要一条路走到黑,就不要有这么多的愁思了。我会作为你的利剑,为你翦除前进道路的所以障碍。”
启仁似笑非笑,一针见血地戳穿道:“如此,你的目的,不也是想把我当做一只鸟儿吗?只不过,你不把我关在笼中,而是用绳索捆住我的脚,绳的另一头在你的手中。我能飞却飞不远,终究受人所控。这不是我要的自由。”
“那你……想要的自由是什么?”玄月似答非答,却向他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谁都勉强不了我,我用不着靠任何人而活,无欲无求,所以我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自由如斯,便是随心而动,也就别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启仁接过她递给自己的玻璃杯,放在了茶几上。
玄月双手握杯:“听起来有几分像独行天下的风流侠客,你渴望的就是这样的自由吗。”
“鸟儿就当展翅高飞,翱翔五洲四海。若只待在笼子里,就算是尝得琼脂玉露,也是淡若无味的了。一个人,若是一辈子都只待在一个地方,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额……”
……
她愣了愣,说道:“自从成为……我就只有在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才离开。哪怕我这是个普通人,但因为我是女子,按俗家的规矩,也是要深居闺房的。哪里又有什么自由可言呢?”
“你可曾厌倦这样的生活?”启仁突然问。
“嗯?”
她又是一愣,不置可否,只是含笑凝视着。过了小会,她才叹了叹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自由吗,哪有这么容易。”
“其实很容易。”启仁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她手中的玻璃杯,说:“就像这杯牛奶,你要是总拿在手里,不喝那便永远进不到你的肚子里。你就得渴死。”
“我想到这么答你刚才那句话了”她忽然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盘坐在沙发上,面朝启仁,竖起两根食指,笑道:“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总把你像金丝雀一样关在笼子里,因为你是一只凤凰鸟,翱翔天地,那才是你的向往。”
“快喝你的牛奶,别贫了好么。”
“我这就叫贫了?明明是你没事先在那里发感慨的。”她没好气的说道。她拿起杯子,将牛奶一饮而尽,道:“哎哎哎,对了!你女朋友信上写什么了?”
“按理说,私人信件不便给外人观看。但或许,这封信……你可以看上一看。”启仁从衣兜里取出被折叠的信纸,递给了她。
……
“什么!什么……什么?”她发出了之前和启仁一样的惊讶。“这这这这,”她指着信纸,说,“她怎么一个字也没写啊?”
“这就就得问你了,她为什么忽然想到要写一封信给我?又为何,一个字也没写?今天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红白歌会……中森明菜什么的。”
“还有呢?”
“还有,你叫我问的,我都问了。真的是毫无价值的问题呢……”
“结果呢。”
“却问出了一些有价值的回答。”
“再卖关子,我拿脚踹你了啊。”
“好啦好啦,”玄月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离这个人远一点,“她跟我说啊,她那天去剪头发,附近只有一家店是开着的,老板是一个……”
……
听完玄月的叙述,启仁摸着眉毛,思考了起来:“虽说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但是听你说完……我觉得那个人或多或少是有雨夜凶魔的嫌疑的。大过年的不关店休息,这本就是一件有问题的事,加之他的面貌特征……我觉得……”
“又开始了,你又开始了,又疑心大发了。其实有件事我真不懂,难道说……你今天早上专门跑一趟,去她家里跟她说让她去剪头发,就是确定在那附近是否有嫌疑目标么?哇,这就是说,你在利用她啊。利用她来帮你排查藤泽市!”
“你胡说八道什么!”启仁怒目道,“警告你别触犯我的底线!”
“啊!”她说,“对不起,是我说错了。源课长怎么会做出那种没有头脑的事情来呢,就算是要排查,你也会第一个派我带搜查一课的警员去排查吧?”
“你尽管惹我好了,我是不会生气的。我到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气人的花样。”
“我哪有什么花样,实话实说而已。”
“所以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她为什么要写这份信的理由。”
“我问她,有没有想要和你说的话。不好意思告诉我的,就写在信上,我替她转交你。”说着,玄月捂嘴一笑,“看来你的这位女朋友,并不是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嘛。也可能是我说错了,她心里没准有很多话,只不过是纸上不好意思写而已。啊呀呀,都已经交往快三个月了,还和自己的男朋友这么见外呢。你说她这是在装矜持呢,还是真的有些……冷淡?”
“把这杯牛奶也给我一起喝了堵上你的嘴。”启仁把自己的那一杯牛奶向她的那边轻轻一推。
“差点忘了,你不喜欢喝热饮的啊。怪我怪我。你说要不我拿去帮你冰一冰再喝吧?”
“我醉奶,你自己喝吧。”他站起身,伸着懒腰说,“话说我就两个月没来而已,怎么你这家里又变得这么乱了啊。你一个女人,难道自己不会整理屋子的么?”
玄月噗嗤一笑:“因为我……这两个月一直都在等今天,等你来给我收拾啊~”
“做你的春秋大梦!!”
……
“袜子袜子,别把袜子和衣服一起丢进衣篓里,跟你说多少遍了我。”
玄月拎起被他从衣篓里随手向后扔到自己肩膀上的白袜子,道:“这双袜子我还没有穿过好不好。只不过因为是刚买的,想洗一下子再穿而已。你别欺人太甚了啊,怎么看都不看就往人家身上丢啊,你就不怕丢到我脸上啊?”
“你不是说,没穿过么?就算丢到了脸上,又会怎样呢?”
“总之!”她鼓着嘴,“总之那样子很不好吧!”
“我特么欠你的我!不伺候了!自己洗!”
……
“哎哎,把帕子拿去洗一洗,然后再拿来。你家这地真是好久没擦了,一地的头发和灰尘,小爷我擦了一遍都还没擦干净,不行,还得再多擦一遍。趁着现在风大,把刚洗的衣服拿出去凉一凉,一会就吹干了。”
“哦……”
“你哦什么哦啊?”启仁拎起她鬓角的头发,“你这头发是有四五天没洗了是么?快去给我洗头。”
“明明才两天……这不因为忙么。”
“两天?一个女孩子,居然可以两天不洗头,你很骄傲是么?”
“你头发短,不知道我们女人的难处……洗一次头很累的,要用很多洗发水,还要把头发均匀涂抹,最后冲水也很麻烦……最麻烦的还是吹干。现在天气这么冷,要是不吹干的话……”
“听这话音,你是不想洗咯?”
“得,我洗。洗之前我先帮你把帕子洗了。”
“事先通知你啊!今晚自己煮白水面吃,小爷我打死也不可能再给你下厨了!”
……
三十分钟后,启仁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公寓,把左臣玄月一个人丢在了她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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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十分钟后,他提着两口袋的食材回来了
再三十分钟后,一桌子菜做好了
“哇塞,”她用筷子从盘子里夹起一块鱼肉,“你很会做华夏菜嘛。这闻起来可比生鱼片香多了。这道菜叫什么?松鼠桂鱼?你这条鱼是在哪买的啊,肉质好嫩啊。”
“吃饭都还堵不上你的嘴么?”启仁用汤匙给她盛了一勺麻婆豆腐,放进了她的碗里,说:“拜托,让我安静一分钟,哪怕就一分钟,或许我会因为这一分钟……感激你给了我片刻的安宁。”
“你今早上是不是也给女朋友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啊?”她好奇地问。
“早餐,”启仁抿嘴一笑,“哪比得上晚餐丰盛啊。吃吧,吃完跟我去盯梢。”
“盯梢?去哪盯梢?”
“藤泽啊。”
“果然你还是怀疑上了那家理发店。”
“怀疑,从来都只有0%和99%。”
“为什么不是100%?”
“没有这么多为什么,快吃你的饭。”
“说实话……这豆腐有点辣……”
“我还以为你不怕辣呢,就给你多加了三成辣椒。”
“你个瓜娃子,麻婆豆腐根本不用做这么辣好不好,主要是麻+辣,而不是单纯的辣。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居然还专门给我盛了这么大一勺在碗里。”
“那咱俩换一碗饭?”
“换就换,我不嫌弃你。”
“我还嫌弃你呢……”启仁斜了她一眼,“拿出吃别人家饭的力气和速度来,快点吃完咱们快点走,别耽误了时间。”
“好啦,别催我,等会再给噎着。”
“噎死你好了。”
“你可真刁毒啊。”
“我只不过是,心黑一点罢了。”
……
第十七章:「猎人与狐狸」
“门面装修得倒挺别致,就是不知道里头怎么样。”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确定?”
“他没开门营业是他的事,但你可别忘了我是做什么出身,开他这个街边买的小门锁还不是小菜一碟。”
源压低着声音,说:“所以两个多月之前的那句话,我现在要回怼你似乎你比我更适合当贼吧。”
“我去,”玄月沉着脸,狠狠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还记着呢。你这个记仇精。谁要是嫁给你啊,哪怕是犯点什么小错都免不了要被你拿出来提一辈子。”
“对啊,现在你发现我另外一个缺点了吧。我不光记仇,而且报复心还重。有些人是光记仇,不作为,老子我是有仇必报。”
“吓到我了。”
“信你个鬼。”
……
理发店中的椅子,和现阶段常能看到的其他店中的椅子没什么两样。只是其中有一张椅子很特殊,它不是转椅而是一张木椅,大气……而又不失美观。上面垫着一块深红色的皮革垫子,很另类。
墙上挂着的,是一个金属质地的复古老钟。源算是知道,为什么幸子告诉玄月说,这儿没有什么顾客了。如果是自己,也不会想到这么一家店里来光顾。
左臣玄月的开锁功夫真的很有两把刷子,就一眨眼的功夫,她便不声不响的把锁给弄开了。
有机会源真浩真想跟她学几招。
……
考虑到隐蔽,故而二人没有开灯,也没有开手电。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天色早已昏黑。在进来以前,左臣玄月告诉自己,先把其中其中眼睛闭上几分钟,这样才能更快的适应黑暗。
这儿的布局不是很复杂,越过理发间,后面便是洗头房。而在那旁边,便是雨宫名也的私人休息室了。平常他也是一个人经营这家理发店,没有请哪怕一个员工。只是他通常会把门给关上,直到早上有人按门铃的时候,他这才开门营业。除此以外的时间,他都待在休息室里。
真是一个怪癖的家伙呢。
……
经过一条极短的,昏暗的走廊,二人小心翼翼的进入了那个房间。
左臣玄月从兜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紫外线灯,说:“它可以用于照明,并且不暴露我们。”
“为什么你之前不拿出来。”源转过头,看着她。
“我忘了。”
她歪着头,笑了一下。
……
“这是一个……书架。”她说。
靠着墙,摆着一副大大的书架,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书籍。源从中抽出一本,轻声道:“你看,这本书是《我的贞观之治》。我最喜欢看了。”
“我还记得你上周说你最喜欢看《那年夏天的最后一支舞》来着呢……怎么这么快就换口味了。”她抢过源手中的书,放回了书架,说,“墙的对面是一家甜品店,所以,别在乎书架了。它不会有机关的。”
“那我们进来干嘛?”
“趴下。”
“why?”
“敲敲看地砖,看看有没有空心的。”
“你当我傻是么,”源说,“你难道以为这下面会有一个地下室么。”
“你说呢?”
“我说没有。”
“我说有。”她微微一笑。
“好吧,那我也不会趴下来敲的,用脚踩踩不就能听出来了么?”
“笨蛋……那样动静太大了。下来趴下,就是为了轻轻地敲,用耳朵贴着地面来听啊。”
“那你不早说。”
“我忘了……”
“吃饭不见你说忘了。”
……
“咚……咚……”
源轻轻敲着地砖。
“有发现么?”
她问。
“你太吵了啦……安静点好么……”源朝她做了嘘的手势,另一只手则接着敲着,“没错,这里的地砖全都是空……”
“喀!”
突然,房间的灯亮了。
……
“请问,二位是?”一个穿着西服,留着长发的男人走进了房间,“小偷?强盗?”他笑了笑,手伸进了衣服里……
“不准动!”玄月命令道,“把你的手,慢慢地,慢慢地从你的衣服里拿出来!”她的手上握着枪,这是一个警察能给犯人的,最大的威慑力。
“我只是想抽支烟……”他苦笑着从衣服里把手拿了出来,同时拿出来的,还有手中的打火机。他又把手伸进了外衣兜里,拿出了一把香烟,问:“请问警察小姐,我可以抽一支烟么?”
“弯下腰,慢慢地把打火机放在地上,然后用脚把它踢过来。”
左臣玄月冷着一张脸,说。
“我可以先用它把这支香烟点燃么?我真的很想抽一支烟……因为你的手枪,它让我太紧张了。”男子面露苦笑道。“警察小姐,可以告诉我……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么?为什么您会大晚上的闯进……哦不,来到我的店里。现在可不是营业时间……你总不是来剪头发的吧?而且您的头发很漂亮,我并不建议您剪了它。一个女人,当然是要留……”
“闭嘴,有话留着回警局再说吧。”左臣玄月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源,说,“用你的枪对准他的头,我取手铐去把他拷上。是不是犯人,带回去审审就知道了。”
“这么简单粗暴的么?那我们今晚潜伏进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啊?”
“很多事情本来都是没有意义的,然而却只有做过之后,才知有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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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说我没带枪呢?”
“混蛋……”她小声的骂了一句,“手铐在我左腰边,你取下来,去把他拷上。”
“了解。”
“那什么……”她的脸微微一红,“小心一点。这个人很危险。”
“ok。”
源伸手去取手铐。
“啊呀,你是笨蛋么,在腰上!腰上啊!”她惊叫道。
“嘁,下次说清楚一点嘛。”源取下手铐,朝男子走了过去。“大兄弟,配合一点啊。我共你讲啊,这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敢袭警,那还得多判几年。别给我找麻烦,也别自己找不自在哈,带回去问个话,你要是没事,那就是没事,没准今天晚上就放你回家,你就可以睡大觉了。”
“快把人给我拷上……混蛋。”
……
搜查一课
审讯室
“咳咳。”源真浩清了清嗓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说:“知道我们搜查一课的规矩吗?”
“规矩,警察先生,什么样的规矩?”
雨宫笑着问。
“进来先来三下。”
源真浩笑着弯下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铁榔头。
“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规矩……”雨宫名也的脸微微颤抖了一下,笑着说,“我还以为,只有在老电影里才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哦?老电影。”李子煌反问他一句,“那你在老电影里看没看到过,把榔头……”
“呵呵呵呵……”他摸着嘴笑了起来,“这倒是从来没看到过。警官你要这么做么?”
“当然,这是我们搜查一课的新规矩。”源笑了一下,“你想第一个试试看么?这可是一种荣耀啊。”
他做出一副很镇定的模样,说道:“我什么也没做过……警官想问什么,就请问,不要拿这种东西来吓唬我。”
“既然如此,行了,不跟你废话了。”说着,源打开了审讯专用两千瓦小台灯,对照向了雨宫名也的那张脸。灯一开,原本有些黑暗的审讯室顿时亮腾了起来。雨宫被照得很难受,下意识地用手挡着眼睛,说:“长官咱们有话好好说,这玩意怪晃眼睛的。”
“你搁这废什么话。”源真浩没好气的说了他一句,又道:“晃眼睛?晃什么眼睛?我怎么没觉得晃眼睛啊?”他这简直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左臣玄月俯下身子,耳语道:“这台灯你的确开得比平常大了一点。”
“我去,”源自言自语道,“是么。快给我关小一点,开太大了很费电的,我们课里这个月的经费已经很不足了。”
玄月俯下身,把台灯关小了一档。
……
“那我就直说了,”源说,“昨天晚上11点到12点这段时间,雨宫先生,请问你当时在什么地方?”
“我……”他略作思考,“我当时在家里面看电视,红白歌会。请问警官先生,这有什么问题么?”
“有不在场证明么?”源问。
左臣玄月在一旁做着审讯笔录。
“我家就我一个人,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所以……没有人能给我证明。”他苦笑着说。
“那么,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话那我?”
“警官先生!”突然,他打断了源,他笑着反问道:“请问警官先生有证明我当时不在家的证据么?”
“?”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此时此刻,在源的心里,对这个叫雨宫名也的人的怀疑,已经开始直线上升了。这种嚣张的态度,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犯人没错了。他之所以说他有意思,只是因为很久,都没有碰到敢向自己挑衅的人了。
……
“不要动怒。”
左臣玄月轻轻摁住了源的右肩,轻声说。
“警官先生,”他说,“还有其他什么问题要问么?”
“没有了……”源微微一笑道,“不过呢,我暂时不能放你走,因为最近我们真的很忙。办手续的同事今晚正好不在,而如果没有办手续的话,我不能放你走。所以,我想请你在这,至少先住上72个小时。你不是没有亲戚朋友么?那么,新年假期在拘留所里度过,也是无伤大雅的吧?”说完,源竟笑了起来,他转头对左臣玄月说:“与其在一个没有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我们先去把那个持刀抢劫犯给抓了吧。”
“如果他没有嫌疑,为什么我们不放了他呢?”左臣玄月问。其实在她的心里,早已会意源的想法。这是在明知故问。
源拉住她的手,用她的手指着雨宫名也,阴冷的笑道:“因为他的那句反问惹到我了,我看他不爽,我就是要让他的今年的新年,在铁窗里度过。”
此时此刻,在源的心中,貌似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这只狡猾的狐狸了。
……
第一卷番外④:「水族馆」
“小子,你说源为什么非得要带你姐姐去水族馆不可呢……”
过山车上,玄月的内心的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啊啊啊啊啊!小玄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他倒是很刺激的样子。
“唉……”玄月抱着胳膊,叹了一口气,“要是我的话,就算我多么想去水族馆,也不会让他陪着我去的……因为小启他……”
望了望过山车下的,显得渺小的人群,她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担心,又忽然闪过了一丝厌恶。“那个女人……虽然知道不应该怪她,可是……这的确是因为她啊。”玄月抱臂的手,抱得更紧了一些。
……
“阿真,你怎么了?”
自从一进到水族馆之中,他就一副走不动道的样子,脸色似乎也变白了许多……
“我……呵呵呵……没事,没事……可能最近工作量太大,有点累吧……你知道,最近为了案子,经常在熬夜……”源咬住微微颤抖的嘴唇,勉强挤出了笑容,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他……貌似真的只想注视着她了……对于四周的水生物,和头顶游过的鲨鱼……他是一眼也不想多看。
“你看上去有些不舒服,阿真……”幸子松开了握住的他的手,又将方才自己与他牵手的那只手伸给他看,小声道:“你看,你的手心出了好多冷汗。”
“没事没事……”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汗,说:“手汗嘛……老毛病了。”
“可是你的脸色也不太好啊。”
“是灯光的缘故啦……所以看上去才会有些白白的……而且我本身皮肤就很白啊。”
“真的不要紧吗?”她拉着他的手说,“不舒服的话,我们找个什么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吧?要不……水族馆我们不看了,先出去透透气吧?”
“不不不不……”源连说了四个不字。他微微一笑,说:“没有不舒服。哎,你看,是海龟呢。还有鲸鱼。”
“东京的水族馆,就是和小城市里的不一样呢……”她感概道。
看起来,源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呐……一会去看海豚表演吧?”源提议道。
“好啊好啊!”她开心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拉住源的手说:“我们现在就去吧。”
“啊啊……别拽,别拽……咱们慢慢走,慢慢走……”
源啊,这个时候其实脚都已经软了。只不过是硬撑着,舍命陪佳人罢了。
三世下来,他几乎什么都学会了,可就是学不会游泳……没错,启仁殿下是个旱鸭子呢。他倒不是下不了水,只是,最多戴着游泳圈在游泳池里游一游罢了……他最怕的就是那种野外的,湍急的大河,还有沙滩边的大海。值得一提的是,他虽然不会游泳,但是却能在水下憋气超过十五分钟。他最怕的就是蛇、还有那些长着尖牙的大型鱼类了……所以目光才几乎是锁在了幸子的身上,比起之前的百分之90,现在则是百分之100。那眼睛,完全是一秒钟都没有移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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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自己刚才成功的转移了话题,也以为这个傻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错了……她比自己相信中要聪明太多……太多……
因为就在此刻,幸子对他说:“阿真,这里让你感到不舒服,对么?”她拉着源的手,笑着说:“既然这让你不舒服,我们就应该离开这里。我不会为了自己的喜好,而让源君……”
“你还是叫我阿真吧,那样更亲昵一些。”源笑了笑,说。
“阿真……”
“小幸。”
这一刻,源忽然觉得,自己……原来从不曾了解她似的。她真的很聪明,很会察言观色……而自己却把她当成了一个有点天然呆,单纯的有些傻的女孩。我真的错了源在心里这样说。他忽然明白,之前自己对她的了解,是对后世那个作为歌手的她的了解……他了解的她,是硬币公司宣传出来的她……
就像之前特蕾莎说的那样,是从别人的三言两语中……是旁敲侧击,拐弯抹角打探来的她……
这样子……真的可以了解到一个人真实的内心么?
我真的了解过她么?
源再次问自己。
这一刻……源的判断力,貌似回归了正常水平。
她那种纯白无暇,神秘莫测的遥远感顿时在自己心中消失了转而成为了一个那么平常,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一个多么普通的女孩。
可又正是一个这么普通的女孩,一个突然失去了梦幻感和神秘感,一个突然从遥不可及的天际被拉近触手可及的距离内的,一个这么普通女孩。
她不是天使……
她和这世上很多女孩没什么区别……
会笑,会哭,会怒,会恨……
当然也会爱。
梦幻变成了现实,会否突然有一种落差呢?
源清楚的知道,启仁他清楚的知道一个道理梦境固然美好,但只有在现实中,自己才能紧紧拥抱住她。因为只有现实中的她,才是最真实的那个她。
他突然发现
以前那个追逐着、追逐着她背影的孩子,那个无限次向着她的背影追逐,却被风一次次吹回原地的孩子,在此刻长大了。并且,拥有了可以站在她身旁的权利,拥有了紧紧相拥的权利,甚至……拥有了她。
就在这一秒,她不再是自己的偶像了,也不再是自己的姐姐了,不再是了……
她只是小幸
只是自己的恋人
仅此而已
她就像九月里,神奈川的雨。又如同东京都飘落的樱花,北海道的温泉……总之,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她。
甚至有那么一刻,源想此生,我不要再明亮发光了,我……只要能陪在她的身旁,那便足够了。
换作四十年……不,二十年前了,或许,他真就敢这么把想象变成现实了。
可是现在,就是现在
他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能够清醒过来。
因为源可以有那种想法,而启仁……不行!
生而为仁,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这本就是个错误。或许……那一天,自己根本就不该和她搭话……或许,那一天,自己就根本不该注视到她的存在……或许在那一天,自己……根本就不该说出这份爱意……或许在那一天……
我……根本就不该吻她吧……
突然,源站下了,就在幸子牵着他的手,往外走的时候,他站下了
“阿真,怎么了?”
见他忽然站了下来,幸子转过身,问道。
而源,却用力一拉,将她拉入了怀中。
“小幸,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他的声音很轻。
“以后再说吧?”她笑着说。
“我爱你。”
源紧紧的将她抱在了怀中。
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三个字……前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源闭着眼睛,感受她的存在,这是那么清晰的存在啊,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张相片……一段影像……
他泪流了。
“这一次,我是替自己说的。”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幸子的双手,回应着他的拥抱,也紧紧抱住了他。她说:“好啦,我都听见了……阿真,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个,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明年的今天……我们会在做什么呢?”源有些伤感,“那个时候,我还能像现在这样,紧紧的抱住你么?”源说:“我好怕……好怕自己有一天会悲伤到失去信心……而让我那么悲伤的原因只有一样,那就是……失去你……”
“在你悲伤,失去信心的时候,我会做你的阳光的!”
二人就像许久未见的恋人,在车站遇见时一样,紧紧相拥,久久也未松开。
源轻轻的抽泣着,手……却在此时松开了。由于源先松开了手,她便也……松开了自己的手。
“小幸。”
“嗯,阿真。”
源凝视着,凝视着她的目光。
多么平凡,又多么珍贵的恋人啊……
一切都是风雨如晦而已,既见卿卿,云胡不喜?
……
夕阳下
玄月在贩卖机里买了两罐汽水,朝着小茂走了回去。她将其中一罐递给了他,自己打开了一罐,一边喝着,她一边感触道他就像汽水一样,虽然甜美,却也很刺喉。
望着远处的落日,她轻叹了一口气,心道:
“殿下,若你心中有着这一片东瀛江山,却又为何……偏偏放不下一介女子。”
启仁的对错,玄月再清楚不过。但她的心里,却真的很羡慕那个女人,也非常吃她的醋……
“小玄哥哥,你说我姐姐和源哥哥以后会结婚么?他们第一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玄月将未喝完的一半汽水慢慢倒在了地上,冷冷的一笑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
第十八章:「请愿」
“今天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左臣玄月用手指挑开百叶窗,望了望天色,说。
“今天这天,怕是不会下。”源很是不以为然,“毕竟才一月,哪来这么多的雨水。”
“你喜欢下雨天吗?”她问。
“看情况。”源说。
左臣玄月轻轻一笑,问道:“这也要看情况的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呗。”
源伸了一个懒腰,不假思索的说:“要是上班,我讨厌下雨。因为鞋子和身上都容易湿。跟个落汤鸡一样不是很讨厌吗。”他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不过如果是待在家里睡觉或者是玩电脑的话,我挺喜欢窗外哗啦啦的声音来给我当背景音乐的。”
左臣玄月看着他那孩子气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说:“我倒是蛮喜欢下雨天的。因为,我的名字里就有雨字呀。”
“不解……”源打了打哈欠,忙了一天,他是真的有些累了。虽然他很想就地躺在走廊上睡一觉,可是他不能。就好像他虽然不想开口说话,却还是得把话说下去:“你叫左臣玄月,我问你,这几个字里哪来的雨?莫非你脑袋进雨了么?”
“嘁,”她抱着胳膊,给了源一个白眼,“随便你怎么说好啦。”少顷,又道:“对了,人手我都已经派出去了。我想大概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打电话回来告诉我们,在那些空心地砖下发现了什么。”
“你想?”源笑了一下,“要是我想的话,应该……发现不了什么。”
“为什么这样说?”
“如果地砖下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的话,他还敢开灯,还敢来挑衅我们,那不早跑了么。”源朝她伸着手,说,“有火么?”
“我不抽烟哪来的火。”
“why?”源望着她,“你别给我装蒜啊你,把小爷我的打火机给我拿来,上次我送给那个,拿来我用用。”
“源课长,”她苦笑道,“你几时送过我什么打火机啊?”左臣玄月朝源使了一个眼色。
“我去,不给我打火机,还冲我放电?你当心我一会我……”
……
“课长,课长啊!”
身后,传来了理惠子的呼喊声。
源转过身,她距离自己只有不到十米远,“你是?”源将手插入了衣兜,问道。
“课长,是我啊。调查班的系长,三浦理惠子。”理惠子走路一拐一拐的,在本系的一个女警的搀扶下才勉强走了过来。“课长,我们系里有一个审讯大师真的很厉害。审犯人这种工作,课长就不用亲自去做了,交给我们吧?”理惠子是真切的想要得到这一次的机会,虽然左臣玄月答应了她,可是源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要让调查班负责这次的案件。所以,这就是她拼命想要表现自己的原因了,即使脚崴了,还非要一瘸一拐地跑过来请缨。
源伸出手指头指着理惠子,他好像是真的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三浦理惠子,29岁,独身。家住……”
左臣玄月用手挡着半边脸,在源的旁边耳语道。
“毛病,”源吐槽道,“你当是联谊会么?还特么29岁,独身。你就告诉我,她是来干什么的!”
……
“我原以为这个叫雨宫名也对的人有多厉害,”她说,“咱俩又轻轻松松的解决了,唉,还以为会遭到什么反抗,遇到什么危险,可以和你做一对亡命鸳鸯呢……”
“鬼特么要你做什么亡命鸳鸯,”源冷笑道,“你闲聊不看情况的么,想不到在这种时光,你居然还有心情说这种无聊话。快告诉我,她是来干什么的!”
“你觉得我无聊……”她道,“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你心里没我,就这么简单……要是你心里有我,随便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有趣……都会很爱听的……”
“why?!”源心想,这个人八成是思想出问题了,他说:“okok,你到底想干嘛……直说好么?”
“我不要你喜欢。”她笑言道,“喜不喜欢没关系,只要……你,爱我…不就足够了吗……”她虽是在笑,却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思。
“不喜欢…怎么会爱上。”源冷声道。
“谁说不喜欢就不会爱上……”
她拉开百叶窗,侧脸看了他一眼,便向外仰望起了天空,嘴角上扬,露出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当你发现自己爱上一个原本不喜欢…甚至是讨厌的人……那么这段感情才真的是最要命的……”
好熟悉的对白。
“有多要命……”源道,“还有我告诉你,我不可能爱上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我不会爱上你。”
“答案是…就像毒药一样要命啊……”她轻轻笑道,“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么……谁是毒,谁是药……你心里能分清吗。”
源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继续再问,只是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说:“为何…每次我靠近你一步……你却要退开两步的距离……我们难道…真的是有缘无分吗……”她捂着嘴,笑道:“作为一个女人,我始终还是脆弱得不行呐……”她只能凝望着,看着他,直到她感觉眼皮越渐沉重,不得不任由自己的眼睛慢慢地合上了。她有些累了,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而在眼睛合上的一瞬,从她的眼角滑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滚烫……却携带着三分对于爱人无情薄幸,由心而伤,由感而生的寒凉之意……
……
“其实我一直都只想和你做朋友,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除了她,问已无法再爱任何人。”源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调说。
“朋友么?好吧,既然源课长把玄月当朋友,那我们当然就是朋友。”她笑了一下。此笑,或许只是出于礼貌。
“我最想说……和最想问的,其实是,玄月你觉得我算得上是你的朋友了吗?”源微笑着,问道。
“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想。”
她笑道。
“哈哈哈……”
源也跟着笑了。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
一旁的理惠子可真叫一个目瞪口呆,“这两人干啥呢?”她心想道,“老情人?警校的同学?单相思?我的天哪,有点懵……不行不行,捋一捋……课长说,他只把她当朋友……好渣男的对白啊。左臣小姐说,我不要你喜欢我……这,有点像第三者啊。……不过,我好像是被他们两个人给无视了呢……真是尴尬。”
……
“课长!”
这时,又有一个警员小跑了过来。
理惠子朝那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打断二位长官的谈话。其实,或许是她自己好奇心发作,想要继续听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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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警员却似乎有点不懂事,他在源的旁边立正站下,冲二人敬了个礼,说:“报告课长!下面有个人自称是雨宫的朋友!想要和他见上一面!”
……
“呦,”玄月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挺仗义的嘛。”她拉住源的手,说:“走吧源课长,咱们去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啊。”左臣玄月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她估摸着八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就是那个人。
“男的女的,多大年纪?”
源正色道。
“报告课长!是个女孩,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他报告道。
“哟哟哟哟,”玄月用胳膊轻轻撞了源一下,“那看来是真得要去见一见了,课长您说呢?”
“胡闹!”源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怎么可能和一个十六七的少女是朋友,马上把她给我打发走!”源深吸一口气,道:“天黑了,派警员开车把她送回家里去。现在的高中生,真的……太乱来的。”
“哎!”玄月急道,“别介啊,人既然来了,而且她还自称是雨宫的朋友,那我们警方总是要问一问,做做笔录的嘛。源课长今天有些累了,就先歇着,这种小事就交给我来做好了。”
“左臣警官,其实我也是可以代劳的。”理惠子急道。
……
“怎么?怕她也被牵扯进来么?”玄月小声道,“不管你想或不想,她既然自己来了,我不能一句话不问就放她走。那不合规矩。”
“你知道她和这次的事没关系。”
“是啊,我是知道。”玄月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小物件,拉过源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别担心,我就简单就几句。然后……我会让她去雨宫。”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如果你认为不可行的话,提出来就好了。不过你得告诉我,到底哪里不可行。”
“该问的,今天中午你都问过了。”
“我说了,我不问她问题。”她给了源一个微笑,“我只是满足她的心愿,让她和自己的朋友,见上一面。源课长啊源课长,你难道不觉得,她是可以被我们利用的么?对不起……原谅我的习惯用词,我的意思是……她可以帮助我们警方破案。如果说,雨宫真的是无辜的,那么,我们就让她来为我们去证明吧?”
“你想怎么着?”
“我不想怎么着。只是不想你这么敏感,记住,我们在工作时间里没有亲友,只有队友。任何人,我们都是可以怀疑和利用的。这话虽然难听……可是道理不假啊。有时候……我们甚至得去怀疑我们的同事……即使我们极不情愿那样做。”她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源一个人能听到。
“别让她太紧张。”
源说。
“我知。”她转过头,看向那名警员,“请把那个女孩带到2号问讯室,我单独问她一些问题。”
……
目送玄月离开,源张开握住的五指,“啪”的一声打开了打火机的金属盖,“呼”的点起了火焰
源拿着打火机,隔着三四厘米,烤起了自己的手。
“课长。”理惠子说,“我们系里有手套,课长要是冷的话,我去给课长拿来好吗。”
“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三浦……理……理……”
“惠子!三浦理惠子!”她殷勤的笑了起来。“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的负责人。”
源摸了摸下嘴唇,若有所思道:“我们搜查一课还有这么个部门么?”
“课长您下午来过,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她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停过。
“噢……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啊……你是系长?”
“是的课长,我已经当了快两年了。自上一任课长开始,我就是调查班的系长了。”她笑着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为了这次的案子来的,对么。”
“呵呵呵呵……”她低着头笑了笑,说,“我们真的很想帮助课里侦破这次的案子呢。系里的大家,都很努力,很卖命的在工作呢。”
“你们既然叫做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那么……这次的案件,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源看着她。
“虽然最近的这起案子是昨天才开始闹凶的……可是我们系里发现,这起案子它和……”
“和十三年前的案子有关?”
“额……”她愣了一会,“是……是的……所以我们希望可以……帮助……”
“不劳你们费心了,这次的案子。”
“课长把搜查任务分派给了搜查一课下辖的所有分系系长,却唯独没有给我们调查班分派任务!”理惠子轻轻推开搀扶出自己的女警,朝源走了过去,“难道说!我们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是不属于搜查一课统属的部门吗!?那么请问课长,我们到底算哪一个部门的人?搜查一课是一个大家庭,而课长您就是这个家庭的父亲,可是课长为什么要忘了您还有这样一个孩子的存在……课长!我们真的希望!可以为家庭出上我们的一份力啊!”
源看了一眼那个女警,说:“你也是调查班的警员么?''”
“是的!课长!”
她中气十足的回答到。
这时,从走廊的前后,又走出来了五六个警员,他们异口同声的说:“课长!我们都是调查班的警员!”
……
“有意思……真有意思。”源双手插兜,微曲着腰,笑了起来,“你们这些人可真有意思。逼宫都逼到我这里来了。看来我今天是非得答应你们不成了?”
“属下不敢相逼课长……这是我们全系警员的共同请愿!”理惠子忍着脚腕的疼痛,在源的面前立正站下,并向他弯下了腰。“如果课长不答应的话,我就一直不起来!”
“你喜欢就保持这个动作好了,反正累的不是我。”源微微一笑,用手推开挡住自己去路的警员,离开了走廊。
“课长!请答应我们!”
调查班的九名警员,同时向源的背影深深鞠下了躬。
……
第十九章:弱小无助,又可怜
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
“系长,你说课长他会回心转意么?”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女警凑到了她的办公桌旁,很是好奇的问道。理惠子的职位远没有源真浩高,所以她没有私人办公室,她的办公室,是和系里所有警员的公共办公室在一起的。唯一特别的就是,她的个人占地面积比其他警员们要大一点。除了摆放电脑桌、转椅,还可以放下其他一些当摆设的东西。如果她高兴,还可以在旁边的沙发上躺下休息一会……哦!饮水机,就连饮水机也就设立在她的办公桌旁边,只有不到两米远。随手可用。
听人说,她也是个卖命派,经常是整天整天的待在系里,累了就倒在沙发上休息,吃的是食堂,用的是公用澡堂。完全就好像把这当做了自己的家一样。
如果不是源真浩知道,她是一个独身。源甚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和老公吵了架,才故意跑到部里来躲冤家呢。
总的来说,她爱怎么着都是她的事,除了洗澡和喝水是免费的以外,吃食堂可是要自费的。她这种行为也没有哪里让人很不满的地方。都是她已经愿意的嘛,谁也没有勉强她。
只是作为课长,源很担心这些卖命派的身体健康啊。
……
“这种事情我哪知道……”理惠子脱着一只鞋,把左脚放在了右大腿上,用手按摩着,“我跟你说我这脚可疼着呢,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有卖铁打酒的药店啊?”
“系长是要我去买了么?”
“废话……”理惠子白了她一眼,指着自己的脚说,“难道要我自己一瘸一拐地去买么?”
……
“不用去跑一趟了。”
这时,一个人走进了调查班的办公室。是源,听声音是他没错。
“课长!”
理惠子急忙把脚从椅子上放了下来,穿上鞋子,在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课长,您怎么来了?”
她这句话,就有些明知故问了。
“这话说的,难道我不能来啊,你们还真打算改旗易帜,投奔别的课室去啊?”源很是幽默的对她们开起了玩笑。随后,他走过去,并示意理惠子坐下。
“啊……课长……”
源忽然抓起了她的脚,虽然很突然,但是却很温柔。
“不是很要紧,我来帮你擦药吧?”
“这怎么使得……”她怯怯的说。
“使得,使得,”源说,“既然是我把你弄伤的,那当然得让我这个罪魁祸首来擦药才是啊。你安心地坐着,不要乱动。”源转头对女警员说:“拿几张抽纸,吸点冰水,我先帮你们系长冷敷一下。”
“一般这种情况……不是要热敷么?”
“先冷敷,之后……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就再热敷一次。先冷敷五分钟,然后我帮你擦药。”
“还是我自己来吧……或者,让她们来也是一样的。”
源从警员的手中接过吸了冷水的抽纸,均匀的敷在了她的玉足上,说:“让我来吧。就当是让我为自己的过错做一个弥补,不然的话……我会于心不安的。”说着,他抬起头,冲她暖暖的一笑。
“啊呀……”
“怎么了?很疼么?”
“不是不是,”她说,“是因为这水有点太凉了。”
“哈哈哈,冰水当然凉啊。忍着点,不这样的话,你的脚会肿很大的。”
“课长……那个……”
“嗯?你说。”
“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事情。”
她轻轻地问到。
“课长,您坐。”女警搬来了自己的椅子。从她的表情来看,并不是一个小警员在对上司献殷勤,而是一个迷妹,不忍看到偶像没有位子坐。
“谢谢。”源把椅子拉近了一点,坐了下来。他朝她轻轻挥了挥手,又转头和理惠子聊起了刚才的话题:“你说的那个事情啊,我有考虑过。”他说,“你想知道我考虑过后的答案么?”
“课长心里一定已经拿定主意了。”理惠子笑着说。“属下不敢乱猜,还是让课长自己来告诉我们吧?”
源把她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轻轻按摩着,说:“作为搜查一课的老人,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我最喜欢让人猜了。你要是不先猜一猜,让我高兴的话,那我就不告诉你。”
“课长……还是不打算让我们帮忙么?”她先猜了一个坏的答案。
“嘘~”源把手指放到嘴边,朝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地说,“其实我打算啊这次的案子啊,就全权交给你们来做。怎么样,开心么?不过可千万别现在就告诉他们,我想给你们系里的警员一个惊喜。”
要不是脚崴了,理惠子她这下真得一下子跳起来,抱着源来一个大转圈。
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她面前的这个人是课长,自己的顶头上司。而自己,也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19岁的少女。理惠子压抑住内心的欢喜,低着头笑了一下,撩着头发,半抬着头,偷偷看着源,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为什么系长会突然改变主意,把这件案子交给我们调查班来班呢……”
“当我刚刚走进调查班的时候,你的内心在想什么呢?”源问,“尤其在我为你按摩脚踝的时候,你的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我……嗯……说不出。”她说,“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是一种能以名状的……总之,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它。”
“要我替你说么?”
“不不不,还是我自己说吧……”理惠子咬了一下嘴唇,道:“当时我的心里,有两种感觉最为强烈……课长您为我按摩脚踝,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您是来收买人心的,二,您……是来道歉的。”
“哦?”
“可能我说的不太明白……”
“我懂。收买人心嘛,就是我决定要用你们了;道歉嘛,就是我不会用你们。可能我也说的不太明白……”
“那我们就都别说了吧?”她捂着嘴,笑着,“大家心照不宣。”
“课长。”
“嗯?”
“请你看着好了,我们调查班,一定不会让课长您失望的!”
她的目光非常坚定。
源微微一笑,纠正道:“应该说,不要让民众,对我们失望。”
“是!课长!”
“一会,你就去帮助左臣警官办案吧。记住,你的脚受伤了,走路不要太急。有跟的鞋也不要再穿了,换双平底的,免得再受伤。”
“是……课长。”
“嗯,好啦。”源从衣兜里拿出一瓶喷雾剂,说,“喷一喷,揉一揉,过几天好了。”
“我自己来吧?”
“别动,”他笑着把喷雾瓶举过了头顶,“让我来,都说了让我来啊。不准和我抢。”
……
搜查一课
问讯室
“你们都出去吧,这儿我一个人就行了。”左臣玄月对问讯室的其他警察说,“另外,我不希望有人旁观,把那几个摄像头都给我关了。”
“左臣警官……这有些不太合规矩。源课长老早就说过了,问讯时必须有至少两名警员在场,而且……控制台也必须要有人在。”左臣玄月的要求,让这位问讯室的老警察显得很为难。他只有几年就要退休了,他可不想找麻烦,也不想麻烦找上自己。然后不符合规定的事情,他都是不敢去做的。
左臣玄月微微一笑,道:“我是搜查一课的新任管理官,我说的话就是规矩。这件事,并没有任何不合规矩的地方。”
“可是左臣警官,你的正式调任文件还没有……”
“怎么着啊!”她忽然变得有些生气了,“源真浩是你们头头,我就不是你们头头的是吗?”她指着玻璃墙对面的,正在等候问讯的少女,说:“我是个女人,难道你还怕两个女人单独待在一起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么?混蛋!给我滚!现在就滚!”
“是!长官!”
他立了一个正,转身招呼着问讯室里的其他警员都离开了。
……
“你好,小幸,”玄月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便在她的对面坐下了。按理说,她至少也得把警察手册拿出来,做一个简单的问讯笔录吧,可是她没有。“真是意外啊,居然在这又见面了。”她笑着说,“哎,对了,你是来干嘛的?”
“我……”
“啊呀呀,”玄月急道,“我想起来了,雨宫名也你是来探视这个人的吧?嗯……你说你是他的朋友,对么?”
“这是意外……”幸子有些紧张地抱住了胳膊,说,“玄月姐姐居然和源君一样……也是警察呢。”她似乎很排斥待在问讯室里时的感觉,这让她有些紧张。当然,问讯室,就是为了让人紧张,才存在的。
“别和我闲扯,”玄月微笑着,说出了这句冷漠无比的话,“你说你是雨宫的朋友,那么,你能为我简单的描述一下,他的样子么?”说着,玄月从兜里取出了一张相片,正面朝下,放在了桌子上。“来,描述一下,看看和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一个样子的。”
“可是我……”幸子紧紧咬着嘴唇,好像能把嘴唇咬出血来一样,“玄月姐姐……你应该还记得,我中午跟你说过的……”
“啊?”她故作惊讶,“是么?啊呀呀,真是人老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了。”说着,她指了指对面的水泥墙,“你知道么,雨宫就在那对面,一号审讯室。他正在接受小源的审讯。”
“雨宫先生不是坏人。”她睁大着眼睛,很肯定的说,“你们一定抓错人了……雨宫先生是一个很可怜的人,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但是他的人很好,他不像是那种会犯罪的人……”
“哦?犯罪?”玄月笑了一下,“我真的想问一下啊,你是怎么知道雨宫被警察抓走了的呢?难道说……你和他是一伙的?”
“不!不是……”她被玄月的话给吓了一跳,急忙自证道:“晚饭的时候……妈妈做了饺子……我就想……带一点去给雨宫先生,因为我想……他一个人……一定很独孤……无助……”
“是不是还得加上可怜?嗯……孤独无助又可怜?或者说弱小无助又可怜?”说完,左臣玄月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种人,你居然说他可怜,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你真是不分好赖人,对谁都这么善良啊。”
“玄月姐姐……”
“叫我左……源警官!”
她高声纠正道。
“源警官……”
她好像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告诉我,雨宫是不是跟你说过那附近有持刀抢劫犯?”
“是……”
“那为什么大晚上的,你还敢一个人出门呢?”玄月这时已经在开始套她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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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看不出你胆子是真的挺大的啊。持刀抢劫犯你不怕,搜查一课的问讯室你也不怕。告诉我,藤泽距离横滨有多远?”
“这个……我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吧!足足有四十多公里!”
“四十多公里……”
“所以!你一个十六七岁的女高中生!居然会为了一个第一天认识的,所谓的朋友,大晚上的跑来横滨,为他证明他那可笑的,不会犯罪的善良?!呵呵呵呵……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
“我当时没有想这么多……我送饺子去雨宫先生住的房子外面……看到警车,还有警察,那些警察破开了雨宫先生的店门……我知道,雨宫先生一定是被警察给带走了……”
“为什么来横滨,为什么不去当地的警署找人?”玄月又问。
“那些警车上面的车牌……写着横滨。”她回答到。
“为什么到搜查一课来?需知你也可以去二课,或者是其他的课室,为什么一定是找来了搜查一课这里,莫非……你知道他杀了人?”
“我不知道……”她说,“当时我看到那些警察的手上戴着搜查一课的臂套……所以……”
“合理的解释。”玄月说,“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来这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一句,雨宫……是一个好人?”
“我想把饺子……送给雨宫先生……”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左臣玄月的冷漠语调,让她感觉到无比的紧张。
“我们有规矩,不准外人给拘留中的人送东西。”
“为什么?”她天真的问了一句。
“呵……”玄月冷笑一声,她站起身,绕开桌子,走向了蒲池幸子。她轻轻地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大拇指温柔地抚摸着那一缕秀发,俯下身子,在幸子的耳边,冷冷说道:“我这是为你好,要知道如果饺子里藏了刀片,又或者是铁丝什么的……他要是自杀或逃走了,我就可得把你抓起来了。”
“不……饺子里不可能会有那些东西。”她着急地想要站起来,却被玄月一脸含笑地给摁了下来:“说句玩笑话罢了,不要太激动。好好坐着,我的话还没问完呢。当然,如果你已经想回家了的话,我不会拦着你,甚至,我还会派一辆警车去送你。”
“雨宫先生真的是个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你说了不算。当然,我说了也不算,得证据说了算。”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凶狠,说,“就让我们拭目以待,那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家伙,是不是真的那么……弱小,无助,又可怜吧。”
……
“左……”理惠子开门走了进来。
“我是搜查一课管理官源玄月警视!有什么事么!”玄月急忙地打断了她。
“源……源玄月?”
理惠子一脸懵。
“他们两个已经结婚、入籍,左臣警官已经跟着老公改姓源了么?所以……之前他们那是夫妻吵架,而源课长……有了外遇!我的天哪!源课长居然是那种人啊!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的啊?以后我们搜查一课就要变成夫妻档了么?天哪,以后要天天看他们两个秀恩爱了……不对不对,源课长有了外遇,他们两个还能在一起么?会不会离婚啊??他们两个有孩子了么?孩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如果他们两个散伙了,孩子归谁啊?”
作为一个女人,理惠子心里一下子冒出了许多八卦的想法。
“喂!你傻愣着干什么啊,我叫你出去你没听见么?我这暂时不用人帮忙,出去!”
玄月的狮吼般地声调,瞬间把理惠子从自己的幻想中惊醒了过来。
“是!长官!”
……
第二十章:咬牙切齿
“课长好!”走廊上,理惠子朝源敬了一礼。“课长……”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回事,”源哪里会发觉不到她的异状,“为什么吞吞吐吐的,你有事想和我说么?”源真浩刚刚才从调查班离开,他向那里的警员宣布了那个惊喜,令得他们手舞足蹈,当即把他给高高抛了起来。“我不是叫你去帮左臣警官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闲逛?”源问。
“左臣警官……她说用不着我帮忙……所以我……课长!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去一趟吧?问讯室就左臣警官一个人在那里,就连控制台都没有人在。”
理惠子本不想搬弄是非,可是左臣玄月做的的确有点不合规矩。她明明是在问一个普通民众的话,又不是在审犯人……她的眼神,的确有些太过于冷酷了。
“你说什么?”源皱住了眉,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是说……左臣玄月一个人,在问讯室里,对那个来搜查一课提出探视雨宫的少女做问讯?”
“是……是的……”
理惠子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若不是源课长的眼神太过吓人,她真想忍住不说了。
“王八蛋……”他小声的骂了一句,朝问讯室走了过去。
……
“蒲池幸子,”她目光冷厉,嘴角却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凝视着那位还不到十七岁的女孩的眼睛,幸子想要躲避她的目光,却又鼓起勇气,抬起头,勇敢的对她对视着,玄月问:“现在告诉我,你想回家了么?”
“不!”幸子稍稍用力地摇了摇头,说,“如果不能见到雨宫先生,把饺子送到他的手里的话……我是不会回家的。”说完,她有些害怕的咬住了嘴唇。她的手紧紧抓住椅子的边沿,这是一种紧张的表现,当然,她的这一肢体语言,早已被左臣玄月看在眼里了。
“蒲池幸子,你知不知道,像你这个样子地胡闹,我现在甚至都已经可以用妨碍公务的罪名把你拘起来了,先关你个三天,然后再叫你爸妈把你领回去。懂么?”她这完全是在吓唬她,无论从法理,还是人情来说,她都是不会把她给拘起来的。首先,从法理来说,这不过是小孩子胡闹罢了,自己有什么必要,在新年假期期间,把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关到拘留所里去呢?
完全没必要。
另外,从人情上来说……自己更是没有必要去招惹那个睚眦必报的记仇精了。省的他以后隔三差五的就找机会给自己穿小鞋。
……
然而,幸子并不是不害怕这位源警官。只是,看似柔弱的她,其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柔弱。她有时候还真是一个很强硬的人。
在听到左臣玄月说要把自己关起来的时候,她是真的感觉到恐惧和后悔了……她的身子,微微地,被吓得开始发抖。哪怕是上次被敢助那个家伙绑架,安上炸弹,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哪怕是被科基特用手枪劫持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感觉到这么恐惧过……
一时间,就连她自己都不懂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坐在这张问讯室的椅子上,自己竟会感到这么地紧张和害怕。
是因为之前……有他在自己的身边,所以自己才不会这么害怕么?
还是说,因为左臣玄月告诉自己,要把自己拘起来,并让自己的父母来领人……所以,自己是因为害怕被父母知道自己今天的胡闹,害怕被源知道……自己……所以!所以才会这么恐惧的么?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的心已经有些乱了。她已经开始压抑不住这种恐惧,还有从内心深处涌出地紧张感……
她的手开始发抖,她的脚开始发抖……她用力的用手摁住自己的大腿,屈着腰,低着头,整个人表现得像一只受惊的刺猬一样……
就当左臣玄月以为,她会说出那句请送我回家吧!这句话的时候,她却惊为天人的说出了:
“我今天一定要见雨宫先生一面!”
因为害怕,她下意识的提高了自己的声调,这或许算是一种为自己壮胆的表现吧。
“蒲池幸子,你可给我想清楚了。”即使内心惊讶无比,左臣玄月她却仍然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人,我可以让你见。但是见完以后,我可真得把你拘起来了。”
“是!”
她大声说。
“我给警察先生们添麻烦了……就请把我关起来!给我一个教训吧!”她用力点了一下头,说,“正好这几天是假期……不会耽误上课……就算是被关起来也不要紧的!”
“我发现你好混啊你,”玄月冷笑一声,说,“你可真是一个女中豪杰。行!我成全你!”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住了心中的不快,站起身,走到了幸子的身边,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幸子有些惊恐地望向了她的眼睛。
只见玄月很友善的冲她一笑,说:“希望你的善良不是一种伪装,天啊如果那是一种伪装的话,你的演技也太好了。”
幸子有些傻了。她看着这个女警官,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咽着唾液,呆呆地望着她。
“蒲池……幸子,啊……我真想用我这一世剩余的时光,来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你是一个善人,还是伪人,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思路客
……
“嘭!”
问讯室的门被人给一脚踹开了。
……
“臭小子,你没长手啊!”
她忍不住训斥到。
源没理她,而是经直朝她身旁的幸子走了过去。
“把你的爪子给我松开。”源一眼就看见了她抓着幸子的手腕,对她厉声道。
“爪子?”
玄月微张着嘴,看着他。
“阿真……幸子小声地提醒到,“不要对姐姐这样说话……很不礼貌。”
“姐姐?”源说,“她可不是我的姐姐,我没有姐姐。”
“?!”幸子顿时傻了,“玄月姐姐她……她不是阿真你的亲生姐姐么?”
“当然不是,”源把幸子拉到了一旁,她啊,便很自然的抱住了自己男朋友的胳膊,源说:“这个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姐姐。”
“那阿真你常提起的……那个像天使的姐姐,到底是谁啊?”源来了,幸子的心里顿时就放松了许多了,她的脸上又浮现起了寻常那般的温暖的笑容,“对了……阿真……我得向你道歉。我真的不应该一时冲动,就跑来了横滨……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今天我出了趟差,不久才听说你来了……我这便火急火燎地赶回了搜查一课。小幸,告诉我,这个叫玄月的警察,她有没有为难你啊?”
“啊……”
“嗯?”
“没有的事……这位警官待人很友善,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真的是这样么?我总有些……不太相信呢。”
“阿真不相信我?”她轻轻问道。
“我不相信她。但是请你相信,我绝对、绝对、绝对的相信你,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源轻轻地,将她抱入了怀中。
……
“那么阿真……”她说,“如果我说,雨宫先生是一个好人,是像你……不,雨宫先生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果我这样告诉你,阿真会相信我说的话吗?”她本来想说,是像你一样善良的人,可是话到嘴里,她又忽然觉得,自己的阿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自己不应该拿别人和他相提并论。便也就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
源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爱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太年轻……许多事情,许多人,你尚且不一定能看得透……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我绝对的相信你。可是你一定知道,作为警察,无论是我还是别人,都不会感情用事,我们从来都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所以,你不要担心,如果雨宫先生真的是一个好人的话,我们一定会用证据来证明他无罪。我们不会冤枉他,也不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任何人,在我们的眼中,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不管是谁成为了嫌疑人,我们都会这样做,不偏信,不偏疑,一切都要相信证据,让证据来说话,而不是靠自己的主观臆断。请你相信我……请你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那样,对于任何事情,我们都要理智地、理性地去看待。现在天已经很晚了,如果还迟迟不回家的话,叔叔阿姨一定会非常担心你的……我派人送你回家……不……我送你,我亲自送你回家好么?或者说……如果你暂时不想回家的话……趁着年假,我陪你去街上逛逛,!对了,你想要去港未来的游乐城玩么?我陪你啊。”
“喂……源课长……”
左臣玄月想要告诉他,不要因私废公。
“不……”幸子摇了摇头,她轻轻推开了源,说,“在那之前……可以让我和雨宫先生见上一面么?”
“你一定要见他不可么?”源说。
“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啊……”幸子笑了笑,说。
“嗯……嗯……好吧!”他看上去为难得要死,才勉强答应,“我让你和他见上一面。就十分钟,谈话时间不要太久,这样子好么?”
“嗯……谢谢你,阿真。”
这一次,她主动地投入了他的怀中。
“你的头发好香啊。”源说。
“嗯……是吗,我怎么闻不见啊?”她笑着说,“阿真的头发,也很香呢。”
左臣玄月:“银座买的几千块一瓶的洗发水,能不香么。”
“还是你比较香。”
源的脸颊,紧紧贴着她的脸颊,闻着她的发香。
她又笑了,似乎已经全然忘了自己的几分钟前还是那么的恐惧和紧张,而那个给予自己恐惧的人,现在就站在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用一双冷厉的眼睛盯着自己。
“咯……咯……咯……”
听上去像是磨牙的声音。
……
第二十一章:启酱,醋好吃么?
玄月单手抱臂,扶着椅子,斜站着,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二人。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秀来秀去的了,真想悄悄地走过去,朝着他屁股,上去给他一脚,以报今天下午之仇。想到这,她不禁摸了摸鼻子,露出了一抹即将要敢干坏事的微笑。
从老早开始,左臣玄月就想给他一脚了。上次那脚没踢中,完全是因为上次自己根本就不想踢中,不然根本就不助跑,直接偷偷摸摸地潜到他身后,朝他屁股来一脚就是了,助跑干什么?暴露自己的意图么?
当一个女人要是助着跑朝你跑过来啊,那她不是要扑进你的怀里,就是要给你一脚飞踹了。除此以外,极少会有第三种可能发生。
只见,她叉着腰,坐在桌子上,舔着牙齿,望着二人。
终于,当他们两个人互相闻着对方的发香的时候,她真的是很难忍了……
她咬着牙齿,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恨不得学着像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里的三个猴子雕像一样,闭上眼睛,抿住嘴巴,然后再用手堵住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源真浩他早已不是个小孩子了,在左臣玄月眼中,他根本就是个没老人家样子的顽童,完完全全的融入了自己启仁的身份,彻彻底底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如若不然,他怎么可以和一个高中生这样腻腻歪歪,还这么乐在其中的。
“谁的头发比较香,这个问题请日后再讨论吧?”
左臣玄月深呼吸道。
这一口气吸进去,差点没吸得肺疼。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肺都要气炸了吧。
……
“雨宫就在这间问讯室里,”源指着一面单向玻璃说,“你真的想要见他么?”
“我说出口的话,不会反悔。”她说。
“能否告诉我……哪怕就告诉我一点点,你进去以后,要和他说些什么吗?”源打了打哈欠,笑着,摸了一下眉毛。
幸子抱着男友的胳膊,歪着头,轻松浅笑,柔声道:“我进去之后,阿真不就能知道了么?”
“还是先告诉我比较好。”源回应了一个微笑,“我先审度一下,看看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
“就说三句话,”幸子站到了源的对面,双手拉起他的手,说,“我相信你、请相信警察先生们、这是给雨宫的晚餐嗯,就这三句话。我……这三句话,是可以说的么?”
“真的就三句?,等等,晚餐?什么晚餐?”源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本来他今天有些累了,眼睛早已出于一种睁一会,又闭一会来养神的状态,可是当听见自己的女朋友给一个……畜……嫌疑人!对!就是嫌疑人!给一个嫌疑人送宵夜,那他可就突然一下子睡意全无了。
“而且还是香喷喷的饺子呢。”
左臣玄月站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怀好意的插了一句嘴。
“啊……”她笑了笑,说,“是饺子。妈妈做的饺子。”她转过身,走向玄月,本想去拉她的手,她却一下子把手伸回了衣兜,幸子有些尴尬的抿了一下嘴,说:“玄月姐姐?你把我的书包放在哪了?便当盒我就放在书包里的呢。”
“叫人放控制台那了,自己去拿呗,就在隔壁。”她说,“怎么着啊?看你那天真活波的小眼神,还想我去帮你拿啊?别傻了。”
“不是……”源抱起了胳膊,“为什么你大晚上的,给他送宵夜不给我送宵夜啊?”
她拉住他的手,很聪明的说:“阿真,你不是说一会要送我回家么?呐,如果肚子饿了的话,跟我回家,我们一起在家里吃吧?”
“ok……”源说,“玄月你去帮小幸把书包拿来,我陪她说说话。”
……
“合着你俩,一个没长手……一个没有脚……东西就在隔壁都不想自己去拿。”她心情有些不悦,阴沉着脸,对二人呛击道,“唉……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懒了。行行行,我去拿,你俩在这想干嘛就干嘛。我在这多余。”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去,你这是变着法的在发泄心中不快啊?”
“是啊,怎么着?”
“三爷我赏你一嘴巴,让你知道怎么着!”启仁抬起手,本也就是做做样子,没真下得了手去扇她,可她却当了真似的哭闹了起来
“哎,你打啊,打啊!”
“我真打了啊!”
“啊啊啊啊!警察打人了!”玄月喊着,闹着,却一下子躲到了幸子身后,哪怕就这样,她还不忘继续挑衅道:“你来你来,有种就当着你女朋友面打我。”
启仁都快被她给气乐了,无奈女友在场,不好动手。只得好言相劝了几句,“求”着她,她才终于肯去了。说来真邪性,每次启仁一服软,她便就安分了。
……
“雨宫先生……”幸子推开了问讯室的大门,走了进去,在雨宫名也的正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的耳朵上戴着一只耳麦,用于接听控制室中的源的话音,“我来见你。”短短的一句话说出口,幸子忽然感觉有些尴尬,她站起身,转过身,对着单向境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笑道:“这句话是开场白,不算在三句话里哦~”
“啊……”幸子又急忙转过身,坐了下来,“雨宫先生,我想告诉你我是相信你的。请你……也要相信警察先生们。”
“谢谢你,小幸。”雨宫名也冲她一笑,感慨道,“真想不到居然还会有人来看我呢。”雨宫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令启仁想要把他活吞的感觉。
……
“他叫她什么,小幸?”
启仁的眼里瞬间充满了怒火。
“源课长,淡定点。”
左臣玄月环臂而立。她不想和启仁闲扯,她现在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观察雨宫的神情和肢体语言。她不想坐,因为站着,可以令她的视野更加广阔。
听到启仁吃醋一般的话音,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心想,这次终于轮到你来尝一尝吃醋的滋味了吧,真痛快。
可是她对启仁的爱意……又让她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那个男人。
“这种醋,有什么必要吃呢。”她自言自语。她笑了笑,问:“呐~启酱,醋的味道,好吃么?”
启仁注意到了她在看自己,可当自己去看她的时候,她又很快的把目光移回了审讯室中的二人。启仁抱着胳膊,问道:“就许女人吃醋,男人就不能吃醋了么?”
控制台中先是陷入了一阵鸦雀无声的尴尬中。随后,当幸子把便当盒拿出来,递给雨宫的时候,玄月这又不怀好意地笑道:“虽然说,待会你能去她的家里,吃上热乎的饺子。可是现在,这盒半温不凉的饺子,却要先被送入别人的口中了。真是讽刺啊堂堂地正牌男友,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刚认识的陌生朋友。我真为您感到委屈。”
启仁那有些愤怒的双眸一下子怔住了,显然,他吃了一惊。他转过头,一刹那,二人竟四目相对:“你嫉妒她?”启仁微微笑道,“我知道,或许曾经有一刻,你的心里承认过失败,但是你从来都是一个不甘于失败的人。这一点,我们很像。”
“太相似的那个人,似乎不适合作为情侣。”她笑着说,“我们实在是太像了,到底……我是你的影子,还是,你是我的影子?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此刻,这盒饺子,你是不能第一个尝到它的鲜美了,我的启仁……三郎。”
启仁原以为,她会在启仁后面加上殿下,可是她却……
这真让人意外。
可就启仁这不服输的心理,他怎么能容许玄月这样子地挑衅。他微微一笑,回敬道:“雨宫的手脚都被铐子锁起来了,我到要看看,他怎么来尝这个鲜?”
“嗯……”玄月露齿一笑,启仁的话,正中她的下怀,她就等着他这么说呢。“是啊,是啊,”她指着镜子那面的雨宫说,“他的手脚都被铐起来了。”她捂着嘴,笑了起来,忽然,她睁大着眼睛,望着启仁,自问自答地说道:“那如果他自己吃不了的话?又该怎么办呢哦!那就让你的小幸……让她喂他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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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宫先生,这是我从家里给你带来的,给你的晚餐。是母亲她亲手抱的饺子。”说起母亲,幸子的脸上洋溢出了一丝幸福地笑意。
雨宫瞥了一眼自己被铐在椅子上的手,笑道:“真是一番好心意,只可惜我的手……唉……怕是要辜负小幸你的一份心意了。”
“雨宫先生,”幸子望了望便当盒,又望了望他,说,“不如我喂你吃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这句话,颇有欲擒故纵之嫌。
“也是啊……”幸子笑着说,“还是留着雨宫先生你今天晚一点吃吧。我想……警察先生不会一直把你关在问讯室里的。”
“呵呵呵……”不知为何,他笑了,“借你吉言。”
……
“我感觉你在诓我,”启仁说,“明明说好只说三句话,可你却说了三句话不止吧?”
启仁并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
幸子也知道,他并不是在责怪自己。她浅浅一笑,说:“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我话比较多……一时没控制住就。哈哈……阿真你不会怪我吧?”
“我有说过要怪你吗?”他笑着说,“别傻了,就算你把天捅个窟窿,我的第一反应也是去帮你去补天,而不是怪你。”
左臣玄月:“其实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怪你。第一反应是补天,那么第二反应呢?所以说啊,等他补完天,回过头来就要收拾你了。”
“你别抠我字眼啊你。”
启仁小声警告到。
“是自己不注意措辞,别人才有可乘之机的。”她说。
“咳咳……”幸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阿真,”她轻轻唤着男友的爱称,“如果不麻烦的话,你之前说的……”她竟有些不好意思,“嗯……还有我说的……”她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吞吞吐吐的好傻,就像那位玄月姐姐今天中午告诉自己的那样,如果是真的爱他的话,在他的面前,为什么还要这么放不开呢?
想到这,幸子拉住源的手,说:“送我回家,然后去我家吃饺子吧?”
“嗯?”正式交往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这倒让启仁有些受宠若惊了,“好啊!”他说。“玄月,雨宫交给你了,我过几个钟头就回来。”
“几……几个钟头?”
左臣玄月的脸都黑了。
这小子要去干嘛啊,居然要几个钟头,听他的话音,好像他自己还觉得没什么似的。
等她回过神来,启仁早已拉着幸子的手开门离开了。
……
第二十二章:ZARD!永不死!
“想坐汽车还是摩托车,”启仁征求着她的意愿,“如果你不想坐警车的话,我们打车去车站去乘列车也是可以的。”启仁牵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想放开,“怎么样?想好了么?”他柔声问。
“只要和阿真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她把头往启仁的胳膊上靠了靠,双手抱住他的胳膊,轻声说。
“那好吧,”启仁说,“我刚才想了一下。天晚了,风大,坐摩托的话我怕你路上吹风会着凉,所以还是不要了。而开警车送你的话……又怕别人看到,误会些什么。所以……我们乘列车吧?”
“阿真考虑的很周到,我没有异议。”
“嗯,”启仁拦了一辆计程车,打开车门,用手为她挡住了头顶,让她坐在了司机正后方的位子,随后自己也上了车,坐在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陪伴着她前往车站的这一段路程。就在刚才,他紧握住幸子的手,才终于是松开了片刻。“但其实很多时候……”启仁注视着她的侧脸,说,“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希望可以听你的,而不是让你来听我的……”这句话,是他的真心实意。
“司机先生,我们去山手车站,谢谢。”幸子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她微微偏着脸,对启仁露齿一笑道:“呐,阿真,刚才我为你做决定了,你可要听我的啊。”
“嗯!”启仁忍住笑意,对司机说,“就听我的这位可爱的小幸姐姐的,麻烦司机先生送我们去山手车站。”
“噗……”幸子用两只手捂住了鼻子以下的半边脸,低下了头。她在笑,可是源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直到她说:“阿真,我明明比你小,你为什么要叫我小幸姐姐啊……真是……”她笑道:“真是太叫人难为情了。”
“额,”启仁抿住了嘴。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封信,往幸子的手中递了递,说:“这个……”他“哼哼哼”的笑了几声,还不好意思起来了,“这个……是我给你的回信。请一定要收下,带回去……一字一句的……看完……拜托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拜托人。
“一定会的。”她接过信封,却把脸转向了一旁,“那个……我的信,阿真你已经看过了么?”
“啊,我……已经看过了。”
“看完以后……不会觉得很奇怪……很不可思议么?”她有些担心的问。她捂住脸,说:“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写的那封信好奇怪啊!真是后悔死了……我为什么要那样写……我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我反而觉得这样的你,很特殊,真的很特殊。换作其他人,谁会敢写这样的一封信给男朋友啊?”
“可我根本什么都没写……”
“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一个字也不写么?”启仁的好奇心,被她给勾起了,他对她的那封信,真的很在意。左臣玄月告诉自己,她和她说,把想要告诉自己的话,写在上面。而她却一个字也没写……难道……她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么?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女朋友的心,和她对自己的爱呢。
启仁则更加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尤其是她,这位自己的挚爱。她的一句赞语,远比别人的一百句奉承更加有用。而她的一句否定……也比别人的三百句冷言冷语,更加可以刺痛启仁的心……
还有什么,能比爱人能更加让你欢欣雀跃……又有什么,能不爱人更加能使你感到彻骨的寒意呢。
“你是我的软肋,亦是我的盔甲。”
启仁一时走神,竟用中文说。
“阿真?”她没有听懂他刚才的话,疑惑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外语。”启仁说。
“它是意思是什么,可以给我翻译一下么?如果可以的话。”
“当然,”他笑了笑,用日语翻译道,“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在我的生命中,有了你的存在,我好像突然多了一个可以被别人用来攻击我的弱点……但是,同时也多了一个,最坚固的,可以依靠的后盾。一个妻子,就应该这样。啊,最后那句,不在翻译里……只不过是我自己的感慨罢了。这是我的意译……如果直译的话,说的就是肋骨和盔甲。”
她靠在了他的手臂上,就像枕着枕头一样,她闭上眼睛,小小的睡了一会。少顷,她对启仁说:“阿真,就是我最坚固后盾。”
“小幸……”
“可是……”她接着说,“就算是肋骨,阿真也是最坚硬那一根,最不易被折断的肋骨。相比之下……我真的是阿真身上的一个破绽……我不能坚固到,坚强到,为你支撑起这副伟岸的身躯……我曾经甚至害怕,害怕你的伟岸,会把我压垮……压断……”她的眼角滑落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我可能真的还没有坚强到,可以一个人抗住重担的时候……这两个月我总是在想,无论是作为父母的女儿……还是阿真你的恋人……我都还不够坚强,我……都做得还不够到家。”
启仁紧紧地抱住了爱人,“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启仁感到有些不安,他不得不问个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知道阿真是警察开始……”她缓缓道,声音很细微,也很低沉。她这种说话的声调,真叫人忍不住去想,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才让她会这样的忧愁呢?
幸子抿了一下嘴,她想看他的眼睛,可是……眼睛向他的方向转动了一下,头却好似僵硬了,没有了知觉了一般,迟迟没有一点反应,而是依偎着他的手臂,不想移动……
“如果阿真……只是阿真……那就好了……”她说。
“你是想说……现在的我们,有一些不合时宜,对么?”启仁把原本伸长着的,低着前面椅背的腿收了回来,坐正了身子,不知道是脑子短路了,还是心里有些不高兴,居然冷不丁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请你告诉我,你的内心想法。”启仁往旁边一挪,轻轻推开了依偎着自己手臂的幸子。
昨晚的梦,令启仁到现在还余惊未消。他决不允许那样的事再发生,这一世,他要让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己做自己命运的主人。
他不想处处都为她去操心,因为她不是个小孩子,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真要是什么都得自己来为她着想的话,久而久之,她便没有主心骨了。启仁虽然是一个比较强势的人,但他却早已不是几十年的那个自己,他没有这么多的占有欲,也没有这么多的控制欲。如果他自己不喜欢被人用绳子绑住脚腕,不想被关在笼子里,那他又为何要把别人绑起来关在笼子里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会把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强加于人。
前世,她便是被那无良的黑心老板长户氏给控制压榨了。即使在她逝世以后,长户还拿她来卖情怀,玩什么奇货可居的把戏,不利用完她最后的价值不罢休。居然还弄出来了一个什么所谓的sard,真是东施效颦、画虎类犬。
不就像那鸟儿,整天叽喳不休,模仿着类人的话语,口中所发全是聒噪,徒惹得人厌恶。
长户,只不过是一个投机者。
说他是个商人,真是侮辱了商人这个词。他看不到商机,更不懂得最大程度的保留手中棋子的价值,将目光投向更长远的未来。就连下棋,他都只是个臭棋篓子,弃车保卒的愚夫蠢货。
……
zard已然成为传奇,这绝不是麦琪淋式的所谓的新时代粉丝,重组的那所谓的sard能够代替、甚至是超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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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rd胜于sard,这句话不对胜过一百倍!
sard超越zard?还早了五十年呢!如果五十后她们还在拿着话筒唱歌的话,那么那个时候,我承认,她们作为zard的后辈,作为摇滚天后的存在。但若说,她们可以成为第二个zard,又或是zard生命的延续,则其不然!我,亦不以为然!
因为zard的生命从来也未结束,zard从来也未死去,又谈何为zard生命的延续?笑话!
就好像梦境之中,izumi告诉启仁的那样
每一个喜欢zard的歌迷都是zard的一部分,即使现在的她没有力气再拿起话筒唱歌了,但是只要人们还喜欢着zard,zard就一直存在。
所以,如果一个事物它本就一直存在着,从来也没有离开或者消失过。我们又为何需要那麦淇淋式的代替品呢!?
昔日,此君尝到过一次困局的滋味,那时还是zard为他的公司续住了一丝气命。
如果说,那一次困局,是莱比锡之败的话,那么此君,便即将在不久之后遭遇他人生中的滑铁卢了。
而这一次,他没有zard,而他,也更不是拿破仑!他只不过是一个投机者!如若再次陷入困局,那困局就会变成死局,他也终将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这场人生的棋局,他最后还是输了。从他弃东就西开始,便已注定,他无法获胜……
……
眼下,在启仁看来,这个女人的自信心,远比自己破案缉凶还要重要。都说家国天下。君子者,静口,修身,齐家,治国,而后平天下。如果连自己的所爱之人都不能护得周全,那么,皇位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干脆直接抹脖子,开启下一场人生故事算了。
……
对于男友的突如其来的,好似生气一般的举动,幸子有些吃惊。要知道启仁对她向来都是以温柔为主,教学为辅,虽然有些会教导她一些道理,开始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恋人一样腻歪在一起,很少……不,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突然表现得很生气过。
为了缓和气氛,幸子拿出刚刚他给自己的那封信,笑着说:“阿真,我可以选择就拆开看么?”
“不要……”启仁立即制止了她,“还是回家以后……我走以后……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慢慢看吧。”
“你这是在害羞吗?”
“刚刚……我是不是有些情绪过激?啊……真是抱歉,突然想起来一些伤心事。”启仁向她的身边挪了挪,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说:“对不起。其实我应该知道,你的内心,其实是很坚强的。只是我总是从主观出发……对你的看法,总是停留在我记忆中的那个你,而不是现在的这个你……或许,你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坚强,但是有时会有些腼腆。我不应该对你太严厉了……毕竟,你才十六岁。”
“我可以。”
“嗯?”
“我可以变得很坚强,我一定会!”
她的目光,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坚毅,坚定。
……
第二十三章:肉麻话总是说不完的
一路上,启仁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价值十几亿的青花瓷……额不,这个形容似乎不太恰当。他抱着的,是自己的命,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最无价的珍宝。那就是,自己所爱,所爱自己的,挚爱,爱人。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区区稍有价值的陶瓷物件可能比拟的。
……
然而,当二人下了列车,一路从车站走回家的时候。忘了说,车站离幸子的家并不远,是她向启仁提议,两人走路回家,不再浪费钱打车了。
可是在距离家门还有不到二十几米的地方,幸子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牵着她的手启仁,便也一同停下了。
“怎么了?”启仁问。即使她不说,自己也能猜到一个大概。毕竟现在天色这么晚了,她瞒着家里跑出去,现在又被自己送回去,不知道的人还会说,是自己把她约了出去,玩到这一半夜来想起送她回来呢。这一不小心,就闹出误会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启仁之前不想自己送,而提议让警员来送她回家的原因了。那个时候,他是在为自己考虑,当然,也有为她考虑。毕竟大晚上的被警车送回家,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呢。
虽然那样,家人不会误会什么。但是外人看到,便会胡思乱想。总不能,让警察拿着大喇叭,又或是挨家挨户的跟那些外人都解释说明一遍吧?
所以,幸子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启仁已经猜到了。她现在,一定是在为自己担心吧。
“阿真……要不今晚就算了吧?”她说。这句话,和启仁猜想到的差不多,词异而意同。总之她一定是要对自己说,今晚不要去她家里了。她害怕,害怕自己的男友会挨骂。
可她或许不知道,她的这个男朋友啊,最不怕的就是挨骂了。启仁,从来都是在谩骂声中成长,他绝对不可能被别人的言语所激怒,也不会被口水所淹没,被语言暴力所打倒。他是这么的坚韧不拔,志如坚钢的铁汉子、真男人。一击不死,必将浴火重生。
他说,“你在为我担心么?”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他不想放开幸子的手,也不想她放开自己的手。他用一种温柔而又稍显低沉的声音,说,“怎么了,我们……还去否呀?”
“天不早了……”幸子说,“爸妈看到是你送我回家,阿真……你……一定会挨骂的。保不准以后我们……也就再也不能一起出去约会了……”
启仁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又道:“我从来不活在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中,希望你不要成为一个为别人的眼光而活的人,想做什么就去做,旁人共你又有何干呀?心是自己的,随心而行吧,考虑太多反而累自己。当然,家人不在旁人的类别里……但是……”
幸子苦苦一笑道:“人活着就是为别人而活的,别骗自己了,你这样不是更累吗。”
其实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想把吵一架……对,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和他吵一架,然后把他气走。自己才好一个人回家,把今晚的事情,一个人扛起来。
……
可是启仁,怎么可能看不穿她这样一个少女的小心思呢。
启仁轻咬嘴唇,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他俊美极了,活脱就是一个美少年。这样一个人,怎能撩不动幸子那颗悸动的少女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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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想,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他想要怎么样……他……他想要说什么?自己……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心跳如此之快,像是一头小鹿在乱撞一般……
只见他嘴角上扬,露出微微一笑,便听他轻声道了一句:“你说人都是为别人而活的,方才我想了想,很是赞同。”
还没等她回过神,启仁便抓起了她的那一双芊芊玉手,接道了一句:“那么,为我活一次可好?”
“啊……”
幸子一惊。启仁本就没有用多大力抓她的手,她往后一退,手便“挣脱”出了启仁的手心。然而她收回双手,此时却不知该放在何处是好。确是无处安放啊。
此时她心神已乱,眼睛却也是不知该看向何处了……不过启仁却像是有吸力一般又把她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她看着他的脸,羞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简直不像她,想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在遇见这个男人后……就越发的不像自己了……
启仁向前一步,步近到了她的身前,伸出右手,拉住了她的左手,柔声道:“就让我陪你进家门吧,可否?”
她没有说话,也不敢再去看他,她害怕自己在他的眼眸中越陷越深,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心,竟会如此不听话。幸子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无声了给了他一个允诺。
……
“抱歉……”
她突然说。
“为什么要抱歉?”他笑着问。
“我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她有些内疚地低下了头,“那句话,让阿真感到有些不舒服,对么?”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启仁间接的否认了。
“你的腮边……在我说出的那句话的时候,微微地凸起了一些……那,是不是紧咬牙齿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啊?”
“观察细微,没错在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的确有些意外……因为我感觉,你好像就是故意想要和我吵架的样子。”
“可是阿真,你没有……”
“是啊,我没有,我没有那么容易生气的”他拉着她的手,学着她之前依偎在自己肩膀上时那样,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貌似二人的男女友身份,在这一刻,短暂的做了一个交换。
启仁说:“爱人之间是不必抱歉的。我从你眼神中,看出你有歉意,那就够了。你不必开口说,我能懂。”
“呵……”她欣慰的笑了,说,“我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对白显得很老套,很烂。可我还是想要问你,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啊?”
“的确是很烂的对白。几乎每部言情剧里的女主角都会问。”他笑着说。启仁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单手将她抱入怀中,说道:“我喜欢你是蒲池幸子,是我未来的妻子。”
在男友抱住自己的时候,她的头便顺势枕靠在了他的胸口,这一刻几乎是有生以来感觉最安全,最可靠的时候。她抬起头看了看他,问:“那我如果不叫蒲池幸子。或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世尘女子,如果我出身低贱,长相也不是很出众……你……你还喜欢我吗?”
启仁抿起嘴,眼睛朝上看了看,做出一副思考状。突然,他“嗯”了一声,笑着说:“我可能不会喜欢你。”
幸子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闪过里不为人察觉到的刚出现又转瞬即逝的失望。她知道自己不能苛求爱人太多。可一个女人,总还是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她还是很想,很想听到男友说自己心里想要听的那句话,就算他是违心的情况下说的,自己还是爱听,想听。
没有听到心中想要听的话,她有些失望,但还是深深的把头埋进了他的怀抱。毕竟这么久以来,他给自己的希望,总是比失望要多的。
……
“但我还是会爱你。”
突然,他轻轻说道。
幸子心头一颤,她伸出双手,挽住了他的背,两个人,抱的更紧了。
幸子轻柔的说:“我也是,我也一样还会和你在一起。就算你只是个普通人。”
“谢谢。”
“不,阿真,”她模仿着他方才的语气,“恋人之间,除了不该总是说抱歉以外。谢谢,也是不应该经常挂在嘴边上的。”
……
“你知道吗……亲爱……额,小幸,”他说,“曾经有那么一刻,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说什么奇怪的话,怎么会见不到我,想见你可以天天见,就怕有一天你看腻了我这张脸,不想见到我了。”她笑着说。
启仁微微抿嘴,轻轻问道:“人真的看东西久了会腻吗?就算那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也一样吗?”
幸子道:“是吧……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所以呀,你也是个喜新厌旧的家伙不是么?哈哈哈,最后一句是开玩笑的,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启仁紧抱着他的幸子,凛然道:“如果一个东西,它进到了我的心里,就算是一万年,我也不会腻。我源真浩眼睛就那么大,我能看见的,只有它。就好像你每天呼吸,会有腻的一天吗?因为人离不开空气,不呼吸就会死。道理也一样,如果一个东西成为了你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你还会对它腻吗?”
说完,他笑了笑,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呐~阿真,”她开心的笑了起来,“什么时候我们再去一次水族馆吧?”
“!?”启仁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水水水……水族馆?”
“是啊,海豚什么的最可爱了。”
“咕噜……”他咽了咽口水,抚摸她鬓角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那个……水族馆我们两个月前才去过……”
“嗯?”她呆萌的望着他。
“下个月我带你去看演唱会,我们去场馆,不去水族馆了,好么?”
“嗯……那这个月呢?”
“你真的,你学坏了你……”启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这个月我们去游乐场吧。我挺想去游乐场玩的。”
“太好了!”
她开心地抱住了男友。
……
第24章:「即将面临修罗场」
走向家门的,短短二十几米的路上,源真浩几次停下或是放慢脚步。如果他手的那头牵着的人是左臣玄月的话,这样的行为带来的无疑将是她连续几次的肢体催促,要知道她可不是一个喜欢废话的人,你要是慢慢吞吞的,她只会在身后用力推你一把。
幸好,幸好,幸子不是她那样的人。她可比左臣玄月要温柔多了。
……
“阿真,你怎么了?”
这一次,换她来问他了。
“我在思考。”他说。
“你在思考什么?”。她很好奇,却不想追问。如果他愿意说,自己便倾听,如果他不愿意说,自己便不再问。
“我在想,一会见了你爸妈,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
“阿真可以把一切推到我身上,没事的……最多被骂一顿,几天不准我再出门而已。如果阿真要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的话,那么以后……我们可能就很难见面了……”
比起新年假期被爸妈关在家里,无聊的待上几天,她更害怕因为自己而让男友挨骂。更或是以后都再难以一起出去约会了。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愚笨的女孩,她很聪明,她清楚的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的这个道理。
然而源真浩也从来都不是一个甘愿于接受败局的人,永不服输,绝不认输,就是他的座右铭。如果失败不是为了换取更大的胜利的话,那么,自己为什么要败。
忽然,他的双足,变得不那么沉重了,因为他已经想好,这一次的事情该如何应对了。
他脚下生风,拉着幸子就小跑起来。
……
大门口,幸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对准大门的锁芯,一边开门,一边说,“阿真……”她的声音很小,“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让我自己扛受我的过错,我犯了错……就理应让我自己来接受惩罚。你可千万不要为我揽错啊。不然我以后会不知道长记性的。”她开了半天,却还没有打开门。
一旁的源不禁捂着嘴笑道:“我说你这都捣鼓半天了,门还没开开呢。”
“啊呀……”幸子愣了一下,说,“该不会是我太晚回家,爸妈生气了……把门给反锁了吧?”
“你是在问我吗,”源笑道,“我哪有你这个当女儿的更了解你父母啊……你自己觉得,他们会不会因为你太晚回家而反锁门呢?”
“我是在问你呢……呐,给个意见参考参考吧。”她说。
“我的参考答案是你有没有可能拿错钥匙了。”他的表情有些无奈。
“啊,”幸子取出插在锁芯里的钥匙,借着路灯的光芒,仔细的看了看,“我真是个笨蛋……这不是大门钥匙,是我的学校储物柜钥匙。”
说起学校,源真浩到是颇有些不好意思了,两个月前,敢助闹凶,在本县以炸弹伤人性命。而自己就读的湘南县立高中,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记得当时自己和那个叫做特蕾莎的女杀手,一个人负责拆弹,一个人负责把拆卸后的炸弹偷偷运出学校。就这样,忙活了一整晚,才清除了一半数的c4塑胶炸弹。
而学校……现在也就只剩下一半了……
启仁看过县里的预算,把教学区全拆了,重建一个,反倒比在那一半的废墟上复原教学区的原样还要便宜。
所以……你懂的……
现在呢,教学区正在进行重新建设,动工起土,噪音还挺大的。本来啊,大家伙挤一挤,一半教学区也够用了,但是噪音却是个大问题。所以,全校近800名学生,就都被拆散分往当地或者临近市的高中去了。
现在源和幸子就读的学校叫做神奈川县立镰仓高中,对,就多了两个字,镰仓。因为它位于镰仓市,立海边挺近的,而且还离日后的灌篮高手的某一个取景地很近。
它距离幸子的家大约4-5公里左右,每天早上搭乘电车,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到了。并不是很远。
……
就在幸子看准了到底哪一把才是大门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好险,差点被撞到,幸亏源反应快,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这边抱了过来。
只见从门里站着一名女子,她身着一件红黑相间的和服,头发倒扎在发髻中,绑成一根马尾。这样的一身打扮算不上亮丽,衣服看起来也已经很旧了,但却旧的很干净。
她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坚毅,和冷默,步伐矫健而没有少女的矫情。不苟言笑的她,对自己的姐姐说:“回来了你。”
说实话,源差点把她认成她姐姐了,她们两个人长得可真是有些相似。可是她的性格……和她的姐姐却不是很像呢。以源对蒲池家的了解,除了幸子,还有幸子的父亲,她的这两个弟妹的名字和性格,和自己曾经了解到的……真的有些不太一样呢。难道说……唉,源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毕竟是异世界,就算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自己也不应该太意外了。
可是她的这个妹妹,刚才那种开门的方式,真的得体么?
源作为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他礼貌地对她一笑,说:“我早上来过,想你应该还记得我。我可以进去你们的家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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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和子,爸妈睡了吗?”
她小声地问。
“你说呢?”她笑着反问了一句,接着说:“都瞪大着眼睛等着你这位好像失踪了一样的长女快点回来呢,只差没报警了。你快去吧,他们都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自己去解释一下吧?”
“嗯……”
她忽然有些胆怯。
源拉住了她的手。刚才因为怕她妹妹看到有什么误会,源松开了她的手,现在,源又拉住了她的手,温柔地说:“没事的,一会让我来帮你解释就好了。绝对不会挨骂的。”
“阿真……”她轻轻唤了他一声。幸子偷瞄了一眼妹妹,转而又改口道:“源君,我说了,这和你没关系,你不要,我也不用你为我揽下来……”
“相信我,请务必相信我。我都这样说了,这次就相信我好么?”
源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目光。
“这……万一……”
“没有万一,我对自己很自信。就像我相信你那样的,自信。非常的自信。”
“那……”她抽回自己的手,“一会只要我咳嗽,你就要改口,不许接着说下去了。好么?”
她的目光,此刻同样的坚定。如果源不答应下来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
启仁望着她的眼睛。她身上那的淡淡香味,不郁不腻,闻起来让人很放松。源有些着迷了,仅忘了答应她……
戛然,幸子在启仁的眼里,长大了十岁……从幸子,变成了泉水
不知不觉,他眼角滑落一滴热泪,不知是‘苦’,还是‘甜’。
泪水滴在他的衣袍上,留下了一滴很明显的湿迹。
“我答应你。”他说,“一定,一定……”如果不是在她的家里,如果她的家里没有其他人,启仁会吻她,会拉住她的手,深深地吻下去。可是……现在他可不能那样做。
绝对不能。
“嗯……”她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她伸出手,为他拭去了脸颊上残留的勒痕,“眼睛里……进沙子了么?”她说。“要我帮你吹一吹么?”
“不……我没事……”源说,“,你刚才说什么?”
……
“和子!你在玄关干什么?是姐姐回来了吗?”玄关那头,传来了幸子妈妈的声音。
“啊,她刚刚回来了!”和子回应说,“正在换鞋子呢。”她回过头,小声对二人说:“没听见么?妈在问了,快去啦,自己去解释一下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啊。”
启仁:“小幸,你刚才说吹眼睛的事情,我……”
幸子:“阿真,我们快去吧。”
“,眼睛,我眼睛真的进沙子了……”
说着,他忽然被和子推了一下:“快去啦你。”
……
第二十五章:「尘封的卷宗」
“人皆与人同,皆与人不同;人为,人可为,人为,人不可为。同与不同,可不可为,君自度之。”玄月自言自语地吟诵着这一支短句,不禁心声万千感慨。望着坐在对面的雨宫,她很随意地,象征性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卷宗,翻了翻。然后,她又“不忍直视”地,把那些卷宗合了起来,说:“越看越让我心烦……同时也很愤怒。像那样没有人性的畜牲,抓到它,我一定亲手把它剁了。”
“小姐很愤怒……”他笑了笑,说,“我可以缓解您的愤怒么?通过和我的沟通……或者说,我们来聊聊天。”他坐得很端正,脸上一直带着笑。除此以外,他甚至都没有一点面部语言和肢体语言,他甚至都没有怎么动过。好像一尊兵马俑似的。雨宫轻轻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是一个怎样的罪犯,竟会让小姐您这样愤怒。额……小姐似乎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应该称呼你作什么警官呢,还是什么小姐呢?”
“我姓左臣,”玄月的脸色变得很快,刚刚,她还是一副家里死了人的表情,现在却又挂起了三分笑意。她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叫这个姓,可能我的祖上有哪位不得了的人物,曾经当过朝廷的左大臣呢。”
她好像是在开玩笑一般。
雨宫微微一笑,饶有兴致的说道:“又或许,左臣小姐和曾经的太阁殿下,丰臣秀吉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的是,羽柴秀吉。”玄月说,“我的姓和他有什么关系?”
“左臣小姐,您难道不觉得你姓氏中的左臣二字,和丰臣有异曲同工之妙么?”
“我不觉得。”她说。
在日文里丰臣秀吉的姓氏,丰臣二字,通常用繁体写作臣。所以玄月才会这样说。
雨宫笑了。
他说:“看来左臣小姐或许对华夏文化并不是很了解嘛?”
“什么意思。”
左臣玄月明知故问。
“汉字,分简体和繁体二字。虽然在我们本土,还习惯使用繁体汉字,但是在华夏,却是使用简体更多些。”他撅着嘴笑了一下,说,“您是一位警察,应该多学些汉字才对,无论简繁。学无止境,充实……”
“够了,”左臣玄月可不容许除了启仁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个不停,“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雨宫故意叹了叹气,说,“左臣小姐可别把话说得太满了。口口声声说什么羽柴秀吉……如果太阁公真的是您的先祖的话,那么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可是会感到不高兴的。虽然您是他的后代,但是祖先万一生起气来,对左臣小姐您的运势,多少总是会有些影响啊。”
“你是理发师,还是个算命先生。”玄月冷道,“我不信运,更不信命,命运、运命什么的都是空,是幻,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而且是痴人说梦。你要是信那玩意,那才是真的要影响到自己那所谓的运势呢。”
“看来左臣小姐还是不相信,太阁公有可能是自己的祖先呢。”他又笑着叹了叹气,“那么就让我来为你推理一下吧?我这绝对不是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源真浩面前玩推理……我只是,想为您找寻到自己的真正血脉罢了。”
“正好,那小子不在,我今天晚上正闲着无聊呢。”玄月气得咬了一下牙,脱口而出道:“真特么还像个小屁孩似的。”
雨宫有些发愣,他看着这位自言自语的女警官。半响说不出话来。
玄月托着腮,眉目含笑道:“且听听看你能怎么扯,编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故事来。给你三舅姥姥我打发打发时间。说吧,我听着。”
“额……”雨宫名也头一回见到这样的警察,而且还是个女警察……
“咳咳……”雨宫咳嗽了两声。他说:“左臣小姐是一个幽默的人,是一个有趣的人。如果有机会,真想和您做个朋友。”
玄月没搭理他,而是说:“来来来,叫我声三舅姥姥,我就放你回家。你三舅姥姥我说一不二,童叟无欺。”
问讯室里的录像机什么的,早就被左臣玄月给关掉了,控制台也一个人都没有,整个问讯室里,就她和雨宫两个人在唱对角戏呢。
她是什么话也敢说,什么脏词也敢往外骂。她今晚压根也没想过自己能通过问讯的方式让他招供认罪,她是真的心情不好,纯粹拿这雨宫名也在消遣呢。
……
雨宫打心底里就不相信这个女人,他见招拆招,一门心思的想着和她打马虎眼,今晚他是什么也不可能说的。至于叫什么三舅姥姥,更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男人,那点基本尊严他还是有的。而且他也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在玩自己,也好,自己干脆就陪她玩好了
“昔日太阁公薨逝……”
雨宫刚说了一句,便被打断了:
“亲王、或王之死,才叫薨逝。羽柴秀吉虽然当过关白,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爵位,其丰国大明神的封号更是在江户幕府建立后被德川家的人给取消了。看来,你也并不是很精通华夏文化和我东瀛的战国史嘛。”
左臣玄月这是故意让他难堪呢。她不光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秀来秀去的秀恩爱,也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好像很牛x的样子。
一言以蔽之,她这就等于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了雨宫名也的脸。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五根红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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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她的心里忽然觉得舒畅了一点了。可是一想起那个臭小子放着公事跑去陪女友,她的心里就又冒起了三丈无名火。
“王……八……蛋……”
她用力地抓着审讯桌,身子发抖,连带着把桌子也弄得抖动了起来。她这是气得发抖啊。
……
“太阁公殿下!”雨宫名也没有理会被打断并打脸之后的尴尬,继续说道,“太阁公殿下继信长公之遗志,横扫近畿,一统东瀛,可谓一代枭雄也。”
“再纠正一下,”玄月‘冷漠无情’地说道,“羽柴秀吉不是承继织田信长的遗志,而是篡夺了织田家的天下。另外,他也并不是横扫天下,在小牧长久手合战中,他便没有赢下德川家康。所谓一统东瀛,更是可笑。羽柴秀吉从来也没有统一东瀛,他的天下根本不是一个类似于秦朝一样的大一统的王朝,而更像汉朝早期,诸侯遍地,四处分封。如此,又谈何一统东瀛呢?如果真的一而统之,又怎么会在死后短短十几年,家族便走向了灭亡呢。”
啪这一次是反手抽。
打得比刚才还疼。
雨宫微微一笑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在丰臣家灭亡之时,德川家康屠尽丰臣全族,大阪城下,十万浪人具死,秀赖于母亲茶茶夫人双双切腹……”
“然后呢,故事说完了吗?”
她略显有些不耐烦了。
“左于丰,皆是三横。它们最大的差别,就是那一竖……把左字的一竖摆正,左不就成了丰么?”雨宫笑道。
“真是抱歉啊,雨宫先生,”玄月冷笑一声,“在那个时代,恐怕还没有发明简体字吧?丰臣家的后人又怎么会想到,为了避免被杀,而把丰臣改成左臣呢?”
雨宫无言。
玄月又道:“在历史上,只有源家和藤原家的公卿担任过左大臣,正确来说,我的血统,应该出自源氏一脉,又或是藤原一脉,而绝非一个足轻出身的野猴子。我就算正要认祖归宗,也会把自己叫做源玄月,或者藤原玄月。绝不会叫自己羽柴玄月,又或是所谓的什么丰臣玄月。看上去不雅,听上去也不好听。”
“左臣小姐。”
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够了!”玄月又一次打断了他,“你的故事讲完了,接下来该我来说我的故事来吧?”
“悉听尊便。”
“好!那我就来和你聊聊雨夜凶魔!”玄月翻开了那本,在静冈县的档案室里,尘封了十三年的卷宗“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听这个故事的。”
……
第二十六章:「此若修罗场,我便阿修罗」
启仁坐在她家里的沙发上。启仁微微低头,左手抓着右手,显得很不自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女婿见到丈母娘的时候都会不自在的。
他微微侧脸,偷瞄了一眼幸子妈妈的脸色她的脸微微发黄,头发也有些许银丝,眼下泛着黑眼圈。想她应该快四十了吧?不过她看起来很温和近人,而不是像那种逮着你点什么错就不饶人的大姨大妈。
启仁的紧张感,源自见家长,而不是今晚幸子的事。
一张长长的沙发上,从左到右分别坐着:幸子,幸妈,幸爸,启仁。至于幸弟和幸妹,则被赶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是一个高级会议,无关人等并不能参加或旁听。
而小茂,还有和子,可没有这么“乖”,也没有那么“听话”。他们躲在楼梯拐角,竖着耳朵,窃听着第一时间的前线军情。
……
气氛有些尴尬。
从进门到现在,大家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除了十分钟前,幸子的父亲让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来以外……便没有任何交谈了。
启仁摸着自己的手指,抿着嘴,舌头在自己的二十多颗牙齿之间舔了两圈。忽然,他前倾着身子,鬼迷心窍的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电视机遥控器,连续换了好几个台,终于在一个台停了下来:“哎,武侠剧,这个我喜欢看。”
……
此时,电视画面
树林中,昏倒着百十铁甲军士,他们的战甲上显赫着一个手掌印,掌印打入铁甲甚深,震得铁甲开裂。剩余几个没有被打倒的铁甲兵也是不敢上去,忙往后退。
“你们,不要再上来了打了,我不想再动手了。”一个好似男主角的人警告道。
见那几个军士不敢再上前,那男子刚准备走,却听得身后发出一声细微的风声,男子往旁边一闪,只见一把金色宝剑从身旁飞过,定睛一望,宝剑之后还有一道人影随行。
男子眉头一皱,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就在男子消失的瞬间,那金色宝剑后的人影便显了型,握住剑往男子方才站在的位置一剑刺去。
一剑刺空,那人却别有兴致的笑了起来。说道:“居然会使移形还影,哈哈!果真是个硬手。”
男子从一旁大树的树枝上跳下,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剑,冷目含笑:“你武功不错,来,我们过上几招。”
“呵呵,正合我意。”那人轻轻一笑。
男子打眼仔细一瞧,那人是个二十来岁的白衣男子,叼着一根稻草,看上去有那么几分玩世不恭的不羁。
生得倒是俊俏,穿着一身好似‘锦衣卫’似的飞鱼袍,除了手中拿着的一把长剑,腰间还挂着一把黑鞘长刀。
“你真敢和我比剑?”男子轻笑着问道。
“呵呵,动手吧。”他手一抬,摆好姿势随时准备出招。
……
“买谁赢,我押xx一百两。”
远处的几颗树的树顶上,站着几个和他一样打扮的家伙,其中一个人如是说道。
“呵……你烂赌的毛病什么时候改一改,大人对此可是很反感。”
另一个两鬓微白的男子的淡淡说道。
“大人让我们来观战,必要时相助雷青,不过我看,没有那个必要。雷青实力在我们之中算不上上流,却也不弱。”华发女子说。
……
只见林中,两人剑锋交错,你来我往,一时不分高下,打过三十招时,东方煌往后一跃,抬手看了看手中这把长剑,那剑锋上已被砍出数十缺口,深一点的只要用力一掰就能把一寸剑锋给掰断了。
男子心想:“我若用百鸟,他必不敌。”
可是男子转而一想,若是那么轻易就赢了,战斗未免太没有意思了。
“呵,我不与他正面对招,剑走偏锋看他如何应对。”男子想罢,从地上挑起另外一把士兵的长剑,拿在手中换了这把已满是缺口的剑。
……
“你们看,和xx交手那人忽然转变了剑招,不与xx以剑相碰,而是主重刺击。”
白鬓男子惊诧不已。
“那人为何不用自己的剑呢……”华发女子疑惑道。
打过五十招,雷青已渐落下风,可他却仍面带笑容,不慌不忙的应对着对手的攻势。
忽然,那个叫xx的人找准时机,以剑作刀,猛劈过去。
“乓啷”一声,直把男子手中长剑剑锋劈飞了三分之一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咻”的一声,那被劈飞出的三寸剑锋被男子用手指夹住,朝xx飞射了过去。
“呃……”
那剑锋本朝胸膛而去,被xx用剑一挑,斜划着侧脸扎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xx摸了摸脸上的口子,竟大笑起来。
“痛快!痛快!”
“xx竟被那人伤到了,我们是不是该……”华发女子说道。
“不,还不必出手,xx他还没拿出真正实力,要知道,他最擅长的,不是剑法而是刀法。”白鬓男子看着远处的东方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
只见xx从腰间的黑刀鞘里慢慢拔出了一把散发着浓浓血气的长刀。
“呵呵,再来啊!”
他把剑往地上一插,高声喊道。
“还打?”男子把手中的剑往旁边一丢,说道,“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方才那一招,男子若是再多用几分力,xx根本挑不开飞向胸口的剑锋,男子已是处处留手,首先,是不用百鸟剑,其次是不用内力,这五十招下来厉害之处全在招术。
“休走!看刀!”
xx紧握长刀,朝男子刺去。
xx手中这把长刀,乃是一把嗜血妖刀,在砍伤敌人的同时便会摄取敌人的鲜血来强大妖力,听起来怪是慎人,但武器本没有善恶,关键在乎使用它的人罢了。
见他不依不饶,用刀刺来,男子把百鸟剑连剑带鞘从玉带上一取,握在手中,“啷”的一声,轻松打开了雷青来势汹汹的一击。
远处的白鬓男子突然张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不好,快去相助xx!”
xx刺过去的长刀被剑鞘那么一打,刀锋居然微微颤抖,连同着震麻了他的手掌。
男子这一下只是敲山震虎,想要警告一下他而已,免得他不知所谓,到时候被自己所伤,又或是丢了性命,那便是他不想看到的了。
“好劲力!”
xx惊叹一声,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这时,三人拿着兵刃出现在了xx左右,做好了应对战斗的姿势。
男子挂好剑,抬手一抱拳,颇有些江湖侠客的风范的施了一礼,说道,“到此为止,有缘再会。”
说罢,男子朝天一伸手,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似的,只见他往后一退,将手中的东西往前横着一抛,“呼”的一声,那便是一阵狂风,风沙似的众人睁不开眼,风沙消散,男子已不知所踪。
“御风术,好精练的御风术。”白鬓男子瞪大了眼睛,“xx你脸上的伤不要紧吧。”
“划破点皮罢了。”xx笑了笑,“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可惜没分出胜负。”
“其实是你输了。”华发女子淡淡说道,“你已不得不用刀应战,而那人却一直没有拔出,鞘中的宝剑。”
……
“咦,”看着电视机里的古装剧,启仁忽然挠起了头,“我还以为这是武侠剧来的呢,怎么有点像神话剧啊?还御风术呢。真是牛……”
“咔嚓”
话没说完,幸子爸爸便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伯父,我还没……”
“咳咳……”
幸子轻咳了两声。
启仁本想说自己还没看完,可是女友既然都咳嗽了,自己也只好把话给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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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启仁摸了摸眉毛,“今晚为什么幸子同学她会这么晚才回家呢?关于这点,我……不,晚辈是可以解释的。”
启仁似乎还对刚才的电视机耿耿于怀的样子,眼睛一直锁定在了遥控器上面。
“说句推卸责任的话,这件事和我可能有可能间接关系,但是绝对没有直接关系。我更不是在推责任,而是因为这件事,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责任……”启仁咬了咬手指,实事求是的说道,“伯父伯母问过小茂之后应该知道,当时幸子她是去给一个叫做雨宫名也的理发店老板去送饺子,他们是朋友……很普通的朋友,甚至于今天才刚刚认识。”
启仁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但却没有开电视,他用它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接着说:“我想当时幸子在发现自己的这位朋友有可能被警察带走以后,同时也是在做出决定要前往横滨的时候,她或许有对小茂说,让他回来告诉爸妈一声,自己去了哪里。伯父、伯母,我知道……因为上次的绑架事件,你们还心有余悸……担心是正常的,这我非常理解。今晚的事,我也觉得幸子她有些过于胡闹了……”
说到这,启仁看了一眼二老的脸色。他们的脸上并没有愠色,如此,启仁才放心的把话说了下去:
“但我觉得啊,虽然有些胡闹,但从这件事情我能看出,幸子她是一个非常善良,且非常重情义的人。对第一天认识的朋友尚且如此,日后对自己的父母、家人,则更不用说了。她绝对是一个孝顺父母的女儿,礼爱弟妹的姐姐。我真为伯父伯母有这样一个女儿,小茂、和子有这样一个姐姐,而感到无比的羡慕呢。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姐姐……”启仁的目光,朝幸子望去,虽然中间隔着她的父母,启仁的目光,却还是传达到了她的心中,“那么……我一定会非常珍惜她。”
“咳……咳……”
不知为何,她又咳嗽了。
“所谓佳节,阖家欢乐,源在此为幸子她求个情希望幸子能够开心,快乐的度过她的新年假期。”启仁很恭敬的把双手分别放在了自己左右大腿上,“伯父应该听说过我,我在班级乃至学校都是第一名。幸子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可以保证,下次月考,她的成绩一定为在全年级范围内提升最少一百名。如果我办不到,那么……以后我也就再不好意思进此的家门了……伯父以为如何?”
……
“好口才,好胆量啊。”
蒲池昭政,也就是幸子的父亲,不禁夸奖起了这个年轻的孩子。他那一番话中所言,全都是大实话,没有一句谎言。却叫人生不起气来,反而为有这么一个女儿而感到自豪。
虽然一开始有些怒火,现在,也都消得差不多了。
“刚才的电视,我可以接着把它看完么?”启仁问。
“请。”
“谢谢。”
……
“啊,”她的妈妈忽然说,“源同学吃过晚饭了吗?家里还有些饺子,让我去为你热一热吧。”
“谢谢,伯母。我的确有些饿了。”
“幸子,”父亲说,“还不快去为客人倒杯茶?”
“是,爸爸……”
“不用麻烦了,喝水就行。”启仁笑着站起身,走到幸子的身边,“你一定也口渴了吧?我一起帮你倒来怎么样?”
“让她去吧,我们接着聊聊。”
他说。
“好的,伯父。”
启仁微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在他的身旁坐下。半侧着身子,等候着这位父亲的训示。
真正的修罗场,现在才刚刚开始。
这位自诩为修罗场中的阿修罗的男人,又将面临这样的挑战。
……
第二十七章:「那一封情书——启仁的回信」
“从开始到现在,你说了很多。但你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元旦节不待在家里陪父母过新年,而是和小女在一起,并且和她一起回到了寒舍。”
昭政的问题问得很刁钻,他的头脑很清醒。眼前这个年轻人刚才和自己说了许多实话,但是没有谎言却并不代表他说了所有,列如自己现在问出的问题,他刚才便一个字也没提。
这恰是启仁的性格,有些事他本是可以告诉你的,但是你若不问,他便不说。幸子父亲问的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可能很重要,对自己来说却只不过是一个多花几分钟为人解惑的难题罢了。仅此而已。他不说,不是不想说,更不是害怕说,只是要等别人问自己的时候,自己再说。这样,才不显得那么有意为之。
“源君,请喝水。”
幸子半蹲下身子,将盛满水的陶瓷杯放在了茶几上。对他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启仁道了一声“谢谢”,他一只手半握着水杯,思考了两秒,拿起水杯,小抿了一口,又放下。
幸子本想在男友的身旁坐下,却被父亲的眼神制止了,父亲威严地对她说:“天晚了,回到你的房间去,早些就寝吧。”
她的眼睛望向启仁,她有些许担心。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父亲……我想源君可能也要回家去休息了。不如让我送源君出门吧?”
如果是在平常,她会用手轻轻碰一下他的肩膀,提醒他。但是现在,她不能这样做,因为当着家长的面,她不能有那样的,和异性发生肢体触碰的小动作。
只能靠他自己去心领神会了,幸子这样想到。他这么聪明,一定会懂自己的用意吧?
启仁的确是心领神会了。可是在他开口之前,便被幸爸抢了一个先招:“小源是客人。”他说,“你妈妈正在热饺子,就算是要送客,也要等客人吃完饺子再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失礼。”
“对不起……”
面对父亲的训斥,幸子羞愧地低下了头。
“没关系,没关系。”启仁说。幸爸原以为,这个年轻人要说,幸子说的对,我有些累了,饺子下次在吃吧。然后“逃离”这个修罗场。
可是那个年轻人,又一次出人意料地,说出了一句,“幸子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她只是比较自己同桌的学习罢了。因为平常我很喜欢在晚上复习课本,这个很多同学都知道,所以,她是怕我太晚回家,错过了复习时间。不过今天是新年,原本我也打算给自己放一次假呢,所以我才会说没关系。今天晚上晚一点回家,没关系的。我真的很期待伯母做的饺子呢”
启仁坐正身子,抬起头,目光看向站在茶几旁的幸子,笑道:“小幸同学,如果你硬要把我赶回家的话,那我可就真的没有口福咯~遗憾,遗憾,真的会很遗憾啊。我好想尝尝看你们家的饺子来着呢。”
“源君可以稍等一会,一会用便当盒把饺子……”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遭到了父亲的二次训斥:“饺子就是要在刚出锅的时候,趁热吃才对。怎么可以让客人吃半温不冷的饺子呢!这么冷的天气,用便当盒带回家,在路上饺子就会开始凉了。快回你的房间去,跟妹妹一起睡觉了!”
“是……爸爸……”
幸子心里稍有委屈,要知道平时父亲对自己其实是并没有这么严厉的。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今天太胡闹了,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今天的父亲,真的是异常的严厉呢。
她走到楼梯旁,一只手扶着扶手,迈上了一阶楼梯,回过头,很是不舍地望向了男友。嘴唇轻咬,目光含情,略带些许愁眉。
……
“伯父想知道,为什么一定是我把幸子送回了家,我当然可以回答。而且我保证,我不会说一句谎话。”
“请说。”
“这太简单不过了啊,因为我是她的恋人啊。”
这个人居然毫不掩饰的说出来了。
幸爸不是不知道女儿正在和她这个所谓的普通同学在交往,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大胆到敢在自己的面前,丝毫不避讳的把这件事给曝光出来。他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个年轻人的胆量了。
可是启仁却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就叫做大胆了,和他提剑闯宫、生死拆弹、大过年的不回家陪父王母妃比起来,这还真不算什么大胆的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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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些事情比起来,这到底算什么修罗场呢?如果这是一场挑战的话,失败,自己又会输掉什么呢?
他什么也不会失去。
甚至都不会感觉到丝毫的尴尬。
无伤大雅,无关紧要,无可厚非。
就是这么个三无。
有时候,他经常会想,如果我,不是一个异世人,若我只是泰宫启仁,我只做泰宫启仁,我今年十七岁,我是东瀛的皇孙亲王殿下。那么,自己到底会怎样选择自己的人生,会这么过完这一辈子,会爱上谁,和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此时此刻,我还会坐在这里的沙发上,跟一个不会给到自己太多帮助的人浪费时间么?
我……还会做警察么?
启仁不知道,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他不光是启仁,还是一个异世人,除了启仁,他还曾经有过两个不同的名字,活过两世不同的人生。
虽然最后,都是一败涂地。
但也毕竟为自己积累了丰富的学识,和人生经验。
起初他真的那么认为,幸子,只不过是自己长久以来的一个梦想。现如今这个梦想已经实现了一大半,她都已经是自己的恋人了。
可是他错了,彻底了错了他本以为梦想实现后,梦也就该醒了,这场所谓的梦想也便不这么美丽了。
可是自从水族馆那一吻之后,启仁发现,他如今真正割舍不下的,不是曾经自己心中的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想,而是这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她。
那一吻过后,他的梦醒了。
但是现实之中,他确更加深爱她了。因为她早已不是梦想,而是自己的生命。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怀着一种谦卑而又感恩的心,坐在这,接受她父亲的训责,毫无隐瞒的回答所有的提问。
……
房间里,和子早已躺下睡觉了,而此时,幸子开门进入了房间。见到妹妹已经躺下,她便没有打开房间的灯,而是接着窗外的月光,摸黑走到了书桌旁,小心地拉出椅子,不发出一点声音。她并非害怕自己一会要做的会被妹妹发现,只不过是因为怕吵到她的睡眠而已。真是一个温柔的姐姐呢。
她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打开了书桌上的小台灯,把光调到了最暗。暗到和现在市面上常会买到的睡眠灯的亮度无异。
幸子撕开信封,信封里的信纸足有好几页……她有些想笑,又有些害羞。心想,自己写给他的信,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而他给自己的回信,却足足写满了这么多页纸……
信的开头,平常极了,无非是常见的问候语,和正常的书信格式。
然而在那之后,却用漂亮的硬笔字写着
……
信上的内容:
啊,恋人啊,我的恋人啊……我是那么的心痛。这一切的心痛都源自昨晚的一场梦,我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哭后的,悲伤的,抽泣的,一次一次地肺疼……
我好痛……好痛……好痛……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在你的人生里,在你的世界里,消失……我也不甘心,我今后的人生,你就这样缺席,记得某个谁曾经说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是我又怎么舍得,望着你的背影,目送你远去……
在梦里,当你第一次抽回你的手之后,我便再没有勇气,上前拉住你的手,说一句……哪怕就一句,我喜欢你。
我害怕我若说出口了,我们,也就再能无法见面了……保持现在就很好,至少,你还在我的梦里……
啊……啊……每当我回忆起我们的点点滴滴,我便总是无法像一个真正的成年人那样,对往事……云淡风轻……
在梦里,当我想要抓住你的手,改变未来的时候,我却发现……我做不到……
我想,我也永远都学不会,或许,是我不敢去面对……我已经,失去了你……
或许你不知道,第一次我看到你的侧脸,那一次,我是需要莫大的勇气,才敢向你送去一句问候的话语啊……
我想,是因为怕我的唐突会打扰到你的学习吧……更害怕,你会觉得我这个陌生者,太过友善。
可你的每一个眼神,都让我那么在意。我不知道你的眉毛皱起是否就是不开心,不知道你眼角的泪痕是为了谁。在当时,在两个多月以前,我……也没有权利知道……
啊,小幸……如果我早些知道,在这一世中,我的生命中会有你的出现……
那么我一定从六岁开始就睡不着觉了。因为我会期待,我这个人总是那么心急。
如果我用十多年来期待一个人的出现,那么,等到你真的出现时,就一定更加有意义。
我经常在想,爱到底是什么。
或许,爱……就是单纯想让她好……做什么都是为了让她感到开心,她开心你就开心……她不开心你就不开心……她伤心你会难过,她受委屈你会不高兴……当别人对她好时,你会吃醋,但是如果她和别人在一起更开心的话……你又会想退出,去成全她……不愿自己太自私,甘愿成全……宁愿让自己掉眼泪,也不想让她掉眼泪……那么,我同样的,会放开你的手,选择成全。
虽然爱是成全,可是这么爱你的我,又怎能不去相信,我才那个能给你最好的爱,让你最幸福的人呢?
我怎能甘心,在你的生命里,我只当一个路人,一个过客……
因为我真的很在意你……
这份爱多么谦卑啊,谦卑到我足足鼓足了多少个日夜的勇气,才敢对你说出我的感情。
但它同时很伟大,不为什么,因为爱,本就很伟大。
小幸,你给我写了一封有意思的信。我却不能原样的,一个字也不言语的,就将它回信于你。
如果说,无字无句,就是你想要对我说的话,那么我对你,则有千言万语。哪怕是写上一百万字,也不足够表明。
我想要抱紧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手。
如果现在的你,也是一场梦的话。
那么我,也想与你继续同行。
indream……in your dream……
in our dream
i love you
sachiko kamachi
……
第二十八章:「苏秦?不,更像刘备」
“好肉麻的情书啊。”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幸子急忙遮挡住信上内容,手忙脚乱之下却弄得一团糟,只好把信从书桌上拿起,抱着藏在了怀中。
她转过头去,那个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妹,和子。
“你不是在睡觉吗。”
幸子余惊未消,傻傻地问了一句。
“骗你的啦。”她说,“是谁给你写的情书啊,真是肉麻死了。能写出这种信的人啊,那个人一定是个不正经的人。”和子知道是谁给姐姐写的信,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为的就是想要看看姐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幸子怀抱着信,既不知是要把信一直这样抱在怀中比较好,还是趁妹妹不注意,把信藏起来好。一时陷入了纠结。
“别藏了,”和子说,“刚才早就看完了。还有什么好藏的。”
“我不信……你肯定是在骗我,你这个鬼丫头最精了,我才不上你的当。”
“骗你干什么,我都说这信很肉麻了,这不就证明我看到了信上的内容了么。”
“也……也对哦……”
她怀抱信件的手稍稍松懈了一些。
“你的那个男朋友啊,真是太……太奇怪了。”她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这么说他好了,居然用了‘奇怪’这个词。“你不觉得么?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居然什么都会,学习又好,又会做饭,还会哄小舅子开心,对你也这么温柔……这种人傻钱多的男人啊,我通常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你想说什么啊……”幸子站起身,将椅子放回原处,在榻榻米上坐了下来。
“我刚才那些话,可绝对不是在夸他!”和子在她的身旁坐下,“相反我觉得他脑子有些进水,要不然就是和朋友打了个什么赌,在戏耍你,玩弄你的感情呢。”
“够了……我看你就是对我没有信心,觉得我配不上这样一个近乎于完美的人……好吧,和子,我承认,我和阿真的确有些不登对……”
“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微微一笑。
“但是!”幸子忽然说,“就算是这样平凡的我,为了可以真正成为他心里的阳光……我也会更加努力的。”
“门不当户不对,不搭配的两个人在一起,会很辛苦的。”
“我知道……但是就算这只是青春年少时的一次可笑的梦,既然选择了,我就会在梦里,与他继续走下去。”
幸子用信中的,启仁写的话回应了妹妹对自己和他这段恋情的质疑声。虽然用词稍作修改,意思却是一样的。她之所以修改用词的原因,不是因为突发奇想……而是……她刚才被和子吓了一跳,有些忘记了信纸最后所写的内容。只好自己重新组词了。
和子摇了摇头。她发自心底的为有这么一个傻姐姐而感到……
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总之不是嫌弃,也不是任何负面的心情。她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姐姐未免太傻了一点,远没有自己聪明。
但是她毕竟是自己的姐姐。
她不想看着她犯傻。
“恋爱中的人,真的全都是傻子和白痴啊。”她说,“可是既然姐姐你都这样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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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子,请相信我,我不会看错阿真的……他绝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我是怕你像上次一样,那么的投入,结果在被拒绝之后……便就在外人面前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内向女了。上次那还只是单相思,这次可就更了不得了……如果这次你再遭遇挫折的话,我真害怕你会患上失语症。”
“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上次是我自己……不怪任何人。我答应你,就算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和阿真最后不能走到一起,那么……我也不会再封闭自己的内心。”
和子:“但愿如此。”
幸子:“绝对如此。”
……
“伯父或许会觉得,我疯掉了。也对啊,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呢?就晚辈和令爱现在的年纪来说,我们都只还是高中生……我理应对伯父您隐瞒我们的恋情。”启仁坐得很端正,他这十几年来的皇室礼仪可不是白学的。“可是晚辈,就算是再混,胆子大到骗尽天下人,却也唯独不敢欺君,瞒父……在长辈的面前,尤其是最亲近的长辈面前,扯一些没必要的谎话。我既然与令爱是恋人,那么,虽然我们尚未结婚……但她的父母亲人,便也算是我的半个亲人。所以,源……才会称呼伯父为伯父,而不是叔叔。因为在源的心里,是无比尊重赐予幸子生命的,伯父与伯母。我爱幸子,便当然,也爱她的亲人。或许我这个年纪,说‘爱’有些太早,但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这绝不是信口胡言。”
昭政没有打断这个年轻人。他想要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还会说出一些怎样的,出人意料的话。
其实,从这个年轻人敢在这么晚的时间,单独把自己的女儿护送回家。他便看出,这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年轻人。他有胆量,有胆识,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对人坦诚相待。懂得在这种时候说大实话的人,不傻,而且很聪明。
因为当你的谎话根本骗不过别人的时候,就不要尝试欺骗。
启仁他,可是最明白这个道理的了。“在您的面前,除了坦诚,我别无任何。如果坦诚……让您觉得我是一个肆无忌惮的人,那么……我甘愿承受这样的误解。我爱您的女儿,且我的爱,取决于我的名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从来都没有一双谄媚的眼睛,一只说说奉承话语的舌头,就像李尔王中的考狄利娅。所以……我从来只实事求是,实话实说,而不会选择欺骗。”
不知道他说这种话的时候良心会不会痛,脸会不会红,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从他那坚毅而又充满了真诚的目光看来,还有从他那肯定的语气听来,好像他自己是信了。一个人能说谎说到自己都相信了,也是很厉害了。
而作为一个驾校教练,幸爸平时可没有时间去看什么李尔王,自然也不懂启仁说的考狄利亚到底是谁。不过,听他说的还有模有样的,真跟个大孝子似的。然而就是这么个大孝子,新年不回陪东京爹妈,公事也不办了,搁这陪着老丈人唠嗑呢。
其实启仁今年不回家过年,说起来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那就是高松宫纯子。新年佳节,王公贵族们肯定都会跑去给自己的那位皇祖磕头拜年。其实自然也少不了那位纯子女王。启仁是真不想娶一个皇族,也真不喜欢那个纯子,所以啊……他今年索性就不回京了。
毕竟他可是被称为东京都的小太阳的启仁亲王啊,一次两次不回去拜年,也不会受到怪罪。
何乐而不为呢。
都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总不是个办法。但是眼下嘛……还是先躲躲比较好。也好让那位纯子女王知道,自己和她并无可能。就此机会,寒寒她的心,让她对自己死心。
这不正应了那句话,你喜欢我哪点,我改还不行么。
……
幸子妈妈热好了饺子。她戴着防热手套,将盛有饺子的盘子端了过来。另外一只手上还用小碟装了一盘蘸料。
启仁站起身,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并接过小碟。
“啊,我竟忘了拿筷子……”
她忽然说。
“没关系,让我自己去拿吧,伯母累了一天了,快请坐下休息。”
“这怎么好意思,小源是客人啊。”
“不不,”启仁笑着说,“就像我早上说的那样,您千万别拿我当客人。伯母您拿我当自家人,我方更能感觉到新年的温馨呢,还有这盘饺子的温暖呢。”
“那我下楼去休息了……小源,你似乎和你伯父很有话聊,你们就一边吃一边聊吧?”
“好嘞。”
……
启仁夹起一个饺子,突然他发现……伯母不光是忘了给自己拿筷子,还忘了给自己拿一个小碗……
不过自己刚才已经去过一趟厨房了,要是现在再去,总显得有些尴尬。他笑了笑,索性便不蘸料,直接吃了。
可当自己吃了几个过后,幸爸却忽然和自己说:“蘸一些酱料,会更加好吃的。这可是你伯母为了新年的饺子,特意去超市买的蘸料呢。幸子她可是家里最喜欢吃饺子的了,一次能吃十多个呢。”
“哈……哈哈……”
启仁摸着鼻子,笑了起来。
启仁并不是在笑幸子很能吃,而是笑伯父在刁难自己。就这样蘸料的话,酱料肯定会滴的到处都是的……虽说自己大可用手接一接,可是启仁这个人啊,大家不是不知道……他可是有洁癖的啊。虽说不是脏东西,可是就这样滴在手上……总是会让他有些不舒服的。
可若是让蘸料滴在盘子里,却又有些不雅观。启仁真恨自己刚才去拿筷子的时候没有顺手拿一个小碗。
他不禁在心里抱怨道:“啊,真是的……我刚刚都这样说了,老丈人你就不要刁难我了好不好啊……我又不是来抢女儿的。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真下我可真是,里外都难做了……”启仁无奈的笑了笑,心想到,“太阳女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快来打救一下我吧!打救一下你的后裔子孙吧!我快尴尬死了!”
……
第二十九章:「这个女人的野蛮,一言难尽」
正当启仁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然下了一个决心,那便是尴尬到底,自己再去一次厨房,去拿一个小碗。
他站起身,正准备向幸爸说明原由的时候。楼梯口的一个身影,忽然映入了他的眼睑。
那是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女朋友,幸子。启仁好似见到了救星一样,脸上写满了四个字,喜出望外。
“幸……”
启仁半抬起手,正想叫她。
“爸……我不是不睡觉,就是突然想上个厕所……”启仁好像被她给无视了,她只是对启仁礼貌地点头示意了一下,目光便又看回了自己的父亲,“上完厕所我马上回去睡觉。”
启仁微张着嘴,皱着眉,看着她进入了卫生间。幸子会对自己的男友这么冷漠么?当然不会。
启仁抿了一下嘴,他发现自己好像是认错人了,刚刚那个不是幸子,而是她的妹妹,和子。真是尴尬。
“呃……伯父……”启仁又坐了下来,“其实我站起来是因为,我也想去上个厕所……”
“一会再去吧。”他笑了笑。
幸爸哪里会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心里到底在打什么小算盘。他根本就不想去上厕所,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是一句托词罢了。
“居然会认错人……这两姐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启仁心想,“她们应该不是双胞胎才对吧,怎么会除了性格,其他所有的地方都这么相像呢。”
思考之中,启仁本想拿起刚才被自己放置在盘子上的筷子,却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他换了好好几个台,却发现之前播放的武侠剧早已播放完了。启仁不禁轻轻叹气:“唉,我还突然很有想要看武侠剧的欲望来着呢。”他又换了几个台,一边换,一边说:“不知道元旦节,电视台会准备一些什么样的节目呢。在此之前,除了新闻节目,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过娱乐向的节目了。说起来,有13……14年了吧。”
这位有些话唠的年轻人,让幸爸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交谈了呢。毕竟是有代沟存在,难以交谈,也是意料中的事。不过,除了话比较多以外,这个男孩在幸爸的眼中,整体上算得上一个好的,未来女婿的人选。
“哦!”启仁忽然停下了换台,“真是有意思。这不是川剧么?”他指着电视画面说,“nhk居然也会播这个啊,我很意外。我还以为只有cc……”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改口道:“我很喜欢看川剧的变脸,伯父您喜欢么?如果您不想看的话……我可以换台,或者说,关掉电视。”
启仁虽然把选择权抛给了别人,却不给别人选择的余地。他先说了自己很喜欢看,然后才问幸爸,是否他也喜欢。最后,还提出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换台或者关掉电视。
他今天的身份毕竟是客人,幸爸唯一的选择,就是顺着他的意,让他看完这个节目。除此以外,其他的任何选择,都会有失待客之道。也就是东瀛人常说的,失礼。
……
启仁很认真的看着节目,就好像之前看武侠剧时一样,他很安静。似乎在看电视的时候,他的话唠属性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一句话也不说,用手托着下巴,不时便夹起一个饺子,送入口中。
不一会,一盘饺子便被吃光了。
“真不知道他是怎样变的脸,可真快啊。”
看到途中,幸爸先开了口,然而却和启仁无关,而是这样的一句感叹。
启仁笑了笑,说:“变脸的功夫全在手上。任何技术活,所需不外乎三样东西脑子,工具,还有双手。”他用手一指电视里正在表演的川剧演员,说,“他的技术很好,但却不算顶尖。家师xx先生,技艺可谓变脸界首屈一指的大师。今天若不是晚辈两手空空,便在现场为伯父表演一次变脸。不为别的,就为逗个乐,让您高兴。”
“你会变脸?”
他很惊讶。
“曾经学过一段日子,”启仁说,“下次,下次拜访的时候,我一定为伯父,啊,还有伯母跟弟弟妹妹们,现场表演一次。”
为了讨老丈人高兴,他可真是什么招都敢使,什么事都敢做啊。堂堂启仁殿下,居然打算在下次来的时候,穿上一身戏服,披上斗篷,踏着皂角靴,甩着头上两根道具帽上的“呆毛”,拿着扇子为人表演一出好戏么?
要知道咱们这位启仁殿下上次穿上戏服唱大戏,还是在两年多以前,1981年4月29日。他那位皇祖过八十圣寿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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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想看什么变脸……”和子刚好洗完手,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要唱戏的话到戏台子上去唱好了。我们家可不是戏剧院,经不起你上窜下跳的闹腾。”
“怎么可以对客人这样说话,真是无礼!”
“没关系,没关系。”启仁又一次当起了和事佬,“和子妹妹不喜欢看的话,我可以为你专门准备另外的节目。可以告诉我,你喜欢看什么节目么?”
“我不喜欢看节目。”
说完,她走向了楼梯。
……
“她经常这个样子,真是很难管教呢。让小源你见笑了。”
“不不不,我更认为这是现在年轻人之间,和亲近的朋友常会开的玩笑。言者无心,听者无意,便无什么失礼之处。”
幸爸笑了笑,说:“方才小源你说,你会变脸?”
“嗯,虽然算不上顶尖,但是如果我以后找不到工作的话,凭这个也是能混一口饭吃的。”
“你们这个变脸……他到底是怎么变的呢?”
听到幸爸问自己这个问题,启仁不禁抿起了嘴。“这是行业机密,我的师父在给我授业的时候曾经告诉我,变脸,传男不传女,传女不传外……嗯,但是呢,伯父不算外人,如果您想知道一些关于变脸的事情的话,我倒是可以细微地说一点。我猜伯父您一定只是因为好奇,而不是想靠这个吃饭。”启仁伸出自己的双手,说,“首先您如果要学变脸的话,一定要练好手速……然后呢……”
“我并不是想学,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这个变脸,他到底是怎么变的?为什么脸一转,一回,脸就不一样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魔法……对……”启仁说出了他从进到这个家门以后的一句话谎话,“这是魔法……神奇的魔法。”
这句瞎话,他自己都不信。
……
被子里
“你猜我刚才从洗手间里出来,听见那个家伙和老爸说什么?”
因为天气的缘故,和子紧紧抱着自己的姐姐。这样可以在这寒凉的夜里,感到暖和许多。
“你口中的那个家伙……该不会是在说阿真吧?”幸子翻了个身,面朝着和子,“这样的用词也太不礼貌了吧?就算你不想叫他源桑,你也可以跟我说你的同学啊。”
“行了……以前你就够话多了,自从和那个人在一起后,你的话就更多了。别念念叨叨的好像唐僧一样好不好啊。”
“那你告诉我,他们在聊什么?”
“你的那个男朋友啊,说下次来的时候,要给老爸唱戏看呢。”和子的脸上充满了厌恶,“你说他奇不奇怪啊?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他像个诈骗老年人感情和钱财的多才多艺的欺诈犯呢?”
“越说越过分了……”幸子为男友感到不平,“这么温柔善良的源君,怎么在你的口中,变成一个欺诈犯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早上讨好老妈,现在又这样的讨好老爸,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啊。”
“我们家又不是什么亿万富豪,别人能有什么目的啊。”幸子只差没告诉她,源是个警察,而且是神奈川最有名的警察,他怎么可能会是欺诈犯呢?
不过,如果硬要说他有什么目的的话……那么她,也早已知道了。他如此讨好自己的父母,除了自己……还能有什么目的呢?
想到这,幸子不由地害羞地转过了身,背对着妹妹,偷偷脸红了起来。心中除了羞涩,还带有些许的喜悦。
……
“十点十一分零五十七秒……十点十一分零五十八秒……十点……”左臣玄月趴在桌子上,嘟着嘴,望着手腕手表上的时间,一秒一秒的数着数,看起来无聊极了。
“左臣小姐,你。”
“十点十二分,嗯?叫我干什么啊。”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讲故事呢?”
雨宫问。
“三舅姥姥我没心情,不想说了行不行啊!”她坐直腰杆,瞪大着眼睛望着雨宫,“老实待着,我没叫你说话之前,不许出声。你哪怕是放个屁,我也当你是出声了,到时候别怪我拿拳脚往你脸上招呼你。”
“左臣小姐的脾气……”
他作死的挑衅到。
“我知道,我脾气不好。”
左臣玄月微微一笑,弯下腰,伸手在桌子底下找着一个什么东西。
雨宫:“左臣小姐?”
“但是你好像还并没有体会到!”
话音未落,左臣玄月便抬起了腰,手上还拿着一个……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铁榔头便朝雨宫名也的脑门飞了过去。
这个女人,貌似是来真的,她真的是事先瞄准了,朝他的头丢过去的!
“跄”的一声,榔头落在了地上。
雨宫并没有被砸中。
他的反应很快,在左臣玄月出手的一瞬间,他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椅子往旁边一倒,整个连同椅子人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但却躲过了那朝自己脑门飞来的,想要收了自己老命的铁榔头。
“反应很快嘛。”
玄月冷笑道。
“左臣小姐……你是真的……真的想要我的命么?”雨宫心有余悸的问。“如果我没有躲开的话,就算不死……就会留下终身残疾吧?”
“哦……”她用一种无所谓的表情看着和椅子椅子侧倒在地上的他。“那又怎样呢?你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就算你死了,又有谁会在意呢?”
“别忘了你是个警察……”
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
“嗯,你说的没错。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来讲故事吧。”
“抱歉……难道你不打算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吗?”
“不,我并不打算。”她说,“你就以这个高度,这个视角,仰视我吧。反正我也没穿裙子,不怕你偷看到什么。俯视着一个倒在我面前的人,我倒是感觉挺好的。至于你的感受,我并不在意。”
“别忘了……你是个警察……”
他长久以来,第一次感觉一种屈辱感。
“这句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当然知道我是警察,可是你也别忘了,这里除了你我,别无他人。就连摄像机,录像器,也都被我给关掉了。”
“你简直是个疯子……是一只恶鬼。”
他无法反抗或改变什么,他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现在,他只能这样子,发出一声无能的咒骂。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嗯,”玄月摸着下巴,笑着说,“不错的称呼。前有源氏被称为妖羽,现在,我便是鬼月。”
“疯女人……你这个疯女人……”
“我疯,可我还是人。有的家伙,连人都不是,简直是畜牲投胎。”
她冷冷一笑,拿起桌子上的,还没有被动过的便当盒,朝着雨宫的脸狠狠地扔了过去
饺子掉落了一地,便当盒也被砸崩了一个缺口,碎片不知道掉到了哪里。而雨宫的眉角处,则同时也出现了一个深约3毫米,宽约2厘米的伤口。血液从伤口里流出,呈一条细线,沾染在了地上。
她并没有丢中他,他眉毛的伤口,是他在闪躲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在地上擦伤的。
“真是不好意思,”她说,“人老了,并不是能够准确命中了。这个伤口可是你自己造成的,和我没有关系。”
“呃……”雨宫疼痛地,紧皱了一下眉头,“如果我能从这里出去的话,我一定会找律师告你的。你就……等着吃官司吧。到时候你一定会被上司勒令脱下警服的……”
玄月站起身,笑着走到了他的面前。雨宫的手脚全都被铐子铐在了实木椅子上,根本无法挣脱。如果说他能有什么伤害到玄月的方法,那就是趁她不注意,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扑,用牙齿咬住她的脚腕。
然而,他没有这个机会,玄月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别忘了她以前是做什么的,她拷问过的犯人实在是太多了。
她捡起地上的饺子,高举在雨宫的头顶,“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但是除那以外,我什么也有可能会做。”她刨开饺皮,取出里面的肉馅,饶有兴致的,把它放在了雨宫的眉上,手指……忽然用力……
……
第三十章:「无题」
离开幸子的家,启仁拉上了虚掩着的外套的拉链。神奈川的冬天,还是很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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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两个月前,他外套里穿的不再是短袖体恤衫,而是一件白色的毛衣。众所周知,启仁虽然逛超市,但是却从来不在超市里买衣服……
整天这么忙,当然也没时间自己织毛衣了。他身上的这件毛衣啊,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管家,德川良子忙里偷闲,好似抹布里挤水一样挤出时间来为他织就的。温暖,柔软,而又充满了爱意。
这么多年,她就为自己织过这么一件衣服。不是她不愿意再织,而是实在没有这么多闲工夫了。而启仁,这么多年,每个冬天,都会在外套里面穿着这件白毛衣。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件毛衣不仅仅是一件毛衣,更是一个女人对自己的爱慕,和心意。但是在启仁看来,它就只不过是一件毛衣罢了。何必非得扯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来呢?
有时候他真的很享受做为源真浩时的感觉,不是作为警察的源真浩,而是在学校里的源真浩。大家都那么真,那么直率,不会有谁刻意地想要去拍谁的马屁。也不会有谁,刻意地非要和谁过不去。
人与人之间,友与友之间。没有这么多的利益关系,和利益牵扯,利益捆绑。更不会说,你是我的人,和我的一边的,不管近在咫尺,还是远在天边,无论你好与不好,贤与不贤,善与不善,我便对你百般庇护。
而你若非我之朋,不管你好与不好,我便对你百般攻击。甚至于在背后捅刀,中伤于你。
朋如胶固,牢不可破……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知事,他上头除了朝廷,下头除了百姓,心里居然还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他要为自己老了以后攒下一些养老银子,还要想着蒙荫子孙。如此还且罢了。人非圣贤,谁又能做到真正的,好似一汪清水似的呢?
商人的孩子会继续经商,另外……
这就叫做子承父业,代代相袭。
……
种种这些,让启仁感觉到太过虚假,而又虚伪。哪怕他自己就是一个虚伪到令人发指的刘玄德,可他也想像德川良子一样,“忙里偷闲”,“织织毛衣”。暂时从那肮脏的泥潭中抽出身来,安心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之中,放松自己长久以来都时刻紧绷着的神经……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就算是学校,也算不得上是“净土”了……成年人的交友方式,成年人的思维……貌似也感染到了他们的后辈身上。
那些十五六岁,十七八岁的孩子,竟也学着“出世”后那一套,尔虞我诈,利益相关。
尽管他们学的似是而非,不得其神,却也让启仁恶心到了……
年轻的时候不喜欢规矩,到老却往规矩里钻,启仁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年少时,他拼了命的想要打破规矩,改变世界,越快越好。到了中年,却又认为“徐徐图之”才是上善之策。
而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七老八十了,他反而融入了规矩之中,并且维护着规矩,用自己的双手扶住名曰“规矩”这栋屋子的梁柱,用自己的肩膀,支撑着它的顶梁。把自己,也变成了一根庭柱。
他从来也不选择最好走的路,而是最适合自己的路。选择一条,可以更得最大利益的路。
他正是这样一个现实的人,现实到近乎冷血,现实到让人害怕。爱便是爱,恨便是恨,做便是做,不做便是不做。他虽爱恨分明,却时常让别人看不透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然而他决断之时,却从不拖泥带水。
如果说他爱一个人需要十个理由的话,那么恨一个人,只需要一个。厌恶一个人,则不需要理由。或许是她笑得太招摇……或许是她说话太大声……或许,或许……数不清的或许。
别指望这样一个人会有太多感情。他虽尚且算不上什么无情之人,但却也绝不会多愁善感,儿女情长。
……
看上去今晚他好像是浪费了两个多钟头的时间,丢下公事,跑来为女友解围,并且顺势讨好了一波未来老丈人。让人觉得他是多么的爱幸子。但其实不然
对他来说,这也只是一场利益之间的选择而已。说起来“弃公事,而救美人于为难”好像很浪漫,好像他做了多大的牺牲,为了你,连工作都不顾了似的。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对于一个人来说,如果工作对他很重要,但是却又肯放下工作,把心思放在你的身上。如此,你可以说他浪漫,在乎你。
但对启仁来说,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呢?他不在乎升职加薪。而且,自己只不过“浪费”了短短的两个多小时而已。把这两个小时用在工作上,无非是多看几遍雨夜凶魔的卷宗,无非是坐在审讯室里,和雨宫名也干瞪眼罢了。
如此,不如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他今晚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权衡了利益大小之后的理性抉择罢了。绝非什么头脑一热,要女友不要工作。
一言以蔽之,“我”待在问讯室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送“你”一个顺水人情,让你感觉到我很爱你。
而雨宫这边,自有左臣玄月可以对付。暂时还用不着两个王牌一起上阵。
……
上一世气绝之时,启仁心中渴望的,拨开云雾的光……在这一世,在这样一个平行世界,似乎,他仍然没有发现。到底谁……是这一缕打破阴霾的曙光呢?
而自由这两个字,对自己来说,从来都是遥不可及。
“就让我来做那一缕光吧。”
望着列车外的人海流动,启仁在心中想到。
“自由,哪怕终此一生,我亦得不到的话。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感觉到有任何束缚的……我的爱人。”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她的面孔。
突然,风卷云动,风起云涌,在启仁的眼前,又仿佛出现了一句深黑色的大山
它比天更高,直插云霄。
启仁抬头仰视,看得直叫一个心惊肉跳,汗不敢出。
他闭上双目,呼吸……呼吸……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哪怕他看到了任何,那也都只不过是他自己内心的魔障罢了。他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半分异状。
……
然而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窗外又仿佛出现了一个深渊,它深不可测,且不像平常的悬崖峭壁那般它是完完全全由钢铁打造而成的深渊比起大山的寂静与深暗,它亦不同它仿佛直通地狱一般,向外冒着橘红色的光,在深渊底部,似乎还不时向外传来“呜呜呜”的悲鸣和哭喊。
“额……啊!”
启仁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
突然,深渊消失了……
车窗外的“风景”又变成了那车站站台,里里外外涌动的人流……
他咬着嘴唇,保持着冷静。他一直都很冷静,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啊”
忽然,启仁看到,车窗外的人海仿佛正在颤动。究竟是人在颤动,还是列车在颤抖,又或是自己的心……在开始动摇了。
他不清楚。
但他心惊胆战。
他陷入了迷惘的泥潭之中,思绪紊乱,不能自已……
忽然,列车开动了
一切又归于平常
仿佛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异变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幻觉……一场,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幻觉……心魔……
几乎是一天之内,先做了那样的噩梦,现在又……启仁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到底还能支撑多久。只寄希于她,可以带给自己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些许的,小小的慰籍吧。
种种画面,如同海市蜃楼,皆是虚幻。浮光掠影,转瞬即逝。他甚至都来不及为那些事情感到伤悲,那些事,便已在自己的世界中消逝。
……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亦不可得,世间一切众生,皆具智慧德相,只因执着妄念,故而征求不得。
与其妄想执着,停滞不前。
不如放手一搏,且看,能得否?
三世人生,甘苦百味,他的心早已坚硬如铁,他早已是一个打不倒的硬汉子,真武士。在黑暗之中,与其独自深深不忿,倒不如从跌倒的地上站起来,纵使七难八苦,也必将燃烧信念,化作做闪亮的曙光,冲破黑暗。
也惟有如此,他才真正的成长为了,一个……
帝王。
今天,似乎走得太早。
还有许多话,来不及与她说。
就让那说不完的话,变成自己继续前行的燃烧剂吧。
“她一定是我的,必定是我的。我想要的一切,都必定是我的。我,也一定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启仁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心,如果说这此以前,他对幸子,十分里有八分的爱,一分的动摇,一分的不稳定因素。
那么现在,在下了这个决心之后,动摇的心连同不稳定的心,皆已被那颗因为她而跳动不已的心给吞并了。
她还不到十七岁,如果启仁想要让她像历史发展到那样,成为一个歌手,成为九十年代摇滚乐坛,乃至流行音乐众多星宿中最闪亮的那颗星的话。虽说为时尚早,不过未雨绸缪,也该着手准备。
从训练她的内心开始,由内而外的,让她能够作为一个歌手,登上舞台。让她强大到可以无视那些流言蜚语,和“评论家”们所谓的“批评”。
同时,未来她也有可能要担负起,一个更加沉重的,千钧重担啊……
她的肩膀,她的内心,一定要足够坚强才行。
启仁相信她可以,因为她是自己从一开始就选定的那个人,是自己生命中的,天命之女。
她绝对能够做到。
她便是唯一,便是这位以天下为目标的男人的心中的,那个独一无二。
她的份量……
比江山更重。
她的珍贵……
比皇位犹可。
……
第三十一章:「尘封的卷宗——交锋」
推开问讯室的大门,这一刻,启仁随风而去,源回来了。没有事先通禀,没有任何征兆,门开了。
这一次他不是用脚,而是用手开的门。倒是礼貌了许多。
刚一进门,源的足尖便碰到了一个铁疙瘩。那不正是之前自己在问讯的时候,用来吓唬雨宫的铁榔头么?容不得源再假深思,他的眼帘便映入了一副“坏警察”和“好警察”的大戏……
坏警察早已就位,并且演了许久的主场戏,而好警察,似乎才刚刚到场。
源用手一指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的雨宫,尚不及开口问言,玄月便道:“我发誓我没有推倒他,是他自己想要反抗才会这样的。”
说假,这话真假。说真……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源看了看这一片狼藉的问讯室,地上散落着没吃过的饺子……摔碎一角的便当盒……鲜红的血迹。这些这些,除了她,还能是谁干的呢?
……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源弯腰捡起地上的榔头,绕开地上的饺子,朝她走过去,他伸出手,将榔头递向了玄月:“拿着它,只要你不拿它敲我,敲谁都行。”说罢,源转过身,这才又走返回到了雨宫身后,将他和椅子一起扶了起来。“雨宫先生,你的眉角受伤了,需要创可贴么?”源说,“我身上刚好有带,五百块一张,要不要?”
他可真是一个生意人,趁人之危,坐地起价。直直把一张创可贴的价格翻了上百倍。
“呃……”雨宫说,“难道警察局里……没有医务室么?一张创可贴,也要问人要钱的吗?”
说完,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本来是不收钱的。”源说,“可是这张创可贴是我私人从药店买来的,医务室的医生早就回家过元旦去了。那的门锁了,我这里只有私人的,没有公家的。既然是私人的,那我就得收钱。”
“抱歉警察先生……我不需要你的创可贴。”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说完,源走回了玄月的身旁:“如果一间问讯室里面,只有两张椅子,一张要留给问讯对象坐,另一张则是留给警察的……那么,当两个警察同时在场时,应该谁来坐这张椅子呢?”
“你想坐就直说呗,来,咱俩挤挤。”她往旁边挪了挪屁股,为他腾出了半张椅子。“傻愣着干什么,不想坐啊?那你就站着好了。”
“不是……”
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那快坐啊,没事,我不嫌弃你,挤挤,来,咱俩挤挤。搭档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着,她用手拍了拍被自己空出来的一半座位。
“不是……”源说,“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雅观……”
“死要面子活受罪,那你就站着好了。”她说。
“行,我不累……”源摸了摸眉毛,说,“反正我刚才也一直坐着来着,屁股正好坐酸了呢……如果你也觉得坐累了的话,不妨也像我这样”他伸了伸腰,“活动活动自己的筋骨。”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左臣玄月白了他一眼,说,“只要我一站起来,你马上就会把椅子抢走吧?我才不上你的当。”
“嘁,”源回送给她了一个白眼,“说的好像我很幼稚一样。让别人听见,心里会怎么看我啊?”他瞥了一眼雨宫。
雨宫笑了笑,说:“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自己的座位让给警察先生,只可惜我的手脚都被铐在了这张笨重的大椅子上,起不来身……无法相让。”
这个人总是在笑,笑得源心烦。寻常人看不出来,可是源知道,这个人在假笑。甚至说,那是一种嘲笑。笑他源真浩抓不到自己的证据,笑那个叫左臣玄月的女人只会严刑逼供。
笑他神奈川县警所谓的王牌,不过如此。不过他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反正源是这样认为的。
“够了,别总嬉皮笑脸的。我请你严肃一点,现在是在问讯。你再笑,我就告你一条藐视司法。”
“我总是忍不住想要笑,我真的不知道,笑容算得上什么违法?”他无视了源的警告,再次露出了微笑。
“你知道我这几个钟头干什么去了么?”源忽然问。
“警官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你好健忘啊!”源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说,“记得我走之前,跟你说过。我要去抓一个持刀抢劫犯啊。”
“怎么样,警官抓到他了么?”
“没有……”源说,“他像是事先收到了风声一样,藏得无影无踪。我拿着万圆大钞在那附近的自动贩卖机里买罐装咖啡,除了遇到两个小混混想要借钱以外,根本就没遇到什么持刀抢劫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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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小混混最后怎么了,你没卸人家胳膊吧?都是十几岁小孩子,给两巴掌教训就行就得了。”
左臣玄月双腿交叉而坐,托着腮,一本正经地听着源的表演。
“别打我岔,”源说,“,刚才说到哪了?哦!两个小混混我除了碰见两个小混混以外,就根本没有碰到任何可疑人物了。那么请雨宫先生告诉我,你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左右,对一个女高中生说的早点回家呢,这附近可是有持刀抢劫犯这句话,它的依据是什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哈哈哈哈,”雨宫大笑数声,道,“大人不也常吓唬小孩子说,如果不听话,就会被鬼先生抓走么?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鬼先生么?”
“所以?”源望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
“所以这只不过是和那意思相近的一句玩笑话罢了。我只是想吓吓她罢了,请问警官先生,说这样一句吓唬人的谎话……犯法么?”他已经近乎于是在挑衅了,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开怀,而又带有嘲笑和轻蔑的笑容。
“我可以丢他么?”左臣玄月举起了手中的榔头,对源说。
“不,你不行,”源说,“至少现在不行。”他一只手平放在了桌上,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就像个绅士。他接着又说:“玩笑归玩笑,可是雨宫先生你知道么,乱开玩笑,我可是有理由怀疑你的。ok!现在我们聊聊空心地砖吧!为什么在你那所谓的休息室里,在它的地砖下,藏着一个……”
“警官先生说的一定是我的个人小爱好吧?没错,我在那挖了一个小型地下室……用于珍藏我的红酒。”
“乱改乱挖,这可就是违法行为了。”
“可是那下面什么也没有,我既没有挖掉水管,也没有损坏地基……这算什么?违规改建么?好吧……可是,我犯罪了么?这只不过会引起一些民事纠纷而已吧?我会向我的房东太太赔礼道歉的,并且支付赔偿金。可是这不是你们今天晚上把我抓到这里来,并对我进行虐待的理由……”
他忽然开始有些理直气壮起来了。
“换作以前……我一定把这个也作为你的罪名。”源说的以前,是指前世。雨宫说的没错,房子是房东的,只要房东不起诉他,那么……警方并不能把这个也加进罪名里。毕竟……这里是东瀛啊。法律条文与自己前世所学的华夏法,并不是完全一样。
可是源真浩,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男人
“根据当天某一位和你见过面的女高中生提供的证词说,你在那之后去超市买了三人份的便当。虽然你很谨慎,没有在同一家便当家买这三份便当,并且在进入每一家便当店时都两手空空……但是经过证实,你在当天中午,的确开车游转于三家便当店,买了三份不同的便当,这没错吧?请问雨宫先生,你一个人为什么要吃这么多的便当呢?你一个赚不了多少钱的理发店主,如果吃不完这么多的便当,是不会买这么多便当来浪费的吧?可是有时候……在一天之内,你却又只为自己买一份便当,并不是三份……这又怎么解释呢?难道雨宫先生你的饭量,会随着一些外界因素而产生变化吗?”
“哪来这么多的为什么,吃不完就喂狗好咯。怎么,买三份便当,犯法么?”
听着源对自己的发问,雨宫丝毫不为所动,他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有点想笑。
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刚才说的,你做的这所有事情,都不犯法。但是如果把它们关联在一起,我总觉得它会变得很奇怪……很有意思。虽然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受啊……可是呢,我有。”他顺手拿起了近在手边的雨夜凶魔卷宗,“玄月啊,故事讲了么?”他带着笑,目光望向了她。
“讲得差不多了,最精彩的一部分,我专门留给了你回来讲呢。”
“哦?是哪一部分。”源翻开了卷宗。
“就是你手上这一部分。”她笑道。
“怎么你讲故事都不带故事书的么?”源笑了,“我还以为你讲的就是我手上的这本呢。”
“我的记性很好,用不着带教材,也一样给人给人上课。把这份卷宗给你带来准备着,只是方便换你源老师来上课的时候,可以给听课的学生来一个图文并茂。”
“我可没有这样的学生,也不会收这样的学生。”源瞥了他一眼,说。“好啦好啦,既然换我来上课的话,是不是可以把位子让给我了呢?”他还一直惦记着她的屁股下坐着的那张椅子呢。
“我不要。”她撒娇似的说,“我现在是听课老师。听课老师坐着听课,任课老师站着上课,合情合理。”
源给了她一个阴沉的眼神。
“好了啦你,”她站起身,“你坐你坐,我站着活动活动。”
“别介,”源说,“我最不喜欢别人拒绝之后的应可了。要拒绝,就请拒绝到底好了,别给我来个什么中途反悔。”
“我看你就是在和我赌气,”她说,“别像小孩子一样好不好啦。”玄月拉着源的手,向他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将她拉到了椅子边上,让他坐了下来。
看来,他虽然讨厌拒绝之后的应可,但是……她却是一个例外呢。
貌似她,总能成为他规则中的例外,甚至是底线中的例外。
“我去……”
拿出卷宗袋中的,那事件现场所拍摄的相片后,他虽早已在阅读文字时知道了案情,却还是被现场的照片所惊悚到了。
“所以我之前不让你看照片,是一个正确的提议吧?现在不怪我了吧?”
玄月一脸宠溺地看着源,笑道。
“够了!”源皱起了眉毛。
他手中的那份卷宗,不是别的,正是雨夜凶魔案中第七起案件的卷宗,也正是被誉为十三起案件中最残忍、最灭绝人性的一起案件的卷宗……
源的心中,燃起了怒火,却又立即被玄月给掐熄了,她在源的身边,按住了他的肩膀,小声提醒到:“永远不要怒你的敌人,愤怒会使你失去判断力。还记得这句话么?”
“我当然记得。”他伸手从肩膀上拿开了她的手,说,“仇恨使人蒙蔽双眼,愤怒使人失去判断,皆是不可取的情绪。但是你也别忘了我说过什么,有时候,那也是一种兴奋剂。”
“太过兴奋,不好。哪怕你已经确定了十之八九……”说到这,她改口用德语说:“哪怕你已确定这个人就是犯人。在没有证据之前,请保持冷静。”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源苦笑道,“我进门的时候碰到的铁榔头,是被你拿来丢人,才会出现在门口的吧。还有雨宫眉角的伤口……和这散落一地的饺子……莫非不是你的杰作么?”
“二位警官的外语,说的真不错。只可惜我听不懂,插不上什么话呢。”
雨宫含笑观望,面无惧色。
“你的胆子比我想象中的大,”源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和她交流着,“我真没想到,你会拿榔头丢人。”
“我只是在测试他的反应力罢了。”玄月说,“你以为,我是先丢的榔头,他后做出的反应么?不,你错了。榔头是在我看到他瞳孔缩小的一瞬间,身子坐倾斜的一瞬间,方才脱手的。我可不想打死他。我啊,还想好好穿着这身警服,多陪你老源当两年搭档呢。”
源瘪着嘴,不禁面露苦笑,“有你这样的搭档,我怕是很难升职了。”说完,他的苦笑变成了一声鼻笑:“相反的是,有我这样的上司,你未免也太幸福了。”
“幸福么……什么样的,才叫做幸福呢。拥有一个,像你的那位一样,天命注定的爱人么?”
“天命注定?”源笑了,“什么叫天命注定,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天命注定。只有自己双手用争取来的,才最踏实。就好像我从来都不相信一瞬间的奇迹,而只相信长久的努力。”他侧坐着,望着她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能言说的笑意。“你相信命中注定么?反正我不信。”
“我也不信。我以为你信来着呢。”
“我们再加一个赌约怎么样?”源说,“看我们谁先能找到雨夜凶魔的罪证,赌注就是多加一个愿望。如果你输了,那么之前我们的那个赌约中的,如果你赢了,我给你一个愿望的赌注,就要一减一等于零了。”
他不光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更是一个高深的赌徒,他的高深之处就在于,他从来不赌没有把握的赌约。
两个赌约,左臣玄月能赢一个,便已了不起。想拿双冠军,这是难于登天。所以说,无论如何源也能赢她一注,而只要赢下一注,那么她赢的那份,便就不作数了。
源这算是为自己买了一个“保险”,看来,他是真怕对手会拿到“黑杰克”呢。
他害怕输掉的赌约,当然是今天早上的那个赌约,那个用井上美和子的生命,来作为赌注的赌约。那也正是他多年以来,最没有把握的一次下注……
他也不是非要赢她不可,只是,不太想输罢了。唯一让源心甘情愿输掉对局的人,甚至是故意失误,都要输掉来让她开心的人。或许就只有现在正躺在家里的床铺上,被自己的妹妹,抱着睡觉的她吧……
……
第三十二章:「尘封的卷宗——凶案再起」
源起身,翻阅卷宗。不时用余光瞥看雨宫。
玄月应下赌约,乘机又做回了椅子上。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交叉着自己的大长腿,而是规规矩矩地,就像个少女一样,双腿并拢,双手交叉平放在桌子上。这种坐姿,像极了一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然而她只坚持了不到十秒,就从小学生升级为了中学生,然后又变成了一个高中生,最后,进化成了一个大学生……
大学生是怎样坐的?
那当然是一脸懒散,骨头发软,这不,她已经软到把脸都趴在桌上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她说,“真的,真的是很累啊。你上你的课,既然是听课,我用耳朵听就可以了。让我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麻烦这位听课老师,你听课的时候可不可以看着教材,拿出纸笔,记录一下本堂课的授课要点啊?”源的意思是让她时刻注意这雨宫的表情变化,并拿出警察手册,记录本次问讯的过程。
“真是的!”玄月忽然飙起了韩语,“自己不会记一下么,再说了那种东西有什么好记的,这里摄像机都没有开,记了笔录不也等同没记么。”她的语速就好像机关枪一样,快得源第一时间差点都没听清她是在说哪国话。
翻译成中文虽然字数不多,可以在韩语里却又足足几十个音,这么多的字词发音,她居然不到七秒就全部说完了,并且没有半秒的停顿。
源用卷宗拍了拍她的手臂,说:“故事这种东西,光靠一张嘴讲的话,未免太干燥了。不如角色演绎来的精彩。我想……”
“嫌一张嘴太干,嗯……”玄月坏笑,她调戏道:“那么两张嘴一起的话,不就不干了么?演绎什么的就算了,我没有这么大的戏瘾。不如我来帮你缓解缓解一个人讲故事的时候,嘴唇的干燥吧?”
“工作时间,正经一点。”
这并非警告,而是……提醒。
“来吧,既然你想的话,我们开始吧?”
“你是指演绎?”
“还能是什么……呵呵……你说呢?”
“我不想说……”
“好吧,需要我做什么,我要怎么配合你的授课?”
“现在还用不着你,坐在那就好。我这样说,只是为了先给你打一个预防针。”
“怎么?你一会又要开始变态了么?”她好像很懂的样子。心里甚至还有点小期待。
“什么?变态?”
“是的,变态。”
说着,她忽然打了一个响指。一脸带笑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源的脸。这让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又不好明问。倒不是怕一旁的雨宫听见什么,而是如果自己问她,打响指的原因,未免显得自己有点傻……
而且还是在她的心里。
对于一个极其在乎自己自尊心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禁忌。
……
“雨宫先生,”源将响指的事给一笔带过了,他并不想去深究其理,“我也不想再跟你装什么了我摊牌了。ok,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害怕。”
“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不会怕。警官先生请说。”雨宫神情自若,毫无一点异常。但是源确定他就是自己要擒拿的那只鬼,那只游荡在现世人间的恶鬼。一只比鬼还要令人恐惧三分的禽兽、恶徒。
“暂时,就当你没做过好了。”他一只手拿着卷宗,另一只手翻阅着,“1971年3月27日,受害人亦野诚子女士的尸体在位于xx路的xx孤儿院门口被发现。亦野诚子女士的职业为医生,年龄为31岁,感情方面则为独身。如此优秀的一个女人,居然是独身,不知是眼光太高,还是女强人的风范吓跑了追求者呢……咳咳,咱们不聊与感情无关的话题。其实我有一个疑惑……而在场的我们三个人中间,左臣警官和我都是大白痴,惟有雨宫先生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为我解解惑。不知可否?”
“尽力配合。”他说。
“好!”源说,“根据犯人的犯案时间推算,第二次犯案距离第一次的时间是一个月,第三次则为二十天,第四次又缩短为了十五天。等到第五次,便是七天,第六次是五天……那么,我的疑惑就是,为什么在这种犯案时间递减的规律中,第七期案件中的死者遇害时间……反而比前一次要延长了呢?如果说,和前一天一样……或者是,只是延长了一天两天的话,我或许可以说……犯人或许在那个时间段,暂时控制住了自己的犯案欲望……可是,延长了足足五天!本应在3月23号再次犯案的他,为何把时间拖到了28号?是什么阻碍了他?”
说完,源停顿了数秒,用作间隙,留以给雨宫的作答时间。
“警官先生这可问到我了。”他笑着说,“我不是他,又怎么知道他为何这样做呢?适才警官先生说,自己是个白痴,我不敢苟同。堂堂神奈川警方的三羽鸟的妖羽,如何成了白痴?”
这句话很有意思,他虽替源否认了那一句自嘲,但却并没有把左臣玄月包括在内呢。言下之意就是说,那个女人,她才是白痴。
源并没有打算接他的话,而是转头对左臣玄月说:“左臣管理官有没有什么高见?”
“我的高见么,”她从桌子上把头抬了起来,“当然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发生了一些凶手原本没有设想到的情况,才会出现那种破坏规律的事情发生啊。”
“什么样的意外。”源问。
“这就得源课长自己去想了。我保证,在你把真相想出来之前,我一定会抢先你一步说出真相,赢下赌约。”说完,她又把头埋了下去,交叉着双手,给自己当枕头,惬意的睡起了小觉。
“雨宫先生,你可以设想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么?”源看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
“我实在想不到……”他说。忽然,他的眼睛向右瞥了一下,说:“啊……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女医生长得很漂亮,雨夜凶魔一时间不想把她杀掉?”
“回答正确,至少……正确了一半。”说着,源一拍脑门,“啊啊啊,瞧我这脑子,我把书包忘在控制台了。我出去拿一下,半分钟就回来。”如他所言,大约过了二十几秒,他拿着一个黑书包回来了。源拉开书包拉链,从怀里掏出一顶假发,戴在了左臣玄月的头上,“现在,我们再来聊聊头发吧?”
“喂……别总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好不好。”
看起来好像源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你……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用句好不好。”源说。
“抱歉,请课长继续。”她说。
“好的,左臣管理官。”源说,“雨宫先生,现在请你把目光移向左臣警官她的头部,对,往上,往上,ok,就是头发!你别当它是假发,就当是真的好了,请问看到这样的一头长发,你有何感想啊?”
左臣玄月:“我本来头发也不短,你专门去买顶假发来干什么?洗过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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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没洗过自己不会摸啊,你不觉得润润的么?这就证明我有洗过啊。”
雨宫名也:“感想么,这顶假发看起来挺贵的。警官先生的工资待遇一定不错,早知道十几年前我也去报考警校好了,就算进不了职业组,到现在这个年纪也能混上个警部了。”
左臣玄月:“源课长问你问题,你只管正面回答就是了,何必东拉西扯。怎么着,又想吃榔头了么?”
雨宫:“左臣小姐真的很凶呢……”
源真浩:“哈哈哈哈,她这是和你开玩笑呢。她不会那样做的,左臣警官可是我们横滨市乃至神奈川县最漂亮,最善良的女警官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在之前这几个小时里,放心的把你交给她啊。”
雨宫:“警官先生太相信风评和标签了,一个人怎么样,光靠耳朵听,眼睛看,是不全面的。要用心去感受,才能知道。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任何事物和人,用眼睛看,最后都不如用心去感受。”
说完,他一如往常地,露出那讨人厌恶的,看似很友善的……假笑。
“九渊先生的名句,”源说,“陆王,陆王……我更喜欢陆王,而不喜欢程朱呢,尤其是朱!那位南宋的沧州病叟,我看他是真的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我与警官先生,真是知音难觅,相见恨晚啊。”雨宫笑道。
左臣玄月:“可得了吧,咱们这位源课长啊,一天到晚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就这样给你打个比方吧这种人放在三国的时候,当着马孟起的面,他会夸别人是西凉战神,锦马超。而当着曹丞相的面,他会说,西凉孟起,素无德行,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弃信而起兵,害父弟下刀俎,疑韩遂而败潼关,背张鲁而降玄德……比昔日三姓吕布有过而无不及啊。”
她可谓是把身边的这个男人看得透透的了。虽然源嘴上不愿承认,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清楚楚,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是他并没有什么好惭愧的,因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不止自己而已。这世上每个有脑子,有情商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源没有打断她,而是在一旁小声嘀咕道:“我要是见鬼说人话,还不得被鬼咬不可啊。哼……反过来我要是见人说鬼话,也还不得被人当鬼给收了?”
“行了,别嘀咕了。”她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小声说,“假发戴着怪不舒服的,挑重点,快一点。别像平常那样嗦了。这个人是不会自己自首的,果断点拆穿他的谎言。”
左臣玄月抬起头,一脸期待的望着源。
“why……”他脸色一沉。源半蹲下身子,贴近她的脸,用手挡着脸,耳语道:“拆穿个鬼啊,你没看出我在套他话么。有证据我早就弄他了,这种禽兽我还和他嗦个毛线啊。”
以前源总不知道,为什么人在说悄悄话的时候要挡着脸。原来啊,人要挡的不是脸,而是嘴唇,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别人通过说话时的嘴唇而解读出你的唇语。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已经胜券在握了呢……”
“我还以为你十拿九稳了呢,快点快点,算你赢好了,快点帮我拆穿他的伪装吧。”
“别玩我了,要拆穿就快拆吧,我都快困了我……”
“困就先睡会吧,小月……这里交给我就好,来接力接力!”源伸出手来,本想和她击个掌,却换来了她的一个白眼:“还接什么力啊……小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你自己左手拍右手好了。”
“别这么懒好不好啊!”源拉起她的手,而她却软绵绵的,好像骨头全都化了一样,一只手就任由源这么举着,该睡觉还照样睡。
“啪!”
这个掌击的,好像在吃自助餐一样,从头到尾,什么都要客人自己来。
“喂喂喂,别这样睡,”源说。他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枕头,“这个……拿去……”似乎有点不情愿的样子。
她一下来了精神,把头从桌子上抬了起来,并坐正了身子。玄月从他的手中接过小枕头,说:“看来你今天早上……额不,应该中午……你中午的商场没白逛,总归是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嗯……话说,你是专程为我买的么?为什么选了一个粉白色的啊?”
“别误会,这可不是我挑的……”源的表情有些尴尬,他急忙解释,“你也知道,我中午和谁逛商场来着。其实我是想买了自己用的,因为我知道,审讯一定会审很久……要是像你这个样子,趴在胳膊上休息的话,不小心睡着了,手会麻的。”
“听起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
“我还是那句话,别误会……作为上司,关心我的搭档,同事,还有下属……都是份内应该做的。”
“我说的,就是这个啊……你解释的这样清楚,该不会瞎想什么了吧?呐不会真的瞎想了吧?”
“我越来越怀疑,”源抿起并咬了一下嘴唇,说,“我女朋友是不是就是今天中午的时候被你给带坏了。平常她可不敢向今天这样胡闹……我刚才去她家里吃饺子了,饺子味道不错……就是没有蘸酱,吃多了有点腻。不过,总比吃不着要好啊。虽然剪了短发,可我觉得,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绝非常人若能及啊……有幸能遇到这样一个恋人,除了幸运,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知为何,源的话中,忽然有了几分挑衅的意味。而他挑衅的对象,貌似正是坐在自己身后方向的,雨宫名也。说到最后,他说话的语调,已经有那么几分刻意为之的感觉了。可是他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感觉。
果不其然。当源说完时,雨宫的嘴角忽然抖动了一下。
那是肌肉抽动……
人在憋怒时,常会如此。
伴随着那一下嘴角的抖动,雨宫名也的眼睛,从左臣玄月的身上,移动到了源的身上。
他的眼神之中隐约暗藏着怒火,从刚才开始,一直如此。对左臣玄月的怒火自然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对源……为什么他也忽然敌对了起来。
……
审了一个晚上,有价值的信息的确很少。几乎就是没有。雨宫这个人,是一个很会打马虎眼的人呢,就像只狐狸,狡猾得很。可他越狡猾,源反而越确定,这个人绝对不可能“干净”。
天快亮时,累了一晚的源,眼看暂时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口供,便走出问讯室,叫来两个今天值夜班的警员,将雨宫押解回了拘留室,让他得以在拘留室的硬床板上睡上一觉,而自己,也就可以回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上一觉了……
亲眼看着雨宫被关进了拘留室,源这才又回到问讯室,轻轻拍了拍玄月的肩膀,叫醒了她,说:“起来了你,睡一晚了。”
“额~啊~什么啊……”左臣玄月睡眼朦胧,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你就不能放过我么,这特么才五点半啊。你烦不烦啊。”天没亮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哪怕叫醒自己的人是他,玄月也难免有些起床气呢。
“是是是……”源无奈一笑,“现在的确是从五点半没错。”他抓起她的手腕,并用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说:“可是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不到十一点你就开始睡觉了,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个多小时了。”
“啊~不要烦我啊!”用力甩了甩头,把头上的,昨天晚上源给她戴的假发都甩飞了。玄月抽回自己的手,抱住枕头,口齿不清的说:“美容觉都是要睡十个小时以上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少睡一会,再过三个小时就叫醒我来。”
“原来你要睡这么久啊?”源说,“早知道干脆昨天晚上我就让你回家去睡好了。还待在问讯室里干什么呢?”
“唔……行行行,你说吧,要我干什么?”
“去拘留室的监控室,时刻注意雨宫的举动,留意他的任何异常。”
“你特么不会找别人去做啊?合着搜查一课就咱们两个干事么?”
“大姐,现在是年假啊,我特么我现在人手不足啊。事若不躬亲,还能派谁啊?”
……
“课长!课长!”二人的耳中忽然传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啊,课长,您果然在这里,左臣警官也在呢。正好,我有件大事……”
左臣玄月:“小点声,你没看到本管理官正在休息么。审了一晚犯人,真累啊。”
“什么?”源看向她。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昨晚难道不是我审的么?我从七点多审到差不多十一点。你审的时间是凌晨。凌晨啊,懂吗?已经过了十二点了,算今天。”
“理惠子,别管她。”源说,“请说你要禀报的大事是?”
“在……在……在藤泽市……”她像是一路跑来的,还有些没喘过气来。要说她这今天能跑能跳的,昨天源的按摩和良药,占去了一大半功劳。另外一小半,则是她自己强健,恢复得很好了。
“慢慢说,不要急。话说你是跑来的么?脚没事了?”
“啊……”她忽然一愣。随后说道:“课长!藤泽市内发现新的受害者,头发……头发……她的脖子上缠绕着自己的头发!”
“雨宫……”玄月小声嘀咕道。她坐正身子,说:“是雨夜凶魔的连环杀人么?”
“可恶……”源呢喃道,“在被我逮捕之前,他便已犯下了新的罪行吗……”
……
第三十三章:「新的受害者」
“咳……咳咳……”
源捂着口鼻,一边转身退后,一边发出了几声咳嗽。他并不是因为见到尸体而感到恶心,刚死不到24个钟头的尸体,有什么好值得恶心的。只不过是自己的鼻子太灵敏,闻到了那些白色塑料口袋里的厨房垃圾罢了……真不晓得这家主人昨晚吃了些什么,味咱这么大呢。
为了保护现场的缘故,源让手下把垃圾桶里的垃圾袋全都收集了起来。
鉴识人员戴着手套,在垃圾袋里翻找着有价值的证物。
“我去……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丢到湿垃圾的垃圾箱里面去吗……”看着鉴识人员从垃圾袋里翻出了一个香蕉皮,源如是说道。看得出他的表情在那一秒钟里忽然变得很难看,“啊啊啊……玄月桑啊,一会麻烦你把这的业主叫过来,让人给他做一下垃圾分类的教学好不好。真是的太过分了……”
“源课长,”九条丽美说,“您忘了?左臣管理官没有跟我们出警。另外,这儿的房主……刚刚已经被你教训过一次了。”
“啊嘞?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刚才有教训过人么?”
“您的的确确是把别人给痛骂了一顿,还叫别人滚回了屋子里。”
“呃呃呃……不行不行,熬太久了,现在脑袋有点昏……”源向下拉了拉手套,再次走向尸首。他打开垃圾箱的盖子,自言自语道:“又是一条年轻的生命啊。真是可惜。”他转过身,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外套口袋,“丽美,麻烦帮我把一次性口罩拿出来,顺便帮我戴上一下。”
“课长刚才不是说……这种小场面司空见惯了么。”她笑着说。
“贫嘴,”源说,“见我是见过了,可是谁叫我这鼻子太灵敏了呢……这湿垃圾的味道的确是太冲鼻了。真不知道这的房主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湿垃圾丢进了干垃圾里。”
“课长……您现在面前的这个放有被害人尸体的……就是湿垃圾的垃圾桶。另外,刚才我们已经问过这里的业主了,他昨天晚上并没有在家……是在早上我们联系他之后,他才从横滨的朋友家里赶回来的。”
“那这几口袋已经快腐败了的厨房垃圾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们暂时还……不过房主三浦先生告诉我们的是,他平常基本都不用厨房的。所以,这不可能是他家里的垃圾。”
“基本?”源说,“这个基本,是什么意思?”
“三浦先生每隔一周或是两周……会和女朋友见一次面。那个时候才会在家里用到厨房,平常的时候,三浦先生都是在外面吃饭的。家里一般很少会有垃圾,更不用说像这种厨余垃圾了。”
“那好!”源忽然把垃圾桶的盖子盖了起来,“既然三浦先生平时用不着垃圾桶的话,那么就派人把它给我拉走,连同里面的尸体一起带回去。这倒省了我许多功夫,这周围的封锁线,也就都可以拆了。”
“课长……垃圾桶不属于私人物品……那归城市管理部门……”
“停停停,够了够了,”源把手放在了垃圾桶上,“有什么事让他们来找我,大不了我给钱,这个垃圾桶我买了。”忽然,他又好像觉得有哪不对劲的样子,“这样做好像有点麻烦……不如用切割机现场把这个垃圾桶给我切开,把里面的尸体弄出来,装车带走。这个垃圾桶留作证物。嗯,这样子才是最妥善的处理方式。”
“决定了么?”
九条丽美害怕他又改口,便问。
“当然决定了。”
“那我这就吩咐人去做吧。”
“你去吧,”说完,源用手指了指一个警员,说:“这位刑事,请你跟我走一趟,帮我做一下笔录。”
“好的课长。”
“课长要去哪?”丽美急忙问。
“我想去问一下这里屋主的证词。”
“可是在课长来之前,我们的人已经问……”丽美没有往下说,“好吧课长,如果你想的话,就让我来协助你做笔录吧。”能跟在三羽鸟的身边,可以学到很多,九条丽美是这样想的。这种可以学习到办案本事的机会,她是一定要抓住的。哪怕今天的源课长貌似有些走神,不在状态的样子,可他毕竟是源课长啊。就算是学不到什么,跟在他身边混个脸熟,表明自己的站位,还有立场,早晚源课长不也会提拔自己的么?就拿这次来说吧,为什么搜查一课这么多人,源课长别人不带,偏偏带了自己这个以前的老部下呢?这还不就是信得过自己么。
自己以前的两个顶头上司,源真浩现在当课长了。左臣羽虽然被调走了,可是新调来的管理官却是他的妹妹,左臣玄月警官。
这种时候不混脸熟,什么时候混?这种时候不表现自己,什么时候表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以前在大阪府干的好好的,忽然被调来了横滨,但是她总觉得,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因为近大半年来,被调来横滨的,有着华族姓氏的警官们,未免太多了一点……
……
三浦先生的别墅很大。至少比幸子家的房子要大。甚至还有自己专门用来停车的停车房。
如他证词中所言,他家里的厨房的确很干净呢,至少有十几二十天都没用过了。
“刑事先生,”三浦说,“厨房没什么好看的,您有什么要问的话,我们到客厅去,去沙发上坐下来慢慢聊吧。”
三浦并不像源想象中的那样臃肿,相反,他的个子很高,面容也很英俊。
这是一个穿着笔直西装的,看上去刚刚三十出头的男人,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头发向后梳着,既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又让人觉得他很靠的住……总之,他的脸上有一种成熟男人专属的帅气和沉稳。在一些喜欢“大叔”的女人看来,这样的一个人,在她们的眼中甚至比源还要英俊……
这一点源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生得俊俏,但是年龄未免太小,脸上少了一种英气,而多了几分稚嫩。
或许这样对自己,更讨一些同年龄段,或者更大一些女人的喜欢。但是稍微大一些的,那些20-30岁的女人,应该都会喜欢像三浦这样的,稍显成熟一些的帅大叔吧。
“别盯着他看,你应该看我。”源提醒到,“丽美,把警察手册拿出来。你有些发呆了。”
“课长,你有没有看到他脖子上的红印?”丽美小声说。
“why?”源向三浦的脖子处望去,“那是?”
“课长……”丽美稍稍有点害羞,“那是嘬出来的印子。”
“哦……”源摸了摸鼻子,“你的意思是?”
“这是还是等会课长自己去问他吧。”丽美望了望在前面带路的三浦,小声说。
……
“刑事先生,请坐。”
三浦伸手示意。
“我知道。”源微微一笑道。
“课长,您应该也说请……”丽美在旁边小声提醒到。
“我知道,”源说,“但我不想。我有些累了……累到不想和人说客套话。”
源靠着沙发,躺了下来,他拿过一个靠枕,垫在了脖子下面,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闭着眼睛睡了起来。
“课……课长……”虽然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位奇怪的上司了,但是丽美还是有些不适应他这样的行为呢……她不好说什么,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笔,在源的脚边坐了下来。“三浦先生,可以请您把之前跟我们同事说的证词,对我们的源课长再重复一遍吗?”
“好的,当然可以。”
他说。
……
“昨天下午,朋友找我去参加同学聚会……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这些大学同学都会在一起聚会……因为是年假的缘故,时间很充足……所以……”
三浦交叉着双手,放在大腿上。他坐在源对面的沙发上,身子前倾着。
“等等,等等,”源打断了他,“我很好奇啊,为什么是年假?啊,能否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是年假么?明明你和异地恋女朋友一两周才能见上一次面,年假这种时候,为什么不在一起过年呢?如果我没记错日子的话,昨天是元旦节吧?这么重要的节日……为什么……”
“就因为是这么重要的节日,所以她回到老家,去陪自己的父母过年了啊。而我自己一个人,便只好去和同学聚会了。”
“你没有父母么?”源问。
他闭着眼睛躺着,好像很惬意的样子。
“家父早逝……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改嫁了。我是跟着祖父长的大,两年前祖父也逝世了。”
九条丽美:“真是抱歉,问到三浦先生你的伤心事了。我们深感抱歉。”说着,她用手碰了碰源的脚。
丽美本想让源也简单的道个歉,可是没成想源却说:“那你的那些同学呢,他们也跟你一样,没有父母么?”
说着,源一边发出“嗯”的声音,一边伸了一个懒腰。
“课长……您这样子问话,是会被别人投诉的……”丽美再次小声地提醒道。她撩了撩头发,对三浦说:“真是抱歉,昨天元旦节,我们警察局里也举办了聚会……源课长他昨晚喝多了酒,到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呢。”她苦笑着,看着源说:“您看他,他到现在还想要睡觉呢。”
“警察喝醉了,也可以来给人问话的吗?”三浦似乎有些不悦。
“你和被害人是恋人这一点,为什么不告诉警方呢!”
源突然问。
“什么……”
三浦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
“香水,虽然湿垃圾的味道很刺鼻……但我还是闻到了受害者身上的香水味。在你的厨房里,我闻到了一样的……虽然很细微,但我的确闻到了。我承认,我长了一只狗鼻子,一只很讨人厌的狗鼻子。”
“课长……”
“我正准备要告诉刑事先生这件事情!”三浦急道,“除夕那一晚,我们的确在一起,她亲自下厨为我做了料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这和我绝对没有关系!我昨天一整天人都在横滨!如果刑事先生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去问一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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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隐瞒呢?”他越睡越舒服了,一时半会貌似都不想走了。
“我有自己的工作,我不想成为警方的怀疑对象……如果警察去我的公司,搜查我的办公室的话……我无疑就在行业内混不下去了……”
“人正不怕影子歪,既然没做过,又有什么好怕的。”源说。
“刑事先生一定还不到三十岁吧……”
“三浦先生,请正面回答源课长的问题。”丽美说。
“没错,我的确不到三十岁,”源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三浦笑了笑,说:“那就不奇怪了。刑事先生太年轻,不懂职场险恶……一旦舆论造出来了,哪怕你是干净的……别人也能把你给污脏了……整出一大堆事情来。”
“哦,”源说,“那请你回答我的上一个问题吧你的那些同学,他们也和你一样,都没有父母么?”
“刑事先生……”三浦抿了抿嘴,说,“我听说过你的大名。我知道,这事我瞒不过你……与其你拆穿我,不如我自己告诉你吧……”
“哦?”源笑了起来,“丽美,看来自从我击毙敢助以后,我横滨枪神的名气看来已经传遍关东了呢。”
源轻咳两声,止住话题,正色道:“三浦先生,请你继续。”
……
“除了她以外……我另外还有一个女人……她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大学同学。”三浦说,“我之所以隐瞒警方……就是害怕,我和她的关系会被……所以,刑事先生,这件事,可以请您为我隐瞒吗?”
三浦的语气,变得低声下气了许多。
“我可不可以怀疑,你为了小三,杀死了原配?”源笑了笑,说,“我可以这样怀疑的吧?”
“刑事先生!”
“ok,当天晚上,除了那个她……还有别的什么人能为你证明么?”
“当天早上,我和毛利通过电话!”三浦口中的毛利,便是此次案件的受害者。“那个时候她还活着!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人已经在前往横滨的列车上了,乘务员还有当时列车上的人,都可以为我证明!”
“我凭什么相信,当时你的确和受害者通过电话呢?警方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受害者生前携带的电话啊。有没有可能,你当时已经绑架了受害者,用自己的手机打通了她的电话,然后丢掉受害者的手机。杀害了受害者,将她藏在了垃圾桶里,将你提前准备好的,从几条街外的,别人的垃圾,一同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坐车前往横滨。等到今天早上,在接到警方的联系电话后,从横滨赶回来,在我的面前装无辜。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怀疑呢?你的确有动机对吧?而且,也有犯案的时间。”
“刑事先生!”
三浦的瞪得眼睛都快鼓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别激动,别激动。开个小玩笑。三浦先生,请你告诉我,最近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在这附近出没,又或者……被害人毛利小姐生气前有没有提到过,遇到过什么人的跟踪?事无巨细,请你都告诉我吧。”
“课长……这些全都要记下来么?”
“警察手册给我。”
源坐起身,从丽美的手中接过警察手册,翻开了其中的几页,当着三浦的面撕了下来。
“三浦先生,关于你搞外遇的那一段供词,你还是自己拿去收藏吧。”说着,源把纸业揉成团,朝他丢了过去。
……
第三十四章:「搜寻无果」
三浦的反应慢了半拍,没有接着源丢来的纸团,以至于纸团掉在了地上,弹进了沙发底下。
“抱歉,刑事先生。”三浦站起身,跪着,俯下身,伸手在沙发下找寻着。看上去滑稽极了。
“三浦先生,等会再找吧,”源说,“肉烂了在锅里,等我走了以后,你再慢慢找吧。总得是在这间客厅里,不会飞出去的,啊,一会再找吧。”
“抱歉……刑事先生……”三浦没有要从地砖上起来的意思,他把手伸得老长,脸贴着沙发,拼命的找寻着。“我很快,很快就能找到了。”
“不用找了。一会拿扫把杆扫一扫就出来了,”源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最近,到底有没有可疑的人物在这周围出没?”
“这个……”三浦这才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回了沙发。“我这里应该没有。其实我也是偶尔才会回到这个家里来住的……自从和另外一个女人交往以后,就只有在毛利来找我的时候,才会回到这里的房子来,装作我平时也在住的样子。”
“那请问,受害人生前,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么?”源说。
“我记得……好像经常有一个叫松井女人,会在我们在这栋房子里约会的时候,开车送毛利到门口……然后就离开了。”三浦似乎还有些隐瞒。
“有她的联系方式么?”源问。
“刑事先生,我和她又不熟,怎么可能会有她……”
“有,还是没有。请正面回答。”
“没有,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但是我听毛利说过,她们是一个公司的同事,相信只要刑事先生去调查一下……”
“回答的好果断啊!”源说,“我有时候真想,如果我是一面镜子就好了,这样别人在看着我撒谎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他们在撒谎的时候犯了一个错误眼睛不该向左或右乱瞟。还有,三浦你在回答我其他问题的时候,同样,其中也包括你提到受害人毛利小姐的时候,你都会下意识的抱起胳膊,又或是摸自己的鼻子。摸鼻子代表你看到我有些紧张,而抱起胳膊,则代表你在排斥……我很想知道你在排斥什么。为什么,你在提起你的外遇对象,还有松井小姐的时候,你却又把手放下来了呢?这是不是说明,你感觉到了些许的放松?这两个人,她们让你感到放松么?”
“课长……”丽美小声道,“似乎您……”丽美想说,课长您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可是源并不想听她说完,她才说了不到一半,便已打断了她
“圣人说静口,修身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我希望在我说话的时候,你们都能先做到静口。ok,我话讲完,三浦先生,赞同,或是否认,请给我一个回答。”
源的话,让这位英俊的三浦先生的额头上冒出了数不清的冷汗。他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抽纸,擦了擦头上,还有脸上的汗水,就连声音也忽然有些颤抖:“源先生……你真如同一只妖怪,可以轻易地就看穿别人心底的秘密呢。”三浦早知源真浩大名,可当自己的谎言真被他当面揭穿时,心里还是有些意外。
源冷冷一笑,“是你小动作太多,并且不会说话,用词也太糟糕……所以,能被识破,你不应该感到意外才是。相反我要是识不破你,你才应该感到意外。”三浦并未说自己很意外,可源从他的表情,便已洞悉了一切。“我并不在乎三浦先生到底脚踏几条船,不过现在,我必须要请你,把松井小姐的联系给我。就是现在,不容迟疑。”
……
取得松井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源片刻也不耽误,他留下九条丽美,继续询问口供,一头,开车前往了松井小姐那位于镰仓的房子。
“叮咚,叮咚”
源先是按响了门铃。
可是却迟迟没有人开。
这时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小女孩,虽然她已经二十岁了,可是对源这个快一百岁的人来说,她就是个小女孩。
她见到源,开口就问:“先生,请问您是松井小姐的朋友么?”
源告诉她,自己不是,并反问她是做什么的。在这里干什么。
她告诉自己,她是一个大学生,目前正在打工赚学费,而松井小姐,就是她的客户。她的工作就是负责这栋房子每天的卫生打扫、倒垃圾,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务。每天大概能赚一千日元的样子。
松井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她付给她的薪水并不是按照时薪计算,而是按照工作量计算。毕竟有些人啊,如果算时薪的话,磨洋工也总是要多磨一会的。
她告诉自己,她并不是只打这一份工,她每天负责的只有早上这段时间。平常松井小姐都会把大门钥匙留在“老地方”,而今天却没有。
源想,按理说这几天是年假,如果松井小姐提前要到什么地方去度假的话,也会提前通知别人一声的。
其实她也并不是没有通知过,早在除夕那天的下午,松井便了打了电话,告诉这位勤工俭学的大学生,自己除夕夜和元旦节这两天会在家里宴请朋友,所以专程请她今天早上来收拾一下宴会后的垃圾。
她告诉她,会把钥匙留在“老地方”,而今天一天她则不会在家,而是会去见男朋友。她们两个的关系很好,她为松井小姐打零工已经有一个学期了,两个人就像姐妹一样。
听完她这样的说法,源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句:“开宴会都不带叫你的,真是塑料姐妹啊。”
她并没有打算要告诉源自己的名字,因为当她听到这个男人不是松井小姐的朋友的那一刻,她便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了。不过这个男人既然会到这里来找松井小姐,想必就算不是朋友,也应该认识吧。
源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掏出警察证,说:“姑娘,我是警察。能否请你告诉我,那天在电话里,松井小姐,她的原话是怎样的?”
“松井姐说……”她看了看源,忽然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担忧。为什么警察会找上松井小姐的家里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么。她说:“松井姐她说,今天她不在家……所以……我……我……她还说,她昨晚天上午就会出门,如果我晚上上完课……那个,警察先生,因为我是读夜间大学的缘故……家也不在当地,所以松井姐跟我说,如果我想的话,这两天可以住在她的家里……帮她看家。”她像是有些紧张,连这么简单的话也说不清楚了。
“ok……我好像懂了……”源说,“能否请你告诉我,松井小姐一般都会把钥匙藏在哪里?”
“后花园的,一个花盆下面……可是我去找过了,那里并没有。不然我也不会傻呆呆的站在门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我一会还有在俱乐部清理卫生的工作要做……所以……我不能在这耽误太久。”
“你可能不知道,开门不一定要用钥匙。”说说时迟那时快,源向后退后几步,一个助跑,抬脚向大门踹去。
“警官先生!”她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源一脚踹去,门虽然被踹开了,可是……
“哎哟喂,”他在心里骂骂咧咧道,“这特么哪里买的防盗门,怎么这么结实呢。”源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发麻的脚,说:“你在这给我把门,我进去看一下,很快就出来。”
……
“我去,这什么鬼。”
源猛地往旁边一躲,抬起自己的脚,看着鞋底。他貌似踩到了一个黏黏糊糊的东西。
“我去……年糕……”
除了鞋底踩到的年糕,源几乎是毫无收获,他走屋子,关上门。对那位女孩说:“姑娘……”
其实像她这个年纪的,源应该称她为是小姐才对。虽然现代人常用“小姐”这个词汇骂人,但在以前可不谁什么人家的女儿都能称呼为“小姐”的。
小户人家的女儿叫做“碧玉”,大户人家的可以叫做“闺秀”。而只有官宦人家的女儿,才可以称之为“小姐”。
至于在现代,和“小姐”意思相近的“公主”,那就更不用解释了,那是什么?那是皇家才有的尊称。
……
另外,在关东地区的普通话里,貌似也并没有姑娘这个词……源说的,好像是关西,又或是其他某个地方的方言。
他说:“姑娘,并不是我说夜间大学有什么不好……但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可以读……”
“家里根本没有钱……能够像现在这样,半工半读,读夜间大学,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像你这样子,学习尚可,但是因为经济原因……这样的,夜间大学里的同学,多么?”明明是在办案子的他,忽然关心起了教育。
“无论是多或少,这也都是警察先生帮助不了的事情啊。”
“去申请助学贷款吧?这样子,压力或许会小很多。你也不用从早上一直累到晚上,然后晚上又去上课……上完课又要复习,复习完……能够睡觉的时间也就不多了。到了第二天,又是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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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察先生,您不是来找松井小姐的么?她在房子里么?”
“我想她应该不在……我想……她以后都可能不在了。姑娘,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鄙姓织田。”
“哦,原来是织田小姐啊。”源说,“请问一下,你现在存了多少学费呢?”
“应该……除去生活费,够交一个学期的了吧。”
“好!”源眼睛一亮,“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相信我源真浩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打工了,安心学习。一个学期以后,如果你的各科成绩上升到一个新高度的话,又或是排名能够上升的话,你今后在学校里的生活费和学费我都包了。”
“源真浩!”她一下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的望着他。“天哪!”她惊讶地捂住嘴,“你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刑事先生!你……您……您知道吗,你是我的粉丝……不!我是你的偶像……不不不,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喜欢我?”他笑了,“这算是表白么?”
“不不不不……今天因为您没戴口罩和墨镜缘故,我竟没有没把您认出来!作为一个粉丝,这真是对偶像太失礼了!抱歉!”
比起刚才的紧张,她一下子活泼了许多。
她在身上找了找,像是在找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突然,她万分懊恼的说:“啊啊啊,居然没有带笔!我真是……恨死自己了。”
“是要签名么?”源笑着问。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笔,说:“签在衣服上还是?”
“不不不不,”她显得有些着急,“如果您签在我的衣服上的话,那我的衣服以后也就不能穿了。”
“为什么这样说。”源笑了。
“因为如果穿了,就会弄脏,脏了就要洗……那么签名……就会没有了……”
“嗯……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我应该签在哪里呢?”源抿起嘴,做出了一副思考状。“有了!”源忽然打了一个响指。他将笔盖合上,将笔递给了她,说:“拿着我的笔,就好像我一直在你身边一样,好好学习吧。”
“这句话太平淡了……”她说,“偶像可以给我一些特殊的鼓励么?一直以来……我总觉得自己的内心很忐忑不安……因为明天时间都安排的很紧,我连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总是会感到很落寞……很悲伤……现在这样的天气,还别外的染上了一些寒意呢。偶像,您可以给我一句特殊的鼓励么?”
“哇,”源说,“你这个人要求好多,好高啊。”
“不可以吗……我就知道……”
“好吧,那我就送给你一句特殊的鼓励吧,同时,也是送给所有喜欢喜欢着源的粉丝。以后要是碰到像你一样喜欢我的粉丝,记得把这句话也转递给她们哦。”
“嗯,偶像请说。”
她满怀期待。
……
“咳咳……”源轻咳两声。说道:“如果我能够,让你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平稳降落……那么,就让它停留在我的怀中。如此,它便不会再落寞。无尽头的悲伤啊,再也不会侵扰你的心了,从此以后,你的心,会感受到温暖。我……给你的温暖。”
“哇~”她当场露出了一脸迷妹的表情,“偶像就是偶像,说话好甜啊。”
……
第三十五章:「李子煌」
休息室里,一个留着长发,穿着古装的男人刚刚开门进来。休息室里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拿出钥匙,打开储物柜的锁,从里面拿出一瓶水,咕噜噜地便饮了起来。
“呼~”喝完半瓶水,他鼓着腮,朝着手背吹了吹冷气。“哎呀呀,痛死我了。”他自言自语道。
这个男人的手看上去漂亮极了,白皙,修长,瘦瘦的,就好像女人的手一样。如果有一天不做演员了的话,他或许会考虑去做一个手模。
“李先生,”这时,门外突然有人敲门,“我是tbs的记者中村雅美,我们事先约好了的,我现在可以进来吗?”是一个听上去很年轻的,女人的声音。
“当然,请进。”
他说。
……
二人在房间中间的四脚桌的旁边坐下,跟着女人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摄像师。她拿出一支录音笔,问:“我们的这次采访,可以摄像或者录音么?”她很礼貌的,先征询着采访对象的意见。这个时候,摄像师手中的摄像机的盖子都没没有打开,和她一起等候着男人的答复。
“当然,请。”男人又说。
他向二人很友善的笑了一下。在摄像师打开摄像机到还没开始录像的这一段间隙里,他幽默地说:“中村小姐要是早来几秒钟的话,我一定会被呛到。”说着,他拿起了桌子上的半瓶水,轻轻的晃了晃,笑了起来。中村也跟着笑了一下,说:“李先生很幽默。”
“我知道,我一直都很幽默的。”他说,“其实有时候作为一个演员,就是要在生活中懂得自娱自乐。不然,很容易抑郁的。”
“大家都一样。”雅美说。
这时,摄像师对她说了一句“ok”,并竖了一个大拇指。
“好了,李先生,我们今天的采访就要开始了。”她笑道。“咳咳……一会回去的时候告诉工作人员,把我现在的这段剪掉。”说着,中村雅美端正地坐着,打开录音笔,开始了这次采访:“李先生,作为影视圈中一颗冉冉升起的巨星,这次您大胆尝试,自导自演,自编了这么一部以华夏武侠风格为主题的长篇连续剧,说老实话,不光是圈内的前辈们,就连我这个圈外人也感到很惊讶呢。请问,导致您如此大胆地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她如同往常一样,敢说敢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作为一个记者,她真的很厉害。
李子煌舔了舔嘴唇,说:“我知道,对于现在的东瀛来说,武侠剧这种东西……尤其是带有一些神话色彩的,半武侠半仙侠的影视剧,是很难被现在的人所接受的。但是我要说的是,等到十年,或者二十年,三十年以后,我们再回过头来去看我现在的这个决定和尝试,大家一定会惊呼,并这部作品引为经典,它甚至会成为一个时代的开端。”
中村雅美:“可是现在影视圈中的主题,基本上是战国剧,或者是侦探一类的……李先生,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您生气,但我不得不问你既然您觉得这部作品有可能在十几二十年后大火的话,为什么不等到那个时候再……为什么一定要在现在把它……这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
李子煌:“一个人的思想和目光,超越别人一年以上,那么他,在别人眼里就是个聪明人。如果一个人的思想和目光,超越别人十年以上,那么他在别人眼里,一定是个天才。但是如果一个人的思想超越了人们二十年,三十年,又或者更长的话,那么他在别人眼里,一定是个疯子。中村小姐,在你眼里,我算是个疯子么?”
“我并没有这样说过。”中村笑了笑,“如果真要说疯的话,那么我只能说,您的这个尝试,它是疯狂的,是大胆的。除此以外,我并不觉得李先生有任何地方可以被人看作一个疯子。疯子?如果我那样说的话,等到节目明天播出以后,我的水杯里的水一定会被某个气愤的粉丝换成胶水的。”
说完,二人相视而笑。
中村接着又问,“李先生,这部由你一手打造的,以武侠,还有仙侠为主的影视剧,在晚间档播出后,收视率一直保持在一个很高的界限,对此是否您也感到有些意外呢?要知道,刚才我有提到,这样一部不同于现时代大主流趋势的影视剧,他是不合时宜的。能取得这样的成功,是否超乎了所有人,包括您自己的预料呢?”
李子煌:“没错,其实不光是我,就连合作的演员们,包括我的父母在内,都对此深感意外。我只能说,我的剧本或许算不得上好,这一点我是承认的,我是演戏出身,并不是个文人。这部戏播放至今能够取得这么大的成功,和演员精湛的演技,还有工作人员们的努力,还有投资方的慷慨,都是离不开的,我自己,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对此我的内心一直很不安,要知道如果失败了的话……不光是我自己的名誉会受损,同时也耽误了这么多演员的档期,还有资方的投资。所以我一直都想要做到做好。”
“噢……”中村忽然看见了他手背上的伤口,“天哪……这是在拍戏的时候弄伤的么?”
李子煌笑了笑,说:“昨天的那集,中村小姐有看么?”
“当然,其实我也是您的影迷呢。”
“这就是上周在拍摄那场戏的时候,那一个武打的长镜头里,不小心弄伤的。”
“不要紧吧?看上去很不得了的样子……”中村有些担心,她伸出手,想摸又收回了手。“您可真是敬业啊。刚刚也是在拍戏么?因为我看着您现在穿着戏服的缘故,刚才是在拍哪一场戏,方便透露么?”
“这个,是秘密呢。”
他爽朗地一笑,说。
“啊……真可惜……”雅美说。“啊,对了,李先生。”雅美又继续起了提问,“关于外界一直传播的流言,说您一直以来的成功,完全是靠父母在财政上的支持,关于这一点,您有什么要说的吗?”她说到一半时,摄像师忽然咳嗽了两声。
“嗯……”李子煌摸了摸眉毛,故作思考状,“就算我说不是的话,别人也不会相信吧?因为我是xx集团的公子啊,就算我在外头不提我是李xx的儿子,别人都会想到,李xx是我的父亲。哪怕我不想靠父辈的关系去取得成功,但是因为我是父亲的儿子,在事业上,或多或少的也得到了一些帮助呢。其实就好像这部戏的投资,如果资方不是看中我是xx集团的公子,父亲家大业大的话,也不可能这么慷慨的投资这部戏啊。中村小姐,我刚才的这句话,请您明天不要播出去。”
“我会向台长传达您的这个意思的。令尊大人和我们tbs电视台,也是有着长期的合作关系的呢。”
“那你又还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李子煌捂着嘴笑了。
“因为我个人真的很好奇呢。”雅美说。“如果自己的偶像是靠父辈才得到的成功的话,那么可能偶像也就不再是我的偶像了。我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功,就是以您为榜样,相信着一个人只靠自己也能成功,所以才一路得到了今天这样的成绩呢。”
“我知道,中村小姐是一直从一个实习记者,外景记者,一路成为了一个新闻主播。我衷心的希望,中村小姐可以一直这样努力下去。”说完,李子煌向她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雅美笑了,“上次像这样给我竖大拇指的人,还是横滨的源警部……啊,他现在已经是源警视了呢。源警视是一个极有智慧的人,不知道李先生您平时有关注新闻这方面的事情么?噢!是我有些健忘了”雅美低头笑了笑,抬起头,却换了一脸严肃的表情,她说:“我记得,两个多月前的这个时候,李先生还专门去了相模原和藤泽,捐了很多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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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则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那虽不是天灾,却也是一场人祸……医院和学校被炸毁了,还死了这么多人。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力所能及,能帮多少,便帮多少……其实我都还觉得,我做的还不够。”说着,他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
雅美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说:“是啊,如果那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不过好在造成那一切的凶手已经伏法了,都是源警视的功劳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中村小姐之后参加了神奈川警方举办的新闻发布会,对么?为什么在新闻发布会上,源真……源警视他没有出席呢?”
“听说当时源警视受伤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不满您说,除了李先生,源警视他也是我的偶像之一呢。要是这个世界上多几个李先生和源警视这样的人,那么这个世界就会更加太平了。”
“我只不过是一个艺人,怎么能和神奈川的英雄相提并论。”
“听说最近李先生要出新专辑了,预计会在什么时候正式发售呢,我也想能够早点抢到呢。”
“哈哈哈哈……”李子煌笑了笑,说,“没错,新专辑中包含了这次的新剧中的三首插曲,和分别的两首片头、片尾曲。另外还有一首主题曲。加上我正在准备中的四首歌,一共是十首歌。”
“好了,今天真是谢谢李先生了。在休息时间抽出身来接受我们的采访,请问李先生,最后还有什么话要对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说的么?列如宣传一下新剧,还有新专辑?”
“哈哈……”他说,“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tbs电视台的特别节目,我是李子煌,今年下半年,由我主演并编剧的xxxx这部戏预计就要全部拍摄并播出完毕了,届时,在我的春季的演唱会过后,我的新专辑《xx》也要正式发行了。届时还请喜欢我的粉丝们多多支持,谢谢大家啦。在这给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新年快乐。”
中村雅美:“谢谢李先生,还有电视机前观众朋友们。我是中村雅美,记得要关注明天由我主播的晚间新闻哦,大家再见。”
……
第五十无章:「能屈能伸」
湘南别墅,玄关
“知道回来了呀?”良子接过他的书包,没好气的说到,“看看时间吧,我说你这放学未免也放得太晚了些吧?”
“额……”源说,“我和女朋友约会去了。”换好拖鞋,他便朝着客厅走了过去,理也不理那身后眼神中充满了幽怨的良子小姐了。
“约会,是和你的兼职工作约会去了吧?!”她一语中的,跟在源的身后接着说道:“那种危险的工作,就不要再做下去了啊!”
“不然呢?”源偏过头看向她,意味深长的一笑,问到:“如果我继续做下去的话,你会向宫内省去打小报告么?”
良子脸色一变,把书包一放,急忙跪地俯首道:“我是皇宫派来的人,但我更是亲王殿下您的麾下,是家族派来给殿下调遣使唤的。所以,殿下才是我的主子,我又怎么会去向宫内打殿下的小报告呢?”
源双手拉起她,道:“我就说句玩笑话罢了,你啊,还像平常我们说好的一样,像个姐姐一样。你叫我小源,我听着可要比泰宫启仁、又或是亲王殿下受用呢。”
“源,你可得要爱惜自己的躯体啊。危险的事情,能不做就不要去做了……”
“危险?危险就像一个荆棘丛,而我此刻已在荆棘丛中了;可是若是要想从荆棘丛里爬出来,就不得不以身犯险。”
“不……”她摇了摇头,抓住源的手说,“虽然你的周围充满了棘刺,可你的脚下却还是一片空地……天知道荆棘外面是什么?与其为了一个未知的事物去以身犯险,到不如什么也不要做……”
源迅速将手从她的手中逃离,一边走向沙发,一边说:“即使我不触碰棘刺,棘刺早晚也会扎入我的血肉。良子……无论如何,请不要干预我的任何想法。很多事情你并不懂,而我一时也对你解释不了……”
“你觉得我很笨?还是觉得我比你傻?”她又重新摆出一副姐姐一样的姿态。双手分别摁住了坐在沙发上的源的双肩。她十分用力,真像个教训弟弟时的暴力老姐。“我可不比你差到哪里去,不然你也不会总拿我当救火队员使唤了吧?”
“不,我没有。”源说。
“别打岔!”她突然提高了声调,吓了源一跳。
“天哪,耳膜都快……”
“都已经叫你不要打岔啊!”她手往前一伸,指头深深的抠住了源的锁骨,猛一用力,差点没让他叫出来。
这下子源彻底忍不住王爷脾气了,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就把她给反制住了,她的力气哪有自己大啊。源甩开她的手,起身朝她走去,问到:“你的胆子是不是太肥了一点,居然敢跟本王动手。”
“喂!喂喂……”她声音颤抖起来,“不是你说让我把你当成源,呃……早晓得你这么小气我就不该把你说的话”话没说完,便被启仁殿下一个过肩摔,朝着沙发丢过去,她什么也来不及反应,只是“啊!啊!”的惊恐的喊了两声,人便已被丢在了沙发上,这时才缓缓的说出了刚才没说完的话“当真……”
“准备一下我要带的行李,后天回东京。”源对瘫倒在沙发上她说,“对了,今天晚上做什么菜了?”
“哼,你还好意思问……你要再晚回来点我就全给你拿出去喂猫了,到时候看你吃什么。”
“喵喵喵?”源双手握拳,鼓着腮,学着小猫的样子卖起了萌来。这卖萌的程度,可……可要了人命了。一个小帅哥跟你面前玩这出,这谁受得了?
只是……堂堂王爷,居然为了点吃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真是……真是能屈能伸啊。
“行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热饭菜。”虽然是一脸不情愿的从沙发上爬起来了,可是谁又知道,她的心已经被启仁殿下的这一举动给彻底融化了。可是她心里同样很清楚,自己不应该……也绝对不能有非分之想。
吃完饭,源像只小猫咪一样懒散的躺在沙发上。他今晚吃的并不多,因为困倦的缘故,只是随便吃了半碗饭便睡下了。比起填饱饥饿的肚子,这三天以来总共睡眠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八个小时的他,此时更想要好好睡一觉。
睡着前,轻轻的交代了一句明早叫醒自己的时间,便合上了早已沉重不已的双眼……
翌日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五点了。整整睡了九个小时的源的体力此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先是换了一身夏装。脱下上衣的时候,强壮的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这需要下好几年的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换好衣服,他上阁楼进入了自己的私人健身室,开始了今天的体能训练。半小时沙包拳击,另外又做了半小时的引体向上、仰卧起坐、俯卧撑,外加半小时慢跑。最后,他下楼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等他换好衣服,便已是六点四十多了。而此时自己的那位女管家貌似还在床上睡懒觉,启仁知道她最近有些累,便没有去叫醒她,而是自己去厨房煮好了早餐,且顺便也为她做了一份,放在餐桌上用盖子盖了起来,防止冷得太快;做完以上这些,他背上书包,便启程上路了。
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此时此刻,他唯一忧心的……唯一使他感到难以预料的,不是敢助而是明天回到东京以后将要面对的……
这一世,很多事尚且可以说以顺心二字,却只怕这天家的事是最难以处处顺心的了。
虽不像昨日那么恍惚,可这一路上,启仁仍然是心事重重,满脸忧虑。所谓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他很难做到的,但凡心里不痛快的时候,眉毛就难免是要不自觉的皱起来的。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但他的确皱眉了……启仁不常会掩饰自己的表情。正如我们之前提到过的,他是一个善于利用表情来告诉别人自己内心想法、用表情来迷惑别人的人。所以,他不用去学所谓的面瘫脸,因为面瘫脸也在他的众多表情之中。
这小子今天还好,总算是没忘记教室在哪,总算是没重复一次昨天的校园大巡游了。
出奇的是,他今个居然穿上了一身高中生校服,好家伙,这诘襟服往身上一穿,气度完全甩了周围的人好几条银座商业街啊,怪不得平常都不穿呢,原来是怕引仇恨啊。可是……他居然会穿校服,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启仁的跟班小弟,那位小胖子孝太郎,每天上课前都不进教室,而是在教室外的走廊徘徊,每次都掐班掐点的才进教室。他怎么做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在等自己的大哥的大驾呢。
当他看到启仁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一脸喜出望外的迎了上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到:“这真是奇迹!我就知道我一定会等到奇迹的!”他说,“老大明明昨天才来过学校,今天居然又来了,这真是奇迹!真是奇迹啊!我真高兴,我真高兴。”他激动得好像眼泪水都快流出来了似的,一边跟在启仁的身后往教室走,一边说:“大哥,一天不见,我好想你啊。”
“呃……”启仁有些无语,“那个……你,你是不是有些情绪过激了?”启仁苦笑道:“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十天半个月都不来上一次学一样的不良啊。”
“大哥你最长一次的确有半个学期都没来过学校呢……”孝太郎小声提醒到。说完他笑了笑,又道:“不过大哥岂是那些没有前途的不良所能相提并论的。大哥可不要自轻啊。”
启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小胖子,你呀你呀……见到我就好像过年似的,你没不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啊?”
“大哥,你今天穿的是校服!?这简直算得上是另一个奇迹了!”
“,我说你……”
“还跟崭新的一样呢!大哥你肯定一次都没有穿过吧?”
“我是没穿过,哪又怎样呢?”启仁走进教室,朝自己的位置走去,而三井则一直尾随其后。“我有很多衣服,总不能每一件都要穿一回吧。”
“大哥说得对,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就好像古代华夏的皇帝有很多妃子,但并不一定每一个都有福气得到皇帝的青睐是一样的道理。就像这套诘襟服能被大哥看中,就是它的福气。”
“福兮祸兮,幸也不幸?”启仁吟吟道:“能得到帝王青睐的妃子,势必会成为其他嫔妃的仇敌。我所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衣服可不会争风吃醋……”孝太郎笑着说。启仁停下步子,转身将手放在了他的肩头,语气沉稳道:“衣服不会,人会。”
“大哥借物喻人,以《五千言》中的福兮祸兮一语来教化小弟……小弟虽然愚笨,听了也不敢不有所感触,实在是受益匪浅。”
“我说十分你能听得五分,实际去做一分,那便算是好的。行了,有什么东西要给谁的吗?给我,我帮你带过去,也省的你自己去跑一趟了。”
“大哥,你真神仙。”孝太郎说,“我这的确是有个物件是要送给……”他没有往下说,而是脱下了书包,从书包里把东西给取了出来,递呈给了启仁。
启仁接过他递来的笔记本,问:“真皮的?”
“对对……”他说,“本子用的纸不值什么钱,主要这皮革值钱。”
“就这么一个册子,也用得着皮革包装。要是纸页写完了不就等于没用的东西了么。”
“大哥……这主要是一种收藏价值。再说了,这么厚一本笔记,只要不乱写乱画的……怎么也能用上一段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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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启仁拿起本子说,“总之我先替她谢谢你了。不过你记住,就此一次,下不为例。”
启仁从包里取出一支笔,让小胖子转过了身,以他的脊背为案,在笔记本上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几分钟过去了
……
第三十章:「法兰西女郎」
从源和左臣羽的座位往后数斜对面第一排的坐着的是两个年轻女人靠窗的那位是一个身体娇小玲珑,一米五上下的欧裔短发女子,她的头发看上去有些枯黄干燥,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样子,总之发质很不好。
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有几分美丽动人,只是那一件宽松的蓝色连体裙……这个女人的衣品有些糟糕。
坐在靠走道一边的,那是一个留着一头飘逸的金色长发的美丽女人。由于头发很长,故而有一小部分被垂搭在了胸前。她穿着一身漂亮的连衣短裙,一双长短恰当的黑色高跟鞋和黑色的长袜。
她看上去年轻极了如果让人去猜她的年纪,最多只会说出二十五到二十七左右的数字。可她的实际年龄真是如此吗?她有着天使般美丽的面孔和完美的身材,这叫人何难通过外表去猜测她的年龄。
源先看到这两个女人最简单而又直接的理由是因为她们比第四排的那两个男人要离自己更近。
源的墨镜在上车前就摘掉了,因为任何人在室内还戴着那种东西都会让别人觉得你很怪当然,除非你是盲人,非戴着来掩饰那一双眼瞳淡白的盲眼不可。所以当他的眼睛注视到她们时,她们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男人的不一般的目光。
当目光扫过她的脸庞时,源这个男人钢铁直男不光是一如既往的摆着一副你欠我钱的面瘫脸,更是用着一种冷彻到极点的眼神,在走过其身旁时,仅仅用余光一瞥。
“香水……还有淡淡的……那是什么味道?”源的鼻子问到一丝的隐隐的异味,说不清是什么东西,却又有些熟悉。他没功夫去在意,更没闲心去深究。源双手插兜,迈着铿锵有力的脚步,继续朝前方走去,直直走向了第四排的那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男人就普通多了相貌平凡无奇,甚至说是这一眼刚看了下一分钟就会忘记长什么样的那种再平凡不过的俗尘路人。
为了不让别人觉得自己是有意为之,源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顺道去到了下一节车厢里的卫生间里上了个厕所。如此,他才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源刚坐下,左臣羽就问,“怎么样,心理大师,发现什么异动么?”
“是直接说呢,还是先走一次推理流程?”源说。
没等左臣羽回答,他就接着往下说了起来“我觉得还是分析一下流程好,不然你不是总说我太快了么。”
左臣羽瘪着嘴将他白了一眼,说到,“但是磨叽的时候也是磨叽的烦人呢。”
“我不吝啬最后再重复一遍我说过的那句话放慢前进速度的我,是谨慎,而非磨叽。”
“我可以把谨慎和多疑划以等类吗。”左臣羽说。
“不能,”源说,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打磨的很精致的银汤勺,目光投过它,观察着后方的嫌疑人。他闭着一只眼,很认真的,悄悄的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左臣羽却在这时说:“能不能不要总是从口袋里拿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真不知道除了这个你是不是还带了筷子。”
“你怎么知道?”源笑着说。
“还真带了那种东西?”他不敢相信的说。
“当然没有,”源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这傻子莫非还当真了?”
“你……开玩笑?是吗……玩笑……额,是啊……玩笑,呵呵呵,是啊。”说完,左臣羽快速的眨了几下眼,他盯着源,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这种情况就说明了比斗嘴的话,两个人是谁也不逊谁的。
如果只是某一方压倒性的赢过另一方的话,就不会互相讨厌对方了。
虽然所有人都说这是讨厌,但他却知道,这种情绪或许是其他什么更多一些吧。少了和源的拌嘴,他就会感到孤独,还有寂寞了。
或许,源也有这种感觉吧这种孤独,或许是身为强者与生俱来的孤独。这种寂寞,或许是因为缺少了对手,从而由内心深处由感而发的空虚。
当低头沉思的二人的目光在抬起头那刻交汇在一起的时候,源忽然问
“m还是f?”
m就是德语里男人的字母开头,f也就是女人。
左臣羽不懂德语,他懒得去想,随口就说出了一声:“m”。
源当即纠正到:
“nicht(不)ist(是)f!”
左臣羽表情疑惑,“f?什么是f?”
“怎么站起来了……”
说着,源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速度快到让人匪夷所思的把汤勺揣回了兜里,随即用手挡住自己的半边脸,转过头去对左臣羽说“过来了!快装游客!”
“什么过来了?”
“我想这位先生刚才说的过来了指的应该就是我吧?”耳中忽然传来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同时还有穿着高跟鞋走路才会发出的“噔噔噔”的声音。
稍时,等她走到了身旁,源则是闻到了淡淡的,气味典雅的法国香水味和洗过的头发上的洗发水的香味。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她抱着胳膊,俯身在源的耳旁说:“frau女人。”
她念单词的时候音调标准极了,就像个土生土长的德意志人。而且她念完还不忘用日语将单词翻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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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一头金色的长发被车窗外吹进的风轻轻扬起,微微飘动着,撩动在源的脸庞。
她站起身,目光看向坐在源身边的的左臣羽,她那一双大大的泛水的蓝眼睛简直美丽极了,这样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与那金黄色飘荡的秀发正好是完美搭配。同时,她的个子也非常高挑,足足有一米七出头的样子,这还是不算上她脚上的高跟鞋的高度。
口红那淡淡的枫叶红色号的选择正好符合整张脸庞的高贵而典雅的脱俗气质。
说起这张刀削过一般的有着动人的分明菱角的脸庞,就不得不再夸夸那一双美目了她的眉眼之中仿佛天生带有一种美丽,可她的眼神却又总是那么的柔情似水,那么的使人赞叹她看上去是那么的高贵。让人喜欢,却又不敢轻易妄动。
鼻子?有些男人是从来不去关注女人的鼻子的。
至于身材,更是不用说。很惊艳。
然而就是那么一个惊艳的女人,以触手可及的距离站在面前,源真浩和左臣羽却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感冒。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左臣羽嘛,或许是天生的有些冷淡。至于源……
就只能说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盘菜了。
除此之外还能想出什么理由?一个男人不用正眼看美女的理由。
正常的男人是没有哪个不喜欢美女的除非他真的已经是心有所属。
那个女人说:“先生,你有注意到吗?因为我注意到你的朋友好像一直在用汤勺观察坐在你们斜后位的我和我的姐妹两个人呢。”
她撩了撩头发,笑着说:“先生们,你们是单身吗?我们认识认识吧!”
左臣羽看了一眼源真浩,见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便沉默着把头转向了窗外看起了风景。
源此时却又睁开了眼睛,仿佛他刚才闭眼是为了思考一般。他轻轻咳了咳,向左臣羽传递了一个信息,随后便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女人,语气轻松的说道:“这位女士,你的德文说的很好,日语也是不赖呢。”源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口罩,问到“您是德意志人吗?”
“哪里哪里,就会几句而已,”她笑着说。随即又回答到:“不,我是法兰西人。地中海的小岛阿雅克肖那就是我的家乡。”
……
第三十六章:「小别,胜……」
“说出来可能你都不信,我今天又碰见粉丝了。我实在是太出名了,就好像一个艺人,我有很多粉丝。这是我一年来碰见的第一百多个向我要签名的人了。”这个有着多动症的家伙,盘着腿坐在榻榻米上,不停地操纵着他的双手,做着浮夸的手势。一会儿张开五指,挥动着好似一把砍刀。忽然,他的右手握紧拳头,朝着左手掌心重重地捶了下去:“不行!这样不行!”
“咳……”正在喝水的幸子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的呛了一下。“阿真,请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小声一点好不好?虽然爸爸去参加老同学孩子的婚礼了……可是妈妈还在家里呢。”
“我不能这样下去了。”启仁好像没听见她的提醒一样,继续说着,“我可是个警察啊,我特么不是什么艺人!我也不想当什么明星警察、偶像警察!我要当一个做实事,做大……”
“呐!”幸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阿真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下去,警察局的笔可就不够用了。你总不能见着一个粉丝就送别人一支笔啊,这样好了,以后谁要是再找你签名啊,握个手抱一下就可以了。不过……仅限于男粉丝哦。”幸子朝男友一笑。“咳……咳……”她忽然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你在咳嗽?”启仁宛如一只惊弓之鸟,哪怕只是两声咳嗽,也把他吓得脸色一变。“小幸,不要紧吧?”他的语气忽然温柔了许多。
“没事……”幸子有些逞强的说,“大概是昨晚……不小心着凉了吧。”
“别动,让我摸摸你的额头。”
“不要啦……”她笑着向后躲了躲。
“啊呀,你可真是的。如果病得很重怎么办。实在不行的话,我去外面买点药回来吧?”
“这才多大点病就要吃药,以后会产生药物依赖的……”
“那你让我摸一摸你的额头,如果没有发烧的话……那么我就答应你,答应你,许你不吃药好了。”
“好吧。”
“嗯,这样子才乖嘛。”
“不过,请稍微快一点……”
不知是发烧,还是害羞,左臣玄月的脸看上去要比平时更加泛红。
启仁伸出手,撩开了她额头的刘海,将手心轻轻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你这眉毛挺浓的嘛。”
“啊……是吗?哈哈哈哈,阿真喜欢么?”
“喜欢啊,无论小幸你是怎么样的,我都喜欢。”启仁说。
“我的额头,很烫吗?”她问。
“应该是有一点低烧的样子,吃点药吧?”
“我不想吃药……”
“你……是排斥,额,我的意思是,你反感吃药吗?”启仁轻声问。
“也不是这样啦,”幸子说,“只是觉得药都苦苦的……”
“噗……”一个没忍住,他居然笑出了声,“你都这么大了,居然还会因为怕苦而不吃药吗?”
“不准嘲笑我啦!”
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鼓着腮,就像个小孩一样,这种生气的方式,别人怎么会害怕嘛。
“好啦好啦,你在这等我,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啊!”她伸出手,拉住了启仁的衣角。
“怎么了?”
“我怕你走了,今天就不回来了……”说着,幸子紧攥着他衣角的手却忽然松开了……“但是如果阿真还有工作要忙的话,其实根本不用专程抽空来陪我的……我不是一个黏人的人,我知道,阿真的工作特殊,我……”
启仁微微一笑,单膝跪下,将她抱入怀中:“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谁骗人谁是小狗。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拉个勾怎么样?”
“不,”她说,“我相信阿真一定会回来。拉勾什么的,根本不需要。”
启仁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腮边,说:“那你等着我啊,我很快就回来了。”
……
半小时后,这扇门再次被打开了。
和启仁一起回来的,还有……一碗尚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她先是一愣,随后便笑着站起了身,向男友走了过去。
“啊嘁!”她捂着嘴,低头打了一个喷嚏。“我好像真的感冒了……”
“是因为那天晚上,我们走夜路回家的缘故么?”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幸子拖着沉重乏力的身子,从放被子和枕头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枕头,坐了下来。“阿真,我想躺下来休息一会……”
……
启仁笑着走到床边。尽管幸子已经躺下了,尽管她一脸的不情愿,启仁还是把她扶坐起来。他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说:“总归是我不对。不过呢,小幸你的身子还是最要紧的吧,先把药喝了怎么样。”
启仁端着药坐在她的身边,用汤匙盛起了一匙冒着热气的药汁放在嘴边吹了吹,等到不那么烫的时候,便慢慢送到了她的嘴边。
幸子语气柔和,轻轻的问道:“这是什么药啊……看起来像中药,你在哪买的?”
“清肺,消火的药,很多中药店都有的卖。我老早就回来了,刚才只不过是一直都在厨房煎药罢了。”
“我不想喝中药……太苦了……”
“你若不想喝,就先放着吧,一会凉了我就再替你热热,应该不会影响到药性。”启仁说,“至于你之前说的,我的工作的事情……比起你的身体,工作算的了什么呢。为了让你好起来,哪怕要我这条命来换也是值得的。一会想喝的时候就告诉我,我坐在床边陪着你,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好吗?”
启仁语气温和,眼送秋波,和平常在左臣玄月面前的他简直是两个人。
“我……也不是不想喝了……”
她嘟起嘴,撒娇道。
“哦?”启仁轻轻说道:“那为什么不喝呢。小幸,身体要紧,喝了药才能好,等你好了,等我忙完了最近的工作,我们就去游乐城,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幸子抿嘴迟疑数秒,说道:“我连你那是什么药都不知道……怎么可以随便喝……”
“这样呀。”东方煌暖暖一笑道,“其实闻一闻就知道了呀。这几味药材都是驱寒的,加上我用文武火反复煮熬,八碗水煎成一碗,药效奇佳哦。”
幸子脸红道:“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狗鼻子呀……好吧好吧,我喝,我喝就是了。不过……现在不喝,我想休息会再喝……”
“我那是天生嗅觉灵敏啦。”他笑了笑,说道,“其实你不必那么担心,这只是很简单的治疗发烧的药而已。不过呢,经过我的精心烹饪……我相信应该可以让你快一点好起来的。”
看着他那一脸关心又暖暖的祥子,幸子越发的觉得……这个男友,自己真的是没有看错。
过了一会……“霓笙,现在想喝药了么?”他温柔地问。
“嗯……这药苦不苦呀。我最怕苦了。”她说。
启仁又没忍住,噗呲一笑,转而又深情的凝望着她,温柔而又认真的说道:“药都是苦的,不喝药病很难好。这样吧,我先喝一口,你再喝一口,就算是苦,有我陪你共同度过。”
说着,启仁为了哄她喝药,自己就先端起碗喝了一小口。
望着幸子渐渐迷离的双眼,微笑道:“好了小幸,该你喝了。不许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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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好吧,端过来吧……”她面露笑容。小幸端起碗,抿了一小口,忽然她的表情就好像是喝了一口酸醋下去一样,紧紧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好不容易答应喝多一点,刚喝完就张嘴喘起着大气。她把碗朝男友递给了递,说:“该你喝了。你刚才说的,同甘共苦。”
“别耍赖,一口气喝完,再睡上一觉,明天就好多了。”
“这药的味道很难喝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苦味没那么重呀……”
幸子琉璃般雪亮的双眸灵动的看着他。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别说是启仁,不管任谁,想必都会怦然心动吧。
启仁咬了咬嘴唇,迟疑了半秒,便从她手中端过汤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将碗放在一旁。二话不说,伸手托住了小幸的脸颊,闭目吻了下去。
她很笨拙,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哪怕这已不是初吻。她脑袋里也忽然变得顿时一片空白。眼睛,却缓缓闭上了。
……
“唔!”
启仁被反应过来的幸子一把推开。
“咳咳……”
她像是被什么呛着了,咳嗽起来。
“阿真!”
她睁大着的看着他。
“是我太粗鲁了吗?让你呛着了,真对不起。”启仁内心其实很欢喜,脸上却故作冷静。
“你居然又以这种霸道的方式……吻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声道歉道,“实在是太令人情不自禁了……”
“咳咳……”她又咳了两声。幸子抿了抿嘴,低头一笑……忽然,抬起头,说:“我想刚才……药量可能还没喝够吧?嗯……是不是……还可以再喝一点?”
启仁把碗递给了她,“那就快喝吧,一会该凉了。”
“笨蛋……”
“?”
就在启仁迟疑之际,幸子拿起碗,喝了一口……可是,她好像并没有咽下去。
“,你要干什么?,你抓住我肩膀干什么?唔……唔……咳……咳……”
“好了,这下就扯平了……”
“你……你怎么这样的啊……”启仁似乎对她的刚才的行为有些耿耿于怀,“不想喝药你就直说好吧,一碗药现在我都喝了一半了,你到底还喝不喝了?”说着,启仁端起碗,大口喝了一口。
“啊!我不要喝!”她用手把男友推倒在了地上,随后,与口中含着药,鼓着腮的男友在房间里开始了追逐……
“唔……站……站住……”
“不要不要不要!”
……
第三十七章:「无聊的工作」
“我刚刚去了趟藤泽,还有镰仓,初步了解了一些情况。关于最新发生的案子,相信丽美已经向你汇报了。”源整理了一下手中的卷宗,就在不久之前,他又把雨夜凶魔案的卷宗看了一遍。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骄傲自满,又或是多疑寡断而导致一些破案的良机从自己的手中溜走、错过。
两个月前……相模原的那件事……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了。
那个时候,明明左臣玄月提醒了自己,要迅速做出决断,可是自己……到底因为了什么,看着机会从手中溜走了。
“我是否,欠缺了一些敢于用别人的生命去冒险的果断?”
启仁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一旁的左臣玄月有些呆住了,她转过头,看着他。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呢?左臣玄月不禁想,他未免也太多愁善感了一些吧。
但是自己,好像就是喜欢上了他的,那一颗多愁善感的心。
在这个世界上,痴情的人太傻,无情的人太假……像他这样长情的人,却甚是少见。
“没事,只要我够果断,那就够了。”左臣玄月手心朝上,将手伸给了他,说:“还记得我说我要做你的宝剑么?我这把剑,可是会自己飞起来杀人的。”
“一个雨夜凶魔尚且搞不定,还谈什么其他……”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监控画面里,被关在拘留室里的雨宫名也。
“总会搞定的,”她说,“这家伙才被抓来不到一天,或许你应该稍微有一点耐心。”说着,左臣玄月端起桌上的热咖啡,都已送到嘴边,嘴唇都已碰到了杯沿,却突然问:“如果感觉困的话,这杯咖啡就给你先喝吧?虽然它不能缓解你的疲惫,但却能让你不那么困,嗯……怎么样,要喝么?”
那是左臣玄月昨天从家里带来的陶瓷杯,平常在家里,便是用它喝水和泡咖啡的。
“谢谢,我不太喜欢喝冒着热气的饮品。”
“是啊。”左臣玄月吹了吹杯中的咖啡,细微地抿了一口,说:“可是,如果把她放太久的话,会变得很凉的。”
不知是口误,还是有意,她居然把“它”说成了“她”。说完,她轻轻一笑,纠正道:“抱歉抱歉,应该是它才对,瞧我这个脑子,都忙糊涂了。”
源真浩用手一指陶瓷杯,说:“她原本就很凉,就算放的再久,那又如何呢?难不成还会结冰么?”
“别忘了现在是冬天,又时我真的会分不清,哪一次寒意是风霜……哪一次,是心凉。”
源没有接这一句话,而是说:“你不止一次说要做我的剑了,可是,我这一次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回答你了我并不需要什么杀人的利剑。你知道吗,除了刀剑,口舌一样也能杀人。”
面对源突然岔开自己的话题,左臣玄月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虽然自己舍不得给他一脚,可是呛他一两句还是可以狠的下心的:“你真是一个善于转移话题的王八蛋,无论以前,或是现在……更或是以后,都是这样一个混蛋。我都想用热咖啡泼你了。”
“停停停停!”她这句话可把源给吓了一跳,要知道上次自己才被泼过,拿感觉可不好受,头发黏糊糊的,还有一股异味,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去接话?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回答你,我是安慰你也不是,无视你也不是……不就只好转移话题了么?拜托,你教教我?”
“你这是拜托人的态度么?”
“那我是什么态度?”
“一副自大狂的态度。”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吧,如果现在你是在向我寻求建议的话,那么我现在能给你唯一的建议是,顾虑!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why?”源摸了摸眉毛,表情并不是那么友善。
可是左臣玄月可不管他爱不爱听,喝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因为你总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所以做什么都总是顾虑重重,非要达到所谓的完美不可。可是……这个世界上不光没有完美的东西和人,也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和人是能让其他所有人都喜欢和认可的。所以这是不是就告诉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才是最好的呢?相信你现在也这样认为了吧?毕竟你可是我最认定的最聪明的人呢,这样简单的道理,你应该能很快明白并且接受才对。”
“你现在是在对我说教么?”
“是啊,所以你这样觉得的话,那么我就是在说教。我这样说话是不是让你觉得我太自以为是了一点?会不会?直说,会不会?”
“当然,”源说,“还从来没有什么人敢对我说教。”
“是啊是啊,正因为如此,你才更需要有个人在你骄傲自满的时候泼你一盆冷水,让你清醒清醒。我很想拐弯抹角地来叫醒你,可是,我们都不是年轻人了,而我也不会像一个成熟的人那样对自己想要说的话不直接而是拐弯抹角。
“把拐弯抹角说是委婉是不是更好?”源说。
“对,委婉,可是啊我偏偏就是不喜欢那种委婉的表达方式呢。所以,我就要把委婉说成是拐弯抹角。可是你看,我在表达自己的话时候有像你那么顾虑,那么的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么?不,我没有!所以,我想说什么也就直截了当的对你说了,你能像我这样吗?像我这样大胆一点!大胆的说话,大胆的做事,大胆的对人们表现自己最真实阳光的自己。以前的你就还不错,够大胆,可是啊……又太过于大胆。而现在的你啊,恰又与之前变成了另一个极端了……这样好吗?我认为啊,任何方向的极端都是不好的!无论你向着哪一个方向偏移,都不应该超过百分之70。那才是最好的比例啊。而不是像你这样,总是超过了最低线的99%,几乎达到了不同方向的完全的极端。这个程度的比例,很可怕不是么?”
源:“如果你指的是半年前那个我的话,那么我只能说……回不去了,早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玄月问。“嗯,对了,我说了你这么多,你不会生气吧?”
“没有为什么,因为时光一去不复返。”说完,源笑了起来:“生气吗?再生气还能比你上次骂我野猴子更让我生气的吗?”
“哈哈哈哈……”她先是捂着嘴笑了笑,随后正色道:“咳咳,只要有勇气、有信心。在年轻的你的身上,依然是充满了各种可能性的。时光虽然回不去以前了,但是却还有未来,未来依然还在啊。所以你又怎么可以因为一次失误……就变得那么糟糕。”
“如果那天我听你的话的话……”
“就算你听了我的话,相模原医院的那些病患,也依然会被炸死。我们当时能做的,只是在罪犯犯案过后,将他逮捕。其实当时你也已经做了补救了不是么,你之后可从死神的手中拯救了藤泽高中的好几百名学生啊。”说着,左臣玄月用食指将陶瓷杯轻轻推向了心上人,“喝一点吧?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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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我不喜欢……”
“已经它已经不那么热了,”玄月说,“源,你知道吗?恋人之间的情话,再好听,再动情……也只不过是一句对白罢了。即使是如同天使的她,也只不过是你生命主旋律中的,一段小插曲而已……而我才是那个想要陪伴你一生的人。我想让你来掌握我们人生的指挥棒,由我来,为你弹唱一曲最优美动听的乐曲。”
“呵呵……”源笑了笑,指着监控画面雨宫说:“这个家伙在那一动不动干坐了多久了?他不无聊么?”
左臣玄月看了一眼腕表,说:“从你进来开始,两个小时了。而如果从你之前离开算起,则是四个小时。”
“他不困么?”源有些疑惑。
“一个人若是一动不动的,不是在睡觉,就是心里有什么盘算。”玄月说,“最大的可能是,这个人是在数时间。拘留室里没有钟表,而从问讯室出来,到拘留室的一段路程里,从走廊向外窗户看去,可以看到我们搜查一课办公室里的挂钟。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他现在就是在计算时间。”
“宁可不睡觉,也要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到底是为什么,时间对他如此重要。不过,那个钟不是上次被我射飞镖的时候把分针给弄坏了么?”
“你说的是你办公室里的钟,我说的是公共办公室里的钟。那个钟是完好无损的,上个月才保养维修过。”
“保养维修?大姐,那是个在廉价商品店用三百日元买回来的二手货。”
“对啊,我的意思是,我给它换了一个新电池。”
“换了个新电池就叫保养维修?”
“不然呢?要是拆螺丝什么的,那就叫做大翻修了。要加钱的。”
“ok,其他的我们先不扯了,你可不可以把你怀里抱着的枕头还给我,我想靠着睡一会。”
“不要。”
“why?”
“no!”
“你再讲一遍?”
“软软的,抱着挺舒服的,并不是很想还给你。”
“那是我买的。”
“哎呀呀,别抢好不好。”她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说,“人家正在喝东西呢,你要是抢的话,我不小心把咖啡洒枕头上的话,你可得自己洗啊。”
“咖啡给我。”
“干什么?”
“我想喝。”
“刚才不是说不喝的吗。”
“是是是,可是我现在想喝了。”
“好吧,”她说,“张开嘴,我喂你。你要是做什么小动作想要抢枕头的话,我的手可能会抖的哦……到时候咖啡洒你裤子上可别怪我。”
……
第三十八章:「价值七千万的陶瓷杯」
“我看咱们再耗在这也观察不出什么来了,唉……雨宫这家伙还真是难对付啊。”左臣玄月本想叫他把嘴张开,喂他喝一口咖啡,然后便把枕头给他,可他却再一次扯开了话题。
“要是好对付的话,他还能活到现在么?”左臣玄月嗤鼻一笑道。“都跟你说了,耐心,要有耐心才行啊。”
“有耐心的你继续坐在这里陪它熬鹰吧,没耐心的我……要去睡一觉了。”说着,源打了一个哈欠。“啊~我实在不行了,我得去睡了。”
“给。”她从怀里取出枕头,硬塞进了他的手中,说:“在这睡不也是一样的么。”
“闻着你的味,我睡不着啊。”
“我什么味?”
“或许是我闻错了,但我总觉得你手上有一股饺子味……”
“呃?”玄月一怔,她这时才突然想起自己昨晚惩治完雨宫之后忘了洗手。不过这个小启仁可真是个狗鼻子啊,都过去一晚上了,他居然还能闻到。左臣玄月轻咳两声,道:“昨晚我是偷吃饺子来着,怎么了?实在不行你在这打起精神帮我看着监控画面里的雨宫,我去洗个手,两分钟就回来。”
“净胡扯……”源拆穿道,“你的嘴里明明没有饺子味,又怎么能说吃过饺子呢。”
“我胡扯什么了?难道我还能是用手拿着饺子肉馅,往别人的头上摁的时候在手上留下来的饺子味么?别胡思乱想了,这都过去一个晚上了,当然闻不出来啊。刚刚早餐我吃了白面包加牛奶,嘴里没有饺子味这不是再正常不过是事情么?”
貌似她根本不想隐瞒什么,源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自己就已经把一切都招了。
“昨天晚上也没有,这你又要怎么狡辩呢?”源说,“散落一地的饺子……嫌疑人眉毛上的油渍……加上你手上残留的肉馅的味道,这些加在一起,我们可以推理出一副什么样的画面呢?呵呵呵……我想你应该不会说自己突然洁癖症发作,无法忍受嘴里的饺子味,中途从问讯室出去了一趟,用了漱口水吧?那简直太愚蠢了,因为纵使你关掉了问讯室里的监控和控制台的监控画面,但是你不能关掉走廊的监控,我说的对么?如果你觉得我说错了什么,你可以当场反驳。”
说完,源看着她,等候着她的回答。
“唉……本来我的确是打算这样说的。”她苦笑着,说,“可是好像这个理由存在的逻辑已经被源课长您给推翻了呢?”
“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一点!”他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半调,他的眼睛时刻注意着监控画面里的雨宫,可是嘴,却是完完全全冲着她来的:“左臣玄月,你是个警察!你给我永远记住这点。无论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无论你今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现在你是个警察,是警察就请你遵守我们的警察条例!哪怕我知道,你知道,那是一个多么混蛋,多么畜牲的家伙;在这里,在我们搜查一课,也是绝对不允许对犯人用刑的!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是一个被正式送检的犯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嫌疑人而已!”
面对他的突然发难,左臣玄月选择了沉默。她知道,现在这种时候,绝对不是顶嘴的时候,并且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他是自己的后盾,是自己的大靠山。
如果他真的想要惩处自己的暴力行为的话,那么在昨晚,在他第一眼看到那一切的时候,他就已经发难了。而他没有,且不光是没有,他当时甚至都没有一句责备的话语。这无疑就是在告诉雨宫:我是和这位左臣小姐站在一边的。雨宫出去后如果是要告自己的时候,就只能是到源的面前来告自己了。而这位搜查一课课长,源真浩,却已表明立场,站在自己这边。
如果他要连着源真浩一起告的话,告他一个纵容部下,伤害公众的话。就只能去到横滨市警察部下属刑事部长的面前去告了。
而整个横滨市警界,乃至神奈川警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位源真浩警视乃是现任神奈川县警察本部长坂本雄夫面前的大红人,谁要是和他过不去,那不就是和坂本本部长过不去么。
到最后如果还硬是要告的话……
那可能是,要到警视厅长官面前去告了。
所以说,作为左臣玄月的顶头上司的他,他的保护,是这环环相扣中最重要的一扣。
他不惩处她,别人谁能来惩处她?作为搜查一课的课长,如果自己的下属,需要别人来越级惩处了的话,那么他这个课长,也就不用当了。
上次敢让他停职的人是前任老本部长……结果,就被勒令提前好几个月退休。坂本现在可是真的怕了这个小王爷了,别自己那天不小心惹到了他,结果被从神奈川调走“发配边疆”的话……那可就真是倒了血霉了。
……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也都冷静了一会,让自己冷静,也让对方冷静。只要第一时间这架没吵起来,其实也就没多大事了,就这点小事,启仁还不想玩什么秋后算账。如果当场没有追究的话,那就是没事了。
左臣玄月见心上人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这才一边把咖啡推向他,一边嬉皮笑脸的说:“消消火,消消火。你看,咖啡都已经冷了,冷饮你最喜欢喝了。嗯……如果不想喝的话,你可以用它来泼我啊?还剩小半杯呢,如果要泼的话,您就尽管朝我脸上泼过来好了。”
“我特么……”源刚拿起陶瓷杯,左臣玄月这便大叫道:“来吧来吧,拿出一个大男人的风范来!”
“我……”源有些哽住了,“你这是变着法的在戏耍我啊?我要是泼你了,是不是我就不是一个男人了?”
“嘿嘿嘿……”她笑了笑,从源的手里拿回陶瓷杯,将里面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又将一个空杯子递给了源:“咖啡没有喽,不过你还是可以用它来敲我的头的。如果你高兴的话。”
“我泥马!”
“啊!我价值七千万日元的全手工diy陶瓷杯啊!”源还没动手呢,她就又叫唤起来了。
“我觉得你不应该把手工和diy连在一起用。还有你特么这个破杯子值泥马七千万呢?难不成比我……比宫里的九龙杯还值钱?”
“你懂个毛线!”既然他用词这么不雅,那么自己也用不着和他客气了,左臣玄月当场口吐芬芳道:“杯子不值钱,值钱的是回忆你懂么?我看你也不懂,因为是你是一只野猴子啊,哈哈哈哈~”
她刚才说“七千万日元”的时候,真的是把源吓得浑身一抖,连带着还打了一个冷战。七千万日元?好家伙,如果不算回扣的话,都能把这间警局大厦里里外外重新翻修一遍了。就她那个破陶瓷杯,要是谁真给她七千万去买的话,不是事情有鬼就是特么的脑子有病。
“你的回忆,值七千万?我看不然吧。”源说,“我第一次就想说了,你这杯子真的难看死了,好像没做好的残次品一样,上面的图案也画得歪七扭八的,你看你看,还有这里,边沿居然还缺一个小口,这要是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划到嘴唇怎么办?还是趁早丢掉吧,用这样的杯子喝东西,很丢人的。”
“老娘乐意。”
“行行行……那你自己好好收藏吧。”源将杯子小心地递还给了她,说,“拿着你的七千万,摔碎了我可赔不起。”
他在笑,没错,那就是嘲笑。
赤果果的嘲笑。
左臣玄月当然看出了他在笑自己,但她可没闲心去追究他为什么要笑,她小心翼翼地的接回了源递还给自己的陶瓷杯,说:“我知道,像我每天这样用的话,总有一天它会被我,或是被别的什么人给不小心弄掉在地上摔碎的……可是,比起那样,我却更不想把它当成观赏品给封藏起来。杯子不就是用来喝水的么,我要发挥它作为一个杯子的价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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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比起被人给不小心摔碎,杯子君他应该更喜欢后者……”源苦笑道。“如果是很珍贵的回忆的话,还是把它好好保存起来吧,这样招人显眼的整天拿在手里,的确会像你说的那样,总有一天会破碎的……”
“破碎就破碎,”左臣玄月一脸淡然,“哪怕它死了,可它的魂还在。这份回忆会一直保存在我的心里,那个时候,不就更没有人能够把夺走了么。”
“虽然我很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但是我不能。我要盯着那个家伙。可是即使是这样,即使我不看你的脸,我大致也猜到了,像你这样的人,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做什么表情才对吧,你一定又是摆着一副扑克脸,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用想我也知道,因为我实在是太了解你了。”
“你了解的我,是真实的我么?”
她忽然语调阴冷的问了一句。
源心中一惊,竟顾不得监控画面,目光下意识地……移向了她的脸。
“噗……”她拍了一下源的肩膀,笑道:“我又把你给吓到了,咱们的源课长,可真是个心里素质极差的胆小鬼啊。”
“闹够了么?”源说,“你知不知道就在现在……有以为叫做松井的年轻女士,已经失踪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我觉得我们坐在这里,应该聊一些和案情有关的事情,而不是聊你和你的七千万。”
左臣玄月长叹了一口气,道:“有问题的话,就再把卷宗看一遍好了。就算是冲我发脾气,你也破不了案啊。咳咳……这句台词,是不是侦探剧里常会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这个你可得问自己。”
“我?”
“是啊,源课长,如果你没有老年痴呆的话,你现在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左臣玄月的这张小嘴,可真够刁毒的。
“我应该怎么做?”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看源课长这次,有没有拿别人的性命去作为赌注,豪赌一场的决心和觉悟了。”
“不……我不能……”
“不,你能!”
……
第三十九章:「欲擒故纵」
“咱们就这么把他放了,我总觉得会出事……你能听见么,我的肉体计时器好像坏掉了,它一分钟已经跳了一百二十多下了。”
“哪怕跳二百一十几下,也不关我的事。”她用一种极为冷漠的语气说,“盯梢的时候,不要有这么多的废话。可以的话我真想把你送回警校里回炉重造一下,学习什么叫做耐心。”
“我上过,”源说。他蹲在她的旁边,用手指挑开窗帘的一角,此时玄月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对面楼中的雨宫。源说:“你以为我没上过警校么,呵呵。我告诉你,我上过,就在通过i类考试过后,当上警察之前,我有去插班读了三个月的警校。”
“三个月?大哥,别人都是读三四年的。”她闭着一只眼,目不转睛的望着望远镜对面的房屋。“我知道你学习能力强,可是……和法律相关的事情可得开不得玩笑的。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嗯……”源打了打哈欠,在地板上坐了下来。“你说我们就这样闯进来,闯进别人的屋子里,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源像是有些担心的样子,可她却是一脸无所谓:“我们已经敲过门了,谁叫这儿没人呢。好啦好啦,如果一会屋主回来的话,就把私闯民宅的罪名全部推给我来担着好了,反正这门锁也是也是我给弄开的。不关你源课长的事啊。”
“那家伙回家以后就没出过门了么?”
“我一直盯着呢,当然没有出门。”
“我不放心。”说着,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型摄像机,摆在了窗户旁,“这里就让它先录着,我们去雨宫的房子的后面看看。我真怕他翻窗户跑了。”
“虽然我很不想听你的,源课长。但是谁叫你不止是源课长呢,好吧,就照你说的做。”
“ok。”
“等一等!”
“why?有话不能一次性说完么。”
“我只是想要问你,一会下去盯梢的时候,我们扮演什么关系的角色。”
“随便你高兴好了。”
“夫妻怎么样?”
“夫妻?”
“恋人呢?”
“恋人?”
“姐弟吧……或者同学?”
“就夫妻吧。”源先是白了她一眼,随即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和人扮夫妻比较有经验,虽然很不想和你扮夫妻,但是为了工作的话……唉,也只好勉强接受了。”
“说的好像我占了你很大便宜似的。”她冷冷一笑,并回敬了他一个白眼。
……
“亲爱的,我们……”
“咳,别叫得这么肉麻好不好,你可以叫我小启、或是小泰,但是请不要叫我什么亲爱的。”
“喂,这不是为了显得逼真么。”
“难道你前世没有结过婚么?真正的夫妻,是不会在大街上这么肉麻的。你这个样子会让别人看出来的。”
“好啦!我是没结过婚,怎么着吧?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啊,你那是什么态度嘛你,就知道教训人。好像自己什么都懂一样。”
“哎,这样子就对了嘛,骂我,不要留情面的骂我。这样子才像夫妻。”
“滚……”
“那啥,玄月酱啊,为什么你要易容成十元的样子呢?”源看着她这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不禁发出了一句提问。
“那我易容成谁?十年后的她?别傻了,小启,会被雨宫认出来的。”
“你这个样子……几十年以后会被别人当成新闻来报道的。”
……
“嗯,对了,”在雨宫的房子后面,正好是一条街,源便和玄月在一家盯梢位置很好的拉面店里找了一个好位置坐了下来。“你看,我把录音笔都带来了。源真浩从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说道:“容量128g,可以存放72小时里的所有音频,并且同时间远程输入我的电脑里。这里面收录了昨晚我讯问雨宫时的全过程,等一会要是抓到了雨宫的犯罪证据,上了法庭也不怕他在狡辩了。”
他压低着声音,说。
左臣玄月:“我去,黑科技啊。别不是在吹牛吧,这个年代有这么大容量的内存卡么?”她也很小声的说道。
源真浩:“这可是上周东京研发的新产品,我费老大劲才从别人那里坑来的。我从拿到手就一直在录,电脑里已经存了好多音频了。”
左臣玄月:“你是不是一天很闲呀……话说没有比这更奇葩的事情了吧……”
源真浩听言一笑,说道:“其他倒是没什么了,就是我在湘南的房子里到处都是针孔摄像头,房间呀……厕所呀……还有,浴室什么的……”
“什么!”左臣玄月脸色一脸,像看色狼一样看着他,“没记错的话,你湘南的别墅里还有一个女助手吧……你这个人,你学坏了啊。”
“误会,误会啊!那不是我干的,我是无辜的呀。”
“那是谁干的!坦白从严!抗拒从死!”
源真浩:“是宫内厅的人干的了……”
左臣玄月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说什么?”
源真浩解释道:“他们怕我一个人在家乱搞,所以安装这些个摄像头在东京远程监控我的一举一动……”他接着大喊道:“不过你放心!我早在一个月前就把这些摄像头的位置全都发现了,我很厉害对吧?我顺便把这些摄像头的线路都拆解了,重新安装设定了一遍,把视频传输路径改到了我的电脑上…嘿嘿……不过我要事先声明,我一直就没看过摄像头监控。所以我不可能偷看什么女助手的啦,再说了……我像是那种人么。”
“录音笔给我。”她说。
“哦,既然你要,那么…拿去吧。”源真浩并不吝啬,毕竟只是一支录音笔而已,没什么舍不得的,她要就给她好了。源真浩掏出打火机,烫起了自己的手。在这个时候,源点的两碗拉面也同时煮好,端上了餐桌。
“打火机也给我。”她说。
“哦……这个,好吧,也行。”当她问自己要录音笔时,源真浩犹豫了几秒。
左臣玄月:“好,这两样东西现在都归我了,算是没收。你喜欢的话,叫“充公”也可以。你录的那些音,和电脑里存的视频,我都会帮你删除掉;总之一些事情,你知我知,便再没有第三人知道。”
源真浩:“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情……你经常对别人这样说吗?”说罢,源轻咳两声,又道:“我跟你说啊,自从上次去废弃工厂抓敢助那件事情以后,我现在真的好怕啊……你看我脖子这,这条白白的就是刀疤啊。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从那个疯女人手里夺刀的……哎!我躲狙击枪子弹的故事跟你说过了么?”
“你的这些光荣事迹你早就已经说过好几百遍了,全搜查一课谁不知道啊。行了行了,对付区区一个杀人犯,又不是杀手,没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我在么,我会保护你的。”
“你?保护我?”源一脸的不相信,“上次是谁丢下幸子,自己开溜的?”
“放心吧,上次是因为我身上没有带装备,这次我可是全副武装,任何妖魔鬼怪都别想靠近你十米以内。”
“我老实说……我是……不大相信呢……”
源真浩看她也就不过是换了一身方便运动的运动服和一双跑步鞋,顺便扎了个马尾;要是她这样也算是“全副武装”的话,那么拿枪的叔叔们岂不是“六神装”了呀……
“话说你穿的这么单薄,不会感觉到冷么?”源问。
“你是在关心我么?老公。”
“这个称呼……咳咳……”源一脸黑线,“小启或小泰任选其一,其他的……都不可以。”
“嘁,那还扮演什么夫妻啊,真没意思。”
“你拉着我的手就没有放开过……这样也叫没有意思么?”
“拉着你的手是因为我手冷。”
“手冷就放兜里啊,谁叫你穿这么少。唉,拉面做好了,吃点,暖暖身子吧。”
“哼,如果一会要和雨宫打起来的话,我就不冷了。傻瓜。而你穿这么多一定会伸展不开的。”
“我看他今天应该不打算出门了吧……”说着,源又些发困,他往她身上一靠,将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道:“我能…靠一会吗……好累呀……”
“你都已经靠上来了……还用得着问我吗……”玄月说。
“呵呵……因为我猜,你应该不会拒绝。”
“那你就那么不见外呀……”
左臣玄月话没说完,他便已经睡着了,还发出了“呼”,“咻”一样的呼吸声。玄月心想自己也真是信了他的邪……从头到尾拿这小子一点办法都没有。来横滨前自己还说什么“小儿科,完全能搞定。”来了后才发现,这小子是真难搞,关键是坂本雄夫还给自己立下了个“四德”,对于这个人,分别是:“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惹不得。”
尽管左臣玄月后三条都敢犯上一犯,唯独不敢犯第一条,她真是不敢打他,启仁这小子可以说是金贵着呢,白眉那老家伙还开玩笑说什么当“养小熊猫”一样养他就好,可这哪里是熊猫呀,简直是比熊猫还金贵,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亲儿子”。
眼看此人睡如一只小奶狗,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流着睡液,把自己的衣服都打湿了一小块。左臣玄月虽有些无奈,可却一点儿也不生气来,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她笑着,把他放倒在了自己的腿上,脱下外套,为他盖上。
……
“唔…唔…好…好香啊……唔…罪犯……不要……死犯人…躲开…给我躲开……”他低喃梦语着,左臣玄月听着好笑,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坚毅而俊俏的脸蛋儿,轻声道:“小傻瓜,安心睡吧,有我在就没事的。”
哪知这时,源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而且生死就是不肯放开了。
左臣玄月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醒了还是在装睡,却不好去惊扰他的清梦。
思路客
她便任他抓着自己的手,用着不习惯的左手拿起筷子,享用起了这碗热腾腾的拉面。
源倒是睡舒服了,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左臣玄月却一夜没睡好,虽然戴着易容的假面,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可她的眼睛上早都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黑眼圈。虽然那依旧不影响她的美丽,可是她真的有些发困了。
当源醒来,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一只手,着实是吓了一跳。左臣玄月被源的动作所惊,回过神,疲倦的打起了哈欠。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边说道:“醒了呀,哎呀都快十一点了,吃点什么宵夜?我现在去给你做。呃……差点忘了我们在拉面馆里了,想吃拉面么?我帮你重新点一碗。唉,小启啊,话说你就庆幸自己是从白天开始睡的吧,老板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关店吧。”
“干嘛呢,你这是……好像刚做完贼一样,你偷牛去了?”
“额啊……”她打了打哈欠,说道:“谁叫你抓着我手不放了,那我不只能……”说着话,她刚要站起,却“哎呦”一声,又坐了下来。
“啊呀……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脚…脚有点麻了……”
源忙起身去把她搀扶起来,温柔道:“快,先坐会,我帮你按摩按摩。”
“啊……”
“怎么了。”
“轻…你轻点儿啊……我怕疼……”
“我会很温柔的。”说着,源挠了挠头:“哎,等等…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你大爷的你又占我便宜。”
“有没有搞错,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你这个臭流氓!”
“哎!”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的摄像机还放在那个房间里,如果屋主……”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打过电话给搜查一课的同事,叫他们联系那的房东,取得房客的电话号码……现在那里有两个我们的同事在留守,他们在用望远镜监视着正门。”
“我突然想啊,为什么我们不早一点派人来呢?为什么我们要两个人一起离开监视用的房子呢。”
左臣玄月:“这特么不都是你源课长的计划么……我可从来没插过什么嘴。麻烦你下次行动之前,开一个部署大会。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抓敢助的时候,就是因为你没有好好部署抓捕行动,才导致第一次抓捕的失败。更加之你事后没有派人留守,害我差点被杀手偷袭得手。”
源真浩:“那次的抓捕行动根本就不是我部署的好么!是老头子派人去做的。事后的现场安排我也并没有参与。我特么当时只是个系长好不好,管事的明明是前任课长。”
“好吧好吧,我的课长大人,您总是有道理,您总是对的。谁叫您是我的课长大人呢。嘁……”
“你最后那声嘁,是几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次我们的赌约,你输定了!”
……
第四十章:「love」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夹在手里,却没有抽……在门窗紧闭的房间里,这支燃烧的香烟,是他唯一的光芒。
不久前,他整理了房间。或许是因为那样使他太累,他忽然坐了下来,并关掉了灯。所以,这间房间才会这么的“黯淡无光”啊。
它的采光本就不好,加之夜晚,又不开灯,那便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他当真伸着手,就在自己的眼前,他伸着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这间房间……
它是琴房么?
不……
它有些像画室。
可是,这儿实在是太暗了。就连他的脸,我们甚至都看不清,便更看不清更远处的房间设施了。又怎么能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房间呢?
……
只见他从外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银闪闪的金属打火机,为什么在这样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我们能分辨出那是一枚金属打火机呢?
因为这位先生,他打开了打火机,火焰升腾,在照亮周围一小片范围的同时,也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忧郁,而又带着些许颓废的脸庞……看起来很熟悉,好像他长得很想我们认识的一个人。只是他看上去要更加成熟,那是一张早已脱去稚嫩的脸庞,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这,或许仅仅只是相像而已……
男人站起身,迈着沉重而又稳健的步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随着他越来越近,火光照亮了那个被红布遮盖的,摆放在房间中央的画板……
在这之前,他一直都盘着腿,坐在榻榻米上。
在那旁边,整齐的拜放着各式各样的绘画工具。在那前面,摆放着一张木制靠椅。
按理说遮盖画板的布,多用白布或黑布,红布却也不是没有……只是少见。
他一遍揭开着遮挡画板的红布,一边在靠椅上坐了下来。他的嘴角掠过一丝奇异的微笑,他关掉打火机,用手指掐灭了正在燃烧着的香烟头。
男人伸出手,摸着的那幅画,一边发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一边口中还念念有词道:
“你如同风儿一样,自由来去。却留下孤单的我,独自等候。”
就像是在念诗一样。
标准,而又流利的中文。丝毫听不出任何外国口音。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画像,身子却也一动不动,只是呼吸略显急促。
“你是一个很美丽,同时也是一个很真实的人。我无法像夸赞她那样,用一些巧词佳句去赞美你,那样……会显得我很虚假,会让我与你这样一个真实的人,显得不搭。所以……把那些虚伪的赞词都抛诸脑后吧,我不会奉承你是什么冬日暖阳,又或是夜空中的月亮,我只会深情的注视的你,对你说一句‘我爱你’。我……我爱你……你不是一直想听这句话么,现在我说了。”
说罢,他再次打开了手中的打火机,近近地,近近地照亮了那一副画像,近到几乎要把画布点燃……近到快要烧化刚风干不久的颜料。
而那副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
那是多么美丽的一个女人啊,她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久食人间烟火凡间女子,她更像是仙女下凡。
嗯,俗套的形容。
不如换一种形容
她,白裙乌发,浓眉红唇,笑靥如花。她……
她和自己的距离,本像是隔着毫米,却又有着一条鸿沟……河流奔涌,不知流向何方,而她就站在河的对面……奇怪,为何当她的脚踏上水面时,奔涌的大河却忽然平稳好如山间溪流……而她竟却好似踩在平地上一般,向着自己的方向,步步走来。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写过的一首词“我舟逆潮信而过,独难泅那,一道溪河”。
越来越近,她步步走来,越来越近……
男人望着这副画作,他抚摸着画像上她的脸,她的眉毛,她的唇……不禁苦苦一笑,喃喃自语道:“百兵之中,剑为君子。君子仗剑,破风斩荆,还得功名,万里名扬。剑客视剑为臂膀手足,剑亦视主唯一……好比相伴知音,枕边娇妻。阁下何以卖妻求财?何以弃友独行。真不义也,真不仁也……”
若不是亲眼目睹,大部分‘正常人’都是很难以想象这种场面的。为什么一个人会好像发神经了一样,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对着画板上的画像自言自语?想必,正常如‘你’,定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
正如‘我’必不了解你,而‘你’,也必不了解我。人们常常都只相信自己用眼睛看到的东西,无论真假。
“瞧你青衫素裹,却更胜华服之贵;不加修饰,却更亚水墨红妆。”他用手指在画像上,她的鼻子上摸了一下,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恋人常会做的那样。可他或许是心情太激动了一点……手一抖,竟把刚刚画好不久的画给弄坏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一下,竟把她的鼻子给抹去了一块。
“对不起,亲爱的。真的对不起。”他连声对着画像道歉道。忽然,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做回椅子,从旁边的高脚凳上的画笔筒里取出一支画笔,拿着画盘,一边说着:“没事的,亲爱的……我会把你复原的。”一边开始了画作的修复。
他一边画着,一边又说:
“别担心,有我在呢。我一定会让你美得好像18岁时一样。”
画着……画着……
就在只差最后一笔就大功告成的时候,他手中的画笔却突然停住了,就连那一直不间断的,自言自语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多么美丽的一幅画,也只不过是画而已啊。它虽不像镜里的朱颜,终会被时光消磨……但却也不会是千百年一成不变的。如果你还在我身边,那该多好啊。”说着,他往肺里吸进了一口凉气,随即又发出了一声叹息:“雨箫,你总是太要强了。为什么连谁先离开这种事情,你也要和我分出一个高下呢?你的脑子一定进水了,没事的时候啊,就歪着脖子,把水倒出来一点吧……呵呵呵呵呵……”那是一种无奈,又满怀悲伤的笑声……
笑着,笑着……
他的笑,逐渐变成了失声的抽泣。他在哭……
就在突然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回忆起了各种画面的她
有朝自己丢易拉罐的她,还有喜欢对自己使用背锁的她。吃拉面时被呛到的她,生气的她,疲惫的她,悲伤的她,欢心的她……吃醋的她……自己,都好喜欢。
身穿警服的她,身穿常服的她,还有身穿和服的她……自己,都喜欢极了。
无论是温柔的她,又或是野蛮的她,她都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也最爱的人。这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看着画像里的她,他忽然破涕为笑,满目宠溺的说:“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已经发生的,将要发生的,都无法阻止。但是在这个世界,或许这个道理却变得并不是很受用了。雨箫,你等我。”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喜悦与痛苦交织的表情,就如同一个人中了大奖,高兴的走在路上,却被远处飞来的棒球打碎了眼镜。
忽然,他“呵呵呵”笑着,将打火机靠近了画像,用那一枚全球限量版金属打火机点燃了画板。
“就让这副画作,在烈火中永恒吧,我的雨箫。”就在那副画作刚刚被点燃,火势还没来得及蔓延的时候,他却又忽然打翻了它,将它摔落在了地上,扑灭了火焰。“我真是糊涂了……怎么可以在室内烧东西。嗯,去后院烧!”
……
“子煌少爷,您拿着画板是要去哪?”女佣说,“又是像以前一样……把刚完成不久的画作拿去烧掉么?”
“你似乎问题太多。”他笑了笑,说,“做好你份类的事情,不要去在意一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好奇心是一种危险的东西。”
“是的……子煌少爷……”
李子煌望着她的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的眉眼有三分像她,可是你说话的风格……和你的脾气,一点也不像她。去找本堂领三个月工资,然后离开这……我不想再看见你的脸了。”
“可是子煌少爷。”
“没有可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不想听,你就当我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老板好了,你走吧。”
“是……子煌少爷……”
“我讨厌只会说是的人,非常讨厌。”他说着,再次迈出了脚步,大摇大摆的从女佣的身旁走了过去。忽然,他又回过头,说:“如果你刚才敢骂我一句,哪怕一句的话,我会留下你。可是现在,你没有机会了。”
这可真是一个讨厌的人呢。
和在摄像机前的他,几乎是两个样子。生活中他真的显得很刻薄,甚至有些无理取闹,别人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一句话就要解雇了她。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他实在不想再在身边看到一个容貌和她相似的女人,哪怕……只有那么两三分……
……
“咖啡还是果汁?”
自动贩卖机前,她这样问到。
“果汁吧。”
“不,你应该来一罐咖啡。和我一样。”她笑着说。
“不,我不想喝咖啡,我刚吃完拉面,咖啡和拉面并不搭。”
“果汁就搭了么?”玄月轻轻一笑道。她先斩后奏,为源做了决定,买了两罐咖啡。“ok,这是我的,这,是你的。”她伸出手,将那一罐咖啡递向了他。
“说过不想喝,就算是买了我也不会喝的。”
“你好孩子气啊!”
“那又怎样?”
“接着!”
“喂!你怎么用丢的!”
“我刚才递给你,你不接。我就只好用丢的了。”
“你丢过来就不怕我不接么!”
她咬唇一笑,道:“你这不是接了么?我就知道你会接的,我的判断很准确哦!”
思路客
“我看你八成是脑子进水了,喂!歪着脖子把水倒出来一点吧,或许你会因此变聪明一点也说不定呢。到时候你还得感谢我对你的建议。”
“嘁,”她白了他一眼,道,“人的脑子里都是有水的,人浑身上下的各个器官里也都是存在着水分的。难道你不知道人的百分之70都是水么?要是真像你说的,把脑子里的水都倒光的话,我的启少爷,那可是会死的。”
“嘶……你这个……”
“为了环境的保护,我看你还是把你喉咙里的脏字给我咽回去的好。别一不小心蹦了出来,污染了空气。”
“我怕了你了,左……”
“哎!”她打断道,“叫我小陆陆吧,那是我的小名。”
“很少有东瀛人会取这样的名字的……你?”
“别忘了,我和你一样,都不止活了一世啊。有几个不一样的名字,很奇怪么?”
“不,小陆陆,”源微笑道,“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我虽然很想告诉你我的小名,只是我年纪大了,有些记不清了……真是抱歉。”
“没关系,我就当你的小名是小启好了。叫起来挺顺口的。”
“那个……我们在这是干什么的?”
“盯梢啊,小启。”
“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我看你不是记性不好,你这是老年痴呆了吧?”
“再开玩笑我真的生气了,小陆陆。”
“好啦,小启。那什么……我们既然是在扮演夫妻,你想不想做一些在这个时间夫妻应该做的事情呢?”
源看了一眼手表,“都已经十一点多了,还能有什么事好做。”
“啊呀……夜风好冷啊。”
“谁叫你穿这么少。”
“你……”玄月无奈一笑道,“你可真是个白痴啊。”
“我白痴?想要我脱外套给你就直说,别搞得跟猜谜语似的,正常的夫妻会这样么?”说着,源脱下了他的外套。
“外套给了我,你不冷么?”虽然这样说,她却还是接过了他的外套。“看起来不是很厚,穿在身上却是挺暖和的嘛。”
“我说冷的话,你会把外套还给我么?”
“不会。”
“那你还废什么话……自己穿着吧,我不冷。”
“这就是love,是爱么?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想不到你真的很会扮演夫妻嘛。”
“行了,再多买两罐咖啡。今晚估计得在这守一晚上了。之前你说过,破案要有耐心,现在正是考验我们耐心的时候了。”
“可是,我已经没零钱了……”她笑着,冲他眨了一下眼。
“额……”源忽然浑身一震,就好似触电一般,直感头皮发麻。
二人四目相对,源……咕噜地咽下了口中的唾液。
……
第四十一章:「飞雪落花,逆水行歌」
“没有零钱?或许你可以考虑拿大票子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我相信那里也会有的卖。”触完电后,他便又换回了那副好像别人欠他钱一样的冷漠脸。看着玄月那张装可怜的脸,他说:“可别告诉我你没有钱,现在可才月初啊。”
“不是……”她微微一笑,“你好抠门啊。我说没零钱的时候,你就不能拿一点零钱给我么?真的是要这么直男癌么?”
“你懂的词汇蛮多的嘛,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想干什么你就直说,别和我拐弯抹角的。你又不是个……好吧,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现在也算是个大臣了。”
“你这算不算是在调侃我啊?”玄月挠了挠头,说,“记得这句话我曾经跟你说过?对么?”
“对啊,那个时候你还是左臣羽,不是左臣玄月。我还挺怀念那个时候的。”
“怀念我整天叫你臭小子和黑小子啊?”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其实在她的内心,也是很怀念那个时候的。那个,他只是源真浩,而自己,也只是左臣羽的时候……那个时候多么的美好啊,如果一切重来,自己还会对他开口说“我很喜欢你”这句话么?
同样的,在源的心里,也是无比的怀念那一段最真实的时光。而如果重来一次,自己还会……
“小幸……”他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转而又抿起嘴,满怀幸福地一笑。
就在这一秒,他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那颗坚刚似铁的心,竟随着这一下抽痛,忽然软下来了。
人生子孙,谁不爱念?
纵使是活过了三世,度过了百年人生的他,也是如此啊。
想起早晨,自己和她追逐打闹,最后……自己不小心脚滑,将她……
“呵呵……”想到这,源不禁傻傻地笑了起来。似乎此刻,他真的只有十七岁一样。可其实他,早已是一个老头子了。
……
看到源突然走神,玄月虽不知原由,却也不能任由他这样。她伸出手,轻轻推了他一下,说:“启,你怎么了?你看上去有些不太好……这已经是最近我第二次看到你这个样子了。上次还是在火车上,你到底怎么了?”
“你是指走神么?”源说。“不,我没有。我听见你说什么了,没错,我还真的很怀念你叫我臭小子的日子呢。为什么现在不叫了呢?”
“谁不知道你是个记仇精,当然是怕你日后报复啊。”
“记仇精,我是么?”
“呐~我来考考你,你还记不记得……”
“别考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这人记性差。”
“你这个!”左臣玄月凝视着他,用手指着他。这时,一片小雪花,却忽然飘落在了她的手指尖。真是无巧不成书,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她伸出手来时,落雪了……
“呀!”左臣玄月惊喜地叫了一声,抬起头,仰望起了天空。“亲……启,你看,下雪了,下雪了!”
“真是没见过世面,关东每逢十二月到一月都经常会下雪的。”源双手插着衣兜,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话说这个人居然穿了两件外套,脱了一件给玄月,自己里面还有一件。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刚才左臣玄月差点儿脱口叫自己“亲爱的”。她是否是太入戏了,又不是个演员……何必这么入戏呢,没有人会给她鼓掌或是送鲜花,又何必这么卖力表演呢。
她仿佛没有听见源的回答一样,闭着眼睛,张开双手,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好久没有看过落雪了,好怀念啊。还记得在小时候,和小羽一起打雪仗的画面,那个时候……我居然把他给弄哭了呢。”
“玄……啊……你啊……你在说什么啊?”源一头雾水。
雪开始越下越大了。
地上已经涂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左臣玄月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子,用手从地上勺起来了一些积雪,在手中捏成了一个小球。
“启酱。”
她站起身,背着手,冲源一笑。
不知不觉的源,一点也未察觉到危险正在毕竟:“干什么啊?”
“看法宝!”
说时迟那时快,她就像一个棒球投手一样,将手中的雪球朝着目标丢了过去。天哪,球速真是快得吓人。
“啊!”源反应未及,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雪球便直直命中了自己的鼻梁。雪球在击中之后瞬间“爆炸”,溅了源一脸。说来好笑,他虽然没躲开,却在被打中之后做了一个反应那就是把脸歪向了一旁,好像那枚雪球威力很大似的……
“准头很好啊。”他紧咬牙关,把脸转了回来,半皱着眉,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我要是你哥哥,有你这样一个丢雪球丢这么用力,还准头还这么好的妹妹,那么……我也会想哭的。”
“额……我现在说对不起还来得及么?”她尴尬而又有些害怕的笑了一下,问到。
源虽然在笑,可是左臣玄月的眼睛可不瞎,她清楚的看到,他的腮帮微微凸起。一个人大多情况下只有在紧咬住牙齿的情况下,才会那样……
“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源弯下腰,从地上勺起了雪。站起身,一边在手里把雪捏成球,一边朝着她慢步走了过去。
“喂……喂!玩玩的,玩玩的嘛!你捏这么大个雪球是要杀人啊!?我不玩了啦!”
她伸出手,想要阻止源接下来的“暴行”,见他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便向后后退着,与他拉开距离。因为离得越远,当他一会真的拿雪球丢自己的时候,才更容易躲开。这看似平常的举动,其实也暗藏着小心机呢。
“你刚才对我说的是,看法宝对吧?”
源笑着问。
“我和你闹着玩的呢,你怎么还当真了?这么大的人了,不要玩雪了……快把它轻轻地放回地上,拿在手里多凉啊,一会别冻着了。”
玄月心想,要是他手里的那坨大雪球砸在自己脸上,还不得把假面具都给砸坏了。这小子,足足把一大团雪捏成了一个雪球,那哪里还是雪球?明明是一个硬度堪比石头的大冰球。
真的会砸出人命来的……
“呐!你说过你不打女人的!”左臣玄月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搬出了他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借此来警告他。
源露齿一笑,道:“我有说我要打你么?你刚才不是说了么,玩玩而已嘛!打雪仗能叫打么?玩玩而已嘛看法宝!”
“我去!你来真的啊!”她急忙侧身闪躲,好险好险,差点就被毁容了。“呐!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中用,唔!你干什么!呸呸呸……”
“ok,这下就算是扯平了。”
“喂!什么叫扯平了!你要不要脸啊!丢不中就算了嘛,居然还要拿雪往人家脸上抹,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雪的味道很好吃吧?你不是喜欢雪么,来,再多吃一点。”
“唔!”
“哈哈哈……啊!你居然敢推我!”
“为什么不敢,你个臭小子!老娘不发威,你真当我不敢揍你是吧!来来来,要打雪仗是吧,我奉陪!”
……
“呃呃呃……啊……”
这时二人的耳中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痛苦的呻嚎。
“我去……”左臣玄月惊诧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身穿和服的年轻人摔倒在地上,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些雪渍,而就在他的面前,左臣玄月看到了一枚那么熟悉……而又那么陌生的雪球。“臭小子……叫你别扔你非要扔……”左臣玄月呢喃着,朝着那名在二人打闹的受到波及的无辜受害人一路小跑了过去。
年轻人看上去伤势不轻,他的鼻子在流血,深红的血液滴在皑皑的白雪地上,显得那么颜色分明。就在她刚要伸手把他拉起来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了源的声音
“等一下!”
“搞什么。”她说。
一般情况下,有人在身后叫自己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回头。但是她并没有,当自己的眼前就有一个人在的时候,不管是谁叫身后叫自己,她都不会轻易回头。
把自己的“六点”暴露给一个陌生人,那无疑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她的后背,只会像现在这样,暴露给一个人而已,那个人就是他……而他,好像却并不了解。他总是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女人对他的感情是无私的,是最真实而又真诚的……而自己在他的眼中,好像总是带有目的在接近他一样……每当自己朝着他的心靠近一步,他总是会退后两步……甚至三步,四步,乃至数十步。
有时候她真想问一句,你既然自诩为当世柯南的话,那你为什么会看不出,我对你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呢?你是个白痴么,启仁!
可她终究还是问不出口啊。
成全他和他的她,最后,却没有一个人,会留在自己的心里,也没有一只手掌,会留在自己的手心……
多讽刺啊,任由自己天下无敌,目空当世群雄,到头来竟会完败给一个所谓的“梦想”。到底什么是梦想啊,她好想好想问一句,启仁,你不觉得梦想这个词很可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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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真要等到最后的那某一时刻的某一瞬间,自己才会忘掉他,忘掉这一个弱点吧。
……
“你似乎有些走神,还是让我来扶这位先生吧。”他笑着,轻轻将她推向了一旁,伸出手,拉起了那位年轻人。
“嗯,跟你学的。”她略一抿嘴,露出了一抹平淡的微笑。
“我的坏习惯,就不要学了。”源用微笑回应着她的微笑,轻声道,“学习一些我的好处吧。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好的地方的话。”
“我觉得你应该先向这位先生道一个歉,然后再和我闲聊。”
……
虽然源就要准备道歉,可那位年轻人却笑着,一直说什么“没关系”,“小事情”。用手擦了擦流出来的鼻血,便要走了。
“先生,您有什么急事么?”源问。
“啊,是啊。”他说,“回家太晚的话,父亲会把门锁起来的。”
“这样么……那么,请吧。”源伸出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干什么呢。”她伸出手,打了源的手,小声的提醒到,“别做这样的动作。”
……
目送年轻人离开,渐行渐远,源突然对身旁的玄月说:“相棒,你有没有发现……”源忽然拉住玄月的手,“你有没有觉得……”
“说。”她一脸冷漠。
“你不觉得他的行迹有些可疑么。”源说。
“你不要太敏感了,现在可是年假,虽然是这个时间,但是这附近不乏还是会有行人的。这已经是你今晚觉得的,第八个行迹可疑的人了。前七个里有三个都只不过是来踩点的小偷而已……我警告你啊,从刚才到现在我已经去过好几次“厕所”了……如果再这样随便离开的话,真的会被楼上的雨宫看出异常的。盯梢就好好盯梢,不要为了抓一个小偷而导致任务的失败。”
“但愿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他那张笑脸……让我有些不舒服。”
“如果你有赌的决心的话,我愿意陪你赌一次。我们去跟踪他?或者,我去帮你跟踪他。如果你想的话。”
“我……”源摸了摸下嘴唇,说,“如果跟踪不到什么的话……我们这样随意的行动,会不会暴露我们是警察的身份?”
“所以我才说,这是在赌。我知道,赌这个字很不好听啊,可是我们又找不到一个更恰当的字来替代它。小启,如果我们要制定一个行动计划,去抓一个正在犯罪的现行犯,那么这个计划的要点绝对不是试探性的进攻,而应该是一场为了取得胜利,而竭尽全力的殊死决斗。赌,对啊,有时候我们必须去赌,因为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有十成把握的,如果你非要等到十成才去做,就会贻误战机……说到底就是那么一回事,啪的一下,把筹码压下去了,就不要再有这么多的顾虑。没有物证,没有人证,这是一锅夹生饭,夹生就夹生!也要把他吃下去!”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这世上很多话听上去都是很耳熟的,语言不是专利,别人可以说的,我当然也可以说。”
……
第四十二章:「把你拥入我的怀抱」
“我没有你这么有魄力……”这一刻,源真浩把一个男人的优柔寡断表现得淋漓尽致,他说:“我们还是继续在这里盯雨宫的梢吧。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去做那种冒险的事情吧。”
“我提出的建议,在你眼中总是那么‘冒险’,而你自己的决定,却总好像那么的合情合理。你未免有些太专断了。也未免有一些……太过于害怕落子。行吧,看来我不光要做你的剑,还要做你的手,你的脚,做你的大脑;帮你迎敌,帮你下棋,帮你前行,帮你思考,甚至还要帮你做决定!”她的声音很小,语气却越说越重。好像几声惊雷,一击又一击地,击落在启仁的天灵。使他瞬间发懵,傻傻地站在那里,抿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启,”她接着说道,“你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你的么?我的大神探。你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是一个只要一秒对视,就能看穿别人心思的人……没错,在那些被你逮捕的犯人里,他们没有一个不是这样想的。你使人恐惧,使人敬服……可是你知道吗,在我的眼里,你根本没有那么厉害,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神。你只不过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大千世界中,那个本不特殊,却在世人眼里被猜想得很特殊的,所谓的‘神探’。”
“我是神奈川的骄傲,是他们的英雄……不是你口中的,一个中规中矩的普通警察。”源显然被她的话塑所刺激到了,高傲的他,自尊心比天还要高的他。他怎么可以被一个女人这样贬低?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比她更加沉重:“哪怕我真就是这么一个普通至极的刑警,那又如何呢。你觉得自己很特殊么?如果你比较特殊的话,为什么我是你的上司,而不是你是我的上司?给我记住,下属不准顶上司的嘴,我还轮不到你来批评。在我厌烦之前,请你闭嘴。”
“你只不过是投胎技术比较好罢了。总的来说,你并没有什么真本事,你的强大,你的可怕,仅仅来源于别人对你的猜想。恰是这种猜想,成就了你的强大。而你之所以能破获这么多案子的原因,只不过是你一直以来,都有很多真正特殊的、厉害的好帮手在你的身边协助你罢了。你本人很厉害吗?我不觉得,因为我在你身边待的久了,所以对你,也就不像别人一样,存在这么多的遐想。要我说啊,你这个人最大的本事是什么呢?你并不擅长直接指挥,我唯一擅长的只是用人的本事而已,你知道应该让谁去帮你去事,你更加善于伪装自己的想法,你最本事的就是往往能在一个计划失败后,迅速的做出一个新的计划部署,然后去实现它。让旁人觉得你之前的失败,也是计划中的一步。不得不承认……你脸皮可真厚啊。”
“我的脸皮一向很厚,你想不想捏一……噢,你还真捏啊。”不知她是在报复自己刚才用雪抹她的脸,还是因为其他什么,这个女人捏得那叫一个用力,当她松手的时候,源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个格外明显的红印。
“你叫我捏的啊。”左臣玄月歪着头,笑吟吟的说道。
“我叫你闭嘴别烦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这么听话啊。”
“我和你一样,对于别人说的话,听或不听都是存在选择性的。”她说,“就好像你对她,和对我,也都存在着双重标准不是么?你不得不承认,偏心这两个字,你已经运用到极致了。”
“我知道。”
“又来了,你这个家伙,”左臣玄月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当我和你说了很多之后,你可以不要每次都只用两三个字来敷衍我吗!?”
“习惯了。”
“你够了!你这个混蛋!”
“雪很大,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吧,不然会被冻伤的。”
……
马路边,有一个专门用来等候公交车的站台,在站台边,有着一张为乘客等待时专门准备用来休息的长椅。下雨的时候,人们也常常会在这里躲雨呢。
因为这几天是年假的缘故,加之天色已经很晚了,故而没有什么人。源和她一去,就得到了座位。
闲着也是无聊,源便说:“你看这三更半夜的,咱俩坐在这站台的长椅上……我总是一种身处恐怖小说中,就是那种……我是男主角,然后会有一只女鬼突然……”
“吼!”
她忽然扭过头来,对源做了一个鬼脸。可即使是做鬼脸,也是这么可爱……
“啊!你要死啊你!吓老子一跳……”
这么可爱的一张鬼脸,或许只有这个臭小子会感觉到被吓到了吧。
“嗯……呀呀呀……”左臣玄月咬着手指头,突然,她说:“其实不是我吓到了你,而是我的这张十元的脸吓到你了吧?”
“是你的行为吓到了我……”源说,“如果你用自己的脸的话,我应该会吓到从椅子上摔下去。”
“换个坐姿就不会摔下去了,信我,把你的脚从椅子上放下去,别跟个黑老大似的。”
“我不要,我拒绝。”
“你好幼稚啊。”
……
三十分钟后……
“我有点困了……”她靠在源的肩膀上,打着哈欠,疲惫地说。“帮我买一罐咖啡,或者……让我枕着你的腿睡一觉……如何?”
“是你说不靠肩膀不像情侣,我才勉强答应让你靠着肩膀的。不要得寸进尺啊你。我这可是为了工作,为了破案,为了民众,为了……”
“行了吧你,我承认你心中多少有别人,可是大部分还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不要否认,千万不要否认,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么,当你明知骗不过别人的时候,就不要说谎。”
“那照你这么说,干脆我俩都把肩膀上的花给摘了,去当个巡逻警员算了。不想当警视总监的警员不是好警员,我如果不为前程的话,难道还为了那每个月交完房租水电,买完孩子的奶粉之后刚好够全家温饱的一点点小工资啊?”
“净扯谈,你还用交房租?你湘南这么大一栋别墅,你还用交房租?开玩笑吧,小启。”
“我刚才说的是我前世的……怎么了,前世的事不能提啊?”
“最好不要提。”她略一抿嘴,宠溺的看着他,说,“既然都已经是前世了,那就和你没关系了啊。就好像前任一样。把它忘掉,爱怎样怎样,随它去死好了,前世的你和今生的你有半毛钱关系么?既然都已经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了,就不要对前世还有这么多的妄想和怀念。做好今世的你,那就够了,你说是么?”
“道理好像没错呢……所以……”
源刚准备说些什么,她却话锋一转,说:“所以说呢,你前世所认识的她,和今生你所遇到的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她们完全是两个世界,是两个不同的灵魂,你想啊,在平行世界里的她,怎么可能和原来世界里的她有什么关联呢?她们只不过有着同样的名字,有着同样的一张脸,性格上有一点小相似,而她绝对不是你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她!话再说难听点,她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是梦想,而只不过是你用来满足自己曾经年轻时没有实现的遗憾的一个替代品。这不公平啊,小启,你凭什么可以为了自己的想法,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闯入别人的生命,介入别人的生活,去改变一个少女未来的人生轨迹呢?你有那样的权力么?你以为自己是神么?”
“你说得好顺口啊……都不带停顿的。这些话是不是在你心里憋很久了啊?”
“有感而发罢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者说,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源并没有表现得很生气的样子,还记得就是不久之前,如果自己说那个人的坏话的话,他一定会当场反驳的。而现在,他却那么的冷静,那么的平静,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左臣玄月靠着他的胳膊,紧紧抱着他的手臂,接着说道:“启,这到底是爱……还是,你想完成一个未完成的遗憾……去弥补自己心中的缺口……”
“非常抱歉……左臣。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只能说……对不起……”启仁低头说道,“我的心脏很小,已经容不下除幸子以外……别的什么人了……”
说着,启仁将她从自己的肩膀上推开,挣脱出她的臂弯,站起了身。真是熟悉的,“背身而行”的场景,可左臣玄月却是不舍,她的脸颊甚至还残留着一丝余温。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哽塞着喉咙,轻声问道:“你不愿面对现实……究竟是因为爱,还是说……只是不想做一个,所谓的……坏人……”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是悄悄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滴,道:“我当然是爱她的……为什么不爱呢……”
“爱?一句话说爱就是爱了吗……”左臣玄月哽咽道,“如果你说,你甘愿为了她的幸福去成全的话……那么,我同样的,会放开你的手,选择成全。不过你没有这样说,足以证明你不爱她……多的只是一种遗憾和顾虑……那么,我又怎么能……轻易放开你的手……”
“你用不着每隔一段时间就和我说一遍……问我爱不爱她。对……你就是想证明,证明我不爱蒲池……叫我放手,叫我成全……可是我认真的,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也可以在以后,告诉所有质疑的人们我爱她!我最爱的人就是她!她叫蒲池幸子,是我最爱的……也是唯一爱的女人……你听清楚了吗。”
左臣玄月冷冷一笑,抹着眼泪,道:“启,以前我一直以为……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那些不曾被爱的人……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不过,没想到现在我才知道……”她苦笑一声,接着说道:“原来……那些明明没有,却自欺欺人,骗自己拥有着的人……才是最可怜的……明明不爱,却要骗自己去爱,那么那个被你“爱”的人,比从没有过爱……更加值得让人去怜悯……让人可怜……让人为之唏嘘……”
启仁突然转过身,用力向下扯回自己的手,这一下把反应不及左臣玄月整个人都给扯摔跪在了地上,可他非但没有说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去把她扶起来,并且冷冷的对她说:“幸子不用你来怜悯,也不需要你来可怜。唏嘘?我看你还是自己为自己唏嘘吧。”
没等他伸手来扶自己,左臣玄月便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他那样子,应该也是不会来扶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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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臣玄月苦笑着,看着他背对着自己远去,便在他身后喊到:“启,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和她根本可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你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等到你真正后悔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你别来求我!我也绝对,不会为你感到丝毫的可惜。”
……
突然,这个臭小子又往回走了回来。
“你还回来个毛线啊你。”
“这特么大晚上的……又下这么大的雪,我特么还能去哪……我特么最保暖的那件外套都在你身上穿着呢,你想我跑外边去冷死啊?”
“你这种人出去冷死最好了,活着净会惹人生气。”
“好像是你在挑事吧……”
“怎么着!”
“没事……我就问问……刚才没摔疼吧?”
“嘁……你以为我是理惠子那个笨蛋啊,说两句好听的话就想摆平我?臭小子,你给我好好记着你刚才是怎么对我的。”说着,她压低了声调,补充道:“要不是为了办案子,我非得现在就报复你不可。”
启仁不甘示弱道:“哼,要不是为了办案子,我宁愿出去冷死也不会回来呢。”启仁微微一笑,坐回了长椅,而她却还站着,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说老实话,启仁真怕她突然给自己来一脚,或者是……
怀着这种担心,启仁笑了笑,问:“另外我还真的挺好奇的,你打算怎么报复我啊?”
“你知道么,就在刚才,我的心被你刺痛到了。”她一脸不爽的说。
“噢?陆小姐您的心,原来这么脆弱啊。”他摸了摸眉毛,说。
“是啊,我是挺脆弱的。等着吧,以后有你哭的时候。我要十倍,百倍,千万倍的奉还给你,这锥心刺骨的痛感。”
“我知道……嗯,我知道了,哈哈……我好怕啊。”他似乎,差点又把自己的口头禅说出来了。可是不知为何,这一次他竟没有用那句经常用来敷衍人的我知道来应付她。
莫非……
难道说……
……
“你冷么,小启。”
她突然问。
“不冷啊。”
启仁疑惑了半秒,回答到。
“别嘴硬了,我知道你冷。”
“你是要把外套还给我么。”
“我要是现在把外套还给你,不就显得我真的在生气了么。”
“呃……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生气么。”
“不!我都快气炸了!我甚至恨不得给你两耳光。”她气得跺了一下脚,说。
“你是认真……额,你干什么。”
只见她忽然拉开了外套的拉链。
“没干什么啊,”说着,左臣玄月双手插兜,张开怀抱,将他抱入了怀中:“嗯……现在……你暖和些了么?”
“你这是看韩剧学的么?呃……我真的……我感觉好尬啊……”
……
第四十三章:「全世界最好的Akina」
在那两位苦心人相拥在雪中的长椅上时,我们的另一位主人公,此时此刻正躺在家里的舒服的沙发上,一边往陶瓷杯里的牛奶中挤着柠檬汁调味,一边注视着电视机的那个人。
那并非电视节目,也并非什么影视剧。而电视中的那位少女,歌声是那么令人陶醉。她的舞姿,轻盈,曼妙,真不愧是曾经学了近十年芭蕾舞的人啊。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不是其他,正是于1984年1月1日元旦节发行的,akina中森明菜的第九张单曲:北ウイング。
自己是个懒人,是不会专程上街去买谁的新专辑的,再说了,就自己现在的身份而言,要是随随便便上街,一定会引起大骚动的。为了街道的秩序,还是不要怎么做为好。
而他也更不可能拜托助理去买,因为他的性格,他总是觉得,每个人只应该每个人本职,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了。而像买专辑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像是自己的私事,为什么自己要为了一点私事而去麻烦助理跑腿呢?
这太自私了。
别人已经够累了,就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
所以,这张新专辑到底是怎么来的?
时间,还得倒退到今天的早晨……
……
nhk电视台大门外,一位身穿黑色休闲装,戴着墨镜的高个男人从他的座驾,黑色保时捷上下了车。弯着腰,对司机说了些什么,便关上门,朝电视台大厦走了过去。
他是来录通告的,时间很紧,录完这一场通告,自己还得赶回片场,拍摄本周的剧本。自己的这一部戏,可是边拍边播的。
今天的通告,其实也和这部新戏有关。经纪人安排,让自己作为特邀嘉宾,来参加今天的一档综艺节目,节目的名字很奇葩……自己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大体来说就是节目组请来几个时下最火的艺人作为嘉宾,期间闲聊一些有趣的话题,问一些隐私,然后在一起做做幼稚的游戏……唯一“有意思”,就是主持人会在每个环节的进行中,或是间隙中,为艺人们宣传他们的新专辑,或是即将上映的电影和正在播出的新剧。
作为这档节目主持人,又要带动气氛,又要在不惹观众厌烦的情况下为这么多艺人做宣传……这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啊,所以这位主持人,她一定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她的名字叫做高桥由美子,出生于1950年,现年34岁的她在电视台已经工作了快十二年,是一个资深的电视节目主持人。
在1983年“我最最喜欢的电视主持人”年度评选中获得第二名。观众们是这样说的:最喜欢有由美子小姐对工作认真的样子,而且经验丰富又不做作。她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尽管如此,她还是输给了现如今势头正盛的美女主持人,中村雅美小姐。这已经近几年来,自己第三次被那个年轻的女人摁死在第二名了。
……
大厦门口,李子煌刚要抬手推门,一个女人便撞进了自己的怀里。与其说是横冲直撞撞进来的,不如说,她是摔进自己怀里来的。
这太令人感到奇怪了,这种在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剧情,居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好像一只被野狼追逐的,逃窜的孔雀,不顾脚下,不顾前方。不然的话,她一定不会被汽水罐绊倒,也绝对不会摔进自己的怀里来了。
“小姐,你的脚没事吧?”
当一个人险些要摔倒的时候,她最有可能受伤的部位就是脚腕和脚踝了。因为她正是因为脚下不稳,才会摔跤的啊。
李子煌刚才只是条件反射的抱住了她,如果现在还抱着,则有一点占别人便宜的嫌疑了。
她的头发很香,香而不腻,沁人心脾。颇使李子煌有些陶醉。
但他不得不松开自己的手了,“小姐,如果你的脚没事的话……你现在可以试着自己站稳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便要松开你了。”
“对不起,先生……”她说,“我有些太急着赶时间了。先生,我刚才……没有撞伤您吧?”她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笑了笑,又一次道歉到:“真是抱歉,我总是那么毛手毛脚的,不知道注意脚下的路呢。”
“明菜小姐,”这时,一个男人叫着她的名字,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你真是跑得太快了,我差点都追不上你……我想告诉你,你看错时间了,距离节目的录制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呢,你根本不用这么着急的。”
“啊?”她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忽然,她拍了拍额头,说:“啊,好像真的是这样啊。”她笑了笑,仿佛在笑自己为什么这么蠢,她抬起头,看着李子煌,第三次道歉到:“都怪我把时间给看错了,真是抱歉,这位先生。”
“不要紧的,”他笑了笑,说,“只不过我想告诉你,明菜小姐,一个人在奔跑的时候,可以不管身后,但无论她是快手慢,无论她冲刺得多么迅速,也永远不要忘了,时刻注意脚下,还有前方的路。比起快,有时候稳,才更重要。”
“这位先生,你的声音听上去好耳熟啊……”明菜摸着下巴,沉思道,“总觉得好像在哪听到过。”明菜抿了抿嘴,问:“您……是在电视台工作的么?”
“有缘的话,一会还会再见的,明菜小姐。”说着,他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在额头,轻轻一挥。“我会在你的目的地等待你,届时我们一定会再次相见全世界最好的akina小姐。”
……
“这个人说话好有意思啊。”望着李子煌走进大厦,渐行渐远的背影,明菜对身旁的经纪人说。她的声音很温柔,“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是不是还会再见。总觉得好像电视机里才会发生的事情一样……到时候我一定要问出他的名字,再一次,向他正式道歉。”
“可是明菜小姐,你刚才已经道过歉。”经纪人说。
“不,”她说,“要在先生之前加上他的名字,这样才算真正的道歉。”
“您未免有些太较真了……”
这时,明菜学着刚才那个人的样子,做了一个用手指挥手敬礼的动作,笑道:“这不是较真,是认真。,对了,《北翼》的专辑带来了么?”
“带来了,一共五十张。”
“嗯,”明菜轻轻点了点头,“留四张给我,我亲自送给主持人还有其他的嘉宾。其他的,就麻烦你帮我送给这次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们啦。”
“您未免有些太破费了……”经纪人轻轻叹了口气,说,“艺人录节目宣传新专辑,明明只要带一张拿给主持人做宣传就可以了……您却……”
“因为我想要唱歌到五十岁,所以才准备了五十张专辑啊。这是一份心意,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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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明菜小姐……”
“对了,”明菜又说,“节目录制之后,记得把最近一个月的粉丝来信放在纸箱子里,全都送到我的工作室来。我要从中抽取五十位幸运粉丝,送出下个月的演唱会门票。”
“明菜小姐……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的话,我并不能反对。我只希望,您不要把前排的票都给送光了……那些可都是公司要拿来高价售卖的。”
“好吧……”明菜有些无奈,“那我们送给粉丝的票,也总不会太靠后了吧。”
“这个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安排的。”
“太好了。”她说,“说起来我真的很期待下个月的演唱会呢。”明菜推开了大厦的门,与经纪人一起走进了大厦。大厦的内部设施很齐全,并且很壮观,真不愧是东瀛第一的nhk电视台。“我很想邀请李子煌先生来参加我的演唱会,作为演唱会的特邀嘉宾……可我知道,李先生最近忙于拍戏,可能不会接受我的邀请。但是一会如果见到李先生,我还能很想问一下……虽然知道十有八九会被拒绝,可要是不问,就连那一点机会也不会有的。”
“我总觉得这次的演唱会的排档很不好……正好和松田圣子小姐的演唱会撞在了几乎是同一天……明显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啊……”
“可这是公司选定的日子。”明菜说,“总不能现在才去提出来要改日期吧。这样子做,会被高层讨厌的。”说完,她笑了起来。虽然外界一直有说现在的乐坛是中松争霸,但是明菜自己却一点也不在意,她本人对圣子并没有敌意,甚至还把她当成一个前辈来看待。所谓关系不合,只不过是一些不良媒体和新闻杂志胡编乱造的罢了。
可是现在,貌似公司高层也想利用这一种舆论,来对这次的演唱会进行宣传,刻意把日期选在圣子演唱会的前一天,营造出一种火药味十足的氛围,就像是要二人一较高下的样子一样。
这无疑让双方的粉丝,都有些躁动了。
……
第四十四章:「美由子的部屋」
“你,对,就是你,7号摄像机的机位稍微往前摆一点,对对对,一会你主要负责拍李先生的面部特写,对,一直拍,一直拍;事后我们会重新剪辑画面的。移动摄像机主要负责在明菜小姐演唱的时候负责拍摄,所有机位的摄像师现在都请就位了,拍摄马上就要开始了。ok,现在请主持人看向正前方的镜头,开始念节目开场白。”
这位中年导演的衣着很简朴。那件深褐色西服的款式看上去已经老了,皮鞋也有一些磨损。他手里拿着的是今天这场节目的台本;如果说,东瀛的综艺节目大多具有一定的真实性,那么这不假。但是如果说,所有的节目都没有事先准备台本,而是任由嘉宾和主持人“自由发挥”的话,这便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主持人或许有那么一两个问题是“突发奇想”的,但是其他大多话题,却都是节目组早已拟订好的了。
综艺,这就是综艺。
但至少他们的综艺,给了嘉宾们些许的自由,而不是让人全部去背熟一张纸上的内容,然后在摄像机前照念台本。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在其他地方或许没有什么,因为大家早已司空见惯……但若是在东瀛,这种存在“欺骗性”的节目组则有很大可能会被气愤填膺的观众告上法庭。
所以,在东瀛没有节目组敢这么做。一旦被发现,被曝光,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的。
……
“大家,欢迎收看今晚的由美子的部屋,我是高桥由美子,这里的主人。”一个身穿学生服,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女人跪坐在一张绿白相间的坐垫上,对着镜头开始了今天的开场白。“众所周知,每一次由美子的部屋都会邀请来时下最红,最火的艺人来担当嘉宾,噢~应该说是请他们来做客才对。”她好像是故意说错了一样,捂着嘴笑了一下。冲着镜头歪了歪脖子,说:“大家,大家~所以说今天来到我高桥由美子的家里来做客客人,他们都是谁呢?已经说了这么多提示,大家能够猜到了吗?”
远处,导演小声对助理说:“后期别忘了让剪辑人员在这里加一句旁白:根本什么都还没提示好吧!”
……
“哈哈哈哈。”由美子睁大了眼睛,故意做出了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她捂着嘴,说:“提示缓解还没开始么!是哦!我真是太傻了!”
隔着这么远,她当然听不见导演和助理在说什么,但是她的台本上有写自己在说完上一句开场白后,间隔两秒,然后便要说这一句台词。
……
“那现在就让我们开始说第一位客人的特征提示吧。”她从腰间取出一张被卷成了圆条状的彩色纸,轻咳了两声,说:“80……54……85……”她笑了笑,自我吐槽到:“这是什么奇怪的数字啊?三围么?”
……
“咳咳,今天请到的也是很著名的演员呢。由美子觉得,一定能把她的优点更多的挖掘出来。好了,现在让我们有请今天的第一位嘉宾。”说着,她忽然背过身,把手伸向了身后的窗户,说:“请大家看那边的窗户。”
而这时,“玄关”处的“大门”却传来了推门的关门的声音。
“啊嘞,是从这边进来么。”她故作惊讶,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房间门口,躲在了门后。她调皮的,冲着镜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等到嘉宾在玄关换好鞋子,推门进房间的时候,她就忽然跳了起来,吓嘉宾一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不过每次她都会躲在不同的地方罢了。
“高桥小姐,”明菜轻轻推门走进,“我的胆子很小,你不要突然……啊!”话还没说完呢,明菜就被突然跳起来的高桥小姐吓了一跳。因为视线的缘故,明菜刚推开的门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躲在门后面的高桥,这可真是把她给吓得浑身一抖。“啊啊……”明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虽然事先知道你会突然跳出来吓我,但是真的被吓的时候,还是会很害怕呢……”
“欢迎来到由美子的部屋,明菜小姐,请。”高桥从柜子上取下一个蓝色的坐垫,一边“噗噗噗”的假装在吐口水,一边用手擦着坐垫,“请坐,明菜小姐。”
见到高桥这样的举动,明菜虽说不说没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有点儿意外。事先节目组就跟自己说过了,美由子的部屋有一个很搞怪的综艺节目,无论主持人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只要心里反复告诉“这都是假的,都是在演戏,不会再过分了”就可以了……
……
明菜摸了摸坐垫,在发现上面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湿后,才放心的坐了下来。可是她都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消化刚才的尴尬,那位高桥小姐便“又开始”了:
“美由子~美由子~美由子的部屋!”她忽然在那唱起了歌,而且还是清唱。
“……”明菜转过头,一脸懵的看着她。其实这是美由子的部屋一年来一直没有变过的开场环节,只不过明菜平时档期比较多,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看这样的综艺节目,所以她并不了解高桥小姐还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她虽然有些不知所措,却笑着,为她鼓掌,打起来拍子。
接着,她竟饶有兴致的,跟着高桥小姐一起唱了起来:“美由子~美由子的部屋~”
……
唱完开场歌,高桥由美子开始了节目的第一个环节“时事讨论”
首先是由美子抛出了第一个话题:“明菜小姐,你今天的打扮比起上一年的少女风来说,要显得成熟多了呢。最近一些娱乐杂志上有说,在《北翼》这部专辑发行以后,你从以往的公主少女风逐渐转变成了一个……‘女王’?你自己对这是怎么看的呢,这种转变是你自己的意愿么?”
“啊……啊嘞……”明菜咬着手指,看起来可爱极了。她好像就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主持人,我明明还是个可爱的小公主一样。“这个要怎么说呢……”
bang!
身后传来一声响动,二人急忙终止话题,回头观望。
只见一个身穿古装戏服,戴着长长假发的男人从柜子里走了出来。刚才貌似就是他一脚踢开了柜子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个人……是没长手么?为什么一定要用踢的啊。
“啊嘞!”比起明菜的好像石化了一样的表情,高桥似乎更善于应对这种突发情况,“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碗柜。”她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正前方的镜头。“啊呀!第一次被别人给吓了一跳呢!”
高桥转过头,半弯着身子,小声道:“这位大侠先生,您是忘了怎么回古代的路了么?”
“这个人是李子煌先生吧?”明菜似乎有些反应慢半拍,她指着李子煌,说:“李子煌先生怎么会在柜子里。”她看了一眼高桥,又看了一样偶像,看了一眼偶像,又转过头去看着高桥,突然问道:“这是事先安排好的么?”
这时,工作人员解释道:“这是李子煌先生向节目组提出来的,如果他突然从柜子里出来的话,高桥桑和明菜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显然,我把两位小姐都吓了一跳呢。”他笑着,脸上充满了既得意又调皮的表情。
“完全!完全没有察觉到!”高桥说,“那个柜子不是一直用来放……什么?和后面的那一个柜子做了调换?啊完全没有发现呢!真是连想象都没有想象到的,居然被自己的节目组给摆了一道。”
她的表情做的太精彩了。看上去有些惊讶,有些生气,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是真的在生气。能做主持人的人,果然情商都高的吓人。
peng!
这次又是什么
一天来两次突发情况,高桥甚至都有些见怪不怪了。不过那好像是玻璃被打破的声音。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打扮的好像一个女杀手的人撞碎身后的玻璃,玩了一个特技,飞身跳了进来。
“我的天哪……今天的嘉宾都是来砸场子的吧?”
在众人都惊讶不已的时候,只有李子煌走到了碎玻璃旁,蹲下身子,拈起了一块玻璃渣子,舔了一口:“哦,好甜,原来是糖玻璃啊。”当李子煌站起身的时候,那名女子也正好注意到了行为有些古怪的他,回过头,二人正好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李子煌突然抿了一下嘴,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糖玻璃太甜了,还是……
“今川……达子小姐。”
李子煌认出了她,那位知名的女演员,据说她是东瀛某大型汽车公司社长的独女,但是因为喜欢当演员而私自报考了演艺学校之后和家里断绝了来往,之后半工半学读完了大学,毕业后跑去面试成为了演员,之后和父亲和好,并且有着“混不出头就回家去公司上班”的协定,靠着出色的演艺天赋和辛苦努力几年内从一个小角色一步步成为了女主角。
仅仅是在两个多月前,一些不良媒体还造谣说她是某个富商的“小三”什么的。而在一个月前,当她的真实家世被公开后,这些谣言便都不攻自破了。
……
“李子煌先生认识我?”说着,她朝李子煌伸出了手,“初次见面,子煌先生,您出演的电影我都很喜欢看呢。我是以您为榜样才选择成为艺人的。”
李子煌笑了笑,幽默的说:“那今川老先生一定恨死我了。你本应该以独女的身份,逐渐接管公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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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演戏,从小就喜欢。”她说,“有机会我们要合作一部戏,就算是当配角,我也愿意。”
“今川小姐的身材,嗯……很好,真的很好。”他摸了摸眉毛,说。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她见面,可是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穿得比较多……
“谢谢夸奖。”
她笑着说。
……
嘉宾到齐,各自就坐。
高桥被这接二连三的突发情况弄得有些发懵,似乎忘了自己刚才在问什么问题,只好接着下一个问题问到:“明菜小姐,听圈内人说,你和近藤先生的关系很好呢?据说在拍摄83年末的这部《旅立ち》的电影里,你们因戏结缘,因戏生情,是这样么?”
现在的新闻人好像都很……怎么说呢,中村雅美也好,高桥由美子也好,好像都很喜欢问一些了不起的问题,就像是一心想要搞个什么大新闻出来似的。
……
关于高桥提出的,关于自己感情方面的问题,明菜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1984年,中森明菜和近藤真彦应该是已经在一起,成为了恋人关系了的。但是在这个世界,她却还并没有接受那位“火柴先生”的追求……
“啊嘞……”她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低着头,一个劲的笑着。
高桥跟着笑了笑,却没有要饶过明菜的意思:“《北翼》这首歌,是否证明了……你正在热恋中?这首歌是唱给恋人的么?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嗯……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明菜笑着问道。
“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当然可以不回答。”
李子煌:“我猜,也许烟……火柴现在正在追求明菜小姐也说不定呢。明菜小姐或许很困惑,因为你对火柴并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相反……似乎你已经对他有了一点感觉,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受他的追求。”
想不到,一向沉稳的他,居然也凑起了热闹。可是这个问题如果再问下去……搞不好是会变成节目事故的。
今川达子看着李子煌,李子煌的眼睛则看着中森明菜。忽然,达子说:“子煌先生好像我曾经见到过的一个人,您和他一样……在你做假设和猜测的时候,在你进行推理的时候……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李子煌带着笑,转头注视着她。
今川达子微微一笑,轻声道:“他的名字叫源真浩。”
……
第四十五章:「仿佛回到少年时代」
“达子桑可有听说过一句话。”面对她玩笑般的话,子煌似乎表现得有些过于在意了。他笑着说,“在这个世界上,你至少能找出三个与你相似的人。”
“不,子煌先生。”今川说,“我记得那句话的原话说的是相貌,而我说的,您与他相似的地方,是说话的语气……对了,还有眼神。”
“我……”
子煌笑了笑,正欲辩解,今川却哈哈大笑道:“我猜您的下一部戏,一定和侦探破案有关吧?所以您才会去学习源刑事的样子,这是角色需要么?”
明菜眼睛一亮,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了一般,转过头和子煌搭话道:“子煌前辈已经在筹备新的剧本了么?”李子煌转过头,正巧看见了明菜的那双水汪汪的,向自己求救的眼神。虽然就在不久前,正是自己协助高桥由美子坑了她一手,可现在能够救她的却只有子煌而已。
李子煌冲她微微一笑,笑的那叫一个友善。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此时此刻,他在心里是笑得有多么的坏。他撩了撩耳边长长的假发,捋着鬓角,颇有古装美男之风,好似潘安再世,又如宋玉还魂,若问世上谁比高?惟有泰宫启仁殿下也。
子煌略一抿嘴,眉目含笑,宠溺地说道:“明菜小姐若不想回答问题,那么不答便是,无需东拉西扯。其实煌,刚才也就是打个趣,说说笑罢了;你知道吗,有时候求人不如求己啊。”
明菜摸了摸鼻子,又挠了挠额头,笑着,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是个艺人,是歌手,是演员,但她不是个人精,不是智商高达180的天才,这就是她和眼前这个男人的差距。
其实李子煌本也不想这样和她说话,一个不留神,保不准就会惹了她的厌恶。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做它作甚?
一个人,一个真正聪明的人,往往大智若愚,懂得什么叫做静口。如果这样一个聪明的人,忽然和别人“高谈阔论”的话,且那个人和他交情并不是很深的话;他若不是想和那个人谈恋爱,就是想利用那个人的身上的价值。
……
“子煌先生的话太深奥,明菜小姐一时半会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今川笑了笑,说。
李子煌嗤鼻一笑,不以为然道:“明菜小姐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不想回答我才对。其实我们本不应该问明菜小姐一些私人隐私的事情,那很失礼,真的很失礼;ok,ok,刚才那个话题我们就点到为止好了,大家都不要再问了。”
“我赞成。”
今川达子说。
说完,她苦笑着,心想到明明是你们在八卦别人的隐私,我可什么也没问,怎么我也成了你们的这个们了。
别说她了,就连李子煌自己都想吐槽自己了,刚才帮着节目组问隐私的是自己,怎么现在自己到做起好人来了。
没等别人先开口,李子煌自己便先笑着开了口,自嘲道:“坏人是我,好人也是我,哈哈哈,我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子煌桑真是太幽默了,”高桥笑着说,“您穿着这件古服,简直就和戏里的那位大侠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方式也是像极了,子煌先生,这个角色是您以自己为原型创作的么?”
“是,也不是。”
他笑着说。
“?”
高桥困惑地望着这位时下最为大牌的男艺人。这位子煌先生,一直都有着比友和还要帅,比京介还会唱,比研二更大胆的评语。
他就像一颗在夜空中突然升腾而上的烟花弹,那么耀眼,那么迅速;爆炸,闪出璀璨的花火,然而他却并不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相反,爆炸之后又是升腾,升腾!爆炸!爆炸!升腾!无限交替,他的光芒照亮了大半个的夜空,最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为何因为他已冲出大气层,这颗曾经在世人心中被认为是“烟花”的男人,他已成为了八十年代中的,一颗于天际高挂的星宿。
明亮发光,令得月亮也自惭形秽。
伤感如夜,欣喜如朝。
他便是那夜空中最柔和的一抹光。
在每一个伤感的深夜,在零点,在你睡不着的时候,带去给你一丝慰籍。默默地,默默地,纵使不言不语,但他的目光,却能带给你最暖心的鼓励。
哪怕这是不被旁人所理解的,哪怕天明以后,星宿便会消失。可那颗星真的消失了么?不,没有,永远也没有;呐!抬头看,他就在那里,哪怕你因为太阳的闪耀而忘了他的存在,可他一直都在那里,哪怕你瞧他不见,可他却一直于那片时而纯白,时而蔚蓝,时而阴暗的天际之上,用那一双,清澈如泉,温润如水的,明亮的目光,透过云雾,在万千人群中找寻到那一个最为独特的你,不间歇的注视着。
……
甚至有新闻媒体评价说:东瀛只有两位“明星”,一位是石原裕次郎,一位便是李子煌。
天哪,这是什么样的评价。说是捧杀尚且不为过,什么叫做东瀛只有两位明星,这让其他的艺人心里怎么想?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李子煌的名气在现在的艺人圈里有多么红火。如果说,在女歌手的圈子里,还存在着什么所谓的中松争霸的话,那么在男圈里,则根本不存在这种既幼稚又可笑的事情。他子煌先生在男圈,完全就是鹤立鸡群,一枝独秀。这样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来自丰厚的家底,李家的生意遍布全球,年利润无法想象,几乎是可以和青山、三井两家大财阀扳手腕的大家族了。
故而,即使媒体说什么东瀛的明星只有石原裕次郎和李子煌,其他的艺人们也只有敢怒不敢言啊。
所谓明星,光有实力,远远不够啊。就像千里马没有伯乐,那便就永远只是凡马而已了。这世上很多人都有成为明星,成为歌手,成为艺人的潜质,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伯乐。
因为伯乐,可是很忙的。别人可没时间一个个的,一盘盘的去品尝菜肴,哪怕不撑死,也得味觉疲劳啊。
所谓一盘菜,将就的是色香味,品尝师会先看你的卖相,再闻你的菜香,最后才会动筷子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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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盘菜足够好吃好吃,那么品尝师也就不会急着去尝下一盘菜了。等到那些盘子里的菜凉了,变味了,他们也就更没有机会成为美食了。
……
李子煌,这个人运气很好。他哪怕是一盘烧糊了的菜,别人也会说,嗯嗯,这盘菜好极了,因为品尝这一盘菜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父辈,有时甚至是他自己……
一个人,会说自己做的菜难吃么?
当然不会。
……
李子煌笑了笑,对自己刚才的话解释道:“我刚才说,‘是,也不是’,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其实道理很简单,高桥小姐问我,‘大侠’这个角色是不是我以自己为原型而创作的。首先啊,作为一个导演,一个编剧,甚至还作为这个角色的演员,如果我说在创作的时候没有把自己或多或少的代入进这个角色里的话,我觉得这很假,别人一听就知道你在说谎。但是如果我说‘有’的话,又太过于以偏概全,没错,我和剧中的他是有一些相似之处,可我毕竟不是他;不过我现在穿着戏服,戴着假发,大家倒是可以把我当成‘大侠’,其实我自己也有点入戏了呢。”
“能够瞬间入戏的演员,才真的是好演员。”今川达子笑着接过了话。
“章……啊,达子小姐这话我表示赞同,从今川小姐这句话听来,她一定是个敬业的好演员呢。”
他刚才是不是差点又把达子念成章鱼了?这个人,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在之后的称呼里便不再称呼今川达子为达子小姐,而是今川小姐了。
虽然那样显得有些生分,但总比把别人的名字叫错了好。
……
子煌看了看明菜,又转头看向了高桥,就之前她对明菜的提问,代答道:“作为一个专业的乐评人,我可以肯定的说,《北翼》这张专辑是明菜小姐歌唱生涯中的一次大创新,也是一次大转变。无论是一个歌手,一个演员,都不应该把自己锁进一个局限的框架里,而应该去打破那样的框架,向粉丝,向世界展现出一个多样化的自己。只要是向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是公主还是女王,又有什么不好的呢?我认为啊,我个人认为,明菜小姐或许的确应该试着从以前的少女风转变为一种成熟的风格。呐,明菜小姐今年有……18,19……额……”
“我今年19岁了。”她说。
“对!19岁!”子煌点了一下头,“如果说《少女a》这张专辑发行时,明菜小姐还是一个17的青少女的话,那么现在,还有一年就即将成为成年人的明菜小姐,怎么还可以算是一个少女呢?说句玩笑话,明菜小姐现在的年龄,如果感情好的话,都可以和男朋友去入籍结婚了呢。”
“我还在单身中呢……”
明菜抿着嘴笑了一下,颇有些难为情的说到。
“这么巧啊,”子煌冲她一笑,“本人目前也还是个没人要的单身汉呢。”
高桥由美子:“子煌先生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女朋友啊。一定是您眼光太高了。”
“不不不不,”子煌竖起食指,轻轻晃了晃,否定道。“说实话我曾经有过一个恋人。”
今川:“那为什么会变成‘曾经’了呢?”她似乎很好奇,并且很在意的样子。
面对今川的发问,子煌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明菜,他说:“她如同明菜小姐你一样优秀,美丽且纯洁。至于为什么会分开,既然大家想知道的话,我也不吝啬告诉大家了;那个时候我还很小,不,应该说是很年轻,20岁出头,还是一个在读大学生。”
“子煌先生现在也很年轻。”今川说。按理说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她不应该像这样中途去插话,这太失礼了,她是有着良好的家教的,为什么还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幸好子煌并没有很在意。子煌对她点了一下头,笑了笑。转头看着主持人,接着说道:“她有着和明菜小姐一样的梦想,那就是成为一个歌手。我很支持她的梦想,那个时候我们很相爱……但是之后发生了很多,有工作上的事,学校里的事,家里面的事……还有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总之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
说完,子煌停顿了数秒。这是他专程留给主持人高桥由美子说话的时间,毕竟她是节目的主持人啊,她除了倾听以外,也是要说话的。
高桥会意,舔了一下嘴唇,道:“那么,最后是谁先提出的,‘该分手了’的这句话呢?”
“那个‘坏人’是我,啊……突然我都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坏人啊……她当时还说什么‘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下去吧’想要挽留这一段感情……可是我,真的不想我们两个人再这样辛苦下去了。唉……其实有时候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实在太累了的话,不如放开对方的手,还给她自由,成全她以后的幸福。”
这种话他还真敢当着镜头说啊。
高桥:“子煌先生现在有感到过后悔……或者说,对曾经的那段感情感到有些许的惋惜么?”
“我不后悔,就算让我再选十次,百次,千次,我也不会后悔……因为那是我,再也不会重新来过的青春了。已经过去了的事情,要是还非要揪着不放不放的话,既是在伤害自己,也是在伤害对方啊。”
或许子煌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明菜正在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抿着嘴,像是想要插嘴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勇气”。
“后悔……或是惋惜,我现在都没有。”子煌咬了咬嘴唇,说,“我只感觉到……很伤感,真的……很伤感……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好像友和桑和百慧桑75年主演的电视剧《血疑》里友和桑扮演的相良光夫一样……”
高桥:“我看过那部戏,友和桑扮演的是相良光夫,百惠桑扮演的是大岛幸子,最后……”
今川:“高桥桑千万不要剧透哦。相信这次节目播出后,很多之前没有看过《血疑》的观众都会去租录像带看上一遍的,对于剧的结局,还是保留一些未知的神秘感比较好。”
子煌:“光夫最后一集在海上抱着幸子的画面,啊……我真的感觉到了他……弱小无助又可怜……我当时看这部戏的时候,说实话,我哭了。因为他……让我想起了自己那段最终没能走到一起的恋情……”
明菜:“子煌桑和那位小姐,现在还有联系么?”
她终于开口了。
子煌愣了一下,回答道:“我想现在,应该有个比我还要优秀的人,正陪在她的身边吧。他们也许,正在相互追逐,正在嬉戏打闹,他们一定很幸福……只可惜我看不到,如果还能够再遇到的话,我一定会祝福她幸福的。这是真心话。”
说着,他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温热的眼泪……
“这一刻,我真的感觉自己,好像回到那一段少年的时代一样。明菜桑,如果能回到你这个年纪,我一定会对那个少女说: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下去吧!这句话的。”
“子煌先生……”
她的眼睛,有些许湿润了。
“逝去的季节,仿佛树的一叶,春发冻枯,盖人亦如此……相聚离别,反反复复。”
说完,他带着泪,冲她微微一笑。
……
第四十六章:「转动命运之轮」
“录了一上午,终于结束了呢。”今川伸着懒腰,走出了录制室。她本以为子煌先生已经先自己一步走出录制室了,因为他的节目时长早在二十分钟前就录完了,剩下的二十分钟里的嘉宾,只有自己和中森明菜两个人而已。
之所以李子煌的节目时长要不她们早二十分钟录完,完全是因为这个人太火了,太红了;这明星一旦太过红火,这每分钟的收费时长,当然也就是水涨船高。
虽说来参加这次节目的目的是为了做宣传,可就以他的名气来说,哪怕不上电视做宣传,新戏的收视率也照样会名列前茅。
……
今川达子笑着转过身,自来熟的冲着正在交谈着什么的子煌和明菜笑了笑,说道:“子煌先生,您一会是要回片场拍戏么?”
“额,是的。”在自己和人交谈的时候,她突如其来的一句,令子煌一时间有些不悦。他笑了笑,说:“因为现在已经到11点的缘故,我接下来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休息,我们剧组一般中午不拍戏。今川小姐你呢,今天还有其他通告么?”
“我下午要回家陪爸妈吃晚饭。听上去好像子煌先生现在有一些空呢,我可以约您一起,向您请教一下关于演技这方面的心得么?”
“不,”子煌干脆利落的拒绝道,“刚刚我已经和明菜小姐约好,在nhk电视台的食堂里吃午饭,顺便聊一些……比较私人的话题。”李子煌的潜台词就是告诉这位富家千金,你想去就去哪,不过千万别跟着来,我俩私聊不想带上你。只不过比起直白的拒绝,他这样说法相对要比较委婉,比较礼貌一些。
“啊……那就不继续叨扰子煌先生了。”第一次有和偶像单独探讨的机会,就这样被人截胡了,今川达子别提多不甘,多憋屈了。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偶像,她总不能当着偶像发脾气吧?这点风度还是要有的,不然自己就跟那些电视剧里的无理取闹的大小姐一个德行了。
“回见,今川小姐。”
虽然有些不情愿,李子煌还是礼貌地对她说了一句告别语。
“子煌桑,你以前吃过nhk的工作食堂么?”
“不,这是我第一次录这种娱乐节目,也是第一次来nhk;tbs的食堂我倒是吃过,那最好吃的是章鱼烧。其实我平常也很喜欢吃肉类呢,明菜小姐你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我最喜欢吃的是刨冰,每次一到夏天的时候,我真是一天也离不开刨冰呢。”
“让我来猜一猜,明菜小姐最喜欢的口味一定是宇治金时,我猜的对么?”他明知故问到。
“好厉害!”明菜轻轻拍了拍手,说,“子煌桑真的好厉害,每次都能说得很对。”
“明菜小姐这是不是算……算是侧面的承认了,近藤桑正在追求明菜小姐你呢。”一个‘讨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抓别人的语言破绽了。
“啊嘞……”明菜笑着,傻傻地挠着头,“我刚才不小心说了什么吗?”
“可爱。你真是太可爱了。”子煌抿着嘴笑了笑,说,“呐,这个话题,我们就说到这止,不再聊它了。”这个它真的很有意思,李子煌说的这个它,到底是指话题,还是近藤真彦?或许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嗯……如果能不聊,那当然最好了。不过……我真的有些困惑,到底要不要接受真彦桑的追求呢……前辈……你对这方面的事可以说是过来人了,您能够给我一个建议么?”
换作其他人,明菜不可能问出口。可是身边这个人可以说是自己学生时代的第一偶像了,如果可以得到他的意见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了。
估计李子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明明就演了几部戏,唱了几首歌,拿了几个最佳男主角和几个年度最佳男歌手奖而已,怎么就会有这么多的粉丝呢?
对于‘后辈’的意见寻求,他本是可以给就给了,可是像这样的意见寻求……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前辈,他都不好随随便便的给她什么所谓的意见。不管自己的意见对或不对,好或不好,感情的事毕竟是她自己的事,说得好则好,若说不好,她以后一直在心里责怪自己今天的‘胡言乱语’和‘妄加指教’。
因为有着这层顾虑,李子煌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给她这个“意见”。
……
“对于近藤桑的追求,明菜小姐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你是否真像我说的那样,已经有些许的动心了呢。”
“我说不好……”对于近藤的追求,就连明菜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拒绝。在她心中,近藤是一个帅气的,人品也很不错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在再唱几年歌后,就像山口百惠一样,激流勇退,成为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近藤,他会是像三浦友和一样的男人么?明菜近来一直在想,但却想不明白。一向大大咧咧,活泼外向的她,对于感情,却忽然变得有些谨慎。
明菜咬了咬嘴唇,说:“不满前辈,其实在一个月前……我差点就答应真彦君了……”
真彦桑,真彦君……这可是两个不同的称呼。听到这样的,在称呼上的转变,李子煌眉毛一跳,颇有些受到了惊吓:“那可真是太险了。”
“?”
明菜不解。
“明菜你知道么,”李子煌急于转移话题,竟都忘了在称呼上加上小姐他说:“红豆又名相思豆,古代有很多诗句是关于红豆的呢……咳咳,我在胡扯什么呢;ok,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才19岁,你还很年轻,你看我,都快26岁了,我都还单着呢。你看,我大你七岁对吧,你的生日是7月13号,我是9月5日,你是不是可以叫我一声哥哥?”他摸了摸眉毛,说:“因为我觉得,总是先生啊,前辈的叫的话,未免显得有些太正式,太生分了。你意下如何呢?”
明菜摸了摸嘴唇,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李子煌。就在李子煌以为自己唐突的提议令她感到尴尬的时候,她却突然笑着问:“我真的可以叫子煌桑‘哥哥’吗?”
“当然,乐意之至。”
“那……煌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她似乎激动得有些忘事了。
子煌笑了笑,说:“我们现在正在前往食堂的路上啊。我已经和高桥小姐说好了,一会她会在食堂门口和我们会合,然后带我们进食堂的。你可不知道,nhk的安保可严了,你要是没有工作牌,食堂的保安是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可是我们今天是来录节目的,只要跟保安解释一下,应该也可以进去的吧?就像进大门时候时一样,门口的保安就没有拦我啊。”
“有时候还是照规矩来比较好。虽然我年轻的也不喜欢遵守规矩,可是现在‘老了’,我倒反而喜欢往规矩里钻了。”
“哥哥说话总是那么有意思。”明菜捂着嘴,一脸羞涩的笑了起来。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学生时代的偶像,而且还靠得这么近,并且可以叫偶像‘哥哥’,别提有多激动了。东瀛乐坛的一代新生天后,在他的面前,居然化身成了一个小迷妹,这个男人的名气,真是可想而知了。
明菜激动到不知该如何安放自己的双手,只好保持着微笑,一会儿捂着自己的胸口,抑制着狂跳的心胀,一会又不知所措的挠起了头。
见到她如此可爱的举动,咱们这位天王巨星的都有些忍不住脸红起来了。他笑了笑,说:“小明菜,你为什么一直在挠头?是刚才录节目的时候,玩砸锤子,戴帽子,石头剪刀布游戏的时候,我敲得太用力了一点么……是么?”
“不是的,”明菜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头顶,刚才录节目的时候,这个男人拿着充气锤,好像真的是在玩真的一样,对准别人的头就敲下去了,速度迅捷,让人根本戴上安全帽的反应时间。回想起刚才画面,明菜不禁咽了咽唾液,说:“玩游戏就是要认真啊。不过煌哥哥玩游戏真的是好厉害,每次都只有你敲我的份,我难得赢一次,你却早早的把帽子戴上了。”
回想起刚才录节目时的画面,子煌有些忍俊不禁的说:“噗……咳咳咳……我其实也不是非要赢不可啦,只不过呢,我不太想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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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子煌问。
明菜挠着头,说:“我忘记把《北翼》的专辑送给高桥小姐还有今川小姐了。还有……煌哥哥……”说到子煌的时候,她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的。”子煌安慰到,“你现在去拿,一会就可以送给高桥小姐了。至于今川小姐那份,也可以拜托节目组送到今川的家里去,我的那份就更不要紧了,我现在就可以陪你去拿。”
她捂着嘴笑了笑,撒娇道:“煌哥哥的那几下充气锤,真是把我的脑袋都敲晕了。我本来一直记在心里说一定要送给大家的。”
“下次让你敲回来好了,全世界最好的akina酱。”
“!”明菜这才回想起早上在电视台大门口碰见的那个男人,说起来不是她健忘,而是子煌换上了戏服,戴上假发,完全和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个人判若两人,当时那个人还戴着墨镜,虽然说录了一上午的节目都没认出来,不过这还真不能怪她。而子煌之所以好穿着戏服,是因为一会他就要赶回片场拍戏,一脱一换的太麻烦,索性就一直穿着好了。明菜惊讶的捂起了嘴,说:“原来早上那位先生就是子煌先生!”
“我说过,我会在你的目的地等待你,届时我们一定会再次相见的。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明菜没有心思去接话,而是朝着子煌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道:“真是抱歉,子煌先生,早上我不小心撞到了您。万分抱歉!”
她可真是说到做到,说是要再一次向他道歉,便绝不食言。换一种角度来说她真的是一个很较真的人。
李子煌连道了几声“没关系”,说:“小事情,小事情,小事情而已。你看我这么强壮,你能把我撞伤么?”
明菜笑着直起了腰,说:“要是不向您正式道歉的话,我心里总是会过意不去的。”
“别介!”他忽然飙起了方言。子煌笑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说:“要是因为这样而让你过意不去的话,那就是‘煌哥哥’我的罪过了。”
“啊嘞……”
她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第一次,和偶像有了直接的‘接触’,哪怕只是自己的头发和他的手,也让她的心跳,一下子失衡起来了。
这场景,这对白
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
一瞬间,她的少女心,不停地颤动了起来。
……
beng打火机的盖子被打开了。
源真浩拿着这枚打火机,用它发出的,那温暖的火焰,烫着自己的手心。
“你当心别把手套给点着了,还有,取暖要不要这么奢侈啊,你那种打火机加一次油很贵的。”左臣玄月蜷缩着身子,头很舒服的枕靠在了心上人的大腿上。源低下头看了她一眼,说:“我说大姐,你倒是穿着我的外套,可我特么的我冷啊。”
“冷就回屋子里去好了,盯梢不是非要在这里才能盯梢啊。再说了,刚才我抱着你,你不是不乐意么?”
“我不要……”源抽了抽鼻子,说。
“不要什么啊?是不要我抱,还是不要回房子。瞧你这副德行,都快感冒了吧?还逞什么英雄啊,不行就回去了吧,回房子里去,照样可以监视雨宫。”
“呼……此情此景……”
“打住,少说点话没准还能多保存一点儿热量。再叨叨叨叨个没完,咱俩准是你先冻死。”
“我好想用打火机燎你头发啊。”
“你敢!”
“当当当……当然不敢……我特么……我又不傻……”源的声音被冻得有些颤抖,“手手……手伸出来。”
“干嘛啊?”
“伸出……出来啊……”
左臣玄月伸出了手。
只见源合上了打火机的盖子,拉过她的手,把打火机放入了她的手心,又帮她攥紧了拳头:“这是之前在54署的时候,我送给你的礼物……之前说好了,只是借还给我用一下,现在我把它还给你。玄月,你记住……我启仁送出去东西,除非你自己不要了,不然我绝不会收回……就像我给人的诺言,就像是我送给人的玩偶,它会旧,会破,但总还是可以缝补……除非有一天你自己丢掉了它,那么我会把它捡回来,它就从新属于了我,因为你选择已经丢掉了它,就代表你不需要它了。而我,是不会说要从你的手中去抢回来的,除非你自己开始嫌弃……最终将其扔进垃圾桶……”
左臣玄月被他的逗笑了,她笑的就像个热恋时的少女。她笑着说:“不,我不会丢掉它,你别想把它拿回去,哈现在,我把它珍藏在了我的心里。”
“这东西怎么可能藏在心里,你最多把它攥在手里,放在兜里。”源道。
左臣玄月微微一笑,目光和语气都无比坚定地说道:“它就是在我的心里。你若要抢,就请先刨开我的心,给我重重的一记伤害……把它……从我内心最深处……连同我的心脏一起,挖出来……连同它一起拿走……”
源咽了咽口水:“我懂你的你的意思……可是你这形容的……太那啥了一点吧……”
“是么?”左臣玄月轻轻一笑:“但你知道么只要你不强抢,我自己都可以把它还给你,因为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就可以在属于我们的收藏柜架上摆更多它。你给我的东西,不只是我的……那是我们共同拥有的,你要我就随时可以还给你,但我唯一不允许……是你把它转赠她人……”
源:“不,我不干那种把送出去的要回来,然后再转送给另一个人的那种混账事的……”
“你这是侧面的在暗示我……我们两个之间隔着一个她,我们永远也不可能么?因为你给了她誓言,一个……‘一生一世’的誓言。”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知道我的誓言,有时如金,有时如沙……可信程度是跌宕不定的。呵……誓言么,誓言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最不可信的东西一个人,当初许诺可以是真心,而今朝的背叛,当然也一样能是‘真心’。”说着,源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接着说道:“同理!今朝的背叛可以是真心,明日的忏悔,也可以是真心。人就是这么善变的动物,时而像只绵羊,时而如同毒蛇你喂它吃食,它却吐着信子,把你也当成了猎物。人心比什么都可怕,同样……也比什么都真诚,人呐,人呐,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突然发这样的感慨,你有什么心事么?”
“我只是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以后等待着我的,还有更多连想象也想象不到的磨难。”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一起的。”玄月说。
“我相信你。”
“谢谢你的信任。”玄月轻轻一笑道,“比起你的誓言,你的信任似乎要更加保值,我可以这样认为么?”
源嘴角上扬,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不过它也可以如同誓言一样,迅速贬值。而且,不光会变得一文不值,甚至让你倒欠我一笔冤枉债。这样的信任,你还想要么?”
“我相信你不会那样对我。”
“但愿上天……如你所愿。”
此时此刻,二人的命运之轮已经破碎、还原,由二化一,同时开始转动……
……
第四十七章:「来年之夏」
“煌哥哥,”明菜轻轻的喊到。她拿着和子煌刚刚在电视台食堂里买的包装便当,跟在子煌的身后,就像个小跟班。她不解的问:“为什么我们已经去了食堂,却要买包装好的便当呢?”
“因为我们不在食堂吃啊。”子煌笑着回答到。
“那我们为什么不在食堂吃呢?”
“你怎么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他说,“因为我跟高桥说好了,节目组答应借一间休息室给我们,让我们吃午饭、顺便休息一会。再说了,食堂人那么多,根本不方便聊天嘛。”
“也对哦。”
“你知道一会我们要聊些什么吗?”
“不是很了解呢,如果我也像煌哥哥一样具有一双能看穿秘密的眼睛,那就好了。”
“什么都看得太透彻,有时会让人更伤感。相反,随波逐流,得过且过的生活,才会让人感觉到宁静。”说完,子煌笑着,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侧着身,退后了一步:“女士优先,小明菜先请。”
明菜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长者优先,还是子煌桑先进吧。”从称呼上看,她还是没有开始习惯并适应把偶像叫作‘哥哥’呢。
子煌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将她‘请’了进去,关上门,说:“听高桥小姐说,这隔音效果挺好的。”
“哦……那就太好了。”
明菜说。
子煌从休息室里把门反锁好,伸手示意明菜在长形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天真冷。”说着,他走到窗户旁,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子煌走回桌旁,拉出椅子,在明菜的对面坐了下来。他用手一指天花板,说:“我想他们这里用的应该是中央空调,你看,上面这个就是通风口。我把窗户关上了,这间房间应该很快就会暖和起来。”
……
“ok,手现在暖和多了。”子煌将稍微有些暖和了的手从兜里取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我们现在是先吃便当,还是先聊天呢?我听你的。”
“聊些什么呢?”她笑着问。
“可以聊很多啊,列如,我们来聊聊近藤桑怎么样?在小明菜你看来,在你的心中,你觉得近藤真彦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这个话题,在之前被自己给岔开了,而现在之所以再次重提……无非是因为,他已取得了一个“哥哥”的名分。子煌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之前我之所以没有送给你我的意见,是因为作为一个‘外人’,我不应该去指教你的私人感情。而现在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那么我觉得,我应该为你的未来,为你的幸福去操一操心,在你困惑的时候,给你出一些主意。所以现在我们重新来提起这个话题明菜你觉得近藤真彦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吧,好的坏的都说一说,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看他的,更不用管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你只要说出你自己心里的想法就可以了。”
“真彦桑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能换个形容词么?”
“?”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每个女孩子,都喜欢用温柔这个词来夸赞心仪的男性一样。”听到偶像这样说,明菜不禁笑了起来。他也笑了。子煌接着又说:“小明菜。一个男人,只有所谓的‘温柔’是远远不够的。人一辈子的命运轨迹,从出生那刻开始,在你选择就读哪学校的那刻会改变一次,在你选择哪一份工作时候,会改变一次;最后,在你选择由谁来作为你的伴侣,陪伴你的后半生的时候,又会改变一次。人与物的交流是次要,人与人的交流是主要,人与自身的交流,则是灵魂的升华。ok,你现在先不要和自己交流,也不要和这张桌子去交流……我想桌子先生并不需要小明菜给它挠痒痒。”
从自己开讲到现在,明菜好像很紧张似的,手指头一直在那里抠桌子。这让他实在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她了。
“啊,对不起。”明菜立即停止了抠桌面的动作,把手放回了大腿上,保持着一种礼貌的坐姿。“因为第一次和子煌桑聊这么多……而且还是那种话题,所以心里有些紧张……”
“不不不不,你千万不要紧张。我不是在问你问题,这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对谈,我们只是和好朋友一样,在一起聊聊天。小明菜完全不用紧张。哈哈……说句老实话,其实紧张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最不擅长和女孩子聊天了。你别看我好像话很多,其实我心里别提多紧张了。我这个人总脸红,但是今天录节目,脸上打了一点粉妆,看不出来罢了;不信你摸摸我的脸,到现在都还是滚烫的呢。”
明菜抬起手,刚伸出去却又收了回来:“不了……还是不大好意思呢。”
子煌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可又不敢注视太久,生怕失了礼数,让她觉得自己太过轻浮。那样不好。
“那个……子煌桑,我们现在是接着聊关于……关于那个事情的话题么?非常抱歉我之前表现得太过拘谨,因为您是我的偶像,见到您我很激动;真的,就像子煌桑刚才说的一样,因为化了妆看不出来,其实我的脸已经红了很久了呢……”
她的确还是太紧张了,无论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倾听偶像发表高论的时候,她不是在咬嘴唇,就是在把弄自己的手指头。
种种这些,虽然子煌都看在眼里,可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除了叫她“别紧张”,“放轻松”这几句快要说烂了的对白意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让粉丝在偶像面前保持冷静,真是一个可笑的命题。疯狂的粉丝子煌见得多了,像明菜这种害羞、紧张的,都还算是比较好的了。那些真正狂热的粉丝,那才是有够吓人,尤其是“老婆粉”,还有“私生饭”……那才是真的叫人头大。
燃文
“小明菜,”子煌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我这个人最喜欢读一些历史书了,说起来好笑,我还送给过我的前女友一本历史书。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读历史书么?”
“为什么?”
明菜用那一双充满了求知和好奇心的眼睛盯着子煌。
“因为历史教会我们,同样的错误不要犯第二次;愚者师以经验,智者师以历史。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不光可以做你的煌哥哥,还可以当你的李老师。”
“老师?”
“对,老师。”子煌撩了撩自己的鬓角,说:“李老师现在先教小明菜一首古诗”
子煌清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一只手抓着腰带,一只手半握拳,好似抓着一尊酒杯。沉吟道: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念完这首唐代白居易先生作的古诗,子煌睁开眼,问:“小明菜,你可知这首古诗它讲了一个什么寓意么?”
他刚才真像一个画里出来的美男一般,看得明菜直教一个目不转睛。不过呢……像这个样子,咬文嚼字的,和一个高中二年级就辍学当艺人的少女说这么深奥复杂的古文……
她真的能听懂子煌在说些什么吗?
“子煌桑……您的动作很优美,诗念得也很有感情。可是……我有些不太懂,您这首诗到底想表达一个什么寓意呢?”
果不其然是没听懂呢。
“小明菜,”子煌一脸正经地说,“正是因为你不懂,所以老师才要教你啊。你要是什么都懂了的么,那么老师又还有什么好教你的呢?”
“老师请继续。”明菜抿着嘴笑了。
她倒是很配合的样子。毕竟是自己的偶像啊,难道她还能说请你到此为止吧这句话么?
接下来,子煌用现代文向她解释了一些全诗大意,翻译的同时,还跟她说了三段历史故事
一段是周公的,一段是王莽的,一段呢,则是作者白居易的。
似乎他真是一个语文老师+历史老师。对了,还外带一个哲学老师和心理学老师。
还当什么艺人啊,不去做东京大学的首席大教授真是屈才了。
……
子煌口水都快说干了,她才似乎真的有一点懂了:“子煌桑,我懂了。这首诗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考验一个人最有效的就是时间,对么?”
“咳咳……差不多吧……总之,绝对不要随随便便答应别人的告白,温不温柔的不重要,人品才是第一位。你千万不要脑子一热就答应和某个谁在一起了,如果他真的喜欢你的话,他自然会一直锲而不舍的追求你的。关于这一点,小明菜,请你相信我。”他的声音都开始有些发哑了,记得上次教学生这么累,还是教那个她学弹钢琴。这两个人,不光都长得跟天仙似的,呆萌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异曲同工啊。这时,子煌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急忙道:“不好了,还有半个钟头片场就要开始拍戏了。小明菜,今天我们的课就上到这里啦,我的电话号码是xxxxx,如果你对今天的授课还有疑问,需要补课的时候,记得打电话找我。拜,小明菜。”
“子煌桑!”明菜叫道,“您忘了拿便当,在食堂买的便当。”
“啊,瞧我这脑子。谢谢提醒,不过看来只能在路上吃了。”子煌接过明菜递给自己的便当,说:“小明菜,来年之夏,我请你吃我亲手做的宇治金时。”
“哈哈……”她笑了笑,纠正到:“应该是今年才对吧,今天已经是1月2号了,是新的一年了!”
“我算的是阴历。”
“阴历?”
“对,阴历。”
……
第四十八章:「想要更近的,注视你的侧脸」
源望着这个女人。她无比安心地枕着自己的大腿,双眼紧闭,一呼一吸都显得那么轻柔;她好像已经睡着了,是什么样香甜的梦,让她即使熟睡,也不自觉的微微扬起了嘴角。
尽管这并不是她自己的脸,尽管她戴着一张别人的假面……
可是源,就好像能透过那张假的面孔,凝视她那张最美的素颜一般。他眼睛里的神情,除了甜蜜,便只有宠溺了。
突然,源陷入了一种无与伦比的迷茫之中,他开始问自己,自己之前一直所坚持的……一直放不下的,那个“梦想”是否真的像她说的,变成了自己心里的“毒”。
问世间何物最毒,是情……人非草木,孰又能无情……
有情者,便难免为情所伤了。
有时候人都会问,这世上谁爱我,那为什么不问,这世上我到底爱谁。
可是……源他难道不知道左臣玄月对自己一直都是真情实意的吗?
他知道,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他唯一看不清的,分不明的,不是她对自己的感情,而是自己对她的感情……
源问过自己很多次,“我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可却总是给不了自己答案。
说讨厌,不至于。
说喜欢……又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在自己的内心,她就好像是……好像是已经相处了很久了的老夫老妻。
那种最初的内心的悸动早已磨平;两个人之间会吵,会看对方不顺眼,也许心里还会想掐死对方,但是谁也不会太过,心里总是牵挂着对方的。
一句“喜欢你”,一句“我爱你”,获许都比不上一句……“我陪你”。
无论前路曲折好坏,还是生死未卜,这一句“我陪你”,比得上太多的甜言蜜语。
望着她熟睡的侧脸,源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轻轻撩动她耳后的头发,轻轻地,就好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自言自语的说:
“你知道吗,你是个很好的女人,甚至可以说是近乎完美的伴侣人选……除了你有时脾气不好,有时爱嗦了一些,有时让人讨厌了一些,有时太霸道了一些……但是人总是有缺点的对吧,你说呢……其实我这个人也有缺点,我有时候是很优柔寡断的;当很多选择同时摆在我面前时,我会被不同的话扰得我不知该如何去下决定……去确定哪一个选择才是我应该选的……”
他撩了撩头发,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不是就叫做选择恐惧症呢?就像如果有两个选择,而在这两个选择之间,我真的不知道该选哪一个……但是我,只能选一个。”
这时,熟睡中的左臣玄月突然翻了一个身,正脸朝上,睁开了眼睛。
源被吓了一跳,慌张之下,竟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她泛着泪光,微微一笑,伸出手,用指尖在他下嘴唇上轻轻一点,细语道:“可以了。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我……”
“小启啊。”她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说:“我的肩膀远比她能够承担,我可以陪你一起担起这万钧重担,担起这天下;而她不能,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她的肩膀,还是一样的柔弱。你是一个强大的人,何必给强大的自己,自找弱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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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啊,你可明白,我不光是启仁,还是源……我是她的阿真啊。她的名分早已定了,我又怎么能够……怎么能够背叛她呢?这世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人和物。但并不是我们喜欢的,就一定要占为己有,我并不想占有你……你,也请不要想用你的绳子绑住我。现在这样不也是挺好的么,就像好朋友一样,哪怕是相爱的两个人……也不是非要在一起啊。”说着,启仁推开了怀抱住自己手臂的玄月。
“何苦呢!”玄月问,“你明明已经动了心,却又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你是千岁,是王爷,不是一个……”
“哪怕是陛下!是皇帝!”启仁回答,“也不可以这样做!自明治三十一年起,东瀛就绝对不允许一个家中存在两个奥桑!时隔还不到百年,难道这个坏头就要重新从我这开了吗!不!我绝不允许!不光我自己不会这样做,我也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在东瀛发生!谁若敢为,我一定治他的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玄月冷冷一笑道,“你们两个还并没有结婚嘛。你们都还有属于自己的自由,想分手也不用走什么程序,一句话而已。法律保护夫妻,但是不保护情侣,这一点你应该比我要懂,我的课长大人。”
“好啊!你这是激将法吗!”源说,“就当你是激将法好了!你就给我看着好了!等今年九月五号我满了十八岁,我就去和小幸入籍给你看!等我们成为夫妻,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话说。”
“我等着,我从今天开始我就一天天的数着日子等着。看你这臭小子到底有没有本事领得到结婚证。”玄月冷笑道,“忘了问你一句结婚证上你的名字是写泰宫启仁还是源真浩啊?如果写源真浩的话,这份用假名字登基的结婚证到底做不做数啊?如果是写启仁的话,你身为皇族,又没有户籍。入籍?入的什么籍啊?别搞笑了,你根本搞不定两边的家长吧!尤其是你自己的家长。再者说呢,你连你的小女朋友都搞不定,别人才十七岁。别一时头脑发热,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大话了,用雪冰一冰自己的脸,清醒清醒吧。”
左臣玄月无疑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而源,此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太不实际了。“你说的对……”他轻轻叹气道,“这的确是一件极其难办的事。没有三五年根本搞不定,现在就说要结婚……实在是太早了。就连小幸,都会觉得我有些太胡来了吧。”
“对啊。”玄月笑了笑,说:“不如你和我结婚吧?我家现在就我一个人,只要你能搞定你爸妈,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天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的呢。以后我们搜查一课就是夫妻档了,哇!那可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哎!”
“我觉得你二十三分钟前说的那句话挺对的,在哪盯梢不是盯啊,走!咱们回房子里去。我看你也困了,都开始做梦了。”
“嘁……臭小子……早晚让你跪着求我嫁给你。”
……
第五十章:「点燃心火」
“啧啧啧……”
明明是自己在牛奶里加的柠檬汁,刚抿了一小口,却表情厌恶地把杯子放回了茶几上。还用手往外边推了推,推得离自己远一点。
“怎么会有人喜欢在牛奶里加柠檬啊。”李子煌舔了舔嘴唇,回味着刚才口中的酸味……牛奶加了柠檬汁过后,不光不好喝,还有一些化学反应后的沉淀物。酸酸的,难喝极了。
“好酸啊。”舔完嘴唇,他的表情又有些不好了。
“简直就是黑暗饮品。”
发表完这样的评价后,子煌拿起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站起身,按下了暂停键。打开放映盒,将已经重复播放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北翼》专辑mv给取了出来,蹲下身,打开电视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好几张电视录像的光盘,那分别的自己新戏第一集开始到元旦节当晚的最新一集的电视录像。
他实在是觉得有些太无聊了。或许今天唯一有点儿“激情”的事情,就是和那位“八十年代最闪亮的星星”见到了面,并且单独聊了这么久的时间吧。
子煌感觉到自己不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也并非漫无目的的活着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啊……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心跳忽然加速律动后的脸红了……
换好新碟,他跳上沙发,抱着腿,又坐了下来。看着自己主演的电视剧,一向厚脸皮的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难为情:“我去,这走路的姿势未免太欠揍了一些吧。”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新戏的第一集,那是自己抱着胳膊,迈着大跨步的画面。
不知不觉,他竟拿起陶瓷杯,往嘴里送了一口柠檬牛奶。此时的这杯牛奶,早已因为化学反应而产生了许多的沉淀物,一杯牛奶,就变得稀的好像豆腐脑一样。
“嗯……”子煌皱着眉,嘴里品尝着这杯牛奶,他忽然觉得这杯牛奶的味道比起刚才来说还要变得有些怪怪的了。这种味道,是柠檬中的酸性物质和牛奶中的蛋白质产生化学反应所发生的。牛奶变成了奶块,甚至可以放在嘴里,就像嚼牛奶糖一样咀嚼它,“别有一番风味。”子煌更改了自己之前的评语。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他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拿着杯子,皱着眉,死死的盯着里面的牛奶。
突然,他笑了他抚摸着自己的眉毛,笑了。就像是小孩子解开了九连环的谜题,就像是一个学生,突然算出了困扰自己一个晚上的方程式。
“好你个雨箫,你这个吃醋精。我当时我怎么就没发现呢,原来柠檬加牛奶,是这么一个意思啊。”
看着这杯牛奶,他的眼神里居然泛起了一丝宠溺,真是奇了怪了,莫非他喝杯牛奶还喝出感情来了?
当他轻轻抚摸杯沿,口中唤着“雨箫”芳名的时候,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动情的不是物件;而是一个人,一个叫作“雨箫”的女人。
一个全世界最特别的女人。
那副画上的女人。
……
“亲爱的……”
“不要再叫那个称呼了啊,听着好烦啊。”
“启,你已经盯着它看了二十分钟了,它有什么特别的么?”
“额,”源站起身,把假发递给了她,说,“特别的贵吧。怎么看怎么像在哪见到过这种长度和款式的假发似的。可惜我这人有些健忘,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说句话,说错了你可别怪我啊……”
“说吧。”
“启,你觉得以雨宫的经济能力来说,他会刻意地花大钱去买这么一个东西,就为用它来激怒你么?他完全可以买一顶更廉价的劣质假发。”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很简单,纸条上既然没有署名……那么这顶假发,我认为它并不是雨宫送来的。他是一个聪明人,他不会做这种故意让自己变得更有嫌疑的事情。”
“那么……会是谁?”
“兴许是你的,一个神秘的朋友。”说完,她笑了笑,又说:“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他的这个笨办法。”
“什么?”源虽然猜到了个大概,猜到了这个人,这个喜欢弄险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他不愿那样去做,他始终还是很排斥用那样的办法来办案。“玄……月……你似乎有些太轻率,你懂我的意思么?”
“轻率?”她抿嘴一笑,背着手,故意把声音压得很小:“呐~课长大人,我还是昨天早上那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你看”她举起那顶假发,“这可是现成的道具,咱们可别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心意。”
“那就可以让幸子去冒险么!?”源急了。但是作为一个警察,他还是极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表现出情绪过激的样子。“这个计划是你提出来的,你为什么不易容成幸子去冒险呢!?”
“我?”玄月指了指自己,笑到:“我不成啊。众人皆知,一代摇滚天后坂井泉水的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灵动、而又温柔的目光;活泼、而又宁静的语气。尤其是那举手投足之间的少女气息,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源皱眉。
“我笑我是一头只知道张牙舞爪的母老虎;坂井泉水,呵呵……我可学不来啊。扮中森明菜我倒是可以。”
“说就说,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怪么?额,是哦,不过我那是因为喜欢你。”她笑着,忽然凑得离他很久,近到几乎都要抱在一起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打电话把你的小幸叫出来。要么,你就自己亲自上阵吧。”
……
“阿真……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把我叫出来了呢。”因为寒冷,幸子紧紧地抱着胳膊,她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和一条藏青色的长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球鞋。在羽绒服里,是平常常会穿得那件白色毛衣。脖子上,还戴着那条男朋友送给她的围巾。她口吐白气,往男友身边靠了靠,轻轻地问到:“会在这个时间把我约出来,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让她感到意外的,不只是男友一大清早就把自己给约了出来,而是男友今天的穿着打扮
明明不在学校,却穿了一套诘襟服,他今天有些反常;别说在学校的时候他极少会穿这样一套服饰,现在明明是放假,他就更没理由会这样穿了。
而且他还戴着口罩和帽子……不过这倒是可以理解为是怕冷,可是墨镜……冬天的太阳并不是很刺眼,为何要戴墨镜?
……
“我……咳咳……”源说,“我的确是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会把小幸你给约出来呢。”
“哈哈,我就知道。”她低下头,得意的笑了笑。抬起头,望着男友的侧脸;不知为何,平时总是喜欢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的他,今天忽然只顾着看路了。她笑着说:“阿真你一定不知道,我今天费了好大功夫说服妈妈准许我出门呢。我们天黑前一定要回家,不然下次再想出来就真的很困难了。”
“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所以叔叔阿姨现在心里比较不放心你在外面乱逛了么。”
“是啊,”她说,“不过他们说,主要是我爸爸说……如果是和那个叫源的人一起的话,天黑之前记得回家就好了。爸爸他对阿真的印象好像很不错呢。”
“哦……”源今天有些敷衍。“这很好啊。”说着,他摘下了头上的鸭舌帽,戴在了幸子的头上:“昨晚下过雪,天气有些冷,把它戴上吧。剪了短发以后,头部就不是很保暖了。”
“可是我的头发还是比阿真要长很多啊。”她笑眯眯的说到。“啊!”她忽然啊的叫了一声,这一声惊讶不是因为男友突然温柔地举动,而是因为他摘下了墨镜和口罩……
摘下墨镜和口罩后的那张脸,完完全全是一张陌生的脸!
幸子捂着嘴,眼神既惊讶又诧异,她下意识的退后的一步。惊讶的是那张陌生的脸,诧异的是为何这个“陌生人”的声音和自己的男朋友这么相似。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要紧张,”那个人说,“让我慢慢和你解释好么?”
“你……你是谁?是阿真吗?!”她又退了两步。
“okokok……”他朝着她走了两步,“我的确是你的阿真,难道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么?”
“可是你的脸……为什么你的脸……”这一次她没有退后,而是格外大胆的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庞,“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真的!这是真的!哎呦……摸就好了,不要用揪的,很痛的。”
“对不起,情不自禁地揪了一下……”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激动的心情。”说着,他向幸子伸出了自己的手:“小幸,确认了我的身份,现在可以把手给我……让我牵着你的手了么?”
她半信半疑的伸出了手,没等牵在一起,便又收了回来:“等等,等等……仅仅是这样,还是很难让人相信……阿真……不……这位先生,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呵,”他胸有成竹的一笑,“请说。”
“两个月前,我被绑架的那天晚上……你正在剪炸弹线,却忽然停了下来,你当时做了什么?”
说完,她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盯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男人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眉角,笑着问到:“假如我回答出来了,有什么奖励么?”
“奖励?”
“对,奖励,你得给我奖励。”说着,他又走近了半步。“我喜欢和别人玩有奖竞猜,而不是无奖竞猜。”
“不要开玩笑了……”她咬了咬嘴唇,说,“先生,你到底能够回答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真正的阿真知道,如果你能回答出来……”
“未来,也请一起努力下去吧。”说着,他的双手分别放在了她的两边脸颊上。事前,他先抿了抿唇,随后凑近,回答了幸子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
“唔!”此时幸子比刚才他摘下口罩和墨镜的那一瞬间还要感觉到惊讶……不,应该说是惊恐。他怎么在大马路边上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这简直就是耍流氓。幸子用力地推开了这个登徒子,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带着泪光看着他道:“你做什么!”
“做当时做过的事情啊。”他占了便宜,还一脸无辜的说。接着,他抿嘴一笑,小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去买一瓶水,剧情重演一下昨天早上的追逐戏……也不是不行啊。”
“!”听到这个人说出了昨天早上的事,她眼睛里打转的眼泪一下子便收住了。除了自己的男友,不可能会有第二个男人知道昨天早上的事。他百分百就是阿真没错了。眼泪是收住了,可是心里却又有些不开心了:“怎么可以开这样的玩笑,阿真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啊。”
她还是头一回冲他生气了。
可是这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不想在大街上和男友发脾气,让路人们看笑话。
“算了算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阿真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么,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你不提我都忘了。今天我要带你去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地方呢;我想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你一定会玩的很开心的。”
“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她笑着问。
“去了不就知道了么,”源说,“如果事先把目的地的地名告诉你的话,一路上你还会有那种激动的、期待的、神秘的感觉么?”
“更不会有一种心火被点燃的感觉了,对么?”她笑着接过了话。
“对啊,”源说,“就算不知道目的地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是只要能够牵着喜欢的人的手,一路走下去,不停歇,不动摇,不怀疑;那么,哪怕目的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这一路上的过程,不也很值得怀念么。”
“阿真的这张脸,笑起来很好看,让人很舒服呢。”
源用手轻轻点了点她被寒风冻得有些泛红的脸颊:“最真实的笑容,就自然最美了。”
……
面对她递给自己的假发,启仁明显有些反感,他将她的手推向一旁,说:“左臣玄月,如果你连一个女高中生都扮不好的话,你还算个什么王牌特工啊?”
左臣玄月:“这没其他人,要不你跪下来求我吧?求我,我就答应你,易容成幸子。”
“我堂堂一个……”
“都说了这里没外人了,就咱们两个,跪一下会死啊?韩信还有胯下之辱呢。”
“看来我这个亲王,想让你为我做点事,也是很难了?”
“殿下这样说,玄月就很惶恐了……”她面无表情的说,“行吧,殿下有什么事,吩咐就是了。玄月绝不推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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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这样多好。”
“早你也没拿亲王的身份来压我啊。”
……
第五十一章:「别忘记那个微笑」
湘南,启仁的别墅里
“扮相不错,真有那么几分天后的样子。”望着易容后,站在试衣镜前的左臣玄月,启仁竖起大拇指夸赞到。
“真虚伪。”她显然不吃那一套。她说:“如果我真的看上去很像她的话,你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而不是夸赞我。”
“我是很惊讶,但我不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我的心理素质可是很强的。”
“有多强?”她不禁发出一声不屑的嘲笑,“你可知道成为一个特工,需要经受什么样的考验么?你不会想知道的,我的殿下。您养尊处优,受尽了这世上最尊荣的待遇,最奢华的宠溺,你哪里会知道我的难处呢。”
“在成为亲王之前,我和你一样,只不过是这世上大千普通人中……同样普通的一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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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理解里,是不是皇室以外的都叫做普通啊?”
“听你这话音,你似乎是在对我用亲王的身份强迫你答应我的提议,让你穿上这身显得很幼稚的衣服,感到有些不满。我可以这样认为么?”
“我……”
“先别急着辩,左臣小姐。听我把话说完嘛。”
“呵,你准没好话。”
“好话,坏话,就看你怎么去想了。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有时候好话,常常会被不理解的人当做坏话来听。如果你非要把我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左臣小姐。”
“看起来是我错了。”
“噢,你错了么?”启仁玩味的一笑,问到:“既然如此,那么能否请左臣小姐你告诉我,你到底错在哪里?”
“呵呵……”她咬着牙,强挤出了一抹笑意:“做人太过天真,竟妄想可以把亲王殿下当做平常人一样交往,是我错了。”
“还有呢。”
启仁问。
玄月咬着牙,闭着眼睛,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道:“僭越礼仪,目无尊贵,时常和殿下斗嘴……是我错了。”
“还有呢?”启仁又问。
玄月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带着微笑,说:“不知好歹,明明知道别人不喜欢自己,还非要死缠烂打,是我……错了……”
“还有呢?”启仁又问。
“臭……咳,殿下,我能说的都说了,我实在想不出我还有哪错了。”
“好!”他轻轻一笑,道:“你想不出,那么我来帮你补充。你脾气太暴躁,整天张牙舞爪……”
“什么!”
“你看,你又开始了不是。”启仁用手一指她的脸,说。
“呵呵呵呵……”她忍着火,把手背在了身后,“不生气,一点儿也不生气……您继续说,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要您能说的出来的我,全,部,改!”
“你……用得着这么咬牙切齿的么。”
“对,再加上这个!说话的时候总是情绪过激,给人脸色……常常让你感觉到心里不适,是我错了。”
“别插嘴好么,现在轮到我来列举你的错误。”
“没事总打断你的说话,让你很没面子,是我错了!”
“,我叫你休声,你怎么还反而越说越大声了。”
“说话太大声!吵到了你受伤未愈的小耳膜,是我错了!!”
“嘶……”
“无视你的警告,让你感到无语,是我错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启仁的诘问,她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却带着刺骨寒意的微笑:“我不该踹你的,我向你道歉,是我错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亲爱的。”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背过身,眉眼间的笑意在一瞬间化作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一个特工的狠辣目光。
突然,她接着一个转身时腰部的发力,一脚踢出,正中目标
得亏是启仁反应快,急忙用手一挡,不然这一脚非得把早餐都给踢出来不可。
她一个女人,本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可她却极其善于运用身体的其他部位去提升四肢的力量。之前踢偷拍摄影师的后高扫,今天的这一脚侧踢,都是利用腰部旋转时的力量而爆发出的巨大破坏力。简单的说就是腰马合一,无论是拳技,还是腿技,都只有在强大的腰力作为基础下才能爆发出最大的破坏力。
武术的基本功是马步,马步是练什么?马步练的正是腰力。
这个女人的腰力很吓人啊;这一脚要是让她给踢中了……如果启仁没有及时用手挡住的话……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可即使是挡住了,却还是很疼啊……得亏是在室内,她没穿鞋,不然胳膊真得破皮见血不可。
“你……你……”这一脚,活生生的把刚进入亲王状态的启仁殿下给踢回了源课长。好家伙,这一脚把他踢飞足有两米远,屁股朝下,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你……你为什么穿着幸子的衣服……”他看起来像是摔懵了,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左臣玄月问。
左臣玄月那一脚其实在踢中他之前就已经收回了一半的力气了,可好像出腿还是有点重了。她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她刚才踢的是谁啊?那可是启殿下啊,一句话就能要了她老命的启殿下啊,不得不说,她胆子未免太肥了一点。
左臣玄月舔了舔嘴唇,抿着嘴思考着对策。她想,怎么样才能把这一脚的事情给糊弄过去呢?刚才他是被踢懵了,可是很快,他就会回过神来;等他回过神来,就他那个记仇精的性格,自己是再了解不过了。他非得把那一脚还回来不可。让他这没轻没重的小王八蛋踢自己一脚,自己难保要住上一个多月的骨科医院不可。
“啊……”这时,源貌似已经回过神来一样,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又揉了揉自己的脸。当他的手从脸上放下来的时候,眼睛里除了杀气就是愤怒了。
“哪只脚踢的我?”他指着左臣玄月,笑着说,“来来来,我帮你把它卸下来检查检查。”
“噢……这小子是来真的。”她不由得退后了几步,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语的说到。
源甩了甩刚才被她踢得有些发麻的手臂,朝着她走了过去。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她笑着,笑得人发怵,笑得人直冒冷汗。
“砰砰……砰砰……”左臣玄月的心脏止不住地狂跳着,如果不想个什么办法的话,自己这条腿今天铁定是保不住了。
……
“阿真,我的脚好疼啊。”她忽然换了幸子的声音,朝着源扑了过去。
“额……”源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笨办法给弄得有些失措,推开她也不是……抱着她,那就更不是了。他那双无处安放的手,只好高高举起,就好像投降的姿势的一样。
“你可真有一套啊。”他的语气里,除了无奈以外,比起刚才还多了几分温柔。“放开我,我还要去配香水呢。”他说。
“不……”她说话的语气真的学得很像,“我一放开你,你就不再属于我了。”
“你够了哈。”
“不,不够……”她低声抽泣,眼睛里忽然泛起了泪光,轻轻地捶了一下源真浩胸口,说:“我想一辈子都……”
“够了!”
源被她搅得有些心烦意乱,情不自禁地吼了一声。
“你……”她松开怀抱,退后一步,突然扑倒在了地上,就像唱戏的花旦一样,甩了甩衣袖,闭着眼睛发出一声啼哭,责怪道:“阿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你……左臣玄月,你!”看着她这张脸,这张易容成幸子的脸,不知道这么的,源还真生不起气,提不起火来了。源试着用深呼吸来缓解情绪,他转过身,表情狰狞的,用力的咬了一下牙;转回身来时,已经换成了一副温柔的笑脸,他带着那一双似水柔情般温柔的目光,朝幸子走去。
“乖,别哭了,”他蹲下身子,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滴,轻轻抓住她的双手,说:“让我扶你起来好么?”
“我不要。”她狠狠推了源一把,匍匐着身子,趴在了地板上,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即使源知道,那张脸背后的人是谁,即使她的演技很烂……可真是烂得恰到好处啊……因为即使是幸子本人的演技,就压根不是很好嘛。
她赢就赢在那张易容后的脸,还有那完全听不出破绽的变声。即使明知道她在演戏,源还真就不得不当她的观众。这“不得不”三个字,还得咬牙切齿的念出来才行,不然都不能表达他此时此刻内心的心情。
“得得得,”源扶着额头,万般无奈的说到,“算我怕了你了。起来吧你,那一脚的事情我不追究了,算了!算了!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呜呜呜……我不信……呜呜……你发誓……”
“我发誓,如果我刚才说的话有半句假话的话,就叫我断子绝孙。誓我发了,这样好了吧?”
“你要举起食、中、无,三根手指头,另外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良心,最后还要署名!不然我还是不相信……呜呜呜……”
“你!”源紧握拳头,用力的捶了一下空气,笑着说:“行,只要你停止你这糟糕的表演……我照办就是了。”说着,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
等到源按照她说的,发完了誓,她这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好了,现在我们来聊聊计划吧,你打算怎么诈他?”
“你让我先休息一会……我今天真是让你给我折腾惨了。从今天早上第一眼睁开起,再到坐车回湘南,帮你挑衣服,易容……顺带还帮你修了个流海。尤其是帮你试鞋子的时候,我的个鼻子哟……”
“喂,三十分钟前我刚洗过澡,你要是再敢说有味道,当心我再给你一脚啊。”
“唉……,对了,现在几点了。”
“十四点零八分。”玄月看了看手表,说。
“这就是说,从早上七点半起床开始,我已经忙活了六个小时零三十八了。我把我大半天的时间都全部用在给你易容上了,你可得对得起我的汗水啊。其实我挺郁闷的……你这么会易容,为什么不自己易容啊?为什么你跟个顾客一样坐着那里睡觉,我却要绕着圈的忙活啊?”
“你不是比我更熟悉坂井泉水么,我怕我自己易不好,只好让你来了。”
“好吧……你在这照会镜子,多练习一下神态,不要让自己出汗,我去给你配香水。你啊,这张脸还有你的声音,和她的相似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99点9,只要不破音,是听不出来破绽的。现在你唯一差的就是味道,我会凭着我的记忆,去制作室把幸子身上的香味给配出来,你在这等我。”
……
“阿真,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啊……”幸子有些好奇的问到,“那个地方很远么?”
她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在二十分钟前,自己便被男友拉上了jr东海道线的高速列车。
“不要急,静下心去享受这段愉快旅程吧。”他笑着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是去东京么?”她问。
源忽然笑了起来,看来,她猜对了。“你好聪明,没错,是去东京。可是你知道,我们去东京什么地方么?”
“为什么阿真都不问问我是怎么猜到的……”她有些不开心。
“我的小幸,抱歉。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的?”
“因为刚才阿真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了。而列车又是向东边行驶的,根据路程时间来看,最合理的地方就是东京了。”
“哟!”源惊讶的看着她,“小幸也学会推理了啊。真厉害!有没有兴趣以后也当个警察啊?”他开玩笑的说。
“不……”幸子笑了笑,说:“我太善良了,即使面对的是犯人,我也不敢朝他扣动扳机……所以我这样的人,是当不了一个警察的。我更想……嗯……这是个秘密,现在先不告诉你。”说着,她的脸稍微有些泛红了。
“让我来猜一猜,”源说,“你的梦想是想……”
“讨厌!”她笑着打断了男友的推理,“把眼睛闭上,不准偷看别人的秘密。”
“我哪有在偷看你的秘密啊。”源笑了。
“你这位读心神探,只要看一眼别人的眼睛,就可以窥探到别人的内心了。所以,我不准你偷看。”
“哪有那样的人存在啊。”源笑着,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好吧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把眼睛遮起来好了。”
“开玩笑的啦……阿真。不用真的把眼睛挡住。”
“说的也对,我还要用它尽可能的多看着我心爱的人呢。看一眼,看一年,看一辈子……永远都不会腻。就像我那天送你回家时说过的那样,我的眼睛很小,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阿真……”
“小幸,”他闭上眼睛,向她靠近着,“别说话……用心去感受着,我此时此刻的真心吧。”
“等等……”她轻轻推开了男友。
“怎么了?”源问。
“在这里……在列车上……不要这么做。”
“噢?哈哈哈哈……”源不禁发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害羞啊。哪怕面对我,也是这样的害羞。”
“阿真。”幸子轻轻叫着他的名字。不知为何,他看上去有些伤感。
被拒绝之后,源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了窗外。忽然,他转过头,看着她,轻轻地说:“亲爱的,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忘了,此时此刻我的微笑。答应我……请答应我……”
“阿真……我,我不会忘记的。”
“嗯……”他轻轻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说:“谢谢你,小幸……真的谢谢你……”
……
“香水,香水……”制作室里,望着实验桌上各式各样的香水原料,他陷入了沉思:“她身上的香味……是什么味道来着……”
……
第五十二章:「世界必定会在未来之中」
“虽然已经配好了,但我对这种搭配出来的仿制品并不是很自信;在手腕上喷一点,想闻闻看味道吧。”
“其实你完全可以去附近的超市买一些和她平时用的一样品牌的洗发水和洗衣粉回来。根本用不着去配什么香水,作为一个女人,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其实我们女人身上根本没有什么体香,除了香水味以外,就是衣服上的香味了。”
“你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啊。”
他在笑。没错,赤果果的嘲笑。
“你说什么?”她的脸色很阴沉。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看又温柔的一张脸,居然要被她用来作那样的表情。
“所以这瓶我花了两个多钟头才配好的香水……你到底用还是不用?”
“拿来吧。”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她伸出手,在手腕处细微的喷了一点,闻了闻:“闻起来的确和她身上的香味很类似,你都用了什么原材料?可以透露一点么,以后等她大红大紫了,兴许我们可以靠着卖这种同款香水来赚钱。”
“那你干脆把我也卖了好了。”说这,源竖起了自己的食指;在指尖处,贴着一张创可贴。显然,他的手受伤了。
“哎呦喂,”她说,“你不会是把自己的血也给滴进去了吧?”说着,她举起手,用力地闻了闻刚才喷香水的地方。“不对啊,没有血腥味啊。”看起来这个人也有着一只狗一样灵敏的鼻子。
源无奈地看着她,笑了笑,说:“我的血可比8号毒剂还要值钱,怎么可能为了给你配一瓶香水就随意浪费呢。实话实说吧,我在这里面加了几克梨子的汁液,我的手是在削梨子皮的时候不小心割到的。”
“的确有一些细微的果香味。不仔细闻还真闻不出来。嗯……那个……你的手没有割得很深吧?是水果刀割伤的还是匕……”
“没事,我都已经处理好了。一个小口子,过几天就会好了。”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而已……”
“谢谢,”源说,“现在你可以担心我,可是等一会,等计划开始以后……我希望你更多的,多担心一些自己。雨宫是一个危险的家伙,并且我怀疑他可能有一些精神疾病……你要当心……要时刻当心着他,要警惕他的每一个举动。如果他对你下手的话,当场逮捕他,不要手软;你的安全才是计划的第一位,记住我的话……照顾好自己。”
“呵。”
左臣玄月笑着,将右手食指和中指在额头,轻轻一挥。调皮地,向他做了一个用手指敬礼的手势。
“额?”
源愣了愣,随即一笑……
本想学着她的样子跟她回一个礼,可就在自己迟疑的时候,她已经背对着自己走出了房间。
源看了一眼时间:16:10。
……
“铛铛铛铛!”他一边表演着口技,一边慢慢地解开了她头上绑着的用来遮住眼睛的红绸带;双手齐用,作了一个恭敬的请的姿势,说:“看,这就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了!”
只见那红砖围墙上的牌匾上,用正楷繁体字由上到下雕刻着:“东京艺术大学”。
东京艺术大学,英文名tokyo universitythe arts;平假名写作:とうきょうげいじゅつだいがく。简称艺大,由于是公立学府,又被称为国立艺术大学。这是一所校本部位于东京都台东区上野公园的东瀛艺术类国立大学。其前身是于1887年分别创立的东京美术学校和东京音乐学校,1949年两校合并成为新制东京艺术大学。东京艺术大学的主要目的为培养美术和音乐领域的艺术家,其中音乐学部已培养了许多著名作曲家、演奏家、指挥家,美术学部也诞生了许多著名画家、艺术家、建筑家。
东京艺术大学,同时还是东瀛超级国际化大学计划主要院校之一,是东瀛国内历史最悠久的艺术类高等学府,也是东瀛唯一的艺术类国立大学,在东瀛国内被一致公认为日本最高的艺术家培养学府。下辖美术学部,音乐学部;美术研究科、音乐研究科、映像研究科、国际艺术创造研究科等六个主要院系。同时它也拥有许多知名校友,列如团伊玖磨、芥川也寸志、黛敏郎、坂本龙一、泷廉太郎、山田耕,以及平山郁夫等众多著名的优秀的音乐家、画家、艺术家。
称它是东瀛“艺术家的摇篮”也丝毫不过分。
当蒙住眼睛的丝绸被取开的那一刻,当她慢慢把眼睛睁开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格外使人眼花缭乱,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艺大”本身太过耀眼。
她有些呆住了。
傻傻地站在原地,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好像那双腿于大地连为了一体,深深扎根……仿佛她已经进入了艺大的大门,成为了里面其中的一颗樱花树。
多么美好的遐想,多么醉人的意境。
难得浮生片刻闲,偏偏又被男朋友给“搅”了
只见源用手轻轻在幸子的眼前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便饶了一个圈,站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眼前的“艺大”。可她却仍然不为所动,虽然眼前的艺大被男友的身躯遮挡,可她闭上眼睛,仿佛心中有一座艺大似的。
就在她幻想自己一步步走近艺大校门的时候,忽然……她的嘴唇感觉到了软软的触感,瞬间将她从幻想之中拉回现实。
“啊呀!”
她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轻轻推开男友,并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他说,“我以为你闭上眼睛的意思就是……”
“这就是艺大吗。”在被从幻想中拉回来以后,她完全无视着身旁的男友,朝着艺大的校门迈出了前进的第一步。
这还是她有史以来第二次无视自己,第一次是在第一次在教室里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对她来说还是一个陌生人,她很内敛,很害羞。而现在的她的无视,则是出于激动。
就连幸子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在与他相识之后,自己原本平静而又平凡的生活忽然变得那么的不同寻常……那么的激动人心且不再普通。好像每一天都充满着新的感觉,和他在一起时时候,就连心跳也比之前加速了10%。
“想进去看看吗?”他伸出手,问。“牵着我的手,让我为你带路吧。”
“嗯,阿真。”她微笑着,把手递给了恋人。“虽然没有锁门,但是我们可以进去么?我们毕竟不是艺大的学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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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的,大门既然开着,那就安心的进去好咯。”
“那样不太好吧?”
“没关系没关系,”他说,“不信的话我先进去给你踩踩雷,真的没事的。”说着,他松开幸子的手,一个跨步,跳进了校门的另一头。他一定很擅长跳远。
幸子有些担心的看着恋人,她说:“算了吧,阿真,快出来吧。一会被保安大叔看到就不好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便从保安亭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根短棍,他先是走过去,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男孩,然后又转身,看了看校门外的那个少女。让幸子难以想象的是,他一句严厉的话也没说,而是这样对自己说到:“小姑娘,你也进来吧。没关系,进来吧。”
他好像并不认识这两个年轻人,但是却好像事先接到了什么指令似的,对于这两个“闯入者”,不作任何阻拦的就把他们给放进了校区。
幸子一开始还有些诧异,可是拗不过男朋友那副坚持要自己进去的表情,只好低着头跑进了校门。
走在那一条幽静的林间小道上,源不得不感叹东瀛无论是人行道、街道,还是大学里的绿化,都做的是真好。一路走来,道路的两旁总是能看见很多植被。
“我们这是要去哪?”她无比的相信着自己的恋人。她之所以会问,只是出于好奇。
“很快就会知道的。”他说。忽然,他指着稍远处的一颗樱花树说:“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它的花瓣虽已凋落无几;但只要等到春暖,它一定会再发新芽。一年四季,这一树樱花,开了又落;盖人亦如此,相聚离别,反反复复。小幸,请你答应我,等到三年后的春天的时候,你可以再次陪我来到这个地方吗?”说完,还没等她答应,他便从外套的兜里取出了之前那条用来遮挡她双目的红绸带,轻轻地放入了她的手中:“下次,就让我们在这条红绸带上分别写上对方的名字,把它系在樱花树的树枝上。让这颗古树,见证我们的爱情。”
幸子接过绸带,攥在手中,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下次,是由我来约阿真吗?”
她抱着胳膊,问。
“可以,”他笑着说,“比起内敛害羞的你,外向主动的你,我也是很喜欢的呢。”说着,源忽然对幸子来了一个公主抱,望着怀中的恋人,源深情地说:“无论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说完,他直视着前方,提高了声调:“无论过去,未来;我喜欢你,我喜欢每一个你!”
“帽子,帽子掉了。”
原来在刚才他公主抱的时候,幸子头上的鸭舌帽不小心被弄掉了下来。
源将她放了下来,捡起帽子,即使根本没沾上什么灰,他还是先礼貌地用手拍了拍,方才递还给了幸子。
……
“这扇门的后面,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他抚摸着那一扇双开门,转头对她说。不知道是谁,把门边墙上的教室牌给取走了,加上窗帘从里面拉上,所以幸子想了又想,却还是猜不出门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请先闭上眼睛。”他说。
“又要闭上眼睛呀?”
“最后一次。”
“那你可不准再……”
“不会啦。ok,我要开门了,不许偷看哦。”
“我才不会偷看。”
“嗯,我相信你。”
……
“要到了吗?”
“快了,再走几步。”
“现在呢?”
“ok。等等,先别睁眼,你先用手摸了摸,猜一猜这是什么东西。”
“又要猜啊?”
“猜猜看嘛。”
“好吧……”幸子伸出手,闭着眼睛,轻轻抚摸着那个好像桌子一样的不明物体,“是一张桌子吗?”
“额,这里有张凳子,你走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她抿着嘴笑了笑,说:“到底是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请坐。”源扶着她,在一张真皮的四脚凳上坐了下来。“你往前伸手再摸摸看,它是桌子么?”
“像是塑料……”她说,“而且有些凹凸不平。”说着,她轻轻地摁了一下。
“噢!这是一架钢琴!”在听到这张奇怪的桌子发出了类似于“di”的一声清响后,她睁开眼睛,一脸惊喜的说。
果真是一架钢琴,而这间房间,不就正是一间琴房么。看起来,这里是艺大音乐系的其中一间教室,可为什么明明没有在上课,而门却没有上锁呢?
就当幸子惊喜过后,满心疑惑的看着源的时候,他忽然从身后轻轻抓住了自己的手:“喜欢它么,我教你弹吧?今天我休息,我们有的是时间,更何况现在才不过早上九点而已。而我,可以一直陪你练习到下午五点。”
“阿真,我以前没有学过钢琴。吉他我倒是半吊子的学过一些……”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小幸;不会没有关系,我们慢慢去学。只要认真,肯下功夫,总是能学会的嘛。呐,要对自己有信心。”
“阿真。”
她转过头,看着恋人。
“不不不,”他说,“现在没有阿真,我也不是你的男朋友了。叫我‘老师’,此刻开始,我就是你的钢琴老师、声乐老师、外加一个……嗯,暂时就这两样吧。”
“可是我怕我会不小心把这架钢琴给弄坏……”
“怕什么,我们是弹钢琴又不是拆钢琴,更不是要砸钢琴。”他笑着说,“好话说在前头,我教学生可是很严的,你要是总弹不好的话。我会用手敲你的小脑瓜哦。”
“你不会的,啊呀……”话音未落,她就挨了一下老师的教训。幸子站起身,摸着自己的头,一脸委屈的说:“好疼的,阿真,你怎么真的会敲啊。”
“上课的时候不要和老师闲聊,坐回钢琴凳上去。”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好像真的进入的授课状态一样。“按音符顺序先把每一个音符弹上二十边,熟悉并且牢牢记住每一个音符在琴键上的位置。等你弹完,我开始考试。考试内容是,我每说出一个音,你就在钢琴上把那个音弹出来,如果弹错,可是会有惩罚的。”
“啊?”幸子原以为一开始他会手把手的教自己弹琴,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真的是一个很严厉的老师呢。“是什么样的惩罚啊?”她的好奇心又发作了。
“呵呵……”源笑了笑,走到钢琴前,取下上面的乐谱,卷成一个小筒,朝着她的屁股就是一下:“叫你回琴凳上坐好,蒲池同学你是没听见吗?”他刚才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就像面瘫了一样,沉着个脸,和之前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是!老师……”
幸子瘪了瘪嘴,动作麻利地坐回到了琴凳上。
……
“那个……”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咕噜”的吞咽声,“老师,关于你刚才说的音符顺序……我是应该从左往右弹……还是从右……”
“你连最基本的乐理也不懂么?”
“我只是个高中生啊……”
“ok,你先起来……我给你示范一遍,你站在旁边认真看我每弹一个音都会把这个音的名称说出来,我给你弹三遍,你记住这些音,然后自己来弹。”
“老师……”她怯怯的说,“能多弹两遍么?我怕我等会太紧张……会记不住。”
“ok,蒲池同学。”源摸了摸眉毛。他展开手中的乐谱,说:“你身上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自信、太紧张,但是你同时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很真诚。老师很喜欢你的真诚,不怕不懂,就怕不问。你能真诚的告诉老师我是一个很笨的学生,老师很欣慰。”
幸子苦笑着问:“这是一种夸奖么?阿真是在夸奖我么?”
“我当然是在夸奖你,”源说,“不过有时候一些好话听起来是和坏话很像没错啦;但我绝对是在赞美你。”
“阿真说的,我相信。”幸子站起身,用手礼貌地擦了擦自己坐过的琴凳:“老师请坐。”
……
第五十三章:「梦见明天」
“不错,你学的很快。如果每天都像这样练习的话,大概三个月后,你就能熟练地弹奏一些基本的曲子了。”
“那么到那个时候我能达到几级的水准?”她问。
从她的声音里,源听出来她很急切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虽然不太想打击她的自信心,可源还是实话实说了:“说句实话,你别放在心上;像你这个年纪才开始学的话,想要赶上那些从小就开始学钢琴的人,非得下一些死功夫不可。钢琴这种东西,就算学到十级,也只算刚刚入门而已。要学好学精,不耗费些年月是不成的。小幸,我教你学琴,并不是指望你成为一个钢琴演奏大师,我主要是要教会你一些基本的乐理知识。虽然我这样说,但是你千万不要灰心,因为你有着你自己最为独特的天赋,这种天赋会让你比那些从小就开始卖力苦练的人得到一个更高的起点。一个没有天赋的人,哪怕是学上大半辈子,也是比不了的。”
“不,阿真。”幸子说,“我很尊敬那些辛苦努力着的人们,因为我自己也是他们的其中一员。虽然阿真那样说……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优于常人的地方,天赋什么的……还是比不上努力这两个字。对不起……阿真,我这样说,你不会不高兴吧?我……我是不是有一些太自以为是了……”
“不要这么说。我怎么会因为你说了一句不同的观点就不高兴了呢?”源说,“要知道,很多事情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你这样想,是因为你有你自己的观点,有自己的观点是一件好事啊。老师有时候也并不是完全正确的,如果你觉得老师错了,当然可以指出来。老师呢,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绝对不会说不高兴的。但是幸子同学啊,在乐理知识上,你就像是个摇篮里的小婴儿,你应该谦虚,并且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而老师刚才说的,老师也有错误,指的则是老师向你传授乐理以外的知识时,会有的错误。那是价值观上的错误,可它又不能说是错误,只能说我们的观点不同,但是无论是观点,还是乐理知识的学习上,我们都是要求同存异的。大道理我就不说了,我最后要讲的是你不要自卑,也不要自负,但却一定要有自信。你的天赋是独特的,你的潜力是巨大的,要相信自己,就算是从现在才开始学,也一定不比别人差。好的,既然琴键上的音符你都能记住了,那么现在我教你弹第一首曲子;曲子的名字叫《梦见明天》。”
“这是一首什么样的曲子啊?”幸子问,“我以前都没有听到或是听说过。是某一位歌手最新发行的单曲么?明菜桑,还是子煌桑?”
“额……”他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以后会知道的。”说着,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幸子从琴凳上站起。幸子还是像之前一样,礼貌地擦了擦琴凳,随后便背着手,站到了一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送出,坐下,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琴键,温柔地说:“这是一首相对来说比较恬静、闲适,弹起来也不是特别难的曲子。我先示范一遍,再教学一遍,不懂的可以问,然后你自己弹奏一遍。我说的还算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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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请。”幸子低下头,望着他放在琴键上的手,“我会很认真的去学习,去看的。”
“不光是要看而已。”他将一份乐谱递给了她,说:“用你的耳朵去听,去仔细的听;我一会将会故意弹错三个音,你一边听,一边看着这份谱子,等我弹完,把我弹错的音指正出来。三个错音,只要你能指正出来两个,我就送给你一个课堂奖励。”
“什么样的奖励?”
“现在还是秘密,不过……等会你会知道的。我想你会很喜欢的。”
“阿真越说,越让我有些期待了。我一定会得到你的这个奖励的。”
“嗯,很有自信嘛。那你可要仔细去听了,我要开始弹了。”
“嗯!我准备好了。”
……
《梦见明天》,大野爱果作曲,坂井泉水填词。于2003年发行的,zard的第五十三张专辑。它同时作为了当时火热国内外的《名侦探柯南》的307-328集的第17首ed(片尾曲)。
他之所以选择弹奏这一首曲子的理由,实在有些耐人寻味。
原曲里的开头像梦一样,做着选择;每天都一样的生活着。如果那个时候,做了不同的决定……这一句表达了一种淡淡的悲伤之情,这种悲伤,似乎来自于恋人。
真是很有意思的选曲。
……
一曲奏罢,余音绕梁,久久不绝。当他弹完,站起身,习惯性地朝着观众鞠完一躬时,幸子却仍沉醉于方才的乐声之中,似乎钢琴还在弹奏,似乎那首曲子,还在自己的心中回响着。
他笑着,轻轻拍了拍幸子的肩膀,说:“醒醒吧,曲子已经结束了。”
“oh!”她激动地走向了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在皮质坐垫的琴凳上坐了下来,抚摸着白色的琴键,惊叹道:“实在想不到,阿真竟能弹得这么一手这样的好琴,我原本还以为你只是在和我开玩笑而已。”
“从头到尾我说的这么认真……你竟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
“哈哈……”她摸了摸鼻子,笑着说,“谁能想到一位神探先生,居然还是一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才子呢。”
“所以小幸,你能指正出在刚才的这首曲子里,我弹错的三个音么。”
幸子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真是抱歉,刚才只顾着陶醉了,完全没有听出来什么需要指正的地方呢。嘿嘿。”
“那我刚才那首曲子算是白弹了么?”
“当然不,我听了之后很开心啊,不算是白弹。而且刚才那首曲子我多少也记住了一点。”
“你记住了什么?说出来,我们探讨探讨。”
“我记住了……嗯……”她表情严肃的说,“曲子的名字叫做梦见明天。”
“什么?”源皱了一下眉,笑道:“蒲池同学,你很幽默嘛。”
“嘿嘿,开个玩笑,逗你开心。”
源叹了叹气,说:“行吧……我叫你好好听曲子,找错误指正出来,你却只顾着好玩。唉,看来老师今天想要多教会你一点乐理知识,也是很难了?”
“对不起……”她站起身,站到一旁,低着头,就好像是在罚站一样。
“对不起?”
“阿真说让我把刚才曲子里弹错的三个音给找出来……可是我实在是太愚钝了,我怎么也听不出来弹错的音到底在什么地方……我只觉得整首曲子都很流畅,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哦?”他的眼皮再次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你到底想说什么,勇敢一点,大胆的说出来。说错了不要紧,老师不会责骂你的。”
“阿真……源老师你刚才的曲子里,其实并没有故意把音弹错,对么?”虽然鼓起勇气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了,可她看起来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样子。她低着头,咬着嘴唇,在他回答自己之前,她完全不敢抬头去看这位温柔的恋人、严厉的导师。
“你确定你的回答么?蒲池同学。”他语气生冷地说,“如果你收回你这句话,我可以再给你弹一遍,让你重新找一次。如果你仍然坚持的话,那么,你便没有再听一次的机会了。”
她忽然笑了一下,抬起头;至于刚才的紧张感,不知为何已经全部烟消云散。她的眼中带着爱意,望着恋人,回答道:“刚才的曲子很优美,如果可以,我真想再听一遍;可是我,坚持我的回答,不再更改。”
“嗯?”源愣了一下,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套路你啊?你想太多了。好吧,让我揭晓答案吧;唉,其实我已经很放水了。为了让你能听出来,我有意在结尾处的地方使用了一个小变奏,连续弹错了三个音,可为什么即使是这样……你还是没有听出来呢?”
“老师,”她直视着他,“我认为,音乐这种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无论是曲子,还是填词……老师的变奏,就好像是一个人换了一件与平时不同的衣服,但人还是那个人,并没有变。同样一首曲子,不同的钢琴家会演奏出不同的感觉;就好像同样一首歌,由不同的歌手去唱,给人们的感觉也不一样是一个道理。老师的结尾……虽然和谱子上不一样,但是却并没有给人一种突兀的感觉……只不过是同样的一首曲子,在编曲上的不同而已,如果非要说错……学生实在不知道错在哪里。所以……学生才会说……老师并没有弹错。”
“自作聪明。”
“额……”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词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而且是对自己。她微微低下了头,沉默了。
“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源问。“你肯定觉得很委屈,”他自问自答到,“为什么这个老师这么严厉,这么没人情味,这么冷漠。说话这么刻薄。”
“我没有……”幸子本是想说,自己没有这样想。源却又叹了口气,道:“我也想温柔一些,对你宽松一些,可是我不能。古人云,伤仲永,伤仲永;一个神童,怎么长大以后就与寻常人无异了呢?这就是倦怠学习所导致的。也正应了一句小时了可,大则未然,一个人如果不付出汗水的话,那么即使是再好的天赋到最后也是无用的。我为什么这么严厉,因为我此时此刻的角色,我的名分,不是恋人而是老师;任何事情,怕就怕一个认真,只要老师认真去教了,学生认真去学了,又有什么怕是学不会,学不好的呢?蒲池同学,你可以对今天的授课心持一种玩乐的态度,但是老师的认真,永远比你的玩笑要多三分。”
“老师,我……”
“ok,你说,老师已经说了很多了。现在该到蒲池同学你来说说自己的想法了。”他坐在凳子上,交叉着腿,用拳头托着下巴,看着她。
“老师,我很抱歉。”幸子先生向老师道了一个歉。轻声道:“我对老师没有任何不好的看法,只要老师肯继续教,我一定会认真的去学。我也并没有用一种玩乐的态度去对待今天的授课……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对不起,上课的时候,我应该严肃一些……不应该随便发笑,更不该做出吐舌头那样的动作。但是对于我刚才的回答……我还是原来的话,我不作更改。”
听到她这样说,源竟毫不生气,相反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轻轻地把手放在了幸子的左右肩上。随后,他笑着,将她带到了凳子旁,说:“现在,你自己弹一遍;弹错了不要紧,只要大胆地去弹就行了。这只有你我,只要你自己不害怕,没有人会给你压力的。把谱子放在这,对,就是这,放在这,看着谱子。慢慢来,不要急,慢工出细活嘛。就像你说的,这是什么?这就像是给曲子穿了一件不同的新衣服,只要旋律不变,慢一点也没什么。听起来更加舒缓了不是?一边弹,一边把歌词唱出来,不用怕,就当是一次即时创作。就像是你平时在本子上写歌词一样,不要紧张。哪怕这次没创作好,以后还可以慢慢改嘛,又不是马上就要发行专辑。”
“阿真这样说,我真怕自己填不好词……”她为难的笑了笑,说。
“我不是说了吗,没关系,你只管唱出来,把心里的话唱出来。歌词不就是歌手和听众的交流么,你就当是在和我交流,和我聊天……弹慢一点,在脑子里组织好语言,把它变成歌词,然后唱出来。”
“那我试试?”
“嗯,试试。”
……
真是不可思议,未来的摇滚天后,居然为自己开了一场单人演唱会。虽然只有一首歌的时间,但这已经足够了,完全足够了;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去观看她的“演唱会”,不是vip待遇,也不是超级vip待遇。
这是,男友待遇。
……
虽然她演唱的歌词,和后世中的原版《梦见明天》的歌词有着偏差,而且偏差还不小,但是最后的一句明日を梦见て,君のこと,见つめていたいよ,まだ仅かに,木漏れ日がれるから。却与原版的《梦见明天》中结尾完全的相同呢。
……
最后,当时间接近晚的时候,源拉起她的手,对着艺大的校门,说出了一句豪气冲天的告别语:“小幸,今天的你,作为客人前来,也最终作为客人离去。但下次再来的时候,你一定会成为这里的一份子,成为艺大的一份子。那架三角钢琴,总有一天,你会再次将它弹奏,成为它唯一的主人。”
幸子笑了笑,说:“那是一架教学钢琴,还是把它留给这里的老师和学生吧。我很喜欢它,但不代表我就要从别人手里抢走它。”
源拉着她的手,问:“那么我呢?”
“你吗?”她挽住了恋人的手臂,“除非你先放开我的手,不然我绝对不会松开你的手的。”
源伸手将她抱入怀中:
“我也是。就让我们牵着对方的手,永远不放开,一直一起地努力下去吧。”
……
“左臣玄月……源真浩……”
雨宫瘫坐在沙发上,岔开着腿,手里夹着一根已经燃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廉价香烟。他并不是抽不起贵一些的香烟,他只是比较喜欢廉价香烟那种刺激的呛鼻感,那是高价香烟所没有的。
此时此刻的他,回想起了第一次吸烟时,那种毫无经验,突然被呛得咳嗽的感觉。
他笑了……
他总是在笑的。
而他嘴里呢喃的名字,忽然多了一个……
“蒲池……幸子……”
……
第五十四章:「猎人的箭弩」
雨宫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瘫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并不是光线的原因显得天花板的颜色有些昏暗,而是它本就是漆黑一片的。是被它的主人所故意涂黑的。
为何要把天花板涂黑。
他有这么的喜欢黑暗吗。
雨宫从鼻息里送出两道白灰色的烟雾,他已经有些习惯了这支呛鼻的香烟。而那可笑的回忆,他也再不想记起。
他掐灭了烟头,用手。轻轻一弹,精准地将那支燃到还剩下一半的香烟丢进了垃圾桶。
“逃……你想往哪逃啊?呵呵呵呵……咱俩的事,还没完呢。”
他后仰着身子,自言自语地笑了起来。笑声很是人。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是从窗户外面传来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半边窗帘,向外望去。
“雨宫先生,是我啊,幸子。”
窗户的人朝他挥着手。
雨宫认出了那个人;认出了她的声音,认出了她的脸。奇怪的是前些日子见到的她明明是一头齐肩的短发,今天却是一头齐背的长发。一个人的头发不可能长这么快,除非是戴了假发。
“雨宫先生,您现在方便吗,我可以现在上来吗?”
“当然,”雨宫愣了一下,说到,“不,还是我下来接你吧。”
“不了,我自己上来就可以了。”幸子笑了笑,说。
……
半小时前,车上。
玄月坐在驾驶座上,驾驶着这一辆银色保时捷跑车。
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换档的同时,玄月瞥了一眼副驾上的搭档,打趣道:“我原以为你的车子会和你的人一样,可没想到我错了。你们不一样。”
“你表达的太过含蓄,我有一些听不懂。”源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别装了,”玄月说,“你明明能听懂。”
源笑了笑,睁开眼睛。偏着头,从车窗玻璃的反光里,看着她的脸:“你那句话的是不是说,我人是黑色的,所以车子也应该是黑色的?”
玄月不语,用自己的微笑告诉他“你理解对了”。
“呵……”
“你笑什么?”她问。
“笑你有点傻。”
“我哪傻了,那是正常的逻辑思维好吧。”
“不要用第一印象去看人,不要只看人的表明,不要把我想得太黑;我承认我经常穿着黑色系的服饰,不过那是因为我常在夜间工作,黑色的衣服要比浅色的衣服更加便于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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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贼啊?黑小子。”
“你够了。”源白了她一眼,说:“我要告诉你的是,我黑的只有我的服饰而已。我的车子不黑,我的心更不黑。你以后要是再敢叫我黑小子,我就把你的嘴给封起来。”
“呵呵……”
她用这一声“呵呵”,回敬了他之前的那声“呵”。
接着,她轻轻一笑,说道:“接下来就是高手与高手的对决,天才与天才的博弈了。我的天才神探,请你告诉我,一会的计划是怎样的?”
他托着腮,如阴鸷般凶狠地望向了窗外:“超人常说自己很普通;凡人却每每自命不凡。这是为何?”说完,他眼中的阴霾忽如风卷残云般消散一空,轻轻一笑道:“我不是高手,更不是天才。让庸人去自诩高手,为自己冠上天才二字吧。你我二人啊,说难听些,不要总着什么怎么去表现自己,而是要学会怎么去做一个糊涂蛋。那样挺好的。”
“就像你现在明知道雨宫会起疑心,还让我易容成幸子去诈他是一个道理么?”
“呵……”他笑了笑,说:“记得我之前说,两个差不多聪明的人下棋,往往是想的比对方多的那个技高一筹。现在我要补充一点两个高手对决,谁比对方快,谁就技高一筹。这个快,就是比对方更快想出策略,比对方更快做决策,而不是雄猜阴鸷,犹豫不决。”
“见到雨宫,我要怎么和他说?”
“当你近到他家里以后,他心里一定会疑心大作,你到底是不是警方派来的?或者说,这附近有没有警察,自己是不是正在被警方监视着。”
“所以他不会对我下手,是么?”
“他会不会动手,不在他,而是在你。”
……
雨宫的家中。
雨宫提前为幸子打开了家里的门门,并站在了门口迎接她。
“雨宫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幸子说。她被迎入了这位“朋友”的家里。说起来这还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去到异性朋友的家里“做客”。
玄关。雨宫看着鞋柜,有些着急的挠了挠头,他的脸上没有了平常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他忘了该怎么笑。
“雨宫先生,怎么了?”
幸子疑惑的望着雨宫。
“抱歉,”雨宫笑了笑,摸着后颈,一脸不好意思的说:“请就这样穿着鞋踩进来吧……家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拖鞋了。”
“我还是把鞋脱掉好了,如果穿着鞋子踩进别人家里的话,实在是太不礼貌了。”说着,幸子有意地蹲下身子,用手指摸了摸他家里的木制地板。站起身,笑着说:“而且雨宫先生家的地板很干净,我想就算是不穿鞋子,也不会把袜子弄脏的。”
“不不不……”雨宫说,“我刚才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如果不穿鞋子的话,会不小心踩到没有扫干净的碎玻璃的。幸子桑,你请先在玄关这里等一下,先不要进去。我记得以前鞋柜里是还有一双拖鞋的,我找一下,如果运气好的话,小概率是可以找到的。”
“还是不麻烦了吧……如果实在是不方便的话……”幸子苦笑着,说:“其实我今天只是顺道路过这附近,所以就像来看看雨宫先生是不是已经被警察先生无罪释放了出来。既然既然看到雨宫先生并没有什么事的话……如果实在不方便进屋拜访的话……我还是就不要叨扰了吧。真是抱歉,在这种时候来打扰雨宫先生……”
“你只是顺道路过这里的吗?”雨宫问。
“真是对不起,”幸子说,“我不应该这样说的吗?真是抱歉……顺道路过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不,没有,没有的。”雨宫急忙说到,“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呢。”
“没有的事。”说完,雨宫忽然问到:“对了。难得放假,幸子桑没有和朋友约好一起出去玩吗?”
“因为不善言辞的缘故……我在学校并没有什么朋友。”
“幸子桑不是有一个男朋友吗?抱歉,我不应该问这种私人话题的。”
“没关系,我和雨宫先生也是朋友。”她说,“我的那个他……他并不是本地人,在除夕夜那天,他就和父母一起回住在静冈县的乡下的爷爷家里过年去了。等他回来以后,看到我剪了短发,他一定会吓一跳的。”
雨宫笑了笑,说:“我正想问你这件事呢,你的头发?”
“这个吗?”幸子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说:“这个是假发啦。我想等他回来以后,让他闭上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摘下自己的假发。他一定会吓一跳的,雨宫先生您说是么?”
“啊……”雨宫愣了一下,忽然他说:“瞧我,自顾着和你说话了,都忘了帮你找拖鞋了。怪我,怪我。”
“没事的。”
……
“消除他的疑心过后,我接下来又该做什么。你有事先写好的台本么?撑着现在还有点时间,别藏着了,快拿出来让我背熟吧。”
“你在开玩笑吧?”源笑了,“这种事情哪里会有什么台词给你背,完全靠应变能力和即兴发挥的好吧。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蒲池幸子了,我相信你可以扮演好的。”
“我怕我找不到那种女高中生身上的,尤其是她身上的那种……呆萌的感觉……”
“你没上学过,没年轻过么?你要回忆啊,回忆自己高中时代那种富有青春的感觉。”
“什么叫没有年轻过吗,我现在很老吗?我还不到三十岁。而且我可比那个服部静华要年轻多了。”
“你二十几?”
“二十!”
“你要是二十岁,那我就只有三岁。”
“如果我的手不是要握方向盘的话,我一定掐死你。”
“反正你这一世肯定不止二十岁。”
“好吧,我二十四岁。这次说的是真的。”
“大我七岁,还敢说自己不老。”
“二十四岁也叫老吗!?”
“你自己不觉得而已。”说着,源把手伸出了车窗:“你这车开得有点快吧,都已经70迈了。这条路限速是60迈。保持限速吧,70迈实在是太大……额不,太快了,我有点晕车。”
玄月瞥了一眼身旁那个满脸惬意,感受着风速的男人。没好气的说到:“你知道吗,我现在真想掐死你了。”
“合着你刚才是说着玩的么?”他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
“我真希望,从后面突然蹿出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油门踩到底,超过我们的车撞断你的手。”
“你嘴好毒啊,左臣玄月。”
“我只是心黑一点而已。”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说自己演不好幸子了。因为你这个人啊,一点也不温柔,你不光是演不好幸子,你甚至都不像一个女人。你啊,一点女人味也没有。”
玄月“呵呵”一笑,问:“小启,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我说……啊啊啊啊啊!”话还没说出口,一只没轻没重的手就对准自己的腋下用尽死力似的揪了一下。
“要再说(来)一遍(下)吗?”
她笑着问。
……
“找到了,我就说我记得还有一双拖鞋的。”雨宫将那双拖鞋从鞋柜里取了出来,整齐的拜访在了幸子的面前。
“谢谢,雨宫先生。”
幸子说。
她注意到,雨宫口中的这双旧拖鞋……看上去并不是很久的样子。
就像是昨天买的一样。
雨宫在前面来路,示意幸子在沙发上坐下。幸子礼貌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忽然,她抬起头,发现了天花板上的异状。“真特别,”幸子说,“雨宫先生家里的客厅的天花板,居然是黑色的呢。”
“哈哈……”雨宫笑了笑,用纸杯为幸子倒了一杯热水。说:“搬进来时就是这样了,兴许是上任租房子的人留下来的吧。”
“真特别。”幸子说,“如果把客厅周围的墙也染成黑色的话,再贴上一些荧光贴纸。关上灯,晚上就会像星空一样了。”
“好主意。”
“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装饰在卧室的房间或许要比在客厅要很多。”说着,幸子把刚才雨宫递给自己的那一杯热水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看起来她并不打算要喝的样子。
“真是忙糊涂了,”雨宫说,“记得家里还有一点茶叶的,幸子桑,这杯水你先别喝,我去给你泡一杯茶来。有客人来家里,怎么可以没有茶呢。”
“不用了,不用了。不麻烦雨宫先生了,真的不用了。”
“要的,要的。那是我上个月才买的茶叶,一直都还舍不得喝呢。你请稍坐,我这就去泡茶。”
……
“提醒你一句,进到他家里之后,能不吃东西就不要吃东西,能不喝水就不要喝水。”
“你怕他给我下药么?”
“我倒盼着他给你下药,这样我们就多了一样证据,他使用违禁药品的证据。”
“你就不怕我吃亏?”
“给你。”
“你给我硬币干什么,我可不缺这五块钱花。”
“有用的,带在身上吧。”
“五元硬币……”她说,“是有缘的意思么?你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缘你个大西瓜啊,这是窃听器!”源没好气的说,“叫你把它带上是怕一会出点什么事,你怎么净往歪处想啊。”
“哟,”她坏笑到,“看来小启还是很关心我这个搭档的安全的嘛。”
源白了她一眼,苦笑道:“我哪里是担心你的安全啊,我是怕一会雨宫真对你下手的时候,你把他给我一脚踢死了。你们这些人我最清楚不过了,正常的麻醉药量对你们根本起不了什么反应;然而他只要敢在自以为得手以后碰你一下……你是一定会把他两只胳膊都给卸下来的。”
“我有这么凶恶么?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上次在问讯室里你只差没杀人了,还好意思和我说这种话。”
“嘻嘻……”
她歪着脖子,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转弯,转弯啊!”源说“大姐,麻烦你好好开车……你这个样子别说雨宫了,连我都有点七上八下的。”
说完,他下意识地绑上了安全带。
……
第五十五章:「最佳女主角,左臣玄月」
望着雨宫泡好的这杯热茶,她模仿着之前跟着启仁当电灯泡的时候看到的,幸子拿杯子的样子;将这杯热茶端起,吹了吹。抿了一口,笑着说:“茶很好,尤其是这个天气,喝热茶最好。”
“你喜欢,那就最好了。”雨宫说,“我还怕你可能喝不惯这种浓茶呢。幸子以前有喝过这种味道比较浓的热茶么?”
“父亲喜欢茶道,家里的电视柜的抽屉里有存放一包茶叶。记得我上次有泡来尝过一口……”
“味道怎么样?”雨宫问。
“第一次喝,不是很习惯呢。”她笑道。
“我是指现在的这一杯茶,幸子有喝出来它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么?”雨宫笑了笑,说。
“我的味觉并不是很灵敏,雨宫先生加了什么?”她问。
“一些柠檬水。”他说,“红茶配柠檬檬,最好。”
“可能是茶叶放得太多,茶的味道把柠檬水的味道给盖过去了……我并没有尝出柠檬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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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没有调兑好比例,是我错了。不管幸子的事。”
“可能我的舌头真的很笨吧。”
“幸子今天专程来看望我这个朋友,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话想要对我说么?”雨宫笑着说。
“嘞?”她少女气十足的愣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我很内疚……因为源警官是我妈妈那一边的亲戚,说起来我还要叫源警官一声表舅,元旦节那天源表舅和表舅母一起来家里拜年……记得我上次见到他们还是在好几年前的时候了,虽然都住在神奈川,但是因为住的比较远的缘故,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次面的那种……”
她说着,忽然被雨宫的打断了:“你是说,源真……神奈川的源警视是你的远房表舅?”
“是的,雨宫先生。”她轻声说,“我也是去年才知道,自己有一个这么有名的表舅……但是爸妈可能不想攀附亲戚,源表舅也不想媒体记者去打扰到周遭的亲人们的生活,所以经常都戴着口罩,对个人的信息也是很保密的。”
“那你又为什么要内疚呢。”雨宫说。
幸子低下头,咬了一下嘴唇,回答道:“元旦节那天,就是表舅和舅母来家里拜年那天……在表舅问我一些家常话,和学习情况的时候。在表舅和舅母将要告别的时候……我因为担心他们的安全,就把雨宫先生告诉我的话给告诉了表舅,让他当心晚上这附近会有持刀抢劫犯出没……可是雨宫先生,表舅却说,最近根本没有接到报案说这附近发生过抢劫案,他就问我是不是在开玩笑,搞恶作剧吓唬人……我说不是……他就又问我,这句话是听说的。我当时没多想……就把雨宫先生的名字说出来了……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会害得雨宫先生的元旦节在警察局的拘留室里度过……真是抱歉……真是抱歉……呜……”
说着,她掉下了眼泪。
一个启仁,一个左臣玄月,这两个人的眼泪水真是说来就来。都可以改行去当演员了。
如左臣玄月先前所言,她的确不了解坂井泉水,也扮演不了坂井泉水的角色。无论是模特时期的坂井泉水,还是从二十四岁出道,十六年里如同星光璀璨,直到四十岁时……悄然离去的坂井泉水……她都扮演不好。
可是令人惊讶的是,她虽演不好后世的坂井泉水;可却能把此时此刻的那个十六岁,即将到达却又未满十七岁的“蒲池幸子”扮演得那么出神入化。
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无论是性格还是心理。她好像不是在扮演自己所要扮演的那个人一样;她内疚地低着头,流着泪,仿佛自己就是那个人,就是那个故事里的人。她编出来的那个故事,就连她自己也信以为真。
就连雨宫名也,就连他这样谨慎聪明的一个人,他所怀疑的,都只是自己的房子附近是否埋伏着警察,是否她的身上带着录音设备一类的东西,是否她是源和左臣送来引诱自己犯罪的钓饵;但是他却一点也没有,从来也没有怀疑过,眼前坐在沙发上,因为内疚而留着眼泪的少女的身份。
这个人百分百是幸子。
他这样想着。
内心毫不动摇的肯定着。
……
他内心其实还有一些疑惑,对于“幸子”刚才所说的话,他相信;但是他的确信,她并没有把话说完。如果自己问下去,一定还可以从她的口中套出更多话来。
可是看着这位少女这般内疚自责的模样,看着她流着泪,雨宫又怎么忍心再多问一些问题。
……
作为两个棋手的交锋,作为一场性命攸关的生死博弈……说起来,启仁的确是太阴险恶毒了一点;他这一手棋,虽说走的是一步险棋,弄不好会让原本清晰的棋局变得那么晦暗难明。可虽说如此……启仁这步棋,却是瞧准了雨宫的心理,是在一种有了获胜的把握之后,这才落的子。
如果那个作为他手中的棋子的人,那个被他当做“破绽”,故意拿来让对手犯错的人……不是左臣玄月,而是真正的幸子的话……那么他,便不配为一王者,更不配成为帝王。但他用来作诱饵的是是一个假“幸子”,真玄月;那或许我们就真得惊叹一句,此人当真已经变成一个大胆的“阳谋家”了。
没错,是阳谋,不是阴谋。
启仁的确是在算计这个“可怜”的家伙没错,但用的却不是阴谋诡计。他将一个所谓的“幸子”送去,虽说是在“诱”雨宫上钩,但幸子并非钩子上的鱼饵,她本就是那冒着寒光的铁钩;启仁的钩子上没有诱饵,或许说,钩子本身就是诱饵。
一条心理正常,思想没有出问题的鱼儿,是不会去咬这样一个陷阱的。
可雨宫啊,他是一条聪明的鱼儿。聪明人往往自信,聪明人往往被聪明所误。
左臣玄月的演技没得说,而启仁也的确没有在周围部下警力今天来对付他的,只有神奈川的传奇二人组而已。
一支鱼竿,一支鱼钩,一打盹的钓客。
愿者上钩。
……
东京。
“子煌先生,”女经纪人迎了上来,“今天是节目播出的日子,要一起看看吗?”
她很美。高挑的个子,有料的身材。如果不做经纪人的话,她甚至可以去做个艺人。
子煌知道她对自己有意思,只不过因为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除非是艺人提出要交往,哪里会经纪人先提出来的道理。就好像在一家公司里,往往是老板对秘书有意思,所以潜了秘书,从来没听说过秘书把老板潜了的。不过不成功的话,那不是就在这家公司混不下去了么。同理,经纪人也是一样,如果自己贸然的提出来要交往……被他拒绝之后,自己还能当他的经纪人么?所以,她这才一直没有明说。
但是却总是像这样,时不时的给子煌一些暗示。
“咳咳……”子煌轻轻咳了两声,问道:“什么节目,电视剧,还是昨天拍的综艺节目?”他听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有些用嗓过度了。
“是的,就是昨天拍的那起通告。”她说,“节目组效率很高的制作好了后期,已经准备好在今天下午的六点半到七点半这段的电视黄金时间中播出了。”
“呃啊~”他伸了一个懒腰,说到:“已经亲自演出过一遍的东西,还有再温习一遍的必要么?我的记性很好,我还记得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呢。如果高木小姐你对此很好奇的话,就快去打开电视,喝着牛奶,慢慢观看吧。不过你不会专程跑来我家,就是为了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吧?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得要求你把我家的钥匙还给我了。”
“啊……”她急忙解释到,“两小时前我有打过子煌先生您的电话,但是您并没有接……我想您当时一定在忙一些事情,而且您也不喜欢在休息时间被打扰……但是这件事情的确很重要,所以请原谅我在您的休息时间还专门跑到了您的家里来等你。”
“什么事情这么不得了。”子煌说,说着,他活动活动了手腕,说:“是别人,还是你?是私事,还是公事?”
“松田圣子小姐的经纪人打电话来问我,子煌先生下个月六号有没有时间。”她说,“听说好像是圣子小姐想要邀请子煌先生作为演唱会的特邀嘉……”
那个“宾”字还没说出口,子煌便很果断的回绝了:“下个月六号么,告诉她我没空,不去!”
“子煌先生……这样说会不会太伤她?”
“哦?”子煌说,“那你就……斟酌着用词吧。总之,替我推掉它。”
“好的子煌先生。”她说,“子煌先生,您今天好像很累的样子。”
“高木小姐啊。”
“嗯,您说。”
“明天替我联系一下明菜小姐的经纪人,请他提我转告明菜小姐;关于明菜小姐的《北翼》,我有一些问题想要向明菜小姐当面请教一下。”
……
第五十六章:「一切相遇皆是缘」
“真想不到这么快就又和子煌先生见面了呢。”
“啊,是啊……”他愣了一下,尬笑到:“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再次见到akina小姐了。”
本来子煌还以为,当经纪人把自己的那句话托明菜的经纪人转达给明菜之后,会等上几天,然后才有见面的机会。
却没成想,高木早上九点才打电话联系明菜的经纪人,这才不到中午,两个人就在约定好的,唱片公司的大门口见面了。
明菜今天本来休息,可是当她知道子煌对《北翼》这张专辑有问题想要向自己当面请教的时候,正在睡懒觉的她在接到经纪人电话以后,二话没说就从被子上钻了出来。洗好头,并且自己亲自打电话给子煌说:“如果子煌先生今天有时间的话,那么我们就选在今天吧?”
虽然提出要见面的子煌,但见面的地点却是明菜决定的。
她是这样想的,既然前辈是对专辑有一些“问题”,那么在公司见面总比在家里或是其他什么地方要好吧。再说了,现在的狗仔队这么猖獗,要是被拍到那种在家里见面的相片的话,媒体肯定又要大肆渲染一波了。
虽然两个人目前都还是单身,也不怕那些无良杂志会写出什么太难听的文案,但是原本就没有的事,还是不要拿给别有用心之人去“没事找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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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子煌,还是明菜,他们都已经够红了;用不着靠这种绯色信闻来给自己刷存在感、找热度。对一些不红不火的二线艺人来说,和当红艺人被外界传出什么绯闻,倒是可以用于炒作,让自己增加一波曝光度,乘机在人前露一下脸。可是对两个已经红得发紫的艺人来说,这样的绯闻报道只会让他们觉得心烦而已。
“说起来,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子煌说,“虽然今天没有什么特殊节假日和纪念日,但是等到几年以后,回过头来看;今天一定是值得怀念的一天。”
“哈哈哈,”明菜笑了笑,说,“是吗?嗯,是的啊。能够和子煌先生在一起讨论关于音乐方面的问题,是我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梦寐以求的呢。”
……
公司某一楼层,走廊。
“子煌先生,这里就是我平时的录音室了。”她指着一扇门的说,“请进。”
“你知道我要向你请教的问题是什么吗,就把我请到了录音室。”子煌笑着说。
“如果是北翼这张专辑里有什么问题的话,当然是在录音室里放出来听一听比较好啊。”明菜说,“但是子煌桑……”她忽然说。
“嗯?”
“子煌桑,”她说,“说句自作聪明的话,其实子煌桑并不是因为专辑的问题……才约我的吧?”
她说话很直接,子煌很喜欢这样直率的她。“没错没错,”子煌说,“我是为了演唱会的事情,所以才来找小明菜的呢。”
“演唱会?”明菜说,“是下个月我的演唱会吗?”明菜有些惊讶,她不敢相信的问:“难道说,煌哥哥要来当我的演唱会嘉宾吗?”
“这是一个秘密。”
“秘密?”
“是的,秘密。”他说,“小明菜,应该也有自己的秘密吧?”
“嘞?”她问,“我么?我这个人其实没有很多秘密的,除了一些比较难为情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是可以和朋友一起分享的。只要朋友愿意听的话。”
“是么,小明菜在艺人圈里有哪些朋友呢?”
“我说不好……可能我朋友很少吧。”本是准备要进入录音室的二人,就这么靠在走廊边上,悠闲的聊起来了。“真彦君不知道能不能算一个……”
“近藤真彦?”
“是啊,前天我和子煌先生提到过的吧?目前……近藤桑正在……”
“ok,”他说,“我没忘,谢谢,不用再提醒我一遍了。”
“子煌先生很冷么?”她说。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刚才看见您的手在抖……”
“哦,是么。”他把刚刚伸进衣兜的手又给拿了出来。平摊着两只手,说:“冷是很冷没错了,不过却不是手掌颤抖的原因;四肢的颤抖有时来源于紧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紧张么?小明菜。”
“为什么?”她笑着问。
“因为见到了你啊,我的偶像。”
“呃!”她浑身好死触电一般,头皮传来酥麻的感觉,“啊嘞?子煌桑刚刚说什么?那不是在开玩笑吧?您一定是在逗我,对吗?呵……子煌桑的偶像……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她无法相信,或许说,有些受宠若惊自己居然会是自己的偶像的偶像?这就好像在说,自己暗恋的人,同时也在暗恋自己一样。
“你不相信?”他说,“其实自从你两年前出道开始,我就开始关注你了。不!”他忽然又说:“应该说自从在明星诞生这档节目上,听到你演唱《拥抱夏天》这首歌开始,我就开始关注你了。记得那个时候,你才13岁,对么?”
“是的……”她说,“可是第一次参赛,因为经验不足,被淘汰掉了。”
“没有失败,怎么能得到成功呢?”子煌说,“你看,现在的你已经很成功了不是么。曾经的失败,都是未来的经验啊。”
“是啊,”她自信的说,“现在的我已经很成功了,对于从前的落败,根本不用耿耿于怀。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就好像得到了上天是眷顾一样。”说着,她看着子煌,问:“呐,子煌桑,你有这种受到上天眷顾的感觉么?”
“不,”子煌微微一笑,“自信是好事,但我觉得……就算是我们这样成功的人,也要懂得居安思危。无论是个人……还是家族……或是……都应该有这种忧患意识才对。”
“这句话我认同,”她说,“人绝对不能骄傲自满。还记得前两次失败以后……我的心情很失落,我一直在想,下一年还要不要再尝试下去……那个时候,是子煌桑……鼓励了我呢。”
“我?”他有些疑惑。
“嗯!”明菜说,“昭和56年,子煌桑发行的专辑《宙船》,那首歌,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你说的是……”这个男人贵人多忘事,反应有些慢半拍,“你说的是我和美雪桑一起写的那首《宙船》么?噢!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首歌没错。”
“子煌桑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自己的歌都给忘记了。”她低着头,笑道。
“不不不,”他当即否认道,“其实《宙船》这首歌的创作和我的关系并没有很大啦,它的词曲作者都是美雪桑,我只不过承担了一些编曲工作,还有歌词创作上的一点点小建议而已。如果仅仅因为这样,就要把《宙船》算作我的创作的话,在这艘船的船身写上我的名字的话……那我可真就是贪天之功,无耻之尤了。”
“可是词作人和曲作人的名字上,除了中岛桑,不是也有子煌桑么?”明菜疑惑的问。看到偶像脸上为难的表情,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立即改口道:“其实当时不光是这首歌鼓励了我,子煌桑,你所记不得的……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嗯?”子煌说,“那年我还有发行其他什么专辑么?”
“不是啦!”明菜笑了起来。“所以我才说,子煌桑肯定忘记了。其实当时在我在唱片店里听到老板在放宙船之后,我就用自己积攒了好久的,原本准备买一件新和服的零花钱去买了一张子煌桑的专辑。”
“哦,谢谢你的支持。不过我个人是不希望未成年的孩子们花钱去买专辑的,我更加希望他们可以把这笔钱用在更因该用的地方。但是从大家的角度上来说,专辑能够大卖,制作这张专辑的所有人都会很开心吧。”
“那是当然啦。”
“小明菜买完专辑……回家有挨骂么?”
“这个也当然啦……”她笑着说。
“哈哈,亏你还笑得出来呢。”
“因为子煌桑的专辑真的很棒啊。”她说,“为此就是挨一顿骂也是值得的。”
“哎哎哎,”突然,子煌摸着眉毛,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刚才是不是说……你的零花钱,原来是准备用来买和服的?”
“嗯?”她看着他,笑了,“子煌桑终于想起来了么?那个给您写信,并收到了您的回信的,幸运的小粉丝。”
……
“唉……不知道小幸今天在干嘛,好想她。”
夕阳下,源课长坐在副驾上,戴着耳麦,听着“前线”的战况。一边翘着腿,一边看着车窗外的落日、余晖。
纵使他聪明绝顶,想他也绝对猜不到,自己的小幸此时此刻正在做些什么。
说起来自己今天都做了些什么,从第一眼睁开,就是在工作;一直忙到现在,一直累到现在。想到这,他有些失落,短暂的失落。
他拿起行动电话,拨通了幸子家里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没等电话那头的人开口,他便就已等不及了:“是我,我是启……我是源真浩。请问幸子同学她在家吗?”
“是阿真吗?”电话那头,是幸子的声音,“阿真,我……”
“嗯?”源轻轻皱了皱眉,他之所以皱眉的原因,不是因为幸子,而是另一只耳朵里,连接着窃听器线路的耳麦中所发出的声音。“抱歉幸子,我突然有些急事,等会我再打给你。”
“额,好的。”
……
挂掉电话后,幸子有些纳闷。她挠着头,自言自语道:“阿真他,嗯……是我想太多了吗?”
……
第五十七章:「偶像倒追粉丝」
“缘分,”子煌笑着说,他的表情里有惊讶,却又并不是那么地惊讶,“这一定是缘分。谁能想到三四年前,那个给偶像写粉丝信的国中生,现如今也是一位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了。”
“哪有的事,”她说,“只有像子煌桑这样的大明星,才配得上明星两个字。我只是一个稍微有了点名气的,区区的一个小艺人罢了。”
“小明菜太过自谦了,这可不好。”
“我只是说了一句有自知之明的实话。”
“子煌桑都已制霸艺能圈近十年了,都还未在别人面前已大明星自称;像我这种刚出道三年不到的晚辈,又怎么敢称自己是什么大明星呢?”
她很谦虚,或许说,她很聪明。聪明就聪明在,她能够把这种聪明隐藏在真诚的话语之中,丝毫不做作,一点儿不会让人觉得这种聪明是一种自作聪明。这是极其难得的。
要知道很多人,虽然聪明,但是仅仅只是聪明而已。他们智商很高,能掌握很多技术,但是却很难能学到艺术说话的艺术。
语言的魅力,说话的艺术。
有时候光会说话是不够的,还要颜情并茂,用表情的语言,用肢体的语言,去让别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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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那一脸小迷妹的样子,那无比崇拜的眼神,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她不是在奉承,而是在说心里话”。
子煌说:“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但是就像我说的,人不要自傲,也不要自轻。你的确是一位大明星没错,小明菜;如果没有我的存在,如果没有近藤真彦的存在,你才是这八十年代里最明亮耀眼的那一颗星。甚至是在九十年代,你的光也会继续闪耀下去,没有人可以动摇你的女艺人no.1的地位。”说着,他笑了笑,补充道:“除非说,那个人……她不是人她是天使。”
“天使?”
明菜蹙眉。
“哈哈哈,”他忽然又笑了起来,一双眼睛温柔地看着明菜,笑着说:“可是你我都知道,无论多么美丽动人的一个人,都只是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天使,又或许说……明菜,如果非要说谁是天使的话,那么那个天使不就是你么?”
这一刻,明菜的少女心被撩动了;对,就是那么的轻而易举,谁叫这个人是她喜欢了多年的偶像呢?
她抿着嘴,止不住笑意的,一直害羞地笑着。她的笑容看上去美极了,虽说流泪的akina可以惊艳世界,我见犹怜;但能开心的,面带笑容的她,是最温暖、温柔的明菜。
可她永远不会知道,刚才那个夸自己是天使的男人的内心,在第一次说到“天使”这个词时;那个他想象出的,天使的面孔,到底是谁的娇颜。
现在,1984年1月4日能够从刚才的李子煌的脸上看出他是突然改了口,换了一种说辞的女人之中,除了各方面能力都不亚于启仁的左臣玄月。就只有千面魔女,特蕾莎小姐了。
……
“阿嘁!”汽车上,特蕾莎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她用手捂着了口鼻,很礼貌。“啊呀……我一定是感冒了。要不就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你是想我们两个全都去见上帝吗。”尤妮斯冷道,“开车的时候,不要双手离开方向盘。你这个女人。”
“你不也是女人吗,小丑。”她说,“好吧……或许你说的是对的,这真是一个糟糕的习惯,不过下次我会注意的。”
“收起你的优雅派头吧,”尤妮斯说,“如果你像我一样多穿一些,就不会感冒了。不要跟那个讨厌的臭小子学,会冻死的。”
“这是你少有的,会关心我的时候。”特蕾莎笑着,用手摸了摸身旁的她的头发,“小丑,你的头发太干枯了,摸上去就像……”
“闭嘴。”她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说:“再烦我,就杀了你。”
“我……”特蕾莎被她的眼神给哽住了,哪有人用那种眼神看自己的搭档的,也不会有人会被搭档用那种眼神看着吧……
……
“阿嘁!”雨宫家客厅的沙发上,她正喝着茶,却突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抱歉……我可能有些感冒了……”她说,“雨宫先生……那个……你的家里有感冒药吗?我突然感觉有些头疼……”
“感冒药吗?”雨宫说,“幸子,请等一下,我这就下楼去买。”
“那怎么好意思呢……”玄月试图起身,却又以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坐了下来,“呀……感觉人都有点站不起来了。雨宫先生,没关系的,不用麻烦了……我想我也该回家了,我还是回家吃药吧。”
“你这个样子,还能自己回家吗?”雨宫说,“那个,你还是在沙发上躺下来休息一会吧?我现在就去买药,吃完药我送你回家吧?”
“呃……”她说,“那样,雨宫都这样说了,也好吧……”
……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哪里是什么天使啊。”明菜说。“嗯……子煌桑,我们要一直这样站在录音室外面,这样一直聊下去吗?那个,请别误会,我只是问一下而已,其实我还蛮喜欢这样子在一起聊天的。因为平常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在一起这样聊天的缘故……所以我很珍惜每一个朋友的。那个……子煌桑……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如果小明菜把煌哥哥当朋友的话,那么煌哥哥就是你的朋友啊。”
“我是想问……”她说,“煌哥哥有没有……在子煌先生心里,有把我当做是一个朋友了吗?”
“这个问题,我可要好好想想。”他摸着下巴,作起了思考状。
明菜有些失落。
只见子煌噗嗤一笑,向着明菜走了半步。伸手拉起她的手,说:“开玩笑的,我们当然是朋友;甚至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超越朋友的这个范畴。”
“超越朋友……那是什么?”她问。
“你希望是什么?”子煌反问。
“我……”她笑了笑,问,“我可以说么?我可以把我想到说出来吗?”
“你觉得可以说的话,就说吧。”
“朋友以上的……是恋人吗?”
“恋人?”子煌说,“不,朋友以上是知己,再然后……才是恋人。如果你想成为我的恋人的话……”他略做停顿,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道:“那么,你就得更加努力了。呐,从今天开始,来追我吧?”
“呃……”明菜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居然能从偶像口中听到这样的一句话,要么就是在做梦,要么……就是现在正在拍摄什么整蛊节目。总之她觉得,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子煌先生……这附近什么地方安装了摄像机了吗?呐……这是整蛊艺人的节目么?总之……总之您刚才的话是在逗我的对么?那不是真的……我们现在正在录节目对么,是公司安排好的吗?”说完,她对着走廊那头喊到:“我发现你了,摄像机,不要躲了。”接着,她又自言自语道:“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吧。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这太像剧本里的东西了……对,总之不可能就对了……”
“这不是剧本,我也没有在念台词。”他大胆的,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明菜,两人的身高差,使得他刚刚能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虽然不知道近藤那个家伙对你说了多少动听的甜言蜜语,但是我要说的只有一句你还没有答应他的追求,这真是你我的幸运,因为我喜欢你……我比他更加喜欢你,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你。明菜,我永远都记得,你第一次拿起话筒,登上舞台时的样子。我确定,你就是天使;你,一定是天使。”
“子煌先生……”她激动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我在做梦么?”
“没错,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梦。我早已梦见,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这一份心意,如果你暂时不知道怎么决定的话……我不会现在就要你回答我,你可以深思熟虑……等到你想好要怎么做决定之后,再告诉我也可以。明菜,你知道吗,除了你以外,我甚至想不出还有谁……能够使我目眩神迷,不能自已。我想要做你的三浦友和,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生命中的那个山口百惠小姐呢?”
“这太突然了……”她发出了一声欣喜的笑,“但我同时也很激动……真的很激动。子煌桑能感觉到我在颤抖吗?”
“你的心跳,呼吸,还有你激动的颤抖;这些这些,我全都能感觉到。小明菜,你是否,能感受到我此刻的心意呢?”
“啊……不行……我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她捂着嘴笑了起来,激动的像个孩子,“您知道,您是我的偶像,唯一的偶像。我还从国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子煌先生了……刚刚子煌先生突然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我很激动……很开心……那个……今天下午子煌先生有空一起吃个晚饭吗?”
“当然,我绝对有空。”他说,“干脆也别在外面吃了,现在我就打电话拜托高木小姐买好食材,送到明菜小姐家里去,今天就让明菜尝尝我的手艺吧?”
“子煌桑会做料理?”
“当然,我会欧洲料理,东瀛料理,还会华夏料理。小明菜想要吃哪一种,决定好了之后,就可以知道该买那一些食材了。”
“只要是子煌桑做的料理,无论什么口味,我都会很喜欢的。”
互相迁就的两个人,真是很……很让人羡慕啊。不过这两个人未免太顺利了,一切就好像早已计划好的似的,这个人好像很了解akina,知道要说什么话逗她开心,更加恐怖的是……他居然是以“偶像”的身份,去追求自己的粉丝,哪怕这个粉丝本身也是一个艺人;但是同样单身的两个人,因为这层关系,只要身为偶像的他先开了口,一切都变得好像那么的顺理成章。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
第五十八章:「有缘亦无缘」
“几天没见,雨宫先生你还活着。”源紧紧握着手中的警枪,保险已经打开,枪口已经对准目标。说的话虽然不太好听,但是他的语气却像是两个老友在寒暄一般。
“警官先生来的未免太快了一些。”他苦笑到。雨宫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男人的畏怖,不光是惧怕这个男人的实力,更是惧怕它那声势滔天的名气。
“我要是再来晚一点,黄花菜可都凉了。”源看了一眼玄月,说:“行了,你……”
“表舅,他!就是他,他刚刚想要非礼我!”一听到源的声音,她一下子从藏身的沙发后面跑了出来,躲到了源的身后。拉着他的衣角,说:“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啊……源表舅。”
“戏过头了吧你……”源小声道。
“演戏就要演全套嘛。”她悄悄的说。
“幸子,”雨宫死死的盯着半边身子躲藏在源身后的左臣玄月,他冷冷一笑,道:“就连你也……不相信我是一个好人吗?”
“我相信你。”她说,“可是我更相信他,我的表舅,神奈川的英雄。他说你是犯人,你就一定是犯人,你……你就等着被法官送进监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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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此时此刻,雨宫眼中的最后一点“温柔”也消失了,“呵呵呵呵……我真是个笨蛋,居然相信什么朋友一类的可笑话……看起来幸子,我们并不是朋友。”
“我不会和一个罪犯做朋友……”她说着,朝雨宫投去了一个厌恶的目光。
“所以这一切都是计划中的吗。”雨宫说,“从一开始你就不是来看望我,而是警方派来打探消息的……”
“是又如何!”她说,“对付你这种变态,兵不厌诈罢了!”
“好一个兵不厌诈,”雨宫说,“可是,你们已经有我犯罪的证据了么?”他忽然捂着额头冷笑了起来:“刚才我的确是给你的感冒药里混杂了安眠药没错,可是你并没有把它吃下去不是么……捉贼抓脏,我裤子都还没脱,源警官你打算定我一个什么罪?”
“你说的没错,雨宫。”源说,“我今天不是来抓你的,而是来救我的小幸的。我为什么要抓你,像你这种小瘪三,你比敢助如何?呵,一个非礼未遂的小臭虫,也配上让我这个堂堂搜查一课课长源真浩亲自出马么?和夺走数百条人命的炸弹狂魔敢助比起来,你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弱小的、无助的小弟弟罢了;一个?嗯……我应该说你是一条,那样或许更贴切一些。走了,小幸,我们可没功夫留在这里,去哄这一个快要哭出来的雨宫弟弟开心呢,让他躲在暗不见光的裤裆里悲伤吧,他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做不成,就连想要非礼一个女高中生,也都还只是未遂而已。这样的一条可怜虫,它可能是一个杀人犯么?不,它全身上下哪儿都不配,呵呵……这可真是一个可悲的家伙啊,起初小幸说你弱小无助又可怜,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的确如此。”说着,源从外套里取出一顶假发,怪不得他衣服里一直鼓鼓的,原来是藏了一顶假发。“我本想把它送给小幸,”说着,源看了一眼身旁的幸子,又把目光移向了雨宫:“现在看来,它更适合你一个没有种的男人,为何不去做一个女人呢?我把它留给你,戴上它看看吧,雨宫女士。”说着,源把假发丢给了雨宫。
雨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假发正好丢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掉落在了地上。
玄月用幸子的声音说:“源表舅,刚刚就是他想非礼我,快把他抓起来。”
“哦?说说看,他想怎么非礼你啊?”
“他……他想亲我……”
“哈哈哈哈,”源笑了笑,用一种轻蔑的眼神和雨宫对视了数秒,拉过幸子的手,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转过头对雨宫说:“看,失败者,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而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一个十足的成功者,看看你那可怜的模样吧,你不是雨宫先生,而是雨宫小姐,因为你懦弱得像一个女人。在面对左臣管理官的暴力审问时,你不敢反抗,今天面对我的羞辱,你还是不敢反抗。我等待着你的复仇,却只怕,我永远也等不到……因为你根本没有胆量,去做一些有男子气概的事情,因为你是个女人。呵呵呵……真为你感到可悲,雨宫。既然如此,我就再赐予你一些勇气吧”说着,他的眼睛瞄准了茶几上的茶杯,他走过去,拿起茶杯。那是之前玄月喝的热茶,现在已经有些温凉了,而且还剩下半杯的样子。
接下来,他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将那杯茶水从雨宫的头顶浇了下去,说:“我多么希望,茶香味可以洗去你身上的胭脂味,还有那股肮脏的粪土臭。”
说完,源转身离去,拉着“幸子”的手,开门离开了雨宫的家。
……
“oh,你刚才真是太讨厌了。”马路上,玄月小声的对源说:“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不,他不会想要杀死我的。”源说,他停下脚步,用手一指玄月的鼻梁:“他会去杀了你,你懂么?”
“抱歉……我擅自做了一些决定。”
“你的戏,演得太过了。没办法……我只好配合你的演出了,虽然心里很不愿意,但或许你是对的。只是雨宫,他真的是忍不住动手吗?”
“五十五十,”她微笑着说,“还有我要告诉你,我的戏演得刚刚好,刚好可以寒透那个家伙的心。”
“月,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好没用的警察……我居然要靠这种卑劣欺诈的手段和方式去破案么?”他轻声说。
她笑了笑,拉住了他的手,说:“我不是说了吗,兵不厌诈;对付那种没有人性的东西,还和他讲什么正大光明呢?为人君者,阴谋阳谋,缺一不可。我王,当不可因阴谋偏弃,亦不可因阳谋正大而偏用;所以……”
“所以做好准备吧,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那我这张假面皮,什么时候可以摘下来?”
“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以后吧。”
“现在看来,我要改口了雨宫动手的可能,上升到了七成。”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离开他家好几分钟了,他仍然没有摔东西。用你的逆向思维来说,他如果摔东西,就说明他很生气,但是这样,他最后反而不会动手。而像这样安静的氛围,则是他在憋怒,怒气憋到一定程度,最后一定会爆发的。总之……”
“我心里有点烦,陪我去吃个饭吧?就在昨天那家拉面馆怎么样,月。”
“如果没有我,你要怎么办啊,小启。你会疯掉么?”
“说什么稀奇古怪的话呢,莫名其妙的……”源说,“我活了这么多年,身边不都没有你的存在吗?怎么不见我疯掉呢。别把自己想得太特别了,你对我来说……和别人根本没什么不同。”
“那个‘别人’,是指这张脸真正的主人么?”她指了指自己现在的这张脸,说。
“你似乎让我的心里……更加烦闷了。我很累了,我想你也一样;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累呢,就为了……”
“人既然选择活着,身心便难免疲惫。如果不能克服并习惯这种劳累的话,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打败,并且会死掉的。启,你似乎……我是说,近来你的心,似乎有些太过‘返老还童’了。我指的是,在面对磨难这一点上。”
“我说了,我很累了……”
“那就休息一会吧。让我做那个,你在外做大人累了以后;可以的变成孩子,能够安心投入的怀抱,依靠的肩膀,和枕睡的大腿。”
“不……”他笑了,“哪怕是你戴着这样的一张假面,我还是……”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向她投去了一个笑容:“比起对谁的扮演;我更喜欢,这张面具下,真实的那个你。只是喜欢而已。”
玄月微微一笑,从兜里取出之前他给自己的那枚硬币,苦笑道:“日语里,五元同有缘音近,中文里……却怎么听怎么像是无缘呢……”
“来世,再谈这一个缘字吧。”
“只怕来世,不能再在同一个世界。”她笑了笑,说:“纵使轮回千百次,亦有千百个她在等候与你的相见。可是作为异世人的我,可能只有这一世,我们相遇了。来世,我不期盼来世……真到那个时候,我会把你忘记,绝对会忘记你的。我会先忘记你的样子,最后……连同我们之间的故事,一起……”
“你很好,我很喜欢你;可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没有办法再爱你了。”
“上辈子,你结过婚么?”
“为什么这样问……”
“你对曾经的妻子说过同样的永世不渝的誓言,可是现在,你还不是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么?”
“那不一样,那是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人生……”
“有什么不同,”她说,“你只不过换了个名字、身份,可你便不再是你了么?曾经的誓言,便就成为了一句空言了吗?我相信在这个世界,大概率有着一个一样名字的她吧?你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选择去找到了一个幸子,而不是去找自己前世的爱人?说到底,这已经是一种背叛。作为一个保留前世记忆的你,今生不寻旧妻,却爱新人,这你便于心有忍了;而对她,你便又于心不忍了?要我怎么说呢……你……”
“我来告诉你理由,”源说,“东瀛的亲王,不可能娶一个华夏的女子。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能去找寻前世发妻的理由……”
“到头来,最爱的原来的江山么?”
“国大于家,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别太幼稚了,月。宗室子弟……为的不都是那尊龙椅么。”
“好吧……以后的事我们先不提了,我不想让你再更加心烦,点到为止,就说到这吧。”
“现在才说这句话,似乎有点太晚了……”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那我就再烦人一点,问你一句龙椅和她,谁更重要?”
“呃……”源笑了笑,说,“先去吃饭,吃完饭,咱们去抓雨夜凶魔。”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又或许两个都是答案,两个……都不是答案。所以我无法回答你。”
……
第五十九章:「那一块鲷鱼烧」
“话说我的源课长,你是在什么时候从舒服的车后座上爬起来,赶到雨宫家门外的呢?你未免太迅速了。”她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拿着筷子,在盛面的碗里画着圆圈。
不晓得咱们源课长最近是怎么了,是换了一件价格不菲的新衣服,还是人变秀气了,吃个东西总是慢吞吞的,生怕把自己给噎死似的。左臣玄月的那一碗拉面早已吃完,就连汤汁都已全部喝光;而源课长的碗里的拉面,却还剩下一半有余。
“我说了,凡事预则立……”
“哎,”玄月打断了源的拽文,“你就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源的手不自觉地拿着筷子,在碗里轻轻搅拌着,就好像学着左臣玄月的样子,在碗里画圈一样。只不过他画圈的的动作稍大一些。
“我当时正在车里睡觉,听到耳麦里传来雨宫说要去给你买感冒药的话,就提前在房子附近埋伏了。”
“睡觉?”她说,“你好静心啊,行动中居然还能睡得着觉。”尽管她知道,源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而已,可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自在。
“你在乎的点……似乎错了吧?”说着,他摸着眉毛,笑了。
多么熟悉的笑,这种傻笑,他从前只对幸子有过。是因为左臣玄月现在戴着一张易容的假面吗?是因为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所以他才会这样笑么?
这,尚且还是一个未知。
“笑得真像个傻子。”
“一个沉溺于爱情小天地的傻子么?”他笑着说,“看着你这张脸,我就想笑。”
玄月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这张脸?你说的是幸子的这张脸吧?”
“你呀,你呀……”源指着她,轻轻晃动着手指,叹气道:“别让我再心烦了。顺着我点,别总呛我。”
“烦心事还多着呢,说说看,你因为什么这么心烦?别总自己一个人受着。”
“烦心事太多,只怕时间太短,话语太长,很难能够说完啊。”
“有多长,一百万字,两百万字;还是三百万字?”玄月开玩笑到。她微微一笑,柔声道:“呐,我给你一辈子的时间来说,这样够么?”
“一辈子?”源说,“太奢侈了,我可不敢有那样的奢望。我只盼着,你别总是打断我的话,别总是呛击我,那我就心满意足了。这样子不过分吧?”
“我哪有。”她撒娇的样子,还真有三分少女气。“喂,话说你这碗面还吃不吃啊?是不是闲得慌啊,居然拿筷子搅面玩。”
“好像是有点儿吃不下了。”
“那就给我吃吧,我还饿着呢。”说着,她伸手,用食指勾住了碗的边沿。
“你不是刚吃了一碗么,”源说,“先放一会吧,兴许我一会又有胃口吃了呢?”
“你不吃就让我吃啊,自己不吃的东西还不许别人动啊?别这么自私好不好。”她这句话,似乎有着别的什么话外之音。
“别乱做比喻。”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温柔,似乎这么久以来,他从未对她如此温柔。无论是交谈,还是其他……“人是人,面是面,不可以混为一谈。无论是你,还是小幸,都不只是一碗拉面罢了……”说着,他自己都被逗笑了,笑得有些许无奈。“真要说,你是什么,我想……你如同你的名字一样,是月亮,一弯美丽动人的明月,明亮发光,照亮了我的夜空。驱赶惆帐,带来希望,使我……永远都不会再迷茫。”
“我很想再往前迈进一步,哪怕一步。”源拉过她伸出的手,望着她的脸,说:“可是请你告诉我,现在的我,是站在悬崖边,还是荆棘前?”
“我真的只是想吃这一碗面而已……”玄月苦笑着,说。
“我常听人说,”源说,“如果路是错的,停下来便是前进。你能否告诉我,如果我真的迈出了那一步,是对……还是错?请你……回答我。”
“你已堕入深渊,身处荆棘之中,又还说什么迈不迈那一步呢?”她低头一笑,道,“你以为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还有回头路可以选么?”
“我隐约感觉……我们两个,好像聊的不是同一件事情似的,我们是在同一个频道上么?”
“道理是相通的,哪怕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知道了这些,未来也总是可以帮助到你的。技多不压身,多知道一些道理,总是没害的。”
“可我现在和你说的不是……”
“好了,”她将手从源的手中拿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说:“你不是小孩子了,早就不是了……比起心烦意乱,犹豫不决;似乎,你更应该拿出一个大人的样子来了。”
“比起小幸,似乎你更像是我的一个姐姐。”源不自觉的,脱口而出道。
“哦?”她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如果你是我的弟弟,我一定从你学会说话开始,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姐姐的疼爱。”
“我已经能够想象到左臣羽警官的童年+少年时光是怎么度过的了。真为他感到同情呢。”
“说到幸子,”玄月眼神一变,“我们是否要去保护她一下?我担心雨宫今晚就会对她下手。”说到这,她的眼神又一变,方才的狠色消失了大半,从一个女强人又变回了小女人:“抱歉,擅自做了那样的决定……我一定让你很为难吧?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让你这么为难了,做什么事之前我都会先和你商量。这次……”
“这次的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那一步,”源忽然这样说道,“没错,我们两个今天的确是把雨宫那个家伙给彻彻底底摆了一道,那一定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怒火。可是他不会来杀我……因为雨夜凶魔的案件里,从来没有男性受害者;而如果他要报复的话,他的目标一定是我身边的人左臣玄月,或者蒲池幸子。你左臣玄月今天在他面前演了一场好戏,让他对自己那个所谓的朋友感到了心灰意冷,而你又跟他说什么……我是你的表舅;所以他的目标一定会说你蒲池幸子。”
“这正是我向你道歉的理由,”她说,“我的确把幸子当成了情敌,但我可不想看到她被……呃,无论是从一个警察的视角来说,还是从一个认识她的人来说……把她置于危险之中,实在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可是你知道,除了她,还有谁更适合来做这个诱饵呢?说句诛心的话吧……要怪就怪你,怪那所谓的命运好了。如果你不让她去剪头发,她就不会认识雨宫,也就不会让雨宫对她如此的感兴趣……同时,之后的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和她扯上关系。这是一个事实,是蝴蝶效应,而不是我在推卸责任……”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源冷冷一笑,道:“这一切都像是计划好的事情一样。你根本不是什么临机决断,而是早有预谋;另外我也知道,你并没有打算把幸子置身于危险之中,你想自己扮演幸子去当诱饵,我说的对么?”源故意拖了一个长音,就好像是在说,我即使不对,你也得承认我是对的。
“源课长果然聪明绝顶。”左臣玄月咬唇一笑,道,“我其实就是想试试你,如果我把你最心爱的幸子置于危险之中的话,你会不会杀了我。现在看来,还是骗不过你啊。”
“别说是把她置于危险之地,就算是把我置于死地,我也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凤凰涅,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着,他抿了抿筷子,尝了尝拉面的汤汁。
“面要凉了,源课长。”玄月看了看他,说。
“既然你这么想吃的话,那你就把这半碗面吃了吧。”说着,源连筷子带碗把那半碗面轻轻推给了玄月。
“我……”她拿起筷子,抿了抿筷头,“我用你的筷子吃吗?”
“随你,”源说,“你自己不是还有一双么。……你刚才是在抿筷子么?”
“?”她一脸无辜道,“你说什么啊?”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好吧……其实是条件反射,拿起筷子总是想抿一抿;那个……我们这算是间接接吻了么?”
“不算,”源微微一笑,“我刚刚用筷子在面里搅了这么久,筷子上除了拉面的汤汁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你不到半分钟前才刚刚……”
“喂……”
“好吧,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说着,她用那双筷子吃起了面。
……
“呀~”她伸了伸腰,一脸惬意的说:“吃的好饱啊。”
源:“服务员,结账。”
玄月:“我们等会再去买一点餐后甜点吧?鲷鱼烧怎么样?”
源:“喂喂喂……你是不是真的有点入戏了……”
“什么啊,”她指了指自己的脸,说,“就许她吃鲷鱼烧,我不可以吗?我不管,今天我就要吃鲷鱼烧,就要就要!”
“噗……”
“你笑什么!”
“不是……”源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张脸撒娇说要吃鲷鱼烧的样子,也是第一次……看到你撒娇时的样子。刚才……你是在演戏,还是本色?”
“你猜啊,你不是最喜欢猜了么。”她伸出手,轻轻抹了一下他的鼻尖,说:“难道左臣玄月就只能是一只母老虎,蒲池幸子就只会笑不会哭么?别傻了,总有一天你的小幸也会对你闹小脾气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办。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完美的情人。”
“却有不渝的爱情。”源接话到。说着,他伸出手,像是也想去碰一下她的鼻子似的。
他的手朝她的脸伸了过去
玄月往旁边一躲,说:“干嘛,报复心这么重啊?摸一下鼻子也要还回来啊?”
源无奈的一笑,道:“右边,下嘴角上沾东西了。”
“别傻了,”她说,“这种偶像剧里的套路,你以为我会信么?我刚刚已经用餐巾纸擦过嘴了。”
“行……既然你这么说的话,一会出去被人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好啦好啦!那你帮我擦掉吧。”
“这才对嘛。”说着,源伸出手,在她的嘴角轻轻抹了一下。
“是什么啊,让我看看。”她好奇的问。
“没什么,”他轻轻舔了一下手指,说,“水果味的润唇膏罢了。”
“好啊你,你居然和我玩心理战!”
“叫你不要擦唇膏还非要擦,没被雨宫识破,真是个奇迹啊……”
“这么冷的天,不涂润唇膏的话,嘴唇会开裂的。”
“你就庆幸之前在问讯室里的时候,你一直和雨宫保持着距离吧,不然他一定会闻到你嘴唇上的那独特的唇膏味的。”
“别想借机转移话题,呐!我要吃鲷鱼烧!我们现在就去买!”
说着,她便把源拽出了店。不久,便在两个街角之外找到了一家卖鲷鱼烧的店。
“呐,鱼头给你,我吃鱼尾。”她将鲷鱼烧掰成了两半,笑着把馅料比较多的鱼头递给了之前在拉面店里只吃了半碗面的源。
“不要了吧……我不是很喜欢吃这种甜……”
“快拿去啦!”她说,“是不是要我喂你啊?那我就用这张脸,用她的声音对你说啊,张开嘴喂你吃好吗?不要一脸不开心啦,你要学会适应。啊~把嘴张开~”
“啊~”
“这才乖嘛。”
“咳……咳……我去,这鲷鱼烧里的红豆馅甜甜的。”
“没有啊,我觉得还不错呢。”她笑着说,“这个甜,你说的是中文么?”
“额,是啊,因为日语里没这个词啊。啊呀……可能我口味和你们不一样吧,所以我才说我不喜欢吃甜点呀。”
“那好吧,我们换一换,尾巴的部分馅比较少,你吃尾巴好了。”说着,二人把手中的分别的一半鲷鱼烧做了一个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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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次间接接吻……
……
第六十章:「共进晚餐」
“今天真的非常感谢子煌先生能够陪我一起在录音室里练了一上午的歌呢。”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她第一时间并没有夸奖偶像的厨艺,而是对早些时候,偶像陪自己在录音室里教导自己唱歌的方式和技巧向其表示了感谢。
“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子煌着说,“用不着说感谢的话来。先尝尝看我做的料理吧。”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吃起来的味道一定也很不错。”
“我们现在是不是算……在约会呢?”
“一男,一女,共进晚餐……嗯……是有一种约会的氛围呢。”
“虽说吃饭的时候不应该谈论工作,但是小明菜今天的表现真的令我惊诧呢,你是不知道,我当时真的……听见你唱歌的声音,就好像浑身触电了一样。”他本想用鸡皮疙瘩这个形容词,但是因为正在吃饭的缘故,他便改用了触电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理。“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唱了十年,也听了十年,从来没有人给过我这种触电一样的感觉。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就是小明菜你送给我北翼专辑的那天晚上,我听了一夜的专辑,噢……我想我已经是你的粉丝了。你真是一个天生的明星。”
“不不不……”明菜谦虚的说,“比起子煌桑,我还差的远呢。您从出道既巅峰,一直火到了现在,艺人圈里好多人都是子煌桑的粉丝呢。”
“那个……我们先吃饭吧,食不言寝不语,我们吃完饭再接着聊?”
“嗯,好的。”
……
“呀,子煌桑做的料理真是太好吃了。”吃完饭,她坐在沙发上,开玩笑说:“这么好吃的料理,要是我以后吃不到了可怎么办啊?”
“没事,以后只要什么时候你想吃了,我可以天天来给你做晚餐;哪怕是做一辈子,我也愿意啊。”厨房,正在洗碗的子煌,如是说到。
“哈哈……子煌桑很会逗女孩子开心嘛。如果真要那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报您了。”
“不用回报,来帮忙洗一下盘子就可以了。”他开玩笑说。
“好嘞,”她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厨房正在洗碗的子煌走了过去。“哇,子煌桑盘子洗得好干净啊,这是有什么技巧的么?”
“哪有什么技巧,真有说技巧的话,那就是熟能生巧了。哪怕是一件完全不熟练的事情,做习惯了,也就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哦~”明菜好像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拿起一个还没洗的盘子,说:“我来帮子煌桑一起洗盘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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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刚才就是说句玩笑话罢了,你怎么还当真了。”说着,他笑着从她的手里拿过了盘子,放在水里洗刷了起来,“我虽然不是什么德意志绅士,也不懂浪漫,但是我知道,女孩子的手可不是用来洗盘子的。这种家务活就交给我吧,我可以的,我小时候经常洗盘子的,我已经习惯了。”
“其实我也很有洗盘子的经验呢。”她面露苦笑。
“哦,是么。”
“额,是啊……”说着,她的脸上又洋溢起了甜美的微笑,“不过子煌桑……以前也洗过盘子么?”
“呃……”他摸了摸眉毛,笑着说:“是啊,小时候在家里,自己的盘子都是自己洗的。长大以后,读了大学,也没从家里要过什么钱,半工半读,在餐厅里洗过很多盘子呢。”
“真想不到像子煌桑这样的人,也有洗盘子的经历呢。”她笑着说。
“听明菜这话音,你以前也洗过盘子么?”
“这是当然的,”她说,“我小时候经常帮妈妈做家务呢。”
“看来小明菜是一个乖孩子,”他笑着说,说着,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一个不听话的坏孩子,总是会让身边的人感到很困惑呢。”
“不会啊,”明菜说,“我觉得子煌桑是一个很好的人。子煌桑永远都是我的偶像,而且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说忘不了过去,那是假的,”子煌笑了笑,说,“其实我到现在都还记着曾经和她的那些甜蜜故事……这话我本不该当着你的面说,我正在追你……说这样的话,或许会让你讨厌我。”
“不,不会!”明菜立即回答到。“如果一分开,就把前任当成了仇人,那样的人,才是无情的渣男吧?对不起……说了这样的话,失礼了……但是我觉得,像子煌桑这样,怀念着以前的一些珍贵的记忆,并没有什么不好。那也是子煌桑人生经历中的一部分啊,为什么要去否定它,忘掉它呢?如果能一直保存着这一份珍贵的记忆,也是很好的不是么?”
“嗯……明菜你说的很对。”
“嘿嘿……想不到我也能……也能让一向健谈的子煌桑这样夸奖了呢。子煌很少夸奖人的,对吧?”
“我是很少夸奖人,但是如果那个人值得夸奖的话,我从来都不会吝啬我的词句的。”
“今天真开心,尤其是刚刚,子煌桑的夸奖。”
“哦?难道今天上午……我对你的表白,没有让你感到心动吗?”他问。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却也有询问的意味。
“那当然也当我很开心没错了……只是总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样,就像是一场梦……我到现在都还不敢去相信它……这太梦幻了。比起那个表白……刚刚夸奖,更能让我感觉到一种真实感。子煌桑别误会……我说的真实感,不是指虚假和真实之间的那个真实,而是梦幻与真实中的那个真实……”
“我懂了,”他说,“就是说……你觉得那是一件只可能在梦境里发生的事情,是这样吗?没错,其实我早应该想到的,换做是我,突然被自己的偶像表白了,也是一件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吧。”
“是的啊……”
“那,就让我用行动来证明,这并不是一场梦吧。”
……
第六十一章:「展开双翼」
海风阵阵,寒凉,可二人的心却是温热的。下午七点,日已落,夜未降,有什么比一对恋人坐在沙滩上更能让人感觉到心情舒适的呢。至少对他来说,适才的心烦意乱,在此刻早已消退了大半。
望着身旁的少女,一向健谈的他,心中有着百万字,却不知如何开口。
要在平常,本不该在这个时间还把她约出来的,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把她给约出来的。
除了一开始在电话里说了一些话以外,除了十几分钟前,自己说了一句“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吧”之后,便再没有开口了。这在电视剧里,真有那么几分男女主角分手之前的沉默的那种意味呢。既然把别人约了出来,却又为何不开口说话呢。她的心里也这么想着。
如果说,夏天常常会有情侣到海边来游玩的话,那么……冬天则不会。就算会,也很少会在这个时间,所以沙滩上除了他们两个人,便没有别人了呢。只是时间还不算太晚,不是很远的公路上不时会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
他在看她,但只要她想要和他对视,他的眼睛便往一旁躲开了。明明早就不是第一天认识的陌生人了,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害羞”呢。他总说自己害羞,可是在她看来,今晚的他远比自己要腼腆多了。
“阿真……”她轻轻拉住他放在沙滩上的手,用食指勾住了他的小拇指。她笑了笑,气氛很尴尬,她想要缓解这种尴尬,“阿真,你有心事吗?可以说给我听吗?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这样可以吗?”
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直视着前方忽进忽退的海潮。眉眼之间,充满了凄苦之色,却笑了一下,说:“我刚刚有些走神……真是抱歉。”说着,他从旁边的黑色书包里取出了两罐果汁,将其中一罐递给了她,说:“喝点东西,润润嗓子,然后……我们来聊天吧?”
“嗯,阿真没事就最好了。”她说,“我刚刚还以为,你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看来真的是我多心了……”
就连她自己都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有那种想法。今天早上的他,明明是那么开朗……不,如果真的说起来的话,今天早上在列车上,他……似乎有在流泪的样子。虽然只有一滴,如果他装作没事发生一样,把眼泪擦去。可是她看见了,她清楚的看见了……只是因为当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去问,故而没有去打探原因。现在想来,今天的源,好像从一开始,就并不是很开朗的样子。他只是为了不想让自己看出他的伤感,才一直故作坚强的。
“呀……好酸啊。”幸子用力抿了一下嘴。她刚刚正在思考,就连果汁罐上的图案都没看清楚,就打开来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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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他也好像刚回过神来似的,说到:“不好意思,这罐柠檬汁是想拿给自己喝的,刚刚给你的时候给错了。如果不合口味的话,呐,就喝这罐吧。”说着,源把手中那罐还没打开拉环的苹果汁递给了她,从她的手中换回了柠檬汁。
“不,怪我自己刚刚没有看清楚就……”
“不,这是我的问题。”
两个人居然互相为是谁的错而争抢了起来。只不过别人都是把错往旁人身上推,他们两个却喜欢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
她没有把果汁喝完,而是留了一半,为了不让罐子倾倒,而在沙滩上挖出了一个小坑,把果汁罐放了进去。
源没有这样做,而是把果汁罐握在手里,从换回来到现在,他还没有尝一口。
“阿真也学着我的样子,做一个临时的杯托吧?”
“额……”他好像又走神了,“没事,我拿着不累。”
“哦……”她有些失望。
她为何会失望?不放设想一下,如果自己的男友一直像一只小熊维尼一样两只手捧着罐子的话,自己要怎么去牵他的手呢?
源拿起罐子,喝了一口,说:“你刚刚说很酸,可是……好像并不是那个样子的。”
“嗯?”幸子看着他。
“这里面有一点蜂蜜的味道,并不是纯的柠檬汁。”他说,“微酸过后有一些淡淡的甜味,你刚刚的表情有一些夸张了。”
幸子抿了一下嘴,说:“刚刚喝了一口,的确是很酸的味道……”
“我知道了,”他摸了摸眉毛,说,“它原本是很酸很酸的,但是呢……在我的小幸喝过之后,它就变得很甜了,嗯……你知道为什么呢?”
“嗯,不是很懂。”她说。
源仰起脖子,将果汁一饮而尽。将罐子放在一旁,向她凑近了一些,牵着她的手说:“答案就是,小幸你的嘴甜啊。”
“啊嘞?”她笑着,不自觉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自己尝是尝不出来的。”
“?”
“靠在我肩膀上,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么?”
“没有,我只是想让你靠着我。或者让我靠着你,就像那天一样……你还记得那天吗?”
“那天?”幸子说,“是阿真和我成为同桌的那一天吗?”
“对,就是那天。”
“我很怀念和阿真第一次说话的那一天,”她说,“以前我总是远远的看着你,啊……哈哈,不小心说出来了呢。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阿真,从进入学校的第一天起……只是一直都没敢告诉你,怕你拒绝我……因为我以前被人给拒……”
“不会了,”她的话没有说话,源便笑着说,“那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说起来我要感谢那个有眼无珠的家伙呢,如果不是他拒绝了我的小幸,小幸,又怎么会变成我的小幸呢?”
她虽然对有眼无珠和家伙这两个词有些……但是她并没有想要纠正他的意思。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命运?”源说,“虽然这两个字听上去已经不新鲜了,但是不得不说,这就是命运呢。”
“对了,说起命运,阿真会弹《命运交响曲》改编的钢琴曲么?”她突然笑着问到,“听说那是一首很难的曲子,什么时候可以教我吗?”
“你想学钢琴?”源问,“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当然可以教你。只是我觉得你更适合学一些……比如乐理知识。”说着,源苦笑着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接着说道:“另外……我告诉你一个我的私人小秘密,我每次连续弹钢琴超过十五分钟,或是一天弹太多次钢琴的话,手指就会很酸,很痛。有时候第二天还会轻微的发抖。这可能和我经常练习射击和搏斗有一些关系吧。我已经习惯了握拳,拿枪,而不是弹琴。”
“这是职业病吗,阿真……手如果会发抖的话,那样不要紧吗?”
“说起来你是该学习一些课程以外的东西了,有时间我一定会教你的。钢琴,先从乐理开始。”
“我已经能记住每一个音符的位置了。”她笑着,自豪的说。
“是吗!”源很惊讶,“你很厉害嘛,作为一个初学者来说,能把每个音符在琴键上的位置记住,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学了多久?”
“一天。”
“oh……天哪,一天?那你可比我聪明,当年我可是花了三天功夫才记住那些该死的琴键呢。”
“这都是阿真你的功劳啊。”
“我?这是我的功劳吗?”他有些疑惑,却还是笑着说到,“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无耻一回,贪天之功,据为己有了。”
“对了阿真,你的……武术……很厉害吗?”
“那当然,我可是上一届神奈川警察自由搏击大赛的冠军呢。”
“那阿真以后可以教我一些武术吗?”
“你怎么会突然想要……”
“因为我……不想成为阿真的累赘……我想要……自己可以保护自己!”她目光坚定的看着源,语气非常认真。
“我从来也没觉得你是我的累赘啊,从来也没有。”
“可是上次……如果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话,就不会被绑架了……”
“小幸,”源双手握住着她的双手,说,“你想啊,就算那天你没有被绑架,也会有另外一个无辜的学生被绑架。我还是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这并没有什么不同,无论人质是谁,我都会尽我所能去解救她。你从来都不是一个累赘,你是……你是你,你的名字叫蒲池幸子,你只是你,是我的小幸。除此以外,其他任何名称,都只是一个标签而已。就像那天我说过的一样,冷漠女、扮高冷,都只不过是一个标签,一个符号;一个别人强加给你的东西,她们从不了解你,又凭什么去定论你?可是在别人了解你之前,首先你自己要了解自己,ok,你想学什么,告诉我,我都可以教你但是!无论学什么,都要认真去学,不要三分钟热度。”
“我想学,”她说,“请老师教我更多!”
“老师?”他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似的。
“是的,老师!”
“我……并不是很习惯这个称呼呢……”说着,他笑了,“好吧,虽然我没当过老师,但是我知道,一个老师要做的,不是把学生的菱角磨平,让她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是教会她,教会天使如何展开自己的翅膀,朝着最高处飞翔。我想……你既然叫了我一声老师,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又有一个艰巨的任务了。我不是上帝,我要怎么样去教会一个天使呢?”
“你是一个已经展开双翼,学会飞翔的天使。现在请你也教会我,怎么去飞吧?”
“啊……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居然受到了小幸这样的赞美,我人都要飘起来了。”
“阿真可不许飘起来,”她说,“你若是飘上了天际,还没有学会飞行的我,要怎么再牵住你的手呢?”
……
第六十二章:「Akina:我们来谈个恋爱吧?」
电视机里放映着那部经典的电视剧,《血疑》。天已经有些黑了,冬天总是要比夏天黑得更早的。
明菜和子煌两个人一起坐在客厅那张白灰色的沙发上,观看着放映盒里正在播放的碟片。碟子是子煌带来的,说起来,如果要看碟子的话,最好的场所是在明菜的房间里;但是第一次去别人家里做客,就去房间……总归有些不礼貌。无奈,只好叫上助理一起,把明菜房间里的放映设备搬到了客厅,重新组装。当然,这间房子里从一开始就不止明菜和子煌两个人而已,他们又不是真的在约会,经纪人怎么可能让他们过“二人世界”呢。
尽管如此,她的房间,今天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装好放映盒,放入碟片,明菜夸了一句子煌的“动手能力很强”。他好像对机械很了解似的,自己一个人就把放映盒拆卸拿到了楼下,并且再次组装了起来。期间耗时甚至没有超过十分钟。如果让他来拆炸弹,不知道是否会比那个人要快呢?
或许他们一样快。
年轻人更迅速,而“老家伙”则更富有经验。
影片开头,电视机上浮现出了好像溪水一样的画面,在画面之上,是赤红色的大字赤い疑惑。
风吹过树枝,拂过草地。一片绿景,洋溢着夏的气息。春天是粉红色的,因为樱花;夏天是碧绿的,植被繁生,蔓延出一片青草地。秋天是枯黄的,冬天,则是雪白。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季节,看着这样夏日温暖的画面,使人缺失了一些对故事的代入感,却也因为这种反差,而别有一番滋味。
虽然看着电视,可是明菜却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她的心并不在电视上,不在画面里,不在故事中。她有话想说,却迟疑着。
这一点,与幸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说起来她们不过相差一岁半,不到两岁;如果明菜还在上学的话,那么她们都还只是学生罢了。
都是少女,没有大人。谁还没有一点少女心了呢。又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像左臣玄月一样“惹人讨厌”,她们这个年纪的人往往有些腼腆,别看明菜是个艺人,上了舞台也很放得开的样子,生活中她却还是她,一个十八岁,还不到十九岁的女孩。现在的她,甚至都还不能称作“女人”。
片头曲过后,是山口百惠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复古”的泥土山路上,自言自语的背读着历史课本中的“拿破仑战争”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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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菜有些走神,子煌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问到:“百惠桑的自行车看上去骑得很好的样子,明菜也会骑自行车么?”挑这个时候问问题,他好像是有意为之的一样。瞧准了明菜在走神,不好太直接的“叫醒”她,就只好用这种方法了。
“不不不,”明菜笑着纠正到,“那不是百惠前辈,那是幸子,是大岛幸子小姐。”真是一个很较真的人呢。
“好吧,不是百惠桑,是大岛幸子。”子煌笑着说,“幸子小姐的自行车骑得很好,不知道小明菜是不是也会骑自行车呢?”
“呀,子煌桑真的很会骗人呢。”她突然这样说到。
“?”子煌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很会骗人的大骗子吗?”
“嗯!”她用力点了一下头,说:“子煌桑明明说一直以来都很关注我,可是却连我会不会骑自行车这件事情都不知道呢。记得之前我的新歌连续六周登上第一名的时候,电视台送了我一辆自行车作为礼物……那次的节目子煌桑没有关注么?嗯……真是太遗憾了……”
“啊……嘞……”
“如果之前那句话不是客套话的话,”她一脸严肃的说着,却又忽然换了一副笑脸:“那么您现在就是故意在找话题和我聊天,是这样么?”
“嗯,是这样的,我想要和明菜酱说话,说很多话。”
居然这么果断的就承认了呢。
“不知道百惠前辈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呢,”她说,“自从结婚隐退以后,电视上就没有任何相关的报道了呢。”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隐退啊,那些明明隐退了还要复出的人,才是让人讨厌的。艺人这条道,一旦踏上,想要脱身,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从一个所谓的明星,做回一个普通人,这两者之间是有很大的落差的,可能一时半会很难以接受。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一些隐退过后又再复出的原因了。百惠桑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她能够一直……”
“百惠前辈也才刚刚隐退几年而已,子煌桑怎么说得好像她已经隐退了大半辈子了一样?”
“告诉你一个秘密,虽然新闻媒体都没有得到情报,但是百惠桑……已经快要当妈妈了。”
“oh……”明菜说,“子煌桑是怎样知道的?这件事完全……就连在圈子里都还没听见有人在说呢。”
子煌朝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说:“一定要保密,我可告诉过明菜一个人。明菜可不要也抱着这种只告诉一个人的心理去告诉别人哦,不然的话,用不了多久全东瀛的人都知道了。百惠桑既然已经隐退了,不!即使百惠桑没有隐退,媒体也没有任何权力去探取别人的隐私啊。我就最讨厌什么那些问题都想要问上几遍的媒体记者了。”
“说起这个……”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把一开始想要问的话说了出来:“子煌桑,关于那件事情……你知道一些了吗?”
“哪件事情?”他看上去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也对,”她说,“子煌桑一直都很忙,没有看电视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经纪人应该也是怕影响到子煌桑的拍戏状态,所以还没有告诉子煌桑。”
“你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的了,没关系,无论是什么话,把它说出来。”
“子煌桑还记得前几天我们在nhk电视台录的节目么?”
“当然,我还记得。”
“在节目里,子煌桑提到了自己的前女友……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在节目播出以后,很多新闻社都对此发表了评价,娱乐杂志也用这个做头版封面。虽然说的话不一样,但是意思都大同小异……无论是杂志还是新闻,他们都在说……说子煌桑你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明明是自己厌烦了前女友的脸,想要分手,却装作一副……他们还说,你很懦弱,一个女人面对家庭压力尚且可以选择坚持下去,而你却放弃了……还美其名曰什么爱得太累,不如放手……”
“呃?这是哪家的杂志社?”
“啊……”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抱歉,子煌桑。我本不该告诉你的……但是我想,你早晚都会知道……现在告诉你的话,我……或许可以和你说说话,让你不那么生气。”
“我看起来像是在生气的样子么?”他笑着问。“我才不会因为那种断章取义的报道,和它们那刁毒的评语而感到气愤呢。”
“为什么?”明菜不解,“如果是我的话……不光会生气,还会很伤心……”
“首先,”他这样说到,“我的身边有一位全世界最好的小明菜陪我看怀旧碟片,而我现在又是全东瀛最火的男艺人之一,在这样美好的气氛下,我为什么要因为那种事情生气呢。这不光会破坏今早在录音室里的合唱,也破坏了我辛苦做成的晚餐,更加破坏了……此时此刻,这温馨的氛围。”
“这可能也是我比不上子煌桑的原因之一吧……”她说,“我就做不到对那些不好的评价视而不见……所以经纪人常常不让我看新闻和杂志呢。”
“不,你应该试着去看,看看社会是怎样评价你的,大众是怎样评价你的。哪怕他们评价错了,也要去看;逃避会使你越来越怯懦,而接纳,才会让你的心越来越坚强。做艺人,没有一颗大心脏可不行哦。”
“嗯……”她点了点头,又问:“有时候我真的不懂,为什么那些杂志社总是‘听风就是雨’,他们明明不是笨蛋……却为什么要去相信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对原本没有的东西,花时间和功夫去大肆宣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嗯,虽然回答起来可能很繁钜,但是既然你问了,我就还是要回答的。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媒体为什么要‘听风就是雨’?这其实很简单,因为他们要赚钱,他们要生活,他们要吃饭。新闻杂志靠什么赚钱,当然是靠劲爆的新闻报道去赚钱,但是大新闻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没有新闻怎么办呢?那就只能去创造新闻,断章取义,歪曲理解,这是杂志社的基本功;你可能会问了,难道这些写这些新闻杂志,发行这些新闻杂志的人不知道那些不实报道会对艺人造成影响么?知道,他们当然知道,可是比起一个对他们来说等同于‘陌生人’一样的艺人来说,他们更在乎自己的家庭。那是他们的工作,如果没有工作,就无法养活一家子人,所以他们要写那样的报道,靠所谓的‘劲爆头条’去博取大众的眼球。他们断章取义,但却从来不会凭空捏造,因为断章取义不犯法,凭空捏造则是诽谤。有时候的有些事情是越解释越说说不清楚的,这个时候,我们艺人就应该保持沉默,清者自清,热点一过,没人还会在乎这件事情的结果。大众不是秃鹰,他们不喜欢食腐,他们追求的永远都是新鲜的热点,今天的新闻,而不是昨天的新闻。抱歉我刚才提到了那个词……刚吃完饭,不会让你感觉到不适吧?”
“没关系,以前我家里是开肉铺的,我的抗恶心能力很强。”说着,她看着子煌,轻声道:“子煌老师请继续说下去,就像是那天在休息室里一样,给我上一堂哲学课。”
“ok,”他笑了笑,接着之前的话说到:“所以说呢,为它们去生气,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媒体根本不会在乎他们评价的艺人是否会感到气愤,他们只在乎今天又多卖出去多少份杂志。有媒体愿意写这种新闻,比起气愤,其实我更多的欣慰;我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话,他们都能把它作为热点新闻,写成头条,这说明我还没有过气,还是一只……当红的辣子鸡。”
“哈哈哈……子煌桑真是太幽默了。”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不想否认我的过去,所以我才会在摄像机前说出来。做人,但求问心无愧,哪怕流言蜚语。”
“子煌桑……”她向他投去了崇拜的目光,“我想好了,我们来谈个恋爱吧?”
……
第六十三章:「永远」
“我应该哭泣么?”牵着的手,他忽然收了回去。源在沙滩上躺了下来,望着已经快要暗下来的天际,他说:“小幸,我应该哭泣吗?”语气和刚刚比起来,更加哀愁了。
“为什么?”看到他躺了下来,幸子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在沙滩上躺了下来。她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问:“阿真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为何?”
“因为很悲伤,所以很想哭。”源这样回答到,“尽管我不知道,我到底为了什么,突然这么的忧愁,但是我真的好想哭……你知道吗,小幸”他忽然这样的问了一句,他用一种略显沙哑的声音说:“我很少在下雨天以外的时候想哭……今天或许是头一回。”
“阿真经常会在下雨天哭泣么?”她伸手握住了刚刚源收回去放在肚皮上的手,说:“因为什么?”
“因为下雨的时候,雨可以掩饰掉眼泪。”
“但是雨并无法掩饰你泛红的双眼。哭过之后,眼睛一定会泛红的……就像每次我害羞的时候,脸都会泛红是一个道理。”
“是被风吹的。”
“风?”幸子不解的看着源。
“是啊,就是风啊。”源说,“眼睛泛红的时候,就辩解说是被风吹红的好了;下雨天,不是总会起风么。”
“阿真哭红了眼睛,可以说是被风吹的;可是我害羞的时候,却不知道为我的脸红找什么借口……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呵……”他笑着说,“现在是冬天,你也可以说是‘因为风’啊,被寒冷的风,吹红了双颊。”
“我不像阿真那般的聪明机敏,如果我突然被别人说一句‘你的脸红了’这种话的话……我会当场害羞的说不出话来,更别说找什么托词来为自己辩解了……”
“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啊。”
“是吗?”她害羞的捂住了脸,笑着问:“真是幸运啊,能够遇到一个这么喜欢自己的人。除了家人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像阿真一样,对我这么的包容,这么喜欢我了。阿真就像是我的……”说到这,她突然停了一下,笑了笑,又接着说:“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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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我会成为你的家人的。一定会的。”他无比肯定的说道。
“大海的声音,听上去好像也很悲伤呢,就像阿真现在一样……”她抿了抿嘴,说,“阿真,你真是一个狡猾的人。”
“啊……嘞?”他转过头,看着幸子。
“说了这么多,结果阿真还是并不想告诉我悲伤的原因……”说着,她坐了起来,目视着远方的大海,说:“虽然觉得说这种话很‘自以为是’,但是想要哭泣的时候……我会尽量让自己变得开朗起来;阿真……你为什么不试着开心一些呢?现在我们应该很开心不是么,沙滩,海洋……”说着,她带着笑脸,从身旁的沙坑里把果汁罐取了出来:“看,还有这罐喝剩一半的罐装果汁。so,我们现在是在约会啊!既然是在约会,可以开心一些吗?”
“额……”源依然还是躺着,他看着她的脸,忍不住笑了一下。
“对,”幸子并不熟练地打了一个响指,说,“就是想要这样笑起来才对啊,只要能看到阿真的笑容,今天一整天就都是幸福的感觉了。”
“我来教你怎么打响指吧。”说着,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啪’地打了一声响指:“看,就像这样,其实很简单的。”
“嗯……”她现学现卖地打了一个响指,又问:“右手的我学会的,可是左手要怎么响指呢?”
“嗯……”源先是认真的“尝试”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抱歉,左手的打响指方法我也不会。”
“看来阿真也不是什么都会的嘛。”她眯着眼,大笑道。
“哼,”源撅了撅嘴,孩子气的说道,“下次我一定会学会用左手打响指,让你看看我有多强。”
“阿真刚刚说话的口吻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好可爱。阿真……有时很高冷,有时很幼稚;呐,真实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她一脸认真的问道。
“我么?”她一脸认真,源还就真当了真,“我的名字是源真浩,生于1966年9月5日,是父亲和母亲的第三个儿子也是最小的一个儿子,在上还有两个哥哥,分别是年长五岁的长兄,与年长三岁的次兄。母亲在生下哥哥后不久又有了我,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我这个闹腾的孩子出生时险些要了母亲的命……咳咳,另外我的马术和车技都有着超一流的水平,虽然枪法很好却不喜欢开枪射杀生命。16岁时自作主张离开京都的贵族高中跑到神奈川去读国立高中,除了上学还兼职着一份警察的工作,靠着超强的破案能力成为了神奈川新一代最著名的传奇神探。是一个在人生游戏中时常不遵守游戏规则的肮脏的大胆的玩家。另外,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眼睛害怕强光,突然的强光会引起其暂时性的失明与刺痛感;不会游泳但是却能在水下长时间憋气,极限为十三到十五分钟。”
他就像是在说自己的人生简历一样。
幸子捂着嘴,一脸惊讶的,发出了一声“哇”。她说:“真厉害,可是……”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强啊?”
“不……”幸子咬了咬手指,说:“我记得……阿真不是还有一个弟弟么?”
“啊!”源醒过神来,说:“没错,还有一个弟弟,呵……我们把她……把他给忘了呢。”
“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呢。”她笑着说。“那个,我是不是也要介绍一下自己呢?”
“请。”
“嗯……我叫蒲池幸子,1967年2月6日出生于日本神奈川县平冢市,国立湘南高中二年级生。我是一个有着歌手梦想的十六岁少女,向往着国外的生活,并希望着有一天能周游全世界的各个国家,并且最终可以在国外定居。家中除了双亲之外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以上。”
“我会实现你所有的梦想的。”
“嗯?”她愣了一下,“阿真刚刚说什么?”
“我说……嗯……”
他从沙滩上站了起来。
“嗯?”幸子看着他。
源站起身,用手当作扩音器,对着大海喊到:“我说,我会永远喜欢小幸,永远!”宣泄完内心的情感过后,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抿了一下嘴,自言自语到:“永远……”
“阿真,天快黑了,我想我该回去了。”她说。
“不!”源轻轻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又坐了下来,“我想今天小幸你不用这么着急回家……嗯,如果非要说个什么理由的话,我想你多陪我一会,这个理由可以么?”
“天黑前没有回家的话,会挨骂的。”她说。
“不不不不……”源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拉着她的手说,“绝对不会挨骂,请你相信我;我以警察手册上的樱花徽章起誓,你今天就算回去的再晚,也不会有事的。你甚至都可以明天再……咳咳……”
“阿真刚刚你说什么?”
“不,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和叔叔阿姨说过了,今天你不回去了。”
“可是阿真你没有和我说过。”
“抱歉……”他有些尴尬,“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
“惊喜?”她问,“今天不让我回家,这就是惊喜吗?”
“不……”源说,“这个惊喜是……惊喜……呃……惊喜……让我想一想啊。”
“什么?”她一脸茫然又疑惑地看着男友。
“噢!”源用力一捶手心,道:“中森明菜的见面会,就在今天,横滨!八点开始!”
“?”
“想去看么?想去么?”他激动地说,“刚好我有两张门票呢!”
“门票?”
“对啊……这就是惊喜啊!”说着,源掏出手机,背着手,盲发了一条短讯:“小川川,马上帮我买两张今晚中森明菜粉丝见面会的门票,横滨见,以上!”
……
“小源……”
冬日寒风中,德川良子小姐已经在会场外等候这个王八蛋十几分钟了。刚出完晚饭,洗好碗,这个小王八蛋的短讯就发来了,没法子,虽然自己也很想躺在沙发上追一会连续剧,可是小王爷的短讯一来,又得爬起来卖命。
亏她还抱着这么一点点天真的幻想,以为启仁是要和自己去看中森明菜。没想到他不光自己来了,手的那头还牵着一个可爱的女高中生。
她紧紧抱着胳膊,叫了一声“小源”,可换回的却是
“表姐!表姐!好巧啊表姐!”
“表姐?”良子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表姐了?”
源快步走去,给了她一个胸部,在她耳边旁边小声耳语道:“快,把门票给我,没时间了,见面会要开始了。”
“你总是在需要别人的时候才……”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隐蔽地从兜里把票掏了出来,塞进了他手里:“vip前排,费了很大功夫才弄来的,很贵的,回去你得给我报销。不然我下个月就得吃酱油拌饭了。”
“行了行了,过两天事情办完了我就回横滨。”说着,源松开了怀抱,向后退着,退回到了幸子的身边,对良子喊到:“表姐,慢走啊表姐,不送了啊表姐。”
“那位是?”
“我表姐啊……”
“阿真刚刚为什么不向表姐介绍一下我呢?”
“挺远房的一表姐,啊,不说这个了。我们快进场吧,粉丝见面会要开始了。”
……
第六十四章:「你是我,唯一的女主角」
“平时在这个时间啊,列车上一定不会有这么多人。”
明菜的粉丝见面会结束以后,源和幸子便又坐上了回程的列车。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见面会八点开始,十点结束,打车到车站,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十点十分左右。
二人上了列车,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
“阿真来坐靠窗的位子吧,”她笑着,把里面的位子让给了源,“因为阿真总是很喜欢看着窗外呢。”
“还是你坐里面吧。”源说,他并没有接受她的让座,“比起窗外的夜景,我更喜欢……这样子,这样子注视着你的侧脸。”
她笑着,在他的搀扶下,坐到了靠窗的位子上。
“小心一点,脚还是很疼么?”之前进会场的时候,她不小心扭伤了自己的脚。不得不说,女性的脚踝真是一个很容易受伤的部位。“试着把鞋子脱掉,先放松一会,然后我帮你揉一下吧?”
“不要……”她害羞的说,“还是不要了……在列车上做这种事情的话,会很奇怪吧?”
“怎么会,”源笑着说,“除非你没洗脚,不想让我……”
“才不是!”她当即否认道。
“好的好的,”源学着小孩子的口吻说道,“不是不是,我刚刚胡说八道呢,来,打我一下,消消气。”他握着幸子的手,在自己的嘴角轻轻地拍了一下。
“噗……”幸子用手捂着嘴,低着头笑了起来。心想可真是拿他没办法,明明比自己要大一些,可是在自己面前却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可是这位让全神奈川罪犯都闻风丧胆的神探,怎么可能是一个幼稚的小孩子呢;幸子不是没有见过他“大人时的样子”,只是他在和自己在一起时,更多的像个孩子。是“源君”,而不是“源先生”。可是不管是哪一个他,幸子都很喜欢,喜欢他一身警服,拿着手枪的那张海报,也喜欢穿着诘襟服,走进校园的他。
幸子歪着头,笑着。她往他的肩膀上靠了过去,轻声说到:“我刚刚没有生气,只是有些……”
“有些什么?”
“我不知道……”她说,“或许是一种害羞……也可能是我……觉得难为情……”
“小幸,”源说,“其实如果早一点……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硬撑着非要参加完整场见面会的话,你的脚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疼。”
“一定要看完整场见面会的……”说着,她的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她强忍着脚腕传来的痛感,微笑着说:“阿真很喜欢明菜桑的,对么?看得出来呢……”她疼得咬了咬嘴唇,皱了一下眉,很快便又带着笑,接着刚刚的话说道:“明菜桑出场的时候,阿真看明菜的眼神……就像那个时候,看着我的时候一样……阿真,很喜欢明菜桑,对么?”
“看起来,不……”说着,源笑了一下,是苦笑。他改口道:“是我害你的脚这么痛的,是我,绝对是我。如果我不带你来粉丝见面会的话,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有走神的话……如果我没有用那种眼神看明菜小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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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阿真。”她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说,“没有这么多的如果,没有……而且,而且我的脚现在也不是很疼了啊。你看,已经好多了。”
说着,她忍着疼,左右转了转自己受伤的脚腕。
“停!”源咽了咽口水,说,“不要再动了……额,我是说,我已经看得够清楚了。”
“真的已经不疼了。回家之后我会用……嗯,阿真你说,是用热敷的效果好呢,还是冷敷呢?”
“其实还是很痛,对吧……”源说。
“不……已经不疼了的……”
“如果不痛的话,你会用脚旋转着画一个椭圆,而不是这样左右的,小幅度的扭动。”
“真的已经不……”
“ok,不要再说了。”源挽着她的头,让她再次靠向了自己的肩膀。“不要这么逞强,我知道……你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你总是那么坚强的。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我梦见你了,我梦见了……大约23……24年后的你,我对她说”
“阿真,那个时候我长什么样子?”她好奇地问,“我们在梦里都聊什么了?”
“没说什么……”源先是这样说到。随后,他忽然又改口说:“你想要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吗?”
“阿真想说的话,我就听着。不说也没关系。”
“嗯……我在梦里对你说,希望你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希望你可以多让自己休息一会……因为你需要休息……你太累了。”
“现在,我就靠在阿真的肩膀上,舒服的休息着。”
“可是梦里的那个你……”源用一种很轻很轻的,几乎于是耳语的声调说,“可是梦里的那个你,她没有这样一个肩膀去依靠啊……她有的只有自己。在她伤心的时候,不会有一个‘阿真’去哄她开心,陪她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去水族馆,游乐场,演唱会……很多时候,尤其是在她想要哭泣的时候,她只能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流泪;或是侧躺着,蜷缩着身子……一声声的抽泣着,却没有……没有一个肩膀,可以去枕靠。”
“那她该怎么办啊……”幸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了,“她没有一个可以述说伤心的朋友吗……”
“除了双亲,妹妹,弟弟……我想,她很少还有人可以倾听她的伤感了。即使她总是带给别人以鼓励,却很少有人……可以给她鼓励。可是她总是这么逞强,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她会先试着自己去消化,最后才会想要找人去述说……可是哪怕真等到那个‘最后’,又能对谁去说呢?”
“阿真的这个梦,真是一场噩梦……”
“是啊,一场噩梦,”源说,“有我在,它就只能是一场噩梦而已。”
“阿真刚才说的,都是你对梦里的我说的话,那么‘我’对阿真说了些什么呢?”
“你说啊,你说啊……”源笑着,思考着。他不能把梦里的泉水的原话告诉她,真那么说了,那自己就太奇怪了。
“阿真又卖起关子来了。”
“我记性有点不好,你知道……梦这种东西嘛,只要一醒来,就忘记大半了。嗯,梦里的你,到底对我说了些什么呢?”
“什么啊?”
“你说啊我要嫁给你!”
“讨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问:“到底是什么啊?快告诉我嘛。”
“嗯,你说……”
“嗯?”
“你说,男孩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哭泣……你还说,只要我一直喜欢着你,那么无论分隔天涯海角,你都一直在我的身边……陪伴着我接下来……没有你的人生。”
“我才不会说那样的话呢。”幸子笑着说。
“还是让我帮你揉一揉吧,活活血,会快一些消肿的。”
“不用啦,很快就会恢复的,阿真一点也不用担心的。不要紧的。”
“你就像梦里的那个你一样,明明很要紧,却还要作出一副没关系的样子。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么逞强了。”他不是在责怪,而是真的很担心,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嗯……”幸子愣了一秒神,轻轻问到:“阿真,抱歉……但我忽然想要问一句……我以后,也会像阿真梦里的那个我一样,变得很孤独吗……”
源没有回答,而是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对不起,”她说,“我把一场虚幻的梦给当了真,还问了那样的事情……”
“不……不要说对不起……”
他紧闭着双眼,感受着她额头的体温。
“那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要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回头的,从我诞生在这个那刻开始,就早已决定好,要与红线那头的你相遇啊。”
“总觉得很耳熟的样子。”
“如果说爱情需要勇气的话,那么我有着一份绝对不会被动摇的,最为坚强的勇气存在。而给予我这份勇气的人,正是你啊,小幸。”
“这句也很耳熟的样子……好像在哪听到过似的。”傻瓜,那正是后世你的杰作啊。只不过现在被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提前一步,添工加料的拿来当情话说了罢了。
“正如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一样的。小幸对我刚才说的这些话,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其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个说法呢?其实就是,在梦里的时候,那个梦里的幸子告诉我的。在我的梦里,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歌手呢。”
“我的确很想……嗯,先不说这个了。阿真你的这场梦,好像越做越长了呢?”
“是啊,那天我睡得早,醒得晚……这场梦也就比平时梦得更长了一些。我感觉自己好像在梦里度过了十六年……又好像有四十年那么长似的……”
“阿真……”她突然摸了摸他的手,说:“先坐下吧……刚才有人开始在看我们这边了呢……”
“没什么好担心的,”源说,“他们那是羡慕的目光,他们羡慕我有这么完美的一个女朋友。”
“我不完美……”她说,“再说了,你闭着眼睛,怎么知道别人是在用什么目光啊?”
“哪怕你不完美,也是我人生中的,唯一的女主角。对于别人的目光嘛,就算不用眼睛看,用猜的也知道……不,我是说,用想的也知道。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我把这叫做第六感。你也试一试呗。”
“才不要,”她说,“我一闭上眼睛,阿真就会……嗯……总之我不要。”
“?”源一脸无辜的看着她,问:“我怎么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啊。你闭上眼睛的话,我会对你做什么事情吗?”
“呀,自己之前做过些什么……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吗?真是的……果然是个记性不好的人呢。”今天早上闭上眼睛后被亲的事情,幸子可还记着呢。
“why?”
……
第六十五章:「巧舌如簧,终将受伤」
“阿真……我怎么好像觉得我们这趟列车不是回藤泽的啊?”幸子看了看窗外的建筑物,转过头看着源,问。
“我从来也没说过我们‘下一站’就要回藤泽啊,”他笑着说,“其实我们一会要去的地方是横滨商业街,一会我们就在石川町下车,然后走一段路,很快就到了。你知道的,坐地铁比计程车要便宜……所以……今天委屈你了。”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我们要去逛街呢……”幸子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她说:“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太晚回去的话,一定会像上次一样,虽然上次也没发生什么啦……但是还是不要再……”
“不用担心,”源说,“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就算是今天晚上在外面过夜,也不会……”
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她给打断了:“阿真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我怎么能……我怎么能在外面过夜呢?办不到……办不到……那绝对是办不到的事情!就算阿真再怎么会说话,如果我一晚上都不回家的话,阿真以后再来找我,一定会爸妈被当成流氓拒之门外的。”
“小幸,我是个警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呃……这样说有些太正式了;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是在保护你,你懂么?”
“保护?阿真说的话,我不是很懂……”
“难道你到现在还相信,那个叫雨宫的家伙,他没有什么吗?”源问。
“我相信阿真,我相信你。”
她有些答非所问的说道。
“你说什么?”启仁长这么大,唯一让他看不透的人,唯一一个连续让他判断错误的人,幸子。这次又说出了一句他没有意想到的话。
他还以为,幸子会坚持自己一开始的看法,认为雨宫是一个无辜的可怜人。现在看来,她似乎改主意了。
可就当启仁这样认为的时候,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的心里感觉到一丝的“挫败”感
“尽管是到现在,听到神奈川的大英雄这样问我,尽管我知道……你既然已经这样问,那么心里一定确定了雨宫先生就是犯人……虽然(我)不知道,雨宫先生到底犯了什么样的罪……就连搜查一课的刑事,都盯上了雨宫先生;尽管这样,我的心里还是认为,雨宫先生一定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哦……”他摸着眉毛。
他既没有像平常打断左臣玄月一样去打断她,也没有像平常对待幸子一样,给予她明确的回应。他仅仅只是用了那么一声“哦”,来告诉她,自己有在听着。
这声“哦”,未免太暧昧。
幸子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惹到男友不高兴了。还是说,他现在已经在生自己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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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有勇气;她的勇气体现于,尽管心里没有底,却还是选择了把话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阿真是一个……是一位大英雄。迄今为止,你都没有犯过错,没有抓错一个犯人……但是我好像知道把雨宫先生当成自己的一个朋友了。”
“哦……”
又是一声哦。
比起刚才那声让她差点没有勇气再把话说下去的“哦”,这一声哦,可是让她浑身的神经都被吓得紧绷了一下。就像是那天第一次知道,源就是“源”的时候,那种从心底敬畏这位警官先生的感觉是一样的。
“嗯……”她用力抓着自己的长裙的裙边,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源不光是怪物神探,还是自己的阿真,如果自己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表现得很紧张的话,那么自己到底是正在被问讯的犯人,还是他的女朋友呢?
对,平静,平静下来。她这样对自己说,必须平静,紧张这两个字不会对人有任何的帮助。
“阿真,”她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的说到,“尽管雨宫先生是我的一个朋友,但是阿真你可是我的恋人啊。我相信阿真,要胜过我相信雨宫先生;作为一个朋友,我愿意去相信雨宫先生不会做坏事,可是作为你的恋人,我更愿意去相信,相信阿真……一定是正确的。”
“雨宫一定会说,你这人真不够朋友。”他开玩笑说。
幸子却好像没把这句话视作玩笑,“我是为难过,一头是朋友,一头是恋人……但是如果硬要我选一个人去相信的话,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呢?”
“总觉得这句话不应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额……抱歉,我又说了奇怪的话呢。”
她沉默了,不知为何,她沉默了。
她低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源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幸,怎么了?”
“不……我没事……真的不用担心我……”
“是脚踝又开始疼了么?我再帮你揉揉吧?”
“不……不关脚踝的事情……”她用一种很无力却又很无奈的语气的说到,“请阿真不要误会……这当然也不关阿真你的事情……是我,是我自己忽然觉得很忧伤……很哀愁……”
“你是我的小幸,如果你感觉到不开心的话,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
“不……我说的和阿真现在说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他说,“你这样,就连我这样善谈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幸子没有说话。
源又说:“小幸,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是我的初恋……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好的地方,请你一定要纠正我。当恋人,这辈子我可是头一遭啊,呐,小幸,是不是我今天哪里做得不对呢?”
“不,不是的……阿真今天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伤心……不是因为阿真,请千万不要自责……”
“嗯,这我可更加好奇了。”他说,“我的女朋友,现在是在为了别的什么人在哀愁吗?”
“我不知道……”刚抬起头看了源一眼的她,此时又把头低了下去。
“没准这次真的是我猜错了,雨宫桑,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呢。”
“额?”她先是一愣,接着,她苦笑了一下,道:“谢谢……可是你不必说这种话来让我好受些。我并不是因为谁,而是因为我自己……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这么快就要……”她哽咽了,“我越想越怕,阿真之前说的那个噩梦……有一天会不会真的变成现实?我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天,孤独到连一个想要述说伤心的朋友也没有……”
“怎么会,怎么会。”他那无处安放的手指,从眉毛滑到了鼻梁。最后,放在嘴里咬了起来。
“阿真……我好怕……”
就在她捂着脸,内心五味杂陈的时候,源站了起来。他走过去,将她的手从脸上给拿了开,蹲下身子,注视着她的眼睛;此刻的他,他的眼神,一点也不像一个高中生,也不像警察,倒更像……
泰宫启仁殿下。
“千万不要说怕这个字,任何时候,都不要怕。你越怕,你所恐惧的,就越强大;你也就,更无法去面对它。越害怕孤独,到头来只会越孤独而已,而那些从来都不恐惧孤独的人,她们反而能从容的,并且更轻易的走出孤独。答应我,小幸,你要学会做一个全世界最能够从容面对困难的人,你的肩膀,要成为世界上最坚强的。你可不能……在面对困难的时候,你的肩膀……可不能柔弱啊。我喜欢你,悲伤的你,疲惫的你,我都很喜欢;我爱你,无论谁说什么,无论谁反对,我都依然爱你。”
“有阿真在我的身边,我的心不会害怕。”
“是啊,有我在啊,无论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我都会在你的身边的。”
源站起身,将幸子紧紧地抱入了怀中。
“可是小幸,”他说,“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啊。”
“我不要你不在,”她孩子气的说道,“我不准你不在。”她把脸靠在了他的小腹上,手,紧紧挽着他的腰背。生怕他会忽然松开怀抱,丢下自己一样。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无论是生,还是……”他止住了接下来将要说出的话,改口道:“真想永远这样抱着你,可是再过不到十分钟,就要到站了。”
“那就再抱我十分钟吧。”她说,“其实比起温柔的言语,我更想……”
“我知道。”这次的这三个字,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在敷衍了呢,语气实在是太温柔了。只见他低下头,托起她的下巴,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深吻。
……
“我刚才想说的是,我更想要这样一直的……抱着你……你怎么又亲人家啊。下次再这样,我真的会生气了。”
“嗯,你猜我刚才感觉到了什么?”
“我……我怎么会知道……”她害羞的说。
“爱情,”源说,“跨越时空的,爱情。”他在幸子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我仿佛觉得,就在刚刚,我拥有了全世界……爱情,这是比世间任何的,所有的金银财宝都要珍贵的东西。它的价值,甚至超过了爱情本身……在那一刻,我就像是被圣光沐浴着一样,走向了一扇通往过去与未来,现实与梦境的大门,这世上有千百万张的不同的,美丽的面孔……而握着我幸福钥匙的那个人,小幸,就是你。”
“阿真也是握着我幸福钥匙的人。”
“嗯,小幸。我会记住今天,我会记住和你的每一个故事,哪怕到了下辈子也不会忘记,我会一直追寻着这种幸福的感觉,期待着来世再与你相遇。”
“来世太远……我不敢奢求……”她说,“只是吻了一下,阿真就有这么多的感概。我就不行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些来表达我的感受……我的嘴是不是很笨?”
“你只是有些腼腆,并不是嘴笨。如果非要和嘴扯上关系的话,我只能说你嘴软,你不光心软还是一个嘴软的人……你太善良了。哪怕是被别人欺负了,或是别人说你什么不好的话,你都会自己承受着,而不是去辩解,去骂还回去……以上就是这样了。”
“哦!”幸子笑着,开玩笑说:“早知道你会这样说我的坏话,刚刚真应该在你的舌头上狠狠咬上一口。”
“你是认真的吗……”
“呐……再来一次怎么样?”
“不要……”
“刚刚是开玩笑的啦!”
“是再来一次那句……还是咬舌头那句?”
“阿真……你又开始说奇怪的话了。”
“抱歉,忙了一天,人有点迷糊。”
“呐,再来一次吗?”
“不要……”
“胆小鬼。”她说,“如果我咬你,你也可以咬我啊,怕什么?刚刚是谁说,任何时候都不要怕的?原来是骗我的啊?”说着,她装作生气的样子,把头转向了一旁。
源抿了抿嘴,心生一计,在她旁边喊到:
“你手上有蜘蛛!”
“啊!”幸子当即吓了一跳。
就在她转过头来那一刻,源便乘机吻了上去。
……
“抱歉啦……”幸子拉着男友的手,说:“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嘛,谁叫你用蜘蛛这两个字来吓唬我啊……我一紧张……就……”
“别说了……”不知道怎么的,源说话忽然有些大舌头起来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怎么会是故意的呢,”她说,“阿真……张开嘴,让我看一看好么?伤口深不深啊?是不是很疼啊?真的对不起啊……怪我怪我,是我的错。一会我去帮阿真买一瓶盐水来含一含吧?”
源竖起一根食指,转而又把五指都伸了出来,并拢着,手心朝向了她。这在政界一般是官员不想回答记者的问题时所做的手势。但是此时此刻,结合场景来看,他一开始竖起食指只是想表达等一等,而并拢五指用手心朝向她,则是想要表达不用了。并没有其他更多的深意了。
“阿真是在生我气吗?”幸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抿了抿嘴,说:“阿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第六十六章:「真正的修罗场」
“阿真,你已经快半个小时没有理过我了……如果你在生气的话,也请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去补救好么?”
十分钟前,二人在石川町下了车,而自从他舌头被咬到之后,除了说了那一句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以后,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幸子已经跟着他步行了十分钟,而她却并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在哪。在那十分钟里,幸子很安静;她忍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跟随着他的步伐,不问他要去哪,也不在乎自己将要去哪,总之跟着“阿真”就对了。
可aw是她没有说话,却并不只是因为刚才咬了他一下,因为心里的内疚而沉默。而是因为……早上和现在,同样的“阿真”,同样的他,同样没有告诉自己,具体是要去哪里。可是早上和现在,幸子却感觉到了两种不同的感觉。
她说不出是哪儿不一样,他们有着同样的眼神,一样的说话的语气,甚至就连气息,和味道……也都是一样的。到底是哪不同呢……她不知道,更加说不清楚。
“是我想太多了吧……”幸子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只是有些心事,一些暂时不愿意告诉我的心事。”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沉默着,跟了他十分钟。直到刚才,才忍不住问出了那句阿真,你已经快半个小时没有理过我了……如果你在生气的话,也请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去补救好么?。她本不想再这种时候还去“烦”他的,可是作为他的恋人,她无法不去关心自己男朋友的心情。
只见这时,步行了十分钟的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家尚在营业中的药店。
他推开玻璃门,走进店内。一向绅士的他,这次不知怎么的,只顾着自己进了门,便松开了手,任由着那玻璃门又“弹”了回去。
还好幸子的神经因为男朋友不好的情绪而一直小心的紧绷着,她要是像平常一样,只顾着傻乎乎地看着脚下的路的话,不是会被“弹”回的玻璃门撞到头,就是撞到鼻子。
“我去……”源咬着嘴唇,下意识的侧过头,回头看了一眼,“这特么是地弹门啊……”他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刚刚的话,全都是他的心声。
幸子及时用手抵住了玻璃门,她睁大着眼睛,微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她伸出手,略显颤抖地,指了他一下,用一种很“无语”的声音问:“阿真你是故意的吗?”她是觉得很无语,因为自己刚才差点被玻璃门撞到鼻子,即使这看起来非常像是对自己的“报复”,可她还是想听见他说“我不是故意的”。
只要他说了,她会相信的。
可是这个人,他居然鬼迷心窍地又把脸转了回去,一句话也没说,就朝药店柜台的女店员走了过去。
“一瓶250ml生理盐水,谢谢。”
“好的先生,请稍等一会。”
……
“阿真,你真的是在生我的气对么……”走出药店,幸子这才又问。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源,挽住了他插在衣兜里的手臂,说:“就算阿真生我的气……刚刚……也该消一点气了吧?虽然我相信……你刚才不是故意想要……但是也该消了一点气了对么?”
之前在药店里,她再次保持了沉默,是因为即使自己要生气,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和男朋友生气。那个样子,就算是想要讲道理,也没有办法了;最后两个人一定都会闹得不开心的。
不得不说,尽管还不到十七岁,她已经很聪明,很懂事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当然不是故意的啊。”源说,“怎么?莫非你以为我刚才是故意想要让玻璃门去撞你的么?我松手是因为我没想到那是一个地弹门,我没有想到的原因是因为,我刚才走神了……所以,迷迷糊糊地开了门,没有注意到门的重量和平常的玻璃门不一样,就把手给松开了……如果你觉得我是故意的话,那么……我只好跟你道个歉了。对不起,小幸,是我不好。”
“没关系。”她说,“我知道阿真不是故意的。阿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绝对不会因为我不小心咬到了你的舌头,就想要用这种方式还回来的……而且就算阿真刚刚是故意的,也没有关系啊~”
“为何?”源笑着问。
“因为之前,我也是故意咬你的舌头的。现在我们扯平了~”她笑了笑,说。
“你这句话是在开玩笑么。”
“不是。”
“呃……”
“嗯?”幸子看着男友那张逐渐失去笑容,变得面无表情的脸,问:“现在阿真是真的在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他说,“却也高兴不起来。你可真是一只顽皮的小猫,顽皮到……我无话可说。”说完,他的脸上再次扬起了微笑。拧开手中生理盐水的瓶盖,含了一口盐水在嘴里,伸出手,用食指和大拇指,从嘴角的一头轻轻地划到了另一头,做了一个把嘴“拉上拉链”的手势。
接着,他又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下嘴唇,伸出手,左右晃动了一下手指。示意她,自己现在不能说话。
“阿真……”幸子跟上他再次启程的脚步,歪着身子,让正在步行的他能够看到自己的脸,问:“阿真不说话,我可以说话吗?我想和阿真说话呢……”
“呃?”源停下脚步,发出一声质疑般的鼻音。转过身,看着她。
她立即也停了下来,紧张地,用左手抓着右手,端正地站在他的身边。她说:“我刚刚说的我想要和阿真说话,只是我想要和阿真说话而已……我自己说,你理不理我没关系的……只要阿真愿意听我说话,我就很满足了。阿真的舌头受伤了,就先含一会盐水吧,不用硬要理我的。”
“咕噜~”
天哪,他居然把嘴里含着的生理盐水给咽了下去。虽说不是什么不可以喝的东西,但是那可是夹杂着血腥味的生理盐水啊……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源说,“如果你是故意要咬我的话,不会咬的这么痛……”他还是很了解幸子的呢。
“那阿真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幸子说,“平常……阿真总是和我有着说不完的话,这种突然的沉默……让我的心里很不习惯……也很不安。”
“因为没有话题啊。”他笑了笑,说,“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所以这十几分钟里,我一直在想好的话题呢;对不起,让你感觉到不安了。可是虽然这样,但是有时候,即使两个人都不说话,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温柔吧?虽然不知道小幸有没有这种同感,但我的的确确感觉到,你在我身后时,注视着我的目光。”
“可是阿真为什么不给我签你的手,而是把手插进了外衣兜里呢?”
“因为冷啊,小幸。”源说,“一到冬天,我全身上下最冷的就是手了。”
“这样的话,阿真就更应该让我牵着你的手了啊。我……我相信自己……是比衣服要暖和的……”
“抱歉我这样说,但我的衣兜里是绒毛的……你的手,应该没有它要暖和吧?”
“源!”
她失望的看着这位不解风情的男友,一激动,竟把他称为了源,而不是阿真。
“抱歉抱歉,”源及时把自己的手从衣兜里伸了出来,“刚刚其实是开玩笑的啦,衣服里的绒毛,哪里有我的小幸的手心要暖和呢?来,小幸,用你的手来帮我暖暖手吧?”
看来这小子还没有直到女朋友不开心也不去哄的那个地步。俗话说得好啊,女朋友不是不能惹,惹完得哄啊,还得哄好了才行;如果只惹不哄的话,又或是惹完一遍还要接着惹的话,那么那种人不是想和女朋友分手,就是小命不想要了。
“哇……”两个人的手刚握在一起,源就感觉到了她的手的温度很冰凉,“小幸,我看需要暖手的人是你才对吧?我的手可比你的手要暖和多了。”
“因为阿真你老把自己的手放在衣兜里藏着呀。”幸子说,“如果我们一直牵着手的话……我的手就不会这么凉了。”
源宠溺地笑了笑,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了她:“穿上它,会暖和些的。抱歉在这种季节,这种时间,还带着你在大马路边上闲逛……不过说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
“嗯?”
“要不我们打车吧?”
“算了吧,再走几分钟就到商业街了。没必要浪费钱了……还有这件外套……阿真还是自己穿着吧,这个时间气温很低,不要着凉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源刚要接回自己的外套,她递外套的手却又忽然收了回去。“怎么了?还是自己想穿吗?”源问。
“不……”幸子将外套拿到了鼻子边,闻了闻外套里侧的味道,说:“阿真,为什么你的外套上……会有女孩子的香味呢?”
“不会吧。”源摸了摸鼻子,接过外套,自己闻了闻。“怎么可能,我这外套就昨天晚上给我妈穿过,逛完超市回家的时候,我看她冷就给她披上了,这都隔一整天了,怎么可能还会闻出来啊。”
“不……”幸子微微皱眉,她从源的手里拿过外套,又闻了闻:“总觉得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一时想不起来了,但我肯定在哪里闻到过。我没有见过阿真的妈妈……所以这不可能是阿真妈妈的味道,阿真……这个味道是?”
“幸子警官……”源这样称呼她到,他抿着嘴,用食指摸着眉毛,苦笑道:“你现在是在审讯我么?”
“是不可以说的事情吗……”她低下了头,同时伸出手,将外套递还给了源:“穿上吧,会着凉的……如果是不想说的事情,那就不要说吧。我也不是非要知道的……嗯……我相信阿真……”
“咕噜……”源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可以咽了下去。“其实也不是怎么不可以说的事情啦,小幸你不要想太多了。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如果小幸想知道的话,我当然可以告诉你的啊。但是既然你说……”
“那阿真就向我解释一下吧。”她又一次从他的手里把外套“抢”了过去。“解释一下味道的主人,和它的由来吧。”
源咬了一下手指,看着她,忽然笑到:“怎么说呢……小幸你的鼻子可真灵啊。这件事情啊,它其实是这么一回事。”
“先别管是怎么一回事……”她说,“所以阿真刚才的确是在对我说谎了没错吗?既然这上面的味道明明不是阿真妈妈的……为什么源……一开始要说谎呢?”
“可以先听我的解释么……”
“如果没什么的话……为什么要说谎呢?”她真的生气了,就连解释也不想听,而是把在乎的点放在了男友为什么一开始要说慌这件事情上了。
“呃……”源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别人的气场的给压制住了。他就是想要把谎接着说下去,也得先掂量掂量幸子会不会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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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抱着那件外套,看着源。此时此刻,她已经回忆起那件外套上的,那个味道的主人了。
毕竟,她曾经那么近的,靠在她的怀里,把她叫做玄月姐姐啊。(详见第十二章:情敌)
她就在就等着,源接下来会怎么对自己解释了。如果他还是选择说谎的话……那么就真的证明,不是自己多心,而是他,真的有些什么了……
她的呼吸有些乱了,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在这一刻暂停。她相信他,可又害怕接下来的答案会让自己绝望……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恋人真的和别的什么人还有着什么,绝对无法接受……
而源,则是几十年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他早已忘了恐惧是什么东西,而此刻,这位不到十七岁的少女,让自己回忆起来了……那令得手指也开始颤抖的紧张感。
“阿真,这件事情真的这么难以开口吗?”
“不,如我所说,你想知道……我当然可以告诉你。”刺骨的寒风吹着他的脸,同时也扬起了她的头发,虽然已经剪了短发,说起来也还是女孩子的发型。源用右手抓住了左手的手腕,左手用力握紧了拳头,让手指停止了颤抖。“小幸,短发的你,也很美。我想以后我们还可以尝试更多的发型。”他这样说到。
“先给我一个解释……再说以后吧……”
……
第六十七章:「永远也不会分手」
“你说什么?!”
他的眼睛里映着四个大字,“不可置信”。先给我一个解释,然后再说以后……这句话虽然不知道她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在想的到底是什么,尽管她的本意是想说“我们先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然后再谈以后的发型”,但是启仁好像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这个想象力丰富的男人,把这句话听成了“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的话,那我们就没有以后了”这一种意思。
“我不知道……我没说什么……”幸子语序混乱的说。她觉得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可怕,即使他的脸并没有丝毫的愠怒之色,尽管他没有皱眉,尽管他的嘴角,似乎还在微微笑着。她无法形容那种令自己感到可怕的来源,或许……是那在张脸皮之下的情感……
“你想要我解释,那我就给你一个解释好了。”启仁微微一笑,道:“我承认,这件外套上你闻到的味道,它来自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你见过,她的名字叫左臣玄月,我的搭档,搜查一课的新任管理官。”
“一开始她自称是源的姐姐,我对她的印象很好……但是……”她说,“但是之后我发现……她好像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听上去,她像是在吃醋。她平常可不会这样直接地去评价一个人的。
“每个人都有好和不好的地方,你不也一样么?”启仁用一种很生冷的语气说。
“阿真你说什么?”幸子咬着嘴唇,用那双水灵的眼睛的眼睛看着他。这句话没什么问题,但是他的语气未免太……
这让幸子感觉到不安。
“我也没说什么,”他似冷笑般的笑了一下,说:“你想要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好了。”
“为什么……”她的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她移开了注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马路上正在行驶的车辆,又转回头看着他,问:“阿真变得好陌生……我真的不知道……阿真到底是一个温柔的人,还是一个很过分的人……到底我认识的阿真,到底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我们两个之间……还能看见永远吗?”
相比启仁那生冷的语气,幸子的语气听上去则要温柔很多了,甚至都不像是在责怪,而是平常的聊天。
“我做不到永远都是一个温柔的恋人,因为我不止是你的恋人……我还是……”
“还是别人的恋人吗?”幸子忍不住打断了他。她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说:“如果阿真早就决定好了要这么做的话……为什么之前……还要对我说那么温柔的话呢?难道那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你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他深吸一口气,道:“你知道吗,这世界上很多情侣,都是因为没有好好沟通,才会造成了许多误会,最后才会分手。你为什么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还有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啊,什么叫还是别人的恋人啊?我有这么说过吗?什么又叫之前我对你的温柔都是假的啊?合着我掏心掏肺的待你,你反倒觉得那都是假的?是我在演戏么?呐,我想请你告诉我,到底是我说话的听上去很假,还是你看我这个人很假啊?我今天我都做什么了啊,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作奸犯科了?我没做什么坏事吧?我刚刚是想告诉你,我不光是你的恋人,我还是神奈川县警!一个警察有他警察该做的事情,至于那件衣服上的味道,就是昨天晚上我和左臣管理官在外面盯梢的时候,我给她披上,所以才会有她的气味的。我想请你告诉我一下,在那个下着大雪的晚上,我把外套脱下来给别人披上是一件会让你这么生气吃醋的事情吗?呐,小幸,你是一个这么小气的人吗?如果你告诉我,是,那么好,我向你说声对不起,并且我以后和女同事一起出警的时候,无论刮风下雨,顶霜冒雪,作为她们的长官,我都只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哪管她们感冒生病,发烧住院,和我有什么关系。小幸,你看这样可以吗?”
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可以把一件原本是自己不对的事情,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一样。理直,他气壮;理不直,他气也壮。总之他总是对的,错的也能变成对的,每每都能把自己变成一个“受害者”,搞得好像是你很不讲道理一样。所以,小幸今天算是上了他的刁当了。
“对不起……”被男友这么“大义凛然”的一说,她有些自责的向他道歉到:“刚刚是我不对……是我误会阿真了,真的很对不起……以后我不会随便吃醋了……”
“没事的,”这时他又温柔起来了,单身将她抱入怀中,说:“没关系的,恋人哪有不吵架的?就像是爸爸妈妈也曾经会吵架的啊,不会吵架的恋人和夫妻,只会在电视里出现。”
“我很幸运……”她说,“阿真你也很幸运。”
“呃?什么?”
“幸运遇见我这么一个愿意和男朋友讲道理,愿意听男朋友讲道理的女朋友。换作别的什么恋人……绝对不会容许男友好像说教一般讲这么多道理的……在你说出很多恋人都会因为误会而分手的时候,别人就会对你说……那我们现在就分手吧这句话的。”
“就算你真那样说了,我也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的,小幸。”
“我也是。”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说:“只要阿真不要真的在外面有什么的话……我也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不会的,不会的,”他说,“已经给了你的心,我怎么会再把它转赠她人呢?”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有了别的喜欢的人的话……请不要瞒着我,让我最后一个真的那件事情的可怜人……阿真你大可以告诉我,我会放手的……我会……我可以成全你的……就像阿真之前写给我的信上说的那样,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得到幸福,而不是去占有……我对阿真……不只是喜欢而已。”
“不会的。”他用两只手紧紧抱住了幸子,贴着她的脸,闻着她的发香,说:“我不会让你再感受到任何的孤独,我……不会让你对我失望的。对了,小幸,记得在沙滩上你说,想要成为一个歌手?这句话,你是认真的吗?”
“嗯……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我确实是认真的……我会学习好乐理,并且,要以艺大作为我的目标。我也绝对,绝对不会让阿真对我失望的。”
“艺大?”他说,“小幸,艺大可是非常难考的啊……嗯,但是只要你有那份心,我相信即使再难,你也一定能行的。”
“阿真觉得,我应该以艺大的哪一个学部作为目标呢?”她说,“如果是要成为歌手的话,应该选声乐吧?”
“不是学部,”启仁笑着纠正道,“你想说的应该是学科才对吧,学部当然是音乐部,学科嘛……我建议你学作曲。”
“作曲?”她说。
“对,作曲。”
“阿真更想我成为一个音乐家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在某一天能够看到……你的每一首歌,都是由你亲自作词,作曲,演唱。我自认为对说话这方面很有自信,所以,我能写出一封动情的情书……但是,即使是不善表达的你,未来,也一定能把自己的感情写在歌里,编在曲子里,用话筒唱出来……那就是你给我的,最好的,三行字的情书了。”
“如果我们不是在学校里相遇……如果我们没有在这个时间相遇……没有阿真你的鼓励,未来……只凭我自己,我也能够成为一个有名的歌手吗?”
“绝对可以。”
“那么那个时候……”她害羞地问,“那个时候……阿真还会喜欢上我,来追求我做你的女朋友吗?”
“不……”他笑了笑,说。
“为什么?”幸子很在意的问。
“因为啊……”他故意拖了一个长音,“如果是那个样子的话,你就会因为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是有名的歌手而接近你,而不和我在一起。”
“什么啊,我不太明白。”她笑了起来,“阿真刚刚的话好绕啊,就像绕口令一样。”
“总之就是那个意思啦。”
“我好像懂了……”说着,她捂着嘴,笑了起来。她拉着恋人的人,深情的说:“我很珍惜语言,还有歌词,以后似乎还要加上曲子了。谢谢你,源。能够遇见你,我这一辈子真没白活,是你让我,有了重新去面对未来的勇气……我会珍惜你,也珍惜我自己。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不会让源,再为我伤心了……”
“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源傻了一下,说。
“没什么啦,之前还说我呢,你才是不要多心啦。”她笑着,偷偷抹去了眼角的眼泪,说。
“不……你刚刚给我的感受……和幸子有些不一样……”
“阿真又在说一些很奇怪的话呢……”
“抱歉,只是觉得你然变得很成熟,有些……过于熟悉。”
“我不懂。”
“没事……我们去吃宵夜吧。”
两人牵着手,并肩走着。源偷偷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心想道:“她是幸子没错……易容术可以模仿样子,却模仿不了接吻时的感受……可是为什么,她突然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是我想太多了吗?她未免……太像泉水了……这个时候的幸子,怎么会和泉水如此相似。除非她……不,不可能……我在想什么呢。真是忙得头都昏了,胡思乱想……”
“阿真,”她转过头,和他来了一个对视,笑着说:“你看我的眼神真有意思。”
……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不止一个秘密;小幸,请你教我,我应该怎么告诉你……我……”
“阿真,我告诉过你的,每个人都有秘密。如果是不能说的秘密的话,那就不要说啊,没关系的,因为我也有秘密没有告诉阿真。”
“你也有秘密?”
“对呀,”除了笑意以外,她的脸上别无表情。对他,幸子早已没有初次见面时的紧张,她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说道:“让我们互相保留一些秘密吧,等到适当的时候,再把它告诉对方。”
“噢……”启仁叹道,“你真的变得越来越成熟了,相比之下……我却好像还是一个幼稚的孩子一般……”
“我喜欢你的幼稚。”她往他的肩膀上靠了靠,说。
“可是我讨厌我的幼稚……”话说出口,启仁有些后悔了。他补救道:“我会试着控制这种幼稚,只在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幼稚一些。我可以做大人,为你遮风挡雨,也可以变成小孩,逗你开心。我相信我可以。”
“我已经感觉到阿真的这种变化了。”幸子注视着启仁的侧脸,一只手轻轻地按在心口,微微点头道,“一个人的变化,总是别人先于自己发现呢。你有这种感觉么?你是一个……时而很冷,时而很温暖的人。在阿真的心里,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我很想要知道呢。”
“嗯,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吗?”启仁答道,“作为你的恋人,我首先在于发现你的好,我无法像一个评论家那样去评价你,抱歉……我说这句话并不是代表说我对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表示不满,我只是说,对于我自己来说,我很难去说你这里很好,那里需要改正,我只会说嗯,你很优秀。这就是我作为恋人,应该说的话;但你千万也不要偷着乐,因为如果你真的做错了什么事的时候,私底下我还是会纠正你的,甚至我还会责你,罚你。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理想……太冷静,甚至是太冷血……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去容忍任何一个人的犯错……抱歉,约会的时候,我居然说出这种话……”
“没关系的,阿真是有什么心事吗?”幸子关心的问道。
“嗯……心里很烦。”启仁回答道,“百感交集,心绪纷乱……我知道我不该这个样子,我刚才的话,一定让你很困惑吧?可是我真的好想和你说说我的心里话……因为除了你,我便没有谁可以去倾述了……”
“阿真这样想,我很欣慰……”她说,“以后只要有心事,不开心的时候,都可以和我说的。阿真就把我当成一个心理咨询师吧?没关系的,我有着一颗大心脏,阿真把负面情绪向我倾述以后,我可以很容易的消化掉的。虽然我在不开心的时候喜欢憋着不说话,但是我希望阿真……不要憋着自己……有话就和我说吧?我愿意听,我能够听。”
“你真好,小幸。”
“阿真不开心,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吗?”
“算是吧……对于一些事,我要对你一句对不起……尽管我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根本是一句自我心理慰籍的词语……但是如果我不这样说,我会过意不去。因为我的心真的有那么一秒钟,动摇过。我挣不脱过去……怕极了以后,就像个懦夫。不,我简直比懦夫还要可恶,我简直是一只牲……”
“不要这样说。”在他把‘畜’字说出来之前,幸子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说道:“你不是懦夫更不是什么……阿真做了很多,不光是为我,更是为我们这个神奈川做了很多。如果没有你,很多犯人至今都还逍遥法外,而神奈川的人们,包括我,也就不可能有这样安稳的生活。阿真是一个英雄,不是懦夫,绝对不是!”
“最近我的心很乱,说了一些错话……希望小幸不要放在心上。”
“没关系,我有时候也会犯迷糊说错话的。”
“我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梦想到底是什么,真的好想放下一切……和你,我们两个人去过普通人的生活。这辈子……发不发光的……出不出人头地的……都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能够陪在你的身边,我觉得就足够了。”
“我不能在阿真心乱的时候让阿真去做什么决定,如果阿真你真的这样想的话,请等你的心安静下来以后,再来和我说一遍吧?那个时候,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我很害怕,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反悔说……我还是想要发光发亮。”
“那就代表,阿真还是无法放下一切,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啊。所以我现在又怎么能答应你呢?”
“错过了现在……可能要等很久,我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小幸,你愿意等我再一次跟你说这样的话的那个时候吗?”
“我……”她笑了笑,说:“我会等你的。我会等,阿真丢下了一切,也一样可以前行的那个时候;我会等你的。而且,你的光不会因为你丢下了所有而熄灭,你的光,会在我的心里继续闪耀。”
“虽然未来还会有许多挫折,但是没关系,让我们一起努力下去吧?”
“嗯。”她笑着说,“如果有一天阿真要跟我分手的话,我就把今天阿真这句话还送给阿真,用作最后的挽留。”
“永远,永远也不会分手的。”
说着,他吻住了在寒冷的季节里,她那有些微微颤抖的双唇。
这一次,可没有再被咬舌头了呢。
……
1月4日,明菜家中
“不得不说,血疑这部剧里的男女主角实在是太可怜了,明菜。”子煌看着电视,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明菜把头从他的肩膀上抬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说:“是啊,如果不是你陪我一起看的话,我自己肯定不敢一直看到最后的结局的。记得第一次看到时候,结局看到一半我就看不下去了,哭着关掉了电视。”
“有时候悲剧收场,比大团圆结局更能让人印象深刻。导演和编剧应该就是本着这样的想法去拍摄的血疑吧……”
“不过我是真的很想看到幸子的癌症能够治好,最后和光夫在一起生活。编剧真的是太坏了。虽然我很尊敬百惠前辈,但是我发誓我以后只会接演一些有着好结局的影视剧。”
“我赞成。对了,今年末我打算拍摄一部以古典小说中的设定为主线的古装电影,名字叫做倩女幽魂。明菜桑对此有兴趣么?”
“倩女幽魂?”她说,“那是一部怎样的电影啊,子煌可以跟我先说一说吗?演员不都是先知道要演的是什么角色以后,才选择要不要接演的么?”
“说起来有些麻烦,其实剧本我已经写好了,我让经纪人去我家里取来给明菜看吧?”
“不用啦,”她笑着说,“下次我去子煌家里的时候,就可以顺便看一看啦。我们现在先看血疑吧。陪我把之前我不敢看完的结局看完,好吗?子煌。”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现在已经很晚了。你知道,今天我是打车来的……这么晚了,外面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到车,我想我得赶快走了。”
“没关系的,”她说,“不嫌弃的话,我家里还有空余的客房的。”
“啊……嘞?”
他思考地摸起了眉毛。
“好累啊,”她说,“昨天在横滨开了一场粉丝见面会,说是粉丝见面会,其实却不只是见面而已……真是比开一场演唱会还要累。”
“是肩膀有些酸痛吗?”
“好像是的。”
“不介意的话,躺下来,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怎么好意思让……嗯,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好吧。请。”
“说实话,这个年代真的很少有女孩子会像明菜你这样,对于喜欢的人,能够这么直白的把表白的话说出来呢。”
“哈哈……”她笑了笑,“对于喜欢的人,当然要把握住机会啦。再说了,今天可是子煌先向我表白的,我只能算是,答应你的表白……”
“对对对,是我先主动的。”他一边帮她揉着肩,一边说,“怎么样,我有没有弄痛你的肩膀啊?”
“没有,力度很好……”她闭着眼睛,接受着恋人的按摩。“话说回来,像我们这样的艺人在一起谈恋爱的话,是不是都要向外界隐瞒一段时间啊?”
“看你咯,如果想向外界宣布的话,找个好时机,也不能不能说的事情啦。难道艺人就不能谈恋爱,不能结婚了?有时候啊,隐瞒得越久,反而越不好。”
“那么,我们就赶快找一个好时机,把这个好消息向粉丝公布了吧?”
“哈哈哈,对粉丝们来说,这可不算是什么好消息。至少对一部分粉丝来说是这样的。”
“也对哈……真是让人为难。”
“没关系,如果经纪公司不同意向外宣布恋情的话,那么就在合约结束后换一家经纪公司好了。就算有一天不当艺人了,我也可以养你一辈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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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那我未来的人生,可就交给子煌先生了?”
“放一百个心吧。”
说完,他在心里暗自冷笑道:“近藤真彦,看好了,现在akina是我的恋人了。我绝不会再留给你任何的机会,如果你是烟灰缸的话,就让我亲手砸了你吧。”
……
第六十八章:「擒凶拿魔」
一月四日,晨。
搜查一课,课长办公室。
“你看上去很疲惫,”左臣玄月将水壶里的热水倒进了杯子里,说道,“把你的银汤勺借我用一下,搅拌一下咖啡。”她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用源课长的水壶烧水就算了,还要借汤勺。
“胡扯,我身上怎么会带那种东西。”源说。
“我记得你有的。”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前的?”
“就是那次我们两个人一起坐新干线去东京的时候啊,那天你身上不是有一把银汤勺的吗?”
“别傻了,那天我是和左臣羽一起的东京,不是你,左臣玄月。”这个人的态度好像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怎么了?”玄月把手放在了源的手背上,说:“为什么一大早就给我脸色看啊?”
源抽回自己的手,说:“别这么自来熟好不好啊,异性之间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吧。”
“你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啊,源课长。”
“别烦我,”源说,“你是不知道昨天因为那件外套的事情,我费了多大劲才解释清楚。”
“小源,你说话怎么怪怪的啊?一副口齿不清的样子,舌头怎么了?是受伤了吗。”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对源的关心。说完,她笑了笑,明知故问道:“外套的事情,什么外套啊?你身上这件吗。”
可是源却并不买她的账。他沉着一张脸,说:“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不是以为抓到了雨宫的现行,就算是立大功了,就可以在我面前摆架子了?还早着呢,根据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最多只能告他昨天晚上qj未遂和绑架未遂。这一次如果还不能撬开他的嘴的话,下次可就真没什么机会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玄月皱着眉毛,苦笑了一下,说:“明明是你叫我昨天晚上假扮成她的样子,在你把她约出去以后,装作回家的样子假扮她的嘛。然后再找机会出门,当诱饵引诱雨宫对我下手的嘛,你昨天是这样告诉我的没错啊。怎么现在又说是我的错了啊,那混蛋从背后勒住我的脖子,难道我不能反抗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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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让你被他绑走啊,你反抗是可以反抗……但是你未免反抗过头了吧?”
“稍稍用了点力咯。”她对此毫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说:“看你昨夜约了一整晚的会,想必一定是腰酸背痛,疲惫不堪了。喝杯咖啡醒醒神吧?”
“我不喝热饮,你自便吧。”说着,源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刚走出几步,他忽然转过身,用手一指正在用嘴吹着咖啡的左臣玄月,警告道:“我和她两个人之间的一些事情,希望左臣管理官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昨天我不光是一个恋人,还是一个警察,我是在约会,但我同时也是在保护证人。另外我想告诉你,我和小幸两个人之间还没到你以为的那一步;在结婚以前,我都不会……”
“打住,”她打断了源,“你这小色狼可别告诉我昨天晚上你们两个就光是吃吃饭,看看电影这么简单。你们可是一整晚都没有回……”
“我知道!”源说,“我知道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是请你相信你的搭档,也就是本人的为人。拜托,别人还不到十七岁,难道在你眼里我是和雨宫一样的禽兽么?”
“嗯……”她喝了一口咖啡,说:“那请你告诉我,昨晚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吧。总不能你看我,我看你,这样看了一整夜吧?”
“我们不是你看我,我看你,我们看的是电影,最新上映的几部片子都看完了,从午夜一直到天亮。”
“你要死啊你……居然带着女孩子熬夜看电影。我说……正常情况不是看完一场就直奔酒店了么,而你居然带着别人看了一个通宵?要我说你可真是一朵奇葩啊。”
“你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说服她昨天晚上不回家。下午我们先去了海滩看夕阳,然后坐车到横滨去参加中森明菜的粉丝见面会,之后带她去吃了一道华夏料理,最后……是电影院。”
“行程安排得不错嘛,”她笑了笑,说,“先是沙滩和夕阳,用一场浪漫的开头去烘托气氛,紧接着是去见偶像,满足她的少女心,最后是吃大餐,看电影,安排得很周到嘛。可惜啊,可惜啊,偏偏最后没有去酒店,而是在电影院里待了一宿。真是美中不足。”
她抱着胳膊,“哼”的笑了一声,又道:“不知道是你傻呢,还是她傻呢。通宵看电影难道不困的吗?嗯,让我猜猜看,你们一定是熬到后半夜就忍不住睡着了吧?”
“不。”源说,“其实你知道的,我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无论是生活,还是身体,我都希望她能够好好的。这次我真是没有一个男朋友应该有的样子,居然让她陪着我在电影院待了一整宿。本来看完第一部电影我就叫她先睡了的,可是她非要陪我接着看下去……后来她开始困了,但是电影和观众的声音太吵,她总是睡不着。”
“所以你们还真看了一个通宵?”
“我当然不会让她这样做,”源说,“我发现她的眼睛有些困倦了,就专门包下了一个放映厅,不放电影,没有观众,只有我们两个人,让她靠着我的肩膀睡了下来。”
“你可真是个理财鬼才啊,”玄月笑道,“有酒店不住,要包电影院。你俩这一觉睡得可真不便宜啊。”
“你可真是个傻子。”源说,“昨天晚上除了电影院,我特么还有别的什么地方可以睡觉么?我要是提议去酒店的话,她不得误会我吗?我家倒是挺大的,但是你别忘了,我家里可有一个宫内厅的眼线呢。虽然德川一副对我忠心耿耿的样子,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我和幸子两个人的恋情,暂时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至于这里,那就更不行了……大半夜的我把人带搜查一课来像什么样子?”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我有个问题啊……昨晚我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么,你大可直接把她送回她家里去啊。也免得我叫同事把雨宫带走以后,还要假扮成她的样子去她家里睡一晚了……很尴尬的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抱着睡觉……”
“谁抱你了啊?”
“她妹妹……”说着,她揉了揉眼睛,“真是的,就是你这个只顾着自己的人,害我昨天晚上都没睡好。”
“你睡床,我睡电影院,你居然还和我说这种话。”
“所以你昨晚到底为什么不把她送回去啊。”
“你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刚刚睡着没多久,我不想叫醒她。她很累了……我想让她多休息一会。”
“真是自以为是的对她好呢,你知不知道,与其不叫醒她,让她接着休息。还不如把她送回家,让她可以更好的休息。”左臣玄月说,“给你打个比方吧,如果你是我的儿子……”
“你说什么?”源立即瞪了她一眼。
“弟弟,弟弟行了吧?”她说,“如果你是我的弟弟,晚上你看电视在沙发上睡着了的话,我是把你抱回房间去睡呢?还是就让你在沙发上睡呢?”
“首先,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横滨离藤泽几十里,我送她回去起码要一个钟头,这一个钟头里,她可以在车上靠着我小睡。但是到地方了我就必须再次叫醒她,因为我不可能抱着她把她送回家。哪怕我把她抱到了家门口,剩下的路也必须她自己走。我们设想一下,当时你在她家里,你可以借口上厕所从她妹妹的怀抱里挣脱,下楼,走到玄关,悄悄开门。但是我要把你们做一个对换,就必须叫醒她,让她自己进门,换上你身上的,她的睡衣。再让她自己上楼睡觉。你觉得这可行么?她一定会看到你的脸的对么,我要怎么跟她解释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有一个幸子啊?实话实说吗?拜托,我昨晚是约她出去约会的,如果让她知道是因为公事的话,我就完了!”
“所以呢,今天早上,我换好外出的衣服,然后你刚好把她送了回去。我们一起回到横滨,搜查一课。这就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么?其实你用不着这样滔滔不绝的向我解释一遍的,即使你不解释,我也不可能冲你闹情绪啊。我一个小小的打工仔,对老板闹情绪?哪敢啊~”她抿着嘴,笑了起来,“所以我的boss啊,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解释这么多啊?”
“对啊……”源挠了挠头,“我到底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么多啊。无聊。”
“其实德川良子……嗯,她挺不错的。”玄月说,“看得出她也很喜欢你,昨天早上你带我回家的时候啊,她的眼睛都快绿了。”
“看你这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真叫人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啊。”
“随便你说什么好了,你还是照顾好自己那受伤的小舌头好了,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咬到自己的舌头了。记得上次是被我气到,一激动所以咬到了舌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啊?莫非你的幸子姐姐,也骂你了?”
源摸了摸嘴唇,说:“胡扯,她比你可不知道温柔到哪里去了。与其在这和我贫嘴,咱们还是先去会一会雨宫……不,会会那只雨夜凶魔吧!”
“源课长这么快就等不及要去擒凶拿魔了吗?”说完,她笑了笑,故意调戏道:“我好冷啊,源课长可以把外套脱下来借我穿吗?”
“休想。我可不想再为外套的事情解释一遍了。话说你这个女人可真坏啊你。”
“nonono,”她笑着说,“我和你的小幸一样,是女孩而不是女人。请源课长下次不要再用错称谓了。”
“嗯!?”他的眼睛在某一瞬间好像放了光一般明亮。“别傻了,我不信这个年代还有快三十岁的女孩子。”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第一,我本就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第二,我今年才满二十五岁!”
“二十五跟三十差不多嘛。呵呵呵呵……”
说完这句话,他有些后悔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忽然变得很沉默……很寒冷……
只见左臣玄月的脸上慢慢地扬起了一抹微笑。她温柔地看着源,轻声说:“这一次真是又对不起了呢,我的课长大人。”
“为什么要道(歉)……”那个歉字还没有出口,源便立刻意识到了危险。这一次他的反应可比上次要快多了
……
第六十九章:「爱,不在言语,它在心底」
“嘶……好疼啊。”刚刚碰到脸颊的手,因为疼痛而瞬间移开了。这一拳够劲道,把嘴唇都给干出血了,想必是在拳头碰到脸的时候,冲击力使得嘴唇和牙齿产生了碰撞和摩擦,故而在唇上留下了一个小口子。而源刚才感觉到了血腥味,也就是这样来的了。
昨晚买的生理盐水还剩下大半瓶,现在正好又可以用得上了。
老规矩,打开瓶盖,含50ml在嘴里,一分钟后吞下。可能全搜查一课只有这个家伙会把生理盐水就这样往肚子里喝吧,至少“她”可不会这样做,她讨厌太咸的东西。可是偏偏,源,就是喜欢这种咸一点的东西。
一个不喜欢味浓,一个则讨厌无味的东西;一个温柔似水,奸诈如狼,一个野蛮粗暴,凶恶如虎。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偏偏成了一定要把背后留给对方不可的搭档呢。真要是到了生死关头,真的能够相信对方吗?
那天以前,绝对不可能
……
两个多月前
横滨
……
“好巧啊,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你。你是在跟踪我么?”
说话的是一个个字高高的成年男人,他的头发就好像刚睡醒来不及梳洗一样,脸上还带着昨晚刚刚生长出来的胡子。太邋遢了,就连衣服也都是工作时经常穿着的那一件,老款的,已经起皱了的旧西装。
“呵……”他对面的人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搞不懂你这家伙在说些什么。而且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吧。你这个穷光蛋,为什么会跑到这种高档的地方来买衣服。你是在跟踪我么?”
这一位“先生”听声音要年轻许多;他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黑色的运动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球鞋,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和平常不一样的是,他没有戴墨镜和口罩,更没有戴着那双办案时未来不在现场留下指纹时而为佩戴的黑手套。
真想不到两个冤家对头,居然会在周末的时候,在这种地方又碰头了。
刚刚,他们同时看中了一件白色外套,就在他们准备把外套取下来试穿的时候,才发现外套上不止自己一个人的手。
“白色不适合你,源系长,在你后面有一家黑夹克,我想那更适合你高贵的风度。”
“对啊,是挺贵的,看看标价吧。这么贵的一件外套,你买得起么?”
“钱这种东西,省省总是会有的,衣服这东西,主要看中眼缘。喜不喜欢,或者穿着舒不舒服。”
“呵……你说的没错,那么我告诉你,我喜欢这件外套。所以你就……省省吧。”
两个人分别用一只手抓住了外套的一边衣袖,就好像两头猛虎谁都不肯放开已经快要吃到嘴中的猎物一样,用眼睛狠狠地盯住了对方。
“废话我不多说,源系长,这件外套是我先看上的。我确定在我发现它,决定要把它买下来之前,你还并没有走进这家店里。”
“是么?”他笑了,不过却是冷笑,更是一种嘲笑。“先看到了就是你的啊?有没有搞错啊,左臣警官,你有付钱了么?它现在穿在你的身上了么?呵,我不想和你争论什么,虽然我可能比你晚进这家店,但是我一进这家店就瞧准了这件外套。我们两个,是同时抓住它的不是么?根本没有谁先谁后这一说。”
“虽然我刚刚说,不想说废话,不过看起来源系长的废话好像总是很多的呢。无论是在办案中,还是休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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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臣羽,说话注意一点,我可是你的上司。”
“不好意思,你只是职位比我高了那么一小点点而已。我们的警衔都是警部,我们不是上下属而是同事关系;再说了现在可不是在工作中,麻烦你别跟我摆谱。”
“呵……为了一件外套,吃一个月的矿泉水加馒头,很值么?经济情况不景气,就别勉强自己的胃去为了一件外套受委屈了。一口价一千元,把手放开,把外套让给我。”
“一张伊藤博文就像收买我啊,不成啊,这件外套我刚才看了看,好像是最新发行的限量版外套啊。我喜欢它,喜欢极了,你想从我这里横刀夺爱?那可……得加钱呐。起码得给我一张圣德太子才行。”
“你这家伙穷疯了吧。坐地起价的话,当心我一会可连岩仓具视都不想给你了。”
“我知道你是心理专家,可是这招对我没用。一口价三千块,想要这件外套,就看你有没有诚意咯。”
“伊藤博文,加上岩仓具视。”
“两张伊藤博文,这是我的底线。”
“ok,成交!”
“交易愉快,钱拿来吧,一手交钱一手……”
“等等!”
“怎么着,反悔了?”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啊,搞什么鬼啊你,想转移我注意力是吗。”
“呃……好像是,计时器的声音。”
“别跟我开玩笑,这里哪来的什么……”
“很近,很近……就在这里。”
“你去哪,别走啊,一千五!一千五就一千五啊!别走啊,还可以商量的啊!一千三也行啊。”
“蹲下。”他抬起头,看着柜架高层上的衣服,说。这台柜架里的衣服并不是横向排列,而是由里到外的这样排列着,只有柜架里全部都是同一款式的衣服时,商店才会使用这种排列方式。
“你说什么?”左臣羽问。
“找张椅子来也成,我要把这上面的衣服都取下来,看看柜架最里层有什么。”
“都是同样的衣服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来看那件外套啊,一千块,我把它让给你。”
“别嗦,给你一万块,快给我蹲下来,我要踩着你的肩膀去看一看那上面有什么。”
左臣羽注意到了源眼神里那无比认真的神情,想必他不是在开玩笑,这里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好吧,先给钱。”
“拿去。”源从兜里取出了一张圣德太子递给了他。还没等他看清钞票上的面额,就摁着他蹲了下来,脱下鞋子,踩上了他的肩膀。
他倒是挺礼貌的,踩人肩膀之前还不忘记脱掉鞋子。
“源警部,你没穿袜子。”
“别废话,你可扶好了我,别让我掉下来。”
“放心好了,摔下来残废了我养你下半辈子还不行么。”
“你养我,呵,你还是先养活好你自己吧。天哪,怎么会是……”
“你发现什么了。”
“塑胶炸弹。”
“什么!!”
“喂喂喂,扶好我的腿啊。”话没说完,源便从他的肩膀上掉了下来。“呃……你这家伙……乱动什么啊你。”
“炸弹呢,你怎么两手空空的下来了?”
“你是白痴么,在不确定炸弹上有没有安装水银汞柱引爆装置之前,我怎么可能去乱碰炸弹呢。蹲下,让我再上去一次看清楚一点。”
“来。”左臣羽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源踩上去。
……
“左臣,你现在仔细听我说。我要说的只有三点。”源从兜里取出一个小型手电筒,照着柜架里的那枚塑胶炸弹说,“第一,这枚炸弹并没有安装水银汞柱引爆装置,我现在可以把它从柜架里取出来。第二,我刚才听到的嘀嘀声一定是凶徒用遥控器开启炸弹爆炸倒数时,计时器发出的声音。可是这样声音未免太明显了一点……就好像是故意要让人发现一样。一般这种炸弹的遥控范围不会超过五十米,但是咱们今天遇见的这位凶徒好像是一位专业的炸弹狂,这枚炸弹上绑了一个手机,位置很刁钻,线路还很多,所以我不可能用拔出手机电话卡这种方式来阻止凶徒远程打电话引爆炸弹。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它带走,因为如果爆炸,这一层楼都会遭殃的。算我们走运,我今天刚买了一个信号屏蔽器。”
“你买那玩意干什么。”
“因为我发现我家里有人安装了监听设备,我要先隔断监听器的发讯信号,然后拆掉它。”
“还有第三呢,第三是什么。”
“第三,即使我们屏蔽了手机信号,待会凶徒无法远程遥控炸弹引爆。但是这枚炸弹的计时装置已经开始启动了,第一眼我看到时候是十五分钟,现在距离爆炸时间好像只有不到十三分钟了。”
“少废几句话不行吗!把你那该死的信号屏蔽器给我打开,先把炸弹带离这栋大厦!疏散人……”
“人群等我们走了再疏散吧,不然会在前面挡着我离开的路的。如果我们要把炸弹带离大厦的话,他们待在大厦里不是反而更安全么。”
“什么逻辑,你就肯定大厦里只有一颗炸弹么!?”
“呵呵呵呵……”源笑了,他说着,一边向外跑了出去:“如果大厦里还有别的炸弹的话,那么我们就不用把这颗炸弹带走了!”
“有危险爆炸物,请无关人等迅速离开电梯!这枚炸弹随时会爆,如果你们想在电梯里等死的话就尽管待着好了!”
左臣羽急忙追了上去,跟着他跑进了电梯,并把电梯里的其他人都给赶了出去。他话没说完,电梯里的人就全一哄而散了。
“拿着它。”源将炸弹递到了左臣的手中,同时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不久前在黑市里买的屏蔽器,装上电池,启动了它。
……
“希望你没有买到假货,真的能够屏蔽掉手机的信号才好。”
“放一百万个心好了,地下黑市的东西有时候可是比大商场还要有质量保证呢。”
“你小子居然逛黑市?”
“黑天的市场……简称黑市,有什么不行么。”
说着,电梯就降到了一楼。
门才开了不到一半,源就着急忙慌的从电梯里侧着身子冲了出去。由于太再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把手里的炸弹给扔飞了出去。幸亏有左臣羽跟上来在身后扶了一把。
“搞辆车,在车上把炸弹拆掉。就算拆不掉,也不能让炸弹在人群密集的地方爆炸。”左臣羽说。
“我知道!”说着,二人便从大厦大门跑了出去。
左臣羽冲到马路中间,拦停了一辆正在行驶的小汽车,不由分说,便把车主从驾驶座上给揪了出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他这种行为,就像是现实版的侠盗飞车,别人事后随时可以去警察署投诉他的。
“抱歉,你的车现在被神奈川刑警征用了,日后我们会给你颁好市民奖的。”尽管车子左臣羽已经一脚油门踩了下去,他却还是伸着个脑袋,对着车子后面那个坐在大门上上,还是一脸懵的男车主喊到:“先生!明天请到横滨市警察部来临回你的车!”
“别废话了,炸弹啦你!”左臣羽看着后视镜里的源,没好气的说。
“噢,没有拆弹用的剪刀。算你走运,我随身有带一把削水果的小短刀。”说罢,源深吸一口气,就在他睁开眼睛,刚准备研究这枚炸弹的线路构造时,左臣羽却忽然方向盘一打,跟自己玩了一个大漂移。“我去……你干什么啊你。”
“飙车啊。”他说,“不开快一点怎么去海边。陆标大厦附近的海岸都停靠着商船和游艇,我们只能去远一点的海岸了。我现在要专心开车,请你不要再说一些没用的废话了。”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现在我要拆弹,请你不要烦我。”
说完这句话。这两个话多的人突然都一言不发的……全神贯注的做起了现在自己手头里的事。
他开着车,在公路上飞速狂飙着。源虽然剪着炸弹线,却也“一心二用”的记住了他一共闯了八个红灯,逆行了三次,随意变道的次数更是数也数不清。可他就是那么一言不发的,漂移、转弯、超车,车子全程摇晃的好像在十二级大风的海上飙快艇一样……就是这种摇晃,源还是一根一根的剪断了每一次他应该剪断的那根线。
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透过后视镜,源看到了左臣羽的那张讨人厌的脸。不知为何,他那张脸变得那么坚毅,那么果敢,而且还有几分帅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是在死亡面前,都没有丝毫的惧色。
而源,此时此刻也即将要面临到选择剪断最后的一根线时的紧张感。
二选一……剪错了就会引爆,明明是“一帆风顺”,可是越到最后,人却反而越紧张了起来……
那个时候,距离无人区的海岸还剩下大约有两分钟的路程。而源看见炸弹上计时器,却只剩下不到四十秒就要引爆了……
这个时候,他却迟疑了。
“这小子……”左臣心想道,“他该不会想让我来替他剪吧……”
“好难选啊……”源心想道,“反正已经没时间了,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停下车来帮我剪最后一根线啊……”
“明明是个男人,却那么的优柔寡断啊。”左臣心想。
他虽这样想,却不能真的这样说出来。如果他那样说了,无疑会动摇到此时此刻源的那种专注,并且打击他的自信心。
所以,除了他想炸弹爆炸,不然他绝对不可能开口说:你是想让我帮你剪最后一根线么这句话的。
只见他面带微笑的看着后视镜里是源,对他说:“不能同生,那我们就,共赴黄泉?”
“什么?”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源心想他是个疯子,却又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的确,自己和他,有半成可能会死。
“我才不会,跟一个男人共赴黄泉。”说着,源在最后两根电线中做出了选择。
……
“我还活着吗?”他笑着说,“我死了吗?”说完,他的表情忽然放松了下来,他松开了一直踩到底的油门,在海岸边把车子停了下来。“我还能感觉到我的心脏在跳动,那么答案看上去是前着。我们都还活着。”
“我可没你这闲情,还有心情贫嘴。啊……我好累啊……”紧绷着的神经忽然放松了下来,源感觉自己浑身都软了,就连手也没了力气,身子向后一倒,任由着刚才用来拆炸弹的短刀从手中掉落了下来。
“别这么紧张,人活一百年是死,刚才被炸死也是死。其实在这种距离下炸弹爆炸的话,我们连感觉都还没感觉到,就会粉身碎骨的死去了,一点也不会痛的。只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罢了,又有什么好值得去惧怕的呢。”
“呵……”源看着后视镜里的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讪笑,“你又没死过……你怎么知道不会痛啊。”
“那你也没死过,你怎么知道,一定会痛呢?”他说。
“谁说我没死过……”
源自言自语道。
“什么?”
他的眼神刚刚好像忽然变了,变得很惊诧。
“没说什么,”源笑了笑,说,“我们做警察的,哪次不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当赌注的啊。这种赌局,我们只可以赢,不可以输;输了,就没命了。这种感觉,这种心情,很多人不会懂的。”
“我妹妹以前也经常这样跟我说呢,你们两个真应该认识一下,或许你们会很合得来呢。”
“呵呵……怎么你妹妹也是警察吗?而且我好像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希望她不要像你才好啊。”
“像我怎么了。我妹妹不应该像我吗?”
“像你那就惨了,可能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胡说八道什么!”他好像忽然变得很生气的样子,可是很快脸上又笑了起来:“我看像你这样又自大又偏执的人,才是一辈子都娶不到才是真的啊。”
“话说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如果她也是警察的话,我是不是有见过她呢?”
“她叫左臣玄月,今年24岁,是一个优秀的公安警察。”
“公安警察啊?那可真是了不起那我。”源说,“不过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没必要告诉我知道吧。”
“你也很了不起啊。”
“我?我哪有很了不起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刑警罢了。”
“你可不普通,”他说,“年纪轻轻就考上了职业组,当上了系长,警部。而且就凭你今天这一个壮举,你就很不普通了。相信吗,记者已经在赶来采访的路上了。”
“胡扯,哪里会有什么记者啊。”源笑着说。
……
咚咚咚,车窗被敲响了。
“您好,我是tbs的记者中村雅美,源警部,对于今天的陆标大厦炸弹案,陆标大厦方面事先有接到勒索电话吗?警方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源警部。”
“看,记者这不是就来了么。”他说,“怎么样,陪你闲聊了这么久,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吧?能够站起来了吗,对了,可别把你的私人物品落在别人的车上。”
“你好像总是很冷静的样子。”
“你才是,从发现炸弹到现在,你脸上唯一的表情变化,只不过是在剪断最后一根电线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已。你也冷静的很吓人呢,就好像这件案子是你本人做的一样,有恃无恐,所以不会害怕。开个玩笑,别当真啊。”
“照你这么说,我是应该哭爹喊娘,还是被吓到尿裤子呢?别傻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死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大不了是重新再来过一段新的人生罢了。”
“我想也是。不过你要是就这么死了,虽说对你来说没有什么痛苦,但对这个世界活着的人来说,一定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打住。”说着,源打开了车门,他对那个拿着话题,叫做中村雅美的女记者说:“记者小姐,这里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请你后退,至少后退五十米远。还有我想说的是……你们来的可真够快的啊。”
“因为我们不久前接到了电话说,陆标大厦中有炸弹,所以……”她说。
“电话,是谁打来的电话?”源问。
“不用问,一定是凶徒打来的,或者是陆标大厦里的民众为了新闻费而打去电视台的电话。只有这两种可能没错了。”左臣说。“相棒,看来接下来我们有的忙了。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啊。”
“放心好了,”源说,“如果我开小差的话,你就用拳头往我脸上招呼我。”
……
1984年,1月4日
“呵……呵呵呵呵……”办公室里,摸着自己受伤的脸,源忽然笑了起来。他舔着嘴唇上的伤口,走出了办公室。
……
“左臣管理官现在在哪?”源叫住一个搜查一课的刑警,问。在得知左臣玄月现在正在问讯室的控制台里等候自己的时候,他又一次笑了,他自言自语道:“相棒么,这个世界上,哪会有爱上自己相棒的人呢。呵……你这样的人,或许能够嫁出去也说不定呢。”
……
第七十章:「尘封的卷宗——无题」
“让我好找,”源推门走进控制台,一眼便瞧见了她。因为控制台里就她一个人,想不看见她也难啊。源说:“怎么样,已经开始……”
“还没开始,我在等你呢。”
“等我做什么,”源说。
“等着向您请罪呐……”
“呵……你啊,还是省省吧。”
“您一定是在怪我,刚刚做了那样失礼的事情后,当场不赔罪,而是选择了遁走。事后又才向您来说这些话……但是我想,小仗受大仗走,适才您盛怒之下,我若不走……反而会让您难做。”
“负荆请罪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总归是一些口不应心的话,倘若本身毫无悔过之意,请罪的话,说了也是白说。你不用向我请罪,打了就打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我不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我既不放在心上,你就也当它没发生过好了。但有一点你要记住,我说我没有放在心上,也叫你别放在心上,这句话的关口可不是说让你以后再接着再接再厉啊。女孩子家的,一副野蛮的样子,动手动脚总不是什么雅观的风景。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您虽这样说,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哪怕只是客套一下。就好像您有时候明知道不会要,还是要问别人要不要是同一个道理。再说我们也还没有好到靠心去体会的那种关系,我不说,现在您是不会怪我,等到事后想起,不高兴的时候一定会翻旧账。您说的没错,您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但是请恕属下冒犯,您确确实实是一个喜欢和别人旧事重提的人。另外,我是个女的没错,但那不代表我就应该娇滴滴的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一样去顺从您,去学着做一个乖乖女。难道您不认为,比起荷花,我更像一朵带刺的蔷薇花么?”
“蔷薇有很多种,你指的是哪一种?”
“玫瑰,白玫瑰。”
“你这样冷血的人,神秘的人,又狠厉的人。黑玫瑰或许要更加适合用来形容你吧?”
“说的好像您很博爱一般,其实您不也是一个冷血而又狠辣的人么?说句诛心的话吧,您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我这个和你一样的异世人从世界上给除掉抹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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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想的太坏了。”
“您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她的眼睛看向了别处,转而又移回了他的身上,“我想也是,我怎么可能从您的口中,得到什么回答呢。想听到的,或是不想听到的,您都不会给我。”
“既然知道我不会回答,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我不知道……”她说,她的声音听起来忽然变得很温柔,“我千百次告诉自己,要学习如何做好你的幕僚,不该想的不要想,不该做的不要做。尤其是不要忘了您的身份之尊贵……可是同为异世人的我们,是那么的相像,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两个不就好像亲人一样的存在么?抱歉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定让你很困惑吧。我总说你像个十七岁的孩子,可是我有时候又何尝不像个孩子一样幼稚呢?这一点,我们也出奇的相似呢。”
“听起来很熟悉,你现在是在学习她说话的语调对我说话么?”
“真可笑……”就在这一秒,她真的好想再给他一拳,可是她忍住了。她自嘲,也是反嘲般的发出两声冷笑,说道:“在您的眼中,这世界上一切的好,哪怕是这样平常的温柔,都应该和她有关是么?温柔是她一个人的专利吗?我想不是……您看呢?”
“今天是一月四号。”他忽然说。
“嗯?”左臣玄月有些不解,“没错,怎么了。”
“你或许忘了,但我可没有忘记。仅仅是元旦过后四天,已经死了两个,还有一个正处在失踪状态,生死未仆。破案的黄金是三天,也就是七十二个小时,镰仓市的失踪案,从那个时候算起,到现在已经有两天了,我不能放在案子不管,和你在这里争论什么私事。要谈私事的话,等我忙完了这件案子,你再找小启去谈吧。现在,我要工作了。”
“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股十足不要脸的流氓劲。”
“我最欣赏的,是你的拳头。不过希望它下次是用来制服罪犯,而不是冲着我的脸。”
“呵呵呵……”
“没进来之前,我很生气,我甚至想要把那一拳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可是当我进来以后……”说着,源看了一眼玻璃墙后的,被铐在问讯室里的雨宫名也。笑了笑,接着说道:“你和他有很大的仇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她笑着,对源耸了耸鼻,玩笑般的说:“因为十几年前,我也曾……去看过心理科的医生啊。”
“额?”源看着她,“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的那位曾经医治过你心理的医生,叫做亦野诚子。”
“如果我那样说了,你会因此而让我退出这次案件的侦查工作么?”
“本来说,本案的当事人不是你的亲属或与你有着特殊关系的人的话,我没理由让你避嫌。但是综合你近期的一些反常的行为,我有理由认为,你因为亦野诚子小姐的被害,而在情绪上有一些过激的反应,不能够理智的审查这起案件,所以,如果你那样说的,我会要求你回避,并且不再直接或间接的参与这件案子。”
“那么我的答案是……”她撩着耳边的长发,说:“在看到那被尘封了十三年卷宗以前,我根本不认识什么亦野诚子小姐。这样的回答,不知道源课长满意吗?”
“很好,那么一会进去,我也好跟雨宫先生有一个交代了。抱歉我称呼他为先生,因为他还没有定罪,我们警方需要给予嫌疑人一定的尊重。”
……
“源警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刚一见到源开门走了进来,雨宫就和他客套起来了。有意思的是,他的左臂和右腿上都打上了厚厚的石膏,看上去骨头八成是断了,至于是谁干的……呵……不用说也知道。
“雨宫先生你这是被车给撞了吗,”源明知故问,“你伤的不轻,很要紧吗?”
“呵呵……”他笑了笑,眼睛看向了在源之后进来的左臣,“畜牲有四只脚,腕只不过断了两只而已,且死不了呢。源警官想要问什么就问,可别像上次一样,和我大眼瞪小眼的,就这样熬鹰啊。”
“雨宫先生还很博学。”源说,“不过熬鹰可不是这样熬的,至少不是一个晚上就能熬完的。可是你这样博学的一个人,为什么要作奸犯科呢?”
“那么源警官你明明是一个警官,却为什么要玩弄一些激烈欺诈的手段呢?”
“你这是在反问我?”
“为何不呢?”
“你是嫌犯我是官;你应该回答我,而不是反问我。”源说,“收起你那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模样吧,别以为比旁人多读了一些书,就敢到我跟前来卖弄。我都听左臣管理官说了,上次你还大言不惭的,用左臣管理官的姓氏来借题发挥,明明是问案子,却扯到了什么战国史上。真是可笑……”
“小源,”玄月插话道,“这儿的舞台就留给你(贵方、あなた)一个人来主演好了,昨晚我实在是没睡好。让我忙里偷闲的去休息一会吧。”
“额?”源转过头,看着她。她却只是对自己笑了笑,转身走出了问讯室,还不忘用眼神给了雨宫一个警告。那眼神就好像在说,这个是我家的男人,如果你敢轻视他的话,我就让你另外一只手脚也都打上石膏。
她刚刚的话,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似的。可是贵方(あなた)这个称呼,虽然也可以被译为汉字中的你,但是除了对陌生人称呼时会用到,另外就是……
左臣玄月和源真浩虽不是什么青梅竹马,可是认识也有快一年了。她用あなた来称呼他,显然不是第一层意思。那么,这就别有深意了。
这个称呼……之前可这样幸子这样叫过他。可以说是一种很亲昵的称呼。
“玄月,”源忽然叫住了她。他将双手放入了衣兜,笑着说:“刚才你和我谈花,却又是你,忽然把话题给扯到了别处,我本有句话想告诉你;你啊,不是什么玫瑰,更不属蔷薇科,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刺。要我看,你更像一朵兰花,一朵长在深山幽谷中的墨兰花。”
左臣玄月望着他的眼睛,抿起了嘴。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她不清楚,不过应该不是在骂自己就对了。她不清楚的是他的言语,她没有看见的,是那衣兜之中,他拳头紧握,尽力想要抑制住颤抖的手指。
颤抖不是因为恐惧,亦非紧张,或许,是一种莫名的……
“源警官还是等下班以后再和女朋友说情话吧,我可是一直等着你问话呢。”
听到雨宫的话,她欢喜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真是弄了一个哭笑不得。
她欢喜自己被当做了他的女朋友,无奈的是,自己并不是……
……
第七十一章:「妖羽VS凶魔」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雨宫先生还是先回答我刚刚问出的问题吧。作为一个博学,且有一些风度的男人,你为什么要去做那样有违天理人伦的事情?”
“怎样的事情?”他问,“如果源警官是因为太久没有案子可以破,而感觉烦闷的话,那么好,我就认了这非礼罪。但是这似乎还扯不到天理人伦这四个字上。”
“你今天坐在这里,装疯卖傻也好,有恃无恐也罢,无非是因为你觉得我们警方现在还未掌握你的犯案证据。故而,你也就不把我,还有左臣管理官放在眼里。前两天左臣管理官对你粗暴了些,还请不要见怪,她就是那么个人,直来直往,就连我,也挨过她的拳头。你且放心好了,我不会像左臣管理官那样对你。”
“那鄙人就在此先谢过源警官了。”说罢,他仰头发笑道:“经过这几回,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左臣之胆,源氏之智。”雨宫身子往前一倾,故意压低着声音,用一种类似于悄悄话的语气问道:“那位左臣小姐……她莫非是不久前被调走的左臣羽警官的什么亲属么?左臣这个姓可不多见啊。”
“你现在这句,可算得上是闲言了。”
“那我就,不问了。”他带着笑,看着问讯桌对面的源警官。
“我最近在找一个失踪的女子,不知道雨宫先生能否为我猜一猜,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是要比我这位神奈川的妖羽更能去猜度问题的吧?”
“呵呵呵呵……”雨宫似乎并没有上套,他说:“我不会因为别人夸我两句,就变得得意忘形的。”
“可是你却因为我昨天骂了你,而选择对幸子下手不是么。说起来真奇怪,大多数聪明人往往有着承受辱骂的耐力,而对夸赞没有抵抗力;而雨宫先生你,似乎反之呢。你忍不了我的骂,却能抵抗住我的糖衣炮弹。到底是我夸人的本事太差,还是我更加知道……要怎么去激怒一个人?”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理发匠而已,源警官是神奈川的英雄,普通,虽然比不过英雄。要激怒一个普通人还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么?换作警官你是我,当时那种情况下,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一起来算计自己,难道还能忍住不发怒,不想要报复么?昨晚的非礼罪我认了,至于其他,我没做过,我不知道。”
“看来我做了一些错误的决策,”源说,“我把雨宫先生你想简单了,把你当成了一个易怒的白痴,一个不计后果的疯子。”
“警官似乎不应该对被拘留中的嫌疑人进行这样的语言侮辱。除非说,这次的问讯根本没有被摄像机记录。”说着,雨宫看了一眼摄像头。
“我是真拿你没办法了,”源说,“像你这样不怕烫的家伙,我还能对你怎样呢。我本一片仁心,想要启你天良,无奈你本性如此,顽劣不堪,难以教化。没办法,我昨天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演了那么一出戏,来引你,或许说是逼吧,逼你来咬我的钩。我本想你把她劫去,借此来找寻那位生死未仆的失踪者……怎堪奈何,我竟高估你了;我竟把一个连一位手无寸铁的弱女子都对付不了的人,想象成了一个汉子。看你空有着这高海拔的身高,却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既是断手,又断了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汽车给撞了,怎么堂堂一个男子汉,竟打不过一个弱女子。是怜香惜玉,还是你……早已手无缚鸡之力?”
“呵呵呵……”
“真要我把你的罪状全部揭露出来,你才肯认罪么?”
“我说了,我认了最晚的非礼罪。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警官在说什么了。”
“纠正一下,刑法里可没有非礼罪,那叫做猥亵罪。或许,我也能给你安一个qj未遂。不过那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对你的量刑来说,多这一条罪名不多,少这一条不少。我看你一定会被判死刑。”
“我做什么了,官老爷,为什么就要判我死刑呢?”他带着笑,说。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除此以外,天知道,我也知道。就算我这回不诛你,天也会殛了你。”
“警官,死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你我谁也不能一直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死的,难道警官以为自己……”
“我们当然都会死,不过就看看是谁先死了。”源说,“我让属下调查了十三年来你的生活履历,你知道,嫌疑人这种东西,只要数量缩小到一定范围了,想查什么也就什么都能查出来了。雨宫先生这几年身体好像并不是很好?医院这么多科室,你每隔一两年就要去不同的科室住一次院,十三年下来,你几乎要把所有和内科相关的病床都躺过一边了。怎么,看着自己命不长了,就又想要重操旧业了?”
“看来警官的确是花心思去调查我了。啊……拜你们警方所赐,我出去后可能还得去看看骨科了。”
“入狱前,我们会给你做身体检查的。”源说,“不过有一件事我想请教一下雨宫先生。”
“请。”
“经过我的调查,我发现之前我的确是冤枉雨宫先生你了。”
“呵呵……”他问:“警官先生冤枉我什么了?”
“持刀抢劫犯那件事情。你不记得了吗,几天前,正是你亲口告诉一位叫做蒲池幸子的人说在这附近有着持刀抢劫犯。之前我冤枉你了,当时我还以为,你事先知道最近在闹杀人事件,所以侧面警告了她,让她远离危险。甚至我还以为,你就是那个杀人犯。”
“杀人犯,可笑的杀人犯。”
“调查过后我发现,原来在半个月以前,那条街真的闹过抢劫犯。警方原本已经作了部署,打算在他再次作案时抓人,抢劫犯这种东西,你知道的,就像小偷一样,得手之后尝到甜头一定会再犯。但是让我们警方感到奇怪的是,在那以后,他竟没有再做过案。真是令人感觉匪夷所思呢……一个抢劫过好几人的累犯,为什么会突然收手呢?理由一定和某一个杀人犯不一样。他不是因为生了病,也没有哪疼哪不舒服,而是和那位女高中生一样,受到了告诫,或许说他和她一样,找到了朋友。”
“朋友么……”雨宫的眼神忽然向左边飘了一下,他闭上了眼睛,用一种消沉的声音重复着说:“朋友么……朋友么……我没有朋友,警官你有么?有么?啊?有么?”
“告诉你一个秘密。”源轻蔑地看着他,冷笑道:“左臣管理官可不是去睡觉了,而是去抓你的那个朋友了。怎么样,在她回来之前,想要自首么?我真搞不懂,堂堂的一个雨夜凶魔,却要和一个抢劫犯当朋友。你啊,你啊,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对手啊。”
“雨……夜……凶……魔……”他仿佛走了神。
“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那位助手,现在正徘徊在蒲池家的周围,等待着对蒲池家的人下手吧?你没有做成功的事,作为你的后辈,更想要做成来给你看一看吧?”
雨宫闭上眼睛,沉默了。
源又说:“这十三年来为什么你能够一直逍遥法外,你以为是你的案子做得有多么天衣无缝么?不,你错了。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当时的科学局限性,但我真的想不到,在十三年以后的今天,你不躲在窑洞里等死,却敢再出来杀人。雨宫名也!把眼睛给我睁开!畜牲,看着我!难道在你对那些无辜的女性施暴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一点做人的良知吗!”源站起身,一脚把身边的椅子给踹翻在了地上,走过去揪住了他的衣领:“像你这种人,我要怎么让你改变?自首显然不适合你这样的人,你还是在这里给我好好待着,等着检查厅的检察官来警局把你接走吧!”
“我没做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雨宫慢慢地睁开了他的眼睛,“我就连给客人剪头发的时候,手都会忍不住颤抖,又怎么敢用我的这双手,去杀人呢?警官先生可别乱往我头上安罪啊。”
“我给过你机会了,雨宫先生,哪怕是你这样不赦的人,我也给过你机会了。那你就在这里,等检察官来吧。”说罢,源摔门而去。
……
“小源,你刚才是在诈他,还是真的掌握到他犯罪在证据了?”左臣玄月一脸懒散地趴在控制台的桌子上,怀里抱着枕头,看着源,问。
“有没有证据,就等前线的兄弟把那个抢劫犯给抓回来问个清楚了。”源说,“小玄月,你派了谁指挥调查班的人在前线盯梢?”
“本来应该直接让调查班的头头去负责指挥的,可是她的脚自从前两天崴了以后到现在还一直没好,所以我就派了九条丽美去协同指挥,说是协同,其实她才是任务的指挥。”
“她是个玻璃人么,”源开玩笑说,“如果是你小玄月的话,肯定当天就能活蹦乱跳的了。那会这么久还没痊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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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毕竟是因为你才把脚扭伤的,在背后说风凉话,不太好吧?”
“就只是因为我么,”源说,“当时不知道是谁躲在厕所里不出来,这件事你可也有连带责任。”
“所以你那一脚是故意的,你故意把门踹开,为的就是让我被门撞到。好了,你既然这样说,那么刚才那一拳,我也就没有什么内疚之心了。就当是还你的好了,现在我们两不相欠。”
“你到挺会算账,还挺记仇。”
“比起仇,我记恩情会更久一些。亦野小姐十三年前死得太惨了……一定要有一个人来为她讨回公道,将那个罪有应得的人绳之以法。”
“能让你记住十三年的人,我想她一定帮了你很多。说句让你不高兴的话吧,如果我再早生二十年的话,又或许我比雨宫先见到亦野小姐的话,那么亦野诚子小姐就不会死了。”
“你想说什么?”她把头抬了起来。
“别用那种看坏人的眼神告诉我,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比你要聪明。因为你明明比雨宫先认识亦野小姐,明明在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先前的六起案件,你却没有让亦野小姐剪掉她的长发。”
“是啊,”她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那么地耐人寻味,“你肯定是要比我聪明的不是么。不过你更应该感谢你的女管家,还有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的同事们,是他们为你找到了这么多的线索。没有他们,源,也就不是源了。”
“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就在刚才,他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对这个女人的恐惧。
“你想我回答你什么?”
“就当我什么也没问好了。”
“看来我今天要是不跟你把事情解释清楚的话,指不定你会在心里怎么想我了。”
“十三年前,你就开始在关注雨夜凶魔案了么?”源说。
“我不想瞒你,可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现在无论我怎么说,多疑的你,最多对我做到半信半疑。如果不能让你完全相信我的话,那我还不如别说。”
“我本也不想问。是你说要解释,我才问的……”
“你这句话的头一句,应该在我说说出上一句话前说出来。既然不想问,就不要问。”
“亦野诚子小姐的死……你事先知道……对么?”
“不,小源。”她拿起刚泡好的咖啡喝了一口,微微一笑道,“事先我并不知道。”
“你不是要休息么,休息还喝这么多咖啡干什么?”源从她的手中抢过杯子,其实也不能说是抢,因为根本没有遇到反抗。他更像是一个恋人,很自然地从女朋友的手中接过了她的陶瓷杯,“又说要休息,又喝这种让自己睡不着的东西,你这个人真奇怪。”
“可别给我摔碎了,那可值七千万呢。要是不小心给摔了,你可得拿自己来赔我。”
“这种超市里买的速溶咖啡,”源尝了尝咖啡的味道,“味道不比几千几万的名贵咖啡豆差到哪里去呢。”
“你还是把杯子还我吧,”她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拿着我的七千万,我这胸口里总是怪心慌的。”
源将陶瓷杯递还给她,笑着说:“它要真值七千万,摔碎了大不了我赔你钱就是了。别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
“额,对了,”她忽然弯下身子,把放在脚边的手提包给拿上了桌子,从里面取出一罐罐装咖啡,说:“记得上次你说喜欢喝,我忘了牌子,今早来的路上,打电话问了一下丽美,你看看是不是你上次在报社里喝的那种。知道你不喜欢喝热饮,专程给你买来的。害得我有电车不能坐,花了不少钱坐计程车回来的呢。”说着,她一只手把咖啡罐递给了源,一只手伸着向他要起了车马费:“呐呐呐,咖啡的钱就不问你要了,计程车的车费总得报销一下吧?”
“你好会算账啊。”源说。他伸出手,用巴掌打了一下她的手心,笑着说:“且不说你是有用心,至于你到底是不是打车回来的,我都还很怀疑呢。”
“所以呢,不给么。”
“需要用钱的话说一声就可以了啊,我会给你的,伸着个手像什么样子啊,你又不是乞丐。再说了,我可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穿的这么好看的乞丐。”
“唉~你说的对,我可不是乞丐。钱我就不要了,可是你刚才打了一下我的手心,我要还回来。”
“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好不好啊,再说了你又不是很痛吗,我刚才根本没有用力的好不好啊。”
“我现在和你说的是痛不痛的问题吗!?”说完这句话,她竟像个十八岁的少女一样,捂着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源问。
“这句话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她说,“还记得么?在两个多月前,当时是谁在54署里被一个叫做服部静华的交通警察给壁咚了来着?想起你当时的样子就可笑,我可是憋得很辛苦,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的。不过说起来,当时你们两个的关系可真暧昧啊。别人都说你们是一对,当时就连我……也这样以为……”
源说:“你不是要打还我的手心吗?来吧。”
左臣玄月看了他一眼,握着拳头,就要朝他的手心打去。
“喂喂!”源急忙收回了手,“说好是打手心,你怎么可以用拳头。打手心当然是巴掌打巴掌啊。”
“我用巴掌打你的巴掌,我也会痛的啊。”她说。
“稍微轻一点,就像我刚才那样,就不会痛了。你要是想要往死里打,那当然你的手也会痛啊。”
“好吧,把手伸出来吧,我用巴掌。”
“ok,来吧。”
……
“你干什么……”左臣玄月诧异的看着源,问。
就在刚才,自己伸出手要打他手心的时候,他忽然握住了自己打下去还没来得及撤回的手掌。握的那么紧,而又很温柔;她轻易收不回手来,而他的力度,却又并没有握疼自己。
“你刚才说暧昧,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很暧昧呢?”说着,源松开了她的手,“如果握个手就叫暧昧的话,那么外务大臣就不用活了。因为晋太郎先生每次会见完女性外宾,回到家一准被夫人给打个半死。”
“抽空洗个手吧,不然回去又得好好解释一番了。”她说。“说到底你从东京跑来神奈川不就是为了她么,别让这一番努力付之东流了。这件案子完了,多去陪陪她吧,增进增进感情。”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呵……东京,其实你不知道,比起被百万人簇拥,其实我更喜欢孑然一身,做一个孤家寡人。东京是个是非地啊,你我都知道,我往后的日子且长着呢,太早表现出对那个地方的贪念,可没什么好处。前世我错在一个孤字,而你就好好看着好了,今生这个孤字,却偏偏可以成就我启仁。皇祖八十三岁了,父王也有五十一岁了,别人都以为,未来十几年内,最多二十年内,皇位就会发生两次更替。可是只有你我知道,这日子啊,可不是十年二十年就能熬完的。”
“我不是突然变得这么好,我可一直都这么好的。你没发现罢了。”
她只回答了他的第一句话,对于后面的话,仿佛是选择性耳聋一样,她不想回答,或者说,她尽力回避了回答。
“你在回避,你害怕接这样的话么?”源说。
“我无法回答您……请您不要让我作难。”
“那好,我饿了。我在这看着雨宫,你去餐厅帮我买些吃的回来吧,我喜欢吃什么便当你都知道,就在我喜欢的那几样里随便挑一样吧。回来我给你报销。”
“不用报销了,就当是我请你吃一顿饭好了。若真有心,下次你也请我一次怎么样?”
“请什么啊,得空我买些食材回家,在家里给你一餐晚饭吧。”
“那最好了,”玄月笑道,“我最喜欢小源做的华夏料理了。”
“你说的我记住了,忙完这段时间,我会和小幸一起去增进增进感情的。”
她笑了笑,语重心长的说:“其实不只是要增进她对你的感情,你对她也是一样的。你不觉得你对她的爱和关心,还远远不够到家么?你总是太自我,甚至是自私……不过也很难得啊,你这样自我的人,迄今为止却能对她做到这么多,我真的很羡慕她呢。”
“羡慕归羡慕,千万别嫉妒。”
“放心好了。如果真的爱你,我虽然会选择成全你的,因为这就是爱啊,你既然那么喜欢她,我又为什么还要……”
“昨晚你在小幸家里是不是偷看了那封……”
“如果你说的是那封信的话,我没有,绝对没有哦。”
“偷看她人信件犯法你知道么?”源显然不相信她。
“好吧好吧,我的确是看了。不过不是昨晚,是今早,起床的时候。在一个带锁的小箱子里发现的……小源你应该是知道了,当人看到一个带锁的箱子,怎么能够忍住不去打开它呢?”
“这不是潘多拉打开魔盒的理由。”源说。
“你说的对,这不是理由,可这是事实啊!如果是你的话,你能忍住不去把箱子打开吗?”
“我不能。”
“那你还好意思说我。”
“因为我还并没有那样做,但是你已经做了啊。”
“算你这张嘴厉害行了吧,我不跟你扯了,你不是饿了么,我这就去给你买便当。待这别乱跑,等我给你带吃的回来。”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
……
第七十二章:「无题」
“真的没问题吗?”
从前她那坚定而沉稳的眼神,此时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忧心忡忡,充满了一个女人在哀愁时眉眼应有的悲戚。
颦如西子,笑魇如花,是对她最好的评价。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地点上,似乎她都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表露出这样的神色。
控制台,源正在吃着她从外面买回来的便当,这种没营养的问题他本不想回答。可是当他抬起头,拿起手边的罐装咖啡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神色。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源从来也没想过会在她的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她若不是在演戏取乐,就是有着什么算计。
“当然没问题。”说着,他喝了一口咖啡。源用手里的筷子指了指她那虽然打开了却动也还没有动过的便当,说:“既然都打开了,为什么不动筷子呢?如果不想吃的话,干脆就别打开好了。”
“这不管你的事。”她的语调很低,很轻,她很少这么温柔。
源端详着她脸上的神色,他的眼睛里透露着几分好奇,同时也夹杂着几分关心。他从她的便当盒里夹起了一块干梅,正当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率先被她打断了:
“明明自己最不喜欢别人从你的碗里夹走食物,却又为什么要夹走别人的食物呢?圣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小源你并没有做到这一点呢。”
“哦?”他愣了一下。随即便立即把干梅又放回了她的便当里。接着,他放下筷子,看着她便当里的食物,合拢手掌,玩笑道:“虽然便当里的食物本来就很冷,可是这种天气,一直这样搁着的话,搞不好可是会结冰的啊?”
“你啊。”左臣玄月笑着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更喜欢我的这一份的话,那么我们就交换一下好了。不要吃着自己的,还想着别人的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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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的,谁说我要吃你的便当了。”源很无辜的看着她,解释道:“刚刚我看你没胃口吃东西,就想让你先吃一块梅子开开胃,你倒好,把我当成吃碗想锅的坏人了。”
她低下头,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意。等她抬起头时,源已经又拿起筷子,夹起了刚刚的干梅。
她笑了一下,微微地张开了红唇。可是那个家伙,他居然没有想要喂她吃意思,而是把梅子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喂……”左臣玄月白了他一眼,问道:“刚刚是谁说让我吃梅子开胃的?”
“看到我吃的这么香,难道你还没有胃口么?”源说道,这一次他又从她的便当里夹走了一块肉,“是不是要我再为你示范一下怎么吃饭啊?小玄月。”
“我要是再不动筷子,不用半分钟,便当里就只剩下米饭了。再过半分钟,连米饭也都被你给‘偷’走了。我说的对吗。”
“全对!”说着,他用左手打了一个响指。
“你的响指并不是很响啊。”她说。她向他示范了一次正确的左手响指,说:“要像这个样子才对。就算不是左撇子,也可以打得很响。”
“你是左撇子么?”
“我双手并用。”说着,她拿起了放在便当盒上的筷子。
“好厉害,那你一定左右脑都很发达了。”说完,源又从她的便当里夹走了一块蔬菜。
“给我住手,你这个食物小偷!”
源被她给吓了一跳,手一抖,筷子上的蔬菜便掉了下去。源的反应很快,但他想要去夹住那块胡萝卜的动作竟反倒把它给像打棒球一样打飞了出去。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眼前的这位女汉子竟连人带椅子往胡萝卜飞出去的方向一倒,在食物落地前用筷子把它给夹住了。
“好厉害!”
“就算夸我,我也没有红包给你,快扶我一下啦,闪到腰了。”
“王牌特工的小蛮腰,居然也会闪到吗?”
“快点扶我啊!”
“身手不行耍什么帅啊。”
源站起身,将她连人带椅子从地上扶了起来。左臣玄月一只手揉着自己的细腰,一只手拿着筷子,把胡萝卜放回了饭盒里。她疼得叫了一声,埋怨道:“我有这么吓人么,吓得你连块胡萝卜都夹不住了吗。真是的……”
“你刚才真厉害,如果没有闪到腰的话,那就真的是一场完美的特技了。”
“说什么风凉话,你就算是把腰给闪了,也不一定能夹得住这块飞出去去的胡萝卜。”
“所以我才说你厉害啊。”
“说吧,赔多少汤药费。”
“什么?”源说,“我没有听错吧,汤药费?玻璃墙后面那位雨宫先生都还没问你要汤药费,你倒问我要起汤药费来了,你很会开玩笑。”
“如果你能像帮那个谁按摩脚踝一样帮我按摩一下我扭伤的可怜的腰的话,我也可以考虑不问你要汤药费。”
“那个谁?”
“对啊,就是那个谁啊。你不记得了吗,调查班的……那个谁啊……”
“你不会把别人名字给忘记了吧?”
“说得好像你还记得一样。”
“我当然记得,她的名字叫做……嗯……叫做……”
“你可真是一个称职的课长啊。”
“你不也是么,左臣管理官。”
“嘁,别忘了我是刚调来的。”
“那我和她也不熟。”
“不熟你为什么要别人按摩脚踝啊?”
“因为她的脚踝是我弄伤的啊!”
接下来,二人开始了长达十分钟的争辩……
……
“哇哇哇……”理惠子压低着声音,她用望远镜观察雨宫住宅,自言自语的说,“这个地方就是前天晚上源课长和左臣管理官盯梢的地方吗?”说完,她回头环顾了一下这间房间,说:“这里可真是一个充满了破案意义的地方,我敢保证,它一定会上报纸。不过源桑说了,对于雨宫的住址和这间房子的住址都要保密,防止在破案过后这里的屋主人受到不必要的骚扰。源课长考虑的可真长远啊……案子还没破,就已经想到以后的事情了。不过说起来,调查班这次终于要扬眉吐气了,我们再也不是搜查一课里可有可无的部门了。”理惠子自言自语似的说到。
“噢……好冷啊……是外面的风吹进来了吗。”理惠子用手搓了搓胳膊,心想道。她刚刚感觉到身上传来一股莫名的寒意,她穿得不少,应该不会感觉到冷才对,而且房间里的窗户和门都是关着的。
这时,房间的门忽然开了。
她猛地回头。看清来人后,才松了一口气道:“你不是在下面盯梢吗,怎么上来了。九条警部他们前线那边有传来什么新进展吗?”
“暂时还没有新消息传来,”那名警员说,“其实有句话我很早就想说了……如果左臣羽警官没有被调走的话,我们现在破案也不会那么难吧……源课长虽然也很厉害,但是比起左臣羽警官却少了一些果断……”
“就算是左臣羽警官,面对这样棘手的案件,也会一样费力吧……”理惠子说。
……
控制台里,两个人正吵得激烈。忽然,左臣玄月打了一个喷嚏。
“小玄月,我就说你穿这么单薄一定会感冒的,你还不信。”
“才不是,”她说,“我就只是鼻子有点儿痒痒而已……我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感冒。我可是接受过严酷的抗寒训练了,想当初我……”
“别想当初了,想想现在吧。”源拿起罐装咖啡,一边喝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着她的脸。他将喝完的空罐子放在了桌子上,说:“如果最后还是不能揭开雨夜凶魔的伪装的话,不光是你左臣玄月,还有我源真浩,我们都会身败名裂的。雨宫会把警方告上法庭,到时候zf就得赔他一大笔钱。你想那样吗?”
“你指的是身败名裂么。”她问。
“不!”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忽然变得很愤怒。“不,当然不!”他说,“我指的是钱,钱啊!”
“好像那个不是重点吧。”
“我和你说的当然不是后果的重点,我说的是……啊!我都被你给气糊涂了,总之我不想看到玻璃墙后面那个家伙平安无事的走出法庭!”
“你的意思是,做了他?拜托,我有段时间没干过那种事了。”
“什么跟什么啊,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就给我到前线去,给我去督战!不要待在这里悠闲悠闲的抱着个枕头喝咖啡,你真的很闲吗?!”
“源课长,请你相信你的属下,他们总有一天要学着长大的。让他们自己去干好了,我去督什么战啊,且不说一来一回的有多费工夫,我在那里的话,不光是我不舒服,他们也会不舒服的啊。你自己喜欢在办案子的时候一直有个长官在旁边盯着你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源课长,我们就在这里聊着天,等到天黑,等他们的好消息。”
说完,她拿起筷子,吃起了便当。
源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玻璃墙后面一动不动的雨宫,说:“那干脆等你吃完饭以后,我放你回家去睡大觉好了,你也待在家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在家里睡,总比趴在桌子上睡觉要舒服吧?”
“我喜欢在这里睡,等我吃完便当,我立马就睡。你管我啊?”
“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么?”
“你才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吧?不过话说回来,接下来你到底打算做些什么呢?”
“雨宫这家伙,可比敢助要难对付啊。虽然他现在就被我关在问讯室里,可我却没有证据去……”
她打断道:“可是敢助远远要比雨宫要危险。他们都有着一种扭曲的人格,在他们的内心深处,都同样埋藏着一个恶魔。相模原那件事情,你还是很在意么?”
“要我怎么说呢。若说在意,我还真没什么好去在意的,我对他们的死并不负有什么责任,他们也不是我的什么亲人,事后我也为他们的亡魂报了仇。可若要说不在意,毕竟这么多条人命,其中还有老人和孩子,而且还有孕妇;他们的生命,他们的存在,是一笔物价的财富,神奈川失去了这笔财富、东瀛失去了这笔财富,我……失去了这笔财富。我再怎么说我在意,表露我的惋惜,也比不上他们的至亲更加在意,更加伤心和悲痛。所以不光是他们的葬礼,我连在对敢助的第一次那场失败的抓捕行动殉职的警员们的葬礼都没有参加……因为我不知道我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参加他们的葬礼。事后有些人说我冷血,自私,我都认了。但是我只希望,在这一次的雨夜凶魔案里,搜查一课不要再有一名警员因公殉职。因为我现在是搜查一课的课长,这是……我的搜查一课。我绝不会拿属下的生命去开玩笑。话虽这样说,可是有时候当你我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看着那一页页的文件,你会突然感觉到惆帐……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很多年前,我从来也没想到过自己会为了法律,为了正义去拼命,那个时候的我甚至会觉得这很可笑。不满你说,哪怕是现在,我依然觉得这很可笑,但我却再也不会去嘲笑别人,我笑的只是我自己,笑的是从前那个我,你能懂吗?能懂自然懂,不懂就是不懂,我无法强行去给你灌输什么。只是我要再告诉你一次……不,这次是求,我求求你,挪挪你的屁股,站起来到前线去做点实事好么?”
“你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我要是还说不去,那我就成不识好歹了对吧。行,我去,不过我可不是去督战,而是替你小源,去保护好你的女朋友……和她的家人。”
“什么都好,总之别在这里闲着了。等办完这档子事,我把这几天的年假给你补回来,你呀,就回家去好好睡几天大懒觉。”
“说起来我也真的很佩服她了,上次碰见敢助,这次又和雨夜凶魔扯上了关系……她是不是罪犯吸铁石啊?”
“你是想说我也是罪犯么?”
“当然不是。”说着,她站起了身,把便当盒的盒子给盖了起来,“我走了你可别偷吃我的便当,我回来还要吃的。”
“那你何不带着路上吃。”
“开玩笑的啦,想吃你就吃吧,如果你有胃口吃双份便当的话。不过小心可别吃多了撑着啊。”
“你好无聊啊,”源站起身,推着她走出了大门外,然后自己又回到了控制室。他抱着那张她刚刚抱过的枕头,看着玻璃墙后的雨宫,自言自语的说:“你会很荣幸作为我登高路上的垫脚石而被后人津津乐道的。”
源话刚说完,他忽然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方向,露出了一抹冷笑。
按理说这面玻璃,只有源能够看到他,他所能看到的只有他自己而已,对他来说,那就是一面镜子。他为何突然发笑。
……
第七十三章:「权衡」
昭和五十九年,一月五日。震惊关东的大新闻,尘封了十三年的雨夜凶魔案的侦破,瞬间凳上了各大新闻的头条版面。横滨市警察部宣传官刚一把这条消息向驻警部记者们宣布,当天,横滨市警察部的大门口就拥集了从各家新闻社赶来的记者、摄像师,还有从静冈县赶来的,那十三起凶魔案的受害者家属。
家属的情绪可并不是很稳定,他们又怎么可能稳定呢。记者还在大门口等待着这起案件的负责人,源真浩课长;而家属们则已按耐不住心中对真凶的怒火,想要冲进警察部里面去了。他们有多恨犯人?可以这样说,如果最后法庭没有裁判犯人死刑的话,他们一定会自己去杀掉犯人的。
尽管外头的风很大,但是警方并没有让他们现在就进入警察部的大门。家属,记者们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和大衣,一些人甚至冷得抱着胳膊,在原地运动了起来,热起了身。
“搞什么啊,不是说已经抓到真凶了吗。为什么还让我们在外面傻等着。”一个记者紧紧抱着胳膊,不时在原地踏着步,口中吐着白气。他显然已经被这鬼天气给冻得不行了。他向在大门口拿着木棒守门的警员抱怨道。
“不要太心急了,”一个女记者说,“做记者没有耐心可不行。”
“说什么啊你!一个女记者怎么也敢……”他很不耐烦的回过头,本想和那个说自己的女记者吵上两句,可当他看到那个人的脸的时候,他闭嘴了。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鼎鼎有名的中村雅美女士。今天她又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从一个新闻主持人变身为了外派记者。做兼职,薪水肯定不少,可她并没有穿得很华丽,而是一身简单的工作装。不光是在工作的时候,就算是生活中,她也是个很朴素的人。
“这位记者朋友,是看不起女性职业者么?”她微笑着问,“我听说搜查一课新任管理官也是一位女性,这次能够侦破尘封了十三年的悬案,她就是头功啊。还有调查班的理惠子小姐,也是女性。我们女人可不见得比男人差呢。”
“呃……”他看了雅美一眼,低下头,拍了拍摄影师的肩膀,像只老鼠一样,遮着自己的脸,逃到了别处。起初摄影师还没有反应过来,说:“为什么要到别处去,这里可是一个好摄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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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快走。”他说。
最后还是他硬拽着摄影师离开了。
“雅美桑还是一向的那么厉害呢。”身后的,她的摄影师对她说。
“哪里,”她说,“只是看不过这些自以为是的大男人主义者罢了。啊,快准备摄影,源先生出来了!”
说着,她便拿着话筒,向源小跑了过去。
……
三十分钟前……
……
“这么快就把消息放出去,是不是太心急了?”课长办公室里,她对正躺在沙发上休息的源说。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孩子;在她的眼里,这位小自己很多的源课长,其实就与小孩子无异。“没错……”她说,“我们昨晚抓到了雨宫的同伙,他也招认了参与杀害元旦节的案子,前两天的案子和最近的一起绑架。可是……他对十三年前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仅凭这样的证据,我们就要把这几起案件的真凶当做十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凶魔向外界发布出去么?”
“消息是我让宣传官向记者发布出去的,什么叫仅凭这样的证据?除了雨夜凶魔,还有谁能够模仿那样的犯案手法?”
“可是你别忘了,疑点利益归于被告,我们要怎么向法官证明,十三年前的案子也是他做的。”说完,她皱起了眉,在源的身边坐了下来。
源坐起身,侧过脸往了她一眼。他站了起来,站得笔挺,他说:“我不需要向法官证明他做过十余起凶案,我只需要证明他是这几起案件的主谋,那么世人就会相信,他就是十三年前那个夺走了十余条人命,使得十几个家庭破碎的人间恶魔。两起杀人,一起绑架,难道还不足以把这个畜牲送上绞刑架么?”
“你……”玄月站起身,惊讶地看着他的脸,说:“你真的想要这么做吗?”
“没错,我要这么做。”源说,“你可以知道,我们是以84年的三期案件宣判他死刑,我也可以知道。本部长可以知道,法官可以知道,但是……除此以外的,民众们必须相信,他是因为十余起案件的叠加,而被判处死刑的。他,就是那个恶贯满盈的雨夜凶魔。”
“我……我……”她有些结巴了,“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去说这些话,我还以为会是我……”
“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十三年前的案子,早已没有证据可以去查了。我们能做的这样这么多了。”
“不,”玄月说,“你是在维护静冈县警方的面子。”
“你说什么?”
“还不够清楚么,”她说,“你刚刚的话说的的确好像天衣无缝一样,可是却有着很大的漏洞。法庭上用84年新犯罪案判罪,对外公布已逮捕雨夜凶魔,这事一听就不行除了法官,裁判的时候还有检察官、律师、陪审团,甚至还有旁听人员在场。难道真的可以统一口径,让谁都不把这个问题对外说出去吗?所以我想……就算是对外,你也只打算说,自己是靠最新几起案件才抓到真凶的。至于十三年前的案件,你会当它们从来也没发生过……”
“这又有何不可,”源说,“真凶已经被抓到了,他也一定会被判死刑。还在意十三年前的能不能侦破干什么呢,就算他不承认自己做过那十三起案子,就凭这几起案子来定罪,他也铁定活不了了。”
“是啊,我的源课长。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受害人家属的心情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不能把那十三起案子也一起作为犯人的罪名的话,那么……凶手不就还是等同于在逍遥法外么……比起犯人出门被车撞死,受害人家属更希望犯人能在法庭上被定罪宣判。”
“那么抱歉,我可不是受害人的家属。我只管把犯人绳之以法,如果有人有兴趣去调查那积了灰的旧案卷的话,他们可以去调查。”
“那你之前去取走那十三份卷宗为的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更多的了解自己的对手吗。”
“我是搜查一课的课长,如果什么案子都要我亲自去过问的话,还要他们干什么。那些案子调查班的理惠子警官会去慢慢查的,我现在要做的,是把雨宫和他的同伙送上法庭。”
“你这样做虽然保全了静冈县方面的脸面……但是那十三起案件没有被一起算作雨宫的罪名,日后总归是个隐患。如果再有人……”
“如果再有人以同样的手法杀人,就说他是模仿犯。因为真正的雨夜凶魔,今天已经被我绳之以法了。犯人是抓不完了,大家都懂这个道理,不会有人怀疑今天我抓错了人。因为我是他们眼中的,昭和时代的第一神探啊。”
“如果你能全心全意当好源真浩,扮演好你现在的角色的话,那么你无疑是第一,你当之无愧。可是除此以外……你的另一个身份,让你不得不站在警察以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这个第一,你便当之有愧了。比起我的兄长,作为一个警察,你做的还远远不够到家……”
“今年开春,皇祖就要西巡了,神奈川以后就是静冈,这个时候静冈怎么能出事呢?尤其是静冈县警,届时将会负责皇祖莅临静冈后的安保工作,这个时候,我们能去扫他们的脸吗?去说他们无能,十三年也抓不住一个杀人犯,可别忘了,现在的大阪府警本部长,十三年前正是凶魔案中十三起案件的其中一起案件的市刑事部长啊。你觉得在这种时候,扫关西警方的脸,合适么?”
“我喜欢你是小源,也喜欢你是小启,但我讨厌你是泰宫殿下……你这么急着结案,用自己这张源真浩的脸皮去做别人的遮羞布,你当真一点都不在乎么?是不是只要这张脸皮下的那张脸不受损伤,你便可以永远保持这样一副无所谓的笑脸。”
“总之,静冈县警的脸面不能丢,朝廷的脸面更不能丢。结案,送检,现在就联系检查厅吧。我下去接见一下记者。”
“你应该先去接见受害人家属!”玄月高声道。
“我会先接见这几起案件的受害人家属,至于那十三起案件中的受害人家属……再说吧。”
“他们等一个说法已经等了十三年,那些记者,这两起杀人案的家属,你就不能让他们多等一会吗?”
“站在我的位置上,为我想一想,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做?”
“我会把案子继续查下去。”
“哪怕扫了静冈县警的脸,你也要查下去?”
“就算是扫了警视厅的脸,我也要查下去。”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她的声音虽不大,却好似有着万钧之势。
是啊,十三年前的案子闹得这么大,当年就连东京警视厅也派了专人去到了静冈县。如果当年查了这么久都破不了的案子,如此轻易的,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被神奈川给侦破了,那不无疑也是扫了警视厅的脸么。
那位十三年前,被派遣去到静冈县调查凶魔案的男警官,现在也已经成为了东京警视厅刑事部长。
无论是关西,还是关东,当年有参与进凶魔案调查的警察,现如今的官职都不低啊。
“你倒是很有气魄,”源说,“可是我不能让你去得罪人。不光不能让你去得罪人,这次侦破案子的头功,我也会对外说是你。我会告诉记者,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请假……所有指挥工作,还有案件的侦查工作,都是你在做。横滨市警察部搜查一课课长,做到这个位子,源真浩就到头了……接下来那个应该步步高升的人,只有你,也只能是你。我不能再做到更高的职位了,再说我都已经是亲王了,还指望这些做什么呢。相反是你,你还年轻,有机会就要抓紧往上爬啊。”
“比起升职,我更想破案。”
“是啊,我知道。你是个为了达到目的,连人命都可以作为赌注的人,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可是有件事情的发生……却让我怀疑,你说的,和你做的,恰恰有些相反……你其实是很希望我用这两起杀人案,和一起绑架案来给雨宫判罪的不是么?你在害怕什么,是十三年前的案子么?我真好奇,那个时候才十一岁的你,有什么值得好怕的呢?就像我刚刚说的,你为了破案什么都做得出来……亦野小姐的死……你事先真的没有预料吗?还是说你把她当成了鱼饵,来钓真凶……又或许是,在心理资料的过程中……她知道了你太多秘密?”
“呵……”玄月笑了,“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说句俗套的话吧,有着这么丰富的想象力,比起当警察你更应该去写书。”
“但愿是我多心了,你并不是这么一个冷血而又心狠的人。如果你是这样一个人……那么我只能说,你简直就是武则天再世。”
“你很热么?”她笑着替他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说,“瞧你,都出汗了。”
“是啊……”源说,“我真是热得很呢……这死老天,时冻,时燥,就好像撒哈拉沙漠一样。我真是快要热死了。”
“话说到这,我也没必要再掩饰什么了。其实我和你想的是一样的,保全朝廷的脸面和警方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刚才只是和你演演戏,逗你玩的而已。我的演技好不好?比她要好多了吧?”
“她是个歌手,不是演员,和她比演技你好意思么?”
“你想哪去了,我说的可不是她。我说的是那个千面魔女,我的演技比她怎么样?”
“什么千面魔女,我不认识。”
“源课长之前瞒着我和杀手合作,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那可是个厉害的女人,听说她师从黑夜之羽,就是那个世纪大盗。这个女人,听说很有两把刷子,不过上次交手的时候,比起她,她的搭档,那个小矮子的身手要更好一些。”
“小矮子……你不说我都忘了,之前在列车上,我和她聊了很多话。她的话不多,但是我看得出来,她绝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她们两个人,和青山圭坚有关系么?”
“青山的事你不要管,那是zz,不是案子。现在还不是可以动他的时候,他毕竟是一个有着影响力的人物。”
“快下去见记者吧,天这么冷,让人等久了,别人可是会发牢骚的。”
“我这就去。你在我的沙发上躺着休息一会吧。”
……
第七十四章:「结案」
“源课长,您好,我是tbs的记者中村雅美。”中村雅美熟练地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拿着话筒,向这位名震关东的第一神探问出了她的第一个问题,也是媒体向警方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源课长,您和您的属下们这次能够逮捕雨夜凶魔,最大的功劳应该归功于谁呢?另外源课长现在有什么话想要对民众们说的吗?”
来之前,中村雅美接到的任务仅仅是做一次简单的采访。不要问一些太尖锐的问题,同时,她本就没有什么尖锐的问题可以问。对于这位关东神探,他们只会去赞颂,而不会去刻意刁难。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没错,可是别忘了,咱们这位大记者,可不是一个不敢问问题的人。
就那刚才这句话来说吧,就隐约有着一种挑拨是非的味道在里面。
“要说功劳,咳……”说着,他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好像生病了一样。“咳咳……他们所有的人都有功劳,这次的抓捕行动,搜查一课的很多人都有参与。尤其是长期未解决案件调查班的成员们,四处奔波,收集资料。咳咳……为能够尽早侦破案件、抓捕罪犯,创造了有利的基础和先决条件。若一定要说一个头功,这次能够逮捕雨夜凶魔,立下头功的警务人员一共有三位。她们分别是,搜查一课管理官左臣玄月警视,搜查一课警官九条丽美警部,调查班系长三浦理惠子警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她们三人,厥功最著。”
源刚说完,不知道哪蹦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记者,手也不举,就直接拿着自己的话题对源发问道:“为什么功劳都是女警的,源警视,在你的属下没有男警员吗?说什么功劳都是女警的,到头来自己还不是照样升职,说来说去都是些没用的漂亮话。以前左臣羽警官在横滨的时候,可不会这样说这些没用的漂亮话。”
“你……”中村雅美正欲为偶像说话,却被源抬手制止了。她认出的那个语言尖锐的人,他正是之前那个被自己教训了的家伙。
源说:“我不敢贪天之功,实话说那几天我人并不在搜查一课,我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不醒,住了好几天的院。这件案子,的确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咳……咳咳……我也不指望凭此能在来日的什么时候可以升官。适才这位记者朋友说,为什么功劳都是女警的,我并不赞同这个说法;这次的案子,甚至是上次的炸弹案子,男警员们都并不是没有功劳。而是说,这次侦破的qj杀人案过程里,女警官们的确为案子的侦破做了许多的努力。另外我想告诉这位记者朋友,做警察不是光靠蛮力的,我相信我属下的女警官们,她们的头脑和智慧不一定会比男警官们要差。”
“源警视!”源的话还没说完,他便等不及要抢话了。
“尊重你的采访对象,尊重你的工作。”说完,源看了雅美一眼,说:“我想你应该跟雅美小姐多学习一些采访礼仪。免得下次在更重要的场合里丢人。”
“警视!”
“听你说话,你像个刚入行不久的新人记者。可是你却左臣羽警官,所以我想,你应该是在大约三个月前成为的记者。”源看着他,笑道:“只有小记者才会拼了命的想要找机会表现自己,搞个什么大新闻来炒作自己的名气,而大记者则往往是不屑于那样做的。新人,机会不是在这找的,不是在我身上找的,更不是在这件案子上可以找的。我就当你的问题问完了,刚才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你可以离开了。”
中村雅美:“源课长,您有什么话想要对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说的吗?”
“我想对电视机前的民众们说,请大家相信警察,信任警察。无论在什么时候,我们警方,都会以保护民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作为警务工作中的第一要务。相信警察能够做到,信任警察一定会去做到;我们是保护公民免受犯罪分子伤害的坚盾,是打击一切犯罪活动的利剑。我是神奈川的儿子,我会终其一生,维护这片土地上的公正与正义。我相信不光是我,神奈川,以及关东地方,乃至整个gj,心存良知,满怀热血的警察,都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卫法律的尊严不受侵犯。他们也都一样的,是人们心中的骄傲,更是我所敬佩的对象。”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他当即就指着源的鼻子骂道:“话说的这么好听,为什么十三年前,你们警方没有抓到那个畜牲啊!如果你们警方早点抓住那个畜牲,我们女儿又怎么会死!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只会说空话大话!靠那些话能不能还我女儿的命来啊!”说着,他就伸手要去抢雅美手中的话筒,他看起来很激动,脸红脖子粗的,像是要打人一样。
作为搜查一课的课长,源课长怎么可能一个人下来接受采访而没有一点安保工作呢。跟着他一起下楼的,还有四个男警员,见到那六旬老汉想要抢话筒,他们中的其中两个警察立即拖住了老汉的胳膊,将他拉开了。
“居然敢在警察部门口闹事,把他送到拘留室里去拘留起来吧?”说着,另外两个警察便要取出手铐去铐人。
“等等!”源当即抬手制止了他们,走过去,让那两名警察放开了老汉的手。
记者们都愣住了,谁也不敢上去采访,甚至连摄影师都已把摄像机的开关给关掉了。另外,一向积极采访源课长的中村雅美小姐,此时也很懂事的站到了一旁。她一只手拿着话题,一只手捏住了话题,咽着口水,在一旁看着源。
这位老汉,不管他有什么事,在横滨警察部门口这样说话,总归会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
他若骂的仅仅是源真浩一人,那些记者这个时候肯定都拥上去开始把话题对准源的脸了。
可是听那话音,他并不是冲着源来的,而是对十三年前负责凶魔案的警官。他的怒火,是冲着警方,静冈县警方,乃至东京警视厅来的。
这样的新闻,谁敢去播报?
不要命了吗?
……
就在这时,一男两女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们看上去都还很年轻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还没有不超过三十岁。他们都管那个老汉叫“父亲”,但他们都没有跟着老汉一起骂警方,而是小声地劝说他离开。
两个女子分别拉住了老汉的左右臂,男人向源走了过去,深深鞠了一躬,说:“我爸他有老人痴呆症,最近总是说一些胡话,警官先生就当他什么也没说,我这就把我爸带回静冈县老家去。”
“你们从静冈来?”源皱起了眉毛。“你叫什么名字。”
“鄙姓白石,白石藏太郎。”
“第十一起凶魔案中的受害者白石小姐,是你的?”
“是我的姐姐……事件发生的时候,我才在读国中。”
“当时警方确实已经尽力了,”源说,“我为此感到惋惜。放心吧,犯人现在已经抓到了,白石小姐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笔趣阁
“谢谢源警官……”
“不用谢我,我没有功劳。同时,也不要恨当年办案的警官,他们,也没有过错。”说完,源走向了中村雅美,对她说道:“今天我能向记者们说的就这样这么多了,我今天才刚刚出院……咳咳……对这次的案子,我了解的的确不多。等到新闻发布会的时候,左臣管理官会为大家详细说明的。雅美小姐接下来就请采访一下到场的受害人家属们吧,他们一定有很多话想说。我会留下这四名警官在这里维持秩序,拜托了。”
……
搜查一课,课长办公室
……
刚刚睡着没多久的她,因为他的脚步声而苏醒了。“怎么了,步子这么重,谁给你气受了?”
“一个没规矩的记者。”启仁答道。
“那我帮你去把他给杀了吧?”她一脸笑眯眯的,说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你是在开玩笑么?”启仁问。
“玩笑……”玄月冷冷一笑,一脸正色道:“殿下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人可以厚黑,但是总要怀一点仁恕之心,这不是要让别人看到自己有多么仁善。而是说,无论善或恶,任何的极端,都是为君者不可取之道。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善恶和绝对的公平,我不许你去杀他,并不是我善,我许你杀了他,也并不是我恶。这样狂妄和无礼的一个年轻人,我真想看看,他能在记者这一行闯出什么样的名堂。”
“殿下的心,比我仁善十倍,比我……歹毒百倍……”
“去准备这次案子的新闻发布会吧,叫上丽美和理惠子。该去的人,都去……我是个不该去之人,我就不去了。”
“我不担心在新闻发布会上去应付那些记者,我担心的是……在法庭上,怎么去对付那位叫做‘武井’的国选律师,她可是个,无论对象是谁,都要拼尽全力去为自己的当事人开脱罪名的人。”
“这次的案子是她接?那好,那就让秋霜烈日,去对付这位天平葵花吧。”
“那这场法庭对决,可有得一看了。”她笑着说。
“谁赢谁输,对我都是有利的。我知道秋霜烈日在想什么,这次我不站在她那边;我也知道那位天平葵花在想什么,这次我同样不站在她那一边。”
“检察官和律师,说起来可真是一对冤家呢。”玄月若有所思道。
“雨宫现在被关在拘留室么,中午先安排检察官见他,下午再让国选律师去见他。最后……等天黑了我再去看看他。”
“冒味问一句,警察,检察官,律师,你最喜欢的职业是哪一个?”
启仁竖起左手食指,一指玄月。笑道:“检察官呢,太凶;律师呢,爱说谎。警察嘛……嗯,警察好像还不错,那我就喜欢警察好了。”
“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很遗憾。”
“遗憾什么?”
“这么多优秀的人,你却只能选择一个。”
“遗憾么?”他说,“换位思考一下,别人不也是只能在这么多优秀的人当中选择一个作为伴侣么?那些觉得遗憾的人,都是不爱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的人吧?既然不爱,为什么当初又要追求别人呢,真是奇怪。所以说这个人呐,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了。”
“那我就,只好祝你幸福了。和她……蒲池幸子……永远幸福的,在一起。我不会,再喜欢着你了。因为我知道……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啊。”
“跟你说个秘密吧,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做警察了。如果我有一天不当警察了,你可以代替我,替我保护好这片土地么?”
“终究有一天,你会回到东京的,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你先是启仁,后才是源。”
“我也知道,终究有一天,你也会离开这个地方……不再是一个警察。”
“那一天还没有到来,那一天不会是现在。”
“已经很快了。我已经十七岁了,我不能再一边上学,一边当警察,一边当王爷……”
“既然还没到那一天,就先站好自己现在的岗位吧。”
“小玄月。”
“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吧,我这就去准备新闻发布会。”
“好的,再见……”
“再见,源,
再见……小启。”
……
第七十五章:「霜雾」
一觉睡醒,却已不知是怎么时辰,他轻揉着惺忪的睡眼,站起身,先是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可是这大冬天的,除非是入了夜,否则谁又能看出这天色是什么时辰呢。总之,天还是那么地白,白得就好像他头上新长出来的一根白头发。
才十七岁的人啊,又不是少年白,竟已劳累出了白头发。玄月总说,他整日里做什么,全凭聪明,办事从不用心,可是一个做事不上心的人,又怎么会长出这样的一根白头发呢。
说到底,她看似很了解自己,其实却并不了解。明明很多事都被瞒在鼓里,却自以为什么都明白,洋洋得意。启仁真没那闲工夫去让她明白,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正如他所说,该懂的,自然会懂的。
“下午了。”
他没有看墙上的挂钟,而是仅凭窗外的天色,和光线的照射角度,推算出了现在的时间。
他取下了办公桌旁的,衣服架子上的那件黑色的,长得可以拿来给女朋友当被子盖的羊绒大衣穿在了身上。他关好窗户,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一罐咖啡。
他很自信的相信着自己的时间推测,所以就在他走出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刻,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不知道她把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启仁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平静。想着,他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知道……小幸现在在做些什么。心情好吗,还是不好吗……为什么我……一点儿也猜测不到呢。”每每当自己的揣摩对象变成幸子时,启仁总好像是变成了一个傻瓜,他不是猜不到,而是不想去猜。
比起在爱情里做一个聪明的智者,他愿意做一个小白痴,专属于她的,一个不知道什么叫做勾心斗角的小白痴。
那天晚上,就在自己心乱如麻,忘了这个道理的时候。就在自己说出一大番歪理,颠倒黑白,为自己的错误开脱,诿过于人的时候……在她对自己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的时候,自己明明应该当即回应一句“应该说对不起是我才对”,而却没有……
笔趣阁
尽管那之后说了许多的话来补救,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明明可以换种温柔的说法,但自己却选择了一种“回敬”式的方式去让她难过……这个错误被启仁烙印在了自己的心头,永远记住。只有记住错误,才不会愚蠢到,再去犯同样的错误。
……
孤独的,一个人的电梯里,启仁拨通了她的电话。他用一种很平常的语气说:“左臣管理官,晚上的事就算了吧,我想我用不着再去见雨宫了。剩下的事情,我就交给你,还有检察官了。”
挂掉电话的同时,电梯门开了。
启仁双手插兜,直到走到门口,才伸出手来推开了玻璃门,走出了警察部的大门。
他打车去了车站,买了一张去往藤泽的火车票。他望着窗外,列车慢慢地,开始了行驶,由慢到快,缓缓提速。尽管此刻还是一样的心乱,却没有再像前两次一样,把精神沉溺在了幻象之中。
世上哪里这么多的幻象,幻象既是幻想,心魔而已。
他太累了,或许真的到了该休息一段时间的时候了。上次侦破炸弹案之后,他本就想暂时不去办自己的复职手续,好好地给自己放一次大假。可最后却还是没能下得了这个决心……
这一次,或许到了下这个决心的时候了。
他伸出手,在车窗的霜雾上,即兴作了一副画。虽然是用手指头当的画笔,不敢说百分百像自己想要画的那个人的样子,但毕竟是跟着宫廷画师学了好些年的画工了,她的轮廓还是有的。
他画的是一张侧脸,画里的那个人,扎着一头长长的马尾,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这么说的确有些夸张,但他的确仅仅用了一根食指,便在那起了雾的列车玻璃窗上,画出了那么一副神似的,她侧脸的微笑。
他不知道自己画了多久,他沉溺其中,而忘了时间,忘了自己。
画完这副画作,他骄傲地笑了起来,转过身,说:“小幸你看,像你吗?”
可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在自己的身旁,其实根本一个人都没有。看着一旁的空座位,他先是愣了一秒,接着,便不禁用手捂着脸,压低着声音,笑了起来。
他取出怀里的一次性照相机,把车窗上,那珍贵的画作给拍摄了下来,作为留念。
怕完没多久,车窗上便再次起霜了。他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心酸的苦笑,细声自语道:“虽然用照相机拍摄到了刚才的相片,可是刚才的心情,却再也找不到了。”
他的眼睛,看到的先是那已经迷糊朦胧了的肖像画。随后,他看到的是那车窗外,冬日里,那还没有下山坠落的暖阳。
最后,他看到的又是肖像,只不过这一次的肖像,是自己的脸。
“真是一张令人讨厌的脸,”他说,“可是小幸,你却喜欢上了他(我)。”接着,他又说:“不,不是脸,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我不知道,你喜欢的这些,究竟可以算作我的一部分,还是说……只不过是我的,虚假的伪装。”
启仁这一生中,迄今为止,也许唯独这样此刻才有这样强烈的感受。悲喜,苦乐,戚欢,交换轮替……
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乐谱,也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更没有一成不变的人。这个启仁他懂自己道理,所以现在,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帝王的冷笑,他伸出手,这次不是作画,而是在那霜雾完全掩盖掉那早已朦胧的肖像之前,自己先动手,抹清了窗上的一切。
紧接着,他又拿出了刚才拍摄相片的照相机,取出里面的胶片,打开窗户,丢出了窗外,任它随着这寒风,虽不知飘向何处,却也只能由它,自己去飞向那未知的地方吧……
他既已拥有了她本人,那么一幅画,一张相片,又有什么好值得可惜的呢。
看起来他这副画的确费了些工夫,就在这个时候,列车在车站停靠了下来,藤泽到了。
……
这虽不是她出生的城市,无论这个世界,还是本来的世界,都不是。可是在这个世界,这座城市,有着她的家。
而只要有她的地方,对启仁来说,就是家。哪怕是让自己回到那个金丝笼子里,只要有她,那么金丝笼也算是家。
只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委屈了她,让她有半点的伤心。
皇室这个金丝笼,已经锁住太多的,本该自由翱翔,却被击碎掉梦想的鸟儿了……
启仁没有第一时间就奔着幸子家里去,而是去到了超市,买了两打冰镇啤酒。
本是两打,只是在路上,他便先喝了一打,等走到幸子家门口,便只剩一打了。
“噗”,说着他便又开了一罐啤酒。
“我买啤酒干什么啊,”启仁自言自语道,“小幸家里又没人喜欢喝酒……噢,原来,是我自己想喝啊……真不知道喝这玩意干什么,一不解渴,二不好喝。我喝这狗玩意干什么啊……”
他没醉,就是心里不痛快。趁着没人,发泄两句心中的不快罢了。
抬起手,想要敲门,却收了回来。一番思考,最终还是又把手举了起来,敲响了她的家的门。
开门的是小舅子,也是自己的忠实大粉丝,这几个月启仁跟这位未来小舅子早已混熟了,加之自己又是他的偶像,这位小朋友一见到自己,只差没扑上来拥抱了。
他很热情的为启仁拿好了拖鞋,并且跟自己的未来姐夫禀告情报道:“老姐还是和往常一样宅在家里,如果源哥哥不来找老姐的话,老姐她很少会自己一个人出门的。现在老姐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得可入迷了,刚刚源哥哥你敲门,她都没有听见呢。”
“一年难得放一次寒假,小茂弟弟也没有跟同学们一起出去玩吗?地上有这么多的积雪,怎么没有和约同学们一起去空地上打雪仗呢?”
“我前些日子在外面惹了祸……所以爸妈都这几天让我在家里反省,不许我出去玩……”
“噢,你闯了什么祸啊?小声告诉我可以么?”启仁小声问道。
“那天还没有下雪,我和几个同学在空地上玩投棒球……有个家伙说,源哥哥之所以能破获这么多案子,靠的都是一个叫左臣羽的警官。我气不过,就跟他打起来了……”
“敢跟人打架,你是一条好汉,一会我得好好奖你。可是你听好了,打架总归是一件是一件不对的事情,尤其是当别人和你争论的时候,自己不能先动手去打人,那会让旁人觉得你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别人说什么,让他去说,说完,你可以否定,可以去驳他,但是不能因为气不过就去动手打他。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爸妈或者是你姐姐,还有我,都会说你做的是错的。你懂吗?”
“我当时没有想这么多,源哥哥是我的偶像,是神奈川的第一神探,他不尊重你,那他就该打。那个从大阪转学来的家伙……真是的……一点也没有了解源哥哥的好,就敢胡乱议论源哥哥。”
“小茂有看今天早上的新闻吗?你知道在警察部门口,别人是怎么说源哥哥的吗?记者,受害人家属,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可比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能说出的话要难听多了。难道说,他们说源哥哥一句,源哥哥就要回敬他们一句吗?不,我不能,我更不能动手去打人。小茂知道源哥哥是这样做的吗?我不会去恨那些骂我的人,也不会去生他们的气,他们愿意花那些个功夫来骂源哥哥,那说明源哥哥现在还是神奈川的no.1啊。如果源哥哥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官,那些不知道礼貌的记者,他们会想要通过源哥哥来出名吗?所以啊,小茂你要学着像源哥哥一样,能够靠口才去驳倒对方的时候,就不要动手。但是源哥哥也说了,小茂敢跟人打架,是一个英雄好汉;我之所以这样夸你,是夸你有勇气,你敢于和那些说源哥哥的人去搏斗。答应源哥哥,如果以后有人敢说幸子姐姐的坏话,你也要像这样挺身而出,保护姐姐,好吗?你是个男子汉,你一定有勇气保护姐姐的,对么?源哥哥可是绝对相信着这一点的呢。”
“嗯!我绝对会的!”
“嘘~小声一点,别吵到姐姐看电视。别让姐姐知道源哥哥来了,让源哥哥去给姐姐一个惊喜。”启仁轻声说道。
……
第七十六章:「空」
不久前,幸子也看过了在电视上播出的,明菜、子煌等大明星的新年综艺节目。可惜的是那天只看到节目的后半段,要怪就怪自己的弟弟太调皮了,非要看在那天播出的大河剧不可。
等他看完一集大河剧,再把台换回去的时候,节目的前半段已经播放完了,也就是那位东瀛第一大明星,和主持人谈起自己曾经的那段感情的时候。
说来真是奇了,好巧不巧,偏偏错过了最重要的一段内容。
明菜、子煌,都是幸子的偶像。他们俩个一个是一线的女歌手,一个是有着“唯二的明星”之称的天之骄子,有他们两个人的节目,幸子怎么会不去看呢。虽然错过了前半段,可是后半段节目她可是全部看完了,这不,她今天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好不容易才从光碟店里借到了最后一张《血疑》的录像带。
以前血疑在电视上连载播出的时候,她并不是没有看过,只是最后在电视上播放大结局的时候,因为第二天有一场班级测验,所以便错过了首播。
之后又听人说,结局很悲伤,她便没有勇气去看第二天晚上的重播了。
因此,她错过了结局。
那年,她才不到九岁。
……
“这片子不错,首播的时候我看过。”说话的人是启仁,他一只手提着一打装在袋子里的啤酒,一只手拿着一个杯子,杯子里是一杯温水。“看了很久了吗,喝杯水吧?”
“抱歉,我太入神了,”幸子盘着腿,很随性地在沙发上坐着。她的确入神了,在听到了他的声音,她都还没反应过来是他来了,“噢……是你。”她有些尴尬地一笑,急忙把腿从沙发上放了下来,穿好拖鞋,站起身,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杯子。“我还以为……还以为阿真今天会很忙。”幸子拉着男友的手,在沙发上又坐了下来。她侧坐着,双腿并拢,胳膊放在了大腿上,她看着他,说:“早上我看新闻了。阿真又破了一个大案子对么?”说着,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此时电视里正播放到山口百惠饰演的女主角大岛幸子在得知自己身患绝症之后,在房间里,双眼含泪地,看着手里的,相框里光夫的相片。随后镜头给了相框一个特写,大岛的眼泪滴落在了相框的玻璃上,滑落……
“我打扰到小幸你看电视了么?”他的声音温柔极了,这不是询问,而是道歉。
“不,”幸子急忙回过头看看着男友,她说:“很早以前,在首播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过这一段了,在百惠割腕之前,三浦先生饰演的光夫就会赶到,打破玻璃进屋阻止百惠小姐。并抢走她手中的刀。”
“你记得很清楚,这一集的剧情的确是这样没错。我也清楚的记得。”他说,“记得那是1975年10月3日吧,首播的日子。小幸那个时候好像是八岁,快要九岁的样子吧?快十年以前的事情,居然也能记得这么清楚啊。真是很了不得呢,你的记忆力比很多人都要好呢。尤其是比我这个经常健忘的人要好,真让我羡慕。”
“阿真的确是一个健忘的人,刚刚还说自己也记得,然后就说自己健忘。你可是真的很健忘。”她说。
“我陪你把它看下去吧?”
“上一次除了阿真以外的,来家里陪我看电视的,还是那位叫做左臣的警官呢。我上次对她说了一句话,这次也要对阿真说;爸爸还没有下班,妹妹和同学出去玩去了,妈妈正在睡午觉。”
“弟弟呢,”他问,“怎么不提弟弟?”
“给你开门的不就是弟弟吗,你都已经知道他的情况了,就不用我再告诉你了。他都跟阿真说了吧?这个调皮的孩子,在外面把别的小朋友给打了,脸都给别人挠伤了。”
“男孩子嘛,他们这个年记,打打闹闹的再正常不过了。小孩子打架不记仇,过些日子照样可以在一起玩。你这个做姐姐的,就别太在意了。”
“可打架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我不想小茂以后变成一个只知道用暴力去解决问题的孩子。那样不好……”说着,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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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们也更不想,他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却把什么事都憋在自己心里,又或者是什么问题都要靠家人去帮他解决吧?”启仁往她的身边靠了靠,牵着她的手,说:“打架这件事情……我和你的看法一样,他是有错,我刚才在玄关已经帮你好好教育他了,相信他以后不会再随便和别人打架了。”
“阿真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她指了指启仁放在茶几旁的纸袋,说。
“是啤酒。”
“是阿真自己要喝的吗?”她问。
“不是,”他说,“是买回家给长辈的。”
这个人一定从很早就想到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带走了一罐咖啡,也正是这一罐咖啡,使他先去喝过啤酒后的嘴里的酒气被咖啡味掩去了大半。
“香烟和酒精,为了自己的身体,还是不要碰最好。”说完,幸子笑了一下,又道:“这两样东西对身体没有什么好处,可世界上却有很多人离不开它们。人真是奇怪,人真是最奇怪的了。”
“劳累,也是不可取的事情。”启仁笑着补充道,“人不要太闲,也不要太累。闲会闲出病来,累也一样……”
“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有时候真的不能不这样去做……不能不去辛苦自己……身体,还有这颗心。”她轻轻捂着自己的胸口,微笑着说。
启仁越发的感觉到,这个人,她给自己的感受越来越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她,倒更像是一个大人。
“见不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念,很想念你……可是现在你就在我的身边,我却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情话说多了,也就变得平淡了,并不是情话本身变得平淡了,而是说的人,和听的人,一个说得疲倦了,一个……听得乏味了。所以今天我不想说什么,我有喜欢你,你有多么美丽动人这种话。呐,平常都是我抱着你,今天换你抱着我,让我靠着你的肩……不是我陪你,而是你陪我,陪我把这部戏的结局看完,好么?”
“这才放到了十几集,要看完可要很久去了。阿真今晚不回家了么?”说到后面,她竟脸红了。因为已经交往了一段日子了的缘故,熟悉的两个人在一起,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他面前脸红了。
“哦?”启仁帮她耳边的头发都夹到了耳朵后面,凑近着脸,轻声耳语道:“小幸想我今天不回家么?那我……要睡在你家里什么地方呢?”
“当然是睡沙发!”她说。幸子带着笑,看着男友的眼睛,明知故问道:“不然你想睡在哪里?”
“我哪敢有什么胡思乱想啊,只要伯父伯母准我在这里借宿的话,睡沙发就沙发咯。”
“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现在可还没到可以借宿的时候呢!”她笑着说道。
“你这话就不对了,小幸。”启仁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年秋天我们就可以填写结婚申请书了。”
“结婚……还太遥远了吧?”她说。
“哈哈,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嘛……”启仁摸着眉毛,笑道。
“随口一说么……”她抿住了嘴唇。
“对了,小幸,”启仁说,“告诉你一件开心的事。从今天开始,你就能经常,不,是可以天天见到我了。呐,开心吗?”
“阿真不是还有刑警的工作要做吗,应该很忙才对,我们怎么会经常能够见到呢?”
“你不开心?”
“我当然开心,如果能天天都见到阿真的话,我会比考上艺大还要开心。但是阿真的工作……”
“我今天晚上就会向上级递交一封停职休假的申请书,把我下半辈子的假期全都提前预支掉,今年,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阿真这么做是因为我?”
“当然,全世界除了你,还有谁值得我这样做呢?”
听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如果阿真是因为我才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的话,那么这种阿真牺牲自己而换来的我的开心……我才不要。”
“为什么?”他问,“我们可以很开心的在一起,我们每天都能见面。难道这样不好吗?而且就算警察中多我一个源真浩,这个世界上的犯人也不会全都消失掉,就算少我一个源真浩,这个世界上也不会一下子冒出一大撮犯人来。为什么?为什么小幸……我们可以像童话里的男女主角一样幸福,甜蜜,为什么你不愿意呢?”
“我知道,阿真想要为我创造一个美丽的童话,让我做童话里的女主角。”
“这样不好吗?”
“请让我说完……”她说,“阿真想要为我创造童话,却不知道童话里的女主角,一多半都是傻瓜,其他一小半,都是幼稚的小孩子。我不想做那个童话里的傻瓜,更不想那么幼稚。我不希望阿真为了我,为了我一个人放弃现在拥有着的……如果是你自己想要放弃,我不会阻止你,因为那是你自己选的。可是你现在是为了我要放弃这一切……作为你的恋人,我就不得不阻止你去这样做,如果我不阻止……我就不是一个称职的恋人。”
“小幸。”启仁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件事,请阿真一定要想清楚,不要太草率做出决定。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以后后悔。”
“你说话好成熟,就像个大人。”启仁抿了抿嘴唇,微微一笑道。
“是吗?”听见启仁的话,她一下子笑了起来,“可能是快要过十七岁生日了,人越长越大了,也就越来越成熟了吧。”
“下个月六号,我还记得。”
“阿真可不要送我太贵重的礼物,不然我会觉得受之有愧的。”
“没关系,等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也是要送我礼物的啊。”
“我能送给你的,远没有你给我的要珍贵。”
“胡说。真这样觉得的话,那就把自己当礼……咳咳……那就为我做一次料理吧?那可比什么都要珍贵。”
“如果有一天阿真你的小幸,也像电视里的幸子一样生病了的话,阿真会像光夫一样,也永远不放开我的手吗?”
她看上去有些伤感。
电视里的光碟还在继续播放着。
“呐,小幸,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你也要像百惠桑饰演的幸子一样,坚强的去面对啊,我相信……你一定会的。”
“阿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她笑着说,“一般别人在这种时候,不是都会说,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吗?为什么阿真却那样说呢?”
“因为……”他哽住了,“我……如果我也像爱情片里的男主角一样,说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的话……这句话,听上去不是很不真实么?因为人生……就是有着那么多的不确定性啊。我们不应该去无视,去害怕,而是应该坚强地去看待,去面对。所以我才会那样说啊。”
“阿真和别人不一样,阿真的甜言蜜语比所有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都要真实。这也正是我,喜欢阿真的理由。”
“那我也学着电视剧里的男主角说一句那样的话,小幸可千万不要不喜欢我了啊。呐,小幸,只要有我在你的身边,我便永远也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哼,阿真可真是的,无论说什么话,都让人觉得那么可以去相信呢。你说的,我信啦。可是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那我就让你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的照顾我。到时候你可不许有怨言!”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可爱。无论说什么,总是那么温柔的样子。
“小幸。”源说,“这一世,若有一天真不能同生……那我也与你,共赴……”
“住口!”她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说什么傻话呢!”
小茂:“老姐,源哥哥,你们要是不看电视的话,能不能把沙发让给我啊?”
在这之前,他一直都躲在沙发后面,偷听着二人的谈话。真是肉麻的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真是失礼,怎么可以偷听姐姐和源哥哥和私人对话呢?快道歉!”幸子站起身,就要伸手去把他给抓过来。
“源哥哥你看,她平时在家里对我就是这么凶的!一点也不温柔!”小茂急忙躲到了源的身后,用源哥哥当做挡箭牌,挡住了自己的老姐。
幸子对源尴尬的笑了笑,说:“做姐姐的哪有不教训弟弟的,阿真不要听他胡说,我对她已经够温柔了。实在是他太调皮,你也都看到了,他居然偷听我们两个人说话……”
“不久才夸你是个男子汉,怎么着?男子汉居然这么快就变成了一个胆小鬼,要躲在源哥哥的身后吗?做错了事,就自己跟你姐姐道个歉,你姐姐这么好的人,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怕什么啊?”
“好吧……”说着,小茂从源的身后走了出来,低着头,对幸子道歉到:“对不起……姐姐……我不该偷听你和源哥哥说话。”
“听上去不是很诚恳的样子,还是让你去做点实事吧。”源说,“拿杯子,给你姐姐和我一人倒一杯温水来。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早都已经口干舌燥的了。”
……
“我这个弟弟总是太调皮了,没有让阿真你感到很困扰吧?”幸子拿起茶几上,弟弟倒来的温水,抿了一口,又放了回去。她很自然的往源的肩膀上靠了上去,说:“如果我们以后也有孩子了的话,真不知道要怎么管教他才好。”
“放心好了,这事我有经……经历。我很有经历,我就是被人从小管教到大的,这种事情我自己最有经历了。我一定知道怎么管教孩子的。”
听到源这样说,幸子这才又拿起杯子,这一次,才真的是在喝水了。
“刚才阿真跟我说,想要不当警察了……其实有句话,我现在也好想告诉你。我说了,阿真不要生气,好吗?”
“你说嘛。”
“阿真希望我以后考上艺大之中,毕业以后做些什么呢?”
“艺大毕业,会当歌手吧?”源说。
“可是,比起歌手,我更想回到学校里,去当一个老师。一个教音乐的老师。喜欢音乐,不一定要专职当歌手,阿真你说呢?我也可以一边当老师,然后一边在有空的时候,偶尔发一张专辑啊。阿真……你说呢?”
“嗯?”源抿起了嘴,呆呆的看着她,“这和我想象的,有一点偏差啊。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呢?额,别多想啊,我不是说这种想法不对,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以说给我听吗?”
……
当日夜,玄月房间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忽然,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道:
“泰宫启仁……他就是我东瀛,未来的皇帝么?”
……
第七十七章:「重返校园」
比起华夏的寒暑假期,东瀛高中生的假期则要短一些了。但是比起华夏学生要好的是,他们放假之前和之后都无需补课,规定是放多少天,就是放多少天。基本上没有调休这一说法。
东瀛学生的假期相比于华夏学生的寒假和暑假,则多了一个春假。二月中到三月初就是他们的春假,而四月,则是新生入学,新人入职的时间。
昭和五十九年,一月九日,星期一。这一天,是寒假过后,这一学年的第三个学期,也是最后一个学期的返校日。
同时今天,也是雨夜凶魔案正式开始接受法庭审理的日子。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四号抓人,五号送检,九号就上庭,未免太快了一点,给人一种操之过急的感觉。可是既然“证据齐全”,要上庭又有何不可呢。
早在好几天以前,成年人们的年假就已经结束了,也是该把他们从家里面叫回来上班了。
检查厅方面,负责这次重大刑事案件的检查工作的,是素以公正干练著称的,现年三十岁的高桥检察官。而她的对手,便是与她同岁,并且曾经还在同一所高中读书的,无论辩护对象是谁,都会不遗余力为其辩护的,武井国选律师。
秋霜烈日是检察官的徽章;天平葵花,则是律师的徽章。某个总是记不住别人名字的家伙,便是用这个作为记号,来给她们两个人取的外号。
在今天的法庭对决上,左臣玄月不是证人,而是作为警方人员在场旁听。她是很晚才到的,这几天搜查一课里没有紧急公事,加之源课长又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她今天差点因为睡懒觉而错过了法庭的旁听。
源说他没有时间,就不来了,让自己替他对听一听,回去后告诉他。除此之外,左臣玄月自己也很想要看到犯人被宣判有罪的那一刻,每每到那个时候,她的心中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畅快之感,舒服极了。
有什么比当警察看到被自己所逮捕的罪犯被判有罪的那一秒更能让人有成就感的事情了呢。
洞房花烛,还是金榜题名?
她早已是在编人员,金榜题名对她来说已经实现。至于洞房花烛嘛,自己生命中那个注定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回出现呢。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这样单着,也挺好。人生旅程中,少一个恋人,也就可以少去很多的心烦事。
法庭上,法官敲了两下手中的小木锤,连叫了两声“肃静”,让旁听席中的一些正在交头接耳的人们安静了下来。
另一边,高桥检察官和武井律师的打扮很有意思。高桥检察官穿的是一件深色的女性西服外套,配着一条黑色西装长裤,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她打着一条藏蓝色的领带,浑身上下给人一副冷色系的感受。她留着长发,但却绑了一条马尾,很是干练。
尽管如此,她的美丽却并没有被她那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和穿着打扮所掩盖,相反还给了人一种很高冷的女王范。
武井律师,她好像故意在和这位霸气的检察官作对一样,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外套,搭配着一条同颜色的齐膝短裙,另外,她的脖子上还戴了一条白色围巾。
两个人,显得那么的黑白分明。
雨宫名也和他的犯罪小徒弟,那个连名字都不被源记住的人,他们两个,已经坐上了被告席,等候着法官说完开庭词,检方的陈述,和问话。
……
而此时此刻,百里之外的镰仓高中的校门口。作为新任学生会副会长的源,前脚刚走进校门,后脚就被风纪委员硬拽着自己戴上了一个写着“风纪纠察”的红袖章,跟着那位整日里面无表情,好像面瘫了一样的近卫纪子小姐。
“噢嘞……你慢一点,扣针扎到衣服没关系,可别把我胳膊给扎了。”
每次让别人往自己肩膀上戴东西的时候,源都是提心吊胆的。因为如果被扣针给扎到的话,真的是会很疼的。故而,这小子平时办案的时候连搜查一课的红袖章都懒得戴。
“我很小心。”
她冷冰冰的回答到。
“我知道,我知道……”源说,“可是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不友善的样子。”
“我一直这个表情。”她说。说完,纪子把手中的记过本给了源一份,语气冰冷的说:“返校日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尤其要对同学们的风纪进行监督和纠察。副会长请拿出平时逃课的热情来。”
她肩膀上的袖章上写的是风纪委员,而给源戴的袖章上写的则是生徒会,也就是所谓的学生会了。
“啊嘞?”源笑了一下,说,“我有请假的好吧。”
“可是昨天你没有请假。”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好像源平时盯罪犯的那种眼神盯着源看个不停。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呀……”
“副会长诘襟服上的第一个扣子没有扣,请立即把它扣上。”
“抱歉,可是我真的很热啊。”
“呵……”她面无表情地,冷冷的笑了一下,说道:“热的话,副会长可以穿夏装,但不能不扣衣服上的扣子。只有不良,才会不系扣子,虚掩着自己的衣服。副会长是学生会的人,更应该对同学们做一个好榜样。”
“我脱了它,只穿里面的衬衫可以吗?”
“白色的衬衫容易在写字的时候被墨水弄脏,我不建议副会长这样做。而且上白下黑很不雅观。”
“那就是说可以这样做咯?”
“副会长!”
“好吧好吧,”源没有脱外套,而是系上了衣服上的扣子,他说,“不过呀,只是一个扣子其实是并没有多大关系的,有时候做人做事不要太过认真了,像这种一个扣子没有扣其实都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事。哈哈哈哈,或许我说的不对,你不要在意。”
“把副会长拉来一起做纠察,是我错了。”她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说,嘴角没有丝毫上扬的幅度,“可是副会长很少为学生会做工作,恰好我的助手生病住院了,只好把副会长拉来当帮手了。”
“哦,什么病啊,需要去看望么?”源客气的问了一句。
“挺严重的,但是请放心,不是传染病,也不会死人。寒假前他就已经在住院了。我们学生会的成员一起凑钱买了一个果篮,如果副会长午休时间有空的话,就代表我们去xx医院xxx号病房去看望一下他吧。”
“是男同学?”源问。
“副会长希望是女同学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这么说定了,拜托副会长专程跑一趟了。”
“没事,我不是还没有凑钱么,”源说,“这次帮大家去跑一趟,就当是份子了。果篮现在是在学生会里吗,我中午去拿还是……”
“不,”纪子打断道,“果篮还没有买。中午副会长要先去向佐藤同学登记拿钱,然后去买果篮,最后送到医院。”
“啊嘞……你这可就有意思了啊,放了这么多天寒假,为什么不去买啊?你……还是你们,是专程在等我来学校为你们去跑腿么?”
“是的。”
“哇,居然这么干净利落的承认了!要是我今天不来学校呢?”
“那就等明天,”她说,“反正你总会来的。那位同学的病几个礼拜还不会好,副会长总不会几个礼拜都不来上学吧。”
“你们可真是的……”源捂着额头,无奈的笑了起来。
“副会长,”她说,“请副会长把目光的重心放在进入校门的同学们身上,不要开小差。”
“拜托……”源说,“正牌会长现在不在这里,你就不能把那个副字暂时给我拿掉么?”
“不可以,”她直接了当的说,“副会长就是副会长,如果副会长想要当会长的话,就请拿出平时逃课的热情来。”
“够了,能不能别提逃课这茬了?”源笑着说,“我真的只是昨天一天忘了请假而已……”
“请副会长今天晚上回家以后写一封认错态度诚恳的检讨书,明天交到学生会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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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y?话说我当初是怎么当上副会长的啊,怎么当个副会长居然有这么多的事呢!”
“副会长是藤泽高中的年级第一,你们的学校遭到了炸弹袭击,副会长暂时转学到了我们镰仓高中,会长大人她说副会长是一个优秀的同学,所以……”
“okok,我有印象了。”源说,说着,源摘下了胳膊上的袖章,拉着她的手,把袖章亲手交换到了她的手中:“请你找时间告诉你们会长,我不喜欢学生会的工作,更不想以后当下一任学生会长。”
“副会长。”
“哦,对了,果篮你们找别人去送吧。这儿是一千元,算是我对住院同学的一点慰问,算是果篮的份子也好,你就先代学生会收下吧。正式退出学生会以前,我还是副会长,我应该出一份份子。”
“副会长,你为什么要退出学生会。”她问。
源笑着,用手指了指她肩膀上的风纪委员袖章,“因为啊,我不喜欢在肩膀上戴东西。”
“这样吗。”她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那么我会和会长大人说的。但是副会长还是应该自己去跟会长她……”
“小幸,早上好!”这个时候,源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刚刚走进校门的幸子身上,他选择性耳聋的无视掉了近卫纪子的话,朝着幸子快步走去。
“阿真,”幸子一走进校门,就听见了男友在叫自己的名字,她也看到了他,同时朝着他走了过去,“阿真来的好早,昨天有很早睡觉吗?”
“当然了,”源说,“今天是返校日,虽然平时也总是可以见到你,但是能够在学校再次相遇,感觉还是不一样呢。所以,我很期待今天的返校日,期待了一整晚,在梦里也一直期待着。期待着与你再次相逢。”
“我们只是一个晚上没见而已,”她说,“不过我也非常期待今天能够见到阿真呢。”
“呐,我们先去教室吧,今天还是有些冷呢。”
“嗯!”幸子轻轻点了一下头,笑着把手交给了她。
……
“什么,”这位好似面瘫脸一般的近卫纪子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表情的变化,她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轻声自语道:“副会长居然带头谈恋爱,这……原来这才是退出学生会的理由吗!?”
……
瞥了一眼身旁的油腻大汉,左臣玄月低下头叹了口气,心想道:“要是启仁在就好了,看到他,心情总是会好很多。今天这场法庭对决真是让人心情不好,我就不应该来旁听的……”
……
“虽然以前总是翘课,但是换了一个学校,才开始怀念以前藤泽高中给自己的回应呢。就好像那个天台……那个你差点摔下的楼梯,现在都已经没有了。”
“那次,害阿真的手受伤了,我到现在都还很为这件事情感到内疚。如果我好好看路的话……”
“没关系,”源笑着拉过她的手,自己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以后只要我们互相牵着对方的手,就再也不会跌跟头了呀。”
“够了啦,”幸子带着笑,轻轻推开了源,说,“这几天阿真未免说了太多让人肉麻的话了,我都能把这些话写成好几首歌词了。”
“这样不好吗,”源用手指轻轻抹了一下她的鼻尖,说:“这样你以后就有很多甜蜜故事可以用来写情歌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在作词人的后面也加上我的名字。”
“就算阿真不说,我的一切,也都有阿真你的一半啊。我的心,也都掰了一半给你。”
“才一半啊,”源撒娇道,“我可是把我的心全都给你一个人了呀。你的另外一半给了谁,可以告诉我吗?”
“另外一半,又掰成了两半,一半给了父母。再掰一半,留给弟弟和妹妹,剩下的……才是给我自己。等以后,再把我留给自己的这份,送给孩子。”
“小幸这样说,真让我心疼。你会是个好女儿,好姐姐,好……”
话没说完,忽然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大哥!我好想你啊大哥!”
“呃……”源愣了一下。他反应过来,急忙拉着幸子的手问道:“小幸快告诉我,他的名字是?”
“他不就是三井同学吗。”
“噢,三井啊!”源转过头,对距离自己只剩不到五米的三井孝太郎说道,“怎么样,寒假玩的很开心吗。”
谁知他一跑过来,居然很不害臊的抱住了源的胳膊,重复着那句“大哥,我好想你啊,大哥。”
“喂喂喂……”源拍了拍他的熊背,说,“十天半个月没见而已,用不着一见面就搞得这么殷勤吧。”
“十来天没见,大哥还能记得我姓三井,真是让人太感动了。不好意思,有点情不自禁。让大哥和嫂子看笑话了……”
“没有的事,”幸子说,“阿真他一向都说,返校以后除了第一个想要见到我,第二个就是三井同学了。阿真他很挂念三井同学你这个朋友呢。”
“嗯?”源转过头看着幸子,笑了笑,说,“什么时候我的小幸变得这么会说话了,真不像你啊。”
“我说的是实话,”她说,“阿真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其实还是记着三井同学这个好朋友的吧?”
“哈哈哈……小幸也变得很健谈了呢。”
“我没有……”她抿起嘴,轻轻咬了一下唇,说:“我只是比较了解阿真,因为阿真和我一样,都没有什么朋友。朋友本就不多的人,一定会更加珍惜友谊。所以刚才阿真,才会问我那一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源问。
幸子微微一笑,说:“阿真会问我,不就代表阿真很重视这段友谊吗?如果阿真对自己和三井同学的友谊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的话,刚刚就不会问我了吧?”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源说,“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看问题居然能看得这么全面,这么通透。”
“哼~”
“怎么了。”
“阿真是说我以前很笨吗?”
“哪有啊,”源说,“我夸你越来越聪明了,并不是就是说你以前很笨啊。学无止境,人当然是会越来越聪明的啊。”
“就你最会说话了,好吧,就当你是这个意思好了。”
……
“哇~大哥好会说肉麻的话啊,也教我一句去哄女孩子好不好啊?”三井苦苦哀求道。
“好吧好吧……”源无奈地一笑,说道:“即使初次相遇的我们,相互忽视,擦肩而过,背道相驰……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在地球的另一边,在另一个原点相遇。首次的错过,就当是命运给我们的,一个淘气的玩笑;你是我心中的空缺,是我的爱情,我要鼓起勇气向你表白,只要有你,就会幸福。让那风儿,把如花绽放的你,吹到我的身边吧,我爱你……”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好像很浪漫的样子。大哥真是有一套啊。”
“是啊,真是有一套啊,”幸子说。源只顾着表演口才,竟忘了一旁的女友正用一种吃醋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她鼓着腮,说:“对于肉麻的话,阿真可真是能够信手沾来啊。”
“啊嘞……”源这才意识到了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头,急忙道:“不是的,我刚刚是在帮三井同学构思他的情书呢。我对你说的所有话都是真情实意的啊。”
“哼~”
……
第七十八章:「黑羽飞鸟」
“三井,你今天可把我给害了啊你。”源笑着说,“趁着时间还早,去温习一下书本知识吧,嗯?”
三井先一愣神,接着便顿时反应了过来大哥的意思。他弯着腰,自觉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时间真快,”等到三井走远,源这才又和幸子说起了话。他说,“等这个学期结束以后,我们就是高三的学生了。人生不会重新来过,每一次都是崭新的人生,珍惜最后的高中生活吧。不过说起来幸子你可比别人要早一年念书呢,那你就正好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可以毕业。真是羡慕啊,如果我也……”
“是啊,阿真,时间真快。一转眼我们就都要变成大人了,可是……有一些熟悉的同学,却永远也……”她忽然变得有些伤感。“抱歉……”幸子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把这种情绪带给恋人,急忙道歉到:“阿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源将她抱入了怀中,用自己的温柔,安抚着恋人那颗受伤的心,他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还有你,都请尽快忘了它吧?”
“阿真……”幸子紧紧地抱着恋人,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她很伤感,但她也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伤感,过去的事也永没办法重新来过了。
就像他告诉过自己的那样,我们要永远珍惜现在拥有的,因为哪怕只是前一秒的世界,我们也永远回不去了。
一切的伤感,源自两个月前,也正是十一月三号……
那天,是学园祭,也就是所谓的文化节。更简单的说,便是校庆日。
学园祭的主要活动通常是各个班级或社团向学校里的其他同学,或是校外的人们展示自己的才艺和长处。
班级或社团里的学生们可以按自己的兴趣多人组团,但如果不受欢迎的话,就有可能会遭受废部的危险,所以社团通常都会很活跃的参加学园祭表演。在学园祭时,他们可以演出、现场画像、办鬼屋等活动,这些活动并非学校布置,它们完全都是学生们自己来创办的。
相比较于班级展,社团展在文化祭中则担当起了更加活跃的角色,他们活动内容因社团而异,如轻音乐社进行乐队表演,糕点研究社进行点心出售等。因为社团越发活跃,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社团层出不穷,其娱乐性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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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已经剩下的关于学园祭的相关内容,都是大家早已为之熟悉了的。而两个月前的这一次学园祭,与往常不同的是……
在十一月三日那天下午,发生了一件,不,是许多件谁也没有事先预想到的事情……
源说过的那句“我们谁也无法回到从前”,现在似乎要被打破了
……
两个月前
镰仓高中
……
“阿真你看,那边有魔术表演呢。我们快去看吧?”幸子牵着源的手,向着魔术社团的表演台走去。“额,”幸子回头,看着源,不为别人,只是因为明明自己牵着他的手向着那边走着,他一句话没说,就忽然停了下来。“怎么了,阿真。”
“那边人太多了,”源摸了摸嘴唇,说,“我不喜欢挤在人群太拥挤的……”他有些语序不清。“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被太多人挤在人堆里。”源说。
“胡说,”幸子微微地踮起了脚,眯着眼,笑着;伸出手,用手指在他的鼻尖上摸了一下:“阿真不喜欢的,明明就是以别人为主角的舞台吧?”
“呃……”幸子那一针见血的玩笑话,让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哪有,”他傻气的辩白了一句,可是接下来的话,便又不那么傻气了,他说:“就算是以别人为主角的舞台,我也会很喜欢看的。比如,以小幸你为主角的舞台。”
她轻咬嘴唇,微微一笑道:“哼,那阿真现在就陪我去看魔术表演吧。”
“哎,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完,源便被女友硬拉着走向表演台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从人群的最后面挤到了靠前排的位子。
“阿真你看,台上的魔术师穿的好帅啊。”幸子说。
“啊?”源皱着眉,半眯着眼,打量起了那个台上的家伙。
那个小子,一身白色魔术服披着个白斗破,戴着双白手套,头上还顶了个白色魔术帽,真不知道他穿这么白到底是想扮白马王子还是怪盗基德。
“根本就不怎么帅。”
源看起来有些吃醋。
“呀,他居然会变鸽子。”幸子说。
“没什么好稀奇的,只不过是事先把鸽子藏在了……”
“阿真,揭穿别人的魔术是不礼貌的。”
注意到幸子脸上有些不高兴的表情,源立即收住了即将说出口的话。抱着胳膊,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的,陪着幸子看起了台上那个臭小子的魔术表演。
“啊……好心焦啊……”源心想道,“她居然只顾着看那个家伙,都不看我了。啊啊啊,这个混蛋魔术师,居然胆敢在我的面前抢走我的女朋友的目光!真是不可原谅啊……”
源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咯咯咯”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却是那么清晰。
“接下来的魔术,我需要请一位现场观众来配合我的演出,请问有自愿上台配……”
那个合字还没说出口,台下的源便举起了自己的手:
“我,让我来配合你的演出吧!”
虽然听起来很诚恳的样子,但是那人畜无害的笑容里,却暗藏着想要拆台的心呢。
“好的,那就请这位同学上台来吧。”魔术师说。
他很年轻,不像是学校从外面请来的魔术师,应该是魔术社里的成员。
人长得还挺帅的,就是帅得有些让人讨厌;不管别人讨不讨厌,反正源挺讨厌他的。本来就不太喜欢魔术师的源,便更加不会喜欢这个勾走了自己女朋友目光的魔术师了。
只见他右手响指一打,左手便凭空变出了一张扑克牌,在台下的欢呼声中,他转身从一旁摆放着魔术道具的桌子上拿起一支签字笔,说:“现在请同学依照自己的喜好,在这张扑克牌上画上一个记号。打圈打勾或是打叉都可以,甚至是写上自己的名字,总之请在它的上面留下一个独特的记号。拜托了。”
源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却很不友善的说道:“要是你猜不出来,是不是就要接受什么惩罚呢?”
“嗯?”他看着源,微微一笑。只见他转身面向观众,说:“如果接下来的魔术失败了的话,那么魔术社就会送给在场每一个同学一个魔术社自制的社团徽章当做纪念品。”
“噢!”
台下的人们欢呼了起来。
“那就请继续吧,魔术师先生。”源拿着那张扑克牌,说,“我已经写好记号了,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现在我会用黑布蒙上我的眼睛,请你把它随意藏在一个地方。我会在你说ok之后把它给变出来。”他很有信心的看着源,说。
这时,穿着兔女郎服饰的女助手从后台走了出来,拿着黑布,将他的眼睛给蒙了上来。
他闭着眼睛,笔直的站着,双手抱在胸前。如果一个魔术师要在这里做什么手脚的话,应该会把手背在背后,而他却没有这样做。
源环顾四周,找寻着一个可以用来藏扑克牌的地方,尽管他心里比台下的谁都要清楚,这位魔术师等一会变出来的扑克牌和自己手上这一张根本不可能是同一张。
不过源倒是真想看看,他要怎么变出一张做了同样记号的扑克牌来。
……
“ok,你可以摘下眼罩了。”源背着手,微笑着说。
“魔术是一种的神奇的事情,而操纵和运用它的魔术师,则是更加超乎于人类想象的神奇。”黑羽飞鸟一边摘下蒙眼的黑布,一边向源走去,“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有趣的观众,但是……你还没有赢。”
说着,他的手从源的肩膀旁边往源的背后一伸。
就当他要把手伸回去的时候,手臂,却忽然被那个专程来拆台的男人给紧紧抓住了。
只见源用牙齿解开了自己外套的袖扣,将它向下挽下了一些,露出了手腕。源抓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却学着他的样子,从他的身旁,伸向了他的斗破里……
“你看,”源从他的斗破后面拿出了一张扑克牌,笑着说,“是不是这一张牌?”
这个人真是无法形容的坏呢。
源将扑克牌放入了他的手中,冲他眨了一个眼,并竖了一个剪刀手,接着,便跳下了舞台。
他拉着幸子的手,从人群中离开了。
……
黑羽飞鸟走向舞台的边沿,将那张扑克牌展示给了观众,忽然,他响指一打,那一张扑克牌在他的手里,竟变成了两张。
“噢!天哪!”观众们都惊呆了。他们本来还都以为,这次的魔术失败了,没想到居然……
“我和那位同学打了一个平手,”他对台下的观众说,“所以这次,魔术社还是会送给在场的大家,每人一个纪念徽章。”
黑羽飞鸟冲观众优雅地鞠了一躬。他转过身,低下头,看了手里的那两张做着记号的扑克牌。望着那扑克牌上做的记号,他不禁一笑,与其说是记号,不如说是一句话吧。
一句有趣的警告:
她注视的目光,只属于我一个人。
……
一阵风刮来,他头上的魔术帽,忽然掉落……
回过头,那位留给自己另类的“挑战书”的男人,已经消失在了人潮。
他捡起地上的帽子,轻轻拍了拍帽沿,“如果这是挑战的话,那么我接受了。”
……
第七十九章:「傻瓜」
搅了别人的魔术表演,牵着恋人的手,走在学校水泥路上的源,此时似乎很洋洋得意的样子。
他半低着头,用拳头捂着嘴,对刚才的事满不在意的笑了一下。
“没有想到吧,”源说,“我不光会推理,而且还会变魔术。你刚刚离得远,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他当时……”
“阿真!”
就在源还沉溺于胜利的喜悦中的时候,幸子突如其来的一声,令他几乎整个人都蒙住了。
“怎么了?”源收住了笑意,咬了咬嘴唇,小心地问道,“为什么用那种表情看着我啊?”
“阿真你知道吗,你刚才那么做真的是太失礼了。”她的表情看上去很严肃,一点也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幸子将手从源的手心里拿了回来,皱着眉,说:“我知道阿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可以和你媲美,但是尽管是这样,阿真也要学会去尊重别人。”
“我……”源很是无辜,“小幸,我怎么了?”
“如果阿真认为魔术师表演的不好,做观众的我们可以离开。但是阿真,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我们没有权力在他的舞台上去表现自己比他有多么优秀。那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幸子很少会这么用词,更是很少会对人生气,去这样直接的去说出别人的错误。
“好了嘛~是我不对,我错了。”源用一种孩子般稚嫩的语气对她道歉到,他从她的旁边跑到了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说:“听小幸的话,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可是……”
“可是什么?”
幸子问。
“小幸也要答应我,以后你也不许一直盯着别的男同学看。我可是会吃醋的!我一吃醋,就会忍不住想要去和那个让我吃醋的人比试出我和他到底谁更厉害。”
“真是孩子气呢。”
“我哪有,”源撅了撅嘴,说,“我可是这个学校里最成熟的人了,我还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呢!”
“有史以来最孩子气的副会长吗?”她笑着说。
“呐呐呐!我才不孩子气呢,如果你相信的话,那么我们去鬼屋怎么样,看看是谁会先被吓哭。”
“阿真想要看我被吓哭的样子,我才不给你看。而且我也不可能会被吓哭的,我最不怕的就是鬼怪了,因为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是骗人的谎话。不过阿真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足见你是真的很幼稚的一个人呢。呐~阿真的心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六岁的,永远也长不大的幼稚园的小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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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说,我就真要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有史以来最恐怖的学园祭鬼屋了!”
“和以前在藤泽高中时见到的鬼屋有什么不同么?”
“当然!”说完,源饶有兴致的为她讲解了起来,“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让一号楼的同学们答应把教学楼借给我们妖怪社来办这次学园祭的鬼屋展览的。”
“妖怪社,噗……”幸子忍俊不禁的说,“为什么要叫妖怪社啊。”
“因为之前灵异社这个名字听起来太阴森了,基本上都不会有同学想要加入。所以在我当上灵异社的社长以后,就把名字改成听起来更为可爱一些的妖怪社了。这次的鬼屋展览我真的很用心去准备了,哼哼,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看一看,那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一整栋楼都被阿真装饰成鬼屋了么,”她说,“这可真是一个大工程啊。”
“看我的熊猫眼,”源说,“就在昨天放学以后,我带领妖怪社全体社员熬夜把鬼屋布置好的。”
“阿真,”幸子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下午六点以后还让成年人上班,可是犯法的行为哦。”
“有薪水才叫上班。”源笑着说。
“嗯?”
“啊,那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参观我们妖怪社用了一整晚的时间布置好的鬼屋吧!”
……
只是站在教学楼门口,就已经可以感觉到里面的阴森了……
幸子咽了咽口水,看着源,小声问道:“虽然外面看起来很平常的样子,但是里面……真的很恐怖么?”
“把你脑海中能想到的恐怖场景全部想一遍吧,因为等一会,会有很多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惊悚场面的。”说着,源便拉着她的手要往里走。
“等一下!”幸子在原地站了下来,她说:“既然是鬼屋的话,有没有地图,或是目的地什么的吗?总归……要有一个达成胜利的方式吧?”
“地图在脑子里,”源将食指放在她的额头上,说,“拉着我的手不要放开,不然可是会被妖怪抓走的哦。”
“我可不是小孩子!我不会被吓到!”幸子咽了咽口水,给自己壮着胆子般的说道。
“哦?”源说,“我可是准备好照相机了,如果你一会被吓哭了的话,我一定会把你的哭相给拍下来的。”
“讨厌……”
说着,她便撇下了这位调皮得没有边际的男友,自己走进了已经被布置成了鬼屋了的教学楼。
……
幸子本以为他会很快跟上来,牵住自己的手对自己说:“还是让我牵着你的手,在前面为你斩妖除魔吧。”这句话……
可是,他没有。
没有人来牵自己的手。
他,甚至都没有追上来。
“喂……”幸子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黑暗,自言自语般说道:“别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了!阿真,你在吗,快出来吧……你是想要突然出来吓我一跳吗?我才不会被你吓到……”
说完,她真的有些害怕了。
这里面未免太阴森了,不光没有开灯,就连人的声音也都没有。
幸子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扶住身边的枪毙,却被一种毛茸茸的触感给吓到了,“啊……”她竟失声叫了出来。“墙上是什么啊……”她急忙收回了手,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这里太暗,伸手都不见五指,更别说看清墙上有什么东西了。面对那未知的恐惧,她不敢再去触碰了。
……
教学楼外,看着已经关上了的教学楼大门,源笑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一边在指尖玩弄着自己秀发,一边从怀里取了对讲机,对着对讲机的那头说:“十秒后,让一楼走廊的灯像恐怖片里一样闪烁,闪烁时间是三秒。”
“大哥大哥,我没有迟到吧。”这时,三井从一旁跑了出来。
“你迟到了一分钟,”源说。源从怀里取出一本手册,丢给了三井,同时把对讲机也交到了他的手里,说道:“等会全部按照手册上面写的来,我就不信吓不哭她。”
话音未落,教学楼里面便传来了幸子的尖叫声。
“噢,开始在害怕了,我要进去英雄救美了。记得照着本子上来啊,三井。”
“真的要,按照本子上写的来么……”
“废什么话啊!”
说罢,整理好衣领,一个箭步,冲进了教学楼。
……
“呵……”幸子抱着胳膊,抬头望了一眼头顶那不时闪烁着的灯泡,说:“阿真他真是太幼稚了,这种小把戏怎么可能吓到我嘛。”幸子俏皮一笑,转身看向自己刚才进来方向,“害怕”的尖叫了一声。
短短数秒后,伴随着开门时带进来的,门外的光,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走进来了。
“小幸,还是让我牵着你的手,在前面为你斩妖除魔吧。”一句早已经被意料到的台词。
却……没有换来事先预想的反响。
接着门外透进来的光,源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这个男人的眼睛说来稀奇,他虽惧怕强光,但同时却拥有着很好的夜视功能,正如同上帝关上了一扇门,便为其打开了一扇窗。
“那个……我现在关上门,然后过来牵着你的手,好么?”他说话的声音,远没有刚才要中气十足了。“小幸,我刚才听见……”
“我故意的。”她有些傲娇的说,“我就知道,孩子气的阿真,一定是想要故意来吓我。我是这么容易被吓到的女孩子吗?”说着,她用手取下了挂在墙壁上的猩猩面具,原来自己之前摸到的墙上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就是面具上的绒毛上。
“咕噜……”
源咽了咽口水,说:“进鬼屋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让别人看自己有多么大胆,其实啊,为的就是享受被吓的过程……”
“是么,阿真。”幸子从墙上取下的面具,迈着缓慢的步伐,朝源走了过去。
“小幸……我……”
看着自己走到了自己面前的女友,源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门外的三井,又回过头,看向了她的脸。
“噢!天呐!”
回过头来的瞬间,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个小幸,真是有够调皮的,她居然把那副猩猩面具给戴在了脸上。
源本来做好的准备是看到女朋友生气的脸,可是却没做好准备看到一张猩猩的脸啊。
源勉强地堆出了一脸笑意,伸手把她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说:“这副面具不好看,还是让我来戴吧。”说着,源把自己头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给她戴上,又说:“小幸的话,戴着这个就可以了。嗯,很搭呢!”
他关上了进来的大门,从兜里拿出两个小手电,其中一个给了幸子。“我哪有想要吓你啊,刚才你进来的太急了,忘了跟社团的工作人员拿冒险装备了。你看,我可是专门帮你去拿冒险装备了。”
“光线好弱啊。”她用手电筒照了照自己的脸,又照了照男友,说道。
“就是要这种有点弱的光线才可以啊,”源说,“手电筒的光线太强的话,会被人……呃,会被鬼屋里的鬼发现我们的。”
“一开始什么都看不见,在墙壁上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的确是把我吓了一跳。但是闪烁的电灯泡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幼稚了吧?根本就连念小学的小朋友都吓不到。”
“我布置了一整晚的鬼屋企划,居然被自己的女朋友这样评价……呃……我的自信心被你给狠狠打击到了。”
“傻瓜,这才刚刚开始啊。说不定等一会我真的会被吓到呢?”幸子挽着男友的手臂,笑着安慰道。
“你才是傻瓜。”
“阿真说我是傻瓜,那我就是吧~”
“哪有人会承认自己是傻瓜的啊……”
“我不就是咯?”
“那你可真是个傻瓜啊……”
“呐,我就是傻瓜啊。”说着,她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学着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源面对记者提问时样子,侧着脸,露齿一笑道:“oh,我就是全世界最傻的大傻瓜~”
“你是在学我吗?”源笑着说。看着她那一脸认真的,学着自己的样子,源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恋人的宠溺。
自从在一起正式交往以后,她就变得活泼了很多呢。
“我的小幸,真是越来越可……呃,等等!”
忽然,源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
“为什么要学着我的样子,说自己是傻瓜?”他笑着问。
幸子踮起脚,在源的唇边轻轻一吻,柔道:“因为阿真,就是一个大傻瓜~”
……
第八十章:「学园祭杀人事件」
“小幸,别光顾着埋着头看地图了,你可千万跟紧我,无论如何也不要松开我的手。如果不小心走丢了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一个合格的恋人,就是在哪怕只有彼此的时候,也会对方保留着面子。源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幸啊,是因为刚才的事而被吓到了,可是源不能说傻瓜,看你被吓成那个样子,而是换了一种更为恰当的说辞。
幸子这个人啊。
虽然一开始嘴上说着不怕,可是经过刚刚发生的事后,她腿软得几乎站都要站不稳了。她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闭着眼睛,把脸靠在了他的胳膊上。
“喂……”源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到,“小幸你这个样子要怎么走路啊?要是被扮鬼的社员看到,可是会被别人笑话的。你想被别人笑话么?”
随口一说,本也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就像经常可以听到的,大人逗小孩的那句如果你不吃,我就吃了那句话的意味和目的的一样的。
可是幸子,却好像听出了另一种意思来。
她说:“别人想笑就让他们笑好了……”
幸子抬起头,瘪着嘴,一脸不开心地看着源。问道:“阿真你,也会笑话我吗?虽然嘴上没有说,其中心里已经在捧腹大笑了是吗?”
“如果你真的很害怕的话,那我们就不玩鬼屋冒险了吧?我们可以去找一些更为轻松的事情来做。”
“我不要……”
幸子这样说到。
“阿真一定觉得,我会被吓到哭出来对吧。如果真的那样想的话,那才是大错特错了……”她松开了男友的手臂,鼓起勇气,自己一个人向前走了几步,笑着,将头上的鸭舌帽的鸭舌向后一转。
反戴鸭舌帽的她,看上去比平时的她要多了几分酷酷的黑暗气质。
“被炸弹狂绑在椅子上我都没怕过,我会怕这些假到没有边际的妖魔鬼怪吗。”
“净吹牛……”他笑道,“你当时明明眼泪都吓出来了。”
“证据!证据呢!”
幸子鼓着腮,撒娇道。
“还是个警察呢,没有证据可不许随便冤枉人,我当时哪有被吓哭啊。那天下雨,明明是风太大了把沙子吹到眼睛里了才会……哼!阿真!”
说着,她气得跺了一下脚。
“平时都是阿真装出一副酷酷的样子,偶尔也让我装一下酷不可以吗。”她说。
“要扮酷,小幸你还差了那么一点。”
源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幸子的身上。“来,先伸左手。”源帮着她,把手伸进了衣袖。
“小幸,用你手里的手电帮我照明,我来帮你把外套拉链拉上。”
“这种事情……我已经来就可以了啦……”
“说什么傻话,”源一边帮她拉上了外套的拉链,一边说,“以后我要帮你做的事可还多着呢帮你穿上灰姑娘的水晶鞋,帮你戴上婚礼的头花,帮你在无名指上,戴上我们的婚戒。”
“阿真……”
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确是让幸子有些难以接话了。或许他忘了,现在是八十年代而不是现代,是东瀛而不是华夏。
“啊,我差点忘了,在这之前,我要先向你求婚。我要先在你的另外一只手指上,戴上一枚我们的订婚戒指。那一天一定会很快到来的,小幸,我很期待。”
一向老成稳重的他,今天未免有些太过轻浮了。也并不是说,这样的话就是绝对不可以说的禁忌,只是一旦说出口了,再想反悔可就没有丝毫的余地了……
“我也会很期待。”
幸子好不容易,才从嘴里说出了这句话。看似很简单,很简短的一句话,对她来说,却是无比难为情的。
也就是他,这个无比优秀的男人,这个两次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拯救回来的男人,才能让她……有勇气把这句话坦率的说了出来。
源很擅长说肉麻话,但是比起那些肉麻话,没有什么比这一句“我也会很期待”更让人欢欣雀跃的了。她这不就是在说,“我愿意”,这三个字吗?
亏他想的出来,居然在这种气氛下和女孩子私定终身,刚刚被吓到的她,在心跳还没有恢复到正常之前,会比平常更容易的答应一些请求。
不过,也更容易会拒绝人呢。
……
“接下来的路,我们就用不着手电筒了。”源说。
他用一种很自信的目光注视着恋人的眼睛。源率先关掉了手电筒,见到恋人这么做了,幸子也只好也一起关掉了。
“握紧我的手,让我带你冲出这无尽的黑暗吧。之后的道路或许有些蜿蜒,但是我已经把路线牢记在了我的心里,请完全相信我。”
“嗯。”
……
接着,二人便走进了一间教室。在教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桌子,说是桌子,可上面用红布盖着,根本让人分辨不出它的真实形态。它长长的,却不像一个长方形,倒像是一个不规整的六边形。
幸子的夜视能力远不如源要来的好,她甚至都没有看见教室里有那么一张“桌子”。
她还很是天真的问道:“就快到终点了吗?”却不知道,自己的调皮男友今天还要最后吓自己一次。
那哪是什么桌子,在那红布下盖着的,分明是一张吸血鬼棺材。而扮演吸血鬼的演员,早已在里面躺好待命了。
按照企划书里写好的,现在演员就等着源的一句暗号,就会掀开盖子从里面跳出来了。
“咳咳……”源轻咳两声,道:“如果烹饪社这次学园祭有准备章鱼丸子就好了,一会我一定要去品尝一下。”
“烹饪社没有准备的话,我们还可以在回家的路上买啊。”幸子说。
“额,是啊……”明明已经说完了暗号,棺材里的那位却一点反应也还也没,源不禁在心里暗骂道,这个扮演吸血鬼的家伙到底是谁,真是太不敬业了。
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想到这里,源故意用手敲了敲棺材板,试图叫醒那个睡着的演员。
“阿真在干什么?”
“呃,没干什么,我在敲桌子呢。”源笑着说。
说完,他慢慢地把盖在棺材上的红布给揭了下来。“喂喂喂……起床了,吸血鬼大哥。”源心想道,“这里面该不会根本没人吧。”
源的耐心有些被消磨光了,对女朋友以外的其他人,他从来都没什么好耐心的。
“啪!”
他一巴掌拍在了棺材盖上。
“阿真,这张桌子上的花纹好特别啊。”幸子说道。
她手里拿着手电筒,却没有打开。她还有看清这张桌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她已经用手摸到了那上面的反十字架。
“oh……”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同时,她说:“阿真,我觉得你应该离那个东西远一点。”
“好吧,既然你已经有心理准备,那么吸血鬼就算现在从里面跳出来,也肯定吓不到你了。”说着,他又用手敲了敲棺材盖,“吸血鬼先生,月光都照屁股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源本以为里面可能没有人,可当他掀开盖子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错了。
“oh……天呐……”
源抿了抿嘴。
“怎么了,阿真?”
“不,”源说,“什么事也没有。我想原本躲在这里面的吸血鬼先生可能因为憋不住了,所以就跑去上厕所了吧。”
幸子被他的幽默给逗笑了。可是经过前两次的被吓,现在她可学聪明了,她说:“真有意思,一个偷懒跑去上厕所的吸血鬼。阿真一定是想骗我过去,然后让躲在那里面的吸血鬼先生忽然坐下来吓我一跳吧?我才不会上当呢。”
“是啊……”源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你过来的话,一定会被吓一跳的。”
“阿真说什么?”
她隐约听见了一些。
“不,不,我什么也没说。鬼屋冒险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我们还不如去看魔术表演呢。”
“阿真……”她朝着男友那边走去。
幸子现在站着的位置,正好是他的对立面。棺材的盖子是从源这边,朝着她的那边打开的,
现在这副棺材,就像一个打开的木盒,立起的盖子,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不,你不要过来。”源伸手拦住了她,说,“还是让我到你那边去吧。”
源急忙把棺材盖的盖子给盖了起来。
“怎么了?”她察觉到了男友的反常,“一定有什么事,阿真,到底怎么了?”
“没事,我说了没事,不要多想了。”说着,源拉着她的手,硬把她带出了教室。“现在我们原路返回,从哪进来的,就从哪里出去。你走前面,前面比较安全,一边妖怪都是从背后袭击,很少会从正面出手。请相信我,小幸,把你的后背交给我来保护。”
“阿真……”
幸子感觉到了些许不安。
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他……却并没有告诉自己。
……
“我要开门了,”源说,“请先把眼睛闭起来。这个月份的太阳虽然没有夏天耀眼,但是总归是在黑暗里待了这么久,忽然见到阳光,眼睛会不适应的。所以,请先闭上眼睛,用手遮挡着,然后再慢慢睁开。”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源说:“小幸……你先出去。放心,我就在你的身后,我会保护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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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这样说啊?又不是在什么很危险的地方……”
幸子觉得有些奇怪。
……
“孝太郎,对鬼屋内的工作人员说,拆掉窗户上挡光的木板,把光线放进去,把每间教室里的灯都打开。另外,做完那些事情以后,全体成员在天台集合。”
“一定出事了对么?”幸子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是我……希望你现在能够……能够马上回到家里去。”
“什么?”
幸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天可是一年一次的学园祭,自己怎么能够……
不,哪怕说这句话的人是他,她也一定要知道原由不可。
“到底怎么了?”她问。
源拉过她的手,将嘴唇贴近了她的耳朵,轻声道:“刚才在上面没敢告诉你,是怕你在那样的气氛下被吓到。现在既然已经从里面出来了,我也就可以告诉你了,相信小幸你不至于被一句话给吓到。就在我们之前停留的那间教室里,有着一具尸体。”
“!”
她着实吓了一跳。刚刚那个地方,居然有着一具尸体?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她很惊讶,却并没有很害怕。
毕竟只是用耳朵听到而已,尚且不至于那么恐惧,如果当时在上面亲眼用眼睛看到的话,她知道,自己绝对会吓得叫出来的。
“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回家不可呢?”她有些不解。
源说:“因为现在还不知道,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凶手是只杀害死者一个人,还是要进行连续杀人。另外,我们也还不知道,凶手是有目标的杀人,还是无差别杀人。所以……小幸你只有待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不!”她紧紧拉着他的手,说,“只有待在阿真你的身边,我才是最安全的!如果凶手要杀人的里面也有我的话,那么就算我离开这里,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安全的。我相信阿真一定可以保护好我,所以我要留下来,陪在你的身边……”
“我会让孝太郎送你回家,你会很安全的。小幸,你是一个温柔的女孩,没有谁会讨厌你到要杀掉你的份上,所以你不会是凶手的目标,除非凶手是无差别杀人。但是就算凶手是无差别杀人,只要你离开这里,凶手也不至于专门追到你家里去伤害你……这不是推理,而是逻辑,大多数时候,人都可以不去相信推理;但是大多数时候,却总是要去相信逻辑的。”
“我想和阿真在一起……”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抱歉,谁能想到在今天,在这种地方,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没办法,为了小幸你的安全着想,还是请离开这里吧。”
“如果是杀人事件的话,请阿真一定要为受害人把真凶找出来。我……这就走了……”
“请等一下。”
源叫住了她,追上去将她紧紧地抱入了怀中。
“阿真……在你松开怀抱着的双手以后,你现在又不只是我的阿真了。”
“抱歉,其实我今天真的很想陪你好好过一个文化节的。”
“嗯……不过比起神探源先生,我还是更喜欢我的阿真。”
说着,幸子将头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将它重新又戴回了它的主人头上。
“阿真……我这样想,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她笑着问。
“小幸……”
源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
第八十一章:「我不愿意」
见他没有回答,幸子笑着说了一声‘再见’,便转身离开了。
这一刻,幸子多想他知道,自己想要留下来,无论是危险也好,还是无虞也罢,只要能够留在他的身边,自己的心就会莫名的坚强起来。
你快点知道吧,幸子这样想道,你能听见么?读心神探,快点听见我心里的声音吧……
走出不到十米,她忽然停了下来,不舍的,给了源一个回眸。
方才相拥在一起的感觉,相信今天,再没有任何其他的事情可以媲美。
可是每一次的相拥,和拥吻,都是那么短暂的,他好像总是不肯多抱自己一会似的……比起紧紧的抱住自己,他总是等不及地想要松开他的手。
就像拥吻时,
他总是着急地想要撤离。
真可惜,幸子本以为他会在自己回过头,再次迈出离去的脚步之前叫住自己,可是他没有……
尽管如此,幸子还是在心里相信着,自己的阿真,是绝对喜欢自己的。
她的内心没有丝毫的动摇,也从来没有动摇过。只是现在,感觉到了些许的失望。
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她有些失落。一年难得一次的文化节,今天本该是属于他们二人的,日后可以拿来当做美好回应一天,却因为突发的事件……变成了同样印象深刻,但是却被染上了黑暗和阴郁色彩的一天。
为了让心爱的她不被这种阴郁所侵扰,源才之所以让她离开。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想我留下她。”
源对身边的三井孝太郎说。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对她说话一般。
“你心里的声音,我听见了。”
这一次,是自言自语。
望着她早已走远的背影,这一次,换作他来不舍得了。这就是源啊,一个永远也不会在事情发生的那关口犹豫和不舍的男人。
“等等……”源突然转头看着三井,“我不是让你和她一起走的吗?你这家伙怎么还在这里!”
“大哥,你和嫂子说话的时候总是那么小声,我哪能听得清楚你在说什么啊。大哥有叫我跟嫂子一起走么?”
“混蛋,”源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一把拽了过来,又给‘丢’了出去:“马上给我以百米九秒六的速度追上她,把她安全的送回家,看着她进家门!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以后就不要再看到你了!”
“是!”
他都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赶紧先答应下来了。
这个小胖子,动作滑稽的,在地上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站都没站稳,就朝着幸子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喂!记得在半小时内赶回来啊!”说完,源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个家伙,明明有做大藏大臣的潜质,却为什么却好像总是傻傻的样子呢。”
说到这,他笑了。
“也对,我身边的那些个人,有哪一个不是整天在我的面前装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来呢。”
他是在笑自己啊。
为什么自己,也跟他们一样,明明很老练,却要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来呢。或许自己,也有一定要去“取悦”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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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高高在上,被歌颂为现世人间之神的,居住在皇居里的世外老人。
说是神,说是世外。
可是源知道,他身上所沾染的,这尘世的尘埃,比自己都要多,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多。
这位真正的,位于神坛上的男人,是哪怕启仁日后能够顺利的成为他的继位人,坐上他曾经坐过的龙座,也终身无法超越的存在。
他,威加海内,席卷八方,扫六合而归一统。他,东瀛的皇帝,年号昭和,现世人间的神。他的皇威,在圣战后达到巅峰,并且经过四十年,仍然是久不见衰。
他的威名,更是超过了曾经的明治睦仁天皇,被誉为承明治之志,神武之后第一帝,在东瀛拥有绝对的且至高无上的皇权。
民众对其的拥戴更是达到了狂热的地步。只要他开金口,那么就一定是正确的;只要是他的圣意……那么所有人,就一定都要坚定不渝的去执行。
在zj合一的东瀛,这位皇帝手中的权力甚至已经超过的华夏古代的秦始皇,乃至于很多民众,都只知有皇帝,而不知有父母。
在这个世界,就在源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上,人们必须要遵守,忠君为先,孝义为后的天理。
本来,一件小小的杀人事件而已,不,现在甚至都还没有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杀人事件;自杀也好,他杀也罢,说难听点,只不过是死了个人罢了,上有镰仓市当地的搜查一课刑警,下有学校附近的警察署和交番,也就是派出所。不管怎么说,就现阶段的事态来说,远远还用不着他这位横滨市的王牌神探亲自出马。
这位神探的眼里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义感,多的只是利益罢了。
源可以为了给镰仓当地的刑警们留面子而不插手这次的杀人事件,启仁则不会那样做。
作为堂堂的亲王殿下,自己就读的高中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杀人事件,他怎么可能置自己的颜面于不顾,将亲手逮捕凶手的权利转交给镰仓市警。需知自己的那位皇祖,可是在几百里外的东京时刻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呢,在东瀛,有什么秘密能够瞒得过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自己化名源真浩,一边上学一边当神探的这件事情,难道皇祖他老人家会一点也不知道么?
不。
他当然知道,而是一清二楚。
在这片土地上,明里给自己当帮手,暗地里监视自己的人还少么?就拿她德川良子来说吧,一个宫内厅派来的女人,就算她的心是向着自己的,她也绝对做不到对宫里完全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若敢瞒,那就是欺君。
欺君,听起来那么“复古”的一个罪名,纵你翻遍一本刑法典,也找不到一句说辞来定义它。
可是只要犯了这个罪的人,便就活不成了,甚至都无需上庭接受裁判,便可直接被……
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个世上抹除。
……
“无知者无畏……竟敢在我的地盘杀人。要是逮不住你,我这亲王也就不用当了,我啊,就改行去当一个三栖艺人吧。”
启仁这样想着,放在衣兜里的手,不禁握紧了拳头。
这个人……居然穿了两件外套。
“艺人绝对不适合你这样浑身长满了尖刺的人,小源。”
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呃……”源好像触电了一般,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转过身,看着那个人。
迎接自己的不是她的笑脸,而是一枚飞来的网球。这个家伙,真是一如既往的烦人呢。
球速不快,源轻松的抓住了它。
看着她那张脸,源还真有些不习惯,尤其是她的衣品……瞧她那身糟糕的打扮,全身上下除了那双白球鞋,其他全都是黑色系的画风。
一条黑色的七分运动裤,搭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卫衣上还用德文写着der tod六个金色的字母。
值得一提的是,她虽然没有穿警服,却还是懂得把她那一头长发用发带给扎起来了。
扎好的那一条马尾,穿过鸭舌帽后面空洞,垂在了肩后。
“很有意思啊,你这黑暗系的穿衣风格,是在学我么?”源本不想和她对视,眼睛故意看向一旁,最后却又不得不看向了她的脸:“如果我的耳朵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而聋掉的话,你刚刚说话用的是男声没错吧?为什么要用男声,你明明穿着女装。”
“我……”
这声‘我’,她说的还是男声。
“咳咳……”左臣玄月轻咳两声,并用手按摩了一下喉咙,这才换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是怕你不习惯吗,小源。认识这么久,我都是以我哥哥的身份和你相处。现在突然换回了自己的样子和声音,你一定会不习惯吧?所以我刚刚才先用男声跟你打招呼啊。”
“你管这叫打招呼么?”
源抬起手,举起手里的网球,笑着说。
“我刚刚可没有用力。”她说。
“如果不是因为学园祭的话,”源说,“穿成你这个样子的人,是根本不可能进得了这间学校的。”
说着,他用手戳了戳她衣服上的金色字母。
“喂!”她一巴掌打开了他的小脏手,说:“你找错重点了吧,小源,我穿什么衣服那是我的自由。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我能这么快赶来吗?”
“是啊,”源的语气很是敷衍,“我发短讯给你才不到十分钟,为什么你能这么快赶来啊。”
“问得好!”她打了一个响指,说,“本来从横滨到这里至少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如果是从我家赶来的话,就更远了。算你走运,我刚好在这附近来买一个东西,收到你的短讯,就马上赶来的。”
“刚好?”源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
“不然呢?!”她反问道,“难道我是专程跑来跟踪你的吗?!”
“你自己都说出来了,我也就不用问了。”源笑了笑,说。
“什么啊!你这个人听不懂正反话的吗!臭小子!”
源没有理会她的撒娇,而是真正的找准了重点,说道:“就在这栋建筑物里,我发现了一具刚刚死亡不久的尸体,在你来之前,我没有移动过或触碰过他。现在,我带你去看尸体。”
“早知道我在来的路上就不吃东西了。”她笑着说。
“你在说什么?”
源惊奇的看着她。
“抱歉,好像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原来你是在开玩笑啊,我还以为某个刑警居然会因为看到尸体而呕吐呢。”
“想什么呢,我见过的可比你要还要多得多呢,你吐我都未必吐。我还可以在观看完法医解剖以后马上跟同事去吃午饭呢。”
“你厉害行了吧。”
“基本的必备素养而已。”
……
发现尸体的教室中
源打开了教室里的灯,关上门,并拉上了窗帘。
他从衣兜里取出了一双取证手套,打开了摆放在教室中央的六角形棺木,对棺材里画着吸血鬼装束的死者进行了动态勘察。
“尸体有轻微的尸僵现象,但是暂时还没发现尸斑,我想死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如果你有带温度计,我们可以在以上的勘察基础上,再为死者测量一下肝温或者肛温。另外,我暂时没有在死者身上发现外伤,我想我们可能需要对死者的末次进餐时间进行确定。一些毒药会在服食后几分钟内迅速令人死亡,而一些毒药则会在几十分钟杀死服毒的人。更有甚者,一些慢性毒药甚至是几个小时后才会让人断气。等等……我想不用那么做了……”
源忽然说。
“死者口中有苦杏仁味,令他丧命是东西很大可能是氰化物。氰化物的毒性很强,如果是微量中毒的话,那么死者一定会立即察觉到身体的不适反应,他也就不会死在这副棺材里了。死者应该是死于大量氰化物中毒,就在他躺入这副棺材里,扮演吸血鬼之前,他一定服食过什么东西……左臣!请立即在教室里到处找一下!”
“我找到了,”她说,“这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喝剩一半的矿泉水瓶。”
“带证物袋了吗,把它装起来。”
“抱歉,我可不是从警察署里来,怎么会随身带着那种……”
“拿去,我这里有。”
“你随身戴着证物袋?”她很惊讶。
“其实你在收到我的短讯后就应该知道要在附近的警察署里借一些证物袋来的,你怎么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证物袋。我告诉你,我随身带着的东西多了去了,只有你想不到的东西,没有我没有的东西。”
“那你的身上有带坦克吗?”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带在身上!你是不是很无聊啊!快点去做事!”
“嘁,被我问住了就恼羞成怒了。真是没风度。”
“现在我们唯一应该感到庆幸的事情就是……虽然很遗憾,我们已经救不了他的命了,但是还好有我们在,我们可以帮他抓到真凶。”
“话说小源你认识死者是谁么?”左臣玄月装好塑料瓶,走回来,看着棺材里的那个人的脸,问道。
“妆太浓,看不出。”源很诚实的说,“不过我想我应该不认识他吧,在这间学校里,我能叫的出名字的人不多。”
“既然不认识,当着我的面就别说这种漂亮话了,听着怪恶心的。”
“什么……恶心,你居然说我恶心?”
“我是说你刚刚说的话很恶心,和你本人没关系。”
“你……”
不知为何,自从她从他变成了她,从左臣羽变成了左臣玄月以后……她真是比以前更让人讨厌,更让人无语了。
“与其我们来处理,不如让当地的刑警们来做吧?我说小源,你多少也把功劳分给别人一点吧。”
她用一种开玩笑似的语气说。
“两个王牌一起出动,都搞不定一起小小的杀人案,还要让别人来处理么?”源说,“不,还是不要麻烦当地的刑警了,这种家门口的雪,还是让自己来扫吧。”
“小源,这里是镰仓,不是横滨。”
“可这里是我就读的高中!我刚才说的门前雪,就是这个意思。”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陪你加一次班好了。我每月上二十天班,每天的工作时间是八个小时,换算下来,我每小时的时薪大约是一千六百零三十日元,到时候你可记得要付我假期时间工作的三倍加班费啊。”
“你一个月只有三十万日元的薪水么?呃……差点忘了现在是在八十年代,你的待遇不错,这可算是高收入了,比很多大企业的经理级人员的薪资待遇都要好呢。”
“因为我不光是一个警察啊,”说着,玄月歪着头对他一笑,“就像小源你,只靠当警察的收入,能住的起横滨的别墅么?”
“公安警察的薪水很高么?”
“待遇不是看职业的,而是看职位的,我的小源。就好像同样是演员,有人可以住豪宅,有人却穷到付不起房租,小源你懂的吧?”
“好好好,三倍就三倍,我给付给你还不行么。别这么多话了,每次一见到你,总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呵呵……我就当你是在赞美我好了。”
“玄月。”
“对了!”
“嗯?”
“我来的时候,看见这天色可不是很好的样子,今天没准有可能会下雨哦。”
“别傻了,这都十一月了,而且气象台可都没说过今天会下雨,你比气象台还要精确么?”
“我的小源,你居然相信气象预报么?真是有够傻够天真的,听说过一句话吗天气预报,永远都不可靠。”
“你不适合戴帽子。”
说着,源伸手把她头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
“你干什么啊,快还给我。”玄月很生气,她急切地想要抢回自己的帽子。
“干嘛这么紧……”那个‘张‘字还没说出口呢,源就好像愣住了一样,不再接着往下说了。
“你可真是无聊。”
玄月趁着源发愣的时候,把帽子又给抢了回来,她没有急着戴上,而是把它藏在了身后,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你这个人才是真无聊……”
源看着她,注视还没到一秒,眼神便不自觉地闪躲开了。
那顶鸭舌帽,虽然外观看起来是黑色的,可是里面那层薄布却是白色的。这个女人……居然在那上面绣了字……
对,是绣了字,
而不是用笔写的字。
“咳……绣工不错。”
“你没有看清是什么,对吧?”
“喂……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如果我说我看清了,你是要杀了我么。”
“当然不会。你要是喜欢,我就把它送你好了。”
“我才不会戴着一顶绣着ich bin die schnste的帽子出门呢……”
“又不是绣在外面,怕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没你那么自恋吧……”
“等一下,小源。”她说,“还记得我们到这来干什么的么?”
“呃……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看来他是真的没有把这次的杀人事件给放在心上呢,斗着斗着嘴,就连自己到这来干嘛都给忘了。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神一说的话,那么旁边躺着的那位,可真要被他……
不,是要被他们两个给气得坐起来了……
“虽然真凶还没找到,不过你成功的耽误了我们将近六分钟时间。你也算是很厉害了对吧?”
玄月轻叹了叹气,无奈一笑,道。
“好像你没参与一样……”
“我只是你的从犯。”
“行了,再多说一句废话可就是二次犯罪了。把盖子盖上,你留在这里看着尸体,我去给当时在这栋建筑物里的人做口供。”
“快点回来啊,我一个人守着尸体可是会害怕的。”
“别跟我在这装弱小,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阎王。一具尸体而已,你怕个球啊?”
“什么女阎王!你给我滚出去!臭小子!”
“如果那瓶水里有毒,如果那瓶子上有凶手的指纹,如果等会凶手回来销毁证物……如果凶手想要从你手里的抢证物。那个……如果真的有如果的话,请下手轻一点,帮我给犯人留一条命。”
“喂!你可越说越过分了!”
“唉,可惜没如果,没有犯人会傻到下毒的时候不戴手套。”
玄月用手一指门,道:“滚啊!”
“噢,女阎王要发怒了,我可得快点逃了~”
如果这时手里或者手边有着一个什么东西的话,她一定会朝着这个讨厌的家伙狠狠丢过去的,她绝对会的。
……
“嫂子,”三井小心地叫了她一声,说:“我还是第一次和嫂子坐公车呢。嫂子之前有和大哥一起坐公车回家么?”
“嗯……”
幸子有些敷衍地‘嗯’了一声,她的眼睛注视着车窗外那快速向后移动的建筑物,心里想着的不是要怎么回答三井的话,而是源,全部都是源。
“啊嘞,刚刚三井同学是在问我么?”
她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身旁的三井是在对自己说话。
“真是的,你是把我给无视掉了么……啊,残念,居然被幸子嫂子给无视掉了,果然我比起大哥在别人眼里的存在感还是差太多了呢!”
“呀,不是这样的。”幸子说,“我没有无视三井同学,我……我刚才是想事情有些想的太入神了……所以才……”
“幸子很讨厌我吗?”
“没有的事……我不讨厌三井同学。”
“那幸子喜欢我吗?我说的是普通的喜欢,朋友之间的喜欢,请不要错会。”
“……就算三井同学这样说,我也很难说出……我很喜欢你这句话来呢……我只能说,三井同学,我把你当做朋友信赖着,这是我唯一可以对你说的了。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如果我这样说,让你感觉不高兴的话……那么我在这先向三井同学你道歉了,真的很对不起。”
“老实说,其实我也很喜欢幸子呢,啊~居然大哥给抢先了一步,残念!”
“啊嘞……”幸子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三井同学是在开玩笑么?”
“才不是!我真的很喜欢幸子,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有勇气告诉你,也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单独坐在一起的机会……上一次好不容易能和幸子坐在一起,幸子却因为心情不好而一直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表情变得很困惑,“可是现在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三井同学……好像不应该再对我说这种话了吧……”
“啊,真是可惜,如果我早点告诉你我很喜欢你那就好了。如果那个时候我说出口了,幸子会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我想知道答案。”
“什么?”
她的脑子里有些空白了。
她挠着头,不知道怎么再接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尴尬了起来。
……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手好痒,好想找个人来揍一顿……往死里揍的那种。”
源自言自语着,推开了天台的大门。
……
第八十二章:「大恶人」
“在场很多同学,有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我,听我讲话,嗯,除了这几个妖怪社的社员以外。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源,叫做源真浩,是学生会的副会长。请同学们看在鄙人学生会副会长的这个身份上,安安静静的,听我把话讲完,我知道,我这个人话很多,但是请同学们不要在我讲话的时候在私下交头接耳,你们尊重我,我便也尊重你们。嗯……源真浩,听见这个名字,有的同学可能会问了,在横滨也有个源真浩,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我们啊,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虽然名字一样,但是我很讨厌他,讨厌他的办案风格,和他那自以为是的性格。大家也和我一个看法么?而且啊,这个人除了长了一副既讨女人喜欢,又讨男人喜欢,既让晚辈喜欢,又让长辈喜欢的英俊的脸庞以外,真的就没有什么别的优点了,噢!我说错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运气好,之所以能够破获这么多大案,靠的全都是他那优于常人的运气。ok,那么闲话少说,为什么今天我会把大家叫到天台上来呢,你们还不知道,不过有可能你们当中有人心里已经知道了,至于那个人是谁,我便也和在场大多数一样不知道。但是如果那个人真的在我们大家当中的话,我希望他,或许是她,能够自己站出来。啊,真让人火大,我舌头都要说抽筋了,居然还没有人自己站出来承认,如果那个人真的在你们当中的话,我真的是要给他两脚了。”
天台上,源一边来回渡步,一边没有重点的闲谈着。
在场的其他人听得那叫一个‘一头雾水’,这位学生会的副会长把大家叫到天台上来,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啊?
这个人,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啊。
“啊嘞,你们的眼神好像并不是很友善的样子。是我的话太多了一点么?”注意到这些孩子们的眼神有些不耐烦的源,决定用一种简洁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话:
“那个……”
源抿了一下嘴,满脸堆笑道:“其实刚才说的那些话和我接下来要告诉大家的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次学园祭的最大惊喜!除了这次的鬼屋大冒险!校方还会大家请来了一位著名的艺人!大家有听见吗!一位著名的艺人啊!”
……
“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啊,”她坐在棺材上,抱着胳膊,喃喃自语道,“这个小子,该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的门忽然被人给踢开了。这个世界上喜欢用脚开门的人不多,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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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黑口罩和一副金丝墨镜,以百米九秒六的速度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他跑到她面前,不由分说,便把口罩和墨镜强行戴在了她的脸上。
“喂喂!”玄月推开了那个无礼的家伙,说:“没记错的话你这手十分钟前才碰过尸体吧,真是的。讲不讲卫生啊。”
“我的玄月大小姐,我可比你还要洁癖,这双手刚刚我已经在洗手间洗过八遍了,你就放心吧。”
“好吧。”
她摸了摸戴在脸上的口罩,说。
本来是想问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戴上口罩和墨镜的,可是当看见一群画着妖怪妆的学生们走进教室之中,她便不问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左臣玄月拉住源的手,将他拽到了一旁,小声道:“不是说去天台做口供吗,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人?”
“拜托,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学生而已,我能给他们录什么口供啊……我连警察证都没有带在身上。”
“那是要让我来给这些孩子录口供么?”
“帮我拖着他们,我去学校外面换个装,总之我不能以这身打扮,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去办案啊……本来我是打算先去换装然后再去天台见他们的,可是我想……如果犯人在他们之中的话,我不能再耽误任何一点破案的时间。尽快把他们集中并监护起来,是最好的方案。你需要守护现场,所以走不开,所以我我把他们叫到了这里来。这里一共大约二十个人,其中有社团和学生会的成员,全部都是学校的学生。”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是以什么借口把他们诓来的。”
“明星,我说你是明星,你就学着电视上艺人的样子骗骗他们吧。等我换好衣服,就回来接替你。”
“明星?!你没搞错吧,你……”
没等她把话说完,源便拉着她的手,朝那些学生走了过去:
“大家!这位就是名震关东乃至全国的……”说到这,他忽然哽住了。“刚才忘了和你商量,你想假装哪一个艺人?既然已经戴上口罩和墨镜,那么就只需要变变声就可以了。”源小声说。
“坂井泉水怎么样?”她微微一笑,道。
源将她往旁边拽了拽,说:“别给我捣乱,1983年哪来的什么坂井泉水,她还没出道呢。换换换!给我换一个!”
“那就中森明菜吧。”
“放过akina吧,上次为了骗藤泽高中的学生们去大礼堂,我已经假扮过明菜一次了。坑人不能每次都指着一个人坑啊,再换一个!”
“那就只能假扮松田圣子了,时下除了明菜,最红的女艺人就是她了。”
“圣子的声音你学得来么?”源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么野蛮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模仿得了可爱的娃娃音呢。’
“不用担心。”她说,“我的变声术可是大师级的。”
“你看起来很有自信,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你应该知道,我把他们带来,让你假扮艺人……其目的,不只是让你帮我拖时间,你要做的,也并只不是假扮艺人而已。ok,现在去向他们打个招呼吧。”
“对了源,如果你要出校,记得……”
“大家,现在让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驰名全国的歌唱艺人松田圣子小姐!”
众人:“喔!天啊!居然能把这样大牌的艺人都给请来了吗!”
“大家好,我是圣子,很高兴这次能参加本校的学园祭。因为感冒的缘故,所以戴着口罩,抱歉不能为大家唱歌了。另外还请大家保守秘密,不要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哦~”
听见她的娃娃音,源忽然鼓起了腮,他可不是在卖萌,而是想吐。
“这个家伙……叫她模仿圣子……她居然能够模仿得这么彻底……”
想到这里,源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朝着教室大门的方向快步离去:“不行,我要赶快离开这里,真受不了这刻意装纯的声音……如果不赶快逃的话,我一定会被这声音给恶心死的。”
……
“啊,终于得救了……”
走出教学楼,源觉得就连呼吸都清爽了许多。不用听见那种装纯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哪怕再多待一秒,自己就一定会当场死亡的,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是刚刚痊愈不久的耳朵一定会再次流血却肯定是真的。
回头望了一眼教学楼,源心有余悸地离开了。
……
半小时后,此人换好一身装束,又再次回到了学校。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把黑色的外套换成了一件白色的,印着机器猫图案的连帽卫衣……
另外,之前黑色的长裤和球鞋也都换成了奶白色。
手中还多了两把伞。
当左臣玄月看到他这身打扮的时候,嘴微张着,却说不出话。只可惜她戴着口罩,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你……”
她惊讶到用了自己的原声。
“咳咳,”源轻咳两声,道:“本人就是横滨市搜查一课刑事,源真浩警官。刚刚我的弟弟打电话告诉我,说这里发生了事件,所以我就赶来了。”他故意用了一种很深沉的声音在说话。
“你这衣服换了和没换有什么区别么?”玄月摘下了口罩,无视着在场那些目瞪口呆的学生们,朝着源走了过去。“所以你只是为了不想和我看起来太像情侣装,才专程跑去换了一身新衣服么?”
……
“她是谁?”看着口罩下她真实的脸,学生们当即议论了起来。
“她不是圣子。”一个男学生说。
“可是她好漂亮啊。”
另一个人说。
“没错,比圣子本人都要漂亮。”
“胡说,明明是圣子更漂亮。”说这句话的,应该是圣子的粉丝。
……
“喂,注意你的言辞好不好,”源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道,“你这个样子说话,别人就会知道源和源是同一个人的。”
“拜托你好歹戴个口罩和墨镜再对别人说你和源不是同一个人行么?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
众人:“啊,原来副会长和源刑事是兄弟啊,真是没有想到。”
“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源警官请您继续您的表演。”
说完,她无奈的一笑。
源招了招手,把学生们都聚集了过来,接着,他弯下腰,抓住了棺材的盖子。
“呐,都把眼睛给我睁得大大的,本警官这就让你们看一个看完之后能够夜夜在脑海中回荡,并且终身难忘的东西。”
“喂,你是认真的吗。”
左臣玄月急忙用手摁住了棺材盖。
“我当然是认真的。”他说。
“呃……你这个大恶人。”
……
第八十三章:「雄猜阴鸷」
当棺材盖被打开的一刻,无论是源,而是玄月,他们两个人的眼睛注视的地方都不是棺材或棺材里的尸体,而是那些学生。
如果杀人凶手在那其中的话,那个人的神态一定会和其他人有一个明显的不同。因为除了杀人凶手以外的人,这些学生中不会有人知道这副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一具真正的尸体。
他(她)要么会不敢靠前,要么,就会比其他人更加兴奋和期待。
这个家伙,除了还有一点点良知,不会拿别人的生命做赌注和手中的玩物以外,已经没有什么是不敢玩的了。
哪怕他比谁都清楚,这样做会给这些孩们的幼小心灵留下或多或少的阴影,但是为了测试他们之中是否有自己要找的那个杀人凶手,尽管知道不该这么做,却不得不这么做。
很多时候,这位源警官可比左臣警官还更像是一个坏警察呢。
他的坏,是来源于骨子里,流淌着血管里,深藏在内心里的坏。
如果说作为一个大人物,不“安分守己”是坏,不“循规蹈矩”是坏,不“颐指气使”是坏;那么他,真可谓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那个混蛋了。
这位在人生游戏中时常不遵守游戏规则的家伙,无疑是一个手段最为肮脏,心肠最为歹毒,贼胆无边,脚踩日月,口吞天地,目上无尘的……
“喂!臭小子!”
一旁,左臣玄月小声地对他说道。
纵使这位启仁殿下,多么的贵不可言,多么的高高在上,在她的眼里,到底只不过是一个“臭小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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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精准地在他腰上一掐,没好气的说道:“可以把棺材盖的盖子盖起来了,喂,臭小子,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有点儿走神……抱歉。”源揉了揉眼睛,说。
“刑事桑,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她微笑着说。
“我知道……可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想我可能有些累了。一周前我才刚刚抓到敢助,我想我紧张的神经还没有放松下来,请给我点时间,让我调节一下。”
“这些日子你可没少休息,别大言不惭的对我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无视着在场其他学生的惊恐目光,左臣玄月一把揪住了他外套,几乎是以一种鼻尖碰着鼻尖的距离,对这个每时每刻都想要偷懒的臭小子厉声教训道:“如果你把我从外面叫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可以让自己偷懒的话,那么抱歉,我只能说接下来的事情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去做了。听懂了吗,你这个臭小子,莫非是去了一趟东京给母亲过完生日回来,就忘了该怎么做一个警察了吗?!”
她的声音很小,因为她之所以骂他,可不是为了想让别的什么人听到。她希望能够骂醒这个喜欢逃避责任的男人,哪怕他不喜欢听……
这是一种态度。
启仁,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喜欢偷懒和逃避责任的人。如果他是那样一个人的话,这次的事件完全可以交给当地的警方来处理。
戏演得太久,人会入戏,他也是一样。他不会,不能,也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这个叫做左臣玄月的女人;这个自称和自己一样,来自异世的异世人,她远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位杀手,任何一味毒药,任何一种武器更加的危险和致命。
这世界上有两个人,是启仁无法猜透的。
一个是蒲池幸子,自己的恋人。
猜不透的理由,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去猜度。
另一个,则是她,左臣玄月。
而对她,启仁不是没有试过去猜度她的心理,她接近自己的目的。
只是猜到最后,却还是一点也猜不透。
秘密让女人更加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启仁除了知道她是一位女人以外……其他的,则全都不知道了。
她好像浑身上下都是秘密,甚至她本身就像是一个秘密。
她太过神秘了。
她口口声声说,左臣羽是她的哥哥,她是为了调查兄长的生死而来。可是这一切只是她一张嘴说出来的罢了,左臣羽真的是她的哥哥么?她的名字,真的叫做左臣玄月么?
启仁甚至会想,自己现在看到的,她的这张脸,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也只不过是一层伪装。
这一切的一切,谁也无法肯定。
因为公安警察实在太神秘。
它神秘得就好像明朝的北镇抚司和东厂一样。
她可以伪造自己的身份,学历,经历,和人际关系,只为完成一次任务。
如果她不是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异世人,如果她不是公安警察……
启仁无法欺骗自己,自己一定会喜欢上这位近乎于完美的伴侣人选。
异世人,还那么完美,真是令人忌惮啊,如果她是个男人,启仁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雄猜阴鸷,是对这位亲王千岁最好的形容,他喜欢那些聪明的人,却只信任仁善之人。
显然,这个左臣玄月,并不是一个仁善的女人。人命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数字。
不到必要的时候,他绝不会在她这个女人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锋芒。能扮演一只人畜无害的家猪,就扮演家猪好了。
“左臣,玄月……”
细语呢喃,轻唤卿名。
本是无意与卿听,偏偏入卿耳。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怎么?一向健谈的你,连我一个小女子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么。还有,既然是在日本,就请源警官用日语和我对话吧。”
方才,源用中文叫着她的名字,她便已同样轻柔的声音,以中文回应道。
“呃,”源用回日语,说,“我想这些学生里应该没有我们要找的凶手,请你替我告诉他们,他们可以走了。但是请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把尸体的事情说出去。”
“源警官有说这番话的功夫,为何不自己和他们说呢?”
“我希望你跟他们说,而不是我。这个理由行么?”
“行,当然行,你说行就行咯。”
……
交代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由,左臣玄月便放走了这些学生。虽然今天是文化节、学园祭,但是这栋源真浩花了一晚上准备的鬼屋,看来是开放不成了。
……
教室里,棺材上,两个人并排坐着。不约而同的是,他们的坐姿都很奇怪,都很喜欢盘着腿坐。
“为什么我每一世都这么难呢。”源说。
“怎么了?跟我说说呗?”玄月拍了拍源的背,笑着问到,“从今天第一眼见到你开始就心事重重的,你鞋底踩到“脏东西”了啊?”
“咳……亏你还是个女的,怎么说话这么没风度啊。”源白了她一眼,说,“再说我这个人可没什么秘密好瞒你的,实话告诉你吧,最近因为一个叫纯子的女人,让我很困扰……她居然写信给我说,要转学到神奈川来和我一起念高中。”
“果然,能让咱们的源警官感到困扰的事情,从来都只有女人而已呢。呐,我教你一个办法吧,对于这种家里强行撮合的相亲对象,如果要彻底甩掉的话,就一定要无比果断才行。”
源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她,叹了一口气,道:“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人这辈子永远逃不过的两件事,公事和私事,而最难办的,就是这种一半公一半私的事了。”
“你给她回信了么?”玄月问。
“回什么啊,”源没好气的说,“我看最好还是不要回信的好,要多冷漠就多冷漠,要多绝情就多……呸呸呸!我跟她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情,根本就谈不上绝情二字。这个世界上我喜欢的人,只有小幸一个人。”
“喂……”玄月斜了他一眼,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对了,还有一个死人。你不会当着死人还非要说漂亮话不可吧?她又不在这里,说的再好听人家也听不见的,说这些干什么啊。烦人……”
“总觉得坐在棺材上有点阴森森的感觉。”源说。
“这间教室里没有椅子,不坐棺材只好坐地上了。你喜欢就坐地上吧,反正我可不想坐在地上,脏死了。”
“你真不怕里面这位突然撞开棺材盖坐起来啊?”
“尸体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她笑了笑,说,“又不是没死过,怕他干什么。比起一具已经没有了灵魂的躯壳,我更忌惮那些活着的人间恶魔。怕鬼,呵,只有小孩子才会怕鬼呢,稍微大点的人都知道,比起鬼怪,更应该害怕的是什么。”
“那么左臣小姐,你最害怕的……不,我应该这样问你在这个世界上,你有害怕的东西么?”
“我可不是刀枪不入和百毒不侵;刀枪炮,还有毒药,我害怕的东西多了去了。不过我就是不害怕鬼怪,更不会害怕一具尸体。”
“我和你真没办法好好聊天。”
“不会吧,我觉得我们聊得很投缘啊。”
“只是你觉得而已。”
“我很喜欢和你聊天的,你不喜欢和我聊天吗?”她说。
“我为什么要喜欢和一个不喜欢的人聊天呢?”
“嗯,因为你和别人根本没有天可以聊,在别人的话说出口之前,你就知道别人要说什么了,那样不是很没有意思么?而和我聊天,你根本猜不到我下一句要说什么,这样不是很有趣味么?其实我就是因为永远猜不到你下一句要说什么,所以才会喜欢和你聊天的。难道小源你不喜欢这种难得能够遇见一个猜不透的人的那种特别的感觉么?”
“那个,有句话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
“嗯?”
“你牙齿上沾口红了。”
“!”
“以前不曾经涂口红的么?”源说,“既然涂了口红,没事就不要咬嘴唇了啊……”
“要你管,臭小子。”
此刻,时间明明才早晨,窗外天色却好像比刚才暗下来了许多。”
……
第八十四章:「绝代双骄」
“相比较于囚笼般的生活,你更喜欢自由自在的人生,我这样说你认同么?”她说。
“人哪有真正自在逍遥的,哪怕是皇帝,也不定能完事都称心如意啊;就算我隐遁山林,烦心事也不会少到哪里去。朝廷是个大江湖,江湖是个小朝廷,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如果我仅仅为了逃避囚笼而……”源没有把话说完,他笑着,摸了摸眉毛,道:“呵……呵呵……瞧你,一句话就给我把话题扯歪了,我们不是在谈案子么?当警察的要对死者负责,少些闲聊,谈谈正经事吧。”
“我跟你说的就是正经事。”她的表情看上去很认真,“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为什么要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我?如果你不想回答我的话,那就干脆不要回答,我不喜欢你总是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然后让我去猜……”
“抱歉,我已经这样的说话方式了,几十年的老毛病了,我想这辈子怕都很难改了。”
“呵……你总是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源问。
“既幼稚,又孩子气,”她回答道,“总之,你一点也不像一个成年人的样子。以前我以为我已经够孩子气的了,可是你比我还要……”
“还要孩子气,对么?”
“没错。”
“或许这就叫做返璞归真,返老还童吧?”源笑着说,“年纪越大,我就越念旧,越孩子气。不要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这个世界上人跟人是一样的,却也是不一样的,一样的是他们的身体构造,不一样的,是他们的精神;有人越老越善良,有人越老越坏,我很奇怪,二者皆有。但我从来都不否认,我是一个坏人,哪怕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坏,但我的确是一个坏人没错。”
“为什么这样说呢?”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问道:“横滨,神奈川,乃至于关东,甚至整个日本,我不敢说所有人都喜欢你,但是在大多数人眼里,你都是一个正面人物。”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很容易骗,只要找准他的心理,唯一难以欺骗的,是自己。虽然不知道你从哪一个世界而来,但是我想应该和我之前生活的世界相差不到哪里去吧……可是无论你来自哪个世界,做过什么样的身份,你也一定无法体会,现在的我,作为启仁的,心中的压抑。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嫁入东瀛皇室的女人都会患上抑郁症,哪怕从前她们是那么光鲜亮丽的凤凰鸟,可是最终都难逃成为一只笼中鸟的命运。”
“哈哈哈哈哈哈哈!!”
源的话不知是哪里那么‘幽默’,竟让她弯着腰,捧腹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沉,很难让人听出他心里的愠意,但在这一秒,他的确有一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我笑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会拿自己和女人做比较,怎么?你也是嫁进皇室的小媳妇,受了恶婆婆的气,被宫人给虐待了么?”
她说完,还没等源的回答,便反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寂静的教室里,这一声清脆的惊响,如同闪电划过黑夜,又如天雷轰动……
源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个女人,他微张着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只见玄月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
“生下来就是个王爷,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拿自己和去比较。你还要点脸吗!?”
方才那一耳光,她并没有用力,如果真的用力的话,这位小王爷只怕已经被扇飞出去了。她甚至都只有手指碰到了他的脸,这一巴掌,就跟女朋友和男友闹着玩似的一样,不痛不痒。
“左臣。”
源冷冷地叫着她的姓氏。
她却不惊不恐,不慌不乱地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就好像是他的姐姐一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个世界比你更加犯难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而已,我的殿下。如果让我和你互换一下身份,我一会比你更加坚强,至少我不会……”
“呵……呵呵……”
他忽然发出了几声苦笑。
左臣玄月抿住了嘴,看着他的侧脸,“你现在又是在笑什么?”
“我么?”他跳下棺材,说,“我笑你把我想得太孩子气了。我可不是在谁的面前,都愿意把自己的悲伤和脆弱展露的……这些话我对小幸都没有说过,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呵……如果说当你的负面情绪垃圾桶,听你诉苦是一种的福,那么这种福你还是把它留给你的小幸吧,本小姐可无福消受。”
“我以为你会安静的听我诉苦水,然后温柔的安慰我来着呢。”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如果你想听人说安慰的话,那么我一定是一个错误的对象,因为我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嗯,我想我已经感受到了。”源摸了摸刚刚被她扇过的脸,说。
“既然你已经清醒了,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讨论讨论这次的杀人事件了。”说着,她从棺材上跳了下来,转身打开了棺材盖。“虽然我的猜测没错的话,凶手大概率是学校里的人,并且认识死者。这种矿泉水在很多商店都有的卖,相信应该是学校为了这次的学园祭而事先在商店里收购的,我说的对么,小源。”
“没错,这种矿泉水是学校拨款给学生会,学生会派遣专人去购买的。因为在学园祭的时候不光有学校里的学生还有校外的人会进到学校里来,这些矿泉水就是为了给参加学园祭的人们所准备的,每个社团都有分发。”
“凶手应该是在水中下了毒,然后找机会调换了死者饮用的矿泉水瓶,也有可能这瓶水就是凶手交给死者的。死者生前在这间教室扮演吸血鬼,所以他不可能到处走动……死者拿到矿泉水的时间很大可能就是最后一次见到凶手的时间。而死者喝下这半瓶水的时间,则应该是在小源你和你的女朋友进入这间鬼屋之前,或者是之后的五分钟之内。死者喝下矿泉水,在水中的毒药还没来得及发作的时候躺进棺材,然后……毒发身亡。毒药用量计算得很准确,刚刚好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人毙命,而又不会让人立即发觉到自己中毒。这个人一定对死者的体重很了解。如果凶手真的是你们学校的学生的话,她的化学跟数学一定学的很好,想必是一个理科生。”
“话不能说的这么肯定。”源说,“即使不是理科生,只要使用电脑,也能在网络上查询到每一千克体重的所需氰化物致死量,要计算这个数字也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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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她无奈地笑了笑,说,“现在可是八十年代,你以为每家每户都有电脑么。”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在图书馆里的某一本书籍上查询到的致死量么?”
“嗯哼?不然呢?”
“所以我们要去这附近的图书馆里找到一本有讲解氰化物致死量的书,然后查询它的阅读和借书记录么?可是如果是早有预谋想要杀人的话,她一定不会把书借走,而是就地在图书馆里观看。我想就算我们在某一家图书馆找到那本他曾经看过的书,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和证据了。”
“一个人就算再想掩饰自己的罪行,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我想我们应该去找一找那本书,凶手一定会在那本书上不小心留下些什么,呐,就算我们留在这里也找不到什么新线索了,不如去找点事情做吧?”
“拜托……镰仓市可不止一家两家图书馆,我们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与其去大海捞针,不如找死者身边的人去问问情况吧。小源,可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躺在棺材里的这位死者哦,你可是这里的学生,你应该比我熟悉这里的情况。带我去见见死者在学校里的朋友和仇人吧?”
“你可把我给问住了,我……我还真和这所学校里的学生不熟呢。”
“你是真把自己当成源警官么,我的小源同学。作为这所学校的学生,还是个学生会的副会长,居然跟我说和……呃,抱歉,差点忘了你以前是在藤泽读的高中。和这里的学生不熟……好像真的很合理呢。”
“呵……也许你说的对,和一个猜不透心思的人在一起,真的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神秘感……和刺激。我发现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而和小幸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我很拘谨……你懂我的意思么?”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会比较放得开一些。是这个意思么?”
“差不多吧。”
“行了,谈情说爱至少不是在现在,至少不应该当着死者的面。我们出去在谈吧?”
“谁在跟你谈情说爱了,我只是想跟你表达一下我的善意,也许某天我们有可能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呢。”
“我不和女人交朋友,也……更不想和男人交朋友。尤其是不想和工作上的同事交什么朋友,你不觉得那很虚伪么?”
“虚伪么,我觉得我很真诚。”
“呵……”她轻轻一笑,用之前源自己说过的话回敬道:
“只是你自己觉得而已。”
……
第八十五章:「听雨」
“死者名叫森川嘉一郎,男,十七岁;初步鉴定结果是死于氰化物中毒。刚刚我们走访了一些死者生前熟悉的人,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些口供,现在我从中捡一些有用的再说给你听一听。”
“刚刚在你问他们的时候,我已经听过一遍了,就不用再……”
“不!”她说,“我怎么能够忘记,你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在走神这件事情呢,所以还是再给你重复一遍比较好。”
“我刚才真的有认真的在听,不信的话,我把你问话的内容和他们回答的内容给你重复一遍如何?”
“嗯哼,请开始你的表演。”
“你的第一个问题是询问的死者生前所在班级上常和死者在一起结伴而行的几个坏学生,也就是常说的不良。你问他们,死者在死前的一段日子里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冲突,或者得罪过什么人,他们的回答是有。之后,你便让他们中的一个人去把那些曾经和死者有过口角或冲突的人给带到了走廊,一个个的开始问讯。”
“你觉得其中最可疑的是谁呢?”她问。
“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源说,“刚刚你问死者的那些狐朋狗友,他们最后一次见到死者的时间,他们告诉你的时间是早上七点整。为了准备这次的鬼屋,昨晚我和校外请来的专业的工作人员忙了一宿,而作为学生,同时也是社团成员的森川则是在早上才到的,虽然我们请了很多专业的化妆师,但是为了能够及早给社团的学生们画好妆,我们是提前告诉他们,让他们在早上六点半准时到鬼屋。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森川脸上的妆画得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他的朋友们说,早上七点,和森川一起走进了学校的大门,然后便和他分手了。也就是说在那段时间里,死者是一个人。他可能去过其他很多地方,关于这点,一会我们可以拿死者的相片去询问了一下其他参加学园祭的学生确认一下。如果死者是在早上七点到达学校,然后直接去往化妆间,他脸上的吸血鬼妆不至于画得这么简陋,关于这点,我甚至都不用打电话给化妆师确认,森川一定迟到了,他的妆一定是化妆师在一种很慌忙的情况下画上去的。我不懂的是,森川到学校的时间明明不是非常晚,为什么却一直拖到了一个让自己迟到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对案件的侦破非常重要。”
“看来小源,现在也真的学会用心去听别人说话了。”
她发出了这样一句感概。
源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问:“为什么这样说,难道我以前总是把别人的话当做耳旁风么?”
“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很独的人;没有人有机会和你说的上什么话,你也就自然不会……用心去听别人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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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答非所问,”源说,“你这句话里的用心去听别人的话和你刚刚跟我说的用心去听别人说话,说的完全是两个意思好吧。”
“少嗦啦,小源,反正这两样你都没有做到,我就一起说说咯。对于案子你是怎么想的,有头绪了么?”
“原本我以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犯案子的凶手,一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很特别的家伙;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这只是一起再普通不过的因为怨恨而产生的案子罢了。但凡是一个有脑子的人,花上不到的24小时的工夫,都能够轻松破案。啊,花上这么久的时间,去做这样一件低回报的事情,除了我,想必没有多少人愿意了吧?”
“你又来了……什么叫做低回报啊,做自己份内的事情,也要看有没有回报的么。”
“这话说的,难道人做任何事情不都是看利益得失的么,有谁会愿意去做赔本的生意呢。也就我这样的,早已经不计较得失的人,才会花时间去做这种事情。”
“小源……”
“不许反驳我!”源用手指了指她的脸,孩子气的说,“虽然话很难听,但是这就是现实,我拿五块钱和你换一万元你愿意换么?”
“你呀……”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正当源为自己成功的诡辩而品尝到一丝胜利感的时候,她忽然从兜里取出了一张印着圣德太子的钞票,伸手攥住了源的手掌,将那张一万元钞票放进了他的手心里:
“赔本的买卖不是没有人做;说我傻也好,白痴也罢,总之我算一个。”
就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雨来;最近的雨水貌似太多了一点,都已经进到十一月了,居然还会下出一场这样的雨。倒不是说这个月份绝对不会下雨,古代著名诗人陆游不是还写过一首《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么。
这雨一开始本不大,故而源没有想要急着避雨的意思;相反,他可以说是一个尤其喜欢风雨的人。
之前买回来的伞还一直拿在手里,没有撑开。因为这个时候雨还没有下大,所以左臣玄月也只是看着他,他好像有些走神……
接着,雨便下大了。
玄月从他的手里“抢”过一把伞,撑着拿把伞,站到了他的身边,为他挡住了头上落下来的雨滴。
她本可把这把撑开的伞递给源,自己用另一把伞,但是她可不想那样做……
第一,两个人认识的人,何必打两把伞?况且还是一男一女;第二,能够和心爱之人在同一把伞下避雨,是一种暧昧,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雨……呵……雨……”
启仁欣喜地重复着那一个雨字。他把手伸出了雨伞外,手掌顿时便被雨点打湿了,启仁握紧手心,仰着头,望着那一片黑压压的雨云,发出了一声最真实的笑。
“这样真的好吗?”她说,“你的手……还有袖口全都淋湿了。”
玄月并不理解他这孩子般的行为。
在她的心中,那个被后世称颂为神武之后,称圣君者,惟明、昭、乾之中的继昭和之休烈,修万世之大业的乾圣皇帝,怎么会是这么一个难以言喻的人?
“殿……源,别把衣服给淋湿了。”
见到他的举止如此怪异,玄月不由他顾,急忙拉住他的手,将他的雨伞外的手拽回了伞下。
“你管的可真多啊。”
启仁一边撑开了手中的另一把伞,一边将她从自己的身旁给推了出去。
在他的手刚刚接触到自己的时候,她便自己退后了。
寒风细雨中,她姗步而行,脚踩水洼,惊起阵阵涟漪。
主动退后,却又主动返回。
望着他那种讨人厌,又那么让人欢喜的脸,她说:“多大的人了还玩水,你是浣熊么。”
“抱歉,我有时候很难控制我的情绪。”启仁转过头,看了一眼她那张全世界最动人的脸庞,虽然说着责怪的话,可是眼睛里多的,却不是责怪而是关心。
为什么这个人会对自己有着这么深深的执念,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是“殿下”么?
启仁不禁这样想到。
上一次在雨中把人给推开……是在东京。启仁还记得,当时那个女孩脸上的委屈……抢过别人手中的伞,然后狠狠地丢在地上,他不想再一次那么做了……
而且尽管自己现在这么做了,这个叫做左臣玄月的女人她的内心,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吧。
“雨……”
启仁缓缓地把手中的伞给收了起来。他朝着她走了过去,他说:
“雨,我喜欢雨,除了雪以外,最喜欢的就是雨了。”
在启仁提到‘雨’的时候,她的神情出现了一些波动,准确的说,是那句‘我喜欢雨’;而当他说到‘雪’的时候,她便又如同一条静止的河了。
就在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启仁突然抓住了她握伞的手,这让她到了喉咙的话……又一次戛然而止了。
她很懂事的松开了握伞的手,把伞交到爱人的手心里;喉咙同时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就像是把刚刚想要说的话,顺着唾液一起,又给咽回了肚子里。
启仁轻轻嗤鼻,一只手握着伞把另一只手则在这时丢掉了手中的那另一把伞,腾出手来,拉住了她的手。
他拉着她,向自己走了一步。
启仁注视她那明亮的眼睛,用一种低沉而又充满了力量的声音说:
“不要想着为我打伞。”
“为何?”她望着他的眼睛,回应着他注视的目光,问。
“我东瀛国,未来唯一能够呼风唤雨的人,只有本王;我东瀛国,未来唯一能够遮风挡雨的人,也只有本王。”
“呵……”
不知为何,她突然发笑。
“很好笑么?”
“不,只是觉得很有趣;能说出这么有趣的一句话的人,本身一定也是一个极为有趣的人。”说着,玄月的目光从启仁的脸上转移到了他握伞的手上:“你的手可真是漂亮极了,白皙,修长,又瘦瘦的,就好像女人的手一样;你肯定没有按照警署的规定,每年进行定量的枪击训练吧?但是你的手指却并不是一点茧都没有,这个位置的茧,应该是练习剑道和箭术而留下的吧?虽然美中不足,但是如果有一天不做警察了的话,你是不是会考虑去做一个手模呢?”
“枪击训练,我需要做这种事情么?”启仁轻轻一笑,道,“另外,请不要随便开玩笑。”
“那就不讨论这个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冲一杯拿铁咖啡么?”
“啊……嘞……”
……
第八十六章:「圣德」
“能不能给我翻译一下,什么叫做冲拿铁?”启仁用一种打量傻瓜的眼神盯着着她,问。
“这个嘛……”
玄月抿着嘴,似笑非笑地低下了头。
“你那一羞一怯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虽然打着伞,可是下雨的时候,人最好还是应该躲进屋子里。”她说,“再者说了,这么大的雨,我看这文化节也就铁定办不成了……这场雨来得快,来得大,事先气象台又没有预报,学生们一定都没有带伞。所以,他们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雨跑去车站,而是会接近的躲进教学楼里,别忘了,鬼屋里棺材里还放着一具尸体呢,如果被太多人发现学校里发生了杀人事件那就不好了。我们现在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
“我明明在问你问题,你却和我东拉西扯的作甚?是不想回答么?”
“你一连问了我两个问题,我的脑子现在有些转不过弯来,我真不知道该先回答你哪一个问题好了。”
“两个问题?不,其实只是一个问题。”
“唉~”
她有些做作的,故意叹了一口气。
“很难回答么?”启仁说,“如果很难回答的话,一开始又为什么要把它说出来呢。一句话既然能够从嘴里把它说出口,又为何不能把它对人解释呢?”
“好吧。”
玄月抿着嘴,思考了一下,只见她伸出手,用手指了指启仁,又指了指自己,微微一笑道:
“现在……你明白答案了么?”
“我有什么不懂,只是想听你一个解释罢了,因为我怕自己误解……你……我不想误解你。但是既然你这样说了,既然……是这么个意思的话;那好吧,有机会就一起冲一杯拿铁咖啡好了。”
“看来我表达得不够明朗;你呀,还是误解我的意思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故而才会这样说;拿铁咖啡是什么?鲜奶加速溶,那就是拿铁可若她口中的拿铁真的只是这么简单的字面意思的话,又何须再花口舌去解释,启仁,又何须向她讨这样一个解释呢。
不妨看看二人今天的穿衣吧,一向暗黑风的他,为了区分开今天一样穿了一身暗黑风的她,而故意换了一套白服。
biquge.name
鲜奶,速溶
白服,黑衣……
启仁,玄月。
有意思的暗示。
……
“下雨的时候,屋子里总是挤着很多人,无论在哪都一样。”
走廊上,她这样说到。
启仁甩了甩伞上的雨水,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预感,凶手不会在杀了一个人后就停止杀戮。如果我不及时阻止他,一定还会有人死。”
“看着点好吗,雨水差点就甩到我了。”玄月往旁边一躲,道:“为什么总要把事情往坏处想呢,你可真是一个悲观的人。”
“凡事多做一种设想,总是没错的。”他说,“如果我是凶手,就会选在这种时候再杀一个自己想要杀的人。为什么呢?因为突然下了一场这么大的雨,人们都低着头,忙着往建筑物里跑,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时候自己的周围少了一个或者两个人,更不会关心他们去了哪里。”
“如果你的想法是对的,那么……凶手会选在什么地方杀人?我的意思是,凶手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杀人,它一定会把想要杀的对象带到一个人少的地方。那个地方会是哪?”
“杀同性别的人,最佳地点是厕所,但如果是杀害异性……存放体育用具的杂物间是一个好地方。至于为什么这样说,我想你应该懂。”
“我去杂物间,你去厕所,分头行动?”
“why?为什么是我去厕所?”
“因为我不想去。”
“那我还不想去呢。”
“你就不能绅士一点么?”
“这不是绅士不绅士的问题,因为厕所不光有男厕所,还有女厕所,凶手既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你是想我像个色狼一样跑到女厕所里面去么?”
“那我也不可能到男厕所里面去啊,换位思考一下啊,小源。”
“那好,我们还是分头行动,我去男厕所,你去女厕所。”
“那如果凶手是选择在杂物间里面杀人呢?”她问。
“你特么有完没完啊!我连凶手的影子都还没见着,你倒好,在这跟我耗上了。要是再多添一条人命,算你头上还是算我头上?”
“说什么胡话呢,这次你倒这么果断了,上次怎么没见你这么能这么快下决定。”
“就是因为经过了上次的事之后,我现在知道以前优柔寡断的我实在是大错特错了,所以现在我变果断了。这样说可以么?”
“知错能改是好事,但是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半调子的态度。”她沉着一张脸,眼神幽怨的看着他,说道:“听过一首歌里唱的歌词么,如果你能改掉这种坏习惯的话,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的。呐!我承认,我记的不是很清楚,如果我记错了歌词,你可不许纠正我。哼~”
听到她这么说,原本想要纠正她错误的启仁也只好当她说的是对的了。“当然听过,”他说,“小明菜……咳咳……akina桑的十戒,这么有名的一首金曲,我怎么可能没听过呢。”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一些和案情无关的话,不像一对搭档,倒像是一对情侣。
……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检查完了所有的卫生间。
几乎是同时,他们分别从男女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相视无言,却默契的朝着同一个方向走了出去。
“你好像对这间学校并不是很陌生。”启仁的目光直视着前方要走的路,并没有太多闲心去欣赏这位大美人的脸;他说着,同时伸出手,抓住了她那纤细,却紧致的手臂。
作为一个女人,她的胳膊自然没有作为男人的启仁要粗壮,可是她却是一个有肌肉的女人。
“这不是现在你应该在乎的重点吧,源警官?”说完,她用力一抬手臂,从他的手中挣脱了出去。
“现在换我来问你,”他带着笑,说,“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想说我在监视你的的话;我承认,我是很关注你,但我可没有监视你。”
“抱歉……”他笑着说,“我看你刚刚好像知道杂物间在什么方向似的,在我走之前就先朝着这边迈了步伐,我还以为……以为你知道杂物间在这边呢。”
“这话说的,往这边走就代表我知道?你的想法未免有些太先入为主了吧。”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就赌等一会我们会不会在杂物间里看到第二具尸体。”
“不好意思……我呀,不喜欢和别人打赌。”
“你真无趣。这样的一张脸,居然为你为你所有,真是暴遣天物。它应该找一个更加有着幽默感的主人才对。”
“人傻就少说话,不然全世界都会知道你是一个白痴的,小源。”她轻轻一笑,用一种最温柔的语气,说了一句最讨他厌的话。
“嗯!”
启仁忽然打了一个冷战。
他趴在窗子上,朝对面楼望去,惊道:“你有没有看见!有没有,有没有!?”
“什么啊。”她不解的,朝着他目光的方向望了过去,看了几秒,却什么发现了没有:“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啊,对面根本没什么稀奇的啊。”
“我当然知道没什么稀奇的啊,”他说,“可是我只是随便一说,你就急忙跑去看了,到底我们两个……谁才是白痴呢?”
玄月转过身,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你真的是好幼稚啊,现在我更加确认这一点了。”
这一次,启仁意外的没有还嘴,而是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她咬住嘴唇,同时也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下了几层楼梯,一直到楼下的侧门,望着外边淅淅沥沥的雨,他这时才又开口道: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不,这一次是预感到了另一件事情……”他说。
“虽然很不想问……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又预感到了什么?”
“你打着这把伞,到校门口去,站着去去等一个人。”
“拜托,外面这么大的雨,居然叫我一直在雨里站着,就算有伞也会被风吹来的雨给淋湿的。”
“那好,你现在立即赶往杂物间,其他的事就让我自己去做。”
“那你要好好打伞啊,别又把自己手啊脚啊什么的给淋湿了。”
“你是老婆上身还是老婆婆上身了,怎么这么唠叨啊。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如果发现尸体就打我的行动电话。”
“回来的时候,帮我买一罐咖啡好么?”
“下这么大的雨,到哪去帮你买咖啡啊,你总会喜欢提一些过分的要求,又不是我女朋友,谁给你的权力让我帮你跑腿啊?”
“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她说。
启仁撑开伞,刚准备要出去,又返转了回来。他从兜里掏出那张她之前塞到自己手心里的钞票,就像她之前把它塞给自己一样,又把它还到了她的手里。
他走到屋檐下,撑开伞,回头说道:“你可以是一个愿意做亏本生意的人,但我却并不是一个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收好你的钞票吧,它是你的。”
左臣玄月紧紧攥着手中那张印着圣德太子像的一万元钞票,嘴角带笑,目送着启仁撑着伞走远了。
……
第八十七章:「心如明鉴照织微,大道之中没是非」
走进杂物间,一副恐怖的画面便立即映入了眼帘。
那是一具死尸,一具女性的尸体;眼睛睁得大大的,颇有些死不瞑目的意味。一颗本该在球筐里的篮球就掉落在尸体不远处,看样子像是死者死前与凶手反抗扭打时不小心撞到球筐,才让里面的篮球掉出来了。
如他所说,这里是一个存放体育用具的杂物间,同时……也发生了第二起案件。至于两起案件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则不能这么着急的就下定论了。
“既然挣扎过,那就好办多了。”站起身,回头瞥了一眼尸体,她的脸上竟露出了微笑。
一个对于死亡早已经淡漠了的女人,是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罪犯都要可怕的。
她一边微笑着,一边说:
“凶手不是很难找到,只是不能没有强有力的证据。”
说着,她有些漫无目的地在这间堆放体育用具的房间里来回徘徊了起来。
她很自信,狮子座的女人或许都较其他星座的女人要更加自信一些,尤其是比水瓶座的女人的自信要表现得更加明显一些。
她把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神情自若地在房间里一边走着,一边看着。
丝毫也不会因为房间里有一具死尸,而让自己的情绪发生哪怕一丁点的波动。
“死者是被人从背后勒死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作思考状地托住了下巴。
“很像是男人会做的事情,因为一般只有男人,才会对自己的力量感到自信,才会……徒手去杀害一个人。这也正对应上了臭小子之前的推理,如果凶手要杀害一个和自己同性别的人,最佳地点是卫生间,而要杀害一个异性,最佳地点则是杂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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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渍,又道:
“让他猜中了,凶手的确是在下雨后把死者叫到了这里,然后进行杀害。地上的雨水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凶手却不一定是男人……如果是男人的话,刚一进杂物间,就可以对死者下手,又怎么会让死者挣扎到撞到这么远的球筐呢。”
她本想转过身,再从头观察一遍这个案发现场里是否还残留这什么线索,就在转身的时候,脚却不小心碰到了那颗篮球,把它给“踢”了出去。
“,我真是老了。”
她自嘲般的笑了笑,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着篮球滚出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嘎吱~”
这时,杂物间的门嘎吱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
左臣玄月微咬红唇,从衣兜里把另一只手给拿了出来,做好了随时和人打架的准备,眼睛朝门的方向望去。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刚刚嘴里念叨的那个“臭小子”。
他把手里那把还在滴水的伞挂在了门外走廊窗边的窗沿上,弯腰捡起地上那颗朝着自己滚来的篮球,道:“篮球可不是用来踢的,何必拿个球来撒气呢。”
“我哪有。”
“没有就没有咯~”源先将篮球放回了球筐里,这才向她走了过去:“是我错了,我冤枉咱们的小玄月了,我想也是,你是个大度的人,怎么可能和一颗篮球过不去呢。”
“你这是在恭维我,还是拐着弯的数落我呢?”玄月咬了一下嘴唇,没好气的说,“瞧你这半干半湿的样子,跟个落汤鸡似的,竟还有这份闲心呢。”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要去的地方。”他说,“而且你也不是说了么,这么大的雨,就算打着伞,风也会把雨刮到身上来的。会被淋湿,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
“不要去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她既不会这么傻,也不会这么好心。走都已经走了,又怎么会因为天上下了雨,担心你这位男友,就冒着这么大的雨跑回来给你送伞呢?能为你做到那种份上的人……全世界只有我而已。”
“还敢说没有在监视我,”他轻轻挑眉,道,“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许你像个妖怪一样,猜透别人的心思;倒不许别人也像个妖精一样,猜透你在想什么吗?”
“啊……哈哈哈……为什么我是妖怪,而你却是妖精呢?是说我比你长得难看么?”
“话都不会说,”她微微皱眉,用一种情侣之间斗嘴般的语气说到:“那哪能说是你比我长得难看,明明是我比你长得漂亮。”
“,那是一具尸体么?”他指了指她身后躺着的死者,说。
“一向眼尖的你,现在才看到么。”
“是啊,可能是因为在这之前,我的眼睛都在关注你吧。”
“关注我干什么,”玄月小脸一红,有些傲娇的说到,“我有什么值得你去关注的么?”
“呀,真糟糕,衣服有些被淋湿了呢。”启仁说,“还好我这件卫衣里面还有一件衣服,不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他用那件卫衣的衣兜里掏出了一罐罐装咖啡,脸往旁边一转,傲娇地把它递给了她:
“呐,我是回来的时候顺路在学校里的自动贩卖机里买的,如果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好了……”
“你好可爱啊~启酱~”
“不要我就拿去丢了……”
“要要要,当然要啦,启酱冒着雨专程给我买来的饮料,我怎么敢不喝呢?”
“都说是顺路……”
“啊!对!是顺路!嗯!没错!”
她用力点了点头,表情很肯定地说。
……
“三井同学,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能够回家了。”刚刚走下公交车,幸子便这样说到。本来三井同学要送自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让她现在真的有些不像让这位三井同学来送自己了……
“这怎么可以,”三井说,“大哥亲口跟我说,让我亲眼看着你回到家里,我怎么可以在这里就把你给丢下呢。”
他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可是我家真的离这里不是很远了。”幸子说。
“不行!”他一个箭步,蹿到了幸子的前面,伸手挡住了她回家的路,“不管是远是近,大哥吩咐我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最漂亮。”
“那好吧,真是拿三井同学没办法呢……那就请三井同学送我,直到看见我走进家门吧。……”她之所以‘’了一声,是因为忽然感觉到头顶传来一股凉意,她抬起头,一颗雨滴正好落在了她的额头。“要下雨了,我们快走吧!”
“别开玩笑了,这都十一月了,怎么还可能……”
三井一脸不相信的说着,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他那肉乎乎的小胖手便被幸子给抓住了,幸子也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拉着他便朝自己家的方向跑了起来。
那一瞬间,三井感觉身体好像触电了一般,就连头皮也发麻了,正是因为这种浑身酥麻的感觉,竟让他感觉不到天上已经下起了雨,雨滴,已经淋湿了自己的寸头。
“好险,差一点就要变成落汤鸡了。”家门口,幸子停止了奔跑,她转过身,看着三井,突然她发现到了这位三井同学脸上的异样,急忙的、尴尬地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微微地低下了头,说:“真是抱歉,情急之下没有想这么多……拉着三井同学你的手就跑了起来。”
三井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自己那只被她牵过,现在有些颤抖的手,说道:“雨下得太大了,我可以在幸子的家里面等我的家里人来接我吗?不用很久的……可以吗?”
“当然,请进吧。”
说着,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并且礼貌地为他取出了一双拖鞋。
“真是叨扰了。”他说,“那个……幸子的家的客厅布置的很好呢,还有沙发的颜色也很好……让我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是吗,还好吧。”
幸子说。
三井感觉有些没话找话的样子,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只能这样说一句‘是吗,还好吧’了。
幸子从厨房里拿了一个杯子,为三井倒了一杯水,说:“不知道这场雨会下多久,一会我想要去给阿真送伞呢……如果这场雨会下很久的话,没有雨伞,阿真就没办法回家了。”
“绝对不行!”听到幸子要去给源送伞,三井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回到家,怎么能为了去送一把伞就又跑回去呢,大哥一定会把我臭骂一顿的。再说了,大哥他这么大的人了,一场雨难不倒他的,他一定有办法回家的。”
“三井同学说的好像有些道理……阿真一定不希望我这个时候又跑回去……如果看到我又回去,他一定会很不开心。”
她咬着嘴唇,自欺的说。
……
“刚才,我有些失望。”关好杂物间的门,他一边取下之前挂在窗沿上的雨伞,一边对玄月说:“虽然不想她因为下雨就专程跑回来给我送伞,但是真的没有看到她来……心里却有些失望;真是一种矛盾的心理。”
“你不必说出来的,”她说,“因为我根本不想听你说你和她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这叫贱。”
“人都是贱的,或多或少而已。”
玄月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喝起了之前他递给自己的罐装咖啡。
启仁看着她喝东西的样子,她握着易拉罐的手,说:“之前你说,我的手很漂亮;其实你不觉得,你的手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一双手么?”
“启酱说笑了,我手上有伤,还有茧,一点也不漂亮……”她一口气喝光了饮料,弯下腰,将罐子放在了地上,随即便把两只手都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伤疤并不等同于丑陋,”启仁抓住她的手腕,温柔地把她的手从衣兜里拿了出来,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你瞧,它虽然不比其他二十岁的女人的手那般柔嫩,但是它却是一双真正的,一位女警察、女英雄的手。我愿意牵着一双这样的手,我为我能够牵着这样一双手,能够牵着你的手,而感到荣幸。”
“无聊,有伤疤的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说这些没用的漂亮话干什么……”
“那好,既然你这样说的话。”启仁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说着便在自己的手心拉了一道口子。
他自己还没有什么反应呢,身边的她却慌了神,急道:“干什么你!脑子坏掉了啊!”
“我不怕留疤,”他笑着说,“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些,能让你不那么排斥自己手上的伤疤的话,我便不觉得疼了。”
“真是个长不大的笨蛋,校医室今天有人上班么?快去止血。”说着,她拉着他另外一只手,向着校医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
第八十八章:「My teacher, my wife」
校医室里,她搬来两把椅子,与启仁对坐着,将他的手背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小心翼翼地,在他的手心上倒上了止血药,又用纱布包扎好,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好在伤口割得不是很深,不然就得去医院处理了。”
启仁为她擦去了额头的汗珠,说:“如果是你自己受伤,这样的小伤绝对不会让你紧张到额头冒汗;为什么我受伤,你竟会这么紧张呢?”
“臭美,谁为你紧张了。”她轻轻拨开他的手,说,“从这么远的地方一路跑到这里来,我跑累了,流点汗还不行么。”
“真奇怪,娇生惯养的我都没有流汗,身为王牌特工的你却流汗了;这个托词,不见得高明啊。”他说着,眉眼带笑,手往旁边一指,道:“而且如果你没有很紧张的话,怎么会连这么显眼的线索都没有发现呢。”
“嗯?”玄月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到一秒,却又迅速扭转回来:“你以为我会同一天上你两次当么,笨蛋。那边根本什么都没有吧?”
“谁告诉你说什么都没有的……”启仁无奈一笑,道:“这么明显的东西你都没有看见么。”说完,他从椅子上站起,朝着刚才自己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你看,这就是能够告诉我们凶手曾经来过这里的证据。”
“开着的玻璃柜,怎么了?”
“可是它并不是你打开的,在我们到来之前,还有人进来过。”
“兴许是校医忘了给它上锁就走了吧,你说呢?”
“校医老师不会这么糊涂忘事的,”望着那打开的,摆放药品的玻璃柜,启仁的眼神忽然变得冷厉起来,“适才你因为我的手受伤而紧张,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一点;而也正是一个和你同样有着紧张心理的人,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你是毛利小五郎上身了么?”她取笑道,“仅仅是一扇开着的玻璃柜而已,你怎么可以想到这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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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臣玄月不是没有想到他想到的,只是想到的再多,推理的再精彩,没有证据还是不行。再说了,自己这么久以来最擅长和最经常做的,不都是在他推理的时候去质疑他么。多一些质疑,就会让他因为轻浮而少犯一些错误,如果一个搭档只知道去奉承和吹捧对方的话,那她便不是个好搭档。
她望着他的脸,等待的他的回答;只见他轻轻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适才在杂物间,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相信你也发现了。那个东西,可以帮助我们指证凶手。”
“什么东西。”她问
“毕竟我们这次面对的不是一个真正的罪犯啊,说来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学生,又怎么可能做到完美的犯罪呢。”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发出了这样的感叹。磨磨蹭蹭地,真让人着急。他笑了笑,又说:“死者的尸体,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她在生前做过指甲美容,也就是美甲。而死者的十根手中上,偏偏只有左手的中指没有戴假指甲,请问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
从她的表情来看,她貌似并不是很想回答。她心里想到的,似乎和他想要说的并不一样。
“你这又是什么了,”他说,“嘴唇半咬,双臂环胸,你在排斥什么啊?”
“我有么?”听到他这么说,玄月立即把抱着的胳膊给松开了,同时将双手插入了衣兜。近接着,她狠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自己一次性说完好了,问我做什么。这关子卖的真叫人心烦。”
“记得之前在杂物间的时候我说过,死者生前应该和凶嫌进行过反抗和扭打,所以凶手要么是一个瘦弱无力的男人,要么就是一个女人。我们可以来模拟一下当时的情况,那颗篮球之所以会从球筐里掉出来,就是因为死者和凶嫌扭打时碰撞到了某样东西,而使球筐发生了震动,使得里面的其中一颗篮球掉落了出来。你想想,如果发生碰撞,而凶嫌的力气又不足以在瞬间制服死者,那么很有可能是凶手的背部撞在了墙体上,因为当时凶手是从死者的背后位勒住死者的脖子的。当人在突然遭受到剧痛时,第一反应都会分神用手去抚摸疼感传来的部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死者暂时得以掏出凶手的魔爪,但是不幸的是,凶手回过神来,就立即又掐住的死者的脖子……而这一次,则是从正面。背后缢杀和正面的缢杀,死后的浮现的瘀痕是不一样的,因为从背后……”
“背后,是这个样子么?”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女人竟悄悄走到了自己的身后,她很果断地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同时,还用另一只手擒住了他的胳膊,动作熟练极了。
招式是杀招,可眼中却毫无杀气,心里……也毫无杀意。闹着玩罢了,根本没有用力。
“别闹了,我会生气的。”
记得上一次被人从背后勒住脖子,他可不是这种态度;当时他可是准备好随时给那个勒自己脖子的人一记肘击的。
这才过了多久啊。相同的一个人,相同的一件事,只不过换了一张面孔,待遇竟不一样了。
虽然嘴上说着‘我会生气的’,可是却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她的这一招背锁是在闹着玩,他的这一句狠话,当然也只是在说着玩罢了。
且不说她是个女人;哪怕是看在她刚才这么紧张地拉着自己到了校医室,接着又这么用心地为自己上药,包扎,启殿下又还怎么舍得给她一记肘击呢。
“好啦,不闹了~”她松开手,将旁边的椅子搬了过来,说:“站着多累呀,还是坐着说吧。”
“我不累,我还是站着说吧。刚才说到哪了?”
“从正面掐死和从背后勒死的瘀痕区别。”玄月回答到。
“没错,刚才是说到这里。”启仁说,“瘀痕为什么不一样,我想你这位王牌特工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我们现在就说一说正面掐死一个人时的后果吧。”
“这个我知道!”
适才她给他搬来了一把椅子,他既不坐,她便自己坐下了。她高举起自己的右手,就像课堂上正好遇到老师提问自己知道答案的题目一样。
尤其是她坐着,而启仁站着,便更像一对师生了。
“这个我知道!请让我来回答吧,老师!”就连她自己,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她笑着,好像一个学生时代的少女,寄希与能够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好的,那就请你来告诉我答案吧。”
启仁笑了笑,就算自己想要叫别人回答也不成啊,这是完完全全的一对一教学,自己根本就她一个学生而已。
她站起身,有模有样地说:“如果是要从正面掐死一个人的话,除非是像我这样有力气、熟练而且又杀伐果断的人,能够在一瞬间杀死猎物;否则,一定会反过来被猎物的爪子的抓伤的。老师,我这样的表述,还算合格么?”
“看起来你才是老师,我应该像个学生一样,坐下来听听你要怎么说啊。”他笑着说。
“过奖了,”她说,“可是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请你坐在椅子上,听听我要怎么说吧。”
说着,左臣玄月拉过启仁的手,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玄月老师,现在请你开始授课吧。”
“态度端正点,上课的时候不要和老师套近乎;放课后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是现在,你应该叫我左臣老师才对。”她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就好像她真是个老师似的。
“好的,左臣老师,现在请你开始授课吧。”
“听小启同学你刚才一说,老师现在就明白了,为什么死者的左手中指上会没有假指甲。其实不应该说没有,而应该说那是被人给取走了。为什么呢?因为在扭打的时候,死者的指甲划伤了凶手的手臂,凶手想到如果不取走那枚假指甲的话,警方事后一定会采取指甲里的皮肤纤维进行dna鉴定,最后找出自己是凶手。”
“说的很对,左臣老师,可是我有一句话想要问一下老师。”
“请问吧。”
“老师叫我不要和你套近乎,那老师为什么又要和我套近乎,放着源真浩这个名字不叫,偏偏要叫我小启呢?你这不是和我搞双重标准么。”
“课堂上老师一定是对的,这个道理你不知道么?”玄月俯下身子,双手环臂,嘴角带笑道:“如果你之前不懂,那么刚刚我说完以后,你现在该懂了吧?”
“这是东瀛,不是华夏;就算是老师和学生之间,也是平等的。”
“嗯,你说的对,是我糊涂了。”
“闲话少叙,接着说杀人案吧。”
“开着的玻璃柜这个线索是小启你发现的,不如你来代替老师说一说吧?”
“凶手的手臂被指甲划伤,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血液就会浸湿袖子,引起旁人怀疑。所以,凶手来到了校医室,为手臂进行了包扎。”
“校医室的钥匙除了你,还有别的人有么?”
她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之前二人来到校医室时,校医室的门是已经上了锁的。启仁因为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所以手里有着一把校医室的钥匙。
启仁抿着嘴思考了一秒,说道:“除了我,学生会的会长手中也配有校医室的钥匙,另外还有校长和校医老师。如果说除了以上这些人中还有人有校医室的钥匙的话,那就是学生会中每天轮替给校医老师当助手的人了。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怀疑对象未免太多了一些,因为大部分学生会的成员几乎都给校医老师当过助手,他们都有可能暗中用塑胶模具印下钥匙然后去多配一把。”
“谁会闲着无聊去配那种东西,”她说,“总之我们只要在这间学校里找到一个手臂受伤的人就行了。只要能找到他,就大功告成了。”
“我不认为凶手在连续杀完两个人后还会留在学校,就算是下着大雨,他也会冒着雨离开学校的……因为只要只能销毁留在身上的证据,警方就不能拿他怎么样了。除非……”
玄月冷冷一笑,接他的话道:
“除非他还要一定要杀的人,对么?”
“没错,可是作为一个学生……在学校里真的有这么多一定要杀的人吗?如果真的存在这种可能性的话……到底是凶手心理上的表态,还是那些人……对他做了些什么呢?”
“这话你不应该问我,你可是这里的学生会副会长,对于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了解。”
“不,玄月老师,”启仁说,“我甚至对自己都不是很了解,又怎么可能去了解别的什么人呢。我所了解的,和他们所经历的比起来,只是他们人生中的一部分……而且还只是一小部分。所以,我善待我的所以办案对象,我期盼着他们能够自我救赎……这也就是为什么,哪怕很多次在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的情况下,还是希望他们能够自首的原因。”
“可是对敢助,你并没有给他自首的机会啊。”玄月很平静地说。
“敢助么,那个炸弹狂,”启仁苦笑一声,道:“他杀的人太多,犯下的罪孽太重,自首已经不足以救赎自身……它只能去冥界向它所杀害的冤们……忏悔赎罪了。”
“想你可能忘了,我东瀛的刑法典中的条文但凡故意,或事先有预谋,杀害一人者,是为死罪;若情节较轻,自首可改为无期。杀害两人或两人以上者,无视情节轻重,皆处极刑。当我们在杂物间发现第二具尸体开始,这位罪犯学生,便已经没有自我救赎的机会了。”
“自我救赎,可不是和最终的刑罚划等号的。玄月老师,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懂这个道理。”
“小启,你怎么能和老师顶嘴呢。”
“老师……呵呵……”他摸着鼻子,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问,“可是你自己要叫我老师的,这……这很好笑吗?”
“我没在笑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呀,我可很少会叫别人老师的,除非那个人真的能教会我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呐,我既然叫了你一声老师,你可就得对我做好一个老师的责任啊。”
“我能教你什么呢,你已经学会这么多的本事了,我又还能教你什么呢?”
“一定有什么,是你会而我不会的,就教我那个吧。”
“我教你怎么用左手打响指吧?”
“你这个老师可真敷衍啊,我才不要学这么没用的本事。唉,连老师这么轻松的角色你都扮演不好,我又怎么敢让你再扮演其他的角色呢。”
“老师以外的角色,是什么?”
“当然是……”他摸了摸眉毛,说,“当然是搭档啊。”
……
第八十九章:「学园祭的暴风雨」
冬日的光透过窗帘,照在了他的脸上,许久没有一觉睡到自然醒了,还真有些怀念曾经给人“打长工”的那段日子。
他虽已睁开双眼,坐起身子,枕边那美人,却仍还熟睡着,仍在梦乡里。
“我真无耻,”望着美人那张还未完全褪去少女气息的脸庞,他不禁在心里这么骂了自己一句,“我怎么能对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事既发生,懊悔已是无用。他盘着腿,托着腮,望着她熟睡的脸,“真是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谁能娶到她做妻子,当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想到这,他笑了,那是幸福的微笑。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便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只要能够像这样地,这样地注视着心爱之人的脸庞,便再不用思考其他任何的一切了;什么财富,什么名利,让那些庸人们自己争去吧。只要有她在身边,便已无它所求。
就在他这样想着,伸出手,为她撩开遮住眼睛的那一缕发丝时,不只是因为窗外的阳光晃到眼睛,还是头发的撩动让她感觉到了脸庞上的一丝痒意。她轻轻抓住了那只正握着自己一缕发丝的,白皙的手,一边睁开了眼睛,睡眼朦胧的望着这位在昨晚让自己失去了童贞的男人。
“醒了么?”
他的声音非常的温柔。因为不确定女朋友是否真的醒了,所以他询问的声音很轻,很轻。
“嗯……”明菜先是合上了双眼,像是想要再睡一会的样子。
“再睡一会么?”他轻轻问道。
“不,”说着,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我已经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睁开眼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笑着挠了挠头道:“已经这个时间了呢,虽然昨天睡的不是很晚,但是因为太累了……所以今天早上好像有些睡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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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呢,”他用一种孩子气的口吻说,“一直睡到了现在,真的好像一只懒猪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为她把头发撩到了耳后。
“你的手……这条伤疤是?”明菜拉住他的手,问。她望着他手心那条长约六厘米,几乎是从手掌的一边横向到另一边的,那一条长长的伤疤,眼中充满了疑问和对他的心疼。
之所以现在才发现,完全是因为之前他的手不是插在衣兜里,就是半握着,她又怎么能看到他手心的伤疤呢。
“这条伤疤啊,”子煌看着自己的手心,说,“关于这个我的印象还挺深刻的,记得是在有一次拍电影的时候,为了一个很重要的拍摄画面,不小心弄伤的……”
“这好像是刀伤。”明菜温柔地抚摸着他手心的伤疤,说。“但是好像又不是很深的样子,因为伤口是自然愈合的,没有缝过针。”
“你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也没有啦……”她说,“上次看到子煌先生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自己很喜欢神奈川的那位源真浩警官,就想着如果有一天有机会能够和子煌先生在一起聊天的话,总不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吧。所以就抽时间看了一些关于推理的书。”
“原来是从侦探小说里学来的啊。”他笑着说,“小明菜看的是谁是书?”
“我也只是随便看看,有些记不起名字了。”
子煌笑了笑,穿好拖鞋下了床,道:“你先醒醒神,我去做早餐,做好了叫你。”
“子煌先生!”明菜忽然叫住了正要离开房间的他。
“嗯,是对早餐有什么要求么?”
“不……”她轻咬嘴唇,显得有些害羞的样子,细声道:“我是想问子煌先生……子煌先生觉得我有可能能够成为第二个百惠么?”
子煌嘴唇抿起,心想道:“为什么突然问我这种问题啊,虽然我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这种对话未免有些太老套了吧。”
子煌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对她说上一句:你就是你,无二无别的你,全世界最特别的明菜。可是真要这样说的话,未免真的有些俗套了啊。
好像每部言情剧的男主角都会对女主角说这句对白一样。作为演员的他,更是在电影里跟演和自己对角戏的女演员们说过无数次类似的情话了。
“明菜……”
子煌略加思索。
走回床边,将她拥入怀中,在她的耳边轻语道:
“待你二十岁生日那天,嫁给我好么?”
真是让人浑身一震的回答呢,开口便是这么沉重的承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百惠也是在二十岁的时候宣布恋爱,之后便结婚隐退了。
不知为何,这个一向坚强的男人,他的眼角竟滑落了一滴泪珠。
或许,是想起了曾经那段再也无法挽回的恋情了吧……明明那么深爱,最后却不得不分开,那种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
学校走廊,包扎好伤口的启仁就像个孩子一样被玄月牵着手,悉心地照顾着,生怕他的手再被造成二次伤害。虽然伤口不是很深,虽然及时进行了处理,但是如果自己不小心,大大咧咧的把手再给伤到一次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不会留下一个难看的疤。
“就像平常一样,把手插在衣兜里吧,你就当它已经废了,不存在了,不要去用力。如果不听话,非要去用力的话,那就随便好了,反正痛的人不会是我。”
“这话说的,如果我的手感觉到痛的话,你的心……就一点也不会疼么?”启仁举着自己的那只被包扎好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说道:“其实还是会心疼的对吧?看到你之前这么紧张的样子,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心疼的。”
“你这个……”本来是真的很想抓住他的手掌,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疼痛的,可是最后却还是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这个臭小子,说话也太轻浮了一点吧!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请你说话注意一点。”
“呀,疼疼疼疼疼……”
“没事吧?是我太用力了么?”玄月急忙松开了他的手腕,看着他受伤的手,关心地问道。
“我……”
启仁刚说出了一个‘我’字,她脸上的关心便一下子变成了冷笑:
“其实根本就不痛,对吧?我抓的是你的手腕,手心怎么会感觉到痛呢。”
“你这话就不对了!”启仁道,“你这么用力抓住我的手腕,手心的伤口当然也会被扯着一起疼啊。”
“等会再讨论痛不痛的这个问题吧,你现在已经想到第三个可能发现尸体的地方了么?”
“如果我是凶手,不会这么着急就继续犯案的,”他说,“最佳的犯案时间应该是在停电的以后,下这么大的雨,学校一定会停电的。乌云遮住了太阳,昏天黑地,如果接着再停电了的话……就和晚上没什么两样了。在晚上杀人,可比在白天杀人更不容易被发现。”说着,他在窗边停下了脚步,嘭的一声把合上的窗户给推开了
“雨好像并不是往这边……我的意思是,就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来说,风向并不是迎面吹来的。也就是说即使外面的雨再大,站在窗边的我,也不会被雨水给淋到。”
“你想说什么?”
“很简单啊,”他说,“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下雨的时候学生们都会把窗户关上,迎面的风会把雨吹打到窗户上,淋湿窗户从而模糊窗户外的可见度。如果我是凶手,一定会选择从……”说着,他关上窗户,转过了身,“我一定会从这一边,”他用手指着对面的方向,说,“从对面教室的窗户外面的路线离开学校。这样就不会被人认出来自己的样子了。”
“用得着这么麻烦么,戴一副口罩或者墨镜不是更好么。”
“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人来说,戴上口罩或者墨镜当然很好,但是如果对方是熟悉自己长相的人的话……仅仅是凭轮廓,也是能猜出来口罩下那张脸大主人是谁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明星明明戴着口罩,还是能被狗仔认出来的原因了。”
“不想在杀完最后一个人后离开学校时被靠窗边教室里的学生给认出来……也就是说,凶手是现在我们所站着的这间走廊中的,其中一间教室里的学生。”
“你的脑子还是很聪明的嘛,我还以为你会说凶手是对面教学楼的呢。没错,虽然靠这一面窗户的教室里的学生们,不会因为被风吹到窗户上的雨而看不清窗外的画面,但是却能认出哪怕已经戴上口罩和墨镜的凶手。所以凶手只能选择从另一边的路线了……可是这一面靠外有窗户的教室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只能一间一间教室的去寻找那个手臂受伤的嫌疑人了。真要感谢这场暴风雨,让所有社团的成员都回到了教学楼里。而一旦他们回到教学楼里,他们下意识当然都是会去自己班级所在的教室里避雨,等待雨停。”
“那么现在我们?”
“我是伤员,我手上的伤口不宜沾水,所以我负责去一间一间教室里去找寻嫌疑人。而你,则先去那个最有可能成为第三个案发地点的地方,守株待兔吧。”
“那个地方是?”
……
第九十章:「嫌疑度:百分之九十九」
源从一楼一直走到了二楼,期间,他已经进过了数不清的教室,在那些教室里,找寻着自己想要找寻的,那个已经杀害了两人的杀人凶手。
二楼之上,还有三楼和四楼,大多是高年级的学长们的教室。二楼并不是客观意义上的最后一层需要搜寻的楼层,却是源心中的……那个最终的目的地。
走完楼梯,到了走廊,他没有走进最靠近自己的那一间教室,而是绕过了它,直接走进了它之后的那一间教室。
源一只手插在衣兜,一只手抚摸着浓眉,嘴唇微抿,目光淡漠。他推开后门,伴随着窗外的雷声,走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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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外头下着大雨,但是教室里的气氛却好像一点也没受影响一样。”源这样想着,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教室里的学生们有的正在聊天,有的在玩纸牌游戏,虽然因为大雨的缘故,不能在户外进行学园祭了,但是朋友们聚在一起,却还是平日里午休时一样,玩得很开心。
源并不百分百确定心中怀疑的那个人是否就是正确的,但是他知道,怀疑,从来都是百分之零,或者是百分之九十九。要么就不要去怀疑,既然怀疑了,就一定要去确定才行。
走到一个座位旁边,源轻轻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示意他把座位让给自己。“副会长……”这位男同学貌似是学生会的成员,他认出了拍打自己肩膀的,那位有着魔鬼副会长之称的源真浩同学。
源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没有说话,还是只是用手势让他把位子让给自己。虽然很无礼,但却不得不这样做。
抢到了座位坐下,源抿了抿嘴,转头面朝着坐在自己旁边,靠窗的那位女子,轻轻说道:
“窗外的雨,真是美丽啊。介意我坐在这里么,樱井同学?”
说完,源感觉到有些头疼,便握紧拳头,捶了捶自己的额头。不知是因为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衣服穿太少而感冒,还是上次在废工厂外淋了雨,总之就在刚刚自己说话的时候,前额便传来了一阵隐痛。为了把那句“礼貌”开场白用最完美的语气说给她听,源便一直强忍着,直到把话说完。
樱井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她认出来他。学生会的副会长,被女同学们称为全校最帅的男人,学习、体育、艺术各项全能。这么一个在校内知名度这么高的人,她怎么会不认识呢。
“想坐就坐吧。”她说。
她似乎并不在意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什么人,哪怕不是人,她也完全不在意。这个女人更多的好像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怎么说呢,其他的人不是在聊天,就是一起玩纸牌或者其他的什么游戏,只有她一个人,一门心思的看着窗外的雨,脸上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表情。
“这样吗。”源用指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眉毛,说道:“我也是一个喜欢下雨天,喜欢看雨的人呢。樱井同学,这一点我们似乎很相似。有机会或许我们能够朋友也不一定呢。”
“源……”她说,“源同学,我和你不是很熟,你也并不是我们班上的学生……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和你聊的。你想坐在这里我没理由赶你走,但是能不能请你……稍微安静一点?”
“我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冷漠地拒之门外了。”源轻轻一笑,说道,“但是我有信心,我们一定能找到一个共同话题,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
做事怕就怕一个认真,做人怕就怕一个皮厚,偏偏这个家伙两样都占了。这只身经百战的老狐狸,早就把那所谓的羞耻心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就算是当众扮小丑,哗众取宠,他也早不会有丝毫脸红了。
记得上次在列车上,面对尤妮斯的黑脸,源不也硬撑下来了么。连杀人如麻的女杀手都不怕,还怕她一个小小的女高中生不成?
“我也很喜欢看雨,有时候甚至会看到出神,而且还会专门跑出去淋雨。你说我是不是个傻瓜呢?哈哈哈哈,不过我是这样想的啊,既然这么喜欢雨的话,待在窗的里边,你便只能看到它,打开窗,你便能触碰它,走出去,你便能拥有它。樱井同学,你说呢?”说完,源见她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便接着说道:
“樱井同学之前并不是镰仓高中的学生吧?也是和我一样,因为藤泽高中的一半教学区被炸掉了,所以被分到了临近城市的高中的学生吧?虽然你不回答,但是我却记得,一个月前我在篮球场跟校队打球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的的确确是在观众台上看到你了呢。你可能会觉得这很不可思议,我为什么会记得你,记得你这个在我人生中,并不是很重要的角色……一个过客。但是只要我眼睛见到过的人,就很难会忘记,你就当我是过目不忘吧。关于你的名字,我是在学生会成员的档案簿里看到的,你知道,即使以前在藤泽高中时是学生会的成员,但是到了镰仓,想要成为学生会的成员,也是一样要递交申请的。我当时就是看到你申请档案。我不知道你以前在藤泽是不是学生会成员,但是在镰仓高中,你递交了加入学生会的申请表……这说明你也曾想过要好好度过高中时光啊,可是为什么……我现在看到的,和那并不一样呢?”
“你看到什么?”
“我看到……”
源说着,一个女学生忽然走了过来,羞怯地对自己说:“请问你就是源同学么,那个……我有句话我……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位同学,”源说,“我现在正在跟樱井同学说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能够请你不要打扰我么?另外,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抱歉。”
……
“呵,刚才说到哪了?”源笑着摸了摸眉毛,说,“噢,我想起来了。你问我看到了什么,现在我告诉你,我看到了一个……满心伤痕的少女……你,就是那个少女。其实我怎么看你并不重要,樱井同学你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呢?与其在乎别人的眼光,不如问问自己的心,何如?你抱着胳膊,这有两种解释,一……你排斥我;二,你的手臂受伤了。我说的对么?”
说着,源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手臂。“既然受了伤,那么,有去过校医室么?”
“你好烦啊。”
“侦探小说里,名侦探在和犯人说话的时候,对犯人来说,总是那么烦人的。”他压低着声音,说。
“犯人?”
“是的,犯人,难道你不是么?”
……
第九十一章:「风停雨歇」
源四下观望了一下四周,教室里的确有些太过于人多眼杂了,而且还很嘈杂。源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咱们去个僻静地方再聊吧?”
“我哪也不想去,什么话也不想说……”从樱井的眼睛里,源看到了一丝的对这个世界的淡漠。
“哪也不想去,什么话也不想说?”源重复着她的话问道。说罢,他眉头微蹙,拉起樱井的手,一言不发,便将她拉出了教室。“你不想是你的事,我要怎么样,是我的事。总之,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
“现在我们接着来好好聊聊吧,作为犯人的你,你的犯案动机到底是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我在篮球场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并不是和什么朋友在一起,而是自己一个人。根据你刚才对我的态度来看,你不是为了我而专门去篮球场的,而除了我以外的,当时在篮球场上的其他队员,大多都已有了女朋友……除了……小仓同学。樱井同学和小仓同学很熟么?当天是专程去看小仓同学的比赛的么?”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管的太多了吧。”
“我听说上个月,也就是两个礼拜以前吧,那会还是在藤泽市的时候。学校里有人专门去掀别人的裙子,行为很恶劣啊……不知道樱井同学是不是也被人给?或许我说错了,樱井同学这样有男朋友保护的人,怎么还会被不良给非礼呢。但是那之后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小仓同学和森川同学打了一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单方面的被打吧……篮球校队出身的小仓同学虽然平日里有经常锻炼,但他擅长的是篮球并不是打架,总归不是一个下手没有轻重的不良学生的对手啊。小仓在和森川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撞伤了头部,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医生说,他怕是很难醒来了。而造成这一切的森川,却因为未成年,而且是小仓同学先动的手,而让这起严重伤人事件最终被定性为了防卫过当,虽然判了六个月年监禁,却被执行了缓刑,被学校记大过一次留校察看,依然还可以在学校上学……樱井同学会不会觉得这很不公平,很不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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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没有回答。
源接着又说:
“虽然你不说,但是从你的脸上,我看出来了你的想法。没错,我也觉得这很不公平和公正呢,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因为当时有目击证人看到是小仓同学拿着棒球棒追打森川同学在先的。而当时跟小仓同学一起在空地打棒球的几名同学,又因为离得太远而听不清小仓和森川说了些什么。所以……虽然很荒谬,但是最后把人给重伤到变成植物人的森川却可以几乎什么事也没有的又回到了学校读书。如果我是你,是你这个年纪的,心智还未完全成熟的孩子的话,可能我也会为了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好朋友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你说是么?”
樱井用一种很冷漠的眼睛看着源,却仍然还是一言不发。
“好吧,我知道,我是一个话多得没边的烦人精。可是樱井同学,我觉得你很傻,真的,你真的好傻……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再看看呢?你为什么不能冷静下来,找寻一条真正的,可以寻求到公正的道路呢?为何你要做出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来呢?”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在别人的面前妄自指教。”她终于被源的话给刺激到了,选择了回击。
“好熟悉的话啊,”源说,“不久前我也听人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我却不会那你和她作比较……”说到这的时候,他的语气还是很平和的,可是樱井可想不到,接下来他的话,会让人那么的‘为之一惊’
“因为你根本不配!”
这么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听不出一丁点的轻蔑,反而更多的却是一个前辈对后辈的失望。
源说:
“上次跟我说这句话的人,她是因为没得选,为了活下去,她只能去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而你!一个高中生,你为什么要去做那种事情!?”
“我做了什么?”
她很平静地问到。
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样平静的回敬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那样的事情,还怕不让别人知道么?”
“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在学校里发现了一些很特别的东西,相信那些和你有关;你现在……似乎需要跟我解释一下才行。”
“真想不到是你找上了我。”
“为何这样说,要我看,谁来找你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你要这么选。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是让我把一切都说出来,还是自己去向警察自首呢?”
她看着源,又一次不说话了。
“我给你十分钟,先好好想一想怎么样?”
……
“真奇怪我每一次都给别人自首的机会,可是我的每一个犯人却都偏偏不领情。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我这么做,是不是多此一举?犯了罪的人,不到最后一刻,怎么会愿意认罪呢。这一点,无论是东瀛人,还是高丽,或者华夏,美洲;都是一样的倔呢。尽管如此,每一次我都相信,这只不过是我的运气不太好罢了,总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会自己愿意去自首的人的。哪怕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哪怕就那么一个人,那么我这一辈子的坚持,就不是一个笑话。”
“你……”樱井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你到底是?”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源说,“没错,我就是神奈川之鹰,关东三杰之一的源氏神探。在名侦探的面前,樱井同学,你还有什么好伪装的呢?”
她苦笑道:
“我没有伪装,如果神探桑想要逮捕我的话,就请为我戴上手铐吧。我已经累到……不想再说一句话了……所以我不会去自首,去向警察交代我的罪行……就请神探桑把我抓起来,零口供定我的罪吧……我真的好累……好累……”
说着,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身子向一旁倾倒
源本以为应该还会有第三个受害者,可是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她之所以没有在杀完第二个人后离开学校,是因为她第三个要杀的人,就是她自己……
“该死!”源自责地骂了自己一句,望着怀中气息减弱的樱井,心想道:“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觉她的异状,这个家伙,居然想要自杀。”
“她当然会这么做,”左臣玄月叼着一根棒棒糖,从楼梯拐角走了上来。她满不在意地看了源怀中的樱井一眼,道:“杀森川,是因为他将小仓害成了植物人。而我们在杂物间发现的女死者,则正是当天跟森川在一起的,森川的女朋友,也正是她为森川的正当防卫作了有利的证词。而樱井之所以会自杀,是因为她觉得小仓那天是为了给自己讨回公道而选择去和森川打架。她很自责。”
“左臣玄月,你。”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全都知道。不妨告诉你吧,另外我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昨天晚上,小仓在医院里已经被医生拔掉了气管,宣布了死亡。这也正是为什么,今天樱井会选择在学园祭的时候杀人的原因了。”
“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也不是把所以事情都瞒着我么,明明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谁的嫌疑最大,却装模作样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刚刚还支开我去别的地方,好自己一个人来劝犯人自首。你根本就没有信任过我,把我当成了别人安插在你身边的一个眼线。”
“随便你怎么想好了,总之我问心无愧。与其说这些没用的,你还是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还是叫警车吧,”她说,“这个孩子既然想自杀,当然算准了致死量,这么大的雨,救护车会比平时来的慢一些。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她想必已经断气了。”
“左臣玄月,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怎么做,还不需要你来对我指教。哪怕她待会会死,但至少她现在还活着,我不会放弃我手中的任何一条生命。”
“呵,你是警察,不是医生。就算你不放弃她,可是她自己已经放弃了自己,我猜她应该是在十五到二十分钟以前服食了氰化物胶囊,现在刚好胶囊在胃里融化分解被吸收,然后毒发。从她起药物反应开始算起,不用两分钟,她便就没命了。你说说看,现在还有叫救护车的必要么?”
“你可真是一个冷血的人。”
“是啊,我冷血。可是你也不用和我装什么善良,咱俩一半一半,都差不多。”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玄月轻轻一笑,看着源怀中已经变成了尸体了樱井,说:“我倒是不担心这世界上多了一具尸体,只是担心她死在你的怀中,又有人看到是你把她给带了出来,你要怎么跟别人解释呢?”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源说,“只要让法医检查她胃部的药物残留,就知道她是在我见到她之前就服食了毒物,她的死便和我扯不上关系。”
“看吧,”玄月微笑着说,“还说你不冷血,别人才刚死,你就已经想到这么为自己辩白了。你并没有因为这个孩子死在你的怀里而有任何的伤感,而是头脑冷静的,在一瞬间想到了应该怎么自证清白。这样的你,难道不冷血么?”
……
第九十二章:「网球情缘」
昭和五十九年,一月十日,星期二。距离昨天下午的庭审刚过去不到一天,这天中午,就在源难得在白天有了精神,陪着同桌的幸子一起上完了早课后,吃完便当,在水管旁洗着便当盒的时候,突然被人轻轻地拍了拍肩膀
源停下了手中的清洗工作,关掉水管,转身看着她:
“给我保留最后一点的隐私不好么?为什么要擅自跑到学校里来找我。”
玄月双手插兜,笑道:
“因为……你比我想象的还能让自己闲下来,还能静下心;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这才几天啊?名震京华关东神探就变成了一个正在水池旁给自己洗饭盒的高中二年级生了。好大的反差。”
“这样不好吗。”源又拧开了水龙头的开关,冲洗起了自己的饭盒。他一边洗着饭盒,一边开玩笑说:“当个高中生有什么不好的,除了读书以外,其他的事根本不用想这么多。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让当地文部厅想办法也给你办一个入学手续怎么样?”
“别开玩笑了,”玄月瞥了他一眼,说,“我可是东大的高材生,居然叫我跟着你读高中,真是胡闹。请我来当校长我还不一定来哩。”
“谁还不是个高材生呢,说得好像就你是高材生一样。我听师父说,越强大,越聪明的人越知道怎么去低调做人,怎么藏拙,怎么装傻,不会整日里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功绩和成就;当然,个别人例外。你是否就是那个个别呢?”
说完,源关上了水龙头,抖了抖饭盒里的水渍,盖上盖子,转过身,含笑与之对视之。
源说:
“或者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个性,而是你真的只是比较笨,比较蠢而已。所以才敢在我的面前这么狂妄。”
“我狂妄?”玄月真恨不得找根绳子来,不过她可不是要上吊,而是要把这个小混球给吊起来打一顿;她忍着怒,满脸堆笑道:“你倒是说说,我哪狂妄了。说说,说说看嘛,让我这个当事人也知道一点呗?”
“因为你刚刚轻视高中啊。”源一边走着,一边说:“自以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了,就了不起了,看不起这些正在读高中的孩子了,也看不起高中学府了。可是谁不是从这过来的呢,你左臣玄月几十年前不也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黄毛丫头么。”
“您骂我两句没关系,可是在你接着教育我之前呢,还是让我先说明我今天的来意吧。”玄月把手从衣兜里拿了出来,抱着胳膊,抿了抿嘴道:“庭审的事我就不说了,昨晚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我都告诉你了,就说说今天早上的变故吧我听律师所的人说,武井那个家伙似乎想要在下次开庭的时候以雨宫的身体状况为由,为雨宫申请刑事赦免,保外就医。”
“扯她……”源差点就说了一句脏话,好在他反应够快,及时刹住了车。源说:“雨宫这些年是大大小小有一些病,可是还死不了吧,她怎么可以用这个作为借口。”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刚刚知道,据医院检查的结果,雨宫的脑袋里的确长了一个肿瘤,目前还不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所以,很大可能下次在法庭上法官会宣判雨宫在手术后再择日进行宣判。”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如果是恶性,那么雨宫便是受到了上天的惩罚,其命必不能久。可如果是良性,患有严重神经系统疾病的犯人……大手术后神经系统受到损伤的预告是不可以再被抓去坐牢的……这样岂不是太便宜雨宫那家伙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源轻叹了一口气,道,“十三年前的案子已经找不到证据再去证明他的罪行,而最近的两起杀人,一起绑架案中,让我意外的是……那个家伙居然为雨宫把重罪给抗了下来,作为从犯的雨宫只被判了无期。如果罪名是死刑的话……就算是再有什么重病,便也不能保外就医了。可恶,居然不能把这个家伙给送上绞刑架,真是可恶。”
“你这样说,就是冲着我来了。”
“我心里好烦,如果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的话并不是冲着你去的,只是我没想到最后居然这个结果……实在是让人感到遗憾。”
“你就因为心烦,所以跑来学校里找我吗。”源说,“说我闲,我看你可比我还闲啊。”
“怎么了,”她用一种撒娇似的语气说,“都已经没有和你成为恋人的福分了,就连朋友也不可以做了吗?你知道,全世界我就你这一个朋友了,我心里烦……还不能来找你诉诉苦么?”
“人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大多有两种选择;外出找乐,外泄一通,或者闭门不出,自我发泄。我自作聪明,猜上一猜,你……是否要我陪你看看电影,打打球什么的?”
“时间还早,先去打球吧。”她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可真不客气,我就随口一说罢了,你倒起了劲。大姐,我还有还有课呢,你不会是想让我翘课吧?”
玄月捂嘴一笑,双手插兜,身子前倾,调戏道:“呐!咱们的源同学反正也不是头一回翘课了,还怕再多翘这么一回么?”
“我……”源抿了抿嘴,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之前翘课都是有理由的,那不是为了警察的工作吗。”
“那你现在翘课也是有理由的啊,”她说,“陪玄月老师一起去散散心,这也是一个正当理由啊。”
“说吧,怎么个散心法。”源说,“刚刚你说想要打球,是篮球还是棒球?”
“都不是,”她说,“我们,嗯……我们去找一个网球馆打室内网球吧?”
“为什么会想要打网球,我还以为你会更擅长打棒球呢。”源问。
“就算我擅长打棒球,就我们两个人要怎么打呢?”
“可以玩抛接球啊。”
“抛你个大头鬼啊,别嗦了,快走吧,去晚了可就没场地了。”
“怎么可能会没有场位,今天是工作日,大部分人可都在上班。很少有人会翘班和翘课去打网球吧。”
“你是不是上学上傻了?”她说,“网球是上层人的运动,上层人要做什么,需要等到放假或者周末才去做么?我要带你去的这个打室内网球的地方,大部分时间可都是需要提前订场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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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要去那种地方……要是去了没场地怎么办。”
“就当是去碰碰运气好咯,我运气一样很少的;再说了,就算我最近点背好了,不是还有你这个鸿运当头的人陪着我么,所以一定会有场地的。”
“真是服了你了,”源说,“好吧,但我要先去跟蒲池说一声,如果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凭空消失了的话,她一定会从今天下午担心到明天早上的。”
“有什么好说的啊,做男朋友的连这点生活自由都没有了么?”说着,她便拉着他的手,硬把他给拖走了。
……
“接球!”
玄月将手中的网球高高抛起,朝着源左手边的死角用力将球打了出去。
这个家伙既然连用左手打响指都不会,当然也就不会是一个左撇子,左边是最好的进攻方向。
她这样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坏笑。
“你笑得未免太奸诈了一点!”
只见源一个转身,一个右手正拍将球给回送了出去。好快的球速,如果让测速仪来测一测,没说的,这一球肯定严重超速了
左臣玄月轻轻一笑,不慌不忙地,提前在球的落点站好位,一个反手拍,将球打了回去:
“只是打着玩而已,干嘛这么认真呢。别忘了你是来陪我散心的啊,让着我一点不行么。”
“是你太认真了,小陆。”源跑到网前,在球将要落地之前接住了她这一发刁钻的反手吊高球。
“是吗!”
噢声音实在是太近了,糟糕!
源心道一声不好,却已经没有反应的时间了,当他抬起头,还来不及站起身的时候。
网前,左臣玄月已经从塑胶硬地上高高跃起。她的飒爽英姿,好似一位职业网球运动员,眼中充满了一个王者对赛场的绝对掌控。
“啪”!
网球触碰到地面,快速弹起,在硬地场上,球的弹力可要比红土强多了。
这一分,被她给率先拿下了。
源……
不,应该是启仁才对。
启仁万万没想到这位个子高挑,美丽动人的特工小姐居然还能打得一手好网球,原以为自己可以大显身手,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没成想倒先被她给来了一个下马威。
真是没面子。
启仁呆呆地看着她,半响,竟只只从嘴里蹦出了一个:
“你……”
正是这么简单一个‘你’字,既包含着惊讶,也让人听出了:小王爷他很不服气呢!
需知,在二十七年前,也是一场网球赛上;同样是一位年轻的男子对阵一位美丽大胆的女子。
男子输了球赛,却赢得了一个妻子。更是开了一个,皇室三千年来从无平民为妃的先例。
那场球赛的男女主人公,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也便是日后的,皇与后。
二十七年前的网球场上,打出了一个皇后;而在二十七年后的今天,同样是一场网球赛
不知能否,
再打出一个泰宫玄月妃殿下?
……
第九十三章:「吕武之说」
硬地球场,三局两胜制,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三局两胜并不是指三个小局,而是每大局中包含六小局的,极其消耗体力和精力的大鏖战。如果双方各下一大局,而最后一局的比方又打到了五比五的话,则还需要进行抢七赛制。也就是双方每发一球,便互换一次发球方,那一边先拿到七个球的得分便就是最终的赢家。
如果是正规比赛的话,硬地场的规则当然是这样的没错,可是要知道咱们这位小王爷可是时常不遵守游戏规则的话,另外,这也不是一场正规的比赛,只不过是一对良人在闹着玩罢了。
难得,十一小局的比赛打下来,两个人除了互相吵吵嘴外,关于赛制的话一句也没说,却都很默契地在心里默认这次比赛的赛制是三局两胜。
……
左臣玄月手握网球,一抛一接地,将它玩弄与鼓掌之中,仿佛她作为掌中之物的不是那一枚网球,而是她的对手,泰宫启仁殿下。
“呐,现在的比分是40比0,要是再让我发球得分的话,你可就输了。之前是谁说,才赢了我一球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这句话的来着?现在又怎么说,这一球可就是赛点了。”
“你到底还发不发球了?”
启仁的话音听起来可不那么友善呢。说来这也真是难为他了,从小到大,泰宫王爷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十一小局打下来,居然被人给打了一个十一比零,别说赢下一个小局了,竟连想要从她的手里拿下一个小分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启仁知道自己还算不上是职业网球选手的水平,可是比职业选手也差不到哪里去吧。今天竟被她给“教育”了。
别的不说,堂堂男子汉的尊严要往哪搁啊。
真叫人没面子。
糟糕就糟糕在这个球场还不是那种单独包间,而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给看了笑话。
最惨的是,那群在工作日还跑来球馆打网球的富少爷和富翁,还有他们的酒肉朋友和情人们,他们其实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打网球”,所以他们也就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对手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大魔王。他们只看到了自己是如何丢球,任何被那个女人给像小孩子一样戏耍的;对此,启仁除了苦笑,便也无他法了。
对于这最后一发赛点球,启仁已经做好了必输的准备,如果不是本着体育精神,永不言弃,他根本连接都不想再去尝试接一下了。
“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发球吧。我已经做好接球的准备了。”
“好吧,亲爱的,那你可得接住了。”话音未落,她已将手中的网球高高抛起。眼一闭,嘴角勾勒出了一道令人窒息的微笑。
“你……你这个家伙!”
启仁的呼吸有些渐乱了,他这并不是累的,而是被她给气的。发球就发球,把眼睛闭上是玩的哪一出?
这不是瞧不起自己吗。
居然还敢笑。
合着自己今天陪她来散心,她就是这么散心的。是铁了心要把她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么?
这倒不是启仁小家子气,输不起了,只是她未免太过分了一点。明明说好了是来打球散心的,她倒像是专门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当着外人的面,好歹也给自家人留点面子啊。
启仁心想,她既闭上了双眼,想要表演听声辩位的功夫,没有观众,我看她表演给谁看。
想到这,启仁一不做二不休,手一松,球拍一丢,也干脆闭上了眼睛。
两秒过去,耳边却没有听见熟悉的网球碰撞硬地而发出的啪的撞击声,可自己刚刚明明听见了球拍拍打网球的声音,球应该发出来了才对啊……
想到这,启仁这才又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却只见她站在发球的位置上,手指轻轻抓着球拍上的线网,笑着说道:
“真是老了,以前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把球给发好的。”
启仁定睛一看,原来刚才那一球并不是没有发出来,而是打在了球网上。
这是一个发球失误,也是她本场发生的第一个失误。这种情况下,发球方的第一次的失误并不会算作对手得分,每一次发球,发球方都有两次机会,若两次都没有将球有效发出,触网或者出界,则算作双误,记作对手得一分。
“低级的失误,”启仁捡起地上的球拍,道:“演戏也不演得真一点,也不演得早一点……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她笑了,“我想的很简单啊。”玄月轻咳两声,道:“第一局我的想(打)法是发球和空中截击,主重上网和左右翼的进攻,让你左右来回,疲于奔命。那是一种偏保守和传统的打法,如果我稍矮一些,比如我只有165cm公分的话,我就不会用这一种打法,因为如果在我上网时,你用吊高球的方式将球打到后场,我就会很难回防。所以这一局我不再截击你未落地的球,而是在发球局选择一种更为激进和偏向进攻的火箭发球,在防守局选择了对你的发球的强力反击。”
她捡回网前的球,走回发球点,望着表情沉重的他,不禁宠溺地一笑:
“你到底会不会打网球啊,小子,对抗我这样进攻型的对手,一味的防守只是在慢性死亡而已。要学会反击,反击啊。”
说着,她高高地抛起了手中球,一跃,将球击出:
“小子,也试着把球打向我的防守死角吧!”
“闭嘴!”启仁怒吼一声,手中的握把被他给握得更紧了,隐约可见他的额头上冒起了青筋。“别得意的太早了!”
启仁这一次没有选择用反手拍去接球,又或是三百六十度的转身正拍。
他直接跑出了边线,用正手拍去接她的这一发冲着边线打来的死角球,并且以一条笔直的直线,向着自己的正前方,把球打了回去
边线,落点是边线!
她必须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来得及从另一边的边线跑过来接这一球!
这一球实在是太冒险了,它既有着出界的可能,也有被打回来的风险,出线那就不用说了,如果被打回来的话,启仁就算卯足了劲朝着边线跑过去,飞身去扑,也是扑救不到了的,他现在的站位,可是比左臣玄月距离自己的边线还要远啊。
……
“有了吗!?”
望着那枚即将落地的网球,启仁的眼睛尽其可能的睁到了最大。
左臣玄月距离边线还有两米的距离,除非她飞身扑过去,伸长了手去硬接这一球,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来得及的。
糟糕!
那枚网球的落点好像并不是线内!
这是一发出界球!
事到如今,启仁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失败,和她接下来对自己的嘲笑……
……
可当他再睁开眼睛时,却看到了出人意料的一幕
这个女人,她居然不顾自己受伤,飞身扑出,将那枚本该出界的球,又给打了回来!
是吊高球!
启仁一惊。她为何要去接,为何要打一发吊高球给自己?!
启仁来不及多想,便朝网前跑去。
一跃!
空中扣杀!
得分!
……
“啊呀呀……真疼啊。”玄月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手臂上的擦伤,缓缓地,从硬地上站了起来,笑着,冲他竖起了两根大拇指:“真是一次漂亮的杀球,小源好厉害。”
启仁抿了抿嘴,放下拍子,朝她走了过去:“我哪有什么厉害的。”他说,“刚才那球你完全没有必要去接的。”启仁从她的手中接过了她的球拍,放在了地上,看着她受伤的手臂,竟有些于心不忍了。“看看你自己的胳膊吧,难道不疼么?”
“刚刚的动作,我已经尽可能不让自己受伤了。可是把球漂亮地打回去,想不受伤也是没办法的了……一点小擦伤而已,喷点药就好了,不要紧的。”
“行了今天就打到里吧,是我输了,我带你去找球馆的工作人员要一瓶喷雾药吧。”
“不用了吧,我真的没事的……”
“这儿是球馆,打网球难免会有人受伤。再说了,这里可是有钱人出入的地方,球馆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医务室。”
“还是出去买药吧,这里的药一定贵死了。”
“不行!你的伤一秒钟也不能耽误,多耽误一会,就会多疼一会。另外,硬地上可能有一些灰,你手上的伤还需要先用酒精清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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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球馆后,人行道上,两个人谁也不先开口说话。仿佛,是因为找不到什么话题……
又或许是,此时两个人的心中,都在想着一些心事。说来讽刺,每每当两人沉默不语的时候,心中所想总是对方;而‘源’与‘幸’,互相沉默之时,却总是他的心中在想着自己的事,而她,总是在想……自己的恋人到底在想着什么心事。
玄月与他并肩走着,心里忘不了的,还是刚刚的网球赛。她咬唇一笑,道:“小启,你在想什么?”
“我么,除了刚刚的球赛,还能想些什么。”被她这突然一问,启仁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道。
“我可告诉你,那球我不可不是故意让你得分的,我是真的没有看清落点。”她的语气中,稍带着那么几分傲娇的味道。
“是啊,”他说,“要让早让了,干嘛要等到那个时候才想着要让我一手。那不是等同于在羞辱我么?”
“我也不是不想让你,只是你打球前说,如果我故意让你赢的话,你以后就再也不跟我一起打球的,所以我才……那个,差点把你剃了个大光头,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
启仁心想,什么叫差点剃了我一个大光头,难道二比零还不算被剃了一个大光头么?算上小局,那可就是十二比零。
“我想,像小启这样宽仁大度的人,是绝对不会因为一次球赛的失利而去记恨别人的。对吧?”
“我当然不会记恨你,”他说,“可是呢,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正田小姐了。”
听到启仁的话,她轻轻一笑,立即便回敬道:
“我左臣玄月,不做这世界上任何的第二位。就好像武则天就只是武则天,独一无二的武则天,而绝不是第二个吕雉。”
“我看你是喷完药之后手便不觉疼了,真是贫嘴。”
“我不就是最喜欢跟你贫嘴咯。”
……
第九十四章:「?berraschung!」
昭和五十九年,二月五日,晨。
这一天是一个周末,同时也是特殊的日子。一代巨星akina,将于今天在位于横滨市港北区的横滨arena举办今年的第一场演唱会。
横滨arena,又名横滨体育馆。在另一个世界,它的建造和使用时间要远远推迟到近十年以后。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日本,无论是科技,还是建造水平,都要领先于同时间段的另一个日本至少十年以上。
没错,是至少。这是一个很保守的估计。
虽说明天就是周一了,可是一个小小的工作日,又怎么能挡住粉丝们对偶像的热爱呢。大部分人都早已定好了当天晚上最迟一班回家的车票,只为一睹芳颜。
其实比起在周日开演唱会,周六或许会相对刚好一些。媒体,公众都认为,这一次的演唱会的选期,弥漫着两位时下最红的女歌星的竞争的火药味。
其实不然,今天真正的女主角,不是akina,当然也就更不会是圣子。今天晚上真正的女主角,乃是一位年纪轻轻,还名不见经传的……
她的名字,叫做幸子。
……
演唱会就快要开始了,现在体育馆的门口已经在进行检票入场了。相信今晚一定会成为一个难忘之夜。
早在几个月前,启仁便已在准备今晚的演唱会了。三井孝太郎,便是三井财团的唯一继承人,由他出钱,联系akina的经纪公司,一手操办了今晚。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多的巧合,那会有女歌星专门选在某人的生日前一天举办演唱会,然后再搞个什么所谓的辛运观众大抽奖,让某人被抽中,得到与歌手同台演唱的机会。
与其奢望那样的巧合,不如去做梦睡大觉好了。启仁一直都相信一个真理,那就是别人答应自己的事情,永远也不能当真,只有自己能做主的事,那才是真。
今天晚上的剧本,他全都已经安排好了。
一切,尽在掌握
……
拿着票根,在贵宾区找到了自己的位子,他并没有轻率地先坐下,而是很绅士地问道:“我们现在有两个位子,小幸你想坐哪一个?你那么可爱,就让你先选吧。”
“就按照门票上的位子坐吧,没有选的必要吧。两个位子无论哪一个都很……”
没等她把话说完,启仁便很不礼貌地先把话接了过去。“好吧,那就按门票上的位子来坐吧,小幸你的在这里。”刚刚的绅士风度,不知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真的很期待小明菜……咳,akina小姐待会的表演呢。”他说。“呃,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刚刚在外面可能喝太多饮料了。”
……
“为什么指尖会有一种麻麻的感觉,就好像触电了一样。”
走出洗手间,启仁的眼皮一直在跳着,好像今晚会发生这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一样。
就在他一边思考着,一边往会场走回去的时候,面前突然跳出了一个穿着白色卫衣,戴着黑口罩的男人。“berraschung!”他这样喊着。那是一句德语,意思是惊喜。
好耳熟的声音,等等!
“这不是我的声音么!?”
那人摘下口罩,口罩之下的脸着实吓了启仁一跳,不光声音和自己一样,就连长相也!
惊讶只有一秒,下一秒,启仁便猜出这个和自己搞恶作剧的家伙是谁了。“合着我眼皮一直跳,就是要跳出来一个你呀?”他说。
她换回自己的声音,说,“不高兴见到我么,小启,我可是很想陪你一起来看演唱会呢。”
“拜托,谁要你陪啊,我已经有人陪了。再说了,想看演唱会你也得有……”
“门票么。”说着,她从衣兜里取出了一张门票,“我有啊~”
启仁一惊,“你不会是趁着排队入场的时候偷了谁的门票吧你!”
“要弄门票还需要去偷么?那多费劲啊,只要说一句话,不是自然有人会帮弄来么。”
“我跟你说我最恨别人假扮我的样子去招摇撞骗了,小混球……票是三井给你弄来的吧?”启仁紧紧握住了发麻的手指,说:“得,一见到你,就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你要看演唱会我不拦你,可是一会可别给我搞事情,别忘了今天的女主角不是你。还有你快给我把口罩戴上,这张脸要是让人瞧见那还得了。”
启仁的担心很有必要。这个家伙,她怎么可以顶着一张三皇孙的脸,说话大大咧咧地,一点仪态都没有呢。
……
“回来了,阿真。这位是?”
“你之前见过的……我那个愚蠢的弟弟。”
启仁虽然记不得之前为她编造的假名的,但是愚蠢的弟弟这个称呼,他却还清楚的记得。
真是一个把选择性失忆发挥到了极致的男人呢。
“噢,是小玄弟弟啊。好久不见。”幸子寒暄到。
“是啊,是有几天……几个月没见了。”
“关于小玄也会来的事情,源君事先都没有跟我提过呢。”幸子笑着说。“那个……刚刚源君说去上厕所,其实是去接人了么?如果我事先知道的话,一定会一起去的。”说着,她有些懊恼地捂住了脸,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你这票买的真有水平啊,”启仁冷冷一笑,小声道,“居然这么巧,刚刚好买到我的旁边。还敢说你今晚是来看演唱会的。”
“我真的只是来看演唱会的而已,”她小声回答到,“我可是akina小姐的忠实粉丝啊。她的那一首恋路,我听了不下一千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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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你现在没得听了。”
“没关系啊,三年后就有得听了。现在先单曲循环一下北翼也很不错。要不然……待会看完演唱会回家,你唱给我听啊?”
“为什么不是你唱。”
“好啊~回家我唱给你听呀?”
幸子:“咳……源君……你们悄悄地在聊些什么啊?”
……
就在演唱会即将开始之前,启仁越发的有些不适了。手指尖不时传来一种电流涌动的感觉,酥酥麻麻,痒痒痛痛……
“小玄,把手给我一下。”
为了确定是否是身体产生的静电,启仁决定去“电一电”身边的玄月。
“干什么?”
她这样问着,同时把手伸了过去。
启仁紧紧抓住她的手,问道:“有感觉么?有没有一种……就是好像……静电的感觉。有没有?”
“你想电我啊?”
“听你这话音,应该是没有……”
“你被电到了么?”
“有点。”
“别傻了,明菜还没出场呢。你被谁给电到了啊?”
……
演唱会后台,化妆室。
望着化好妆,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的明菜,子煌别提有多着迷了。她这身打扮,就像一只黑天鹅一样美丽迷人。
“子煌先生,你的领结歪了。”她笑着说。
“是吗,”子煌低下头去看,却看不清楚,转身面向了旁边的化妆镜,“好像是有一点歪,没关系,我把它摆正就好了。”
明菜笑了笑,伸出手道。“让我来吧。”对于这种事情,她已经开始有些熟练了:“子煌先生每次都打不好领结和领导呢,和我在一起以前,都是谁帮子煌先生打领带的呢?”
“助手,”他说,“以前通常都是让助手帮忙矫正的。”
“那我以后,就要兼职做子煌先生你的助手了。而且是不能够被解雇的那种哦!”
“当然了,我的小明菜。”子煌轻轻地挽住她的小细腰,说。
“一会……真的要在演唱会上宣布恋情么?”为爱人矫正好领结,她的手忽然变得有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慢慢地……慢慢地从他那笔挺的西装上,从脖子,慢慢移动到了肩膀。
“不用担心,”子煌低沉地,温柔的说道,“就算经纪公司要反对,大不了就是被冷藏一段时间罢了。到时候小明菜就到我的公司里来,来做我的老板娘。我的小明菜这么好,何必要给别人打工。”
“这个我倒是不怕,”她笑着说,“我只是担心,从今晚以后,我就要变成让全日本少女失恋的,子煌先生的女粉丝们眼里的大坏蛋了。”
子煌笑了笑,用一种孩子气的语气说:“我还害怕成为小明菜的男粉丝们眼里的大坏蛋呢。哼,其实根本没什么好怕的,难道艺人就不许谈恋爱,不许结婚,不可以拥有自己的幸福了么?真正的粉丝,就算我变成一个掉光了牙齿的老爷爷,也应该一直喜欢着我才对;如果我能找到一个真心珍爱的人,他们为我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把你当成大坏蛋呢?那些不许偶像结婚谈恋爱的人啊,他们才是大坏蛋呢!”
“那就在今晚,给粉丝们一个惊喜吧!”
“赞成!他们一定会开心到流眼泪的!”说完,子煌拿起了化妆台上的伴舞者的面具,戴在了脸上。拉着明菜的手,走出了化妆室。
一会,他会先以伴舞者的身份登场,在演唱会进行到后半段时,摘下面具,轰动全场。
这可真是一个惊喜,
一个“berraschung”!
……
第九十五章:「I LOVE YOU」
聚光灯闪烁,四散而又聚焦在了舞台的中央。她一身黑服,长长的裙摆拖行在身后,任何美丽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好像专门是量身定做的一样。就像是她的一部分。
在聚光灯的照射下,她缓缓走到了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取下话筒。
轻柔地,神情地,唱响了今晚的开场曲
“i love you,现在不想听悲伤的歌了……i love you,逃走逃走,躲到这间小屋……这并非是能够被轻易允许的爱,两个人好像被遗弃的小猫,小屋就是被落叶掩盖的空纸箱……而你就像那小猫一样在哭。”
这一首《i love you》本该是尾崎的歌,在1983年底问世。却被一位有心人,将它提早的搬上了舞台,成为了自己的歌曲之一。
目的就是为了,让今晚的女主角,归属于本该归属的人。
这是一首轻缓,却又能让人感觉到些许伤感的情歌。在舞台上演唱一首伤感曲调的情歌,尤其是将它选做开场曲,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或许是为了一种欲扬先抑的目的在做打算,用轻缓的情歌开场,也并非不可。
这一首歌,没有繁多的伴奏;唯一有的,只是一支弹奏着的木吉他。聚光灯下的她,仿佛月光下的仙女。
弹吉他的人没必要被观众们记住,因为今晚的女主角,是她。
黑暗中,李子煌配合着她的歌声,她换气的间隙,轻轻拨弄着吉他上的琴弦。
他的指尖,仿佛不是在弹奏吉他上的七根弦,而是拨弄着……台下观众们的心跳,不光是观众,就连akina原本平静的心跳,也被他这几小段的演奏感染地慌乱起来,但她却不知自己为何慌乱;她捂着胸口,借着舞台的灯光,偷偷看了一眼黑暗中的,那身影依稀可见的爱人。
不约而同的是,他也在此刻抬起头了头;二人的眼神,竟交汇在了一起。
她微微张口,看着他,竟差点忘了要把副歌的最后一段歌词给唱完。
唱到副歌停歇时,她低下头,害羞地一笑,又转过头去,偷偷注视。
而他的目光,自从刚才的对视,便就一直没有再从自己身上移开。
他熟练地腾出一只手来,单手弹奏着曲子,微笑着,冲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
……
华丽的舞台,闪耀的灯光,还有台下无数的观众为你欢呼,那或许是每个人都所期盼的,想要的,在舞台上,你可扮演不同的角色,或是歌手、或是舞者、或是演员。而无论你扮演什么角色,吟唱哪一首曲,跳哪一支舞,上演哪一出好戏,其目的或许是想让人们看见你那一刻的发光发亮,看到你的辉煌,又或是,你只想让自己心中的那个人……看到你,让他为你鼓掌,为你喝彩,为你自豪,为你骄傲,让他可以看到,你有多么美丽。
akina,这个不满十九岁的少女,破瓜已过,桃李未至,正处在自己最美年华的那一段时节。
这首歌与其说是唱给演唱会的观众的,不如说只是唱给他一个人的。
……
“真是一个天使,天使……”望着舞台上的明菜,启仁发出了这么一句感慨。这句话一出可了不得了,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让身旁两位听见这句赞美的美人同时把目光从akina的身上移回了启仁的身上。“啊嘞……”启仁左右看了看两位美人,“我这样说不对么……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不……”幸子和玄月异口同声的说了这么一个不字。玄月说:“akina小姐当然是天使,哥哥说的很对啊。”“是啊”,幸子笑着说,“明菜桑真的很美呢。”
启仁小声嘀咕道,“你们两个可真是吓我一跳……”
……
“刚才的那首歌的名字,叫做i love you;我很开心能在今天演唱这一首歌,因为它是我的一位好朋友,我的前辈所演唱的歌。大家……喜欢刚刚的,不一样的i love you吗?”
这时,贵宾区中忽然站起来了一个人,大喊道:“i love you!akina酱!i love you!”
很热情呢。
“我愚蠢的欧尼桑啊……请你快坐下来好吗。”玄月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把站起来大喊我爱你的启仁给拽了下来。“拜托,都已经有女朋友的人了……就不要这么轻佻浮躁了好不好啊。”
启仁坐下来后,很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了脸,“啊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有点情不自禁。”说着,他偷偷地从手指缝里看了看幸子的脸色。她只是在微笑,好像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而感到吃醋的样子。启仁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
“大家都很热情呢,”明菜笑着说道,“sa,接下来这首歌我可是练了很久,如果说刚刚的开场曲,风格略显轻缓了的话;那么接下来这首歌,一定会让大家看到一个很有气场的我。废话不多说,请大家欣赏我的新歌《十戒》。”
话音刚落,聚光灯的光便从明菜的身上打到了她身后的乐队老师们身上,一首以摇滚风格作为开场伴奏的十戒,便就此问世了。
当她一边唱出了“愚ねカッコつけてるだけで,何もひとりきりじゃできない,过保护すぎたようね。”的歌词,一边跳起舞来的时候,启仁简直就是浑身一震,这一次他只怕是真的“触电”了。
“真是一个小腰精。”
他在心里这样感叹到。好在这一次,他没有再失口;这句话要是让幸子听见,只怕是要解释很久了。
谁说女艺人都是只中看的花瓶,若没有这样精湛的唱功,若无这又唱又唱的体力,谁能成为称霸一个时代的大明星。镜里朱颜易消磨,人都有白发苍老的时候,若是只靠一张动人的面孔,就想窃盛名以得长久。
苍天,渠能许汝得此“长久”?
……
十戒的最后一段歌词是:“破かけたげる,さあカタつけてよ,やわな生き方をえられたら,きっと,好きになれたはず,坊やイライラするわ。”
当明菜唱到这里的时候,她笑着,调皮地用手一指一旁为自己伴奏的子煌。曲终,却仍是余音绕梁,回味无穷。许多观众直到下一首歌的前奏奏响的一刻,还沉寂于方才的十戒之中,沉寂舞台上,这位今晚唯一的女主角的歌声与舞姿之中。
……
接下来,明菜又连着好几首歌。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新的。
更加狂野,更加叛逆了。
……
“重头戏,我期待了一晚上的重头戏就要开始了。”启仁知道,这首歌唱完,再唱一首歌,便要进行今晚的早已安排好的粉丝互动了。
虽然让自己的女朋友去抢别人的风头有些不太好,可是谁一辈子还不能自私那么一回呢。
抽座位号的箱子里早已全部写好了幸子所坐的座位号。让运气什么的都滚到一边去吧,实力才是王道。
“小幸,虽然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可是我想……”启仁小声对身旁的幸子说,“可是我想,生日礼物也不一定非要在当天送才可以。呐,请把手伸出来,让我把我的礼物交到你的手里吧?”
“阿真还为我准备了其他的生日礼物?”她很惊讶地看着男朋友,说:“我还以为这就是礼物。其实今天晚上阿真能够带我来看明菜桑的演唱会,我已经很开心了。为什么还要再破费去买别的什么礼物呢?我真有些过意不去……”
“呐,别说这么多了,快请把手给我吧。”
启仁笑着牵过了女朋友的手。他用一种只对她说话时才会用的,那无比宠溺地语气的说道:
“我现在就把我……”
“阿真不会是要把自己当礼物送给我吧?”激动之下,幸子竟有些失礼地打断了恋人的告白。
“你好过分啊,”他孩子气地说,“我酝酿了半天情绪都被你给打断了,真是的。”嘴上虽然在责怪,可是这语气,也实在是太……
启仁轻咳两声,找了找刚才的感觉,说:“小幸,我现在把我的幸运送给你。”
说着,他用另一只手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条紫色篮宝石项链,把它放入了恋人的手心里:
“紫水晶是二月的生辰石,它一定会带给你幸运的;同时它也一定会成为我们爱情的守护石。而且,它还象征着贞洁与诚实,就像小幸你一样。呐,把它收好,等待会演唱会结束以后,离场到外面我帮你戴上,怎么样?”
“好漂亮的紫水晶。”幸子看着手中的这条项链,开心地笑了起来。她说,“有了它,幸运女神一定对我微笑的。谢谢阿真,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
“呦,哥哥还准备了送人的礼物呀。幸子姐姐可以借给我看一眼么?”
就在幸子准备把项链收好的时候,左臣玄月忽然在此时开了口。说不羡慕,不嫉妒,那是假的;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这样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一副深情模样,换做谁也不可能心如止水。
不过她倒是真的只是想看看,启仁这小子送了个什么物件给这位幸子小姐。
“是一条紫水晶项链,”幸子说,“阿真说这是我的幸运石;,对了,小玄你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呀?”
玄月接过她递给自己的紫色蓝宝石项链,第一眼便看出了那根本不是紫水晶,而是名贵的紫色蓝宝石,这么一条名贵的项链,可是价值上千万日元的。而且紫色蓝宝石数量稀少,这样的一条,就算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看着这条价值不菲的项链,玄月笑了笑,回答道:“我的生日还很早。另外我也用不着别人给我过生日,因为我不是三五七岁的小孩子,也不是四六八十的……”
“咳咳,看够了没有啊,快还给小幸姐姐了吧。”话没说完,玄月便被身旁的启仁用力抓住了手腕,小声地警告了。
“额。哥哥说的对,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让小幸姐姐自己收好吧;要是不小心弄丢了,我可赔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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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的。”幸子说,“虽然这条项链对我来说它的意义很珍贵,但是对于别人来说,它就只不过是一条紫水晶项链而已。应该不会有人想要专门来偷走它吧?”
“这可不好说了,这世界上可是什么人都有呢。”玄月轻轻一笑,道。
说完,她用一种妙不可言地目光注视起了身旁的启仁。
“老哥,”她说,“现在才是2月5号,你就又是看演唱会又是给小幸姐姐送礼物的了。我真不知道等到几个小时后,在小幸姐姐正式生日那天,你还会给她什么惊喜。”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吧。”他说。
启仁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呢,今天自己就把“技能”都用完了,等到十二点以后要是没有一个“大杀招”的话,那可就真有点虎头蛇尾了。
“我一定会让小幸,过一个终身难忘的十七岁生日的。”他的眼神无比坚定地说道。
“阿真真的不用再为我准备更多的惊喜了,我现在就已经很开心,很幸福了。”
“会更开心,更幸福的。”
“其实只要阿真能够经常陪伴在我的身边,我就最开心,最幸福了。这份陪伴,是其他任何礼物也比不上的。”
“不知道明菜待会返场的时候会穿一件什么样的衣服呢。”他说。“待会她会唱哪一首歌呢?”
在别人这么用心和你聊天时候,却突然转移话题的男人,真是最可恶了。玄月这样想道。
……
在舞台上响起“嘭嘭”两声音效后,激光头率先打在了,舞台左侧的一架黑色钢琴上
空无一人的钢琴旁,走出一位身穿西装,打着领结,戴着一副遮挡住了半张脸的,黑金色相间的舞会面具。
在聚光灯的照射下,他的手指在黑白色的琴键上轻轻按下,弹响了歌曲的前奏。在刻意的安排下,虽然这位兢兢业业的“钢琴师”享受到了聚光灯的待遇,现场却没有摄影师去拍摄他的画面。他们早已事先得到了通知。
与其说是歌曲的前奏,倒不如说,这首歌根本没有曲调,只有伴奏的编曲。相信熟悉akina的朋友们都已猜到,这首“歌”便是1983年中森明菜自1/2の神话发行的第二张专辑
《幻想曲》
而这首歌,便正是专辑中的第一首歌:
明菜から
这首“歌”,由中森明菜亲自作词,与其说是一首歌,它更像是一首长达2分17秒的独白。
在钢琴声奏响的那一刻,手拿麦克风的明菜,从黑暗中缓步走进了舞台正中的聚光灯下。
她温柔地,“演唱”着:
“お元ですか?
邪なんかひいてませんか?”这样好似朋友的问候一般的歌词,舞台下的观众,是那么的安静,安静的倾听着她的每一句话语。
就在她轻轻唱完最后一句“今,しいですか?“的时候……
歌曲没有到此结束,而是“峰回路转”地,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现在,我已经有了正式的男朋友。现在……很快乐。”
……
钢琴弹奏的曲子,忽然变了。
听上去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这不正是今晚演唱会开场时,akina所演唱的开场曲,i love you的曲调么?
他取下了钢琴上的麦克风,一边唱着“i love you,今だけは悲しい
歌闻きたくないよ。”一边走下了阶梯。
多么令观众熟悉的声线,只要一开嗓,便仿佛为这一首歌曲注入了灵魂一般。适才还静如止水,安静聆听的观众们,在这一刻几乎全都沸腾起来了。
他们呼喊着他的爱称,子煌哥哥。几乎全场的观众,都为他的到来而起立欢呼了。
明星,这才是真正的大明星。
当他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全场的人都发出了尖叫。花一场演唱会的钱,看到两个无与伦比的当世巨星,这钱花的可太值了。
面对这样的场面,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全场的观众竟在几秒钟内安静下来了。
明菜只是很乖地站在原地,像个小迷妹一样望着自己的偶像,就仿佛此刻在会场里的其他的万千粉丝中的一个。
当他走到自己身边时,她还很主动地往旁边挪了挪步子,将舞台的正中央让给了他。仿佛他才是今晚演唱会的主角。
……
第九十六章:「三日月宗近」
皇宫之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自然,宫人们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甚至都听不见大声的喧哗和吵闹。
皇宫,这个全东瀛最庄严,最神圣的地方;居住着这个世界拥有着最至高无上权力的“现世人间的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尊贵如同东宫,也不及皇帝威严之万一。因为只有皇帝,才能被称为“神”,东宫不能。这,就是“礼制”了。
按照礼制,从一位以下大臣奉皇命进京时,不禁严,不封路;进京时能享受警视厅禁严封路护送的,唯有高丽总督等封疆大吏,与亲王一级的皇亲国戚。
昭和五十九年二月十一日,这一天是东瀛传统四大节日中的纪元节。与其并列为四大节日的,还有四方节、天长节、明治节。四方是为元旦,天长则是当今陛下的圣寿;而明治节,则如其名,是纪念一代圣君,世祖明治大帝的节日。
就在纪元节的前一天,一辆黑紫色的,车头镶嵌着十六瓣菊花金徽印,金徽两旁分别插着两支日章旗的皇室专列,驶入东京市区,缓缓停靠在了东京火车站的一个早已被专门好,清空了一切闲杂人等的站台旁。这个站台,现在被皇室“征用”了。
既然是皇室专列,非皇室成员当然是不能够乘坐的;车站的清场很彻底,现场甚至没有记者。除了警视厅派遣来专门负责安保工作的公安警察,任何胆敢擅自闯过安保封锁线、图谋不轨者当场,格杀勿论。
按照礼制,
这是亲王一级的皇亲国戚进京了。
若问有谁能享此殊礼,在纪元节这天,被圣上专程派遣皇室专列接来东京,参加今年的祭祖。
那么除了当今陛下爷在世上仅存的两位胞弟,“高松”与“三笠”亲王。其他的任何旧宫家,也是无此待遇的。
外藩宗室,无天子诏命不得入京,其他的旧宫家皇室们,就算是想要进京祭祖,想也是不可能的。
太祖神武皇帝,作为东瀛的第一位皇帝,开国之君的地位在历代皇帝中都是至高无上的,哪怕是“大政复古”后的第一位皇帝,现代皇业的奠基者,明治大帝,也是要屈居其后。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皇帝是天,臣民是地;但若和列祖列宗比起来,就算是皇帝,便也得“谦虚”居小了。
纪元节,何谓纪元节?便是纪念这位东瀛的第一位皇帝的登基开国之日的重大日子。
位于关西奈良县原市的神武陵,便是这位“神武皇帝”的安息之所了。然而在这个重大日子里,这位两鬓斑白,老态龙钟的皇帝,似乎并不想专程跑那几百里路,跑到关西去祭拜神武。明年便是他登基满六十,跨六十一年的大庆;到那时,圣驾西巡,还怕没有去祭拜神武的机会吗。所以在今年的纪元节,他果断地选择了在宫中三殿中的皇灵殿,与嫡亲一系之皇室贵胄们,祭拜连同神武在内的,诸位先皇,以及那位神话中的天照大神。
……
皇宫的天子龙座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身穿常服的老人;他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看着一早内阁送来的奏书和公文。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坐姿便也不那么规范了,总之,怎么舒服,便怎么坐着。
这与跪坐在他左手旁的,那位仪态规范,恭敬如常的亲王殿下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反差。
十七年前的皇帝,虽也是两鬓斑白,却比现在要年轻许多。说来也是,一位八十几岁的老人,怎可能没有老态。
自从昭和五十五年起,这些内阁公文便已是先呈太子,太子若不能决,再呈皇帝。这位早已上了年纪的皇帝,已经不能再事必亲躬地去处理各种公务了。
z务如同一根扁担上的重坦;扁担的一头,交付给了东宫,另一头,则交付给了内阁诸大臣。太子已然年过五十,东瀛早已到了皇帝养老,太子监国的时候。若不是祖宗家法有规定,坐朝之君不可禅让退位,这位老皇帝便早已退位做太上皇去了。但是这位名义上的“太上皇”,当然也只是名义上的罢了,作为东瀛在位最近的皇帝,他仍然掌控这这个gj的jz大权和最为重要的人事任免。
太子虽有监g之权,却无治g之权。就拿这些公文来说吧,虽然太子已经率先看过,却还是要先请示父皇的意见,才能正式下发内阁。太子终究只是太子,哪怕有朝一日做了皇帝,只要太上皇还在,就算不得是真正的皇帝。
q朝的胤太子,和嘉庆皇帝;李氏cx的思悼世子,便是如此。
……
朱批盖印,审查公文。
这还不到一个钟头,皇帝便已感疲惫。“垂垂老矣,垂垂老矣……”他放下手中的朱笔,摘下眼镜,便闭目养起了神来。
启仁在旁伴驾已有一个钟头,要是在以前,让他这样跪坐着跪一个钟头,他肯定受不了。好在是这辈子从小就没少学过宫廷礼仪,就算是再跪他个三两个钟头,跪到中午,又或是跪倒天黑,也只不打紧的。
老皇帝用手一指书案,道:“你看看,案上的,奏折上都说什么了?”
启仁一愣。他往旁边挪了挪腿,目的是为了既不大声说话,也能让这位因为上了年纪,早已有些耳背的老皇帝听清自己在说什么:“孙儿回皇爷爷的话;那是文部大臣的奏折,上面说……今年的高中毕业生可能会比往年更多,恭请上命,是否可以增加各大高校的招生额,并且降低一些录取分数,让毕业生们都能够进入大学继续学习,他日为g效力。”
皇帝闭合着眼睛,用一种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对自己的这位三皇孙说道:“较往年比较,可以扩大今年各大高校的招生额度;但是降低录取分数一事断不可取。至于扩大多少招生额度,让文部跟内阁,还有太子共同商议决定,不必再奏。”
启仁双手捧起案上的朱笔,如进献珍宝一般,意将它交到皇帝的手中:
“皇爷爷看,是否现在就拟文批示?”
皇帝微微睁开一目龙睛,道:“就照爷爷刚才的话,用你手中的这支笔,拟文批示吧。”
“孙儿不敢……”启仁低着头,说,“这笔不是孙儿能够使用的。”
皇帝面无表情地从龙座上站起,轻轻拍了拍启仁的背,说:“先搁着吧,来,陪爷爷到院里走走。”
“是。”
启仁起身,跟在皇帝身后半步走出了殿门。一同随行的,还有两名宫人与一位皇室医生;只不过,他们距离祖孙二人则一直保持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皇帝闭合着双目,轻轻地吟唱着这一首两千多年前的帝王诗。启仁不敢随便插话,只好恭敬地站在一旁,静静地伴着皇驾。
“启仁。”
听到这两个字,启仁便不由得身子一震。这个世界上能直呼自己名字的人,不多。尤其是在现在,除了皇帝,还会是谁在唤自己呢。
“孙儿在。”
启仁往前靠了靠,轻轻答应道。
“你可知皇爷爷,为何要定下明年西巡的这件大事。”
“关西是我东瀛古都所在,皇爷爷驾临京都,必定是雨露普降,恩泽遍被。关西的人们,一定早早地就盼着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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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没有评价启仁的答语,而是让启仁唤来了宫人,从宫人手中接过了一件斗篷披上。轻轻挥了挥手道:“四方节时,皇爷爷本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但是你‘忘了带走’,现在,就让宫人带你去取吧。”
“孙……”
启仁知道,自己元旦节(四方节)那天因故没有返京给皇祖拜年。眼下这件事被提起,他一时也不好就事由多加解释,只好向皇祖行了一礼,便跟随宫人,一起离开了。
……
“不知还要走多久?”
“回亲王殿下的话,就快到了。”
“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皇上的书房吧?”
“亲王殿下,皇上为殿下准备的礼物就放在房间的正中。亲王殿下可以自行取之。”
“哦?”
……
启仁拿起放在刀架上的那把装饰精美的战国太刀,只一眼,便认出了它就是鼎鼎大名的三日月宗近。
“奇怪……”
启仁心想到,这把名刀应该一直都被收藏在德川家的手中才对,怎么会……
“难道是复制品么?”
想到这,启仁将刀从鞘中缓缓拔出,仔细地观赏了起来。
真是一把漂亮的刀,作为天下五名刀之一的它,完完全全可以说是一把无价的宝刀。在原有的基础上,它被装饰上了皇室特有的菊花徽印。
现在,启仁的身边,不止有一个留着德川家血液的女人,还多了一柄原本属于德川家的宝刀了。
……
回到东宫御所,自己房间里。
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四面的墙壁,闭合的窗帘。他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几天前,自己还看着akina的演唱会;身旁坐着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为心爱的女人。而现在,除了手中的名刀,和一个殿下的称号,却是一无所有……
……
“殿下回来的,比我想的要早。”熟悉的声音,虽然她刻意变了一些声,却还是能听得出来。
“我明明锁了门,你是怎么进来的?”启仁问。
“当然是在你锁门以前,我就在这间房间里了。”玄月笑着,走向了他,她指了指他手中的刀,说:“噢,好漂亮刀啊,好像很名贵呢。”
“是很名贵……”启仁说,“喜欢么?那我把它送给你好了。不过不是在现在,因为这是皇上赏赐别人的东西,我不能随便转赠她人。”
“刀是用来杀人或者自裁的东西,可是这把刀在殿下手里,或许就只能当一个观赏物或装饰品了。”
“我不会自裁,”启仁说,“不到必须要结束自己生命不可的时候,我不会用它自裁。”
“那你刚刚为何把它给……拔了出来?”
“哦?”启仁看了看手中的宝刀,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它的刀刃给拔出了一半。“刚才……我似乎有些走神了。”
“给我,让我帮你拿着它吧?”
“好啊。”
……
第一章:「师与生」
“我总认为,你拿着它,比我拿着它更加危险。”
“是么?”
她慢慢背过了身,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好似寒风吹过的声音,那鞘中的刀刃便已完全拔出。
当她回过身来时,刀刃……已经架在了亲王殿下的脖子上。这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
“好快的刀啊,”启仁微微一笑,道,“看来咱们的这位特工小姐,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本王真不得不佩服你。”
“我的出刀速度,在这个世界只能排第二。”说着,她移开了架在亲王殿下脖子上的刀刃,将它收回了鞘中。
“为什么是第二?”启仁说,“人生在世,要做就做第一。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这么厉害,居然能把咱们的特工小姐都给比下去了。”
“那个人是……我的哥哥。”
左臣玄月看上去有一些伤感。
“在这一个世界的哥哥?”源问。
“没错,”她说,“你我的智慧与本事,来源于几世的积累;而他,才是一位真正的天才,是真正的第一。”
“你这么说,我就有些不服气了。如果你的哥哥真的还在人世,为了执行某项特别任务而隐姓埋名的话,如果有一天我能够遇见他的话,我还真想和他一较高下。倒不是我争强好胜,只是我这个人啊,但凡遇到厉害的人,就想跟他比划比划。再说了,你怎的就知道我原本就不是一个天才呢,你就这么肯定我没之前一点本事都没有啊?”
“你以前是什么样,全凭你自己一张嘴信口开河,我哪知道真假。不确定真伪的事,我就权当是假的了。就算你以前真是个天才,好汉莫提当年勇,现在也就别提了;还是来说说,今天在宫里都发生了些什么吧。”
“今天在宫里么。”启仁想了想,说,“特别的事倒是说不上什么,除了……”接着,启仁将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说与了她听。
听完启仁的说词,玄月先生咬着嘴唇,略加思索了一下,忽然道:“从迹象上看,皇帝心中默定的后世之君,应该是殿下您。可是三郎,自从明治爷以来,储位设立,都是选择长子。而现在在三郎你之上却还有两位哥哥,皇上他顾虑明治爷所设下的皇室典范,故而没有把殿下给抖搂出来。要知道皇上爷历来可就是最尊崇明治爷的了,甚至比对大正爷都要亲近。储君者,国之根本也,通常在有嫡长子可立的情况下,君主都会择长择嫡而立。然而自镰仓幕府建立开始,东瀛的实质君王不是皇帝而是大将军;所以在那一段漫长的历史岁月里,太子之位,是长子来坐,还是幼子来坐,都无甚所谓,甚至有过让女子继位为皇的奇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千里河山,万里御疆,皇上爷之后,治理它的将会是太子爷。可是太子爷之后……又该是谁呢?”
说罢,没等启仁作答,她便自答道:“王爷的长兄,素有宽和仁善之名,三十五年后居大位之人,会是王爷您的长兄……浩宫殿下么?”
“为何不能……”启仁问。
“龙座皇位,有德者居之,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统领亿兆生民的皇帝,光有一颗宽仁的心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坚韧不拔,似大山于狂风暴雨中屹立,用一条肩,扛起这江山的万钧重担。王爷您就庆幸,在这一夫一妻的王朝,您只有两位兄长,这皇位,不会再有第四人去争。”
语罢,少歇。
玄月她捂嘴一笑,又道:
“不过妾身却不建议王爷现在就这么着急去争。王爷之聪慧敏达,仁孝贤德,皇上爷心里全都明白。王爷不争,这便是争,王爷只管埋头苦干,不计得失;到那时候,只要皇上爷和太子爷没有老糊涂,便自然会知道,能继承我东瀛皇统之人,应该是谁。”
“左臣,你……”
“眼下王爷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处理好与高松宫家的关系。纯子殿下乃王爷之亲叔公、高松宫家的嫡亲孙女。皇上爷平日里没有少照顾这位胞弟,需知皇上爷在这个世上,就只有高松、三笠两宫家的亲弟了。对于这位侄孙女,皇上爷也是颇为喜爱。去年王爷的母亲,太子妃娘娘寿诞之时,这位纯子殿下曾不远千里从关西前来祝寿。王爷您想啊,按例,外藩宗室无诏不得入京,这位纯子殿下又怎能擅自入京为娘娘祝寿?所以……妾身想,幕后为王爷安排这门亲事的,不是娘娘,更不是太子殿下……而是……皇上……”
“皇祖父?”
“没错。这次纪元节祭祖,这么多外藩宗室,皇上爷独诏二位胞弟入京。而那位纯子殿下,也在那辆直达东京火车站的皇室专列上。”
“她也来了吗,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殿下别管妾身是如何得知,殿下只需要知道,今日宫中晚宴……与其说是晚宴,其实这就是你们家的家宴;届时殿下一定会再次见到那位美丽动人的纯子女王。殿下若是心中还有蒲池氏,那么便是断断不能答应与纯子殿下的婚事。可殿下若是不答应……则必定会得罪高松宫家,也必然会使得陛下爷不悦。不过陛下爷那边,殿下却是不必担心的,因为兄弟虽是兄弟,却是怎么也比不了殿下这位亲孙子要亲近的。陛下爷虽会不悦,却不会责罚殿下。殿下应该担心的是,高松宫家。如果得罪了高松宫家,便相当于得罪了关西贵族……所以殿下您虽然要拒绝这桩婚事,却要拒绝得漂漂亮亮的。另外……晚得罪不如早得罪,殿下现如今在世人眼中不过一十七岁少年耳,现在的殿下无论犯下什么过错,都是可以被太子爷……甚至是皇上爷原谅的。上次娘娘寿诞,殿下爷在雨中推倒给自己送伞的纯子女王,却未受到实质性的惩罚,这就是佐证。”
“照你这么说,你是不是已经想好应该用什么话去拒绝了?”
说完,启仁用一种很奇妙的目光盯住了她的眼睛,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这小子,准是又在打什么坏心眼了。
“老师不会把‘标准答案’告诉你,更不可能帮你去做作业。同学,你似乎得自己去独立完成你的作业才对哦~”
“得,我这都还没说,你就知道我想让你干什么了。呵……开个玩笑罢了,我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去帮我‘做作业’呢。我自己的事,当然由我自己做主,老天爷下不下雨由不得我;但我要娶谁,也由不得别人。”
“嗯,殿下。”望着启仁那坚定的眼神,玄月不得已点了一下头。
她心想……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朝着历史的轨迹在发展。能够这么近距离地站在他的身边,真叫人的心情激动不已。泰宫启仁亲王,这位被称颂为最伟大的东瀛人之一的乾圣皇帝,虽然和书里描述的,现阶段应该有“冷面王爷”形象有些不同,但却更加让人动心。生活中,他虽然有些会变得很成熟,却也常常会表露出自己幼稚的一面。果然,从历史书里了解到的古人,和真实相处时所了解到的,真的会很不一样。
昭和五十九年二月十一日,上于宫中设宴。太子与太子三子、高松,三笠宫两位亲王赴同家宴。席间,上喻:‘朕闻高松宫家有一孙(女),名曰纯子,素有贤惠仁孝之名。年方十七,未曾婚配;启王,吾家千里驹也,幼而聪慧,端庄安详,宽厚仁慈,和睦兄弟……’
“唉,那天下午真不该上课睡觉啊。”左臣玄月尴尬地挠了挠头,再往下,她便记不得书上详细记载的文字了。
“你在那自言自语什么呢?”他问道。
“我在自言自语什么呢,”玄月若不经意地应道,“噢……我刚才在想啊,幼稚的小启终于变得像个大人了,老师很欣慰啊。这不,一不小心就在嘴里嘀咕出来了。”
“老师,呵……”启仁说,“有名无实的老师,最让人讨厌了。你还是趁早想一想,你能够教会我一些什么本事吧。不然我可就不认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左臣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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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又能够再教你些什么呢?”她说,“不要说老师我不负责任,你这个做学生的,也总得先告诉老师,你想要学什么吧?”
启仁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身旁,俯耳道:“我一时还真想不到,有什么是你会而我却不会的,不如……”
“王爷想不到,妾身却已想到。”左臣玄月打断了他的话,嘴唇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耳垂,说:“殿下你呀,虽然有瞄准对手的狙击镜开枪的勇气,却没有瞄准对手的眉心和心脏开枪的勇气。殿下,是一个不敢杀人的殿下,是一个……不合格的狙击手,更是一个不合格的‘殿下’。看来玄月得花点心思,尽快地教会殿下,要如何狠下心亲手去杀死那些,有可能妨碍自己,和已经妨碍到自己的人。”
“用手去杀人,是臣下们该做的事……那,是你的工作,不是我的。这种本事即使我不会,也没有必要去学习。你还是……重新再想一想吧。”
“你真古怪,”她说,“明明不会,却不愿意去学。这也不学那也不学,你到底想要学什么?既然是弱点,就应该去克服它。你做亲王时我管不着你,但是作为一个警察;一个不敢向活物开枪的警察,绝对是不合格的。”
“别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
“你会后悔的。”
“不,我不会。做警察根本没什么好的,那让我感觉心情很沉闷。”
“好,很好……这句话是真心的,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之前说我是野猴子,叫我滚回山里去捡果子那句话,也是真心的么?”
“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殿下您还放在心上么?玄月向殿下道歉,那时玄月见殿下整日里只顾儿女情长之事,忘却男儿壮志,故而才会……”
“我当然记得。他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我不信,你根本是在吹牛。”她微笑着说道,“从认识到现在,少说我也说过上千句话了。怎么可能能够全部记得。”
“其实我真没想到,你会跟着我一起回东京来。要是自己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大房间里的话,真的会很孤独……幸好还有你陪我说说话。真的很谢谢你。”
“殿下下次感觉到孤独,却又没有人可以说话的时候,可以试着自己和自己聊天。那样也不是不可以呀~不会有人觉得很奇怪的。”
“我才不会自己跟自己聊天呢……”他伸出自己的手,说,“本以为那一刀会下疤痕,结果却没有呢。”
“处理得好当然不会留疤,不过下次,殿下可不要再用刀子划自己手心了。”
“我知道了。你兜里有带饭团什么的吗,有的话就快拿出来吧,我都快饿死了我。”
“哪有什么饭团啊,就一根棒棒糖你要不要啊?”
“拿来啦拿来啦,先顶一顶再说吧。”
“喏,就这一根了,省着点吃吧。”
她的话还没说完,启仁嘴里便发出了“嘎嘣”一声脆响。
“你刚刚说什么?”
“嗯……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
第二章:「幽灵之死」
昭和五十九年,三月的某天……
……
“说老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呢。我这算不算是沾你的光了?”源一边用叉子把玩着盘子里的牛排,一边对坐在自己身旁的她笑着说道。
“是了是了,我的伯爵先生。你能不能找个位子先坐下来,不要总是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好不好?”
“我对伯爵这个身份还有一点不适应,”源说,“我怕待会跟人说话的时候,会被人看我是假冒的。”
“这儿一半以上的贵族都是我们公安警察假冒的,你怕什么。”
“天哪,这么大阵仗啊?”
“保护德意志领事团,能不动用大阵仗么?话说你能不能不要再玩吃的东西了,这块牛排都快插成筛子了,你到底要不要吃?”
“我不太习惯站着吃东西。”源说。
“那就找位子去坐着啊。”她小声说道。“你站在这妨碍到我工作了,知道么?”
“可是……”源嘴唇抿起,作思考状地说道:“就算你说这里大部分的显贵都是公安警察假扮的,可是我又和他们不熟,跟他们在同一张桌子坐着,那不是挺尴尬的么。站在你的旁边,我会感觉稍微不那么尴尬一点。”
“既然会觉得尴尬,一开始干嘛非要跟着来啊。你这不是来给我添麻烦的么?”
“因为我听说……”
“听说什么?”
“这次的德意志派遣来东瀛的领事团里,其中有一个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北非死神、被幽灵狙击手的世界第一号狙击手。我可崇拜他了。”
“你可崇拜他了……我可被你给烦死了。”玄月苦笑着说道,“没出门你就在叨叨了,来这路上烦了我一路,刚没消停一会,现在你又开始了。”说着,她抱着胳膊,轻轻叹了口气,“不过这次可能伯爵先生您要失望了。”
“为何这样说?”源问。
“在今晚的宴会名单上,有一个叫做‘karl’的男人;他就是你要找的死神了。不过从我对他的观察来看,他并不算得上是一个超一流的狙击手,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二流货色罢了。”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而在那个方向,一个穿着西装的金发男人正在对一个漂亮的亚裔女子敬酒。
“karl……”源向着她目光所视的方向望去。接着源轻咬嘴唇,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给他那样一个评价?”
“如果我说是‘女人的直觉’呢……说句玩笑话罢了,不过你毕竟不是一个专业的狙击手,就算我说了你不会明白的。”
“如果这个karl真的就是死神的话……”源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他……这……这和我想象中的北非死神有些不一样。你懂我的意思么?我想象中的幽灵狙击手应该是……”
“休声,他往我们走过来了。”没等源把话说完,左臣玄月便粗鲁地在他的脚尖上踩了他一眼。
……
“美丽的女士,我能跟你跳一支舞么?”karl说着一口奥地利口音的‘高地德语’,昂着头,向玄月伸出了他那只高傲的‘爪子’。
这个该死的d国佬,一分钟前还在那边跟另一个女人喝完酒,看到玄月长得漂亮,就跟一只见了鱼腥的猫一样跑了过来,伸出自己那只戴了白手套的手,想要邀舞。
思路客
可是他那哪是在邀舞,简直就是在耀武扬威,一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或许在他的眼中,亚裔女子能够跟高贵的r耳曼人跳上一支舞,是她们的荣幸。这些个白人,骨子里天生就有一种对其他人种的傲慢。
“跳舞?”
玄月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说。
接着,她又看了看身旁的源。当她回过头来时,面对那位“高贵”的德意志上尉,她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红酒杯,笑着说道:“抱歉,绅士。我想我不能接受您的邀请;如果我接受您的邀请,我的先生,伯爵大人他可是会吃醋的。”说着,她微笑着看了源一眼,就像是在告诉karl:‘这位就是我的丈夫。’
接着,玄月又微笑着说:
“如果karl先生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感到气恼的话,就请让我敬karl您一杯酒吧。”
“噢,夫人的德语说的真不赖,标准的柏林腔。夫人有去过伟大的柏林么?”说着,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接受了玄月的敬酒。
尽管已经遭到了婉拒,可这位karl却还是有些不依不饶的样子:
“噢,夫人,如果能娶到像你这样美丽的妻子,真是三生有幸。”说着,这只金王八居然还上了手。只见他轻轻握住玄月的手,便就要对她施以“吻手礼”了。
其实若只是一般是东瀛女子,karl是绝对不会向对方施以吻手礼的,只因为他刚刚听见玄月说自己是“伯爵夫人”,故而才……
不过karl才只是刚刚拉住了玄月的指尖,还没来得及低头施礼,便被这位‘美丽的伯爵夫人’身边的年轻先生给制止了
“喂,我说,”源从这次金王八手里夺回了玄月的手,半警告地说道:“内人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karl先生,还是请你找别人跳舞去吧。我这个人啊,可是真的很小气很会吃醋的。”
……
晚宴结束后,领事团的成员们便要坐车回酒店了。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作为这次安保工作指挥官,左臣玄月还要最后护送他们一程。
由于不能跟在领事团的身后,好像保镖一样跟踪着,所以在晚宴快要结束之前,她便借口先“离开”了。其实,则是先去到了洗手间换了一身更方便打架的装束,然后便去到酒店的停车场,将自己的那辆黑色的摩托车给开了出来。
她刚将车停靠在了酒店门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人“乓乓”敲了两下头上的赛车帽:
“真有你的啊,要走好歹叫我一声啊,你想把我一个人丢在东京吗?”
“啧啧,手劲还不小,”玄月摘下赛车帽,说:“谁说我没叫你,明明是你自己没听见而已。”
“ok,先不说这个了。现在是要回家了吗?”
“快了,”说着,玄月伸了一个懒腰,“等我把那群家伙送回酒店,明天开始他们的死活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已经保护他们三天了。”
话还在说着,酒店大门口,保镖们便护送着领事团出来了。
打头一个出来的,是两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应该是保镖,在他们的身后护着一个五六十岁的欧裔老人。这时,酒店的接应生已经将他们乘坐的防弹车从停车场开了出来。
老人先上了车。接着走出来的,是那个叫karl的家伙,他整理着衣领,走下了酒店门口的台阶。
只听“咻”的一声,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青石台阶上便溅起一瞬间地子弹碰撞地面后产生的火花。
“天哪,是子弹……居然有人朝领事团开枪。”现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左臣玄月,她喃喃自语着,目光却看向了源。这种时候,与其拼了命地去保护那些外国人,还是先保住国本和自己的老命要紧吧。想到这,她一把抓住源的手,将他拽进了现场其中的一辆防弹车里。
紧接着,又是一发子弹。这一发子弹可比刚才要精准多了,它打中了karl的头部,使他瞬间毙命,从台阶上滚落了下来。
血液溅了一地,甚至有那么一两滴就溅在车窗上,而她除了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以外,竟就没有一个女人在这个时候该有的任何一点点惊慌失措的反应了。
她迅速在脑中计算出了刚刚karl所站的位置,和他中枪的角度,朝着枪手有可能开枪的建筑物望了过去。
“不,这怎么可能,如果是那里的话,射击距离都快超过一千五百码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心想道。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够从那么远的距离精准的打中目标的头部。除了自己那个生死不明的哥哥,还有谁能够做到这样的射击精度?
想到这,她一下子从车后座蹿到了驾驶座。她拿起椅子上的车钥匙,冲着后视镜的源真浩微微一笑:
“小源,坐稳了!”
“喂喂喂!我知道你想干嘛!”就在她插上钥匙,即将踩油门之前,源眼疾手快地打开了车门,抢先一步跳下了车:“抓凶手可别带上我,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好不容易上岸,我才不会被你再给拖下水。”
“好啊,好啊。真是好极了!”
她笑着拔出了车钥匙,下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源有些懵了。
“来,伯爵先生,咱们回家。”说着,她便拉住了源的手,带着这位有些不知所措地源先生,两个人一起在人行道上步行了五百多米,最后才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二人一起上了车
她笑着说道:
“我一个人可没什么安全感,既然你不陪我一起去,那我就那也不去了。司机桑,麻烦载我们去火车站。呐~小源,咱们坐火车回神奈川。回家后先洗个澡,然后喝杯牛奶,看会电视……刷个牙,然后就上床睡觉。就当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
“你……”
“哼~我才没有你那么小心眼呢。”为了不让司机听到自己和他的谈话内容,她故意用德语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这里是东京……我们两个神奈川县警,还没有权力插手东京的事情。就把这件事,先交给警视厅长官和外务大臣他们自己来处理吧。你说呢,关东神探?”
“我真的没有到……”源说,“大名鼎鼎的北非死神,居然就这样死了。”
“那样的货色也配叫死神么。真的死神,在听见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该赶快做出反应了。怎么还会这么窝囊地死在别人的枪口下。”
“刚才的事情真的很可疑……为什么会有两声枪声。”源说。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回家睡大觉。你不是不想被拖下水么,那就别问我关于案子的事情……嗯~我先眯一会,别打搅我闭目养神。你可以自言自语,但是别找我说话。一直这样说德语,真的怪累人的……”
……
第三章:「Feel For First Love」
“真是可恶!”
组织的秘密基地里,响尾蛇刚一回来,脸色便很难看。不知是谁得罪了他,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很着烦躁地上了楼。楼上有着一间专业的射击室,他应该是去了那个地方。
“你们有谁知道这只脆皮蛇为什么刚一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么?他吃枪药啦?”尤妮斯瞥了一眼也是刚刚执行任务回来的科基特,说道。
自从执行完暗杀任务回来以后,那只响尾蛇就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哪怕是面对他一直以来都“暗恋”的特蕾莎,也挤不出微笑来。其实他暗恋特蕾莎这件事情,一组的人几乎全都知道,只是平常都装作不晓得罢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才不会无聊到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你就别挖苦他了,小丑。”特蕾莎刚洗好头,从楼下走了上来,还没见着尤妮斯她人,就先听见她的毒舌了。“刚才科基特跟响尾蛇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也跟着去了,任务很成功,目标当场死亡。”
“那他是犯的哪门子病。”尤妮斯说。
“听我说完嘛,”她甩了甩头发,说,“目标是死了,只可惜并不是他打死的。这对作为狙击手的他来说,可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嗯?”
尤妮斯看了一眼科基特,心想如果不是响尾蛇杀死了目标,难道是这个小家伙干的不成么?
“别胡思乱想了。”特蕾莎拿起手中的红苹果咬了一口,说道:“事实是当时除了响尾蛇,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枪口瞄准了der tod。”
“死神?”尤妮斯惊讶道,“你说的就是那个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的狙击手,那个被称为死神的人吗?”
“嗯,不就是他咯。”
特蕾莎的语气听起来那么的‘风趣’,在她的眼里,死一俩个人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会……”尤妮斯说,“我虽对这个死神不太了解,不过也常听你们说,这个叫做死神的人是世界上最一流的狙击手。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
“我也有些困惑,不过却到不是因为这个。”特蕾莎说道。
“想这些干嘛,反正人已经死了,不管用什么方式,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目标死了,任务不也就是大功告成了么。”
“呐,”特蕾莎捏了捏她的脸,说,“如果组长也是这样想的,那就好了。”
……
漆黑的枪口,迸发出了罪恶的火焰。射击室里,每一发子弹从枪膛射出,都会伴随着一声充满了愤怒的“可恶!”
人在心情或者是身子不爽的时候,总喜欢找点什么来发泄自己的不快。作为一个出色的狙击手,猎物被人从手中抢走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而更让他感到不快的,是自己的第一发子弹居然打空。
他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那一面人形射击靶,“嘭嘭”,又是两枪。
他并不是一个无能的枪手,这一点从他连续用沙漠之鹰手枪射击却能很好的控制住这把“垃圾枪”的所产生的强大后坐力这点就能看出来。他是有经常联系射击的。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从那种地方击中目标的,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做不到的!”
他一边怒吼着,一边朝着那面人形靶打空了手枪弹匣里的剩余全部子弹。
或许是情绪太过于激动,以至他竟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有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吗,”她咬着手里那还剩一半的苹果,说道,“只不过是被组长给臭骂了一顿而已,我和小丑可没挨组长的骂。不都受过来了么。”
“不……”响尾蛇拿起桌子上的弹匣,换上了一副新弹匣,朝着靶子“嘭嘭嘭嘭嘭嘭嘭”连开了七枪,直到打空了弹匣里的子弹:“我只是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会打空那么重要的第一发子弹!”
就在响尾蛇准备再换一副新弹匣继续射击的时候,特蕾莎当即制止他的这种行为:
“够了,响尾蛇,”特蕾莎按住他准备拿弹匣的手,并从他的另一只手里夺过了那把漂亮的黄金沙漠之鹰,“为组织省点子弹吧。”
也只有她,可以让从这只躁狂中的毒蛇手中夺走他的手枪,换作别人,恐怕已经被枪口指着脑门了。
“好了,就练到这里吧。跟我去喝一杯怎么样?愿意么?”
特蕾莎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笑着拉过了他的手,把将他带出了射击室。
……
“最近电视上都是些什么节目啊,又臭又长,都不知道在演些什么,真是糟糕透了。”源躺在玄月家里的大沙发上,一双大长腿长长地伸着,都快把这个屋子的真正主人给踹到地上去了。“我说玄月……”源坐起身子,说。还没等他把后半句话说出口,便被那个野蛮的女人又给推倒在了沙发上。
“你还是别说了,”她抱起他的脚,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说道:“如果你想让我坐在地板上你就直说,别一个劲地往我这边伸你这双臭脚,把人都快给逼到‘悬崖边’去了。”
“抱歉,在横滨的时候,沙发通常都是我一个人的。我脚已经伸习惯了。等等……你这个家伙说谁是臭脚呢?”
“我可刚洗澡,说的当然是你。”
“喂喂喂,说话要讲证据的,你做警察的说话就更要将证据了。我的脚臭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源可是一个天生的洁癖症患者,他不容许别人不爱干净,当然也更不会容许自己不干净。在源看来,这个臭女人说这样的话摆明了就是诬陷。
“我指的不是味道,”她这样说道,“我指的是你的行为。”说着,她拍了一下源的脚背,“你呀你呀,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绅士又最恶劣的人了。”
“我不想跟你扯这个。”源说,“我从小到大没怎么看过电视,什么台播什么节目我根本不知道;呐,遥控器给你,快帮我选一个有趣点的频道吧,我真是快要被电视机里那两个自以为自己的节目很搞笑的笨蛋漫才师给无聊死了。”
“我觉得还不错啊,挺幽默的啊,”她说。“不过呢,小启你也真是可怜啊,在皇宫里连娱乐节目都没得看。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节目,我帮你换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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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漂亮的女艺人。”源说。
“想看的话就自己一个台一个台的慢慢找吧。”说着,她又把遥控器丢回了源的手里。
源接过遥控器,又连续换了几个台,最后实在是没有耐心了,便把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拍,说道:“我实在受不了!话说你家里有没有老碟片啊,拿出来救救急吧。”
“老碟片我是有,就怕你不一定喜欢看。”
“什么片子?”
“警犬卡尔。”
“不看不看!任何和警察相关的影视剧我都不想看!换换换!换一个!”
“那么……棒球狂的诗呢?”
“你明知道我不会打棒球的嘛!”源一下子坐了起来,态度极其恶劣的说道,“我说你能不能挑一个我能看懂的啊?你难道是笨蛋吗?”
“姿三四郎怎么样,”她说,“武术你总能看懂吧?”
“我想要安静!安静!我不想看功夫片!”
“你这个……”
玄月忍住了怒火,再一次的笑着问道:“那就看聪明的一休吧?我家里刚好有全集碟片呢,正好明天不用上班,我可以陪你看到很晚再睡觉。”
“什么!你这个家伙在暗示什么!你在暗示身为皇族的我应该像聪明的一休那样去帮助人们破解难题吗!啊啊啊啊啊!!”
源大喊大叫着,像个小孩子一样踢起了脚,吓得玄月赶紧把身子往后靠了靠。
“臭小子,你还没完没了是吧,”玄月再也忍不了这个行为和态度一样恶劣的家伙了,她死死按住了他的脚腕,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就是在故意找茬吧!”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源坐起身,二人四目相对。源说:“明明是你家里没有好碟片,你居然还敢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你这个臭小子……”
左臣玄月咬牙切齿地说道。
……
“别的不敢说,我们这个组织里啊,除了对上级的忠心,就数这酒窖里的葡萄酒最‘一流’了。”特蕾莎摇晃着酒杯里的红酒,说,“喝之前先像这样用鼻子‘品一品’,就知道这杯红酒的优劣了。鼻子可要比舌头先尝到酒的‘味道’,我说你呀,别总盯着我看了,难道我比杯子里的红酒还要醉人么?呵呵……你一口酒也还没喝,便先醉了吗?”
“是……不……呃……”响尾蛇有些语无伦次了。与这样一个美人对坐着,之前的烦闷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的眼睛,就好像长在了她的身上一样,挪也挪不开。
……
“我觉得有一部电影很适合你,刚好我有录像带,你要不要看?”
“什么电影?”
源说。
他的态度可比刚才要好多了。
“十のモスキト,我觉得它一定会很适合现在因为心情烦闷而逃避警察责任的你。”
“好,你说了算吧……”源说,“另外,你能不能不要拿着把水果刀在我面前削梨子,我有点……”
“有点害怕么?”她笑着问道。
“我是害怕,不过我害怕的是你切到自己的手。”源说。
“别嘴硬了,你明明就是害怕我火气上来会在你大腿上插一刀,你看你现在说话的态度都比刚才好多了。”
“你看你削这个皮,薄厚不均的,还是让我来帮你削吧,真笨。”
“好好好,我笨,小启你最聪明了,那就你来吧。”说着,她用手捏着刀背,将刀把的那一边递给了他。
“嘿嘿,我可告诉你,我的刀功我可是自己都敬佩不已呢。你看好好看着好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削水果皮。”
“看什么看啊,我才没功夫看你削梨子皮呢。你先削着,削好了自己先吃着吧,我去电视柜的抽屉里帮你找一下我说的那张录像带。”
她站起身,
刚走两步却忽然回头说道:
“慢点切,小心自己的手指头哈。”
“放心好了,”源说,“你就慢慢找吧。我不会吃你的梨子的。”
“谁怕你偷吃了……”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本来就是削给你吃的。”
“你小声嘀咕什么呢?”
“我说你是个小傻子。”
“你才小傻子呢,磨蹭什么快给我找录像带去啊。”
……
第四章:「The moon in the wind」
汽车上的副驾上,从看完录像带到现在,这位孩子气的小王爷就好像浑身上下都很难受似的,一会儿好像躺尸似的伸长着自己的腿。一会,又蜷缩着身子,好像一只受伤的小鹌鹑一样望着车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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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磨着牙,一会玩着手指头。
脸上什么表情都做了一个遍,就是没有笑容。
车子在一个有着六十秒红灯的十字路口前停了下来,前面还排着长长的车流。“正常”情况来说,现在并不是下班的晚高峰。但是别忘了这儿可是日本,很多职员为了那超过正常薪资的,高额的加班费,都会在每天下班时间以后还在公司忙到很晚。
现在这个时间,就是加班族下班的晚高峰了。
源本想等着她先开口问自己,然后自己再跟她发发牢骚,可是这个女人……她居然能沉得住气,一句话也不问。
“刚才的那个什么电影,真是看得人浑身不舒服。”
她一直不问,源只好自己先开口了免得自己那一番举动到头来被她这个小白痴当做是羊癫疯发作。
“小源同学是不是想跟老师……说说你的观后感呢?”
“观后感这种东西,只有身兼语文老师和班主任的老师,才会问同学要吧?”源说,“我可没有什么观后感给你,你趁早把那张电影录像带给我拿去丢掉,以后我不要再看到它。如果你不丢掉它的话,我就亲自把它拿去‘人道毁灭’,先浇上汽油烧它两分钟,然后用粉碎机把它碎成碎片,再放进强酸里化了它,最后再把强酸里的液体和水泥混在一起,砌在我家门口的地面上,每天出门和回家的时候我都要狠狠地踩上几遍!”
“那张录像带是杀你亲爹了……还是抢你老婆了,你和它有什么过不去的血海深仇啊?”她手握着方向盘,一脸惊讶地望着他,说道。“唉~”没等源回答,玄月便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大不了我把它拿去租碟铺子里卖了好了,省得你犯‘杀孽’。”
源脸色一沉,“呵呵……十楼的蚊子,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喜剧片,结果……结果居然是文艺片!”
玄月抿嘴一笑,看着红灯还有十几秒的时间,便不着急发动车子,伸出手来,像安抚小朋友一样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道:“小源同学一定会总结出自己的观后感来的,是吧?”
……
青绿色的交通灯亮了起来,车子又再次发动了。
明明是为了公事,而在大晚上的时候专程又开车去往横滨,可是路上却一句关于公事的话也没提。
或许这就是默契吧。玄月她实在是太了解身边这位的源先生了,提得越多,到头来他就越容易反悔;相反如果自己一句也不提,他反而会在考虑要不要反悔的时候,有那么少许的于心不忍了。要刺激他再次扮演起警察这个角色,可真是费时费力,好不容易呢。
说服他,让他心甘情愿地做一件自己已经开始反感,并且极度排斥的事情……这是远在几十里外的,某个有名无实的正牌女友,永远也学不会的事情。
想到这,她本想给自己一个胜利的微笑,用作奖赏。却忍住了。
与其让他看到自己得意洋洋的样子而产生反感,不如再摆一会扑克脸吧。
……
源的手里还握着那颗已经削好了皮的雪梨,梨肉的外层已经微微变色,这是因为削了皮却没有吃,风干脱水的缘故。源先是看了它一眼,仿佛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握着一颗梨。他拿起手中的雪梨,轻轻咬了一口,却又抽出一张纸巾,将它吐了出来。
“把我带上了前往横滨的公路上,你会觉得很有胜利感,很想笑么?”他将那张包着果肉的纸巾放入了衣兜,用眼睛里的余光一瞥玄月,说道:“你是否还会觉得,你很了解我……没错,你真可谓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了。就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说服我一样,不!这不是说服,因为你一句话也没说,你……只是给我看了一部电影。很有教育意义啊,玄月,没记错的话那是83年末才上映的电影吧,这才84年初呢,你就弄到了录像带了,你很好(棒)啊。”
尽管有些分心,她的眼睛还是专注着前方的道路,“您谬赞了,我可是从来也不敢说我很了解你啊。”
“不承认?”
“没有的事,我承认什么。”
“通常‘犯人’在没有看到铁证之前,都像你这么嘴硬的。不过你比雨宫那个家伙幸运,因为我不会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去对付你。”
“谢谢哦,这是不是就代表,就算我再‘放肆’,您也不会把我怎么着?”
“除了,一件事……”源说,“就是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看那种会让人心情不快的垃圾电影。”
“好嘞,那么咱们这辈子就都看喜剧片好了,要不殿下你说个章程,咱们定下来,那些类型的电影可以看,那些不能看。免得我下次这脑子又犯笨,给殿下心里添堵。”
“哼……”
他这一声哼,似笑又非笑,似怒又非怒。只见他眼中带着那么几分笑意,却有意地半咬着唇,不让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
玄月娇嗔道,“你哼个什么劲啊,是不是又想找老娘的茬。想找茬我奉陪,来啊,看你有什么话说。臭小源。”
……
只见源出神地望着窗外,他似乎没有打算理会这位左臣小姐;而是自顾自地,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为什么?”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呢,”她有些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因为我根本没得选啊。就像你,如果你有的选,你还会想要再活一次么?与其再受一次尘世苦,倒不如眼睛闭上了,便不要再睁开了。所以上天到底为什么选择我们,让我们成为了‘同类’,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恩赐……而是惩罚。如果我有的选,我才不要在每一次死亡后……又重新获得新的生命和新的人生。我才不要……认识你。”她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梁,笑着说道:“不过既然相遇在一起了,这或许就是缘分,是‘命运’吧?”
“好好开车,如果你还不想这么早死的话。”
“听你这话音,上一世你肯定是英年早逝咯?不过你说如果我们同时死掉的话,来世会不会还能遇见呢?”
“我可不想跟你这种讨人厌的家伙在同一天办葬礼。另外……再敢刮我的鼻子,我就卸了你的胳膊!”
……
在警察署的空地上停好车的左臣玄月好像回到家一样,一边伸着腰,一边说,“美丽的横滨,美丽的搜查一课,我们回来了。嗯啊~”
等她回过神来,小源已经关好车门,丢下她自己先走了。
“哎,课长大人,等等我啊。”
“stop!”源转过身,就像一个交通警察一样,将她这位超速奔跑的女警官给拦了下来。不容她申辩,便伸出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一抹,“这一下是还你的,”源说,“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他不留神,玄月又还给了他一个刮鼻,“不行,一定要欠着!”作完这少女般地恶作剧,她便嬉笑着逃走了。等到源这时想要去追,早已是追她不上。可是源怎甘心被她给占了‘便宜’,明知追不上,却还是卯足了劲,拼了命地追了上去。
源一路从停车的空地追她到了电梯门口,却被她抢先一步进了电梯,轻松写意地望着距离自己还有二十多米的小源,摁键关上了电梯的大门。
“啊!这个家伙!”
源用力拍了一下电梯门,歇斯底里地摁着墙壁上的电梯按钮。
……
电梯里,此时就玄月一个人。她是一个幽闭恐惧症患者,为此她曾经曾去医院看过心理医生;可是比起这间会令人感到不适的电梯,一只正朝自己扑过来的,愤怒的小狼狗……不是更加可怕么?
玄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了呼气道,“好险啊,比起这间愚蠢的电梯,果然还是小启更让人害怕。”忽然,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明明是要去位于九楼的搜查一课,却又摁下了八楼的键。
“oh……我真是个笨蛋。”
果然,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本是想和他玩一个心理博弈,猜他会在九楼的天梯门口‘蹲’自己,可他却出现在了八楼。
左臣玄月已来不及关上电梯的大门,尽管她摁再多下,电梯门也不会快一秒关闭。那个男人,已经在电梯门关上之前,飞身扑了进来。
源抓住她的双臂,将她摁在了电梯的墙壁上,发出了胜利的狂笑,“终于被我追到你了吧!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吧!跑呀!现在你跑不掉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玄月咽了咽口水,“小源。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话刚说完,电梯里的灯便忽然“喀”的一声熄灭了。
……
第五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灯熄不过一秒,电梯里便传出了杀猪般的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还年轻,我不想这么快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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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既然看不见对方的脸,就只能从声音中来探知对方此时的心情了。不过这个家伙的反应未免太过激了一点,就连一向喜欢他的玄月,也忍不住吐槽了起来,“喂喂喂,”她轻轻推了推此时正跪在地上抱着自己大腿的小源,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你这反应做的也太大了一点吧,你到底是真的害怕还是想借机吃豆腐啊?”
面对她的吐槽,源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哭喊了起来,“呜呜呜呜……早知道就先把你拖出电梯再教训你了,啊!天呐!不会是真的要我和这个家伙死在一起吧!”
“说什么呢你。”左臣玄月拿出了源送给自己的那枚金属打火机,照亮了这间狭小的电梯。“如果你真的很害怕的话……就拿着它照明。”
“我要它有什么用,”源哭腔道,“你还是自己拿着吧。”借由打火机发出的光,玄月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这个家伙居然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好了,只是暂时的停电而已,不会有事的。”她蹲下身子,将他抱入了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安抚着他紧张的心情。“没什么好怕的,”她微笑着说,“就算真的有什么,我也会一直和你在一起,陪在你的身边,无论生死。”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直到离开这里以前,就请这样一直抱着我吧。我会一直这样抱着你的,请安心等待吧……请相信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那个……我想你可以松开我了。”他挣脱出了这个女人的怀抱,从地上站了起来。“情话是很动听没错啦,不过我已经不想说,也不想听了。我承认我刚才的反应是过激了一点,不过我可不是想要吃你的豆腐,而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在那种时候嘲笑我。”
“然后呢?”她问。
源走向前,指着电梯上的开门键说,“然后就是,与其像个孩子一样哭喊,又或是和女朋友抱在一起;不如先尝试按一下这个东西吧?”
“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源问,“警察局怎么可能‘停电’,因为就算停电,像警察局和医院这种地方也都会有备用的发电机,另外就是……今天晚上看电影的时候,你借口去上厕所,在厕所里打了一个电话。我想你就是为了和谁串通,专门想要吓唬我一下吧?所以其实电梯根本没有停电,灯之所以会熄灭只是因为……”说着,源的手摁下了开门键。“……门怎么没有打开……”
“傻了吧你,”她说,“你这个人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么?谁有那种闲工夫专门去吓唬你啊,拜托,这间电梯是真的停电了。另外,之前的那个旧的备用发电机已经因为年久失修坏掉了,新的又还没有送来,所以现在警局里没有备用发电机。你就算是摁到指骨骨折,电梯门也不会开的。”
“什么!?备用发电机坏掉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都快个把月没回来上班了,你知道个屁啊。”
……
“运气好的话,两三个小时以后应该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了吧。所以小源你就不用那么紧张了。”
“我哪有很紧张。”
“不紧张的的话,就不要这样抱着人家了好不好啊……”
“真糟糕……真糟糕,”源说,“我最讨厌时间被白白的浪费了。”
“我从来没见过小源这么紧张,哪怕是在陆标大厦飙车拆炸弹的时候,还有在废弃工厂,为蒲池剪掉绑在身上的炸弹的时候,你都没有那么紧张过。”
“情况不一样,不能够相提并论。”源苦笑道。
玄月有些不解,“哪不一样?按道理说,前两次可比现在要危险多了吧。”
“当然不一样啦……”源说,“前两次可以逃的嘛,就拿陆标那次来说吧,要是拆不掉的话,大不了从车窗把炸弹丢出去好了,我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的。”
“那废弃工厂那次呢?”
“你说这间电梯里的通风系统是不是也坏掉了啊?我怎么有些呼吸困难呢……”
“不要扯开话题。”
“行,不扯,”源说,“那就老实说吧,其实废弃工厂那次,我真的很害怕,我当时之所以叫你来帮我剪电线,就是因为我的手已经在开始发抖了……这样说,你满意了吧?”
“我……”
“等一下!”源忽然松开了她的大腿,站起身,说道:“记得当时我和一个出色的狙击手交过手,你说这次狙杀死神的人,是不是和他有关?或者说,那个开枪的人就是他!”
“一个出色的狙击手,怎么可能打空这么重要的第一枪。要知道作为一个狙击手,第一枪没有击杀目标的话,要么是快速转移到安全地点,要么……就是冒着有可能暴露自己位置的风险,待在原地再开第二枪。”
“可是他的确是一个很出色的狙击手,”源说,“至少……四个多月前他是。”
说着话,电梯里的灯忽然又亮了起来,看起来是来电了。这一次的停电比想象中的还要短暂,就如同人生主旋律中的一段小插曲,只不过是一霎烟云罢了。
“韶华逝水……平白无故被浪费了人生中宝贵的十五分钟,”他一边摁键打开了电梯门,将手插在衣兜里,走出了电梯。走出电梯,源回过头,对还在电梯里的玄月说,“如果你不想再被关十五分钟的话,就快一点从电梯里出来吧。”
……
走廊上,二人并肩走着。她抿着嘴,看了一眼身旁的源,忽然开口问到,“你的手很冷么,为什么要一直插在衣服口袋里呀?”
源瞥了她一眼,说,“烤手的打火机都送给你了,能不冷吗。”
玄月笑了笑,一边掏着刚刚收起来的打火机,一边说:“那你把手伸出来,我帮你烤烤吧?”
“别介,”源说,“待会你再把我给烤熟了,撒点孜然跟胡椒粉就直接啃上了。”“说什么呢!”玄月娇嗔道,“我是那种掌握不好火候的人么,你就放心把手交给我好了。”
一分钟后……
她苦笑着,握着他的手,往他的手心里吹了吹气,笑了笑,尴尬地说道:“真的很抱歉,可是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总之我当你是故意的就行了。现在我要去医务室擦烫伤药膏,你不要再跟我来这套,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了。”
“可是小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平常用的都是……呸呸呸,其实我生活中是不抽烟的,我根本就没怎么用过打火机。一般我用打火机的时候都是用来烧东西,以前我那是假扮我哥哥,所以才会抽烟的。所以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故意的,和你平常抽不抽烟有什么直接或间接关系么?”
“呀呀……你怎么还听不懂呢。这个意思它就是说……因为我平常不抽烟,所以我不怎么会用到打火机,所以刚才才会操作失误,不小心烫到你的手。我现在的表达……清楚了么?”
“让我来数一数,你这是第几次伤人了。第一次在幸子家门口,你意图飞踹我一脚,但是被我躲过了;第二次你给了我一个侧踢,第三次你往我脸上招呼了一招左勾拳,现在你又拿打火机烫我手。”
听了源对自己罪行的列举,玄月若有所思地咬起了嘴唇,“是左勾拳么,哈哈……我怎么记得是右勾拳。”
“噢哇,你怎么还好意思笑啊?”
“我为什么不能笑,”她笑着说道,“作为一个公仆,我为我的‘主人’们奉献了我的青春和生命,您不体谅我的劳苦没关系,不给我加薪水,不送我生日礼物,这也没关系;可您不能连我开怀大笑的权利也剥夺了去啊。”
“去年没给你送生日礼物的,全系里的警官可不止我一个。你这个记仇的家伙,居然还记在心上呢。”
“你不也一直记着我的仇么?”
“我记仇?不,左臣小姐,你烫伤我的手明明就是不到五分钟以前的事情,五分钟以前的事情那不叫记仇。”
“医务室到了,要我陪你进去么?”
“为什么要陪我进去,你以为我是个三五七岁的小屁孩,一定要人陪才可以么?”记得那天在akina的演唱会上,左臣玄月正是用这么一句几乎相同的话来diss幸子的。
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源少爷。作为幸子的正牌男友,源终于是找到机会为自己的女朋友报仇了。虽然正处于恋爱中的迷茫期,可源又怎么能容忍别人diss自己的女朋友呢。
对此,玄月却感觉很无辜,她当时只不过是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已,居然这样也要被记仇。“拜托,”她这样想到,“这个臭小子也太喜欢秋后算账了吧。”
……
第六章:「strong alone」
“源先生(せんせい)您手上的烫伤并不要紧,请您先坐着等待一会,我去为您取烫伤用的药膏,您带回去,每天在伤口上涂上两遍,不到一周就能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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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的值班医生的工作态度很好,很礼貌。她的礼貌并不是因为她现在‘服务’的对象是关东神探、横滨市搜查一课的课长,源真浩先生。就算来的是一个被警员看护着的,受伤的嫌疑人,她一样会很礼貌很认真的去对待。因为她是一个医生,而不是一个z客,医生在工作的时候只管医病救人,其他的事情他们并不用去关心。东瀛的医疗机构,就像它们的食品安全一样,是受到最高度重视的。
在东瀛想要考取一张医师执照,甚至比通过公务员i类考试还要困难。
很特别,她称呼自己为先生;东瀛人对于礼是很重视的,称呼可不能随便乱叫。虽然他们经常会在叫别人的名字或者姓氏事,会客套地在那之后加上一个桑(さん),但是他们可不是经常会把别人叫做先生(せんせい)的。虽然さん在翻译时也可以被译为先生或者是小姐,但是せんせい指的却是老师、医师、律师和zz家一类的人。源虽然也算得上是一个公务人员,但是可从来没有什么人把自己称作先生。
“医生,”源笑着说,“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刚才您是管我叫作先生吗?”
“是啊,有什么不对么?”她一边取着药,一边说,“源先生您是一个值得人们去尊敬的人,为了守护人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您不惜身命,甘冒七难八苦;像源先生这样的人,当之无愧是一位真正的武士。我叫您先生,有什么不对么?”
“在我们东瀛,女医生不多啊,”源说,“先医生您这样年轻有为的女医师,应该进入大医院里工作才对。为什么会甘心屈居在这小小的警察局的医务室里呢?另外……我以前似乎没有见过您,您是最近才来这工作的么?”
这工夫,医生已经从药柜里取出了烫伤药膏,走了回来,同时还搬来一张靠椅,在源的对面坐下。当她正要握着源的手,为他涂上药膏的时候,一旁的左臣玄月却忽然喊到:“医生,这种小事他自己会做的,就不麻烦医生好了。”
“也好,”她说,“不过源先生一定要记得涂药,这样您的手会好得快一些。”
“那个,我……”源本来还想跟这位年轻的女医生再聊上几句,却硬被玄月给拉走了,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推开了医务室的门,在自己的耳边小声说到:“行了你,一会我帮你涂药就好了,别每次一看到长得好看的女人就想和别人聊人生聊理想。你花痴啊你。”
说完,玄月回过头,给了医生一个友善的微笑,轻轻地关上了医务室的门,拉着源,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
“哎哎……干嘛呢,”源很不情愿地把手给拽了回来,说道,“走这么快干什么,你很赶时间啊?”他的语气有那么几分像在开玩笑,可是玄月可一点也笑不出来:“你呀,刚才在医务室里,眼睛都直了,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啊。”
“什么叫‘眼睛都看直了’,真是糟糕的修辞手法……我只不过是觉得她有点特别而已。”源冷淡地答道。
“哪特别?是脸,还是身材?”她口气十分自然地问源。
“你真肤浅。”源说。
“那请你告诉我一些不肤浅的吧。”
源叹了叹气,“美丽的相貌和傲人的身材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磨,唯有人品,才会像美酒一样,相处的越久,越能感觉到那神秘的吸引力。”
“可是她这个月才来医务室上班,你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怎么你这么快就喝醉了么?”
“不知道刚才里面的时候你没有观察到,医务室里明明有一个小电视机,可是她却没有看电视,而是用收音机在听电台节目。而且听的还是悬疑故事,这样品味与人不同的女人,难道不是很特别么?如果刚才不是你硬要拉我走的话,我一定能从她的身上了解到她人生中那些有趣的,和伤感的往事的。”
“小源。”她微笑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冷冷地说道:“这个世界上长得好看又有故事的女人那么多,你喜欢得过来么你?”少顷,她又换回那张令人熟悉的笑脸,说道:“电台节目是最无聊的了,尤其是那种只有在深夜档才有机会播放节目的主持人,还有什么前途。我不觉得喜欢看那种节目的人会有多特别,如果你认为我说错了,我可以为我刚才的话私底下向你道歉,但我绝不改口。”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心,”源说,“高兴的是上级终于给医务室招聘来一个新医生了,那间房间也就不用常年堆灰了;担心的是来了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警察局里的单身汉们又该躁动起来了。”
玄月问,“为什么要说‘又’?”
“你问我为什么要说‘又’,难道你不知道吗,课里那群兔崽子第一次看到你这位新任管理官的时候脸上那犯花痴的样子,如果你不是他们上司的话,你的座位旁边一定会被摆满了玫瑰。”
“这么说,我还是有点吸引力的嘛。”她说。
这个女人,真是叫源既无奈又想笑。源看着她那一脸开心的样子,笑着叹气道:“你既然知道自己长得不丑,又干嘛要去吃那种干醋呢,再说了别人也没对我做什么,只不过是尊称我了一句‘先生’而已。犯得着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么。”
“你呀,你是不知道那个小早川医生的‘成分’!”左臣玄月没好气地说道。
“成分有什么问题么,难不成她是复原乳产品?”源笑着说。
玄月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小声地说道:“那天你不在你不知道,警务部负责面试应聘人员的其中一个面试官临时有事不能参加面试,正好我那天闲得慌,就代替他去给新应聘的医务室医生面试去了。当时我第一眼见到这个来应聘的小早川医生的时候,我还觉得她是一个挺正经的人来着,没成想她……”
这工夫,二人已经走进了搜查一课长的办公室。源一边关上办公室的门,一边打开了电灯,笑着说道:“你想不到的事啊,多着呢,没的去在乎那个干嘛。她是医务室的医生,又不是法医,更不是刑警,一年都没两次说话的机会,你还怕我被她给勾走了魂去啊?”
“你知道她面试的时候说什么了吗,一开始她还说了一大堆好听的漂亮话,到最后啊,当我问她为什么要来警察局应聘的时光,她居然说:‘因为想要距离自己的偶像更近一点’。你听听,什么态度嘛这是。”
“可你还是应聘了她,不是么?”
“我是真不想招这种半调子的家伙来警察局里工作的,这种人根本可不能干得长久。可是没办法啊,警务课里管人事的那几个白痴看中了她东大医学部毕业招牌和她的硕士学位,不顾我的反对,还是把她给录用进来了。唉……如果让我来管人事的话,绝对不会容许这种半调子态度的人进到我工作的‘公司’的。”
“说来说去,她的偶像到底是谁啊?不会是……”
“还会是谁,就是你这个臭小子呗。”玄月冷道。
源微微一笑,弯腰捡起了沙发上的粉白色抱枕,说道,“我不在这段时间,你是不是用我办公室了啊?这枕头怎么回事,你睡我沙发了啊你?”
“胡说,”玄月矢口否认道,“你都快一个月没上班了,办公室不得要人打扫清洁啊?还有你那张皮沙发,要是不经常擦的话,不是会落很多灰吗。你呀,得庆幸自己有一个这么贤淑勤快的女……女搭档!你这办公室平时可都是我帮你清洁的,不给清洁费就算了,还敢冤枉别人。”
“哟,你还勤快呢,”源瘪了瘪嘴,说,“你要是勤快,干嘛不自己做饭洗衣服啊;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服侍我的啊?”说着,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你呀,倒还敢让我来伺候你来了,每次吃完饭都不洗碗,光在旁边看着给我鼓掌加油了。我可真是的……为什么放着横滨的大别墅不住,要跟你这种人住在一起啊……”
“这话我不赞同,”她说,“你以为给你鼓掌加油的时候我就一点也不累么,其实那也算是一种体力劳动啊!得到我加油打气的你,每次都能把碗洗得更干净呢!”
“什么!你说什么!”源举起枕头,做出要用来丢她的动作,虽然玄月很灵敏地提前做出反应往旁边躲开了,但枕头却还在他的手里并没有丢出去。“糟糕,”玄月暗道了一声不好,“反应做快了一点。”虽然只是枕头,可是如果被丢到脸的话,还是会很疼的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丢枕头的那一刻,枕头不是被丢过来而是被抛过来的。而且几乎没有用什么力。
“真是拿你没办法,”源叹气道,“我上辈子到底欠你什么了,这辈子要被你这样折磨啊。”
源用钥匙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自己的配枪;作为搜查一课的负责人,也是最高长官,即使是下班后,甚至是度假的时候,他都是可以不把配枪上交的。所以虽然是在休假期间,他的手枪也只不过是放在了办公室里而已。
源从抽屉将警察证取出,放回了外套的内兜里,拍了拍胸口摆放着警察证的位置,微笑着说道,“果然还是离不开她呢……我最为亲爱的,亲爱的工作。”
“欢迎回来,我的课长大人。”
“明天中午,替我约见神奈川县警察本部长坂本雄夫!”
不知为何,再次捡起警察这个身份时,他的内心中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地悸动,强烈的孤独。尽管早已习惯,却还是免不了有些伤感。
every hero……
每一个英雄都要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孤独,强烈的孤独……
学会,
孤独而坚强。
……
第七章:「Phoenix」
翌日,午后。大约半个小时以前,横滨市的搜查一课长召见了神奈川县的警察本部长,听起来似乎有些“怪”……不过事实如此,毫不夸张;堂堂的本部长,居然还亲自为搜查一课长倒茶,表现得很是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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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是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便没有其他人,门口又有一个左臣玄月在看门,要是让下属知道了,本部长这张老脸可就没处放了。
汽车上,源似乎是昨晚没有睡好,一个劲地打着哈欠,眯着眼睛,好像睁不开似的。“是不是最近太闲了?小源,”玄月问,“你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没精打采的。”
“那你又是为什么总是这么精力旺盛啊,忙习惯了吗。”源反击道。
“当然啦,”她说,“你在学校里跟人谈恋爱的时候,课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不都全是我这个代课长负责搞定的。我可是一个人打三份工,既要当好刑警,又要做好特工,还要在你心情烦闷的时候给你这个小王八蛋当出气筒,你说我忙不忙啊。”
“到底是谁拿谁当出气筒了啊,认识这么久,我就相模原那次踹过你一次吧,我多冤啊,那一脚我根本都没怎么用力,你还用胳膊挡住了。啊呀……现在好像不是扯这个的时候,不是……左臣玄月啊,比起关心我的个人状态,你难道都不想问一下,刚才在老头子里的办公室里我们都说了些什么吗。”
玄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问?”
“你不问,我就不告诉你。”
“哦。”
“哦什么哦啊,你就一点也不好奇么?!”
“前几世的经验告诉我,想要活得久,好奇心就别太重。就算我是猫,有九条命,也经不起这样霍霍啊。”
“你可真是一只既狡猾又机敏的狸猫。”
“这我可得好好想想了,你说我像猫一样狡猾机敏,潜台词是不是就是说,我不如狗那般忠心呢?”
“那你自己摸着你的……咳,摸着你的良心想一想,你对我的忠心真的做到家了么?”源说,“要我看,你那不是忠心,只是单纯的想要……”
“想要什么?”
“咳……”
“干嘛老咳嗽,你气管炎犯了啊?”
“你才气管炎呢,好好开你的车,我打个盹,除了公事以外的事不要烦我。”
“我说少爷你今天睡到中午才醒还没睡够啊?真是只小懒猪。”
“你说什么?”
“小懒猪啊……”
“前面那句。”
“少爷?”
“你为什么要叫我少爷?”
“少爷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好的意味么?”
“你不会是千面魔女假扮的吧?”源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说道。“除了那个女人,可没有谁叫过我‘少爷’。”
“别闹,开车呢。”
玄月啪的一下打开了他的手。
源开玩笑道,“真是越看你越像是那个家伙假扮的,你把真正的玄月藏哪了?”
“哼……你幼不幼稚啊,”她笑着说,“再说了我怎么可能被人调换呢,想要和一个人进行身份调换,要么是先征得你要假扮的那个人的同意,要么是把她给绑架起来。小源你觉得我可能会被人给绑架么?”
“你不会么?”源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我到觉得你未必是千面魔女的对手啊,上次在那个什么……什么俱乐部来着,你不是连三分钟的时间都没为我拖到么。要是真打起来,你未必打的过别人吧?”
“第一,那个俱乐部的名字叫trume;第二,上次和那两个杀手的对决是我赢了,我踢中了那个特什么莎表子一脚,而且还在那个小矮个女人的额头上划了一刀。而我自己,只不过是衬衫上多了一道口子而已。”
“你很厉害嘛……那你那天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两个家伙给生擒了呢,搞得我当时这么紧张。”
“拜托,她们可是青山派来的,你身为‘殿下’尚且都还卖了他一个面子,我一个小小的打工仔哪敢把他的人给擒到警察局里去啊。”
“如若那两个杀手真是青山的人,我到可以上达天听,请下尚方之剑,斩它头颅。豢养死士,呵……那可是要灭族的大罪。我现在不动他,是因为我想知道,他身后还有什么人。区区一个卸任议员,他怎敢在暗中豢养死士,老贼背后一定有一个地位更高,权势更大的人。”
玄月微微一笑,道:“尚方之剑?你床头不是就挂着一把么,是不是嫌那把古董剑砍不断人的脖子啊?”
“要砍……总是能看砍断的。”源咬着牙,勉强地露出了一抹苦笑,说道,“你要是觉得自己脖子比刀刃还硬的话,不妨可以让我砍一刀试试,到底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快。”
“这年头杀人谁还用刀啊,沾了血多难擦干净呀,冬天还好,夏天要是不把血擦干净,那玩意可招苍蝇了。我知道小源你这个人洁癖症最严重了,你的剑最多用来劈水果,你是绝对不会容许它沾上别人的血的。”
“我的天哪……”源扶着额头,自言自语道,“这个女的到底是什么变的啊,妖精吧她?!”
……
东京,某大饭店门口。
源与玄月下了车,将车钥匙丢给了一旁的接应生,便走进了饭店。一边走着,源一边小声地说:“真奇怪,这地方昨天才刚刚死人,今天却可以照常营业,另外你有没有发现,昨天晚上被第一发子弹击中而破碎的石阶,在今天居然被重新修补上了。按理说案子没有调查清楚以前,案发现场的一切东西都不应该乱动才是……”
“很正常,”玄月说,“只要有钱,就可以正常营业,警察查案,也不能妨碍别人做生意呀。像这样一家大饭店,要是停上几天业,可是会亏损很多钱的。不过也不是没有那种……因为‘不懂事’而被故意在大门口拉上封锁线,不准别人开门营业的事情发生。一般发生这种事情,想要申请拆除封锁线可是很麻烦的。不过呢,小源你知道这家饭店背后的大老板是谁么?就是我们之前在车上提到的那位,脑袋随时有可能不保的青山老先生。”
“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为什么这家饭店可以照常营业了。”
“我觉得如果我们想要找到那个枪手的话,可能需要费很大的工夫。”
“我不是来找凶手的,而是来向饭店的经理拿昨天晚上的监控的。说来惭愧,昨天晚上我的眼睛就顾着看那个叫做……嗯,那个被枪手打死的家伙,他叫做什么名字来着?”
“他叫卡尔……小源,”玄月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你不是记性很好的吗,怎么今天变得这么忘事了。”
“不知道……自从上次看完演唱会,就感觉身子有些怪怪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是那种……好像喝醉了一样,脑子变得不大灵光了。”
“你这是被爱情给冲昏了头脑吧,”玄月白了他一眼,说:“她不就是亲了一下你的脸么,至于吗?到现在还没醒酒啊?”
“你还好意思说呢,那天看完演唱会你要是给我早点滚回家的话,我们……她……她亲的可就不是脸了!”
“太不现实了,”她说,“只不过是被亲了一下脸而已,你就醉到了现在么。说,这一个月在学校里你们都干什么了。”
源没好气地说道,“在学校里我能干什么?不是……就算我干什么了,你管的着吗你?”
“喂!我是你老师!你小小年纪就早恋难道我不应该管吗!?另外我可警告你啊,当警察的可别知法犯法……那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我知道,不就是青少年健全育成条例吗,我会遵守的。”
……
“真奇怪,”源拿着轻而易举就问经理要来的饭店当晚的监控录像带,对身旁的玄月说道,“我原以为会遭遇到一些抵触情绪,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拿到手了。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我不太理解,你要昨天晚上的录像带到底有什么用?如果你想了解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可以问我啊。”
“不……”源看了她一眼,说,“我知道你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我啊,一向都只相信我自己的。让我把之前那句没说完的话说完好了,咳咳;说来惭愧,昨晚我的眼睛就顾着盯着那个……”
“卡尔。”她再一次提醒到。
“对,没错,就是那个叫卡尔的……昨天晚上我的眼睛就顾着盯着那个卡尔看了;所以当时我对于现场其他人的观察时间有所不足,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今天想要看一遍监控的原因啊。”
说话这工夫,二人已经走出了饭店。低着头,看着石阶上修补过后的痕迹,玄月开口道:“那枚第一发打空了的子弹应该是被警视厅给当证物带走了。”说着,她忽然抬起头冲源一笑:“算你走运,昨晚我的下属有拍下那枚子弹的照片,它的型号我已经知道了。不过……留在卡尔头骨里的那枚子弹的型号,就暂时无法得知了。你说我轻率也好,武断也罢;我现在呢,就大胆地假设一下,那两枚子弹……是否并不是从同一把枪里射出的呢?”
“我也觉得,这两枚子弹有可能不是同一个枪手射出的。而且其中一个枪手,似乎还曾经和我交过手。”
“打住,我真的不想再听一遍你的英勇事迹了……”
“依你看,当时第二个枪手射击的位置,应该是在哪里呢?”
“那,就是那,”玄月用手一指,说道,“要我选的话,我会在那里狙击目标。”
源笑着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那栋建筑物虽然高度是百分百足够了,可是它距离死者中枪的位置少说也有一千五百码,怎么可能有人能从这么远的距离精准地命中人的头部。”源用手一指一个稍近一些的建筑物,说:“那倒是不错,距离目标大约八百码,一流的狙击手可以在这个距离精确地击中目标的头颅。”
“一千五百码,顶级的狙击手是可以办到的。昨晚的天气很好,风速保持的也很平稳,给我一把带有夜视镜的tac-50或者m40,我就可以从……”
“别忘了现在是什么年代,就算人的实力可以达到,枪械对于精准度的要求也达不到这么高吧。等等,刚才你说你可以什么?”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调查枪手的杀人动机。要想破案,了解杀人动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人,就能将凶手从暗处逐渐地拉到明处,最终暴露它隐藏在黑暗中的身份。”
“好主意。不过这调查起来可不容易,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我有预感凶手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收手。”
“另外,近期入境的人员也需要进行调查,凶手很有可能是外国人。”
“是不是也要从枪械的来源入手?海关不会容许入境人员携带枪械,所以凶手所持有的那把狙击步枪,很有可能是在境内的黑市上搞到手的。你说呢?”
“那就需要先调查一下东京……甚至是整个关东地区的暴力团了。”
“不要怕麻烦,只管放手去做就是。做错了你的身后还有我,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也不会有人能够把我怎么样。”
玄月轻轻一笑,道。
“暴力团那边我去调查,玄月老师你就负责调查领事团吧。你是公安,调查起来会比我方便很多。”
“我才不要,”她说,“我不想跟你分开,不管是调查暴力团也好,还是调查那群德意志领事,我都想和你在一起。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一个人不太安全。另外,你是神奈川的刑警,在东京是没有办案权的,如果没有我和你在一起的话,要是被警视厅的人给盯上了可就麻烦了。”
“好吧,我知道了。那就依你好了。”
……
无题
“交代你跟响尾蛇说的话,你都说了吗?”车库里,南美鼠坐在那辆黑色保时捷跑车的后座上,环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问坐在身旁的特蕾莎道。特蕾莎撩了撩头发,说:“组长吩咐的事情,我能不去做么。话我都跟响尾蛇说了,至于他有没有听进去……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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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你的嘴里说出来,我想他会听进去一些的。”南美鼠说,“毕竟这小子对你还算有点意思,你说话,比我这个组长还要好使哩。”
“组长说笑了……”特蕾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微笑着说道,“组长您啊,只是没那闲工夫去搭理他,这时候呢,我就有机会表现一下自己,义不容辞地,去为组长您分这个忧了。”
“且慢拍我的马屁,响尾蛇那小子是怎么个话说?他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吗。”南美鼠问。
“呵呵……”特蕾莎抿嘴一笑,“要我看他最大的问题就是跟敢助一样……经不起挫败,太容易一蹶不振。敢助是输给了左臣羽……而他,则是输给了那个叫源的男人。一个狙击手,不光被人躲过了子弹,还……”她本想说响尾蛇被源给击碎了狙击镜的事,可话没说完,自己便被死死的掐住了脖子,真是迅疾又致命,丝毫没有留给人反应的时间。
“组……组长……”
特蕾莎反抗着,用手拍打着他的手臂,却不敢反击。
“大哥。”
驾驶座上的白犀牛从后视镜上看到了这一情形,很惊讶,但是除了这一声“大哥”以外,却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南美鼠微眯着眼,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一直很好奇,上次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从而知道敢助的藏身之地。”他从风衣里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对准了特蕾莎的太阳穴,冷声质问道:“虽然响尾蛇事后什么也没说,但是科基特却告诉我,响尾蛇的子弹之所以能够被那个男人躲开,是因为你,特蕾莎。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想要吃里扒外,背叛组织和那位大人么?”
“呵……呵呵……”
除了冷笑,特蕾莎的脸上再无其他表情。她松开了抓住南美鼠手腕的双手,甚至连反抗,她也不想了。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条条的青筋,脸色也有些发紫了。而在她放弃反抗的同时,南美鼠掐住她脖子的手,似乎也稍微地“松懈”了一些了。
“我从来也没想过要背叛那位大人……”她咬了咬牙,冷笑道,“记得那位大人从很早开始就教导我们,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完成任务,人可以不择手段地去做任何事情……只要是为了效忠,就算是道义、仁义也都要靠边站。像我们这种人,早已经没有了家人……如果再背叛了组织的话,还有谁能够收留我们呢?除了杀人……我们还会做什么呢?组长……您千不该万不该怀疑对那位大人忠心耿耿的我……不伤害源氏这本是当时组长您的指使,我只是照吩咐做事罢了……”
“大哥……”白犀牛又一次喊到。
南美鼠的手仍然没有松开这位美人的脖颈,但是比起刚才却没有那么用力了。“美洲狮,我要警告你,千万别跟我耍小聪明,你的那些小聪明……它并不聪明。”说着,他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我发誓,我会亲手杀死组里每一个背叛组织,背叛那位大人,和对那位大人不利的人。就算是你,我也一样可以先斩后奏。不‘自爱’的人,就算是谁,也无法从我枪口下救下你,人……只能指望自己自救。”
“如果是因为我和那个姓源的警察越格来往的这件事情的话……组长你要开枪就开枪吧。”说完,特蕾莎坦然地闭上了眼睛。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真的有了二心,说出来,我不杀你……只要你知错能改,我会恋着往日的情分,留下你一条命。这件事我不会向那位大人上报。如果你想说,最好趁着我还没有反悔,我数十个数,如果你还是不肯说的话,我会扣动扳机。”
“真是老套的剧情了……组长,”特蕾莎冷笑道,“您就算是要试探我,也换点新花样吧?”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吗。”
“我猜组长您不会开……”
话音未落,一声手枪的枪声便震动了云霄。这一次,她又猜错了。
……
“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一个地下赌场……”坐着电梯,下到了地下二层,望着一副别有洞天的场景,玄月不禁小声地在源的身边感叹道。
上面是酒店,下面却暗中建造了一个这么大的赌场,也真算得上是一副奇景了。
“小源你说在横滨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地方?”她笑着问到。源冷冷地白了她一眼,说:“我管的是重大刑事犯罪,管不着这些暴力团开不开赌场,就算你问我,我也回答不了你。”
“不过小源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会有赌场呢?而且……好像还很熟的样子,门口的都没有为难你,很容易地就让我们进来了。”
“因为我是熟客啊。”
“你!?”
“好了,一会你假装是我女朋友,多的话不要说太多哈。”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源从衣服里取出来一沓万圆大钞,递给了她,说道:“这是一百万日元,你去前台换成筹码,然后随便找个台子跟那些家伙赌两把好了;我去问一下他们这的‘经理’,找找他们的负责人,问问看他们最近有没有买卖过一把高精度的狙击步枪。”
“拜托……我可不会赌钱,要是输了怎么办?那可是一百万日元,够我一年的伙食费了。”
“还能怎么办,”源笑着说,“赢了都归你,输了就算我的呗。去吧,拿出巾帼女英雄的气势来,赢光他们。”
“哎,我真的不会……”
玄月伸出手,本想拉住他的衣角再和他说说话,源却好像事先预知到一样,往旁边一闪,回过头冲她一笑,用手一指前边有着两个大汉站岗的房间道:“我就在那里面,要是你输光了还想玩的话,就来找我好了,除了这一百万以外,我身上还有零钱。”
“那你干脆一次全给我好了呀。”
“小傻子,”源说,“不管是金钱还是感情,都不能一次给的太彻底,总归是要有所保留的啊。”
……
车库的门再次打开了,上次它打开的时候,还是那辆保时捷跑车驶出的时候。与那次不同的是,车库里并没有开灯,而是一片漆黑。
走进车库的,是一个身材偏瘦小的女人。她打开了这里的灯光,便看到在地上的血泊中,躺着一个金发的女人,那便是特蕾莎了。她看起来好像还没有死,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眼睛。
“你终于来了……”她说,“真想不到组长真的会对我开枪呢。就像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那个叫源的警官,真的会对我开枪一样……”
“说什么傻话,流血太多脑子变得不灵光了么。”尤妮斯打量了一眼她大腿上的枪伤,说道,“你腿上的伤是手枪造成的,不过不要紧,从创伤面来看貌似只是空包弹造成的创伤而已。”
“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空包弹也是会打死人的,你要不要也来试试看啊?啊……真的很疼啊……别说这么多废话了,快带我去医院好不好呀。”
“真讽刺,”看着特蕾莎大腿上的伤口,尤妮斯冷冷一笑,说道,“南美鼠那家伙虽然用空包弹打你,却毫不留情地在你的大腿上来了一枪。姓源的小子虽然……”
“够了,别说了,你想让我一直这样流血到休克吗?”
“最害怕留疤的你,这下子看来是不留疤不行咯。”尤妮斯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却还是把她给搀扶了起来。
“我留不留疤是我的事,”特蕾莎咬着牙,很是要强的说道,“任何给我留下疤痕的人,我都不会轻易地放过他的。就算是南美鼠那个家伙也不例外……总有一天我会爬到他头上去的,到时候我一定对他加倍奉还我今天所承受的伤痛。这个死家伙!”
……
此时,地下dc内。
“谢谢你了,如果事情成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很感谢你的。”源一边从经理室里走出来,一边对送自己除了的赌场经理说道。
“哪的话,”那位西装革履的经理笑脸相陪道,“我家少主和源先生您是朋友,源先生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小的怎敢担您一个谢字呐。”
“总之谢谢了。这么久没来,亏你还记得我,指着这个我也得谢谢你呀。”说完,源抬起手,又对他道:“行了,你就不用送了,我还记得路。”
经理笑了笑,说:“那源先生您请慢走啊,我就不送您了。要是有兴致的话,也可以在咱这地方玩两把再走,黑杰克、德扑、梭哈,咱这都有。要是源先生身上没带零钱也没关系,您是咱们这的老主顾了,您要是有兴致玩两把,小的这就去前台先给您拿一千万筹码怎么样?”
“不必了,待会不是还约好了跟你们少主见面么,我这就不叨扰了。”
“这是哪的话,能招待您,那是小的们的福分啊。这那是叨扰呢。”
源笑着,用手把他一指,说道:“客套话少说,我真得走了,你就别耽误我工夫了。”
源没闲心再跟这个小喽喽多废话,转身便走,眼睛则在人群中寻找起了左臣玄月的身影。她还真是与众不同,只一眼,源便在其中台子上找到了她。
源手插着兜,朝她走去,在她旁边的位子坐下,笑着问道:“怎么着,小赌神,赢了输了?”这话刚问出口,源便觉得自己有些愚蠢了,自己居然只顾着看她的脸,而没注意到她身前的筹码。“哟,赢这么多了?”源说,“翻了二十倍不止啊。”
“是呀,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呢,”她微微一笑,问,“你说我还要继续赌下去么?”
平常跟源说话的时候,她都会很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睛,但是现在却没有。
真是个公私分明的女人啊。
“见好就收吧,”源说,“赢太多你一双手拿的走么?”
“说的也对,要是赢到一亿的话,换成钞票那可是足足十公斤啊,的确是太沉了。那就赢个五千万,你帮我拿一半吧?四只手总该拿的了了吧?”
“把我的那一百万‘份子钱’还给我,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赌……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拜托,我正在赌钱,这个时候问我要钱?”
“呵……”源笑了,“规矩知道的挺多嘛,你这个样子也叫不会赌钱么?”
“我是‘不会赌钱’啊,但是如果是别人的钱,那就不一样了。”
“这又是这么个说法?”
“因为拿自己的钱去赌,我会紧张啊。反正你也说了,输了算你的,我就放开手去玩咯,反正就算输了我也没什么损失。”
“算你‘狠’。不过你刚才既然询问我的意见了,那么意见是,今天就赌到这里好了。”
“好啊,今天你依了我一次,那我也依你一次好啦~”
……
换好现金,走出赌场,左臣玄月的嘴角却忽然露出了一丝冷笑:
“钱这种东西我并不感兴趣,麻烦小源帮我拿着这个黑口袋,放在待会要副驾驶的你的脚边吧。钱这种东西从来都不能够动摇一个真正的‘英雄’的心,它最多只配当英雄在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哦?”源接过钱袋,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对钱很有兴趣的女人,想不到今天你居然能够说出这样富有哲理的话来。真是狠狠地打了我的脸啊。”
“说一点兴趣也没有的那是假的,”她笑着打开了车门,说,“不过呢,我至少不会因为它而忘记自己,迷失本性。倒是小源你,我真害怕有一天你会因为一样这个世界上比财富更珍贵的东西,而忘记自己的初心。”
“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不会。”
“我也就随口一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不过突然有了这么些钱,小源你说我应该怎么花呢?”
“那就看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了,随你高兴怎么花,你有随意处置它的自由。”
“那我想在我今年生日前后几天,请出一个星期的假,去我最想去的全国各个有名的地方游玩一次,到时候小源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可以……吗?”
“旅游嘛……就是去不同的地方做客观光。可是如果你要我陪你一起去的话……那就不是做客,而是‘反客为主’了。”
“没关系,既然这样,那你就陪着我,让我去不同地方体验一次做主人的感觉好了。只要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想我一定会度过一个有生以来最开心的生日的。”
“你的生日是在?”
“七月,三十日。”她说,“我呀,可是一只既暴躁又温柔的小狮子哦。”
“好的,我知道了。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陪你一起过生日……不过我答应你,我会那几天腾出时间来的。”
“太好了!”
她高兴得几乎要跳了起来。因为太高兴,居然忘了是在车里,站起来的时候居然傻傻的撞到了头。
“疼不疼啊。”源有些担心的说。
“谢谢关心……”她抿着嘴,羞涩地笑了一下,“我没事,不用担心的。”
“我是说我的车,有没有被你的笨蛋脑袋给撞疼。”说着,源摸了摸车顶,“可怜的家伙,怎么会有人笨到在车里还会撞到头,可怜了,我的爱车。”
“喂……我把你车放火给烧了你信不信。”她有些吃醋的说道。
“烧啊,我无所谓的啊,”源笑着说,“正好你不是赢了两千万么,我看有这两千万,再把你的那间公寓给买了凑点钱,差不多也可以赔我一辆新车了。”
“那我就先把你这个臭小子给烧了!”说着,她抓起源的手,咬住了他的手背。“喂喂喂!”源这下可笑不出来了,“脏不脏啊,你属狗的你呀!”虽然不是很疼,但是源嫌弃她把口水弄到自己手背上了啊,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呢,要知道自己可是有洁癖的呀。“咦……脏死了!”源好不容易,才把手从这只母老虎的口中挣脱了出来,手背上,留下了一排不深不浅的牙印。顿时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在她的衣服上擦起了自己手上的口水,“呕……我真是受不了了。”说着,源抽出了几张纸将手给包裹了起来,就像包木乃伊一样,缠的那叫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她的脸,源的眼睛里充满了两个字
嫌弃!
“早晚我得咬回去……”他这样想着。
……
第九章:「white moonlight」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那位身穿白色西服的年轻人满脸堆笑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并没有打算伸手与之握手,而在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面前的这位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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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情形,就连身旁的左臣玄月也是没有事先预想到的。之前,她从书本上了解这位皇帝,之后,她从生活中了解这位爱人,而现在,她才终于知道这个臭小子的交友面到底有多么广泛。怪不得之前他会说:‘自己到哪都可以是主人’。现在看起来,果真如此。
“渡边兄,三日不见,真当刮目相看。瞧你都快比我高了,来,玄月,你看看我和渡边兄谁比较高?”说着,二人便很默契的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呃……”她愣了一下,笑着说道:“从我这看,还是小源你要高一些。”
“是吗,”源笑着拍了拍渡边的手臂,说道,“这么看来,这些年我也还有在长个呢。”
“朋友,知道你今天要来,我特意吩咐了手下泡了一壶好茶。用蟹眼火慢慢烧的水,就等着朋友你来享用呢。”说完,渡边公子看了一眼源身边的那个自己以前从来也没见过的陌生女人,问源道:“这位小姐是?”
“瞧我这脑子;我忘了介绍,她呢……是我的……是我的……”
没等源吞吞吐吐地把话说完,玄月便笑着伸出了手,说道:“很高兴认识您,渡边先生;鄙姓左臣,是源先生的未婚妻子。”
“噢,天哪,源兄的眼光可真不赖啊,像左臣小姐这么万中无一的丽人,都能被源兄在人海茫茫中找到了。不容易,真不容易。”
听了渡边的话,源开始只是一笑,随后却不知为何,他竟牵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不……她并非万中无一。她……是我的无二无别。”说着,源举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下去。
她的手,远没有这个年纪,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该有的那样细嫩。因为日复一日的枪击训练、自由搏击训练,这双女子的手早已变成了一双武士的手。这一点从她的手掌虎口处就能看出。这样一只粗糙的手,也亏他下得去口。
而对玄月来说,面对源这样的举动,她着实是有些动心了。
仿佛在这一刻,他分走了自己一半的心,一半的人生,一半的未来,这其中……也包括,一半的‘自我’。
“玄月。”
源轻轻唤道她的名字。“嗯?”玄月回应着他的声音,用一双似水柔情地眼睛注视着。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有时候……能现在就报的,就不要等十年。”
“!?”她这还没反应过来源话里的意思呢,他便已经下口要咬了。兴许是条件反射的自卫,还是伤人成习惯,她抬手便给了源一个响亮地耳光,用的还是他准备咬的那只手。“呃……”打完,她这才有些后悔了,“抱歉,我也不想的……”
这一巴掌,得亏是渡边公子正好背过身去拿东西了没有看到,不然的话就真是颜面扫地了。
“源兄,这是渡边组近期的枪械交易……呃,刚才的声音是?”
源一把抓过玄月的手,笑道:“你嫂子刚才给我打蚊子来着呢,没事,你接着说。”源从来没有握一个人的手握这么紧过,那感觉就好像是要把她的腕骨、掌骨、还有指骨,全给生生捏碎一样。
“亲爱的,可以了吧?”玄月被他捏得有些疼了,这才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
“比起半调子的态度,你这种想要混过去的态度,才是最让人讨厌的。”源说。
同时他也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她抓住自己的手。很绕口,不过大致意思就是互相伤害。
“源兄,你们这是?”看着二人反常的举动,渡边有些不解。源咬牙切齿地一笑,说:“她刚才说手冷,我帮她暖手呢。”说着,源举起手她的手,哈了哈气。
玄月苦笑着说,“我现在已经不觉得冷了,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当然。”
“小源,我可真谢谢你了……”
“我知道,不用谢。”
……
此时,渡边见源此时终于腾出了手,这才把手里的记事本递给了他:
“源兄,这是近期渡边组的枪械交易记录,你可以在这里看,但是不能把它带走。相信凭借源兄那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要看过一边,就一定能全部记住了。”
“当然。”源接过记事本,翻开了起来,“这是规矩,我懂。”
“怎么都是短枪,你们没有买卖过长枪吗?”站在源的旁边,凑着身子,一同观看着记事本上那充满了罪恶的文字,此时此刻她在乎和关心的不是想办法抓捕这些暴力团成员,而是尽快找寻那个藏身在东京……甚至是关东地方的,那个能够从千米以外击中目标的恐怖枪手。比起逮捕几个小混混,在事态进一步严重之前抓到枪手,才是当务之急。“嫂子,您往后边多翻几页,我们也有出售过5.56mm口径的突击步枪。”
“那种东西……有效射程最多只有550码罢了。”玄月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嫂子,射程更远一些的枪的话,我们最近有卖出过一支用作打猎用途的psg-1狙击步枪。”渡边说。“不!”玄月用一种冷厉无比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道,“那种东西的射程也只不过只有874码而已,怎么可能用来……”
“咳。”就在她将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源用一声咳嗽制止了她。源抿了抿嘴,对渡边说:“射程更远一些的枪,最近有人买过么?”
“源兄,嫂子,像这种最大射程达到了800的狙击步枪已经是有价无市的了。平常都是一些有钱的富人们会买枪拿去防身,或者是在闲暇的时候开着私人飞机去美洲未开发的森林里打打野猪,猎猎野鸭子什么的。像这种枪平时就已经很少有人会买了,就别说射程更远一些的枪了;富人嘛,枪法根本好不到哪里去,不打着自己的脚尖就算好的了,还指望他们能够打中八百米外天上飞着的野鸭子么。这种枪对他们来说……呵,说句难听点的话吧,我的这些客户们啊,对于这种高精度的狙击步枪根本就玩不来,相比之下,他们还是更喜欢拿着突击步枪对猎物一通扫射。”
接着,渡边问道:“我听说,昨天晚上xx大饭店门口闹凶了,源兄是为这事所以才……”
“我也说句难听的话,渡边兄你可别怪我呀,关于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好像无需知道吧?”源的语气变得和玄月一样冷淡了。“你这么好奇,除非说,那和你有关。”玄月接话道。
“源兄,你这可冤枉死我了。昨个一早我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这不,昨个咱们兄弟全都待在家里打牌呢,哪敢出去惹事呀。”
“没有最好,”源说,“你搞其他什么事情我管不着你,但是能不弄出人命就千万别去弄出什么人命案,更不要给gj蒙羞。不然如果有一天你落在我的手里的话……就算是朋友一场,也没情面可以讲。”
渡边笑了笑,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的。我保证做一个守法的好市民,不让源兄的有天因为我而为难。”
……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叫渡边的人明明知道你是警察,却还要把那样机密的记事本拿给我们看。他难道就不怕……”离开‘渡边组’,上了车,玄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终于还是问出口了。源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这样回答到:
“吃敬酒,总比吃罚酒要好啊。当你明知斗不过一个人的时候,又何必还要去拿鸡蛋碰石头呢,渡边是个聪明人,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那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同样可以回答你,那就是做人不能不察,但也不能至察,不能不公,但也不能至公。打个比方吧,我的房间离厕所很远,我不能因为嫌脏,就不在床底下放一个以备不时之需的夜壶呀。万一我哪天实在憋不住,跑着跑着,还没跑到厕所就先尿在裤子上了怎么办?你帮我洗么?”
“噗……什么糟糕的形容词啊,你就没点好词了呀?亏你还是东大毕业的呢。”左臣玄月被源的话给逗笑了,虽然他说的有些不雅,但是并不是没有道理。“谁要帮你洗,你这个小脏孩,自己不会洗啊?”
“哎,我就是知道你不会帮我洗,所以我才备着这个不时之需呢。”
“小源啊,‘渡边组’是查过了,可是关东可不止一个渡边组而已。你可千万别告诉我除了这个渡边公子,你还认识一大帮子暴力团啊……”
“你好聪明啊。前面路口左拐,下一站:一合会。要查清近期的所有枪械交易记录,就必须跑光关东所有的暴力团,一个也不能漏。”
“源警官人缘甚广啊。”
“呵……”源轻轻一笑,“我知道。”
这时,左臣玄月的行动电话响了。“亲爱的,我在开车,帮我接一下吧。”她说。“你放在哪的?”源问。“就在外套的口袋里啊,你不会听声辨位的吗?”
“外套的口袋里……所以,是在‘腰上’么?”
说着,源做了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
“喂……”她瞥了他一眼,说,“你可别像上次拿手铐的时候摸错了地方啊……我可是很敏感的。你要是再摸到‘那里’去了,我没准一激动,一脚踩下去,咱俩可就出车祸了。”
“说什么呢,什么手铐,什么摸错了地方呀,说梦话呢你。我什么时候有摸错过地方呀,我很精确可靠的好吧。倒是你,开车的时候不要左顾右盼的好吧?”
说着,源用手指在她身上点了点,问:“是这里么,我触碰到了一个硬物,是电话么?”
“那是手枪,笨蛋。电话在另一个口袋里。”
“那你往我这边靠点,我手不够长。哎,这样就对了嘛,现在我能够着了。”
“我要转弯了。”
“唔……呸呸,你这是转弯还是漂移呢,想谋杀呀?”
“你没看到刚才蓝灯就剩最后两秒了么?我当然得加速冲过去呀。”
“我恨你……”
“呵呵,我知道的呀。”
……
不到五分钟后……
……
“那个……刚才在渡边组……我是不是太用力了一点?你的手指还疼么?”
“还好。那个……小源你的脸……不疼了吧?那什么……如果你真的想要咬回来的话,那我就让你咬一下好了……不过先说好,可别像捏手的时候一样用力……我的手真的被你捏得很疼的。”
“小狗才咬人呢。”
“你骂我是小狗呀?”一改往日的强势,她的声调忽然变得温柔了起来。
源笑了笑,说,“之前不是你说的么,小狗可比小猫要忠心呀。那你说,你是想做小猫,还是小狗?”
“我都不要。”说完,玄月用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色外套,“我要做这个。”
“white moonlight?”源看了一眼她外套上的文字图案,说,“你想要做白月光?”
“没错。”
“为什么要做月亮呢,”源说,“月亮有什么好的呀,月亮的美丽,只不过是在反射太阳的光而已。在以前,我总是更多的喜欢月光的,不过现在,我却独独爱上了萤火的辉耀。因为萤火虫的光,是属于萤火虫它自己的,它不反射任何人的辉煌耀光,只在月暗夜深时,独自发亮。我希望你也做一只萤火虫,而不是反射它人光芒的月亮。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同样渺小的两只的萤火虫,只要一直不断的进化下去,也能够成为彼此心中最闪亮的光的。”
“这样说是没错,可是我从来也没把你当成过太阳,也不想反射你的光芒。我之所以想要成为月亮的原因,是因为在我心中,你便是地球,是我的全世界。而月亮在很早很早以前,它的本身,不就是地球的一部分么?而且月亮的存在……也不只是反射谁的光而已;而是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为她的爱人阻挡着无数原本应该飞向他的流星天石。”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源捂着嘴,笑着说道,“你知道刚才老头子在电话里说什么吗?”
源难以回答她刚才的话,便只好试着去转移话题了。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我们费劲千辛地在这边找枪手,而枪手居然又自己冒出来了。就在刚才,老头子电话里跟我说……也不能说是跟我说吧,他本是想找你的,但是我却帮你接了电话,他呀……”
“捡重点,别哩嗦的。”
“横滨发生枪击案。”
“这么大的事情,刚才接完电话的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人都已经死了,现在去横滨还做什么用,枪械的来源还是得查,不查怎么能锁定嫌疑人的身份呢?”
“呵!”玄月冷冷一笑,又变回了那个强势无比的左臣管理官,“就算锁定了嫌疑人的身份又有什么用,没有证据到头还是一场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雨夜凶魔是谁,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雨宫那个王八蛋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不行,我要立刻开车赶回横滨,勘察枪击现场,找出枪手射击的位置,我一定要找到枪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喂喂喂喂喂!到底你是课长还是我是课长,谁听谁的啊。”
“别忘了,我这个左臣警官可是一向和你这个源警官对着干的。你就当我是一年前那个处处和你过不去左臣羽好了!”
“喂,你现在是要跟我顶着来是吗!”
看准时机,她猛地方向盘一打,一个急转弯把车子调转了一个车头,冷笑道:“我现在不是在跟你顶着干,而是要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左臣玄月!”源急忙系好了安全带,同时对她大声警告道,“我是你上司,你现在是要做什么!我命令你马上给我减速,靠边停车!”
“闭嘴了,源真浩!”
……
第十章:「喧阗」
横滨街头,不知何时,这条繁华的商业街的进出口已经拉上了黄色的封锁线,早已看不到平日里那一副人潮熙攘的场景。当枪声划过耳畔,响彻云霄的那一刻,大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子弹命中目标,上一秒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并肩同行的友人应声倒地的时候,才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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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就算是终其一生,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猩红的鲜血甚至溅射到了位于其身旁的人的脸颊与衣领。
毫不夸张的说,或许有那么一两滴血液,就像狙击手的子弹一样,精确的命中到了人的眼睛里,瞳孔里。在白与褐之中,染上了一抹异样的血红。
警笛轰鸣,一辆超速行驶的向着现场驶来了。“oh……我的天哪,你以为自己是一名飞行员吗?”按着胸口那跳动不已的小心脏,源这时可没什么好脸色给她。“我差不多才开到了120英里而已,你在紧张什么。”说完,她伸手关掉了他手里拿着的便携式警笛。
源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地下了车,有些腿软的扶着车门,说道,“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啊……我车胎都快冒烟了。”
“办案要紧,超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人没事,车子引擎跑坏了都是小问题,你看你现在不是还好手好脚的站在这里么。不过……我刚才好像隐约听见车子后面有警笛声,你有听见么?”
“我……”
说话这工夫,耳边便传来了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一位骑着川崎摩托的交警将车停在了源的那辆跑车的旁边,一边摘下了头盔,甩着头发,一边下了车。这是一位女警官,在她摘下头盔之前源就看出来了,她的身材是真好啊。
“请问刚才是谁开的车。”
从她警服上的徽章来看,这位女警官的级别可不低啊,至少也是系长一级的长官了。
“服部……学姐?”第一眼源还没扔出她来,平时一向扎着马尾辫的她,今天怎么把头发给放了下来。
“别套近乎,”静华皱着眉,咬了咬嘴唇,没好气地说道,“刚刚到底是谁开的车?”
“这车是我开……”
“这还用说吗,”源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用高半调的声音说道,“这车当然是我开的啊,你了解我的,我最喜欢飙车了。要罚就罚我好了。”
静华抿着嘴,无奈地一笑,取下胸口口袋里的圆珠笔,一边开着罚单,一边说道:“就算是急着办案,也不能这样超速啊,开这么快也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今天就算是想不罚你也不成了。另外你对交通法也算是倒背如流了吧?你这可是知法犯法啊,你自己说我应该怎么处罚你吧。”
“我……”
“呐,就罚你今天晚上下班以后陪我去看一场电影,好吗?”
“这车其实是……”
源一把抓住了静华的手,“好啊!我最喜欢看电影了,在看电影之前,我们还可以一起先共进晚餐,最后由我开车送你回家。”
左臣:“我特么……”
源:“就这么说定了,下班时间,警察部门口等我,不见不散。”
……
三分钟后
……
“我刚才仿佛看到了一个极度不要脸死分奴。源警官可真是个能屈能伸的男子汉,大丈夫啊。”案发现场,一边观察着血泊中的受害者,玄月一边发出了这样一句感叹。
“想嘲讽我就经量来嘲讽我吧,可你别忘了,我这都是因为你。咳,从子弹造成的伤口外观来看,和昨晚卡尔中枪后的创伤面大致相同;看起来这位枪手很喜欢瞄准目标的头部,他……或者是她,是一个对自己的枪法极度自信的人。”
“这附近能够用来作为狙击点的高楼有很多,目前还不确定枪手射击的位置,不过搜查一课的同事们已经着手在调查了。我可不是在嘲讽你,我是在夸你呢,你没听出来么?”
“比起听你夸赞我,我还是更喜欢听你骂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夸我的话不一定全是真心的,但是你骂我的话,一定都是发自内心的。现场的民众们还算聪明,在枪击发生后没有发生太大的骚乱和踩踏事件,他们都很聪明地躲进了店铺,或是找寻到了掩体。这说明我们警方对民众的防枪击教育做得很成功啊。”
“创伤面一样,就说明用的是同一种子弹,用的是同一种子弹的话……那么很大可能枪手所使用的枪械也是同一类型。这么说起来,今天在横滨进行无差别杀人的枪手,和昨晚打死幽灵的那个枪手是同一个人么?可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它的动机是什么?如果你真那么喜欢听我骂你的话,那么我现在的确是有几句话很想同你说呢。明明都有女朋友了,还跟别人去吃晚饭,看电影,这样做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么?”源说,“静华是我在警校里的学姐,虽然不是同部门的同事,却也算得上是半个同事,半个姐姐。难道男人就只可以跟自己的女朋友去吃饭看电影么?别忘了我现在还没结婚呢,就算是结了婚,我有还有自己的社交自由。”
“我真得把你这句话给记在小本本上,等以后你的女朋友跟她的同学或者学长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再把你今天说的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你听。到那个时候,谁再敢吃醋谁就是绿毛龟。”
“说白了你就是对我不信任,觉得我跟她出去吃饭看电影一定会有什么。你为什么不这样想一想,你左臣玄月文韬武略,智勇双全,长得漂亮不说还会易容术,娶了你一个老婆就等于娶了n个老婆,面对你这样的我都没有出轨,我犯得着为了一个静华学姐,就置自己于两难之地么?那多得不偿失啊?”
“不听不听,你这只大王八。”
“刚才还绿毛龟呢,怎么现在又成大王八了?”源笑着问。
“我喜欢叫你什么,就叫什么,你管的着么?臭小子。”
“你未免太霸道了一点吧。”
“我就是这么霸道,怎么了,我还就把丑话说在前头了,只要你今晚敢和那个飞天魔鬼跑去吃饭看电影,我就……”
“本来我也没打算跟幸子以外的人去吃饭看电影啊,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摆平。我刚才说了,你不是精通易容术么,所以就请你易容成我的样子,去陪静华学姐看电影吧?”
“为什么是我?我才不要!”
“车是你开的,速是你超的,你不去谁去啊?刚才也就是我出来帮你顶罪了,不然她非扣你二十五分,吊销你的驾照不可。”
“我又没叫你帮我顶,是你自己非要顶的,我拦都拦不住!再说了……我真假扮成你去了,到那我也不知道跟她聊什么啊。”
“这很简单啊,她扔什么你接什么,接了什么放什么,一句瓷实话也别说。千万别给我捅篓子。”
“我是个笨人,我哪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呢,万一我一不小心……这不是就给你添麻烦了么。所以要去还是你自己去,也只有你自己,才好拿捏得到分寸。”
“好哇,我去就去,”源痞气十足地一笑,说道,“今天晚上你不用给我留灯了,我在外面睡,不回来了。”
“你!”
“总听静华学姐说她家里养了一只雪白的小猫,我还真想去看看呢。”
“你今天晚上给我待在家里看电视那也不许去!下班后立即给我从后门离开,坐地铁回家,要是让我知道你胆敢走出家门一步,赶明我就拉着你一起去跳东京湾!”
源抿住了嘴,呆呆地看着她。良久,方才开口问道,“你是认真的?”
“不信,可以试试。”她咬着牙,说道。
“我信,我信……”源说,“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
第十一章:「Der Tod」
搜查一课,鉴识系内。源拿着那枚被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子弹头,对身旁的左臣玄月说道,“方才法医从死者的头颅里取出了这枚子弹头。你看,这枚子弹看上去很特别,它是用一种极其精良的手艺制造出来的……很稀有,很美丽。”
“这是.408子弹,在我几十年的知识积累里,我能想到的似乎只有极少数狙击步枪是使用这种特殊子弹的。它的弹头重量达到了419格令,这让它被从枪膛射出后在2000米外还能以一种超音速的速度飞行。”当看到那枚弹头时,她的瞳孔比看到爱人时还要更加放大了,她从源的手中接过了证物袋,低下头,仔细观察了起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它常见配置于m200狙击步枪,可是……”说到这,玄月抿住了嘴,抬起头,看向了源的眼睛。她没有接往下着说下去,是因为她想要印证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位作为穿越者的小王爷,到底来自哪一个年代。他是否能够听懂自己说的这些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后的枪械知识。
“可是现在明明是八十年代,”源接过她的话,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这个年代不应该有m200狙击步枪才对,那可是2001年的产品。虽然在这个世界里的科技要远远领先我的世界十年以上,可是也不应该会出现这么超前的武器才对……这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是m200的话,在昨晚那种情况下,从一千五百码外击中卡尔,就是完全可以办到的事情了。只是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枪手,居然能够在这个年代……在1984年,做到这样的壮举。它又是从哪里搞到这样一把枪的。”
“玄月。”
“什么,你说。”
“几点了?”
“下午一点半。”
“时间还很充裕,我们再去东京。”
“你说什么,去东京,可是我们在东京根本没有办案权。”
“这就要靠你了,东京警察厅公安课的超级王牌,左臣玄月小姐。”
“看你的坏笑你知道你没安好心,这次你又想干什么?”她微笑着问道。“总不会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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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还就是这么想的。据我所知,德意志领事团现在被搞得那叫一个人心惶惶的,一个个都躲在屋子里,窗帘拉的死死的,不敢出门呢。如果我们现在不去证实一件事情的话,等到他们回过神来,带着幽灵的尸体出镜了,再想要证实,你我就只能去当摸金校尉了。”
“拜托,我们警察厅和警视厅的人一向很少有往来的,我怎么可能带你进到警视厅的验尸间里去啊……”
“真的这么难么。”
“带你去是挺难的,不过……带别的什么人,或许可以。”
“别闹了……我就是我,不是其他的任何人,只要这张警察证尚在我的胸口存放,我便只是源。”
……
今宵的风儿,甚是寒凉。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四月以后才算是入了春,像现在,三月的夜,仍然如同腊月一般,阵阵寒风,袭扰不息。就像很多地方,明明夏季已过,但是十月初时,还是留有余热的。三月时的东京,气温最低的时候,只有几度罢了,最高时也不过十几度。大多数的人们都还穿着保暖衣物,列如薄毛衣,风衣一类。
一位留着金色长发的女子翻过东京塔下的铁围栏,在黑暗中消失了。她的身手很敏捷,虽然同样留着一头金发,但是与特蕾莎不同的是,她的发色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金黄,而是稍微偏棕色一点的金棕色头发。一些高丽女星,还有东瀛女星,如果要染发的话,通常都喜欢把头发染成这个颜色。
另外,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类似于琴包一样的长方形背包,至于琴包是不是一定要用来装琴,谁也不能肯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是特蕾莎,虽然同样长了一副欧洲的美人特有的棱角分明的美丽面孔,但是她的肤色却要偏深一些,是类似于亚裔女子的小麦色肤色。
她的眼睛,看人的眼神,也与特蕾莎不同。如果说特蕾莎的眼睛里还有着那么几分狡猾和俏皮的话,那么在她的眼睛里,则看不到任何的情感。不会有喜,不会有怒,不会有恨,也不会有悲;这一点,与沉思中的源,倒是十分相似。
黑夜中,她着了一身最附和夜之主题的深黑色套装,黑色的作战靴搭配着一件深黑色的风衣,黑色的长裤。如此夜之主题的穿着,与源,倒也是极其契合的呢。
就像似乎是得到了上天的庇佑一般,就在她做完一切,携带着自己的“好搭档”离开的时候,天上这才下起了的绵绵细雨。这场雨如果早下几分钟的话,虽说不会对她今晚的行动造成绝对性的阻碍,但是或多或少会对弹道造成一些影响。那样的话,就要重新测量风速,调整射击的角度和狙击镜上的偏差值了。
射击对她来说,早已是一件从小就得心应手的事情了。作为德意志在对苏作战中立下汗马功劳,成功狙杀瓦西里的传奇人物、一代狙击之王科宁斯上校的后代,她无疑是在这一整个时代中,最当之无愧的,死神的代名词之一。先祖得到过的铁十字勋章,曾也是她梦寐以求的目标,可是现如今……一切或许都不那么重要了。
在地狱的烈火中涅,从死亡中复生,真正的绝命之徒。
这世界的黑与白,又或是眼眸中的那一抹寂静的深蓝,这一切的颜色,都将被抹清。
剩下的,仅仅只是鲜红的血液,最为无情的复仇穿刺。就让那子弹的弹头,化作一根穿心的长矛,直击那赋予自己这一切苦痛的根源。究竟是不该存世的鬼魅幽灵,还是死而复生的凤凰;让弱者去为了本就说不清的道理去喋喋不休的争论吧,强者会撕裂开这个世界早已结痂的伤疤,用沾满了错与对,是与非的双手,扣动扳机,重新书写真理。
脖子上的那一条银白色的,是专属于她的,独特的项链,在那条项链之上,挂着一枚子弹。
那,绝非装饰品……
望着路灯上前几天才最新装挂上的警察学校的招生海报,她的嘴角上扬出了一个美妙的弧度;那个弧度,就仿佛是在嘲笑海报上的那个被称为神的男人一样。
伸出手,朝他做出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开完枪,她轻轻吹了吹指尖的“烟雾”。口中,衔着那枚子弹,向着发光的街道,遁入了夜晚的人潮。
……
第十二章:「my life」
“放任枪手逃走,作为警察的你,真的准备要这样做吗?”出租车上,源用德语询问玄月道。
说来实在奇怪,平常一向喜欢冒险的她,这次面对德意志领事团成员在东京街头被人狙杀,却反而能忍住性子不去追查,这实在是太……
一分钟过去了,源还是没有等到她的回答,车子距离两个人上车的地方,已经开出了很长一段距离了。
这时,源忽然笑着说:“突然觉得肚子好饿,哎,前面有一家寿司店,不如我们就在这下车了吧?司机大哥,麻烦在前面停车,我们就在这下了。”
直到此时,她仍然还是不发一语,只是环抱着双臂,看着窗外的夜景。
付完钱,源先下了车,因为怕她下车的时候撞到头,所以用手为她护住了头顶。这一举动,前所未有,之前从没有一个平民女子享受过亲王殿下如此的礼遇,她左臣玄月是头一位。
“刚才那是我最后的积蓄了,”源说,“一会吃宵夜可就得你请客了。放心吧,我食量很小的,而且平时我一般都不吃宵夜的,今天是因为没有吃晚饭的缘故。刚才在酒店你盯了领事团一晚,一口东西都没吃,我想你肯定也饿了吧?噗……瞧你这一脸心疼钱的表情,刚才我只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尽管放心好了,一会照旧还是我请客。”
“那我要吃店里最贵的寿司。”她孩子气地说道。
“可是最贵的不一定是最好的,玄月,”源笑着举例道,“因为食物和其他很多东西都不一样,最贵的不一定最好,不一定最合适,最对你的喜好和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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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这么多,就是不想请我吃顿好的,小气鬼。开个玩笑,我不挑食的,待会小源你点什么我就跟着点什么好了,这样点单倒比要来的方便了。”
“呵呵呵……你确定我们两个人的口味是一样的么,就敢跟着我一起来点单?”
“我们两个人,其实还是很‘合’的。”
“合?”源说。
这个‘合’字听起来可真刺耳,人们常会说两个人不合来形容他们之间关系的恶劣,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一个合字,仿佛一根尖刺一样,在瞬间,刺痛了他左耳的耳膜。对于在情感上的聚散与离合,尤其是在面对这种若即若离的友谊上,他似乎有些过于敏感了。
看着源脸上的这种可爱的反应,她不禁一笑,说道:
“不要过度解读我的话,我只是想说我们两个作为朋友,很合得来而已。不是说过了吗,从今以后我的目标就是作为你的好朋友,在你的身旁帮助你实现你的所有愿望。除此以外,别无他想。所以……请小源你不要再过度猜想我说的每一句话,因为那本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跟我一样的人,也只有小源你而已了,我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但是却最应该信任彼此的,超越亲人的亲人。”
如果说刚才的话只是有些刺耳的话,那么现在这话……则实在有些太过尖锐了。身为异世人,但是最不想面对异世人这个身份的,全世界最有如此强烈之反感的男人,就是他了;尤其是借这个由头来否定自己皇统血脉的话语……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了。
但是为何……
这些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启仁竟无法下定决心要去了结她的性命。他害怕孤独,虽然明知作为王者,本不该去害怕孤独,但是当孤独如同寒风,钻进了骨髓,冻伤自己的血管的时候,他无法否认……那种感觉真的很让人难以忍受。就好像身处一个虚幻的世界,身为玩家,却被一大群npc给包围着,找不到一个活人……
为什么明明已经死掉了,却还要重新活一次;根本有没有谁问过自己,到底愿不愿意……
人间最苦是人,最乐是人,人生在世,最难做的不是事,而是人。自己早已不是几十年前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了,什么年少气盛,少年意气,早已在时间长河中,从身上洗刷掉了……
“可恶……”
启仁不禁想到,这个女人为何总是那么可恶,不管是曾经作为羽,还是现在作为月,她为何总是能够变着法的给自己找一些不痛快。
真叫人又爱又恨。
爱她的真实,与她的聪慧。可是恨的,却也是她身上的,同样的事物……
“如果小幸这个时候在身边就好了,”启仁这样想着,虽然这个世界里的她,与另一个世界上里的她,绝对不可能是百分之一百完全一样的两个人。但是也只有在她的身边,才会让自己找到片刻的喜悦。“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置喙,哪怕不当这个亲王……”
“你的思维好跳跃啊。”她笑着说道。启仁并没有失口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可是她仅仅是从观察一个人的眼神和他的微表情,就已经能够看出那个人这个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了。超级王牌,可不仅仅是一个名头而已。
“有么?”源摆着一副扑克脸,反问她道,“你从哪看出来我思维很跳跃了。”
“这很简单啊,”她模仿着他的语气,说道。说完,玄月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接着说道:“因为我啊,听见了你心里的声音。你刚才在心里一定说我坏话来着,对不对?”
“我……”
“你一定还想你那个远在百里之外的小幸了吧?不过也对,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相隔百里,异地相恋的两个人,怎么能不互相思念呢?可是我实在想不通,你这么早就与她相恋,到底为了什么呢。你完全可以等……”
“可是我……我一秒钟也等不下去了!”源用一种坚定无比地声音说道。“如果你在以前……在前一世真的认识过她的话,你应该知道,在她的人生中,一直以来都缺少着一个真正可以诉说的人,缺少一个真正可以依靠的肩膀……我……我怎么能够,让她继续这样孤独下去……一秒钟,哪怕是一秒钟也再不能够!”
“额?”她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说道:“她不是有家人么。”
“她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源说,“幸子她已经是一个大人,哪怕是在这个世界,她也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大人了。哪怕是一个女孩……玄月,这一点难道你就没有过体会么?呐!上次看恐怖片被吓到你也知道一把抱住我的胳膊,把脸埋进我的胸口啊,你为什么不去抱枕头呢!”
“我不太懂你想表达什么。能不能说的简明一点?”
“话太复杂,你又太笨,一时间我很难跟你解释得明白。我饿了,寿司店就在前面,填饱肚子以后再聊这个话题吧。”
“你无非就是想告诉我,哪怕是作为一个女孩,长大以后面对一些令自己伤心难过的事情的时候,当没有恋人可以诉说和依靠的时候,她们宁愿抱着枕头,也不想抱着自己的亲人。是这个意思么?小源,我没有会错意吧?”
“那你刚才又说不懂。”
“那是因为你的表达方式的确让人很难懂嘛,麻烦你下次挑准重点,组织好语言再表达好不好啦。你国文到底是谁教的啊……真是烂透了。”
“我的国文很烂吗!”源急道,“你是不是忘了上个月小幸生日的时候,我对她说了一句超级甜蜜的祝福语啊。”
“这么久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
第十三章:「该死的大葱精」
“这个子煌哥哥到底是哪一根葱啊,为什么作为嘉宾出场的他,到有一种反客为主的感觉了。”
源这句话百分百一百不是在问幸子,而是在问玄月;因为,他说的是德语。“呵……小源你可真是孤陋寡闻了,”她笑了笑,说道:“那就让我来向你介绍一下这位子煌哥哥吧作为李氏财团的唯一继承人的他,还在读幼稚园的时候就已经作为童星出道了,直到现在,李氏财团旗下的很多产品都还用着他小时候的形象作为商业广告呢。怎么了,看你这眼神,是在吃醋么?”
“童星……呵,”源冷嘲道,“说的好像谁不是个童星一样,本殿下不也是童星出道么。小时了了,大则未必,这个李公子日后顶天不过我玉阶下的一条看门狗罢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嫉妒的。”
“还说没有嫉妒,瞧你,这都开始对别人进行人身攻击了。容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你们两个身份互换,他一定比你强,而你却不一定能够达到他今天的成就。”
源眉头一皱,冷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赞誉那位李公子了,今天的主角,不是他。”说完,他轻轻握过了幸子的手。
……
一曲i love you 唱罢,场馆内霎时掌声欢呼声尖叫声一片,长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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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子煌本可以像这场演唱会的主角一样,自己跟现场的粉丝们打招呼互动,但是他却放下了话筒,往旁边站了站,朝着打着聚光灯的舞台中央,笑着,对明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起来在他的心中,还清楚地记得,谁才是今晚唯一的主角。
明菜往聚光灯下站了站,拿起手中的话筒,笑着对观众们说道:
“相信在场的大家,很多很多人都认识子煌桑,不用我再多做介绍了吧?”
话刚说完,便得到了台下的观众们用欢呼声作为答案的回应。
明菜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抿了抿嘴,笑着说道:
“首先我真的很高兴子煌桑能够作为我演唱会的嘉宾,为大家带来iloveyou这一首美妙悦耳的歌曲。我从很早开始就是子煌桑的粉丝了,说真的,当见到偶像的第一眼,我真的无比的激动……就差一点……差一点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那种感觉……真的无法用言语形容。我很幸福,在我的生命中能够有这样一个人,陪伴着我的成长,在我想要哭泣的时候,可以听着他的歌,又或是在电视里看到他那极度富有渲染力的笑脸,让我能够破涕为笑,重新找回自己的光。啊……子煌桑今天难得有机会能够出席这一场演唱会,他其实也有很多话想要对大家说,现在让我们再一次用掌声欢迎子煌桑吧。”
说完,现场顿时掌声雷动,欢呼声一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观众,都在为这位东瀛一番在鼓掌喝彩。
“嗯,”子煌从明菜的手里接过她的话筒,他没有急着拿起话筒开始自己的演讲,而是忍俊不禁地把自己手里本来就一直拿着的一支话筒递给了明菜:“小糊涂,你忘了我自己有一支话筒了呀?”说完,他竟大胆地用食指摸了摸明菜的鼻子。这一幕则完完全全的被现场的摄像机给录下来,放映在了会馆的大屏幕上。
女粉丝们就好像被摸鼻子的人是自己一样,瞬间尖叫了起来;男粉丝们,则当然把自己想象成了子煌,也瞬间“躁”起来了。现在的气氛可谓是一片火热,甚至都不用唱高音的燃曲来点燃气氛了。
“今天很高兴能够来出席akina酱的演唱会,”子煌拿起手中的话筒,说道。
“嗯……大家真的很热情啊。”
当他开始和粉丝们互动的时候,这时场馆便突然又安静下来了,比起为偶像欢呼,粉丝们更想听清偶像对“自己”说的话。
“请大家原谅我,还有主办方对你们的保密。虽然明天是月曜日,但是我相信很多喜欢akina酱的粉丝们可能都并不是横滨本地人;大家都是从不同的地方前来支持明菜,为她捧场的吧?哈哈……其实我也和大家一样呢,我的家在大阪,这一次也是很远赶来的呢。不过我相信,在场诸位的心情一定也和我一样,”说着,他的眼睛看向了一旁激动地几近快要站不稳的明菜,他笑着说:“不管明天是不是月耀日,要不要上班,作为今年明菜的第一场演唱会,如果错过了的话,一定会懊悔很久的。所以,能够来到这样一个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音乐盛典的现场,观看全世界有史以来最为抓耳的一场演唱会,一切就都是值得的了。人这一辈子,总是要敢于去做一些会让人感到惊讶,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此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个对我而言……人生中无比重大和令人激动的事情”
话说到这,加之刚才子煌对明菜的暧昧动作,这时现场少数粉丝已经开始在胡乱猜想了……‘难道是要宣布恋情了吗?’,‘恋爱的对象就是akina小姐吗?’,尽管心里有着这种猜想,但是在偶像说出口之前,粉丝们都没有随意说话,而是紧紧攥起了双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等待着他即将要说出口的事情。
“我决定……”
子煌说。
说到这,他故意笑了起来,算是卖了一个关子。而粉丝们,则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的疑惑。
只见子煌拉过明菜的手,在聚光灯下,他忽然这样说到: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知道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够遇见一个让我的内心感觉到温暖,和温柔的人。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孤独……如果没有作为‘异姓亲人’的你们的陪伴,和支持……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不过幸好,在我即将迎来我人生的下一个生日之前,我终于和我生命中注定的那个天使相遇了。”说到这,子煌举起了明菜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我真的很幸运在我长出白发和皱纹,在我变老之前,能够遇见她,能够像这样牵着她的手,有资格和她相伴同行。”
……
“oh!no!!”
现场唯一一个表现得很失态的人,就是源了。他此刻在心里想着,这到底是哪冒出来一根大葱精啊!他怎么能够,怎么能够……
忽然,面对周围的人异样的目光,源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尤其是幸子的……那诧异的眼神,更让他觉得有些不妙。
“oh,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源笑了笑,紧接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这时周围人们好像才开始不那么关注自己了。
真应了那句话……‘别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管你这个妖怪什么事啊。’,源想了想,觉得也对,这种事情管我什么事情啊,我是来看演唱会,来给我女朋友过生日的啊。小插曲……小插曲而已,源这样安慰着自己,忘了它,忘了它,就当没发生过。
不过源觉得,真正不可思议的应该是这群粉丝才对吧!
“喂喂喂,你们的偶像被一个怪大叔给泡走了!为什么你们还在喝彩欢呼啊!”
虽然如此,也只是能想想罢了,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出来。
“这群东瀛粉丝的个性……未免也太友善了一点吧。”源苦笑着,在心里想道。“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粉丝……难道真的是世界不同,情况不同?不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
第十四章:「少女S」
如果不是碍着皇室的脸面和自己作为关东神探的脸面的话,源真想跳上台去和那个李公子一较高下,比比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王道”。
本来嘛,这根大葱精在台上做什么根本就不关自己的事情,本是犯不着这么生气的。可是偏偏从他一出场开始,幸子的目光便不再关注自己了,简直就像是超强吸力的两个正反面方向不同的吸铁石在互相吸引一样,根本挪也挪不开。
“这个家伙……”
源狠狠地盯着台上那个家伙,手指以━.━..━.━.━.━━.....━.....━━.━.━.━.━的频率轻轻敲打起了膝盖。同时他的嘴里,还发出了咯咯咯的奇怪声音。
“居然敢抢走小幸对我注视的目光,实在是太不可原谅了。”
就在源这样想着,咬牙切齿的瞪着台上那个家伙的时候,自己的手却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温暖的触感……
是幸子,是她手心的温度。“小幸,怎么了?”源转头看向她的脸,她的目光不再注视着舞台上那个人,而是深情地看着自己,哽咽着说道:“真想不到他们居然在一起了,我最喜欢的两个艺人。”幸子她看起来有些激动,这是作为粉丝她此时最真实的反应,虽然源早就已经忘记了,作为一个粉丝,看到偶像幸福的笑脸时的那种心情。但不知为何,只要牵着她的手,就能找回曾经那最为天真单纯的自己,找回……那位在月亮底下,追逐着月光的少年。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呢……”源温柔地说道,“时隔多年,居然还能够看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场面,就连想象也不敢想象。记得上一次,还是在……呵,我在胡说什么呢,像这种在演唱会上突然宣布恋情的艺人,在这个世界,还是头一回吧?”
“嗯……”虽然对他话里的想要表达的意思有那么一两句不解,但是幸子却并没有想要去问的想法。并不是所以不懂的事情都要去问个究竟啊,笑一笑,对于那些不懂,但是同时也不会影响到什么的难题,就不要去知道答案了吧。
“如果舞台上的男女主人公是我们,小幸你……此刻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听了恋人的话,她只是轻轻一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很在意的样子,但是却很认真地回答道:
“我很想像平时一样,告诉阿真‘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那样说的话,阿真一定会很失望吧?所以我啊……就勉强地用我的笨脑子想一些出笨想法,然后借由我这不善表达的笨嘴巴,把它变成语言说出来吧。那样的话,就一定可以满足阿真你的好奇心了吧?”
“是的,”源说。“我很好奇。”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而此刻她的目光,又回到了舞台。她不只是羡慕可以站在聚光灯下放声歌唱的明菜而已,同时也羡慕着,可以得到这么多的人的欢呼和祝福的,得到童话般的爱情的明菜。在幸子的内心,除了生命以外……不,应该说那是一种和生命同样珍贵的存在。她无比确信,身旁的这个男人不必台上那个人差,而且也不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要差……
她唯一感觉到苦涩的,哪怕只有那么一滴的苦涩,她也已经感觉到了。
那就是自己跟他的恋情,虽然那么真实,那么动人,可是在二人之间,却总是好像有着一层透明的隔阂一般。仿佛他总是身处在布满阴云的大雨之中,却最温暖的把阳光留给了自己,而每次自己想要越过那一层结界去拥抱他的时候,却总不能够……
仿佛自己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他能够走进自己的世界,而自己却做不到进入他的世界,给予他温柔。
这样的一种感觉,又怎能让人不觉苦涩呢。
分别的日子里,见不到他的日子里,一日仿佛千年,千年却又恍然……恰如一日而已。如果能够陪在他的身边,感受他的戚绝与笑颜,那么哪怕是一分钟,不……一秒钟也不会再想要分开。
“我很羡慕明菜小姐,说真的我也很想像她那样,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舞台和麦克风,为大家唱歌。可是我真的说不出……如果此时台上的是我们,我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真想告诉阿真,我此刻的心情,我想告诉你……就算是像现在这样,普普通通的牵着对方的手,我也觉得非常的幸福了。真的很高兴你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阿真。”
这个时候,舞台上,已经准备要开始抽取今晚的幸运观众了
……
“接下来这首歌呢,我们要在现场几万名观众中抽取出今晚最幸运的那一名,他,或者是她,将可以站到舞台上来,接受akina酱送出的特别纪念品一份。好了,闲话少叙,现在让我们掌声有请工作人员为我们装有写有演唱会座位号纸条的箱子拿上舞台,由今晚的女主角akina酱,亲手抽取那位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幸运儿现在所坐的座位号的纸条吧!”
“那我要开始喽?”明菜抿着嘴笑着,把手伸进了工作人员送来的放在长脚凳上的,被开了一个圆形口子的纸箱里。“嗯,不知道是谁今晚会这么幸运呢。”她轻轻晃动着箱子里的手,对着话筒,笑着说道。真是调皮呢。“有了!”
“选定了么?”
“是!”
“让我看看。噢,是第一排中间的一位幸运观众啊!真是值回票价了。”子煌接过明菜手中的写有座位号的纸条,拿在手里,让现场的摄像师拍摄着,将画面传送到了场馆里的大荧幕上,让在场所有观众都看了个清楚。
“是不是现在就请幸运到舞台上来呢?”看着爱人的脸庞,明菜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说道。
“不不不,”子煌说,“为了确定这次抽取座位号的真实性,证明纸箱里不只是只有一两张纸条,又或是只是写有一个座位号的纸条,现在让我再从纸箱里抽取几张座位号来给大家证明看看。”说完,他将那张刚才抽出来的座位号的纸条递给了明菜,他先是把话筒贴在箱子上,摇了摇箱子,证明里面不止有一两张纸条而已;接着,他脱下西装外套,撸起衣袖,把手伸进了纸箱:“好紧张啊,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呢。”
说完,在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慢慢地,慢慢地把手从箱子里拿了出来,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张写有座位号的纸条:
“请摄像师走近来拍摄一下我手中的这张纸条,它是否和刚才的那种这条写有同样的号码?”
当大荧幕上出现纸条的画面时,源有些惊讶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按道理说箱子里应该只有写有幸子座位号的纸条才对啊,不然的话哪会有那么幸运的事情,能够从成千上万张纸条里抽中事先决定好的那一张。可是他,却的的确确的抽出了一张不一样的纸条来。难道说……这真的是幸运么?
当然不,当抽完抽条,让工作人员把箱子送走之后,子煌终于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只不过是最为粗糙的魔术而已,他们居然这样就被骗了,呵呵……”他在心里暗笑着说道,同时示意明菜让刚才被抽到号码的幸运观众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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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敢相信,我……我居然被抽中了!”幸子捂着嘴,不敢相信地看着源,小声地说道。“被抽中是幸运啊,”源笑了笑,说,“你干嘛要这么小声说话啊。”
“我……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他……”
“哈哈,小幸,别太激动了。来,跟着我一起深呼吸,让心跳先缓下来一些,可不要一会上台的时候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呼,”幸子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是太紧张,还是……竟下意识地将手放到了胸口,她似乎忘记了,手的那一头,还牵着他的手。“我真不知道如果待会子煌先生和明菜小姐跟我说话,问我些什么,我该怎么回答……阿真,你能陪我一起上台么?”
“我怎么……咕噜……”源咽了咽口水,说,“不过小幸你的心跳好像真的跳得很快啊……”说完,他抿着嘴笑了起来,似乎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讨厌!”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这时她才终于反应过来,脸一红,眼睛一瞪,猛地甩开了恋人的手。
“这……我……”源抬起那被她甩开,忽然变得有些无处安放的小手,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而这时,台上的明菜则拿起了话筒,叫着刚才抽出来的座位号,邀请着幸运观众上台。
“可是我……”
尽管刚才已经调整过了呼吸和心跳,可她现在看起来却还是有些紧张的样子。她,似乎有些怯场了。
“没什么好怕的,”源拉住她的手,说,“放心大胆地站到舞台上去吧,加油,小幸,就算是到了台上,也不要迷失方向,要一眼就从七万双眼睛里,找到我,感受我注视的目光哦,我会一直注视着你,为你加油的。加油,小幸。”
“为什么这样说啊……我只是上去领一份纪念品而已,阿真怎么说的好像我要去做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快去啦,不要让大家久等了。”说着,源在她的背后轻轻推了推,“记住要让呼吸平稳下来,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我……”
幸子本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工作人员已经走了过来,他们是来负责护送幸子上台的。幸子便在他们的保护和带领下,一步步地走上了那充满了光束的舞台。
而站立在舞台上的两个人,便是这个时代中最闪亮的那两颗巨星。还未走近,便已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的,那耀眼的光芒。
……
“看起来是一位很年轻的小姐呢,”子煌远远地看着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幸子,对明菜,同时也是对观众们说,“应该还是学生吧?”
“我仿佛看到了刚出道那个时候的自己呢。”明菜摸着嘴唇,点了点头说。
听到二位偶像在说着关于自己的话,幸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就因为如此,她差点就直冲冲地撞进偶像的怀里了呢。
子煌笑了笑,面对这个表现得有些害羞和内敛的小妹妹,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且作罢。他本可以让幸子就这样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却往后退了一步,腾出来了一个位置,笑着让她站到了自己和明菜和中间,把三人站位时的c位给让了出来,这待遇可真不一般。
“这位同学,你的名字是?”说完,他笑了笑,把递向了幸子。
“?”
幸子愣了一秒。这个人,为什么他给人的感觉和和阿真那么相似呢,虽然以前不觉得,可是他刚刚问自己名字时的那种眼神,真的好像……
只是相似而已吧,幸子想,这世界上相像的人本就很多,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我叫做幸子。”她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时还要温柔(低)了几分呢。
“哦,是小幸啊,怪不得会那么幸运呢。”他说,“嗯……说到幸运,我忽然好想问小幸一个问题,在akina小姐抽出写有小幸所坐的座位号纸条之前,小幸你想过自己有可能会成为那个万中无一的幸运儿么?”
“我……虽然不敢去想,但是有那么一秒,我也这样想过。当真的在大荧幕上看到我的号码的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真的是我,那就好像一场梦一样……我感觉我现在都还在梦里。”虽然说的很好,条理组织得清晰,但是刚一说完,她便很不好意思地抿起了嘴,眼睛也开始在躲避摄像师拍摄的镜头。
“哦,小幸说的很对啊。”子煌点了点头,“这一切真的就好像梦一样呢。”
幸子:“是的……”
这时,工作人员终于把早已准备好的特别纪念品给拿了上来,那是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礼盒,上面绑着很漂亮的绸带,就好像装生日蛋糕的盒子一样。
“这个……是生日蛋糕么?”幸子小声地问道。
“小幸为什么这样问呢?”子煌说,“难道说这么巧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么?”
“是……不,不是今天,应该是明天才对。”幸子说,“我的生日在今天晚上十二点过后,过了十二点,我就十七岁了……”
“嗯,真的很抱歉我们(主办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呢,”他说,“如果事先知道的话,我们一定会给小幸准备蛋糕,大家一起,在今晚为小幸提前过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呢。”
“没关系的……”
“不不不,这个是很有关系的。虽然不能提前为小幸你准备生日蛋糕,但是我和akina小姐也为作为幸运儿的你准备了一份很棒的礼物呢,打开来看看吧?”
“好的。”说完,幸子解开了礼盒上的带子,取开了盖子,当她看到里面的礼物时,虽然不是生日蛋糕,但是同样让她感到很意外了,“这是……”她有些呆住了,她本以为纪念品就是很普通的东西而已,就算加上特别二字,也不会特别到哪里去,可是眼前的东西,的确是对应上了特别二字了。
“没错,”子煌取出礼盒里的礼物,说,“今天我们为小幸送上的特别纪念品,就是今晚akina桑所演唱了所有曲目的专辑唱片。这是一周前我和akina小姐在专门在录音室里录制的,上面有我和akina小姐的亲笔签名,全世界仅此一份,小幸你可要带回去好好的收藏哦。”
“这太贵重了……我怎么接受子煌先生和明菜小姐的这么贵重的礼物呢。”幸子说。
子煌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已经送出去的礼物不可能再收回,即使她说不要也不可以:
“这是专属于你的幸运,待会演唱会结束以后,小幸可以去后台,给我们的工作人员写下你家里的地址,我们三天内就会派专人为你把专辑送到家里,交到你本人的手中。”
“可是……好吧,”幸子咬了咬嘴唇,说,“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下面去了?”
“请等一下,”明菜说,“除了专辑以外,我们还有很特别的礼物要送给小幸你呢。”
“?”
就在幸子感到困惑的时候,工作人员忽然递过来了一支麦克风。幸子用一种很不可思议地眼神看了那位工作人员一样,指了指手里的话筒,又指了指自己,那表情就仿佛是在说:“这个是给我的吗?”、“给我这个干什么啊?”
子煌:“本来呀,我们只为今晚的幸运儿准备了一份礼物而已。可是呢,同一份礼物怎么能又当做纪念品又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别人呢?所以呀,我刚刚跟akina酱商量后决定,绝对要送给小幸一个最为特别的生日礼物才行。刚才听小幸说,今晚就是她从十六岁变成一个十七岁的少女的日子了……哈,相信有些观众的脑海中此时已经想到了一首歌了对不对?没错,接下来就请akina小姐和小幸一同为大家演唱一曲少女a!”
一旁,明菜用手捂住话筒,小声地问幸子道:“小幸,你会唱这首歌吗?”
“是……我会的,”她说,“之前我的男朋……”说到这,幸子忽然停下了,为什么呢?人家明菜明明是在和她说悄悄话,而她在说话的时候,竟傻傻地拿起了手中的话筒,她刚刚说的话,让在场几万人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男朋友有到现场来么?”说着,子煌的眼睛朝观众席看去。
“子煌先生不要逗别人了,”明菜说,“你看别人都害羞得把头低下去了。”
“抱歉,真的很抱歉。”他说,“不知道小幸准备了吗,如果准备好了的话,就让我负责去为你们和声,好吗?”
“好的……”
幸子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怎么办,怎么办,她在心里问着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难道要我面对几万人放声歌唱么,这种事情,我根本做不到的吧……
想到这,幸子忽然想起刚才源告诉自己的话,没错,加油小幸!你可以的!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够在这种时候选择认输啊,不妨换种方向想一想,虽然在几万人面前唱歌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情,可是如果临阵脱逃的话,那可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几万人啊,一定会很丢脸的吧?
“不行……虽然我一个完美的女友,但是我也绝不能让台下注视着我的阿真因为我而感到失望……我要做好我现在应该做的一切,我……绝不逃避!”
想到这,幸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点了点头,拿起了手中的话筒。这个时候,少女a的前奏已经响起了。
就算想要逃避,也没有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这首歌上次在艺大的钢琴教室里阿真教过自己的,一定可以唱好!
就当明菜拿起话筒,准备要为这位小自己两岁的小妹妹开个头的时候,幸子却出乎意料地,自己先唱了起来:
“上目使いに盗んで见ている
苍いあなたの视线がまぶしいわ。”
抬起眼睑偷偷望向你,正好与你闪耀的目光相撞。这句歌词可真应景,正如源所说,哪怕是在几万人的目光中,也要一秒钟找到自己那注视的目光,她做到了,她抬起头的一瞬间,便在几万人中找到了自己的“阿真”,他的目光,一直都那么地温柔。
虽然自己是从下面走到舞台上的,对于恋人所坐的位置应该很了解,很容易找到才对,可是当真的站到台上之后,因为角度的不同,想要找到刚才自己坐的位子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oh,她竟然把这首歌唱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与其说是少女a,不如说是少女s
sachiko(幸子)的s。
这首少女a,akina唱出来的感觉是叛逆,一种从小到大,习惯成自然的叛逆;而幸子则让人有一种一向很安静的乖乖女突然觉得很叛逆好动的感觉,给人一种很大的反差感(萌)。
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唱歌的时候却并不缺乏应有的力量,而且她的声线真的很特别,明菜听着她的声音,竟放下了话筒,在一旁静静地注视起了这位很特别、同时也很有意思的小妹妹。她把原本属于自己的舞台,在这一刻,交给了她,在这一首歌的时间里,她就是这个舞台上独一无二的女主角。
明菜笑着看了一眼爱人,仿佛在说,“你看,她以后是否也能成为一个歌手呢?”
而子煌更多的却没有把目光放在明菜或是幸子的身上,而是把视线投向了观众席,他仿佛有意识地在找寻着一个人,一个令他无比熟悉,同时也感觉无比陌生的男人,和一个……女人。
“雨箫,你也在这里么?”
……
演唱会终于结束了,真是一个令人永生难忘的夜晚。他如愿以偿地为恋人过了一个有生以来最特别的生日,而她,在过了一个最难忘的生日的同时,也在舞台上找到了自己的自信,让数以万计的人认识了自己,认识了这个来自湘南,十七岁的“少女s”。
今天以后,或许明天人们所关注的并不是她这个万中无一的演唱会幸运儿,而是在演唱会上大胆宣布恋情的李公子和明菜小姐,但是幸子所在乎的从来也不是这个,她享受在台上唱歌的感觉,才不管明天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个而登上杂志封面呢。
不过,要是如果没有李公子突然宣布恋情这件事,说不准明天的头版还真有可能是……
“今天晚上我真开心,真的很谢谢你,阿真。”场馆外,结束了今晚所有行程的幸子的内心感到了无比的放松。她牵着源的手,说:“对了……我刚才在台上唱歌的时候,有没有走音啊?麦克风的声音太大,我又没有戴耳返,阿真在台下听到的声音是怎样的呢?”
“你唱的很棒,能够当着这么多人唱歌,小幸你真的非常用勇气。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不敢……因为我唱歌可是很难听的。”
“怎么会,阿真你的声音这么温柔,如果阿真不做刑警,而是去当歌星的话,一定不会比子煌先生差到哪里去的。真的,请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啦,你知道吗,能够在现场听你唱歌,我真的很幸福。以前做不到的事情,现在终于实现了。”
“什么嘛,如果阿真想听我唱歌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唱给你听啊。只是不要让我在演唱会以外的公共场所唱歌就好了……”
“就现在,在街头唱一曲怎么样?”
“讨厌啦你!”
“我哪有啊。”
打闹之间,源无意地抱住了她。看着她有些泛红的脸庞,源的心跳瞬间加快了。
“阿真。”就当幸子踮起脚,准备要吻下去的时候,在她的视线里,忽然看到一个人从源的身后走了过来。如果是陌生人也就算了,可是偏偏那个人是“小玄”,这让她还怎么能吻下去呀。
玄月看完演唱会之后本来是被源给赶走了,可是她忽然想到家里的某样食材用完了,准备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完以后再回家,却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真是尴尬,不过是幸子,就连玄月觉得尴尬。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遇见他们两个啊……早知道就不抄这个近路了。
“糟糕……”幸子心想,“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能说‘我眼睛里进沙子了,帮我吹一下’混过去吧。如果不吻的话,阿真他一定会很失望吧。”
想到这,没有办法只好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既不会很尴尬,也没有让恋人很失望。
“只是这样而已么……”
虽然脸颊上被亲了一下,可是源还是很失望的样子,她刚刚那个动作明明是要……结果怎么会是这样而已啊。
“嗨,老哥。”玄月从后面拍了拍源的肩膀,打招呼道。
“乱叫什,谁是你哥……额,是你啊,我愚蠢的弟弟。”源现在算是清楚为什么刚才幸子没有吻自己了,合着又是你这个讨厌的家伙给我捣乱。“你不是先回家了么,弟弟?”
……
第十五章:「笨蛋」(日常向)
昭和五十九年,二月六日,今天是……
月曜日
同时也是一位女子的诞生纪念日。虽然昨天晚上已经为她提前过了一次生日,本来就连源自己也以为,今天可以像往常一样,平静地度过它。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心情却还是难免会激动,哪怕已经提前送出了自己的礼物,但是在天还未亮时,他还是早早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从刑警这个身份中脱离,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了,虽然有些不习惯,却也开始在适应这种作为高中生的生活了。平时他可不会这么早起床,因为这个讨厌的女人住的单身公寓无论是离横滨还是镰仓都有点远的缘故,早在半个月前,源就出资在镰仓重新购买了一间单元房,搬家到了这里。自从离开舒适的大别墅,跟这个家伙同居以来,真是让人浑身也不舒服,如果不是为了暂时逃避启仁这个身份的话……
“唉……”
想到这,源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将洗好的蔬菜先放到了一旁,取下刀架上的菜刀,用最合理快速地方式清洗了一下刀刃,便开始了准备好食材后烹饪料理的第一步也就是切菜了。
“那家伙一定还在睡懒觉吧,”切着菜,源分神瞥了一眼她的房间,自言自语地说道,“像她这种人无论活多少次都还是会一样这么讨厌吧。就让她睡着好了,我才不会给她做早餐呢。这一份充满了爱心的早餐,是我要做给小幸的,和她没有关系,绝对!”
“oh,起得真早啊,小源。”
“你为什么会从外面回来?”听到她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源吓的差点没切到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当事情在预料之中时,就会表现得无比冷静,可是一旦事情并不是自己预想的那样时,就会比谁还要都还要惊慌。
玄月将脖子上用来擦汗的毛巾放在了一旁,说:“如你所见,我刚刚出去跑步了啊。哇,你是在准备早餐么?太好了,我真好有些饿了呢,有没有我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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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有你的那一份,”源说,“昨天要不是你给我捣乱的话……”
“瞧你那一脸怨念的样子,喂~我可是要以一个老师的身份对你进行指教了哦,像你这个样子,带着不好的心情去做料理的话,一定会影响到料理的味道的。用一脸怨念的表情*****心便当,是没有灵魂的。”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料理是靠双手来做的,而不是靠嘴巴。如果你想等待能够吃到自己的那一份早餐的话,就过来帮忙吧。”
“如果我说‘不要’呢?”
“那你就打开窗户,去喝西北风去吧。又或是自己吃自己,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的,不过我劝你在吃之前还说先去洗个手,免得待会饿得想要啃手指甲的时候看到满是黑泥的指甲缝下不去嘴。”
“胡说什么呢,你指甲缝里才有黑泥,我的指甲缝不知道有多干净。”
“那你就不用去洗手了,”源说,“正好你不是刚跑完步么,留点汗水在手上,待会要啃的时候,还能顺便补充点盐分。”
“恶不恶心呀你……真想不到你在做料理的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真的不会有影响么?”
“你再在这烦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影响了。我做料理的时候不喜欢说太多话,你呀,既然已经跑完了步,就快去洗个澡吧,汗味都熏到我这边来了。”
“你我隔着四五米,外面吹的还是逆风向,这都还能闻见汗味?你狗鼻子吧。”
“喂,我说你啊,额头上还在滴汗呢,能不能给我去浴室里待着去?”
“我暂时还不想洗澡……”说着,玄月拿着刚刚倒的一杯热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正准备要喝呢,就遭到了一声呵斥:“喂!给我从沙发上起来啊!都说你身上还在流汗呢,你是故意想把汗滴在我的沙发上吗?”
“喂喂!我说,你的反应未免太大了一点吧!只不过是一点汗水而已,用得着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吗!?”差点被水呛到的玄月表示很不能理解这个家伙洁癖到了病态的程度,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像本小姐这样秀色可餐的大美人,就算是出了一点汗,那也是香汗好吧!哪像你们这些臭男人,出点汗就跟只臭狗一样。”
“你说谁是臭狗啊,本大爷……咳,我每天都有洗澡,比你这个两天才洗一次头臭女人要香一千倍一万倍。”
“白痴,你这个白痴,”她红着脸说,“你在学校里的数学一定是不及格!如果我是臭女人的话,那么我的香味数值就是负数,用负数乘以一千倍、一万倍,你就是一个被我要臭一千倍一万倍的臭小子!你这个臭小子!臭小子!”
“不及格?开什么玩笑,我的数学成绩可是满分,满分你知道吗!满分!”
“那你就是国文不及格了,因为你这个笨蛋家伙笨到连这么组织自己的语言也搞不清楚,才会被人这么轻易地就抓到语病!如果我是你的国文老师的话,我一定会被失败感包围,在半夜躲在被子里哭泣的!笨蛋!”
“呐,真抱歉呢,本大爷的国文成绩也是满分!你也不用再说其他什么了,因为本大爷我是全科满分!听见了吗!全科满分!”
“谁管你是不是全科满分啊,日常中脑子不好使就算在学校再会做卷子也是没用的,笨蛋!大笨蛋!”
“呐,你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想方设法地来激怒我一次吗!那么可真是抱歉呢,因为对于你激怒人的招数,我已经全部都免疫了,笨女人!”
“你才是个笨蛋呢,大笨蛋!看看你切的这些菜吧,虽然切得都很均匀,但是也未免太厚了一点吧!仅仅是这样的刀功,也配叫做精通华夏料理了吗!你难道不知道华夏料理的基本就是刀功吗!”
“你是笨蛋吗!”源说,“如果我切得太细太薄了的话,别人会以为我是从店里买回来的成品啊!连这个都没有想到,你真是一个笨女人呢!”
“是啊,我就是一个笨女人呢,可是你连用自己地全力去做料理的勇气都没有,可真是可悲呢!”
“什么!谁说我没有勇气了!”
“你害怕自己全心做出来的东西被别人当成是从店里买来的成品,说到底是缺少了一份最重要的自信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做给你看看好了,笨蛋!”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二人在无休止地争吵声中,终于做好了一份最完美的爱心料理……
……
第十六章:「心中的锁链」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的确感觉到了。呵呵……真是一场久违地重逢呢。”
在这一间令人熟悉的画室里,坐着一个俊朗的男子,在这间宽阔的房间中,回响着他那充满了至少两种情绪交杂的冷笑;不知是因为欣喜,还是愤怒,他的笑音比起竟有些许颤抖,和一股莫名的,慎人的寒意。
一切的一切,都与上次没有两样,唯一不同的是,短短过去了不到一个月,画室的墙壁上竟挂满了画,一幅幅画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它们相同的地方,是它们都是极度写实的人物肖像,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它们并不是同一个人的肖像。
在每一张画框的上面,都覆盖着一层几乎透明的黑色薄纱。噢,似乎并不是所有……
在画室的角落,那里似乎就是他摆放画框顺序的起点。
爆破敢助
凶魔雨宫
两张显眼的肖像画像风一样不请自来,映入眼帘,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无论是心情,还是画作的风格,都显得格外地幽寂。
没有被蒙上薄纱的,不止这两张画,但是却只有这两张画,那么令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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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手上沾满了几百人的鲜血,最后被自己手中的手榴弹炸死的炸弹疯子;一个,是以手段残忍、灭绝人性素称的雨夜凶魔。这两个人无论是哪一个,遇见了都是极少有可能还会活下来的,比起用盐巴就能驱赶走的故事中妖魔……这样有血有肉的,存在于人间的恶魔,才是最危险可怕的。他们所带来的“晦气”,可比鬼怪要更具体、易见。
在那一副写实如同相片一般的画像上,异样地被人用红色的画笔从画框四角延伸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由于画框是长方形的,所以,那即可以说是一个叉号,也像极了一个大写的x字母。
画室的正中央,一个男人正在画着这一生的最后一副肖像,一副简单的肖像,画这么多次都画不好,就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的画功退步了,还是……
为什么无论画多少次,到最后也不能让自己的心感到满意呢。到底怎么了,是因为没有照片作为素材的缘故么?为什么其他人的肖像都可以凭借记忆来完成,只有她……却总是会让人感觉少了些什么呢。
到底为什么……
“可恶……可恶!”他拿起身旁装着画笔的笔筒,将它狠狠地摔碎在了木制的地板上,接着,又一脚将它踢到了房间的墙壁上,发出了嘭的一声。一般东瀛人在家的时候,在这种复古的木制地板上行走的时光,通常只会穿着袜子而已,而他却不光穿了鞋,还是外层很结实的作战靴,看起来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一次也一定会发脾气踢东西一样,提前为自己的脚做好了防护准备。“为什么总是画不好……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他并没有像个疯子一样,在愤怒的歇斯底里地吼叫,而是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冷静,带着笑,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问着,问着……
直到一直都等不到一个回答,他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发出了一声躁狂症患者一般的怒吼,一把推倒了面前的画架,连同那张已经完成了99%的肖像画。
望着那连同画架一同倾倒于地的画像,他苦笑一声,轻声问道,“我只是想要在心里留住你的样子而已,这个愿望……很过分么?”
“很过分吗!?”他蹲下身子,手心摁在了还未完全风干的画作上,咬牙切齿地说道,“很过分吗,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半眯着眼睛,这一次询问的对象,仿佛就是那画中人。
真是一副美丽的画作啊,月光下的白衣女子……
不,如此美丽的丽人,应该是仙子才对。画中那位月亮仙女,手托腮,垂眸浅笑,一心只顾案上文卷,却没有半分的心意,一刻的目光想要抬首观望这位对她发出询问的男人。可是这只不过是一副画而已,并非那画中仙对一手造就的画师没有爱意,也并非她不愿抬首冲画师一笑,送去秋波。
而是画师的内心,依然在开始逃避她的目光,所以才会为那画中仙女,勾勒出那样一副颔首低眉的神态来。
“看起来这一副……也要拿去烧掉了。我的画笔,已经变得和我这愚笨的脑子一样不中用了呢……月亮仙女。”
……
“呃啊~”教室里,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像只小猫一样,背靠着椅子,伸起了懒腰。“上午的课时终于结束了呢,真是要累死我了,啊……好辛苦啊。真想不到上学居然会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情,早知道还不如……”
“是因为我太笨了么?”幸子说,“刚才自习课的时候,因为我不懂的地方实在是太多,所以让阿真感到有困扰了么?”
“小幸……”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
“哈……哈……”源配合的笑了两声,说:“说真的,小幸你最近的进步真的很大,如果像这样子保持下去的话,明年就算是以东京大学作为目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呢。”
“我的目标是艺大啦,阿真你不是知道的么?呀,对了!阿真刚才也是在跟我开玩笑么?哈哈哈,我还是太笨了呢,居然这都没有反应过来。”
“额……是……是的,我在开玩笑。不过你既然是以艺大作为高考目标的话,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的学习国文还有数学这些呀?”
“呐~阿真,就算我的目标是艺大,可是也不可以把学习当成附赠品啊。学好这些知识,多学一些知识,都只是有利无害的吧?另外阿真每个星期都会来帮我补习功课……如果我不好好学的话,不是就会很让阿真你失望么?”
“说起艺大,小幸你知不知道三年级的阿离学姐也是以艺大作为目标的?虽然你们的兴趣爱好不一样,但是等到明年,你们也应该会在同一个学校相遇了。到时候我就要拜托阿离学姐帮我多照顾着你了,因为我的目标……和小幸你有些不同呢。”
“阿真的目标是?”
“我的目标是……东京大学。”
……
第十七章:「歌神」
“男儿在世,武人当以陆士与海校作为目标,文人则当以帝大作为奋斗的目标。所以,我的目标是东京大学。”说完,源眨了眨眼睛,送给了恋人一个自信的微笑。
“这样的呀……”幸子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可是阿真……”说到这,幸子压低了声音,用悄悄话的方式对源说道:“可是阿真你不是已经通过了公务员i类考试,成为刑警了么?按理说阿真应该已经大学毕业了才对…………”说着,幸子忽然觉得有些懵了,“我有些糊涂了,阿真,你明明是和我一样的高中生才对,为什么能够参加公务员考试,并且成功通过呢?你是怎么通过报名审核的?呀……这真让人有些……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对了,我好像是第一次向你问起这个问题吧?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是就是阿真去年秋天跟我说的,你一直没有告诉我的那个秘密呀?”
“我……”
他摸着眉毛,思考着说辞。
“我知道,”她笑了笑,挽住他的胳膊说,“像阿真这样特别的人,身上一定有着很多特别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我的确有很多,埋藏在心里的,从来没有跟你说起过的,秘密……”
“阿真还记不记得我说过,如果是秘密的话,就算不说出来也没关系的。我还是那个时候的幸子,阿真也还是那个时候的源同学;秘密这种东西,我愿意倾听,但我不会好奇到自己用铁锹去挖掘它。”
“铁……铁锹?”
“那只是一个形容词而已嘛,阿真你似乎搞错关注的重点了吧!”她用一种类似于撒娇的口吻说道。“真是的……难得人家想到了一句这么温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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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是我不好啦,”说着,源笑着搂过了恋人的肩膀,靠在了自己的怀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今年开始,就很喜欢挑别人在句子里的毛病。”
“这是一种强迫症么?”
“你这样问……嗯,其实我也不是太懂……洁癖我倒是有一点,强迫症这种东西的话……不太好说。”
“可是阿真,洁癖其实就是一种强迫症呀。虽然我没有看过太多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可是这二者本质上应该是一样的吧?”
“既然小幸都这样说了,那么我就是强迫症吧。”
“不要……这样听起来倒像是我硬把强迫症三个字强加给你的了。我不喜欢这样。”
听完她这句话,源缓缓拿开了自己搂着她肩膀的手,若有所思地往窗外望了一眼,感叹道:“湘南还是很美的呀,看这天色多蔚蓝,蓝天白云,真是一副好风景啊。我觉得像这种天气,最适合去天台看风景了。”
“可是气象台说今天气温最低只有两度,阿真你穿得这么少,我们还是待在教室里比较好吧?”
“嗯……可是我突然觉得教室里的暖气让我的心情和身体都变得很燥热,我可以去外面吹吹冷风,散散热么?”
“这样的话,就请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哈哈,我明明什么也没说嘛。”
“小幸你变得开朗活泼了许多呢。”
“是呢,”幸子取下了脖子上的白围巾,亲手为恋人戴上,抿嘴一笑道:“因为和阿真在一起的缘故,或多或少的被阿真身上的这种幽默好动的性格所影响到了呢。”
“或许可以说是感染,我也觉得自己有着很强的感染力呢。”
“才不是呢,”她说,“我觉得这种情况下还是用影响会比较好吧。感染的意思应该是说一个人的语言或行为引起了别人心中相同的共鸣,而影响则是通过自己的语言或者是行为去改变了某种客观存在的事物的发展,或者是改变别人的想法和行为。所以……”
她真的有很认真地学习过国文了呢,源这样想到。想到这,源轻轻抿起了嘴唇,他抚摸着脖子上的白围巾,注视着恋人的眼睛,挽过她的肩,让她的脸颊靠附在了自己的胸膛。
“不,我并不这样认为,”源说,“在我的心中,小幸本就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孩。所以我觉得,比起影响应该说是感染才对。”
“源君……我……”
幸子回应着恋人的注视。
“加油吧,小幸。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会拥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舞台,和成千上万为你喝彩欢呼的粉丝。啊,真可惜我已经选择了一条不同的路,没有办法在未来的某一天和你一起登台歌唱了呢。遗憾,真是太遗憾了。”
“我的心跳忽然变得好快,阿真,”她说,“你知道,我真的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可是我对那样的未来,却也充满了很多疑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做好一个明星,我想要做的,我能够做的,只是为大家唱歌而已。”
“未来总是充满了很多不确定性的,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以后也会就像我一样,虽然我们做的事情不同,但归根结底,都是在日复一日的做着一件同样的事情;小幸你知道寿司之神小野师父么?咳……师父……师傅……我刚刚说的应该是小野师傅吧?”说到这,源抿着嘴笑了起来,一时口误,差点暴露出了自己曾经跟随小野师父学习过寿司料理的事情呢。
“是的,我有听闻过小野师傅的大名。”她点了点头,说。“可是刚刚阿真你,好像是把师傅说成了师父吧?”
“有么,我怎么不知道。”他笑着说道,“所以呢……嗯……小野师傅是一个在工作中做到了几十年如一日的料理匠人,那是一种何等坚毅且坚持不懈的精神啊。”
“所以阿真想要告诉我的是?”
“很简单啊,我就是想说,无论是我也好,还是小幸你,无论我们未来为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都要做到干一行爱一行,而不是爱一行干一行;工作是一件令人烦闷的事情,但是如果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把爱好当成工作,这样一辈子做下去的话,我想那就是幸福了吧?就算是寿司之神做出来的寿司,也并不一定能对的上每一个人的口味,也一定经历过坎坷。所以小幸你并不用害怕自己未来会做不好什么,因为不管怎么样,一个人总是会有人喜欢,有人讨厌,因为喜欢一个人或许需要理由,而讨厌一个人则并不需要。一个有名的人,往往都是誉满天下,谤满天下。只要做好自己,和自己的工作,问心无愧就好,让喜欢你的人满意就好,根本不用管那些讨厌你的人怎么看你。想做歌手,那就只做歌手,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也会像小野师傅一样成为行业里的神的,不是非要当明星,做偶像的呀。”
……
第十八章:「已知的过去,未知的未来」
天台上,源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用面颊感受着入春之前的寒意。虽然以前在藤泽的学校里经常这么做,可是自从来到镰仓市的高中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做呢。
记得那个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差不多的天台上,那并不是第一次的见面与相遇,却是缘分的开始,也是在这个世界里,与她的第一次对话。真是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呢,只可惜,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重新修建了。源永远也不会原谅那个毁掉自己重要的纪念地的人,哪怕他已经成为了证物课里的某个硬纸箱子里坛子里装着的白色灰烬。
任何对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的人,源都无法原谅。在他的心里,已经记恨了一个人三生三世,长达近七十年的时光了。事实证明,仇恨这种东西,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反而像地窖里的白酒,越来越浓烈,甚至蔓延。当这坛深藏了七十年的陈年老酒的盖子被揭开的时候,它的气味会瞬间散发整个房间,连绵不绝,挥之不去。
过去的事,如果能这么容易地就过去,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恩恩怨怨了。恩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说清楚,弄明白的事情之一了。
这两个字,往往伴随着一个人的一生。仇恨,从来都是比爱意,要更加可以让人铭刻在心的,倘若不能那个给予这一切的人血债血偿,加倍报还。
那么不光是心情,就连同身子也会一起不爽的吧。
而这一切仇恨的根源,都源自自己的第一世,那只活了二十余,便短折而死的……回忆。
记仇也好,报复心强也罢,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逃的过恩怨二字。
……
“风吹的真冷啊,小幸。”背靠在边缘的铁围栏上,源这样对面前的恋人说道。“你也会有这种感觉么?”他问,“原谅我只是因为自己想要吹冷风,就让你也一起跟着来了呢。真是抱歉。”
“没关系的,是我自己要跟着来的不是么?”幸子笑着说道,说完,她朝恋人伸出了手:“那么,阿真可以把手给我么?虽然这种围栏一般都很结实……但是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像这样靠在上面会好一点吧?”
“没事,”源说,“大不了就是……”
经历过两次死亡的他,对于死亡早已没有平常人的那种恐惧,与敬畏。但是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却硬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后半句话给咽下去了。转而是笑着改口说道:“大不了我不靠在上面就是了,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我的书包里放了一个要送给你的小礼物;虽然昨天已经提前为你过过一次生日了,可是今天怎么说也是你的生日啊,我又怎么能把它当做和平时一样来度过呢?所以,请打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吧?”源拿起放在这旁边的书包,递到了她的手中。记得是几个月以前,那个时候自己的书包从来不是用来放书的,而是用来放更换的衣物,手枪和证件,还有其他一些杂物。而今天他的书包里,除了一个黑色的便当盒,便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在书包里么?”幸子说,“可是……”她迟疑了一秒,不为别的,只是觉得翻别人的书包就跟随意拆开别人的信件一样,是极其不礼貌的事情;哪怕这是源自己递到她手中的,可是她仍然不确定,源刚刚说的请打开来看看到底是让她自己打开书包来看看,还是让自己帮他拿着,然后他取出里面的东西,自己再……
总之,面对这样不是很确定的,有着两种可能性的事情,她下意识地变得谨慎了起来。幸子她实在是太想要让源重新把话说一次,说得更加清楚一点了,那样的话,自己也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她为难的,并不是要不要自己来打开它,而是要不要把心里的疑惑问个清楚。也对,你既不说清楚,那么我问个清楚,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虽然道理是这样一个道理没错,但是她,却还是迟疑着,要不要问明白。
源似乎发现了她的这种困惑,微笑着拉开了书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了饭盒,一边从她的手里拿回了书包,一边将饭盒递给了她:
“我特意为你做的,虽然凉了一点……可是便当这种东西,通常都是吃凉的吧?”
“是的,”她说,“一般是这样没错。”
“那就请用吧。”
“是……可是阿真你好像还没有吃过吧?阿真你的书包里好像只有这一份便当而已,不吃午餐的话,真的没关系么?”
“不用担心我啦,”源说,“饥饿和寒冷,反而会让我感觉到生命的存在,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这样可不行,一直饿着肚子的话,心情也会变得不好了,”幸子说,“阿真也真是的,为什么刚刚上来之前没有跟我说便当的事呢……如果我早一点知道的话,就会把自己的便当给带上来啊。我还以为阿真只是想上来吹吹风,很快就会回去的样子呢……”
“呃……这个。”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啦,阿真你在这等我一会,我这就回教室里把书包里的便当拿上来。就待在这不要乱跑,等我回来哦,我会用跑的去,很快的。”
“不要,不要用跑的去……就像散步一样走回教室好了,不用很急的,慢慢地去,注意脚下的路。我会在这等着你回来的……或者……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从刚才到现在,我想我已经吹够了冷风,没有之前那么燥热了呢。”
“是真的吗?”她显然有些不太相信他刚刚的话,“还是不要了,我不希望阿真勉强自己,没关系的,我会很快回来的。就算不用跑的,我也有信心比其他人要快,阿真你看,因为身高的缘故,我的步子迈得都比别人要大一点呢。”
……
“恋人啊,我的恋人啊……”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源喃喃自语道,“历史是无法改变的,但是这个世界的历史应该是怎样的,一切还犹未可知呢。你的未来,只在你自己手里啊,子女不是父母的私产,夫妻也不是对方的私有,就算是至亲,也无法干涉和决定你的人生,和你的未来……而我,也就更没有资格在你的人生里,对你多加指教了。现在就要去预料故事的结局实在是太早,但是请让我,每日每夜里,为你的未来而祈祷吧,希望你能够永远的……无事,安好。”
……
大阪,李氏财团总部。
这位财富与权力的继承人、一位无比年轻的继承人李子煌先生,时隔大半年,终于又以继承人的身份回到了财团。而他之所以回来的原因,只不过是为了昨晚那任性的行动,对财团董事会的各位成员做出一个漂亮的解释罢了。
好家伙,李氏财团的继承人,东瀛演艺界的大明星,居然在女歌手演唱会上作为嘉宾出场,还当众宣布恋情。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等到第二天,就在当晚,各大媒体便已经就此新闻炒得沸沸扬扬了。尽管李氏财团旗下的几家新闻社和电视台也有在用其他的话题来转移新闻热点,但却是徒做无用功罢了。人们更多关注的,还是时下最火热的李公子和明菜小姐的恋情曝光的新闻热点。
虽然如此,却也不是没有个别人很关心昨晚的另一个热点,尽管和这一条新闻比起来,那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而已。部分业类人士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对于昨晚在演唱会上那个高声歌唱的,叫做幸子的女孩,却是在心里留下了映像。
没人知道李公子在董事会上和那一班老家伙们谈论些什么,李氏财团的董事会议谈论的话题,可不像女歌星演唱会上的某个男明星的表白语,刚一说出口就能被谁给传到几百上千里外去。他们的业界保密工作可是比谁都要做得好的。就算是财团董事,在会议室里也一定要把手机关机才行,而在会议室的周围,也装备了防止录像和窃听的仪器。门口随时都有两个信得过的家奴看守着,外面的人不可能偷听到里面的谈话,而如果谈话的内容被泄露了出去,有嫌疑的也就是开会的几个董事会成员中的其中一人而已。只要调查他们最近的行踪和他们见过了什么人,很容易的就能找出是谁泄露了机密。
离开财团总部大厦,李公子上了一辆装有防弹玻璃和防撞击设施的德产商务车。
在车上,一位佳人已经等候他许久了
“子煌先生,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明菜温柔地注视着这位集自己偶像与爱人于一身的人,轻轻地问道。
“放心吧,小明菜,”子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握着她的手腕,笑着将它翻了一个面,说道:“一切顺利,就像把手翻过来再覆过去那么简单。”
“子煌先生,今天早上您好像很忙的样子,是在写歌,还是写剧本么?”明菜问。
“我在画画。”他很坦白地说道。“因为没画到能够让自己很满意的程度,所以修改了很久。”
“那最后把画完成了么?”她问。
“我也不是很确定那算不算是完成了,但是我最后用打火机把它给烧掉了,就在焚烧桶里。”
“真是太可惜了,”明菜一脸遗憾地说道,“子煌先生画的画,一定很有收藏意义的,如果没有烧掉,而是送给我就好了。真是可惜。”
“明菜今年十九岁了吧?”
“是的。”
“还很年轻呢,”他说,“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学习的东西,尽管告诉我,我一定能够教会你的。我可是精通非常多的技艺和本领呢,以前呀,别人都叫我行走的百科全书。”
“真的吗!我最近正好想要学习作曲呢!子煌先生可以教我怎么样作曲吗?在最近一代的歌手之中,就数子煌先生能够被称之为音乐大师了呢。如果能够拜师子煌先生的话,只要先生您肯教,我肯认真学的话,那么我也一定能够学到您身上的一两分本领吧?”
“你这样想么?”
“是的!”
“有上进心的确是一件好事呢,好,那我就收你为我的开门兼关门大弟子吧。”
“太好了,能够拜偶像为师,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呢!”明菜高兴地几乎要在副驾下跳了起来。只见子煌忽然眼皮一跳,急忙用手摁住了她的肩膀,笑着说道:“小心一点,可别碰到头了,我会心疼的。”
“嗯……嗯……好的。”
子煌笑了笑,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声地问道:“刚才小明菜你说,能够拜师是你的梦想。那么,你就没有想过要做我的妻子么?”
“……”她呆了一下,傻傻地说道,“那种事情……已经不是梦想,而是幻想了吧?”
“那你有幻想过么?”
“这个……讨厌啦,这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呢。”
“那就是有咯?”
“是……是的!”说完,明菜害羞地把脸转向了一旁。
“你害羞地样子好可爱啊,可是昨晚我对你唱iloveyou的时候,你却没有这么害羞,真是叫人无奈呢……”他用一种撒娇似的口吻说道。
“不是这样的啦……”明菜说,“那个时候我实在是听子煌先生唱歌听得太入迷了,都忘记害羞了呢。,对了,说起昨天晚上的演唱会,子煌先生您还记得那个叫做幸子的女孩么?”
“嗯……有一点印象,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子煌抿了抿嘴,问。
“子煌先生不觉得她未来可能会是一个很有前途的歌手么?她的声线真的很特别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温柔而富有力量的声音呢。记得我出道的时候也才十六岁十七岁而已,如果有经纪公司愿意去包装捧红她的话,我想她一定会大火的吧?”
“说什么呢……”子煌抿着嘴笑了起来,说道。“声线特别的女孩全国一抓能有一大把,音乐学院里随便丢个小石子也能砸中一大帮子人。说老实话,她的声音虽然有那么一点特别,但是她的长相却普普通通,而且我听她唱《少女a》的时候,她很多地方的转音和高音都不稳定,距离一个合格的专业歌手,还差的远呢。”
“子煌先生未免太苛刻了一些吧,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而已,怎么可能能够做到专业歌手的程度嘛。再说了,小姑娘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唱歌,难免会有些紧张,发挥失常也是常用的事啊。”
“小明菜你很喜欢她吗?”子煌问,“看起来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叫做幸子的小姑娘呢。”
明菜轻轻呼了口气,说:“我在她的身上啊,仿佛看到了当初自己身上的影子呢。”
“什么嘛,你不也才不到十九岁而已么,怎么说的好像已经到了我这个年纪了一样啊。”
“可是子煌先生你也并没有很老呀,您不也才二十几岁的样子么。我们都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出道成为艺人了,那个时候的我们不也是一样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懂吗?我觉得我们应该给这个叫做幸子的小姑娘一份信任和机会啊。如果她未来不能成为一个歌手的话,那将是东瀛乐坛的一大损失。”
“哦,才第一次见面就给别人这么高的评价呀,我可是要吃醋了啊。”
“那子煌先生您就先吃着醋吧,有句话我却是一定要说的;发掘人才一定要趁早,这样子呢,既可以提前引导出她身上的潜力,而且……”
“而且什么?你笑的好‘不怀好意’啊。”
明菜捂嘴一笑,道:“而且呢,如果可以在现在就把她给签下来的话,一定比她有了名气之后再牵要便宜很多吧?”
“看不出来啊,小明菜居然也这么有商业头脑呢。”
“哪有啊,这是常识,常识啊。子煌先生可不要把我想成一个掉进钱眼里了的女人啊。”
“这话说的,能够吃肉的话,谁又愿意喝菜汤呢?哈哈,除非是吃太腻了,想缓缓清淡点的口味。”
“说起这个……”明菜说,“子煌先生今天早上好像只吃了一碗白水泡白饭吧?那是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么?”
“没什么讲究,只是因为心情不好,不想吃太有味道的东西罢了。”
“只吃白饭,真的可以咽的下去么,不会有一种反胃的感觉么?”
“一个在烈日炎炎下,孤独地坐着,啃着干面包的男人;一个在寒风中,因为没有热量而浑身发冷,只能靠喝水充饥的男人,能够有这么一碗白水泡白饭,其实不是吃苦,而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为什么还会觉得反胃呢?如果要说难以下咽的话,嘴唇开裂,在一个完全陌生且怨恨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下,啃着被太阳晒的干枯的面包,那种东西不是更难下咽么?”
“子煌先生……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么?”
“怎么会,”子煌笑了,“我可是李子煌啊,我怎么会经历那样的事情呢,这些只不过是我以前在学校里看到的事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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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其实我也经历过很令人悲伤的事情。不过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我想我再也不会悲伤了,因为有子煌先生陪在我的身边呀。”
“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的,我再也不会放开,我心爱之人的手。过去的一切,就当它从来也没发生过吧,我要珍惜每一个与你的现在,并期待着我们的每一个明天。以后再也不会有悲伤的事情发生了。”
说完,他终于插入了车子的钥匙,发动了引擎。
……
天台上,幸子与源并肩坐在一张闲置的学生长椅上,她打开饭盒,用筷子夹起里面的料理,品尝了起来:
“这是阿真亲手为我做的么,实在是太好吃了,虽然蔬菜的长短薄厚看起来被切得很参差不齐的样子,但是味道真的很不赖呢。”
“呃,是啊。”源笑着说,“因为最近眼睛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虽然菜切得很糟糕呢……”
果然他还是没有把那一份做得最完美的料理给装进便当盒里带来,而是带来了这样一份看似残次,但是却显得比较真实的一份便当。
“你喜欢就好了,”源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每天都给你做便当带到学校里来啊。”
“?这样不会很麻烦么?”幸子转过头看着源,说道,“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啦,只是不太好意思麻烦阿真每天都这么早起来为我做便当呢。”
“没有的事,平常我都是自己给自己做好便当带到学校里来的。如果小幸你觉得可行的话,那么以后我就把原本给自己做的那一份便当带来给小幸,而小幸呢,则把你的便当给我。这样的话,其实就不存在麻不麻烦的问题,只是我们两个人交换了便当而已。就像是那一次一样呢,你还记得么,就是在湘南高中的时候。”
“呵……”她捂着嘴笑了笑,说,“我当然还记得啦,那可是我们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说话呢。也就是那次,才让我们真正的互相认识了对方呢。”
“是啊。”源轻轻打开了手中的粉色便当盒,说,“我还记得当你第一次知道我就是源的时候,那一副既胆怯又可爱的样子呢。”
“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两个相遇,并相恋了呢?这到底是一种缘分,还是命运呢。”她笑着问道。
其实,她虽然这样问着,更多的却是一种感概,而不是真正地在问。
“命运么,我最不相信的,就是命运了。”源说,“至于缘分这种东西,也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说完,源深深吸了口气,又道:“我已经不敢去相信别人答应我的事情了,因为别人答应我的,总是变卦,或是不作数。现在,我只相信自己能够做主的事情,命运……缘分什么的,我更是一丁点也不敢去相信。如果我的人生要靠相信那些东西才能前行的话,我宁愿不要那样的人生。”
“阿真,你忽然变得好认真啊……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用这么认真的。吃便当吧,不聊这些了,呐,先吃便当吧?”
“抱歉,我突然有些不大舒服……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吧。你说的对,吃便当,食不言寝不语,吃东西的时候就别聊那些有的没的了。”
……
十分钟后。
不知道怎么的,今天两个人吃东西的速度都好像变慢了似的,十分钟过去了,便当盒里的东西却还剩下了近乎一半的样子。
一个人吃东西会比平时慢的原因,要么是有喜欢的人在旁边,不好意思吃得太快,要么,就是有什么心事。
他们两个,貌似两种可能性都占了。原因,当然也很明显。
只见源忽然拿起便当盒,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来他的抗压能力还是要比别人要强一点的,就算再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幸子似乎是被恋人的这一举动所感染到了,也加快了速度,在两分钟内把剩下的便当也都给吃光了。
“咳……”因为吃得太快的缘故,源捶了捶胸口,捂着嘴咳嗽了一下,说道:“伯母做的便当,味道真好吃啊。”
“哪有啊,我妈妈她做的便当哪有阿真说的那么好,我都吃这么多年了,还会不知道么。倒是阿真你做的这一份便当,才真的是很好吃呢,简直就像是从商店里买来的一样。”
“?”源愣了一下。
“不不不,阿真,”幸子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说阿真你的这份便当是从店里买来的,我只是想说它实在是太美味了。再者说了,店里卖的便当……应该不会把菜切成那个样子吧?”
“啊……我懂,我懂。”源说。
他心想,还好没有把那一份做得最完美的料理放进便当里,不然就糟糕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即使她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会怀疑的吧?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是这一份便当显然和我上次吃的阿真给我的便当的味道和做法有些不一样。上次的便当,味道要偏咸一点,而这一份便当的味道则是要偏淡一点,调味料比一般其他的料理放得都要少很多。”
“因为上次那一份便当不是我做的啊,”源说,“所以味道不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对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带你去引见一下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阿离学姐吧?”
“还是不要了吧,”幸子说,“我总觉得在别人午休的时候去打扰别人是一件很不礼貌地事情。”
“不会的,她一般都不午休的。”源说,“一般这种时候她都会留在画室里练习画功的,这不是已经二月份了么,还有不到两个多月她们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就要毕业了。所以她才会像这样抓紧练习绘画呢,为的就是准备到时候的考试。东京艺大,可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和梦想呢。”
“那么……”幸子说,“我们在这种时候还去打扰这么专心练习阿离学姐,不是比去打扰正在午休的阿离学姐还要不礼貌了么?”
“不会的,”源说,“她巴不得我偶尔像今天这样去打扰她一下呢,比起绘画专业的老师来说,我这个绘画大师或许能教会她更多有用的东西呢。”
“阿真还会绘画?”幸子惊讶地看着他,说道,“你可真是一本行走的超级百科全书啊。”
“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会的比别人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就那么一点点,全靠时间的累积。”
“那么阿真,那位阿离学姐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好相处么?你知道……我不是很擅长跟陌生的人打交道呢。”
“没关系的,她是一个很和善的人,见过你就知道了,来,快跟我来吧。待会我也一起教你一些绘画的技巧。”
……
学校的美术室里,其他大部分学生都午休去了,他们并不是不知道应该抓紧时间学习和练习,而是觉得,自己总不能为了练习就连饭也不吃了吧。
这其中只有一个特别的人,她就连午餐也省略了,全心全意地投入在了画作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走来了一个讨厌鬼。
如果是在平时,源会拍一拍别人的肩膀或者手臂,或者用声音来打招呼,但是为了不影响她这样投入的精神状态,源很安静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低下头,看着她画笔下的画作,轻轻说道:
“总体来说还是很好的,但是在这个地方,颜色的搭配要稍微注意一些。”
“是你啊,”阿离微微一笑,“除了颜色的搭配以外,就没有别的地方需要指点了么?这样的话,说明我还是很有进步的啦。”
“嗯……意境上还差了一点。你这副画里的信长公的神态有些太……怎么说呢,你画里所描述的事件明明是本能寺之变,但是信长的神态却表现得很像一个普通人在死前的那种不甘,而没有表现出一个枭雄应有的……”
“胡说什么呢,”阿离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枭雄不枭雄的,在我看来人都是一样的,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谁都会害怕和不甘啊,难道英雄在死前就应该要表现得很壮烈才对么。谁都会害怕死亡的,就算是信长这样的大人物也一样啊,而且越是这样的大人物,才会越恐惧死亡才对吧。相反一无所有的人,才会不畏惧死亡。说这么多也没用,反正你又没死过,你怎么会知道一个人在死前的真实反应呢。”
“你……”源小声地说道,“你现在的自我观念真是越来越强了,都已经开始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了,像你这种画师……”
“我这种画师怎么了?”她笑了笑,说,“我承认你的画功比我要好,可是源学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句话你该听过吧,艺术这种东西,是没有第一的。请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妄加指教了,我已经不是一年前的那个我了。”
“拜托……我女朋友在,给我点面子好么?就装作很尊敬我的样子可以吗?”
“哦?”阿离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幸子,回过头对源说道:“眼光不错嘛,交往多久了?”
“三四个月吧。”源说,“你听我说,你这副画里的信长公脸上的神态真的不应该画成这个样子啊,他应该……”
“别乱动好吧,强迫症啊你?我怎么画是我的事,把你手里的画笔给我放回去,真是的,怎么总是这么讨厌呢。”
“我嘞个去……”源顿时居然心情有些烦躁起来了,“画板呢,你们这还有没有多余的画板。”
“你想要做什么?”
“你不肯改,那我就自己来画一副。”
“别傻了,画这样一副画要很久的,你有那个耐心吗。”
“油画当然要耗费一些时间,素描就不同了,”源说,“借我一只铅笔,用剩下的一个多小时午休时间,我想应该够了。”
“阿真……”
幸子轻轻叫了一声恋人的名字。她拽了拽他的衣角,心里有话,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你跟她比画画去了,那我该做些什么啊?傻站在这里发呆么。这句话虽然很想对他说出来,却还是忍住了。
“啊,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源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了,他拉过幸子的手,对阿离介绍到:“阿离学姐,请你转过头,看一看这位美丽的姑娘。她就是小弟我的女朋友,未来你在国立艺大的小学妹,幸子同学。”
“幸子?”阿离停下了手中的画笔,转过头看向她,“好熟悉的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对了!”阿离用手一指,说道,“你就是昨天晚上在明菜演唱会上被抽中的,那个演唱了一首《少女a》的幸子么?我今天刚听同学提起你呢。你是她么?是那个幸子么?”
“是的……阿离学姐,我就是昨天晚上明菜小姐演唱会上的那个幸子。”
“真的吗!?”她有些不相信。
源:“谁会无聊到拿那种事情来骗你啊。怎么样,今年学姐你先去艺大报道,明年我家小幸也会去艺大,到时候你们就是校友了。”
幸子:“哪里的话,学姐别听阿真他胡说了,就我现在这个样子,想要考艺大根本就还是一个梦想呢。”
阿离:“不管怎么样,有梦想总是一件好事,既然喜欢音乐,那么就请以艺大作为目标,一直努力吧。加油!”
源:“是啊小幸,直到终点之前,都请一直奔跑下去,我一定陪在你的身边,见证你把所有的梦想都变成现实的。”
“我……”幸子咬了咬嘴唇,“我真的可以吗?”
……
“幸子么,”子煌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既然小明菜你这么看好她的话,那么请你用我的手机发一条短讯给我的经纪人高木小姐,让她去经纪公司里安排一下,抽空派几个可靠的人,去拜访一下这位幸子同学的家吧。如果她有想要出道的意愿的话,我们也不妨可以试上一试。”
“子煌先生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呢,之前还很严厉地说出的幸子身上的一些不足,现在却愿意给她一个尝试的机会。”
“为什么不呢?”他微微一笑道,“其实大部分明星都是包装出来的罢了,这其中也包括你我,对于公司和金主来说,一个明星最重要的,就是他身上的商业价值。不妨把这看作是一场投资吧,投入本钱,得到回报,合理的生意。生意,其实就是双赢,两个人合伙,赚一个局外人的钱。而那个局外人,其实也就是所谓的粉丝了。”
“子煌先生……”明菜抿住了嘴。
“我是不是说的太直白了一点,”子煌呵呵一笑道,“这话就是对你,对别人我还没那闲工夫去说呢。剥开艺人的外套,其实我就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我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而有时候之所以会愿意付出,也是为了付出以后能够得到的回报。所以啊,不要太天真了,天真可不能当饭吃啊。”
“子煌先生能够对我说这些,我很开心,”明菜忽然也跟着笑了起来,“这说明在子煌先生的心里,已经把我看成了自己人,有什么话都能够直白直接的告诉我,而不会有什么顾虑。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信任啊。”
“谢谢你,明菜。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贴心的温暖了……”
“我会一直支持子煌先生的,因为子煌先生……是我的子煌先生。”
“如果我早一些遇见像明菜你这样的人,或许我的人生会变得很不一样。我便不会有这么多,悲伤的回忆了……”
“现在这样也很好啊。至少我们在一起,这比什么都要重要。子煌先生并不用去忘记那些回忆,因为它们其实也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对于我爱的人,他的一切,无论好的坏的,我全部都会接受。也包括他曾经的人生。”
“明菜,听见你这样说,我的心里真的感觉很温暖。但是我想要你知道,我之所以会觉得温暖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听见你的这番话,而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够说出口的,就一定会用尽全力去将它兑现。所以,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一直坚定不渝的相信着。而现在,有一件事情我则是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它做了,这样,才算是对得起明菜你对我的这番爱意。”
明菜好奇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是什么事?”
“砸碎一个,肮脏的烟灰缸。”
子煌咬唇一笑,道。
“嗯?烟灰缸?”明菜一头雾水地看着他,问道,“这其中有什么我不懂的深意么?”
“总之是一件会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呢,哈哈哈哈哈!”
……
第十九章:「神与神的初次邂逅」
“虽然你我刚才在外面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争吵,但是现在进到寿司店里,面对一个个陌生人时,我们还是先休战一下吧?”
“乐意之至。”她说,“毕竟我也不是个喜欢别人吵架的人嘛。”说完,玄月阴冷地一笑,在店里靠窗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这家寿司店真是有些特别呢,一般老字号的寿司店……不,是在这个年代,大部分的料理店里面的装潢都会比较复古一些,这这家店里的设施和装潢却是要偏西式一点的。
适才玄月说自己不是一个喜欢跟别人吵架的人。当然,她这句话是实话,启仁没有多想,便相信了。像她这种能够动手就不多废话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闲心去和别人争吵呢。
“这个位置很好,我们就坐这里吧。”坐下以后,她微笑着拽了拽眼睛还在观望并找寻着其他更好座位的启仁的衣角,往里面挪了挪,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你呀,不要总是朝三暮四,三心二意的好不好啊。”说完,她举起手招呼来了服务生,将菜单递给了身旁的启仁:“呐,刚刚在外面说好了,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跟着你点就行了。所以,快点点餐吧。”
“嗯……”启仁微微抿嘴,笑道:“你们这家寿司店可真有意思,开得好像西餐厅一样,这吊灯好像也是德式的吧?”说着,启仁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餐桌上分的那个小小的三头吊灯。
“是的,先生。”服务生说,“我们这的确是一家德日综合的料理店的,先生您可以翻开菜单看一看,我们这不光有日式料理,也有很多西式餐点。相信一定有合您口味的料理的。”
“我的精致的日本胃可伺候不了粗糙的德式料理,那就让我来翻翻看你们的菜单上到底有些什么特别的东西吧。嗯……”说完,望着菜单上各式各样的料理,三皇孙殿下选择困难的老毛病便又犯了。“糟糕……”启仁心想道,“我全都想要怎么办,呀呀呀……如果点太多了的话,会吃不完的吧。”一向出手阔绰,阔绰到需要被女管家严厉控制每个月花销上限的他,偶尔也会有像这样想要节俭的时候呢。
一旁服务生和玄月都在等着他点单,虽然脸上没有显露,嘴上也没有说,但是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希望他能够快一些的。一个优秀的男人,是应该明白,什么时候该快一些,什么时候该慢一些的。
而现在,则正是应该兵贵神速的时候。
“服务生小姐,”启仁抿了一下嘴,“你们这的日式料理实在是太丰富了一些了,真让我难以选择呢。不知你能否为我推荐一下,今晚的最佳餐点呢?”
“啊嘞?”服务生愣了一下,她刚才似乎因为等得太久,走神在想事情,所以才会被启仁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吓到了呢。“嗯,如果要说今晚的最佳餐点的话,”她礼貌地低着头,说,“如果先生您愿意,我可以让我们的主厨为您烹饪她最拿手的怀石料理套餐。”
“好的,那就劳请师傅为我们做上两人份的美味的怀石套餐吧。”
“是,您请稍等,套餐会在十至十五分钟后陆续送至桌前。”
……
“玄月,”目送服务生离开,启仁转头对身旁的她说,“我原以为,这家店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刚刚我发现我错了。你看这份菜单,虽然德式料理的部分没什么特别,但是在日式料理的版面里,里面的套餐搭配却都是取材时令季节里的蔬菜和水果,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我好饿,小启。”玄月把头往他手臂上一靠,说,“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回答你的问题,那实在是一件太令人悲伤的事情了。开胃菜送来以前,就让我靠着你的肩膀休息一会吧,好吗?”
“1984年,3月……”启仁喃喃自语地说道,“时间过得好快啊,距离我来到神奈川,已经快一年了呢。”
“那么,一年前的今天,你都在做些什么呢。”她问,“我并不是很好奇,但是你既然都发出这样的感慨来了,我要是不把话接下去,倒会让你觉得尴尬了。另外,等待上菜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你说出来,我们也正好可以打发打发时间呢。”
“一年前的事我没兴趣告诉你,”源说,“因为一年前真的没有什么高兴或悲伤的事发生。不过你要是真的很无聊的话,我倒是可以把一加六十九年前的事情说出来,跟你聊聊天,谈谈心。也好让你知道,我之所以会有这样一个多疑、薄情、躁郁的性格的原因呢。”
“要是这样的话……我反而不是很想知道了。那种事情,你还是永远把它埋藏在心里吧。”她睁开眼睛,偷偷瞄了一眼他的侧脸,冷淡地说。
“你这个家伙……”说着,启仁的目光忽然被一股德式烤香肠的味道给吸引了过去,“好香啊。”
这时,一个男服务生正端着盘子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而香味的来源,貌似就是从他手里的盘中发出的。
“?你说什么?”
玄月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他嘴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这不禁让她很是疑惑。“他刚刚是在说我香吗?”玄月心想到,“可是为什么在夸别人的时候,还要称呼别人是家伙啊。这个臭小子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真的好香啊。”
他的脸跟着服务生离开的方向转了过去。
“?”玄月这才反应过来了他刚刚到底是在什么,“有没有搞错啊,之前是谁说我的胃伺候不了粗糙的德国菜来着的,你到底还有没有点立场啊。你这种人很容易当叛徒啊。”
“这个味道,是烤香肠么。”启仁轻轻托住了自己的下巴,“老实说我对西餐真的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像烤香肠这种街头小吃,倒是勾起了我一些回忆呢。”
玄月观察着他的眼神,提议道:“嘴馋的话,就点一份吧?”
“还是不要了。”启仁苦笑一声,道:“一边吃着怀石料理,旁边还放着一盘烤香肠的男人,在别人眼里可是很怪异的存在啊。那样……会被人用异样地眼光盯着的。”
“你很害怕,不……你很在意别人看你的眼光么?”她抬起头,坐直身子,问道。没等启仁回答,她便又接着说道:“现在,我似乎有些想要听你讲那个七十年前……不,应该说是一加六十九年前的,那个故事了。”
“可是现在我并不是很想很想对你说了。不要用那种不高兴的眼神看着我,你要知道,机会是转瞬即逝的;刚才我想要说的,现在我不想说了,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试着去习惯它吧。”
“好恶劣的性格啊,你究竟是单纯地对我很讨厌呢,还是对每一个人都这样呢?”
“你不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隐藏脆弱的,自己那不为人知的一面,甚至不惜看着亦野诚子医生被杀也不出手相救。”
“我有做过那样的事吗,还是说,这只是你自己的主观臆断呢?”
“你曾经的心理疾病,想必不只是幽闭恐惧症而已吧?不然,就算是如此冷心的你,也不会……”
“够了,不是说好了要先休战的吗,关于这些没有根据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并没有要和你开战的意思,只是等待上菜的过程实在是让人太过无聊,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解解闷而已。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难道说,我提起了一件,让你感觉到不舒服,又或者是有负罪感的事情了么?”
玄月冷冷一笑:
“负罪感,那是一种什么东西,我真的不是很懂呢。请你告诉我,这种叫做负罪感的东西,它来源于什么,是良心么?”
对她而言,人命,只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甚至于人命,也是可以用来交易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个命中注定本就该死掉的人,自己只是没有出手救她罢了;遵循上天的法理,又有什么好值得去于心有愧的。真是可笑。
她那张笑脸的确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可是启仁却仍然挤出了微笑:
“请别误会我的本意,陆小姐。因为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因为我也绝对不允许,一个非亲的人,知道我太多秘密。”
“小启呀,小启。”她用一种很温柔地声音说,“不好意思,讲真的我和你其实并不一样呢,我呢,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就连走路的时候,都会害怕不小心踩到蚂蚁。而你,则是一个失去了良知的人,你所做的一切,哪怕是善行,其背后也都是被利益所驱使的。”
“那我问你,到底善心是真善,还是善行是真善?你能回答我么。”
“那我问你,到底是人性本善,还是人心本恶。拜托,辩论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么?可以当饭吃么。”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那你想要什么答案。”
“更有深度一点的。”
“好吧,请先让我思考十秒钟,”玄月轻轻叹了一口气,再次将头靠在了启仁的肩膀上。“嗯……”她咬着嘴唇,闭上眼睛思考了起来,“辩论这种东西,本一件无意义的事情,向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想要说服对方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因为辩论,根本就不是为了说服对方,而是驳倒对方,比的不是谁更有道理,而是谁更有口才。因为辩论的题目常常是双方都占着理的题目,如果一方的命题从一开始就明显比别人更有道理的话,那就根本不需要去辩论了。”她一边说着,其实却也是在一边思考着,她几乎是想到了什么,便说什么,思维很敏捷,一点也不像已经二十多岁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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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对于她这样一边思考一边发表观点的做法,启仁似乎有些反感。
“我并没有标准答案给你,”她笑着说,“如果你一定想要一个答案,那么我的答案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道理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人活在这世上,永远也不能去认死理。只要懂得因时而异,因地而异,因人而异……简单来说,只要学会随机应变这四个字,就能够做好一个人了。”
“你终于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把我们两个的天给聊死了,玄月老师。”
“不工作,也不在家里的时候,你还是叫我陆小姐吧。”
“陆小姐,我一直很想问你,你的全名到底是什么?”
“我么,”她笑了笑,“我的名字,你真的很想知道吗?你不怕知道我太多秘密,然后被我给杀掉吗?”
“我不怕。如果你需要杀,就杀吧,不过死之前能够知晓陆小姐芳名,也算不枉此生了。”
“雨箫,我的名字是,陆雨箫。”
“陆雨箫……”启仁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之前听你说过韩语,你是高丽人么?”
“那你呢,华夏人?”
“我么,呵呵……”尽管从开始到现在,启仁都尽力压低着对她说话时的声音,但是这个时候的他,好像却只能用一种类似于呢喃般的声调来与她对话了。因为接下来的这句话,是绝对不可以让第三个人听见的
“真讽刺啊,”他说,“东瀛未来之命运,竟掌握在两个非东瀛血脉之人的手中。”
“更讽刺的是,这两个人还不得不全心全力地为这个gj的未来去做打算,哪怕他们本不是东瀛的子民。”
“陆雨箫,我记住这个名字了,它……是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呢。”
“那就把它写下来,牢记在心里吧,我只会说这一次,如果你忘了,那便就当这个世界上从来也没有过陆雨箫这个人吧。我现在的名字是,左臣玄月。”
“我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知道你名字的人么?”
“当然,你我以外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名字了。因为它是我,埋藏了很久的秘密了呢,比你的一加六十九还要久。”
“既然你都这么坦率了,那我……”话没说完,他的眼睛便又跟着他的鼻子往传来香味的方向移动了过去了,“那个,是煎肉饼的味道吗?”
“你这家伙……”玄月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说小启,拜托你可不可以有点出息啊,能不能不要总是被香肠和肉饼把视线给勾走好不好啊。”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那块煎肉饼。”启仁伸长了脖子,往服务生手里端着盘子上望去。接着,他叹了口气道:“不过与其说是德式料理,倒不如说是随随便便就能从街边小店里买到的廉价b级食品吧。”
“没记错的话,小启你最喜欢吃这种腹肌除皱餐了吧?”
“噗……虽然我的确很喜欢吃章鱼烧和汉堡肉,但是我也并没有喜欢到每天都要吃的程度。所以,请不要拿这个来说事。不过……等待的过程真是令人烦躁啊,别人那都连上两道菜了,咱这连开胃菜都还没上来,搞什么呢。”
“淡定一点,”她说,“怀石料理就是要在等待中保持一种心平气和的状态,这样才不会破坏了用餐的心情啊。而且,德式料理怎么能和日料相提并论呢,淡定点,耐心地再等待一会吧。”
“哎,那是鸡蛋布丁蛋糕吗?”启仁说,“天哪,别人连餐后甜点都上来了,我们这居然连开胃菜都还没端上来。”
“别发牢骚了,都跟你说了德料和日料不同,简单的东西自然会做得快一点。耐心一点吧。”
“那你自己在这慢慢耐心等待吧,我要寻着香味去找寻服务生运送美食的终点。我要问一问那个点这些菜的人,为什么来到料理店里放着精致的a级美食不吃,却要吃那种街边摊一样的东西。我真不懂西方菜有什么好的。”说着,启仁站起身,寻着香味走了过去。
“?”玄月本想拉住他,却因为片刻的走神而错过了他起身离开的瞬间。再想伸手拉他,他已走出数米。“这个家伙到底又是哪根筋不对了……难道说,是青春期叛逆么?”望着启仁的背影,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
启仁怎么会因为这个幼稚的理由而去打扰别人的进餐呢,虽然他平时作为源的时候,常常表现得很孩子气,但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至少,可以不做,就不要去做。“如果一直跟这个女人待在一起的话,稍微不小心就会弄出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吧?”启仁这样想到,“算了……在厨师把料理做好之前,我还是先找个其他什么地方躲一会吧。”
……
“真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还能吃到像这样口味独特的烤香肠和煎肉饼。呵,真让人在一瞬间感觉到体力得到了补充呢。”
这位美丽的金发女郎已经分别享用完了面前两个盘子里的德式烤香肠与的时煎肉饼。她在心里这样想着,正当她放下刀叉,拿起勺子准备要吃布丁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忽然不请自来地坐到了她的对面。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那个男人,对他说道:“先生,这是我的位子。请你……”话没说完,那男人便已打着响指招呼来了服务生,在她看来,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想理会自己,而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先生,首先我并不认识你,其次你一定要坐在这不可么?”她说。“我说,你们这家料理店里居然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服务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疑惑地问道,“小姐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当然!”她说,“我在此之前从来没见过他。”
“小姐,”源用一种类似于奥地利口音的德语对她说道,“抱歉我唐突地闯入了你的世界,但是不妨静下心来,听我这个陌生人说说我的来意吧?”
lise好奇地审视了一秒这个年轻的男人,忽然她发现,这个人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他不就是海报上那个人么?”lise心想道。“服务生小姐,我没事了,你给这位先生点餐吧。”她说。
“谢谢,”源说,“请给我一份与这位小姐一样的套餐:德式烤香肠、煎肉饼,还有餐后的布丁蛋糕。至于酒的话……”说着,源看向了她面前的那瓶还剩下一大半的白葡萄酒,“小姐不介意我品尝一杯你的雷司令吧?”
“你认识这瓶酒?”
“当然,这可是欧洲最著名的白葡萄酒之一啊。小姐你很懂得怎么爱护自己的味蕾,这一辈子都会是一个很有口福的人呢,因为你真的很会享用美食。”源从服务生拿来的盘子里取下杯子,拿起酒瓶,往杯中到了小半杯酒,说道:“我见过很多来东瀛旅行的我外国游客,他们往往喝不惯东瀛的清酒,但是又害怕在东瀛喝到品质不好的外国酒……啊,这可真是一件让人为难的事情呢。嗯,这种白葡萄酒的味道可真是很特别呢,我最喜欢一些,特别的事物了。哦,刚刚说到哪了?对了,咳咳。虽然外国游客们都这样想,但其实他们想错了,在东瀛,他们不会喝到低品质的家乡酒,相反,他们会喝到比平时喝到的,更加优质的酒。原因很简单,因为在我们东瀛,是绝对不会出现劣质酒,更甚至是假酒这种东西存在的。我们从国外购买来的外国酒,都是酒厂中最优质上等的一批产品。当然,因为这样,所以价格也比原产地还要更贵一些了呢。”
说完,源拿起酒杯。待他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后,才又接着说道:“真是要谢谢小姐你请我喝了一杯这么名贵的雷司令葡萄酒呢。平常工作的时候啊我都是喝廉价的罐装咖啡的。呀,真是回味无穷啊,搞得我都想再喝一杯了。”
“想再喝的话,就请再倒上一杯吧。”lise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源说,“不过小姐你的日语说的可真不赖啊,很少见有外国人能把日语说的这么好的。小姐你很喜欢东瀛文化吗?”
“记得我很久以前看过一本关于东瀛的书,它的名字虽然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却还记得一些内容。书里说,东瀛人生性及其好斗而又非常温和;黩武而又爱美;倨傲自尊而又彬彬有礼;顽梗不化而又柔弱善变;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忠贞而又易于叛变;勇敢而又怯懦;保守而又十分欢迎新的生活方式。他们十分介意别人对自己行为的观感,但当别人对其劣迹毫无所知时,又会被罪恶征服。先生,不知道关于这本书里说的这些,你赞同么?”
“噢……”源眉头一皱,“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是一本叫做《菊与刀》的……禁书吧?”
“在东瀛,它是禁书,但是在德意志,它不是。”lise说道。
“这样的吗?”源说,“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需要花心思去了解的人,两种……”源从酒瓶里又到了一杯酒,这一次,他倒的是满杯。“一种是爱人,一种,则是敌人。不了解你的爱人,那么在某天,爱人也便不是爱人了。不了解你的敌人,则你便不配作为你敌人的敌人。我认为东瀛与德意志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以爱人相称的那种地步,但是同时……也还不是刀兵相见的仇敌,所以我真的不懂,为什么德意志这么想要了解东瀛,了解东瀛人呢?”
“好奇心人人都有,”她说,“先生对德意志,就没有一丁点的好奇心么?”
“你说的没错,可是在这我要教会你一个道理永远也不要从书本中,从文字中去了解一个gj,了解一个民族,书本可以让你学会知识,但是同时它也是最会骗人的东西,人如果太依赖一样东西,反而会被其所误的。”
“所以我……”lise本想说,所以她万里迢迢从德意志来到了东瀛。可是,却被源抢先一步,用话堵住了她的嘴
源这样说道:“小姐你既然不远万里来到了东瀛,那么我建议你,多走走,多看看,从实际出发,用你的去看,耳朵去听,用心去感受你感官所感受到的一切。东瀛到底是怎样的,我说了不算,书本说了不算,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让东瀛的人们,来告诉你。又或是在更久远的未来,让历史来告诉你,同时也告诉世人。”
“先生你往这一坐,我仿佛不是看到了一个无礼的搭讪者。而是……”
“那,小姐看到了什么?”
“你简直就像是这的……主人。”
“你是说,我像是这家料理店的老板么?”
“不……”她深深注视着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不只是一个老板而已。那种感觉我说不出来,但你的确就像是一个主人,在招待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一样。”
“那就请让我略尽地主之谊,这顿饭,由我来买单,如何?”
“我怎能拒绝先生你的好意呢。只是,我实在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我并不是想要小姐欠我的人情。我只是想跟小姐交一个朋友,如果小姐不嫌弃的话,我们便互相认识一下吧?”说完,源向她举起了酒杯,“您好,我的名字叫做源真浩。”
“源先生就叫我伊丽莎白吧。”她说。
“lise小姐?”
在这里,源喊的是德语里伊丽莎白这个名字的昵称。这是对她名字的,一种很亲昵的叫法呢。
“我们……好像并不是很熟吧?”她有些尴尬的说道。
“呃,抱歉。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伊丽莎白小姐。”源改口说。
……
第二十章:「所谓的缘分」
“lise小姐喜欢看电影吗?”
德日料理店里,源与lise对坐着,聊着天。尽管她的餐点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连作为餐后甜品的布丁,也只剩下了一小口的份量,却还是安静地在位子上坐着,倾听着这个男人的每一言语,每一句话。
“电影吗,”她说,“纪录片算么?”
“当然算,”源说,“虽然演员能够把戏演得好像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可终究还是一场戏。但是纪录片,却是记录着在这个世界上,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呢。不过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我们却一定要给予从事艺术这门行业的人们的一些必要的尊重呢,电影虽然是虚假的东西,但是不妨把它当成是故事来欣赏吧。演员们在镜头前所演绎的一切,就像平常生活中我们用照相机拍下来的一张张相片和一幅幅影像。对这个世界来说,那不也同样是真实存在过的事情么?其实我跟lise小姐一样喜欢看一些纪录片,不过偶尔在周末,我也会跟我的女朋友一起,看一些轻松小小的欢乐喜剧,跟能够让人感动,泪眼泪的爱情故事。lise小姐喜欢看这样的电影吗?”
“呵。”lise难得的笑了,“源先生一定要把所有的话,都说的那么复杂和文艺吗?”
“额,”源低头笑了一下,“真是非常抱歉,我经常会像这样不知不觉地就自己说了很多话呢。”
“现在我知道了。”
“呵,是吗。”源一边说着,一边用餐刀从中间将盘子里的烤香肠切成了两半,“老实说,虽然我是一个在东京长大的男孩,但是我对东京的一些景点和好玩的地方其实并不比lise小姐你所了解的要多到哪去呢。幼时被家长管着,少年了却又要忙着课业,像现在这个年纪,便又是要工作上班的阶段了。不光是我,相信东京很多人其实对东京都并不是很了解。很多时候,大家都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很少会有特别事情的发生呢。”
“所以呢?”
“东京是个地方,但是也和其他很多地方一样,都有着藏污纳垢的场所,我不知道柏林是否也是如此。”
“源先生刚才的话说得好,就算是在东京长大的你也不一定了解东京。所以我自然也就不了解柏林,那么,就请恕我无法回答源先生的疑问了。”
“不,你这其实等同于是变相回答我了。身为一个德意志人,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的gj的首府城市,应该会立即就反驳回去才对吧?你为什么不反驳我呢?难道说对于柏林的阴暗面,就连lise小姐这个土生土长的德意志人,也无法有底气地把外人的质疑给反驳回来吗?那就是说,就算是柏林这样的地方,其实也早已不是太阳能够完全覆盖的了?是这样吗?”
这个男人说的话,好像利剑一样刺击着人的内心,锋利而已尖锐,让你很愤怒,却又找不到完全能够驳倒他的话来。怎么会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问别人这么不友好的问题,lise不禁在心里想到,他打从一开始是否就是抱着某种目的才来接近自己的,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到这,lise用手中的勺子勺起了最后一点布丁,送入了口中。她放下勺子的同时,也在心里权衡着,如果拿起桌子上的餐刀把他给杀了,会怎么样?她真的有这样想过,但是却又不想去冒那样的险。这个家伙,他怎么可能会怀疑上自己,自己此前从未见过他,而且他是横滨的刑警,又不是东京的刑警,他不可能会和今晚的事情扯上任何关系,就更别提是对自己怀有某种目的而来接近自己的了。
可是这个家伙现在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啊,他为什么要问我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啊,lise这样想道,看着他那张帅气而又变得有些讨人厌的脸,真是想要撕碎它的心都有了。
“我就不该进这家料理店用餐,”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早知道就在路边的小吃店里随便买点东西对付一下好了。这个家伙长得和海报上一样帅,但却真是有够烦人的。”
“你眼睛的颜色真好看,好特别的冰青色啊,我才注意到。”
“没什么特别的,”她说,“独一无二的东西才叫做特别,冰青色的眼瞳,在日耳曼人中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才有。”
“虽然你这样说,但是这也毕竟是一种很少见的瞳色吧。另外,说句让人讨厌的话吧,真的很少有外国人不化妆还会这么漂亮的,我简直为你而着迷了呢。”
“源先生对每个长得好看的外国女游客都这样说么?”
“不,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源说,“我知道lise小姐肯定也不是。所有,我只是在表达我对你的爱慕之情,而不是在对你表白。”
“这二者有何区别么?”
“当然有。lise小姐,”说着,源打了一个响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试问一个男人看到一个优秀的女人,就算他已有爱妻,又怎么能按耐得住内心深处的那一种……对于美的,本能的喜欢呢?我不能因为害怕lise小姐误会我对你有非分之想,而否认你的美丽,更不能因为我害怕爱上你,就假装不喜欢你,甚至是讨厌你。我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而我注视着你的眼睛,更是骗不了任何人。”
“源先生的表白实在是有些太突然了,我们才刚刚认识而已。这是一个恶搞节目么,我在柏林听在东京留过学的朋友说,在东瀛的街头经常会有这种整人的节目吧?源先生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么,这附近是不是有摄像机正在拍摄着?”
“都说了不是表白了,”源说,“这……只是一个男人,在向一个美丽的女人,表达他的爱慕之情罢了。”
“不,源先生,这就是在表白。”她说,“你刚刚摆明了就是在调戏我。”
“噗……”正在喝酒的他听到lise的话,差点把嘴里的白葡萄酒都给喷出来了。她未免也太直接了一些吧,源在心里说道。源捂着嘴,低着头咳嗽了两声,虽然刚才忍住了没有把酒喷出来,可是却还是被呛到了一下,实在让人有些尴尬呢。
源抬起头,看着她那有些疑惑的眼睛,轻轻一笑:“简直就像是上天刻意安排好的缘分一样,lise小姐,你是否也和我一样,相信爱情是命中注定的这件事情呢?”
“我暂时没有想要跟别人谈恋爱的打算……”她说。
“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有时候我们必须得相信缘分天注定,一个德意志人,一个东瀛人,此时此刻,在这家餐厅里邂逅。lise小姐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却偏偏是我们两个人相遇,嗯……这可真有一点命中注定的感觉呢。如果能够跟lise小姐这样的女人谈一场恋爱,那该是多么梦幻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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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梦,我曾经也有听别人说过。”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你想知道么?”
“当然,我的求知欲一向都很强的。”
“源先生应该好好爱护自己的鼻梁骨,没必要知道的事情,就没有知道的好。”
“oh……看起来我并没有坐在一个很好的位子上,”说着,源站起了身。lise本以为他会就此离开,可是他却一个转身,又在自己的旁边坐了下来,“现在,我的鼻梁应该会安全一点了吧?”源笑着问。看着他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lise撩着头发,无奈地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呢,源先生。可是我真的不懂,你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我的目的……我想得到的,是什么?”源往她的身边坐得更近了,两个人几乎已经要挨在了一起,只见他轻轻抿了抿嘴,微笑着,在她的耳边细语呢喃着:
“我的目的,当然就是你啊……lise小姐。不知你明天是否有时间,跟我进行一场单独的约会……吗?”
她皱着眉,问:“所有的东瀛人都喜欢对初次见面的外国女游客提出约会要求,还是只有源先生一个人有这种独特的爱好?”
“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一种拒绝么。”
“当然。”她说,“我是不会跟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约会的。”
“我也不会爱上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lise小姐可能对我说的约会这两个字有一些误会,在我的理解力,约会就是预先约定时间地点会面的活动。简单来说也就是约定会面。它包含了恋人,同时也包含了朋友同事之间的约定会面。lise小姐,我真的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罢了,除此以外,别无他想。”
“源先生,你……”
“额,抱歉,”源看了一眼手表,此时,他早已把烤香肠等主菜吃完,桌子上只剩下了半瓶酒和还没享用过的布丁。源端起盛放布丁的盘子,一口将其吃进了嘴里,面对lise对自己名字的呼唤,他笑着指了指鼓起的腮帮,口齿不清地说:“抱歉,现在有些不方便。”
源可不想被一块布丁给噎死,所以,他虽然一口将布丁吃进了嘴里,却是在嚼碎了以后才咽下去的。
“服务生,谢谢,请将伊丽莎白小姐这座的账单和我的那座记在一起。”说完,源送给了她一个微笑,便离开了。
……
“哦,菜已经上来了啊,看来我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不长不短,快有半个小时了。”
“有这么久么?”源说,他坐在了玄月的对面,拿起筷子,准备要品尝餐桌上的日式料理。“我总感觉才过去不到十分钟而已。”
源刚准备享用料理,就听见她说:“你野哪去了,掉下水道里了么。”
“噗……”源手一抖,刚刚夹起来的料理又掉回了盘子里,他不禁抱怨道:“吃东西呢,说什么下水道,你这人真坏。”
“为什么要面对面坐,坐在一起不好么。你不是经常说,看到我的脸会让你每顿饭失去多吃两碗饭的胃口么,怎么小启最近打算减肥了?”
“刚刚我去上厕所来着,正好在那边见到一个熟人,就陪着点了两道西餐,一起喝了几杯酒。”
“意思是你的这份现在已经不打算吃了吗。行吧,反正浪费的也不是我的钱,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只是很悲伤啊……我的搭档居然宁愿跟别人同桌享用粗糙的德式快餐,也不留下来和我**致的日本美食。那杯白葡萄酒就真的很好喝么?”
“哦,你鼻子可真灵啊,那你知道我喝的是那种葡萄酒么?”
玄月用手朝鼻子扇了扇风,就像一个实验室里的化学家:“雷司令?”
接着,她微微一笑,说:“我差不多已经吃好了,如果你不吃了的话,我们就买单回家了吧?”
“好吧,”源从钱包里取出几张万元钞票递给了她,说道:“钱给你,你来买单吧。”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问。
“因为我真的很想要看看,待会服务生看到当一位先生和小姐一同用餐后,买单的人是一位小姐时的,那种特别的表情和反应呢。”
“你好无聊啊。”
“我一直很无聊的。快点,把服务生叫过来,买完单我要赶紧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完,玄月招呼来了服务生。当她把钱递给服务生的时候,果然不出源所料,服务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很惊讶,很不可思议的表情呢。她先是看了看买单的这位年轻小姐,又看了一眼她对面的那位先生,‘真奇怪’,她不禁这样想到,买单的居然是一位小姐。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不过她还是收下了玄月递给她的钱,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您的惠顾,请稍等,我这就去为您找零。”
……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会看到一种很特别的表情吧?”看着服务生走远,源笑着对玄月说道。
玄月不想要理他,而是坐在原位,等待着服务生将零钱找回。
过了一会,服务生拿着零钱回来了,她将收据和零钱一起,弯着腰,礼貌地递到了玄月手中:“谢谢,请收下找您的零钱和收据。”
这时,一旁的源却开口道:“怎么会这样,你们确定没有算错账么?”
源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刚才自己明明在另外一座与lise还点了几道西餐,并且说要给她一起买单,而服务生找回的零钱,数目明显不对。
这时,服务生解释道:“伊丽莎白小姐那座的单,伊丽莎白小姐已经自己买过了。所以先生,我们并没有算错帐。另外,小姐还拜托我们,将那半瓶雷司令白葡萄酒转送给先生带走……”
……
拿着酒,离开了餐厅,玄月忽然微笑着问道:
“伊丽莎白小姐?能不能告诉我,这位伊丽莎白小姐是?”
“嗯……”源笑了笑,“她是一位游客,外国游客,同时也是一位……很美丽的小姐。”
“我就知道刚才你说的那个朋友肯定是一位小姐,要不然,你怎么会想要给别人买单呢?合着你刚才是泡妞去了,对么?”
“哪有……绝对没有泡妞,只是单纯的想要多认识一位外国友人。”
“你去死好了。”
……
第二十一章:「突然的拜访」
验尸间里,源一边查看着尸体身上的一些特征,一边对身旁和同样穿着手术服,戴着手套和发套的玄月说:“虽然不能够百分之一百肯定,可是这个叫做卡尔的人,我真的无法相信他就是那只令人闻风丧胆的幽灵。”
“就算他不是好了,那么真正的幽灵在哪呢?这个……是幽灵的替身么?”
“不,如果说他是幽灵的话,他明显不够格;可如果用来做替身的话,这个替身,又未免太奢侈了一点。我刚才观察了一下卡尔的手掌,他绝对是一个现役狙击手没错,虽然不能跟幽灵那种超级大人物相提并论,却也能称得上是小有名气的那种狙击手了吧。现在在我的脑海中,对于昨晚和今天中午发生的枪击案有无数种假设和猜测,我不能把那些假设和猜测全部都一一去验证一遍,因为我们的工作,就是在和罪犯争分夺秒。我不能浪费太多时间。”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源说,“潜入警视厅验尸房,至少帮助我百分百确定了一件事,打消了我心中的一个疑惑。接下来的话,能够谨慎,就谨慎一些吧;现在这种时候,眼下有一件和抓捕犯人同样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要稳定人心。昨晚的案子归警视厅管,他们的屁股让他们自己去擦,怎么擦是他们自己的事,但是今天中午发生在横滨市的枪击案,必须要把办案权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横滨警方自己的手里。另外,让那些什么所谓的一流媒体二流媒体都给我安分一点,不要为了博人眼球,就把这次的枪击案说成是什么随机枪击事件,那样会搞得整个横滨都人心惶惶的。虽然我自私的只想扫清横滨的门前雪,但是我也想无私一次,就以我和搜查一课的名义让宣传官对外发布一道告令吧:今天中午发生在横滨市的枪击事件,在警方未取得关于枪手的确实作案动机之前,希望各大媒体不要妄加猜测,引发不必要的骚乱。”
“你知不知道这条告令意味着什么?如果……”
源轻轻一笑:“如果明天,或者过几天枪手再次犯案的话,舆论就会把矛头指向我。说我这个人啊,太自以为是,错误地估计了枪手的犯案心理。造成了民众不必要的伤亡。你知道他们希望的是什么吗?他们就希望搞出个什么大新闻来,对于那些无良媒体……尤其是那些外国记者,我早已经是身经百战了,他们想闹,就让他们闹去吧。”
“刚想起来,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你的心情可能会有些不好,但是明天上午请记得去扮演一下面试官这个角色。”
“面试官?”
“是的,你会喜欢的。”
“喜欢个鬼啊,那种浪费时间的事情还是你去做吧……我没兴趣。”
“你太懒了,这次的面试可是刑警的面试呢,面试的对象是警方内部的人员。”
“警方内部?”
“是的,这次的刑警面试是面向警方内部想要转职成为刑警的其他科室的警员的。你是搜查一课的课长,现在你回来了,难道这种不应该你去做么?”
“啊呀呀……”源皱起了眉毛,“我最讨厌给别人面试了,因为我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于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
“嗯,感情用事的意思就是说,我只会录取我觉得能够录取的人。”
她抿起了嘴唇:“这样的话……”
“所以还是你去当面试官比较合适一点,你毕竟之前也当过一次了,这次也算是驾轻就熟了嘛。”
“那么你能够做好这次枪击案的调查总指挥工作么?如果我去给人面试了的话,总指挥的工作就只能够交给你了。”
“瞧你那一脸严肃的表情,难道本课长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我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
“那你是。”
“我只是对于你多疑谨慎的性格有些不放心……你是很强没错,但有时候你实在是太过于谨慎了。难听点说呢……你这个人疑心病太严重了,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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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说自己搭档的吗。”
“走之前我再多烦你一句吧,这次的枪击案和我们以前应对的案子都有些不同。炸弹狂杀人需要事先安放炸弹,杀人魔要先找好目标,而通常那种目标是有一些特征性的。而狙击手,则可以在千米之外狙杀自己想要杀死的目标,然后迅速撤离现场。所谓捉贼拿赃,谨慎一些查案也好,免得打草惊蛇。好吧,那我就安心地把总指挥的重任移交给你了,我的课长大人。”
“放心吧,我一定会以启仁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
“听起来怪怪的……以启仁殿下的标准来要求源课长,那是一种怎样的方式呢?”
“放心好了,意思就是我会好好干的。”
“那就相信你一次吧……”
……
几小时后。
“课长大人,”搜查一课办公大厅里,一位警员将手中的文档送到了源的手中:“这是课长大人要的近几个月的入境名单。”
“哦,这么快就搞到手了啊。”
“是……”
“抱歉,我的用词有点不恰当。呵呵呵呵……”说着,源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课长大人……这有什么好笑的么?”小警员人都懵了。
“不不不……”源笑着说,“我只是突然想到高兴的事情罢了。”
“什么高兴的事?”
“我昨天见到了……咳,问什么多干什么,快去工作,真是的。”
……
“咚咚咚,咚咚咚。”
陆标大厦,宾馆区的某间房间忽然被敲响了。房间内的女士从门镜里往外一看:噢,我的天哪,怎么会是他!?她不禁吓了一跳。
lise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插在了背后,靠着墙,小心翼翼地伸手从侧面打开了房门。
“lise小姐,下午好啊。”
这声音听上去真熟悉。
噢天哪,他不就是源吗,为什么他会到陆标大厦来,手里还拿着一捧白玫瑰。
“噢……lise小姐,你为什么靠着墙?”源笑着问。
“我……”她咬了咬嘴唇,“刚洗完热水澡身子有点热,靠着墙壁凉快凉快。”
“呃……是么?可是你的头发好像是干的呀。”
“刚刚吹干啊,”她说,“或许正是因为吹风机的风太热了吧。”
“哦……这样的啊……”源笑了笑,将手中的那一捧白玫瑰递给了她:“送给你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花店大酬宾,就多买了一点……我没有数,不过应该是99到101朵的样子吧。”
“源先生为什么要送我白玫瑰?”她问,“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又为什么会来找我?”
lise接过花捧,将手背在了身后,随时准备拔枪。
“老实说我从来没给异性送过花,尤其是玫瑰这种花的……不过我听人说白玫瑰是一种纯洁的花,因为觉得它很适合你,所以就……呵……你不会觉得我很无聊吧?”
“请不要避重就轻好不好,源先生。”
“噢,是的,除此以外好像还有两个问题我没有回答呢。那个……我的零钱全部都用来买花了,路上口渴连买水喝的钱都没有呢,不知道……来到lise小姐这里,能不能讨一杯水喝呢?”
“请随意吧。但是请不要乱碰房间里东西。”
“基本的礼貌我还是懂的,请lise小姐放心好了。”源说,“不过既然lise小姐不让我碰房间里东西……那么就烦请小姐您为我把装满水的水杯送到面前,好么?”
他倒是真不客气。
“那就请源先生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吧。”说着,她弯下腰,将花捧靠着放在了墙边。
“小姐不会给我下毒吧?就好像……氰化物什么的。”
源忽然笑着说到。
……
第二十二章:「Ich liebe dich」
“是啊,我会给你下毒的。如果害怕的话,可以不喝。”
她回过头,对源面无表情地说道。接着,便拿着破壁杯去饮水机接水了。源注视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他笑了,那是一种充满了幸福感的微笑,瞧给他美的,都快忘记是谁了。
也许他刚才只是在讲笑话,但是那个笑话并不好像,因为除了他自己,根本没有人会想要笑。尤其是lise这种女人。别人只不过把他当成了一个奇怪的家伙罢了。
她接好一杯水,走回沙发,弯下腰,将水杯放在了茶几上:“拿去,你要的水。”
“我还以为你会把它递到我的手中呢,”源说,“看来是我太异想天开了。”
“喝完水,有什么话就快说。或者你可以考虑先回答刚才没有回答完的两个问题。”
源看了一眼她的手,说:“lise小姐的手……可真有些特别。我活这么大,还只是第二次见过这样特别的手掌,抱歉,我说错了,应该是第二次亲眼近距离地目睹这样的手掌才对。”
lise没有理会他,而是在稍远一些的位置坐了下来:“不要总是转移话题了,源先生。也罢,我也不管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住址的,你呀,就跟我说说你的来意吧。好吗?”
源拿起水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而后又放下:“我真的只是来拜访lise小姐的,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应该为何而来。”说着,他的手又触摸在了水杯上,而却没有拿起。似乎,他只是想要找地方安放一下自己拿无处安放的手而已,这一肢体语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lise小姐认为……一个单身男人来拜访一个单身的住宅,就一定应该是不怀好意,又或是怀有某种见不得人的目的的吗?老实说,lise小姐昨晚送给我的半瓶雷司令真的很美味,很可口;在此之前,我还都只喝过葡萄汁,从没喝过葡萄酒呢。lise小姐真算是我在品酒这一本领中的启蒙老师呢。”
他的额头上冒汗了,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吗。源真浩,除了在皇宫,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的面前表现的这么紧张呢。
“lise小姐不喜欢白玫瑰么?”源看了一眼被她随意摆放在了墙边的花捧,笑着说道,“早知道,我就买一瓶好酒来了。”
“不。”
lise站起身,向墙边走去,弯腰,将花捧给‘捡’了起来。
“我很喜欢白玫瑰,但我并不想在你的面前表现出我很喜欢的样子。因为并没有那个必要。”
lise这话的言外之意是,你源警官既不是我的朋友,更不是我的男朋友,你送我一捧花,难道还要我欢欣雀跃地扑入你的怀中,为你献上香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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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lise来说,源的问题,真是一个无聊的问题。她甚至都不想回答。但是在没搞清楚这个男人的来意之前,她让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悲,亦不能太亢。
源双手捧着水杯,面露微笑道:“我会让那个必要,在某一天,像曙光一样,慢慢在世界浮现的。我对自己有信心。”
听完源的话,lise皱起了眉:“这个必要,源先生可以给我翻译一下吗?我的日语还并不是很精湛呢。”
“这话应该让我来说才对,我的德语并不是很精湛,所以我并不是很懂lise家乡的必要,和我们这的必要,是不是同一个必要呢。”
“好吧,源先生不想回答,那就别回答了吧。”她说,“但是源先生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干坐着,尽聊一些没意义的话题吧。”
“没意义么?”源说,“呃……真是抱歉,不知道怎么的,和lise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变得很紧张。也就……无法像平常一样,正常组织自己的语言了呢。”
“源先生今天是专门来和我聊天了吗,听起来,似乎源先生平常是一个很健谈的人?”
“是啊,”源说,“别人都夸我是逸才呢。lise小姐这样问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呃……可能就是因为我想来,所以我就来了。怎么说呢,在我的内心,有一种按耐不住的激动,与向外。”
lise:“呵……”
“能让你笑颜逐开,这便是我的向外了。”源说,“即便我知道……我们初次相识,没有时间的累计,非亲非故,你很难能够静下心来倾听。但我真的想要尝试一下……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梦想?”
“是的,梦想。”源说,“你冰青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光,那便是我的梦想。我想要用一生……守护,lise小姐的笑颜。”
“什么?你说什么!?”lise用一种异样地眼光看着源,问。
源站起身,拿起水杯,一饮而尽:“我要说的话,到这便已经说完了。请lise小姐在心中牢记,我今天说的所有话都是真心,这杯水,就算它真的有毒,但只要是lise小姐倒给我的,我便回毫不犹豫地喝下去。最后,我要给小姐一个免费的忠言:这儿已经不是很安全了,因为陆标是一个招摇的地方,它并不适合作为藏身之地。另外……小姐万里而来,身上一定没有携带太多盘缠,陆标的房费很贵,真的很贵。”说完,源从兜里取出一张纸条和一把钥匙,“如果信得过我的话,请搬到这里去住吧,这是地址,和房间的钥匙。你在那里,会很安全的。”
“源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我刚才说的,因为我想,所以我就做了。另外……”源弯下腰,放下水杯,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ich liebe dich。”
“这个家伙……”
lise怒瞪着眼睛,仿佛在用眼神警告着他:绝对不要再有进一步的举动了。
“小姐很愤怒?”
“你最好把手拿开。”
“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只能叫酒店的保安来了。”
“别介,我这就走。不过小姐一定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另外……冤有头债有主,无辜的人,不应该受到无妄之灾。这句话,请小姐记住。”
……
第二十三章:「江山易改」
“哦,这么早就吃完饭看完电影回来了?你倒是挺快的嘛。”镰仓市的家中,源对躺在沙发上喝着牛奶看着电视的玄月说。
她躺着的姿势看起来可真是悠闲舒适呢,可是她的表情……可就不那么悠闲了,相反,还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在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一段时间里,你都做了些什么啊,小源?”说完,她发出了一声冷笑,那声笑,虽然和平时的冷笑似乎没什么两样,但是却有一丝自嘲的意味在其中。她坐起身,压低声调,用一种极为低沉的语气说道:“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让你下班后立马回家,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可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呢?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小源,东京湾的水可正凉着呢,你真的想要跳下去试一试么?”
“咕噜……”源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这个女人如果真的发火了,可是会说到做到的。“呵,”源轻轻一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我还能干什么去啊,无非是和长得漂亮的女人在一起聊聊天,谈谈人生什么的嘛。”
“仅仅只是聊天而已吗?”说着,玄月一脸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和他拉开了距离。
“不然呢?”源说。“?”说完,源很快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异样。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适才玄月嫌弃地往旁边躲了躲,这时则是源主动地往她身边靠了靠了。
“为什么用一种看渣男的表情看我啊,我很像渣男么?”源说,“虽然我的名字里有个泰字,同时又是一个养尊处优亲王,但请你别把我和某个花花公子想象成一种形象好不好?”
“意思就是,你真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痴情种,除了现任,不会对其他任何人有爱慕的表现,和非分之想。我可以这样认为么?”
“当然!”
“那就好。”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源一脸狐疑的问,“还有这个那就好……这是什么意思?总感觉你好像在给我下套啊。”
“我不管,刚刚你已经说了一句当然了。那么现在,我就要把事情告诉你了。之所以我会这么早就回到家的原因呢……呵呵……”
“你喝酒了啊你,笑的那么浪。有话说话,笑什么啊笑,尤其是看着我的脸,突然就笑了,我的脸难道很好笑吗。”
虽然这样说没错,可是源自己今天好像也这样过一次呢,真是应了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噗……不是的……”
她捂着嘴,靠在他的肩膀上,虽然尽力想要憋住笑,可是笑意来了,又哪是说忍回去就能忍回去的。
玄月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强憋住笑意,对源说:“不是的不是的,小源你的脸并没有很好笑,我笑的是……噗……我笑的是今天晚发生的那件事。你想听吗?呐,你想听的话,我就告诉你。如果你不想听……”说着,她俏皮地用两手捂住了自己嘴,一脸乖巧地说道:“如果你不想听,那我就憋着不说。”
源端起那价值七千万日元的陶瓷杯,喝了一口杯中的牛奶:“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咳……你这杯牛奶的味道好像有点怪。”
“我加了一点特别的东西,呐,你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吗?你指的是?”
“你别管我指什么啦,指什么都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呀。什么都可以的。”
“我不是很想和你抬杠,但是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有时候是谨慎了一点,所以很多事情还是问清楚一点好。免得事后又再来计较。我看你好像真的有事想要告诉我的样子,如果不让你说的话,你会很不舒服的吧?既然如此的话,那你就说吧,我听着,你说。大家都随意一点,想说你就说好了。”
“嗯……”玄月端起源刚刚放下的陶瓷杯,抿了一口杯中的牛奶,“那我就说一下吧,毕竟是和你有关的事情,还是告诉你知道毕竟好一点。”
“和我有关,那我可得好好听听了。”源说。
“今天我不是假扮成你的样子跟女交警吃晚饭去了么,席间我对她说了一些话,打消了她对你的非分之想。然后我们就没有再去看电影了,她自己回家了,我也自己回家了,ok,简单说完。我表达的还算简洁明了吧?其实就两句话的事的。,你怎么愣住了呀?”
“我尼玛……你这个妖精,你都干了些什么啊。”说着,源扶住了额头,脸色很是难看。“你居然以为我跟服部学姐是那种关系吗?我的天哪,这下我可要被你给害死了,我跟学姐真的只是单纯的好朋友关系而已啊!我跟她真的没什么的!你……你……你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告诉我!你没有说太过分的话吧!!”
“呃……呵呵……”玄月咬着手指,尴尬的笑了起来,“我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太过分话……吧?不过!你拿她只当朋友,不见得她也只拿你当朋友啊,不然为什么要约你一起吃完饭,真是的,摆明了是想占你便宜嘛!”
源向后一躺,道:“某人不也经常打着朋友的名义,有事没事就占我的便宜吗?久远的不说,现在你就在占我便宜。”说完,源用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脸,“拜托你起开好吗,被人这样靠着肩膀真的很累。”
“我和她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比她聪明,比她有气质。”
“是么?你很聪明吗,那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好了。”
“问吧。”
“吃完饭以后应该做什么?”
“这太简单了,吃完饭以后当然是要消化啊。”
“啊西……”源忍不住飙出了一句话韩语。他扶额道:“吃完饭以后当然是要刷盘子啊你这个混蛋……”
“你怎么可以有想让一个女人去刷盘子的这种糟糕的念头呢!”玄月激动地说道,“女人的手是应该用来刷盘子的吗!”
“亲王殿下的手就应该是用来刷盘子的了吗?!”
“今天咱俩都是在外面吃的饭,我觉得关于谁来刷盘子这个问题,今天可以暂时不用讨论了。免得伤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和气。”
“那明天呢?”源问,“今天是不用刷盘子,那明天呢?”
“呀……你是不是一定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啊。”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洗盘子呢?”
“因为我是一只大懒虫,而且呢,出身低下的我,每次看到高贵的亲王殿下洗盘子的样子,心情就会非常愉悦。这个解释很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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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敢说啊。”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玄月双臂环胸,将头靠着源的肩膀上,说道:“我就是喜欢看你不喜欢我,但是又不能够把我怎么样的……那种表情。”
“或许你错了。”
“哪错了。”
“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是吗?哈哈。”
“老实说,我喜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你,一个明菜,一个纯子,一个静华,一个lise……”
“等等!lise是谁?”
“刚认识的一个美女。”
“刚认识你就喜欢上了?”
“有什么不合理的吗?”
“呃,呵呵……”
“其实自从纪元节之后,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并不是作为源,而是作为启仁的问题;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太好。我实在是不想再像这样招人显眼的了,我得尽快甩掉源这个身份……或者……让源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不讨厌自己的脸了吗?”她说,“那张会勾起自己痛苦记忆的脸,你现在已经不讨厌了吗?”
“我早就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又怎么能因为害怕悲伤,而逃避悲伤呢。源和启仁……只能活一个;而我,选择作为启仁活着。如果要完完全全地回到启仁的世界和生活中,我就必须要割舍掉作为源时,所得到的一切,这其中自然也包括……”
“呃,那个……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一张新碟,你想要看吗?”没等他回答,玄月便自顾自地说道:“呐,你一定很想看的话,我这就给你去放。那是一部很好看的片子呢。”
抬头望着天花板,半眯着眼睛,启仁在心中这样这样想到:
“梦易冷……忆成冢……孤非绝情之人,却亦非,痴情之人。想来,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天命注定的爱,无非都是人力争取罢了。繁花落尽,明年此时……孤,怕是无缘再与你,共看那一树樱花,再发新芽了。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
同样是这样一个夜晚……
车子在海边停下,望着车窗的沙滩与大海,李公子在心中感叹道:
“终于还是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了吗,真希望你能够坚持这样的决定与决心,直到永远,永不变更。至少,我是一个永远也不会走回头路的人,希望你,也一样呢。就让我们共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也不回头吧。那副我无法再去完成的画作,就交由你来点睛了。”
说罢,他打开车门,下了车,来到了这个曾经来过的沙滩。
“昔日成双,今日孤,海沙未改,卿复哀。”
……
第二十四章:「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昭和五十九年四月一日,关东闹凶,东京都市圈内出现一位专以杀害刑满释放人员为目标的恐怖杀人魔现世了。
短短半个月以来,死在其手中的刑满出狱人员竟高达五名之多。对此,搜查一课的工作又是烦上加烦,不胜其烦了。昔日在东宫,二位兄长曾皆对启言:吾弟文弱体虚,然公私事具不胜繁巨,望节忧节劳之类似话语。对于启仁在横滨做的那些好事,东宫乃至于皇宫,太子乃至于皇帝,都是知晓的。但是既然他有能力做好,那么,父祖二人也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二位兄长,则时常有些羡慕这位过的自由自在的小弟呢。
皇室的规矩大,不是谁都可以这么造次,甚至是放肆的。泰宫是打小就放肆惯了,浩宫和礼宫两位殿下比起他则是要中规中矩一些,安分守己一些,听话乖巧一些,讨太子喜欢一些。
而泰宫,则是更讨皇帝喜欢一些。作为一个尚武的gj的,尚武的皇帝。这位皇帝并不类同于他那半疯半傻的父亲;而是与其祖父,明治大帝有着更多的相似之处。他青年登基,而在登基以前,身为摄z王时,便与国内一众元老斗智斗勇,将权倾朝野的山县有朋给斗下了野。二十五岁登基,于中年之时,兴四海之波涛,扬皇威于八分,以武力将东瀛疆土扩展到了明治时代的数十倍有余,一手建造出了一个横跨两大洲,以太平洋为内洋的超级大dg。
这样一位尚武,且野心勃勃的皇帝,他心中所期许的后继之君,应当也是一个与自己一样的,类同与秦皇汉高,光武帝,明太祖一类的,有血性有威严的帝王。然而他却不得不立了一个有可能会成为汉文唐高,宋仁明孝的太子。这对这位老皇帝来说,大概便是毕生的遗憾了,当初他给太子赐名一个明字,便是希望太子能够像明治大帝那样,成为一个铁腕君王。只可惜,太子不像自己的祖父明治大帝,亦不像自己。
在策马冲向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的断崖绝境险路时,皇帝希望,太子可以是一个不勒马而向着断崖对面的山峰策马跃出,在绝境中找寻出路的,真正的帝王。而不是于悬崖之前勒马,转头回程的……区区凡物。
如此,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的再下一代了。现在的东瀛,实在是太需要一个数百年难得一见,不同凡响的千古圣君了。
幼时的泰宫,或许是这个最佳人选,他举手投足,一言一行之间无不流露着不同凡响这四个字的精要。然而自从十岁之后的一场大病痊愈后,这位曾经弓马娴熟的泰宫殿下似乎是落下了病根一样,忽然便变得文弱体虚了起来,既拉不开弓扛不动枪了,也骑不上马了,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小秀才,整日里不是读书就是练习书法,还自创出了一副启仁体。
书房仿佛成为了他的睡房与游乐场,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用他自己回答二位兄弟的话说,那叫做:闲也闲得,烦也烦得,倘若‘不胜其烦’,那便‘不厌其烦’好了。
……
四月二十日,保外就医的雨宫名也在医院被杀,当日医院人流量较大,警察在一段时间后才发现雨宫死亡,凶行者已不知所踪。
……
昭和五十九年,四月二十九日。全g上下期盼了近一年的天长节终于又再次来临了,这一年,是皇帝的八十三岁的寿辰,满朝文武,天下兆民,无不企盼着雨露普降,恩泽均沾。平民百姓虽然从未亲眼目睹过任何皇室成员的龙颜,但是却在画像和相片中见到过他们的长相,即便如此,面对高高在上的皇室们,他们还是越发的尊敬,和畏惧。甚至于挂有菊花徽印的汽车从路上驶过时,他们都要背过身去……
因为作为平民的他们,根本没有目视皇室的资格。
作为皇室直系成员的泰宫,在这一天当然要回到东京,并为皇祖献上寿礼。然而就在当晚,他便又风急火燎地从东京回到了神奈川,回到他在镰仓市的家。这样的行程安排,似乎的确是稍微紧了一些;玄月是在皇宫之外的公路上接到他的,他没有易容,只是戴了一副墨镜和黑口罩,走路稍有些许蹒跚,像是喝了酒,形同半醉半醒之间。
天长节时,东京的一切都比平常要来的更加严肃切一丝不苟一些。皇宫周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这些dg的武士们,保卫着皇宫,同时也保护着这个gj的根本,和命脉。他们的任务,是不容有失的任务。
皇宫周围不允许有高层建筑物,周围路边不允许有车辆停留,并设有纪律森严和组织度、忠诚度极高的明哨与暗哨,甚至是皇家便衣警察。在东京,可是有专门为了皇室而存在的皇家警察部门。
所以,面对这样布局精密的哨岗,哪怕是玄月这样的王牌特工,也只能在更远一些的中餐厅里等待了。她等待着启殿下的电话,然后步行前去与他碰头,最后再前往停车的地方,开车离开东京。
……
“殿下喝了点酒?”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问。平常如果他自己不开车的话,都会坐在驾驶座,今天却很反常的坐在了后排的位子上。不过与其说他是坐在上面,不如说他现在是躺在后座上打盹呢。
“睡着了吗?”玄月操着一口关西腔说道。启仁并没有睡着,而只是闭着眼睛,养着神;他说:“其实你不用为了照顾想要在车上睡觉的我而刻意把车子开的很稳,稍微晃动一点,我反而能在颠簸中渐渐入睡呢。抱歉,这都已经是我上辈子下乡调研时养出来的坏习惯了……农村的路可不比城市,城市里铺的都是柏油路,农村里那可都是泥巴路,下雨天的时候坑坑洼洼,到处的积水,路很难开。就算是天晴的时候,路上也是凹凸不平的,遍地都是小石子,有时候还有挡路的大石头。真是抱歉呢……这人啊,一喝了酒,就容易有说不完的话。我是不是烦到你了?”
“我是很想和你聊天的,不过我想你今天肯定累了……作为启仁活着,一定不必作为源的时候要轻松,相反还要更加为难一些吧?你都这样累了一天了,我还是别打搅你休息了,到家以前,先好好休息一会吧?打个盹,就算是睡着了也没关系的。我体力还很充沛,可以背着你坐电梯上楼,抱你上床睡觉。所以,就请放心的闭上眼睛睡上一觉吧。”
“你说的没错,当王爷不比当神探轻松到哪里去。但是,这两种累法并不是同一种;当王爷是心累,当神探是身子累。而现在的我,早已经是经不起心灵和肉体上的双重疲惫了……”
“没关系,”她用一种安慰的语气说,“你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机器,是人都是会累的。累了的话,当然就应该休息,没有人会怪你的。我知道,我并不是很会安慰人,但是这一年来,你为民众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在离开以前,请不要有任何的负罪感。”
“扯谈……”启仁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他坐起身,说:“我哪来的什么负罪感,世上事哪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便行。负罪感?我为什么要有负罪感。”
听了他的话,玄月没有作出回应,而是轻轻一笑,就另外一个事情说:“雨宫死了,你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会开心吗,还是觉得有些许屈辱吗?”
“随你怎么想好了。”说完,他便又躺下了。玄月笑了笑,打开副驾上的储物盒,从里面拿出一包玉米片,丢到了他的大腿上:“路上觉得饿的话,就打开来吃吧。虽然不能填饱肚子,但也是能稍微解解馋的,不够我这还有,等你的时候,我顺便逛了一下便利商店,买了好多零食。”
“又买零食,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会记得啊……算了,我就再给你重复一遍好了。零食这种东西,饭前饭后都不可以吃,因为饭前吃了就会吃不下主食,而等同摄入量零食的热量会比主食高很多,如果你再这样吃下去的话,不到四十岁就会开始发福,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婶;而如果是饭后吃零食的话,那就更糟糕了,因为明明都已经吃了主食,却还要补充零食,不光刚刚刷好的牙又会染上异味不说,而且发福的时间会提前到三十岁左右……”
“我每天都有在锻炼,奖励自己一包玉米片怎么了。再说了,我发福是我的事,就算我碍着你眼了,可是现在我是拿零食给你吃,不是我自己要吃。小启你也会害怕自己的身材走形的吗?可是现在的你看上去这么文弱,比起害怕长胖,相反应该要好好补一补才对吧。而且你真的不用每次在要回东京之前都让自己瘦个十斤左右的样子吧……我是怕你饿昏了,这才好心给你一包玉米片,你倒好,反说起我来了。这真让人觉得委屈。”
“你以为就你委屈呢,那我的委屈又有谁来体会呢?”启仁说。
他撕开玉米片的包装袋,猛地抓了一大把塞进了嘴里,就像只仓鼠:“孤自从七十年前开始,便没有享过一日欢愉;第一世,失去一切,在抑郁之中短折而死;上一世,苦心经营近二十年,好不容易要提厅局级了,却遭人暗算,功败垂成,半世检察,最终却气绝于病床之上;这一世,虽然投了个好胎,在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里得到了一个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身份一世比一世高贵,可是做起事来,做起人来,我却一世比一世更难了。在宫中,孤从来不敢乱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同样面对皇室,你为何就敢那么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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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确信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真理,不会患得患失的去担心这样,担心那样。对我来说,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一个死,而我却并不怕死。”
“是么……”启仁坐起身子,望着后视镜里的她的脸,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他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却忘了把它给咽下去。
“是我太患得患失了吗……”这时,启仁才将玉米片与唾液的混合物咽下。他将头靠在了座椅的背上,说:“看来我这一头乌黑的头发,并不是头发而是烦恼丝……它缠绕着我的心,让我无法取舍和思考,让我……变得怯懦。”
“胡说,在我眼里殿下你是最英明睿断的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呢。”
启仁轻轻一笑:“听起来,你像是在拍我的马屁?”
“是马也是千里马,不,应该是万里马才对。就连皇上不也说过:此儿乃吾家千里驹也这句话吗?”
“皇祖是说过,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忽然提起了几分警惕。启仁抬起头,用手撩了撩她的长发,半开玩笑地说道:“姐你不会在我身上装窃听器了吧。”
“我认识你才多久啊,”她笑了笑,说:“皇上说你是千里驹,那都是什么年头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们根本就还没见过面。”
“那你是从哪里……”
“从书上啊。”
“书上?”
“一本记载着你人生简历的历史书,我来自,比你更远一些的未来。我了解你的全部,以及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她坦诚地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但是,却又有些担心地说:“你可千万别问我自己的人生会朝着何处发展,我可不想改变历史。”
启仁说:“我研究了几十年,发现每一个世界其实是并不相通的。也就是说,虽然历史的进程会按照正常的时间线去走,但是你在这个世界做的一切,其实并不会改变原世界的历史。因为每一个平行世界,都是被独立分开的,它们并不互相影响。所以你还是告诉我比较好一点,让我对未来有个心理准备,至少……也让我少走一些弯路。好吗?姐?”
玄月抿嘴一笑:“不是姐不想告诉你,实在是怕你知道未来将要发生的以后会做出许多倒行逆施的事情来啊。”
“我不会的!”他说,“这点难道你都信不过我吗?”
“那好吧。”车子在红灯路口停下,玄月心中使坏,回眸一笑道:“在你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你就会迎娶左臣玄月,也就是在下,为你的妻子。然后呢,我们会先生一个女儿,再生一个儿子,一对双胞胎兄弟跟一对双胞胎姐妹,最后再生一对龙凤胎;子孙满堂,儿女承欢,共享天伦之乐。”
“生这么多……你是猪么?”
“还有还有,你会在三十岁的时候被立为太子,次年登基为帝,一共在位……”
“等等!”启仁打断了她,“打住打住,这个千万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就会死,如果让我提前知道了的话,我一定会在原有的数字上少活十年的。”
“这样的吗?”她笑了。
“不然呢!”他激动地说,“如果我告诉你你只能够活十年了,那么你还能够活十年吗?一定不能够了吧?一定会早死的吧!”
“切……”玄月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才不会像你这么没有出息的呢。就算明天就是我的死期,今天我也会像平常一样,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躺在沙发上喝牛奶看电视。不亦乐乎。”
“那个……”他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启仁皱了皱眉,问:“你刚刚说,我会跟你生七个八个孩子,那是真的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看你自己怎么想啦。呐呐呐,你看你那一脸不相信,还略带着有些厌恶的表情,我就知道我把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告诉你之后你一定会有想要去改变它的念头的。小启!倒行逆施、逆天而行可是会招雷劈的!你不怕吗?”话刚说完,天上便轰隆响起了一声惊雷。
“你看,这么快就应验。”她说。
“春雷……是春雷……四月份的正常现象,正常现象罢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颤抖。“我不信,我就是不信,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的话,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有暗示过你了呀,”她说,“不然你以为我犯花痴啊,真喜欢到要倒贴的地步啊。我只是不想改变历史而已。其实我才不喜欢你呢,又幼稚,又记仇,都不知道你哪点好,居然能成为历史书上的传奇帝王。”
“啊西……几分钟前你还在夸我英明睿断,现在居然说我幼稚!”
“人都是会变的嘛,启桑。你不也是一日三变,早中晚各一个样的吗。”
“拜托,不要和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好吗……我怎么可能会和你结婚啊!?你看的地摊上的杂书、盗版书吧。”
“胡说!”她激动地说,“明明是学校里的正规教科书!书上白纸黑字,图文并茂地描绘着乾圣皇帝和文德皇后的大婚场景。”
“还文德皇后呢,你以为自己是长孙氏啊,我告诉你!本大爷我不做这个李世民!”话音未落,天上又是一声惊雷。“啊西……这鬼老天,响响响,响个什么响啊,吃多了放屁吗!?”
“小启,骂老天爷当心招雷劈啊。”
“我喜欢,你能把我怎么样?”
“您是亲王殿下,谁敢把你怎么样啊。”说完,她又取出一包零食丢给了他:“呐,压力大的话,再吃一包玉米片解解压吧。”
看着他吃着零食,渐渐安静了下来,玄月这才又说:“所以啊,零食果然是可以用来解压的好东西呢。”
……
第二十五章:「胜利者拥有不被指责的权利」
“虽然晚了一点,但终归还是到家了。皇宫不是家……这儿,才是家啊。”一进屋,他便在沙发上躺下了,虽然很疲惫,但也还不至于到倒头就睡的地步。启仁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接着又侧过身子,正好可以看见手里提着塑料袋,把在便利店里买的零食往冰箱摆放的玄月的背影。
望着她的背影,与她转过身时,那带着微笑的侧脸,启仁动心了。“启仁倘若无幸,不可以为天下主;但愿有此佳人相伴,一生足矣。”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在这一刻,作为源时的一切,仿佛都已被遗忘于万丈土底,又或是被抛到九霄云外了。他哪里还记得作为源公子时,自己都做过些什么,他只记得,自己是王,而这个女人,具有成为王妃的条件与资格。
在此之前的某天,他曾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一切仿佛都那么真实梦中的人,仿佛触手可及。但就如再上一次的梦中时,他抓不住逐渐被世界拉远的‘梦寐之人’一样,没有能够留住那梦中仙。
除了遗憾,还是遗憾。在遗憾之外,便是剩下懊恼了。
正如同胜利者拥有不被指责的权利一样;从来也没有爱过的人,拥有被从头爱过的权利。从最初的相互厌恶,到逐渐信任,再到现在的平淡相处之中,启仁也是从她身上发现了她的好处和优点的。她从来也不会畏惧任何什么挑战,她的肩膀足够强大,自古称贤后良妻者,无处其右,真乃一百年罕见之奇女子也。
玄月放好零食,把从便利店里买的便当拿到厨房里稍微加热了一下,便端着两盒美味的海鲜便当向启仁走来了。
“你是喜欢我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注意到他反常的目光,玄月笑着说着,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心情烦闷的时候,吃东西是一个很好的解压选择,”她没有把筷子直接递到他的手中而是放在了饭盒上,笑着说:“请用吧,主人。”
“把我上次没喝完那小半瓶雷司令拿来喝了吧,喝完趁早把那酒瓶子给扔了,免得那天叫某个谁给看见,对外去传我是一个整日里酗酒的醉汉。”
“小启并不是一个酗酒的人,”她笑着说,“我们在一起都生活这么久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小启喝醉时的样子,小启怎么会是一个酗酒的人呢?谁要是敢这么说啊,那他准是一个智力有障碍的大白痴。”
“闲话少谈,去冰箱里把酒取出来吧。今天我还就要一醉方休了。”
“你醉不了,别说是小半瓶雷司令,就算是一整瓶伏特加下肚,你也不定会醉。”她说。
“你还真看得起我,”源说,“老实说吧,我当真是不喜欢烟酒,同时也不喜欢身上有烟酒气的女人。可是有时候,心烦意乱,胡思乱想时,却又不得不让自己醉一醉,睡上一睡……醉过之后,一觉醒来,脑子也就醒神了。所以你呀,就别跟我在这打哈哈了,快去把雷司令拿来让我喝了它,省得我总惦记着冰箱里有半瓶酒呢。”
“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拿。先吃着吧,空腹喝酒对胃可不好,我还想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和我把日子过下去呢。咱们不是还要在一起生七个八个孩子吗。”她站起身,一边走着,一边说。打开冰箱,取出那半瓶雷司令,玄月转过身,轻轻摇了摇酒瓶子说:“你是要就这样拿着瓶子喝呢,还是要我去取个杯子来?”
“瓶子。”启仁很简洁的说道。
……
酒足饭饱,二人相互依偎着坐在沙发上,看着之前在电视上录好的,84版的黑色皮革手册影视剧。忽然,启仁望着电视机里的女主人公,这样说到:“虽然你比她要更放肆一些,但是我讨厌电视机里这个家伙,却讨厌不起你来。”说完,他拿起遥控器,‘嘟’的一声关掉了电视。
“难得浮生片刻闲,心情半佛半神仙。不行,我有些喝醉了……”他说。虽然以前有喝酒的经验,但这一世还从未这样喝过酒,没有还没有到真的喝醉的程度,但身子的确是有些热起来了。
启仁挠了挠头,说:“最近突然好想养个宠物什么的,打发打发我闲杂的时间呢。”
就在他挠完头,将手放下的时候,玄月忽然往他怀里一钻,乖巧地把头放在了他的手下,笑着说:“养我一个还不够,还想养什么宠物啊?难道我不可爱吗?”
启仁将头往旁边一扭,目光逃避地说:“我看你就是一只狐狸精,就像是‘妲己’、‘玉藻前’什么的。这个年代可还没有人会养狐狸当宠物。”
“谁是狐狸了,”她撒娇似地靠在他的怀里,娇嗔道:“我是妲己你是什么,商纣王吗?”
启仁:“我……”
他本想辩驳,想来还是罢了。辩驳,那是对外人的。她的话……就纵容些吧。
他拿起摆放在茶几上的酒瓶,轻轻晃了晃,说:“还剩一点,你把它给喝了吧?我吃东西不喜欢有剩,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吧?”
“好啊,那我就帮你这个忙好了,不过你可得欠我一个人情。”说着,她从他的接过酒瓶,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她脸颊的颜色变得有些红润了起来:“呃……这酒劲还真大。”
“是你喝的太急了,”启仁说,“你当是喝水呢一口就闷了,怎么着,上头了吧?”
“不……我还挺得住,就是突然心跳的好快。你不会是在酒里下什么药了吗?”她开玩笑说。
启仁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像雄鹰注视着作为猎物的小白兔一样盯着她的眼睛,道:“胡扯。我若要把你怎么着,还用得着做那种龌蹉下作的事么?正大光明,不也一样可以。”
二人的脸慢慢凑近,忽然她却笑着把脸转向了一边,说道:“殿下这是要搞外遇?”
“你不是说,在未来,你会成为孤的王妃么?而且……”启仁说,“孤从未娶妻,何来外遇一说?”
“你有女友,她就在不远的藤泽。”
“那是源的女友,不是我启仁的。”他说,“卿怎可把本王跟一源氏远亲混为一谈呢。”
“殿下醉了,还是早点休息吧。可不要酒后乱性才是啊。”说完,她欲拒还迎地,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推了推。然而,千岁却趁机攥住了她的手,说:“本王是喝了酒,但本王没有醉,也更不会用酒后乱性这四个字来为自己的一切行为作为饰词或借口。”
“那你便是心情不好。”她一针见血地说。启仁却似乎还想掩饰着什么似的,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玄月笑了笑,说:“你从皇宫离开后,我们在路边碰面时,我便问出你身上有酒气。刚才,你又喝了小半瓶雷司令,一个人只有在开心和不开心的时候才会喝这么多酒;近来并没有什么事是值得殿下去这样开心的,所以……我想殿下一定是心情有些不大好。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呃,是啊。”启仁松开她的手,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身子向后一靠,说:“虽然上次在纪元节时我已经婉拒过一次,可是这次……”
“又被逼婚了么?”她问。
“是的,”他说,“皇祖用一句‘想要尽早抱到重孙’的话暗示了我呢。皇祖还说:既然启仁不喜欢纯子,那么在华族女子中选择一位作为未来王妃的人选也是可以的。看中了谁,尽管说一声就好……”说完,他叹了叹气,又道:“如果真要问我,江山美人何取舍哉,我当然要江山。有了江山,也就不怕没有美人,但是我……却害怕失去那一份无二无别的温暖与美好……”
“我还以为您从来也不会畏惧任何人和事呢。您是亲王殿下,甚至还是未来的天子,您应该比谁都坚强才对……我真的一直都这样以为着。抱歉我一直以来都把您看得太完美,却忽略了即使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也会有他的爱与愁。我对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够温柔?”她轻轻地说,语气十分温柔,甚至还有些许伤感。
他的眼睛看上去很压抑,很疲倦……在那双如同黑珍珠明亮的眸子里,与无尽之夜空般深邃的瞳孔里,此时再无任何的伪装和隐藏……他的情感,已经全部在这个女人面前真情流露了。
当他闭上眼时,一滴带有余温的泪珠终于忍不住从左眼眼眶中滑出了。
玄月亦闭上眼。她将头埋在殿下的怀中,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悲伤跳动的心跳,亦不禁咬紧了香唇。眼泪,落在了殿下的手背上。
“我不开心,你留的什么泪。”他的声音听上去很低沉,并很温柔。这样的语调,此前他似乎只对一个人用过。此后,便也只有现在于怀中的这一个人,能够有幸听到了。
“你不开心,我当然要跟着你不开心,我还没有坚强到能够故作坚强来安慰别人的程度。”
启仁在手心中捧起了她的一缕青丝,先是抿起了嘴,苦笑着,眼神很是压抑。而后,却一展笑颜道:“我猜你在便利商店里,一定只买了吃的东西而已。”
玄月:“你不会真的相信我说的那件事了吧?”
启仁:“莫非你是骗我的不成?我告诉你我可我恨别人欺骗我了,你最好在脑子里想好了该说什么然后再说出来。”
玄月:“……你这样一说,我就算是真的骗了你,现在都不敢告诉你了。”
这时,启仁忽然从衣服兜里拿出来一个正方形的小包装物:“我可以把它给直接丢进垃圾桶了吗?”
“!”玄月有些愣住了,她指着他手中的帽子说:“小启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
“问得奇怪,当然是买的啊,难道还有人会硬塞给我不成。”
“要用吗?”
“不用我拿出来干什么,笨蛋。”
“不不……”她往旁边躲了躲,“实在是有些太突然了,我都还没准备好,无论是身……还是心……至少,至少让我先去洗个澡吧?好吗?”
“我看你平时占我便宜的时候挺主动的呀,怎么到了这种有大便宜可以占的时候,反倒还矜持起来了。你可真是奇怪。”
“不不不,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她说,“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一件事情,你到底因为什么……突然会想要娶我做你的王妃呢?”
“不是你说的吗,我们会结婚,生很多很多孩子。那我现在信了,来把它付诸实践,不好吗?”
“借口,这一定是借口。”她很认真地说,“你绝对不是一个会相信命运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我说了那样一句话,就忽然对我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
“你再这样我可反悔了……”
“不!不可以反悔!”她急忙站起身,冲到房间里拿了一条浴巾和更换的衣物:“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洗澡。”
启仁抿嘴一笑:“拿浴巾就好了,拿干净的衣物做什么呀,反正一会不是也用不着吗。”
“讨厌!”她已经彻底脸红了。
……
天亮了,天终于亮了。一夜未眠的他,终于等来了天亮,他要亲眼迎接太阳的升起,并感受曙光的温暖,这不光光是新的一天,他迎接的也不是曙光,而是自己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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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终于再没有任何人可以留住将要离去的源公子了。”他喃喃自语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其实在他身旁,昨晚经历从girl变成woman的左臣玄月其实也并没有真的睡着,她仅仅只是闭着眼睛,回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在感受到被子的移动时,她睁开眼睛,从背后抱住了他,温柔的说:“今天换我来做早餐好吗?我会学着做好一份丰盛的料理的。”
“要学总得有人教嘛,我来教你怎么样?亲爱的。先把衣服穿上吧,春天可是很容易感冒着凉的。”
“亲爱的这个称呼……真叫人有些肉麻。”
“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我很喜欢,”她说,“我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你会习惯的,”他说,“我们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那在我习惯之前,老公你就叫我我的小名雨箫,你看这样好么?”
“雨箫……”启仁重复了一遍。“真是个好名字。”他说。
说完,启仁搂过她,在她的嘴唇上轻轻一吻。
……
第二十六章:「至高无上」
昭和六十年,公元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要到了,这一天是西方的圣诞节,同时也是这位迄今为止东瀛历史上在位最久的皇帝于六十年前登基的日子,是他登基满六十,跨六十一年的大庆。五年一小,十大一大,正当民间自发地张灯结彩,颂圣祈福的时候,宫里却静悄悄的,丝毫没有大庆的迹象。
上至皇帝本人,下至内阁诸大臣,都遵守着自从昭和三十年便开始执行的皇室所需,一切从简,杜绝奢华的上喻。
而在禁宫之中,一辆专程为皇帝西巡关西而准备六驾马车已经打造完成。皇帝将乘坐此御辇,在近卫师团的一路护送下,巡幸关西诸地,直至高丽京城府。像这样宏伟的御辇,近十几年里只有上次在昭和四十五年皇帝东巡北海道时,天下的百姓才有幸见过一次。
按理说天上有专机,地上有专列,皇帝完全没有必要乘坐早已与时代落伍的铁轮马车。可是这,便正是一个皇帝的威仪所在;坐着飞机在天上,又或是铁轨上的专列,哪里比在公路上行驶着这辆御辇,被御林军护卫着,接受公路两旁的臣民的跪拜,更加气派威风的了呢。
1985年12月26日上午,于昨日接受并亲阅了文武递上的,写有吾皇万岁、又或是山河永驻这样献忠心,表孝心的贺表以后在这天,皇帝的御辇终于从西宫门出发,前往那阔别数百年的关西,千年的古都。
这是昭和皇帝一生中第六次,也是他最后一次大规模出巡;皇太子监国,皇孙启仁随侍,在绵绵地细雪之中,这位八十四岁的老皇帝,感觉到了自己就如同的四季的冬,正在逐渐走向人生的终点……
望着身旁那正值青春年少,一头乌发,几个月前刚过完十九岁生日的启仁皇孙,他不禁有些羡慕。启仁,这个二十不到年轻人,已然是生得俊朗无比,才气纵横,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更不像祖父昭和皇帝,如此俊美而又才华纵横的他,真不知道像谁。‘大概是像他的母妃吧’,这句话,便是皇帝心里的答案,除此以外,实在没有别的可能性了。看起来,当年允许太子选择平民为妃,还算得上是一个较为正确的选择。
虽说这是巡幸所乘坐的是马车,但是早已上了年纪的皇帝也不可能再承受这样长途跋涉的旅途颠簸了,所以,所谓的天子御辇,仅仅只是走个过场罢了。皇帝的西巡路线,最终制定好的方案是沿着沿海,先出东京入神奈川;再依次进入静冈、爱知、三重、和歌山。抵达关西首府大阪后,再入京都祭拜太祖神武皇帝,而后转行兵库,经兵库入冈山,再至广岛、山口、福冈、佐贺、长崎,最后走海路,北上高丽,以京城府作为西巡的最后终点。
期间,天子御辇只会在皇帝抵达每一个大城市时,才会出现在平稳的公路上。除此以外的时候,御辇皆被御林军看护在飞龙号的甲板上,由绣着九条栩栩如生金龙的明黄色的丝布遮掩并覆盖着,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而皇帝,则乘坐着皇室专用的防弹防爆的高级轿车,作为自己的代步工具。即使皇帝不在御辇之中,但甲板上的官兵见御辇便如同见到皇帝一般,每天皆要恭敬地朝着那空物一人的御辇,行跪拜大礼。而他们却从来不会觉得有任何的反感,相反还认为能够亲眼见到皇帝的御辇,便是此生的荣幸了。在东瀛,这位至高无上的皇帝,便是他们的现世真神。
人们可以对大臣不满,但对天子,必须要心存无限的忠诚,和最崇高的敬畏。倘若不然,便不配作为皇帝的子民,更不配作为一个东瀛人了。
……
“横滨,这个我曾经生活过的,工作过的地方。”用手挑开车窗帘布的一角,望着窗外那一排排的,整齐列队,朝着御辇跪拜的人群,启仁不禁在心里这样想到,“上次来时,我是客人,这次,便是主人了。”
按照计划,今天御辇会在近卫师团的护送下一直沿着公路行驶到藤泽市内,届时皇帝会在藤泽市长的官邸下榻,只住一晚,第二天便要搭乘皇室专列,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静冈县。
皇帝的御辇驶入了藤泽市,公路两旁的人全都毕恭毕敬地跪在路边,他们只能,也只敢低着头,看着地面。
皇帝,是他们没有资格窥视的真神。
和在横滨与镰仓不同的是,这次启仁没有用手挑开车帘,而是安静地坐着,看着手中的古书。似乎他对曾经发生在城市的事情,和在城市中居住的她,早已没有半点留恋。
这对她来说实在残忍,因为谎言本是就是残忍的,更何况是被精心计划,完美制造出的谎言。那样的谎言,便更加令人心碎了。
虽然那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每每想起,在脑海中,却还是那么清晰,一切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令她伤心难过,悲痛欲绝的,其实只是一个谎言……
可笑的同时,也很可悲。曾经那么深爱着的他,在离开以前,居然一句分手的话也没有说,便永远地,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不见了。
人生如梦,梦醒,却已恍如隔世般遥远。“我想要和你作为平凡人生活”,这句话他在说的时候,是真心的,是没有半点犹豫的,然而当时……他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需要跟你在一起,就必须舍弃启仁的身份,作为一个最普通最平凡的男人而活着;然而对你来说,你不希望任何人为了自己而舍弃他原本拥有着的一切,因为你,总是无法自私地去为自己的利益、或是得失而操心。
真可惜,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却偏偏遇见了一个最多情,而又最绝情;最暖心,而又最能狠的下心来的男人。
如此,便就无法不伤心难过了。
……
一个月之后。京之郊。
皇帝高坐御辇之内闭目沉思,随行千军万马,皇旗高扬,旌幡蔽日,军士的橡胶底小牛皮靴在每前进一步时都铿锵作响,一路马啸伴长鸣,处处彰显着这位东瀛最高统帅的无上尊严。
虽然年逾耄耋,近来头发又添几缕花白,说得上半截身子都埋进土的人了,可身上却依然散发着虎狼之志,鹰枭野心;高挺的鹰钩鼻,浓郁的剑凤眉,短须黑脸,唯一缺点是微矮的身形,可是他身披平安时代的皇帝朝服,头戴冠冕,可谓是有一代天骄风范,这充分的弥补了在身高上的不足。
在车驾两旁高头大马上,各立一军士,那两员军士面相凶狠,杀气腾腾,一身横肉,当真是两员虎将也。且不说上阵杀敌,有他们在旁边护卫着,挡子弹也能挡得比别人快一些。
御辇内,皇帝睁开双眼,一对黑瞳好似那北海蛟龙,帝者霸气显露无遗;他微微抖了抖嘴角,发出低沉深稳的声音说道:“车驾止行。传泰宫启仁亲王驾前听宣。”
语罢,天子车列缓缓停下,不一会,一白马银袍青年策马从前军行来中军,到了车驾一旁翻身下马,将皮鞭丢给随从,跪在车旁,报上了自己的官职名讳,惶恐的等候着皇帝示下王令。
皇帝抬手撩了撩嘴角黑须,不怒自威,英气逼人,眼眸一瞥便仿佛有寒气外渗,像要杀人一般。
启仁顿时是背冒冷汗。他惊恐的眨了几下眼,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多看一眼,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静静的等候着皇帝发话。他对表情的把控,真是炉火纯青。
皇帝慢慢合上眼,深沉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知道他来了。
皇帝问道:“此地距京,还有多少路程。”
“此地乃是京畿之郊的山林之中,距城区还有十里。”
“好,朕令你率前军先行开拔,领军两万,先入京城,维持内外秩序。令太子领皇宫亲贵于城门候迎皇驾。”
“是!孙儿这就领军开拔。”
“嗯,大军开拔,途径乡村之时不要扰民,更不要纵马毁农。”
“谨遵皇爷爷教诲,孙儿记下了。”
“去吧,去吧……”
……
在爱知县的名古屋时,启仁还与皇帝同车侍驾,可不知为何,一进关西地面,皇帝便找来了一匹高头御马,与平安时代皇族的服饰让自己换上,并派往前军,于最前方为皇辇开路,并代行天家威仪,向沿路百姓展示皇室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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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建筑物里早已被当地警察进驻,绝不可能给任何仇视皇室的枪手以可乘之机。而在天上,也有专门护卫着皇室的武装直升飞机,保护着空中的安全。
启仁亲王乘马为皇帝开路的这一安排,是绝对安全的。
这匹御马说老实话实在是太烈了一点,而且还挺认生,启仁拉过缰绳,一只脚刚踩上马蹬的时候,它便跟自己在原地转起了圈圈,还想来咬启殿下拉住缰绳的手。启仁文弱,虽说是皇宫中的不传之秘,但是有经验的军士们打从第一眼看到小王爷从御辇上下来时,便看出他不是个尚武之人了。这样的一匹御马,小王爷别说驯服它,就是骑上它也难啊,保不准一会再从马背上摔下来,那可是个大笑话了;虽说是个大笑话,可是倘若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在场的军士们可就笑不出来了,要是小王爷摔个好歹,他们回去以后可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们可都在旁边护卫着呢,一旦情况不对,就会全部拥上前去,或是扑过去给落马的小王爷当肉垫,又或是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王爷不被马蹄所踩踏。虽说被马蹄子踏一脚非死即伤,但那也是争破头也要抢到的护驾之功啊。若能护得皇室周全,则不光是自身的大功,亦是家族满门的荣耀。
……
“好烈的马儿,你越反抗,本王今天还就非要骑上你不可。看是你犟还是我犟,咱俩今天就来斗斗看。”
启仁用力拉着缰绳,控制着马头的转动,他可远不像表明看上去那般文弱,放眼关东,也唯有被称为人间杀器的王牌特工左臣玄月可以和自己过两招了。自己连左臣玄月那傲气冲天的凰鸟都能驯服,还怕了这区区一匹御马不成?
说来,倘若自己真的骑不上去,又或是被这头畜牲把自己给摔了下来,虽说不会遭到军士们的嘲笑,因为他们不敢;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免是有些丢脸,这脸要是丢了,以后自己还怎么混。
“不行,本王怎么可以在这些黔首面前丢了我堂堂亲王殿下脸面。绝对不允许发生那样的事情!”想到这,启仁心一狠,也不再装什么文弱书生了,他卯足了劲,猛地用胳膊肘往马腰子上一撞,用力一拽缰绳,脚一踩蹬,便翻身上了马背。想来小王爷可能是心情不大好,你说这上马就上马嘛,没的撞别个一下作甚,这下子可把这匹给惹急了吧
那匹御马被启仁一激,怎可就此罢休,它嘶鸣着,前后脚蹄一下一下跳起地从地上弹起,又重重地落下,发出踏踏踏的落地声,像是拼了命似的,要把背上这野蛮无礼的小子给甩飞出去似的。
一旁军士们这时可慌了神,要知道这匹御马凶起来,那可是三五个军士都拉它不住的。天哪,要是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全都得去戴围巾、吃花生米。
“死畜牲,惹急了我两拳头朝你脑袋上招呼,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活。”此人腿功实在强劲,任那马儿拼了命似的想要甩脱自己,却就是拿自己无可奈何。说来也奇,那御马好像是听懂了启殿下在它耳边的悄悄话一样,顿时竟安静了下来。
正当启仁沾沾自喜的时候,这马儿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要不是自己反应时间,一只脚可就要被它压在身下了。
它躺在地上,像是闹罢工一样,打起了滚来。可就启仁对医学的知识来看,这匹御马并无什么病痛,可是却无论自己怎么拉它,就是不起来,确实是烈得很啊。不光烈,还很会撒娇。简直就像那左臣玄月一样嘛。
“再不起来,今天晚上本王就把你烤了打牙祭。”说完,启仁猛地拉了一下缰绳。而那马儿,竟在启仁这一拉之下,自行站起来了。“呵,真有意思。”说完,启仁翻身上了马,开始了他为期长达数月的先锋官之职。
后世文献详细地记载了这次西巡关西地方三重县之行的盛况
当时还是亲王的乾圣皇帝策马来到军阵的最前列,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千年以来,皇室从来没有任何一位亲王像他一样:从外表看去,已是英气逼人。他作为队列先锋官,代皇帝施天家威仪予万民,他的确出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民众的眼中,他如同被彩光普照般明亮耀眼。对于军士们来说,仿佛他就是近卫师团的师团长官;对于他自己来说,仿佛他……已然东瀛未来最佳的皇储人选。
……
第二十七章:「Hide on memory」
在爱知县时,皇帝曾在名古屋城下榻,而在大阪,则选择了在大阪城这座安土桃山时代曾作为天下人的丰臣秀吉的居城中下榻。
而在这座千年的皇家古都里,京都御所,则是皇帝最好的下榻之所了,因为它本就是皇帝的行宫。自公元七九四年奈良迁都,至一八六八年明治维新维新以前,它一直是皇宫所在,几十代皇帝。比起几次扩建后的东京皇宫来说,它的确是小了一点,简陋了一点,甚至是上不了台面了一点。但仅仅是作为行宫来说,这样规格也已已经不错了。
在紫宸殿中,还曾举行过两位天皇:大正和昭和的登基大典。如果启仁未来有一天也会成为东瀛至高无上的真神的话,那么他会选一个更加特别的地方举办自己的登基大典,一个从来也没有任何一个东瀛皇帝作为先例的地方。他要做那,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壮举。
结束了御辇巡幸,今上便在京都御所内下榻了,而作为这次西巡中除今上之外最尊贵的人,启仁殿下则被安排在了二条御所中住下。明日,启仁要随皇祖一同祭拜明治陵,后天嘛则就轻松多了,关西诸王公、华族、要员们会一同前往御所参拜皇帝,那便没有启仁什么事了,在那天,启仁会待在二条城里看书,哪里也不去,直到次日,与皇祖共乘皇室专列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神户市。
昭和六十一年,公元一九八六年一月十一日。昨日,启仁与皇祖一同拜祭了明治陵,而今天,则该是他闲下来的时候了。
……
坐在木板地上,看着庭院里假山上的水涧流动,启仁的心变得很安静。身着一件平安时代皇室常服的他,此刻仿佛一个古代的人一样,手里握着一本早已被翻得老旧的书册,盘坐着腿,一只手托着腮,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
冬日的风,撩过他刻意留长的头发,拂过他的衣袍,钻进他的袖口,寒凉刺骨。
这时,一只白皙嫩滑的,女子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为他披上了一件御寒的斗篷。在领口的一圈上,是极其保暖的黑鹿绒毛。
“你看庭院中的细雪,像不像极了那一夜的夜晚?”她问。“还记得吗,那天你对我说的话,”她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爱人,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总是占着理,做善事时也好,当坏人时也罢……”
启仁丢下书册,轻轻地攥住了她的手:“你知道,我是一个健忘的人,我不会花心思去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过去的人和事,并不值得太过眷念。”
“瞧你,一句话就把我想要说的都给堵死了,真不温柔。”说罢,二人紧紧相拥,耳鬓厮磨,好不缠绵。
启仁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边,握着她的一双手,说:“都已经是要当母亲的人了,说话怎么还这么轻浮,这可不好。”
“我猜……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儿。”她说,“殿下认为呢?”
“你这都还不到两个月,现在就猜男女,是否太早了一些?”
“就是要现在猜才对啊,”说着,她拉过启仁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一脸认真地说:“再过两个月的话,就能直接检查出来了,那个时候就没得猜了。呐,来猜猜看吧,小启一定会猜对的!”
“轻浮……”启仁轻轻叹了叹气,“你实在是太轻浮了。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亲王殿下,怎么就是改不了口呢。”
“人家习惯了嘛……”她撅了撅嘴,有些委屈地说道,“再说了以前不都是这样叫的吗,而且现在就我们夫妻二人而已,殿下这么认真干什么嘛……”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启仁抱住妻子,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小声地安慰道:“启仁殿下实在是太不知道该怎么疼自己的王妃了,我要好好教训他一下。”说完,启仁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那力度,就跟情侣之间的嬉戏一般,根本就是不痛不痒呢。
即使是这样,玄月妃却还是急忙从丈夫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挽住了他的背。“不行,不行,”她这样说到,“我的丈夫只有我自己可以来修理和教训他,除此以外的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行,哪怕是他自己也不可以,哪怕是他用我的手来打他自己也不行!”
“知道啦~”启仁满眼宠溺地看着她,心里的爱也全都给了她。夫妻俩紧紧相拥着,互相说着悄悄话,恩爱极了。谁也无法想到,短短还是在两年以前,他们俩是一对怎么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人。
短短是在两年后,她竟能够从万千人之中脱颖而出,先后击败高松宫纯子,与一众华族千金,成为了尊贵的亲王妃殿下。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不依靠任何人,而是由她自己亲手创造出的奇迹。比起那些依靠先辈,又或是倚仗虚无缥缈之过去,而谋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非分安荣之人来说,要强的强得多。她从来也打心底瞧不起之前在他身边绕着转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全都是失败者,只有自己,才是唯一的赢家。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那个人很可怜,一个连自己男朋友真正想要什么,连他的心都拴不住的女人,当真是既可怜,又可悲。“我绝对不可能重蹈她的覆辙。”玄月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比她强得多,远远要强得多。”她抚摸着小腹,用心感受着腹中的孩子,那是自己和他的孩子,是自己最强力的护身符。
“准又是有什么坏心思了,和我有关的,对么?”启仁笑着问。
“哪有什么坏心思嘛……”她撒娇道。玄月拉过丈夫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说:“我只是等不及想要快点见到我们的孩子了。殿下难道不想早一日,更早一日见到我们的孩子吗?”
“想,我当然想啊。”他说,“不过还是不要早一日,我更希望他晚一日问世,让他可以在母亲的腹中多待一日,晚一些……来到这个污糟的人世。”
“有我,有你,孩子不用害怕受到任何伤害。殿下不用这么多虑。”
“是么……”望着她的眼睛,启仁越发的感觉到,在距离自己在事业上的最终目标上,他已经越来越近了。启仁紧贴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可是在如此庇护下长大的孩子,能够担起我东瀛的江山吗?”
玄月在丈夫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表情轻松地笑了笑:“如果殿下有这份担心的话,那我们到时候就给孩子请一个全东瀛最好的老师吧?不,应该请上很多个才对,请一个教为君之道的老师,再请一个德语老师、中文老师。还有还有,我们还要给他请一个钢琴老师,对了,还有料理也得学,孩子要学会自己做饭吃才行,嗯……然后还要学习马术、射击术,再找一个军士来教他一些自由搏击术。嗯,暂时我就想到这么多了,等以后我再想到什么,再一起加上去。”
“还好我生的早啊……”启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说罢,启仁俯下身子,对她腹中的孩子说:“小崽子,你最好还好再晚两天出来吧,你妈她可是想要‘整死’你呀。”
“说什么呢,”玄月用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脑瓜,没好气地说道:“我可是按照你这个父亲的标准来要求孩子的,我左臣玄月生的孩子,那就必须是人中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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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已经是了,”启仁轻声说,“堂堂东瀛皇室的子孙,难道还不算是人中龙凤么?这可是别人奋斗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呀。”与她说完,启仁又把对话的对象转换为了那还未出世的孩儿,他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小腹,语重心长地说:“为了自己着想,可千万别要是个男孩啊。虽然父亲很希望你是一个王子,但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你还是做个小公主吧。”
玄月意味深长地一笑:“你父亲大人说的对,还是当个小公主来到这个世上吧。不然……作为父亲的长子,你可有得等了。”
“?”启仁一愣,“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呀,”说着,她笑着抱住了丈夫。玄月紧贴着他的脸,在他的耳边耳语道:“当今的太子殿下,咱们的父王,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都五十有二了,还没等到继承帝位的那一天。你想孩子出世之后,也跟他爷爷一样吗?”
启仁:“父王虽然还没有继承帝位,但也已经是监国太子,而且近些年大小事的奏书都是父王在批,他早已与皇帝无二了。”
玄月:“嗯,殿下说的对。可既然如此,要是当今圣上能够提前退位,将皇位让与太子殿下,去做一个不问世事,颐养天年的太上皇的话,那岂不是更好么?”
启仁:“没有人会愿意提前交出自己的权力的,更何况是皇帝。”
玄月:“那殿下就当我没说。”
启仁:“这有什么,就算说了,那也不打紧啊。这在闺房里,贴着耳边说出来的悄悄话,还怕被传出去不成?倘若真叫人给传来出去呀,两口子压死奶娃子不是你就是我!”
玄月捡起被启仁丢在地板上的书册,随意翻看了几页,说:“一本五代史,您翻来覆去看了十多遍,也该换本书了吧?”说完,她便把丈夫的《五代史》给没收进了袖口,然后又从另一只袖子里取出了一本《宋史》。笑着说道:“这是你那本书的续集。呐,免费借给你看,可不要给我弄坏了啊。”
启仁接过书册,卷握在手中,拉过妻子的手腕,冷眸而视,道:“朱元璋说:惟宋太祖皇帝顺天应人,统一海宇,祚延三百,天下文明。有君天下之德而安万世之功者也。如此看来,这赵匡胤也是个明君;可是我偏生不大喜欢这个赵匡胤。而我之所以不喜欢他的原因,其实也并不是因为他陈桥回军,黄袍加身,从孤儿寡母手中夺了后周的江山,而是看不起他堂堂一个开国之君,居然让其弟赵光义烛影斧声夺了江山。凡帝王用人,必有抑人之法,倘用而不能抑,造出尾大不掉之势,则不仅是天家不幸,亦为天下臣民之不幸。作为天子,就算是对于亲生儿子也必须要防范于未然,又何况是兄弟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真没有那个心,但只要有做那种事的本事,就不得不杀!某种意义上来说,大部分帝王在晚年时,都会犯下一些不该犯的错误,这几乎都快成为了帝王在晚年时的定理。难道真的说,这人一老,就变得容易心软了,糊涂了?”
“别人我不知道,但殿下不会糊涂。”
“但我也许会心软……”
启仁说。
“殿下也许会,”左臣玄月像一位长姐一般,将他的脸颊靠入了自己怀中,启仁已经能够清晰地听见她胸膛中那平稳的心跳声,她低下头,在丈夫的耳边细语道“但玄月,不会。”
“那样就最好了。”
启仁依偎着爱妻,手中的书册再一次被他给丢在了地上。紧紧相拥,不愿分离,虽已成婚一年余,却还如同婚礼当天那般恩爱。
启仁:“一些已经死掉了的,还有一些还活着的人,孤虽对她们有愧,却也是只能如此了。”
启仁睡着了,就在她的怀中。玄月将他的头慢慢放倒了在了腿上,用斗篷作为被子为他盖上,望着庭院里的流水,那像血液一样流淌着的,和落入池塘中溅射起了,好像子弹击中时一样喷射出的,那副景象。她忽然想起了发生在一年多以前的,往事……
高松宫纯子……幽灵狙击手……千面魔女……源真浩……左臣玄月……
这一张张清晰面孔,
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浮现。
死掉了的,还活着的;
谁作为谁死去,
谁又,
作为谁活着……
……
第二十八章:「雨」
“路上小心,幸子。”
“知道了,妈妈。”
幸子笑着答应了一声,穿好鞋子,便出门了。昨天是天长节,但是因为今年的天长节正好在周末,所以假期被调休到了二十七号的周五,而为何没有被调休到三十号的今天呢?那当然是因为,为皇帝庆祝生日,可以提前,但绝对不能推迟。这便是皇家的体面了。
幸子走出家门,刚经过巷子口的拐角时,便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叫住了:
“早上好啊,幸子……同学。”
“阿真,你怎么会在这?”一早起来,便能够看到男友,这让她很是欣喜。虽然刚离家不远,还很有可能会被出门买菜的母亲给撞见,但她还是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真的好想你啊,都已经有两天没有见到你了呢。”她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
“呃……是啊……”
启仁似乎有些不大舒服,或者说,他很排斥被人这样给抱着的感觉。还好,她很快就松开了自己,幸子拉着他的手,问:“阿真是专程跑来,想要和我一起去上学的吗?呀,这样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呢,就好像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一样。”
“呃,哈哈……好像是很有意思。”启仁尴尬地笑了笑,并从她的手中拿回了自己的手,插进了衣兜。他说:“昨天你都做了些什么?过的开心吗?还是……不开心吗?”
“嗯……这个嘛,我可得好好想一想。”幸子咬着手,用鞋子在地上轻轻蹭了蹭,说:“阿真可以先告诉我,你昨天都做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么?我也想多了解一些你在生活的趣事呢。”
“还是别聊这个了,”他说,“我们还是快点去坐电车吧,不然一会上学该迟到了。”
“那我们可以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聊天吗?”她问。
“不……”启仁回答道,“走路的时候就要专心走路,聊天的话,会分心被小石子绊倒,又或是撞到电线杆上的……走路的聊天,实在是一件太危险的事情了。”
“?”
幸子表情困惑的望着男友,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反常,以前他总是有着和自己说不完的话,为什么今天……
“我看了新闻……雨宫先生他,死了对吗?”幸子低着头,声音很是轻细,已经近乎于是在自言自语了。
“是死了,”启仁说,“你现在是在对他的死,而感到有些伤感吗?”
幸子挽住了恋人的手臂,说:“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真的不知道……一个认识的人,哪怕他是个罪犯,但是在知道他被另一个罪犯给杀死的时候,即使知道他罪有应得,但是那种死法,我实在是无法接受……如果有人能够越过法律,擅自地去执行自己所谓的正义,那么那样的正义之举,实在算不得是什么正义。在执行这样正义之举同时,那个自以为自己正义的人,不也变成了一个和他屠刀下那些人的……同类吗?”
“也许吧。”
启仁有些敷衍的回答到。
他实在不想被她这样挽着自己的手臂,可倘若不让她这样挽着,又未免有些太伤人了一些。
……
电车上,二人长久无话。
直到进了学校,走进教室,启仁才又开口说:“春假之后,学习的进度就开始紧促起来了,如果蒲池同学感觉力不从心的话,大可专攻一样好了。”
“蒲池同学?哈……阿真是在和我开玩笑么?”幸子没有太在意,毕竟在她的感觉中,自己跟男友的感情还正在热恋期。除了开玩笑,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课堂上,她专心的听着课,而当她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手时,平常都会把手递给自己的他,这一次却偏偏做出了一个闪躲的动作。启仁原本用左手握笔,当看到她想要握自己手的动作时,便忽然改用右手握笔了。
启仁握着笔,在书本上做着笔记,“明治维新使东瀛成为亚洲第一个走上工业化道路的gj,逐渐跻身于世界强国之列,是东瀛近代化的开端与东瀛近代历史上的重要转折点。”
他全神贯注地投入进了这节课堂上的知识内容,与其说他作为学生,全心全意投入课堂,而没有片刻分心来顾及幸子的感受;倒不是说,他将原本作为恋人应该给她的关心和在乎,转移到了对课本的如此的投入,恰恰正是另一种分心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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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抿了抿嘴,“失败”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回了课桌上。她轻声对源说:“很难得看到阿真对于课堂那么认真呢,真好,学生就应该这样才对呀。”
启仁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低头撇了一眼书本上的明治大帝画像,抬头看了一眼黑板,却始终还是……没有说一句话。他不想再与她牵手,也不想再注视着她的眼睛,更不想……再对她说一句温柔动听的话。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像极了那日的夜晚,二人初吻时的夜晚。当初是说爱就爱了,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现在是说要走就要走了,也根本就不会回头。但是启仁无比清楚的是,并非她不适合自己,而是自己,不适合她。
没有错,双方都没有错。仅仅只是不适合。伴随着雨滴落下,下课铃声也同时在此刻响起了,启仁望着左手边的,那关合的玻璃窗,手中的铅笔忽然从之间掉落了下来,滚向了她的肘旁。
幸子抬了抬手,捡起顺着课桌滚落到自己这边的铅笔,笔尖朝向自己,将铅笔递还给了他:“阿真,你的铅笔跑到我这边来了,做主人的可要时刻看好它,不要分心让它再逃走了哦。”
过分了,真的过分了,他居然把头一偏,根本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
几分钟后
启仁摸了摸眉角,说:“我就直说了吧,我们……”
“阿真。”幸子忽然拉住了男友的手,指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说:“靠海的城市就是有这一点不好呢,总是说要下雨就下雨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我没有带伞,阿真你带了吗?如果阿真有带的话,下午放学可以送我回家吗?如果到了下午,这场雨还没停的话……”她将额头靠在了源的肩膀上,说着说着,竟有些哭腔了。
启仁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没带伞,不过我这件外套是防水的,戴上衣帽,就可以当雨衣用。”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幸子轻轻抚摸着他的衣袖,感受着外套的特殊材质。苦笑着咬了一下嘴唇,说:“阿真即使在雨中,也不会被淋湿呢……”
“害怕被淋湿的话,就在学校待到雨停再走吧。实在不行,也可以拜托熟悉的老师,搭一程顺风车到车站,那样就不会淋到什么雨了。”
“我不想去麻烦老师,而且……如果雨一直也没有停,那我该……”
“那就一直等到雨停吧,雨总是会停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下个不停的雨的,就像黑夜之后总会有天明一样。这是春雨,虽然会下上一会,但不会下太久的,大概下午三四点应该就会停的。”
“阿真会在一直陪着我吗?”
“我不能陪你。如果雨真的会下很久的话,那我干脆把外套脱下来给你好了,我下午有急事要必须要先走。”
“那样的话,你会被雨给淋湿吧?”
“我早就习惯了。”他说,“大不了回家以后洗个热水澡,我身体好,不定会感冒。”启仁这话虽然像是在说自己,但却隐约有着那么几分在暗示她:其实你就算淋一点雨,也大不了只是回家洗个热水澡而已,就算感冒了也没什么关系的意思。
哪怕他这句话本是无心,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却也是不能随随便便就说出口的。然而一向如同狐疑一般狡猾谨慎的他,竟想也不想就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若说他话里没有那层深意和他没有那份心的话,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幸子有些心酸地低下了头,紧紧咬住了嘴唇,不再勉强地想要去找话题了。
启仁:“当我变得不那么温柔的时候……不光是你,就算是我自己也会觉得有些伤感。”
幸子:“没关系,人都有不开心的时候。如果阿真暂时想要安静一会的话,我会陪着你一起安静下来了。”
说完,她冲他一笑,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源苦苦一笑:
“你好幼稚啊……”
……
第二十九章:「大猪蹄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越下越大,二人……却相顾无话。但其实这并不在他意料之外,相反在第一天见到她时启仁就知道,一旦自己动了情,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不如人意。
天家之子,不能够享受寻常贵族公子那般的儿女情长,这是千古不变的通理。自己不能再耽误她了,如果说皇室是一个金丝牢笼的话,那么让它困住自己这一只凤凰鸟那就够了。无论是现在的太子妃殿下,还是日后的太子妃殿下,她们都会是最好的证明;证明皇室,是一个囚笼,一个会腐蚀掉女人心中的希望与色彩的,大改造所。
而且她是那么喜欢音乐,爱好歌唱的一个人,若是真的嫁进了皇室,便等同于是要与歌手的梦想说“再见”了。正如数年后将要嫁入皇室的小和田氏,那个优秀的美女外交官一样,不得不放弃自己最喜爱的梦想。启仁无法为了自己一个自私的念头,而把自己所谓的幸福强加在幸子这个年轻且富有无限可能性的少女身上。一个月前,她开心地对自己说,星探来到了家里,想要商量关于签约成为艺人和出道的事宜,她拿不定主意,所以询问了作为男友的自己的意见。而启仁给她的建议是:“做你喜欢做的事,随心而动,不用考虑太多。我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做你最忠实的信徒。所以,无论是现在成为艺人,还是考上艺大后再成为艺人,我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听上去是一句很动听的话啊,可是却没有一个字是在为别人提供建议,反而是把皮球又给踢了回去,到头来要去做这个决定的,还是她自己。
如此,无论今后如何,他总是可以占着理;倘若未来真的是“好”,那自然就好,他可以说:“看,亲爱的,我当时可是完全支持你的,我很有先见之明吧。”倘若情况“不好”,他亦可以置身事外地说:“我可没有帮你做过什么决定,选择走这条路的是你自己,所以你不能怪我当时没有劝阻你。”
对她,启仁也学会有所保留了呢。或许在一个月前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想要离开的念头了吧。“幽灵”的出现,只是客观上加快了他离开的进程罢了。
实在是没有什么话题可以找呢,即将分别前的恋人,总是会有这么尴尬的一段气氛。
一转眼,已经到午休时间了,两个人却还是就这样静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启仁不说话是因为他不想说话,而幸子没有说话,则是因为她答应男友要“安静”,她在等待着,等他开口……
可正因为这样,两人已经互相沉默了一个上午了。气氛越来越糟糕,窗外的雨却越下越大,无论是冷战,还是风雨,都丝毫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我不可以心软……”启仁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是啊,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又怎么还能够说反悔就反悔呢?一切早已覆水难收,就像射出去的箭矢,无法回头。
启仁没有再看她的脸,他知道,多看一眼,就会多一分留恋。多一次对视,在分离的时候,双方的心就会多一道无法痊愈的伤痕。
“启仁,放过她吧。”望着窗上的,她侧脸的倒影,启仁紧紧咬住了牙关。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
“已经够了,已经够了。爱并非占有,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自私地强加给她与她心中向外的所相反的人生。作为一个深深爱着她的人,你与她相恋过,开心过,快乐过,这便已经够了,不应该再奢求更多。上天已经够眷顾你的了,启仁,如果奢求的太多,反而会失去……”
“我不后悔,亦不否认。”喃喃自语着,他推开了窗,将手伸到了窗外,雨滴在瞬间打湿了他的手心,风,将雨点吹打在了他的脸颊上。他闭上眼睛,补充着刚才的话说道:“我做过的和我选择的一切;我的过去与我的曾经。”
在这一刻,启仁彻底完败给了自己的心魔。如果他还是几十年前那个真正的,十七岁的少年的话,他一定会为了她而放弃皇权霸业,舍弃东瀛江山与他梦寐以求的,那至高无上的十六瓣菊花纹印纯金龙座。可是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启仁早已看清一个最灰暗的真理:如果你不能够骑在别人头上,那么别人就会骑在你头上,让你不好受。与其去看别人的脸色,倒不如让别人来看自己的脸色。
亲王殿下纵使尊贵,比起皇帝陛下还是相差甚远。
作为皇室子孙,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活着,已经这么疲累不堪,如果还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享受这世上最为尊崇的地位所带来的畅快感。那么,倒不如直接用那把皇祖御赐的三日月宗近一剑抹了脖子来的痛快了。
他不爱财,更不爱物质上的享受,也不沉迷女色,可是他,还就偏生要当这个皇帝不可。不为别的,他就是不能接受在同等地位的起点下作为开端,到最后却要屈居人下的那种钻心刺骨般的耻辱感。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来自一个王者的自尊心,是一个不甘失败,不甘久居人下的。曹操,李世民,赵光义与朱棣,信长与家康一般的野心家。
为爱情而舍弃天下的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愚蠢的,甚至是没有种的。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该尚存着与对手一争输赢的决心,和与其一较长短的勇气。
若无此不死不休的英雄气概与朝着巅峰为目标而攀登的“狼子野心”。那么就连一只老骥也不如了。
启仁的心魔到底是什么,或许连启仁自己也不太清楚。他担心遭遇失败,所以谨慎多疑,他害怕被人掌控,所以掌控他人,胜利使他兴奋,权力让他疯狂。启仁此人,师承陆王程朱,孔孟商君,道君六祖。而集心学、理学之精要,纳儒、法、道、禅四家之大成。融汇黑白阴阳,恶中存善,善中存恶,通达天理人心,洞察宇宙天机。行起事来,善中存有三分恶,恶中又有三分善,叫人无法捉摸出他的心思,与他下一步的行动。
他唯一欠缺的,不过是作为龙椅上的皇帝,掌控百官,运营天下的经验罢了。这种经验的欠缺,并不能够直接决定他日后是否可以当好一个帝王,它所能够影响的,只是他坐在那尊龙椅上的前几年的日子里,是否会多罢免几个大臣,抄几个人的家罢了。
而启仁如果要整饬东瀛吏治,隔弊除旧,开创治世,甚至是一片从未有过的清明盛世的话。没有雷霆手段,不杀几个大臣是万万不行的。
……
启仁关上窗,在衣服上擦干了手心的雨水,从书包里取出来一个便当盒,对她说道:“我亲手做的,厨艺和刀功比起上次都有进步,你尝尝看吧。”
幸子愣了一下,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似的,用一双充满了疑惑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她低下头,笑着取出了自己的便当,很熟练地把它递到了他的手中,并从他的手中接过了便当。两个人像这样交换便当,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哇,阿真你是怎么做到的。”打开便当盒,幸子顿时眼前那如同料理之神之艺术品的景象所震惊了。她简直不忍下筷破坏这精湛的刀功所切出并完美排序好的美丽景象。尤其是那朵用水萝卜雕刻而成的樱花,她便更是不忍下筷了。“这份便当,它……”幸子噗嗤一笑,道,“它简直就像是名家大师专门特制的一样。”
“缪赞了,我哪比得上什么名家大师啊,充其量不过是和便利超市卖的便当料理差不多罢了。”启仁不以为然的说。
“你就不要太谦虚了,这明明就做的很好嘛。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虽然谦虚是好事,但阿真也要学会接受别人的夸奖才是啊,不要每次都太谦虚了,如果太过谦虚了的话,不是反而让别人觉得很虚伪了吗?”
“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虚伪的人啊。”启仁轻抿嘴唇,冷笑着,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正所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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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好像谁曾经念叨过似的。是谁呢?
面对男友情绪化的回答,幸子不想去计较太多,比起生气,她更想让男友有些躁动的心安静下来。与是,她微笑着,温柔的说:“虽然我不知道阿真遇到了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过……没关系,请让我们一起努力下去吧?”
启仁闭上眼眸,极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沉重地说:“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卸下了长久以来我的伪装,以面对镜子时的面孔面对你,不说谎……不欺骗。我不懂为什么我以最真实的我对你,你却反而觉得我是遭遇变故,而在情绪上有些波动的我呢?”
幸子:“就算是面对恋人,甚至是亲人……我们也不得不收敛锋芒,伪装自己,善意的谎言并没有什么错。阿真说自己不懂,可是我也不懂,如果你既然选择了要做一件事,要走一条路,为什么不能够坚持到底,直到终点以前绝不放弃,一直到把它走完呢。既然要对我说谎,既然你有秘密瞒着我,那为什么……为什么不一直这样,欺骗我一辈子。哪怕我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但我真的不想醒过来,半途言弃的人,真的最让人讨厌了!”
说完,她站起身,独自离开了教室。可外面下着雨,她还能去哪呢?兴许她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暂时不要再聊一些会引起情绪波动的话题。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她跑出教室,启仁竟没有去追赶,他紧咬着牙关,握紧双拳,按耐着内心的激动。“就让全世界当我是一个粗鲁的‘野蛮人’好了,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因为一时心软而让这一段日子里的布局前功尽弃。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能后悔,绝对不能后悔……”启仁再次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严厉的警告,不要心软,绝对不要心软。
“我去你大爷的启仁……”
源双手猛地一撑课桌,站起了身。深呼吸着,忽然竟忍不住扶住额头笑了起来。他在心中对自己的这半年多来的行为发出了疑问:“我到底在干什么,明明知道自己跟她不会有结果,当初却又为何要选择接近。难道就为了跟她谈一场恋爱,让她心中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再裂开一次,留下一段永远无法释怀的回忆么?自私,这实在是太自私了,我到底把她当什么了……我又把自己当什么了。我……是渣男吗?”
他转头望向窗外。看着玻璃窗上自己脸庞的倒影,他觉得好陌生,那简直都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根始乱终弃大猪蹄子……
看着看着,启仁竟差点流出了口水:“还别说,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今天晚上我就给玄月做一道烤猪蹄来补充补充胶原蛋白吧。”
“决定了,现在就去超市买食材。”想到这,启仁打了一个响指,哼着一首九十年代的金曲,背上背包,悠哉悠哉地走出了教室。
他的心情看上去根本就没受刚才的事丝毫的影响嘛,与其说是没心没肺,倒不如说他是泥塑木雕,冷面冷心了。
……
“大哥,”教室外的走廊上,三井忽然从一旁走了出来,挡在了启仁的面前。“大哥你都干了些什么呀,怎么把嫂子这么好脾气的人都给惹得不开心啦,我刚刚看着她哭着从教室里跑出来的呢。你真的不去追一下吗?”
“外头下着雨呢,下午还有课,她不会跑远的。担心这么多干什么。”
“大哥你今天和平时可真不一样,平常嫂子哪怕受了一丁点委屈,大哥你都是会怒发冲冠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两个人闹矛盾了呀?”
“边玩去,我还有正事要做呢,别耽误我时间。去晚了超市里可就没有新鲜食材了。”
“大哥你……大哥还是去找一下嫂子,认个错服个软什么的吧?”
“你吃错药了吧你,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
……
第三十章:「NG」
“大哥,不是我……我这……”三井似乎有着难言之隐,他眨了眨眼睛,隐晦地给了老大一个暗示,只期盼老大能够早点发现自己给他的暗示,不要继续这样下去了。
尽管已经给出了暗示,但是好像这位大哥大并没有很关注的样子。
三井没有办法,只好大喊了一声,猛地用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三井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并且朝着旁边的走廊拐角瞟了一下,急迫地想要把信息传达给他。
而启仁却不以为然地将三井给推到了一旁,说:“你眼睛进沙子了呀,去教室里找女同学帮你吹吹呗,缠着我做甚,我可不会帮人吹沙子。”
“大哥,大哥!”三井有些着急了。“你难道真的没有看懂我的……”
“哦,”他敷衍地应了一声,说,“带伞了没有,借给我用一下。”
三井被启仁的不以为然急得直跺脚,终于忍不住给了他一个明示:“真是急死人了,大哥你难道没有发现嫂子就在一旁看着你吗!”
“啊嘞?”启仁的目光朝刚刚他所暗示的方向望去,却忽然听见了一阵急促地,下楼逃离的脚步声。
“你诓我,那根本就没人。”启仁轻轻一笑,没有多想便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大哥。”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三井似乎有些不舍,站在原地,久久伫立。
好想哭着扑上去从身后抱住他,对他说:“不要走。”
好想,好想……
三井知道,大哥这次离开,怕是不会再回来了。他将回到自己该回到的地方,以另一个身份继续活着,而自己也该回到贵族学校,离开这个美丽的城市了。
他昂起头,望着天上的乌云,忍住了眼泪走下楼梯,坐在了她的身旁。幸子抱着膝盖,坐在阶梯上,低着头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中。她并没有在哭泣,她并不想在这种地方哭泣,因为她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当听见有人走下楼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天真的以为那个人是“他”,然而她却得到了一个令自己失望的答案。当她抬起头,用余光瞥了瞥那人的身形和长相时,她知道那个人并不是自己所等待的“他”。“三井同学,我很好,请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吧。”她这样对他说道,声音听上去很是勉强。
“那嫂子我就走了啊……”
“谢谢,请吧。”
……
“你真的很好吗?”一侧,传来了一个男人熟悉的脚步声和温柔的声音。是他,是他!是源啊!
“大哥!”三井喜出望外地朝着他跑了过去,刚想来个拥抱,就被无情的推开了。
看着女朋友那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源抿着嘴,笑了一下。摘下头上的黑色鸭舌帽,朝着她走了过去:“这是怎么了嘛,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可真是可爱。”
幸子没有理他,而是把头给埋了下去,埋进了臂弯里。源见状,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而她却往旁边躲了躲,似乎不想跟自己挨得太近。
源笑着,朝三井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先离开。他笑着,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吟唱出了一个多月前她在舞台上演唱的那首耳熟能详的“少女s”。接着,他又从怀里取出了几样用于化妆的道具,给自己的脸上擦了擦粉,又涂上了小丑的大红嘴,在鼻子戴上一个红色圆球,站起身走到了她面前几米远的地方,拍了拍手,等到她因为好奇而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时候,便跳了一支滑稽又可爱的小丑舞。
幸子虽然还有些生气,但是却也被他这一副乖巧讨喜的模样给弄得有些心软了。
她瘪了瘪嘴,说:“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刚才还一副讨人厌的样子,现在又给人扮起小丑来了。真是的……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故意要惹我不开心,然后又来讨好我……”
“我怎么会故意惹你不开心呢。”他停下舞蹈,走到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轻轻一吻她的手背:“我从来也无意想要伤害你,但是或许我无意间说出的一些无心之言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对此我一定要向你道歉,我的小幸。我不敢奢求能够得到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够不再悲伤,破涕为笑。”
“能不能原谅你,就看你以后的表现啦。”她说,“不过呢,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既然你都向我道歉了,那好吧,下不为例。如果下次阿真你再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不许再冲着我无理取闹了。”
“我发誓,即使多么悲伤,我都会依然爱你。请相信我。”
“好吧。我相信你。”
说完,二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
“呀……搞什么鬼啊,”汽车上,启仁忽然用力甩了甩手,说,“我的手指尖又忽然有那种触电一般的痛感了。”
正在开车的玄月对着后视镜里的他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说:“亲爱的,你这不会是风湿痛吧?要不我找地方停车去给你买一个暖手袋吧。”
她虽然有些幸灾乐祸,可是却还是不忘关心自己,这让启仁感觉有些欣慰。“我不需要什么暖手袋,”他有些要强的说,“而且我根本不是风湿痛好吧!我只是……有点麻麻地感觉……”说完,他用手戳了戳她了脸,道:“麻的我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指甲盖了,不信你用力捏我一下试试。”
玄月靠路边停下了车,拉过了他伸来的手:“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有一点点,但是不太明显。”
“那没救了,我带你去医院截肢吧。”她说。
“截肢!?”启仁吓得连忙抽回自己的手,笑着说:“我想等一会应该就好了,上次在演唱会的场馆里时也是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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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自己搓搓手吧,如果是风湿痛的话只要保持身体的热度的话就会缓解了。”
“都说不是风湿了啊……”
“好好好,不是不是。”她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亲爱的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我全都听你的~”
“我总觉得我刚才说话有点过分,我应该回去跟她道个歉吗?就算是要离开,也应该留下个好印象吧?”
“好啊,”她瞬间换了一张无比冷淡地脸,低沉的说:“那我现在就把你丢下车,你自己走回去吧。怎么样,要回去吗?”
“你真狠。好吧,我不回去就是了。不过待会我们去街上给我买顶新的鸭舌帽吧,我以前那顶帽子昨天晚上洗过之后晾在阳台,结果我今天早上准备去取的时候忽然被一阵风给我刮掉下去找不着了,想想还真是可惜呢,那顶帽子我都戴一年多了。现在可能已经被路上流浪汉给捡去戴了吧……不过还真是奇怪,我的鸭舌帽明明是用不会引起静电的材质做成的,可是我偏偏就是因为在从衣架上取它的时候手指忽然被静电给电了一下,才让它被风给刮跑的。”
“可能是它讨厌你,想要换一个新主人了吧。”玄月捂嘴一笑,道。
“随它去吧,一顶帽子而已。瀛人失之,瀛人拾之,对东瀛来说倒也不亏。”
“新帽子想买什么颜色。”
“白底金边吧。”
“为什么。你以前不都戴黑色吗?”
“为了迎接新的未来,当然需要做出一些和从前不一样的改变。从头开始,从“头”开始,就从头上戴着的帽子开始吧。”
“买完帽子,是否就回搜查一课?”
“嗯。离开以前,手里头的工作必须漂漂亮亮的完成它,幽灵也好,还是最近冒出来的那个所谓的正义也好,必须全部把他们送上绞刑架。”
“你那边所负责的幽灵,有什么进展了吗?”
“暂时没有……你呢,找到混蛋的蛛丝马迹了吗?”
“呵呵。”她笑了笑,道:“问得好,今天晚上就收网。你要一起来观看这一场紧张刺激的现场直播吗?到时候现场很可能会见血哦。”
“既然你诚心邀请,那我当然不能拒绝。只是今天下午有个朋友要见,可能会稍有迟到,还要请左臣小姐你谅解。”
“我知道了,迟到一会可以,但是请不要爽约。不然,我会把你给剁了的。”
“呃……哈哈哈哈……”
……
第三十一章:「通往黄泉的引路人」
“启桑~”
列车还没完全停靠在站台时,她便已经打开车窗,俯下身子,朝着车窗外的心上人挥手打起来招呼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纯子拿好行李,跟着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一起下了车,刚一下车,便扑过去抱住了他。这并不像恋人之间的紧紧相拥,而只是亲友之间的拥抱,充分讲究了一个“点到为止”。
启仁主动地接过了她的行李箱,说:“一周前就听说你要来,当时我还有些不敢相信。原以为昨天你就会到,可没想到你却是今天来了。”
“启桑,我们已经有很久没见了吧?”她甜美的笑着,说道。
启仁抿嘴一笑,道:“挽着我的臂弯,可别被坏人给拐跑了。说起来我们的确有很久没见了,昨个天长节,你也没和叔父叔公一起来东京都,我还以为你是在生我的气,不想见到我了呢。”
“怎么会……”她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说,“如果能见到启桑的话,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只是月初我最近不小心染上了肺炎类重感冒,所以这个月大部分时间都一直待在医院里治疗。本来昨天就应该来的,可是在路上却又犯了病,所以昨天又中途留在了大阪府进行了治疗……到了晚上才完全痊愈,不过却已经赶不及来参加宴会了。”
“现在真的已经痊愈了吗?”启仁用一种关心的语气说,“像这种重感冒即便是痊愈了也应该多加小心些才对,既然已经错过了昨天的宴会,今天为什么还要……”除去寒暄的话,启仁的言下之意便是在询问她今天之所以会来神奈川县的理由。这是他现在比较想要了解的。
纯子从衣兜里取出了一个还未开过封的医用一次性口罩,笑着说:“启桑说的很对,我应该小心不要再生病才对。刚刚痊愈的我,抵抗力还是很差的。”
适才启仁让她挽自己胳膊的时候,她害羞地挽住了,可是现在她却有些不好意思再挽了。想必,是因为一种莫名的尴尬吧?
她戴好口罩,接着说道:“其实今天我是专程来……咳……咳咳……”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咳嗽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尽管已经戴了口罩,她还是低下了头,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
“站台风大,而且刚刚还下过雨,气温很低。我还是快点带你去我家避避风吧,可别昨天才好,今天又感冒了。果真如此,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说罢,启仁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带着她离开了火车站。
“还好我没有骑摩托,而是开车来的,不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启仁已经清楚的知道,去车站接人一定要开四个轮子的车。
放好行李,启仁礼貌地为她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开玩笑说:“上车的时候小心一点,要是撞到头就不好了。会起一个大包的。”虽然嘴上开着玩笑,但是他却是很绅士地用手为她护住了头顶呢。“虽然不知道小纯这次来神奈川有什么事要办,但是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先住在我的家里吧。我湘南的家里还有很多空着的客房呢。”
“那真是麻烦启桑了……”她说,“启桑也和我一样感冒了吗,为什么要戴着口罩呢?”
启仁轻轻一笑,道:“傻瓜,如果我不戴口罩的话,可是会被别人给认出来的。这儿可是关东啊。”
“哈哈……”纯子有些呆萌地挠了挠头,笑着说:“我可真是的,都忘了启桑是一位亲王殿下了。”
“说起来小纯你这次怎么没有坐皇室专列呢,难道是因为私事而来,不想太过于大张旗鼓吗?”
“我只是不想让一辆火车专程为了我一个人而开罢了……”她说。
看起来像他们这样的皇家子弟在说话的时候都比较喜欢用上一些雅语,和一般的平民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着显而易见的区别的呢。
“系好安全带,或者不系也可以,我车子开的还是很稳的。如果你不想系的话可以不系。”启仁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对她说。
“这个东西……”纯子拉了拉身旁的安全带,眼睛有些困惑的看向了启仁,似乎像在求助一样。
难道她不会系安全带吗,启仁想。“那个,这个安全带。”他说,“差点忘了说,我这辆车的安全带在安装的装得有点问题,必须要用很大劲才拽的出来。小纯你昨天病刚痊愈,身体还没恢复好,应该是很难拽出来吧?没事,让我来帮你吧?”
“谢谢……”
“不用谢,这都是应该的。”
忽然,她忽然用力吸了一下鼻子。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虽然肺炎已经好了,不过我好像还有点鼻塞的样子。真是失礼了呢。”
“路边有家饮品店,我去给你买一杯热牛奶暖暖身子吧?”
“热牛奶吗……谢谢启桑的好意。不过真是抱歉,启桑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有乳糖不耐受的症状呢。”
“热咖啡呢?现磨不加奶不加糖。”
“抱歉……我一直都不喜欢喝那种苦苦的东西呢……”
“那你?”
“谢谢启桑这么关心我,从小到大我都是只喝鲜榨果汁和纯净水这两样饮品的。待会到启桑的家里,给我倒一杯热水暖暖身就好了……”
“我还是头一次听女人自己说喜欢喝热水的呢。”启仁忍不住这么吐槽了一句。
“……热水有什么不好的吗?”纯子疑惑且有些好奇,她笑着问道:“启桑是不喜欢喝热水么?”
“不说这个了。车里比外头要暖和多了吧?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今天你为什么会到神奈川来了吗。”启仁问。
“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从关西转学到关东地方来,和启桑在一个学校念书。”她回答道。
“什么,你要转学过来?”启仁虽然内心惊讶,却还是认真地握着手中的方向盘,驾驶着汽车。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到他的专注度了。“可是你知道我现在在哪一所学校读书么?”
“知道……”她小声回答。
“那你又知不知道,很快我就会离开这里,回到东京的学习院附高。”
“不知道……”
“你这回答的倒是挺简洁,不过这你不是白跑一趟了吗。”
“没关系的,”她说,“我也可以跟着启桑一起去学习院的。”
启仁抬起手挠了挠眉毛,问:“你难道不觉得我是一个很讨厌的人吗,我可是对你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呀。还记得上次在东宫吗?我把你推倒在了雨中,还有一个多月前,我拒绝了赐婚。难道种种这些,你都一点也不记恨我吗?”
“怎么会,”她激动地说,“我怎么会记恨启桑呢?因为我知道,启桑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这一点我从很早开始就坚信不疑了,我相信启桑一定是因为有什么心事,又或者是难言之隐,所以才会……总之我永远都会喜欢着你的。”
“是么……”启仁轻轻按响了大拇指,发出了一声啪的清脆声响,自言自语地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呢。”
纯子错了,她自以为无条件的信任和理解就能慢慢打动这个男人的心,但是她真的错了。这一种方式换作另一个女人来实行或许可以,但却不合适她来做;因为在启仁的眼中,她根本就不了解自己,既不了解又谈何理解,而她既然不能够真的理解自己,那么那建立在少女心发作时的悸动上的所谓的信任,其实极其易碎,并且实在是太过可笑。
换个年少无知的男人,可能真的会被她身上这这种天真可爱,和无条件的好所打动吧?
不过对于启仁来说,这却是他不禁会打一个寒颤,他会起疑,并提起十二分警惕。他会想:这个人到底是真的傻,还是怀着目的而“忍辱负重”的想要接近我。未来某天她会不会卸下原本的伪装,从背后刺我一刀。
想到这,他笑了。
无论从表情还是声音来看,那都是一副阳光爽朗的微笑,可是在他的内心,却有着和阳光而对立的深寒。他并不是没有想过,会否只是自己多心,但他不想拿自己的未来去赌那种可能性,他只能做有绝对把握,至少是有一半把握以上的事情。
此刻,纯子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这一个她人生路上最向往的,远方的光,竟会变成了她通向黄泉的引路人。
……
当天夜里,在关东地方流窜杀害了近十人的正义男被捕了,据悉,年初曾被怀疑是雨夜凶魔的雨宫名也便是死于他的手中。神奈川警方对此案高度重视。执行这次抓捕行动的是横滨市搜查一课管理官左臣玄月警官,她雷厉风行,跟踪追查嫌疑人七天,终于发现本次案件中嫌疑人所留下的蛛丝马迹,成功在相模原市某居民住宅区内将其抓捕。
嫌疑人胜谷优哉,二十四岁,疑为多次考研失败,而产生极端扭曲的报复心理。在左臣警官对其进行抓捕时,其激烈反抗,并用水果刀刺伤一名警员,导致该警员遭受轻伤。最终左臣在其准备翻墙逃跑时对其采取强行抓捕措施,开枪命中其小腿,使其丧失行动能力。目前嫌疑人正被羁押审查,接受治疗,但情绪仍然极不稳定。
以上,是tbs电视台记者中村雅美的现场报道。
中村雅美:“搞定,这次的现场直播很成功,刚才摄像机应该有清楚的拍摄到嫌疑人被救护车送走时候的脸吧?接下来我们跟着警车和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待会演播室就会把画面再次交还给我们直播现场,摄像师请检查一下直播设备,到时候在医院外面做直播的时候可不要出什么岔子。”
……
医院,手术室外。
走廊上,启仁背靠着墙壁,抬头望着天花板。整条走廊上除了自己跟她,便没有其他人了,手术室里,医生还在为打了全麻的嫌疑人开刀取子弹,手术室外,启仁看玄月的眼神却很怀疑。
“有必要开枪么?”忽然,启仁压低着声音说道,“不过你要开枪就开枪吧,既然已经掌握了他犯罪的证据,为什么不干脆一枪打头直接要了他的命呢?他是杀人犯,还袭警拘捕,你完全有权力这样做的。”
玄月说:“我喜欢开枪,所以就开了。而之所以没有一枪打死他的理由是,我不想便宜这个家伙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死了,死得一点痛苦都没有。”
启仁:“说话就说话,干嘛用那种看渣男的眼神看着我呀?你不是第一次了啊你。”
玄月:“中村小姐这么快就赶到了现场,是你报的信么?”
启仁:“是的,关于这件事情,今晚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玄月:“亲爱的,我现在可以问你一个尖锐的问题吗?对于你的前任,你是否还有些怀念,并且对自己的决定感到了些许的后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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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仁:“你为什么一定要问我呢?”
玄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就当是骗骗我,哄我开心,随便编一个答案来唬弄一下也可以把?”
“既然你这么想听回答……那么我的回答是。”启仁拉过她的手,轻轻一吻后放在了胸前,说:“过去的确是值得怀念与回味的东西,但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又怎么可以再后悔?成年人不会全都要,因为成年人知道,自己没得选。上天给你的,现在拥有着的,那就是最好的。所以,现在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就珍惜谁吧。”说完,他深情地看向了她的眼睛,正当二人的脸慢慢凑近,将要吻到一起的时候,手术室的红灯忽然熄灭了。
他眼睛的余光发现了这一信息,可是正当他转过脸准备终止这一吻的时候,却被她用双手捧过了脸:
“不准扫我的兴,亲过了之后才可以去关注别的事情。”玄月撒娇似的地说道。说完,不等启仁主动,她便已自己先吻了上去。
“唔……”
……
启仁擦了擦嘴唇上的口水丝,回味起刚才她的霸道,与现在在口中的那淡淡的回甘,他竟有些脸红了。
“这,这可是公共场所,你这么做真是太不得体了。不,岂止,你简直是个妖女。”
“昨晚同床共枕,互道晚安时候还叫我月亮仙女来着呢,怎么现在我就从仙女变妖女了。翻脸这么快的吗?”
“月亮仙女?我有说过这种肉麻的话吗?你一准听错了,我昨晚说的明明是月之妖精。”
“虽然仙女和妖精的发音很类似……”她咬着牙,勉强堆出了一脸微笑,说:“但是我还没有耳背到把二者听错的地步吧?”
“这可不一定,要知道你可比我大七岁;都已经是老女人了,耳背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嘛。”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好吗?我刚刚是不是好像听见你说了一句,我绝对不可能听到的话呢?呐,你刚刚说了什么?可以重复一遍吗?”
数秒寂静……
启仁:“咳咳……今天早上我原以为今天没有工作要忙,可没成想你居然布了一个抓嫌疑人的局。所以直到现在你都一定没有时间好好补回昨天晚上的瞌睡吧?昨晚一宿没睡,我猜你现在一定很困,呃嗯……姐姐你请稍等,让小的我去给你买一罐咖啡来提提神。你看……这样好吗?”
玄月:“你可真是能屈能伸啊亲爱的,咖啡就不必了,再过一会我们就可以回家睡觉了,喝了咖啡反而会失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我实在是太累了……一会睡觉前就不打算洗澡了呢。知道亲爱的你有洁癖,今晚我们像以前一样分床睡吧。”
启仁:“你这算是变相的让我去睡沙发吗?亲爱的。”
玄月:“不要让我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嘛。那样不就太伤感情了吗?”
启仁:“没关系我不嫌弃你,咱俩今晚还是睡一张床吧?”
玄月:“你确定吗?你可是有很严重的洁癖的呀,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来吧。”
启仁:“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不洗澡没关系……只要你进浴室随便冲一冲,洗洗脸刷刷牙,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玄月:“牙明天早上起来再刷啦,随便冲冲身子,然后洗个脸就行了嘛。”
启仁:“外加洗个脚怎么样?奔波一天了,也该洗洗脚放松放松了对不对?”
玄月:“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以上这些全部做完至少要半个钟头了,你还想不想让我睡觉了。”
启仁:“我……我帮你洗!”
又是数秒寂静……
左臣玄月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臭小子居然要给我洗脚?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就在将笑出声以前,她急忙用咳嗽掩饰过了笑意,一脸正经地说:“好吧……如果我在洗脚的时候睡着了,你可要帮我把脚擦干净,然后把我抱到床上去。”
……
第三十二章:「鸠占鹊巢之谋」
“看你现在心情不错,有件事我得跟你提一下。亲爱的,你知道刚才那个tbs的记者在采访的时候都问了我些什么吗?”沙发上,二人相依偎着,左臣玄月一边吃着她自己从商店里买回来的小零食,一边对丈夫说:“明明说好只是接受关于本次案件的采访,可她没的却突然向我问起枪手案的进展。你知道,那件案子一直都是你在负责,我从来没有过多过问,我又哪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可是她居然怪声怪气地说,我们警方有意想要隐瞒公众,不急着抓犯人却总是在做一些封锁新闻和欺骗媒体的事情。这样一个年轻气盛、自以为是的记者,真是叫人火大。亲爱的你说,下次看到她,我该怎么驳她?”
她刚刚洗好脚,但是却没有急着上床睡觉,而是打开了电视,拉着他一起在沙发上坐着,看起了电视。
“刚刷完牙就又吃零食,你可真是的。”说完,启仁一把从她的手中抢过她回家的路上在外面买回来的鲷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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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怜的左臣玄月啊,自己掏钱买的零食,刚咬了两口就被这个洁癖症患者给抢走了。“还给我,还给我嘛!”
她伸出手,想要抢回自己的食物,但是却顾虑着怕弄伤爱人,所以其实也并没有真的认真去抢,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不满和委屈罢了。
启仁用脚抵着她的肚子,不让她能够扑过去抢到零食。只见他掰下鲷鱼烧的一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才将它还回了玄月的手中。
“混蛋……居然把馅料最多的部分自己给吃了。啊啊啊!可恶啊!”
“我都已经吃进嘴里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他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
“我不管,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冰箱里有红豆和面粉,要么你重新做一份补偿给我,要么你就把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咕噜……不好意思,咽下去了。”
“没关系,快去给我重新做一份就好了。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就要用家乡话骂你了哦。”
“你烦不烦啊,快点看完这一集睡觉了,还吃?你是真不怕吃成个西伯利亚大婶,然后我不要你了吗。”
“等等,有点不对啊。我们刚才不是在讨论记者的话题吗,亲爱的,你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干嘛总是要找着点机会就一定把原本聊的好好的话题给带偏过去呢。你这坏习惯得改呀。”
启仁轻轻一笑,道:“那好吧,我现在就给你来分析解答一下吧。对于你适才问起我的事情,我给你的建议是忍。忍忍吧,人活在这世上谁又不是在忍耐中度过余生的呢,倘若真是要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那肯定会惹得一团糟。就像你也不能每次不爽的时候都去找个什么人揍一顿发泄情绪吧?不过是一个小记者嘛,跟她一般见识个什么劲。有些文人嘛,骨子里是矫情了一些,什么有的没的事情都喜欢妄加揣测,然后根据自己的主观臆断,去得出一个并不那么真实,但是自己却确信不疑的答案。然后再怀着这一份答案,去向别人提问,希望从别人那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而不是相对真实的回答。这样的文人去做记者是很可怕的。在我看来,记者心中不应该事先就怀着一份答案,而希望去印证这个答案,哪怕别人给了她一个不那么尽如人意的回答,却还是固执己见;真正负责任的记者的心里怀着的应该是一份对未知事物的求知欲,和对问题的疑问,从而希望得到问题的解答。你看现在有的文人,尤其是那些写小说的家伙们,在现实生活中不如意,就在小说里去找寻一种虚幻的愉悦感。那种愉悦感说白了其实是由一种极大反差所带来的,在现实中,他们被别人所掌控,而在文学作品中,他们才终于找到了掌控别人命运的快感。如此,能不感觉到愉悦么?呵,说句玩笑话罢,不偷不抢不违法,自己一个人去异世界找找乐子并不是什么应该受到鄙视的事情。不过对于那些心中充满了仇恨,行尸走肉一般的文人们来说,他们总是喜欢在字里行间处处含沙射影、借古讽今,造谣生事。对这些家伙们来说,则真是应该被抓起来好好关上几天班房了。”
玄月:“稍微听懂了一点。意思就是叫我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咯?”
启仁:“我只管发表意见,怎么去理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是老师,没有责任和义务要去跟谁解释一遍我刚才话中的大义。”
玄月:“不愧是我的老公,真有男子气概。可是我有一点不解,嗯,之前在医院走廊上你跟我说回家之后要向我告知一些事情。可为什么回家都快两个小时了,我们两个都洗好了澡,还抽空做了那种事情……你为什么还不告诉我呢?”
“啊西……”启仁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我他妈居然给忘了。”
“现在我提醒你,你是不是应该就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的话,就快点告诉我吧?”
“不着急,那个……你会唱演歌么?我突然好想看人给我表演一段,呐,姐姐,给我唱一段吧?”
“不要想到一出是一出好不好……”左臣玄月无奈地扶住了额头,说,“再说了唱演歌是要穿上和服才有那种感觉的,而且现在都这么晚了,会被邻居投诉噪音扰民的吧?另外我也很困了……快点把要说的事情说了,然后一起去睡觉了吧?”尽管玄月很不情愿,可是她还是尽量试着对身旁的这个男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他能够打消那无理的请求。
启仁:“和服么,我房间的衣柜里就有一件女式的啊,买回来以后一直放在包装盒里都还没取出来过呢。你想穿就拿去穿吧。”
玄月:“你什么时候买了一件和服放在家里!我怎么不知道?而且还是女式的,难道你这个家伙有女装癖么!?”
启仁:“布料是买的,但是衣服是我每天自己抽空做出来的。原本是想……在向你求婚的那天送给你做聘礼,不过我对自己的手艺并不是很自信,心想如果把一件残次品作为订婚时的聘礼送给自己的未婚妻的话,实在是太丢脸了,所以就用之前装在之前装布料的盒子里一直藏起来了。”
玄月:“虽然我并不是很相信你临时编出来的瞎话,不过既然是你亲手做了,送给我我就收下好了。快把它取出来给我看看吧,我真想要现在就换上呢。”
启仁:“衣柜左边,我那件白色卫衣的下面的盒子里就是,看着合适就在里面换好了再出来吧。”
玄月:“真有些期待。呐,可以告诉我那是有着几种颜色搭配的和服么?”
启仁:“我记得好像有白色,蓝色,黄色,好像还有紫色。我只记得这么多了。”
玄月:“你到底在衣柜里放了多久了,还是自己亲手做的衣服呢,连用了几种配色都快说不清楚了。”
启仁:“我这人一向很健忘,这一点你是了解的。兴许明天一觉起来,我连柜子里有放这那么一件和服的事情都能够给忘掉了。”
玄月:“我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个词,叫做鸠占鹊巢,还挺应景的。虽然我没有想到昨天你会突然……呵,不过今天我终于想明白了,那看似突然的变故,实则是一件偶然发生的必然事件。就算昨天没有发生,未来也早晚有一天会发生。”
启仁:“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要换衣服就快去换衣服,要睡觉就自己先去睡觉,别在这磨磨蹭蹭的好吗。”
玄月:“好啦,就知道你最没耐心了,我这就去给殿下换和服,然后来为殿下表演一首演歌,让你开心,这样总行了吧?”
启仁:“还不去!”
他实在是有些等得不耐烦了,随手拿起旁边的旧报纸,揉成团就朝她丢了过去。
“这么近都没扔着,真是个傻瓜。”她轻松的躲开了朝自己飞来的纸团,在启仁再拿什么东西丢自己之前,站起身逃进了他的卧房里,关上了房门。
“这个月亮妖女,真是让人火大。一会非得再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
所谓演歌,其实就是日本特有的一种歌曲,它可以被理解成日本的经典老歌,但又并不是所以的经典老歌都是演歌。它是综合江户时代日本民俗艺人的唱腔风格,融入日本各地民族情调的歌曲。是日本古典艺能与现代流行音乐的过渡,以民俗民风、感情琐事为颂词的歌曲。曲调悠长婉转多变,犹如人的心结,多是抒发成年人内心忧愁的歌曲。早期以一人边演奏边唱,另一人表演为撮合,后来演变成独唱也可。
这小子得亏是说想听演歌,如果他想看艺伎表演的话,那左臣玄月还还得把脸和脖子给涂上厚厚的粉底来为他表演不可。那对她来说,是绝对不能够接受的无理请求,她非得让这位泰宫启仁亲王尝尝看正宗的古泰拳的滋味不可。不过如果仅仅是想听演歌的话,她倒是可以为了心爱之人而穿上和服,用心演唱一曲的。不过艺伎就绝对不行!那是她的底线,她绝对不能接受将自己的脸涂抹成一副类似于小丑的模样!
“亲爱的,我换好衣服了。”
人未出而声先至,她们女人就喜欢这样,明明还没全部准备好,却就是要先喊你一声,让你的注意力转移到她们身上来,然后又再慢吞吞的准备好,最后才从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
一分钟过去了,她还没有从卧房里出来,却又朝着客厅里的启仁喊了一声:“亲爱的,我要出来了。”
然而又过去了一分钟,却还是不见她开门走出。这个女人到底是对自己身上哪里不满意啊,启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到,她可别待会突然犯困,直接接着倒我床上睡着了,我还像个傻瓜一样在沙发上傻傻地等着。
“喂喂喂,你到底换好了衣服准备好要出来了没有,别总让我傻等着啊。”他用一种类似于开玩笑的语气对她说。
“好啦好啦,”她一边说,一边开门走了出来。“当当当当,怎么样?本小姐这身打扮还算过得去吧?”她笑着走到电视机前,一甩袖,对着他原地转了几个圈,向他三百六十度展示着自己穿上这件和服后的美丽与曼妙。
如此佳人,真可谓是绝代娉婷也。
不过启殿下似乎有些太过“直”了一些,他一边摸着眉,一边说:“行行行,好看好看,不过你能不能别搁那转圈圈了,我现在头忽然被你转的有点晕。”
话刚说完,启仁突然注意到了她左右手里分别拿着的两样东西:“,这不是我的扇子,还有我的剑吗。你拿我扇子就算了,没事动我放在床头的宝剑干什么,那可是用来驱邪镇宅的。”
“别唬人了,上次我还看你用它练太极剑来着呢。”
“谁告诉你说镇宅的剑就不能用来练太极,练太极的剑就不能用来镇……咳咳,还说我喜欢把话题带偏,我都差点给你把我带偏了。别废话,剑还我,你快唱歌吧。”
“那……剑可以换你,剑鞘留给我耍耍帅,衬衬行头好不好?好不好嘛,亲爱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吧好吧,就依你,鞘你留着玩,把剑还我吧。”
……
左臣玄月将剑鞘插在了腰间,把剑递还给了丈夫,打开扇面,问到:“亲爱的不是想要听演歌么,现在就请点歌吧?”
“点歌么……”启仁咬了咬手指,说,“北国之春?”
“抱歉,不会……”
“血疑的主题曲会唱么?”
“血疑的主题是?”
“谢谢你,亲爱的。”
“抱歉……也不会。”
“雪中花你总该会唱了吧?”
“哦!雪中花啊!”
“你会?”
“不会……”
“不会你激动个什么劲啊。一个人的酒会唱?”
“不会……”
“濑户的新娘?”
“不会。”
“爱人啊?”
“不会。”
“啊西……同期之樱会唱吗?维新之歌会唱吗?君之代你会唱吗!”
“不会。”
“吃饭你会吗?”启仁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问道。
“不会……?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什么意思,你这也不会唱那也不会唱,那我还点什么歌啊。点来点去合着你就没有一首会唱的是把。”
“谁说我一首都不会,”她还有些委屈起来了,“我明明就会唱の湖。”
“好好好!”启仁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就唱の湖,快点的吧。”
……
片刻之后,
听着她的演歌独唱,启仁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说:“故事很长,我长话短说,首先我先说一下今天下午的事情。今天下午呢,我去火车站接了个人,虽然你没见过,但是应该听我说起过,那个人就是高松宫纯子女王。”
“然后呢?”
“我说我的,你接着唱,不要突然停下来啊!真是的……情绪都让你打断了。警告你不要对我说抱歉,好好唱你的歌就是对我最好的道歉,快唱!”
……
“所以啊,刚刚我提到这个纯子女王呢,你是知道的,她是我叔公家的小孙女,也就是我的一个说远不远,说近又不是很久的亲戚。皇室惯例你是知道的,在父王之前啊,皇室男子都是选择旁系皇族或者贵族的女子联姻娶亲的。所以呢,她的身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比较高贵的,现在她就暂时住在我横滨的别墅里,和那个宫内厅派给我的女管家暂时住在一起。我是这样想的,我作为源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而我如果作为泰宫殿下想要迎娶你这位特工出身的平民王妃,却又实在有些难度。呵,不过之前你说的那个成语,鸠占鹊巢,它给了我很大的启示。所以我想,我们是否可以……”
“我懂了,你想要干坏事是么?”她笑着说。
启仁扭了扭脖子,道:“只有平民,才不被准许做坏事。我,可以做,你,也可以做。”
玄月:“我难道不是平民么?”
启仁:“平民?不,你是我的妻子,是泰宫亲王妃殿下呀。”
玄月:“现在你终于承认,我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宝剑了么。我还记得新年夜是谁对我说,要用一生去珍惜那个女人,那个时候我真以为,我此生已无法击败她,从你的心中把她给拿出来了呢。那一夜,我真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我从没这么失败过。我甚至想过要……呵呵……不过现在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
“说话说全,想要请教就说想要请教,为什么非得说的那么慎人呢。”
“呵……被你给拆穿了呢。”
……
第三十三章:「再一次向你,追寻」
五月五日,这一天是东瀛传统意义上的儿童节,又叫男孩节,同时它也和端午节的日期在同一天。
在这一天,人们会悬挂鲤鱼旗迎接节日的到来。期盼孩子健康成长。
为了祝福家中的男孩健康、快乐,这一天东瀛家家户户都会用纸或布做成色彩鲜艳、形状像鲤鱼的彩带,然后把这些彩带串在竹竿上,并和金色的风车绑在一起,挂在屋顶上。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东瀛人相信鲤鱼最有精神和活力,希望家中的男孩都像鲤鱼那样,因此这一天又称为“鲤鱼日”。
从四月三十号月曜日那天算起,再加上今天的话,这小子已经快有一周没有去过学校了。
一早起床,洗漱完毕,他便直奔着搜查一课办公室去了,在将胜谷优哉移送检察厅后,他手头里唯一的大案就只剩下了一个多月前时发生在横滨市内的连环枪击事件了。这件案子一直由自己亲自在处理,目前已是“稍有眉目”。奇怪的是自从枪手连续两次在横滨市区作案以后,便停止了自己的恶行,这是让警方最感到疑惑的。
这起案子的疑点不少,第一:它是否与之前发生在东京的枪击案是同一人所为?第二:枪手的犯案动机是什么?第三:枪手究竟是境外人员还是境内人员,又是从哪弄来的枪支?需知本土对枪支的管理一向都是极其严格的,别说是狙击步枪了,就算是一支手枪也是很难弄到的。
启仁嘴角叼着一根自制的果汁糖果棒,就像个叼着牙签的痞子。还好他办公室的门关的够严实,不然在外面那群晚生面前可就真没了面子。
“到底为了什么要杀人呢。”他一边想着,一边自言自语地把心里想的话给说了出来。“财、情、仇、趣,杀人的理由无非这几样。假设枪杀卡尔的人和在横滨开枪的枪手是同一个人,那么就可以先排除掉为情杀人了。卡尔是德意志人,横滨的受害者是东瀛人,并且他们二者之间没有任何社交上关系,实在不可能是为情杀人。那么剩下的三个选项之中……,怎么又出现神奇的三选一了,好怀念这种三选一的感觉啊。上一次三选一还是在1983年,也就是去年呢,记得那是报社社长被杀的案子吧。一开始最有嫌疑的是女艺人,女秘书,还有一个长得很可惜的男财务。死者是一个叫做井上春一的人,被我逮捕的那个死者的姐姐名字叫做井上美和子。至于那三个嫌疑人,女艺人的名字叫做京川达子,女秘书的名字叫做吉野藤香,长相很怪异的男财务的名字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对于不想记住的事情和人,还有他们的名字,启仁真是经常会选择性失忆呢。他记住了死者和凶手的名字,甚至还记住那两个年轻美女的名字,可就是偏偏忘了,“那个人”的名字。他的健忘,通常便是表现在这种事情上了,也难怪他会被人吐槽“整天不是待在漂亮的女人身边伺机搭讪,就是在睡大觉”这种一针见血的话了。
“那家伙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就在启仁叼着糖果棒,回忆起拿起案件的细节的时候,他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给推开了。“动手了,动手了,枪手又开始杀人了!”除了她还能有谁,还有谁敢不敲门就闯进来。左臣玄月一把拉起办公椅上的启仁,一边朝外头走去,一边说:“三分钟前,横滨市下辖泉区发生枪击案,受害者名叫佐藤十二郎,背部中枪,当场死亡。”
“佐藤十二郎,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
“就是去年报社社长被杀案里的其中一个嫌疑人啊,你不记得了吗。”
“说什么呢,我当然记得啊,我像是那种健忘的人么。”
“那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你抢了我半块鲷鱼烧吃。”
“有这回事么?哈哈……有么?”说话这工夫,启仁已被她拉进了电梯。“你还别说,我突然有那么一点印像了。”
“想起来抢走我鲷鱼烧的事情了么。”
“不不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指的是案子。那个叫佐藤的家伙,真是完全对应上了一种贼眉鼠眼,没本事脾气大,胆子还tm挺小的那种形象呢;呵,还是不说他了,说说看刚才枪击案吧,枪击发生的地点是在街头,还是民宅,人手都派出去设卡检查了么?”
“该做的我都做了,可是枪手实在太过狡猾。我想我们这次可能还是会一无所获。如果能分析出枪手的作案动机,找出它的身份来的话,案子会好办很多。”
“是的,可是枪手的身份到底是……”他有些明知故问的说道。这时,电梯门开了,二人走出了电梯。
玄月一只手插着衣兜,一只手托着下巴,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道:“幽灵,你有没有想过枪手就是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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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在她心里,幽灵也只不过是一个比其他人更优秀一些的人罢了,而自己可绝不比它弱。这份发自内心的自信,让她那冷傲的女王气质更加令人想要为她而心悦诚服。假以时日,“诚服”改作“臣服”亦不是不可。
“世人提起幽灵无不谈灵色变,你却好像并不是很瞧得起这位人间死神一样,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当然。”她说,“不就是想要个答案么,我可以给你;一个人如果要害怕一个人,那么那个人身上一定要有什么值得她去害怕的;它要么能够杀死我,要么能够击败我,那都是可以让我害怕的理由。但是只可惜,这两样无论哪一样,它都做不到。”
“你说的这两样可以成为让你恐惧的对象的理由,其实也不尽然嘛。”打开车门,启仁很自然的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这个家伙,自从和她成为搭档以来,已经多久没有握过方向盘了呀。
启仁系好安全带,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起了神来。忽然,他接着刚才话又说:“就我做个比方吧,我既不会真舍得杀了你,也自认为没有从武力上击败你的强大实力。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怕我,对我言听计从呢。需知如果你真的很讨厌我的话,大可以一枪了结了我的性命,然后开枪自尽,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在下一个世界里,也许……便不会再遇到我了。所以你到底为何……”
玄月:“因为小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呀,这句话我不止对你说过一次了吧?我已经过够了孤独的日子,和寒冷的日子,而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让我感到温暖和……嗯……”
启仁:“哈哈,怎么了?找不到孤独的反义词么?”
玄月:“哼,才不是。我重新说一遍……咳咳,我已经过够了孤独的日子,和寒冷的日子,而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让我感到温柔与温暖的人,只有小启你呀。”
启仁:“重新再说一遍可就没有那种深情的感觉了呀,小玄月。”
玄月:“那你要我怎么样嘛……谁叫你中途打断我来着。反正肉麻的话我已经说了,你不准一点反应和回应也没有,呐呐,快回应我一句。”
启仁:“不要了吧,超肉麻的。”
玄月:“就要。以前你对她说甜言蜜语的时候怎么就不嫌肉麻了,对我说一两句就要你命了?!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爱我,对你来说我根本不是爱人,而只不过是一把可以用来帮你杀人的宝剑而已!?”
启仁:“我可没这么说过……而且宝剑这个词,还是去年十一月你自己对我说的吧。那这样好了,你刚刚的情话完全没有什么诚意,你再重新组织组织语言,对我说一句有新意一点的。听完之后我肯定给你回应。”
玄月:“你好讨厌啊,你这不是摆明了是在刁难我吗。本小姐哪来那么的肉麻话跟你说啊,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肚子里有说不完的情话么,我……我可是正经人。”
启仁:“连句肉麻的话都想不出来,就这水平还给我当姐姐,当老师,当老婆呢。我对你的国文功底好失望啊,玄月老师。”
玄月:“这算是一种激将法么?”
启仁:“跟你学的。以前不知道是谁,没事就喜欢在我耳朵边刺激我来着呢,我这不叫激将法,应该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以前有事没事就戏耍我,和我打擂台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玄月:“是要这么记仇吗……”
启仁:“我不管,要不你就别烦我,让我自己一个人闭着眼睛养会神。要不你就赶紧想点新词,编句新套路来让我开心吧。”
玄月:“只听说过老公哄老婆,哪有老婆哄老公的呀。”
启仁:“谁叫你比我大七岁来着,姐姐难道不应该让着弟弟么?”
玄月:“……”
启仁:“为什么不说话啊,你现在是在跟我冷战吗!?”
玄月:“不是……我在想词呢。”
……
玄月:“呐,我想到了!”
启仁:“是么,说来听听。”
……
“从来,我都是一个在感情上无比迟疑与愚笨的人。曾有多少过往的岁月,我都在一条蜿蜒曲折,黑暗,看不见终点的道路上徘徊,前进,与后退。渐渐,我心的大门已被自己紧紧锁上……彷徨,困惑之中,时间却不断流逝着,没有一秒钟停止,为了停留不前的我,而停止。我已经要忘了,我最开始追寻这条无尽道路之终点的宝藏中,所埋藏的东西的样貌……我轻轻摇头,想要放弃……失去信心,失去勇气……直到你温柔眼睛,你明亮目光,为我指引正确的方向。直到那时,我方知道,我一生中所追寻的东西并不是路的终点,亦不是人生旅程中的万千风景,而是要用尽力气,不停前进,直到回到你的身边……而已。若我能再次将你拥抱,直到我生命结束的那天,我都不会再从你身旁离开,直到生命结束那天……直到来世。若有来世,我愿周而复始,再次将你追寻,一次……又一次,直到……生生世世。即使终有一天,我用尽一生,也无法将你追寻,受伤……流泪……我亦不会忘记,你那最温柔的目光。守护着这一条漫漫长路,坚定不移,等待着,下一世,再一次的旅程;只因有你的存在,而变得有意义的事情。”
“亲爱的,你恶心到我了。”
“是你非要人家说,说完又嫌人家说的话恶心,你真是够了吧你!惹火了本小姐可不伺候了!”
“好吧好吧……不恶心不恶心,真不愧是我的姐姐呢。”
“呐,现在该你回应我的告白了吧?认识到现在,你都还没有跟我告过白呢,总感觉好亏啊。”
“嗯,你让我也先组织组织自己的语言吧。要知道你刚才的告白可真是……真是太肉麻了一些,风流如我,一时也真的很难想到同样肉麻的话来回应你呢。”
“那好,我给你五分钟。”
“呵,编句肉麻话哪用五分钟呀,四分半就够了。”他笑着打了个响指,说。
……
四分钟过去了……
……
启仁:“我……”
玄月:“呐,还有三十秒,你要是敢说想不出来的话,我就也闭上眼睛养会神。”
启仁:“玩这么大的吗?!姐姐你现在可是在开车啊!”
玄月:“跟你学的啊,臭小子。”
……
第三十四章:「现世玄德,在线发誓」
“糟糕的一天,糟糕的人生啊。”
回到酒店后,李公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浴室洗了个澡,尤其是对着花洒,用水把脸给冲上了好一会。直到洗净了脸上的脂粉香,他这才从浴室里穿好浴衣,擦着头发上的水出来了。
“要不是昨个晚上熬了个夜,险些都差点忘了那个王八蛋今天要些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真是的,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上百亿日元飞走啊,那可是一只,已经煮熟了的鸭子。”李公子擦干头发,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下来。电视一直都开着,在他回来之前就开着,但并非有其他人进来过,而是他之前出门时没有关罢了。
他喜欢让它像这样一直开着,哪怕自己并不坐在沙发上观看它。作为李氏财团的继承人,他没有必要去节约那一点可怜的电费,更何况现在是在酒店的豪华套房里,就更不用考虑会不会浪费水电了。如果他喜欢,他刚才离开浴室时甚至都可以不关花洒的水龙头。
“李子煌,李耀之……”
子煌是他的名,耀之是他的字,他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自己的名字,眼睛注视着电视机里新闻节目上的那位英气十足的女警官。他注视着她,但是却仅仅是在她的眼睛没有看镜头的那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当她的眼睛注视镜头,开始应对提问的记者的时候,他的眼神便下意识地闪躲了,就像个罪犯一样,害怕这位女警官,害怕着,她。
“你想知道我今天做了些什么吗。”他自言自语着。他只会在确定房间里没有别人的时候,才会自言自语。走之前他在大门的夹缝里放了一根自动铅笔芯,当门被打开时,铅笔芯就会断成两半,掉在一旁不起眼的地方。如果不是刻意去听的话,是很难听到开门时那一根小小的铅笔芯断开的声音的。
笔趣阁
回来时,李公子小心的验证过了,在他开门进来时,他明确的听见了一声铅笔芯断开的声音,也就是说在自己走后,到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他千防万防,防的到底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现任女友,中森明菜小姐除自己以外唯一有这间房房门钥匙的人。
李子煌摸着眉,笑着在沙发上躺了下来,道:“原来换一种视角去看世界,世界真的会变得大不同呢。”
话刚说完,他忽然收住了笑意,换了一张冷漠无比的脸,用一种无比深沉的语气说:
“可是真正发生不同的,其实只不过是自己的眼界罢了,所谓的换一种视角看世界,说的其实并不是这种字面上的视角,而应该从人心的角度出发,更客观的看待问题。如果只晓得用主观上的视角转换去看待不同视角下世界所产生的不同的话,和坐在井里观天景的青蛙又有什么区别呢。早晚,连青蛙也做不成,渐渐变成一具腐化的枯骨。”
说完,不知为何,他竟又笑了起来。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随手拿起遥控器便关掉电视,望着一片漆黑的电视屏幕中自己面孔的倒影,恶狠狠的说道:
“好讨厌的一张脸啊,撕下来煮汤喝怎么样?呵呵呵呵呵呵……”
说完,他站起身,从洗澡时换下来的风衣里取出了一张碟片,放进了电视放映机里。
“本大爷可不白给人扮小丑,这可是要收费的啊,小幸。”看着电视中播放的那天晚上演唱会的录像带,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就收你一万亿日元好了,从现在开始,你欠我一万亿日元。”
一百亿变一千亿,一千亿变一万亿,这小子还真会坐地起价。哪怕他说的是日元,折合成现世界的美金也有九十一亿了。除去那一亿元的零头,就当它是九十亿好了,九十亿美金啊,那是什么概念,假如是一个月薪一万美金的中层白领,那么他至少也要不吃不喝七万五千年才能拥有这么大一笔财富。
这是常人连想象也想象不敢,做梦也不敢梦到的事情吧。虽说钱财对他早已是个数字,但是九十亿美金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白痴把即将要落在自己手掌心中的大馅饼给一巴掌打进水塘里沉底呢。
没错,启仁就是个白痴,虽然聪明,却是幼稚未剔,很多明明应该去做的事,他并不能真正狠的下心来去做。
“就要坏人就做到底,无意义的善心,只会让自己一只脚陷入泥潭里而已……”说到泥潭这两个字,他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看来是一直以来的老毛病洁癖症又犯了。他已不是肉体的洁癖,而是心灵上的洁癖,换种说法就是精神洁癖。但他的这种精神洁癖却又不是用来严格要求自己,更多的时候却是用来要求她人的。
他无法容许别人说话带脏字,说脏话,又或是提到一些会让自己不舒服的字眼。所以,在他身边的人其实都活的很辛苦,不过他却早已经习惯把这种辛苦强加给她人,因为“一向如此。”
……
回到这头,这位英明神武,天下无敌的启仁殿下,如今竟正在为要怎么给予恋人回应而感到困扰呢。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仅剩十秒而已。左臣玄月虽没有再用语言催促自己,但是她却在开车的时候,将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姐,档把在那边。”
“嘘~别影响姐姐开车。”
“你这车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在乎这个干什么,倒是你,想好要怎么回应我的告白了么?”
“你的手摆放的位置让我很紧张……我一时……”
“给你掰断了信不信。”
“你敢。”
“试试看?”
启仁冷冷一笑,十指相扣,举起她刚才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说:“谁掰断谁还不知道呢,你就那么自信自己手劲比我大么。好歹我也是个男人好吧,就算我自由搏击有可能真的打不过你,但是我力气可也真不一定比你小。”
“松开,姐要换档了。”
“松就松,正好我也想好要怎么回应你了。”
“是么,说来听听呗,如果没有诚意的话,我要掰断的可就不是你的手指了。”
“咕噜……”他咽了咽口水,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打开车窗,一边让风吹动着自己飘逸的秀发,一边道:
“适才你握我手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
“别告诉我你触电了,那样的话台词也实在是太老套了。”
数秒沉默……
启仁:“啊西,谁跟你说我要说触电了,你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再打岔……呸呸,说错了,你就你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再发表意见吗?!”
玄月:“抱歉,请继续。”
启仁:“那是一种平淡如水的心境,是亲人一般的触感……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触电感,也不会有任何紧张。因为我感觉我握着的,不是恋人的手,而是妻子的手。记得之前我说过,疤痕并不是一种丑陋的东西,当我握着你手的时候,我感觉着它……感觉着……我真的好想好想,我想要体会你的心情,和你的曾经。我想,如果我早一些认识你,就能够像现在这样,保护着你,珍惜着你,那么是否……你的手心就不会有那么一条伤疤了。我已经不想再计较得到多少,失去多少,患得患失的人生注定是无法真正幸福的。我只想,如果有你在我的身边,就像现在这样。太好了,每天早上醒来,看着身边熟睡着的你的脸,我都想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一遍,你还在我的身边,真是太好了。生生世世,我都像一艘没有航图的邮轮,没有目标……漫无目的地在望不见陆地的汪洋中漂流。我好累,亲爱的,我好累……请把手给我,亲爱的,谢谢。只有像这样握着你的手的时候,我才能够感觉到自己还活着,陆雨箫,你便是我的港口,是我靠岸的陆地啊。曾经,你是你,我是我,现在,我们是彼此,我愿永远依偎在你的温暖怀抱中,再也不会……驶向远方。”
玄月:“你也成功恶心到我了,亲爱的。”
启仁:“你!”
玄月:“我什么我,这句话也是跟你学的啊。”
启仁:“我好气啊,我真情实意的对你说了这么多,却换回一句你的你恶心到我了这种话……真是让人气馁。”
玄月:“换位思考一下,你说我恶心到你的时候,我也是很气馁呢。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吧?”
启仁:“那好,我对我之前的玩笑话向你道歉。对不起,姐姐,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感到气馁了。”
玄月:“那我也向你道个歉好了,其实我刚才也是在开玩笑的,亲爱的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姐姐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启仁:“原谅你了……”
玄月:“我也原谅你了。”
启仁:“可是……”
玄月:“嗯哼?”
启仁:“我是想说,虽然这件事情上你原谅我了。但是以前我对你那么冷漠,你也一样可以原谅我,不放在心上么?”
玄月:“当然可以啦,只要你表现好,姐姐就不跟你计较了。”
数秒沉默后,启仁问:“怎么样才叫做表现好呢,因为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所以……我想问一下。”
“嗯……”她咬着唇,短暂的思考了一下,“我的标准其实很低的,只要你以后再也不和她见面跟联系,并且对我一生独宠就行了。怎么样,很容易做到的吧?”
“要求真的不是很高呢,ok,我答应你我这辈子再不见她,我现在就给你发个誓,倘若启仁违背誓言,祖宗不佑,天地不容,众叛亲离,短折而死!不过我想问一下这个一生独宠是指我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还是指我爱你一辈子呢?”
“誓到是发的挺毒。不过那个一生独宠,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啦,”他说,“前者的解释是我一辈子都只能有你一个,后者是你死掉以后我可以再……”
“想的美啊你!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余命不久了的话,我也会先拉你这个臭小子垫背的!”
“啊西……我就不该多问这一句。”
……
第三十五章:「违心的话,和真心的话」
等到启仁来到枪击现场,死者的尸体早已被法医科的人运走。要是换作几个月前,通常尸体都会被暂时留在案发现场,等待这位雄姿英发的关东神探第一时间赶来,现场亲自进行初步勘验。
然而,当他两个月多月说过一句“如果我要做一件事,就会让更加具有专业知识的专业人员来做这件事”之后,他便再没有亲自对尸体进行过勘验工作了。望着地面上那已经风干的,未完全清洗干净的血泊残留,他这样说道:
“佐藤啊佐藤,你说你这到底是在造作什么呢,当初让我把你抓紧去拘留几个月不好么。如果让我把你抓了,你也不至于横尸街头了不是?”
“不是牧师就别发这么多感慨了。呐,过来看看吧,刚刚我已经勘测出一千五百米内的最佳狙击点了。你现在站在死者的这个位置,对对对,站着别动啊,ok,现在请你转过身来,ok,保持现在这个姿势别动……”
“你把老子当玩具么,直说在哪个方向,什么射击角度,多远的距离,哪一栋楼。废什么话啊。”
“跟你学的呀。”她这次说话的语气倒是比之前在车上的时候温柔多了,比起之前略带一些嘲讽的态度,现在启仁更多的感觉到的是一种恋人之间的亲近、玩笑。因此,他也并没有生气。
玄月满足地笑了一下,说:“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有看到现在你面前的这些高层建筑物么,其实就算不用仔细观察,也能发现三个至五个有可能成为狙击点的地方。ok,现在只要派人去询问一下在那周围的住户,他们当时有没有听见类似于枪声的奇怪声音就可以了。”
启仁:“虽然听起来并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是真的做起来却也不那么容易吧?而且做到最后也很难搞清楚到底枪手是在哪里进行的射击,虽然声音会因为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而导致不同距离的人听见它的时间会不一样,但是你确定住户们真的能够分辨出他们听见的是枪声还是其他声音吗……而且我是这样想的,你知道,声音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很快,就算不是同一栋楼的住户,他们也有可能认为自己是在同一时间听到了枪声。”
玄月:“就当是我多了句嘴好了。不过按照正常程序的话,似乎是应该这样做的。”
启仁:“如果仅仅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就把我从办公室里拽出来的话,唉……怎么说了,总感觉这种小事似乎没必要我亲自出马。”
玄月:“似乎……呵呵呵,似乎我现在也跟你学会了怎么使用一语双关的话去搪塞别人了呢。老实说这种非确定性的词语有时候使用起来的确是会让人的心情愉悦起来的。因为很多时候,我也不想把话说的太确定呢。不过我今天之所以把你从办公室里拽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横滨市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觉得作为搜查一课长官的你,似乎有必要到现场来一趟,向外界传达一个源先生随时都会和民众站在一起的信息。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怎么着也给这个世界留下些光辉形象吧?”
启仁:“你倒是挺为我着想,可是我今天却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就让新闻杂志暂时把我说成是一个脱离民众、擅离职守、贪生怕死的狗杂种好了;我现在要离开这,去见一个人,就拜托你替我留在这里,面对即将到来的记者们吧。”
玄月:“那个人我认识么?另外,我可没从你口中听出拜托人的语气来,呐,拜托人的时候要有拜托人的态度才对啊。至少露出一个诚恳的微笑,又或是语气谦卑一点好不好啊。”
启仁:“谦逊是做给外人看的,再虚假不可。对你,我想要真诚一些,以丈夫对妻子的语气拜托你,那最平淡自然的语气,就是我最诚恳语气了。如果你也觉得,一个人哪怕是在自己最爱的人也需要伪装的话,那么我只能说……抱歉,那只能说明我并不爱你。”
玄月:“下次回答问题的时候,能不能分一个先后顺序呀?”
启仁:“抱歉,不能,因为我回答问题时决定顺序的并不是先后,而是主次。如果我是一个把先来后到看得比轻重缓急更重要的人的话,我就不会选择你。”
玄月:“所以你现在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启仁:“什么问题,我有点记不清了。”
玄月:“你要去见的那个人,我认识吗?”
启仁:“当然是认识的呀,不止见过一次面的老熟人了呢。”
玄月:“让我来猜一猜,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有着千面魔女之称的特蕾莎小姐?”
启仁:“你怎么知道!?”
玄月:“要知道你要去见谁其实很容易,首先你不可能去见蒲池,其次你不可能去见高松宫,再然后你也不可能去见服部,至于你不可能去见她们的理由我就不必说了,你我心里都清楚。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一直忍到今天才下决定要去和那个女人见面。”
启仁:“因为仅仅还是一周前我才刚刚决定要抛起源的一切呀。”
玄月:“说起这件事我就纳闷,怎么你回了一趟东京,过了一次天长节之后就好像跟之前判若两人了似的。你最近真的变得很不正常啊,我是说真的,难道你自己没有发觉么?”
启仁:“判若两人?不,之前的我其实一直都在伪装自己,我只是想尝试一下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和过过当警察的警瘾而已,现在我才发现,其实还是以前的生活适合我。我很享受那种一生下来哪怕智商低下的像是个白痴,而且品行低下,像个人渣,可是却从始至终都从骨子里要高人一等的感觉。”
玄月:“我想要抱住你,给你一个吻,亲爱的,我可以那样做吗?”
启仁:“你若要吻我,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不做亏本的生意。”
玄月:“什么样的条件?”
启仁:“我很久没听过睡前故事了,今晚我想听姐姐你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那个……我前两天买了一本五代史,就读那个给我听吧?”
玄月:“五代史么。其中你最欣赏的华夏皇帝是?”
启仁:“根本没有一个值得欣赏的,五代更替,没有一家的江山能守住百年,尤其是那个被称为五代第一的周世宗,更加是不值一提。纵使再英明神武,守不住江山亦是无用。”
玄月:“你既然已经这么了解五代史了……又何必再让我为你读一遍呢。”
启仁:“借古以知新,百阅而通博嘛,就算是已经学会的东西,也要经常温习才对啊。”
玄月:“那就请你快‘滚’吧,一会记者来了可就不好脱身了。早点回家,我可等着你回来给我做晚饭呢,你不会饿着我的对吧?”
启仁:“也许活着对我来说,已经并不是一件令人厌烦的事情了,因为有你在我的身边。”
玄月:“这句话你对那个人也是不是也说过。”
启仁:“绝对没说过,因为我对她全都是虚情假意……我发誓我对你说的是真的。现实一点吧,因为我现在对你也有可能是虚情假意的,可是为什么要去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呢,找不到能够让自己深信不疑的答案不说,到头来还会心情烦躁,让生活变得糟糕。与其为了那种事情烦心,还不如想想怎么过好我们以后的夫妻生活,应该以何种方式相处,该怎么做才能保持住这一份热情,让爱铭刻在对方的心中,永不消退。你更多应该想的不是这个才对么?至于我以前有没有对她说过同样类似的话,那很重要么?假设我说过,你现在难道还要和我闹离婚不成么?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那么幼稚好不好。恋人之间也许可以只考虑爱情这种东西,但是夫妻在爱情以外必须考虑的是亲情,还有如何维护双方的利益。那么又假设我真的没有跟她说过那样的话,而你却又非要问这么一句,不是让彼此的心都感觉到不舒服了么?所以……”
玄月:“所以什么,怎么不接着说了。我还真想听听你老人家还有什么高见。另外我们好像还没结婚吧,怎么说的好像我这辈子就甩不开你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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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紧紧抓住你的手了,你当然一辈子都甩不开我的。啊西……我怎么会说这种老套的台词。”
“我觉得不老呀,毕竟现在可还是1984年,这种情话还挺新潮的。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启仁深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转过身看看吧,在你长篇大论的时候,记者已经全都赶来了。现在,你可是很难逃了。”
“姐姐说我很难逃,那我就偏要逃给你看看。”
“你这算什么,青春期叛逆么?”
……
第三十六章:「迟来的谈判」
“抱歉我迟到了,那些记者可真是的,总是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实在是太难甩掉了。话说,小明菜你没有被狗仔队跟踪吧?”
“额?我么,应该没有吧?我已经学着子煌先生一样戴上墨镜和口罩了,应该不会被人给认出来了吧?而且我们已经公布恋情了,狗仔队就算跟着我们也没什么好拍的了吧。”
“可是今天是我们的休息时间,我可不希望被一群陌生人一路未遂着。对了,你还记得我们今天要做些什么吗?”
“啊嘞……我给忘了。哈哈,骗你的啦,子煌先生吩咐过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掉,我们今天要带着一台手提录像机在街道和商场录一次特别节目。我记的够清楚吧。”
“你刚刚说的是简要版,现在我来说一遍详细企划首先我们要做一些简单的易容,也就是粘上假胡子,画一些显老的妆什么的,当然,小明菜你就不用粘胡子了。然后我们要在不被人给认出来的情况下在东京商业街品尝三种不同的美食小吃,并且呢还要去商场里三家不同的店中购买三种不同的生活用品,最后,我们要陪同对方去自己来到东京后最想去的一个地方游玩。”
“听上去很困难,我对自己的伪装术并不是很自信……如果不戴口罩和墨镜的话,很容易就会被粉丝给认出来吧。子煌先生就不一样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非常擅长伪装自己的那种艺人。”
“戴顶爆炸头假发,再戴个眼镜涂个亮橘色的口红,我想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子煌先生今天打算把自己伪装成那个样子么?哈,抱歉,我又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ok,就从现在开始录制吧,来之前我已经给录像机充满了电,另外还带了备用电池,如果一直不间断的录制下去的话,大概可以录六个小时左右吧。现在是早上十点,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一直录到下午四点。那么现在就请小明菜自己进房间里挑选化妆的道具,我自己在外面拿着录像机自拍着自言自语一会吧。”
“子煌先生不跟我一起进去化妆么?一个人在外面的话,会很无聊的吧,而且我一个人在化妆间里也会感觉会不自在的……”
“小明菜真是好可爱啊,那好吧,我就一起进去,随便也帮你参谋参谋吧。镜头对面的观众老爷们也觉得我应该这样做才对吧,ok,那就一起去化妆间挑选道具吧。”
“啊嘞,现在已经开始在录制了么?”
“当然了,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么。那么,不要害羞,对着镜头打个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艺人中森明菜。”明菜笑着朝镜头挥了挥手,她走进化妆间,顺手拿起了假人头上的爆炸头假发戴在了头上,说:“这个样子出现在大街上的话,大家能把我认出来吗?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的吧?哈哈,看来还是要多花些时间伪装一下才行呢。”
她没有把假发摘下,而是戴着它,在充满了各种易容道具的李公子的私人化妆间里,好像寻宝一样四处乱蹿了起来。
李子煌手里拿着录像机,却又不能放任录像机自己工作,毕竟录好的东西到时候可都是要在电视节目上播放的,他必须像一个专业的摄像师那般,时刻专注着自己的摄像工作。如此,他竟差点把自己的女朋友给跟丢了。
拍摄工具在某种程度上果然还是比不了眼睛呀,在绝对专注拍摄画面的时候,眼睛的视野能见度便同时降低了。
“啊嘞,她人哪去了。”就在子煌在画面里找不到她人了的时候,明菜却忽然又“蹦哒”了出来,真是调皮呢,原来她刚才是趁着子煌揉眼睛的时候突然蹲下了,打算跟他开个玩笑呢。
她捂着嘴笑了笑,说:“我刚才有吓到你吗?呐,刚刚子煌先生在拍摄画面找不到我的时候,是不是紧张了一下?你紧张的表情,我可是都观察到了哦。”
说完,明菜脱下了身上的那件红色外套,取下了衣架上的一件黑色皮夹克。她很自然地把脱下来的外套递到了男友的手上,可是当她正准备换上皮夹克的时候,子煌却从她的手中“抢”走了它,挂回了衣架上。
子煌将手中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就自己刚才的举动解释道:
“我个人觉得,如果又戴爆炸头又穿皮夹克的话,走在大街上一定会吸引到很多人的眼球的。所谓言多必失,同理,如果打扮的太过怪异,吸引到太多人的目光的话,被认出来的可能性也就会同比例的往上增加吧?那样的话,我们这次的行动就会失败了。”
“嘞?所以子煌先生之前说的原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吗,呀呀,我居然给当真了呢。”说完,她有些懊恼地取下了头上的爆炸头假发。“那么子煌先生,我到底应该怎么伪装,才不会被人们给认出来呢?想想那实在是太困难了吧,就算样子伪装的很正常,但只要一开口说话,周围的人就一定会在心里想:那个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吧?”
“声音方面,你可以试着去用一种低沉一些的语调。明菜说,对我很了解,其实我对你也是很了解的,你在唱歌的时候比起平常说话的时候要更加女王范十足,所以你只要稍微改变一些说话时的语气,相信被认出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小很小的。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先从外观上着手吧。”
“那我应该怎么伪装和改变自己的外观,才能不被认出来呢?”
“交给我吧,亲爱的,我的易容……咳,化妆水平可是无懈可击的。首先呢,就像我之前我说的那样,先戴上一副眼镜。”
“哈,这个眼镜好像是无度数的。”
“我家小明菜本来就没有近视,当然没必要戴有度数的眼镜呀。其次呢,嗯,我觉得你这个头发可以稍微弄乱那么一点点,不用太乱,就像刚起床时一样就可以了,你这是刚刚洗过的吧?自己用手抓一抓,弄乱一下,然后用梳子梳一梳。外套的颜色……红色有些太显眼了,里面换一件白色薄毛衣,外面穿一件浅色的衣服吧,那样会比较融入人群一些。”
“可是仅仅只是这样,不在脸上下些功夫的话,还是会很容易被认出来的吧?”
“这个我有准备。一会让我来给你化一个偏成熟的妆,不要一脸崇拜的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其实要化显老妆并不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就是稍微要花点时间罢了。后期剪辑的时候,这段化妆的画面应该会被快倍速播放,放心好了,即使小明菜的脸上有一天真的有了皱纹,我也会一样喜欢着你的。一会化妆的程序可能会很无聊,不过可能也会有点儿舒服,老实说只要不是一化就几个小时还不能动的那种,都还是很舒服的,就像是在享受脸部按摩一样。放心好了,这次的妆并不难,最多只要半个钟头就能完成了。现在请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我美丽的客人,独一无二的爱人。”
……
启仁:“你的眼神给我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在挑逗我一样……算了,还是说正事吧,今天约你在这见面不为别的,因为这比较清静,不会有太多闲人会来打扰。关于一个多月前在东京发生的事情,想必特蕾莎小姐你也是略有耳闻了对么?”
特蕾莎:“少爷这话,我不太懂。如果少爷今天约我出来只是为了叙旧的话,我会很乐意陪您喝上一杯,但是如果是为了其他,抱歉我要失陪了。”
启仁:“你们为何会想要杀死der tod,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么?当天那个开第一枪的人,没猜错的话就是上次那个家伙吧。我很感谢上次你从他的枪口下救下了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一会我还真想跟你好好喝上一杯。”
特蕾莎:“抱歉,无可奉告。另外上次我救的不是源警官,还是少爷你,我可不想让我们组织的手上沾染上皇室的鲜血。”
启仁:“如果我告诉你,你们想要杀的人其实还活着这个世上,那么……你会愿意再跟我合作一次么?”
特蕾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跟你合作,好让少爷你再朝我开一枪么?”
启仁:“我当时没得选,除了朝你射击以外,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抱歉,让一个狙击手发挥失常的最佳方式就是扰乱他的心态,我当时的确做到了不是么。”
特蕾莎:“如果不是我叫你闪开的话,少爷你早就被子弹给爆头了。”
启仁:“你说救我是因为我是少爷,可是特蕾莎,你人如其名,就好像你的名字一样,你是一个美丽的且重视感情的人。难道说,当时救我,你就没有掺杂其他任何一点的个人感情在里面么?”
特蕾莎:“你说他没死,有什么确凿的根据吗?”
启仁面无表情地从背包里取出一沓文件,道:“这是这一段日子里警方的调查记录,想你看过之后就会发现,这个枪手并非等闲之辈。除了幽灵,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特蕾莎:“那我又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合作不可呢。”
启仁:“我要先请特蕾莎小姐你搞清楚一件事情,现在不是我们警方请求你帮我们抓犯人,而是我,帮你杀掉你们想要杀的人。如果被上级发现任务目标还活着的话,你们想好了要怎么解释了么?到时候一定很难交差吧。其实我现在跟你谈的,真是一笔合情合理,稳赚不赔的交易呢,只要你一句话,你就能够得到一个超强的帮手,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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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莎:“你要是再朝我开枪,那时我又该如何?呵,第一次是手臂,第二次是大腿,这一次……你瞄准的是否就是我的心脏,或者眉心了呢?”
启仁:“如果特蕾莎小姐不放心我的为人的话,那么就请你替我暂时保管着我的枪好了。”
特蕾莎:“我无法相信一个朝我开过枪的男人。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启仁:“话可不能这样说。那些从来没有向你开过枪的人,兴许正在暗地里盘算着只要有一次机会,只用一发子弹就打爆你的后脑呢。而我这个已经向你开过两次枪的人,你却能够对我有一定的认知,更好的防范住我的枪火了。所以,比起明处的雄狮,可怕是沉在水底下的鳄鱼才对啊。请特蕾莎小姐,再信任我一次吧?”
……
第三十七章:「MY ALL」
窗帘外,一缕夕阳透入房间,可尽管如此,它仍然那么阴暗。不过是区区的太阳,又怎么可能能够照亮阴暗的心灵。房间里,那个男人戴着一双变魔术时才会使用的白手套,手中拿着一副黑色扑克牌,把玩着,却忽然把它向后抛了出去。
扑克牌散落一地,五十二张牌分别掉落在房间各处,而他的手中,却留下了代表太阳和月亮、白天和黑夜的两张鬼牌。
响指一打,啪的一声,那两张鬼牌又忽然变成了四张ace王牌。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又没有敲门呢,不敲门就跑进来的,除了那个无礼的女人,还有谁?
她一进门,看到被丢了一地的扑克牌,就吐槽开了:“我去,你干嘛呢,怎么把房间搞这么乱,这一地的扑克牌是怎么回事。”
“你在问我吗?”他说。
原本闭合着双目的他将眼睛睁开了,可是当他发现自己的视野已经因为泪水而如同玻璃朦胧上了一层薄雾时,他便又将眼睛合上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那背影很熟悉,她知道他是谁,如果别人待在她的房间里的话,此时她可能已经拔枪质问了吧。
“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呢。”男人问。
“敲门?”她觉得他这句话问的真有些莫名其妙,她笑了一下,说:“我为什么要敲门?拜托,这是我的房间好不好,你是又在外面喝酒了么。”
“呃,你的房间?”他似乎有些惊讶,但却只是一瞬间,他笑了笑,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是啊,这是你的房间啊,瞧我这记性。工作一天,你一定很辛苦吧,我想我是否有那个福分……可以帮你揉揉肩,捶捶背呢?”
“你没喝醉吧?虽然自从那次以后你对我温柔了很多,不过突然一下子听到你这样说我还是有些不习惯呢。”
“听你这么说,好像我以前都是个很讨厌,很不知道心疼女人的男人呢。其实我一直都很温柔,你没有发现么?”
“是是是,那我可以拜托你现在快点去把你丢在地上的这一地的扑克牌自己给我捡起来收好吗?看着很烦的好吧。”
“你说话还是那么直,其实我更加喜欢温柔的你呢,如果你能够一直保持一副温柔的样子的话,一定会更加让人喜欢的。”
“我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小女人的养足呀,那样就很讨喜了么?”她从衣柜里取出要换的睡衣,关上衣柜,转身对他说,“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偶尔我也可以变成一个弱女子的。”
“你可能有点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呃……我……”
“吞吞吐吐的,是有什么心事么。没关系,如果有心事的话,就自己先憋一会吧,姐要去洗澡了。”
“啊嘞……”
“啊个什么嘞啊,还小啊?傻瓜,我怎么可能会不理你呢,来吧,有什么话咱们坐在沙发上去说吧,哎呀,快起来了,扑克牌一会再捡也没关系啦。”
“那我可以不捡了吗。”
“这可不行,谈完心你再回来接着捡啊,除非你说你不要了,那我就自己拿扫把把你这些牌给你扫了拿去丢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先去沙发上聊天吧。”
……
二人来到了沙发上。
……
“有话快说,我还要洗澡。”
“其实我也没别的什么话想跟你说啦……就是想问你,我,我到底有这么值得你喜欢的呢?为什么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你就决定一定要跟我在一起不可呢。”
“那你一开始又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喜欢那个人不可呢?如果你能够回答我的话,我就也能够回答你了。”
“啊嘞?难道说你打算用我回答你等等答案作为你回答我的答案么。”
“当然不是,我可没你那么笨,我现在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了,我只是也突然很想听你说出自己的答案而已。所以,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喜欢她,现在又为什么说放手就放手了,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我喜欢她,没有什么太特别,太浪漫的原因,说起来真的很平常……只因为她曾经来到过我的心里,给我留下了一抹难以忘怀的记忆,她让我感动过,温暖过,伤感过,也开心过。我为她开怀大笑过,也哭泣过。甚至是深深的爱。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如果要交朋友的话,她会是个很好的朋友,但我错误的让她成为了我的恋人……这就是我之所以要放开原本在手心紧握着的她的手的原因。”
“你好像没有抓住重点。”
“我也很想抓重点,可是为了不被你揍,我只能说一个大概。”
“那你干脆就不要说啊,行了,我要去洗澡了。我简短点回答你吧,我喜欢你的原因是因为你人帅钱多,ok,我说完了,洗澡去了。”
“你这回答也太……”
“我知道,太现实了一点对吧。可是拜托老公你也体谅一下我好吧,早些时候为了编那句肉麻话,我已经用光了我今天能够想到的所有词汇了。拜托你行行好别难为我了,我是法学博士不是大诗人,没有那么多的肉麻话跟你说。”
“你太理性,我也太理性……真糟糕。我好困,如果你洗完澡出来发现我在沙发上睡着了的话,记得叫醒我。”
“知道啦。不过今天你回来的可真早,我还以为你会跟那个家伙聊很久。”
“别说这些了,快去洗澡吧。”
“既然叫我去洗澡,又干嘛用手拽住别人衣角。”
“我只是,突然想到有句话要对你讲。”
“你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讲完啊……算了,有话快说吧。”
“俯耳,我有悄悄话跟你讲。”
“这就我们两个人,有话直说啊。”
“不行,隔墙有耳,我必须要小声的只告诉你一个人知道。”
“好吧,”说着,她撩了撩头发,俯下了身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好想,为你画一副最完美的肖像画。我的月亮仙女,我的……一切。”
“你可真无聊。”
“那我换一句,咳咳,如果说除了刑警以外我还可以胜任的工作,你觉得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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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好烦啊,拜托你放开我,让我去洗澡好不好啊。”
“ok,放开了。”
……
几分钟后……
“你觉得我适合当律师么?”他推开浴室门,说。
“老公,”她扶着额头,尴尬的笑了笑,说,“虽然我们很熟,但是你在这种时候闯进来我一样会想要揍你的,现在请你滚出去,然后把门关上好吗?”
启仁:“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在浴室里会很孤独,所以……”
玄月:“你是想一起洗么?”
启仁:“不……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聊聊天,谈谈人生什么的。”
玄月:“你喝假酒了呀你!?要么脱衣服一起洗,要么就给我滚出去,谁要在洗澡的时候跟你谈人生啊!”
启仁:“你说是司法考试难一点,还是公务员考试难一点呢?呃,共浴的话……还是下次好了。抱歉打扰到你沐浴了,我现在就滚。”
……
第三十八章:「东京半日游」(爱看不看)
这是一个周末,阳光明媚,空气中还夹带着些许樱花的香味。望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可爱,他的心情非常舒畅,“小明菜,你的帽子好像戴歪了。”他忽然说。“是吗,呀,好像真的有点歪了呢。”明菜轻轻一笑,将头上兄弟鸭舌帽戴正了过来。
或许是一种默契吧,子煌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提醒她一下,而并不打算伸手去帮她戴正。对于这一点,已经与其交往了一段时间的明菜也算是深有体会了呢。如果他想要帮自己做什么的话,是不会留给让自己亲自来做的机会的。他会提醒一句后便立即去做,而不可能会有任何迟疑。
说起来还真是一个很霸道的恋人呢,真有那么几分那个人的影子。
“先生你还真会耍赖呢,我现在才发现,虽然我们都没有戴口罩,可是先生你却可以用摄像机挡住自己的脸呢。呀~我一定会输掉的吧。”
“没关系啊,就算输掉也没关系啊,”他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输掉的人只不过是要为今天的所有花销买单而已啦,只要努力不被认出来,不被叫出名字就好了。”
“先生你这样拿着摄像机拍着我,任谁都会多看我们两眼的吧,我一定会被认出来的。”
“别太紧张,就当是在变装后的约会好了,输赢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要在约会的时候玩得开心,尽兴而归。”
“先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吗?”
“你指什么?变装出现在大街上么。”
“是的,先生以前有做过事情么?”
“经常呢,”他说,“不忙的时候,我经常会像个普通人一样出现在大街小巷,融入普通人的世界里。”
“那先生就没有被粉丝给认出来过吗?呐,有被认出来过么?”
“如果我说没有的话,你会相信我说的吗?哈哈,这样拿着摄像机可真是麻烦呢,永远都只能拍摄到我们两个人中的一个人而已。”
“先生可以把摄像机给我试一试么?”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说完,他便将摄像机递给了她。
明菜接过摄像机,既没有拍自己,也没有拍子煌,而是拍摄着前面的道路和人群。她拍摄的很随意,并不像子煌一样随时关注着摄像机里拍摄到这画面,她的眼睛只看两样东西,一样是他,一样是脚下的路。
摄像机,仿佛就是她的第三只眼睛,而她却任由它自己注视着前方,既没有刻意地想要去拍摄什么,也不为节目效果着想。她只是举着它,将它与胸口平行,她好像真把这次节目录制当成平常的约会来看待了。
“先生,我想吃刨冰,我们先去找一家刨冰店吧?好吗?”
她在询问,而不是单纯的告知他自己的想法然后立刻就要付诸实践,她希望在做什么事情之前先得到他的许可。毕竟现在是在约会,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开心而不考虑恋人的兴趣和心情。
她将镜头对向他的脸,俏皮地笑了笑,小声地开玩笑道:“先生的变装还真是彻底呢,怪不得从来也没被人给认出来过,我以后真要多向先生学习才是。无论是演技,唱功,还是其他,先生都是值得我去学习的对象,我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像先生一样闪耀才行。”
“你已经很闪耀了。”他看着镜头,说,“你比我年轻,身上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未来你在事业上一定会比我更加出色的。相信自己,加油。”
“先生是对我说,还是对镜头说?”她笑着问到。
“这还用问吗,与我对话的人一直都是你,也只有你啊。”
“嗯~虽然平常约会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当着镜头,我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呢……先生也有这种感觉吗?”
“我并没有面对镜头时会害羞的习惯,”他说,“艺人的话,应该不会有人会在面对镜头时害羞的吧。”
“先生,现在在拍摄中,请不要说艺人这个词,会引起周围的人的怀疑的。”
“你看,前面不远就有一家刨冰店,看起来那儿应该会有你最喜欢吃的宇治金时卖吧。”
“难得先生还记得我最喜欢的口味,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吃吧。”
……
走进店中,二人找了一个采光很好的位子坐了下来。明菜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说道:“虽然很担心一会自己说话的时候会被店员给认出来,如果让先生来点单的话,我应该就不会被认出来的。但是我又想了想,这次是因为我想要吃刨冰才会选择来这里,所以一会还是由我自己来点单吧?先生喜欢什么口味的刨冰,是要自己点,还是让我帮你一起点呢?”
“我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口味,那么,我就和你选择一样的好了。请点上双人份的宇治金时。”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们就选择吃一样的好了,就像平常在家时一样。”
点完单没有多久,两份冒着冷气的宇治金时就被送来了。
明菜本打算把摄像机暂时放在桌子上,如果是平时约会的时候,她可能真就那么做了。可最后她还是将摄像机递还给了子煌,笑着说道:“虽然它比起拍电影时用的摄像机要多了,可是拿在手里这么久还真是有些手酸呢,一会可以请先生拍摄我吃东西时的样子么?我想把平常生活中的那个自己也呈现给镜头对面的粉丝们,让大家更多的了解我一些。成名后,我真的好久都没有像这样跟什么人一起,又或是自己单独这样逛过街了。上次这样和别人坐在店里吃刨冰,还是在国中的时候吧?哈哈……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呢。”
说完,她竟有些伤感。
在子煌的记忆和印象中,她应该是一个热爱歌唱和舞台的人才对,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会有因为怀念曾经平常的日子,而感到伤感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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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我要开动了~”她笑着说,“请先生用心拍摄我吃东西时的样子,不用太久,三十秒就够了,因为先生自己马上也还要享用美食呢。”
子煌轻轻一笑,熟练地用左手打了一个响指,说:“ok,我已经对好焦了,现在就开始么?”
“嗯,开始!”
……
第三十九章:「一顶黑色鸭舌帽」
“真没想到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呢,真是太好了。”她的手里拿着不久前在小吃店买的鲷鱼烧,为了保持作为艺人的良好体态,两个人除了一开始每人吃了一人份的刨冰以外,接下来买的小吃都只是买了一人份,然后两人分食。所以,这一块鲷鱼烧也不能例外,明菜笑着将它掰成了两半,并将馅料更多的鱼头部分递给了他,说道:“上次来东京录节目的时候我也有尝过银座的鲷鱼烧,先生之前有吃过这种街边的小甜品吗?味道应该不错,请尝尝看吧?”
子煌从随身戴着的餐巾纸盒里抽出了一张纸,包住了她递给自己的甜品,拿在了手里。接着,他又抽出一张纸递给了她,说:“把手擦一擦吧,我平时在触碰过食物后都会把手清洁一下的。”说完,他小小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鲷鱼烧。“味道还不错,没有那种甜到的感觉,对我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先生不喜欢吃甜食吗?”她问。
“还好吧,”他回答道,“我只是不喜欢吃饼干一类的东西而已。”
“是么……”明菜咬了一小口甜品,含在嘴里并没有咀嚼。她似有心事的思考了一会,忽然说道,“对了,关于这次录制,我想问先生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到最后我们都没有被别人给认出来的话,今天一整天的花销应该由谁来买单呢?”
“既然之前说好要把今天当做一场约会,那么,约会所花的钱当然是要由男朋友报销啊。”
“总是让先生来买单的话,我也会很过意不去的。这样好了,之前的刨冰算是我请客,接下来的花销就全部aa吧,如果直到都没有人能够认出我们来的话。”
“我是绝对不可能会被认出来的。”他非常自信的说。
“作为先生的粉丝,也没有人敢在大街上把先生给认出来吧?记得先生曾经在公开场合说过,不喜欢在休息的时候被粉丝打扰,任何在大街上遇到先生,想要签名或者合照的人,先生都不会理会,并且还会在心里把那个永久拉入黑名单。我记的还算清楚吧?”
“所以,我是否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呢?”子煌问。
“不是的,先生才不是一个冷淡的人。”明菜很认真地用摄像机拍摄着恋人的侧脸。她说,“如果说先生是一个很冷淡的人的话,那么先生又怎么会每周都抽时间给粉丝写回信呢?其实先生是一个外冷内热,不,先生里外都是一个很热情的人才对,因为先生在对待工作时比任何人都要认真。而在休息的时候,先生也可以放下作为艺人的一切,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我就很难做到了……就算是在休息日,我也总是会在脑子想关于工作的事情呢。”
“那你可是比我要勤奋呢,小明菜。因为我可是一个绝对不会在休息日去想工作的人,一到休息日,一整天就只躺在沙发上喝牛奶看电视,连门都不想出,简直懒到令人发指。”
“哪里的话,先生会这样只是因为先生在工作日的时候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所以休息日就可以什么都不考虑的,一门心思的放松自己了。而我却是一个时常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的笨蛋女,所以才会在休息日也要分心想工作的事情呢,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在镜头前说这种话呢,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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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录制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去商场里买想要买的东西了,像是生活用品呀,衣服呀,鞋子什么的,在不同的店里各买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共买三样,第二个任务就算完成了。最后我们就只剩下陪对方去来到银座最需要去的地方这最后一个活动了。”
“先生有什么特别想要买的东西吗?如果要去百货商店的话,我们最好先想好要买的东西,那样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被别人认出来的可能性也就会小很多了吧?”
“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买的东西,家里的东西用得都还很习惯,如果说一定要买些什么东西的话,我们就去男装店和女装店里逛逛,买几件新衣服吧。”
“就这样决定了,那我们先去男装店,先帮先生挑几件好看的衣服吧?”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像这样逛街,哪怕我们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可是想这样挽着手逛街,也还是第一次呢。”
“先生没有和其他人一起逛过街么?记得先生那次在节目上说过,先生以前是有过一个恋人的不是么,先生没有和她一起……抱歉,我似乎不应该问先生这样的事情的,真的很抱歉。”
“不必道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谁这一辈子还没有过学生时代的少年懵懂呢。”说完,子煌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道:“然而现在的我,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抉择,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运,明菜,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我会陪伴你左右,直到人生的最后。”
“今天这身装束,先生为我挑的最好的,除了外套和毛衣以外,就是这顶黑色鸭舌帽了。我真的好喜欢它,先生可以把它送给我吗?我知道,先生不喜欢把自己的私人物品送人,但我真的忍不住这份喜爱之情,一定想要把它据为己有呢。”
“你呀~只要是我的东西,你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想要。好吧,既然你那么喜欢的话,那么它就是你的了。”
“太好了,先生你最好了。”明菜欣喜地抱住了他,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真是个单纯可爱的人呢,区区一顶帽子而已,就能让她这么开心。比起其他那些贪得无厌,朝秦暮楚,得陇望蜀的女人来说,澹泊寡欲且容易满足的她实在是太可爱,太让人喜欢了。
“一顶鸭舌帽,换小明菜一个吻,这个交换我可不亏啊。”子煌捂嘴偷笑道。
……
第四十章:「换个对象,一样有说不完的肉麻话」
冷风袭来,轻轻吹过了她的脸颊,撩起了她的头发。她的马尾辫在风中摇曳摆动,寒冷的空气让她不禁抱紧了胳膊。启仁早就知道,她穿这么少一定会冷的,年轻人呐,就是喜欢耍耍“小伙子”。
启仁轻轻一笑,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在了身上,说道:“虽然已经五月了,可是气温却还是很低,你穿这么少,当心别感冒了。”
“不要紧的,”她朝他一笑,说,“穿的少更方便身体活动,要是遇见不法人员的话,只要打斗一会之后身体自然就热起来了。”她一边说,一边做出一些手势,就像是一个老师在给学生上课一样。她说:“相反如果穿太多的话,既会影响身体的灵活运动,还会在长时间的打斗后让身体不易散热,到时候浑身燥热,想脱衣服又没时间,岂不是很麻烦么。”她一本正经的说教后,转而笑着补充了一句:“我说的对吧?你说呢,哈哈。”
启仁摸着下巴,略作思考状,说道:“好像挺对的,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不过你说的这些好像不像是理论知识,到像是实战经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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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她笑了笑,说,“话里有话呢?”
“不不不,”他解释道,“我没有想要套你话的意思。只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居然会这么擅长格斗,这真的让我很好奇呢,记得有一次抓强盗的时候,在我都还没发现身后有敌情的时候,你都已经做出了最快的行动了,先是放倒了我,然后一脚踢中了歹徒的要害把歹徒给踹飞了好几米,这真的很厉害。所以,哈哈……所以我才会好奇呀。”
“这对我们公安警察只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她说,“有机会我还能给你表演一下我擅长的空手夺白刃呢。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嗯,很好的回答。”启仁微笑道。
话还没说完,一发箭矢划着风声擦着我的头发就过去了,箭射穿了身后公交车站台的广告牌,“咔”的一声嵌进了墙体里。
“找掩体!”见事不好,启仁立即朝她喊到:“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狙击手!”
“天哪……什么鬼,”玄月呢喃道,“枪击都枪击到我们头上来了。”
面对如此突发的敌情,她一时竟愣住了。启仁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她发愣的原因,他所能做的只能任由身体最快速的反应
“我,要保护她!”
说话间,一发子弹正朝着她便去了,启仁来不及多想,飞身一扑,抱着她便从长椅下面的缝隙滚着身子移动到了广告牌的后边。
躲过了这一枪,可第二枪却还是“破”的一声穿过了玻璃射穿了广告牌。
广告牌并不能作为一个好的掩体,那个放冷枪的家伙还是可以从下面的缝隙射中自己和她的脚部,又或是直接算准了自己的藏身之所,让子弹在贯穿公交车站台广告牌之后贯穿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启仁深吸了一口气,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抱着玄月跑出了广告牌。正是这个时候,子弹划过空气的声音又响起,并且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耳边。只见启仁拼劲全身的力气往前一扑,与玄月摔进了路口的拐角巷子里。
“啧……”暂时安全之后,当启仁正准备站起时,忽感觉腿上传来的麻痛。“呃啊……”他咬紧牙关,伸手去触碰了一下疼痛的源头,虽早已有心理准备却还是疼出了声,仅仅只是轻轻碰到了一下就已经疼得他快要叫娘了。
那发子弹似乎正中了他的膝盖,虽然嵌进去很深却没有穿透到另一头,这种深度的伤口真的是最难处理的了……如果要动手术的话,非得刨到一定深度不可。
“你?”玄月急忙扶起了他,让他靠着墙坐了起来,问道:“你中枪了!?”
“还好,没有被爆头,”启仁苦笑道,“只不过是膝盖中了一枪……”说完,他心道一句:“你这不是闹着玩么,这么明显在流血你看不见呀?还要问我是不是中枪了,你瞎么。”当然这种“骚话”他也只能在心里吐槽吐槽用作发泄肉体上的痛苦了。
她看着地上的一颗颗粒状的白色碎渣,惊慌的瞪大了眼睛。“这是?”她正准备伸手去拾起那不明物,却被启仁抢先把它攥在了手里。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骨头渣子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不痛吗?”她好奇的看着他,然后又一脸担心的说,“一定很痛吧……”
“这不是废话么,”启仁心想,“我这媳妇人挺漂亮的怎么说话那么缺心眼呢。”
“呀呀呀……”启仁眯着眼睛苦笑道,“你不问我还没什么感觉,你一问我就来感觉了,啊……都快痛死我了……”
“这发子弹……”玄月一双死死的盯住了启仁裤子膝盖上的破洞,她像是知道了什么,脸色一霎变得很是惨白。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她冷静的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道:“别出声……”
她这幅紧张的样子不由地勾起了启仁的好奇心,令他也开始观察起自己的伤口来。先前他并没有没细看,因为伤口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让人“不忍直视”了,可是这一瞧不要紧,差点吓得他叫出了声。
“握(草)……”启仁刚惊呼出一个“握”字,玄月便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玄月皱着眉,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出声。她小声对他说:“平复平复心情,不要乱喊乱叫,只不过是膝盖中了一枪而已,又不会死。”
看到启仁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她这才慢慢放开了手。启仁压低着声音,那声调,只差没和她耳语,他说:“这是……幽灵的子弹吗?”
“没错……”玄月皱着眉,脸上满是紧张之色,她对启仁说:“我们必须就快把嵌入在你身体里的子弹给取出来。”
“呃,我也不想骨头里嵌着子弹……可是我刚刚已经尝试过了,真的很痛啊……”
“必须把子弹给取出来,你应该知道,金属异物留在身体里越久,就越可能导致伤口感染。”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叫一辆救护车,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医疗水平,只是我觉得如果我要做一件事情,就应该让更专业的人来做这件事。你有在听我说么?”
“忍住痛,我来了。”
“你说什……”
话音未落,一只‘邪恶’的魔爪就伸向了他的膝盖。换做以前的自己,不直接痛昏死过去才真是见了鬼了,虽然经历过几次生生死死后对于这种事情启仁已经全都看淡了……可是这样子取子弹真的会痛死人的啊!
“你这伤口……”触碰了一下他了膝盖,玄月皱眉道,“好像并不是子弹创伤的啊?”
“是么?”启仁自己也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笑道:“那可能是我刚才不小心被什么有菱角的东西给划到了吧……哈哈,再加上刚才摔倒的时候是膝盖先着的地,所以感觉有些麻麻的,又痛痛的,就误以为是中枪了。”
“真是白为你担心了。不过你可真是个笨蛋啊,居然会连中枪和摔伤的感觉都分不清楚。”
“拜托……我又没有中过枪,这种事情我当然分不清楚啦。”
“你就是个大白痴。我们现在……是要一直这样待在这里么?”
“不然呢,出去让枪么?”他说,“不过倒是不是不可以出去,但是至少还是再等几分钟吧,等听见警笛的声音后,我们就可以离开掩体了。话说……为何子弹击穿广告牌的瞬间,你没有做出反应,而是傻傻的愣在那里呢?这可不像你啊,玄月。”
“我就等着你问呢。”她说,“其实从刚才我就一直在想了,百发百中弹无虚发的幽灵,为何会连续打空三发子弹呢?”
“可能她来生理期了吧,呃……我的意思是,它最近身体不大好,感冒了什么的?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对别人,你是口落悬河;对我,你可真是不会撒谎。”说着,她轻轻为他揉了揉摔伤的膝盖。
“那你刚才看到我膝盖处的破洞时,又为何脸色惨白呢?你意识到了什么吗?”
“是的,我刚刚的确有想一些事情。”她说,“我原以为击中你的子弹是幽灵专用的狙击手所射出的特殊子弹,因为只有那种子弹造成的……”
启仁没等她把话说完,便道:“关东神探街头遭遇枪击,我想这一定会成为头版头条。肥水不流外人田,快替我打电话叫雅美小姐。”
“雅美小姐?”
“能不能轻一点……你揉的我的膝盖好痛。反正都需要有个记者来报道,找谁都是找,中村记者算是咱们的老熟人了,这个大功劳当然就便宜她了咯。不过这一次我还是不想要接受媒体的任何采访,请为我叫一辆救护车,对外就说我中枪了,我今天打算去医院睡一晚。”
“不成啊,亲爱的,你去住院了谁给我做晚饭啊?”
“这话说的,没和我同居之前你都不吃饭的吗,自己做一次啦,我又不是永动机,偶尔也是要休息的啊。”
“那我可以假扮成你的样子去其他地方蹭饭吗?”
“我还是比较建议你在警局食堂去解决。”
“算了,我想了想,自己一个人吃饭的话不管吃什么太没有趣味了。对了!如果你决定要装成伤病员去住院的话,我出钱给你安排一间豪华单间,今晚我们两个人就可以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睡觉了呀。你说好吗?”
“这么喜欢粘着我,你是鱼么?”
“我才不是喜欢粘着你呢,我只是清楚知道某个人的女人缘实在是太好了,别东张西望,说的就是你。而且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容易对别人动心的花花公子,只要是遇见长得漂亮又肯主动的家伙,你就和别人聊上了,所以!我才要每分每秒的跟在你的身边,防止你被其他的女人给抢走啊!”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启仁抿了抿嘴,很认真地说道,“本人绝对不会在三个场景下和别人谈恋爱,第一个场景就是医院,因为医院里的味道实在是太让人不舒服了,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谁啊。”
“把话说完,另外两个场景是?”
“另外两个场景分别是学校和监狱。”
“为什么是这三个地方。”
“因为,我讨厌任何使人失去自由的地方。如果连自由都没有了,还有个屁的心思去谈恋爱。”
“自由是奢侈的。”
“没错,可是如果有一天我能真正得到它的话,我会愿意与你共享的。”
“谢谢,即使你只是在哄我开心,也谢谢你愿意哄我。”
“我这辈子,都不会欺骗你,只要你开口问我,我知道的就一定也会告诉你知道。如果你说你不想知道,那么,我就忍着一辈子也不说,哪怕那样会使我憋的很难受。在世为人,能有姐姐你这样一个可以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的人,是启仁的福分,和幸运。”
“我仅仅只是和你相互依偎着取暖的那一种程度的感情么?”
“知足吧,在你之前,我跟任何人都还没到相互取暖的那种程度呢,全世界你独一份,就偷着乐吧你。”
“切,说的好像很了不起似的,谁稀罕这种程度的感情啊,还偷着乐呢,本小姐不锁你喉都算是爱你的了。”
“你说现在幽灵应该已经逃走了吧?它不可能还架着枪等咱们露头了吧?”
“谁知道呢,要不你探个头试试?”
“为什么我要去试啊,我才不要当小白鼠呢,万一那家伙还没有逃离射击现场呢……”
“那我去试?”
“也不要……如果你不小心死掉了的话,我就要孤独一生了。”
“嗯,所以我们还是就暂时这样待着好了。说起来,我真的很怀念从前的你呢。没有与那个人谈恋爱之前的你,真的是一个完美的结婚对象呢。可是自从和她在一起后你就变了,变得那么懦弱,做事情也畏首畏尾了起来,完全变成了一个让我讨厌的人呢。不过现在好了,和我在一起之后,我会好好把你调教成原来的样子,不,我一定会让你变得比原来还要更加完美的。”
“懦弱,优柔寡断的我,也是真实的我,不好的一面可以改变和抹除,但我不会否认我曾经有过那样的一面。至少在面对你的时候……我不会否认在我身上曾经实际存在过的,任何一个事实。我,绝对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和我在一起会觉得开心的原因,是因为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总是会和你作对么?”
“不,其实我并不喜欢单纯喜欢和我作对的人,相反我非常讨厌并厌恶她们。我之所以喜欢你的原因,是因为你很真实,也很聪明,很懂得察言观色,你只会在能够和我作对的时候才那么做,其余时候,你很知道要怎么做一个安静的人。因为我真的很讨厌那些不分场合,不考虑别人想不想听,有没有在听,就自己在那自娱自乐的,喋喋不休说个没完的人呢。”
“我的温柔,几乎全都留给你一个人了,小启。”
“为何只是几乎?”
“因为在平常生活中,面对其他那些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也要稍稍保留一些温柔啊。”
“真搞不懂为什么我们会相爱呢……感觉就像是命运,就像是老天爷的恶趣味一样。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选择你作为我的妻子,余生,就请多多指教了。”
“嗯。”她点了点头,说,“其实我知道,一直以来我实在太喜欢和老公你斗嘴了,余生也许有一天会不小心惹到老公你生气,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就请老公对我多宽容一些,大度一些。另外我也知道,我常常都不够温柔,但是没有办法……我已经是这样一个人了呢,如果硬要改变的话,这样的想法未免太不真实了一些;不过如果偶尔老公觉得我应该温柔一些的时候,只要叫我曾经的名字雨箫,我就会尽力温柔起来。你看这样好么?”
“你总说自己不够温柔,可是在我看来,你其实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姐姐啊。因为,你现在就很温柔啊,你自己没有发现么?”
说完,启仁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本来玄月正准备要把头靠过去的,结果没想到居然被作为男友的他给抢先了呢……到底谁才是应该把自己的肩膀给别人靠的那一方啊。
“你好香啊,那香味就像盛开的花,不过我说不清是哪一种。好像是樱花,又像桃花和兰花,总之很诱人。真想永远这样靠着你的肩膀,靠一辈子也不够。”
“好肉麻啊,还是说点实际的吧,今天晚上是吃华夏料理呢,还是日本料理呢?呐,选一样吧?”
“雨箫……”
……
第四十一章:「无题」
“小月月啊,我的命好苦啊。我苦得就好像那石头缝里的黄连,苦得就好像那车轱辘底下的野草啊。为什么我的命总是这么苦啊,唉~”病床上,这位戏精王爷望着天花板,又一次觉醒了他的话唠本性,对着身旁的女友发起了自己的牢骚。
她坐在床边,一边削着水果皮,一边说道:“你只不过是膝盖擦破了点皮而已,我不光让医生给你擦了碘伏,还用纱布给你包扎了起来,你还有什么好叫唤的呀。”
“什么叫做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啊,这话听着怎么让人心里那么的不舒服呢?唉,我算是知道了,这天底下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个样,得到了手的东西就不知道珍惜了。记得那次我割伤了自己的手,你当时可是紧张得脸都在发抖呢,现在居然能说出只是擦破点皮这种话……果然是人人都骂渣男(女),人人都是渣男(女)啊。”
“我说牢骚大师,您这可发起牢骚来可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呢。也罢,看在你现在是伤病号的份上,姐姐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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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仁接过她削好的梨子,咬了一口,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如果要完成好这件事情,与其步步为营、扬汤止沸,到不如直接给它来个釜底抽薪;玄月,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你做好当坏人的准备了么?还是说,你本来就是一个坏人,对于扮演坏人这件事情,你根本就是本色出演。虽不知在你心里,你对坏的定义究竟是怎样,但我觉得,如果它能对你我的未来有所帮助的话,其实便就是一件好事。别人的生死存亡,我并不想去在乎太多。我要考虑的,只是我们。”
玄月放下手中的水果刀,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说:“对你来说,这辈子唯一命中注定的事情,其实并不是要和哪一个女人成婚,而是你一生下来就要争皇位。以你的性格,如果让你甘心做一个普通的皇子的话,那么就和做一个废人没什么两样。我这样说对么?虽然很不希望我们以后的孩子也像这样,把皇位看得比一切,甚至是比自己的生命更加要重要。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也只有像小启你这样的人,才能够做好一个好皇帝。”
“像这样躺在床上,如果感觉到疲惫了,就随时可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用想。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我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像这样放松过了,我承认现在的我比起你刚时候我的时候实在是多了一些不好的负面情绪,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我已经压抑得太久……我现在只想要享受此刻这样安静的世界,如果说在我能感受到的,医院唯一的好处是什么,那么我的回答便是安静。我受够总是在耳朵旁边喳喳喳喳那些聒噪的声音了,那感觉就好像我是一颗巨木,明明我什么都没有,一群红顶鸟却还是在我的头上啄来啄去,拼命置喙。”
“玄月会帮小启把它们全都抓起来,挨个弄死。”
“哈哈哈哈,挨个弄死,这句话我爱听。对!你说的没错,把它们抓起来,挨个弄死!如此,我的耳边便彻底清静了。”
“时候不早了,吃完梨去刷个牙,然后就睡了吧?”
“早说我就不吃了,下午吃完饭才刚刷过呢。”
“是么,那就别刷了吧,去洗手间随便漱个口就得了。”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到件事想要问你。今天下午在医院吃完便当,你离开了一个多钟头,你……去哪了?”
“哦,我回了趟警察部啊,我没有告诉你么?怎么,现在换你来粘我了么。你这不是中枪了吗,不然我就带你一起回去了。”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想要跟我说?”
“特别的事,你指什么?不如你给我个提示吧,如果我能猜到是什么事的话,就把它告诉你。”
“为什么要我来猜,你这未免有些反客为主了吧?现在可是我在询问你啊。”
“好吧,的确是一件对你来说很特别的事情,不过我可不是很想告诉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发过誓的,以后都不准再见她了,也不可以和她有什么联络。”
“真的是蒲池?”启仁轻咬嘴唇,说完,愣了好一会才又接着说道:“是她本人,电话,还是信件?”
“你既然那么聪明,干脆不要问我,自己动脑子想一想好了。”这语气,听上去可真是醋意满满呢。说完,她很不情愿地从一旁放在床头的包包里取出了一封信,极其厌恶的,像是对待垃圾一样把它给丢在了一旁。她说:“这是搜查一课在傍晚收到的来信,从时间上算,应该是她在家里从电视上看到关东神探街头中枪这一新闻后,匆忙写好,托邮局寄来搜查一课的信呢。信封上的火漆完好无损,足以证明我没有偷看过。呐,你现在是打算要拆开来看看么?”
“我不看。”启仁很果断的说道。
“为何?”玄月表面装出了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内心却很是欣喜。她问:“难道你真的不打算看看信里写了写什么吗?呐,虽然你发过誓不与她再联络,但是如果只是光看信,而不回信的话,我也一样可以当做你没有违誓的。呐,要看么?”
“我不看,就算是死都不看。如果你那么好奇信里写了些什么的话,那你就自己拆开来一睹为快,满足你那欲求不满的好奇心好了。反正我是不会看到的,说不看就绝对不会看,哼~”
“那我拆开来看,看完之后把信里的内容念给你听,你看这样如何?”
“我才懒得管你打算做些什么幼稚的事情呢,我现在就去漱口,洗脸,然后睡觉。你想看就看吧,得到了作为收信人的我的允许,也就不算违法了。”
“这算是一种心机么?其实你是很想我看完之后念给你听的吧,没记错的话,这就是兵法三六几中的第十六计欲擒故纵吧?”说完,她摸着鼻子,发出了一声冷笑。接着她从衣兜里取出了那枚启仁送与她的金属打火机,她不抽烟,所以里面的汽油到现在都几乎还是满的;她笑,是因为她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用它来烧那种碍眼的东西。
“我刚才只是假设一下,小启你不会生我的气吧?不过既然你并不打算要看的话,这种东西留着也是无用,那就让我把它给烧了吧。烧了就痛快了,免得让我怀疑你心里还有她,你说是么?”她故意问到。
“你说的没错,那就请你烧了它吧。记得把地板上的灰扫干净就行。”
“放心好了,不会弄一地灰的,因为我要把它拿去洗手间里烧。你不是正要去洗脸漱口么?来吧,咱们一起去,正好也可以让你亲眼目睹一下我是怎么把它给烧掉的,别到时候被你说我把它给私藏起来了。”
“我突然不是很想漱口了……我想让梨子的味道在嘴里多保留一会。你自己去烧好了。”
“不行!你必须一起来,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烧掉它的!”
“雨箫姐姐……”
“好了啦,真是拿你没办法。”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她暂时压抑住了自己身体里的女王气,温柔的说:“我自己去就自己去嘛,那你可要乖乖的躺在病床上等我回来,不许溜出去搭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哦~”
“放心好了。我不是花痴,不会做出在住院的时候还要去搭讪女医生的这种恶劣的事情……”说完,启仁无奈的笑了笑。
……
“就这样烧掉会不会太可惜了一点?”走到半路,她忽然又辗转了回来,顺手将那封信丢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道:“想了想,还是给它留个全尸好了,毕竟也是别人的一份心意嘛。你说好么?”
“咕噜……”启仁咽了咽口水,道,“我现在每一次听到你问我你说好么的时候……哪怕是你现在正用着撒娇的语气,身体也难以避免的会想要打一个冷颤呢。”
“呵,你待会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翻垃圾桶偷看信里的内容吧,小启?”
“啊嘞……怎么会,你太讨厌了你,居然这样猜疑我。我保证我会一觉到天明,而且一直到太阳晒屁股都不会想要起床呢。”
“那我还是把它拿去烧掉好吧?总感觉这封信已经在破坏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了呢,只要把它烧掉,我们就不会再想这件事情了。你说好么?”
“呃……”启仁身子一抖,道:“不要再问我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啦。拜托,如果你今晚再问我你说好么的话,我一定会感冒的。”说着,他又打了一个冷颤。
“对不起对不起,”她双手合十,有些自责地说道,“都怪我,我保证一定不再对小启说那句话了。呐,那句话以后就用这样可以吗来代替。你说好么?”
启殿用手一指病房大门,道:
“滚出去,走廊罚站十五分钟。”
……
第四十二章:「心?机」
“抱歉小姐,因为最近市里发生了枪击案,所以我们必须要检查一下你的琴盒。”陆标大厦门口,伊丽莎白被大厦的安保人员给拦了下来。自从经历过炸弹案后,再加之最近市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枪击案,他们的神经难免要比以前要紧绷一些了。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一直躲藏在东京某酒店内的德意志领事团又有一名被枪杀了,警视厅高层对这件事已经越来越感到愤怒,警视厅长官勒令全东京加强警备,严防死守各大路口,并且设卡对来往车辆进行枪支盘查。横滨市响应东京方面号召,也加强辖区内的警备。
“lise小姐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人未至而声先到,远远地启仁便向伊丽莎白挥手寒暄了起来。是的,她早就搬出了陆标,这一次只不过是应他的邀约才来的。启仁早知道她可能会被门口的安保所为难,所以早早的便在大厅里等候了。“lise小姐请跟我来。”说完,启仁取出了自己的证件,对为难她的安保人员说:“这位小姐是本人请来的客人,警视厅的高级警官,她的琴盒就不用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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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警官,我们大厦经理说过……”安保员有些为难。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启仁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他将手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对他说道:“是我源真浩现在不值得神奈川的民众所信任了,还是你们这栋大厦有一些自己独特的想法?我的时间很宝贵,请不要让我重复我刚才的话。”
说完,启仁不再理会他的任何反对,拉着伊丽莎白的手便朝电梯走去。
……
“多谢你愿意信任我这个谎话精,lise小姐。”陆标大厦第七十层,为了今天的会晤,启仁专程在这开了一间房间。刚一进门,他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盘着腿在沙发上坐了起来,还打开了客厅的电视:“lise小姐请坐,就当自己家一样,别太拘束。”
伊丽莎白在离他很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她很沉得住气,暂时并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样子。启仁打开电视,此时电视上正在播放昨天下午所播放的新闻节目,看样子是他专程把节目给录了下来,然后挑在这个时候放出来看呢。
“枪法很准。”启仁说,“只可惜你没有打死我,如果当时一枪把我打死就好了。”
“您是在开玩笑么,”她说,“我怎么可以真的对您开枪呢。您可是我的恩人,是您帮助我杀死了领事。”
“哎,能不提这事么……不是说好不提的么。这件事情本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你若经常这样没事就把它挂在嘴边的话,那可就会变成尽人皆知了。”
“我记住了,以后不提就是。对了,您这次约我到这来,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是的,lise。你这次来日本所想要杀的人,应该都已经杀完了吧?”
“是的,我的仇人都已经死了,可是我现在却也已经无处可去了……世界这么大,可是无论是日本还是德意志,都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看在我帮你报了仇的份上,你也帮我一件事,帮我杀几个人怎么样?”
“亲王殿下也有想要杀死的人么?”
“当然,这世上谁都有想要杀死的人;附注,圣母除外。”
“您想要杀谁?请告诉我。”
“我想要杀谁?呵呵,这个问题问得好。”说着,启仁从怀中取出了几张相片。“这个女人叫做特蕾莎,还有这个,她叫做左臣玄月,是一名王牌刑警,另外还有一个……就是现在坐在你身旁的人,也就是我了。”
“你!?”
伊丽莎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人居然要我杀了他,搞什么鬼?她在心里这样想到。
“对,是我。”说完,启仁弯腰从沙发下面取出了一个小手提箱。打开手提箱,里面是三发看上去很怪异的子弹,不过伊丽莎白一眼就发现了一个最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那三发子弹的型号和自己所使用的狙击步枪的子弹型号是一模一样的。启仁取出其中一发子弹,拿在手里,说:“很眼熟是么,没错,和你的狙击枪所使用的子弹型号是一模一样的。这是机密部门特制的橡胶子弹,在增加了最大射程的同时保留了橡胶子弹不致命性。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是使用这种子弹,也能够在远距离击中目标的吧?”
“橡胶子弹比实弹要轻,所以在计算风速和……”
“但是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对吧?”
“我应该射击哪一个部位?”
“心脏,就射击心脏吧。”启仁笑着,拍了拍胸脯,说,“只要能命中并打破我事先在胸口准备好的血包,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就这些吗?”
“是的,你要做的就这些。至于其他的……我会自己亲手去做。需要亲手交给你的东西已经交给你了,暂时我们没必要再见面了,到时我们就电话联系吧。”
“亲王殿下如果有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就干脆让我帮您一起都做了吧?”
“不,你不能。”启仁无奈地笑了笑,说,“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自己去做,而别人不能够代替的。所以,还是请让我自己去做吧。”
“既然你坚持的话,好吧。”
……
横滨别墅。
时隔数日,启仁又一次罕见的回到了这所他曾经住了快一年的豪华府邸。
他没有和良子她们一起吃晚饭,而是泡了一杯浓茶,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在沙发上盘着腿坐着。
“启仁君真的不吃么?”纯子端着自己的那一份菜饭,将它们放在了茶几上,自己则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是的,她把良子给丢在一旁了呢,对她来说,即使是出身华族的德川氏,其实也和平民没什么两样吧,所以她根本用不着太顾及良子的感受。
“这几天在这还住的习惯吗?”就在启仁说话这功夫,良子便也不请自来的端着饭菜在自己一旁坐下了。一左一右,两个不同的女子,她们未来的命运却将截然不同。
“这里很好,而且屋子里很多地方都好像有着启仁君的味道一样。”她回答道。
“我的味道?”
“嗯……”她害羞的点了一下头,“尤其是沙发上,每当我躺下休息的时候,都可以在枕头上闻到启仁君的发香味。”
“那不是发香,应该是洗发水的香味才对。”他笑了笑,说,“你们慢慢吃吧,我先上楼看会书,吃完饭如果想要来找我的话,就到书房来找我吧。你能找到这间屋子的书房么?”
……
第四十三章:「玩?火」
手握书卷,盘坐于沙发之上。一般人的书房可放不下这么大一张沙发,他的书房足可以改造成一间大卧房了。或许……它本就是由卧房改造而成的,因为除了两面墙的书架和中间的双人床跟一张长沙发以外,在沙发的对面还安装了电视机,另外书房里还装有一个卫生间,我的天哪,这到底是书房还是卧房啊,这些有钱人的想法怎么往往都那么奇特呢?
此时天色已暗,启仁借着灯光,才勉强能够看清书桌上自己所写的字。虽是盘腿而坐,可上半身却坐的很是笔直,这副姿态,叫人完全将他与以前的痞子刑事联想不到一起。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支铅笔,一边看着书桌上的书册,手头却又一边在记录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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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遣使师以盛唐,秀吉兴兵攻伐高丽,故孤常以明唐二朝为鉴,以正己心,以知得失、兴替。百年盛唐,可称圣明之主者,寥寥无几;通数算来,无非二者有半。二者,太宗、高宗也,半者,明皇也。加之五代后唐沙陀李氏,可凑为三。三者,乃克用嫡子存勖也。唐庄宗以三晋之兵,平幽州,败大辽,灭朱梁,收蜀地。论版图之阔,真乃五代第一也,此功业,后周郭荣亦不能及也。然李亚子者,其斯人欤?上下之分渎至于,安得不亡?其甚也,而一得志则宠女色、比顽童。艰难之际与太宗同英武,逸暇之日与太宗殊兢惕,宜乎?李唐天下来之不正,然天下何有完璧之石也,比之朱明,有明一代能称贤主者,亦唯有太成二祖、孝世二宗也。其太祖皇帝朱元璋,成祖皇帝朱棣,各为其一也,孝世可合称为一。故朱家天子可称圣君者,亦仅三人耳。”
启殿下写了一手好铅笔字,正当他放下手中的铅笔,翻开书册的下一页时,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抱歉,启仁君,我现在方便进来么?”是纯子的声音,看上去住了几天之后,她对这栋屋子已经大致上有所熟悉了。
“请进吧。”
“谢谢。哇,这就是启仁君你的书房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书房,它真雅致。”
“我也这样觉得。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书房里还会摆一张床和沙发?”
“沙发我能理解,床的话倒是真的是第一次见……”
“哈哈哈哈,让我来告诉你吧。书房里之所以会放床,当然是为了让人在看书感到疲惫以后躺下来休息用的。有时我不小心看到很晚,懒得回房间去睡觉,也就干脆躺在书房里睡了。喝罐冰咖啡,坐下来一起看会书怎么样?”
说话这功夫,启仁已经打开了书房里的冰箱,从里面取出了两罐咖啡。或许是冰太久了,咖啡刚一拿出来,随着气温的变化,罐子表明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噢,瞧我这脑子,竟差一点忘了纯子你是不喝咖啡的。这样好了,那就拿一罐果汁吧?”
“谢谢,启仁君。如果有苹果汁的话,就最好了,没有也没关系的。”
“正好,我这什么都有,上次跟朋友在湘南买的罐装果汁到现在都还没喝完呢。”
“朋友?是在学校里的同学么,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她是个女人,但却不是我的同学。”启仁笑着打开了手中的罐装咖啡,喝了一口,道:“有时候我对老天爷的安排真的挺无奈的,有的人明明出身不好,却异常的幸运;有的人明明出身高贵,可是却不定开心,这个世界似乎总是充满了一些戏剧性的东西,让人讨厌的同时,也让人感觉到心情的愉悦与激动。我总是,很无奈地要去做一些原本我并不愿意去的事情,在得到某些东西的同时,放弃掉原本对自己来说本该无比熟悉的……自己。”
“启仁君……”纯子忽然感觉到头有些昏,可她还是逞强着不让自己睡去,她对面前的他轻轻一笑,说:“启仁君总是那么让人猜不透,可我始终相信,你是一个温柔的人。”
“是的,温柔……”一向沉稳的他,忽然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的确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使用这种方式去做这种事情……就当是睡了一场觉吧,在梦里什么都会有的。这样硬睁着眼睛不睡,一定很辛苦吧?”
纯子:“是果汁吗?不……怎么会是果汁。是晚饭?对么?”
启仁:“祝你好梦,纯子。”
嘭的一声,她手中紧握着的果汁罐掉落在了地板上,未喝完的一半果汁洒了一地。而她也好像睡着了一样,侧着头,倾倒在了沙发上。
启仁起身走近,脱下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就好像盖了一条毛毯一般。纯子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结局居然是这样的……这似乎是一件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它却就是发生了。
在她的身旁,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正在空气中挥发。
……
“这是有关于她的一切信息资料,背熟它,一个字也不要忘记。”镰仓市的家里,启仁将一沓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对玄月说道:“如果被人问到什么实在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时,就装傻充愣好了,相信没有人会怀疑你的真伪的。毕竟,又有谁会想到呢?”
玄月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资料,翻看了起来。她说:“这么厚一沓,用看的也要看上一个礼拜吧。”
“哪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给你看小说一样慢慢看啊。这沓资料拢共有五万来字,你给我一目十行,现在就看,半小时内背熟。”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半小时内背熟,这么着急你是想干嘛啊?”
“待会我给你模仿一边她的声音,你要熟练的掌握那种特殊的声调,那是一种贵族关西腔,但是相比平常直爽的关西腔却又要委婉腼腆一些。总是是很难学,一次掌握不好就多练习几次。你可以一边练习,一边背资料。”
“所以……她已经睡了么?”
“你好像有些动恻隐的样子。呵,说真的我还真的挺羡慕那些可以一觉不醒的人呢,死了就是死了,也不用再烦恼了。总比我这样死掉以后,一次又一次开启新人生的家伙要好。”
“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能够像这样一直活着还不知道感激老天爷。不过你还真是越来越不怕死,什么事情都敢做。你可知现在这样,简直是在玩火自焚,不可救药。倘若事情败露,那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事当关口,怎可有半分犹豫。要后悔的话,那就等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再去后悔吧。”
……
第四十四章:「权?谋」
“何如,资料背熟了么?”
汽车上,启仁这样问到。平时都是玄月开车,今晚他难得的坐在了驾驶座上,掌握了方向盘。
“总觉得我们在做一件很卑鄙的事情,资料的话,我已经背的差不多了。”她用纯子的声音说。
“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好像你没杀过人似的。不过你可真是厉害啊,这才多久啊,还不到半个小时吧?居然已经这么熟练的模仿纯子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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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菜一碟,相信就算是她的至亲,也分辨不出这其中的区别吧。但其实对于变声术这种东西……其实是有一个很致命的,尚未完善的缺陷的。不知道小启你有没有发现?”
“我学习变声术时,师父也曾对我说过,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师父是否是同一个人,但是缺陷应该和武学一样都是相通的,武学的缺陷是每一种武学都有练功的气穴罩门,而变声术这一武学的罩门,当然也就是在喉咙上。声音的不同,本是由声线所决定的,每个人的口腔、鼻腔,喉、咽、胸的形状大小都并不完全不一样,所以配合声带跟肌肉发出的声音也就不一样。而学习变声术,其实就是如何学习熟练运用自己的这几种器官,来改变和模仿声音。而至于变声术的缺陷,就是无论多么能够熟练控制这几种器官之间的配合,都无法完完全全的让自己的声音从各种类别上,类如笑声、哭声,最无法模仿的就是一个人扯着嗓子大喊时的声音。”
……
“脆皮蛇,这一次可不要再失手了,咱们这一次可是连直升飞机都用上了啊。”飞机上,尤妮斯对身旁的响尾蛇说。她的语气很平静,既没有对这位组织内的王牌枪手抱以什么期望,当然也不会因为他前两次的失利而对他冷嘲热讽。
如果这一次他再失败了的话,南美鼠自然会要了他的命。自己又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有着太多的废话。
“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再打失一发子弹,这一次我绝对能够要了那个家伙的命。”说完,他对坐在直升机前座的特蕾莎道:“到时候能不能请特蕾莎小姐为我当一次观察员?”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特蕾莎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二人,道,“其实尤妮斯不光是一个好杀手,同时也是一个好的狙击手,她可是能够在六百码外准确击中目标的头部的神枪手呢。所以有她来做你的观察员,你就放心好了。而且到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什么事?”响尾蛇问。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她回答到,“你唯一要弄清楚的事情,就是应该如何准确击中自己的目标,那才是你的任务。而我,也有组长交给我的任务。我们要做到分工明确。”
听完她的话,响尾蛇低下头笑了一下。他知道,这架飞机上的其他所有人都收到了一个其实并不机密的机密任务,那就是在自己任务失败以后对自己进行肃清。而自己,却连一点可以反抗的机会和能力也没有。
在一旁的手提皮箱中所放置的ssg08狙击步枪只不过只装备了一发子弹而已,而那一发子弹,只是用来狩猎幽灵,而无法作为他反抗宿命的帮手的。南美鼠就是那样一个人啊,在他觉得你失去价值以后,也许会再给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因为那所谓的第二次,比第一次机会要来的更困难,更不可能能够做到。
响尾蛇看了一眼身旁的尤妮斯,他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反抗,是绝对不可能从她的刀刃下活下来的。那个女人只要一秒钟,就能要了自己的命吧?
这架直升机上唯一比自己弱的人,可能就是正坐在驾驶位上,等待任务进行指令,发动飞机的白犀牛了。可就算是那个傻大个,在近身肉搏的情况下,自己也绝对会被他给杀死的。
现在,留给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用那唯一的一发子弹,要了幽灵的命。对,是的,一发子弹,也就是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如果那一枪没有杀死幽灵,那么再被自己人杀掉之前,就会被幽灵从远处回敬而来的子弹所打穿脑干。毕竟那可是……世界第一狙击手,迄今未打失一发子弹、并且未尝一次败绩的幽灵啊。
……
拉开窗帘,这扇窗口的位置真是好极了,如果作为狙击点的话,它一定是一个绝佳的选择。不久前那个男人退了房,而同时一个外国女人入住了这里,一切就好像计划好的一样。
伊丽莎白从琴盒中取出被拆卸的狙击枪零件,将它们重新拼凑成了一把枪。这把枪上的夜视镜和枪本身的性能都是超一流的,再加之一个超一流的狙击手,真可谓天下莫敌。
“这里可真是一个绝佳的狙击位置。”伊丽莎白望着窗外的风景,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绝佳的狙击点不光要具备狙击目标时的地理优势,更要具备狙击成功后的撤离优势。而这并不是我为你准备的狙击点,现在……”电话那头,启仁对她说道,“现在请离开你所在的这间房间,去到距离它大概五百米外的一栋高层住宅楼,闯入一间民宅,绑架那的主人,用那里作为你的狙击点吧。详细地点是……”说完详细的地点后,启仁一边对她说着“ok,半小时后我会再跟你联络。”一边挂掉了电话。
……
教室。
她焦急地望着窗外,对身旁的男人说:“不知道阿真现在怎么样,听说他中了枪,可是我又不知道他在哪一家医院跟病房。昨天我给他写了信,亲手送去了警察局搜查一课,拜托了那的警察小姐替我转交。可是到现在也还没有收到回信……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这样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说完,她转过头,沉默了好久,才又接着说道:“三井同学,你跟他认识这么久了,一定有源君他的联络方式吧?我可以拜托你帮我给源君打个电话么?”
“嫂子你和大哥交往了这么久,居然会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么?”三井有些不敢相信的说。
“也不是这样啦……”她说,“联系方式我是有,可是最近却一直都打不通他的电话。虽然交往了这么久,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去过源君他的家,也没有见过他的父母,现在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就连想要联络也没有办法。”
“不要担心,”三井安慰道,“大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另外我想……大哥他有可能并没有真的受伤。”
“可是新闻……”
“新闻有时候也并不一定都是真的啊。放心好了,一定没事的。”
……
第四十五章:「姐?姐」
“今天一整天的空气湿度都好像有点高的样子,希望今晚不会下雨。”
“通常故事里发生大事件的时候,都是会伴随着下雨天的。就像那次在废弃工厂时,也是一个下雨天,所以我还是很期待今夜会不会也像那晚一样下一场大雨呢。”
“雨天会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我的每一次死亡都是在雨天。不过虽然如此,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的很想尝试一次躺在雨地里睡觉的感觉呢。”
“今夜以后,就又是另一种活法了,你做好回归皇室生活的准备了么?回到那个好像牢笼一般的地方,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熬出头,也许这一辈子也无法逃脱,永远都要被一条无形的铁链所束缚着自己的天性。尽管是这样,你也做好绝对的准备了么?在那个鬼地方,你不再会有任何一个真心待你的朋友,就连你的骨肉亲人,也会算计你、想要把你拉下万丈深渊,置你于死地;而且在那,也不会再有什么好像冬日暖阳般温暖的小幸了,有的只会是我这个并不温柔的坏女人陪在你的身边,不时会揪你的耳朵、捏你的脸,不开心的时候还会冲你发脾气,我……我可能还会故意丢掉你喜欢而我不喜欢的毛绒玩具,不准你听我不喜欢的乐曲,不准你看我不喜欢的电影。尽管是这样,你也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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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不是在跟我说废话么,”启仁白了她一眼,道:“原本不该杀的人我也杀了,难道本王现在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么。除了把这一条路走到黑,其他任何看似光明的分岔路都是没有结果的死路。我才不会犯那个傻,如果你是想试探我的决心的话,那么我要告诉你的是: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一个在绝望之中的男人,对希望的渴望,和他一往无前的决心。”
“我可没低估你,相反我可是一直都很高估你的。嗯……高估这个词可能有些不太恰当,要不我换个说法吧。咳咳……其实我对你的期望一直都很高的你知道么?”
“有多高。”启仁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他摆明了是在找茬,如果不是想找茬,他压根就不会问这么一句。
这就好比有人刚夸完一句你的睫毛好长,结果被夸的人就忽然回了一句:是么,具体有多长呢?
“天有多高,我对你的期望就有多高。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么?”
“糟糕透了。”他说,“看起来你已经完全融入这个时代了呢,连夸人的词语都变的那么老气,那么的俗套。难道你们那个年代的人就没能编出些什么夸人的新词么?”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为什么这样说。”
“咳,”她轻咳一声,道:“难道就许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整天装出一副文邹邹的样子,学着唐宋朝的诗人们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雅语,就不许我这个未来人学着你们时代的人的本性,说一些看似老气又俗套,但其实对我来说也算得上雅的八九十年代金句么?”
“这么说,倒真是我的不对了?”
“当然是你不对啦。你看你,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居然还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既然是要演戏,那就拜托你敬业一点,拿出将死之人该有的样子来好不好啊。”
“你也好不到哪去,还不是一样是一副无所事事、优哉游哉的样子。话说你真的把资料给背熟了么,不会是在敷衍我吧?”
“你太多疑了,话说这种事情我有欺骗你的必要么。小启你发现了吗,自从跟你同居之后,我说话的方式变得越来越和你相似了呢。我现在好像也喜欢说一些不带一定性词语的句子了呢。”
“是么,那说明你现在开始有成为一个内阁大臣的潜质了。我为你骄傲,小月月,不过仅仅是这样还是远远不够的,继续努力吧。”
“喂,你那是什么语气啊?怎么听起来好像一个在训诫后辈的长者一样啊!?拜托,臭小子,姐姐可是比你大七岁呢!态度!注意你说话时的态度啊喂!”
“这时候你想起自己是姐姐了呀?需要做家务活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自己是姐姐了呢,每次都装死躺在沙发上,拖都拖不起来。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像一个姐姐一样承担起家务活的主要劳动力啊。”
“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每次你都喜欢像这样坐在副驾上发呆了,原来像这样坐着,头靠着车窗,望着窗外放空着身心,要睡着又没有睡着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啊。咳咳……别总拿我不做家务活这件事情来吐槽我了好吧?我之所以不做家务活,是有正当理由的,而且还是为了你,你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你可不要说你这样是为了让我得到更多的锻炼……”
“当然不是那种一听就很难让人信服的理由啊!”她说,“我之所以不做家务活,是因为……是因为……嗯……”
她支支吾吾的,好像还在思考着说辞。似乎刚才启仁把她原本准备说的理由给提前点破了出来,她现在必须要想一个新的借口了呢。
“你嗯了都快半分钟了,嗯出个理由来了么?”
“别催我……让我再嗯一会。嗯……这个理由嘛……嗯……”
“我的好姐姐啊,咱这马上都快到目的地了,你再嗯不出个结果来,下了车可就没时间给你嗯了。”
“好吧,我放弃找借口了,我就是懒,就是不想做家务活,怎么着吧?而且我就是看堂堂东瀛三皇孙,未来的乾圣皇帝为我这个讨厌鬼做饭洗衣、擦窗拖地时候的勤快样。怎么样,不可以么?”
“你倒是挺诚实的,丝毫也不想要掩饰自己讨人厌的一面呢。”
“讨厌可以是对所有人的,但是诚实,却仅仅只是对你而已哦。我亲爱的小启弟弟。”
……
第四十六章:「无?我」
“怎么会……这样……”
子弹早已上膛,可是他却从始至终也没有过扣动扳机的机会。甚至他都还没有来得及把眼睛凑近瞄准镜,看清那死神一般令人恐怖的家伙,便已被一发填满了火药的实弹给击中了。
子弹先是击穿了响尾蛇正准备用来瞄准的狙击枪上的狙击镜,随后击入了他的左肺。一般人中枪之后口中不会流血,但是由于肺部气管与口腔相通的缘故在中枪的一瞬间,响尾蛇被子弹所带来的强大冲击力所击倒了,他倒在了一旁的尤妮斯的怀中,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后,口中流出了一道暗红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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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中枪一样
这是人们在痛苦时时候,时常会说的一句话要。然而真正在中枪时的肉体和精神上所遭受到的痛苦,是远比其他任何,列如分手这种矫情的情感伤痛要来的更加强烈和霸道的。
身体中的血液好像泉涌一样从那个小窟窿里向外冒出,不一会便浸湿了一大片衣物。
他拼命呼吸着空中氧气,就像一条搁浅的鱼在死亡前的最后挣扎。然而每一次呼吸,由肺部开始扩散,传至全身等等剧痛便会令他距离死亡更近一步。
在肺部中枪之后,呼吸对他来说便变得那么奢侈,那么困难了。他拼命呼吸着,可却好像身处外太空一样,只能够将气呼出,而吸不进半口氧气。而在死神将他真正收走以前,他至少还有忍受好几分钟这样的,生不如死的痛苦。
“伙伴一场,就让我来送你一程吧!”说着,特蕾莎从脚腕上取下一把银色袖珍手枪,侧过身子,将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临死还弄脏了我的衣服。”尤妮斯目光厌恶的看了一眼倒在自己怀中的响尾蛇,将头转向一旁,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们两个,坐稳了!”在响尾蛇中枪后,为了躲避不明枪手有可能对直升机发起的射击,白犀牛急忙调转了机头。
“你疯了么,”尤妮斯对特蕾莎道,“在飞机上开枪,要是不小心打中什么设备怎么办。而且机舱那么狭小,如果跳弹把人给误伤到又该怎么办。特蕾莎,你这个家伙今天到底有没有带脑子来执行任务啊。”
“那难道……难道就看着响尾蛇这样慢慢地忍受着这一切,最后以一种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么?小丑,如果你认为我不能在飞机上开枪的话,那就请你用你的匕首,给他一个痛快一些的了断吧……拜托了!”
“求求你……让我死……”响尾蛇用着最后一点力气,紧紧抓住了尤妮斯的手臂,对她哀求道。
“好吧,那就让我对着他的心脏,狠狠地插上一刀吧。”尤妮斯说。
……
“白犀牛,请在空中悬停三秒,我要在此处跳机。”说着,特蕾莎背上降落伞,打开了直升机舱门。
“这就是组长交给你的机密任务吗?”尤妮斯问。
“没错,”特蕾莎回答道,“我的任务就是在响尾蛇失手后担当起除掉目标的重任。狙击枪上的夜视镜已经坏掉不能用了,我只能跳机下去解决那个家伙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小丑,你留在飞机上,我一个人去对付幽灵就够了。”
“请快跳机吧,直升飞机在空中悬停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我们随时会被狙击手狙击的。”白犀牛急忙催促到。
可就在说话这功夫,最令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二人只听得特蕾莎惊叫一声,捂着胸口,脚下踩空,便直接掉下了飞机。
她中枪了!没错,她绝对是中枪了!白犀牛和尤妮斯都那么认为着。虽然天色已暗,但是他们还是亲眼目睹到了特蕾莎就像响尾蛇一样,胸膛溅出了被子弹击中后的血液,其中几滴还溅到了尤妮斯的脸上。
“特蕾莎!”尤妮斯的反应很快,她飞身一扑,紧紧抓了特蕾莎的手腕,试图将她拖回机舱里。
“快松手!”白犀牛喊到,“我们的位置暴露了,现在必须马上撤离,如果不放手的话,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可恶……”
尤妮斯低吼一声,她的手在那一瞬间抓的更紧了。可是她无法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甘愿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也要去救别人,所以她最终还是……“犀牛你先撤!”话音未落,尤妮斯已跟着特蕾莎一起跳下了飞机。“这个疯婆子!”白犀牛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心中暗骂道。
尤妮斯紧紧抱住了特蕾莎,因为地心引力的缘故,二人快速向地面下坠。就在千钧一发,坠落至最低安全高度之前,尤妮斯拉开了特蕾莎背上的降落伞。
“你这个家伙,”尤妮斯双腿紧紧锁在了她的腰上,语气很是愤怒的说道:“我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简单的死掉!”说罢,尤妮斯抬手便准备要给她一巴掌。
“呵呵,”就在那一耳光即将落在自己脸颊上时,特蕾莎抓住了她的手腕,笑道:“你对我还真算是有情有义呢,搭档。看在你对我这么够意思的份上,我就拉你跟我一起上岸好了。”
“你不是中枪了么,为何说话还这么中气十足的。难道说……”
“没错,我根本就没有真的中枪啊,你之前看到的血液只不过是我事先就在衣服里藏好的血包而已。刚才打中我的只不过是一发塑胶弹而已。”
“开什么玩笑,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骗局么。可是我实在不懂,特蕾莎你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好处,”她一边操纵着降落伞往人烟稀少的郊区飞去,一边说道,“真要说有什么好处的话,也仅仅只是为了一点可怜的自由,和卑微的自尊而已。如果你想要杀了我这个背叛者,为组织清理门户的话,就请拔出你的匕首尽管往我的心脏里刺吧;而如果你不想这样做的话,就请抱紧我,因为我们马上就要着陆了!”
……
第四十七章:「逆?光」
“终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从今以后,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源真浩和左臣玄月了。”
“原来上次你约谈坂本,为的就是让他帮你营造出这一假死的景象么。不过这倒也是,有了横滨市警察头子的帮忙,尸体就可以在未经尸检之前令拉去火化,然后迅速下葬,仿佛那在关东叱咤了一年多风云的传奇人物,真的就这样死去了一样。”
“有些事坂本知道,有些事他不知道,例如事后我用高松宫纯子的尸体调换了幽灵,这件事情他便不知。”
“假设他知道呢?”
“没有这个假设……纯子的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旁人不会知道。那日你潜入别墅,事先躲藏在了衣柜之中,在纯子气绝后你换上了她的衣服,伪装成她的样子,拖着装有她尸体的箱子离开,这件事情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现在,你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如假包换的高松宫纯子女王。”
二人全程用中文交流着,且声细如蚊;看得出,启仁现在真的很谨慎。
就在不久前,他携纯子之手,入宫觐见皇帝,在皇帝面前求来了与高松宫家的婚事,而婚期,就定在了半年后的冬季。
所谓下聘、成婚的过程,天子一年,诸侯半年,大夫一季,平民一月,自古有制,即便是启仁早已等不及想要迎娶这位未婚妻子过门,却还是要等上半年之期的。
高松宫家虽然对于之前这位三皇孙拒绝婚事一事稍有不快,但是这头皇帝都已经下旨赐婚了,他们那头又哪里还有说不的可能呢。用市井小民的话说,这就叫做不管你有多么不爽,拗不过,就给老子憋着。亲王算什么,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又算什么?能与天子真正亲近的,普天之下也只有天子自己的那一家人罢了。
从古至今,各朝天子,若能把皇位交给自家人,就绝对不会给外人,若能把皇位交给亲儿,就绝不会交于兄弟。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这手心的肉总是要比手背要更厚一些的。
如此,尽管之前启仁拒绝过一次赐婚,可当他迷途知返,转身想要吃回头草的时候,却还是得到了天子的许可。
……
昭和五十九年,冬。
转眼间,泰宫殿下大婚的日子便到了。
东京都中,车水马龙,万人空巷,民众们自发的在家中张灯结彩,共同庆贺皇孙娶亲之喜。
这一天,各地外封的皇亲国戚全都到了,场面可谓是气派极了,来客送上珍贵的贺礼,只为讨得一杯喜酒。
当日,启仁亲王身着一件正红蟒龙袍,与这位从关西迎娶来的娇妻,纯子妃,二人一起拜祭了祖先。
在经过一整日的繁重礼节,二位新人早已疲倦,而今晚却还有大婚的最后一项礼节在等待着他们。说起这项礼节,其实是非常让人难为情的:宫里挑选了十几个女官,为王爷王妃在床前守着听候主子差遣,为首的手里端着一盆热水,盆上挂着“了事帕”,这一整夜,她们都要守在床前。
王爷王妃都进了洞房,宫女们便也跟了进来。
启仁先饮了一杯茶,解了解酒意,轻吟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婉及良时。好诗,好诗啊。”说完,他拿起挂在床头的碧玉萧轻轻挑起了王妃的盖头。
盖头之下,那张脸孔可谓是人间极品,美艳不可方物,好似天上仙女下凡,又似一朵赤血蔷薇花,此女,甚是难得,真可谓无瑕美玉。
纯子红着脸,害羞的问道:“殿下怎么了?莫非我不好看么?”
“不,不,王妃美极了。自那日初见之后,启便一直对卿魂牵梦绕,念念不忘。今日,可算是美梦成真了。”
“我平常不喜浓妆艳抹,那日殿下见到的我……许是不比今日的我好看吧?”说完,她看了一眼在旁准备伺候的女官们,娇嗔道:“殿下真是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肉麻的话,真叫我难为情。”
“呵,”启仁捂嘴一笑,在她的身边坐下,道:“王妃即使擦掉脸上的脂粉与腮红,脱得只剩一件长与单衣,也依然是我最爱的王妃。这就叫做:素裹胜华绸,玉颜亚红妆。”
她笑了,甜蜜的依偎在了他的身上,她并不知道日后会要面对些什么,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并不想自己一样,深爱着对方;他或许,只是甜言蜜语哄骗自己罢。那么她愿意当那个被哄骗的傻瓜。
“王妃在想什么?莫非是在想本王么,可本王现在就在你的身边呀。”看她略有心事,启仁便嘘寒问暖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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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一笑,紧紧抱住了这个男人,深情的看着他,或许,他总有一天会真的爱上自己吧。
床前,女官们跪在一旁,其中一名年纪稍长一些的轻轻咳了咳,说道:“殿下,时辰不早了。”
启仁会意,脱掉鞋子,爬上了床榻。他盘着腿,将床帘一拉,便将王妃推倒在了卧榻上。启仁盯着她那因为害羞而发红的脸,慢慢解开了她的腰带……
而王妃慢慢伸出手,搭在了王爷的肩上,两人相视一笑,却都不好意思再做什么主动的动作。
“半年了,却还是不太习惯你这张脸呢。”启仁低头一笑,用唇语对她说道。
“我也不是很习惯,你作为亲王殿下的这张脸呢。”她也用唇语回应道,“虽然已经给过你一次第一次了,不过既然今晚我们的身份都与之前不同了,那么,就请把这一次也当作是第一次来对待吧?你说好么?”
“似乎不太好。”
……
翌日。
启仁穿好蟒袍,伸着懒腰,迎着破晓的曙光走出宫殿大门,接受着太阳的洗礼。
不巧她也起的很早,并悄无声息地跟在自己身后走了过来,就像只幽灵一般。玄月轻咳一声,从侧边追赶上来,牵过了小王爷的手,以前她或许会一直不出声音,调皮的从后面扑上来,吓他一跳,可现在她已经不能这么做了。
她用一种极其爱慕,甚至是像老虎看见肉一样的眼光看着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浅笑。说实话,启仁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天下间那些所谓的尤物,其实看多了也就习惯了,甚至是发腻了。可她身上却有一种让启仁觉得很特别,很与众不同的感觉。
启仁已隐隐感觉到,这个女人眼睛里的狠劲。吕雉,独孤伽罗,武则天,述律平,刘娥;不夸张的说,她甚至比以上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可怕。
“殿下你看这日出多美呀,殿下就像这冉冉升起的朝阳,温暖了寒冬里的我。殿下你说呢?”玄月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眼中的疑惑与挣扎,她是故意找话来打断他的思考的。
启仁听她说这话,虽以笑示之,心却不为所动。他伸出手接住一片天空飘落的雪花,将它紧紧攥在了手心里,不一会,体温便把它融化成水滴了。“启仁并非冬日里的暖阳,无法带给任何人温暖。我……只不过是这天空之上众多片云中的一片罢了,期望我为你遮阳可以,奢望我为你遮风挡雨可不行,因为你头顶之上的风雨,大多数时候本就是我给你的。”
“昨天我很开心,殿下知道么?”她似乎没有听见启仁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想要说的话。“虽然总感觉有一些小小的缺憾,但是人生就是这样啊,哪能尽如人意,完美无缺呢。能与殿下结婚,成为你的妻子我真的很开心,哪怕是以这样一种身份……但是比起连这种待遇都没有的人,我真的很幸运了不是么?”说着,她还故意在幸这个字上加了重音。
“你是我的妻子,无论你私底下跟我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这一点,我任何时候都牢记着,而现在,我也希望你知道。”说完,启仁紧紧抱住了她,贴着脸,在她的耳边耳语道:“假使再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会选择你作为我的初恋,同样也还是会选择你成为我的妻子,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深爱着的人。这是我唯一确定的事情,甚至要比相信现在自己的还在跳动,更加确信。”
“对不起,亲爱的。”她说,“我不会再对你开那种只有自己觉得好笑的玩笑了。”
启仁松开了紧握着的手,在她的背上,将手心那早已融化成了水滴的雪给擦掉了。
“你刚刚是不是在我衣服上擦水来着?”
“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
“因为你抱我的时候手从来都不会放在我的背上,而是……”
“咳……难得放了几天婚假,我带你去皇家牧场里骑马射箭吧?”
“嗯?”听到启仁这么说,玄月赶紧原地转了一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接着又踮起脚眺望了一下远处;可是四周却并没有什么异状,就连宫人也没有看见一个,这可让她有些纳闷了:“我说殿下你这是犯的哪门子神经呢,你刚刚,是在害羞么?”
“怎么本王不可以害羞吗……”启仁咬了咬嘴唇,反问道。
“呵。”她拍了拍他的肩,姐气十足的说:“你这是真害羞呢,还是假害羞呢?你看你,我们都已经拜过堂入过洞房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嘛。”
“纯子妃殿下……”说着,启仁还专门在纯子两字上下了重音。他提醒道:“拜托你敬业一点好不好,这场戏可且有的演呢,就算是在睡着了说梦话的时候,你也要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你是纯子妃,不是当初那个野蛮霸道的左臣玄月了,纯子妃应该很温柔,说话很文雅才对的。”
“那你是不是也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呀,我的启仁殿下。”玄月反将一军,道:“一向文弱多病的启仁殿下,现在居然打算要去骑马射箭了么?你是不是也该敬业一点呀?”
“本王的戏,演到这里,已经到了该换下一幕的时候了。有你纯子妃在本王的身旁,本王从今以后便再不用假扮文弱书生了!”
……
半年前。
“死……死了!?”望着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新闻,她的思维仿佛一面镜子般,在一瞬间裂成了碎片。“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双腿发软,不能站立,整个人仿佛一尊木雕一般傻住了。
她微张着嘴,想要对身旁的弟弟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时下最需要安慰的人明明应该是自己才对,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源怎么会死?他是那么能创造奇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地就死掉了呢。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电视台的人搞错了,一定是这样!她在心里重复着对自己说道。可是如果不是真的得到了确认,电视台又怎么敢这么轻率地就对外界宣布这样重大的新闻呢?
尽管她尽了力的想要欺骗自己,可是她知道……这一切,有可能真的已经发生了。那个让自己最无法接受的事实,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了。
他……真的死掉了吗?
幸子紧紧咬着嘴唇,她的脸仿佛在颤抖,她的双手亦仿佛在颤抖;太突然了,这实在是太突然了,这叫她一时之间怎么能够接受。
正当她准备对身旁的弟弟说些什么的时候,小茂却忽然站起身,嘴里一边说着一句“这不可能!”,一边跑着上了二楼。
随后,幸子听见了楼上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此时,电视机里的新闻主播正在对着镜头讲述着这位关东神探的生前简介。
幸子不忍听那些,她捂着耳朵,低下了头。
忽然,她笑了,与笑声一起流露而出的,还有她的眼泪。
“你已经不能,再陪在我的身边,在来年樱花盛开是,目送着我进入艺大的大门;你已经不能,看到我作为歌手出道,为我送上成为艺人后收到的第一句粉丝祝福;你已经不能,已经不能了吗……”想着这些,幸子的眼泪便更加止不住了。
她用手臂遮挡住了双睛,紧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并不想要自己此刻的悲伤,打扰到家里其他人的休息。自己的男朋友不在了,这种痛楚,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也不必奢求别的什么人和自己来感同身受,因为这种事情,从来也不存什么所谓的感同身受。
……
皇家牧场。
“殿下,你可要抱紧了我,这可是我第一次骑马。”玄月回眸一笑,道。
“你要是真那么害怕的话,就坐后边,紧紧抱住我好了。不要紧的,你我权当是骑在马背上陪马儿散散步好了,你只要不用辫子抽它,就不会被摔下去的。”
“可是我还是有些害怕,我得先弄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殿下你以前有学过马术么?”
启仁被她这句话给逗乐了。他轻轻摸了摸马鬃,道:“这么跟你说吧,就算没有这马蹬子,本王也一样上得了马,并且摔不下马背。难道在你们那个年代的历史书上,没有记载本王是多么的英明神武,多么的雄姿英发吗?”
“书上只说呀,殿下你是一个自恋臭美的小傻蛋。”
“是么,是那本历史书居然敢这样诋毁本王啊?真该把参与那写这本书的人的祖先全都给抓起来弄死。”
“开个玩笑而已,殿下不用这么残暴吧?”说着,她侧过身子,轻轻吻了一下自己的丈夫。刚才还说自己不会骑马呢,现在看起来,她在马背上坐得还是挺稳的嘛。
“本王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呵,莫非你还当真了不成?”
“当然。因为殿下说的每一句话,我基本都是当做真话来听的,因为……我相信殿下不会说谎话骗我啊。”
“这可很难说呢,因为本王可是一直都以欺骗别人作为生活中的小乐趣的,有时候还就喜欢开开玩笑,看别人出糗的样子。”
“那殿下是不是也等着想看到我出糗呢?呵呵,似乎我应该这样问你,这个问题一定让你很难回答吧?不过也对,皇室的生活看似极乐,其实却是不然,只要稍不留神,就会一脚踩进冰窟窿里去,那就难免要出糗了,你说是么?不过请你相信我,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保护你的。除了我可以偶尔捏捏你的脸以外,其他什么人想要碰你,哪怕是一下都不可以。哼,因为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夫君啊。”
“但愿枕边人不变,犹如天上月,每夜常在;但愿身边人长久,闪照如明月,似月般永久。”
拥抱至爱,唇贴耳。启仁对她说出了这句有生以来他说过的最深情的一句誓言,也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不求回报的,最无私的付出。
终于等到了,这么久的等待,最终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过往,一身一心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了。“我若是天上明月,殿下便是这脚下万丈大地,我这一生,注定是要围着殿下转的。”
“我很想赞美你,可是对于你的美,你的好,我实在找不到人间有什么能够配得上你的词汇来衬托你了。”说完,启仁对她笑了,他的眼中,满是对这个女人的爱意。
玄月抿嘴一笑,说,“殿下的笑容,就是对我最好的赞美了。”
说完,她拉住缰绳,让正在散步的马儿在原地停了下来。她翻身下马,笑着朝丈夫伸去了自己的手:
“马儿已经散完步了,现在该我们夫妻俩一起散散步了吧?而且在马背上你能从背后抱我,我却无法拥抱你,也实在太不公平了点。呐,把手给我,一起下马走走吧?”
“好啊。”启仁拉着她的手,跳下了马背。她简直就像一个人形挂件一样,一有机会就马上抱住了丈夫了手臂,就像是害怕他忽然丢下自己跑掉了似的。
明明是年长七岁的姐姐,有些时候却真的像一个女高中生一般调皮可爱呢。就像启仁,明明已经好几十岁的人了,可是却也时常幼稚的像个孩子一样。但是无论是玄月也好,启仁也罢,他们那孩子气的一面,却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只会在对方的面前表露,而绝不是说对任何人都如此。
正如他说的那样,就算是重来一次,自己也还是会选择她。这句话并不是为了哄她开心才说,而的的确确是一句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呢。
……
第四十八章:「生?忌」
“对于国外那边的市场可以暂时先缓一缓,尤其是不要和g企大头们去争着去投资抢标,能让的就让给他们,让他们去做,我们应该着重把企业内的资金投资放在华夏地区上。ok,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大家休息休息,吃个午餐,然后去做自己份内的工作吧。”
“是!社长!”一众公司部长级别的大佬们朝那位年轻人鞠着躬,目送着他离开了会议室。
……
“子煌先生,您开完会了?”在门外等候了半个多钟头的高木小姐见到李公子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便很殷勤地走了过去。子煌接过她递给自己的冰咖啡,说:“嗯,开完了,不过说是开会,其实却好像都是我一个人在说。现在的公司员工们真是越来懒得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话不说这样说啊,谁叫咱们家子煌先生这么优秀呢?是先生的精彩言论,才让大家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啊。”
“你呀,且慢拍我马屁,我在会议室开会的时候小明菜那边有电话打来么?”
“有的,少夫人说她已经录完歌了,现在正在休息室里等着少爷去公司接她一起去吃午饭呢。”
“我现在就去。让深爱自己的女人苦苦等待,可是一个男人最差劲的行为的之一。”
“少爷和明菜小姐真的很恩爱呢,真是让人羡慕。”
“这还用说么,如果我不爱她,又为什么要和她结婚呢。她是我的妻子,作为丈夫,我应该给予她一个妻子应该得到的一切关心和宠爱,如果我做不到这些,那么我就不配作为她的丈夫了。好了,闲言少叙,打电话叫保安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吧,我现在就下楼。”
“对了子煌先生,公司最近新捧的那个叫做幸子的女艺人,她可真是了不起呢,才仅仅是发布了第一张专辑而已,就登上了上个月专辑销量榜的前五名,而且其中的主打歌《good-byeloneliness》还登上了本周公信榜的前三名。”
“跟我说这个干嘛。”
李公子眼神疑惑地瞥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可真有些莫名其妙。
“嘞?”高木愣了一下,“不是上次子煌说,让我稍微注意一下她的专辑销量情况么?如果专辑卖的不好的话,就……”
“我有说过那样的话么?额,好像是说过,哈哈,瞧我这脑子,最近啊实在是太忙了,真是抱歉呢。不过怎么说也是我,还有明菜,我们两个人都很看好的新人呢,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其实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啦。”
“说起来她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还是得要多感谢子煌先生和明菜小姐一直以来对她的支持和帮助呢。先生不光亲自参与了编曲工作,还全权负责了歌曲mv的导演工作,公司方面也给了她很多资源,并且为她做了很多宣传呢。”
听完她的话,子煌轻轻一笑,道:“如果她自身不够优秀的话,公司就算再怎么为她宣传,想要捧红她也是没用的。说到底,她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靠的还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艰辛和努力。未来,她一定会成为公司一笔巨大的财富的。唉,瞧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你怎么还不打电话给楼下的保安啊?难道待会要我骑脚踏车去接咱们的明菜小姐么?”
……
横滨市某烈士陵园。
时间过的真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到了昭和六十一年,也便是公元一九八六年的夏天。
这年,她十九岁。
而他,则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的年纪。今年,她如同去年一样,携带来一束鲜花前来拜祭故人,在他的墓碑前,向他倾诉着自己的烦心事,谈论最近自己身边又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就像他还在自己身边时一样。
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他的相片,好像聊天一样跟他说起了家常:
“已经快一个月没见了,阿真……有想我么?最近因为要录制新专辑的缘故,新专辑的名字叫做《不可思议》,要到下个月才发行,除了参与这张专辑制作的工作人员以外,只有阿真一个人知道,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知道呢。其中有一首歌还是由我自己亲自作曲的,关于那首歌的名字,我要先跟你卖一个关子,呵呵。你知道吗,我真的在学校里学到了很多有关音乐的知识,不久前导师还夸奖我进步很大呢,听到这些,阿真你现在一定会很为我高兴的吧?”
“原来你真在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子的声音。幸子回头望去,“原来是他”,她笑了笑,说:“子煌先生怎么会到这来?听你刚刚的话,你怎么像是专程来找我的?”
“听明菜说,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录歌也好像没什么状态。或许刚才是我口误,我原本想说的应该是怎么你也在这,前些日子去高丽出了趟差,回来竟差点都忘记日语该怎么说了呢。所以,请你原谅我刚才的口误。”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话,换作别人听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相信的,有可能会相信的,可能也只有她了吧?
幸子看了一眼李公子手中拿着的花束,说:“子煌先生是来祭拜故人的吗?”
“额,是啊,蒲池小姐你不也是么?”说着,他条件反射地把手中的花束藏在了身后。“抱歉我的耳朵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一点点不该听到的隐私话,我的耳朵实在是太灵敏了,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够当好一个音乐人呢。”虽然嘴上说着抱歉,可是这个人却连一点道歉的态度也没有呢,如果真的不想听见,为何不干脆用手把自己给堵起来呢?
李公子走到幸子身旁,弯下腰,在墓碑前放下了手中的花束,低语道:“这么大一所陵园之中,唯一能够让我夜半流涕缅怀之人人,也只有长眠于此处的源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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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放下花束起身之时,幸子也同时站起。子煌抿着嘴,偷瞄了一眼她的眼睛,望着墓碑上的相片,对她说道:“记得一次我接受tbs记者采访时曾说过,源先生他,是神奈川的英雄。没记错的话,蒲池小姐便是神奈川人吧?你今天来此祭拜源先生的理由,也和我一样,是因为缅怀英雄这四个字么?”
尽管他比谁都要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却还是明知故问的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幸子深情凝视着相片上他的脸,苦笑一声,道:“就算说出来子煌先生也不会相信的。我悲伤的理由、我的心,只有我自己能够体会。”
“蒲池小姐不带把伞就来祭拜了么,看这天上的阴云,两年前的今天,可是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如果可以,我希望子煌先生能够让我单独和源先生待一会。”
“要下雨了,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谢谢,不过不用了,一会我会自己回家的。虽然一直都很承蒙子煌先生的照顾,但是我早就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了呀。”说完,她又在墓碑前蹲下了身子。
“这样么?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蒲池小姐。如果待会真的下雨的话,我想你会用得上它的。”说着,他从公事包里取出了一把折叠雨伞。然而他并没有直接将它递到幸子的手中,而是弯腰放在了她伸手就可触及的地面上。
……
“如果今天就能从这个学校里毕业的话那就好了。”启仁趴在课桌上,对着身旁已经怀孕了四个多月的妻子的肚子说道。
“这就要怪你自己不早点上大学咯。”她说。
“我说你这大着个肚子,就不用陪我来听课了吧。要是累着了怎么办?”
“是有点累呢,我都快站不稳了。一会下课出教室的时候,你可得好好扶着我。”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一直陪着我的。对于课程的话,你只需要在家里待在,没事看看书,到时候来考个试就好了呀。”
“可是我就是想要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与你共同度过人生中的每一个点滴啊。这个要求很过分么?”
“我是怕你太累了,整天挺着个大肚子跑上跑下的,难道你真的不会觉得累么?”
“越是在这种时候,做妻子的就越应该看好自己的丈夫,不让他被别的女人给勾搭走呀。大学校园里年轻又漂亮的女人这么多,难保一不小心你这个花花公子就会被哪一个某某某给拐走了啊。”
“那好吧,那你就像个人形挂架一样一直跟着我吧,反正你长得这么好看,三十甚至是五十年我也不可能看腻,要是你喜欢的话,那就这样好了。既然你自己都不嫌累,我也就没什么好反对的了。”
“看腻了之后呢?”作为一个女人,她所在意的丈夫话中的重点果然和丈夫原本想要在话中表诉的重点有所不同呢。
“腻了之后,就想办法再一次喜欢上你这张脸啊,不然我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么?都已经跟你结婚了,而且孩子都有了,就算想要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是么。待会午餐一起去食堂吃还是?”
“老公,我不喜欢吃学校食堂里的饭菜,反正下午也没课了,中午回家你亲手给我做我喜欢吃的韩式料理好不好?”
“好好好,老婆大人你怎么说怎么好咯,谁叫你是我心中无二无别的月亮仙女呢?”
这两个人,到学校来仿佛并不是来听课和学习,而是来秀恩爱来的呀……
……
第四十九章:「非?常」
“好漂亮的玫瑰花,你什么时候买的呀?”一回家,她便注意到了那盆摆放客厅里的盆栽。
“玫瑰有刺,远远观赏就好了,可千万不要伸手去碰啊。”
“干嘛要在客厅里摆一盆玫瑰呀?以前我都不知道你还喜欢养花呢,话说这段日子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你是什么时候去买的呢?而且它的颜色真的好特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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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盆花是我上个礼拜拜托特蕾莎去买的,你说的没错,它真的很特别,我很喜欢。至于为何要在客厅养这样一盆花,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玫瑰的花香会使人心情愉悦,而且也有少许的抑制抑郁的效果。我想我们两个都会很需要这盆花的。”
“你抑郁了么?”
“我的抑郁症一直都很严重啊,难道作为我妻子的你,竟一点也没有发现吗?”
“我……”
“其实大多数人自一出生开始便是悲伤的,没有哪一个婴孩出世时不是在哭泣。从始至终,无论我睁眼或不睁眼,我的世界都漆黑一片……直到遇见你以后,我才终于见到了光明,你,就是照亮我,温暖我的光。除你以外,我想不到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什么一定要得到和用生命去守护和疼惜的人。”
听完丈夫的话,她什么也没说,而是紧紧地抱住了他,让他依靠在了自己的怀中,给予他一个姐姐的温柔,让他得到短暂的平静和休息。
……
“我的头最近总是很疼,”他说,“可是只要每次像这样靠在你的怀中,就会觉得很舒服,如此,便能好好的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了。”
“那就先闭上眼睛小睡半个钟头吧,等休息好了以后,再一起来做午餐。”
“不,仅仅是这短暂的两分钟,就已经让我感觉很满足、很幸福了。我现在就去厨房为我的月亮仙女、还有仙女肚子里的小仙女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还是再休息一会吧?我知道,你最近的心情并不是很愉悦……我真想像这样再多抱你一会,亲爱的,别这么快离开我好么?请让我再多抱你一会吧……”
“小傻瓜,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一直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
“告诉我,除我以外,你还有什么喜欢的,可以支撑你活下去的理由,如果有……请一定要告诉我,好么?我真的很害怕,真的,假如有一天我先你而去了,我真的很害怕你一个人在这个世上会很孤独,会很不开心……所以,如果有的话,请一定要告……”
“傻瓜,除了你以外,我就没有任何‘其他’了呀。”
说完,启仁托起她的下巴,在她的朱唇上轻轻吻了下去。明明才刚刚碰到,宛若蜻蜓点了一下水一般,她便就笑着推开了他:“既然已经打起精神来了,就快去做午饭吧?仙女不饿,仙女肚子里的小仙女可要饿了。”
“我等这个皇位已经等得太久了,过了今年,就是第二十个年头了,我不想再等下一个二十年了。姐姐,你懂我的意思么?”
“如果小启想要提早登基的话,姐姐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帮助你实现这个愿望,姐姐只是担心,小启你会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过自己那一关?”
“对,最难过的,到头来还是自己那一关呀。”玄月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虽然你拥有着过往的记忆和相貌,甚至身体中都不一定流淌着他们的血液,可是殿下……真的能像对待纯子小姐那般,对自己的兄弟,甚至是父亲下手么?关于未来会发生的事,虽然玄月早已知晓,可我如果不能说服殿下学会成为李世民那样的君王,则这个世界的历史,有可能就会因此发生改变……”
“万不得已时,本王也只能效仿唐太宗玄武门故事,逼父皇逊位了。”
“既然殿下有做唐太宗的狠心,那么玄月也就自然能帮助殿下,如历史所记载的那般,在十年之内顺利登上帝位了。而且我,还可以让殿下的双手,不染上同胞兄弟的鲜血,殿下会像唐高宗那般,博得千古仁孝之名。”
“本王可不敢有那样的奢望,只要后世不说本王是什么残暴不仁的无道昏君,本王便知足了。其实人就是那么奇怪,忙时有忙时的烦心事,闲时又有闲时的不快,想要每一分每一秒都保持最愉悦的心情真的很难呢;最近我真是越发怀念以前作为源警官的时候,跟你一起破案抓贼时的那种忙碌时的快乐了。”
“总不能让我现在挺着个肚子再跟你一起去街上抓贼吧?”她笑着说。
“其实今天我忽然明白一个道理,原来一直以来我都不喜欢待在学校里的感觉,上学真是一件令我心情烦躁的事情。从今天开始,我不要去做那些令自己不想做,又或是不情愿做的事情。要知道勉强别人做事是乐事,勉强自己做事可就是苦事了,不合胃口的菜,就不要吃,这样子这才是真正的我啊。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明天我就去向皇祖请命,前往高丽!”
“为何要去高丽?去做什么?”她一连问了两个问题,而且都问到了最重要的点上,真不愧是她呢,关键的时候绝对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因为高丽,是你的前世故乡啊,去走走看看,不也是一件乐事么。另外高丽也是本土之外的最重要的一个总督辖区之一呀,我想要去那里大展身手,让圣上看看我的治国之才。所谓立德立功立言,此去高丽,本王正是要把这三不朽在一次全部完成。”
“圣上是不会轻易允许殿下放弃在东大剩下的课程前往高丽的。而且如果殿下去了高丽,现任的高丽总督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尴尬了……殿下有想过这一点么?”
“成大事者,不谋与众。本王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又为何要去考虑区区一个高丽总督的心里作何想法呢?”
“好气魄,那殿下现在有想好要如何要圣上同样殿下前往高丽的办法了么?”
“困难如果能够轻而易举解决,那就不叫困难;但是本王相信,困难并不是不能够解决的,只要肯下决心,能发狠心,并且有一颗不放弃的恒心,诚心诚意为了解决困难而去想办法的话,那么这世上也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了。在我的字典里,暂时可还没有做不到这三个字。而至于我的办法嘛,其实再简单不过了,人为什么要读书,读书是为了明理,是为了学知识,正所谓借古而知新,百阅而通博,读万卷书方能行万里路;然而,倘若本王已经通博到不用再读书,也就是老师们都已经教不动了的程度,那么皇祖又有何理由再让我留在教室里读那些早已对我无用的书本了呢?”
“殿下想离开东大其实并不难,难的应该是要如何让圣上同样殿下去高丽才是真的。”
“这我也想到应对之策了,就以外出历练为理由,想必皇祖应该不会反对的。”
“殿下到了高丽以后,准备做些什么呢?我是否也要陪同殿下一起去呢?”
“当然是做非常之人该做的,行非常之事、建非常之功!”
……
第五十章:「天?高」
“明天就要去京城府了,殿下之前没去过高丽不知道,高丽那边冬天的时候可冷了,我可得为你多带些加厚的衣服。”她一边往行李箱里装着秋冬季节的衣物,一边对站在试衣镜前臭显摆自己帅气容貌的男人说道。
“可是现在才五月呀,不过也罢,本王四季常服拢共不过八套,干脆全装行李箱里带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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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殿下会说等到了京城府再买新的呢,原来殿下也是个念旧的人啊。另外,殿下口中所说的四季常服,是否是指那些四爪龙袍呢?”
“是啊,白黑黄赤,每样各两套,加在一起不正是八套么?”
“牙刷,毛巾,水杯,这些东西殿下是一定要用自己经常所用着的旧物的,当然,还有平常常穿的衣服和鞋子也是一样,这些东西殿下都不会随便使用新的,所以我也都给殿下装进箱子里了。”
“好啦好啦,咱这又不是要搬家,只不过是去小住两年而已嘛。看到你这忙前忙后的,做丈夫的我可真是心疼啊。来,坐下休息会吧?”启仁挽住妻子的手臂走出了卧房。小心翼翼地,辅助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而且还不忘在她背后放上了一个靠垫。
“讲真的,我好久都没去过京城府了,不过其实我的家乡也并不是在京城府,我呀……前世只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小丫头罢了。”
“在未来,高丽还存在着乡村么?”
“殿下这话问的,呵呵……其实无论是在多么发达的国度,都是会有乡下的存在呀,总不能要把所有的林木和耕地都夷平,建设起冰冷的高楼吧?你说是么?”
“未来,我应该做些什么,才能治理好这一片这么广阔的土地呢?”
“殿下不用担心,其实殿下只要在应该做一件事的时候去做那件事,而不是好高骛远,急功近利地去做一些太过于超前的事情,那么殿下就一定可以当好一个好皇帝。”
“当一个皇帝,又应该做些什么呢?本王具体应该怎么做,才能成为像历史上那些有名的圣主贤君一样的,被人称颂的好皇帝呢?”
“殿下想要做一个好皇帝,其实再简单不过了,其实东瀛现在的疆域那么大,很多事情殿下根本做不到事必躬亲;所谓成大事者,首在驭人,君主未必要是一个十全十美、样样精通的完人。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统兵不如韩信,智谋不如张良,治国不如萧何,可汉高祖就是汉高祖,即便他不如三杰中任何一人,但是最终能够坐定天下,手执天下牛耳的人却只能是他。所以,殿下需要记住的只有一条,只要记住这一条,就能当好一个好皇帝,成为千古圣君。这一条就是:用该用的人,不要用不该用的人;杀该杀的人,不要杀不该的人。听上去很简单不是么?呵,可要真正做到,却真的很难呢。”
“是啊,说着容易,做着难啊……”启仁长长叹了口气。“我到底应该怎么去做,才能做好一个帝王的本份呢。”
“殿下什么也不用做。”
“什么也不用做?”启仁疑惑地看向了她的眼睛。
玄月抿嘴一笑,拉过丈夫的双手,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贴着脸,对他耳语道:“让玄月来为夫君用人、罢人,让玄月来为夫君杀人、放人。玄月便是夫君的利剑,夫君只需要当好玄月的夫君,作为皇帝坐在那尊龙椅上,千秋万代以后,世人就会像称颂殿下的高祖与祖父一样,称颂殿下是一位千古圣君。”
“雨箫把为夫该做的都做了,那么为夫又该如何呢?我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她立即打断了他的幻想,“别以为我帮你把事情都做完了,你就可以整天无所事事的在外面去逍遥自在了。给姐姐听好咯!你以后的工作就是要陪在姐姐身边,哄姐姐开心,如果你敢让姐姐不开心的话,姐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fear beyond death!”
“姐姐……拜托你稍稍温柔一点,还fear beyond death呢,你可别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教坏了,我可不想以后在为江山社稷操心的同时,还要时常担心我那个倒霉女婿的人身安全。”
“对不起,差点忘了现在我们是三个人了呢,是我不好,我一定会改的。”
“这句话你不止说过一次了。”
“喂……当孩子面给姐姐留点面子好不好?”
“抱歉我不是很懂你的这种韩式幽默,但是你以一脸冷漠的表情说出这样撒娇可爱的话来……真的是叫我憋不住想要大笑三声呢。”
“那你笑啊。”
“我不……”启仁乖巧地把头枕在了玄月的大腿上。“如果我笑了,你会打我的。”
“姐姐这么温柔,怎么会打你呢?呵呵呵,你自己说,自从我们在一起以后,姐姐什么时候动手打过你嘛。”
“那么……在一起之前,你是在对我进行暴力泄愤么?”
“什么叫暴力泄愤啊,我有那么无聊么,那都是看你意志消沉,想要让你打起精神来呀。”
“想让我打起精神,所以你打了我?听上去好像很合理的样子,不过你觉得我真的会相信这种连白痴骗不了的鬼话么?”
“反对!”
“反对什么?”
“你刚刚说我的谎话连白痴也骗不了,我可不这样认为。全世界我唯一骗不了的人,从来都只有夫君你一个人而已,因为我从来都没真的想过要欺骗你。我对夫君,没有任何秘密。但是请夫君扪心自问,夫君你对我……是否有着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有言说过的心事呢?”
“我的……心事……”
“昨天中午夫君第一次跟我说,自己有着重度抑郁症,但是我想请问夫君,你的重度抑郁从何而来?要知道,抑郁症其实也是一种病,然而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生病的,所以在夫君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呢?我们已经结婚一年多了,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了呢?”
“故事太长,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将它详细讲诉一遍了,不过既然你愿意倾听,那么我便也愿意对你言说。好吧,我就长话短说吧……说起我的第一世,那岂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自小我便父母双亡,流浪街头,饿极时还曾经翻过垃圾桶,为了半块干面包跟野狗大打出手。十岁不到就被卖去黑砖窑,好在侥幸逃出,十二岁就当上了小混混,坑蒙拐骗,之后改邪归正……在小饭店的厨房里干过粗话,在工地里搬过砖。无奈生活所迫,最后居然沦落到要去当牛郎!”
“噗……”她竟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家伙故事编的倒是挺丰富的嘛,呐,你觉得我会信么?”
“爱信不信,反正你也没证据证明我说的是假的。”
“切~这要换做我两年前的脾气啊,我早就把你这个谎话精关拘留室里了。哼,先关你三天,就算没证据也把你打个半死,让你知道知道搜查一课里那把铁榔头的厉害。你还没见识过那把铁榔头的威力吧?想当年雨宫名也可就是被那把铁榔头给吓了一身冷汗呢。”
“你敢!我才是搜查一课的课长,你只不过是一个管理官而已!”
“你早已经不是横滨市搜查一课的课长了。我的亲王殿下,怎么你又忘了么?”
“是啊……源真浩已经死了,我是启仁,是泰宫启仁……”
“待会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还要坐八点钟的飞机呢。”
“我这个夫君做的真是好没脾气啊,你可以笑我,我却不能笑你;我笑你你要打我,你笑我我却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你一根。”
“傻瓜,姐姐刚才并不是在笑你,而是想要用笑声打断你,不想让你再回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姐姐怎么会笑你呢?来,让姐姐抱抱吧?”
“请不要离我而去,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姐姐……我的姐姐……”
“傻孩子,姐姐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呀。就算是姐姐,也不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总有一天弟弟也要学着自己,一个人把未来的路走下去,就算姐姐不在,也要一个人,坚强的走下去。”
“如果真有分别的那一天,弟弟愿随姐姐而去,绝不独活人世。”
“姐姐答应你,如果你先姐姐一步远去,姐姐也会随你而去。我的夫君,我的小启,姐姐永远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承受孤独。”
“无论你的名字是雨箫,还是玄月,今生来世,姐姐你都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女主角。”
“呵呵……”她在颤抖,然而那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笑的发抖。她用一种悲观的语气说:
“千千万万的平行世界中,唯二的我们,来世真的还有缘再见么?”
听到她的这句话后,启仁本想对她抚慰,可是她却忽然又说:
“不过正因为来世渺茫,所以今生,就请夫君更多的珍惜我一些吧?”说完,她冲他眨了一下眼,故意说出了那句会令到他打冷战的口头禅:“你说是么?夫君?”
然而这一次启仁却并没有,相反心里还觉得暖暖的。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玄月却很默契的闭上了眼睛,准备好了迎接丈夫的拥吻。
……
第一章:「京城府」
公元1910年,东瀛明治四十三年,5月30日。东瀛任命前内阁大臣、陆相,寺内正毅出任高丽统监。所谓统监,乃是统监总揽高丽nz、wj大权,高丽国王只有得到统监的允许和在统监的监视下,才能接见朝廷大臣和外国使节。统监实际上就是高丽的太上皇。1910年8月22日“东高合并”后,高丽统监府改为高丽总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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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同年的6月3日,东瀛内阁就早已通过了《对高丽施z方针》。按照这一方针,吞并高丽后,设立总督府,“总督直接隶属于皇帝”,在高丽半岛“有统辖一切z务之权限”,“委总督以大权,有发布有关法律事项、命令之权限”等。寺内正毅又据此拟订《合并实行方法细目》,方案包括改“高丽”g号为“高句丽”等22项条款,并在7月8日被内阁通过。而驻高丽警务大臣石元二郎则侦察韩国各方面动静,并发布了集会演说的禁止令,以尽可能控制高丽人反对合并的骚动。1910年7月23日,寺内正毅来到汉城,准备强迫高丽签订《东高合并条约》,以完成对高丽的吞并。这时候,一进会在高丽动员合邦工作已经完成,退居二线已久的前高丽大臣李完用再次粉墨登场了。他当时伤病尚未痊愈,便于7月29日急赴汉城。李完用及高丽工部大臣赵重应于1910年8月16日与寺内正毅在统监府官邸展开密谈,寺内正毅摆出了合并的方案,并把关于合并的照会交给李完用。照会声明:“由于现在复杂之形势,不能永久保护高丽皇室之安全与高丽民众之全部幸福。为此,认为将两邦合并为一体,废除彼此差别,将高丽统治机关统一,始裨益于两邦。”
这份照会其实就是东瀛吞并高丽的理由。李完用提出的意见只有不改变高丽国号及封高丽皇室为贵族这两项。后来东瀛内阁否决了前者,但同意封高丽皇帝(纯宗)、太皇帝(高宗)为王。
1910年8月17日,东瀛内阁正式批准了《合并条约》;1910年8月18日,李完用主持高丽内阁会议,讨论合并事宜,却因为学部大臣李容的坚决反对而未获通过。李完用又去疏通元老大臣闵丙、尹德荣等人,迫使他们赞成这个条约。又命李容为赴东瀛慰问水灾的特使,令其即日登程,谁知被李容以患病为由拒绝。另外,李完用还去找到纯宗皇帝和太上皇高宗,请求他们的指示。这对皇帝父子见大势已去,被迫接受李完用的合并要求,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哭泣。
1910年8月22日,驻汉城的东瀛大军全员出动,戒备全城,即使行人密语也要遭到审讯。高丽朝廷在昌德宫之兴福轩举行了最后一次御前会议,出席会议的有李完用、赵重应、朴齐纯、高永喜等内阁大臣,还有z界元老代表金允植、宫内府大臣闵丙、侍从院卿尹德荣等人,以及皇族代表李载冕等,还有两名东瀛人小宫宫内和国分象太郎参与监视会议。会议是在警备森严、极其秘密的情况下召开的。李完用在会议上说明合邦已经不可避免,并说经过与统监府的交涉,内阁全体大臣一致赞成合邦,纯宗皇帝及皇族代表李载冕也被迫同意,其他皇族和大臣看见皇帝如此,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有金允植表示不可,他对纯宗说:“惟我高丽,非陛下一人之高丽也,不可轻易让于他人也。”但这也只是消极的反对而已,对即将到来的变故并无济于事,会议遂匆匆结束。而誓死反对合邦的学部大臣李容则被李完用有意不通知出席会议,他后来听说后,只能捶胸顿足地痛哭而已。
当天下午4时,李完用携纯宗皇帝之委任状与赵重应前往韩国统监府,向寺内正毅汇报了御前会议的情况后,便与寺内正毅在《合并条约》上分别签字。
1910年8月29日,条约正式生效,高丽为东瀛所灭。
而自明治四十三年,到迄今的昭和六十一年,至此已有七十六年矣。形同清军入关灭明,已过三朝,传至康熙,万民反抗之心已消。时下之高丽,已经没有人再把自己当做一个从思维和种族上独立的高丽人,而早已把自己当做了皇帝的子民,东瀛的一部分。一言以蔽之,近一亿高丽人,经过近百年的时光,已然被同化为了和本土东瀛人没有多大差别的“高丽东瀛人”。
京城府,这座作为高丽首府的城市,在几十年来的建设下,早已不逊色于本土绝大多数的一线大城市。虽然同样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年,但是这个世界无论是科技、经济、医疗与教育水平,都要远远超过原本世界……不,应该说是另一个平行世界中的1986年至少十五年以上。
……
昭和六十一年,五月十日
仁川国际机场。
早在数日之前,时任高丽总督的竹下就已经得到本土发来的可靠消息,称今上之孙、太子殿下第三子,泰宫启仁亲王将在近日乘坐从东京国际机场前往仁川机场的航班前往高丽,预计当天中午之前就会抵达仁川府。因此,竹下早在亲王的航班抵达仁川之前,就率领京城府中的一众有资格、有头脸的朝廷命官们前往了仁川,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说起这位竹下总督,他今年已经六十二岁,倒也颇算得上是一位老成谋国的精明人了。在两年前被派往高丽总督之前,曾在朝中担任过大藏相一职,而在出任高丽总督之后,朝中对与即将出任下一任内阁阁老的人选,似乎已经有了清晰答案。
因为自从昭和二十二年以后,历代出任内阁的人选,都曾经有过担任高丽总督的职位履历。
这位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竹下老人,不出意外,很大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任内阁zl大臣的最佳人选。
机场中,一位身形偏瘦,个子矮小的白发老人在航班出口外站着,在他身旁,还站立了许多身穿西装的中年人和头花花白的老人。他抬头望了望航班信息,对身边拿着公事包的秘书说:“亲王殿下的飞机还没有抵达仁川吗?不是十分钟前就应该抵达了么,难道是航班延误了?”
“机场那边还没有新消息传来,想必亲王殿下的飞机应该还没有在机场降落,总督大人可能还有再多等一会了。”
“到了!到了!”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鞠着躬,喘起了粗气。
“是亲王殿下的飞机到了?”秘书问。那人看了秘书一眼,慢慢稳住了呼吸,说:“不……亲王殿下,亲王殿下和亲王妃殿下已经到了京城府,并且进了景福宫,现正在勤政殿中审理一宗灭门惨案!”
竹下:“什么!?亲王殿下的飞机没有在仁川降落,而是直接去了京城府?”
“回总督大人的话,据可靠消息,亲王殿下的王驾四天前就抵达了京城府。”
……
此刻,京城府景福宫勤政殿的高丽王座上,一身着银白四爪蟒龙袍青年正手握书卷,操着一口地道的高丽语,长吟道: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他目视着王座下的跪立与跪伏的众人,对于此案中的是非曲折,心中早已有了明确的答案。然而以他的性格,尽管已经掌握了问题的答案,但直到最后一刻之前,他仍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把答案填入空格之中。
“有罪的,没罪的;今天之前,天知道,今天之后,天下人都会知道。”
说罢,启仁将书卷一合,一双眼睛如同凝视着一位有罪之人一般,死死地的盯住了跪伏在自己面前的罪员。
“倘若没做过,又有什么好惧的,又有什么怕被别人告的。高敞郡,给本王把头抬起来!”启仁口中的高敞郡,正是时任高敞郡守的佐川大贵。
……
第二章:「天?下」
“你说待会咱俩下了飞机,是该说高丽语好呢,还是日语好呢?”头等舱里,启仁对坐在身旁的她说。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而且用的还是高丽语。
“亲爱的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凭自己喜好来就成,我都依你,其他的不用想这么多。而且,东瀛人在高丽是不会存在语言障碍这种东西的。”玄月温柔地握着丈夫的手,微笑着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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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高丽成为东瀛的一部分都快一百年了,而且日语也早就作为必修课成为高丽学生的重要学科了。大部分高丽人早都已经学会日语,并且能够在生活中使用一口流利的日语与东瀛人进行交流,看来是我太谨慎了,在飞机上这两个钟头我总是在担心来到高丽后将要面对文化差异和语言差异这一困难呢。”
“再说了,夫君你又不是不会说高丽语,所以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这种担心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一点吧。”
“我毕竟从来也没在高丽生活过,不知道那里人的生活习惯和他们的说话风格,在此之前我都是从书本里和别人的片言片语中了解高丽和高丽人。另外我虽然已经学会了全部的高丽语,但是我的高丽语却是带有华夏思维和日式思维和语言风格的高丽语。当我在高丽生活至少满一整个年头以前,恐怕我都学不会像一个真正的高丽人那样,以百分之一百的高丽人思维去说高丽语。”
“今天的你,看起来比昨天要振作许多了呢,我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那个意气风发、青春年少的你。”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是个眉毛花白,老眼昏花的鲐背老人了么?”
“我哪有这样说过,夫君可不许乱给人栽赃。不过有件事情我们的确是应该早一点做打算了这次高丽之行夫君虽然是以天家身份前往,但我估摸着竹下那老头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对夫君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夫君可别看他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就对他放松警惕,轻视和轻信了这老头子。需知这些在z界中几十年摸打滚爬熬出来的老油子,他们哪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夫君如若自持天下无敌,而对这些看似乖巧的家伙们疏于防范了的话,可是会跌跟头,吃大亏的。”
启仁抿嘴一笑,似乎对于飞机降落后将要面对的权力斗争并不在意一样。他握过妻子的手,轻轻地抚摸了她的手背,温柔地为她按摩起了手指。
启仁发现,因为自己的这一举动,玄月停止了在自己耳旁的耳语。他笑了笑,轻声道:“王妃说着,本王听着,请不要管我,继续把你刚才准备说的话给说完吧。”
“请恕玄月直言,夫君此去高丽,倘若夫君不是亲王的话,那么纵使夫君长了三头六臂,也是奈何不了那些老狐狸的。而正因为夫君是亲王,是当今圣上的嫡亲骨血,夫君想要从老狐狸们的手里获胜,就有很多种方式可以选择了。不知近日,夫君喜欢哪一种获胜方式?”
“我只想从竹下的手中抢过在高丽的实际权力,既不想把他拽下总督的位子,更不想要了他的命。他毕竟是皇祖亲自指派,总督高丽z务的封疆大吏,未来内阁首辅的内定人选,事情做太绝了不好。”
“玄月懂了,夫君是想不战而胜,对么?”左臣玄月依靠着他的肩膀,闭合着双眼,惬意的打着盹。也只有在他的身边,自己才有这般惬意放松的时候了,如果说二人的结合是各取所需的话,那么这其中所取的,不是其他,而仅仅只是彼此。“不光是手指,请夫君帮我把手腕也一起放松放松吧?”
“你倒真会享受,姐姐,待会有空也帮我按摩按摩手指如何?”
“大概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能抵达京城府了吧。那我就抓紧这半个小时的时间,跟你好好商量商量如何夺取高丽最高权力的手段,和计划吧。”
“听仙女阁下这话音,是否是早就已经想好计划了呢?”
“还是夫君最懂我啊,老实说昨晚我一直想到子时才睡着,所以才会到现在都还有一些困呢。没错,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可以让竹下总督对夫君心服口服的计划了,只要夫君按照计划来执行,那么居摄高丽对于夫君来说,就会像打开一包在超市里买到的玉米片一样简单。”
“你说的我好馋啊,等待会下了飞机,我一定要先去吃一顿地道的高丽料理。像是炒年糕,酱蟹,高丽冷面什么的,好想带你一起去吃啊。”
“哼……”她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什么叫做要去京城府吃一顿地道的高丽料理呀,难道之前我在家给你做的就不是正宗的高丽料理了吗!?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总是挑三拣四的,真是不想理你了。”
“啊嘞?”启仁无辜地看了她一眼,“对不起了啦,姐姐,我刚刚说错了。其实我是想说,姐姐你挺着个肚子那么辛苦,我一直没舍得让姐姐你下厨。而在家的时候为了装出一副节俭的模样,我连佣人都没有请一个,所以我都好久没有吃过姐姐家乡的高丽料理菜式了呢,真的是太怀念那种美食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因为我现在怀孕了,所以很多事情我都想做不想做的全都没有去做,把一整个家庭的负担全部丢给了你,你就是想表达这种意思,对吧?”
“哇哦,我的天哪,你居然能够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那么冷漠的话来,我也真是佩服了呢!另外……你就算没怀孕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怎么做过家务活吧?这次可不能再说我乱给你栽赃了吧?”
“唉~我说夫君你真该好好学学什么叫做韩式幽默了;呐,就让姐姐来教教你吧当一个高丽人跟你说话的时候,要分辨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不是听她说了些什么,而是要听她说话的语气是什么。亲爱的这么聪明,我这一说,你应该就明白了吧?”
“所以我才会说,我根本还没有真正学会如何以一个高丽人的思维去倾听别人所说的高丽语,并给予对方回馈。看起来姐姐真得好好教教我这个笨学生了。”
“比起高丽人的思维,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必须在半小时内教会你。殿下以为,要一个人听从自己号令的根本是什么?”
“恩,或是威,又或是恩威并施。”
“没错,既然夫君不想要竹下老儿的老命,那么在给他一记下马威的同时,也要给予其适当的恩惠。凡事只要留有余地,日后未必不能让这位竹下总督成为夫君你麾下的一只斗犬,而斗犬所存在的价值,说白了就是为主人去和其他斗犬拼杀,博主人一笑的畜牲而已。一个人若要别人从心底里敬你,畏你,凭的不是一时的财富与地位,而是身处此地位时,向世人所展示出的风采与仪态;一言以蔽之,凭的,就是自己的为人。竹下总督不仅仅是竹下总督,而启仁亲王也不仅仅只是启仁亲王一人,夫君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和这些老狐狸斗,有玄月在,夫君绝对不会输。”
“竹下背后是竹下派,而我的背后,是当今皇帝,和即将成为皇帝的太子。我不会输,也没有理由会输,就算我不是泰宫启仁,不是亲王殿下,我也不信我们俩个加在一起快两百岁老妖精,会斗不过一个六十二岁的小老头,和他背后的竹下派。”
“是啊,夫君是不会输的。我一直都相信着,只要夫君有着这份豪气冲天的胆略和自信,就绝对不会输给阻挡在夫君登上龙座玉阶上的任何一个强敌。”
“呵。”启仁冷声一笑。只见他忽然一转攻势,轻轻揪过她的耳朵,语气很是认真地说道:“日后王妃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当好一个贤淑良德的妻子,而不是在孤的耳边,嗡嗡嗡嗡地好像一只蚊虫一样惹孤心烦,总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对孤耳提面命。你要知道,孤才是王!”
听到这话,一般人心里都该有所不快了,而左臣玄月却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她挽住丈夫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说:
“鱼入大海,龙出升天,玄月所认识的那个启仁殿下终于回来了。以后殿下想杀谁,可以自己亲自下令去杀了。”
“竹下总督的脖子太粗,孤暂时还杀不了。京城府这个人大小长短正合适,就他了!”
“京城府?那可算得上是朝廷大员了。以什么理由?”
“花点心思,找一找,总会有的。”
……
第三章:「爱?恨」
“适才殿下在勤政殿审那高敞郡的时候,吟的应该是范仲淹先生的《江上渔者》吧?”她挺着个大肚子,丝毫也不知道礼仪尊卑,僭越地在启仁身旁那王座的空余处坐了下来。
启仁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身前的书案,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自言自语地说道:“高丽京城府的景福宫,比起顺天府紫禁城还是相差太远了。这么一座宫殿,作为总督的办公地尚可,作为本王的王府就实在太过寒酸,就像一座小土地庙,如何能够容下万丈金佛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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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敞郡守已经供认了自己的罪行,接下来咱们,是否就要准备对京城府下手了?”
“不急,作秀嘛,总要等观众们都到齐了再说嘛。再等等,我估计不用十分钟,那群老狐狸就该来景福宫给本王请安了,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那,趁着这会时间,我给夫君按按手指吧?夫君这几天大街小巷的到处走动,去寻那些老狐狸的短处,一定累坏了。尤其是夫君这手,每天要翻看这么多卷宗,一定很酸了吧?来,手给我,让我来帮夫君松松筋骨。”
“就你那手劲,别把我给弄散架了就算是万幸了,我怎么还敢让你帮我松筋骨啊。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不要介意,既然姐姐你有这份心的话,那就请吧。”就这样让她为自己松了几分钟筋骨后,启仁忽然说:“那高敞郡守适才在殿中似有忏悔改过之意,并且愿意指证京城府贪赃受贿。姐姐你看,对于那高敞郡守,是否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启仁问完,二人四目相对,她却半分钟也没有说一句话。
“姐姐觉得呀,小启适才在审问那高敞郡守的时候,虽然作是一副冷面王模样,但姐姐知道,其实小启骨子里却是一个宽仁大度的人。小启打算……如何处置那高敞郡守?”
“适才在殿中时我说了一句话,我对那高敞郡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能够招认自己的罪行,并且做出一些立功表现。本王……就会重新考虑对他的量刑建议。”
“所以,殿下打算以宽仁之心处理此事么?”
“姐姐觉得呢?我应该这样做么?”
“呵呵……”她笑了笑,语气很平常地说道:“自古君王无不示人以宽仁,借此以收买人心,然而姐姐却认为,真正的宽仁原不在这上头;所谓宽仁之君,绝非操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任人摆布与欺凌之君。对于那些坑害百姓,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徒,则不用跟它们将什么宽仁和大度。法治不严,则z令不通,倘若z令不通,大臣结d营私,那么君主又该何以为君,何以治g?”
“可是我已经说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样的话了呀。”
“这很好办呀,姐姐问你,对于高敞郡守这样的蛀虫,如果按照律法,应该如何治它的罪?”
“身为官吏,执法犯法,当杀。”
“夫君说的没错,这样的人得杀,而且是一定得杀!不过姐姐觉得嘛,杀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当然杀人的罪名也有很多种。不过既然夫君亲口说过,要对此人从轻发落的话,那么咱们就让他死的体面一些吧。”
“怎样的死法,才叫做体面。”
“五月份雨水多,就让咱们这位高敞郡守,死于一场因为路面湿滑而不慎引发的交通意外吧?”
“你好狠啊。”
“彼此彼此,其实殿下之所以问我,也只不过是想让我来做坏人罢了。也罢,反正我早就习惯当坏人了。”
“你若是坏人,那孤也未必是个好人,是是非非,皆交由后人去评说吧。一通案子审下来,孤倒是真有些乏了,姐姐让孤靠着,小歇一会如何。待到老狐狸们进殿请安时,再轻声在孤的耳边唤醒孤。”
“殿下从前审起犯人来,可是一连几个通宵都不带累了,现在怎么才一会便觉乏了?等待会殿下会见完老狐狸们,得空时让姐姐来为殿下请一起平安脉可好?”
“手在这,要请现在就请吧。其实说到底孤这身子倒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总为高丽的事而烦心,人哪,劳神的事一多,就不免会觉乏力了。从前搜查办案时,所面对的其实只不过是一些小案子,无非就是今个张三死了,明天李四被人给杀了,牵扯不出其他什么牵碍来。可是现在到了高丽,手握几千万人的生死,做人做事就不免要更加小心谨慎些了。前几日在街市巷口,耳闻目睹了许多糟心事,叫孤如何不感乏力。”
“姐姐已为殿下把好脉了,如殿下所言,殿下的身子的确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肝火有些旺盛,所以才会有头疼,烦躁等症状。没关系,等姐姐到时为殿下熬一锅冰糖梨汤,煮碗绿豆粥喝下,就会有好转了。”
“你都快半年没进过厨房了,你知道么?这次忽然说要下厨,倒真让我意外呢。”
“殿下好好休息,今晚睡前,姐姐为殿下唱一首安静助眠的歌曲,殿下就能快些入睡,不会像昨日一样失眠了。”
“启仁此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说完,他闭上眼睛,靠在妻子的肩膀上睡去了。
……
此时此刻,东瀛大阪府李氏集团总部总经理办公室里,年轻的李公子正在接见一位比自己年长了十余岁的创业前辈。
“长户兄请不要拘束,随便坐,请随便坐吧。高木小姐,请为我泡一杯凉茶,对了,长户兄需要喝些什么吗?茶,还是咖啡?”
“呃……那就请高木小姐多泡一杯凉茶好了。”不知为何,这位年近四十的男人反而在那位年轻人的面前表现的很是紧张,尽管刚刚已经得到了请坐下的指令,但是因为自家的主子爷还没有落座,作为狗腿的他便也就只能仍然很恭敬地站在一边了。
“最近烦心事很多啊,不光是房地产方面,还有化工,电子业。呵呵,说句玩笑话吧,现在就连唱片公司的生意都不好做了,三井还有住友那边在地产投资方面和集团的竞争很激烈,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管理这么大一个李氏娱乐。所以我想,将李氏娱乐中的一个子公司,也就是李氏唱片交给长户兄你代为管理,而being那边,就请长户兄物色几个有能力的人选,到时候把名单交上来,由我来决定新的being社长。我想,长户兄你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这个提议吧?”
“是!”长户没有拒绝的理由和胆量,他所能回答的,也只有那么一个是了。
“最近公司新捧的那艺人,都请长户兄帮愚弟我多照顾着了,对了,尤其是那个叫做蒲池幸子的女歌手,长户兄可得时常为我特别关照一下她了。”
“长户愚钝……不知少公子所说的这个特别关照是指?”
“简单来说呢,就是多督促些这孩子,别让她在工作的时候偷懒。另外你要知道,你弟妹她可是对她的期望可是很高,像是录歌什么的,能多录几遍就尽量让她多录几遍,争取要做到完美,一个歌手,如果连刚出道时的唱片都不能做到完美的话,又怎么可能红得起来呢,就好像一个拳击手,年轻少壮时都打不出好成绩,还能指望他老了再去拿金腰带吗?而且愚弟我可是一个彻底完美主义者,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长户兄,你可千万不要让明菜,还有我失望啊。”
“是!长户一定牢记少公子的教诲!”
“李先生,您的凉茶。”高木敲门进来,将李公子要的凉茶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进门时,她明明是离长户更近些,可是却还是直勾勾的将手中的凉茶先拿去给了李公子,而不是长户。随后又才转过身来,走回去将长户的那一杯凉茶递给了他。
李公子拿起办公桌上的凉茶,小呷了一口,对高木道:“最近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许是肝火太旺,待会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明菜,让她回家的时候买两斤梨子、一包冰糖,再买一斤绿豆吧。我看我是需要降降火了。”
“不用麻烦少夫人了,这种事情我去……”
“没事,没什么关系的,就让明菜去买好了。额,长户兄啊,没什么事的话你去先去忙吧,待会我还要听听歌,把《魔教教主》的剧本就快写完呢。”
“是!长户不打扰少公子了!”说完,长户向李公子鞠了一躬,恭敬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高木美贵:“相信这次的剧本写出来,票房也一定可以像去年少爷和少夫人共演的《倩女幽魂》一样大卖的。”
“想喝只能自己做,再也没机会喝她亲手煮的冰糖梨汤了……”他好像没听见高木的话一样,自言自语地说道。
……
第四章:「奈?何」
“臣高丽总督竹下,率京城府所属官员,拜见亲王殿下。不知亲王殿下提前到了京城府,臣有失远迎,还请殿下责罚。”这帮子老家伙,一进来就朝着王座上身穿银白蟒龙袍的青年来了一个恭敬的九十度鞠躬。
然而,十余秒过去了,他们仍然没有得到王座上那人一句请起的客套话。真不知道这群老家伙们是老眼昏花了,还是根本就懒得往那王座上仔细看一眼,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亲王殿下此时正闭着一双眼,惬意的靠着王妃的手臂,与那梦中周公下着棋呢。
众人见亲王许久未发一言,终于忍不住朝着王座偷偷瞄了一眼。
玄月微微一笑,竖起一根食指,向他们作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吵闹,打搅了亲王殿下的美梦。
坏,实在是太坏了,启仁睡前明明亲口跟她说,如果竹下一等人到来,记得叫醒自己。可她此时却自作主张,一点也没有想要叫醒他的意思。任由那一帮高丽高官们在堂下罚着站,愕然惶恐,不知所措。
……
“亲王殿下,老臣有要事陈奏!”竹下再一次站了出来,向这那尊高丽至高无上的王座发出了一声高亢的挑战。
可是他却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就是他低估了自己所面对的对手。想来也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娃娃能有多大本事?
虽然他一来就拿下了高敞郡守,可是在竹下眼里,那顶天也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罢了。他堂堂一个高丽总督,封疆大吏,形同泰山一座,又岂是如此便能轻易撼动的。可是却忘了最为紧要同时也最为致命的一点,那就是今日的启仁亲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弓不能张,马不能骑,文弱多病的小书生了。
另外,作为小书生的姐姐,玄月可不乐意惯着这位嚣张跋扈的总督大人在这造次,扰了自家小弟的美梦。
只见她不卑不亢,语气平静而又带有些许嘲讽意味的说:
“竹下总督,你好大的官威啊。本妃常听人说,长者往往都要比年轻人更加能够沉得住气,可是竹下总督为何这么心急?非要惊了亲王殿下的美梦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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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不敢,只是事关重大,必须马上陈奏亲王殿下。还请亲王妃殿下恕罪。”竹下道。
“总督大人原就无罪,又何需恕罪。”启仁醒了,尽管竹下刚才请安的动静很大,但他并不是因为那个醒的,而是因为妻子的声音而醒的。
仁端正好坐姿,晃了晃手,示意下面的众人都站直了身子。
他说:“真是抱歉,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缘故,让诸位见笑了。嗯,既然竹下总督到了,有件事我得趁着这个机会,向竹下总督证实一下,不知可否?”
说完,启仁给了一个玄月眼色。
玄月会意,道:“兹事体大,亲王殿下有要事需要单独与竹下总督商谈。诸位大人请到后殿,本妃代亲王殿下敬诸位大人一杯茶。”
众人:“岂敢……岂敢……”
……
“记得还是在昭和四十六年,时任高丽总督的田中先生进京向圣上述职,之后又来到东宫,入宫拜谒了太子殿下,当面进献了一支高丽千年老山参。当时启仁才五岁,用百姓的话说,叫做无知顽童,启仁还记得,当时顽皮,对前来觐见的田中先生说:田中总督,你能否俯下身子,让我骑着你在房间里遛一圈。哈哈哈哈,现在想起来,可真是叫人好羞又好笑,堂堂一位总督,听到我这么一说之后,竟然真的俯下身子,变成了一匹老骥,任由我骑在他的背上,在兄长们的面前耀武扬威。”说着,启仁拿起书案那杯早已渐凉的浓茶,尽管如此,他还是把它当做热茶一般,吹了吹,然后才喝下。
喝完茶,启仁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他用手摸着茶杯,道:“只可惜就像这杯茶一样,人走茶凉,自从几年前田中先生卸任回乡以后,如今逢年过节,又还有几个曾经的田中派成员记得要去拜会一下田中先生呢?启仁如果没记错的话,竹下总督曾经好像是田中派中的一员,而且还是骨干成员吧?”
“老臣……”
“纯子妃说的对,竹下总督的确是一个心急的人。总督先生你也甭犯急,听我慢慢把话讲完,然后再决定自己应该怎么选择。高敞郡守我已经把他控制起来了,至于包庇他的人,通俗点说就是给他充当保护伞的人,我也已经审问清楚了。现在我这里有一份高敞郡守签字画押的供状,还有一份审讯录像,我很震惊,这世上为何有人糟蹋别人黄花闺女不算,还要杀害别人一家四口的人的存在?就算是禽兽,都尚会存有一点怜悯之心吧!?而更令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此人居然还是我朝廷的当朝命官!而最可恶又可恨的是,在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过后,全京城府,上至府官,下至警员法医,居然还上下其手,为其隐瞒!孤不知,这究竟只是个例,还是冰山一角,总之今天孤把话放在这里!倘若今后高丽再发生官员犯罪而有司衙门不能够严肃调查与处理的,孤也不用再劳神费力地去把什么首恶元凶抓去勤政殿里审讯发落定罪,而是直接来找你这个高丽总督问个明白!究竟这高丽还是不是我大和朝廷的天下,你竹下究竟还是不是这高丽的总督,你若连下属官员背着你,备着朝廷做了多少歹事都还是闻所未闻,查也不查的话,那么朝廷设你这个总督又有何用?”
“臣有罪……臣在高丽两年,竟未能觉察京城府的劣行,臣有失察之罪。”竹下接过启仁的话头,避重就轻地说道。
“下属官员有罪,你这个做上司的总不能以一句失察就把过错全都给孤诿过推卸出去了吧!?现在京城府的府官就在后殿,接受王妃的赐茶,那杯茶可不好喝啊,竹下总督也想孤请你去后殿喝喝茶吗!”话声未落,启仁便已站起,拿起书案上的茶杯朝着堂下扔了下去,砸了个粉碎。
就在茶杯被砸碎的同时,那京城府官就被这次陪同启仁一同前来高丽,随行护驾的特蕾莎小姐给从角落拽了出来。
那人已经被吓得两脚发软,只被特蕾莎从身后一推,便跪倒在了地上。
启仁当即对那京城府拍案怒斥道:
“好你个京城府,在你管辖之地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你却敢隐瞒朝廷,具不上报!反倒伙同下属官吏,将此案伪造成意外失火案件!说!你收受了那高敞郡守多少贿金!”
“臣……臣……”那京城府面如土色,汗不敢流,只一个劲的朝着王座叩起了头来,口中大呼:“殿下饶命!”
竹下瞥了那京城府一眼,低下头,不敢目视亲王,顿时汗流浃背。
只见亲王忽叹了一口气,拿起书案上的供文,朝堂下走去。就在竹下闭目咬牙,惶恐不安时,启仁走到了竹下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供文塞到了他的手中,轻声道:
“此人是你下属,又是竹下派成员,孤为竹下总督今后仕途着想,就将此人交由竹下总督自己来处置了。活是活不成了,就请竹下总督给这个墨吏选一个体面一些的死法吧。千里高丽,大好河山,到时还请竹下总督挑选几位有才干有德行的能员干吏,由孤审阅过后,你再上报东京,由内阁来决定新一任的京城府官。至于在此期间由谁来暂代京城府官,处理京城府大小z务,就交由竹下总督自己来决定吧。孤乏了,要去休息了。”
说完,启仁经直走出了殿门。留下了一身冷汗的竹下,和已经吓昏死过去的前任京城府。
……
第五章:「书?画」
“记得是什么人说过,爱情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可是这句话对于我来说却并不受用,因为我从来都不喜欢吃巧克力,也不喜欢跟人谈恋爱。在我看来,恋爱不是巧克力,而是一种致命的毒物,而婚姻则是它的唯一解药;一般的毒药会在短时间内将人杀死,而这种毒药则要歹毒的多,它会慢慢折磨一个人身心,甚至于是让人上瘾,刚刚摆脱出一个泥潭,又陷入另一个泥潭,且令人不自知正身处于蛇窟虎穴之中,让生命和意志一起,渐渐消磨,自至消亡。真正如同巧克力般甘苦而又神秘的,不是小孩子们嬉戏打闹的所谓的恋爱,而是成年人之间利益与情感并存的,相对恋爱更为稀少与稀有一些的,婚姻。恋爱虽说是婚姻的前提,但有时候婚姻,也是最能用来考验恋爱的东西。真可谓是一面照妖镜,妖魔鬼怪原形毕露,在这面镜子前,谁也藏不住自己那条大尾巴。”
“我只是问你之前跟那个人谈恋爱时是什么感觉……用得着拐弯抹角的说这么多与话题无关的东西来忽悠我么?”
“呀,墨汁跟墨条都用光了,我去取一根新墨条来。”
“毛笔没水了就用钢笔呀,面对困难的时候别总想着开溜好不好。呐!而且你刚刚说墨条用光了,可是案上明明还有一条崭新的墨条,你现在不光是脑子不好使了,就连眼睛也跟着不好使了么?另外殿下如果有什么指示,为何不直接把竹下叫来,当面吩咐他,用得着这么麻烦,非给他写一封书面指示不可呢?”
“话出我口入他耳,后世史书记载这段历史时,将难辨真伪,留下些书面文件,也免得后世的学者们相互争论不休了。另外虽然总督府离景福宫很近,但我却并不想每天都瞧见那些身上散发着zz恶臭的老家伙们,我瞧见他我不痛快,他来觐见我他也不舒服。等我写好后用照相机拍一张相片,另外再抄一份副本,留着等到老了的时候拿出来当做纪念吧。”
“做这么谨慎,真的只是为了留作纪念么?另外小启……我现在是不是……我……好像又被你给忽悠过去了吧?”
“瞧你,说句话都语无伦次的,当真是一孕傻三年么?不过说起来这墨条用的可真够快的,我这也才没写几个字,一整根墨条就用完了。”
“你还好意思说,中午不知道是谁在这画了两个多钟头水墨画来着,现在把墨条用光了,就嫌墨不经用来了。还好我早料到你作画用墨多,提前叫特蕾莎给你多备了一根。”
“虽然有墨,可是却没有用来调墨的清水了,我还是得去取水来,你说是么?”
“坐下,亲爱的。谁说没有水用来调墨了,你这杯子里不是还有半杯茶水么。”
“用茶水调墨?”
“是啊,有何不可么?”她笑着,按着他的肩膀让刚刚才起身的他又坐了下来,道:“夫君稍作休息,让姐姐来为夫君磨墨。”
“本王昨晚帮姐姐洗了脚,今天姐姐帮本王磨墨,如此算来,却是划算。”
“划算的话,今晚再洗一次吧?”
“我说的是你很划算,才没有说我呢,你想哪去了。”
“你可别惹我,我可告诉你这磨墨的时候最需要心平气和了,你要是把我给惹火了,磨出来的墨稀稀稠稠的,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给你好好磨。”
“你这人真是贼坏,不过算了,看在你挺着个大肚子的份上,本少爷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哼,等你生完孩子,坐完月子,恢复好身子,能跑能跳了的时候,那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来呀,好像我很怕你似的。本小姐可是三届神奈川警察自由搏击大赛的冠军,一个人能打三十多个手持刀具的暴力团成员,而且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你就不怕到时候收拾不了我,反倒被我给收拾了么?呵呵,我看夫君你也就只能趁着现在欺负欺负我了。”
“胡话……咱俩认识这么久,你夫君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呀?”
“时间昭和五十八年,咱妈生日的第二天,地点相模原医院外。那天在警车上你踹我一脚,不记得了么?”
“有这回事?姐姐一定记错了。”启仁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启仁向来不喜与人动武,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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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我记错了。”她笑了笑,说。“怀胎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姐姐近来越发感觉身子沉重了,不过每每想到离见到孩子的日子也正在一天一天的临近了,姐姐就感觉不那么辛苦,反而觉得很幸福了。夫君是否也像我一样期待着我们的孩子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呢?夫君更想要一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不管是男孩或女孩,都是姐姐与启仁的孩子,我会用一生守护你,守护我们这个家。启仁可以不当这个王,但是却不能没有姐姐。”
“我不信,如果夫君不想得到天下,那么为何要娶我?就好像高丽的这些官吏们,如果他们甘愿清贫度日,一切从简,与民无异的话,那么他们为何还要读十几年的书,考那么难考的公务员考试,削尖了脑袋,出来做这个官,为朝廷当差呢?之所以如此心向往之的想要做官,为的不就是能够捞银子,享受作为官绅所能得到和享受的特权和好处么?夫君最初如果不是为了得到天下,又怎么会舍弃那个人而选择我。在姐姐面前,夫君就收起那些用来骗天下人的谎话,和虚假的君子姿态吧,因为夫君既骗不了姐姐,更骗不了自己。”
“别一棒子把所有人都给打死了,高丽也不乏有以公心为官,以忠心事主的干臣们存在。而我启仁,也并非你想象的那么不堪,难道关于我的为人,你们那个年代的历史书里就一点也没有记载么?还是说后世的史书里根本就没说过我什么好话。”
“你是皇帝,是列祖列宗,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又有那本书里胆敢评说祖宗的不是和过错呢。”
“这么说,在姐姐心里,启仁当真是一个坏人?”
“这个世界没有坏人,因为每个人做坏事时都有自己的理由。敢助,雨宫,还有伊丽莎白,他们不都有自己的理由么?不过姐姐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也早过了天真无邪的年纪,知道无论是什么人,无论他有什么理由,都抵不过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既是夫妻,自然便是同道,而且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所以……无论夫君是好人,还是坏人,姐姐也都只能站在夫君这边,与夫君生死与共。试问这一点,你以前的那个她能做到么?”
“墨磨好了么?再磨下去,用不完可就要浪费了。”
“抱歉……我刚刚只顾着和你说完,有些走神了。不过既然夫君还要留一份副本的话,这么些墨水应该不会浪费,相反还差不多刚刚好。”
“虽说相机可以记录下很多值得回味的记忆,可是画却是一种更加充满了感情的东西。姐姐多磨些墨,待会让弟弟来为你画一副肖像吧?”
“夫君要画肖像,为何不用油画?”
“油画太偏西方,我还是更喜欢我们东方的水墨画。”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夫君想画画,咱们夫妻俩在闺房里画画就是了,可别弄得天下人都知道了,到时候大臣们一个个都拿着古董来进献,那影响可就不好了。”
“本王此生所好无非:清官、干吏、忠臣,权力,还有就是姐姐你。前三者他们可以甚焉;至于权力跟姐姐嘛,下头的大臣们谁敢跟本王甚焉,本王就杀他们全家。”
“夫君好狠的心肠啊。”她笑着,在丈夫耳边耳语道:“不过呢,人活世上不得不狠,而为君者更是要杀伐决断了,你说是么?”
……
大阪府,李子煌办公室内。
“先生为什么要把这么大的一个唱片公司交给长户去打理?恕高木多嘴……我觉得这个长户似乎并没有什么商业头脑,他不像一个企业家,而更像是一个投机者。”办公室内,高木对于刚刚李公子任命长户作为子公司的社长表示了自己看法。她说:“而且先生明明有很多更合适的人选可以选择,为何非要选择那个长户?”
李子煌摸着眉毛,很不屑的笑了一下。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那杯早已渐凉的热茶,道:“没什么其他理由,只是因为我欣赏他罢了。另外高木小姐,作为我的经纪人,似乎你不应该管这么多我在公司人事上的安排吧?”
“我只是想给先生提个醒……”她低着头,有些委屈地说。
“谢谢,不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后我会再安排一个第一副社长过去,实际负责公司的日常运作,至于长户,就让他暂时风光一阵子好了。”
“我明白了……先生。”
……
第六章:「社?长」
“我是你们的新社长,大家可以叫我长户社长,也可以叫我长户先生,不管是什么叫法我都无所谓,最重要是大家高兴,我也就没什么不高兴的了。好了,我不是一个喜欢长篇大论的人,这次把大家召集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都认识认识我,在你们面前混一个脸熟,免得以后在公司在碰见,结果一瞅:这人是谁呀?怎么之前没见过呀?哈哈,那样的话多尴尬啊。好了,我话就说到这,大家去忙吧,我也就不打搅大家的工作了。”
他说话倒真是挺简洁的,三分钟不到就向艺人们做完了自我介绍,不过这可不是他真实的自己。长户这小子,是看着“老板娘”在,才故意用这种能够讨明菜好感的方式来做了那么一场作秀一般的就职演讲。他早就打听清楚了明菜这位老板娘的喜好,知道明菜不喜欢听又臭又长的社长训话,所以才整了这么一出。
办公室里,长户第一次坐在了李氏唱片的社长办公椅上,瞬间全身就好像触电一般,一下子酥软了起来,那感觉别提有多舒服了。简直就仿佛身处天堂一样,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啊~社长,我竟当上李氏唱片的社长,真是连做梦也很难会梦到的事情啊~”此人虽然相貌丑陋,身形矮胖,但是却与这世上大多数一样,都有着自己那所谓的抱负和野心。不过对他来说,能够坐上李氏唱片的社长宝座,就已经算是天恩浩荡了吧?需知李氏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的社长一直以来都是由李子煌一人亲自担任的,如今他要让出一个来,下面不知道有多少副社长的眼睛盯着这个位子呢。
别看他长了一双小短腿,椅子搬近一点,架在桌子上也是绰绰有余了。所谓小人得志,许就是这般景象。
呵,要说社长办公室比起公司其他的办公室就是不一样,简单一句话形容:真是他娘的大气!就这布局,一看就是名家设计,就这沙发,一看就是真皮的,就这办公椅,坐着那就真叫一个舒服。
就在长户沉溺于这舒爽的精神快感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了秘书的敲门声。“长户先生,是我,我是您的秘书小泽。我从销售部拿来您要的公司最近的唱片销售业绩,您现在方便么?”
“请进!”长户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在办公室里得瑟而弄得有些皱褶的衬衫,对外面的秘书说。
秘书得到进入的许可,方才开门走进了办公室,李氏集团的每一家子公司在李公子多年来的管理下,这里的每一个员工都早已学会了什么叫做礼仪。在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进上级办公室的时候要敲门,甚至还要得到可以进入的许可以后才能开门进入。
用李公子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说,那叫做:“假如你只敲门,而在没有得到进入许可就开门闯入,那么你敲门的意义又何在呢?”
他是一个极其厌恶形式主义,喜欢能够为自己办事实的员工的老板。同等的,他在制定一条规矩之前往往会先要求自己能够做到,所以就连李公子他自己,也绝对不可能不敲门就进入别人的办公室,哪怕是下属的办公室。
当秘书进来时,咱们这位新上任的长户社长已经端正了好了自己的坐姿,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有意为之,尽管他已经尽可能地想要表现出自己作为这么大一家唱片公司社长的仪态风度,看上去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穿上龙袍,也不像个太子吧。
“社长还有其他吩咐么?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出去了。”秘书放下手中的销售报告,询问道。
“等一下,先别走。”长户翻了翻报告,问道:“这几笔支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数目这么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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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是用作公司新晋艺人在电视台宣传专辑和打响名声的广告费,是李先生在的时候亲自拨的款。”
“李先生实在是花了太多冤枉钱了……不,李先生独具慧眼,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想法,因为他总是会创造出一些常人无法想到的奇迹。好了,我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小泽秘书请吧。”
“社长,”小泽秘书说,“今天早上总经理打电话来说,请长户先生千万不要忘了他昨天拜托你的事情。”说完,她便要离开了。
长户回过神来,赶紧叫住了她,问道:“小泽秘书,今天蒲池有来录歌吗?”
“蒲池小姐昨天就提前请过假了,说今天有事不能来公司。”她回答道。“社长还有什么事么?”
“今天明明是日曜日,她为什么没有来录音室?下个月就要发行新专辑了,新专辑中的那首公司决定让她自己来作曲素直に言えなくて她不是一直都还没有完成作曲和填词的工作吗?今天明明不用去学校上课,她为什么却没有来公司,难道她认为仅凭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这首歌吗?如果没有公司专业作曲家从旁指导的话,又怎么能够写出一首能够大卖的好歌呢!你现在马上给她家里打电话,让她到公司来!”
“社长……”小泽秘书有些为难的笑了笑,说:“今天虽然是学校休息日,可是也是母亲节呀,蒲池小姐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向公司请假,社长……是不是可以通融她一下,让她晚些时候陪家人吃完晚饭后再回公司?”
“母亲节?”长户反问道:“一年有几个母亲节呀?”
“一个……”小泽秘书弱弱的回答道。
没错,东瀛只有一个母亲节,那就是身为一国之母的当今皇后陛下的诞辰地久节。那些从西方传来的节日,又如何能够登得上“大雅之堂”呢?什么借口不好找,居然找这么一个借口,这是长户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以他的性格,但凡换了公司另外任何一个新人,都免不了要被他叫回公司来,当着其他人的面,狠狠地训斥一顿了。
可是啊,这个新人却偏偏是李夫人……也就是明菜小姐重点培养和照顾的对象,甚至好几次还亲自教导过她一些歌唱技巧。如此,倒真叫他有些难做了。
长户定了定神,壮着胆子说道:“既然一年只有一个母亲节,那就叫她马上给我回公司来。真是笑话,全世界一年有这么多的节日,今天请一天假,赶明又请一天假,本来一个月就有十多天不待在公司,还要请这么多的假,干脆就不要来上班好了。”
“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蒲池小姐,叫她立即赶回公司来好了……”
“你不要直接给她打,”长户说,“你打给她经纪人,让她经纪人给她打。”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做。”小泽秘书答应道。正是二人说话这当口,忽然办公室门被人给敲响了
门外,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社长你好,我是中森,请问我现在方便进来么?”
“哦!是明菜小姐啊!请进请进!”长户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他那架势,似乎还想要抢在明菜自己把门推开之前抢先一步为她把门打开哩。
等到明菜自己把门推开,走进办公室时,长户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该死的办公室,怎么这么大,如果它小一点的话,我没准就能跑到大门,亲自为明菜小姐开门了。”是啊,这该死的办公室怎么就这么大呢,害得咱们的长户社长连去给老板娘开门拍马屁的机会都没有了,真是可恶啊。
“明菜小姐怎么有空到鄙人的办公室来啊?”长户半弯着腰,很是恭敬地说道。明菜还以为他这是在对自己鞠躬呢,害得她还赶紧也半弯下了腰,向长户回了一个礼。可当她发现自己向他点头示意以后,他还是那样恭敬地好像个晚辈一样站在一旁时,这就不免令得她有些尴尬了。
明菜笑了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就是今天我可能要早点离开公司了。我知道最近有好几首歌我都还没有练熟,但是真的是没办法呢,就在刚才子煌先生打电话告诉我说今天下午要回家一起陪妈妈过节,所以我这才想来向社长说明一下。比起一句话就不说就擅自离开,我觉得还是提前说一下要礼貌些。”
“过节?是西方的母亲节吗?”长户语气很温和说,“哈哈……差点忘了总经理先生的母亲是一位西方人,而且还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好的,当然可以,明菜小姐只要跟我说一句就行了,到时候还请明菜小姐记得替我向总经理的母亲问声好。”
“我会的。”她说,“好了,我得走了,还约了待会跟幸子一起去银座给母亲们挑选礼物呢,可千万不能迟到了。嗯,那我现在就提前下班啦?社长大人。”
“当然。明菜小姐今天有开车来公司吗?要不我叫小泽秘书安排司机开车送送明菜小姐吧?”他很殷勤地说道。
“不用了,”面对他那异常的热情,明菜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子煌先生知道要跟幸子一起去银座买礼物,所以已经派司机开车子在公司门口等我了。不过还是要多谢社长的好意了。”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明菜小姐慢走啊,记得替我向令堂问好,慢走啊明菜小姐。”此人一边说着,竟一路从沙发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小泽秘书直到看到明菜走远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才弱弱地问道:“社长,您刚才说的那个电话……我还需要打么?”
“蒲池幸子是么,本社长记住这个人了。”长户冷冷一笑,道:“电话还是要打的,不过要等到下午,等她跟明菜小姐分开以后。”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没事就出去吧,本社长要办公了。”
“是……”
……
第七章:「本大爷不叫斑马」
“嗨,等你很久了。”公司大门,李公子早已将车子停在了那里,背靠着车身,等候着夫人下楼。明菜:“抱歉抱歉,让先生久等了。不过真没想到居然会是先生亲自来接我呢,之前不是说让司机来的么?”
“没事,我就随口一说,怎么会真的想要责怪你呢。”说着,李公子搂过她的芊芊细腰,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他说:“原是吩咐司机来的。你知道,我这人闲不住,在家待着无聊,就自己来了。而且我这不是想你了么,自今早分别,我们已经快五个小时没见了呀,要是再过几个小时见不到你,我一定会疯掉的。哎,不聊这些了,上车吧,是去银座买礼物么?我现在就送你去吧。”说完,他为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夫人请,当心磕到头。”
明菜坐上了副驾,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道:“其实刚才本来是要坐电梯下楼了的,可是恰好遇见了从电梯里出来的给艺人送餐点的外卖小哥。因为闻见食物的味道……突然觉得很反胃所以就赶紧去了洗手间……这才耽误了一点时间。”
“不要紧吧?虽然这是一种正常现象,可是一般还会伴随着一些头疼和乏力不是么?如果感觉身体不舒服的话,干脆就不要去买礼物了,我们直接就开车回家吧?我已经买好了一份礼物,就算你没有买也没关系啊,那份礼物就当我们两夫妻一起送的好了。你看这样好么?”
“没事的,最近我是有一点乏力没错啦……可是今天是对妈来说那么重要的节日,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又怎么能……呕……抱歉……我突然又感觉有一点恶心了。”
“我买了一些饼干,吃一点吧?吃一点零食,症状应该会稍微得到缓解的,如果实在忍不住的话,车上还有呕吐袋。我现在就拿给你吧?如果你想吐的话,虽时都可以吐出来的,知道你最近可能会经常觉得恶心反胃,所以我买了很多呕吐袋放在车上。对了,还有零食,各式各样的零食我都有买,全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是先吃点零食,还是先吐一吐呢?车上有卫生纸还有矿泉水,吐完之后还可以漱漱口。”
“呵……先生真的把我可能会需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呢。”明菜将双手放在了小腹上,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说道:“虽然很辛苦,而且接下来会越来越辛苦……但是这一切的辛苦,到最后都一定是值得的。呐,先生既然那么关心我,那待会先生就陪我一起去买礼物,在旁边照顾着我,这样不就好了吗?先生……可以吗?”
“你真的是一个很孝顺的儿媳妇,而且还是一个很守信的朋友。好吧,那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会吧,我会开的很稳,不会打搅到你休息的。”
“我不想休息,我想和先生说说话。”明菜说,“先生的新剧本写完了么?我真的很想像去年拍摄《倩女幽魂》时一样跟先生一起主演先生的新剧本……可是现在看来怕是不能够了……真是很遗憾呢……对了,先生到时候打算找谁来出演女主角呢?我想……如果我小心些,注意一些,是不是可以……”
“很遗憾,但是也很幸运。遗憾的是明菜不能够作为我新电影的女主角与我一起出现在大荧幕上了;幸运的是,上天赐予了我们它能赐予的最珍贵的礼物,那就是生命。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生命更加宝贵的了,尽管小心些、注意些,也还是可以参加拍摄,但是我不希望你去冒那个险……我不希望你在成为妻子之后,还要承担任何一种风险,我要用我的一生去疼爱你,所以尽管我知道你心里非常想要参加拍摄,但是我却还是不能让你这么做。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苦心。”
“剧中真的没有一个角色……适合现在的我去饰演的了么?”她嘟着嘴,把头靠了车窗上,一副很失落的样子。都已经是个准妈妈了,有时候还是那么的会撒娇呢。
李子煌抿了抿嘴,片刻思考后说道:“其实公司这部戏的初衷原本就是想捧新人的,而如果要捧新人的话,就一定需要有作为传奇级别的巨星来作为宣传噱头,这样才会有观众和粉丝们想要买票去电影院看电影。如果明菜你知道很想参演的话……那么……殷素素这个角色你看如何?这个角色在电影里没有太多的打戏,但是戏份和台词却算得上是一个配角了。如果你来饰演殷素素的话,那么张翠山的角色我就亲自来饰演了。”
“先生!这是真的吗?”那少女般的笑颜又再一次回到了明菜的脸上,如果不是他正在开车的话,明菜一定会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的。她双手合十,像是在感谢上天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疼自己的丈夫一样。她说:“太好了,这样我就又可以跟先生在一起了。我保证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提出这样的要求了,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直到宝宝诞生以前都不再参加拍摄了。”
“不过话说明菜你有看过查老先生的原著吗,你知道这本书它的写作背景和故事情节么?”
“今天之后我会用心去拜读的,请先生相信我一定可以饰演好自己的角色!”
“好,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真的能够读懂原著中殷素素这个人物的话,我就让你来饰演这个角色。而且等你明年生完孩子以后,我还让你参演连续剧版的女主角。你先好好去拜读一下原著,然后到时候告诉我,你想要饰演其中的哪一个女主角。”
“?”她有些不解地说,“哪一个?女主角不是通常都只有一个么?”
“这个,因为你没看过原著的缘故,所以我一时半会很难跟你解释……总之,剧中的女主角不止一个就对了!”
“什么叫因为我没看过原著的缘故嘛……明明是因为先生你的缘故!”
“嗯?那我到要听听看,你这是怎么个说法呀?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怎么不怪你呀,都怪你太耀眼了,我的整个青春都是你,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看什么书嘛。如果不是先生的话我就不会选择当艺人,现在可能就正像幸子一样正在读大学呢。所以你说这是不是要怪你嘛,都怪你长得这么帅还这么有才华,让我为你着迷,无暇他顾。哼!”
“这声哼,哼的简直就像个国中时期的少女一样。你虽然已经二十岁,不久就要到二十一岁了,可是却还是那么孩子气。不过如果人能够一辈子都是个小孩的话,那该多好呢……但正因为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不断在长大与变老的我们,才能够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假使人不会长大,那么也就会失去了上进的心,也就没有了未来。明菜,在还是孩子的年纪的时候,你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么?”
“我么?呵呵……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学校里这些十几岁的国中小女生们最迷的就是先生你了,有时候攒好几个月的零花钱,冒着被爸妈骂的风险都要去商店里买先生的海报和唱片。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我们可真傻,不过我应该算是先生这么多女粉丝中最幸运的一个了;因为我知道,只有成为和先生一样的人,才会有可能得到能够与先生接近的机会,因为如果连和先生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先生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呢?所以我从很早开始就很努力地为了能够艺人而努力着,不过慢慢地我发现,原来当艺人并不比其他的职业的轻松到哪里去,但是现在我却越来越喜欢上了这份职业,能够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并且能够嫁给最喜欢的人,跟他在一起共事,我想这就是人生中可遇而不可求的……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对我来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够待在你的身边,陪伴着你,每日同睡同起,明天晚上在一起吃晚饭,未来看着我们的孩子慢慢长大……哪怕我失去一切财富,并且不再是个大明星,但只要还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就完全知足了。”
听完他的话,明菜沉默了数秒,说道:“两年前我所喜欢的,是舞台上和电视上的那个你,但是现在我所喜欢的,是先生这个人的本身,而不是先生的任何成就和头衔。所以,就算有一天先生不再是舞台的那个先生,成为一个普通人,我也一样喜欢着先生。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喜欢……而是深深地爱上了你。”
“有多爱?”
“很爱很爱。”
“那么我可以买一辆最新款的摩托车吗?”
“当然不行!”当听到丈夫说要买一辆新车的时候,明菜立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掰着手指头,列数起了他近两年的“罪状”
“先生你知道吗,仅仅是我们在一起之后,你就买了数不清的“杂物”了。像是战国时期的武士刀,世界杯上用过的足球,池上季实子小姐在电影里穿过的和服,南美洲的栗鼠,豹猫,还有布达拉多。甚至还买了一间远在夏威夷的度假屋!现在你又说要买最新款的摩托车,先生你知不知道家里车库里有多少辆车子是你买来以后只开过一次就没有再开过的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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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嘞……我有买过这么多奇怪的收藏品么?我的天哪,我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在你刚才说的那里面,我就只记得那几只宠物了。”
“买的太多,自然就不会每样都记得了。”明菜吐槽到。“而且先生明明平常最喜欢的就是现在我们所坐的这辆保时捷汽车了,又为什么还要买这么多车子放在车库里等着生锈呢?而且比起汽车,摩托车的安全性实在是太低了,所以……我不希望先生再乱买东西了。”
“哎!”看他的样子,他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好点子似的。只见他打了一个响指,笑吟吟地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与其把那些只开过一两次的车子放在车库里生锈,倒不如把它们拿去拍卖了,然后用卖来的一小部分钱去做慈善,一大部分钱上交给我的小明菜。这样的话,不光能赚回之前乱花钱所带来的经济损失,还能让媒体免费帮我们做宣传呢。”
“唉~比起艺人……先生还是更像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呢。”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他有些委屈地说道,“车子本来就是花自己钱买的,卖出去得到的钱当然也应该是自己的,现在我能够拿出一部分去接济贫苦,已经算是大发善心了,得不到表扬就算了,怎么还能说我是唯利是图呢?哼……我不高兴了,不理你了。”
“好啦好啦,是我说错了嘛,先生难道真的那么小气么?呐,先生要是再不理我的话,我就也不理先生了,咱们就永远不要跟对方说话好了。哼~”
“哎呀,真是怕了你了,我理你了,理你了还不成吗。”
“这样才乖嘛。先生这么乖,等会下车以后,我要奖励先生一个吻。”
“明菜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坏了啊,记得以前想要吻你一下,你可是害羞得在沙发上连忙闪躲呢。”
“唉,看到我们现在这么甜蜜,再想想幸子,真是为她感到很可惜呢。”明菜忽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可着实把正在开车的李公子给吓了一跳,就连挡都差点给换错了。
“你说什么?”他问。
“难道先生不知道么?”明菜反问道。
“我知道什么?”他又问。
“哦……”明菜点了点头,说,“也对哦,这种事情幸子应该只是告诉了我,而并没有告诉先生你知道呢。”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我都快被你搞糊涂了。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又这么卖关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其实也没什么啦,不过既然幸子她只告诉过我一个人知道,那么我就有义务要帮她保守秘密,就算是对先生也不能说。否则的话,我不就辜负了幸子她对我的信任了吗?”
“她总不会……咳咳……她总不会告诉你说……两年前在横滨叱咤风云,人送外号罪犯鬼见愁的……有史以来最帅最能干的刑警……源真浩……源警视……是她的……是她的男朋友吧?”
“?先生怎么会知道的?她不是没有跟先生说过吗??先生你的手怎么在抖啊,??”
“啊嘞?真的是这样吗?我只是随口一说,真的猜对了吗?不会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
“?是猜的吗?真的吗?”
“傻瓜,当然不是猜的,我只不过是前几天碰巧在烈士公墓碰见她在给横滨市的英雄、罪犯的克星、搜查一课永远的课长,源真浩先生送花祭拜罢了。”
“先生你……真的是非常崇拜源警官呢。”
“哈哈……是吗?”
……
时间倒退回一个月前,东京艺术大学校门外。
四月的东京,春暖花香,四月的艺大,樱花盛开,花瓣飞舞……
此时,一位身穿斑马条纹外套,和黑色运动长裤的年轻人正慢悠悠地走在学校围墙外的人行道上。
“真是最讨厌上学了,上学什么的简直就是烦死了……慢一点,我要走慢一点,这样我就能在上课以前多在校外待一会。为什么我非得来学校这种荼害有志青年梦想的地方来不可呀,啊!要怪就怪事务所里那群不知道我的价值,将我冷藏起来的高层们!啊!畜牲!”
这个家伙,就像是开了零点五倍速慢放一样,艰难地在地上迈动着自己的大长腿。可是他的思维,却又好像开了二倍速一样,疯狂地在心里发着牢骚。
不过这却也不能怪他。已经大半年没有接到通告了,在家里闲了大半年,他的身子骨都几近要待发霉了。
他很无聊,可是除了看书、听歌,却也没有其他太多事可做。就像事先预估的那样,半年多过去了,仍然也没有等到公司给自己安排的新的工作。
直到半个月前……没有等到通告的他,却先等来了东京艺大的录取通知书。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这件事情给泄露了出去,被事务所的高层所知道了,硬逼着自己去“进修”。
就这样,原本只是考着玩的他,时隔三年,又再一次被硬丢进了校园。
“曾几何时,我也是拿过唱片大赏的最佳新人奖的当红小生,想当年国中三年级的时候就是因为不喜欢读书所以才辍学当了艺人,现在居然叫我来进修!又把我送回来学校里!你们这些畜牲!畜牲啊!”
就在他即将问候事务所高层的家属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斑马,既然你这么慢吞吞的,拜托能不能稍微往旁边靠一点让我先走啊?”
“斑马!?”
男子转过身,向后撸了撸头发,很痞气地对那个矮自己半个头的女人说道:“你给我听清楚了,本大爷的名字叫做伊达!伊达新一!不叫斑马!”
尽管他气势汹汹,但是幸子却并不是很想和他有什么瓜葛似的,淡淡地“哦”了一声,轻轻把他往旁边推了推,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
“谢谢你给我让路,斑马君。”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一个身穿白色t恤,外面披着件蓝色牛仔衣的女人的挑衅,一时竟有些愣住了。
“你给我站住!”愣了两秒后,他终于回过神来了,朝着已经走到校门口的她大声喊到。
“你是在叫我么,斑马。”
幸子停下脚步,将墨镜向下滑了滑,笑着说道。
“看你的样子明明也和我一样只是今年刚入校的新生而已,穿成这样装什么学姐啊。在我告诉你我的名字这句话,你居然还叫了我两声斑马,如果你不向道歉的话,你就休想进学校。”说着,新一一个箭步冲到了幸子面前,张开双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幸子捂着嘴笑了笑,指着他身上所穿的那件黑白条纹外套说:“抱歉我刚才那样叫你,可是你真的很像一只斑马啊,同学。”
“穿着斑马条纹的衣服就可以被人叫做斑马了吗?这是什么道理。”他有些得理不饶人地说道。
“抱歉,这没什么道理,不过刚刚的确是我不对。现在能让我进学校了吗?”
“看着你是个女生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如果下次你再叫我斑马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好幼稚啊,同学。另外,如果你真的是今年才刚入学的一年级生的话,那么我没有在装学姐,我真的是你的学姐。学弟你是什么学部的呀?”
“音乐部!”他说。“怎么样,很厉害吧,艺大的音乐部可是很难考的!看你穿的那么文艺,你应该是美术部绘画科的吧!哈哈哈!”
看着新一那一脸天真率性的样子,和他那爽朗的笑声,幸子也不由得抿嘴一笑。她说:“好巧啊,我也是音乐部的。我是作曲科的,你呢?”
“作曲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我也是作曲科的。那什么,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吗,我叫伊达新一,两年前我拿过唱片鉴赏最佳新人奖的!”
“伊达……新一?”幸子挠着头,好像正在脑海回忆着这个名字。片刻后,她说:“抱歉,好像并不是很熟的样子,不过你也是歌手吗?”
“也?难道你也是歌手?”
“是啊,这个月初我刚刚发行了我的第一张专辑:good-byeloneliness。同学你有听过么?听公司说这张唱片的销量很好呢,仅仅只是第一天就突破了十万张的大关。对了,我的名字叫做蒲池幸子,新一同学既然也是作曲科的学生的话,真希望日后我们能够有合作的机会呢。”
“啊嘞!?十……十……十……十万!!”
他这次是真有些愣住了。
“那个……蒲池小姐啊……我还有点事,不陪你聊了我要先走了。”话音刚落,他便已经撒腿跑走了。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才仅仅是第一张专辑首日销量居然就能破十万!骗人的吧!啊啊啊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
他简直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狂奔在落满樱花瓣的校园里。
……
第八章:「一无所有的,此刻」
“大家,初次见面我是你们本学季的钢琴老师,我的名字叫做羽生怜子,是两年前这间学校的毕业生,比在坐的诸位都大不了几岁,私底下大家如果不想叫我老师的话,叫学姐也是可以的。”
钢琴教室里,一位身材高挑,清纯美丽的年轻女子正在向第一次见面的学生们介绍着自己。她看上还去不到二十五岁,可是却已经是这间著名的艺术大学的老师了,真是非同寻常。另外,她的穿着打扮看上去也和学校里的学生没什么两样,如果是不认识她的人,第一次在学校里见到她,想必是绝对不会把这位好像学妹一样的美人给当做老师来看待的吧?
她看上去像是一个混血儿,从面部的特征来看,应该是欧美裔与亚裔的混血。在四十岁以前,混血儿无疑是所有人当中最能使人感到惊艳的了,然而一旦过了四十岁,混血儿就会逐渐成为所有人当中那个最先开始……
她们就如同那树枝上的一朵樱花,每一朵花只拥有非常短暂的花期。在盛开时,无疑是非常动人的,但是很快……那一朵樱花就会从枝头凋落,在花瓣凋落时,她们仍然是美丽动人的,只是在那种美丽之中,多了几分伤感,与春风的寒凉。当花瓣掉落,落在草地之上,渐渐腐化成了春泥,就不再会有记得她曾经的美艳了,至少……记得这一份回忆的人,再也不会突然花朵盛开之时,甚至是花朵凋落之时,那般的人潮汹涌、趋之若鹜,争先恐后地盼着能够一睹芳颜了。
正所谓若红不是无情物,画作春泥更护花,尽管有一日再不会有人记得在那树枝上千万朵繁花中曾经存在过一朵最为惊艳的她,但既在人间走一遭,总是会留下一些余香的。滥情之人或许在花朵凋落那一刻,便不再记得花朵曾经存在过的事实;但长情之人却早已把那余香长存心间,就在第一次被花香所吸引,嗅到她的美的……那一日初遇。
此后,但凡每每记起那一日,但凡每每来到那樱花树下,缅怀那记忆中的一树繁花之时,余香便会如同那日初遇之时,再一次缠绕心头,久久不散。
以花喻人,又以人喻花,说到底,这人与自然,自然与人之间的异曲同工之妙,又仅仅只是如此?人可以是万千世界中的一部分,人心,亦可包容万物。生生死死,反反复复,不久之后这一树樱花一定会全数凋落,成为枯枝,但只待来年新春,这树上枯枝,也一定会再发新芽。
……
“今天的钢琴课就上到这里,同学们我们下堂课再见,今天在课堂上所布置的留堂作业大家下去之后一定要找时间去把它给完成了,在下堂课的时候我会对班上的同学进行抽查,部分同学可千万不要抱着自己有可能不会被抽查的侥幸心理,就偷懒不做作业哦。大家既然来到艺大这所学校上课,就要对自己……”
“行了怜子,你说完了没有啊,不是已经下课了吗,下课了还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啊,你可真是没有时间规划啊,如果你真的有这么多话想要说的话,明明就应该在上课时间就把这些话说完啊,为什么要留到下课后来说,浪费本大爷的时间呢。”
说完,在全部同学诧异的目光注视中,伊达新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教室。
他在刚才的话里,竟没有使用一句敬语……
每个学校,每个班上总是有那么几个个性十足的人,这在艺大就更不例外了。玩艺术的人,当然是更加有自己的个性了。不过他这“个性”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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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在被伊达新一这个很不讲礼貌的学生给顶撞了之后,怜子当场就有些愣住了,她虽然目送着这个学生离开了教室,但是却好像一直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点也不动的好像一尊雕像一样。
可是人就算是被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所惊讶到,终究还是会反应过来的。只见她拿起放在钢琴边上的手提包,便立马追出了教室
“同学,你不觉得自己刚刚那样实在是有些太失礼了吗?”怜子追上新一,从后面拽住了他的手臂,她拿出了一个老师该有的态度,用一种很严肃地语气对新一说:“请你现在立即向我道歉,如果你拒绝的话,那么我们就一起去见你们的班导师,让她来评评理。”
“道歉?呵,人在做了错事以后才需要道歉,我有什么错吗?”说完,新一不屑的笑了一声,接着他又说:“本大爷才没时间跟你去见什么班导师呢,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我不去不是因为我害怕,而是因为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你想让我跟你道歉无非是因为我没有对你说敬语,而且还出言顶撞了你,不过你需要搞清楚的是,当时已经下课了,我们的身份也就不再是老师跟学生,我没有一定要对你说敬语的义务!还要就是怜子你的钢琴弹的真的很烂!不过这也是在我预料之中的事情了,在你开始上课以前我就猜到了,因为如果你真的能够把钢琴给弹的很好的话,你就不会在毕业后还回到学校里来当老师,而是早已经大展宏图,成为知名的音乐家了!你只不过是一个毕业后找不到好工作,为了谋生,没有办法来回到学校里来当老师的失败者!我说的对吗!”
“你!你!”怜子咬着嘴唇,尽管心里很憋屈,很委屈,但是却找不到该用什么话来反驳他。最终,在无可奈何之下,怜子终于只能够从嘴里说出了那句“好!你以后别来上我钢琴课!”
“真是个无聊的人,从下课到现在一共浪费了本大爷我三分多钟的宝贵时间。呵,我已经不想再跟废人说废话了,再见,不!再也不见!”说完,伊达新一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再一次扬长而去,留下了差点被气出心脏病的怜子小姐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怜子紧咬着嘴唇,一双眼睛死死着凝视着那个人的背影,就是这个人今天让她在学生们的面前把面子全给丢尽了。这才仅仅只是开学的第一天,而且还是自己教学生涯的第一天呀,居然就中了头彩,碰上了这么一个讨厌的学生,这可让她想要骂人、甚至是想要打人的心都有了。不当老师不知道,原来这些个性十足学生居然这么讨人嫌啊。想想两年前在这所学校里当学生时的,那个同样个性十足的自己,或许这就叫做因果报应吧……
……
那一架曾被恋人奏响的钢琴,再也不可能再一次听到它美妙的乐声了吗……冲动易抑,然那颗曾被温暖和感动过的心,莫非真要随着他的离去,而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么……
幸子孤独一人坐在早已散课后的阶梯教室的后排偏角落的座位上,手中紧攥着那一支他送给自己的原子笔,尽管笔身里的笔芯早已换过许多回,但笔身却一直被她所保留着。只是她已经再也无法……在那本他曾经赠与自己的记事本上书写任何内容了。
尤其是他留在扉页的签名,和那一首他手书在书纸上的《初恋》,更是让她在每一次翻阅记事本,回忆起曾经点点滴滴时的,眼泪的催发剂。已经不会再有人温柔地将自己揽入怀中,撩动着发梢,轻唤那一声“小幸”了,而自己也不可能再拉住他的手,近一些……再靠他一些……依偎着他的手臂,叫他一声“阿真”。
夜半梦回时,
有太多曾经在脑海,无法挥去。
如果能够在另一个世界见到他,她会与他紧紧相拥,对他说出那句自己从来也有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してる,
ずっと爱しますよ。”
……
“如果可以的话,明年的这个这个,能够陪我一起……将它系在那颗樱花树的树枝上吗?不是说好下次……要在这条红绸带上分别写上对方的名字,然后把它系在樱花树的树枝上。让那一颗古树,见证我们的爱情吗?为什么……你要丢下我一个人……”
教室里,她自言自语地说到。
思念,非常的思念,
仅仅只在一瞬间,在那一股好似泉水般逆流而上的伤感从心底涌上双眸时,眼泪……便破关而出了。
止不住的眼泪,来源于止不住的悲伤。爱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心痛,为什么神要跟自己开这样一个玩笑,她想不明白……所以只能哭泣……
如果当时赞成了他想要辞职隐退的提议,是否今天的这个时候,自己双眼之中的世界的颜色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一片朦胧……好模糊,泪水已经把视线给模糊掉了,已经不想要再哭泣了,总不能每次想起他的时候,就要伤心落泪吧?可是失去恋人的悲伤,却是只有她自己才懂得的。
她不光保留着那一支原子笔,那一册记事本,而在所有他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物品中,对她最珍贵的,是那一封……
两年前,他最后给予自己的回信。
……
窗外下起了雨,
像极了那一晚的夜……
……
第九章:「夫妻一体,心心相印」
高丽,景福宫。
卧房里,启仁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说:“如果可以,真想在雨中的樱花树下沉沉的睡上一觉。但我却又害怕,自己做了太多坏事,上天会降下天雷,殛杀了我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贼子。”
“夫君不是一向都不信神佛的么,今天却为何会发这样的感慨……”玄月握着他的手,说。她总是尽自己可能抚慰着这位孩子的心,抑制着丈夫内心深处所隐藏起来的暴虐。
启仁笑了笑,回过头看着她,说:“原本是不信的,可自从姐姐你的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孩子以后,启仁便不由得不信了。”
玄月也笑了。她靠着丈夫的肩,说:“这场雨来的可真巧,恰好是在夫君心情不好的时候,雨便来了。夫君与其相信上天,向那虚无缥缈的诸神祈祷,为何……为何不选择相信自己?”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神的话,那么我们又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呢,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无法用科学去解释的奇妙景象吗?在死亡之后,我们没有失去意识,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在不同的世界中穿梭,开始一段又一段不同的人生,这很神奇不是么?”说完,启仁陷入了沉思。
玄月无奈地一笑:“呵……这可能是我唯一无法对你解释的东西了。”
“那这样看起来,姐姐也并不是全能的嘛。不过作为一个宇宙中一个渺小的存在,人又怎么可能真正做到全知全能呢,因为就算是上帝,也无法做到啊。”他说。
他看起来是犯病了,作为他的妻子,玄月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对待抑郁症患者所释放的情感,不应该去“堵”而应该去“疏通”它。哪怕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本是不相通的,可是作为他的妻子,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做到与他感同身受;而在感同身受的同时,自己要比他更加坚强,因为只有这样,才有资格作为他宣泄伤感的对象。
于是,她紧紧地抱住丈夫的手臂,对他这样说道:
“哭过之后,如果觉得疲惫了,就让自己休息一下吧?我会陪你到最后的,我会陪你到最后的……请相信我,因为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今生来世都是,请相信我,我比这世上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因为我就是你,是你永远也无法分割的影子……好了亲爱的,闭上眼睛,让自己休息一会吧?在你睡着之前最后看见的人会是我,等你一觉醒来的时候,会第一个出现在你的眼前也会是我。相信我,因为我爱你,睡吧孩子,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完她这一番告白,启仁似有感触地说:“我不是一个好学生,亦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让作为师傅和姐姐的你时常为我忧心了,真抱歉……”
“你这样想么?”她问。
……
启仁:“姐姐,我好想你这才是我现在唯一所“想”。我好想你……真的很想你。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悲伤……很难过。这样的我,真糟糕……”
玄月:“睡吧,醒来之后雨就停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有很多甜蜜的话想对我说,但是我希望你把甜蜜的话留到明天再说,现在先好好的让自己休息一下。这几日夫君的头疼,比起前段时间是否有些缓解了?”
启仁:“头虽不痛了,可是心中的烦恼却仍是一丝未消。”
玄月:“夫君还记得上回我问你,你跟我说的那个故事吧?”
……
“记得。”他说,“就算我第一次向你提起我的病况的那一天,我记得没错吧。”
“可是夫君当时骗了我,对么?其实从夫君说话时的眼神的语气里我就能知道,夫君当时在撒谎。尽管我当时立即就说夫君是在编故事,可是却没有真正拆穿这个谎言。我放肆地问一句……夫君其实……并没有过父母双亡的经历吧?”
“那又如何呢,有的人活着,可是却和死了没什么分别。如果一个人的父母从来也没有做到一个父母该尽的责任,那么那个人与父母双亡的孤儿又有什么区别呢?某些时候……甚至连个孤儿都不如吧?最怕的就是得不到任何一份关爱,还要承受他们带给自己的“害”。在那段日子似人非人的日子里,我不止一次对自己说:假使我现在死了,也应该是带着笑死去的吧?而且我还对自己说:下辈子宁愿做个畜牲,甚至是坟头上的野草,也不想再做人,尤其是这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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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程度了么……”说完,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错话,自己不应该去接他这个话题的。
“心口的旧伤越发的疼痛了。”他捂住胸口,沉重地说道。“七十年前若不是被他们处处掣肘,和那唱的比天高的反调所折磨,我早已诸事皆成。呵……若是我早有这份不怕失去一切,甚至是生命的心,早几年用生命去反抗那绝望,或许不会有那日的窘境……而使我整个2016至2018,殚精竭虑,忍辱负重,方才取得的伟大成果付诸东流的,不是我而正是他们,是那些视我一切所为皆为逆流,而无视我所取得的成果的,那所谓的家人。我已经不想再过他们为我庆祝的哪怕一次生日,也不想再与他们说一句话,倘若下辈子再让我回到那个家里,我不会等到二十岁,而是会在自己还未出世时就用脐带把自己给勒死。”
“所以说……夫君的第一世……是自杀身亡的吗?呵……原以为你的重度抑郁症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却是真的。”
“是啊,大脑缺氧的感觉可不好受啊,双眼逐渐漆黑一片,脑袋沉沉的。不过我还算死得稍有尊严了,直到丧失意识以前,我都紧咬着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和其他那些吊死的长舌鬼一样。”
“我懂那种感觉,因为我体验过那种死法。”
“是么?你也吊死过?”
“和你不同的是,我不是自缢,而是被别人给缢杀的。被缢死的人,脖子上会留下很明显的淤青,就算血肉消磨,化作白骨,被缢杀的痕迹也会一直存在。因为大多数情况下只有被勒死的人,脖子上才会有颈骨骨折的现象存在。除非被烧成灰……那样,就什么都不会留下了。”
“呵呵。”他忽然笑了起来,“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死过越多次的人,也就越知道怎么避开死亡。现在的我,已经再不会被任何人阻碍到我的登阶之路了。”
“您如此不遗余力的想要登上最高峰,甚至不惜……玄月实在不知您到底为了什么……您不爱财,不爱享受,更不爱女色,为何却一定要做皇帝不可呢?”
“因为我喜欢掌握一切,而不喜欢被人所掌握;在这一代宗室之中,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够登基为帝!诸兄弟之中除我之外,父皇立谁做太子我就扳倒谁!这个答案,足够让你满意了吗?!”
“如今的殿下,令我感到畏惧。你已不再是当初的源,也永远无法再回到当初的源了……”
“畏惧?呵,难道我很可怕吗?不,其实我已经够仁慈了,你知道吗,就算换任何一个人做到我这个位子上,只有他不是个白痴,或者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他就一样会选择和我一样的路!呵呵……其实人们并不是不愿意做坏事,只有能够获得足够大的利益,就算你的良心有天那么大……乌云盖日,就算是天也一样可以被遮住!”
“所以你今天中午真的不打算要睡一觉休息一下了吗?打算跟我聊一整个中午,然后下午没有精神处理公务,把一大堆的公务再像昨天一样往明天去推?”
“区区一个高丽,能有多少公务?”
“姐姐知道区区一个高丽没有多少公务,可是上次是夫君你自己叫竹下总督把他每一日处理的公文都拿到夫君你的书房里,等你阅过之后再下发高丽各府么?夫君如果一日不阅,这些公文可就一日下发不到各府道衙门呀。”
“昨个我让特蕾莎去买了一套采耳工具,就放在那边的书柜里,原是想着等到哪一日失眠睡不着的时候让姐姐帮我采采耳,助助眠的……呵,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来吧,如果今天中午还是睡不着的话,下午就又会像昨天一样没精力处理公务了。”
“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有采耳的经验,要是给你掏聋了我可不负责了啊……”
“我今天是不是有些失态。”
“还好,至少没有像上次那样抱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到声音抽搐,眼睛发肿。而且就连我中途想要去小解,你都非要跟着去,跪在马桶边抱着我的手哭个不停。简直就像个五岁……不,最多只有三岁,你当时简直就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
“姐姐……不是说好不提这件事了的吗……”
“我觉得很有趣呀。”
“可是我觉得很尴尬,很没面子……”
“两口子在一起,还用得着在乎那所谓的面子么?难道面子不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么?说真的,你能抱着我哭,那说明你没拿我当外人呀,我当时其实并没有瞧不起你,反而还很开心呢。”
“看到我哭,你居然会很开心吗?”
“听你这语气,你莫非还要姐姐跟着你一起哭呀?”
“那我可不敢奢望。”
“奢望不奢望的暂且不提,不过夫君你这头发该剪剪了吧?”玄月抚摸着他鬓角的头发,笑着说道:“如果不想剪,那就不剪了,留着也挺好的,看习惯了到也蛮好看的。”
“先不说这个,我突然有一个疑惑想要问姐姐难道姐姐一点都不讨厌这样的我吗?我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姐姐这样去喜欢呢?就连我自己……都已经开始讨厌自己了,姐姐又为何还会这么喜欢我呢?”
“傻弟弟,因为我是你的姐姐啊,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么作为姐姐,我难道不应该比谁都更加疼爱着自己的弟弟么?”
“我真怀疑自己正在做着一场梦,现在的我其实一个正在昏睡的植物人,正躺在医院里,靠着氧气管维持着生命。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幻想而已……”
“有这个可能么?”
“没有,当然没有。”他自嘲地笑了笑,说:“因为我第一世那只会骂我是猪狗不如、大逆不道的那些所谓的家人们,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花费无谓的金钱,去维持一个在他们心中早已成为混吃等死的废人了的,那低贱而又可恶贱命。因为他们巴不得我早死,早死早清静,所以每一日都在用不同的手段和言语来逼迫我,他们又怎么可能给我那一种我所幻想出的“可能”呢?如果现在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的话,那么给予我这种可能性的,也只会是我第二世的家人们。说起来还真怀念我第二世所遇到的家人们,因为他们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家人啊,在经历了第一世那样似人非人的境遇后,第二世的我对所有给予我疼爱的人都无比感激。记得前世我的老父亲是一个退了休的乡镇老干部,老来得子,所以对我尤为重视,我出身不高,但是却艰苦耐劳,成为了镇上第一个考上政法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我参加工作,成为了一个检察官,与大学时同系的女同学结了婚,十余年如一日,战斗在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虽说同样都是吃苦,但是我却很开心,因为我第二世的家人们会时常对我赞善匡失,而不像我最初的家人那般,不教而诛也就罢了,还一次又一次的扯我的后腿,甚至于把我当做他们的一条狗,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毫无任何尊严可言!姐姐你说,那样的家人,我又为何要把他们当做家人!所以,我才会对第二世的家人们格外珍视,就像一个三天没有饭吃的人,突然给他一桌饭菜,他能够把自己给撑死!不瞒你说,就算是到了今天,我依然怀念和记挂着我第二世的父母亲人们,如果可以,就算不做这个亲王,我也想要回到前世的世界。但是对第一世的那些所谓的亲人们!我则觉得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我甚至巴不得死亡更早一天的降临在我身上!就连庆祝生日,都不是单纯的庆祝,而是想要以此为交换让你去做他们所想的事情!我受够了那样的亲人!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亲人!呵呵呵呵……没错啊!没错啊!我哪会有什么亲人呢,我又哪里能够与他们称之为亲人呢,我是猪狗不如的畜牲啊,畜牲又怎么会有作为人类的亲属呢!啊!?有吗!在外头受尽身心疲惫,回到那所谓的被称之为家的屋子里还要忍受他们的辱骂与逼迫!那我为何不干脆直接死在外头得了!我回那个家干什么呢!?啊!?呵……呵呵……可笑……真是可笑……”
“夫君不是畜牲,夫君是玄月的夫君,就算天下人都不理解夫君的苦楚,玄月理解!夫君从未有过那样的亲人,夫君只有玄月,玄月就是夫君唯一的亲人!玄月会给夫君建造一座,只属于我们的,真正的家。”她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受伤的孩子,给予着他人世间唯一的温柔,与温暖。
“姐姐……姐姐……”启仁唤着这个对他来说最亲近的称呼。他已没有父母,正如他所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便已把自己当做一个孤儿活着了。
而她,则是他唯一的姐姐,是他于人世间的唯一的亲人了……
……
第十章:「劣徒?良师」
强忍着心中的隐痛,擦干脸上的眼泪,幸子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出了这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的教室。两年来,她从未向今天这样这样因为上了一天的课而感觉到如此疲惫。
不过既然课已经上完了,那么该回哪去就回哪去吧,久留在此也是徒增伤悲罢了。或许只有在身处人前时,才能遗忘那内心深处痛楚吧,因为这样在众人的目光下,自己才能为了那小小而又可笑的尊严,憋住眼泪。的确是应该坚强起来了,不管在谁看来,如今的自己都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大人不是就应该比孩子们要坚强一些才对么。
可是她却一直很想问问这个世界,难道自己的恋人死去了,自己不哭,难道还要去笑么?
为心爱之人而流泪,很丢人么?
此刻,伤感如同血液一般,在扑腾扑腾的心跳中被送往全身,由右至左,由左至右……尽管如此,在推开那扇通往走廊的大门时,幸子知道,时间应该在此刻倒流,眼泪的堤坝也该重新复原,那适才决堤的“洪水”,也该在此刻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
“嗨,我认识你,你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才女歌手蒲池幸子小姐吧?”刚出教室,便被人给搭讪了呢,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来搭讪的人是一个女人。
她朝幸子伸出了自己的手,说:“幸子学姐你好,我叫中桐由美子,是这一届刚入学的新生。”
“哦……是这样吗。”幸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答应了一声,握过了她伸来的手,礼貌地说道:“你好,我是蒲池幸子。请问有什么事么?”
“其实也没什么事啦,”她说,“就是昨天正式开学以前听我在今年在艺大毕业的姐姐说,艺大有一个很优秀的才女型女歌手,一边上学,一边从事着歌手工作,哈……“那个人”说的就是你啦。所以我今天才会特地前来向蒲池学姐你请教一下。对了,学姐你们今天不是很早就上完课了么,为什么你现在才从教室里出来呀?可是让我好等呢。”
“我刚刚一个人在教室里思考了一下关于歌词方面谱写的工作……不过我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能够被人所请教的优点和长处,如果你想要学习什么音乐有关的知识的话,可以去其他在今天还有课的教室里去蹭课。”
“哎,学姐别急着走呀。”由美子急忙拦住了幸子想要下楼的路,她笑着说:“我要请教的就是关于歌词的方面的事情,请问学姐,你有什么特殊的填词技巧么?我听过你的专辑,尤其是主打歌《再见,我的孤独》里开头的那一句你似乎窥探着我的内心深处
即便移开视线,也会感到疲惫实在可以称得上是神来一笔!学姐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好的句子的?你有谈过恋爱吗?这句话是男朋友曾经对你说过的吗?”
“我真的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和意愿去跟你解释那些个人隐私方面的事情……抱歉,今天是我的休息日,课上完了我现在要赶着回家陪家人,请不要再纠缠我了……”
“哎,学姐。”幸子刚下了两阶阶梯,就又被她给拦住了:“我真的不耽误学姐时间的,我只是想问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问题而已。因为我是你的粉丝,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蒲池小姐你是否真的有一个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因为我发现你在歌词里写了很多关于恋爱的词句,所以……”
“抱歉,我说过了,关于个人隐私方面的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现在能否请你往旁边站一点,让我下楼呢?”
“不!”她说,“作为你的粉丝,这个问题真的对我很重要,因为我不喜欢一个满口谎言的偶像,偶像难道不应该对自己的粉丝坦诚相待吗?你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做呢?是事务所要求你隐瞒恋情的吗?”
“你真的很过分,由美子同学,如果你真的是这间学校的学生的话……可是我看你却更像是一个杂志社的记者,想要从我这里套取一些话拿回去编成娱乐新闻。我要告诉你的是,首先我不是偶像而是一个歌手,其次在歌手的工作以外我还有着自己的私生活……能否请你们不要再想方设法地挖掘我的个人隐私了好吗?”
“我不是记者,请不要拿我跟那些拿钱办事的家伙们相提并论,我是你的粉丝,我前几天还买过你的唱片,我是为了“爱”而想要得到答案的。”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粉丝,能不能请你就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无法回答你的那些问题。如果你还是不让我下楼的话,我就只能去向老师求救了……”
“我什么时候逼你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而已,我是你的粉丝,我怎么会逼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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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你没有逼我,那么能不能拜托你把路让开,让我走呢?”
“不行,你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她张开双臂,瞪大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
……
“事务所的糟老们,还有这些无聊的老师们,全都是一群笨蛋,真是气死我了。可恶啊!”
走廊上,刚从班导师办公室里出来的伊达新一正是满嘴的牢骚。就在大约半个小时以前,他被羽生怜子给硬拖去了办公室里,因为顶撞了羽生老师,而被班导师给臭骂了一顿。
现在他可正是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呢,看谁不顺眼就可能和谁当场干上一架,要知道此人在国中时期可是出了名的不良少年,而且还是一帮小混混里的头头,下手可阴狠着呢。这群在艺大读书的未来的音乐家和钢琴家们要是和他打上一架,结果可想而知……
伊达一边在走廊上走着,双手插着衣兜,一边沉寂在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里。真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那“笨蛋”咬,他在心里几乎已经快幻想出了一千种报复那个“羽生老师”的方法,yy到最痛快的那一种的时候,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呵呵呵呵,看我下次买一瓶强力胶,在你上课以前给你涂在琴凳,等到你起身的时候,“嘶啦”一声!哈哈!**都给你扯烂!”伊达自言自语着走下了台阶,突然!他猛地回过了头“?你不是那个……那个……你在名字来着?”
“伊达同学,请帮助我。”幸子无奈之下,也只好向这个穿着斑马条纹的幼稚男求救了。
“要我帮你什么啊,拜托你说话说完别只说一半啊,最讨厌别人说话只说一半了。”伊达挠了挠头,他瞥了一眼挡在幸子面前的那个年轻女人,慢半拍的说:“哦,遇上麻烦了么?”
“她自称是我的歌迷,拦住我不让我走,我怀疑她并不是这间学校的学生……伊达同学你能不能帮我挡一下,让我先走?”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呢,原来就是遇到了个另类歌迷啊。没问题,这种事情……你自己应该可以应付的吧?”
“?!”
“什么啊,我有义务帮你么?就凭你今天叫了我两声斑马,你这事我才不想管呢。我常跟业内人说,“李先生”就是我的偶像,你看看人家李下先生多霸气,说宣布恋情就宣布恋情,说结婚就结婚,根本就不带搭理那些女歌迷的。作为一个艺人,就是应该要有李董这种快刀斩乱麻,不怕得罪粉丝的王者气度啊!难道你在李先生就一点都没有学到他的那种气度和风范吗?也罢,看在你初出茅庐不懂事的份上,叫我一声前辈,我就帮你搞定她好了!”
“前辈!请帮帮我!”幸子再一次恳求道。虽然从年龄上算自己是他的学姐,可是这个人却是从国中开始就出道了,从歌坛辈分上说,这声前辈她喊的不亏。
“好勒,后生,站一旁看着前辈是怎么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另类歌迷的吧!”说着,他拉上了原本虚掩的外套的拉链,回头小声对幸子说道:“我帮你拖住她,你赶紧从另外一边的楼梯离开吧。”
“?”
“我说的你没听见?难道要我大声吼出来才行么?”
“不,我听见了,我现在就走。”
“这就对了嘛。”说完,伊达新一往前一扑,紧紧抱住了那个故意前来搞事情的中桐由美子小姐。
不到三分钟后……
他再一次进了班导师办公室,也就是所谓的二进宫。
而这一次的“罪名”则是
“光天化日之下非礼女同学”。
……
教师办公室内,伊达正一边用手指着天花板,一边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再重复一遍,我真的没有非礼女同学,我不是个变态。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啊!”
班导师:“可是当时有很多学生在听见由美子同学的求救声赶到楼道后都亲眼目睹你紧紧搂着由美子,这个你又要怎么解释?”
“我……”
新一正欲辩驳。一边,跟班导师同一个办公室的钢琴教师,羽生怜子就幸灾乐祸地说:“一般不良少年也不会说自己是不良少年的对么?变态又怎么会说自己是变态呢?”
“喂!你别公报私仇啊你!”伊达新一警告了她一句。听到他的警告,怜子瘪了瘪嘴,笑着把头转向了一边。
伊达说:“首先我当时不是搂着她,而是抱着她,而我之所以会抱着她,是因为……”
羽生怜子:“呵呵,搂着和抱着有什么区别么?”
伊达新一:“你有完没完啊你,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就别老打岔,跟特么个“话精“似的,不说话你会死啊!”
班导师:“伊达同学,请端正你的态度,如果你待会在教务处长面前还是这样一个态度,我也没法子帮到你什么了。”
伊达新一:“你们可真是非不分,完完全全就是一群庸人,永远都只会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和耳朵所听到的东西!无需去教务处了,直接记我一个大过吧!本大爷不在乎!”
说完,他转身摔门而去,把整间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全给吓了一跳。
怜子:“呵,我就说这个学生很有个性吧,艺大里的学生,果然都是个性十足的,尤其是这一个。”
班导师:“羽生老师是在夸他吗?”
怜子:“夸他?哈哈……我有么?我只是发表一下个人的看法罢了。倒是班导师你,真的打算把他送到教务处去么?我可是觉得在艺大这样一所培养艺术家的摇篮里,作为老师的我们绝对不应该去抹杀学生们的个性呢。”
班导师:“可是作为他的班导师,我必需要清除他身上糟粕的一面,只留下精华。伊达新一的入学考试成绩,可是近几年来最高的……校长把他交给我,我不能看着他堕落。”
怜子:“也许班导师真的冤枉了伊达同学呢?为何不试着去与他沟通看看,放下班导师的姿态,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与他沟通看看?虽然今天他当堂顶撞了我,让我很没有面子,但是我觉得他不像是一个傻到会在学校里做出那种会让自己名声扫地的事情来的大笨蛋。我选择相信他,班导师你呢?选择相信自己的学生么?就算错了也没关系,总比连尝试去信任的勇气也没有要好吧?那样的话,以后可就再没有学生愿意对你这位班导师交心了。”
班导师:“待会我还有一节其他班的钢琴课。上完课我会听你的,去试一试的……”
怜子:“加油,我相信你,奈奈子班长。”
班导师:“小怜,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你在国外跟布伦德尔先生学钢琴学的好好的,却突然会回到东京来当钢琴老师呢?你明明可以成为一个有名的钢琴家的……”
怜子:“就当我是回来赎罪的好了。”
奈奈子:“你到现在还一直记着老师的死,没有释怀吗……小怜,可是老师的死根本与你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啊,你又为什么一定要不放过自己呢……”
怜子:“我想你可能误会我了,我之所以回到东京来当钢琴老师,并不只是为了向死去的老师赎罪,也是为了向曾经我所鄙视和瞧不起的东瀛音乐,赎罪……我在那个人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奈奈子班长,请你像当初帮助我时那般,帮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音乐人吧。”
……
第十一章:「家访」
昭和六十一年,四月初。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对世界来说,今天和昨天并无什么不同。但是对于这位坐在卧房的榻榻米上拨弄着吉他弦的年轻人来说,今天则是糟糕的一天。
他先是在课堂上顶撞了老师,后又因为帮助“后辈”而背上了色狼的贬损。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就是记大过,和停课一周的处罚了。
就在他拨弄着琴弦,思考着怎么报复那个讨厌的钢琴老师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却突然被按响了。新一放下手中的木吉他,站起身,朝大门走去。
他一边抓着头发,一边想到,该不会是事务所的那群老爷爷们终于想起自己的价值,找人来跟自己谈工作了吧?话说作为一个艺人,自己这大半年来却根本没有怎么见过自己的经纪人,说出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谁啊。”他一边开门,一边说。
可当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些懊悔了,懊悔自己为什么在开门之前没有先从门镜里看看外面人的长相,就直接把门给打开了。难道自己今天当真是精神恍惚了么?
还好,只能说还好,还好自己还没有傻到顺手把门链也给一起放了下来,那样的话可就真的是要“引狼入室”了。
“见到我很意外么?呵呵,我想也是。”说着,怜子用脚断绝了他想要关门的可能,笑着说道:“你一定很意外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来,其实这还真是个意外原本该是你班导师来给你做家访的,可是她骑脚踏车来的路上不小心把脚给摔了,现在还在医院里呢。你呀,别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因为正在下雨的缘故,这种意外发生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呀?你说是吧?所以呢,你的班导师就拜托我,也就是她曾经的大学同学,同时也是你的钢琴老师,来代替她做一次家访。好了,现在你可以放下链条,让我进去了么?”
“我家就我一个,根本没有做家访的必要。再说了,你当自己是国中的老师,居然还会生出去给学生做家访的念头。我说你是不是平时工作太闲,吃饱了没事撑的慌啊?”
“伊达同学是打算让老师一直这样在外面站着吗?外面这么冷,你真的忍心么?”说完,怜子对他友善的笑了笑。
新一放下门链,说:“我跟你说,我今年刚刚才满十八岁,在法律角度上来说还是一个未成年人,就算是商店都不会卖啤酒给我。而且我是一个孤儿,法官会因为同情我而对我酌情量刑,大概率不会判我上绞刑架,所以羽生老师你待会千万不要惹我发火,不然万一我一冲动把你给杀掉了的话,我坐牢你升天,咱俩谁都不好过。”
尽管这样他这样说着,可是却还是从鞋柜里给怜子取了一双拖鞋。在东瀛,穿鞋进入别人的家可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穿着走在人行道上的鞋子进入别人的家,或许只有前来暗杀的杀手,又或是进入案发现场的刑警才会那样做吧?
怜子弯腰脱下了她从早上出门开始就一直穿到现在的白色球鞋,换上了伊达家里的拖鞋。笑了笑,对他刚才所说的话回应到:“呵,伊达同学你可真幽默。不过如果我今天真的难逃一死的话,与其让你去坐牢,倒不如拉着你跟我一起去了呢。哈哈,伊达同学你说是这个理么?”
“我没闲心和你说这些废话,等雨停了你就赶紧给我从哪来回哪去。伞也不打一把,就跑来了学生的家,你真以为自己身体好到不怕感冒了么?”
“因为我是开车来的呀。”她笑着说,“我身上淋的雨,只不过是在下车的时候淋到的而已,伊达同学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是么?”
“既然你是开车来的,那你现在就开车回去吧。”他说。
怜子笑了笑,说:“其实伊达同学还是想跟我沟通沟通的,对么?如果你真的只是因为心疼老师出去会淋到雨而让老师进来的话,为什么不直接给老师一把伞,就把老师给赶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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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太多了,”他说,“老实告诉你吧,我家里根本就没有伞,我也不需要什么保护伞。淋完雨之后大不了洗个热水澡换件新衣服就是了,反正人总是要洗澡和换衣服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那真是老师想多了呢……老师向你道歉。”
“道什么歉,要道歉总得先说过原由吧,我最讨厌那些连自己错到哪里都不知道,甚至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而是为了其他的什么而勉强让自己说出“我向你道歉”这句话的人呢。”
“这句“我向你道歉”,是班导师拜托我来替她向你说的。就在我来到这里之前,85届作曲科的老师打电话给了奈奈子,也就是你的班导师。对她说明了今天在楼道中所发生的真实情况,是她们班上一个叫做幸子的学生专程打电话来向她说明,并且拜托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班导师。这样,你才沉冤得雪了的。”
“哦,是那个叫做幸子的人么,看起来我还算是没有白当一次好人。”
“是啊,伊达同学,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外面,我们总不能让做好事的人心寒啊。所以老师刚上完课,就赶紧赶来,登门向你道歉了呀。”
“你的事做完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吧?家里可是没有什么好酒好菜招待你,只有一些粗茶淡饭罢了,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倒杯凉水,喝完就请赶紧离开吧?”
“哎呦,你瞧瞧你多扣啊,老师这么远跑来,就只给杯凉水喝呀?就算是没有好酒好菜,泡杯热茶总是应该的吧?”说着,怜子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还开了一包他放在桌上的小饼干。
“你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呀,问过我没有就吃我的零食,这也实在是太失礼了吧。”
“那你在学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言顶撞我,就不失礼了么?”她说,“吃你包饼干,就当是你向我赔罪了。虽说今天这事是你不对,但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毕竟谁都有孟浪无知,年少轻狂的时候,老师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比你还要桀骜不驯呢。呐,我们就握手言和了吧?”说着,她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沾着饼干粉末的手指,向伊达作出了握手的邀请。
“孟浪无知,桀骜不驯?你这是在骂我么?”他问。
“也是在骂我自己。”
怜子笑了笑,说。
伊达冷笑一声,一边朝厨房走去,一边说:“你高兴骂自己一千遍一万遍都可以,但是骂我一句都不行。”
伊达从刀架上取出一把水果刀,用清水洗了洗,离开了厨房。看着他拿着刀走出了厨房,说实话,怜子在某一瞬间真的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不安,和恐惧。
伊达可不想为了这么个人而把自己给送进监狱,他只不过是想用这把刀来切水果罢了。
只见他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了一颗柠檬,接着便又走回了厨房,切好后装盘把它给端了出来。
“刚才我说“粗茶淡饭”,只不过是一句客套话而已,茶叶是没有了,冰箱里也就剩这么一颗水果了,你请用吧。”
“柠檬?”怜子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盘中的柠檬片,说:“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吃柠檬吧?”
“有什么问题吗?不瞒你说我可是打小就非常喜欢吃柠檬,柠檬这种东西酸酸甜甜的,不就好像人生一样么。呵,不过也是,我家的柠檬比起别人家的是要酸了一点。既然你不喜欢吃,那我也不勉强你。”
说完,伊达从盘子拿起一片柠檬吃了起来。
怜子笑了笑,也拿起一片柠檬吃了起来。她说:“我在电脑上调查了伊达同学你的资料,你是国中时期就出道成为艺人了对吧?在那之前你并没有学习过钢琴的经历,而在那之后你所发行的几张唱片里也没有一首你自己作曲的歌。所以我实在不懂,今天你为什么……你怎么会有底气来批评我的教学质量呢?”
“我的确是不像你们这些打从一生下来就高人一等的少爷小姐们,你们从小家里就买得起钢琴,从小父母就聘请私人老师来教你们钢琴课。你们的起点自然是比我们要高,所以你们打从心底里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人,我说的对吗?羽生老师。至于我为什么批评你的教学质量,是因为虽然我没有学过钢琴,但是却弹了三四年的吉他,对于音律方面的知识我还是自学了一点的。在下课前,羽生老师你在课上最后弹的那一首李子煌先生所创作的著名钢琴曲《画中の仙女》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情感的波动,还是羽生老师你根本不熟悉这一首曲子,仅仅是在开头部分你就弹错了两个音,该响亮的地方不响亮,该沉重的地方又不沉重,钢琴其实就像吉他一样,你按键时的劲力不同,所发出来的声音也就会不同。老师既然是要教学,就应该挑一首自己最擅长的曲子来演奏才对,而你挑自己不熟悉的曲子来演奏,则是根本没有尊重课堂,尊重你的学生,所以我也才相对的没有尊重你。”
“是因为这样么……这样说,倒是老师不对了。那伊达同学能否告诉我,那首曲子到底应该怎样去弹呢?”
“你现在是在向我请教么,可是你才是老师,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自己抽时间好好想一想,回家之后多听听原曲,再重新多练习几遍呢。听说《画中の仙女》这首曲子是李先生在少年时失去至爱后所创作而出的,羽生老师为何不也试着去谈一场恋爱,搞懂那其中所蕴藏的情感,等待真正理解曲中深意时,再去弹奏它呢?”
“伊达同学也像李先生一样失去过深爱着的人么?”她好奇地问道。
伊达拿起盘中的最后一片柠檬,说:“《画中の仙女》是一个男人在失去妻子后的悲伤挽歌,老师你是一个女人,所以你千万不能错误地尝试以“丈夫”的视角去弹奏这一首曲子,相反你应该把自己当成那一位已然长眠的“亡妻”,祝福还在人世间的爱人能够继续地好好生活下去,在他悲伤与黑暗心灵之中带去一位妻子在生命的最后……能够给予他的,那仅存余温,和通往人生的下一段旅程的路上的……光明。”
“伊达同学好像真的很了解创作人在当时的心境一样,是否这就叫做天赋呢?”
伊达没有回答,而是望着桌上的空盘,说:
“你一开始说不喜欢,可是现在这一盘柠檬却一片也不剩了,而我只不过吃了第一片和最后一片,一共两片而已。由此可见,无论一开始多么说着不喜欢的事物,到最后也难保会奇迹般地喜欢上……而你一开始进屋时喜欢吃的饼干,现在却一直都没有再碰一次了。呵,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说完,他端起盘子,将它送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厨房的水槽。
“那个……伊达同学,老师就不打扰你了,后天记得到钢琴教室里来上课。”
“你不是说叫我以后不要来上你的钢琴课了吗。”他笑了笑,说。
“呵,你还真当真了呀,”怜子在玄关穿好鞋,回头对正在厨房里洗着盘子的他说,“如果你真的不来的话,老师可是会记你旷课,到时候直接让你挂科的哦。你可要想清楚了。”
“来也可以,那你下次可要把曲子练好,然后再来教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第十二章:「周六恶评夜」
前两年在电视上看过有他做客的节目,穿着古装戏服的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但是之后却在节目上说出了自己抛弃过恋人的经历,既然还美其名曰是“放手”,百分之一百就是一个渣男,明菜小姐跟他在一起真是可惜!(怒)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美纱小姐。
他编剧和主演的戏我从来都没看过,因为完全看不懂戏中到底想要表达一种什么样的价值观念。他总是以自我为中心,自己掌控一切,甚至于从来都没有参演过任何一场由别人所导演或编剧的戏,也从未客串或给任何人当过配角,这样的一个人内心所隐藏的一定是一种极其自我和自私的性格。明菜小姐跟他结婚之后想必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一位来自东京都的网友的留言。
毫不避讳地说,李子煌骨子里存在着一种难以掩喻的商人劣性:唯利是图、见利忘义、薄情寡义。对他们来说,金钱贵如命,人情薄如纸,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情可贵”。明菜小姐嫁给这样的人,实在是令人感到遗憾。爱知县某著名网络评论家。
……
“子煌先生,刚刚导播为我们在大屏幕上节选了几条自从您与夫人结婚以来的网络恶评,从这几条恶评中我们不妨可以看出,网友们的矛头所针对的点似乎都集中在了子煌先生您的身上,而对于明菜小姐更多的则是表达了一种相对比较中性的评价。不知作为这些恶评所攻击的主要对象,子煌先生您对此有何看法呢?”
一旁,坐在嘉宾位上的李公子却正歪着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他用食指摸着眉毛,直到主持人叫到自己名字时,才回过神来
“哈哈,首先我很高兴能接到节目组的邀请,来到高丽参加土耀日恶评夜的节目录制。刚才出现在大屏幕上的网友留言我都有仔细看过了,节目组有心了,看得出你们是特意从几千上万条网友留言挑了几条文化水平相对高一些的,比较有素质一些的留言。我知道,自从那次的节目录制以后,网络上有很多人对我的“意见”很大,呵,意料中事,毕竟从那次以后,我的身上又多了一个抛弃女友的黑点嘛,大家对我有意见,骂我也是人之常情,是完全应该的嘛。那么现在,我就先就第一条网友的留言做出回答吧这位美纱小姐在论坛的留言上再一次就我两年前在一次节目上说自白的一段少年时的恋情揪着不放,仿佛她就是法庭上的裁判长一样,非要定我一个“渣男”的罪名不可。可是对于那件事我早在很久以为就对粉丝们做出过解释了,而如果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所谓的“裁判长”们硬要把我在释怀后所心存的一些对以往事物的怀念当成是我在做了一件多么非人的歹事后在法庭的的忏悔的话,那么我只能说:这是很不公道的。留言说我是一个残忍甩掉初恋的超级大渣男,可是试问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拍着说出:我以后的结婚对象一定就是我现在的恋人这句话呢?在我看来年轻人之间的情感本就是很不稳定的,聚散离合也早已是司空见惯的常事了,相信电视机前很多正在读国中或者是正处于高中阶段的观众们对此应该是深有体会的,因为在那个年纪人的思想还是不成熟的,性格也还是不完善的,那个时期的恋人们往往不懂得什么叫做退让,他们希冀着童话般的恋情,最终也有很大可能会被童话般的恋情所伤。在这件事情上我要再一次向我曾经的初恋道歉,也要再一次向大家声明那一句话我从来都不是导致这段恋情走向末路的始作俑者,相反,我也是受害人之一。现在我已经结婚了,却仍然有这么多人要去翻这一页旧账,揭我的旧伤疤,这不光是对我的内心造成了第二次伤害,同时也对我现在的妻子、明菜小姐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希望那些不喜欢我的人有什么事冲着我一个人来,我想对他们说,如果你们不喜欢的我,可以不听我的歌,不看我的电影,但是请不要对我身边的人造成伤害,因为他们从来从来都是无辜的,谢谢。”
真是一段优秀回答,看起来他好像只是在回应第一段恶评中对自己的重伤,却连同第二段恶评中的诋毁也一起做出了回应,打击了第二段恶评所说的关于自己既自我又自私的评论。
主持人也好像懂了似的,直接跳过了第二段恶评的问答,直接问起了第三条恶评他的回应:
“子煌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并且由此可见,子煌先生一直都很为身边的人所着想,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那么现在我们就再来看看第三条一位来自爱知县的某评论家在他的个人主页里所写下的恶评吧;子煌先生,在这条恶评里主要是针对您作为一位商人而提出的一些质疑,对此您又有何看法呢?”
听完主持人的话,李公子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主持人愣了一下,问:“子煌先生,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李公子收住笑意,说:“这位所谓的某“著名评论家”的主页前些日子我也有去看过,他一共有着三百多万关注量,但是每一条帖子的转发与点赞量却很少会突破一万的大关。不过虽然如此,这位所谓的评论家对我进行的诋毁也至少超过五千人阅读和点赞了,也就是说没让他对我进行一次诋毁的时候,就会有五千人受到他的影响而对我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印象。首先在这我要正式向媒体告知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在三天内,如果这位所谓的著名评论家不删除他的帖子,并对我进行公开道歉的话,那么在下周四以前,他就一定会受到来自法庭的传票。本人将以诽谤罪起诉这位所谓的评论家,并对其要求至少三千万日元的赔偿金。”
“三千万?那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呢。”主持人有些惊讶地说道。
“呵,我调查这位爱知县的评论家。只要他把住的房子卖了,再凑一凑,应该就能拿的出了。要知道因为他写的这些诋毁帖子而对我和事务所造成的经济和名誉损失,可远远不知三千万这个数字而已。我只是想让他尝尝作为一个成年人,胡乱说话所会带来的后果是一种什么滋味,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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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子煌先生很少会对恶评这么生气,这次是到底是因为什么……一定要对写爱知县的这位博主进行法律程序这么严重的反击措施呢?”
“道理很简单,因为在前两条恶评中写手们对我进行的批评都在建立在一些肉眼可以看到的既定事实上而进行的。没错,我的确有过抛弃初恋这种不好的过去,也从来都只出演自己所导演和编剧的电影,网友们以这两条来批评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们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而我要做的,就是向他们解释事情的另一面。抛弃初恋,虽然不好,但是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双方性格不合,分开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而第二条恶评中所说的,关于我只出演自己编导的电影的这件事情,我的解释是能者多劳,我能够编剧和导演出好的电影,这是我的实力,尽管恶评中说我的电影拍的不好,但是真正的事实是这样吗?相信经常关注电影节和电影票房的各位业内人士应该都知道,去年我一共包揽了七个奖项,并且由我所主演的电影一直都处在年度票房榜前三位,我,就是票房的保证。由此可见,第二条恶评针对我提出的质疑,我甚至都不用回答,只要拿出这些奖项和票房的数据来说话,他们的恶评就直接能够不攻自破了。”
说完,李公子顿了顿,又道:
“现在已经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了,我真的不懂为什么还会有人对商人心存这种无奸不商、见利忘义等错误的偏见。“因为李子煌是商人的儿子,因为身上就一定有着商人的劣性”,这种说法是完全不对的!这种说法从根源上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我李子煌从来都不是一个见利忘义,唯利是图,把金钱看得比人情、甚至是人命更加重要的金钱奴隶。我身上的的确确流淌着商人的血,但家父与列位先祖从来都是凭着良心做生意,善待员工的好老板,并且向来遵循经商原则,坚持着一条立己立人,达己达人祖训的一代儒商。远的不说,就说在昭和二十六年以后,我李氏集团不计个人得失,大力支持关东乃至高丽地区的基础建设与经济复兴,对那一片片的土地上投入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还是数不清的财力啊?在这几十年中,我们李氏集团一共对各地的落后地区捐赠了上千栋教学楼,和数以千亿日元计的雄厚财力,仅仅是在去年一年之中,我们就又在高丽的一些贫苦乡镇中无偿建设了十几座中小学校,十几座啊!那位爱知县的某位所谓的评论家在恶评中说:对李子煌一类的商人们而言,金钱贵如命,人情薄如纸,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情可贵”,当我初次看到这样的恶评时,我真想请这位写恶评的博主去参观参观我们李氏集团的总部大厦,甚至于是我们的任何一个分部大厦!让他去看看,我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员工,我们的员工在日常的工作中究竟是怎样的,去吃一吃我们集团的食堂,住一晚我们集团的员工公寓,让他去切身体会一些,我们这些他口中所谓“薄情寡义”的奸商,究竟为员工们做了什么。如果看过这些他们仍然不能理解现时代儒商之代表李氏集团究竟为这个gj都做出了一些怎样伟大的贡献,仍然口出诋毁之言的话!那就让他们去问问那些曾经在李氏建设工作过,在五十年代曾经为高丽的房屋“搬过砖上过瓦”,现在已经退了休,每个月领着超过其他公司退休金百分之五十以上数字的那些还活着的老工人们!去问问他们怎么评价我们这些“奸商”!如果等到那时,他们仍然还是固执己见,视我李子煌为当今演艺界第一大人渣的话!那么可以,到时候不用谁来封杀我,我会自己退出歌坛,退出演艺界,给自己落一个耳根清净。”
噢,天哪!当他说出自己有可能会退出演艺界的时候,整个台下坐着的专程买票来参加节目录制的他的高丽粉丝们的情绪全都沸腾起来了!
他们大喊着不!、不可以!来表达着自己对这位超级巨星的挽留和不舍之情。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也希望能将自己此刻的心情传达给他。
李公子从座位上站起身,向台下的粉丝们深深鞠了一躬。他捂着嘴,眼中满是对她们的宠溺,看上去他好像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他抿着嘴,“偷偷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粉丝们挥了挥手,说:“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离开了我所热爱着的演艺,和歌唱事业。离开了深深爱着我的你们,请大家在偶尔看到天上那颗最闪亮的启明星的时候,也偶尔想起我,曾经在你们的心里,那么温暖的……闪耀过。我一出生就上了电视,从小就作为童星活着,到今天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谢谢,真的很谢谢在这二十多年来大家对我的喜爱与支持……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不会一声不吭的就突然宣布自己引退的消息。在我正式引退之前,我还想再开一场告别乐坛演唱会,拍一部电影,和我的最后一部电视剧。”
说完,他转过头问主持人道:“主持人,难得今天我今天来高丽录制一次节目。我想送给今天一起来参加录制的大家一首我最新创作的新歌,不知道可以吗?”
“额,当然可以。”主持人敢说不可以吗,且不说台下的粉丝们正是群情激动的时候,自己如果拒绝的话,保不准结束录制以后在回家的路上就得挨黑砖头;而且,李氏集团可是他们这一家电视台背后最大的大老板,她有拒绝的勇气么?
……
京城府,景福宫。
王座上,泰宫殿下眼神冷厉,一言不发地盯着书案上高丽总督最新呈上来的公文。
在泰宫办公时,除了两名亲信与他的王妃,其他任何人都无法靠近他百步。他是那么的孤傲。
“这个竹下是不是脑子有包啊,这都是第二回了,本王叫他挑选可靠人选的买单递上来,挑选新一任的京城府官,他却还是给本王来了个换汤不换药,举荐的还都是他竹下派的官员。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唉,怪就怪夫君你这些年走了一条孤臣的路,深居简出,不问z事,手上既无人可用,也无人可派。不然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调派一个自己人来做这个京城府,根本用不着倚仗竹下这个老家伙了。”
“就算我有人可用,也不会让他来做这个京城府,把他放在火上烤的。再说了,就算我是亲王,也还并没有可以私自任免朝廷大员的权力。罢,既然这竹下不懂事,那我就再多给他一些暗示好了,如果他还是要跟我装傻充楞,那么下一个我要收拾的人,就不得不是他这个竹下总督了。”
“可夫君之前不是说……”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莫非近日夫君抓到了竹下的什么把柄?”
“难道你以为他们这些个大员们就真的那么干净呀?呵,杀我仍然是杀不了他,我之所以没有把他的罪证给抖落出来,只不过是暂时不想跟这位竹下撕破脸罢了。姐姐为我磨墨,我给他去个宪令,叫他重新再呈一份新的保荐人员名单来。”
“竹下有他的心思,然夫君英明睿断,自然有法子应付他的这一心思。看夫君今日神采奕奕,精神大好,想必夫君肯定是早已想好应对之策了,姐姐便也就不用为夫君谋划些什么了。夫君午膳想用些什么,姐姐这就吩咐厨房去准备,嗯?”
“姐姐你有孕在身,故而时常会感腹饿,若以一日三餐则定不可也,故我早已令厨房时刻准备着姐姐的膳食。前些日子我已为你写好接下来几个月的食谱,每月三十日不重样,营养丰富,且不会摄入太多脂肪、热量。这几日公务繁忙,就给忘了……无妨,待会我就让特蕾莎把菜单送去厨房。至于今日的午膳嘛,我随便一点,跟在东京时就行了,不用太麻烦厨房了。”
“跟在东京时一样?”玄月说,“每日五碗八宝粥,九条秋刀鱼,一块鸡胸肉?”
“嗯,还有半根小香蕉,一颗香梨。”启仁补充到。
……
第十三章:「伊达君的复仇」
就在怜子老师从玄关离开不到两秒种后,腹黑属性满级的伊达新一就撒腿跑回来自己的房间,在榻榻米一边打着滚,一边露出了他那张狰狞可怖的笑容,压低着声音,低吼着说道:
“以为上门来道个歉这么容易我就会原谅你了吗,别做这种不切实际的青天白日梦了!后天!就在后天!我一定会让你这个家伙知道什么叫做因果报应的!”
在地上滚翻了几圈过后,伊达或许是累了,又或许是不小心脚把趾头磕书桌上了。他忽然跪着蜷缩成了一团,脸朝着地面,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胸口,发出了疯子一样的狂笑:
“我到底是放她的鸽子不去上她的课呢,还是在课上让她当众丢脸呢,呵呵呵呵!真是想想都让人激动啊!”
……
两天后,钢琴教室。
就像事先两人“一言为定”好的那样,伊达如约而至,早早的就在钢琴教室中落座了。
怜子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连衣长裙,那长长的落地裙摆拖在地上,就好像婚纱一样。而她唯二与婚礼的新娘所不同的是,她没有为她拉群的伴娘,也没有佩戴头纱。
噢……除此以外她还有一个与新娘最大的不同
那就是她也并没有……一位站在神父身旁,等待她步行而来的新郎。不过也这倒也没什么好值得惋惜的,因为她本就不是一位新娘,而是即将准备上课的老师。尽管在她从学校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后一路上都有学生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尽管当她踏入教室大门时全班的学生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为她而惊呼赞叹。
但她却似乎并不为之所动,一点也不。对于她这样一个老师来说,等待着她的新郎正是这间教室,对于她这样一个钢琴老师来说,等待着她的新郎,正是那架教室中央的黑色钢琴。
它明亮极了,在窗外的透进的阳光的照射下,它就像一颗黑珍珠般闪耀着它自己的光。对钢琴家来说,钢琴就是她们的爱人与生命,这世上再没什么是比那更加美丽的事物了。
怜子走到钢琴旁,并没有急着坐下,就算她再多么心急,她也不能那样做。怜子向在坐的诸位同学鞠了一躬,而学生们也礼貌地还了她一个更深的躬。她站在那里,很有仪态,很有风度,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像极了一个有名的女明星。
她说:
“前天下课前老师在这间教室里为大家弹奏了一首著名的钢琴曲《画中の仙女》,事后你们中的某一位同学对老师说:老师你的钢琴弹的并不好。我就问他啊,我到底是哪里弹的不好呢,那位同学对老师说,老师在弹奏的时候并没有找到曲中的情感,就像是在打卡上班,到点交差一般。呵,当时老师听完很意外,但是事后下去老师反思了一下,却好像真的是那样……所以老师昨天专门温习了钢琴中最基本的知识,那就是情感。并且观看的原作者的光碟,认真的练习了好几遍。相信在今天,老师可以带给大家一首全新的,投入了老师自己最真实的情感和体会的《画中の仙女》。谢谢大家。”
说完,怜子在一位女同学为她搬来的琴凳上落座,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轻轻弹响了曲子的前奏。
据说《画中の仙女》是当今乐坛一哥李子煌、李公子所创。作为从七十年中期就开始流传的一首名曲,迄今它以有十年曲龄,业内评价很高。坊间传闻它是当时不到十五岁就考上东京大学的天才富二代李子煌在失去生命挚爱后的一个雨夜泣血写成的一首对已逝爱人的挽歌,但是经过调查考证后记者所答案却是:当年李公子正东大读书时并没有和任何人谈过恋爱,而那几年东大也没有意外身亡过任何一位学生。
正所谓是众说纷纭,争论不休。而《画中の仙女》究竟是在何种背景下创作而成的,作为作者的他却从未对任何人谈起过,而外界对它的种种猜测,也就始终只停留于了猜测。
而有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却是,每两年李子煌会从事务所旗下的艺人中挑选一位最优秀的年轻艺人收为徒弟,教授他数不清的艺人学识,而在出师之后,该艺人短短一两年内就会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飞跃成为一流大咖。而想其名下学生,所要通过的最后也是最难的终极考试,正是当着全事务所艺人的面,弹奏这一首《画中の仙女》。
而在两年前通过最终考试,从众艺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其弟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现在的妻子,在乐坛中有着元祖歌姬之称的
中森明菜。
然而也正是这一首被称为“绝世佳曲”的作品,却十年也没有被他的主人填词翻唱过,永远只保留着独一份的钢琴弹奏版,并且也仅仅只在最初发行的纯音乐专辑中收录过一次,之后就好像被他的主人所遗忘了似的,封锁在了内心的最深处。
而享有它版权的李氏唱片,也从来没有卖过授权给任何人,准许任何人对它进行填词,并且也从未准许过任何乐人在公开场合以这首曲子进行商业演出。
而他本人唯一在公开场合对它的演奏,也仅仅只是在1977年的日本唱片大赏的颁奖典礼上。
那一日可谓是场面浩大,叹为观止,而他在现场的演出,也比在专辑中所弹奏的更加富有情感。究竟是一个怎样至情至性的痴人,才能够谱写出这样的一首曲子……他真的很爱那一位曾在他生命中陪伴他走过一程的爱人啊。或许也只有当爱到满溢,无可再用言语表达这一份心意的时候,这位拿过时余次最佳作词奖的填词大师,才会甘愿让这样一首绝世佳曲,作为一首永远没有词句的纯音乐,长留在自己心中吧。
“我对你的爱,已然无法用任何言语表诉,如果可以,来世是否还可以在一起?我发誓在来世……当我们再一次不得不分离的时候,我一定能够提起勇气,赠于你一句这世上最甜蜜的句子。尽管是如此愚笨的我,用一生的时间,也一定能够想出了吧?所以请你答应我,来世,我们也要在一起,好吗?”
这或许就是那时他握着她的手,把头埋在她胸口哭泣时,所说的最后一段告别语了吧。他坚强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忍住,再一次在她的怀中像一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就算是被人看遍,被人瞧不起也无所谓。难道一个丈夫失去了他的妻子,连哭泣的权利也不能够拥有么?
“孤家……寡人……
呵呵……孤家寡人……”
那一刻,时隔多年,他终于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与孤独。
就算是被世人颂为“神”的他,也同样会因为失去了生命的某一样挚爱之物而感到悲伤。而那跪倒在两旁的人们,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痛哭而对自己投来惊诧和鄙夷的目光,他们甚至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当自己痛哭时,他们只会在一旁同样悲伤的痛哭,而却又很熟练地控制着悲伤,不会让哭声掩盖过自己的哭声,更不会哭得让自己心烦,让自己想要拔剑杀掉他们。
……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如果一味地用一种生死离别的伤感去弹奏它的话,那么则会像苍龙失去了脊骨,变成一只软弱的蚯蚓,也就同时失去了曲中所蕴藏的原作者想要表达的对未来的希望和幻想。而如果一味地用强,则亦会失去了离别时的悲伤,使人觉得弹奏者“冷血薄情”了。
要弹好这一首《画中の仙女》实在是不容易,如果仅仅是凭着聪明,去臆想一种并不存在过的爱恨的话,那么则根本是在糟蹋和侮辱这一首曲子,就像从未谈过恋爱的人,天花乱坠地用一些不切实际的词句去形容和描述恋爱有多美好一样,是虚伪而又不真实的。
想要真正的弹奏出这首曲子的情感,就必须切身经历过离别,以最真实的情感,将自己代入到曲中,让琴键来代替言语,代替一切脑海中所浮现的景象……
在怜子弹响前奏的时候,伊达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如果她是按照原曲的方式来弹的话,曲调未免太“轻柔”了一点,而如果说按照自己前天教她的方式来弹的话,则又偏重了一些。伊达心想“难道她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伊达很困惑,但是曲子才如同漫漫取经路才刚出了长安,只不过才刚弹了一段前奏而已,现在就站起来质疑她的演奏水平也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不妨先听她把曲子弹完,然后再当众出她的洋相。嗯!就这样做!
计定,伊达脸上的表情这才又缓下来了许多。
可随后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羽生怜子光弹琴还不算,居然还转过头来冲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那一瞬间,伊达感觉自己可能被她给撩了……可是她却好像什么也发生似过的,闭上眼睛,弹的更加投入了起来。
原曲一共七分三十秒,而她却整整弹出了九分零五秒的时间来。一节课才不到一百分钟,一首曲子下来就快给她弹走十分之一了。
曲终,怜子起身向学生们鞠了一躬。台下的学生们这是本也该向她回敬一礼的,可是不知他们是否是因为刚才的曲子而目眩神迷,还没有回过神来似的,故而竟没有一人……,不,似乎还是有一个人没有过于沉寂于乐声之中的
伊达从座位上站起,但他却并没有想要对羽生老师鞠躬的意图。
怜子的手轻轻抚摸着身旁的钢琴,她与他对视着,忽然她捂着嘴笑了起来,转过身避开了他的目光。当她再次面向自己的学生时,已然换了一副老师在上课该有的,不悲不喜的正经脸。
“出来了,出来了,现在请大家都从美好的梦境里醒醒吧,出来上课了。”她幽默地对还沉寂于刚才自己所弹奏的天籁中的学生们说道。
果然是师从名家大师学习过的才女音乐家,这首《画中の仙女》在她的指下就仿佛一副生灵活现的画面一样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如果说上次新一还能从她弹琴的力感上挑她的毛病的话,那么这次以后,他便再无任何毛病好挑了。羽生怜子,羽生老师她的确是一位出色的钢琴老师,甚至比艺大中的部分教授级别的钢琴家还要更加优秀。
她年轻且充满了天赋,在她的身上,有着无限的可能性。一个会弹钢琴的女人是美丽的,更何况她原本就美丽的如同一朵带血的樱花一般。这个女人的编曲水平真可谓是惊为天人,她居然能够在上一次尝试以原曲演奏失败而被批评的短短两天之后立即更换了一种全新的曲风,并且再一次向之前对她进行质疑的人演奏这一首曲子,她无疑是勇敢而又自信的。
啪,啪,啪
这时,教室里一位学生向她鼓起了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两天前同样在这间教室里,当着全班同学顶撞她的伊达新一。
他说:
“真不愧是作曲科的钢琴老师,编曲的功夫简直已经达到了国内顶尖的水平。我为我前天在课堂上的失礼向你道歉,羽生老师。”
“伊达同学,你不用向我道歉,因为老师前天在弹奏这同样一首曲子的时候,的确出现了很多原本不该出现的失误。应该是我向同学们道歉才对。”
“不,说到底还是那天我心情不好的缘故,说话什么的都太苛刻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百分之一百不出现失误呢,因为别人的一次失误就对别人进行全面的否定,那样的人……他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出现了“失误”。我必须向你道歉,羽生老师。”
“有个性,爱恨分明,我很喜欢。”说完,她微笑着用左手打了一个响指:“那么接下来我可就要来检查前天在课上我给大家布置的留堂作业了,伊达同学你既然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么想必你一定已经早就做好了交作业的准备,等着老师来抽查你了吧?”
“我……”他愣住了,因为他居然把作业的事给忘了,别说是忘记了怜子到底布置一个什么样的作业,他压根就忘记有作业这回事了。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下去之后根本就没有去完成作业吧?”通过他的表情,怜子已经猜到答案。可是她却还是走下了讲台,走到他的座位旁,俯下身子,带着笑,对他说道:“不交作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么?老师可是会扣你的平时分,让你当期末成绩不及格的哦。”
“呃……”尽管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冷,伊达的身子却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作业我当然有做,只不过是落在家里忘记带来了……下次交给你好了。”
“?落在家里了?”
不光是怜子用一种很惊奇的眼神看着自己,周围听到伊达这么说的人也全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过来。
“他居然说落在家里了,哈哈,他是个笨蛋吗?”几个同学这时已经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怜子轻咳了两声,让教室再次安静了下来。她带着笑,抱着胳膊,弯着腰看着他,再一次问道:“你真的把作业落在家里忘带来了么?伊达同学。”
“呃?”伊达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用眼睛瞥了瞥周围的同学,说道:“请恕我冒昧的问一句……这个作业……它并不是写在什么东西上的书面作业,对么?”
“呵,你还算挺聪明的嘛。”怜子笑着揪了揪他的耳朵,说:“不过如果你真的那么聪明的话,就不应该忘掉老师前天布置的作业。”
“我……”
“一看你平时就没有找时间去练习钢琴,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怎么聪明的一个学生,为什么却偏偏喜欢偷懒。就当是罚你好了,现在就来给全班同学弹一首李子煌、李先生的《兰月夜雨》吧。”
“这就是你前天在课上布置的作业么……莫非你也是李先生的粉丝?”
“老师是李先生的粉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优秀的人自然会有很多人喜欢。如果伊达同学以后也能像李先生一样优秀的话,老师也可以当你的粉丝。”
“我觉得你在故意刁难我。”
“伊达同学何出此言?”
“首先我家里没有钢琴,所以我不可能经常练琴。其次,这首曲子和《画中の仙女》一样很难弹,你布置这样的作业,现在又专门挑我来交作业,你这难道还不是在故意刁难我么?”
“家里没钢琴,学校可有钢琴,为什么不找时间来学校练习呢?说到底还是自己太懒了,你说是吧?”
“呃!”伊达身子一抖,急忙辩驳道:“别把话说的太简单了好吧!什么叫我太懒啊,如果我懒的话,就不会……”
“别辩了,你就是懒。”她笑着说。“没关系,既然伊达同学还没有练熟的话,正好弹出来让大家听听,让全部同学一起帮你找找你的失误都在哪些地方吧?这可是一个学习和进步的好机会啊,嗯哼?怎么样?要弹吗?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算是熟练的翅膀,也该试着去飞翔了吧?”
“呵,弹琴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用不着用激将法来激我。”说完,伊达把手慢慢放在面前的那架比讲台上的教学钢琴还廉价许多的学员钢琴上。
“怎么了,是需要谱子么?在座其他同学中有谁准备了这次演奏所需要的乐谱么,借给伊达同学用一下好吗?”怜子话刚说完,教室里除伊达以外的人便全部把手举了起来。
怜子从中随意选取了一张曲谱,递给了他。伊达接过了她递给自己的曲谱,放在了在自己视线中较为合理的地方。他抚摸着黑白色的钢琴键,呼出了一口气。“挑战经典”向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若是按部就班,全盘按照曲谱的编曲来弹奏的话,又未免失去了一个音乐人所应该具备的“个性”。
可是现场改编,难度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弄不好可是会被全班同学所嘲笑的。伊达具备那样的勇气和实力么?
自身实力几何,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最知道了吧。
“加油,老师会一直站在你旁边,为你掠阵。”
“就是因为你一直站在我旁边,我才会觉得紧张的吧……”
“怎么说也是开过演唱会的人,难道这样就怯场了么?那老师可真得对你“另眼相看”了。你说是么?”
“能否别总在我耳边说那句话,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心里怪不舒服的。”
“哪一句?”
“就最后那句。”
“哦……我知道了。”她说,“可是我之所以会那样说,只不过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而已呀,当老师的总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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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是对的事情就尽管去做,就算做错了也好过什么都不做,碌碌无为的要好。又何必一定要去征求别人的意见呢?需知成大事者不谋于众,作为一个成年人,主见是很重要的。”
“真是个不礼貌的学生,居然再一次在课堂上打断了老师的发言。”
“你适才不也打断了我一次么,一比一,咱俩算是扯平了。”
“那你现在准备好弹奏《兰月夜雨》了么?”
“当然,”他说,“而且我对这首曲子也同样有着自己颇为独到的理解。”
“说说看?让老师和在坐的同学们都听听看你的见解的呗?”
伊达像抚摸美人的手背一样抚摸着面前的这架钢琴,他说:“所谓兰月夜雨,兰月所指的就是七月。七月的兰花花香格外清香溢人,而七月七日又是传说中牛郎与织女一年一度鹊桥相会的七夕节真是一段凄美的古典故事;李先生在关西长大,在关东读书,然而无论是在关东还是关西,七月都是雨水多发的季节。不管尽管如此,自七月开始,天气也便开始慢慢转热了。所以在弹奏这一首曲子的时候,必须要在夜雨的六分寒凉之意中附带三分热情,与一分思念故人的哀伤戚绝。”
怜子:“兰月夜雨是一首单纯描绘雨景,充满生机的曲子,为什么要带有一分哀伤戚绝之意去弹奏它呢?可以跟老师解释一下么?”
伊达:“很简单正所谓七夕佳节,有恋人在身旁的幸运儿们都干坏事去了,唯独剩下那曲中人独看夜雨,惆帐满怀,他能不戚绝么?”
怜子:“你就这么了解原作者当时的心境么?”
伊达:“不敢说完全了解吧,只不过是凭着聪明,猜测一个大概罢了。”
怜子:“那就请你弹奏一曲带有戚绝哀伤之意的兰月夜雨,给老师和在坐的同学们听听吧?”
伊达:“我可没说过我要弹呀,老师你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吧?”
怜子:“方才不是你说自己准备好了么?全班的同学们可都听见了,为何现在却突然要打退堂鼓了呢?”
伊达:“我是做好弹奏这首曲子的准备了没错,但是我从来也没答应过我要给你们弹奏任何一首曲子。在坐的诸位同学,包括老师你在内,谁不是从小就练习钢琴,从小以成为一个音乐家而努力着的“天之骄子”?你们中任何一个人的琴技不都比我要娴熟的多么,所以我又有什么必要在你们面前再献丑了呢自古以来便是文人相轻,钢琴这种东西就好像唱歌跟演戏是一样的,谁都有谁最擅长的每一种技巧在里面,很难分出真正的高低。所以,我们常常会说谁谁谁是最优秀的钢琴家之一,而不会去掉那个“之一”,便正是这个道理。所以尽管我今日超常发挥,将这一首曲子弹到合格,在诸位的心中我仍然只不过是一个半路出家的……所谓的半调子吧?”
说完,伊达站起身,拉好外套的拉链,朝大门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怜子问。
“离开这间教室,并且以后都不会再来上你的钢琴课了。第二次走进这间教室后我发现,原来老师你真的已经没什么本事能够教给我的了,至于扣我的学分,让我挂科什么的,就请你随意好了因为我到这来,从来都不是为了一张毕业证书,而是想要学会一些真正的,能够让我去“行走江湖”的“把戏”的。”
“好的,我尊重你的选择,伊达同学。你……请便吧。”
……
离开钢琴教室后的伊达新一一个人在音乐部专属教学楼的走廊上漫步徘徊着,艺大可不比其他的普通大学,它很大如果你稍不注意,很有可能就会迷路。
对他来说,方才在课堂上那样跟羽生怜子说话,应该就算是对她的一次成功的复仇了吧?她现在在教室里一定会很难堪才对吧?但是伊达错了,因为羽生并不会因为一个学生的离开,而不管其他更多学生,该上的课,她还是会好好把它给上完。就在伊达离开离开后不到两秒,她便重新让另外的一位同学来演奏了那首《兰月夜雨》。
如此说来,伊达的复仇算是失败了。不过成功也好,失败也罢,他能从中得到任何的一点好处么?不,当然不,他之所以想要报复她,其实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感觉好受一点,找回一点面子来罢了。
可是……
前天在课上,在走廊上,他已经出尽了风头,赚足了面子,全音乐部没有一个人不对他“另眼相看”。尽管在那之后他被请去了办公室,可是却没有一个学生亲眼看见或听见他在办公室里是怎么挨训的,如此,他的面子也就根本没有丝毫实质性的损伤。
那么他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找回那所谓的,被丢掉了的面子不可呢?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搞清楚。想也不想,头脑一热,就又一次在课堂上公然挑衅了手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任课老师。咱们这位伊达新一君果然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年轻呢。
正如羽生怜子之前对他的评价是一样的,这个学生啊实在是太过于孟浪无知,年轻气盛,桀骜不驯一些了。
……
天台的风很大,不过却并不是很冷,那是春天的暖风,吹得人很是舒服。“我必须要找人打听打听这个羽生怜子她最怕的是什么,改天非得找机会好好吓她不可。”他一边走向了通往天台的阶梯,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到。
伊达推开门,进入了天台。他是一个自负而又极度自卑的人,走路时,他总是目视着前方,而从不注意脚下的路。
最初进入他视线的,是围墙边的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再之后……他所看见的就是水泥地了。谁叫他不看路呢,这不,被门槛被绊倒了吧。
“疼疼疼疼……”新一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出于好奇心的作祟,朝着一开始所注意到的那女子走去。
好眼熟的背影,总觉得好像在那见过似的,她是谁?又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天台?带着这样一直疑问,伊达新一迈着缓慢的步伐,渐渐地离她越来越近了。随着距离的靠近,伊达发现她原来她正戴着耳机听着音乐,怪不得连自己刚才摔倒在地上她都没有一点反应,原来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听见。
她听着歌,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册。一直到伊达走到她的身旁,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幸子急忙合上书册,并将它藏在了身后,摘下一只耳机,说道:“有什么事吗?额,对了,上次的事真的是要感谢伊达同学,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刚才在看什么?漫画?”伊达刚才只关心着看清她到底是谁,并没有注意书上的内容。
“咦?你怎么会猜到?”说着,幸子笑着把藏在背后的漫画书给拿了出来:“我这几天一有空就在看这个,已经快看了一半了。”
“刚才不小心瞄到了一眼书中的内容,所以就很容易的“猜”到了。从内容中看,你看的这是“倚天”的漫画版吧?”
“嗯!没错!”幸子说,“的确是倚天,伊达同学猜的很对。”
“真想不到你一个才女歌手,居然也会看这种打打杀杀、刀光剑影的江湖侠客呢。”
“嗯嗯……其实也不是我自己要看的,因为最近事务所安排我跟李……额,安排我跟一位大前辈合作拍摄一部武侠类的电影,所以我才会想要赶紧买本书来做做功课。因为我并不是很擅长演戏的缘故,所以必须要比别人加倍努力才行呢。”
听完她的话,伊达轻轻一笑。他说:“如果你真的想要加倍努力的去做这方面的功课的话,就不要看漫画书,而是去买一本纯文字版的原著来看,那样效果会更好。很多时候从图画里所体会到的,是远不如从文字中体会到的要更加……咳咳,当然我这并不是说漫画里就不能学到东西,而是只有文字类的东西才能够更深层次挖掘人的想象力。你看啊,漫画中的画面是画师想好后所画出来的,那是画师的想象力而并不是你的,而当你在阅读原著的时候,脑海中所想到的画面,那才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呀。”
“伊达同学跟我说的,和李先生对我说的好像是同一个道理……李先生也是建议我去买一本来原著来好好看看。不过买我是有买啦……就是每次都只看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提不起劲来了……真是失败呢……,对了,伊达同学怎么会到天台来的呢?入学的第一年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记得我刚入学的那一年,每天的课程都是拍的满满的,根本就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呢,你怎么会有空到这来,该不会……该不会是逃课出来的吧?”
“我才没有逃课,”伊达有些孩子气的说,“明明是那个老巫婆自己说叫我以后都不要去上她的钢琴课的。不上就不上,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弹钢琴,就算不学钢琴,我在家里用吉他也一样可以写歌。至于我为什么会上天台来嘛,你可别想多了,我才不会因为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想不开,上天台想要跳楼呢。我只不过是上天台来俯瞰一下校园的风景罢了。?你刚刚提到的李先生……该不会就是李子煌先生吧?啊难道蒲池学姐你跟李先生很熟吗?你说你将要一位大前辈一起拍电影,那个大前辈该不会就是李先生吧!等等我忽然觉得你很眼熟!真的!真的好眼熟!一年前李先生跟明菜小姐主演的倩女幽魂里,那个“小青”就是你演的对么?”
“?你认错人了吧……我并没有演过那样的角色,而且我根本就还没有参演过电影。伊达同学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是么……”伊达轻轻咬住了嘴唇。“可是我总觉得在前天之前,我们就好像在哪见过一样,难道是我的错觉么……不过有件事情我真的很想拜托你,真的,希望你能够答应我,拜托了。”
“什么事?”她问。
“如果蒲池学姐你真的是会和李先生一起拍摄电影的话,我想……能不能拜托你跟李先生说一声,其实我……其实我不光会唱歌,演戏我也是可以的!真的!我真的可以的!我从小就很喜欢演戏了,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演好李先生交给我的每一个角色的,至于薪水方面,按照跑龙套演员的日薪标准就可以了!只要能够跟李先生在一起演戏,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活生生的脑残粉一枚呢。
“既然你这么诚恳,那这样好了我会找机会跟李先生提起这件事的,如果李先生觉得可行的话,到时候我会联系你的,就当是对伊达同学上次帮助我摆脱狂热粉丝的答谢吧。额,对了,我好像还没有伊达同学你的联系方式呢。”
“啊!对啊!是这样啊!瞧我把这事都给忘了,那个……蒲池小姐你有自己的电子邮箱吗,你的电子邮箱账号是多少?我们互相留一下对方的账号吧?”
如果这样就骗到了她的电子邮箱账号,也未免太简单了一点吧?不过这世上有些事情,似乎本就是那么简单的
“好的,我的账号是……嗯,记住了吗?”
“放心吧,我的记性一向很好,就连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呢。”
“嗯,那好。那伊达同学现在也别跟我闲聊了,快去学校图书室里找一本“倚天”做做功课,到时候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哦!我知道了,倚天对么,我记住了,我现在就去图书室借书!不,我马上去校外的书店里买一本!”
……
“老板娘,请问你们这有纯文字版的“倚天”卖吗?”书店里,新一礼貌的问老板娘道。
“你说的是“倚天屠龙记”啊?”
书店的店长说,“带插图的我们倒是最新进了很多,听说最近大明星李子煌准备要主演电影版的倚天屠龙记,所以好多小年轻们都跑来买原著拿回家去看了,这不,今早书厂里才刚送来了五百本,一上午不到就剩下不到一百本了。但凡这李子煌要拍摄哪一本书的电影啊,那本书就准会大卖。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看带插图的书和漫画书,这纯文字版的嘛……”
“哎,老板娘你直接就跟我说你们这到底有没有纯文字版的“倚天”吧,如果有的话我现在就要买。我都已经找了好几家书店了,都说是没有,如果你们这也没有,我就只有再去下家了。”
“有!应该是有的。”店长说,“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两本纯文字版的“倚天”一直都没人买,所以都养了好多灰了。也就前几天,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小姐专程到我这来买走了其中一本,剩下的那一本好像刚刚才被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人借走了,现在应该正在阅读区看着呢。”
“我现在就去把它要回来,付钱买走它!”新一说。
“年轻人,姐劝你一句啊”老板娘说,“你如果诚心要的话,姐劝你最好先去其他地方找点事做,打发打发时间,待会再来,要不你也借本书,去阅读区坐下来先看着打发打发时间,等那位先生看完还书之后,姐马上把书给你留着,等你来买。”
“为什么,”伊达新一很是迫切地想要那一本书,所以他着急地说:“我现在就要买,买了我马上就要看。为什么还要等那个人看完才行。”
“,你先别着急,听姐和你说那本书现在正在那位先生手里,他现在正看着,如果小兄弟你硬要跟他争抢的话,他一生气,付钱把书给买下来了,那小哥你不就没有书买了吗?你说对不?”
“你说的有道理啊,店长阿姨。”
“?店长……阿姨?”自己明明还不到三十岁,却被这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人给叫做了阿姨,真是叫人心里很不爽啊。
“那好吧,店长阿姨,那我就先借一本《基本乐理》先看着打发打发时间吧。”他说。
“教育类专区,自己去找吧。”
老板娘的态度明显比一开始要冷淡了许多。
“哦,我知道了。”伊达君也没有太在意,自己找就自己找,转身便离开了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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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Amami?Yuki?」
“真倒霉倒霉的进入了这该死的学校,又倒霉的遇见了这么一个钢琴老师,现在又倒霉的要像个傻子一样在这慢慢等着别人看完自己的书。可恶,为什么我的运气总是那么差。”
就算看着《基本乐理》这样的书,也抑制不住想要发牢骚的心呢。伊达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立即从那个“笨蛋”手里把书给抢过来,然后马上付钱走人,一秒钟也不想再在这多待了。
这地方有着这么多的人,可是却又那么地安静,实在让人难受。伊达喜欢在安静的地方待着,可是他更加觉得人多的地方就应该比人少的地方要热闹。图书馆,人多却那么安静,是他最不喜欢的地方之一。
“馆中有人,何以鸦雀无声……”伊达君抿了抿嘴,从口中轻轻说出了这么一句。他的声音很小,类似于自言自语,可是却还是被身边那位年轻人所听到了。
与坐在椅子上的伊达君不同的是,这位年轻人背靠着靠墙而立的书柜,坐在了那冰冷的木制地板上他蜷缩着身子,将书放在了膝盖上;除了头发有些杂乱,穿着有些过于简朴以外,还算得上是一个英俊的少年了。尽管在那张戴着一副白色口罩的脸上所露出的仅仅只有一双眼睛,但是就是在他那一双如同女子般秀美的眼睛里,却有着在这世间常人眼中难寻的幽静与深邃。
虽眼如美人,可却百分百一百是一个男人,因为不管是谁,只要穿着他现在身上所穿的那一件白色短袖t恤与那一条黑色七分裤,关于性别方面的一切疑问都将是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吧?
有着这样身材的人,怎么可能不是一个男人呢。一定是个男人,对,没错。
那年轻人听到伊达君的自言自语后,翻了翻书页,用一种充满磁性而又低沉的声音回应道:“这里是图书馆,当然应该是鸦雀无声,不然的话……会很失礼吧?”
好柔的声音,甚至都可以去电视台做配音演员或者是电台节目主播了;或许他本就是哪一位著名的配音演员或是电台主播,趁着休息日在图书馆里打算闲杂的时间吧?
谁知道呢。总之无论是眼睛,还是声音,都已经可以用“天下一绝”来赞美了。而唯一可以被用来扣分的点,就是他那一头从早上起来就没有好好打理过的中发了吧。不过他看上去好像真的是要比别的大学生要偏瘦一些呢……
“我当然知道这是图书馆,”伊达君轻声地回答道,“可是如果这里放有一架钢琴,偶尔有艺大的学生来弹奏一首舒缓幽美的曲子来为读客们放松放松心情,那么是不是比起鸦雀无声要更好呢?”
尽管戴着口罩,他还是下意识地用手捂着了嘴,然后才轻轻地笑了笑。他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要是万一那个人弹的并不是很好的话,不光不能让人放松心情,反而弄得适得其反了就不好了。”
他所考虑的,倒是比伊达君还要更多一些呢。
“不会的,”伊达说,“我相信时下的东瀛人都很具备在图书馆中的基本素质,和为人在世最重要的自知之明。不会有人明明弹的不好,还非要去弹的,尤其是会进图书馆地方里来找寻文雅的儒士雅生了。”
“你甚至都不百分之一百了解自己,又怎么敢为从未相识的人们去打包票呢?”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位朋友,你好像一只于荒原中孤身行走的独狼一般,无法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呢。”伊达轻声说。
“是么,”他说,“你仅仅只和我说了不到十句话而已,就像了解一位童年故交一样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么?你说我是独狼,我可不敢苟同。”
“你更喜欢杨左使,还是张教主?呵……请不要误会,我只是看你手中拿着一本“倚天”,且看的很有兴致,故而生此疑问。要我说,最适合女子的还是杨逍,不过这世上的男子,则大多都如同张无忌一般,既优柔,又寡断,每当两个或者是更多选择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便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朋友如果喜欢这本书,不妨直接把它买下来,带回家去,得空的时候慢慢看,也省的我老像这样傻等着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问。
“意思很简单我今天来这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买你手中的这本纯文字版的“倚天”;可是我这个人呢还算是有一点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没耐心的人,所以我不可能在这一直坐着等你看完它,因为即便是我等到了最后,最后的结果也有可能会是你把它买走,而我则是空等了这大半天,错付了人生难得的少年光阴。所以,如果命中注定我最后所得到的答案是“一无所有”的话,倒不如现在就求你赐我一个痛快,让我死了这条心。只要没有了希望,人也就不会再为了一个渺茫的他所希望看到答案而去苦等了。”
听完伊达君的话,那位年轻人拿起了放在身边的圆顶硬礼帽。站起身,在手中翻了翻书页,便将书轻轻如一开始得到它时那般重新合上,轻轻地放在了伊达面前的书桌上,向着出口离开了。
离开前。在他走过伊达的身旁时,他停下了脚步,半低着头,用余光偷瞥了半秒他的侧脸。轻声言道:“深情的杨逍和优柔寡断的无忌我哪一个都不是很喜欢,“倚天”中我最喜欢的是那把百年所爱深藏心中,隐而不发的三丰道人。”说罢,便擦肩而去,再没有停留一刻,回眸一眼。
这一擦肩的碰触,虽非刻意,却又偏偏那么刻意……
伊达闭着眼,手中轻轻握着那册他留下的书。他“呵”的一笑,摸着眉角,自嘲地说:
“自负了,我真是自负了,竟那么相信自己第一眼所看到的东西……却连自己的眼睛上了她的当,也没有半分察觉呢。”
……
不过既然已经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也就不用再在这种地方久留了。就在说话这工夫,伊达已经在柜台付完了帐,如愿以偿地将它给带回了家。
虽然书皮旧了点,纸业黄了点,旦还不失为一本……呵,漂亮的话也不必再多说了;伊达自己心中最清楚,他今天之所以费尽功夫也要得到这本书,根本就不是因为他真的喜欢书中的故事与主人公,而是为了到时能够参加电影的演出而做出的类似于“临时抱佛脚”的投机手段罢了。
在这之前,他从未真正看过真的原著,而只是从网络上大概的了解了一些故事情节。而在这之后,他也没什么可能再去翻一次这本今天如同被他视若基督徒眼中的“圣经”一般珍贵的书册了。人嘛,就是这德性,要时是立即就要,抢都要抢到手,不要就立马丢到了一旁了,哪天要是桌子斜了,他甚至会用它来垫桌角。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从来都是,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他一直都是。
只不过比起以前的他,现在的他薄情寡义起来,甚至都不会再去找什么掩饰,或者是听起来很正当的理由了。
……
回到家,他立即便把书打开,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翻看了起来。可别人都是从第一页开始看,他却偏偏在翻了翻目录之后,就把书给翻到了第十一回有女长舌利如枪。
这么厚一本书,要全看完少说也得三五天,而且还是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做,一心只在此书中的情况下。而他却只是三分钟热度,了不起也只不过有“五分钟热度”罢了,又如何能够看完这本需要三天甚至是五天才能看完的原著呢。
除非他过目不忘,能够做到一目十行甚至是一目几十行。然而现世之中除了有怪物之称的,那位在两年前已经殒命了的源真浩,和有着超级天才巨星之称的李子煌,另外再加上一个泰宫亲王……
除以上三人外,整个东瀛甚至是整个世界,有那样的本事的人简直少的可怜,甚至于用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而其他那些自以为自己“一目十行”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翻书罢了。翻完过后他们根本就不会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些什么,哪怕你提问他一分钟前刚刚翻到过的问题,他都也会说出“我忘了”这么可笑而又可悲的答案。
这不,果不其然,半小时还没到呢,咱们这位伊达君就把书丢到了一旁,起身去冰箱里找吃的去了。
食物的魅力,从来都是比书籍要来的更加诱人一些的。这本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令人发指的是他丢书时的态度他并不是随手把书一合就丢在了沙发的一旁,而是合都没有合上,就把它好像丢垃圾一样给进垃圾桶里了。这么厚,这么重的一本书丢进去,也不怕把塑料袋给弄破了,倒是心大。
“怎么这样,怎么会这样啊。”他一边嘀咕着,一边从冰箱里取出了上周六刚在便利商店的促销活动里买回来的牛奶、麦片。接着他又去厨房取了一个小碗,把这两样东西给泡在了一起,作为了自己今天的晚餐。
麦片喝到一半,伊达忽然放下碗,一拍桌子,便就自己刚才在书里所看到的内容,在那骂骂咧咧的说开了:“我说这小娘们也未免忒坏了一点吧,居然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直接一剑就刺过去了,这男主也真tm是个脑袋缺根弦的笨蛋,居然还会喜欢这种女人。不就是在船上给你喂过饭么,多大点恩惠啊?要记一辈子啊?真是个笨蛋,看得小爷我心里直窝火。哼,还是小昭最好,对无忌一心一意,从来也没有伤害过他。”
正自言自语着,家里的大门却忽然被打开了。神经质的他居然吓得从沙发上摔了下来,碗里的牛奶麦片也洒了出来。
“哇,你这是在练瑜伽还是哈士奇拆家啊?”刚刚进屋的她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发出了这么一句感叹。
“说什么风凉话呢,快扶我起来啊,姐。”伊达向那个“闯入者”求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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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姐?他管她叫做什么?
没错了,这个人就是伊达新一的堂姐“伊达琉璃”了。现年二十六岁,东大化学博士在读。自从伊达的父母在很小的时候不幸遇难之后,他就一直在叔叔家里生活,和这位大自己八岁堂姐也算是老相识了。
琉璃将新一从地上一把给拉了起来,伊达站起身,摸着自己刚刚摔伤的手肘,简单粗暴地问道:“你来干嘛!?”
琉璃说:“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呀。难道你一年到头不来看爸跟我,也不许我来看你么?”
伊达:“你现在看完了,我还没死,你可以回去了。”说完,伊达去厨房里拿了一条抹布,清理了自己刚才不小心弄到地板上的燕麦片。
琉璃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正在清洁的新一,她说:“听说你又成为了一个学生,这个消息可真让我意外,你以前不是超不喜欢上学的么?”
伊达:“你又不是我亲姐,管我这么多事干嘛。”
琉璃:“堂姐就不是姐,就不能管你了么?不过看起来你现在的生活倒是还没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好歹你曾经也小红过一段时间,手里的钱省着点用应该还够养活自己几年的吧?”
伊达:“你什么时候偷偷配了一把这的钥匙,你不觉得这样很失礼么。”
琉璃:“什么叫偷偷啊,我可是一直都有这的钥匙的,别忘了以前我刚在东京读书的时候,可就在住在这里啊。”
伊达:“以前是以前,现在这里是我在住,为了防止你下次什么时候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溜进来,请你把这钥匙给我。”
琉璃:“好吧,我也不跟你兜弯子了,话说你不会真的忘记了吧?今天是我妈,也就是你叔母的生日,我可是奉了爸的命令专程来叫你回家跟我们一起吃晚饭的,怎么样?卖我个面子吧?”
伊达:“你先走吧,我等会自己会去的。”
琉璃:“一起走啦,坐我车我们一起回家,免得你还要搭计程车了啊。而且东京的计程车这么贵,你还不如把打车的钱留到明天早上买早餐吃呢。”
伊达:“真是拗不过你,好吧,现在就走行了吧。”
……
京城府,景福宫。来到高丽已经快一个月了,比起启仁,玄月似乎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说来也对,她本就是一个高丽人对她来说来到高丽,就跟回到了家是没什么太大区别的。然而对启仁来说,无论是东京都,还是京城府,又或是曾经作为源所生活过长达十三个月的神奈川,对他来说都并不能够算作是家。
玄月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启仁学会开始控制自己的所有情感,在她的面前,自己所呈现的永远都是一个温文儒雅、乖巧顺从的泰宫启仁。
这天,心情大好的他,正与他那百年罕见、狠毒果决的亲王妃在书房里为即将上任的新一任京城府官准备着一份厚礼呢
那泰宫启仁从背后搂着爱妻,脸贴着脸,下巴挨着她的肩,手把着手,用那支黑漆描金紫檀木管貂毫提笔在那张四尺对开的宣纸上写下了“俸,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欺”共十六字。
写完,启仁叫来了特蕾莎,对她说道:“把它裱起来放到我的办公室,另外叫人照着它的样子临摹一副,明天送到京城府的办公室里去。”说罢,启仁转头对玄月道:“姐姐与我的每点每滴,我都要把它保存起来,才不会舍得把它送人呢。”玄月笑了笑,说:“夫君你脸上沾东西了。”
启仁回头望了一眼旁边的镜子,说:“没有啊,干干净净的。你怎么说……”就在他回过头时,这才便真的沾上东西了,真是个调皮的姐姐,居然用笔在自己脸上花了两撇八字胡,还捂着嘴取笑道:“你看,现在不是沾东西了么?”
“好啊,你居然敢把我的脸画成了一个大花猫,看我怎么教训你。你别跑,看我这就让你也变成一个大花猫。”
“我才不要呢。”然而她虽这样说的,却既没有逃跑也没有躲藏。而是紧紧地用手抓住了丈夫的衣袍,将脸埋进了胸口,孩子气的说道:“不怕弄脏自己衣服的话,夫君就尽管来画画看吧。”
这两口子,还真是一对长不大的老小孩。童心未泯,其乐融融。
……
话分两头,在千里之外的东京,一个不弱于启仁,甚至于启仁还要强大的男人,此时却也正为照顾孕中妻子的心情而烦恼着。
车子在商场的停车场里停下,李公子对身旁的明菜道:“好了,我们到了。待会你也不用跟幸子在商场逛来逛去的到处挑了,我直接带去你买母亲她最有可能会喜欢的礼物,也免得你到时候走得脚酸,挑出来还礼物还不定能够被婆婆喜欢。”
他是一个很实际的人,他清楚的知道,与其浪费时间挑来挑出,挑一个自己最喜欢的礼物的送给别人,还不如实际一点,直接奔着别人的喜好去。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只要别人喜欢就行了。
再说她们两个年龄相差这么多的婆媳,又怎么可能会有同样的审美呢。这一点作为母亲的儿子,李公子是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我已经跟幸子约定好了,要互相帮对方的母亲挑选礼物的……”明菜拉着丈夫的手,撒娇道:“这样好了,我先跟幸子一起去商场里逛一逛,帮对方挑选好礼物,然后我再下来跟先生再去挑选一次,前面买的就当是给自己买的,跟先生一起买了就带回去送给妈,这样好吗?先生?”
“听上去总觉得既麻烦又费时的样子……”他无奈的笑了笑,说。
“不麻烦,不麻烦,我会很快的。”明菜说。李子煌双臂轻轻搂住了她的腰,在她额头上一吻,说道:“我的老婆大人,你还着慢着点吧。”明菜羞红了脸,轻声道:“先生又胡说了,我才不是什么大人呢……先生以后可不要这样叫我了。”
子煌抿嘴一笑,道:“那好吧,那就换个称呼。嗯,我的粉丝们都喜欢叫我哥哥,那我叫叫你姐姐好了。你说好么,明菜姐姐?”
“不要啦……”她有些害羞地说,“先生比我年长,怎么可以叫我姐姐呢,这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那要是我偏要叫你姐姐呢?”
“如果先生非要那样叫我,那我也没办法……不过你叫归叫,我可不敢答应。”
“你都不答应我,我叫你还有什么意思?也罢,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好了,我还是叫你小明菜吧,这你总要答应我一声了吧?”
“嗯,小明菜在这,先生叫我有什么事么?”
“没事,下车吧……”
……
第十五章:「场景重现」
“好无聊啊,”办公室里,启仁伸着懒腰,用一种颇具孩子气的对坐在身旁的妻子说:“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之一,就是坐在这王座上批阅这些言不及义、满篇铜臭的破烂公文了吧?”他实在是太宠自己的这位姐姐了,就连她不久前在自己脸上所画的那两撇八字胡也还没有洗去,一直留在了脸上。
“夫君是一个会疼会痒的大活人,当然也就会觉得烦了。无妨,如果夫君愿意的话,姐姐带你出宫去走走吧?京城府的大街小巷我可是最熟了,我可以给你当向导。”
“既要给我当媳妇,又要给我当向导,那姐姐你该多累多辛苦啊,我怎么舍得呢?”启仁搂过玄月,让她的身子依偎在了自己怀中,他说:“况且近来公务繁重,我这个钦命的高丽王又怎么能够随意离开王宫呢。”
“就算是三十几年前在高丽搬砖盖瓦的工人们工作了一个月,工头也会给他放一天甚至是两天的假。更何况是夫君你,堂堂的高丽王呢?咱们的要求也不高,不求能够休息多久,放半天假总是应该的吧?夫君你说是吧?”
“你关心我,想我出去放松放松心情我怎会不知呢?这样好了,姐姐,你先听我跟你说一个小故事吧?”
“好,你说啊,正好我有些无聊,说来给我解解闷也是好的。我就像这样靠在夫君的怀里,听着夫君给我讲故事,这便也是一种幸福了。”
“你呀,真是伶牙俐齿,尽挑肉麻的话哄我开心。”
“夫君不也是巧舌如簧的么,咱俩半斤八两罢了。”
“得,闲话少叙,说说我要跟你说的那个故事吧话说人在深度睡眠的时候,也就是大脑休息的时候;那么问题来了,人体哪几个器官是永远也不能够休息的呢,答案就是:心脏,还有肺。因为心脏必须一直跳动,如果停止的话人就会有生命危险,肺不能休息的原因则是人无时无刻都需要呼吸,不然就会窒息而死。所以呢,对一片土地来说,作为心脏一样重要的君王,是绝对不可以玩忽职守的。我这样说,你明白么?”
“明白什么呀!哼,你是在跟我讲冷笑话么?我告诉你这个笑话它不好笑,呐!我现在被你的冷笑话弄得心情不好了,你现在最好马上从王座上给我站起来,陪我到宫外面去走走散散心。若如不然……”
“如若不然?呵呵,你想怎样?硬拖着我起来么?”
他若硬不肯陪自己出去逛街,自己也拿他无奈何。玄月看着他那一副英俊帅气的脸庞,无奈地叹了叹气,说道:“大着个肚子,拖是拖不起来你了,可是你真的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姐姐么?亲爱的,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自己结婚以后越来越懒了呀?”
“有么?”启仁一边阅着手上的公文,一边回答道:“其实我一直都这么懒的,只是之前你没发现罢了。不相信你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我泰宫启仁几时从小到大勤快过?呵,我可是那种连吃东西都会吃到一半想要停下了休息一会的人呢。唉,其实你也不用缠着我不放了,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啊?你呀,就是作为纯子被拘束得太久了,所以想要拉着我出去野一下,是不是?我可把话说白了反正我今天就待这不走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哎呀!”玄月挑眉一笑,用手戳着他的脸,说,“昨天才刚夸你越来越像个好丈夫了,今天你就又跟我尥蹶子了,你这脸变的也未免太快一点吧。难不成你小子以前还学过川剧?”启仁倒也还真配合她,她这手这么一戳呀,启仁便抿着嘴,把腮帮子给鼓了起来。
“你就老实在宫里待着吧,谁叫你当初非要嫁给我来着。既然选择嫁给一个亲王,就应该明白作为一个亲王妃自己婚后所要面对的会是怎样的生活才对呀。”
她俏皮地撅了撅嘴,拿起丈夫放在书案上的那把纯金如意,比划着说:“瞧你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本小姐可真想用如意狠狠地抽你的屁股。”
“我的大小姐,不光你手里的这把如意是我的,包括这宫里所有的一切物件与人都是我的,你如果真要抽我,拿也请用你自己的东西好不好?”
“那这个家里就没有一样属于我的东西了吗?”她可怜地看着他,问。“一定有的对吧?”
启仁笑了笑,说:“这个家里唯二属于你的,就是你身上这件衣裳,还有我。除此以外,这个家里其他所有东西都是我的。”
玄月道:“你可别臭美啦你。哼,咱们也别说什么“唯二”了,就说“唯一”好了如果让我在你和这叫衣裳之间选择一个唯一的话,本小姐宁愿选衣裳都不选你这个臭小子呢!”
启仁道:“夫妻一场,别这么绝情好不好啊,我英俊潇洒小启仁,难道还比不上一件宽松的连衣裙么?”
玄月道:“呐,你要是肯陪我出去逛街的话,我就考虑选你咯。”
“这种事情居然还需要考虑的吗!”启仁抢过她手里如意,用如意指着她的脸,半笑半怒道:“当初是谁“殿下”长“殿下”短的,死皮赖脸地赖在我身边,好说歹说都赶不走,纠缠着非要我娶她的啊?你现在当上王妃了,神气了,就不要殿下了呀?”玄月微笑着从他手里把如意又给抢了回来,用它轻轻挠着他的下巴,嘟着嘴,向他的脸上吹去了一息兰气。抿嘴一笑,柔声道:“把你的胆子借给我,再加上我的胆子,我也不敢真的不要你了呀。刚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真是的,姐姐和你闹着玩呢,瞧你……不会真生气了吧?应我一声啊,殿下?哼,那你生气吧;我要是在你身边惹得你不开心,那我干脆就回东京去好了,让你一个人留着高丽,等你什么时候气消了,肯理我了,我什么时候再回来。呐!我今晚就走,一刻也不多待,我回东京去,去找你那个前任,让她来高丽陪你,我知道,也只有她陪着你,你看着才高兴。哼!”
“胡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不就是要我跟你去逛街么,没的玩这些无聊的花样做什么?得,等我把这些公文看完,晚膳咱就不在宫里用了,带你出去逛街,去外面找家咖啡厅吃晚餐。”
玄月开心地抱住了启仁,说道:“我不耍点花样,夫君你能依我的意,答应跟我去逛街么?”
启仁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公文,说道:“当然会的呀,因为你是我的姐姐,是我的老婆大人,是我的小玄月啊。你一在我耳朵边求我啊,我这心就软了,心一软,还能不依你么?”说完,他笑着掐了掐她那没有妆饰,却依然如同少女般嫩滑白皙的香腮边,以作为她在自己面前耍小聪明的小小惩处。
“疼疼疼,夫君快松手,姐姐知错了啦,以后再也不敢戏弄夫君了!”
“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看会公文,偏生你又要提那陈年旧事来扰我,也未免是太过调皮些了。不过你既知错了,也就罢了,以后不要再提起她就是了。该罚,还是要罚的,可不许有怨言。”
见他不肯松手,玄月竟反过来也掐住了他的腮。笑着,用一种类似威胁的语气说:“你要是再不松手,那我们就互相把对方的脸掐成仓鼠好了。”
启仁爱她,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挚爱就只剩下这个女人了,也罢,既然她喜欢掐自己的脸,那就让她掐好了。启仁笑了笑,很自然的松开了自己的手,从衣兜里取出一支圆珠笔,在刚刚看过的公文上专门留给自己写批文的空白处写下了“已阅,再议”四个大字。
“好了,公文也看的差不多了,等我去换件便装,我们就出门吧。”
“嗯!快去换吧,我等你!”
“瞧你那一脸猴急的样子,行啦行啦,我现在去换。你帮我收拾收拾书案吧。”
“才不要,”她说,“我要陪在夫君身边,一直都陪在夫君身边。至于收拾书案嘛,就拜托特蕾莎小姐来帮忙收拾一下好~”
启仁起身,整理了一下因久坐而起了些皱褶的衣袍。他那身衣袍本是关西织造局精心为像他这种身份尊贵的皇室子弟所量身定制,无论是手工,还是针线,都是一等一的;可就算是再上品的材料,也经不起他一年三百六十五的残忍摧残啊,这不,起皱了不是?
玄月那眼睛多毒啊,就跟只猫头鹰似的,就算启仁想要遮掩,可他遮掩得了么?只见他的“姐姐”笑着拍了拍他的屁股,说道:“行了,你还想用手就能把它给抚平啊?脱下来吧,赶明我亲自呵呵,亲自让特蕾莎拿去,帮你烫平它。明天办公见客,你就穿那件正红描金的亲王常服罢了,这件白色的就先拿去让特蕾莎帮你洗洗,下次自己多上点心,别总是要我提醒你才肯换。”
被她这么一说,启仁方才很不情愿摘下了头上的亲王帽冠,解开腰带,脱下了身上那件已经穿了快一个月的素白色皇室常服。
启仁一边脱着蟒袍,一边委屈地说道:“本王四季常服不过八套,而且最喜欢的就是这件白色常服。明明既没有沾上什么脏东西,也没有什么异味,为什么一定要我脱下来不可……”
玄月接过他脱下的蟒袍,唤来了在门外守卫的特蕾莎,把丈夫的衣袍交到了她的手中,吩咐她抽空拿去洗涤、熨烫。仿佛完交给特蕾莎的差事,她这才转头问启仁道:“我知道没脏,可是它起皱了呀,王怎么可以穿着有皱褶的蟒袍接见大臣呢?你皮厚,可以不拿自己面子当回事,我脸皮薄,我就是非得要给你保住这份作为王的脸面不可。”
说罢,左臣玄月伸手拦住了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宫殿大门的丈夫,从怀里取出一条绣着兰花图的粉白色丝帕,走回书案,用茶杯里剩下的半杯凉茶浸湿了帕子,为他擦掉了之前画在他脸上的那两撇八字胡,说道:“你还真打算带着它出去见人呀?叫人看见还不得被笑掉大牙了。”
“哈哈,我给忘了;唉,人老了,记性不比以前了。”
……
咖啡厅里,玄月正摆着一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严肃脸盯着启仁。而启殿下似乎也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无辜地和她对视了一秒,便又低下头喝起咖啡来了。
他不光喝光了自己那杯,还顺手把她面前的那杯也给一起喝光了,两年前被人用咖啡泼脸的记忆犹在眼前面对心情不好的女人,可千万不能给她们留任何一杯可以用来泼人的液体。
不过他们半个小时前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究其原因呢,无非是因为启仁今天出门逛街好挑不挑偏偏挑了一件曾经跟前女友约会的时候经常会穿的那件外套。说起来这件外套她也是很熟悉的呀,这不就是那天在陆标大厦的商场里,两个人同时看中的那件白色外套咯;虽然之后因为炸弹的缘故而没有及时把它买下,可事后这件外套却还是落在了源警官的手里。也就是这件高档货,他两年前在跟前女友约会的时候总是会穿的。为什么总是会穿这一件呢?因为贵嘛。
不过话说回来,一件外套而已嘛,穿就穿了,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偏他今晚难得出次宫,害怕被记者给认出来,所以还很“怀旧”的连同口罩、鸭舌帽,还有墨镜也一起戴上了。
你说这就戴就戴嘛,偏偏在餐厅里点菜的时候这臭小子还点了两份培根三明治跟两杯卡布奇诺,完事之后还问了一句:“待会想要去看电影么?”
玄月就不禁这么在心里想了:他这到底是真的记性不好,还是故意想惹自己生气啊?不行,就算他是真的不记得了,我也不能惯着他,今天非得让他知道知道教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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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玄月婚后还算收敛了一些自己的坏脾气,所以她决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只见她抿嘴一笑,咬着嘴唇,强忍住了怒火,问道:“看完电影之后又干嘛呢?去水族馆么?”
今天并不是周末,而且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咖啡厅内,和外面的街道上都基本已经见不到什么穿着学生服饰的人了,可是像他们两个这样孩子气的夫妻,倒是和一对高中生情侣没什么太大区别呢。其实启仁又哪敢故意去惹她生气呢,他之所以会穿这件外套,带她去咖啡厅里点和当初一样的食物,安排和那日一样的行程……他的目的,仅仅只不过是想弥补自己对她的忽视,让她找到那一日的感觉,而这一次她不再是电灯泡,而是唯一的女主角。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有点适得其反了,如果不好好解释清楚的话,今晚连床都别想要上了,只能在书房里打地铺。
启仁放下手中的那杯原本为她而点咖啡,说道:“如果待会再跟你去水族馆的话,感觉就好像跟那天的行程没什么两样了呢……可是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那天我跟她去了水族馆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吗?如果你跟我说你“想知道”的话,我不介意跟你剧情重演一遍。”
玄月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还能跟她干什么,无非就是抱一下,亲个嘴罢了。难道你还能其他更刺激事情来呢?我量你是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哦?还真被你给猜对了,不过我跟你说句老实话,听了你别不相信。虽然那一天是实际意义上的我跟她第一次的约会,可是也正是在那一天,我的心里第一次因为有了这么一位恋人而感到了后悔。”启仁说。
听到他这么说,玄月不由的微微一笑,问道:“后悔?你也会后悔的么,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是理所应当的么?而我不也一直都维护着你的这种与生俱来的绝对正确么。”说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刚才为什么要喝掉我的那杯咖啡,你怕我用咖啡泼你么?夫君,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像是那种会用咖啡泼人的小女人么?如果你真的让我不开心的话,我会杀了你,而绝对不会用咖啡泼你。所以,请你现在再为我叫一杯咖啡来,我的口很渴。”
启仁摸着眉角,笑了笑,缓和了一下这略显尴尬的气氛,道:“好的,我再为你点一杯咖啡。这一次我们不点那奶味十足的卡布奇诺了,点一杯你最喜欢喝的原汁原味的无糖咖啡。”
玄月道:“我这个人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跟特别讨厌的,咖啡就不喝了,对孩子没什么好处,让服务生倒杯温水来好了。”
启仁抿了抿嘴,道:“说起孩子,我突然感觉到很困惑,很快我就要成为一个父亲了,可是像我们这样特殊的身份……要教育好孩子可真不是一件易事。英明如唐太宗;康熙皇帝;不也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弄得子嗣争斗不休吗?”
玄月轻轻一笑,道:“李世民是因为自己没有给子嗣做到好的榜样,康熙则是因为晚年昏聩,倦与朝z;夫君又何必拿自己跟他们比呢?”
“那我应该向谁学习?”启仁问道。
“战国时代有名的相模雄狮北条氏康;夫君应向他学习。”玄月答道。
“北条氏康到是个人物,可是他只不过是一个大名而已,又怎能比我十分之一呢……”
“夫君适才提到世民与玄烨二人,可他们无不是三宫六院,三千佳丽;相比之下,夫君只有玄月一人,又岂比得上他们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呢?如此,夫君又何需担心子嗣之间的相互争斗呢?需知你我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所生子嗣皆为一母同胞,别无异腹之子;只要你我用心家教,孩子们自然不会做出兄弟之间手足相残的千古恨事。就算有朝一日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你我只要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也就问心无愧了。”
“好一个问心无愧。”启仁苦笑一声,道。“话说我这个当儿子的是否也应该多体谅体谅二老偏爱长子的私心,不要同大哥去争这个……”
“吃完饭,姐姐带你到处走走,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什么既热闹、又好玩的地方,放松放松,开心开心吧?”玄月抚摸着丈夫的手背,打断了他即将说出来的话。
“高丽你熟,你看什么地方好玩,就带我到什么地方去好了。今晚我是陪你出来玩的,主要你要玩得开心,我开不开心其实都无所谓的。”
“哇,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多照顾着点你的心情,只顾着自己开心的话,倒真是对不起你了呢。”
“你明白就好……”
“好啊,那你说你想玩什么吧,只要不太过分,姐姐都依你。”
“听说上个月京城府有条叫做什么高丽不夜城的地方新弄了个什么真人不倒翁的表演,我想去看看……”
“亲爱的你不是吧,现在才说要去?这个时间南山公园那边人很多的……不过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陪你去看看好了。”
“等一下,我突然又想要……”
“想要什么想要!你别在这给我想到一出是一出的!当心我揍你。”
“你好凶啊……”
“我的声音又不是很大,你凭什么说我凶啊,我凶你什么了呀,我是在跟你讲道理啊亲爱的。”
“声音是不大,但是语气很凶、狠吓人,尤其是你刚刚的表情,简直就是想要把我给吃了一样。”
玄月微咬嘴唇,沉思了数秒,突然问道:“夫君,假如明天你就会死掉,今晚你会做些什么呢?”问完,她说:“呐,如果你有在死前一定要做的事情,做完之后就会感觉很放松的事情,那我们现在就去做,那样的话……不比去看什么不倒翁要更加有意义一些么?”
启仁愣了一秒,说:“你可真把我给问住了,因为我好像从来也没想过这种事情,这辈子我所想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为了“现在”,而是为了更加长远的“明天”。如果失去了明天,只剩下现在,而现在我又会做些什么……我……呵呵……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
“多想想,没关系的;我会等你,直到你得出答案。”
“如果明天就会死的话,那么今晚我一定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看不倒翁!我一定要去,我死都要去!”
“啊……嘞?!”听到这样的答案,玄月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放下手中的水杯,对身旁的启仁说:“我tm正喝水呢,你说这样的话是想谋杀亲妇,是想把我给呛死吗?”
“别说脏话,当心把孩子教坏。”
“ok,我文明一点你这个人是对不倒翁有什么执念,不!怨念吗!?我还以为你会说想要抱着我不睡觉,一起看明天的日出!合着我连个不倒翁个不如啊!?”说完,玄月一杯水就泼在了他的脸上。
“啊西……不是说不会用东西泼我的吗?况且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真的信了啊。”
“抱歉,情不自禁。而且我说过,只要是夫君你说的话,我全都当真话听,怎么夫君你忘了么?”
“看来以后和你开句玩笑之前都得要再三思量一下了。呵……呵呵呵……我记住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了。”
“你说什么!?记住什么了?”玄月刚才正一心忙着找帕子给他擦脸呢,所以她这是真的没有听太清楚。
“没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哈哈哈!”
……
第十六章:「府尹算个什么东西?」
“你看,聪明如我,我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不倒翁表演场地的人群外围,玄月小声对身旁的启仁说:“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看表演的话,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先去别的地方找椅子坐着等你,你自己一个人的话……应该就可以挤到前排去了吧?”
“姐姐大人在世界末日前说的话都是对的,”启仁笑着说,“可是刚刚这句话我却不敢苟同,什么叫做我一个人去看表演你去其他地方等我啊?如果不能够和姐姐在一起的话,就算是再好看的表演不也都索然无味了么?我才不要和你分开,一分钟、一秒钟也不要。”
“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就像是一个拖油瓶一样吧……带着我的话,很多想要做的事情觉得很难做,因为总是要考虑到我缘故。就像现在这样,如果没有我,你本可以自己挤进人群里,看你想要看的表演;而因为有了我,你为了想要照顾我的心情,便看不成表演了。”
启仁撩了撩她鬓角的长发,笑着说:“照姐姐你这么说,我这个当丈夫好像应该自私一些、孩子气一些,不照顾妻子的心情才对么?呵,这我可做不到,因为就算是我,也不可以任性到那种程度啊。而且只不过是坊间的杂技表演罢了,不看又有何妨,总不能为了看场表演,就要委屈着姐姐,和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吧?如果我真那样,那我自己都该瞧不起自己了。”
“不过那个不倒翁到底谁一种怎样的表演啊?我之前都没有听到过呢……”说着,她的眼神里便显露出了对那一项神秘表演的好奇。
“怎么你们那个“地方”没有这种表演吗?看起来我们真是从不同的家乡来到这个新家的,很多东西我的家乡有,而在你的家乡却连听也没听说过。怎么样?很想一探究竟么?”
“想是有点想啦……可我总不能挺着个大肚子去跟别人挤吧。”
“想看表演并不是一定要挤到第一排才行啊,”说着,启仁背对着她,单膝跪了下来,回头对她说:“来,骑到我脖子上来,这样就算不是第一排,也可以看到不倒翁表演了。”
骑在他的脖子上?这可是一件多么放肆的事情啊。尽管她早就已经放肆惯了,可这一次也有所顾虑了;玄月轻轻摸了摸他的耳垂,试探性的问道:“那我可真骑了啊?”启仁笑着说:“骑吧,没事的。这世上能把我当坐骑的,除了你跟腹中的孩儿,还有谁有那个面子和资格呢?你不用顾虑太多,尽管上来就是了。”
……
“好了,可以了,放我下来吧。骑太久的话,你的脖子会很酸的。”在丈夫的肩上骑了不到一分钟,玄月便想要下来了。她摸着启仁的耳垂,说:“其实那个什么不倒翁表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天色看起来不早了,不如我们从这散步到公交车站台,然后就坐车回去了吧?”
“其实时间还不算很晚嘛,这就想回家了么?”启仁说,“不过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听你的就是。”
玄月道:“近来身子沉重,稍微走走就有些乏了,真是抱歉呢……说起来还是我提议说要出来逛街的,结果却只是吃了点东西,散了会步,就也是我提议想要回去了。”
“没事,反正今天的公务也都办完了,待会回去我再陪你看会电视吧?两夫妻坐在沙发上,肩靠着肩看着电视剧,开心的时候抱着对方一起大笑,落泪也可以趴在对方的肩膀上一起哭,这倒也算是一件难得的乐事了。”
“那夫君还不快放我下来,咱们快些回家,去寻此乐子呀。正好前些日子我叫人买了几张碟片,夫君近来公事繁忙所以一直都没机会一起看,今天可算赶上了。”
“有碟片看,你还非拽我出来逛街干嘛?”
“嘻嘻……我也是给忙忘了嘛。”
“我忙还说得过去,你一天到晚你一个妇道人家,你有什么好忙的?”启仁一边蹲下身子,让她得以从自己肩上跳了下来,一边说道。
“我怎么就没事情忙了,”她说,“你整天忙着看公文,我整天忙着在你旁边监督你看公文呀。”她这句话倒是一句实话,每天启仁忙着办公批阅公文的时候呀,他俩就像一对高中生情侣一样一个忙着看漫画书,一个旁边靠着男朋友的肩膀,陪着他看漫画书。
不过她这个“女朋友”可是很霸道的,“漫画书”翻不翻页,向来都是她说了才算数的。
话说二人这时已经乘坐上了南山公园站的公交车,开始了回家的路,说起来他们的运气还算好,不光一到站台就赶上了公交车,而且一上车就找到了一个座位,而启仁则当然是把这个座位让给了自己怀有身孕的爱妻,自己在她的身旁站着当一个护法的金刚了。
玄月抬头望着车窗外的首尔塔,对站在自己身旁的他说:“夫……老公你看,好美的南山塔。不过要是天色再暗一些,塔身亮起灯光的话,就更美了。”她原是想唤他夫君的,可是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听见觉得自己很怪异,所以便改了口。可不知是一时高兴,还是故意为之,她在说这句话时用的竟是高丽语。再加上她戴着口罩跟墨镜,旁人也看不出她的样貌特征,估计她现在八成已经被周围的人给当成一个土生土长的高丽人了吧?
见他一直没有回应,玄月便再次说道:“没听见,还是在想什么事?”
“没有,汉城塔的确挺美的。”启仁微笑着回答到。
汉城,他居然说汉城?
这可糟了,要知道在昭和六十一年,怎么还有人把京城府叫做汉城这么傻的呢?
这可不仅仅是在名字上叫错了而已,要知道在高丽语中京城府的翻译是,而汉城的翻译则是。而正是这一词,它在高丽语的中的含义可与差的远了京城府中的那个府字,意为市、城市,而的寓意则是都。试问除了东京都,还有什么地方能被冠以上这么一个都字?
不过好在他刚才并没有跟着玄月一起说高丽语,而是习惯性地使用了日语,并且用的还是类似于中文发音的汉城的特殊念法。
玄月转过头,抬头看了他一眼,抿着嘴笑了一下,便又看向了窗外。她轻声用日语提醒启仁道:“在京城府这种地方可千万不要调皮哦,夫君。”
二人从来都不喜欢在旁人面前表现得自己好像有多么恩爱似的,因为夫妻之间究竟如何,从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用不着让旁人来评头论足。因此,在公车从南山公园站开到忠武路站的二两三千米的路程上,二人便再没有任何交流了。
终于,公车行驶到了忠武路站台,二人也该下站换车,乘坐三号线公车,继续他们未免的一半车程。前往最后的站台景福宫站;然后再步行三百米回光化门。计划本应该是这样顺利下去没错,但是偏偏车子到达了景福宫站,下车之后,遇见一件令人很不愉快的事情
……
“夫君,我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剩下这三百米,你背我好么?”
前脚刚下车,玄月便对自己提了这么一个要求,没法子,背就背吧,天大地大她左臣玄月最大,不宠她自己还能宠谁呢?
不过启仁倒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他思考了半秒,说:“你大着个肚子,背你我怕挤着孩儿,这样好了,我抱着你,就像一年前在我们全国直播的婚礼上,我抱你从车上下来时那样,用公主抱,抱我的姐姐大人回家里去吧?”
玄月有些害羞地抿起了嘴唇,她说:“你说怎样就怎样咯,反正我都依你。只是在大街上那样做……未免有些太难为情了,真的可以吗?”
启仁笑了笑,道:“当着全国电视机前的老百姓们都抱过一次了,在大街上再抱一次,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玄月挽着丈夫的手臂,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说道:“我以前从来也没跟任何人结过婚,可是和你在一起,却一口气举办了两次婚礼,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头一回我们身穿传统的平安服饰,一起拜祭了先祖,向祖先们告知了我们二人成为了夫妇的这件大事。之后,我们又身穿西式服饰,在全国直播下举办了一场西式婚礼,把我们成为夫妻这件事情告知了全国的人。”
启仁一边将妻子抱起,一边说道:“虽说前世我结过婚……但是婚礼,却也是人生头一遭,当时我可紧张极了,尤其是在全国直播的情况下,真害怕自己出点错,在全国面前丢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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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前面那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交警跟警察啊?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吧,前面是光化门,进了光华门就是高丽总督府,再往里可就是景福宫了。在光化门外可是有警卫队二十四小时站岗巡逻的,谁敢滋事?”
“!你说该不会是新任京城府府尹这时已经达到了京城府,而他达到京城府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总督府拜见竹下,警局的人接到命令,所以封了从市z厅到光化门的这段六分钟车程的公路。”
“不会的,封光化门外的路,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京城府,就算是竹下那老家伙,他敢不先知会我一声?”
“夫君你忘了,出来前你对特蕾莎说,如果有人入宫找你,一律称病,回绝不见的吗?”
“就算是我不见客好了,难道警局就为了方便他京城府的一辆公车通过,就要亮红灯封了这长达1.5公路的马路么?”
“夫君刚来此地有所不知,这时下这高丽它,它就是这个风气……”
“可恶!”启仁皱眉道,“只听说过天子出巡才封路,他京城府尹算个什么东西啊?本王今天中午喝的那碗八宝粥里的莲子也比他这号人物要少上好几十倍吧!本王一个月前进光化门时都没有封过路,他小小一个京城府,居然还讲起这份排场来了。你看看这个竹下,这就是他给本王保举的能臣干吏,虽说这人不是他竹下派的门生,但是现在看来,是不是竹下派又有什么区别,本王只不过是倒掉了一碗烂菜汤,又从锅子里盛出了又一碗烂菜汤罢了!”
“夫君息怒,您是千金之躯,何必为了那些人伤了自己的身子。他们做的不对,夫君罚他们,且不可动此无谓肝火,夫君再恼,也于高丽吏治无补。作为一个君王,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去处理并解决这件问题,而不是去究竟这件问题的责任。夫君把玄月放下吧,玄月现在感觉精神好多了,能够自己下地行走了。”
“你要下地,可我现在偏要抱着你,慢说是要抱着你不准你下地,就是要吻得你喘不过气,量你也拿本王莫奈何。”
“孩子气,真是太孩子气了,快放下我,前面就是光化门了,叫警卫们看见像什么样子。”
“戴着口罩,谁能认出你我是谁。”
“总是要摘的吧,不摘怎么进光化门?不把你这张英俊帅气的脸给露出来,警卫们能放你进王宫?”
“你看我这两只手都抱着你呢,哪还有多余的手来摘口罩?”
“所以我才叫夫君你先把我放下啊。”
“我就不放你下来,口罩的话,你来帮我摘不就好了吗。”
……
本章未完,待会续写。
第十七章:「光化门前的是是非非」
光化门,这座通往高丽王宫的正门,曾经也是高丽的“国门”,光化门原本是石筑基坛上的木结构建筑,因其精巧的工艺、巧妙的结构及壮丽的外观被认为是高丽历史上最伟大的门楼建筑之一,位居高丽五大宫门之首。
1395年,光化门作为始作为建与高丽王朝太祖时期的宫殿景福宫的正门,光化门最初被命名为四正门,高丽世宗七年(1425年)更名“光化门”,取“光照四方,教化四方”的寓意。
在“东高合邦”后,光化门被拆除,东瀛内阁下令在光化门原址上修建了高丽总督府。
而早在16世纪末,日本武将丰臣秀吉侵略高丽半岛时,光化门就曾遭到过焚毁。此后,直到1864年,光化门才得以重建。但没过多少年,东瀛再度攻占高丽。
1910年,时任内阁大臣的伊藤博文迫使高丽签订《东高合并条约》,正式吞并高丽。1926年,为修建高丽总督府,光化门被迁移到景福宫东门外。即便被迁址,也未能挽救光化门的命运。在1953年,光化门再度被拆毁。
此后直到1971年,昭和皇帝下令在高丽总督府前重建光化门,然而这次却大量使用了钢筋水泥等材料,与史料记载的以木质结构为主的光化门大相径庭。重建地址比原址前移了十多米。而挂在光华门上的那一块光化门的匾额,正是由当时年仅5岁的泰宫皇孙所书。
新建成的光化门恢弘大气,无论是彩绘的门楼牌匾、宽达8米的月台前阶,还是屋檐的兽雕、包都复原得惟妙惟肖。
3个虹霓门,中间的虹霓门仅供皇帝通行,其顶棚画有一对象征着皇帝和皇后的凤凰,左侧的虹霓门画有北部守护神玄武,而右侧的虹霓门则画有一对麒麟。据悉,整个光化门的重建共耗资30亿日元,费时半年之久。
此后,景福宫成为了皇帝出巡高丽时的专用行宫,而光化门正中的霓虹门便一直处在了常年关闭的状态,因为现在的皇帝已然日渐苍老,再也不能像十年,二十年又或是三十年、甚至是四十年前那样巡游诸地了。
右进左出,官吏们如果要经过光华门前往总督府拜见高丽总督,又或是前去参拜君王的话,则应是由右侧的霓虹门进入,而中间霓虹门则被栅栏拦住,禁止通行,并且门口还有守卫着从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期间,每天六次换岗的,佩戴着长刀,身穿古代王宫军士服饰的“守门将”。倘若有哪个嫌命长的想要去体会一下当“高丽王”的感觉,硬要从那正中的霓虹门中闯进去的话,恐怕在他的脚跨过那木栅栏之前,他的人头便早已被“守门将”一刀砍落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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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斩后奏,王权所授,只管杀,不管埋,没跨过那栅栏,死的只是一个人,跨过了那栅栏,可就有很多人要遭殃了。不过自从立下这规矩以后,十多年了,可是连一个胆敢来以身试法的大傻蛋也没有。
过了下午四点,光化门全门关闭,除皇帝,亲王等重要皇室成员,与时任的高丽总督之外,其余人等皆无权从光化门进出。
“姐姐你看,尽管现在我已经实际拥有了高丽的人事任免之权与临机专断之权,竹下虽然每日都把公文送来王宫,可是身为高丽总督的他心里却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成过高丽的王,而只当我是一个被爷爷派来历练,向他们这些老家伙学习治g理z的小毛孩子罢了。他未请我命,就擅自令守卫打开光化门,在他看来,他自己仍然是手握高丽官吏生杀大权的总督大人,他确实是太不把我这个亲王放在眼里了,光化门是高丽第一要紧的门,换种说法它就是我启仁的家门,此人未经允许擅自开我家门,就是明摆着不把我启仁放在眼里。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想当内阁首辅?呵,我看他就算当上首辅,也坐不热他那棱角分明的木头屁股,他这个首辅坐不长久,长则两年短则半年,早晚都得退位让贤。”
“一扇门而已,夫君过于敏感了。就算借竹下百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你斗法啊。竹下再不甘,却也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臣,而殿下您,是君。正所谓地不与天斗,子不与父斗,竹下他既不敢,也斗不过殿下;需知殿下您京城府中但凡出了点什么事,受了点什么委屈,哪怕只是擦破点了皮,圣上虽远在东京,却也能在三分钟内便可即刻得知,圣上永远都是会先照顾着殿下的脸面,至于竹下,虽是圣上亲自任命的封疆大吏,但和一条狗又有什么区别呢?试问殿下,对于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说,是自己亲孙子亲呢,还是一条狗亲呢?殿下且大度一些,先不与那竹下总督过多的去计较一扇门开合过关闭的琐事,因为圣上在东京想看到也并不是殿下为了一点可大可小的琐事而去打骂这一只圣上亲自看中,为太子所培养的护院老犬;圣上更希望看到的是,殿下您能与竹下这条老狗和睦相处,处理好殿下来到高丽以后的,对高丽的z局所带来的既微妙的改变,并化解竹下总督身处的尴尬之境,彰显出一个君王该有的气宇。如若殿下当真咽不下这口气,那么就让姐姐来帮殿下好好教育教育他们这些惹主子不悦的刁奴,让他们明白明白当臣子的规矩。现在嘛,殿下且先宽下心来,回到宫里陪姐姐看会电视,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想睡多久就行,明天就算不用办公也没关系,等你一觉醒来,姐姐包管你诸事顺遂,无忧无虑,更无满腔怒气、满肚子的怨气。说好了,不高兴可不许挂在脸上,那我现在就帮你把口罩摘下来,咱们现在就进门回宫?”
“不急,这京城府的府尹大人的公车不是还没到光化门吗,咱们就在这光化门广场等他一等,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夫君之前不是在他的官职履历上见到过他的相片了么?”
“相片是相片,真人是真人;竹下这个六十几岁的老家伙已经无法再让他改变些什么了,不过这个京城府尹嘛……呵,看看再说,看看再说吧。”
……
第十八章:「并不稳定的平行」
“说实话抱你这这么久,我这胳膊肘还真有点酸了,既然你想下来,那我就放你下来好了。”
“嗯,你说了就是,我没意见。”她说。
启仁与她步行到了光化门广场那尊丰臣秀吉的立身铜像的一旁。在铜像周边,是一些地面喷泉和镜子喷泉等各式各样的喷泉。一到晚上,在灯光的照耀下,就会变得格外的绚丽多彩,并且还会定期上演精彩的喷泉秀。在铜像处观望广场左右,两旁是沿着古高丽时代六曹街流淌的水路。水路中刻有战国时代1467年起至1585年的历史主要内容,水流与喷泉交汇后流向清溪。另外自昭和时代开启之后,光化门广场比起明治时期的一大变化就是在原有的丰臣秀吉(1537~1598)铜像的基础上又竖立起了奠基近代空前盛世的世祖明治大帝(1852~1912)的坐身镀金铜像。世祖皇帝铜像就在太阁公丰臣秀吉铜像后方250m处,距离光化门更近一些。时常会有路过的行人停下脚步,向它鞠躬敬拜。
而此时此刻,最应该向这尊铜像鞠躬敬拜的泰宫,却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搂着爱妻,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在启仁看来那只不过是一尊冰冷的铜像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它是死的,是虚幻的,向它鞠躬?呵,启仁可没有那个兴致。
他眼睛所关注的,只有一旁的公路而已,他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那条公路上究竟何时会驶来一辆市长公车。另外那尊铜像也未免塑造的太“伟岸”了一些,启仁甚至怀疑在铸造这尊铜像之前,工程的主要负责人们根本就没有亲眼见到过明治大帝本人的相片,而是只看过几张……比这尊铜像更加虚幻的皇帝御像。
整个皇室之中,能够称得上是人君仪态,龙姿凤采、状貌瑰伟之人,除了千年前紫式部在《源氏物语》所虚构的那位光源氏以外,也就只有当今泰宫殿下了。如此,便难怪他自从出生落地,就倍受圣宠了。
关东神探,源氏俊美,每逢出警必着口罩、墨镜掩面。然而东瀛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在启王与纯子妃大婚之前都有所不知的是泰宫俊美比源氏甚也;十倍,百倍。
……
这时,玄月轻拍了拍丈夫的手臂,用手指着公路上一辆正朝光华门驶去的黑色丰田车说:“夫君你看,是京城府的公车到了。”
“好啊,主演到了。”启仁冷笑一声,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向了斑马线。就在启仁和妻子刚准备要过马路时,一个警察却忽然叫住了他们,他喊道:“你们干什么,退回去!”说完,他便冲了过来,拦住了二人,道:“这个时候不可以从这里过去,这里已经封路了。”
“你说什么?”启仁摘下口罩,“你可知道我……”他话说到一半,便被玄月用手捂住了嘴,玄月为丈夫对那警员赔礼道:“真是抱歉,那我们就待会再过马路好了。”说着,她便拽着启仁退到了路边人行道上。值得一提的是,她竟故意使用了一种高丽风的,听起来很不熟练的日语。
“这群人可真是奇怪,刚才可以让我们从那边过来,现在却不让我们从这边回去。真是荒谬。”
“刚才府尹大人的公车还没有到,现在府尹大人的车已经到了,情况当然不同了。”她微笑着,用高丽语对丈夫说到。
“罢了,没心情去管他们这些烂事了;京城府也好,竹下也罢,让他们自己闹去吧。姐姐,听说在这景福宫附近有一家专卖韩服的商店,我带你去看看吧?”
“韩服商店?我好久都没有穿过韩服了呢……都快忘记穿韩服时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宝贵的回忆不应该被忘记,我喜欢你,不止因为你是“月亮仙女”,也因为你是令我焦土一般的心重新焕发生机的“雨”啊。这二十六年来,作为左臣玄月的你一定已经很疲惫了,而你现在既然嫁给了我,我便要接受你的一切,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你前世的一切。待会去商店里挑韩服,你我不是亲王亦不是王妃,我不是启仁你亦不是玄月,我们不说日语而只说高丽语,你做回前世的“陆雨箫”,我做回我的……”
“怎么了?怎么不往下说了?”
“因为我已经说完了啊。”
“什么啊,明明没有说完好吧?你只说了一句我做回我的,根本就没有继续再往下说了呀!这句话怎么听都只是一句断句吧。”
“非要我说是么?”
“因为你没有说完,所以才要你说啊,话只说一半的话,不光听的人不舒服自己也不会很不舒服吧?”
“说可以,说完之后就不带你去逛韩服店了……你可想清楚了,是要听那个糟糕的名字,还是去买衣服。”
“ok,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我们去买衣服吧。”
“这才乖嘛。”
……
来到韩服商店,雨箫很快的就挑中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件韩服,这可与她那一向选择困难、优柔寡断的丈夫的性格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呢。
如果让启仁来挑,他要么会买下一整间店,要么就半天也下不了决定。他唯一能够下定决心的,就是要不要买一样东西,而不是从一大堆东西里挑一样自己最喜欢的。陆雨箫可就不同了,她是看中了什么就要什么,就像一个山谷中冒险家,她从出发开始便是要为了达成某个目的,哪怕在达到终点的路上会遇见其他任何一朵美丽的花,她也不会为之停步,纵使穿过荆棘,坠落悬崖,她也一定要得到她从一开始就一定非要得到不可的那一朵悬崖上的彼岸花。
正所谓
彼岸花开彼岸,三生石定三生。
舟泊粉山绿水间,桃花树下,吟唱石桥歌赋;洒泪如雨,箫声绵长。曲水流觞已是昨,再回首,望今朝箫声绝……相望恍然已隔世,昨日桃花清香,已如南柯一梦、醉里黄梁,如真亦似幻。
一个只有在自己踏上黄泉,重生彼世后才能相见的人,他又如何不是一朵彼岸花呢?虽说此生的确是自己从那人的手里抢走了他,可是究竟谁才是原配,却也是很不好说的。也正因为这“很不好说”四四个字,她也才一直没有狠下心来,把那人当做自己真正的情敌去看待她,对付她;而是视她为万千平常人中的一个,甚至她也曾想过:如果命中注定自己与他缘分已尽,那自己也只好祝福他幸福了。
可偏偏在两年前的四月二十九日那天,也正是他从皇宫为皇帝祝完寿,跟自己回到二人同居的房子之后,他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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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想来,实在是不可思议。那日他在宫中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他那所谓的初心?这种种一切,后世书中从未记载,玄月也无从查证,甚至在前世自己作为陆雨箫的时候,也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这段历史。
她虽较真,却不是一个喜欢转牛角尖的女人,对于一些不会影响到自己根本利益的事情,她能不追问,便不会去追问太多。并且在前世……自己也曾从一个人那学过作为左臣玄月时所要明白的三条戒令;那三条戒令其中一条就是:在成为王妃以后,受封皇后以前,收敛你的锋芒,不要惹怒了他。
另外还有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则是:顺其自然就好,千万不要尝试去改变你在书上所看到的任何历史,当你强行使它发生改变时,只不过意味着你创造出了一个新的平行世界。而当同一世界发生平行的次数越多后,它便就会变得越不稳定,与原本不该身处这个世界的人产生排斥的也会越来越强……最终那些来自异世界的人们将会被黑洞一般的电流所吞噬,失去记忆,重投轮回。
……
启仁从背后抱着爱妻,望着镜子里的她的脸,说:“好美的女子啊,要是早生二百年,一定是个王妃。”
一旁将要来为雨箫编发的阿姨笑着说:“韩服还是最适合姑娘这种高丽姑娘穿了,姑娘穿着这套韩服真是美极了。”
雨箫的眼睛里失去了平时那种机敏与灵动,她似乎想什么事想的有些走神了,在听到丈夫在耳边对自己这么说了一句赞美的话后,她竟微笑着用高丽语回答道:
“我从来都只想做你一个人的王妃而已,我的殿下。”
她此时已经挑好了一件深蓝色的韩服上衣与暗红色长裙,并且换上。店里的阿姨正在一旁准备要为她编发,在听到她口中说出这么一句话后可是有些吓坏了,心想这个小姑娘怎么胆子这么肥呢,竟连那种僭越的话居然也敢说。
不过雨箫她毕竟是来买衣服的客人,并且还买了一件价格不菲的韩服呢,对待这样的客人,阿姨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小声地提醒道:“姑娘,可不敢说那样的话。阿姨听你说话应该是我们高丽本族人,这话要是叫和族的人听见了,事情闹大了可是要被抓去蹲局子的。姑娘,以后可不敢再说了啊。”
“阿姨没事,她就是一时口无遮拦,乱说的罢了。”启仁说。
“口无遮拦……口无遮拦也不敢说那样的话啊,不敢的啊……怎么可以说那样的话呢,不敢的呀……”阿姨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语着,在为客人编发之前,先用手里的木梳子为客人梳起了头来。
雨箫明显地感觉到阿姨在为自己梳头的时候手抖的很厉害,她说:“阿姨,你很害怕吗?东高合邦都这么多年了,高丽族跟和族人不都应该一视同仁了才对吗,可是我从你刚刚的话音里,却怎么听出了对和族的畏惧啊?阿姨,你看我穿着韩服,像不像古时候的高丽王妃啊?”
“啊……”那阿姨竟不小心把手中的梳子给掉在了地上。她急忙把梳子捡了起来,弯着腰,连声向客人道了几声歉,便把梳子拿去更换了。
雨箫轻声叹了口气,对丈夫道:“明明是1986年,却感觉好像1910年一样;高丽尚且如此,其他的地方又该是怎样?天高皇帝远,真不知那些总督们在辖区里都是怎样做归化工作的呢。”
“这不能怪那些总督们,烈日当头,繁星们又哪能左右这世间的光明所向呢?另外你也并不能说什么总督们的归化工作没做好,正是因为这些高丽人在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东瀛人,所以才会那样敬畏天家啊。”
“呵……”雨箫笑了笑,说,“倒是我糊涂了。”
这时,阿姨换了一把干净的新梳子回来了,她继续为玄月梳起了头,并为她编好了头发。
启仁抚摸着她发尾的红绸带,将它解了下来,说道:“景福宫的女官们的发尾好像也会绑这样一根红带子,雨箫你就别绑了,省的别人说你跟那些女官们一样了。”
“雨箫本就是民女,古时候民女佩戴不起金饰,当然只能在头上绑这么一根红带子了。夫君莫非是在嫌弃雨箫?”
……
第十九章:「高丽王?妃」
“殿下,您回来了!”特蕾莎一见到泰宫,便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向他弯腰行了一个礼。“额,还有纯子妃殿下也回来了……”
在东瀛,即使是贵为王妃,名字也是可以被身为平民的女官们所呼喊的,只不过一定要记得加上她身份的后辍。在东瀛,可以不被直呼其名的女人,只有三人太后、皇后、太子妃。
玄月瞥了她一眼,在丈夫给了自己一个眼神后,她伸手扶起了特蕾莎,虽说是伸手去扶了,却也只是象征性地扶一下罢了,其实也就是个恩典。奴婢们始终无法让主子去扶自己,玄月那一伸手的动作,其实就与直接用嘴对她说:你可以起身了是一样的意义。只不过后者看上去要“和谐”一些而已。
特蕾莎虽曾见过真正的纯子,却也无法用肉眼分辨出这个纯子妃其实根本就是左臣玄月所扮。但是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特蕾莎早就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纯子妃主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不光气度不凡,而且玩弄手段还颇为厉害着呢。不过哪怕特蕾莎知道了“纯子妃”身上的秘密又如何?她背叛组织之后还能投奔泰宫,背叛泰宫之后,又能投往何处?噢,倒是有一个地方投,那就是去投河。
六月的汉江,水温还是很凉的。
玄月弯下腰,歪着头,瞄了瞄她那半低着头的脸,笑道:“这么养眼的一张脸,老在宫里怪可惜的,不如让娘娘为你谋桩婚事,寻个郎君嫁了吧?”
“王妃殿下!”特蕾莎立即就就在殿里跪了下来,额头挨着地面,就像只犯了错,趴在地上等待着主人责骂的忠犬。
尽管内外并没有其他宫人,玄月却还是令一旁的尤妮斯关上了殿门,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了两下特蕾莎的后脑,问道:“知道自己错哪了么?”
“奴婢……”
“也罢,亲王殿下平时都把你们这些女官们给娇宠坏了,本妃就算是想叫你自己找错,你八成也是很难找的准确了,那就让本妃来为你点明你的过错好了你身为殿下和本妃的近侍,就应该同时视殿下与本妃为你之主,可是就在刚刚,你却没有做到这一点;迎接殿下时,你眉开眼笑,兴高采烈,可是向本妃行礼时,脸上的笑意却淡了许多,就连声音也比向殿下问安时生分了。你这奴婢,在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本妃当成过你的主母?”说到这,玄月站起身,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身旁丈夫的手心,挠完,她立即说道:“不罚你是不成了,尤妮斯,取王爷的戒尺来!”
启仁会意,为特蕾莎说请道:“人有亲疏远近,她先前侍候本王日子久些,进几个月才侍候王妃,况且她历来办事用心尽力,王妃教训她两句便可,无需过多责罚了。特蕾莎,去,给浴池放热水,本王要洗澡。”
待到特蕾莎离去后,启仁又找借口支走了尤妮斯,这才对玄月说:“我刚才观察了你眼神,你似乎是真的想要用戒尺抽她,我说的对么?”
“哦?”玄月挑眉一笑,道:“课长大人终于想起来自己还会读心术这一本事了么,我还以为早在两年前你就忘记怎么透过别人的眼神跟细微的神态变化中读出别人的心思了呢。”
“谁说我忘了,只不过是平常没必要我不用而已。”
“没忘就好,就算哪天姐姐死了,你自己也能够独自对付强敌了;那样的话,我就算是死了也是死而无憾了呢。”
“你在这胡说八道的说什么稀奇古怪的话呢,信不信我抽你啊。你忘了我们之前说过要同生共死的那句誓言了吗?我看你就是待宫里太无聊,你没话说了你,才会说出这样话来,你真是有够无聊的你。不说这些无聊的话题了,看电视,不,我要先去洗着澡,哎,还是先看电视吧……哎,突然又好想洗澡,要不一起去怎么样?”
“瞧给你紧张的,不就是死么,谁不会死啊?我只不过随口提到了一句死,就给你紧张的神经错乱、语无伦次啦?你这未免演的也太假了一点吧。”
“你打算一直穿着它么?”启仁问。他话中所指,正是那件韩服。玄月解下发带,散开长发,拉着他的手,一边朝沙发走去,一边说道:“这种衣服穿在身上最累了,就好比婚礼祭拜先祖那天我所穿的十二单礼服吧,那玩意沉得都快把人给压死了。不过还好,这几年之内都用不着再穿那东西了。至于这件韩服嘛,虽不比十二单那般沉重,却也怪麻烦的,那就脱了吧?”说着,玄月笑着解开了胸前外衣上的飘带。
“披头散发的,还穿着韩服,像不像我们上次看的电影女哭声里的处女鬼?”她笑着说。
“我清楚的认识到我们现在身处的世界是一个具有科学与逻辑性的世界,所以就算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变种怪物,也不可能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怪。你就别想吓唬我了。”
“是么?”玄月松开丈夫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他,悄悄从怀中取出一包之前在咖啡厅吃三明治时店里赠送的番茄酱,在脸上抹上了两行“血泪”,回过头,用一种阴沉沉的表情看着他,哀怨地说:“原来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么?”
“咕噜……呵呵呵呵,隔着两三个身位我都闻见番茄酱的味道了,这种吓唬小孩子的手段你还是省省吧。”启仁说。“话说你那番茄酱哪来的呀?哦,我知道了,是在咖啡厅的时候,我就说我怎么少了一包沾三明治的甜酱包呢。”
“真没意思,这样都吓不到你,”说完,玄月失败地瘪了瘪嘴,小声的问道:“难道你明天面对着这张已死的纯子的脸,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会做噩梦的吗?”
启仁面露微笑,可转而又变回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说:
“我不做梦已经很久了。“梦”这种东西,只有白痴和笨蛋才会把它视为珍宝,又或是去畏惧它。我乃是……”
话说到一半,殿门外忽然传来的特蕾莎的声音:“禀殿下,池子里的热水已经放好了。另外……竹下总督与京城府府尹此时正在殿下的寝宫外等候,竹下总督特托奴婢前来请问王妃娘娘之意,他二人何时方可进宫参见亲王殿下……”
玄月道:“知道了,我跟亲王这就去洗浴。至于那两个人,也别让他们在寝宫外待着了,让他们先去思政殿的大里站着等候吧,本妃待会会亲自去接见他们。本妃这话,你现在就去传达竹下知晓吧。”
启仁脸色略微一变,道:“方才就是说着玩的而已,你还真要跟我一起去呀?”
玄月道:“谁要跟你一起洗了,没个正经;你去里面洗,我在外面跟你聊天,也好解解闷不是?”
“好,依你。”说罢,启仁拦住了正准备开门出去的她,手指沾了沾她脸上的番茄酱,放进嘴里尝尝了,道:“把脸上这番茄酱给擦了吧,甚至出去让特蕾莎和尤妮斯看见,被她们笑话。”
“好了啦,殿下你先去洗澡吧,我洗把脸然后就来陪你说话。”
“罢了,我一刻也不想你我二人分离。你把脸凑过来,我帮把番茄酱弄干净吧。”
“要怎么弄啊?呀……你这是干什么啊……咦,你来真的呀。”
启仁用手抹了抹嘴角残留的番茄酱,说:“不然嘞,这包番茄酱是我的。现在你的脸上没有番茄酱了,不用去洗脸了。”
“话不是这样说,这张假面皮戴了这么久,也该卸下来清洗清洗,换张新的戴上了。”
“让你戴着这样一张假面,作为另外一个人活着,你有觉得过委屈?有没有觉得,我是一个自私自利又自我的人么?”
“夫君说有,那就有;夫君说是,那就是,同理夫君说不是就不是,说没有就没有。况且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认为我没有回答的必要……”
“见微知著,有时正是这些不起眼的琐事,影响了历史的走向。就拿竹下来说吧,我虽然明知他内心对我敬畏又加,不敢犯上作乱,但是就他今晚擅开光化门一事,我便真的厌恶上这个人了。我是小心眼了一些,可是你说这人活在这世上,要是都没点七情六欲,没点坏毛病的话,那还叫人么?那不就成石头,成木头了么?呵呵,我很喜欢姐姐今天早些时候对我说的那句话:我是一个会疼会痒;会爱会恨;会喜会怒;有血有肉的大活人。所以……”
“夫妻一年多了,我还不了解你么?夫君就别总是作这样的虚伪模样了。其实就算没有今天光化门这事,夫君心底里也还是会厌恶着他这个高丽总督,竹下唯一的错,就错在他是高丽总督。老实说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夫君未免是过分了一点,竹下毕竟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了,摸爬滚打也这么些年了,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夫君如果硬要把他往死里整的话,是否有些不近人情了一些?”
“我不近人情?”
“对,说的就是你。”说着,玄月抚过丈夫头上的一缕长发,将它绑了一个活结,道:“殿下有时就是太关注与事物的表象了。就拿今天光化门这事来说吧,殿下可知那京城府府尹的公车里除了新任府尹大人,还有一个人他是谁么?”
小书亭
“我管他是谁。”
“殿下可不能不管,因为那人正是高丽有名的名医金医生。竹下之所以会下令封路,并且开光化门,就是想要尽快送这位金医生入宫,为殿下看病。殿下先前出宫时不是对特蕾莎说,不管谁来参见,一律称病么……”
“我都快被你给整糊涂了,总之一句话这竹下到底是先从特蕾莎那里得知本王染病,所以才封路,送医生入宫,还是先封的路,为开光化门来请王命的时候得知的本王染病之事?”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玄月说,“最重要的事是现在竹下占着一个忠臣之名,殿下已然无法惩治他擅开光化门一事了。如果殿下一意孤行,惩治了他,那么就会失去整个高丽的人心。”
“你早知道这件事情?为何现在才说!”
“玄月也是刚才听到特蕾莎说竹下总督进宫前来向殿下请安,这才刚刚猜到竹下可能有此一招……”
“刚刚猜到?这一招?我问你这个这一招它是什么意思,能给我翻译一下吗?”
“好吧,我承认了,其实这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其实我今天之所以会拉你出宫,就是为了算计竹下。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套,为的就是看看咱们这位竹下总督是不是真的在景福宫里安插了耳目;夫君还记得上个月竹下为殿下送来百十名服侍起居的宫女么?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怀疑竹下没安好心了,他是想要监视夫君在景福宫中的一举一动,以便他提前部署对夫君你向他发难时的应对措施。”
“套?你套谁呢?你搁这套我玩呢?你知不知道君王擅自离宫是多大的过失啊,那些东京的言官们会怎么来喷本王啊,本王冒着被人喷成口水人的风险陪你出宫游玩,结果你却现在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算计。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想要回宫了呢,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既然你早有计划,为何却连一句关于计划的话都不对我说呢!你这个王妃,把我这个正牌的王,当做什么!?”
“玩的太开心,所以忘了告诉夫君了……夫君你最迁就我了,一定不会怪我吧?”
“孤累了,想必王妃你也累了,你接下来该干什么就接着去干。”
“那夫君……待会还一起看碟片吗?”
“王妃既这么有主见,自己决定好了,何必来问孤!”
“夫君,当心门槛。”话还没说完呢,启仁便已被脚下那二十多公分高的门槛给绊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尝试着想要站起,却只站到一半,又原模原样地跪了下去。一旁的尤妮斯本想上前来扶,却被启仁用眼神制止。
他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左臣玄月喊到:“看什么看啊,还不快来扶我起来啊,你个臭姐姐。”
“哎,来了,姐姐这就来。”说着,玄月忍着笑意,朝丈夫走了过去。她小心地迈过门槛,俯下身,将手伸向了他:“抓住姐姐的手,姐姐拉你起来。”
启仁轻打开了她想要拉自己的手,把头偏向一旁,道:“谁要你拉我了,莫名其妙。”
“?不是刚才你叫我来扶你的吗?”玄月道。
“对啊,我是叫你来扶我,可没叫你拉我啊,你上过学,学过国文没有啊?拉和扶这两个字之间这么简单的区别你都分不清楚么?”
玄月宠溺地一笑,道:“好好好,姐姐明白这其中的区别了,那姐姐扶你起来好不好?”
她双手扶起了丈夫。然而她的手不光没有松开,还下滑到了启仁的腰间,踮起脚尖,在他的嘴唇上深深一吻。
“乖啦,对了,刚刚有没有摔疼呀?挽起裤腿让姐姐看看有没有流血和擦破皮。”
“当然疼啦,这地板硬死了,磕一下整个膝盖快都麻了。”
“叫你走路总是不看脚下。”
“你说什么?”
“啊,没说什么。摔疼了吧,好可怜,来,姐姐帮你揉揉。”
“我又不是玻璃做的,这点小伤何足挂齿。”
“那我记得是谁上次把胳膊肘给磕了,不还整天哼哼唧唧的在那里哼哼了足足一个多礼拜么?”
“那次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你试试看从楼梯上摔下来把手肘给磕一下,我不信你不哼一个月才怪呢。”
“切,你还好意思说呢,我要是你的话我就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的胳膊受伤。”
他们两个人打情骂俏的是痛快了,可怜一旁的尤妮斯,被塞了满嘴的狗粮。尤妮斯虽说是和特蕾莎一起使用假死的手段脱离组织,前来投奔泰宫的王牌杀手,可是她却不像特蕾莎那样知道其实源就是启仁,启仁就是源这件事情。
看着眼前这个叫做启仁的年轻人,她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但又说不出到底是这么一回事的那种奇妙感觉。
虽说是组织将自己从路边救下,给自己饭吃,教授自己杀人技,把自己养大,可是她既然连杀人时都不会眨一下眼睛,那么在背叛时,也当然不会有丝毫犹豫了。
从前她对组织的忠心是因为自己根本没得选,想来也是一个除了杀人以外什么都不会的人,就算离开了组织,又能做些什么呢?无非是流浪街头,再一次蜷缩在冰冷的路边,等待死亡的降临罢了。她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就算同样是给别人当爪牙,但是至少现在她不必再担心哪一天正在睡觉的时候就被突然闯入房间的人给杀掉了,又或是一觉睡着,就再也不会醒来。
启仁之所以愿意给她们两人投奔麾下的理由是:既然自己的人生可以重来,那么又为何不能给别人一次机会呢。但是这位泰宫殿下可从来都不是什么人的机会都会给的,他并非慈悲之人,而只不过是在用自己手中的权力,跟别人做着一次又一次的交易罢了
就像是一个,
商人。
……
第二十章:「浮光掠影,不过一场海市蜃楼」
“划着那首船向前进,凭借自己的力量掌舵向前。”停车场里,李公子享受着车载音乐,哼唱着那首有名的《宙船》,自己也跟着摇滚乐的节奏,闭上眼睛,双手有节奏地打起了响指,跟着节拍摇滚了起来。“不顺应潮流的逆流而上,船在奋战也因此受损。”
今天他好像特别开心的样子。话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五月十一日,也就是西方节日中的母亲节;李公子是在为了这一节日而感到心情愉悦么?不,当然不。
仔细看他的耳朵,耳朵上戴着的耳机原来如此;原来他的右耳上正戴着一只用于监听的耳机呢。等等,他在监听谁?没错,他现在戴着的这只耳机所接受的电波,正是从李氏唱片的社长办公室中发出的。社长室里会被安放窃听器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因为那本就是他自己的办公室,他要在那间办公室里安放一两个窃听器,还不比拧开一瓶在自动贩卖机里买到的果汁的瓶盖还要简单啊?
“应该快挑好了吧,我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再不来电话我可就该等急了我。”等待是一件格外难熬的事,而作为等待妻子逛商场归来的丈夫,则无疑是更加难熬的存在了。
就在这时,电话终于响了,但愿是她打来的吧
李公子熟练地关掉了车里的音乐,瞄了一眼来电人后,迅速接起了电话:“喂,已经挑好了么?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来,亲爱的待在原地不要乱跑哦。”
挂掉电话,戴上口罩跟墨镜,李公子这才下了车。像他这样的天王巨星,要是不带口罩出现在商场里的话,估计顿时就会引起全场粉丝沸腾了。虽然粉丝们早已知道绝对不能够在“李先生”的休息日去打扰他,但是尖叫声却是始终也无法控制的。
记得还是在二人结婚以前的一次节目录制,虽然街上的粉丝们都没有敢去接近询问他:你是不是本物?但是在看到他时,都不约而同的捂着嘴发出了:不可能,怎么会之类的声音,而且还都破音了。
最后的最后,李公子只能无奈地对身旁的明菜认输到:我的粉丝们都太厉害了,我都伪装成了这个样子,居然还能被认出来,并且承担了二人当日所有的消费。
真是一段既美好,又伤财的回忆。
……
商场中。
子煌从背后拉住了妻子的手,轻声道:“嗨,都挑了些什么礼物呀,给我也看看呗。”
“因为之前和先生说好要等先生来了再一起去给妈挑礼物的缘故,所以我只给自己买了一盒面膜,就这个了,没有其他东西了。不过我倒是和幸子在礼品商店里给她的妈妈挑了很多小礼物。”
“只买了一盒面膜么,?那这个又是什么呀?是香水么?”
“先生说那个呀,”明菜笑着从袋子里把那一瓶包装好的lane香水,说,“这个是幸子硬要送给我的回礼,我本来是不收的,可是因为之前我在她生日的时候送过她一条吊坠的缘故……她这次硬要给我回礼,我也没什么办法好推辞了。”
“这瓶香水看上去是高档货,这么一瓶得要不少钱吧?”
“大概两万日元的样子……”
“两万日元可以买多少瓶百分百纯果汁啊,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么一瓶香水,这不糟蹋钱的吗。话说你上次是送了她一条怎样的吊坠啊,她竟要给你回这么重的一份礼。”
“二月份的事情了,我也记不大清了,好像……五万多日元的样子?”
“五万日元,差不多快是普通上班族一个礼拜的薪水了吧?你可真舍得呀。不过我之所以说你,倒也不是为了区区五万的事;我记得蒲池她不是有一条项链了么?而且还是紫色……呃,一条紫色的水晶项链。”
“是啊,上次我也有见她戴过,那的确是一条很好看的项链。不过……我总觉得她那条项链和寻常的紫水晶好像有些不同……不知道先生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石头嘛,就跟人差不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中三分真,真中又有三分假,从来都是很难分辨清楚的,上当受骗也是常有的事,早就不足为奇了。”
“对了先生,我们现在该去给妈挑节日礼物了吧?不抓紧些时间的话,回去可就该晚了。”
“别着急,时间还早着呢。说起来一直以来都是我们两个人单独住在一起,很少会回去陪二位老人,所以其实我们根本就不要准备什么太贵重的礼物,我早些时候已经买好菜了,现在我们只需要去买一瓶清酒就好了。等待会回了家,你帮着我的忙,咱俩一起给二老做顿晚饭,就是你这个做儿媳妇的在节日给他们最好的礼物了。”
“只买一瓶清酒就可以了么?”
“爸喜欢喝,听我的,买了准没错。”
“可今天是母亲节,我总要给妈也买点礼物才行啊。”
“这就更不用麻烦了,你不是已经买了一盒面膜了么,就把它送给妈好了。”
“这只是我给自己买的便宜货而已,如果要给妈买的话,我们还是去挑好一点的,高档一些的面膜吧?这盒我留着自己用就好了。”
“什么叫便宜货啊,我看你那盒也不是很便宜嘛,少说也得一万日元吧?我真不懂到底多贵的护肤品在你眼中才算得上是高档货。我的小明菜,我知道你孝顺,可是你呢不知道我家那两位老人的脾气,他们二老啊不喜欢奢侈品,你要是买一些太贵重的礼物送去呀,反而会适得其反的。就拿上次来说吧,我爸生日你买了一瓶高档红酒送去,不光贵不说,我爸还不喜欢喝,最后还只能让我拿去在公司宴会上给员工们喝了。”
“啊?那瓶酒原来爸没喝,被先生拿去给员工们了呀……怪不得这次先生一定要自己亲自跟我来挑礼物了呢,原来都是因为我太自以为是了……先生要是没说,我还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爸会喜欢我送给他的那瓶红酒呢。”
“原本我也不想告诉你的,主要是怕伤了你的一片好心;可是事后一想,如果当一件事情你做的不好的时候,作为丈夫的我就不该保持沉默,而是应该让你知道自己不足之处,这样,下次你才能知道怎么把它做到最好。不然的话,不就会一直错下去了么?”
“先生说的对,现在我知道自己应该送一瓶什么样的酒给爸了,那先生我们现在就快去买清酒吧?”
“难得亲身来逛一次百货商场,我也有一些想要买给自己的东西,不如我们顺道去逛逛体育用具区,让我挑一副网球拍吧?”
“网球拍,可是我从没见先生打过网球呀。”
“都没人跟我打,你又怎么可能见过我打过……”他小声地嘀咕道。
“先生,如果你答应我买了之后你会经常练习的话,那我们就去买吧。”明菜说。
“那算了,不买了。”
“?刚刚先生不是很想要买吗,为什么忽然又说不买了呢?是我刚刚的话惹先生不高兴了吗……”明菜自责地拉住了他的手,说,“对不起,以后先生想买什么都可以买,只要先生喜欢就行……我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了。”
“不要总是这么卑微好不好,而且我也不是为了那种事情而不高兴的,我之所以会说不买了这句话,只不过是因为我刚才突然想到:就算买了也没什么人可以陪我打,干脆就不买了这样一个念头而已,和你刚刚说了什么并没有任何关系。”
“是这样么……”她抿着嘴,笑了一下,说:“不过先生怎么会有那种念头呢?怎么会没有人陪先生玩呢?我随时都可以陪先生的呀。虽然我现在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但是来日方长,以后我们还是有很多时间的呀,没错如果先生想要买的话,我们就去买吧,等以后先生想要打网球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陪先生一起玩的。”
“来日方长,呵……算了算了,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好;像我这么忙哪有时间打什么网球啊,买了也是放着养灰,我们还是去买清酒吧?买完清酒抓紧时间回家做饭。”
“先生戴着耳机,是在听音乐么?”这时,明菜终于注意到了丈夫右耳上戴着的一只入耳式耳机。她半抬起手,本想去把它摘下来,可是手伸到一半,却又很自觉的缩了回去,笑着问到:“是我的歌,还是先生自己的歌?”
“谁的歌也不是,”他回答到,“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听些什么。”
……
“是……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立即赶回公司。”百货商店出口处,刚准备打车回家的幸子在马路边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让她……不,是命令她立即回到公司,完成她本周的录歌进度。
风吹动了她重新留长的长发。
时间真快,记得她唯一一次将头发剪短,还是在两年前的事情了。
正当她接完电话,准备拦车回公司的时候,她刚刚招手唤来的一辆计程车却忽然被一个身穿斑马外套的人给抢走了。如果换作她两年前的脾气和性格,兴许就把车让了,自己再叫下一辆,可今时今日的幸子,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小绵羊一般任人欺负的幸子了。
只见她拉住了抢自己计程车的那个年轻人的手臂,义正言辞地对他说到:“这辆车是我先拦的,你……你不是伊达同学吗?”她本是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人的,可当她看清那人的脸后,她脸上的严肃神情便一下舒缓了许多了。
“蒲池小姐,好巧啊,居然会在休息日遇见你,看你手里大包小包的,是刚逛完商场么。啊,你是要拦车么?别客气,这辆车让给你好了,我拦下一辆。”
“?”
幸子有些愣住了。听他这话音,怎么倒像是自己不对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反客为主”么?
尽管如此,幸子还是礼貌地对他说:“如果伊达同学比较急的话,还是伊达同学先请吧?”
伊达笑了笑,说:“我看咱俩也别推来推去的耽误人家司机大叔做生意了,干脆点,告诉我你要去哪,如果顺路的话,我们就一起上车吧。”
“我要赶回公司去一趟,也就是李氏唱片。”
“李氏唱片,那地我知道,上车吧,我家就在那附近。”
……
上车后,二人一同坐在了汽车的后座上。汽车刚刚行驶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窗外,说是一间学校里的同学,可得却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更像是一对互相怄气的年轻情侣。
最终,他们却又同时在车窗的倒影中看到了对方此时正在做的事情“她好奇怪,为什么一上车就只顾着看车窗外的事情呢……不过说起来我好像也一样。通常两个人都望向车窗而不说话,都是因为感觉到很无聊的缘故吧?”
伊达这样想着,终于说出了他上车以后的第一句话:“当艺人一定很辛苦吧?明明是礼拜天,却还要这么着急地赶去公司。”
“额,是啊……”听到他在对自己搭话,幸子转过头,微笑着说道:“原本还打算回家给母亲庆祝节日的,现在看来也不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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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今天是什么很重要的节日么,啊!我想起来了,今天是母亲节,对么?”
“没错,刚刚我还专程和明菜小姐一起……”
“明菜小姐?你刚刚和明菜小姐在一起?啊!那就是说李先生也在咯!”
“不……我最近并没有见到李先生,李先生他一直都很忙,就算是公司里的艺人,平常也很难得能够见到他一面的。”
“啊!我终于想起之前我是在哪里见过你了,1984年2月5日,在明菜小姐的演唱会上!那晚你在台上跟明菜小姐合唱了一首少女a,我终于想起来了。”话说这个人怎么好像总是一惊一乍的。
“是的,我就是那天在演唱会上的那个人。”幸子已经不止一次对向自己问起这件事情的人作出回答了,这句回答的话她都已经能够倒背了。
“我就说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嘛,现在看来果真是这样没错。”
“伊达同学当时在现场么?那你觉得我当时唱的怎么样?”幸子好奇的问道。一个艺人活着世上,无法不在意的就是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了,如果每一个艺人都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夸奖或恶评的话,那么也就不会有这么多艺人换上抑郁症了。
尤其那还是自己第一次登台演唱,她又怎么可能会一点也不在乎。
然而伊达轻轻用手指敲了敲膝盖,说道:“简直是糟糕透了;抱歉,我这个人说话就是那么直,因为我对待音乐从来都是那么认真,不懂什么叫做委婉。少女a本应该是一首描写叛逆少女的歌才对嘛,然而你却根本没有唱出那种叛逆的感觉,你有时间的真的应该多向明菜小姐学习学习这首歌的正确演唱方式,要么你就根本不要去演唱一首不适合自己的歌啊。”
“呵……看来我的确只适合演唱适合自己声线的歌呢。”幸子说。
伊达道:“和声线无关,跟性格有关。明菜小姐是一个天生的歌姬,所以她能够驾驭各种风格不同的歌曲,而且她还是一个出色的演员,这一点从她与李先生搭档所演的几部电影里的表现就能看出;所以,正因为有着歌姬加演员这样的性格,她才能够把自己想象成任何一首歌中的女主角,并且饰演好她所应该饰演好的那一个角色。而你就不同了,你知道你的性格是怎样的吗?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太过于“自我”的人,你的个性过于明显,这导致你无论演唱哪一首歌都会将自己本身的情感所带入进去,这是一件既有利亦有弊的事情。作为上天所创造出的独一无二的杰作,我们每一个人都具有独一性,也具有大众性。然而你却未免有些太独一无二了一些……你的这种过于“自我”化的人格所带来的弊端就是:即使你是一个优秀的人,是一个为了梦想而歌唱,喜欢音乐,珍惜歌词,并献身于音乐的人;但是你却始终只能作为一个歌手,而无法成为一个名演员。因为你始终无法做到“忘我”。一个好的演员只有做到忘我,才能够真正融入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中去。不然,蒲池幸子就永远只是蒲池幸子,无论你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你都只不过是在扮演你自己而已。这一点就算是你看再多遍原著,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已经通过了剧组的复试,正式成为了宋青书这一角色的演员。而你呢?虽然你早已就是作为导演的李先生所选定的女主角人选,可是你真的打算让李先生每场戏都亲自来指导你应该怎么去演出表情、用何种语气说台词,最后因为你一个人而拖慢整个拍摄进度么?如果你还当李先生是对你有知遇之恩的伯乐,要么你就回去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怎么饰演好角色,要么你就干脆去跟李先生说,说你退出此次电影的拍摄,让李先生另择贤人来当这个女主角。我从你的眼睛里能够看得出,你是一个坚强且不会服输的人,我希望选择前者,而不是被我奚落了一番后就自暴自弃的选择自我放弃,那样不光我会对你很失望,李先生也一样会对你很失望,相信就连你自己……也会对自己很失望的对吧?我家里有一本书,是李先生十年前所写的艺人论,改天我把它借给你,你要用心去看,相信会对你有所帮助。以后演戏的时候不要总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样子了……上次你在剧组换装试镜的时候我都看到了。虽然那几个副导演当时碍着李先生的脸面都没说什么,可是你就没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吗?总之话我就说到这,你自己回家以后多想想。好了,我得下车了,这车越开离我家越远了,再不下车啊,待会就该地铁回家了。司机大叔,请在路边停一下。”
幸子:“伊达同学!”
“嗯?是在叫我么?”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正准备开门下车的伊达听见了她在身后的呼喊,他回过头,微微一笑,道:“请问有什么事吗,蒲池小姐?”
“不……没事……”她说。
这个男人方才让自己感觉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亲切感,他之前说对自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时自己还以为那是一种拙劣的搭讪手段,而现在……
自己却忽然也有了这种感觉……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只好朝他轻轻挥了挥手,笑着说了一句“再见,伊达同学。”
……
第二十一章:「誓要为皇」
浴池的一旁,特蕾莎穿着女官的服饰,用手探了探水温,问道:“殿下,水温还合适吗,需要再加些热水么?”
启仁此时万万无法想到的是,他眼前的这个特蕾莎,其实竟是他的王妃所假扮的。
他还在池子里很惬意打了个哈欠呢。“还好,热水就不用加了,帮我松松手指就好了。”
“好的殿下,请把手交给奴婢,放松手部肌肉,闭上眼睛享受就好。”
“算了,今天就洗到这,替我把浴袍拿了,我想要去思政殿看看王妃她现在在做些什么。男女有别,浴袍拿来后你就先在外面候着吧。”
“六月的京城府仍有些许凉意,殿下是否需要奴婢为殿下把殿下的那件黑鹿绒的斗篷也一并取来?”
“取来,一起取来吧,我最喜欢那件毛绒绒的披风了。对了……我想拜托你去明早去趟东京,帮我办件秘密差事,不知可否?”
“殿下有何差事尽管吩咐奴婢去做就是,奴婢定会出色地完成殿下交托给奴婢的任何一件差事。”
“虽然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当过盗贼,有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我相信曾经作为一流杀手的你一定能够,也一定可以办好它的。”
“盗贼?”
“没错,这次让你去东京,就是拜托你为我当一次小偷,也就是俗话说的泥棒了。”
“殿下要奴婢去偷什么?是潜入东京博物馆盗文物,还是去窃取警视厅的机密文件?”她抿嘴一笑,道。
启仁道:“傻瓜,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呢;再说了,我要那些东西来也没用啊。明着跟你说吧,这次拜托你去东京所要盗的一件宝贝它乃是一条纯白色的羊毛围巾;这样一条围巾原本也没稀罕的,商店里两三千日元就能买到;可是,这条围巾是我母亲也就是太子妃娘娘亲手所织;而且那上面还绣着我的小名。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要将它收回到自己的手中……所以,这次就要麻烦你去一趟东京,找机会从蒲池小姐的手中帮我把围巾取回来了。”
“那条围巾……奴婢好像有些印象。”她说。
“你当然有印象那天不就是你在窗户外面模仿夜莺的叫声,给我捣乱来着么。”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条围巾对么?少爷尽管放心好了,我一定会为少爷把它取回来的。”她忍着笑意,说道。
“还记得那枚五元硬币么?”启仁说,“就是那天……”
“当然记得,我还用它窃听过你。”她笑着回答到,这时启仁也跟着笑了笑,他打了个响指,便从手里变出了一枚面值为五元的金属货币简称五元硬币。他将那枚硬币弹到了她的手中,说:“我猜特蕾莎小姐你一定没有学过中文。”
“少爷何出此言?”她紧紧攥着那枚硬币,说。
启仁道:“五元虽说在日语里同有缘谐音,但是在中文里却很讽刺的与无缘谐音。你要是学过中文,就不会那天晚上送给我这样一枚硬币来表达自己对我的爱意了。”
“特蕾莎”低下头,暗自苦笑了一声。她说:“少爷就凭这个断定我没有学过中文,未免有些草率了……这真不像我以前所认识的那一个少爷了呢。和纯子殿下结婚以后,少爷真是越来越懒得去动脑子思考了。”
“你问我凭什么断定你没有学过中文,那么我也倒要问问你你又凭什么断定我婚后没有用脑子思考过啊?”说完,启仁用水瓢洗净了头上的洗发水的泡沫,又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西方人的脑子里一天都是怎么想的,思维逻辑比起我们亚洲人来奇怪的简直不是一点半点。”
“我也不是很懂少爷的思维方式,您为何要穿着“**”泡澡呢?”
“不穿那不就都让你看见了么。不过话说起来,虽然你是我的近侍女官,可是你也用不着连我泡澡的时候都跟在我的身边吧?”
“请殿下不要怪奴婢一直跟着您,这是纯子殿下临走前交代的,无论何时都不能放任殿下一人独处,必须让奴婢时时刻刻跟在殿下身边,让殿下时时刻刻在奴婢的视线范围之内,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殿下的生命安全。”
“她简直是拿我当三岁的奶娃子了。我就不信,难道在这景福宫里还有人敢行刺我不成?”
“纯子殿下主要不是担心刺客行刺,而是担心殿下自己一个人泡澡的时候会太闷,另外也是让奴婢看着殿下……不让殿下到处乱跑,又或是被王宫里的那些高丽籍的女官们给勾引到了延生殿去。”
“有意思。那她让你来看着我,难道就不怕开门揖盗,让你把我给勾引了去?”
“殿下这样问……奴婢无法回答。不过奴婢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困惑为何殿下在日常生活中给纯子殿下起了这么多爱称呢?像是月亮仙女呀,娘子呀,姐姐呀,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呢。”
“呵呵呵,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告诉你啊,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其实很简单;这个人啊是换不了啦,但是偶尔换个称呼,我觉得还是很有新鲜感的呀。这个月叫她姐姐,下个月叫她娘子,下下个月叫她卿卿,下下下……等一下,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神看起来怪怪的呀?你不会是在给我下套的吧你?咳咳……其实不管叫她什么啊,她都永远是我独一无二的王妃,正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这个人可是很专一的……呵呵……很专一的,真的很专一的,我刚刚说换称呼保持新鲜感那句话其实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你反应还挺快的嘛,我的小启。”
“呵……合着你之前说把那张旧假面卸下来洗洗,换张新的戴上;就是这么个意思啊?拜托!大姐,这是景福宫,不是你的变脸秀,一张脸变来变去的很好玩吗?”
“夫君刚才不是想让“奴婢”给你捏手么,为何突然又不捏了呢?”
“捏手,捏什么手……”启仁一脸认真地说道,“捏完之后让你闻见我手上有其他人的味,然后被你把我手指头给卸了呀?得不偿失,我才没那么蠢呢。”
“五元硬币又是怎么回事,定情信物?”
“这是最好解释的了,哈哈,你听我给你解释那压根就不是什么硬币,你干过那行应该知道,那什么五元硬币其实也是一个窃听器,哪是什么定情信物啊。要真说有什么定情信物……也得是那条围巾啊……”
“围巾,什么围巾。”
“吃醋吃糊涂了吧?刚刚还提到过的,就是那条绣着……”
“你说的是那条围巾啊!”
“哎!千万静下心,切莫动了胎气。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这围巾的事,我想它,我真的很想它啊;你能理解那种感觉么一个生活在高丽的年轻人,想念那一条母亲一针一线所织的围巾,想念远在东京的母亲……”
“真的是想妈妈,而不是想你那前女友?”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
“唉……”他长叹了一口气,自责的说道:“想想这事都怪我,要是我当初没有这段不堪回首的恋情的话,现在也就没有这么多需要解释的事情了。我的姐姐大人也就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跟我吃醋了……”
“我也不是个喜欢吃醋的人,你既然喜欢毛绒绒的东西,改天我给你织一条羊毛围巾好了。至于那条你妈妈绣的围巾,既然是你以前送给她的,那就让她留着吧,说到底不过是一条围巾而已嘛。但是那条紫色蓝宝石项链,价值上千万日元,你必须让人去东京给我取回来。”
“我不想要什么宝石项链,我只是想要我妈妈织的围巾……”
“是啊,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的;那条围巾本身虽然不值钱,但是却是一条很有价值的围巾,下次回东京的时候你戴着它,一定能更加讨老人家欢心。呵,想不到夫君你还挺聪明的嘛。”
“啊?是么……可是我没想这么多,我真的只是想要我的那条围巾而已。而且什么叫那条围巾本身不值钱啊?合着就许你有一个价值七千万的陶瓷杯,不许我有一条价值一亿日元的白围巾吗?”
“哈哈,你就别装蒜了,我还不知道你这臭小子呀?你呀心机最重、最无良的就是你了。就别跟我在这装什么天真少年了。”
“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一个礼拜之内要见到那条绣着我小名的,像妈妈一样温暖的羊毛围巾。取回来后别着急拿给我,先把它拿去洗洗,去去那上面的人味,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上有别人的味道,不然我会浑身都不舒服的。”
“那……那条紫色蓝宝石项链,是不是也一起?”
“我不要什么项链,我要围巾,围巾啊!姐姐你二十七还不到,怎么耳朵就听不清楚话了呢?我要的是围巾,我只要那条围巾。今晚就叫特蕾莎坐最后一班飞机去东京,就算赶不上最后一班飞机,也叫她马上飙车赶到金海国际机场,订好明天的机票,等明天早上飞机场开门营业,就坐最早的一班飞机走。”
“夫君,围巾的事姐姐一会自然会让特蕾莎去办;现在我们还是先说说眼下的事情吧。竹下已经在思政殿等了殿下快半个钟头了,殿下看……是否念他年老体迈,赏他个凳子坐?”
“如履薄冰……如履薄冰啊……”启仁叹道,“仔细一想,竹下小小一个高丽总督,又怎敢安排女官监视本王的起居。他定是奉了皇祖的钦命,就好像昔日的德川良子奉了宫内厅的命令看着本王一样。也罢,赏他个坐,让他再里再等上两个钟头,本王待会亲自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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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殿下忘了自己现在正在“病中”了么?”
“抱恙前去接见,才更能示人以恩义,这有何不可?”
“我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殿下想怎么做,尽管去做就是,我会永远支持着殿下。”
“好肉麻……好了我知道了。不过有句话我可得跟姐姐你说,你也就现在还能用易容术骗骗我了,再过几个月你就算是穿着宽松的裙子,也掩盖不了你的孕肚了。请姐姐忘记自己会易容术这件事情,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当成是你所要扮演的这个角色吧。用一个导演教导演员的话来说我希望你暂时忘掉“自我”;姐姐懂否?”
“忘掉自我?好吧……你是导演你说了算,我听你的。”说完,玄月从怀中取出一张纯子的假面,将它从新戴在了脸上,温柔地说:“启仁君,你看现在这样可以了么?”
“嗯,就是这种感觉;不过你要记住,不要到时候太入戏了改不回来了就行。”
“放心好了,我可是老戏骨了。”
“呵,说的我都想要去演戏了。”
“殿下现在不就是在演戏么,你心里明明知道现在在你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纯子殿下,可是却能够在欺骗自己的同时欺骗世人。要说这演戏跟骗人的本事,我可远远比不上殿下你呢。”
“演戏?骗人?不我从来没演过任何一场戏,也没骗过任何一个人;我说的每一句谎言都将会成为事实,我演的每一场戏,都是最为真实的自我。历史将由我书写,是非将由我定论,没有人可以说我做的不对,也没有人可以质疑我说的话这就是权力所赋予我的,至高无上的威严。不过要是你把我当成是一个权力的奴隶那可就错了,我所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权力本身,而是拥有权力之后所能够做到某件事,而别人却无法的,那一种特殊的成就感。一言以蔽之,我爱的不是江山,而是在江山之中安居乐业的淳淳万民。而有时最令我厌恶和憎恨的,恰恰却也是这些……本王所谓的子民们。好的好,刁的也未免太刁了一点,这人和人的差别为何竟是如此之大呢?”
“当然了。因为人不光有男女、老幼、胖瘦、善恶、地域、家教、饮食习惯等区别,甚至于还有生死之别呢。人是独一无二的,也是大同小异的,这一点夫君应该是最懂了的,因为两年前在列车上我就有听见夫君在和尤妮斯聊这个话题了。”
“莫说是两年,就算是两千年,两万年……也是无法消除人性中的劣根。现在我们脚下的一片土地高丽;它看似是一个经济高速发展、百姓生活富足的乐土,但其实却是一片充满矛盾、资源紧缺、高犯罪率的粪土。别的不说,堂堂总督居然包庇下属京城府官贪赃枉法,尤其是那高敞郡守居然还敢杀害别人全家,暗中联合有关司法衙门做假案、洗脱罪名。不过我也并没有天真到相信所有的官吏都是海瑞、包龙图的那种幼稚程度;但是他们这些家伙至少也还是得有一点底线吧。怎么?难道当一个府官,当一个郡守,就把自己当土皇帝,就敢目无法纪,就敢胡作非为!?倘若天下的道府州县知事人人如此,那姐姐你就看着好了用不了一百年,这些东瀛人就要被从这片土地上赶回他们的东洋四岛去;那时候还有个屁的皇帝,能守住四岛,保住一个倭王的名号就算是万幸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该整饬吏治、推行新z的话,把四岛也给弄得人心向背,那么等着大和朝廷满朝皇族公卿的就是一片汪洋;到那时,他们全都只能跳进太平洋里喂鲸鱼。做人要有忧患意识,做皇帝更应该如此;历朝历代的末代君王,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皇祖是一代雄主,虽文治不足,吏治不清;但挥鞭开疆,创下一代空前盛世,可媲秦皇汉武;父王宽仁爱民,亦可承继江山,为守成令主;然而如果大刀阔斧,匡补昭和时代六十余年所积攒下的过失,父王则欠缺了一些圣君雄主的果断与气魄。浩宫为父王长子,父王继位后他理当入主东宫;然而他仁德有余,却过于慈悲了。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治理好天下。”
“浩宫慈悲,礼宫又如何?”玄月问。
“他是何种人,不用我来说;你过几年自然就会知道了。”
“听这话音,似乎有一种别有深意的味道。”
“为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启仁接过妻子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脸上的水,拉着她的手说,“就算天人共弃,我也誓要为皇!”
……
第二十二章:「破茧重生」
“蒲池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可真是叫本社长好等啊。”尽管领了李公子的“钦命”,要好好“督促督促”这个小新人,但是长户却还是给她留了些面子,将她带去了办公室中训话。
李公子用过的办公室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隔音好。百叶窗一拉,就算里面在拆房子外面也不会知道。
那长户穿了一件长袖的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西装裤,脖子上还打了一条蓝色的条纹领带。他本有穿一件和西装裤配搭的黑色西装外套,但是因为办公室里暖气太热的缘故,便脱下来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了。
那根衣帽架是之前李公子当社长的时候他的经纪人兼秘书高木小姐为他买的。虽然它的名字叫做衣帽架,可是却很少会发挥到它真正的用途;究其原因,并不是它不够好,不够高档。而是因为他的主人向来都喜欢把外套披在办公椅上,而帽子则就会就近放在办公桌上。
随身的衣物,李公子总是喜欢伸手就能拿到,而那根衣帽架却未免被高木给放得太远了一点恰好是他伸出手,哪怕是伸出脚也够不着的距离。
可以想象
一个刚拍完戏回到办公室里休息的,打死也不愿意离开椅子的长腿帅哥。当他发现自己伸长着腿也够不着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时的……那种窘境,那种愤怒。当时那可真是想要用一个后旋踢把那根破架子给踢成两半的心也有了。至于他为什么不站起来走两步去拿外套,原因可能就和其他人为什么明明想要下床走两步就可以拿到一样东西,却非要在床上挑战自己的身体长度极限的原因是一样的吧?
就是这样一根令他所厌恶和憎恨的衣帽架,成为了他在把这间办公室给让出来之后,除了窃听器以外所留下来的唯一一件私人物品。至于其他的东西嘛,那可是一样也没留,就连前几年他从百货商里买来垫在办公椅上的软垫,也都被他给揭下来带走了。
不过相信就算没有了软垫,这社长的位子长户坐着也是觉得舒坦的。这不,他这立马就进入了社长的角色,耀武扬威地训起面前这个小新人来了
“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个小新人;你怎么能放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做,隔三差五地就向公司请假,去做一些没意义的事情呢?你要多向其他的同事学习学习嘛,啊?你看那个那个,就那个谁,人家就对工作充满了热情嘛。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呢?”
“社长你刚刚说的那个谁……到底是说谁啊?”
“本社长训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吗?我让你开口提问题来吗,你没事乱搭什么腔啊!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吗,很了不起吗?年轻人,不要取得了一点点小成绩就飞扬浮躁;你要真有本事就不是我坐在这训你,而是你坐在这训我了!站没个站样,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本社长教训你,你还敢抬着个头用眼睛看着我,真是被批评了都不知道脸红,一点都不知道羞愧。”
幸子低下头,抿着嘴笑了一下。她背着手,心平气和地说:“社长,你批评我,我只要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并且虚心接受你对我的批评就可以了……可我为什么,呵……为什么一定要觉得羞愧才行呢?我又没有犯什么很严重的错误,也没给公司造成什么经济跟名誉上的损失;社长?我以前认识你么,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刻薄呀?”
“哎呀?本社长为你好才教训你,你居然还敢顶嘴!?”长户气得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指着门说:“你给我出去,今天之内要是不能完成本周的工作进度,你就不要回家了给我在录音室里待一个通宵!”
“谢谢社长对我的“关照”,没什么事我就去工作了,我可不想在录音室里过夜。”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长户的办公室。真让人意外;什么时候那一块香甜的草莓蛋糕,竟变成了烫嘴的小辣椒了。
刚出办公室,幸子便迎面撞上了刚刚录完歌的,跟自己同一年签约成为艺人的冈田有希子小姐。
不过她们两人虽然在同一年出道,但是却没有什么私交;在走廊上闲聊了几句后,便笑着分开了。
说起来,比起其他新签约的艺人;李公子对幸子可算是挺够意思了的。
从1984年8月初到1986年3月末的这段时间里,不光每周六都腾出四个小时的时间来教导她声乐跟钢琴,帮助她成功考上了那所极难考上的东京艺术大学,而且在她考上艺大后还让她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课程上。对幸子来说,李先生就像是一个一半老师、一半兄长的人。并且她还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没有弹过那首曲子,就被李子煌这位在乐坛有着“李校长”之称的大哥大亲自传授歌唱技巧的艺人。
作为幸子的老板,李公子他不光免费教学、还赞助了幸子在艺大上学的学费,并且为她在东京的艺人宿舍里安排了一间单独房间。在出道后的至少前两年,她们这些新人都是要住在公司为她们安排的艺人宿舍楼里的;不过李公子为她们安排的宿舍楼可不是像学校里那种美其名曰是“简朴”,实则是“简陋”的那种建筑。李公子为旗下艺人所安排的这间宿舍楼说白了就跟高档小区里的商品房没什么两样,并且等到艺人们每个月的收入能够付得起一半房贷了的时候,李公子还会借钱给她们支付房子的首付金,并且每月为她们垫付一半的房贷。不过既然是借的钱嘛,那当然最后还是得还的。
而有一个世人皆知的“秘密”就是,那片住宅区压根就是李氏地产名下的建筑物,那些钱最后都到哪去了?还不是回到了他自己的腰包里他这就是等于从自己右兜里掏钱,然后又放回左兜,他没什么经济损失不说,最后还得倒赚一笔卖房子的钱。这个李公子啊,他这一招既能够栓住那些新人们至少五年以上,又把房子给卖了出去,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不过既然是做生意嘛,那当然都是两厢情愿的。在东京这种地方,租房子贵,买房子当然就更贵了;谁还不愿意有一个既给自己付房子首付,每个月又帮自己支付一半房贷,而且还不用给利息的“男神”存在呢?
不过有时候事情也并不是都那么美妙的,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世上也没有白吃的午餐;作为李氏集团的唯一法定继承人,这位李公子可精明这呢。只要当他发现自己一直无法捧红一个艺人,来为自己赚取大把钞票的时候,他就会将直接那个人贱价甩卖给其他的娱乐公司,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一个艺人,在她出道前便先与李氏娱乐公司签下了五年的卖身契,而在她开始赚到钱以后,便因为买房子的缘故又欠下了李公子一笔巨款,这么一来便又相当于是签下了五年的卖身契。十年的青春,十年的艺人生命,就全部交到了作为李氏娱乐最高统治者的李公子的手中;你表现的好,他要捧你就捧你,你不顺他意,他要冷藏就冷藏你。如果说李氏娱乐旗下的艺人就像那古代宫廷里的六宫嫔妃,那么在这座庞大的皇宫中唯一的皇帝便是他李子煌。
这时有人就会问了:如果艺人们不愿意签他的卖身契,又或是不买他的房子;又或是自己从银行贷款买下他的房子。他那时又能如何?
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提问。不过试问一个刚出道几年的小艺人,她要是不签那所谓的“卖身契”,又有哪家公司会愿意捧她?合着我前脚把你捧红了,你后脚就被高薪挖走,跳槽到别的公司去了?
至于不买李氏地产的房子,则更是无法做到;就好比一个公务员,gj给你修了一栋房子,你不需要付房租就可以在里面住着,而当你想要买这间房子时,gj帮你出钱付首付,每个月还帮你还一半的贷款,而且还不向你收任何利息。而你只需要死心塌地的工作,慢慢赚钱来还gj的钱就行。在那样的条件下,又有几个人会拒绝呢?与其说那是公司想要栓住她们,不如说那根本就是公司给她们这些艺人的福利好吧!
至于自己从银行买房子;拜托,东京的房价多贵啊,这就好比在现时代一个外地人想要在北上广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一样“梦幻”啊。而且艺人所赚到的钱,在钱真正到她们手以前都已经先上了税,之后又被公司分走一大部分,然后又被经纪人分走一小部分,剩下的那一部分才是真正能到她们自己手的。这样“层层盘剥”下来所得到的真正收入,又哪里够她们买房子的呢。
而且如果要是那种好多年也红不起来的艺人,没广告接,没戏演,没歌唱,没出场费拿;如果再被玩了玩弄感情的话……别说买楼了,不去跳楼都算是好的了。
……
当幸子下楼来到这间熟悉的录音室的时候,才发现录音室里已经有人先到了;工作人员准备好了,正要为她录歌呢。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比自己早出道一年零几个月的泽口靖子小姐。
因为怕惊动到现场调音的工作人员的缘故,幸子并没有说话。她关上门,靠着墙站在了一边,然而录音室的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却发现到了她。
“蒲池小姐,”他小声说,“你昨天不是说今天有事不能来公司么?真是抱歉,因为二号录音室的设备出了点问题,所以泽口小姐……”
“没关系的,就让美穗先录吧。不过公司的设备性能一向都是很好的,怎么会出现问题呢?”她问。
“一点小问题,下午叫人来修修就好了。蒲池小姐,话说你怎么会到公司里来的呢?”他想着可能刚刚蒲池小姐可能没有听见自己问她的问题,所以就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她笑着说:“哦,你说那个呀。也没什么,就是社长让秘书打电话打电话把我给叫回来的呀。”
说完,幸子的目光看向了录音室里正在录歌的泽口靖子小姐,注视着她那张青春美丽的脸庞,尤其是她那高挺的鼻子。幸子摸着自己的鼻子,对比着美穗鼻子,心想:如果我的鼻梁也像又高又挺就好了。
“对了,靖子小姐是在录什么歌呀?可以告诉我知道吗?”幸子小声问录音室的工作人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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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在录的是魔教教主的片尾曲,而且是李先生亲自决定由泽口小姐来演唱的。”
“可是我听李先生说这首歌是男女合唱的,靖子小姐现在是在练歌么?”
“不,蒲池小姐,”工作人员回答到,“我们现在就是正式录,后期我们会把李先生演唱的和泽口小姐演唱的片段剪在一起。”
“李先生不和靖子小姐一起合唱吗?为什么?”幸子问。工作人员笑着回答到:“我们只管去做李先生交给我们的工作,哪有心思去问这么多的为什么呀。”
幸子:“明明是两个人合唱的歌……却要分开来录各自的部分。这样还能唱的好吗?”
工作人员:“蒲池小姐,这里有椅子,你要坐下来等还是?”
幸子:“不了,我站着就好。对了,李先生他今天有来过公司吗?”
工作人员:“李先生最近都挺忙的,这个礼拜还没有来过一次公司呢。一般要交代什么事的时候,通常都是让他的秘书高木小姐打电话来。怎么蒲池小姐找李先生有事么?”
“不……没事。”
幸子打消了刚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要退出剧组的念头。她闭上自己告诉自己:刚才伊达同学在车上说的很对,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就算别人都放弃信任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够做到,自己也一定要充满信心地做下去。
过去的回忆像一层厚厚的茧,将自己包裹着。空气会随着时间而越来越少,如若自己永远也走不出失去他的痛苦,那么就会困死在这茧中。
不被痛苦的回忆所阻碍自己不断前进的通往未来的道路,并不代表忘记这一段记忆;也更不代表自己要忘记那个曾经给予过自己爱与温暖的人。破茧方能重生,坚强方能站立;幸子明白,就算他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支持自己变得更加坚强成为一个永远也不会被悲伤所击倒的女人。
……
第二十三章:「野心」
厨房里,李公子解冻好了一路上放在车载冰箱里的牛排。看着一旁那已经在水槽里洗了一分多钟的菜刀的妻子,他低头一笑,道:“明菜呀,那把菜刀稍微洗洗就行了,不用一直洗的。ok,洗好了就给我吧;当心点,刀尖朝上朝下都可以,但是不要朝着我或者你自己。”明菜用他递给自己的白毛巾擦了擦刀刃上的水珠,笑着说道:“先生总是那么谨慎小心呢。”说完,她将那把菜刀刀尖朝下、刀刃朝着自己,递到了丈夫的手中。她好奇地问:“先生是准备要切牛排么?可是这块牛排的体积已经很小了呀。”
“你看你,我原是正准备要回你的第一句话的,你却好像跑火车似的,一节话刚说完马上就又接上了下节。先来后到,我就先回答你第一句话好了。你刚刚说:先生你总是那么谨慎小心,我的回答就是:既然要做人家的先生,那么当然是要很谨慎才可以。至于这块牛排嘛,我不是要切它,而是要给他去去筋;你公公他上了年纪,牙口不是很好,要是在餐桌上吃到那种既嚼不断又塞牙的肉筋的话,那岂不是很尴尬么?”
“先生真不愧是全能王,考虑问题就是周到。”说着,她情不自禁地为自己的男神鼓起了掌。
“且慢拍我的马屁,先去把那几片生菜洗了,记得要洗的干净一点。”他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心里却欢喜的很。从眼神就能看出,李公子喜欢她的这一举动,虽然同样是掌声,但是却与其它很多时候他在别的地方所听到的掌声要真实太多了。
他听过太多的掌声与歌颂,对那样早已不为所动,但是他喜欢这个在自己心中有着特殊地位的女人;她的掌声,听上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他从来都是最喜欢那些“特别”的人了。
回首望往昔,二十余年的明星路,从来都是一帆风顺,不断攀登,而现如今年近三年,正值壮年的他,却开始讨厌作为一个明星活着了。演艺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从来不是一种职业,而只是一种消遣;别忘了,他的另一个身份李氏集团首席执行官。拍戏的时候他看的最多的不是台本,而是高木递给自己的市场调查表,和各大部门经理与子公司经理的公司来年发展意见书。
虽说是专程为了节日而特意下厨做出的晚餐,但是却很朴素;牛排是为老先生做的,蔬菜沙拉是为老夫人做的,紫菜包饭是为明菜做的;至于李公子,则是炒了一碗虾仁蛋炒饭作为了自己的晚餐。这就是一个财富庞大到无可用数字估计的大财阀,和他一家人的晚餐,简朴的甚至还比不上一个月入五十万日元的基层白领。
李老先生年近五十才有了这么一个子嗣,正因为是晚年得子,且又是独子,故而对这个儿子特别重视;这一点从李公子出世那天就能够看出在李子煌出生那天,不光全国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并且在他抓周那天,还特别进行了电视直播,而这当然都是那些电视台和媒体的幕后大老板李老先生所授意的了。
在他还不满三岁时,就与当时已经红透半边天的原节子女士一起拍摄了李氏食品的商品广告,而且在广告拍摄的过程中不光被节子女士温柔地抱在怀中,而且还被节子女士在自己右边脸蛋上亲了一下呢。
然而这可并非是李少爷的荣幸,而是节子女士的荣幸才对,并且可不是谁都有资格抱李老先生的宝贝独苗的。好家伙,那抱在怀里的哪是个孩子呀,简直就是抱了个炸弹在手里嘛;事后节子女士曾在一次节目上回忆当时的情况说:我参加拍摄过许多电影,跟很多名演员演过对手戏,但却从未像当时那样紧张过。
明菜也是在嫁到李家后才发现,原来跟真正的“大人物”待在一起时,真的会让人很紧张电影里所说的“杀气”原来并不是骗人的。
一开始李公子决定要娶一个艺人作为自己妻子的时候,遭到了老先生的强烈反对,甚至还以脱离父子关系作为要挟,不准明菜踏进李家的大门。这么久了……虽然二人已经结了婚,但是却一直单独住在一边,说起来明菜到家里来吃饭的次数,还真是一只手都能数的清呢。这也就难免她会那么紧张,让她给洗把菜刀,她都能反反复复在那里洗了一分多钟呢。
一张圆形的餐桌上,坐着他们一家四口,而明菜这是这场晚宴上最尴尬同时也最紧张的那个人。她甚至都不敢和公公对视,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丈夫的手腕,眼睛除了盯着自己盘子里的饭菜,就是盯着身旁的他的侧脸。
明菜刚怀孕不久,二老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想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公婆,可是她半张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她问自己,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说才好?说了之后公公就一定会感到高兴么?如果适得其反,反而影响了公公晚餐的食欲,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呢?
那么……既然丈夫都还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她这个做妻子的也只好先管好自己的嘴巴了。
看到妻子这么紧张,李公子不由得捂着嘴偷笑了起来,他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上轻轻拿开,俯过脸去,在她耳旁说道:“先别想这么多。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这里是我们自己的家,我是这个家未来唯一的主人,而你则是这个家唯一的女主人,所以根本没有必要紧张。了解了吗?我的老婆大人。”
“让我握着先生你的手,这样我会感觉心里踏实一些……好吗?”
“既然是家宴,那就随你的意好了,想握就握吧。反正我左右手通用,随便你握哪一只,另一只手我都可以握勺子吃饭。”
“那我还是不要握了,要是被爸看见的话……该说我不懂餐桌礼仪了。”明菜是打从心底敬畏着自己的那位“恶公公”,而且她也清楚地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老先生就算再怎么说要与李公子脱离父子关系,可是家里所有的一切,包括李氏集团最后都将是属于李公子的。而自己这个所谓的儿媳妇,则是万万比不上作为亲儿子的他在老先生心里的地位要重的,要是惹得老先生哪里不开心的话,说赶出去,那就真的是要被赶出去了。
不过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如果要去和当今纯子妃跟启殿下比夫妻恩爱的话,那是自然比不了的;不过如果是和某个没有了男友的蒲池小姐去比的话,那她可真是幸福多了。毕竟她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崇拜不以的男人为妻,现在腹中还有了他的孩子,而且他对自己又是那么的宠爱;在明菜的心里,她早已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女人了,根本就没有要和任何人去比较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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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个三十不到,则能够将如此庞大的商业王国管理得秩序井然,运营上兆亿财富就如同打个响指一样简单的男人来说。他李子煌的手段和胆识,他手中所掌握的权力,跟一个皇帝又有什么区别?皇帝可以说一不二,他李公子也一样可以说一不二。
李氏集团便是他的王国,他一个人的王国;而其他的财团们便好比春秋战国时的关东诸雄,早晚有一天他会用自己的本事横扫六合,并吞“天下”。
然而,一个有着这样庞大的财力和野心的商人,他的处境……无疑是极其危险的。
他明白,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最后都会成为为他人的做的嫁衣。然而如果这件嫁衣是为“那人”所做的话,那么他
心甘情愿。
……
第二十四章:「敲打」
“让二位大人久等了。”玄月身穿韩服,披散着一头的长发,从偏殿走了出来。在她身旁伺候的两个女官,分别是特蕾莎与尤妮斯这两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对,以前是,而现在仅仅只是在左右伺候着孕中的亲王妃殿下的贴身女官而已。
?话说启殿下不是急着要派人去取回自己的围巾么,为何这特蕾莎还没有起行呀?
其实啊,之前他之所以会让特蕾莎今晚就走,说到底只不过是一时激动而已,刚说完没两分钟之后他就改主意了,最后还是决定让她明天再走。
见到王妃前来,原本在凳子上坐着的竹下总督马上站了起来;别看了他六十几岁了,但耳朵却似乎要比比他年轻十多岁的京城府尹要灵敏多了。那京城府尹不知是走神了还是睡着了,站在那里就好像一根木头一样,还是竹下拍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二人一同向亲王妃鞠躬行了一礼,竹下问:“纯子殿下,请恕老臣冒昧问一句……不知亲王殿下他现在?”
玄月瞟了那看上去好像不太聪明的京城府尹一眼。她嘴角微微上扬,向竹下半低下头,在她看来,这种程度的回礼就已经足够了;就这还是看在那老家伙是高丽总督的份上,至于那京城府尹嘛官职实在是太低;玄月可不乐意去理睬他。
她抬起头,说道:
“劳竹下总督惦记了,殿下他只不过是偶染风寒,脑袋有点烧。吃了药之后,现在便已经睡下了。殿下原是想来见见竹下总督的,但是却被我给拦下了,是我跟殿下说:你抱恙在身,还是早些安寝,外面风大,不要过多走动的好。有什么话,让我代你去向竹下大人说。这样,殿下他才勉强答应;总督大人,你不会因此在心里怪我吧?”
“不敢……不敢……”
竹下说。他低着头,明明已经是一把年纪的老朽了,却还是要很殷勤地向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陪着笑脸。
“竹下总督还是坐下说话吧?那可是殿下赏你的坐呀,你可不能不领殿下这份情。”
“呃……老臣岂敢在纯子殿下面前有座……更何况纯子殿下您都站着,老臣就更不能有座了。”
“无妨,殿下也赏了我一个座位,你我就各自落座吧。”说完,玄月咬唇一笑,转身朝着思政殿中的那座象征着高丽无上王权的王座走去。
难道她敢坐龙椅!?当然不;就算是为了维护丈夫作为王的尊严跟脸面,她也断不会那么做。
特蕾莎接过尤妮斯递给自己的软垫,垫在了王座前面的地板上,而玄月则拂了拂裙,在台阶的最高一阶上坐了下来。她直视着竹下的眼睛,说:“转眼就是夏至了,近来京城府雨水频繁,总督大人留心汉江水位,当心夏汛泛滥。记得就是在两年前,京城府就已经遭过一次洪灾了。我记的对么?而且当时竹下总督你刚刚到任不到三个月,最后还是多亏竹下总督你临危不乱,居中指挥,才不至于酿成大祸。如果我没有记错,总督大人你当时亲临灾区慰问灾民,路上还遇上了山体滑坡,险些丢了性命,左腿至今留有旧伤;最后你竟带伤离开医院,穿着一件带着泥渍的西服来到了受灾前线,向灾民发放物资。受到了媒体跟民众的一片赞誉之声。殿下他托我问候你,千万要保重身体。”
“承蒙殿下……”
“先别急着谢恩,‘殿下’的话还没说完呢。”
说完,玄月向特蕾莎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去把那人给带了出来。她一脸平静地对竹下说:“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说,人死了以后会下黄泉,根据他一生的功过来决定他来世做人还是做狗;不过我从来不信这些,因为我是皇族,是‘神’的后裔,神裔死后不会下黄泉,而是会上天国与祖先们团聚,变回一个真正的神。这也就是俗话说的:‘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神裔归天国,凡夫下黄泉,公平至极。竹下总督,你说是这样吗?”
竹下道:“纯子殿下乃天照大神后裔,金身玉体;老臣血肉凡胎……岂敢擅自胡言天家之事……”
“你说得对,不该议论的事,就不要议论。不过我要给你多加一句不该做的事,就千万不要做。”玄月站起身,拉过特蕾莎带来的那名女官的手,将她送到了竹下身旁。
玄月面露微笑,道:“这个人是竹下总督送来的,现在我将她一分不少的交换给你。我的建议呢,你就让她‘从哪来,回哪去’,不过要是总督大人有什么自己的主见的话,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好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既不想、也做不了这么多的主。”
“臣有罪……臣……”竹下面如死灰,当场就给‘纯子妃’跪了下来。一旁的京城府尹有些不太搞得清楚状况,可是上司都跪了,自己站着也不是,也就只好跟着一起跪下了。
玄月瞥了一眼那京城府尹,笑着问道:“怎么这里边也有你一份?”
“臣……臣不知道;可是臣见总督大人都跪了,臣也不好一人站着……”他傻乎乎地说。
玄月冷冷一笑,道:“你要是什么也没做过,那这就没你什么事,你就可以回家去跟夫人睡觉了。如果你要是也跟总督大人一样心里发虚的话,那就一起跪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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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府尹:“臣惶恐……但臣的确什么也不知道……臣想,臣是否可以回家去陪夫人睡觉了?如果殿下不准,那臣就陪总督大人在这殿里跪着,直到亲王殿下……又或是纯子殿下准许臣起来为止。”
竹下:“纯子殿下请勿见怪。小泉府尹他是个直人,他……”
玄月:“竹下总督欺我没见过‘直人’?呵,自己一身的污水还没干净呢,你哪来的工夫去管人家的事?”
竹下:“老臣……”
玄月:“天色不早了,也别在这跪着了,都回去吧;亲王殿下跟我可没有宵夜请你们。”
竹下:“纯子殿下,老臣……”
玄月:“竹下总督还不肯走,是真想让本妃下厨去给你做顿宵夜,还是想让本妃去叫醒病榻上的亲王殿下,让殿下他亲自来送送你呀?”
竹下:“老臣,告退……”
……
第二十五章:「新的罪犯」
“一切顺利么,亲爱的。”启仁倚靠着她的肩膀,作为一个王,此刻却毫无一个王的威严,而更像是一个寻常的十九岁的小丈夫,倚靠并沉睡在这样一个名为“妻子”的庇护所中。原本靠在她肩上的头,也不知何时就枕在了她的腿上。电视开着,画面里正播放着一开始说好要一起看的节目,而他们的心却更多的不在电视机上向来都如此;这不,明明是在看电视,他却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样一句话。
“你其实不必非问我不可的。你应该自信一些,对于自己的决定不要动摇,对于问题要学会自己解答。”
“可以问,又为什么要难为自己?”
“这对你来说,并非是‘难为’,而是一件只要肯动脑筋就能够办到的事。有时真不知我在你的身边对你来说……究竟是福是祸;是劫,又或是缘?”
“福祸难知,祸福相依。至于是劫还是缘,就看姐姐自己怎么认为了;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想与这副名曰‘纯子’的假面下真正的你生活在一起,但那或许永远都只是启仁的黄粱一梦罢了……”
“皮囊掩不住魂,正如纸抱不住火一样;对夫君来说,你爱的是假面之下的姐姐的这张脸庞,还是姐姐的本身?其实,我也不必非问你不可的,因为只要我动一动脑子,也便能够得出答案了。可是我还是问你了……因为作为一个女人,我还是更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追问太多,原不是什么好事,但既是姐姐想听,那我便亲口回答你;我爱的当然是你的本身、你的全部。不过既然是‘全部’,这其中除了人品与才学以外,当然还有姐姐你那张如同仙女一般……迷人醉心的脸庞。”
“夫君总说别人慈悲,可是自己却也是一个慈悲之人。那竹下早已是一身污水,夫君又何必还要为他遮掩呢。”
“这不是慈悲之举,我也并非慈悲之人。正如我之前所说,这天底下没有几个真正干净的官,果然都一一追究起来,就没有人来为朝廷办差了;而竹下虽给景福宫派来了眼线,但我相信他也是听命于人,因为就他自己还根本没有那个虎胆。真正想监视我的人不在京城府,也不是竹下,而是在东京。”
“是皇……”
“多说无益,到此为止吧。不过越是受到如此‘特殊’的待遇,我便觉得自己离皇位又更加近了一步;如果所料不错的话,我会在三年内无限接近‘皇位继承人’的宝座,然后在1989年之后再次跌落低谷。你我在高丽只管好好治理这片土地就是,无需拉帮结派,更不用去培植什么自己的势力;我若要争,绝不需要靠什么阴谋诡计、暗箭伤人。命中该得到的,早晚都会得到,谁要是亏欠了我江山,他早晚都要奉还。”
“鱼入大海,龙出升天,比起在东京时,夫君现在拥有更多建功立业的机会。上天给予你的,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将它盗走。”
“呵……姐姐,这电视剧里演的也太假了,演员简直就像是从大马路上随便揪来的一样,一点演技都没有。果然除了李公子的影视剧,其他的都没什么看头呢。”
“说起这个李公子,夫君可知道今天我们在南山公园里看到的高丽不倒翁表演就是他在高丽弄出来的。”
“别说‘我们’,当时就你一个人看见了,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演员倒是长得挺标致的,要说这个李公子除了管理才能以外最大的本事,不是他的演技,而是他善于发现女艺人的慧眼。不过你还别说,李氏娱乐旗下这么多艺人,还真亏他能捧得过来,你说他的肾难道就不会虚么?”
“捧艺人关肾什么事?”他问。
玄月笑着撞了一下丈夫的肩膀,说:“你懂的呀。”启仁笑道:“我懂什么呀,再说那也和肾没多大关系,关键是腰好吧。”
“哇,看不出来你这个臭小子懂的还挺多的嘛。”
“人家李公子有家室的,而且他很爱他的妻子明菜小姐,并非那种传统意义上花天酒地、风流滥情的富二代。虽然我曾经吐槽过他是‘大葱精’,但你也别真当别人是根‘葱’……人可是十大杰出青年,不是坏人。”
“?你脸变的倒是挺快的呀,上次是谁说:他充其量就是我玉阶下的一条……咳咳,那什么来着。就那三个字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你自己好好回忆回忆吧。”
“不就‘看门狗’么,是啊,我是说过这话,可那又怎么了?这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看呢,我总不能老用旧眼光去看人吧。”
“你该不是收人家什么好处了吧,这么突然这么为这位李公子说好话?”
“什么好处不好处的,自从上次在演唱会见过一面过后,我都两年多没见到过他了,我上哪收他的好处去。我之所以会为他说好话,是因为我在深入了解之后,我觉得他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嘛,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黑变粉了是吧?”
“什么黑变粉,粉变黑的,你当是变魔术呢?况且我现在跟你讨论的这个事情它和‘颜色’没有关系,我要说的是它的内在。就拿李公子来说吧,这个人的成分还是不错的嘛,为国j和s会做了很多贡献,人品和口碑也都是很好的……人才难得,人才难得啊。”
玄月摸了摸丈夫的额头,说:“你该不是真的发烧了吧?呵呵……我可从来没听你这样夸过任何人,除了你自己。你今个这么夸赞这位李公子,是不是心里盘算着想要做些什么啊?”
“合着我就不能单纯的夸奖别人两句呀?得,你这人疑心病太重,我不跟你说了。这部戏太难看了我不想看了,换碟,我要看小明菜主演的倩女幽魂。”
“拜托,那张碟你已经看过二十几遍了,你有没有考虑过碟片磨损的问题啊?”
“磨损了就再去买一张咯。”
“那我哪天要是也‘磨损’了,你是不是也要‘再去买一张’,把我给丢掉啊?”
“别闹,你要再这样我还真不要你了,看你这颗月亮失去太阳以后还怎么发光。话说我叫你换碟,你就算自己懒得动手去帮我换,好歹也动动嘴叫个女官来换一下啊。”
“要换碟自己去换,要叫宫女自己去叫,你就慢慢看你的小明菜去吧,我要睡了,哼!”
“什么叫‘我的小明菜’,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啊。”
“你发誓你心里一次也没有想过想要跟她做点邪恶的事情么?”
“居然问我这样的问题,你走!我不要你了。”
“走就走,不过那也得等你回答了我再走。”
“有,我的答案是‘有’,现在满意了么。不过话说是个人都会有这方面的幻想的吧,就拿我那个大哥来说吧,他还幻想过泽口靖子来着呢,你能凭此就说他是个渣男么?不能吧?不过至于他现在还还没有在幻想,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哄老婆开心,你就当是做做好事,说句谎话骗骗我说‘没有’不行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坦诚地把那个‘有’字说出来不可呢。”
“因为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启仁从来都不想要欺瞒姐姐啊。”
“那好,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要拔剑杀你,你会怎么做?是逃跑,求饶,还是拔剑和我战斗?”她问。
启仁拉过她的手,说:“姐姐若是铁了心要取启仁的性命,启仁又怎能逃掉?而如果要我拔剑与姐姐拼杀,则我于心不忍,万万不能……”
“这么说,你要向我求饶?”
“不……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耳,何必求饶。不过我愿意跟你赌一局,我可是个名副其实的赌徒,我就赌你的剑,斩不断我的头颅。如果我赢了,你就放下你手中的剑,此生不再杀戮。”
“那要是你输了呢?”
“那你就一剑杀了你的亲夫吧。我绝不反抗,亦不闪躲,站在那让你砍。只要你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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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弟弟……”
“不早了,我们……就寝吧?”
“你不是想看倩女幽魂么,我去帮你换碟吧?”
“不看了,睡吧,明天还有好多公务要办呢。”
“夫君……我……”
“怎么了?看你,都老夫老妻了,说两句情话脸怎么还红了。”
“才没有……明明是刚刚在外面被风给吹红的。”
“哦,是风么?‘诳语’是我的朋友,未经我的允许,姐姐可不许在我面前打它。”
“我知道你想在睡前再看一遍碟,我陪你一起看好不好?”
“好,我去换碟。”
“不,让我来。”
……
昭和六十一年五月十一日,
夜,
神奈川警察公墓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正用铁锹挖掘着,他戴着一副黑色的口罩,手腕上纹着一只黑色的蜘蛛。
伴随着一声惊雷,铁锹终于挖开了泥土,碰触到了那副漆着白漆的棺木。
风雨大作,电闪雷鸣,真是个挖坟掘墓的好日子,任你动静再大,守夜的管理员也听不见什么声响。
不过这人到底是跟那墓主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非得去刨人的坟不可。那可是一件伤天害理,遭人唾骂的恶行。
又是一道惊雷,伴随着这声惊雷,他手起锹落,一锹子破开了那白色棺木的棺材盖……
就在这时,一道手电筒的光忽然照在了他的脸上,随光而来的还有墓地管理员那苍老的大喊声。管理员用手电筒指着那黑衣人的脸部,喊到:“你是什么人!”那人没有应答,他抄起铁锹,没有丝毫犹豫,朝着老汉的天灵盖就劈了下去。好锋利的一把铁锹,一锹下去直劈开老汉大半个脑袋,叫他倒在地上,当场便丢了性命。
而那黑衣男子在行完凶后,竟又不慌不忙地,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走回了“那人”的墓前。
他抽出花瓶里的那一束几天前幸子所带来的鲜花,将它丢在地上,狠狠踩烂。
……
第二十六章:「衣冠冢」
十二日,天未明,一声惊雷响彻,子煌自榻中惊坐而起,他扶着额头,闭目沉思着,仿佛还在睡梦中一般。
半梦半醒间,他用手抓着头发,睁开左眼,环顾起了左右四周。他紧咬着着手指,让自己更快的从半夜惊醒过后的迷惘中醒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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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念头。
……
几小时后的清晨,女佣正在做着早餐,而李公子跟明菜小两口则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看着不时打着哈欠的丈夫,明菜忍不住问:“先生昨晚没睡好么?”子煌笑着回答道:“昨晚这么大的雨,雷声这么响,怎么你睡得很香么?”
明菜说:“昨晚打雷了么?哈,看来是我真是睡得太沉了……我居然什么也没听见呢。”
“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幻觉,你看外面的路上还有这么多的积水呢,这就是昨晚下过雨的证明。”他说,“窗关死了,雨点滴滴答答地敲得更响,窗不关死,又会让雨飘进来,弄得地上都是水。”
听了丈夫的话,明菜捂嘴一笑,她问:“其实今天的早餐我们也可以像昨天下午一样,一起为爸妈亲手烹饪出几道好吃的料理的。可先生为什么却只买了昨天下午的食材,这可不像你啊。”
子煌道:“今天又没有什么节日,用不着那样做,无事献殷勤反而会让人觉得你有什么事想要求他们。另外因为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今早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烹饪什么料理了。”
明菜:“先生是做噩梦了么?”
“为什么这样说,我只不过说了一句因为雷声而被惊醒,你凭何说我做噩梦?”
“因为刚才先生提到了‘幻觉’一词,加之窗外的雷声——人在睡梦中时最容易因为外界的声音而改变梦境了。既然当时外面在打雷,那么先生的梦里也一定有雷,电闪雷鸣——当然是噩梦。”
子煌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说:“梦境是我超脱凡尘,冥想自省之地,无所谓什么美噩之分。昨晚这么震耳的两声惊雷,连我都被惊醒,你却无事,这真是太好了。”昨晚他们并没有在同一间房里睡觉。究其原因,一是因为李公子担心身旁躺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但是又不能碰……自己晚上会失眠;二是明菜自己也觉得——既然公公暂时还不能接受自己,那么在家里他们夫妻二人还是分房睡比较好。
其实昨晚这么响的雷,明菜怎么可能没被吓醒呢,只不过她既不想让丈夫担心,也不想去打搅他休息。真是个懂得体贴人的好妻子,可是……
可是这却未必是丈夫想要看到的。如果可以的话,比起让她自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独自承受,丈夫更希望她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钻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自己。
就在这时,电视里却忽然插播了一条早间新闻——新闻主持人用标准的东京普通话播报起了昨晚发生的凶案;凶案现场的画面因为太过血腥而被打上了马赛克。起初二人还以为只是一起普通的凶案案,李公子还事不关己、面无表情地说道:“真是奇怪,就连公墓里都能发生凶杀案了,搞什么鬼啊。”
可是当他听到主持人说「昔日关东神探之墓被掘」这句话后,他的脸色却忽然一下阴沉下来了,他本来还微笑着准备跟妻子说悄悄话来着,这时却忍不住冲着电视机爆起了粗口,而且还是传说中的‘家乡话’——
“泥马勒个……”
得亏他是把最后一个已经到了嘴边的字给咽回去了,不愧是总经理大人,就算再大多怒火涌到关口,都能微微一笑,原地给它憋回去。
“先生,你握得我好疼啊……”
“呃,抱歉。”
子煌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朝楼上走去。临走前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今天早上我要写剧本跟新歌,下午两点以前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我,这其中也包括你。”
李公子回到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古典皮箱,在那皮箱上锁着一条铁链,而除此以外的那皮箱本身更是有着五位滚轮密码锁。他谨慎得就只差没把这箱子给装进房间里的那个银色保险柜里,然后再给房门也设上密码锁了。
只见他从鞋架上取下一双球鞋,用随身的小刀从球鞋鞋底的夹缝里取出了开锁的钥匙——那是一把被分成两半,分别藏在两只球鞋鞋底的钥匙。他用这把钥匙打开了箱子的第一层锁,最后又在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之后,躲在被子里解开了箱子的密码锁。
箱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做得这么小心谨慎不可。这一切的疑问当他把箱子打开后终于揭晓了——
人皮假面,那是一副用硅胶精致制造而成的,专用于易容的人皮假面。
只不过这一副假面的轮廓,居然会和那个人的面容轮廓如此相似……
……
案发现场。
警察在公墓出入口拉上了封锁线,因为案发地点是警察公墓的缘故,倒为他们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勘察麻烦,不过最大的勘察麻烦却并不在案发地点究竟是自家的地盘还是别家的地盘这种区别上……而是因为昨晚下了一场大雨,现场许多的物证都被不同程度的破坏了,对警方的勘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这才是真正令人感到头疼的事情。
死者的死状很恐怖,小半个脑袋都被某种锋利的金属给削开了,溅了满地了血液,还有脑浆……
死者死前似乎曾尝试用手阻挡凶手的攻击,这导致他的四根手指也一起被凶器给劈断,掉落在了一旁的地上。几个刚入行的新人第一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恶心得把早餐给吐了出来。
前任搜查一课课长源真浩在两年前因公殉职后,接替他的是从川崎市升任就职的大和田警部。值得一提的是,此人曾视源为头号大情敌,因为他一直暗恋着横滨市交通部的服部警官。
就在警察们都在公墓内勘察取证的时候,各大媒体的记者都被挡在了公墓入口外。另外还有刑警们正在调取着这周围跟公墓内的一周内的全部监控。今天这件事的惊动的可不小,在公路边停靠的一辆私家车里,坐着的不是别人,他正是神奈川警察头子——坂本雄夫——神奈川警察本部长。他就纳闷了,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又杀人又刨墓的,当真是不怕遭雷劈啊?
而就在此时,另一个人也赶到了。
……
公墓外,记者们虽然都被挡着不让进去,可都还在用摄像机拍摄着,做着现场报道。关东神探的墓被人给刨了,而且还杀了一个墓地管理员,这可是大新闻啊。说起来横滨市都已经快两年没有这样的大新闻了吧?难得出了这么个事,那些记者们还不像饿狗抢食一样往上扑呀?
就连两年都没出过外景的知名主持人——中村雅美;也都来到了现场进行了直播报道。
由此可见,源氏虽死,余热未减。他还是存在被新闻媒体拿来消费、赚热度的死后价值的。有些不负责任的娱乐新闻居然还在杂志封面用上了这样标题——「恶鬼破棺?六旬老汉死因究竟为何?!」来作为噱头。
这时,一个小有名气的女记者正结束了现场的报道,正当她准备回到车上喝口水休息一下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背——
“有没有兴趣跟我单独走走,我这里有这件案子的独家新闻。”
藤香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因为他戴着口罩和墨镜,所以根本看不清他的脸,更不清楚他的身份。但是藤香略加思考后还是决定跟他走一趟,她跟随行的摄像师交代了几句工作事宜,便道:“好啊,去哪?你选个地方吧。”
他说:“先去看电影,然后逛商场,信得过我的话,就请跟着我来吧。”
“请等一下,”藤香追上那位神秘男子,小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那男子微微一笑,回答道:“我们曾经见过面,你不会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吧?藤香小姐。”
“你是!”
“没错,我是他。”他笑着说,“我就是源真浩……的最佳拍档,左臣羽警视。”这声音的确是左臣羽的声音没错,如假包换。
“是你,左臣警官!”她激动的说。
“别一惊一乍的。手给我,我们要装出一副恋人的样子,这样才不会让周围的人觉得我们很‘可疑’。”
“是,左臣警官。”她说,“这两年您都上哪去了,是有什么秘密任务么,为什么一点关于你的新闻也没有,就好像消声灭迹了一样。”
“你们记者就是这点不好,总是问个不停;我不想说的,你问也没用,我想说的,你不问我我也会告诉你。你呀,稍安勿躁,也别一个劲地总盯着我的脸看了,还是看你脚下的路吧,下雨路滑,摔肿了屁股我可不负责。”
“拉着左臣警官的手,才没容易摔跤呢。”
“那你最好拉的紧紧的,一辈子也不要松开我的手,小记者。”
“左臣警官,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可是我却从来也没见你笑过,你是面瘫么?还有你为什么要学源警官一样戴着口罩跟墨镜还有帽子呀,这算是一种怀念么?”
“呵,当了几年的记者,你的胆子可比以前要大得多了。你怕了忘了自己当时是个多么胆小的胆小鬼了,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么?”
她笑着说:“只有罪犯才怕警察,我又没犯事,所以我当然就不怕你啦。”
他没有理她,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这个源课长,就算死了也不清净,衣冠冢还让人给刨了,真是可怜啊。”
“衣冠冢?”藤香一下来了精神,“也就是说墓中并没有源警官的骨灰吗!”
“源警官又不是神奈川人,神奈川警察公墓里为什么一定非要有他的骨灰不可?”左臣羽反问道,“叶落归根,人死归故土,源警官的骨灰当然是要葬在家族墓地里的。在横滨市所建的这个墓只不过是象征罢了,‘象征’你懂么?这个词的意思就是说……”
“左臣警官不用解释,我懂‘象征’是什么意思。”她说,“那么这个横滨的这个墓里面就是什么都没有,对么?”
“懂就好,”左臣羽说,“不过倒也不能说是‘什么都没有’,里面怎么说也放了一件他曾经穿过的警服跟警帽,简单来说那就是一个‘衣冠冢’。”
“那么左臣警官今天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很好奇,您找我的理由是?”
“找你当然是有事,没事谁找你啊。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事情成功以后你会得到你最想要的——成为一个名记者。”
……
第二十七章:「复活的源」
“你是记者,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新闻,就像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一定是破案是同一个道理。我们都有自己的工作;那么现在,就让我在完成自己本职工作的同时,也帮助你完成你份内的工作吧。相信这一大早的,赶着来现场报道新闻的你一定还没吃早晨吧?这样,咱俩找家拉面店去早餐,边吃边聊,你看这样好么?”
“可是刚刚左臣警官不是说要去看电影逛商场么?”
“是么?可是我现在改主意了;难道说我不可以改主意么?”
“不是……左臣警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我没有意见。”
“没意见就好,不过就算你有意见我也不会听,更不会让它成为现实;你就让它死在你的脑子里,把它给扼杀掉,最好不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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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香:“我知道了,左臣警官……”
口罩下左臣羽的脸露出了一抹平淡的微笑;他停下脚步,松开藤香的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怀里一拉,耳语到:“别总是一口一个‘左臣警官’的,你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谁啊?”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可是如果我不叫您‘左臣警官’,又该叫您什么好呢?”藤香说。就在她正想要挣脱出他的臂弯时,他却先松了手。左臣羽向下压了压帽子,他说——“人的性格一旦养成就将会变得极难改变,其实你骨子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容易胆怯;但不可否认的是,你同时也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记住这次是你跟跟警方的最后的一次合作,以后无论是谁再找你帮忙,都请拒绝他。——不觉得委屈的话,就叫我「先生」吧;作为‘先生’,我会试着去教会你一些东西的。”
说完,他单手插着衣兜,独自向前走远,将藤香一个人丢在了身后。
她回过神来,急忙追赶上去,像一只顺从的小羊羔一样跟随着他身侧半步之后。在她的印象里,源警官似乎是要比左臣警官要厉害那么一点点的,而左臣警官……则更加具有男子气概一些;比起一个白面书生来,这个时代的女性还是都更喜欢成熟一些的帅大叔。
书生指的就是源,而帅大叔嘛——当然就是左臣羽了。只不过今天的‘左臣羽’看上去有些太过干净了一些,干净的就不像是一个老刑警;以前的他时常是一副蓬头垢面,邋里邋遢,一脸胡渣,身上散发着香烟和臭汗味的‘臭大叔’;而现在,他身上则有一股淡淡的体香,虽然戴着帽子,但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头发洗的很干净,气质上简直是比以前要年轻了十岁。
“呃……”
这时,左臣羽忽觉脚趾一麻,就如电流涌动,霎时间半只脚都麻痹了。他单膝蹲下,朝着自己的脚背用力来了一拳,立即又站了起来。藤香问:“左臣先生,你怎么了?”
他笑着回答道:“没事,刚刚鞋带松了。”他握紧拳头,将一双手全都放入了外套的兜里;就在刚才,脚趾的疼痛转移到了左手五指。他站在原地,环顾四周。他心想这不可能,那个人现在明明在千里之外的高丽才对,可是刚刚的电流又是怎么回事……刚刚自己身边都有谁?
“左臣先生,你真的没事吗?”藤香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她可不是傻瓜,刚刚左臣警官的鞋带根本就没有松;不过藤香却没有往别的什么地方多想,而只是猜测他刚刚是否发现了什么线索。
“我没事,走吧,我的车就在前面;车上有零食,我带你去兜兜风,我们一边兜风一边聊案子。”
“欸?左臣先生不是说……好的,我知道了,您又改主意了对么?”
他笑着说:“我承认我是个善变的人,可是无论我改多少次主意,我们今天的主题总是不会变的,那就是我要跟你达到双赢。”他取出钥匙,打开车门,那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价格不菲;藤香原是准备要坐副驾驶的,却硬被他给‘赶’到了后座。
左臣羽从副驾的储物盒里取出一包三明治跟一罐果汁,递给了她。他说:“如果你不喜欢吃三明治的话,待会我们可以在路边停一下,去商店里买一盒便当。”
“不麻烦了,三明治就挺好的。”她接过左臣羽递给自己的食物,说。
藤香喝了一口果汁;忽然,她问左臣羽道:“在源警官心里头,有什么特别重要人么?作为他曾经的搭档,左臣警官能够回答我的这个问题吗?”
这话问的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是问的‘莫名其妙’,但左臣羽却笑着回答她道:“对源警官来说,无论谁都是重要的,为何一定要在心里挑出一个‘最’呢。你不会是想问我,他有没有过女朋友吧?”
藤香笑了笑,说:“人有远近亲疏,和每个人的关系深厚当然也会不同。怎么就不可以选出一个‘最’了。至于女朋友,这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谁规定说警察就不可以找女朋友?所以,源警官以前有谈过恋爱么?”
“看来你对这个问题很执着,呵呵……不妨回答你吧——若我说源警官没有女朋友,但是他曾经有过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你!你相信吗?”
她捂着嘴笑了笑,说:“左臣警官如果说源警官没谈过恋爱,我信。偏偏你说我……这个我不信。”
“干嘛不信呢?”左臣羽笑着问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人相信吗?”
“不不不!”藤香急忙解释说:“我没有不相信你,左臣警官,能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其实我心里头是非常高兴的,只是那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左臣羽抿嘴一笑,语调低沉的说了一句:“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思议的,你是一位很美丽动人的小姐,源那臭小子就算真的暗恋你,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嗯?呵呵……是吗?”她有些害羞了。
“源如果没有死,以后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只可惜他死的太早了。”
“看起来,左臣警官还是非常在乎自己曾经的这位老搭档,老朋友的。那么左臣警官,在你眼里,源警官它更多的是一个给予自己动力的‘对手’,还是……”
“对手么,也可以这样说吧,因为我们经常会比试看谁能够率先抓到凶手呢。”
“对了,左臣警官,对于今天这次的案子,你有什么看法么?”藤香问。
左臣羽:“还能有什么看法,尽快把犯人绳之以法就算我唯一的看法。不过我也知道,这种人是抓不完的;今天抓了,明天又有,永远都会有。——如此,那我就永不休息,永不停歇,我不管那些人是谁。人也好,鬼也罢,我都会以正义之名,把他们全都送进大牢改造。我承认,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很多人被枪毙是活该,是自找的。但另外也有很多人,是被这个世界,被其他人逼着去做违法乱纪的事的。那些人又要怎么说呢?他们的本性坏吗,不,他们生下来并不是坏的,所以错的不是他们,而是造成这一切的人。”
藤香:“说的很有道理。左臣警官;你,或者是源警官,有深深地爱过谁么?”
“问题的主人公都已经死了,他爱过谁恨过谁,还能把它当成是一个问题拿出来问么?——我再说一遍,小源他暗恋你,你相信也好不信也好,这就是我的答案。”
“不信;不……不是不信,我是不敢信。”
“为何?”
“因为已经没有那种全心全意可以去相信的,勇气……”
“你得鼓起勇气才是。”
“鼓起勇气么……”她轻叹了口气,“只是说说就觉得很难了。我现在的唯一目标,就是可以成为一个被人们所认可和喜爱的名记者。”
“是不是名记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吧?”他说,“源曾经说过,就好像他从来也不是为了当‘名探’而努力工作的。”
藤香不以为然的一笑,说:“如果可以成为名记者的话,就算一次跌倒了也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可是如果像我以前,只不过是一个实习记者的话,失败一次就会遭到开除……所以这怎么可能是‘没关系’的事情呢。一个的人身处的高度,决定着他有几次失败后再爬起的条件。”
“是么?可是如果站得太高的话,摔下来也是会很疼的呀。正所谓祸兮福所倚,有些事或许一时不如人意,但源他却从来也没有泄气,而是继续鼓足干劲去把事情做到底。他总是一种信心满满的状态,办案时从来没有太多的顾虑,也从未害怕过失败,因为失败其实并不可怕,谁人这辈子都不敢保不会有失败,跌倒了爬起来就是了。”
“左臣警官今年多大了?”她问。
“我呀,快三十岁了。”
“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么……”
“哈?什么态度嘛你,你这个小记者可真是没礼貌,你的大前辈中村雅美都还没敢这样跟我说过话呢,喂——说你呢,马上给我道歉;赶紧的,不然把三明治跟果汁还给我。”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年轻人,以后说话注意点,本人的脾气可不好;惹急了我扑上来咬你。而且那也不叫幼稚,那叫做‘性格过于理想化’。懂?”
“哦……我懂了。”
“不过我今天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还只是个外景记者了;像你这样的,我要是台长我也把你派出去风吹雨打太阳晒,直到你知道该怎么和前辈说话为止。”
“左臣警官果然像源警官说的一样‘讨厌’呢……”
“听你这话音,同样是‘神奈川双雄’,那个臭小子在你心里的份量好像要比本大爷要重一些?”
“源警官有他的优点,左臣警官也有自己的优点,我心里并没有厚此薄彼,只不过死者为大,我……”
“源警官有什么优点?我看他顶多一身的油点,他这个人只要吃点带汤水的东西,就一定会把衣服给弄脏;他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耍流氓从来没被别人给抓到过。”
“源警官是神探,他破获了许许多多的大小案件,并且最后还因公殉职在了自己的岗位上,难道这些不算优点么?”
“就算从乡下随便抓一个巡查部长到搜查一课来当这个课长,身边有这么多警官协助,就算他笨得像只猪,他也一样能够破案;至于因公殉职,那也是他太彪了一点,拿着一把小手枪就敢跟世界第一狙击手「Der Tod」对狙,那不是找死么他,他不殉职谁殉职啊?呵,简单来说那就是自不量力,换我准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最后要没有我的妹妹——左臣玄月管理官来为他擦屁股的话,我跟你说他就算死了眼睛都不一定能闭得上。就拿他前几年办的那几件大案子来说吧,抓个炸弹犯弄得全县风雨,最后弄得死了这么多人才给破了;抓个雨夜凶魔最后还给办成了无头案子,放跑了首恶元凶;他这辈子办得最成功的一件案子就是在商场里抓了个下毒杀人的杀人犯,除此以外,根本就可以说是一无是处。这样的人都能当神探,我也是要笑死了。”
藤香一脸阴沉地说:“三明治跟果汁还你;靠边停,我要下车。”
左臣羽:“看不出来啊,藤香小姐对源警官感情这么深呢?饥饿鲨为什么源警官就近在眼前,你却认不出来呢?”
他摘下口罩、墨镜;在后视镜里,藤香看到了一张令她感到无比惊讶的脸。
那张脸是——关东神探——
源真浩!
……
第二十八章:「风流浪子」
“废话我们说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们应该来讨论一些有关案情的东西了。首先现场的警察们通过勘察所得出的「死者死前曾抬手阻挡凶犯攻击」——这绝对是错误的;死者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三点这段时间之内,因为雨是从十一点开始下的,在三点以后停的;凶手的第一目标应该是刨我的……咳……虽然听起来很别扭,但是凶手的确是冲着我的墓去的,这一点无法否认;那么,如果凶手的目标是刨墓破棺的话,他一定是一个对我有着很大怨恨的人,也就是说墓地管理员有极大可能是在不小心发现凶手之后,而被凶手所杀的,凶手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对我进行泄愤;管理员老伯的左手除了大拇指以外其余四根手中全被利器切断,右手却丝毫未损,如果老伯有做出一个阻挡姿势的话,那么他应该将两只手全都举起来才对——人在下意识的情况下都是会那么做的;另外当时是晚上,但是现场却没有搜查到手电筒,手电筒哪去了?为什么一个老伯,在半夜三更去巡查墓地的时候没有带上一支手电筒,这是很不合理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支手电筒被凶手给带走了;以上这些疑点只要大和田课长不是白痴的儿子,相信他在半个小时内就能全部想到;其实破案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怕他犯罪,就怕他不接着犯罪,一个罪犯杀的人越多他露出的马脚跟被抓的可能性就越往上递增,相反如果他做了一件案子后马上就收手,这件案子警方反而会很不好办了;呵,他不是要刨我源真浩的墓么,只刨了一个衣冠冢想必心里一定很不甘心吧——也罢,我就给他再造一座坟墓,让他再来刨一次,满足满足他那份挖坟掘墓、破棺见尸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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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其实都不是很重要,关键源先生你不是已经……”
“已经死掉了对么?”
“是的,您不是已经死掉了吗?”
“藤香小姐,事情一码归一码,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这次的凶杀案,而不是在下的生生死死;你可千万不要越界。”
“好,源先生不想说,那我就不问。”她乖巧地说。
“不该问的最好不问,”源说,“可你知道你应该问的是什么吗?”藤香回答到:“不知道。”源在路边停下车,打开车门,正当藤香以为已经要‘到站下车’的时候,他却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坐到了自己身边;源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玩味地一笑,说道:“刚才‘左臣警官’不是跟你说,说我暗恋你么?你为何不问问我这件事情的真假呢?”说完,还没等藤香的回答,他便又接着说道:“抱歉,刚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请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经结婚了,她是一个非常温柔,非常体贴的妻子。”说完,源从她的肩膀上把头抬了起来。
藤香笑道:“源先生为何只夸夫人温柔体贴,这些都只是性格方面的优点,您为何不夸夫人美丽漂亮呢?莫非尊夫人的外貌方面……嗯?”
“外貌方面么,那我的夫人可真的‘没法说’了,因为她太漂亮,长得太好看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用言语去形容她了。”源说。“不过我这有一张她的相片,哦不,应该说是画像才对。我专门给她画了一副肖像画,用相机拍下来,将比例缩小成一张明信片大小后一直随身携带着。”说完,源从兜里取出了一个皮夹子,从皮夹子里取出了那一张相片,但他却不舍得把她交到别人的手中,而是将它拿在手里,给藤香欣赏着「月亮仙女」的仙姿。
“怎么样怎么样,”他臭显摆着,感觉好像整个人都飘飘然了,他说:“我夫人她美吧?”
“容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吧……虽然画中的夫人的确如同仙女一般,可是这毕竟只是一副画像而已,没有相片或者是亲眼看到的可信度要高。”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们这些当记者的有时候就是什么都不信,什么都怀疑,疑心病比我都重。不过我也没工夫跟你闲扯这些了,两点以前我还得赶着回去呢,我就交代你最后一句好了——行动电话二十四小时保持开启状态,并且准备好备用电池,总之要做到随传随到;另外回去以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今天见过我的事情,也不要泄露出任何交谈内容,总之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就当什么事也发生过;好了,你可以下车回去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说完,他取出随身的笔记本,用铅笔在上面写起了歌词。
“有件事我……”
“啊呀,吓我一跳,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有件事很好奇,一定要问了源先生后才可以走。”
“问吧问吧;不过事先说好,隐私方面的事情我是不会回答你的。”
“那个——源先生为什么偏偏挑中了我呢?”
“什么叫‘偏偏挑中了你’,怎么的我是不是还要先做个市场调查呀?”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论名气和职业素养你都不如中村雅美,我为什么偏偏要把这个做独家新闻的机会给你,对吧?简单一句话——我欣赏你——这个理由成么?另外当然也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如果你是一个丑八怪又或是一百几十斤的胖妞,更甚者——两者皆存的话;那我就找中村雅美去了。”
“我的长相,和这次源先生找我,有什么直接关联么?”
“那这关系可大了去了,你要是长得太难看,就会影响我的心情,影响我的心情就等于阻碍到了我的思路,最终导致了我的办案效率下降,你要是太胖,到时候要找掩体躲藏都不好找——逃跑,呸,什么逃跑——转移位置的时候还会拖我后腿;你现在说说,你的长相和身材,跟这次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呀?”
“这样说起来,好像的确是有很大关系……”
“问题回答完了,你该下车了。”
“那个……”
“你还想干嘛呀?”
“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再见’,没别的什么想法……”
“好好好,再见再见,现在可以下车了么?”
“走之前……源先生可以给我签个名当做纪念么?”
“签哪,你有我的海报或者相片么?”
“就签衣服上吧?”
“得,那你以后是不是不打算洗衣服了?好吧,我知道了该怎么做了。”说着,他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支白色钢笔——“这是我平时用的笔,拿着我的笔,就好像我一直在你身边一样,好好努力吧。”
“那个……”
“你是不是想说,这句话是不是太‘平淡’了一点?好,那我就送你一句特别一点的话吧——「如果我能够,让你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平稳降落;那么,就让它停留在我的怀中;如此,它便不会再落寞,无尽头的悲伤再也不会侵扰你的心;从此以后,你的心,会感受到温暖,我——小源哥哥,给你的温暖。」OK,说完收工,拿着笔快下车吧,你也看到了,我这还有事要忙呢。”
“源先生在写些什么呀?”
“我在做记录,做记录不行么?我发现你这小记者,你这两年学坏了呀你;我就搞不懂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呢,你是‘问题少女’啊?”
“那我走了啊?”
“等等,我送了你一支笔,你就不给我一个回礼么?”
“回礼?”她竟脸红了起来。
“喂喂喂,你脸红个什么劲啊,想哪去了你?你还真是个问题少女啊?咳咳——我送了你一支钢笔,你也总该把你从公墓出来开始就一直在录音的那支录音笔送给我吧?”
“我这是台里的设备,很贵重的……怎么可以随便就交给……”说着,她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就好像上次在火车上时一样。
“其一,我送给你的那支也不是什么便宜货,那笔尖跟笔身上的是真金不是烂铁刷金漆,那颗亮闪闪的是钻石,不是五百块钱一大把的劣质水晶;而且它的价值超过三百万日元,难道你的录音笔,它的价值能够超过这个数字么?另外,你不是还想被我玩玩头发,弹弹脑瓜崩吧?明明上次在火车上就吃到过了一次教训,居然还不知道要学乖么?”
“骗人,你只不过是一个警察,怎么可能会买得起这么贵的奢侈品,就算你买得起,你也一定不舍得买。”
“你如果不是一个傻瓜的话,相信你的眼睛有看见我开的这辆车是一辆保时捷吧?你应该这样想才对——我连跑车都买得起,一支钢笔又算得了什么呢?”
“源先生你居然收黑钱了吗!?”
“喂喂喂,无凭无据,不要乱说啊你,什么叫我收黑钱啊,我告你诽谤你信不信?让你赔我三千万名誉损失费信不信?”
“哼,两年前我怕你,现在我可不怕你了,源先生。前辈总教导我,当记者最主要就是要脸皮厚,我这两年可算是练出来了,录音笔说什么也不能给你。”
“我倒是希望全世界的人脸皮都薄一点,如此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坏事了。——既然你不肯给,那我可只好抢了。”
“源先生要是要用强,我就……我就喊‘非礼’!”
“什么?非礼?你要这样的话,我还就真得对你‘用强’了。”
“啊!源先生你干什么,你脱外套干什么?”
“我干什么?”他说,“我要拿走录音笔,你不肯给我还要叫非礼;反正到时候都要被人当做色狼看待,与其什么都没做反被你冤枉背个污名,倒不如我一不做二不休真把你给……”
“源先生是在跟我开玩笑么?”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不过……却似乎也有那么几分期待。
“乖乖交出录音笔,不然我可来真的了;友情提示你一句,我这辆车的隔音效果可是很好的,我经常在车里听车载音乐,外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车窗玻璃经过特殊处理,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如果你不相信我真的会那样做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
第二十九章:「丢失的记忆」
启仁从梦中醒来。他捂着嘴呛咳了一声,慢慢从床上坐起。刚刚睡醒的他犹如一只迷茫的小羊羔。脑袋短路。就连身边睡了个身份不得了的大美女,他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他打着哈欠,虽然精神上已经醒来,一时却还是没有能够睁开眼睛;他把头靠在了床头,缓缓眯开了一条缝,也就是此时,他从眼睛里的那一条缝的余光瞥到了身边那个……睡着正香的,面色桃红的,头发蓬乱的月亮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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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咬着嘴唇……紧锁住了眉头。一时间内,他的间歇性失忆症居然又犯了;每当压力跟抑郁积攒到一定程度,达到界限的时候,他的大脑都会这样选择性的失忆一段日子。短则一两日,长则半个月,甚至更久。
——他望着身旁这个女人,心想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应该在学校才对吗?还有我的胳膊,我胳膊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摔骨折了么……呃……头好疼,就好像喝了陈年的假酒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喝醉酒断片了么?怎么会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咕噜……”
启仁咽了咽口水,慢慢的,慢慢的下了床,心想要是再不下床的话,一会她醒了事情可就说不清楚了。
“不行,万一这是我家,这是我的房间呢?不还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呃?”启仁自语道,“不行,且不管有没有发生出格的事,我这样一走了之都是不对的。”
他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便又爬上了床。
他跪在床上,俯着身子,慢慢爬到了那个仙女的身边,伸出左手食指,轻轻的戳了戳她那美丽动人的脸蛋。
左臣玄月修行练武多年,警惕性和反应能力都是比常人要强上许多的,就算是在睡觉,也能马上醒来做出应激反应。
——不过,这次她超于常人的反应能力似乎失效了,启仁都戳了她好几下了,她都还没反应,难道真是睡死了?
启仁见她不醒,便只好在床上坐着干等了。他抱着胳膊,深吸了一口气,咬起嘴唇,一时也拿不定个主意。
终于,挠着头想了半天,他才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把她叫醒,问个明白。
他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还是选择了以肢体去叫醒她。他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她却还是没有醒。
就在启仁咬牙深思良策的时候,左臣玄月她却自己醒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胳膊。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地呓语道:“天都还没亮呢,再陪我睡会吧。”
玄月道:“没关系,如果你想起了的话就先去洗漱吧,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听到她这样说,启仁又咬起了嘴唇;他一紧张,又或是沉思,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喜欢咬嘴唇。长期这样,久而久之他的嘴唇上便出现了一个很明显的,小小的,结痂而未愈合的疤痕。他说:“这位小姐,很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我可以请教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你睡糊涂了?这里是你的寝宫啊。”
“寝宫?你说‘寝宫’,莫非此处是东京皇宫!?”
“这个玩笑不好笑,小启。”
“小启?你叫我小启!?你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
“呐,请你动动你灵活的大脑好好想一想,如果我不认识你的话,我们俩个会睡在同一张床上吗?如果我不知道你是谁的话,我会叫你小启吗?”
“那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睡在我的身边?”
“我是你的王妃啊,王妃当然是要和王爷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呀。不睡床难道你还想要叫我去睡沙发呀?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呀,怎么说话神神叨叨的。”
“现在是不是昭和五十八年?”
“我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着时差吗?”
“时差……时间……”自言自语着,他忽然苦笑着说道:“说起时间,都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双眸再也无法洞穿人心,我的羽翼也再不能支撑着我飞行……我如同一只既瞎了眼,又折了翅膀的鹰。——不过要说‘时差’的话,你怎么也得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代,我才好知道我们之间的世界相差了多远,我们有着多长的时差呀。”
“昭和六十一年,”她说,“现在是昭和六十一年,足足近三年的时差。”
“三年而已,也不是很久嘛;刚才听你跟我说话时那老夫老妻的语气,可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有着十年以上的时差呢。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这三年来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呢?我想我应该有必要了解,并且填满这记忆中本不该有的空隙。”
“你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这可真是糟糕了……好好一个人,怎么一觉醒来就换上失忆症了。”
眼色,有时也未必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思。人是会伪装的,是会说谎的。舌头会说谎,眼睛同样也会。
她故意做出一种“糟糕了”的,既惊讶而又不知所措的眼神,若不是我们都知道,左臣玄月骨子里是个不服输且处变不惊的狠人。只光看她的眼神,一定会被她欺骗,而信以为真了。
这世上,假的太多了,假久了也就变成真的了,没人再去在意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假是真,还是真是假,都不会再有人在乎。
好像她说,自己叫做左臣玄月。一个假的名字叫久了,人们就信以为真了,而忘记,她原本,叫做陆雨箫。
可她就是陆雨箫,陆雨箫就是她,变的是名字,而不是人,就像源与启仁是一样的。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真正了解她的人,就算她连同名字与相貌一起变化,还是能从她的眼神和语气中知道,她就是她。这也正是为什么既然这么久以来她都以“纯子”的身份和面容与他相处着,而他却从来也不会有一种“见到鬼”的感觉的原因了。
其实她心里压根就不相信启仁会突然“失忆”,只不过作为他的妻子,就算是明知道他是在唱大戏,自己也得配合着他,在旁边给他敲锣打鼓不是?
她抿了抿嘴,问:
“夫君你是想一件事不漏的全都温习一遍这三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经过,还是只挑重要的大事件了解一个大概?”
“虽然我忘记了一些原本不该忘记的事情,但是我还记得……不,其实也不是记得,就在刚刚我心里有一种直觉,就是你好像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
“只要记得这点,说明你还有的救。没废话了,现在我就开始帮你回忆吧。这个说来话长,你得先告诉我——你最近能想起来的记忆,是昭和五十八年哪一月份画面?”
“九月……不,应该是十月才对。”
“能详细到日子么?”
……
第三十章:「Si je t aime」
“我话讲完,现在你知道我是谁,我们是什么关系了么?”
“你是纯……不,你怎么会是纯子呢?”听完她所讲诉的那些曾经,启仁半信半疑地说,“在我的印象里,不,我对纯子的印象好像还一直停留在小时候,不过我记得她……不,应该说是你,我记得你小时候是一个很腼腆很内敛的小女孩才对,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这样是怎样,请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没怎样,就是变得不一样了。”他笑着说。
启仁刚才似乎在想着什么其他的事情,他疑虑了数秒,才回答了她的话。他拉过她的手,说:“别骗我了,还是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吧,你一定不是纯子,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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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失忆,对么?”
“不,你错了,我的的确确是想不起这三年来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样的事情;这段记忆在我的脑袋里就好像被删除了一样,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那你凭什么敢断定我不是你幼时所认识的那个纯子呢?人都是会变的不是么。”
“可能是一种直觉吧……另外就是你的眼睛;纯子的眼神是天真灵动的,虽然那只是我幼时对她的印象,但我相信一个身处在深院高墙里的皇族女子的性格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改变的——你眼睛里的狠劲太足了,尽管你想要去掩饰自己眼神里那与生俱来的狠辣,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所保留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因为你刚刚在对我讲述的时候……你的脸上从未出现任何类似于说谎与欺骗的神情,这说明你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跟面部表情;而那一种带有杀气的眼神,为什么你没有试着去把它完全伪装起来呢?你说你是我的王妃,难道说在自己的丈夫面前,你仍然是有所防备,带有戒心的么?你的那种眼神就好像是在跟我说:「我的夫君啊,你最要好乖乖听话一点,否则我一定会好好揍你一顿」。这可真不好,至少让我感觉很不好。像你这样怀有身孕的准妈妈,应该要温和仁善一些才对,脑子里最好不要总想着什么打打杀杀的,那样对孩子不好。”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失忆,对么。”她再一次问。
“五分钟内,这是你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看起来在你的印象里我应该是一个经常说谎的人,可是这怎么会呢,我一向都很少说谎的,为何会偏偏对你留下了这样一个印象呢?”
“你的存在就是一个天一样大的谎言。”
“看起来你好像知道的不少。”
“我知道你曾经的所有。”
“那我也知道你的曾经么?”
“不,你并不知道。”
“这太不公平了,真的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你了解我的全部,而我对你却总是一知半解的呀?”
“因为你从来都没问过我关于我曾经的事情啊。”
“我不问,所以你就不说。是这个意思么?”
“好啦好啦,我也搁这配合你半天了,你这戏瘾该收收了吧?赶紧去洗把脸,待会还办公呢。”
“你在说什么?”
“嗯,什么我在说什么啊,难道你从起床到现在不是在跟我闹着玩装失忆的么?”
“第三次了,这是你今天第三次怀疑我了。为何你我之间竟连一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呢?”
“因为我们俩个无论是谁都是绝对理性且理智的人,我无法相信你在脑部没有受创的情况下会突然失去记忆。”
“你听说过心因性失忆症么?”
“和你不同,我不是心理学的教授;我通常认为人只会在撞到头的情况下会失去记忆,而不会像你一样去考虑这么多关于心理方面的事情。”
“但是你很有这方面的天份,当然,你也可以把它叫做‘天赋’。总之这是你自身先天就所拥有的本事,你可以用你所知的任何一个恰当的词去定论它。”
“如果你真的失去了这三年来的记忆了的话,那你便大可不必再待在这里和我废话……而应该去做你内心所隐藏的最想去做的那件事了才对吧……想走就走吧,我不会拦你。”
“你所指的是……在我心底所隐藏的,潜意识里最想去做的事么?可那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待在你身边时我觉得很踏实,很有安全感。所以我不想离开,虽然我不知道你所对我讲述的那些事情是否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但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爱我。”
“又是眼睛,透过我的眼睛你到底能够看穿我多少心事?”
“我并不是神,我不能看穿任何人的心。但我相信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它同样也是情感的流露,我从你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你对我的爱意,这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如果你真爱一个人的话,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所以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而是恋人相处中所必须懂得的常识。”
“小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说谎,你好像真的失忆了。”
“这算是第四次的怀疑么?”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用到了‘好像’这个词。通过你对我讲述的那个爱情故事,我们是如此的相爱,那么你应该全心全意地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才对。可你又为何还要在话里带有这种不确定性的词语呢。难道说那个故事是假的么?”
“故事都是有真有假的,你这样说,未免有些过于较真了。”
“我需要告诉你,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小启,又或者是小泰。要么你就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亲王殿下,要么就老老实实地叫我一声夫君大人,除此以外的任何称呼我都不接受。”
“用得着这么认真么。只叫夫君,不加大人好不好?”
“不是很好。”
“可是我真的很不想说敬语啊。拜托了,夫妻一场,就请稍微通融通融吧?”
“为什么在拜托人的时候要用那种语气,而且还用那种眼神盯着我,你这是拜托人的态度么?”
“真是麻烦,我说你可真会挑时候失忆啊。如果打你一耳光能够唤醒你的记忆的话,我会很乐意这么做的。”
“昭和年代居然有敢动手打丈夫的女人么?”
“你要失忆为什么不忘记更早一点的事情,比如说忘记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忘记这几年的事情?你这不是冲着我来的么,你故意的吧你!”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还从来没听说失忆这种事情还能故意挑选失去哪一段记忆的呢。”
“那你说我应该用何种态度来拜托你?不过为什么一定需要我来拜托你不可呢,你为什么就不能自己迁就我一下呢。”
“那好吧,不加大人就不加大人好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哼,臭弟弟,那我叫你臭弟弟可以么。”
“那我叫你大傻子你看可以么,你这个大傻子。”
“不可以就不可以嘛……用得着骂我是大傻子么,真是的。”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有人今天晚上能够为我扮演一下贞子的话,没准我能恢复一些记忆。”
“你之前不是说不相信有鬼的么,为什么又突然想看贞子了。”
“我说过那样的话么?好吧,就当我说过好了;我想要见贞子的原因是因为,我想要尝试一下跟女鬼在一起交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怎么样,你可以么?”
“呵呵,合着我这易容术跟变声术都是为你一个人学的。也好,假扮贞子说起来也不是很难,连妆都不用化,换身衣服,披头散发就成。”
“对啊,不用化妆是最好的了,正好你怀着孩子,不能化妆。”
“你还知道我怀着孩子呢,你就这么气你怀有身孕的妻子呀?”
“我气你什么了。”
“哼……你刚刚骂我是大傻子……”
她委屈地说。
说完,她张开双手,像是在要求丈夫的拥抱。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启仁还是将她抱入了自己怀中。
换作没有失忆之前的他,此时不光会将她抱入怀中,应该还会深情拥吻才是。假若来世相遇,双方皆处在一种「失忆」的状态下,那么曾经的一切,与泡影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那个时候,还会再互相爱上对方吗?
就在这一刻,他的脑中一瞬间掠过了这数年来所经历过的所有画面,没错——他全都想起来了。
可他心想,要是告诉了她自己这么快就找回了记忆,那么她一定会认为自己刚刚全都是在演戏……所以,之前的失忆的真的,而现在,他却是真的要开始自己的演技了。
……
第三十一章:「不知道该怎么取标题」
房间外,明菜端着饭菜,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门。就在两分钟前,她才刚刚亲自下厨为他准备好了这一盘咖喱牛肉饭。其实下午两点早就过了,就在明菜加热好中午厨房阿姨做好的午餐准备给丈夫送去的时候,他才突然从“楼上”打电话下来说想要吃咖喱牛肉饭,并且还要自己亲自下厨;如此,这才又多拖延了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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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房中并未传来回应。
明菜抿着嘴,隔了十秒,又敲响了房门。她试着想要去开门,却发现房门并没有上锁,可只打开了一条小缝,就又把门轻轻给关上了。“先生没有让我进去……我还是把盘子放下就走吧……”她这样想着;就在她放下餐盘,转身准备下楼的时候,房间里却突然传来了丈夫的声音——“是明菜吗,门没有锁,快请进来吧。”
明菜一展笑颜,弯腰拿起地上的餐盘,开门进了他的卧房。
房间里的他此时正坐在榻榻米上,手里拿着铅笔,像是还在工作的样子。明菜把饭菜放在了他面前的矮桌上,在他旁边跪坐了下来,她说:“先生久坐,待会吃完饭,让我来为先生松松肩吧?”
“我可能真的老了。”他忽然叹气道。明菜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问:“先生明明都还不到三十岁,怎么能自言一个老字呢。”
“我已经不适合再拍摄电影,或是写歌编剧了。”他说,“我在房间里坐了几个钟头,却根本写不出一点东西……填不出一句让人满意的歌词。或许真是人变老了,眼睛里全是一些现实而又实际的东西了,对于歌词这种“幼稚”的东西,已经不能够再去想象了。我是否真的应该在自己失去最后作为一个艺人的本心之前,完成一部旷世巨作,然后就此退出演艺界呢?”
“无论先生怎么选择,我都会尊重先生的决定,并且陪伴先生一直走下去。既然先生暂时没有想到满意的词句,那就暂时先不要管它好了……先生忙碌了这么久,也让自己稍微歇上一歇了吧?先吃饭,不要想其他的事了,好么?”
“好,那你能否出去,让我一个人再待一会。”
“嗯?”
“我说,能否请你出去。”
“先生是要我出去么?”
“那要不我出去也行。”
“先生是有什么心事,需要一个人安静下来去想明白的么?如果是那样……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了。”
“等一下……你还是留下吧。”他拉住了明菜的手。李子煌抱住了明菜,紧紧地抱住了自己这位年轻的妻子。
她不一定要像一个一流的心理医生那样帮助自己疏解苦闷,她只需做好一个妻子应该尽到的本份,那样就远比任何医生还要更加管用了。当艺人并不完全是一件乐事,两眼一闭,当个死人,那才是真正的乐事。什么烦恼也不用再去考虑了,什么痛苦也不会再有了。人老了,难免会心生安于享乐,声色犬马的想法。怎么不是呢;忙活了一辈子,到老还不许人放纵一回了?——许多英明的帝王,都是因为心生了这样的想法,才导致晚年倦怠政事,英名尽毁,晚节不保。放眼古今,多少青壮年时期被称为盖世雄主的君王,到了晚年都变得纵情声色,一发不可收拾。
还是年轻好,年轻人的心里都还有着所谓的“梦想”跟“目标”。而一旦上了年纪,认清了现实,也就再不会轻易做梦了。为何「二世祖」总是能和「败家仔」划上等号呢,因为二世祖们总是错误的把那一份少年孩童时才会有的“天真”和“任性”保留到了成年时;为何呢?因为他们的梦境从未被打破过,他们往往自以为是的以为并且相信着自己的一切主观意思与主观臆断;任性,对——他们通常都是很任性的;或许他们有任性的资本,但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在很多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坐享其成的二世祖;在那一部分人眼里,无论他取得了什么样的成功,都好像是一文不值的,从他出生开始,二世祖的符号跟标签就已经贴在他的身上了。
他和启仁的最大区别就是,敌对媒体骂他是「二世祖」的时候,他最多让自家媒体写文案回击;而启殿下身上则根本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至少在自家的土地上不会,如果真有人那么做了,那么那个人就会被抓起来弄死。
可令他烦心的却也不是这个,而是因为那个人的坟被人给刨了……虽然只是一个衣冠冢,但是毕竟是让人给刨了,任谁心里都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
几分钟后,他似乎已经冷静下来许多,或许他本就很冷静——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哄过妻子而故意演出来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相信,自己一直待在房间,根本就没出去过。
倒也没错,李公子的确从来都没离开过这间房间,因为在离开这间房间以前,他就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人。而刚刚他明明听见明菜的敲门声而没有回应,是因为他还在摘面具,而他刚刚之所以叫明菜出去,是因为他想要把面具放回箱子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待会明菜你应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吧?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你根本不必在这陪我,而是去陪一个更需要朋友陪伴的人。”他说。
“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个更需要陪伴的人?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呀。”明菜不解地说。
“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你还是待在我的身边陪我吧。我突然觉得我才是那个最需要陪伴的人。”
“我一直都有陪着先生,无论是身,还是心。先生有感觉到吗?”
“我知道,明菜你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你的心意,我能够感觉得到。”他由衷的说道。
“太好了,先生有感觉到呢。”
“明菜,你觉得自己是一个性格依赖的人么?”
“依赖么……先生是不是嫌我太黏人了?”
“不,我只是随口一问,请不要多心。如果你不想回答,那我换个问题好了,你……觉得我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呢?”
“先生当然不是一个好人。”
“欸……是么……”
“可是先生也不是一个坏人呀。”
“嗯……那我是?”
她的脸忽然红了起来:“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一句很肉麻的话来,原来明菜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害羞,一点都没变呢。”
“先生又在取笑我了。”
“我可不随便取笑人的。取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那先生对不喜欢的人,一般会怎么做呢?”
“问这个干嘛……肚子好饿,等我吃完饭再回答你吧。”
“请用。”
“好的。咖喱牛肉饭さん,我要把你给吃掉了!”
……
第三十二章:「再好听也不过一句对白」
“你待在宫里,我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找找丢失的记忆,你看如何?”启仁穿好常服,对一旁还在洗漱的选玄月说:“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
“要出门也得先洗把脸吧?”她说。
“脸么,我已经洗过了呀。”
“用水冲一冲就算是洗脸了么?”
“那不然嘞?”
“好吧……看来你失忆到都已经忘记自己是一个洁癖患者了,真是‘病得不轻’。”
“我的胳膊不知道为什么好疼……或许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缘故吧。”启仁问玄月道:“我有跟你提过这件事么?就是我的手臂为什么受伤的原因;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冬季,不……应该说是晚秋,总之那天挺冷的。幸子她……”
“打住!”玄月喝止了他,用一种类似警告的语气对他说道:“看在你失忆的份上,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以后不要再提起她,不然我一定跟你翻脸。”
“哇,后果这么严重呀?那我可得多加小心了。虽然今天好像有很多事要忙的样子,不过不管这么多了,既然你这么能干,那么公文就拜托你来看,如果有人想要来拜见,就是全给挡在门外;总之我要自己一个人出去逛逛,下午两点之前我一定会回来。”
“你要去哪逛呀?”玄月问,“现在是早上六点半,下午两点的意思就是说你要在七个半小时以后才回来咯?这七个半小时你打算去干嘛呀?”
“我还能干嘛,总不能去会情人吧?”
“以你那风流的性格,还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需知你的身边通常都是离不开漂亮女人的。”
“懒得理你,我走了。”
“你要是真想出去走走,那让尤妮斯和你一起去吧?至少这样你就不会在外面被别的女人给拐走了。”
“尤妮斯是谁?”启仁问。玄月回答道:“一位优秀的女杀手,你曾经称赞她为——从死角突刺而出的利刃,泉水一般无色的毒药;怎么你连这也忘了么?”
“我这不是失忆了么,当然记不起这些了。”
“不该忘了都给忘了,不该记得的你倒是都还记得。呵……真是让人怀疑你的失忆是不是假装的。”
“那你就当我是假装的好了,如果连我最深爱的你都如此怀疑我的真伪,那么我又还能说什么呢。什么“东京都的小太阳”,我根本就不是任何人的太阳……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那个人才对……”
“够了哈,就算你演出这样一副伤感煽情的模样,我也不会上当的。你就是假装失忆在骗我对吧,事实就是这样的对吧?就算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自然也有办法让你说实话的,别忘了我可是……”
“糟糕的人生。”
“欸?你又在乱发什么感慨呀。”
“你之前对我讲述的,的确是一个很美丽的爱情故事。但故事终究是故事,与现实始终有着无法逾越的距离……故事里的你好像是一个完美的恋人,贤惠的妻子,而我现在所看到,所体会到的,却是一个对我有着无限怀疑的你。我还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一个能够全心全意去爱的人,原来……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如此,我的人生还不够糟糕么?”
“好了啦,我信你了,我相信你是真的失忆了。你想出去走走对吧,好,我不叫人跟着你,你一个人去吧。记得要准时回来,别玩太晚。”
“知道了,下午两点以前我一定会回来的。”
“欸!等一下!”
“又怎么了?”
“你既然失忆了,那么你是不是连昨天答应过我什么事也给忘了?”
“我有答应过你什么事吗?”
“当然有,而且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兹事体大,人命关天,你真的连这也忘记了么?”
“别傻了,如果真的这么重要的话,你一定早就问我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问我呢?这在逻辑上根本就说不通嘛。不过我刚才忽然想了一下,我还是不要出去好了,人生地不熟的,加上我这个人还有一点路痴属性,我怕我待会走远了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了,那可就糟糕了。不过……你真的没有其他话想跟我说了么?”
“我还能说什么啊,你连什么「糟糕的人生」、「一厢情愿的爱」这种词都给用上了。我要是再说些什么,倒显得我是个坏人了。”
“唉,真没意思,亏我还一直等着你来拆穿我呢,合着你就被那么几句话就给吓到了,不敢再怀疑了。不好玩,不好玩,我不跟你玩了。”
“既然这样,你现在是不是能够告诉我,竹下那事你打算怎么个处置法?”
“杀了他。”
“认真的吗。”
“那个老家伙,我在心里早就杀他千百遍了。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昨天晚上我就砍他一个脑袋满地滚了。”
“杀人,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不是谁都具备这种勇气,而一旦手上沾过鲜血,也就不会再把人命当回事了。”
“不一定,”启仁说,“事事都有例外。”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关于竹下,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见他一面,恩威并施,将其收服。”
“那我这就让人……”
“不,我不是要让他来见我;而是我,要去见他。总督大人进出一趟景福宫动静太大,倒不如让我这个亲王殿下轻车简从,微服去他的府上拜会一下他这位老先生吧。”
“殿下这也太给他面子了。”玄月笑着说。
“不,你说错了。”启仁纠正道:“我这不是给他面子,而是为了高丽的大局;亲王跟总督必须让高丽的官员们看到一番君臣和睦的景象。我并不是我一个人的王,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私产,我要为高丽近一亿百姓的生计而奔波,为我社稷皇统而奔波。为了社稷,为了百姓;我一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就算是纡尊降贵,给他总督大人这一个天大的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现在还这么早,竹下应该还在总督府办公,这会他不在家里吧?”
“没事,我去他家里等他。再说了,只要他听到消息说我在他家里,他就算人在釜山,也得马上赶回来啊。”
“合着你是上他家偷东西去了,人还得马上从千里之外赶回来逮你。”
“别乱开玩笑,”启仁拉过玄月的手,将她搂入怀中,贴着脸,对她耳语道:“这个世界上值得本王去偷的东西只有两样——你的心,和天下。”
“然而你得到了我的心,就等同得到了天下。我一定会帮你得到一切你所想要得到的东西。”
“那如果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呢。”启仁问。玄月回答到:“那我就派航天飞船去登月,让宇航员用凿子给你凿一块带回来。”
“凿子?那玩意能成么?”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
“傻瓜,这种事情就算不用试也知道不可以,因为你就是我的“月亮”。”
“这样啊。那就不能用凿子,得用棍子才对。一棍子把我敲昏,然后把我带回家,我就是你的了。”
“别动,OK,就这样站着别动”启仁轻轻向下压了压她的肩,托着腮,绕着她走了一圈,说道:“你还别说,你这身材的确是比原版的纯子要好一些。”
“那还用说,本小姐我可是武功出身,我的身材又岂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所能比的。”
“有时我会想,促使我最终决定杀死纯子的理由究竟是什么——最终我得到了一个很荒谬的答案;那就是她那日害我挨了骂,之后又让我不得不以得罪高松宫家的结果来拒绝皇祖的赐婚,最后她居然还……所以我不得不要了她的命。最终我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一个杀人犯。可是你翻翻历史书,几千年来,又有哪个君王不杀人呢。比起残忍,我更害怕自己变得软弱。”
“自称软弱的人,往往都并不软弱。人的一生,时间有限;有时候一个人死了,比她活着更有价值。”
“也许吧。你说得对,出门前我还是得好好洗洗脸才对,光用水冲还是不行。”
“男人怕的是没脑子和没钱,脸——那是女人应该去在乎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关心自己的那张脸做什么。”
“王妃的意思是,本王就不能关心一下自己的脸么?”启仁问。面对他的诘问,玄月却不甘示弱的反问道:“殿下要靠那张脸去取悦谁么?”启仁轻轻一笑,道:“用它来取悦你呀。”
“我不用这张脸来取悦,因为我之所以会喜欢你,根本就不是因为那种肤浅的理由。我来自比你更远的未来,在我们那个时代的历史书上,你是能够与你的祖父「昭和大帝」相提并论的一代圣君;我也曾幻想过像你一样,去做一些有利于天下万民的千秋功业,可是以前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平民,我的心很想这么做,身体却不能力行。我总是想,如果能够见到你,一定会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可是真的见到了,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当时想,反正我们的世界没有交集,我们,也一直都没有关系。就算有相见,也早晚有一日会忘记——你忘记我,或我忘记你——我们俩无论谁,都不应该会感到可惜吧?”
“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期望,也有一个很想要见到的“偶像”。但是现在,我却已经快记不得她的脸了。我终于发现,原来……是我最多情,亦是,我最无情。今天和昨天一样,嗯……一如往常。记不起样子的人,就连同她的故事,一起在心里遗忘吧。哪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但是因为有你的存在,便也不那么恐怖了不是么?如今,病疾在身的我,却比健全无恙的我更加勤勉。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成为后世书中所记载的那位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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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对于你之前的恋情,作为“别人”的我本不应该第三者插足……但是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我不能接受你成为别人的丈夫。”
“你对我来说,不是别人。”
“那我是?”
“你是我这一世,命中注定之人。”
“从来都没有天命注定的爱情,爱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靠自己去争取的。如果你不去争,那就根本不会有。”
“在你爱我,而我却不爱你的那段日子里,夜晚你会觉得伤感,又或是想念么。”启仁问。
“若是想你了……就关上窗户,蒙上被子,用孩子似的大嗓门,哇哇哭泣就好……”
“思念,却又不被想念对象所接纳与理解的思念,也就变成“无处可去的思念”了。我能理解你当时的苦楚。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将你拥入怀中,你就会少一点伤感了。以前都是我不好,倘若启仁以后再有什么过失和不是,姐姐只需时常规劝匡正便是了。千万用不着自责。在姐姐面前,我永远是个小孩。我也愿意,在做大人做累之后,像个孩子,躺在姐姐腿上,安静地、安心的睡去。”
“或许会因为时间改变,或许,会因为某个事件而改变。人的心,就是那么不忠诚的……所以,你真的能够做到我的永远忠诚么?”
“我为你的容颜着迷,为你的声音着迷,为你的才华着迷,为你的品格着迷……启仁对姐姐忠诚不二。以前我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因为信仰是一种寄托,而我没有寄托的东西;而遇见你以后,我发现自己拥有了梦想,而我同时也习惯了把这种梦想,寄托在你的身上。换言……你便是我此生的信仰。很多事情,都是转瞬即逝,而又终身难忘的,正如你我第一次相遇时,你看我的眼神;虽然你很快便将那一抹光给隐藏了起来,但我却一直没有忘记,那天你看我的眼神里的,那双闪烁着激动与爱慕的眼光。无论你是左臣玄月,还是陆雨箫,你都是我唯一的女主角。我的内心总有一种前世对你有所亏欠的感觉……所以今生,我一定要加倍珍惜你。”
“前世的事,来世再言吧。你我只管今生欢愉,无需多顾其他。”
……
第三十三章:「修罗场」
美丽的东京,丑陋的东京……整洁的东京,肮脏的东京。
秩序与混乱并存,法律与“规矩”并存;肉眼所能企及的地方,是秩序井然的,肉眼所看不到的——人的内心;是肮脏且丑陋的。白天,这个城市以法而治,美其名曰便是“法治”;晚上,这个城市则有它自己的规矩。是规矩,同时也是一种长久以来的ZZ默契。
但其实很多污糟的东西只要眼不见,心里也就不会烦,只要不做得太过,民众们最多也只是发发闹骚,不会真的想要去改变它,甚至有时他们连牢骚都已懒得去发,早已习惯成了自然;或许有天突然脖子上没有权贵世族们骑着了,他们还会觉得不习惯,不舒服,甚至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怀念与回味着那一种被欺压时的感觉。是啊,从古至今,往往都只有极少数的人们会为了“公平”而抗争;而其他的大多数人们,只要一日能有三餐饭,隔三差五能“吃顿肉”,月有余钱三五万。那么他们就不会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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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多时候都只有在快要饿死的时候,才会选择铤而走险。而在其他时候,往往逆来顺受,听天由命。“反抗”在他们眼里不光是一件自己不可能去的事情,且也不会容许别人去那么做。因为在他们看来,那可以说是一件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事了。
东京是个好地方,京城府也是个好地方;然而相隔千里,谁又还能感觉到谁的呼吸与心跳呢。
……
李子煌在等待。他等待着,等一个最佳的时机。他是在等人,不过他可并不是在着急抓犯人;说到底不就是衣冠冢被人给刨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用不着那么睚眦必报。就当是给“那个人”多留下些可用的人才,能够不计较的,自己也就不计较了。
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时间应该对的上,“她”应该已经达到东京了。
拿着望远镜,却并不是为了偷窥,而是为了观察对面楼的情况;窗帘紧闭,如果是要观察她的房间,那就根本没什么可观察的。所以,他所关注的,其实是宿舍楼的入口。本来他是想化妆成保安大叔,在保安室里待着的,可是又怕那只狮子从其他地方潜入,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位置高,能够看得更远的地方来埋伏。
其实也不算是埋伏,他只是在等待,等待她的到来。仅此而已。
贼偷东西可能会等到半夜,可是女杀手偷东西那可就难说了,她对自己的身手和易容术那么自信,很难保证她不会为了启殿下的一句“快去快回”而选择大白天动手。这个时候,一个很可疑的人出现了——她戴着墨镜跟帽子,让人很难看清她的脸。尤其是隔着这么远,在望远镜里就更难看清她是谁了。
对了,看名牌——每一个住在艺人宿舍的人在进出宿舍楼时都会佩戴名牌,不然的话门口的保安是不会放她进去的。可恶,因为角度的缘故,视线居然被挡住了,看不清名牌上的相片跟名字。
“等一下,我为何不来个守株待兔呢?”李公子心想与其在这傻等,倒不如直接先她一步潜入幸子的房间,在那里跟她来一个守株待兔。
……
整栋楼都是他的,他当然也就有这里的钥匙,只不过平时不来“串门”,钥匙都放在家里的箱子里藏着罢了。
打开房门,他鞋也不换就走进了客厅。在来之前,他已经给鞋子套好了鞋套。话说这可真是一间舒适的公寓,无论是房间还是客厅都布置得很是典雅,尤其是客厅天花板上的那顶水晶吊灯,还有墙面上的花纹雕刻,都颇具欧式的装修风格。如果是要守株待兔的话,最好是先找个什么地方躲起来,免得打了草,惊了蛇……不,应该是“兔”才对。
不管管她是蛇还是兔,又或是一只暴躁的美洲狮,小动物的神经总归是敏感的。能够安静些,最好还是安静些,只有安静地,逐步地靠近猎物,才能最终得手,将其擒获。喜欢把人比做动物,将自己比做猎人。是他的,小小的习惯与爱好。
一副不心急,不在意的模样,在幸子的房中来回徘徊着,找寻着最好的藏身地。从客厅走到卧室,又从卧室走到厕所,顺便上了个小号,用水简单的洗了把脸。就在他洗完脸,一只脚刚踏出洗手间的时候,外面却忽然传来了用钥匙开门的声音,“不会吧,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的心跳在一瞬间加速了百分之十的跳动速率,他原模原样地把洗手间的门给关了起来,脱下鞋子,提着鞋子,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卧室的门,躲进了卧室里。这时候,客厅里传来了女人们的嬉笑,一时间声音太杂,分不清客厅里都有谁在,但是最有辨识度的——明菜与幸子的声音却是能够听得出来的。
四个,不……应该只有三个人在客厅里吧?不,也有可能有更多人在,只不过她们还没有开口说话。
子煌把耳朵贴在门上,认真地偷听着她们在客厅里的私密谈话。这时,客厅里突然有人笑着说:“好了,待会就让我去把靖子叫过来,给她一个惊喜吧。”
靖子?子煌恍然大悟,今天是六月十一号,也就正是泽口靖子小姐的生日啊,原来她们是想要给同事举办一个生日派对,给她一个惊喜啊。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办派对不可……”李公子就纳闷了,你们要给泽口靖子小姐办生日派对,为什么不在公司又或者是她自己的房间,偏偏要跑到幸子的房间里来办啊。
好尴尬,外面这么多人,想从正门走看来是不行了……看起来只有等待会她们的派对散场以后,自己才能找机会离开了。
“哎,对了,小幸你买好礼炮了吗?”明菜问。
“我昨天就买好了,就放在卧室里呢。我现在就去拿出来吧。”幸子笑着回答道。
听到她们二人在客厅里的对话,子煌急忙转过身,环视了整间卧室,在房间的墙角发现了那几支手拧礼炮。接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紧张之下,提着鞋的手竟差点手滑把鞋子掉在地上,真是好险。
“躲床底下。”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可是当他弯下腰准备钻床底的才发现,她家这床的床底和地板简直就是零距离接触——根本就没有缝可以钻。
“衣柜!”
还好,她家有衣柜。
……
正当他以为自己躲进衣柜后就可以高枕无忧的了时候,身旁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轻声问好,“嗨,你好啊。”
他还来不及说话,便被她捂住了嘴。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启殿下派来盗回白围巾的特蕾莎。特蕾莎向李子煌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道:“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因为衣柜里光线太暗的缘故,特蕾莎根本没有认出他是谁。
李公子感觉到有一样冷冰冰的,类似金属一样的东西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用多猜,那肯定是一把弹簧刀。
“特蕾莎,是我,把刀从我脖子上挪开。”是启殿下的声音。
不,怎么可能,不可能是他,此刻他明明远在千里之外的高丽,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东京。而正是此时……嘎吱一声,卧室的门开了。虽然相隔一尺,李公子却能清晰感觉到,她那紧张的心跳,与急促的呼吸。按理说,她是一个出色的职业杀手,面对这种小场面应该是面不改色、处变不惊才对。
其实真正能够让她感到如此紧张的,在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曾经两度向她开枪,并使她负伤挂彩的——源。
然而在卧房里有第三个人存在的时候,作为一个曾经的职业杀手,特蕾莎明白,即使是再细微的声音,也最好不要发出。因此,她不能开口。但是她决定用另一种方式来询问他——特蕾莎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起了日语。
可是他一向最怕痒了,让别人在自己的手心里写字跟挠自己手心根本没有区别,都是难以忍受的。因此特蕾莎一个字都还没写完,就遭到了他的反抗——李公子紧握住拳,将她的食指攥在了自己的手心里,轻声道:“小捣蛋,这下被我给抓住了吧,看你还怎么恶作剧。”
“你怎么亲自来了?”她问。
“现在先别问这么多了,等离开这里以后我再跟你慢慢解释吧。你拿到围巾了么?”
“我整间房都找过了,这里并没有你要的那条白围巾。会不会是被她放在其他什么地方了?”
“如果不在这里,还能放在哪里呢……”
“问问她本人不就知道了么。”
“净出馊主意,能问还有得着来偷么。”
“那就得多花些时间,在其他的各种地方都找上一找了。”
“也只能这么做了。”
……
幸子:“这件衣服的颜色太深了,还是换一件浅一点吧。”说着,她便朝衣柜走了过去。
……
第三十四章:「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瞎话不断」
眼看衣柜就要被打开,如果衣柜被打开,那么自己和特蕾莎都一定会被幸子多所看到。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做出决定了——究竟是什么也不做,等待危机的降临,还是选择赌一赌,赌她的眼睛有近视。
如果按照电视剧里常会发生的“套路”的话,尤其是港片或者是国产言情剧,一般这种情况下柜子的门是不会真的被打开的。往往都是手已经碰到衣柜,正准备要开打衣柜门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要么就是客厅里忽然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总之开衣柜的动作一定会被打断,衣柜一定开不了。可有时现实里并不会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发生,又或者说一切的“巧合”,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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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真尴尬。
衣柜里的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这种情况下如果其中有一个人自愿出去“认罪”,把一切都“担下来”的话,那么另外一个人就能够安全了。可是谁又愿意去当那个出头鸟呢。
既然不存在自愿,那就只能“被迫自愿”了,这世上很多吃肉的畜牲不都喜欢摁着食草动物的头,去逼迫他们做他们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么。可往往最终的结果都是:别人不肯做,它们有话说;别人硬着头皮做了,但凡一点不会,它们一样有话说。
在衣柜中二人的身份背景下,很明显——特蕾莎并不是那个能够摁着别人的头去强迫别人做什么事的“主人”,她只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
不过要是把李先生想象成一个食肉动物,那同样也就大错特错了;他不是,也从来没有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食肉动物;他有时也吃草;在他看来,自己顶多是一个杂食动物。就好像这世上从来也没有纯粹的善,和纯粹的恶一样。他已经忘记了以前当人家主子时的感觉,现在的他,只不过是想为心爱之人多尽一份力而已。李先生心爱之人,一月,一明,一启而已。
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只爱自己,跟自己的妻子的,“自私”的人。
“别忘记帮我找围巾。”说完,李子煌便要伸手去开衣柜的大门了。看起来他是打算要“牺牲”自己了。可就在此时,衣柜外面却忽然传来了明菜的声音,而且听上去还很近的样子,“小幸,你还没有找到礼炮么?”
她说话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就在听见妻子声音的这一秒,李公子原本准备要“自我了断”的手却又忽然缩了回来。
“礼炮就在那里,”幸子说,“我准备换件衣服,就拜托明菜前辈拿出去分发给大家吧,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可是你现在穿这件就很不错呀,为什么要换呢?”
“是么?可是我总觉得它的颜色太深了一点,我打算换一件浅色的外衣。毕竟是别人的生日派对,我还是不要穿得太抢眼了。”
“可是你长得这么漂亮,就算穿什么衣服也都会很抢眼呀,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这种事情啦,该穿什么就穿什么,不用刻意去改变自己的穿着,顺其自然就好了。不过你要是想换的话,那就换吧,我拿了礼炮在外面等你,我们一起给靖子一个惊喜。”
“嗯,谢谢前辈。”说着,幸子打开了衣柜。
“嗨……下午好啊。”李子煌尴尬地一笑,从衣柜里走了出来。
“先生,你怎么会在……”如果是别人从衣柜里出来的话,她一定会吓得往后连退几步,不过因为是李先生的缘故,她不光没有后退,还很“大胆”的朝他走了过去。
当她朝自己走来时,李子煌第一反应是转身将敞开的衣柜门给关了起来,以免衣柜里的另一个人——特蕾莎被她们看见。他弯腰穿好鞋子,尴尬地笑了一声,对明菜道:“不用说,我想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从衣柜里出来?对吧?”
“如果先生是从我们自己家的衣柜里走出来,我可能就不会这么惊讶跟好奇了。”明菜微微一笑,道。
她倒还挺幽默的,子煌也很配合地笑了两声。不过因为紧张,他还是下意识地牵住了明菜的手、牵住了自己这位温柔而又善良的妻子的手,“衣柜……对,重点是衣柜。首先我不是因为某种爱好而专门躲在衣柜里的,把「爱好」去掉,单纯的来解释这一个「躲」字——我为什么要躲在幸子的衣柜里呢?咳咳,一个人之所以要躲起来,除了逃避危险以外,唯一的理由就是——制造惊喜;对,就是制造惊喜。”说到这里,子煌长松了一口气,因为他胡说八道了地绕了半天,终于让人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理由。
他说:“因为今天是靖子小姐的生日,而庆祝生日的地点又专门选在了这里。咳咳……我躲在衣柜里,就是为了待会悄悄地从衣柜里出来,突然从后面给靖子,还有你们大家一个惊喜的。咳……其实说起来这个主意也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而是今晚决定为靖子小姐庆祝生日的你们当中的某一位,和我一起想出来的。至于那个人是谁,我暂时先不把她说出来,呐……不如我们来玩一个侦探游戏吧?我给你们三个钟头慢慢猜,谁猜出来了就告诉我,届时我会送给她一个特殊的奖品,以奖励她的聪明才智。”
“哦,原来是这样啊。”幸子说,“我还以为先生是来偷内衣的呢。”
“呵呵……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那现在能不能拜托先生先出去一下?等我换完衣服,先生再躲回衣柜里去。”幸子说。
“哎!”子煌连忙拦住了她,“为什么要一定要换衣服不可呢?刚刚我在衣柜里都听见了,明菜说的很对啊,其实该穿什么就穿什么好了,完全并没有刻意去换……所以呢,还是不要换了吧?”
“可是我觉得我今天好像穿错衣服了,这件外套跟我的牛仔裤似乎并不是很很搭……今天一天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好像很奇怪……还是换了比较好。”
“谁说的,我觉得挺搭配的呀。”这句是良心话,在他看来牛仔短裤配牛仔上衣本来就是标准搭配,根本就不会像她说的那样“不搭”。至于她说别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想必应该是因为那条牛仔短裤稍微短了一些……所以她其实不是要换衣服,而是要换裤子。
“袖子好像长了一点……裤腿好像也……稍微短了一些……”她说。
“嫌袖子长,你可以把它撸……咳,你把它挽上去一点不就可以了么。至于裤腿,既然你早上决定了要穿它出门,就说明你心里其实还是很喜欢这样的穿搭风格才对啊,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眼光而去改变呢?拜托,现在是昭和六十一年、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早已经不是平安时代了。难道一定要穿膝盖以下的裤子,又或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可以出门吗?做你喜欢做的事,不要管别人怎么看你,那样不好么?总之我不许你开衣柜。”说了这么多,但或许却只有最后一句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一个早已变了心的人,又怎么可能再对“曾经”有着哪怕一丝一毫的“留恋”。他所说所做的一切,为的都只是他自己而已。无论何种身份都好,都已是没有多余的温柔,再付与她了……
……
时间倒退回同一日的早晨,正式洗漱完毕的启仁殿下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在与妻子拥吻告别后,他独自一人离开了景福宫,走出了光化门后在马路边叫了一辆计程车,前往了京城府最有名的商业街,在那里买了一辆价值上百万日元的名贵脚踏车。
接着,他专程绕了一个远路,骑着自己刚买的脚踏车,踏上了那条通往目的地的道路。可是他的目的地却依然不是竹下总督的府邸,而是高丽有名的女装专卖店,他在那里买了一条宽松的白色连衣长裙,用作晚上给媳妇扮演贞子时所准备的道具。然而这条所谓“道具白裙”,价值也超过了一百万日元……
要是真正的贞子小姐能够得到一位亲王殿下如此的爱,也许她心中的怨念会小很多也说不定。——别傻了,启殿下怎么可能会闲着没事想看自己的老婆扮贞子呢,他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想要给她买一条新裙子,“顺便”也买下那一辆自己一直都想要的脚踏车而已。
这条白色连衣裙要是搭配那一条白围巾,一直会很好看。他这样想着,心里却有些担心特蕾莎待会在东京的时状况;她现在应该已经坐上飞机,预计中午就能达到,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够为自己取回那一条心心念了两年的白围巾……
七月就是她的生日,届时自己还要将那条白围巾作为礼物送与她呢。把曾经送人的礼物收回,再转赠她人,其实也无何不可。毕竟他连曾付与她人的真心都可以收回,又何况是一条白围巾。
……
第三十五章:「简单日常对话」
某日,午后。
沙发上,二人相依偎着,观看着电视机里由李子煌与中森明菜最新主演的电视剧。他们穿着情侣睡衣,吃着同一包里的玉米片,很是恩爱。
“你有非常厌恶的事或是人么?厌恶到希望将它给彻底消灭的程度。”他问。
“除了你以外……我就没有特别喜欢的人或事了,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至于讨厌的,当然也就和你一样,你讨厌什么我就讨厌对么。除了……”
“除了什么?”他问。
“嗯,这我可得好好想想。”玄月把脸靠在了他的胳膊上,回答到:“能够让我讨厌到想要消灭的,我想除了那些胆敢来勾引你的狐狸精们,就没有其她的了吧?倒是你,你有什么特别厌恶的人或事么?”
“我么。”启仁愣了一下,说道:“爱一个人或许需要很多理由,但厌恶就不需要了;当你厌恶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它做什么都是错的,就算是对的也是错的,呼吸是错的、不呼吸也是错的。就连活着都是错的,死了也一样是错的。”
“夫君你总是不愿意正面的、简洁的回答别人的问题。”
“也许吧,我习惯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
“很早。”
“除了我,你还有特别喜欢的人吗?”
“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知道。”启仁说,“我爱你,但我却好像从来也没喜欢过任何一个人。”
“我还以为你总是什么都知道,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答呢?另外,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什么会爱上我。”她问。
“因为我从来都不把爱看作是喜欢的升华,而把它们两者单独分开,作为两个特殊个体来看待。所以就算我从来也没喜欢过你,我也一样会爱上你。”
“荒谬,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很多事本就是很荒谬的,就像我以前并不喜欢这位李先生,但是现在却在看他主演的电视剧。”
“才不是,你才不是呢。你之所以会看他的电视剧,完全是因为你喜欢别人的老婆,你眼睛里看的不是李子煌,而是明菜小姐。”
“胡说……作为一位君子,我从不窥视临家的美玉。”
“君子?我看应该是伪君子才对吧。”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不跟你一般计较。”
“你不计较我可要计较。说!你是不是给那个谁写过一封信。”
“那个谁?”
“就是那个谁啊!”
“我写过不止一封信,你具体指哪封。”
“就是最后那一封,同时最肉麻最不要脸的那一封。”
“肉麻我承认,不过我几时不要脸了?”
“你时常都不要脸的。”
“从没听说有哪个做妻子的这样说自己丈夫的。”
“那我现在就给你的耳朵开一个先河。”
“别介,这种先河我可不想开。”
“你说不想就不想啊?那我多没面子。不过也由不得你不想啊,反正我刚刚说都说出口了,难道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去不成?就算我自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说过,你总不可能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吧。”
“你说一句“收回”,我的心里会稍微好受一点。”
“那就不要好受。”
“这是什么话。”
“标准的日本普通话啊。”
“不对吧,我听着怎么像关西腔啊。”
“你耳朵有毛病。”
“喂……刚才的话你都还没有收回,现在就又来一句新的了是么。”
“对了老公,昨天有人来找你。”
“昨天有人来找我?我怎么不知道?而且话说你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我一时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有人找我,然后呢?”
“我帮你把他给赶走了。”
“赶走?你倒挺直接啊。”
“我做事向来都很直接了当的,不喜欢拐弯抹角。”
“那个人是谁?”
“据说是你以前还在东京念书的时候,小学跟国中时的同学。”
“据说?这还能“据说”的么?”
“是啊,他自己说他是,我又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是假的。再说了,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你昨天这么忙,也没那闲工夫见他啊。”
“我昨天很忙么?”
“你昨天不忙吗?”
“哦……”
“哦什么哦啊,一点诚意都没有,整天哦哦哦的,你上辈子是只大公鸡啊?”
“他跟你说他叫什么名字了吗?”
“他有说,但我忘了。”
“吃饭看电视不见你忘。”
“哼……小气鬼,我才说你几句而已嘛,找着点机会就还上嘴了,真是记仇。”
“欸,玉米片吃完了,再去拿一包来啊。”
“拿什么拿啊,一天就只可以吃一包,吃多了会胖的。你是不是想自己四十岁不到就开始发福了啊?”
“玉米片而已嘛,又不是薯片,哪有这么容易吃胖啊。”
“侥幸心理不可取,还是乖一点吧。听姐姐的话,如果你觉得肚子饿的话,等看完这集我去厨房给你做一碗蔬菜沙拉吧。”
“蔬菜沙拉……你把我当兔子养啊。”
“不是当兔子,而是当食草动物。”
“兔子不就是食草动物么?”
“是这样没错,可是我不喜欢兔子,不想提到兔子这个词,这个回答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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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可以当然可以啊,我哪敢说一个不字啊。”
“我知道你不敢,可你最好不要在心里发牢骚哦。”
“在心里想想都不成啊?”
“当然不行。想多了之后就会变成一种心理暗示,暗示多了早晚有一天就会变成现实。所以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最好直接说出来,不要藏在心里哦。”
“说出来怕你揍我。”
“傻弟弟,姐姐怎么会揍你呢。”
“说这话你脸不会红的么……不知道上次是谁,仅仅只是因为我多看了别的女人一眼,回家就强迫我跟她玩“砸锤子、戴帽子,剪刀石头布”的暴力游戏。我头上的包到现在还没消呢。”
“呐,游戏虽说是我要你玩的,可是明明是你自己非要每一次都出布的,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是叫我故意出石头输给你才对么。”
“我就是想你出石头,然后我用布抱住你的石头啊,可是你偏偏不上道,每一次都出剪刀,完了下手还贼重。”
“我又没逼你每一次都出布,不想挨打的话你明明可以出其他的啊。怎么这也能怪到我身上来么。”
“我不觉得是我的问题,我还是觉得是你太不解风情一些了。”
“好好好,那我下次……”
“没下次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玩什么锤子帽子、剪刀石头布的傻瓜游戏了。”
“不玩就不玩,又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可以揍你。”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见了的对吧,你刚刚明明就有听见的对吧,怎么?你是想我再跟你重复一遍我刚刚的话吗!?你耳朵打蚊子去了呀,大笨蛋。”
“我觉得姐姐你有些太欺负人了。”
“有么?那你欺负回来呀。”
“我不,我舍不得欺负你。”
“哼……嘴到挺甜的嘛,不过就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当然是真的,骗你我是甲鱼蛋。”
“你还是说中文吧,甲鱼蛋听起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那应该叫做“王八蛋”才对吧。”在说那三个字的时候,她刻意使用了中文。
“是么……”
“当然是啊,我前世是高丽人,你前世是华夏人,难道还用我来教你中文吗!?”
“我的确已经把中文给忘的七七八八了,现在就记得一些简单的日常词汇了。”
“厉害。”
……
第三十六章:「竹下家的小姑娘」
不愧是总督大人的官邸,居然还安排了哨岗和巡逻队,看起来这位总督大人私人府邸的安保标准,与光化门、与总督府是同等的。甚至都快赶上景福宫,启仁亲王的警卫标准了。直属于皇帝统属的高丽总督,级别和待遇比起其他总督地区的来就是不一样。若不是启仁来这当了一个什么所谓的“高丽王”,那么此地真正的“高丽王”应该是他这位总督大人才对。
然而从始至终,皇帝从来也没封过什么“高丽王”,哪怕是自己的亲孙子;在皇帝看来,亲王就是亲王,总督就是总督,高丽这个地方哪里会来的什么高丽王。都已经是一九八六年了,裂土封王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句痴人的梦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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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启仁殿下此刻真正的身份和职务应该是——钦命总督高丽、特命钦差大臣、当今圣上三皇孙,泰宫启仁亲王殿下;如此才对。
按例,皇室子孙不能担任朝廷官职,所以这些只不过是实际意义上的,而不是明面上的。在明面上,启仁依旧只是启仁,既不是什么钦差大臣,更不是“高丽王”。然而当不当高丽总督,做不做高丽王又有什么关系的,此地真正的总督大人此刻已经是一只冬天里的大肥猪,只等过年便要挨刀了;真正手持高丽牛耳,大权在握的人,是不需要那所谓的“虚名”的。有名无实,到头不过一场空,只有掌握实际,才能最终实至名归。这个道理左臣玄月是最有体会,最有心得的了,她不正是凭借于此,才最终得到了一个“实至名归”么。
东瀛未来的皇帝,启仁或不是最佳人选,至少在她看来不是、至少现在还不是。明天吧,明天或许就是了;今天他还有其他事要做呢。
他在路边找了颗不粗不细刚刚好的树,锁好了自己刚买的全新脚踏车,“喂,麻烦帮我用眼睛看着一点,别让人给我偷走了。”他走到不远处门口的警卫面前,这样说到。
真是一个古怪的人,警卫的心里一定这样在想。不过也由他去吧,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警卫想必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喂,把这铁艺大门给我打开,我要进到里面去。”
要说这总督大人的警卫就是高素质呢,一心只管站自己的岗,对于前来恶作剧的闲杂人等一概不予理会。而启仁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忠于职守,对工作一丝不苟的官吏;所以尽管有时会遭到这种官吏的顶撞,他也不会记恨、为难他们。
见那警卫不为所动,启仁轻轻一笑,从怀里取出了今年年初皇祖颁发给自己的「大勋位菊花大绶章」。这枚勋章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勋章,它的价值仅次于「大勋位菊花章颈饰」;通常它只会被授予担任内阁大臣两年以上的老臣,和成年的男性皇族。而更多能够得到的人,往往都是死后追赠。
当那名警卫看清启仁手中拿着的那枚时,他二话不说就直接跪了下来。启仁本想将他伸手扶起,又恐自己的这一举动会让他更加惶恐,故而说道:“你们奉命在此看门,我不难为你们。拿着它,进去找一个能做主的人,把这扇铁门给我打开,然后把它原封不动的还给我。听明白了吗?”
“是!遵命!”他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从启仁手中接过了那枚比他的性命还要宝贵的勋章,站起身向自己面前这位贵不可言的年轻男人深深鞠了一躬,向后退了几步,才转身朝官邸走去。
启仁在门外等候了不到三分钟,便被竹下家的人给迎接进了官邸。竹下不在官邸,能做主的人当然就是他的夫人,直子女士。竹下没有儿子,但却有三个女儿;长女一子小姐联姻给了ZZ盟友金丸家的儿子。至于其他两个女儿,则就没有她们的姐姐嫁得那样“风光”了。
从启仁进门到入座,直子夫人除了说了一些客气的问候语以外,便没有多说什么了。她没有问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一句也没有,但却像招待一位最尊贵的客人一样招待了他——安排他在最豪华的待客室里坐了下来。“我知道,总督先生即使是在周末都一样公务繁忙,就更别说是工作日了。夫人不必为了我而去打扰总督先生办公了。喝完茶之后,我想在贵府里随便走走…逛逛,不知可否?”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的胆量,只好连忙点头说“是”。启仁很随意的翘起了二郎腿,他端起茶杯,一口便喝光了:“好了,现在就让我到处走走逛逛吧。如果夫人不放心我,怕我走丢,又或是担心我会偷走什么东西的话,就请找个什么人暗中跟着我好了。”他这么一说,直子女士那还敢叫人跟着他啊。没办法,只好自己找个什么借口跟着他一起“散步”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启仁上上下下几乎把总督官邸里的所有房间都给逛上了一遍。上至总督大人的书房和办公室,下至他们家的浴室。
逛到最后,就只剩那么一间房间了,听直子女士告诉自己,这间房间是她的外孙女荣子小姐的房间,今天她生病没有去学校在家里休息。她原以为自己这样说了,启仁殿下就不会进去这间房间了,可是她实在是太不了解这位亲王殿下了……
启仁道:“我在东京时曾学过一些关于医学方面的知识,不如让我进去为小姐看看吧。”
她无法阻拦,只好同意。她并没有撒谎,那的确是她外孙女内藤荣子小姐的房间。她之所以不想启仁进去,只是害怕正在念国中的荣子小姐不小心冒犯到尊贵的亲王殿下罢了。
“请夫人出去,然后为我关上门吧?放心,会没事的。”启仁说。
……
荣子躺在床上,她的脸略微有些发红,好像正在发烧。她的头上敷着降温的冰贴,似乎已经睡着了,但是因为听见有人开门进来的缘故,她勉强地睁开了眼睛,朝门口看去。
这时,一个陌生人从书桌旁搬了张椅子,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还没等她开口问那人是谁,那人便先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对自己说道:“是漫画么?”
启仁手里所拿的,正是他去书桌旁搬椅子的时候顺手从桌子上拿来的,荣子作为画本来使用的笔记本。而那上面,正是她平时所画的漫画。
“你在发烧,温度是多少?有测量过么?你不想说话么,好吧……其实作为一个“医生”,我以前所面对的病患们也都是不会说话的。如此反而让我更加提起一些精神了。”
“你是……医生?”
“算是吧。我今天就是专门来为荣子,还有你的外公来看病的。”
“我外公他病了吗?”
“他病的很厉害,不过请你相信我,我会让他“药到病除”的。还有荣子你,我也会让你在明天就好起来的。”
“我觉得……你很面熟。”
“我们是第一次见,怎么会面熟呢。你呀,没什么就不要说话了,省点力气用来呼吸吧;把眼睛闭上,明明在发烧还要勉强睁开着眼睛的话,是会很辛苦的。”
……
第三十七章:「大和庸医」
为荣子小姐望闻问切过病情之后,启仁打开房门,对一直站在门外偷听的直子女士说:“没什么事,只是一点小病而已,过些时候自然会好的。”说完,他撕下一页纸递给了她,那上面是他刚刚在房间里所写好的药方,他让直子女士按照药方上的单子去抓药。还说只要荣子小姐吃了这一副药,好好休息一天之后烧就会退了。
启仁平生说过无数的谎话,但这一次却是真心想要让荣子可以痊愈起来的。他很善变,也很难以被人所捉摸他的心思。他有信心可以治好荣子的高烧,但是却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治好竹下总督身上的“病”,正如他之前所说——竹下实在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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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夫人待会送药汤来时,同时也为我准备一碗鳗鱼茶泡饭,以治愈我的饥饿之症。说来惭愧,出门太急,就连早膳都还没来得及用呢,还得在贵府叨扰一顿了。”
“殿下哪里的话,民妇这就让厨房去准备,还请殿下安坐,在此稍等片刻。”接着,她又问了一句:“不知殿下今晚是否还要留下寒舍享用晚宴?民妇也好提早准备。”
启仁道:“不了,晚些时候我还要回去陪伴王妃。打电话,叫竹下总督现在就来吧。”
……
当竹下从总督府赶回家中的时候,那一碗茶泡饭被送进房间已有将近十分钟了,他站在门外,直到亲耳听见亲王殿下唤他入内,他才敢开门进入。
眼前的画面让竹下彻底怔住了,堂堂亲王殿下,此时竟正坐在床边,为自己的外孙女试尝着汤药,“不是很苦,还有些微甜呢,已经不怎么烫了,我喂你把它给喝了吧?”
“殿下……”竹下远远地站在一旁,轻声叫了启仁一声。启仁似乎没有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直到荣子把那一碗汤药喝完,他才转过头对竹下道:“已经来了吗,总督先生。”
他端起放在一旁的鳗鱼茶泡饭,说:“记得在东京的时候,皇祖每日早膳也只不过是这样一碗普通的茶泡饭而已,真是一位朴素近人,亲切爱民的千古圣君。可是我的这一碗饭放得太久,茶水已凉,饭粒也吸收了过多的水分,想必一定称不上是什么美味佳肴了。可是当我每每想起那些已经死掉了的,连这样一碗冷饭都吃不到的人们的时候,就算是冷饭,我也就一样可以吃得很香了。”
竹下低着头,附和着说:“殿下说的是。”
他似乎除了这句话,就不会说其他的了。这让启仁很是不悦:“是啊,“殿下说的是”啊,除了皇上,除了其他的殿下,谁又能够说殿下说的不是呢?”说完,启仁问荣子:“你说是这样么?”
竹下忙道:“她只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况且正在病中……所以无法回答殿下的问题。”
启仁道:“在总督大人眼里,本王是否也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老臣不敢……”竹下连忙跪了下来。
启仁起身走到竹下身旁,他没有想要把他从冰冷的地板上搀扶起来的意思。而是像长辈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做事但凭公心,忠君爱国。不结D、不营私,也就自然能行得正,坐得端,当然就能够在后世留下一个好名声。本王到高丽来,不是来找你总督大人的麻烦的,而是来帮忙建设一个新高丽的;凡事变则能通,预则能立;不知总督大人可明白——眼下的高丽必需得到改变,或者称之为一场革新吧……过些日子我写一个纲领交给你,到时还需总督大人帮着本王,将它由上至下的传达下去,施行下去。首先从废除高丽地区的农业税、和改变高丽长期以来存在的私有民营企业把持高丽经济,一家独大的现状开始。只要总督大人能够帮助我把这件大事做成,你就是启仁的恩人,是我大和的贤臣。我来之前,皇祖曾再三嘱咐我:“你还年轻,到了高丽以后还需要多向那的老人们请教”。皇祖还说,高丽总督竹下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如果你遇到什么难事,可以找他帮忙。——总督大人,现在启仁找你帮忙来了,你…不会拒绝吧?”
“只要是对我大和的江山社稷有利的事情,殿下只管吩咐老臣去做就是。”竹下道。
“很好。”说完,亲王再次拍了一下竹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好为之,好为之。”
说罢,启仁开门离去。
走时,他的手里还端着那碗已经半凉了的茶泡饭。关上房门,他对走廊上跪着的直子女士说:“饭凉了,我把它带会去让王妃为我热热,到时让人把碗筷给贵府送还回来。”说完,他又有些反悔:“算了,就在这吃吧,省得麻烦侍女跑一趟。”
他吃完了这一碗茶泡饭,就连泡饭的茶水都已喝光,但碗中却唯独剩下了一颗干梅。
……
下午两点,景福宫。
从外面回来的启仁脱下外衣,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头就靠在妻子的腿边。他打开一罐在回来的路上买回来的果汁,喝了一口,便将它递给了玄月:“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哼,喝过的才给我,我不要。”
“这你就冤枉我了,我当然要自己先尝尝看好喝不好喝,然后才敢拿给姐姐你喝啊。要不你又该说我拿你当小白鼠了。”
“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下个月我就二十七岁了,可是夫君你却还不到二十岁……你到时候会不会嫌我是个老女人呢?”
“我给你买了一件新的连衣裙,花了不少钱,希望你喜欢。”
“是吗,在哪,拿出来给我看看呗。”
“拿去让女官高温消毒了,你知道,这种新买的衣服都需要好好洗一洗的。谁知道以前在商场里试穿过它的人有没有隐藏的传染病呢。”
“你刚刚说“花了不少钱”,我想请问一下,具体是多少?”
“一百万零八千。”
“你还挺舍得。说吧……给自己买了什么。”
“一辆最新款的名牌脚踏车。”
“多少钱?”
“同上,也是一百万零八千。”
“为什么总是要买一些没有用的东西啊……除了在这景福宫里以外,你还能在其他什么地方骑它么?”
“那就只在宫里骑一骑呗。”
“你每天都有这么多公务要处理,有时间骑着它在宫里闲逛么?”说完,玄月长叹了一口气,道:“过几天我帮给你拿去退了吧?”
“我不要。我就要留着它,我喜欢,我高兴。”
“朝廷每年给你的俸禄,你是不花完不高兴吗?”
“说的好像我有多败家一样,比起那些挥金如土的富家少爷们,我可节俭多了。”
“你跟那些废物有什么好比的,你什么身份,他们什么身份啊?”
“我还能是什么身份,普普通通的一个小王爷而已,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若是当不上皇帝,那么就和废人没什么两样。难道那些败家仔们可以过奢侈的生活,我就不能偶尔也享受一下,花销一下么?再说我也没怎么着,就花了不到两百万日元而已,这对那些富二代们来说只不过是一晚上在夜总会的酒钱而已。然而喝酒伤身,我买的脚踏车却可以用来代步,而且环保节能;而那件连衣裙,则是为了让我的妻子穿着舒服,更加美丽。所以我认为,我比却你口中所说的那些废物们可不一样。”
“见过竹下了?他怎么说?”
“我从来都不相信别人轻易许下的承诺,再看看吧,不急…慢慢来。”
“你只剩不到三年时间了,一定要在老皇帝驾崩以前让他看到你出色的ZZ才能。只有这样,他才会在临终的时候嘱托太子在登基后册封你为诸君。”
“你在担心什么啊。”启仁说,“你不是来自比我更远的未来么,难道你还害怕历史会改变不成么?”
“我的确有些担心……担心历史会发生改变……因为这对你我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崭新的平行世界;而与其说我们是在改变历史,我更加觉得……是我们在创造历史才对。”
“创造历史,有意思,真有意思。人生本来就应该是既有规划,又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存在的,如果早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那样多无聊啊。有时我真羡慕李子煌的生活呢,富二代、大明星,呵……真不错啊。”
……
第三十八章:「精神洁癖」
“先生这么忙的人,竟还会记得靖子小姐的生日,真是难得呢。”
“我把这些晚辈们都当做我的家人一样,就像你不也记得幸子的生日一样么。我们这些做前辈的,当然要多照顾着她们这些晚辈啊。”
“话虽这样说没错啦……可是先生今天为什么会躲在幸子家的衣柜里呢?这种场景我平常都只能在电视里才可以看到,先生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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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解释么?”
“现在不是一定要你说,除非你想说,但是你说的每一切我都会牢记于心,一世不忘。”
“难得你会这么严肃地跟我说话。”
“我还是希望先生能够解释一下的……哪怕只是骗我哄哄我也好。”
“瞧你刚刚那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我现在倒想要先听听——对于今天这件事情你是怎么个看法?”
“我不知道,因为我一直都很相信先生的人品,我相信先生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尤其是在我刚刚怀上孩子的这个特殊时候……”
“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因为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想要问一个究竟,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好,我就向你解释一下今天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吧,只要你肯耐心听我说,我也就一定能够耐心地把它讲完。”
“先生请说,我会很耐心地倾听,一句嘴也不会插的。”
“嗯。其实我也知道,我的小明菜是一个很懂事的妻子。能够娶到你这样“温柔”的妻子,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能够嫁给先生,也是我的幸运。而且是三生有幸。”虽然刚刚已经说好不插嘴了,可是当听到他说出那样的话时,明菜还是忍不住给予了相对的回应。
李子煌此人“龙傲天”了小半辈子,向来都是目上无尘、唯我独尊,做事从来凭着自己的喜好来,不用对任何人解释;而今天,他竟放下身段,对着这一介女子低声下气地解释起了下午所发生的经过。
他说:“比起解释,我还是更想跟你说一个“故事”。大概还是在两年多以前的时候吧,那时有一位年轻的少年,他爱上了一位和他同样年轻的、美丽的小姐。那时他们两个人恩爱极了,直到有一天他们不得不分开……而直到昨天,那位少年才终于想起自己有一条白围巾落在了她的手中没有拿走,所以他今天专程……咳咳,这里我要强调一下,我说的那个少年并不是我,绝对不是!好的我们继续,所以今天那个少年他专程来到东京想要拿回那条原本属于他自己的白围巾。其实呢……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所以他今天专程找到我跟他一起去拿回那条围巾,因为他怕自己一个人会尴尬。说来你可能都不相信,他是个大盗神偷,所以他很轻松就把房门打开了……就在我们两个人在房间里找寻着那条围巾的时候,你们就突然回来了,我们没有办法就只好躲在衣柜里了——对!就是这样的!当时在衣柜里除了我其实还有一个人,骗你我是小狗!”
“先生的这个“故事”好像越说越长,而且还越说越离谱了。”
“很离谱么……可我说的是事实啊,不敢说全部,不过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事实。”
“先生不是一个喜欢掺和闲事的人,这次却为什么要陪别人去找围巾呢?这不是很说不通么。”
“是很说不通没错啦……可是你还能找出别的,我之所以会躲藏在衣柜里的理由么?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多么难以置信,可它也就是事实真相了啊。”
“先生这话真像个侦探。”
“是么,我倒觉得更像一个警察。你看我像源么?这样好了,以后有时间我写一部剧本,我们一起拍摄一部源警官的三小时传记电影吧。”
“先生对源警官的喜爱和崇拜真的是已经到了骨子里了呢。”
“是啊,我超喜欢他的。我要是个女的,我就嫁给他了。”
明菜捂嘴一笑,抱着丈夫的手臂道:“那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呀?我总不能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吧?先生可真是的,就这样把我一个人给抛下了。”
子煌在妻子额头上轻轻一吻,道:“说句玩笑话罢,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小明菜陷入孤单呢。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孤单一人的。”
……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高丽景福宫。玄月换上了夫君买给她的白色连衣裙,原地转了一圈,问他道:“怎么样,还算合身么?”
“当然,”启仁说,“你可以一直穿着它直到第三十六周。”
“那我生完孩子后是不是就不能穿它了?话说……你不是想看贞子吗,可是我穿上它也不太像啊,你是不是买错款式了呀?”
“傻瓜,你在说什么啊?”启仁笑着问道。
“我问错什么了吗?”她傻傻地说,“可是你早上是有说过想要看贞子的啊……难道是我记错了么。”
“你没记错,是我说错了。其实我早上之所以会那样说,只不过是因为我想找个借口为你买一条新裙子罢了。结婚后在东京的那段日子,我们一直都过着很节俭的生活,衣服只管是够穿,很久才会买一件新的,我觉得很委屈你……所以到了高丽之后,一直想要找机会补偿你。这件裙子穿在你身上真好看,它很出色的称托起了你的美丽,做到了它作为一件衣服应该有的价值。我想……这样一件连衣裙如果搭配上一条白围巾的话,一定会使你更加动人的;不知道特蕾莎现在在东京怎么样了,有没有取回我想要的东西。因为她正在任务中的缘故,我又不能随便给她打电话,询问她的进展。真是让人焦急。”
“特蕾莎一定能取回夫君想要的东西,夫君只需耐心等待就好。毕竟着急也没用,还是耐心等待她的好消息吧。”
“如果可以我真想自己亲自去跑一趟,只可惜现在我根本无法离开高丽半步。”
“如果你早几个月说想要取回那个围巾的话,我都可以帮你去跑一趟。现在挺着个大肚子,就算想为你去爬墙翻窗,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话说怀孕可真是一件劳心伤神的苦差,姐姐真是辛苦了。”
“有你陪在姐姐身边,姐姐不辛苦。”
“真的不辛苦么?”
“说不辛苦当然是假的啦,不过就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生完这个孩子,姐姐一定要好好休息几年。几年内我们都不要第二个孩子了,让姐姐能够把身体养好。”
“我可没那么娇贵,再说了我都快二十七岁了,再过几年就奔三了,还不赶紧趁着年轻为你多留下几个骨血呀?”
“姐姐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是我的生命。”
“花言巧语,骗骗无知少女还行,想要骗我可得拿出些看得见的真东西来才可以。”
“那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你面前,难道你看不见么?”
“你说你自己啊?我才不稀罕呢。下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你准备了什么礼物送我?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准备送给我一条白围巾,那条围巾都被你给转过几次手了啊,要送人怎么也得送样新的吧。”
“也没转几次手啊,到你这刚刚好是「四手货」而已嘛。”
“我就不懂了,为什么你自己喜欢没有被别人占有过的东西,而却总是喜欢把自己用过的旧东西拿去送人呢?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我看你也不懂,你要是懂的话也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种事情来了。”
“我喜欢新东西是因为我有洁癖,很严重的洁癖。三井那小胖子他就很清楚我有这个坏毛病,所以他一直都不敢戴我送给他的围巾,而是把它放在玻璃柜里珍藏起来,以免我哪天后悔又想把它给要回去。”
“看来你不光报复心很强,占有欲也是同样的超乎常人呢。”
“我最强的其实是胜负欲,正如我曾经说过的——有时我未必是非赢不可,而只不过是不想输。来赌一局怎么样,就赌特蕾莎小姐拿到白围巾后回来的日子是单数还是双数;女士优先我让你先选。”
……
第三十九章:「单双数」
“我选双数。”
“为什么?”
“要是以我以前的脾气,你这样问我……我一定会回你一句:“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老娘不需要跟你这么多为什么”;可是现在不能这样回答你了,因为我要做一个温柔的妻子嘛。嗯……我之所以会选双数呢,当然是希望我们两个人一直都可以成双成对的啊。”
“原来双数还有这么一层寓意。好,既然你选了双数,那留给我的就是单数了。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单数。”
“你也是我的单数,我这辈子有你一个就够了。”
“那下辈子呢?”
“下辈子还能遇到再说吧,如果还有来世的话,就换你来从别人的身边抢走我吧。我也想要试试看被别人抢是什么感觉呢,一定会很有成就感吧?”
“哼!我只许你跟我在一起,无论今生还是来世,一直到生生世世,我都只许你和我一个人在一起。假使来世我们不能相遇的话,那就请相互守身如玉,等待着下一个来世。”
“那要是一直等不到再见的那一天呢?缘分是一种美妙但却又喜欢捉弄人的东西,谁也不能保证有情人就一定能终成眷属。我是一个习惯了孤独的人,如果来世不能相遇,我也只是重回孤独而已;而你则不同,你是一个必须要有人陪的大小孩……如果来世你不能找到我的话,就请另外找一个姐姐陪你过完一生吧。我不会怪你的。”
启仁拉着妻子的手,搀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很贴心地为她在背后放了一个靠枕。接着他便像只小猫一样在沙发躺了下来,枕着她的腿,用一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问道:“是真的不会怪我呢,还只是嘴上说说?如果我真的和别的什么女人在一起的话,姐姐你一定会吃醋的才对吧?”
玄月轻轻揉了揉鼻子,很认真地说道:“谁会要吃那种没有意义的醋,我又不是三五七岁的小孩子。”
“怎么没意义了?我可是你的夫君欸,难道你一点也不会嫉妒的吗。”
“刚刚还说是吃醋,现在就是嫉妒了,待会是不是就又要改口说成是「记恨」了;简单说吧,我只会为了一些能够影响到我生活的事情而烦恼。至于来世你会和什么人在一起,这种我根本不想管,也无法管。就算我再吃醋,再不甘心,也改变不了你会和另外一个人结婚的事实啊。”
“不,我相信未来是可以被改变的。事在人为,除了生老病死,我不信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其他绝对不可能被改变和逆转的事情。”
“你说得对。那么你打算怎么在两年内做完废除农业税,和民营企业改制这两件打算?或者我应该问你,你是否真的有把握能够整治那些贪官污吏,跟富可敌国的大财阀们。”
“不过是脱下蟒袍,跟他们打一场擂台罢。我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他们也更不是移不动的泰山。”
“与其说是要与他们打一场擂台,倒不如说是与他们做一笔双赢……不,应该是“三赢”的交易才对。商人们不是最喜欢做交易了吗。作为妃子,我本不该插嘴Z事,可我还是想多嘴问一句——对于这些高丽的财阀们,夫君打算从谁那里先下手呢?”
“李氏,我想先从李氏下手。”
“李氏集团?那可是个硬茬啊,他们不光在高丽有生意,而且在本土和华夏,甚至于在东南亚都有很多控股的大型企业和子公司啊。夫君是否再好好斟酌一下?”
“老太太吃柿子才专挑软的捏呢。我可是启仁,启仁是谁你知道吗?堂堂的亲王殿下,好圣孙,未来的大和天子!”
玄月抚摸着丈夫的耳垂,笑着说道:“是是是,我的小启最棒了。那个李公子根本就不会是小启你的对手。”
“你知道就好。其实我也不是非要逞强,而是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思想,先拿下李氏。只有这样,其他那些还在观望的财阀们才会乖乖的就范。”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如果要拿李氏集团开刀的话……夫君你真的有十足的把握么?”
“没有。不过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那位李公子应该不是一个只顾自家,而不顾公众利益的人。”
“说的好听,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选?是继续当自己的财阀,控制国民经济,还是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去便宜别人?”
“如果我是他……我就会很清楚的明白,在朝廷面前,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有的只不过是利益的妥协。所以我们眼下的困难不是如何使他与朝廷妥协,因为财阀始终都斗不过朝廷,他们早晚都要做出让步;我们所要面对的困难是,要如何使他们尽快与朝廷妥协,要快……要更快才行。”
“我美么?”
“当然,姐姐五官端正,贵气十足;你的身上具有高丽人的所有优点。而且你的骨相很完美,这让你至少在五十岁以前都不会显老。不过为什么你会突然问我这个呢?”
“你觉得明菜小姐美么?”
“额……”启仁犹豫了几秒,反问道:“这个问题,我应该怎么回答你呢?”
“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没有必要说违心的话来哄我开心,也不必故意惹我不高兴。”她说。
“在李子煌眼里,明菜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而在我启仁眼里,姐姐永远都是唯一的信仰,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问你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么?”
“没有这么多的为什么,姐姐就是姐姐,姐姐做什么、说什么,都只会是正确而不会有半点错误。所以,我不需要问为什么。姐姐问我,我就只管回答就好了。”
“这么看起来,好像我才应该是王才对。”她笑着说。
“这龙椅,我先坐几年,之后再换姐姐来坐。就连我都是你的,更何况这天下。”
“那如果有一天大臣们向夫君进言参奏我,说我是吕武,要夫君你废了我。夫君那时又该如何?”
“凭谁动你一毫毛,我无能也。我早就说过,我的天下是可以与你共享的,此既是天下之事,亦是我皇家的家事,我自己家的事又何需旁人来置喙。哪个大臣敢上奏折说要废你,我就先掰断了他的鸟喙,砍了他的手脚来下酒,先把他给废了再说!如果这样说显得我太“残暴不仁”一些了的话,那我就以法理的角度来辩证这个问题——倘若有一日我真当上了天子,也就成为了大和亿万子民的君父,而你也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谁参奏你就是就有如是参奏自己的生身母亲,当治他一个「恶逆」之罪。”
“夫君说的是古时候的刑律,可是依照现行的大和刑法典,又该以哪一条来治他们的罪呢?”
“天子杀人,不需要理由。”
“但需要借口。而且是一个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的……令人信服的借口。”
“哦?理由和借口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差别么?”
“理由是用来哄自己的,借口嘛,则是用来哄别人的。”
“可是我觉得它们都差不多,区别只是说法不同罢了。”启仁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见李公子,是亲自接见还是?我个人建议这种事情还是让竹下就好了,如果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顶锅也轮不到夫君来顶。”
“我想亲自见一见他。”
“这个月,还是下个月?”
“今天是火耀日,如果可以的话,就安排在本周的土耀日或者是日曜日吧。说起来,我这也算是提前预约了,我给他面子,他总也该还我一份礼不是?如果这样他还是找借口拒绝我的话,那可就是太不给我面子了。到时候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对他们这些财阀们赶尽杀绝了。”
“亲王殿下约谈,他岂敢拒绝。”
“姐姐可别小瞧了这位李公子了,他的手段可厉害着呢。年纪轻轻,就把能够把这么大的一个商业王国运营得如此秩序井然,实在是很不简单。他如果不当李氏集团的总经理,我看把那一个“经”字去掉,他去当一任内阁大臣都是能够完全胜任的。”
“你很少这么夸人,可最近却频率很高的把这位李公子作为了夸奖对象。难道说……你爱上他了么?”
“我只爱女人,还有我自己。其他方面的特殊爱好我可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了才对,毕竟你是个未来人嘛。”
“这可很难说啊,毕竟有些东西就连史官们也是不敢擅自往本子上乱写的。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我暂时可还不敢轻易确定。”
“还记得你以前说过我什么么。你说我啊,整天不是在睡大觉,就是在勾搭漂亮的女人。所以我怎么可能有空去培养那种特殊爱好嘛。”
“哦!你终于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了?”
“你终于承认你整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勾搭女人了。”
“是啊是啊,这不才把你勾搭成我的王妃了吗。聊这么久,我也有点乏了;好了,就让我小睡一个半小时养养神吧。”
“事先说好,如果待会我的腿被你给枕麻了,我就把你的头给放下来,让你睡枕头了啊?”
“嗯……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姐姐。”
“我只会讲鬼故事。你不怕待会做噩梦的话,我就讲给你听吧。”
“你忘了,我早就不会做梦了。所以……就算鬼故事也好,也请讲来和我听吧。不过,请姐姐用自己的声音来讲,因为用姐姐的声音讲出来的鬼故事,比起恐怖,更多的就是温柔了呢。”
“是么。我倒是觉得我凶起来比鬼更加吓人,根本不知道你所说的我的温柔是从何而来。”
“既然你比鬼还要凶,那你就可以帮我把鬼给吓跑,在我的身边保护我啊。鬼会害我,而姐姐不会,所以就算姐姐再凶,在我的心里也是无比温柔的。姐姐的膝枕,是我唯二可以安寝的地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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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地方是?”
“你的怀抱。在我抱着你,或你抱着我的时候……我也同样可以很安心的快速睡着。”
“我就没你这么矫情了,以前不管是在打烊的商店门口,还是雨中的电话亭里,我都一样可以睡着。”
“我希望,以后姐姐只有我在身边才能睡着。这样我就能一辈子黏着你,陪在你的身边了。”
“乖,累了就先睡会吧。就算暂时先不聊天,只是看着你熟睡的侧脸,我也一样觉得很满足了。”
“下次换我看着姐姐在我怀里睡着,好么?”
“嗯,我答应你。”
……
第四十章:「恩?宠」
东京。李氏娱乐,艺人公寓。
在她们全都离开后,诺大的房间终于又只剩下了幸子一个人。又或许她从来都只是一个人吧。
好在她们走前把客厅给收拾了干净,没有留下垃圾,不然幸子可有的忙了。为什么偏偏要选在她家的客厅里办派对呢,当然是因为她家的客厅比较大爱,别的艺人都是两三个人、三五个人的挤在一个房子里,只有她是住的“单间”,不在她这里办派对在哪办?
虽说是办派对,可幸子今晚虽然很累,但却并不玩得很开心。送走这些工作上的同事们,她累到连房间都懒得回,就近便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她用胳膊挡着吊灯的光,就这样躺了一会,或许是因为房子里的安静让她感到不安,她坐起身,打开了电视机,看起了晚间节目。可只看了不到二十秒,却又将电视关掉了。她回到房间,从床头柜里取出了一副随身听,戴上耳塞,躺在床上,安静地听起了音乐。
一日的疲累过后,躺在床上听听音乐,无疑是一件能够让精神放松的事情。她喜欢音乐,热爱音乐,只要条件允许,她会愿意把自己一生的时间奉献给音乐。
此时耳机里正播放着的,正是李先生的经典名作「宙船」。她的精神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正是李先生的歌声,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再次振作起来。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能够在每一夜睡着后再次苏醒,没有成为一个被过去所击倒的胆小鬼。她清楚地知道是谁成就了自己,如果没有李先生,就不会有自己的今天;哪怕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凭借自己的才能取得成功,但一定也不会有在李先生的扶持下成功得这么迅速。
受人恩惠,当思报偿,在幸子的心里,恐怕早就把公司当成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家了吧。除非公司赶自己走,否则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跳槽的。做人要讲良心,李先生对自己这么好,花大钱为自己做宣传,给自己这么多资源,还给自己在东京安排了住的地方,自己又怎么能够对不起他呢?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一个多月以来,公司新任的长户社长这么刁难自己,自己还愿意忍受下去的原因了。现在这世道,能有这样报恩思想的人已经不多了。
……
她听着音乐,回想着过去的种种,渐渐入了神……这一听,竟就听了一个多钟头,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唯一的光源就只剩下了电灯。
“你不在,我虽不至于变成一无所有。但如果你还在……我一定会比想要还要幸福更多吧?”幸子这样想着,眼角不禁滑落了一滴泪水。真讽刺,她朝思暮想的爱人,此时竟在别人的怀中熟睡,与她再无半分干系。而她却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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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宫的大沙发上,启仁睡眼惺忪地说道:“姐姐……我睡了多久啊……”正说着话呢,玄月忽然用手捂住脸他的眼睛,稍有些惊慌的说道:“大概一个小时多一点,现在是晚上七点半,现在起来正好赶得上看高丽电视台的晚间新闻。”
“你捂我眼睛干嘛?”
“你刚睡醒,我怕客厅的灯太晃眼。”
“肚子好饿……让厨房抄碗虾仁碎金饭送来,不用太多,一小碗就成。”
“碎金饭,也就是蛋炒饭吧?”
“知道还问。”
“不是我想问,我是替厨房问你,省得到时候厨子做错了挨你的责罚。”
“你倒有一片菩萨仁心,只可惜我们这种人行的不是菩萨道,而是王道。有时手上想不沾血是不成的。”
“就算无可避免,至少也做到尽量少沾一点吧。唉……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心就变软了,眼睛总是看不得别人受苦,每次一看见新闻里的那些连温饱都无法得到保障的百姓们……就很容易掉眼泪。”
“这好办啊,眼不见心不烦,你不看新闻,不去想那些事情不就好了。呵,开玩笑的。其实这也不难啊,只要我能够为这天下创造一番盛世,使万民皆有其居,冬有棉衣炭火取暖,每日三餐皆有肉可食,天下大同。如此,姐姐就再也不会掉泪了。”
“昏君,还是令主,皆在你一念之间。你既掌握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掌握着大和亿兆生民的身家性命,你身上的干系比天还大。所以有时……夫君要以大局为重,而不是一味地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我最近又做错什么了吗?”启仁问。“如果是的话,还请姐姐不吝赐教……弟弟一定牢记。”
“你没做错什么,我只是提前多唠叨你一句……免得你以后做起事来太过浮躁。”
“我承认,有时我做事的确是冲动冒进了一点,但我身上更多的不应该是谨慎多疑才对么?你不是常告诉我说,我做事应该果断一点吗,我有听进去啊。”
“唉……”
“瞧你,又叹气。当心把福气都给叹没了。”
“你以为我想啊。心累啊,没办法啊,不就只好叹气了吗。我说……要不你还是再睡会吧?”
“姐姐帮我掏回耳朵吧?”
“掏耳朵可以,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交换。”
“什么问题?”
“你先答应了再说。”她一脸坏笑道。
“事先说好,太私密的问题我可不会回答哦……”
“不会问那种过不了审的问题啦。其实我只是很好奇,除了泉水跟明菜,你还有其他喜欢的女艺人么?你要是能说出十个以上,姐姐今晚有赏哦。”
“哦,是么?”听到她说有赏,启仁顿时两眼放光,他笑着说道:“其实我喜欢的女艺人还挺多的,咳咳,既然你问我了,那我就跟你列举一下吧——像是‘咸恩静’啦,还有‘孙艺珍’啦,‘阿兰’,‘曾黎’,‘王祖贤’,‘天海佑希’,‘中山美穗’……对了,还有‘秋瓷炫’;秋瓷炫你知道吗?就是回家的诱惑里面那个洪世贤的老婆“品如”啊。我记得当时我还是头一回看剧看哭了呢。”
“别停,继续说。还有两个。”
“话说要是我说完了十个,你打算给我什么奖励啊?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
玄月冷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道:“你要是有本事说完十个,我就赏你“五块钱”。”所谓五块钱,言下之意就是要赏他一耳光。
启仁咽了咽口水,心感事情不妙,急忙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不要奖励了。”说完,他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想要开溜。
“别介啊,”玄月一把抓住了丈夫的脚脖子,“你刚刚说了八个,加上泉水和明菜不就正好十个了么?我可得说话算数,这奖励得给你呀。”
“不不不!”启仁急忙辩解道:“泉水不算,她不算,只有九个,这样算就只有九个。”
“她为什么不算?”玄月问。
“不光她不算,我刚刚说的那些全都不算。除了姐姐以外,启仁不会、也不敢再喜欢任何人。”启仁回答道。
玄月带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好啦,不逗你了。瞧你胆小那样,我只是做做动作,碰都还没碰到你,你就闪到千里之外去了。快过来,在姐姐腿上躺下,姐姐给你掏耳朵。”
“你不会是想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打我一巴掌吧?”
“打你还需要趁你不注意吗?我如果要打你,直接叫你把脸凑过来打不可以么?”她说。说着,她不禁把自己都给逗笑了:“噗……胡思乱想什么呢,姐姐说不打就不打,骗猪骗狗骗小猫,也不可能骗自己的夫君啊。”
……
一头是独卧寒床泪阑珊,一头是打情骂俏小夫妻。这人哪,又从何说起呢。费心想来,一切都是命数罢。
……
第四十一章:「斗犬的基本修养」
六月十二日,晨。
李氏唱片,社长办公室。终于……过去了一个多月,他终于回来取回那一副他遗留在社长办公室里的衣帽架了。这不仅仅是他最终完成了从一个帝王到财阀的蜕变的象征和证明,更是他的又一次成长。
只要还活着,只要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那么他就会一直不停地成长的下去。这也就是为何李子煌要远远强于启仁的原因。纵使启殿下多么英明神武,都早已成为了过去式;他已然学会抛下过去。树叶无法避免落地的命运,却能让风带着自己在空中飘得更远。
擅长等待的他,这一次却想要靠自己的主动。我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让我自己去抢过来,他这样想着,托着腮的拳头不禁握紧了几分。忽然,他开口问一旁站在的长户道:“我在这坐着,你会不会觉得很不自在?”
“不……完全没有的事。”长户说,“能够在总经理身旁伺候着,是小人的荣幸,小人欢喜还来不及呢。”
李公子拿起长户摆放在办公桌上的相框,问道:“小孩多大了,上小学了吗?”
“去年刚念幼稚园。”长户看着地面,回答到。
是畏惧,又或是敬仰,以至他在说话的时候完全都不敢看着总经理的眼睛。当然,也不排除心虚,又或是故意装出一副很顺从的样子。
“我交给你的事,你做的怎么样了。”
“总经理是指蒲池吗?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一直都按照总经理吩咐的,对蒲池进行了“特殊照顾”,现在她平均每周每天的工作时间至少都在十个小时以上。”
平均每周每天十小时以上?虽然听起来好像并不是很过分的样子,但是可别忘了幸子每个星期在艺大都有专业课要上;像这样说的话,也就是她除去上课跟睡觉的时间,基本上人都是住在录音室里了,每个月可能连一天假期也没有。
李子煌放下相框,站起身,拍了拍长户的肩膀道:“我刚刚说的“我交给的你的事情”,指的不是区区一个艺人的工作量,而是这家唱片公司。我把这么大一个公司交给你,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长户社长。怎么样?公司下半年的计划书做好了吗,拿来给我看看。”
“就快做好了,本周之内我一定把计划书给您送去。请总经理放心。”
“你办事,我当然放心。好好去做,你的背后有我,就算做错了也没关系。只要你不贪污公款,不玩公司里的女艺人,其他的都有我给你顶着。”
“是,总经理。长户一定牢记总经理您的教诲,为公司鞠躬尽瘁。”
“公司实在是太大了,以前我在李氏唱片做社长的时候就对这点深有体会;一个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的事,如果全都交给一个人去做的话,那么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你是个有才干的人,好好做,等你有了一定资历跟威望之后,我把整个李氏娱乐都交给你来管理。”
“长户多谢总经理栽培!”尽管心中有着万分激动,他却仍然不敢抬头直视那个男人。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只不过是李家的一条狗而已;就算有一天做上了李氏娱乐的社长,也还只是一条狗而已。
既然是狗,就应该在主人的面前表现得谦卑一点,眼睛只能看着自己的脚尖,而不能直视主人的脸。
李子煌走到了衣帽架旁,伸手抚摸着它,对长户说:“这是你我兄弟之间肚子里的话,出了这扇门,就当什么也没听到过,切莫出去对外人乱传。就像小孩子生日的许愿,说出来了,也就不灵验了。”
“总经理的话,长户记住了。长户定不会出去乱说的。”他说。
“记住就好。正如我刚才所说,这家公司实在是太大了,你一个人定是忙不过来,若硬要逞强,到最后也只不过是宵衣旰食,夙夜劳心,疲于奔命。所以,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会给你安排三个副社长,让他们做你的帮手,一个负责管理人事行政,一个管理宣传营销,另外一个则是“第一副社长”,协助你总管公司上下全体资金运作。相信有了这几个人帮你,公司的业绩一定会越来越来好,你也就不用每天都那么伤神、伤身了。”
听到总经理怎么说,长户心里怎么会不明白,他这是想要架空自己在李氏唱片的社长大权。换种说法就是,他根本信不过自己。或许是信不过自己的忠诚,或许是……信不过自己的才能。
不过既然总经理都这样安排了,自己又还能说什么呢。既然是要给大富大贵人家当狗,就要做好随时有可能和其他的斗犬争宠的准备;斗犬是养来给主人看家护院的,如果因为太受宠爱而忘了自己的身份的话,轻则堕落成一条满身肥膘的宠物狗,严重者更会忘记自己作为一条狗的身份,到主人的碗里抢食。
长户明白,自己只有沉住得气,慢慢让总经理看到自己的忠诚和才干,得到总经理的信任,才能得到在公司里真正的力,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社长。
他是一个具有职场野心的商人。对他而言,他的最终目标绝对不止是李氏唱片,又或是李氏娱乐的社长而已。他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是要成为李氏集团第一副社长,因为只有坐上了那个位置,自己才真正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了达到这一目的,长户将会不惜一切;甚至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和天灵盖,亦或是直接踩着用别人前途跟未来,甚至是生命所堆积而出的阶梯,他也一定要爬上那个宝座不可。
所以,无论总经理让自己去做,他都毫不犹豫地去做了。就像一条丑陋的比特犬,奔跑着捡回主人丢出的木根,将它衔在嘴里,摇着它那短小的尾巴,仿佛那根木根就如同国王的权杖一般金贵,等待着主人玩累了,便将它据为私有。
这时,李公子提起办公室里的那一副自己之前“搬家”时遗留下来的衣帽架,对他说:“我今天来,就是专程来取回我遗留在这的私人物品的。不过如果长户社长你告诉我,你很喜欢它的话,那么我也可以忍痛割爱,把它送你。如何,你喜欢它吗?”
被总经理这么一问,长户竟有些胆怯了:“不……不敢……”
“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敢不敢的。喜欢它就是你的了。”
“总经理既为此物而来,我又怎么好意思让总经理白跑一趟……”
“既然如此,那就让人把它送到大阪,我的总经理室里去吧。我还有点私事要办,就不多在这烦你长户社长了,明天高木小姐会替我送那三位副社长来公司,也不用搞什么接待仪式,一切从简,你在办公室里招待一下他们,然后把工作给他们安排下去就可以了。至于他们的办公室,我会让高木小姐为他们安排,就不用你操心了。”说完,李公子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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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户一直送他到了电梯门口,若不是李公子开口叫他回去工作,他估计会一路送到公司大门,把主子爷给送上车为止。
李公子可不会让他这么做。毕竟自己可还要“私事”要办,怎么能让他一路好像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坏了自己的大事。
……
第四十二章:「失窃的白围巾」
女艺人更衣室内,四下无人,一个清洁工打扮的女人用精密的开锁工具打开了其中一个储物柜。从里面取出了一条白围巾,“终于被我给找到了,主上大人梦寐以求的白围巾。”
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围巾你可以拿走,但是请不要那么急着回高丽去复命,可否?”
特蕾莎听出,那正是自己主上大人的声音,可是当她满怀期望转过身看向他时,却看到了一张不一样的脸。尽管她从不关注娱乐新闻,却还是认出那一张脸。
“怎么会是你,不……这怎么会。”特蕾莎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看到的。忽然,她问:“主上,你是易容成他的样子了吗?”
“我就是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午休时间这里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进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吧。另外,你的手可以松开怀中的手枪了。”
……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吗。”就在二人离开更衣室,进了电梯以后,特蕾莎终于忍不住这样问了。
“当然可以,”他说,“不过在此之前,能否请你把你手中的白围巾交给我?”
“为什么!?”
“不为什么,给我就是。”
“这……好吧……不要把它弄脏了。”特蕾莎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它交到了李子煌的手中。
“真是一条值得怀念的白围巾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戴上了那条特蕾莎从幸子的储物柜里偷出来的白围巾,说道:“我知道,现在你的心里一定充满了疑问。没关系,我不介意为你解惑。”
“那就请快说吧。另外……说完之后就请你把它还给我,那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在她眼里,那条围巾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因为那是主上所要的东西,是绝对不能弄丢或者是弄脏的。如果不是为了弄清楚一些困惑,她现在就会从那个男人的手里把它取回。
“还给你?”他摘下那条围巾,拿在手中,笑着问道:“你说还给你,它……莫非是你所有么?”
特蕾莎捂着一笑,反问道:“我凭本事偷的,怎么就不是我的。”在她看来,这个人有八九成就是自己的主上大人所易容的。因为他实在是太能说了,这一点跟主上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样子呢。
“为了一条愚蠢的围巾,就派人千里迢迢的跑来东京去取。此真少年事也。”
“你知道就好。下次我可不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去帮你跑腿了。愚蠢说不上……我所存在的价值,不就是为主上去处理这些琐事吗。”
“呵……特蕾莎,令人怀念的特蕾莎。”不知为何,他竟低着头笑了起来。
二人说话这工夫,电梯已经到了一楼。特蕾莎说:“围巾已经拿到手了,我们现在是回京城府么?”
“你很急着回去么?那里……有你一定要早点回去、早点见到的人么?”
“我回不回去,取决于主上你的意愿。如果你想让我现在回去,那我就马上搭车去机场,若你不想我走,我就在这一直陪着你,打也不走。”
李子煌微微一笑,拉过她的手说:“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特蕾莎没有多问,便任由他拉着自己走了。唯一让她感到“不适”的是,被他这样拉着自己的手……她的心跳,在此刻加速了。“主上……你要带我去哪?”直到他把自己带上了他的黑色保时捷跑车,特蕾莎才终于问到。
“不去哪,只是随便兜兜风。如果你不想,我可以直接送你去机场,让你回高丽。”
“乐意之至,既然主上想带我兜风,那我们就去兜风吧。”
“突然我又不想兜风了,我把车开到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我们在那聊会吧。那里安静。”
“也好。我都听你的。”
“其实有时你的命运并不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而是你自己的手中,你并非不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做你喜欢做的事,一辈子做下去,或许那就是真正的幸福。”
“这句话你在说服我背叛组织时好像就已经说过一次吧?哈哈……为什么今天又要说上一次呢,难道这次你又想我背叛谁么。”
“有感而发罢了,你不想听我可以换一句;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吗?”
“我是水瓶座,你猜猜看我是几月的生日,给你两次机会。”
“两次机会……你这是把我当成低能儿童了呢,这就好像让人猜硬币正反面,给人两次机会一样。如果你是水瓶座的话,那么你的生日不是一月就是二月,我猜……你的生日应该是二月吧?”
“答对了,我的生日就是在二月。不过你能猜中是二月的几号吗?这样好了,如果你猜不中是几号也没关系,只要猜中是单数还是双数就行了。”
“是二号吗?”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比较二,所以我就猜二号了。好了,我们已经到停车场了,这里平时除了管理员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人会逗留,我可以在这告诉你我想要告诉你的一切。”
“主上有话,吩咐就是。”
“我没什么要吩咐的,我只想告诉你,我并不是你的主上,你认错人了,特蕾莎小姐。正如你所见,我的名字叫做李子煌,不是启仁。”
“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是。”
“不,我不是。要我怎么说你才会信。”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明。”
“我只听说过要证明“我是我”,还没听说过要证明“我不是我”。总而言之我不是你尊贵的主上,我只是一个黑心的商人。”
“你的脸上一定戴着假面皮对吧?如果你一定要说自己不是我的主上的话,那么你敢让我扯一下你的脸吗?”
“这个……这怎么可以。”
“看吧,事实摆在眼前,你连这个都做不到,又怎么能说你不是我的主上呢。”
“你不要太过分了……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是谁,需要跟你做什么无聊的证明吗。我就是我,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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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敢让我扯扯你的脸吗,不敢吧?不敢你证明你脸上戴着假面,而你假面之下的那张脸,就是我主上的脸,而你,就是我的主上。”
“你是在跟我说绕口令么?我的天哪,好吧……长话短说,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有自己想要做的事,那么就请你不要考虑“我”的想法,尽管去做。没错,你没有听错,我现在就是叫你“背叛”我!等你考虑好了之后就请向“我”提出这个请求,然后来东京找我,找李子煌,也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个我,懂?回去以后别跟别人说你在东京见过我,就算是对“我”也不能说,不然我就算是坐飞机飞一千里去高丽,也一定会亲手掐死你的!”
“什么我我我的……现在好像是主上你在说绕口令才对吧。”
“都说了我不是你的主上啊!别傻傻的好像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一样,难道你是笨蛋吗?还是说是你的脑袋里进水了,如果是脑袋进水了,就请你歪着头,把里面的水给倒出来,我真是快叫你这个笨蛋给我气死了。”
“主上息怒,我照你说的做就是。您千万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好傻一外国妞……”
看着这位似乎和自己有着语言障碍的女杀手,他不禁这样吐槽到。
……
第四十三章:「崩溃的幸子」
“蒲池姐,听说你平时不光要在录音室的录歌,还要去学校里上课,这样不会很辛苦吗?”走廊上,二人并肩走着,有希子笑着问幸子道。
幸子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身体上当然很辛苦,不过心里却觉得很愉悦,因为无论是录歌而是在艺大的课程,都是为了我所喜欢的音乐。”
“好羡慕蒲池姐啊……既能得到李先生的亲自教学,又能在艺大那样的地方念书。我就不一样了,连短期大学都没有上过。”
“冈田小姐在高中时的成绩好像还很不错的,对吧?我是听李先生这样和我说的。为什么你之后没有去考大学呢?”幸子问。
有希子笑着说:“因为遇到了李先生,被他给硬拉到公司里来当艺人了呀。”
“不会吧,”幸子竟把她的这句玩笑话给当真了,“李先生不像是那种会强人所难的人,如果你自己不愿意,他怎么会硬把你拉来当艺人呢?”
“我只是开个玩笑……”有希子尴尬的笑了笑,说:“对了,李先生最新准备要开拍的新戏这个月就要结束选角吧?女主角的人选确定下来了吗?”
“嗯,好像是吧。”幸子说,“因为明菜小姐怀孕了的缘故,所以这次的女主角人选拖了快一个月都还没有确定下来,剧组上下的工作人员们为此都很困扰呢。可是却又没有一个人敢去向李先生提这件事,看起来只有等李先生自己决定好了,剧组才能正式开镜吧。”
幸子虽然心地善良,但是却并不傻,她哪里不知道有希子这是想让自己去向李先生举荐她来当女主。不然的话,她总不可能单纯只是为了八卦吧?
听到幸子这般圆滑的回答,有希子虽然知道她心里可能不大愿意为了自己这个交情不深的同事而去拜托李先生,却还是对女主角这个位子存有一些幻想。她笑着说:“一直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是早一点确定下来比较好。其实要我看啊,蒲池姐你就很适合来当这个女主角啊,不如你去向李先生毛遂自荐一下吧?兴许有机会呢?”
“我?不不不……”幸子连忙否定道,“我已经有自己的角色了,为了能够演好那个角色,我看了很多关于她的书,如果现在忽然说让我演另外一个角色的话……哪怕是让我演女主角,我也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我就是随便说说,蒲池姐不用这么紧张吧。再说了,一个好的演员,不就是要能够挑战很多不同的角色么?这句话我记的很清楚,因为那是五年前的「大和电影学院奖」上,李先生在获得最佳男主角后登台所说的获奖感言中的其中一句话。”
“记得那么清楚,冈田小姐你一定也是李先生的忠实粉丝了。”说完,幸子抿嘴苦笑道:“你说的很对,一个好的演员就是要能够挑战多样化才对。我想……我可能并不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好演员吧,但我相信我会借由这次李先生给我的机会,逐渐成为一个可以让人们所认可的好演员的。冈田小姐,其实就像李先生所说的那样,一个好的演员应该是能够扮演好各种不同的角色才对;所以,除了红花以外,绿叶也是一样重要的;更广泛的说,泥土和空气,还有水滴。所以,一朵鲜花如果要开得美丽,综上所述的那些种种条件,全都是缺一不可的。冈田小姐如果想要参加这次的电影拍摄,我很愿意为你引荐,但是如果你的目标是非女主角不可的话……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李先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老板,我并没有自信能够去左右他的选择。如果冈田小姐有那一份自信,那就请冈田小姐自己去跟李先生说说看吧?如果这次的女主角最终确定下来是由冈田小姐来出演的话,那么我一定会为你鼓掌庆贺的。”
“唉~”有希子轻叹了口气,笑着说:“结果到最后还是得靠自己才行啊,好吧,那我就去试试看。你今天有空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够拜托你陪我一起去试镜吗?”
“好啊,不过现在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应该都在午休。等到下午我拍完矿泉水的广告,就陪你去吧。”
“好的,那就提前先谢过蒲池姐啦。对了,蒲池姐现在是要去服装间取衣服,然后去更衣室里换吧?让我陪你去吧?”
“哦,这样可以吗……你不用去吃午饭吗?”幸子问。
“没关系啦,等蒲池姐换好衣服,我们再一起去食堂也是一样啊。”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好吧。”
接着,二人便一起到了服装间,凭着社长秘书开的单子,从服装间管理员那里借用了一套造价不菲的名贵夏装。
这些服装平时都没有人穿,衣服被很小心的放在了透明的服装拉链袋里,每次再被艺人拿去穿过还回来之后都会第一时间进行清洗。这些衣服全都归公司所有,只有再拍摄广告或者电影的时候才会被使用。它们不光被单独存放在服饰间里,并且还有着专人负责管理,如有损坏或丢失,艺人需要照价赔偿。
幸子借好衣服,便与有希子一起来到了公司专门为艺人们所准备的更衣室里;不过唱片公司毕竟不是模特公司,平时不会有这么多人经常性的往更衣室里跑,所以这里除了是艺人的更衣室,更是她们的储物室,每个柜子上都写着她们各自的名字,并且只有用钥匙才能打开。虽然听起来和学校里的储物柜没什么两样,但是大却是要大得多的——大到足以藏进去一个成年人。
幸子并不打算现在就换上那套夏装,因为如果待会吃午餐的时候不小心把它给弄脏了的话那可就糟糕了。早就听人说,服装间里的衣服全都是李先生的私人财产,并且还是他的至爱。她可不想去犯那种低级的错误。
她到更衣室里来,只不过是想先把这套夏装给放进储物柜,待会吃完饭就直接来更衣室里换上它。毕竟广告这种东西可不是一天就能拍完的,要知道新任的社长对自己那可叫一个吹毛求疵,说白了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找自己的麻烦。这套夏装还指不定要在自己身上穿几天才能还回去呢。
就在幸子打开自己的私人储物柜,准备将夏装放进去收好的时候,她却被眼前所看见的景象给惊住了——
“怎么会……明明放在这里面的。”她自言自语着,竟把那套夏装丢给了一旁的冈田。紧张地在储物柜里翻找了起来,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似的。“我的围巾,我的围巾哪去了。”她说着,脸色逐渐变得很是苍白,翻找的动作也越来越着急了。
“是很重要的东西么?”有希子问。
幸子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在储物柜里翻来覆去地找寻着,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有人在和自己说话一样。几分钟后……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她终于只能接受了那一个最残忍地现实,她最珍贵的白围巾就这样“离奇”的丢失了。
当着有希子的面,她竟直接双腿一软,面对着那被自己已经翻的不成样的储物柜,跪倒在了地上,闭上眼睛、无声地哭泣了起来。这一刻,她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再一次如同洪水决堤般破关而出了。
此时,一旁的有希子,尽管跟她有着某种竞争关系,却还是试图去安慰道:“别着急,再慢慢找找看吧?我帮你在周围看看,兴许是掉在这周围什么地方了也说不定。”幸子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着。此刻除了悲伤以外,她的脑中就剩下了一片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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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冷静,无法思考。
她不说话,因为害怕。
害怕自己在冈田的面前表露出更多的脆弱的一面。她用手背擦去了脸上的泪痕,站起身,离开了更衣室。她走前竟连储物柜都没有关,任由它这样敞开着,或许对她来说,那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被锁起来、又或是值得被保护起来的东西了。
离开更衣室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只要能够让自己一个人待上一会的地方,去哪都可以。
……
第四十四章:「已经被忘记名字的她」
公司走廊上,失神的幸子只顾着埋着头走着,完全没有看前面的路跟行人,竟差一点迎面撞进了明菜的怀里——
虽差点被她撞到,可是明菜却并没有表现得很气愤,相反还很关心地问道:“小幸,你这是要去哪?你的脸色好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幸子将脸转向一旁,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珠,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很好。真是抱歉,刚刚只顾着往前走,连路也没有看,差一点就撞到明菜小姐了……明菜小姐你不要紧吧?”
看到她这副自责的样子,明菜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我哪有什么要紧的,又没有真的被撞到。倒是你,看起来这么不在状态,是出了什么事吗?”幸子没有回答,眼神却在闪躲。明菜拉过她的手,问:“一定有什么事,对么?你的脸色很差,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对吗?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会尽我的力量去帮助你的。”
“不……不麻烦明菜小姐了。”幸子说,“我自己的事情,就让我自己去面对吧,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不会再逃避了。”
……
地下停车场。
此时,李子煌正戴着那一条被幸子视作比生命还要宝贵的白围巾,坐在车子的驾驶座上,闭着眼睛,思考着什么事。他的手不时抚摸那一条质地轻柔,有着舒适手感的羊毛围巾,话说这都六月中旬了,他倒也不嫌热。
见他好像没有别的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了,自己这样干待在车里也怪无聊的,可是特蕾莎又不好问他自己是不是可以先走,无奈……只好很尴尬地问了一句:“主上,您睡了么?介意我打开您的车载音乐听一会歌么?”
“你是白痴么。”他半睁开一只眼睛,瞥了她一眼,说道:“没瞧见我手都还在动么,你睡着了还能这么有节奏的动动手给我看看?”说完,他便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特蕾莎瘪了瘪嘴,道:“看样子……您是介意的了……”
“我主要不是介意你听我的车载音乐,我只是比较介意你听歌的时候吵到我。听歌可以,最好不要有声音。”
“没声音还怎么听呀……”
“这就不关我的事,自己去想办法吧。”
“欸,”她好像在车子里发现了什么,“我可以用这一副耳机么?”
他当即拒绝道:“不可以,因为我有洁癖。比起你在我的车子里听歌吵我休息,我更介意你用我的耳机听歌。”没办法,特蕾莎只好把他的耳机原模原样地给放回去了。她看起来很是受挫,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抱着胳膊,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用一种很可怜、很委屈地眼神看着他在玻璃上的倒影。
“虽然这个年代还没有那什么诱惑可以看,不过你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还真是像极了那里面的具恩才小姐。也罢,想听歌我就放给你听好了。”说着,他闭着眼睛,很熟练的用手在众多开关里找到了车载音乐的开关,并给她挑了一首由自己亲自演唱的「宙船」。
虽然特蕾莎并不知道他刚刚所说的「那什么疑惑」,跟「具恩才小姐」到底是指什么,可是她也懒得去想这么多了。既然已经有音乐听了,自己也就不用那么闷了。
“咦……主上,你的车载音乐是不是坏掉了?”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好像只听见伴奏,没有听见歌手演唱的声音啊。还是说……您放错成纯音乐版本的了?”
“胡说,我从来都不会做错任何一件事。给你放纯音乐是因为这首歌太吵了,让他一嗓子嚎出来,我的睡意就全没了。”
“那主上为何不挑一首舒缓些的歌?例如幸子小姐本月最新发行的专辑中的那首「遠い日のNostalgia」。”
“我说……你是不是想我给你一脚啊?我可很久没有在车子里踢过人了,你想要试试么?”
“主上为何忽然生气了……”
“放什么就听什么,哪来的那么多的要求;你既然叫我主上,就应该听我的、无条件的顺从我不是么?”
“是……主上……对不起,我不会再多嘴了。”
“真是的,睡意都让你给我搅没了。你可真是有够讨厌的啊你,就算是缺心眼,你也未免缺得有点太厉害了吧?”说着,他关掉了音乐,皱着眉,用一种好像能够杀死人的眼神盯了她两秒。这时,他忽然咬着嘴唇笑了起来:“呵……我真的好想掐死你啊。”
“主上息怒,我知道错了。”尽管是杀手出身,特蕾莎却还是被他的眼神所吓到了,而且她也并不认为主上这句想要掐死自己仅仅只是一句话玩笑话而已。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是真的有可能会那样做的。早几年时挨了他两枪,至今身上还留着无法抹除的伤疤,那痛楚她可不敢忘。
“我累了,但是被你一搅,却又睡意全无了……如果你能让我重新找回睡意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吧。”
“主上,请问……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你果然是笨得没有让我失望呢。你以前不是很聪明的吗,就好像是五元硬币里放窃听器,又或者是假死逃脱组织,这些不都是你想出来的么?怎么现在你的智商好像下降了很多啊?话说你又没怀孕,怎么会变傻呢?”
“主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呢。”
“我对你期望越深,才责你越甚;如果有一天我不想要你了的话,那时我一句不好听的话都不会多说,你一觉睡去,便再也不会醒来了。话说你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啊……我是叫你帮我找回睡意,不是叫你来跟我聊天的。被你给我越聊反而越精神,越睡不着了……你这个女人,可真是会给我帮倒忙。算了,你下车走吧,回京城府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在车后座躺一会……我想那样我应该就会睡着了吧。”
说完,他摘下了脖子上的围巾,丢给了特蕾莎。“拿着它,把它带回京城府复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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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莎接过围巾,不解地说:“带回京城府去复命……可是我刚刚把它交到了主上的手里……不是已经算是完成使命了么……”
“千万牢记,别跟任何人说你在东京见过我,就算对我本人也不能提起。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一定要记住,不要明天早上睡一觉起来就给我全部忘到枕头后边去了。这对我说来说毫无影响,但是却直接关系你的生死,如果你嫌命太长,那么大可当我刚刚说的话是放屁。另外,以后再也不要在我的面前,更或是在王妃面前提起幸子,她对我来说……是一个连名字都应该被忘记的人。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必需全部记住心里,一句也不能跟任何人说。”
……
第四十五章:「相似的二人」
景福宫,思政殿内。当亲王批阅完案上那堆积如小山般的公文时,时间已到了午后;他稍作休息,洗了把脸,便投入到工作之中了。又或者说作为亲王的他,无时不刻不是身处于工作之中,甚至于某天他死了,都还要发挥自己出自己作为太阳的、最后的残光与余晖。
高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每日的公务却是不少。处理完这些需要批阅的公文,接下来就又是要阅读明日的行程表了。他需要细心阅读,从中查看是否有所不妥、又或是有需要修改之处,在今天傍晚以前做出决定,最后下发至有关部门,做出如是安排。如此,亲王明日的行程才算是最终定下了。
作为王,他并不需要像基层干部们那样四处串门、走访,直到把脚给磨出水泡来才算是完事。他所要安排的行程并不是自己的行程,他所安排的,乃是别人的行程。换句话说——他不用像个受气包一样常常去串别人的家门,去看别人的脸色,而是决定高丽的大小官员中,谁有资格来见自己,谁先来见,谁后来见。决定看自己脸色的人的人选。
而就是他那一张好似面瘫的扑克脸,也不是什么人想看就能看的。那些级别不够的人,就连景福宫的大门都是迈不进来的,更别说是见他这位尊贵的亲王殿下一面了。
平日里能见他一面的官员,在高丽除了那几个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的高级官吏,也就只有负责景福宫安保守卫的侍卫长。和他的女“官”们了。然而出乎高丽所有官员们意料的是,就在短短几天后,亲王就要接见一位来自于本土的商贾,并与他进行某种“见不得光”的ZZ交易。这件事情亲王连总督都没有告诉,而是直接派遣了自己的心腹去联络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大财阀。
……
地下停车场内,特蕾莎前脚刚从李公子的保时捷上下来,关好车门,兜里的行动电话便响起来了。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机械手表,现在正好是事先与高丽方面制定好的联络时间;一般在任务中的时候她都会关掉身上一些有可能会暴露自己行踪的电子设备,而同时也会和“上级”制定好可联络的时间范围,而现在则正是那个时间了。
她接起电话,“喂,请问是?”
“是我,”电话那头的人说,“主上交给你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是尤妮斯的声音,她一下就听出来了。
“我已经拿到主上要的东西了。对了,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拿到了就好,不过现在你可别着急回来。”
“嗯?”
“主上让你告诉你,他现在有一样新差事要交给你去办。”
“说吧,我听着呢。”
“我接下来要对你说的是李氏集团继承人李子煌的私人秘书的电话号码,我只说一遍,你记下来后立即打过去。”
“你说吧,我能记住。”
……
“好的,我记下了。”说完,特蕾莎向尤妮斯重复了一遍她刚才所告诉自己的电话号码,确认无误后,特蕾莎这才问她道:“号码我记下了,现在你该告诉我打过去以后我该说些什么了吧?”“主上要约见李公子,时间就定在本周六或者是周日。其他的你自己斟酌着用词吧。别忘了,要用公用电话打过去。”尤妮斯说。
“我知道,保密工作一定要做。”特蕾莎说,“你那边现在如何,王妃的用膳情况怎么样?”
“王妃吃得下,睡的也香;有主上陪在王妃身边,一切都好。哦,对了,主上托我告诉你,他很想你,等着你办完差事回去陪他跟王妃……还有我,我们四个人挑时间打几圈麻将。”
“等等!”特蕾莎一怔,“刚刚你旁边那是主上的声音么!?”
“是啊,怎么了?主上就在我旁边,我们正在玩德州扑克呢。”
“主上就在你的身边?”
“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主上当然在我的身边,若不然难道还会在你的身边呀?”尤妮斯笑着说道。
听完她的这番话,特蕾莎下意识地回过头朝那辆停靠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黑色保时捷望去,蹲下身子,取下了自己绑在小腿上的那一把袖珍手枪,背着手,朝车子走去。特蕾莎握住了车门把手,试探性地想要去打开它,却发现车门并没有上锁……然而她却犹豫了。犹豫着要不要打开车门。
作为一个出色的杀手,她头一回在出手之前那么犹豫不决,那么的不安,那么的心神不宁。说难听一点,她握枪的手都几乎在发抖。
她紧咬牙关,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因为人只有冷静时才能够最理性的思考问题。她不容有失。
但凡车里那人有百分之……
不,哪怕他只有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自己的主上,她都不能轻举妄动。然而就在她恍恍惚惚,完全不像是自己,完全不像一个杀手的时候,车门却忽然打开了——
“我讨厌别人用枪对着我,好吧……我知道这句对白听起来很烂,不过既然我都这样说了,你也先听着好了。反正暂时我也找不到其他更恰当的句子来代替它。——有话就说话,别动不动就拔枪,那样就实在是太没格调了。在我的印象里,你是一个优雅的女人,请别毁掉我对你的这种印象。”
“你究竟是谁!”
特蕾莎没有上车,而是站在敞开的车门外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对他这样质问道。
李子煌轻轻一笑,他完全不认为这个女人会对自己开枪,所以他表现得很是轻松,甚至还打开了车子里的车载音乐,闭着眼睛,听起了明菜的新歌。
他用手指敲了敲膝盖,说:“我是谁,这可真是个有趣的问题,我还能是谁呢?从前是个桀纣独夫、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现在嘛,只不过是一个奸商兼戏子罢了。”
“回答我你是谁!”尽管这样冷声质问着,她却仍然不敢把手枪的枪口对准这位身份不明的男人。
“我就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氏集团唯一法定继承人——李子煌是也。”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特蕾莎恍然大悟道。“您在景福时事先录好了一段录音,然后在尤妮斯打电话给我时让她故意播放给我听,为的就是想要看我对此的反应。一定是这样没错。”
李子煌苦笑道:“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么。”他歪着头,摸了摸眉毛,说,“我已经跟你说了不止一遍了,我不是你是主上大人,是你自己不相信,我又有什么办法。”他从车子的储物箱里取出了一罐果汁,丢给了特蕾莎:“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喜欢的口味。记得那天在学校里拆炸弹的时候你喝了很多。”
“主上,您竟还记得我的喜好,我真意外。”
“我不是你的主上,你的主上在高丽,在景福宫。如果你仍然要那样叫我,那我只能向你重复一遍,然后再一遍。”
“既然您否定的话……”
“刚才看你在外面接了个电话,是谁打给你的,亲王殿下吗?”
“不,是我的搭档尤妮斯。”
特蕾莎向他说明了刚才电话里的内容。
“他要见我,”李子煌呢喃道,“意外,而又在预料之中。”
“您这句话……有些自相矛盾。”
“是么,看你怎么理解了。我好困,就不跟你解释这么多了。你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么?没有的话,你现在就可以买飞机票回京城府去了,当然……如果你想多待一两天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在东京到处逛逛。”
“我不用给李公子的秘书打电话预约行程了吗?”特蕾莎问。
“当然不用,因为李公子现在就在你的面前,你已经不必再给任何人打电话预约了。不过你的那位主上大人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啊,他有什么安排就不能一次性想好之后再做么……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吧,他事先没有给你什么信物,有没有给你什么凭证,就临时安排你去跟我预约行程,还叫你自己斟酌用词……呵呵,要我说他可真是看得起你这位出色的女士啊。如果我是我的秘书高木小姐的话,我一定会把你当成一个神经病,让警察把你给抓起来的。一开始我的确是这样认为的没错,可是我刚刚又仔细一想,分析并结合我自己的心理和性格,我想你的主上能够做出这样的行为的……除了犯傻以外的另外的一个可能性,就是他想要找一个借口,又或许说是在我身上埋一个伏笔吧……一个可以在不远的将来,对我下手,将我置于死地的……伏笔。唉,这个家伙可真是的,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嘛,何必非找个什么借口跟理由不可呢,搞来搞去,反倒错过了最佳时机。”
“这些ZZ上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懂……我只是一个很单纯的女杀手而已……我现在只是想再最后确认一下……我真的不用给李公子的秘书打电话了对么?”
“是的,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你。看来你跟你的这位主上在一起别的没学到,倒是学到了他多疑的“优点”。”
“女人本就是多疑的,尤其是我这样的女人,越漂亮就越狡猾,就好像狐狸一样。”
“你回去,就说你已经办完所有的差事了,关于我的事情一句也不要提。瞧我……总是那么谨慎小心,简单的一句话,非得反复叮嘱好几遍不可。好像生怕会出什么岔子似的。说白了,这其实是一种内心不安的表现吧?”
“如果连您都会感到不安,那么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几个人能够得到内心的安稳了。”
“你不懂,其实正是像我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才越会感到内心的不安。因为拥有的越多,就越会害怕失去。”
“主上害怕失去什么?”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呢,难道你自己不会动脑筋去思考的么?你这小脑袋瓜子长着难道就是为了吃饭,看电影,听音乐,还有呼吸的么?”
“那不然嘞?”
“你没脑子的吗。”
“我不知道,”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或许有,或许没有吧?”
“干脆我朝你脑袋开一枪,看你死不死,就知道你有没有脑子了。”
“那还是不要了吧……万一我是有脑子的,您一枪下去我不就死翘翘了吗。这种危险的实验还是不要做了,我们可以挑一些安全一点的来做——要不主上你试试看能不能从我的左耳朵看到右耳朵吧?”
“我有个把月没说过脏话了。”
“您的意思是?”
“我现在很想说那个P开头的法语单词。”
“oh,我还从没听到过主上说脏话呢,突然觉得心里好激动、好期待的样子。”
“呵……算你狠。你想我说,我还偏就不说了。”
“想说的时候硬憋着可是会把身体瘪坏的,主上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一点。没关系,请说吧,我不会感觉有任何不好的。”
“请你从我的车上下去,特蕾莎小姐。”
“看吧,我就说主上是不会说脏话的,您简直就是礼貌的代名词。”她说。“这么伶牙俐齿,早晚我把你的牙全给拔下来。”说着,李子煌用手捏住她的双腮。
……
“啊~欠!”正在审阅行程表的启仁殿下忽然打了一个喷嚏,险些弄翻了肘边的茶杯。“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打喷嚏,不会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吧。”
“别想这么多啦,快些看完这张行程表,然后我们去找点乐子吧?”
“找乐子?”启仁的眼睛一下放了光,“可以说的具体一点吗。”
“叫上尤妮斯,我们一起玩扑克牌怎么样?顺便打电话问一下特蕾莎在东京的任务进度。”
“打扑克啊?那还是不要了,我不是很喜欢玩那种运气游戏,我更喜欢玩一些考验实战技术的。”
“那你说想玩什么吧。”
“我想跟你下棋。”
“下棋……那我也算了吧。每次都输,实在是太没意思了。这样好了,既然你嫌打扑克是运气游戏,我下棋又下不过你,那不如我们折个中,玩一样既考验运气,又考验实力的扑克牌游戏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玩德州扑克对么?”
“对啊,有赌未必输,德州扑克这种游戏,不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谁赢哦。”
“你是不是在暗讽我平时都是一张扑克脸?所以我会很擅长玩德州扑克这种游戏。”
“哪有这回事啊,我只是单纯的提出一个建议而已,并没有在暗讽什么。你最近怎么这么喜欢乱给人扣帽子啊。”
“可能我更年期到了吧……”
“男人也有更年期的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呸呸呸,说错了,青春期,应该是青春期才对。”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按理说你的青春期应该是快结束了才对吧……怎么可能会是刚刚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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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我啊。”启仁说,“不过话说回来了,王宫里有扑克牌么?”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副扑克牌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啊。”
“光玩牌没意思,是不是得赌点什么?有或是弄点什么惩罚,比如吃柠檬什么的。”
“我的嫁妆都被你给拿去了,我可没钱跟你赌,嗯……那就罚吃柠檬好了。正好柠檬里富含维生素C,对孕妇有好处。”
“那好,那就一人准备一盘柠檬,用柠檬片当做筹码来押注,输的人要吃掉自己所押作筹码的柠檬。不过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一直输的,因为柠檬里的维生素C虽然对你有益,可是吃太多柠檬却会影响酸碱平衡,所以我不能让你吃太多。”
“你倒挺贴心的嘛。”
“难道我不该对你贴心么,我的姐姐。待会你可也得让着我一点啊。”
“嘿嘿……那这样说,我们是要夫妻携手来坑尤妮斯小姐吃柠檬了吗?”
“说的好像我们没这样做过似的。上次你我还有尤妮斯跟特蕾莎一起打麻将,你不是把把给我放炮,害她们两个被贴了一脸的纸条吗。这种事情你可是有经验了的啊。”
“其实我也不想给你放炮的,只不过每次都好像撞到你的枪口上一样,我打什么你要什么……就好像是你故意在跟我作对一样。”
……
第四十六章:「开启新世纪的会晤」
昭和六十一年六月十四日,早晨十点三十分,伴随着绵绵的细雨,一位商贾自景福宫侧门入宫了。对,作为一个商人,他完全没有资格从光化门进入王宫,而只能走西侧围墙处的一个小侧门。
真是讽刺,昔日的主人,今朝竟只能从侧门进入自己曾经的行宫。正如同清宣统回家还得买门票,都是同一个境遇。人走茶凉,景福宫内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清楚的知道,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如果自己想要在启仁的手中找一条活路,便唯有认怂二字而已。他早已预料到自己早晚会被这位亲王殿下找上,却没想到竟如此之快,几时那个叫启仁的男人……做起事来竟那么的果断了。
在宫人们的带领下,他来到了亲王寝宫的偏殿之中等候接见。殿中没有奢华的古玩器具,也没有大师字画,有的只是一些简单普通的家具跟陈设,还有一张铺上了垫子,等待着上菜的长方形餐桌。
自亲王入住景福宫,近两月以来,从没有传膳过任何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有着只是一些民间的餐桌上就能见到的家常小菜。亲王不喜油腻,王妃有孕在身、少食多餐;故而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准备过像这样丰盛的膳食了。
从第一批女官们端菜进殿开始,数来已经至少放下了十六个盘子,一共摆完二十六个盘子的时候,才终于算是齐活了。然盘子虽多,里面所盛放的量却是很少的,也就刚刚只占了盘子里面最小的一个内圈而已。
这二十六盘菜,也就刚刚好够四个人吃饱而已。亲王若是待会吃不完,便就赏给他的那两个贴身女官:特蕾莎和尤妮斯去“收拾残局”了。也就是吃他的剩菜剩饭。
李公子站在一旁,看着宫人们上菜、试毒。
稍些时候,亲王便在女官们的陪同下驾临了。他深深地向亲王鞠了一躬,以表示自己对他的尊敬之情。
“请入坐吧,李先生,今天我摆的的家宴,不用讲那么多的大规矩。”
“家……家宴?”他其实心中丝毫不意外会听见这么一句话,但是为了像变色龙一样伪装自己,和现在的身份融为真正的一体,他不得不故意表现出一副好像很惶恐的样子。
启仁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笑着问他道:“听说李先生祖上乃是李氏王族,而你身上所流淌着的,便正是高丽王族的血液。不知是否真是这样?”
“的确如亲王所说,我身上流淌着高丽人的血,但我却绝非王族一脉,就像刘备玄德,与正统的嫡系宗族的血亲的关系之间,隔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呢。”
“那也是远亲不是?既然如此,我刚才所说的家宴二字便没有说错。大和自古以来便与高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衣带水,说起来也是亲戚。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后来的合邦。适才你说,你是与李氏王族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可是据我所知却好像这样;你的父亲,他正是现任「昌德宫李王」的堂弟,这样说起来,李先生你与李氏王族不应该是远亲,而应该是一竿子就打的着的亲近才对。”
“亲王殿下说的很对,我不否认这一事实。”
“李氏王族享受着大和皇族待遇,与同等级的「王」无异,先生是李氏近亲,也就是我启仁的亲戚。我刚刚说今天的宴会是家宴,不知有何不妥之处么?”
“并无不妥。”一旁身穿女官服饰的尤妮斯接过亲王的话道。
……
启仁笑着让李公子在自己对面坐下,而尤妮斯跟另一位叫不上来名字的女官则负责了这次宴会的夹菜工作。席上的二人无论是谁,都是不能够用筷子往盘子里夹菜的,必须由女官们用公筷为亲王和亲王宴请的客人夹菜。
席间,亲王问李公子道:
“我常听人说,一个真正的英雄,不光是要有聪明的头脑,还一定是要文武兼备、文武双全才行。不知李先生可是英雄否?”
子煌答曰:“天下英雄,屈指可数。我只不过是小小一个商人,又怎敢担当英雄的名号。”
亲王又问:“李先生既然能够说出“天下英雄,屈指可数”这样有见解的话,那么依李先生看,当今天下,有几人可称为英雄呢?”
“亲王这样问……这叫我为难……”
“哦,是么,”启仁笑道,“此地就我们几个人,话出你口入我耳,一个字也不会被人给传出去。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嘛。”
“在亲王您看来,什么样的人才算是英雄呢?”
启仁笑曰:“呵,竟反问起我来了。好吧,那我就简单说一下我的标准吧——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子煌曰:“若我没记错,这是三国演义里曹操对刘玄德所说的话。请问殿下,谁能当之?”二人相视一笑,启仁曰:“吾观昭和三十年后所诞之人,能当此英雄二字者,惟耀之兄与启耳。”子煌闻言,吃了一惊,手中所执银筷,不觉落于桌上。时正值天雨将至,雷声大作。
子煌乃从容俯首拾箸曰:“一震之威,乃至于此。”亲王笑曰:“丈夫亦畏雷乎?”子煌曰:“圣人迅雷风烈必变,安得不畏?”
一旁正在为亲王夹菜的尤妮斯听见二人这般对话,心中不禁诧异。她虽未读过三国,却也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诡异。可是除了子煌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方才之所以会拿不住筷子,并不是因为他对亲王所说的话感到吃惊,而是他的右手手指已经开始感到麻痹。拾起筷子后,他便只能换左手来进餐了,而他的左手食指跟小拇指,也渐渐开始失去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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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下席间,看似是二人分别扮演曹操与玄德,重演着煮酒论英雄之故事;而其实此时在席中的,却是两个玄德。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一个是汉中王刘备,一个却是白帝城中的刘备罢了。
……
差不多快吃完饭的时候,亲王忽然笑着问了一句:“耀之兄擅武否?”子煌放下银筷,对答曰:“曾与剧组中的武术指导学过两招,略通一些拳脚。”“如此甚好,少歇你我上空地里切磋一番,以武会友如何?”
“殿下相邀,我必相陪。”
“好,换上护具,我在空地等你。”
……
第四十七章:「谁才是大和第一」
“耀之兄,我是主你是客,你出招吧,三招之内我只守不攻。”
“亲王殿下可千万莫要轻视自己的对手。”他笑着说。“当心一不小心可是会吃亏的。”启仁微微一笑,道:“吃亏,我会么?耀之兄别愣着了,快拔剑吧。”
两人相顾着而视,却没有谁先出手,而是等待着对方出招,意求后发制人。高手过招,比的就是心境和耐力。时间过了一刻钟,二人仍是纹丝不动,好似连眼皮都没有眨过似的。
启仁早已摆好拔剑的架势,只等他朝自己发起攻势,便可以「拔刀术」一击而必杀之。而那个男人,却连拔剑的姿势都没有做好,只是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里,从他的眼神来看,他好像根本就还没作好战斗的准备似的。
可就在他的手慢慢触碰到刀柄的时候,启仁却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这种感觉,他只在面对左臣玄月,又或是特蕾莎跟尤妮斯两人同时对自己进攻时才有过。
尽管鞘中并不是真正的刀剑,而只是练习用的木刀,可是为了不使切磋中的二人受伤,他们还是分别都穿上了护具。
可尽管如此,当那个男人的手掌握住刀柄的时候,启仁的心中却浮现出了一种危机感,他想,或许自己真的会受伤也说不定。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谁出招又快又狠又准,谁就能够取胜。不过这场对决的胜负却是早已被注定了的,作为亲王的启仁一定会赢,不同的只是他最终会以何种方式获胜。犹记当初与母妃打网球时,他也是早已注定会输,区别也同样的是怎么样才能输得漂亮一些罢了。
子煌没有出招,因为他在思考,怎么输,才能让这位亲王殿下觉得满意。他揣测并分析着启仁殿下的性格,同样也是在分析着自己的性格——如果是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够觉得满意呢?
他思来想去,却仍然得不到一个可以完全让自己觉得信服的答案。
没办法,到最后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如此,他才终于握住了那柄挂在腰间的木刀。然而他却还是没有着急进攻,而是仰起头,看起了天空密布的乌云,雨滴终于往下落了……
见他如此,启仁心有不悦,冷声提醒道:“和我比剑时分神,这可是个错误。”
“那你为何不趁我分神,一剑刺来。”
“我是很想趁你分神的时候发起攻势,但是你我有言在先,我不能言而无信。”
“那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向亲王殿下你发起攻势吧。”说完,他从鞘中缓缓拔出木刀,摆好了一副准备进攻的架势。
“姿势摆得再好只不过是花架子而已,来,向我进攻吧。听说你曾挑战大和第一剑道大师,最终打了一个平手今日,如果我今天赢过你的话,是否就证明我是真正的‘大和第一’。呵,你我便分个高下,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大和第一剑道大师吧。”
“刀剑无眼,亲王殿下可要防好了自己的下三路。”
“尽管进攻,我一定能够防住。”
“那就……得罪了!”
……
亲王、王妃寝宫。
早晨六点起的床,不到中午却就觉得乏了,浑身满是倦意,困的想要即刻躺上床上去睡上一觉。孕中的女人,是非常需要休息跟照顾的,哪怕是曾经作为特工的她。
这不,刚出去散了会步,回来看完两集电视剧,她便倦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躺在沙发的枕头上,好像随时都会睡着似的。
一旁伺候的特蕾莎见此情形,俯身在王妃耳边问道:“王妃乏了,不如奴婢搀王妃去床上歇息吧?”
“亲王殿下跟李氏公子用完膳,谈好公务了么?”玄月坐起身,硬打起精神问道:“殿下到底几时来回来陪我……我想他都快想到发疯了。”特蕾莎答道:“用完膳殿下跟李公子在偏殿歇息了片刻,喝了几杯茶,聊了些家常话。现在正在殿外比剑。”
“这个人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她呢喃了一句,转而对一旁的特蕾莎说:“你去传我的话,外面正下着雨,让他们停下来,要比剑到室内去比。他可真是的,要是被雨给淋湿了,感冒着凉了可该怎么办,我怀着孕……到时候谁来照顾他。”
“王妃宽心,我这就打电话给尤妮斯,让她劝止殿下。”
……
大约一刻钟后,亲王竟亲自回来向自己的这位姐姐“请罪”来了。看样子他已经跟李公子比完剑,腾出时间来了。
他唤着妻子的闺名进殿,想要找寻她的身影,却从特蕾莎那听说她已经歇下了。没法子,只好先在沙发上坐上一会了。可是……他先前已与李公子约好;自己只离开一刻钟,很快就会回去,如果自己离开太久,将客人晾在一旁,未免有失主人的礼数。
思来想去,他只好“硬闯”进卧房里去叫醒她了。
……
坐在床边,看着她睡着的侧脸,启仁不禁抿嘴一笑,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在乎的人了,她是那么的美丽而又温柔。她只应是月亮里的仙女,凡间中的任何女子都不能及她万一。
因为知道姐姐没有这么快就睡着,所以他并没有选择等待她醒来,而是直接对她说道:
“在干嘛呢,我亲爱的。”
“睡觉……顺便想想你。”
“我也好想你。”
“嗯,我也一样好想你,想念你的每一个发疯不正常搞怪的时候。”
“刚跟人比完剑,我好累,可没力气对姐姐搞怪了。”
“来,老公抱抱。每次累倒以后,都要像不倒翁一样,再站起来。千万不要说丧气的话!知道吧?”
“笨蛋……”
“你怎么知道我是?”
“因为我也是,我爱你,姐姐。”
“你不说我也是爱你的,你不爱我我也是爱你的。毕竟,怎样我都会爱你啊。你确定你不是天使吗?”
“你才是天使,真正的天使。”
“你的存在能够给我带来幸福,小启。”
“当以前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玄月小姐,你一般会在什么时候想到我呢?夜晚吗?”
“嗯,想念你的,美丽的夜晚。小启,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是啊,因为有你,所以美丽。想念……我又何尝不是呢。如果能够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再次分离。”
“我好累噢,却也忽然好饿……小启可以喂我吗?”
“你想吃什么,不如把我做成料理送给你吧?”
“算了,我还是比较觉得困意要多一点。”
“今天也辛苦了,姐姐,做有关于我的梦吧。”
“若梦中有你,我愿意一直沉睡。安寝的地点最好是你的怀抱。在我睡着的时候,小启不许看其他人。”
“我的眼里没有其他人,因为你不在,我便只想闭上眼,而当我闭上眼之后,我的脑中全是你。姐姐,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我们都是对方最重要的人,这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幸运。每天张开眼就能看到你,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我希望每天闭上眼睛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也永远是你。”
“下个月我生日那天,如果天气好的话,我们就一起出去玩吧?我会很期待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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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会像你的人形挂件一样“纠缠”着你,抱着你不放开。你知道吗,你身上的体香比这世间任何一种名贵香水的味道都要令人上瘾。”
“那到时候我们出去吃炸鸡,怎么样?”
“吃炸鸡一定要配啤酒。不过你有孕在身,看来这两样东西最后都要归我一个人了。”
“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心动。”
“你的心脏一直都在跳动,我只不过让它的速度加快了一些而已。而你,才是那个令我死掉已久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的人,我想你一定是个天使。我的心脏,只会为你一人而跳动。”
“你今天特别帅气,给我一个睡前吻吧小启,好吗?”
“你一直都那么美丽,姐姐。”说完,他低头在她的唇上一吻。
……
第四十八章:「跨越时空的思念」
亲王把自己丢在这,自己却先走了,子煌知道亲王殿下是干嘛去了,他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启仁,就好像是了解那样了解他。
亲王除了是去见王妃,便没有别的什么事能够让他在这种时候还要抽出空来离开了;看起来他真的很爱他的那位王妃啊,真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模范夫妻。
回想起刚才的剑道比试,唯一让他感到可惜的就是亲王殿下并没有使出全力来与自己比试,而自己因为手指麻痹的缘故,也无法能够使出全力来攻击和防守,最后被他挑飞了自己手中的木刀,成为了他的手下败将。在木刀与木刀相碰的时候,或许他的手指也感觉到了一种麻痹,而那却并不是被震麻,而是因为电流的缘故……
他们两个,
是不可以靠这么近的……
……
“耀之兄,让你久等了。”
“不妨事,亲王这不是如约而归了吗。”
“起初本王以为,耀之兄并不擅长剑道,现在看来,应是本王错了。”
“可亲王还是赢了。”
启仁小呷了一口茶,笑着说道:“我总是会赢的……但是耀之兄却是第一个让我赢得那么辛苦的人,正所谓强者放对,棋逢对手,盖是如此。”
“亲王也是第一个能够挑飞我手中木刀之人。我正值壮年,而亲王却才刚刚二十出头,论气力跟经验,应该是我占优,但是我却输了。由此可见,亲王当真是一名剑道天才。”
“没人会喜欢输,更不可能有人输了还心甘情愿。所谓心甘情愿,其实都是装出来骗别人,而且也是骗自己。你我的血管里都流淌着这世间最为高贵之血,正是这种高贵,它使人变得骄傲。我不是一定要赢,只是不喜欢输,我想李先生你也跟我一样不喜欢输,既然不喜欢输,你刚刚却又为何要故意输给我?”
“亲王英武,我甘拜下风……方才落败,绝非故意。”
“不是故意?”
“绝对不是。”
启仁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叹了一口气道:“耀之兄这样说,真叫启仁惭愧哪。我观当今英才,能建如此家业之人,皆年逾四十;你少年扬名,不到三十却已实际掌握了整个李氏集团的最高权力,真可谓是百年罕见。”
“家父年迈,煌不得不早早接过公司权柄。”
“经营这么大一个集团,会觉得累么?”
“身子累,但心里却不觉得。”
“哦?”亲王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个话说。”
“人活着就是为了做事,有多大的才能就做多大的事,如果才能被压抑着,那才是真正的累。需知如果冬季太长,蛰伏太久……或许有一天就再也无法从长眠中醒来了。”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了,你的的确确是一个很不平常的人,就连我现在也都有些喜欢上你,快成为你的粉丝了。你的身上就好像存在着某种“魔力”似的,我看着你,总好像有着一种看着镜子的感觉。你跟像我……不,耀之兄比我年长,真说起来,应该是我像耀之兄才对。你说呢?”
“呵呵……亲王说笑了。其实并没有谁像谁,因为大家都是一双眼睛一张口,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要说像,其实所有大和人都与对方有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
“哦……这样说也对,可耀之兄你知道吗,有时恰恰是那百分之十的不同,区分了贫富,区分了贵贱,同时也区分了生死。这百分之十,或许是思想,或许是性格,或许是长相,或许是体质。总而言之,我不认为这世界上存在着完全相似的两个人,就算有,也仅仅只是“相似”而已。除非……他们本就是一个人,一个来自过去,一个来自未来。耀之兄你是个聪明人,我可以用对聪明人的方式跟你交流,而对别的一些人却不行,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李先生可千万莫要自误。”
“亲王想要的,我都可以给……只是我有一个条件,还望亲王殿下准允。”
“尽管说来,本王无不照允。”
“煌别无它求,惟有一愿而已。”
……
嘉德8年9月10日,在整个世界时间长河中或是看似很平凡无奇且无关紧要的一天。但这一天,却又是值得被历史铭记的一天,因为随着一声啼哭,一个在未来将要改变大和命运的人,诞生了……
那是四国地方一个贫穷的,不起眼的小山村。在村东的一间简旧破烂的茅草屋内,接生婆正在为一个三十出头的产妇接生。而这个产妇的身份却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妇那么简单。在房子外不远的土墙边,两个军士端着最新式的全自动步枪,表情凝重且充满了杀机,枪口对准了进村必经的一条小路,他们的眼神焦急万分,眼睛先是打量了一下外头路口的情况,又往后看了一眼草屋的大门。他们穿着破旧不堪的近卫军服,衣服上头沾染了不少灰尘和火炮硝烟熏染的痕迹。
“哇啊!”从茅草屋内传来婴儿的啼哭。“生了!终于生了!”军士对身旁的另一名军士激动的说道。
茅草屋内,一个面色虚弱的少妇躺在被鲜血染得通红的床板上,这就只是一张几近断裂的床板,上头除了一层薄薄的棉军装供人能够舒服些躺在上面外什么也没有。
她面色惨白,抬起手,有气无力的对产婆唤了一声:“孩子……我的孩子……”
“是个男孩。”产婆说着,把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到了妇女跟前。
妇女伸着手轻轻的抚摸着婴儿白嫩的脸颊,发出了“呵……呵……”两声苦笑。她的眼睛微微合上,此刻她感觉到眼皮是无比的沉重,她也知道,若是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就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她用最后的那仅剩不多的一丝气力,从喉咙里发出了虚弱的哀音:“孩子……母亲总算是盼到你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母亲怕是没有福气……看着你慢慢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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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千万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不……我的伤……已经……”她看着眼前这位四五十岁左右的产婆,托付道:“把他交到……摄政王的手中……”
……
“耀之兄,你走神了。”
“亲王……抱歉……我有些……”
“怎么了,耀之兄,身子有何不适?”
“回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哦?耀之兄也有不好的回忆么?”
“是啊……丧妻之痛……”
……
第四十九章:「风生水起,正好扬帆」
“大功告成,从今以后孤就可以披坚执锐,横扫天下,再无对手了!哈哈哈哈哈。姐姐,别睡了,快起来为我祝贺啊。”
“嚷什么啊,刚睡没一会,就叫你给吵醒了,你当真是不想让我好好午休了是吗。”
“死了有的是睡觉的时候,哦,这句话好像不太对。你我皆是百世劳役的命,就算是死了也不得休息,姐姐可别以为死了就能偷得清闲了,谁知来世又会是怎个辛苦模样。如此,今日的成功就更加难得,更加值得去珍惜了,你不起来对我说几句祝贺的话,还一门心思的抱着枕头梦周公,也实在是太不给本王面子了吧。”
“得,我祝你长命百岁,福寿绵延总行了吧。祝贺的话我说了,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吧?满意了就到别处扰人去,我还想再睡上个二十分钟呢。”
“你都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祝我……话说你那是什么祝贺词啊,算上前两世,本王今年都八十有余了,长命百岁?你是想我这辈子不到四十就驾鹤西去啊。”
“想说呢,你就说,不说我可就接着睡了。姐姐我可没那闲工夫陪你玩文字游戏。”
“好吧……既然你这么直接,那么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了。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刚才我和从本土来的李公子全都谈好了,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李氏集团下属在高丽所有子公司股份由私有变国有的这件事情。而且他还说,如果总督衙门资金不够用的话,他愿意慷慨解囊……咳,“慷慨解囊”这四个字不是他的原话,他原话是说……”
“我不想知道听你完整又细致地跟我来一遍“场景重现”,简洁些,说个大概情况吧。李公子如此慷慨,一定意有所图吧?他与你交易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么……虽然他的确有提,但我却并不觉得那是一个条件。我总觉得,他心里本是不想向我提要求,但为了让我能够放心,才不得不提出了一个条件作为交易。”
“夫君为何这样说?”
“因为他那个条件实在是……呵,话说姐姐你真不打算睁开您的贵眼,在您跟您夫君说话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睛么?”
“为什么我一定要睁开我的眼睛不可,那样我显得我在听你废话的时候态度更加认真么。”
“好刁毒的一张利嘴呀。”
“无所谓什么刁毒不刁毒的,我只是说话一针见血了一点。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委婉些。”
“很好,我偏就喜欢你对我的这种直接,总好过那些顾左右而言他的蠢人。”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哟,因为除了我以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人敢对你、并且会对你这么直接了。整天和这么多你所认为的蠢人们待在一起,一定是难为死你了。”
“姐姐是在调戏启仁,拿自己的夫君打趣?”
“就是真调戏你又怎么着了?话说那李公子到底跟你提什么条件了,你要是不想说,就别在床前打扰我午休了,趁早滚出去还我一个清静。”
“你这是不是就叫做起床气啊?”
“是啊!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要指教的吗!?”
“没事……我就是问问……既然姐姐身子疲倦,仍有困意。那启仁就等姐姐再睡上二十分钟,醒过神来,然后再来找姐姐说话好了。”
“你就这样走了,我会睡不安稳的。”
“那我留下陪你。”
“留下可以,别吵我休息。”
“那启仁干脆就躺在姐姐旁边,陪姐姐一起睡完这二十分钟吧?”
“其实姐姐也不是真的有什么起床气,非要找你的不是不可。可是自打你一进门,远远的我就闻见你身上那骄狂自满、不可一世的傲气了……夫君自来喜读史书,不知夫君可曾听闻魏武帝赤壁折戟、秦世祖淝水战败的故事?”
“我知,你这是要我戒骄戒躁。可我是个年轻人,年轻人得势之后不都应该气盛才对的么?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么?”
“可是你不同于其他的年轻人。作为大和未来的储君,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居安思危,不容许依着自己的性子来。”
“去他的储君,储君是天下人的,而我却只想你一个人的。谁想当储君,就让他去当吧,我不争这个储君之位,我只要当你的夫君就足够了。”
“贫嘴。”玄月娇嗔道,“你若不想争这个储君,又何必千里迢迢的把人家李公子邀到这景福宫来,威逼利诱的,逼别人效忠于你。”
“征途如行舟,孤为泊舟人,此舟无桨且行险,长路兮漫漫……只待风信至,逆流上九天。”
“衹怕风太大,卷起万丈狂澜,将你这一叶小舟给吹得风雨飘摇,直至掀翻。”
“姐姐宽心,到那时弟定会如同大和号一般坚固,任他十七级飓风,也拿我莫奈何。”
“又在大放厥词了。你若真如大和号一般坚不可摧,晚上也就不会非要抱着我才能睡着了,对不起……我好像说错话了。”
“李公子对我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请求,他说希望我可以答应他,在未来的某天,让他能够做一个普通人。”
“人都想往高处爬,可他却想像水一样,往低处去流。倒是个少见的君子。”
“是啊……我本有暗示过他,未来想保举他继承昌德宫嗣位的,可他心中所向,却不在于此,的确让我很意外。按理说一个有着财阀公子身份,并且又涉足娱乐圈的人,应该对此心向往之才对。要知道,他们那种人可是最爱炫耀,最爱现的了。”
“没准当演员真的只是别人的兴趣而已呢?夫君不要过于雄猜了。”
“的确也有这个可能,唉……如果他不是李氏集团的继承人,而只是一个戏子,我才懒得去猜他的性格和为人呢。不过有一点姐姐说对了,他这个人就好像是水一样。有了李氏财阀的效忠,本王便是如鱼得水,在高丽也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干了。姐姐,你为何却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难道你有什么心事么?”
“不……只是刚睡醒,还没醒过神来罢了。夫君请勿多心。”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姐姐在我方才得意自满的时候在我头上泼了一盆凉水呢。不然我一定会忘乎所以,失口胡言,乃至于得意忘形的。”
“呵呵……是吧……”她敷衍地应诺着,心中却像是在思虑着什么。启仁看破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弟弟还是那句话,姐姐请宽心,一切有我,不会有什么波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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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知道了?”
“没见他之前就知道了。我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真正的“大明星”呢,不过都是穿越者剽窃后世著作罢了。我既敢用他,就能制他。”说罢,启仁抚其背道:“放心吧姐姐,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若有万一……我是说……万一真被他掀起什么风浪……夫君又当如何呢……”
“风生水起,正好扬帆;本王不怕这个万一。”
“若夫君早逝,又当如何?”
“若孤早薨,赵宋刘娥,朱明张氏,皆是你学习的榜样。到那时,天家亲族之外,你倒可以想杀谁就杀谁了。”
“若我先夫君而去呢?”
玄月问完,他缄默了。
……
第五十章:「近在咫尺,亦隔千里」
细雨朦胧,在昭和六十一年六月十四这一天,一介商贾入宫,换来的却是高丽大治,从这一刻开始,把持了高丽半岛几十年国民经济的以李氏集团为首的财阀们那坚固如铁一般的堡垒,被从内部打开了。
这场雨来的不巧,淋的不善。
出了宫侧门,他在马路边上了一辆黑色保时捷汽车,车子并没有直接向着机场,而是朝李氏集团驻京城府高丽分部驶去了。
路上,他闭着眼睛,回想着曾经的种种。他睁开眼,望向了车窗外那因为雨雾而被蒙上了一层水气的世界。朦胧而无法看清的,除了车窗外的街景,更是人心。既看不清,便不去看,也用不着费力去擦拭那车窗玻璃上的水雾了;仅凭眼睛所看到的窗外的肮脏,也许只是因为窗子本身就不干净……外头,可能是美丽的群山。又也许,正是因为窗子干净了,你才会真的发现,那看似美丽的山,其实本是由垃圾堆成的。
这肮脏的世界,要活多久,才能真正地把它看透。然而世界真的那么肮脏,那么不公平么?
不,肮脏与不公的,其实都只是人罢了。区区人类,又怎么能够代表“世界”,他们甚至都无法自命为这颗星球的主宰,又何以主宰宇宙。
且让俗人们争斗去吧,这亿兆家财,万里河山,到头来谁又能将它和那终有尽时的天命一起带走。
……
与她最近时不过二百步,却又仿佛远隔千里。
也许吧……命里注定此生不属于自己的,又何必去强求,故人终究是故人,故去兮,不复来兮。
他伸出手,在车窗的雨雾上,用手指即兴作了一副画……还记得是在是在什么时候,自己也做过这样一件事情。可现在的心境,却与当初早已不同了。
他不知道自己画了多久。因为沉溺其中的缘故,而忘了时间,忘了自己……
一切都与那时相似,只不过当他画完这副画作时,却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骄傲地微笑了。因为没有带相机的缘故,所以也就不能将它拍摄,作为所谓的留念。不一会,它便模糊了。
……
短短半年之后,由于得到高丽最大财阀,李家的财力支持,启仁在高丽所推行的新政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废除农业税,使得这位“高丽王”极大地收获了基层农民们的民心,而将私有企业股份转变为G有制的改革,更加使得高丽全地区当季的财Z收入增加了近一半。
没错,由私而归G,说白了就是朝廷强行介入企业内部运作,分它一杯羹,甚至是拿它的大头,当它的契爷。当然,商人嘛,没好处的事他们是不会做的;既然是认了朝廷做契爷,那朝廷当然也就要关照着他们这些契仔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总之好处是少不了的。现在先让些利益,用不着几年就能回本,到时候爷仔一起赚钱,双赢。
废除农业税,私企股份改革,这两件事不能够分开做,更不能够做一样不做一样。无论做人还是做事,对人“偏心”,对己“挑食”,都是不可取的。所谓王道杂儒,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没有人不喜欢坐在王座上,接受万人,甚至是十万人,百万人的颂词与赞歌。没有人不喜欢让自己变得很特殊,没有人。别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自己却唾手可得,那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啊。
……
司牧一方土地,掌千万生民之生计;事关己命,尚需小心谨慎,况乎千万生灵?尸位素餐,欺上瞒下的地方官吏是最要不得的。对此,便是启仁亲王在做完废除农业税和私企改制后所必须要做的第三件大事“整饬吏治”了。
吏治不清,法令不行,一切就都只是空谈。为君不易,为官不易,为民亦不易;君王坐朝,虽享天下至尊,却也要宵衣旰食,朝乾夕惕的当好一个君王,莫不然,他就就会被人们所推翻。为官之不易,则就在这一个“为”字,官吏们最无法想通的一件事就是,他究竟是为谁在当官。若论忠,他们则是在为君父,为朝廷做这个官;为朝廷解难,为君父分忧,此是为一个“忠”字。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君父”究竟是谁家之父,这朝廷又是谁家之朝廷?就连官阶一二等的大员们都不敢真把朝廷是自己家的,又何况那些连君父的面都见不着一次的地方官呢?
所谓忠君,效忠天子,只不过是统治者对底下人的一种精神束缚和催眠罢了,真正读过书、明事理,在朝廷里当大官的那些老人他们心里都清楚:天子其实也是人,并不是神。但尽管如此,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年轻的一代慢慢开始接过老一辈人手中的“印章”与“虎符”,天子作为大和唯一的真神这一思想和理念已然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但不得不说的是,在这样一个禁锢民智,被强行灌输忠君思想的地方;学子们往往缺乏了一种能够自主思考并且敢于创新的“勇气”。
如此,这一“忠”字,听来当真是惹人发笑。好吧,既然“忠”是指望不上了,那么是否可以说的“大义凛然”一些,为百姓而当官呢?
……
唉……那这说起来可就更加可笑,甚至是可悲可叹了。千年的大和,传至百世的皇统,但细数古今英雄,心里真正装着天下苍生,不惧权贵、清廉至公,一心为民,从不计较自家祸福得失的“圣人”又有几个?
不管是一双手去数,又或是一只手去数,或许都是能够数得清的吧。若不以公权谋私,若甘心一世清贫,那又为何要出仕,为何要做官呢?世间人本无贵贱,然职位却有尊卑高低之分,出仕为官,劳役一生,谁不是为了萌荫子孙。千年以来,大和从来也没有出过一个至公至察之人;又或者说,那一种人根本就无法身居高位。在大和,真正能够入阁,掌握朝Z的那些人,他们不一定都是最能干的人,但他们却往往都是最会“使唤人”的那一群人。这世间最可贵是人心,最凶险亦为人心;那些“愚蠢”的官吏们有时并不是不会干事,而是不愿干事。当大家都只求“六十分”及格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能够考到了七八十分,那么那个人就会被所有人排斥,并且受到揣度和诋毁,说他的Z绩是虚假的,是靠“作弊”得来的。
而当所有人都能考上九十分的时候,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勉强及格的人,那么那个人也就同样会“死的很难看”。
整饬吏治,其实关键并不在乎于官吏们的“本质”,而在乎于君王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同样一件事,同样一副牌,不同人就会有不同的做法,而结局当然也就不同。
……
不为忠,亦非为公;
使士子们出仕为官的背后真正的“推动力”其实只有一样——那就是一个“己”字。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人生子孙,谁不爱念?
作为大和最大的地主,天子亦是如此;试问古今哪一位皇帝不想自己的江山永固,传至千代万代;然而自古以来,使得江山倾覆,山河破碎,皇统易主的,恰恰就是那人心中的一己私欲。
……
昭和六十三年(1988年),帝犯旧疾,寝难安,食不能咽。
9月19日……皇帝在吹上御所吐血,此后病情持续恶化且需不断输血。皇太子在此期间正式摄政,JG大事皆由太子全权决断。大和上下亦开始“自肃”,停止公共娱乐活动或缩减娱乐活动的规模,甚至有人担心当年的第39届NHK红白歌合战能否举行(但最终仍如期举办)。大和放送协会等媒体亦持续报道皇帝病情。截至1988年12月,昭和皇帝为当时世界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
昭和六十四年,一月七日凌晨,圣驾忽惊,吐血不止,急诏太子赴往吹上御所见驾。
……
龙榻上的老人手扶着床头坐着,脸色惨白,几声咳嗽,胸膛里的血液似乎涌入头颅,双眼充满了血丝。
这一夜的天色黯淡无光,伴随着细雨寒风,似有电光火石乍现,风起云涌。
此时吹上御所内一片死寂,除了侍奉皇帝的女官和内侍微弱的呼吸声,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
直到门外传来太子的声音:“儿臣姬文奉命见驾。”皇帝看了身旁的老臣一眼,微微点头。老臣回应道:“请太子殿下入内面圣。”
吱咯一声,宫门开了。
老臣带着宫女们从偏门退下,太子走到床前跪下,不等太子开口,皇帝便以干枯而微弱的声音说:“朕……朕征伐一生……扫定八方……威加海内……然,天命有时,在朕之后,你要挑起这万斤重担……善待这天下黎民……”太子泪涌眼眶,紧抓住皇帝的手,悲泣道:“父皇一定会好起来的,这大和天下不能没有父皇呀。”
皇帝眼前渐渐模糊,心脏就像被冰冷的铁钳夹住,父子俩四目相对,皇帝起眉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朕生有二子……然“义宫”身子羸弱……只有你……能够承担起这万斤重担……但最令朕遗憾的是……你兄弟二人却无一人像朕……最像朕的……反而是朕的孙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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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皇帝似有回光返照之相,竟缓缓坐起身道:
“泰宫睿而刚毅,人品贵重,深肖朕躬;他这两年在高丽,整饬吏治,颇有功绩。你继位之后,可将他立为太子,承继我大和皇统……”
说完,皇帝便没了最后的力气,一头倒在了龙榻上。他的刚毅的脸呈现着一丝苦笑,脸色惨白,银发苍苍,即使是行之将木,身上亦散发着一代帝王的威严与气魄。
那一夜凌晨,
皇帝与太子交待了后事。
是夜,雷雨交加,龙御归天。
昭和六十四年,帝崩。
御极六十四年,享寿八十七岁。
同年,皇太子“继宫”登基,年号“平成”。这一年,平成皇帝五十五岁;启仁二十二岁。
……
第二章:「国本之争」
G会议事大厅内,作为大和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平成皇帝正召开着今年来的第一次两院会议;而所谓两院,便分别是“众议院”与“贵族院”。根据昭和朝定下来的规矩,皇帝每周都至少要召开一次两院会议,听取诸大臣跟议员们的陈奏,而即使是没有召开两院会议的时候,皇帝也要不时在宫内召开内庭会议,与内阁几位重臣们一起商讨天下大事。
后因昭和皇帝晚年倦于朝政,故多交与当时还身为太子的平成皇帝代为坐朝监国。因此尽管刚刚登基不到两年,这位当了三十七年的老太子、年近六旬的新皇帝却已然掌握了作为一位皇帝的基本要领——“多听,少言”。
这次的两院会议,除了有皇帝的参加,随同的还有新任内阁首辅大臣、原高丽总督竹下D,以及内阁与两院的所有成员;自从昭和年间到现在,整整半个多世纪,还没有一位大臣胆敢无故缺席会议。
思路客
会上,皇帝听完了大臣与议员们的重大陈奏,并由内侍官速记下这些重要奏事后,如果皇帝没有什么重大的G事要宣布的话,那么皇帝就会在所有人的跪送中离开了。接下来,“御座所”的帘子便会被拉上,而内阁大臣们也会在恭送走皇帝的御驾后从偏门离去。而直到这时,议会长才终于可以在自己的位子上落座,履行他作为议会长的职责——倾听议员们的争吵,然后捡一些有营养的条陈在散会后向内阁递上去,最后再由内阁转呈皇帝审批。
以往的两院会议通常都会是这样一个流程,而今天,皇帝似乎却再等着大臣们向自己奏请一件事关国本的大事。
而就在这时,一位中年议员开口了,“臣有本启奏陛下。自陛下即位以来,上承昭和皇帝之遗志,勤政爱民,是为一代明主。然,国本未立,久之,朝中人心难免浮动,臣伏祈陛下,早立太子,以固国本,以定人心。”
皇帝面无息怒,问曰:“朕有三子。依卿之见,谁人可承嗣位?”
其俯首对答曰,“立储自有长幼,非臣子所能言之事。陛下圣明,自有主张。”帝俯视诸臣,言道,“朕是有主张,可是朕现在想听听,诸卿家对此事都有何等看法?”那议员听言,答曰:“昔明治、大正、昭和三代,皆以嫡长而立。浩宫殿下为陛下之长子,年过而立,稳重而又待人宽厚,速有仁德之名;臣伏祈陛下效法三代先祖,以嫡长而立,以固国本。”“小泉议员的话,老臣不敢苟同!”这时,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站了出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在高丽当了两年总督后被先帝提拔成为新任内阁首辅大臣的竹下。
其实仔细想来,区区一个议员,他怎么敢在这种场合下公然请奏册立太子的表章,这背后若无什么人暗中支持,那才真是见了鬼了。然而尽管如此,竹下却还是站了出来,他已经快七十岁了,早已是一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老狐狸,眼中只盯着那一块鲜美的血肉,哪怕饿狼再侧,鹰鹫在空,也不惧与之一碰。像他们这种大半辈子都在官场里浮沉的人,比起自己一人的荣辱,看重的更多的整个家族的兴衰。
夫太子者,乃储君也,国本也。
当成是一场朝堂博弈也好,投注押宝也好,最终却总是要支持和拥立一位储君的。竹下虽心中明白当今圣上心中最属意的太子人选是谁,却还是站了出来,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谏言道:“适才小泉议员所说,立嫡立长,虽有一定道理,但却也不尽然。自古皇帝立储以固国本,不光要看中皇嗣的长幼,更要看重其是否贤德;我大和君位,非贤德之王不可居也!兹事体大,万不可草率,此事还望陛下三思,来日召集内阁诸大臣,内庭再议。”
这时,另一个议员也站出来说话了,“适才阁老提到一个德字,下官以为,至理妥当。”他说,“臣以为,诸王之中能当此贤德二字的,惟有皇长子殿下一人而已。”好啊,这些议员们终于按耐不住,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了,在竹下看来,他们这是逢君之好,借此以谋取一己之功名、仕途;而置煌煌法理于不顾,实属投机。Z客与ZZ家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所图仅乃是自己的功名利禄,而后者则往往会最“合理化”且“最大利益化”的平衡好公与私、国与家。
“照龟井议员这话,难道其他两位殿下就都是无才无德之人吗!?身为臣子,你这话怕是有诽谤妄议天家之嫌吧?”这时,又有一位众议院议员站出来说话了,他的语气充满了对刚刚那位龟井议员的挑衅,若不是在朝堂之上,尚且还需顾及着一些朝廷的脸面,不然他早冲上去和那个龟井互相拽着衣领打上一架了。
就在大臣和议员们都为国本而争论不休的时候,御座所上的皇帝却忽然从那尊龙座上站了起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眼睛也根本没有在看他的臣民们,而是平视着前方。皇帝的突然站起,让议会厅里的大臣们全都止住了鸟叫,一时间诺大的议会大厅竟鸦雀无声。
就在大臣们全都底下了头,准备聆听圣训之时,皇帝先是坐回了龙座,却又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座而去。
……
“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一起坐下来喝下午茶了,难得有空,就把二位弟妹一起请来了……我不会是唐突了吧?”
“没有的事,嫂嫂。正好平时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做,你我妯娌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玄月道。
“嗯……那就好……”雅子说,“看二位弟妹一直没有说话,我还以为是我突如其来的邀请打扰到你们的休息了呢……”说完,雅子微笑着,友善的看了一眼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纪子。纪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嫂嫂这肚子也快有四个月了吧?御医是否有告诉嫂嫂,腹中这胎儿是男是女?若是能生下男孩,嫂嫂可就是你我三人中第一个为皇家诞下男丁的大功臣了。”接着,她又对一旁的玄月说:“听说明后两日内启殿下就要从八王子启程回京了,到时咱们是否也一起去接一接?”说完,她看向了雅子。雅子说:“纪子妹妹真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大殿下也正有此意,明天想要亲自去车站接弟弟回家呢。”纪子说:“是吗?真是太巧了,其实我也是因为我家王爷近来常提起此事呢。看起来不是我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而是大殿下与二殿下兄弟俩想到一块去了呢。这呀,就叫做兄弟同心,纯子妹妹你说是吧?”
玄月呷了一口茶,半低下头,微微一笑道,“兄弟嘛,自然是应当如此的。二皇嫂也别光顾着说话,若是再不饮,这杯中的茶可就要凉了。”
“妹妹说的是,瞧我光顾着说话了,差点怠慢了皇嫂的这一杯热茶。”说完,纪子端起茶杯,象征性地呷了一口。至于桌上其他的那些小点心,她更是一块也没动。
大家都是聪明人,纪子不想吃雅子宫里的东西,雅子当然也看出了她的这一心理,只不过没有戳破罢。大家都是体面人,又何必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撕破脸。她俩一个是前任外务官,一个是学习院毕业心理学硕士,可不是什么大傻子、二傻子。
至于玄月嘛,她就更不是什么小傻子了,既然皇嫂是请自己来喝下午茶的,那她就只管吃好喝好就是了。至于这其中有没有别的什么深意嘛,就不是她想要去管的了。
翌日,同样的时间,众人相约来到了新干线皇室专列的专属站台等候启仁殿下所乘坐的那一趟专列的达到。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这样高规格的接待,接到从东京送来的上谕后,启仁于陵前拜祭了先帝,便即刻启程回京了。
由于随身的行李不多,启殿下甚至没有携带奴仆,而是自己拖着箱子上了火车。“启仁见过大哥,二哥,两位嫂嫂。”启仁先向兄嫂们都问了礼,随后又才向小妹清子走了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说:“小清比起一年前可又见长高了一些了,且更漂亮了。”清子笑着说:“我都二十岁了,怎么还能长高?三哥又在哄人开心了。哎,对了,我们也别都在这傻站着了,父皇母后在宫内为三哥准备了晚宴,三哥快随我们进宫去拜见父皇母后吧,三哥离家在外,母后可甚是想念呢。”
“清子说的是,三弟,车子就在前面,大哥跟我们坐一辆,清子跟王妃们坐一辆。”秋筱宫话刚说完,一旁的清子便撒娇道:“不嘛二哥,我也要跟哥哥们坐同一辆车。”秋筱宫笑道:“后座就只能坐下三个人,你跟我们一起,你要坐在哪里呀?”清子道:“那我跟皇嫂们一起不也坐不下么?”
大殿下在一旁看着撒娇的小妹,不禁笑道:“无妨,就让大哥来为弟弟们驾车,这样我们四兄妹就能同车而坐了。”听到兄长要为自己驾车,启仁连忙婉拒道:“愚弟怎敢劳大哥亲自为我驾车,再说……”
大殿下握住启仁的手,道:“哎,三弟莫要推辞。一介车夫尚能为你我兄弟驾车,难道为兄还比不得一个车夫么?”秋筱宫抚启之背,亦道:“兄长盛情,你我二人不好再推,就依了兄长他的意吧。”
启仁没有再推,但却在随后登车之时恭敬地为长兄拉开了驾驶座的门,恭恭敬敬的请其坐上了驾驶位。汽车一路行驶,但却好像并不是奔着皇宫去的,但启仁却好似一个一百岁的老翁一般,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好奇心,一句话也不说,一句话也不问,完全不在乎车子会开向何方,终点究竟在何处。此时他心中唯一所想,就是吃完饭早点回家,跟玄月过只属于他们自己的二人世界。
就在他看着街景,想着爱妻的时候,却忽然听见清子说:“大哥,这好像不是去皇宫,而是去东宫的方向吧?不是说在宫里设宴么?”
D仁回答道,“我的傻妹妹,东宫也是宫啊,而且这可是父皇决定的事情。待会到了地方,你可不能再像刚刚那样调皮了。话说你都这么大了,也该嫁人了吧?怎么样,在学校里有遇到什么能够让你喜欢的人了吗?”
“那些人都太普通了,我才不喜欢呢。我喜欢特别一点的,就好像大哥那样对人好的,二哥那样有才气的,长的像三哥那样帅的。”
“要求还挺多的嘛。”启仁转过头,捏了捏清子的脸,道:“女大当嫁,不可不嫁,但又必需慎嫁。大哥二哥,这给清子找驸马的责任,到时候可就要落到你们二位其中一位的头上了。小弟我自认交友的范围过于狭窄,就连我家那王妃,还都是皇祖在时为我指的婚。对于清子未来的婚事,小弟我……还真是爱莫能助了。”
……
说来奇怪,平成皇帝专程把给皇三子的接风宴安排在了自己曾经所居住了几十年的东宫御所之内,但是在宴席之上,却一言不发的,就连筷子也没有动过几下。
席间,秋筱宫斟满了酒杯,敬启仁道:“三弟于武藏野为先皇守陵,此仁孝之心,实乃为兄所不能及也,为兄谨以此尊,为我三弟洗尘。”启仁端起酒杯,满饮杯中酒。少顷,长兄亦端杯相邀,说的也是一些好听的劝词,启仁微微一笑,亦饮之。
然而直到宴席结束,龙座上的皇帝却仍然还是一言不发,三位皇子向皇帝拜别之后,便带着各自的王妃各回各的宫邸了。
而那位年近六旬的平成皇帝,却仍高高地坐在龙座之上,一时如释重负,一时心事重重。究竟是遵从先帝遗诏,立皇三子启仁为嗣,还是立自己最喜爱的皇长子为嗣……对于太子的人选,皇帝的心里并没有底。两院会议上,虽然有些大臣搬出了列祖列宗,说什么“效法三代先祖,以嫡长立”,但是皇帝的心里却再清楚不过——
明治帝之所以立大正帝,是因为明治帝只有大正帝一个皇子,而大正帝之所以立昭和帝,是因为明治帝对皇孙的疼爱,而先帝之所以立自己为嗣,乃是因为自己那位皇弟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症,导致身体不好,不能理政的缘故。
观三代先祖,无一位曾像自己现在这般为难,而朝中的大臣,多半也分成了两派——一方是赞成立嫡长子为嗣的议员派,一方则是以内阁首辅大臣竹下为首的内阁派,而内阁所中意的太子人选,则是备受先帝宠爱,并且迎娶了高松宫家之女,曾在高丽担任过两年“高丽王”的皇三子。
或许……在这其中亦还有第三派势力,那便是一直还没有露出锋芒的二皇子秋筱宫家。
……
行走在回宫邸路上,二皇子小声将之前在车上所发生的一切告诉纪子,接着他说:“也不知我那三弟究竟是愚蠢,还是天真,之前在车上,他竟说出了这样的话。难不成他真无心太子之位?”
纪子道:“要我看,你的那个大哥尚且还算不上什么真龙,倒是你这个三弟,在这种时候能说出这样的话……可真是一条潜龙啊。其身明明早已陷在局中,却言己非局中人,这不是明摆着想看王爷你去和大殿下拼杀,他好坐在岸上看翻船么。”
“好个老三,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他来,”秋筱宫皱眉道,“若真如你言,此人可真是一条毒蛇,不得不防啊。”
纪子道:“当然要防。可是此人的本事也不小,日后王爷承继大位,或许还用得上这个三弟呢。”
“可毒蛇,可是会咬人的。”
“打蛇打七寸,王爷若能把他的把柄给握在手中,就等于掐住了他的蛇头,不怕他到时翻脸咬人。”
“把柄……可是也没听说老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上哪去找他的把柄。”“没有?”纪子冷冷一笑,“那就给他造一个。”秋筱宫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中一拉,耳语道:“比起我那三弟,现在看起来你才更像是一只毒蛇不是么?”纪子捂嘴一笑,道:“那待会我可要让王爷看看我这条毒蛇是怎么咬人的了。”
……
大皇子宫邸。
雅子将温热的擦脸帕递到了丈夫手中,轻声道:“殿下,您今晚喝太多酒了,待会便请早些休息了吧?”她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小心翼翼了,看起来嫁入皇室对她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幸事,尽管是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她都不得不遵守着各种条条框框的规矩。
“一年没见,启皇弟他好像又变了很多似的……就好像……呵,就好像昭和五十九年那次我见到他时一样,虽然说不上到底是哪儿不一样了,但心里却无比确定他变了。”
“这句话……殿下在一年前见到从高丽归京的启仁殿下后也对我说过……”
“是啊,短短几年,他好像改变了很多次……这种改变,就好像是一种神奇的蜕变一样。这些年最令我感到遗憾的事情,就是为什么三弟一直在把自己变得更强,而我却好像被厚厚的茧包裹起来了一样,无法破茧而出……我这辈子所做的最有勇气的一件事,可能就是向你求婚了,我的雅子。”
“人的一生很长,殿下只不过刚刚走过了人生的一小半而已,又怎么可以用一生来作为长度呢。况且……殿下一直都是我心中最有勇气的人。”
“是吗,太好了。只要有雅子在我的身边,就算发生什么我也都不会怕了;虽然皇室的规矩大,但我会像曾经许诺过的那样,用我的一生时间来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欺负。”
……
赤坂御用地,皇三子启仁宫邸。一回到家,他二话不说便开始了脱衣工作,卸下来穿在外面的沉重袍服,在客厅沙发上躺了下来,怀抱着爱妻,看起了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新闻节目。
“夫君,今天你这脸上可白净了不少,比起一周前我去八王子看望你的时候可要年轻多了。”
“胡子剃了,当然显得年轻了。”
“话说你这胡子长的可真快,才一年没剃,就快赶上关公了,可是把我给吓了一跳。”
“哈哈……就是为了不把父皇跟母后也给吓一跳,所以我才在回来之前赶紧把它给剃了。”
“按照一个正常成年人每天胡子生长速度0.4毫米来计算,要留到你之前那样的长髯起码要四百天以上,但是你却只留了不到一年,由此可见,你是一个毛发生长迅速的男人。”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当人体雄性激素分泌足够的时候,那么人就会长胡子,也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毛发旺盛」;反之如果一个人到了正常的胡须生长年龄却一直不长胡子的话,那么我大概率就会觉得他是个娘炮。”
“你说的是李先生么?”
“我没有这样说,但我可以跟你打个赌,他一定悄悄做了冰点脱毛手术。他的脸上根本就不是没有胡渣,而是好像从来都没有长过胡子一样。”
“多亏李氏集团的财力支持,夫君才得以在高丽创就了一番伟业,咱们现在这样在背后议论人家,似乎有些不大好吧?”
“那就不说他了,比起谈论一个商人的胡须,我们更应该关心的应该是当下的朝局才对。相信虽然你身居宫邸,也多少听说了一些吧?昨日在两院会议上,大臣们为了立储的事大多已经分别了两派,一派是拥护大皇兄的,另一派则更希望在我们三个皇子中选择一位最为贤德的立为太子。立长派的势力虽然不小,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其中大多数的大臣跟议员与我那大皇兄其实并没有任何关系,有的甚至连面都见过。他们有的是为了自己的禄位,揣度上意,逢君之好;有的则是食古不化,认为家业就一定应该交给长子来承继才算是名正言顺。说来我那大皇兄也实在是可怜……也许他除了父皇与母后的偏爱,除了自幼教他读书的太傅,除了他那死皮耐脸娶进家门来的王妃,便就是一无所有了吧?”
“对夫君来说,大皇兄或许不是敌人,倒是秋筱宫一家……明里笑脸相迎,实则暗藏祸心。”
“只怕他是有心无力,白日空想罢了,要扳倒大皇兄,可绝非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父皇与母后偏爱都已经偏爱他三十年了,舐犊情深,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撼动的。夺位是门耐力活,急不得;孤,要千呼万唤始出来。”
……
第三章:「昭和本纪」
前言:加序号的是注释,见「作家的话」
……
“殿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哦?耀之兄何出此言哪?”
“这盘棋,殿下与我已经弈了快半个时辰了,可是一共却只落了二十子,算起来刚刚好每三分钟落一子。这可不像殿下从前的下棋风格。”
“从前我是怎样的?”启仁问。
李子煌端起一旁的茶杯,拿在手中却没有要喝的意思,他说:“昔日的殿下,棋风凶猛如虎,落子快如闪电,让人毫无招架之力。而现在,则多了几分沉稳。”
“智者向内寻求力量,这一年来我在草庐中通过与耀之兄的书信学会了很多,人若想要击败对手,首先要先平衡自身的阴阳,将所掌握的学识由众归一,返璞归真。如此,方才是真正的平衡之道。”
“殿下这般年纪,便已臻得化境,开悟证道;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贵不可言。说来惭愧,小民悟道一生,却不及殿下一年修学,殿下真乃天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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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天人,先生乃真卧龙。”
“殿下过誉小民了。”
“我从不随便夸人,正如同在昭和六十一年你我初次见面之时,当时我夸先生是剑术大师,而先生也的的确确展现出了自己高超的剑技。”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小民一介商贾,怎堪比那威武的巨龙;若依小民凡眼观之,殿下才真正是那真龙呢。”
“是龙,更是太阳女神的后裔。说起这个龙,我有一事,还需请教先生为我解之。”
“殿下尽管说来。”
“前些日子我做了一个梦,梦中见双龙腾与空;那二龙一黑一白,一龙自水中而出,掀起万丈波涛;一龙自日中出,金光耀眼。先生可知此梦何解?”
“夫龙者,大富贵也;黑属水,白属金,金主杀伐而水主守护;殿下梦龙腾空,此大吉也。殿下定能心愿得偿,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倒是真的,至于心愿能否得偿,便是不得而知了。”
“殿下师承百家精要;才冠古今,手眼通天;以殿下今时今日的权位,竟还有实现不了的心愿么?”
“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赶在午饭前和先生下完这局棋;若是午饭前下不完,还可边吃边下,吃完再下,先生岂有意乎?①”
“皆依殿下。”
“记得还是在昭和六十一年,先生对本王说:先生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拔除一根扎在心里的木刺;青鴋②想请问先生,四年了,那根刺现在还在吗?”
“做事不能操之过急,我正在慢慢地将它拔除,等到大功告成的那一日,我会将它彻底丙去③。”
“看不出,耀之兄也是个狠心人哪;不知耀之兄有否想过出仕为官,助本王一臂之力。”
“经商做点小买卖,当明星作秀骗几个钱还行,至于出仕……煌或许就不是那块料了。”
“也罢,既然你不愿意,我便也不强人所难。不过人都是贪婪的,就拿我来说吧,总是无法感到满足,当一件心愿得偿之后便又会心生另一个愿望;青鴋虽不知耀之兄是否也是如此,但如果有朝一日耀之兄也有了新的心愿的话,大可告诉青鴋,我必尽力为你实现。”
“前段日子我去了一趟高丽,那里的风土人情着实是叫人流连忘返,虽然殿下已经回到了东京,不再是景福宫之主,但殿下所制之法令仍在,殿下虽身处东京,可在那些高丽官吏们的心中却仍然是严威赫赫。这让我想起先秦时,商君卫鞅的故事,商鞅虽陨,然法度不死;殿下得公孙先生嫡传,乃当今世上唯一集三教、九流之大成者;耀之大胆度之,对殿下来说,真正梦想的并非至高无上的权位,而应该是至高无上的成就。——圣人曰:「立德,立功,立言」;殿下入主景福,使高丽大治,此可为千古之功也;殿下以仁治民,以孝对先帝;待人以善,布施天下,万民皆颂殿下仁德。如今三不朽中,殿下未竟之业,仅「立言」而已。”
“依先生之见,我当以何立言?”
“先帝归天,修史乃国之大事;先帝在位六十余年,创下了大和自立朝以来前无古人的昭和盛世;昭和本纪的主修,必需要有一个德高望重,且才高八斗的人来担任不可,殿下岂有意乎?”
“若是由本王主修昭和本纪,必定能够流传后世,千古不朽。依先生之见,这编纂的工作,应当由哪些人来做最为妥当?先生遍游天下,必定熟知我大和哪儿可以找到真才实学的文人雅士吧?”
“那就要看殿下对‘真才实学’的定义是什么了。”他说。
“我对真才实学的定义么?”启仁想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张钞票道:“大概就像这样的吧。”
“这是……樋口一叶④小姐?”
“全世界仅此一张,我让银行专门为我特制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可是一叶小姐已经故去快一百年了,我真不知要去哪儿给殿下找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一叶小姐来。”
“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瞧把耀之兄你吓得满头大汗的。”
“额……是这样吗……”他微侧过脸,苦笑着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小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殿下,能否割爱将张钞票送给我?”
“那可不行,你得拿个什么物件跟我换。”
“只要是我有,殿下尽管开口。”
“哦,这么大方?那好,其实我早就看上耀之兄家里那只比特犬了,只不过一直没好意思开口罢了,不知耀之兄可舍得以它作为交换?”
“没什么舍不舍得的,一只斗犬罢了,殿下若喜欢,便把它牵走就是。”
说话这工夫,李家的女佣将为主人和贵客准备的午餐送了上来,二人一边下着棋,一边吃着饭,并商讨着「昭和本纪」编撰人工的合适人选。酒逢知己千杯少,二人这一聊,便就聊到了下午。
“约好了下午要跟王妃一起下厨,时候不早了,看来我得走了。今日这盘棋局,你我改日再接着下完它。”
“殿下慢走。小民定会在一周之内拟好修撰昭和本纪的合适人员名单,届时亲自送至殿下宫邸,呈殿下阅览。”
“有耀之兄这句话,我便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你办事,我放心。”
……
“我的亲王殿下,叫你出去买个菜买了一中午不说,你怎么还给我牵了条狗回来呀?早知道我就拜托特蕾莎去了。老实说吧,这只狗又花了你多少钱。”说着,她一把将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快要睡着的启仁给揪了起来。
“你说什么狗?”
启仁晃了晃头,使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可还没振作三秒,就又昏昏欲睡了起来,歪着脖子,将脸靠在了玄月的肩上。
“就是你牵回来的那条狗,栓后院这么大一只,你当我眼瞎看不见呢?”
“哦!你说的是那只比特犬呀!”他忽然又清醒了起来,“它没花我什么钱呀,就五千日元而已,很便宜对吧?”
“五千日元,买了一只健康强壮的雌性比特犬?卖你这只狗的人该不会是个大傻子吧?”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卖我这只狗的人的名字叫做李耀之,我想他应该不是一个傻子。”
“不会吧?”她说,“上次我看报纸,报纸上说李子煌家这只比特犬可凶了,见人就咬,你就这样给牵回来了?”
“那都是些二流报纸,一点可信度都没有,拿来擦屁股都嫌硬,没事看它干嘛。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那只狗一点也不凶,而且根本就不会随便咬人,我去牵它的时候它连叫都没有叫过一声,摇着尾巴就跟我走了,傻得就好像二哈似的。”
“你确定?”玄月眯着眼睛,一脸不相信地说,“我也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就在不到十分钟以前我想要去逗它,手差点就被它跳起来给咬了。”
“我想那可能也是它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就像猫咪会把咬死的老鼠放到主人面前以表达对主人的爱意。”
“我没感觉到它对我的爱意,我只感觉它想要攻击我,对此你又有什么见解呢?”
“那就离它远一点,这样它就没有机会可以攻击到你了。若你还是感觉到存在某些潜在的危险的话,就买个狗嘴套给它套上,钱我出。”
“别东拉西扯的了,老实交代,你大老远的跑去李家做客,总不会就是为了一只狗吧?都聊些什么了,可以告诉我也知道一点吗?”
“你只管相夫教子,没的问这么多朝堂之事做甚?你想篡我的权呀?”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可不是武则天。”玄月没好气的骂了丈夫一句,转而又换回了之前那温柔的语气说:“就告诉我一点嘛,就一点点,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既然你这样说的话……那好吧。”
接着,启仁便将自己之前与李耀之所交谈全部内容通过耳语,悄悄地告诉了她。
听完丈夫的话,玄月瘪起了嘴,像个小女孩一样撒起了娇来。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眼睛委屈的看着电视,轻声问丈夫道:“这是不是就代表接下来你又有的忙了……我是不是又要和你异地恋了?”
“修史不等于写小说,不能够全凭着聪明来,我必须亲身走访昭和朝时那些还活着老臣们,从他们那里更多的了解皇祖的御极早期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奇幻经历,然后将文字汇编成册,之后还要加以注释,经过严密的审视与修改之后,才能最终上呈父皇,存入皇室密档。”
“不就是立言么,与其修史,你还不如写本小说呢。”
“这你就说错了,其实史书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小说的一种;它跟小说一样有真有假,有对现今朝廷的惊醒和暗示,并且充满了奇幻色彩。就拿汉高祖刘邦本纪来说吧,书中说刘邦是赤帝子,是他的母亲与龙所生,后又说高祖帝梦斩白帝子;像这样没有根据,神话连篇的东西,却是流传后世的史;史是什么?史应当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绝非神话;古代史学家们神化君王,无非是为了维系封建王朝的统治,这本无可厚非;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青鴋今日亦要屈尊来当一次化妆师,给咱们这位芳名‘历史’的小姐好好打扮打扮了。”
“那个……”
“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在后世,有幸拜读过夫君您所主修的「昭和本纪」一书。如果夫君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背与你听一遍,你把它记下来,到时照抄,不就能省去许多脑细胞了么?”
“如果你现在就把书中的内容告知我听,那么书成之后到底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他似乎有些不太乐意这么做。
“当然是算夫君你的啊,”玄月说,“是我在百年之后先读过夫君你写的书,然后才告诉夫君你知晓的啊。”
“别跟我绕圈子,我可不想与你争论这个类似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白痴问题,总之我要自己写,在此之前你一个字也不许向我泄露。不然别说夫妻,到时连朋友都没得做!”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不过如果某天你编着编着突然卡文了的话,大可来找我,我随时都会很乐意把书中的内容透露一些给你的;当然,前提是你自己先来求我。”
“不!”他很肯定地说,“我不会来求你的!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我要你答应我,我要你发誓!无论我怎么求你,怎么哭,你都不能把书中的任何一个段、一段句子、一个词泄露给我!那是天机,天机你知道吗!天机是不可以被泄露的!”
“你不是不信鬼神的么。”
“众所周知,我是诡谲多变的!话说你管这么多干嘛,快给我发誓!”
“好吧。我陆雨箫对天立誓:从今以后,无论我面前这个臭弟弟怎么求我怎么哭,无论他如何哀求,就算是他脱光了上衣在雪地里打滚耍混,我也绝对不会把「昭和本纪」中的任何一个段落、句子、字词,以任何方式泄露给他。若违此誓,就叫你我如同日月,永世相隔,死生不复相见。”
“这个誓会不会太毒了一点?”
“是你硬要我发誓的,要是不发个毒一点的,你又该说我没诚意了。”
……
平成二年二月五日,李氏唱片大厦。拍完行程表上的最后一个通告,幸子本周的工作便算是全部完成了,明天是她的生日,这是她应得的假期。
她今天所拍摄的是饮料的代言广告,幸子的记性并不是特别好,虽然才刚刚拍完广告,可是如果这时忽然有人问她产品的名字的话,她估计都只记得一个“宝”字了。
自从先后拍摄了「魔教教主」与「倚天屠龙」,并且发行了好几张得到大卖的唱片、专辑以后;现在的幸子小姐早已是在大和影视圈跟乐坛中都数的号的大名人了。
明天便是她二十三周岁的生日。
对于像她这样已经闯出名堂来了的艺人来说,除了趁着最红的这几年更加努力工作,多赚一些钱来养老,其他一切的想法全都是不应该存在的“异端”;至于像普通人那样的每周双休,更是连想都不要想,公司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就连明天那一天的假期,都还是她这一周加班熬夜赶在明天之前把工作全部做完才换来的呢。
……
“请等一等!”
就在幸子正回想着刚才的广告有没有哪里拍得不好的时候,即将关上的电梯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幸子听出了那个声音,她急忙按下了电梯的开门键,有希子走了电梯,松了一口气道:“真是好险,差一点就赶不上了。谢谢蒲池姐了。”
“就算坐不上这一趟电梯,也可以坐另外一趟呀。”幸子开玩笑说,“你怎么着急得就好像家里烧了汤忘了关火似的。”
“蒲池姐平时一定没怎么坐过公交车吧?”有希子反问到。幸子笑道:“这话怎么说?”有希子解释道:“距离公司三分钟脚程有一个公交车站台,而每天下午四点十七分时那里都会发出一班车。”“四点十七分,”幸子看了一眼手表,“那不就是五分钟后么?”
“没错,”有希子说,“所以我才会这么着急的想要赶上这趟电梯呀。”
说着,有希子从包里取出了一个记事本,翻开其中被折了一角的一页,把它递给了幸子:“蒲池姐你看,我把每天早中晚的各个时间点的大概发车时间都给记下来了。这样子不管每天什么时候收工,我都能够坐上距离收工时间最快发车的那一班车了。而且我还可以根据发车的时间跟收工的时间来决定我前往公交车站台时是要跑着去,还是慢慢走着去,所以这张纸可是很有用处的呢。蒲池姐要不要也抄一张?”
说话这工夫,电梯已经达到了一楼。幸子笑了笑,说:“有意思,那我也跟着你一起去坐一趟公交车吧,正好我要去火车站坐车回藤泽呢。”
“蒲池姐要去藤泽?哦,我想起来了,蒲池姐的故乡就在那里,蒲池姐明天是要回去探亲么?”
她微笑着说:“明天是我的生日,我回藤泽是因为我想跟父母还有弟弟妹妹们一起过生日,从小到大我的每一次生日都是和家人一起过的。为了不麻烦他们从藤泽这么远跑来东京,只好我自己坐车回去了。”
“蒲池姐,咱们稍微走快一点吧,不然可就赶不上四点十七分那班车了。”
“其实没有必要一定要坐哪一班车不可吧?就算错过了这一班,也还会有下一班呀。”
“可是如果不专程去赶一班车的话,那我的发车时间表不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么?”
幸子说:“就算我们现在跑着去赶上了四点十七分那班车,车上也一定是人满为患,拥挤的不得了了。与其那样,为什么我们不等它开走以后坐它的下班车呢,我想下一班车上一定有很多空位,我们甚至可以选择自己想要坐的任何一个位子。当然,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看法,有希子你如果赶时间的话,就请先走一步吧。”
“比起去赶快一班公交,我更想和蒲池姐坐在同一班车上,就算那班车慢一点也没关系。”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可以不那么急,而是慢悠悠地,好像散步一样走着去了?”说完,幸子轻轻一笑。
“对了蒲池姐,”有希子问,“明天是你的生日,但是今天蒲池姐就要坐火车回藤泽了,我可以买好礼物然后在蒲池姐回来的时候再送你么?”
“送礼物最重要的是心意,是能够让收到礼物的人开心,无论什么时候送都可以。就拿刚刚来说吧,你宁愿改变自己一直以来的下班赶车习惯来陪我,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很特别的礼物了呀,我刚刚真的感觉很开心的。”
“不行,我觉得我还是要花心思去为蒲池姐准备一份礼物才可以。”她说
“知足常乐,我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所以真的不用再送我别的什么礼物了。你如果硬要花钱给我买礼物的话,我反而会感觉很过意不去哦。”
片刻无话。
“我有听过你的新歌,唱功有所长进哦。”幸子笑着,用着类似前辈一般的口吻说。并以此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听到夸奖,有希子忍不住脸红了起来:“其实也没有啦……就是唱得多了,慢慢就有所进步了。倒是蒲池姐,你在艺大进修了四年,一定学到了很多吧?”
“我学会了很多乐器,列如钢琴和吉他,还有小提琴;课余时间学姐们还教会了我笛跟箫;另外我还学会了作曲,如果你有关注我近两年所发行的专辑的话你就会发现,里面有很多动听的曲子都是我自己创作的。”
“上次我看见蒲池姐一个人坐在录音室里吹口琴,那也是在学校里学的,还是说很早以前就会?”
“口琴……”幸子抿了抿嘴,“那是在高中的时候学会的。”
有希子:“我比蒲池姐小六个月,今年夏天便也是我的二十三岁生日了,真希望能够早一些遇见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从初恋,一直到结婚。话说……蒲池姐有喜欢的人了吗?”
幸子苦苦一笑。
“喜欢的人,暂时没有;想要结婚的人,也许再也不会有了。”
……
第四章:「乾下坤上」
怀着满心的期待,幸子用钥匙打开了家中的大门,今天是周一,家人们这个时间都应该围在客厅里享用着晚餐才对。
“我回来了。”
幸子换好拖鞋,便朝客厅走去,“怎么不开灯呀?喂~请问有人在家吗?”呼唤了几声,却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以后,她只好自己打开电视,在沙发上坐着等待家人们从外面回来了。
幸子有些沮丧。
她拿出手机,想要给家人打一通电话又或是发条短信询问一下情况,可刚打开手机通讯录,便又放弃这么做了。
思路客
“本来还想给他们一个惊喜的……结果都出去了吗……真是的,亏我还买了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回来的火车票。”自言自语着,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虽然之前在车上吃了便当,可是因为最近太忙了的缘故,食欲好像有些见长呢。
幸子站起身,活动活动了略有些酸痛的肩膀和后腰,这段时间可真把她给忙坏了,得空真得找一个技术好的按摩师好好松松肩才行。
她在厨房里冰箱里找到了牛奶跟麦片,接着又在橱柜里找到了从国中时便一直用的马克杯。
她将用锅子加热过牛奶的倒进了放有麦片的杯子里,便又回去看电视了。看似简单的日常,对她来说却是难得的休息,尽管只是这样的晚餐,在喝下它的时候幸子也同样会感觉到一丝由心而发的,名曰“幸福”的暖意。
她一边喝着晚餐,一边用遥控器换着台,可换来换去也没有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看的节目。无奈,只好轻轻叹了口气,从电视柜里自己找了一张碟片来播放。《魔教教主》——她选中了这一张碟片,这是她的荧幕首秀,更是她能够真正成为一位合格的演员的证明。
她还记得,在拍摄这部电影时李先生曾亲自教导自己说:演员的基本修养其中一项就是,无论是在什么场合下,遇到何种的突发情况,都要坚持把戏演下去。因为只有那样,才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刚拍摄完《魔教教主》的时候,李先生送了她一张电影的复制光盘,让她拿回家去慢慢看。当然他也不是只送给了幸子一个人,而是每一位同电影有关的工作人员都有份。
幸子当时把碟片带回了家,一路上好像国宝一样的看护着,生怕把它给弄丢了。要知道当时电影还并未正式上映,如果这一份成片在自己手中弄丢了,并且流传出去的话,抛开对公司造成的经济损失不说,她的艺人生涯也就同时要被宣告结束了。
如此一张重要的光碟,她怎能不将它当成自己的性命一样好好看护着。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几年过去了,当初被视作生命的珍宝,现如今可能和其他的电影碟片根本没什么差别了吧?如今它仅存的价值,或许就只是一些纪念价值罢了。
碟片尚且如此,艺人又当如何。
艺人和碟片的最大区别,也许就是艺人会说话,会思考吧?但那又如何呢,在商人和少部分存有偏见的人心里,她们和碟片又有什么两样呢?稍微昂贵一些商品么?
在一个充满文明,且自由民主的时代,如果连人也都可以被当做商品一样被贴上标签进行拍卖和玩弄的话,那么文明何在?自由何在?
如果那所谓“文明”的背后,只不过是既得利益者们一己私欲;如果那所谓的“自由”,只不过是卑鄙者们行驶名曰“放肆”的汽车冲向人群的通行证。
那么,在这样一个似人非人的世界,中下层人士的任何基本的权利都将会得不到保障;财产、自由、隐私,甚至是他们的生命。
对这样看似文明,实则荒谬;看似自由,实则昏暗的的世界,有一个词可以很好的诠释它——“反乌托邦”。
……
喝完麦片,幸子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暂停键;比起观看电影更重要的事情是,她必须在牛奶凝固以前去把杯子洗干净。
终于,电影里演到自己出场的段落了;幸子所扮演的角色是“芷若”,用李先生的话说,她是全公司在气质上最符合这一角色的女艺人。
幸子紧咬着嘴唇。“果然无论看多少遍,每次一到这种时候还是会觉得紧张呢。”她自言自语着,虽然紧张,却又很是期待,尤其是摘下面纱的那一个镜头,就连她自己都有被电到。
“我已经弄丢太多宝贵的回忆了,这张碟片无论如何可不能再弄丢了。”看完碟,她便小心地又把它放回了原处。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玄关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老姐,是你回来了吗?”小茂一边换着拖鞋,一边冲客厅跑了过去。
“早就回来了,电影都看完一部了。话说你们这是去逛商店了吗,手里拎着这大包小包的都是些什么好吃的呀?”
说话这工夫,其他人也全部都回来了,他们手里全都拎着各式各样的包装袋,妈妈跟妹妹进了厨房,父亲则很着急的跑进了厕所。
厨房那边,妹妹和子将买回来的新鲜食材放进了冰箱,从袋子里取出了一盒煎饺子递给了她:
“你就知道吃。”她略有些傲娇地说,“这可不是特意给你买的……我本来是想自己晚上肚子饿的时候热来吃的,你要是饿了的话,就拿去吃吧。”
“谢谢,那我就收下和子你的一番心意了。”
“才不是什么心意,就只是一盒饺子而已。”
“话说我的肚子突然有点饿了,如果你们都不吃这盒饺子的话,那么……”
“不可以,”和子当即用手摁住了放在茶几上的那盒饺子,“这盒饺子是我拿给幸子姐吃的,其他人谁都不可以碰。”
“好吧,那我只好去找找看其他地方里还有没有什么食物了。”说完,他便向厨房走去,“欸!我放在冰箱里的那瓶牛奶呢!”
“抱歉……两小时前我肚子饿,就把它泡麦片喝了。”幸子笑着说道。
“我想老姐你们公司的食堂伙食一定很差,要不然你也不会每次回家都先去厨房找吃的东西了。”
“那倒不是啦……只是最近食欲比较好,总是容易饿。对了,我上周寄回来的新歌专辑你们收到了吗?能够给我一些意见或是反馈么?”
和子:“你说你的新歌啊?听起来就好像是小鸡叫一样,好吧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其实歌词写的还不错,旋律也还过得去;不过像这样的专辑也能大卖,也算是一种奇迹了吧?”
“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你对我的一种鞭策跟激励么?谢谢你提出的宝贵意见,我会努力在唱功上让自己做到更好的。”虽然她刚才的说话很不客气,但幸子因为早已习惯倾听他人的批评的缘故,只是笑了笑,脸上并没有丝毫生气的表现。
和子又接着说道:
“不得不说你的戏演的还不错,最近我们都一直在追你主演的那部倚天屠龙,话说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好像是快到节目的播放时间了吧?”
小茂说:“距离七点半还有几分钟,现在打开电视机还来得及。”
……
“老姐,我可以说是你的天字第一号死忠粉了,这部戏刚播出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围在电视机前等着看姐你出场;和子姐她非说里面那个郡主是你演的,只有我第一个认出来了你演的是道姑。”
“咳……道姑?”幸子揪住他的纠正到:“我在戏里有名字的好吗,我的名字叫芷若,不叫道姑。”
“老姐,我有一个疑惑……”
“嗯?什么疑惑?”
“为什么你在电影里跟电视剧里扮演的明明是同一个角色,而她们给我的感觉却又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呢……我总觉得电视剧里的你要可爱一些,电影里的则讨厌了一些。”
“哪有人说姐姐讨厌的,真是的,下个月不给你零花钱了。”
“不要嘛,我就是随口说说,老姐你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电视马上要开始了,拜托你们稍微安静些好吗。”和子说。
……
节目开始前的广告播放结束,电视荧幕里终于响起了令人熟悉的主题曲——刀剑如梦。演唱这首歌的是大和最负盛名,粉丝遍布全国的超级大明星:李子煌;他同时也在新戏倚天屠龙中饰演了查先生原著中的“翠山”与“无忌”两个不同的角色,而他的妻子明菜小姐则亦同时饰演了剧中的“素素”与“赵敏”的角色。
李与明菜的结合,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艺人与艺人的结合,而是作为艺人的明菜嫁入了豪门,真正地飞上了枝头,从一只笼中鸟变成了凤凰。
换一种说法就是,明菜虽仍还从事着演员的工作,但她却已并非是演艺圈中人;她虽还拿着麦克风唱歌,却已再不能被称为“歌姬”。现在是明菜,乃是全大和首屈一指的李氏集团的少夫人,以前演戏跟唱歌对她来说或许是工作,而现在却只是一种消遣;对不想演的戏,不想拍的广告,她可以说“NO”,她有比大和任何一个女明星都要自由的生活,每周只工作不到二十个小时,甚至还有双休日。
但不可否认的是,明菜小姐的确是一位出色的演员跟歌手,她的成功并不是一个奇迹,而是历史的必然。
……
东京,启亲王宫邸。
启仁咬着笔杆,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下笔而不能书。
他对一旁的王妃说:
“总有一种被人逼着写作业的感觉,身心都受到了摧残。目前我定好了一个大纲,这样好了,我用白话文跟你简单的讲解一遍吧?”
说完,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
“皇祖生于明治三十四年,自幼聪慧果敢,英武非凡;并于大正十五年登基……登基……呃……接下来是什么?”
“你是在问我么?不过就算你问我我也不会说的,还记得吗,半小时前你逼我发了一个誓。”
“我不是要你告诉我本纪里的内容,我只是想知道那一段历史究竟是怎样的。”
“你指的是这个世界的历史,还是另外一个世界的。”
“当然是这个世界,我又不是个大SB,明明活在这个世界,还要去纠结另外一个世界的历史的大SB,你告诉我这个世界的历史就可以了。”
“小轴和他们的大军征服了全世界,OK,我说完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历史。”
“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与其问我,你何不买一本这个世界的近代史来看看呢?”
“你现在是在欺负我高中的时候整天翘课破案,没读过近代史是吧?”
“我没有那样说,但是如果你想学习历史的话,跪下来给本小姐敬茶,拜姐姐我为师,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上两课好了。”
“上次不是跪过一次了吗。”
“那你昨天吃过饭了今天为什么还要吃呢?而且上次你拜师学的是理科,这次这个是历史学,属于文科。”
“算你狠……”
……
“我跪也跪了,你茶也喝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上课了?”
“嗯,那我现在就给你这个不好好学习这个世界历史的大傻X好好上一课吧。适才我们提到,小轴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世界征服者’,现在老师就详细的跟你说一下前因后果;话说还是在几十年前的1926年,你启仁的爷爷,就是先帝昭和皇帝御极成为了大和的新任天子;当时可真可谓是内忧外患,险象环生,而好在先帝他英明神武,变法图强,要不然哪来的今天这么大的疆域呢?就连某洋,都已是我大和朝的内洋,试问从古至今有哪一个朝代曾创下过这样的盛世?”
接下来,她又很详细的给启仁讲解了从昭和元年到昭和六十四年以来的所有大事记。
……
“世界征服者……听起来怪耳熟的。”启仁一边消化着刚才学到的知识,一边说道:“还有就是……为什么每次一要让你教我点什么,你都一定要让我跪下来给你敬茶呢?我有种被占便宜的感觉欸。”
“周瑜打黄盖,要是你自己不愿意,我难道还能硬摁着你的头让你跪下么?”
“我发现你现在好像过于收敛了,我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什么都敢说的你。”
“哦,既然你这么怀念以前,那我就表演一下以前的左臣玄月来给你回忆回忆好了。”她轻咳两声,换回了自己的声音,并用一种很冷漠的语气说:“其实我是很赞成你以不争为大争的理念的,但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无论是以何种方式登上帝位,手段都一定是肮脏的;你那看似正义的说辞,其实就与你在六年前亲手置纯子于死地,将她引上黄泉路时的行为一样见不得光;在你的心里,没有什么是比权力更重要的了,甚至包括你的生命;我知道,你阴暗的内心中从来也没有过丝毫的光明,因为你的内心是一个空,没有血亦没有肉;你没有良知,更没有良心,你的优柔寡断与懦弱只不过是你阴暗的伪装;你自称尧舜,可你却更像挟天子的曹操,像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李世民,像靖难的朱棣;就算你再怎么伪装,却仍然掩盖不了你灵魂深处那份残忍好杀的性格,亏你的名字的还有个‘仁’字,要我说,你简直就是麻木不仁。你就像你的皇祖一样,像他一样多疑嗜血,无情寡义。大和在你的手中或许会走向一个比昭和更加昌盛的新的盛世,但你手上的鲜血却永远也无法洗去。你并非现世人间的神,而是一头食人心肝的人间恶魔,你是恶魔,恶魔!”
“左臣小姐对恶魔的定义是什么?麻木不仁,薄情寡义的就叫做恶魔么?手上沾染了血液的就叫恶魔么?”
“那不然呢。”
“你适才说我是曹操,是李世民,是朱棣;老实说,我不光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些暗自欣喜。至于理由我想我用不着跟你过多解释,我从来也不相信什么正义必胜,我只相信成者王侯败者贼,无论别人说我什么也好,我都不在乎;我不说太大的,就拿裁判来说吧,并不是正义就一定会在裁判所中获胜,而是获胜的,才是正义。和我大和的千秋大业比起来,区区一个纯子算得了什么,如果有必要,今后我的手上还会沾染更多的鲜血,我也不在乎会沾染上那些鲜血。如果他们自以为自己的血液要比其他人更加鲜红,以为我不敢把他们送上绞刑架的话,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在我的大和,没有人天生高人一等,在我们这些人身体中真正鲜红的也并非是与先祖一脉相承的血族,而是那一颗自身后天修养出的,有着敢为天下先的觉悟的,作为一个大和人的心!那才是真正的高贵,来源于自身的高贵。我们绝对不能够让那些拥有热忱之心的人们寒心,亦绝不能放任那些自命高贵的宵小祸乱天下!”
“你的这番鬼话,你自己信么?”
“你说这是鬼话,那就是鬼话。不过未来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做,那就是废除华族们的一切特权,并取消两院中的贵族院;我大和,绝不能养着一些不干事的蠢猪和蛀虫!”
“好个热血男儿!干脆我给你一刀,好让你下辈子早生几十年去打鬼子吧?”
“那你还不如送我回蜀汉去和丞相北伐呢,醒醒吧,大汉已经亡了,还说这些没用的干嘛。拜托,现在已经是二十世纪九零年代了,就算未来某天我当上了皇帝,也不可能再去‘匡扶汉室’了啊。”
玄月说:“真正心存汉室的人,无论过了多久都一样会……”她话没说完,便被启仁给打断了:“我叫你帮我回忆以前的你,可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你是喷子上身还是杠精上身啊,信不信我一会把你摁在沙发上暴捶。”
“抱歉~一时太入戏了,没吓着你吧?哈哈哈……亲爱的你肚子饿了么?我去给你煮碗面吧?要不咱们来玩德州扑克,或着您往后躺着,让小的来帮你揉揉腿?”
“民夫才做选择,本殿下我全都要!
……
第五章:「否极泰来」
“老姐,为什么你要用剑刺李先生呀?你好讨厌啊你。”小茂看着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节目画面,同时对一旁的姐姐说。幸子无奈的笑了笑,说:“这个问题上次我们一起看魔教教主的时候你就问过一次了。”
“是啊,可是上次你也没回答我,只不过是给了我一本原著让我自己有时间慢慢看。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真的希望姐姐能够直接了当的为我解答心中的疑惑。”
幸子一边用筷子夹起刚刚加热好的饺子,一边对弟弟解释道:
“因为剧本是这样写的,我当然就这样演咯;如果我不刺的话,在戏里我会被师父骂死,在戏外我会被李先生骂死,这个回答够清楚了吗?”
思路客
小茂笑了笑说:
“我不知道戏里的老道姑和戏外的李先生会不会训你,不过老姐你现在一定会被观众们给一路骂到大结局才是真的。”
“有人骂我那就说明我角色演的好呀,只有平平无奇的演员才既不会挨骂又不会被夸呢。”
“老姐你心态可真好……换我我可受不了整天被一群只会躲在屏幕后面敲键盘的人来对自己评头论足,甚至是无理的谩骂和攻击呢。”
“因为我有一颗大心脏,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也都不会生气的;我知道,虽然我的好几张专辑都得到了大卖,但是在演艺界我却还只是个新人,新人当然就要在观众们的批评声中慢慢成长起来呀。”
“可是老姐……就算是老演员,也还是会遭到网络谩骂呀。当你在报纸上又或是大街上听见别人对自己的负面评论的时候,你真的一点也不会感到生气,又或是沮丧么?”
“当然会,因为我也是个普通的人啊。可是别忘了,我已经是一个二十三岁的成年人了,现在的我又怎么可以还像十三岁的那个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呢。小茂你也是个快上大学的大小孩了,姐姐刚才说的你应该懂吧?”
“大概懂了,但是这样的剧情总让人会感觉有些遗憾……抛开李先生跟明菜小姐的夫妇关系不说,单从戏里的角度出发,明明是你先跟男主互相喜欢上对方的,最后都要结婚了,却突然被人给抢婚了……真是让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了,因为原著里本来就是这样写的呀。难道你没有看过我买给你的书么?”
“我有看……但是因为功课太多的缘故一直都没有看完……姐姐,最后在戏里你的结局是怎样的?你最后有遇到新的能够给你幸福的人吗?”
“这么好奇我的结局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按照目录上的页数去翻看原著最后一回的大结局呢?”
“因为我真的很害怕……”他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声音也渐渐沙哑了起来,“我害怕希望破碎,一想到结局有可能……我便更加没有勇气去这么做了……就算只是在戏里扮演的角色也好,我也希望姐姐能够拥有一个幸福的大团圆结局。除此以外的其他任何,都是我没有勇气去面对和接受的。”
“什么时候咱们的小茂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幸子将手搭在了弟弟的背上,以长辈的口吻开玩笑到。
“对别人也许是多愁善感,但对自己的姐姐,我并不觉得我这样想有什么不对。无论如何我都想要姐姐幸福。”
“难道姐姐现在不够幸福么?”幸子微笑着问道,“姐姐现在是有名的艺人,每个月都能赚很多的钱,还有很多喜欢并支持着我的影迷跟歌迷;但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些,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喜欢音乐,喜欢在镜头前扮演不同的角色……人如果可以一直做着自己所喜爱的事情,那不就是一种最大的幸福么?”
“那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一段新的恋情,给我找一个姐夫回来呢。”他问。
幸子笑了笑,说:“这好像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吧?再说了,我才二十三岁,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挑,根本用不着为了这种事情而去着急吧。”
“要是源哥哥还在……可能现在我都当舅舅了。”
幸子没有接话。
“我很喜欢刚刚那个段落。李先生巧妙的运用了不同机位的分镜来拍摄了那个画面,李先生把角色在被剑刺中时眼中的失望与悲伤表演得淋漓尽致,今年的电视剧大奖大概又是李先生拿奖了。”
“老姐……”小茂怯怯地问,“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幸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刚才不是说了吗,姐姐可是一个有着大心脏的女强人,才不是什么玻璃心的小女生呢。好了,接着看电视吧。”
……
“小尤,你说咱们王爷他是不是个奇人?前段时间满世界的乱跑不着家,这两天又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你说这上等人是不是都有点什么怪癖呀?”
“我说,我能说什么,咱们做爪牙的没的管主子这么多事干嘛?不过我听Lise说王爷他前段时间到处跑好像是为了要找什么写作素材。”
“她的话你也信?我可听说她是个香肠人,现在我们大和跟他们的外务关系那么微妙,你怎么能相信一根香肠说的话呢。”
“为什么不信,我觉得她人挺不错的。哦~差点忘了你是一朵西兰花,怪不得你对别人这么不友善呢。”
“西兰花?什么西兰花?”特蕾莎不解道。
“上次我跟王爷学中文,王爷说法兰西倒过来念就是西兰花。”
“什么稀奇古怪的语法!”特蕾莎几乎被羞得涨红了脸,“还有为什么你是什么时候偷着跟王爷学中文的,王爷真是太偏心了,居然偷着给你一个人开小灶,却不……却不教我。”
“我也是这样问王爷呀,可王爷说你自己会中文,所以就只教我一个人了。”
“谁说我会……我只是……只是会说普通话而已,像你们那种把‘花’念成‘法’的方言我可不会。”
“我听王爷说,那叫做粤式普通话。”
“你跟他一个日本人学粤语,早晚被带沟里去。”
“那总好过跟你这朵西兰花学日语的好吧?我的日语发音就是叫你给我带偏的,我当时还以为你教我的是正宗的东京普通话,结果后来才知道你教我的是关西腔。”
“关西腔怎么了,王爷说话不也是满嘴的京都味么;你自己的小时候上外语课的不听,怪得了谁。”
“术业有专攻,我自幼学的本领主要的是跟踪跟刺杀,谁像你学的净是些花架子。”
“快别说这些了,你这个二十米内连西瓜都打不中的家伙。”
“你用飞刀不也丢不中目标么,凭什么好意思说我枪法差。”
“抱歉,现在可是热武器的时代,对杀手来说枪法才是最重要的。”
“说的好像你是什么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一样,真是大言不惭。”
“那你也不是什么百战百胜的啊,别忘了那次战斗中你眉上留下的伤疤。”
“我的伤又不是你造成的,你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那你也并非是我飞刀时没有飞中的靶子啊,你又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你知道吗特蕾莎,这几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不要随便岔开话题好不好。”
“你的脑子一向转得比我要快,想事也比我要细;特蕾莎,我现在想问你一件事情,那些从小就收养我们,把我们培养成杀手的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就连南美鼠都不知道‘那位大人’的真实身份,我又怎么会知道……话说你忽然关心这个干嘛?”
“以前当杀手的时候,真的很少能够睡上一个安稳觉,那时我经常会想,只要能够不再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就算是去给人洗盘子打零工我也甘愿。”
“还记得老组长刚把你带来秘密基地的时候,你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个刚诞生这个世界的婴儿一样好奇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我很清楚的记得你身上当时的穿着,那是一件比你身子要大一号的泥土色的破旧连衣裙,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你胳膊和腿上的淤青,还有那些用来止血的绷带。因为我比你年长,更比你要早进入组织缘故,刚开始可都是我一直在照顾你。”
“那条裙子原本是米色的。”尤妮斯面无表情地说,“而它之所以大了一号,是因为它原本并不是我的裙子,而是我姐姐的。姐姐死了,他便变得神志不清了,一天夜里他拿刀攻击了我,我的胳膊受了伤,逃跑途中摔下楼梯昏了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上便被换上了这样一条裙子,并被他关在了地下室里,脚也被链子锁住了。我不想再去回忆在地下室的那段日子……我从地下室逃出来的那天是一个雷雨天,我弄断了自己的脚腕,让脚能够从脚铐里挣脱了出来,并用墙上的灯台砸开了门锁,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获救的了……我只记得自己逃出来后就一直在奔跑,一直奔跑,直到昏倒在了路边的一个泥水洼里。我在晃动和颠簸之中醒来,四周漆黑一片,我的手脚全被绳子给绑了起来,嘴巴也被缠了胶带,就好像被绑票的人质一样。后来我才知道,我当时是在一辆汽车的后备箱里。汽车在一个未知的地方停了下来,后备箱被打开,亮光照在了我的脸上;我被抱着来到了一个好像是实验室又像是私人医院的地方,那里的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用她冷冰冰的手为我包扎了伤口,并为我的脚腕做了固定手术。之后……之后的事你应该也都知道才对,我就不用多说了。”
“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自己的过去,这是否说明我们的友谊又进一步的升华了?”
“我的过去……这应该是组织高层和我自己才知道的事情……可是上次在列车上……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上次在列车上那个姓源的警察他……”
“好了尤妮斯,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们现在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不是么?不要再让过去的痛苦像锁链一样缠着自己,成为精神上的负重了;那真正的锁链,你不是早已在十数年前就将它挣脱了么。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现在的生活,死心塌地的效忠于王爷,其他的什么也不要去想。”
“也许你是对的,特蕾莎。”她说,“我真庆幸源氏死了,像他那样一眼就能够看穿别人内心的妖怪,如果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话,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在这么多对手中,唯一真正让我感到过恐惧甚至是颤抖的人,就只有源氏这个怪物了。”
“那什么……你觉得王爷是个怎样的人?”
“王爷?王爷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和源氏完全不一样。在王爷身边我感觉安全感十足,而源氏则只会让我感觉到他正在威胁我的安全。”
……
第六章:「千秋功业」
“话说后来怎么样了,我的意思是,你那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最后你回去把那个囚禁虐待你的人给杀掉了吗?”
“众所周知,组织的成员是没有自己的自由的,我又怎么可能擅自行动去杀人呢。你为什么会傻到问我这样的问题。”
“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她说,“那如果有机会,你会去杀了他么?”
“为什么我要让我的刀沾上那种人的血呢;一个失去理智,疯疯癫癫的人,就让他去自生自灭好了。我甚至都不确定他现在是否还活着,或许他早已为自己的疯狂付出的代价,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都已经十多年了,或许他早已经是一具骸骨了。比起杀谁不杀谁,我更关心自己下一顿饭的着落。”
思路客
“那不如我帮你拜托德川小姐,让她去查一查西美洲近十几年来的意外死亡名单吧?如果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的话,那么查找的范围还会缩小很多,如果你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的话……我们就能同时再缩小查找所需要的时间。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如果查找出来那个人没死的话,只要你出的佣金价钱合适,我不介意出趟差去西美跑一趟的。”
“省省吧你,还佣金呢,就跟没见过钱似的,再说了何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去麻烦德川小姐。”
“以前在组织的时候,无论谁也不能够私自去任何地方购买任何东西,都是每周四把想要购买的物品清单写好送到组长哪里,然后在周日以前就会有专人把东西送到宿舍来。我还真没体验过自己拿着大把的钞票去花钱是什么感觉呢,除了在外出执行的任务的时候能够在餐厅和其他必要的场所消费以外……最惨的就是我这些年的奖金全部随着我的假死而一起死掉了,我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背叛了组织,而更像是背叛了自己的丈夫,然后被净身出户了一样。”
“没有丈夫会在自己的妻子的身体里安装跟踪定位芯片,我们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杀人和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目的的工具人而已。”
“千万别把自己当人,大胆一点,把‘人’去掉,我们……从来都仅仅只是工具而已。尤妮斯,你有考虑过以后的生活么,比如结婚生孩子什么的?还是说……我们要抛开那些无谓的幻想,把自己的全部奉献给王爷。”
面对特蕾莎的试探,尤妮斯冷笑着回答道:
“除了生和死,我们并没有选择其他任何事情的权利;而且就算不结婚,不孕育后代,作为女人的我们也一样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不是么。杀手最不应该有的,就是爱……与怜悯。但是特蕾莎,你好像已经不配作为一个杀手了,因为在你的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个让你目眩神迷的人了。”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更加明白,爱并不是占有,只有他能够幸福安好,我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我只想能够待在他的身边,默默地为他付出就够了。”
“不,爱应该是两个人的事,而不是某一方的一厢情愿。而且就算你付出再多,到最后也什么都得不到。看起来虽然我的个头比你小,但是却比你要成熟许多,因为我只想做好自己现有身份的职责跟本份,而不会心存其他任何的想法。”
“可我也跟你一样,只是想做好自己身为女官的本份而已,全心全意的为主子奉献自己的一切,我又有什么想法了呢?难道我们两个所做所为的事情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我并没有说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指的是你的心;你应该心存一颗对主子的忠心,而并非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爱慕之心;需知作为一个女人,一旦长期忍受着一种爱而不得的痛苦,那份爱就会逐渐变得扭曲。为什么呢?因为一旦时间久了,每次当你看见他与她在一起卿卿我我时,你眼中的羡慕就会逐渐变为嫉妒;嫉妒让是一个天使堕落成恶魔的最可怕的毒药,所以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什么所谓亲密而又洁白无瑕的男女关系,也不用脑子想想,都已经亲密了,还有可能洁白无瑕么?”
“听起来好有哲理……看来王爷好像不止只教了你说方言,还给了你上了不少哲学课吧?”
“当然,但他是一个不称职的老师。王爷授课经常没有自己的定见,简单说就是很容易跑题,他总是把一个本来很易懂的知识给解刨的很复杂,你可以在他的中文课上学到韩语,又或是在被传授马术的同时学会如何为动物接生。”
“殿下他有时的确是话唠了一点……但这也说明了殿下会的多,相当于是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啊。”
“你绝对无法想到上次你去东京出差,王爷王妃跟我在玩三人麻将的时候王爷他都做了些什么——短短两圈牌的时间里,我竟然先后学会了地质学跟风水学。要不是王妃清十八罗汉杠上开花,把一整盘柠檬都塞王爷嘴里了的话,我估计他还能接着说上一会考古学。”
“地质,风水,考古……还挺连贯的,你们这是打算上哪去摸金么?”
“摸金?什么叫摸金?”
尤妮斯显然并不懂特蕾莎在说什么,毕竟她可没有什么专偷古董的大盗师父。
忽然,尤妮斯说:“我知道了,摸金就是偷东西的意思对吧?王爷上次教过我,金钱和财富同义,摸是一个动词,意思是指用手去触碰某样东西。”
“你倒挺有语言天赋的嘛。”
“我可聪明着呢,哪像你,笨的跟只傻狍子一样。”
“傻狍子?”
“是啊,上次去动物园的时候王爷教我的,矮鹿叫傻狍子,羊驼叫草泥马。”
“动物园?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印像也没有!”
“也是在上次你去东京的时候啊。”
“我的天哪,我出差那几天你们到底都瞒着我做了多少好玩的事情啊!”
“也没什么,除了刚才说的那些,也就只剩下逛商场买零食,电影院包场看电影,教训街头小混混了。”
“教训街头小混混?”
“是啊,就在看完电影以后。当时王爷王妃还有我都穿着王爷买的韩服,在街上遇见了几个穿和服跟木屐的流氓,他们看王妃长得漂亮,就想调戏王妃,结果被一顿暴打。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看上去这么斯文的王爷,一脚居然能够把人踢飞两三米远。”
“后来呢,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王爷没有受伤吧?”
“受伤?王爷怎么可能会受伤呢,他下手可狠毒着呢,每一招都是奔着别人要害去的,三拳两脚那些人就全趴地上起不来了,要受伤也是别人受伤啊。”
“我很好奇那群流氓之后的下场。”特蕾莎说,“你不知道,咱们的这位王爷可是一个既小气又记仇的人,报复心强着呢。”
“下场,呵呵……”尤妮斯冷笑道,“惹怒了王公权贵的人,是没有下场的,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不说这个了。尤妮斯,你好久没画小丑妆了,我都快忘了你以前是什么样子了,如果有机会,可以再扮一次小丑给我看吗?”
“真是个奇怪的要求,恕我直言,我无法满足。以前我之所以会画那样的妆,是因为任务的需要;不管是谁,无论白天还是黑夜,突然看到一张那样的脸,都一定会被吓一跳……我不想再吓到任何人。”
“你应该试着画上小丑妆,敲门去书房给王爷一个惊喜。”
“你确定那是惊喜而不是惊吓么,我可不想被一脚踢飞几米远。”
“那我们做些小点心给王爷送去吧,他忙了一上午一定饿坏了。”
“你够了……要去你自己去,别总带上我。我只会在殿下唤我去时才去,而不是自己没事总往上凑。”
“可是像现在这样干坐在这里真的好无聊啊,好怀念在景福宫时的日子,那时可比在东京的时候自在多了。”
“知足吧,王爷对我们够好了,他甚至都没有把我们当成过下人,而是把我们当做自己的朋友。”
“可是对他来说什么才算是朋友呢……别傻了,像他那样高度的人的身边又怎么可能存在真正的朋友呢;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友情也同样是,单方面的爱情并非爱情,单方面的友情也并非是友情;殿下虽拿我们当自己的朋友,可我们又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身份,真把自己当作是殿下的朋友呢。如此……我们又怎么能够算作是殿下他的朋友。”
“看来殿下平时也没少教你哲学。”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别人教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早就明白这些了。”
“我记得殿下有一次跟我说,决定一个人成熟与否的并非是那个人活了多大岁数,而是他在已经活过的年月里所经历的挫折的多少。”
“所以啊,像我们这种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人,怎么能够不早一点成熟起来呢。毕竟曾经已经吃过这么多的苦了,难道还想以后还接着吃下去么?”
“你是个好女人,”尤妮斯说,“你配得上拥有幸福的生活,跟一个爱你的丈夫。”
特蕾莎自嘲地笑了起来,“虽然我的手上沾满鲜血,虽然我让无数人家破人亡,但我还是个好女人么?”
“你只不过是完成了别人交给你的任务,尽力做好了每一件工作而已,这无可指责。”
“虽配得上拥有,却并非就一定会拥有……命运,有时就是这么地不公道。”
“人生并不存在所谓的命运,就算真有「命运」,那么这种命运也是可以靠人力去改变的;而改变它的走向的,正是人们的每一个选择与决定。——这是殿下告诉我的,现在我把它告诉你。”
“殿下对你可真是‘偏心’啊,背着我不知道给你开了多少次小灶,教了你多少人生哲理,我都要羡慕死你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殿下他总是喜欢找我聊天,一聊还没完没了的,这让我莫名用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殿下现在应该是和王妃在一起吧,他们总是那样寸步不离的……就像刚满月的孩子跟母亲一样。”
“这个比喻不太好,被除我以外的别的任何人听见你都会有麻烦的……说起比喻,以后关于殿下的话,还是不要有任何比喻的好。话说的越简单越直接,越少些不必要的修辞,就越不容易出差错。王妃可是一个厉害的女人,你不想像上次在高丽一样,差一点被家法伺候吧?”
……
此时,启殿下书房。
“千秋功业!千秋功业!”
说罢,启仁拍案而起,朝着一旁坐在沙发上正惬意的喝着下午茶看着电视节目的玄月小跑了过去,手里还拿着那一沓刚刚写好的五万字大纲。
“嚎什么呢,吓姐姐一跳。”
“我写完了,你看,昭和本纪!”
“是么……”玄月接过他手中的纸页,细心的审视了起来,她说:“就这些而已么,这好像只是个大纲吧?”
“大纲都写好了,正文还算得了什么呢,有耀之给我找来的十余位当世一流文豪,再加上我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大纲,我相信不需要一个月《昭和本纪》就能全部编纂完成!”
“在那之后你的打算是什么?”
“我的手酸死了,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你刚刚在看什么节目,我们一起看怎么样?”
“没什么,新出的电视剧,名字似乎是叫倚天什么的。”
“这个我熟,不就是无忌跟郡主的故事么,来我陪你一起看。”
“可是演周芷若的那个女演员,名字好像是叫做幸子哦,她你是不是也很熟啊?”
“呃……突然觉得好乏……我想我得去书案上趴着打个盹了,你自己一个人看好了,记得把声音开小一点。”
“确定不来看么,演郡主的可是你最喜欢的明菜小姐哟。”
启仁趴在案上,就像在课堂上打瞌睡的坏学生一样,没有再理会她的任何引诱。
……
第七章:「以退为进」
“陛下忽然召见,岳丈可知是为何事?是否是因为立国本的事要召内阁商议?”车上,金丸康信问岳父道。
今天不知为何,竹下特意放了司机的假,而让女婿康信来为自己驾车。
后视镜里的竹下此时正环抱着双臂,一双眼睛紧闭着,好似在睡觉一般,他说:“不要问这么多,一切等进了宫就都知道了。”
“是……岳丈。”
他不再说话了。
竹下睁开眼,瞥了他一眼道:“我这两年当着陛下的辅相,你因为你父亲跟我的缘故,现在也当上厚生大臣了;说话做事谨慎些,不要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康信,有件事我要问你,上个月吕宋台风,大藏下拨给你们厚生用于吕宋地区医疗保障,劳灾补偿,残障援护的那一万两千八百亿日元……现在都到哪里去了?!”
“那些钱……”康信满头大汗,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连我也不能告诉吗?”
“不……岳丈……”康信说,“您知道……那年为了让我能够顺利当上议员,父亲私下挪用了一大笔建设shěn的公款……用于收买当时的正副议长与大臣们……而为了让我坐上厚生大臣的位子,又向议会跟贵族院打点了不少钱。我实话跟您说吧,大藏下拨的那笔钱,除了二千八百亿被确确实实的下发了各局用于实际,其余大部分……都叫父亲的建设shěn挪用去填补前几年修铁路跟高速公路时落下的亏空了,说是等下半年手头宽裕了……再如数还给我们厚生。但女婿听人说,皇上原是从大藏拨一万八千亿亿给我们厚生的……那另外五千二百亿都叫大藏那帮小子自己给扣下了,实际到我们厚生手上的也就一万二千八百亿了。”
思路客
“给你们再多,也都叫你们污了去,到头来又有什么用呢。我不止一次告诫你,并让你把我的意思转告给你的父亲。做人要堂堂正正,做事要谨慎小心,当官的不说做到一片冰心,至少不要太丧良心吧!?这朝廷拨款的一万亿用来救助吕宋灾M的钱你们也敢私自挪用,那可是成千上万人等着吃饭和救命的钱哪。”
“岳丈,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可以先把手里的这两千八百亿下发给厚生驻吕宋分局,将急需援助的残障家庭所需的救助金先发放了,至于其他的……能拖就先拖一拖,实在不行的时候,不是还可以提前向财阀们先借一些钱来周转么?”
“两千八百亿,那够什么使的?一场台风下来,遍地残垣,无论是民居的重建还是灾M的救助都是需要花钱的;你们如此克扣挪用朝廷的救灾金,若是闹出人命,告到东京上达天听!你这个厚生大臣第一个便是难辞其咎!”
“可是那一万亿早已叫父亲划去……他是朝廷的副相,又是小婿的父亲,小婿我又能说些什么……就在前几日,在内阁会议上皇上还当着我们这些内阁大臣的面褒奖了父亲,现在这种局面,也只有先委屈一些吕宋的灾M了……”
“混账话!我看你这个厚生大臣是不想当了,若是不想当了就直说,本相这就另换贤能!”
“岳丈息怒,小婿定会想出个妥善的解决方法;保证……保证吕宋不会有一个灾民被冻饿而死,所有灾M的医疗都会得到保障,居有所,食有肉……”
“你就别跟我这打太极了,老实说吧,若是每日照最高标准提供灾M三餐,两千八百亿够用多久?”
“大概……大概能支撑不到十天……”
“十天之后又当如何?”
“家父已与吕宋总督通过电话,商量了应对策略,届时我们仍然会为灾民们提供临时住所,但是日常的生活所需则需他们自己掏钱购买……当然,因为考虑到他们是灾M的缘故,我们会以最便宜的进价将食物与饮用水之类的物资卖给他们。对于那些积蓄都要洪水淹了的去的没有经济来源的重灾区灾M,我们还会给他们安排一些适合他们去做的工作,并付给他们应得的报酬,让他们可以自食其力。这就叫做「以商兼赈,两难自解」。”
“本相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口中所说的那些物资,其中大部分都是琉球与安南地方所捐赠的吧?你这个厚生大臣可真会做生意啊,居然拿手里免费的物资去向灾M们卖钱,你的良心都叫狗给叼去了吗?”
“岳丈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小婿可真是委屈死了;早晓得当大臣这么难做人,当初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议员的位子上呢。”
“若是激起灾M闹事,到那时你这个厚生大臣才真正是难以做人,无论是对下还是对上都将无法交待,真到了那一天,谁能保你?”
“岳丈别忘了,咱们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再说岳丈这些年也没少从经世会里拿到好处,现在局面到了需要岳丈来顶起大梁的时候,岳丈可不能只是站在岸上观望啊。小婿可听说,大藏之所以扣下应拨给我们厚生的那五千二百亿,其原因似乎和岳丈在高丽担任总督时治理京畿道洪水所留下的财zhèng赤字有关。岳丈……你可不能光顾着自己上了岸,就把咱们都丢在水里不管了呀。”
“你这是在威胁本相吗?”
“小婿不敢,小婿只是希望岳丈能够出面,让大藏把扣下来的那五千二百亿还给我们厚生,只要手里有了足够的资金,小婿就能够处理好吕宋的局面,保证报纸上不会出现任何一条有关灾M闹事的新闻,所有的灾M都能够得到有效的安置并领取到日常应有的物资。”
“你看本相这颗头值多少钱,就摘了拿去换钱好了!”
“小婿不敢……”康信说,“岳丈既然需要那五千二百亿来填补高丽任上留下的亏空,那就尽管拿去用好了,咱们一家人什么都好商量不是。只是被建设划走的那一万亿日元,就还请岳丈高抬贵手,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至于吕宋那边,小婿我敢担保,一个月内天下太平;一个月后,等各地财阀、官吏本季度的献金到账之后,小婿就能周转开吕宋的局面了。”
竹下冷笑道:“好嘛,金丸大臣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周详嘛,这个月还没过完就已经想到下个月要怎么办了,很好,很好嘛。”
……
皇宫,御前会议厅。
竹下并非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大臣,在他之前大藏大臣安倍与外务大臣宇野早已于厅内那长方形的两张左右摆放的会议桌中根据他们自己的座位序次就坐。
自从昭和三十年之后,内阁已经很少出现有着“五摄家”血统的华族大臣,先帝重用寒门打击摄家,从某种意义上削弱了贵族们手中的权力,但是贵族之特权却一直未被废除,满足一定条件后,皇族与华族们将自动成为贵族院议员。内阁辅弼皇帝,贵族院制衡众议院并维护皇帝的统治,这是从明治朝就定下的规矩,因此就算是昭和帝在位时,也并没有废除华族们的全部特权,保留了贵族院跟封爵制度。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内阁大臣们的定位仅仅只是皇帝的臣子,而享有爵位的贵族们,才真正是皇帝的家奴。而现任掌管宫内厅的内大臣兼皇帝侍从长的不是别人,正是德川家英公爵;这位德川阁下在昭和三十八年(1963)世袭成为公爵,并在昭和五十六年由先帝亲自敕封为内大臣,掌管宫内事务;值得一提的是,被派往启仁亲王身边担任女官长的德川良子小姐正是他的亲生女儿。
御前会议的召开,正是为了决定究竟是由皇长子立为国本,还是皇三子启仁。然而就在御前会议召开的前一天晚上,皇帝收到了一份由启仁亲王觐见送来的“宝物”,随宝物一同的被递上的,还有两封奏书。
现在它们都被摆放了在御前会议厅中皇帝的御案上;陆续的,大臣们全都到了,他们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候皇帝的驾临;康信注意到了御案上的奏书,与那堆得高高的被装订好的一沓书。
就在这时,皇帝终于驾临了;大臣们齐刷刷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低头的同时并弯下了那高贵的腰,直到皇帝开口让他们免礼入座,他们才又挺直了腰板。
“近段日子,诸卿与两院的议员们整日里为了册立国本一事而相争不下。有的议员,还私下里给朕写奏书,互为攻击、诋毁。朕看后很是失望哪。”说着,皇帝拿起了御案上的奏书,“正好,昨晚泰宫也给朕递来了奏书;这两份奏书,一份是「奏请国本事」,一份是「建吕宋地方救灾与复兴六要事」,署名分别是「儿启仁」与「臣启仁」。朕看过之后不甚欣慰。”
说完,皇帝让内大臣德川家英将奏书中的内容念与了在场总大臣听。听完,大臣们全都傻眼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有望争取太子之位的启仁亲王竟会主动上奏书举荐其长兄Dé仁亲王当太子。
说实话不光是他们这些大臣没有想到,就连皇帝当时也没有想到奏书中居然会是这样的内容;毕竟,随着这份奏书一起送来的还有另一份奏书跟「昭和本纪」呢,没翻开以前,怎么看都像是他为自己请功的奏书。
皇帝轻咳一声,震慑住了诸臣,随即说道:“泰宫修昭和本纪有功,且公心难得;朕意,指派泰宫以特使的身份代朕前往吕宋慰问灾民,并总览吕宋一线救灾与灾后重建事务,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这时,副相兼建设大臣金丸信说道:“启仁殿下以特使身份前往慰问受灾百姓并无不妥,然而皇室亲王直接参与Z事,似乎朝廷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老臣,还望陛下三思。”
竹下瞥了盟友金丸信,没有说话。
而康信则附和着父亲的话说道:
“亲王参Z,有违祖制,还望陛下三思。”
这时竹下站出来说话了:
“启奏吾皇,此吾皇家事也,诸臣无权干涉。至于吕宋救灾与重建事务是否应该交由启仁亲王全权总览,皆由陛下决定。”
“那就照这个意思去办吧。”皇帝模棱两可的说着,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案上的昭和本纪,又说:“这是泰宫率领一帮文人所编纂的先皇本纪,诸卿不妨拿去看看,下次御前会议时,谈谈心得。”说完,皇帝看了一眼德川家英,家英会意,将装订好的书册分发给了在场的大臣们相互传阅了起来。
而此时,皇帝早已离开。
……
皇帝心里明白,他下拨至厚生援护吕宋的那一万八千亿日元经过大藏与厚生的几番克扣早已所剩无几;而大位初定,为时局想,他还无法在此时就大刀阔斧地去整治吏治;唯一能够既不再拨款又能解决吕宋局面的方法,就是派启仁前往吕宋。为什么呢?因为启仁曾在高丽当过竹下的顶头上司,“竹下派”与“经世会”多少会他有所畏惧,不至于像别人那样处处掣肘,工作难以展开。
做皇帝是要很谨慎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整个天下的风向,呼风唤雨,使云散又聚,变幻莫测。不到必要的时候,皇帝是不会轻而易举打倒这位先帝为自己留下的辅相,把他一脚踢回老家去养老的。
御前会议结束后不久,启亲王宫邸便接到了从宫内送来的旨意,令其即刻启程,以特使钦差的身份前往吕宋慰问灾M。而与上谕一起送到启仁手中的,还有一份盖有皇帝玺印的一千亿日元内帑的交付证明;只要手里拿着一份这样的证明文书,启仁便可随时从皇家内帑中提取一千亿日元的现金;这一千亿并不是送与他启亲王私用的,而是交与他应对紧急局面的,毕竟皇帝也不想看到堂堂一位大和亲王在吕宋栽了跟头,而至于内帑之中究竟收藏着多少皇帝的私人财产,则是除了皇帝与内大臣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得而知的了。
长这么大,启仁还是有生以来唯二的手里拿着钱但心里却不舒服;这一千亿拿在手里不是真金白银,而是束手的铁链,无论是多用少用、全用不用,都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头”。
对此,启仁已有自己的打算……
……
这天上午,皇帝正在批阅着内阁递上来的公文,内大臣德川家英却忽然收到了下面禀报上来的有关启王府内的密信——「今日凌晨,泰宫殿下忽染重疾、高烧不退,昏迷中仍呓语不止,心念吕宋之事。至天明时分,病体已越发沉重。」
德川家英不敢耽搁,急将密信送至御前;帝略观之,曰:“看来泰宫并不想去吕宋,是朕会错他那份奏书中的意了;也罢,看看……看看另外派谁去吧。”
巧合的是,就在德川家英退出门外后不到两分钟,他便又一次折返回来了;而这一次,他又带来了新的情报。
“启禀陛下,二重桥守卫处打来电话——启仁亲王请求入宫面圣。”
“泰宫?他不是“龙体欠佳”吗?”皇帝随口的一句话,竟差点把内大臣德川家英给吓出一身冷汗。
“唔……”德川说,“听下面的人说,殿下是硬拖着病体前来求见陛下的。”
“罢了,宣他进来吧。”
……
在妻子的搀扶下,启亲王拖着沉重的病体进入了殿中,向高阶之上的皇帝行了跪拜之礼,“儿臣启仁,拜见父皇。”启亲王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无力,果真就像一个重病中的病人一样。
而在那大殿御案之上,皇帝却一边审阅着公文,一边用着平淡的语气问道:“听奏报说,你病了,何如,好些了吗?”
启仁答道:“劳父皇忧心,吃了两剂药,烧已稍退下了些了。”因为皇帝并未叫自己起来的缘故,故启仁还在那跪着。
这时,皇帝才终于瞥了他一眼,说道:“朕观你脸色尚佳,病许是好的差不多了;怎么,来见朕是有何事要奏啊?”
“儿无本奏,”他说,“只是明早就要启程前往吕宋,故今日特来拜别君父。”
“还有其他事吗。”皇帝看着公文,说道,“你也都看到了,朕还有许多奏书要看,若无他事,你便先退下了吧。”自启仁入殿伊始,皇帝一共只看了他两眼,并且直到现在都没叫他“平身”,而是让他“退下”。
“儿臣……”启仁说,“此番吕宋之行,千里路遥,儿臣高烧虽退……却仍在病中;儿想请父皇旨意……让王妃纯子陪伴左右,侍奉汤药,直到儿臣病体痊愈,不知可否?”
这时,亲王一旁的王妃开口附和道:“若是亲王跟王妃一起莅临吕宋,吕宋地方的灾M定会感激父皇一片仁德之心,儿臣以为……”
“既然纯子自己都这样说了,那朕就遂了你们这对夫妇的愿吧。”
“如此……儿臣便不打搅父皇办公了……儿臣告退。”
……
离开内宫,出了二重桥,他们便上了一辆车头有着菊花徽印的皇室用车。在出宫以前,启仁还与王妃一起去拜望了皇后。
车上,启仁紧握住了坐在驾驶位上的妻子的手,冷笑道:“我的身体未免好的有些过分了,折腾了半天才终于染上的重感冒,两小时不到居然自己就好了,真是差点误了大事。”
“还没问你呢,你这蒸桑拿泡凉水的招是从哪学的。你可真有一套啊。”
“厉害吧,看《雍正》学来的。”
“雍正?你这剧情好像不大对吧?我记得那部戏里四爷是为了坑八爷才染的病,你现在这是要坑谁啊?到头来去吕宋的不还是你么。”
“开车,把这辆车开回宫邸,你我骑单车去机场。”
“不是明天才去吕宋么?难道说……你又想玩之前对付高丽那一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呀?”
“不,我只是想一天到达灾区,慰问那里的百姓而已。要知道我可是一个好像刘玄德一样仁德爱民的人呀。”他开玩笑道。
玄月抿嘴一笑,“都说长得好看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不过你的这张脸,似乎也并不是永远正确的哦。”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你我夫妻之间如果说点什么话都要拐弯抹角的话,那么为何还要做夫妻呢。”
“话不是这样说的,偶尔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必须得察言观色,小心着不要出错啊。就拿今天来说吧,我看你今天心情就不大好,所以我今天跟你说话就得比平时要小心一点,免得惹你不高兴,就不喜欢我了。”
“呵……”启仁苦笑一声,道:“你且说来我听听,我今天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因为皇上对你的态度很冷淡,全程连看都没多看过你一眼,作为皇子的你心情当然就不好啦。”
“胡扯。”
“我说错了吗?”
“那不然嘞,你还以为你是正确的咯?”
“为什么突然用奶音说话。”
“我喜欢,不行么?!”
“你说行那就行,夫唱妇随嘛。不过昨天你好像没有送我情人节礼物哦,嗯哼?”
“谁说我没送,我可是给你买了一个很漂亮的礼物,就藏在家里的某个角落,是你自己没找着罢了。”
“是是是,我昨天就差把电视机拆开来找了,可是你这臭小子到底把礼物藏哪了呢!?”
“很容易找啊,就在院子里那颗樱花树上,我趁前天晚上夜黑风高的时候徒手爬树上给它挂上去的。”
“你这个……”
她紧紧握住了方向盘。
“我什么?”启仁问。
“有创意!把礼物藏在树上的这个点子实在是太有创意了!”
“这就叫有创意了?那去年我二十三岁生日的时候你把礼物给我挖了个坑藏韭菜地又算什么呢?!”
“不能藏韭菜地里,那……总不能藏鱼池子里吧?”说完,她转头对丈夫笑了一下
“你还好意思笑。”
“我怎么不可以笑了?”她说,“记得还是你自己说的最喜欢看到我笑了呢,哼~”
“我的好姐姐,明知道我心情不好就不要逗我玩了啊,搞不好我真的会生气的哦,我跟你讲。”
“哎呦,小奶狗还奶凶奶凶的呢。姐姐我好怕哦~”
“你最好是真的有怕哦,因为我可是真的会咬人的,汪,汪!——我现在就要咬你了。”
“我才不信。”
她说着,脸上却忽然传来了软软的触感,尽管戴着这样一张假面,皮肤远没有原来那般敏感,但是她仍然可以很确定——“他在吻我”。
“现在信了吗。”
尽管已夫妻数年,她却仍是害羞了。她红着脸,用着比平常高半调的声音嗔怪道:“拜托……不问就亲很没礼貌的欸,真是讨厌死了。”
“我还敢更讨厌一点,你信么。”
“好啦好啦,我信了啦;开车呢,别闹。”
“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永远摘下这张假面,用自己的脸去面对全天下人,我说到做到。”
“只怕假面戴得太久了,大家都忘记我原本是什么样了。”
“虽千变万化,姐姐仍是启仁心中独一无二的姐姐;因为无论姐姐戴着一张什么样的假面,爱我的心却是永恒不变的,这一点我比谁都要确信。”
“谢谢你……亲爱的。”
“等一下,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心情不好啊?为什么现在换我在哄你开心了呢。”
“丈夫哄妻子开心,天经地义的呀。”
“哪有什么天经地义,有付出当然就要有回报才是真的;我刚才亲了你,你现在是不是……嗯……也亲我一下?”
“哟,小奶狗还脸红起来了。”
“通常男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会很容易害羞的,脸红是我正常的生理反应,红了就红了咯,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实话,我不喜欢吕宋;提起要去吕宋,远没有去高丽更让我心中欢喜。”
“高丽毕竟是你的故乡,在你心里吕宋比不了高丽也是人之常情;妻子的故乡,便是丈夫的故乡,我与你一样热爱着那片土地。因为在我看来,那也是我爱你的一种表现。”
“那你的故乡呢?”
“我,呵……我是个没有故乡的异乡人,直到遇见你,我才真正有了家。姐姐可要用力抱紧我,别再让我一个人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流浪了。”
“之前在高丽时我就看出来了,竹下不是一个底子干净的人,他和他的竹下派还有经世会这些年没少从下面捞钱。夫君难道不打算打一打这些老虎吗?”
“不怕老虎吃肉,怕的是吃了肉还不干事,那就是不能被容忍和原谅的了。他们千不该动这笔朝廷下发至吕宋的援护公款,害得本王要千里迢迢地从东京跑去吕宋给他们这帮子人收拾烂摊子;这帮家伙,当真是臭不可当,臭得熏人。”
“但凡是腐烂的肉体,通常都会散发出恶心刺鼻的异臭。而一旦烂到一定程度,则便可以”她说。
“这话说得好,但却令人后怕;不寒而栗,冷汗直流啊……”
“我知道,刚刚你的脑中一定联想到了尸体对吧?你当的是王爷不是艺术家,不要总是有这么多的幻想,没的想那些干嘛。”
“因为以前当警察,见过很多,所以就很容易联想到。我想这可能是一种职业病吧。”
“有病就得提早治,切莫害人害己,这就好比那些患了贪心病的官吏们是一个道理。”
“先帝在时,曾以高薪养廉,然而在我看来那却是治标不治本,是抓尾巴的办法;要整治那些墨吏,就必须让他们知道——只要敢污一个子,一百个里面有九十九个都会被抓,抓来必被重判;如此,才真正是掐脖子的办法。比让那些人感到畏惧更重要的是,要在大和上下都塑造这样一种反腐倡廉的风气,大和的教育应该首先在于教育大人,教育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上层人士”们,其次才是教育我们的下一代。需知,上梁不正下梁歪,小孩子可是最会见样学样的了。”
“夫君在高丽时,便正是这样教育下级的,现如今高丽G场风气为之一变,可以说全是夫君你的功劳。”
“我可不敢贪天之功哪,说起来还是全靠着你这位军师从旁参谋啊。”
“我不是什么军师,我只是你的妻子而已,与其说是为你参谋,倒不如说是锦上添花,提了一点小建议罢。”
“你总是那么谦虚,要我说,老头子喜欢你可比喜欢我要多啊。我辛辛苦苦说半天没啥用,你一句就顶我几十句,外加两份奏书和一本昭和本纪。要不是你面子大啊,我就得自己一个人去吕宋吹台风泡洪水了。”
“所以你就拉我一起下水了。”
“粗活我一个人干就行,你只需要在每天我忙完回来后给我一个拥吻就OK了。而且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睡得安稳;你是不知道,在草庐那会每天我都做噩梦,都快被搞得精神衰弱了,没有你我真不行啊。”
“那认识我以前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她问。
“唉~”他叹了口气,说:“就是因为前半辈子没有你在我身边,所以我这才不抑郁了么。”
“肉麻死了,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啦,就快到家了,收拾好行李就准备出发去吕宋吧。”
“这次“出差”,就不带特蕾莎跟尤妮斯去了;你我都不在东京,如果再把她们两个也带走的话,女儿在王府就很孤单了。我们就像六年前在神奈川相恋时一样,照顾自己的同时并互相照顾对方吧?好吗姐姐?”
“六年前……时间转眼可真快啊,都已经六年了。还记得那时追你追的可真不容易啊,源课长。”
“姐姐取笑启仁了,您是月读女神下凡尘,明亮耀四方哪。还有你的名字——玄月,九月里的月亮;恰好我就是九五日生辰,此真无巧不成书啊,命中注定我俩是一对,任谁都拆不散。”
“且慢说你的神话故事,前面就是赤坂御用地了,别忘了你是“病体未愈”,待会在外人面前装得像一点,教你的要领都记住了么?”
“你当我白痴啊,这么简单当然记住了,不就是眼皮沉、腿发软、说话无力、外加反应慢半拍么。放心好了,我可是影帝级别的老演员了。”
“好吧影帝,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哦。”
……
第八章:「皆成双对」
“先生回来了,我去给先生泡一杯咖啡吧?”听到开门的声音,明菜放下手头的一切,从厨房跑到了玄关,紧紧抱住了归来的丈夫。
全大和知名度最高的女艺人,在他的面前瞬间化身成了一个小迷妹。“先生的脸色好苍白,是身体不舒服么?”她关心地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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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小粉丝,就算是偶像手指头上的一个小伤口,她们也能在很快的时间内关注到,更不用说偶像脸颊上的变化了。李子煌摸着妻子的头,笑了笑说:“不要太敏感了,是光线的问题而已。”说着,他用手指了指一旁墙壁上的壁灯,对明菜眨了一下眼道:“你看,就是因为这盏灯的光是白色的缘故,所以你看我的脸才会觉得苍白。”
“先生这个时间才回来,想来应该已经在外面吃过晚餐了吧?我知道先生有在睡前吃点水果的习惯,所以刚才正在厨房里切柠檬,先生如果现在想吃的话我这就去把它端出来吧?还是说先生更想先喝一杯咖啡呢?”
“你一次问我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好了。不如你告诉我,我应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我的明菜大记者。”
“记者,我是吗?”
“我说你是你不就是咯。”
“那我可要好好采访采访咱们的李先生,尽可能的再多问你几个问题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记者了?我可爱的小明菜。”
“不是先生说我是的吗,我只是进入了导演先生给我安排的角色而已,谁叫我是一个敬业的好演员呢。”
“对比之下,我好像就显得那么“不务正业”了,去年一年我一场演唱会也没有开,戏也仅仅只拍了一部而已。”
“先生的正业是一位企业家,而不是演员;因此,我可不许先生再说自己“不务正业”这样的话了呢。”
“突然不想吃水果也不想喝咖啡,如果可以的话,劳请倒杯水给我好吗?”
“当然,先生。”她说,“电视里正在播放我们最新主演的新戏,你坐着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去给您倒。”
“新戏么,演到多少集了,我记得今天好像该演到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那个桥段了吧……是演到那一集了吗?”
“好像是呢,”明菜一边用杯子倒着水,一边和沙发上的他说着,“我刚刚看的时候电视里已经演到先生跟今日子小姐进明教秘道了。”
“那应该马上就要演到光明顶那一段了,话说这广告可真不是一般的长啊……明菜,家里不是有成片的光盘吗,你为什么还要在电视里看啊?”
“我还是比较喜欢享受这一种好像普通人一样每天坐在电视机前等广告、辛苦追剧的乐趣。先生给,你要的凉白开。”
“谢谢。”子煌接过她递给自己的水,放在了茶几上,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来,坐我旁边,我们一起追剧。”
“先生不喝水么?”
“热水放久了会变温水,温水会变凉水;这已经是一杯凉水了,就算再多搁置它一会,它也是不会结冰的。毕竟这里是东京,不是南极。”
“广告还有十秒就要结束了,先生。”明菜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只好又把话题转移回了电视上。她说:“今日子小姐的演技真好,就连我也自愧不如呢……先生能否以导演的身份,对戏里每一个女演员的演技做出评价呢?我真的很好奇自己在这部戏的表现可以在先生心里打几分呢。”
“敢于挑战自我,并且发挥出色,就能得到高分,这就是我的打分标准。拍摄这部戏的时候今日子的年龄是二十三岁,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演戏,我认为凭借在这部戏的表现来说的话,至少可以给她打个八分吧。经过这几年的磨练,明菜你的演技越发的精湛了,我给你打九分,然后再加上一分感情分,你的最终得分是满分十分;另外一个和你一样得到了满分的人是小百合女士。可是如果真的要我在你们这么多演员之中选一个演技第一的人的话,我一定会选择饰演师太的吉永小百合女士;多年的演员生涯早已让她的演技变得出神入化,这是像你还有今日子这种后生晚辈们短时间内都无法企及的,所以虽然你们两个人在我心中都拿到了满分,但是为了表示对前辈的尊重,我最终还是决定选择小百合女士。总而言之一句话——不要气馁,今后也请加倍努力吧。”
“说到演技,我是真的比不上先生——明明是同样的一个角色,先生却能够分别演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而我就不能了。想来……或许是我的功底比起先生要浅薄一些。”说完,明菜抿了抿嘴。她接着又问:“先生给今日子小姐打了八分,给我跟小百合女士打了十分,可先生为何却偏偏不给幸子打分呢?”
他一时没有想好回答的话,便端起水杯喝起了水来,借此为自己多拖延了几秒思考的时间。放下水杯,他说:
“这部戏里叫的出名字的演员太多了,我没有精力去对每一个人的演技做出评分。像蒲池这样的女艺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生了一张讨人喜欢的好面孔;当然,长相不能代表一切,但有时它的确能够发挥出其明显而又显著的效用;六分,我给她打六分,并且这六分中的其中一分便正是给她的外貌分。怎么说呢……算是勉强及格了。这是一个很公正的打分,众所周知,我一直都是一个很公平的人,做事但凭公义是从,绝无偏私。”
“那先生刚刚又多给了我一分‘感情分’。”明菜说。子煌笑了笑说:“我想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这个感情分它其实是指你出道比小泉跟蒲池都要久,观众对你更加熟悉,所以那其实是我站在观众的角度上给你加的分。”明菜道:“原来是这样的啊……真是让人白开心一场呢。”
“你的戏真的演的比她们几个晚辈都要好,这句话可不是为了哄你开心,而是我发自内心的评价哦。”
“先生是不是忘了回答我的另一个问题?关于同一角色不同感觉的。”
“要说不同,其实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因为电影跟电视剧的剧本不一样的缘故,演出来的人物当然也就会不一样。首先,电影的片长远比电视剧要短很多,如果我要出色地展现出一个角色,并让观众记住他的话,我就一定要在剧本中将他设定成一个性格鲜明的角色,因为电影的时间太短,我基本上是不能够像电视剧里那样循序渐进地去向观众们慢节奏去解刨一个我想要展现出的角色的性格,与作品中心思想;因为那样电影就会过于枯燥。电影的节奏首在一个快字,在有限的时间中表现出尽可能多的个性鲜明的角色,这就是电影要做的。——我想要在这次的电视剧版本中创造出一个完全不同的张无忌,这就是我在这部戏里所做的。”
“其实我觉得幸子这部戏里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特别是拍‘濠州抢婚’那一段的时候,拍完之后我看片子真的吓了一跳,她当时的眼神真的好恐怖。那感觉就像是想要把我给生吞了一样。当时她的眼睛里不仅仅是单纯的怒,而好像真的有恨意在里面,就是那种恨到极致后的平静,而又捎带着有那么几分悲伤在里面的感觉……那种感觉真的好难用语言描述,反正我是学不来就是了。”她说着,这时电视机里已经演到了芷若用倚天剑刺无忌的画面。看到丈夫被人用剑刺穿了肩膀,明菜当即被吓得大叫了一声,尽管那只是在演戏,她仍然下意识地紧握住了身旁丈夫的手。明菜转头看向了他的脸,而他因为听见妻子的叫声,故也将脸转了过来,二人因此视线交织了一起,明菜心有余悸地说道:“好可怕……尽管明知只是在演戏,可是每一看到这样的画面,我的心脏就难免会发出猛烈的跳动。我总是像这样担心着先生,害怕先生受到伤害,而且远比对自己的担心要更多……”
他紧紧抱住了明菜,并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下去,笑着对她说道:“只是演戏而已,当时你不是也在片场么,那把剑根本就没开刃,而且也没真的刺中我呀。话说……孩子这个礼拜是在他祖父母家吧?”
明菜点了点头,说:“嗯……昨天我拜托高木小姐送他去的,说好这周五我们两个一起去接他回来。先生问这个干嘛?”
子煌撩了撩明菜耳边的头发,说:“我的意思是……孩子也快三岁了哦?”
明菜笑着说:“没这么快啦,下个月才满三岁。”
子煌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贴着脸在她的耳边说:“或许我刚才说的不够自白……我是想问……明菜你,有考虑再要一个的打算么?”
“嗯……”她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以先让我把这一集看完么?拜托了。”
……
平成二年二月十五日中午,西太平洋,吕宋海上空。
“再用不了一个钟头,飞机就能在马尼拉机场降落了,但愿今天那的天气不要太恶劣,否则咱们就只能去别的机场降落了。”
“如果整个吕宋都大风呼啸,暴雨倾盆呢?”她笑着问。
“那就改道琉球,然后让琉球总督派一艘能扛得住大风浪的战列舰送我们去吕宋。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可别当真了,不会有人会坐战列舰去上任的。我真正的回答是——风雨无阻。无论发生何种情况,今天下午之前我的专机都会在吕宋降落,就算是「志那都彦」亦不能阻止我前进的步伐。”
“那个……你跟李先生的关系还算过得去么?”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是有什么事么。”
“也没啦,就是最近追剧追得挺辛苦的,想看看能不能请你拜托李先生送我一套电视光盘,好让我能够在闲暇的时候看一个痛快。”
“我当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就这个呀。好,我答应你,等待会一下飞机我就给耀之打电话。正好他说他最近也要来吕宋,似乎是为了捐款做宣传什么的,顺道让他带一副来就好了。这样我在外面吹风泡水的时候,你在家里有光盘看也就不会太无聊了。”
“这话说的……好像你有多伟大,辛苦的事全都让你一个人干了,我就只会待在家里喝牛奶看电视似的。”
“我也没有那样说嘛,姐姐。但其实打消懒惰嫌疑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别人亲眼看到你有这么勤快,那这样好了,姐姐你认为我们到了吕宋之后应该先从哪一步开始着手呢?呐,开始动动你敏捷的小脑子吧。”
“我认为,在灾情之中收拾起被大风吹散、被暴雨淋湿的数以数十万计的人心,远比建设十座百座收容所要更加困难。因此我们抵达吕宋后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稳定人心,关于这一点,夫君在上呈皇帝的奏书中不也提到了吗,所以想必夫君对此应该是早有准备了的吧?”
“我是有主张,可是我现在想听听你的主张;简单一句话稳定人心谁都会说,可是要拿什么去稳?怎么去稳?治G可不是光会耍嘴皮子就可以搞定的,得拿出确实可行的手段来才行。现在请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吕宋的官吏们这些年没少捞钱,叫他们捐些出来?”
“这怎么能行呢。”启仁抚摸着她的手,说:“捐少了不顶用,可要是捐多了,那不就坐实了贪赃之名么?吕宋的那些小子们是不会多捐的。”
“那就叫当地的富绅们捐。笑话,家财是他们多,闹了天灾他们到不出钱不出力。捐,就叫他们捐。”
“这个点子不错,可是就算那些富绅们肯捐,我们也只是解决了小头;另外还有一个大头又该怎么办呢?你可别忘了,现在我们手里就只有不到四千亿日元的赈灾款;就算是我把一个子掰成两半花,满打满算,也就最多只够半个月开销而已。”
“李氏集团那边能够出些钱救急么?”玄月问。
“耀之与我说好了,他愿意出两千亿,并且是以他个人的名义捐赠给朝廷,到时由我来接收。如此,咱们手里头就有近六千亿救灾款了,只要先把这最难的头一个月给渡过去,接下来的日子就会好很多了。”
“既然这样,那夫君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担心的不是救灾,而是重建。我更担心下一次天灾到来时,又该由谁来收拾残局。这一次的台风之所以能造成如此巨大的经济损失和人员伤亡,在我看来并不全是因为天灾的缘故;你有没有想过,同样是受到台风侵袭的地区,为何其他地方便没有出现像吕宋这般惨况?到达吕宋之后,我真的要好好看一看下面送上来的灾情报告。我千里来一趟吕宋,不能只是治标不治本,更不能叫吕宋六千多万百姓对朝廷失望。”
“我能为此做些什么呢?”
“趁着还有时间,帮我写一份演讲稿吧,明天上午十点我要在NHK电视台驻吕宋分部进行直播演讲,并让全G各大媒体进行现场转播。”
玄月微微一笑,说道:“全G直播。好家伙,都快赶上当年我们的婚礼了;你一下给我这么大的压力,我还真怕自己写不好。”启仁听后亦跟着笑了起来,他说:“是我演讲又不是你,稿子写的不好,丢人现眼的也不是而不是你,你有什么好怕的。”玄月倚靠着他的肩膀,说道:“天生伉俪,注定一荣而俱荣,一损而俱损。倘若夫君受辱,我又安能置身事外?”
“姐姐从没让我失望过,我相信这次也一样。你一定能够写出一份让我、甚至是让全大和都称颂叫绝的演讲稿。它将流传后世,并成为国文课本上的一个重要章节。”
“好吧,我现在感觉压力更大了。不过请放心好了,我到时候一定交出一份让你满意的答卷的。”说完,她便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随身携带的黑色记事本,咬着笔头,开始构思了起来。
“万里江山,非我启仁一家之江山。启仁,终归要秉持公义,视己为天下仆,苟利社稷,轻身报国。——以上就是我给你的文章中心思想;除此我没有其他的过多意见,你自己看着写,随意发挥就好。另外那仅仅只是一个中心思想,千万不要把它照搬进文章里去。”
“能不能请小帅哥到旁边去一点,你在我身边这样看着我,我无法集中精神去写文啊。另外我提前问一下,大概写多少字合适?”
“嗯……篇幅太短没诚意,太长了又显得啰嗦。这样好了,你就按照十到十五分钟时间的演讲稿来写吧。”
“好的我知道了。”
……
第九章:「亲王的演讲①」
启仁原以为她还需要构思一会,甚至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写好,可没成想,飞机还没降落,她便已合上了笔盖。“我写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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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仁张开嘴,迟疑了片刻,才笑着说道:“还挺快的嘛,真出乎我的意料。”
“每一个当特工的人都必须具备速写和速记的功底,并且有着超乎常人的记忆力才行。”玄月说道,“所以哪怕你现在把它撕掉烧了,我也能能一字不差地背出里面的内容。”
“从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女人,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既然明天就要用到它这么急的话,今晚你还是把其他的安排全都取消,一门心思地在镜子前练习演讲技巧吧。”她说。
“我启仁还需要对着镜子练习技巧?”他笑着说,“我就这样跟你说吧,只要演讲的头天晚上我没有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的演讲就绝对不会出状况。”
“看来你对我给你写的演讲稿并没有意见。那好吧,谢谢啦。”
“谢谢?”启仁微笑着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来对你说才对吧。”
“启大爷大发慈悲,让小女子能够一次过,小女子当然要对你表示感谢啊。”
“那要不你拿去再改改?”
“饶了我吧……我已经没有精力了。就算真的要改,也请让我先休息一会吧。”
“开个玩笑罢了,你写的这份演讲稿我很满意,没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好了姐姐,把手给我。写了这么久的字,你的手一定累了,让我来帮你揉揉吧?”
“你可真势利,每次都只有在别人先为你做了些什么之后才会对别人付出。”
“那不然呢,”启仁冷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要玩那些虚的东西了。成熟一点,既然有付出就当然应该有相对应的直接的或间接的回报,不然人们为什么要付出呢。”
“你这句话能不能被加进你的演讲稿里?”她笑着问。
“当然不能,我的傻姐姐。现实虽然丑陋,但有时明面上的漂亮样子还是要做的;你可以轻易地碾死任何一只蝼蚁,却不能激怒蚁群。正所谓水能载舟……”
“正所谓说了这么多的话,嘴巴一定比较干了吧?喝点什么,我去帮你拿。”
“帮我拿一罐冰果汁吧,任何一种常见的口味都行,我不挑的。”
“好的,稍等。”
大概一分钟不到,她便拿着两罐果汁回来了。
玄月拉开了其中一罐果汁上的拉环,并把它递给了启仁,微笑着说道:“知道你有选择困难症。来,这罐苹果味的是你的。”
“谢了,姐姐。”他接过果汁,一口便喝了小半,“味道不错,果然冰过的饮料味道跟口感就是要好一点。”玄月笑着用手为他抹去了嘴角的果汁渍,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又没人跟你抢,慢着点喝,小心呛着。”
“你怎么不喝你那罐?”他说,“快把它打开,这样我就能两种口味换着喝了。”
“你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觊觎别人饮料的想法呢。”
“你是我的王妃,对你我无需遮掩我的任何想法,而对别人则不行。要知道我很少会这么对人坦诚相待的,你就偷着乐吧。”启仁开玩笑道。
“我手有些酸,想喝的话就自己开吧。”
启仁略做尝试,最后却还是放弃了,他说:“我没有指甲盖,还是你帮我扣开吧。”
“没有指甲就用别的什么东西代替啊,比如钥匙、刀子。”
“钥匙太粗,用刀我又怕不小心割着自己手,所以还是你来吧?而且你刚刚不是都帮我开了一罐了么,你就好人做到底,拜托再开一次吧。”
玄月没有理会他的请求,并轻轻推开了他递过来的果汁罐,微微一笑道:“好人。什么样的人才叫做好人呢,行善积德的便是好人么?可正如你刚才所说,人们的付出都是渴望回报的,或是物资或是其他,又或只是个人心理上的慰籍;然而无论那人怀着何种的愿望去行善,我认为都是无可厚非的;因为在我看来,善行远比善心要更加实际也更能派上用场,因为无论是任何事,只靠空想是完全不能够的,必须用双手将它付诸行动才行。清蒲松龄在《考城隍》中说「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上文中所言,为德治而非法治,我认为那是极不正确,甚至是极不负责任的言论;我不管什么人本着什么样的心去做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我在乎的只是他最后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在我看来,哪怕是怀有目的地去做善事,人们也应该得到应有的褒奖,倘若不然,人情天理何在?而哪怕是无心之中做了恶事,也一定要受到应得的惩罚,倘若不然,朝廷立法何用?刑法中的确有「酌情处理」一词,对无心为恶的当事人也可以谅情节从轻处罚,但绝无不罚之理。——而对于善行,人们也应该有一个最清晰的认识;那就是善行是发自一个人或一个群体的内心,是自愿的,而非旁人所强加的,所强迫的。所以,什么叫我已经帮你开过一罐了,什么又叫做「好人做到底」啊?你既可以「拜托」我,我当然也可以拒绝你;要明白,就算是夫妻之间,并没有谁欠谁的,也没有说谁一定有义务帮对方做什么事;你的手既然没断,为何不能自己开拉环!”
“我……”启仁轻咬嘴唇,一时语塞得说不出话来,他把头往她胳膊上一靠,撒娇道:“姐姐说了这么多,要不先歇一歇,喝点果汁润润喉吧?如果嫌冰的话,我可以抱在怀里替你捂一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几天似乎是你的生理期吧?”
“乏了,闭上眼养会神,飞机落地再叫我。”
“那什么……跟你商量个事呗?”
“刚有一点睡意,又怎么了?不把我给烦死,你是不开心吗。”
“不是……我那个……记得那时候你不是跟我说,我们会有七个孩子么?可是眼看着姐姐夏天过完生辰就三十了,咱们却还有六个孩子还没生呢……你看,咱是不是抓紧点进度;我的意思是……生理期之后就是传说中的危险期了,我们是否可以尝试要第二个孩子了?当然如果姐姐你还没有做好生二胎的心理准备的话……我们也可以过几个月再……但我觉得,最好还是趁着最佳生育年龄赶紧多要几个,这样孩子各方面也会比较健康,作为产妇的姐姐也更安全些……您看,我这样说对么?”
她捂着一笑道:“我当时就随口一说,没想你还真信了。如果我今年跟你一般大的话,也许咱们真能要七个。可我今年都三十了,要七个未免太难为我一点吧?”
“你知道,我最恨别人骗我。”启仁说,“孤昔日读唐史,书中曰武则天二十七岁时方嫁高宗李治为妻,一生却生下四儿两女。武后乃一介古人,医疗落后,尚且如此;姐姐难道就不能实现自己昔日的诺言,为孤生育七子?孤与你夫妻五载,对你从未有过一次失信,可姐姐……现竟要失信于孤了么?”
“我不是神,我并不能保证能够百分之一百地兑现自己的每一句话。”
“你是凡人,可却为什么总是散发着好似神话一般的光芒;用你的臂弯,似拥抱孩子般拥抱我,像山一般为我阻挡侵扰的寒风,如堤岸般将浪潮阻隔。——看来,你的确只是一位凡人,但……你亦是我的姐姐。”
“度日如年本是一件让人煎熬的事情,可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多想时间能够像这样被三百六十五倍地放慢下来。直到认识你后我方才知晓,度日如年,有时原亦是一件乐事,甚是幸事。——既然小启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尽力兑现自己的承诺吧。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你因我而感到失望。”
“我亦都不会让你因我而失望,因为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姐,没有别人。我每一世皆爱上了不同的人,然唯有仇恨在心中保存了三世;下一世,我希望前世的仇恨全部烟消云散,而只有你,无论百世千世,都永远占据着我的心。”
“果汁给我,我帮你开。”
“不用啦……还是让我试着用自己的力量跟智慧去打开它吧。”
“你没指甲,还是把它给我吧。”
“那好吧,那我就先谢过姐姐了。”
“举手之劳,不用谢。而且夫妇之间本就应该互相帮助,以后夫君打不开的易拉罐,请都交给我吧。”
……
第十章:「亲王的演讲②」
某时某地,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一男子手持一把银白色左轮手枪,对准他的目标连开了两枪,并先后命中了腹部与手臂。显然,他两枪本都是瞄准心脏去的,但不知为何却都打偏了。
他望着被自己打中的那个人,似苦笑,却又更似冷笑地说:
“有时闭上眼睛想一想,曾我真想跟你去一个没有纷争与烦恼的地方,在那生儿育女,直到生命的尽头,都不分离。故在那一刻,突然我好像明白了张无忌为何要抛下称帝的机会与赵敏一起隐居世外;原来,做一个俗世中人是那么的累。从前我亦以为,所谓“伤心之地”,说的乃是一方土地,如今看来,这伤心之地,乃在于人心中。十三年前我曾在此救你一命,如此今日只当是你把命还我……非我无情要取你性命。莫怪我。”
窗外的月光隐约照清了他的脸,却又并不那么清晰。乌云蔽月,顿时漆黑一片,只听又是四声枪响。
……
轰隆,窗外响起一声惊雷,使他从这噩梦中醒来。适才的一切,原都只是一场噩梦。
已许久不做梦的他,面对突如其来的梦魇确实是有些措手不及,就像久不上阵的军士忽然被拉上了战场,与敌人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万幸的是,尽管如此,他仍然取得了对心魔的胜利。
他既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大出一身冷汗,也没有吓得从床上惊坐而起,而仅仅只是睁开了双眼,从梦中醒来。
在梦里,他杀死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女人,一个被他称之为“刺”,视之为“毒”的女人。
床头亮着微光的闹钟显示此刻的时间是「4:20」;已经不早了,就算不是被噩梦惊醒,再过不到一个小时他自己也会被闹钟叫醒了。每天早晨五点起床做体能训练——半小时沙包拳击,另外又做了半小时的引体向上、仰卧起坐、俯卧撑,外加半小时慢跑。做完以上这些,最后他会下楼去洗澡并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等他换好衣服吹干头,时间便已大概是六点四十多了。
此时如果他没有急事赶着要出门的话,他便会亲自下厨,在七点以前做好一顿丰盛的早餐。说来这已是他保持了数十年的良好习惯了。
李子煌并非是醒了就再睡不着了的那类人,相反他很喜欢睡到一半醒过来,然后换个姿势又接着睡;据说那样会让他感觉精力得到了更多的恢复。就在他翻了个身,打算抱着妻子继续入睡的时候,却抱了空。
他打开床头柜上的灯,方看清枕边空无一人。也许是上厕所去了吧,他这样想着,又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仅仅不到五秒过后,他忽然又睁开了眼睛,并顺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缓缓从床上坐起。“嗯……怎么还没回来呀。不行,没人在我旁边我睡不着啊。”想到这,他穿鞋下了床,开门出了房间,朝走廊走去。
明明穿着拖鞋,可走路却悄无声息,好似光着脚丫的人,全大和也就那几个了。他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只是习惯在走路时不发出声音而已。
扶着楼梯的扶手,他一步步走下了楼梯。从这条通往客厅的楼梯就能看出,他是一个很小心谨慎的人;通常年轻人的眼睛往往只关注到“美观”,而不考虑“安全”,可他却为了安全考虑,在每一阶阶梯上都铺上了防滑的毛绒垫,并且在阶梯的棱角处粘上了泡沫制的防撞垫。如此,就算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也不至于非死即伤了。
看起来他可是一个很惜命的人呢。然而往往越爱惜自己性命的人,就越不怜悯他人的性命,他们总是会为了保全自己而牺牲别人。
还没完全走下楼梯,他便已瞧见了客厅传来的光,不用想,一定有人在客厅看电视。沙发的靠背并不是很高,明菜坐在那上面,她的大半个脑袋就都暴露在李公子的视野中了。“什么时候起的,”子煌远远地对她说道,“刚起来,还是已经很久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了过去。听见丈夫的声音,明菜站起身,笑着迎了上去。她轻轻揉了揉眼睛,说道:“睡不着,所以就下楼开电视来看了……因为怕吵到先生,所以把声音开得很小。”她说着,忽然很自责地拍了一下脑门,她说:“先生平时这个时间一般都还在睡觉的,一定是我看电视的声音把先生吵醒了。”说完,她双手合十,向他道歉道:“真是对不起,我现在就关掉它。”
李子煌轻拉住明菜衣角,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做了噩梦,你既想看,就让它开着吧。”
“先生也做了噩梦?”
“听你这话音,莫非你也梦到了些什么?”他说着,牵着明菜的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是的……我梦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我想,我还是不要把它告诉先生会比较好。”
“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是关于我的么?噢不……瞧我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的妻子,你的一切都与我有关,我怎么会问出刚刚那种话来。”
“先生问的其实没有错。我们虽是一个整体,却也是两个特使的个体。”她说,“我的噩梦中有或没有先生出现,同时都与先生有关,或无关……”
“简单点说,你到底梦见了什么?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想说,那我便就不再追问了。”
“不如先生先告诉我,你梦见了些什么吧?虽说通常都应是女士优先,但这次我想将这份特权让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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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滑头,真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李子煌掐了掐她的脸,说,“我的这个梦虽然很长,但却也是可以用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但你得答应我,如果我告诉了你我的梦,你也一定要告诉我你梦见了什么。你看这样可以吗?”
“好,我答应你。”她说。
“我梦见无忌杀了芷若,好的我说完了,这就是我的梦。”
“欸,就这样吗?这就是让先生凌晨四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噩梦么?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简直难以置信。”
“你若不信,我也没法子。不过现在到你告诉我你的噩梦了。”
“我梦见……嗯……我……”她支支吾吾地,似乎都不知道五十音是一种什么东西了似的,半天也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见爱妻如此,李子煌不多言语,只将她抱入怀中,并轻轻亲吻了她的耳垂。“没事的,不管梦见了什么,都只是梦而已。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吧。”
“不……”她说,“我刚刚已经答应先生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对先生言而无信。我……就算再难开口,我也一定要说出来不可。”尽管这样说着,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起,半响,才缓缓续着刚才的话说道:“那是一个我从来也没去过的地方,那是……一间屋子……不知为什么,当我进入它以后,房间里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包括我……”
“许是我们上次看了太多的黑白电影的缘故吧?”
“不,那梦太真实了。”二人四目相对,她说:“在梦里我用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血液是红色的……没错,在那个全是黑与白的房子里,我的血液却是红色的。血把整个房间都染得通红,直到占据我全部视线,我的眼睛渐渐变得看不见……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浓雾……好疲惫……好无力……就在这样朦胧的感觉中,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好像浸泡在了一个大水池中一般……我睁开双眼,蒙蒙地瞧见自己在一个浴室里,被割开的伤口中流出的血染红了整个浴池中的水……使它鲜红一片……最终我在梦中昏迷……却又在现实惊醒……我好怕,先生,我真的好害怕……因为当我醒来时,房间里的一切也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与梦中无异……所以我下楼开了电视,试着让自己能够放松一些。抱歉先生……我刚刚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太吓人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她的手腕。“的确是很吓人的梦……不过梦终究是梦,梦总是会醒的,并且永远也不可能会成为现实。就像歌词里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没有下不停的雨,也没有永远不会天亮的黑夜……所以,自然也就不会存在醒不来的梦。”他这样说着,手轻轻地抚摸着明菜的头发,像安抚孩子一般安抚着她紧张的心情。明菜苦笑着说道:“先生什么都好,就是不太懂得安慰人呢……雨当然雨停,天当然会亮,梦当然会醒;可是在那之前,心早已被雨淋湿,被黑夜侵染,被梦境所惊。且就算是在那之后,它们也会留下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并非是仅凭一句「都已过去了」就可以掩盖的,就像伤口虽然愈合,却留下了伤疤作为它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她这样说着,带着笑,握住了丈夫抚摸自己头发的手,用手指轻轻在他手心的那一条长长的伤疤上温柔划过。
他攥紧手心,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倚着她的肩,微微一笑道:“你的噩梦,六年前我已替你将它扼杀。而我心头的刺……却只能在六年后,我自己来替我拔除了。”
“六年前,六年后?”明菜疑惑的看着他,不解地问道:“先生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不必知道。好了……我想我还是得再睡一会,就让我靠着你打个盹吧?别忘了五点准时叫醒我。”
“先生要睡觉,还是上楼去睡吧?在沙发上睡的话很容易着凉的。”
“没关系,我习惯睡沙发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你不在我的身边的话,就算是上楼躺在全大和最高级最舒服的床垫上,我也一样无法入睡的。”
“那我也陪先生一起上楼好了,总之……先生还是去床上睡觉比较好。”
“噢……我不行了……我就要睡着了……还是就在沙发上睡好了……你知道的,两个小时以下的觉,我都嫌麻烦懒得去床上睡的。”
“那至少也请让我拿条毯子来给你盖上,如果你这样也嫌麻烦要拒绝的话,那我就只好把自己现在盖的这条毛毯给你了。”
“好吧,我妥协了,不过我还真的比较想要盖你现在盖着的这条。那么,就请明菜你上楼另外拿一条毯子给自己了。”
明菜一脸宠溺地将毛毯盖在了丈夫的身上,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乖乖的,等我拿完毯子回来才准睡哦。因为如果你在我回来之前就睡着了……就不能用我的膝盖当枕头了。”
“不如我俩一起盖着这条毯子,这样你就不用上楼跑一趟了。”
“这样可以吗?可是先生不是一向都不喜欢跟别人盖同一条被子或毛毯睡觉的吗……今天为什么……”
“不要问这么多为什么,只管大胆去做就是,这就是信任了。”他笑着向妻子张开了双臂,道:“来,小明菜,到我怀里来。”
“嗯,先生。”
……
第十一章:「亲王的演讲③」
“这座府邸这有个古老的名字叫南宫,吕宋总督日常就是在此办公;皇祖三次南巡,途径吕宋时,有两次亦都是在此下榻。这座府邸虽比不得东京的启王府,更比不上高丽的景福宫,但希望你能住的习惯,不要抱怨才是。”
“我知道,先帝另外一次是住在舰船上,与大和水师官兵们在一起,并亲自检阅了大和联合舰队的威武军容。”
“舰船,我也好想乘船远航啊,只可惜我还是那么惧水。”说完,顿了顿,他便又转移话题道:“虽说已不是第一次面对镜头,可不知怎的,一想起明天的事……我的心就不由得紧张起来了。”
“我的目光会一直注视着你并为你送去鼓励和无限的力量,所以我的夫君,你大可不必这么忧虑。就像你说的,你毕竟已不是第一次面对镜头高谈阔论了,你完全不应该感到紧张的。”
“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无论是谁,在面对这种情况时都难免会有些怯场的。”
“怯场终须上场,人生没有替补。六年前,我尚可以帮你剪断你迟疑不决时无法剪断的炸弹线;六年后,我却无法再替你做出任何决定了。”
“你真神仙,我只随口说了这么几句,你便猜到我想让你替我上场演讲了。”
“我不是神仙,只是比较了解我的男人罢了。在面对难题时,你偶尔会想要逃避而不是面对,哪怕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也仍然会后悔。我太了解你。”
“这次来吕宋,我瞧你行李箱里带了一个小盒子,那里面是什么?”
“你说那个银白色的礼物盒么,那是我给你买的礼物,如果你想拆开来看,我现在就把它取来给你。”
“不了,你还是直接告诉我那是什么吧。是吃的,还是其他什么东西?而且最近好像没有节日吧……为何你要给我买礼物呢。”
“女人不是一定要过节才可以给丈夫买礼物的,只要我高兴,每天送你一件礼物都可以。还有啊,别一听礼物就只想着吃,好像我除了吃的就没别的能够送你了一样……真是的。”
“那姐姐且说,你这次为我准备了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既不是吃的,那敢莫是武器?”
“bingo!没错,就是武器。”
“那礼盒不大,是短刀,还是手枪?”
“是手枪,一把银白色的左轮手枪。夫君喜欢么?”
“左轮?”
“是的,是左轮。虽装弹麻烦,但却不像别的枪械那样会卡壳,我将它赠与夫君,愿我夫君此生只用它杀人,不用它防身。”
“说的我都心动了,快把礼盒拿来,让我拆开看看那把枪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想它一定美极了。”
玄月打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了那盒要送给丈夫的礼物,递到了他的手中。看着他拆开礼盒,从防摔泡沫里取出了手枪,玄月这才说道:
“其实我刚刚骗了你,这把枪并非是我买的,而是我以前当特工时所使用过的杀人利器,希望你不要嫌弃。”
“你用它杀过几个人?”启仁把玩这把银色左轮手枪,忽然他说:“姐姐可真有意思,送人手枪,还提前为人装上了子弹。”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发子弹所装填的位置用肉眼应该是看不出来的才对。”
“重量。没错,就是因为重量。就在我刚才把它拿在手里的时候,我发现它比未装弹时的状态要稍微重了那么一点。别忘了,我的手对重量可是很敏感的,哪怕枪身里只是多了一枚子弹的份量,我也一样能够感觉得到。所以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你为何要在这把当作礼物送人的枪里装上一发子弹了么?”
“我这还有五发,你若需要,我可一并给你。”
“我想这六发子弹大概够我用一辈子的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我亲手去解决。”
“某些人,若决心要杀,则必要趁早,迟疑于大局无益。需知一旦待其羽翼丰满,再要剪除可就事倍功半了。”
“这就你我两个人,你大可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你言语中所指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还能是谁,不就只能是说那个姓李的吗;他虽跟我一样是高丽族人,但我却着实信不过他。此人身上,可隐约有着三分帝王气哪。”
“哦……你说他呀。”不知怎的,当听见她明白说出那人是谁时,启仁竟好似松了一口气。但,眼中却又略流露出有失望之意。他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说:“耀之是我友人,他出财出力,全心全意助我建功;如今大业未竟,我怎能在此时自断臂膀。除此以外,姐姐另说一人,弟定无多言。”
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除此以外,那可就没有咯。不过我听你这话音,似乎你好像有点什么想法?呐,如果不拿我当外人的话,不妨说出来大家交换交换意见嘛。”
“意见……不,我哪有什么意见;除了跟我有亲属关系的,除了刚刚提到的我的摇钱树,其他的你要杀谁我都没有意见。”说完,启仁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刚刚说的亲属中也包括家里那几个女官。尤其是德川,她入府比你早,你俩现在虽是主仆,但你平日里对她还是要多礼敬些才是。”
“你知道的,我向来都是一个比较谦逊的人;我只对你一个人比较放肆而已,因为你总是会迁就着我的小脾气,还有我的任性胡闹。所以,在你面前的我,虽然不是最温柔的我,但一定是最真实的我。礼敬……嗯,我记下了。”
“有件事你一直没有跟我说,我也一直没有问你,今天既然你提到了,那我便问上一问。”说着,他将那六发子弹一发一发地全部装进了手枪的弹巢里,并且扳动了击锤。“姐姐能否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中,她的未来是怎样的。我只问这一次,你若不愿说,那也没关系,便只当我从来也没问过。”
“「她」指谁?”
“我不想拐弯抹角,这个她当然是指蒲池。所以你能否告诉我她的未来?”
“知道太多的未来对现在绝非是一件好事,并且她的命运也不是攥在我的手中,而是由她自己去决定,我又如何能够预知在这一个平行世界中她的未来。当然,以亲王殿下您今时今日的权位,若想要改变一个女子的未来,那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话虽这样说,我倒是知道在我原本的那个世界中的她的未来,你想听么?”
“也罢,权当我没问。”说着,他又将枪里的子弹都给卸了下来,并将左轮手枪递还给了玄月。他留下了那六枚子弹,说:“比起杀人的枪,我更喜欢闻子弹里火药的香味,并且我可以直接用鼻子闻出人在开枪后残留在衣服上的硝烟味。这把手枪虽说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我应该好好珍藏,但我常丢三落四,所以我想还是把它交给姐姐来为我保管着吧。不知姐姐以为如何呢?”
启仁说着,手慢慢放到了她的脸颊上,脸亦慢慢凑近。二人越靠越近,几乎就要抱在了一起,就在嘴唇即将触碰交叠之时,她却一把将他推开,冷道:“要吻就吻自己的手背去吧,我没这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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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叫我亲自己手背,我的手背又没长舌头……真是的。话说干嘛忽然又耍起小女生脾气来了呀。”
“烦死了,烦死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明明早就说好了不再提起她了,现在干嘛又要提她啊,你就不怕我吃醋吗!?”
“我的好奇心总是过分的强烈。让你不开心是我的罪过,我向你忏悔,我的月亮女神。”
“假如你是一个JD徒,你会在教堂向神父忏悔告解的时候搂他的腰么?”
“不,我不会。”
“那你现在干嘛要搂着我的腰。”
“我搂自己的王妃,不需要理由,因为我想,所以我便这么做了。”
“那你惹我,是不是也是因为你想,所以你就这么做了?”
“我知道,姐姐不是一个小气的女人,更不是一个小心眼的女人。OK,这个话题就当从来也没被提起过,就让它像吐出的烟雾一般消散掉,亦把它当做偷渡的风,一闪而过的影,不必去将它捕捉。”
“那现在聊些什么?”
“聊聊孩子。”
“孩子?我们的孩子么。”
“不,聊一个尚在娘胎,还未出世的孩子。”
“夫君说的是……小和田?”
启仁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我安插在宫里的喉舌近日来信告诉我说,雅子王妃腹中那一胎是个男婴,且是一胎健康强壮的男婴。”
“夫君竟在宫中有喉舌?天哪……我竟今日才知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另外我得到了一个更要紧的情报——有人不想让这个孩子顺利诞生。并且那人已然买通了大哥府中宫人,在其王妃的日常饮食汤药中秘密放入了慢性滑胎药。”
“是谁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尽管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以我办案多年的经验来看,我可以肯定那个人一定是天潢贵胄,宗室血亲。因为旁人既无如此胆量,也无如此手段。”
“若只论嫌疑跟事后得到的好处,我想我的心中此刻应该也有一位适当的人选了。只是不知道我俩想的是否会是同一个人?要不我们学周瑜和孔明在手心写字吧?”
“我不喜欢我的手沾染上除眼泪跟纯净水以外的任何东西,而且就算是眼泪,还仅限是我自己的。所以在手心写字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真扫兴……我还觉得那是一个很好的提议来着呢。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既然明知有人要害皇嫂腹中的龙嗣,为何却不采取一点行动呢。”
“谁说我没有采取行动,我这不是远远地躲到这吕宋来了,在此作壁上观么。别人既然是要害人,当然一切早已计划周详,所以就算抓住了相关的宫人,也只是好比抓住了蛇的尾巴,需知那爬虫多狡猾,叫它一嗦逃走了且罢,若让它吐着信子反过身来咬你一口,那便是得不偿失了。且让他们相互争斗去吧,你记住了,对付毒物必要一击必擒,并且最好不要直接用身体去触碰它,而是要借助外力或是工具。就算是抓住了机会砍掉了它的脑袋,也要提防着不要被蛇头咬伤,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铁叉将它好像刺肉一样刺穿丢进焚烧桶里烧成灰烬,永绝后患。”
“你现在是在教我怎么样杀蛇么?好吧,其实我知道那是一个比喻;所以你并不打算要揭穿这件事,我说的对么。唉,可怜的大侄子……虽尚未出世,便已被自己的皇叔们算计来算计去了。”
“或许害死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启仁,他嫡亲的三叔。倘若我不上那封奏请大哥为太子的奏书,那人也就不会这么急着想要害雅子腹中的孩子了。需知如果大哥成为太子,太子妃又诞下长孙,大哥的地位便越发的稳固了。”
“因果因果,夫君似乎是先已预知了这样的果,方才种下了那样的因吧?换句话说,你正是为了借旁人之手来杀皇嫂的男胎,更为了捧杀自己的大哥,所以才会“大公无私”的向今上写了一封那样的奏书。我说的对吗?”
“我无心的。”他随口回答着妻子的疑问,态度敷衍,且无丝毫内疚之意。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把锉刀,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悠闲地给自己修起了指甲,“阴阳并济,那封奏书便是阳谋。”他说,“我从来也没有拿着枪逼谁去害皇嫂腹中的孩子,是他们自己瞧着新太子将立,借此来为自己做最后一搏罢了。父皇日渐苍老,大哥已近而立,今上的龙体但凡出现一丁点的变故,大哥这个太子随时都有可能承乾即位成为大和的真龙新君,这是高傲的礼宫所不能接受的。他要争,要斗,就只能在现在,在父皇还活着的时候;而谋害皇嫂腹中的龙嗣,令大哥断子绝孙,无所后继,便是他唯一的胜算。我可没有逼任何人,这都是他们看着形势的变化,自己自愿去做的。不得不说,这是一招险棋,但他却是瞧准了大哥对皇嫂的痴心才落的子。”
说完,他轻轻吹了吹手指刚修好的指甲,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玄月坐下。
她轻咬嘴唇,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吊灯,接着又低下了头:“权贵宗室勾心斗角、手足相残,竟至如此地步。想来真叫人害怕。”
启仁不以为然,微微一笑道:“人间处处是勾心斗角,世人亦皆相互算计。手足相残的,绝非是我皇室一家而已。始终我都是一个自私的人,我的眼里只有我们,至于别人怎么样,是生是死我都不想去管。你只当从来也没听过这件事,该吃吃、该睡睡,回东京后,你还可以抽空去商场挑一辆婴儿车给皇嫂送去,就当是你这个做叔母的对孩子的一番心意。”
“既如此,是否再买些小孩子穿的衣物跟尿布,或是顺便买一张婴儿餐椅?”
“自己看着买吧,总之心意到了就成,不用太过破费。”
“造孽,连未出世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真是造孽。”
“孽又不是我造的,我反正是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你好坏啊。”
“我知道。”
……
第十二章:「名演员的一天」
咚咚咚,电视台专门为贵宾准备的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亲王殿下,是我,我可以进来吗?”是德川的声音,启仁听见是她,便让她进来了。她一进来,便很直接地对他说道:“电视台那边全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殿下到场了。殿下的动作请稍微快一些,不要让媒体等得太久,虽说直播还有十五分钟才正式开始,但在此之前工作人员还需要再检查一次殿下所佩戴的电子设备,防止出现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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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殿下。”
直到德川离开,启仁才终于开口对妻子说道:“我还是坚持我刚才的意见跟态度,我是个男人,男人没的化什么妆嘛,说出去多叫人耻笑。”
“都说了不是化妆,我只是想把你的眉毛梳整齐一点,眉胶我都准备好了。对了,另外再给你打些古铜粉。你知道,你的肤色看上去太白了,在镜头前这会给人一种看上去不健康的视觉错觉的。当然,如果鼻子上再打上一点高光粉那就更好了。”她说着,便顺手便刚才提到的那些化妆品全都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拿了出来,放在了沙发上。
“咦……你不会是真想把这些东西擦到我的脸上去吧?我可无福消受。”一看到这些东西,启仁就像是看到油污一样露出了十分嫌弃了表情,一想到玄月她想要把自己东西弄到自己脸上,他就更是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知道您老人家天生丽质,可是别忘了,你现在要面对的可是……”
“可是全大和的民众,所以我就要牺牲自己的脸对吧?”
“不,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要面对的可是九十年代的摄影机,那画质跟像素比起百年后的可差了老大一截了,指不定把你拍成什么样呢。所以,你真的不介意被拍成一只猴子么?”
“夸张!不就是少了点滤镜么,怎么就变猴子了,本大爷我最自信的可就是这张脸了,再胡说当心我揍你。”
“那好,那就只梳理一下眉毛,您看这样可以吗?”
“哼,你早这样说不就没什么事了么。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啊,你向来都是不施脂粉,素面朝天,可为何却对化妆如此精通啊?”
“废话,要是不精通化妆术,怎么能够把易容的假面做得那么真呢?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教你易容术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吗。”
“呃……这个。”
“这什么,莫非我说的不对么?”
启仁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如果这样的话,那遇到高温跟雨天的时候该怎么办呢?那种情况下,妆大概是会花掉的吧?”
“笨蛋,画个防水妆不就行了。而且这在这个时代应该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吧?”
“真不愧是一流的易容大师,这都能被你想到办法。”
“为何恭维我,难道这不是易容界的常识么?所以我会知道也并不稀奇吧,难道你易容之前都不给面具化妆的吗。”
“啊,居然是常识么,可我为什么不知道啊。”
“呵呵呵呵,终于被我找到你的知识盲区了呢。原来叱咤风云,身兼百家所长的启仁殿下,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化妆,而且连防水妆是什么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你跟着学易容术的老师没教过你化妆,还是人家有教,但是你压根就偷懒没学啊?”
“在你之前,我只有教我琴棋书画跟古今典籍的老师,除此以外的所有本领都是我自己自学的。”
“可以呀你,天赋不错嘛,居然可以自学成才。照这样说,你可真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呀。不过就算你是天才好了,登台前还是再温习一遍稿子吧?”
“能否记住纸上的文字,靠的不光是过目不忘的天赋,同时也是临场时良好的心态。几千字的小玩意,不温习也不会出错;真说起来,这吕宋的事都是小事,比起这我更担心的还是本土、还是东京。我一定要在这几年之内最大可能性的扩大我的势力,得到更多的权力;需知权力即是筹码,而且在必要的时候,手里还必须得有武备。”
“你的武备就是那些女杀手么?”玄月笑着问道。对于丈夫从外面招揽回来的那些奇能人士,她向来都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似乎对她来说,这天底下除了她自己,就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入得了她的法眼了。
在启仁招揽的那几个人中,特蕾莎擅易容术,然而她的易容术却丝毫不逊色于特蕾莎,甚至更为精湛。伊丽莎白擅使枪械,能于千米之外夺人性命,然而她的狙击本领却也同样出神入化,令人恐惧;尤妮斯就更不用说了,乃是她的手下败将。如此,也就难怪她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了。
傲则傲矣,既有资本,傲一傲又何妨。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而言,骨子里的那一股子傲性,反而让她这位王妃殿下显得更加贵重了。
一旁,听见妻子类似质疑的一句疑问,一向好强的他却一言不发,闭上眼睛沉思了起来。良久,方才回答道:“并不一定是要手握千军万马才叫武备,大和的要害在本土,本土的要害在关东,关东的要害在东京,东京的要害则在于皇宫近卫。谁要是掌握住了这支御林军,就等于握住了大半个东京。不过通常它都是由皇帝亲信统领,并且更换频繁。这几年你叔父、高松家的新世袭的王爷历练有成,我有意在这两年保举他做新任师团长。这是你我夫妇私下里的悄悄话,听过之后权当没这回事,把它给烂在肚子里。”
“呃……这样吗。那实在是太好了。”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大对劲,不过却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似乎是当听见启仁提到要保举自己的叔父的时候,她的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实在是太细微了,尤其是她戴着一副假面,如若不细看实在是看不出来。
“太好了?——这可不像是会从你嘴里会说出来的话啊。”启仁笑道,“作为未来人的你,对此不应该是早就知晓了才对的吗。”说着,他从她的手中拿过了镜子,他照着镜子,道:“我的眉毛原本就很整齐,可你非说它有点乱,我看刚刚被你这么一梳理呀,才真是有点乱了哩。”
“时间差不多了,别让人家老等着,你快去吧。放心好了,这里有电视,我会在这里等你,并且坐在沙发上一直观看完你的表演为止。我鼓励你的眼神,就算是隔着屏幕,你也要远远地感觉到哦~”
“姐姐的鼓励,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总是会赋予我无限的力量。可是比起让你在这等我,我却是一秒钟也不想与你分开,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吧?完事之后你只需要和我一起向灾难中的遇难者们鞠躬默哀就行,除此以外一句话都不用说,很轻松的。”
“好,我陪你一起去,现在你满意了吧?”
他搂着她的腰,她挽着他的脖子,二人紧紧相拥、亲吻;甜蜜得就好像新婚刚第一个月的热恋情人一样。难得,实在是难得。难得有结了婚生了孩子后还这么如胶似漆,恩爱似热恋情人般的夫妇。
……
演播室内,各大媒体的摄像机都已对准了此时已于台上就坐的亲王夫妇,等待着工作人员最后一次为亲王检查设备,并等待示意可以开始拍摄的手势信息。亲王的耳麦中接收着导播室内的一切信息,现场的摄像师与工作人员们也都佩戴了这样一个耳麦。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年轻的亲王今天穿上了他自记事以来便最不喜欢的服饰——燕尾服。说起常服,他最喜欢的仍然是方便活动的运动服跟尊贵的亲王服,不过那两种服饰在这种场合下却并不适用;首先运动服看上去太过普通,会让人认为他并不重视这一次直播,而亲王的服饰则又太过奢华,实在不适合穿着它面对吕宋正在受难的灾民们。没法子,折个中,也只好选择西式礼服了。
启仁的容与音,再加上玄月那出神入化的文采,便等于一场完美的演讲。
面对镜头,他淡定自若,尤其是在最后为遇难者默哀时,低头之前、抬头之后,他的眼睛里都闪烁着泪光。真是恰到好处。
……
在这之后,亲王携手王妃乘车来到一线,和蔼善良的王妃还亲自为最新被送到医院里的几个轻伤妇女与孩子们包扎了伤口。她的动作很娴熟,就像一个有经验的老护士长,临走时,王妃还蹲下身子,亲吻了一位不久前失去母亲的小姑娘的额头,在此之前,也是她亲自喂那位小姑娘吃下了她绝食三天后的第一口饭。
另一头,亲王脱下了他燕尾服,在雨中帮助军士们搬运了最新送到医院中的物资。慰问的下一站是安置所,在去安置所的路上,亲王不慎摔倒,原本已经被淋得湿漉的白衬衫此时更被溅上了泥水,王妃扶起亲王说:“您浑身都湿透了,鞋袜也都泡在了水中,还是先去换了它吧?”亲王却当即拒绝到:“大雨倾盆,暴风虐民,此刻万千百姓之身家性命尚在水中,启仁怎可独自上岸乎?并且既是早已说好了要去,我更不能让苦苦等待我的民众们失望。”王妃拗不过“倔强”的亲王,只好点头默许。
陪同随行的吕宋总督将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并由一路跟随摄像师拍摄了下来。相信在不久之后,甚至就在今晚,这就会登上大和各大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
慰问结束,当天他便回到了位于吕宋的钦差官邸,换下湿淋淋的衣物与鞋袜,好好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启仁身穿浴衣走出浴室,并同时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可没走几步,却扶着额头,忽然向前倒了下来,新亏玄月反应及时,才没让他摔断自己的鼻梁。
“殿下的头好烫。”她摸了摸丈夫的头,转头对一旁的良子道:“德川,快去,速请当地有名的医官来!”
“是!”
她连声应诺着,甚至来不及去查看真伪,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因为着急的缘故,在门槛处还差点摔了跟头。
……
“一天竟要演这么多的戏,就算是名演员都会觉得疲惫了吧?”她说着,并轻轻用手点了点他的鼻子。
“如若不是姐姐先前提醒,我几乎都要忘了自己还在“病中”了。”
“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德川在往王府外悄悄输送情报的?”
“从我认识她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她是大内派来监视我的。对这个时代的大和女子来说,家族远比个人要重要得多;她或许曾经真的对我效过忠,但如果面临选择,我相信她还是会更忠于德川家,忠于今上,而并非是我启仁。也罢,就让我利用利用她的这份苦心,让她把我抱恙的消息送回东京,骗一骗她真正的主子吧。”
“难道就没有办法,能够真正将她收服么?”玄月问。
“当然,我已经想到一个妥善的法子了,不然我也不会一直把她留在王府,留在我的身边了。”
“夫君打算怎么做?”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德川小姐已经快三十岁了,我想也该为她谋一门亲事了。”
“这样不太好吧,我看得出,人家德川小姐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呢。”她笑着说。
“呵呵呵……姐姐又在挖苦我了。真心不假,但好男儿又怎能娶二妻呢,我既已有姐姐,便对别人再无任何心思了。三井财阀的长公子孝太郎是位良人,我有意撮合二人见上一面,在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交流交流感情,不知姐姐以为如何?”
“吃饭看电影,那也未免太老套了一点吧,就没点新花样了么。而且……”
“而且?”
“而且我看德川小姐未必看得上三井公子,你若强行做媒,可当心弄巧成拙哦。”
“那总不能叫她一辈子不嫁人,留在王府给我当一辈子的女官长吧?虽然这样对我来说很好,但却似乎对她太不公平了一些。”
“就算是要嫁人,也总该让她嫁一个自己乐意嫁的人吧;都已经是二十世纪九零年代了,还兴上世纪指婚联姻那套呢?”
“别说是二十世纪,就算是二十一世纪,也总得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吧。你别看母后名义上是出身平民,但人家可是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皇嫂虽也是平民,但人家却是出生于外交官家庭的“平民”;要说出身最差,也就数二皇嫂,她的父亲是学习院的教授,不过学习院是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那可是皇族、贵族大学。二皇嫂不正是因为在那就读,才得以勾搭……咳,邂逅上我二哥的吗。”
“这样说起来,我的出身到是近几代皇妃、王妃里最高的了。就地位显赫来言,比起你的皇祖母都要更胜一筹呢。”
“怎么就一口一个我的啊,不是应该说是“咱们的”吗。唉等等,我突然想起来其实你跟这德川小姐其实还是能攀得上亲戚的姐妹呢。”
“我知道啊,”她说,“我的祖母就是出自德川家,所以我跟德川小姐可以说是远房表亲呢。”
“哈哈……看起来你现在是真的已经把当成纯子了呢。”
“为什么不呢,既然演戏就应该好好演,免得不小心露出马脚啊。”
“所以其实我刚才就是在考验你的临场反应,恭喜你通过了。”
……
第十三章:「胎死腹中①」
东京——
比起吕宋的暴雨倾盆,今日的大和却是一如往常的风和日丽,这样的天气适合晾衣服,亦适合与爱人外出。
这天,大和的皇长子D仁亲王与他的王妃雅子女士一同来到了京郊踏青。说起来在这种特殊的时候,他的这种行为似乎是有些不合时宜;毕竟嘛,大水滔天,自己的兄弟正在吕宋卖命,而自己却作出这般玩耍模样,这要是传了出去,实在有损皇长子的德望。起初雅子也是并不赞同他这么做的,因此她一直对丈夫隐瞒着自己近段时间来身体上的不适;但纸总是抱不住火,这不,为了让雅子能够暂时离开那囚笼一般的宫邸外出散心,他竟在上谕议立储君的这一关键时候,不顾自己的名声,携带妻子来到了京郊踏青。尽管雅子再三拒绝,可他心意已决,倔强得五匹马也拉不回来。
下车后,亲王屏退随从,拉着雅子的手,与她单独步行到了公园的湖边。“城市里的空气充满了油烟,皇室的氛围又太过沉闷,希望这次郊游能让你找回以前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能够……让你开心的笑。”
“殿下真的不该在这当口还带我来这,而且……”
她话说到一半,便被他打断了,“我说过会用我的一生去爱惜和保护你,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不要说这么多和约会无关的事了,来,我特意准备了鱼食,我们一起喂鱼吧?”
雅子没有说话。她看上去一副很不自在样子,不知是因为身体的不适,还是这里的环境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但亲王却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点,看起来他并不是一个很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呢。
亲王将鱼食递给雅子,但她却并没有接,而是说着“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一类的话,惹得亲王很是不悦。
“好吧,那我就一个人喂鱼吧。”他说着,几下便把手里的鱼食全给抛进了湖里。雅子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无奈。
少顷,他又说到,“珍惜这片刻的安宁,和短暂的自由吧。”亲王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支香烟,他真的是从衣兜里里将香烟取出,而不是烟盒;看上去它的价格并不昂贵,且皱巴巴的,几乎快断成了两节。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它,却将它丢在了地上,踩熄后又捡起,丢入了一旁的垃圾箱。
他说:
“三皇弟的专机还有不到两个钟头就要降落在东京了,他这段日子风里雨里,在吕宋办了不少实事,到时我们必须得去机场接他,摆酒为他接风。”
“真没想到会这么快,”雅子说,“我原以为泰宫殿下且得废些时日才能回京,可这才不到一个月……他竟就稳定住了吕宋的局面吗?他可真是太……”
“是有些快,”他又一次打断妻子的话道,“不过还是多亏了父皇先前给他的那一千亿内帑,不然他可就真得要被以二弟为首的他们的那些人给撂在吕宋回不来东京了。毕竟我的这位三弟在他出发前可是对今上说过「使命不达,誓不还京」这类话的。抱歉,我不应该在外出散心时还跟你说这些……但是你知道的,我的心里总是藏不住事,有什么都想要与你分享。”
“三殿下这次立下了这么一个大功劳,”雅子有些忧虑地看着丈夫,问道,“您看……今上会立他作太子吗?”
雅子本不该问关于朝政的任何一件事,不该提关于朝政的任何一个人,不该说关于朝政的任何一句话;但无奈的是她太过关心丈夫的前程,倘若身为嫡长子的D仁当不上太子,那么他的处境无疑是极其尴尬的。
试想一国之君若放着嫡出长子不立,而立他人为嗣的话,那么不就等同对全天下宣告他这位嫡长子的无能与昏庸么;但凡今上心中还念着一点与D仁亲王的父子之情,便会尽全力去保全他这位长子在世人眼中的德望,而不是听了几句大臣们的流言蜚语,就轻易放弃这位已被他寄予厚望、培养了近三十年的皇长子。启殿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故而才耍了这么一招以退为进,祸水东引的好戏,真可谓是阳谋中“防不胜防”的最高境界。
面对雅子的疑问,他的心里一时却也没有个底。从迹象上来看,似乎皇三子的确就是最佳的储君人选;启仁他贤名远播,又娶了一个好王妃、借此得到了关西诸王的支持。虽说那些宗室王爷们几乎都是被朝廷所豢养的大肥猪,但正是这些整日里吃喝玩乐的宗亲们,有时却是能够派上大用场的。列如在今上迟疑不决,需要一些来自“民间”的建议时,他们便能代表那所谓的“民意”了;又例如当皇帝想要让某一位大臣为自己肝脑涂地的去效忠时,将大臣的女儿嫁入宗室皇亲,便是最好的招揽手段了。
宗室子弟虽享有特权,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中绝大多数人还是非常低调的;如若在街头看到某位开着豪车、一身名牌,怀抱着年轻女模特的公子哥,那么抱歉,你所看到的一定不是皇族而只不过是看到了一个得意忘形的暴发户。别说皇族,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候家的华族弟子,也知道应该低调行事,低调做人。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道:“那边的阳光很不错,我们去躺在草坪上休息一会吧?”说完,德仁牵着妻子的手便朝草地走了过去,可他刚一在那斜坡的草坪上躺下,便感觉到背后传来了一股寒意。急忙起身,可外套却还是被弄湿了。
自小在皇宫中长大的他或许并不知道,哪怕是在没有下过雨的晴天,草坪里也仍然有可能会有浇水后所留下的积水;而东宫庭院中的草坪上之所以没有积水,乃是因为宫人们都专门掐着时间,避开了小王爷们放课后的活动时间给花草浇水;而在这郊外的公园里,可就与东宫完全是两个样子了。
原本想着要晒太阳,尽管却弄得一身湿,说来真叫人既好气又好笑。没法子,他只好回车上去换一身干净衣服了。
……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东京国际机场,一架载着大和王朝“未来”的专机在跑道上成功降落了,虽途中略经风雨,稍有颠簸,但总归是平安无事,顺利返京。
泰宫身上所穿,乃是先前慰问官民时所穿的常服;众所周知,这个人有严重洁癖,一般情况下衣服被泥水弄脏成那个样子就算洗干净了他也是绝对不会再穿了的,但这件常服却不同,它是他的“功勋章”,他当然要一路穿着它。——以上都是虚假的外表,事实是那**脏了的常服早就被他用火给烧了,而现在身上所穿的这套只不过是同款而已。
像他这样吹毛求疵的人,怎么可能忍受一件曾经肮脏过的衣服再上自己的身呢。他不光这样要求着衣物,同时也这样要求着自己,如果衣服很干净而他自己却一身臭汗的话,他便同样打死也不会穿上它。而他对“肮脏”和“干净”的定义,却只有他自己跟他的她才知道。
他的专机比预订的要早到了一个多小时,这并非是偶然而是故意为之。因为他正是要利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去见一个人——
时任大和内阁首辅大臣的竹下登。
自受先帝拔擢,担任朝廷文官之首迄今,已逾数载。竹下组阁辅Z这几年,虽无建树,却也还算过得去,但这次他们所做的事却确实是让今上太过恼火了。皇帝先前没有办他,是因为大灾在前,还需用着他竹下派的官吏们,可一旦局势稳定,又哪有不秋后算账的道理。
为了掩人耳目,泰宫在常服外又多穿了一件外套,并戴上了口罩、墨镜。他与玄月像一对普通的平民夫妻一样牵着对方的手,并肩离开了机场。马路旁,一辆黑色保时捷汽车早已等候它的主人多时。
车上,特蕾莎驾车。泰宫依偎着王妃的肩膀,闭目长叹道:“不知你是否已经忘记,但我却清楚地记得。七日前在吕宋,那是我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前往安置所慰问灾民,当时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便给我跪了下来,一个劲地向我磕头。我俯下身,双手拉起他,他的双手满是老茧与皱纹,而仅仅只是因为我的这一举动,在场全部灾民竟都向我跪了下来,那位老人家更是感动得泣不成声。一间住所,几餐饱饭,便能赢得一片民心,可朝廷给予京中与各地官吏们的优待,又何止百倍,但官吏们却仍然中饱私囊成瘾,欺上瞒下成风,他们竟不知耻地连朝廷下拨的救灾款都敢克扣。此刻我真的很为难哪,我明明知道竹下不干净,明明知道今上即将下手整治竹下派,却为何还要在这种时候冒着天大的干系前去救他竹下呢,我到底图个什么。你能否给我一些启示,我现在究竟是该掉头返回亲王宫邸,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前去救他竹下……”
“殿下英明睿断,自有主张。”
“孤是有主张,但兼听则明,旁听则暗,只要是建议孤都想要听上一听。说说,说说也无妨。若有意见,不妨说来听听。”
“您就让我消停一会,像你一样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好吗,我的殿下?”
“我的回答当然是“好”。我现在想听听车载音乐,如果你的回答也是“好”的话,我就让特蕾莎为我们播放一首安静的抒情曲,用作助眠了。”
“既然你对我说了好,那么我的回答当然也是好。嗯……那就放吧。”她闭着眼睛,抱着他的手臂说,“不过我希望待会播放的真的是一首安静的抒情曲,而不是吵闹的喧嚣,不然的话,我可是会……”
她说着,忽然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特蕾莎的脸,笑着换了一种轻松玩味的语气说:
“不然的话,我可是会用榔头砸烂你的车载音乐哦。”
“你似乎总是喜欢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吓人的话,这真让人害怕,话说你出阁前在高松宫家当女王时也是这样吗?”
“你说的没错,我总是喜欢这样。”她说,“可是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当然我也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去转换我说话的语气,但至少不是现在,因为现在我只想倚靠在肩膀上小睡一会,其他的事我全都不想去想,更不想去做,就让我在你的身旁,完全地放松自己吧。”
“我虽然人已经回到了东京,但是对于吕宋的事却不能全部撒手不管,眼下虽然大局已固,但转眼就是灾区重建,这可得委托一位有德望有才干的人去办才行哪。孤的百姓们,不能一辈子都住在安置所里,孤既有承诺在先,就应该让他们全部重回家园,过上安定、自给自足的日子。”
“Z务的事,不是我一个小女子应该置喙的,而且我想……你心中一定已经有了一位合适的人选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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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委托耀之全权代理筹办重建事务,但他还是太年轻了,我怕他不能服众哪。到头来京里的大臣们便该说我是任用私人、结D营私了。”
“大和朝不止是只有他李家一家建筑公司,殿下或许可以另……”
“但反过神来一想,倘若他连几个官吏跟一点新闻舆论都不能摆平,日后又何能担当大任呢。所以,我还是决定由耀之来担任“总代理”一职,话说回来,这也算是孤还他之前那两千亿的情了。”
“这么大一个项目交到李氏建筑手里,他赚的可就多了。灾区重建工作,那可是一块大肥肉啊,多少人眼红着想要吃,可殿下却把它丢给了李家,我想到时少不免有人要跳出来说话。”
“尽管让他们去说,叫它们去吠吧,孤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亲亲疏疏的。孤用人最看重忠心和才干,除此以外的其他一切都是次要!”
……
第十四章:「胎死腹中②」
“前面靠边停一下。”
“殿下可是内急?”
“当然不是,只是车子最多开到这里就可以了,如果再往前开可就会出岔子了。”
“这是怎么个话说,难道你不是要亲自去与竹下首相会晤么。”
“这当口我亲自去和他见面?”启仁笑了,他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支钢笔,一边向她伸出了手,就像是在讨要某样东西似的。
玄月会意,取出手册递给了他。
“我怎会在这当口还亲自去见他这个是非之人呢,那岂不是惹祸上身,坐实了外界传说的……”
“外界已有流言了么?”
“是啊,”启仁笑道,“难道你没有听说么?近来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整日都在朝中和坊间私下传我与那竹下两人之间不清不楚,还说他是我的死忠,马前卒什么的。”
“我的耳朵通常都不去听那些风言风语的,清者自清,他们并不能借这个拿殿下怎么样。”
“他们本就不能拿我怎么样,一帮用泥巴跟尿堆出来的乌合之众、既不美观也不坚固,更不好闻!”启仁说道,“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呢,他们只不过是想借此来抹黑我的名声,好让今上对我感到反感罢了。现世道中,清者自清可不管用,得让别人都相信才行;故而,我绝不能亲自与竹下见面。”
“那殿下的意思是?”玄月问。
此时启仁早已在纸上写好了他要写的字,便将那页纸从册子上撕了下来,递给了驾驶座上的特蕾莎。
他没有直接吩咐她要办的差事,而是转头对妻子说:“特蕾莎身手矫健,伶牙俐齿,又善巧变,她便是本王府中最好的信差;同时也只有她,才能避开首辅大臣府上的家丁、耳目,以潜入的方式进入府中,将字条送达。此番本王让她去给竹下送这一张字条,自此便算是对那位昔日的总督大人仁至义尽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会不会、愿不愿意自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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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刚才在纸上都写了些什么?”
“不是吧,我刚写的时候你没看见么,别闹了我的小甜心。”
“我……刚刚只顾着看车窗外的甜品店了……所以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这时特蕾莎插嘴到:“请问主上,我是现在就去么?”
“当然,”他回答道,“不然干嘛叫你在这停车,快去吧,我跟王妃在这等你。话说你想吃点什么甜品么,我待会去买好了放车里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
她怯怯地偷瞄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玄月的脸,弱声弱气地回答到:“主上随意,依着自己要吃的口味多买一份就好,我从不挑食的。对了……我现在马上就去办差,请主上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嗯,你去吧。”他说,“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办好差事,带着一副笑容回来复命。”
……
“她走了,现在车里就咱俩了,你可以做回自己了。”透过车窗望着特蕾莎离去的背影,启仁对身旁的妻子说道,“你方才说看到了一间甜品店,不如我们下车去买一些冰淇淋之类的甜品吧,正好我的车上刚装了一个最新型的小型冷藏柜,我们可以把买来的冰淇淋放在里面,这样它就不会在特蕾莎回来之前就化掉了。”
“啊……演戏可累呀,终于又只剩我们两个人了。”玄月揉了揉眼睛,指着窗外说,“我刚刚看到的甜品店就在马路对面,是你一个人去呢,还是我们一起去呢?”
她虽这样问着,可是却还是存在一些倾向性的——在问到是否要两个人一起去时,她有意无意地朝他露齿一笑,并在得到他的回答以前便提前解下了腰上的安全带,像是迫不及待想要下车了一样。看起来这段时间在吕宋扮演仁慈王妃,白天黑夜地不是在跟着丈夫四处奔走就是待在官邸陪着办公实在是把她给闷坏了,现在她就像一匹已经脱了缰野马,随时就不知道要跑到哪去了一样。“哎呀,你还在想什么嘛!”她撒娇道,“男子汉大丈夫这么优柔寡断可是会遗憾终生的!”她说着,便伸手去解开了他的安全带。拉着启仁的手,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便硬把他拽下了车。
接着她又从兜里取出了口罩递给了他,“来,快把口罩戴上,要是不小心被人认出来可就不太好了。”
紧接着,她又把他自从上车后便一直挂在T恤衫上的墨镜也取了下来,硬给他戴在了耳朵上。
“买个冰淇淋而已,用得着又戴墨镜又戴口罩的么,搞得好像是强盗打劫一样。”
“听你这话音,你是想被认出来然后搞得这一片的街巷全部交通堵塞咯,我的大明星殿下?”玄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了,平常特蕾莎跟尤妮斯她们两个不是形影不离的好搭档么,怎么这次就她一个人来接我们?”
“小尤买婴儿车去了,怎么你忘了吗,我们说好回东京后要给皇嫂送点“心意”的。”
“额……这样啊。”她说,“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不解,其实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为什么这次就我们俩个人回来,德川她人去哪了?”
“哦,你说她呀,我把她留在吕宋给耀之帮忙去了啊,怎么我之前没有告诉你么?”
“你没有。”
“抱歉,那就是我忘记说了。”
“所以你到底在纸上写了什么,那张纸是我的我有权利知道,再故意岔开话题不说我可挠你了。”她说着,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作出了好像猫儿伸爪子挠人时一样的动作。
启仁抓住了她伸过来想要挠自己的手,说道:
“「断臂求生」——这就是字条上的内容,信不信由你。”说完,他便松开了手心里妻子的手腕。
“现在你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吧,你握得我好疼。”
“抱歉,这是面对攻击时的正常反应,我称它为“条件反射”。我刚刚是不是太用力了一点?”
“当然……如果换作一个普通女人的手,可能早都已经手指骨折了。”她有些委屈地说,“真是的,刚刚是你头发上沾了樱花的花瓣,我只想帮你弄下来而已,我可没有真的要挠你的闲心,而且我也不会那么幼稚。”
“这附近有樱花盛开么?”
“已经三月中了,樱花当然开了。夫君若想赏花,找个时间我陪你一起去浅草寺走走吧?据说那的樱花美极了。”
“据说?你没有去过那里观赏过樱花吗,那可是东京的一大名胜古迹啊。”
“很久以前去过……现在已经记不得是个什么样子了。有机会真想跟你去一次浅草寺,最后再登上东京塔,眺望原处的富士山。”
“当然,浅草寺的景色美不胜收。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皇宫里的樱花,它比其他任何地方的樱花都要庄严、尊贵。”
“其实都一样。哪的花儿都一样美丽,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就像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坚定不渝地珍视与深爱着你一样。”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所以就算同样是樱花,但总归还是有所不同的——我虽是我,但就像启仁跟源,总归是不同的。”
“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嗯……我突然好想吃冰沙,我们去买吧?”
“真巧,我也是。”
……
“三人份冰沙打包,芒果味的谢谢。另外麻烦再打包三盒酸奶跟三个蓝莓口味的蛋挞,谢谢。”
“好的先生,请稍等。”
“芒果味么,虽然不是我最喜欢的,但也还在接受范围以内。”她说,“不过我想蛋挞应该会在小特回来以前就凉掉吧,那样真的没关系么。”
“没关系,她本就不喜欢吃烫的,凉些反倒好。”
“是么,那我就放心了。”
“先生您的餐点做好了,谢谢惠顾一共是八百零五十元。”
“真糟糕,零钱都用光了,我只有最小一千元面额的钞票了。小姐请问你们这有价格在一百五十元的商品推荐给我么?”
“先生,我们这里一份三角小蛋糕的价格刚刚好就是一百五十元,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们还有多种不同的口味可供您选择。”
“我要樱桃口味的。”
“那个……”玄月本想提醒他可以把一千块交给收银员找零,但是看他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便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你刚才想说什么?”启仁接过包装好的樱桃小蛋糕,问她道。
“没什么,”她笑着说,“就是想问你这蛋糕是买给谁的。我吗?”
“你想吃就拿去吧,我再多买一份就好。”
“原来不是买给我的呀……”她有些失落。
“小尤喜欢吃松软的食物,这蛋糕是专程给她买的。看你绷着个脸,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没事,”她轻轻一笑道,“这也在我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说完,她从他的手中主动接过了包装袋提在了手中,并用另一只手挽着他的手臂离开了甜品店。
……
吕宋,马尼拉。李氏建设南洋分部。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椅上,一个男人正在通着电话。他翘着二郎腿,手里玩着一枚银白色的硬币,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高木小姐。最近我不在本州,就麻烦你替我多盯着点美洲市场了。有空让销售部和企划部把今年第一季度的营销情况做成一个电子图文表格发到你的邮箱里。是的,我回去以后会在第一时间召开董事会议,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打算。”
就在他刚准备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突然一位留着长发的年轻女人闯进来他的办公室,“你就是那位鼎鼎大名,并且在一周前刚刚登上过“新世界周刊”封面的李子煌先生吗。”
李公子抿嘴一笑,幽默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什么新世界周刊,不过我想我应该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没错,我是李子煌。”
保安:“对不起总经理,这个人硬要闯进来见您,我……我没有能够拦住她。是我失职。”
“呵,都市文里老套的桥段了。行了你下去吧,我自己会处理。”他说着,并挥了挥手示意保安离开。他站起身,朝德川礼貌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很高兴认识你,德川小姐。亲王殿下怹常向我提起你,今个终于有幸见上一面了。”
“废话少说,想必亲王殿下应该已经向李先生告知我来的目的了,我就挑明了说吧——我虽奉命来协助你督办重建事务,但无论是从名义上还是实际上我都不受你的统属,我有权知道你去了哪里,但你却无权过问我的任何事情。你可知道,你可明白?”
“好的我知道了。待会我要和公司的技术人员们一起去采集土样,勘察土质,根据各地区土地的不同来选择不同的建筑材料。不知道德川小姐是否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呢?”
“很远么?”
“不远,坐车很快就能到。”
“你这么大一个总经理,也需要亲自去干那种粗活么。”德川冷笑道。
“呵……”
“很好笑吗。”
“某有幸翻阅过怹驾所著之《昭和本纪》复本,对序言中的一句——「表正万邦,慎厥身修思永;弘敷五典,无轻民事惟难」迄今记忆犹新。不知德川小姐可晓这句话的出处否?”
“此乃清康熙皇帝玄烨所题,迄今仍高挂于乾清宫龙椅前的两根大红柱子上,谁人不知?”
他将手中硬币放在桌上,使其转动了起来,微微一笑道:“知道就好。那这就是我的答案。”
“放肆!”德川当即怒视道,“亲王殿下借古之佳句,以此赞颂昭和先皇的丰功伟绩,你是什么人,竟也敢以此句加之己身!?”
“我只是说“这是我的答案”而已,可并没有将它强加在我自己头上的意思;德川小姐若是硬要把它栽给我,可别怪我不认账。”
“没功夫跟你抬杠,不是说要去勘察土质么,怎么还不动身。”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强势的语气催促呢。”
“你会习惯的。”
“哦,是么。”他拿起桌上仍在旋转的硬币,将它放回了衣兜,说道,“那我就试着来习惯习惯你的坏习惯吧,强势小姐。”
“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什么?当然是德川小姐呀。走吧德川小姐,别让我的员工们等太久,我可没有迟到的习惯。”
……
第十五章:「胎死腹中③」
“川端先生的《雪国》,我也很喜欢这本书。”李公子礼貌地对她一笑,说道,“不过请原谅我打断你的阅读,德川小姐,前面不远就是目的地了,我想你似乎应该合上书本,准备下车了。”
“李先生平时这么忙,竟也有闲心看书么?”她很不客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只会看剧本跟歌词什么的呢。”
说完,她捂嘴一笑,样子很是轻蔑。看起来她是有意在羞辱他;在她们这些出身官宦世家的大小姐们的眼中,无论是商人还是艺人都一样是最底下的,而一个同时身兼商人与艺人双头衔的人,则是她更加瞧不上的了。
若不是主子硬要自己来呀,她还真不乐意与一个低贱的商人打交道。虽说朝廷早有明令,无论官吏百姓皆不分贵贱、同视一体;无论从事何种职业、以何谋生,凡不违朝廷法度者,皆为大和子民;但在德川良子这种出身高贵华族的公子与小姐们的眼中,贵贱它就是贵贱,高低它就是高低。不是一句“一视同仁”就能改变的,更不是凭谁说几句漂亮话就能动摇的。
“天下大同”的梦想固然美好,但“阶级贵贱”却才是真正的现实。在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无论千年前还是千年后,都永远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高墙。除非是真的英才天纵,冠绝古今……否则,哪怕终其一生,也永远无法敌过一个更会投胎的人。
一般人倘若听见她这样说自己,且用那种语气轻笑的话,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会心生不悦。哪怕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很不舒服。
这通常从那个人的反应就能看出——要是他听完后沉默了两秒,那么便一定是不爽。而如果他听完后立即作出回应的话,那他不是白痴到没有听出别人在讥讽他,就是城府深得可怕……
他几乎想都没想,便说,“川端先生是我大和文学界的一代泰斗,十几年前我曾亲自拜访过川端先生,他的物哀思想对我影响很深。先生一生留下许多著作与名句,但我最喜欢的却是那句——「自杀而无遗书,是最好不过的了;无言的死,就是无限的活」。”
他的语气跟说话时肢体动作完美的就像是早已准备好的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在他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一个一流演说家所应该具备的一切魅力。
“你既然这么喜欢川端先生,怎么却不见你演过一部由川端先生的书所改编的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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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达喜欢的方式有很多种,况且我所喜欢的也远远不止一样。我不是哪咤,没有三头六臂,无法将所有我所喜欢的故事都搬上大荧幕。”
“你骗了我。”她说,“你说不远就是目的地,可是车子却仍在快速行驶着。”
“我太爱说谎,如果一天不那么做,我就会活不下去。并且请原谅我的无礼,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是——一开始对你的邀请仅仅只是我的客套话而已,其实我并不喜欢被人盯着。比起结伴同行,我更习惯独来独往。”
德川冷冷地一笑,说道:“那要不要我现在就下车回去?还是说你打算要派人送我一程。”
她环抱着双臂——这是一种自我防备时的动作,由此可见虽然她嘴上说着那样的话,但内心却并不想就这样被丢下车。当然,这一姿势也有“排斥”的可能,她排斥车里的一切,包括身旁的那个人。人的情绪是多变的,就像流动的水一般无常。如果仅凭对方一时的心情而去说或做些什么,又或是改变什么,最后一定是自己会吃亏的。
“随口一说罢了,干嘛一定要这么认真呢。道路颠簸,别总翘着个腿,当心不留神给碰着。会痛的。”
“你少说话,好好开车多留神着路上的坑坑洼洼,我不就不会碰伤了么。”
“小姐的话不无道理,但人生在世,凡事不能够全都依靠别人,而应该自己掌握主动才是。另外……大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喜欢我,为什么你却对我这么无感。”
“可能我恰好是那少数的百分之十吧,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在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去喜欢和追捧的。大明星先生。”
“容貌、才华、人品。况且之前我还慷慨解囊为吕宋的灾民们捐赠了价值两千亿日元的物资,难道这些没有一样可以让小姐你对我提起些许的好感么。”
“长得好看的的男人到处都是,大和也不乏有才气的学者跟得道的高僧。至于那两千亿的捐赠,你我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笔交易……不,应该说是投资才对。这样听起来可能会稍微“悦耳”一点。”
“这么说,这个世界上小姐一个喜欢的“人”也没有。”好刁毒的一问哪,这个问题无论德川答“有”或“没有”都错,却也都对。面对这样的刁难,她最好的选择只有是“不回答”。
也许他本是无心,因为他并没有刻意要去刁难身旁这位德川小姐的必要,和动机。
她沉默了。而她之所以沉默,并非是因为这个问题让她难以回答,而是它像一把刀子一样,不偏不倚地刺痛了她内心的最薄弱处。她曾经也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众所周知,良子是高贵的幕府将军德川家的后代,她身上流淌着所谓高贵纯净的贵族血统。她的父亲,便是两朝元老,内大臣德川家英。而除此以外,她还另一个外界所不知晓的身份背景——她的生母不光五摄家之首的近卫家的千金,而且还曾经做过当今启仁三殿下的奶娘。身份显贵非常。
但即便是如此显赫的家世,她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些许“任性”的权利。相反正是这样的出身,束缚了她身为女子去追求自己所爱的自由。作为贵族,在拥有锦衣玉食的同时,则必须失去一些普通人的“基本”。拥有的越多,需要守护的也就越多,便越不能够任性了。相反那些本就一无所有、孑然一身的人,才常常敢于去“放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害怕失去的了,有的只是烂命一条;而如果能以此烂命去博得顷刻的浮华,享受一番内心或肉体上的愉悦的话,何乐而不为呢。这,便是已被抓进监牢,或仍逍遥法外的那一少撮人的“犯罪之源”,又或者说是作案动机了。
……
公元一九九零年,大和平成二年春,三月三日。民间称为“人偶节”,又叫“桃花节”。
为了给从远方归来的三弟接风,D仁亲王特意在自己的宫邸里设宴,并让宫人准备了颇具节日气氛的糯米甜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席间,浩宫亲王稍带两分醉意,对启王道:“吾弟近来远在吕宋办差,朝中事多有不闻。兄闻,今上已决意在下周两院会议上宣布储君人选。兄……仅以此杯,提前祝贺吾弟荣登太子之位了。”
启惶恐而不敢举杯,谦逊地低下了头,道:“按理弟本不该私下里与大哥议论此事,但既然大哥提到了……弟便不得不跟大哥说说自己的心里话了。大哥是长子,又素得两陛下与内外官民人心,这太子之位……理当是由大哥来坐才是。”
“三弟自谦了。”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道:“吾弟仁德,当为尧舜。再者说了,这储君这位又岂有私自相让之理;若今上立三弟为储,大哥绝无半句怨言。三弟如此,莫非是以为大哥在试探于你?”
启仁无言,手拿银筷却不夹菜,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而他身旁的“纯子妃”却替他向大哥说到:
“王爷您有所不知,我家殿下早已在一个月前便已向今上递呈了奏立太子的荐章;我的殿下所举荐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哥您哪。”
“三弟……你……你竟上表举荐我为太子?这,这真是让我意外。”他说着,一时嘴角扬起了难以抑制的好像孩子般的笑容。
真是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老实说,这笑得有些不得体;但情绪来了,谁又还管得了那些呢。
……
“刚刚在宴席上,我是否喝太多酒了?”车上,启仁问她道。
“糯米酿的甜酒,度数并不是很高,但你刚刚的确喝了不少。你的手指有痛风,我本该劝你少喝一些含有酒精成分的东西的。”
“不……我没有痛风。”
“好吧,你说没有,那就没有。”
“这是个事实,我不需要你来迁就我。因为这是个事实,咳……事实,你知道吗?事实。”
“你不用跟我重复这么多遍,我的耳朵还没有背到需要用助听器的程度。好吧,那是个事实,你说了算。”
“看,你又来了!我都说了我不用你迁就我!”
“如果某人愿意抽空去看医生,做个专业的检查的话,我们就不用为了你的手指争论不休了。”
“不,我不用去看医生。睁大你那双迷人心魄的眼睛给我看清楚——它不红,不肿,不热,仅仅只是偶尔会像触电一样微微地有些疼痛而已。难道这看起来像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痛风吗!?”
“没有指向性的原由跟某种标志性的症状,而只是单纯的疼痛,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情况才更糟糕么,因为我们现在完全搞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病了。”
“我没事,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事。噢……我们现在是要做什么来着,开车回家么?”
“你真健忘,我们不是一早就说好要回家陪女儿过桃花节,而且还要亲自下厨做一顿丰盛的美食的么。就为了这个所以我刚刚才只吃了个三分之一饱,话说你不是真的这么健忘的吧?”
“感觉好像是一个星期以前的计划一样……我的意思是,光阴似箭,我们快去商场买食材准备晚宴吧。”
“首先,家里已经准备好了食材。其次,我们要吃的不是晚餐而是午餐。别告诉我你又失忆了,我会给你一耳光,好让你回忆起自己悲惨的人生。”
“我都不记得我还有个女儿了……”
“这种话都说的出口,我真是不打你不行了。”
“你只是说说而已吧。”
“是啊,可是我刚刚的眼神真的没有吓到你吗?我还以为我已经很用心在扮演凶恶了,看起来我需要回到科班重新进修演技了。”
“姐姐心中深爱着我,又怎么可能轻易把自己当成一只大猫来凝视它的猎物呢。”
“没错……或许我需要先酝酿一下情绪。对,我想就是这样没错。等等,你刚刚说我是什么?大猫?”
“我是这样说了,可你不是狮子座的么,我这样说有什么问题么。”
“那你介意我叫你“girl”吗?”
“当然,我介意。”
“那就是了。”她说,“所以你也不能够那样叫我,因为在我看来那是一种侮辱性的词汇。听起来好像我很野蛮似的。不过我觉得你真的挺像个小孩的,因为你之前偷偷吃掉了要送给小尤的樱桃蛋糕上的樱桃,完了还跟别人说蛋糕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但是你却忘了擦掉嘴角的奶油。”
“是么。那我可告诉你,小孩子的火气可是很大的,你最好不要惹我。”
“假使我用像那次在火车上对付偷拍客的招式对付你,你这个不懂礼貌的小屁孩是否会稍微学乖一点?”
“你是说……去静冈县取凶魔案卷宗的那一次?”
“嗯哼?”
“不,你不会那样做的。对了,不知刚刚在席上你有看出些什么,又或是得到些什么情报么?”
“你想听?”
“我现在挺无聊的,就当是说来解解闷吧。”
“现在就连街边扫地的大婶都多少听说到启仁殿下给皇上老爷子递呈了一份保举太子的奏书了,可是你的那位大哥却浑然不知此事,可见他不光是朝中无人,而且根本就是不问Z事。像这样的人,用我的话说——他的耳朵是堵塞的,眼睛是朦胧的,就连口鼻也都是不中用的;他既听不见风声,也瞧不见时势,更连近在眼前的危机也无法嗅到。对一个半君主半立宪的王朝来说,储君便是国本,是未来。你就看着好了,倘若你那父皇老爷子糊涂到把大位传给你那大哥的话,咱们或许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大和解体”的“if”历史。”
他微微一笑,道:“在我的字典里没有那种假如,我不容许任何人侵犯我的私人权益,天王老子也一样。是什么身份就做什么身份应该做的事,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死后不被人给把陵给我刨了,我必须尽我所能,保证大和王朝的长盛不衰。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吾皇盛世兮,千秋万代。”
“没有不会改朝换代的江山,细观大和历史,虽然书上一直说大和王朝是最为正统的万世一系江山,但其实掌权者却已经更替了不知道有多少代。在弥生时代,本州岛充满了战乱与纷争,一直到三世纪中叶之后,大和才将中部地区归于一统。后又经过古坟,飞鸟,奈良,平安时代。十一世纪末期,大和文治元年,第一个幕府镰仓幕府建立,皇权从此沦为虚设,后又经过南北朝时代与室町时代、战国时代,一直到德川幕府垮台,大政奉还。你不妨用自己的手指头好好算算,这都换了多少代不同家族的统治者了。”
“虽然我刚刚的确说过我很无聊……但你或许用不着花时间专门给我上历史课。因为我这一世已经不想再学习更多有关学术方面的知识了。”
“我也觉得这样挺无聊的,不如我们去找点什么乐子吧?”她望了一眼车窗外的天色,转头对他说,“去哪你定,只要能在六十三分种后赶回家,其他都不是问题。”
“我想去出出汗。”
“就听你的。距这十分钟车程有一家网球馆,要去那里吗?”
“记得上次跟你打网球都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真是让人怀念呢。好,那我们就去打网球吧。”
“除去来回的二十分钟车程,和换衣服的时间,我们大概还有三十七分钟可以玩。听说那家网球馆楼上新开了家拳击馆,我们用三十分钟来打网球,剩下的七分钟用来打自由搏击,就像那次神奈川警察自由搏击大赛上一样。嗯……你看这样好吗?”
“久不实战,你我的拳脚或许都已经生疏了,要是不小心伤到对方怎么办。”
她抿嘴一笑,拉着他的手说,“夫君怕我会弄伤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的。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们可以事先做个约定,我只防守不进攻,这样你就绝对不会受伤了。”
“话可不能说的这么绝对,万一我飞踢的时候你一个转身闪开,我一脚踢空摔在地上弄伤脚趾头怎么办。”
“你居然想要飞踢我!”
“是啊,上次在比赛里没踢中你,我为此懊悔了好几个晚上呢。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时不是用飞踢而是用侧踢就好了。喂,你发动引擎干什么,我还没答应要去打拳呢。”
“等你答应孩子都会打酱油了。系好安全带,抓紧扶手,本小姐要提速了!”
“喂喂喂!等一下!先不要踩油门!这TM该死的安全带死到哪里去了啊!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我警告你!在我系好那该死的安全带之前,把你的脚从那罪恶的油门上挪开!”
“抱歉。为了补回你刚刚说废话所浪费的时间,我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你真的敢踩那东西,我发誓待会在八角笼里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我会像上次在自由搏击大赛时那样凶残的!”他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
“那样最好了,正好让我可以好好活动活动我这把老骨头。”她说着,忽然一脚踩下了油门。而启仁眼看就要系好的安全带,也在车胎压过减速带的一瞬间被震脱手了。
他只好紧抓住了身边的扶手,同时大喊大叫的说:“我一定还没有跟你说过,我最近练了一招七步之内可以轻易制敌取胜的究极大杀招!你最好立即中止你的犯罪!我是认!真!的!——左臣玄月!你听见没有你!!”
……
第十六章:「胎死腹中④」(不想思考标题名的懒狗)
“接球,你这只小恶魔!”
“太慢了,你的球速还是太慢了,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完全没有进步。”
“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不,因为我对自己的认知远远超过你们所有人对我的认知,本大爷就是本世纪最强的网球手!”
“你应该多训练自己的力量跟速度,而不是技巧。和我比技巧,那简直是班门弄斧,自找苦吃。”
“是么!等你为我接我的高吊球而来回奔跑,疲于奔命,最后精疲力尽累得跪倒在地上向我求饶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的进步是多么神速了。”他挥动着手中的网球拍,将她打来的球向着死角的方向回击了出去,说道:“如果能在你最擅长的技巧方面胜过你的话,我才会更有成就感!”
她一边向落点奔跑着,一边脸不红气不喘地对他的话回击道:“如果仅凭我是个女人,就断定我的技巧要胜过我的速度更力量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笨蛋!”
pen!一记漂亮的大力击球!
这真惊人,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有如此之快的速度,并且力量强大到能够打出球速这么快的强力正手。噢,天哪……原来她之前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么。好一个被称之为“秘密武器”的女人,果然深藏不露。
“糟糕!”
启仁心道一声不妙。这一发球速实在快得吓人,就好似从枪膛中喷射出的子弹一般,迅捷而又致命;他虽眼睛能够跟上球速,并找出它准确的落点,但是双腿却已然跟不上思维的运作。
眼看球就要落地。不能丢,这一球绝对不能丢,如果丢了它,自己就将要在“抢七”大战中落败了……如此,刚才说的那些狠话不就等于是在打自己的脸了吗。
无论如何也要接住它!想到这,启仁飞身向前一扑,有机会了!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接住那枚将要落地的网球了!究竟是球速更快,还是他的手速更快,这个问题仅在不到一秒后便要见得真知。
球拍的边沿擦着地面,正好“切”中了那枚将要落地的网球,那一微妙的切球角度,恰好让他能够打出一记完美的吊高球。“太好了!”他兴奋地喊出了声,甚至分不神来管自己有没有因为刚才的扑救而受伤,就像一位真正的运动员。
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此时,那梦魇一般的人早已在网前落位。
“某人未免高兴的太早了一点!”
她露齿一笑,没等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已在网前高高跃起。
“仰视神吧!”她挥动球拍,用手臂与腕部的力量向着启仁不可能再接到球的另一个死角将球打出。
pen!网球落地,极具观赏性的暴力扣杀球。且不说她刚才所跳跃的高度鲜有人能够做到,这光是这一球的球速,便已经是快到令人发指了。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不去当职业选手真是可惜了材料。启仁抬起头,有些不甘心地望着她,“你这球鞋哪买的,那里面垫了多少气垫,竟可以让你跳这么高。”他撅了撅嘴,不太服气地说。
“姐姐我还可以跳得更高,只是没有必要罢了。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输不起,怎么一会赖球拍一会又赖球鞋的?你怎么不干脆说今天的黄历和你相冲,不适宜你打网球获胜好了。”
“哼,我才不是个输不起的人呢。”
“那就别在地上坐着了,多脏啊。”她笑着,用玩笑般的口吻说,“怎么,看你这样子还想让我抱你起来呀?”
玄月俯下身,伸手将他从塑胶铺就的室内网球地上拉起,并习惯性地为他拍净了屁股上的尘埃,她像大人教训孩子一样,用好像说教似的语气说:“你呀,好胜心总是那么强。下次像这种接不到的球就不要去接了嘛,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不还有你么,姐姐。我相信你一定会在我身边照顾我直到痊愈的。”
二人或许是太过投入刚才的比赛,投入在只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中,竟没有发觉四周已经停下了不少的人,因为他们出色的球技而驻足观望。这时,休息场地上的一个身穿运动服的中年男人合上了他手中的小本本,对身旁同样一身运动系打扮的男人说:“真是一位天赋异禀的网球健将。你去,为我将这位年轻小姐邀请到这来,我要与她单独谈谈。”
……
“亲爱的,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正在被许多双眼睛盯着。”她低下头,小声对他说。
启仁轻轻一笑,说:“如果你稍稍低调一点,不要这么卖死力,打球速这么快的球,我想那些专门停下来看我们打球的人可能会少很多。”
“或许我刚才是太认真了一点。”她说,“不过我那可是为了跟上你的节奏,因为明明是你先跟我认真的。”
说话这工夫,球探已经走到了跟前,他掏出名片,礼貌地说道:“小姐你好,我是职业网球俱乐部的专职球探,我们俱乐部的大老板对你出色的球技非常感兴趣,不知小姐可愿赏光去楼下喝杯咖啡?”
启仁接过他递给玄月的名片,低头略看了几秒,抬头对她道:“东京乃至关东有名的网球俱乐部,旗下的职业网球手先后为俱乐部拿过三界全国大赛的冠军奖杯和两次亚军银盘,不过自从昭和六十年主力选手受伤退役以后,他们便再没有打进过决赛,近几年最好的成绩仅仅只是四强。”
“这位先生对我们俱乐部的了解真多,想必是经常关注网球比赛的球迷吧?”球探笑着问到。
“我想她可能不能和你们的大老板去喝咖啡了,因为接下来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这张名片还是请你拿回去吧。”启仁将名片递还给那名球探,但他却并没有想要接的意思。
他笑着说说:“一张小纸片占不了多少空间,先生还是留着它吧。”说着,他又掏出了另一张名片递给了玄月。
“抱歉。”玄月礼貌地拒绝道,“既然我家先生都这么说了,这张名片还是请你拿回去吧。承蒙错爱,但我本人对成为职业选手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谢谢,后会有期。”说完,她便拉着启仁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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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的拒绝真熟练。”
“你不知道,我早已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在我们认识之前,还有人想要找我去打女子棒球呢。”她骄傲地说,“可是那些全都被我给一一拒绝了,因为我知道,只有你才是我的命运。陪在你的身边,看着你睡觉时流口水的脸,比成为任何一种世界知名的项目冠军都更加吸引人。”
“我睡觉的时候会流口水?真的假的?”他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惊讶地说,“这种事情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的口水每次都被你自己半梦半醒的时候用手背给擦掉了,你又怎么会知道。”
“我突然觉得好害羞。合着每天晚上我睡着以后你都在偷偷盯着我的脸么……”
“也不是每天啦。就是偶尔,你懂的……偶尔会。”
“那你知道我最喜欢看你做什么吗。”他笑了笑,说,“每次你在看喜剧时被逗得开怀大笑时的那副傻劲,我真是一天看一百遍都不会觉得腻呢。”
“怎么说就是想打架咯?”
“是啊,我忍你很久了。别废话快穿上防具,待会在八角笼里看我怎么用启式飞踢来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身法跟武技吧。”
“我需要防具?我看你趁现在赶快去给自己买一份人寿保险才是真的吧!”
“唷,你现在是在挑衅我么!?”
“挑衅你又怎么样,有本事待会让我好看啊。本小姐让你一手一脚都不见得会输。”
“喂,我说你这也未免太自信了吧。之前说什么只守不攻,现在又说什么让我一手一脚,你这是不把本大爷当人看是怎么的?我感觉你不是在挑衅而更像是在羞辱我诶。”
“你说我是让你左手呢,还是让你右手呢?要不我两只手都不用,只用双腿来闪躲吧,哈哈……不然你又该哭着鼻子说姐姐欺负你了。”
“你够了……我真的有被你的赛前垃圾话给惹到了。”
“心态真差~”她抿嘴一笑,道,“不过还是希望你加油,如果你真的有实力让我双手并用来防备你的攻击的话,或许我会对你刮目相看——当然,只是百分之五十的刮目相看,我的另一只眼睛仍然会对弱者充满鄙夷。”
“呵呵呵呵……没用的,没用的,这种程度的嘲讽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因为我们都知道待会谁会赢——我!我!还是我!而你永远都只能当NO.2。”
“那待会就让我称称你到底有几斤几两吧,boy。”
“等一下。”
“呵,小弟弟,你是害怕了么?”
“我才没有害怕。”他说,“先说好,待会可不准打脸……不然要是不小心弄出个熊猫眼什么的,明天入宫见母后我可不知道该怎么说,到时候母后还不知会以为我俩在家里怎么着了呢。”
玄月微微一笑,道:“我不会让你身上出现任何一点伤痕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好了;比起我伤你,你还是注意点不要伤到我吧。”
“如果怕受伤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把护具穿上吧。”
“我不。”她俏皮地一笑,说,“因为不穿护具我一定不会受伤,而穿上护具,我可能就真的会受伤了。”
“这是怎么个话说。”
“你想啊,我穿上护具那不就是等同于让你可以放开手脚来攻击了我吗,哼~我才没那么傻呢。我偏就不穿护具,这样我浑身上下你可以攻击我的地方就只剩下手心跟脚心了。”
“哎呀,你居然跟我玩心机。”
“这不是心机,是对你的了解,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忍心攻击我除了手脚心的任何地方的。”
“仔细一想还真是……踢你腿怕你变瘸子,踢你背又怕伤到你脊柱,脖子以上又都是危险区域,脖子以下那个地方……攻击起来又不太雅观……其次又不能打你腹部,也不能当众打你屁股……这样一来好像真的只剩下手心跟脚心了诶!可是我要怎么攻击你的脚心啊!再说了攻击那个地方有什么用啊!天哪,姐姐,我拜托你还是穿上护具吧!”
……
第十七章:「⑤」(只打个序号就完事的“故而”作者)
(这里不欢迎任何认识我本人的人)
……
……
……
……
战斗激发人的潜能,同时也让暗弱的懦夫在众人面前显形。享受战斗,是武者对武的尊重,亦是对自己的尊重;无论进攻或防守,皆是武技,无论胜利或败北,皆是结局。
她的防守‘无懈可击’,他的进攻快如闪电。看起来,这位年轻的亲王私下里没有少学“闪电战”的精要,他一拳一拳,狠狠地打在她绑在手臂上的格斗陪练在陪同练习时专用的腿靶上。
防守本不是她的性格,但既早说好只守不攻,此刻若临时反悔,那又算什么,骗子么?要知道他可是最讨厌被欺骗的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欺人者方人欺之,启仁既从来也没有欺骗过玄月,玄月又怎舍得欺骗他呢。
“我的天,靶子都被你给打凹进去了,干嘛这么认真。”
“因为我有气没处撒!”他说着,抬脚便赏了她一记侧踢。启仁这脚至少使了七成力,要是没有腿靶挡着,她少说也得断几根肋骨。
尽管如此,她还是被震得往后连退了几步,差一点就撞了在被人造皮所包裹着的钢丝网上。
玄月解下手臂上腿靶,并把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来真的呀你!”她指着他的脸,语气责怪地说,“这么大力是想谋杀亲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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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还有谁会信守自己的承诺呢,你尽管向我发起反击好了,别再管半个钟头你许下的那可笑的承诺。”
“我早知道只要我穿上防具,最后就一定会变成这样一个结果;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不过既然是玩,最好是点到为止,千万别太认真,也别事后追究。”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废话少说,接招!”——寸拳,他使的竟是极具杀伤力的寸劲拳。玄月本以为他伸过手来是想在正式比赛前先跟自己握个手,可没成想他居然玩阴的。
拳劲所至,就算是像她那样超一流高手也都被震撼住了,若不是她反应及时,急忙用小臂一挡,让这一拳实打实击中自己胸口的话,非得一屁股摔在地上不可。换作别人玩这一招她一定能躲开,但是因为对他没有太多防备的情况下,确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防具在尽可能的保护了她不受伤的情况下同时也增加了她身上的负重。
在撞击在铁丝网上时,她并没有像一个“外行人”那样用手去抓住它来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也没有像一个“内行人”那样抬起手臂做出防守姿态,而是急忙向着旁边作出了闪避动作。
她的决定是对的。
因为如果再慢那么哪怕0.5秒,她将会被随即而来的后旋踢踢中。正所谓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作为武者的玄月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有发起有效的反攻,才不会让自己的处境看起来这么被动。同时,也只有进攻才能取胜;而一味地防守到头来只不过是给他当移动沙袋来打。
这是高傲的大和第一女武者所不能忍受的。
就在启仁再一次发起攻势,借助自己转体时的惯性和腰部的力量向她打出一记凶猛的鞭拳时。玄月算准他手臂的长度,向后一躲,一个转身,便是一脚勾踢出脚了。
从她刚才转身的动作来看,她一开始想使用的招式明明应该是后旋踢才对,可是不知为何却忽然变了招;而且以她一米七五的身高来说,她这一脚明明可以选择踢他的头部,可最后也只选择了踢胸口,并且巧妙了避开了心脏部位所在的左胸,而选择了向右胸出腿。
这样的选择,不光给了启仁反应的时间,也大大减少了此次进攻的杀伤力。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脚不偏不倚地踢中没有穿着护具的启亲王。
亲王被踢中右胸,忙向后退却了几步,正当他意图重整姿态再次发起进攻的时候,她却已近身到了跟前——
“这是还你的!”是寸拳的起手式,想不到她竟也会这一招,不过……亲王可没有穿防具,这一拳若是打实了……那可真有得他疼上几天的了。
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左臣小姐,认真战斗时的她,真是恐怖。
启仁中拳,应声倒地。看起来他受创不轻,但是以他的功夫底子,这一拳是远远不足以让他丧失战斗力的,况且玄月方才也并没有用尽全力。
等等!她现在这是要干什么!她把腿抬这么高是要干嘛,这是下劈腿的起手式吗!?
天哪,亲王可连防护头盔都没有戴啊,这一脚要是踢中了非得把他踢傻了不可,那可怎么得了!
尽管雄猜如启仁,此时也想不出她除了是要踢自己还能是想要做什么了,总不成她把脚抬这么高,就仅仅只是想展示她的大长腿吧?
他……要怎么应对……
是和她拼拼看谁的速度更快,还是赌她这一脚会不会劈下来?可是这两个选择,怎么好像都有点不大靠谱的样子。
没法子了……只好用“那一招”了。
……
只见启仁忽然从地上站起,见此情形,眼看玄月的脚便要朝丈夫的头顶落下,却忽然被他给死死抱住,用力扑倒在了地上——“放开我,你这个臭流氓。”她使劲想要挣脱,可是两只手的手腕却被他紧紧抓在了手心里,摁着不能动弹。就连那只适才高高抬起的大长腿,此刻也被他用胸口顶着,怎么也放不下来。
启仁用食指轻轻在她的鼻尖上点了一下。他注视着爱人的眼睛,虽不发一言,却已仿佛向她传达了一千句话。
玄月害羞的把脸转向了一旁,手上挣扎的动作也渐渐停止下来。“你打算这样压着我的腿到什么时候……”她用低半调的语气说。
启仁松开她的手,并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她摘下头盔,脱下露指拳套,卸下一身的护具,将它们全都丢在了地上,并用脚把它们踢到了一旁。
“可别太得意忘形了。”她说,“如果不是我不想弄伤你的话,别以为你真的能锁得住我。”
“原以为且有的打,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出胜负来了。在我不断进步的同时,你也没有停止变强……这次是我输了,姐姐你真的很了不起。”
“这么快就认输了,不想再重新来过了吗?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啊。”她笑着说。
“很多时候人只有一次机会,败了就是败了,并没有再来一次的可能。今天的比武是一场正大光明的较量,你我都在不使对方受伤的前提下发挥出了自己真实的水准,我输的心服口服。”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才活动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却竟流汗了。看起来无论是打球,还是格斗,你都带给了我不小的压力呢。好了,差不多也到了该回家的时间了,我们走吧亲爱的?”
在她挽住他手臂的那一秒,她便就不是一秒前那个恐怖的杀人武器,而只是他的妻子。
“我越来越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如果那一天早晚都会到来,到时我该怎么去面对它……”
她拉着他的手,抿了抿嘴说:
“你这样害怕着,我亦害怕着。但既然那一天还没有到来,与其为了看不见的未来而担忧,不如让我们一起享受此刻。毕竟……我们的手此刻仍然可以相牵,那便是我的所有……我能给你的,所有。我相信只要我们爱得足够虔诚,上天一定不会忍心将你我分开;让你我的十指在彼此的心中相牵,永不放。来世,你我便一定可以再次相见。”
“有姐姐这句话,我便不用再害怕了。”他抚摸着妻子的头发,说,“不过有时我真的不懂,姐姐你到底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你最开始对我的接近,真的只是因为你喜欢历史书上的我么。”
“我……”她欲言又止,像是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似有心事,却又抿嘴一笑。无奈之中,却也带有几分甜蜜。
有些事现在就告诉他,或许为时过早。
“也罢,都是早已过去的事了,现在还追究那些有什么意义呢。我俩既已成婚,以夫妇相称,那么不管当初你是以何种目的接近到我的身旁,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夫君,你真的这样想吗?”
“来,耳朵转过来,我跟你说句悄悄话。”他拉着她的手,在她的耳边轻轻说,“本王是大和的皇子,有什么必要专门编一个谎话来骗你这样的弱女子呢?”
……
第十八章:「册封」
大和平成二年,公元1990年。在经过长达两年的深思熟虑之后,平成皇帝终于在三月十一日的御前会议上昭告了册立太子的上谕,册立时年已满三十周岁的嫡长子德仁亲王为皇太子,四月初六日谕宫内厅:“帝王绍基垂统,长治久安,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之祥,慰臣民之望。朕荷天眷,诞生嫡子,已及而立。兹者钦承皇太后慈命,建储大典,宜即举行。今以嫡长子德仁为皇太子。尔部详察应行典礼,选择吉期具奏。”册封吉日选定在当年五月五日(该日恰为大和的传统节日:男孩节)。吉日前一天,即五月四日,皇帝在亲自检视了祭祀用各项祝版后,以册立皇太子,祭天地、太庙、社稷。五月五日,皇帝入紫宸殿举行册立大典。皇帝亲自检视御座前桌上放置的金质册、宝,落座后接受众人三跪九叩之礼。
帝派使臣(以公爵、内大臣德川家英,内阁大臣竹下为正使,副大臣、交通大臣金丸信,陆J大臣吉田为副使)到达东宫后,先把册、宝、御杖放于宫前铺着黄缎的桌上。太子跪在桌前接受册、宝(正使授册,副使授宝),在御杖前行三跪九叩礼,向皇帝谢恩,使者亦向太子叩头。之后,太子跟随手捧册、宝的内侍官至皇帝前复命。最后,皇帝使臣把御杖送到皇帝宫中,向皇帝并报庆典完成。当日,皇帝率诸亲王、王、公、候,及内大臣、内阁各大臣、在京高级武官、各部大臣、宫中一等侍卫等,诣皇太后宫行礼。以上立储全部庆典仪式均沿袭华夏礼仪。五月六日,皇帝临紫宸殿接受文武百官对册立皇太子的朝贺,并颁诏天下。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嫡长子德仁,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恪遵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平成二年五月五日,授德仁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大典告成,洪恩宜霈,所有合行事宜,开列于后。于戏。主器得人,益笃灵长之祜。纶音式涣,用昭浩荡之仁。布告中外,咸使闻知。”诏书中还包括三十三条皇帝赐予百姓的恩典,诸如蠲免赋税,特赦死囚等。同时,设立并配备了为皇太子服务的东宫属官。
在仪式上,太子手中所持之物叫作“笏”。一般是用玉或者象牙做成。它在仪式上没有任何特殊意义,主要是为了体现出皇室的庄严与尊贵。
仪式上,太子身穿的乃是“黄丹色”古服,这是专属皇太子的颜色,是其余王公皆不得僭越的尊贵。而皇帝穿着的,则是更为尊贵一级“黄栌染”御袍。
皇帝公开册立皇储,在平成一朝的历史上是第一次,但却并不会是唯一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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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意义重大,于朝内外都产生了深远影响。但令皇帝没有想到的是,皇储的确立,并非是争斗的休止,而是另一场腥风血雨的开始。膝下子嗣间真正的交锋,到这,才真正拉开了序幕。
……
诸王公、百官,依礼向太子跪贺。
其中为首的便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常陆宫正仁亲王。今天,他跪的不是侄儿,而是太子储君。
王叔都跪了,礼宫心中就算再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得向太子跪下了行礼了。不过礼宫那腰到底是算弯下去了还是没弯下去,可就真的有待考究了。相比礼宫的不情愿,泰宫则表现得更为“自然”一些。他不卑不亢,并没有不舍得弯下他那高贵的膝盖,也没有为了刻意讨好太子而把头低的太过。
“起——”
礼毕,诸王、公、百官纷纷起身。帝即于宫中设宴,赐太子、诸王、公、百官分食胙肉。
……
储君的册立,乃是近几年来仅次于皇帝即位与驾崩的重大国事,全国的民众们都兴奋地坐在了家里的电视机前观看着由NHK电视台独家播放的现场画面。
说起这NHK,它本是一家公共电视台,但是因为它在大和具有较强的影响力和知名度,渐渐的也就被朝廷盯上,并收归于大和朝廷直接管控了。现在它所充当的角色,是朝廷和内阁的喉舌,与其他知名电视台一样,统一归属于文部大臣属下的「放送?テレビ総局」监督管理。
十二单礼服,专属于皇室女子的最高等级的隆重礼服。不过除了外表稍显美观以外,却好似再别无它用,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人裹得跟个千层饼似的。就这一身衣服,穿在身上估计有二十公斤重,真应了几年前玄月在婚礼后对启殿下所抱怨的那句“伸不开手,迈不开腿”的精辟吐槽。
那本是她不想再去回忆的噩梦,可今天却噩梦又一次成真了,作为启殿下的王妃,陪同参加这样隆重的典礼,她就算再不乐意,最后也不得不穿上这套十二单衣,将自己裹成一个会行走的人形千层饼。谁叫她是大和的亲王妃呢。
这样一套衣服穿在身上,或许能够挡住利剑也说不定;不过下一次再要想穿上它,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两天后的五月八日,皇帝或许是内心对他那小儿子有着些许亏欠。便把他召进了宫去,委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差事,令他去赤炼瓦大楼总揽法务大臣职权,兼管下属各级官吏。
启仁明白,皇帝这是准备要对竹下派动手了。而他之所以派自己去赤练瓦大楼担当重任,就是要让那些散播流言的人看明白当今的局势,并让那些听信了流言的人知道:泰宫亲王与竹下派并无任何瓜葛。而如何要向世人证明这一点?当然没有什么能够比得过让启仁自己去查办竹下派更加能够以正视听的了。
虽然皇帝没有明旨任命皇三子启仁为法务大臣,但他启仁亲王往赤炼瓦大楼的办公室里一坐,那原本的法务大臣不就也只能甘心让贤,挂着个正牌大臣的虚名,去做他亲王的副手了么。想必在皇帝召见启仁之前,内大臣德川家英便已奉皇命去与那“倒霉”的法务大臣见过面,通过气了。
册立太子,是皇帝一人乾刚独断,这次让皇三子总揽法务大臣事宜,自然也就不用与内阁的大臣们商量。毕竟是做了近四十年储君的老太子,这点威严还是有的。
在大和,倘若哪个大臣胆敢公然违背作为现世人间的神的皇帝的心意,不用法度治他,只需街上随便一个从小受武士道理念与忠君思想熏陶的普通年轻人就能拔了他的皮。当然,不会有任何一位大臣会傻到那么去做,因为就连是出现这样的想法都是极其愚蠢的。
不过这事倒也难说……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竹下跟金丸一家不就是两只不要命的愣头青么。
……
“记得我那时曾跟你开玩笑说:「干嘛总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别人去猜,你又不是什么大臣。」今天看来,却是一语成箴了。我家小启还真的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法务大臣了呢。”她小心地将那枚议员徽章为丈夫别在了胸口,笑着对他说道:“好了,全都搞定了,你可以出门上班了。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记得要时刻保持微笑,给属下们留下一个平易近人的第一印象哦~”
“母后都没你这么能絮叨我……你说你这是紧的什么张嘛。不就是派了个法务shěn的小差事么,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想当初爷们在高丽——”
“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还说它干嘛。”她半蹲下身,一边为丈夫系着鞋带一边说:“现在你就是个十足的闲散王爷,今上赏你什么你就赶紧接着,若不然叫别人给抢了去,到时哭都找不到墙角去哭。”
启仁双手扶起她,道:“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如果闷得慌,就让尤妮斯或者特蕾莎陪你在院子里走走,千万别擅自离开宫邸,一定等我回来。”
“你看你又来了,”她说,“我不就是怀个孕而已嘛。又不是头一回了,用得着那么谨小慎微的么。”
“不管是任何事,我都会尽可能的把它们当做第一次来对待,因为我告诉自己,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能够掉以轻心。这一世我有太多东西需要守护,我不敢,也不容自己骄傲自满。”他说着,声音渐渐压得越来越低,直到拉过她的手,贴脸耳语:“皇嫂腹中孩儿新丧,于情于理这段日子你都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莫要挺着个肚子到处招摇。失了贤名不说,还叫人心中记恨。”
“好了,快去上任吧,第一天上班可别迟到了。我会等着你回来陪我一起烹饪我们两个的爱心午餐的。”
“真舍不得你啊~姐姐。”他紧紧地抱着他,像个孩子一样撒娇道。“如果姐姐可以陪我一起去上班那就太好了。”
“说什么傻话呢。好了好了,知道你舍不得我啦,可是你再拖下去可是真的要迟到了,快走吧。”她抚摸着他的头说。
启仁显然不是一个甘愿被人家占便宜的人。看着她一脸宠溺地摸着自己头,心中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为了把便宜占回来,他当即也伸出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上——
“如何?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么。”他问。
“你想说什么?”她说。
“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我今年已经……”
“我知道你很大了。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比你要大呀。”她咬了咬嘴唇,说。
“从今天开始,我的头上除了青天白日跟屋顶的天花板,以及冠冕以外,不应该再有其他任何东西。”
“头发呢?”她一本正经地问,“头发也不应该有么?还有车子的顶盖,这个刚刚你也没有提到。所以以上两样东西也不应该有么?”
启仁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首先头发应该被算作「头」的一部分,其次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还跟我抬杠。”
“我才不想跟你抬杠,明明是你自己说话有漏洞嘛。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了……拜托你看看手表,你是真的想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么?”
启仁:“听说大人物似乎大多都有迟到的习惯,不过我可没有这样的习惯。我不会迟到,至少今天不会。”
……
第十九章:「新官上任」
“亲王殿下,这里今后就是您的办公室。当然,如果您不喜欢这间办公室里的装潢跟气氛,属下这就让人再腾一间空房间出来。”他微曲着腰,双手交叉放在腹前,低头不敢直视。卑微的活像一个风俗店里的迎宾。
亲王用手轻轻抚过办公桌,道:“环境不错,桌上竟一点灰尘也没有。在我来之前,这间屋子是否刚刚做过大扫除?”
“清洁工每天都会提前职工上班时间一个小时来进行清洁。”说完,他接着又补充道:“当然,因为这样,我们也会将清洁工的下班时间提前一个小时以作补偿。”
“各局,各会,各所,各厅的最高长官都到了吗。”
“回亲王的话,他们都到了,现在全在外面等着见您呢。”
“好,知道了。让他们根据在法务shěn内的职位排序依次进来吧,我要一个个的与他们见面。”
“亲王……各部门里掌事的人太多,全算下来足有十几二十多个,都是应景的事……您干脆一次就都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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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仁拉开椅子坐下,道:“新朝要有新气象,所以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一大帮子人围进来,训话、走人。我要一个个的见,一个个的询问他们各部门里的工作情况和工作难处;先皇数十年前教过我的,今天我按原话同样教你一遍——你记住:为首者更多的应当主动地,及时地去了解下头的问题,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等到问题扩大了,下头报上来了,才后知后觉,如梦方醒。那样是绝对不可以的。”
“蒙受教诲……属下感触良多。”他说完,或许是害怕被问到到底有何感触,急忙转移话题道:“殿下稍坐,属下这就去贯彻殿下的意思,让他们挨个进来向殿下汇报工作。”
……
“小尤呀,你有看见那年殿下送我的那条白围巾放哪了吗?我找了好一会都没找着,总不会是不翼而飞了吧。”
“现在这样的天,戴围巾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吧……”尤妮斯回答说。
两个人对话时的神态跟语气就好像朋友之间的闲聊一样,轻松,没有一点拘束。她说:“我不是要戴它,但找不到它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你可以把这理解为是一种占有欲。”
“占有欲,”尤妮斯被她开玩笑似的语气给逗笑了,“王妃的这种说法真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的,所以你到底有看见我的围巾么,亲爱的尤妮斯小姐。”
“它应该被放在了楼上服装间进门右手边第三个衣柜里的白色礼品盒里,上次王妃嫌天气变热把它脱下来以后,殿下怕放外面落灰,就一直搁在那盒子里面了。”
“好的没事了,知道在哪就行。你去楼上帮我取件夏季外套,我待会要出门。”
“王妃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她问,“另外……王妃待会是需要去哪?”
“在宫邸里待着闷得慌,况且殿下又不在……就更加无聊了。至于衣服的颜色嘛,你随便帮我拿件白色流苏的吧。”
“流苏?王妃说的是那件好像被剪刀给剪得稀烂的外套么?”
“有什么问题么。”
“不……只是……我现在就去拿。”
“等等,”玄月拉住她的手,问道:“瞧你这慌里慌张的,该不会是给我弄丢了吧?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那件外套它……上个礼拜叫殿下他给不小心弄坏了……”
“欸?不可能吧,我昨天还在衣柜里瞧见它了呢,它好好的没见哪坏了呀。”
“那是殿下新买了放进去的。”
“那既然他都已经这样做了,你又为什么还要出卖他呢?”
“我也不想……是殿下他硬逼我这样做的……他说我要是敢不把这件事告诉你,他就要我好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你能不能简洁清晰地告诉我他为什么要你这样做。”
“事情是这样的,”她说,“上个礼拜殿下手拿一盒草莓味的酸奶,一边开着衣柜一边撕着酸奶盖,手一抖就把奶给溅外套上了。殿下他本想趁你还没发现的时候把外套洗干净后再放回去,结果就是怎么也搓不干净,衣服上总是留着一块粉粉的酸奶渍。他一生气,就把外套像丢棒球一样给丢出去了。殿下的性子你知道,没半分钟他就又自己去捡回来了……”
“叫你简洁些,你反倒给我啰嗦起来了,明说,最后到底怎么着了。”
“捡回来的时候殿下才发现外套刚刚被他扔院子里的时候让狗给咬坏了……我当时不在场,总之殿下是这样跟我说的,我想大致情况应该就是那样吧……”
“要说的肯定一些,别跟着他久了就学得跟他一样不愿意说肯定句了。”玄月说。
“是……我肯定事情就是那样。”她说,“之后殿下因为不好意思自己跟王妃你说,就让我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可是他不是已经为我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新外套作为补偿了么。”玄月笑着问道。
“是啊,我当时也这么问殿下。可是殿下他却说:「虽然如此,但它终归不是原来的那一件了。我不能因为对错误做出了适当的弥补,便堂而皇之地当作自己从未犯过错,那样不光是对王妃的欺骗,亦是对自己的自欺。」殿下还说了……他宁愿王妃你责怪他弄坏了你的衣服……也不愿欺骗你……哪怕一生,仅此一次。”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肉麻呢,”她向前走了一步,避开尤妮斯的视线,低头一笑,“弄坏了我的衣服,可不是一句两句肉麻话就能唬弄过去的。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教训他。行了,先别说这么多了,换好衣服我俩一起去水族馆玩怎么样。”
“奴婢不去……奴婢劝王妃也不要去。殿下不久前又打电话回来叮嘱我了,一定要好好看着王妃,不让您出门乱逛……这真不是奴婢要扫您的兴,实在是殿下他下了死命令……王妃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王妃这样任****婢夹在殿下与王妃两人之间真的很难做……”
“你觉得我很任性?”玄月笑了。她打开冰箱,取出两罐果汁,拉着尤妮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并将其中一罐递给了她。“好吧……其实我是有一点小任性啦,但是应该还不到会让人讨厌的程度吧?”
“女人都会有任性的时候的,说不上讨厌跟不讨厌,主要看关系是否亲近……面对陌生人的任性,人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厌恶非常;而当面对亲密好友的任性,人虽嘴上抱怨,但却并不会将这样的一件小事记在心上。过后便全都忘了。再说……我只是一个奴婢,向来都只有主子不喜欢奴婢,奴婢又怎能、怎敢挑主子的不是呢。”
听完她的话,玄月微微一笑,道:“看来殿下私下里没少教你当奴婢的规矩,瞧你这嘴里的说辞一套接着一套的,比起刚入府那会还真是有所长进了呢。”
“都是亲王殿下调教的好。”
“太谦虚了,要我看还是自己够聪明,才能学什么都快。若是换作个笨学生,那就是再好的老师也没有办法的。你说是么?”
“我应该不算太笨,但也不算聪明……我想我应该是很普通那一种,也就是俗语说的‘平庸’。”
不知为何,听到尤妮斯这样说,她的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很不好看。
玄月放下手中的易拉罐,一双眼睛严肃地看着她,用着长辈似的,好像说教般的语气对她说:
“你怎么能把普通跟平庸混为一谈呢,要知道比起前者,后者可是一个包含了贬义的词。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么?我看你一定不知道,那我就给你打个比方好了——这就好像总有人喜欢把情义跟羁绊混为一谈一样,说起来真是令人不悦……如果读过三国就应该知道,刘备在青梅煮酒之后借讨伐仲氏残余之机带兵逃离许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鸟上青天,鱼入大海,从此再不受羁绊」。刚才我提到了一个例子,那么现在我就要问了,倘若前后者的含义真的可以被混淆的话,那么为何不见玄德公对关张说:「你俩是我的羁绊」?他能这样说么,当然不能!因为那个词根本就不是这样用的,它并不能和情义混淆,它的含义仅仅只是「束缚」和「约束」。有空多翻翻字典总是没错的,在宫邸跟殿下和我说话时可以不想这么多。可是出了宫邸,在外面说话就必须得要咬文嚼字,注意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了。”
有苦说不出的尤妮斯,作为一个外国人她真的已经尽力不把词语的含义给弄混了,可却还是逃不过要被王妃给说教、纠正的命运。
算她倒霉。
启仁殿下不在家,她今个又偏偏伺候在王妃身旁,这挨批评被训话的“好事”,不就正好轮到她身上了么。
……
第二十章:「明月与日光」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任性,那我还就任性一次给你们看看。本妃现在要上楼去换衣服了,你喜欢就跟着一起上去,不过要是你喜欢穿着现在这一身好像服务生一样的服饰出门,我也不勉强你,你就穿着它好了。”她说着,便朝楼上走去:“我倒要看看,如果我硬要出门,你这位亲王殿下忠心的女官是否真的能够拦得住我。”
“纯子妃殿下,您不能……”
“我不能?不,我能,我太能了!小尤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你家王妃的性子你应该了解,我可从来都不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不过看你这副为难的表情还真是让人于心不忍,这样好了,本妃为你出个主意:你呀,就让我找根绳子来把你捆起来,这样殿下回来以后就怪罪不到你头上了。你看如何?”
“王妃这话……真叫奴婢伤心……若王妃真要出门,奴婢宁愿是挨殿下的责罚……也要跟在王妃身边护卫您的安全……又岂有把自己捆起来的道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捆你了。起来吧,别搁这跪着了,跟着我去换身漂亮衣服,待会让我带你去商场里再多买几件新行头。放心好了,只要我们赶在他下班回来前先回到家,没人会知道我曾偷溜出去的。”
……
赤练瓦大楼,法务大臣办公室。
此刻,启仁正在与东京检查厅的最高长官进行交谈。“关于人手不足的问题,这件事本王和清浦大臣会尽快为你们解决;实在不行,就从各地方抽调一些人手到东京来嘛。”
“如果能从地方上抽调一些优秀的检察官到东京来……缓解我们检查厅现有的人手不足问题……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他低着头说。
启仁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道:“我抽空看了近几年来本土检察官的人事调动报告。我得出一个结论,所谓人手不足,其实多是少数检察官们的能力不足;对此我个人的意见是:将东京方面少数工作能力不足的检察官下派到地方上去历练,再将地方上少数优秀的检察官升调到东京来工作。如此,既弥补了东京方面“人手不足”的难题,也并无对地方造成太大的影响。就照这样办。你让各地方上的主事人就地方上检察官们的成绩跟表现拟出一个地方优秀检察官名单。我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后我要在我的办公桌上见到这份人员名单,并对它进行审核、盖章。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份名单里的人可容不得半点水分,要是让我发现存在有滥竽充数的现象存在,我第一个问责你这个检察厅长。”
会见完各厅局主事,启仁从衣帽架上取下外套披在了身上,便准备“脚底抹油”、下班开溜了。
不过倒也不稀奇。全大和的高级公务员的不都这样吗,一个月到头就上那么几天班,一天还就只在办公室里坐那么几个钟头,完了还美其名曰什么“宵衣旰食、朝乾夕惕”,对外说什么“就算是回到了家,也时刻都处在工作状态中。”
这话……若是启仁口中说出来,或许还值得一信,毕竟他是皇子。既时刻身处权力漩涡,当然是时刻都在拼力向前,一秒也不能停歇。
但这话要是从某些享受着朝廷给予的禄位,却懒惰傲慢的蛀虫的嘴里说出来……那人们就得好好想想,是不是最近上头派调查团来考察地方了,故而它们才忙着作出大义凛然般的姿态,说着满腔的漂亮话,演戏给上面看呢。
……
脸上,黑色口罩配墨镜;脚上是擦得反光的皮鞋。笔直的西装裤,没有皱褶的白色寸衫与夹克衫,还有那件披在身上的长袖外套。这还没离开办公室呢,启仁便已将自己包装得好像一个大明星似的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位启殿下的名头可不比当今世界上任何一个世界巨星要小,人可是正儿八经的皇族亲王,再加之现在又派了法务的差事,风头便更是无俩了。艺人外出尚知乔装遮掩,更何况他启仁亲王。
或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又或是习惯与品味的相互融合。另一头,顶着纯子妃身份的左臣小姐此刻也换好了一身新行头准备要出门了。瞧她,身穿一件粉白色衬衫外套搭配着一条淡粉色的西裤,脚上穿的是一双白底金边的女士篮球鞋……
许是当了母亲,心中少了几分杀伐暴戾之气,故而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粉色系的衣服跟粉色的东西了。——是的,看起来他们两个人的衣品与穿搭风格并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如果硬说这就叫心有灵犀的话,未免太过牵强。
但换个角度想。若不是心有灵犀,又为何都把自己打扮的这么华丽,就好像约好了要在这个时间去某个地方约会一样。
……
“小尤你看,这就是传说中的SUNROAD商业街。你知道吗,以前我跟殿……咳,跟小泰他在东大读书那会每次放课后都会来这吃小吃,你小泰哥他最喜欢吃这里的炸牛肉丸跟章鱼烧了。”
“想不到殿……怹驾也会喜欢吃街边的小吃呀。”尤妮斯说。
玄月微微一笑道:“别怹驾啦,出来玩用不着这么严肃,称他作少爷就行了。”
“少……少爷?”她愣了一下,忙道:“这怎么行呢,这样不可以的,我怎么能够……不……我不能那样称呼怹驾的。”
“瞧你这一脸紧张的模样,真是傻得可爱呢。我知道,一时叫你改这个口是有些难为你了,可咱这现在不是在街上吗,总不能还怹怹地叫他吧?若叫别人听见,那岂不是要坏事?”
“可是我……我真的做不到……”她低下头,怯怯地说。
玄月拿她没办法,只好无奈一笑道:“好好好,我不难为你了。那这样好了,咱们只管玩咱们自己的,不再去提他就是了。如此也省的你战战兢兢的,腿软的连路都走不动了。”
“我多句嘴,您别嫌我啰嗦……这我们出也出来逛这么久了,衣服也买了好几件了,您看……我们是否该回去了?”
“你看你又来了,”玄月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咱拢共才出来不到两个钟头,你就唠叨我快八次了,还能不能消停会了?”
说完,她或许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太重了一些,便又笑着说道:“好啦好啦,就在前面去给小泰买些小吃,买完咱们就回家,这样总行了吧?”
……
她倒是消费舒服了,可却难为尤妮斯提着大包小包的一路跟着她。这不,买了炸牛肉丸跟章鱼烧还不算完,一转眼又跑去可乐饼去了。“谢谢大叔,请帮我打包两大份的可乐饼带走。”她一边点着单,一边对身旁的尤妮斯说:“我忽然想到小泰可能还会想要吃关东煮或者是糯米丸子什么的,小尤啊,你快去那边卖关东煮的摊子帮我排好队。”
“殿……殿……殿!”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跟见到鬼似的。”她接过老板找的零钱,将包装好的可乐饼递到尤妮斯的手中,说。
“我……我……怹驾……”她看起来慌张极了。尤妮斯拉了拉玄月的衣袖,指着她身后说:“怹驾!是怹驾!”她极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但却无法抑制住自己那颗惊慌跳动的心,一时间,额头上竟冒出了好几滴冷汗。
“你在说什么啊,”玄月转身朝她指的方面望去,“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怎么没看见他呀。”
“是怹,一定是怹!我认得怹的身形,而且怹昨天晚上叫我给他准备的今天要穿去上班的就是这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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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开始有些相信了,她自言自语地说,“难道是我眼花了么……”她轻咬嘴唇,略思对策,计定,忙对尤妮斯道:“多年的人生经验告诉我,永远都不要抱有不恰当的侥幸心理。不管是真是假,你现在赶快给我上去跟他搭话,拖住他,给我争取回家的时间!”
“我……我要怎么……”
“他要问你,你就说是我叫你出来帮我采购的!这么简单的事情总该会做吧?!”她有些不耐烦地说。
“会,我会的。”见王妃有些不大高兴,尤妮斯只好急忙点头将此事应承下来。
……
“殿……少爷!”
她犹豫了半秒,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微妙的称呼。尽管她极不情愿叫出口,可确实是没其他法子了呀;若不然,难道还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唤他作亲王殿下么?
对此,启仁稍感意外。他意外的不光是自己下班后逛逛街买点小吃还会被人叫“少爷”,更以外那个唤自己少爷的人居然会是她——尤妮斯;这朵如高岭之花般冷傲的女杀手,竟也会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呢。启仁还以为只有特蕾莎那个喜欢跟人开玩笑的女人才会这样叫自己呢。
他略低着头,看着她,看着这位矮自己一个头的“小姑娘”,竟不禁捂嘴一笑。“是你啊,小尤。”他笑着说,“看你这手里拎着这么多东西,一定花了不少钱吧?怎么,是小纯让你出来帮她买东西么?”
“是……是的……主上。”她弱弱地说道。
“让我看看你都买了些什么。哇,炸牛肉丸子,章鱼丸子,还有可乐饼,全是我喜欢吃的呀。既然你都买好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再去买了?不过……”他想了想,说:“我忽然好想吃关东煮,走,陪我去买一碗关东煮,然后我们就回家。不过话说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为什么她要叫你来买这么多好吃的啊。难道是为了庆祝我第一天上班么?”
“兴许是吧。那个……您想吃关东煮是吗,我现在就去替您排队吧?”
“好啊,那就拜托你了,正好我还想要去对面的店买几串糯米丸子呢。”他说还没说完,尤妮斯便已准备要跑去排队。可他却忽然从身后拽住了她的手,叫了一声“请等一下!”尤妮斯回过头,一脸不解地望着他,却不敢多言,只等待着他进一步的举动。
“排队就排队嘛,用不着提着这么多东西,把它们都给我,让我来提好了。”启仁接过她手中的那些袋子,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说道:“好了,手上没有东西,总该会跑得快一点了。可尽管如此,还是要留心着路,不要着急摔了跟头。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的;当然如果你先买好东西,那就拜托你在这里等我啦。”
……
“我回来了!”刚进玄关,鞋还没来得及脱呢,他便扯着嗓门嚎了一声,就像是生怕家里有谁不知道自己回来了一样。
“你回来了,亲爱的。”玄月也是闻声不见人。这不,她也才刚进屋呢,区别只不过是他俩一个走的是正门,一个爬的是窗户罢了。
“你知道吗,几个小时不见我都想死你了我。”他说着,便朝刚刚她声音传来的二楼走去。
听见丈夫上楼的声音,她急道:“你没什么事吧,没事的话我就先不急着下来了……我这正在洗澡呢。”她说着,急忙溜进了浴室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放水。
“不是吧?我听着你怎么像是刚刚才放水的样子。你把门打开,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说。”
“这样不太好吧……我这洗澡呢……身上光的就像个刚出生的孩子……你就在外面稍微等我一会嘛。实在不行你就隔着门说嘛。”她说着,一边取下架子上的浴衣套在了身上,并一边用水将自己的头发打湿,以防备他的突然闯入。
“这件事只能跟你一个人说,我必须要进去贴着你的耳朵跟你说悄悄话才可以。你若再不开门,那我……我就只好在门外坐着等你了,没关系我有耐心,你要是高兴在里面过夜都成。”
“这叫什么话。”她打开门,说。
启仁拉过她的手说:“回你的房间待着,等我洗完澡再来跟你好好絮叨絮叨咱俩今天的事。”
“好的亲爱的……”她轻声答应着,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见丈夫走进房间,原本坐在床上的她急忙站起身来迎接,可他却刻意避开了与她目光的交汇,将视线挪到了一旁。启仁在床边坐下,她则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站在一旁,等待着接受教训。
尽管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揭穿自己,但玄月知道……他大概是已经知道自己今天偷溜出去逛街的事情了。
启仁本想转过头去看她,中途却又停止。他站起身,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而她也只好厚着脸皮,跟着他转移了“阵地”。刚洗完澡的他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就像刚把头发弄湿的她一样,半干半湿的……
看起来,他是洗完澡连头发都没有来得及吹干便急匆匆的跑来教训自己了……玄月这样想着,心中更是胆怯了几分。
“咳咳。”
他轻咳了两声,但却仍然沉默着没有说话。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通常暴风雨来临前,都是宁静的。
“夫君是在等我主动坦诚自己的过错么……”她率先开口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吧,我承认是我不对。我没有听你的话老实待在家里等你,而是偷溜了出去闲逛乱逛……你骂我吧,我绝不还嘴。”说完,她挨着他坐了下来,慢慢地……慢慢地把脸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启仁一抬肩,便让她的满腔温柔化作了烟云。他说,“如果你的耳朵没有去打蚊子的话,我想我应该亲口对你说过叫你不要出门乱逛吧?你为何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呢!”
“我有听,只是……”
“只是什么!”
“我知道错了嘛,亲爱的。”
“我现在是在跟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要跟我撒娇!我不吃这一套!”
“那我闭嘴不说话了总行了吧。”她笑着说。
“你笑你……你笑什么呢?”听得出来,他刚刚差点蹦出一句脏话。
“好吧,我不笑了就是了。”
“你现在哭丧着个脸又是什么意思。”
“笑也不行,难过也不行,就没你这么会欺负人的。”
“两分钟前是谁说自己绝不还嘴的,这么快就反悔了?”
“我没还嘴,只是稍稍表达内心的不忿罢了。怎么说我也是个孕妇,就算是我犯了什么错……你总不该得理不饶人吧。”
听到这话,启仁竟被她给气乐了:“哎呦,我才说你几句,就成得理不饶人了?话说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孕妇呢,刚才爬窗户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是个孕妇啊?”
“你都看见了呀?”
“我不是很想看见,但可惜我的眼睛不争气,偏偏就看见你跟个猴子一样爬墙翻窗了。”
“什么叫跟个猴子一样嘛,真是的……我看你才是猴子呢!你这只讨厌的志贺野猴子,滚回火山上泡你的温泉去吧!”
“这也算是“稍稍表达不忿”么?”
“当然不是。”她摸着他的头说,“我那是摆明了在骂你呢,笨蛋。”
启仁猛将她扑倒在床上,恶狠狠地说,“你胆不小啊,明明是自己犯了错,却敢反过来骂我?!”
“不想被骂,就想办法让我闭嘴呀。”就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她慢慢闭上了双眼,并微微噘起了香唇。
好吧……这或许已经是一种明示了。
……
第二十一章:「失语皇妃」
平成二年五月,皇帝正式册封嫡长子德仁为大和的太子储君,入主东宫。在外人,甚至是皇室亲贵们看来,这都是无比荣耀与光彩的事。可除了皇族嫡系血亲一脉,现今全大和人都不知道的是……那太子妃腹中的皇儿早已在一个月前滑胎。
可这件事瞒始终是瞒不住的。早在四十多天以前,德仁与雅子出席一次皇室记者会时,他便亲口对记者公布了雅子已经怀有身孕的事实……
雅子曾怀有身孕是事实,可如今她的滑胎同样也是事实,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跟去,这肚子却忽然没了动静,到了那天,就怕是瞒傻子也瞒不住。所以,这是一件早晚都要对外公布的事情。但皇帝之所以压下它,为的就是将它拖到太子正式册封之后再对外公布。这是令礼宫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几天,宫内厅已经在着手准备新闻发布会,将太子妃失去皇嗣这件事公诸于众,但眼看着日期将近,东宫那边却一直没有想要动身的意思……这发布会没有主角可不成,没法子,便只好将这原本定下的日期一改再改,一拖再拖。
必需有个了断了。如果再像这样拖下去,无疑是要使得最终所造成的负面影响来的更加巨大的……这很好理解,因为要是再像这样拖个一两个月不开新闻发布会的话,那么太子妃的预产期就差不多要到了……可雅子的腹中已无了皇嗣,因此这“预产期”三个字听起来便就变得那么可笑了。
总不能叫全大和的老百姓们兴高采烈地等了老半天,结果到头来却落了空,那该多败兴啊。
……
东宫。
“太子妃今天还是只进了一碗粥么?”德仁看着刚从雅子房间里出来的宫人手里的托盘,明知故问道。明知故问的原因或许是……有时明明早知结果,却还是期盼着奇迹吧……当真是傻瓜的表现呢。
奇迹没有发生,宫人的回答还是和前几天一样,他心爱的太子妃今天仍然只喝了一小碗米粥。已经一个月了,她却仍是如此,沉溺在自己一个人的伤心与绝望里无法走出……身处沮丧……乃至于临近崩溃的边缘。
面对这样的事,德仁的心已经乱到无法正常思考任何对策,甚至都无法组织出一句恰当的话来哄她开心。在他内心深处,依稀还记得小时候母亲曾有一段日子也是这样沮丧……他不禁在心中回想……那个时候母亲是怎么慢慢好起来的呢。而现在,他又应该如何做,才能让心爱的雅子振作起来。
……
另一头,泰宫家的小两口子此时也因为孩子的事情烦恼了起来。——玄月紧握着丈夫的手,靠在他的怀中,闭着眼睛休息着。忽然她说:“亲爱的,你看我们是不是该挑个日子把我怀孕这件事情告诉两陛下和大和的民众们知道了呢?你看……父皇母后刚刚失去了一个未出世的孙儿,咱们进宫去把这件喜讯告诉他们,也好让他们二老心里稍微高兴些……你说是么?”
“我本不想这么急着将这件禀告父皇,因为太子家刚刚失去了一个未出世的男婴,你我这么急着去报喜……总归是不大好的。不过你方才的话或许有提醒到我,你说的没错,也许我们是该有所行动了。”
“夫君想怎么做?”
“我想……这件事我不要去说,你也不要去说,而最好是让一个“第三者”去把它传到宫中去。”
“我好困……你能不能在我睡着以前告诉我你这个“第三者”是谁呀?”
“这个嘛……”启仁咬唇一笑。他望着天花板上的白色灯光,停顿了片刻方才又接着说:“咱们把德川小姐撂在吕宋也有两个月了,我想也是时候让她从那个多灾多难的小岛子上回来了。”
“这件事其实大可以再挑另一个人去做,你若这么快就把德川从吕宋叫回来,就不怕李家公子一个人在那太过“孤独”么?”
“我相信就算没有德川,他一个人也一样能够应付那的杂务。所以,也许是该让德川尽快赶回来了。”
“话是这样说……可该用什么名义召她回来呢?当初你留她在那的时候说的是让她协助李氏,处理吕宋灾后事宜;如今事还没办完,你便就要召她归府,如此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做法……未免会让德川心中生出些许负面的情绪。此人虽说是你府上的大管家,但却始终是宫里派来的人,身份特殊,不可与旁人同语。我看夫君你这次可得要想一个召她回来的好由头了。”
“OK,让我自己慢慢想。你可千万别给我什么所谓的“友情提示”。”
“这么倔强有什么好处,它能够让你更快登上顶峰么?不,它并不能。所以如果你想要问题的答案……无论是任何一个问题,都请随时来向我请教,我这里可是有来自未来的“参考答案”的。”
“神不需要答案。”
“你并不是神。”
“那你要怎么解释我为何无法真正死去的原因?通常,人死如灯灭,时间亦如覆水难受,绝无说后悔便能重新来过的理由。但为什么明明我已经死去,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回到“过去”,无法挣脱呢?”
“我……”
“你也无法解释对么。其实在我看来,与其说它像一条锁链束缚着我让我难以挣脱,倒不如说它是时、空所赋予我的天能,是我的本领。我就像神,不,我就是神!任谁也无法真正杀死我。”
“我可以确定你已经过了会犯中二病的年龄……但似乎你患上了一种新型疾病,这种病的名字叫做「狂妄自大加丧心病狂综合征」。的确,你的灵魂似乎暂时……又或是永远也无法真正意义上死亡了,但是别忘了当刀子划过肌肤时,我们仍然会像普通人一样感受到疼痛。这也就是说,如果你稍不留神成为了一个失败者的话,那么“死亡”虽遥远而飘渺,却也是随时会降临到你头上的。关于这点我想你应该已经心有体会了才对,毕竟上辈子躺在病床上当植物人的经历对你来说应该是“终身难忘”的,但是我也不敢断言,是否再未来的某天你会忘了这么一段痛苦的日子,而重蹈跌落深渊的覆辙呢?”
“神不会踩中同一块小冰块滑倒两次,这个世界上也再不会有任何一个凡人能够击败我,除了另一个神。”
“我只当自己是凡人,当然如果在某种意义上我被算作一个神的话,我也不会想要去跟别人斗狠的。其实你大可放心,因为据我所知当同一个平行世界同时出现太多异世人的时候,那些多余的家伙就会被“程序员”,也就是世界上真正的神,被那些高维生物给当作“BUG”一样修复掉。修复的意思是——抹除。不过你暂时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当成垃圾一样清理掉,因为你应该是属于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中的人……我这样说当然有我的理由,你想啊,如果对于这个平行世界你是一个闯入者的话,那么在我的世界线中就不会有关于你的历史。所以你就把这一切都当作是一场梦好了,人在梦里只要别胡思乱想,平静的海面就不会出现漩涡,墓地也不会爬出吸血鬼。”
“我懂你的意思。”他说,“正因为我懂得如何维系平行宇宙间的稳定,所以我才不需要你的参考答案。因为我想做的是我自己,而不是做书本上的那个我。”
“可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们本就是同一个人,相互间并不存在差别。人不是画,不存在真迹独一无二一说,况且……况且就算是画好了,难道不同世界中的同一副画还会有什么差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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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既然是平行世界,当然就会有很多与“原世界”相为不同的地方,哪怕同样一位画家在同一年代所画的同一副话,也会因为当时屋外晴天与暴雨的差别而令画的灵魂构造所产生不同。所以我就是我,我并不是另外一个你在你的世界线中所认知那个我。”
“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一种诡辩么?”
“当成什么都行,请随意就好。至于该用个什么由头召德川回来,我差不多已经想好了。”
“哦,是么……说来听听?”
“就告诉她说我想她了,让她赶紧的坐飞机回来,你看理由什么样。”
“这个理由是否是有些太随意了。其实我到不是担心这个理由能不能召她回来,只是……”
“那就让她再在吕宋待几个月,等到时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再把她给叫回来,我想这样总不会还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式的做法了么?”
“再过几个月,不等德川禀报,但凡是有长眼睛的人都该看得出我有孕了。也罢……也罢,许是我过于谨慎了,德川小姐怎么会是一个小心眼的女人呢,毕竟全世界好像只有我才是一个小心眼的女人……若你觉得我的提议不好,直接否决它便是,完全不用像这样拐弯抹角地来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
“不,我没有,我想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刚刚说的全都是认真的,我才没有闲心来耍小孩子脾气。”
“好了不说这些了……不如你来跟我聊聊你今天第一天上班都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吧?我会很想听的。”
“法务的工作并无任何趣味,”启仁回答道,“换句话说,任何工作都是没有趣味的,如果不是为了得到工作后所能得到的回报,我想应该没什么人会愿意把一天大部分的时间浪费在办公室里。通俗点说,工作的最基本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之后才是赚钱。如果说一辈子要工作的时间是一百的话,那么趣味往往只占其中的百分之零点零零二——也就是最开始满怀期待,第一天上班时的零点一,和将脱苦海,退休前一天的零点一。”
“可是有些人……我是说一小部分人。他们就能把工作当做兴趣来做,换句话说,他们便把兴趣变成了工作,例如现时代当红的中森小姐,她便是一个热爱舞台,享受艺人工作的人呀。”
听到妻子的话后,他轻叹了一口气,微笑着说到:“明菜么……天幸她在这一个世界中遇到了一个能够真正爱护她珍惜她的人吧,否则真是不敢想象这样一个傻女孩在她一生中到底还要经历多少悲伤。”
“哦。”
“「哦」?这是什么反应?”
“我不知道,因为我的心里很平静,所以我也不能回答你那是一种什么反应,也许……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刚才我们应该是在聊工作才对,对么?”
“我承认刚刚是我提到了中森小姐,但是话题可不是我带偏的,但我可能有些低估你的话唠能力了……因为不管是聊工作还是其他,你都好像能闲扯出许多无话题的事情来。”
“我的话一向很多,哪怕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一个人也一样会自言自语出许多话来。我不否认我以前的确是一个喜欢抓犯人,并且享受推理和破案过程的大侦(警)探……但是不知怎么的,一旦当我把那当成是一种工作,我就忽然变得没有那么喜欢它了。”
“假如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你只想……也只适合做一个四处漂泊,漂到哪算哪的流浪侦探,而不是做一个隶属于侦探事务所的职业侦探,又或是在警察局里上班的警官么。”
“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那么没错,我就是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如果是在古代,我一定会是一个好像全云致一样的法师吧?”
“为什么一定要是全云致呢,洪吉童不行么?”
“我比较喜欢全云致。”
“可我更喜欢洪吉童。”
“好的,你喜欢洪吉童,我了解了。那么然后呢?你是想要改变我的喜好,让我跟着你一起喜欢洪吉童吗?”
“然后就……没然后了呀……我只是告诉单纯的想把我的喜好告诉你而已,大家互相交换交换意见,并没有谁要强迫谁喜欢对方喜欢的东西。”
“让我枕着你的膝,小眠一会吧。”他闭着眼睛,轻声说,“在渐渐我已把作为人活着也当成是一种工作时……在你的怀中入梦,便是我最后的自由了。”
“说来奇怪,为何你在枕头上睡觉时总是会流口水,而在我的怀中时……却不呢……”
“因为每一次在你膝上小眠时,我都是醒着做梦的。想知道我梦见了什么吗,请姐姐也闭上眼睛,就当我是一个抱枕,抱着我,让我们一同入梦吧。”
“话说你不是不做梦的么,我们要怎么在梦中相见呢?”
“我人就在你身边,还用得着什么梦中相见。我只是想你抱着我……仅此而已……可为何你却忽然变得不解风情起来了呢?”
“OK,我现在抱着你了。但你既然不喜欢被束缚,却又为何喜欢让我抱着你呢……想这样被抱着,真的会比较容易睡得着吗?”
“我觉得你可以稍微再放松一点,自然一点……那什么,你勒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呃……其实偶尔被喜欢的人束缚一下,到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啦。”
“快些睡吧。如果你闭上嘴专心休息的话,没准我会考虑为你哼唱一首安眠曲来哄你睡着的。”
“我不是小孩子,我睡觉不需要别人哄。”
“可是我觉得你需要。”
“不,我不需要。”
“不需要那就快睡,我可是早就已经困了……尽管如此,但却还是硬撑着陪你闲聊了这么久,你当是可怜我放我一马也好,心疼我让我早些休息也好,都请闭上嘴巴赶紧睡午觉了好吗?”
“刚才你说要唱歌哄我睡觉,那句话还作数么?”
“算数。”她说着,眼睛却忽睁忽闭地,就像是随时便要睡着似的。她捂着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不过到时是先把你哄睡着还是我自己先睡着这我就不敢肯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
第二十二章:「暗渡陈仓」
“德川小姐,请问你现在是否有空?”李公子走进她的临时办公室,说道,“抱歉打扰了你的工作,我本想敲门来着,但你门没关……所以我就直接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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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没关就不可以先敲门了么,真没礼貌。算了,你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这桌子上还有像山一样的数据等待我来审核计算呢。”
“我想那应该是会计部的活。”他说,“不过能者多劳……德川小姐如果愿意做,我又有什么好多说的呢。”
她甚至都没有抬头,而是一门心思地把目光都放在了文件上。她一只手翻阅着,另一只手则用计算器确认着心算结果,等到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时,她才会最终将数字制作成表格保存在电脑上,并手写一份备用。
她正是一边做着这一切,一边不慌不忙地对那位此时正站在她办公桌前好像一个前来汇报工作的下属的这家超级财团的真正掌权者说:“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也不想说虚伪的话、做一个虚伪的人。其实我只是单纯地不信任你们公司的会计而已,所以我才会自己亲自来做这些事情。”
“其实你没有必要信不过我的会计们,因为在我看来无论是我大阪总公司的会计部,还是各地分部的成员,她们都是最专业、同时也是最优秀的。”
“你为何总是那么自信。而且我不懂,你的自信究竟是你对你麾下会计团队的自信,还是说那仅仅只是你个人对自己的自信。”
“你可把我给问住了,这个问题我真的很难回答你……我也不多废话了,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去对面街上的咖啡店喝一杯的。怎么样,肯赏光么?”
“我以为我刚刚已经回答你了。”她说,“我的手里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工作。如果你有公事想要找我商谈,那么我们在这就能说,用不着再移步了;但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想要请我喝咖啡又或是有其他什么与工作无关的私事……那么你就找错人了——因为正如你所见,我真的很忙。”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处理着手头的工作,且仍然没有抬头看他哪怕一眼。
说话这功夫,她屏幕上的电子邮箱的图标忽然闪烁了起来。德川移动鼠标,查看着发信人;如果是无关轻重的人给自己发的无关轻重的邮件,那么她连点都不会想要点开。但当她发现给自己发来邮件的人是远在东京的他时,她竟立即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将它给点开了。而那位李公子,则被她有意无意地晾在了一旁。
他就像提前洞悉一切了似的,一言不发地避到了旁边,挑弄起了办公室里的百叶窗。一拉,窗便拉起;再一拉,又放了下来。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玩的是不亦乐乎。或许他并算不上是全世界最强大的人,但却一定是全世界最幼稚、最孩子气的财团公子了;他的性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很随意的,但有时却又偏偏喜欢钻牛角尖……所以,他真实的性格标签应该是「善变」、又或是「多元」才对。
德川阅读完邮件里的内容,简洁地敲了一句话回复了之后,便起身收拾起了桌子上的个人物品。例如一个看上去很老旧的古董笔筒,还有早几年就已经过时的旧式卡通手表;对了还有放在桌子抽屉里用来防身的伯莱塔92F手枪。那东西可千万不能落下了。
德川一边将那些东西全都装进了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中,一边背对着他说:“看来这次就算想不相信你的会计部也不行了……麻烦李公子替我订一张今天下午的机票,我要即刻赶回东京。”
“下午就要走,这么急么?那我最好现在就得打电话让秘书帮你订机票了。”
“最迟明天早上天亮以前我一定要赶回去,所以如果你能订到下午的机票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就算订不到下午的机票,也要保证最迟能订到晚上最后一班飞机的机票给我。”
“这时节路上不容易打到车,不如我开车送你去机场吧。”
“这种事情不用麻烦你亲自做,让司机送我就行了。”
“抱歉我没有司机,因为我既不喜欢别人开我的车,也不放心把方向盘交给任何一个人。”
“有钱人的性格都蛮怪的哦?”她瞥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是否就属于那种比较多疑、无法相信人,且又很洁癖的那种呢?”
“像德川小姐这样出身良好家庭,并享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实在不应该用「怪」这个词来形容别人的性格。我的确在某些地方跟别的人有些不一样,但我并不“怪”,也更不是个怪物。”
“对不起。刚刚是我用词不当,我向你道歉。那既然李公子都这样说了,那今天就劳烦你最后送我一次了?”
“乐意之至,德川小姐。”
……
在开车去机场的路上,一向话唠的李公子却沉默得有些反常。一直到车子快要开到机场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道:“放心吧,刚才秘书发短讯告诉我机票已经订好了,而且是将会一个小时以后就起飞的最快一班航班。这家航空公司是我家开的,临时买张机票并非什么难事,所以你就不用谢我了;愿你路途愉快、平安抵达你想要前往的目的地。”
“谢谢,尽管你不用我谢,我还是要说一句谢谢。至于机票钱,回东京后我会抽空打给你的。”
“不用了,一点小钱而已。”
“我知道机票钱不贵,可我这个人偏生就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这一点德川小姐跟我很像呢……”
“前面靠边停一下让我下车,然后你就可以去做送我登机以外的其他一切你想要做的事情了。”
“好歹“同事”一场,德川小姐竟不想让我再多送你一程么?”
“李公子日理万机,况且你我也没什么深厚的交情,我看还是罢了吧。”
“好的德川小姐,那你我就后会有期、有缘再见了。”
……
美丽的背影,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这一切似曾发生过,又好像第一次般新奇,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在什么时候都那么优雅,那么地落落大方……
她这个人很奇怪。无论是在告别还是离去时,一旦迈出了第一步便再也不会回头;不管对方是谁、身份尊贵与否,关系厚薄与否……她都只会向前、向前、一直到抵达终点以前都不会转身回顾。终于……她的身影在他的视野中消失;虽不是风却像风一样迅捷,正如她不见的瞬间,在他内心深处快速掠过的,好似寒风吹过时的凉意。
李公子目送着这位老熟人在自己的眼前远去,一直到她消失在视野中时,才挪开了注视的目光。他打开车载音乐,闭上眼,聆听起了那首许多年前的经典老歌……
跟随着音乐的节奏与律动,他轻轻地、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膝盖;同时,他也抚摸着自己的眉角,并用舌头舔着牙齿……一圈又一圈,就像是闲着无聊,没有其他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了一样。
“走了,全都走了。”
他苦笑一声,便趴在方向盘上细声抽泣了起来。顶级跑车的方向盘就是不一样,一点也不硌脸,趴在上面舒服极了;渐渐的,李公子忘记了适才的哀伤,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一盒蓝莓冰淇淋,用银勺子一勺一勺地吃了起来。
“寒冷……”
他自言自语着。
刚刚还哀伤哭泣的他此刻却又展开了笑颜。他微笑着,望着后视镜里自己的脸说:“也许这就叫完美的脸庞么,可是世界上又哪会存在所有人都喜欢的脸呢……所谓「完美」真正的含义,是否就是被大多数所喜爱呢?或许我说错了,完美并不需要得到所有人又或是大多数人去认可,而只需要「自己」喜欢,任何一张符合自己心中审美的脸都是完美的,每个人都有选择并决定自己心中最完美脸庞的权利。那么……在我心中一直以来最为完美的脸庞究竟是?糟糕,为什么我的人生突然会变得这么无聊……是它本身没有乐趣,还是我拥有的已经太多,故而对此感到乏味了呢。不行,我得找一些新鲜并刺激的事情来做,就像一开始我决定要当艺人一样;虽然做艺人的初衷并非是为了找寻刺激,但它的确带给了我一些不同的人生体验,并让我享受到了短暂的趣味……不过还有什么事情比站在摄像机前耍大戏,拿着麦克风给人卖唱更加“刺激”的呢?嗯……去擂台上打拳?或者是F1赛车?不过想想这些似乎都太危险了,我虽然对死亡早已不再恐惧,但这并不代表我要去没事找死,再说万一我要是提前翘辫子了,又有谁能代替我现在的位置、又有谁可以完成我兼并四大财团的宏图伟业呢。而且明菜还这么年轻……不,不!我不可以没事找死!我还要陪明菜举办全国巡演呢!冷静……姓李的你给我冷静……想想豪华跑车,想想超级大别墅,想想私人飞机,想想古董!还有银行里数不清的钞票跟金条!啊——我嘞个去!越想越气——赚泥马多钱TM的想花都花不完,留着全便宜家里那个小混蛋了!怎么老子当年就没捞着这么个好事!?不行,只好再来一盒冰淇淋给自己降降温了。”
就在他伸手去开车载冰箱时,衣兜里的电话却突然响起了。“谁这么会挑时候呢。”他这样想着,还没来得及看清来电显示上的号码便接通了电话:“喂,请问是?”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总裁,您的私人飞机一分钟前已经在马尼拉国际机场降落,请问总裁是要现在过去么?您现在是在马尼拉分公司么,我是否要派人过去接……”
那是高木小姐的声音。
他没等她把话说完,便道: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不在公司……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我现在人就在机场外面,随时可以准备登机;你让机组人员都先准备着吧,我马上过来。”
“好的总裁,请问午餐需要为您准备些什……喂?总裁?您有在听么?”
“抱歉,我刚刚有些走神了。午餐让厨师随意准备些就好,就像平时一样就行了。”
“是,总裁。”
“辛苦你了,高木。”
“为总裁分劳是我的职责所在。”
“原以为这样的老套对白只会在电视里出现,但是我说句老实话——其实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集团任何一个部门的主管,而让你留在我的身边当一个秘书,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上次我对你提出的关于你工作调动上的提议么?”
李公子说完,电话那头她沉默了数秒,方才说道:“总裁……请不要勉强我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后悔?”
“不后悔。”
“尽管你这样无私,但我却不能那么自私……但,同时我也不想强人所难,强迫你去做一些勉为其难的事情;这样好了,我就再多给你一些考虑的时间。如果以后你改主意了的话,请随时来我的办公室找我。”
“是!总裁!”电话那头她的声音明显要明亮了许多。
……
第二十三章:「无题」
“高木小姐,你有什么想要得到或守护的东西么?”吃完饭,他放松地靠在了真皮座椅上,嘴里叼着吸管,一边喝着酸奶一边问她道。
高木此时正在为他收拾着盘子跟餐具,恍惚间被他突然这么一问,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这种事情让她们来做就行了,你是秘书又不是空中小姐,这本不是你的工作。”李公子试图让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坐回她自己的原位,但她却笑着说道:“别说空中小姐了,只要总裁高兴拿我当拥人都成。作为您的秘书,我想我是有为您清理这些盘子的责任的。”
“不,你并没有,我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把自己的秘书当成拥人去使唤。再说了……就算是在家里,我也没有什么事都要去使唤佣人的习惯;听我的,把它们放下,把它们交给应该做这份工作的人来做。”
在李公子的再三劝说下,她才终于不情愿地放下了手中的餐盘。随后空中小姐走了过来,她便又端起盘子,将它递到空中小姐的手中……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做,但是却总是控制不住的手,总是想要为自己的总裁多一些、再多做一些。这并不是拍马屁也不是刻意在表现自己有多忠心,而单纯的只是她想要为眼前这个男人去做而已……这或许就叫做「奉献」吧?
“总裁……其实你知道我的,我只是想尽可能地把我的工作做好而已。我从来……其实我一直都不想让您感觉到困扰……我……我是否让您感觉到困扰了呢?”她怯怯地问道。
“怎么说呢,如果说我的秘书能够为把我交给她的一切工作都做得面面俱到,那么我应该是无话可说才对的;但是呢……你某些时候的确有些越权,换句话说就是犯了一个名曰“越俎代庖”的小错误。”
“总裁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我下去后一定会吸取教训,认真反思自己的错误的。”
“我不是在教训你,你也用不着去反思什么,下次稍微留点心、注意区分在不同的场合下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就行了。”
“您说的有些复杂……我并不是很懂……总裁的意思是不是说,我要自己学会去随机应变?”
“也可以这么理解。”
“我大概听懂总裁的意思了。”
“不懂也没有关系……我这个人其实挺好相处的,我是可以容忍属下身上的小缺点跟她们偶尔的愚蠢的。”
“对了总裁,最近唱片公司里发生了一些小事……我想,您会想要知道的对么?”
“有事就说吧。”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艺人之间闹了一些小矛盾,消极怠工罢了。”
“这段时间我的确太忙了,没有时间去关注娱乐公司里的琐事,但我想既然是艺人之间的小矛盾……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消极怠工?”
“是的总裁,您没有听错。”
“主人公是谁,事情的经过是怎么回事?消极怠工……真不敢相信在我麾下的娱乐公司里竟会出现这样丢脸的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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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前电视台录制节目,今日子小姐跟蒲池小姐不知道因为什么吵起来了,之后两人不欢而散,节目的录制也就因此耽搁了……”
“你还是没有跟我说清楚。”他说着,顺手便把已经空掉的酸奶盒丢进了脚边的固定垃圾箱里,“所以究竟是这件事本就不清不楚呢,还是你对此并非很了解呢?”
旗下艺人之间的吵闹和争斗,对像他这样几乎拥有着一切的大富豪来说根本就不能算作一件正正经经的事来对待。其实高木大可不必把这件事告诉他知晓;而他,其实也完全用不着这么上心。
高木沉默了几秒,方才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根据现场的工作人员说,在主持人向今日子小姐提问乐坛中她最欣赏哪几位前辈或是近几年出道的新人时,今日子小姐说了一句:「其实有些人的运气真的是要胜过唱功,如果我有这么好的运气,我就干脆去买彩票了。」今日子小姐说完这话,蒲池小姐当即微笑着接了一句:「你大可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不要说‘有些人’,想说谁直接点名岂不是更痛快么?今日子小姐要知道,一个人要成功并不是光靠运气就能行的;如果说我的运气要胜过我的唱功的话,那么我的词曲创作则更胜过我的运气。」”
说话这工夫,李公子又开了一盒酸奶喝了起来。他一边喝着酸奶,一边问到:“然后呢,最后谁吵赢了?”
这个人似乎又关注错重点了,不过以他的性格来说,似乎这便是正确的关注点。
“说不清楚。”她说,“吵架这事您知道的,一般很难分出胜负;通常都是谁也不服,最后不欢而散。”
“据我了解,今日子小姐并非是一个喜欢无理取闹的人。其实小今说的没错,蒲池的运气的确是要胜过她的唱功的;我想或许我应该将公司给她的各种资源都削减一些,这样公司其他的艺人才会觉得公平,你说是这么个理吗?”
“这个“她”……是指?”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的高木小姐,我想你应该学会自己去思考。”
“总裁的意思是不是……”
“哎,打住!千万别问我,最好是自己下去慢慢琢磨;等你想明白我说的这个“她”到底是指谁的时候,就抽空知会长户一声,让他照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意思去办吧。”
“是,总裁。”
“总裁总裁,我这个总裁可不好当哟。话说她们录制的那个什么电视节目的通告还有多少天,这个礼拜之内还赶得及么?”
“明天就是最后限期,总裁您看是不是要换人?”
“换人大可不必。”说话间他又开了一盒酸奶,“这种小事我相信你应该有办法搞定的对吧?其实办法很简单,一个礼拜前录制中发生的意外并不用剪掉,将它保留并且今天叫她们接着上次没录完的给我录完它!真是笑话,作为艺人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难道还指望要我去像哄小姑娘一样哄她们吗?!我管她是当红艺人也好,我亲自调教过的晚辈也罢,不想干的就让她立马给我结薪走人!”
当红艺人、他亲自调教过的晚辈……这两点她们两个似乎都符合,可他李公子到底说的是谁呢?总裁不明说,作为秘书的高木也不好强行问个究竟。
……
几分钟后。
“直子,我刚刚……是不是很严厉?”他就像是一个打了鸡血后忽然冷静下来的人一样,忽然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问高木道。
“我回头一定会好好训她们一顿,总裁千万不要为了这种小事气伤了身子。”
“我倒不是为小事而生大怒,只是……呵,算了不提它了;在飞机抵达本土前,我们还是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要紧吧。”
“总裁为公事操劳,几个月都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您就安心睡吧,飞机降落前我会叫醒您的。”
……
第二十四章:「水」
东京,李府——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清风徐来,诗情画意。庭院中,假山上流淌着竹中水;房间里,笼中的寒皋鸟用喙整理着羽毛;只见书房的门缓缓打开,打头个进来的便是这座豪华庄园的女主人——明菜。尽管是在家里,她还是把自己打扮得就像要上台表演一样正式,其实平时她不这样,只不过今天较为特殊。
她的丈夫是个大忙人,经常地整日都不着家,可她明菜小姐也不是个没事做终日闲在家里混吃等死的闲人。这不,前段日子公司里闹出了点小事,她这个做老板娘的总得多上心着点,留神着不要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下去,以免对公司的形象造成任何不良的影响。
故而今日她特意把“闹事”的两位主人公全都请到了自己的家里,给她俩做回和事佬,化解她们之间的一点小矛盾。
这间书房除了蒲池是第一次,明菜跟今日子她们两个人都不是第一次进来了;每次李公子与艺人签约、续约的时候,都会把艺人请到家里,到书房这种僻静的地方来详细商讨合约的一些细节问题。不过奇怪的是,全公司这么多艺人中,偏偏就只有蒲池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按理说以她的资历和咖位,被邀请到老板的家里谈工作是完全够格的,可是偏偏,在此之前她从未被邀请过进入李府半步。
“请坐吧,女佣稍等就会把茶水送到;在此之前,二位都请先静下心来反思一下自己吧。”明菜抿了抿嘴,对她们二人这样说到。
今日子瞥了身旁的蒲池一眼,很心机的等到了明菜先坐下了,她才坐下,并且还挨着坐在了明菜的身边。这样一来,房间里的三人看起来便好像分成了两派似的——明菜跟今日子两个人是一派,剩下的蒲池则被孤立成了一派。
相对无言,没多久女佣用托盘将茶壶跟茶杯都送了上来,并将它们熟练地摆放在了茶桌上。明菜亲自为她们每人倒上了一杯凉茶。
明菜端起自己的茶杯,微笑着说道:“这是华夏地方有名的凉茶,这时节饮来最是清热解渴,我家先生平时便最喜欢喝它了,二位不妨也试试?若喝着合适,便抄一份配方带回去,平日里没事自己煮来当饮料喝,总比在便利店里买些碳酸饮料来的要好。”
“今天的天气虽算不上热,但一杯凉茶喝下去,心中便也觉得清爽了许多。记得上次也是在这里,跟总裁讨论续约细节的时候也喝过这么一杯凉茶。但那天一心只顾着合同的事,没有好意思向总裁问及凉茶的制作过程……今天明菜姐愿意既愿意将配方相告,便算是了了妹妹的一桩心愿了。”
听了今日子的这番话,明菜笑着抿了一口茶,道:
“先生他平易近人,从来不摆什么架子,下次你心里若再有什么疑问,大可直接向他请教。”
说完,二人接着又闲谈起了工作上的一些事。至于蒲池,则本着礼貌第一的原则,双手捧着茶杯,一直静静地倾听着没有插嘴。就在这时书房门忽然被打开了。此先明菜早已吩咐府上的女佣,无事不可进来打扰,她转过头刚想教训,可等她看清那位无礼的“闯入者”时,却惊喜得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瞧他,都三十出头的人了,竟还穿得跟个在读大学生似的,真是青春洋溢呢。
当他开门发现自己的书房里竟同时坐着这么多熟人的时候,明显他也有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但或许是手中的章鱼烧比起书房在座的三位大美人还要更加诱人,诱人到让他一心只顾着吃东西,而忘了要向客人们打招呼了。
“先生,您回来了!”
明菜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她带着笑,紧紧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好了,好了……别这么激动。”因为手里提着东西的缘故,他只好张开双臂接受着她的拥抱,而不能给予她像那她般热情的拥抱。
明菜不开心地哼了一声,轻推开李公子,娇嗔道:
“先生回家,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好让我去接你……现在这样让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倒像是我不知礼数,连丈夫回家都懒到没有去接了。”
“没人会说你懒的。”他说,“我没有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想要给你一个惊喜;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你在我的书房里为我准备了一份惊喜。”
李公子走到茶桌旁坐下,值得一提的是——明明他可以选择坐在蒲池的身边,因为在那里的位置上放有跪坐时专用的软垫……但他,却没有。
而为了不让自己的这一举动看起来太过有所谓的“针对性”,他宁愿跪坐在冰冷的硬木板上,也没有想要触碰那近在咫尺的坐垫哪怕一下。或许对他来说跪坐原本就是一种不舒服的坐姿,有没有坐垫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李公子将在外面买的小吃的包装袋放在了茶桌上,一边松着袋子上绑得紧紧的死扣,一边说道:“我买了很多小吃,如果你们不喜欢吃章鱼烧的话,口袋里还有炸牛肉丸子跟关东煮、另外还有可乐饼跟不同口味的糯米丸子,相信总有一样你们会喜欢的。”
“请问有买鲷鱼烧吗?”这时蒲池终于开口说了她打从进书房来的第一句话。
“真是抱歉。”李公子回答道,“因为事先不知道你们来家里做客了的缘故,所以我只买了一些我自己学生时代喜欢吃的小吃。”
包装袋已经被打开,但今日子与蒲池二人却都不为所动,看样子她们还是有些拘谨。毕竟是在大老板的家里,主人都还没开动,客人又怎么能喧宾夺主呢。
见此情形,作为主人的李公子取出袋子里盛放着各式各样关东煮的一次性饭盒,将里面插着鱼丸的一根竹签递给了今日子。
“请尽情地享用美食吧。”他微笑着对身旁今日子小姐说,“吃完这串鱼丸,稍后你还可以用这根竹签来签其他东西。”
说完,他并没有像对待今日子那样亲手将竹签递到幸子的手中,而只是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也可以这样做。
“亲爱的,我给你买了冰沙就放在了厨房的冰箱里,你看是否现在就要吃?”他说着,同时给了明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暗示。
明菜会意,站起身走到李公子身边,俯下身在他脸颊上一吻,便微笑着离开了。
……
“打我一进门,你俩这脸上便不停在笑。女孩子嘛,总归是要笑起来才好看的;我不管那是刻意做出来的强颜欢笑也好,还是见到我真的很开心也好,在这我只想说一句……你们俩既然不是面瘫,既然懂得怎么样去笑,可为何在录制节目的时候,却偏生要给我摆出一副臭脸?”
听他这话音,没有一点怒气,似乎并不是要大发雷霆的样子。可尽管如此,却还是把今日子和蒲池这两个当红一线女艺人给吓成了两只小鹌鹑;都老实的把头给低了下去、抿着嘴,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一个二十四岁,一个二十三岁,虽说不是同一年出生,生日却前后只差了两天。我就不懂了,同样是公司的艺人,为何就一定要看对方不顺眼、非要在工作的时候吵架,到最后闹得不可开交才行呢?”
李公子正教训着这两个后辈呢,那笼子里的寒皋(八哥)鸟却在笼子里一蹦一跳的叫唤了起来:
“笨蛋!笨蛋!”
它这样叫着,可把两个小姑娘都给吓了一跳。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幸子说,“听说这种鸟不光会说话,养久了还会认主人。先生为何要把它关在笼子里,而不放它自己出去飞一会呢?”
“可爱?不,这小家伙的脾气可凶着呢;况且这鸟上个月才刚托人买回来,还没来得及去训。看它这现在架势,放出去准得咬人,还是关着好。”
“总裁说的没错,像这种凶巴巴的鸟还是要把它关在笼子里好好学学规矩才行。不然放出去准得“咬人”,没准还会咬自己的主人呢。”今日子说。
“先生,我有一事不解,这小家伙为什么只会说“笨蛋”这个词呢?是先生特意教它的么?”
她们两人就像把对方给当成空气了一样,既不想看对方一眼,也不想接对方的话,一门心思地全放在李公子身上了。
“我试过教它很多,但它却总是很笨,一句话也学不会。所以我经常会骂它“笨蛋”这两个字,兴许它听多了就记住了这一句吧。”
幸子捂嘴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啊~”说着,她略瞄了今日子一眼,接着又说:“听到它这么大声叫出“笨蛋”这个词,还以为这小家伙有多聪明,原来它才是这间屋子里最笨的大笨蛋呀~”
“蒲池!”今日子终于忍不住开口直接对她宣战了,“你这样说,莫非是在暗指此前一直教训八哥鸟是笨蛋的总裁大人是笨蛋吗?”
“我并没有那样说,小泉小姐可不要强行挑拨是非哦。”幸子轻蔑地一笑,说道:“小泉小姐,现在可是在李府;当着先生的面,你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好的呀,蒲池小姐。”今日子忍住怒火,硬推出一张强颜欢笑地脸对她说道:“不过你也别忘了,在总裁面前可也没有你翘尾巴的份。”
……
“桌上这么多美食,都堵不住二位美人的嘴,这是令我没有想到的。话说……是东西不合口味么?”真幽默,就连在生气的时候都不忘幽默一下,他也当真是一个风趣的人了。
“二位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容许我稍稍离开一会去洗手间漱个口;你们都知道,我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吃完东西若不漱口,是会令我感到浑身不适的。”他说完,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了今日子和幸子两个人单独待在了房间里。
李公子出门刚没过两秒,她们两个人便互相用眼神“攻击”起了对方;如果把那形容为一场精神上的械斗的话,那她们现在可真是对应了一句“刀光剑影”、“炮火连天”。
当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两个对头就这样死死盯着对方的脸,但凡谁的目光要是先闪躲了,那便是输了。而这种失败,是高傲的小泉今日子的小姐所不能接受的;故而此时她的心里想的一定是自己一定要赢、就算是输,她也绝对不要输给眼前的这个女人,因为在她看来,幸子迄今为止所有的成就都和总裁大人的扶持脱离不开关系,如果她不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得到了总裁大人错误的偏爱的话,凭她自己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达到今日的高度。
高傲如她,又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在她看来全凭运气上位的人在公司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是高过自己一头呢?
“我回来了。”
几分钟后,李公子终于漱完口从洗手间回来了。而这时几乎是在同时,她们两个人的目光都从对方的脸上挪开了;唯一不同的是,幸子是老实地低下了头,而今日子则是转过头去看总裁了。
好一个风华绝代的李总裁,尽管已经结了婚,在迷妹们的心中却仍是有着这么大的魅力呢。
这一次回来,李公子别有深意地选择了在今日子的身旁坐下;他看着桌上的小吃,微笑着对今日子说:“身为一个大和人,在东京生活有很多好处,其中一点则是可以在街上买到各式各样不同的美食小吃,并且还不用担心会出现食物中毒的情况。因为大和在食品安全方面做得真的是没话说。不过还是那句话,街边小店里的食材比起星级酒店里的东西总归是有所不同的……我是吃多了大餐,偶尔换换口味,吃吃这种路边摊。其实我本人的厨艺比星级酒店的大厨可不差,只是工作太忙,没什么时间再亲自下厨便只好在酒店将就着对付过去了。”
“总裁日理万机,真是辛苦了。”今日子用一种非常温柔的语气说道。
李公子转过头,冷不丁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阴冷的说道:“你还知道我辛苦呢?小泉。”
“对不起总裁……”今日子用一种无比顺从的眼神看着他,声音细弱地说道,“刚刚您不在那几分钟我好好反思了自己。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节目录制的过程中说出那样的话,现在当着总裁的面,我必需向蒲池小姐道歉;对不起蒲池小姐,居然对你说出了那样的话,实在是万分抱歉!”
“欸……”
幸子没成想今日子她竟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一时语塞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你接受她的道歉么,蒲池?”李公子问。幸子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既然这样,那也就只能接受了吧。”
“果然要让两个人和好,最好的办法就是由一个拥有强权的人来当调解人呢。”他说。
李公子正准备要把放在桌子上的竹签放回袋子里,可手刚准备拿起桌上的竹签,便不小心把它给碰掉了。
他正要弯腰去捡,脑中却浮现出了一幅微妙的画面;就好像某本名著中曾经出现过的那样,只不过别人弄掉在地上的是筷子,而自己则是竹签罢了。不过竹签也好,筷子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呢?捡还不都是同一种捡法么。
“啊呀,我的竹签掉了。”
“让我来帮您捡吧,总裁。”
今日子本想表现一下自己,但却被他给拒绝了:“不了,我自己来就成。”说罢,他便弯下了腰。
“啊嘞……”
今日子似乎忽然感到了些许不适;但仅仅两秒过后,却又抿起嘴唇,害羞地低下了头。
“真是抱歉,刚刚捡竹签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脚。”他一边说着,一边若无其事地将竹签放回了盛放着食物的纸袋里。
接着他又说:
“我也觉得我刚才那句话挺有道理的,不过,我不需要你向她道歉,今日子。同时,蒲池你也不用接受她的道歉。”
“我不用接受她的道歉?”
“是的,你不用;因为在我看来,这件事情上你们两个人都有错,也都没错。”
“啊嘞?”今日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严格的总裁,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平时他可是把这种事情看得最重要的了。
李公子见二人听了自己的话后都很疑惑的样子,便又接着说道:
“艺人之间有些小吵小闹的本是常事,算不得什么新闻,但是我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你们为了区区一点小事,便都使着性子不肯再同台把节目录完,以至于明明应该在一周前就录完的节目一直被拖到今天还没个着落。言尽于此,我也懒得再骂你们什么了。接下来我说的你们给我闹闹记住,不管是作为艺人也好,还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也好,若你不服你的同事,认为自己比她要强,比她更有实力的话,那么你就应该努力在工作上做出成绩,用实力去证明一切!光靠嘴皮子说能顶的什么用啊?蒲池,你别以为我光是在说小今没有说你,就把自己置身事外了。你也一样!直到跑到终点以前都不许停,也不许减速!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今日子给远远的甩在身后,这,才是艺人们真正应该有的竞争态度!你们两个都听清楚了吗?”
“是!”
她们二人难得这么默契地给出了同一个答案。
……
不久,今日子和蒲池提出要赶回公司去把一周前那出没录完的节目尽快搞定,李公子便没有再留她们。
李公子一路送她们到了玄关,忽然他说:“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不如我开车送你们回公司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今日子有些害羞地说。真是奇怪了,她平时挺放得开的,怎么忽然就变得腼腆起来了。
“没关系,咱们今天正好顺路:正好我也要去公司,就便宜你们搭一次我的顺风车啦。你们穿好鞋子在大门口等我一会,我跟明菜打个招呼就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总裁桑~”
……
“咦,有人看见我那件白色的蟒袍了吗!我那件白色的蟒袍哪去了?”王府内,启殿下翻箱倒柜地找寻着他心爱的“二老婆”。没错,如果说左臣玄月是他心爱的唯一正宫“大老婆”的话,那么那件他有事没事就要穿,一穿还不肯脱下来让人洗的正白色亲王蟒龙袍也就差不多相当于是他的二老婆了。
如果除此以外还要给他找一个“三老婆”的话,那就是他那把先帝所赐之“三”字开头的「三日月宗近」名刀了。
“洗了,”玄月笑着答道,“这一天天的……你都问了七遍,我也回答你七遍了,还有完没完了?”
“你说德川今天能到东京么?”
“这个问题你今天问得更多,算上这遍已经超过十遍了。你若对这事这么上心,干脆收拾被褥去机场外边打地铺等着好了,这样你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她回没回来了。”
“我若不是碍于身份,早收拾东西去了!你以为我不想去呀?”
“唉~等着吧,她既然复了信了,就一定会回来的。没事,有我陪着你,你不会等得太无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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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一种另类的折磨,不瞒你说,我已经等急了我……”
“可是从德川复信到现在,你才一共等了不到十五分钟。”
“才十五分钟,我怎么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四五天似的?”
“大概是精神错乱了吧,这种事情在你身上发生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上次在高丽你不就还失忆了来着么。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要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在草庐那一年你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他说,“我刚刚说等待等同于折磨,指的是等人而不是其他;我仅仅只会因为等人而觉得无聊,而除此以外的其他任何的等待都不会,相反还会觉得兴奋。”
“小怪咖。”玄月白了他一眼道。
“话说……你有看见我的白色蟒袍么?”
“第八遍。”
……
第二十五章:「继续水」
“我不在本土的这几个月的集团麾下各大子公司的财务报告跟上半年的销售记录都准备好了么?”
“它们现在正都安躺在您的办公室桌上,随时供您审阅。”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给自己放个大假,去逛逛街泡泡温泉,好好放松放松,休息个三五天了。”
“总裁这是要赶我走?”
“赶你走,不,我只是想让你去休息几天而已。”
“不,我不能,”高木激动的说道,“就是一天也不能!我不想去逛街,更不想去泡什么温泉,我的状态很好,根本用不着休息!”
“每个人都需要时间休息。我希望你明白,你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而不是不知道累的机器人。所以,我必需给予每个员工适当的假期,以免像你这样的工作狂把自己给身体给累坏。”
“就算总裁放我回家,我一样也无法让自己真正从工作的状态中抽离……我会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完全不能达到总裁您想要让我休息的目的。所以……总裁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且没有价值的,我恳请总裁三思。”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工作狂呢。不过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我又有什么办法不让你继续工作呢。其实呢……我靠,这什么东西!”
“总裁,那就是您要的财务报告跟销售记录呀。”
“不是吧……这么厚一沓就算用翻的也要翻它好几个钟头吧,别开玩笑了,我记得以前可没这么多的。”
“那大概是因为您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些东西了吧,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您一直都忙着拍戏唱歌什么的,公司的事几乎一点都没过问。”
“谁说的,我记得上次我还跟总部理事们开会来着呢。”
“是啊,您是有开过会,但是这几年您开会的次数我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数清,您在会上所说过的话,我也几乎可以倒背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那合着我这些年对公司就一定贡献都没有了吗,还有为什么这沓东西会越来越厚你也还没有跟我解释啊高木小姐!”
“财务报告跟销售记录之所以会越来越厚的原因其实很好解释,因为这些年我们集团一直在兼并跟收购全球各地的许多有潜力、有资质的中小型企业,因为旗下品牌和子公司的数量越来越的缘故,所以这沓东西当然就越来越厚了。”
“本想看完这些东西就回家陪明菜看电影,现在看来……别说看电影了,就连看集动画片都没时间了。”
“容属下说句放肆的话:您既这么长日子都没有想要看过这些东西,今个便也没有什么必要再看了。”
“你这话说的,还真是挺放肆的。也罢,那就把它们放回档案室吧,我不看了。”
“除此以外,总裁还有其他什么事要吩咐的么?”
“本总裁的工作你这个做秘书的全都替我干了,那我现在该干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呢?”
“您仍可以继续像以前一样,专心去做您的大和巨星,至于集团中的琐事,一股脑全丢给我就行了。”
“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您都已经这样快十年了不是么,要是真的不好,您早该提出来了,何必现在才说呢。”
“你真的很能干,高木小姐。但是你有一点不好,就是某些时候过于死脑筋了一些。”
“总裁是说我不懂变通么?我知道……人都是多变的……十年前的总裁和现在的总裁虽说还是同一个人,但终归是变得不一样了。可是我,却总是学不会怎么随着时间去改变自己。”
“你这样说,真叫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所以在你看来你和我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或者说我对你而言究竟算是什么呢?你能……呃,你愿意回答我的这个问题吗,高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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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您,我总是知无不言……”她像尊石像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可是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就别回答了,我们聊聊别的?”
“别的……别的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吧……嗯,总裁想聊什么就聊什么吧。”
“对了,我上次给你的那本企划书你有看过了吗?”
“已经看过了。”她说,“除了内容猎奇、稍带着有些恶趣味,外加一滩番茄酱的印渍跟七个错字以外,还算得上是一本不错的企划书。”
“猎奇、恶趣味、错字,合着就没一个词是在赞美的。”
“我说它猎奇的原因是因为我之前从没有见过类似于这样的企划书,而恶趣味是因为找演员扮鬼吓人的确是有些恶作剧的意味在里面……”
“扮鬼吓人怎么了?大家嘻嘻哈哈大笑一场总比一个晚上听电台说书要有趣多了吧。”
“可是以前从没有人这样做过,我有些担心,万一我们没有做好的话……可是会沦为竞争对手的笑柄的。”
“我不管,我连节目名字都想好了!”堂堂李氏集团CEO,为了企划书的通过,居然对自己的秘书耍起赖来了,这种事情说出去就连三流杂志社的狗仔都不会相信的吧?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可就是这么荒唐、且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它就这样在眼前发生了,真是让人不相信不成。
“这样的企划是要花很多钱的,总裁,您真的想好要这么做了么?”作为一个秘书,尽管总裁看得起她给她面子,但她总归还只是一个秘书,是完全做不了总裁的主的。
“花钱,”他笑着说道,“不就是请几个搞笑艺人,准备些道具吗,我想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吧?”
“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预算大概在每期一千万日元上下。”
“也不是很多嘛。”
“对您来说或许是这样吧……”
“我都想好了:首先我们先将台里收视率最差的节目给毙掉,然后由我个人出资打造一档全新的整蛊类节目;就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它作人间观察!嗯,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明天你就去给我签几个搞笑艺人回来,本导演这就要准备录制「人间观察」第一期的节目了!”
“您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呢。”
“是啊,最近我就总是在想——最佳歌手最佳作词最佳作曲,外加最佳男主角最佳导演最佳编剧的奖项我都有了,那么作为一个长期混迹在娱乐圈的富二代的我来说,我现在还缺些什么呢?”
“缺什么?”高木很配合的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了我还缺些什么,综艺!对!就是综艺!我还应该拿一个最佳综艺大赏的奖项!”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吗?”她说着,嘴角竟微微上扬了起来。
“还有?还有什么!?”
“当然是“最佳电台主持人呀”,这个奖项您不同样也还没有拿到过么。”
“最佳电台主持人,真是有够好笑的呢;就好像东京甲级联赛的冠军队要去和高中生踢友谊赛一样可笑。”他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许的厌恶,“不过高木小姐,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刚刚那句有关电台主持人的话很幽默吧?”
“呃……总裁,第一期节目的一千万日元预算我会尽快落实,至于艺人方面我也会抓紧时间去找,总裁您就放心好了。”
“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艺人的人选方面本总裁就替你解决两个好了。嗯……就今天那两位好了!”
“那两位?可是她们最近的档期都已经满了呀。”
“年轻人有的是精力跟体力,只要加加班不就都搞定了。”
“今日子小姐或许可以,可是蒲池她每半个月才有一天假期,如果加班的话……那她可就全月无休了。这对艺人的身体来说会不会是一种负担呢?”
“每半个月放一天假?”
“是的总裁。”
“我的天哪,这也太过分了吧!”
“是呢,听说是长户社长特意……”
“我每个月才休一天,她居然有两天,这也太过分了!不行不行,改,这必须得改!就改成和我一样,一个月就放一天假好了!”
“啊嘞……”
“有何不可么?”
“可是您给其他艺人的假期……似乎都是每周一天……可为何对蒲池却……”
“那就每二十天休一天好了!就这么定了,不要再跟我讨价还价,我这可不是菜市场!”
“我……好吧……我不再说了就是。”
因为之前高木拒绝李公子向她提出的休假建议的缘故,此时她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倘若自己继续为蒲池求情的话,倒显得自己在休假这个问题上对别人和自己是双重标准了。
……
第二十六章:「水无止境」
“休息对于一个“成功人士”来说是奢侈的,尽管你没有开口,但我知道当一开始我提出让你去休假的时候,你的心里一定很想用一句“总裁自己都不放假,为何却要我放假”来反驳我的吧?”
“不,总裁,我从未想过要反驳您。倘若您是对的,我将会顺从;倘若您是错的,我则会再三地去向您进言……至于“反驳”,没有,从来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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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话我真喜欢听呢……可是我的内心最无法相信的,偏偏也是这样的话。——不过今天例外,我就破例相信你一次好了。”
“总裁,您不能这样靠着椅子,万一……”
“万一椅子向后倒下,我会受伤对么。”
“是的,所以请您不要再像这样……”
“我知道了。”
“您要去哪?我陪您一起去吧。”
“这几个月净忙着工作,不知道琴技和唱功是否退步了许多。我想一个人去琴房待会……两个月后就是告别乐坛的最后一次演唱会了,我不希望给观众们留下一个好似“余晖落日”般的糟糕形象。”
“没人会在乎的。”
“我在乎。”
“抱歉……我又说错话了……”
此时,他又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却又回过头道:
“我忘了拿挂在架子上的帽子了,替我递过来一下好吗,高木小姐。”
那顶帽子看上去有些眼熟。那是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眼熟,却又说不出到底是怎么个眼熟,但确实总让人有一种好像在哪见过它的错觉。
“您不是要去琴房么?”高木问。
明明是要去琴房,却还念念不忘那顶帽子……究竟是该说他对帽子的执念太深,还是帽子本身具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呢。
高木没有去想太多。取下帽子,便赶紧给总裁递了过去。可正当二人都离开了办公室,她锁好门正准备走时,却发现总裁还站在自己旁边,并未离开。
高木又惊又喜。虽脸上没有表露什么,嘴上却连忙问道:“总裁您为什么……您为什么还没走呢?您不是要去琴房的吗?”
“你这么急着赶我走吗。”
“额……是没带琴房的钥匙,还是太久没来这里忘了琴房在哪吗?”
“都不是,高木小姐,”他说,“我只是忽然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去我的私人专用琴房而已。”
“不,这不可能,您不是一向都不喜欢别人擅自进入您的私人地方的吗。”
“私家重地,当然不允许擅自闯入,”他说,“可现在我是在邀请你。”
“邀请?”
“是的,邀请;就连吸血鬼在接受邀请后都可以进入私宅,你难道就不行吗?”
“吸血鬼并不真实存在,就好像狼人一样,都是编出来吓唬小孩子的。”
“因为我们都没有亲眼见过的缘故……你当然可以说它们是不存在的。不过重点不在于此。”
“我还是不懂。”
“任何音乐,演奏时没有听众可不成,所以我邀请你,现在你懂了吗?”
“可是我不会欣赏音乐。”
“一开始就是你自己问我要去哪、还说要陪我一起去的,怎么现在却逃避起来了呢。”
“总裁知道,我对您从不说谎;不会欣赏就是不会欣赏,这并不是逃避;如果您想要让我陪您一起去,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拔腿启程。”
“不勉强?”
“一点也不勉强,完全自愿。”
“就当你是自愿。”
……
“噢,这就是您的私人琴房吗。”进门的那一刻,高木显然被眼前的景象所惊住了。
说起来这里也没稀奇的,无论是装潢还是钢琴的品质,都算不上是最烧钱的那一种。她的惊讶,显然是因为其他更值得让她惊讶的事情。
“是啊,这就是我的琴房。”他说。
“可是这,”高木环抱着双臂,微笑着说道,“总裁您是否知道,您的琴房很像我去过的一个地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艺大的钢琴演奏室,这里和那里很像,对么?”
“您说的没错……我之前因为蒲池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去过艺大,我亲眼见过她们那里的教室;您的琴房不能说像,因为它简直就像是被复制出来的一样。”
“我不否认我是一个很任性的人——就像当初我仅仅只是因为喜欢,便让设计师把琴房弄成了这个样子;但同样如果我今天不喜欢它了,我也一样可以叫人来把它拆了重新装修一遍。”
“作为总裁,您有任性的权力。”
“这话听着,可真叫我脸红啊。”
“也叫别人眼红。”
“叫别人嫉妒总比叫别人可怜好。”
“我赞同。”
“你想学钢琴吗?我可以教你。”
“我只是个秘书,”她微笑着说,“没人会在乎我是否会弹钢琴,学来也没什么用。”
“难道人学东西就只是为了谋利又或是把它当成在别人心目中的加分项吗?”
“也可以这样说。”
“好吧……”
他戴上帽子,在揭开钢琴上的防尘罩、并将手中的罐装饮料放在琴凳边后,便坐了下来。抚摸着它就像抚摸着爱人,温柔的指尖似水般在一格格琴键上滑过,温柔,却也调皮——但或许这就是恋爱吧。
“在你三点钟方向的窗户的旁边有一个白色的储物柜,那里面存放这所有还未对外发行的歌曲曲谱,打开它,然后随便取一张拿回来吧。”
“这么大的储物柜,里面一定存放了不少谱子吧。”
“不多,也就两千来首歌;别闲聊了,快去取吧。”
“两千分之一,在这么小的概率中,我还真没有信心能够一次就挑中总裁您中意的那一首呢。”
“它们全都是精品,无论是哪一首我都没关系,钥匙给你,放心去挑吧。”
“那就看看我的运气怎么样了。”
……
“噢,天哪,”高木正要从中选择自己最心仪的一张曲谱带回去给他,翻开装订好的谱子,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总裁,这些谱子上怎么都没有歌名的呀?”
“所以我才叫你随便挑的嘛——我没别的长处,就是记性稍微好一点。谱子也好,台词本也好,只要看过一遍,遍就牢牢记住了,所以就算没有名字,我也能很快分出它们谁是谁;换句话说,其实那上面的音符,就是它们的名字。”
“那我还真就得随便挑咯……”
“随便一点没什么不好。要是在做什么选择的时候都犹犹豫豫的,反而会令自己日后后悔。”
高木选好曲子,走回总裁身边:“您看这首曲子怎么样?”
“这首曲子么,呵,你倒真会挑。”他看了看说。
“它不好吗……那我放回去重挑。”
“放下吧,就它了。”
“总裁为什么要把饮料放在椅子旁边呢,要是起来的时候脚不小心碰到不就全洒了吗?”
“那也总比放在钢琴上,被手碰到把钢琴弄坏要好吧。”
“说的也是……不过比起后者,前者发生的或然率似乎相对要高很多;我有个提议:不如哪都不要放,让我来替您拿着它吧?”
“那你会不会偷喝呢?”
“总裁说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偷喝别人的饮料呢。”
“那好吧。不过你要好好拿着它,别偷懒放在座位旁边,结果到头来自己不小心把它碰倒,弄脏了新裙子。”
“我会注意的。”
“我印象最深的,最近的一次钢琴演奏……还是在昭和五十九的那一场演唱会上。”
“那天您还弹了吉他。”
“呵……是啊。”他笑着说,“那天我做过的事可太多了,像是公布恋情这种事情,都仅仅只能算是一件小事而已。”
“呃……我还以为那已经算得上那天晚上您做过的最大的一件事了呢。”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好了,不说这些了,安静下来,好好听我的钢琴独奏吧。”
……
第二十七章:「箫赠箫」
“启禀陛下,潜伏在泰王府中的密使这个月的密信已经送到了。”
“念。”
“密信上说,纯王妃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三王爷怕此事传到东宫,令刚刚才痛失爱子的太子夫妇触景伤情,故而一直隐瞒未报。”
“太子宅心仁厚,若东宫此事传到东宫,只会是一件喜事!泰宫此举未免是多虑了!”
“这件事上,三王爷的确是多虑了。纯王妃有孕本是喜事,是完全无需向陛下隐瞒的。”
“既是喜事,稍后你就吩咐下去,让宫内厅准备些赏赐送去泰王府吧。”
皇帝此举,无疑就是在向启仁宣告宫内早已在王府之中布有耳目,无论他做些什么小动作,都无法逃过自己的眼睛。
内大臣德川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当即道:“这样做的话,不就等于直接告诉三王爷宫内厅在王府之中布有耳目了吗?”
“小三子鬼着呢,”皇帝放下手中朱笔,微微一笑道,“宫里派了耳目潜伏在他的身边,你以为他真会没有发觉吗。与其让他佯作不知,继续利用宫里的耳目来为自己向朕争宠;倒不如我们先给他点明了,令他有所忌惮,让他给朕好好的安分一段日子。”
“那臣这就吩咐下去,让宫内厅尽快为泰王府挑选好赏赐,今天就给三王爷送去。”
“纯王妃也不是第一次有孕了,赏赐上就尽量精简一些吧;像什么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的就不要送了,太俗气!你去,把朕挂在书房中的那副乾陵六骏图给泰王府送去,如此,也算是朕没有偏心东宫而冷落了泰王府。”
“臣这就去办。”
不一会,德川竟又折返了回来。
帝正欲问及事由,他却先开口道:
“禀陛下,宫人来报,礼宫夫妇正在殿外,请求入内面圣。”
“礼宫夫妇为何事而来?”
“回禀陛下,据礼王爷说,纪子妃殿下腹中已有近一个月的身孕。”
“不来都不来,一来全都来了。很好,很好。”
“是否召礼宫夫妇入内觐见?”
“朕看就不必了。”皇帝道,“你去代朕见礼宫一面,随后将原要赐与泰宫的六骏图赏赐于他,便就可以让他夫妇二人回府了。”
“陛下方才不是说……要将那副图赐与泰宫殿下的吗?为何却。”
“此时非彼时。朕刚才改主意了,既然泰宫想要隐瞒纯子妃有孕一事,那就让他继续隐瞒下去好了,朕又何必去拆穿他的小把戏呢。你即刻传朕旨意于礼宫,纪子妃有孕一事勿要过于张扬,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一切等胎儿稳定了再说。”
“是。”
……
数日后,启王府中。
“德川小姐回来也几天了,怎么宫里到现在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该不会你那皇帝老子压根就对你不上心吧?”
“别没事揣测圣意了,揣测来揣测去也不能改变什么,倒不如顺其自然好了。”
“怎么你今天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这么与世无争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你……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我的性格是因时而异,因地而异,因人而异的。”
“我问你有没有事瞒着我,你说这个干嘛?转移话题,这可是心虚的表现,你该不会真有事瞒着我吧。”
“不玩了,闷死了,总是我输。”他一边说着,一边丢下了手中的游戏手柄。关掉了连接在电视上的格斗游戏,从地板的坐垫上站了起来。
“喂,请别再转移话题了。”
“我没什么瞒着你的——毕竟想瞒也瞒不住呀。好了,今天我可是把一整个午休的时间都用来陪你了,接下来的时间就请你自己慢慢打发吧,我要回赤练瓦大楼办公了。”
“诶,这下不转移话题了,直接改脚底抹油了么?”她一把拽住他的手,硬将试图开溜的他给拉了回来。
“干什么啊……虽然你是高丽人,但你也不用真的这么野蛮吧,野蛮女友看多了呀,你以为你是全智贤啊你?拽这一下很疼的欸大姐。”
“明明还没到上班时间,干嘛这么急着走,讨厌和我在一起吗?哼,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我可是把一整个午休时间都用来陪你了’,真当我一孕傻三年,连时钟上的时间都看不懂了?现在明明才一点不到,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呢!”
“好吧……只怪太久没上班,错把下午的上班时间记错成东大的下午上课时间了。呵呵,原来还有一个小时才上班呀,那我还真是有些急了呢。”
“你既约了人,那就赶快走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她嘟了嘟嘴,一脸正经地说:“我没胡说,你的的确确就是约了人,所以刚刚才会急着要走啊。”
“啊嘞嘞……”
“别总是‘啊嘞嘞’,‘啊嘞嘞’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真是幼稚。我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怎么,是默认了吗。”
“在此我要纠正你刚刚话里的一个错误,首先我不是‘约了人’,而是‘约了属下谈工作’,请你下次把话说全一点,这样我就不会误会你的本意;其次,我说‘啊嘞嘞’并不是幼稚!而是。”
“而是什么,你说,我听你说。”
“撒娇,是撒娇!”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在姐姐的怀里撒娇,难道这就不算是幼稚了吗。”
“谁规定说成年人就不可以撒娇的,你么?”
“对我,你应该强势一些,而不是总像个孩子一样撒娇;因为那样的话,你对我就会变得一天比一天更依赖,那样不好……至少对你不好。”
“可那对你没什么不好。”他轻声道。
“我的祸福不算什么。只要你能够安安乐乐的度过此生,其他不管发生任何事,对我来说便都不再重要了。”
“如此看来,究竟是我在依赖你呢,还是你在依赖我呢。”
“我想是互相依赖、互相照顾吧……所谓夫妇,不正是这样的吗?”
“你说的这种情况很少,并且几乎等同于零,至少我活了快一百年都没怎么见过。”
“那你现在就见到啦~我们两个不就是么。”
“唉~全日本也就你这样稀罕我了,其他那些喜欢我的不是想要飞上枝头当王妃的黔首,就是家教森严、从小到大根本就没见过几个男人,甚至没有跟同龄异性自由说过几句话的华族大小姐。”
“真正爱你而不是爱‘殿下’的不止我一个,只不过有些你不用心去发觉,有些……你早已不想去提起罢了。”
“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提它呢。”
“这件事并没有过去。当年说到底是我不对,是我把你从她的身边抢走的,是我对她不起。而这么多年以来,我竟也一直把这当作是一种理所应当的事情,对她的工作跟生活没有一点关心和照顾,甚至都不准你再见她一面。是我……是我太小气了。”
“不再与她相见是我自己的决定,不管你的事。‘源’早已死去,你我又怎能让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再复生,再还阳呢……”
“某一时刻,你有恨过我吗?”
“我不恨任何人,甚至不去怨恨苍天,而只痛恨我自己。你也看到了,德川回来几天了,消息想必她也早已送进宫里去了,可是直到现在宫里对王府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想大概是皇帝不想暴露潜伏在王府里的卧底的身份吧。”
“你是个聪明人,有时甚至比我还要聪明,但是这次你却猜错了。不过用不着气馁,因为就算是再聪明的人,如果不了解你要揣度的目标的内心的话,也是极难真正猜透对方的心思的。”
“我自然是没有你要了解你自己的父皇的,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倒想听听你的见解。”
“我自小便被宫中的奶娘抱去抚养,未在父母膝下享有一日承欢;稍稍大些,便就又日夜跟着师父读书,学习宫廷礼仪。在我生命中漫长的二十三个昭和纪年中,一直都只有在天长节,地久节,还有当时还是太子和太子妃的父母亲与二位皇兄的生日时,才能够一家人在一起用一次膳……当然,还有我自己的生日。所以我对父皇的了解,并不比你多多少。但是没关系,因为我曾经经历过更加苦痛的日子,所以这样的生活方式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福报……因为至少还有人记得我的生日,至少,还有在一起用膳的机会,至少,我在他们心中是人,而不是畜牲。”
“嗯……可怜的孩子。”
“告诉你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来可怜我。”
“好吧。那刚刚我猜错了,现在能不能让我重新再猜一回?”
“好啊,你再猜过啊。不过这次要是再猜不对,可是要受惩罚的。”
“我刚才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你利用德川小姐将我怀孕的消息送到宫中,所为根本就不仅仅是传递消息这么简单,而是为了试探圣心。我,说的对吗?”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怎么个试探法。”
“这很简单。太子初立,雅子腹中的男胎却离奇滑落;此事疑点重重,今上岂能不查?虽说雅子滑胎前夫君你早已前往吕宋离京避祸,但作为既得利益者,总归是要被怀疑怀疑的。此番我有孕的消息被送到宫中,倘若今上对你依旧信任,那么就会找借口召你我进宫,让你自己把事挑明,而后给予赏赐。而倘若今上对你有疑……就会当作没有此事,继续让德川小姐潜伏王府,暗中搜寻有关雅子妃滑胎一事的证据。不过我想夫君大可宽心;且不说谋害皇胎之举并非是我泰宫王府所为,今上所疑之人,也并非只是夫君一人而已。”
“你还不算很笨嘛。”
“呵……我虽然对今上了解甚少,可是却很了解夫君你的心啊。不过比起今上的怀疑,夫君或许更应该担心不要叫礼王府给暗中构害了,要知道作为真凶的他们,此时才是最为心急如焚的呀。”
“礼王这人我了解。他敢冒着东窗事发后受到重罚的风险去谋害皇嫂腹中的侄儿,可却不敢构害自己的兄弟。要知道在今上的心目中,皇子之间手足相残的罪名,可是远远要比谋害一个尚未出世的皇孙的罪名要大多了。不过呢,如果是谋害一个已经出世、且长得半大了的东宫皇孙,那罪名可就又比手足相残要大的多了,搞不好可是要被流放边疆的。”
“只是流放而已么,还以为会被赐死呢,原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冷笑着说。
“天家是最重脸面的,自个家里的萧墙之争又怎会闹得太大,让外人去看了笑话。就这流放边疆,还仅仅只是给贬到美洲西部、又或是东南亚。让当地总督代为将皇子软禁起来而已。什么苦力都不用做,整天照样好吃好喝享受着,只不过对于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嫡出皇子来说,那差不多就等同于地狱了吧。”
“听说今上赏赐了礼宫夫妇一副昭陵六骏图,不知道真的假的。”
“这种事情你是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是很多年前在书上看到的:‘平成二年夏,纪子亲王妃殿下有孕,上赐礼宫「昭陵六骏图」’,书中是这样记载的没错。”
“平行世界凶险难测,怎可自以为凭借读过几本历史书便可以横行无忌?”
“他礼宫敢赌,你泰宫就不敢赌了么?这次不赌别的,就赌这段历史没有发生改变,怎么样,敢不敢博他一博。所以你现在是变成个胆小鬼了,还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
“胆小鬼?”他耸了耸肩,轻轻推开抱着自己手臂的玄月,说道,“你说我是我便是!但我要告诉你:我从来也没有怀疑过你对我说过的任何一句话,你的每一句话,我都是当作真心话来听的。”
“抱歉是我不好。”她拉着他的手,用好像开玩笑似的语气说:“你知道,孕妇的脑子有时是不太中用的……刚刚是我胡说八道了,我向你道歉:亲爱的,真的对不起,请一定要原谅我哦~”
“你的道歉太“沉重”,它几乎要把我压垮。你还是将它收回吧。”
“我亲爱的夫君不肯接受我的道歉,这真让人伤心。”
“接受如何,不接受又如何?能够改变任何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吗,如果不能,我为什么一定要接受你的道歉;用强权去摁着一个人的头道歉,再摁着另一个人的头去接受,这种无聊的事情难道你觉得很好玩么?”
“在这个王府里你才是强权,你不愿意,谁又能逼你。”听她的话音,似乎是有些不太高兴了。
她顿了顿,接着又换回了刚才那少女般甜美的语气:“哼,某人既然不接受,那就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像那种低声下气的道歉,本小姐还不乐意再来第二次了呢。”
“赤练瓦那边还有人在等我,如果你没有其他事了的话,我想我是否可以先走一步了。”
“是九条检察官么,你把她从横滨调到东京来了对么,如果没猜错的话,还有其他各地方上的一些优秀的司法人员亦被你一齐调到东京来了对吗?”
“清理竹下派是一件大事。他怎么说现在还是内阁首辅大臣,牵一发而动全身,稍不留心便会弄出大乱子。所以我当然需要让最优秀的司法干部去调查他,也只有这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降低出错的风险。”
“那你去吧,我自己在家看会书……等你回来。”
“嗯。”
“哎,等一下!”
“干嘛啊,怎么每次都等我要出门的时候才叫我等一下,有什么话下次你一次说话好不好。”
“那什么……我给你买了礼物,你要不要现在就拆开来看看呢?”
“一不过生二不过节的,买礼物给我,该不是有事相求吧?老实说吧,是在外面闯什么祸了,还是把我什么东西给弄坏了。”
“别胡思乱想了。我既没闯祸也没弄坏你东西;你还记得你上次看电视的时候说过的话吗?当时你说你很喜欢李公子演古装片的时候腰上别的那根白玉箫。你说的,我记在心里了。所以这几年我一直托人在各地找寻上好的美玉,终于在今年上天让我得到一块整块的羊脂白玉,让大和国最好的玉雕师将它给雕刻成了一支玉箫。昔日李公子在电影里用的是几万日元一支的廉价道具,而我为你准备的这件礼物可完完全全称得上是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了。”
“我当时就随口一说……不过你也真有心了,难为你花了这么多工夫去为我准备礼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了。我多嘴问一句,这支……咳,这件艺术品花了多少钱?”
“嗯~我细算一下,大概……大概比我的陶瓷杯还要贵那么一点点吧~”
“哦!这么贵的吗。”
“都说是艺术品啦,当然会比较贵一点的嘛。”她笑了笑说。
“就因为我说了一句喜欢,便耗费几千万日元的人力跟财力去为我准备这样一件礼物……我看你不像个特工,倒真像是高松宫家的女王了。”
“今上不送你礼物,我这个当姐姐的送你礼物你还不开心呀?我知道你有生理和精神上的双重洁癖,所以我这次给你准备的礼物可是全新的、底子是干干净净的,在你之前可从未有过主人的哦!虽说贵是贵了点……可是箫这种东西不比其他,是要和身体亲密接触的,所以我怎么能买支被人用过的老古董来唬弄你呢。你想啊,被别人用过的东西那多脏啊,光是想想我都想呕吐了~”
“你那是孕吐,是怀孕早期的正常现象,过段日子就会消退了。”他说。
“你怎么都不问我从哪来的这么多钱给你买礼物呢,我都等你半天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么?”
“我不是猫,不想知道这么多事。”
“你就真的连问都不问我一句吗,万一那些钱它不干净呢?”
“不用问我也知道,你花的准是你自己的嫁妆跟私房钱;而所谓私房钱,便是高松宫家这么多年来,每年按时送进你的口袋里的钱。种种这些,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说的没错,不过你还是漏算了一样。”
“我漏算了什么。”
“漏算了我当特工近十年来攒下的血汗钱。我给你买礼物的钱,正是从这里面出的。八千万是我小半生的积蓄,如今全花在了你的身上,你可不能辜负我对你的一番心意,要好好珍惜这支箫。”
“这么贵重的东西,且被你这样一说,我都不敢随身携带了。我想我应该买一个玻璃柜,把它好好珍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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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贵也贵不过你亲王殿下的千金之躯,昔日你拆炸弹,跟人玩枪战的时候怎么不说:‘我的命这么值钱,才不应该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这样的话呢?”
“我是我,你是你。我可以不在乎自己明天是否会死,但又怎么能不宝贵你的心意呢,雨箫姐姐,这是你第一次为我这样破费,我希望这同时也是最后一次;我不要你的礼物,也不要你送我任何东西,我只要你就足够了。”
“等你回来,我们是否一起去东宫拜访一下皇兄皇嫂?听说皇嫂近来的身体状况可不大好,自从失去孩子后,便一直寡言少语的,吃不好,也睡不着。夫君正可借此机会收买人心,同时打消今上对你的疑虑。”
“可我又该怎么做呢……皇兄都没办法,难道我就能行了吗?虽然此前我曾……但那终归是对母后,同样的办法对皇嫂我可没什么信心。”
“什么时候我举世无双的夫君大人也变得不自信起来了呢~昔日提剑闯宫,据理力争的启仁殿下哪去了?这才过了多少年了,怎么就老虎变小猫了?”
“我不是老虎也不是猫,我是你男人!唉,真搞不懂为什么我总摊上这些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好吧好吧,去就去吧;我下午四点回来,记得替我放好池子里的水,我回来后要沐浴更衣,然后再去东宫拜访,这是礼节,不能荒废。”
“好好好,我知道啦~”
……
第二十八章:「身份的转变」
“殿下,横滨市高等检察厅检察官九条丽美前来向您报到!”
“我看过你的资料,九条检察官你是一位作风优良,工作能力极强的人,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行了,夸你就夸到这,千万不要因为我的夸奖而骄傲自满,因为接下来你将会接受一个干系与责任都极其重大的任务;你是我亲自点的将,我想你应该知道上级这次把你从横滨检查厅调到东京最高检「特搜部」的目的是什么,也应该知道自己作为一位大和检察官最重要的是什么。”
“忠诚!廉洁!公正!”
她站的很是笔直;微微昂头,眼睛平视着前方,就像个礼仪士兵一样。而她刚刚口中所喊出的三个词,不是别的,正是她面前这位启仁殿下年少时接受记者采访时所说过的话。记得当时启仁还不到十岁,但却能够通过劫匪在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协助将被抢走的三亿元现今找回,真可谓是少年扬名。而启仁当时所回答的记者采访中的唯一一个问题:「司法人员所必备的三种精神是什么」的时候,他的回答便正是「忠诚,廉洁,公正」。
模仿,是对一个人最大的奉承。
尽管理性如他,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认可的微笑。
“你的资料上说,你曾经当过三年的警察。为什么不接着干下去却选择转行当检察呢,不都说干一行爱一行的么,怎么,不喜欢以前的工作?”
“不是,”她回答到,“我很喜欢以前与警察同事们并肩作战的时光,直到现在我也依然怀念着那段作为一名刑警的回忆、与工作中不可多得的宝贵经验。”
“既然这么喜欢,却又为何要“背弃”了她?这岂不是很矛盾么。”启仁说,“或许我不应该问这么多,但既然未来不短的时间里都要在一起共事,对于你的一切,我想还是要多了解一些比较好。”
九条丽美礼貌一笑:“当刑警更多时候面对的都是血腥的案发现场、和冰冷的尸体,久而久之会容易使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这也就是为什么警察局和消防队一样会配备心理安抚室的原因了。而我会放弃刑事的工作的另一个原因是——比起检察官,刑警的工作更像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工作,我并不是说刑警的工作是无意义的,只是我认为司法的工作重心应该从这个GJ的根本展开。如何减少垃圾的产生,远比如何清理垃圾更加值得人们去思考。”
“你刚刚所提出的「司法工作的重心」的观点,很对我的胃口;不过抱歉,暂时我还不会颁给你奖章。”
“我相信我会是殿下手下最优秀的女性检察官,如果殿下认为我不是,那么我会在日后的工作中慢慢向殿下证明我是。捍卫司法公正,是后半生我要用生命去践行的事情!九条绝对不会辜负殿下对我的期望!”
“虽然我很不想这样说,虽然你已经很优秀,但你暂时还不算是我手下最优秀的那一个。行了,面试通过——下楼左转走到底,去找你来到新部门后的新上司高桥检察官,她会给你安排工作的。”
“高桥检察官,”九条问,“殿下说的是横滨的高桥麻里检察官?”
“你没听错,是高桥检察官。”启仁说,“你在横滨高等检察厅工作过,想必跟她应该不算陌生吧,如何,她是否是要比你更加优秀啊?”
“如果殿下心目中最优秀的检察官是高桥检察官的话,那么属下只能是心服口服了。”
九条丽美内心是尊敬作为前辈的高桥检察官的。在横滨,她就像座山一样遮挡住了众多新人的光芒,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刑警出身、半路出家的九条丽美。
每一次当看到她走出法庭,那轻轻撩过头发的手,与她嘴角那副轻蔑的冷笑时,九条都在心里对自己说:总有一天我的成就要超过那个女人。
是啊,当然超过她,人要是不翻过面前的那座大山,又如何能成为一座更高的山呢。
启仁看得出来,她虽然说着“口服心服”,但她却是标准的口服心不服。
毕竟曾经一起共事过不短的一段时间,这点简单的了解还是有的。
许是在家的时候和玄月聊了太久,这才刚说几句话,他便感觉喉咙里有些发干了。
启仁轻咳一声,道:“进来的时候看到走廊上那架自动贩卖机了么,今天第一天来东京上班,让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恭敬不如从命。”
……
“喝些什么,咖啡还是?”
“谢谢,咖啡就好。”
“最近能喝冰的么?”
他等待着她的答复,以决定是要按下热饮的按钮还是冷饮。
“我都可以。”她微笑着说。
启仁为她买了一罐咖啡,为自己买了一罐果汁,将咖啡递给她后说道:“这是我最喜欢喝的口味之一,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了,不喜欢就请直说,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可以用这罐还没开的果汁跟你换。”
“它的味道很特别,我很喜欢。”
“做着一份特别的工作,当然要喝点特别的饮料才符合身份。”他风趣地说。
“您说话的风格,真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熟人。一样地幽默、风趣。”
“九条检察官说的是自己曾经的上司、神奈川的骄傲:源警官?”
“英雄的早逝是大和司法的一大损失。属下曾与源警官共事一年有余,他的推理与侦查能力当时罕见,如果他没有在追查境外枪手的案件中因公殉职的话,现在至少也应该是警视正一级的高级警官了。”
“既然喜欢喝,就拿着一路上慢慢喝吧,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喝其他牌子的罐装咖啡。一直到让你把贩卖机里的所以不同口味的咖啡都尝过一遍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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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亲王殿下想要就此结束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了呢。显然,他并不想再过多的谈论有关自己……
不,是有关「那个人」的事情。
“不送。”
他打开手中的果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同时朝她挥了挥手。
……
第二十九章:「战前动员会」
九条丽美前脚刚进特搜部第一特别行动小组的集体办公室,向作为这次这个特别行动组的高桥检察官简单地介绍完自己,后脚亲王殿下便跟着也走了进来。
跟刚刚唯一不同的是,他戴上了之前一直挂在领口的金框墨镜。不为别的,只不过她们这间办公室里的灯泡有些太晃眼睛了;也许她们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对于久眼睛一向害怕强光的启仁殿下来说,那就是个需要被重视的大问题了。
关于这一点,他与李公子倒是格外相似呢——众所周知李公子最不喜欢的就是狗仔队和私生饭拿相机偷拍自己,尤其是偷拍还开闪光灯的那种,对于前者,他通常会让保安取走他们相机的胶片后轰他们离开,而对于后者,他则会当场砸了他们的相机。
像李公子那样身份的人,大媒体一般都不敢去招惹他的晦气;而一些无良的小媒体为了业绩,却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至于「私生饭」么,有人可能就会问了,在九十年代竟就已经有私生饭这种生物了么?
答案当然是「是」。
早在1980年,刚刚复出不久的欧洲著名乐团——披头士乐团的前主唱「约翰列侬」,便于12月8日晚10点49分在自家的寓所前被一名叫「马克·查普曼」男性疯狂歌迷手持一支点三八口径左轮手枪连开五枪(其中四枪命中)打死,年仅40岁。
此枪杀事件一时间震惊世界。在被警方逮捕后,凶手直言他为了这次刺杀而精心策划了好几个月,其中作案的细节包括但不限于掌握约翰的行踪、摸清他的家庭住址等。而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因人类内心中那份极端而又扭曲的“爱”和想要出名的虚荣心所酿成的惨剧。
不过且不说李公子此人自身武功如何,就说他那多疑到好似有被迫害妄想症般的性格——英年早逝,可还轮他不着。
特搜部特别行动组共有组长一名,组员二十七人,其中除了九条丽美是在今天才刚办完档案交接来到东京,并接受亲王面见以外。其余二十七人早在昨日与前日便已接受过亲王的召见。
首长召见,第一个与最后一个被叫去的人一定都是最特别的。
亲王的到来,使得这间办公室里的所有检察官们全都将手头正在做的事情全都暂且搁置在了一旁,起身相迎。
“诸位都请先坐下吧。”启仁说,“这里是你们的地盘不是我的,所以不用如此拘束,我这次来,为的只不过是跟你们说几句话。坐,都请坐。”
“殿下,特搜部特别行动小组全体成员已做好战斗准备,请您随时指派任务!”高桥检察官率领一众检察官们向启仁敬礼,随后在他的再次手势示意下分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诸位有的是原本就在东京方面工作的,有的则是这次才从各地调来的。在检察官这一行业中,我相信都是最为优秀、最为拔尖的。什么叫精英?身经百战,万里挑一就是精英,说句玩笑话吧:倘若诸位的工作能力不是可以让大和乃至于世界都为之敬佩,宝剑一出,便惊得便山群妖四逃,令得那些不干不净的贪官污吏们心惊胆战而惶惶不可终日的话——我是绝对不会一个一个地专门腾出时间来对你们进行一对一的召见的。众所周知,作为特搜部的检察官,你们的职责就是一丝不苟地去捍卫司法,打击存在于我大和公务员之中一些罕见,而又屡见不鲜的职务、经济犯罪。我接下来说的话,大伙可全都竖起耳朵听真实了:从今天这一分这一秒开始、一直到把任务完成为止,你们所需要做的事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协助我掌握金丸信大臣与他麾下一切亲信人员的全部行踪,找出他职务犯罪的确凿证据,将这身为高位却不思报G安民的朝廷败类,从他那趾高气昂的高头大马上狠狠地拖拽下来。OK,如果诸位有什么问题,就请现在立即向我提出吧。”
“金丸信……殿下说的是内阁次辅、建设大臣金丸信阁下?”一名年轻的男性检察官举手提问道。
“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就是他。”
启仁说完,在场大多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他们万万想不到自己刚来东京接收的第一个任务便这么“刺激”。
接着,另一位检察官又问:“据说这位副相阁下与稻川会的会长石并进颇有交情,就连本土三大物流公司之一的佐川快运公司社长渡边广康都只不过是他的一个马前卒……请问殿下,这些传闻是真的吗?”
启仁微微一笑,道:
“此前也有传闻说大和五大财团之一的李氏集团总经理是我的马前卒,至于真假——媒体说了不算,传闻说了不算,就连我自己说了也不算。所以,关于金丸大臣是否真的具有黑色背景,在此我并不能对诸位下一个准确的定论,如果诸位想知道谜题的谜底,那么就请用自己的一双手去层层揭露它吧。”
这时,又有几个检察官举起了手,而启仁则一眼选中了其中的一位戴着眼镜的女检察官向自己提问。
“殿下,”她说,“鄙姓望月,是一名生在山梨,从小在山梨长大,并且在山梨县任职了多年的检察官。”
“望月,的确是很具山梨风格的名字呢。”启仁说。
“谢谢殿下的赞美……现在我可以开始提问了么?”
“当然,小姐请问。”
启仁这一声小姐叫的,竟叫她有些脸红了呢。
望月调整好心情,道:
“金丸大臣跟我一样是山梨人,不过我和他不同的是,他在当地拥有极其雄厚的势力,而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罢了。以下我为殿下跟大家念一段数年前“LL新闻社”的报道:「金丸信自在其家乡山梨县出仕,由市议员到县议员,最终一步步晋升自国会议员后。他从利用他手中的权力,为山梨县修建道路、娱乐场所等公共设施,使得当地人对他感恩戴德。而特别是在金丸信出任建设大臣之后,为山梨县的企业、公司在承包工程项目方面更是提供了相当多的方便。数据统计——山梨县的公共事业费从1970 年的100 亿日元猛增到1988 年的1010 亿日元,其中99%的公共工程都由金丸大臣拍板。因此,在山梨县只要有金丸信的条子或他的口头承诺,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山梨县的建筑行业中有一条不成文的惯例,凡是曾受惠于金丸的公司,按其规模每年分两次拿出100——500 万日元向金丸信上贡,这在行话中叫上缴“馒头”。至于县的协同工会上缴的“馒头”则以“亿”日元计。即使是金丸信不提任何要求,每年仍可得到10 亿日元。」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山梨人,我可以向殿下和在座大家证明:在我的印象里,金丸大臣与以上报道中的形象几乎一致,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么既然是连媒体跟报社都知道金丸大臣的种种劣行,为何朝廷却直到今日才想到要对他进行调查呢?请殿下回答。”
这时,没等启仁叫人提问,另一个检察官就又站起来了:“请问殿下,如果金丸大臣的屁股不干净,那么作为他女儿亲家与ZZ同盟、甚至同为“经世会”成员的竹下首相是否也是“黑”的呢?”
“如果想知道竹下首相是黑是白,那么就请诸位在调查收集金丸大臣的时候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严密注视二人除正常办公外有无可疑的越格交往。只要调查属实、证据确凿,那么我可以向诸位担保:有虎必打,上不封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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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此话当真?”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高桥检察官此刻也终于开口提问了。
“我刚才说的「上不封顶」,可不是一句玩笑,”启仁摘下墨镜,目光傲然,身姿矗立,如鹤立鸡群,“方才望月小姐送了我与诸位一段新闻报道,在此我便给也送给望月小姐与诸位一段古语,诸位听之:‘吾辈进退不苟,死生唯命,务请尚方之剑,斩彼元凶,头悬国门,以儆天下墨吏’!”
看他这状态,似乎大有不获全胜决不收兵之势。
……
第三十章:「戒急用忍,讷言敏行」
赤练瓦事毕,画面一转,启仁早已回到家中。
在她的注视下,他此时正裹着一条白浴巾,躺在他那大得可以同时进入四五个人的圆形浴池里泡着呢。
他枕着防水的软枕,戴着墨镜,仰头望着正拿着刷子给自己洗澡的她,忽然他说:“我还以为在这个角度下的你会很丑呢,没想到还是依然很美呀。”
她瞥了他一眼,并举起手中的刷子,诈唬着好像随时要给他一下一样。
不过诈唬就是诈唬,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是真的,她又怎么真的舍得打自己心爱的丈夫呢。
“某人下次夸人前请先搞清楚状况好不好,这张脸可是纯子小姐的脸,所以你现在是在夸她好看么?”她放下手中的刷子,用盛水的大勺子从一旁的木制水桶里盛了一勺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一边单手熟练地从瓶子里打出了洗发水,一边将勺子放回了桶中,“虽然你戴着墨镜,不过我还是建议你闭上眼睛,不然万一一会打泡泡的时候不小心把泡沫弄进你眼睛里我可不管。”
“说出来你一定不相信,我今天居然差点栽在几个三十岁都不到的小毛孩子手里……不过仔细想想,二十九年前那个同样作为检察官的我,或许比这群孩子还要更加“讨厌”一点吧?”
“洗头呢,别乱动。”
“真没面子,明明是上一任法务大臣的渎职过失,结果居然是我来替他被那群咄咄逼人的小年轻逼问。某些时候,这群年轻气盛的检察官们,竟比手持新型单兵武器的士兵还要具有“杀伤力”呢。”
“你也不是第一天当公务员了,对此应该早有觉悟跟心理准备了才对。好了好了~闭上眼睛不要再想了,乖乖的,等洗完澡换好衣服,箫箫姐就陪你一起去哥哥家看嫂子去喽。”
“你……咳,你这是哄小孩么?”
“你可不就是个小孩么。”
“说起哥哥,我记得你不是也有一位哥哥的么?可作为未来人的你,为何这么多年来都找寻不到他的踪迹呢,难道人真会凭空消失了不成。”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的确来自未来,可是且不论我的未来与这个未来是否完全一致,就说我哥哥那种人吧……虽然在神奈川,甚至是在关东都算得上是有名的神探了,可是史官又怎么会可能为了那种在整个历史进程中小得好像蝼蚁一样的人物去浪费精力呢。而且,如果我哥哥真的是假死在执行某项特殊任务的话,那么对于他的一切,就更加是不会在后世的历史书中会有着墨的了。”
“我想他一定还尚在人世,我向你保证我会替你把他找……”
“就是死了也没关系,”她打断了他,“经历这么多世的轮回之后,我早都已经习惯去面对人世间的各种生离死别了。”
“嘴硬的家伙。”
“才不是。”
“那就是没有心的魔女,”他说,“如何,挑一样来作为自己的标签吧。”
“好吧,我承认我有时是有些嘴硬啦……可是女人不都是嘴硬心软的么,我这样也不算是什么异端的“魔女”吧?”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真挺同情你的。”
“同情我什么。”
“在我的认知里,大多数女子都应该是柔弱、温良、并且感性的才对。也许我说的不对,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但是你给我的感觉似乎和我多年认知中的传统女性形象完全不同。你刚强,叛逆,并且具备远远超乎于大多数男子的理性与智慧……这并非是异端,亦非一种不可能,但它在女子的性格中的确是极少会出现的。”
“我看你也洗得差不多了,现在是否应该从池子里出来,擦干净身子换衣服了。”
“其实人并非都是生来刚强,也绝不是生来叛逆的,每一个婴孩都干净得好像白纸一样,至于他未来的故事会如何发展,最早早在文章的开头或许就已经埋下伏笔了。我相信你的性格养成经历一定很有趣。”
“夫君认为我的性格不好么。”
“正好相反,我很喜欢。不过,刚易折,柔易靡,人还是要权变些好。我喜欢你,正是因为你既有温柔似水的一面,又有性烈如火的一面,人若能将完全对立的两种性格切换自如,那其实是极为难得的。”
“我也很佩服你可以一会是人,一会是鬼,一会又是神啊。”她说。
“其实我还可以当妖、魔,跟畜牲,只不过没有必要的时候我不想太极端而已。”
“我刚才叫你别泡了那句话你大概是没有听见,好吧我再说一遍:请快从池子里起来换衣服。别忘了待会还得去拜访东宫两殿下呢。”
“好,完事,更衣!”
……
启仁擦干头发,换上一件白色长袖T恤衫,并在外面套上了一件轻薄而又让人看起来慵懒帅气的橘色连帽外套。
正当他穿好长裤,准备换鞋的时候,却被雨箫姐给拉到了书房中。
他疑惑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却只见她笑着从自己的书桌上取来一个长型的系着红色丝带礼物盒,害羞地低着头,伸着手,将它硬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什么东西啊。”
他脱口而出道。
“怎么你居然忘了么。”她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说。脸上已然没有刚才的羞涩。“箫啊,这里面是箫啊,不是说好等你回来就要马上拆开了看的吗。怎么你居然这么快就给忘了吗!”
“抱歉,你刚才给我洗头的时候挠的我太舒服了……脑袋一空,竟一时把这茬给忘了。”
“清醒过来,快拆开来看看吧,这可是我的心意啊。”
“是了是了,我这就拆,不过像这样拿在手上拆还是太危险了,啊——我想还是拿到那边的桌子上去拆会比较好一点吧。”
启仁走到桌前,将盒子放下,并动手解起了上面的丝带。
“噢……什么鬼,这谁系的带子居然绑这么紧。哈哈,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就能把它打开了。”
“丝带是我系的。”她说。
“哦,可干嘛系这么紧。”
“你可以用刀割断它。”
“没那个必要了,我已经解开了。”
启仁将丝带放到一旁,以作来日之用,打开礼盒,取出防摔泡沫中的羊脂玉箫。可仅仅只是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吹奏了半首曲子后,便又将它原封不动地放回了礼盒中。
“上面刻的字我瞧见了,”他说,“戒急用忍,讷言敏行,不错,很好。不过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它太贵重,而我又手拙好动,一不小心就会将它弄坏,你还是找个玻璃柜把它收藏起来吧。”
“没关系,夫君既觉玉箫珍贵,那我便先把收起来。除了它,我这还有另外一件礼物,相信夫君一定会喜欢的。”
“你今是怎么了,如此殷勤。”
“夫君你看,这是我照着你的样子,自己手工做的小公仔,夫君可以把它挂在钥匙扣上,也可以挂在车上当个小挂件。”
“呵……这是我么?”他接过那只有头而没有身子的小玩具,“我的脸有这么圆,眉毛有这么粗,眼睛有这么小,嘴有这么大么,还有鼻子,它为什么没有鼻子?你这公仔,做得倒是挺“任性”的。”
“我知道我没有做陶艺的天赋啦……以前的那个陶瓷杯你也看见啦,烧之前就已经歪歪扭扭的了,做成成品以后就好看不到哪里去了。真是人生的一大黑历史呢。”
“好吧,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只要说出来我就一定会原谅你的,无论你弄坏什么东西或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PS:除了我宝物间里那个用白色幕布盖起来的玻璃柜子里的陶瓷娃娃。”
“嗯……亲爱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伤害”能够被算作是爱情的一部分么?”
“额,这个问题……怎么说呢。”
“请回答。”
“倘若希望得到爱神阿弗洛狄忒的青睐,那么前提是必须相信她的存在;‘伤害’在爱情中存在,正如疾病般可怕,然而它亦应该像疾病,得到预防和治愈,而非消极地等待死亡。”
“嗯!你说的对,我承认我就是把你的陶瓷娃娃给弄坏了,而且还是身首异处的那一种。”
“你!”
“对不起,是我不好。”她说,“不过我当时真的没想到,我只是轻轻碰了它几下而已,那东西头就自己掉下来了……那会不会是一种不好的预兆啊?”
“原来箫上面的「戒急用忍,讷言敏行」就是这么个意思吗。”
“抱歉!真的万分抱歉!”她双手合十作求饶状,并惭愧地低下了头,“做出那样的事情后我马上就想到要尽我所能去弥补,但是我找遍了全大和的玩具店也没有找到和那同款的娃娃。我尝试过拜托一流的大师依照原样去复刻一个一模一样的娃娃,可是就连大师也都无法做出来和那一样的……没办法我只能换一种方式来补偿你了……”
听完她的话,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他却仍是深吸了一口气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躁。心想既然刚才已经说过要原谅她,那么如果现在反悔,则不光是小器,更多的还要再加上‘出尔反尔’和‘暴躁易怒’这两个糟糕的标签给自己了。
好吧,既然话都已说出口,那就只好饶过她这一回了。
不过为了要要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明白那些娃娃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可以原谅你,”他说,“但是你知道自己一时的贪玩,对我造成了多大点心灵伤害吗!?”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不,你不知道,其实我真的知道。”
“你知道?不,你怎么会知道,我知道你不可能会知道的。”
“德川小姐告诉我,那些娃娃都是夫君你小时候自己做的,它们每一个对你来说都非常珍贵。她跟我说,自己有一次只是不小心弄断了一个娃娃的胳膊,你竟当即把娃娃从她手中夺回,并把她赶出房间,一个多月都没有理她。”
“这么久以前的事,她竟还记得……”
“弄断一只胳膊尚且如此,若是头部又当如何?所以……我怕你像当时对待德川小姐那样冷落我……才一直不敢告诉你这件事。”
“你不敢告诉我,难道是你以为自己在我的心中还比不上一群陶瓷娃娃么?”他笑着说。
“所以原来德川小姐在你的心中,其实还比不上一个陶瓷娃娃更加珍贵么?还好今天她不在家,不然要是让她听见夫君你这句话,可不知该有多伤心了。”
“那时我认识她并不久,比起一个尚且算不上朋友的人,花了我不少精力制作而成的娃娃当然是要更加珍贵。”
“既然你已经原谅了我,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把它给扔掉了。”
“你指什么?”
“当然是你手中现在拿着的我的失败作。”
“为什么要扔。”
“你不是不喜欢,说它一点都不像你么。”
“它现在是我的,我喜欢怎么吐槽它都可以,但我是不会扔掉它的。真是的……原本我还以为我的陶瓷娃娃会在今后的几年内被我跟你的女儿或儿子给玩坏,结果没想到它竟这么快就死在你的手上了,真是天不假年呢。”
“我是不是挺蠢的。”
“娃娃的关节并不能旋转超过180度,人也是一样,否则就会“咔蹦”一声断掉,这点希望你记住。”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扭动娃娃的头的时候把娃娃给弄坏的?”
“宝物室中有监控,内存数据每周自动覆盖,而覆盖的数据都会远程传送到我的电脑。”
“所以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你弄坏我的娃娃是在去年的冬天,我二月二十六号从草庐回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不过既不是什么大事,你没提,我也就懒得问咯。”
“早点说嘛,害人家怕了这么久。真是的。”
“不过从监控录像上看,某人好像是故意弄坏我的娃娃的哦?”话锋一转,直指重点,不愧是他。
“我从来也没说过我不是故意的。”
“你要这样说,那我可真就接不下去了……得,爷们让你给气困了,我现在要上楼睡觉去了。”
“不是说好要去东宫的么?”
“不去了。”他光着脚在光滑的地板上行走着,并将一开始准备更换的球鞋踢到了一旁,“反正又不是我媳妇,管她的呢。”
“可是按照历史,你应该去一趟的才对。”她着急地说。
“可是我不想去。”
“真倔。”
“时间在流逝,亲爱的,不停在流逝,我不想做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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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中午你明明答应我的……”
“瞧你那瘪着个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就算是要装可怜也多少挤点眼泪出来嘛。”
“已经很努力在挤了……请再给一点时间……”
“眼泪不是罩杯,不是轻易就能挤出来的东西,一看你这哭戏就不熟练,抽空再好好练练吧。我靠,说说而已你怎么还真把眼泪给挤出来了,行了可以了,收住收住!天哪,我最受不了女人在我面前流眼泪了,好了好了,我去一趟东宫总行了吧,快拿纸去把你眼泪擦擦吧。”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么。”玄月弯下腰,将适才被他踢到一旁的球鞋捡回,并放到了他的脚边,“还有谁叫你说我哭戏不熟练,没演技来着的,呐~我现在有演技了吗。”
“一般一般,比我还差的远呢。”
“自大狂。”
“自大狂怎么了,我就算顶着自大狂的debuff,演技属性也还是比你要高啊。你哭还要挤眼泪,我的眼泪可是说来就来的。”
“哦~”她点了点头说,“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当某天你真的因为悲伤而流眼泪了的时候,也再无法向别人证明了它的真实了不是么。”
……
第三十一章:「尺布斗粟」
真糟。
尽管百般拒绝,可最后居然还是被硬拽着来到了东宫。泰宫夫妇向特意来门口迎接自己到来的太子殿下施了一礼,说明来意后,便很顺利的被邀请到了待客室。
兄弟间饮了几杯茶后,太子才缓缓向三弟诉说了雅子现在的身体情况和她内心的压抑、焦虑。
接着,启仁向太子讲述了有关心理学方面中「I型心理创伤」中的急性应激障碍(ASD)、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适应障碍等知识;并在喝完下午茶后又给他另外讲述了一遍有关I 型心理创伤演变成II型心理创伤的可能。所谓II型心理创伤的包括范围,便是:慢性创伤后应激障碍(CPTSD)、适应障碍、躯体化障碍、严重的应激障碍未定型(DESNOS)等。其中以CPTSD恶化所演变成的重度抑郁症最为可怕。
听完启仁的介绍,太子除了被他给绕得一头雾水以外,更多的是表露在了脸上的担忧和内心的恐惧。
雅子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为疼爱的女人,他绝不能……
因此他急忙向启仁询问了解决的办案,但启仁却支支吾吾地,似乎心有顾虑的样子。这一点仅仅是用肉眼就能看出来了。
不过像单用肉眼就能看出的东西,有关可信度的高低就不得而知了。关心则乱,太子一时竟忘了自己是太子,更忘了自己是长兄,当瞧见他杯中茶水已近见底的情况下,竟端起茶壶,恭敬地为弟弟斟满了茶水,虚心求教了起来。
为了爱妻,他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什么都不管了。堂堂大和王朝的皇太子殿下,竟如此的女儿情长,英雄气短,为了自己的爱妃,竟连太子的体面都可以不要,如此的皇太子,他日后真的能够治理好这万里河山吗?
启仁不禁在心中这样怀疑。
很快,他便得出了答案:
这样的一个人,他或许可以是双亲的好儿子,妻子的好丈夫,子女的好父亲。但他却当不好一个太子。太子倒的茶,启仁并没有喝,而是站起身道:「糕点吃过,茶已饮过,既已果腹,便该到是为大哥分忧的时候了。请大哥前面带路,小弟这就去见过嫂子。弟虽无必胜之把握,但愿一试。」
雅子门前,启仁抬手轻叩房门,并开口向房间里的雅子表明自己的身份。心想若是外人,她便不会出现太过激的反应了。
可房间内却出乎意料地安静……
以启殿的性格,越是像这种安静得好像不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反而会越加警惕。
开门走进,只见窗边站一女子,她身着一身振袖和服,手指撩开窗帘的一角,脸贴着墙壁,偷偷注视着窗外的庭院。昨日曾下过雨,庭院中的花草都被雨水淋湿了,直到现在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水珠呢。启仁不想惊动了她,不管她刚才有没有听见自己敲门,反正自己是敲过门了,而且进都已经进来了,难道还有原路退回的道理么?
他低劣、无赖、更是个没有道德与正义可言的卑鄙小人,但他却比谁都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样的时间做什么样的事,将神与鬼,人与兽的多副面孔切换自如。
他步行到她身旁三米之外处停下,一只手插着衣兜,一只手把着窗沿,道:“下人们真不省(xǐng)事,明知昨日要下雨,却不把庭院里的花盆收进屋子里,也不给花圃盖上雨布。瞧啊,风雨无情,多美的栀子花,竟遭这般摧残。若我是那朔风,遇香如此,定当爱怜,吹向别处去罢。”
雅子沉默着移开了原本注视着庭院的目光,靠着墙,慢慢坐了下来,坐在了地上。
一场被迫接受的婚姻,带给她的可远远不止是丧子之痛而已,腹中子的夭亡,仅仅只是点燃干草堆的一枚火星。可别小瞧了干草堆,它虽不比火药桶爆炸起来的威力要怕人,可火势一旦凶猛,却也是要弄出大问题来的。她绝望也失望着,绝望的是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却可以任何办法可以拯救自己的孩子,而失望,则是对丈夫……他曾经明明说过会永远在自己身边,会尽所有力量来保护自己度过一切困难。可是他既没有能够保护住自己腹中的孩子,也没有在诸多的质疑与嘲讽声中保护自己……
皇儿才刚夭折,仅仅过了一个月,他便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接受了皇帝的册封,成为了大和的太子,接受百官的朝拜。真是喜从心来,止不住的笑颜……似乎他根本就记不得……他曾有过一个还未出世便已经夭折了的皇儿。
之后雅子请求回到娘家修养,得到的答案却是‘拒绝’,她不想出席新闻发布会,在记者跟媒体们的面前再一次揭开伤口,得到的答案却仍是‘拒绝’……
多么讽刺。
还记得是在那样一个星期六,自己应他的邀请前往鸭池赴约。也就是在那里,他向自己求婚。而自己当时的回答便是:我晚点会正式答复您,但答案可以是‘不’吗。这次,这样的情景终于也回报到了自己的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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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和,只有嫁了人的姑娘才会身穿「留袖」,而同样也只有尚未出嫁的姑娘才会身着「振袖」。
她今天穿了这样一件振袖和服,真算得上是一种无言的反抗了呢。她或许就是想借此告诉别人,自己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能够顶住皇室的巨大压力选择了妥协,后悔嫁入皇室。
她后悔……
后悔出席了那一场举办用于欢迎西班牙公主的音乐会,在那里结识了那个让自己伤心的男人。
……
雅子的重重心事,被封锁在了内心的最深处,而心脏从她嫁入皇室的那一天开始便又被重重锁链所束缚。但尽管如此,这一切却都瞒不过启殿的眼睛。
这个大自己三岁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尽管她一句话也不说,自己也全都知道。
启仁不是一个喜欢说漂亮话来取悦听众的人,因为在他看来,如果有问题,那么就想办法去解决它好了,话说得再好听又有什么用呢。
但……有时明知说了没用,可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说的。说,并非是说给当事人听的,而是说给旁观者听的。
在启仁看来,虽然她多么“脆弱”,多么“软弱”,但她无论如何都终归是自己的皇嫂,是大和的皇太子妃。因此,在她坐在地上以后,启仁亦将姿态放低,坐着以和她对等。
他说:
“振袖极美,但对于自幼在外国长大,又曾在柏林留学的你来说,洋装或许才是最适合你的。其实不理我大可不必,因为我今天既不是来说好话当说客的,也不是来逼你去出席将在三日后举行的新闻发布会的;我来,完全只是因为我敬重大哥的为人,敬爱平日里宽和善良的嫂子、也就是现在在我面前的你,当然……那仅限于你还当自己是的情况下。所以,当我听闻这的事情后……便放下一切,立即前来看望了。所谓看望,我看了也望了,你既不愿理我,似乎我也就应该识趣离去了,可是嫂子,离去前弟弟有一句话相告:哪怕现实使人多么痛哭、悲伤,但也绝不能选择逃避它,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看似理想的童话故事中。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十全十美的故事,人生当然也是如此。”
说完,气氛忽然变得沉默了起来。
就说不想来了,还硬要把自己拽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真的有什么必胜的把握嘛,要知道女人的心思可是超难琢磨的……现在弄得这么尴尬也不知道该算谁的……启仁心想。
不过这种事情最重要的还是脸皮要厚,不能刚碰了一鼻子灰便要轻言放弃,必须得有耐心,而且得找对方法,不然就算是再努力也只不过是事半功倍,甚至是徒劳无功而已。这要换作别人可能,说完刚才那一番话后可能就真的走了,可他虽然刚才说过了要离开,但此刻却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说了的话可以不算,言而可以无信——这就是作为一个无赖所要具备的最基本的修养了。
“请你快离开吧,这不关你的事。”
她低着头,抱着膝,说话的声音小极了,如果不刻意去听根本就听不到。
启仁:“你大我三岁,其实一开始我本想像个朋友一样,称呼你为‘雅子姐’,但思来想去,还是叫‘嫂子’更为正式。嫂子出生在一个外交官家庭,所受到的也都是高等教育,我实在想不到有任何理由去不认为你是一个知书达礼、明达事礼的好女子。启仁读过的书,想必嫂子都读过,启仁没读过的书,想必嫂子也都读过……有关‘尺布斗粟’的故事,就算我不说,想必嫂子也是知道的。”
进门伊始,启仁用的都是一种很通俗的大和普通话在和她交流,而并没有说雅语。为的就是照顾她这位出生民间的平民皇妃。
他说:“其实咱们宗室子弟,生下来为的就是那把龙椅,作为一个皇子却不去争皇位,那么跟一个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因此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兄弟相残血染衣袍的事可谓是屡见不鲜。嫂子以为启仁就没有野心,就不想做大和的太子了么?不,我想,其实我比谁都想。但我为什么没有去争,而且还上书保举大哥为太子呢?因为我知道,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我是无论如何都争不过大哥的,所以没办法,就算再不甘心,我都只能这样做。但是嫂子,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些什么吗,你的所作所为,都无疑是在置大哥于风口浪尖,令他成为众矢之的。在此我并不是想指责什么,孩子没了,我知道作为母亲,嫂子才是我们当中最为难过的那一个……所以我不劝你节哀,永远也不会;如果做母亲的连为自己孩子痛哭的权力都没有,那么就是这个世界错了。如今陛下盯着东宫,宫内厅、两院的议员们也都盯着东宫。如果三日后的新闻发布会嫂子仍像前几番那样拒绝出席的话,那么大哥所受到的压力,就会再更多一分……我真该领嫂子去街上看看,由于这件事还没正式对外公布的缘故,现在满街的商家都还在贩卖各种庆贺礼品,等待着皇嫂孩子的诞生。已经不能再拖了,倘若让全大和的民众们苦苦等待了几个月,到头来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局面的话……那么仅仅是舆论的压力便足矣压倒了大哥。到那时候,应当如何收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早对外公布此事,以图将影响降到最低,方为上策。”
启仁不厌其烦地说了这么多,可雅子却仍然保持沉默,无奈,他只好软硬兼施了:
“皇嫂若执意如此,那么就休怪启仁到时不能再为大哥之臂膀,为大哥鞍前马后了。说来也真是可笑,一个刚立不久的太子,转眼就要因为自己的太子妃而于圣上面前失宠,于天下失德,如此境遇,不知比那西汉刘贺如何呢?皇嫂希望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么,不过皇嫂要是在这东宫住得不习惯,想要换换地方的话,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启仁这便先行告退了!”
雅子:“泰王爷,您如此说话,未免太过放肆了吧!?”
启仁没有作出任何语言上的回应,只是朝她发出了一声冷笑,便起身离去了。
……
“三弟……你刚才在里面说的话,会不会太重了点?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刺激到雅子……万一她……”
“大哥放心,嫂子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相信三天后的新闻发布会,她一定可以如期出席。而在那之前,大哥请一次也不要去打搅她的休息,每日还如之前那般,让下人送去给她送去一碗白粥就好。”
说完,启仁向玄月递去一个眼色,二人默契地向太子鞠了一躬,便告退回府了。
……
第三十二章:「盗」
“就像我早已预想的那样,果然是死得很难看呢,我一个礼拜的心血……就这样毁在你那辣手摧花的小猫爪子上了。”
揭开白布,望着玻璃柜里那头身分离的陶瓷娃娃,他的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神情。真稀奇,要知道他可从来都不会为别人去悲伤的,至少不会有发自内心的悲伤,而此刻,他的伤感却实实在在是真心的。那可是他花了不少心血才制作而成的童年消遣小玩具,多少的汗水,多少的回忆都寄托在那上面。相伴十数载,一朝离别,任谁心里都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伤成这个样子,只怕是很难复原了。”
有意思的措辞。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他说的是“伤”,而不是“坏”。看来在他的心里,这些娃娃并非只是用作消遣的玩具,而是有着生命的活人。
启仁将陶瓷娃娃紧紧地握在手中,目光注视着其余那些仍然玩好的娃娃,对身旁的妻子说:
“我到底是应该用钢钉将她的脖子跟脑袋重新固定、接上,还是重新为她制作一副身躯或头颅?看起来除了脖子跟头部的连接部位受到了损伤以外,她的肢干还算健康。似乎我应该选择后者。但是……尽管已有答案,我现在却还是比较想要先听听你给我的建议。”
“我对陶瓷工艺并不是很精通,夫君既能制作出这些美丽逼真的娃娃,想必本事是要比我要强得多的,这事还是夫君你拿主意吧。”
“我原是想为她重造一副身躯的,可转念一想,一个人倘若连脑子跟心都被更换了,就算空保留以外下以往的四肢,重新复活……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所以我想,我还是应该顺其自然,以钢钉嵌入,重造她的颈骨,将她的头颅与脖子固定,保留她作为人的体面,最后……再为她做一副寿材,将她装进去烧了罢。”
“我看直接烧了就成,用不着再浪费精力去做什么棺木了吧?”
“是你把别人的头给弄掉的,现在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就一点也不内疚吗!”
“可是它就只是陶瓷娃娃而已。”她说着,又忍不住碰了娃娃一下。而这一次,竟又“不小心”把娃娃的胳膊给卸下来了。
“这次又是“不小心”么。”
“这次是故意的。”她微笑着回答道,“抱歉我一看到这娃娃的那张讨厌的脸,就难以抑制住心中那股躁动不安的杀手血液呢。”
“所以你中午说的那一番有关于她的话,其实全都假的、是在哄我好玩对么。好吧……反正我也没真的相信过,骗了也就骗了吧。”
“为什么要保留一个这样的陶瓷娃娃在自己的展示柜里呢。”她问。
“因为我爱她……们。”
“爱‘她’,还加个‘们’?噢亲爱的,你说话可真有趣。”
“看来你是一个没有童年的人。”
这话说完,启仁便有些后悔了,虽然仅仅是一瞬间的事,但他的确看见了她的腮边微微隆起了一下——真是有趣的微表情。
“换个人这样嘲讽我,我会先让他的两只眼睛挤在同一个眼眶里,四肢在天上起舞,舌头被割断并与gm亲密接触,32颗牙齿全部拔掉,并让就着粪水硬灌进肚子里,最后让帮他切腹谢罪。”
“讲真,你这种杀人的方式真的有吓到我……此前我一直以为杀人的方法就那几种而已,可没想到你居然可以玩出这么多花样。”
“这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她说,“在我们那还有比这更骇人听闻的严刑逼供方式。通常我们会把过程全程拍摄下来,以杀鸡儆猴给其他的人看,这样就能省下给其他人挖眼睛切手指头的工夫了。要知道虽然我不会因为杀了人而吃不下饭,但是吃饭前洗手啊消毒啊什么的流程真的是挺麻烦的。”
“呃,我惊了。”
“可是你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笑,而且还是很兴奋、很期待我接着说下去的那种。”
“哦,是么~可能我心理变态吧。行了,你随便挑个空的玻璃柜把玉箫放进去,然后我们就下楼去看电视吧。”
“话是这样说啦,可是最近好像没什么有趣的节目好看吧……欸!对了!今天是周六,高丽台好像有「周六恶评夜」可以看欸,不如我们待会就看那个吧?”
“那种无聊又恶趣味的节目有什么好看的啊~”
“好吧。”她抿了抿嘴,“那你想看什么,我陪你一起看就是。若是实在挑不出想要看的节目,玩会游戏,或做些别的事也成。”
“看着倒有几分乖巧,也罢,总归是消磨时间,我就陪你看你想看的好了。当然如果你不想看电视了的话,我们也可以做点别的事情。”
“嗯……那你教我做娃娃吧?我看你柜中各式各样人物的娃娃形象都有,可却唯独没有跟我长得一样的娃娃,不如这次就让我们来制作“我”吧?”
“制作一个陶瓷娃娃是需要花很多时间跟精力的,娃娃的躯干、四肢、手掌、脚掌、头颅都是需要分别烧制的,最后还需要给她粘头发,而且因为要化妆上色的缘故,通常每个部位只烧一遍可是不够的。还有娃娃的服饰,也都是需要耐心的技术活,所以玄月小姐,你是否有那个耐心呢?”
“怀孩子生孩子的耐心我都有了,还怕做不好一个娃娃么。”
“是么……”启仁取出衣兜里的之前她送给自己的那个没鼻子的“冤大头”,苦笑着说,“若是但凡有点耐心,也不至于做出这种敷衍人的东西来了吧。”
“准备制作娃娃的材料需要费些时间,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今个就别弄了,先把这事搁搁,等来日有空再做吧。”
“若我可不做这个亲王,单与你做一对璧人;一起周游世界,玩遍天下、吃遍天下,那该有多自在。”
“这世上最自在的只有昏君跟败家仔,不知夫君你想做哪一种?不过从你现在的心态来看,或许你想两者都做。”
“又泼我冷水。”
“一盆冷水下去,做梦的人会惊醒,发困的人会清醒,总的来说并没什么不好。况且除了我,你身边也没几个人敢对你坦率直言了,因此我才更应该要尽到自己做为你的私人御史肩上所要背负的责任。”
“听着挺肉麻,又怪羞耻的……还有我真的很像个败家仔么?”
“站在这堆满了奢侈品的所谓的宝物室里,你怎还能这样没有自知之明地问出这样的话来呢?”她反问道。
“其一,这些东西不全都是我自己买的;其二,它们也不全都是奢侈品。”
“某人曾在高丽做王,临行时,却心血来潮,差点把勤政殿中昔日古代高丽王的御座也给一并带回东京。在我看来,这似乎已经不是奢侈的问题,而是……”
“谁要搬它了,那玩意坐着一点都不舒服,还不如我客厅的沙发得劲呢。我当时也就是很随意地跟你说了句玩笑话罢了,怎么你还给当真了,而且还一直记到了现在。”
“因为你是我的丈夫,所以我才总是想要记住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哪怕我的记性根本就没有好到可以把它们全部记住……但,只要你以后多说些有意义有营养的话,而少说些无用的话跟抱怨的话,我想我还是可以勉强把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住的。”
“我好困,你介意我躺在地板上睡上一觉么?”说着,他便在地上坐了下来。
“如果你想当然可以,不过瓷砖地太凉,又太硬,夫君还是等我去帮你拿床被子垫着,顺道再帮你拿个枕头来枕着,然后再睡吧?”
“对于我的宝物室,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么。”
“这处既无红外线防盗系统,也没有什么精妙的机关,唯一的防护就仅仅是玻璃柜上的锁跟房间的大门。如此,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这个房间里的宝物会被偷么?我可是听说人间蒸发了近三十年的「黑夜之羽」又再次重出江湖了呢。”
“全大和乃至于全世界最优秀的几个女魔头都在我的府中,还需要什么红外线防盗系统,你们不就是我最棒的人肉防盗系统么。”
“像这种传说级的大人物,有机会真想再见上他一面。”
“再?”
“那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
“可是你还不到三十岁,你是在什么时候见过的他?”
“这一世是还很年轻啦,可是以前我的确有过拜他为师学习易容术的经历的,对我来说……那应该是五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吧?嗯,没错,我想起来了,那就是发生在我第一世时候的事情。”
“鸡鸣狗盗,不登大雅之堂,何必要跟这么一个人学习本领。就算勉勉强强学到了一些皮毛,好好的易容术,在这种人手里也沦为了小偷小摸的下三滥的本领。”
“作为曾经搜查一课的课长,专注刑事案件的你对于这名世纪大盗了解甚少,因此就算你说出这样近乎于辱我师门的话,我也不会怪你。如果你能花时间他曾做过那些事迹的话,你就会知道他其实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英雄。”
“盗贼,也能被称之为英雄?”
“一个只盗外国珍宝而从不触碰自己GJ文物的盗贼,在我眼中他就是英雄。”
“你既曾师从黑夜之羽学艺,那么和特蕾莎小姐可算得上是同门姐妹了呢。话说你就只学了他的易容跟变声,没有再学多一些其他更有用的东西么?”
“能将一门本领学至精湛,已算是学艺之人的造化了,若是贪心多学,只怕到头来是事倍功半、得不偿失。不过本小姐天赋异禀,除了易容术跟变声术以外当然还学了黑夜之羽最看家的一项本领啦!”
“看家本领,那是什么?”
“这是个秘密。”她说,“不过某人要是想学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教他~如何?跪下来拜师吧?”
“又跪啊?”
“想学就跪,不想学就不跪咯,我可没有要逼你的意思。反正你也跪这么多回了,我想也不差这一次了吧;快跪下拜师,本小姐,咳咳,老师才好传授你本领呐。”
“下跪?呵呵,本王还就偏不!想来一个盗贼也无什么了不起的看家本领,无非就是破窗撬门、开个保险柜什么的,本王还不爱学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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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向都这么傲慢的吗?”
“偶尔。”
“偶尔是指?”
“在你赞美其他男人的时候。”
“哦,我说怎么满屋子的酸味呢,原来是醋坛子打翻了呀~”
“早晚逮住他。”
“逮他你怕是逮不着了,因为据我所知十多年前他就已经病故了,如果你真想抓一个世纪大盗来证明自己宝刀未老的话,我建议你去抓编号「6272号」;他是一个没有籍贯,没有指纹,没有照片的家伙;这个世界没有关于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一切信息,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是一位年龄大概在40岁到50岁之间的中年男性;他神出鬼没……二十多年前,日德警方曾针对其联合组办了一个名为「猎蝠」的国际抓捕小组,针对其进行了多次抓捕,不过最后却都已失败告终;因此,此人曾被日德警方称为「最大之耻辱」,名气不在「黑夜之羽」之下;作为一位世纪大盗,他有着偷盗欧罗巴王冠与名贵宝石的特殊癖好,被6272号盗走的失窃名单里最著名的便是从德意志D国博物馆中盗走的「海洋之心」宝石与曾经欧洲各国王室的珍贵王冠,在那些失窃的王冠其中最著名的一顶便是「神圣罗马D国王冠」……传说在二十年前,他与「黑夜之羽」有过一次交锋,当时两人同时盯上了「大英D国王冠」,不过最终他却马失前蹄,惜败于我师父「黑夜之羽」之手。从此此人便一蹶不振,消声灭迹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大概率还活着,这些年不是一直有发生豪宅失窃的案子么,从手法上看我想应该就是他干的。说起来真是讽刺,一个曾经连进D国博物馆盗宝都如逛公园的大盗,如今却沦落到要去闯空门维持生计了,可笑,可怜呐~”
“在大和,盗窃占据刑事案件的七成以上,而负责处理盗窃、闯空门、偷窃或抢劫等盗窃事件的是搜查三课。我是做过刑警并当过课长没错,但我当的是搜查一课的课长,有关盗窃的案子……不瞒你说,我的确是了解甚少。像什么黑夜之羽,6272号什么的,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等等!你刚刚说黑夜之羽已经病故了,那么重现江湖的是谁?”
“「黑夜之羽」只不过是个名号而已,并不代指某一个人,就像某一门派的掌门人一样。”
“那就是说……”
“没错,我的师父是第一代,而现在这个所谓重出江湖的家伙,我想他应该是第二代吧。”
“二代目么……”
“也可以这样说。”
“你跟他熟么?”
“在第一世的世界线里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弟,所以……”
“所以你对此也一无所知吗?”
“我想我刚才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是的,一无所知。”
……
第三十三章:「Tomorrow is a good day」
“总裁,按照您两天前的吩咐,我已经找好了所有参加拍摄的艺人跟工作人员,请问是要今天就开始录制么?”
“这种小事你自己去安排不就可以了么,何必问我。”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可是……”高木咬了咬嘴唇,“总裁不是说……自己要作为节目的主持人参加录制的么?”
“我累了,或者说我改变主意了,所以主持人的工作你还是另外去找别人来干吧。”
“好的总裁,真高兴您能这么及时地告诉我这件事,这样我就不用临时手忙脚乱地去找人救场了。”
多么美丽,知性,成熟优雅的一位奇女子;只可惜还是那么不喜欢做表情,终日里仍是好像戴着一副面具般地,以那张不苟言笑的面瘫脸去面对所面对的每一个人。想来李耀之绝对不会想要跟像她这样的女人玩牌。
因为他可是不喜欢输的呀。
“我是你的总裁不是恋人,我是不会让自己的属下手忙脚乱的。”他笑着说。
“总裁是在调戏我么?”
“不,那只是一种形容方式。”
“这样吗。那么以一个下属的角度,我想我现在应该向总裁提出一条友善的建议:如果总裁暂时没有想要养情妇的兴趣的话,就还是不要对女孩子乱说话的好。”
“高木,你在说什么呢。”
“我只是说话的方式稍微直接了一点,这其实也是一种说话方式,就像总裁特殊的形容方式一样,同样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个性”。总裁的话使我感觉到不舒服,所以我就也让总裁稍稍不舒服一下……这很公平。”
“我喜欢你偶尔的放肆,但仅限于偶尔。”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条白色的领带系上,将外套脱下递到她的手中,一边朝大门走去,一边说:“走吧大策划,带我去你的录制现场,我忽然又改变主意想要担任主持人的工作了。”
“您的领带系歪了,总裁。”
“若不是场合需要,很多时候其实我是并不想打领带的。因为……我真的很害怕有人会用它来勒死我呢,呵呵呵呵。”
“没人会这么做的,”她说,“不过要是您真的这么在意的话,那不如就改打领结吧?”
“好主意。”
他解开领带,放回兜中,接着又从另一边兜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领结。
“还是让我来吧。”
高木想像以前一样,为总裁去处理一切她力所能及的“杂务”——大如收购世界五百强企业、代为出席产品发布会,小如这样一条领结,似乎皆在她的工作处理范围之内。不过自从她的总裁数年前与明菜小姐结婚之后,像这种系领带,系腰带,系鞋带之类的事情便再也没让她帮过忙了。
“欸,别动,”他后退半步,“这种杂务还是待会让助理来弄吧。”
“我是否又让总裁不高兴了?”
“别总是说这样的话、问我这样的问题……听多了就是不烦也会烦的。”
“知道了。”
“说说都找了哪些艺人参加录制吧,我想听听看他们是否都有资格。”
“今日子小姐和蒲池是您亲自选定的,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另外还有靖子小姐、渥美清先生、三浦先生、阿部先生、由贵小姐、圣子小姐,美穗小姐还有她的妹妹中山忍小姐;另外我还联系了关西分部的一些搞笑艺人——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漫才师跟落语家。”
“为什么找这么多的当红艺人,我不是跟你说过这次我做这期节目的目的除了让自己开心以为最主要是为了捧红一些暂时还没有人气的搞笑艺人么。是我说的时候没有认真听,还是你自己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我这完全是为了总裁着想,”她说,“试想如果参加录制的艺人的咖位太小,那么就一定无法衬托起总裁在演艺圈中的至高无上的地位,那样不光让总裁受了委屈……又该叫某些人的心里胡思乱想了。”
“反正我也要引退了,还管得着别人心里怎么想呢?无所谓,都随他去吧。”
“总裁的意思是,需要重新另外再选一批艺人来参加录制么?”她说,“虽然总裁没有明说,但我听得出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没错。不过有一点我一定要先问明白:总裁是不喜欢以上所有的艺人,还只是不喜欢其中的一二位艺人呢?弄清楚了这点,我才更好去完成我的工作。”
“老实说你花了两天功夫挑了这么多艺人,其中让我觉得合适的却只有渥美清先生一人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一看到他的长相就觉得他很适合出演搞笑综艺,难道你不觉得那些小眼睛的演员看起来都挺讨喜的么?不过既然你都已经找好艺人,并跟他们的经纪人接触过了,我也就不好再从这份名单中再做什么删减了。减我就不减了,在原有的人员配备上再加上两个吧。”
“原来总裁要的是长得很喜庆的那种艺人么……早知道就清一色地给你找一群搞笑艺人来好了。”
“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好吧,那就请您告诉我您要加的那两个人是谁吧,我也好尽快和她们的经纪人打电话联络了。”
“嗯,就保奈美小姐和去年新加入公司的佑希小姐吧。”他说。
“就是总裁去年从宝冢歌剧团调来的那个佑希么。”高木问。
“莫非公司还有第二个‘佑希’吗?”
“那就是宝冢系那个没错了。不过按照总裁给我的企划书上所写的内容,似乎总裁现在并不需要这么急着去录制现场,因为我们大部分的企划至今仍还没有正式开拍。”
“我只是想去看看你布置的道具跟扮鬼的演员。话说艺人有可能会被整蛊这种事情你应该有对她们的经纪人说过了吧?”
“当然,不过这对艺人们却是绝对保密的。艺人们只接到了参见拍摄广告和我们给他们准备的假节目的消息,并不知道总裁您为他们所准备的真正的企划。”
“告诉扮鬼的演员:这次是公司给她的一个演戏的机会,只要她能扮演好‘鬼’这个角色,未来我就会让她在大荧幕上扮演更重要的角色。不过倘若她要是敢给我中途笑场的话,那么她的演艺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话您还是自己跟演员说吧。总裁知道我无论高兴生气都总是同一张表情,就连说话也语气也……我真怕自己拿捏不好其中的分寸,伤害到年轻孩子们的弱小心灵。”
“既如此,你为何不试着去做点表情呢?”
“我已经不记得上次大笑或流泪是什么时候了,在我看来,没有表情其实也算是一种表情。”
“那拜托请不要总是同一副表情好么?”
“我会做出尝试的。”
“原以为你是个直率、不懂得如何敷衍人的傻姑娘,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可不许胡乱冤枉人,我,我怎么了您就这样说我……”
“就当是我冤枉你了吧,可是你那副扑克脸一样的表情跟那漫不经心的说话腔调,不就是让我来误会你是在敷衍我的么。你呀,是活该被冤枉。好了不说这些了;再多聊会,只怕工作人员全都吃午饭去了;趁着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快领我去看看你这两天来的成果吧?”
“我还是那句话:其实您大可不必这么着急去看演员跟道具,因为仅仅刚过了两天,大部分东西我们根本就还没有来得及准备。”
“没关系,我就只是随便看看。”
……
「人类观察」场内摄影棚。
“场景布置的还算雅致。两天时间能搭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按照您给我的画的草图,专门请了最专业的师傅来弄的。”她说,“但其实这都不过是些简单的粗活;建个棚子,贴几张墙纸,保证不塌而已,您大可不必夸奖我。”
“该夸还是要夸的。”他说。
高木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把在场的工作人员们全都叫了过来,听候总裁训话。看来“单纯”如她此刻也基本意识到了只要自己接了他的话,他们就会没完没了地聊下去这个严重的问题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沉默的时候就像个没有生命的静物,话匣子一开却又能说个不停。
“其实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相信大家都是一流的摄影师和演员,所以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李公子看了一眼手表,道:“请问扮演恶灵的是哪一位?我有几句话想要对她说。”
“李先生,是我。”一位年轻的女演员举着手走了过来。尽管录制并没有正式开始,她的脸上却也已经画上了妆。
“哦?你就是扮鬼的演员么,还真是看不出来呢。”他笑着说。
“是……是我……我是……”
“叫什么名字?”
“崔……真……真实……”
崔真实?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似乎是个会在几年后大有名气的大牌明星。不过现在她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罢了。
“为什么这么紧张,”他问,“是因为害怕我么?”对于崔真实这个名字,他好像并不是很上心。也难怪,人老了记性自然就不太好了,相对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也就不太能、也不太想记了。
“是……我很……我……第一次……第一次见到李先生……很……很紧张……”听她这话音,八成又是个李先生的小迷妹了。话说这栋大厦里还找的出一个不是他粉丝的人么?
李公子望向高木:“这位是,你找来的演员?”对于崔小姐的表现,李公子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在他的眼里,演员就只是演员,没有什么粉丝不粉丝的。试想如果让一个心理素质这么差的人去扮演吓人的鬼这么重要的角色,真是难免不会出点什么意外……
“这个,总裁,面试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好,所以我就将她录用了。”高木压低着声音,凑近着耳朵向他解释道。
“好吧,兴许她只是见到我有些紧张罢了。”他说,“崔真实……嗯,崔小姐你是高丽人么?”
“是……我是高丽人……和……和李先生一样……”
“高丽人就高丽人,为什么一定要补充一句和我一样呢。好吧,你今年多大了?”
“今年二十二……但是还没有满……要到冬天才……”
“嗯……还挺年轻的。”
说完,李公子朝人群瞥了一眼,接着又看了身旁的高木一眼。
时刻注意着总裁表情的高木立马领会了总裁眼神中的深意,立即便让除崔小姐以外的工作人员全都散开了。看来,她虽不善做表情,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流的呢。
看到人群都散开了,李公子这才放开了对她说:“崔小姐,刚才人多,所以我说话稍微委婉了一点,其实那也是为了维护你的自尊心。在我看来一个演员所必备的三要素就是「演技」、「台型」、「心理」;台型你倒是有了,小姑娘长得挺不错的。不过这演技就还没看出来怎么样,心理嘛……老实说你这个心理素质好像不大行哦?”
“李先生……我……”
“好了好了,别怪我不给你机会。待会我亲自给你试次镜,如果通不过就……欸……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终于反应过来了呢,总裁。
“崔真实,总裁。”高木替她回答道。
李公子微微一笑,道:“嗯,不错,很好的名字。真实,真实,希望你人如其名,能够以你出色的演技,将这场原本虚假的骗局梦幻般地使它变得真实起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你‘小真’么?”
“是,当然……”
能够得到李先生的青睐,是演艺圈多少艺人连想都不敢想,只能在梦中实现的心意啊。昔日蒲池幸子在明菜小姐演唱会上的“幸运”是再难复制,但只要李先生能真正赏识谁,那么那个人的成就便一定不会比今日作为一线艺人的蒲池幸子要低的。
一个人就算再幸运,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作为底蕴的话,也绝对是走不远的。
“扮演好你的角色,就像哨兵站好自己的岗位。若你的表现能够使我满意,我便会给予你一次更重要的角色试镜机会。”
“谢谢李先生!”
“说谢谢是应该的,我家总裁对别人的演技可不常这么大度。”高木说。
“看上去都还挺不错的,就是你这个妆……这个化妆师是有他自己的独特想法么?”
“化妆师小姐并不想在正式开拍之前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所以这个妆……其实是我自己画的……”她低着头,怯怯地说。
“现在的你距离成为一个名演员已经很近了,但是恕我直言,距离一流的化妆师……你却还差的很远,所以以后没什么事就别在自己的脸上做这些创造性的实验了。”
“知……知道了……”
“东京的房子很贵,作为一个外地人的你我想应该还暂时买不起属于自己的房子。你现在在哪租房子?”
“我在郊区跟朋友合租了一间小屋子,除了演员的工作外……另外还兼着一份夜店的工作……”
“夜店?为什么在那工作,是因为工资比较高的缘故么。”
“是,是的……”
“崔……小真啊,”他很认真地说,“我并不是对夜店有什么偏见;众所周知我是一个很开明的人,我并不认为在酒吧或是俱乐部工作的女孩就一定是坏女孩;但是既然你想要成为一个名演员的话,那么最好还是尽快辞掉那的工作比较好。这是为你以后的前程着想。”
“是。”
“放心吧,只要表现好,公司是不会亏待你的。今天你就从郊区合租的房子搬出来,搬到公司新建的练习生宿舍里去住,那的环境可比郊区好太多了。”
“搬到练习生住的宿舍……我,我真的可以吗?”
高木:“总裁说你可以,你当然可以,还啰嗦个什么。”
“谢谢李先生!我……我是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吗?”紧张之余,此刻她的内心已更多的是好似中了彩票般的欣喜若狂。
“去吧,去吧,高木你给她留个你的联系方式,届时领她去练习生宿舍开间单人房间。”
“单人房间的意思是指一个人住,地方还特大的那种么?”
“大概吧,不过练习生宿舍再大也大不过按照商品房规格修建的艺人宿舍啦,”他说,“那地方我也没去过,你领着她随便挑一间就成。”
“好的我知道了,总裁。”对于这种给予小演员或素人知遇之恩小场面,这么多年来高木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么多年来,她家总裁唯一花大钱签下的、已经成名了的大明星,就只有明菜小姐一人而已。
抠门……
哦不,节俭,节俭是他的代名词;如果能够自己培养艺人的话,为什么要送上门去被人家坐地起价呢?
没错,虽然住着别墅、开着跑车、偶尔乱花钱,但总的来说却还是一个很节俭的人——从一个拥有数以万亿计财富的商业王国的‘king’来说,他的确已经很节俭了。
“等你搬到练习生宿舍以后,记得抓紧时间去买一副足以包容下你全部的演讲镜,日常对着它练习你的表情跟演技。我对你有信心……我,期望着你能在三年内拿下一座最佳女配,或是更厉害一点的女主角奖项;现在我叫你‘小真’,如果以后你足够优秀的话,我会在次叫回你‘崔小姐’——那一声崔小姐叫出的将会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而不是例行公事的礼貌。加油,小真。未来,我会作为颁奖嘉宾在颁奖台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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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李先生……”她哽咽着,咬着嘴唇,几乎就要哭出来,“我是什么人……我只不过是一个在片尾连名字都不应该会有的小演员……怎么能够让李先生如此看重……我……我真怕自己做不好……”
“今朝人气爆棚的蒲池幸子小姐,六年前也只不过是明菜小姐演唱会上的一个幸运观众而已,因此你凭何就肯定自己做艺人不会做得比她要更好呢?”
“可是全世界只有一个蒲池小姐,她的幸运是无法再被复制的……我又怎么能够和她相提并论呢……”
“虽然我很不想说那句老套而又俗气的台词,因为那会使我看起来很low……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虽然蒲池全世界只有一个,但崔真实亦不会再有第二个,所以请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因为哪怕你就算真的不相信自己,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这位超级巨星的眼光和捧红新人的能力么?”
高木:“总裁,吃午餐的最佳时间已经到了,您该走了。吃完午餐,您还要健身跟睡午觉,时间宝贵。”
“OK,那小真我们今天就聊到这,等节目正式录制后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拜~”
“拜,李先生。”
……
第三十四章:「总裁的日常」
“总裁今天胃口不大好么?这种份量的午餐,平常应该都能吃完的。”
餐桌上,盘中的两块牛排分别都只吃了不到一半,牛奶更是只喝了小半杯。唯一吃光了的,就只有好似附赠品一样的蔬菜沙拉跟荷包蛋。
他拿起杯子,咬着杯沿,要喝不喝地犹豫了一会,却又放回了桌子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今天的午餐似乎的确不大合我的胃口……”
“按照您元旦日给我的新菜单;今天是五月十三号,一九九零年的第一百三十天;按照菜单,今天的午餐主食是总量一千克的和牛牛排与澳洲牛排,副菜是五百克蔬菜沙拉跟一颗鸡蛋,饮品是三百毫升的纯牛奶;食材皆取自自家开的农场,并由我在三十分钟前做好端到您的餐桌上,途中并未假手于任何人,安全、卫生、又健康。我不懂既然我全都是按照您的想法来做的,为何您还会说出「不合胃口」这种话来呢?”
“说就说了,难道还要开门学科来专门研究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吗。”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那样下次我就不会再做出不合您胃口的菜了。我,没有恶意的……”
“菜单是我写给你的,做得不合胃口跟你有什么关系,何必自责。”
“菜单是总裁写给我的没错,可菜是我亲手做的呀……”
“所以高木小姐,你今天就是非要跟自己过不去了吗?”
“我不能容许自己在工作中犯任何一点错。”
“可这原本就不是你的工作,你只是自愿来为我做饭的而已,在我看来这是朋友间的情谊而不是工作任务。”
“可是您为此而多付我薪水。”
“那是因为我不想欠别人人情。”
“额……”
“我说的是实话,你不喜欢听我也没办法,但我始终都不想对重要的人说谎的。”
“重要的人,我?”
“对,重要的人,”他微笑着,注视着面前这位年轻的朋友,“怎么,你觉得自己不算么?在我的心中,你可是绝对有资格的。”
“那个词的意思是……更要好的朋友吗?”
“你知道,我没有朋友,有的只是合作伙伴。”说着,他的眼睛看向了餐桌上剩下的午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替我吃光了它如何?”他开玩笑说:“如果它们没有毒的话,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当然没毒,端上来之前我就已经替您试吃过了。”她认真地说。
“我只是开个玩笑……”
“这很好笑么?”她说,“可能是我没什么幽默感吧,但是午餐里没有毒这种事情我是可以肯定的。”
看起来她对总裁刚刚那句“午餐有毒”的话很是在意呢。
“幽默感这种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的,人除了生的好以外最重要的还是要有本事,你就很有本事啊;你知道吗,直子,你是我见过理财最棒,最会赚钱的女人了。”
“总裁今天真奇怪,总是变着法的夸赞我,就像是……恕我冒昧,总裁敢莫是有求于我么?”
“我承认在此之前我是挺吝啬我夸人的辞藻的,因为我一直都以为,不管是谁一旦听多了赞美就一定会骄傲自满。就好似利欲熏心之时,人常容易飞扬浮躁一般。”
“那总裁为何还要……”
“我今天心情好。”
“心情好还剩下这么多食物?”她不解地问道。
“心情好,但胃口不好,一个是心理上的愉悦,一个是生理上的不适,可千万不能混淆啊。”
“我懂了……可是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使得总裁这般高兴。也没听说哪支股票大涨了呀……”
“市场上的股票没涨,但我心中的那支股票涨停了!”李公子接口说道,“总之对我而言,今天绝对是一值得高兴的一天。”
“您知道,我不大聪明,如果您总是以聪明人的方式跟我说话,我早晚会脑细胞耗尽而死的。所以,还是请总裁用跟笨蛋的方式,直接了当地告诉我,您之所以会如此高兴的理由吧……”
“人总是会莫名其妙地高兴,又莫名其妙地悲伤的;我付给你如此之高的薪水,可不是让你来扮演蠢货的,你该尽力学着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聪明人才是。你既没有潘彼得综合症,也就不必……也不该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活着,你,早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是么?高木小姐……”李公子语调温和,可说出的话却锋利得好像一支利箭般;轻易便能刺穿人的盾牌,深深扎入心脏。
高木拿起餐桌上的刀叉,但她可并不是要用它们来伤害谁,几分钟前总裁可是亲口将他的剩菜剩饭“赏赐”给了她,现在,她该用餐了。
见高木如此,李公子并没有阻止她,反而还微笑着说:“其他都请随意,只是不要将牛奶喝光,稍微留一点给我。”
将吃剩的食物赏赐给地位比自己低下的人,他在几十年前就早已习惯这么做了,所以他可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又或是什么不可行的。甚至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种赏赐。
毕竟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吃他的剩饭的,给谁,那就是看得起谁。侮辱什么的,完全是不存在的事情。
“我吃完了,总裁。”
大约十分钟后,高木放下刀叉,用纸巾擦干净嘴后抬起头对总裁说道。
李公子拿起她刚刚喝过的杯子,轻轻摇晃着那仅剩的不到五十毫升的纯白色鲜奶,道:“这是否可以算作是间接接吻了呢?”
“不,总裁,喝之前我有旋转杯子……我想我们应该并没有接触到同一边杯沿。另外,在吃牛排时,我的嘴巴也没有直接触到叉子。”
“如果你没有味觉失调的话,吃过这两块牛排以后,想必你大概也已经知道我胃口不好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了吧?”他语调阴沉,喃喃说道。
“抱歉……可是我真的没有吃出问题所在……这两块牛排它有什么不对么?”
“煎太生,有‘血水’。噢……抱歉我说错了,那不是血水,而是牛排里自带的肉汁,准确地说,那应该是肌红蛋白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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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喜欢三成熟的牛排么?可是……我以为您是喜欢的呀……因为……”
“因为我的母亲是白人,因为我自小在家宴中从未拒绝过食用三成熟的牛排,对么?”他笑着说,“可是高木小姐,未拒绝未必就是喜欢啊,你看,你又把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给弄混淆了不是。”
“是我粗心了……可是您既然不喜欢……却又为何吃了一半这么多呢?”
李公子饮尽杯中鲜奶,微笑着,语气温柔地说:“我既可以为了让母亲高兴而吃掉一整块牛排,为何不能为了不使你伤心而吃掉它们呢?”
“可既然这样……又为何要告知我真相……既然这样,您为何不干脆把它们全都吃光?”
“这个嘛,”他笑着说,“其一,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始终都不想对你说慌;其二,以前我最多只勉强自己吃下过一块五百克的三分熟牛排,两块我实在扛不住……我真的距离呕吐就只差那么一口牛肉的距离了。”
……
第三十五章:「无聊的对白」
“原来总裁不喜欢吃半生的食物,我记住了;我想最后确认一下,生鱼片您能接受么?因为今天的晚餐主题是日式料理,所以就算您觉得我很唠叨我还是要问清楚的。”
“生鱼片可以,三分熟的牛排不行。虽然我没有和族血统,但我的胃却是百之一百的大和胃,所以无论是哪一种日式料理我都能接受的。”
“大和胃么,那我想我应该知道该以何种风格去烹饪您的晚餐了。”
“有时我真的很好奇,高木小姐你究竟是个铁人、还是有着三头六臂呢?为何你总是做着这么多工作,却从来也不对我撒娇说你很累呢。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可是听惯了下属的抱怨了,可是,你却是唯一从不抱怨的那个人。”
“再夸我,我可是真的会骄傲的。”
“我也想听听别人像这样夸我啊~可是我夸了你这么多,你却一句反馈的话也没有给我呢,真让人失望。”
“我不会夸人……我,是一个嘴巴很笨的人。但既然总裁夸奖了我,我就一定会用我的行动来证明我对得起您对我的夸奖的。”
“虽然你不爱笑,但在我心里,你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因为无论我选择做总裁还是当艺人,你都坚定不渝地作为我最不可或缺的帮手在我的身边帮助我清除障碍、制定计划,并不辞辛劳地为我打理着这么大一个集团,处理我作为艺人时的所有负面舆论。老实说我真的很感谢你,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你的话,真的会变得很累很累。”
“今天是我的生日么?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不,你生日三个月前就已经过了,你忘了吗,当时我还带你去水族馆看海豚来着呢。话说你连自己的生日在什么时候都不记一下的么?”
“董事长、夫人的生日,总裁、明菜小姐的生日。集团上下各高管的生日,甚至是子公司旗下那些形同您私人玩具般的艺人们的“出厂日期”,我也全都知道。可唯独我自己都出厂日期,我既已经忘记,也从来没有刻意想要去记住过。”
“二月二号,我一直替你记着呢。”
“谢谢,您没有忘记,真的谢谢。”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除了生日外。”
“今天是五月十三日,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西方的母亲节。可是,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可是连男朋友都还没有的。”
“为何在你的心里‘好日子’除了生日就一定要是节日才可以呢;实话跟你说吧,其实今天什么日子也不是,是真正意义上“无聊的一天”。正因为已经这么无聊了,所以我才想着要多夸奖我的属下,多带着点笑容。总之大家一团和气的,有说有笑的,怎么着也比一整天摆着副扑克脸要强吧。”
“这真不像你。”高木一边收拾着餐桌上的餐具,一边说,“以前你无聊跟不高兴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待在画室或琴房里用创作来宣泄情绪,而现在,则开始变得像个孩子一样乐观起来了。”
“乐观是活,悲观也是活,想死哪有这么容易。既然一时半会死不掉,就尽量让自己活得舒服一点咯。”
总裁就是总裁,除了拥有专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以外,更拥有着这样豪华的私人就餐室;橱柜、水槽、餐桌,所有厨房跟餐厅应该有的设施全部一应俱全,值得一提的是,隔音墙的隔壁就是他的私人休息室,那里不光有张双人床还有台球桌跟液晶电视。
对,没错,超大屏的液晶电视。
在这个科技领先后世同时代二十年以上的世界,几乎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正如后世US一家名叫odore 的公司在1982年时便已经推出了odore 64个人电脑,相对同时期亚洲GJ个人家庭电脑普及提前将近二十年一般,此时平行世界中大和王朝各行业科技技术领先于后世同时期的日本二十年以上完全是不足为奇的。
不过他倒也不是在每家李氏集团所拥有的公司里都为自己修建了这样豪华的办公室。只不过是因为时常会到这儿来拜访的缘故,所以才在此修建了私人餐厅休息室,并在卸任李氏娱乐总经理后仍将它们给保留了下来。在这栋大厦里,长户大幸是半名义跟半实际上的管理者,为了维护他作为李氏娱乐公司总经理的小小薄面,李公子甚至将自己多年来的私人办公室都让给了他。
可尽管如此,他在此却还是拥有着自己另外的私人办公室;而他现在的办公室,正是高木之前的办公室,这间不到五十平米的小房间,如今正被两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共用着。在建筑界中也够它吹上几年的了。
“高木。”
“总裁请说。”
“没记错的话今天晚上我应该要去出席一个主题博物馆的开幕典礼吧?那具体是在什么时间。”
“是的总裁,您没记错。”她说,“那是一家美洲历史主题的主题博物馆,开幕时间在今天晚上的七点半。”
“我觉得你下次说话可以稍微再简洁一点,其实你只需要回答我「七点半」就完全足够了,因为我才不在乎它是什么主题,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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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是您一年前亲自投资开展修建的博物馆呀。”
“哦……我居然还有投资过那种奇怪的东西么……在东京修建美洲历史主题博物馆,这是哪个蠢货想出来馊主意。清醒一点吧,日本人除了喜欢住西式别墅交金发美女做女朋友以外对外国的其余文化是没有兴趣的。明天你就给我去把那个想出这个馊主意的人给我炒了,我不想和傻子在一起工作,一秒也不。”
“呃……首先这所博物馆它并不是开在东京而是在更西边一点的爱知县,其次您所谓的那个“馊主意”它其实是……”
“OK,不用再说下去了,”李公子扶额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的确就是那个提出这个蠢提议的大白痴逃不掉了。话说我当时怎么会出现那种想法呢,我为什么会想要建一个那样的博物馆呢?”
“因为便宜。还有您好像说要拍电影,届时可以原地取景什么的。”
这次她倒是很快便领悟到简洁的真谛了。
“电影……好吧,我想我大概记起自己当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啊,一瞬间觉得人好像憔悴了许多,晚上我不去了行不行?”
“修建博物馆,购买文物,聘请博物馆工作人员等一系列开销,加在一起全部将近有七亿日元。当然,您可以卖掉博物馆所占用的那块地皮,并解雇掉全部员工,而且文物也可以暂时留着等着它们慢慢升值,但尽管如此,您还是会亏损大概三亿日元。另外我们票都已经买出去了,您要是不去,我们可是要全额退款的。”
“噢,三亿,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如果您真的那样想的话,在下可以随时为您代劳。”
“看起来就是不想去也不行了,好吧,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了?”
“按照今天的行程安排,吃完午餐休息半个小时后您便要开始健身了。接着您将会有九十分钟的午睡时间,届时我会一分钟也不差的将您从睡梦中叫醒的。”
“换个词,「唤醒」如何?”
“可那会比前者要多出一个音,那样岂不是就不简洁了么。”
“好吧我输了……你还是依照自己的说话喜好跟风格来吧,我不强求你简洁了。”
……
第三十六章:「黑夜之羽」
所谓美洲历史博物馆,也就是耗费资金将北美与南美洲的珍贵文物收集到一个美其名曰为“博物馆”,而实际上却是某商场大亨私人藏宝室的混凝土容器里。正如所言,美洲的文物应该待在它的老家,而不应该是像航海时代被所谓航海家们猎捕然后贩卖到大洋彼岸的奴隶那样远离它们的家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扎根,经过几代人的时光后被完完全全的本土化。
木乃伊属于Egypt,牛仔属于西部,名刀与武士的铠甲则归属于大和,这是连国小的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尽管Egypt早已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新罗马”疆域中的一部分,Americas之西亦早已被纳入大和的版图。
但无可否认的是,任何文物都应该留在它第一次被发掘出来的那块土地上,留在它的家乡,而非异乡。
灯光下,闪亮的金剪刀散发着奢侈的光芒,一箭下去,鲜红的绸带便在几位大亨的手中断成了数节,就好似数十年前在轴心三巨头的履带跟舰炮下被惨遭践踏碾压五大洲四大洋一般,已然是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他抢走文物,却并非强盗;盗窃文化,却并非盗贼。在千年不变,胜者为王的世界中,正义与公道从来都不是胜利者的披荆斩棘,最终登上神阶的宝剑,而只是彰显他们威仪的大红披风——除此别无他用。正如正义从来都不一定会在裁判所中获得胜利,而获得胜利的,便一定会是正义的一方,这才是永恒不变,毋庸置疑的“公道”。
今晚到这来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不是奔着博物馆中的历史文化,而仅仅是单纯地把这当成了偶像举办的一次粉丝见面会,虽然场地选的奇怪了一点,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没错他们就是这样想的;美洲的老古董有什么好值得关注的,领博物馆免费赠送的小册子然后去找“哥哥”签名,顺便握个手才是正事。
原本只是老粉丝之间流传的一个昵称,却在几年前「倩女幽魂」票房大卖之后成为了贴在身上的标签。
“采臣哥哥”,这本是一句稀松平常的对白,但经明菜之口来说,冠以大和人气最高的李先生之身。“哥哥”这个称呼便显得那么特别、那么不同寻常了。
可那始终只是担当艺人身份时给予粉丝们对自己的一个昵称罢了,亲近如他的妻子明菜小姐,又或是私人大秘高木小姐,无论是在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都一次也没有那样叫过他。因为只有“先生”、“总裁”,那才是官方给予一切隶属于李氏集团员工的对他的正式称呼。
作为一个似乎永远也不会犯错的人,其实很多时候他也常常独自承受着独特高度所赐予的独特烦恼。例如他永远也不可能再像一个普通人那样,不顾身份跟体面,遇事不快便沉入虚拟世界的街头上随便拉一个看着不太舒服的人展开一场口水骂战,借以宣泄自己那可怜又可悲的负面情绪。他或许想,但他不会,无论作为总裁还是艺人他都不会那样做,这事就连假期兼职在商业街路边卖炒面的女高中生都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食物这种东西好不好吃百分之五十还是要看料理它的人是谁呢;通常料理者如果是个俊男或美女的话,那么尽管食物本身的味道普通到自己都可以做出,但不知为何却要比别家满脸皱纹的欧巴桑料理出的食物要美味可口呢;就算美女的手艺真的差了些,做出来的东西难吃到爆,狗子们想必也“不忍心”说出来而是会笑着将它硬咽进肚子里去吧?
所以尽管这样的主题博物馆毫不吸引年轻人们的眼光,但因为有了李总裁的到场,原本早已发臭了的隔夜馊豆腐烂白菜,竟也能变成珍珠翡翠白玉汤了呢。
高木接过李总裁手中的金剪刀,出于信任,这份工作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有资格来做而已。
而其他的高管们的手中虽然也发放了剪刀,却都心照不宣地和总裁隔开了三米以上的距离。所以哪怕它们其中一个发了疯想要攻击总裁,总裁也绝对有反应跟闪躲的时间。因此这三米的间距,不光是对总裁的保护,亦是给予某些受人利用的疯子们的保护——
什么签名,什么握手,那都只不过是刚“入坑”的新人粉丝们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但凡认识他久一点的老粉丝们都知道:李先生从来也没有举办过任何握手会,也不会帮任何人在任何东西上签名的。今晚的博物馆开幕式,他单纯地只是来露个面,说几句话而已。至于博物馆所修建的位置,亦是那么奇妙,它的周围不光没有高层建筑,并且连稍微高一点可以用于狙击的民居都没有。
没错,它居然建在空旷的郊外,它矗立在那,就像高速公路旁的加油站一般——一眼望去,除此无它。
甚至连剪彩的地点都选择在了室内,博物馆的内部;任何人进入博物馆前都经过了严密的安检,可以说除了高木能够手持放置着剪刀的托盘接近他以外,其余人连根针都带不进去。
……
“今晚很感谢有这么多商界的朋友,集团的高管,以及来自大和各地和专程坐飞机来此的外国友人、粉丝们的赏光和大力支持。虽然耗时半年,并且因为年初到现在比较多雨水的缘故工期或多或少的延误了一些,但所幸的是它总归是赶在六月之前竣工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决定要修建这么一间主题博物馆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想过要靠它赚钱,又或是让娱乐记者夸我‘有内涵’什么的;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因为一心忙着写剧本,拍电影,录专辑等工作,已经很久没有在公众场合与大家见面了……拍戏跟录歌是艺人的本职,但出席活动,时常或偶尔在喜爱和支持自己的粉丝们眼前露面,也是艺人应该去做的事情……因此我虽然是一个成功的艺人,但却做的并不够好。出道三十年,大多数时候粉丝们却都只能在大荧幕跟专辑附赠的MV光碟里才能看到我的脸,听见我的声音……出道三十年,却只在其中十年有开过巡回演唱会,那十年可以说是我艺人生涯中最黄金的十年……但近几年,不知为何我却连场次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巡回演唱会都懒得举办了……慢慢,我跟大家的距离就变得好像遥远了很多……很多……我不知道大家怎么想,但我真的觉得作为一个艺人来说,在某种程度上我其实是很失败的。最后的最后,我想告诉今晚来参加此次开幕仪式、还有那些没有机会来到现场,但多年来却一直喜爱着支持着我的朋友们说:三十年,是艺人生涯的一座里程碑,更标志着我的人生已经走过小半。六年前,我曾任性地对大家宣布即将与明菜小姐结婚的事情,而今天……我同样也将任性地对大家宣布……今年秋天,我将举办我的告别乐坛演唱会,同时在明年……我亦将无限期退出演艺圈,告别艺人生涯。谢谢诸位一直的陪伴和支持,谢谢……真的谢谢。”
说完,他向在场的粉丝们深深鞠了一躬,并且久久保持着那样的身姿,一点也没有想要把腰杆子再直起来的意思。
啪啪啪啪——
率先鼓掌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站在他侧后半步的高木。正是她的率先鼓掌,方才使得沉寂在因为偶像引退的悲伤中的粉丝们醒过了神,急忙跟着她为李先生鼓起掌来。
而在带动起一片掌声之后,那位在几秒钟前敢为天下先的高木小姐此时也先众人一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而去扶身旁还一直弓着身子的总裁大人去了。“总裁,您听,”她在心爱的总裁大人耳边温柔地说,“这是多么悦耳的掌声。”
他直起腰,背过人群,“比起掌声更加悦耳的,是你的声音;是你在我耳边的轻语,是你第一个的拍掌。”说罢,即迈步朝后门离去。
高木愣了半秒,随即便熟练地追了上去。尽管总裁大人的步子看起来迈得很大,走得很快,但她却并不着急。因为她知道,用不了一会他的速度就会自己放慢下来,如果此时自己急着去追赶他,冷不丁他一个急刹转身,自己搞不好可就撞他怀里去了。
换个心机小绿茶,兴许还真敢埋着头就往总裁怀里去撞。
可高木是谁,她怎允许自己跟那些吃饭吃不进脑子、妄想攀附总裁大人谋求非分安荣的蠢货们混为一谈。
正如她所料,刚刚走进拐角脱离人们的视线,总裁的步子就放慢了下来。明明已走到出口,他却忽然站定,转过身去,正巧与她视线交织。
他望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高木,道:“现在才跟上来,你就不怕我独自一人在这好似迷宫一般的建筑里走丢了么?你知道吗,你错过了与我结伴同行的乐趣。”
“可您说过,不喜欢别人跟你太近。”她说,“我只是不想违背您的意愿。”
“在这间博物馆里最有价值的宝物,你知道是什么吗?”
“抱歉我对美洲的文化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我想绘画区中高挂的那副《圣母与圣婴》大概挺值钱的。不过据我所知那应该是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画家杜西欧的作品,它跟美洲有什么关联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它的确出自欧洲画家之手,但却是在八年前被我从一个洛杉矶私人收藏家手中买来的,所以它当然和美洲有关联。不过你说的没错,它当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此作之真迹现在正被安放于我的私人储藏室,而博物馆中的这副只不过是我几个月前让造假界业内专业人士复制出的高仿作罢了。高木,你说这样的一副世界名作,它能引来黑夜之羽么?”
“黑夜之羽?”
“开个玩笑罢了,不必当真。”他说,“嗯啊~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各回各家,早些休息了。”
“总裁明天中午跟三井财团的社长还有个会晤,依我看今天晚上就不必专程飞回东京,而是直接飞往大阪,也免得两头奔波了。您看呢?”
“现在不才八点过一点点么,没事,多飞几趟也就是多花点油钱而已。我既已经答应今晚要赶回去陪明菜了,又怎么能够食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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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总裁不觉得「东京——名古屋——东京——大阪——东京」这样飞来飞去的很麻烦么。”
“其实也就多飞了一趟而已,没关系的。再说了总裁不就是整天飞来飞去的么。”他笑着说。
“可这一趟就是二百六十公里,我只是不想您太过操劳……”
“我知道,可是这种距离坐飞机的话就连一个小时都不用就能到的吧,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因为时间太晚而导致明天精神不好的事啊。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快打电话给公司在名古屋的机场为我们安排航班吧。”
“这大晚上的,总裁您可真会麻烦人……”
“我全G各地到处买地皮修机场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这点特权么,不然你还真以为航空业很赚钱呀?傻瓜,现时代最赚钱的当然是房地产跟银行业啦。”
“可是我记得您上次说过最赚钱的应该是电子业跟互联网公司才对。”
“互联网?你说的是某位被誉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少年在十岁那年创新发明出的商业网络平台么。”
“这已经是您二十来年第七千零七百六十三次提起这件壮举了。平均一天1.0634246575342次。”
“用得着精算到小数点后十三位这么夸张么……不过精明如你,却少算了每四年会有一次二月二十九号的闰年,所以这一数字应该被纠正为1.0626967830253才对,并且我有预感这一数字仍然不够精准。”
……
第三十七章:「商谈」
“夜幕已降,一日将终,此时的总裁您想必已经很乏累了对吗。”车上,高木望着后视镜中他那张惹人注目的脸庞,轻声说道,“如果在我开车送您抵达机场之前……在路上您便已经睡着了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送您去机场了?”
“你可以叫醒我。”
“可这个时间您一旦睡着,第二天天亮之前都不会醒的。”
“我很清醒,我不会在路上睡着,更不会要麻烦你来抱我下车……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对于自己的意识跟行为,我还是可以控制得住的。”
“如果您真的睡着了,并且在此之前还执意一定要登上飞机的话,那么我想我就不止是要抱您下车那么简单了……”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你也抱不动我呀。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假如我真的在那之前便先睡着了的话,你就直接把车开去名古屋市内最高档的酒店,替我开间房间让我好好睡上一觉,不用再去机场了。”
“需要我为您播放一首助眠音乐么?”
“你就这么盼着我睡着吗。”
“你累了一天,若能早点睡着那当然是好……不过你若不想听,那我便不放了。好了,我也不烦你了,我要是再接着跟你说下去呀,你就该更睡不着了。”
“三井财团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想从他们手中占得便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另外,对于我想要垄断大和娱乐业的这件事情,高木小姐你心中所持的是何种看法呢?”
“三井虽历史悠久,在江户时代便已有名,但其真正崛起并走向全国却是从明治维新之后才开始的。时年天下大乱,明治大帝兵起京都,剑指江户。三井支助钱粮有功,故而得到了朝廷的特殊照顾,令其掌管朝廷资金——官银出纳和汇兑,并获得发行名为「三井票」的货币发行垄断特权,大获其利。逐渐发展为了把持全G的大财阀,开办了大和第一家名营银行三井银行、创设了三井物产;后又与朝廷重臣井上馨相互来往频繁,官商勾结,为今日之财阀横行的大和财界现状埋下了祸根。”
“我只叫你说说你对我的想法,没叫你说三井的发家史。不过这些听听也没什么不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我想我刚刚已经把我心中的想法告诉你了。”她说。
“你想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把桌子上的好菜吃光了对么?”他笑着问。
“总裁想怎么想都可以,”她回答道,“站在作为您私人秘书的立场上,我当然希望集团能够赚更多更多的钱;但若只站在一个普通大和人的立场上……当然还是希望不要有垄断,而是大家自由竞争的比较好。我这样说,请总裁千万不要介意,要是我说错了,请总裁一定指出,好让我可以改正以免再犯。”
李公子微笑着从衣兜里取出一包未开封的香烟,说道:“其实我并不喜欢抽这东西,但尽管我不抽它,却还是时常会买一包带在身上,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高木愿闻其详,还望总裁不吝赐教。”
“没什么赐教不赐教的,你既愿意听我唠叨,我便给你解解惑罢。”他微微一笑,道,“像一盒这样的香烟,十成有六成以上都是税,朝廷把税金收了上去,便可以用来发展教育,改善医疗,研究科研,并且扩充武备。所以税收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其实就是一个朝廷的根基,金库里若没有钱,便什么事都做不成。我一天缴的税,是很多人一千年、一万年都挣不到的天文数字;我赚得越多,需要纳的税金也就越多。集团收入要缴二成多的税,交完税后内部分红又要缴一次近四成的个税,所幸早几年先帝就已经废除了遗产税,不然死了都还得再缴一次税。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最大最赚钱「集团」是什么,其实是朝廷才对。当然我并不是对缴纳税金有什么怨言,就像是刚才说的,税金是一个朝廷的根本,所以缴税是作为公民应该做的,是合情合理、天经地义的。而我想告诉你的是——所谓自由竞争,到最后都会演变成很多不必要恶性竞争;而只有强权跟垄断,才能真正使得某一行业走向成功,使企业越做越大;就像战国时代群雄纷争的大和一样,只有当出现一个真正有实力一统天下的英杰时,这片土地才会得到真正的和平。信长公天下布武的理念并没有错,错在错在他过于信任自己的属下光秀,才使得半世枭雄陨命火海,铸成千古恨事。”
“信长,是安土桃山时代的信长么?就是那个距离一统天下只差临门一脚而被家臣背叛杀死的信长,是他吗?”
“何必明知故问呢。”
“不……我只是不太喜欢信长的故事……跟他的人生经历;如果要将总裁比作三英杰之一的话,我希望总裁是笑到最后的家康。总裁您说呢?总裁,您在听吗?已经睡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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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会神。”
“那为何不说话呢?”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接你的话,因为我忽然觉得很困,不想说话了……”
“这是否代表我就可以在下个路口调头送您去酒店了。”
“那待会就拜托你帮忙打个电话给明菜,叫她不用等我了,自己早点睡吧。”
“不变卦了么?”
“什么话,好像我对自己的决定经常反悔似的。”
“是的,在我的印象里您不止一次就说过要戒掉乱买东西的坏习惯,可是却总像那些整天喊着要戒烟的大叔一样一直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没两天就又……”
“这就是我刚才不想说话的原因,因为我一早猜到会被你变着法地来说教。”
“我并不会,”她说,“您是英明的总裁,是竖立在商界的标杆。对您说教——我自认为还没有那样的资格,也没有那样的权力。或许是因为我说话的语气,还有我那张讨人厌的扑克脸,所以才经常会让总裁误会我话中的本意……我刚才那样说,并不是因为我反对、又或是想要讥讽总裁喜欢购物的那一小习惯。因为在我看来,那其实并不能算作一种不好的事情。总裁喜欢跑车,游艇……甚至是豪华游轮,其实那都是总裁可以,也完全能够消费得起的,并不奢侈,更算不得什么败家。因为对总裁来说,打造一艘豪华游轮的花销只不过等于寻常人买了一辆自行车的话钱而已,不因该受到任何人的指责。”
……
第三十八章:「黄金屋,颜如玉」
“这里就是名古屋市内最好的酒店中的最好最贵的豪华套房了么?”
“李氏集团的生意遍布整个大和,所以不管是在关东还是这里,我们都修建的有自家的酒店,而每家我们的酒店中都专门为总裁您保留了一间随时以备不时之需的豪华客房。无论是工作日还是节假日,都不会有除您以外的任何顾客入住,并且安排清洁工每周进行大扫除。”
“所以……就为了照顾我的精神洁癖,集团每年就要多付给员工们数以亿计的加班费对么。房间空着不给客人开放,其实就相当于是我自己每年花钱将它给包下来了,想想可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
“每年多开销个十亿八亿的其实根本不算什么,最重要是始终要把总裁的身心愉悦放在我们考虑和工作的第一位。”
“这种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算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毕竟赚的总是要比花出去多的,就当时我个人每年无偿花几亿日元来照顾集团下属子公司的生意好了。”
“这里瞧着还过得去么?若总裁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还可以再……”
“不必了,我想这家酒店应该没有再为我空下的多一间的套房了吧?既然如此,我的习惯你是知道的,像房子这种东西,我怎么能够忍受不知道有多少人住过的那种……那种破房子呢。”
“那总裁早些休息,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任何事都请随时吩咐。”
“等等,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一句……今天的最后一句话要和你说。”
眼看高木都已走到玄关,换好休闲鞋,手更已经触碰到了门把,却忽然又被李公子给叫住了。
“我不走,您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她转过身说。
“集团理事会的高级理事们,因为总是想要模仿和奉承我的缘故,或多或少都从我身上学习了一些不好的习惯。可你,却为何能够出泥不染,保持自我。如此尊崇我的你,难道就一次也没有想过要模仿我的成功么?”
“我只做您交待给我的事情,不喜欢像您书房里养着的那只八哥鸟似的去有样学样。”
“无辜的鸟儿——不过不得不承认你的比喻的确很精辟,我很满意你的回答,你可以去洗漱睡觉了,祝你晚安……一夜好梦。”
“希望您再没有别的问题了,不过如果您有,我的手机还是随时保持开机。”
“我说过,那是今天最后一次提问。”
“这是否代表您会在几小时后的凌晨来敲我的门呢?抱歉我说话就是这么直接,对此您可以选择不回答。”
“不,我不会,因为我现在就要睡了。”他说,“倒是你,一个弱女子,一个人睡在隔壁,千万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无论白天黑夜,不管是谁敲门,都不要随随便便给他开。都说不疯魔不成活,世界这么大,谁会不会再出一个好像雨夜凶魔那样的杀人狂呢。”
“就算总裁您敲门,也不能开么?”
“1860年意大利人Antonio Meucci发明了电话,并在1876年为其申请了专利。虽然关于这项发明的「专利所有人」至今仍有争议,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在1970年,本总裁发明了世界上第一部无线电话,也就是所谓的手机,并在同年获得了专利。”
“额……真想不到您这半个钟头不到,竟然就将它们全部提及了,我还以为您至少会等到明天,一天换一个新花样自夸呢。”
“我发明手机,不是拿来砸坚果而是用来“打”的,所以如果我要敲你的门我一定会事先给你打电话。”
“那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会二十四小时开机,恭候您任何时候的来电的。”她说。
李公子挥手示意她已可以离开。
高木朝他微微鞠了一躬,便转身开了门。她离开时脚步很轻,关门时的动静便更轻了——那感觉,就好像一个惯偷,盗窃完房间中的财物后悄悄摸摸离开时一样。不过她之所以如此,更多的还是不想打搅到总裁休息。
高木走后……诺大的房间中转眼就又只剩下那一位从来孤独的男人了。快乐是早已忘却的情;活着,是早已失去的欲。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星空装饰,不断重复地在心中问着自己一个同样的问题——在已经取得了这样的成功以后,人生继续下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想到这,他辗转反侧。闭上眼,明明已经很累却又怎么都睡不着,那枕头不像是枕头而像是硬石,被子不像是被子而像是荆棘。
恍惚间,额头已冒出许多冷汗。
“虽然很不想这样做,但那就是你我的命数罢。”他自言自语着,忽然惊坐而起。
……
东京。
启仁:“第二百零三个金币,第二百零四个金币,第二百零……”
“拜托,亲爱的,能不数那箱子里的金子了么。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耀之说这些金币全部加起来有一吨这么多,我称过了的确有这么重,但是我还是想一枚一枚地数清它们一共有多少。”
“要知道总数何必一枚枚数这么麻烦,只要先称出其中一枚的重量,然后再用一吨去除它不就行了吗。”
“可是我就是想自己去数。”他低着头,一边将地板上堆得好像小土堆一样的金币山上的金币丢回箱子,一边说道。
玄月拿起其中一枚金币,道:“殿下一向谨慎,可这次为何竟敢收那人这么多的金子。两万两黄金……听上去就够吓人的了,更别说把它们堆在眼前了,如果只让我用一个词去形容——那么我只能说这实在是太「震撼」了。”
“第二百零六个金币,”他一边数着,一边说,“这些金币对拥有数以万亿计财富的耀之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而我收下它们,他便真正安心有朝一日我不会卸磨杀驴了。”
“可今上如果知道殿下私受商人馈赠,那又该如何是好?”
“如果可以,我想要把它们融了,然后铸成一座金像。”
“我问的是万一今上知道了你收受贿赂后如何应对,不是如何处置这些黄金!”
“我想现在应该到了该去测试良子小姐忠心的时候了。我有什么好怕的,今上总不可能为了两万两金子就把自己的儿子给杀了吧?倒是良子……我虽不想除掉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人究竟‘姓源还是姓平’,还是要试过以后才知道。”
“恕我直言,“源先生”——当此特殊关口,如果德川她真将此时送达天听,今上就算不杀你,你也相当于是自己置自己于红线边缘了。”
“源先生?呵,你怎么不叫我黑小子了啊。”
“你在意错重点了。”
“那就是重点,你这个小恶魔。OK,接下来说正题:我知道我如此就等于自己坑了自己,但是比起担心受罚,我更愿意去相信良子小姐她的忠诚。”
“赌徒心理,完全不计后果。”
“是赌徒,可场子是我自己家开的——就好比与高手下棋,胜固悠哉,败亦可喜。”
“不惜遭受今上的斥责,与陷入皇室勾结商人的怀疑,也要去验证一个女人的忠诚!?”
“我想是的,亲爱的。”
“看来就算我现在反对,你也不可能会听了……多说无益,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喜欢就送你了。”
“你说什么?”
“当然是指你刚刚趁我不注意悄悄拿走的那枚重达三十克,价值好几万日元的纯金金币。卖了也好,没事抛着玩也罢,总之它归你了。”
“既然你开金口说要送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唉~早知道这样,刚才就多顺走几枚好了。”
“哦……”
“开玩笑的啦。”
“只顾着和你说事了,话说我数到第几枚了?”
“二百零七,如果没记错的话。”
“我想我可能要重新数一遍了。”
“那你慢慢数吧,我现在就去把德川叫过来。”她掏出记事本,撕下两页纸递给了他,微笑着说:“tally marks知道吧,就照那个在纸上记数吧,免得又中途忘记自己数到哪了。”
“可我习惯写「正」字。”
“写什么都好,随你高兴。”
……
“殿下,你找我?”
“是我找你,过来,坐下说话吧。顺便把门带上。”
当看到金币的一瞬间,她说话的声音明显是有些颤抖的。
德川掩饰地一笑,看着那些黄金说:“这些……是镀了金的硬币么?”
启仁将一枚刚刚从地上拾起的金币攥在手中,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漂亮的女士西服,可是我还是觉得朴素的牛仔短裤跟牛仔外套、还有白衬衫更加适合你。”
德川愣住了,要知道数年前亲口对自己说不许再在他面前那样着装的人可正是他自己啊。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启仁却将手中的金币朝她抛了过去,并喊了一声“接住”。
几乎是在德川接住金币的同时,他站起身说:“咬咬看吧,看看是不是纯金的。”
“真咬?”
“不咬捏捏也成,黄金是软金属,试试看用力捏会不会变形。”
“感觉是挺软的,这真是金子么?”
“喜欢么,你手上那枚送你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够要……不过殿下,这么多金币是从哪来的呀?这么多金币……莫非是宫中的赏赐?”
“李氏集团的首席执行官,那位被称为晨星之子的李耀之,你想必已经不陌生了吧。”
“殿下莅临吕宋时,我曾与他共事过一段时间。但恕我直言‘晨星之子’可不是什么好绰号。”
“我知道,那是十九世纪著名军事家卡斯特将军的绰号,”他说,“不过人们为何总是要去在乎传奇为何失败,而不去在乎传奇因何而使自己能够被称为传奇呢。”
“难道说这些金子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金子是否是李公子所赠,而他平白无故又为何要送这么多金子给我,这些,是否是贿金?”
“我并没有那样想。”她说,“但既然殿下提到了,那么能否能请殿下告诉我这其中的真正答案呢?”
“它们不是贿金,”启仁眼神坚定,目光毫不躲闪地与德川对视着,“如果硬要我说它们是什么,那么我的回答是「馈赠」。”
“馈赠……因为什么别人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人,我实在想不通。”
“你是我见过穿白色T恤衫蓝色牛仔裤最美丽的女子,如果你依旧喜欢那样的穿搭风格的话,那么请千万不要把我曾经说过的混账话放在心上,大胆地去穿吧。”
“殿下专程把我唤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困惑以外,她更多的是好奇。
“我认为我们是一家人,良子,所以我并不需要特别要紧的理由才可以把你叫过来吧?”
“不……这很矛盾……”
“如何就矛盾了。”
她低着头,紧咬着嘴唇,在启仁的万般追问下,才终于勉为其难地开口说道:“对于家人来说,每一个家人都有他相对应的“家族身份”,或是父亲,或是母亲,或是兄弟,或是姐妹,或是儿女……而我却什么都不是;正因如此,殿下刚才口中所说“我们是一家人”这岂不就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了吗?”
“我们是喝同一个母亲奶水长大的孩子,我可一直都将你当成我的亲生姐姐一样看待,良子姐。”
她深呼吸道:“如果殿下的姐姐不是殿下父亲的女儿,有关‘一家人’这种事情不是就更加矛盾了吗?”
“你可以不是任何人的女儿,我只要你是我的姐姐……这,就足够了。”
“那就请殿下永远只在心中把我当成姐姐,而不要在任何场合下再提这件事情,这样好吗?”
“如果我现在拉着你的手,出去对府上所有人宣布你是我启仁殿下的姐姐,明日我是否会遭到今上的杖责呢?”
“殿下那样做,就是想要把德川从您的王府中赶走。如果殿下讨厌我,我可以现在就去向父亲申请辞去女官长一职,殿下大可不必那样做来使我难堪……”
“做我启仁的家人,是一件会使你感觉到难堪的事么?”他摸着眉,笑着问道。
“是的,我不能。”
她不假思索。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以后,一切都已太晚。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亲王发出了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冷笑。
熟悉的是他每次发怒之前都会这样笑,陌生的是……这是德川第一次听见他这样对自己笑。
“好,很好,好得很!你既不是我的家人,那这个家又何必有你一席之地?你给我走,走,滚回你自己家去!”
“殿下,我,我刚才是……”
良子正欲辩解,可正在气头上的启仁殿下哪容得她再多说一句。小仗受大仗走,无奈只好先退出房外,等待殿下怒火消退些后再行解释了。
良子被赶走没多久,玄月便推门进来了。她看着躺在地上,头枕着金币堆的启仁,轻轻踹了踹他的腿,用一种类似玩笑般的口吻说:“怎么啦,数钱数累了,躺下来睡觉了?”
“果然还是你这个快一百岁的老妖女比较知道疼人,我都快叫德川那个家伙给气死了。”
“可别胡说,人家还不到三十岁呢。”
“你干脆说你只有二十三岁好了。”启仁这里所说的乃是她所扮演的纯子的年龄。
“是啊,年轻真好。”她笑着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拉过他的手说,“怎么样呀,数这么久的钱有没有数到手抽筋,要不要姐姐帮你活动活动筋骨呀?”
“你说得对,或许我根本就用不着一枚枚去数这么麻烦——只要用一吨除以三十克,便可得出大约等于33333这个数字,也就是说这里一共有三万多枚金币,oh……我的天哪。”
“德川把你,不,我想或许我该问你‘你把德川怎么着了’。你知道吗,我刚才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很奇怪。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些金子,我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会为什么会那样。”
“她的脸色很奇怪,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的脸色就很好看咯?你不用管她,她爱怎样都随她去吧,那个惹人讨厌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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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就怪墙的隔音效果太好,不然我也用不着来问你刚刚发生了什么了。不过我想既然你们两个的脸色都这么奇怪,不用猜也知道刚才在这间房间里一定没什么好事。”
“传我的话,让德川待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洗手间,电脑,阳台,浴室,衣柜……她的房间里几乎什么都有,我觉得禁足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惩罚……夫君你忘了么,她曾经本就是一个黑客宅女,我想如果只要不断粮,她百分百能在那里面待上至少一个月。”
“你最好在我离开这之前把她关回她自己的房间,否则我出去看到她一定会拿金币扔她——我发誓我会的,而且是很大力的那种。”
“你在开玩笑对么?”
“当然,我还是比较喜欢用脚。”
……
第三十九章:「交易」
“总裁,临时临时接到通知,三井老先生今天忽然有很紧急的事情不能前来,故而派遣了他的孙子三井孝太郎先生作为代表。现在三井财团的几位高级顾问跟三井孝太郎已经在来总部大厦的路上了。”
“三井孝太郎,听着耳熟,你有这个人的资料么?”
“是的总裁,我的电脑里的确有保存这个人的资料。据我所知他和其他很多的纨绔子弟不同,他生在东京,也许是为了体验普通人的生活,故而在神奈川县立高中就读了两年。昭和六十年,他以优异的成绩成为了少数能考入帝大的学子中的一员,现在仍在帝大ZZ经济系中进修,就快就将取得硕士学历。”
“二十来岁,这么说比我也小不了多少。我去放个水,待会他们上来了你帮我先招待着。”
“放水?”
“就是去上厕所啊小笨蛋,这个你都听不懂么。”
对于被放鸽子这件事情,他似乎并不是很恼火——瞧,这不还跟秘书有说有笑的么。
大约过了不到三分钟之后,他便回来了。明明是很重要的商业会谈,可是他却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T恤衫跟齐膝休闲短裤,就连鞋子都只穿了一双凉鞋。
至于领带什么的就更不用想了,毕竟哪有人穿休闲装还打领带的,那不就成行为艺术了么。
“抱歉总裁……尽管您的态度很明确,但我还是想要最后问一次;您真的不打算去换一套正式点的西装了么?”
“大姐你出门不看气象报告的么,气象台说今天大阪最高二十八度欸,你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不嫌热就算了,干嘛还想着拖我下水。”
“可我们这有空调。”
“是么,难怪我觉得冷呢……起初我还以为气象台报错气温了呢。不过没关系我不怕冷,腊月睡觉我都只盖一条毯子的,放心好了冻不死我。”
“三井财团的人估计在路上遇到堵车了,总裁请先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会,如果他们到了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的。”
“工作真是一件无聊的事情——有时候真想抛下一切,只携带一些必需品,和心爱的人一起去世界各地旅游。”
“工作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生命中的必需品,总裁,所以哪怕您要去旅游也请一定不要忘记带上它。”
“你好扫兴哦。”
“需要我为您冲杯咖啡,还是泡壶好茶么?”
“你知道我不喜欢喝热饮。”他说,“不过难得你有这份心,那就麻烦你去走廊的自动贩卖机帮我买一罐果汁来好了。”
“走廊上有那种东西的么?”
“有,我叫人装的,每个月可以从员工的口袋里赚那么一点小外快。”
“每层走廊都有么?抱歉因为我们是坐电梯上来的所以我没太注意看……不过我想那种东西应该赚不了多少钱才对吧。”
“赚不了多少钱也好过让别人把钱赚了去好呀,忘了告诉你——我现在突然改主意想喝罐装咖啡了,果汁什么的就让它去死好了。”
“额……了解。”
……
三十年来,比起在李氏父子手中日益壮大的李氏集团,那曾经不可一世的三井财团却早已是今非昔比,正处于没落的边缘了。
若不是那三井老儿提出要买断自己手上的传呼机专利,他才懒得亲自去招待呢。
要不说这小子阴险呢,明明手中早已研发出手机这种东西,并低调为其申请了专利,可却就是捏在手里不投入量产,单等传呼机市场散发出它最后一阵余热,便将传呼机专利一卖。
等到那时,像传呼机这种落后的电子产品便该到了被淘汰的时候了。
关于传呼机专利的卖出,是一场你情我愿、没有太多争执的交易。双方公司的发言人除了简单的列举了一些销售表格跟未来前景来抬价跟杀了杀价以外,就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发言了。
李总裁坐在那里,除了偶尔喝喝咖啡以外,就连话都懒得说一句,全程委托坐在自己身旁秘书高木直子为自己发言。
最终,专利的转让价格被定在了「五十亿日元」这个价位上。
“失礼了李先生,请您先坐下,我还有话说。”正当李总裁准备起身送客,并跟他们握手的时候,对方的领头人物三井孝太郎却忽然开口说道:“在以五十亿这样的价格卖给我专利的同时,不知您是否容许我向您要一样附赠品呢?”
“三井先生想要什么。”高木问。
“呵呵,”他看了一眼高木,又看了一眼李耀之,笑着说道:“是这样的——祖父为锻炼我经营公司的能力,所以早在三年前就将一所经营中的经纪事务所交给了我管理。”他这样说着,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这么些年,公司虽说没闯出什么大名堂,却也已经有了气色。但就在上个月,李先生麾下的李氏娱乐公司却挖走我事务所旗下的两名艺人;在此,我想跟李先生做笔交易。”
高木:“什么交易。”
三井:“那两个跳槽的艺人,就当是我送给李先生见面礼。而在此我想再多送李先生一份礼物——将我事务所旗下的工藤静香转籍至李氏娱乐旗下——而作为回赠,我想我是否能够从李先生的李氏娱乐中得到我想要的人呢。”
高木:“三井先生若看中了谁,那是她的福气,不知那人是?”
“蒲池,幸子。”
“为何是她?”高木问。
“李先生不说话,是觉得为难,还是默许了呢?”
“艺人不是俱乐部舞小姐、不是可以用来交易的东西,”李总裁将半个小时前高木脱下,为自己盖腿的外套还给了她,站起身道,“她们不是合同的附赠、礼物、更不是商品。三井先生的美意,抽空我会让人去跟她交涉;但肯或不肯,便是蒲池她自己的事了。若你有时间,我可以在下周末为你们安排一场晚餐,你们可以私下单聊。倘若蒲池的回答是「YES」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强人所难硬不许她跳槽的。不过三井先生你最好还是提前做好愿望落空的心理准备,因为如果蒲池的回答是「NO」的话,我可是同样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他语气平静,态度不卑亦不亢。说完,他便向高木投去了一个“送客”的眼色。
“真是抱歉,我家总裁今天有些累了,既然转让费的价位已经定下,那么今天的会谈也算是圆满结束了。如果诸位不嫌弃,半小时后就是我们集团员工食堂的用餐时间,诸位是否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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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必了。我还是留着肚子,等待周末与蒲池小姐的晚餐吧。”
说完,三井站起身便走了。
和他一起来的高级顾问们也连忙跟着主子一同离开了。高木一路送他们到了电梯口,方才又折返了回来。
……
“一个艺人而已,总裁刚刚为何不答应了三井公子呢?”她在他身旁坐下,轻声问道。她之所以这么问,其实只不过是出于内心的好奇心罢了,而并没有其他什么恶意。
“他以为他是谁,我为什么非要答应不可?同样是大集团的继承人,他和我比可差的远了——他就只不过是个来替长辈当耳朵的小儿而已,连在文件上签字的权力都没有;退一万步说,哪怕是生意做不成,我李耀之也不会因此而受任何人的威胁。”
“真奇怪,三井公子按理已经和蒲池没什么交集才对,这次他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他们年纪相仿,我想三井若不是看上了她想把她弄到自己身边好来个近水楼台的话……就是曾经认识吧。别忘了蒲池也是在神奈川念的县立高中,所以就算他们真的认识我也一点不会觉得奇怪。搞不好他们还是同班的同学,搞不好三井还暗恋过她;高中生嘛,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有几个喜好的女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说不定他直到多年后的现在都还喜欢着呢,要不怎么会向我提出那种无聊的请求呢。”
“总裁对此似乎很在意的样子呢。”
“在意,我有么。”
“因为您通常不会这么直接地去拒绝人,在我的印象里,您一向都是很委婉,很……温柔的人。”
“是么,那可能是我给你温柔太多,让你只顾着沉溺在我蔚蓝的眼眸,被我的外表所迷惑,而忘记了我其实是个大奸商的本质了吧。不过难得有人会愿意付给我一颗无瑕且无尘的真心,既然如此,我同样也愿将我为数不多的温柔与你分享。”
“谢……”
“打住,你我之间如果说谢谢的话就显得生分了。”
“嗯……”她咬了咬嘴唇,问:“关于三井公子的事,蒲池那边是不是就不用派人去说了?过段时间如果有机会和三井再碰面的话,我就告诉他蒲池小姐拒绝了他的邀请。您看这样成么?”
他轻抚着眉角,略作思考后道:“对于企业家来说信用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算偶尔说话不算数,至少也要让别人觉得你已经尽力去做了而只不过是没有成功而已。蒲池那边你抽空亲自去跟她说一说,不过你大可不必提什么三井公子,你就跟她说:有位跟她年纪相仿的有钱少爷很喜欢她,想要将她挖到自己的娱乐公司大力捧红她,并且约她下周末一起吃晚餐,问她想不想去。——如果她的答案是「NO」的话,那么你就告诉她,就算拒绝也至少请她去赴周末的晚宴,让她自己亲口去对三井公子说「NO」。”
“好的,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第四十章:「伊达君的心跳会在什么情况下加速」
“早上好,伊达君。”
“额……是挺早的,天好像都才刚亮的样子。话说你起的也挺早的。”
“我么?哈哈,不是啦,我是现在才下班准备要回家睡觉的那种啦。”
“加了一个通宵么?”
“嗯,不过这种情况只是偶尔会发生一次的啦,平时我下班都很早的。伊达君你呢?这么早来公司,一定也是特别勤勉的那种吧。”
“我么……我是因为昨晚落了东西在录音室,所以……这种事情说来话长,不过既然你忙了一天了,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去艺人宿舍的公车大概再过十分钟就要发第一班车了,你现在赶去站台还来得及。”
“谢谢。还有十分钟就要发车的话,我想我得快点去才能抢到靠窗的好位子了。再见,伊达君。”
“再见……”
“欸!”她走出几步,却忽然又折返了回来,一边在腰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一边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巧,但是昨天晚上我在录音室里拾到了这个,你看这是你昨晚不小心弄丢东西么?”
“噢,就是它!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再去录音室里找了。”伊达接过她手中的口琴,笑道:“其实今天是我的休息日,我专程跑来就是为了它,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可以回家睡懒觉了。”
“那可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呢。呀——只顾着说话了,都忘了还要赶公车了,既然伊达君现在也要回宿舍的话,那我们就可以一起了。快,跑起来,再晚就要错过了。”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着急的。”
“欸?这话怎么说?”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不过我觉得与其匆匆忙忙地去赶最近的那一班车,倒不如等待最适合自己的那班车要来的实在。因为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否能够早十几分钟回家其实并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在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里,你是否可以找到一个座位,让你能够坐下,闭上眼睛、靠着窗,好好的休息一会。而不是在没有属于自己座位的那班车上跟一群陌生的人挤在一起,拉着把手,随着车子的停止与发动而前后摇晃,睁着眼睛又太累,闭上眼,又怕忽然睡着。”
“虽然伊达君说自己不善于言辞,但我却觉得事实好像并不是那样,因为我似乎是能够听懂你想要表达的意思的。”
“你能听懂我想要表达的,那真是太好了。放心,我会和你一起在站台等候最合适你的那一班车到来;等你找到好的座位坐下,你便可以闭上眼睛小睡一会了。”
“和伊达君坐在一起,这样车子到站的时候你就可以叫醒我,这样就算我睡着了也不会坐过站了对么?哈哈,这个提议听起来真不错,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吧!”她笑着说道,“快,伊达君,就算已经决定要放弃这一班公车,也不能有丝毫松懈,要赶快赶到站台才行。”
“说的没错——人就算已经决定了要放弃过去,迎接未来;但若不做好现在,未来却始终都是未来。”
中山笑道:“伊达君从我的话中领悟出的,比我自己刚才说的要更有哲理呢。”
“就算是像我这样的笨蛋,偶尔也能说出一两句有哲理的话来呢。”二人并肩同行着,伊达笑着幽默地说,同时又将口琴放进了他那早已破了个洞而却久未自觉的口袋里,好巧不巧一辆消防车鸣笛从旁边的公路上驶过,二人都未听见口琴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话说中山小姐现在还有在念书么?”他问。
“没有了,”她说,“早在国中二年级被李先生的星探发掘成为艺人之后,就没有再去学校念过书了。说起来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但其实都已经过去快三年了。”
“还有……”她尴尬地笑了笑,说,“中山小姐这个称呼,伊达君可不可以不要再对我用了呢?”
“额,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这样叫你。”
“其实也说不上不喜欢,伊达君更用不着向我道歉,”中山忍说,“其实我只是习惯了别人用中山小姐来称呼姐姐,所以每当我听见那种称呼时都会下意识地就觉得那是在叫姐姐而不是我……虽然我们似乎还只是点头之交那样子的关系,但是如果伊达君不介意的话,就请叫我‘小忍’吧,大家都那样叫我的。”
“小忍?”
“嗯,就请这样叫我吧。”
……
一路上,二人聊了很多。但大多都只是同事间友善的问候和家常话而已。
当他们来到站台时,前一班公车已经载着满满一车乘客开走了,就在小忍准备先在站台的候车座位上坐下等候时,伊达却制止了她。他脱下外套,为她垫在了座位上,道:“这地方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往来奔走,要坐的话还是像这样用衣服垫着比较卫生些。好了,现在小忍你可以坐了。”
“额……谢……谢谢。可是伊达君把外套给了我,自己又用什么东西来垫呢?”
“我么,我刚睡醒精神比较好,站一会没关系的。而你可是累了一整晚,急需要时间休息的人呀。”
“那一会上车后是否也要……”
“车上没事,因为据我所知公车每天在营业时间过后都是要进行杀毒消菌的。比起这里,车上可要干净多了。”
“哦~原来是这样。”
伊达附和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其实我真的挺佩服我们总裁的,全世界也只有他能想出除上下班时间跟午休时间专对艺人免费开放,其余时间公开营业的公车这种既赚钱又便利员工的点子。”
“伊达君是说李先生么?的确,像李先生这样具有创造性思维并敢于付诸行动的企业家就算放眼全世界都没有几个呢。”她笑着,脸上却渐渐没有了笑时应有的欢乐,而更多演变成了一种欲哭无泪般的苦笑:“有机会我真想在他的电影或者电视剧里跟他演一场对手戏,只是最近常常听人说李先生不久就要退出演艺圈了……我想要跟李先生一起拍戏的愿望,或许只能在梦中实现了吧?”
“青春总是不完美的,人生就更然了……看来小忍也和大多数女孩一样是李先生的影迷呢。但我想演员就算是要引退,也一定会在引退前拍摄演艺生涯最后一部落幕大作吧。等到那个时候,你还是有机会和李先生一起拍戏的呀。”
“我看过伊达君和李先生一同主演的魔教教主和倚天屠龙,虽然艺人的工作很忙,但是有关李先生的新片我都一定会第一时间借内部的光碟去看。借不到的时候,就像其他普通的影迷一样每周在电视机前苦等着。伊达君「青书」的角色演的很好,我很喜欢;当然我并不是说我喜欢反派啦……我只是比较欣赏伊达君你在片中精湛的演技而已。”
“老实说其实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演过戏,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换上戏服,我就感觉自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说。
“哈哈,”她笑了笑说,“这可能就是人们说的‘入戏’了吧,伊达君或许是一个天生的演员呢。”
“看,车来了。”
“噢,好快,我还以为要等上很久呢。”
“别太激动,因为就算车子提前来了,但是没到发车时间之前司机也是不会提前开车的。但是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先上去为自己找一个好位子了。”
伊达从衣兜里取出了自己的工作牌,那是一种植入了特殊芯片的工作牌,这种工作牌既可以用于身份证明,也可以被当做信用卡使用。它的概念与发明皆是在本世纪七十年代出自李氏集团总裁李耀之手。此卡又被统称为「IC卡」。
集团每年都会为员工们的卡中无偿打入一笔不小的数额,以让他们可以免费在公司的食堂中享用午餐与免费乘坐集团旗下的交通公司所运营的公车。这项福利的经费来源于总裁私人的腰包,是李总裁每年给予集团员工们的回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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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比起他每年的庞大收入来,很大程度上或许只是他一碗饭吃完后懒得再去舔的筷子上沾的一颗小米粒而已。
……
一上车,车上的环境就给人舒适整洁的感觉,玻璃被擦的很干净,地上似乎找一丁点的灰尘,还隐约能够嗅到一股淡淡地薰衣草的芳香。另外车上还安装了空调,这无论是在九十年代还是千禧年都绝对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车上的座位并非传统的塑料硬座而是在颈部、头部、腰部与臀部所会接触的地方都安装了海绵垫的“软座”。当然比起硬座它们似乎更易磨损。也正因如此这种公车的收费价格要比传统的公车更高一些。
伊达和小忍是最先上车也是当时站台上唯二两位等候公车的乘客。
在挑选座位的过程中,伊达说:
“小忍你看,通常在公车上这里还有那里的几个座位都是被称为「最安全座位」的地方,如果我们要选座位最好在这几个之中选。另外我认为你可以选坐靠窗的座位,这样别人在行动的过程中就不会不小心碰到你了。”
“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那我就听伊达君的坐在这边这个靠窗的座位好了。”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微笑着说:“真是抱歉,我想我现在真的要先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了。”
二人在公车偏后方的座位坐下,这时她忽然不知怎的,鬼迷心窍地说了一句:“抱歉……因为害怕车子发动后脸靠着窗子会抖动得太厉害的缘故,我可不可以……在这半个小时里,我可不可以暂时借伊达君的肩膀靠一会呢?”
“呃,要借我的肩膀……靠一会么?”
她的请求让伊达感到有些意外。虽说自己和她早已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但是却也还算不上很熟的地步吧。
似乎是观察到了他脸上的那种诧异,又或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小忍当即又说:“真是抱歉,我突然的请求让你感觉到困扰了……如果不行的话,就请当我什么也没说吧。抱歉。”说完,她很尴尬地将脸转向了一旁。
果然人在一整晚没睡或者刚睁开眼半梦半醒地时候很容易就会不经大脑地说出一些很奇怪的话来呢。
对此她真的恨不得找个面具来把自己的蒙上,或者是立即下车拦辆计程车逃走了算了。
正当她这样想,脸上也泛起了一抹少女特有的青涩的绯红时,伊达却用微微颤抖地声音说道:“肩膀这种东西,闲着也是闲着,如果你想要借去用的话,那就请尽管拿去好了……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欸?真的可以吗?”
……
第四十一章:「伊达君的恋爱」
“长这么大,我从没靠……也没有让别人靠过我的肩膀。”在紧张和激动的心情下,伊达尴尬地笑着,用一种细得好像蚊子般的低声调说,“所以我的肩膀靠起来是什么感觉呢,比起坚硬的玻璃窗如何?”
她没有说话,闭着眼睛装睡着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虽然明知道那样做很不礼貌,但伊达却总是忍不住想要去偷看她,或是装作很自然的余光一瞥,或是很“放肆”地转过脸去。
因为她的头正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缘故,所以他并不能够直接瞧见她睡着时的脸究竟是何模样,而只能从车窗的倒影中窥得一二。
终于车上渐渐不止他们,渐渐地人开始多了起来,如此他便也不再好意思去偷看她了。他告诉自己,表现的自然一点,当然却只是告诉而已。
看他那副坐立不安、紧张兮兮的样子,那感觉就像是一个陌生人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样。
明明开着冷气,为何胸膛中的血液却有着一股难以抑制的燥热,在心脏的跳动下,热感流变全身。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无法描述;而却又是一种那么陌生的感受。
他一动不动地,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对他来说,除此以外任何多余的动作似乎都好像会把身旁的美人惊醒一般。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了手臂,挠了挠从开始就有些发痒的鼻尖,放下手,却又不知该将它如何安放,无奈只好将手撑在了前座的椅背上。
一秒如千年,千年似转瞬。
而此时此刻,车子却连发动都还没有,稳如大山,停靠在站台等待一分钟后即将到来的发车时间。
是的,尽管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但距离公车离开它的第一次站台却还有一分钟的时间。
倒数计时的数字从60开始,现在开始,每秒递减。
而伊达新一先生喜欢上中山忍小姐的恋爱计时,却是要从“0”开始,与日俱增。
终于,公车上响起了发动时的引擎声,也正是在那美妙的旋律里,它缓缓提速,就像他此刻跳动不安地心,驶离它的起始站,奔向了那一条线路早已固定,风景却随着时间不停变幻的旅程。
那是一位多美丽的女孩此刻正在自己的肩上做着只有她才知道的梦。
伊达转过脸,凝望着窗外的世界,同时也注视着车窗上她那张小巧精致,动人心魄的脸庞。浓眉,美目,巧鼻,朱唇……
座位上方的冷气吹过,似寒冬之窗未关严的罅隙中透进的风,轻轻撩动着她的鬓发,和那细长的睫毛。
是该期望公车立即到站,快些结束这一场暧昧的尴尬;还是幻想此刻肩上她脸颊的温暖永不消退。
伊达矛盾着,心中却多了一丝慌张,一种难以名状的慌张。注视着她的脸,短短一瞬间的时间里,他想了许多,许多。
假如她忽然醒过来发现自己在看她怎么办;假如再也没这样的相处机会了怎么办。到站后我应该如何叫醒她,如果还有再见面的那一天,我又该说一句怎么样的话来作为开场白……
想着这些、那些,伊达的思维便越发的乱了起来;心跳,也就越发的快了起来,快到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不正常了。
果然是个没有过恋爱经验的Boy。只要一遇到自己的喜欢的人,就紧张的连该如何呼吸都忘了。哪怕他曾经是个叛逆不羁的摇滚歌手也一样。
虽然这么说很夸张,但是当她把头靠过来的那一刻,他几乎连以后要在什么地方举办婚礼、甚至是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就像李先生老电影中的男女主人公相遇时的那样,一切从一句简单的问候开始,接下来便是只有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巧合,和像现在这样的身和身、心与心之间的近距离相处了。
“我们会像老电影中拍的那样摩擦出爱情的火花么……”伊达这样在心中问自己。
但却始终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因为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而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的喜欢。
或许是自己大惊小怪,自作多情了吧——他这样对自己说,同时也很快在心中认可了这个说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好像只有一眨眼的时间,他们距离自己要下车的站便只剩下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了。
伊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醒醒,马上就要下车了。”
“嗯……”小忍揉着惺忪的睡眼,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这么快就到了吗,啊,真是抱歉……让我靠了这么久,伊达君的肩膀一定很酸了吧?”
“我的肩膀又没被醋泡过,怎么会酸呢。”他看着她那一脸的疲态和那双虽充满了倦意但却仍然明亮如星的双眸,微笑着说道,“怎么样,还能睁得开眼睛么?如果不能,待会我就只能背着你上楼送你回家了。”
疲惫使她眼前的世界一会是夜,一会又是朦胧的晨;惺忪的眼睛所能看见的,就像一夜的暴雨,天明日出时的浓雾。
她用手捂着眼睛,遮挡着窗外所面向的正东方太阳出云升空时耀眼的光;她嘴角上扬,如天使张翅般,勾勒出道一道美丽的弧线,只有牙齿整齐白洁的女孩,才有足够的自信像这样去笑。
也只有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子……才能做到仅仅只用一个笑容,便使男子的心陷入了名为“一见钟情”的迷离之中。
她笑着,用像伊达刚才那种开玩笑似的口吻说:“我只是有些困,并不是喝醉了走不了路,我想这次就不麻烦伊达君背我了吧。”
伊达笑着,附和地连说了几个“是”,可心中却还是有些小小地失落。
终于车到站了。
车子刚刚站到还没停稳,伊达便先她一步站了起来。他微微低头,友善注视着她的眼睛,绅士地伸出自己的左手,手心朝上,微笑着对还在座位上的她说:
“看你一脸疲惫还没睡醒的样子,如果下车时不小心踩空那就糟糕了,来,把手给我,让我牵着你走吧?”
“伊达君现在是在追我么?”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位艺人公司中的同事,问。
听见她这么说,伊达有些愣住了。接着,或许是因为她也同时动心,又或许只是因为不想错过下车的时间——
她将手放到了他的手中,微笑着说:“好了,让我们抓紧时间下车吧,不然可就要坐过站了。”
伊达履行了自己所说的承诺,无论是在下后车厢的台阶还是下车的时候,他都很体贴地照顾着这位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公车并没有,也并不会直接开到艺人公寓的门口,下车后二人还需要在人行道上走大概六分钟的脚程;这六分钟,或许就是他们今天最后的交集了。
“我听过伊达君年初发行的新专,说真的伊达君你不觉得自己唱高音时的音色跟李先生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么?对不起我并不是说伊达君有在模仿李先生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们的高音有着相同的优点。”
“音色这种东西怎么说呢,或许是因为我跟李先生曾经都在艺大学习过声乐的缘故吧,所以当歌手的专业度都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是会出现听起来好像很相似的情况啦……因为我们在艺大学习的都是同一种歌唱技巧呀。不过我真的很不喜欢网络上那些攻击我有意模仿李先生的贴子,他们简直不懂音乐。”
“抱歉……就好像网络上经常有人说我的脸和蒲池小姐很相似,有着相同的优点一样……这种有关「相同的优点」的说法,我时常也会觉得很失落。真抱歉我刚才那样问你,明明我自己都不喜欢别人这样说的……可是我却还是问了……真是抱歉。”
因为自己刚才那番情商不足的话,她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地向伊达连声说了好几个对不起。
可是刚道完歉没一会,她却又抬起头问:“不过伊达君,我的脸难道真的和蒲池小姐很相似吗?”
这个问题真难为人。这情形下说“YES”肯定是不行的;而如果要说“NO”,则一定要在说NO之前先想出一个很好的说法。
先想好要怎么说,这样说起来话就会给人一种很流畅的感觉,而不会是东一句西一句的胡扯。
“这个……老实说我其实并不想就人的相貌做出任何的评价,因为那样是十分不礼貌的;一个人美丽与否我认为是不该仅用外表去做出结论的。但是既然你问到我这个问题,如果我仅用以上的看起来好像伪君子常会说的漂亮话的敷衍你肯定是更加不礼貌的。”
她认可地点了点头,并温柔地“嗯”了一声,期待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所要说出的话。
伊达深吸一口气,像金鱼一样鼓了鼓嘴,虽然看起来很幼稚,但也不失有些可爱。“如果一定要说你们有什么地方相似的话,我认为应该是脸型;你们的脸都很小巧,尤其是下巴,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倒三角脸型。但除此以外我就打死也想不出你们到底还有什么相似之处了;蒲池小姐的眉眼给人一种温柔而又不失英气的感觉,而小忍你的眼睛则要更加聪明灵气、俏皮可爱一些。”
“一样的脸型么,我知道了。”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说。
“其实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大可不必在意网络上那些无聊的话,就像我从来都不想去理会那些总是说我模仿李先生的狂热粉丝们。若是要去在意那些,去生他们的生气,则是一辈子都气不完的。”
“真谢谢伊达君告诉我这些,我现在觉得之前心中的那些困扰全都像刚才眼前的浓雾一样,因为太阳的出现而全都被驱散了呢。浓雾散去,这个世界,我现在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了。”
“如此,我是否可以不叫你小忍而叫回你中山小姐了?”他看着前方已经不远的艺人公寓,微笑着说,“是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中山小姐可不能只有一个就算了哦。难道和美穗小姐同样作为艺人的小忍,却不能够同样得到我用敬语来称呼的礼待么?”
她微微一笑:“伊达君好像对称谓很在意的样子。”
“做自己人生与生命的主宰者,去敬重你遇到的值得敬重的每一个人,但别让任何人凌驾于自身之上。伊达抿了抿嘴,说:所谓称谓的本质,其实就是敬重的延伸。我之所以想叫你中山小姐而不是小忍,其一是因为对与我同为艺人的你,我理应这样的尊重你;其二,是我还并不习惯对关系尚不算特别亲密的人……尤其是女孩,使用昵称。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轻浮。”
“可大家都那样叫。”
她看着他,轻声地说。
“多数并不就代表正确跟真理呀,中山小姐。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第一个站出来纠正那个错误的话,就让我做那个人吧,好吗?中山小姐?”
她红着脸,眼神向一旁躲避着他的注视目光,“那……伊达君现在是否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呢?”
“噢,抱歉!”伊达急忙松开她的手,红着脸,不敢相信地说:“怎么我从下车到现在一直都抓着你的手吗?为什么你不提醒我呢?”
“我以为你知道的……”
……
二人沉默着又走了十多米的距离。
忽然他鼓起勇气说:
“中山小姐,不!小忍!如果,如果我现在提出交往的请求的话,你是否会答应呢?”
她愣住了神,原本一直向前走着此时却忽然停在了原地。“你是认真的吗?伊达君?”她的语气中意外中带有几分惊喜。面对她的反问,伊达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难道这种事情也可以用来开玩笑的吗?我当然是认真的。”
“居然被你先说了呢……”她害羞地说道。
“额,什么意思?难道说?”
“是的,其实我也很喜欢伊达君,”她说,“这种事情,伊达君其实稍微动动脑子就该知道的啊,要是我不喜欢伊达君的话,怎么会说出想要借伊达君的肩膀来靠一下那种话来呢……”
“好吧,看来倒是我反应迟钝了。不过我有个疑问,你喜欢我这件事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小忍你……不会已经暗恋我好久了吧?”
“从那次在剧组探姐姐班的时候见到身着古装,腰别长剑,长发飘飘的“青书”开始……我就已经被伊达君所深深地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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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我们的缘分从原来很早就已经开始了嘛。等等,那个时候你好像还是个国中生吧?这么小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心动了吗?”
“当时我的确不知道什么叫心动,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你了,因为当你从演员休息室出来的那一秒开始,我的目光就被你给吸引过去了。无论你走到哪里,我的忍不住想要去找寻你的身影,生怕把你弄丢……就再也看不到你……如果那都不算心动,那么什么才算呢?”
“该不会你国中辍学就跑来当艺人也是因为我吧?”
“那倒不是……”她说,“我当时其实更多是因为想要跟姐姐一样成为明星,发自心底想要当艺人而已。”
“还挺坦白。”
“我知道这样说会让你很失望,但我不想骗你……”
“我没有很失望啊,”他说,“这样反而挺好的。要是你说当艺人完全是因为我的话,那么我反而会因为害你不读书跑来当艺人而感到自责的。”
“为什么?伊达君自己不也是……”
“这其实不难解释——因为要是所有人都跑来当艺人,以娱乐至上的话,那么大和以后可就不会再有这么多优秀的科学家,医生还有律师跟大法官了。艺人这份工作,我自己做就够了,我也从来都没后悔过,但是我可不想拉别的任何人来重复我所走的道路啊。”
……
“真没想到原来我们住在同一栋公寓楼啊,说起来真奇怪啊,明明住在同一栋楼,可是我却都没遇见过你。”二人聊着天进入了公寓区域,在公寓楼下刷身份卡打开了一楼由钢化玻璃制成的特殊大门的门禁,“稍等一会,电梯马上就下来了。”
“伊达君,我想我们还是走楼梯吧。我住的楼层不高,就在三楼而已,随便爬两步楼梯就到了。”
“可我住八楼欸。”
“那我陪伊达君一起坐电梯好了。”
“现在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我们住在同一栋楼为什么却一次也没遇见过了,原来你平时都不坐电梯的呀。”
“可我就住在三楼,有等电梯的时间,走楼梯不都早到了么。”
“说的我都想换到一楼去住了,只可惜我已经把我现在住的那间屋子给买下来了。”
“伊达君这么快就已经在东京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了么?”她惊讶地说到。
“是的,不过买完之后我的银行户头里就只剩下再买几包玉米片的钱了。”
“那也很了不起了啊!”她说,“很少有艺人出道还不到十年就能在东京这样的大都市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的,能告诉我确实的数字么?那花了你多少钱?”
“三千七百六十三万,其中六十三万是我提前预支的三个月的工资底薪。”
“天哪,差不多都快四千万了,那要攒很久吧?”
“那是我艺人生涯的全部。记得李先生有一次在片场曾对我说,他已独自闪耀了整个七十、八十年代;接下来的九十年代,他希望是一个百花齐放,群星闪耀的时代……他希望我能做其中一颗星星,代替他继续发光发亮。李先生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正因为他给了我鼓励,将我从之前的事务所挖来,给了我艺人生命中第二次重生的机会,所以我同时也想将我这些年来所积攒下的全部回报给他,用我的全部在李氏地产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我相信伊达君绝对不会让李先生失望,一定能够会成为九十年代中闪耀的星星的。”
二人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
伊达笑了笑说:“不想花钱的时候,我总是想要一分钱都不花,可当想要花钱的时候,却又想一次把它们花个精光。对待感情……其实我也是这样……不爱便是不爱,可如果遇到对的人,却又总是想要把自己的全部都给她。我也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是很傻很幼稚的表现,但是我就是想这么去做。”
“看来伊达君以后真的很需要有个人来管着你的心跟你的钱包哦。”
“如果一定要被什么人管着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也只有你可以。”他说,“能够被喜欢的人偶尔束缚着,其实是人生中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真的有那种福分,可以跟伊达君共同分享这样一种幸福么?”
“就像我刚才说的,只要我一旦喜欢上一个人,那么我便会将我的全部都给她,更何况是这样一种原本就理所应当与恋人分享的幸福呢?”
三楼到了,就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他忽然想到什么,对身旁的恋人说道:“说了这么久,还没给你我的电话号码跟邮箱。这样好了……等你回去好好睡上一觉醒来以后,到我的家里来让我请你吃午餐,或者是晚餐如何?到那时候我们再坐下来慢慢闲聊,互相交换对方的联系方式你看好吗?”
“我不会睡太久了,因为那样我的时差就真倒不过来了,这样好了,六个小时后的午餐时间我过来吧?”说完,她走出了电梯。
“好的,记住我的门牌号「803」,我等你。”眼看电梯门就要关闭,伊达急忙用手抵住了它。
“嗯,拜~”
她转身向恋人挥手告别。
就在伊达也向她挥手告别时,没有阻挡的电梯便在此刻缓缓闭合了。
而直到电梯门关闭的前一秒,她们都还互相注视着另一头的对方,挥着手,直到电梯门完全合上。
……
第四十二章:「伊达君的料理」
“哇,准备了这么多的食材啊伊达君,看来一会我可有口福了。”
“在你还在梦乡中游荡的时候,我就已经选购完食材,并将它们全部切好,就等着下锅了。请在客厅小坐一会,我的高汤就快煮好了。”
“汤?是味噌汤么?”
“不,其实是用鸡,鸭,排骨熬煮了三个多小时的高汤。待会我还会用鸡肉蓉和猪肉蓉澄澈的高汤来调味,这样我的汤才可以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功告成了。”
百盟书
“听起来好像很麻烦……伊达君这是要做什么菜呢?”
他笑着挠了挠头,说:“也没什么,就是想让小忍你品尝看我的拿手绝活开水白菜而已。”
“白菜?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伊达君说的是很市场上很普通的那种大白菜么?”
“才不是很普通的那种,小忍,”他很认真地说,“这可是我专程搭车到银座的超市里买来的北高丽长白山下特产的大白菜。”
“虽然听名字好像不是很难做的菜,但是既然要麻烦到伊达君熬上这么久的高汤,想必它一定不会像名字看起来那么简单吧?”
“聪明。不过我的汤可能还需要熬上个三十分钟,一觉醒来想必你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我怎么能够让如此美丽的客人一直空着肚子苦等着呢?请给我五到十分钟,我这就为您盛上午餐的第一道开胃菜。事先问一句,小忍你不排斥吃胡萝卜跟青辣椒吧?”
“当然不,我非常喜欢胡萝卜,尤其是味噌汤里的胡萝卜丁。”
“青辣椒呢?”
“抱歉伊达君,我不太能够吃辣……”
“好的我知道了,那么今天午餐中的作为开胃菜的日料部分我会少放辣椒而更多改用胡椒粉作为调料的。不过少用不是不用,我多少还是会在开胃菜中放入一些辣椒的,因为辣椒含有的辣椒素不过有刺激唾液和胃液分泌的作用,还能增进食欲,帮助消化……另外其中我买的这种辣椒它的辛辣指数只有不到30,属于不辣的甜椒类型,我相信就这种程度的辣味算是吃不了辣的小忍也一定可以接受的。像这种甜椒你甚至于可以把它放在口中生嚼都不会感觉到辣。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伊达君准备做一道怎样的开胃菜?听伊达君刚才所说,似乎是日本料理?”她转移话题道。
“其实我要做的开胃菜并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东西,如你所见……我只是想要煎一条小柴鱼,外带拌一碗蔬菜沙拉而已。讲真你可以先吃一点试一试,真的不辣。”
“谢谢伊达君,谢谢你的招待。请问这的洗手间在哪?”
“从你的九点钟方向直走。卧室的门开着,门口正对着的就是洗手间了。”
“谢谢,伊达君。”
小忍去洗手间后,伊达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她真的不喜欢辣椒。好吧辣椒先生,看情况我现在只能把你放回冰箱里了。”
……
她从洗手间出来,路过厨房,正巧看见正在将煎好的柴鱼盛入托盘的伊达。“看起来伊达君已经煎好鱼了,”她说,“虽然我是客人,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他一边过滤出盘子中多余的鱼油,将它们倒入了另外一个备用的小碗里,一边说道:“不,我的客人,请坐着稍候一会就好。”
他端着餐盘,围着围裙就好像真的酒店服务生一样。“新鲜的柴鱼煎好了,我的客人,请您慢用。我现在就去准备沙拉跟寿司。”
“嗯!好香!”刚吃第一口,小忍便被伊达的厨艺给征服了。对于伊达,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能够不放调料便将一条简单的柴鱼煎得这么好吃,伊达君的厨艺真的很不赖呢。”
“我哪有什么厨艺,说起来还是鱼比较给面子罢了。”被喜欢的人夸奖之后,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的意思是……食材很好的缘故。这是今天早生最新鲜的柴鱼了,五分钟前我才刚刚结果了它,新鲜的就跟刚捕上来的没什么两样。话说你为何会说出我没有放调味料这种话呢?”
“当然是用舌头吃出来的呀,”她笑着说,“我只吃到了鱼肉最原始的鲜味,而没有尝到其他任何调味料所特有的咸味。不过有件事我真的很奇怪,既然伊达君没有使用任何调味料来入味和腌制的话,为何这道菜却没有很浓的鱼腥味呢?”
“这很简单。首先我在鳃口下两刀取鱼鳃,肚子一刀取内脏,然后再用清水将鱼身里的血水清洗干净,接着再用茶水泡它个五分钟。最后用柠檬汁跟白糖调味,将它放入倒入了五十克橄榄油的锅子里去煎。”
他笑着说道。
“原来这么复杂的吗,我还以为只是简单地把鱼放进去煎了一下呢……”
“在厨师的厨房里没有什么简单的东西,就连做一碗蔬菜沙拉都是要很用心去做才可以的。另外有件事我必需告诉你,自己在家煎东西用普通的黄油就好,不要用橄榄油;因为普通人既掌握不好火候,也不知道该用哪一种橄榄油去煎。首先‘初榨’肯定是不行的,通常我会选择用‘精炼’,因为精炼的橄榄油要比普通的橄榄油更加耐热,烟点更高更不容易被煎成垃圾油。”
“耐热……烟点……伊达君把我都给说糊涂了,这些专业术语我……抱歉……或许我不该去洗手间的,那样我就能够在旁边看清伊达君是怎么做的了。”
“不,应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他很不好意思地说到,“抱歉是我几年前给李先生做助理时落下的职业病又犯了。每次在李先生的厨房里的时候,高木小姐都会像这样跟我讲解很多……”
“伊达君给李先生当过助理?那是什么的时候的事情?”
“四年前,拍摄完魔教教主之后。我有幸在李先生身边待了两个月,在那期间我从他的身上学到了很多,就像料理这件事情,我就是在那两个月里跟着高木小姐在李先生的私人度假屋的厨房里学会的。说起来真惭愧,在那之前我连煎鸡蛋都不会……”
“从一个煎鸡蛋都不会的料理外行,到可以烹饪出这样美味的佳肴,仅仅只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么?”
“我也不知道该说是高木小姐教的好还是我学得快,总之有些事就是这么神奇,原本我是什么都不会,可当高木小姐教过我跟我说过一遍后……我的脑子就好像突然有一种任通二脉全部打通了的感觉,一学就会,一会就精。可能这就叫做天分吧。”
“李先生平时也吃这样的煎鱼么?”
“当然不是,”他说,“据我所知度假屋的水箱里很多时候都只有三文鱼跟银鳕鱼,而我也只煎过银鳕鱼。李先生不喜欢吃含碳水化合物很高的米饭,所以至今我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去烹饪除了寿司以外的任何和米饭有关的料理,不然今天我就可以为你做一碗美味的番茄蛋包饭了。但是你知道吗,李先生每天三餐都会吃不一样的菜,在我在他身边当助理的那两个月里我没见过哪怕有一天、有一餐的菜式是重复的。不得不说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让人难以想象。你有想过自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三餐都吃不一样的菜么?反正我没这样想过,做梦都没有梦到过。”
她笑着点了点头,她好奇地问道:“不过通常调味或腌制时不是都会用醋么?可为什么伊达君却使用了柠檬汁呢?”
“李先生喜欢柠檬,我……也喜欢。”他不假思索道,“柠檬中富含的果酸可以代替醋来调味,记得那还是第一次学做烤肉时高木小姐教我的。当然醋其实是非常适宜人体摄入的调味料,老话说少盐多醋,醋除了可以防止血管硬化以外还含有可以促使体内过多的脂肪转变成体能消耗、消化身体多余吸收的糖和蛋白质的氨基酸和有机酸等物质。这样就算你偶尔多吃了一些含蛋白质过度的豆腐也不用担心肾脏会因为过量分解蛋白质压力过大而导致的肾小球内压力增加,尿酸含量提高,加大造成泌尿系统结石和痛风的风险,肾功能衰弱什么的事情发生。所以待会吃寿司的时候我记得会为你准备一碟醋的。”
“这些也都是高木小姐教你的?”
“高木小姐做料理的时候最喜欢说话了,她总是会教我很多有关做料理的有关知识。”伊达说,“用她的话说,那叫做:‘料理中的医学’。你知道吗,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营养师。”
“谢谢,请问可以给我一杯水么?噢谢谢,水温刚好。”
“这是我应该做的。好了,一份蔬菜沙拉做好了,我用甜玉米跟胡萝卜,黄瓜还有生菜和番茄口味的沙拉酱做的。希望你会喜欢。”
“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吃,怪有些不好意思的……伊达君是已经吃过了吗?为什么不坐下来一起享用这丰盛的午餐呢?”
“厨师不可以和客人一起坐下来用餐的,厨师应该待在厨房里……除非当客人对菜肴有任何不满意点名要见我的时候,我才可以离开炉灶。”
“伊达君~我们是恋人,不是厨师和顾客。”
“原谅我囊中羞涩,只买了你一人份的食材。”
“可我去洗手间之前还看到厨房里有很多食材。”
“那是做午餐剩下来的边角料,我把它们放进冰箱里当做晚上的食材了,如果我现在跟你一起坐下来吃午餐的话,那么晚上我就要挨饿了……”
“晚上我请伊达君去外面吃吧?现在,让我们一起共进午餐好吗?我不希望人生中在伊达君家里的第一餐的餐桌上只有我孤独的一个人。陪我好么?求你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又怎么能够再拒绝你呢。我冰箱里还剩了一些蔬菜,我就再多做一份沙拉吧。”
“伊达君去做沙拉,寿司就交给我来做吧。我以前在家跟妈妈和姐姐做过很多次了,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好的。”
“如果小忍真的想要帮忙的话,那么就让我来捏寿司,你去做沙拉吧?那个要简单一些。”
“伊达君是害怕我不会捏寿司,做出来的料理不好吃么?”她笑着说。
“所以你真的知道该怎么捏么?好吧……食材我都已经切好了,接下来就交给你来表演了。饭很烫当心别烫着手。”
“交给我吧厨师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记得那次做完李先生的寿司料理后……你猜怎么着?高木小姐将托盘送去李先生那里之后居然专程回来为我捏了寿司,虽然只有一块,但是……噢……那滋味,真的好吃得我都快要哭出来了。我一辈子都会记得那天那个味道的。”
“伊达君认为我可以做出比高木小姐那天做的寿司还要更加令人难忘的寿司么?”
“额……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看起来伊达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提到了太多次高木小姐了呢。
小忍面带微笑,转头对男友说:“我一定会做出来的,那样的寿司,我可以的,就请你等着看吧。”
“我想我今天的确有些话唠了。不过高木小姐捏的寿司真的是我吃过最难忘的食物,那……是任何人都无法复制人间美味。所以其实我并不相信你能做出比那更好吃的寿司,哪怕我会因为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而被讨厌,可我更不愿意说一些违心的谎话来哄你开心。”
“伊达君,”她深吸了一口气,抿嘴一笑道:“对不起刚刚是我孩子气了,其实我应该明白的,作为高木小姐徒弟的伊达君都已经可以把菜做得这么好吃了,像我这种一天料理也没有学过的人又怎么可能超越高木小姐呢。我真想尝尝看伊达君口中所谓的‘人间美味’到底有多么让人难以置信的特别,现在就请伊达君来为我示范一下人间美味的料理过程吧?”
“我还以为你会因此而生我的气呢,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拜托,我才没有那么小气,更何况伊达君还为我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料理。如果我仅仅因为这种小事就跟你生气使性子的话,就连我自己都会讨厌自己的。”
“oh……我本想对你说,遇见你真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宝藏;可是我觉得这个说法不对,因为你比这世界上的任何宝藏都珍贵千倍不止,像小忍这样好的女孩,或许一百年、一万年都不会再有了。”
“伊达君可真是个花椒男孩。”
“怎解?”
“肉麻死了~”
……
第四十三章:「真正の姐弟」
“原以为被关禁闭你会很失落,可没想到还是让王妃给说中了,关禁闭这种对你这种宅女来说其实并算不得是什么了不起的惩罚。”启仁将手中盛放着寿司的餐盘放到了她面前的矮桌上,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我原也以为如果真的让她说中你并不会很在意被关禁闭的事情的话,你会坐在电脑桌前播放着最新上映的电影光盘,笑着放松着自我的心情;可你也没有。现在我眼前的你,就像平时一样戴着眼镜拿着钢笔用计算器工作着。通往你内心的那条长路,我到底还要走多久,多远,才能到达终点呢?”
“作为殿下的女官长,我仅有的生命中的意义,就是为殿下打理好王府中的一切,殿下可以关我禁闭,却不能不让我工作。”
她没有抬头,更没有停下手中的一切,而是依旧专心的工作着。
“才关了不到两个小时而已,怎么还关出脾气来了么?我亲手做了一盘寿司,如何,要吃些吗。”
“我想等我处理完上周的王府总支出再回答您的问题,那用不了多久,但我的答案可以是不么?”
“不可以。”启仁将盘子向她轻轻一推,“亲王殿下做的寿司,作为女官长的你必需要吃。”
德川沉默着继续处理着手上的公务,似乎她生命中的一切,都寄托在了那上面。但其实她生命中的一切,她的全部……所寄托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名为「他」的故乡。当他推门进来时,她真想站起身去迎接,更想猛地扑入他的怀中,抱着他哭泣。
但她不能。
……
「为你殚精竭虑,到头来就换得一双鞋吗?」
这样的话,已不能再说。
自己,也已再没有在他怀中沉睡和哭泣的权利。
那双写有他签名的白色球鞋——
那双他曾亲手为她穿上的白色球鞋;一直被她所珍藏着,没有再穿上脚一次,也再没有蒙受过哪怕一粒尘埃。
“就算你要像这样工作一天,”启仁望了一眼被风吹动的窗帘,“我也像这样陪你一天,直到明天,或者更久的未来。”
“只是几个没算完的小数字,我很快就能做完。”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可那之后殿下又想做些什么呢?”
“和你一起吃寿司。”
“我问的就是……在那之后。”
“我有一些话很早就想对你说可是苦于一直都没有机会,如果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的话,我想就这一次全部对你说出来。”启仁伸手取下她耳朵上的眼镜,放回了桌上的眼镜盒里,“我记得以前你戴隐形眼镜时的样子,那时的你可比现在要更加美丽。眼镜并不适合所有人,对于一些人来说它的确可以是不一样的装饰品,但是对你,我认为它某种程度上限制了你的美。”
“我还以为殿下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所以摘下我的眼镜不准我再继续工作了呢。”
“你随时可以停下来,但我不会主动强迫你的,我既说过会一直陪着你,就不会食言。还记得那天我给你买了一双球鞋,我为你亲手穿上它,你反抗着不让我帮你穿,却最终还是拗不过我……那情景,我至今都还记忆犹新。可为何现在的德川良子却为何变得越来越让我陌生了呢?你知道吗我还是喜欢和我在神奈川时的那个你。”
“其实我也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但是殿下,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么……从前那个敢笑敢怒的德川良子,她已经永远地死在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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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态度才真正是让人无可奈何呢,”他说,“既有女官长的理性,又有良子的感性,还说得这么有道理;你说的没错,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无用的废话又或是道貌岸然的漂亮话我已不想再说,我就只想……我只希望我们可以像普通的好朋友那样,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和隐藏,把心里想说的全都一股脑的向对方倾诉出来。我从来都不想消极地去对待任何一件事情尤其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知道当一个既要为家族着想的华族千金又要为大和出力的朝廷公务员还要为我这个时常乱发脾气惹出一大堆麻烦的混蛋来擦屁股的女官长是一件很难能够把一切都考虑周全的事情。”
“一口气说这么多不累么?喝口水歇息一下吧。”
亲王一时无语,却将手中的她的方框眼镜戴到了自己脸上。“看起来我的脸还不算很大,等等你这眼镜好像没有度数。”
“它就只是个装饰品,殿下。”
“可你告诉我你有近视。”
“也许当时我骗了你。”她若无其事地说。说完,便又继续办公了。
就这样,启殿硬是赖着性子在旁边候了她半个多小时,看起来刚才她口中那所谓的一小会就能算完的小数字原来也是骗人的。
启仁看着良子站起身将账本锁进了保险柜里,又折返回自己身旁坐下,好像今天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很自然地拿起盘中的寿司吃了起来,不禁问道:“终于你的事都做完了吗,没有任何我的花销或者日常的用度中的数字需要再计算的了吗?”
“也不是全都做完了,”她咀嚼着,将寿司咽下了喉咙,微笑着说:“晚些时候我还要将这些数字输入我的电脑里存一个备份,不过殿下既看起来这么着急,我就只好先陪殿下做完这一边的事情了。”
“味道如何,这些寿司。”看着她吃的这么香,亲王殿下的内心不知为何竟有些暖暖的,“因为是第一次为你做寿司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每一样食材我都分别捏了一种不一样的寿司。不过记得小时候良子姐你为我捏寿司时大多用的就是这些食材;人总是会将自己最珍贵最喜爱的东西奉献给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想这些食材你应该会喜欢的。”
她抿了抿嘴,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微微一笑道:“就让我暂时忘记自己的嘴巴还可以用来说话的这件事情,一心只用它来享用美食;一意用耳朵来倾听殿下想要对我说的话吧。”
“还记得小时候,我被寄养在令尊大人的府上的时候。有一次我在种着樱花树的庭院中奔跑着,向着那颗当时比十个我都还高的樱花树的树干奔跑着的时候,你吓坏了连鞋履都来不及穿就跑着向我追逐了过来。可你还是慢了一步。当你跑到我身边时,我已经不小心把头磕在了树上,树干上凹凸不平的棱角划破了我额头的肌肤,至今我的眉角都还留着一条细细的疤痕。树的怀抱是坚硬伤人的,而我在你的怀抱中感觉到的却是比任何枕头都要柔弱的,更能让人放松的温柔;你抱着我说那只是一点小伤,让我不要害怕。出乎你意料的是我一声也没有哭泣,只是将头埋进了你的怀中,抱歉也正因如此我弄脏了你最漂亮的一件和服,使它的胸口部位沾染上了我的血液。你为我贴上创可贴,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的是:其实撞到树的一瞬间我只感觉到了冷风吹进我血肉时的冰凉,而当你的创可贴触碰到我伤口时,我才真正感觉到了痛。受伤的人是我,一切也都与你无关,可你却比我更加不安,更加害怕……我一开始并不理解那是为什么,直到几小时后令尊大人回来后。他得知此事大发雷霆,当场便要拔刀将你砍杀,母亲大人护着你叫你走你却倔强地跪在原地谁拉也不动,就像是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一般镇定。”
启仁这里口中所提到的「母亲大人」,不是自己而是她的母亲。
他略做停顿,看了一眼身旁的良子脸上的表情,接着说道:
“其实我当时真的觉得很奇怪,我奇怪我只是撞伤了额头,破了一个小口子,为什么令尊大人就非要杀了你谢罪不可。可是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不是在演戏,如果当时我没有听见院子里那和往常不一样的吵闹动静,挣脱府人的怀抱,从自己的屋子里冲出来,一路跑到庭院中,推开令尊挡在你的身前的话,我想他手中的日本刀可能真的已经落到了你的脖子上……如果那种事情真的发生了的话,良子,我绝对会一生为此而愧疚和不安的。”
启仁看了一眼早已空无一物的餐盘,沉默了数秒,道:“刚才看到盘子已经空了的时候,我本想对你说你现在可以用你的嘴巴来说话而不是享用美食了。可是现在,我想要用比语言更加能表达我内心的……就像那时一样……”
亲王闭上眼睛,伸出手就像小时候那样抱住了她;脸颊紧贴着她心脏所在的左胸,‘咚咚咚咚’,启仁耳朵所能听到的,是她急促的呼吸,和她那越来越快的心跳。“从那天起我便在心中立誓,你是我启仁的姐姐,比亲生姐姐更亲的姐姐。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分毫。对此我最不希望的,就是在我履行誓言守护你的时候,却不小心让自己成为那个伤你最深的人……良子姐,你早已是我心目中家族的一员了,做姐姐的,不要对弟弟变得这么生分好吗?好吗,姐姐……求你……像小时候那样紧紧地抱住我,好吗……”
良子没有说话,可眼眶中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向下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在了怀中这个男人的乌黑柔顺的头发上。
她将手放在了他的背上,回应着他的拥抱。终于,她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能用刚吃过东西并且还没有洗过的手去触碰他的,她或许是少数几个人中的,仅次于左臣的一个了。
今晚,她大概会失眠了。
但明天之后……
她或许不再是德川的千金,亦不再是宫内厅的耳目,而只是启殿的良子姐了。
……
第四十四章:「Triple Tap」
离开良子的房间,一出门,走廊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便又浮现在了眼前。
“久等了,纯子殿下。为何你总是要像这样把背靠在墙上,难道一旦失去倚靠,人就不能自立了么?”他关上房门,缓步朝她走去。说完,他取出衣兜里的硬币型窃听器还给了她:“我想这东西三分钟前就没电了,下次使用之前一定得先把电充满。不过幸运的是前推十分钟中我们一句话也没说,至于在那之前我说过些什么,我想你在外面应该已经听得很清楚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为什么说的好像是我在你身上偷偷安装了窃听器一样,那东西明明是你自己硬要放在身上还非要我在外面用它窃听你都说了些什么的。”
“是的,因为我怕你误会我在她的房间里说了什么不太好的话……你知道,这里的隔音实在是太好了,不用窃听器可不行。”
“我真没搞明白为何短短两个小时之中你的性格变化竟会这么大,你不久前还叫她滚回她自己家来着,刚才却差点在别人怀里睡着。”
“发脾气时我是真心,几分钟前在房间里对她说的那些的话同样也是真心,我认为这二者并不矛盾。”
“可你吻了她。”
“是的,可我仅仅只是吻了她的手背,就像洋人常会做的那样,那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良子小姐是个传统的昭和女性,你这样做只会令她越陷越深,到最后因为你而耽误终身的。”
“以前我的确想过为她跟别人撮合一段姻缘,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能逼她尝试去喜欢甚至是跟一个她不爱的人在一起,那跟杀了她没什么区别,甚至于比死更加难受。所以我还是觉得你之前说的比较对,如果我真当她是姐姐而不是下人就应该尊重她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以上位者的姿态强人所难地去为她安排一些社交应酬。”
“我的夫君是一个要强且从来不承认自己错误的人,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他么?”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跟以前有所不同了,或许这就是成长吧。人总是在时间的磨砺中不断强大起来和完善自我的不是么?我想我正是在不断变得更加完美。”
“是臭美才对吧。”
“随便了……我好饿,冰箱里还有零食么?”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端着一盘寿司进去的。”
“是的没错,可是那盘寿司全都被她一个人给吃完了,你知道的……她全程不说话就光吃东西,而我的嘴巴却忙个不停,根本腾不出空来跟她抢食物。”
二人来到书房,按照特殊的方式挪动书架上的特殊机关后,那原本看似一个整体的书架却像窗户一样分别从左右两方被打开了。在书架后方,是一条通往王府地下室的秘密通道。
进入通道后,启仁转动墙上的机关将书架重新合上。在他用力拍了两下掌后,从书架后方直到楼梯的尽头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他们往下走了大概有二十多节台阶后,再经过一个拐角,眼前便出现了一扇类似于银行金库大门的巨大铁墙。它厚一米,重达九十吨,除了少数知道开启密码的几个人可以将它外,旁人就算用成吨的炸药也无法撼动它分毫。
启王府修建于昭和大帝在位晚期,它的地下室宛若一座豪华地宫。
“牢笼之下的又一个牢笼,真有意思,”他一边开启着大门,一边说,“就像物体置于水上时水中浮现的倒影。”
“夫君应当体会先帝的良苦用心,而不是没事乱发牢骚。”玄月笑呵呵地说道。
“我并不觉得这很好笑,”他面带戚容道,“曾经皇祖给了我无限希望,让我觉得自己能够是入主东宫御所的那一个人……可今上登基后,却让这一切都看似只是水月镜花,如梦似幻。好吧,我想我不用太过去在乎眼前的失利,因为最后我还是会成功的不是么?”
“这个当然,我来自未来,我可以用生命向你保证这点。”
“还记得在横滨时每个月我们都要按照规定在射击室里训练,在靶子上打够足够定量的子弹,以保证作为警察的我们的射击水准不会严重下滑。你有多久没练习过射击了?玄月;今天我们就来比比看谁能击中更多红心,拿到更高的分数吧。输的人可是要无偿帮对方做一次全方位理疗的哦,按摩床我都买好了。”
“假如你没有把这个地方的存在告诉你的几个杀手朋友的话,那么我每天都可以在这练习射击,虽然我已经强到并不需要每天都花很多时间去训练。”
“抱歉……可是你知道她们毕竟是杀手,从专业角度来说,她们的确需要偶尔进行一次枪击训练,不然她们的射击水平就会下滑,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
“我并不觉得千面魔女跟那个只会玩冷兵器的小丑需要练习枪击,一个人如果天分不够,那么就算再练上一百年也就那水平了。天分决定上限,努力决定下限,这句话你应该明白。”
“可Lise需要……你知道,她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枪手,她的天分可是世界顶级的,而对于站在顶峰的人来说,若不能一直进步,那便是在退步。”
“如果她真是世界第一,那么能击败她的就只有时间。”玄月冷笑着说,“除非她不是,所以她才会依赖于机械化的训练,总是从一个被黑影人击败的恐惧中惊醒。如此她便只是个人,并不能被称之为「神」。”
“黑影人?你指的是原本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但是枪手却因为自身状态下滑而导致心理缺乏安全感,故而在噩梦中经常会出现的……一个从没有真正见过,但是却又好像真实存在的假想敌么?”
“也许吧,我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想Lise不会有那样的噩梦的,毕竟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输过的。她是世界第一。”
“在被你击败之前,响尾蛇也从来没输过;我是否可以认为在那之前的他某种程度上也算得是世界第一呢?”
启仁的目光在她的脸上稍稍停留了一会,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是的他是,但是当他输给我之后他就不是了。虽然许多主观或客观因素都会影响胜负,但对决不是比赛,输了就是输了。一个死人还能叫着喊着怪这怪那的来为自己的失败开脱么?”
射击室里,她望着枪械架上各式各样的热兵器,微笑着对丈夫说:“你要转轮的还是装弹匣的?或者每样都试一试?”
“我只要你给我的,”他回答道,“不管是什么型号都好,随便挑一样给我吧。你给我的,我相信一定是最好适合我的。”
“很肉麻,但我很受用。”她取下枪械架上的其中一支手枪,在手中掂了掂重量后说道:“你看它怎么样?德意志产格洛克17式9mm手枪,双弹簧设计,大大降低了后坐力和提高了枪械的使用寿命,未装弹下净重676g,弹容十七发,扩容后三十三发。”
饭团探书
“漂亮的小家伙。可你能否不要将枪口对准我,那很危险。”
“没有子弹的枪械就跟冷兵器没什么两样,你完全不会担心它会弄伤你。子弹不好躲,钝器还不好躲么。”
“把它给我,小姐。”
“我可没说这是要给你的,你要用的枪在第三行最右边的展示架,自己去取吧。”
“可是你刚才说‘你看它怎么样’。”
“我是那样说了没错,可我真的就只是想让你看看,就只是看看而已。”
“好吧,第三行最右边展示架上的枪……我现在就自己去取。”启仁一路望去,最终终于在她所说的地方看见了那把枪,“大正十四式,我要用的就是它么?”
“是的,老古董了。”她带着笑,帮丈夫从枪架上取下了它递到了他的手中,“请原谅我小小的舞弊,但我想如果是一个真正的高手,就算用老古董也一定可以打出不差的成绩吧?”
“看看这上面的枪械编号,昭12.6——昭和12年六月生产;它几乎可以当你手中那把格洛克的爷爷了。你真的要我用一把膛线已经快磨平了的老古董来跟你比较枪法么?”
“有什么不行的。”她从启仁手中夺过那支老古董,又从子弹盒从取出几枚八毫米手枪弹装入了它的弹匣,接着上膛开保险,一路朝射击靶走去。“别眨眼,我现在要为你示范如何用一支老古董手枪打中五十米外的人形靶。”
“对于你来说要打中它并不难,可如果要命中红心,你需要几发子弹?”
“三发,”她说,“我只装了三发子弹。三枪之内我一定可以打穿它的脑袋。”
“当心教坏小孩子……”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的,弱如那不会还击的枪靶,它的宿命就是供人取乐;越早习惯这充满憎恶的黑暗,就越早能够在半日酷热、半日严寒的沙漠中生存下去;就算是还在妈妈肚子里的孩子,也必须要明白这一点!”
说罢,她朝着枪靶连开三枪——嗒!嗒!嗒!
简单从一个普通人的视角去看,她似乎像是一个未经思考便胡乱开枪大笨蛋;但事实是每开一枪之后,她都精确计算了子弹出膛后的射击线并在开下一枪之前做出调整。
第一枪她打空了,完完全全的脱靶。可第二枪她便打了一个十环,命中靶子的正胸位置,第三枪更是命中了靶子的头部十环位置。
“糟糕的人生就像这支老破烂手枪,想要取得高分,就一定要学会去习惯它的特性,对自身的射击习惯做出改变才行。最强的枪手,不管手中拿着的是怎样的一支的枪,都必须要比其他所有人更快在最短的时间里去适应它,否则她就不配称自己为最强。这三枪是三十年的苦练,你学会了吗?”
“我学会了第一枪。”他苦笑着说。
“现在轮到你了,”她说,“我的分数是二十分,只要你能击中二十分或者超过二十分就算你赢。和我刚才一样——限弹三发,从开第一枪开始计时,限时两秒。如何,有信心么?”
“让半分么……这样说我只要至少打中三个七分就可以赢了,但我真担心我会像你一样第一发打不中。那样我就必须连打两个A区的十分才可以赢了。”
“别废话,子弹已经替你装好了,快点就位准备射击吧。”
启仁接过她递给自己的大正十四式手枪,退膛检查了弹匣中的子弹数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该让我如此近距离观看你刚才的射击的,因为从你刚才的射击中,我大致上已经学会如何控制这支老古董的射击线了。”
“技术这种东西只有在面对敌人跟竞争对手时才会藏着掖着,对待爱人我很乐意分享我的任何本领和技巧。开始吧,我会在你身后注视着你,为你打气加油的。”
“你有过当高手站在自己后的特殊压力么?”
“没有,因为我还没有遇到过强到能给我压力的人。可是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他虽然不定比我更强,却是我唯一压力跟动力的来源。因为有他的存在,所以尽管我已经成为最强,却还是想要自己变得更强更完美;想让他和我相处的每一刻都感觉到身心放松的舒服。你知道那个人是谁的……对么亲爱的?”
“你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后了,对吗。很奇怪,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
“这大概就是信任吧。”她说。
“只给予你一个人的100%信任,那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专利。”
“别说话,控制呼吸的频率使它变得更加规律,眼睛注视你要射击的目标靶而不是我的脸!举枪——瞄准——开火——!”
在妻子的指挥和教导下,启仁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的频率渐渐缓慢了下来,他睁开眼注视着五十米外的人形枪靶,呼吸的调整让他手中枪械的晃动变小且更加具有规律性,瞄准起来也就更为容易了。
开枪前一秒,他再次闭上眼睛,但这次闭上的仅仅只是右眼。他瞄准着枪靶,直到感觉它在视线中越来越近,直到自己的眼中只有它——
哒!——就在他开完第一枪,子弹还在半空中飞行的时候,他的直觉便已告诉自己这一枪已经命中目标。
哒哒!
启仁接着又连开两枪。
三发子弹,他在一秒之内全部打出。
“Triple Tap!”玄月用望远镜观看着枪靶,惊讶地说道:“没想到你真的只看一遍就学会如何控制这把老古董了。”
启仁拿起一旁桌上的望远镜,从镜中看到了人形靶胸口位置三个呈品字三角形排列的子弹孔,他放下枪道:“看来某人要为自己的狂傲而付出代价了哦。”
“这局是我输了,可是还有下一局。”
“还有下一局?”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拿着这把格洛克手枪,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向你介绍它的性能么。”
“那不然呢?”
“好吧亲爱的……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就是为了跟你介绍一下它的性能而已。”为了迁就丈夫赢了之后不想再加赛的心态,玄月只好苦笑着说:“检查枪膛,把掉落在地上的弹壳捡起来丢进那边的铁盒子,接着再把枪放回架子上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了。但如果你想去隔壁打打桌球或者唱唱歌什么的我也可以陪你,但你知道少顷我还要去我们的室内放映室看昨天我刚才买回来的新电影,所以最好不要耽搁太久。”
“新电影,有多新?连电影院都还没上档的那种新么。”
“没那么新,稍微旧一点……就是已经在电影院放映过,并且下映了,但是却还没有正式在店铺中上架的那种。”
“那已经不算新了好吧,”他说,“通常我看的都是那种做完后期,刚剪完成片的电影,那才叫「新」呢。”
“那怎么办呢?我买都已经买了,也不能退了呀~”
“看一部电影会浪费很多时间的,我都只在特别闲得没事做的时候才会想要看电影。”
“电影是现实世界的缩影,看电影就像看书一样也能学会很多道理的。而且我觉得你偶尔也该看场电影放松放松了,就是铁人也需要休息,不要总是这么工作狂嘛。”
“告诉我它的名字和题材,稍后我会考虑是否要腾出时间去看的。”
“「肖申克的救赎」——是的请相信你的耳朵,你没有听错;李氏买下了它的改编上映版权,并在去年正式开机,两个月前它在东京以及世界各大城市电影院首映,仅首映日票房就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五十亿日元。我不知该夸他尊重版权的意识,还是夸他终于良心发现了一次……不过这次他总算没有再先别人一步自己创作出作品,然后等到适当的时机将它发布,名利双收。”
启仁抿嘴一笑,道:“李氏不久前刚把传呼机专利以五十亿日元的价格卖给了三井财团,可据我所知他将在今年十月前正式开启全面发售移动手机计划。无线电话将不再是朝廷高级官吏跟富豪们手中的奢侈品,而将会成为全民普及,人手一份的日常通讯工具。”
“我收回刚刚夸他良心发现的话……这个奸商,可真够无耻的。我看三井财团在这几个月里最多赚不回十几亿日元的本钱,传呼机就要因为他李氏集团的无线电话全面发售而被全面淘汰了。”
“人们接受新事物的速度没有这么快,我想三井财团应该还是能在本钱之外小赚个一两亿日元的,只不过那比起他们一开始心中所预计的期望要差很多吧。”
“不是差很多……是变得一文不值了。”
“一文不值言之过早。要我看,怎么着也得等到李氏的无线电话普及全大和,联合其他通讯社强制关闭传呼机服务台的时候,到那时,三井手上的专利才真正是一文不值。”
“要我看,李氏对三井的战略,不仅仅是要使他们手中的专利变得一文不值,更是要让他们把大量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去生产那注定会被历史所淘汰的传呼机,这样……等到无线电话全面发售之后,三井就腾不出手来大量生产自己的无线电话品牌了。”
“三井不会这么傻的。我猜只要李氏集团对外公布全面发售无线电话计划,三井立即就会停止传呼机生产;之后就是花高价从李氏手中购买无线电话专利授权,大量生产自己的无线电话,打造出自己的品牌,以求从日后日益壮大的电话业中分得一杯羹。——这也就是为什么李氏要等到几个月后再公布发售的原因了。你以为他真是好心想让三井把本钱赚回来么,他是想打击三井的根基,由此取得战术上的先机,并且获得在公司战略发展上的绝对主动权!如今的他就像是在拍一场属于他自己的传记电影,而导演跟编剧——正是他李耀之本人。”
“此人心机城府如此深厚、险诈,只怕日后不能全心侍奉夫君左右。”玄月有些担心地说道。
“常言道卸了磨才杀驴,现在还不到搬倒李氏的时候。耀之尚且年轻,君臣相伴还会长久,且看他日后如何作为,再做打算吧。”言罢,启仁又自信地说:“在商界,他可以翻手云覆手雨地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然在大和朝,惟我日出处天子才是那可呼风唤雨的真龙;孙猴子再厉害,他也跳不出至尊佛陀的手掌心。”
第四十五章:「晨星の子」
“说起来这总裁还是第一次邀请我到自己的家里做客。”
“凡事都有第一次,没什么好惊奇的。”
“总裁且慢!”就在他将要开门时,高木忽然叫住了他,将手中提着的礼盒递到了他的手中,“如果总裁自己提着礼物拿去给明菜小姐的话,她一定会更加高兴的。这样……明菜小姐就不会因为昨晚总裁没有回家而生气了。”
他接过其中较为贵重的几件礼物,又将另外几件礼物递还给了高木,微微一笑道:“来拜访别人家可不能两手空空,这两个口袋你提着,待会就说是你专程买来送给明菜的,她会喜欢的。”
“总裁真疼明菜小姐。”
“这话说的……她是我夫人,我不疼她谁疼她,难道我那个只会向她要钱的岳父会去关心她的生活么?”
“明菜小姐父亲的事情总裁已经知道了吗。都怪我,我原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又看总裁近来在事业上这么劳神,所以就一直没跟您提……”
“既然之前没提,那么今后也没有必要再提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要再说,待会我自有分寸。”
交待完一些必要的事情后,二人这才开门进了玄关。李公子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拖鞋,弯腰放在了她的面前:“换上它吧,但如果你跟我一样有洁癖的话,我可以帮你取鞋套。”
“谢谢总裁,不过不用麻烦了,我就穿总裁给我的拖鞋就好。”她说。
……
“在沙发上稍微坐一会,我去冰箱给你拿一杯果汁,然后上楼叫明菜下来。”
“总裁……我想您现在得到客厅来一下。”她压低着声音,小声呼叫着厨房里的总裁,就像是害怕吵醒正在熟睡中的孩子一样。
瞧她睡得多沉啊,就像十七世纪法兰西诗人笔下的睡美人公主一般,美丽诱人;哪怕高贵如他这样的“王子”,心中竟也生出了几分通常只有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才会想的……想要趁她不备在她的唇边偷偷吻下去的邪念。
“她怎么在这睡着了?”他望着沙发上盖着一条薄毯的妻子,若不是高木站在身旁,或许就真像原版睡美人故事中的奇葩王子那样做出些不好的事情来了。他俯身为明菜盖好那被她几乎全部瞪到了脚边的薄毯,转头问高木道:“怎么你昨晚没有打电话跟她说我不回来了么?”
“我发誓我打了,”高木平静地从皮包中取出了自己的无线电话,面无表情地说道:“不信您可以查我的通话记录,或者等明菜小姐醒来后亲自问她。”
“我想我还是暂时不要打扰她,让她多睡一会吧,谁知道她昨晚等我等到了多久。”
“或许她只是午后小睡一会,和总裁并无关系。”
李公子在明菜脚边的空位坐下,并伸手示意高木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接着他拿起了茶几上的一个空饮料罐,饶有兴致地说道:“作为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应该具备分析问题的能力,也就是推理能力。你看,从这个空了的罐子上你发现了什么?”
“一罐被喝光了的罐装咖啡,没什么特别的,我指的是罐子……”
“是的,罐子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拿去垃圾回收站顶多卖十日元,而罐子里装着的东西才是关键所在。”
“明菜小姐喝了咖啡,而且……”她扫视了茶几上剩余的其他几个已经被打开了的易拉罐,说,“而且还不止一罐。她喝了很多咖啡,以求让自己保持清醒。总裁是想告诉我明菜小姐喝了这么多的咖啡还是为了保持清醒的状态等候总裁随时有可能回来的开门声,然后冲到玄关去给您一个拥抱么?好吧……从您的神态上看我大概是猜对了……可是我不懂我明明给她打过电话说您昨晚不会回来了,为什么她还要傻傻地等着。她所苦苦等待的到底是什么?奇迹么?”
“人分理想主义跟现实主义;感性,或理性。明菜是前者而你是后者,所以你自然也就认为她所做的事情是很傻的了。瞧,这罐咖啡还剩了一半有余。”他拿起那罐明菜开了没有喝完的咖啡,仰起脖子,将它一饮而尽。“老实说,这罐没喝完的咖啡是这间客厅中最令我困惑的东西。”
说完,他将空罐子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高木想了想说:“咖啡又怎么了?原谅我实在是不够聪明,想不出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特别的。”
“以我对明菜的了解,她当时应该是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在沙发上等着我回来。可令我困惑的正在于此,她究竟是等得不耐烦了所以先睡了,还是等着等着……困得睡着了呢?”他一脸正经地分析道,“如果答案是后者,那么就很难解释为什么现在电视是关着的;而如果是前者,那么她为什么不把没喝完的咖啡放回冰箱里。”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说……但是总裁不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么?因为在我看来无论答案是什么,其实那都不是很重要。所以又何必为了这种没意义的事情而让自己这么纠结呢。如果您这么想知道答案那么我现在就可以给您一个——答案就是明菜小姐当时看了一晚上电视后觉得腻了所以就关掉了它,然后她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咖啡,喝了一半,然后不知不觉地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当然我还有另外一个答案,那就是明菜小姐当时已经困得连把饮料放回冰箱的心情跟力气都没有了,所以就直接睡了。挑一样您认为最有可能的,然后全身心地去相信它就是正确的答案,那样总比让它成为无法解答的世纪谜题要好。”
“它并非是无法解答的。”李公子微微一笑道,“只要等明菜醒来后我亲口问她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好了,没有人可以在我的说谎而不被识破的。”
……
一个小时后。
“你猜她还要像这样睡多久?”李公子望着明菜那张熟睡的侧脸,笑着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她大概是今天早上天已经完全亮了以后才睡的,不然不会睡到现在还不醒。”高木轻声说道。
“要想知道这个其实并不难,看见那边那个水晶球音乐盒了吗,那里面其实安装了微型摄像头,除此之外这间客厅里安装了摄像头还有那边墙上那个挂钟的钟身、跟电视柜上的玩具公仔的眼睛。它们监视并监听着这里的一切。”
为了不吵醒睡熟中的明菜小姐,他们说话时的语调都尽量压低到了好像耳朵贴着耳朵说悄悄话的那种程度。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厕所跟浴室里也有么?”
“里面没有,但外面有。”
“这些明菜小姐知情么?”
“呵呵……若想知道答案,那就等她醒来后自己问她啊。”
“看来是不知情。”
“这是自家地方,放几个摄像头跟窃听器没什么大不了的,它们就像是我的眼睛、跟耳朵。有它们在,就好像我从未离开过一样,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这很大……但进门这么久,我却一个佣人都没看到,这跟有着无数佣人的大阪李府似乎有些不同。”
“大阪是大阪,东京是东京;它们既是两个地方,当然应该像两个不同世界一样,充满差异。除了在必要的时候聘请家政工来做一次大扫除,跟我不想做饭的时候请自家酒店的厨师来偶尔下次厨房外,这里平常就是这样宁静的。如果你想,你可以搬进来和我们一起住。”
“孩子……我的意思是,为何不见小少爷?”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总裁请问。”
“你总是叫我总裁,今天我想问你,总裁到底是什么?”
“总裁……就是总裁啊……是集团的最高决策者,是管着我们这么多员工的首席执行官。”
“那么成为总裁之前我是什么?难道任何一个出生优秀的人最终都能够成为总裁,并且履行好他的职责么?”
“这……”
“从我出世的那一刻起,便是目光关注的焦点,媒体一天十几个头条专栏全都是有关于我的最新新闻。三岁那年,我更是以神童之名得到了万人追捧;在那之后的十多年里,我用我的发明和专利给李氏带来了无限的风光、跟取之不尽的财富。除此以外我还是本世纪最具盛名的超级巨星,瞧瞧我们公司上半年上映的电影吧,仅仅只在在大亚洲地区它的票房已经超过一千亿日元了。假如我每天花出三分之一的时间去带孩子,昼夜都陪伴在我的妻子身边,李氏集团还能像今天这样成功么?说句狂妄的话吧——就算没有我李耀之,李氏集团也一样可以继续前进,但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都绝对做不到让它的前进速度像现在这样,好似坐火箭踩着风火轮一样惊人。我无法改变世界,但我令它前进了十年不止;如果没有我这座桥梁的存在,人们至少还要在黑暗的河流中摸索很久。”
“其实集团中很多工作总裁您大可不必事事必躬亲,放手……呃……放手交给下头的人去做,我想他们也是可以做好的,毕竟集团的高管们可都是总裁您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呐……如此……总裁您便可腾出多余时间来,去陪伴在明菜小姐跟孩子的身边了……”
“你说的这些不无道理,但如果我把所有的工作都丢给了你……还有集团的理事们,自己跑到一旁当甩手掌柜,那不是就把你们给累坏了么?”
“不是所有,而是部分、是一些本就可以不必去麻烦总裁的日常琐事。例如……李氏娱乐公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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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他问。
高木道:“就像上次今日子跟蒲池两个人之间的不愉快事件,那本应该交给她们的经纪人跟娱乐公司经纪人总监去调解处理,根本不需要总裁您亲自出面。”
“那天不是闲着无事,顺带赶上了就顺便处理了吗,再说当时那事也是你跟我提到啊。”
“如果我早知道总裁您让我经常关注着李氏娱乐只是为了这个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浪费我的时间去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的。”
“瞧,就连咱们一向温柔的高木小姐也开始有些小脾气了呢。”
“抱歉……”
“既然高木小姐不高兴,那我以后就不再过问娱乐公司的事了。”
“总裁此话当真?”
“对待工作,我可没有开玩笑的闲心。”
“那实在是太好了……”她说,“不过看眼下这情景,明菜小姐似乎还得再睡上一会,我总在这等着也不算个事。不如属下这就先行告辞了吧?”
“要走了吗,那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您忘了吗我就住在您家的对面,相隔不到二十米。”
“正是因为不远所以我才提出要送你啊,如果很远的话我才不送。”他幽默地说。
……
李公子一路送高木回到了她的家里,并从她家的冰箱里顺走了一盒原味酸奶。
回到家,他看到明菜已经醒来,并且打开了客厅的电视机。电视机中此时正播放着自己第一次演男主角时的旧光碟。耀之喝着酸奶,语气略带疑问,却又很是平静地问道:“醒来多久了,饿了么,下午想吃些什么?”
“刚醒,刚刚洗漱完,没想到先生这么早就已经回来了。”
“中午见完三井财团的人,就急忙坐着飞机回来陪你了。我回来时见你睡得正香,就没吵醒你。”
“对不起,先生。我努力再努力……可我实在是太困了……”
“干嘛说对不起,你又没错,应该我为自己的言而无信向你道歉才对。真的抱歉,我的明菜。如果我早知道你会像这样一直等我直到天亮的话,说什么昨晚我都一定会赶回来的。”
李公子了解妻子的性格,接下来她一定会再次说是自己的不对,然后接着又向自己道歉。为了不纠结到底谁应该向对方这个问题,他及时地把话题转移到了电视上。“这是我第一次当男主角时演的那部片子么,这部片子已经好多年了,你是在哪里买到的?”
“不是买的,是我拜托助理从公司的电影光盘储藏室里帮我拷贝来的。”
“七十年代的老电影了,没记错的话电影的名字是叫「回到未来」?对吗?”
“嗯,我很喜欢先生的这部处女作,但是对于它没有续集这件事情我一直很遗憾……”
“续集拍不好就是狗尾续貂,我不希望毁掉经典。就像八三年的「海盗」同样没有续作一样,我把精力放在了创造更多的经典上,而不是去炒隔夜冷饭。”
明菜沉默片刻,终于问道:“先生!你真的已经打算要退出演艺界了吗?”
她眉头微蹙,嘴唇微张,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丈夫的脸,迫切地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尽管他要说什么自己昨晚就早已知晓,但却还是想要听他当着自己的面亲口说一遍才肯甘心。
“是的,最迟明年之前,我将永久性退出歌坛、影视圈,并无限期终止我的艺人工作。”
“一点回转的余地也没有了吗?”明菜忍着眼睛里的泪水,苦笑着问道。
如果要问全世界这么多喜爱李耀之的人中谁是公认的他的第一粉丝的话,那么作为他的妻子的明菜来说,第一粉丝这个称号实实在在是当之无愧的;如果李耀之先生将终止自己的艺人工作,永久退出演艺界的话,那么为此而感到最伤感和不舍的人……当然就属她了。
“难道让你昨晚失眠的不是我没有回来,而是我公布将要引退的消息么。”李耀之为妻子拭去眼角的泪珠,抚摸着她的脸颊,笑着问道:“小明菜是希望自己的偶像拍摄更多的电影,还是希望他每天都有时间陪在自己的夫人身边,一起教导他们的孩子呢?”
“先生抛弃成千上万爱你的粉丝们,就是为了能够多陪在我的身边吗?”她哽咽着问。
“你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亲爱的;如果当大明星的代价是要我失去能够常常陪伴在你身边的时间的话,那么我宁愿做那只爱你一个人的小白痴。”
“六年前,先生在演唱会上宣布了与我的恋情……从那天开始先生的很多粉丝们就已经恨透了我,我真不敢相信如果她们知道先生今日的引退也是为了我的话会有多么讨厌我。可这既然是先生的选择,那么我也就只好‘自私’地把先生从所有爱你的人身边夺走,让你变成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先生了。”
“我早就只是你一个人的了,亲爱的,从我们相恋那天起,我的心、我的全部就都烙刻上你的名字,成为你的专属了。”
“昨晚我很伤心……我听了一整夜先生的歌,看了一整晚先生的电影。但是现在……我好开心,先生,我真的好开心。”
李:“我也很开心我终于下了这个决心,尽管我很热爱当艺人时的生活,那令我的心情感到放松……我可以扮演各种不同的角色,可以在唱歌时宣泄自己的情绪……将一日的坏心情全部带走。但现在,有你在我身边我亲爱的明菜,我已经没有任何需要宣泄的坏心情了。你的拥抱,你的吻,便是这世间最令我放松的事情。”
“只是拥抱跟亲吻而已么?”明菜低下头,害羞地问道。
“你想说什么,亲爱的。”他明知故问道。
“先生你知道,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再要一个孩子,这样小小李就可以有个弟弟或妹妹了。嗯嗯……今天我们是不是可以?”说着,她将手搭在了丈夫的肩膀上。
他苦笑了一下,说:“就像我之前说的,亲爱的,我暂时还不打算要第二个孩子。”说完,他往旁边一躲,并站了起来。
“可是先生……可是……”明菜站起身,冲到他的面前,拦住他将要逃离的去路,满目深情地望着他,“可是我真的很想再为先生生一个孩子。”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要孩子的话,那么明天我就让高木去大阪把儿子接回来吧。”
“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孩子在爸妈那我很放心,先生不用让高木小姐去接他了……”她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失落。
“你刚睡醒,脑袋迷迷糊糊的,说错了话我不怪你。”李公子轻叹了一口气道,“人刚睡醒不宜吃太丰盛的食物,厨房里还有些燕麦跟牛奶,你泡着喝了吧。晚上想吃什么待会告诉我,我会打电话让高木通知酒店做好了送过来的。”
“先生……”
“还有什么事吗?亲爱的。”
“我是想问先生回来前吃过饭了没有,如果没吃,我可以去厨房帮先生煮碗拉面。”
“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亲爱的,”他微笑着说,“我是个大人,很大很大的人,如果我饿了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我想就不用你来为我操心了。”
“先生,我下个周末休息,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大阪看孩子吗?”
“好啊,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到时我会让高木提前为我们订好飞机票的。”
“先生想好要给孩子买什么礼物了么?记得上次去看孩子时,他跟我说想要一个玩具小车。”
“父亲大人不喜欢有人在他的地板上玩遥控车,那太危险了。”
“那玩具公仔呢?要不我们把我们电视柜上这个公仔拿去给孩子吧,他可以抱着他,就像我们陪在他的身边一样。”
“听我的什么也别给孩子带,就像我们上次去的时候一样。不然我敢跟你打赌你在那的一整天都不会从他老人家的脸上看到一点笑容。”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挺害怕你的爸爸……不,是害怕我们的爸爸。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好像很不喜欢我的样子,但我真的已经很努力想要去讨好他了,先生你知道的……”
“说到父亲,我们现在是否该谈谈你的父亲?”他终于开口问了。
明菜一惊,差点把牛奶给倒洒了出来,抿着嘴,怯怯地说道:“我的父亲?他怎么了么?”
“我听说他最近炒股票亏了很多钱,还私自以你的名义开了一家日料店,并且还经常出入赌场,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是么?”她尴尬地说,“真的有这种事情么?”
“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很意外嘛。”
“呃……有吗?”
她手一抖,这次是真把牛奶给倒洒出来了。
……
第四十六章:「抽丝剥茧」
“瞧你,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笨手笨脚的。”
不知何时,他已悄悄走到了她的身后,并从背后抱住了她。
他的左手就那样放在她的小腹上,仿佛昔日她有孕在身时,那般温柔地触摸。他取出随身的纸巾,象征性地为她擦拭着衣服上沾染了牛奶的地方,语气略带责怪,却又更像是谈爱地对她说:“我不止一次说过进厨房的时候要围上围裙了吧,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吗?因为就算是倒牛奶,也有可能会把衣服给弄脏啊。”
“对不起,先生,是我太不小心了……”她转过身,自责地说,“我现在马上就拿抹布来把这一切清理干净。”
“抹布?”耀之被她的话给逗得笑了起来,十分护妻地说道:“别说我李某人是身价万亿的财团总裁,就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司小职员,我也不会让自己妻子的手去碰抹布那种东西的。去洗手间把手洗干净,如果你高兴就顺便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到沙发上坐着等我,这里我会清理的。”
听到丈夫这样爱护自己,明菜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抱歉,这么多牛奶全洒了,真是浪费……而且还要麻烦先生来帮我打扫清理,我这个妻子做的真是太不称职了。”
“我不许你说这样妄自菲薄的话。明菜,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妻子,这两年是我陪你的时间不够,又不能让你常跟孩子在一起,让你受委屈了,我很抱歉。”
“不,先生。”明菜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是我没有好好体谅先生的难处,又不能像一个称职的妻子那样在工作上帮到先生。还……还总是无法有效地去约束我的家里人……才让我的父亲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她说着,自责地低下了头。
尽管她一声也没有哼,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在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子里,她眼泪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耀之知道,她在哭,关于这一点从她逐渐变得仿佛鼻塞般的呼吸声中就能听出。因为人的眼睛和鼻腔之间有鼻泪管连接,正常时眼泪由泪腺分泌,经眼角的静脉回流。所以当人在哭泣时,过多的眼泪会经过泪点、泪囊以及鼻泪管流入鼻腔中,从而导致鼻腔内有大量泪液堵塞鼻腔,出现鼻塞。
作为东京大学医学部毕业的高材生,耀之对此可谓是再清楚不过。
他托起妻子的下巴,让她把头抬了起来,用纸巾为她擦去了眼中的泪水,接着又另外抽出一张纸巾递到了她的手中。“我最喜欢昭和六十三年冬天你在第三十九届红白歌会上演唱「lmissed the shock」时穿的那套裙子,它让你看起来就像一位西方国度的女王般高贵而又美丽,答应我……沐浴后换上它好吗?”
“嗯,我会的。”
她止住泪水,对面前这位本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成为了后天靠着缘分修来成为自己家人的,最爱自己的男人点头承诺道。
从来都被动接受亲吻的她,此刻却踮起脚尖,挽住丈夫的脖子,给予了他一个深深的吻。
耀之与明菜都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这一刻他们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一天,耳边传来了演唱会粉丝们的欢呼和尖叫。又仿佛听见「Amazing Grace」的乐声响起,神父最后一次向他们寻问,你是否愿意与身旁的这个人共度余生,无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
终此一生,至死不渝。
二人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异口同声地说出那句‘我愿意’。
在那场晨星之子与元祖歌姬的世纪婚礼上,有着晨星之子之称的他当着双方亲友与前来参加婚礼的各界名流与知名艺人的面演唱了那首当时还正在拍摄中的「铁达尼号」的电影主题曲「My Heart Will Go On」,作为送给妻子的礼物。
一年后电影上映,票房大卖,打破自1978起「阿李正传」后保持了七年之久的票房记录。那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合演的电影,除了让公司赚的盆满锅满以外,同时也让他们的爱情成为了一段足以流传千古的佳话。
……
“我刚刚……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吻的时候她并没想这么多。感情上来了,就吻了,可是吻完她却有些后悔了。明菜知道自己刚才不应该那样去吻先生,因为那样做让自己看起来实在是太不矜持了。先生还会喜欢这样不矜持的自己吗?她这样想着,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害怕会失去他的恐惧。
以前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恐惧,或者是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失去他。因为那几年她一直都沉溺在他给予自己的用爱灌满的海洋里,她就这样越陷越深,直到沉入海底两万里,再也无法听见海岸上的任何声音。
但自从李总裁外出吕宋,长达两个多月都不在自己的身边了之后,她终于渐渐从那个只有爱的世界里清醒了过来。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跟他之间那不可逾越的差距……那并非是从小溪的这头到那头的距离,而是一条千米鸿沟。
她知道维系他们两个人之间感情的就只有爱这一样东西而已,如果他哪天厌倦了自己的容貌,又或是嫌弃自己年老色衰了的话,他随时都可以将自己抛弃再重新选一个更好的……
他,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这是一个女人内心极度不自信的表现,尽管她已经这么优秀。但是在她的心中,他实在是太高大、太耀眼的存在了,和他比起来,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所以就算她努力再努力,试着想要让自己变得自信,但最后也都会被现实所击倒。
……
耀之注视着她、用那双仿佛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看着她,就像已经看穿了她的心事似的,在她的眼神开始躲避之后,他开口说道:
“去洗澡,我等你。我想我们或许真的应该再要一个孩子了。”
此话一出,正中下怀。明菜那不久前才刚下过雨,此时还仿佛阴云般忧郁的脸色瞬间便明媚放晴了起来。她什么高兴的话也没说,可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欣喜,她踮起脚,在丈夫的左脸颊上轻轻一吻,便立即害羞地跑开了。
……
“瞧,我的女王登场了。”他站起身,伸手牵过妻子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了下来。
“这套衣服我很久没穿了,没想到还是很合身,就是比起以前稍微紧了一点点,我还以为生完孩子后我胖了很多,会穿不上它了呢……”
“其实现在这样的身材其实挺好的不是么,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不该有的地方就没有,也不枉费我给你当了这么久的私人健身教练啊。”
“讨厌啦……先生在看哪里。”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胸口,可立即便反应过来了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最亲密的人,所以便又很快将手拿开了。
“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来,先喝杯燕麦填填肚子吧,为了达到营养均衡的目的,我还在里面加入了去了核的红枣跟香蕉片。不够半个小时后我再为你煮碗拉面。”
“不用了,我怕吃拉面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件珍贵的裙子给弄脏了,穿这种衣服的时候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弄脏了就让人去洗,实在不行就丢了重新做一件,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在你人生剩下的七八十年时间中每天都穿不一样的新裙子。”
“那样不会太浪费了吗。先生可一向都是很节俭的,我怎么能让先生为了我去铺张呢,那样我就该讨厌自己了……”
“真棒,一口气就喝完了。OK,这样我说话的时候就不怕你呛着或再把它们给弄洒了。杯子放好,这水晶杯可不便宜。”等到她将燕麦喝完,耀之这才开口道:“现在我们可以接着聊聊有关你父亲,也就是我岳父他老人家的话题了吧?”
明菜苦涩一笑,道:“关于我的父亲,我无话可说……”
她低下头,头上的王冠随之掉落,好在耀之眼疾手快,及时接住。“女王应该是昂首挺胸,傲视众生的。如果你总是这样想把头低下去的话,那么你头上的王冠就一定会掉落。下一次,我还一定能够反应得过来,去帮你接住它么?如果不能,你是否就任由自己头上的这顶王冠落地染尘,不再高贵了呢?”
“对不起先生,这样的我,让你失望了……是我配不上它,我不要再戴了。”
“王冠天赐,也只有上天能将它收回,岂是凭你明菜一句话说不要就能不要的。”说罢,他一只脚踩上茶几,取下绑在小腿上的黑鞘短刀,用力一甩便将刀鞘给甩到了一旁。他右手持刀,用刀刃将左手手中的王冠挑起,一脸严肃的对此时已经被吓得有些愣住的妻子说道:“你弄掉了它,现在我用刀尖将它拾起;我要你戴着它,正襟危坐,永远都不要使它再从你的头上滑落。”
他认真的就像古装文艺片里的男主角,而明菜则不知所措的就像一个刚好经过片场,不巧看到这一切的路人,却被他给硬抓过去硬要她说女主角的对白。但她明明只是个路人,根本没有看过剧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词。
无奈,既不知该说什么,那就只好一句话都不说,平静地等待着剧情进一步的发展了。
只见他将短刀放在一旁,用一双手托起王冠,慢慢地将它戴回了明菜的头上。接着他又单膝跪下,就像当初求婚时那样,拉过妻子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向您致以无上的忠诚,我的女神。”
“先生的裤腿里一直都藏着这样一把短刀么?”她好奇地问道。
“我的身上藏着许多东西,还有秘密。”说着,他的手向着明菜的脖子后面一伸,当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后,手中已经多了一张扑克牌。“看,黑桃Q——她代表的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智慧女神雅典娜;你和她一样美丽且充满了智慧,我的明菜。你就是我的女神,你当得起这顶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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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做到的!我想学,先生可以教我吗?”
“跟我把你爸爸的话题聊完,我再考虑要不要教你。”他说,“他上一次找……向你要……借钱是什么时候?”
短短的一句话里,耀之连续两次停顿并重新使用了另一个不一样的措辞,若不是为了照顾明菜的心情,他真不愿像这样连说句话都要谨小慎微的。这可不是他询问人时的问话风格。
“不是借,”明菜苦笑着说,“因为他从来都没说过要还。”
“总共多少?”
“我记的不是很清了……”
“就说说上个礼拜他从你这要走了多少吧,这总该有印象吧?”
“大概有……一百万日元?”
“大概,难道一周前的事你都记不清了吗?现在是我在问你,怎么搞得像你在问我似的。”
“对不起,就是一百万日元……”她纠正自己刚才的话道,“他起初想要拿走五百万,说是炒股票失败,连家里住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什么的。我知道他嘴里没几句实话,说什么抵押了房子只是为了让我担心,能够更快把钱给他罢了……但我告诉他我只有,也只能给他一百万。他要到了钱,一句其他的话也没有多说就走了。”
“这其实没什么,”他微笑着说,“人都有看走眼投资失败的时候,就像曾经我以为自己第一部电影可以在全球大卖上千亿日元的票房,为了拍好它仅仅只是电影的制作费用我就投入了四十亿日元,还不算后期的宣传费。可结果才卖了不到六百亿……除去税金,最终的投资回报率才勉强达到了可怜的700%,我现在都还常常想要把那个时候的自己掐死。炒股票失败的事就不要再提,一百万给了也就给了,就当是我这个做女婿的孝敬他岳父老人家的;但是他上个月以明菜你的名义在东京开了一家日料店,门口还立着1:1比例你的人形广告牌来招揽客人,这件事情你该不会也一点也不知道吧?”
“我……先生……起初我真的不知情!他是在事后才跟我说的!”
“高木小姐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吧?”
“高木小姐她,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她可是全公司最死心眼的人啊,在她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情后,可是气得好几晚都睡不着觉。这不,今天她才又来跟我说,说你的父亲、我岳父他老人家侵犯了我们公司艺人的合法权益,在未经公司的允许下私自将你的广告牌立在了店门口揽客。她说要告他,而且还要告得他倾家荡产。”
“不!先生!”明菜急忙拉着丈夫的手,苦苦哀求道,“先生不可以,我知道爸爸他这次的事做的实在不对,他不该……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爸爸,我求求先生了,先生千万不要告他……否则我的家就毁了……我愿意代我爸爸向公司做出赔偿,无论是一百万还是一千万我都赔……请先生一定看在……看在他也是先生的岳父的情份上,这次就不要走司法程序了吧……我求您了先生……我求您了……我跪下来求您了……”说着,明菜竟真的向他跪了下来。
她拉着他的手,用眼睛哀求着他。
美人带泪,我见犹怜,更何况是作为丈夫的耀之。时间仅是过了短短了两三秒之后,他的脸上便流露了对妻子的不忍心了。
“地上这么凉,跪久了膝盖会冻坏的,以后天寒下雨膝盖会痛的。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来,快起来吧。”他双手将她扶起,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温柔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安抚道:“我说过,我爱你胜过一切。我可以说服高木小姐跟李氏娱乐的律师团不要告你的父亲,你也不用说什么赔偿不赔偿的了;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可是夫妇啊,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也就是我的么?”
“那……”
“放心吧,我会让人打电话给你的父亲,让他立即撤掉店门口的你的广告牌,并且以后都不准再使用一切跟你形象和名字有关的东西来招揽客人。然后……然后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据我所知那的卫生情况还是过关的,毕竟你父亲以前开过拉面店,我想他应该懂得如何去重视食品安全问题。要是有一个客人在那吃坏了肚子,就将会面临卫生部门的天价罚款。关于这点,我的岳父他老人家做的还算不错。他所犯的错,就仅仅不是不该私自使用你的形象去揽客而已。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今天会愿意去原谅他的过错,因为他所过错,仅仅只是认知上而不是原则上的过错。他错就错在自以为自己是你的父亲,是我的岳父,就可以理所应当的使用你的形象来揽客,而忽略了这在法律上其实并不允许的;要知道从你签约公司的那一刻起,你的形象就是属于公司的,而不是哪一个人的。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并把它转告给你的父亲,让他以后不要再犯这种不必要的认知错误了。否则下次,我可不会再这么轻易地就去原谅谁……众所周知,本总裁可是个小气记仇的人。”
“谁说的,我家先生明明最好了。”她破涕为笑道,“谁要是敢这么说,我第一个就要站出来反对它。”
耀之用食指轻轻推开了她凑过来想要跟自己亲热的唇,微笑着说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接着谈谈关于你父亲日常进出赌场,把店里赚的跟你给他点钱全都输完然后借了一屁股高利贷的事情了?”
“竟有这种事!”明菜说,“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他从来都没跟我提到过,他告诉我说他炒股票亏了钱……根本没跟我说过什么赌场的事情。”
“我跟那里的老板的大哥的大哥的大哥是朋友,若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家恐怕早就被人泼红漆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在有些地方,开赌场或许是正当生意;但是不管在哪里,赌徒从来都不是什么正当营生。就像卖香烟合法,但吸烟的人却不会因为香烟而得到任何好处一样。记住我的话,把它转告给你的父亲。十赌九骗,最终赚得盆满锅满的从来都是开赌场的人而不会是那些倾家荡产的赌徒。话说三遍淡如水,关于你父亲的话题我言尽于此……我想道理你应该都明白,我也知道你跟你的父亲不一样;约束好你中森家的人,若你不能,那么我希望请你在必要的时候记住你现在的姓是什么,「李明菜」小姐。”
“我真的很不想再因为悲伤而低头,因为先生说过……那样王冠会掉……可是我的愧疚却总是令我无法抬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先生……起初我当艺人就是为了实现母亲的心愿,当然也是为了能够最快的改善家里的经济情况。但是我实在没有事情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无论我怎么努力地想要让家里的境况变得好起来,可它却总是像一个永远都填不满的无底洞一样不断蚕食着我的自信心……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去这么做才好了……我好累……先生……我真的好累,如果可以我真想像先生那样,就像流星忽然从天空划过般,宣布将要引退的消息。可我不能……我害怕。我害怕如果我不再是舞台上的那个歌星明菜,先生就会不再喜欢我……我更害怕人生就此变得没有方向……”
这是她今天第四次哭泣,亦是短短一小时中的第三次哭泣了。尽管她努力再努力,抑制再抑制,尽管她闭上眼睛,泪水却还是决堤了。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低下头,在她紧闭的眼睛上轻轻一吻,带走了她眼角的泪珠。“你可知你每流一滴眼泪,天上就会有一颗星星落下;我被人称为晨星之子,可若你总是这样哭泣,哭到天上的星全都像你的眼泪一样落下……如果天空再没有星辰,那么我这位晨星之子又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明菜渐渐止住哭泣,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我以后都不会再随随便便哭泣了,先生。”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耀之吻了吻她的额头,想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说,“如果你今天一直都像这样哭个不停的话,那么我们还怎么要孩子呢?光是哄你这个大小孩我就已经快累倒了,你说呢亲爱的。”
他站起身,用公主抱的姿势将明菜抱入了怀中,轻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像这样抱着,但她却仍然表现得有些拘谨。当她再次被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二楼的卧房。
“请给我七到十分钟去沐浴更衣。乖乖的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来,好吗?”
“嗯……”她咬着嘴唇,害羞地点了点头。
“明菜待会想看到我穿那一套衣服出场?告诉我好吗,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我想……”她抿着嘴笑了笑,说,“我想先生穿演「回到未来」里时穿的那套衣服。可……可以么?”
“那我想你可能得多等我五到十分钟了,因为我需要花一点去我楼上的服装间找找它。你知道,拍完戏后我已经很久没穿过它了。它们都被存放在了抽空了空气的真空收纳袋里。”
“没关系的,我可以等。先生不用太着急,你可以慢慢洗,慢慢找……”
“如你所愿,亲爱的,那我们就半小时后再见吧。”说完他从卧室的书架上取出了一本书递给了她,“如果等待让你很无聊的话,你可以先看看书,放松放松。”
“这是?”
“「挪威的森林」,村上先生的名作。内容有些……你懂的;在我回来前你可以先随便翻翻,其中‘有趣’的段落我都贴上了书签,也许你会喜欢它的。”
“oh!”她刚翻了一两页,便被书中的内容给吓得叫出了声来,像丢弃烫手的山芋般把书给扔到了一旁。
“抱歉先生,可能是我是我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不够……像这种书我真的喜欢不起来!”
“就知道你将会是这个反应。看来我宝刀未老,看人还是看的很准的。”他微笑着说,“在书架的第三行最右边的一本名叫「Le Rouge et le Noir」的书,当然我并不是要你去看它,因为它是用法语写的你根本看不懂,我要请你看的是它中间夹着的那本写真杂志。看看吧,好好看看吧,看过以后你会比刚才更加惊讶的。”
说完,他走出卧房,无声地关上了房门。
……
按照丈夫刚才说的,她从书架上取出了那本书,并取出了书中间夹着的那本杂志。就像刚刚他递给自己的那本挪威的森林一样,这本写真杂志同样贴上了书签作为标记。
她翻开书签所标记的页数。
就在那一秒钟,她整个人都震住了。如果说刚刚的挪威的森林中的露骨内容仅仅只是让她感觉到尴尬跟羞涩的话,那么这本写真集里的内容便正可谓是要令她恼羞成怒了。
她没有像丢弃刚才的书本一样丢弃这本杂志,而是将它紧紧地拿在手中,咬着牙,脸颊仿佛都被气得颤抖了,就连呼吸也已因为愤怒而变得急促了起来。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咬着嘴唇,气得原地跺了一下脚,将那本杂志卷成了管状,用力地拿在手里,将它握到几乎变形。
……
“先生,这本杂志你是在哪里买到的!”
“天哪……拜托,我在洗澡欸。”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先生的身体了,现在请先生回答我我刚才的问题!”
“我再重复一遍,我在洗澡,请你出去。”
“您继续洗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刚刚提出的问题的答案,为什么这本写真集上的人……她……她居然会是我的妹妹明穗!为什么作为她的姐姐,我却好像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似的。”
他关掉花洒,围上浴巾,深吸一口气道:“关于这本杂志我要作三点陈述——第一,它不是我拍的;第二,它不是我们公司拍的;第三它不是我买来的。怎么?莫非你以为这种劣质画质的写真集会是从我李氏娱乐价值几百万日元的顶级摄像机里拍出来的吗!?”
“不……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
“呵。”他冷冷一笑,“那我倒想请你告诉我,你现在像这样闯进我的浴室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先生,我这就出去……”
“算了,我想还是我出去吧。”
说完,他随便擦了擦身上的水,穿上衣服,推开她离开了浴室。
“先生,请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明菜追上去想要拉住丈夫的手,但却被他给躲开了。
“解释什么,我又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我只是身子有点不大舒服,头有点痛。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待会,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好吗?等我头不痛了的时候我自然会来找你的。”
“先生等我,我现在就去给先生买止头疼的药。”
“有时候人们说头痛其实并不是真的头痛知道吗,明菜。我只是单纯地想一个人待会,一个人画画……弹弹钢琴,看看电影什么的。”
“我可以陪先生一起看电影吗?或者在旁边听先生弹琴……看先生画画。先生要画画,我还可以给先生当模特的。”
“我不需要模特,亲爱的,我不需要。知道吗,我的小脑袋里充满了想象力。而且我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看电影,我可以在任何我想要的段落放声大笑,丝毫不用担心影响到别人的观影。”
“先生是在生我的气吗……”
“傻瓜,我刚刚不是都已经说了吗?我没有生气,绝对没有。我就是生我自己的气,也不敢生你中森小姐的气啊,而且我为什么要生气呢?我有生气的必要么?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了,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或者明天……我会换上「回到未来」里面的男主角套装来找你的。”
“真的吗先生?”
“是啊,”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就回去你的房间,慢慢等着吧。”
“可是我觉得先生说话的语气好像忽然变得有些,嗯……有些陌生……”
“任何一对夫妇从一开始其实都是陌生人,或许他们相处了很久后但却还是陌生人,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至于我说话的语气……呵,我说话一直都这个腔调。可能因为我感冒了,所以声音听起来就有些变了吧。”
“可是先生……”
“乖,回去等我。”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抚摸她的脸颊,但是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收了回来。接着他便在她目光的注视下上了三楼。
明菜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而她没有看到的是,他转过身去之后脸上表情的变化——那张微笑着的脸,几乎在转过身的一瞬间板成了一张扑克脸。
……
第四十七章:「长不大的潘彼得」
“真是吓死我了。”李耀之来到室内放映室,随便挑了一部电影后几乎就像软泥一样累瘫在了房间正中的观影椅上。“要是她看到那些写真后没有气到发疯,不顾一切地闯进浴室里来向我寻求一个答案,给了我借机生气的机会的话……今天真不该如何是好了。”
他自言自语着,闭上眼睛,抬头面对着头顶的灯光。灯光透过眼皮照射在他的眼睛里,眼中就好似银河系般,太阳散发着最耀眼的光芒,而周围都是小的看不清的星星。
而另一头,明菜坐在她自己的房间里……需要一提的是,因为房子很大的缘故,所以他们夫妻二人很多时候都是分开在各自的房间里睡的。
她之前发现杂志的房间其实是李公子的卧房,而她自己的房间则是距离那里稍远一些的走廊斜对面的房间。相恋前,和他在一起时大多数在家里的客厅里,他在电视机里,自己在沙发上。相恋时,大多数与他在一起是在餐桌上,卧房中……婚后,与他在一起时大多数是在片场,共同演绎一个又一个的经典角色。现在,大多在电影里,拥吻,亦在荧幕中;他在电视机里,自己……又成为了那个电视机前的观众。
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遥控器打开了房中电视的开关,接着看起了之前没有看完的丈夫的第一部主演电影「回到未来」。
如果可以,她真想回到婚礼的那一天,并且永远留在那一天,不要再回到未来。对她来说,那便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没有之一。
……
放映室里,耀之也正如妻子明菜一样,观看着自己人生中第一部编剧导演、主演的科幻喜剧电影。
他本有许多经典可以选择,最终却偏偏挑中了这一部「回到未来」的剧本,将它进行改编然后搬上了大和院线的大荧幕。正如世间女子众多,他偏偏挑中明菜小姐一样,这就是缘分,是命运。
记得当时他写了一百张写有电影名字的纸条,将它们折叠起来放进了空的洗干净了的易拉罐里,然后摇晃它,直到其中一张纸条掉出来——它的名字正是「Back To The Future」。
1958年,他出生还不到一个月,便登上电视,成为大和最年轻的广告明星。
1972年,十四岁的他靠着一首「ありがとう」闯入乐坛,并且一炮而红。
1977年,未满十八岁的他,为了拍摄自己人生中第一部实际意义上的电影,竟斥资百亿,在库页岛上修建了一座全球最为豪华的影视基地——他几乎在那建造了一座真正的城市。
或许电影的拍摄过程中最让他高兴并不是豪华的布景和出色剧本。而是他有机会在这个时代,向大荧幕前的观众们呈现几十年以后的未来世界。未来究竟是什么模样,作为从未来回到过去的他,是再清楚不过。
“这部电影真的有这么好笑么。”他望着荧幕中的自己,看着自己那看似滑稽搞笑,但却是在演绎这么一个悲伤的心情的自己,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这么多年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当初表演的其实是一场悲剧……一场披着喜剧外壳悲剧。假如电影像现实一样,从来都不存在什么时光机器,又假如没有这么多戏剧化的转折。那么它不就是一场想象都无法想象,比悲剧还要悲惨的悲剧么。人们喜欢看大团圆结局的电影……所以说到底我最终还是向市场妥协了;明明我拍电影的初衷本不在于此……却还是妥协了。”
他苦苦一笑,将身旁桌子上的那双曾在电影中穿过,价值上百万日元的球鞋跟衣服用手全给推落到了地上。
用鞋子当着枕头,侧着身子,躺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他闭上眼睛,由看电影变成了听电影;对白,配乐,就像是他此刻的安眠曲。
明明已经这么大的人了,却总还有着孩子般的幼稚,就像长不大的潘彼得;但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原版故事中的潘彼得,远比很多连环杀人案中的凶手都还要残忍可怖。
而就像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最原始真实的潘彼得那样,他曾经也是一个比起任何一个连环杀手都要令人恐惧的噩梦。
他睡着了。
是的,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他反而比在柔软又舒适的双人床上更快睡着了。
如果窗外下着雨的话,那么他也许会比听着电视机里的演员对白还要更快入眠。
因为好几年也不见得会做一次梦的缘故,所以他可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他就这样睡着,睡着……不知睡了多久,幸运的是醒来时太阳还在,天还并没有黑;两小时的电影播放了大约一半,墙上的时钟告诉他现在是下午四点十三分。
1990年五月十四号,下午四点十三分……
他换上地上的衣服,还有被他当枕头枕了一个小时,压到有些变形却又很快便恢复原状的百万球鞋。
就像十三年前在片场更衣室里一样,满怀着无限对未来的期望,穿上它就像先锋披上了自己的战袍——一个引领着时代的先锋。
他看起来和十三年前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变得更加成熟了以外,仍是那么地年轻、英俊。
……
他敲了敲她的房门,在得到进入许可后方才进入。在大约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里,他还是非常尊重她的;至于房子里的这些监控设备,也是早在与她相识之前就有了的,某种意义上属于“婚前财产”。
“亲爱的,我想我应该向你道歉。”多少年了,他的脸上还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表情。
内疚……
原来耀之也会内疚的吗。
明菜抬头看着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眼前的丈夫,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尽管一个小时前他才刚刚变过一次。
“先生在说什么,明明是我应该向先生道歉才对。”
“以后请不要再叫我‘先生’,明菜。”
“如果我不叫先生……先生……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呼叫先生呢?”
“鄙姓李,派‘子’,名煌;字耀之。你就叫像我的同辈亲族们那样叫我耀之吧。”
“我怎么能。”
“真的很抱歉之前我对你说话的态度有些不好。如果你不愿意这样叫我,那就是不肯原谅我咯?”
“可是我已经习惯叫先生作先生了,一时……真不知该如何改口……”
“也许突然跟你说这样的话的确是有些太勉强你了,好吧,那就依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只要不像高木那样整天总裁大人总裁大人的叫我,我都可以接受。”说着,他的眼睛注意到了电视机里的画面。“所以说是夫妻呢,我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刚才我在楼上看的也是这部电影。你看,我和那时有什么不一样么?我有变老么?”
他像模特一样原地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圈,笑着对明菜说道。说话的语气可爱的就像个还在念国中一二年级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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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菜拉着他的手,让他站在了电视机的旁边,笑着说道:“先生你看,你跟十三年前电影里的自己完全没有什么变化,变老什么的,根本是没有的事。先生是永远年轻的常青树。”
“你是第一个用植物来比喻我的人。”
“先生不喜欢?”
“挺好的。”他说,“比起高挂在夜空中遥不可及的星星,我更想近近地陪在你身边,做一颗雨天为你挡风,烈日为你遮阴的大树。”
“我相信你会的,因为你一直都这样做着。虽然先生偶尔也会像小孩子一样,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气;但先生却仍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人都有缺点,夫妇就是应该互相包容和理解的。”明菜说着,一双眼睛无比深情地望着他。
她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今天,她已经等待很久了。
耀之拉着她的手,与她一起坐回床上。他松开自己领口衬衫的第一个扣子,微笑着说:“这衬衫比起我十三年前第一次穿它的时候要紧多了。不过倒不是因为我长胖了,而是因为那时我才一米七二,现在却有一米八零,高了,也壮了。”
“紧的话,就再多解几颗吧?”
她说。
“也许是我穿的太多了,开着空调都还觉得有些热呢。”
“热的话,就把它们脱下来吧?”
“别着急,亲爱的。”他说,“在开始我们的二人世界之前,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我爸爸他还有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么!?”明菜不安地问。
“不……和他无关,是关于我的知识问答。如果你是我的铁杆粉丝的话,那么我想你一定可以答对。”他笑着说。
“什么问题?”
她有些期待地问到。
李公子舔了舔嘴唇,似有心事地说道:“1975年,我发行了我歌手生涯中第一张无人声唱片,说白了也就是纯音乐钢琴曲;1977年的唱片大赏,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公开场合下将它们弹奏;其中最著名的一首被称为「绝世乐章」的曲子,你还能叫出它的名字来么?”
“画中的仙女。”明菜说,“那是我为了成为先生的学生时所必须要通过的最终考试曲目,我当然记得,且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段特殊的日子里,先生的严厉跟严肃,是最让我又敬又畏的存在。”
“我那段日子,是否对你太凶了一点?”
“不是凶,是严厉,一个导师该有的对他的学生的严厉。若没有先生那种爱的严厉,我是无法达到今日的高度的。”
“怪不得论坛上都说你才是我的头号粉丝,瞧这恭维人的技术,真是大师级别的。”
“先生又在取笑我了。”
“自我二十岁后开始收徒教学开始,能通过我最终考试的人屈指可数……我曾亲自教学过无数的知名艺人,但能够真正毕业,从我这拿到‘毕业证书’被称为我学生的,却是一双手就能数清的。你不是唯一的那个,却是最特别跟优秀的那一个,你没有因为我们的恋情而放松你的学习。相反正因为我们之间的爱,你付出了加倍的努力,表现出了比其她人更加执着的毅力……时常太阳都已经下山了,你却还留在琴房练习着。”
“身为你的恋人,却在最终考试前因为不够努力而被淘汰了的话。那么我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呢?”
“所以我一直都说,在你身上最闪亮的光点并非是你的美貌或是你的才华,而是你胸膛中所拥有的那颗好像马拉松运动员一样的,面对任何困难都绝对不会放弃、直到终点前都不会停止的勇气跟恒心。知道吗亲爱的,一个人最高贵的不是她的血统,而是品格;你正是我所见过的最高贵的女王。”
“说起女王……这套欧式贵族裙穿在身上实在是太厚重了,我可以脱了它么,先生?”
“我可以借用一下你房间里的唱片机吗。”他说。
明菜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当然,先生请随意。”
不知是否是化了妆的缘故,她的脸色看起来比平时有些苍白。
“你感冒了,明菜?”
“没有,我刚刚只是喉咙有点干……”
本来准备要用唱片机播放一首舒缓的钢琴曲作为他们待会爱的伴奏的李先生此时已经走回到了妻子的身边。“明菜,你感觉有哪不舒服么?”他握着她的手,安抚着她紧张的情绪,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你的额头很烫,大概是发烧了,换身便装,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想应该是只是有点感冒罢了……”她有些吃力地说道,“都怪我太粗心了,没有照顾好自己,盖这么薄的毯子,在沙发上吹了一夜的空调,还喝了这么多冷饮。”
“你在说什么呢!”
“先生……”
“怎么现在我们眼下最首要的事情不是想办法怎么让你的病痊愈起来,而是要去追究到底造成了这一切吗?什么都别说了,来,我背你下楼。”
“我还有力气,我可以自己走的。”
“别再逞强了好吗,来,上来。”
……
“先生,我们要去哪家医院?”
“Gudrum医院,我们集团自家开的医院,以我母亲的名字命名的。”
他将钥匙了自己的最新款跑车里,预热着发动机。并为副驾上的明菜系上了安全带。
“用母亲的名字盖了一所医院,先生真的很爱自己的母亲呢。”
“其实它有些年头了……”他尴尬一笑道。
“欸,原来它不是先生盖的么?”
聪明的明菜立即便从丈夫的话里听出来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笑了笑说:“虽然我现在看上去的确是有时间去跟你讲述一个完整的来自于上一辈人的爱情故事……但是抱歉在开车的时候我不怎么喜欢讲话,所以还是等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讨论这个话题吧。”
“等我病好了以后先生会跟我说么?”明菜期待地问到。
“我说的‘以后’其实也并没有你想的这么久。”耀之偷偷瞄了一眼她衣服的领口,道:“这样好了,等到待会你在单人病房里输液的时候我再跟你说,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针扎进肉里,会很疼么?先生……”
“怎么你以前没输过液吗?那看来你身体比我要好啊,我小时候可是医院的常客了。”
“我也不是没有生过病,只是通常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这次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已经吃了药可烧却还是退不下去。”
“我今天要是遇着点别的什么事赶不回来,你是否就一直待在家里不去看医生了呢?你知不知道发烧如果严重可是会危及生命的。”
“我也是刚刚才发觉自己生病了的……对不起啦先生,又让你为我担心了。”
“夹好你的体温计,胳膊别总是动来动去的。拜托你坐好,不要再摸我的头发了。”
“没关系啦~我夹的是另外一只胳膊。”尽管发着烧,但她的脸上却总还是带着一副最甜美的笑容。似乎只要待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她便什么也不用害怕了。明菜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笑着说道:“先生的头发真的好柔,摸起来就像昂贵的丝绸跟澳洲美利奴羊的羊毛一样顺滑。”
……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医院。耀之将车停好,按下她座位旁边的安全带的松解按钮,转过头对她说:“好了,摸够了吗?再摸下去我可就变秃子了。”
“真的很不好意思,先生,但是我还想再摸一下,就一下!我发誓就一下。”
“口罩,墨镜,拿去戴上。还有我的外套,也一起拿去披上吧。行了可以了,都摸一路了你还没摸够啊,再摸我可我真生气了!”
“就算戴上这些,可是我穿成这样,进去之后还是会很引人注意的吧……”
“那你要不想戴就不戴咯,东京艺人这么多,戴上口罩谁能认出你是谁啊。拜托,去医院的人大多数都是看病或者陪别人去看病的,谁会去过多在意一个穿着戏服的陌生人啊。”
“还是先生想的周到,我真是脑子烧糊涂了,居然连这都没有想到。”明菜说,“不过先生……输液扎针的时候真的不会很疼吗?”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比喻,但其实在我的印象里那就好像被蜜蜂叮了一下这么疼而已。”
“可我没有被蜜蜂叮过。”
“那我换个比喻。嗯,就好像,就好像打耳洞一样疼?”
“我怕疼所以一直都没敢打耳洞,我的耳环都是粘上去的,所以先生……”
“OK,我再换个比喻。”他无奈地笑了笑,说,“就像用指甲在手背上掐一下这么疼,如果你连那有多疼也不知道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忙掐你一下。”
“我想还是不要了。”
“那我们现在可以下车了吗,还有,你忘记把体温计给我看了。”
“oh……抱歉,先生的头发摸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我一时沉迷,竟把体温计的事给忘了。给,先生,我烧得严重吗?”
“37.8摄氏度。”他看了看体温计上的数字,再次摸了摸明菜的额头,说道:“看来你之前吃的退烧药现在开始起作用了,你的额头也没有之前摸起来那么烫了。恭喜你,你退烧了。”
“这是否就代表我不用上去扎针了呢?”明菜问。
“你就不能乖一点吗。”耀之轻轻敲了敲她的头,说。
“可是我真的很怕扎针啦,光是看到别人被扎我就浑身发毛了,更别说要扎在自己的身上了。”
“有点耐心亲爱的。”说着,他从置物箱中取出了一个电热杯,又从那里面拿出一瓶凉水倒了进去,接着将它放入座位旁边的凹槽里加热了一会。热好水后,他又在里面放入了一些盐巴。“帮我拿一下,我倒点凉水进去中和中和水温,喝了它十五分钟后我再为你测量一次体温,如果你的体温降到37.4摄氏度以下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这是什么?另外先生为何随身带着盐巴?而且它刚刚加热过,先生拿在手里不会很烫吗?”
望着眼前这个新奇的水杯,明菜一连向丈夫提了三个问题。
“车载电热杯。”他回答道,“它使用的是双层不锈钢真空设计,所以就算杯子里的水温再高拿在手里也一点也不会觉得烫的。”
“好吧,先生也不是第一次发明出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新东西了……但是为什么要随身带着盐巴?是因为来医院的缘故,所以要用盐巴来去除厄运吗?”
“呃……什么厄运不厄运的,你最近看太多恐怖片了吧?我只是偶尔想在喝果汁的时候加入一点盐巴或糖来调味而已。拜托,在水温变凉以前喝了它,补充你因为发烧而失去的水分,这样你才会好得更快的。”
她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后说到:“它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咸,甜甜的就像饮料一样。”
“怕你不喜欢盐的咸味,所以在盐跟糖的比例中我侧重多放了一些糖,怎么样我还算贴心吧?”
“我现在感觉舒服多了,谢谢先生。可是我病好了不用再去医院输液了,这是不是就代表我不能听到先生跟我说有关你父母的爱情故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故事梗概就是一个年轻落魄的李氏王族子弟在柏林留学的时候邂逅了一个比他小一级的异国学妹。那个学妹不光人长得很漂亮而且还是高官的女儿,为了能够出人头地,也为了娶到这位令他目眩神迷的美娇妻,他想尽一切办法,用尽无数手段创造了一次又一次与她见面的机会。但是就像大多数电视剧里常常会发生的一样,千金小姐那位作为高官的父亲并不赞同自己的女儿跟一个穷小子,而且还是一个来自于异国他乡的穷小子在一起。他靠着自己手中的权力,千方百计地想要拆散这一对相爱的恋人,甚至好几次他的手下都差点要了那个穷小子的命……就在他们即将毕业的前一个月,小姐从家里逃了出来,变卖了自己身上唯一最值钱的那条项链换了两张去日本的船票,准备跟随穷小子私奔到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们顺利登上轮船,轮船也顺利的驶出了海港,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顺利……直到半小时后,数十艘海警巡逻艇将轮船拦下并上船挨层挨间的找人。他们带走了那位小姐,抓捕了那个穷小子,未经任何审判和问讯便将他关入了柏林监管最为森严的秘密监狱中的单人牢房。”
“天哪,这个父亲他也太不通人情了吧!然后呢?先生,那位小姐跟穷小子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还是说他们终于还是败给了残酷的现实跟那位没有人性的父亲而选择了分手呢?”
“呃……亲爱的,你这个问题可真把我给问住了;如果我的父母他们最后没有能够在一起的话,那么请问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另外你口中那位没有人性的父亲……他是我外公。”
“抱歉先生,我不该乱插嘴的……”
“你一句「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把我的思绪都给打乱了,算了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接着说这些会令人……至少令我感到尴尬的父母爱情了吧。”
“我很抱歉。”
“算了……正如你所说他本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魔,你不会想知道他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的。那个可怕的数字,说出来晚上会做噩梦的。”
……
第四十八章:「热锅蚂蚁」
东京,大和内阁首辅大臣竹下官邸。
首辅大臣的书房中,气氛寂静得令人心惊。他就那样端坐在那里,端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戴着一副极高度数的老花眼镜,手中拿着一支老款的、早已被市场淘汰了的昭和中期生产的黑色钢笔。手掌颤抖着,使他虽下笔而不能书。
两个星期前,也是这样一个水耀日。这个王朝真正的“首”,既不与内阁商议,亦未经两院会议,便钦派了自己的儿子直接接管了大和王朝的最高司法衙门——法务shěn。
什么叫一言九鼎,说一句话就是圣旨,别人全都得去照办;什么叫乾纲独断,一切用人听言,大权从未旁假。
竹下这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他这个内阁首辅,说得好听是大和的大管家,可他什么时候真正管理过这个家。那是竹下终其一生都从未拥有,也从来不敢觊觎与窥视的,在大和这片土地上真正至高无上的权力:皇权。
自从泰宫殿下进了赤练瓦大楼以后,参议院,众议院,甚至是贵族院的议员们之间都已经开始在私下纷纷议论,揣测圣意了。就连一向在朝廷上不得势,被各大派系瞧不起的,在两院中只拥有不到三个席位的小团体竟也开始闹得沸沸扬扬起来了。据说他们还专门把团体里的高级人员召集在了一起开了好几天的特别会议,讨论日后Z界将会面临的新问题跟团体日后的发展。
竹下D,金丸信。这两位内阁大佬,一正一副,在面对这场忽然刮来的惩贪大风时却分别有着自己不同的看法。
对于曾在高丽与泰宫殿下搭过班子的竹下而言,他清楚地知道这位年轻的殿下手段的狠辣与他在面对困难时那坚钢不可夺其志的决心。
那说做就要做的魄力,说做就能做的权力,是他竹下从来也没有过,将来也不可能会有的。作为一个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内阁首辅,他所拥有的和唯一能够倚靠,便只有自己,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可是瞧瞧这个六十六岁的老人吧,这场忽然袭来的ZZ风波,已经让他连续失眠了整整两个礼拜,新疾带着旧病一同发作,如今已经连握住钢笔,给皇帝陛下写一封自罪书的力量也没有了。这才多久啊,头发一多半就都已经白了。
……
“首辅大人,金丸大臣前来拜见,现在正在客厅等候。”他的秘书敲门进来说道。
“不是说了这段日子谢绝客人来访了吗,为何还放人进来。”
他用力握紧拳头,直到这一刻,他仍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身体上的异样。
“可金丸大臣他不是一般的客人。”秘书用一种很特意的语气说。
竹下当即明白,就连这位从自己还是县议员开始就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亲信,现在竟也被金丸给收买了。
他最后还保持着作为上位者的风度,一句话也没有说,站起身,就连看也懒得看背叛者一眼,便离开书房了。以前当竹下从他的身旁走过时,他都会很恭敬地低下头并且退到一旁为他的主子让开身位,而现在他却就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两人谁也不让谁,肩膀险些就撞在了一起。
最终竟是竹下像避开电线杆一样绕开了他。
……
“多日不见,竹公贵体无恙否?”
金丸板着个脸,没好气地「寒暄」到。他高坐在会客室的主位,仿佛对所有人宣示着他才是这所官邸的主人。
“这种时候,金公着实不该与我过多来往、接触啊……”
“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竹下老弟可别在这跟老兄我打哑迷啊。”
“你来我这,后边没尾巴跟着吧!?”竹下狐疑地向旁边瞥了一眼,警惕地问道。
金丸冷冷一笑,道:“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整天像盯犯人一样跟着老夫的官车后面,跟得老夫已经整整两个礼拜没有去照顾过风俗店的生意了。若把老夫给逼急了,真到有官位不保的那一天的时候,我必先拿她们来泄泄我这段日子里从启仁小儿那受的窝囊火。这群不知死活的年轻人,无论你跟她们说什么都没用,只要当你要qb她们的时候才会知道害怕!”听他这说话的口气,真不像是一位朝廷大臣,倒像是暴力团的大流氓。也难怪人们都说他是大和黑金ZZ的教父了。
“既明知有人跟踪,为何还敢来!”
“至少老夫现在还没有被撤职!”他用力将茶杯放下,冲着竹下吼叫道:“老夫仍是内阁的副相,朝廷的大臣,难道老夫没有资格来见你这位首辅大臣吗?”他故意的在「吗」这个字上拖了一个长音,充满嘲讽意味地望着竹下,丝毫不把这位靠着自己的一手扶持才能够走到今天地位的ZZ盟友放在眼里。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无能的懦夫,一条虚弱的老狗。
“珍惜些吧。”望着洒在桌子上的茶水,竹下语重心长地说道,“可能你我以后连这样的一杯茶都喝不到了。这当口你来见我,虽公也不公,难道都已经到这种危难的时候了,还要去授人以柄吗?很多事情上,你们父子做的的确太出格了。若这次这关当真过不去,也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就凭法务shěn那帮小儿,就凭他们也想扳倒我金丸信?痴心妄想,他们简直是痴心妄想!而你,竹公,你未免也太畏首畏尾,胆小如鼠了。”
“地不与天斗,臣不与君斗;认清形势吧金公,你我是斗不过陛下的……”
“就算是陛下!若无确凿的证据,也不能就这样将我等不明不白的关进大狱!”金丸的声音冷到了极点,“竹公,老夫今天来就是为了奉劝你一句:眼下我等唯一的出路就是要紧紧地抱在一起,要生一起死,要死就一起死。你可别忘了我们不光是ZZ上的同盟,还是私下的儿女亲家。我若倒台,陛下难道还能容忍你再继续担任首辅大臣这个这么重要的职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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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丸拍了拍身旁竹下的大腿,冰冷的语气略微回温了一些说道:“咬咬牙,等这场大风刮过去,一切便又归于平静,水面就又像往常那般安宁了。可要是竹公想不开,一封自罪书递到御前,那你我可就真是要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了。你不为自己的禄位着想,也该为自己的妻女们想想。”
“金公似乎太乐观了……”竹下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不知道啊,就在前天,前天……德川公爵对我说,下个月八号的罗马世界杯开幕式……陛下已经决定让皇三子启仁殿下作为皇帝特使,远赴米兰市出席盛典。”
“不是原定派遣外务大臣作为特使的吗,为什么陛下会忽然改变主意……”
“陛下没有改变主意。”竹下说,“外务大臣仍然也会前往「新罗马」出席典礼,只不过排名列在作为亲王殿下之后,全程陪同亲王殿下进行外事访问。”
“看来自太子妃流产之后,陛下已经对东宫感到不满了,陛下这是在警告太子殿下……自己并非只有殿下一个皇子。”
“陛下冷落东宫……这,或许是我们一次值得去尝试的机会。”
“竹公的意思是,向东宫表示忠诚,以求太子殿下对我等进行保全吗?可如果老夫我没有记错的话,几个月前两院议员们为国本而争论不休的时候……竹公心中所属意的东宫人选,似乎是三殿下?时过境迁,眼下竹公却说要去投奔太子殿下,以求自保;太子殿下会愿意为了竹公这样一个曾经站错队的老朽,去冒着有可能被君父所猜忌的……这么大的风险吗?”
“金公认为此招行不通?那敢莫非金公想到了其他更好的出路么?”竹下呷了一口茶,道。
“东宫那边,竹下老弟你可要三思呐。太子殿下凭什么要冒险帮我们?”
他回答道。
“就凭经世会三百多名官员,八十多位议员,和我们两个内阁大臣从此对殿下的死心效忠。我想太子殿下会考虑的……”
“竹公这是准备要背叛先帝的遗愿,背叛当今陛下了吗……”
“效忠太子殿下,就是效忠于大和未来的皇帝,我竹下D仍是大和的忠臣。眼下皇帝陛下虽然对东宫略有不满,刻意冷落……可谁知那不是陛下在磨砺殿下的性子,好让殿下快速地成长起来……若不然,陛下也不会在明知雅子妃殿下腹中胎儿已经没有了的情况下仍然册立大殿下为太子了。由此可见……陛下对东宫的期望还是很高的。所以只要我们能够向东宫靠拢……成为东宫之臣……陛下一定会看着太子殿下的面子上,对我们以前所犯的过错既往不咎的。”
“可据老夫所知,东宫殿下他不可是一个喜欢与大臣结交的人。老夫只怕竹公是提着猪头,却找不着供奉的庙门呐……到头来还是白忙活。”
“明天,金曜日,太子妃殿下会在皇室警卫的车队护送下返回娘家居住调养身体。你我头上的乌纱帽能否保住,就看明天能否见到太子妃殿下,向她陈述忠言了。”
……
第四十九章:「揣?度」
平成二年(1990年),五月二十三日下午四点零七分。
泰亲王府。
当听见大门传来用钥匙开门声音的时候。她便知道,大概是自己的夫君回来了。她本要随手将电视遥控器往旁边一丢,左手丢出,却又用右手给接了下来。
身旁的特蕾莎小声地问她道:“纯子殿下,您不去接一下亲王殿下么?”
“急什么,也许是德川小姐呢。等等再说吧,让我先看完电影里这段小李子跟明菜的吻戏。”
“可是这段昨天不是就已经看过了吗?”她苦笑着说。
“看过了再看一遍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我说你这个侍女管得也太宽了一点吧。”
“可是纯子殿下如果不去门口接亲王殿下的话,亲王殿下会很失落的……”
“我看你八成是犯病了,小小一个侍女,居然敢管起自己的主子来了。谁给你的胆子,亲王殿下吗?”
“奴婢失言……”
“行了,你既怕亲王殿下因为没有人接而失落,那你就替我去接接吧。”
“是……”
……
“亲王殿下,您回来了。”
“怎么了,美丽的小姐,怎么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劳殿下挂念,奴婢没事,很好……”
“是在纯子殿下那里受委屈了是吗?”启仁穿上她给自己拿来的拖鞋,微笑着说道,“纯子她这个人啊,出生好,心气高,脾气也就大,任性,有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但其实呢,她的心地却是很善良的,你也不是第一天来王府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怀着孩子的女人心情的波动,情绪的起伏就是这么巨大。不过如果因为我的妻子而让小姐你有任何不舒心的地方的话,我在这里先替她向你道歉了。”
“这点小事,跟奴婢以前所受过的那些苦难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殿下不必因为这个就向我道歉,也永远都不必对自己的侍女道歉。您……可是殿下啊。”
“闲来有空再与你好好聊一次天吧,现在我要赶紧到纯子殿下的身边去了。好了,既然接下来有我在她的身边陪她,你就去休息休息,好好放松放松吧。”
“纯子殿下最近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那是我侍奉殿下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未见过的……亲王殿下待会可要小心些才是啊。”
“放心吧,她就是有再大的脾气,也撒不到我的身上来。”
……
“还真是殿下回来了呀。”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懒都懒得转头看他一眼,冷漠的就像已经对这个身后的这个男人失去了宠爱一般。
“能听得出我脚步声的人不多,但就算这样你好歹也转头看我一眼啊,如果你的眼睛继续这样只盯着电视机的话,你知道我会吃醋的。”
“吃醋之后会怎么做呢,关掉它,还是拔掉它的插头呢?”
“比那更糟,我会一枪打爆它。”
“呼~”她托着腮,轻呼了一口气道:“最近下班都很早啊,这才四点就回来了,是又早退了么?”
“既然事情都差不多办完了,当然就可以早点回来了,而且比起待在办公室里看文件,我也像很多普通的男人那样,更喜欢回到家陪妻子谈情说爱。”
“差不多可不行,要做就做到底,不要想着给自己或别人留余地,一定把他们往死地里去逼。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早已忘记了曾经失败带来的教训了吗?”
“我没有忘。”启仁脱掉鞋子,在沙发上躺下,背靠着她的手臂,头枕着她的肩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靠着呼吸管和营养液来维持生命的日子的确很难过也很难熬。正因如此,我才永远记得对待自己的敌人永远不要心慈手软,要么不出手,出手就一定要奔着要人命去——与其伤其十指,又或是断其一指;我更乐意在他们的心脏处刺一刀,又或是在他们的脑门上开个小眼。沉默是情绪的酝酿,正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蛰伏是实力的积攒,亦如将百炼之钢锻造成这世间最为至坚的利刃,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单等出鞘那日,必定是要一剑封喉的。”
“听说父皇下个月要你作为大和特使前往新罗马帝国出席世界杯开幕典礼,看样子法务那边的工作你真的已经差不多全都搞定了?”
“难道你以为破个案子有多难啊。拜托,其实不管是什么案子,涉及到多么朝廷上官多大的大臣,只要皇帝陛下下决心要办,那还有办不成的吗?”
“那夫君的剑,为何还不出鞘呢?你在等待什么,黄道吉日么?”
“你觉得明天算不算是个好日子,我昨个翻了翻黄历:庚午年幸巳月庚寅日,巳时出行,大吉!”
“申时跟酉时也是好时辰。”她接道。
“若巳时因事耽搁,确是可以改为申时。但若申时再被耽搁一遭,则不可再改酉时。因为皇嫂属兔,酉时冲兔,这大吉可就变成不吉了。”
“皇嫂?”
说着,她手上抚摸丈夫头发的动作忽然停止。
“看来是昨天我忘了告诉你了。”他说,“东宫请旨,母后允准,已经决定让皇嫂……也就是太子妃殿下,回去小和田家暂住了。”
“你最近的确挺健忘的。”
“是啊,不过至少我没有再像上次在高丽那时一样失忆。”
“我知道有时候你会想要逃离一切,而「失忆」则是你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船票。不过没关系,无论你做什么,就算是像个恶魔一样到处杀人,都还在我的可容忍范围以内。”
“恶魔,我像么?”
“我一直都为你记着数,亲爱的。在高丽的966天里,你一共杀了77个人,罢免了大小官吏683名。在那966天里,总计有760个人在你手上倒霉,平均大约1.27天就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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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奸犯科,贪赃枉法,难道他们不该杀吗?办差不力,平庸懒惰不作为,难道他们不该被罢官降级撤职吗?”
“当今陛下宽仁待下,对于枉法的官吏们往往只处理几个首恶元凶而对从犯们从宽发落;昔日殿下这样杀人,大肆罢免属下官吏,是严重与陛下今日所推行的仁政、还有宽刑省狱的国策所相悖逆的。”
“你是说,我应该为了讨好陛下而做出改变吗?可你又岂知我就不想……亦没有在准备做出改变呢。继续摸我的头发亲爱的,别停下,那样会让我的心情放松下来。”
“可我怕把你给摸秃了。好呢,既然你坚持的话,那就再摸一会吧,不过要是过段日子头秃了可别赖上我。”
“只有经常用手拿东西吃、到处乱摸还不爱洗手的邋遢鬼才会把别人给摸秃头。那种人的手想都别想能够接触到我的身体或衣物,甚至就连靠近我十步以内都是不可能被允许的。”
“躺下。”她说,“像你现在这样靠在我身上我的肩膀实在是太累了,你还不如像以前一样躺我腿上,这样我要摸你的头发还会更方便一点。”
“从小到大我都很讨厌别人碰我的头,但是只有你摸我的头发时我的心里从来都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言归正传,你喜欢足球,或者是意面跟披萨么?”
“让我猜猜~某人是不是想我下个月跟他一起去新罗马呀?”
“何必还用猜呢,我承认我现在就是一天也离不开你,跟我一起去米兰吧,王妃。”
她像抚摸宠物一样抚摸着他的头发,望着电视机里的那张熟悉的面孔,淡淡地一笑。
她半躺在沙发上,将她那双高傲的大长腿放在了一旁的靠腿凳上。惬意地说道:“可是我不喜欢意面跟披萨。不过看在我可爱小喵喵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去参加一下它们那个什么所谓的开幕典礼吧。”
“「小喵喵」是指我么?”
“不然呢,咱家除了你上次从别人家牵回来的那条狗以外还有养其它的宠物吗?另外咱们可事先说好了,去我是答应跟你去啦,不过我可不会参加任何人举办的招待宴会,更不会吃他们当地的食物的。比起意面跟披萨,我还是更喜欢我们在高丽时候吃到的当地最地道的韩式炸酱面跟海鲜葱饼。”
“好吧……愿意去就行。至于其它的,也都还在我的容忍范围以内。如果有宴会邀请的话,我会跟主办方推脱说你身体不适不能出席的。”
“好了,要是没别的事了,就安静陪我看电视吧。”
“事我倒是还有一件事,不过我刚才跟你说的时候被你给岔开了,就是有关皇嫂的事。其实我真的很想让你帮我分析一下,你说那两只老狐狸有没有可能……我的意思是,他们会不会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放手一搏,全力向东宫靠拢,以求自保呢?”
“其实夫君心中早已有数,又何必来问我呢;你是怕我整天待在家里太闲太无聊,所以就隔三差五的跑来找我玩智力问答游戏吗。”
“我喜欢智力问答游戏。”
“可是我不喜欢,因为我总是要迁就你,那样会显得我很傻,但却让你看起来好像很聪明的样子。好吧好吧,我的小喵喵,有什么问题就请快问吧,在我反悔不想再当傻子之前……”
“我是很喜欢智力问答游戏没错,亲爱的,不过这次我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问题罢了。千万不要多心哦。”
“好,我不多心,告诉我问题是什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像法医解刨尸体一样去解刨它吧。”
她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说。
启仁站起身,到冰箱拿了一杯咖啡之后又坐回了她的身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两只老狐狸明天必有行动;其大概意图便是想要趁着太子妃出宫回阁的机会前去面见太子妃,蛊惑我那位外务官出身的皇嫂帮他们向东宫太子转陈他们所谓的「忠言」。狐狸再滑,不难对付,但时至今日,我现在真的越来越开始怀疑父皇从一开始派我来办理这件案子的时候背后的更深一层用意到底是什么了……”
“我想,陛下大概是想借殿下来刺激并提醒太子殿下,他现在东宫的位置还并非看起来的那么安稳。又或者,也是在试探殿下对东宫的忠心,看你是否真的对储位没有觊觎之心,甘心做日后太子殿下身边的得力之臣。”
“如何个试探法?”启仁问。
玄月轻轻一笑,从面前的小玻璃碗中那些已经剥了一半皮的「增城挂绿」中挑出一颗果肉最为饱满的亲手喂到了自己夫君的嘴里。
启仁含着荔枝,口齿不清地水道:“你有孕在身,怎还吃这糖分这么高的东西,岂不知一颗荔枝三把火么?”
“哟,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剥好了等着您亲王殿下回来品尝么,你回来这么久,几时见我吃一颗了?”
“那倒是我冤屈你了。行了,儿女情长的就先搁一搁吧,你我还是先谈正事要紧。谈完了,心里有个底,做起事情来就算是错,也不会错到哪里去。”
……
第五十章:「双关」
“如果你所谓的正事就是揣测圣意的话,那么你可算是找对王妃了。”
“这是双关句么?”
“随你怎么理解,但请不要再错误地关注我话里的重点就是了。”
“那我就当它是双关句了。”他饶有兴致地说道:“「那么你可算是找对王妃了」,哈哈,这个句子真有意思。你瞧,它既可以被理解为「现在式」的,也可以被理解为「过去式」的;你刚才所想表达的具体是哪一种呢?”
“其实我两种意思都有。”她说,“好了别再为了这些没意义的文字游戏而去浪费口水跟时间了,你不是还有正事要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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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后知后觉地说,“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还有正事呢。”
“你真的很在意圣心么,夫君。为何你让我有一种其实你对那根本就无所谓的感觉?是我的错觉吗?”
“我不知道。”
启仁转头看着她,脸上满是少年般茫然若失的忧愁,但那种失落似乎仅仅只是一瞬间的。
很快,一种冷若冰山似的寒意便又他的眼神中重新浮现。
“说不在乎那是假的,可我也不想为此而变得患得患失。”
他望着电视机里电影结尾时荧幕上滚动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字幕,就像看着徬晚的太阳从窗外渐渐落下,落日的余晖慢慢变得惨淡,直到它终于在自己的视线里,像蜡烛燃尽。
终于就连广告商的logo都已滚动完毕,荧幕变得好似子时的深夜般黑暗而又寂静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再一次开口说道:
“如果放纵经世会八十多名议员向东宫靠拢,杀金丸而不杀竹下,倒竹下而不倒竹下派,以此来扩大太子在两院中的实力,达到巩固东宫的效果跟目的就是上意是圣心的话……那么,就让三郎最后再做一次父皇孝顺的好儿子吧。”
说完。
他的眼眶中滑落出一滴晶莹剔透,在光线的折射下,好似钻石般闪亮的泪珠。它就像断线的珠子,从他的脸颊上掉落。
泪星划过天空,跌落,命运即是俗尘,玄月心有不忍,伸手将它接住,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接着又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嘴唇微张,露出小半截贝齿,笑着用好像哄孩子似的口吻说到:“刚刚的荔枝味道还不错吧?我想你一定还想再吃一粒。来,嘴巴张开让姐姐喂你怎么样?啊~火车来咯。”
启仁用嘴接过她喂来的荔枝,道:“有时我真的觉得我挺虚伪的……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倒真想看看那两只老狐狸要怎么去蛊惑我那年轻的皇嫂。”
“已经不需要花太大力气去蛊惑了。”她微微一笑,道,“对于现在的太子妃来说,面对竹下跟金丸的请求,她是没有理由会拒绝的。”
“你这样说,有什么依据吗?”
“这难道不是笨蛋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么?太子未有尺寸之功,而仅以嫡长之尊入主东宫;皇嫂腹中孩儿新丧,圣心风雨难测;加之这次出访新罗马的特使人选陛下既没有选定内阁大臣中的任何一位,亦未选定东宫,而是选定了夫君你,启三郎殿下。因此,为了保住自己丈夫的太子位,并且使之在朝廷中的地位得到稳固,皇嫂这次说什么也没有理由拒绝经世会八十多名议员,以及他们散布在大和各地三百多名会员的效忠啊。”
“看起来似乎是先帝,父皇,还有我,我们祖孙三代共同造就了一切,而且我还要负首要责任。”
“是这样没错,但是先帝培养你主要是为了让你日后能够担当得起大和天子的重任,而当今陛下却是要用你来刺激太子殿下发奋图强的上进心……而至于你自己的想法,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不过我听你刚才的话音,似乎之前我们一起去探望皇嫂时你私下里对她说的那些激烈的话语如今看起来并不是一时激动的失言……而更像是早有预谋的。莫非早在陛下派你去调查经世会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已经揣测到那难知如阴的圣意了吗?所以你才会用那样的方式去刺激皇嫂,甚至不惜对她袒露自己对东宫之位的觊觎之心,就只为了提高她明天犯错的可能?还有母后……你上周进宫拜见了母后……你是为了说服母后赞同皇嫂出宫回阁所以才……这段日子里你所做的一切难道都只是为了明天吗?”
“也许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那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伪君子。”
“可既然这样你刚才又为何要掉眼泪,你就像一个感情骗子一样玩弄着别人的感情,莫非真就像书本中常说的那样,谎言家在骗人之前首先骗的是自己,而你就是那个最先入戏的人么?”
“我流泪是因为感概父皇费了这么多心思,到头来为的不是整饬吏治而只是巩固东宫……而我同样作为他的皇子,却仅仅只是这份心思中的一颗棋子。难道,这不值得我去流泪么?”
“当然不值得。”她说,“男人可以为国为家甚至是为素不相识的人流泪,但若是仅仅只是为了自己而流泪,可是会被别人所瞧不起的。”
“我的眼泪,就是为我的家、国,为这天下之大,无数我还未有机会相识,但却一直都装在我心中的那亿兆生民而流的。”妻子话音刚落,他几乎是在瞬间便作出了这样的回答来应对她的刁难。他望着玻璃碗中那些昂贵的贡品,对玄月道:“以后除日常的生活用度及该领的年俸、月俸以外,不要再从宫里厅领取任何皇室贡品,更不许去外面购买任何不必要的奢侈品。我已经尝够这碗中荔枝的甜味了,你有孕在身不便吃它,时下天气渐渐转热,趁着还没变味,待会全部拿去分赏给府中那几位美丽的小姐吧。”
“全部?”她问。
“是的全部。”启仁确定地说。
“给我留一颗好么,我还一颗都没尝呢。”
“好啊,想吃你就自己拿吧。不过就只准吃一颗哦。”
“我不……”她半咬着下唇,用她那模仿得惟妙惟俏的纯子的声音撒娇道,“我要吃两颗,而且还要启仁君喂我吃,就像我刚刚喂你的那样。”
“我刚刚说只准吃一颗,你是耳朵打蚊子去了没听见吗?”
“一颗就一颗啦……不过我要你喂我。”
“好吧,嘴巴张开,真是拿你的可爱没有办法。”
……
第五十一章:「与幸子的晚宴」
提到大和最繁华的都市,人们首先会想到东京;提到东京最繁华的街区,人们首先会想到银座。而在那号称「全世界最贵的地方」的银座之中,有着这么一家五星级酒店,它的名字叫做「三井花园酒店」——
就像三井银行,三井物产,三井造船等公司一样,它名字的前缀赋予了它好似贵族姓氏般高贵的血统,令它在环境、菜单、服务等同等条件下却总是要高别人一等。
今晚,三井财团的唯一法定继承人三井公子在此设宴,宴请在艺人圈中有着天才歌手之称的蒲池幸子小姐。
按照约定的时间,她差不多该到了。
一向不喝酒的他,面前餐桌上高脚杯中盛放的淡黄色半透明液体不是香槟而是梨子汁。
等待着实是一件令人焦急而又期待的事情。他的眼睛不时望向单向玻璃外的街景,却又不止因为繁华的都市而被吸引,而是更多的期望着,下一秒就能在行人中找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接着又看向包间大门,仿佛她已经到来,推门进入,远远地向自己挥手打着招呼,朝这边走来……
但那都只不过是幻想而已,既然她暂时还没有到,那么自己就先耐心地等待着吧,她既然已经接受了邀请,想必就一定不会失约的吧。在三井的印象中,这位老同学对待信用二字可一直都是很看重的,她不会……她一定会来的。
看起来在三井公子的心中,今晚的宴会可并非是财团继承人与娱乐公司艺人之间之间的应酬和商务会谈,而是朋友跟老同学之间的叙旧。
……
另一头,在助理的陪同下,幸子已经来到了饭店大门外,就在自己将要推门进入餐厅时,平常一向紧跟着自己的助理这次却借故公司有事先走了,很是反常。
幸子对此没有多想,既然她说公司有事,便公事公办让她先回公司,自己一个人进去赴宴了。
在服务生的引领下,幸子来到了三井公子的包间。一见幸子进来,正在玩魔方解闷的三井立即放下了手中还差最后一下就要还原的魔方,站起身迎了上去,远远地就已经伸出了手。
三井并没有像其他那些自以为自己有多高贵的财团公子那样握着女艺人的手就不肯放开,想尽法子地去占别人的便宜。而只是短暂的握了握幸子的手指,便礼貌地放开了。
他绅士地为幸子拉开椅子,面带微笑的说道:“快请入座吧,蒲池小姐,就请把这当作是朋友之间的一场叙旧聚餐,不要太过拘谨。”接着他又对服务生说:“请在一旁稍等一会,待蒲池小姐看完菜单后,便可以吩咐厨师开始做菜了。”
“是,少爷。”
“不要叫我少爷,把我当成和别人一样的普通客人就好。”说完,三井将餐桌上的菜单递给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幸子小姐。
比起外面小餐馆的小方桌子,这的大圆桌似乎可以摆放更多的碗碟,本来嘛,这间包间本就是8-10人规格的,餐桌大一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令幸子真正感到困惑的,是这位三井对自己的态度……
他未免也太客气了。
这让幸子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
幸子点完菜,将菜单又递还给三井,三井挥手示意服务生走到身边,拿过服务生手中的记事本看了看,微笑着对幸子说:“怎么才只点了三道菜啊,今天胃口不大好么?不过有荤有素有汤,搭配的倒是挺营养均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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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三井翻开菜单,又对身旁的服务生说:“算上刚刚蒲池小姐点的那三道菜,另外再上一碟水晶肴肉,华夏烤鸭,龙井虾仁,鳕鱼狮子头,西湖鱼元,桂花糯米藕,蟹酿橙,蟹黄汤包,最后再上两碗银耳莲子羹,暂时就这些,如果待会蒲池小姐还想吃点别的菜的话,我们会再点的。谢谢,请吩咐让厨师尽快去准备吧。”
“请问需要先上些饮品么?”服务生问。
“我有这杯果汁就行了,我想你还是问问蒲池小姐还需要些什么吧。”他笑着,又让服务生把菜单递去给了幸子。
幸子半抿着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接过服务生递还回来的菜单,她没有继续点单而是问三井到:“如果三井先生的晚宴没有再邀请其他客人了的话,那么就我跟三井先生两个人的话,点这么多菜能够吃的完么?”
“桌子这么大,总得多点些菜来把它摆满吧?”三井笑着说,“至于能不能够吃的完,那就不是蒲池小姐需要担心的了,我府中家人很多,吃不完的菜到时候可以打包回去给他们当宵夜。”
幸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像三井公子一样点了一杯果汁,便把菜单交还给服务生了。
记得来之前经纪人曾再三交待自己说,就算是真的要拒绝三井公子的跳槽邀请,也一定请礼貌地,委婉地,等到吃完饭以后再拒绝他。
幸子记住了经纪人的这句话,可是她却似乎忘了经纪人的另一句话,那就是「穿的好看一点,最好化个妆再去赴宴」。她今天下午刚忙完工作,录好新专辑,不光是素面朝天没有化妆,而且穿着一身极为休闲的服装就跑来了。
瞧她那强忍困意,一脸疲倦的样子,顶多就是不久前在公司的洗手间里用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了一些,至于其他的,例如化妆换衣服什么的则是全部都还没来得及做。
白色短袖T恤,外面套着一件夏季薄装连帽外套,下身是一条略微有些宽松的蓝色牛仔裤跟一双主打色为白色巨塔的帆布鞋。
至于发型,则是法式刘海加上那在女性艺人中很有辨识度的马尾辫。
……
少顷,服务生将幸子点的橙汁送到,尽管幸子小姐并没有涂口红,服务生依旧按照女性顾客点饮料时的惯例在杯子里放入了吸管。
“在开始上菜之前,我们先简单聊聊有关你工作的事情如何?蒲池小姐。”三井道。
“三井先生对我的工作很关心?”
她微笑着反问到。
“可能我刚刚说话的方式不对,我想我还是叫你‘幸子同学’吧?”
幸子尴尬地笑了笑,客套的对他说道:“我不记得我曾经有过三井先生这样一位出色的同学了,抱歉,如果有我一定会记得的,毕竟您是这么的优秀。”
“你真的已经不觉得我是谁了吗,幸子同学?”三井说,“你好好看看我的脸,虽然我现在的样子比起以前是变了很多没错,但只要仔细就应该还能认出一些轮廓来的吧?”
“抱歉我们坐的有些太远了……既然三井先生这样坚持的话,我可以走近一些更清楚的看一看您的脸吗?”
“当然,请一定要好好看看。”他说,“我不相信,这才几年啊,曾经的老同学居然就认不出我来了,所以请你一定要仔细看看我的脸。”
“我真的不记得……但是却又好像真的在哪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幸子说话十分老练,虽然她真的已经认不出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了,但是为了尽量不得罪他,还是假装出一副就只差一点就能想起来的样子,等着三井自己来揭晓谜题。
看来在艺人圈混迹了多年之后,就连曾经那么天真、不谙世事的幸子,已逐渐变得圆滑起来了呢。
……
三井拿起不久前被自己丢到一旁的魔方,转动那最后的一下,将它六面还原。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相片,站起身走到幸子身边,将它放在了她的面前,相片看上去还很新,但是却已经是很多年前拍摄的了。相片中的人有三井,有幸子,还有「源」,另外还有许多早已叫不出来了的人……
三井看着这张相片,对她说:
“就算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想这张相片中的另一个人,你应该不会忘记……还记得么,昭和五十八年,我们原本就读的湘南县立高中被暴徒给炸毁了一半教学楼,不得已我们转到了镰仓的新学校,这张相片就是我们第一天入学时,全班同学一起在新学校的教学楼前所拍摄的。看,相片里你靠他多近,本来应该是我站在大哥的身边的,却硬被你给到后面去了。”
“莫非三井先生你就是……那个时候的三井同学!?”幸子似乎终于记起他是谁了,但马上又很惊讶的说到:“这才几年不见,三井同学真的瘦了很多,也高了很多啊。”
“瘦的确是瘦了,可是这高嘛……”三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别人我不告诉她,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你可要为我保密啊。其实我这双鞋子不光还加厚了鞋底,而且还加了内增高鞋垫,所以才让我看上去好像高了很多呢。不过话说你们这些做艺人的平常不穿这种有增高的鞋子么?我公司里很多爱漂亮的女艺人,甚至是男艺人都会专门去订做这种增高鞋的。”
幸子微微一笑,道:“别人我不知道也不清楚,但是我自己一般是不穿那种鞋子的……三井同学还记得有一次源君曾经说过的吗,人个子高不高根本就不重要,最要紧的是志气要高嘛~”
在跟三井公子同学相认以后,幸子说起话来明显要比一开始要放松跟随意了许多。
“看来幸子同学已经从过去的悲伤中走出来了,这真是一件很值得朋友欣慰的事情。不知你现在……我的意思是你准备好接受并开始另一段新的恋情了吗?我们这些高中的老同学可一直都等着将来的某一天要来参加你这位大歌手的婚礼呢。”
“其实也不能算完全走出来了。”她笑了笑,说,“尽管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但偶尔想起曾经与源君在一起的日子我还是会很怀念……许多个夜里我都曾为此而失眠,一边思念着,一边哭泣。我不知道未来是否还能够爱上别的什么人,但我知道……哪怕是现在的我,也依旧还没有做好重新去开始一段的恋情的准备。所以短时间内我可能是不会谈恋爱了,三井同学要是想喝我的喜酒,那可就有的等了,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健健康康的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呀~”
“听说你们那个娱乐公司每天都给你安排很多更多,有时候忙到半夜都还不一定能做的完。甚至就连今天,明明晚上都约好了要来吃饭,可就在半个小时你才刚刚结束工作,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忙忙的赶来的。比起我,似乎你才更应该要保重身体,等待着下一次恋情的到来吧?”
“没事,三井同学。我还年轻,为了事业多付出一点没什么的。”
“我可听说你们那个长户社长对你可是很不客气啊,每个月居然只给你一天假期。李氏这么对你,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解约吗?”三井说道,“不如你到我们公司来吧,李氏那边你不用担心,违约金我会全数替你付清,并且向你保证每周都至少会有一天假期,该给你的现有咖位的资源也都不会少的。怎么样?好好考虑考虑吧?我们可是老同学了,就算不看在我们之间的交情上,看在我跟大哥的情义上,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啊。只要你肯来,你就是我们这的「一姐」,这些可都是李氏给不了你的,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做他夫人中森明菜的影子,像李氏的其他女艺人一样给她当陪衬的绿叶吗?说真的,换了别的人我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跟她谈,但是你是我的老同学,是我曾经的嫂子啊,我实在不想看到你再被李氏这样压榨下去了,你知道吗?我已经放弃作为一个商人的基本,用这种方式来跟你谈了,难道还不够诚意吗?”
……
第五十二章:「悲惨世界」
“三井同学,不,既然是谈公事,我还是称呼您为三井先生吧。”
“我认为我们现在聊的仅仅只是有关于你的私事,幸子同学又何必一定要弄得这么生分呢。”
“要不要跳槽换公司的确是我的私事这没错,但是它却不光关系着我一个人的生活,试想如果我就这样跟公司解约了,那么公司就将会面临重新分配资源跟将现在围绕着我工作的经纪人与助理重新安排工作的问题,所以这既是私事,但却也是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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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不是问题,幸子小姐。”三井坐回原位,抿了一口杯中的果汁,道,“正是因为艺人在合同期在解约会对事务所造成一定影响,所以才有「解约金」这种东西的存在啊。我都听说了,你与李氏娱乐公司目前还满打满算剩下五年的合约,每年李氏给你开的固定年薪是每年300万日元,也就是每个月25万日元,这笔钱是不管当年艺人销售成绩好坏,最后都一定会发的。但是让人所不能接受的是,他们居然要从你的广告代言、电影电视剧片酬,演唱会票房,专辑售卖等工作收入中抽走七成,整整七成呐。来之前我已经让会记为你算过账了,如果你现在下决心和李氏解约的话,那么各项违约内容加起来总共是每年两千万日元,也就是说五年的合同,你大概要赔李氏总共一亿日元的解约金,而这一亿日元,我私人替你出了!而且以后你到我们事务所来,无论是广告代言还是专辑的发售收入,我们都将会以公司与艺人五五分成的方式来进行分配,并且向你保证,你今后的每年的收入都将只会高于而绝对不会少于你在李氏时的收入。”
“三井先生,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李先生是对我有知遇之恩的人,并且也是因为有李先生出钱请老师来教我钢琴,我才最终能够考进艺大深造的。我喜欢音乐从来都不是为了钱,而仅仅只是我喜欢音乐,我喜欢拿着麦克风,喜欢摄像机围着我转的感觉,我喜欢它。我想要一辈子做我喜欢的事情,那就是我认为的幸福,而不是要赚多少多少钱,让自己变成多么富有的有钱人,那根本就不是我最想要也不是我最需要的;我只想当一个歌手,一个演员,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我老了以后可以被将来的人们称之为一个歌唱家,音乐家,又或是一个好演员……哪怕在我死后很多年,都还会有人记得我……记得我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偶尔打开它们的唱片机……或许那个时候他们不会再用唱片机听歌了,但不管他们用什么机器来播放唱片,只要他们喜欢听我的歌,那么我便可以死而无憾了,这种被人们所认可感觉……这种有人为你而着迷的感觉……这种感觉三井同学你能够懂得吗?你能懂我吗?而且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我今天可以因为你的几句话而忘记李先生对我的恩惠,去背叛他的话……那么你又怎么敢保证将来的某一天我不会再因为别的什么人而背叛你呢……你要如何保证呢?而且我真的很好奇有关我在李氏的合同细节你到底是从谁那里听说来的。”
“看来幸子还是幸子,”听完她的话,三井不光生气反而还很高兴的笑了起来,“我原以为你就算是拒绝,也会用很委婉的方式来拒绝我,可没想到你说起话来竟还像以前那样直接了当。六年过去,原来这张相片中依然保持着最初的纯粹的那个人,竟是现在坐在我对面的人,是你。”
“除了工作跟休息的时间外,我几乎没有其他的私人时间,所以如果要保持纯粹,那么唯一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与那些复杂的,脑子里总是在打别人主意的人有太多的接触。这样,大概就能在这压抑的都市中保持不变,至少稍微减缓一些,让镜子里的自己变得陌生的进度吧……三井同学不觉得现在的你,改变的不仅仅是外貌而已吗?其实就算你的外貌改变的再多,我也本该能一眼就认出你来的……但是每天早上照镜子时候三井同学难道一点都没有发现吗?你眼睛里的东西,那个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它才最为恰当的东西,它已经变得这么的陌生,又或者说,它在我们分别后的我所未知的……甚至是你自己都未知某一天里,它在那天就已经死掉了。而现在在你的眼睛里所存在的,只不过是一个新的更替,这种更替并非是蝉虫破茧,由一个旧的躯体重生到另一个躯体的新生,而更像是灵魂离开了躯壳,剩下的便仅是看似新生,却实为行尸般的空洞了。”
“幸子小姐骂我是行尸?”
三井低头一笑道。
“我没有要辱骂谁的意思,既是多年的老同学我想你对我应该是足够了解的,我从来都不喜欢恶语伤人。”幸子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丝毫不拿他当财团公子,而只当他是一个曾经的朋友跟老同学。“就像之前三井先生说的那样,正因为我们是同学,是朋友,所以我们才会用跟别人不一样的说话方式来交谈。假如我们从未相识,那么这些话我是不会说的。人都是会变的,那没什么,但热忱之心不能丢。三井君的眼睛里所失去的东西,我想我现在能够找到一个词来表达它了,那个词就是「温度」。你的眼眶中仿佛镶嵌了两颗冰冷海洋中的黑珍珠,虽然美丽但却异常寒冷,就像你无论跟谁说话都那么的彬彬有礼,但语气却是这样的冰冷,缺少着一份真挚的热情。你真的已经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三井同学了,虽然不久服务生就会将我们点的菜端上来,虽然我的经纪人告诉我无论如何都要陪你吃完今晚的晚宴……但是在说完这样的话后,我实在不觉得我还有任何可以说服自己觍着脸留下来,再坐下来与你一同用餐的理由了。希望下次见面,是在街头的偶遇,而不是再像今天这样的晚餐邀请了。”
幸子拉上外套的拉链,从果汁壶中又倒了一杯橙汁,端杯饮尽。
喝完,她拿起放在一旁空椅子上的黑色背包,在三井的目光注视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推开包厢大门,一口菜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便就此告别了这场豪华晚宴。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三井闭上眼睛,这才在心中懊悔到,为何自己不等吃完饭以后再向她提跳槽的事情。这下好了,下次再想请她,只怕是很难了。
……
幸子走出包厢,正好遇见前来上菜的服务生,见到幸子从包厢中出来,服务生先是有些诧异,但立即便微笑着寻问到:“小姐是在找洗手间吗?”
幸子没有回答,笑了笑从包里取出几张钞票放在了服务生送餐的推车上,道:“这是付我自己点的那三道菜的钱,抱歉我赶时间,多出来的部分就不用找零了。麻烦替我转告三井先生一句话,刚才在里面我忘了跟他说;通过收买别人身边的工作人员来获取她的工作情报跟合同细节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做了。另外麻烦替我跟他说声‘再见’。”
“小姐不留下来用餐了吗?”服务生问。
幸子这一次什么也没说,走到电梯门前,轻轻按下了墙上的按钮。
她坐着电梯一直降落到了一楼,离开了这家豪华但却无比冰冷的酒店,在街边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罐咖啡来为自己提神。老实说忙了一天之后的确是有些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了,这也难怪她刚才在上面时会连着喝了这么多橙汁了。
她需要咖啡来为自己提神,不然待会在车上自己就会睡着,还要麻烦司机大叔来叫醒自己,她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大多数大和人都是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被别人麻烦的性格。
因此在东京这个大都市里,大多数人们的性格都是很冷漠的,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很压抑的。但并不是说因为这种大和式冷漠的存在,所以让人感觉到压抑,这样一种因果关系;而正是因为压力的存在,所以人们才变得冷漠。放眼世界,冷漠这种东西并非是东京又或是大和所特有的“风土人情”,而是在很多地方都存在的。
而东京人真正所拥有的,那所谓的性格上的“专利”;就是他们虽然很礼貌,对待陌生人时也很友善,但骨子里却很难真正把对方当成自己的朋友,由陌生人到朋友之间,在他们看来相隔的可不仅仅是「点头之交」与「熟人」两个阶段而已。就算已经成为朋友,但若想要真正融入他们的生活中,其实也仍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他们喜欢跟人保持距离,身和心,双重距离;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去打扰别人的生活。当然凡事总有例外,对于一片拥有上亿人口的土地来说,若没有那么几个臭虫的话,难不成它真是人间的天堂吗?一个在梦中都不一定存在的东西,又如何能够出现于现实之世中呢。
幸子坐在计程车上,望着车窗外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跟更远的高楼,从很早以前,她就深深地明白了想要在这样的大都市中立足,并且闯出自己的名堂,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但她一路咬着牙坚持到了现在,她做到了当初给自己定下的专辑总销破一百万目标,在去年更是拿到了人生的第一个唱片大赏奖项,并且在年末第一次登上了红白歌会的舞台。
她已经越来越接近自己想要的成功,并享受每一场演唱会时台下观众们的加油声,和他们的掌声欢呼声。就算未来的某一天人们不再喜欢自己这种风格的艺人,蒲池幸子这个名字不再被新一代年轻的人们所熟知,另外会有一颗更加闪亮的星星代替自己成为人们眼中的光……
曾经的那些美好的回忆,亦都永远烙刻在她的心中,那些掌声欢呼声,以及专辑签售会上粉丝们脸上的表情:期待或紧张,笑颜或泪颜。无论再过多少个夜晚,她都永远会记住,这些对自己有着最纯粹的喜欢的,最可爱的人们。
……
除了一个真正疼惜她,珍爱她的恋人以外,她似乎什么都已经有了,也什么都已经得到了。
以她今时今日的艺人咖位,以及其它内在或外在的优秀条件,如果她真的下定决心想要找一个容貌,才华,人品都与自己所相匹配的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却为何25岁了却还是孤独的在这无情的都市打拼,找不到一个可以倚靠的肩膀呢?
说来说去,这么多年了,还是她自己在为难自己,始终走不出曾经那段带给过她无限美好的感情,忘不掉那个她生命中那个第一个真正进入自己心里的人。直到现在,她都还一直相信着自己的“阿真”是因公殉职的,而殊不知他不光根本没有死,还早已与另外一个女人结婚生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王爷生活。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这些,该作何感想,怎样面对。
但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那么到那时候,她倒是真的可以放下曾经的一切,开始自己新的恋情了。但依现在的情形来看,似乎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真相了。
但对泰宫殿下而言,假如自己不能给予她真正的快乐与幸福,那么「放手」,不正是最好的选择吗。皇室是一个大牢笼,它所囚困的不只是身,还有心……它禁锢人们的思想,泯灭人们的个性,使非皇族以外嫁入皇室的女子都变成那华丽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
当今太子妃殿下够尊贵了吧,可那又如何,她一样不能乱说一句话,乱走一步路,她最初想要成为优秀女外务官的梦想,也就在她踏入这个金丝笼的瞬间,随风而逝了。
启殿经常对玄月说,自己这一生中唯一真正对不起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纯子,是的……是纯子,而不是幸子。
永远也不会犯错的他,做起任何事来都仿佛有属于他的一套正义凛然的说辞,但唯独对纯子,他做的太过决绝、无情,用心太过狠毒。
对幸子,是放手;对纯子,却是占有。占有了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名字,容貌,身份,甚至是生命……然后重新将它赋予另外的一个人。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启仁在通往至高龙座的道路上便只能一往无前,再也不可以回头了。
长桥砖落,道路坍塌,身后已无退路,若不能向前翻越一道道绊脚坎,拦路墙,便要跌落悬崖,沉入汹涌浪涛,万劫不复……
启殿没有对他的朋友耀之说谎,他的心中的确扎了一根刺,但那根刺不是幸子,而是纯子。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一贯冷面无情的他,竟会在未来登基之后,在他人生的后半生里,对高松宫家如此特殊照顾的原因了。
……
计程车上,尽管喝了咖啡,可她却还是累到在车上睡着了。
驾驶座上的司机戴着一副白色口罩,听他的鼻息,似乎他最近有些感冒。他抬目望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幸子,不知是因为道路维修,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前方的十字路口明明应该左转,他却选择了直行。
……
第五十三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①」
平日里幸子就像她的人生导师李先生一样,只要睡着就睡得很沉,但今天或许是因为刚才那罐咖啡的缘故,所以幸子并没有睡的很沉。
“司机先生,你好像开错路了吧?”车子压过路边的石子,车身的抖动让她从浅睡眠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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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揉了揉眼睛,回头望了一眼后车窗里的红绿灯,警惕地抱紧了双臂。“司机先生,我想你应该在上个路口左转的……”
司机没有作答,车子继续往前行驶着,幸子开始感觉到有一些不安了。就在她准备用行动电话给助理发送求救短讯的时候,汽车却忽然一个转弯,在路边停了下来,她手中的电话也在这时不小心掉落在了脚下。
也正当她准备向外呼救的时候,自己面前的计程车的后车门亦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那个人虽然不是很高,但因为视线受阻的缘故,幸子并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他的身形分辨他大概是一个男人。
那人从风衣里摸索着什么东西,幸子隐约可见那仿佛是一块白色手帕,她本能地向后躲避着,并企图从另一边车门逃走时,身后的车门却在这时也被打开了,她的右手胳膊被人从背后死死扣住。想要反抗,可左手却因为之前所受的伤而根本使不出太大的力气。
幸子正要大声呼救,可只刚喊出了一个「救」字,便被从面前车门进来人扯下了自己的口罩,用他手中的白色手帕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幸子闻见一股很浓的,一种自己从来没有闻见过的香味。
他们关上车门,汽车继续行驶了起来,那两个后来上车的男人一个负责扣着幸子的手臂让她不能反抗,另一个则用手帕一直捂住她的口鼻。
大约不到一分钟,幸子便因为七氟醚的药效而渐渐失去了意识。在她昏睡前最后所清晰看到的画面,是车后镜里自己的脸……没有人知道在眼睛闭上前的那一秒她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
当她再次醒来时,尽管她已睁开眼睛,但眼前却仍是漆黑一片;曾经有过被绑架经历的她当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看样子自己应该被戴上了眼罩一类的东西,而嘴巴则被粘上了胶布。这是绑架犯一向惯用的手法了。
因为麻醉药的缘故,刚刚清醒之后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甚至还有些微微的疼痛。她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绑匪居然会盯上自己,一来自己根本就不是家财万贯的有钱人,二来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来都没得罪过什么人,所以为何偏偏是自己?这一点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忽然,她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那个人用好像吸了氮气的奇怪的声音对她说:“你终于醒了,蒲池小姐。”
他这样说着,接着幸子便感觉到自己嘴上的胶布被人粗鲁地撕开了,那还真是一种疼痛的感觉呢。这一秒幸子心中或许庆幸自己是个女孩,否则这一撕撕下来的可就不只是胶布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钱吗?”
“在这你没有说话的权利,只有我们问你,你才可以开口,如果你不想少掉几颗牙齿的话,最好老老实实按我们说的去做。现在回答我,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
“像你这么漂亮的女明星一定有很多「朋友」吧?”那个人说,“把你认为和你关系最亲密的朋友家的电话号码告诉我,等我们向他拿到赎金之后自然会放你走,放心蒲池小姐,我们只图财不害命,更不会想要去触碰你的身体。所以只要你好好的配合我们,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你的生命安全。但是你要是敢有什么坏心思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我可以给你我的经纪人的电话号码,我背包的口袋里还有几万日元,你们可以先拿去花。”
“你不说我也会拿的。在这老老实实待着,待会我们会给你送来水跟食物,别试图做什么小动作,会有人盯着你的。”
“只要你们保证不伤害我,那么我这次就当是破财免灾了吧。”幸子平静地说道。“你们这有房间跟床吗?如果可以晚上我希望能够在被子里,而不是被绑在椅子上睡觉……既然你们的要求我全都配合了,作为你们的「顾客」,我是否也应该得到我该有的待遇呢?”
那人冷冷一笑道:“我还是头一回见肉票敢这样对绑匪提要求的,蒲池小姐,你是不是平常使唤人惯了,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境遇,什么身份了啊?”尽管他尽量用很恶凶的语气恐吓着幸子,但他那吸了氮气后的声音却真的是挺一言难尽的。
……
翌日上午。
李氏娱乐经纪人总监办公室。
“你说什么,你家艺人被人给绑架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总监,我今天刚刚接到电话,就立即跑来告诉你了,我想幸子小姐应该刚被绑架多久……但是具体的时间我也不敢确定……您说我们现在是不是赶紧把这种事情告诉长户社长?”
“劫匪索要多少赎金。”
“三千万日元,而且全都要不连号的旧钞票,并且他们给了我限期……说中午前必需准备好赎金,大约十一点他们会再打电话来。”
“三千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而且还全都要不连号的旧钞票,看来这群绑匪很有经验,不是第一次作案的新手了。”总监不愧是总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却还能保持冷静的头脑来分析问题的细节,怪不得李总裁当初选她来做李氏娱乐的经纪人部总监呢。她靠着窗站着,抿着嘴,用手中的铅笔轻轻敲击一旁饮水机上的水桶,思考数秒后道:“你说得对,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们要立即向上禀报。暂时先不要报警,以免消息外泄,对蒲池小姐的安全不利。”
“好的总监,那我们现在就去见长户社长吧。”幸子的经纪人说。
“见什么长户社长,像一阶一阶地向上禀报多耽搁时间。”她说,“马上让人准备车子,叫上长户社长,我要立即去见高木小姐;是否报警,如何准备赎金,这些事情只有她能够拿主意。关于幸子小姐被绑架的事情你待会自己在车上对长户社长慢慢解释吧。昨晚明明是你跟幸子小姐一起去的银座,作为她的执行经纪人,为何你没有安全地把她送回家就自己先走了,你这是对自己所带的艺人的严重不负责!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会追究你的责任的。”
她没有一句辩解,只是静静地看着总监走出了办公室,并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出去。可她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异常的冰冷。
……
第五十四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②」
高木打开他卧室的门,轻轻捏着指尖,抚摸着他的手心,用温柔的耳语将他从深度的睡眠中叫醒。“抱歉打扰了您的美梦,总裁大人,但我现在确实是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要向你汇报。”接着,高木又用早已准备好的用温水浸泡过然后又拧得半干的湿毛巾为他简单的擦拭了面部。
“要是十亿日元以下的事情,你就别吵我让我再多睡一会吧……”
“这我可不好说,那就得看总裁您觉得蒲池的命值多少了,您说她值十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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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我知道,总裁您喜欢别人说话简洁,那我就说的简短一些吧。其实这件事情是这样的——咱家公司艺人被人绑架了,绑匪现在要我们凑三千万赎金。好了我说完了。您看我们是要报警还是?”
“你说谁被人给绑架了?”
“幸子,蒲池幸子。”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娱乐公司的长户社长跟经纪人部的佐藤总监还有蒲池的执行经纪人十分钟前刚刚找到我说明了这件事情,他们现在就站在您的房子外面等候,没有得到您的许可我不敢擅自让他们踏进您的家门。”
“你做的很对,高木。”
李耀之坐起身,高木接着用从怀里取出梳子为他梳起了头。
“我为您准备了温水,刚醒,喝杯水润润喉吧?”
“你可真是体贴入微啊,连水都给我倒好了。”他拿起高木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一口一口将杯子里的水慢慢喝完,又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有关绑架的事情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绑匪约定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交赎金?”
“时间的大致范围是在中午十一点左右,地点绑匪还没有透露,他们的意思是要我们先准备好赎金,届时他们再打电话来告诉我们去什么地方交付赎金换人。总裁您看,我们是否应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次的事件呢?对此我个人的建议是,咱们李氏集团可绝不能被人这样威胁,我们一定要报警,因为如果我们不报警,而是老老实实的交付赎金换人,开了这么个头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了的话,那以后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不就都全找到咱这里来了吗?”
“报警,不错的建议。”他抓过高木的手,看了一眼她手腕上手表的时间,“「9:03」,你手上这时间准确吗?”
“总裁您知道,我向来是一丝不苟的,所以,我的时间从来都是分秒不差的。”
“那就是说我们至少还有一个小时再加上五十七分钟的时间来准备赎金咯?”
“我想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小时加五十六分钟零二十七秒了。”她看了一眼手表,脸上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
“不要纠结那一分半分钟的时间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绑匪对这三千万赎金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要求吧?”
“是的总裁,他们全都要不连号的旧钞票。话说总裁问这个干嘛?”
“问清楚了,好凑赎金啊。”他站起身,走进一旁的室内卫生间,用手盛着水龙头里放出来的冷水给自己洗了把脸。他接过高木递来的毛巾擦干了脸,说道:“以我的名义打电话给银行,让他们准备五千万不连号的一百块到一千块不等的小面额旧钞票,准备好了之后把这些钱全部装车,等候我的下一步指令。我只给他们一个小时准备,如果办不到的话那么银行的负责人也就可以退位让贤了。”
“总裁为何要让银行准备赎金,”高木不解地问道,“您不是一向都最痛恨被别人威胁了吗?这次为何要对那些绑匪妥协。而且……为什么是五千万?绑匪所要求的赎金不是只是三千万吗?总裁为何要让银行多准备两千万。”
“赎金是准备给外面的内鬼看的,至于为什么是五千万,待会你会知道的。”
“总裁的意思是,这次的绑架事件是由公司中的内鬼策划的,而五千万的赎金的用意是,防备绑匪下次打电话来的时候忽然加价?我猜的对么?”
“你好会猜啊,高木,有空你真该去参加参加有奖竞猜节目什么的。”
“我也不是很会猜。”她说,“只是稍微比外面那三个大蠢货聪明一点的小蠢货罢了。”
“小蠢货还不快点打电话报警?”
“不先打电话准备赎金,而是先报警吗?”
“报警的电话在我这打,给银行的电话出去你当着他们的面打,我这样说你懂吗。”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总裁是想把那个内鬼给揪出来对么?”
“小鬼头还用得着去揪么,她自己不就已经跳出来了吗。我基本上已经知道是谁了,但是现在我们还没有证据,所以先不要打草惊蛇,以免威胁到人质的安全。”
“我觉得蒲池的那个经纪人很是可疑。”她说,“她昨晚送蒲池到酒店后自己便先走了,而且也是她接到了绑匪打来的第一个电话,我知道我不应该随便怀疑别人,但她的嫌疑的确很大不是么。”
“好了,这次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去处理吧,如果你怀疑她的话,就请派人去调查一下她近期的银行账户流水跟她最近的经济情况吧。切记要悄悄地去做,不要打草惊蛇。”
“我需要随时向您汇报「前线」的情况么?我的意思是……待会我是否要把我调查到的,以邮件的形式发到您的私人电脑里,然后由您来远程指挥呢?”
“你在说什么呢,这次的事情只不过是一起小小绑架案而已,又不是公司股票上市、公开认购。破案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去做好啦!另外,我刚才叫你全权负责处理这次的事情的意思可并不是要让你直接去跟绑匪接触啊,你给我记住了,任何危险的事情都不许你去做,不许跟绑匪通话,不许亲自去交赎金,就算他们是点名找你也不行。”
“那您刚才说让我全权去处理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
“帮我盯着一点长户跟佐藤,考验考验他们面对突发事件时的头脑冷静程度跟决策力。”
“这一点不用考验我想总裁也应该知道佐藤总监是要优秀于长户社长的。”
“那就代替我开一场新闻发布会,把这件事情的热度炒上去,占据各大版面头条。”
“是在蒲池小姐回来后,还是回来前?”这个高木,问问题的角度就是这么刁钻。
高木问完,李先生的脸色当即变有些不一样了,他刚才还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现在却忽然一下清醒了过来。
他的嘴角带着笑,目光意味深长地与她对视了几秒:
“我只是告诉你我们应该开一场新闻发布会,至于什么时候开,你自己个慢慢斟酌去吧。小蠢货不是很会猜吗,你猜去啊。”
高木咬着嘴唇思考了几秒,说道:“报完警,凑齐赎金,接到绑匪的第二次电话,电话挂断,派人去约定的地点交付赎金……然后,召集记者开新闻发布会,总裁您看我的这个流程对么?”
“你说对就对吧,好了接下来我要沐浴更衣了,拜托请你出去一下好吗?”
“那总裁,我这就先告辞了。”
……
第五十五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③」
在总裁吩咐让自己离开后,高木并没有直接转身,而是低着头,撤步倒退三步后,接着才敢转过身去。为了礼仪,也同时为了不惊扰到总裁,高木离开时的脚步迈的很轻,她明明穿着拖鞋,却好像光着脚在地上走过时那样,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从这点可以看出,作为下位者,她对身份处于上位的尊者还很是恭敬的。
高木退出总裁卧房,刚关好门,转身便瞧见明菜小姐站在自己背后,得亏这大早上的,到处都亮倘,否则就算是面瘫脸的她,也一定会被……好吧,或许她不会。像她这种半夜看完恐怖片被人装鬼“袭击”都能面不改色的女汉子,怎么会因为背后站了个毫无攻击性的弱女子而被吓到呢。
高木正要向明菜问好,明菜便抢先一步说到:“谢谢你替我叫醒我家先生,真是辛苦你了高木小姐,又擦脸又是梳头的,高木小姐真是多才多艺。”
“明菜小姐请别误会,我从二十年前开始就已经在这么做了,这是我的工作,请您谅解。”
“你跟先生在里面说的我都听见了,幸子现在情况怎么样,她不会有事吧?”明菜说。
“抱歉明菜小姐,您虽然是总裁的夫人,但您却只是李氏娱乐公司中的一个普通艺人,在集团理事会中并无职位,所以您无权向我发问。我是总裁的秘书,不是您明菜小姐的女佣,我没有一定要回答您问题的职责。”
“作为幸子的师姐,我只是想要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如果你不想说,你可以不告诉我,待会我自会去问先生。另外……高木小姐你真像一个机器人,没有表情,没有感情,说话也总是同一副腔调。关于这点,也许我真该像你多学习学习,这样下次跟先生玩扑克的时候我就不会输了。”明菜本已要忍下这口气,可一看但她那张好似在嘲讽自己低微出身的扑克脸,便忍不住还是用语言反击了她刚才的话。
“明菜小姐大可不必讽刺我,我刚才只是陈述了一个简单的事实而已,当然如果您不喜欢听的话,看在总裁的面子上,我可以向你道歉。对不起,明菜小姐,现在您满意了么?”
说完这句勉为其难的道歉话,高木已再懒得跟她再斗嘴下去了。她取出行动电话,准备按照总裁刚才说的那样,在屋子里便先把警给报了。
另一头,明菜也已懒得再跟她多说,语气稍友善了一些说:“幸子是我的师妹,我要跟你们一起去跟进这起事件的发展,我必须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情况。”
“那你最好先请示过总裁,不然我可不敢让你上车。恕我冒昧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不怕总裁再一次因为你擅自闯入他的浴室而对你大发脾气的话,那你就尽管去吧,我绝不会拦着你的。”说完,高木微笑着从她的身边绕行了过去。一边用行动电话拨打着报警电话,一边走下了楼梯。难得的微笑,她很少会笑的。记得她上次当着别人的面做表情还是在李总裁公布从演艺界引退的那天。
……
李府,室内娱乐室。
“怎么了明菜,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他放下手中的球杆,饶过大半个斯诺克球台,走到了妻子的身边。
他关心的询问着,可明菜却只是摇了摇头,微笑着对他说:“不,先生,我很好。我们还是先把这盘球打完吧?别因为我的问题而扫了先生的兴。”
他看了一眼球台上剩余不多的几颗彩色球,又看了一眼墙上的计分器上那个显眼的「100:0」。抚摸着明菜的手,歉意的说道:“都怪我,是我疏忽了。这种斯诺克球台对像你这种新手来说或许太困难一些了,球台大,洞口又小,早知道我们就打那边的台球桌了,那个比较好进球。”
“不,先生……”明菜说,“不是球台的问题,更不是先生的问题,而是我自己,是我打球的技术太差劲了。”明明不是第一次打球了,可却还是说出这样的话。她不是真的技术差劲,再怎么说李先生也专门教过她一段时间桌球,名师教出来的徒弟,再差又能差到哪去?她只不过是担心着幸子的安危,所以才总是心不在焉的不在状态罢了。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打不进球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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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虽然看出了她的心事,可却仍然没有把话挑明,而是笑着说道:“又不是职业选手争冠军,玩得开心就行了,什么差劲不差劲的。”
“一个球都没进的我,要怎么开心的起来啊?先生也真是的,打的这么认真,一点都不让着我这个新手……”
“我说打八球,你非要玩斯诺克,现在又怪我不让着你了,第一局我给你送了这么漂亮的一个洞口球你都打不中,那能说是我不给你放水么?明明是你自己心不在焉的总是在想其他的事。好了,别不高兴了,我们去那边玩那个足球机吧。”
“我不喜欢玩足球机,我们还是去琴房弹弹琴,唱唱歌吧?好吗先生,你已经好久没陪我一起唱歌了。”
“可是我唱了十几年了,真的已经累了不想唱了,我现在就想打打桌球,玩玩游戏机什么的来放松放松自己。我想,明菜你也是时候做好提前接受面对一个崭新的我的心理准备了。另外,下次就算我的房间门开着,也请你不要站在门外偷听我跟任何人的对话了。”
“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先生。不过先生我真的不是有意想要偷听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事想要偷听我跟高木的对话的,只不过你太在意你的那位小师妹幸子小姐了,所以才会忍不住听完我跟高木的全程对话,我说的对吗?”
“幸子她才二十四岁,她不可以……我真不敢想象那个最坏的结局,她不能这么年轻就……先生,您一定会把她救回来的对吗?”
“警视厅的警官们会全力去营救幸子的,发生任何事高木都会发短讯回来告诉我们的。也许我在这好像没事一样的做着这些娱乐活动你会认为我「没心没肺」,但与其坐着度秒如年的苦等着,我们为什么不做些别的事情来打发时间呢。”
“要做到永远都像先生那样,既有着智圣张良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智略,又有着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冷静跟定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几年书没白读,都会引经据典了,不过有些事情算再难做到,你也一定要咬着牙坚持下去。为你自己想,为我想,都不要在应该放松的时候,却为了一个外人而摆着那副一看就知道有心事的脸。来,笑一笑就像平时那样,当这一切从来也没发生,该玩玩,该笑笑。像我一样,没心没肺一点。”
……
第五十六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④」
“诸位,我知道这次我们所要营救的人质的身份的确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特殊,但是请诸位像以前我们处理绑架事件那样,把任何一个营救目标都当成自己的亲友一样去对待,一视同仁。好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下面个别几个同事我就不点名了,但请别再私下议论了。好,现在安静多了,那么就让我们目光投向这边的投影仪画面,开始今天的专案讨论会议吧。好的,现在大家请看投影仪上的第一个画面。真是昨天晚上三井花园酒店外的公路上监控画面所拍摄到的影像,从画面中我们看到,这个受害人呢她大约是在昨天晚上的六十三十分左右在酒店外边的这个公路旁上了一辆车牌号为「东京530、れ、42-19」的计程车,之后这辆车……”
“既然监控画面拍摄到了车子的车牌号,为什么你们还不去调查车子的主人呢!”这时,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台上那位警官的讲话。
声音虽不大,但却很刺耳。
她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头又用手中的遥控器播放了下一张画面,同时说道:
“时间紧迫,我们搜查一课的两位同事已经拿着监控画面的图片去计程车公司调查有关于犯案车辆的信息了,相信不久之后会就有结果。现在让我们接着观察画面中的第二副画面,这是在犯案车辆搭载受害人驶出一个红绿灯,两个路口以后的人行道上的监控画面。画面中所显示的内容是犯案车辆毫无征兆的在路边停下,同时两个戴着墨镜跟口罩的成年男子分别中犯案车辆后座的两个车门进入。从监控画面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个犯案车辆它的各个窗户都是贴上了一层单向透视的黑色太阳膜的。按道理来说这其实是不允许的,当然,除了前挡风玻璃,因为那在交通法上是不允许的。通过这两个画面,我们初步推测呢这个受害者,她的被绑架时间很大可能性就是在这个第二个监控画面上所显示的时间,「18:34」,在这个时间遭受到了绑匪的绑架。这个时间通过我们之前询问三井先生时便已经得到了证实,确定幸子小姐大致便是在这个时间离开的酒店。绑匪一共三人,他们分工明确,一个负责开车,一个负责控制住受害人不让她进行反抗,而另外一个则负责用麻醉针,又或是乙醚,七氟醚之类的麻醉药物迷晕了受害人,之后便开车将她带去了他们的「私人秘密基地」。这个地方或者是他们在市区内的出租屋,又或者是郊区废弃的厂房中,当然也不排除他们租了艘船,暂时将人质安置在了船上。东京太大,如果一个一个地方的找,那是大海捞针忙不过来的,所以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找到那辆犯案车辆的所在。但如果绑匪足够聪明的话,我想他们大概率不会心疼一辆自己从停车场中偷来的;已经许久没有发动过了的,被他们改装成计程车模样的老破烂。而是会果断的将它丢弃在荒郊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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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警官,你刚才说绑匪用于作案的车子是偷窃来的,而是它原本还不是一辆计程车,而是被改装成那个样子的。请问你这样说的根据是什么?”
“多年前在横滨,一位优秀的警官曾经对我说过,司法工作人员无论在何时都应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大胆地去假设和推理,然后再小心谨慎的去求证。另外我想反问你一句,在我的会议室里,由我主持召开的专案讨论会议,作为负责人的我有没有这个权利来进行这样的假设呢?还有!下次请小姐你有什么话想要说之前请先举手,这里是东京警视厅,不是你们李氏娱乐公司,我也只不过是看在你们李先生的面子上才让你来旁听的,作为受害者的经纪人你关心自己艺人的心理我能理解,但若你下次你再这样打断我的推理,不理你事小,也许我还会把你赶出我的会议室。”
“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到绑匪约定再次通话的时间了,可我坐在这里听藤原警官说了这么多,怎么好像你们警方对此一点都没有?那还不如直接像警匪片里演的那样,等到交付赎金之后跟踪前来取钱的绑匪,一路跟踪到他们老巢,然后你们一大帮人神勇的破门、破窗而入,漂亮的把人质解救出来。真是可笑,如果我们报警只是为了把希望放在那不可能发生的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情节的话,为什么我们不等到交完赎金换回人质后再报警呢?那岂不是更方便。”
“你就尽管放心吧,该我们做的事情我们一件也不会落下,现在请你安静,如果不想听你可以出去,但请不要让你刺耳的声音影响到我在场其他同事们对于案情细节的分析。”
“出去就出去,要我说你们这些人就是没用,一天只会开会开会开会,其他什么正事都做不好。”
经纪人撂下一句泼皮话,正准备要走却被台上的藤原叫住。
“小姐,我劝你待会关门的时候最好轻一点,否则你将会有很多时间在我们的拘留室里慢慢反省并让自己冷静下来的。”
“你这算是在威胁我吗?”
“岂敢,这只是一个忠告罢了。但我最后要告诉小姐的是,在大和,绑架事件的破案率近乎是100%,因为绑匪绑架大多为了钱财,若想要得到钱财就必须跟人质的家属或朋友联系,只要绑匪跟人质家属有电话或信件联系,我们警方就可以通过信号来源定位的方式找到绑匪拨打电话时的所在。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100%破案的我们能够救出人质而觉得自己私下里跟绑匪交赎金换人更为妥当的话,那么为什么要报警?”说完,藤原的目光又再次移向了投影仪上的画面。她说,“现在是九点三十五分,距离案发时间已过整整十五个小时。通常绑匪都会在绑走人质后的1-3个小时,最多不超过五个小时打电话向人质亲友或公司勒索赎金,而令我们好奇的,就是为何绑匪一直拖到了今天早晨八点左右才打电话前来勒索。这一点同样也是很值得在坐诸位下去好好思考的。诸位切记,无论如何,我的这次的行动都是要以保证人质的生命安全为首要,以安全解救人质为目标。现在是东京时间上午九点三十七分,各自就位,准备行动!”
“是!”
台下警官们几乎是在同时,拿好帽子,全员起立,异口同声的喊出了这一声充满力量的‘是’。
……
第五十七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⑤」
“技术组,窃听器和跟踪器都已经装好了么?好的好的,现在距离绑匪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八分钟,待会再最后检查一次设备,保证在通话的时候不要出现任何意外状况。”
“藤原课长,我两分钟前测试过了,设备一切都好。”一旁的警员说。
“做司法工作要保持时刻的认真,切记不能疏忽大意,五分钟后再测试一次。”她喝了一口手中的罐装咖啡,说,“另外如果交通课那边查到了任何有关于犯案车辆的监控,请让警视厅留守的同事立即打电话来告诉我们。时间紧迫,大家务必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虽然刚才我在会议上说要大家一视同仁面对所有我们要营救的人质对象,但我想大家其实都明白,这次我们所要面对的营救目标非同常人,而是李氏娱乐公司中的一位非常有名的当红艺人。虽然我很不想这样说,但我们既然选择了当警察,就一定要把办案中所要面对的最坏发生的情况也考虑进去,提前做好去面对失败的心理准备;假如这位幸子小姐在这次的绑架事件中遇到了「不幸」,那么电视台、媒体都将会大肆宣传此事,给我们造成很大的舆论压力,降低市民对我们搜查一课乃至于警视厅的信任度。但尽管失败所带来的后果如此可怕,我还是希望大家尽量不要有任何压力和心理上的负担,因为作为搜查一课的警察,你们以后只会面对更多像这样棘手的大案,其实只要尽力去做了,也就没什么好怕别人说的了,在良心上也就没有必要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听人说藤原课长两年前曾在爱知县破获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那个时候是否比现在还要更加紧张呢?”那个男警员问。
“虽说那已经是昭和六十三年的旧事了,但是案发现场的情形我到现在都仍然忘不了,那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真希望那样的案子以后都不要再发生了,抱歉,虽然你很看上去好像很好奇的样子,但是我却不能对你讲述任何有关两年前那起凶案的细节。这是规定,同时也是为了不让你今天晚上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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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今天办完幸子小姐的绑架事件之后,我想睡也睡不着了。”
“但愿在今天之内就能把事情全部解决吧,时间拖越久,对人质反而是越不利的。因为绑匪可能因为任何一种因素而选择杀掉人质灭口,这一点警察学校的老师应该有教过你,就不用我再教一遍了吧?”
“明白。”
“好了别闲聊了,时间差不多了,最后再去检查一次设备吧,但愿它们一切正常,别像上回那样再临时出什么故障可就麻烦了。”
……
“幸子小姐,昨晚在这还住的习惯吗?”又是那滑稽可笑的氦气变声。
幸子昨晚一夜未眠,倒不是因为害怕的睡不着,而是被铁链绑在这大实木椅子上,左手不远还有另外一个绑匪那震天响的呼噜声,彻夜不绝,自己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啊。
幸子戴着眼罩,她不想看也看不见绑匪的脸,更不知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昨晚她跟绑匪说,胶布贴太久对自己的皮肤不好,所以绑匪便在她的嘴巴里塞上了一条白布以防止她大喊呼救,但这同样让她很不舒服。那白布被塞的很深,和拍戏时完全是两个样子;在片场,导演会让演员自己去塞,一般都会塞会很浅,大多时候还需要演员自己用牙咬着才不掉下来,而在这,绑匪为了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则是有多深塞多深,几乎都要塞到喉咙里去了。
所以当绑匪把塞在幸子口中的白布取出来的时候,幸子当即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在她的嘴角上,白布上,都分别沾染了许多的唾液。
“咳……咳咳……”
她咳嗽着,却又被绑匪把个什么东西塞进了嘴巴里。软软的,似乎是面包。
幸子没有吃它,甚至都没有咀嚼,便将它给吐了出来。“你们不觉得自己有些太粗鲁了吗!”她说,“把我的手松开,我自己会吃东西,你们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拿我当宠物吗!?”
“还挺要强,挺有自尊心的。可是你可别忘了你的命现在是攥在我们手中,你是我们的「战利品」,你应该顺从我,而不是我要去顺从你。难不成在这你还想外面那样拿自己大明星,认清现实吧幸子小姐,别给脸不要脸。呵!这面包你既然不吃,那你就饿着吧!那个谁,一会她要是口渴了就喂她喝半杯水,只准给她喝水!除此以外一块面包也不准给她吃,饿她几顿让她好好学学咱们这的规矩。”
“我要去洗手间!”
幸子喊到。
“上厕所就上厕所,还非要说什么去洗手间,你们这些大明星就是矫情。说吧,大的小的?”
“问这么多干嘛,不论大小最后不都要去洗手间解决吗。”
“你要是再用这个态度跟我说话,今天你就连一杯水也喝不到了,你可给我想清楚了,幸子小姐。我最后问你一遍,大的小的。”
“小的……”她说,“我快憋不住了,请绑匪先生把我身上的锁链打开,让我去方便一下吧。”
说完,幸子听见了他取下钥匙的声音。接着便听见他跟另一个绑匪说:“别跟她说话,看着她别让她把眼罩摘下来,手铐这头拷着她的手,另一头铐着你自己,到厕所之后别管她愿不愿意,你都在厕所里面等着,以免她耍什么花样,尿完马上把她给带回来。”
“绑匪先生,你们说的我可都听见了。什么叫别管我愿不愿意都在厕所里面等着,我可是个女人,你难道打算让一个男人站在我旁边看着我方便吗?”
“不想去你可以尿裤子里。”
“上厕所居然都还要有人在旁边监视着,这种事情说什么我也不能答应!”幸子说,“如果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忍受这种屈辱和丢掉自己的自尊的话,那么我还不如死了好了,不过我可告诉你们,要是我死了,你们一毛钱赎金都不要想拿到!”
“真没想到,你的内心比外表看上去要刚强的多。算我怕了你了,行,你等着,待会会有女人来领你去上厕所的,只要你能憋的住,我无所谓。”说完,他转头对另一个绑匪道:“出去把那个女人叫来,就说幸子小姐想要见她。”
“如果你们这里真的有女人的话,那就请绑匪先生快一点把她叫过来吧。”幸子笑了笑,平静而又带有几分玩笑的说道,“这么一来,其实我也不要着急了。既然你们这里有女人的话,那么就算我待会憋不住尿在裤子里,也会有人可以来帮我洗澡,让我换她的衣服了吧?”
“幸子小姐真不像头一回被绑架的人,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跟我们开玩笑。”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头一回被别人像这样绑在椅子上了,而且上次我的手中还捧着一个炸弹盒子呢。绑匪先生想要听我说故事吗,反正我现在也不着急上厕所了,跟你说说也无所谓。”
“你还真打算尿裤子里,然后叫我们的人来帮你洗澡换衣服吗。”绑匪几乎要被她给气乐了。
“正好我也一整天没有洗澡了,为什么不呢?”她笑着反问道。
“你居然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
“绑架判十五年,杀人判绞刑,绑匪先生何苦要跟我一个小女子过不去呢?”
……
第五十八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⑥」
案发后第十二个小时。
东京,泰亲王府中。
沙发上,亲王正拥抱着他的王妃,耳鬓厮磨,好生恩爱。而电视机里,此时也开始播放起了电影的开头画面。
“黑白电影么,真是难得,我已经许久没有看过像这样的老片子了。”
“更难得的是你今天终于可以不用去上班,可以陪我在家一起看完这部长达两小时零十六分钟的《东京物语》了。”
“其实就算是工作日,下班回到家里我也一样可以抽空陪你看,何必非等到休息日不可呢。”
“工作日你忙了一天回到家里,需要的是休息还有惬意跟安逸的舒适和放松的环境,那种情况下我应该迁就你而不是让你来迁就我,又怎么还能好意思让你陪我看你不喜欢的电影呢。”
“你怎就断定我不喜欢看《东京物语》呢,那可是李耀之垄断各大奖项前少有的佳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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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从来不看黑白电影。”她说,“我清晰的记得上次你跟我说过,年之所以不喜欢看黑白电影的原因,正是因为它们的色彩太灰暗,时常会给人一种阴郁的…不舒服的感觉。”
“明知内情,却怎的还叫我陪你看黑白电影。”他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她的膝盖,没等玄月回答,便转移话题道:“原节子小姐,没记错的话她就是那个在耀之小时候抱过他还亲过他的名演员吧?”
“启仁君没有记错,是她。”
“据说那是她从影生涯中所拍摄过的最让她紧张的一场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关于这里我要纠正一点,那并非是据说,而是原节子小姐在引退前的一次节目采访上亲口对着摄像机说的。”
“我也没说错啊。”启仁理所应当的说道,“据说,据她自己所说嘛。”
玄月一时无语,沉默了片刻后方才又开口说道:“看电影代入感很重要,如果夫君一直跟我聊这些和电影无关的话,我会无法入戏的。”
“原节子小姐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之一这没错吧。”
“没错,夫君。”
“那我跟你聊几句有关女主角的事情,又怎么能叫跟一直跟你聊一些与电影无关话呢。”
“精湛的诡辩,好吧我重申一遍,不是与电影无关,而是与电影剧情无关,这下你总没的挑我的毛病了吧。”
“我不喜欢看黑白电影,但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在这些黑白的画面中,远比彩色荧幕有着更多的温情。但是我就是不喜欢,因为对我来说电影的画质和音质跟电影的剧情还有演员的演技是同样重要的,它们之中任何一项都缺一不可。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只看李氏出品的电影,虽然他在某些地方上做的的确有那么一点不道德,但瑕不掩瑜,耀之为大和的科技进步的确是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的。”
“休息日就别打官腔了,我拿着碗呢,可腾不出手来给你鼓掌。”
“闻着好香,是银耳莲子羹吗,话说你不觉得自己今天吃太多甜的东西了吗?”
“这是给你煮的,可不是我要吃,我拿着只不过是为了帮你把它吹凉一点。”
“既然是给我煮的,吹凉了吗?快拿来给我吧。”
“凉不凉的我现在说了不算……不如我帮你尝尝,试试温度吧?”
“拿来我自己会尝,是凉是烫一试就知道。”说罢,他便强势地从妻子的手中「抢」过了那一碗不久前厨房才刚刚煮好的银耳莲子羹,取出碗中的汤匙放在一边,端着碗大口地喝了起来。
“那个……夫君你慢点喝当心别噎着,好喝吗?味道怎么样?慢点喝留一口给我尝尝怎么样?
“就剩这一点了,要你就拿去吧。”
“夫君可真狠呐,我剥碗荔枝你给我全拿去赏人了,我煮碗羹你一口给我喝光了,我就是想吃点甜食而已嘛,用不着这样对付我吧!?”
“这要搁平时我一准不管你,可如今你有孕在身,所以每日必须按照我给你规定的量去摄入糖分,绝对不能超标。这样对你,对孩子,对谁都好。”
“看你笑的这么开心,有件事我真不想告诉你,但要是不说呢……又好像显得我太小气。”
“直说吧。”
“那好,那我就直说吧。”她接过他手中瓷碗,饮尽碗底那最后一口残羹,说道,“依照我的那个世界中「二十世纪大事记」中所记载的内容,你前女友此时应该是让人给绑了,而且不久后她就会死。老实说我并不想改变历史……因为无论改变任何一段历史,改变任何一个人的人生轨迹,都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蝴蝶效应;但是她要是真的死了,你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一定会怪我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你,怨我小气、没有度量。”
“幸……她被绑架了,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大约,十二个小时以前。”
“那你为何现在才说。”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不想改变历史,三郎怎如此健忘啊。”
“我不是健忘,只是想问个明白。既是夫妇,就请对我说真话好吗,雨箫姐。”
“这就是真话。”她说,“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只是是否要为一个于大局不相干的女子去改变历史,就看殿下如何决断了……你多思量。”
“量一女子,不足撼动大势,阻挡历史滚滚车轮,我决定了,你把绑匪藏身的地点告诉我,我这就让特蕾莎跟尤妮斯去救人。”
“夫君还记得昭和五十八年,相模原医院的那起爆炸事件么?”她语气冰冷,仿佛一根冰刺,直刺入他的心脏。亲王当即皱起了眉头,问道:“这种事情我当然记得,那天可是死了一百多个人……其中五十名受害人是被当场炸死的,另外五十位死者……是抢救无效后断气的重伤者……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天,记得他们。”
玄月将手中瓷碗轻轻放置一旁,并将之前被启仁从碗中取出的汤匙放回了碗中。微微一笑道:“如果七年前那一百多条人命都不足以让我去强行逆转历史的话,那么今天我又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情敌去破坏我自己的原则跟底线呢?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吗,三郎。”
启仁:“七年前你给了我提示,是我太过自大,没有能够听进去……今天我同样不要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只需要一个提示。”
“这种时候给你提示,跟直接告诉你答案有什么两样?你既已比七年前强大的甚多,为何不自己去一趟警视厅,把事情给弄清楚呢。”
“警视厅不归我管,而且以我的身份……直接过问一起小小的绑架案似乎与情理不合,加之此前坊间已有人在恶意散播本王与李氏破格交往之流言,此时我若再过问有关李氏的案子,下面的人便更会胡乱揣测了。”
“你喝羹喝傻了吧?”她说,“不是要你以亲王的身份去,而是以我哥哥左臣羽的身份;现任警视厅副警视总监的,就是你以前在横滨的老上司坂本雄夫,他会无条件配合你的任性和胡闹的。”
“任性……胡闹?”
“难道不是么。”
……
第五十九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⑦」
“任性也好,胡闹也罢,总之不能明知道她会死,却还在一旁作壁上观吧?如此作为她的前任男友的我,岂不是太决绝无情了些。”
“别一口一个前任,在她心中你只是挂了,根本就还没分手呢。你若高兴,改天大可再假扮成源警官去见她,告诉她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执行一起最高机密的任务,我想你们不止可以再续前缘,没准当天晚上就能生米煮成熟饭,把这洞房花烛的好事给办了。”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我像是那种朝三暮四,风流成性的人吗!我只是想要救她不想她就这样死了,难道这也能被说成是什么余情未了吗,那我也太冤枉了吧。”
“就冤枉你了,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就迁就我一点忍着我的无名火吧。大不了待会我再向你赔罪,任由你处罚嘛。”
“额……”顾虑着她有孕在身,尽管再不乐意,他也只好陪着笑脸道:“没关系,只要你发完脾气后肯先道歉,我都可以原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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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样说话会很让人讨厌,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无论我说什么最后都还是会原谅我的吧?所以三郎你知道吗,我想告诉你的就是你现在对我越像一只小猫咪般温顺,我就越讨厌那个女人。不过我这人口是心非你是知道的,也许你拉下脸来求我两句,我一时心软就把线索告诉你了呢?”
“你会心软?”启仁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以我对你的了解,你那颗心可是比铁石还要硬的啊。”
“那得要分对谁,对别人我是冷面无情心狠手辣,对你我可是常常破例的。以前很多我没有做过甚至想都没想过的事情,为了你可是全都一一尝试过了,这你可不能不认账。”
“真有这么喜欢我么。”启仁道,“真不知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还是上天看我可怜所以对我格外眷顾,竟让我能够娶到一位这么爱我、处处为我着想的贤妻。姐姐就看在夫妇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救我故人一命吧?”
“肉麻兮兮的说了我这么多好话,跳上跳下,这又是捏肩又是揉腿的,合着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我很想花半个小时甚至是一个小时来慢慢说服你,但是人命关天,我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拖下去了。这次就算是启三郎求你,你就大发慈悲,高抬贵手,你就是放她一条生路走好吗?”
“说的好像是我要杀她似的……好吧,既然夫君大人都这样求我了,我若再不答应就有些太那个了;不过我可把丑话先说在前头,在不同平行世界中所发生的事情,哪怕同人同事也不可能100%一样,所以万一在一些细节上有什么出入,你到时候可不能怪是我骗你。”
“这个当然。”
“人质被关在奥多摩町偏远郊区的一所民居中,就知道你对她一定还余情未了想要去救她,所以我一早就画好了地图,你把它交给你的两个手下,让她们照着地图上标的位置去找就行了。”
“三郎在此替幸子小姐谢过王妃救命大恩了,我……我这便替她向你叩头了。”启仁正欲顿首。玄月起身一只手拖住他的胳膊,微微一笑道:“我怎受得起殿下您的头。几番思来,若不是我当初从她的身边抢走了你,如今的泰宫王妃理应是她,今朝又岂会落入贼人之手,受此等凌辱啊?所以殿下不用替她向我道谢,就当是以前我对不起她的,现在救她一命,从此两不相欠吧。”
她说着,笑着,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一个人倘若说谎话的本领精湛到这个地步,就连三杰之一的留侯在世恐怕也难以识破吧?
明明心中已经谋定好了杀人的毒计,却还能在他的面前时刻保持一副天真无邪,酸酸甜甜般可爱的少女笑容,
这样的女人,就算纵观二十四朝史书,只怕也难找出几个了。可也许正是因为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那股不服输的狠劲,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机,才最终的以如此讨他的喜欢吧。
能与青鴋神鸟比翼而飞的,从来都不应该是温和柔弱,顺从的雀。而应是同样高贵的鸾凤。
“地图画的真好,以前入过行伍?”
“画张图而已,对一个特工来说是基本中的基本,好了,快把它拿去交给特蕾莎小姐跟尤妮斯小姐,让她们抓紧时间去救人吧。”
……
与此同时。
奥多摩町,郊区某民居中。
就像绑匪说的那样,没多久之后他们真的找来了一个女人来领幸子去洗手间。幸子有些怀疑的,在得到绑匪的允许后用手触碰了一下她的女性特征,在确认她跟自己同样是女人后,方才答应让她跟自己一起去洗手间。
一路上这个人一句话也没跟幸子说,她们没有走多久,只是下了个楼梯,再一拐角便进了厕所。
幸子由此猜出这里并不是很大,在她下楼时,很聪明的用手触摸了一下墙体,发现这里原来是木质结构的建筑。周围很安静,很少能够听见车辆的来往,看样子这是一所建立在郊区的独栋民宿。每隔一段时间,还能听见火车的声音。
情况都已经搞清楚。
一般像这种偏远郊区,经济发展都较为落后,人们也许还在使用老式的剃胡刀……
只要她心狠一些,就可以打昏这个陪自己来厕所的女人,然后用剃胡刀的刀刃割断手铐那边连接着的她的手,翻窗逃离这里……
可是,她毕竟是幸子啊……而且这样做的风险也未免太大;也许他们这里早已像东京一样用上了最新款的电动刮胡刀,又也许厕所门外就站着一个绑匪,稍微听见一丝动静便会立即冲进来。
像这种高风险,高回报的事情,幸子是不会做的。更何况还要叫她把别人的手给割下来,这就更加是万万不能的了。
她对此人生地不熟的,就算逃了出去也还是会被抓回来,与其冒着这么大风险去逃跑,倒不如等他们拿到赎金之后放自己走。他们一个个都蒙着面,为首的绑匪还这么小心地连说句话都要用氦气变声,这就怎么他们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他们拿到赎金之后一定会放了自己……
钱没有可以再赚,可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条,这样去冒险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就在幸子思考着这其中利害的时候,那人忽然从背后推了她一把,仿佛在催促她要上厕所赶快上,上完好走,这里实在是太臭了。
明明是自己被粗鲁的推了一下,可幸子却笑着对她说了一句「真对不起,是我走神了」。接着那个女绑匪便抓着幸子的手,让她触碰到了马桶上面的储水箱,并从将旁边的一筒卷纸递到了她的手中。
女绑匪全程与她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但这却并不影响她完成到这来所要做的「工作」。
“如果可以……待会我能在你们这里洗个澡吗?”幸子说。
她没有回答。
幸子隐约闻见了她身上的一股奇特的香味。
……
第六十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⑧」
“你看在什么这么入迷,是最新一期的漫画周刊吗?”列车上,一位美丽的女子对坐在她身旁的同伴说。
可她身旁那位身材娇小的女同伴却似乎并不是很友善的样子。她不光‘啪’的一声将自己同伴的手给打到了一旁,还很严肃的说:
“长点眼睛,别没话找话。我看的是主上给我的地图,才不是什么低级的漫画书。”
“无聊嘛……就只好找你聊聊天喽。”
特蕾莎小姐的眼睛当然一如既往的明亮,只不过就像尤妮斯说的那样,她在没话找话罢了。
看着她那张花痴症晚期的脸,尤妮斯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小声道:“还有半小时车程就到奥多摩町了,你要是无聊就在列车上到处逛逛,找长得英俊的帅哥去搭讪,跟他们有的你聊的,别打搅我看地图。”
“搭档。这几张地图你翻来覆去都看了十几遍了,每看完一遍还总要念叨一句「为什么会这样」,我都快给你烦死了,你就不能换句新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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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嘀咕的这么小声你也能听见,那只能说明是你刻意想要听我在说什么,而不是我有意想要烦你的。”
“你……你肯定还不认识我们这次所要营救的任务目标吧?”特蕾莎别有深意的问。
尤妮斯转头看了她一眼,将那几张被称之为地图的东西张折叠起来放入了衣服口袋。
她放好地图,并小心确认过。
尤妮斯弯下腰,从脚边的背包里取出一个魔方,微笑着低语道:“你说的认识,大概不是普普通通的那种认识吧?”
当红艺人蒲池幸子,若说不认识实在太假了;毕竟就算不喜欢她没看过她的戏听过她的歌,也应该在电视广告或商品的包装上见过她了。
“不瞒你说,搭档,我在投入主上麾下之前,曾与这位蒲池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还只有十七,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十六岁半。”
“和任务无关的话少说,趁着还没到,先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吧,也顺便做一会冥想训练。”
“另外……她跟主上两个人之间,其实还是「颇有渊源」的,不然主上今天也就不会派遣我们两个人跑这么远去救她了。看起来,主上心中……”
“人生在世,舌头太长可对身体不好,作为奴婢,某些不该说的话还是永远烂在心里比较好。”
“烂?”特蕾莎低头一笑,“我不喜欢这个字,真的很不喜欢。”
“总之管好自己的舌头跟嘴巴,俗话说得好,百病从口入,百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主上难道没有教过你吗?还是教了而你却忘了,或者根本就没有记在心上过。其实主上早就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他的过去,他的曾经,这其中也包括他旧时的恋人,也就是他跟蒲池小姐的事情。主上就是以前横滨的那个「怪物」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
“所以……你为自己曾经那样对他说话,还曾经用匕首伤过他而向他道歉了吗?主上他可是一个很记仇,报复心还超级重的人。”
“不就是拔舌头之类的泼皮话吗,其实当时我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别再烦我了而已,主上他大人大量,是不会为了那种事情而记恨别人的。至于在他脖子上划的一刀,那种小伤贴张创可贴就能搞定了,而且那一刀他当时就立即报复回来了……我们早就两清了。你是不知道他夺我刀后踹我屁股那一脚让我疼了多久,我那几天每天晚上都是趴着睡的。”
“敢对主上动刀动枪的,活该你疼。你就只是被踢了一脚,就在这哼哼唧唧的没完。那我为主上吃了这么多枪子,又该找谁哭诉去啊?”
“谁叫你倒霉啊。我也送你两字,活该~”
尤妮斯当即反击道。她笑着,同时还不忘用手去戳了戳特蕾莎手臂上那多年前就已愈合了的子弹擦过所留下的伤口。
“你干什么。”
“主上的手臂摸起来坚硬的就像铁一般可靠。而你的手臂……却好像并没有什么肌肉,软软的就跟其它那些普通的女人没什么两样。无法保护别人,只能让别人来保护。”
“你这样说是羡慕啊还是嫉妒啊?”她笑着说,“姐可是拥有99,55,88完美三围的大美人,跟你这种整天要打要杀的女汉子当然是不同的啦。”
“谁要羡慕你了啊,胸围这么大,跟人搏斗的时候不会很碍事吗?噢,也许那也不是全无用处,如果敌人的匕首的刀刃稍微短那么一点点的话,没准它可以救你一命也说不定呢?”
“你真是太不女人了,尤妮斯……”她说,“姐反对暴力,更反对你刚才那句略带有鄙视色彩的糟糕言论。”
“事实证明像我这样的身材比例才是最适合战斗的。”
“是吗?呵呵,我打赌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因为但凡是稍微‘正常’一点的男人,只要撩起你的T恤看见你的八块腹肌,就一定全都被你给吓跑了。”
“你现在可是在人身攻击。”
“一次对一次,我俩扯平。”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坏家伙。”尤妮斯开玩笑说,“主上说你什么你都笑呵呵的,我随便调侃你一句你就这么认真。姐妹情这种东西,真是最不可信的东西了。”
“其实优酱你认真打扮打扮,化化妆,还是很有魅力的。看到你十一点方向座位那个靠过道的年轻男人了吗?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他在半个小时之内为我目眩神迷,从此无法自拔的爱上我。”
“你要真这么有本事,早就是主上的侧妃了,还用得着大清早的从床上爬来跟我一起来办差吗?所以啊~你也就只能钓一钓那些定力不足的凡夫俗子,跟风流胚子和好色之徒了。”
“你是在质疑我的魅力吗?”特蕾莎很是认真的问到。
“不是质疑,是下结论。”尤妮斯回答道。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真的给你证明证明了。”
“任务中切记不要做与任务无关的事情,以免节外生枝,耽误正事。你最好给我好好坐着,否则我就用手铐把我们铐在一起,等到了地方再给你解开。”
“那一开始是谁说让我去找帅哥聊天解闷的。”她笑着问到。
“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我只是不想你打扰我看地图而已,而现在没有那个必要了。”
“果然坐火车都总是那么无聊的,当然,除了和主上初次相遇那天的邂逅。”
“主上贵人多忘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可不定还会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自己说了些什么。毕竟他那天在车上说了这么多话,多到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了。”
“说起这个,你好像还从未告诉过我那天在火车上你们都聊了些什么;除了你跟我说他很烦,一度想要把他的舌头给割下来。”
“他给我取外号,管我叫什么「艾琳·艾德勒」小姐;我也给他取外号,叫他「福尔摩斯」。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我差不多都忘了……”
“不是忘了,而是不像告诉我,我说的对吗?”她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保持神秘感也是女人提升魅力的一种方式,既然你不想说,那就把它当做秘密藏在心底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笑容已经出卖你了。”
“出卖我的不是我的笑,而是我的个性,是我的个性令我在刚刚那种情况下不得不那样去笑。如若我的微笑令你因此误会我内心真实所想,那么还请见谅~”
……
第六十一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⑨」
“我不是说了叫你跟我学着没心没肺一点,别再想幸子的事情了吗,怎么还愁眉苦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先生……我有「罪」,我要向你坦白。”她内疚地说,“还记得前几天你送我的那个最新款的电脑吗?它……它好像被我给玩坏掉了,现在怎么也开不了机了。”
“额?”耀之一愣,道:“玩怎么会玩坏掉,你该不会是把它给摔着了吧。”
“真的就是在我用它玩马里奥的时候,它忽然一下就坏掉了嘛……我怎么敢骗先生啊。”
“忽然一下,坏掉了,是怎么个坏法?”
“就是好像手机没电了那样,忽然一下就黑屏了啊。”
“呃……那我想它大概就是没电了吧。这事说来怪我,只顾着送你礼物,却忘了教你怎样去使用它;其实它不是坏掉了而是电池里面的电用光了。就像电话,没有电,所以就黑屏开不了机了。”
“我还以为这种最新款不需要插线的电脑不需要充电就可以一直使用呢……看来是我对于现时代大和的科技发展过于自信了。不过说起来还是我自己忘了看说明书,不关先生的事。”
“前些日子我不在家,电脑‘坏了’,你为什么不找住在我们对面的高木小姐来帮你修修呢?”
“不是很想麻烦她,”明菜说,“而且人家可是总裁大人的私人大秘,我只不过是先生你的夫人,又不是集团的理事,哪能请的动她啊。”
“你又没请过,怎么知道请不动。不过你今天找我来帮你修可算是找对人了,要知道世界上第一台个人电脑和第一台笔记本电脑可都是我们李氏集团发售的,对这种东西我是最了解的了。”
“先生从很早开始,就已经在为了自己未来的事业而去打拼和努力了,跟先生比起来我真觉得自己太无用了。如果我没记错,先生大约从五岁开始就已经开始在发明东西了吧?先生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真人相片不是在广告牌上,也不是街头的海报上。而是在我念国中时,讲述现代历史的教科书上。音乐课的时候,老师还给我们播放过先生的歌,而且还不止一次哦!全校有多少喜欢你的人我不敢肯定,但是在我们班上,十个人里面有七个以上都是你的忠实粉丝。就连我们的班导师,都说你是推动着大和科技进步的,一个百年不遇的伟大的发明家。”
“很多人都这样说,你并不是第一个在太阳面前自觉暗淡的星星;但其实宇宙这么大,就连银河系都只是其中的一粒尘埃,太阳就更渺小的排不上什么号了。曾经我有想过要做一个天文学家,物理学家,去探索这无边世界中无限的秘密。但后来我却放弃了,因为只有真正纯粹,对它热爱到疯狂,从而忽视掉自己生命中其他一切的「疯子」才能真正得到它……而我,我的爱好和兴趣,还有我的梦想和追求,则太过多元化了。通俗地说,我这个人的心太花,同时也太贪;独一无二的追求和爱到极致的痴狂对我来说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因为我是一个总是想要得到更多的人。噢,当然,妻子只要一个就够了。”
“先生最后补充的那句,是为了照顾我的心情才说的吧?”她笑着说,“开个玩笑~我知道,先生对待感情从来是最专一的了,才不会喜欢‘多多益善’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辈子我只有你一个就够了。但是真的很抱歉……因为来世也许我就不能再像这样陪在你的身边了。”
他这句话的本意原本是想说,自己爱她只是这辈子的事情,而不能许诺给她来世。
但鬼使神差的是,偏偏明菜却将他的这句话给错会意成了一句感叹人生苦短,不能与她永远相伴的惋惜之语。
“如有来世,我亦只愿与先生一人,真爱不渝,长相厮守。”
面对妻子会错自己语意后突如其来的表白,他沉默了半秒,略作思考后道:
“今生相遇是天注定事,但相爱却是两个人一起努力才有的事;来世……来世的事,就看上天如何决定了。如果下辈子你还会记得我曾经在你的生命中来过、陪你走过半世人生。那么上天一定会让我们再次相遇的。有心人,天不弃;真心人,天不负。我很期待再一次与你邂逅时,你眼中的我,与你眼中的光……也许那个时候的我早已变得与现在不一样,但,既是一世夫妇,相伴半生,就算我的容貌再如何改变,你也一定能够认出我是我的吧?你欢喜时嘴角的微笑,生气时皱眉的模样,跟你悲伤时眼中的泪光,这些我全都不会忘记;我们生活中的那些值得回忆的每一个温馨的画面,我们的爱,你的好……我亦同样永远都会记得。”
他本有更好的回答,他本可以像往常那样说些肉麻的话来哄她开心,但是他并没有。有关今生的承诺,他可以给她无数个;但有关来世的承诺,他却无法给她,因为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他也不想对她说。因为做不到,所以不承诺,这就是他的原则。
从今生到来世的距离,是毫米,亦是鸿沟。
无法说谎,更不能用太过真实尖锐的话去刺伤她。耀之他,便只能这样说了。
“先生很感性,并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能够跟这样的你在一起,我很幸福,也很满足。”
“假如时间回到我们初次相遇的那一天,假如当时你没有不看路一个劲地横冲直撞,撞入我的怀中的话……又假如我没有参加那个滑稽的节目,是否我们就不会相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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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
明菜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
“缘分是上天给的,就算错过一次,也一定还有会下一次相遇的机会。先生你想,是否在那之前我们就已经错过了一次,所以老天爷才不忍心让我们再错过,给我们安排了那样一场巧妙地邂逅呢。还有我一直没有跟先生说……撞到先生的时候,其实我应该是比先生要疼的,但是有句话我还是要说,那就是……李耀之先生,不小心撞到你我真的很抱歉,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原谅你曾经的头号粉丝小迷妹、现在的妻子——明菜;也就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啦~”
“你是觉得那天的道歉不够正式,所以今天特意在「先生」前加上我的名字,正式向我道一次歉吗。”
“我就是这样想的,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很多年前,其实也就是你撞到我的那天,在跟你的以前的经纪人闲聊的时候他跟我提到的。”
“好了~把话说完以后我的心里就舒服多了~先生,我们去玩那边的篮球机吧,看看谁能在限定的时间里得到比对方更高的分数,输的人要满足对方任何事哦。”
“任何事?”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机警,可脸上却一如往常的平静。
他笑着说:“我可是玩球高手、运动健将。你竟敢跟我比赛?小明菜,我看你这回可是要自己挖坑,自己跳咯。”
“是么,”她说,“这么巧我也是,那我们就来比比看吧。”
“那就废话少说快开始吧。女士优先我让你先投,这样你就不会因为看到我投完之后的高分而感到紧张了。”
“我怎么觉得先投一定会输啊……”她挠了挠头,说,“就像电影里的反派,他们总是比主角先取得优势,但最后却总是会输给主角一样。”
“那就我先咯。”
“你先就你先呗。不过既然是要比赛,先生还是请认真一些,眼睛请多盯着篮球,而不是别的球……”
“也许我天生就是个流氓吧。好了,给我一个五元硬币,我要投币投球了。”
“先生可以用钥匙打开机器旁边铁盒子,那里面应该有很多硬币。”
“我知道那里面有硬币,可是我就是想占你便宜,你看这样行吗?”
“你真坦白……”
“我知道。”他微微一笑。
……
第六十二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⑩」
中午十一点整,经纪人的家里的固定电话响起了。警官们纷纷戴上了窃听用的耳机,并准备好了记事本跟在经纪人与绑匪交流时用作提示的写字板。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绑匪的声音,“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你们准备好三千万赎金了没有。”
“赎金我们公司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去交付赎金,另外你们什么时候放人,这点必须说清楚了。”
“半小时后,李氏游乐园中交付赎金,拿到赎金以后我们自然会放人。”
这时,藤原在写字板上快速写下了「拖延时间」这句话,将它作为提示出示给了正在与绑匪通话的经纪人。
在确定她看到了以后,藤原这才把板子放了下去。
“赎金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在交付赎金之前我一定要确认幸子她还活着,你能让幸子来跟我说句话吗?”
“不要跟我讲条件。”绑匪道,“她喝下放有安眠药的水以后现在已经睡着了,放心吧,只要你们不耍什么花样,我们是不会伤害她的。”
高木从藤原手中拿过写字板,擦掉她刚才用马克笔写在白板上的笔迹,重新书写到:「不要迟疑,按照我写的对绑匪说:电话联系太过麻烦,不如我把我随身携带的行动电话的号码告诉你们,有任何事情,都请打到“000xxxx13”这个号码上来吧。」
高木写完。
经纪人很是听话的,一字不差的将写字板上的话转述到了绑匪的耳朵里。
但换来的却是绑匪的揶揄与嘲笑:
“行动电话?呵呵呵呵,真不愧是当红艺人的经纪人,居然连那种奢侈品都用的起呢。那看来我们之前向你们要求的三千万赎金实在是太少了一点,不如就增加到五千万好了!”
“说好了三千万赎金,你们怎么还坐地起价,半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里,我要到哪里再去凑齐这多出来的两千万。”
“那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绑匪道,“五千万,对于你们李氏集团这样庞大的公司来说,其实充其量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吧?如果你们的李总还想要他的女朋友幸子小姐活命的话,就让他在半小时后带齐五千万到我们刚才约定地方来换人!不然就他等着给她收尸吧!”
“喂!”
经纪人冲着电话那头喊到。
但绑匪却已将电话挂断。
“五千万,绑匪居然将赎金增加到了五千万,高木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焦急的说,“而且他们居然还提出要李先生亲自到游乐园去交付赎金换人,不然就要杀了幸子,他们,他们简直是一帮疯子……”
“你不用浪费口水把这些话对我再重复一遍,刚刚我在耳机里早已经全都听到了。”高木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么是不是要打电话通知一下李……”
没等她把话说完,高木便用一种极其冰冷的语气打断了她。
“五千万半小时内我可以凑齐,但是让总裁亲自去交付赎金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瞧这青天白日的,太阳还没落山呢,没事做的什么春秋大梦?”说完,高木转头问藤原警官道:“刚才差不多拖了有近一分多钟的时间,你们的技术组那边有根据通讯信号定位到绑匪现在所在的位置吗?”接着她从放在一旁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行动电话递给了白石,也就是幸子的经纪人。
藤原分别看了二人一眼,道:“通讯信号来源于东京都的江户川区,初步推测是从街边的电话亭中打出的,我已经联系江户川管区的同事迅速调取那周围的几个电话亭附近的监控录像了。绑匪就算插上翅膀,也逃不出东京都80%监控覆盖率的「眼睛」的。”
“藤原小姐,我可以跟你借一步说话吗?”高木说。
“当然,高木小姐。”
……
公寓房门外,走廊上。
“我知道随便怀疑自己的同事是一件不对的事情,但是藤原小姐,我想待会交付赎金的时候你最好多派几个人盯着一点里面那位经纪人小姐才好。”
“高木小姐怀疑这次的绑架事件是内鬼所为?对此你可有证据?”
“能够确实证明她就是内鬼的证据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当然还没有,不过那不是你们警察应该去调查的事情吗?我只负责向你提这样一个建议而已,听不听在你。对于之后的行动细节,藤原警官可以在这简单的向我说明一下么?”
“抱歉。那种事情我想你「无需知道」。”
“这不是我要问的,而是李先生要问的。”高木道。
“为何李先生对这次的绑架事件如此上心。难不成真像刚才绑匪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幸子小姐和李先生之间有着特殊亲密的关系?”
“三流报纸随便造造谣,一些遥不可及的笨蛋便像猴子看到香蕉一样兴奋的狂欢了起来……当然,藤原警官是个聪明人,你一定不会相信那些不知死活的绑匪们的无稽之言吧?”说着,高木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她笑着对面前的藤原说道:“说句玩笑话吧,我家总裁除了睡觉跟去洗手间和浴室的时候,其余时间全都在我或明菜小姐的视线范围之内,他就是有那个想法,也没那个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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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礼貌地一笑,道:
“既然绑匪约在游乐园中交付赎金的话,那么我们只能稍后立即派遣警员潜入其中,装扮成游客的模样去盯梢了。为了不引起绑匪的注意,让他们知道警方已经介入了此时,稍后我们会让白石小姐(经纪人)自己独自驾驶那辆放有五千万日元的汽车,而我们警方则开车在她的车后跟随。待交付赎金安全换回人质以后,为保证游乐园中游客们的安全,我们会在绑匪离开游乐园后再进行抓捕行动。不过绑匪突然提出要让李先生亲自交付赎金,这的确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
“藤原警官大可不必理踩他们的无理要求。”高木道,“这群家伙无非是想求财,如果他们真的是跟我家总裁有什么仇怨的话,他们就会去绑架我家夫人而不是幸子小姐了。我敢断定,绑匪之所以提出要让我家总裁去交付赎金,无非就是想试探一下虚实罢了;假若我们答应,他们便必定还会向我们提出增加赎金数额的要求。”
“如果白石小姐真的是绑匪的内应,那么很多事情便能够解释的通了。”
“好了,我就不打扰藤原警官你办案了。我现在要去向总裁报告这里的最新情况,稍后我们游乐城见。”
……
第六十三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⑩①」
“幸子小姐,起来,准备上路了。”
“上路,你们要带我去哪?”
“别紧张,幸子小姐,我们只是要拿你去换赎金而已。等我们拿到赎金,你就可以回去继续过你的明星日子了。”
说着,他解开了幸子身上的铁链跟手铐,并将一杯水递到了她的手中。
“这么久没喝水想必你一定已经很渴了,来,喝了它。”
“噗……这水的味道怎么怪怪的。”幸子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感觉到不对劲后立即把水吐到了地上。
“只是放了一点安眠药而已,别紧张,喝光了它。”
“安眠药!你们为什么要给我吃那种东西!”
“叫你喝你就喝!”
说罢,变声绑匪在另一个绑匪的协助下硬灌着她把掺有安眠药的水给喝了下。
行为粗鲁。
但心却不然。
因为他们本可以再次使用之前绑架幸子所用来迷晕她的七氟醚来让她“睡着”,但他们却并没有。因为短时间内过量使用麻醉药,在某种程度上是会对使用者的身体造成影响,并且留下后遗症的。
看起来这些人他们的确只是想求财,并不想伤害她。
喝了放有安眠药的水后没多久,幸子便睡着了。
她睡的很安静……
就像睡美人,像天使。
也许,她比天使更加美丽。辛勤的乐人,疲惫的女孩,终于在此刻,得到了音乐之外的,片刻的宁静,与休息。
她睡着,仿佛做着一场美丽的梦。
都说人生跟岁月是完全不同的两本书,那么她这本书、她的人生。应该是悲剧,还是喜剧。
摘选一段有他的过往,那一段被雕章琢句过的,单独出现,可被称为爱情小说的,最美好的段落。
那是全书中,最美好的回忆。
但那曾被雕章琢句,美丽的好像诗篇一样的曾经,最后又被谁一眼带过……
自己,又被谁丢弃在这无边无际的旷野里——奔跑,哭泣,奔跑,摔倒;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看着大雨,又天晴;直到某个夜晚之后,太阳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原处燃起大火,那便是她旷野世界里最后仅剩的光明。
直到大火把一切都烧成焦土,太阳虽再次升起,却永远被遮盖在那永恒密布的阴云之中。
而在她,在天使身边环绕的,不是七彩的祥云而是刺鼻熏人的焦土所散发的黑色浓雾。
逝去的季节,宛如树的一叶;春发秋落,夏嫩冬枯。可为何残缺的断句,却比完美更加美丽了,就像樱花坠落,化作泥上的一抹红,却比高高挂在枝头上时,更加惹人怜爱了。
……
李氏游乐城。这是一座兴建于昭和五十三年,也就是距今已有十二年的1978年的大型游乐城。它位于东京都以东,千叶县境内西部的浦安市,占地面积高达四十六公顷,并有着「亚洲第一游乐园」的荣誉称号。
大约在五年前,李氏又在它的周围动工扩建了一座庞大的海洋乐园,据说耗资高达3000亿日元之巨。
在这座游乐园周围的饭店、酒店,以及各大小商铺产业,几乎全为李氏所有。据统计,它仅仅是今年上半年这五个多月的时间里所接待的来自全国以及世界各地游客量便突破了1000万人次的大关。它每年不光为李氏集团带来了一笔客观的利润进账,同时也为浦安当地增加了许多旅游收入。坊间有言称,历代浦安市长若得不到李氏的支持,那么他那个市长便一定做不长久。由此可见财阀zz在当地的影响力是多么的巨大。
距离绑匪约定交付赎金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了。
通过之前他们准时十一点打电话来的这一细节上可以看出,他们是一帮很守时,时间观念很强的劫匪。所以他们一定会在约定好的时间再次打电话来的。
作为行动总指挥的藤原,此时正与其他几个同事待在游乐城的监控室里。藤原将手下的警员分别做出了以下三个部署,其一便是流动盯梢,让一部分警员便装进入游乐园中假扮游客,一边游玩一边监视着里面的情况;其二便是让另一部分警员乔装成游乐园中的工作人员,售票员、保安、真人玩偶等,把守在固定的几个重要进出口;其三便是在游乐园外围所布置的警力,那些坚守在停车场中的,假扮成停车场管理员跟停车场巡逻保安的警员们,他们会在绑匪拿完赎金逃出游乐园后立即制服前来停车场准备开车逃跑的绑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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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高木自己,则负责跟另外几个高级警官们在监控时里随时留意着游乐场跟停车场监控画面中传来的情况,进行应变指挥。
而真正作为警察装扮的,游乐园外警察亭中的警察们,则都接到了「按兵不动,切勿打草惊蛇」的命令。
监控室里,藤原喝了一罐又一罐的咖啡,她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既紧张又兴奋过了。
当警察这么久,有一个道理她是再清楚不过,那就是就算是再凶残的犯人,他们都只不过是普通人罢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三头六臂。他们之所以能够杀死别人,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为他们比其他人更“强”,而是首先他们都持有武器,其二就是趁受害者不备的偷袭,其三嘛,就是大多数受害者在面对有人要杀自己的时候通常都吓破了胆,一味的只想着逃生而不会想要去反击自卫。
两年前名古屋的那个家伙,扼颈杀人,刨腹取婴,还将一个电话听筒塞入了受害者的腹部……那种人算是凶残没有人性了吧?
可是在自己抓他的时候,只是一枪便叫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是一下,便拧断了他的胳膊。
当他哭爹喊娘叫着要救护车的时候,那副模样是多么狼狈可憎。藤原早就知道,雨宫虽死,但大和这么大,人口这么多,难免还会再出现一个像雨宫那样的杀人魔头……
但她没有想到是,新的恶魔竟出现的如此之快。
有时她也会埋怨,埋怨自己还不够强。她想,如果源警官还在世的话……像这种案件一定能比自己更快侦破,抓到真凶吧。那样,在名古屋那起连环杀人案中受害者的数量就能大大减少了。
不过没有如果。
但若是硬要讲一个“如果”,那就是如果她不想下一个恶魔出现时自己还是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抓住它的,造成更多人员伤亡的话,就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行。
没有人知道,在名古屋那起案件不完美的被解决之后,到现在的这两年时间里,她已经将以外源警官所处理过的所有案件的卷宗来来回回不知道看了有多少遍。
为的,只不过是要变得更强。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课长,她必须要当之无愧,舍我其谁。
……
第一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⑩②」
“我认输了,先生果然还是先生,不是作为学生的我轻易可以战胜的呢。”
篮球机投篮的时间没有结束,但明菜却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篮球,选择了向他认输。分差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再坚持投下去,最后也一定是会输的。
“干嘛要这么快就认输呢,明明还有很多时间不是么。”耀之笑着说道。
“先生不喜欢别人认输,那我重新再投一回,刚才的不算好吗,你看这样行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说,“其实我以前其实也蛮喜欢别人在我的威势之下选择向我认输,但越到后来,我却越因为没有可以竞争的对手而觉得无聊了。”
“站的太高,也会不开心吗?”明菜问。
“如果我所取得的全部成就和我今时今日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属于你的,如果你是我,李氏集团的总裁,你会如何?”
“那,我想我一定会很开心吧。”她笑着说,“我可以做任何我想要做的事情,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旅行,还有花不完的钱跟娱乐公司的曲库里那些一辈子也唱不完的好歌。只要我想,我就得到我想得到的,甚至是一座城市,一座小岛,我都可以把它们买下来。我还可以一天换一个恋人,直到我厌倦那些脸庞为止。”
李公子笑了笑,道:“可是如果那样的话,你很快就会失去你的荣誉跟你手中的财富了。你必须不断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而且每一天都可能有新的、更大的困难跟危机等待着你去解决。你要和无数的人打交道,并且像了解自己一样去了解每一个可能对你造成威胁的人。一天24个小时,你至少有14个小时要工作、学习,跟敌人们去勾心斗角。这样,你还会觉得开心吗?记住我的话亲爱的,认输是一种策略,是为了保全跟挽留一部分即将失去的利益。人不是不可以认输,但一定是要在胜利的希望非常渺茫的情况下才可以……无论何时,只要还有三成的胜算,你就绝对不可以认输。”
“那我现在,到底是应该认输,还是不应该认输呢?”
“小明菜如何选择,我都支持。你若坚持向我认输,我会赞你有自知之明,你若选择‘顽抗到底’,我同样也会赞你勇气可嘉。总之你怎么选都是对的,谁叫你是我的老婆大人呢。”
“人们都反对特权,可人们却都想要拥有特权,也许这就是人性吧,作为先生的夫人,我真的得到太多别人无法得到的好处了。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这样的我,是否真的能够做好先生这样伟大的人的夫人,我……是否有些德不配位呢?”
“切勿妄自菲薄。”耀之说,“你还年轻,夫妻相伴将会长久,日后你会明白,其实真正的伟大,不在乎于你为这片土地做出了多么了不起的贡献,真正体现一个人是否伟大与高尚的,应该是她的品格才对。在我看来,每一个怀有善心,不做卑鄙伤人、违法乱纪之事的人,他们都具备如此高尚的品格。而你,我的小明菜,你正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就连我,也是他们的一员。所以夫妇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门当户对,只要我爱你,我们两个人能够合得来,那么就算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一样会娶你。”
“我不喜欢听别人对我说教,小时候就连父亲的话我都从来没有真正认真听过。”她一脸认真地说,“但是先生你的说教,不知为何我却总是能够静下心来去倾听。先生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富含着哲理一般。果然……学无止境这句话真是百分百的真理;就算已经结了婚,我却还是逃不掉「学生」的角色呢。”
明菜紧紧地挽着他的手臂,就像害怕他跑了一样,她稍显依赖的性格,使得她就是喜欢整天黏在丈夫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或倚靠在他的怀里。总之只要他不工作的时候,明菜就几乎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盯着他,好似警察盯犯人,又如国中时代的小女生暗恋自己高年级的学长一般,课间的时候,一双眼睛总是忍不住的想要盯着他看,生怕一不小心逃出自己的视线,便再难找寻他的身影。
耀之微微一笑,道:
“虽然你几年以前就已经从我这里毕业、出师,但是就像你说的,学无止境,你还太年轻,很多时候没有人在你的旁边指导你还是不成。别人的话你不定爱听,也很难能够听得进去,也只有我,才偶尔能够对你说教一番了。”
“瞧先生说的,好像我有多喜欢耍大牌似的。”
“还记得比赛之前你说过什么吗,谁输了,不管谁输了,都要满足对方任何一件事。”
“我可没打算赖。”她说,“先生想怎么样就请尽管说吧,只要是我办得到的,绝对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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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自己会输,却还要提出输的人要满足任何一个要求这样奇怪的提议,你是自己跟自己有‘仇’么?”
“我跟自己能有什么仇啊,我只是习惯、同时也喜欢上了被先生你占便宜时候的感觉而已。”
“可是你知道吗,你已经欠我足足两百多个愿望了,就算一天许一个,也要许到明年去了。”
“先生可以一天多许几个,这样就可以更快许完,然后让我再送给先生更多的愿望了。”
“那我现在许一个吧。”
“嗯。”
“我们可以去玩那边那个足球机吗,正好我有一个有关的足球的事情要跟你说。”
“这种事情,只要先生开口当然可以,这怎么能够算作愿望呢,愿望是要稍微再大一点的事情才可以啊。”
“下个月八号罗马世界杯开幕式,主办方诚邀我作为唯二的演出嘉宾,并且答应由我自己随意选择一位对唱的女嘉宾,我希望届时在米兰圣西罗球场八万多名球迷跟全球上亿观众眼前跟我一同演唱的人是你,我的明菜小姐,这个愿望你看够大了么。”
“作为东道主,他们竟然不邀请自己土地上的知名歌手作为演唱嘉宾,却邀请异国他乡的先生,而且还给予了先生自由选择对唱歌手的权力,不得不说先生的面子可真大。”
明菜说。
她笑了笑,接着又道:
“不过先生可不能「以权谋私」,专挑自己的妻子跟你一起去演出啊,要知道除了我,世界上还有其它许多优秀的女歌手。这次既然是在罗马举办的世界杯,先生就算不挑一位美丽的罗马姑娘跟你一起出席开幕式,也应该挑选一位欧洲姑娘,不然下次世界杯可就不会有人再邀请先生去当嘉宾了。”
“本也没有下次了,索性就放肆一回吧。”耀之道。
这时,他放在一旁台球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来是高木打电话来汇报前线战况了。
……
第二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⑩③」
每一个雨季过后,都会伴着随数日的晴朗。而紧接着是否还会有雨,便要看那九千里云端上天神姐姐的心情是否也如今日正午的骄阳一般,同样是明朗温热的了。
坐在计程车上,透过车窗玻璃的反光,和前方内后视镜中的画面,那青年每隔不到七秒,便偷看身旁的少女一眼。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就连一向叛逆不羁的伊达也是如此,在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的坐在一起时,内心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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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莫名的悸动。
在他偷看小忍的脸颊时,除了悸动,亦有一种颇似惧怕的紧张感。也许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用言语说明他为何会感到惧怕。
光天化日的,又不是在做贼,怕的什么呢?明明都已经确定关系,正在交往了不是么,明明今天是跟她一起出来约会的不是么。
也许,是因为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所以才会格外的紧张吧。
毕竟仅仅只是确认的关系,就连初吻这种事情都还没有做过:会是在初次外出约会的今天吗?
伊达的窗紧闭着,而她那一头的车窗早已被她摇下只剩不到五分之一。车子行驶着,风轻轻吹动着她的发梢。
见男友一直未和自己说话,她便戴上耳机,用MP3播放起了最新下载的畅销歌。耳机有两只耳麦,她却只戴了一只,本想开口询问伊达是否想要跟自己一起听歌,然见他一门心思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色,便没有打扰。
而伊达伸出的,想要牵她手的手,亦在她侧身看向窗外时挫败收回了。
既非互相暗恋,还未表白的苦心人,亦非争吵过后陷入冷战的恋人。如此,何必。
伊达知道,自己与她的未来只将会有更多,而不会更少的“第一次”。
既然已经勇敢地第一次外出约会,为何不再更勇敢一些,第一次主动去牵她的手,抱着她,让她的头枕靠在自己的肩上。
就像一对真正的恋人那样,而不是现在这样。似是而非的,因为沉默而冰冷、因为内敛而尴尬的约会模式。
……
“到了,就是这里,前面不让停车,我们就在这下吧。”小忍摘下耳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微笑着说道。
“好的,小忍。”
正当伊达取出钱包,准备付计程车钱的时候,她却一边摁住了他的手,从运动服的衣兜里取出了现金递给司机。
小忍将找的零钱放好,温柔地对男友说:“伊达君,我们从你那边下,你那边是人行道。”
“额……好的,就从我这边下。”
不知为何,他今天好像有些反应迟钝的样子,这可和平常那个聪明机敏的他有些不太一样。
比起稍显害羞的伊达,小忍似乎要更加大胆也更放得开一些。一下车,她便主动牵过了他的手。
她说:
“真高兴今天伊达君愿意陪我一起到这里来玩,我还记得上一次姐姐带我来时,我才只有十二岁。这可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地方。”
“是么……可我却就已经记不得上次来游乐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自我记事起,我就没来过。”
“伊达君的父母没有带你来过游乐园吗?”小忍问。
“他们很早就离世了,就在我出生不到一年之后,”伊达说,“我是一个在叔叔家长大的孩子。”
“对不起,伊达君,”小忍说,“我不知道伊达君……我不是有意要触痛你的伤心事的。”
他笑了笑,道:
“没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已经释怀了。我伤疤背后的心,早就硬的好像铁一样坚固了。好了,不要说这些了,我们快一起去排队吧,不然一会排队的人可就多了。”
“不用了,我已经在官网的网络售票渠道上提前买好票了,我们去那边的机器上输入号码直接领取门票就行了不用去排队买票了。”
“额,已经提前买好了吗……真不好意思总让你花钱。”
“这次我请伊达君,下次伊达君发了工资,再请回我就不就行了吧。”
“还有下次吗。”
“当然。”她笑着说,“除非伊达君不想再和我一起约会,否则当然还会有下一次,而且是很多个下一次。”
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二人经过检票口进入了它,这座浦安市中的另一个「城市」。
“伊达君,我们去那边排队坐过山车吧?”她说着,拉着他的手便往排队的地方走了过去。
排好队,小忍挑了一个最前面的位子,拉着伊达一起坐了下来。
“你确定我们要坐在第一排这么狠吗?”他苦笑着道。
“很难得才抢到的,为什么不坐。”
她笑着反问道。
“那就让我陪你‘疯’一回吧。”
“伊达君应该是第一次坐过山车吧?”她说,“待会要是害怕,你尽可以紧紧抓住我的手哦。”
“听你这样说,待会我就是不害怕,也会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来了。”
“好可爱的伊达君。”
……
过山车缓缓启动,开始了它长达三分钟的循环旅程。它飞驰着,速度甚至超过很多汽车的最高时速,可无论它如何兜兜转转,升起又落下,最后却都一定会回到它启程时的原点,周而复始。
这是任何一辆过山车都无法逃避的命运。
除非它脱离本该属于它的轨道,冲向那名曰死亡的新生。
他全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那不断变换的景象,头顶的云,或脚下的云。他并没有被吓傻,因为他每隔几秒,都会转头看向身旁恋人的脸,这足以证明他的神智是清醒的。
终于,机器缓缓停靠了下来,这一切总算结束了。
工作人员帮助乘客们解下安全压杠,压杠解开,伊达率先离座,接着他弓身向还在座位上的女友伸出手。小忍抓住他伸来的手,一只脚刚踏上地面,便被他拉入了怀中。
小忍半咬着嘴唇,羞涩地后退了半步,微笑着问他:“第一次坐过山车是怎样的,可以向我分享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吗?”
“我们出去再说吧,别站在这挡着后面排队准备玩过山车的人。”
“去哪?”
“去游乐园中卖冰淇淋的店铺,点两人份的甜品,坐下来慢慢聊吧。我这个月虽然因为买了房子手头有些拮据,但是请你吃一份冰淇淋的钱总归还是有的,待会小忍你可不许再跟我抢着付钱了。”
“知道了~”
……
第三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⑩④」
伊达看了看买完冰淇淋后只剩下不到一万日元的钱包,笑着说道:
“这的冰淇淋味道真不赖,就是稍稍贵了点……看来下午回公寓又得让小忍来付计程车钱了。”一千日元一人份的冰淇淋的确是让这位生活一向朴素节俭的「穷小子」感到有些肉疼了。
“就只剩下这些钱了吗?那这个月剩下的十天伊达君打算怎么过?”
她小声的,关心地问道。
观察力敏锐的小忍早就注意到了男友钱包中的现金已然仅剩不多,只不过碍于刚才服务生在,所以才没有把话说明。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女朋友,在外人面前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男朋友留的。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或是在公司吃食堂,或是去叔叔家蹭饭,总归是饿不死的。”
“伊达君就没有想过,到我的家里来蹭几天饭吗。”
暗示?
不,这应该是明示才对。
“真的可以吗?小忍该不会是在与我开玩笑吧?”
“工作日我们可以一起在食堂用餐,休息日……伊达君如果不嫌弃的话,尽可以随时到楼下我的家里来做客。我一定会像上次伊达君款待我那样,为你准备一桌丰盛的佳肴的。”
“你会做料理?”
“我不怎么会,但是伊达君你会呀,你可以教我啊~”
“料理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学会的,我可不当别人实验用的小白鼠。”
他笑着说。
“不管再难学,为了能够做出像伊达君一样优秀的料理,我都一定会坚持不懈,矢志不渝的学下去,直到能够出师为止的。”
“留着那些时间做点其它更会使你感到快乐的事情吧,通常我要做一件事情呢,都一定会去找一个精通于它的专业人士来做。例如家里的电器坏了,我就会打电话找修理工,上台要化妆呢,我就会找化妆师;因此像下厨料理这种事情,如果小忍觉得我做的菜式还尚合口味的话,那么以后都请交给我一个人来做吧。”
“嗯。”她品尝着水晶盘中的冰淇淋,附和的应诺到。但仅是短短两秒后,也就是在她将冰淇淋咽下去之后,她便又说道:“可是,料理这种事情不是通常都应该由女孩子来做的吗?而且据我所知,几乎九成以上家庭都是这样的。”
“首先大多数并不一定就代表正确,其次别人的正确未必一定就是你的正确,而最后我要说的是:如果你喜欢料理,我可以将我关于它的一切心得跟知识传授于你,你可以在任何你想要下厨的时候下厨,那可以是你的兴趣、权利,但我绝对不会把那强加为你的责任与义务。我不会强求我的恋人去厨房为我做料理,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冰淇淋再不吃,可是会化掉的哦。”小忍看了一眼他盘子里已经在融化的甜品,微笑着提醒道。“对了伊达君,差点忘了问你,第一次坐完过山车后你的心情是怎样的?是害怕,还是激动呢?”
眼看冰淇淋就要融化,他竟一勺子把那一个冰淇淋球全部塞进了嘴巴里。不得不说牙口真不错,含着这么冰的在嘴巴里,脸上的表情竟还一点不带变的,还是那么平静自然。
等待冰淇淋球在嘴巴里稍微化了一些后,他便想也不想的就整个把它给吞了下去。
接着,便打了一个冷颤。
“你吞下去了?”小忍惊讶的看着他,“这样喉咙不会很冻吗。”
“含着岂不是更冻。”他说。
“伊达君为何不一勺一勺的慢慢吃,那样就不会冻了。”
“我这人话唠,要么就不说话,一说就没完,为了不耽误我们聊天的时间,因此只好先把这‘碍事’的食物给解决掉了。”
“伊达君真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
“很多人都这样说,但很少有人会像小忍你这样喜欢我,欣赏我。”
“怎么会,”她说,“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才对啊。”
“不聊这些了。你不是想知道我坐完过山车后的心情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嗯?”
“老实说虽然在那上面的时候车上好多人都在大喊,都在尖叫,但我却好像总是一个不合群跟没有共情能力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害怕不起来也激动不起来,那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假期开着房车在高速公路上旅行一样,而且司机的角色并不是我,我只是负责睡觉的乘客而已。”
“其实我也注意到了……伊达君在上面的时候真的一次都没有叫过,起初我还以为你是想保护嗓子所以才一直忍着没有叫出声来,没想到原来是因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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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是不是挺无趣的?”
“也不是啦,过山车这种东西其实就是有人会害怕而有人不会害怕的啦,跟合不合群完全没关系的。”
“吃完冰淇淋,小忍还有其他想要去玩的项目吗?”
“伊达君有什么喜欢的吗?”
“我吗。”
“嗯,刚刚我们先玩了我想要玩的过山车,现在当然轮到你来做决定了呀。一人一次,这样才公平嘛。”
“那,如果我说我想要玩旋转木马,小忍你会不会笑我呢?”
“旋……旋转木马?”
她紧咬着嘴唇,努力抑制着笑意。可尽管她努力再努力,却还是没有能够抵挡得住他随之而来的孩子气的一声「嗯!」。
“伊达君真是太可爱了。”她将头埋入身旁恋人的怀中,接着又抬起头问他:“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玩旋转木马的理由吗?”
伊达望着她的眼睛,那双明亮如同漫画书中女主角般美丽的褐色眼眸。
他说:
“没什么特别的原由,只是对于‘骑马’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向往罢了,从小我就想要骑在马背上,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驰骋。只可惜长这么大,就只有在上次拍摄倚天屠龙的时候骑过一回,之后就再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伊达君喜欢骑马,下次假期我可以陪你一起去郊外的马场,只要伊达君的屁股不怕颠簸,那儿的马可以让你从白天一直骑到日落。”
“小忍骑过马吗?”
“我只是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骑马,可是我自己却一次也没有骑过。听说那也是李先生家的产业,我们去应该可以打折,要是伊达君有兴趣,今天回去我就可以提前一周在网上预约去那的车子跟场地里的马匹了,免得临时安排起来太麻烦。”
“小忍真是有着惊人的执行力,一点也不像是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女。”
“执行力?”她笑了笑说,“我没怎么念过书,伊达君可以向我简单解释一下它的含义吗。”
“执行力分团队执行力跟个人执行力;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执行力就是行动能力,就是指如果你要完成一件事,要如何将要完成它的这个想法变成你去完成它的行动,最终由行动而得到结果。它是人们多种正向品格与能力的体现,一般当我们夸一个人的执行力很强,其实就是相当于夸她同时具备聪明、耐心、胆大、心细,且富有创意性等多种优秀品格。”
“原来这就是「执行力」啊。”
她恍然大悟道。
……
第四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⑩⑤」
木马的旋转,旋转的木马。
时而起,时起伏;起起伏伏,人生如此。机器终归是机器,机械的运动无论怎样变化,最后都是有规律可循的。
它按照事先早已制定好的轨迹运作着,如同过山车一样逃不出自己的命运。可怜而又可悲的是,它连选择死亡,奔向新生的权利与资格也没有,终其一生,便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将每一个明日都当作昨日来度过;未来对于它来说,只不过是要面临新的乘客,而并非是崭新的一天。
冲上云霄的飞车至少在最初体验过那所谓人生中轰轰烈烈的一刹,但木马的旋转,却从来都是那么平淡无奇,枯燥乏味的。
这世上有个人,此刻正在体会着,也品味着这如古井般惊不起一点涟漪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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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绝不能作为冰冷的机器,像机械般规律而又自觉自然的过活着;因为人类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亦不能如同动物般只为了「活」而活着。除了食性衣住的本我的七情六欲,人应该有更深入自我内心、与超脱本我的追求与渴望。
……
几分钟后,马儿终于停下了那永恒不止,却永远赶不上前方爱人的追逐。
“伊达君是第一次坐旋转木马吗?”她说。
他翻身下马,微笑着说道:
“是第一次,但我想也许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它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那么浪漫,我很失望。”
“也许是因为现在还是白天的缘故吧。”小忍道。
伊达拉着她的手,到一旁给予游客休息的木制长椅上坐下。
看着恋人脸上那期待的眼神,她笑着,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解释道:
“旋转木马真正的魅力,是它在夜晚时所发出的光彩耀人的炫彩灯光,就像烟花,只有在漆黑的天空绽放才最美。而在白天,人们只会注意到那炽热光亮的太阳,就连月亮都自惭形秽的躲藏了起来,又何况是这如同萤火般渺小而微弱的光呢,它除了藏着等待天黑,还有其它的事可以做吗?所以,伊达君请不要对它此刻的不美丽而感到失望,因为是我们选择的时间错了,而并非是它不够美丽,所以就算是对的人,可要是错误的时间相遇,也同样会成为遗憾的。因此做任何事情,如果想尽善其美的话,则天时地利人和中的任何一样都是缺一不可的。”
“照你这么说,我应该向它道歉。”
“冰冷的木马,不会听见你的道歉,伊达君真正应该做的,是让自己保持一颗不会冰冷下来的热忱之心。”
“是这样吗。”他说,“我知道,今天我一直都不怎么在状态,该尖叫时不尖叫,该大笑时却又不笑,总是摆着一副扑克脸去游玩游乐园中的一切,只有在与你聊天时才偶尔露出笑容。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虽然我一直都做着同样的一副表情,但其实在坐过山车跟刚才在木马上的时候,我的心脏是激动的,温暖的,它在跳……它没有结冰。我的心,因为有你在我的身旁,所以它一直都会是炽热的。只是我真的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我很开心,我很开心今天与小忍在一起,体验了这么多的「第一次」。”
“想不到在电影中演技这么好的伊达君,现实生活里竟却是如此可爱内敛的一个人。”
“演戏是演戏,生活是生活,是不能够混为一谈的……在电影里我可以、也想要扮演无数个个性鲜明的角色,但在现实世界中我只想做我自己,不想为了要去讨好或适应任何一个人的喜恶而去改变我的天性。”
“伊达君有没有想过,在李先生之后,成为演艺界中最闪亮的那颗星星呢?”
“一般像小忍跟我这个年纪的人,一定都会对未来有着无限的幻想吧?可是我却无此野心喽。”他笑着说道,“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东京拥有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娶一个美丽贤惠的女孩做妻子,最后才是事业上的成功、与人们的认可跟崇拜。”
“伊达君似乎已经完成愿望的三分之二了。”
“是啊,都已经完成三分之二了,真没想到会这么快,现在我就只差一位契合度百分之九十九的灵魂伴侣,就能达到我的人生中的终生期望了。”
“假如我想要在本次的约会中给予你更多一次的‘第一次’的话,你会反对吗?”小忍害羞地抿了抿嘴唇,十分大胆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初吻么。”
伊达当即看出了她的心思,很直接的问到。
“嗯,哈哈……”
她愣了一下,当即用笑容掩饰过了内心的尴尬。
她说:
“其实我是想说,伊达君想不想要跟我一起去坐摩天轮。但是如果你想要接吻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啦……嗯,你现在就想要么?”
“不,我不想。”
“欸?”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他的回答并非是不合理的,毕竟不管是谁在这种时候都不会那么果断的就答应吧。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问到,“是我不够魅力吗?还是说……伊达君你不喜欢太主动的女孩。”
“不,不是这样的。”伊达回答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交往的时间还不够长,相互都还不算太了解。正因如此,像接吻这种亲密的身体接触我认为对我们而言还太早了,我想我们应该再多相处一段日子……等到真正了解对方,决定要继续交往下去以后,再考虑要不要接吻的事情吧。”
“武侠小说中说的翩翩君子,是否就是像伊达君这样高尚的绅士呢?”
“我不是高尚的君子,只是一个思想保守,性格内向的平常人罢了。话说,我们现在还要去坐你刚才说过的摩天轮么?”
“虽然我很想就这样靠在你的肩膀上,哪儿都不要去,但既然是已经说出口了的事情,又怎么能够轻易食言呢。呐,我们现在就去吧!”
……
第五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⑩⑥」
“伊达君,你有看到刚才过去的那个女人吗?”
“这儿到处都是女人,还有男人,你说的是哪一个?是戴着墨镜跟口罩,手里还拖着个大手提箱的那个吗。”
“原来伊达君也看到了。”
“哦,你说的就是她吗?所以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
“她好奇怪。”
“奇怪?就因为她看上去像个电影里专程前来游乐园交付赎金的人质家属,所以你觉得她‘奇怪’,我的理解对么。”
“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她的确很奇怪,”伊达思考片刻道,“而且看着挺眼熟的。”
“是伊达君认识的人么?话说……她都把自己伪装成那个样子了,你是怎么看出她很眼熟的。”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她的身形跟她走路时的脚步声还有她身上的穿着,都让我觉得很熟悉,不,应该是不那么陌生才对。她,或许是白石小姐?”
“你是在问我吗,可是我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呀。”
“白石樱,蒲池幸子小姐的执行经纪人,从她出道起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我跟她见过几次,还在一起吃过饭,所以,刚才那个人看上去真的挺眼熟,挺像她的。”
“蒲池小姐的经纪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形迹还这般的反常。”
“是挺反常的。毕竟平常谁会在游乐园里提着个大手提箱,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四处张望啊,要说她是来这‘玩’的我一准不信。”
“是蒲池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噢……小忍你可真敢猜。”
“「噢」是什么意思,是我猜的不对么。”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猜测过于大胆了一点,文静的你,却说出了一个这么大胆的猜测,因此我很惊讶。”
“我们是不是应该跟上去了解一些情况?一般电影里的男主角都会这么做的对吧?”
“哈哈……”
“伊达君笑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是不可以混为一谈的。且不说我们并不能够证明那个人是否真的是白石小姐,又或是蒲池小姐是否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我们所有的猜测都是正确的,可是我们又不是警察,像绑架事件这种危险的事情,可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市民可以干预跟介入的。”
“伊达君的意思是,现在这周围有伪装成游客的警察吗?”
明明只是十七岁的少女,却有着如此可怕的领悟力。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假如不是因为选择了做艺人这条路的话,想必她一定会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大学者吧。
“我想是的。”因为难得有人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里领悟自己这个不善表达的人的话中的深意,故而在她表现出这可怕的领悟力的时候,伊达心中更多的却是欢喜。
他微笑着说:
“其实我一早就注意到这家游乐园中的‘异常’了,虽然在此之前我从没亲身来过游乐园这种地方,但是在我的客观印象里……似乎一家游乐园中是不应该具备如此之多的保安的。尽管李先生是一个财大气粗,家底深厚的人,但是我相信越是成功的企业家,就越懂得要如何合理运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另外不知道小忍你是否发现,在这周围的确徘徊着太多‘可疑’的人了,他们既不去想要游玩的设施旁排队,也不购买商品,而是戴着耳机走动着,看上去好像是在听歌,可实际却是在用无线电跟同伴交流。”
“是吗……也许我的观察力不如伊达君这么出色,又或是我太沉迷于约会跟在游乐园中的玩耍了,所以刚才伊达君所说的,我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呢。”
“我不知该怎么说,它们隐藏跟伪装的的确已经够好了,但不知如何,我却总是能够认出他们来。也许这也是我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吧。”
“不管是真是假,还只是一场虚妄的幻想,都跟我们今天的约会无关,伊达君你说是么?”
“是不相干,”他说,“但既然是在眼前发生的事情,心中又那么明白它的确正在发生,真的很难让人不去想它。你说的没错,无论如何,它都不能影响我们今天的约会;人类的情感大多数时候是不相通的,而我又是一个十足冷漠的人,所以我现在最想做的,仅仅只是和你一起搭乘摩天轮,直到它到游乐园最顶端,鸟瞰这一整个建筑。”
“但愿这些都只是我们的胡乱猜测,并无此事吧……”
……
泰王府,书房。
“你此刻的内心很烦躁吗,三郎。”
“别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场合下,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不会说「你不像你」之类的蠢话。因为在我看来人都是会不停改变的,无论是相貌还是心态,所以就算你变成什么样,你都还是你,我现在只想说,你把富士山给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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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专业的日本画家,画不出浮世绘中的那种森罗万象的美景,看在我已经这么可怜了的份上,就请别再打击我的自信心了。”
“可你的确把山画歪了,而是歪的不是一点半点,它就如同将要倾倒了一般。”
“那你就当它‘死’了吧。我从未爱上过这座熟睡中的活火山,哪怕它是大和人心中的大和精神象征,我亦从来未爱上,甚至没有喜欢过它。对我而言,无论是多么美丽的事物,只要它对我存在任何一丝威胁,我都希望它死,而且是死的透透的。关东是一个让我没有安全感的地方,如果可以,日后我不想再居住在这里。”
“那你想去哪,关西?”
“我想去京城府,那个曾经给予过我自由与快乐的地方。”
“大和的天子,却想要将自己的皇宫迁移到非本土以外的土地上,就算是作为高丽人的我,对此也是极不赞同的。”
“神应该有随心所欲选择自己居所的权利。”
“离开了本土的神,还是神吗?”
“现在就将它作为话题争论,似乎还为时过早,但我希望在我画画的时候,一旁的你可以保持安静,除非我主动找你说话,否则不要打扰我作画时的专注。”
“专注?嗯,如果你没有把山给画歪的话,兴许我就信了你的鬼话了。”
“这么久过去了,尤妮斯她们的捷报还没有传来吗,我都已经等着急了我。”
“大不了就是任务失败没有营救成功,不可能会有更坏的结果了。所以三郎就请安心画自己的画,不要分心再去想其他太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我懒得再等下去了。我现在要去沙发上睡个回笼觉,等有结果了再叫醒了吧。”
“在你睡觉之前,我可以送你一个小礼物吗?”说着,她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个小礼盒递给了他。“不要问我今天是什么节日,也不要问我为什么要给你送礼物,还记得我上次送给你的银色手枪吗?这里面就是我上次忘了一起给你的,早就买好了一整盒配套的镀银子弹。”
“你上次送给我礼物,是因为你拧断了我陶瓷娃娃的头;这次你送给我礼物,又是想拧断谁的头呢?”
……
第六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⑩⑦」
“我已经到你们所说的地方了,幸子在哪,为什么我还没有看到你们。”白石一只手拖着那沉重的手提箱,另一只手拿着之前高木小姐给自己的行动电话。看样子,她现在正在与绑匪联系。
这时在电话那头,传来了绑匪的声音。
“少废话,按照我们说的去做。现在你去排队乘坐摩天,快,不要磨蹭。”
“摩天轮?在摩天轮上怎么交易!?”
“你没有提问的权力,只有照办的任务,再敢废话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可是全大和最凶悍的绑匪,我随时都会杀死我手中的人质。”
“请不要那样做,好……我按照你们说的做就是,请千万不要伤害幸子小姐。”
……
“我已经坐上摩天轮了,接下来要做做些什么?”
“提着这么大一个手提箱,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居然还会允许你搭乘摩天轮,白石小姐,如果不是因为你已经像警方报警,这种事情该如何解释?”
“胡说,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想跟你做这种无意义的争吵,我已经用望远镜看到你搭乘上摩天轮了,我不管你有没有报警,但接下来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下次再想见到她的时候就只能是见到一具美丽冰冷的尸体了。”
“我应该怎么做。”
“好的,现在你所搭乘的摩天轮应该已经上升到一定高度了,找个什么东西打破上面的窗户,把箱子里的钱全都丢下去!”
“丢下去,那不是散的到处都是了吗。”
“我的命令是用来执行的!如果你还想让她活命的话,就给我赶快照做!”
……
“oh,伊达君,真没想到摩天轮这边排队的人居然比我们一开始坐过山车时候排队的人都还要多。要不我们等待会人少一些的时候再过来排队吧?”
“如果真的想坐的话,干嘛害怕排队的人多啊,难道待会再来人就一定会比现在要少么?我不喜欢将胜负交给别人来决定,与其那样去等待一个好坏不定的未知数,倒不如靠自己站在这里,一步步的向着目标前进。”
“伊达君会不会认真过头了些?”
“有听见什么吗。”
“嗯?”
“像是玻璃被打碎,然后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而且并不是很远。”
“伊达君你看!天上在掉钱欸!”
“别骗人了,天上甚至都不会掉下免费的午餐,怎么可能会有掉钱这种好事,你一定是眼花了。”
尽管他这样说着,但打脸的是短短数秒之后,一张从天空落下的钞票便随风被吹落在了他的球鞋上。接着,耳边还传来了人们哄抢的声音。
或许当看到钞票从天而降时,他们中大多数人便早已将自己为什么要到游乐园来的原由给忘却到了九霄云外,亦忘了刚才先钞票一步从天上掉落下来的玻璃差点砸死他们的事实,眼中只剩下了金钱。
小忍她看着身旁的恋人,挽着他的手忽然放开,很是好奇的问道:
“他们都在捡天上掉下来的钱,可为何伊达君你却纹丝不动,好像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似的,就连近在自己脚边的钞票都懒得去捡呢。”
“只不过是区区几张钞票,让我弯腰,它们不配,让我像动物园里的猴子哄抢食物那样失态,它们更不配。”
“对你来说,脊梁是比面包更加重要的东西对么,不愧是我所喜欢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通常天上不会掉钱,风也不会吹来钞票,能发生这种事情我认为只有一种可能,结合刚才玻璃被打碎的声音,我想一定是有人将它们从摩天轮上扔下来的。”
她抬头望着高处的摩天轮,伸手接住了一张从天而降的钞票,道:“伊达君觉得,这样的钞票雨还会下多久?接下来从高空掉落的,会不会就是扔下这些钞票的钞票的原主人呢。”
伊达接过她手中的那张五千元钞票,原本一脸深沉的他在略微观察了那张钞票几秒后,脸上却忽然露出了一丝怪异的微笑。
他一边撕碎着那张钞票,一边说道:“真是可笑。如果这些钞票是真的,那么某些人刚才的疯狂跟失态或许对他们而言还是值得的,但是现在看来,所谓天上掉钞票这种事情,除了做梦,便只可能是一场愚弄拜金人士们的可悲‘玩笑’了。”
“这些是假钞!?”
“比假钞还不如,”他说,“假钞的制造至少还有一些‘技术含量’在里面,而这些只不过是拍电影用的道具罢了。摸一摸,细细感受之后你就会发现,它们跟真钞的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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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这么无聊,居然跟人们开这种玩笑。”
“不久前你我都曾看到的,那个手里提着大箱子的女人,白石小姐。”
“是她?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是先知,回答不了你的所有问题,如果你真的这么好奇的话,就等她下来以后亲口问她吧。”
“也许蒲池小姐真的出什么事了,不然白石小姐今天的形迹不会这么反常的。伊达君你看呐,因为天上不断在掉下钞票的缘故,不光是一开始在这里排队的人,就连周围其他的人也全都涌过来了。”
“金钱果然具备着其他大多事物都更加巨大的诱惑跟吸引力,它就像一个大磁铁一般,只有真正高贵的,具有如同金子一般美丽心灵的人们,才不会被它所吸引,掉入那充满腐蚀液体的落穴陷阱里。”
“我总觉得好像有哪不对劲,”她说,“伊达君你看,这么多的人全都围到这里来了,这样的话,岂不是既能让拥挤的人群掩护某个人从这撤离,又让伪装成游乐园游客的警察们暴露在凶徒们的眼睛下了吗?”
“你好聪明,小忍,我想事实大概就是你说的那样没错。”
“可问题是,到底谁是那个要从这里撤离的人呢?而且为什么这些钞票全都是假钞?”
“小忍,你的这两个问题真可谓是正中要害,没错,这的确是必须要搞清楚的事情。到底为什么,白石小姐提着一箱子前来到这里,明明是一副好像是要用钱跟什么人交换什么东西似的,可是却乘坐摩天轮到达高处之后将它们全都扔了下来,而且箱子里的钱竟还全都是假钞。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那个装钱的箱子毫无疑问就是李氏银行在押运钞票时经常会用到的银白色钱箱,用那种昂贵箱子所装着的钞票,为何竟会是一箱假钞,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有事件发生吗。”
“小忍,你现在马上到我们之前吃冰淇淋的那家店铺里去,在那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要去哪?别跟我说你只是想要去上厕所,我知道一定跟这次的事件有关。”
“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这次的事件一定跟蒲池小姐有关。我们是朋友,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事的话,我绝对不可以坐视不理的。”
“你真的很快就会回来么?”她说,“可是一般电影里说这种话的人最后都……”
“现在可不是在拍电影,我的小傻瓜。人的命运是掌握自己手里,而并非所谓‘造物主’的导演跟编剧们的手里的,我说会回来,就绝对不会食言!”
……
第七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⑩⑧」
地下停车场。
白石用钥匙打开汽车后备箱,确认箱子中的钱都还在之后,她关上后备箱,正当她准备开车走时,耳边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已经等你很久了,白石小姐。”
“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可是费了很大工夫才躲开警察们的监视来到这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开车离开这里吧,真正的赎金全都在汽车的后备箱里,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再一起分了它吧。”
“躲是躲不掉的。”他说,“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我们只有坐船离开本土,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生活,那才是真正的安全。”
“我想我的内应身份八成已经暴露了,你说的没错,我们只有改头换面,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才能真正逃出警察们的追捕。”
说完,她低头微微一笑,用钥匙打开了车门,接着二人分别坐上了车子的驾驶跟副驾驶座。白石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刚才的那种微笑,她对身旁的那个男人说:
“但是你知道吗……我在东京长大,在东京念书,也在东京工作,在这有我太多不能割舍的东西,所以,真是非常抱歉。”
“白石,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去死吧!”
话音未落,几乎是在同时,白石手中的弹簧刀便已经深深刺入了旁边男人的胸膛。那是一柄长十二厘米,刀刃约为五厘米的弹簧刀,它的刀刃全部刺入了男人的心口之中,毫无疑问,正中心脏。
男人紧紧握住白石的手腕,挣扎着,可没一会便断了气,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是死不瞑目。杀死吸血的恶鬼,或许需要被称之为王牌的银色子弹,但若要杀人,一把生锈的弹簧刀足矣。人类的肉体,就是这么脆弱的。
无论多么强壮的男人,都会死在一个弱女子手中的刀刃下。
白石没有急着将刀拔出,也没有想要移动尸体的意思,放低副驾驶的座位,就那样让他躺在那里。
因为刺入心脏的刀子没有拔出的缘故,所以血液暂时还不会这么快的就喷溅出来。真是一个心理素质强大的女人,杀了人后,竟就任由尸体放在自己的旁边,面不改色的发动起了车子。
……
与此同时,另一头李府的李公子此时却也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似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这是单向透视玻璃,为了防范无良记者的偷拍所刻意安装的。
就在他站立于窗前,环抱双臂,思考着某件事情时,身旁却传来了妻子责怪的声音。“先生好像想问题想的出了神,都忘了刚刚答应要听我弹钢琴了,真是的……明明好不容易才求的先生心软的,先生该不会是忽然反悔不想去了吧?”只看字面,这句话百分之一百是在责怪,可是听她说话时的语气,却又更多像是在撒娇。
李公子回头看了她一眼,道:
“我答应的事情从来都不食言,你先上楼去琴房等我,我喝杯水就来。”
“先生是要喝水吗,那还是先生先去琴房,我去倒水,然后给先生送来吧。”
“哇,你真体贴,什么事都想帮我做,早知道我刚才就说我想要去上厕所了。”他开玩笑道。
明菜笑了笑说:“先生这样作弄我,就不怕我在你的水里悄悄放一点泻药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就那样望着。通常人在环抱着双臂的时候,心理所表现的都是对当前环境的一种排斥,与对自身的保护,通常他亦只有在像这样站立在落地玻璃窗前时,才会环抱着双臂。
“窗户外面,有什么特别好看的东西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看玻璃里自己的倒影。”
“先生既这么喜欢看自己的样子,那我们不如快点到琴房里去,那样先生就可以在墙上的镜面中看自己看个够了。”
“也许我没有告诉你,我们去琴房可不是为了弹琴,而主要是为了帮你练歌。你知道,下个月就是世界杯的开幕仪式了,所以在那之前你必须要把届时要在数亿观众们眼前所演唱的曲目给练熟、练好。”
“我一定不会给先生丢脸的。”
“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够给我丢脸,你所要维护的是自己作为一代歌姬的尊严,而不是为我争面,这一点你应该懂得。抱歉我刚才的话偏‘冷’了一些,但是请记住,我永远都不可能以丈夫的身份来教导你如何学习跟进步;而作为你的声乐、以及其它各门学科的老师,我必须保持时刻严格的态度。所以你听懂我刚才所说的话了吗,明菜小姐。”
“我听懂了,先生。”
“很好。关于声乐的基本跟更深次一些的东西,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教过你,所以我想你应该不会笨到这么快就把它们给忘记,需要我再从头教一遍的程度吧?”
“当然,我才没有那么笨呢。”
“没有就最好了,接下来我要教你学习的是有关于唱这首moroder先生的「罗马之夏」时所需要留心注意的一些细节、唱法、还有气息的控制。如果待会你唱的不好,我可不止是会训斥你这么简单哦,如果不想被戒尺打屁股的话,练习的时候最好认真一点。”
“不要啊先生……我还记得上次被先生打红了手心,连麦克风都握不住的尴尬场景。”
“所以现在不打手心,改打屁股了嘛。”
“那岂不是连坐都坐不了了?”
“那你是想怎么着啊,你不认真我总得罚你吧,不罚你怎么体现出我对你很严厉呢,出道至今,我教过这么多的学生,就数教你最麻烦了。”
“放心吧先生,待会我一定会很认真,不会让你要机会罚我的。如果先生硬要罚我,那就罚我抄「不许再在上课的时候不认真」一百遍吧?”
“干嘛不是五百遍,一千遍,偏偏是一百遍?一百遍这么少,你还不如不抄呢。”
“太好了!这可是先生你自己说的!”
“哎呀,你这个小机灵鬼,居然敢跟先生面前耍滑头玩文字游戏?看来我今天不好好打你一顿板子是不行了!”
“追的上我再说吧,先生。”说完,明菜朝他调皮的做了一个鬼脸。
明菜刚跑出几步,便被丈夫追上,紧紧地搂入了怀中。
“漫无目的的奔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除非你正在面临更大的危险,否则切记不要这么做。我,是什么可怕的魔鬼吗?为什么你要逃走?”
“要是不跑的话,被你抓到可就要被打板子了,我才不要。”
李公子捏着妻子的左右两边脸,故作严厉的说道:“你呀,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在上课时间跟教自己的先生乱开玩笑。再敢在课堂上放肆乱接话,看先生我不撕烂你的嘴。”
“撕成好像裂口女那样的吗?”她笑着问,“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拍恐怖片都不用化妆了,这可划得来啊~只不过我怕先生晚上加班回到家的时候忘开灯被我的脸给吓到,所以还是不要那样了。”
明菜挽着他的手臂,轻轻在他的肱二头肌上掐了一下,道:“这下是还先生刚才掐我脸的,好了,我们快点开始练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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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钥匙,你先拿去,我喝杯水就来。”
“先生琴房的钥匙我有。”
“不是开琴房大门的钥匙,是开琴房里面那个白色保险箱的钥匙。”
“就是那个和公司里你私人琴房中那个白色保险箱看上去一模一样的保险箱吗?”
“是的没错。”他说,“上个礼拜罗马主办方寄来的「罗马之夏」的原曲光盘我就放在那里面,你把它取出来,然后用唱片机先听上一遍。”
……
他口头上说是去喝杯水,结果却等过了整整十五分钟之后才回来,而且回来的时候手里还多了两个印有便利店商标的塑料袋。
看起来他刚刚出去买完东西。
在这十五分钟里,明菜不光把那首原曲听了两遍,而且还自己用钢琴弹了一遍,如果他再不回来,可能明菜就要自己想想如何将它改编成更适合运动主题的摇滚风格了。
“先生不是说去喝杯水就来么,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手里还提着这么多的东西。”
“冰箱里的果汁喝完了,我就只好在附近的便利店里去拿一些了,抱歉因为这样我迟到了一会,作为赔偿,我请你喝果汁怎么样?”
“就一杯果汁把我给打发了呀,那我也太好哄了吧,口袋给我,让我看看先生都买了些什么好吃的。”
“没什么,就是一些平常的东西而已,曲子你听的怎么样了,有什么心得吗。”
“我吧……这个曲子吧……”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同一首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唱法,moroder不是神,在音乐界他甚至都没有我更具权威,你不用完全他的原曲来唱,更不用害怕说错什么,怎么想,便怎么说,就是说错了也没关系。”
“嗯。”明菜点了点头,道,“我个人认为这首罗马之夏它的原曲太过舒缓、传统,它的安静或许不太能够适应世界杯开幕式这种充满激情的场面,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它加入更多的摇滚节奏。”
“你说的很对,不过现在我有另外一个问题需要你替我拿个注意。”他说,“虽然这首歌是我们的合唱,但是我并不打算我们两人都使用同一种语言去演唱它,现在我要你做出选择,你是想要唱意语部分,还是日语部分?”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先生应该是精通意大利语的对吗?”明菜问。
“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的决定。”
“嗯!我决定了!”
“决定是什么?”
“我决定要唱意大利语部分!”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明菜小姐果然是一个敢于挑战自身短处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得多花些心思来教你如何像一个真正的罗马人那样去唱罗马歌了。”
“抱歉给先生添麻烦了,但是我真的很想尝试挑战一下自己,如果试过以后真的不行的话……我也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
“好的,那我现在先教你一句最简单的意语。跟着我念:‘Ti amo’。”
“Ti……amo?”她跟着念到。
“记忆力不错,就是有点东京口音。”
“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最好只对我一个人说就可以了,当然你也可以跟你的母亲说,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好像明白了……刚刚这个词,是‘我爱你’的意思吗?”
“领悟力不错,不过你只要学会这一句就够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你唱意语部分。”
“为什么?是先生你不相信我能够唱好吗?”
“在国际举办的盛会上,电视机前的大和观众更喜欢用本土语言演唱的歌手,所以我把这个机会留给你。知道吗,明菜,你不需要在罗马卖唱片,他们当中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花钱买你的唱片,亚洲市场才是你的主场,你更应该讨好本土的观众而非那些罗马人。今年的红白歌会就是我最后一次登台演出了,本土观众的喜爱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了,我需要将这份喜爱转移到你的身上,让你作为我的接班人,继续在大荧幕上活跃下去。要知道,喜爱亦是一种财富,而你,则将会是这份财富唯一的继承人。”
“我真的可以吗。”
“刚才我给你的钥匙呢?”
“在这,先生。”
明菜从衣兜中将之前他交给自己的开保险箱的钥匙取出,伸出手,意将钥匙交换给他。而他却没有接,并帮助她将握有钥匙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他说:
“握紧它,它现在是你的了。连同保险箱中的那两千首曲子的曲谱,还有从前李氏娱乐中属于我的一切资源,现在都归你所有了。握紧它,让它既是你的掌中之物,亦在你的掌握之中。”
……
第八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⑩⑨」
“不错不错,唱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来真是没白花工夫教你。”
“我就说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嘛,你还不信。哼~”
“我不是针对你,而是谁说的话我都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而且是百分百一亿可信度的那种。恭喜你,现在的你,已经很接近我巅峰状态时的十分之七了,我想你在演唱方面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一个老师来教导你些什么了,因为你已经足够优秀到可以去给别人当老师了。”
“先生是不要我这个学生了吗?”
“不是不要你了,是我已经教不动你了,明菜你天赋异禀,足以称得上是一位天生的歌唱家,而我的天赋则更多的是在权谋与财富的运用上。这么多年,我并不靠天赋而是靠着自己的聪明跟努力取得了演艺界中的王冠。现在,我已经感觉到心力不足,无法再担当得起它的重量;我的巅峰期已过,如果让我再多霸占着「王」的称号,只会让它逐渐贬值。”
“我,我真的能够成为继先生之后的新王吗?”
“当然可以。”他说,“因为我所要给予你的,可不仅仅是两千首曲子,跟几百个好剧本而已。为之配套的,还有李氏集团旗下所有电视台、报社、杂志社等新闻媒体的宣传,跟其它与艺人相关的一切资源。”
“虽然我没读过几年书,但蒙先生教导多年,先生刚才说的这些我还是能懂的,拥有如此庞大资源的我,只要不是一个笨蛋,最后都总是可以成为演艺界中的女王的。可是有件事我真的很想问先生……作为跟我同样优秀的幸子,为何在公司中却比我少了这么多的资源比例呢?”
“不为什么,拜托别总是这么多的问题好吗,就跟个问题宝宝似的,我真的回答不过来。”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难忍心中的好奇……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先生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签下她并送她去艺大深造,还亲自为她制作了个人专辑。可如果先生喜欢她,却又为什么从来都不让她参演自己电影中的女主角,也从来没跟她合唱过一首歌,更没有给予过她现有咖位因有的宣传资源跟薪资待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还是需要我用标准的东京普通话再跟你重复一遍。”
他微笑着,并操着一口地道的关西口音问她道。
性如烈火,脾气暴躁,说的就是明菜小姐现在眼前的这位英雄盖世的超级大富豪;他喜怒无常,极其易怒,但脸上却总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让你总是猜不透他下一秒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见明菜沉默,他笑了笑道: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喜欢跟绝对的厌恶,无论多么优秀的人,她的身上都一定有某个缺点是会令你感到反感的,同理,无论是多么憎恶的人,她的身上也一定会有她异于常人的地方。只不过一个人的足够优秀,时常会令你忽视、或心甘情愿去包容她的缺点,而一个人的足够讨厌,也会足以让你忘掉她身上的其它优点。”
“先生是想告诉我,你很讨厌她吗?”
“讨厌,不。”李公子道,“我对她的态度,只不过是在喜与不喜之间的‘冷漠’与‘淡然’罢了。”
“这样的吗……这么说,先生从来都没喜欢过自己的这个学生吗?”
“事实就是这样,别不相信。对你,我可是向来都不说谎的,既然你问到了,那么我就坦诚的告诉你:我承认我曾经对她的一切喜欢其实都是假的,我只不过是为了想要让我的小明菜开心,所以才装出一副虚情假意的样子,在她刚刚出道的那段时间,给予了她多于其它的关心跟照顾。说的难听一些,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我喜欢谁,我随时都能捧她上天,而只要我不喜欢谁,她就一定不要想出头;幸子能有今天的成功,百分之一百是拜明菜你对她的喜爱所赐,爱屋及乌,所以我才给予了她本不应该得到的关照。如果不是因为你,像蒲池这种我不喜欢的艺人,是绝对不可能红起来的。我的明菜,现在你是否体会到现在所接手过的王冠它所赋予你的权力跟责任有多么沉重了吧?从现在开始,你的喜好,你的想法你的心情,是随时都可以改变一个、乃至一群人的前途,跟她们一生的走向的。”
“先生对我的确是坦诚相待……”明菜抿了抿嘴,微笑看着他,缓缓说道:“可有时我却偶尔也想要先生对我说一次谎,毕竟我的心,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接受任何一个残酷的现实。”
“当拥有这能决定别人的前途跟命运的权力之后,明菜你有自信能够在未来的一年,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都让自己的头脑保持着‘清醒’的状态,不犯错,不任性吗?”
“先生自己好像才是那个最任性的人吧?”她笑着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我约束’这种先生自己都讨厌做的事情,又何必要让我去做呢。是人都会犯错,就会有想要任性,跟忍不住任性的时候,最主要是知错能改,那才是善莫大焉啊。我又不是什么圣人,先生干嘛要对我有这么高的期望嘛……上次先生硬把王冠戴在我头上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我才不想做什么独当一面的女王,我只想做一个受宠的公主、先生的妻子,那就足够了。干嘛一定要把我捧到一个这么高的高度,让我一个朋友都没有,一辈子都站在山顶让冷风吹,而且一不小心就会大风把身子吹得摇摇晃晃的,脚下一滑,便失足跌落深渊,摔的粉身碎骨。那境遇,简直是我想也不敢去想的……”
“你会像月……星星般高挂夜空,永远都不会陨落的。你会是一颗恒星,就像太阳那样,而绝不会成为一闪而过的流星,你可以自己发光,众星围绕,使你拥有属于你的的星系,而不需要借助其它星星的引力跟热度。”
耀之本欲赞她为天上明月,可不知为何却改了口。
明菜听完他的话后微微一笑,略着三分笑意道:
“像我这般渺小的凡人,怎可比拟那天上的日月与星辰呢。我已不是昔日那个戴着随身听,在课堂上偷听先生新歌的小女生了,在和不做梦的先生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后,我也早已变得像先生一样不爱做梦了呢。”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在黑白琴键上按下,随意地弹了几个音后,又接着说道:“先生是我认识的人中最优秀的那一个,就仿佛天生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一般,无论做什么都一定能够做到最好。假如先生不是歌手而是一名足球运动员的话,那么我们大和一定早就夺得世界杯的冠军了吧?”
“足球场就像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明菜你,也跟我一样期盼着本土球队夺冠的那天吗。”
“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主队获胜。”她答道,“我当然也希望大和队能够夺冠,只是……只是我们亚洲人的身体素质比起那些高大强壮的欧洲人来说的确是要差了一些。”
“踢球靠的不是蛮力,明菜。”
“我知道踢球靠的不是蛮力,可是先生,踢球没有体力可不行啊。”
“就算永远都拿不到冠军也没关系,足够美丽的脸庞,就算没有足球场上的粉饰,也同样美丽。——西班牙人跟罗马人的球队总是能在绿茵场上取得不错的成绩,可是除了那一粒小小的皮球之外,它们还有什么?它们有我大和这般繁荣的经济,如此雄壮的钢铁洪流,与驰骋在太平洋上铁甲舰队吗?它们有我李耀之这般的无双国士,与深厚的文化底蕴,跟日益创新的科技吗?故而,太平在人心中,在你我之日常生活中,而不需得靠那绿茵场上的皮球的来彰显与宣扬那所谓的尊严。”
“我没有先生这么聪明的头脑,想不动这些有关国际上的大事……”
“蒙上天眷顾,假以时日,待圣君御极,这片土地只会越来越好。到那时,便是耀之功成身退,归隐山林之时了。吾之夙愿,终将得偿。”
耀之说完,明菜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但仅仅只是一秒过后,她便又恢复了脸上的微笑。
看来就算是她,当听见别人谈论有关当今圣上与朝廷中事时,也会变得肃然起敬。
见微知著,想必其它的和人大概也是如此吧。
“先生莫非心有出仕之念?”
“出仕?哈哈,依明菜看,亦你家先生的本事,能做个多大的官?”
“要我看……先生当个市长都是绰绰有余的!”
“市长?!”他愣了半秒,笑着问道:“明菜认为,我就只能管理好一座城市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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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总督?或者本土某个县的县知事?”
“总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个总督!好个总督啊!”
不知为何,他竟比刚才笑的更加放肆了。
……
“我睡了多久,月。”
“不多不少,被我打昏到现在,刚刚好十三分钟。”
“是么,可我怎么感觉好像睡了半个世纪似的。”
“相信事实,亲爱的。”
“小尤她们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
“希望她们安然归来。”
“怎么?殿下竟不关心幸子小姐的安危么?”
“一觉醒来,我忽然对再次派遣她们去像这种危险任务而感到了自责,我这么做,跟她们以前所处的那个地方的人,不顾她们的安全派遣她们去执行暗杀任务有何分别。现在我宁愿你所说的那件坏事发生,也不想让我两位忠心的属下去冒险了。”
“你为什么不在更早的时候反悔?现在才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很‘假’么。”
“真也好假也好,总之你现在立即给她们的发一条短讯:任务取消,让她们赶快回来。”
“做噩梦了是吧?”
“你现在问的问题跟我刚才所交待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咯。”
“我还没问你呢,干嘛我一问‘你这次又想拧断谁都头’你就一手刀把我给打昏啊?你有毛病啊你?”
“你不是说想睡觉么,我看你睡不着所以就帮你一把咯。”
“很疼的欸。”
“放心啦,我下手有轻重的,我有自信能够绝对掌握好刚刚能把人打昏,而不会打死的力道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现在还活着,没有被我一手刀打死。”
“那是你运气好,也是我运气好,你不妨明白告诉我,你这样打死过多少个人。”
“不多,也就十七八个,还没有用枕头捂死的多呢。”她笑着,似乎那些在她眼里只不过都是数字而已。
“当特工,整天真的有这么多人好杀吗?”
“那你呢?”她问,“当法务大臣,整天真的有这么多死刑犯等待着你签名处决吗?”
“我所签名处决的都是有罪之人。”
“我所杀的也都是朝廷下令必须要杀的人,也都是罪人,跟你不同的是,我没有一间属于我的充满了舒爽冷气的办公室,跟镀金并镶嵌了宝石的名贵钢笔。我所有的,只有狂风跟跟雨,当头的烈日,跟我的手枪与匕首。我们都是在为朝廷办公,处决那些罪有应得的犯人,谁,又比谁高贵呢?”
“你所杀的人,是没有经过裁判所定罪,而直接被处决的……尚未被冠以罪犯之名的大和公民。”
“如果每一个罪犯都能够被送入裁判所并被定罪,最后由大臣阁下手中的笔将其最终送上绞刑架,那么我又何必要这么辛苦的顶风冒雪的到处奔波,去让他们‘暴病身亡’、又或是‘郁郁而终’呢?别忘了,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殿下你在高丽时也曾做过。”
“好伶俐的口齿,好美丽的女子。我应该拥抱你、深深吻住你的双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与你徒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不过我偏不服输,今日我便向你承诺:有朝一日,我定会将我心中的光芒,照射到这片土地上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使阳光普照天下,妖魔无所遁形。”
“殿下心中的新世界,与我想要的世界,或许大同小异,但却都极难以办到。想做新世界的造物主,殿下自问,你有那种创造奇迹的「神力」吗?”
“「做不到」,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我不需要撬动地球的神力,只要天下归心,聚沙成岩,人力便一定可以胜天。”
“你确定不再多睡一会么?还是你根本就还没有醒?”
……
第九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②⑩」
伊达一路尾随着白石离开了游乐园,自小就擅长跟踪的他,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跟害怕。像傻瓜一样,做着这件本不该自己去做的事情。
看她所离去的方向,似乎是前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故而伊达停下了尾随的脚步,改道从另一个入口,甚至先自己要跟踪的人一步提前到达了目的地。
真是一个技术高超、经验老道的跟踪者。或许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在那一瞬间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或许是一种直觉,又或许,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肌肉记忆」。
总之他的这个选择是对的,因为如果再继续跟下去,就会面临目标忽然转身,而自己又没有掩体躲藏的窘境了。
先白色一步进入地下停车场的伊达,提前为自己找好了掩体,并等待着目标的到来。
漂亮而完美的躲藏位,既不用将身子移出掩体,便可以从不远处的凸面镜中看到自己想看的一切。
比起“名义”上拥有命运,而时常却遭受到不幸的某人,伊达才可谓是真正受到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
伊达从凸面镜中看到白石在一辆汽车旁边与一男子碰面,虽然距离并不是很远,但因为他们交谈时刻意压低了声音的缘故,故而伊达并不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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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白石与那男子一同上了车,但汽车却良久未有发动,似乎颇有蹊跷。而就在伊达为此感到些许疑惑的时候,耳中却忽然传来了汽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
凸面镜中,汽车渐渐驶离。
而就在这时,伊达在不远处发现了一辆插着钥匙的摩托车。他来不及多想跟考虑其它的事情,骑上它便追了上去。
不过等一下……
话说伊达新一他确定有考过驾照吗?
……
而在另一头,虽然玄月妃已经用亲王的秘密行动电话给特蕾莎、尤妮斯发去了取消任务的短讯。但因为二人都有在任务途中保持随身一切电子仪器处于关闭状态的习惯,故而并没有接收并看到王妃所发来的短讯。
关于这一点,玄月也早已意料到了。
营救任务已无法取消,玄月亦不想它取消。因为在那份所谓的地图上,早已被她用特殊颜料写上了暗语,暗语在室内的灯光下并不会显形,而一旦到了室外,在紫外线也就是太阳光的照射下,才会显露在人们的肉眼之中。
那地图显眼处用隐形墨水所书写的内容不是别的,便是「包括营救目标在内格杀勿论」的可怕指令。
——这世上的敌人分很多种,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就是情敌跟。以玄月妃之大度、仁心,她当然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情字而对它人痛下杀手,授心爱之夫君以柄。但如果此人的存在,既干碍到亲王殿下心中天平的平衡,亦影响到未来历史进程的大方向,那么此人便绝对不能够再留。
作为王妃,她必须要除掉她,不杀便是对亲王的不忠,便是放纵祸害、视炸弹之引线燃烧而无睹,而不顾。
世间已很少有这般和善宽仁、慈悲怜悯,处处为夫家着想的千古贤妻了。
……
言归正传。
话说伊达骑着摩托,一路紧跟着白石的车子,她的车在距离游乐园约3.7公里,大概七分钟车程的东京湾李氏酒店外的停车场中停下。
不得不说则儿距离游乐园可真近,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选在这里作为自己的据点。倘若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大概早在很多天以前白石便用了别人的名字在这里开好了一间房间,并且安排同伴们今天在这临时停留,等候自己将赎金取回后便一起远走高飞。但说白了也就是逃亡海外,遁走他乡。
五千万日元,在这个年代或许是足够一个底成家庭平稳度过长达数十年的安逸日子的。
但白石却不会为了这区区五千万日元而离开东京,离开本土。她只不过是需要靠这笔钱来填补自己日前投资所亏损的一大笔资金而已,并不想真的跟着那群南洋人遁走吕宋,爪哇,又或是更远一些的澳洲。
……
白石的车子在停车场中停靠了大概已有一分多钟,但她却迟迟仍未下车。
就在伊达以为自己估计错误,他们真正的接头地点不是在酒店之中还是停车场的时候,白石终于打开了车门,但却不是驾驶座,而是后座的车门。看起来,刚才车身之所以会产生轻微的晃动,并非是偏猥琐一些的另一个可能,而是她从驾驶座“转移”到后座所造成的。
下车就下车,为何要费一番工夫,改从后座下车?
伊达略做思考,待到白石走远,进了酒店大门,他才又跟做贼似的,慢慢接近了自己眼中的目标:那辆黑色丰田汽车。
他装作停车场管理员的样子,轻轻敲了敲副驾驶座的车窗,但却良久未得回应。十数秒后,伊达恐跟丢白石,便丢下汽车中之秘密不理,追入酒店去了。
他追进酒店,正见白石走进电梯,便立即搭乘了另外一辆电梯。
“糟糕……”电梯门关闭,伊达的手却在一排排按钮前僵了下来,“见到她进了电梯后害怕跟丢所以太慌张,居然忘了先搞清楚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刚才她摁的到底是几楼啊!?”
而此时,另外一位在电梯门关闭前跟着他一起进入电梯的小姐忽然开口问到:
“这位先生,你不按楼层吗?”
等等,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乌黑的头发,一双透明色的眼瞳,噢……这标志性的特征,是她,伊达曾经在艺大的钢琴老师:羽生怜子。
见他没有回答,羽生便又用德语问了一遍:
“这位先生,请问是外国人吗?”
“不……我是百分之一百的东京人。抱歉,如果小姐有急事的话,就请小姐先按吧。”
“哈哈,我还以为你是这的电梯员呢。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请不要在意,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好了。”
说完,羽生按下了自己所要去的楼层按钮。
伊达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角落上方处的监控设备,而在这时,羽生也悄悄瞥了一眼监控设备,并看了他一眼。
“你的声音听上去很耳熟,我们曾经在哪见过面吗?”她微笑着问。
“咳……”伊达咳嗽一声,故作沙哑的声音道:“我想小姐一定是听错了。”
羽生走近半步,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戴着口罩跟墨镜的男子。“伊达同学的声音,就算是化成灰,老师也不会听错的。”
“什么伊达,小姐你认错人了吧。我的名字是德川信长。”
“德川信长?”她正喝着饮料,听见伊达的话后差点没笑喷出来。
她忍住笑意,伸手要摘他的墨镜却被他后退半步躲开。“这么拗口的名字也亏你说的出来。”她道,“伊达同学,做人可不能忘本,怎么做了大明星了就不认自己大学时代的老师了呢?”
这时电梯门忽然开了,但门外的楼层却并不是羽生怜子之前所按的,亦非外面有人要上电梯,而是刚才伊达后退躲避她伸来的手时,手肘所不小心碰到按键所按到的楼层。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就在这里下了,再见,不,再也不见了。”
说完,伊达不顾羽生脸上异样的目光,便火速逃出了电梯。
说来亦是巧合,他本来的打算原本是要假扮警察进入这家酒店的监控室查看监控,但却正好在逃出电梯的那一刻看到了从隔壁电梯里出来的白石樱。
也许这就叫做无巧不成书吧。
……
第十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②⑩①」
伊达刚跟出数步,白石却像是已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一般,忽然转过身来。
“亲爱的,你走错了。我们的房间不在那边,应该是在这边才对。”正逢此万分危急之时,伊达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一双从背后伸来的手给挽住。
是她,羽生怜子小姐。
“额……是,是啊,瞧我这脑子。”
白石似笑非笑地看了这对傻乎乎的小情侣一眼,便又转身起行了。
为防白石再像刚才那般突然转身,伊达头也不回的,直直走到了走廊的拐角,这方才停下了脚步,并拉开了羽生的手。
“你为什么要跟踪刚才那位小姐?”羽生抢在他开口诡辩前先开口道。
伊达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镜子,一边调试着角度,一边说道:
“满口胡言,我才没有在跟踪谁。”
“那你现在这是在干嘛?”
“问这么多干嘛,我做什么你管不着。”
“凭什么不让我管,刚才要不是我机灵随机应变的话,你早就暴露了。”
伊达收起镜子,瞥了她一眼后,冷冷说道:“就没有你的存在我同样也可以处理好一切,拜托别这么自恋,总是以为自己对别人来说好像很重要似的。”
“好啊,既然你不再需要我帮忙了的话,那我就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你自己在这慢慢玩你的特工游戏吧。”
“请先别急着走,虽然很难开口,但我现在的确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一下忙,不知是否可以拜托……”
“打住。既然你不承认是我的学生,那我们就是不认识咯?既然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帮你的忙啊,万一你真是跟踪狂什么的,我不就成你同伙了么。”
“你见过身价上亿的跟踪狂吗?”
“这可难说,现在这世道,天上飞什么鸟都不奇怪。”她笑着,带有几分玩味的口吻说道,“再说我凭什么信你身价上亿?别以为像明星一样戴个口罩跟墨镜就真是明星了,我才不信呢,我看你就像个跟踪狂。你看是你自己去自首呢,还是我打电话报警呢?”
伊达摘下伪装,道:
“别贫了,我是你的学生伊达新一啊,羽生老师!”
“新一?不,你不是他,我的学生我最了解了。”她笑着,故意戏耍他道,“伊达同学是不会说敬语的,而你却说了,所以你一定不是。”
“不就是刚才没认你这么小的事情吗,不至于这么小气吧羽生老师。”
“我小气?那你说你刚才为什么不认我,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当了大明星了,所以就嫌弃自己以前的老师档次太低了,不愿意认了?”
“要不是有事找你帮忙,我还真不想认你这个老师来着,谁叫咱们以前关系这么不好呢。”
“你都知道说我们关系不好啦!那老师为什么还要帮你的忙啊?”
“人命关天,举手之劳而已拜托老师你就暂时把我们之前的恩怨先放一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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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关天,你不是在跟老师开玩笑吧?”羽生问道。
“谁有那闲心拿人命来开玩笑。”伊达道,“我的一位同事让绑匪给绑架了,现在她很大可能就在关在刚才那个女人进去的房间里。我想请老师帮忙,上楼叫一个客房服务……”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叫客房服务,这种情况当然要立即报警才对啊!”
“想哪去了,我是要叫客房服务,然后打昏服务生换上他的衣服去敲他们的门,然后找机会把人质给救出来。”
“说的这么简单,你以为现在是在拍电影吗?你知道一共有多少绑匪,又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对付得了他们吗?报警!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报警!只有警察才能处理好这一切。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绑匪本来并不打算要杀死人质,但却因为你的莽撞而最终使得人质丧命,如此你下半生良心何安?”
“没时间了!等警察赶到这,绑匪早就带着赎金逃之夭夭了。我估计我们现在只有不到五分钟时间办事,再拖下去就来不及将他们拦在本土了。”
……
“伊达同学,你换上这身衣服,还真挺像个服务生的嘛。”
“看好他,他的手脚都已经被我绑住了,就算中途醒来也不用怕。事情结束后我会自己去向警方解释这一切的,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
“你刚才不是说赶时间吗,那还闲聊什么,还不快去救人?”
……
叮——叮——
伊达轻轻摁响了门铃,在等待片刻后,房间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干什么的?我们没叫客房服务啊。”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显然他开门前已经从门镜中打量过这位站在门外,手里推着餐车的人。但尽管如此,他虽然开了门,却并没有取下门上的安全链条。
“如您所见,这位先生,我是这家酒店的服务生。”
“我知道你是服务生,但是我们没有打电话叫客房服务,你走错房间了吧?”
“是这样的先生,今天我们酒店正在做一起名为「免费的午餐」的大酬宾活动,我们为您准备了两张刮刮卡,只要您刮中其中一张印有「中奖」字面的卡片,您就可以享受到餐车中的午餐,跟稍后我们酒店为您安排的餐后足疗、修甲服务了。”
“那你进来吧。”男人放下安全链条,将门完全敞开。
在伊达推着餐车进入房间时,男人仍十分警惕的探头向大门外走廊两旁张望了几眼。
……
之前明明看见白石进了这间屋子,可是现在房间里却不见她人,很明显,她现在正跟其它几名绑匪一起藏了起来,而却派了一个炮灰来开门跟打探虚实。
那男人伸手揭开餐车上盘子上的餐盖,当他看到盘中所盛放的,还冒着热气的牛排时,认可地点了点头,并对一旁的“服务生”道:“不是说要刮卡什么的吗,快拿来让我刮吧。”
“是。”
说着,伊达从衣兜里取出两张前天在彩券商店买了还没来得及刮的彩券递给了他。
男人接过彩券,一边自言自语着这玩意怎么看起来好像彩券商店卖的刮刮乐,一边用指甲刮开了其中一张,他指着上面的中奖号码跟中奖金额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是中了吗?”
“额!是,”伊达连忙从他手里把彩券给‘抢’了回来,笑着说道:“恭喜您,您中了大奖了!现在这盘牛排跟香槟归您了,待会我们会安排专业的足疗师傅来为您服务的。”
“这彩券跟你刚才说的可不大一样啊?”男人狐疑道。
“彩券嘛……千奇百怪的,什么样的都有。”伊达将中了大奖的彩券放好,并拉好了外套口袋的拉链,笑着说道,“好了,客人您要没什么别的事我可就先……”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又响了。“又来一个送餐的。”男人走到门前,透过门镜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他回过头看向房间里的“服务生”,二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极为尴尬。“外面那位小姐是你的同事吗,她又是来干什么的?”男人问。
“兴许她忙糊涂了,真是的,这里明明已经有我了,她还来干什么呢。”伊达答道。“您不如先把门打开,让我去跟她说一声,让她到别的房间去,不然一会她可能还会再来打扰您的。”
伊达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正欲伸手开门,却被那个男人抓住了手腕。“还是让我来开门吧。”
“也好,不过我也应该走了,因为我还要去下一个房间送餐。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会再回来收盘子的。”伊达说完,男人看了一眼他手中推着的餐车,便松开了他的手。
虽然是绑匪,可若总是疑神疑鬼的,反而会弄巧成拙,引起别人不必要的注意吧?
……
门外,那位女服务生低着头,手里跟伊达之前来时一样推着餐车。伊达瞄了一眼她胸牌上的名字,刚要开口,却被她拽着胳膊给“丢”出了。
这位小姐的个子看着不高,但劲可真大,简直就是个怪力女。万幸屁股下面有个倒霉的家伙给自己肉垫子垫着,不让一定摔得生疼,就连尾椎骨都有可能给摔裂开。
说时迟那时快,伊达甚至都还来不及反应,那女人便从背后拔出了一把匕首,反握在手,朝自己狠狠扎来。
就在这时,那个倒霉催的却忽然像掀被子一样把伊达给掀开了,这才让他躲过了致命的一刀。而那家伙,则还没知道是怎么回事,便被匕首扎进了心脏,给夺去了性命。
趁着那怪力女杀人的时候,伊达想也没想便冲进了浴室并关上了门,背靠着门,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可当他睁开眼睛抬起头时,却在浴室里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个戴着口罩跟墨镜,显然是正“熟睡”着的女人躺在没有放水的浴里,而在她的旁边,正站着几个男人跟女人。如果估计没错的话,浴缸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幸子,而其它几个人则就是白石跟其它的绑匪。
估计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服务生”居然会突然闯进浴室里来吧……说实话,就连伊达自己也没想到。
面对众人异样而又充满敌视的目光,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那个,我能借你们这的马桶上个厕所吗?排队的人多一点没关系,我可以等。”
只见其中一名绑匪从腰间抽出了短刀,他才又接着说道:
“各位大哥!我不是不想出去……可,可外边现在有个更狠的,不信你们可以出去瞧瞧,可吓人了。”
他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怕,就算其中一名绑匪已经拔刀朝自己捅来,他却仍然没有像其他那些胆小鬼一样吓得蹲在地上,而是随手操起一瓶洗发水朝那家伙给扔了过去,接着又朝旁边一闪,再一次幸运的躲过了想要自己小命的利刃。
那绑匪一刀砍歪,在玻璃门上划了一道刀痕,伊达尚且还来不及思考下一步如何应对,利刃便再一次朝自己而来了。
他闭上双眼,只听耳边传来乓乓两声枪响,紧接着便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跟金属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伊达睁开双眼,只见那刚才想要杀自己的家伙此时正嘴角正流淌着鲜血,晃晃悠悠地,白眼一番,终于还是朝自己倒了过来。
“是警察!”伊达听见其中一名绑匪这样喊到。
要说这浴室的玻璃门质量还真不错,虽然被子弹打了两个小眼,但却并没有像被打碎的镜子那般四分五裂,仍然顽强的保持着伊达最开始见到它时的模样。
听枪声,似乎是从手枪的枪膛里所射出的子弹,并且还装备了消音器。
伊达一时不敢乱动,便用那个中了枪半死的家伙挡在自己身前,暂时充作自己的挡箭牌。
……
一名劫匪将昏睡中的幸子从浴缸中抱起,与另一名劫匪一起搀扶着她,试图在待会“警察”攻进来时以她作为挡箭牌。而白石小姐,则更加聪明地躲在了他们所有人身后。
“糟糕……”伊达用余光瞥了一眼浴室大门,心想道,“刚才逃进来的时候太慌张,好像忘了锁门了。”
……
第十一章:「当红艺人绑架事件②⑩②」
“糟了糟了……门要是没锁的话外面那个人不是很容易就可以闯进来了吗,可是要是我现在去锁门的话,岂不是会像刚才这个家伙一样被乱枪给打死,不行不行,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才不要去做。”
正当伊达想着最坏的可能性的时候,身旁的玻璃门便pang的一声被人从外边踢开了。
逃跑,不,这鬼地方根本就没有可以用于逃生的出口,除非从窗户跳下去,但这可是十三楼。投降,那就更不成了,外边那位主看架势就不是会留活口的女菩萨,待会动起手来这间浴室里的人恐怕全都凶多吉少。
一秒钟后,再一次打断这位年轻人光速跳跃的思路的,是不远处绑匪的胁迫声——
“放下枪!不然人质别想活命!”
有够老套的对白了,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能够唬得住那个拿枪的「警察」。
只见他用手中匕首的尖端部分抵着人质的颈部大动脉处,倘若一旦刺入,便一定是致命的一刀。虽然看起来好像很专业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专业,或许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巧合来的吧?
无奈他们不是猫,“死耗子”也只不过是他们手里的人质,作为亲王殿下最凶猛斗犬的当世一流杀手,是不会狗拿耗子去多管警察们的闲事,为人质的生命安全着想的。她巴不得绑匪拿刀的手一抖,刺入人质的颈大动脉,如此,还能为主上大人省去一颗子弹的花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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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乐而不为呢?
蒲池的脖颈已经被刀尖刺破了肌肤,皮下的毛细血管已经在开始往外渗血了不是么。——也不知道是哪家药店卖的安眠药,还是所使用的量超过了安全标准,药效竟如此的显著。手握德意志最新装备:HK45手枪的她,只要再向前哪怕一步,或是把那群家伙的话当做耳旁风,一边进一边出的话,下一秒蒲池便铁定没命。
“我叫你放下枪,你没有听见吗!”拿刀的绑匪似恼羞成怒地冲她吼叫道。
听多了狮豹虎狼嚎叫的人,又怎么会因为羚羊角马的哀鸣而动摇,而害怕呢。她之所以迟迟还不开枪,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只是想要为主上省一颗子弹而已。
——看,她已经抬腿准备迈出那一步了。
那起始于脑中的一念,最终实行于足下的一步,那代表着终结的一步,便是蒲池的催命符。
……
不知是在多少年以前,一位英勇的少年也同样做过这样的一件事情,但出发点不同的是,他们一个是在与对手进行心理上的博弈,借以解救人质;另一个,则是想要刺激与惹怒对方,借刀杀人。
如果说那年在废弃工厂「源氏」是在与自己的对手下棋以赢的对方手中的战利品的话,那么今天尤妮斯所做的事情,便是从自己的棋笥里捡出一颗颗棋子握在手心,然后再一颗一颗地把它们朝着对方的脸上丢将出去,一边丢,还一边发出可憎的讪笑。
除了启殿,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在那副嘲讽的表情前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吧。“王命”在身,尽管尤妮斯与蒲池本无仇怨,今日亦必要取她的性命不可了。
……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好像比那些绑匪还要更加凶残嗜血,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难道你想要杀死这间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吗。”
伊达推开压在自己身上,原本打算用作挡箭牌的,那早已停止了呼吸,从「人」转变为了死尸的家伙。语气严肃地,对面前那个拿着手枪的女人问道。
“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不说话呢?为什么要戴着口罩蒙着脸,你讨厌自己的声音,还是讨厌自己「面具」之下的那张脸。我在跟你说话为什么你要装作好像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如果你有感到生气的话,至少也该用你的武器指着我的头,对我进行警告才对吧;如果我的视力还算正常的话,你的枪口所对准的目标,应该是现在正作为人质的蒲池小姐,而不是她身后的绑匪吧?虽然你跟她一样是个女人,但你却是一个力气大得吓人,手里还握着热武器的「女强人」,你的枪口,实在不应该对准一个弱女子。假若你真的想要进行一场大杀戮的话,为何不让我这个话多到能烦死人的家伙来当你手下的第三条亡魂,而非要选择那边那个连意识都没有恢复的,靠着人们搀扶着才勉强可以站立的蒲池小姐呢?——来,把你的枪口转向我,一枪打死我,你的耳朵旁边就可以清静了。开枪啊!如果我这样叫嚣你都没有被激怒的话,莫非你是个聋子不成吗!”
这种时候,竟不顾自己的安危而敢于直面恶魔,实属勇气可嘉。但,却十足是愚蠢且略带有几分自戕跟找死的意味在里面的。
手无寸铁的,他凭什么敢跟她这样说话啊?他以为这是在谈判吗,就算是谈判,他有任何值得对方去考虑的,哪怕带有一点点价值的东西去作为筹码吗?
愚蠢,这实在是太愚蠢了。
假如他一直躲在尸体后面装死的话,兴许还能够再多活几分钟也说不定;又或者杀手忘了他,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那他没准就不用死了。
可要是真的有那么的假如的话,是否假如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管这么多的闲事,老老实实地待在游乐园里陪恋人那样岂不是更好吗。
……
尤妮斯没有理会耳旁鸟儿的括噪,相反仍向前进了一步,试图刺激绑匪手中的尖刀向着人质的脖子再刺入更深一些。
伊达本想豁了出去,扑倒她,从她的手里夺过她手中的枪,但眼睛的余光却瞥到了那位背靠着墙站立的,门外的另一个女人。便只好作罢,将此不成熟不理智的念头打消了。
看起来,门外那人大概便是她的同伙吧。她的手中同样紧握着一把手枪,要是自己轻举妄动的话,结果一定不会有想象的那么美好,相反还会早几分钟送命。
不够聪明的绑匪,见到「警察」这个样子,兴许已经恼羞成怒地对人质下手,想要来个同归于尽了。但是从之前他们的一系列操作跟布置来看,似乎这一伙绑匪并不像几年前列车大劫案中那一伙匪徒那样愚蠢。并且,他们应该是没有想过要在拿到赎金之后杀死人质灭口的,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也就没有必要大费工夫,既不让蒲池看到他们的脸,也不让蒲池听见他们真正的声音了。
只见那为首的绑匪用力将人质往尤妮斯面前一推,握着刀,便朝她冲了过去。
……
第十二章:「穿透未来的子弹」
显而易见,瘦弱的人总是会输给更为强壮的人,而手无寸铁的人则总是会输给手持利器的人。但哪怕多么强壮,手中的尖刀多么锋利,最后都总一定会输给子弹——
以为将人质推向对手可以干碍到对方的视野,扰乱敌人的心理部署的话;这样的想法,是否是比三十秒前大放厥词的伊达新一还要愚蠢的呢?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尤妮斯一把将向自己倒来、仿佛碰瓷的蒲池小姐给推到了一旁。一手夺过绑匪手中的刀,抬腿一脚,直将那家伙踢飞有两米远。真不敢想象,在这小小的身躯之中,竟却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在这出人意料的背后,殊不知是耗费了多少个日月、多少个春秋的辛劳苦练才最终能够达到的境界与取得的成果。不愧是专业的杀手。
一刀刺入心脏,轻松解决又一只猎物后,尤妮斯将方才从那人手中夺走的刀向着浴缸旁那早已吓得有些傻住了的家伙扔了过去——好家伙,她当这是在娱乐室丢飞镖呢;飞刀正中眉心,又一只猎物当场毙命。
现在,「绑匪团队」大约便只剩下那躲藏在浴缸中,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连大气也不敢喘了的白石小姐了吧。
真讽刺,不久前她不也像这样用刀子杀过人吗,怎么现在却被吓成这般模样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
正当四周都变得如夜般宁静起来,白石自觉已经躲过一劫,感概命大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了莲蓬头放水的声音。刚想坐起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被照着鼻梁打了一记重拳,立时血流如注。
尤妮斯取出随身绳索,分别将白石的一双手脚反绑了起来,死死摁住她的背,让水流逐渐漫过她的脸部。就这样,这位自导自演了这场荒诞绑架闹剧的经纪人小姐,终于在长达约半分钟的残忍窒息之后在浴缸中被溺毙了。技术娴熟,内心毫无波动,这就是专业杀手的职业素养吗?或许她的内心也并非是毫无波动,只是比起那带不给自己任何好处的同情心,她还是更愿意为自己的未来去着想。
接下来轮到谁,对了,接下来就是这场杀戮秀的最终收尾,亦可被称为压轴好戏的——蒲池幸子。
如果说刚才只不过是牛刀小试的话,现在她应该拿出真正的本领,以全身心投入到方式来面对自己今天午餐的主菜了。
对于蒲池而言,今日之事,或许已成无法破解之死局;等待着她的,或许真就只剩下坐以待毙这一条出路了。棋子的命运永远都掌握在下棋人手中这句话是一点也没错,源氏可以救她一次,李耀之亦可以救她一次,可若她永远都无法强大到足以自保甚至是有能力去保护其他人的话,那么每当下一次的危机来临时,她都会像现在这般被动。
不过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再没有“下一次”了;因为这次,已经可以千真万确的说是她倾尽全力也无可逆转的死地了。
手无寸铁的伊达,救不了她,而昏睡中的自己,更是无法自救。
……
节俭的尤妮斯,这次看上去是真的想要为主上大人省下一颗子弹来杀更重要的人。她关掉手枪保险,将它插回腰后,手中紧握着不久前刚刚见过血的匕首,一步步朝蒲池的方向走去。
这把匕首或许会在三秒钟后割开蒲池的喉咙,又或许是深深刺入她的心脏,如果她愿意且不嫌麻烦的话,甚至可以把昏睡中蒲池的带走放入自己汽车的后备箱里,找个僻静地方,再慢慢地想想要如何处置她。不过“主上大人”的任务清单里可没有准许她享受并折磨自己的猎物的那一条。
所以,她所能选择的、最麻烦的一条杀人方案,也只不过是用拳头重击昏睡中的蒲池至昏迷状态,然后再在她的手腕上割一刀,将她的手放入刚刚杀了人的浴缸里,任由她慢慢流血死去。
不过那样就未免太过花哨了,还是速战速决,比不过「一刀杀」要来的好。
……
“还傻站着那干嘛,就剩下两个了,你要是再不动手我可就全包圆了。”尤妮斯瞥了浴室门外的特蕾莎一眼,道。
难得,她终于开口说话了。若不然伊达便真要怀疑眼前这个怪力女到底是不是个哑巴了。
自信但却不狂妄自大的人,真是最厉害也最可怕的了;她之前明明有无数个时候可以开口说话,甚至是羞辱自己的敌人,享受猎杀的快感,但她却并没有那样做。因为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任何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的事情她都不想去做——这便是超一流杀手了。
而现在她之所以开口,同样也不是为了耀武扬威,炫耀作为猎人的自己有多强大,借以制造猎物心中的恐惧感。而只不过是看不顺眼问外的那个家伙全程梦游,除了帮自己易了个容,顺带乔装打扮了一下,其它便什么也没做的恶劣行为罢了。
浴室门外,特蕾莎转头看向同伴,轻轻摆了摆手道:“算了,我已经厌倦手上沾满别人的鲜血,惹得一身的血腥味了。这种有伤天和的事,还是让你这位技术更为娴熟的侩子手来做吧。”
说完,她竟将自己手中的枪给收了起来。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她手中的那把枪从头至尾都从来没有打开过保险。看起来这位曾经的「千面魔女」,如今是真的洗去一身铅华,变成一个不会拿刀跟使枪的善男信女了。
又或许,这也仅仅是魔女的一千张面孔中的其中一面吧?
“你跟她,谁要先死?”尤妮斯弓下身子,用刀抵着伊达的喉咙,冷冷问道。
“呵……呵呵呵呵……”
“与其发笑,不如省着点时间来说遗言吧。瞧我对你多好,其它人我说杀便杀了,而你却有说遗言的机会。”
“呵。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夺走别人的生命,在你们看来竟是一件这么儿戏的事情吗!要杀你便杀,为何还要像推餐桌上最后一份点心一样推来推去的!我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盘子里的点心。来,动手吧,如果要我亲眼看着我的朋友死在我的面前的话,你倒不如先杀了我吧,那样,也许我咽气之前还会稍微感谢你的一点好呢。”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不……我还有话要说。”
“别想着要拖延时间了,没有人会来救你们的,认命吧。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跟那个女人,谁要先死?”
“虽然这种时候不应该开玩笑……但是为什么我要做出这种奇怪的选择啊……我为什么就非死不可呢,我只不过是个倒霉经过这里的酒店服务生而已啊,你们就真这么惨无人道,连我这个完全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的人都不肯放过吗。”
“不知是个酒店服务生这么简单吧?”门外的特蕾莎背靠着墙壁,抱着双臂,笑着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之前你应该提到过「蒲池」这个姓氏才对吧?别装傻了,「蒲池」就是那个现在昏倒在你左手边女人的姓氏啊,如果你真的与这件事没有关系的话,又怎么能够叫出她的姓氏呢?”
“是的我认识她,可那又怎样呢。就是因为认识她,所以我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冒险乔装成酒店服务生的样子想要到这里来救她啊!难道救自己的朋友也有错吗!”
“既然你自己不选,那我就当你默认选这个女人先死了。”尤妮斯道。
“你不可以那样做!我绝对不能让你那样做!”生死攸关,尤其是当她杀完蒲池小姐之后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伊达此刻爆发出了优异于其它常人所爆发时所更加巨大的潜力跟勇气。一言不合,便朝着那个女人扑了过去。
尽管有可能会死,尽管早已有一个前车之鉴就作为尸体躺倒在不远处的地上,但他却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殊死一搏,就算是死,也算得是死的轰轰烈烈。
虽迅猛如猎豹,可他所扑向的目标却并非是一只温顺的小白兔,这不,还没能近身呢,便被她用枪指住了眉心。“这么心急,是想先她一步去死,到了下面好抢着去投胎吗?”
她拔枪的速度是很快,只不过,她似乎忘了自己还没有开保险了。一支没有打开保险的手枪,要如何发射呢?
局势就是那么瞬息万变,伊达就不应该多看她手中的手枪一眼,这不,这怪力女这下子可把保险给打开了。原以为她这一枪是冲着伊达来的,可是只见她枪口一转,便又对准了昏倒在一旁的蒲池——同时,她的另一只手握着匕首,抵住了前来捣乱的伊达的腹部。只要他再敢乱动,轻则伤及皮肉,重则便是现场表演切腹了。
……
“你怎么了,怎么衣服上都是血,她是谁?她就是你不顾一切也要去救的那个女人,蒲池小姐吗?”医院中,羽生望了一眼一旁病床上那包扎着腹部跟头部的女人,又关心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学生的伤势,故作平静的问道。
“我没有什么事,”坐在病床一旁椅子上的伊达说,“我衣服上的大部分都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蒲池小姐的血,她的腹部被杀手打中了一枪,医生刚刚为她做完手术取出子弹。现在麻药劲还没过,她且醒不过来呢。”
“真不知道该夸你好还是骂你好,居然自己一个人去冒这么大的险救人,要是死了怎么办?”
“行了……叫你来不是听你骂我的,麻烦去把蒲池小姐的手术费结一下好吗?从酒店打车到这里来,我已经花光我身上所有的钱了,拜托了。”
“你真的没事吗,看你脸色好像不大好的样子。”
“都说没事了……不过是被刀子割破点皮出了点血,再就是胳膊有点骨折罢了,能有多大点事。”
“那她呢,医生有说什么吗?”
“缴费的时候自己去问医生吧。”
“为什么这么着急催我去缴费,蒲池小姐刚中了枪,不打算让她在这多住几天吗?”
“这家医院是三井财团的产业,如果不是因为车费不够我才不会把蒲池小姐送到这里来,交完费,我要立即让蒲池小姐转院到李氏的医院去。只有那样,才能尽最大可能的保护她不受到无良媒体跟记者的打扰。你看我想的多周到。”
“你不是说她是腹部中枪吗,那为什么脑袋也包的跟个粽子似的?”
“一点轻微的外伤,不打紧的。话说你又不是娱乐记者,拜托别问这么多了好不好。”
“怪我多嘴咯。”
“对了,除了垫付手术费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我想,是否可以拜托你在这替我看着一会蒲池小姐,我出去一趟,打个电话给公司,顺便去完成一件承诺。”
“什么承诺比现在待在这,陪在受伤的蒲池小姐身边,等待着她苏醒更加重要?”羽生问。
伊达回答道:
“不瞒你说,我的女朋友现在还正在我之前说的那个游乐园里等着我回去……我跟她说了,让她在那等我,我一定会回去找她。男人可不能不信守自己的承诺,尤其是对女人的承诺。”
“既然如此,那你快去快回吧。我还真的好奇你是怎么从龙潭虎穴里把蒲池小姐给营救出来的,等你回来,再跟我好好说道说道吧?”
……
当蒲池再次苏醒时,时间早已是几个小时后的日落了。在她醒来之前的几个小时中,李氏娱乐中很多艺人同事都单独或结伴前来看望过她,而值得一提的是,在如此之多的探病队伍中,却唯独不见她自己的家人,也就是蒲池一家。
李总裁似乎暂时并无通知其家人前来医院的想法跟打算,尽管他第一时间便与夫人明菜小姐来到了病院甚至至今还未离开,但他确实没有让任何人打电话联系病床上蒲池小姐的家人。更甚然,时至今日,幸子的家人还不知道她被绑架了这件事情,便也就更不会知道她现在正受伤躺在病院了。
“你醒了,蒲池。”
“我……呃……”
”你刚刚做完手术,躺好别乱动,当心伤口裂开。”
“伊达君还好吗?”幸子关心地问,“伊达君的腹部被刀子给割伤了,他也需要医生为他包扎才行啊。”
“安心休息,伊达他很好,医生已经为他包扎过伤口了。不久前他就在这,跟其它几位同事一起来看望过你。”
“十分抱歉,因为我的事情,给李先生你添麻烦了。”她虚弱地说。
现在她手背上所插的针头正在为她注射的液体,不是别的正是全世界最昂贵的营养液,以为手术后身体虚弱的她补充体力。
“说什么傻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既然你已经醒了,有件事我得跟你提一下,就是关于你现在伤势的事情,医生说……”他正说着,却忽然被一旁的明菜小姐给踩了一下脚。
力度不大,虽然是故意踩的一脚,但却更多的像是在提醒。两千多年前,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的谋士张良亦是这般提醒自己的主公,而明菜,则是用了与张子房先生同样的一种办法,无声地提醒了自己想要提醒的人;唯一不同的是,子房先生提醒的是自己的主公,而她则是在提醒自己的老公。
“干嘛呢这是,高跟鞋踩人怪疼的,有话你就说话呗。”
“没,没事……”明菜苦笑着说。
她有些不太理解,与自己朝夕相处,同床共枕,心思一向沉稳的李先生,此刻却为何变得这般反常了起来。面对自己刚才的提醒,他竟丝毫不为所动,还直接给点破了出来,让自己很是尴尬。
“刚才说到哪了,哦对,医生。”
“医生说什么?”幸子问。
“我委婉点告诉你吧,”他说,“几个小时前医生跟我讲,虽然经过手术救治之后你的枪伤已无大碍,但是那发子弹它却是……嗯,它却是一发穿透了「未来」子弹,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穿透了未来的……子弹……那是什么意思李先生,那是什么意思!?”
“穿透了未来的子弹,它的意思当然就如同它的字面一样,就是说你以后很大可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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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留下一点小小的枪伤后遗症!”一旁的明菜急忙抢过丈夫的话道。
“怎么样的后遗症?”幸子担心地说,“那会影响到我今后的工作吗。”
“我想应该不会。”李公子说。
明菜看了一眼丈夫,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是的幸子,就像先生说的,那不会影响你今后的工作的。所以你就请安心地在这养伤,也顺带着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吧?”
幸子苦笑道:“看起来我现在就是想不休息也变成了……好吧,那我就听明菜姐的,好好给自己放一个假,等到把身子恢复好了,再以最完美的状态重新投入工作之中吧。”
“好好休息,蒲池,改天我会跟你明菜姐再来医院看望你的。”
“嗯,李先生……”
“那幸子,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安心养伤,我跟先生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们先告辞了。”
“嗯,明菜姐。虽然我现在不能站起身来送你,但是我会一直目送着你离开的。”
“嗯幸子,有事记得一定要发短讯给我,无论多晚我都会立即赶来陪你的。”
“对了明菜姐,我的经纪人白石小姐呢,她怎么没来?是有其它事情在忙抽不开身吗?”
“白石小姐因为你被绑架的事情忙了有一整天了,她现在需要休息。别着急,晚些时候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
第十三章:「判若两人」
病房外,明菜与丈夫一前一后地走着;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为他们之间不再亲密了,而是因为在医院走廊中,能够少站一点道,那便应该少占一点道。与其在外人面前秀这不必要的恩爱,倒不如给病人跟医生们腾出一条更辽阔的道路来。
几经犹豫,终于在进入电梯后,明菜开口问道:“刚才在里面,先生如何要那样说?”
“我怎样说。”李公子反问。
要说有的事就是这么巧呢,恰好这两人坐电梯的时候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真是老天爷都喜欢他,要送给他们一次又一次的二人世界呢。
明菜低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先生既不想说,那便不说了吧。”
“该说的始终都要说,纸包不住火,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无法一生一世的欺骗下去。真相早晚有被揭晓的一天,为何不能是现在?”
“可是幸子刚刚才做完手术缝合好伤口,要是刚才在病房里先生真的把那件事告诉她了的话……她一定会激动到伤口开裂的。”
“这我岂能不知。我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且不说在东大医学部的几年书都白读了,我这几十年也算是白活了。”
“那么先生为什么还……”
“我不懂,这个可有可无的解释就那么重要吗?你到底是我的小明菜,还是杂志社的娱乐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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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是先生的妻子,所以先生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我才会如此强烈地想要知晓啊……”
“聪明人要学会自己去想问题,不要让别人把什么话都说得太明白了,那样可是会被被提问的人讨厌的。”
“那我就不问了吧。等到幸子伤势养好以后,不劳先生去说,我会自己专程跑一趟,告诉她,她已经不能够再成为母亲的这件残忍的事情……”
“不问归不问,可你的现在搞懂我刚才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吗?”
“夫妇之间,若对方有什么话不愿意说的话,另一方应该更多的去体谅对方,并找下一次机会再次询问对方的心事,而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心里妄加揣度……我说的对吗先生?”
“对不对我说了不算,我已经厌倦了做一个强势霸道的掌舵者,仅凭自己的喜好跟聪明来决定这世间的对错了。”
“可是先生。”
“好了别再说了,电梯就快到终点了。”
“是……”
走出电梯,明菜下意识地想要去挽住丈夫的手臂,却遭到了拒绝。一直到医院大门外,在马路旁上了车,二人又才再次有了交流——
李公子让为蒲池的事忙了一整天的此时正坐在驾驶位上的高木小姐让出了手中的方向盘,改由自己亲自来驾驶汽车,并让她坐到了后座,与明菜坐到一起。明菜并不是很喜欢这位不久前才刚刚讽刺过自己的总裁大秘,当高木从车的另一边开门进入时,明明后座的位子还有很多,明菜却仍往旁边“让了让”,刻意地将自己与她坐的距离尽可能地拉远了一些。
李公子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这有趣的一幕,微微一笑道:“其实我本不是一个喜欢教训别人,以上位者的姿态去对别人说教的人。但是今天有句话我却不得不说,想想,从哪说起呢,就从更早些时候开始说起吧:高木小姐是李府中的老人了,也是我‘耀之’多年的好友;从我认识她那一天起,她就总是摆着一副好像现在的冰山似的脸。慢说是对你这位夫人,就是对我,她偶尔也挺不礼貌的——所以如果她对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还请明菜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且当是朋友间开的一个小玩笑,过了也就算了。不要介怀,更不要记仇。而高木你呢,我也得好好说你两句,妻者齐也,夫人是我的妻子,你对她应该像对我一般尊敬,你怎能对她说出「你在理事会中并无任何职务,只是李氏娱乐公司的一个普通艺人」这样的混账话来呢?在这里我要重点对你说明一点——明菜她虽然不是集团理事会成员,但她却是我这位总裁的妻子,是名正言顺、堂堂正正、独一无二的李氏集团的总裁夫人。身份之尊贵,是其它所有理事与经理都无可比拟与超越的。”
高木:“属下明白了。”
明菜:“现在是要回家么?”
几乎是在同时,在他说完以上那番话后,她们两个人居然同时开口了。比起在她们其中一个当中选一个先回答她的话,他却更倾向于两个人的话都不接,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道:
“闲言少叙,接下来该谈些正事了;半个钟头前高木小姐你发来的邮件我已经抽空看过了,其中有关吕宋重建事宜的几条大方针建议很好。看起来,你是有认真体会过上个礼拜我发给你的邮件里「破而后立,逆风而行」这句话中的深意的。”
“谢谢总裁的夸奖,我会更加努力做好您交给我的工作的。”
“嗯。”李公子轻轻点了点头,转而又对明菜说道:“还记得是在几年以前,中村小姐对我的独家专访上。我当着摄像机的面亲口对她说,总有一日我会为我们共同的英雄拍摄一部属于他同时也属于全大和司法工作者们的传记电影。剧本我早已写好就存放在李氏娱乐公司我的办公室抽屉里,待会我会送你到公司去,大约三到四个小时后,等我跟李氏建设的同事们开完商讨会,我就会去接你,届时我们便一起回家。而在那之前,就请你一个人先在我的办公室里小坐一会,用心阅读我抽屉里的剧本好吗?”
“我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将剧本全部看完并尽可能地背下我自己那部分的台词的。话说……到时候我要扮演的角色是以哪一位警官作为原型的呢?”
“警官?我可没有说过你要扮演的角色是一位警官啊。”
“那难道是检察官、律师一类的司法工作者吗?”
“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问我这么多的问题啦,待会高木小姐会把我办公室跟抽屉的钥匙交给你,电脑的开机密码是你名字英文的写法「aking」加上日语假名跟你的生日;有关源警官的生平跟他办案中的细节还有他本人的心理侧写我全都复制到了电脑桌面并做好备注了,你打开电脑后一眼就可以看到。”
“为什么我要去阅读有关于男主角的资料呢,我要扮演的不应该是女主角才对嘛?我不是应该要先了解我自己所要扮演那个人才对吗。”
“在电影里,男女主角最终将会是一对感情要好的情侣,而将要饰演源警官的人当然是我,作为女主角的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些自己的恋人吗?”李公子微笑着说道。
明菜半咬着唇,略做思考后道:“可是既然是要扮演恋人的话,那倒不如让原本就是源警官恋人的幸子来扮演这个角色那样不是更好吗?”
“作为总裁跟导演,编剧还有制片人,我有权决定公司中任何一个人所要扮演的角色。但是我要跟你说的却不是这个;正如我刚才所说,我并不喜欢以上位者的姿态去强迫别人顺从我的意愿;作为你的丈夫,我更多想以夫妇间平等的身份去说服你。”
“既然先生认为幸子她不可以饰演女主角的话,那么选角就照先生的想法来吧。”
“可是我都还没开始说,你怎么就被‘说服’了呀,你这是直接「开门投降」了啊……”
“无论以何种方式去说服人,首先态度是最重要的,我是在先生名曰「平等」的态度下被说服的。虽然这看起来更投降没什么两样,但我认为这样的投降没什么好丢人的。”
“其实你已经对你的蒲池小师妹够好的了,明菜。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你的眼睛不能总是盯着她,一会怕她摔跟头,一会怕她丢走,那样不行,你应该放开你搀扶脚踏车的手,让她自己去闯,哪怕摔得遍体鳞伤,也算是积累人生经验了。再说了你也只不过比她大不到两岁而已,同样年轻的你,连自己脚下的路都还不能够保证百分之一百是平坦而没有坑洼跟泥潭的,又怎么能够总是想要去为别人的人生做这么多的规划跟打算呢?”
明菜道:“因为作为幸子老师的您,总是无休止地为她安排做不完的工作,而从来不真正为她的未来做考虑啊。”
“你那样认为么。”他说,“是你自己那样想,还是蒲池对你抱怨过?你知不知道比起被冰封雪藏,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艺人都更加喜欢做不完的工作;艺人的巅峰就那么几年,且她现在都已经那个样子了,如果再不趁着嗓音、体力、人气的巅峰多努力赚一点钱的话,那才是真的没有未来了呢。”
高木托着腮,微笑着看了明菜一眼道:“总裁大人说话的时候,车子里的冷气都好像特别的冷呢。”
“你看,就连冷若冰山一般的高木小姐此时都已露出了笑容,明菜你又何必再因为蒲池的事而闷闷不乐呢?来,笑一笑,就当今天什么坏事也没发生过吧。”
……
第十四章:「米兰之行」
时间转眼已来到了五月的第一个水耀日,以为要提前几天来到米兰准备开幕式表演的关系,今天李公子便与她的夫人一同搭乘客机前往了那充满了地中海风情的美丽国度:「新罗马」。而短短两天之后的金耀日,另一位有着更加尊贵身份与地位的这场开幕式的特邀嘉宾亦与他的夫人一同搭乘专机起行前往了那座相同的城市。
在专机上,亲王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书。少顷,又将书本合上,从一旁取出另一本书,刚翻开书的扉页,却又将它给合上了。亲王转头望向身旁王妃的脸,原以为她会像平常一样悄悄观察自己所看的书的内容,可是转过头,看到的却是她的眼睛一刻也不转移地望着飞机外的云层。
原是有话想要问她,可见她看的这么专注,便没有打扰她的兴致。正当启仁转过头准备继续看书时,耳旁却忽然传来了她温柔的声音:
“有话就说呗,何苦要搞得自己这么难受呢?这里没有外人更没有什么窃听器,想说什么夫君尽管畅所欲言就是。”
已经翻开的书,合上一次,或许可以被说成是「偶然」。但这种事情若发生第二次的话,便显得那么刻意了。启仁既不想如此刻意的再次将已经翻开的书本合上,投入与她的谈话中;亦不想做一个骄傲轻狂的狂徒,一心二用的,故作出一副不是那么刻意想要引起她注意到样子,一边翻着书,一边与她说话。
略做思量,他低着头,微微一笑,拿定了主意,即合上了书。
启仁将已合上的书轻轻放到妻子的手中。接着便向后一趟,背靠着柔软舒服的座椅,很自然地抱起了双臂,微闭着双目道:
“如果这个时代也有像二十一世纪那样发达的高智能电子通讯设备与联通整个世界的全民化互联网络的话,相信幸子小姐这次被绑架的事件一定会引起了不起的大轰动吧?”
“不用着急。你的耀之兄弟不是已经在着手准备将行动电话全民化了吗,相信用不了几年,更多的未来科技就会像泉水一样,噗地一声从地底下喷射出来吧?”
“你好像在意错我话中的重点了,我的王妃殿下。”
“是吗,那你刚才话里的重点是?”她明知故问到,“噢,莫非是幸子小姐吗。”
“为什么要下命令给尤妮斯跟特蕾莎让她们暗杀幸子,将原本制定的救援任务变成了这样充满血腥的暴力事件,而且还是以我的名义。”
“她们是你豢养的死士,自然只会听从你一个人的命令。”玄月回答,“若不以你的名义,请问我该以何种名义?”
“你似乎又在意错重点了,我的小玄月。我不懂,你既选择要回答我的提问,又为何要像这样答非所问,既然这样,那么我对你的提问又有什么意义。”
“我并没有在答非所问,我只是站在我的立场上回答你的问题。”她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对于我这次擅自做主派杀死试图杀死那个女人的事情很是不满,虽然碍于夫妇间的感情跟无论如何都要迁就现在正在孕期中的我的心情你这么多天来都始终没有在脸上又或是行为举止中表现出这种不满,但是你始终无法对我隐藏的、总是能够被我一眼就给看穿的,就是你的内心了。”
“那你的立场是什么?”他避重就轻地问。
玄月将他方才递到自己手中的书本随手搁置在了一旁,抿着嘴,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的立场,当然是与大和数亿同胞的立场一致的;当然,也与你一致。”
“我希望你懂得,我之所以问你这些,并不是想对「昨日」你所做过事情来向你发难,而只是想因为我的关系,能够让你在「明日」再试图尝试做那样的事情之前,可以多加思量,考虑好了,再决定要不要去做。我不想责怪你,我从来都不想责怪你,但我真的衷心的希望下一次你不要再瞒着我擅自行动了,有关人命的事从来没有小事,就连已被裁判所终审定罪「死刑」的犯人,我都要先看过材料,想好了才能决定是否要在他的死刑执行书上签字,更何况是一个并没有犯下过任何罪行的普通的东京市民呢?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这样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吗。”
“还说没有想要责怪我的意思,你现在不就正在责怪我吗。其实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直接说的,无非就是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残暴不仁、草菅人命的蛇蝎毒妇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尽管说出来就是了。反正我也不会在意的。”
“既要杀她,又为何真的按照我所说的,向特蕾莎的行动电话中发送了那条取消任务的短讯。你不觉得自己那样做挺矛盾的吗?还是你真的那么自信,认为你想要杀的人早已经被你派出的杀手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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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吗?”她睁开眼睛,笑着看着自己的丈夫,接着又将脸转向了一旁,同时脸上的笑容亦慢慢消失了,“也许真的很矛盾吧。可是当时那句话既然是你说的,我又怎么能够不去照做呢?不过真是可惜,那条短讯最后居然真的让那个家伙捡回了一条小命。”
“可是她还是中枪了,而且伤的不轻。”
“是么?那这样说,我还算是中了一个安慰奖咯。”她笑着,拍着掌,幸灾乐祸的说。“可以告诉我她是身体的什么部位被子弹击中的吗,手臂,大腿,还是躯干?总该不会是脸吧,那样可就不止是安慰奖了,得开瓶香槟来好好庆祝庆祝了。”
亲王深吸了一口气,道:
“据说是腹部;而且子弹打的很深,造成了严重的腹腔内出血,手术做了很久才勉强保住了性命。如果你要为此而庆祝,我不会阻拦也不会责怪你,只是不要开香槟,因为孕妇是最好不要喝酒的。这样好了,下飞机后我让人买几发庆祝用的礼花炮来给你放着玩吧?”
“有钱人开香槟通常都不是为了要喝它,而是喜欢看酒液喷洒,泡沫四溅时的景象罢了,那是一种享受,我亲爱的。换言之,香槟对于有钱人其实只不过是更为昂贵一些的奢侈的高级礼炮罢了。”
“先不说开不开香槟的事情了,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有关幸子小姐的事情,就此是不是就可以算是画上一个句号了呢?”
“你不该问的那么直白的。”
“直率是夏人的美德,我喜欢这样直来直往地提问。如果这使你感到不适的话,那么你可以选择不回答。好吧……既然你暂时不想回答的话,那我就先去看一会电影了。”
“看电影啊?好啊,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不困了,我们一起去吧。”
“你可真是的……”
……
第十四章:「无题(暂时)」
经过长达十数个小时的漫长旅程,这架大和航空旗下最先进的民航运输机终于就要抵达了它此行的目的地:米兰马尔彭萨机场。
“我们终于要到了,先生。”明菜伸着懒腰,语气略显疲惫地说道:“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还好不需要倒时差,不然状态一定差到爆了。说起来还是先生厉害啊,提前就根据飞行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和东京跟罗马的时差算好了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启程,在什么时候睡觉。所以现在才能有这么好的精神啊。”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是出自华夏至圣先师孔子嫡孙‘子思’所编写的《礼记?中庸》中的一句名言。意思就是说呢,无论当你选择要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应该制定一个统筹兼顾的计划,预先做好一切准备,才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兵家所谓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还有法家的‘圣人为国也,观俗立法则治,察国事本则宜’,其实也就是这个道理。做人做事,兼听则明,旁听则暗,所以无论是多么有权威的人说的多么具有权威的话,听了之后都应该在心里好好思量思量:他说的是否正确,是否完全正确,有何不可取跟可以改进的地方,这些都是一位真正的智者所应该真正去思考的问题。”
“那先生现在所说的话,我是不是也应该先在耳朵里好好研究研究,再决定要不要听进我的心里,把它好好收藏起来呢?”明菜笑着问。
“小机灵鬼,这会就敢对权威提出挑战啦?还真是勇气可嘉。”
……
不久飞机顺利降落。
在离开机场时,耀之正欲从妻子的手中接过她正在拖着的行李箱,而她却笑着拒绝道:“这箱子其实也不是很重,让我来拿吧没关系的,先生的手是要用来演奏曲子的手,金贵着呢可不能干这种粗活。”
“你认为这双手以后还可以用来演奏钢琴吗?”耀之笑着问到,又自问自答道:“不了,不了,等到今年的冬季的,我最后一次参加的红白歌会落幕以后……这双手便不会再触碰任何与音乐跟艺术相关的东西了。”
“哦?是吗?”
明菜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看起来好像对我的决心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明菜笑着说,“我只是想问,不再碰任何与音乐相关的东西,那其中包不包括我呢?作为一个歌手,我想我应该也是与音乐相关的吧?”
“真调皮。”他捏了捏她的脸说,“你的确是跟音乐相关没错,但你不是一个东西或物件,亦不是如同艺术般似真实存在而又虚无缥缈的;你就在我的身旁,是可以被感受和触碰到的,能够被紧紧抱在怀中的,那么真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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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请紧紧握住我的手,好好感受我的存在吧。”
“我正在感受,哦,你好像没有戴我们的婚戒。”他温柔抚摸着她的手,在他们十指相扣的一瞬间,他忽然这样说到。
“你知道,它实在是太耀眼了。”明菜说,“所以我只有在比较重要的场合下才会戴着它,抱歉先生,它对我来说真的很贵重,我害怕把它给弄丢,所以一直都很小心地把它藏在皮包最隐蔽小口袋里。”
“你应该戴着它,因为待会就是很重要的场合。”
“先生是说有人会来接机吗?是当地的粉丝,还是媒体记者?”
“到外面你就会看到的。他虽不比我更有知名度与社会地位,也不比我有本事,但总的也算是一位前辈。”
“听说西方人都很喜欢在这种场合下亲吻异性的手背,如果待会他要吻我怎么办?”明菜担心的问。
“那叫「吻手礼」,是欧罗巴贵族与上层人士之间所保留了几百年的一种陋习。不过不用担心,有我在,就算是上帝也不能勉强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只要你不想让别人吻你的手,那么他们就绝对不能得逞——我会他们那样做之前,便一脚将其踢到几百公里外的第勒尼安海里去喂鲨鱼。”
“先生的脚若真这么有力,就该参加大和足球队,一脚一个世界波,轻轻松松就能替大和将冠军奖杯赢回东京了。”她开玩笑道。
“我不是自夸,明菜,如果让我来踢大和队的前锋的话,全世界就绝对没有我过不了的人跟进不了的球。而要是由我来做守门员的话,对方别说是单刀,就是三刀也一个球都别想从球门的底线越过。”
“好啦好啦,别总跟个孩子似的,一夸你就得意忘形了。”说完,明菜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丈夫那一头柔软舒服的浅褐色短发。
“再了不起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都会幼稚得像个孩子一样。再者说了,我本来就是还是个孩子嘛,我才刚刚三十岁,离步入中年还远着呢。”
“这话明明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先生真是的,净喜欢抢别人的‘台词’。”
“明菜的意思是,你才是那个应该在自己的的人面前,一辈子都像孩子一样被宠着的那个人啰?”
“当然!”她笑着说,“从决定要嫁给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是奔着想要当一个小女人去的啊。有一个这么有本事的丈夫,我还需要做些什么呢?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也一样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的一切不是么。”
“真是抱歉呢~你明明只是想要当一个公主,却被我这个霸道的家伙给硬逼成了女王了呢。”
“你才知道啊,哼。那等到开幕式的表演结束后,先生要怎么补偿补偿我呢?”
“要补偿随时都可以,何必非得等到那天之后呢。”
“工作嘛,不得认真一些吗。总是要等到把事情都做完了,才能一身轻松的投入到玩乐当中不是么?不然的话,总是想着这的那的,顾虑重重,玩也玩的不能尽兴啊。”
“难得来一次新罗马,在这里你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么?”
“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就算是两个人午后在路边的长椅上傻坐着聊天,又或是躺在公园的草地上沐浴着太阳光,也都是别有乐趣的。”
……
当尊贵的李先生与他的夫人明菜小姐走出机场的那一刻,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便朝着他们走来了。他的年纪看上去比李要更加年长,雪白的头发与他黑色的西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远远的他便向李伸出了自己的手臂,而李却像座大山一般,屹立在原地,再未前进一步,只等着他向自己扑来。西装男的脸上几乎笑开了花,他弓着身,仿佛再向前多走一步,便要向这位来自远方的贵客跪下一般。
二人握手,寒暄着,并借由旁边的翻译人员进行同声翻译。李是一位博学的学者,他精通世界各大语言。握手时,他笑着用意大利语对前来迎接的西装男说:
“我很高兴你们邀请我前来参加这次的罗马世界杯开幕仪式,我会尽我的十二分努力完成好我的工作。不过真是抱歉,看来虽然我能够完成自己的工作,但这次却或许得让翻译先生丢工作了。”
西装男随即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李先生说得一口地道的罗马口音,这真让我这个西西里出身的乡下人自愧不如。这位想必就是李夫人吧?很高兴认识夫人。”说着,他便向明菜伸出了自己的手,做出了握手邀请。
明菜转头看了丈夫一眼,在丈夫点头示意过后,她方才笑着对西装男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接着她便跟他握了手。
李公子将妻子的话翻译给了西装男,同时说道:“好了,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我跟夫人都有些疲惫了。不知现在是否可以带我们去你们为我们订的酒店了吗?”
……
第十六章:「难言之语」
“你真的觉得这样子没关系吗,我的意思是……虽然医生告诉我说昨天下午你的伤口就已经拆线,但是我想这却并未代表你就完全康复,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来说,你至少还需卧床静养时日,根本不用这么着急出院啊。”
“谢谢伊达君这一周多以来的照顾,不过比起像这样躺在病床上一直被人照顾着,我更想尽快回到我艺人的工作中。谢谢,可以拜托将那边的小盒子递给我一下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谈不上照顾就是朋友之间经常来医院看望看望你的伤情而已,这种小事你大可不用放在心上。额,盒子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前几天冈田小姐来看望你时所带的礼品吧?”
“是啊。”幸子说,“那是有希子亲手做的手工饼干,如果伊达君喜欢的话就带回去吃吧。”
“我么……还是算了吧,我一向都不喜欢吃饼干的。不过幸子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有关于要不要这么急着出院的事情了吗,你的伤真的已经没关系不需要再静养一段时日了吗。”
“干嘛啊这么关心我,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她开玩笑道,“好啦,你看我这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了,如果现在反悔那岂不是都白收拾了吗。所以啊~我今天是一定要出院的。”
“话说你住院都一周多了,为什么你的家人却一直都没来看望过你呢?呃……也许我不该问的,真是抱歉。”
“没关系。”她微笑着说,“其实是我自己怕家人担心所以才一直没有把受伤的事情告诉他们的。”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伊达随口问到。他似乎总是有着很多的问题,而且还常常都是一些角度很刁钻、让人难以回答的,使人感到难堪的问题。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的,因为不想家人担心,所以就没有告诉啊。”
“我可以把这理解为善意的谎言吗?”伊达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才她所提到的装着饼干的盒子递给了她。“因为害怕年迈的父母跟正在念书的弟妹为自己的伤势担心而劳心伤神的缘故,所以才隐瞒着直到今天都没有把被绑架跟受伤的事情告诉他们,我可以这样以为吗?”
“伊达君的求知欲未免有些太强了,不过正如你刚才所说,我的确是那样想的所以才一直将自己的伤势对家人保密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就好像是一个非常独立、坚强,但却也很任性的人。倘若在你最需要人照顾跟陪伴的时候你都要选择自己一个人抗下所有的话……那么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未免有些太孤独了呢?”
“人总是要习惯孤独的,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成年人,靠着自己的工作来养活自己的成年人。伊达君还是不要再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了。”
“也就是说在某些必要的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应该存在同时也应该被理解和接受的对吗?”
“我没有那样说,但你可以那样以为。”话音未落,她的行动电话便响了。
幸子接起电话,从她们的谈话可以听出,和她通话的应该是她的私人助理。伊达跟她之间隔了一张床,故而没有听得太清电话那头的人对她说了些什么,只隐约听见什么「路上塞车」,「暂时到不了了」之类的话。
幸子挂掉电话,扶着额头长呼了一口气,略有些疲惫地在床上坐了下来。“那天在计程车上我问你的问题,现在是否可以告知我答案了呢?”
“对不住我实在是记不清你当时都问了些什么了,可以再提醒我一次吗。”这个家伙,倒真是会挑时候健忘呢。
“额……”幸子愣了一下道,“可能我根本什么都没有问吧……当时中了枪流了好多血,迷迷糊糊的也记不太清了……”
“是这样吗,好像是的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想应该就是这样没错呢。”伊达笑了笑,将错就错地点头附和她的话道。“额,那个……”
“嗯?”
“没事……”
二人似乎本都有什么话想要说的样子,但最后却都欲言又止的,把临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忽然伊达说:
“既然你的助理暂时来不了,而你又这么‘归家心切’的话,那不如你在这坐着等我一会,让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然后再回来帮你拿行李打车送你回家吧?”
笔趣阁
“这怎么好意思。”
“你就别客气了,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大学校友加学姐,像这点力所能及小忙我当然应该帮你才是啊。”
……
“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到你的家里来做客,难得,真难得。”
“其实这个地方也不能算作是家啦,第一它并非是我的房产,其次这里也没有我的血亲家人。”幸子苦笑着说。
“抱歉我又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哈哈……我想你大概也不会留我吃午餐了,行李箱我给你放在玄关这里了,没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实在抱歉,住院这么久家里几乎买菜,看来今天就是想要留伊达君吃饭也没办法了。嗯……这样吧,你等我一会,等我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出去到外面的餐厅里去吃午餐你看好吗?”
“其实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他穿好鞋子,起身对身后的幸子道:“下次吧,如果下次还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共进午餐吧。”
“为什么不可以是今天呢?”
“因为今天是我叔叔生日,稍后我就要去百货商店给他买礼物,然后搭公交去蛋糕店去取生日蛋糕,接着带着蛋糕去到他的家里准备晚上的生日料理。所以我想今天大概是没有什么时间能够跟你一起吃午餐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你去百货商店买礼物的同时我去帮你取蛋糕的话,我们是否就可以腾出一点时间……一起共进午餐呢?”
“额,这顿午餐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我真的非去不可吗?”
“好吧,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吧。”
“怎么了,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大家都这么熟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嘛,能办到的事情我是一定会办的,根本用不着请吃饭这么客套嘛。”
“没事,真的没事。伊达君今天既然这么忙,我就不再多留你了,请吧。”
“那我就先告辞了,有什么事请随时给我打电话。”也不知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很傻,在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他便就这样没心没肺的开门离去了。
……
第十七章:「互赠礼物」
“呼……她刚才,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伊达这样想着,困惑的挠着头发。正如他刚才在玄关时对她所说的,今天的确是他叔叔的生日,他也的确订好了蛋糕并正准备要去百货商店挑选礼物,并且下午也真的要参加在堂姐家里举办的生日晚宴。
但除此之外他之前所说的绝大部分话一无例外全都是骗人的。例如他并不是真的关心幸子如此过早的出院是否会对身体的恢复有什么影响,而只是说出了在明知道对方不会听从的情况下还仍然要说的话——也就是所谓的“废话”。如果今天他对蒲池所说的话中只有一句真心话,那么那句话一定是他忘了那天在计程车上她到底问了自己什么,没错,关于那个他是真的选择性的给忘掉了;虽然在她看来那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过在被提问人伊达新一的眼中,那却是一个对于自己那么无足轻重的提问。因为从没放在过心上,这才以至于于让他能够转头就把它给忘记。
大约在一个小时后。买好礼物,带着订好的蛋糕的伊达新一在公车上接到了一通电话。
那是一通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但他知道那是谁打来的,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特权。
但……
为何他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呢?
“喂,请问是您吗?”
他礼貌的对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没错是我,”电话那头的人开门见山的说,“如果你现在不忙的话,我这里有件不大不小的事可以现在就跟你谈谈吗?”
“我现在正在坐公车回家的路上,您有什么事就请说吧,我这的环境还算不错,车上其他的乘客都挺安静的。”
“既然你在车上,那就等下了车以后,找个僻静没人地方,得空再回个电话给我吧。”
“好的。”
……
挂掉电话,新一下意识地朝着旁边看了一眼,在那平静自若的眼神中,似乎有着那么一丝对周围环境的警惕。不过既然他戴着墨镜,别说是平静就算他真的用警觉的眼神来打量周围的人和物,又有谁会知道呢?
或许这就是一种修养吧,一个好的演员,就是要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演技的最巅峰;哪怕是在戴着墨镜的时候,也要随时保持那一双无邪无害眼神的他,或许自己都相信自己是一个爽朗少年了吧。当艺人可真累啊,没的立这么多的人设,还有将曾经一切不好的过去全都掩埋起来,这其中当然也就包括他曾当过“不良”的这一段经历。
作为一个打过架耍过流氓,啤酒瓶子给人脑袋开过瓢进过少管所的不良,他的眼睛里不时当然是会存在那么几分戾气的。这一特征与他暴戾恣睢的性格,一直延续和保持到了他几年前饰演“青书”这一角色;当所有人都夸他演技好时,全剧组只有一个人看出了他是本色出演,那个人就是有着片场“暴君”之称的、身兼导演编剧多职的李总。当时的情况甚至可以这么说:全剧组上上下下唯二没有挨过这位“暴君”给骂过的人,除了当时正身怀六甲前来客串的明菜,就只有伊达这位每天身穿不重样条纹衬衫的“斑马哥”了。除此之外,就连当时还是第一次拍电影的、因为经验不足,所以很多地方都可以被原谅的幸子小姐,都曾被当着众人的面给训哭过好几回。
……
伊达坐在公车的中间座位。他坐着,蛋糕就放在他的腿上,并用一只手掌控着它的平衡。
伊达收好行动电话,尽管他已经很低调的不想暴露自己作为明星的身份而戴上了口罩跟墨镜,但因为电话缘故,还是吸引来了车上不少人的目光。在这个年代,能拿着一部行动电话的人那可是非常不得了的。这玩意,可不是说光有钱就能够买得到的,一般能用的起一部行动电话的人,那都是非富即贵,有身份有地位的社会高端人士。
伊达若不是曾给李总裁当过三个月的助理,就算他现在已经算是个响当当的当红小生,这等物件一时半刻也落不到他的手上。
眼看就要到站,伊达摁下身旁车窗旁的下车提示按钮,拿好蛋糕,便提前起身到车门边去等候了。
……
“嗨,伊达,这么巧啊。”
伊达刚刚下车,不远处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世界就是那么小,这不,刚过去还没半个月,他便又跟羽生怜子小姐遇上了。
她刚从计程车上下来。车门都还没有来得及关,便先跟他打了招呼。
“额,是你啊,羽生老师。”
“还真是你呀。”她笑着说,“看你这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我刚刚真是差点没有能够认得出来你呢。”
“额,是吗。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谁叫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艺人了呢,倘若不做些伪装就这样走在大街上的话,可是会为自己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说的也是。”她点了点头,同时看了一眼伊达手中提着的蛋糕盒,微笑着带着几分善意,友善的问他道。“你手里拿着的是蛋糕吗,哦,难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吗,伊达。”
“如果你是想祝我生日快乐的话,那么抱歉,因为我的生日早在去年就已经过了。说起来我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你是在跟踪我,还是就住在这附近呢?”伊达开玩笑道。
“是啊我就住在这附近。”她说,“听你这语气,怎么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国中以前的十几年住在这,之后就一直住在其它地方了。怎么我以前从没见到过你,你是最近才搬到这里来的吗?”
“是啊……上个月我刚从艺大的教室宿舍里搬出来了。”
“为什么搬出来了?怎么你不在那里教钢琴了吗?”
“是啊,就在你毕业后没多久我就已经辞职不干了。”
“哈哈,说的好像是因为我的关系一样呢……好啦不开玩笑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辞职吗?羽生老师。”
“关于我为什么辞职这件事情,我,可以不告诉你吗?”
“当然,那是你的自由,如果你不想回答,我就不会再追问。额,抱歉,差点忘了还要给老板回电话过去了,真是抱歉,看来今天我们之间的叙旧就要到此为止了。”
她一脸好奇地问:“老板?你说的是你们娱乐公司的社长长户大幸先生么?”
“不,羽生老师。”伊达回答道,“我说的老板是比那还要更大的老板。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大相信,但是就是他没错,那个「你也想像他一样成功」的李先生。”
“哦,竟然是他吗?”羽生咬了咬嘴唇,微笑着说道:“听说这位李先生极为低调节俭,平易近人,从他会亲自跟你这样的普通艺人通话看来,论坛上粉丝们的赞美词有时倒也是可以相信一点的。”
“虽然李先生是我的老板,也是一手提拔我成为一线演员的伯乐,但是不偏袒的说……其实他的低调与节俭只不过是在相对其他的财阀们的穷奢极欲时才有所体现的罢了。”
“嗯?这是怎么个话说。”
“要求一位世界首富像普通人那样节俭是极为可耻跟不负责任的,需知他麾下任何一家公司一天纯利润都超过了一位普通上班族一生的收入;李先生的低调之处就在于他虽然也像其他的富翁那样喜欢大把挥霍自己手中的钱财,但却从来都让别人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甚至我也觉得那是应该的。你想啊,假如赚钱不是为了花的话,那么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去赚这么多钱呢?如果人们努力学习与工作不是为了要比其他人更优秀,过得更好更有面子的话,同样又何必要这么辛苦呢。——所以,我老板平易近人是真的,但一年要吃一千多道不同的菜式、每天至少换一套不同的西装跟三双不同的鞋子这些也是真的。”
“一……一千多道不同的菜?”
羽生当场被这一惊人的数字给吓到了,她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眼神中似乎还有那么几分不敢相信的样子。但转念一想,似乎那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那个人可是大和的首富啊。有钱人的生活,要不是亲耳所闻,其奢华的程度真是他们这些小民百姓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
“是啊。”他骄傲的说,“而且我还有幸烹饪过其中的一百零八道菜呢。”
羽生笑了笑说:“伊达你刚才不是说要给老板回电话吗,不会是因为聊得起劲,便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吧?”
“哈哈……瞧我这总记不住事的猪脑子,要不是羽生老师提醒我,我差点还就真要把这事给忘了。”伊达说道,同时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一支圆珠笔,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如果你什么时候有兴趣想要告诉我你从艺大这么好的‘公司’辞职的原因,就不妨打这个电话来跟我说吧。”
“真是的……也没问过别人经过同意就把人家的手给拽过去了,还用笔在手心写下了这样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老师我可是最怕痒的了?”
“抱歉,老师,我有时的确是太霸道了一点……虽然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我不是很喜欢你还总是跟你找茬,但是既然现在都已经毕业了,我想以前的恩恩怨怨此时也都应该一笑泯之了。所以,我是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辞掉一份这么好的工作,同时也很关心你的这双手,以后是否还会再当着众多欣赏与倾听者的面,为己为人演奏一首再一首美妙动听的曲子。身为曾经你的学生的我,真挚的希望老师可以与自己所热爱的音乐一起,一直美满的生活下去。”
“我没有听错吧?”她笑了笑,用开玩笑的口吻对他说。“昔日在艺大的校园里叛逆而不可驯服的野狼,怎么才毕业以后没多久,却就变得这般会关心人了。”
“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哪有人自己夸自己温柔的啊,真臭美。”羽生笑着说道。
“毕业这么久,还没有能够请你吃一顿饭当做谢师宴,我想就是今天吧。如何,我今天就无耻一些,借花献佛,把这场生日宴同时也当做对老师你的谢师宴,正式邀请你参加今天下午在我堂姐家举办的生日宴会吧。”
“哪有人这个样子的。而且我的身份,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支持我这样冒味的就去参加你们的家庭宴会啊。你突然邀请我,我,我连参加生日宴会要准备的礼物都还没有能够来得及买呢,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去,那怎么好意思呢。”羽生尴尬地笑了笑,欲就还推的说。
“若是要拒绝,直接拒绝便可,无需再说其它别的话,我很喜欢一开始在我问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辞职原因时的态度,如果要拒绝谁,那样的态度就很好,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做出改变。因为拒绝就应该是要果断不拖泥带水的,说多了其它的话,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在欲擒故纵,这便与拒绝本身的出发点相为背驰了。另外我一定要告诉你的是,今天的生日晚宴主菜将会由我亲自下厨,如果你真的选择拒绝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吃到我亲手烹饪的料理了,我可是很认真的告诉你这件事情。”
“虽然美食的诱惑的确很大,胆这次还是就算了吧。”她说,“等到下次伊达君你自己过生日的时候,再邀请我参加你的宴会吧,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再拒绝的。”
“一言为定吗?”
“嗯……一言为定。”
“口说无凭,不如我们来拉个钩吧。”伊达提议。
“不要啦,那样太幼稚了,”她笑着拒绝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拉什么钩,看起来就跟俩傻小孩似的。”
“好,那你可一定记得到时候打电话给我啊。”
“你指的是打电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辞职的原因吗?”她说着,同时看了一眼他写在自己手心的电话号码。似乎是因为刚才自己过于紧张,手心略出了一点汗,导致其中有几个号码已经略微有些模糊了。“啊嘞,我刚刚搓手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把号码给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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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再给你写一遍就成了。”他一边说着,话音未落,一边便已经在掏笔了。
“不不不,你还是跟我再口述一遍吧,我能记住的。”回想方才圆珠笔尖在自己手心书写时的感觉,一向怕痒的她当即拒绝了伊达想要再重新写一遍的提议。
“口述我真怕你转头就给忘了。这样好了,既然你怕痒不愿让我写在你的手上,那我就把号码写在手帕上,然后再把它交给你吧。”
他取出叠好的手帕,在其一角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接着又把它递给了怜子。
怜子接过手帕,放入口袋,将鬓发撩至耳后,问他道:“之前你拼了命也要去救的那个人,她现在好吗?”
“好,也不好。”他犹豫片刻,方才回答她道。“医院的外科医生们虽然能够取出她腹中的弹头,缝合伤口,最终使她肉体上的创伤得以痊愈,但她内心的顽疾却着实难以医治。尤其是在此次枪伤使她彻底失去成为一个母亲的可能后,我想……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亲人跟朋友都已经不能再乐观的去看待这其中的问题了。”
“这真不公平不是么,明明是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的人,为什么上天却要这样对她。”
“这怎么能怪罪于上天呢,真正造成的一切的,不从来都是人吗。”伊达说着,同时注意到羽生此时看着自己的,那别有用意的眼神。“拜托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那天我的决定是挺蠢的,但我的愚蠢真的不是源自对幸子小姐的仰慕;我并不喜欢她,我有女朋友,我的女朋友不是她,而且就算那天被绑架的是你,我也一样会拼出性命去救的。”
“好吧。虽然知道你是顺路,但是还是要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的路,不过老街区就是这样,汽车开不进来,只能下车后自己腿一段路了。”
“你就住在这么?这离我以前住的地方,也就是我堂姐的家只不过只有不到二十多米远而已嘛。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有从这里搬走的话,现在我们两个还可以做邻居呢。”
“是啊,就是这边这座小屋子。”
“上个礼拜遇见你,还是在星级酒店的电梯,怎么这么快就……你这莫非是在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吗?”
“我是混血儿,我的父母都在美洲定居,这座老房子是我外祖母那辈留下来的,比我妈的年龄都大。我之前住在酒店,是因为艺大宿舍里的东西还没有搬完,同时老房子也在重新翻修,现在老房子里面一切都弄好了,我当然就搬到这里来住了。”
“怪不得在我的印象里这座房子好像一直都很寂静的样子,原来这里一直都没有人住吗?”
“也不是没有人住,听我爸妈说自从二十年前外祖母过世我们全家搬到旧金山后,这里就一直出租给了别人。每年春天樱花盛开的时候,我的母亲都会回到故乡,到这里来看一次房子,查看房子是否有所损坏。”
“既然都已经决定全家移居美洲了,为何不干脆些把它给卖掉了呢,那样岂不是更省事些,每年也不用专门跑回来看一次房子了。”
“或许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美好的回忆可以被暂时出租,但是却是不能够被直接售卖的吧。而且与其每年花钱请人来打扫和看管,倒不如直接把它给租出去要更好吧?”
“嗯……好像是这样没错。那羽生老师你会在这里长住吗?还是说不久之后,你就会像二十多年前你的母亲那样离开这个城市,去到万里重洋之外的土地上生活呢。”
“舍不得我吗?”
“人生苦短,每当多与一位故人生离或死别时,本就凄苦的人生便会又再多增添一分孤独。”
“世界其实很小,所以无论相隔多么遥远,只要有缘,最后都一定会再次想见的。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她抿了抿嘴,伸手解下了绑在头发的橡皮绳递给了他:“呐,之前你送给我一张手帕,现在我就把这送给你当做回礼吧。从此以后,我们便算是互不相欠了~”
“头绳吗。虽然对我种短头发的人来说派不上什么用,但既然是你送的,那我就收下了。”
“那以后,我就用你送给我的手帕来绑头发了?”
“请随意。”
……
第十八章:「斑马拜寿」
“来的真早,这真不像你的性格,我还以为你会像念国中时那样等到饭点的时候才掐着点来呢。”
“以前的事总提它干嘛,人都是会变的。”新一说道,同时将手中的蛋糕递给了她。“事先就告诉过你了,我会带着我买的蛋糕一起来,看,我总算是没有食言吧。”
“既然早来了,就先在客厅坐会看会电视吧,楼上你的房间还为你空着,要是累了的话也随时可以上去小睡。”
“这么多年了还空着呢,我还以为那早已被用来堆杂物了呢。不过我今天来可不只单纯是来当客人而已,哪能躺着什么都不做,等到了饭点吃现成的闲饭呢。”
说完,他便往厨房去了。
琉璃放好蛋糕,随即跟了上去。看到正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准备要开始做菜的堂弟,她不禁笑着说道:“哟,今天这是怎么了,新一你怎么变得这么勤快了,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食材少了点,但总算厨房里的调味料还算齐全。这样吧,不如我们出门去超市再买一些新鲜食材回来,待会好好为今晚的生日宴会烹饪一顿丰盛的晚餐吧。”
“不回答,是不是被我给说中了?”
“是啊,我是有女朋友了,可那又怎么了,我都已经二十二岁了,还不能谈个恋爱了吗。”
“姐姐只是关心你一下嘛,何必这么严肃。”
“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都三十了还没有男朋友,甚至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琉璃姐你莫非是想去当修女吗?”
“别胡说,我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能够让我一见钟情的人而已。如果一直都遇不到那个对的人的话,就算是到了四十,五十,我都还会一直坚定着我的原则,绝对不会就这样随便找个人来将就自己的爱情跟婚姻的。”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曾经似乎有一个一见钟情的人吧?只是可惜啊,那个人他现在已经结婚了,他就是李先生。不过既然你这样想那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等你老了的时候,就由我这个堂弟来照顾你的晚年好了。”
“呸,说什么呢你,好像我永远也嫁不出去了似的。”
“好了,你能不能再遇到一个能够一见钟情的人那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现在再不去超市,好的食材全就要被放进别人的购物车里了。”
他关好厨房里的火,将刚刚从冰箱里取出的食材大部分又给放了回去。在客厅的餐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后便拉着堂姐琉璃一起换鞋出了门。
……
“你要买东西自己去就行了嘛,干嘛非要拉着我一起。”琉璃说。“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就是想让我帮你推购物车吧?”
“有什么不行么,就当是帮你练习以后推婴儿车了。开个玩笑罢,其实除了推购物车你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个人满商场跑,各分类区乱逛实在太麻烦,而多一个人帮忙,就可以省去许多时间跟精力了。所以,你其实是很重要的。”
“好吧。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家超市?如果将就一些的话,这附近就有一家我们走路就能到,如果你的要求比较高要去大超市买的话,那我们就得去路边打个车了。事先声明啊,你刚才出门拽得急我可没带什么钱,我包跟钱包可都还放在客厅呢,等会打车结账什么的可得你出钱。”
“也多亏我这个月的工资已经发了。这要是在上个月啊,别说别的,就是一罐汽水你都别想让我请客。”
……
超市里。
“我说新一啊,你真的已经学会怎么料理出能够让人咽得下肚子的饭菜了吗。从小到大,你可是一次厨房都没进过的呀。”琉璃看着正在从货柜上挑选调味料的堂弟,稍有些担心的说道。
“名师出高徒,我虽不敢自诩超过了大酒店里的星级厨师,但总归也是能够上得了台面的,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原也没想你家冰箱里的食材这么少,一看就知道你这位当女儿的不常着家,要不咱今天也不用再多往超市里跑一趟了。”
“我那不是工作忙吗。太晚了我就直接回公司的宿舍里睡了,谁半夜三更还专门打车回趟家呢。”
“那你可是真忙,忙得就好像我们娱乐公司里那个幸子小姐,每天都好像有做不完的事似的,似乎永远都是在工作,而从来不考虑其它同样重要的事情。”
“是吗,那你有时间可真得介绍介绍我们认识,我想我们应该会和合得来的。”琉璃笑着说道。“你今晚打算烹饪什么类型的菜式,新一。刚刚我看你从架子上拿了一瓶牛肉汁,莫非你是打算要煎牛排吗?”
“既然你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菜,那还不快去肉类区帮我挑几块最好的牛排,记住是要最好的,价格多贵都没关系。”
笔趣阁
“哇,是不是真的这么大方啊。你这么大手大脚的乱花钱,就不怕月底又连一罐汽水都买不起吗?”
“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个一线艺人了。几块高档牛排而已,还吃不穷我,你就放心大胆地去挑吧,挑好以后我们在蔬果区碰头。一般我买东西比较快,如果在那见不到我的话,就到卖红酒的地方来找我吧。”
“如果在卖红酒的地方也找不到你呢。”
“那就到结账的地方来找我,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自己先跑了的。”
“胡说什么呢你,欠抽了是吧?好了不跟你斗嘴了,我现在就去买牛排,再晚呀好的都让别人给挑光了。”
……
琉璃挑好牛排,直接绕过蔬果区,在卖红酒的地方找到了新一,将牛排放进购物车,对正在挑选晚餐要用到的红酒的新一说:“随便挑一瓶就行了,别总买这么贵的,贵的不见得就好。再说了,红酒这种东西你叔我爸他能不能喝得习惯这还得两说呢。”
“我买红酒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给牛肉汁调味的。好了就挑中这瓶了,来,拿去放到购物车里去,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去结账了。”
“我就离开了一会,你怎么就把购物车给塞得满满了,刚才我想找地方放牛排都差点没放下,你这瓶红酒看来我只能先暂时用手拿着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买东西很快的。就在你去挑牛排的时候,我已经买好其它大部分我要买的食材了。今晚的主菜将会是烤牛排跟虾仁蛋炒饭,配菜是排骨玉米胡萝卜汤,甜品则是我之前买的生日蛋糕。当然我不介意单独将你菜单上的牛排跟虾仁蛋炒饭划去,为你特别做一盘与众不同的汉堡肉跟流心蛋包饭。”
“听起来很诱人,就是不知道你的手艺到底怎么样了。”
“料理的好坏,只要尝过就知道了。相信我做的料理绝对要比你之前吃过的所有料理都要更加美味也更惊人。”
“姐姐我一直都知道新一你是一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那好吧,那就让我拭目以待你将会为我们烹饪出一份怎样惊人可口的晚餐吧。”
……
第十九章:「拒绝幸子小姐的邀请」
晚饭后,二人肩并着肩一起散着步。
琉璃背着手,拿着包,笑着问新一道:“你今天晚上所做的料理,真是出人意料的美味呢。快告诉我,你是在哪里偷学来的手艺?”
“怎么,你想学吗,想学我教你啊。”新一看着她道。“有空让我教你几道简单且美味的小菜,这样你下班后就可以自己做饭吃,用不着买外面餐馆里那些不合口味的菜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再说了……我平时工作这么忙,也没有去超市买菜的时间啊。而且我们公司有食堂,午晚餐我都是在那解决的,用不着自己专门花时间买菜做饭。”
“不是想要做给自己吃,那你刚才干嘛问我是从哪里学来的手艺,我还以为你是吃不惯外面的饭菜,想要自己下厨房了呢。等等……这事好像有点不对头啊,你别打岔让我好好想想,哦!我明白了,你该不是已经找男朋友了,所以才想要学做几道菜来给他一个惊喜吧?”
“别瞎说,根本没有的事。”
“说的也是,毕竟谁会这么无聊想要去追一个满脑子都是元素表的化学女博士呢。”他开玩笑说。
“我的生活中可不只有元素表而已,你们艺人所能做到底最多只是唱几首歌拍几部喜剧来安抚人们疲惫的心。而我们科学家所能做到的,才是真正惊人的伟业,因为是我们在改变这个世界,也只有我们能够改变世界。”
“李先生好像也是艺人。”
“是的没错,但他在当艺人之前曾经也是个了不起的大发明家跟科学家。李先生之所以被人们称为「先生」,是因为他用自己超乎常人的智慧改变了全世界人们原本所认知的世界,推动科技进步,而不是因为他有多么英俊,能飙多高的音,拍出多么搞笑的电影。在我心中,他足以称得上是一半的人、一半的神。”
“那我是什么?半鬼半妖吗。”
“你是我的堂弟啊。”
“好吧……”他说,“其实我本以为你今晚会留在这里过夜,还打算晚上给你做宵夜来着的,结果菜单我都想好了,你却突然拿起包包说要走。没法子,我也只好跟着你一起走了。”
“我今天是专程请了一天假期来给爸过生日的,明天一早还得回公司上班呢,要是留下来过夜的话,这里不好打车,明天去公司就要耽搁了。”
“不好打车,早点起床走路到好打车的地方打车不就行了吗。其实你就是到了一定的年纪了,事业心太重,太想要证明自己了,所以呢,对家庭方面就慢慢变得轻视了。”
“这话我不认。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工作狂的话,今天又干嘛要特意请假回家呢。”
“人不都是这么矛盾的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或许人的一生真的是太过短暂了,所以才有这么多的事情需要去取舍,总是那么的难以两全。好了,你就在这等计程车吧,我要去前面更远的地方搭公车了。”
“好吧,那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琉璃。”
“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事……就叫着好玩。”
“无聊。”
“天快黑了,一个人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进屋关好门后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如果你敢不打的话,我就立即坐火箭飞到你家去。”
“就你事多。好了我记下了,到家后我会给你打电话报平安的。”
这时,路上正巧驶来一辆亮着「客空」标准的计程车,新一伸手将它叫停,并主动为堂姐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临别寒暄道:“彼此工作繁忙,平日不常与你相聚,此番一别,还望堂姐多多珍重。”
……
艺人公寓。
电梯门口,正在等电梯的伊达余光中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自己这边走来。他转头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大伤刚愈的幸子小姐。
伊达瞥了一眼她手中提着的白色塑料袋,那里面似乎装着一些从外面餐厅里买来的打包好的食物。他摘下耳机,关掉了随身听里的音乐,对幸子道,“想吃什么打电话给餐厅让外卖员送来就行了,大伤新愈,何必还亲自出去跑一趟。”
幸子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是嘴馋上次我们一起在浅草寺取景拍戏结束后在一家老店里吃到的紫菜饭团,因为他们那里不外送餐品的缘故,我就只好自己坐车去买了。你说……我这样会不会太任性了一点?”
她抬起头,笑着问伊达到。
“你说的就是那家店面偏得不能再偏僻的,连老板在内总共就只有三个人的老店吗?”
“是啊,就是那家老爷爷跟老奶奶还有他们的女儿一起开的店,伊达君的记性看起来也不是很差嘛。两位老人家笑起来了样子可慈祥了,还有他们那位美丽又热情的女儿,让人在吃东西的时候心里总是暖暖的、好像充满了幸福呢。”
“老爷爷是很慈祥没错啦……可是专门坐这么远的车跑一趟就为了去买几个饭团,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
说话这工夫,电梯已经到了。
幸子跟他一边走进只有他们两个人都电梯,一边说道:
“不值得吗?可是我觉得很值得啊,我今天就是想要吃那家店里做的饭团,不然一整晚我都会睡不着觉的。想要什么,就拼了命地去争取,拥有什么,就死死地攥着不要松手,这么多年了,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了这个简单的道理。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是我决定了的事情,我都当它是对的,就是撞的头破血流也不会拐弯,非得和挡路的城墙碰碰硬不可。”
“好刚强的女子。既如此,我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你多珍重便是。”
比起之前在路口送别琉璃时的那声珍重,此刻这话中的情感却仿佛那么的冷淡。想来也是了。
琉璃是谁,那是跟他从小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帮他洗过澡,给他换过尿布,喂他吃过饭,讲故事哄过他睡觉的女人,是他最亲同时也是唯一的堂姐。
而眼前这位蒲池小姐又是谁?虽也是个「姐」,但却只不过是个比自己年长一岁,早自己一年考入艺大的学姐而已;纵使四年前曾对有过一点点的举荐之恩,但经过自己上次冒着生命危险将她从绑匪和杀手手中救出来的那件事情以后,此前便是再有什么恩现在也都还清了。
故而这声珍重她听进去了也好,没听进去也罢,总之自己说了,也就算是仁至义尽,做到一个普通朋友之间的本份了。倘若她真再折腾出点什么事,那便就只是她自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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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里,他就这样站立在她的左手侧,一言不发地望着前面紧紧闭合的电梯门,而与电梯门一样紧紧闭合的,还有他的双唇,和身旁幸子小姐心中的那扇门。
终于,电梯门开了。
他一边从外衣口袋里取出随身听,一边将耳机戴上,半低着头走了出去。之前他本就是一边听着歌一边在等电梯,此刻再戴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之所以在电梯里的时候没戴,只是不想如果她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自己却戴着耳机听不见罢了。
就在电梯门即将再次关闭的那一刻,幸子突然用手挡住了电梯,对电梯门外的他说,“李先生跟明菜小姐放了我两个月的假,过几天我想要坐飞机去米兰看世界杯的开幕式,你有空陪我一起去吗?正好我……我这里有多出来的一张票。”
“额,你说什么?”
他摘下耳机,回头对电梯里的幸子道。他刚才只是刚刚戴上了耳机还没有来得及播放音乐,故而幸子刚才所说的话他一字不漏地全都听见了。
他之所以这样问,只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刚才耳朵而听到的话罢了。
“没有听见的话就算了吧……”幸子的眼中浮现出了些许失落。
“我听见了,一字不漏的全都听见了。”他一脸平静地说,“但是非常抱歉,对于你的邀请,我想我能对你说的也只能是抱歉了。”
“没关系,我既然敢问,当然就先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了,所以……真的没关系。”
“好了,快别用手挡着电梯了,你的伤口刚刚愈合,还是快上楼去早点休息吧。”
“嗯,晚安。”
……
她终于放开了搭在电梯门上的手,任由缓缓闭合的门将他们隔成两个世界。她咬着嘴唇,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虽然已经学会如何变得坚强,但当真的被人拒绝时,心里却还是会觉得那么的难受呢。
毕竟她这一生,加上这次总共也就只被拒绝过两次而已;或许也是因为她这一生,对于恋爱这种事情,加上这次总共也就主动过这么两次而已。
明明冬天早已过去,却忽然感觉到空气竟是这么的冰冷。冰冷的,就好像那天中枪中后的惊醒,被他抱着冲进电梯,血液逐渐浸透他的外套时……那人生头一次距离死亡这么接近时的恐惧所带来的如旅人迷失在夜晚的沙漠时,赤足触碰到沙粒时,从脚底传来、传遍全身的冰冷。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被他抱在怀中时的感觉,那种感觉,多年前也曾有过……熟悉却又陌生。
而此刻,却又是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电梯,待会,她又该回到只有她一个人的“家”,安静地躺在那只有她一个人房间。看着那白的像雪,像云,却又空无一物,孑然一身的天花板了。
……
第二十章:「与幸子小姐擦肩而遇的邂逅」
“幸子姐,起来了,快起来了,外头太阳都已经老高了。你忘了我们今天要去「埃马努埃莱二世长廊」吃喝玩乐大购物,接着晚上还要去斯卡拉歌剧院听歌剧了吗。”
“好啦,起来了,瞧你那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就跟头一回到外国来旅游似的。”幸子坐起身,揉了揉刚刚睡醒,尚且朦胧惺忪的眼睛,宠溺地看了她一眼道。“好啦,我现在就去洗漱,至于有希子你呢,就麻烦你帮我从衣柜里挑一套最好看的衣服,等我出来好换啦。”
“其实要我说啊,幸子姐不管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待会我们要是一起往商业街上一站,幸子姐你指定能够迷住一大帮米兰贵公子的眼睛。”
幸子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揪着她的脸,笑骂道:“行啊你,开玩笑都开到你幸子姐头上来了,再敢贫嘴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疼疼疼疼,幸子姐我知道错了,请饶了我吧。”
考虑到幸子几天前才刚出院,故而有希子现在也不敢有过多的反抗,只好一个劲地向她求饶,任由她继续嬉闹了。
……
米兰,埃马努埃莱二世长廊,某奢侈品店外。一位身形娇小,观之如同国中生一般的欧美裔女子很是尊崇的走到了她面前那位男人的面前,似迎宾小姐般谦卑的为他推开了面前的玻璃大门,低着头,将尊者先行请入了店中。
同时,当她看到一位并非与他们一起同行的、但却是一起进来购物的女顾客随后进到店铺时,原本都要准备放下的手却又扶住了玻璃门不让其关闭,只待那位女顾客一起进了店铺,方才放手让玻璃门再次关上。这事若是换了几年前,是打死都不可能让人相信的。
只见她紧跟在墨镜男的身后左侧半步,宛若人肉挂件般寸步不离,眼睛更是分秒不移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观察着他脸上各种微妙的表情,留心着他的眼睛都看过了些什么。忽然她说,“我跟主上效命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主上您对这些皮包,香水什么的这么上心。敢问主上,您是想把它们买来送给夫人吗?”
男人虽戴着墨镜和口罩来掩饰自己的身份,但身上那份气度却也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埃马努埃莱二世长廊,都说不买也要来逛逛。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人嘛,兜里揣两钱,逛着逛着便不禁被这眼前花红酒绿所吸引,说是不买,来时两手空空,临行却又并非如是。”
“临行从商业街带走大包小包的人,多是三种人。一是心智未开,飞扬跋扈的膏粱子弟,二是挥金如土的小姐太太,三便是像我们这种外国游客了。”
“你能说出这般见识,也不枉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了。”
“主上过誉了。”
“出门在外,又是异国他乡,在这你我都是客人,没什么主上不主上的。这样好了,你就称我为今川公子吧。”
“好的,今川公子,我记下了。”
“难得来一次米兰,小尤你就没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么?如果有的话,就请敬请去挑选吧,无论你买了多少,到时我都会替你全数付清的。”
“可是我走了谁来保护你呢,今川公子,再说了……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买的东西。”
见她并没有想要购物的意思,亲王只好礼貌地一笑,微笑着转移话题到:
“看着这些大瓶小瓶,五颜六色的香水瓶子,倒不禁让我想起一些往事。我记得还是在昭和五十九年时,在神奈川我与德川良子小姐共同居住过的小房子里,在那里我也曾亲手制作过一瓶香水。”
“今川公子居然还懂得制作香水,这真让人惊讶……我真好奇,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是您不会的呢。”
“我从来都不吝啬将我所学会的,再倾囊相授与她人,我身上的一切本领,只要你想学,我都是十分愿意把它们传授与你的。”
“还是不要了,不然特蕾莎那个家伙又该抱怨说今川公子总是私底下给我一个人开小灶了,我可懒得听她满肚子的怨言,更不想被自己好朋友嫉妒。”
“挑来挑去,这些香水却都没有一瓶是能够惊艳到我的。没错——它们虽然已经足够精巧,精妙,但可惜却都不够惊艳。或许人们根本就不需要靠什么香水来提升自己的魅力,更不需要香水喷多了以后所带来的一些不好的负面影响吧。走,我们离开这,到对面卖衣服的店里再去逛逛。”
“请恕我冒昧,公子从两个钟头前逛到现在,几乎快把这些奢侈品店都给逛了个遍,但却一样东西也没买……当然这并没什么,只是公子为何连进餐厅和咖啡厅也都只是拿起桌子上的餐单翻了翻,四处看了看,接着便离开了。对此我实在不是很理解,还望公子不吝赐教,为我解惑。”
“这个问题的答案刚才我就已经告诉你了不是么——我需要的,是真正能够惊艳到我的,而不是那些做工精巧,款式精妙的东西。”
“在公子看来,到底什么样的东西才算是真正称得上惊艳二字的呢。如果有,请一定要告诉我。”
“严格的说,我长这么大真正惊艳到过我的,大概就只有昭和六十年我与纯子小姐大婚时她穿戴着十二单礼服时的样子了吧。”
“可是在那之前,公子明明还见过纯小姐身穿西式婚纱时的样子,当时你们还一起乘车巡行于闹市公路之上,难道那个时候的纯小姐就没有惊艳到您吗?”她好奇地问。
启仁微微一笑,道:“说句可能会让你多心的话吧,其实我并不喜欢西式婚纱更不穿着西式婚纱的新娘。况且,纯子小姐身穿日式传统礼服的模样的的确确是要比她身穿欧式礼服时要更加具备一个东方美人身上那种独特的魅力的。”
就在“今川公子”看着她的眼睛跟她说话时,一位男顾客跟他的女伴正巧在此时推门进入。尤妮斯忙道一声“公子留神”,拉着他的手,将他往自己这边一拽,才让他没有被突然向内推开的玻璃门给撞到。
“抱歉……公子,我刚刚会不会太用力了一点?”确认危险消失后,尤妮斯连忙松开了他的手。小声地问道。
“在你小小的身躯中,仿佛蕴藏着横纲力士般巨大的力量;不过不用担心,你家公子的胳膊不是被你拽这一下就能拽脱臼的。说来也怪我自己只顾着和你说话,而全然忽视即将来临的危险了。谢谢你刚刚将我从危险的边缘给拽了回来,不然我的鼻梁可就不保了。”
“这没什么,只要公子记得下次多留心着这些随时有可能突然被打开的门就好……”说完,她伸手替他将面前的玻璃门再次打开。但与进门时不同的是,这次出门她反过来走在了他的前面,在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异样后,这才肯放心的让亲王殿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未免过于谨慎了,小尤。”
他笑着说。
她再一次自觉的退到了他的身后,附和地笑道:“任何时候,公子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所以即使您不高兴,我还是要例行我的公事。我宁愿让您讨厌这样麻烦的我,也不能放任任何程度的危险接近公子您哪怕一步。”
“好,你很称职。但是请相信我不是一个只会读书的废人,因为就算是现在正在我身边的你突然拔刀刺向我,我也一样能够反应得过来,并且制服你。所以,我认为你大可不必这样敏感。”
“公子对自己的本领过于自信,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是刀尖舔血,击败并杀死了所有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对手才活到现在的,你无法想象我是从什么年纪开始便学习的杀人,虽然我很不想这样说……但是公子真的觉得自己能够躲过我刺向你的匕刃,真的认为你可以制服我吗?”
“如果你不信,现在不妨就可以试试;虽然这不是什么好的尝试,但只要你想,我倒也可以拿自己的命来陪你玩一次。怕只怕,你根本就没有拔刀的勇气,更不敢把它刺向我。”
“公子小心!”
眼看亲王殿下下一秒就又要因为自己说话时只顾着看人眼睛而不看路的坏毛病而迎面撞上对面走来的行人,尤妮斯无奈只好再次伸出手去拽了他一把。而因为之前用力过猛的教训,这次她且收了不止一半的力。但也正因为如此,拽她是把殿下给拽回来了,但殿下跟迎面走来的那个女人却还是碰撞到了对方的肩膀。
说来也是巧了,怎么对面那个家伙也跟自己家殿下一个坏毛病啊,明明在走路,却不好好看路,一门心思就只顾着跟旁边的同伴聊天。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撞到你的。”
——今川公子跟那位被他不小心撞到的小姐异口同声的说道。
而他们的相似之处可不仅仅于此而已。他们不光都戴着墨镜跟口罩来掩饰自己,还都穿着款式大致相同的夏季休闲外套跟球鞋。这他们要是一起走在路上,那看上去那简直就是一对穿着情侣装的小情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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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刚刚她说话的声音……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碰上她!
幸子微微侧着脸,打量着面前这位看上去莫名有些眼熟跟亲切感的陌生男人。忽然她说,“对不起先生,我们以前是否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启仁正欲作答,却被身旁的尤妮斯用胳膊轻轻地一撞给制止了。看起来,她似乎也认出面前这位小姐是谁了。
……
第二十一章:「再相逢,却,默默无语」
这时,见他们二人都沉默的看着对方却不说话,为缓解如此尴尬且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气氛,幸子身旁的有希子笑着站出来说道:“这位先生,你看其实刚才我们也是不小心撞到你的,对此我们在这向你说声对不起。你看要是没别的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
启仁本想开口关心她的伤势,更担心自己刚才与她的那一下碰撞会不会撞疼了她,但又碍于身份无法开口,便就成了现在这副欲言又止,有话说不出的尴尬模样。
相比于启仁,尤妮斯对这位幸子小姐可没有什么废话想要多说。她果断的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用于伪装身份的假名片,道:“既然大家都没事,那刚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好了。这是我的名片,还请你们收下,改天有机会一起喝杯咖啡,大家交个朋友。”
幸子接过名片,客套的说了一句对于和人来说如同日常语般平常的“谢谢”,接着她礼貌地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了一张名片回送给了面前这位看上去很是友善的陌生小姐。
“你……”
就在启仁殿下好像又有什么话想要说的时候,却被身旁接过了幸子名片的尤妮斯给硬拉着离开了。
……
“呃……有希子,我突然有些不太舒服,我们到那边的长椅上去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幸子姐你怎么了,”有希子说,“要是真的不舒服的话,不如我们今天就别逛了先回酒店去吧。”
“我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位先生从我的面前离开时我的心口突然不自觉地抽痛了一下。仿佛我不该就这样放他从我的身边离开一般……”
“那不如我去替幸子姐把他给叫回来吧?这个时候我想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才是,幸子姐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会,我现在就去替你把他给叫回来。”
“欸,不要!不要这么做……”幸子拉住她的手臂,声音略显虚弱,但态度却很是严厉的制止道,“我们跟人家素不相识的,你这样冒昧地去把他给叫了回来,我们那时该跟人家说什么。你呀,下次拜托想问题的时候全面一点好不好……”
“哦……我知道了……”有希子嘟了嘟嘴,委屈地说。忽然她问,“对了幸子姐,刚才为什么你会问那位先生你们曾经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很像你以前认识的什么朋友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我很熟悉的人一般。”
“一个怎样熟悉的人?”有希子问。
“这我可说不太清……你知道,这种事情有时候就像做梦一样,也许我跟他我们曾在梦中见过吧。”
她闪烁其辞,显然并不想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位傻妹妹。有希子比她小一岁,整天幸子姐幸子姐的叫她,因为性格相似的缘故,故而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这次幸子之所以会跟她一起来米兰旅行,并不是因为被伊达拒绝才临时找来她给自己当伴。早在邀请伊达之前,幸子便已约好有希子。所以就算伊达那晚拒绝与否,她们这次都会来到这座城市旅行。
对于幸子刚才的回答,有希子竟丝毫没有任何怀疑,相反还大笑着说道:
“那这可真是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呢。我也好想能够与我梦中的那个人在人潮熙攘的街头擦肩偶遇,然后开始一段美好的恋情。不过幸子姐,这么浪漫的邂逅难得会在现实中发生,你就这样把他给放走了,就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吗?”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况且只不过是一段根本就没有开始过的爱情故事,结束就结束了我又有什么好值得可惜的呢。再者说了那位先生的身旁都已经有一位美丽的小姐了,难道你想让我去做第三者插足吗?”
幸子笑着说。
“在身边的一起逛街的不一定就是妻子或恋人,也有可能是姐姐或妹妹什么的。这样好了,那位小姐不是给我们留了名片吗,不如等过几天我们把他们约出来一起吃顿饭吧?借着一起吃饭的机会,不就可以直接问出他们之间到底是不是夫妻或情侣了吗。”
“有希子,你……你的小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怎么好像总是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呢。”
“哼~反正我看他们俩个一点恋人也没有。幸子姐你想啊,哪有女朋友跟男朋友在一起逛街不牵着对方的手的啊。而且你有听见吗?那位小姐对那位先生的称呼,她叫他公子,公子是什么称呼啊?那是恋人之间应该有的称呼吗。”
幸子摘下墨镜,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道:“就算他们之间不是恋人关系,我也拜托有希子你不要再为我的终身大事的操心了好吗?”
“幸子姐你别生气,大不了以后我不提这些事情了还不行吗。消消气,你消消气,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小姑娘一般见识。来,我帮你捏捏肩,捏捏肩不生气了好不好?”
“哎呀,疼疼疼……得了我可不敢再让你捏了,再给你多捏两下我这肩膀八成就要散架了。”
“幸子姐你不懂,按摩就是要这么用力才有用。”
“手挺熟啊,是不是平时常在家里给男朋友按摩啊?”
“才没有啦……我,我还是单身!”
“看给你紧张的,我就随便问问,你这么大反应干嘛。哈哈,难不成还真让我给说中了?”
“不满幸子姐说……我的确……的确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那个人是谁?”
幸子笑着问。
“嗯……这个……”
有希子害羞地低下了头,紧咬着嘴唇。沉默良久,却仍然没有能够鼓足勇气把方才这未完的话再接着说下去,更没有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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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你不愿说,我也就不问了。等什么时候你们决定要结婚了,可要记得第一个给我送喜帖哦~”
“当然啦!”
“好,一言为定,我可是等不及想要吃你跟你那位的喜糖了。”
……
话分两头,这头两个幼稚的小姑娘还在那跟小孩子一样拉勾约定。另一头早已身为人父的启仁殿下的情绪却在再一次从她的身边离开之后变得异常的平静,丝毫没有了之前那种面对前恋人时的欲言又止式的尴尬。他一言不发地,看似漫无目的地走着,不久却进了一家咖啡店,用意语点了一杯意式黑咖啡,在靠窗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是他头一回在咖啡厅点单时如此理所应当的把身边的同伴给忽略掉,只顾着自己点完单,便自顾自拿着自己的饮品去寻找自己想要坐的座位去了。这种举动,就像是他今天本就是一个人出来逛街的一般。
尤妮斯想,也许自己刚才几次打断他想要说的话让他有些不太高兴,所以他才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可正当她想要开口说道歉的话的时候,他却忽然把还没有喝过的咖啡往自己这边轻轻推了过来,声音中略带着几分倦意道:
“请不要多想,我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而生你的气。至于这杯咖啡嘛……它本就是为你点的,来,趁热把它给喝了吧。……如何,味道怎么样?”
“跟我在其它地方喝到的黑咖啡一样,味道都很苦涩。”她回答道。
“咖啡就该有咖啡的味道,黑咖啡有它作为咖啡的最为独特的纯粹,无添加,无调味,自然是苦涩异常了。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利耳利于行;比起加了太多牛奶的Caffè Latte,我还是更喜欢尤妮斯小姐你这样的黑咖啡,虽然苦涩了一点,但却是最纯粹的。现世道下,能够保持简单,不迷失本心的人已经不多了。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刚才在幸子的面前你几次制止了我想要说话的欲望。”
“主上既提到幸子小姐,有句话我便不得不说。”她放下手中并未喝完的咖啡,低下头道:“我很抱歉那天开枪射伤了她,让她再医院里躺了足足一个多礼拜。这件事的过错在我……还请主上责罚。”
“那天的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任务,有些事你们知道,有些事你们不知道。”启仁轻叹一声,站起身道:“忘了它吧,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纵使有错,错不在于你。”
眼见主上起身离座,似有离去之意,尤妮斯端起杯子,将那苦涩的黑咖啡一饮而尽,只待贵步先行,她便随后跟上。
二人刚出咖啡厅大门,启仁殿下便开口问她道:“逛了这么久我真有些倦了,你说我们是就这样回酒店了呢,还是再去别的什么地方逛逛?如果你的选择是后者,那么我们应该去什么地方放松我疲倦的身心呢。”
“要说米兰有什么地方既能够放松身心,又方便主上这样身份的人去的,我想大概就只有距这不远的斯卡拉歌剧院了。”
“斯卡拉么,略有耳闻。好,那就先买好票,等到稍晚一些的时候再去吧。”
……
第二十二章:「“命中注定”的“缘分”」
“公子,你看前面就是斯卡拉歌剧院了,票我中午都已经买好了,待会咱们只管拿好票,跟着人流排队入场就是了。”
“中午回酒店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好的不得了。看起来待会我不用靠着歌剧助眠,而可以跟你一起好好欣赏一场新罗马式的音乐盛典了。对了,你买的票是包厢的还是楼座的?拿来我看看。”
“抱歉都不是……因为公子临时说要去,所以我只买到了池座的票。”
“哦?”启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边从她的手中接过今晚歌剧院的门票,边笑着说:“池座就池座吧,反正就我们两个人去看,本也没必要去包厢的。”
她笑着松了一口气道:“公子说的是。……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节约一点总是没错的。”
“原想着把夫人和特蕾莎也一起叫来,可她俩却一个都不肯来。一个说什么‘有孕在身,身子沉重不便远行’;一个说什么‘照顾夫人,奴婢责无旁贷’。借口,全都是借口。”
“夫人不来,想必定是有她的理由。其实……其实公子……似乎应该多在夫人身边陪伴着她才是,而不该……不该总是只顾着自己在外面玩的开心……”
“放肆!你这是在教训我吗?”亲王脸色一沉,冷声呵斥道。可话刚说完还没一会,他转头却又换了笑容:“好,你教训的对,我听进去了还不成吗。不过眼下你看咱这票都买了,这也已经在开始入场了,要退也来不及了。刚才你不是说什么‘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吗?你说这要是把这票当废纸给丢了那可多浪费啊,尤妮斯小姐,我想你应该不忍心让你家公子成为一个失德之人吧?”
“公子言重了。”她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看完这一场歌剧吧,相信今晚舞台上演员们的表演一定会为公子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的。”
“我可没说我要坐在座位上看完整场演出,我这辈子,除了昭和五十九年在李耀之与明菜小姐公开恋情的那个晚上的演唱会上坐在座位上一直待到了散场,就从来完整有欣赏过任何一场民间表演。所以,待会的歌剧表演,你可随时要做好陪我中途离场的准备。”
“若能提前离场回酒店,那自然再是好不过的了。……其实夫人虽嘴上说着任由公子想去做便去做什么,多晚回去也没关系,但心里却是盼望着公子能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最好哪都不要去的。这一点,是同样做为女人的我所能够懂得,也百分百敢肯定的。”
“好,好,我知道了。”尽管答应的很是敷衍,但最终却还是让她暂时闭上了嘴。要说她也有够奇怪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反常……
若不是玄月有孕在身,且与她身高相差甚远,启仁便真该怀疑眼前这位尤妮斯小姐到底是不是她本人了。
……
由于二人来的还算早,因此排队比较靠前,也就比其他人更快的进了场。启仁拿着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虽然是池座,但位置总体来说却还算不错,属于中间靠前的座位,也就是池座中最便于欣赏歌剧表演的位置。
启仁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而尤妮斯小姐则就挨着坐在他的右手边的座位上。渐渐的其他的观众也都陆续进了场,歌剧院中空着的座位越来越少。
就在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指针所指示的时间,确认入场时间只剩下最后的十分钟,又瞥了一眼左手边那两个直到现在都还空着的座位后。一个熟悉的,温柔而知性的声音却忽然传到了他的耳中:
“在这,有希子,我找到我们的座位了。”
这一熟悉的声音,似战锤击中头盔般使他脑中一震;又如利箭从他双耳贯穿而过般深深刺痛他的耳膜。尽管如此不适,他却还是那样坐着,一动也不动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平静得宛若再泛不起一点波澜的古井。
今天的一切仿佛都太过巧合,她就这样在他的左手边坐下,就像昭和五十九年二月五日的那个夜晚……
那时她也同样在自己的身旁坐着,只不过今天她早已不再是他生命中的女主角。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尽管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却依然还是她心目中那个最为独一无二的男主角。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的性格竟渐渐变得相似起来;就拿今晚来说吧,尽管是要来参加这样的一个音乐盛典,观赏世界顶尖的演员团体所表演的歌剧节目。他们两个人却谁都没有换衣服,竟还穿着早上那一身逛街时穿的休闲服饰。
由于节目还未开演,她们两个便在那小声闲聊了起来。
而启仁却似乎刻意想要避开她们似的,用右手扶着额头,身子也偏向右侧坐着。这时尤妮斯开口对他道:“公子既如此坚持地要来看歌剧,进了场却怎的做出这般疲倦模样?公子在外面不是说,自己午觉过后精力很是充沛么。”
这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刚好“惊动”了一旁的幸子小姐。
她,显然是刻意的。
到这启仁才算是明白了,今晚这场重逢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一场通过精心策划的“阴谋”。
想来也是了……
以玄月之智,再加上两个当世一流杀手的辅助,想要弄清楚幸子她们今晚的行程、打探她们买了什么位置的票然后再买下她们座位旁边的票这完全不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
如此说来,尤妮斯这一系列的反常的举止便说的通了……
她不敢明里违抗王妃的心意,却又不忍眼看主上掉入坑里,故而才旁敲侧击的,费尽心思的想要阻止他进入歌剧院中与那个人相遇。——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她的身上现在应该带有类似于窃听器或者是录音笔一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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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上去很疲倦吗?”亲王边笑着问她,边又自问自答道,“疲倦,不,我只是有些无聊罢了。我就这样扶着额头小打个盹,等节目开始了,你再小声叫醒我。”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妻子这次的安排与尤妮斯小姐刚才略显放肆的说话口气而感到生气。如此看来,在某种程度上他还算是一位极为大度的王。
……
“幸子姐你看,是白天的那位先生,他就坐在你的旁边!”有希子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身旁幸子小姐的手臂,略显兴奋地对她说道。
“别胡说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幸子用手遮挡着脸,坐着的身子微微向有希子倾斜着,小声地说道。
“不会错的,”有希子肯定地说,“他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就连墨镜跟口罩的款式也都一样。一定是他没错。”
尽管有希子已经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却还是惹来了幸子的“责怪”:
“这可是在歌剧院,拜托你小声一点好不好,节目就要开始了。”
她虽这样说着。
却还是没有忍住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那位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不知为何,此情此景,竟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启仁明显有刻意在躲避她的眼睛。而她,似乎也不太想和旁边这位陌生而又莫名熟悉的男人有任何目光上的对视。这一情景,就仿佛她十六岁那个春天,二人初次相识时那般……
曾经如此相爱的两人,为何此刻却成为了相见无言的陌路人。这其中究竟是谁该为如今的这一局面负责,却是是非曲直、错综交汇,难以论说。
犹如棋局早已终了,胜负已成历史。若再纠结对错,执着于黑白之间的生死拼杀,似乎便太过幼稚。
玄月亦无如此无聊,更无暇顾及蒲池一对大局无关紧要之女子。她今晚之所以如此安排,为的也只不过是想让启殿跟他昔日的小恋人见见面、叙叙旧罢。除此以外,别无它意。
至于旁人怎样想,当事人怎样去揣着自己心中的用意,她都懒得去管。
……
直到两个多小时之后,直到歌剧散场,他们竟都没有对视一眼、说一句话。天已经黑了,夜的就像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帷幕落下,散场后人们各自离去。
“要不你一个人先打车回去吧,我突然想要自己走走,步行回酒店。”
“夫人吩咐了,让我寸步不离地跟在公子左右……假如公子在外面少了一根头发,夫人便要砍下我的头。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奴婢。”
“我真的就只是想自己在这夜晚的米兰独自走一走而已。如果你不放心,大可把你身上的窃听器或者是录音笔拿来放在我这。”
“奴婢并非是怕公子跟幸子小姐去私会,借以燃起什么旧情,而真的也只不过是担心公子你的安全而已。还请公子体谅。”
“那好,我肚子饿了,你陪我去这附近的餐厅吃点东西吧?”
“都这个点了……公子还是不要用餐了吧……”尤妮斯说着,同时又一次用眼神暗示他到。
“怎么?难不成我到餐厅去吃顿饭也能遇上她不成么!”
“既然公子这么说……那么奴婢也不好再……咳,这附近有一家餐厅的意大利菜做的很不错,不知道公子以为如何?”
“好,就去那,我到想看看你们今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可以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
第二十三章:「左臣玄月的猫」
“公子……有时候人不能够不信邪……”尤妮斯向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再向前走。几乎明目张胆地违抗了王妃之前交给她的任务,极力阻止他道:“公子你看上去有些累了,我们不如还是早点回酒店休息了吧?如果公子真的肚子饿了想吃东西的话,我们大可以回酒店去吃嘛,那儿不是也有很多独特的美食吗。”
“可能我真的老了……这耳朵根子软了,心也软了,总是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做得这般可怜模样。好,好,那就顺了你的意,我们打车回酒店去吧。”
“公子青春正盛,怎可言及一个老字。”
“你看我还像昭和年代那个风华正茂的翩翩少年吗?不像了吧,哈哈。现在的我,我的脸庞我的心,早就被Z治旋涡洗涤出了一副苍老模样,遍布老人一般的皱纹了。你看,我还不到二十四岁,鬓发竟已生出银丝了。”
“公子勿忧。只不过几根白发而已,拔了便没有了。”
“今天拔了,明天又有了怎么办?”
“唔……这个……”
“想不出来答案吗?还是害怕自己心中所以为的那个答案是错的,所以才不敢把它给说出来让我知道。”
“公子,我……公子面前,奴婢岂敢卖弄。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教归教,赐教却不敢当。青鴋何德何能,能够对尤妮斯小姐言及一个「赐」字?”亲王边说着,边笑着取下腰间折扇。轻轻扇了扇风道:“你既有惑,我当为你解之,不过不是现在,而是更晚一些的时候。记得还是多年前纯小姐曾对我言道:师学之道,贵乎于一个勤字;正所谓勤能补拙,一个学徒就算天资愚钝,不如其他更为聪明一些的师兄弟们。但只要他勤勉好学,刻苦钻研书本中的和师父授课时所传授的学识,最终都总归是能够有所成就的。——而在这其中纯小姐曾专门指出一点,那就是师父在提出一个问题之后,应该多让学生们自己下去反复思考,多动动脑子去苦思求解这个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不应该为了彰显自己有多智慧、让别人觉得他有多了不起,便当堂将问题的答案告诉了他的学生们。所以今天晚上你就在你自己房间的床上躺着给我好好思考思考我刚才所提出的这个问题,最晚允许你想到零点,想明白了,明天早上一觉醒来,就主动向我说明你的答案。”
“几根白发,竟也有这么大的学问么?”
“问得好。不过我还是不能现在就对你解释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妨把你的这句话也加入今晚你要思考的问题里——几根白发,是否真的值得人们花心思去解析它其中的奥秘,想明白了,明天一并告诉我。”
“我真不该多嘴……”她笑着说,“这不是自己又给自己多找了一个问题去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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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
“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我估摸着你至少还得个把小时呢。”玄月手托腮,侧身半卧,倚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满脸堆笑地对他说道。
“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说罢,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了她的大腿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殿下。”她以一种玩笑般的语气调戏他道,“是不想回答,还是不能?”
“呵……”
亲王摘下口罩、墨镜放置一旁。眉眼带笑道:“不早些回来,难不成还要在外面过夜么?我在米兰可没什么朋友,更没有要幽会的旧情人,看完歌剧,当然便立即赶回来陪你了。”
“你若真有心想陪伴着我,一开始又干嘛一定要去看那无聊的歌剧呢?”
“说的是啊,为什么要去呢?”启仁边说着,边笑着在她脚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我的脑子空空的,一时也想不动这些沉重的问题了。我想不如由我聪明的妻子你来替我揭晓这一谜语的谜底如何?”
“谜底就是整个王府中,唯有你泰宫殿下最为无聊,无聊到会专门花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去看什么无聊的歌剧。”
“哦?”他边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边拿笑着看着她道:“在你看来,看歌剧原来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么。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邀请你一起而你却不跟我一起去的真正理由吗?”
“不,我只是想给你创造一个没有我在的,而又可以和她在一起叙叙旧的机会而已。”
“你的这个她指的是谁?”
“你明白我说的是谁,早在今天早上你就已经和她见过面了不是么。”
“哦哦哦,你说的是‘她’啊~”
“废话,除了她还能有谁。”她向后挪了挪身子,坐起身道,“我想你应该感谢我给了你这样一个机会,让你可以再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一睹她美丽的容颜。请别误会,我亲爱的小猫咪,我这么做其实并不是为了考验你或者是其它什么,而真的只是想给你这样一个见面叙旧机会而已。你看,姐姐我是不是很大度呀?”
启仁并不作答。只见他一把抓住玄月玉足,用手中折扇在她的脚心轻轻这么一划,见她没有反应,又伸出手来,以食指在她脚心挠了一下道:“适才王妃说本王是只猫,本王深以为然;不知王妃是否以为本王的心,会在见到那位小姐之后,也像王妃的脚心刚才被这‘猫爪’划过一般奇痒难忍啊?”
“真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的脚心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敏感。你想知道我刚才是什么感觉么?”她说着,同时将另一只脚也伸给了他。眉眼带笑,一脸惬意地对他说道:“那是一种说痒不痒,说痛不痛的的感觉;那感觉呀,就像是被自己的手摸了一下似的。”
“好,很好,因为我要告诉你的也是这样一句话。我的心,也远没有王妃你所想象的那么敏感。”
“嗯,我知道了。”她抓着他的肩膀,像哄小孩似的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从他的手里抢过来了他的扇子,拿着仔细观赏了一番,露齿而笑道:“要说我们家里就你最无聊闲着没事干呢,瞧给你臭美的,竟用自己手书的字来做了一张扇面。当王爷的没事搞的这么文艺干什么,你想学李煜赵佶啊?”
“自己书来做成扇面,总比重金请人来写,又或是买古董扇要来的强。这如何能叫臭美,本王又怎的就成了南唐李后主跟宋徽宗了呢!?”
“那好,为了杜绝你以后再在文艺皇帝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把扇子本小姐没收了!”
“没收?什么没收,你说话好听一点行不行啊。”
“那……放我这我替你暂时保管几天?”
“保管,还暂时?说的就好像你拿去了还能再还给我一样。”
“那好!姐姐我喜欢你这把扇子,你就忍痛割爱,把它相赠与我了可好啊?”
“哎~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咳,既然姐姐你喜欢,那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第二十四章:「美人之舞」
玄月手握宝扇。
含着笑,玩味地打开扇子,站起身轻跳下沙发。光着脚,身体似舞姬般轻盈地在那冰冷的地板上跳起了扇舞。
虽说扇舞需有琴音相伴,更需得潇湘华服在身,方能一展天人之绝美芳姿。
但见她一袭素衣,宝扇一开一合间,虽是一人亦如两人。
开时,一如雀鸟展屏,半遮美人之面,舞步轻妙,宛若飞燕复生;扇合之时,眉目巾帼英气,手虽执扇却似利剑在手,犹如良玉再世。
虽无琴箫相伴,虽无潇湘华服。
却是美人素衣琴心,正应了班婕妤所作用于形容西汉成帝赵后绝美天姿之「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一句。真可谓是一舞动了君王心,古井无波有雨落。
“好字,好扇,好良人。”她故意粗着嗓子,学出一副风流才子般的神态来挑逗着此时正准备起身将自己抱入怀中的丈夫。
她的变声本领乃是当世一绝。
若她愿意,她本可以随心所欲地,很是轻松地便变出一副真正的男人的声音来。但是她却没有那么做;而是用自己本来的女人的声音故意模仿着男人的嗓音来说话,虽学的有三分像,却还是保留了七分的女人味。
玄月用扇子轻轻抵住启仁的胸膛,将想要轻薄自己的丈夫给无情推开,嘴角微微上扬,宠溺的轻笑了一声道:
“如何,小启。姐姐的舞姿,比起你在歌剧院中所看到的专业的芭蕾舞女演员可要更加诱人么。”
“无此比也。”
“嗯,此话怎讲?”
“王妃绝美,非天神不可与之比拟,岂是此等人间凡品所能及也。故无此比。”
“算你会说话,过来姐姐奖励你一个爱的拥抱。好了,抱也抱了,现在也是时候该说一些正事了;如我所料不错,殿下你明天出席完世界杯开幕仪式,就会立即搭乘当天最快的一班飞机赶回东京了对么?”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没有想要在这片土地上久留的打算。当出席完开幕式,结束我此次出访新罗马的外交使命后,当然我就要立即赶回东京去处理我未尽的公务,为我手中的内阁大臣贪墨渎职案画上一个看似并不圆满、却达到了我一切目的的,最为圆满的句号了。”
“太子位本来就应该是你的,现在却反过来需要靠玩弄谋略去与人争夺,想来可真叫人心里不是滋味。”
“人活于世,除了你正拥有着的,便没其它什么东西再是本该属于你的了;倘若没有本事,就连现在你现在所拥有着的,也都会被别人给夺走。”
“嗯嗯,你说的很对,没本事的人就一定会被别人欺负这是千古不变的定例,她们活该失去自己所珍惜的一切,甚至是她们心爱的男人。请原谅我说话就是这么直接这么刻薄啦,你要不喜欢听我也没法子,几十年的臭脾气了,改是改不掉了,你就将就受着吧。”
“你方才的舞姿可谓世间罕有,着实是叫我目眩神迷;而你现在的这般言语,也的确是如刀似剑,寒光凛冽,叫人好生害怕。”
“本小姐步态体术皆师以当世名家,舞姿自然一绝。唇齿似剑,那亦是小姐我的本事。”
“我承认你的确是一个极有本事的女人,但是以后请不要在我的面前跳舞除非我主动要求。舞技,乃‘小女子’悦己悦人之俗艺也;与我泱泱大国,堂堂王妃殿下日常所应学习的「执中之道」的理念可谓是大相径庭。”
玄月赤着足,绕着沙发走了一圈有余,最终在他的身旁停下。只见她用扇一指,眼中有意装出一副似要发怒的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就像是要把他给吞了似的。忽然她又面带微笑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接着又挪身往他膝上一坐,伸手搂住他头颈,便在他脸颊跟嘴唇上分别亲了两亲,笑道:“殿下的话总是极対的。我坚决拥护、并无条件贯彻你的所有王令。”
亲王面带微笑,伸手抚摸着爱妻微微隆起的孕腹,耳鬓厮磨道:“时候太早,尚不知腹中孩儿是男是女。但我想这并不妨碍你我先为他想一个好听的名字,不知姐姐你以为如何呢?”
“这才几个月呢,就着急的要为孩子想名字了,夫君可真是性急。不过这样也好,你先想两个,给我来参考参考,也许以后用得着也不一定呢。”
启仁略作沉思。思定,微微一笑道:“下武维周,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就取这其中一个「世」字吧。”
下武维周,世有哲王,出自《诗经?大雅》中《下武》一诗。下武:承继大业之意也;三后在天,三后指的便是三位贤明的先王;而「王配于京」中的‘配’字,说的则是古代君王承天应命,作为真龙天子的皇位合法性。
“世仁?嗯……好像还不错,不过现在就做决定似乎还为时过早了一点。我想不如你再多花些时间再多想几个名字备用着,到时候我们就从那几个里面挑出一个来。你看这样可好。”
启殿下笑道:“说的也对,就是买东西还得货比三家、精挑细选的呢,更何况是将要伴随孩子一生的名字呢。这就更得慎之又慎了。”
“也许有句话我不该说,可事情既到了这一地步,我还是不得不要给夫君你提个醒——据我所知,你的好兄弟李耀之,最近似乎计划着干一笔天大的生意,此夫君不可不察啊。”
“哦?”启仁摸了摸眉道:“几个月前他才刚刚拿出几千亿日元无偿捐助了吕宋的灾民们,接着又做起了赔本生意,花大价钱购买一大批上好的建筑材料,在吕宋为灾民们重建家园。而且不久前我们才又一起讨论过,他即将准备大规模推出新式通讯产品,使行动电话成为普及化、大众化产品。怎么这么快他就又有什么大动作了吗?既如此,那你不妨直接告诉我,他接下来又想要干什么。”
“此人鹰视狼顾,野心勃勃。上次殿下在景福宫与他切磋剑艺,我曾远远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其目光看似忠厚,实则蕴含大志;殿下久以孤臣之居,在高丽结识的老朋友竹下这次又是泥菩萨自身难保,即将垮台。除王府中几位忠心耿耿的宫人外,夫君手中既无心腹之人可用,更无一兵一卒可派。故而眼下你是迫不得已,不得不用这个李耀之,借助他李氏集团的财力来为自己博取贤德美名;夫君是圣君贤王,然而此表里比兴之人却绝非忠臣矣。况且我得到消息,他最近似乎和东宫一D的小泉议员走的很近,殿下可要防着他转投太子啊。”
“小泉议员,就是那个呼声最高,最有可能在金丸信之后接任建设大臣的小泉吗?”
“没错,是他。如今东宫势大,我看那李公子为了保全自身利益最大化,八成是想要改换门庭、转投太子麾下了。”
“话不要这么说的这么武断。除非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一句,在你的未来这种事情是否真的会像你刚才所说的一样真正发生,否则凭我对耀之的了解,我是绝对不可能相信他会做出这种犹如三百九十年前关原之战中西军叛徒小早川秀秋一样的人面兽心之举的。”
“在我的未来,并没有李耀之这样一个人存在,看起来他似乎是你们这个世界中所独有的‘特产’。夫君可以选择相信他的忠诚,但绝对不可以对这样的一个人掉以轻心。此人可用,但却不得不防。若有必要,我建议在明天的开幕式结束以后,夫君便立即派人约他去一秘密地方单独见上一面,且听他自己到时如何辩解。”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倘若别人铁了心要改换门庭,我又何必再苦苦强留呢。不过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无论何时我都相信耀之绝不会做出此等人面兽心之事。是去或留,皆由人自己去选择吧。”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之前你说,你对处理这次贪墨渎职案所向圣上进呈的奏书中的建议是‘自古仁君以宽仁御下,以恕道教化万民。此次内阁贪墨渎职案,虽罪在金丸,然竹下身为内阁首辅大臣,亦有失察放纵之过焉。儿臣伏祈陛下罢黜内阁大臣竹下,诛杀首恶金丸。而勿牵连旁人,兴起大狱。’那么我想请问,对于金丸的儿子、同时也是竹下女婿的时任厚生大臣的康信,殿下给圣上进呈的奏书中的处理建议是?”
“建议?呵……难道我奏书中所表奏的意思还不够通俗易懂的吗。内阁贪墨渎职,罪在‘金丸’,而我建议陛下问罪诛杀的,也是‘金丸’呐。”
“哦……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明白了。合着你的建议是想让圣上把金丸一家给一锅端了嘛。”
“我只是提出我的建议,至于采不采纳,那就得看圣上是如何决策的了。另外……能不能拜托你下来坐沙发上去,我的腿已经开始有些麻了。”
笔趣阁
……
第二十五章:「垂睡被中惊坐起,水两千字又一天」
“不知怎的,我最近每天都总会在不规律一段时间里感到很彷徨……一想休息,便觉仿佛有很多的事等着我去做,可一站起身,却又好像突然变得无所事事一般。高木小姐,以你在这方面的专业角度来看,你可知晓我身上的这种状况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沙发上,坐在一旁的高木一边阅读着笔记本电脑中最新发来的子公司几位高管们的邮件,一边回答总裁的话道:“也许是总裁近来太过于劳累了,所以才会有这样自我矛盾的心理反应。我这人不会说话,如果要问我有什么建议的话,那就是恳请总裁在明日之事完毕之后便放下手中一切事务。带上明菜小姐,二人一起去北海道又或是京都旅行度假,放松放松自己疲惫的身心。”
“我讨厌总是坐在飞机上到处飞来飞去的,同时也更不喜欢满世界的旅什么行,度什么假。……好了,别用那种看着我,我知道我是很矫情啦,你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问吧。”
“上个月的月度经营总结报告表下面的各大子公司都已经发到了我的邮箱里我现在正在看,总裁既然累了,那不如你先闭上眼睛躺着休息一会,我边看边将其中的内容念给你听吧?”
“就怕我听到一半,便先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这样总裁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我若中途睡着,那这诺大的客厅中岂不就剩你一人独自在此自说自话,白白浪费口水了吗。得,也不劳你一条一条细细地念与我听了。这么多年来,我肯放心既将李氏的日常经营大权交付于你,当然也就是信得过你的。我今天找你来可不是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几千几百亿的小事情,而是为了关系到我李氏未来两种不同前途与命运的生存大计,故而才特意请你来与我商量着抉择一下。”
高木停下手中的工作,一脸震惊地望向了身旁此时正伸着懒腰的总裁大人:“这……如果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的话,总裁似乎应该等到结束米兰之行,返回大阪总公司召集理事会全体成员前来一起商讨才是。”
“成大事者,不谋于众;此乃先秦商君之名言矣。故而有些事情,只需与一二心腹之人商议即可,没必要做到事事、处处都去征求理事会的意见。”
“先秦商君之言,故而乃至圣名言也……但总裁却也不能忘记齐桓公之仲父管子先生的名言,正所谓‘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又如与总裁同姓之先唐太宗李世民谏臣魏微亦对太宗言曰:‘兼听则明,偏信之暗’。似此等有关集团不同前途与命运抉择的大事,总裁着实不应该视理事会诸理事如无物,而只找我这样一个小小的秘书来与之商议……我,我何德何能。”
李耀之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后便向后躺了下来,他本欲将腿蜷曲着以免自己的脚触碰到她的大腿,却不想她却很懂事的提前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将位置给让了出来。李公子见之欣然一笑,如是说道:“古代贤良的名言是用来参悟的,而不是用来死记硬背的。正如这世间的任何道理从来也都不是死的,为人处世,‘变通’二字尤为重要;凡事因事而异、因地而异、因人而异,其中最为紧要的便是要讲究一个随机应变。我是总裁,是李氏的首席执行官,不是独裁专断的大魔王,很多时候不是我不听取下头高管们的意见,而是我根本不需要听取他们的意见。大多数时候他们其中大部分人甚至不需要有独立思考和创新的能力,而只需要有贯彻执行本总裁命令的能力便足够了。”
“我不知道我的比喻是否恰当……”高木将手中早已合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一旁。站起身,很是不解地问道:“但是……但是如果‘裁判长大人’您从来都不愿意听取您‘陪审团’成员们的意见,那么他们所存在的意义到底又是什么呢?”倘若换了别人,一准不敢这么直接的向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和疑问,但她不同。她毕竟是高木小姐。就在高木见他不作回答,准备改问下一个问题之时,李总裁便在这时抬起手掌,示意她闭嘴不要再问,并开口回答她刚才的问题道:“你的比喻的确不是很恰当。在我李氏,总裁所扮演的从来都不是裁判长,理事会更不是陪审团,他们影响不了我,更左右不了我。尽管这并非是我的初衷,但是而今的李氏,确实早已是我一人独裁独断的商业王国。你也不必再说什么,问什么……你就告诉我,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究竟是富甲天下更加诱人呢,还是封侯拜相,贵不可言更加吸引一些呢?”
高木道:“高木不知,总裁刚才话中的‘贵不可言’是指?”多年来,外界传闻的‘泰李’高木确是早有耳闻,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家公子竟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与那皇三子泰宫殿下有着官商之间的越格交往。
或许她没有没有想到,而只是一直都不敢相信罢了。
高木直子,虽有着仿佛大和族人一般的姓氏并能够说得一口流利的日语,但是她祖上其实却是如假包换的高丽族人。想来也是了……自从八十年前‘和韩合并’以后,如今又还有几个高丽族人依然保留着祖上的姓氏,会说世代相传下来的高丽语言呢。
就连曾经的高丽李氏直系皇族,如今都已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和廷所册封给他们的‘昌德宫’王号,安享那三千里锦绣山河所换来的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奢华逸乐。堂堂王室宗族,尚且如此不知羞耻,甘心舍弃高丽宗籍,而屈身入了别家的皇籍。像他们这种并非李氏皇族的平民百姓,除了随波逐流,安于现状之外……又还能奢望些呢?高丽王国臣民们心中那中兴、光复之宏愿,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随着那崩塌的宫墙与李氏一众王族向大和天子的惊天一跪,而深埋于王朝的废墟之下,彻底的死去了。
……
李氏公子忽坐起身,用手随意向某一方向一指,转而又躺了下去,捂额大笑道:“看到我刚才所指的那个方向了吗,就在那里有一位少年,他将来将会是全大和最有钱的大财主。不久的将来,他将会用他手中最为独一无二的宝物,来换取我的李氏,跟我手中大部分的财富。高木你说,我应该和他做这笔交易吗?”
“什么样的宝物能够值得总裁您用李氏两代人数十年呕心沥血所创立的李氏集团,跟您的一大半财富去交换……恕我直言,就算是明菜小姐,不!就算是总裁您的全家老少都叫人给绑了去,绑匪也都绝对不能开出这样的价格来,更何况只是区区的一件宝物。您,您绝对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可倘若那人用昌德宫李王的王爵跟大和内阁首辅大臣的官位来跟我交换呢?”
“王……爵……首……首辅……大臣……纵观天下,谁人竟能开出这样的价位。总裁您方才口中所说的那位少年……他……他难道就是明日将会和外务大臣一同出席开幕仪式的泰宫殿下吗!?”
“是他没错。”
“如此看来,坊间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了吗?不过还请恕属下直言……”
“你已经直言的够多了的。不过好吧,既然你想说,那我就让你说个够好了。”
“谢总裁。我本不懂朝廷中的事,但是从现如今的局势来看,总裁就算是要投靠一位皇子殿下,以谋求来日尊荣,也因选择势力最大的东宫太子殿下才对。为何却就,却就选择了泰宫殿下呢……”
“太子?”听完高木之言,他当即笑道,“无能加软弱,这样的一个太子,他蹦哒不了几年了。你我又何必投身于他,去做那摇摇欲坠之东宫墙下的陪葬品的呢。”
“太子刚刚册立才方过一个月,总裁怎就看出东宫不稳?”
“故事太长,又没有字幕,你这小傻瓜还是自己慢慢去琢磨去吧。——要不说我永远都只能自己一个人独裁独断呢,这不一想跟你们商议什么事啊,就一个个的问题不断,搞得我不光得说还得连说带解释的,可真是累都要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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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金蝉脱壳」
就在启仁殿下与李氏公子分别前赴新罗马国米兰城进行着他们分别进行着自己的公务。彰显威仪于外,使胡奴不敢小觑大和王朝之人才济济,英杰辈出之极盛治世之时。在遥远万里,崇山峻岭之外,那古老而富强的东方,大和天子所居住之关东、东京皇都;朝堂之中,人心惶惶,皆为不安,惟恐今日之竹下内阁倒台,那煌煌官邸顷刻崩塌,压倒一众墙下冤魂,公邸之中,又惊一片鬼哭神嚎。鬼也好,神也罢,凡曾与竹下、金丸一派关系甚深的朝廷官吏,两院议员们。此刻皆无不聚成一团,在互相走动以求自保的同时,亦似长颈鹿般伸长着他们的脖颈,翘首以观那位皇帝陛下亲自委派、钦差办理竹下内阁有关贪墨渎职一案、兼管法务、皇三子泰宫启仁殿下的专机何时自米兰归返京都,降落成田机场。
而与自以为投入东宫门下便可高枕无忧,全身躲过此劫,安然度过此番风波的金丸信有所不同的是……
自从启仁殿下钦命兼管法务,并启动对竹下派的调查开始,时至今日,尽管已经得到了太子这颗参天大树的庇荫,竹下的内心却仍然还是无法得到哪怕一刻一时的安生。
需知树大可遮阳,却也易召风至。病急乱投医,此番想来,竹下却也不知自己当日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否真的称得上是妥当之举。
……
和历平成二年六月八日,金耀日,芒种已过,夏至未至,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丝春末夏初的微凉。东京时间晚九点,罗马下午两点整,伴随着《新罗马之夏》的歌声前奏响起,携带着各参赛地方gj旗帜的与身穿着颜色各异,分别象征着各大洲的罗马时装模特也逐渐开始了入场。
一位是有着晨星之子美称的大和第一贵公子;一位是出道于昭和晚期,至今仍地位坚固,屹立于歌坛顶峰的,人称红透半边大和天的传说中的元祖歌姬。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同一时间,在这座正隆重举办盛大开幕典礼的圣西罗球场的贵宾室中,新罗马帝国皇室的王子殿下正与他的夫人一起,招待着那位来自遥远日出之国的尊贵客人——泰宫启仁。虽同样贵为皇室,可新罗马的皇室却有大和的皇室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
自公元1922年,亦大和「大正11年」,贝尼托率领黑衫军「进军罗马」事件后。罗马之jz大权便皆归于内阁一手掌控,而非罗马皇帝。
倘若大和朝廷的内阁大臣手中握有新罗马内阁z理所拥有的哪怕一半权力的话……现如今坐在电视机前的他,也不会被那天家父子逼迫至此生死两难的境地了。瞧瞧这位可怜的老人吧,这才几天哪,竟又好像老了好几岁一般;看样子这几天下来,他的病体不光没有好转的迹象,却反而要更加沉重了。
他似坐在高高架起的干柴堆上,下方已然燃起熊熊烈火,不需多时,便要叫他化作一副焦骨。听呐,噼里啪啦,那是木柴中的碳纤维被火烧得炸裂开来时的声响,顷刻之后,烈火亦会使他那一身六十六岁的老骨头发出同样骇人听闻的声响。
——拉动上方的绳索,使那透明大玻璃容器中的无色液体倾覆而下,是唯一可以救命的选择。然而在那容器之中所盛放着的,究竟是救命的雨露,亦或是催命的酒液,却是只有当绳索被拉动以后才能被知道的事情。故而,对于竹下来说它并非是救命的稻草,而只是一场以性命作为筹码的豪赌。绳索已被拉动,而究竟是救命还是催命……对于竹下来说,却是要等到启仁殿下回京以后才能够被揭晓的答案。
此刻他就如同大和数以千万计的大和队的球迷、与全球数以亿计的李氏夫妇的歌迷跟影迷一样,坐在大荧幕前,观看着这一场四年一度的体育盛宴。
身为内阁首辅大臣的竹下,此刻对于大和队是否能够取得好的成绩却早已经不再关心。除此以外,他亦不对李氏公子与其夫人,这两位身为大和公民,却得以受邀出席圣西罗球场开幕式,作为唯二的开幕式嘉宾的礼遇而感到任何的自豪。他唯一所关心的,就是当直播画面切到贵宾室时的启仁殿下脸上的表情。可笑他并非心理学家出身,却疯魔到试图从那个男人的脸颊上微妙的神情变化中读出他的心声……而且还是在有着整整七个小时时差的万里之外,从一台价值不到七十万日元的四十二寸液晶电视机里。
……
米兰,圣西罗球场。
贵宾室里,就在新罗马朝中的高级官吏一门心思地招待着来自北方邻居德意志元首特使之时。新罗马皇帝之子伊曼纽尔王子却似乎对于那位与自己一样出身皇室,来自遥远东方的客人要更加感兴趣一些。
王子礼貌地问候了这位看上去有些与众不同的贵客。
说来也是了,贵宾室里其他人大多都穿着西装,却只有他身上穿着一套大和足球队客场白色球衣。尽管今天的揭幕战中并没有大和队的比赛。
而更加与众不同的是:整个贵宾室中,亦唯独这位客人没有携带翻译。
当亲王微笑着点头回应罗马王子的问候,并开口对他说:“你好,王子,我很高兴今天能够受邀出席这样的一场体育盛典。祝愿我们的球队分别都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
“你居然会说意语?!”王子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说。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全贵宾室里只有这位来自东方的客人没有携带翻译了。
因为语言相通的缘故,罗马的王子与大和的亲王似乎聊得很是投机,其中亲王还不忘向他介绍了自己的王妃:纯子殿下。
他们一边畅谈着,一边一起观看了一整场开幕式。
就在这时,启仁亲王因为王妃有孕在身,忽然感到身体不适的缘故,而向作为东道主的罗马王子告知了自己将要提前离场陪同妻子回到酒店休息的消息,并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王子无法拒绝,亦不能拒绝。只是有些难舍的问:“一个月后相同的日子的决赛和闭幕式,我们还会在罗马相见吗?”
亲王笑道:“如果大和队进入决赛的话……我想会的。不过王子要是以后到东京来做客的话,我们同样也还是有机会再次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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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番外①:「烟灰缸之死」
时间回到昭和五十九年。时值酷暑,尤其是关东地方这湿热难忍的气温,便更加使人心生烦躁了。——近藤,男,二十岁;当然那是他能活到今年七月以后的岁数,严格来说,他现在只有十九岁半。此人四年前出道,并在今年年初所上映的电影中搭档中森明菜小姐一同主演了「爱?旅立ち」这样一部有着所谓“爱与生命”为主题的爱情电影。
甚至有娱乐媒体报道称电影中的男女主演,也就是有着“火柴”之称的男主角近藤,跟中森小姐两人之间因戏生情,两人已经发展到了正式交往的地步。只可惜这一因臆想而产生的不实报道,很快便被二月五日那个夜晚所发生的更为惊人的新闻浪潮给淹没了。
一时间,火柴的微光……远被高挂在天空之上的启明星的耀眼光芒所盖过。
那个年长他五岁的男人,手中掌握着他不眠不休五百年也挣不来的巨大财富。真是可惜啊,眼看再有一段日子就能把这位美丽的公主给骗到手,却偏中道杀出一只巨龙给截了胡——是了是了,在近藤这样自私自利且自恋的人看来,似乎他才是那个应该得到公主的勇士,也只有他,才配一亲如此美人之芳泽。
也得亏李公子尚且还没有发明出什么可以窃取别人心思的机器,不然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这位的情敌心中竟是做的这般想法,非得把他当场笑死不可。
不过多这事不多,少这事不少,因为就光是那“情敌”二字,便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
这不,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有这待遇,能够让李公子在出差面见高丽王启仁殿下的同时,还专程派人把他从那三千多里外的东京给“请”到这地偏人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仓库里来“叙旧”呢。
随着仓库大门的打开,顶端的照明设备亦在这时一盏盏亮了起来。光明驱散黑暗,显露出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双手反绑如同拔了毛的死鸭子被挂在烤炉中一般被吊车高高吊起的家伙。
这是有多大的事不能在东京派几个人去把它劫上车给做了沉了,偏偏要弄的跟偷渡走私似的,不远千里的把人给弄到这么个地方来折磨不可呢。
同样是对待情敌,此人竟曾放过大胆觊觎自己恋人的杀人恶魔,而如今却容不下一支妄想与他争辉的小火柴。这位昔日的圣人,今日的启明星,当真是虎变不测……
做起事来,越发的暴戾恣睢了。
……
再观那吊车上挂着的近藤——好家伙,全身上下被扒的就剩一条白短裤了,几乎跟就没穿没什么两样。可是总这么吊着也不是个事啊,这不,一瓢冰水泼将上去,便将这昏睡梦中的挂炉鸭子给猛地激醒了过来。
近藤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有眼却不能见,有口却不能说,唯独剩下一双耳朵还算中用,还能听见不远处正有一帮人在笑话自己。
他并非有着一双洁白翅膀的白鹅,更非头顶光环。但却悬空着,任由着吊钩的搬动而左右摇晃着,忽上忽下,仿佛在飞一般。
哭喊,嘶吼。
只可惜没有人看得见那眼罩之下的眼泪。更没有谁的耳朵,聪敏到能够听清他那塞满了臭袜子的嘴巴里所吼叫出的到底是哪一国的小众奇特语种。
……
“恐俱么?”
坐在远处椅子上戴着纯白无脸面具的男人接过手下递来的马鞭,站起身,边走向他,边道:
“男子汉大丈夫,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又有何惧的呢。”
啪!
话音未落,一记响鞭便狠狠地甩在了正被吊悬着的近藤那张剥了壳鸡蛋脸上。什么叫剥了壳的鸡蛋脸?简单的说就是「小白脸」。话虽这样说,但却这样称呼一个长着这般令人作呕模样为小白脸是否侮辱了这样的一个词。
言归正传,要么说这年轻人他就是皮薄呢,这一鞭子抽过去,霎时他的脸上呀便显现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疼得他那叫一个死去活来的。要不是有条绳子绑着,八成这时他早跟一条挨了抽的牲畜般护着头在地上打滚了。
面具男将鞭子随手一丢,背过身对一旁的手下道:“取出它口中的填塞物,我有话要对它说,希望它听了之后,临死想骂便骂我两句。也不至于死得这么的憋屈。”
手下奉命照办,左右二人分别架住了近藤的两条胳膊将它固定,另一人则蛮横地将它口中那脏得发硬的臭袜子给扯了出来。近藤当即情绪失控,怮哭着质问这帮强人到底为什么要把它给绑架到这么个地方来,哭嚎着无论他们想要多少钱都可以,自己都愿意给,只要他们不再伤害自己,放自己一条生路。
可但凡它的脑子没有被刚才那一鞭子给抽坏掉,就应该能够想到:这世上哪有绑匪绑架肉票是为了来这样羞辱它的?很显然这伙人他们并不是为了求财啊。且话又说回来了,你近藤就是这几年拍电影攒下了再多的钱,也总归是没有‘那个男人’银行里的数以吨计的钞票跟黄金要多的吧?
无妄之灾,真无妄之灾也。
……
面具男轻轻挥手,屏退分别架住近藤两条胳膊的手下,又从手下那里接过了一支长约一百公分,直径约七公分的金属棒球棒。
啪!
不用紧张,更不用欢呼,因为他手中的球棒此时仍然还未有落到近藤的身上。刚才那只不过是响指所发出的声响罢了。响指过后,一旁的音乐声缓缓响起,听起来那台老款卡式录音机中的磁带所播放的正是世界有名的匈牙利音乐家Rezso Seress于1933年所创作的名为「Szomoru vasarnap」钢琴曲。据说这首曲子有着异常诡异的魔力,能够使那些听过它的人纷纷陷入无尽的悲伤之中,最终走向自我的死亡。
它的原谱本应该被保存在美洲某音乐大学的保险箱里,如今却以磁带的方式出现在了这里,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近藤的两条腿就像豚彘一般被绳索给紧紧捆绑着。就连面具男自己最初见到这一景象时都深感好奇与惊讶:观眼前此人,既无一身健硕的肌肉,亦不是什么猛虎一类的凶兽……自己的这帮手下用得着用这么多条绳子,把它给捆绑的这样的紧吗?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这是手下人自作聪明的想要讨好自己,故而才像捆猪一样把那个家伙给捆着,还用吊车把它给吊了起来。所做如同对待牲畜,丝毫未曾把近藤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就连那条马鞭,也是他们擅作主张所准备的。不过既事已至此,又何必再做出一副正人君子般的模样,对一个自己所厌恶的人有任何的怜惜呢?
从可以出声到现在,近藤的哭喊可谓一刻也没有停歇;或许它以为这样做,如果幸运的话没准会有人听到之后报警来救自己。可是如果猎物临终时的哀嚎与求救真的有用的话,猎人又怎么会放任它嚎个不停呢。猎人啊……只不过是想听一听近三天没有进食的它此时到底还剩有多少力气可以用来求救罢了。
就在这时,近藤听见了那个男人站在自己背后所发出来的冷笑声。有着刚才那一记马鞭所带给它的疼痛记忆,一时间它此刻的心跳几乎加速到了极点,似吊钟的钟摆般甩动着脑袋,拼命地向他求饶道:“放过我吧,我求你了,放过我吧……你们要多少钱我都肯给,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可以把我全部的钱都给你们!”它说着说着,情绪便再一次失控了。此刻,惊俱占据了它大脑的全部,它哀嚎着向他求饶,几乎都快喊到了缺氧,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它的头晃来晃去的让我很不舒服。来人,抓住它不要让它乱动。”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一次从近藤的身后传来。此时它的喉咙早已哭喊到沙哑,并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难受的咳嗽和呕吐了起来,然而他们却并没有想要放过它的意思……在得到面具男的指令后,光头男人立即朝近藤扑了过去,一手用胳膊勒住了它的脖子,一手揪住了它的后脑勺的头发。并用膝盖顶住了它的腰部,如此一来,便将它的整个上半身都给死死固定住了。他的这两只胳膊,但凡再多使一丁点力气,便可将近藤给直接勒死,又或是连着头皮一起将它后脑勺的给头发撕扯下来。
莽夫即是莽夫,一心但凭主子的吩咐做事,下手却不知个轻重,险些坏了主子今晚来此的兴致。
面具男见此情形,只好挥手示意他退到了一边,冷笑着对被吊着的近藤道:“这世上有许多人,他们空长了一双手脚,却又不知要走向何处,有时原地打转,有时倒退……有时甚至奔往悬崖。但是不用担心,因为你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
他话音刚落。
就在近藤尚来不及反应他刚才话中所说到底是何深意之时,面具男手中那那早已抡圆了的球棒便实实地挥打在了它的右脚踝骨上,好家伙,这一下要不是砸在近藤的脚上而是头上的话,那恐怕它现在便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挨了这一下球棒重击,它的脚踝骨百分百是要不得了。近藤当场疼得破口大骂,可刚骂了没几句,腓骨与髌骨却又接连着又挨了两棒子,兴许这会它才八成反应过来那个男人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了——他这是要废了自己一双手脚,让自己变成废人啊!
方才刚骂了两句,便挨了两棒,吃了这档子苦头之后,近藤的嘴里是再不敢蹦出一个脏字了。它嚎哭着乞求“绑匪”能够放它一马,但除了那些他们根本就看不上眼的积蓄外,却又再没有其它能够吸引人的东西拿来交换自己的小命……如此这般,别人又怎么可能会饶恕于它呢。
啪!——又是一声响指。手下们听见响指之声,便立即按照吩咐关掉了录音机里那越播越让人心烦的诡异音乐。
看起来不光是近藤……就连他们这些整日里打打杀杀的暴力团成员也因为那张磁带里所播放出的声响而感到不适了呢。不过那所谓的恶魔之音却也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邪性;让一个人活不下去有千百种理由,但这其中却没有一条是与这种东西相关的。
悲怮之音,或许是引爆死亡炸弹的引线,但却绝对不可能是死亡炸弹中真正威力的来源:火药、和爆炸后四散飞溅的弹片。
……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手下凑向前问。
“好办,近藤先生不是已经三天都没有进食了么,人言‘吃香喝辣’,你去拿些香烛跟辣椒水来,待会好好招待招待近藤先生。”
“是,大人,我明白了!”
这时,面具男又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挥手招来另一名手下,并将匕首交到了他的手里。压低着声音道:“你刚才递给我的那条鞭子质量太差,待会等近藤吃完‘断头饭’,你便用这把匕首割开它的皮肉,抽它的筋来做一条新的鞭子。待它气绝,便照老传统把它装油桶里,封上水泥,开船丢海里去吧。机会难得,玩尽兴点。”
“是,大人放心,您别看他现在哭叫着求我们放了他,待会我会让他主动求我们杀了他的。”
……
数日后,在粉丝的巨大舆论压力下,近藤所在的经纪公司终于对外公布近藤已失踪达一周的消息。
直到长达六年后的1990年,大和之年号亦由“昭和”而更改为“平成”,此案仍然未被侦破。
至此,此案一跃成为昭和年代三大离奇悬案之一。而此案情中最诡异的地方就在于:近藤究竟是失踪,还是被谁绑架?如果绑架,那么他究竟又是什么人绑架,绑匪又为何不联系他的经纪公司勒索赎金。他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如果如果,他现在何处?如果死了,他现在又在何处,又是什么人杀了他,为什么要杀他。种种这些,没有一条不困扰着当年办理此案的警官们,而且别看这位烟灰缸先生人品不咋地,这粉丝到还不少。隔三差五的就寄恐吓信到警视厅和近藤所在的经纪公司去,更有甚者,例如少数疯狂到了极点的女粉丝,甚至把矛头指向了近藤的经纪人,又是寄刀片又是往信箱里塞死老鼠的,吓的别人好几个月都不敢独自一个人上班和回家。着实是惹出了不少的麻烦。不过倒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有什么样的偶像,就有什么样的粉丝。
此番风波,一直到几个月后,也就是那年冬天李耀之先生与明菜小姐的订婚消息传出后,才终于被这热度更高的新闻浪潮给拍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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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归」
“先生,我们这么着急要赶回东京去,是因为有什么很要紧的事要办吗?”飞机上,明菜问丈夫到。
此刻飞机尚且并未起飞,但是她之所以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却并非是因为她想要留下再多玩几天,而是因为好奇,也单纯只是好奇。
而不知为何,平时一连举办好几场演唱会都不会觉得累的他,自从结束开幕式演出以后,却好像变得很疲惫似的。上了飞机后便一直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让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明菜,明明很关心却因为害怕打扰到他的休息而一直没办法开口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好不容易这个时候他睁开了眼睛,倘若现在不问,那么又该等到什么时候再问呢?
耀之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就像害怕她下一秒就会离开自己一般,紧紧地握着,并放在了胸前。
他微笑着,眼角却滑落出了一滴冰冷的泪水。此刻,大和上下人皆称之为伟人的大科学家、企业家、书法家、音乐诗人……仿佛仅仅只是一个球赛过后疲惫的男孩,甚至来不及擦净脸颊上的汗水,便累的就地躺倒在了球场的草坪上。看台上的女孩向他走来,将白色的毛巾轻轻甩在了他的脸上,俏皮地笑着,拉着他的手,让他坐起身,倚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晨星之子,就这样心怀着年少时对心仪女孩的美好幻想,握着妻子的手,头靠着一旁的窗户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
座位早已经被放平,脖子下方亦被放入了一个舒服的白色枕头,身上亦披上了一条薄毯。
“先生你醒了?”坐在一旁的明菜放下手中的书本,摘下耳机对他说。与丈夫不同的是,她的座位还与一开始他所看到的一样是坐态的。
耀之不禁问道:“怎么,你一直没有都睡吗?”
“哈?”明菜愣了一下,转而又笑着说道:“不是我没有睡,而是先生你睡得太久啦,我都已经睡过了然后又醒了,期间还顺便洗了个澡,听着随身听里的音乐看了好几本童话故事书。”
“这么说我真的睡了很久咯?”
“嗯……少说也有十二、三个钟头了。而且先生你还睡得非常的熟呢,就连我摸你头发,捏你的脸你都没有反应。”
“你居然趁我睡着了梦周公的时候,不光玩我头发,还捏我的脸?”他边揉着眼睛,边笑着问她道。
“是啊,全都是我干的~”
明菜鼓了鼓嘴,伸出手,反客为主的在他的鼻梁上轻轻一刮,语气俏皮地说:“谁叫你睡着总是不醒,头发又这么柔软,脸又长得这样的好看呢?”
“哦?”李耀之道,“分明是你非礼于我,怎么这会倒反过来是我的不是了。”
“因为你是男人呀,而且你还是我的丈夫,所以你就更得让我一点啦。除了在有关原则和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能够用撒娇来解决以外,平时我说是你的错那就是你的错。”
“这……”
“哎!”明菜笑着打断他道,“我知道先生你一向都是这么能言善辩的,不过这一次你必需得要顺着我,不许反驳!”
在他的印象里,自打结婚之后自己的这位妻子便再少有如此调皮的时候。耀之一眼便看出了她脸上的欣喜,本欲现在就问她个究竟。唇齿方才微张,本已到了嘴边的话却又被自己给生生咽了下去。但能见她此刻再像恋爱时那般活泼,至于她因为什么而高兴,似乎便忽然变得不那么的重要了。
在这之后,飞机照常飞行着,并未有任何特别的事情发生。唯一有意思的就是……在这期间,他曾独自离座,时间大约有半刻钟之久。回来时头发半湿着,说是去洗个了澡并顺便刷了牙。至于除此以外还做了些什么,或许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就在他回来后坐下不久。一位身穿航空制服的,美丽得体的空中小姐便将他所点的餐品给送来了。他这才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着对身旁的妻子“坦白”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瞧我这脑子,除了洗漱之外我还抽空去‘厨房’点了一份营养早餐。刚才向你汇报行程的时候,居然漏了这条没有告诉你。”
飞机上的乘客本应在特定的用餐时间统一进行点餐,接着再由厨师将早已提前做好的餐点一一加热好并由空中小姐送至他们的桌前。但谁叫他身份特殊呢。新罗马的米兰国际机场虽说并非是他李氏集团旗下的产业,但是这架机尾印刷着大和航空株式会社logo的干线客机,却算得上是他的私人财产。
明菜没有接他的话。她笑着向空中小姐点了点头,并说了一声‘谢谢’。待到餐点全都摆放完毕,空中小姐走了以后,她这才开口对身旁丈夫说:“行了别贫嘴了。才刚刚三十出头呢,就说一个老字啦?先生你这是有多早熟啊。”
说完。她用手轻轻扇了扇食物所发出来的香气,闭上眼睛细细闻了闻,一脸陶醉地说道:“嗯~还香喷喷的冒着热气呢,先生快趁热把它们全都给吃了吧。”
“我发现你今天好像有点儿亢奋。把你的手给我,让我来验证一下你到底是我的小明菜,还是狸猫妖精所变出来的假明菜。”他一边用开玩笑般的口吻说着这样的话,可手上的动作却无比认真。只见他一把抓住明菜的手腕,二话不说便给她号起了脉来。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她咬了咬嘴唇,眼中带笑,欲擒故纵地说道。
“你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真的吗,怎么会?”
“对白拜托用心一点,别这么公式化好不好。”
“好,我的大导演~”
她轻咳两声,抿着嘴,坚定的点了点头,故作出一副好像入戏了的样子,重新整理台词道:“怎么……我怎么会生病的呢?我还有没有得救啊医生……我该怎么办……呜……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有丈夫跟孩子……呜……我不能……”
“额,你好像表演的有些过头了。”
“哦……抱歉,太久没演戏了。不过既然如此那直说吧,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医生?”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你只要安心静养九到十个月,事后再好好恢复、调养一段时间身体,我想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况且这种病你也不是第一次得了……你应该已经有了些经验了才对吧?”
“经验是有,可是当我突然证实这件事情真的再次发生的时候,我还是会很紧张很激动啊!”她说着说着,声调忽然不自觉的提高了许多。
“呃……”耀之被她这忽如其来的大嗓门一吓,刚刚才拿到手里准备用来进餐的勺子此时便又只好再次放下。他笑着轻轻撩了撩她耳边的头发,抚摸着她的脸颊,安抚她说:
“没事的。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直到孩子降生的那天,我每一天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全方位地贴身照料你的起居饮食,并尽我所能满足你的每一样需求。”
明菜轻轻一笑,孩子气般地说:“要是先生真的能够说话算数的话,那我情愿永远怀着小宝宝,让先生永远陪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她虽笑着,但那副笑脸之中却隐约有着几分苦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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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傻话。如果可以,我甚至只想与你一个人相伴度过此生。对我来说,孩子只不过是生命的延续,是我们爱情的结晶。而你,才是我世界是我的全部,是我们爱情的根本。”说完,他转头望向面前的餐盘中的美食佳肴,但心中却忽然丧失了对它们的食欲。哪怕他已经整整睡了十三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忽然他起身离座。堂堂伟人,竟卸下一身骄傲,在妻子的面前单膝跪下。记得他上一次下跪,还是多年前那个冬天,当着各大媒体的摄像机前向她的求婚的时候。他半跪着,将头枕靠在明菜的膝盖上,且好像还枕的很舒服的样子。若不是明菜见他光跪着却半响不说话,便大声叫了他一声,兴许再用不了半分钟,他便就又要睡着了。就这还“名演员”呢。这世上哪有对白刚才说到一半,自己便先睡着了的演员啊。
况且他不是一刻钟前才刚刚睡醒吗。这怎么还带醒了之后去洗完澡接着又再倒下来睡回笼觉的啊……怪物,当真是“怪物”。
……
“抱歉,实在是太舒服了。我真是的,正说着正事呢,竟差点就又睡着了,那什么……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你刚才说我是你的全部。然后就忽然站起来向我跪下了,老实说,这真的挺让人意外的。”
“是啊……我也挺意外自己居然会这么能睡……”
“不是啦,我指的是你突然给我跪下这件事情。”
他笑了笑说,“礼尚往来嘛,这有什么好意外的。”
听到他这么说,明菜的脸颊顿时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看样子她是有些难为情了。不过她害羞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丈夫的那一句‘礼尚往来’……让她想起了上次在家里的客厅中为自己那不争气的老父亲求情时。情急之下,她也曾经向他下跪过。
“不过你既然有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这可是喜事一件啊。”
“算日子一个礼拜前我这个月就应该来了的,但是却直到今天都……所以我就想我是不是‘有了’。就在今天的表演开始前,在更衣室里我拜托高木小姐去帮我买了验孕棒……一直到几个钟头前,也就是先生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我才得空在飞机上的洗手间里验了验。结果你猜怎么着?验出来的结果居然是……”
“两条杠么?”
“欸,你怎么知道!先生你真的怪聪明的呢。”
“额……这个问题问得好。”他愣了愣,笑着反问她道:“那请问我要怎么才能够在我明明知道了的情况下装出一副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了?”
“是啊!先生你刚才就已经知道了的啊,哈哈哈……我真是有够笨的呢。”
“别总挠头,会秃的。”
“骗人,你刚睡觉的时候我边看书边挠了你三个多钟头你都没秃呢~”
“why!合着你这是把我当绒毛玩具了啊你。好嘛,我说我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发型就乱得跟那龙珠里的小悟空似的了呢,我就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被弄出来的奇怪发型。”
“也没有很奇怪啦……先生你看你先生不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英俊么。”
“那当然,因为我刚才已经去重新洗过头梳过一遍了嘛。小坏蛋,下次没有我的允许再敢在我头上乱摸,当心我也叫你的发型变成鸟窝。”
“变就变,谁怕谁。反正我也看不见,要丑也是丑着你~”
“好啊你个小明菜,那我们就比比看,到底谁顶着一头鸟窝更加见不得人。”
“哎,先生。你这早餐要再不吃,待会可就摆凉了,你闻,这饭菜多香呀。先生可不能暴殄天物啊。”
“瞧你这说的。几盘食物而已,况只不过闲到一旁搁了会,竟也有这么严重么?”
“我……是我用错成语了吗?”
“不,不,许是我自己的耳朵太敏感了,不管明菜你的事,你说的并没错。——我大和本是东洋一岛国,人口紧密,资源匮乏,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谁若无端糟蹋、浪费了粮食,那当然便是‘暴殄天物’。好了不提这些了,来,亲爱的,拉我一把,跪太久了腿有点麻……”
少顷。耀之用完餐点,并叫来了空中小姐把盘子收走。他拉开窗帘,转头望向机窗外的云层,同时问身旁的妻子道:“我们现在到哪了?”
“现在是东京时间早上的十点三十七分。刚才先生用餐的时候我问了一下飞机上的工作人员,我们现在大约应该已经进入了高丽京城府的上空。再有一两个小时,我们就可以抵达东京了。”
“一觉醒来,竟就已经从遥远万里之外的欧洲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时间过得真快,这飞机飞得也快。一切都太快了。看起来今天太阳落山之前,便有人要被关进监牢了。”
“先生说谁要被关进监牢?”
“当然是应该被关进监牢的人。”他说了等于没说。不过明菜对此也并不是很感兴趣,见他既不想说,便也就没有再问了。
只可怜东京都首辅大臣公邸中那位真正对它感兴趣的人,却从昨晚到现在便为此而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直苦苦的撑到了现在。他在等待。或许是等待搭乘着亲王殿下的专机从他的头顶飞过,又或许是在等待公邸大门的敲门声——打开门,外头或是前来逮捕他的警察,亦或是前来传他进宫面前皇帝的特使。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却似乎都只有在那全世界最为惊恐的敲门声响起后,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刻才能最终见个分晓……
故而今日,便是他以家族一族之荣辱押注的骰盅之下的大小点数所要揭晓的最后日期了。
是生是死,有事无事,皆在今日。
这是竹下一生中最为紧张与煎熬的一天,其紧张程度,甚至超过了两年多以前皇帝出席两院会议的那个下午,内大臣德川公布g会两院议员投票统计,宣读皇帝任命新任内阁首辅大臣诏书的那一天。
……
第二十八章:「用晦而明,黜昏启圣①」
大和平成二年六月九日,正午。
经过长达十五个小时的漫长飞行之后,启仁殿下的专机总算是在成田机场降落了。他一未面见任何法务省检察官,二未进食粒米。回到宫邸,洗浴更衣后便立即搭乘上了原车牌处印有菊花徽章的皇室御用专车,与其女官长德川良子小姐一同搭乘汽车驶离了亲王公邸,前往皇宫。
他名为入宫面见父皇,畅叙亲子之情;实为请得上谕,调遣警力于今日逮捕竹下派中包括竹下与金丸在内的几位首脑成员。
他虽说是钦差,兼管法务,并全权负责竹下派贪墨渎职一案。但按例大和的上上下下的警力却是归内务大臣该管,就连“大审院”中维持裁判秩序的法警,也都只不过是警视厅‘借用’给法务来‘帮手’的罢了。不过既然大家都是体面人,对于竹下,启仁有一点是绝对敢肯定的:那就是哪怕他不带一兵一卒,只身前往大臣公邸去“请”他老人家,也是完全可以请动的。而多带人手则有两个好处,一是透明办公,以绝内外小人之谤。二则就是可以多几个人帮自己去搬那大臣公邸里的各种公文,并留下人手,里里外外的搜上一搜,看看他有没有匿藏什么赃款,又或是与“友人”之间的书信往来。
……
而就在几分钟之前,专车还未驶出王府大门时——
启仁刚坐上车,关好车门,转头便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纯子殿下。平日里向来恩爱的他们,此刻却一反常态地吵起了嘴来:
“父皇此番可只召我一人进宫,纯子你怎的也跟着来了。怎么我去哪你都要跟着,你可真够黏人的啊。”
“就许你是宗亲,我就不是了吗。哼,怎么说嫁给你之前我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女王’呢。若论辈分,今上可是我嫡亲的表叔,怎么侄女不能前去拜会叔叔的吗?”
昔日的纯子女王,今日的泰宫亲王妃,其身份之高贵,地位之尊崇,实乃其她王妃所不能企及。但她似乎还漏说了一样,那就是“纯子”的身上除了流淌着大和皇室血脉以外,更还流淌着昔日江户幕府将军德川家的血液。此番原由,最早还得从启仁亲王的祖父,昭和大帝之曾祖父孝明帝那一代所发生的「和宫降嫁」故事说起了。
公元1862年,大和孝明帝“文久二年”。孝明皇帝为推行“公武合体”之主张,便将先父仁孝帝所留下之遗腹子:时年十六岁,并早已与有栖川宫炽仁亲王有过婚约的亲妹和宫亲子内亲王下嫁于了江户幕府第十四代将军家茂为“御台所”。然而短短几年后,年轻的家茂便暴病而亡,尚且还未来得及为德川家生育一儿半女的、年仅二十一岁的和宫,便就此守了寡。并于同年12月落饰出家。而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一年中,她不光失去了丈夫,并且还同时失去了她的母亲和兄长。明治十年,和宫病逝于如今神奈川县境内,终年三十二岁。
到了昭和朝时,先帝之胞弟,亦纯子之亲祖父:高松宫宣仁亲王又迎娶了末代将军庆喜之孙女喜久子为妃。而喜久子,则正是纯子的亲祖母。
若论血缘亲族,纯子不光为当今圣上的亲侄女,亦为内大臣德川家英的表外甥女。如此说来,她倒还得礼貌的叫此时正与她同车共乘的良子小姐一声大表姐呢。
“二位殿下……”坐在副驾上的良子尴尬地笑了笑,劝解他们道:“亲王妃殿下若是想去,这便一起跟着去就是。待会进了宫,与亲王殿下一起在殿外站着等候,容内侍禀告过陛下之后,倘若陛下首肯,那便可在稍后与亲王殿下一同入殿面见陛下。倘若陛下并无此意,我便领亲王妃殿下暂到偏殿等候。待殿下面圣事毕,我们便可一起返回宫邸了。”
“父皇定会许我与启仁君一同入内觐见。”纯子十分自信地说道。
好一对夫唱妇随的恩爱夫妻啊,分明私下里早已商议好了策略,现在却故意在良子面前装出一副意见分歧的样子。可把她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也真难为玄月小姐了。一天到晚,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当着外人的面,都要假扮成另一个人的模样,用着别人的声音去说话,真可谓是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人生如戏’。可别小看了她这位大和一绝的超级影后,她可是有用心背熟过启仁大导演六年前递给她的那本厚得都快可以用来档子弹了的,写有纯子自出生直到她咽气那天的所有信息的书面材料的。或许就连纯子本人,都从来没有这样全方位地了解过她自己,而左臣小姐却是连她身上有几颗痣、它们分别都位于地方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为了饰演好一个人,竟能‘敬业’到这样的地步,如果这样还演不好的话,那就真的只能怪罪于天命了。
而因为事出匆忙,没时间等司机从他自己的家里跑来宫邸的缘故,便临时由特蕾莎暂时代替了司机的工作。总之不管谁来开都好,只要不是玄月来开,启仁便可以闭上眼睛好好定定神,想一想今天以后的事情了。
玄月小姐车技虽好,但经过之前几次惊险刺激的飙车经历后,启殿却是实在不敢再让她带着自己玩什么高难度漂移过弯了。况且……作为“纯子”,她似乎还并没有考得她的第二张驾照。
……
宫邸所在的赤坂御用地距离皇宫并不是很远,路线最远也就不过五公里,若是从樱田门入宫的话,那便就更近了。故而不多时,启王一行人等便进了宫。亲王先见到了内大臣德川,并由他代为通禀此刻正于“菊之间”中处理公文的皇帝。期间,王于门外左侧处站立等候,而与他一同进宫的王妃与女官长此刻亦都一言不发地跟他一起等候着。王与妃所等候的,是皇帝的召见,而良子小姐所等候的,便是在二位主子都进去以后,将近几日来在宫邸中所监视的成果以密信的方式递送给她的父亲:内大臣德川家英。接着等到亲王和王妃都从里面出来了以后,便由内大臣将密信呈送置皇帝龙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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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父,终归先是君,后才是父。
似这般亲族间勾心斗角,玩弄谋略、权术的天下奇谈,或许也只有在天家才能够看到了。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世间的大多数争斗的起因,一言以蔽之,无非是“利益”二字。
一如先秦季君之乱,兄弟刀兵;又如沙丘活活饿毙的赵武灵王;汉之七王之乱,晋之八王之乱;北魏拓跋珪之死;刘宋元嘉帝之死;仁寿宫杨广弑父,玄武门世民杀兄;玄宗一日杀三子,李亨逼父退位;后梁朱氏父子,赵宋之烛影斧声;叔夺侄位、“靖难”之篡逆燕贼;兄弟水火、清之九龙夺嫡。皆为宗族之争,父子、兄弟互为戕害。似此同室操戈之惨剧,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就连当今陛下膝下诸子明里友恭,暗中不和的事情,也早已不是什么为人所不知的秘密了。
「儿臣,儿臣……」
可时至今日,又还有谁记得自己先是父之子,后为君之臣的道理呢。
……
“皇帝陛下,泰宫殿下他已经到了。您看,臣是现在就让殿下进来吗?
德川家英打一进门便低下了头,走到龙案前十步开外便停下了脚步。无论样子还是说话时的语气都显得十分的尊崇。堂堂公爵出身,前幕府将军家的直系后裔,在大和皇帝的面前尚且如此谦卑、恭敬。那金丸信是个什么狗东西,一个酿酒商人的儿子,早年经商,近四十岁时才在朝廷中谋得了一个小差事,也不知他钻刺打点,花了多少钱,走了谁的门路,竟在四十多岁的时候走大运似的当选为了众议院议员。之后便官运亨通,先后做过几个部门大臣的副手,接着便一路做到了建设大臣,甚至于内阁次辅的高位。就连他那狗儿子,现如今也都一步步做到厚生大臣了。真可谓是光宗耀祖。或许也就正因如此,方才让他有了胆敢纵情声色,贪墨渎职,进而又暗结私D,任人唯亲,扩充羽翼,甚至于挪用皇帝亲自下圣旨调拨的救灾款,拆君父之墙,来填补自家窟窿的胆量。如此奸佞逆臣,真百年难得一见。此人,此人!真称得上是自明治、大正、昭和三朝以来的第一大蟊贼。此贼倘若不杀,不光天子颜面扫地,更难平举国众民之怒,震慑天下百官之心。
皇帝抬眸望了一眼家英,手中的朱笔却并没有要放下的意思,继续不停地在上午内阁刚送至宫内,并由内大臣所转呈来的下头官吏的各种奏折以及各地方国民的请愿书上进行着批红。
家英转而又道:“原高松宫家嫡女,现泰宫殿下之妃,纯子殿下。亦同在殿外候旨面圣。”
上曰:“不急,且待朕批完这最后一本奏章。卿传朕口谕,且让泰宫夫妇在外暂候片刻,二十分钟之后卿再领他进来见驾吧。”
“是,臣即刻照办。”
……
第二十九章:「无题」
「叮,叮铃……」
周末的午后,本该是吃过午餐,喝过浓茶,安享清闲的时候。但那清脆动人,而又异常吵闹的门铃声,却让庭院中老人的心无论如何也再无法安静下来。
按例,当内阁首辅大臣五天以上不能履行其大臣职责时,其首辅职位便可暂由内阁官房长官代理。然而自从上月中旬皇帝准他告病在家修养至今,这其中的时日恐怕早已五日。
都说狗的鼻子异常灵敏,而作为犬科中最为狡猾的狐狸,尤其是像他这样在Z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其ZZ嗅觉则更是当今Z界中许多后辈晚生所望尘莫及的了。故而如想要引诱这样的家伙上钩、使其自入翁中的话,可非得用上一番心思不可。
说话这工夫,首辅大臣公邸的所有进出口便都被前来办案的警务人员给看守了起来。其中为首的警官,亦在这同时按响了公邸大门的门铃。讽刺的是,一直以来奉命看护公邸的警卫们,此刻竟都摇身一变,成为了帮助包围这栋建筑物的好帮手。
府人见来者乃泰宫亲王殿下,未敢有任何抵抗,便老实的给他们开了门。并领着警官和检察官们找到了此刻正在后院中观景的内阁首辅大臣竹下。
“自京城府一别,竹下大臣似苍老了许多。”望着庭院中老人的背影,与他满头的白发,启仁这样对身旁的良子说。
良子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启仁从袖中取出上谕,而那所谓上谕,其实也就只不过是一张盖了玺印的黄纸罢,本身并无什么稀奇珍贵的地方。真正所赋予它特殊意义的,是用皇帝御笔所书之墨,跟那上面的大和天子宝玺的朱色盖印。
因为这道上谕是给竹下的,故而启仁并未提前偷阅。直到首辅大臣公邸中的府人与竹下的私人秘书将坐在地板上的竹下搀扶起,他才将卷成筒装的上谕慢慢展开,用两三秒钟大致阅读了上面的内容后,却忽然往旁边一递,将它给硬“塞”到了良子小姐的手中。启仁本欲让她代自己宣读上谕,话临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这不,他上一秒钟才一言不发地将上谕硬塞到了良子的手中,紧接着便又一言不发地将它又给“抢”了回来。
启仁展开上谕,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是威严的宣读道:“朕以天命之年,继皇祖皇宗之大业,不求昭圣德于古今,留贤名于万世。一身一心,皆以谋求大和臣民之康宁,同享千古繁荣之乐而已;斯乃皇祖皇宗之遗范,亦为朕所眷眷不忘者。朕既不敏,常畏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德。故自朕御极以来,凡朝廷内外大小事,无不经与两院、内阁诸臣商议而定;渠料两院、内阁,竟皆为藏污纳垢之地,下至众院议员,上至内阁次辅,皆为饕餮之臣。前者结D以营私,专擅选官;后者欺君罔上,肆掠国帑,逆天虐民。如仍继续任由此等奸佞在朝,则终将葬送祖宗百世之基业。如此,则朕将何以保全亿兆赤子,陈谢于皇祖皇宗之神灵乎!然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当是孰之过也;兹尔竹下,既为内阁之首,身居朝廷辅相之位。下有过,尔当自省,下获罪,尔亦焉能无过?着即免去竹下内阁首辅大臣职衔,赐其归乡养病,旨到即行,不得延误。”
“老臣叩谢圣上天恩,谢圣上天恩!”他跪匍在地上,砰砰砰,似捣蒜般地连磕了几个响头。以袖掩面,涕零不止。
按理说,既然皇帝都并不打算要治这位首辅大人的罪了,那么亲王所带来的警察跟检察官们便应该从哪来回哪去了,但启仁却并不这样想。
他将上谕交到竹下手中,同时对他说:“府外车已备好,你且安去,府中凡你私人财产,待清点完后,来日定会如数送至你家中。至于府上家眷,则且在京中暂留几日,无论老少,自有朝廷代为照料,汝无虑也。”
尽管皇帝不治竹下之罪,仅仅只是将他罢免,遣返原籍,于乡间终老。但按照早已制定的办案计划,对于竹下府中的来往书信,总归还是要搜查一番的。至于他对家眷,老的老,小的小,本也没有这么着急的就要跟随竹下一同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的岛根县去。启殿此举,看似将他家眷扣留在京,实则却是保全了这位卸任首辅的晚节。
一个已被皇帝罢免的首辅,他的ZZ生命到此便就算是结束了,启殿身为亲王,又何必要对这样的老人落井下石,设法刁难于他呢。相反,倘若保留一丝情面,送他些许体面,则可以此彰显贤王之名,收服天下士子之心。
顺手的人情,做一做又何妨呢。
况且,圣意不也是如此么。
……
竹下走了,这位大和Z坛上风云一时的“阿信”,在他入阁拜相后的第二个年头,亦他六十六岁生日后的第四个月,告别了这栋他曾朝思暮想的首辅公邸,同时亦将告别这座他拼搏了大半生,方才终于闯出一番名堂的繁华都市,回到六十六年前,那养育了自己的故土、家乡。
临行前,他上楼换下了这套他从昨天早上起便一直穿到现在还没有脱下的西服。洗浴后,换上了几十年来一直压在箱底的,昔日为G效力,戎马疆场时所穿戴的老式J装。
下楼,在秘书的陪同,与人们的注视下走出了公邸大门……
在登上那辆将要送他前往机场,远离东京的汽车前,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他所居住了近两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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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年前,朝廷仅以一张征召传单,便将他从家中召走,奔赴沙场;四十多年后的今天,朝廷同样只是以一张黄纸,便又将它从公邸中赶出,遣回故乡。
竹下登上汽车,闭上眼,竟就这样靠着车窗睡着了。
这,或许就是竹下自成为首辅之后,所睡过的第一个安稳觉了……
……
第三十章:「无题…」
这儿就是竹下的书房,同时也是他平日里下班离开官邸,回到公邸后的居家办公室。在警官们一本本搜查着书架上的那些书本中是否存在夹层,和抽屉中是否存在暗格时,亲王就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而代他监督办案的,则是此前跟他一同入宫,此刻又随他一同来此的良子。
亲王有令,无论任何人发现任何书信,皆不得擅自拆看,务必统一送至他处,待整理好后,一并送入宫中,呈至皇帝陛下驾前。
而与此同时,内大臣德川家英亦早率领一支人马直奔金丸府去。如果说启仁亲王对待竹下的态度还算客气并留有情面的话,那么德川家英此行可就没有丝毫情面可讲了,因为皇帝早有口谕;令他去时便已经说得很明白,就是叫他去拿人下狱的。
不多时,两头的工作就都结束了。
亲王带着从首辅公邸中搜查出的一大盒书信,入宫将它送呈给了圣上定夺;家英铐着金丸父子,将他俩锁进了诏狱待审,并将其一家老小全部软禁在其府中原地看管了起来。等大审院发落了那对贼父子后,再请圣上龙意天裁。
启仁本以为自己这法务大臣的差事还会再做上个一年半载,再不济,也该等到这次案子的涉案人员全都宣判定罪,真正了结的那天……他才会被免去差事,收回手中的权力。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圣意竟会变得如此之快;他前一秒才刚复了命,紧接着便被告知“这次金丸父子的案子你办得很是不错,不过你还太年轻,若朕如此冒然地便将你提到主管法务这样一个过高的位置,恐宗室大臣心有不服。纯子既已有孕,你这做丈夫的便更应该多陪在她的身边,公事先放一放。回家去吧,回到你妻子的身边去,朕随后便会让人将赏赐送至你处。”
“儿臣,领命。”
他很镇静,镇静的就好像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好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悲剧的一样。
然而他的这份镇静,却不知是在几十年的人生原石中所消磨出来的宝玉,还是在武藏野陵草庐的那一年中所领悟出的智慧。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好;总之,启仁殿下的心胸比起当年的孟浪少年确实是要长进了许多。这一点是绝对可以肯定,同时也值得被称赞的。
他离开皇宫,一直到汽车即将抵达宫邸时,都还是那样一副永恒不变的扑克脸,手托腮,一言不发地望着车窗外的行人、店铺。
“忙了这么长一段日子,难得有了几天大假,诸位不妨给本王提个建议吧。我这假到底该怎么过啊?”这是他打从皇宫出来以后这么久来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可纯子妃不先作答,这车里另外两个女人便就谁也不敢吱声。
一时间,这气氛便又冷了下来。
“纯子你说,咱明儿是去骑马呢,还是去放鹰?要不然,咱去看花魁表演也成啊,我老早就想再去一趟京都,故地重游了。总之你只管说一样,我都听你的,你说去哪咱明天就去哪。”启仁直接点着名的问她道。
既然他都点着名的问了,那想躲也躲不开了,没法子,随便唬弄唬弄他吧……但愿能够蒙混过关。
“殿下若有兴致,似击球走马,放鹰逐犬,俳优杂剧,此等皆可为安逸玩乐之项也;但我想殿下既然是殿下,闲来在家多读些书,写写字作作画即可。若真学得跟那些华族公候家不学无术的膏粱子弟一般,贪图声色犬马之乐,岂非既有损殿下之德,又正好成了别人口中所说的,那所谓的自甘下流之人了么。”
副驾上的良子透过后视镜偷看了她一眼。对于华族子弟不学无术,贪图逸乐的现状,她并非没有耳闻,但在她看来那毕竟只是一种少数现象……因为大多数公候府上的家教都还算是极严的,就算是嫡妻所生的长男,也很少敢做得太放肆的。不过既然是纯子殿下提出来的,她也就不好反驳什么了。省的自找倒霉,被打一个“以小犯上”的罪名。
“王妃不愧出身皇族,知书达礼,学贯古今;瞧这嘴里一套一套的,这是要教训本王呢?”
启仁镇静,玄月比他还镇静。
大家都几十岁的人了,按理说玄月本的也不想管着他,他既想放鹰骑马,那便由得他去消遣,反正放假嘛,也耽误不了什么公事。不过偏偏就是那一句“花魁”,可是把她给惹着了。要说这小子今儿倒霉呢,骑马放鹰就算了,没事提什么艺伎,提什么花魁。
那玩意能提吗,能吗?当着媳妇面提美女,这不找抽的呢。
“我哪敢教训你启仁殿下啊,不过就是给您提个醒罢了,您若不喜欢听,那我只管闭嘴就是。”
启仁偏头看了她一眼,明知她心中已有不悦,却还接着花魁的话题向下说道:
“这京都的花魁,和东京的花魁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们不同地域的不同文化传统与文化底蕴。而艺伎与娱乐公司中艺人们最大的不同,则就在于她们的‘内涵’。孤听说,京都艺伎的学艺一般从十岁开始,并且要在短短的五年时间内完成从文化、礼仪、语言、装饰、诗书、琴瑟,直到鞠躬、斟酒等课程的学习,很是艰苦。相比于那些仗着几分姿色,美其名曰‘偶像派’的艺人们来说,孤更看得起那些辛苦学艺的艺伎。当然,艺人中实力派的歌手跟演员也还是有的,例如像中森小姐那样自小便学习芭蕾舞,以艺人为梦想而奋斗的人们,孤并不排斥,甚至还很是欣赏。”
“殿下容禀。”玄月微笑着说,“明菜小姐她早已不姓中森;打从昭和六十年她嫁入李府那日起,她便已改随夫姓了。”
“哦,真的吗。”
“千真万确。”
“孤还以为耀之出身高丽李氏,没咱们和人这‘出嫁随夫’的规矩呢。而且我前些日子看电影上字幕上她的名字也还是‘中森明菜’,我就以为她还姓中森呢。”
“这很好理解。”玄月说,“毕竟是公众人物,况且还是以本名出道的艺人,倘若一时改了姓氏,只怕影迷们一时反应不过来。”
“哈哈哈哈!”他大笑着说,“如此看来,还是无姓无氏的好啊,省的改来改去怪麻烦的。就好像我原本也是闲王一个,如今父皇把法务的差事给我免了,现在我反倒是无官一身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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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懂得怎么自我宽慰。虽说差事丢了,空留个亲王的名号,给遣回宫邸当闲散王爷,陪老婆抱孩子去了……他却还挺高兴的。
……
第三十一章:「家法伺候」
回到宫邸后,原车上的四个人此时都各回到了各自的‘地盘’,也就是她们自己的房间。当然,启月老俩口子住在同一个屋,他们例外。
进到寝宫,关上屋门,诺大个房间里便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只见玄月她往沙发上一坐,就跟个大老爷们似的,一脚脚翘着放在了另一只的膝盖上,单手托腮,身子再向后一仰;好家伙,就她这坐姿,若再点上一根香烟的话,那活脱就是黑帮电影里的大姐头啊。
不过咱们这位玄月小姐可比那黑帮的大姐头要威风多了,给泰宫殿下当王妃不说,肚子里还怀着小王爷,这谁脑子抽风敢去招惹她这样的大人物啊。
“解释解释吧?刚才在车上殿下什么意思呢,又艺伎又花魁的,怎么着殿下想纳妾啊。”
“啊嘞?”亲王一愣。
“一时想不起来了是么?好,我给你回忆的时间,三,二!”
“哎!”启仁一个箭步冲向前去,将她那已经竖了起来的食指,也就是那个“一”给紧紧握在了手心里,“你说你着什么急啊,我这不正在回忆的么。再说你这数你数快了知道吗,人电影里都是一点五、一点六秒一跳的,人数的时候还得拖个长音你知道么,哪有像你这样一秒一跳还不带拖尾音的啊。”
“你把我手指头松开,怎么着你那么大个人了还想掰我手指头啊?”
“谁想掰你手指头了,你这不诬人的呢你。我那是怕你接着数下去,这没办法了才把你手指头给握住了嘛!”
“胡扯!我有十根手指头你握得过来么你,你要真不想我接着往下数,干嘛不亲我堵住我的嘴啊?哼。”
“我怕你咬我。”启仁边说着边松开了她的手,同时往后退了半步。
玄月眉头一皱,用手一指道:“家法!”她口中所说的家法,不是别的正是四年前在景福宫水池旁,那绵绵细雨中,亲王殿下与李氏公子切磋剑艺时所佩之木剑。
要说这启仁今儿就倒霉催的呢;玄月说要家法,他脑子里估计还想着花魁的事呢,心不在焉,糊里糊涂地便把展示柜架子上的的木剑给她取来递了过去,“我说这玩意怪沉的,你要它来干嘛,挠痒痒啊?”
“挠痒痒?我看你今是皮痒痒。”玄月给他气的笑了起来,“来,屁股撅起来,姐我这就帮你来解解痒。”
“别介,怎的你又要打我啊?这前几天不才刚打过么,我这屁股到这会都还疼着没好利索呢。你是纯子不是我妈美智子,怎没事就想着打我呢。”
“收起你那毫无笑点的俏皮话,总之姐我不高兴,你就应当让我打一顿来出出气。别废话,快撅着屁股给我滚过来,别让我拿着把木剑,挺着个肚子满宫邸的到处追你,让人瞧见不好看。”
“哦,满宫邸撵我那不好看,怎的我白送上门让你抽我两下那我就好看了是吧?合着我还让你给我抽美了是吧,我还得合着掌谢你是吗。要我说你这人就是总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设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高兴你拿木剑抽枕头啊,实在不行你整把真剑把它捅了都行,抽我干嘛啊。我这人我,我被抽疼了叫唤起来那声可不好听这你是知道的,你看我这嚎得一难听你心里准不高兴,你不高兴你又得抽我,这搞不好就整成个恶性循环了。”
“枕头又没惹我,我抽它干什么?皇家刀快,但不杀无罪之人,更何况一只无辜的枕头呢。欸!等等……好像有点不大对头。”她挠了挠头,在那发了一会呆,忽然瞪着眼睛说道:“我跟你扯枕头干嘛,启仁你臭小子搁这说落语呢你。”
“谁说落语呢,这不你要抽我,我这正跟你讲道理的吗。再说这也不好笑啊,怎的就成我在说落语了呢。”
“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我现在就两字:‘屁股’。你小子要么自己过来,否则待会姐我站起来,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前警察厅「零部门」王牌公安的实力了。姐我就算大着肚子,也一样能够一招制服你,你信不信?”
“行行,我也懒得再跟你瞎胡扯了。来,打,我让你打,不过打归打,下手可轻点儿啊你,这老公要打坏了可不带售后退换的。”
“哼。你要真敢纳妾啊,那我还不如现在把你给打死算了呢,省的便宜了外头那些不正经的女人。”
“哈哈……”启仁走回到她面前,转过身,屁股一撅道:“做王妃做到敢拿木剑打王爷,我看你也不比别人正经到哪里去嘛。”
“说什么呢你!”她边说着,一木剑裹挟着风便狠狠地打在了亲王的屁股上。好家伙,那玩意说是木剑,可跟木棍子也差不了多少啊,就那实心的厚度,抽屁股上没准还更疼呢。
“嗷呜!真打啊你。”
就他这狼嚎似的叫声,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般难听呢。这也幸亏这屋子隔音效果好,不然让门外的人给听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亲王又在宫邸里养什么动物了呢。
“不真打你当我是在吓唬你呢?”她倒是真敢打,不过至于究竟用了几分力,那可就不大好说了。
说话这工夫,又是一记木剑。
雷声大雨点小,也就打了那么两下而已,她便就舍不得了,“啪”的把木剑给丢在了地上。
闭上眼睛,坐在沙发上假寐了起来。
“怎么,姐姐打累了?”启仁转过身,在她脚边双膝跪了下来,握过她的手道,“要我说你准是累了,瞧你这刚下飞机,午觉都没睡呢就跟着我宫里宫外东奔西跑的……姐姐你啊,是真辛苦了。”
“辛苦有什么用。”她睁开眼睛,注视着这脚边这位年轻的丈夫,“毕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人老珠黄,那比得上那些年轻貌美,温柔可人的艺伎花魁啊?”
“你看我就一提,也没说真的要去,姐姐你怎这就吃醋了呢。”启仁用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道,“况且在车上我不是早就有言在先吗?你说我应该做什么,那我便做什么,我全都听你的安排啊。既然姐姐说我应该待在宫邸里写字作画,那我们便写字作画。就像以前我们在高丽时那样,我握着你的手,教你如何勾勒山水,你回过身来,用笔在我的脸上给我画上两撇八字胡,那情景,我至今都还记得。”
“你就记得我跟你调皮捣蛋了呀?那我仿你的泰宫体仿的这么像,你怎就不夸我几句呢。”玄月撒娇道。
“夸了呀,怎的会没夸呢。”他吻了吻她的手说,“我姐姐这一双巧手,会写字会作画,会吹箫会弹琴的,我爱死它了。”
“你这夸的可真俗。”
“俗怎么了?要我说啊,这俗人俗人,还是俗点好。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你看那不食人间烟火,断绝了七情六欲的仙人们,它能有像你我夫妻这般的闺房之乐么?画胡子,打板子,我想就算是寻常的百姓之家,也少有像你我这般有趣的良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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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她噗嗤一笑,“合着我那两下还真把你给抽美了是么?”
他笑着擦了擦脸上她刚不小心喷的唾沫星子,道:“有你在我身边,我不一直都挺‘美’的么。你呀,就是我的女神,我的天使。”
“我是天使么?”她微笑着说,“那你以后可要对我好一些、再好一些,不然我可是有翅膀的,随时都有可能会飞走哦。”
“不管你要飞去哪里,我都紧紧抱着你,跟你一起去。”
“你不恐高了么?”
“没事,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什么不用怕了。”
……
第三十二章:「老虎尾巴」
“殿下少哄我开心,儿女情长的事先放一放,现在还是先议一议正事吧?记得在酒店时殿下你不是说,等回到东京后,便要好好询问一番有关李氏公子近来与东宫臣属交往甚密的事么。要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俩今天就约个秘密地方会上一晤吧?”
“不是所有的事,都一定要在一天之内做完不可吧?耀之与我同一天的航班回东京,这会指不定才刚下飞机,或者还在天上飞着呢。我这么着急把他叫来,是不是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啊?”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殿下要的就是这咄咄逼人,龙庭震怒的态度。殿下逼他一逼,倘若他心无不满,坦率赴约,即可证明其并无二心;倘若他心有不满,托词不来的话,那殿下这可就当早做应变之策了。”
“你就不怕他本无二心,却被咱这一逼给逼出二心来了么。”
“那照殿下这么说,就是要选择无条件相信他到底咯?是这个意思吗亲爱的。”
“疑人不用,疑人不用。”他道。
“好,好……”
玄月用脚勾起地上的木剑,起身将它放回架上。这时启仁也跟着站了起来,紧跟在她的身后,小心陪伴着孕中的妻子。
“是人是狼,这会可还很难说,殿下可得留神着些……虽说是疑人不用疑人不用,但为人主者任何时候都还是要提前做好应变的准备才是。”
“案子刚一办完,我就私下里去和大财阀见面,这只怕影响不好吧?”
“既是私下里去,天知地知,旁人又如何得知。”
“要不过几天再……”他说。
“我算是听出来了,原是你根本就不想去,不想去就不去,没的闲扯这么多借口干嘛。”
“这件事情上,我的态度不是一直都很明确么。我是无论任何时候都选择相信耀之对我的忠诚的。”他边说着,边脱掉了外套,向前一倒,孩子气地在床上打了个滚。要说这老小孩,老小孩呢,只要找得到合适的人撒娇,就算到了一百岁,人也一样会有孩子气的时候。
皓“月”当头,繁星何以争辉。倘若启殿不是单独钟情于玄月一人的话,就他这张大床,那面积,再多睡她个三五个人都不成问题。
“难道真的是我过虑了么?”看着他那副天真幼稚的样子,玄月不禁苦笑着问。这个问题,是在问他也是在问自己。
“孤想与耀之做一对千古君臣知遇的榜样,流传后世,亦是一段难得的佳话;不想因为一些杯弓蛇影的事情,便去猜忌自己的知己好友。”启仁答道。
“这就是历史课本上,被赞誉为继明治、昭和之后,大和第一帝的气度与心胸么?”
“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跟某位被誉为‘九十年代第一摇滚女歌手’的人一样,那么的言过其实。”
“说她就行了,别牵连无辜好不好。我怎么就名不副实了啊?”听到有人说自己坏话,原躺着已有三分睡意的启仁顿时便惊坐了起来。
说来好笑。亲王本躺着,却惊坐而起;而王妃本站立,此刻却微笑着在床边坐下。
同样是坐态,亲王却明显被她整得有些被动,在气势上,便落于下风了。
然而他刚坐起来没多久,一倒头便又躺下了,而且还更加“过分”的,把头枕了她的大腿上。
“小混蛋。”玄月拍了拍他的脸说,“上次姐姐就坐了你一会,你就嚷嚷着喊腿麻了。可你这整天没事就拿你那六斤四的大脑袋压姐姐腿上,那姐姐又该怎么办呢?”
“聊天就聊天,咋突然就蹦出句黑话来呢?”
启仁所说的“黑话”,指的便是刚才玄月口中所说的“六斤四”;这所谓的六斤四啊,在黑话里的意思就是人头。
“啥黑话呢,我就随口一说。我那要真是黑话,这‘六斤四’跟后面的‘大脑袋’连在一起那不就成病句了么。我就随口一说,我哪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有多沉啊,这不就一虚数么。瞧你怎还因为一句六斤四就跟我认真起来了。怎么你以为我以前还当过专割人脑袋的女山贼啊?”
“女山贼哪能啊,我一直都当你是梁红玉、花木兰那样英姿飒爽的巾帼大将军来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这小脑袋瓜子顶天也就重六斤四。可你这么大个人坐我腿上,那重量,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你什么意思啊,嫌我胖是吧。欸,瞧老娘我这暴脾气。姐有腹肌的你知道吗,一米七大高个,一百二十斤,百分之十七点五的体脂率。你老花眼啊你,居然敢说我胖!”
“我也没说你胖啊,我说的是‘沉’。不过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也有一句话憋了好一会了。我泰宫,武能御马张弓射大雕,文能编撰《昭和本纪》;总督高丽两年间,治汉江,废农税,破财阀,惩反腐,饬吏治,朝野皆称之贤。就连先帝都曾私下叹曰:‘皇孙启仁最像朕。’怎么到了你左臣小姐这,孤却成了一个名不副实的庸碌之人了?”
“额,在这等着我呢?那我也告诉你,我原话也没说你庸碌来着,我说的是‘言过其实’,学过国文吗?懂言过其实是什么意思吗?要是你忘了,姐我现在就可以帮你‘翻译翻译’。”
“你不就想说我鱼质龙文,毫无人君之相么。”他再坐起身。笑着将脚上的鞋子一甩,双手叉腰道:“是了!我还就不妨明白告诉你,我这人缺点可多着呢。我!忌克少恩,刚愎雄猜,阴鸷好杀,薄幸寡德,狡诈巨奸!总之,这天底下男子所有的不是,孤一身全给占了!这么说姐姐总该满意了吧。”
玄月扶着额头,闭上眼疲惫地吸了一口气。沉默良久,方才答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到底在哪些地方言过其实了吧。我亲爱的启仁君。”
“行你说,我听着。”
“我夫饱读二十四史,想必应该不会不认识朱厚熜是谁吧?我现在要说的就是……”
“明世宗皇帝朱厚熜,这哪能不认识。怎么我跟他有什么相似之处么?”玄月发此一问,本就没想要他回答,可他却傻愣愣地插了一嘴。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别这么猴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
“明嘉靖年间,时任户部主事海瑞上治安疏于世宗曰:「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凡民生利病,一有所不宜,将有所不称其任。」而我今天要说的同样也是这样一个道理。想我历代先祖创业之不易,神武至今,已一百二十五代矣。昔日幕府专权,应仁之乱,战国纷争,烽烟四起,恍如昨日事般历历在目。而在一百二十三年前,正是在你我脚下这片曾经被称为‘大奥’的土地上,末代将军庆喜兵败鸟羽、伏见,倒幕军直逼江户,庆喜见大势已去,被迫投降,献江户于我明治先帝。从此先帝一揽大和万权于天子,施行王Z复古、明治维新,终得开创一代盛世。故念皇祖皇宗创业之艰难,身为太阳神后裔的你,则更加应该担负起守护家国天下的重任。戒急用忍,讷言敏行,反事切记谋定而后动。皇祖皇宗在上,江山社稷在前,你怎么可以因为对那李氏公子一厢情愿的信任,便将刀柄受制于他人之手,陷自己于如此被动的一个局面呢?就算你的信任并非是一厢情愿,可你却怎么能够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这样放任于他与东宫属臣私下来往呢?”
“耀之是生意人,为了生意上的事,提前与即将上任建设大臣的小泉议员见上一面,于情于理,都是应当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唔,呕……”正当此时,她忽然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怎么了?胃里不舒服么。”
“没事,我这是孕早期的正常反应……我们还是接着把李氏的事给议个清楚吧。”
“还议个什么啊,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待会我就派尤妮斯去找耀之,约他明天中午见面,好好敲他一敲。来,你先靠着枕头半躺着休息一会,我这就去帮你拿柠檬跟酸梅汁来缓一缓。”
“嗯……你去吧。”
启仁并没有离开多久。大约也就三分钟的时间过后,他便推着个上菜的小餐车回来了。
他将餐车推至床边,用脚将固定轮子的机关放下,将餐车固定在了那里,伸手从盘子里拿起了那块刚切的新鲜柠檬递给了她:
“来,自己拿着闻一闻。你那边先闻着,我这边帮你尝尝看这酸梅汁够不够酸,顺便替你试试毒。”
“柠檬可以现切,这酸梅汁可不像是三五分钟就能做出来的东西哦?”
“呵,瞧姐姐这话说的。”他笑了笑道,“怎么说姐姐你也不是头胎了,这我还能不有点准备啊?我这段日子就防着你难受想吐,所以把该准备的全都给准备好了。你看,我这不光有柠檬跟酸梅汁,还有开胃的酸奶,还有水果沙拉……你看,这东西太多了,我都说不上来的。等待会我再帮你按摩按摩你手上的内关穴,这样你就不会再这么难受想吐了。”
“你这柠檬好像不怎么酸啊,亲爱的。”
“叫你闻闻怎还吃上了呢……”
“就许你喝我的酸梅汁,倒不许我吃你一口柠檬啦?真小气。”
“要是小气就不给你准备这么多好吃的好喝的了,我早自己一个人偷着把它们全给消灭了。”
“哼,你倒是敢。”
说话这工夫,他已剥好了半个橙子,并撕下其中一瓣橙肉,去掉籽籽跟果皮后喂给了她:
“来,张嘴。飞机来咯~”
“不要这样,我要你嘴对嘴喂我。”正当橙肉就当送进她嘴里的时候,她却忽然向后一躲道。
“欸……”启仁愣了半秒,“可是就这样喂不是也挺好的么?”
“不肯?怎么你嫌弃我啊?”
“哪有的事。好,嘴对嘴喂就嘴对嘴喂。”
“唔,嗯嗯嗯……好吃是好吃,不过你这橙子太甜啦,甜的就像那蜂蜜似的。”
“真的假的。”说着,他自己也尝了一瓣,“骗人,明明就是很一般的甜度嘛。”
“那就是我夫君嘴甜。”她笑着挽住他的脖子说。
“好你的,居然敢戏弄于我。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完,启仁抓住她两只手腕,似猛虎扑食般将她扑倒在了床榻之上。
“羊儿”虽看似柔弱可欺,可亲王刚一松开她一只手腕,伸出手来,正要抚摸她的脸颊,却连摸都还摸着的时候,却一不留神就让她给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老虎尾巴”——
“呃!”
启殿虎躯一震。可还没等他先开口,身下的羊儿却先开口讥笑他道:
“想不到就连英物如我夫君这般的大英雄,竟有会有害怕被人给抓住的小辫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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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调皮啊你。好了,闹够了就快放开我吧。”
“我不,除非你求我。”
“只听有人下跪求人的,还没听有人把别人扑倒了求人的……好吧,我求你了。我的陆女侠,你就‘高抬贵手’,把我给放了吧。”
“把我另一只手松开,我就放了你。”
“你能保证,我松开你另一只手后你不同时用两只手对付我么?”
“那你要信不过我,咱俩就一直这样僵持着咯,反正我是无所谓。”
“怕了你了,我松……我松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好了,你自己起身吧,下次可不许突然袭击我了。我这肚子里可怀着小宝宝呢,像你这样突然扑过来要是压着小宝宝那可怎么办。”
“纠正,我是先扑倒的你,然后才……”
“那也不行。总之像这种危险的动作以后都不要再做,否则下次再让我抓住你,我可就不会再放你了。”
“遵命。来,再吃一块水果。”
……
第三十三章:「危」
同一时刻。正如启仁所猜想的那样,直到现在,李氏公子的航班才终于抵达了成田机场。
晨星之子就是晨星之子,那份如启明星般耀眼的气度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百年或数百年內,都很难有任何一名发明家能够取得像他在商界那样的成功;亦不会有任何一位商人能够取得像他在演艺界中那般至高无上的教父地位;更不会有任何一个艺人,能够达到他在以上两个不同领域中的成就和高度。
只可惜啊……这么优秀的一个人,血管里所流淌的,怎的偏就是高丽王族的血液呢。不过凡事有利亦有弊,很多事情原也不是这么绝对的;他虽出身高丽王族,但却只不过是个旁系后裔;其父“李稷”昔日年轻时,甚至落魄到了流落街头的地步,幸得同族接济钱财,才得以出国留学柏林,后与外邦女私定终身,更险于私奔中途命丧他乡。说起来,李公子虽是独子但却并非完全意义上的“独子”,只不过他前头两个哥哥全都没等降生便已提前夭亡。因此他这才变成了李氏的独子,同时亦是唯一的继承人。
而关于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便说来话长了……
……
记得那还是在四十多年以前……
那一天,李稷先生与Gudrum小姐一路从陆路搭火车逃到汉堡,就在他们刚搭乘上汉堡港中停靠的一艘邮轮准备私奔到北美时。船刚一出港,还没等开没进黑尔戈兰湾,中途便被其父派遣的水警巡逻船给拦截了下来。Gudrum被带回柏林,在家中关了禁闭。而李稷则没有她那么好命,鹰犬们二话没说,便把他抓进了地下监狱中严刑拷打。在那个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柏林秘密监狱的“太保”们对他是三天一小审,五天一大审,那里的各种刑具,他是一个没落全尝了个遍。最后当他被从监狱里放出来时,整个人完全廋脱了形,面色惨白如纸,目光呆滞,身上更是没剩下几块完好的没有伤痕的皮肉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李稷的身子落下了病根。若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早的便把这么大的一个李氏集团的管理权交到了李耀之的手中。
禁足期间,Gudrum发现自己已有身孕,便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母亲,并请求父亲释放恋人。然而她的请求却并未得到同意,相反却换来了父亲的震怒与一记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挨到的耳光。并且就在当晚,仆人前来告知李稷已“病死”在监狱之中,劝其早日前往医院打掉孩子。Gudrum坚决不从,并以自戕的方式向众人表达了自己对李稷的真心……无奈,其父只好令仆人收走了她房中所有的“危险物品”,并且将柜床桌椅的边角全都用棉被给包裹了起来。在那以后,她便连着好几天不吃不喝,就连仆人劝她“哪怕为肚子里的孩子想,小姐也好歹吃一点东西”她也不听,明言若不释放李稷,便以死殉情。
就这么着,李稷才终于被从监狱里给放了出来。而在这之后不到四年的时间里,Gudrum竟连着流产了两个孩子。一直到1957年的秋天,她年近三十岁时,幸得上天眷顾,才终于得以平安生下了自己一生当中第一个孩子。
1968年,李稷借为亡兄奔丧,并归国继承侯爵之位的机会,以刚满周岁的幼子为质,欲携妻子Gudrum归国。然而还没等他们登上飞机,岳丈便识破李稷的“狸猫换太子”之计,发现质子为假,急忙派人前往机场拦人。李氏夫妇无奈,只得对父妥协,将真正的儿子作为人质留在了欧洲。
然而他们这一走,便是整整三十年……并且从那以后,李氏夫妇都再未踏足柏林半步。
同样是李氏夫妇所生的孩子,一个从小跟在父母身边,享尽万般宠爱;一个则是作为人质留在了柏林,自小受尽冷眼。
不过李稷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要把长子从柏林接回大阪来抚养,只是当等到李氏集团越做越大,等到他有实力与柏林的岳父进行相对平等的“谈判”时。却被告知了孩子早在好几年前便已离家出走,虽经多方寻找,却仍至今未归的消息。而在那一年,不到十岁的李耀之却已是神童之名响彻天下,风光无限。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在那风光的背后他所付出的究竟是多少。为人三十年,近一万一千天里,除了用于睡觉和吃喝拉撒的时间以外,他其它大部分的时间全部用于了工作、或正在工作的路上。而这三十年来他用于休闲和逸乐的时间,全部加起来也只不过只有不到三十天而已;换言之,几乎每一年当中,他才只给自己放那么一天的假。。
李氏的天,不是被别人而就是被他给一手擎起来的。倘使李氏无耀之,则即无今日之李氏;倘使大和无李氏,则科技发展至少倒退十年。
倘若李氏公子不是具有这样一种举足轻重的地位的话,当年他想无视双亲反对,一意迎娶艺人出身的明菜小姐入门,那简直就是一个字——“难”。
难如踏地而起,登上九重青天;宝刀出鞘,绝平泰山之棱;以身投江,断阻千里之流;信手扇风,吹息万丈烈焰。
俗话“不同高度的人的眼睛所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这句话说的可真一点也没错。明菜小姐,那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女神跟梦中情人啊;对于她成千上万的“信徒”们来说,如果能够娶到自己先帝“信仰”,他们或许真的像一些猎奇漫画中所言的那般:甘愿付出一切,甚至于是自己的生命。
但对于大财阀,尤其是贵族出身的财阀,在他们的思维里艺人则往往都是凭借着姣好的面容来取悦观众,进而拍摄广告推动产品销售,再者举办几场演唱会发售几张专辑,帮助娱乐公司赚钱的员工——也就是所谓的打工仔。然而职业并无贵贱,只要是能带给公司利益,能为老板赚钱的员工,那都是好员工。令李侯爵与侯爵夫人所不能容忍的:是李耀之身为李氏集团的首席执行官,没事自己穿上戏服假扮成“员工”娱乐娱乐就算了,却竟敢真的娶了一个身份地位与他都极不相称的“小员工”来做自己家的儿媳。——可是容忍不了却又怎么样呢,他说娶不还是娶了么。
他今年三十一岁。然而这三十年来,他却似乎从未听取过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的意见,仿佛他永远都是正确的,是不会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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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亲王便要与他一见,就他私下里擅会东宫派系议员的事问个明白。这一次,他又该如何“诡辩”,才能颠倒是非,将本已做错的事变成正确呢?
……
第三十四章:「门庭若市」
“果汁还是罐装咖啡?”他这样对客厅的客人说着,同时打开了摆放在厨房中的冰箱上格的冰箱门。
“普通的水就可以了。”
“这样的话真的可以吗?叫别人看见,显得好像我很小气似的,被说教了两句,就连冰箱里的饮料都不肯拿出来给客人喝了。”
“都是一家人干嘛还这么客套,再说这也没别人了啊。”
“还没有问你呢,大周末的跑来找我……该不会就只是为了要教我怎么叠衣服,顺便调侃我几句这么简单吧?”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
“每个星期我难得有一天半的假期……所以如果你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请的话,那就请恕我不能陪你闲聊了,琉璃。”
“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不行吗?”
“呼……我病了么,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看你都鼻塞了。”
“鼻塞怎么了,我就只是单纯的小感冒而已,又还没要死要活的呢……你好像犯不着这就大老远的跑来了吧?”
“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那我可就走了啊?”她指了指门的方向说。
“走就走呗,光说不迈腿怎的还指望我帮你开门么?”
“你呀。”
“好啦,开个玩笑罢,琉璃你千万别当真。这是我刚才在冰箱里拿出来的果汁,拿着在回去的路上喝吧。”
“谢谢。不过不是我说你,新一你的工作既然是艺人,为了爱护自己的嗓子,平时还是少喝一点冷饮吧。”
“好啦好啦,快走吧,我可要回去睡回笼觉了。”他边说着,边把手放到了门把上。只等琉璃换好鞋子,便开门送她离开。
“别催我。”
琉璃系好鞋带,直起身,新一也同时在这个时候帮她打开了门。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此刻门外竟正站着一位抬手打算敲门的女人,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伊达不久前新交往的女朋友:中山忍小姐。
“不好意思,没有撞伤吧?”
“没。”她背着手,笑着对恋人说,“就在伊达君刚刚开门的瞬间,我很灵敏的向后躲开了。”
“哈……这就是十九岁年轻人的反应吗,那可还真是万幸呢。”
她看了看站在恋人身旁的那个陌生女人,笑着指了指客厅里的沙发道:“伊达君,不打算邀请我进去坐一会么?”
“当然,快请进。”
一旁的琉璃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堂弟一眼,接着便要离开了。看样子她还没有读书读到脑子“傻”掉的地步。
“哎,这位姐姐别着急着走啊。”
小忍刚弯腰换好拖鞋,见那琉璃要走,站都还没站起来便急忙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那感觉,就像是过马路时拽住大人手的小孩子一样。
“伊达君,为什么你不向我介绍介绍你的这位朋友呢?我可是最喜欢结识新朋友了~”她笑着说。
“她其实……”
“这位姐姐是你新招的助理么?”
“忘了跟你介绍,我的名字叫琉璃,是这边这位伊达君的……嗯,他的好朋友。”
琉璃本不想欺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看着眼前这位堂弟媳的年龄似乎有点小的样子,便不想整出类似于见家长这种会让她感觉到尴尬的气氛来了。
“那个,你们先聊,我就不留在这打扰你们了。拜~”她边说着,边绕开小忍小姐走了出去,并微笑着为他们关上了门。
……
“请随意些,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那什么……你先坐,我去冰箱帮你拿一罐饮料。”
虽然他嘴巴上说着叫别人随意一些,可是比起前来做客的小忍小姐,身为主人的伊达却好像更加拘谨呢。
瞧他,走个路都还能不小心踢到桌脚。明明很疼,却还要硬装出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那个……你的脚没事吧伊达君?”
显然,她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很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不过这很合理,毕竟是刚刚恋爱第一个月的恋人,任谁都会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对方的身上的。
况且……刚才他的脚指头踢到桌子时所发出的动静也不小。
“没事没事,我可是很强壮的。”他忍着脚上的疼痛,从厨房拿完饮料走了回来,并将咖啡递给了她:“抱歉,自作主张帮你拿了咖啡,因为你上次说喜欢喝的缘故,所以就没有问你想不想要其它的饮料。希望你会像上次一样喜欢咖啡独特的苦中带甜的味道。”
“伊达君这是哪的话。”她接过饮料,道:“客人到主人家做客,哪里还有挑三拣四的道理。”
“需要我帮你打开它么?”
“不用啦,我自己能打开拉环,你看,这不就打开了么。”
“那倒是我小瞧你了。”
“对了伊达君,刚才那位琉璃小姐……你们认识有多久了?她是伊达君你在艺大时的同学吗。”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她呀,她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堂姐,那个东帝大毕业的性格无趣的化学女博士啊。”
“是堂姐么!哦,我可真是的,刚才居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其实仔细一看你们长得的确是有几分相似呢,不过她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吧,一点也不像比伊达君你年长了有八岁的样子。”
“可能因为她长了一副童颜的缘故吧……讲真我也没觉得她这些年来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毕竟我也没觉得我跟高中时的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伊达君也真是的,刚才也不介绍堂姐跟我认识认识,就这样让堂姐走了……第一次见面,我居然都没有正式跟她打一个招呼,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我想她不会介意的。不过既然你这么在意的话,那过几天你也把你的姐姐介绍给我认识,然后我也失礼一次好了。”
“额……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啦,你的小脑袋都在想什么呢我的小忍。说说吧,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你该不会也跟我堂姐一样,专程跑来就只为了数落我一顿吧。”
她低头一笑,转身从旁边背包里取出一盒包装好的便当,双手递向伊达道:“听说你得了重感冒在家里休息没有上班,我怕你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上午拍完广告,就立即向公司请了半天假坐车赶回来了。呐,这是我在外面便利店里买的便当……虽然不是我亲手做的,但是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希望伊达君你千万不要嫌弃。”
“看上去好像不便宜。”他看了看盒子上的价格标签,道。
小忍这时又从背包里取出了另一盒同样款式的便当。伊达笑了笑,接着又说:“两盒么?不过既然是午餐的话,两盒我应该也是可以吃得下的。”
“那个……这个是……”她本想告诉他这另外一盒便当是给自己买的,但既听见他都这么说了,便只好笑着把自己的那一份也放到了恋人的面前:“你真聪明,我就知道一盒便当伊达君你肯定不够吃,所以就多买了一份。”
“真的吗,可是我看你刚才的眼神……原本的事实好像并不是你现在所说的这样哦?”
“我的眼神……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因为在我刚才说出我能吃完两盒便当的时候你很惊讶的楞了一下……很明显,这盒便当你原本应该是给自己买的。”
“没关系的,伊达君把我的这份也一起都给吃掉吧!多吃一点,病才能好的更快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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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
伊达说完这话,一旁小忍的肚子却忽然咕咕叫了叫。
她霎时将脸转向了一旁,借以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
“你看,明明就有关系不是么。”他笑了笑说,“好啦~便当呢我就收下了。不过我的冰箱里还有一些杯面,不如我去帮你烧水泡一杯来先解解饿吧?”
“嗯……”
她抿着嘴,害羞的点了点头。
伊达笑着拉过她的手,道:“小忍,来,跟我一起到厨房来挑选想要什么口味的杯面吧。”
“咚,咚咚——”
正是说话这工夫,他家的门便再一次被人给敲响了。
……
第三十五章:「一度很尴尬」
“不好意思,我先去开一下门。”伊达松开她的手道。
“没关系,我跟你一起去。”
“欸?开个门而已还用得着两个人一起去的么。”伊达一脸不解地说。
“可我就是想一直跟着你嘛。”她笑着说道,同时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伊达的左臂。
一副无论别人说什么也不肯撒手的样子。
“别着急着开门啊伊达君,你开门之前都不先从门镜里看清楚外面的人都的吗?”
就在伊达准备开门的同时,一旁的小忍小姐忽然制止他道。
“我想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吧……毕竟我们这的警卫都挺严的,平日别说是上楼了,就连进住宅区的围墙都一定要出示身份证明登记才可以。”
“还是看清楚好,怎么说不久前蒲池小姐不就才刚遭遇过绑架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些好。”看样子前段日子发生的绑架事件可把这位年轻的小姑娘给吓得够呛,尽管当时被绑架的人并不是她,可越是当危险有可能会发生却又还未发生的时候,才越会让人感觉到恐惧不是么。
而伊达不以为意笑了笑,边说边开门道:“我要是再不开门,别人可就该走了。”
“嗨,中午好,伊达桑。”
“中午好。”
“真不好意思,没有提前通知就突然跑来了,没有打扰到你午休吧?”
“没事,反正你也不是一个人跑来打扰我的人。来,我来跟你介绍一下我的……”伊达说着,回过头却发现女朋友早已没了影。“好家伙,一眨眼工夫人哪去了。”
“伊达桑要向我介绍谁呀?”幸子笑着问,“这除了我们,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人了嘛。”
“哎,哎呀,哎呀呀……难道是我发烧把脑子给烧出幻觉来了吗?可是刚刚,刚刚明明就在这挽着我的胳膊的,欸?幻觉,真的是幻觉吗?”
他挠着头,撇下幸子,自顾自地一脸不可思议地走回到了沙发旁,指着茶几上的便当盒说:“不,绝对不是幻觉,桌子上的便当都还在呢。”
“虽然不是很懂你在说些什么,但是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她捂嘴一笑道。
“有意思?”伊达白了她一眼道:“你当这是变魔术呢。这么大一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你居然还说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的啊。”她边说着,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伊达桑口口声声说这屋子里还有别的人,而我却连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难道还不够有意思的吗?”
“有意思或者没意思的,现在似乎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这么大一个人不见了,我说什么也得到处找找。你先坐,我这就在屋子里到处去找找看。”
此人为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说一句是一句。言出必行,一诺千金。
他既说要去找,就一定会去的。
“人呢,哪去了?”他怀着这样一种好奇,一路从客厅找到了卧室。
“不会真的烧出幻觉来了吧……可如果是这样桌子上的便当又该怎么解释呢。难道是我自己梦游的时候下楼去买回来的么?”
伊达自言自语着,不知是感冒还没好全,还是昨晚没有睡好,此刻心中忽然袭来一阵倦意。
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些,他边想着不如用凉水洗把脸,边就开门走进了卧室的洗手间。也就在他刚打开水龙头,用手舀了一舀水洗了把脸,抬头看镜子的时候,镜中却忽然出现了好像惊悚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你在干什么?小忍。”他看着镜子里戴着妖怪面具的女朋友说。
“没有吓到你么。”
“我为什么会被狐狸的面具的吓到啊。再说你衣服都没换,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你了。”他笑着说。
“讨厌……还以为能够吓你一跳呢。”
“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去开门吗,怎么一眨眼工夫就跑这来了。”
“外面那是蒲池小姐吗?”
“是她没错,话说你不打算出去跟前辈打个招呼什么的吗?”
“才不要。三个人的社交场景是最让人尴尬的了,我还是就待在这听听看你们会聊些什么好了。”
“我们两个才是恋人关系,只要你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人不就是她了么?”
“是吗,虽然我也这样认为……可是最近我却在杂志上看到很多有关于伊达君跟蒲池小姐都绯闻呢。杂志上说你们不光是艺大的同学,而且还早就在一起发展地下恋情了,正因这样……上次蒲池小姐被绑架的时候,伊达君你才能够这么及时的出现在现场救了蒲池小姐。”
“这都是些什么三流杂志上胡编乱造的东西啊,它们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一点吧……话说,莫非你正是因为这些杂志上子虚乌有的绯闻,所以今天才来找我的吗?”
“我知道,因为这种事情就屁颠颠地跑来找你,总好像显得我有些小气。可我要是找都不来找你,问都不问一句的话……那不就显得我不在乎你了吗?”
“嗯,说的也是。那好吧,你就待在这听着,我现在就出去向你证明我跟蒲池小姐之间根本没有什么。”
……
客厅。
“回来啦?”幸子放下刚喝了一口的白开水,微笑着问道:“怎么样,找着什么了吗。”
“找没找着的都不是很重要了。”伊达在离她稍远的位置坐下,打开桌子上的便当,抿了抿嘴道:“说说吧,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我们两个人之间还能有什么事,这不前些日子我去米兰旅游了吗,逛商店的时候见着一小物件挺适合你的,就顺道帮你给买回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腰包里将礼物给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被装在小盒子里的东西,这么小一个盒子里面所装的肯定不会是手表或者钢笔墨镜一类的东西。因为根本就装不下。
有可能的,大概率是限量款的打火机或者钥匙扣跟香水瓶子一类的。
毕竟她刚才也说了,那是一个“小物件”。
“呐,Prada最新款的男士香水。”
“香水?”
“是啊,希望你喜欢。my friend。”
“my friend?是朋友的意思么。”他放下筷子,闻了闻自己T恤上的味道说:“送香水给我,是暗示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需要靠它来掩盖么?”
“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幸子急忙解释道。
伊达接过香水放到桌上,重新拿起平放在便当盒上的筷子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用过香水;以前用不着,以后应该也不会需要用。”
“不试着尝试一下新的东西,伊达桑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就一定不会喜欢上它呢?”
“真难为你出去看一趟球赛还能想着给我带件礼物回来,我没有收集玩具的癖好,故而家里也没什么珍贵的东西好送给你当回礼的,干脆我就请你喝一罐果汁吧?”
“谢谢,不过我不喜欢果汁的甜味。你这有罐装咖啡么?”
“你倒真不客气。好,稍坐,我这就去帮你拿。”
“大家都这么熟了,还这么客套干嘛,你继续吃你的便当,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厨房,冰箱,上层。”
就在幸子刚进厨房,准备要打开冰箱门的时候。小忍小姐却不知什么时候从伊达的卧室里溜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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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她便抢先一步在他的耳朵旁边说到:“你这房子太大了,待在卧室里我根本就听不清楚你们聊了些什么。”
“所以你想怎样……”伊达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要不我就躲你们沙发后面吧?”她压低着声音说。
伊达愣了半秒,随即苦笑着说道:“干嘛呀,这么大人了还玩躲猫猫,到底你是我女朋友还是她是我女朋友啊。好躲不躲还偏要在躲沙发后边,被人发现了多尴尬呀。”
……
第三十六章:「幸子小姐的告白」
“不是说想喝咖啡么,怎么拿着罐啤酒回来了?”伊达放下手中的筷子,微笑着对从厨房回来的幸子道。
打幸子入门伊始,他每次在与之交谈之时,都会放下手中一次性的竹筷。看样子他虽然只跟在李公子身边做了不到三个月的助理,却也学到了不少的虚礼呢。
“我才要问你呢,你家的冰箱里为什么会有啤酒啊?”她说着,同时打开了啤酒的拉环。
也正是在她即将要喝的时候,伊达忽然制止她道:
“话说……你确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可以喝酒么?”
“没事的,我的伤口拆线都快有一个月了。小喝两口没关系的。”
“这样么。”他说,“不过看外表真的看不出来……像你这样长相甜美的人,居然也会对酒精饮料感兴趣呢。”
“诶,怎么我看起来很像是乖乖女类型的女人么?真是的,伊达桑你不也是外表爽朗,冰箱里却放了好几罐啤酒的男人吗,所以说长相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根本就是靠不住的嘛。”
“你这都还没喝呢,怎么说话就好像有几分醉意了呢……再说了,我买啤酒根本就不是为了要喝它们,而是拿来做菜用的。”伊达笑了笑说。
“做菜,啤酒也可以做菜么?”
“一听蒲池小姐你在家就不常下厨,平日里想必不是在公司吃食堂就是上酒店吃大餐吧?”伊达说,“其实啤酒做菜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值得稀奇的嘛,毕竟可乐都可以用来做鸡翅不是么。不过没关系,你喜欢喝就喝吧,反正我做一次菜也用不着这么多啤酒,等下次需要了我再下楼去买就是了。”
“真是不好意思呢……”幸子咬了咬嘴唇,问:“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伊达桑是今天就要用它们烹饪,还是明天或者更晚的时候呢?”
“问这个干嘛,想蹭饭啊。”
他倒真直接,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一点也不隐藏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他自己不觉得尴尬,倒弄得幸子又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的。”幸子回答,“我并不只是单纯的想要蹭饭而已。其实我就是有点好奇,这个啤酒,它到底要这么用来做菜呢?是用来调味,还是其它什么吗。不过如果伊达桑不介意的话……今晚我是否可以留下来吃顿便饭呢?虽然我不像大厨会做什么大餐,但是帮忙在厨房打打下手我还是可以的。”
“为什么突然提出想要留下来吃晚饭啊,现在明明才刚刚中午而已啊。你是打算从现在开始一直在这待到晚上,还是中途离开了又在回来呀?而且无论前者还是后者感觉都好像很奇怪的样子欸。”
只见她仰起脖子,猛地喝了一大口啤酒,借着酒精的力量,笑着说道:
“今天是我的休息日,所以就算一直待到晚饭时间也没有关系的哦。”
“欸!?这,这是……李先生主持的人类观察节目的新的整人企划吗,摄像头在什么地方?”
显然他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更不敢相信现在眼前所发生的。
他所听到和看到的,是眼前这个名叫幸子的女人一反常态的奇怪举止。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幸子一直到初恋情人死去后的第六个年头,才终于敢鼓起勇气再去喜欢另外一个人的内心的苦楚。他当然不会懂的。
或许他能够懂得幸子小姐话中的暗示,毕竟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要连这都不懂那不就成傻瓜了吗?可是,虽然他懂得她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但他始终还是无法懂得这个女人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吸引到她了?伊达不禁这样想到,难道就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上次救了她的命而已么。
可如果真是那样,这种喜欢到底是一种感激还是……
再者说了,自己都已经有女朋友了不是么——而且她还就藏在自己现在坐着的沙发的后边。这种时候,胡乱接话可是要不得的。或许也正因如此,伊达刚刚才会在那种情况下说出“这是不是整人企划”之类的话来掩饰双方的尴尬啊。而此时的幸子,不知是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还是别的,脸渐渐的就红了起来。
伊达倒也是“不怕死”,当场便指着她的脸说:
“怎么才喝了不到一罐啤酒你的脸就红了,我看你还是不要再喝了吧。要是再喝下去,就你这酒量跟身体可真是让人放心不下来呢。”
适才她没喝就已有了三分醉意,此刻喝了酒,整个人的状态便更是醉醺醺的了。
幸子揉了揉眼睛,半醉半醒道:“抱歉……我以前从来也没喝过酒……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居然会这么差。让你见笑了,伊达桑~”在叫他名字时,她竟还有意无意的拖了一个长音。这种语气,实在是有些“友达以上”的感觉了。
“没喝过你还敢喝,你这胆子可真大啊。”
“因为啊~我总是想要尝试看一些新的,以前从来没有试过的东西啊。”
“危险的,有可能会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还是就尽可能的不要去尝试了。如果感到头晕的话就躺下来休息一会吧,只是一罐啤酒而已,相信用不了多久酒劲就会消失了。”
“如果喝醉的感觉……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消失的话……那么美好的回忆是否也一样呢?”幸子抱着沙发上的靠枕,像着与他的位置所相反的地方侧身躺了下来,忧郁的说道:“那些我所珍惜的一切,他的脸,在我的脑海里……最后也都会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吗?”
“虽然我没有听过你的歌,不过从你刚才所说的话来看,你应该是一个感情很丰富,很多愁善感的人吧?所以我猜想你的歌是否都是以情歌偏多的呢。”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歌!”说着,她抡起枕头,半重半轻地在伊达的身上砸了一下。“是觉得我的唱功不好,还是嫌我的声音不好听啊?”好家伙,看样子她是真的有些醉了呢。
“好好好,以后有时间我会尝试听一下的。所以拜托请你不要再用枕头打人了好不好。”
“打疼你了么?”她坐起身,笑着,半睁着眼问。“不过像你这样的男人,挨打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
“我为什么就活该挨打呀?我又没干过什么坑蒙拐骗的坏事。”
“嗯~唔……”幸子将脸埋在了枕头里,小小酝酿了几秒后抬起头说道:“如果一个boy明明知道别人喜欢他,却还总是装出一副傻傻不知情的样子,既不答应,也不拒绝。那你说,那个boy他是不是挺过分的?”
“boy,是指我么?”
“怎么还明知故问呀。”
“所以你到底醉了还是没醉啊?说醉了又好像脑袋很清醒样子,虽没醉的话……这些也不像是没醉时候的你能够说出来的话啊。”
“简简单单给我一个了断吧,请你告诉我,你……认识我这么久,到底对我有没有过超越于友情的感觉呢?”明明是告白的一方,可是她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住了他。而作为被告白的一方,他,却目光闪躲了起来。
伊达抿了抿嘴,放下筷子,并盖上了便当盒的盖子。站起身,向她微鞠了一躬道:
“承蒙抬爱,不过实在抱歉……我,我已经有正在交往的女朋友了。老实说,其实我一直都拿你当哥们的。”
“欸?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么?”
听到他这样说,幸子仿佛忽然醒了几分酒似的,当即拍手称贺道:“哈哈哈,那可是真是要祝贺你成功摆脱单身了呢。太好了,这样子的话我们这周围的人就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不谈恋爱的工作狂了呢。”看她笑的这么开心,就好像她真的没有听见伊达说把她当哥们的那句话似乎。
“不至于吧,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人也跟你一样没有对象的啦。”不管怎么说,这句话都很像是在嘲讽别人没有对象呢。
“骗你干什么,就连比我小半岁的有希子最近都好像有正在交往的恋人了,我们公司这几个相互熟悉的艺人里可不就只剩下我一个单身了吗。”
“冈田都谈恋爱了吗?交往的对象是谁呀?”
“那我就不知道了。”幸子说,“我不止问过一次,但她却总是不肯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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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这么神秘吗?就连你这个最好的朋友也不能告诉的那种神秘?这我可就有些好奇了,她的那个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怎么谈个恋爱不告诉经纪人也就算了,居然连对好朋友也要守口如瓶的吗?”
“不要胡乱猜测啦。”说完,她站起身又道:“唉~真抱歉打扰你这么长时间,我想我现在应该要走了。喝完酒头昏昏的,我还是早点回去躺下醒醒酒吧。”
“这是不是代表你下午不会来蹭饭了?”
“本来想吃你一辈子的,现在看来是没那个福份咯。拜~”
……
第三十七章:「玉陨」
“她已经走了,小忍你可以出来了。”
“你说她有发现我就藏在这吗?”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读心术。不过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我想她八成是没有发现这间房子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吧?”
“真是的,还好我出手够快,不然伊达君现在就是别人的男朋友了。”
“这话说的……其实就算我是单身,我也不可能接受像蒲池小姐刚才那样的告白呀。”伊达说,“讲真的那种告白方式一点也不够温柔跟浪漫不是么。况且我觉得我跟她的性格完全就合不来;两个人勉强能够在一起做朋友就应该很费劲了,如果硬要凑在一对当恋人的话,那岂不是后半生都要像这样相互折磨下去了么。”
“这些话刚才当着蒲池小姐的面,伊达君为何不说呢?说出来,也好让她彻底死心不是。”
“不说这些了。还记得蒲池小姐敲门以前我们正在做什么事情吗?比起谈论一个跟自己生活无关的人,我们还是接着做我们之前正在做的事情,去厨房烧水泡面吧。我可不忍心再听到我的小忍的肚子再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了。”
“嗯,不说她了。越说好像显得我越在意似的,其实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呢?我又不是长的没有她好看,难道还怕她把我的男朋友给抢走了不成。”
“这肯定是当然的啦。”伊达笑着附和她道:“我家小忍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无论外在还是内在,都完全没有一点是比蒲池小姐要差的。”
一时间,二人又重新恢复到了蒲池来之前的气氛当中。
……
喝过酒,加之已有些疲惫的幸子一回到家便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那个男人是否真的有什么所谓的女朋友,她现在已经不是很在意了。毕竟嘛,相不相信的又能怎么着呢,难道还送上门去再给他拒绝一次么?
此刻腰包中的行动电话响起了,她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除了她自己,此刻亦无旁人知晓这通电话到底是谁人打来的。
只知道她接完电话,便掩着面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面朝向了沙发的里侧。并且发脾气似的,随手将电话给扔到了地板上。李氏所制造的行动电话质量虽好,但被这么用力一摔,却也难免有所损坏。她的头昏昏的,甚至略微感到有些想要呕吐。她抑制住这种感觉,起身倒了一杯水喝下,接着便回到卧室里睡了。
大约半个钟头之后,公寓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救护车的声音。幸子虽被窗外的声音吵醒。但却没有理会,更提不起丝毫的好奇和关心,将头往枕头里一埋,便接着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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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外边便渐渐安静了下来,幸子亦渐渐没有了困意。起身,关上窗,并播放了一张最新买回的电影光盘。接着时间大约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她按下遥控器上的暂定键,离开卧室,去冰箱里拿了一些零食。就在她即将要开门回到卧室时,却忽然听见了之前被自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的电话的来电铃声,她本想要在客厅里找找看,顺便就接听起看看又是谁打来的电话,但还没等她迈腿,刚响了没几声的行动电话便没有了动静。看样子,对方已经将电话给挂掉了。
幸子没有太放在心上,转身便回了卧室,接着看起了那部她刚看了一半的电影。
……
同一时刻,李氏娱乐公司大厦。
“不好了,社长!有希子她!”经纪总监门也没敲,便莽莽撞撞的冲进了长户社长的办公室,气喘吁吁的说。平时的她并非是这个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么慌张。有希子,有希子她怎么了,她现在不是在医院吗。”
总监连喘了几口气后说:“出事了,社长。就在刚刚医院打电话来说,自杀未遂刚刚才被抢救回来的有希子小姐她人不见了!”
长户忙站起身,问:“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让你叫她的执行经纪人寸步不离地看护着她的吗。她现在人找到了没有,会不会是跑到医院的天台上去了!”
“没有,从上到下到处都找遍了。这可怎么办啊社长,上个月才刚刚出了幸子小姐被绑架的事情,现在又……”
“马,马上帮我打电话给高木小姐,请她向我转达我想要跟李先生通话的请求。”
“倘若有希子真是一心求死,恐怕现在祸事已经发生,我们才打电话给高木小姐那只怕已经是来不及了。不如赶紧……啊!”总监话刚说到一半,忽的用手一指窗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你。”
“人……刚才窗户外边掉下了个人……”
“看清是谁了吗。”
“没看清,但我想八成就是有希子……”她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
“这个混蛋!”长户一把扯下衣帽架上的外套,望着窗外说,“她,她怎么可以在公司跳楼!”说完,长户披上外套,便急冲冲地离开了办公室。
此刻外边早已乱成一团,看起来公司里并非只有总监一人从大厦中目睹了窗户外边有希子小姐从眼前坠落的瞬间。虽说并非从大厦的任何一个角度都能够“有幸”目睹到这一场面,但那一声惊人的巨响,则不管是从任何一个角度,最后都一定可以听到的。
既听见了声响,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便难免把头探出窗外去一睹究竟了。故而根本用不了几分钟,这件事情就会传遍整个大厦,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人的。长户知道这事瞒不住,便也就不想再做无用的遮掩。既然一时联系不上高木小姐,他只好当即做出决定,由自己来判断此次事件的严重程度,并临机处理一切。
长户的第一条命令便是令人打电话报警跟叫救护车。在他派出公司医护人员下楼进行紧急抢救的同时,同时亦派出公司全体保安人员下楼维持秩序,组成人墙将现场封锁了起来。并且还叫来了共同隶属于大阪李氏集团总部的电视台驻守在娱乐公司的新闻记者跟摄影师们进行了此次事件的独家报道。
最后,长户叫来了几位高管,跟着自己一起上了大厦的天台。
人们在天台的围栏下发现了一张被高跟鞋压着的白色信纸,甚至都不用多想,看起来那大概率便是有希子小姐所留下来的遗书了。
长户拦住想要上前的人,道:“这种东西我们谁也不能够看,我们只能把它交给她的家人。”
长户这样说着,面朝着众人,倒退着走到围栏旁。只见他慢慢蹲下身子,闭着眼睛,面朝着众人,手向后像盲人似的在地上摸索着。终于他摸到了那一只压着遗书的红色高跟鞋,将它挪到一旁。接着将信纸给翻了一个面,把写有文字的一面给朝向了下方,接着才慢慢将它给折叠了起来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
……
随着电视机上对方所控制的角色被击倒,屏幕上显示出红色的“KO!”字样后。坐在地毯上的李公子将手中的游戏手柄一放,背靠着沙发,笑着对身旁的妻子道:“你的游戏技术可真是有待提高了,我的明菜。话说你该不会是在故意让着我吧?”
“我倒想让你,可无奈你根本就不给我让你的机会啊。”明菜瘪了瘪嘴,有些不大高兴地说:“不像某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明知道别人是头回玩还不放点水。讨厌死了。”
“我是很想让你啦。”他说,“不过你这么聪明,学东西这么快,我真怕我让着让着你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让输了。你知道,我可是最不喜欢输的了。”
“难道先生就真的没有在任何竞技类比赛中输给过别人,哪怕一次也没有吗?”
“没有,不管以前还是以后,我的败绩都永远是零。想要赢我,就一定要比我更有天赋,同时也付出更多汗水才可以。”
“总是不赢,不想玩了。不如我们来看电视吧?”
“下午两点多,能有什么节目好看的,还是不要看电视了吧。”
“说的也是,午间剧应该早就播完了。那不如我把音响插上,我们来玩唱歌吧?”
“好,听你的,就玩唱歌。”说完这句,李公子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为了不让明菜打开电视后看到有关有希子自杀的新闻而受到刺激,他倒是什么都可以妥协呢。另外看他这架势,似乎不仅仅只是打算瞒她一天,而是想一直瞒下去。直到度过孕早期,她的胎象稳定下来以后。
……
第三十八章:「有希子的遗书」
平成二年六月十六日,下午两点十五分,红极一时的偶像歌手冈田有希子,本名佐藤佳代,因不明原因,在公寓住所中割腕并释放瓦斯自杀未遂后,于医院逃离,并且最终决定从其所在娱乐公司大厦天台跳楼自杀,年仅二十二岁。
命运这种东西,从哪说起呢。虽然比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多活了不长不短四年的时间,但最终却还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离开了人世。仿佛人的命运早已成为定数,无论是在哪一个平行世界,只要自身的性格与人生轨迹没有出现大的改变,那么就算世界再怎么变化,人们最终便都还是会殊途同归地走上与其它大多数世界中的自己同样路。
就好像沙漏的外观再怎么更改,只要内部结构不变,那么渺小的沙粒终归都还是会从上头慢慢坠落到下头,从天空坠落到地面的。
而假如原本这个世界上中的有希子小姐本不应该这么早的便死去的话,那到底是什么驱使着她做出了这样反常的选择呢……是脑中忽然闪过的电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此刻一代偶像歌手的玉身就这样面部朝下趴在冷冰冰的人行道上。但凡非自然的死亡,其死状都一定是令人难以直视的,尤其是从像这样的摩天大厦的天台上一跃而下后的死状……其血腥与恐怖的指数,则更加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述。
一开始周围的人们或多或少都被这从天而降的黑影与巨响给吓了一跳。但缓过神来后,部分人的猎奇心竟战胜了对死亡的敬畏,纷纷围上前去打量尸体的身份,并且情不自禁地抬头往天空望去。这个人可是从李氏娱乐公司的天台上跳楼死掉的,她的身份一定非同寻常吧?人们这样想着,而周围日常盯梢潜伏的二三流杂志社的狗仔们这时也都拿着照相机挤进了人堆,开始对地上的死者进行拍照。更有甚者,为了想要拍摄更为有卖点的相片,竟试图用脚去把地上已经死掉了的有希子小姐的尸体给翻过来,好让他们能够清楚的拍摄到尸体面部的相片。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这样做的时候,接收到保护现场命令的一楼的安保人员们纷纷冲了出来,将拿着照相机的狗仔队们全部给驱散了开来。
要说这都是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这帮脖子上戴着并不是特别难考、甚至真假尚且不明的记者证,手里拿着照相机的“人”,它们只敢对已经没有了心跳跟呼吸的死者放肆,却不敢跟手拿警棍的李氏集团的安保人员们上去碰一碰。别人拿着棍子一赶它们,它们便就像赶狗一样夹着尾巴逃走了。要不怎么说它们是“狗仔”呢。
公司的医护人员下楼看到有希子玉身周围那些因高空坠落引发的巨大冲击力而导致的头骨破裂后所飞溅出去的白色脑浆后,甚至不用再走近查看她的脉搏与心跳,甚至不需是一个医生都能够断定:
“她已经死了。”
不过即使如此,场面工作还是要做一做的。
她们用戴着白色橡胶手套的手拾起了地上那些人体组织,并放入了不透明的黑色塑料袋里。接着又用白布将有希子的玉身遮盖上。
这些医护人员,全都是李氏集团所拥有的好几家大医院里的业内专业人士。李氏娱乐公司的医务室里一共有两名医生,三名护士,并且她们的人员不固定,通常每隔一个礼拜就要调换一次,并且下一次至少都要等到一年以后才会再次轮到同样的一批人前来值班。而由于公司平时并不常有人生病的缘故,所以这可算得上是个闲差。除非遇到像今天这样的紧急事件,否则平常她们最多都只是给艺人们开开药什么的。跟放假基本没有什么两样。
不久,高木骑摩托赶到,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后从后门进入了公司大厦。
她就像是在准备犯罪的小偷,又或正在与什么人发展着地下恋情的当红艺人一般全副武装。她不光戴了墨镜跟口罩,并且还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来掩饰自己。
她压低着帽沿,用钥匙打开锁住了的社长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如果是李先生的话,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很理所当然的坐到社长的办公椅上去。而高木却不然……她是一个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的人,所以她只会坐到接待客人的沙发上去等待自己要等的人。大约过了不到三分钟,她所要等的人便开门进来了——
从那人的身形来看,他八成就是长户。
长户进到办公室里,转身将门关好,一边从衣服的兜里取出之前在天台上拾到的有希子所留下的遗书,一边朝高木走去。其实他本该在高木到之前便提前达到办公室里来等她才对。而长户之所以迟到了这几分钟,是因为他不久前才刚刚找到可以用来装有希子遗书的信封,当着公司高管们的面将遗书放了进去,并且封好了火漆。
“高木小姐。”他说,“这是我在天台发现的冈田留下的遗书。”
高木面部表情地从他的手中接过信封并放入外套的内袋里。她伸手拿起办公室上那匹栩栩如生的水晶马,握住马身,好似拍惊堂木般用力将底座往桌子上一拍,指着他的鼻子呵斥道:“长户,你们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往往总是等到事情发展到这样一个难以收拾的局面之后,方才想着要向上汇报不可呢!”
长户虽被她的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但却还算能够沉得住气。随即便回答她道:“两个小时前,冈田在公寓割腕并释放瓦斯自杀,好在被公寓的管理员及时发现,紧急送往医院抢救才勉强保住一条命。在那之后公司对此事可以说是高度重视,不光打电话通知了她的家人,还专门派遣其经纪人前往陪伴。但是人一旦铁了心求死,则是其他任何人也无法阻止的。住院观察期间,冈田借口想吃医院楼下店铺的小吃,支开经纪人下楼购买。乘机逃出医院。在这种事情上,公司的处理并没有任何不当之处;至于为什么直到人死了以后才打电话告知高木小姐,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因为想要向总公司求助,而是念及冈田与明菜小姐的友谊,担心这次的事件会刺激到正在孕中的明菜小姐的情绪。所以才想着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告知高木小姐,并征求高木小姐您的意见;这次的事情我们应该这么处理才好?另外李先生那边是否有什么指示呢?”
长户没有说谎。这次的事件捅破天只不过是死了一个艺人“而已”,他还犯不着为了这么点事就惊动高木小姐,甚至于惊动李先生。他怎么说也是个公司的社长,如果事事、处处都要向上级请示,甚至于是求助的话,那么他这个社长也就不用再当了。
长户真正所担心的,与他的主子李先生一样,仅仅只是明菜小姐一人。
人们所在乎的,似乎都只是有希子死后,她今年原定的演唱会、新歌录制、正在拍摄的电视剧、还有广告的通告应该交给谁去做。在乎她死后对公司所造成的负面舆论的影响,和对李夫人……也就是明菜小姐的情绪影响。
而并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究竟为何而死,到底是什么导致她走上了今天这样极端的一条路。
到底……是谁害了她,她那秘密交往中的男朋友又是谁?为何直到她跳楼自杀了的这一天,那个人也始终没有露过面。
经纪人总监不在乎,社长长户不在乎,李先生“影子”高木小姐不在乎……而李先生本人,则更不会在乎这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最终将成为一个谜题,全都随着有希子小姐的死,而最终一起被带进坟墓了吗。
不……
这种事情绝不能够发生。
对!遗书!
那封遗书的内容,一定可以提供什么线索!但讽刺的是,它现在却在一个并不在乎有希子小姐死亡真相的人的手中?
不!
如果他们真的完全不在乎此事的话,那么这封遗书的内容此刻应该早已破天见日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如此处心积虑的封藏在信封里并漆上了火漆,从一个人的手中又转交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
并且如果她要跳楼的话,在医院的天台不就可以跳了吗,为什么要刻意选择所在娱乐公司的大楼?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嫌弃医院的楼层不够高的缘故么?
……
艺人公寓中的幸子早已看完了电影,这时她才终于想起了要去找自己之前丢掉的电话,她捡起客厅地板上电话,看了一眼里面的未接来电。而除了一通未接的来电,她的行动电话里还收到了一条短讯——而那全都来自同一个备注号码:“有希子”。
“有希子之前有打电话来吗?”幸子挠了挠头说。
此时此刻,刚刚喝醉酒睡醒并把自己关这房间里看完一场电影的她,仿佛就像与世隔绝“桃花源中人”一般。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她打开短讯,短讯的内容很短,仅仅只是一句“再见”。
唯一特别的,就是结尾配上的代表笑容的颜文字“?o?”。
幸子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这个家伙,为什么给我发了一条这样的短讯啊。”说完,她向有希子的号码打了一通电话。但是却没有人接听。
幸子这时方感到有些奇怪,她随即换好鞋子,披上一件外套便出了门,准备前去有希子的家中去一探究竟。心里还想着“她到底又在耍什么花样”。
“有希子,开门,是我。”幸子敲了敲她公寓的门,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无奈,她只好背靠着门,抱着胳膊等待了起来。大约过了五秒钟后,她再次拿出手机拨打了一次有希子的号码,但却还是没有人接听。
她一边想着“到底是怎么了”,一边回到家里,打开电视,在客厅的地毯上坐了下来。而就在她换台的时候,却忽然从电视机里听到了“今天下午两点十五分,在李氏娱乐大厦跳楼自杀身亡”一句,不巧的是她换台的时机并不好,新闻主持人刚刚好已经说完了自杀的人的名字。
“李氏娱乐?”幸子自言自语道,“那不是我所在的公司么。”
就在她想到底是谁自杀死掉了的时候,屏幕的下方便滚动出了「当红歌手冈田有希子小姐于今日下午在其公司天台跳楼自杀身亡」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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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猛地站起身,却忽觉头晕目眩,身子向后坐倒在了沙发上。“有……有希子她……她怎么会……怎么可能!明明昨天中午我才见过她的,她还笑着鼓励我要勇敢向喜欢的人表白的,怎么可能……”
她闭上眼睛,试着想要欺骗自己,但声音却越来越哽咽。
她无力地躺下,将头倒在了沙发的扶手上,想要哭却不知怎的哭不出来,只是眼泪不停的在掉。从眼睛,慢慢的流到了耳朵里面。
“我为什么……没有接她的电话……如果我接到了她的电话,是不是她就不会自杀了呢?”幸子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忽然,她流着泪,笑着抽泣着说:“还有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如果我早点对阿真说……比起全日本的英雄,我更想你做我一个人的英雄的话,是否他也就不会死了呢?为什么,为什么我身边的人总是会遭遇不幸。这全部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她感到内疚,自责。尽管她并没有感到内疚跟自责,因为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很多时候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在她看来,似乎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本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但是她却没有。比起有希子纵身一跃时的决心,她更愿意相信只要自己接到她的电话,就一定可以劝说她放弃自杀。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信心。
……
第三十九章:「调查死亡的真相」
李府。
“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有希子的遗书给带回来了。可是我不是很懂,总裁您要这种东西来做什么呢?”
“何必问这么多呢。”
李公子接过她递给自己的装有有希子遗书的信封,将信封平放在了桌案上。一只脚踩在椅子上的同时,弯腰取出了绑在小腿上的匕首。他用刀割开信封,低着头,拆看着有希子所留存在这人世的最后的「遗作」同时,微笑着问对此刻正笔直站立在桌案另一头的高木道:
“除了我跟已经死掉了的有希子小姐,还有第三个人看见过这封遗书里的内容吗?“
高木想了想说:
“除非这封遗书是假的,否则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个人见过它。”
“你认为它有可能是假的吗。”李公子问。
“我并没有那样说。”
高木用饮水机中的纸杯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到了总裁的桌案上,一杯拿在了自己手中。
只见她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抿了一口杯中的水道:
“其实我只不过是小小的打了一个比方。除非它被人调换过,否则除了有希子跟总裁,便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见过它上面的内容。而据我所知遗书是在天台上长户与众多高管们一起发现的,那之后长户并没有离开过人们的视线,并且之后马上就提出要将遗书存放进信封纸里并封上火漆的人也是长户。换言之除非有希子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谋杀,并且杀害她的人就是长户,否则这封遗书便绝对不可能存在被人调换过的可能。而根据公司大楼中的监控录像显示,在有希子登上天台以前,并没有存在任何一个人上去过并且一直待在上面没有离开的情况。而在有希子登上天台,直到她跳楼死掉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上过天台。所以事实很明显,有希子小姐百分之一百是自杀的没错,另外总裁你看,我认识有希子的笔迹,这封遗书上的笔迹与有希子小姐的笔迹可以说是完全吻合。根本不存在伪造的痕迹。如果这样您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不会待会就将它交给我,让我去验一验这上面的指纹吧?如果它真的是被人所伪造的,那这上面便一定只会有伪造者的指纹而不会有冈田有希子小姐自己的指纹。”
“两句话能解释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啰嗦呢?你是不是觉得我有在怀疑长户?”
“总裁有没有在怀疑长户社长我不知道,只是不久之后网络论坛上一定有一小部分人会怀疑总裁就对了。”
“怀疑我,为何?”他明知故问。
高木回答:“因为您具有其他任何艺人都没有的财富跟名望,更加具有别人没有的权势跟地位。所以一旦在您麾下的公司中有女性员工,尤其是像有希子小姐这样年轻美丽的当红艺人出现类似于为情自杀的事件时,哪怕并无证据,且没有任何逻辑的情况下,人们也同样会臆想此事是否跟您有关。其实大多数时候他们甚至自己都并不相信您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而是想要借您的声势去将这件事情的事态尽可能的扩大化,以达到他们想要的营销效果,为其所发售的报纸跟杂志创造热度并借此来换取销量。他们当中九成甚至更多的人其实根本就不在乎有希子的死,更不会因为有希子的死而感到伤心与不适,他们只在乎新闻跟热点。我不知道像那样的媒体,是否还记得在传媒大学里老师所教他们的「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的道德底线」与报道新闻时的最基本规范:一切从新闻的客观事实出发,将最真实的新闻如实的传达给公众,这是每一个新闻人的责任;而绝不能够在新闻中添加任何在得到证实以前的、新闻人的主观猜测。影响公众新闻的正确判断,进行错误的舆论导向。”
“我应该在意,还是不应该吗?”
“如果总裁跟有希子小姐之间并无任何的非工作、非正常的关系往来的话。那么其实总裁大可不必过于在意此事,我们李氏不光具有全大和收视率数一数二的电视台,还跟其它好几家知名电视台都存在的有商业合作。那些个要钱不要命的二流媒体,他们既然想碰,那就让他们来碰个头破血流好了。”说着,她拿过桌子上的有希子的遗书,接着说道:“而且就算有希子小姐跟总裁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正常的感情瓜葛,现在遗书就在我们的手上,我就算待会把它烧了,再重新伪造一封新的都可以。总裁可别忘了,我可是最擅长模仿别人的笔迹的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观看起了那封遗书上的内容。
“呃……这,怎么这就是有希子小姐的遗书么?”一向面瘫的她,当看到遗书上的内容时,脸上竟也忽然浮现出了无比惊讶的神情。
李公子微笑着将遗书从她的手中拿了回来,并重新装进了一旁的信封里又再交还给了她:“很明显这封遗书中想要表达的东西的确没有任何值得研究的价值,我想是否这只是有希子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与我们所开的一个玩笑?”
“玩笑不能吧。”高木很是认真地说,“当看到这封遗书上的内容后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那就是当我们艺人公寓的工作人员在有希子家中的壁橱里发现昏迷中的有希子时,当时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类似于遗书的东西。这很奇怪不是么?为什么第一次自杀时没有留下遗书,而第二次却留下了呢。”
他微微一笑道:“这个问题你可算是问对人了。首先从有希子第一次时不光割了腕,还释放了瓦斯这一点来看,她的确是打从一开始就铁了心想要了结掉自己的生命的。而为什么在她第一次自杀的地方却没有留下遗书呢?废话不多说,关于这点其实我是这样想的:有希子并不是没有留下遗书,而是那封遗书被她藏在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例如她的身上。”
“那第二次自杀时被压在高跟鞋下的这一封遗书又该如何解释呢?”高木问。“况且那种东西如果藏得太过隐蔽,要是直到入土那天都没有能够被发现的话……那岂不是就变得很尴尬了么。我想有希子死前应该也一定想到了这点吧?所以她第二次才会将遗书放在很容易被人给发现的地方,并且用很显眼的红色高跟鞋把它给压在了下面。”
“我以我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高木小姐。人在第一次想要自杀时,情绪往往是极度崩溃跟没有逻辑的,而在第二次决定自杀时,人的脑子便会比第一次冷静下来许多,这时他们往往就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既随时又随地的选择自己的自杀地点跟方式了。他们会提前想好自己死后的一切,并从各种自杀的中选择一条最为稳妥的,而且还会开始挑剔自己自杀的场地。就拿有希子来说吧,她第一次的自杀看似决绝,但却并不「聪明」。因为在割腕之后人并不会在极快速的时间里死去,并且不久周围邻居就会闻见从她家中并未完全封死的窗户里传出的瓦斯味,这也就是为什么有希子会在第一次自杀后及时得救的原因了。而第二次自杀,她的脑子则「清醒」了许多,因为从那样一种高度落下,死亡仅仅就只是在一瞬间的事情。就算有人提前发现异常,只要她一只脚跨出围栏,便也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要是照总裁这样说,那么这封遗书中的内容很大程度上应该就是有希子小姐最后想要跟人们所说的话了。总裁你看这句:「本来我是很向往他的,谁知他最近对我冷淡,我很悲伤。我做这样任性的事,很对不起。」这一句其实还算是很有价值的,至少它从侧面证明了有希子小姐生前的确有可能存在的有秘密交往中的恋人。虽然遗书上并没有直接指出那个人是谁,但我想那个人跟有希子小姐的死一定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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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刚才所说的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所指的就是这个吗?”他问。
“是的没错。”她道,“遗书固然重要,但我认为除了遗书,我们还应该抢先那个家伙一步得到一些其它更为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有希子小姐家中的遗书。尤其是日记一类的东西。”
“好,那麻烦你辛苦一趟,亲自去到她所居住的公寓中去搜寻一番吧。”
“是!这一次我一定会将最有价值的线索给带回来的!”
“等一下,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待会先去医院,在有希子随身的衣物跟鞋子里找一找有没有第二封遗书,之后再去她所居住的公寓里寻找日记;如果办得到的话,记得把她一直以来所使用的行动电话也一起带回来。那可是有希子遗物中跟日记同样重要的一件东西。”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第四十章:「计划通」
于公于私,在有希子的这件事情上,他未免都有些关心过头了。这个人呐,总是这样的一鸣惊人——
要么就对眼前的一切事情都沉默着好似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要么就巴不得不停歇地一次把所有的事全都给做完。
这样的人。这样一个既有着老虎一般凶猛、蜜獾一般的烈脾气、羊驼般莫名其妙,乌鸦般记仇的人……
做起事来,往往就是这么不拘于常理。叫人想猜也猜不透,还反过来被他给戏耍。像这样厉害的人,如果不是伙伴而是敌人的话,那该有多痛快呀?
……
高木刚开车到了半路,随身的行动电话便响了起来。作为李公子的大秘,像行动电话这种奢侈品她可不止拥有一部而已。在工作中,她会将其它所有的手机设置为静音状态,而只留下一部专门用来接听李公子随时有可能打来的电话。现在电话既然响了,那不用想一定是他打来的没错。
高木靠边将车停下。取出摆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粉白色背包里的电话,接听道:“喂,我是高木。”
“你现在已经到什么地方了,高木小姐?”电话那头的人说。
“再有七八分钟就应该到医院了。”高木说,“总裁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
“公司最新研发的胸针型摄像机,你的车上应该有带吗?”
“是,总裁,那个东西我的背包里就有。请问总裁是要我戴着它把医院里的情况给拍摄下来吗?”
“要戴它的人不是你,而是有希子。在取得有希子藏在身上的另一封遗书之前,你所要做的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这枚胸针为有希子戴上。等到有希子葬礼之前,我们再想办法将它给回收回来,届时就可以知道除了我们以外到底还有谁对那另外一封遗书上心了。”
“可要是「那个人」就在跟长户在天台一起发现第一封遗书的高管们之中,那么已知遗书已不在有希子手中的他,还会冒险跑到医院里去找那所谓的第二封遗书吗?况且他就连有没有第二封遗书都不一定知道吧。”
“假设娱乐公司高管们当中有一人就是有希子生前的秘密男友。那么当他听到长户要将遗书交给有希子家人的时候,他的内心一定是极为忐忑与不安的。虽说遗书不会立即当着大家的面而松了一口气,但却还是早晚会被人给打开。所以他一定会想尽了办法,抢在遗书被公之于众前弄清楚那里面是否真的写了有对自己不利的内容。你不是一向最擅长模仿别人的笔迹了么,待会你就抽空,以有希子小姐的语气跟书写习惯伪造一封遗书,等到见到有希子的母亲后就说是代替长户将这封交给她的,等到她看完那封由你伪造的内容平淡如水的遗书过后,你便向她提出将它跟有希子的玉身放到一起,届时连同玉身一起埋入土底。接着你再代替我召集娱乐公司的高管们在会议室里开一个「内部秘密会议」,商讨处理这次事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的同时,并且告诉他们说……总裁——也就是我,在听闻有希子小姐的消息后很是伤心,为了安抚在这次事件中心灵造受到重大伤害的有希子小姐的粉丝们,明日晚间我将在音乐节目的结尾亲自宣读有希子小姐遗书中的内容,并劝说有希子小姐的粉丝们保持冷静,千万不要做出像轻生那样的傻事。我想到时候一定会有什么人按耐不住心中的「寂寞」,跑去当平成纪年以来第一个偷窃遗书的盗贼的。”
“可如果那个人不是我们公司中的员工的话……那总裁您的这一切部署不就都白费了吗?”她一针见血的说。
“这点我当然有想到,”他说,“因此以上的所有部署本来就只是用来对付「家贼」而并非用来猎捕外敌的。况且只要我们能够取得有希子小姐生前所使用的行动电话,借由我们科研所的科技水平,想要恢复那其中的信息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不管那个人是家贼,还是外面哪家的狼崽子,抓住它对于我们来说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好的,总裁刚才所交代的我都记下了。如果再没别的什么事了的话,那我就先挂电话了吧?我现在立即就开始伪造一封新的遗书,并在稍后去到医院以后找机会将摄像用的胸针为有希子小姐戴上。另外多嘴问一句……等拿到遗书、日记,还有行动电话之后……我是先回府上把它们交给总裁,还是先赶往娱乐公司召集高管们开会呢?”
“先回来把日记跟遗书交给我,然后把行动电话送到科研所里去修复,最后再去公司开会。以上就是我为你制定的行动路线。”
虽然已在“神”的身边当了快二十年的助手,但高木却远还没有堕落到失去自己主见与独立思考的那一步。她之所以不嫌啰嗦的多问这一句,其实没别的,就是懒得花心思去猜,同时也给自己再多节约一点时间罢了。
……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卧房里,明菜揉了揉眼睛,坐起身问一旁正在看书的丈夫道。
“醒了吗亲爱的。”他放下书,微笑着转过了头,“怎么样,有梦到我么?”
明菜伸了个懒腰,掀开身上的毯子,扑过去抱住他道,“嗯啊~好久没有睡过像今天这样舒服的午觉了。不过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怎么说呢,关于梦的内容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
“梦都是很奇怪的,有时甚至没有逻辑,常会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如果你做的是美梦的话,那么请尽情把它说出来与我分享;而如果你刚才所做的是噩梦的话,那么请保持沉默,慢慢地在心里把它给忘掉。因为梦这种东西啊,一旦说出了口,加深了印象之后便就很难再忘掉了。”
“我睡了多久?”她再一次问。
“还差三分钟就半个小时了,如果不是你刚才自己醒了的话,那么三分钟后我这个人型闹钟就该发出「老婆,老婆,快起床了」声音来叫醒你了。”
“哈哈哈哈……”她捂嘴一笑,道:“那看来我醒的还有些不合时宜呢。说起这个,我倒想起前些日子我在先生的书房里看过的一本书里的小故事。”
“我的书房里可有藏书三千余卷,你说的是哪一卷中的故事?”
“书的名字我记不大清了……只记得那本书说古时候有一个残忍暴虐的君主,他的身边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妃子。君主平日里非常宠爱这位妃子,但有一日,仅仅只是因为妃子心疼君主操劳国事,想让他多睡一会而没有按时将他叫醒,君主醒来后便直接下令赐死了她……当时第一次看到这一段时,我当真被吓了一跳。先生你说……在这个故事里,到底是那个妃子错了,还是君主做错了呢?”
“要我说他们两个人都错了,同时他们也都没有错。妃子心疼自己的男人本没有错,但错就错在她没有遵守约定按时叫醒睡梦中的王,妃子做错了事,王自然应该惩处,但却不应该杀了她。如此,总归是少了一些圣君该有的仁恕之心,也就难免要落下一个残暴的骂名了。你说是吗,明菜?”
“这我可说不好……先生知道,我脑子笨,想不动这些大事。其实我问这也不为别的,只是为书中那位死去的女人感到伤感罢了。”她的脸上本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说着说着,眼神却慢慢变得有些伤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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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回答,明菜小姐,现在是什么时间。”
“欸?现在吗?”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道:“差两分钟三点一刻。先生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
“不,不是三点一刻。而是平成二年六月十六日的下午三点一刻。”
“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因为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生于昭和四十年七月十三日的你,还有不到二十七天就满二十五岁了,并且再有不到十个月,你就要有自己的第二个孩子了。这样的你,似乎已经不应该再为了故事书中的虚构人物的死而感到伤感了不是么?可是呀,我的小明菜,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希望你永远保持一颗十七岁的心,不愿你变得成熟圆滑起来……也许我所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率性,有时甚至有些任性的你吧。”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先生要说我已经快二十五岁了,不应该再这么幼稚下去了呢。”明菜轻轻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说。
“你猜对了,我原还就是想这么说的。”
“那先生为何才说到一半,就忽然改口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呢。”
“没什么理由,就是忽然说不下去了。如果我仅仅只是作为你的先生,那么我一定会把话说完。但作为丈夫,我却总是狠不下心来对你说这样的重话。因为明菜……「先生」可以是严厉的,但丈夫却不能。”
……
第四十一章:「平淡无奇的一日」
同日,启泰王宫邸。
“好了,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玄月用手轻轻戳了戳刚刚给画落完款,将毫笔放回笔架的启仁的脸。故作出少女般的萌音道:“嘞,我说小启呀,你该不会打算未来一段日子里真就一直待在宫邸里作画写字,其它什么事都不管了吧?”
说完,她顺手将他放在一旁的那一方底部篆刻的有「平成新元」字样的赤金宝印递给了他。
启仁接过了她递给自己的金印,在画纸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说起这宝印,启仁皇帝一生,据记载一共使用过七方玺印,其中在后世知名度最高就是「昭和天下」、「平成新元」、「乾圣天子」、「大和皇帝御玺」、「太上皇帝之宝」这五方玺印。
其中「昭和天下」、「平成新元」这两方赤金打造的宝印,分别是在启仁皇帝少年、青年做皇孙与皇子之时所刻。常用于字画落款。
而除了这五方玺印,另有两方,则是历代皇帝所传承下来的「天皇御玺」、与「大和国玺」。
这两方玺印,则相对前两方“昭和”、“平成”的金印更为正式。常用于圣旨、诏令、上谕等朝廷下发各地的正式文书的盖印。至于那方启仁皇帝暮年内禅归政后使用的「太上皇帝之宝」金印,则常被后世名家赞誉为七方玺印中最为珍贵者。
启殿下盖完印,便将那方平成新元的金印递还给了王妃。背着手,弯腰欣赏起了自己书案上的画作,并对身旁的她说:“怎么了,是因为我闲在家里时间久了,所以开始惹到你讨厌了吗?”
玄月接过金印,并将它放回了专门的盒子里,笑着回答他道:
“我爱你都爱到没有底线跟原则了。要是连我都讨厌你了,这世界上还有喜欢你的人吗?”
“那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误会你了么?”他语气很是平淡地问。“也罢,还是不纠结这些琐事了。”他接着说,“这幅画我画了整整一周,如今终于大功告成,待会你吩咐府人来把它装裱起来,完事就挂那边的墙上。”
“三郎,你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你这是在夸我?好吧,不管你这话里有什么深意,我就权当你是在夸我好了。”说完,启仁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接着又道:“看来我今天画的挺快,你瞧,外面的日头还老高呢。”
按照启仁殿下的吩咐,书房一直以来都是不摆放钟表一类的物件的。并且他在挥毫前所要做的第一件事,通常也都不是磨墨而是摘下手腕上的手表放进书桌的抽屉里并锁上锁。
时间的确宝贵,但很多时候若过分的在意时间,则往往会适得其反。
而在他全心投入,忘我挥毫之时,这间书房里那个唯一知道时间的人,也就是玄月小姐……则就成为这一整座宫邸中最无聊的那个人了。不过好在她并不用每天都陪在他身边看他作画,毕竟除了自己,这座宫邸里不还有几个漂亮女人不是么。越是这种时候,她们便越派得上“大用场”了。
做泰宫的女官,天生就要有这种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的觉悟;什么商场代购啊,照顾孩子啊,收集情报外加顺手杀个人什么的,对她们来说完全就不在话下。像陪在亲王身边看他作两三个小时画这种工作,对她们来说那就更是小意思了。不管怎么说,那总比做刺杀任务时要轻松多了吧?
方才亲王说,外面的太阳还挺高。虽然这本是一句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的话,但出于礼貌,她还是笑着接过了他的话道:“是啊……时间还很早,不知三郎接下来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她说这句话时的语调很轻,轻得给人有些她似乎是故意在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感觉。
想来大概是因为这段日子来亲王殿下每日中午的这个时间都会闲来没事跑到书房里去作画,完事让厨房送来一碟春卷、一条小柴鱼和一小碗蔬菜沙拉,吃完再一壶泡上好的茶水来漱口。一段时间下来,这似乎早已成为了他的习惯,并成为了府上的一种惯例。因此玄月本不想问,因为问了也是白问,甚至于是明知故问。不过以他诡谲的性格来看,通常越是在人以为他接下来会怎么样的时候,他就越有可能会做出改变。正是这样一个无论做什么事都没有规律可寻,永远不会被人预料到“下一步”的家伙,他在不停进步的同时也不断消除着自己身上的不足。绝高的天赋,加上死而复生,永远也不会消逝的近乎于无限的生命……这对于他的对手来说,近乎是一件近乎于无解难题。
就算人总会有失败的那一天,但是“神”又怎么会败呢。
……
忽然他说,“其实我刚才本来想着要去骑马射箭,打打猎什么的。但是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吧,省的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给摔残废了……”
“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很奇怪是吧,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我忽然脑子里会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出现。”
“是挺莫名其妙的……”玄月苦笑了一下,“所以三郎接下来的安排是?”
“简单说吧,今天天气不错,我想跟你一起出去,去到东京都的大街小巷上到处走一走。视察民情也好,微服私访也好,总之我想……”
“骑马怕摔死,出门到处乱跑就不怕被强盗给一刀捅死了么?”玄月倒也不讲情面,立即便搬出了他刚刚的胡言乱语来揶揄他。她这么做的目的,想来大概就是为了让他下次说话之前先想清楚,不要再说出那种莫名其妙的话来惹人发笑。
但启仁听了她的话后,既不怒也不悲的,还是那一副春风得意,笑脸盈盈的样子。“走,去厨房随便吃点,然后就换衣服出门。”他说着便拉过了她要往外走。
二人吃过下午茶,换了一身便装,便一起出了门。作为不是明星,但却比明星还要更加吸人眼球且更加尊贵的皇室,亲王与王妃出门前早已做好了完美的变装,除非自暴身份,否则一准叫人认不出来。有关微服私访时所要做的准备,他们二人早在高丽时就已经有了充足的经验了。
虽然不少民众曾在电视里听到过启仁亲王与纯子妃的玉音,但无奈这两个人可都是擅长变声的“怪物”。
衣服一换,口罩墨镜一戴,再变上一个声。这要是还能被人给认出来,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呢。
……
“那个……不是说要微服私访的吗?为什么我们一直都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呀?”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大概有快半个钟头后,玄月终于忍不住开口对他说到。
好在她的语气还算温和,并且也没有任何阴阳怪气的意味。
“怎么能说是在闲逛呢,”他看了她一眼说,“至少我没有在带你兜圈子,我们一直在往前走不是么。”
“说的好。不过要是三郎能够提前告诉我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的话,那就更好了。”
“还记得昭和五十八年母亲大人生日那天,你我第一次来东京时的时候吗?”
她在回忆了两秒,问:“你说的是你被人用咖啡洗头的那天了吗?”
她并非有意想要揭他六年前的笑料,只不过若要问起那天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那想必就是那天他头发上那股子淡淡的咖啡香了。如果那天把咖啡跟浇花似的浇在他头上的人是自己的话……此刻玄月心里只怕早已乐开了花,指着他的脸大笑着取笑他了。
可是正因为做那件事的人不是她,所以她现在根本一点也没有想要笑的意思;不光笑不出来,甚至于此刻她心里还正在琢磨想要怎么找个机会帮老公报那“一浇之仇”呢。
“可是……”她接着又说,“那次应该不是我们第一次到东京吧。且不说我以前出差的时候总是满世界的到处跑,就拿三郎你说,你可是打小就生在东京的呀。”
“这我当然知道。”
“等一下,我好像明白了,我想刚才大约是我误会你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了。真是抱歉,最近不知怎么的,反应忽然变得迟钝起来了呢。哈哈……我这是老了吗?”
“是啊。”启仁说,“那虽然不是我们分别的第一次,但却是我跟你一起的第一次。就好像有的事情,一个人做总是没意思的,总是要两个人一起,才算得上圆满呢。”
“圆满,”她边说着,脚步也半秒未曾停歇的向前走动着,“你我若能顺心如意,求得圆满,来世就算做对布衣夫妻也无不可啊。”
她不知道小启究竟要领自己上哪去微服私访,也不知道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辇下首善之区的东京到底有什么地方好给他访的。不过既然他有这样一番雅兴,自己也不太好去扫他的兴,权当是陪他饭后在街上散散步,想来也碍不着什么事。
“月儿你看,那就是东京地方裁判所了。”
所谓「地方裁判所」,便是为处理刑事民事案件所设立的第一审法院,而除了受理刑事民事案件以外,其同时也拥有受理行政诉讼案件和不服简易裁判所判决而上诉的民事案件的权力。
地方裁判所审判时一般实行独任制,但对于判处一年以上有期徒刑的案件或对简易裁判所的上诉案件则须由合议庭审理。地方裁判所下有时设分所,分为甲乙两类。甲类分所受理上诉和行政诉讼以外的案件。乙类分所只受理独任法官审理的案件。甲类分所八十一个,乙类分所一百五十九个。
像这样的地方裁判所,在一都(东京都)、一道(北海道,设置四所)、二府(大阪府、京都府)、四十三县都有设置,仅本土就五十所之多。
地方裁判所虽与高等裁判所、大审院,同为代天子行使司法,审凶定罪,惩恶扬善,辩别是非之地,但职责权限却各有不同。像是议员、内阁的大臣,例如前些日子抓起来的金丸父子,便轮不着他们来审。
“地方裁判所,三郎就是要去那里微服私访吗?”玄月问道。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进裁判所里旁听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大约还是在昭和五十九年,雨夜凶魔被抓捕归案之后对吗。”
“三郎记的没错,是在昭和五十九年。可是为什么会想要去那种地方微服私访呢,真正的裁判可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有趣,也没有什么戏剧化的大逆转,无聊不说还不许中途离场。”
“平常没有,但今天可能不一定。因为今日裁判中辩方所邀请到的律师,可是六年前在神奈川鼎鼎有名的武井国选律师。”
“不知道为什么名字里带个「井」的人的名字一传进我的耳朵里我就浑身不舒服起来了呢。”玄月说,“要是我也没有记错的话,六年前雨夜凶魔案中为雨宫的辩护律师也就是这个武井国选律师没错吧?”
国选律师,顾名思义就是不隶属于任何一家私人律师事务所,而是由ZF进行选拔和精挑细选出的,与警察、检察官一同属于朝廷公务员体系的司法工作人员。他们所代表的,一般是大和请不起律师的底层百姓。在被告请不起律师时,通常就会由裁判长指派国选律师为他们进行法律援助,且费用由朝廷支付,不需被告方出一分钱。国选专职律师每年的面试竞争都极为激烈,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通过了司法考试,且具有极高专业水平的精英。
当然,因为国选律师的存在,也常有人故意不请律师,然而对于那种人,裁判长也同样会为他们指派国选律师。不过对于有钱人来说,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还是会更多的偏向于选择私人律师多一些。
“是她没错。”启仁回答。
“这个人我对她印象很深,”她是,“虽然我这辈子一共就只旁听过一次裁判,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六年前武井跟高桥的那一场法庭辩论,是足以让当时在场的任何一位司法工作者都终身铭记的一场极为精彩的强强对决。不过很抱歉,我自始自终就不当自己是一个司法工作者,所以我对此并不感兴趣。”
“那你还说自己对她印象很深,你这不是在捉弄人么。”
只见她笑了笑说:“一个为了自己不败金牌律师的美名,而拼了命为恶魔做着辩护的人,某种程度上的确是让我印象挺深刻的。”
“可那就是律师啊,无论当事人多么罪不可赦,都一定要在最大程度上为其争取到最大的利益,那就是一个真正有职业精神的律师所应该做的不是么。”
“你说的没错,律师理当如此。”她说,“其实我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亲手的罪犯最终没能被裁判所给送上绞刑架,而死在了另一个罪犯手上而感到有些不痛快罢了。”
“既然月儿对名字里有井的人这么不痛快,那我们就不去旁听了。”
“这样真的好吗?我可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让你放弃自己原本想要做的事。”
“本来我是想去的,但刚才听到你说旁听的时候不允许中途离场之后……我就开始有些动摇了。我不喜欢观众不可以中途离场的表演。”
“那现在怎么办?再照原路走回家么?”
“都已经走了三十多分钟了,饭后的运动我想就到处为止了吧。况且你身子沉,我又怎么可能不体谅你,再接着让你走这么久的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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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体谅人,打从一开始就不该让别人走的呀。就算是饭后的运动,这路也未免走的有些太远了吧……”
“那,要不我背着你回去吧?”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算了啦,要真让你背着我回去,一路上那该多难为情啊。”
“怕什么,就这么在乎旁人的眼光吗?那些对你的生活和名声造不成任何影响的目光,其实从来都不应该是你要去在意的东西。”
“说的也是,”她躬身一笑道,“那还不快蹲下,难不成你还要我这个孕妇跳高似的跳到你的背上去吗?”相识这么多年,玄月除了上一次在高丽京城府观看不倒翁表演时骑上过他的脖子以外,夫妇二人便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有过像今天这样“不得体”的举止了。
“如果累了的话,可以先在我的背上小睡一会,我会走的很稳,绝对不会颠到你的。”
“没事,我不怕颠。”
“难道真就像哄小孩子睡觉似的,晃呀晃的就睡着了吗?”
“三郎在别人的背上睡着过吗?”她好奇的问。
“我出生不久,就被寄养在了德川家。在我的记忆里,我甚至都没有在母亲的身边睡过一个囫囵觉,也没有吃过母亲的一口奶;打从我记事起,身边除了良子,就是师父跟德川府上的下人。月儿呀,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像这样的规矩,有时也不知究竟是好还是坏,依我看啊,最多也只能说是好坏掺半,各有利弊吧。”
“那要你选,你是喜欢被寄养呢?还是别的呢?”
“我敬重母亲,这点毋庸置疑。但我喜欢良子小姐却比喜欢母亲要多,所以如果由得我选,我还是会选良子。”
“三郎真是越来越坦白了。”
“本来嘛。这又没摄像机跟麦克风,我又有什么好装的呢。生恩不及养恩大,我就是喜欢从小照顾我陪着我的良子姐怎么了。”
……
第四十二章:「幸运女神」
“三郎可还记得前段日子在米兰,你问尤妮斯的那个有关白头发的问题吗?”玄月轻揪了揪丈夫耳旁的鬓发,好奇的问。
“当然记得。”
“那她是怎么回答的?”玄月问。
“还能怎么回答呢,有关白头发的问题,总共不就那么三个正确答案么。”启仁笑着说,“白头发,今天生了明天又长,怎么办呢?”
玄月揪了揪他的耳朵,撒娇道:“是啊,怎么办呢,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哈哈哈哈,月儿你这也未免太性急了一点吧。好吧好吧,我就直接把我的参考答案告诉你吧……”
“一治标,二治本,三利用我猜的对吗?”玄月打断了他的话,抢先一步说道。
“既早知道答案,又何必再问呢,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存心戏弄于我吗。”
“给你机会说了,谁叫你自己不珍惜,偏要跟我卖什么关子啊。况且我问的本也不是问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我问的是:尤妮斯她是怎么回答你的。”
“哦,真没想到你关心的竟然是她的回答,而不是问题的答案。”
“她既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那我便既算得上是她的师母,也算是她的师公。对于弟子们的学业,本师母难道关心不得吗?”
“哈哈哈哈……”启仁笑呵呵的说,“陆老师此言差矣,学生我可没有收过任何人做我的门生呀。”
“名义什么的,真的那么重要吗?我所看重的,从来都不是名,而是事实。事实上你不是一直都像师父一样不断的教导着她们,补齐她们各自身上所缺少的那一块最要拼图么。”
“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我所做的,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我自己。”
“那又如何?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最后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本以为今天出门可以碰见一些特别的事情发生,没想到却还是跟往常一样平平无奇。月儿你说,怎么以前就好像每天办不完的案件似的,现在却想找一个坏人来抓抓都找不到了呢?”
“呵呵……”她宠溺地一笑,说,“以前三郎身处警局,每天自然是有处理不完的案件要办。而现在嘛,这太平盛世的,哪来这么多坏人给三郎抓着玩呀。”
“闲着也是闲着,突然我不是那么想这么快的就回家了。不如我们再在外面四处逛逛吧?”
“既如此,三郎不如先把我放下来,让我自己走吧。在三郎的背上休息了这一会,我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既然你坚持的话,那好吧。”
启仁蹲下身,将她放了下来。接着二人便在路边打了一辆计程车,前往了东京有名的卡片售卖店。话说一个男人闲起来到底能够无聊到什么地步呢,关于这点,相信从他之前居然想要去裁判所旁听就能看出来:这小子是真的有够无聊的。
至于这个卡片售卖店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就得从十几年前李氏耀之凭借手中庞大财力,一揽各大综合出版社归于李氏集团旗下后开始说起了。
众所周知,和朝的几大文化象征有:富士山、清酒、艺伎、相扑、寿司,再来就是动漫。而对于大多数的和漫,也就是在电视频道上播放的动画来说,它们最初的起点很多都是漫画开始的。通常都是漫画的销量高了,名气起来了,才会有人愿意把它们给“动画化”。而几乎所有的漫画,都是由画者所签约的综合出版社来进行出版和发行的,所以很多时候一本漫画的剧情如何发展,什么时候可以完结,往往不是由画者来决定,而是由出版社来决定的。
也正是因为李氏集团对各大出版社的垄断,再加上其在财力上的大力支持,故而在近十几年和漫的发展速度可以说是非常惊人的。因为动漫业的景气,加上“晨星之子”所带来的明星效应,自从昭和四十九年李氏集团垄断动漫行业之后,越来越多的对动漫文化感兴趣的年轻人们便都做起了漫画家的梦,投入到了漫画的创作事业中。正因如此,原本该在六年后出版,八年后登上电视荧幕,十年后风靡全日本的「遊☆戯☆王」卡片游戏,早在三年前世界还处于昭和时代时就已经崭露头角。
李耀之,他无疑是一个“疯狂”的男人;这个家伙,他可以说是什么东西都想拿来卖,谁的钱也想赚。卖杂志,卖单行本,卖周边。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
而以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反正就算我不卖,以后也还有别人会卖,与其让钱都给别人赚了去,倒不如让我来赚。”
他呀,好像总是有理。
……
卡片售卖店。
“如何,认识这些东西吗?”启仁指了指玻璃柜中的展示品,问身旁的玄月道。
“不认识,”她说,“虽然这种带插画的小纸片对于这个时候的你们来说可以说是一种很奇特的卡牌游戏,但对于我那个时代来说却实在是太久远了。”
听她这么说,启仁顿时有些好奇了起来:“那你们那个时代的人都玩些什么呢?”
“说了你也不一定能懂,我就还是不要浪费口水了吧。”说着,她瞥了一眼展示柜里那些她口中的小纸片的标价,“真没想到成本不到一百日元的东西,往展示柜里一放,居然就能够卖到这个价。”
“听说吗,一向不在任何东西上签名的‘晨星之子’,这次居然在最新一期出版的黄金卡包里加入了他的亲笔签名的特制纯金11g肖像卡片,而且是全球限量一百张哦。”
“签不签名的我不感兴趣,但是11g纯金特制听起来倒是挺吸引人的。多少钱一包,给姐来一包玩玩。”
“刚才我问售卡店的售货小姐了,一包黄金卡包的价格好像是五千日元的样子,如果是店里的会员的话就可以打八折,就是四千。”
“五千,这么贵,他干嘛不直接用抢的呢?”
“呃……可能因为这样比用抢的还要来钱来的快吧?”
“好吧。”玄月说,“这么远打车来一趟,要是空着手回去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一点。今儿我就当是卖三郎个面子,咱一人买一包就当是照顾照顾他家的生意了吧。”
二人刚付完钱,买下了售卡店里的两包黄金卡包,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老板,你们这里剩下还有多少黄金包,我全部买了!”
此言一出,店里的其他人全都被吓了一跳。全部买下?那是什么概念?
这家售卡店可是东京都最大的售卡店了,别说上亿日元,可几千万日元的库存总还是有的吧?
众人纷纷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就连启殿下也跟着凑起了热闹,问售卡店的小姐道:“那人谁呀,熟客吗?”
玄月则不想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一门心思的拆着手中的卡包,就连看也懒得回头看一眼。
启仁随声望去,并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位身穿着浅色连衣裙,似阔太打扮的年轻女人。只见她戴着一副墨镜,就连进了室内也还不肯摘下来;启仁心想自己戴着墨镜是为了不被人给认出来,而这位小姑娘戴着墨镜,则八成就只是为了耍帅装酷吧?
就在他上下打量着那个正朝这边走来的年轻女人时,忽然身旁的玄月却拿着一张亮闪闪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晃了一晃:“喂,这一张就是你方才跟我提到的11g纯金的特别定制卡么?”
她话音未落,刚才那个说要买下店里所有黄金卡包的女人就急匆匆地冲了过来。她伸出手,像狼见了肉似的就想去抢玄月手中的限量纯金卡,可她那种速度在玄月的眼里就跟两倍速慢放没什么区别,一侧身,轻轻松松地就让她扑个空。这也就是在今个,若是在以前谁要像这样向她扑过来想抢她东西,她光躲开叫人扑个空不说,还得伸脚绊别人一个狗啃泥那才算罢休。
“你!你!”女人指着玄月手里的纯金卡片,一时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啪的一声拍在了前台上,激动的对玄月说道:“你手里的那张金卡!出个价吧,无论多少钱我都买了!”
玄月微笑着将金卡放入了外套的口袋里,并且将口袋的拉链给拉了上来。玄月环抱着双臂,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似乎是富二代出身,家境很是殷实的小姑娘:“这么说你很有钱,同时也很愿意花大价钱来买我手中的这张纯金卡片咯?”
“一口价,二十万日元。你就说卖还是不卖吧!”
“二十万日元,那可够买许多克这样的黄金了。李公子的签名,就这么值钱么?”
听到玄月这么说,那女人心中不禁暗喜。心想原来让自己碰着了一个不识货的外行,这下子倒不用怕她漫天要价,可以多省去不少钱了。
“你就说卖还是不卖吧。”女人当即说道。
玄月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对那女人道:
“真是不好意思呢。因为比起把它给卖掉,我还是更想把它给融了,给我未出世的孩子做一只金手镯。”
“嫌钱少是吗,那我再多加十万!”
“啧……才加十万呀,这也太不够诚意了吧?刚才是谁说要把整家店里的黄金卡包都买下来来着?不会就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吧?”
“好!五十万!”她说,“请好好考虑一下吧,五十万,那可不止能够做一只,就算双手双脚各做一只金镯子带上都绰绰有余了。”
“嗯嗯……的确是很诱人的出价呢。可是既然五十万你都肯出了,那不妨再加五十万:一百万这个数字你看怎么样。”
“一百万就一百万。”女人说,“不过现在我身上只有十几万现金,剩下的你跟我一起去附近的银行取吧。”
玄月本以为这小姑娘怎么着也会再杀一杀价,可没成想她一百万的价格刚一说出口,对方马上就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这时她才终于明白,原来这张小金卡片自己还可以卖得再更贵一点。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况且一百万这个数字也是自己先喊出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想要反悔已经是不可能了。
没办法,看样子现在只好带着卡片跟她一起去银行取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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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拿到钱并把卡片交出去以后,玄月一只手提着装钱的袋子,另一只手牵着丈夫,望着富家女已经走得稍远了些的背影问身旁的丈夫道:
“她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家千金小姐,还是谁家的儿媳妇?”
“名字不知道,只记得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似乎是耀之的狂热粉丝。”
“就是那种人傻钱多,花钱读了几年私立大学毕业后整天无所事事不知道该干什么的那种人吗?”
“你这张嘴呀,还是那么的不饶人。”
“没办法,”她笑着看了看袋子里的钱说,“毕竟在我的认知里,会用一百万日元买一张11g纯金卡片的人基本上就跟笨蛋这个词脱不了关系了。”
“换了是我,如果是明菜小姐从来也没给人签过名,这次突然发行了自己的纯金签名版肖像卡片的话,别说一百万了,就是一千万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的吧。”
“你摸摸自己的口袋,看看你有一千万么。”说完,玄月摘下口罩,刻意向他做了一个嘲笑意味极重的鬼脸。
“咱家的钱都在你手上管着,别说一千万了,就是一万我也拿不出来呀。我这不就是嘴上说说,过过干瘾么。”
他苦笑着,略有些委屈地说。
泰宫府上的真实情况正如他所言的那般,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每一笔花销无一例外都是要经由玄月这位王妃的手,由她来拨款跟记账的。而在她嫁入王府之前,这份工作一直以来都是由良子来做的。
……
第四十三章:「灵魂伴侣」
“好无聊啊,难道逛了一天,真的就连一个坏人都碰不上么。”说着,启仁拉着她售卡店外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抬头看起了天上的云。
各式各样,形状各异的云,在想象力丰富的人的眼里,它们可以是除了云以外的任何东西。
他指了指天上其中一块云彩说:“你看那片云,它像不像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呀?”
“三郎看走眼了,要我说呀那应该是一条大蛇才对。”
“月儿说是蛇,那就是蛇吧。”启仁将刚刚在售卡店里买好的店家提前配好的最便宜的用纸盒子装着的套卡放进了她装钱的口袋里,思考了片刻道:“接下来我们去哪玩?既然上次是我决定的,那这次由月儿你来决定吧。”
“看你整天精力这么旺盛,那不如接下来我们去篮球场打篮球吧?”
“打篮球?可是你不是怀孕了么。”
“怀孕怎么了,我又没说我也要参加。你一个人去打,我在观众席上给你加油不就行了么。你不是天生的就对球类运动很有天赋么,既然打高尔夫都能打出一杆进洞这么好的水平,相信投篮的准头也一定不差吧?”
“不去可以吗。”
“不去也行。反正也时候不早了,那咱们这就打车回家吧。”
……
回到宫邸。逛了一下午街的二人此刻都已有些疲惫的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唉~”启仁轻叹了一口气,望着天花板说,“日子真是越来越难混了,真不知道明天又该做些什么来消遣好。”
“这才哪到哪呀。”玄月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指了指窗外的天空道:“你至少还需要一个从这里一路步行到天那边的大洋的彼岸的时间,才能够熬得出头来呢。”
“那是多久?”启仁问。
“不久,也就三到五年吧。”玄月笑着回答他道。
“你为什么这么能够肯定,是因为预见到了什么吗?”
“我不能说。如果说出来了,就会改变历史原有的走向的。”
“是啊……那在这之前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之前在武藏野守孝时三郎在做什么,现在依样还做什么就是。”说着,玄月将摘下的口罩放进了外套口袋里收好,接着又将装钱的袋子递给了他。接着,两手空空的她便开始了自己对局势的分析和判断:“当然那只是一个比喻,三郎还是要自己多斟酌着在现有的处境上寻求一些改变才是。咱们的这位皇上,可是位做了近四十年皇太子,直到五十五岁才继位的老皇上了;对于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来说,比起整顿内阁,整饬朝廷吏治,这大和朝的继位之君,才真正的是他老人家所操心的头等大事。昔日先帝爷西巡,曾令三郎乘天子御马开道,之后又委派了你总督高丽时的重要差事,历练你的治g能力;因此我敢断定,先帝爷心中所默定的继位人就是三郎。而就现如今朝中的局势来看,虽然竹下被罢免了首辅的职位,金丸父子也都服了极刑,但黑金zz的根基却没有动摇,身上带有肮脏污点的议员们也依然还在议院中任职。诛杀金丸父子之后的大和,与诛杀金丸父子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因此在我看来,就这次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惊天大案的最终处理结果来说,最多只能算得上是差强人意,而并没有体现出皇上想要整饬吏治、铲除先帝朝所留下的积弊,重塑一个大清明世界的决心。太子初立,不到一年,于公于私,短时间内皇上都不可能将太子废黜。因此三郎必须等到时机,因时制宜,谋定而动。太子年过而立,却久无后嗣,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亲贵大臣中少不免会有几个要跳出来说话,到那时就连皇上,也会对太子没有后嗣的问题而渐渐感到不满。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三郎真正可以与太子放手一争的时机了。”
“听你这话,你是笃定东宫今后都不可能会诞下男嗣了咯?”
“历史不由得我不信,也不由得三郎去怀疑。你要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帮我完成我让你做的任何一件事情。要是你赢,我就许你一天之内不管做什么事情我都不管你,并且事后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用不着每次都赌得这么大吧……我信你了还不成吗。”
“既然这样,那我就接着往下说了。”
“请。”
“倘若五年后太子当真被废,那么三郎就将有六成以上胜算可以成为那个新太子。”
“那另外四成是?”
“另外四成,三成是圣心,一成是天意。”
“怎么……”他脸色一沉,“尽管到时大哥被废,父皇却还是认为我不能够来做这个新太子么?”
“太子无嗣而废,三郎德才兼备,一跃成为诸皇子中最有希望成为的新太子的人选。到了那个时候,就难免会有小人进谗,向皇上重提今年雅子妃离奇死胎的旧事了,三郎不妨想一想,届时皇上首先怀疑的人会是谁呢?嗯?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定就是得利最大的三郎你吧?”
“怕什么,我可有的是办法证明礼宫才是谋害皇嗣的真凶。”
“就算是有证据可以证明此事是礼宫做的,可如果皇上问起为何五年前三郎没有将证据说出,而偏偏等到五年后才拿出证据来揭发礼宫。那时三郎又该如何应对?”她自己明明知道问题的答案,可就是偏偏还要问他一遍。也许,这就是当老师的人的职业病吧。
“我可没说我要亲自揭发礼宫,另外我也并不一定要揭发他不可。”启仁说,“无论礼宫多么罪不可赦,但他总归是我的兄长,如果母后知道了兄长所做的那些孽,心里又不知该是何等的伤心了。为臣要忠,为子要孝……儿臣宁愿自己被怀疑,受些委屈,也不能说出真相来让母后伤心啊。”
“你这词是早就编好的,还是临时现想的?”玄月瞥了他一眼道。
显然,她并不相信身旁丈夫此刻言语中所表露出来的孝心。
只听她轻叹一声,取出腰间的折扇,一副书生模样道:“也罢,三郎说什么,那月儿便信什么好了。”
“你当然应该相信我。这就我们两个人,我又何必要说假话来骗你呢?”
“说的也是。”
“好了,你刚才说的,我都记住了,接下来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
“三郎想听,月儿就陪三郎一直说到天黑,再从夜深说到天明。要是三郎嫌月儿啰嗦,那月儿就陪着三郎一起不说话,陪着在心里想事情。”
“我想我的,你想你的,这还能相陪的吗?这就算是陪了,也只不过是身体上陪伴在一起而已,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貌合神离吧。”
“心有灵犀一点通。夫妻之间就是应该有这种尽管都闭上准备不说话,但却互相都还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的默契呀。不然怎么能叫做是真爱,又怎么能叫做是灵魂伴侣呢?”
“你如果真的这么聪明的话,那你是否能够告诉我现在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猜呀,三郎现在八成是在想我手上的这把扇子。”
“哦,你真神仙,可你就是再神仙,也猜不到接下来我想要干什么吧。”
“你该不会是想突然亲我一下吧。”
“这都被你给猜到了,好吧我认输了……”他说,“我看呀你八成就是妖精变的,要不然怎么能够别人心里想什么你都能猜到呢。”
“相处久了,自然就都了解了。”
“那可不一定呀,我可听说明菜小姐虽然跟耀之结婚都已经五年了,可是到现在却都还总是搞不懂耀之到底喜欢什么跟不喜欢什么呢。”
“听说,听谁说,难不成是李公子亲口跟你说的?”
“耀之是什么人,那可是有名的大学者,他怎么会在别人面前数落自己妻子的不是呢。我呀,是上次路过街边书店,碰巧翻到某本杂志上是那样说的。”
“三郎没事管这么多别人家的家事干嘛,再说了杂志上写的东西又怎么可以当真呢。”
“提起耀之,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嗯?什么事?”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也是跟来自同一个时代的人,跟你一样提前知晓将来所会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这么坚定不移的站在我们这一边,既出钱又出力的,一心替我塑造贤王的形象,帮我招揽人心。”
“是么……如果他真是我那个时代的人,那我倒反而不担心他以后会闯出什么乱子来了。因为我们那个年代的和朝人呀,早就没有什么种族之分了,只要是大和疆域内所统辖百姓,全部都通称为「和人」。我虽然出身高丽,但全家上下却早在几十年前便已将原本的姓氏改成了和式的姓氏。高丽的孩子,和东京的孩子一样接受着忠君思想与爱g教育。在我的那个时代,全g上下早就已经没有人使用日语以外的语言,和书写日文以外的文字了。如果李公子真是从我的那个时代而来的话,那么三郎基本上便不用担心他是否存在什么所谓的「异族人的野心」了。”
“不是吧?”启仁笑了笑说,“如果你们那个时代的人真的这么尊敬皇帝的话,那你这又该算是怎么回事呢?”
“我,我怎么了?”
她指了指自己,不解地问道。
“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我怎么了」,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前几天你还拿木剑打我屁股来着呢。你这难道就叫一个和人对皇室应有尊敬么!”
“我本来也是挺愚忠的那一类的,但后来不是……”
“后来怎么了。”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你看你又来了,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二次对我说这种话了。真是的,我怎么就不懂了啊?”
“不能说,不能说,总之就是不能说,你以后会明白的就对了。”
“以后是什么时候,一年,十年,还是下辈子呀?哼,说话只说一半的人真是最讨厌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自己还不也是喜欢卖关子的那一种人吗。”玄月冷哼一声,娇嗔着说道:“三郎要是嫌我讨厌,那就另外再娶一个不讨厌的王妃回府来帮你管家,帮你生孩子好了。”
“哇,当时明明说好的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怎么你这么快就变卦了呀?”
“松手!”她象征性的推了他一下,道,“不是说讨厌我吗,讨厌干嘛还抱我,你倒是去客厅抱柱子去呀。”
“小气鬼,我刚才那不是在跟你撒娇吗。怎么你不理会我的撒娇不说,还倒反过来跟我撒起娇来了。”
“哼,”玄月捏了捏他的鼻子说,“别以为你比我小,我就理所应当要接受你对我的撒娇。姐姐还想撒娇呢。”
“我人就在这,你不赶,我不走,想撒娇尽管来。”
“那要是我赶你走呢?”
“不会的,姐姐才不会赶我的。换句话说,就算姐姐真的那么做了,也一定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的。”
“不行不行,年纪大了,听见这些就犯恶心。你还是严肃正经一点,就像在外人面前的时候一样好了。”
“这你可不能赖我,”他说,“害你犯恶心的一定是你肚子里的那个小混蛋,才不是因为我说话肉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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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不赖你了,合着这小混蛋没你的份是吧?”
“那哪能啊。”
“你呀。”玄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这孩子生出来,长大以后一定是跟你一个德性,整天犯浑,二十四小时变着花样惹我生气的那种。”
“俗话说儿子像娘女儿像爹。咱女儿随我,打小就聪明。而你肚子里这位以后要是真的浑的没边,整天就会惹你生气的话,那归根结底也只能怪你自己遗传的不好呀。”
“三郎胡说!”她张开双臂,用力将他给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半撒娇半威胁的说道:“我不管我不管,总之好的像我,坏的像你。”
“你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本小姐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你第一天认识我啊?”说完,她不由分说,抱着爱人的脸就吻了起来。
“行了,你可消停一会吧!”
启仁无情的将她给推到了一旁,站起身,指着沙发上正坏笑着用手指抹着嘴唇卖弄美貌的玄月笑骂道:“要我说你也真是有够坏的,明知道自己怀着孕不能……没事还总是来引诱我!坏!真是太坏了!”
“还以为这次你能够忍耐很久呢,真是一点都不好玩。”说着,她又换回了之前的那一副正儿八经的禁欲脸,“好了不逗你了,来,累了一天了,让姐帮你按按肩,松松筋骨。”
……
第四十四章:「李公子的大灾难」
李府。
说好一起看电影,但耀之却不知怎的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虽然他的眼睛依然盯着电视荧幕,但脸上却毫无任何表情的变化:该笑的时候不见他笑,该悲的时候不悲,该怒的时候也不怒。就放佛是在看记录片一样。
不过谁说不是呢,像这种他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对他来说不就跟纪录片一样无聊么。
然而对此明菜却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因为在这部不需要的女主角来推动剧情发展的“监狱电影”中,自己只不过是友情客串了一个连台词都没有小角色而已;前些日子忙着准备世界杯开幕式表演的事情,一直都没有来得及跟丈夫一起坐下来观看这部一个多月才刚刚上映,便早已经提前预定了今年票房冠军的「肖申克的救赎」。说起来今天可真难得。原本李公子提议,如果想看电影的话最好还是去楼上的放映室里看,但是明菜却说自己还是觉得只有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才有家感觉,没法子,既然她这么坚持,也就只好依了她了。
然而电影刚放没多久,玄关那边却传来了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明菜心中顿时感觉有些不安。因为除了她跟她老公,就只有高木有她们家的钥匙了。明菜心想这大周末的,她跑来干嘛?况且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专门跑家里来一趟的。明菜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心想别又是公司里有什么事,需要他亲自去处理的……那样自己就又不能跟他在一起看完一场完整的电影了。
“总裁,我回来了。”正在换鞋子的高木对着客厅喊了一声。
果然是她。明菜心想这个高木小姐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来了就来了,居然还说什么「我回来了」,明明是个客,却搞得就好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是高木来了呀。”
说着,他盘在沙发上腿便放了下来,穿好拖鞋,像是随时就要起身离开的样子。明菜眉头一皱,原本只有一只手挽着他,此时却两只手都抱在了他的胳膊上,并且似乎比之前抱得还要更加紧了。
明菜向他凝望良久,脸上渐渐显露出了一些失望,醋意十足的说道:
“这大周末的……怎么她一来,先生就又要走了吗?”接着明菜见他并没有想要挣脱自己的意思,脸上的失望和醋意没一会就又慢慢消退了下去。
耀之笑着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道:“我哪有说要走嘛,高木小姐怎么说也是客人,客人来了,我起身去接一接也不行么?”
明菜靠在他肩头,粉颊和他左脸相贴,笑了笑,略有些不讲道理的说道:“高木小姐又不是外人,先生尽管叫她自己进来就是了,何必还用起身去迎,若去了,反倒显得生分了。”
耀之知道,她这是在跟自己撒娇呢。明菜见丈夫有些为难,便道:“既如此,先生安坐,让我代先生去迎她一下就是。”
说罢,她松开手,嚯的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久坐之后稍有些褶了裙摆。转过身,很不情愿的朝玄关走了去。
虽然嘴上说的好听:要代老公去迎一迎客人。可她那一双玉足,走得却是那叫闲庭信步,不紧不慢的。每走几步,还总不忘转过身来看老公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玩「123木头人」呢。倘若不是碍于身后有双盯着自己,她没准还真敢在这由客厅到玄关短短的几十米路上就这么走上一辈子了。
……
“少……”
高木刚说了一个少,剩下夫人两字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明菜给她来了一个热情地拥抱。
“几天不见,高木,你可是越发的漂亮了。”
“是……是吗。”
“对了高木,这次来找总裁,是又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汇报吗?来,我这就领你去见他。”说完,明菜像好闺蜜一样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便往客厅走了去。
明菜拉着高木,一路走到沙发边,丈夫的面前,在确认他亲眼看见了自己对她热情后才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咳咳……”明菜轻咳两声,微笑着回到他身边坐下,温柔的说:“亲爱的,你们聊你们的,我就坐在这看我的电影,这样应该不会妨碍到你们吧?”
“别站着了,随意点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来,就坐这吧。”他拍了下自己身旁的位置道。
高木偷看了一眼此刻明菜脸上的表情,笑了笑道:“那什么……我还是就站着跟总裁说好了。”
耀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
“好啊,看起来直子现在也学会察言观色,委曲求全了呢。”
“总裁,我……”高木欲言又止,本想说些什么,话临到了嘴边,却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其实她哪里是今天,又哪里是现在才学会的察言观色跟委曲求全。早在二十多年前她进李家门的第一天,她就早已什么都学会了。只不过呀,高木二十多年来一直都跟在李耀之的身边,伺候着这位李府唯一的小少爷,从未对其他的什么人妥协和迁就过。也正因如此,才给了李公子一种她从来不会察言观色,说话总是那么直接的错觉。
话说回来呀,原本她对明菜的态度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尊敬,只不过在上次被少爷给教训了一顿后,她这才明白明菜小姐在少爷心中的地位。
如此,她才逐渐开始像平时迁就耀之少爷那样迁就起明菜这位少夫人来。
这其中的种种,耀之不是不知。只是见平时对谁都一副扑克脸的“高冷女秘”今天忽然在明菜面前低眉顺眼了起来,便有意想要借这件事跟她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既已开完,他便接着又对高木说道:“行了你别怕她,这儿我说了算,我叫你坐你只管坐就是。”
“是啊,高木小姐快过来坐嘛~”
说着,明菜笑着站了起来。
只见她一手握过高木左手,一手握过她右手,跳舞似的后退了几步,竟让她在自己方才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也就是跟她家先生挨在了一起。
就在李公子以为她是否是因为吃了高木的醋,故意在跟自己赌气的时候。她却妙目微转,眼中含笑道:“好了,现在就请先生往旁边挪一挪,把这正对着电视机,观赏电影的最佳位置让给我吧?”
如此一来,她就很巧妙的坐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位置,将他们给格挡了开来。
完事她还笑着问他道:
“亲爱的,你这么大方,想来不会介意我们两姐妹挨着坐这么亲密吧?”
耀之咬唇一笑,道:“瞧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还会吃你们两个女人的醋不成呀?”接着他又问高木道:“对了高木,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汇报的吗?”
“总裁早些时候吩咐我的事情,我已经全都办好了,这次来呢,是因为公司有几个文件需要总裁看过之后签一下。总裁您看是现在就要看呢,还是改天去到的时候再?”
高木的言外之意,就是询问总裁自己是否现在就要把有希子的遗物留下来交给他。
“文件你都带来了是吗?”他问。
“是……刚刚进门的时候我就把它放在了玄关的鞋柜旁,如果总裁现在要看的话,我这就去把它给取来。”
“是很重要的文件吗,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文件的话,你看过之后没问题可以了,不用再拿来找我签名了。”
“我明白了。”她说,“那总裁我就先走了,公司那边还有个临时会议正在等着我。”
“那好,你去忙吧,我就不送你了。”
“是。”
……
在听到门关上的那一刻,明菜既心中暗喜,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只见明菜喘了口长气,身子向后一靠,轻揉了揉左胸口道:“太好了,我家先生还在我的身旁,没有叫人给抢走呢。”
“傻瓜,你家先生是什么人,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人家给抢走。我既然早答应了会陪你过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工作的周末,就当然不会食言。”
“刚才我真是吓了一跳,”她说,“因为每次高木小姐一到家里来,先生就把我给搁到了一边,跟她去处理公司里的事情去了。所以每次高木小姐一到家里来,我就浑身不舒服,生怕我的先生又让别人给抢走了呢。”
“我真的有那么让你依赖吗?”
“那肯定是‘当然’的啦,你可是我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一秒钟都不想跟你分别……无论是在肉体上,还是灵魂上,我都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我才不信,”他笑着说道,“刚才高木来之前,你的眼睛明明一直只盯着电视机里的人看,根本没有关注过我呢。”
“先生胡说!”明菜往他的怀里一钻,道:“如果不是先生主演的电影,我才不会有兴趣想要看呢~先生你呀,不会连自己的醋都要吃吧?”
“是呀……我干嘛要吃我自己的醋呢,那不是存心跟我自己过不去吗。”
“呐,先生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怎么,咱家的小明菜又想要友情客串一下记者的角色了吗?”
“就是随便问问啦。”
“那好,你问吧。”
“嗯嗯……先生可以跟我聊聊有关你大学时期的女朋友的故事吗?”她说。
“我虽然答应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但你想要聊的却是故事,故事可不能算作是一个问题哦。”
“可是对我来说,它却一直都像一个问题一样在困扰着我呀。”
“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你不在意的吗。”
“是不在意,但是却真的很好奇。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居然能够被先生喜欢上……她的身上,或许有什么我值得学习的优点吗?”
“你这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呀,明菜。”他一边笑着掩饰着心中的尴尬,一边对怀中的妻子道:“如果我说她并没有什么优点的话,那么我又为什么当初会喜欢上没有优点的人呢,这解释不通对吗。而如果我真的傻乎乎的向你列数她身上的好处的话,那我也是否太没心没肺了一点呢?”
“也许我真的不该问的,抱歉……”
“问就问了,有什么好抱歉的,如果你真的觉得跟抱歉的话,那不如我也来问你一个问题好了。”
“先生有什么问题?”
“你是否可以告诉我,六年前到底为什么你会一度喜欢上那个叫近藤的男人,甚至差一点就接受了他成为自己的男朋友呢?难道真的就像当时外界传言的那样是因为因戏生情吗?”
“欸……这个……我……”
明菜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得有些不知所措,抿着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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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是吧,”他笑了笑说,“无论是谁都一定会有一个被别人问到以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的。但在我看来呀,那些早已成为过去式的东西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再拿出来讨论了。过去的,还是就让它过去好了。”
“先生说的对,过去的事,还是就让它过去好了……”明菜原想问他一些有关他前任女友的事,却反过来让他给将了一军。
此番着实是叫她心中有些尴尬。
片刻,明菜忽然回过神来,忙道:“哎!不对啊!”
“怎么不对。”
“我的事跟先生的事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我以前虽然差点接受了近藤对我的追求没错,但我却从来都没有接受他的告白,也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啊!但是先生却不同!因为先生以前确实是有交往过一个女朋友不是吗?你们就算没有……也至少接过吻什么的吧!?”
“我估摸着最迟你得等到明天才能反应过来呢,不错,看来咱家明菜这脑子真是越来越灵透了。先生没白教你读这么多书。”
“既如此,先生现在该再没什么好攀扯的了吧?那还不快跟我说说,说说你们以前的恋爱故事。”
“看电影就专心看电影,没事说什么故事呀……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你会突然对我的大学恋情这么上心啊。你可别告诉我你今天中午做的那个所谓的「噩梦」就是跟我的前女友有关的啊……因为就算说了我也不会相信的。”
“猜对!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梦见了,虽然在梦里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只要一想到梦里面你们两个人那一副卿卿我我,好像浪漫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腻死人的甜蜜场景,就让人心里很是不爽呢!”
……
第四十五章:「5%」
“梦里的事怎么可以当真呢,倘人人如此,天下岂不是就都乱套了么。”
为了不被明菜发掘出自己旧日的恋爱往事,一向喜欢跟人讲理的他,此时竟也如无赖般厚着脸皮诡辩起来。
“先生为何总是有理!”明菜挣脱开他的怀抱,学着他的样子把脚盘坐了起来。耀之刚想要去抱她,便被她用脚给推开了。
李公子何许人也,他可不是一个轻易就会向别人低头认输的人。
在被明菜连续推开了几次之后,颇有些不大耐烦了的他索性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学着前些年与她主演「倚天」时无忌公子在地牢对郡主“用刑”时那般,一把抓过了她的脚腕,咻的把她的袜子一脱,便用手搔起了她脚心的痒来。
明菜忙的将脚一缩,也不知是羞是怒,霎时间两边脸颊上全都泛起了重重的红晕来:“你,你又欺负我!”
……
记得明菜上一次被他给这样“欺负”,还是在去年息影修养了整整三个多月之后重新回归艺人工作以后的事情了……
好巧不巧,当时明菜的回归正好赶上了TV版「倚天」的开拍,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的电视荧幕上将会罕见出现李公子与明菜小姐这对夫妻档组合被拆散的情况的时候。因为出色的演技,超高的人气,绝美的容貌,以及与总裁大人之间的一点“私人交情”。就在那一年夏天TV「倚天」的选角工作临近尾声的时候,她便如同伞兵般空降到了拍摄剧组,直接被内定为了女主角赵郡主的不二人选。而此前曾在电影版「魔教教主」中饰演郡主一角,且演技不差、长相也更具有女侠气质的‘浅野温子’小姐,则很委屈的在今年年初播放的TV版倚天中被安排饰演了阿离这一配角的角色。
李耀之,这位在片场中说一不二的大暴君,虽然从未当着外人的面像教训学生幸子时那样用过什么太激烈的言词骂过明菜,但是却也从来都不惯着她。就拿当时拍摄中的一段趣事来说吧。当天早上那场戏呀,拍的是他跟老婆明菜,也就是无忌公子与赵郡主在绿柳山庄地牢中的一段对手戏;相信只要是看过倚天原著的人,一提这绿柳山庄,八成就都知道那一回说的是什么了。演员嘛——脱衣服有裸替,动作戏有武替,就连写个字什么的也可以找个“笔替”。
而在拍摄无忌教主挠郡主脚底的那场戏时,一向怕痒的明菜就提出了想要找一个“脚替”来替自己拍摄搔脚底的那一个画面。但无论她怎么对老公说自己不行,怕痒,却都还是被硬拉着拍完了那一场令她终身难忘的对手戏。一场五分多钟的对手戏,原本不知道可以分出多少个镜头来拍,他却偏偏要拍长镜头。按照剧本,明菜,也就是郡主当时是先被他给点了穴,在浑身动弹不得的情况下被他给挠了脚底的,可是剧本总归是剧本,明菜又没有真的被点穴,加上她又怕痒,每次耀之刚一上手,她便忍不住把脚给缩了回去,因此导致拍摄不断NG。最后明菜实在没办法了,便壮着胆子问了他一句:「原著里明明的说的是无忌将手指点在郡主的脚底上,往穴道里催动内力所以郡主才会奇痒难忍的。可是为什么先生却是要用手来挠我呀,这似乎不大符合原著吧?」
原想着这样他就能饶过自己,别再挠自己脚心了。然而他却从助理那拿来一本倚天原著,翻开目录,找到今天要拍的这一场戏的原著章节,用蓝色圆珠笔画出其中一段,接着什么也没说的便把书递给了她。明菜接过原著,低头看向了方才导演在书中所勾画出的几段原文:「无忌心想事势紧急,倘若不施辣手,明教便要全军覆没,一咬牙,伸过手去,嗤的一声,将她裙子撕下了一片。」、「无忌不去理她,吐些唾液将那片绸子浸湿了,说道:‘得罪了,我这是迫不得已。’当下将湿绸封住了她口鼻。赵敏立时呼吸不得,片刻之间,胸口气息窒塞,说不出的难过。她却也真硬气,竟是不肯点头,熬到后来,身子扭了几下,晕了过去。无忌一搭她手腕,只觉脉息渐渐微弱,当下揭开封住她口鼻的湿绸。」
再看一旁书页的空白处,还留下了他刚刚用蓝色圆珠笔所写的一句话:「你若真想照原著来演,那我成全你便是。」
明菜当即合上书本,忙拉过他的手道:“好的演员除了应该对剧本有自己的意见以外,还应该多虚心听听编导的意见。我想我们还是就按照之前先生所写的剧本里的来演好了。”说起来明菜倒也不是怕那沾了唾液的绸子;吃都吃习惯了,难道还怕闻不成?
她真正所担心的,是自己的裙子倘若真让他给撕下一片去,那将会是怎么一个样子?这「撕下去一片」,到底是要撕下去多大一片?
关于这,她的心里可是没有底的。
反抗无效……只好又灰溜溜的跑回去自己刚才站的位置上去等着再重新拍一条了。或许此刻呀,她的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要被他挠脚,自己当初就不该说要演什么赵郡主了。反正演是女主角,戏份也没差多少,自己演个芷若姑娘不也是好的吗。若是当初演的是芷若,现在又哪来的这份罪受。但紧接着她又转念一想:要是自己这个总裁夫人去演了芷若,叫别人来演郡主,跟演无忌的总裁又拍吻戏,最后又双宿双飞的。要真是那样,她这个总裁夫人的脸面还往哪里放呀?且不说公司里的人会怎么想,就连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也会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就在她这边还傻傻站在位置上发呆的时候,另一边,摄像跟灯光早准备就绪,就等着李导给他们一个“开拍”的手势了。
“喂,傻站着发什么呆,还不快进入状态。记住你现在是赵郡主,不是你自己,别还总是一副‘明菜’的样子。”
“是,导演,我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刚才那一番努力总归是为自己争来了几分钟休息和调整状态的时间。
不然若真依着李导的性子,一个镜头拍不完不休息,那个挠脚的镜头又再一遍接着一遍的这样NG下去,她这喉咙今天早晚要给笑哑了不可。
……
书归正传。
沙发上。耀之见她俏脸红晕,缩脚躲避的样子,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爱怜。任她用手推赶着自己,却仍将她给抱入了怀里,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道:“听你说话这语气,还有你刚才看着我的眼神,倒真让我想起了去年拍倚天时你演郡主时那副机敏豪爽的模样。”
“先生喜欢那个时候的我吗?”
“喜欢,而且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嘻嘻……既然先生喜欢,那我就再学着在片场的时候扮一次郡主的样子给先生看吧?”
“好啊,楼上更衣室里就有拍戏时穿的衣服。”
“那我现在就去换,先生在这等我不要乱跑,不许上楼偷看。”说着,她将脚放下沙发,穿好拖鞋,小跑着就上了楼。
不多一会,只听得两声轻咳,耀之抬头一望,便见得她身着一身宝蓝绸衫,轻摇着折扇从楼上走了下来。
“怎么这身打扮。”他问。
明菜身上穿的,不是别的正是她在TV版倚天剧中初登场时所穿的一身男装,而且她手上的那把折扇,还是电影版魔教教主中李公子扮演无忌时所用过的同样一把折扇。说起来这把扇子的来头可不小,别的不说,就看扇面上那副水墨山水,一看便是出自当世名家之手。但奇怪的是,那扇面上为何只有画而没有字,并且连作画人的印章都没有盖呢。
难不成是假画?可堂堂大和首富的家中,又怎的会收藏一副假的扇面呢。
“怎么我不能这身打扮吗?”明菜粗着嗓子,微笑着反问他道。
李公子微微一笑,心想她这是再一次找到了昔日演郡主时的那种感觉,又一次入戏了。
既如此,那自己不妨就陪她玩玩吧。总之只要她高兴,玩什么还不都是玩吗;反正这一天歌也唱了,琴也弹了……顺便再临时客串客串演员,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嘛。
“当然,你想怎么穿便怎么穿,男装也好,女装也好,都是你的自由。”
“真的吗?”她嫣然一笑,道,“那不知究竟是我穿男装英俊呢,还是先生穿女装更美呢。”
“好了,可以‘卡’了,演员的游戏就到此为止吧。”
“才不要,我正玩得开心呢,停不停现在可轮不到先生说了算。”明菜一见到他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而忽然变了脸色的可笑样子,脸上登时便忍不住露出了一道奸计得逞后的坏笑。她连跨下了三步台阶,慢步走到耀之跟前,用手托起他的下巴道:“现在我总算可以把你当时在片场对我说过的话再原样送还给你了,先生记住了,我就是我,不是别人!现在可不是在片场,更不是在你的办公室,你既非导演,更不是说一不二的总裁大人。在家里,关起门来,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仅仅只是夫妻而已。你若再敢像刚才那样欺负我,挠我的脚心,我可就要拿脚踹你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明菜不受他激,反过来还回激他一句道。
看她现在这副古灵精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到真让李公子有那么几分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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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脚穿着鞋袜,且又被你给踩在地上,我就是想碰也碰不着。有本事你把鞋子脱了,把你的脚抬起来,倘若那时我还不敢挠你,我就自认我是个怂货。”
“先生不是最喜欢脱掉别人的鞋袜,挠别人脚心来欺负别人吗?你既有那种爱好,何不自己来脱,倒要我脱。”
“你站着,我蹲下来给你脱鞋,那我成什么了?我才不上你这个当呢。”
“这么说你就是不敢咯。”
“谁不敢了。”
“不敢就不敢,没的找这么多借口干什么,怕老婆不丢人。”
“你好像入戏的有些太深了,明菜。”他笑了笑说,“好了,角色扮演的游戏就到这为止吧。……你不是一早就说想要看这部电了的吗?来,坐下我们一起把它看完吧。”
说完,他便伸手要去「抢」明菜手里的那把扇子。
明菜玩的正是起劲,当然不肯就这么轻易地就松手把扇子还给他,而他也怕争抢之时不小心把扇面给弄坏,最后也只好由得她拿着扇子继续把玩下去了。
而且就在李公子松手后不久,明菜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再想要抢的意思,却竟自己主动把扇子还给了他。身子向他一靠,缓缓的道:“先生从我这看中什么,只管开口讨要便是,何必还要用抢的呢。难不成你开金口说要,我还有小气不舍得给你的道理么?”
“欸,可是那好像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东西吧。”
“胡说,这明明就是我的扇子。先生要硬把它说成是你的,那我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它给你了……”
“这原本就是我自己的东西,怎么我倒成了想要抢夺别人宝物的恶人了,这似乎不太合适吧?”
“先生既说这把扇子是自己所有,那请问可有什么凭证吗?”明菜并不是不知道这把扇子早在他拍摄魔教教主时就已经作为重要道具在使用,只是既然要玩角色扮演,那就干脆玩到底咯。再说了,俩口子在一起要是不斗斗嘴找点乐子什么的,便总感觉这一天好像少了点什么意思似的。
李公子也不是不记得这把扇子的来历,更没有忘记自己曾在电影的拍摄中使用过它,只是她既然都把话给说到了这个份上,自己也不好再说出那所谓的“凭据”来让她尴尬不是。无奈,他只好笑了笑说:“要我看呀,咱们也别说什么凭据不凭据的了,不就是一把扇子吗,谁拿着还不是一样呀。再说了,夫妇之间,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也就是我的吗。”
“既然你这么说,那这把扇子我就拿给你看看吧,不过先生可要小心些把玩,千万别给我弄坏了才是。”
李公子接过她递来的扇子,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会小心的,放心吧。”
“这样的话先生……”明菜话锋一转,道,“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接着聊回我的那个梦了呢?”
“绕来绕去,没想到最后却还是绕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呢。”他轻声说,“你……真的那么在意那个梦吗?”
明菜很是平静的说:“那无疑是一个惹人心烦的梦,如果做了那样的梦的人事后对她的丈夫说:‘我对那个梦其实一点也不在意’的话,依先生看来,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多少呢?”
“最多不会超过百分之五。”
“既然连先生都这样说了……那看来我这么在意这个梦,其实是并没有错的了。”
“梦而已嘛,想在意那就在意吧,不过记住一点‘千万不要当真’就成,而且不管是噩梦还是美梦都是同一个道理。好了,我还是那句话,梦既是虚无缥缈,就不要总是去想着它了,来,陪我专心把眼前的电影看完好吗?”
“糟糕……只顾着跟先生说话了,怎么电影都演了快一半了呀。”
“没关系,倒退回去就好了。”他说,“只是现实人生中有些东西要是错过了,可就没有再倒退回去的办法了哦,小明菜。”
明菜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对他话中道理的认可,但紧接着却又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应该很开心的一天,我的心里从开始到现在却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
第四十六章:「纸牌占卜」
“我想……大概是因为你做的那个烦心的梦的缘故吧?”
“先生错了,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呢。”她说,“另外你看,我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这不就是赵郡主第一次出场时所穿的男装么。”
“既然身穿男装,就当然要有男子汉一样的气概才行啦!况且我既然是要扮郡主给先生看,那我就一定要扮的像才行呀;郡主可以不在乎自己喜欢的人曾经差点跟另外一个女人拜堂成亲,那我自然也能够做到!”
这话她自己不说,耀之也不好意思先提,要是提了,不管怎么看都搞得好像又是他在不讲道理了。
“所以……现在就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感到难受吗?”
“是。”明菜点了点头道。
“这样吗……”他自言自语了一句,说完便起身朝电视走去。
明菜原以为他是要关掉电视机,陪自己好好聊一聊烦心事,可没想他却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了一副占卜用的塔罗牌回来。耀之随手洗了洗牌,将它们正面朝下,在桌子上扇形摊开,同时低声对身旁的明菜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为什么会感觉到难过,但既然有问题需要解答的话,我相信用占卜的方式应该或多或少可以帮助到你指明问题的答案。现在请在心中想着‘我应该走出现在的困境’,然后随意从这些牌当中抽出三到四张牌,按照抽出的先后顺序放在一边吧。”
“这个真的有用吗?”她虽然对这些纸牌保持一种怀疑的态度,但既然是先生说可以,那么试上一试就当是玩个游戏又有何妨呢。想到这,明菜便开始了抽牌。
……
李公子翻开她刚才所抽的第一张牌,道,“战车正位,这是一张象征着胜利的牌。所以呀不管你最近遇到什么问题,最后都一定可以解决的。”
“先生不会是在故意说好听的话来让我安心吧?”
“我的笔记本电脑就在楼上的房间里,然后你不信,可以立即用它去不管任何一个搜索引擎上查找有关这张牌的解释。”
在听到丈夫如此肯定的话后,她原本有些阴郁的脸色忽然明亮了许多,并迫不及待的说道:“那先生赶快再翻下一张牌来看看吧。”
“好,接下来是第二张牌。”说着,他翻开第二张牌,而那牌面上的插画,则赫然是一位手中握着权杖的女皇。
明菜连忙问道:“这也是一张好牌吗?”
“正位的女皇,是集美丽于一身的维纳斯的化身。她表情愉悦的坐在华丽的宝座上,她的衣着雍容高贵,头上也带着美丽的皇冠,她的世界彷彿是一切美丽事物的组合。这何止是一张好牌,它简直比刚才的那张好牌还要称得上一张好牌。它象征着的是一切美好事物的大丰收,尤其是对于正在孕中的你来说,女皇更是一张绝对的好牌。”
明菜喜道:“太好了,看来我最近的运势不错呢。还剩最后一张牌,先生快把它也翻开来看看吧。”
李公子微微一笑,按照她的吩咐翻开了桌上她所抽出的最后一张塔罗牌。插画中所描绘的,是一座高耸矗立直达云端的高塔,突然在一夕之间被雷电击中,从塔上跌落的两人,匆忙逃命。
在占卜中,塔牌是22张塔罗牌里破坏力量最强的一张牌,那种毁坏是从根基到顶端的完全崩解,是一种无可挽救的崩溃。因此,它可以说是最不受欢迎的一张坏牌了。
逆位的塔,往往代表着「全盘覆没、一切都已破坏殆尽、毫无转圜余地的、失去了、不安的、暴力的、已经遭逢厄运了、急需重建的……」等多种不好的含义。而然在翻到这张牌时,李公子却不知是见惯了大场面后处变不惊,还是早已预料到了会翻到这样一张牌似的,脸上竟全程都还保持翻开第二张女皇牌时的那副居家暖男似的甜美微笑,直到此刻,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这张牌的寓意怎么样?”对塔罗牌并不是很了解的明菜再一次问他道。
“想知道么?”
“当然,我当然想知道。”
“那好,只要你陪我专心把电影看完,我就连同这张牌的占卜结果,再加上一件公司里刚发生大事……两件事一起告诉你。”
“大事,怎样的大事?”
“请暂时收起你的好奇心,”他说,“看电影的时候,还是不要想别的太多的事好。”
明菜虽然稍有些性急,且常常心直口快。但却也懂得什么时候应该闭上自己的嘴巴,不要别人明明不想说,自己却还问个没完的道理。
李公子见她不说话,便也没再多说些什么,转头便准备去拿桌子上的遥控器接着播放电视里刚刚被自己给按了暂停键的电影了。他刚一转过头,明菜便用手在他的胳膊上戳了一下,李公子以为她八成又有什么事情想要问自己,便道:“怎么,明菜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依然不说话……
就在李公子疑惑着她到底干嘛的时候。却见她微微一笑,抿起双唇,古灵精怪的朝自己做了一个用手把嘴巴上的拉链给拉上的动作。
李公子见状一笑,道:
“我只是叫你专心看电影,不要想太多别的事情,可没叫你把自己的嘴巴给封上呀。”
“唔……”
明菜也不管他怎么说,总之自己这嘴巴是给“封”上不能说话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诓自己呢,要是自己一开口,他忽然笑着说着「你的嘴巴不是已经封上了吗,怎么?拉上了拉链嘴巴竟还能开口说话吗?」这样的话来取笑自己怎么办。
想到这,明菜便点头下了一个决心:总之待会不管他再说些什么。直到电影的结尾字幕播放完,自己都不会再开口说一句话了。
……
而对于李公子而言……身旁的明菜一句话不说,他自己平时看电影时也不爱胡乱跟人讨论剧情。因此,一向话痨的二人,今日却竟在沉默中看完了一场正片时长近120分钟的电影。
在长达近两个小时的沉默中,客厅中的气氛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终于,电影终于临近了尾声,就在演员表的字幕才刚刚开始出现的时候,他便站起身走到了电视机旁,蹲下身子,从DVD里将光盘给取了出来放回了它原本的塑料盒子里。
“总算是演完了呢,整整两个小时的电影。”他说。
果然对于他个人来说,他一直以来所享受的从来仅仅只是拍摄电影时的过程,而并非事后观看自己作品的那种成就感呢。
一旁……
明菜长呼了一口气,道:“这是不是就代表先生现在就可以为我解答最后一张塔罗牌所占卜出的答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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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位的塔,十足的是一张不好牌。”他拿起桌上的那张牌说,“看样子这张塔牌所占卜到的,和我所知的你内心不明伤感情绪神秘由来正好所对应上了。”
“这么说先生已经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感到难过了对吗?那请问先生……关于那个原因,是否也可以告诉我知道一点呢?”
“在我告诉你所问的问题的答案之前,我想能否请你先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呢?”
“不要啦……我最怕回答问题了。尤其是在两个小时前才刚刚被先生问到了‘那样’的问题以后,我现在都已经感觉自己自己有些‘尴尬后遗症’了呢。”
“我向你保证,这次的这个问题绝对是只要你肯答,就一定可以回答上来的简单问题。而且也绝对不会使你感觉到有任何的尴尬。”
“那先生就请问吧……不过我们可有言在先啊,待会等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以后,你就一定要马上帮我解答开我心中的疑惑。要不然我可不干。”
“好,我答应你。”
“那好,先生问吧!”
“刚才电影里有一场戏演的是,想要为男主角作证的配角因为被典狱长栽赃越狱而遭到警卫的枪杀,而男主角也因此最终下定了要逃离监狱的决心。我现在问你,倘若小伙计的死给男主角所带来的不是前进新世界的决心,而仅仅只是让他因为伤心而大哭了一场的话……那么,是否他真的就要因为一场没有犯下过的罪,而终身背负上一个错误罪名,一辈子就要被困死在那个原本不应该为他而设的牢笼里?我想请你告诉我,仅对你而言,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呢?”
她想了想道:“就像导演想要电影中所表达的那样,如果本来就没有犯下过罪的话,那么为什么还要一直承担着那样的罪名被一直关在这样一个监牢里呢?关于这一点,电影的最后不也很好的体现了不是么。男主角改头换面,从银行中取走监狱长多年来所存下的黑钱,并寄将其贪污的证据邮寄到了警察局,最终重新开始自己新的人生……我记得我看过的一本书中,哦,就是那本叫什么山……伯爵的那本书里,不也有这好像和这一样的复仇宣泄吗。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仇必报,有仇必报,快意恩仇,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人’呀。所以如果让我选的话,我也一定会像电影里的先生那样,用在世俗人眼里看似错误的越狱行为,来结束这一场错误的判决所带来的苦痛吧。嗯,这就是我的回答了!”
“没有只用三两句话来敷衍我,看样子,刚才这两个小时你的确是有专心在看电影的。”
“既然这样,那现在是否也该请先生专心来回答先生的问题了呢?”
“你的心之所以会感到莫名难过的原因,我想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和你关系不错的有希子小姐,在今天突然离世了的缘故吧。”
在他刚开始时说的时候,明菜本端起杯子想要喝水的。但是当他把话说完的那一刻,正准备要喝水的明菜却整个人都楞住了。明菜放下手中的水杯。对于这突如其来噩耗,她十分不敢相信的说:“有希子,先生是说有希子她……她死了?”
与其说悲痛,她的脸上更多的却是惊讶,对于她听到噩耗后的这样的一种反应,明显是让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颇感有些意外的。然而对此,此刻正坐在的身旁的那个男人却是早有预想的。
若不然,他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就把事情向她给挑明了。
“有希子她死了……可是,可是她还不到二十三呀,这怎么会呢?”明菜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在她此刻的神情里,既透露出了惊讶,也有对有希子这么早就……的难过和惋惜。
话虽这样说没错,可是直到现在,李公子也看不出她有任何想要哭的意思。就连在她的眼睛里,也看不出有任何发红跟湿润的迹象。
面对她所发出的疑问,李公子指了指那张塔牌中的人道:“是自杀,就像这张塔罗牌中所描绘的一样,从高空的建筑上跌落。”他很直接的对妻子说明了有希子死亡的方式,可对于她跳楼的地点却又选择了模糊带过。他这既委婉又直接的说法,当真也算得是一种语言上的艺术了呢。
“年纪轻轻的,她为什么要自杀呢。”明菜问。
“自杀这种事情,跟年纪大小并没有关系。人一旦到了精神崩溃,万念俱灰时……除了出家,不都只剩下自杀这一条绝路了吗。”
“可是她的事业不是还正处在上升期吗,人长得这么好看、又不用担心生计上的问题,我实在想不通她到底还有什么理由会想要以那样一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难道,是因为通告拍的太紧,休息的时间不够,工作上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才胡思乱想的吗?”
她说着,竟跟丈夫讨论起有希子自杀的理由来。看她现在这样子,想来是更加不可能突然一声大哭起来了……
……
第四十七章:「日记所指的“真相”」
耀之无奈的摇了摇头。
明菜见他没有回答,便接着又问:“有希子现在在哪,我……我可以去见一见她的最后一面吗?”
这对小两口呀,别看不久前还嬉笑耍闹,互相有说有笑的。可一旦遇着像这类突发事件时,说话却都变得谨慎圆滑了起来。
关于这一点,从刚才明菜与他的那段对话中就能看出一二:她首先问到的是“有希子”在哪,而并非是“有希子的遗体”在哪。去掉遗体这一敏感词,尽管语意并无改变,但听进人的耳朵里,总归是要柔和了许多。接着她又问,自己是不是可以去见上一面。——在这里,她所到用的则是比起刚才的“词汇省略”更为高明一些的“欲擒故纵”式的说话方式。而不是跟个直愣愣的小姑娘似的,“自作主张”式的问他自己什么时间可以去见上一面。
她这请求式的一问,倒让原本不想让她去见有希子的李公子……此刻心中也略有些不忍了。按理,明菜要去他本不应该阻拦。但一想有希子总归是从大楼坠落而亡,况且死时又是面部着地。倘若自己此刻真带她去到医院见到有希子那张已不复昔日美貌的脸的话……则免不了会受到一些惊吓。况且她正在孕中,万一因此再落下什么病根,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李公子毅然决然的拒绝道:“不,她现在的样子很不好看。就连她的家属也说,如果实在没办法解决,最后就还是决定不让亲朋瞻仰遗容了。所以你还是就不要去见了吧。”
明菜心中一怔,道:“有希子是这么漂亮,这么爱美的一个女孩。我真的不懂为什么她会选择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的脸,如果真的已经受损到了那样的程度,那就像先生说的,我不见也好。”
“你能这样想,我之前所说的那一番话也就算是没有白说。”
“先生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总是很用心的在体会,所以在我这里,先生可没有一句话是‘白说’的。”
明菜倚在丈夫怀里。闭上眼睛,不禁回想起昔日第一次见到有希子时,两个人笑着聊天时的场景。在明菜的印象里,有希子一直都是一个无法畅言自己内心话的孩子。
每次明菜在化妆室遇见她时,她时常都在化妆室里靠墙坐着。周围的人们众星捧月般对待她,豪华的物品把她包围,而她却一直给人一种不即不离的感觉。而在化妆室以外的地方遇见时,她却一直都只是一个人待着,好像在公司里没有什么朋友似的。
想到这,明菜不禁轻叹道:“有希子是这样漂亮,且爱美的一个孩子。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爱美的人,最后却竟会选择以那样一个不美丽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听娱乐公司那边的人说,有希子最开始选择的自杀方式是割腕。人们发现后及时将她送到了医院,但是却没有想到她会逃出医院,最终还是寻了短见。”
“这个笨蛋!明明割腕都已经被救回来了,心里到底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不能跟别人说的呢?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医院看她呢,只要她肯找我,有什么事是我无法帮到她的?有希子这个笨蛋!笨蛋!”
强忍了半天眼泪的明菜,终于在此刻情绪失控了。然而在她情绪失控后所导致和引发的,却并非是眼泪的决堤,而是对有希子一天之内接连两次轻生行为的愤慨。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哀其不幸,恨其不争」吧。
在得知有希子的死讯后,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掉下过一滴眼泪的明菜,她方才的失态,与对有希子轻生的痛骂,远比她强忍着没有流下的眼泪……更加真情流露。
尽管这样说很不合时宜,但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在生气骂人时,也依然还是那么的瑰丽动人。
同时,李公子也从她的骂声中听出:明菜对有希子这位跟她同样是从「明星诞生」节目中出道的学妹的感情还是有的。如若不然,她只需说几句表示惋惜的话即可,又何必在自己面前失态。
想到这,李公子轻抚了抚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妻子的背道:“好了……骂也骂了,惋惜也惋惜了,接下来就请暂时忘记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回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中吧。有希子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我愿意相信,就算是今天她选择了这样一条极端的路,但在死亡的前一刻她心中所想的,一定不是想要用自己的死,来让在意她的人伤心。明菜你说是么?”
“是否可以想想什么办法,把有希子的脸……”明菜抬起头望向他,语气近乎恳求的说,“就算无法让她的脸变得好像以前那么漂亮,也至少恢复到可以见人的地步。如果拜托全大和最好的入殓师来做的话,不知道是否可以有办法做到呢?”
“关于有希子遗容化妆的这件事情,我待会可以叫高木去找人想办法,并保证还她一张可以见人的脸。但是明菜你要答应我,从现在开始直到有希子葬礼那天之前,你都不要再去想这件事情了好吗?”
“嗯,我答应。只要先生能够帮有希子最后有尊严的走完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程,别说就这一件事,就是再有十件百件,我也全都答应。”
“好,那我现在就给高木打电话。”
“请等一下……”
“怎么了,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我记得高木小姐走之前不是说,她要去公司开一个会吗?先生这时候给她打电话,万一她还在开会呢?”
“哈哈,我看你是看电影看得太入迷,把时间都给搞忘记了吧?高木已经走了有两个小时了,现在都已经快到公司的下班时间了,她的会,我想也早都开完了吧。”
“说的也是……”
“拿着这把扇子,”耀之将折扇递到她手中,道,“从现在开始,就把它当做我们两个之间的约定。如果我没有办到刚才答应你的事情,那这把扇子就归你了;而如果这段日子让我看到你脸上有一丝一毫的愁容的话,那么就别怪我又要动粗来跟你‘抢’扇子了哦。”
明菜眼含着泪光,道:“嗯,一言为定。”
……
翌日,晨。
“如何,科研所的专家们怎么说,那东西要多久才能修复它原来的样子?”总裁办公室里,李公子问坐在自己对面的高木道。
“专家说,至少还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完全复原那里面的内容。”
“那日记呢,日记里有提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我正要向您提起那本日记。”高木说着,弯腰从脚边的黑色塑料口袋里将日记给取了出来放在了他面前的办公桌上。
“原以为它会是少女的粉色,又或是阴郁的黑色。可是没有想到,居然是纯洁的白色么。”
“总裁请注意自己的言辞,不要总说些会让别人误会的话……”
“自己思想不干净,尽想些龌龊的东西,倒反过来要怪罪别人用词不当咯?”
“呃……”
“好了,还是说回这本吧。说说吧,你都在这本日记上发现什么了?”
“昨天我从有希子的公寓里找到这本日记,便立即赶回想要把它交给总裁阅览。可没成想竟碰上那当口,没办法,开完会后就只好把它带回了自己的家中。昨晚我来来回回一共把它翻了有一百多遍,一直看到快凌晨。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让我发现了这本日记中所匿藏的端倪。”高木低下头,翻开日记中早已插上了书签用作标记的一页,道:“总裁您看,这本就是日记的原本。”
“原本?听你这话音,莫非还有复印本咯?”
“是的总裁,复印下来,方便做记录跟标记。”她一边从另一只脚边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叠复印件放在了桌子上,一边说道:“总裁你看,日记中每一句重要的话跟段落,我全都在复印本上用铅笔标记下来了。”
“好,那你就给我念念,你到底了标记了些什么有用的东西吧。”
“是!总裁!”她拿起装订好的复印的日记,翻开其中一页道:“五月五日,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男孩节。大街小巷,到处都可以看到高挂的鲤鱼旗。我问‘先生’,以后我们会不会也生好多好多的男孩,然后也买很多很多的鲤鱼旗挂在院子里呢?‘先生’笑着回答我说,一定会的。附注,因为前不久幸子小姐遭到绑架的事,最近我的心里一直都不安……总是害怕自己是不是也会遇上那样的事呢……不过好在有‘先生’在我的身边,嗯~瞬间就感到安全感十足了呢!”
“先,先生,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称呼。难不成她的神秘男友,竟是老师、医生、律师、议员一类的人吗?”他笑了笑说,“不过话说回来你在念别人日记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带有一点感情呀?你这背书似的念法未免也太无趣了一点吧。”
高木并不理会总裁对自己所提出的意见,接着又道:“日记中其它的内容也都诸如此类,大多都是关于跟那位‘先生’之间的记事。不过像这样甜蜜的记事,却在三天前,也就是有希子自杀前的倒数前第二天终止了。那天的日记里,有希子是这样描写的:‘为什么……今天的先生变得这样的冷漠……我的例假已经推迟快十天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他的孩子……我应该告诉他吗……现在这样的气氛……我真的可以告诉先生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每一次听到你念到‘先生’这个词的时候心里就很不自在。难道她的日记里就一次也没有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吗?你就不能换个别的称呼吗?”
“没有提到,”她说,“这本日记我前前后后看了不下一百遍,其中有希子一直都用‘先生’作为那个人的代号,除此以外既没有用过其它称呼,更没有提到过那个人的名字。”
“好了别念了,听着真叫人心烦。除了这本日记,你还有找到其它什么有用的东西吗,难道你没有在有希子的身上没有另外一封遗书吗?”
“遗书没有,铅笔画倒找到两张。总裁想看么?”
“呵呵呵呵……”他扶额一笑,道,“你先别说。让我来猜猜,那上面该不会画的是我吧?”
“也不全是。”高木从怀中取出那两张同日记本书页差不多大小的铅笔画,道:“这两张铅笔画,一张画的是今年年初,总裁在TV倚天中「无忌公子」的定妆照。另一张,则是有希子仿当时剧中在饰演女主角的明菜小姐的妆容所画的自画像。此前我在进她房间找寻日记的时候,也曾在她的房间的墙壁上见到过她的几张自画像,以我的专业水平,我可以肯定这两张铅笔画正是出自有希子之手无疑。只不过……比墙上的那几张画,这两张铅笔画的画功则更为精湛一些。从画纸上落款的日期看,这两张画的前后相差不到三天。”
“你老实告诉我,你的心里现在是否有在想……我大约就是那个有希子日记中所提到的‘先生’。有没有这样想?”
“当我看到这两幅被有希子放在左胸口口袋,准备跟自己一同火化的铅笔画的瞬间……我承认我的确这样想过。但是在我回到家,翻过那本有希子所留下的日记后,我便再没有那样想了。”
“为何?”
“因为就在五月四日,男孩节的前一天。正是我陪同在总裁和夫人的身边,和你们一起挑选的鲤鱼旗,然后在当天下午乘坐的私人飞机前往的大阪。五月五日,男孩节当天,总裁跟夫人一整天都陪在小公子的身边。总裁最长一消失在我的视野中,还是当天在晚上八点,带小公子一起去浴室洗澡。就是那样,总共用时也不过才十五分钟。所以,总裁根本就不可能在五月五日当天跑出去跟什么情人约会。至于其它时间,总裁不是在公司上班,全程跟我在一起,就是在家里陪着夫人。哪里会有像日记中所写的那么闲,每一个周末都有空去陪别人逛街吃饭,云朝雨暮。”
“你记的倒挺清楚。”
“我是您的秘书,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关于总裁的行程,当然没有人记得比我更加清楚了。”
他微笑着,用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日记道:“看样子这本日记是没用了。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枚胸针,跟行动电话里短讯内容的修复了。好吧,这件事情的讨论就暂且先放一放。有关吕宋灾区的房屋重建工作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一切都还顺利吗?”
“回总裁的话,一切顺利。在吕宋,我们砸进去不少钱,有钱当然就什么都顺利。”
“既然一切顺利,今儿要没其它事我就先回去了,明菜在还家等着我陪她玩石头剪刀布,然后用气球锤子敲输的人脑袋的游戏呢。”
“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总裁第一次与夫人在荧幕同台时,在一个叫做‘美由子部屋’的节目中所玩过的游戏吧?”
“你记得不错,是有那么一回事。”他说,“那一天不光是我和明菜的初次同台,也是今生缘分的开始。记得那天在电视台楼下,她低着头,着急着赶路,直冲冲的就撞进了我的怀里。不过说起那个倒霉节目,我就怪想抽自己一巴掌的;我想我这辈子做的唯一的错事,就是在那种节目上胡乱提了一句自己大学时期交过女友什么的鬼话了吧。要不是因为这样,昨天明菜午睡的时候也就不会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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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别人的恋爱故事不感兴趣。既然夫人在等,那我也不好再多留你了。门在那边,总裁请便吧。”
……
第四十八章:「平成六年」
韶华似水,流光飞逝。时间转眼就来到了平成六年(1994年)的新年,也就是公历的一月一日元旦节。
就在前不久,也就是1993年12月23号的那天。今上刚刚在宫中宴请了皇室宗亲,以及华族中的几位公爵、侯爵,内阁几位大臣,以及各地方上派来为皇帝贺寿的官员代表,与民同乐,热热闹闹的在宫中举办了一场庆贺皇帝六十岁圣寿的宏大庆典。
这一次的寿宴,是自昭和五十五年昭和皇帝八十岁大寿之后,整整十二年来宫内厅为皇帝所操办的第一个整岁寿宴。今上崇尚节俭,此次的寿宴虽不比八年前昭和皇帝登基满六十年跨六十一年的那次庆典的规模要大,但毕竟是皇家的庆典,就算是比起以往昭和皇帝在位时操办的要节俭些,却也差不到哪里去。更与“寒酸”两个字沾不着一点边。
皇帝寿辰当天。据大和放送协会的直升机所航拍到的画面,整个东京的民居中无不自发的张灯结彩,燃放烟花,参与到了这一庞大的庆典中。街道上,到处都有售卖小旗跟贴纸的商贩。满眼望去,皆是祥和喜庆的色彩。
在这三年多以来,天下一共发生了许多事情,而如要挑出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几件来说。那么唯一可以在新闻板面上和今上六十圣寿一争这头条宝座的,想必大概就只有平成二年今上五十七岁生日之前,泰宫亲王与王妃送给他的……那一枚绝世宝玉了。
玉者,国之重器。上古造字,玉王同字。王字三横一竖,三横乃天、地、人,一竖乃参通天、地、人者,是谓王。玉有五德:润泽以温是谓仁、廉而不刿是谓义、垂而坠不飞扬是谓礼、缜密坚实是谓智、置地明晰是谓信,故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为人处世当如宝玉,修五德,做君子。
所谓绝世宝玉,其实就是在平成二年冬日的那个初辰,纯子妃殿下腹中所诞下的婴孩。那是一个打从来到这个世上,命运便注定不凡的孩子,他不光是启仁与“纯子”所生之长子,更是自1966年启仁出生后整整二十四年来大和皇室的第一名男嗣。
在宫内厅对外公布这一喜讯后。当天晚上,东京的大街小巷都悬挂起了硕大的彩色气球,点上了红蜡烛,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来庆祝皇室的这一喜讯。大和各大电视台也都暂停了原来的节目,向民众播发了纯子殿下顺利产下一男婴的这条喜讯。内阁也随即联名发表声明表示:“我们同全日本民众一样,为亲王妃母子平安的消息感到无比的高兴,并向她们表达我们由衷的祝福。”
当日,今上亲为皇孙进行赐剑之仪。并赐名曰:“明宫世仁”。
明者,乃当今圣上之讳。皇帝能将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赐予孙儿作为御号,可见心中对这位皇室长孙的喜爱。世者,乃有世代相传之意。
但令满朝亲贵大臣真正感到的意外的,却并不是御号的尊贵与名字背后的寓意。而是启仁既非东宫太子,那么按例,他的儿子便理应没有资格拥有属于自己的御称号才对。可是今上却为何……
一时间,朝中人心观望,暗流涌动。都在开始揣度皇上此举背后的深意。
不久后甚至有议员怀着试探性的目的给内阁递了一份奏疏,转呈圣上御览。奏疏的大致内容则是,时下东宫子嗣绵薄,为使吾皇万代,祖宗山河圣圣相承,臣祈请陛下颁布圣令,纳贵族女子入东宫为妾,以为太子绵延子嗣。
然而正是这样一封犯忌讳的奏疏,皇帝竟不置可否的将它放进了柜中,与其它的秘奏一起锁了起来。按古时候的话说,这叫“留中”。也就是皇帝把臣子们所上的奏疏给留存在了宫禁之中,既不交议,也不批答。
至于为什么说它是一封犯忌讳的奏疏,这就还要从先帝昭和朝那时候的故事开始说起了。
昔日先帝年青时,曾与如今的皇太后,也就是当时的良子皇后,一连生了四个孩子都是女儿。因此,当时朝中的元老大臣们便不乐意了,一个劲的嚷嚷着,要为年青的皇帝选美纳妾。惊心动魄的纳妾选美运动搞了一年,最后却被皇帝轻飘飘地一句话推了过去:“看上去全都是很好的姑娘,还是选定合适的去处好了。”终于在一年后,良子又生下了一个孩子,而这次则终于如愿以偿诞下了一位男丁。
五十多年后的现在,没成想竟又有人因为后嗣的问题而上疏提议纳妾,这也当真算得上是一桩奇闻了。
留中不发,从明面上看,像是皇帝对上疏臣子的不满。但实际上,这样的一种做法却恰恰是对上疏臣子的保护。倘若将这份奏疏拿到两院公议,那么不需半个小时,这事就会传到皇太后的耳朵里,到那时,那名议员头上的乌纱帽只怕就不保了。
而另值得一提的是,在平成二年皇室所诞生的孩子可不知泰宫家的那一个。早在那之前的两个多星期,秋筱宫家便已生了一名婴孩……不过只可惜是个女孩。
女孩取名真子,秋筱宫真子内亲王。内亲王出生后,其母纪子妃曾专程进宫向今上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请求:那就是是否能够在当年年末即将公布的皇室挂历上补拍上一张她怀抱着女儿的相片。
当时今上既没有答应她,也没有拒绝她,只是让她自己去找宫内厅商量。
然而。
就在世仁出生以后,今上却主动提出要让宫内厅来给皇室补拍一张“纯子”怀抱着儿子的全家福。
这样的区别待遇,可着实是让纪子的心中生出了许多的嫉妒。
……
平成六年……
时间似乎总是这样飞快的流逝着,说它像水,用水来形容……就叫做韶华似水。可是水总是有源头,也有终点的。
但时间,却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它似乎只存在于想象中,是虚无的,缥缈的。但却又好像你闭上眼睛,就能够感觉的到它一样。
自从一道神秘的光,将他从临近死亡的边缘,从公元二零零七年带到这陌生的昭和四十一年……迄今为止,已有近整整二十八年了。
这天。
入宫庆祝完新年回来。他不知为何,一个人躺在了书房的沙发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便睡着了。
玄月洗完澡,回到卧房。而房间里不见之前跟自己说好了的,在自己洗完澡之前一定会合上书本回去睡觉的丈夫。她走到书房单向玻璃门前,却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
玄月推开书房的门,一眼便瞧见了沙发上已经睡着了的夫君。
“这个臭小子,居然在书房里睡着了。”她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
紧接着她叫来了此时还没上床睡觉的尤妮斯跟特蕾莎小姐,她们三个人一个托着他的脖子,一个抬着他的腰,一个抬着他的脚,就这样,硬是把从一楼的书房给抬到了二楼的卧房里。
第二天启仁醒来时,还很不可思议的问睡在自己的玄月道:“我记得我不是在书房的沙发上睡着的吗……怎么一觉醒来就跑到床上来了,这可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你以为呢?”她说,“昨天晚上你在书房睡着了,还是我跟小尤小特她们两个一起把你从楼下抬猪似的给抬上来的。不然你还以为是你自己梦游走上来的呀?”
“我的书房有暖气,我在那睡着挺舒服的,你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我从楼下给抬到楼上来呢。”他笑了笑说。
“我知道你的书房有暖气,可是我也知道承诺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办到;你既然答应了要跟我回去睡觉,又为何在途中变了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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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有答应过要回去睡觉,但我可没说我要回哪去睡。难道从椅子上回到沙发上,不能算作是回去睡觉么?”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玄月道。
启仁笑着冲她做了个鬼脸道:“略略略略略,我就是强词夺理怎么了?”
……
东京街头。
“先生你看,那边的广场上有人在演奏钢琴欸。我们也跟着一起去凑凑热闹吧?”
“街头表演么……既然你想去,那我们就去吧。”李耀之话音未落,便让明菜拽着挤进了人堆里。
因为是新年的关系,二人今天都穿了一身漂亮的和服。而与周围其他人不同的是,除了象征着新年的和服以外,他们的脸上都还戴上了装饰用的面具。明菜脸上戴的是半脸狐狸,而耀之脸上戴的是奶白色的无脸面具。
越挤到前面,钢琴的演奏声则越明亮,也就听得更加清晰。
耀之不喜拥挤,故而全程都是在明菜的帮助下,他们两个人才最终挤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钢琴,一架被精心呵护,被擦拭得没有一粒尘埃的钢琴。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被用来当做镜子使用。
演奏它的,是一位身穿红白色和服的,身材高挑的年轻姑娘。有趣的是那姑娘也戴着面具。她那双白皙的手,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美的就像一块透明的美玉。她纤纤玉指此刻正弹奏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在大和乃至全世界都享有盛名的究极钢琴曲目——「画中の仙女」。
想来若是换了别的曲子,明菜大概也就不会这么感兴趣的拉着他一起来凑这个热闹了。
此时此刻。曲子的原作者就站在人群中,与围观的群众们一同倾听着她的演奏。
而她,对此却似乎一无所知。
明菜本以为他多少会对那位小姐的演奏发表一些自己的点评。可是一直到演奏结束时,他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而且那句话还是:“呵,这架钢琴好像不大便宜的样子。啊~我肚子饿了,我们找家餐厅去吃点东西吧?”
“明菜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欸欸……刚刚才吃完早餐出的门,这么快就又有想要吃东西的欲望了吗?”
“管它上一餐是什么时候吃的呢,总之饿了就得吃东西呀,不然肚子里会很不舒服的。你也不想我们逛着逛着街,我这忽然发出‘咕咕咕’的声音来吧?”
“这么好的钢琴,先生难道就不想去试试手吗?”
“我戒了。”
“欸,好决绝的回答……”
他笑了笑,将嘴凑到明菜耳边,轻声道:“新年正是街上人多的时候,这位小姐挑着这个时候在街上表演钢琴,无非就是想引起星探的注意罢了。明菜你可不要上她的当哦。”
“可是……”她道,“我觉得她的琴弹的确实不错,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机会试试呢?”
“我想这位小姐费尽辛苦把这么重一架钢琴弄到这广场来,绝不会就只弹一首曲子便收拾东西走人。你看这样好吗,此处人多眼杂,如果你真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我们就还是到那边的咖啡厅里坐下来再说吧?”
“好,我听先生的。”
……
二人来到咖啡厅中,挑了一个靠窗户的位子坐下。从他们所坐的位子,正好可以看到外面围观的人群。
耀之喝了一口服务生刚上的黑咖啡,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刚才那位弹琴的小姐了。”
“她的琴弹的的确很好。”明菜说,“另外我觉得……她对先生曲子的改编虽然算不得是精妙绝伦,但也还算称得上别出心裁。我想如果既然她在曲子的编曲上有着自己独特的个性的话,那么是否可以考虑让她过几天来参加我们公司的面试呢?”
“面试,怎么最近公司在招人吗?”
“本来我好几天以前就想跟你提的,但是因为这段日子玩得太开心了所以就……真是不好意思。”她抿嘴一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次幸子跟我说她想要组建一个新人乐队的事。我原本想她既然想要组建乐队,是否可以就在公司里挑几个人跟她一起组建一个。但是她却坚持全部都要刚刚出道的新人,并且由她自己来进行乐队的面试,并且她连乐队名字都想好了,好像是叫什么……哦!我想起来了,是叫「ZARD」。”
“一个人唱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会想要组建什么乐队呢。她最近脑子没发烧吧她?”
……
第四十九章:「虎口夺食」
“发没发烧不知道,只不过她跟我们的合同还有不到半年就要到期了……我想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我们还是尽量顺着她一点。这一次,还是就别拂她的意了吧?”
“既然你这当老板娘的都已经同意了,那我这做老板的这次也就不好再提什么反对意见啰。”
“为什么总是喝这样什么都不加的咖啡,不会很苦么?”
“看个人口味啰……”
“我尝尝好吗?”
“想喝自己再点一杯呗,尝我的干嘛。”
说着,他当即用胳膊护住了自己的杯子。不久,服务生将做好的乌冬面端了上来,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咖啡厅里居然会有乌冬面卖,不过比起这个更加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年头竟还有人出门吃东西自己随身带着筷子的。
趁着服务生现在还正在邻座帮助客人点单,明菜赶紧对身旁的丈夫说道:“这好喝不好喝的,总归不得尝过以后才知道么……万一我喝不惯,点来岂不是浪费了。”
“有我呢,浪费不了。”
“好吧好吧,”她看了看丈夫碗中正冒着热气的面条,道:“那……面条给我吃一根总可以吧?”
“想吃为什么不自己点一碗。”
“我才不要呢……除非你请客。”
“怎么?”他吹了吹筷子上的面条,转头看了她一眼道,“堂堂李氏集团的总裁夫人,竟穷到这个份上了么。”
“我不是没钱自己买,”她说,“只不过如果是你买给我的话,我吃着总归是要觉得好吃一点的。”
“哈哈哈哈……都老夫老妻了,说话还这么肉麻。真是的……”
“什么‘老夫老妻’,明明应该是‘老夫少妻’才对。你的确是已经快35岁的老大叔了没错,可是我可连30岁都还不到呢!喂,我说。你这筷子上的面条再不吃可该凉了。”
说完,明菜一把抓过他手。弯下腰,硬生生给他表演了一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虎口夺食”。将筷子上他吹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吹凉却还连汤都还没尝上的乌冬面一口就给吃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这李耀之有一怪癖,那就是在吃面条的时候喜欢跟那西游记的美猴王一样,像卷棉花糖似的把面条给卷在筷子上。要不怎么一口面条,他能在那吹这老半天呢,这还不是因为面条被卷了起来,吹的时候最多只能吹到外面,而里面的温度却还是热的。这要是不吹的久一点,一口吃进嘴巴里还不得给烫出几个水泡来呀。
餐厅卖的面条的量本来就不多,她这一口下去,可足足吃掉了全量的三分之一。
“面,我的面条……”
就在他一脸茫然的看着上面早已没有了面条的筷子时,明菜接着又端起了桌子上的咖啡,问也没问就全部喝光了。
苦是苦了点,可嘴巴里的那一大口面条总得找点水来才能咽得下去吧。
“唔……好险。”她笑着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说,“竟差点被这一口面条把我给噎着了,还好有先生的咖啡。这才把它给咽下去了。”
“你吃东西不会嚼的吗?”
……
数日前。
东京都,奥多摩町。湖畔酒店外。
“雪太大了,到处都封路了。三郎,看来你我今晚就要在这里下榻了。”酒店大门外,一身着冬装的女子转头对身旁的男人道。
“也只能在这将就一晚了。希望明日,这大雪的势头能稍微减弱一些吧。”说罢,二人便进了酒店。
在大雪封路,火车被迫停在半道之后,就连这种平时不会有什么旅客光临的小地方。此刻也是贵客云集,鱼龙混杂呢。
像这种小地方。简陋虽简陋了一点……但却总比一直困在郊外的火车上要强一些的。
在前台开好房间,启仁负责将行李拿上了楼,而她则在大堂里占好了位子,等着丈夫放好行李箱后下来点菜用餐。玄月叫来了酒店大堂的服务生,在点菜前先叫了一瓶白葡萄酒。
启仁下来后看到桌子的酒,笑了笑说:“怎么,这酒是给我点的,还是给你自己点的?”
玄月没有回答,而是叫来了服务生开始点菜。她刚点完菜,转头正准备把菜单交给身旁的丈夫,就这小半会功夫,一瓶子酒竟就空了。
“你居然这就给喝光了吗?”
“公子好酒量!”
只听邻座传来一声叫好。启仁放下酒瓶,随声望去,只见一容貌秀丽之年轻女子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发型古怪,留着满头的小辫子,看衣着也并非大和女子。
东京,乃是鱼龙混杂之地。她的样子虽然奇怪,可如果是在东京……却倒也就算不得稀奇了。
启仁看她不是寻常女子。此女子虽生得一副倾国倾城之貌,却是美而不媚。眉目之间,还透着几分贵气。
只见那女子举起手中的高脚酒杯,朝他微微一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启仁虽对她确有几分好奇,可身旁的王妃玄月则不然。在玄月看来,那只不过就是个稍几分姿色的年轻女人罢了,根本没什么特别的。而因为玄月的关系,启仁便也没再过多的在意这个奇怪的女人了。倒是前不久才刚进来酒店喝酒的几个纨绔子弟……刚坐下喝了两口酒,许是酒劲上了头。看着别人长得漂亮,便竟一起走到了那位姑娘的身边去,出言轻薄了起来。
那姑娘瞥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起身便要离开。几个人围住了她,其中一个为首家伙,用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调戏道:“小美人儿,别急着走嘛,爷们看你颇有几分姿色,坐下陪我们喝几杯如何?”
“呵!”女子冷笑一声,目光蔑视的看了那人一眼,语气平淡而又颇具嘲讽意味的说:“就凭你,也配让本姑娘陪你喝酒?”
“哈哈,性子倒挺烈!嘿,爷还就喜欢这种性子烈的。兄弟们,软的不成来硬的,动手。”
金小姐堂堂公爵之女,哪里受得这般欺辱,握紧拳头便准备要教训教训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哪知拳头还没有出手,耳旁便忽然传来一声:
“慢着!”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帅气公子。不禁心中一暖,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浅笑。
“哪里来的小白脸,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啊!”
“我脚下踩着的是大和的土地,尊的是我大和律例。既然有王法,那又岂容尔等光天化日之下在此轻薄良家妇女?!你们几个,立即给我散开!莫要再为难这位小姐。”
“大和律护的是大和子民,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个异族女子!”
启仁用手一指那人,忍抑住心中的怒火,再一次警告他道:“我不管她是哪一族人,我只知她跟你我一样,口中所说的都是日语。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当今天下,无论和人也好,高丽人也好,还是美洲人也好。只要是书我大和文字,说我大和语言,安居乐业,心无歹念之人,那便都是我大和朝的子民!绝不容尔等狂悖不法,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家伙,狗仗人势,肆意欺凌!”
“我尼玛,老子今天妞不泡了,先tm来教训教训你这个吃里扒外,帮着外族人说话的和奸!”说罢,那人气势汹汹的便要挥拳来打启仁。怎料启仁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那纨绔公子还以为面前的是一个傻小子,可下一秒他却就为自己的愚蠢和自大付出了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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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仁顺势抓住了他挥来的手腕,一个扭身!只听“轰”的一声,一个过肩摔把那人给摔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他即将朝那人脸上补上一记重拳的时候,一旁的玄月却急忙叫止道:“三郎住手!不可!”
启仁绝非下手没有轻重之人,他刚才那一摔看似凶狠无比,用力点却主在那人的手腕和胳膊上。一条好好的胳膊,手肘的骨头却被活活摔断,碎成了几十块小碎骨。看样子这辈子怕都是好不了啦。
“你们,也想试试吗?”启仁冷目道。
其余的那些纨绔呆滞在了原地,纷纷不敢上前,启仁冷道一句:“带上他,马上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仗着和人的身份为所欲为!”
“是……是……是……”
那些家伙平日里欺软怕硬,这下子胆都快吓破了,扶起自己的老大就灰溜溜的逃出了酒店。
金小姐嘴角带笑,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瓶,往杯中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走到了出手相救自己的英雄面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赶走那几个狗贼。公子如若不弃,便请让小女子敬公子饮下这杯酒吧。”
启从回头看了一眼王妃,道:“夫人面前,请恕我不能……”
“公子既不肯喝我敬的酒,那……就请收下这个吧。”说着,她将自己头上的一支珠钗给摘了下来,并硬塞进了启仁的手中。那架势,他想不要都不行。
“这,难道我出手为小姐解围,就是为了要小姐答谢的吗?这我岂能接受。”说罢,启仁便要将珠钗递还给她。
但凡启仁要是没结婚,这支珠钗他就给接下了。并且接下来,就将会展开以一段英雄救美而引发的世纪爱妻故事……
这种故事要放在东京电视台的晨间剧里,少说也得拍它个一百来集。
可是既已成家,堂堂男儿又岂能再随意接受别家女子的赠物。尤其还是像珠钗这样的贴身之物。金小姐见他不肯接受自己的赠物,竟以为他是瞧不上这一根小小的珠钗,可是她找遍全身,却又没有其它更珍贵的饰物可以相送……她身上倒是带了一些现金,可要是直接把那种东西给拿了出来说要送给人家作为答谢的话,却又显得太俗。
正当她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玄月走到启仁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微微一笑道:“多谢小姐美意,只可惜我们家里并不缺这些东西,你还是把它拿回去吧。”说罢,她一把夺过丈夫手中的珠钗。金小姐不接,她便直接摁住了她的肩膀,把它插回了她的头发上。
金小姐尚来不及询问那位年轻公子的姓名,他便已被他身旁的那位夫人拉着进了电梯了。
……
“此地不宜久留,拿上行李,我们赶紧离开吧。”
“为什么刚开好房间就要走,”启仁问,“况且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雪,路都封了,我们还能去哪。”
“我当然知道外面正在下雪,也知道路都封了,火车、汽车全都被困在了原地。可是谁叫你刚才逞英雄,出风头来着,你一个过肩摔,把人的胳膊都给摔断了,别人要是报了警,待会警察来了你要怎么说?是让他们把你抓去拘留起来,还是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堂堂泰宫亲王殿下,竟在大庭广众与人发生斗殴,你觉得这事传出去好听吗?”
“大雪把四处的路都给封了,警察能有这么快来吗。”
“大雪是封了路没错,可是最近的警察署据此不过四公里左右,他们不用明天,就在今天晚上就能赶到这里。你要是现在不走,待会再想走可就没那个机会了。”
“可是现在外面这么冷,我们能去哪。我想你不是认真的吧?”
玄月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背靠着墙,坏抱着双臂看着他。就在电梯即将抵达所在楼层,电梯门即将打开的时候,她忽然问:
“看你脑子这么清醒,原来你根本就没有喝醉嘛。”说完,电梯门开了。而她似乎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她冷笑一声,接着又道:“可是既然没有喝醉,刚才在下面干嘛要出手伤人啊?”
“我那不是一时激愤吗。”
“我看你明明就是看别人长得漂亮,所以才会出这么重的手,有意想要帮她出这一口恶气吧。”
“虽然我刚才在下面打伤了人,但是我想其实我们完全就用不着‘跑路’。”
“哦,原来你还不傻嘛。”她说,“看样子三郎你也看出来了是吗?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说着,她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摁下了开门的按键,并拉着他走了出去。
“从她左右耳垂上各戴的三枚耳环,奇特的穿着跟她独特日语的口音……我猜她至少也得是个侯爵的女儿。”
“那待会就算警察真的找上门,咱们也只要把这位贵族小姐给推出来挡在前边,也就万事太平,三郎也用不着自曝身份了。”
……
第五十章:「如履薄冰」
“此地虽然偏僻,倒也显得清净,三郎你看,窗外头就是奥多摩湖。”
“雪这么大,湖面都给冰封起来了,就算是湖也没什么好看的啦。”
“四季如画,若是在宫邸,殿下倒是可以‘春追樱、夏游湖、秋赏枫,冬观梅’。可时下既是在这郊区偏远之地,又哪敢再有这么多的奢望呢。”
“闲着也是没事,不如出去走走吧。”
“好啊。”
她说着便向装衣服的行李箱走了过去,“不过既然是要出去……外面现在这么大的雪,殿下还是披上一件御寒的披风吧。”
只见她蹲下身,打开摆放在墙边的那个黑色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件跟他现现在身上所穿的西装外套同一色系的毛领披风。倘若没有记错的话,这件披风与他之前在高丽京城府时穿的那件黒鹿绒的披风应该是同一件。
而此刻在玄月的身上,也披着一件与这件披风款式一样的披风。
其实早在之前下火车的时候,玄月便建议他多穿上一件衣服来御寒了,然而他却强说自己根本就不怕冷。没法子,话说三遍淡如水,他既不想穿,自己也不好总跟他妈似的在他耳朵旁边叨叨他。
现在看来,她之前的选择或许是对的。
启仁在穿着秋季的西服套装在寒冷的大雪地走了这一段长达一百多米通往酒店的路之后,此刻他再说要到外边去走走,自己往他身上给他披衣服的时,他总算是沉默着接受了。
不过她要是再心狠一点,就该不给他这个台阶下。让他自己去行李箱去找衣服穿,然后再走过去搭着他的肩膀他一句:「不是说不冷吗,现在干嘛又加衣了呀?我要是你呀。就是宁可就穿着这一身秋装出去冷死,也不能服这个软呀你说是吧?」
说起来呀,她的心里倒也不是没想过要这么做。毕竟,她的名字可是叫做左臣玄月……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她玄月小姐不敢为的。人生在世,罪大莫过于一死;而对于永远也不会死的人来说,便似乎再没有什么能够约束他们的了。
法律能够审判一个人的肉身,却永远也杀不死她的灵魂。如果裁判长与检察官们也像启仁殿下一样通读莎士比亚的话,那么就该知道这位文艺复兴时期英吉利诗人兼作家在其戏剧「第十二夜」中的一句名言:
「A murderous guilt shows not itself more soon」
——“爱比杀人罪更重,并且更难隐藏”。
爱,常被称为是人类感情中最为复杂并且最为特别的一种。在古希腊神话中,就连神也难以抵抗它所带来的特别的力量。其中不乏爱神丘比特因为不小心被自己的爱神之箭命中,从而爱上人间女子普绪克;又例如太阳神阿波罗头顶象征着胜利者的“桂冠”的由来……
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浪漫的爱情故事总是不断的发生着。例如梁祝化蝶,白蛇许仙,还有七仙女下凡的故事。而在日本的「竹取物语」中,也同样有着像辉夜姬“升天归月”的美丽传说。
而玄月小姐……
虽聪明绝顶? 精通百家? 足以称得上是一位天下奇女子。却也难逃过一个“情”字。
自从她一十八岁爱上那个男人起? 她便已被判处了这世间最重的罪? 并将为此承受这世间最为残酷的刑罚:那就是无论她接下来的时间还剩下多久,还有多少世的轮回要熬,在她日后所剩余的近乎于无限的生命里……她的心里都再容不下别的任何人了。
爱比杀人罪更重,既如此? 自然就有与之相匹配的处罚。
她也许会亲眼看着爱人死去? 又也许会先他而去。而下一次的重逢? 却不知又要以何种身份相遇? 更不知将要在何年何月? 何时何地……
因此? 玄月小姐心中所最害怕的事情,想必就是与自己的爱人阴阳两隔了吧。
……
房间里。
玄月替他披好披风? 系好带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背道:“我说小启呀? 你当初之所以选我不选蒲池,该不会就是因为我年纪比你大吧?”
“这是怎么个话说?”启仁摸了摸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笑着反问她道。
“这还不够明显吗?”她说? “因为年纪大的各方面都可以照顾到你,而年纪小的却反过来需要你去照顾呀。”
“是吗? 可我打小就不会照顾人。”
“正因为不会照顾人,所以才更需要别人来照顾? 我说的对吧?”
“呃……”
“既然这个问题你无法回答,那我们就不聊这个了。我可不是个喜欢出难题刁难自己丈夫的女人。”
“行了,我可要开门了。外人面前,收敛一点你的恶魔性子。”
“诺~”
……
二人离开房间。
挽着手,走到电梯门前等起电梯。相比于他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玄月小姐则不愧是特工出身,有着ACE(王牌)的天下奇女子。
就像飞行员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六点」暴露给敌人,战场上的士兵哪怕在睡觉时也总是枪不离身一样。
她每来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一定要先观察清楚周围的环境跟地形,以便于她应对任何有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这也算是职业病的一种吧。
没等多久,电梯门便开了。电梯门开的那一刻,启仁只顾着往旁边退让了一下,却竟没有留意电梯里的那个女人。还是别人先开口向他打了声招呼,他才反应过来那个人就是之前自己在楼下大堂帮她解过围的那位小姐。而此刻与她一同从电梯里出来的,还有一个长相英俊,看上去年长她几岁的男人。
“哥哥,”她笑着对身旁的那个男人说,“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的,刚才在楼下帮我赶走几个出言不逊的登徒子的那位公子。”
听到她叫那个男人哥哥,启仁微微一笑,礼貌的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你是本地人吗?”那个人用略带着几分异乡口音的日语问。
本地人?这个词可真新鲜。
启仁想他大概是想问自己是不是本土人,但却因为不经常说日语的缘故而用岔了词。启仁没有纠正他的错误用词,而是笑着回答他道:“是的,我是和人。”
“明明是和人,却敢站出来得罪同胞,替一个异族姑娘打抱不平。公子的这份豪气跟勇敢可算是难得呀。”
说着,他竟将手搭在了启殿下的肩膀上。正因为他这一个小小的搭肩的动作,一旁的玄月小姐的手便已经装作自然的伸进自己的口袋里。只要他有任何一丝对亲王殿下不轨的意图……只消半秒,玄月这就能叫他看到他自己颈大动脉中的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溅的景象。
“哪里哪里。”启仁谦虚的说,“我只不过是做了这世上任何一个心存正义的人都一定会做的事情罢了。”
只见那人笑着把手给拿了回去,从大拇指上取下一枚玉扳指递给他道:“些许谢礼,聊表寸心。还望公子千万不要推辞。”
“额,这……”
“公子该不是要推辞吧?”
“不,人哪有一天一次拒绝别人两次好意的事情呀。这枚扳指我收下了,假如日后有缘再见的话,在下一定请二位在东京好好吃上一顿大餐。”
“听小妹说,公子酒量不错!不知公子可否赏光,到我的房间里,我们畅饮几杯如何啊?”
“谢谢……只是我已经答应了夫人,要陪她一起外出观赏雪景。这次只怕就不能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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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外面的雪这么大,”金小姐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道,“况且这等偏远之地,也没什么景好看的。与其出去受冻,倒不如就留在酒店里更好吧。”
玄月摁了摁墙上的开门键,这已经是她第五次摁那个东西了,要不电梯的门此刻早就已经关上了。“喂,”玄月扯了扯一下他的披风,道:“磨磨蹭蹭的,到底还走不走了。”
启仁忙冲他们一抱拳,“请恕在下告辞。”说完,便进了电梯。
……
“真是位有趣的公子,”走廊上,金小姐对身旁的兄长道,“哼,只可惜这么年轻就结婚了。要不然呀,我一定要把他抓回去给我当额驸。”
“他就是再有趣,也只不过就是在几个小流氓面前帮你解了围而已。哥哥可把自己手上的扳指都送给他了,也算是还了他这个人情了。大小你也是个格格,怎么能这么随便的就喜欢上一个平民百姓啊。”
“哥还好意思说呢,要不是你拉肚子跑去上厕所,我身边连一个男人都没有,至于被几个小流氓出言轻薄吗?亏哥整天都说自己功夫厉害,一个人能打别人好几个,可关键时候却一点都靠不住,还得靠一个和人来替我解围。”
“怪哥怪哥,都是哥不好。那几个臭流氓,以后千万别让我再碰到他们,否则准叫他们知道知道我这双拳头的厉害。”
……
冒着风雪,启仁夫妇一路从酒店走到了早已结冰了的奥多磨湖畔的岸边。要说这雪也真是够大的。回头望去,他们十几步前刚刚走过的那两行脚印,此时早已经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印迹了。相信再过不了多久,刚刚走过的脚印便就该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湖岸边,启仁伸手握住半空中飘落的一片宛如鹅毛般大小的雪花,道:
“在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像这样的大雪,几乎是二十年都难得会出现一次的奇景。”不久,雪便在他温热的掌心中化开了。
他笑着用指尖沾了沾掌心的雪水,恶作剧似的将它涂抹在了玄月的脸上,道:“假如在遇到你之前,我也像这雪一般……纯白而又冰冷的话。那么在遇见你之后,我便也像这雪水一样。变得温暖且无色了。”
玄月伸手摸了摸他擦在自己脸颊上的雪水,微微一笑道:“听说雪水有保健养颜的功效,月儿谢三郎的赏啦。”
“不用谢。欸,你弯腰干嘛,鞋带开了么?”
“是啊,我鞋带开了。”她说。
“哦,是吗。”
说着,他便单膝蹲跪了下来。可就在他伸出手来准备为她将开了的鞋带给系上时,却发现她脚上的鞋带根本就没有开……
立时,他心中便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含笑看了她一眼。
启殿记仇,玄月却比他还要记仇。看样子她刚才是借口鞋带开了,弯腰想要拾起地上的积雪,朝自己的脸上扔出一枚雪球作为自己刚才将雪水擦在她脸上的回敬呢。
“三郎……”她欲言又止。
本想伸手扶起还蹲在雪地里的丈夫,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用手一拉,将她原本绑好的鞋带给松了开来,接着又帮她重新系上了。
“不用解释。”
说着他便抓了地上的一把雪,将它捏成了雪球塞到了妻子的手中。并指了指自己的脸说:
“正好因为多穿了件披风的缘故,搞得现在我正浑身发热呢,来,姐姐就用它给我降降温吧。”
“可是这样做真的没关系吗?”
“姐姐该不会是王妃当久了,连打雪仗都不会打了吧?好吧,那就算了吧。”说完,他站起身朝结了冰了湖面上走了上去。
“喂,当心些,这大冬天的掉下去了可不是开玩笑的。”说着她便伸手想要把他给拉回来。
但无奈他却又向前走了两步。这下子,除非玄月也走到冰面上去,否则根本就够不着他了。
这时候如果换做是别人,就算关系再亲,也都一定会至少犹豫那么几秒的……
然而。
当她发现自己的手够不着他的手时候,她是想也没想,犹豫也不带犹豫得便跟着一起走到了冰面上去。从后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想要把他给拉回身后的岸上去。
“用得着玩的这么刺激吗,这天寒地冻,万一冰裂了,你是想下去冬泳吗?”
“我用眼睛粗略估算了一下。从这里走到对岸,大概有三百多米的距离。姐姐……你说我能活着走到对岸吗?”
……
第五十一章:「雪中谈情」
“越往前,越接近湖的中心,冰面可就越薄越难走了。三郎当真一点也不惧么?”
“如果连在薄冰上行走的都勇气都没有,又如何能稳够坐在刀山一般的龙座上,在火海中沉浮飘荡呢。”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声音不大,但却极为坚决。
说着,便又向前走了一步。
玄月跟上前去,道:“我收到消息,参议院的几个议员还有贵族院的一帮元老们,他们已经决定在今年皇帝圣寿之后,同时也是明年的元旦日到来以前……集体向皇帝递呈请求为东宫纳妾的奏疏了。”
“议员们上疏,是出自一片忠心,自愿上的奏疏,还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撺掇他们呀?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冬天,也曾有个别议员给父皇递过请为东宫纳妾的奏疏吧。怎么,这才刚刚过去了三年,一个,就变成十个,甚至是一百个了吗?”
他话中带笑,看上去颇有几分悠然自得的模样。启殿下可真不简单呐,就连这议员递呈内阁,请为传达给皇帝奏疏中的所写的内容,他也是一清二楚啊。
如此便只有三个解释……
要么,那名议员的奏疏早在上呈内阁以前便已先拿给了他看过。也就是说那名议员是他泰宫属下门人。要么,就是在内阁之中,诸位审阅议员的奏疏的大臣们中间,早已有一位站到了他启仁殿下的队伍中。
要么……
最可怕同时也是最不可能的一种可能,那个将奏疏内容泄露给他的人,就是当今皇帝陛下身侧的第一近臣——
内大臣,德川家英。
倘若真是家英将这份奏疏泄露给了启仁,那么即使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轨的图谋,可这位泰宫殿下……却也当真称得上是“其心可诛”了。
但那怎么可能呢,家英怎么可能会跟启仁结成同盟,暗通款曲呢……
诸王争权夺利,谋夺储君大位。那本应该是愚蠢的、急功近利的年青人们所去掺和的事情。而他早已是朝廷的内相,华族的公爵,可谓位极人臣,无以复加。他就算真扶对了人,但却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难不成人家还能封他一个王爵不成?
可要是扶错了人,那便是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不光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就连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名位尊荣,也都将会不再属于他,等待他的,只将会是一座钢铁打造的牢笼……
家英是个聪明人? 他是绝不会舍弃皇上这座大山不靠? 却做出攀附皇子的这种蠢事的。这三年多来? 他虽深知皇上早已对太子渐渐感到不满? 但却从来也没在皇上耳边提过有关一句废立的话。更不敢私自结交礼宫、泰宫两位殿下? 做出任何一件有不忠于皇帝的事。
因此,如果要说一向老成的德川家英竟会私下里与启仁殿下有什么往来。这是万万也不能令人相信的。
如此? 排除这最不能令人相信的第三种可能性之后。这样一来,奏疏的泄露……就只剩下「议员」跟「内阁大臣」这两种可能性了。
像这样二选一的情况下。想必就算是个傻瓜? 也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能够猜对,又何况是玄月小姐这位有着天下奇女子之称的大和第一女智者呢?
……
“臣子们给皇帝上奏疏? 当然是出自对我大和的一片忠心。三郎想啊,这奏疏可是为了奏请皇上给东宫纳妾? 又不是给他们自己纳妾,不是忠心? 难道还是私心不成?”玄月呵呵一笑,故意顺着他刚才的话道。
启仁问:
“他们递呈给皇上的奏疏,是联名奏疏? 还是各自自己的奏疏?”
“除了少部分是联名的奏疏外,其余大多都是议员们单独所写的奏疏。”
“是吗? 那这些奏疏全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一百五六十本吧?”
“除去太子在众议院中的亲信,也就是前竹下派中的一百多名议员,还有一些性格懦弱不敢给皇帝上奏疏的议员以外……翼赞跟贵族院的元老们加起来,想想到时候至少会有两百多本奏疏,数字可比三郎你刚才说的还要多呢。”
“是吗。”他笑了笑,道,“那倘若把这些褐黄色的东西全都堆在一起,放到内阁大堂里。那可真像极了一座小沙丘呢!”
“奏疏不是沙丘,而东宫太子的金座,却在慢慢变成一堆流沙。”玄月此言,可谓一针见血,字字诛心。
“那在姐姐看来,此刻究竟是即将被如流沙般崩塌的金座所掩埋的太子更加危险……还是脚踩冰面,随时可能掉落湖水的我呢?”
“别贫了,还是快回岸上去吧。”玄月轻拽了拽他的手道。
“仅仅只是百官上疏,请为东宫纳妾这还不够。”在说这句话同时,他的脚不知不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在他后退时,玄月亦连退两步。顺手一拉,便将他拉回了雪地上。
启仁解下披风,横着铺在了地上,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笑了笑,望着湖对面的一片被雪染白的树林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辈子不管是如履薄冰,还是刀山火海,只要有你陪着我,便全都不用怕了。”
“白居易的长恨歌。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样的诗词听起来虽好听,可背后的故事,却是叫人感伤呀。”
她说。
启仁向后一躺,道:“启三郎不是李三郎,姐姐也更非当年的杨贵妃。”
“三郎是说我不如杨玉环美么?”
“我可没有这样说呀,”他吓的急忙坐起身来,“吾姐乃是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于一身的千面美人。而且话又说回来了,我认为人们不应该总是只以年轻、美丽……这样只拘泥于外表的词汇来赞美女性。仿佛在女子漫长的生命中,她们就只应该,同时也只能专心扮演好花瓶跟主妇的角色似的。可是娶妻娶贤,难道这个‘贤’字所概括和包含的,就仅仅只是温良淑德的意思吗?我可不这样认为。在我看来,女子真正的美,应该是独立的美,思想上的独立,经济上的独立。为什么我会这样说呢,因为著名科学家居里夫人有一句话我很欣赏,那就是‘十七岁时你不漂亮,可以责怪母亲没有遗传一副好的容貌;但如果到了三十岁后依然不漂亮,那么就只能责怪自己,因为在那么漫长的日子里,你都没有往生命中注入一些除了外表以外的新的东西。’——我想就算不用我再解释,姐姐也能够理解这所谓‘新的东西’到底指的是些什么东西吧?”
“当然。”玄月答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吧,大概就是学识跟修养。另外还有一颗不惧任何艰辛,打不倒也压不垮的勇敢之心吧?”
“那些优点,我在你的身上全都可以看得到哦。月儿。”
“话虽然说的很好听。但其实你还是更喜欢赏心悦目的脸,还有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跳加速的好身材吧?”
“你这是把我当成个流氓了么?”
“难道你不是吗。”
“我承认年轻的时候我的确有当过矮骡子,流氓之类的市井无赖没错。可那早已都是好几辈子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的身上,除了保留了一些流氓专属的厚脸皮以外,可就再无别的什么不良嗜好了。姐姐如要硬说我是个好色之徒,那可真就是冤枉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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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脸皮这么多年来的确是见识到了,至于其它的嘛……呵,那可就真是一言难尽啦。”她说着,还不忘故意停顿了两秒来吊了吊他的胃口。当真是调皮的很。
“我喜欢你直言不讳的性子。”他说,“正因有了你的耳提面命,直言不讳,我才能如此迅速的成长起来。从异世人,成长为了一位真正的王。”
她笑了笑,道:“要是能永远像这样坐在雪地里,在这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其它谁也不会来烦我们。一眼望去,周围都是一片纯洁的雪白,等到坐累了,我们就一起躺下来,拥抱着彼此入眠。饿死,或是冻死在这无人的雪地里,等到别人发现时,我们的身体早已经紧紧地永远的抱在了一起,任谁也分不开。记得好像是在哪本书里的男女主人公,最后就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的吧?”
“我知道你说的是哪本书,可是那本书现在还没出版,并且我想也永远不会出版了吧。”
“为什么?”
“这很简单啊。”面对玄月的随口一问,他却很是认真的回答道:“「失乐园」这本书的创作年代是在九十年代日本的经济泡沫和经济危机的产生之后。因为失业人口增多,工作难以带给人们安全感,男人便将工作上的情绪带到家里,也就是婚姻生活当中。致使无x婚姻在日本家庭中的比重逐渐增大,一部分在婚姻生活中得不到慰藉的女性开始走向社会。在这种社会背景下,人们压抑己久的人性迫切需要心灵上的抚慰,人与人之间需要肉体上的相互温暖来确认自我真实存在。而「失乐园」这本书的作者也就是渡边淳先生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不安社会背景下人们内心的焦虑与空虚,感觉到了现代社会夫妻间普遍存在的问题。所以便试图通过自己的作品来慰藉人们情感上的荒芜。而在这个世界中的日本,因为并不缺乏土地资源,经济高速发展,失业率屡创新低……这样的书又怎么会有市场,又怎么能引起人们的关注呢?就拿蒲池来说吧:在我之前的世界里,1993年她的一曲「负けないで」刚一问世,首周便登上了公信榜的亚军榜位,发行第六周,销量便破了一百万。并且最终取得了年度排名第六的好成绩,要知道,她当时只不过才是一个刚出道不到两年的新人而已。——而同样的曲子,同样的歌手,如果放在现在来演唱的话,我想它八成就不会再有像另一个世界那样的好成绩了。”
“哦哦……”
她装出一副自己好像有在听,还且还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道:
“所以你在那长篇大论了这么多,完事脑子却还是没有转过弯来搞懂我刚才说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你说什么我接什么,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如果你要说我的脑子不会转弯,那么你说对了,在你的面前,我从来都是那么耿直的。”
“好吧怪我……也许我下次想要对你说什么时,应该试着直接了当一点。”
“让我来猜猜。”启仁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终于得出了自己结论:“你刚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这外面太冷,而且你还没吃午饭,就快要饿‘死’了对吗?”
“你还算记得姐没吃午饭呢。”
“可是之前在大堂,不是你硬拉着我上了楼,所以我们才没点成菜的吗?”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那咱们可有的唠了。你说我们今天之所以会被大雪给困在这偏僻的郊区,究竟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上天要惩罚我呢?还是因为某个人放着直达东京的车道不坐,非要绕远路观赏一路上山区的建设呢?”
“欸……”
“欸什么,说不出话来了吗!”
“你好凶啊你,我堂堂亲王……我,我坐简朴一点的火车,沿途视察一下郊区的建设情况,这有什么不对啊。”
她没好气的问:“呐,现在你看到了,现在觉得心情怎么样啊?”
“好,很好嘛!虽然是郊区,可是这几年也慢慢修起各种公共设施,居民区也开始向着城市化发展了。我觉得这些挺还算得上是很好的嘛!我的心情也还算得上很欣慰的嘛!”
“那你就一个人在这雪地里慢慢欣慰吧,我可要回酒店去,在我温暖得床上,吃我热腾腾的午餐去了!”
见她要走,启仁连忙跟了上去。
就像玄月小姐之前害怕他会掉进湖里去一样,启仁也担心这雪地路滑,她会不小心滑倒摔伤。故而也非要跟上去牵住她的手不可。
“喂,我说。这俩夫妻过日子,你连吃饭睡觉都不叫上我,把我一人扔这雪地里好像不大合适吧?”
玄月回头看他一眼,撇开他的手道:“臭小子,你披风就这么丢地上不要了么?去把它给我捡起来,然后再来牵姐姐的手。”
……
第五十二章:「惩治恶霸」
“三郎你看,那不是你之前在酒店里出手教训的那几个登徒子吗?他们怎么又回去了。”远远的,玄月便看见一大帮手拿长棍的人来势汹汹地朝着酒店走去。
“是啊,而且还多带了这么些人。看样子来者不善呀。”
“八成是回去寻仇的,三郎咱要不就在这待着,避一避他们得了。”
“避得了吗?”启殿冷笑一声,道,“这帮作恶多端,为霸一方的地头蛇,他们就算在酒店里找不着我,也会到我们的房间里去肆意打砸一番的。姐姐可别忘了,咱们的行李箱可还放在房间里呢。他们虽然没有开箱子的密码,任用刀劈斧砍也不一定能把它弄开。可若是他们把它给拿走,在这冰面上凿出一个洞,把它给丢进湖底里去了呢。”
“流氓的心理,还有做事的流程你倒是很懂嘛~”她说,“以前你当流氓,砸人场子上门追债的时候,是不是也常做这种乱动乱丢别人东西的事呀?”
“这时候就别贫了,来,用跑的!一定要在他们动我们行李之前赶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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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他们还没赶到的时候,那帮寻仇闹事的人却早已先他们一步来到了酒店。按理说门外的保安见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的,手里还拿着家伙,理应不肯放他们进去才是。可是他那见过这阵仗呀,心里一虚,也顾不得阻拦跟问他们到底是来干嘛的,直接便逃进去找管事的去了。
等他找到经理,还没来得及汇报情况,前台那边便早已经吵开了:
“之前打伤我兄弟的人在哪!”说着,为首的恶霸用手里的棍子往桌上狠狠一敲,大堂之中正在吃饭的人们当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给惊住了。
前台经理问讯赶紧过去把他请到一旁,别看她脸上虽然跟这一帮人陪着笑脸,但说起话来,却是不卑不亢:
“这位客人,有什么事请到一边商量着解决,不要影响到其它客人用餐。”
“我倒要听听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客人这边请。”
说着经理便把他带到了前台里面,点开电脑中的住店客人记录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横行一方的乡绅,另外跟我们酒店的老板也有一些交情。可是就算是我们老板在这,有句话我还是要说,大不了就是丢了工作,但就是这样,我也不能让你们在外地人面前丢我们东京人的脸。”
“帮兄弟报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丢什么脸,有什么丢脸的啊!”明明是他们的人失礼在先,可他却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经理小姐看着他这副蛮横无理的样子,心中当真是哭笑不得。
“客人想要为兄弟出气的心理我能够理解,但是像这种事情我看还是交给警察来处理会比较好一点吧?”说着,见那为首的乡绅仍然不为所动的样子。经理小姐无奈只好用手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其中一个住客的身份资料道:“我奉劝你们一句,今天无论是谁最好都不要在这闹事。倘若惊扰到了酒店里的贵客,只怕就算是你们家里的‘老人’亲自出面,到时候也很难把你们从局子里捞出来。”
恶霸原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可当他看清电脑上的住客信息后? 也着实是吓了一跳。
住客信息表上的名字跟籍贯根本没有什么好值人去关注的,因为从那上面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信息。真正特别的,是“个人身份编号”中贵族所特有的专属编号开头。如果说乡绅是地头蛇? 那么那帮享有各种特权的贵族们,则便是更粗、更大上一些的地头蛇了。这小蛇? 又哪里敢得罪大蛇呢?要真惹急了,那还不叫人家给一口吃掉了呀。
同时也正是这时候,金小姐因为在楼上听到了楼下传来一片吵闹的动静? 好奇之余? 心中也大概猜到了一些。她叫上了住在对面房间的哥哥? 硬拉着他跟一起自己下了楼。
刚一下楼? 便看到了大堂里那一帮拿着家伙事来闹事了家伙。
“这,这些都是什么人啊?”金小姐远远望着那帮凶神恶煞的家伙? 不禁惊讶的对身旁的哥哥道:“在家时常听人说本土,尤其是东京都的治安称得上是全世界最好的了。可是没想到在一天之内,却竟让我连续碰上两件难以置信之事。”
“此处毕竟只是郊区而已。穷山恶水,难免出些刁民。”
“他们竟还拿着木棍,难道是想在这打砸一通不成么。”金小姐问。
就在这时,启殿与月妃推门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恶霸当场认出了他身上的装饰,用手中的球棍向一指他的脸,急道:“就是他!打伤我们兄弟的人就是他!”
“好小子,兄弟们给我把他给围住,千万别让他给我跑了!”
说着,十几个手持球棒、木棍的恶霸便朝启殿围了上去。
就在启殿思考着自己要如何再装一次B,玄月小姐思考着要用什么方式把他们全给打倒的时候。金小姐一把拿起酒店前台上的用于插花的小玻璃瓶子,朝着其中一个恶霸便扔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人没砸着,瓶子摔地上给摔碎了。
瓶子虽没砸着人,但给人造成的惊吓可不小。那名差点被脑袋的恶霸,当即愤怒地举起了手中的棍子,用手一指她道:“你这个家伙!你干什么!”说着他便冲过去要打她。
金公子连忙将她将自己身后一护,就在他们即将动起手来的时候,经理小姐连忙拦住他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动手,这两位客人就是刚才我跟你说的贵客!”
启仁:“吾有一言,诸位静听!”
玄月见那帮恶霸手中个个拿着钝器,心中生怕他们会伤了自己的好夫君。只见她疾冲而前,穿入众人之中,速度之快,仿佛一阵狂风,身姿掠影,亦如鬼魅索命。一时间,众人的眼睛,竟追跟不上了她的身影。竟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就好像从自己的视野中凭空消失了一般。等到他们转头四望,试图找寻时那如梦似幻……似真似假……从眼睛的余光中一闪而过的光影时。这才发现,方才站在那黑衣男子身侧的女子,此刻早已闪电般一“闪”到了大哥的身后。
为首那恶霸正欲对金小姐动手,刚被经理小姐拦下。此时心中正因为自己刚才差点对贵族小姐动手而感到满心的惶恐,竟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后的危险……
玄月小姐,这个全大和最能打同时也最危险的女人。对于任何想要、或意图想要伤害自己心爱之人家伙,是从来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借着方才那一段助跑的力量,毫不犹豫的,顺势就是一记侧踢,朝着那恶霸的后背心便踢了出去。她这一下,出腿犹如电光火石般迅速,更是使足了浑身上下十成的力量。且还携带着助跑。
那恶霸还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便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下半身便没有了知觉,身子顿时便向前倾倒了下来。
记得还是在很多年以前,在青山公寓时,她对另一个人也用过同样的招式。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同样挨过她一脚的人就是组织成员白犀牛吧?
就像白犀牛那样皮糙肉厚,以抗击打能力著称的家伙,挨了她玄月小姐一脚之后都一时间都保持不住平稳的站立了,更何况是像这样的普通人呢。
如果说启殿之前下手太狠,动不动就摔断别人一条胳膊的话……那么玄月小姐看似性感的修长美腿,则远比她的丈夫出“手”还要狠辣。
这一脚没给他踢死,算是他运气好。不过就算没死,以后想必也是再也站不起来了吧。
见大哥倒地,一时间众人全向她冲了上去,一副来势汹汹,像是势必要为大哥报那一脚之仇样子。
这启仁正在那因为自己话被打断而捂着额头懊恼着,忽见十几个手拿棍棒的恶霸这便要围上去对自己的老婆动粗。好家伙,这还了得。“一群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有种的来跟爷爷我过两招!”他纵声一叫,当即为玄月分散并吸引来了不少恶霸的仇恨。跃身向前,左手挟着一股劲风,一把拿住一名恶霸的右肩,稍一用力,那家伙便疼的松开了握住球棒的手。启殿用脚勾住恶霸手中落下的兵器,砰的一拳击出。那人吃了这拳,哇的一声,嘴角当即渗出一道血丝,惊恐之下,脚下连连退避,终在几米之外摔坐了下来。
这一拳,便是有名的“寸劲拳”。
启仁用脚一挑,一个原地后空翻,接住被挑飞在了半空的球棒。他这辈子,真是宁愿浪费体力在无意义的耍酷上,也不愿简简单单的弯个腰呢。
不过就在他刚才用脚腕勾住掉下的兵器的时候,玄月就已经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对此除了尴尬,她可是没有其它的表情可以给他了。这么喜欢耍帅,怎么不干脆去拍电影好了呢。拜托现在可是在打架欸,没事玩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嘛……以上,皆为玄月小姐心中想说,但却没有说的话。
尤其是他刚才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称自己是个什么弱女子。关于这点,她可才真是想要过去揪他的耳朵了好好问问他:「到底谁是它喵的弱女子,你敢不敢让‘弱女子’给你鼻梁上来一拳?」
主要他这么叫不重要,关键还真有几个傻乎乎家伙给当真了,拿着木棍便朝她冲了过来。
就这除非是根铁棍子,或者再粗上个四五倍。否则在一脚能踢断人骨头的玄月小姐的眼里,那玩意就跟纸板子糊的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一脚的事。
就他那破木棍子还没抡下来呢,玄月一脚就给他踢飞出去小半截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请饶过我……请饶过我……”
那人当即被吓住了,丢掉手中剩下半截棍子便跪下来抱头求饶道。
“好厉害!”金小姐惊叹道,“哥你看到刚才的那个后空翻了吗,哇!真是太帅了!”
看样子启殿的耍帅,也并不是一无所用,更不是一无所获的。至少有人愿意为此而欢呼,那么他作为一个表演者就算是赚到了。
……
不一会,十几个的恶霸就全都被启殿跟月儿给放倒了。其中不乏有伤重者,例如中了玄月小姐一记“断骨侧踢”的恶霸头子;亦有毫发无损,例如自知不敌而跪地求饶者。
启仁用手擦了擦额头上唯一的一滴汗珠,看着满地的伤者,笑着问她道:“之前我出手教训那个流氓时,你不是还叫我住手来着吗。怎么这时候你下起手来倒比我之前还要狠了?”
“枉你读了这么多年得法律,难道不知道在大和律中有明文规定说人在面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QJ、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时,拥有无限防卫权吗?”她笑着回答道,“之前你出手时,那个人只不过是在调戏别人姑娘,而还并没有做出其它违反法律的行为。而刚才的情况则不同,那帮人可是手持木棍、榔头、球棒凶器,把我们围起来想要对我们进行严重的人身伤害。那我当然就可以放开了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呀。”
启仁笑了笑说:“虽然我早知道你是个高手,不过像这么近距离的看你出手打人,却还是头一回呢。”
“是吗?”她笑着说,“可我记得以前没结婚的时候,我也对你动过粗不是么?怎么你不算人么?”
“我?我当然不算啦。”
启仁将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孤乃真龙天子也。再说你打我的时候我旁边也没镜子,我哪知道你拳头打在人身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呀。”
“咳咳。”
玄月轻咳两声,提醒他远处的金小姐已经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
第五十三章:「ZARD的诞生」
“公子真是好武艺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手走了过来。看了看地上那些被打的站也站不起来了的恶霸们,道:“像这些欺压善良,作威作福的流氓恶霸,早就该有像公子这样的英雄来好好惩治一番了。”
“小姐过誉,我刚才只不是在正当防卫而已。”
“公子无需担心。”说着,金小姐从口袋中取出自己这次来本土时所使用的进关文件。打开并将那上面象征着她贵族身份的特殊番号指给了他看。盈盈一笑道:“我是‘满珠’公爵的女儿。待会如果警察来了,我就说二位是跟我们一起的,相信也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满珠公爵之女,这么说小姐还是位‘格格’咯?”玄月笑着说道。
从字面意思上看,这本是一句平淡无奇的问话,并且从她说话的语气也极为平淡。可不知怎么的,这样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听到人的耳朵里后,嘲讽跟轻视的意味便显得如此的强烈……
想来也许就是因为太过于平静了的原因吧。
「公爵的女儿」——
如果是普通人听到这样一句话,并且看到她所出示的证件的话。就算不吓一跳,也多少应该会表现出一些惊讶的神情才对吧?
那才是正常人有的反应不是么?
因此,刚才玄月那面带微笑的一问,可着实是有些出乎金小姐的预料,甚至于把她问得有些懵住了……
她心里甚至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面前这个女人的耳朵刚才到底有没有在自己说话了。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虽说是满珠公爵之女,身份尊贵,非常人所能匹及,可面前这个这个女人的身份却比她还要尊贵。
而正是因为这样一种无知,她竟完全没把刚才玄月话中的暗示当做一回事,笑着回答道:“在我们那里,我的确是常被人叫做格格没错。不过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你们还是就叫我金小姐好了。”
“金小姐的美意,我跟外子心领了。不过就算警察来了,我们自己也能应付,用不着别人帮忙。”玄月道。
“丈夫是英雄,夫人果然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既然夫人这样说……那我待会还真想看看你要怎么如何应付那些警察。”
“那就请拭目以待吧。”
说完,玄月将服务生给叫了过来。点了午餐,并吩咐他们待会做好以后直接送到楼上去,接着又让经理小姐拨打了救护车跟警察的电话。
做完这一切,月姐拉着起殿便进了电梯。她甚至连等都没等那姓金的小姐一下,耳朵明明已经听见了别人叫“等一下”的声音,手却还是按下了电梯里的关门键。
……
“从那群乡绅恶霸,还有这位满珠格格的身上,不知三郎可否有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她忽然转头问身旁的丈夫道。
“问题很多,不知月儿说的是哪一个。”
“以前我常以为,像这种乡绅恶霸为非作歹的事通常只会发生在远离本土……又或是远离东京的地方督府。可是没想到现在它就发生在东京都的管辖区内。还有那个满珠格格,虽然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三郎听听她说那句话时的语气跟她脸上那理所应当的神情。什么叫‘待会如果警察来了,我就说二位是跟我们一起的,也就不会有什么事了’啊?怎么搞得好像就因为她公爵之女的身份,便可以越过律法行事,而且朝廷的执法人员还就理应让着她呢。”
地方恶霸为非作歹,与贵族滥用特权的事。她以前不是没有听说过,更非没有亲眼目睹过。这时候她说这样的话,其用意很明显就是想要让启仁对那个金小姐有一个重新认知? 同时也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他:「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跟以为你所见过的那些仗势欺人的贵族小姐并无什么不同? 你可不要对她有过多的好奇哦」。
启仁知道她想说什么? 但却并不想把话说破? 而是笑了笑? 装出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 就她刚才话中所提到的那几个‘问题’道:
“你说的对? 这种现象跟风气的确不好,以后我会想办法矫枉整饬的。”
“唉~”她轻叹一声? 道? “今日烦心事虽多,但总归也都发泄出去了不少。倒是转眼就要到皇上六十圣寿了? 这才真是让人头疼呢。”
“头疼什么?”
说话这功夫? 电梯已经到了。他们开门走了出去,同时很默契的沉默了将近有二十几秒,直到走到自己所在的房间门口。
“头疼今年又要准备什么贺礼呀!”她一边用房卡打开房门,一边说。关好门? 摘掉脸上的口罩道:“你倒一门心思的忙着朝廷里的事,皇上他需要些什么? 喜欢些什么全都不过问。每年都是我绞尽脑汁的帮你变着花样的去准备贺礼。要光是每年准备给皇上的贺礼也就算了……上至太后,皇后,太子夫妇,礼宫亲王夫妇,清子皇妹,儿子女儿;中至良子表姐,李氏夫妇,尤尼斯,特蕾莎,特伊丽莎白;下至你泰宫殿下一手提拔起来的那些门人们的生日。我每一个都要记,每一次他们过生日的时候都要准备一份贺礼,以你亲王殿下的名义送去,而且还不能与前一年重样。你以为做这种事情很轻松吗?”
“要是轻松我就自己做了。就是因为不容易做,所以才要把它交给比我更有能力同时也更聪明的人去做呀。”
“别以为嘴甜就没事了,每年最让人难伺候的就是你了!送了你不高兴,不送你也不高兴,送奢侈了不高兴,也简朴了你也不高兴,这不喜欢那不喜欢的,我看你就是上天派下来折磨我的。明年要是再挑三拣四的把我给惹急了,看我不直接把生日蛋糕扣你天灵盖上。”
……
东京。
咖啡厅。
“好吧……”李公子低头看了一眼碗中剩下的面条,“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这样我们就可以快点吃完快点去找刚才那位在广场上弹钢琴的小姐了。”
说完,他端起面碗,几筷子就将碗中剩下的乌冬面给全部扫荡干净了。顺带着还把碗里的汤给喝了个精光,来了一个‘原汤化原食’。买完单,他拉着明菜便朝广场原路折返了回去。广场上正如他之前所预料的那样,那位戴着面具的小姐显然就是专门挑着这个新年人多的时候在闹市区弹琴来吸引人注意的,她不可能只弹完一首曲子便“溜”了。
说起来也是有趣,这出咖啡厅时,明明还是李公子牵着明菜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可到了要往人堆里挤的时候,却又是明菜在前面拉着他的手了。
等到他们再一次挤到了人堆最里面时,同时也就是离那位戴着妖精面具演奏钢琴的小姐最近时。那小姐已经演奏完了她的又一支曲子,而明菜与李公子因为来的凑巧,刚刚听到了一小段曲子的结尾。从结尾的旋律来判断,那位小姐刚刚演奏的曲子想必应该就是「宙船」没错了。
“看样子这位小姐她好像是先生你的忠实粉丝哦。”明菜踮了踮脚,小声地在他的耳旁说道。
他没有说话,轻轻的笑了一笑。
小姐弹完曲子,非常礼貌的站起身。走到钢琴的一侧,分别朝四个方向的倾听者们都深深的鞠了一躬,而四方的听众们同时也很热情地给予了她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就在她回到琴凳上坐下,准备演奏接下来的曲子的时,李公子眼看时机差不多了,便牵着明菜的手,朝她走了过去。四周的听众们的目光,连同那位小姐与她身旁的同伴的目光也都在这时注视在了他们俩人的身上。那位小姐的同伴走过来拦住这俩位身份不明,同时意图同样不明的人说:“不好意思,演奏期间请……”
“我只是想过去跟那边那位戴着面具的小姐说几句话而已,除此以外,再无其它恶意。”李公子笑着用一种极为低沉且沙哑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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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菜笑着,眼神无比钦佩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其实她可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会变声音说话了,记得有次拍戏的时候她感冒声音哑了,事后在录音室里一个人尬演配音的时候,还是他一句一句教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语气来念台词呢。
李公子走到那位小姐身旁,她站起身,礼貌地冲他微弯了一下腰,道:
“请问我刚才的曲子,可是有哪里弹得不好的地方吗?”
“你的琴,音色很好,调的也很好,你弹的也很好。”
“那么……这位先生,请问是否我可以继续开始演奏了吗?”
“不急,我们聊聊好吗。”
“嗯……可是……”她笑了笑,一副想拒绝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的样子。无奈,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同伴求救。
“这位先生。”她的男同伴走过来说,“就算是喜欢听琴,其实也不用站的这样近。不管是站在这里听,还是站到跟大家一样远的地方,其实都是一样了。还请先生不要影响到我们的演奏。”
明菜正想开口,他却抢先一步说道:“我专程走到这样近的一个距离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听琴而已。”说着,他从兜里取出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餐巾纸,将它放到了钢琴上道:“我不知道你是音乐学校在读,还是仅对此有爱好的文理科大学的学生又或是高中生。不过我听你的声音好像很年轻的样子,想来你的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如果真的对音乐有兴趣的话,接下来一个星期内每天的早上九点以后,下午四点以前,都可以打这个电话到我们公司来面试。机会现在就在放在这,我现在松手,如果你不按住它让它被风给吹走了的话,可就再难寻找了哦。”
说完,他很是潇洒的松开了自己按着“机会”的手,同时转身朝人群走去。
“请等一下!”她紧握住他留在钢琴上的白色纸巾,起身追出几步道:“为什么连名字跟公司的名字都不说,仅仅只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就要走。现在娱乐公司的星探架子都这么高的吗?”
“首先我不是星探。”他说,“其次只要你真的对音乐感兴趣,并且热爱它的话,那么等你明天打电话来面试之后自然就会知道我公司的名字。至于我的名字,呵呵……你不是也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不是么?”
“我,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
“不,请不要告诉我,因为小姐的名字我现在并没有兴趣知道。”耀之微微一笑,道,“小姐戴着面具,我也戴着面具,因此我们互相也都不知道对方的脸究竟长什么样子。两个互相不知对方名姓与相貌的人,相处起来也许会更加真诚一些。记住我一句话,真正的音乐家不应该是靠名字跟长相吃饭的;而应该是靠脑子,嗓子,还有她们灵巧的手指。”
说完,他拉着妻子的手便离开了。
……
“好了,蒲池不是想要组建个什么乐队吗,现在钢琴师算是有着落了。至于其他的成员,就得她自己慢慢再去面试了。”说着,他取下腰间的折扇,轻轻扇了扇风道:“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她最近实在是有些太闲了,要不然她也不会突发奇想想要组什么乐队了。”
“其实这事前几年她就跟先生您提过,也不算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有的奇想啦……而且要说闲幸子可真不闲,公司的女艺人中就属她工作最认真最卖力了。”
“她有跟我提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先生您贵人多忘事,哪里能什么小事都记在心上了。这不她见你那老也没个回信,就找我来说了吗。对了,说起公司,有件事正好我得跟先生你提一下。”
“又有什么事啊。”
“以前给先生做过助理得那个伊达,他下礼拜就要跟中山小姐结婚了。我想问问,我们到时候是要专程去一趟呢,还是拜托幸子替我们把礼送过去就成?”
“中山小姐,哪一个中山小姐?”
“就是美穗的妹妹,小忍呀。”
“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呀,我记得她好像是一月份的生日,今年才刚满二十一岁吧。”
“这还算年轻啊?”她捂嘴一笑,道,“记得我九年前嫁给先生的时候,可连二十岁都还不到呢。”
“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时候你确实是还挺小的。”
“就因为年纪小不懂事,所以才这么容易就让先生你给骗到手了啊。”
“这怎么能说是骗呢,那时候我可是全日本最有人气的大明星,当时就连你不也都是我的小粉丝不是么。我那可是偶像倒追的粉丝啊。”
“不光是在那个时候,先生现在也是NO.1,是我最崇拜的偶像!”
“我不要‘最’,我要唯一!”
“好!唯一,先生就是唯一!”
……
第五十四章:「乐队面试」
李氏娱乐公司。
这是一所由大和第一贵公子李耀之先生在1979年初夏所创立的,用于集中管理李氏集团旗下所有同影视制片厂、音乐唱片、艺人经纪公司的,一所集电影视投资制作、以及音乐唱片发行为一体的集团制企业。它不光是全世界最大的电影制造公司,亦是全世界最大的唱片公司,隶属于李氏集团。现如今,它已占有了世界唱片市场43.6%以上的庞大份额。并拥有世界最大的古典、爵士、以及流行音乐内容库。
尽管“艺能之神”李耀之早已经在三年前宣布引退。但对于旗下有着上百位一线知名艺人的李氏娱乐公司来说,旧神的引退,只不过是正好给了他们再造一个新神的契机,而并没有对公司的营业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用TBS电视台知名主持人中村雅美小姐在综艺节目中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李氏的娱乐王国已然建立,‘晨星之子’的传奇亦仍在继续”。而有趣的是她刚在节目上说完这句话后没几天,她便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向粉丝们发布了自己TBS跳槽到了李氏娱乐的消息。不久她又在社交账号上发表了这样一句笑话:“从现在开始,世界上就只有李先生跟公司跟‘其它公司’了。”并且还在文末配上了一张自己戴着工作牌在公司走廊上跟李先生的合牌照。而一向很少在社交软件上跟人互动的,常被粉丝们戏称为“屏蔽了所有人”的李先生,也在雅美发表动态后不久在她的动态下评论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符号。喧宾夺主的是,在他的这条评论下的评论跟点赞数竟比中村小姐的原动态的评论跟点赞都还要多出三十倍有余。
……
李氏娱乐公司大厦正门前。
马路边,一男一女俩人从计程车上走了下来。男的那个,虽然长的有几分英俊,但皮肤过于白皙,不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脸上化了妆擦了粉。
而与他一同下车的那位年轻小姐,则稍显的正常了许多。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五五的样子,长相极为清纯,脸上稍稍有些婴儿肥,也就是近几年人们常说的“童颜”。
“呼~”她抬头望了一眼眼前这座摩天大厦的楼层高度,颇有些心虚的对身旁的同伴道:“这地方可真大真宏伟啊,一想到以后我们有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工作,心里就止不住的激动,而且还有些紧张呢。你说待会的在面试中,我们有机会能够从这么多的面试者中脱颖而出吗?”
“没事的,你这么优秀,一定能够通过今天的初试的。”
她从背包里取出记事本,翻了翻道:“面试的时间大约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要开始了,我们先上去等一会吧。对了,通行证可千万不要忘记戴上,不然门口的保安大叔可是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希望老天保佑,今天的面试者不会很多才好。”
“你也开始感觉到紧张了吗?”她笑着问道。
“哪有啦……你不要胡说好不好杏子。”他嘴硬道,“明明一开始都是因为你说你面试的会紧张,我才提出要陪你一起来的啊。所以我怎么可能会紧张呢。”
“铃木你待会要面试的位置也是钢琴吗?”杏子拿起他脖子上的通行证看了看。
“嗯,是啊。”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最后我们两个人之中不是就一定有一个会被对方给淘汰掉了吗。”杏子说,“我记得铃木你最擅长的不是吉他吗,你应该去面试吉他手才对啊。”
“笨蛋,如果我们两个面试同样的位置的话,最后如果真的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话,我就可以退出,让你直接不用比就通过最后的面试了啊。”
“可是铃木你真的有把握在自己并不是最擅长的领域中跟我一起战到最后吗?”
说着,二人朝门口的保安大叔出示了自己的“一次性通行证”,并通过了门口的安检门的检查。保安告诉他们,他们待会出来的时候还要再从这里过一次,并且交还所持有的一次性通行证。这是铁一般的规定? 不管是谁都要遵守? 就算它的制定者也一样。有关制定规矩并且坚定不移的去执行的这一点,“他们”两个人还真是相似呢。
“没事的没事的,”铃木笑着回答道? “怎么说我在钢琴这一科上也还是拿到学分了的? 就算再不擅长,也至少可以帮你刷下去几个竞争对手吧。”
“可是这样一来,对你岂不是……”
“别担心我啦,我今天本来就是陪你来帮你缓解压力的,就算最后被淘汰了也没关系啊。”
“电梯来了。”她说? “我记得面试的地方好像是在十二楼吧?想想可真高呢。”
……
“嗨,早上好啊李先生,真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您。”电梯里? 伊达向一手捧红自己的恩师鞠了一躬道。
众所周知? 一栋大厦里不可能只有一部电梯? 而他们两个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也算得上是一种缘分了。而且电梯里竟还就有他们两个人。伊达本想今天难得见到? 能够跟恩师握上一个手。可是以位尊者先伸手”的原则,既然尊者都没有想要伸手的意思? 作为弟子辈的他也就不好再主动伸手了。
“是伊达呀。”李公子笑了笑? 放下环抱着的双臂,伸出手道:“听说你就要结婚了,那可真是要恭喜你啊。”
伊达笑着握过恩师伸来的手,道:“到时候还希望能够请到老师来喝一杯喜酒呢。如果届时老师能来出席我跟小忍的婚礼,那可就真是我们夫妻天大的福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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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这么甜,是不是想到时候老师来给你们包一份大红包呀?”他还是很少会像今天这样跟公司里的员工开玩笑,看样子他的心情好像不错。
“只要能请到老师,那可是再大的红包都比不了的。”
“好,到时候把婚礼的时间发给我,得空我会和你师娘一起去喝你的喜酒的。”
“那真是太好了。”他说,“对了老师,您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到公司来啊?”
“本来是跟你师娘一起来的,刚才我在外面接了个电话,怕她等太久无聊,就让她自己先上去了。”
“师娘也来了吗?”
说着,电梯门便开了。而直到现在伊达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刚才在进电梯居然都摁的是十二楼的楼层。
“老师难道也要去帮着蒲池小姐面试乐队的成员吗?还有师娘,师娘她也跟老师一起?”伊达虽然早就听说他的师娘明菜小姐跟蒲池的关系很好,可是却没想到像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明菜师娘竟也要亲自来帮蒲池把关,而且还惊动了早就已经引退了的老师也跟着一起专程跑来了。
李公子微微一笑,取下挂在腰间的白底镶金面具戴在了脸上,变换了一种沙哑苍老的声音道:“听你话里的意思,怎么这次的乐队面试,蒲池特意邀请了你来帮她的忙么?”
“是,因为这次是她头一次找我帮忙,所以我并没有拒绝。”
“都已经是要做丈夫的人了,以后没什么事还是就不要随便答应别人……尤其是异性的请求了。要懂得保持距离,避嫌懂吗?”
“老师的话我记住了。”
“记住就好。其实这次我跟你师娘来只是看看,并没有要帮着她面试的意思,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们这才都戴着面具啊。”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琴房门外。
要说这里的隔音效果是真好,站在门外,里面人说话跟弹琴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想来就是里面发生什么杀人事件,外头的人也一样不为所知吧。
伊达走在前面,用工作牌刷开了琴房的门,并请老师先进了琴房。
“老师你看,面试就快开始了,所以外面的门都已经锁上了,除了面试官,别人便打不开琴房的门了。蒲池她跟老师您一样是一个注重时间观念的人,这离开试还有十五分钟呢,她就已经把门给锁上了,想来那些掐着点来面试的人,待会是进不了这扇门来参加今天的初试了。”
“她倒挺严格。”
他们正说着话,远处阶梯座椅上坐在第一排的幸子面试官见到他来了,起身便朝他走了过来。
幸子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个用来记录面试生成绩优劣的本子跟一支圆珠笔,左手叉着腰轻叹一声道:“不是叫你早一点来吗,怎么面试都快开始了你才来呀,你这也太没时间观念了吧。”
“我哪知道你说的‘早一点’到底是早多久呀,我这不是提前十几分钟就来了吗。”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快跟我到那边去坐下吧。”说着,幸子看了他身旁的那个男人一样,注意到了这个戴着面具的奇怪家伙。她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阶梯座椅上另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人,问:“你是谁呀?来就来,干嘛还要搞得神神秘秘的。不过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既然进的来公司,想必就是同事吧,如果对面试感兴趣的话,就请自己随意找个位子坐下吧。”
李公子笑着绕开了她,一句话也没有跟她说,眼睛里只有远处阶梯座椅上正在朝自己招手的明菜。
……
尽管前来面试的人虽然很多,但是毕竟还只是第一天,人数还并没有多到很夸张的程度。这间如同艺大阶梯教室般宏伟的琴房却足以容纳下他们所有人,并且还空出了许多座位没人坐。
尽管空出的位子很多,但明菜却偏偏就挑了一个最偏最角落的位子坐下。这样虽然在待会面试生演奏面试曲目时有可能会因为座位太偏的缘故而导致观赏效果并不是很好,但是为了能够在听演奏的时候跟丈夫多说上几句悄悄话而又不会被周围的人给不小心听到的话,那也就只好坐的稍微偏角落一点吧。也得亏是李公子眼睛尖,要不就她坐那个位子,别说坐着了,就是站着朝自己招手自己也不一定能瞧见呀。
“知我者,明菜也。要不怎么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我呀,来之前就正好想坐在这样一个偏角落一些的位子呢。”
“先生的性格我最清楚不过了。假如不能坐在最万众瞩目的聚光点上发光发热,便就在最角落的位子里享受只属于你我的宁静。孤光自照,孤芳自赏。”
“今个来面试的人可还真不少。”
“是蛮多的,不过要是先生也组建一个乐队的话,我想前来面试的人一定会比这还要多上好几倍吧。”
“听伊达说,面试大概还有一刻钟才开始,不如我就先靠着墙睡一会,等面试开始了你再叫醒我吧。”
“先生要靠,就靠在我的肩膀上睡吧。”明菜说。
“算了,还是打起精神等他们准备一会吧。要是我真的在别人的面试上打盹,想想也未免太不礼貌了。对了我已经跟伊达说了,下个星期他的婚礼,我们会去参加。”
“真的吗,可是之前先生不是说不想去的吗。”
“我是这么说过,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就像我本来说不跟你来看面试,结果却还是跟着一起来了一样……”
“今天这里的初试是只面试钢琴吗?”明菜抬头向四周看了看,道,“我看这些面试生好像没有一个带着吉他呢。”
“吉他,蒲池的座位前边不就有一把么;我想吉他手的面试应该跟钢琴一样,每个人都是使用面试官所为他们提供的统一得考试乐器呢。”
“哦~”
她点了点头,道: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最先面试的人不就有点吃亏了吗。因为他们事先根本就没有弹过这里的钢琴,根本不知道钢琴跟吉他的音色是怎么样的啊。而且我还听说,这次面试的曲目好像一共就只有那几首而已。我还记得以前先生对我们进行最终考试,决出谁才是先生1984年届学生中的「年度第一」时候,我跟奈奈小姐我们就是在两个不同的房间考的试。考试结果出来之前我们谁也没有听过对方的演奏。”
……
第五十五章:「无题」
“我的年度学生考试,跟这种非正式的工作面试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非正式,当听到这个词时,明菜不禁愣了一下。
“非正式的工作面试?”
她抿着嘴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重复他刚才的话到。
“是,非正式。”李公子抚摸着她的头发,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说。“至于正式的面试,就等到这次的初试以后,让专门负责这一工作的HR部门再来跟他们详谈入职后的待遇跟合同上的细节吧。”
“原来非正式的意思就是这个吗?”
明菜刚松了一口气,可不一会,心里便又为幸子而感到不安了起来。此时此刻,她心里有一句话正疑虑着要不要跟说……如果说了,只怕对幸子不好,但若不说,又有欺瞒先生之嫌。明菜疑虑再三,心想就算自己不说,先生早晚也会知晓此事。暴风雨来的越晚,只怕势头越大。如果作为妻子,事先明明知道实情但却选择对丈夫隐瞒的话,倘若事后先生责怪起来,就连她自己也免不了要被申饬一顿。
思考再三,最终她终于还是决定将那句话给说了出来:
“可是我已经答应幸子,只要是她相中的人,我们就一定全部签下来。等到这几天的面试结束以后,公司便立即安排人去跟通过面试的面试生谈签合同的事了呀……”
“你怎么什么事都答应她啊。”
“先生说的是……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太好说话了一点……”她羞愧的笑了笑,道:“可是我还是之前那句话,在这种时候我们还是稍微比平常更顺着她一点吧。要是在这种时候弄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只怕我们想要跟幸子小姐再续上像之前那样的长约,就会变得很困难了。”
“呵,呵呵……”
“先生笑什么?”
“我笑你未免把她看的太重了,我的小明菜。而且你得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红了,对于现在的公司来说,有她跟没她有什么区别吗?”
“我知道最近几年幸子小姐已经不比前几年的时候要红了。可是先生也要承认,她仍然还是一个很有商业价值的艺人不是吗?”
“你指的是她整整发行半年才只卖出去不到十万张的新单吗?”
“少好像是少了点哦……可是去年那不是赶上我发行先生作词作曲的大专辑吗,她那张新单的销量惨淡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那就是前年年末花了上亿日元拍了一部电影,结果票房却只收回不到三成,她也因此而荣获Razzie Awards奖跟烂片女王的那件事咯。这又该作何解释呢?反正我是不敢想象,一部电影是要烂到什么程度,才能同时‘荣获’最烂电影、最烂女主角、最烂主题曲等三大年度大奖的。”
“听先生这样一说,似乎幸子这两年过的的确是不太好呢。既然这样,我们不是就应该多帮着她一点了不是吗?好了,我们今天不是来看乐队面试的吗?像别的有关销量啊演技啊什么的话题就还是少聊一些吧。而且要我说呀,主要还是因为之前在倚天里她饰演了芷若这个角色的关系,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先生跟我的粉丝不喜欢她,带着一种好像小孩子一样幼稚的偏见,故意给她的电影打低评分呢。像别人跟先生搭完戏? 电影跟TV播出以后就都红了? 可她好处没捞着多少? 却反倒在社交账号上被别人给网暴了好长一段时间……有时候想一想? 是不是幸子她天生的就不适合拍戏呀?”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刚才说的难道不是她已经不红了的这个事实吗,明菜你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一味的替她辩白说好话呢。”
“我不是在替她说好话? 而只是替她说几句公道话罢了。”明菜道? “要说这幸子在先生您的诸多学生中就算不是最优秀的一个? 但却也是最拔尖的几个中的一个。像其她才能资历不及她的学妹们? 现在都比她要能接到更好的剧本? 拿到更好的曲子了……这让我这做学姐的在听到先生您对她那样的评语后? 如何能够不为她感到不平呢。”
“这是你的不平,还是她私底下跟你发的牢骚啊?”耀之冷道? “发牢骚,怨天尤人? 从来也不知道反省反省自己。你问问她!三年前要不是她自从冈田自杀以后就开始整日整日的消极怠工,每夜买醉不着家? 甚至有一次从酒吧出来的时候还叫狗仔队给拍下了照片!你说要不是这样? 她至于有像今天这样的境遇吗!”
“有希子的死,对她的打击的确不小……可之后我不是也说过她了? 她不也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一直都没有再犯了吗……就算是她这做学生的现在真的惹您讨厌,可她毕竟是先生您一手带出来的学生? 先生您……怎么也不能这么绝情是不。而且人幸子私底下可从来没跟我发过什么牢骚;这么多年了,除了这次组乐队的事,她可就再没求过我任何别的事,更没让我跟先生传过任何一句求情的话呀。”
“我没有像她这样的学生!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还就是这么绝情!”说完,他即站起身来要走,似乎一刻也不想再在这有她(幸子)在的地方多待了一样。
见丈夫要走,明菜急忙便追了上去,一时情急,竟差点连包都忘了拿了。要说绝情,全公司的确是要属他最绝情了,记得三年前在他的告别乐坛演唱会上,在互动环节中现场的女粉丝问了他一个问题:“耀之哥为什么要引退。”
他的回答竟是:“因为胳膊让芷若姑娘给刺了一剑,受伤抬不起来拿不了麦克风了,所以就只好引退了。”此话一出,可把当时正在台上给明菜给吓了一跳,而现场也不知道是谁把这段话给录了下来发到了社交软件上。仅仅不到十分钟之后,幸子的主页中便又迎来了成千上万的恶评。再一场将她给推到了舆论的风口。后来据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别说让她看那些评论,就连她的社交账号经纪人都没有让她登录过。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在他的告别演唱会上演唱最后一首散场曲目的时候,那些平日里在公司中以他学生自称的、还有跟他关系较为亲近的艺人们,无一例外全都受邀参加那一次的「宙船」大合唱。而唯独幸子,这位他曾经的「年底最佳学生」获得者……不光没有收到合唱邀请,甚至就连演唱会的门票都没有能够抢到。
……
伊达刚一回头,便碰巧看到老师要走,搞得原本坐着的他此刻也跟着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
幸了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近视眼镜,笑了笑道:“怎么了,刚喝了两口水就要去上厕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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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是啊……”伊达笑着回答道,“我去上个厕所,很快就回来。要是我回来晚了,你就自己先面试着吧。”
“你该不会是要放我鸽子,提前开溜了吧?”
“哪会呀……要溜也是等到一半的时候再溜,哪有还没开始就溜的呀。要是那样的话我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来呢你说是吧。”
“说的也是,那你快去吧可别拉在裤子上了。”
“开我玩笑,哼,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在幸子最红的那一段日子里,伊达对她的态度总是同事以上,友人未满。可现在她虽不比以前那般风光了,伊达跟她,却反而成为真正的朋友了。这种事情,说来也真是奇怪呢。
伊达看老师跟师娘两个人都起身走了下来,心想着他们八成是要走,为了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他并没有选择直接迎面走过去跟他们搭话,而是先他们一步出了琴房,提前到外面的走廊上去等他们。
“老师,师娘。”伊达双手搭握,放于腹前,迎宾似的朝老师跟师娘微鞠了一躬道:“老师怎么刚来一会就要走,是学生有哪里招待不周的地方吗?”伊达,这匹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斑马,也只有在李大总裁的面前才会表现得这样的卑微了。
李公子笑了笑说:
“没什么招待不周的,我们本来就只是来看看,本也没想着多留。倒是你,不好好在里面待着当你的面试官,没事溜逃出来干什么?”
“我……”他挠了挠头,道,“我虽然出道也有老长一段时间了,可是给人当面试官却还是头一回。这不是因为紧张,想要出来上个厕所吗……”
“上厕所,哈哈哈哈,你可还真会找借口啊。既如此那你就快去吧,可别憋不住半路尿裤子上了。”
伊达觉着老师这话听着好像有些耳熟,但却一时又想不起是在哪听过了。只好笑着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向着这一层的洗手间跑去了。
……
“刚才人跟你打招呼,你怎么答应都不带答应一声的啊?怎么了,生气啦?”
“才没有呢。”明菜摘下脸上的半脸狐狸面具,说,“只不过刚才因为脸上戴着这个东西,跟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挺难为情的。所以干脆就一句话不说,哪怕被别人给认出来了,也就光微笑着跟他点一下头就是了。”
“老演员怎么还会尴尬的呢。”他笑着说。
明菜摸了摸手中的面具,若有所思地说:“在片场我是演员,可以扮演各种不同的角色,但在生活中我就只是我而已,像刚才那种情况当然会尴尬啦……”
“嗯……其实我刚才在里面说的最后那一句话,明菜你可千万不要当真,更不要放在心上才是啊。”
“哪一句?”
“就是……其实我并没有我说的那么绝情,我之所以说那样的话,其实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骗你跟我一起离开而已。”
明菜背着手,向前小跳了两步,道:“那种气话呀,先生要是不提,我都快把它给忘了。”
“我不信。”他说,“哪有人忘性这么大的,别人刚说完,她一转头就给忘了的。”
“从来也没放在过心上的话,自然忘得就快呀。”
“我记得你之前可是说过,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牢牢的记在心上的。”
“那先生之前不也说过,李氏不仅只是一家公司,而是一个像家一样充满温情的地方。那为什么家人犯了错,先生这个做家长的却不能试着原谅自己的家人,给她一次再重新来过的机会呢?”
“老婆大人开金口帮自己的小学妹要机会,那我当然得卖你这个面子呀。”
“真的吗先生,那真是太好了。”
“机会我可以给她,可是在我给她机会之前你是否也得告诉我。在你看来,到底什么样的机会才算是机会呢?”
“下午黄金时段电视剧的女主角,主题曲演唱,外加两个千万日元以上的广告位做宣传。像这样的机会,先生可以考虑给她一次吗?”
“我要没记错的话,明菜你应该是巨蟹座才对吧?”
“是啊,巨蟹座怎么了吗?”她笑着,不解地问。
“既然是巨蟹座,怎么还学着狮子大开口了呢?就你刚才提的那些要求,别说是让蒲池翻红了,就是想要捧红一个新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呀。”
“果然还是不行吗……”她轻叹了一口气道,“那就换作一个电影插曲的演唱,一个电视剧片头曲的演唱,作为嘉宾出席一次黄金时段综艺节目,还有公交车站台的广告位吧?”
“别叹气啊亲爱的,叹气叹多了,会把福气给叹走的。好!黄金时段女主角,主题曲演唱,外加两个广告位做宣传,这些我都答应你了。”
“欸?真的吗!”明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刚才她本来就是故意提出一个较高的要求,然后想要等到他觉得为难的时候再提出一个折中的要求的。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真的答应了。
看起来,先生对自己的学生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嘛。想到这,明菜得心里便不禁觉得暖暖的。
“你既是我的妻子,那么我当然就要给你一个其他人谁也无可企及的、一个天大的面子!记住,我这可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才给她这个机会的,如果这一次她再让人失望的话,那可就再没有下一次了。”
……
第五十六章:「史上最‘业余\’面试官」
“你可算回来了,面试都已经开始了。”琴房里,幸子边用笔记录着台上面试生在各个方面的表现上的评分,边压低着声音,对刚刚从外面回来坐下的伊达道。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为了不影响到台上面试生的演奏,他刻意用手挡住了嘴,小声问身旁的幸子道:“已经开始了吗,现在这是第几个?”
“管人家是第几个,你这当面试官的只管用心听别人的演奏,然后给出你认为最适当的点评不就行了吗。”
“要是我的耳朵没有失聪的话,台上这位现在所弹奏的大约就是你的成名曲「Good-bye My Loneliness」吧?这小子还真是大胆啊,一上来就敢挑战这么高难度的曲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首歌的原曲应该至少用到了电吉他、贝斯、架子鼓、电子琴、小提琴,萨克斯等不下六种不同的乐器。尤其是高潮部分的那段萨克斯,真可谓是全歌编曲中的一段神来之笔。而他现在仅仅只用一架钢琴,真的可以玩出这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新花样么?”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别人的演奏啊?”幸子专心地听着台上一号面试生的演奏,并认真的在本子上做着面试笔记,头也不抬的说:“要我看不管是钢琴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乐器也好,只要用心去演奏就没有什么演奏不好的曲子。就拿以上你说的那六种乐器来说吧,它们合在一起,可以是我原唱版本「Good-bye My Loneliness」的编曲伴奏。但就算分开,每一种也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乐器,完全可以进行自己独立的演奏。而且就算是同一首歌,也总不可能每一年演唱它的时候的编曲都还是如同往常一成不变吧?偶尔呀我也会想尝试用不同风格的编曲来演唱我的旧歌。而且网上不是常有黑粉说我唱功的不行,低音不稳高音发颤,唱歌好像小鸡叫吗?我也想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幸子小姐可不是那么逆来顺受的一个人,我会用实力证明给他们看我的1985「年度最佳」称号到底是靠什么才拿到的。”
“黑粉嘛……无论你做什么都总觉得你是错的,就连活着,连呼吸都是错的。你要是整天跟他们置气,那便是有再多的时间也都是气不完的。像我就从来不看评论,更不去关注那些娱乐媒体的动态,关于这点,你可得多跟我学学才是啊。”
幸子盖上笔帽,抬头,相视一笑道:“要是仅因为害怕看到恶评就不看评论了的话,那么粉丝所留下的鼓励和赞美,不也一样看不到了吗?”
“你这是故意想跟我争论啊,幸子姐。”
“我只是实话实说,指出那其中不好的一面而已,这样也算是争论吗?”
“你应该懂得,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伊达转了转手中的笔,道,“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是可以帮你想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是把你的账号交给你的经纪人来打理? 让他把恶评全都删掉? 又或是只挑鼓励跟赞美你的评论来念给你听。”
幸子轻轻一笑? 道: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经纪人的确像你说的那样做的。看样子比起艺人,伊达君倒适合去做一个经纪人呢。呐呐,要是你以后不当艺人了的话,就干脆来给我当经纪人好了? 我保证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我倒一门心思地帮你想办法? 你却反过来拿我取笑。哼……下次再怎么着? 我也不管了。”
“这就算是拿你取笑了?我看伊达君明明就是讨厌我嘛。”她抿嘴一笑,故意用一种开玩笑似的口吻说,“既然你这么讨厌我? 那我以后就再不跟你说话好了,省的让你再更加讨厌我。”
“这是怎么个话说嘛……我刚才明明就只是跟你开个了小玩笑而已,怎么还扯到讨厌不讨厌的事情上去了。”
“我刚刚也是在跟你开玩笑呀~怎么就许你跟我开玩笑,倒不许我跟你开玩笑么?”
面对这逐渐变得有些暧昧的气氛? 伊达自知自己早已经是有女朋友、并且就快要结婚的人。尽管那样说会稍微有些不大礼貌? 可是慎重起见? 他还是选择了说出那句话,把话题带回到“正规”上:
“那个……别人面试生还在台上演奏呢,咱俩面试官却在台下闲聊起来了,这似乎不大好吧?”
幸子瞥了一眼他桌上自己为他准备的记事本,用笔帽轻轻戳了戳他道:“瞧你那记事本比你的脸都还干净,再看看我的本子上这密密麻麻记了有大半页的面试生演奏中的优缺点,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刚才那样的话呀?”
“我虽然没有像你记这么多,可是我的耳朵可一秒也没休息的在听着呢。那小子的琴弹的的确是不咋地,顶多也就是个业余水平。话说他怎么还没弹完呢,我都等不及想要把他轰下来换下一个人上去弹了。”
“你是面试官,别人弹的不好,待会弹完了你给指出来就是了嘛。”
“我又不是他家邻居,弹的不好就不好,反正就这一回听完也就算了,以后也吵不着我了。说到底我只是个来帮人面试的小面试官而已,这种得罪人的事我才不干呢。待会大不了我就委婉点跟他说叫他‘回去以后等消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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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等着等着就没有消息了对吗?”
“那不然嘞。”
“嗯……”她摸着下巴,笑着点了点头道,“果然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绝大多数时候‘沉默’所代表的往往都不是赞同也不是思考,而是拒绝呢。”
说话这功夫,一号面试生的演奏已经临近了尾声。也不知他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像伊达刚才所说的那样‘就只是个业余的’,不光在前面没有对Good-bye My Loneliness的琴谱进行任何能够使人眼前一亮跟惊艳到两位面试官的改编。甚至在弹到最后一段结尾时,竟还不小心弹错了一个音。
伊达看得出他从琴凳上站起来时脚都有些在发抖。
伊达还没等他鞠完躬,便道:“弹的不错,回家等通知吧。如果你顺利通过初试了的话,一个星期内我们会打电话你来进行下一轮的复试的。如果你等了一个星期以上都没有接到电话的话,那么我想你八成就是被淘汰了。”
瞧他这话说的,多损呀。面试这种事情,要么就是过了要么就是没过,他竟还给人来个什么那“八成”就是被淘汰了。
这小子,就是出公司让人给堵了也是活该呀。
幸子用笔戳了他一下让他闭嘴,笑着对台上的一号面试生道:
“那个……请问今天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弹奏钢琴吗?”
他接过幸子小姐的私人助理递给他的话筒,两只脚并拢着站着,怯怯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是……今天是第一次……”
“怪不得呢,我看你刚才上台的时候说话都有些紧张。”幸子很是温柔地说,“第一次的话,的确是会很紧张的呢。像刚才结尾的时候你有一个音就弹错了,像这种小失误我在第一次演奏的时候也曾经发生过呢。呐,其实你刚才的演奏已经很好了,所以请千万不要对自己刚才的失误过于在意,下次有机会再在这么多观众面前演奏的话,一定要争取减少像刚才那样的失误哦。”
“嗯……”他用手擦了擦眼睛里的泪水,“谢谢蒲池学姐。”
“别哭别哭,这么个大男孩,怎么还哭鼻子了呢。”幸子从腰包里取出一包纸巾,让助理给他送了过去。笑着安慰他道:“我弟弟今年二十二岁,还是个在读大学生,我看你们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大吧?而且你看起来好像还比他要高一点的样子呢。个子这么高一个大男孩,怎么能因为一次没有发挥好就掉眼泪了呢?这次没发挥好,还有下次嘛,你还这么年轻,机会总是会有的嘛对吧。对了!你刚才叫我学姐,怎么你也是艺大的学生吗?”
“是……”
“你是专修哪一科的,器乐?声乐?还是跟我一样是作曲呢?”
他低下头,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我……我是美术学部……绘画科的学生……”
“欸!?”幸子颇有些意外的说,“美术学部的学生,居然也能弹得这样一手好的钢琴吗?”
她的这个‘好’就很有意思了,就拿刚才他的那种中规中矩甚至还小带了点失误的发挥来说,若是跟她们音乐学部主修钢琴的学生比起来,那可真就是四个字,‘不自量力’了。可是如果是跟业余爱好者比起来,那他弹的倒还算是蛮不错的。至少前面的音他的弹准了,尽管最后出现了一个小失误,但总体来说还不至于说是在吵耳朵。
“咳!”伊达干咳一声,打断了他们的闲聊,“那个,二号面试生可以上台开始做准备了。”
……
“蒲池老师,伊达老师好。”杏子走到钢琴旁,弯腰朝台下的两位面试官鞠了一躬道,“鄙姓真崎,真崎杏子,艺大三年级在读,器乐科,主修的乐器是钢琴。接下来我选择要演奏的曲目,是蒲池老师第出道至今所发行的第十九张,同时也是最新一张专辑中的主打歌「あなたを感じていたい」。”
当听到杏子小姐所选择的演奏曲目后,伊达的眼睛不由得往身旁幸子的脸上看了一眼。他小声问道:“这张新专的销量这么差,怎么今天的面试曲目里居然有那首歌可以选啊?”
“这首歌……”幸子愣了愣,道,“我并没有把它加进可供选择的面试曲目里啊。”
“那要不要我叫她另外选一首啊?”
“不……伊达君,别人既然选了,正好我也想听,我想就不妨让她弹来听听看演奏的效果怎么样吧。”
“好吧,幸子姐。”他说,“怎么说今天也是给你在面试乐队成员,最后乐队的人选怎么决定,当然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愿。不管怎么说,我看这位杏子小姐的表现应该至少也要比刚才那位要好一点吧?”
“人一号面试生都已经走了,伊达君就不要再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了嘛。而且一个非专业的年轻人能够把钢琴弹出那种水平其实也是很不容易了不是吗。”说着,她再次摘下了圆珠笔上的笔帽,就在台上的杏子小姐正在做着演奏的准备的时候,台下的幸子面试官此刻也在做着自己的记录准备了。
“真崎,真崎杏子……”伊达自言自语道,“这个名字听上去怎么好像有些耳熟啊,总感觉好像在哪听到过似的,但一时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幸子边在记事本上写下了台上杏子小姐的名字,边叹了一口气道:“记性这么差,还不爱做笔记,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我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而已,谁说我是记性差了。”
“随便你怎么说。”说完,她冲台上喊了一声:“好了真崎小姐,你可以开始你的演奏了。你准备好了吗?”
“yes。”杏子学着偶像李耀之先生在演唱会上的样子,笑着朝面试官竖了一个大拇指。
“呵……”
“你笑什么。”
“怎么你没有看见吗?”
“看见什么?”
“好吧……那就当我没说。”
这个幸子小姐,亏她刚才还说自己记性差还不喜欢做笔记呢。她到底喜欢做笔记,可是因为低着头做笔记太专心的缘故,却连别人近在咫尺得“挑衅”都看不到呢。
想到这,伊达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叹什么气啊?”幸子问。
伊达看了一眼台上已经开始了「あなたを感じていたい」的演奏的真崎杏子小姐,笑着说道:
“你听错了,我那是松了一口气。”
“哦,是么?”
“是啊……面试生的水平一个比一个要高了,这可是一个很好的兆头呀。”
“才刚弹了几个音而已,伊达君用得着这么乐观么,还是先接着往下听听再说吧。”
……
第五十七章:「玩人丧德」
神户市。
SK“公司”会议大厅中,一众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汉子正于长条形的会议桌左右两旁端坐着等待着他们的“大佬”来向他们训话,并召开每月一度的公司例会。
或许是因为等的时间太长,渐渐地,原本端坐着一动不动的众人此刻或多或少的都已开始有了一些小动作。或是鼻子痒痒了用手去挠挠,或是用袖口去擦拭掉额头上流下的冷汗。终于,终于有人开始耐不住寂寞,偏过头去跟身旁的人说话了。
那是一个高高壮壮的家伙。他有多高?这么说吧,就是坐着他也比别人至少高出了半个头。而他有多壮呢?这么说吧,那穿在别人身上也很许宽松的像长袍一样的西装,可要是穿在他的身上,却就好像变得那么的紧绷了。
“每月例会,老板从不迟到,可今天怎么……”
“小点声,当心叫别人听见,背后去跟老板打你的小报告。”
话音未落,会议厅大门处便传来了一声:“总裁到!”接着,在场的众人便急忙整齐地从座位上站起了来,并同时弯下了他们平日里那高贵而又不屈的腰。
此时只见一个身穿黑色男式和服,脸戴一副纯白面具的男人在一众保镖的陪同下进入了会议厅。而在他的身旁,还跟随了一个身着冬季运动套装且戴着墨镜跟口罩的女人。
“诸位都请入坐吧。”
说着,他即在主座坐下,同时取出口袋中的还未开封的香烟跟打火机放在了面前的桌上。而那个女人,则就站在她的左手旁。保镖们则背着手,分别站在了每一个前来参加会议的“理事”们的座位后方。
“渡边会长,”面具男对坐在自己右手顺数第一个座位上的人说,“说一下上个月你们地盘里各大店铺的营业情况,我听着。”
渡边站起身,冲他一鞠躬道:“是!老板!”
接着,他便把近一个月来的SK公司旗下的歌舞厅、弹珠店、酒吧、赌场、风俗店的营业情况分别念给了坐在主座上的面具男。在这同时,面具男身旁的好像秘书一样的女人也正低着头认真的记录着本次会议中的重要信息。
“上个月的营业额比起上上个月居然上升了有百分之二十这么多吗,还真是不错呢。”
渡边低着头,不敢直视主座上面具男的眼睛。笑着,一脸谄媚的说:“托老板的福,这个月一定会比上个月赚的还要多。”
“我是否可以把这当做是一个‘军令状’呢?”面具男笑了笑,说。
不知为何,那件和服穿在他的身上极为合身,也不知是该夸做衣服的裁缝手艺好,还是夸他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可就是这样一个身材好到穿什么都合身的男人,说话的声音却与他的身材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反差……从他那双白净且没有一点皱纹,完美的可以去当手模的手来看,他明明应该还很年轻才对,可是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却是那么的苍老。
“这……”
见渡边有些为难的样子,面具男身旁的女人即笑着对他说道:
“总裁问你,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你只管明明白白回话就是。”
“是,”渡边冲她微微鞠了一躬,抬目望了老板一眼,道:“既是老板吩咐了,我SK全体成员必定尽力做到最好,这个月的营业额,一定会比上个月还要再高出几个百分点!”
“可千万不要勉强哦。”
“一点也不勉强!”
“好,那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我可要再来听你的月度营业报告。”说着,他站起身,打开桌上的香烟递给了渡边:“我还急着有点事要忙,就不多留了,今这会就开到这吧,这盒香烟,你待会给大伙分一分。”说完,他将打火机装回兜里便走了。
……
“呼……快,开车回大阪。趁她午觉睡醒之前,咱们得抓紧时间赶回去。”车上? 他边系着安全带? 边对身旁驾驶座上的女人说。
“总裁刚才在上面,好像连每次会议结束时都一定会说的话都忘了说了呢。”
“是吗,我真的忘了说了吗……呵,不过忘了就忘了吧? 那种事情就算偶尔忘记一次,也是无伤大雅的嘛。”
“无伤大雅?这可真不像总裁你会说出来的话呢。”
“是不像。”他说,“可是用‘习惯’去看我其实不对的,因为变化莫测的我才是我。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比那些流氓要清楚才对。”
“要先在外面绕几个圈然后再大阪吗?还有……总裁您的声音,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换回来了呢?”她一边摘下脸上的口罩,一边问身旁的总裁道。口罩摘下,原来这个身穿冬季运动套装的女人就是李氏集团总裁李耀之的私人大秘——高木直子小姐!
如果她是高木,那么副驾驶座上的面具男人是!?
“说的对哦,咳咳,”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绕圈子就不必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跟踪的。”说着,他的心头泛起了一丝倦意,打了打哈欠道:“对了对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得趁我还记得的时候赶紧把它跟你提一提,不然待会我打个盹之后就又给忘了。”
“这么容易忘,看来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你说得对,的确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过该提还是得提,毕竟我已经答应人家了。”
“那您就说来听听吧。”
“额……就是那个……”他挠了挠头,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我记得好像是前两天在东京的时候我答应了明菜一件什么事来着。嗯嗯……你别急,让我先回忆回忆,我突然好像又有些想不大起来了。”
“那您先回忆着吧,我这就开车带您回大阪,等您路上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您就叫我一声。”
“不用路上了……”李公子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我好像现在就想起来了。”
“您可别跟刚才一样,刚想起来,还没说出口呢就又给忘了。”
“蒲池,对,就是蒲池!”
“蒲池怎么了,怎么您那事是跟蒲池有关吗?”
李公子一拍大腿,道:
“黄金时段电视剧女主角,主题曲演唱,外加两个一千万日元价位的广告位做宣传,对!就是这个!我终于想起来了!”
“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她不敢相信地说,“我要没记错,三年前让狗仔队拍她在酒吧的照片,叫杂志社写稿子黑她,还有在社交软件上给她安排负面新闻这些不都是总裁您的意思吗?既然如此,为什么总裁现在又要给她这么多的资源呢。如果说自己整自己公司里的艺人是一件很不合情理的事情,那整完之后又再花钱去捧她,这岂不是一件更不合理的事了吗?”
“虽然我很想霸道的说一句「我的命令是用来执行而不是用来讨论的」这样话来终结这个话题。可是我知道,以你的性格来说,如果搞不清楚到底为什么我会这么做的话,今天晚上你一定会失眠的对吧?”
“没关系,如果总裁不想说那我们就选择用更霸道一点的方式来结束这个话题。我会多吃两粒安眠药,听着安眠曲,数着羊来让自己睡着的。”
她这可不是绿茶,欲擒故纵故意想让总裁为难;只不过这就是她的心里话,她只是毫不隐瞒地将自己心里所想的话全部说出来了罢了。
李公子笑了笑道:“安眠药这种东西还是少吃点好。好吧,既然你在我面前总是这样的坦诚直率,那我有什么话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其实老实说我的确是不喜欢蒲池没错啦……可是明菜亲口向我求情,我又总不好不答应她是吧?人生啊,这就是人生吗。在‘爱我所爱’和‘恨我所恨’之间,果然就只能够选择一样,而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所谓鱼跟熊掌不能兼得,我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总裁如果真的那么讨厌那个蒲池,我倒是可以帮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让蒲池翻不了红,又叫明菜小姐没有话说。”
“哦哦哦哦!”当听到高木的话后,他当即激动的大叫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到:“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高木微微一笑,道:
“女主角可以给她演,但是剧本嘛,可就要由总裁您来定了。像之前我们捧红保奈美小姐的「东爱」,跟之后我们准备拍摄的「悠长假期」和「一吻定情」这样的好剧本当然不能给她。记得之前她在演完倚天中的‘芷若’之后不是不光没有收获外界预想中的大批的粉丝,还因为在剧中刺了总裁您一剑跟打伤明菜小姐所饰演的郡主而被总裁跟夫人的粉丝们追着在社交账号上骂了好长一段时间吗。这次我们就一样选一部武侠小说改编的剧本给她拍,并且一样给她安排一个仅仅只是名义上的女主角的角色,让她跟新晋最佳男演员伊达搭戏,饰演「笑傲」里的圣女盈盈的角色,如此……”
“盈盈?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女主角啊。”他插嘴道,“我还以为你要让她演灵珊呢。”
“总裁,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嘛。且不管我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可总裁您想要是我们真只让蒲池演一个灵珊的角色的话,夫人那边不就该说总裁您不守信用了吗。”
“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办,这次我不打断你了,你一口气把话说完吧别卖关子。”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她说,“我们可以稍微对「笑傲」这部戏的剧本进行一些改编。我们可以让东方教主从一个男人变成女人,并且给她加戏,而且是越多越好!伊达不是下礼拜就要跟中山小姐结婚了吗,这些年小中山拍了几部戏,名气跟粉丝也都积攒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想这次转性后的东方教主的角色就由她来是再适合不过的了。我们到时候可以先扬后抑,先给令狐少侠跟东方教主多加一些对手戏,让他们之间暗生情愫,接着让蒲池来个第三者插足,最后东方姑娘为了救蒲池所饰演的盈盈死了,伊达跟蒲池在一起了。这样一来,我想到时候蒲池挨的骂应该不会比之前演芷若的时候要少到哪里去吧?”
“这个……也叫‘稍微’修改了一点剧本么?你这简直就是在同人魔改嘛,不过我很喜欢,就这么定了!”
“呵呵。”高木轻轻一笑,接着说道,“还没完呢,总裁。剧本的事完了,接下来还有主题曲呢。”
“主题曲上你还想怎么搞事情,难不成还能给她加个DJ伴奏啊?”
“那倒不必。”她说,“主题曲我们分成男女两版,男版让伊达来唱,女版让蒲池来唱。至于片尾曲嘛,就交给小忍小姐了,尤其是在大结局,我们可以让伊达跟小忍小姐一起唱片尾曲。至于那两千万广告位得宣传嘛,明菜小姐也没说,总裁也没答应一定就只是用于给蒲池一个人的广告宣传啊~我们到时候大可把这两千万用于给整部电视剧的宣传,在广告上多放上几个人嘛。”
“你好坏啊,直子。”
“只要能帮总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坏不坏的我都不在乎的。”
“好,那就全照你说的去安排吧。我真是等不及想要早点看到这部戏在TV跟视频软件上上映播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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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这几天就把这事支会娱乐公司那边一声,让他们尽快安排导演编剧选好角色,争取这个月之内就开机。”
“都说玩物丧志玩人丧德,直子你看,我现在这样算不算是在玩人呢?”
“不是‘我’,应该是我们才对。”她说,“这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可是我帮总裁想的,因此就算这么做真的有什么不对,那也该让我陪着您一起承担起这个错误呀。”
“不,直子,这事跟你没关系。”他说,“因为就算你不帮我出主意,我自己用不了多久也能想出一个主意来,所以呀就算是有什么罪过,也都还是让我一个人担起来好了。我对我的决定不后悔,以前,现在,从来都不。更不害怕什么报应。”
……
第五十八章:「想要感受到你的存在」
杏子坐在柔软舒服的琴凳上,在正式开始弹奏「あなたを感じていたい」之前,她唯一所做的准备就是根据自己的身高,重新调整了琴凳的高度。因为原面试曲目中并没有「あなたを感じていたい」这一首曲子,所以钢琴也就并没有摆放像之前一号面试生弹奏「Good-bye My Loneliness」时的原曲的琴谱供她参考。不过相信她既然敢选这一首曲子,就一定该记得自己应该去怎么弹吧?
现在,则不光是在考验她的创造力,也更是在考验她记忆力的时候了。尽管不久前刚被人给弹奏过,可是它却貌似并没有被上一个来过这里的人的演奏所感动,而因此留存下他指尖轻触时所留下的体温。冰冷而又坚硬的钢琴,与柔软温和的琴凳,似乎存在着一种说不出的差异……
和乐器做朋友,就像是怀抱着一尊冰雕,想要与它相爱终生一般,不管过程多么用心,最后都仿佛只是一场空。人的体温,虽然能够温暖寒冰。可冰一旦融化,便会成为地上的一堆流水,流向一个不知名的去处。而如果不想它融化,那就只能把它一直存放在寒冷的冰库里。形同禁锢。
故而人对某一种事物的爱,在绝大多数时候往往都只是单向的爱。
由适合的人去弹奏它,使它所演奏的曲子更为动人。这并非是因为对的人与对的琴之间能产生怎样的共鸣,而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好的钢琴家,远要比别人更懂得怎样去驾驭这架冰冷的钢铁罢了。
日语有五十音,故而可以组成成千上万个不同的字词与句子;钢琴有八十八个琴键,故而能够演奏出成千上万支不同的曲子。
每句话,可以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去表达。每首曲子,亦可在主旋律不改的情况下进行各式各样的变奏。
杏子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将它呼了出来,连续三次以缓解此刻心中的紧张感。
「あなたを感じていたい」,她一边在心里默念着这首曲子的名字,一边回忆起了之前自己在家里弹奏它时,钢琴上所摆放的曲谱的内容……
就在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台下的面试官开口问她:“真崎小姐,你可以开始你的演奏了。你准备好了吗?”
“yes。”
她睁开眼睛,低头看着面前的黑白琴键,笑着向台下两位面试官竖了一个大拇指。
此时此刻,窗外正下着雪,而‘あなたを感じていたい’,也就是‘想要感受到你的存在’这首歌所唱的,同样也是发生在冬季的故事。而有关四季的由来,在古希腊神话中还有着一个有趣而又悲伤的故事。
得墨忒耳(Demeter),她不光是克罗诺斯与瑞亚的女儿,宙斯的姐姐,同时也是奥林匹斯所有女神中唯一展现母性光辉的女神。关于这点,从她的名字其实就可以明白她的这个身份:因为“de”=“ge”,是土地的意思,而“meter”的古希腊语意思就是母亲。在古希腊的农业生活中,得墨忒耳不仅作为神的母亲也被认为是大地之母? 她象征着大地的丰产,是掌管粮食和农业的保护神。另外她也掌管着人类与土地的关系。
有一天,得墨忒耳的女儿拍尔塞福涅正在与其他女神一起采花,突然大地之间裂出了一道缝,宙斯的哥哥,冥王哈迪斯驾着马车疾驶出来。哈迪斯第一眼看到拍尔塞福涅时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他想将她据为己有? 便强行把拍尔塞福涅抱上了马车? 并且火速驶回了冥府。在女儿失踪了以后,伤心的母亲得墨忒耳手持燃烧着的松树火炬四处寻找,但是九天过去了却毫无结果? 她因此而悲痛欲绝。
最终? 太阳神赫利俄斯偷偷告诉德墨忒尔是哈迪斯把她女儿带走了,并强行娶作冥后,然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切都是在女儿的父亲宙斯的同意下进行的。得墨忒耳对这种背叛感到非常惊讶? 她愤怒地离开奥林匹斯山? 独自到人间居住。
她假扮成老妇人来到城邦国家艾琉西斯? 接受了照看国王克勒奥斯的儿子得摩丰的工作。她想让得摩丰永生,于是偷偷喂他神的食物? 并且每天晚上把他放在火上炙烤。有天晚上? 王后墨塔涅拉偶然发现了这可怕的一幕,惊恐地要处决老妇人。愤怒的女神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要求艾琉西斯的人民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建造神庙来弥补他们对女神的不忠。她使得大地一整年的时间无法生长粮食,人类面临了可怕的饥荒,而且根本无法为神准备祭品,这使得众神也为之惶恐。
于是宙斯向哈迪斯商量能否将拍尔塞福涅还给得墨忒耳,后来他派信使赫尔墨斯去接拍尔塞福涅。
然而,就在赫尔墨斯到达前哈迪斯用计谋使得泊尔塞福涅吃了石榴种子,告诉她在冥界她就是万物的女主人,这迫使拍尔塞福涅每年有四个月的时间重返冥界,剩余时间则是在人间与母亲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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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每年当得墨忒耳的女儿回到人间的时候,她便使万物复苏迎来春天,而当泊尔塞福涅回到冥界的时候,大地不再产出,便是冬季。
……
弹钢琴虽然不是在唱歌,但是却比唱歌更考验表演者的天赋跟技巧。这世上有的人她的声音天生的就适合唱歌,有天赋,声音好听且有辨识度,老师只要稍微教教就能成才。而钢琴就是钢琴,每一个琴键在弹奏时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除了弹奏时的轻重以外,实在是无法让它再发出更有“辨识度”一点的声音来了。
故而如果要想将钢琴演奏时的效果发挥到极致,不光要压倒其他同行,还要达到令在场所有面试官都感到惊艳的程度。那么在将一首拥有填词的经典乐曲改编成钢琴演奏出来之前,专业的钢琴演奏者必需要像一个好的翻唱歌手一样去体会这一首歌中的情感……
所谓情感,则不光是它的作曲,
当然也包括它的填词——
“我俩已无法再相见了我可以感觉到……
在无人的,车站月台上,我俩各自选择属于自己的冬天,向回忆挥挥手。
好想感受你的存在……
即使我俩,分隔遥远,
也请别制止那悸动不止的心。
大家都在找寻未知的明天。
虽然没有任何约定,
但请让我俩永远不变。
颤抖的双唇,紧闭着,
离别时刻你那只说了一半的话语,
让我可以感受到我俩已无法再相见了……
在一人漫步的街道中,流泪的蜡烛满街,令人心情难受。
好想感受你的存在,在这口吐白气的季节里,好想立即飞奔到你怀中。
但我却无法抛下一切……
无法说出口的温柔令我心痛,窗外也变成一片雪原……
好想感受你的存在……
在银色的季节里,希望能够持续闪耀着,然而请别与都市的速度而去。
「我会等你的……」
为什么那个时候,无法坦率地说出口呢。”
这由幸子小姐亲笔所写,几经修改,并最终填入「あなたを感じていたい」中的歌词。如果作为面试生却不用心去体会,而一味只想着怎么按照原曲的曲谱把曲子给弹好,不出差错的话。
那么,这样的演奏是否真的算“好”,是否真的也就没有错了呢?
答案当然是「不」。
如果幸子小姐真的只是想要找一些中规中矩的钢琴师,如果那就是她选乐队的标准的话……那么她怎么不干脆在演唱会上放自己在录音室里提前录好的带子来对口型好了,那样岂不是更省事么?
她之所以想要成立一个乐队,不就是想要更彻底的丢掉以前的自己,丢掉蒲池幸子这个名字与曾经那些名为“荣耀”,却早已变成她负累的各种奖项。以「ZARD」乐队的名义从零开始,让一切都变得焕然一新吗。
真崎的前几个音弹的很是平淡,平淡的都不像是富有节奏感的「あなたを感じていたい」了。
轻柔之余,还稍带了一些伤感。
台下,幸子边做着面试记录,眉毛却不知为何皱了一下。想来或许在她自己对这首歌的理解里,弹奏时并不应该从一开始就那么带有这么多忧伤的情感在里面。
这种悲伤的旋律,在真崎杏子小姐的指下弹了大概有近半分多钟,渐渐,曲子中却比之前的忧伤中多了几分“希望”,可紧接着不久,充满希望的演奏却又变成了对以往一切的“释然”。
幸子放下手中的圆珠笔,抬头望向了台上那位正在演奏着的杏子小姐。心想:“她居然完全不按照原曲的琴谱来进行演奏吗,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怎么,看上她了吗?”伊达见幸子放下了手中的圆珠笔,抬起头看向了台上的真崎并且看的那叫一个目不转睛,便大致猜到了她此刻的心思。“器乐科的学妹就是不一样,不光台风好,弹的也好。”他笑着在记事本上写下她的名字,道:“真崎杏子,我终于想起在哪见到过这个名字了。”
“是认识的人吗?”幸子问。
“不,不是。”他笑着说道,“不过为了不破坏此刻如此难得的演奏气氛,我想我还是忍着等她把曲子弹完以后再告诉你吧。”
“马上就要到曲子的高潮部分了,如果此时台上的人是你,你会怎样去弹奏对应「两分四一」到「四分二六」的歌词中的这一段呢?”
“两分四一?四分二六?你这是在跟我打哑谜呢?”伊达愣了一下,道:“你说的该不会是从副歌第二遍的「想要感受你的存在」一直到结尾最后一句的「为什么那个时候,无法坦率的说出口」这一段吧?记忆力这么好,不去考东大还真是可惜了呢。”
“别忘了我可是原唱加作词呀,而且这还是我最新才发行的一首歌。话说你可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如果是你,你到底会怎么弹呀?”
“还能怎么弹,照谱子弹呗。”
“呐~”幸子微微一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找你来做面试官,而不找你一起组乐队吗?”
“我身价太高,你组不起呗。”
“不。”
“那为什么?”
“因为像你这种只会偷懒照着别人琴谱弹的钢琴师呀,我才不要呢!”她开玩笑道。
“我想你应该没戴隐形眼镜吧?”伊达看了她一眼,道。
“这不是废话吗,”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好气地说道,“我总不能耳朵上戴着一副眼镜,完事再又戴一副隐形眼镜吧?要真那样我还能看得清东西吗?”
“那你眼睛里的光,我想大概就是泪光了吧?”
“嗯?什么?”
“不就是听人弹钢琴给听哭了吗,这又不丢人,有什么好否认的呢。”
“谁说我哭了,我那是做笔记做久了,眼睛有点酸罢了。”
“那就当你没哭吧。”他说,“她这首曲子,忧伤的惆怅,希望的激昂,释然得轻松都有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应该就要进行到「想念」跟「自责」了吧?”
“伊达君刚才不是说自己会按照原本的琴谱去弹吗,现在为什么又敢这么肯定说别人接下来一定会按照你所预想的来弹呢?”
“我好像并没有很肯定的吧……我刚刚明明就只是瞎猜一下,而且我根本就没有说「一定」,而是说的「应该」。幸子姐你可别故意曲解我的话啊……你若硬要这么说,那我可是不能认账的。”
“别以为不用肯定句就没事了。”她笑着说道,“我才不管你认不认账呢,反正我就是要当你刚才有这么说就是了。”
“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我这就叫过分呀?”她笑着摘下了眼镜,“那你刚才‘诬陷’我被人家半首曲子给弹哭了岂不是更过分啊?”
“你刚才眼睛里明明就有泛着泪光嘛。”
“都说没有啦!”
……
第五十九章:「“不存在”的恋人」
伊达笑着一摊手,道:
“没有就没有咯,不过发生过的事,可不会因为人的否认与不认账而变成从来也没发生过哦。”
“嘞!我说!”
幸子用胳膊肘轻碰了他一下。
在被碰到后,伊达下意识往旁边一躲,道:“干嘛,想打架呀你?”
“谁想打架了,”幸子被他这句玩笑话给气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无奈只好送还给他一句:“就是真要打架,也不能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啊。要不然到时候你哭起来多不好看呀。”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
“也没什么,就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就是……”幸子笑着撩了撩头发,道:“你刚刚不是说真崎小姐已经将忧伤跟希望还有释然这三种情感全部都弹奏出来了吗?可是既然都已经释然了……又为什么还会有想念跟自责呢?”
幸子注视着台上的真崎,可眼睛的余光中却又都是身旁的这个男人。伊达咬指一笑,道:“词是你填的,歌是你唱的。什么时候一首歌的原唱,居然也会闲到要跑去向别人询问这首歌到底应该如何演奏才好的那种闲法了呢。明明你才是原唱。就算抛开原唱这个身份不谈,作为女人的你,在歌的情感体会上,怎么说也应该要比我这个粗汉要更多更细吧?”
“也许我根本就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吧。”
“也许你只是缺少了一些自信。”
“我一直都很自信呀。”
“其实当我第一次在艺大的红墙外遇见你时,我当时对你的第一印象也觉得你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他笑了笑,话锋一转道:“可是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之后,我才渐渐发现你的跟自信跟坚强其实并非是来自内心的强大,而仅仅只是一副你披在身上的甲胄,跟带在脸上的面具而已。尤其是在那次有希子出事,跟近两年你的工作开始变得不是那么顺利以后……你所用于护身的软甲,已经开始在被这悲惨的现实所渐渐撕裂,你所用来遮掩眼泪和疲惫,那名为‘笑脸’或‘自信’的面具,也已开始出现一条甚至数条难以修复的巨大裂痕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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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什么裂痕不裂痕的,就算真的有,那用胶水把它给粘起来不就行了。”她笑着说。
“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摘掉它呢!”他道,“难道你不喜欢你的脸吗?”
“我……”
幸子刚要开口,伊达接着便打断了她:“听,曲子的高潮来了。果然和我猜的没错,释然之后接着便是想念呢。如不出意外,接下来用于结尾的便八成也跟我说的一样是「自责」了。就像原曲中所唱的,‘我会等你的,为什么当初没有坦率的说出这句话’的歌词一样,充满了自责跟后悔呢。唉,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些话当时不说,事后再说一千遍一万遍又有什么用呢。”
话刚说到嘴边就被人打断原本就是一件令人很不悦的事情,再加上他居然那样说自己? 幸子的脸色当即便变得有些不大好看了:“嘞!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吗!你是在怪我自己不懂得珍惜吗!”她的声音虽然不大? 可脸上的神情却着实是有些失态了。那感觉? 就就好像忍耐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被激发了一般。
她看人的眼神,还是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凶巴巴的呢。
“原来不是想打架,而是想吵架吗?”他开玩笑般的说。
“抱歉? 我刚才的语气重了一点……”
“仅仅只是语气而已吗?”他笑着昂起了头? 目光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你刚才的眼神? 可几乎就快要把我整个人都给撕碎了。我到现在心里都还七上八下,一副心律失常的样子呢。我的精神损失,你该怎么补偿啊?”
“什么啊? 别得寸进尺了好不好。还有你老抬着头干什么? 上面有什么好看的吗?”说着,幸子也跟着好奇的把头仰了起来。
“不~”他瘪了瘪嘴道,“我只是不想再一转头就看到你的那张凶巴巴的脸而已。低头跟偏头都太累,所以就只好把头仰起来看天花板咯。”
数秒后? 伊达忽然笑着说? “幸子姐,你知道想念跟思念这两个词之间有什么分别吗?”
“想念就是思念,思念即是想念? 在词典的注释中,这两个词并没有什么分别。”幸子抿嘴一笑,转过头看着他道。说完,眼中却多了几分感伤。
“幸子姐不久才说,自己不需要只会照着琴谱弹琴的钢琴师。可如此珍视语言跟歌词的你,却怎么一心只知道把自己关在词典里呢?这样的你,跟那些只会照搬琴谱的琴师又有什么不同?”
幸子不答,不语。
微微一笑,却又不知究竟在笑些什么。或是因为刚才被人说自己这位大作词人只会一心把自己关在词典里,又或是因为台上真崎小姐的演奏。
那改自原谱,却仿佛比原谱更加适合歌词的演奏……
伊达用笔在本子上写下「想、思、念」三字,道:“在汉字中,相下一心即是想,心田合一即是思,今之心即为念。思念……思念……怎么看怎么像是独自一人的单相思;而想念,则是否可以理解为「相(互)之心,今之心」呢?”
“你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幸子说,“伊达君既然对咬文嚼字这么感兴趣的话,那要不下次我写歌的时候,你也帮着我一起来填词吧?”
“这个‘下次’我想应该不会等很久吧,要是我猜的不错,乐队成员找齐之后,你大概就要开始准备自己的新一张大专辑了吧?”
“是啊……”她说,“都已经快大半年没发歌了,真怕歌迷们一不小心就忘记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了呢。”
“话也不是这么说吧,像老师引退都两年多了,可不管别人怎么发新歌,老师所演唱的那些经典金曲不还一直都霸占着公信榜前十乃至前五十的榜单,雷打不动吗。”
“那可是老师呀,我怎么可能能够跟老师比呢……”幸子说,“像现在我只要有一首歌能够登上周榜的前十,那我可能就会高兴的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了。”
“你也要对自己有点信心才行啊,像前几天我翻历史榜单的时候,可是有翻到你的「揺れる想い」登上了去年七月份月榜的NO.10,跟八月份的NO.9哦。尽管你新专的销量的并不好,可是由此可见人们不是也还没有忘记你这位1985年度最佳新人歌手,1990年的连续九张销量破百万专辑记录的创造者吗。”
“可是呀,这个记录好像只保持了不到一周我说的对吗?”她自嘲道,“因此我还被别人在网上给送了个「一周小姐」的外号呢。”说完,她站起身,朝台上刚刚演奏完正在向台下面试官鞠躬的真崎小姐鼓起了掌。
伊达见状,也站起身鼓起了掌来,并微笑着问身旁的幸子姐道:“如何,觉得她怎么样?像这样敢改编,并且敢在这种场合把改编后的曲子给弹出来的有胆有识的人才可不多,尤其她还是个女孩,能把曲子弹这么好可真不容易。”
“女孩怎么了?”幸子笑了笑说,“听你这话,莫非男人弹钢琴要比女孩更轻松一些么。”
“没怎么……”眼下真崎小姐已经演奏完,伊达可不想因为跟她闲聊而把别人面试生一个人晾在台上不管,故而只好先把这个话题搁下,笑着对台上的真崎小姐道:“好了真崎小姐,你现在可以拿好你的个人物品回家等候我们的复试消息了。当然如果你并不忙着回家的话,也可以先回答你的座位上坐着休息一会,顺便也听听其它面试生的演奏,待会什么时候想走了都成。”说完,他再次给予了刚才为在场所有人都演奏了一首美妙乐曲的真崎小姐几声同样悦耳的掌声。接着他便跟幸子一起又坐了下来,接着刚才的那个话题道:
“这可不是我胡说,而是有一定根据的。”伊达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跟她讲解道。“抛开男女平等的问题先不谈,就单从机能上来说,钢琴家所需要的机能可谓是所有乐器演奏者中要求最高的一个。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多数的钢琴家通常都是从很小就开始学习如何弹钢琴的了。二十世纪起,随着演奏法的进步,越来越强调用科学的重量弹法来弹琴,简单来说就是良好的手指支撑,大臂全身放松有弹性的用力使力量传递到指尖。而相比之下,男性的手往往比女性的手要更宽,骨骼的支撑训练课程会比女性训练所需的课程跟时间要少许多。就可以达到相同的高度,而从重量、体力、耐力方面来说更占优势。所以因为这一切客观因素,便使得男钢琴家在演奏时对于音色的控制比起女钢琴家要更容易达到一个最理想的效果。”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耳熟么?”
“记得我第一次学习如何用钢琴演奏一首完整的曲子之前,我的男朋友也跟我说过跟你刚才说的差不多的话……总之也就是告诉我,作为一个女孩如果想要弹好钢琴的话,是一定要比男孩们付出更多的努力跟汗水才可以的。记得我以前刚学还记不住每个琴键到底会发出什么样的音的时候,他总会用戒尺或者是把「基本乐理」卷成筒状来打我,他要是吓唬我,或者是打得轻呢我就挨着,要是来真的把我给打疼了,我就满屋子跑不让他打我,跑不过我就坐地上哭,他就抱着我哄我。”
“你弹不好钢琴,男朋友居然会用戒尺打你吗?你这确定找的是男朋友而不是钢琴老师吗?”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钢琴老师。”幸子说。
“比李先生都好吗?”好奇心驱使下,伊达虽然知道不应该问,但却还是忍不住问了这样一个刁钻的问题。
他本以为她至少也会犹豫两秒,可是她却连一秒也没犹豫,几乎是在伊达刚一问完的一刻,她即笑着回答道:
“是的,比李先生都好。”
“那我倒真好奇他究竟何方神圣,竟能让幸子姐你都如此的深爱了。有机会可以约出来一起吃个饭见上一面吗?”
“他工作很忙,一年到头也没几天时间休息。吃饭了就算了,不过我想以后你们一定会有机会见面的。”
“他一年到头也没几天休息,你一个月就那么一两天休假,合着你俩是天上的牛郎星跟织女星,一年才只能见上那么一次面吗?”
“一年哪怕只有那么一两次能够与自己心爱的人相见,对于我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虽然很不能理解你们两个之间的这种……但是,总归还是要祝福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幸福快乐。毕竟你们之前曾闹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别扭,最近好不容易才和好,像这种破镜重圆的爱情也真是蛮不容易了。抱歉我这人不太会说话,虽然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对了那个……我下个礼拜结婚,幸子姐你看到时候是不是可以专程请假来喝我的一杯喜酒呢?”
“结婚,骗人的吧?谁嫁给你呀?”她一脸不相信的说。
“不会吧幸子姐……”伊达似乎比她还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我跟小忍在一起都谈了两三年了,怎么你居然是全公司最后一个知道的吗?”
“没人跟我聊过。”她轻咽了一口唾沫,道:“那个……所以下周真得要结婚了吗?”
“是啊,你来吗?”
“我长这么大就还没参加过婚礼呢,这次可真谢谢你邀请我哈……”
“不用谢,以后你结婚也邀请我一次不就得了。对了,这是给你的请帖。”
“谢谢,这做的可真漂亮。”她说,“说起来我真羡慕小忍小姐这么年轻就可以穿上婚纱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呢。而我却还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
“怎么你那个男朋友他不愿意娶你吗?”
“不……其实是我自己还不想这么早的就结婚,想再多拼几年事业啦。”
“那你刚才又说想穿婚纱嫁人。”
……
第六十章:「关东小气包」
“随口说说怎么了,犯法吗?”
“不,当然不。”伊达说,“我的大主考,你看现在是不是可以叫三号面试生上台做准备了?”
“叫呗,趁着午饭时间前多面试几个,待会也好早点下班。”
“好嘞。请三号面试生上台准备!”
接着,他们一连又听了三十几个人的演奏。
平均一场演奏四分钟,三十多个人算下来就差不多是两个多小时的样子。早上九点开始的面试,两个小时以后也就是中午十一点,陪着幸子面试了两个多小时的伊达终于对这场不知道进行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的面试叫了一个小小的“暂停”。
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打个了哈欠道:“嗯啊……要不暂时就先到这吧,连续听了这么多位面试生的演奏之后,也是时候该让耳朵休息一会了。”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剩下来的二十几个面试生,他们其中有还在等待着面试的,也有像真崎小姐那样已经面试完,但却还留着没有走的。
真崎一直待着没走,一个原因是因为她想要听一听看其他面试生的演奏,以便在下次复试时能够知己知彼。另一个原因呢则是因为跟她一起来面试的铃木还没有开始面试,如果她不等他,自己面试完了就先走了的话,未免太不礼貌了一些。
伊达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转过头,笑着对身旁的幸子道:“再过十几分钟就到十二点了,这些面试生今天在这也坐了这么久了,不管是还没有面试,又或是面试完了还一直留下欣赏对手演奏想,他们都是对音乐有着超越常人热情的人。我想,不如我们请他们一起到公司食堂去吃个午饭吧?”
“今天你放假,我还硬把你给请来帮我面试,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不说,怎么好还意思让你破费呢。”幸子说,“待会就让我请他们,还有伊达君一起吃个饭。大家全部挑自己喜欢的吃,不管多贵,总之都刷我一个人的卡就可以了。”
“没关系的啦,反正员工卡里的钱也不能攒来买房子车子什么的。而且我都这么长时间都没在公司食堂吃过饭了,卡里想必一定积攒了不少钱了,我想用它们来请面试生一起吃个饭还是绰绰有余的。倒是你,一日三餐每天都在食堂解决,上下班也都是坐的公司的公交车,晚上加班的时候再在食堂的超市里买点饮料零食什么的,卡里每月初固定补贴的一万五千日元想必每次还没到月底就被用的精光了吧?可是如果你今天一次就请这么多面试生吃饭,这才刚月初就把卡里的钱给用去一多半的话,那你月底晚上加班再想喝咖啡吃零食什么的,可就没钱买了哦。要知道上个月公司新换的自动贩卖机上面可是只有刷卡槽而没有投币口的哦。”
“也算用光了也没关系,我还可以用现金到公司楼下的店里去买东西吃呀。我又不是没有现金。”
“用现金那多麻烦呀。”他说,“再说那大晚上的,你一个弱女子在街上乱跑多不安全啊。所以呀你就还是不要乱花你员工卡里的钱了,这次就让我来请吧。”
幸子苦笑道:“你说这新机器到底是谁发明? 又是谁给弄到我们公司来的呀?只有刷卡槽却没有投币口,这也太不人性化了吧?呵呵……它仿佛就是专门为了针对我而存在的一般呢。”
“这倒也不是为了针对谁。”他说,“只是咱们这毕竟是娱乐公司又不是公交公司,每周安排人来更换贩卖机里的货品就已经够麻烦的了? 这么多硬币? 数起来岂不是更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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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好了? 闲聊的话就先说的这里吧。”说完? 她即转身对身后阶梯座位上坐着的面试生们道:“眼看就要到中午了? 大家跟着我们坐了这么久想来也都有些累了。这样吧,我请大家一起到我们公司的食堂里去吃午餐,等补充完体力后? 大家再回来接着面试,大家如果不反对的话,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完? 幸子用脚尖轻轻碰了碰此刻还坐在那一动不动的伊达一下。
“走啦,吃饭去了还坐着呢。”
“叫我声不就得了吗? 还非得用脚踢我一下呀。”
……
到了食堂? 伊达不光用自己的卡帮他们买了便当? 还一人给他们买了一罐果汁。
“好了? 现在就剩咱俩了。”
“我的那份我自己付就行了。”
“瞧你这话说的,合着我这么多人都请了,却偏不请你呀?那咱俩关系是得有多差我才不请你呀。”
“那伊达君如果真要请我,就请我喝罐果汁好了,便当我自己买就成。呐!可不许说「NO」哦,不然就连果汁我也不要了。”
“OK。”
二人在超市里买好便当,便朝买饮料的贩卖机走去。
“要喝什么口味的,幸子姐?”
“都可以,你帮我随便挑一罐吧。”
“那就买罐雪梨口味的好了,你最近心情不好总容易发脾气,它正好可以帮你降降温。”
“我最近真的很容易发脾气吗?”
“怎么说呢……”伊达挠了挠眉毛,取出买好的果汁递给了她,“也有可能是我最近比较不走运吧,每次都总是会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撞上你,所以慢慢就对你有了这种不怎么好的印象。”
“谁说我心情不好了,我才没有心情不好呢。”她说。
伊达尴尬一笑,就在他正准备给自己也买一罐饮料时,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卡里已经没有余额了。“干……这该死的鬼运气……最近真倒霉到家了……”他不禁在心中咒骂道,“为什么偏偏轮到我的时候就……而且还正赶上我两个多小时没喝水了正口渴的时候……”
他笑着看了身旁的幸子姐一眼,虽然口很渴,但却又不大好开口让她请自己,无奈只好笑着说了一句:
“算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渴,我们先到那边去找个位子坐下来吃饭吧。”
“是卡里没钱了吗?”她很是直接的问,“没关系,我这卡里还有很多余额,这罐果汁就让我请伊达君吧。”
“欸,那怎么好意思呢……”
“跟我还这么客气干嘛,是不拿我当朋友了吗?”
“那好吧,那就请帮我也买一罐跟你手里那罐一样的梨子口味的果汁吧!”
“好,来,接着。”
幸子取出买好的果汁,笑着抛给了他。
“哇好险,差点就没接到。”伊达接住她抛给自己的果汁,笑了笑道:“咱俩站的这么近,拜托你下次别用抛的直接递给我好不好。这要摔地上破了流一地多可惜呀。”
“我刚才抛的这么轻,你根本就不会接不住的吧。所以也就根本不存在会掉在地上把罐子摔破了的可能喽。”说着,她用手打开拉环,喝了一口手中新口味的果汁道:“味道是不错,就是太甜了。”
“饮料哪有不甜的。走,找位子吃饭去。”
由于娱乐公司中员工的下班时间并不固定,所以食堂每天通常都只在早上跟下午做便当,只要在早上做的便当都卖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才会为做中午的便当而加班。据说这规矩,还是在以前李先生亲自兼任娱乐公司总裁的时候定下的。
“我要开动了~”幸子说。
“额,我……我要开动了。”见她说了,且说完之后用一种深感疑惑的仿佛在说「你为什么没有说呢」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一向在吃饭时不说一句话的伊达,也破例跟着她说了一次。
他们虽然认识这么多年了,可是在一起吃饭却是头一回。这也难怪幸子会因为因为他没有说「我要开动了」这句话而感到意外了。
吃完饭,幸子取出了口袋里一包随身带着的餐巾纸,并微笑着递给了他两张。伊达擦了擦嘴道:“公司的便当味道还真不错,也难怪幸子姐你一日三餐都在这解决了。”
“主要还是因为方便。”她说,“我家就我一个人住,总不能每天下班我还专程去超市买一趟菜,然后再回家去现做吧。就算我不嫌麻烦,那我这肚子也忍不了呀。”
“你该不会是不会做饭吧?”他笑着问。
“谁说我不会了。”她说,“我怎么说也是跟我男朋友学过一段时间烹饪的,他的厨艺可厉害了。”
“我这一天呀,就光听你夸你男朋友这好那好了。怎么他就一点缺点也没有的吗?”
“缺点……”
“嗯,缺点,不管是谁都一定会有什么缺点的吧?”伊达说。
“嗯嗯……这我可得好好想想。”她面露愁容,皱着眉,用力的想了好一会,最后却笑着说:“抱歉,实在是想不出来呢~”
“你想不出来我帮你想。”
“嗯?!”
伊达笑了笑说:“你这个男朋友最大的缺点呀,就是他一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都不陪在你的身边,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胡说什么呢!”
她脸色一沉,双手撑在桌子上,嚯的站起身道。
“干什么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人只是跟你开句玩笑而已嘛。”说完,伊达拿起了桌子上的果汁,明明拉环都还没有打开,却硬仰起脖子想要去喝。
“我警告你要是再敢说我男朋友的坏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惹急了,当心连朋友都没得做。”
“有这么严重吗……”他这才反应过来,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果汁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小气,那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说‘姐夫’坏话了就是。”说完,伊达站起身,拿起桌上吃完了的便当盒道:“走吧,小气鬼,把垃圾丢了然后回琴房去接着给他们面试。”
幸子本想就刚才的事跟他解释一下,解释那个男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么重要,自己到底为什么听不了别人说他的坏话。要是不解释一下的话,伊达这家伙还不知道要叫自己多少声“小气鬼”呢。
可刚进电梯,还没来得及开口,接着电梯里便又跟着上来了几个人。无奈,只好等回到琴房以后再跟他解释了。
……
“嗯啊~”他坐着,打了个哈欠道,“原本就有些困了,这吃完午饭就更困了。那什么,待会他们人回来齐了你就自己一个人先帮他们面试着吧,我趴着睡个午觉,你可不要吵我啊。”
“趴着睡手会麻得。”幸子笑着提醒到。“真要睡的话,我让助理帮你拿个小枕头来吧。”
“千万别,我睡觉喜欢流口水,怕把你枕头给弄脏了。你一片好心借给我个枕头,我却给你弄脏了那多不好你说是吧?”
“嘞。”
她笑着用笔戳了他一下,“就你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小气鬼呢?”
“谁有那闲心跟你生气呀,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睡觉的确流口水嘛。”
“没事的,一个小枕头而已,大不了我就把它送给你了嘛。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你就尽管枕着它流口水好啦。”
“算了我还是枕着自己胳膊就好了,我姐从小就教导我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
“亲姐姐的话要听,那我这个‘幸子姐’的好意就可以这么轻易的就拒绝了吗?明明同样是‘姐’,可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幸子笑着说。
“一样吗,我看不一样吧?”伊达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道:“我姐可不会因为我吐槽她,说她男朋友两句就凶我,跟我放狠话发脾气哦。所以这根本就不是我区别对待,而是人与人之间原本就存在着区别吧?”
“好了,是我错了啦。可是你总也该听我解释一下吧?”
“我有在听啊。”他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起来,一边打着呼噜,一边说:“我只是闭上了眼睛,又没有堵住耳朵,你有什么话只管说不就行了吗。明明是自己不说,却怎的还要怪是别人不听呢?”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吗。”幸子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肯听,那我现在就跟你说吧。”
“嗯啊,好困呀。”说着,他从外套口袋里一副随身听戴了起来,“有什么话,就等半个小时我睡醒以后在跟我说好了。”
……
第六十一章:「蒲池·电灯泡·幸子」
他就这样,戴着耳机听着歌,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明明是来帮忙面试的,结果面试还没结束就尥蹶子了,说没生气谁信呀。
伊达刚合眼不到一首歌的时间,忽然他感觉自己左耳的耳机被人给摘了下来,就在他以为耳机是被幸子给摘掉的,眼睛都不睁的骂了她一句“无聊啊你”。然而就在他准备重新把耳机给戴了回去的时候……
忽然就在他的左边脸颊上,竟传来一种软软的,还略有些湿润的触感。
伊达猛的抬起头,还没等他先开口,左边的耳机便再一次被人给摘了下来。同时一个熟悉声音在他的耳旁轻轻说:“亲爱的,我没有打扰到你午睡吧?”
这声音实在是太耳熟了,他甚至都不用看,就已经知道到底是谁在作弄自己了。
“小小小……小忍……你怎么到这来了?你今天不是应该在外景,录新歌的MV吗?”
“早上是在外景录MV,但半个小时前我们就收工了。这不东西落公司了,回来拿一下顺便在食堂吃个饭吗。我刚才在食堂看见你们了呢,怎么你没有看见我吗?嗯?”
“我吃饭的时候,眼睛里只有食物。”他笑着说。“不过既然你在食堂的时候就看见我了,那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就跑过来找我呢?”
“人家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惊倒是真的很惊,你亲我那一下我吓的头发差点没竖起来。至于这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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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亲你还不乐意呀?”
“kiss可以有,但请分场合。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大庭广众的,多不好意思呀。”他笑着说,“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除了拍MV就再没有其它的工作要做了吧?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小忍你也一起坐下来帮蒲池小姐听听待会面试生们的演奏吧?”
“哦,好啊。”
中山原本正要开口问他为什么休假日不在家待着却要跑到公司里来,还跟幸子两个人在一起。可现在既然他自己先开口解释了,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问了。
“我想最多再有五六分钟,等面试生都回来齐了,就可以接着开始面试了。”
“来面试的人多吗?”
“也不是很多了,就剩下十多个,一个小时不到就可以收工了。”
“那样最好了。录了一上午MV累死了,我真的想早一点回家躺床上好好睡上一个午觉了呢。”说完,中山隔着未婚夫向幸子伸去了自己的手:“这位想必就是蒲池小姐了吧?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虽两人都是同一家公司里的艺人,但无奈公司太大,平时又没什么合作,故而虽然中山早就听说过了幸子小姐的大名。听过她的歌,看过她的戏,也远远地见上过几次。但是要说像今天这样近距离,面对面的接触,却还是头一回。若不是刚才在食堂里看到自己的未婚夫跟他的前绯闻女友坐在一起吃便当,她才没这份闲心专程跑上来跟她打招呼呢。
“初次见面。”幸子握过她伸来的手,道,“中山小姐本人可要比电视里的还要漂亮呢。伊达君……咳,伊达桑能娶到一位既贤惠又美丽的新娘,可真是让人羡慕呢。”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的那个他不是也不差吗。再说你一个女的你羡慕我干嘛呀?「L」啊你?”
“呵……”幸子捂嘴一笑,“你故意的吧你?”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一人一次,现在咱俩算是扯平了。”
“什么扯平了?”中山问。
“没什么,”伊达搂过未婚妻子的肩膀,道,“这人刚才在楼下凶我来着,不怼回她一句我心里不痛快。”
“你好记仇啊亲爱的。”中山笑着说,“蒲池小姐,我老公他就这‘有仇必报’的性格,还请你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她虽然嘴上说着帮未婚夫道歉的话? 可不管是脸上的表情? 还是说话的语气……却都好像差了那么一大截真心实意想要道歉的意思。
“没关系,我们平时互相都骂惯了。”幸子笑了笑,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道:“要是一天不开几句玩笑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说的对吧伊达桑?”
“对不对的我说了可不算。只是你俩一个坐我左边? 一个坐我右边,我总感觉怪不自在的,要不你们谁跟我换一下座位吧?”
“那这只能是中山小姐跟伊达桑换了呀。”她笑着说,“我总不能挡在中间,把你们小两口子给隔开了吧?”
她的话还没说完,伊达便是利索的跟中山便换完了座位,一点也不带犹豫跟拖泥带水的。
“这是什么呀?”她拿起桌上的记事本,翻了翻,在第一页纸上发现了一幅用圆珠笔画的人像。中山指着本子上的画像,笑着问到:“亲爱的,这个是我么,画的可真像呀。”
“除了你,还能是别的什么人吗?”伊达撕下记事本上的这一页纸,递到未婚妻子的手中,道:“刚才给面试生面试的时候,听到其中有个面试生弹奏的「不要忘记那个微笑」,我这心里就一下子想起我家小忍了。我想你呀,想你呀,可是却又见不到你。想听你的声音,可知道你在拍MV,又不敢打电话去打扰你。所以我就打开手机里的相册,看着你的想你。可是我又担心如果我一直盯着手机看的话,面试生们还有身旁这位臭脾气的面试官就该说我不礼貌了。所以没办法,我就只好在本子上画下你的样子,这样就既能看着你的脸想你,又不会被别人说我‘失礼’了。现在既然小忍你本人都来到我的身边了,那么我再留着它也没有什么用了,所以我就把它送给你当做一个小小的纪念品吧,纪念我在平成六年一月五号的今天,曾想你想到意乱神迷,不能自已。这幅画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あの微笑みを忘れないで」。”
“不要忘记那个微笑,名字是好听,只是老公你这样,人蒲池小姐可该不高兴了。”
“瞧中山小姐说的,好像我是个多么小气的人似的。这首歌的名字虽然是我命名的,但是可从来没听说过歌名还有专利的,如果喜欢就请尽管拿去用吧。”
中山收好画像,笑着对幸子说了一声谢谢。接着便又跟未婚夫肉麻了起来,完全把幸子给当成了一颗多余的电灯泡:
“亲爱的,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作画呢。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你居然还会画画呢?”
“也许这就是天赋吧,我很小时候就喜欢在课本上涂鸦了。在艺大念书那会,我没事也老偷跑到他们美术部的教室里偷学来着。”他说,“不过我们那时候音乐部的课程也真是够多的了,每天这么累,我当时也是年轻,精力旺盛的没边了才会隔三差五的就偷跑去看别人美术生画画呢。”
“年轻人嘛,精力旺盛一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我小时候可比新一君你还能到处跑呢。哦,对了……我们下个星期举办婚礼的事,亲爱的有跟蒲池小姐说过了吗?”
“说了呀。”
“那……”中山转过头,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幸子,笑着问她道:“蒲池姐如果真的要去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答应给我当伴娘呢?”
“我?伴娘?”幸子指了指自己,一脸不相信的说。
“是啊,”她笑着说,“像蒲池小姐身材这样好的女人,穿上伴娘的白礼服一定会很漂亮吧?”
“可是……”幸子本想用没有时间为借口来婉拒中山的盛情邀请,但想了想却还是说:“好吧,公司每个月不是可以请一天事假吗,我就请那一天事假来给中山小姐当伴娘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啦,蒲池小姐,等以后你结婚的时候,我也一定要去给你当伴娘。”
“小傻瓜,结过婚的人是不能再给别人当伴娘了的哦。”伊达捏了捏她的脸道。
“啊?当伴娘还有这样的规矩吗?”
“那你以为呢,小傻瓜。”
“干嘛一口一个小傻瓜的叫人家,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欸,哼。”
“对了小忍,提到婚礼,有件事我得跟说一下,是好事哦!”
“什么好事?”
“今早我碰见李先生了,李先生亲口答应我,说他到时候一定会跟明菜小姐一起去参加我们的婚礼!”
“真的啊!”
“老师?伊达你今天什么时候见到的老师,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额……如果硬要问我是在什么时候的话,我想应该就是在大约两个多小时以前吧。当时老师戴了一副白色的面具,你也看到了不是吗?你当时还有跟他说话来着的,怎么你不记得了吗?”
“那个戴着面具的家……的人就是老啊!?”
“不然嘞,你以为他是谁?”
“可是老师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呀。”她说,“对了!我记得当时在琴房里好像还有另外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而且他们……最后好像还是一起挽着手走的……难道……那个人就是明菜小姐吗?”
“不然你以为她是谁?”
“oh~”幸子趴在桌子上,长叹了一口气道:“难道有一次可以亲口向老师道歉的机会,却竟让我给生生错过了,光是错过了也就算了……我当时居然还笑着问他为什么要搞的那么神秘。看来我真的是需要找时间去神社里给自己求一个平安符了。”
“好啊,改天我跟小忍陪你一起去挑一个怎么样,就当是还你给我们当伴娘的人情了。”
“那不如待会面试完我们就去吧?”她说,“早买早安心,我可不想把我的厄运传染到你们二位即将结婚的新人身上!”
“这么着急呀?”伊达看了一眼身旁的未婚妻,道:“可是小忍她待会要回家去睡午觉,下午我们还要去挑婚纱,我看今天可能没什么时间吧。”
“是哦……那就改天吧。”
“没关系。”中山笑了笑道,“待会面试完,我一个人先回家去午睡,新一你就趁着中午这段时间陪蒲池小姐去附近有名的神社里去买一个保平安的御守好了。”
“欸?真的可以吗?”伊达笑着看着她,问。别看他脸上笑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可是心里却满满的都是警惕:「好家伙,你一个人回去睡午觉,完了叫我跟别人去逛神社,这到底是想干嘛?考验我?」
“有这么不可以呀,”她微笑着说,“别人蒲池小姐可是连一个月只有一次的事假都请来给我们的婚礼当伴娘了,你抽一两个小时陪人家去买个护身符又怎么了?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既然小忍你都这样说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时刻关注着老婆大人脸上的微表情,“明治神宫今天不开放,那待会蒲池小姐我就开车带你到浅草寺去买一个新年御守吧。”
其实他不想去,但小忍把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他就是想不去怕是也不成了。要是不去……那不就成心虚了吗?
……
没多久,面试结束。
中山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抱着在亲了未婚夫的脸颊上一下便走了。而伊达跟幸子小姐,则一直等到面试生都走完了之后,确认再没有人留下,并把琴房的门窗都锁好之后才走。
“你说……买了护身符以后,我身上的厄运就真的能够被赶走了吗?”琴房外的走廊上,幸子忽然这样问他到。
“原本你身上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厄运。”伊达说,“我们之所以要去给你买一个护身符,为得只不过是让你能够安心一些而已。还记得那句名言是怎么说的吗?真正的恐惧,其实就是恐惧本身。”
“可要是我的身上没有厄运的话,那为什么最近几年我的运气一直都不是很好,就连我身边的人也都会因为我而遭遇不幸呢……”
“说什么傻话,如果真的有那种事情存在的话,那为什么我却一点事都没有呢?”
……
第六十二章:「友情互怼——来而不往非礼也」
浅草寺位于东京都台东区,是日本现存的具有“江户风格”的民众游乐之地。其是东京都内最古老的寺庙。寺院的大门叫“雷门”,正式名称是“风雷神门”,是日本和浅草地区的象征。
相传,在推古天皇三十六年(公元628年),有两个渔民在宫户川捕鱼,捞起了一座高5.5厘米的金观音像,附近人家就集资修建了一座庙宇供奉这尊佛像,这就是浅草寺。其后该寺屡遭火灾,数次被毁。到江户初期,德川家康重建浅草寺,使它变成一座大群寺院,并成为附近江户市民的游乐之地。除浅草寺内堂外,浅草寺院内的五重塔等著名建筑物和史迹、观赏景点数不胜数。每年元旦前后,前来朝拜的香客,人山人海。
雷门是公元942年为祈求天下太平和五谷丰登而建造的。几经火灾焚毁,后于1960年重建。雷门正门入口处左右威风凛凛的风神和雷神二将,镇守着浅草寺。雷门最著名的要数门前悬挂的那盏巨大的灯笼,远远可见黑底白边的“雷门”二字,赫然醒目,着实为浅草寺增添不少气派。人们为了祈祷风调雨顺和五谷丰登而供拜这两座神。门内有长约140米的铺石参拜神道通向供着观音像的正殿。作为了解日本民族文化的旅游名胜,来自世界各国的游客,络绎不绝。
寺西南角有一座五重塔,仅次于京都东寺的五重塔,为日本第二高佛塔。寺东北有浅草神社,造型典雅,雕刻优美。浅草有名目繁多的节日,一年四季都有庆祝活动。火烧后使用近代技术改建而成,建筑物本身虽失去了历史价值,但作为当地居民的心灵支柱一直活跃至今。直通寺院的内侧门。左右是守护佛教的一对仁王像。守护神一个横眉竖目、紧闭双唇、威武强壮。另一个威猛雄伟、叱咤邪恶。浅草寺前位于雷门与本堂之间的街道名为“仲见世”。这是由雷门通向宝藏门及正殿的一条300余米长的参道。聚集了约90家商店,有着大大不同于其他寺庙的独特光景。熙攘的人潮加上五花八门的商品,人们大概是逛街与来寺庙拜神进香一举两得。
……
“这里就是浅草寺吗,哇~风景真美。”她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的雪景,脸上洋溢着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下雪天不管哪里都很美。”伊达解开安全带,说,“那什么,幸子姐你看你是要自己一个人去买,我在这等你呢……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呢?”
“伊达君能够专程开车送我到这来,已经很感谢了。怎么还好意思再麻烦你了。没关系,我一个人去买就行,伊达君也不用在这等我来,我待会可以自己打车回家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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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可以吗?”
“没关系,没关系的啦。”
她打开车门,两只脚全都已经踏在了雪地上,说话便要下车。可刚刚站好还没来得及关门,脚下一滑? “嘭”的一声就摔在了雪地里。
伊达见她摔跤? 立即打开自己那一侧的车门,下车朝了她了过去:“没事吧?有摔到哪里吗?”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幸子下车后不久? 他才刚刚系好自己顺手解开了的安全带。
“啧……好疼……”幸子在他的搀扶下从雪地里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裤子上的雪? 并顺便揉了揉摔的有些疼的屁股,笑着对把自己从雪地里扶起来的伊达道:“我真是太没用了,居然这样也会把自己给摔倒呢。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刚才把我给扶起来……要是让别人看见那可就太丢人了。”
“说这些没用的话干什么? 你的尾椎骨没事吧?”伊达帮她拍了拍衣服背上的雪? 用朋友间关心的口吻问她道。
幸子愣了一下? 道:“尾椎骨……那个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不过……啊……我的胳膊好像忽然疼起来了……”
“你刚就摔了个屁股墩? 你应该屁股疼不是胳膊疼。”
“谁知道呢,反正就是很疼嘛……”
“上车? 外套脱了我帮你看看。”
“欸,伊达君你怎么开的是后座位的门呀?”
“前座太窄,伸展不开。”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好吧。”
她回到车上,并将上身那件厚重的黑色羽绒服给脱了下来。而在那件羽绒服里面所穿着的,却仅仅只有一件秋季的长袖T恤而已。
“你这,还挺有个性的。”伊达说,“外面穿这么厚里面却穿这么薄,这样真的能起到保暖的作用吗?”
“还好吧,其实也不是很冷啦。”
“废话少说。哪只胳膊疼,伸过来我帮你瞧瞧。”
“呐,就是这只。”
“可以把袖子挽起来一下吗?”
“原来是要把袖子挽起来看呀……”她有些失望的说,“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挽起袖子来看那谁不会呀。”
“你说的没错,可是如果你要是不把袖子挽起来的话,我又该怎么帮你擦跌打药呢?”
“你车上还有跌打药呀?”
“我车上东西多着呢。”说着,他便把上半身伸到了前座的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找起了跌打药。“喂,我拿东西的时候你也别光愣着呀,快把袖子挽起来呀。难道你还等我拿完东西再来帮你挽呀?”
“伊达君说话好像小孩子一样呢。”
“呼,终于找到了。”
“这个看上去很有趣的小塑料瓶子里装的就是跌打药吗?”
“随便你怎么说啦,胳膊伸过来,我帮你喷一下。”
“呀,好凉。”
“你这反应未免有点过度了吧,凉就凉嘛,你猛地一下把手给抽了回去是几个意思,快点,胳膊伸过来,我帮你把药水抹均匀一下。”
“谢谢,我自己抹就好了。”
“好吧,那你还有哪里疼吗?我这瓶子里药水还多的是呢。”
“没……没有了。”说着,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这时,伊达终于注意到了她脚上穿着的那鞋跟大约有五公分的高跟鞋,没好气的说:“你都一六五了,还嫌自己不够高吗?不是我说你,下雪天穿什么高跟鞋呀,你这不是找摔的吗。”
“今天早上不是还没有下雪吗。”她嘟了嘟嘴,道,“再说我喜欢穿什么不喜欢穿什么鞋,好像也用不着伊达君你来管我吧?”
“态度这么差呀?那你就等着待会在路上再多摔上几跤吧。不给你摔疼了,我想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开个玩笑而已啦,不是真的当真了吧?”幸子笑着推了他一下,模仿他之前在公司食堂跟自己说话时的口吻道:“拜啦,小气鬼。”
“拜?你要去哪。”
“买护身符呀,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你脑子健忘啊?”她说。
“下雪天,路这么滑,你就穿着你这双高跟鞋去买?”伊达说,“刚才运气好,只摔了个屁股墩跟胳膊肘。可下次要是点背从台阶上滚下去,那只怕不是我脑子健忘,而是某人要把自己摔成脑震荡了哦?”
“我不穿这双鞋子去,怎么还指望你背着我去吗?要不,你现去跟我买一双新鞋?”幸子笑着问他道。
“在这等着。”
说着他便伸手要去开门,好在幸子及时制止了他,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手对他说:“你还真去呀,我就真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玩笑话你都听不出来吗?”
“你干嘛。”伊达一把抽回自己的手,道,“你不是要鞋吗,我后备箱里正好有一双刚好的新鞋,我去帮你拿鞋你抓我手干嘛。脑子没事吧你?”
“欸?这样的吗……”
“难不成你还以为我真跑街上去给你买鞋去呀?”
“当然不!”她咬了一下嘴唇,道,“我怎么可能那样以为,而且你也不可能真的会傻到去做那种不是吗。我……我刚才是以为你要下车背我……所以才严词拒绝的呢!”
“真的假的,可是你刚才明明说的是……”
谎言遭到质疑后,幸子当即羞红了脸。扯着嗓子,以命令似的口吻对他说道:“不是说要去拿鞋吗,愣着干嘛还不快去!你不想早点买完护身符早点回去陪你的未婚妻了吗?”
“什么啊……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吗?而且你还叫我不用等你,你自己待会可以打车回家的。”他说。
“我是这么说过,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雪这么大,这几天来寺里祈福买护身符的人又这么多,我一个人多没安全感呀,要是遇上小偷怎么办,要是遇上劫匪怎么办!”
“景区人多,尤其是买东西时候挤来挤去的,遇上小偷我信。可这光天化日的,哪有这么多劫匪呀……你这就是想找借口让我待会送你回家吧,好给自己省一点打车的钱吧。”
“我在你的心里,就是那种会玩弄心机,占别人便宜的坏女人吗?”幸子环抱着双臂,冷着脸问他道。“不过呢……”她接着又说,“计程车费这么贵,要是有人肯免费开车送我回家,我也是不会拒绝的啦。对了你不是说要去帮我拿一双新鞋子来换的吗,还不快去?”
“呼……你可真是我亲姐。在这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大约半分钟后……
伊达打开车门,把那个装鞋的长方形的硬纸盒子往后座位上一丢,道:“就是这双鞋了,拿去换上吧,省的待会又在路上摔跤了。”
“看着点丢啊,你也不怕丢着我。”
“我看着呢,再说这不没丢着你吗。好了别废话了,快把你脚上那双高跟鞋给脱了吧,真不知道你穿它干嘛。你的衣服……还有你这个人,跟它完全就不搭嘛。”
“我喜欢,你管我啊?”
说完,幸子打开他丢给自己的鞋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双白色的与「回到未来」男主同款但却小上了几码的正版限量款女式球鞋。
“别傻愣着了,快穿上试试合不合脚吧。”
“这上面的签名是?”
幸子看着球鞋侧面上那「L.耀之」的签名。捂着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幸子没有看走眼的话……那大概率就是她的老师,“晨星之子”李耀之的亲笔签名。接着她又拿起另外一只鞋,想看一看那一只鞋上是否也有跟这双上一样的签名,却在那另一只鞋上看到了「L.明菜」的字样。
“这……这双鞋?”
她将那只两鞋放回鞋盒,手捧着盒子,一脸诧异的看向了身旁的伊达。
“这双鞋怎么了。”
“你刚才没有看到吗,这双鞋上,老师跟明菜小姐的签名!”
“这不就是昨天高木小姐托我的经纪人转送给我的,师娘特意送给小忍的结婚礼物吗,因为昨天太累了所以就放在后备箱里忘了带回家了呢。怎么这上面还带签名的吗?”
“这双鞋,这双鞋你还是拿回去放好,等回去以后把它拿给中山小姐吧。我就不要穿它了……”幸子说,“如果中山小姐知道我穿了明菜小姐送给她的结婚礼物的话,一定会很不高兴的吧。”
“一双鞋而已,不管是谁送的,也不管那上面有谁的签名,它都只是一双鞋不是么。如果你再接着穿着那双高跟鞋在雪地里走路的话,一定还会摔跤的。所以既然你现在如此需要它,那为什么我不能把它借给你暂时穿一下呢?我想就算小忍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不高兴的吧。况且你不说我不说的,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不是说不说的事情,而是我不能穿它!你要知道它不仅仅是一双球鞋,而是一份珍贵的结婚礼物,它应该是只属于中山小姐一个人的东西,我不可以穿它,就算是要穿,也绝对不可以在中山小姐之前!”
“既然这样,那你穿我脚上这双球鞋,我来穿这结婚礼物总可以了吧?”
“伊达君穿……不会小了一点吗?”
“好不容易才找着了一个停车位,反正我是不会现跑一趟去给你买鞋的。”他说,“现在给你三个选择,要么你就穿着你的高跟鞋去摔跤,要么你着光着脚丫子在雪地里把自己冻成红烧猪蹄,要么你就穿我的大鞋,我来穿这双小鞋。你自己选吧。”
“我选第二个!”她说,“不过……光着脚在雪地里走路实在是太冷了,能不能拜托你把袜子脱下来借给我穿一下啊?”
“好了!你可真是我亲姐呀你,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得啊我?你给我待这,我走路去附近的商店去帮你买一双鞋回来总行了吧!”
“那个……”她捂着脸,声音有些害羞的说,“我的脚比一般女生的要大,你要买鞋最好拿着我的高跟鞋一起去。对照着买,千万别买小了啊。”
“OK,在这等着,我最多二十分钟就回来。”
……
第六十三章:「似曾相识的脚滑」
新年瑞雪,冷冽彻骨,寒风瑟瑟,尤其是对于像伊达这样上身只穿了一件T恤跟毛衣的人来说。寒风,不管是迎面而来,还是来自后方的背刺,都足以让他虎躯一颤。
“伊达君,很冷吗?”
跟他并排行走在街边人行道上的幸子小姐见他抱着胳膊,咬着牙关。不禁这样问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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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看了一眼她虚掩着的羽绒服里的那件不久前自己脱下来给她的斑马条纹外套,笑着说道:“如果不是你硬要跟着来的话,我会稍微暖和一点的。”
“如果我不跟着一起来,万一你买回来的鞋子不合脚怎么办?”她说。
“不是说拿你的高跟鞋去对照着买就可以吗。”
“原本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我想了想还是觉得,鞋子这种东西最好还是自己去商店里试一试比较好。要不然万一买到了那种看着码数很合适,但穿着却让人很不舒服,还会打脚的鞋子。到时候我的脚跟被磨破了,伊达君你要负责背我上下班吗?”
她说着,因为害怕穿着这双高跟鞋走在湿湿的地面上会不小心再次摔跤的缘故,挽着他胳膊的手不知不觉竟挽的更紧了。
“用不着挽的这样紧吧……”他笑了笑说。
“请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又像之前那样摔跤了而已。高跟鞋这种东西还真是讨厌呢……”她笑着用左脚轻轻踢了一下自己的右脚,道,“经过这次摔跤的教训以后,我以后都不想再穿它了。”
“你不会是之前摔跤把脑子给摔傻了吧,哪有人自己踢自己的。”
“不是你说的吗,我就只摔了个屁股墩而已。怎么你家脑子是长屁股上的吗?”
“好了别开玩笑了,拜托你稍微正经一点好吗。”
“正经,我一直都很正经呀~”
“好吧,好吧……”伊达轻叹着说。
“毛衣很漂亮,是中山小姐帮你织的吗?”她用手摸了摸他的胳膊,道。
“她哪会织什么毛衣呀,”伊达说,“这件毛衣是我十七岁生日那年,我堂姐送给我的,穿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很合身,也真难得呢。真不知道该说是毛衣的质量好,还是我身材保持的好。”
“都好。”
“阿欠!”一阵寒风吹过,伊达低头打了一个喷嚏,完全没有听见她刚才说了些什么。“欸?你刚才说什么?”
幸子笑着用手摸了一下鼻子,道:“我刚才是说呀,一件毛衣你居然穿了有六、七年多。这足以看出你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呢!”
“是八年零四个月。”
“是吗……我又把年份给算错了呢~”
“又?怎么你经常算错年份的吗?”
“我学生时代的数学成绩一直都不是很好,”幸子说,“偶尔算错一次,还请多多包涵。”
“那你可比我要好多了呢。”
“怎么说?”
“因为我不光是数学,就连其它一些学科也都不是很好呢。如果不是因为学习不好的话,我想我也不会出道去做艺人吧。”
“原来伊达君是因为学生不好才走上艺人这条路的呀?”她说,“我就不同了,我是因为喜欢音乐? 加上我男朋友一直以来对我的鼓励,所以我才最终走上了艺人这条路的呢。”
伊达看了看她,道:“其实你总说自己运气不好? 周遭的人都会遇到不幸什么的……我觉得这种说法实在是太荒谬了。因为在我看来,其实幸子姐你明明就是一个很幸运的人才对嘛!当年明菜小姐的演唱会上有这么多观众,可是老师却偏偏在抽奖箱里抽到了你的座位号,这不是幸运是什么?”
“我的幸运,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透支光的吧。”
“又在说傻话了。”
“我是认真的。”她说。
说话这工夫? 他们已经走进了一家位于浅草寺附近的球鞋专卖店。这家店的规模虽然不小,但比起李氏娱乐公司的那座面积占了近半层楼的殿堂级别的豪华服装室却还是差了一些意思。
“你在这坐着休息一会? 我去那边的展示架上帮你挑挑看有没有适合你穿的球鞋。”
“为什么要我坐着? 难道我就不能跟你一起去挑吗?”
“可是你刚穿着这双高跟鞋在外面的湿地上走过路,鞋底沾着的雪不久就会化成水? 而且这里面铺的还都是瓷砖地,沾上水之后会容易滑倒了。要知道在瓷砖地上摔跤? 可比在外面的雪地上要疼多了。”
“那我就一直挽着你的手? 比在外面的时候挽的还要更紧一些,那样不就可以了吗。”
“你是认真的吗。”
他抿了一下嘴道。
“我可没别的什么意思。”幸子有些尴尬的松开了他的手? 强堆出一脸笑容,笑着解释道:“我? 我只是想自己给自己挑一双最喜欢的新鞋而已,你可千万别误会啊……”
“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款式的鞋? 你坐着? 我去帮你挑。”
“我喜欢? 嗯……”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吗?”他笑着说,“你该不会是有选择困难症吧。”
“我才没有!”她说,“白色,黑色我全都喜欢,至于款式都无所谓,只要不是那种太古怪的鞋子,我都可以接受。”
“知道了。”
说罢,他将插在裤兜里的手给伸了出来。背着手,一路跑到七八米外的展示架上去挑鞋子去了。
……
“客人您好,请问是要买球鞋吗?”
“废话,”他笑着说,“到鞋店里来不买鞋买什么。”
“那请问是客人自己要买,还是送给别人当礼物呢?”
“那边那位戴着黑色口罩跟墨镜的小姐你有看到吗,我就是帮她来买鞋子的,请问你们这有什么热款推荐吗?”伊达笑着反问道。
售货员从展示架上取下一只白底绿边的气垫球鞋,道:“如果是为那边那位小姐挑鞋子的话,那么我一定要向先生您推荐我们店里这款冬夏两穿球鞋。”
“什么叫冬夏两穿?”伊达从售货小姐手中拿过那只球鞋,笑着撕下脚踝处那一圈可以拆卸下来的保暖绒毛,道:“是指夏天可以把这撮毛给撕下来,冬天又可以再把它粘回去吗?”说着,他又把那撮绒毛给粘了回去。“什么冬夏两穿呀,直接夏天时候穿薄袜子,冬天的时候穿一双厚袜子不就全都搞定了吗。”
“这个……”售货小姐一时语塞。
“绿色我不喜欢,你们这还有没有白色跟黑色或蓝色搭配的,其它款式的球鞋?”说着,他踮着脚,自己从展示架上取下来了一只球鞋:“这鞋不错啊,配色跟质感都是一流,尤其是这上面的星系主题涂鸦,我好喜欢!”
“可是客人,您手里现在拿着的这是一双男式球鞋。”售货小姐小心的提醒到。
“鞋子还分男女款的吗?”
“客人您看……”售货小姐从他手里接过球鞋,指着鞋后跟的一行日文小字道:“这上面写着「爷是全大和最酷的男人」。”
“啊嘞,瞬间感觉不是这么喜欢这双鞋了呢。这到底是哪只大马鹿画蛇添足,乱在鞋子上加的字呀。”伊达说,“话说你们这到底还有没有图案既炫酷,又没有稀奇古怪配文的球鞋了啊?”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却还是放弃寻找一双全店最帅球鞋的梦想。说罢,眼睛便又在鞋柜上扫视了起来。
只见他蹲下身子,从展示架偏下方的位置又取出一只鞋道:“蓝天白云,配色我很喜欢,尤其是侧面的这道炫酷的闪电图案,简直是太棒了。这款鞋还有男码吗?拿一双我来试试。”
“好的客人,请问客人您一般穿多少码的鞋子?”
“我的脚长大概是26厘米左右,你就先拿一双41的鞋来试试吧,小了再换。”
“是,”售货小姐微弓着身道,“客人您请坐在这边的沙发上稍等一会,我很快就会回来。”
……
在等待的过程中,伊达拿出手机玩起了经典的贪吃蛇游戏,就在他玩的正高兴的时候,售货小姐拿着装鞋的纸盒子从库房走了回来,在他脚边半蹲下身子,微笑着,轻声说道:“客人,你看是要现在试一试鞋么?”
“这么快就回来了呀,工作效率挺高的嘛。”他笑着说。
就在售货小姐微笑着打开盒子上的盖子的时候,伊达也脱掉了自己脚上正穿着的全世界仅此一双的究极限量款签名球鞋。
等一下,他袜子上的图案是「哆啦A梦」吗?真看不出来啊,这个下周就要跟人结婚的家伙,居然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大男孩呢。
“好了客人,现在请站起来走走,看看合不合脚吧。”售货小姐替他穿好新鞋,站起身,微笑着说。
果然这就是传说中的微笑服务吗,打从伊达见到她的那一秒起,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呢。话说每天老这么笑,脸……真的不会抽筋吗?
“谢谢。”
伊达礼貌的向她点了一下头。
就在他即将准备站起身走走看鞋子穿着到底合不合脚的时候,身旁却忽然坐下来了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
“喂,你到底在干嘛啊?”
“小姐你的声音听上去好耳熟啊。”他说。
“不是说要帮我买一双新鞋子吗,怎么自己还先试起来了!”
“哦哦哦!”他一拍脑门道,“是你啊!戴着口罩差点没认出来!哈哈,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还要帮……帮,帮你买鞋子。”说完,他站起身随手从展示架上取下了一只带了点金色装饰的白球鞋,笑着递到幸子的手中道:“其实我刚才就帮你挑好了,就这款,你看这款球鞋多漂亮多适合你呀。白色代表纯洁,代表神圣;幸子姐你可一直都是我心目中既纯洁而又神圣的白色天使。这鞋尖还有鞋带上金闪闪的装饰,就是你头顶的女神光环,跟你美丽而又善良的形象简直是契合极了。”
“真的吗?”
她笑着,故意放慢了几分语速问他到。
伊达拿过自己刚才递给她的球鞋,硬塞到了售货小姐的手中,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什么,你那个同事的工作效率也太低了吧?怎么去库房取双鞋子取这么久都还没回来,你还不快去催催?看看我要的39码的球鞋到底找没有找到啊。”说完,伊达趁着幸子不注意,急忙向售货小姐使了一个眼色。
“是,客人!”
售货小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心领神会的微笑,说罢便拿着客人刚才塞给自己的鞋子一路小跑去了库房。
……
不久,售货小姐便像之前一样拿着装鞋的盒子走了回来。伊达站起身,双手接过鞋盒,在幸子面前单膝蹲下,用手轻拍了下她的脚腕道:“把你脚上那双高跟鞋脱了,来试试看这双鞋合不合脚吧。”
幸子在他的帮助下换上了这双白色球鞋,站起身走了两步。
转过身,笑着问一旁的售货小姐道:“这么漂亮的鞋子,价格一定不便宜吧?”
“先生脚上那双球鞋的价格打过折后是两万九千日元,而小姐现在穿的这双是我们店里这个月的爆款,没有打折所以按照原价是五万五千日元。”
“五……五万五千?”
当听到球鞋的价格后,伊达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笑着打了一下自己刚才随手拿中这只鞋子的右手,心想:“五万五千,我得个五姑娘哟,你可真会挑呀。”
“谢谢,我很喜欢你为我挑的这双白球鞋~”
“喜欢就好。那我们现在就去付账吧?”
“好啊,正好我还赶着要去买护身符呢。那个,可以拜托售货小姐你给我们两个袋子,用来装换下来的旧鞋子吗?”
付完账,走出店门。
伊达一只手提着装着自己换下来的旧鞋子的塑料袋,一只手伸着去接天空飘下的雪道:“我想现在就算雪再大,你也绝对不会再摔跤了吧。”
他话音未落,刚转过头,幸子小姐便“啊”的一声在下店门口的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踩滑了脚。
“幸子姐!”
……
第六十四章:「当中不信花前月,今日南关马不前」
眼看她就要摔倒,伊达急忙走向前去,从背后扶住了她。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自己也因为脚滑而摔倒了。
“欸?怎么这次一点都不疼欸。”幸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
“有我给你当肉垫,你当然不会痛啊!”被她坐着的伊达表情很是痛苦的说道,“拜托,拜托你先站起来好不好,我的腰都快给你坐断了。”
“我才46㎏,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幸子站起身,红着脸道。
伊达刚想用手撑着地面让自己能够先坐起来,然后再站起身,可刚一动胳膊,手肘便立即传来了一阵剧痛:
“啊……疼疼疼……”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幸子看着他脸上那一副好像想哭又哭不出来的表情,很是担心的问到。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场面好像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想大概是刚才摔倒的时候胳膊肘磕在台阶上了吧。”伊达用另一只手撑着地面,慢慢地先让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明知道碰到会很疼,但却还是忍不住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受伤的手肘:“啧啧……比我相信的还要疼呢……估计是伤到骨头了。”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去医院?”他说,“就算是要去医院,也请劳烦您蒲池小姐先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好不好啊?还傻站着干嘛呀,没看到我站都站不起来了吗,拜托快来扶我一下啊。”
“对不起。”幸子连忙伸手将他从店门口的台阶上扶了起来。
伊达拍了拍屁股的灰尘,道:“我刚说完换了新鞋后就不会摔跤了,你立马就摔给我看。我说你这也未免太给我面子了吧?”
“对不起……”幸子再一次道歉到。
“对不起对不起,干嘛总是要说对不起呀?”他笑着说,“在这个世界上道歉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的幸子姐。算了算了,不就是一条胳膊吗,你没事就好啦。不过话说你的脸怎么好像有点红起来了?”
“我的脸很红吗?”幸子摸了摸自己红的发烫的脸,当即否认道:“那一定是因为天太冷了,被冻红的。”
“走吧,我们赶快去买护身符吧。”
“你不用去医院看看你的胳膊了吗?”她说。
“胳膊随时都可以去看,医院就在那又不会倒闭。可如果我们再不去买护身符的话,好的护身符可都让别人给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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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的确会把厄运传染给我身边的人……给我的朋友们带来不幸。所以比起去医院治伤,还是赶紧帮我去消除厄运更加重要吗?”
“这是你今天第三次跟我说这样的傻话了。事不过三,如果你再说第四次的话,那么我就真的像躲厄运一样躲得你远远的,再也不跟你见面,就算见面也不再跟你说一句话了。”
“对不起。”
“都说了叫你不要说对不起了,怎么这么大个人了一点记性没有呢。好了别垂头丧气的了,我也不是真的很想说你啦……走吧,买护身符去。”
“你的胳膊都伤成那样了,我想我们还是先去附近的骨科医院看看医生比较好一点吧?”
“我不去。”
“你,你怎么这么倔啊。”
因为担心他手臂的伤势,幸子脸上的神情渐渐开始变得有些着急了起来。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骨质还没有脆到一摔就碎的那种程度。”他说,“看你那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把咱俩当亲姐弟了呢。”
“要真有你这么个满嘴跑火车,整天以怼姐姐为乐的弟弟? 那我估计得少活好几年。”
“少活几年?刚才要不是我牺牲自己这条胳膊来给你当肉垫,你那一下后脑勺磕在台阶上没准就当场去世了好吧。你就这样朝自己的救命恩人翻白眼的啊?”
“你摸着肚子走路的可真滑稽,”她笑着说,“所以你到底是胳膊疼还是肚子疼呀?”
“不这样放手你教我这么放?难道要我像你一样甩着自己的胳膊? 大摇大摆的走路吗。就我这条胳膊要是再多甩两下那还不得甩脱臼了呀。”
“谁走路大摇大摆了? 我就很平常的甩动着胳膊好吧,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不过老这样抬着是有点累? 那个……”
“嗯?”
幸子停下脚步? 并往旁边站了站? 给迎面走来的路人让了让路。
“请先把衣服脱下来一下吧?”说着,伊达的手同时朝她虚掩着的羽绒服伸了过去。
“喂!”幸子向后退了半步,同时伸手打了一下他的手道:“你要做什么。”
“手总这样抬着挺累的? 我想让你把你的羽绒服先脱下来一下,好让我把之前借给你的外套上的帽绳抽出来做一个简易的用来固定手腕跟胳膊的托具。”
“你说话好绕呀……”幸子道,“好了? 不就是要外套帽子上的绳子吗,我抽出来给你就是了。”
“我说你到底是唱歌的还是练武术的呀? 怎么下手那么重呢?瞧你刚才给我打的? 手背上这么深个红印。”
“你不乱伸手我能打你吗。”
“真是怕了你了。”伊达接过她从外套上抽下来递给自己的帽绳? 打了一个死扣? 将系成「0」形的绳子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接着便将手腕托了上去。“呼,这样就轻松多了。”
“这样你脖子不会觉得很勒吗?”幸子问。
“这种东西原本就是要挂在脖子上的,没什么勒不勒的。怎么你以前没有戴过托具吗?”伊达笑着反问她道。
其实他也就随口这么一问,关于幸子之前在列车上中过枪的事他根本一点都不知道。不过按理说既然幸子的手臂被子弹给击中过,那么在恢复的过程中,为了使伤口更好的愈合,她应该有戴过固定手臂的托具才对。
“我的胳膊又没有摔伤过,哪里会戴过什么托具嘛。”她笑着说,“只是我看电视剧里手臂手上的伤者,他们的托具吊带不都大多是戴在两边肩膀的位置的吗?”
“你说的那种是保护性更强同时价格也更贵一些的专业托具啦。拜托……我这就只是一根十块钱不到的帽绳而已,要求不要这么高好不好。”
“很疼吗?”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问。
“你自己试着去把手肘往有菱角的硬物上磕一下看看会不会疼咯。”伊达没好气的说。
“我是说我刚才打你的手背。”
“额?那个还好啦……”
幸子蹲下身,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抓过他的右手的手腕,用雪在他的手背上擦拭了起来:“小时候新年放烟花的时候不小心被火给烫伤,妈妈就是这样用雪帮我擦手的。虽然伊达君的手不是被火花而是被我给打红的……但是我想像这样擦过之后手背上的红印应该就会消下去了吧。”
“别傻了。”伊达抽回自己的手,在毛衣上擦了擦手背上的雪道:“像你这么个擦法,别说被你打的红印会不会消了,我整只手都要被你的雪给冻红了。”
“你的手原本就很红,跟雪有什么关系?”
“那你的脸同样本来就很红,跟这糟糕的低温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说,“如果我不傻的话……你所谓的那个男朋友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对吧?”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你要是再说的话,可别怪我真的翻脸了啊!”
“我下周就将要和小忍结婚的事情,其实你早在今天以前就知道了吧?”他本来打算在买完护身符后送她回家的时候再问她的,可话既已经说开了,又不好不接着把话一次性给说完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幸子问。
在被一连问到了两个问题之后,她的脸上却是出奇的平静,丝毫看不出一点情绪上的波动。
“为什么大学的时候没听说你有男朋友,三年前你跟我告白的时候也没听说你有男朋友,而在我即将要结婚的这个时候……你却忽然冒出来一个久别重逢,破镜重圆的男朋友来呢?”
伊达一针见血地问。
幸子笑了笑说:“不是说好了不提我以前向你告白过的事了吗,怎么这才几年呀就又说开了。没错,我的确从大学到近几个月以来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曾经交往过的,却没有能够长久,而喜欢的,却又没有能够在一起交往。但是就在几个月之前,我参加高中时期的同学会的时候,在同学会上我见到了我在高中时代的男朋友,我们聊的很投缘……并最终决定再续前缘。请问我要跟谁在一起交往这种事情,有事先跟你汇报一声的必要吗?我承认三年前我是有喜欢过你,但人是会变的感情也是会变的,拜托请你不要再这么自恋了好不好。”
“事情真的是像你刚才所说的这样吗?”伊达接口说道,“虽然我相信你几个月前的确有去参加过同学会这件事情,但是像在同学会上遇上高中时代的男友这种话却是怎么听怎么都像是瞎编的呢。”
“既然你硬要这样认为,那我也没什么再好解释的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生气了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又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呢?”她笑着说,“我只是希望伊达君在想说但是还没有说出一些更过分的话之前,先拿出一些确确实实的证据来,而不要仅仅只是自己的主观猜测。关于这点,我建议你有空多去看几遍两年前NHK电视台根据现实案件拍摄的「关东神探」纪录片,跟源先生好好学学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推理呢。”
“他要是真是神的话,当年相模原医院也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他或许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了一句多么危险的话。
幸子听了这番话,脸上的笑容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消失了。就连刚才被人质疑她的男朋友根本就只是虚构出来的“假人”时,她的脸上都还带着那么三分笑意……
可现在,她却是真的让面前这个无礼的小子给激怒了。
“当年相模原的那些遇害者他们全都是被炸弹杀人狂给害死的,跟源警官又有什么关系!?”幸子激动的说道,“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说出那样的话其实是非常失礼且不负责任的吗!?”
“我不想就这种事情跟你争论,我们现在不是应该正在讨论你男朋友的话题才对吗。”伊达说。
“我男朋友,我男朋友的事似乎还用不着伊达君你来管吧?怎么说我们都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凡事还是摆正自己的位置好一点,不该说的就少说。”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因为面子的问题,所以才故意编出自己有一个男朋友的事来的呢?”
“要再这个样子胡说八道,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好吧,我闭嘴……”
接着,一直到他们走回到浅草寺,买好护身符之前,伊达都再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
“护身符买好了,那个……我们顺道再去那边的院子里抽个签吧?”幸子说。
“请随便。”
“不知道会不会抽到吉签呢……虽然已经买好了护身符,但却还是无法完全安心呢。”
“既然这样的话,那还是就别去花了一百圆冤枉钱去抽那什么烂鬼签了。我现在就免费送你四句签文怎么样?”
“喂……”幸子轻轻拍了他一下,“怎么说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可别乱说话。要是让寺里的人听见可就不好了。”
“打开门做生意,顾客比天大,我可不当这是寺,而只当它是卖手工艺品的小店罢了。这话也就是跟你,跟别人我还懒得说呢。”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签文给我?”
“简单,就四句。”他说,“岂可谬舟涉大川,逆来善恶在心田,当中不信花前月,今日南关马不前。”
“是诗吗?”幸子问。
“这是一支下签。”伊达说道,“这四句签文的意思,就是说有一匹马想要进城门,但无奈积雪太深步步艰难,意思就是叫你自己多加小心。”
“不让我去求签,却给我一支下签。伊达君可真有意思哦?”
“你不是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一直都很差吗,那么运气这样差的你,就算去求签了又能求到什么好签呢?”他微微一笑道,“反正都是要抽到一支下签,至少我还替你省了一百日元不是么。”
“算了,既然护身符都已经买好了,那现在就拜托伊达君送我回家了吧。”
“有句话一直没问你,”他说,“东京的房价这么贵,为什么你宿舍好好的却突然要搬出去另外买房子住呢?你这几年有赚到很多钱吗?”
“别说这么多了,快开车吧。”
“亏你还是驾驶学校教练的女儿呢,难道不知道冬天开车要先预热一下发动机的吗?笨蛋。”
“就你聪明。”
“对了,今天来面试的那些面试生当中,你有特别喜欢的人选吗?”
“如果你答应明天接着来帮我面试的话,我就告诉你。”
“我都这么气你了,你明天还要找我来帮忙面试呢?”他笑着说。
“不愿意来那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
“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别说帮你面试了,就是让我加入你的乐队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如果是有关我男朋友的事,那就请恕我说一句「无可奉告」了。”
“那件事先放在一旁吧,因为现在似乎有一件更重要得事请需要我们去考虑了……那个,你有驾照吗?”
“驾照我有,但是我还没有买车。”
“有就好,有就好。”伊达勉强抬了抬自己受伤的胳膊道,“那什么……可以拜托你来代替我来开一下车吗?我这的胳膊实在是疼的有点厉害了。”
“欸?可是我除了在驾校开过车以外,就没有开过车子上路了欸!”
“那我一只手开车,你帮我换挡怎么样?换挡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那还不如就让我来试着开一下好了。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啊……我这可是拿到驾照以后第一次开车上路而且还是在下过雪的路上开车,万一待会要是我驾驶的不好……你可不许骂我啊。”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开吧,一只手怎么总比也比你这个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新手要强呀。”
“什么嘛,你这完全就是不相信我嘛!”
“什么我不相信你呀,这明明就是连你自己都对自己的驾驶技术没有什么自信好吧。就这样决定了,车还是由我来开,你待会负责帮我换挡。”
……
第六十五章:「做客蒲池府」
“这就是你的新家吗,看起来真不错。虽然离市中心稍远了点,但想要在东京都内买一套像这样大的一户建的房子,想必也一定要不少钱吧?”
“不贵,也就我的全部积蓄,大约六亿多日元的样子。”幸子说。
“这样的房子如果是在涉谷或是港区的话,价格想必会再翻上十倍不止吧。不过像咱们这种给人家打工的小员工还是就不要幻想这么多了,就咱们手里这点钱,能在市中心买一套一百平米不到小房子就很不错了。”
“反正都是要花钱,与其在市中心买一套一百平米左右的公寓,还不如在稍偏一些的区买一栋像这样安静的豪宅呢。对了……伊达君不是就快要结婚了吗?你难道就没有要购置新房的打算吗?明明出道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还总跟后辈们一起住在艺人公寓里,想想也会很尴尬的吧?”
“老实说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居然会发展的这样好呢,”他说,“本来我是想着自己以后有可能会不温不火的一直这样工作下去,所以就早早的花了三千多万日元把自己一直住着的那间八十几平的小公寓给买下来了。可是现在眼看就要结婚了,那套小公寓果然就变成好像‘鸡肋’一样的存在了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暂时几年可能我都不会打算要孩子,所以如果只是两个人住的话,继续住在艺人公寓里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如果她早一点告诉我要结婚的事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提前考虑要不要买结婚用的新房了。”
“怎么?”她忽然停下了开车门的动作,“不是伊达君向中山小姐求婚的吗?”
“老实说我对结婚这种事情其实并没有很着急的,别看我当年是以叛逆歌手的形象出的道,但其实我的性格却是很安于现状的那一种……”
“那为什么还要怎么着急的就要结婚呢?”
“怎么说呢,总之就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大晦日那天,也就是上个星期吧。小忍突然对我说,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交往三年多了,为什么我还一直不向她求婚,然后她就拿出戒指单膝跪在了我的面前,说要么我们下个星期就结婚,要么就干脆分手好了。没办法,她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如果我不答应她的话……总觉得好像会很‘失礼’的样子。”
“好过分哦,结婚这种事情居然还有让女方先开口的吗?”
“谁先开口其实都无所谓啦……重点是她开口的方式。怎么说呢,感觉就好像是在逼婚一样。”
“说这么多,伊达君你到底做好了跟中山小姐结婚的准备了吗?”
“准备什么的,在我决定答应要娶她的那一刻,其实就应该做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心里总觉得有些难受呢……”
“难受?那就去看医生呀。”
“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难受。老实说这些天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交往了三年,我却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要结婚……甚至就连求婚这种事都还是她一个女孩子来向我做的……”
“那,你有问出答案吗?”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我也很喜欢有她在我的身边的感觉,并且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她分手……但老实说,当她突然拿出戒指提出要结婚时? 我的心里却是一点惊喜的感觉也感觉不到,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我当时整个人几乎都傻住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YES」或「NO」? 这或许就是人生中最简单同时也最难选择的选择题了。而我当时居然什么也没有选,就这样愣了足足有半分多钟,直到她开口跟我说:‘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如果不愿意,那我们也别再互相耽误对方了? 趁早分手了好了。’她当时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如果一对恋人,谈恋爱谈到居然需要另一方以分手为威胁来胁迫对方来答应结婚的话……那这恋爱也谈的太失败了哦?”
“我感觉你今天说话好像有点阴阳怪气的欸。而且你好像已经到家了吗? 为什么还不下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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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现在是在赶我了吗。好吧? 我也是时候该下车了。不过既然已经都到这了,你就不打算去我家里坐坐吗?”
“额?”
“别误会? 我家可不只我一个人住。除了我,家里还有我爸妈跟弟弟妹妹在。天这么冷……你的胳膊又受伤了?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要忙的话? 就请进屋里喝杯热茶再走吧?而且你也总不能一直把手托在这根帽绳上吧?正好我家里还有一个急救用的医疗箱,如果我在医院工作的妹妹今天在家的话? 待会我还可以让她帮你看一看胳膊的伤势并好好包扎一下。”
“那好吧……我就进屋里坐一会再走吧。”
“好,你等一下? 我现在就去帮你把车库的门打开。”
……
停好车,进到屋子里。虽然幸子刚才有说她的家里还有她的爸妈跟弟妹一起住? 但是伊达一路从玄关走到一楼的客厅? 却连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偌大个房子? 因为看不到什么人的缘故,总让人感觉有些冷冷的。
“你不是说……你的家里还有其他人住的吗?”伊达笑了笑说。
“是啊,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幸子在厨房洗着准备用来泡茶的杯子,笑着对客厅中的客人说,“也许我弟弟今天学校有课不在家,妹妹正在上班……爸妈又正好出去散步或者正在楼上睡午觉吧。”
“那可真巧啊。”
幸子洗好杯子,用毛巾擦干净了手上的水,朝手心哈了一口气道:“那个,可以拜托伊达君开一下客厅里的空调吗?”
“你很冷吗。”
“你好像应该问我’遥控器在哪’在哪才对吧。”她笑着说。
“好吧,空调的遥控器在哪?”
“到处找找看嘛,应该是放在客厅的电视柜上又或是茶几上的。实在找不到的话,就直接用手按空调上的按键嘛。”
说着,幸子拿着两个洗好的玻璃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幸子一边按下了饮水机上烧水的开关,一边转过头对沙发上刚刚才找到遥控器的伊达说:
“杯子我已经洗好了,等水烧好就可以泡茶了。我现在上楼去帮你拿医疗箱,你就在这坐着休息一会吧,如果无聊的话就看会电视。”
“你家电视还蛮大的嘛,这得不少钱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就这样把空调打开,你就这样上楼去了真的没关系吗?你不用先到处看看窗户什么的有没有关好吗?”
“我家的门窗一直都关的很严,尤其是在午后跟晚上,还有冬天的时候。”
“现在既是午后,也是冬天,三样占了两样,这样说你家的门窗一定都关得很严咯。”
幸子弯腰帮他打开了电视的开关,并把电视遥控器递给了他,微微一笑道:“冰箱里有饮料跟零食,饿了的话就请随意拿一些出来吃吧。不过要是你要喝饮料的话,那待会就只有我一个人喝茶了,哇,那这样说我不是就多洗了一个杯子吗?”
“哈……茶其实挺好喝的,我想我还是别喝饮料,就跟你一起喝茶好了。”
伊达刚打开冰箱,准备从里面取一罐咖啡来喝,就被她这句话给吓的把手给缩了回来。
接着他随手取出一杯果冻,轻关上冰箱门道:“虽然这样说很没有礼貌,可是你家的冰箱里为什么只有零食,而没有做菜用的食材呢?”
“食材在另外一个冰箱里。”她笑着指了指他身后的另一个冰箱道。
“欸……真没想到你家厨房里竟然会有两个冰箱呢。”
“好啦,你就吃着零食,坐在沙发上看会电视吧。我上楼找到医疗箱后很快就会回来的。”
“放心吧,我很乖的。”
“在我家不用太拘谨,”幸子说,“请随便些,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像在自己家一样,真的可以吗?那我可以把袜子脱了吗?”
“那个……袜子还是穿着比较好一点。主要我家地板有段时间没擦了,地上到处都是灰,我怕把你脚给弄脏了。”
“没关系,我不光着脚在地上走路就成。”他说着边脱掉了一只袜子。
“哎!”
“怎么了。”
“脱袜子可以,但是请不要到处乱丢好吗?”
“放心吧,我待会把它们放到玄关我的鞋子里去的。”
“别待会,你现在就去。”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真是有够烦人的呢你。”
说罢,伊达便提着自己的两只袜子下了沙发,朝着玄关走了过去。放好袜子,虽然是自己的袜子,虽然是一双洁白如新且丝毫没有异味的袜子,但一贯洁癖的他却还是去洗手间里用水跟洗手液洗了足足有两遍手才回到沙发上坐下。
当他洗完手回到客厅时,幸子早已上了楼。
伊达在沙发上盘着腿坐下,打开一包零食,明明已经洗过手却还是选择用另一只刚才没有接触到过袜子的手吃起了薯片。
试想如果刚才他两只手都有碰到袜子的话,没准这会他就直接要用嘴巴来叼薯片了。
“呵,呵呵呵。”
他吃着零食,盯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节目吐槽道,“这都演的什么鬼东西呀,明明是历史剧可是演员的表演痕迹也太重了一点吧……编剧跟导演的脑子怕是长了个坑吧?一看就是二流制片厂加二流编导才能拍出来的烂剧,真是连什么叫做历史的严谨性都不知道呢。看这种烂剧真是既伤害我的眼睛又伤害我的耳朵还荼毒我的思想。”
说着,他便无情的换了台。
“欸,这什么啊。”
伊达看着电视荧幕中那熟悉的演员配置,跟似曾相识的台词跟服装还有剧情,不禁有些呆住了。直到看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出场的那一刻,才终于想起了部戏到底演的是什么。
“这不是tv版「倚天」吗?”他自言自语地说,“现在的电视台可真是的,拍不出好看的新剧就开始重播经典老剧来卖情怀了吗。一个个都就这么安于现状,不求上进了吗?”
紧接着,他眯起眼睛仔细一看。
那原本滔滔不绝的利嘴,就在他看清楚左上角电视台的标志时,忽然便尴尬的抿起来了。
干……
居然是自家的「TVL」电视台。
“啊嘞嘞~”
尽管客厅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却还是换了一副笑脸道:“原来我那个时候的脸看起来这么年轻的吗,怪不得社交账号上粉丝都总把我叫作什么青书公子呢。果然我还是比较适合演古装戏吗?”
就在他笑着夸自己扮古装很帅的时候,幸子家的门却忽然开了。
“姐姐,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吗?”玄关处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听这个男人说话的口吻,似乎他就是幸子平常总有提到的那个正在念大学得弟弟了吧。
而从脚步声来判断,回来的似乎还远远不止他一个人。
“男人的鞋子,”一个年轻女人说,“姐她该不会是把男朋友带家里来了吧?”
“不会吧,”男人很是不相信地说,“平时问她总说‘没有没有’,怎么今天突然就有了,而且还一声不吭地就给带回来见家长了?”
客厅里,伊达就这样听着他们的声音离客厅越来越近。
也就在这时,上楼找到了医疗箱的幸子也从楼上走下来了:
“这医疗箱放在床底下太久没有用了,我一时竟忘了把它放哪了。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
伊达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朝抱着医疗箱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幸子点了一下头。
“姐你拿医疗箱干嘛,有人受伤了吗?”和子问。
就在幸子从楼上走回客厅,刚把箱子放在茶几上的时候,和子跟小茂还有幸子的爸妈也都在这时从玄关进到了客厅。
……
第六十六章:「久违的修罗场」
“和子你回来了正好,”幸子上前拉住妹妹的手道,“伊达桑的胳膊摔伤了。你是医生,这个你最擅长了,快来帮忙看看他的伤势严不严重吧。如果严重的话,我们就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去。”
“你在想什么呢,如果是胳膊摔伤了的话,严不严重的最好都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啊。”和子说。
“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啦……”幸子用手挡着嘴,在妹妹耳边小声说道,“可是沙发上那位先生不是死活都不肯去医院吗,所以还是拜托你先去帮忙看看好了。如果可以的话,就在这里用纱布跟塑料板帮他做一个简单的手臂固定吧。”
“他的胳膊是怎么弄伤的?”和子问。
“这不是有名的艺人伊达新一先生吗?”小茂仔细看了看沙发上正在用叉子吃果冻的男人脸,转头对姐姐说:“伊达先生,就是姐你新找的男朋友吗?”
“别胡说,一边待着去。”
幸子将挡在自己跟伊达中间的弟弟给推到了一边,微笑着对正在吃果冻的伊达君道:“那个……现在就让我妹妹来帮你看看你手肘的伤势吧?”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我先帮你把上身的衣服脱下来吗?”和子说,“因为这样会让我更方便帮你查看手肘上的伤势。”
“你是位骨科医生吗?”
“不,我是肿瘤科方面的医生。如果你不想让我帮你看的话,那么我也不勉强你,你出门打车找家骨科医院去找专业的骨科医生来帮你看吧。”
“姐妹俩还真是一个脾气呢,总是不先听人把话说完就……好吧,不就是脱衣服吗,我会配合你的。因为我摔伤的是左手,所以我们应该先脱右手,我说的对吧?”
“你戴的这个是什么?裤腰带上的绳子吗?”小茂说。
“这是帽绳,你这个弟弟。”伊达说,“你看哥像是会把裤腰带戴脖子上的人吗?”
“姐,你这男朋友还挺横的。你这都不管管呀?”
“都说了伊达先生不是我的男朋友了,再胡说当心我揍你啊。”
“小茂闭嘴!”和子瞪了他一眼,道:“姐都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个男朋友,你可别给我在这从中捣乱啊。”
“都说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啊!他叫伊达,是我在公司里的同事,拜托你们上社交软件上刷一刷最新的热点新闻好不好,别人下周就要跟未婚妻结婚了!”
“那个……幸子小姐……”伊达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道:“我结婚这事暂时还是个秘密,还没对外公布,更没有上什么热点新闻,所以社交软件上根本还刷不到。”
“你真不是我姐男朋友?”
其实小茂刚才也就跟他开个玩笑而已,虽说如果要他选一个男人来给自己当姐夫的话他一定会选「源哥哥」。但是源都已经死了快十年了,作为粉丝,他曾经也像姐姐一样哭过伤心过。但是现在姐姐都已经快二十七岁了,比姐姐小五岁的他也都快二十二岁,比起看这姐姐一直都孤孤单单一个人身边没有一个男人照顾,他的心里一直也都希望姐姐能赶紧找一个新的男朋友? 从过去那段恋情中走出来。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姐姐头一回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异性朋友? 怎么……怎么就偏偏只是同事的关系而已呢!
想到这? 小茂的心中就好像煮熟的鸭子忽然飞走了一样? 脸上瞬间失去了原本开朗的笑容。
伊达笑了笑说:
“你姐长这么好看? 又有才华性格又那么好,早晚都会找到一个超级无敌好的男朋友的。你就不用总是为她的终身大事担心了。”
“根本就不是找不找得到的问题……而是找不找的问题……”
他阴沉着脸? 喃喃说道。
……
“伊达先生手肘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不需要用托具固定? 只要回家去擦点跌打药,多休息几天就能好了? 不会耽误下周的婚礼的。”和子说。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虽然他嘴上这样说着,可当他听到手肘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时? 不知为何他的脸上竟瞬间闪过了一丝丝失望的神情。
“太好了,伊达桑? 你的胳膊并没有断呢。”幸子说,“这样你下周的婚礼就不用延期了。”
“哈……哈哈……”他笑了笑,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道:“那什么?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就不再多打扰了。下周如果大家有时间的话? 就请一起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不再多坐会了吗?伊达桑。”
“我要是再不回去的话,小忍绝对会杀了我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才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又给穿了回去。
“小忍?是中山美穗小姐的妹妹,中山忍小姐吗?伊达先生结婚的对象就是她吗?”和子略有些好奇的问。
“是的,就是她,我结婚的对象、我的新娘。”
“恭喜啦,伊达先生。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谢谢。”
“不过……”和子说,“伊达先生今天怎么会跟我姐在一起,到我们家里来,光着脚在沙发上吃零食呢?这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了吧。你就不怕让狗仔队拍到,明天拿去做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吗?”
“身正不怕影子歪,流言蜚语什么的,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怕过。”
“可是我们很怕。”和子说,“虽说我姐现在不必前两年的人气要高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曾经毕竟也火过。如果伊达先生跟我姐两个人的关系仅仅只是普通的朋友跟同事的话,像这样的绯闻,还是最好不要有吧?”
“谢谢提醒,我下次会注意的。”
“像这种事情,还是最好不要有下次了。”
“和子,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没关系,我觉得她说的很对,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绯闻,我想我以后还是不要来你的家里来拜访了。”
“这关伊达桑你什么事,明明就是我邀请你到我的家里来做客的又不是你自己硬要来的。和子,你刚才的话实在是太失礼了!请你立即向伊达桑道歉!”
“这样说我的确应该跟伊达先生道个歉,对不起伊达先生,刚才是我失礼了。”说完,她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了身旁的姐姐:“喂,你这个你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我怎么回事……你这刚跟别人道完歉,怎么又冲我来了。”幸子一脸无辜地说。
“伊达先生,我们这有一点家事要处理,如果您这没什么事的话,您看是不是该?”
“了解,我这就走。”说着,他将盘着的腿从沙发上放了下来,穿好拖鞋即朝玄关走去。
“伊达桑是我请来的客人,和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干嘛要赶别人走。”
“伊达先生留下也行,”和子说,“姐你说的没错,别人是客人,我不好赶人走。可是我心里有话也不能总憋着不说,你看我们是不是上楼到我的房间里,关上门好好谈谈?”
“有什么话在这说就好了,干嘛要到楼上去?”
“你就跟她去一趟好了,楼上又没有伽椰子,有什么好怕的嘛。”伊达本来都已经要走了,可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那件条纹外套还穿在幸子身上,便又折返了回来。
小茂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身子微微颤抖着,表情很是不安地说:“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的时候,别以为自己是客人就可以万事大吉了,这种时候我劝你还是闭上嘴少说几句的好……”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伯父伯母应该也跟你们一起来吧,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人都是越老越精的,听见厨房的水声了吗?他们估计早就躲到厨房里去去提前清洗下午做饭要用的食材了……我不跟你多说了,这种时候我还是也赶紧躲到楼上去戴上耳机看书吧。至于伊达哥你嘛……刚才能走你不走,现在你就自求多福吧。”
“会吵的很厉害吗?”伊达问。
可等他刚一转头,刚才还站在自己身后的小茂就已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偌大的客厅,一时间便就只剩下他跟蒲池姐妹三人了。
“那个……幸子小姐,可以麻烦你把我的外套脱下来还给我一下吗?”
“你居然还穿着别人的衣服!?”伊达刚才的话,瞬间打破了客厅里姐妹二人的沉默。
“外面下着雪,别人怕我冷把外套脱下来借我穿一下怎么了?”幸子说。
“啊嘞嘞,你们这是选择性的无视我了吗?好过分啊你们。”说着,他再一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现在家里开着空调,你总该不冷了吧?还不快把衣服脱下来还给别人伊达先生!”
“脱就脱,正好我有点热了。”
“有什么话请坐下来好好说好吗,你俩站在那挡着我看电视了。”这个家伙,还真是一点都没把小茂的劝告听进心里呢。
幸子拉开衣服的拉链,将外套脱下来并习惯性的折叠了两下,将叠好的衣服递给他,客气地说道:“谢谢你的外套,伊达桑。”
“不用谢。”伊达接过外套,低头闻了闻衣服上她穿过之后留下来的一种淡淡的香味,道:“如果你真的要谢我的话,那就把这件外套留下作为我初次拜访的礼物好了。”
“欸?伊达桑是要把这件外套送给我吗?”
“我看伊达先生可不是想送你这件外套,而是怕回去以后被未婚妻闻到这件外套上的姐所留下的气味吧。”
“欸!真的吗?”幸子一脸惊诧地望向了他。
伊达抿嘴一笑,道:“小忍是个喜欢吃醋的女孩……如果让她闻见外套别的那女人的气味的话,她一定会醋意大发,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为了我另一只胳膊的安全着想……”
“伊达桑既然早知道中山小姐会吃醋,为什么还要把外套借给我穿呢?”
“怎么说呢,虽然我很害怕小忍因为外套的事跟我发脾气,但是当时像那种情况下……我却怎么也没有不把外套脱下来给你的理由呢。”
“伊达先生的温柔,似乎也太泛滥了一点哦?”和子说。
“温柔泛滥?呵……”伊达说,“幸子小姐不光年纪比我大一岁,而且还比我早出道几个月,可以说是我的前辈。我认为我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的举动,最多也只是后辈对前辈的尊敬一种表现吧,这怎么能说成是温柔泛滥呢?”
“因为怕别人冷就脱外套给别人,这就算是放在同性朋友之间都已经很不正常的,更何况是异性朋友之间呢。你们两个人的脑子里装的都到底是什么啊?怎么一个敢脱,一个敢穿的呀,难道就一点都不怕对方有可能会因此而产生什么感情上的误会吗?!”
“那个……和……和……”
“我叫和子。”
“和子小姐,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跟你姐姐我们俩个之间的关系了,我们真的只是那种关系好一些的好朋友而已,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关系很暧昧什么的。你知道,我下周就要结婚了,而你姐姐她不是也有男朋友了不是吗?所以我们……”
“男朋友,开什么玩笑。”和子说,“她哪里来的什么男朋友,就算曾经有过一个,也早就已经……”
“和子!”
“这个不可以说吗?那好吧,既然不可以说那我就不说了。”
“干嘛啊这是,怎么话说到一半突然就不说了呢?以前那个男朋友到底怎么了,是分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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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桑!”幸子硬把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并一个劲地把他拉向了玄关:“时间不早了,如果你再不回去的话,中山小姐可就该打电话来跟我要人。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跟后半生的幸福着想,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所以我之前的猜测其实是正确的,你的那个男朋友真是只是编造出来的对么?听你妹妹刚才说的,你们是很早以前就已经分手了对么?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分的手啊?是你甩的他,还是他甩得你啊?是性格不合,还是有第三者插足啊?”
幸子打开门,将他给推了出去。而面对他的种种逼问,幸子关门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替我跟中山小姐说一声对不起,下周我可能不能去给她当伴娘了。”
“那你还去参加婚礼吗?”
伊达话还没有说完,她便已经关上了门。
……
第六十七章:「失踪的亲王」
平成六年一月二日。泰宫亲王殿下宫邸。
玄月刚刷好牙从洗手间里出来,床上便不见了老公,无奈她只好一路从楼上找到了楼下,每见到一个人便问她们:“亲王呢?你们谁有看到他去哪了吗?”
可是不管她问多少次,得到的却总是“对不起,王妃,我们没有看到亲王殿下”这样一句重复的回答。
“这个死孩子,一大清早的就跟我玩失踪,看我找到你之后怎么收拾你。”
这世上有的呢,是口是心非。而咱们的这位玄月小姐,却是一个心里明明想好了要怎么做,可到头来却还是会出尔反尔的人。她所谓的「收拾」,充其量也就是掐他一下罢了。若真要她像收拾别人一样收拾启仁呀,那可能只有等下辈子了吧。
“王妃,您在找什么东西么?”特蕾莎问道,“您要找什么,告诉奴婢,奴婢帮你一起找。”
“我不找东西。”玄月笑着回答她道。
紧接着,刚作为体能训练,满脸都是汗的尤妮斯也从楼上走了下来。尤妮斯似乎知道些什么似的,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便赶忙向王妃走了过去。
玄月看到她朝自己走了过来,还没等她先开口,便笑着问她道:“小尤你每天起床最早了,你一定有看到你家主上跑哪去了吧?”
“刚刚……”尤妮斯说,“准确来说应该是两分钟以前,殿下还在健身房的地板上坐着看我训练来着。然后他可能是觉得无聊所以就先走了,王妃是要找殿下吗?”
“Lisa呢?他有没有可能跟Lisa在一起?”玄月问。
“Lisa刚才也在健身房,我走的时候她还在跑步机上跑着呢,她可起的比我还早,一个多小时前我刚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她已经在那跑着了。”
“王妃如果真的这么急着要找殿下的话……为什么不给殿下打个电话呢?”特蕾莎问。
玄月笑着,分别从左右口袋里各取出了一部手机,道:“这不他两手机这不都在这的吗,要能打我早打了,还在这一个个的问你们吗。”
特蕾莎,尤妮斯二人面面相觑,刚才一个个凑热闹凑的这么厉害,这会却谁都不先开口接王妃的话茬了。可总沉默着也不是个法子,哪怕主意不好,可该出主意的时候却还是要出两个主意,不然她们这一伙子人在王妃眼里成什么了?只会带孩子的保姆么?
“王妃请勿担心,”特蕾莎道,“王府周围不是到处都安装的有监控摄像头吗?我们只要去监控室调取出近十几分钟的监控画面,就可以知道殿下到底是出去玩了呢……还是在府上跟咱们藏猫猫藏起来了。”
“特蕾莎说的对。”尤妮斯接过她的话道,“我现在就拿上无线通讯器,去车库准备一辆摩托车,而王妃则跟特蕾莎一起去监控室调看监控,如果确定殿下有离开王府大门的话,我即刻便开车去警视厅交警总部,调取整个东京路况上的监控来找殿下。而如果监控画面并没有拍到殿下离开王府的话,那特蕾莎就立即召集全府的女官,从一楼找到顶楼,从屋里找到屋外? 相信总会找到殿下的。”
“哇……他只是不见了还不到十分钟而已,你们是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吗。还什么潜入交警总部,你们怎么不干脆把整个东京掀过来找人呢!”
“既然王妃觉得不妥? 那我们就稍微‘折中’一下? 先在府上找一找吧?”特蕾莎说。
“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忽然问。
“一月二号。”
尤妮斯很是简洁地回答道。
“一月二号……这不是我的生日吗。”
“祝您生日快乐,王妃。”特蕾莎说? “我知道了!殿下他一定是出门给王妃您准备礼物去了吧!”
玄月咬着唇思考了两秒,道:“尤妮斯? 你叫上府中几个信得过女官? 以替我找猫的名义上上下下每个房间全都仔仔细细找上一遍。特蕾莎? 去把你身上这件睡衣脱了? 换身便装跟我出门。”玄月刚才口中所谓的「我的生日」,其实说的并不是她自己的生日而是她现在所扮演的「纯子」的生日。
启仁此人……
忌克少恩薄情寡义的禀性? 外加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关于这几点玄月是最清楚不过了的。
爱之欲其生? 恶之欲其死,就是他对待感情时的最为真实的写照。在他的感情世界里,似乎从来都只有「喜爱」、「无感」、「厌恶」这三种而已。换言之,他就是这样一个无比极端且偏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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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喜欢的事物,他总希望它永远保持最完美的状态? 无论过一千年、一万年也不要有任何的改变。而对于讨厌的事物,他则希望能够立即、马上展开一场全新的变革。
他是一个略微带有一些依赖性人格的幼稚男孩,熟悉的人或物,熟悉的地方,会带给他别样的安全感。所以「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基本上是不可能存在的。关于这点,他其实还是比较偏向于大众,而不属于标新立异的那一种的。
纯子……
这个近十年前就已经死掉了的人,这个只与他有过不两三次交集的女人,这个被他夺走了生命与原本该属于她一切的可怜人。
今天,已经是她死后的第九个冥诞。
假如前八个某人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要去纪念又或是进行什么祭拜,而是心安理得的叫着另一个人「纯子」,给那一个「纯子」过生日、切蛋糕,然后晚上再陪那一个「纯子」过他们小两口子的二人世界的话。那么在这第九个冥诞日的今天,他又怎么可能会突发奇想的,心里突然生出什么内疚,促使他这一大清早的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呢。
他甚至连相模原爆炸案中那些受难者跟殉职警察的葬礼都从来没有去参加过。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
「我从来也不害怕死亡,更不害怕看到别人死亡,但我讨厌近距离接触到死亡的感觉。」
所以……
在这除了小孩子跟德川良子小姐以外每个人手上都至少沾上了几十乃至上百个人鲜血的宫邸中,这位身上“仅仅”只背负着纯子小姐一个人冤魂的亲王殿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否也算得上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大善人了呢?
尽管如此……他也毕竟遵守了在纯子死前自己所许下的诺言了不是吗。
纯子,就是他第一个杀的,同时也是他杀的最后一人。虽然没有问过别人「你愿不愿意为我而死」就把别人给杀掉了,虽然在法律意义上就算别人说了「我愿意为你献出我的生命」这句话他也同样有罪,因为不管是谁,对于自己跟他人的生命都不具有「承诺权」……
可是别人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又哪里管得着你愿意不愿意的呢。可如果连杀人犯都可以被称之为好人了的话,那这个世界人可能也就没有坏人了吧,所以可快别给好人这个词抹黑了。
但有句话说的特别好: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抛弃初恋,杀死未婚妻,这种种劣行,实在是令启仁殿下在「道德」这一门学科上有些不及格呢。一言以蔽之,就是这个人他“人品不行”。
可是比起高尚的道德与高贵的人品,人们往往却更容易,并且大多数时候也都只看到了一个人的能力。譬如汉高帝刘邦签订鸿沟合约之后却忽然趁西楚大军撤退时对霸王进行“背刺”,汉武帝晚年因巫蛊之祸逼死卫后与太子据,曹操破城屠民,盗人陵寝,唐太宗李世民弑兄杀弟,赵匡胤黄袍加身,明太祖屠戮功臣,朱棣起兵夺位,皇太极逼死大妃,雍正赐亲兄弟“猪狗”恶名。人们往往只看到他们是如何如何的成功,与他们所创下的功绩,而忽略了他们所犯下的一些错误。或许那也不能被叫做错误,而应该被叫做“不道德行为”。
空有高尚与仁义,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只能够成为一个道德模范。而只有出色的能力,才能够真正使得人们注意到你身上所散发的光彩,使高尚更加高尚,令高贵的人品不再仅是名义上的高贵。
一个背叛了心爱自己的初恋情人的男人,一个亲手杀死了自己未婚妻的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可以被称之为是一个好人。但一位为民造福,一心为中基层民众谋求利益的君王,又如何不能被称为一位贤君、明君、仁君呢。
从他亲手送纯子上黄泉路那天起,他就注定与「好人」这两个字沾不上什么关系了。就连他自己、就连每天看见他就想要把他抱进怀里亲他一脸口水的爱妻,心里也许都已经不当他是一个好人了,可是不是好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做不成一个好人,那就做位圣人吧。
圣人心里想些什么,寻常人通常很难猜到。所以前八年虽然他从来也没有提,并且从来也没有去纯子的衣冠冢前祭拜过,但今天保不准也许他就去了。
玄月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种考虑,因此哪怕他再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跑去衣冠冢前祭拜曾经的未婚妻,玄月却还是带上特蕾莎一起到“那个地方”找他去了。
……
神奈川。横滨烈士陵园。
天空下着雪,这是九年来关东地方第一次从十二月开始便下这么大的雪。道路,建筑,全都被涂蒙上了一层白色的浓妆。
陵园中,男人穿着一身与雪同样纯洁的白色装束。他手里捧着一束十二支装的白色玫瑰,踏着雪走到了一座碑上刻着「左臣」字样的陵墓前。
记得当日,玄月与「源」一同假死在幽灵狙击手的枪口之下,纯子则代替她被推进了火化炉中成为了一堆灰色的尘埃。
最后,尘归太平洋……
而此处则只留下了一个衣冠冢。尽管墓碑上所刻着的是玄月的名字,但是里面真正所埋葬的却是纯子生前所喜爱的一件和服。同时也是纯子留存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缕亡魂。
因为今天是一月二号,所以刻意准备了十二朵白色玫瑰么。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有心……还是该说他假慈悲……
启仁放好花束,轻轻抚摸了一下墓碑上的刻字道:“抱歉这么久了,才第一次来看望你。”
难为他憋了半天,才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且刚说完,便没了下文。
接着他倒也不见外,好像陵墓中所埋葬着的那个女人不是被他所杀死的一样,脱下外套垫在了地上,便在纯子的陵墓前坐了下来。
地干净是干净,烈士陵园嘛,因为有专人看管的关系,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来清扫着周围的道路。可是雪这种东西……坐着坐着说不定就化成水了,他的外套防水,可裤子却不防水。比起冒裤子湿掉的风险直接在地上坐下来,还不如用外遇垫一下好了。
启仁取下脖子上的那条母后织黑他的白色羊毛围巾,折叠起来,平放在墓碑前道:“这大冬天的,你一个人躺在这里面一定很冷吧……这条围巾,我一直都只把它借给过我跟我关系很要好得人戴,现在我把它借给你戴上一会,待会你可要记得把它还给我。要不然下次我可就不借你了。”
玄月远远的便瞧见了坐在陵墓前的丈夫,她让特蕾莎站在稍远些的地方为自己放风。而她则掰着手指,不紧不慢地朝那个一大清早就发神经的臭小子走了过去。
“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一句话……皇宫虽大,但只要紧紧抓住我的手就不会迷路。”
“这句话你可不只对她一个人说过。”玄月说。
“吓我一跳。”
“你才是吓我一跳,干嘛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一个人从东京跑到这近百里之外的横滨来了啊?”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坐下来聊聊天吧。”
“你旁边放着的像信号屏蔽器一样的东西那是什么啊?”
“那个‘好像信号屏蔽器’一样的东西不就是信号屏蔽器咯。”他说。
……
第六十八章:「天下奇男子」
“到这种地方来,居然还带着信号屏蔽器吗,难道你以为会有人闲到在墓地里安装窃听设备么?”
“没有最好,可万一有呢?”
“那好。”她说,“下一个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跑到这百里之外的横滨。”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一遍了。”
“我刚才是有问过,可是你并没有回答。所以我想我应该可以再问你一遍,你说是吧?”
“既然刚才没有回答,那就说明我不想回答你咯,明知道别人不想回答你干嘛还非要问个不停呀。”
“要是每次你一不想回答了我就不问了,那以后你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了呀。”
“我这是冲天尾么?”
“行了说正事吧,你打算在这坐多久,待到什么时候才跟我回去呀?”
“打算坐多久……待到什么时候……我总感觉你可以把这两句话整合成一个句子,你要么就问我还打算在这坐多久,要么就问我准备待到什么时候才跟你回去,哪有人会像你刚才那样问的嘛。”
“因为我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的话里有空子,所以才加上了后面那一句对它进行紧急修正。”她说。
“放心好了,我没那么无聊的。我不可能先告诉你说‘我打算再坐个十几分钟’,然后等腿坐麻了又再站起来站个十几分钟的。我既没这么无聊,也没那么调皮。”
“绕来绕去,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回答吗?”启仁说,“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我打算再在这坐个十几分钟了吗,怎么你耳朵进雪给堵住了呀。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人说话啊,真是没有礼貌。”
“你刚才那也叫回答吗,你似乎就只是打了个比方而已吧。假如我真的把比方给当做回答的话,你临了不认账我该怎么办。”
“夫妇之间是要弄的这样谨慎的吗……”
“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猜来猜去的挺烦人的。”
“行了行了,别说这么多没用的话了。快来我旁边坐下吧,我刚才刻意给你挪了个身位呢。”
“喜欢坐你就自己一个人坐好了,我从东京一路坐车来横滨找你,一路上早就坐够了。”
“我知道不告而别是有些不太礼貌,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今天是纯子的生日。”
“我都已经代替她替她过了八年生日了,这个我当然知道。”她说,“就连我自己的生日,都没有过的像那样隆重,有这么多人为我祝贺过。”
启仁站起身,拾起地上的围巾为她戴上道:“昔日的警视厅ACE,已死于幽灵狙击手的枪口之下,成为供后辈们瞻仰的神灵。而讽刺的是这座刻着左臣家家徽的坟墓,里面所埋葬的却是纯子的灵魂……而现在正站在我面前的你,虽然使用着纯子的身份,但身体中灵魂的名字却是‘玄月小姐’。”
“我可不是在抱怨什么。”
“我也没有在宽慰你什么啊。”他笑了笑说? “其实你不就想问我为什么会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里专程跑到这里来一趟吗? 这个问题也并不是很难回答,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直接说吧。”
“这八年多来我一直没有到这里来看望她? 是因为一直以来我的心中对她都有一种说出口内疚感……是内疚? 更是愧疚。故而我羞愧与她相见,至少在我完成我的承诺以前,我都是没有脸面到这来见她的。”
玄月摘下口罩,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拜托你清醒一点,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好吗。你仔细看看老娘现在脸上戴着的这张假面到底是谁的模样? 你每天至少有十个小时都面对着这张脸,每两三天甚至还……你现在居然跟我说什么你羞愧与她相见?”
“虽然在我身上发生过许多超乎科学的经历,例如灵魂重生什么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还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就好比演员穿着警察的衣服但他本身并不是个警察一样? 就算你易容成纯子但我却从来也没把你当成过纯子。”
“既然以前羞愧? 不愿到这来见她,那今天为何偏偏却来了。还有你的那个承诺? 你到底承诺了什么?”
“尽管当时我嘴上没说,但是我却在心中暗暗起誓……虽然她的心跳停止了? 但是我的心跳却永远也不会停? 至少在我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之前,我都不会这么早的就去冥界与她相会的。而现在我的承诺已经就要完成一半,我马上就要扳倒太子,成为新的东宫之主了……今时今日,我总算有脸面到这来见她,跟她说一声「纯子你看,你的名字马上就要永留青史,你就要成为大和的太子妃了」。终于……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是你的太子妃,那我算什么。”
“呃。”
“看给你吓的,大冬天的冷汗都出来了,我就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别紧张,更不要害怕。”
“我像有在害怕的样子么。”
“其实从我嫁给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早已做好一辈子扮演纯子这个角色的觉悟了。这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白了也就是换个名字跟身份,最多再改变改变自己的容貌罢了。就像是我以前原本叫陆雨箫,而这一世又叫左臣玄月一样,名字对于我们来说其实仅仅就只是代号而已。”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还就真不用害怕了。其实我今天到这来也不全是为了来给纯子送花,同时也是想离开嘈杂的大都市,逃离一切,独自到这安静的陵园中来散散步。”
“你可真会挑地方散步。另外,你这逃离一切,居然也包括逃离我么?”
“逃离一切,不是包括逃离你,而是因为你就是我的一切。”他说,“月儿你比我大七岁,说不定哪天就先我而去了,我总要提前适应一下没有你在我身边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才行……而经过刚刚那一个多小时没有你在我身边的煎熬,我终于还是要承认……原来我根本就无法试着去过没有你在我身边的生活,仅仅只是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而已,我就感觉浑身难受的不行,明明是冬天,但是身上燥热难耐,好像心中憋着一团火,随时都要炸开了似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刚才我把外套脱下来以后身上就没那么燥了。”
“那你八成是衣服穿多了。”
“哈哈哈哈……好了说正经事吧,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要我看今年你就别过生日了吧。”
“为什么。”她说,“反正都已经过了八年了,为什么偏今年就不过了呢。”
他瞥了一眼墓碑前的那一束白色玫瑰,道:“因为今年我已经给真正的纯子过了一次生日了啊,同一个人一天之内怎么可以过两次生日呢。”
玄月弯腰拾起他放在墓碑前的花束,道:“反正是要送给纯子的,送给墓里这个跟现在站在你面前这个有什么两样。这种事情心意到了就成,这束花放在这里没几天就枯死了,倒不如让我把它带回去,做成玫瑰酱也好,香水也好,还可以让它在死后还能最大程度上发挥它存在的价值。”
“你要我可以另外再给你买一束,这束花枯死也好,放在这被别人捡了去也好,总归都是我送给天国中的纯子的一份心意。我知道月儿你是一个节俭的人,可是何必要因为一束玫瑰而把事情弄得不愉快呢。”
“那你也不能把它就这样随便放在地上啊,那边不是有专门给你插花的地方吗?”
“我还真没注意到……”
启仁从玄月手中接过花束,十二朵花,分别墓碑左右两边的插花瓶中各插了六朵。
看着插花瓶中白色玫瑰,跟墓碑上自己的名字,她不禁感慨道:“都说白玫瑰要滴上几滴鲜红的血液时才是它最美的时候,可是我却觉得那种美丽最好还是不要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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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完花,启仁走回到妻子身边,搂着她的腰,望着墓碑上刻字轻叹道:“插花瓶里没有花,就连水里也都是灰尘,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这里真的是神奈川烈士陵园吗?一眼望去,似乎也就只有那么几座墓地的插花瓶中是没有花的,但这恰恰更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些插花瓶中有花的墓地的主人他们无一例外生前都是有妻儿跟父母的,所以就算其他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但是他们的家人却不会。”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她微笑着望着墓碑上自己的名字说,“所以就算我死了以后没有人来我的墓地给我送花,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有些话,明明是笑着说的。
但听到人的耳朵里,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那感觉,就好像一个受伤躺进医院里的士兵,在面对前来探望他的兄弟时,硬撑着说自己没事一样。
当然也不排除她真的不在乎有没有人给自己送花,毕竟她可是左臣玄月。不过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她这一句无求所谓的玩笑话,却像刀子似的在启仁的心上狠狠的划下了一道伤痕。
“你当然可以不在乎,”他说,“因为这里躺着的每一个的英雄他们生前都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死后是否会被人们所记住。如果一个人用生命去捍卫了别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只是为了让别人记住他的话,那这生命未免也太廉价了。在这座陵园中,有像曾经的你一样没有家人也朋友的,也有没有成家,只有父母的人。等再过二十,最多三十几年,等到他们的父母都也死去,在这座陵园中像我们面前这座墓地一样死后连鲜花都没有一束的英雄就会越来越多。真正的英雄,从为被人铭记而抛洒青春与热血,而倘若人们都遗忘了英雄们所创下的功绩,那么以后又还有谁会想要去做一个英雄。”
“你这是在问我么?这事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会跟你没有关系呢!这墓碑上刻着的可是你左臣小姐的名字啊!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死后有没有人会记住你的好吗?”
“怎么说呢,我还真不是很在乎。”她说,“我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在我死后为我哭泣,更不在乎有谁会记得我,每年到我的墓地前来给我献花。我唯一在乎的只有我死后我的亲人他们会过的怎么样,是好还是坏,朝廷会怎么优待他们。比起鲜花,那些才是最实际的东西不是么?”
“你知道刚才我想到什么吗。”
“什么?”
“我没有看不起某一职业的意思,但是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三年前冈田有希子小姐自杀身亡的之后,竟会有这么多的人跟随她一起去死。而且在这三年里她的墓地几乎每周都有人去为她更换花瓶中的鲜花。可是我们的英雄,那些真正值得我们去尊敬的人,他们的墓地旁却连一束鲜花都没有,难道你不觉得这种现象真的很奇怪吗?”
“我只能说,虽然当他们遇到危险时去帮助他们的总是那些他们连名字都未必知道也未必能够记得住的‘无名英雄’,但真正能够融入到他们生活中让他们喜欢的却一直都是电视跟唱片里的明星,这是一个你不想承认,但是却不得不的事实。”
“现任横滨市长是谁?”
玄月咬了咬手指,道:“名字我记不住了,回去我用电脑帮你查查。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是一个坚定拥护太子的东宫派系的死忠官员。”
“明年今天,如果他还是横滨市的市长的话,我启仁的名字倒过来写。”
“你要罢免别人的官职,是因为这座墓地前没有花,还是因为他是太子一派的人呢?”玄月笑着问他道。
“二者皆有,后者居多。”
“拥护太子的官员这么多,三郎能罢免的过来吗?”
“罢免不过来,也总归还是要罢免几个的。”
“这话说的,我差点就以为你现在已经住进东宫御所了呢,你就这么自信凭借这次的百官上疏一定能够扳倒太子么?”
“仅凭百官上疏当然是不够的。”他说,“但是如果在这次的z治风波之中,太子做出任何不合皇帝心意的蠢事的话,那也许就能够给我们扳倒太子提供一个强而有力的支点了。”
“听三郎这话,好像你似乎很了解太子似的。”
“我的兄长,我当然比你要了解。他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称得上是一位「天下奇男子」了。倘若我们把矛头直接指向他,他未必会有所动,可如果我们把舆论的矛头对准他心爱的雅子妃的话,呵呵呵呵……那可就不好说了。”
“说好了,如果我要的话你也会给我买一束白玫瑰的,可不许反悔哦。”她忽然岔开话题道。
“只要你喜欢,天下的名花每一样送你一束都可以。我现在唯一担心得,就是万一这次失败了的话,则不光是我的名字要倒过来写,恐怕就连我整个人都要有倒悬之危了。”
“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分毫。谁敢造次,就叫他死。”
……
第六十九章:「水之教堂,幸之抢婚」
水之教堂,这座位于北海道夕张山脉东北部群山环抱之中的结婚圣地。在十年前,它仅仅只是日本著名设计师安藤忠雄先生的一个构想,是存在于画纸上的一张草图。而在十年后的今天,它却已成为了安藤手中“教堂三部曲”(风之教堂、光之教堂、水之教堂)中的最为得意之作。这座本该在1988年方才正式完工的婚礼教堂,却因为李耀之先生的关系,整整提前了三年竣工并投入使用,而第一对在这座教堂中所举办婚礼的新人,便是分别有着“晨星之子”与“元祖歌姬”美名的李氏夫妇二人。这位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从来也不使用外国进口产品与国内别家公司产品的首富先生,为了给自己跟心爱的明菜小姐筹备一场震惊世界的世纪婚礼,打从他决定在明菜的演唱会上正式对外公布他们的恋情的那晚之前,他就已经对秘书高木下达了「三个月内收购星野集团」的死命令。
高木听后震惊不已,当即便问了他一句:「收购那种公司来有什么用,能赚很多钱么?」而李公子却没有回答,只是叫她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
就在1984年4月,星野集团被收购的当天,他便立即邀请来了安藤开始了教堂的建筑设计工作。并赶在1985年3月,在北海道的雪融化之前,与明菜在此举办了那场全国瞩目的世纪婚礼。婚礼的排场甚至不输一个月前1985年2月6日启仁亲王与纯子女王的那场大婚。尽管当时李公子还没有引退,但是整个演艺圈中受邀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却是屈指可数。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身份不符」。要知道李公子在决定要娶明菜小姐为妻时,可是遭到了父母极大的反对的,就这样如果他还敢弄一大帮子艺人来参加婚礼的话,只怕李氏集团的老董事长当场就要被他给气的心脏病发吧。
再说回这座教堂。
如果要说一年四季中究竟哪一个季节才是水之教堂最为美丽的时候的话,那么估计超过半数以上的人都会回答是「冬季」。北海道气候与关东不同,故而从每年的12月到来年4月这里都将会覆盖着雪,称得上是一块美丽的白色的开阔地。
水之教堂,顾名思义它的主题当然是「水」。按照老板李耀之先生的想法,安藤和他的助手们在场里挖出了一个90m×45m的人工水池,从周围的一条河中引来了水。水池的深度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以使水面能微妙地表现出风的存在,甚至一阵小风都能兴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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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池塘,设计将两个分别为10m方和15m见方的正方形在平面上进行了叠合。环绕它们的是一道“L”型的独立的混凝土墙。人们在这道长长的墙的外面行走是看不见水池的。只有在墙尽头的开口处转过180°,参观者才第一次看到水面。在这样的视景中,人们走过一条舒缓的坡道来到四面以玻璃围合的入口。这是一个光的盒子,天穹下矗立着四个独立的十字架。玻璃衬托着蓝天使人冥思禅意。整个空间中充溢着自然的光线,使人感受到宗教礼仪的肃穆。接着,人们从这里走下一个旋转的黑暗楼梯来到教堂。水池在眼前展开,中间是一个十字架。一条简单的线分开了大地和天空、世俗和神明。教堂面向水池的玻璃面是可以整个开启的,人们可以直接与自然接触,听到树叶的沙沙声、水波的声响和鸟儿的鸣唱。天籁之声使整个场所显得更加寂静。在与大自然的融合中,人们面对着自我。背景中的景致随着时间的转逝而无常变幻。
在一系列教堂的设计中,安藤思考着神圣空间。他问自己,对他来说神圣空间意味着什么?在西方,神圣空间是形而上的。然而,他深信神圣空间与自然存在着某种联系,而这与日本式的泛灵论或泛神论无关。他思想中的自然是与原生的自然不同的。对他而言,神圣所关系的是一种人造自然或建筑化的自然。他认为,当绿化、水、光和风根据人的意念从原生的自然中抽象出来,它们即趋向了神性。后来建造中的光的教堂表现的是光这种自然元素的建筑化和抽象化。空间几乎完全被坚实的混凝土墙所围合。内部是真正的黑暗。在那样的黑暗中飘浮着一道十字架的光线,这就是全部。墙上的裂赋与空间以张力并使之神化? 它们抽象地渲染着已经建筑化了的室外光线。专门设计的婚礼教堂? 全部由清水混凝土? 玻璃,钢架材料构成,将自然引入室内,同时又是抽象的自然? 是带有神的色彩的自然? 一年四季景致不同,是日本女孩最向往的结婚地之一。
……
平成六年? 一月八日。
土曜日(星期六)。
在水之教堂一侧的化妆室中,李氏娱乐公司的金牌化妆师正在为今天这场的婚礼的女主角小忍小姐化着之前明菜小姐结婚时的新娘仿妆。仿照明菜小姐之前结婚时的妆容,这还是化妆师问她喜欢什么样式的妆容时她自己所提出来的要求。
而为了小心起见以免在化妆时不小心弄脏婚纱? 故而在化妆的时候? 新娘们身上所穿的都还是便装。
终于,妆化好了。工作人员即带她去更衣室里换上了那件与冬季同样雪白的白色婚纱。白色的婚纱滑的贴着她的肌肤,展露出娇好的身材。飘逸的裙尾更拖出了细长白皙的双腿,诱惑的V字领上缀着金色的古饰印花? 露出性感的锁骨? 白色的细细吊带轻轻扣在肩头上,让今天这位即将出嫁的新娘显得格外的美艳动人。
而因为幸子小姐忽然说不能来给她当伴娘了的缘故,没法子小忍只好拜托姐姐美穗帮自己找来了圈内的朋友法子小姐? 静香小姐,理慧小姐还有“赤名莉香”,不,应该是保奈美小姐才对,一共四位大美人来组成这次婚礼的伴娘团。
而新郎伊达那边,则是请来了Yoshiki、Hyde、木村,还有柏原组成的伴郎团。
眼看婚礼的时间就要到了,教堂中宾客也都到的差不多了,可新娘跟新郎两个人此刻的心境却发生了天差地别的改变。原本提出想要结婚的小忍小姐,在面对这样大的场面时,比起激动,心里却多的是紧张。而被动接受结婚请求的新一,此刻脸上却平静得很,仿佛早已做好结婚的一切准备了似的。
按照规矩,伴娘跟伴郎虽各自成团,但每边除了新娘跟新郎之外最主要的人却都只有一个,也就是在待会进场时分别跟在新人身后的主伴娘跟主伴郎。关于这两个人选,小忍那边选的是跟自己年龄相仿同时关系也最为亲密的好姐妹宫泽理慧小姐,而伊达这边所选的则是资历最老同时也最为年长的YOSHIKI。
“衣服换好了?”耀之开门走进男更衣室中,对已换好新郎跟伴郎服装的众人道,“嗯,不错,看着今天是你结婚的份上,老师就暂时将「全日本最帅气男人」的这个称号让你给一天好了。”
更衣室中,见到老师的众位学生连忙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
“既然老师都说要把最帅的称号让我了,那可我就却之不恭了。”伊达说。
“婚礼还有不到一刻钟就要开始了,除了作为待会要跟新郎一起进场的主伴郎YOSHIKI,其他人都先到大堂里去就位了吧。”
“是,老师。”
“是。”
1991年12月31日,一代天骄李耀之正式宣布告别艺人生涯,而1991年时柏原还只有14岁。所以他可以说是运气不太好,晚生了几年,故而成为了这些人当中唯一一个没有给李先生当过学生的艺人。故而别人都可以叫李先生一声“老师”,而他却只能点头说应一声“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给李先生当过学生未必是福,没有给李先生当过学生也未必是祸。就拿幸子小姐来说吧,她不光曾给李先生当过学生,还曾是他的1985年度最佳学员。可就是这样,她不也就只红了那么四五年而已么。
五年……
说长不长,说短倒也不短了。可是如果要是比起像明菜小姐又或是李先生那样能够横跨一整个时代的超级巨星来说,却总好像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伊达,今天以后,你可就要担负起一个家庭的责任了。”
“是……”
“老师在这也没多的什么话想要唠叨你,就只跟你提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不管在什么时候,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娶她做自己的妻子,那么在今后的日子里就请一定要扮演你作为丈夫的角色,去爱护她,疼惜她,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跟她发脾气吵架,更不要动手。假如以后让老师知道你朝秦暮楚,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乱来,做出什么对不起发妻的事的话,我跟你师娘可都是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放心吧老师,我不会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别说老师跟师娘饶不了我,就连我自己都不会饶过自己的。”
“听中山跟明菜说,你们这次的婚礼居然还是她主动跟你求婚才求来的么?你小子这谱摆的可真够大啊,居然还要让别人女方反过来向你求婚你才肯答应。”耀之笑着说道。
一旁的YOSHIKI听到老师这样说,也忍不住用手搭着伊达的肩膀,低下头偷笑了起来。
“那可不是我摆谱啊……”伊达有些委屈的说,“其实当时我根本就没想到她居然会突然跟我来这么一出,老实说我本来真的没有打算这么早就要结婚的。”
“这么说,你还是被逼婚的咯?”耀之开玩笑似的说。
“我的确有一种被逼着跟人结婚的感觉……”伊达咬了咬嘴唇,在老师面前很是坦白地说,“就在今天来到这里,穿上新郎的服饰以前,我都一直还在心中问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跟她结婚。我到底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不忍心拒绝她才答应的结婚请求。可不知为何就在我来到这里,穿上这身衣服以后,我的心里忽然就没有这么多的疑问了。我现在心中唯一的疑问……就是我以后究竟要怎样去做好一个丈夫。”
“我知道有句话我不应该说,因为我是你的老师,你敬重我,所以如果我说了一定会对你的选择造成某种影响甚至是一种引导作用。但是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坚持一个真理,那就是「婚姻不是妥协,更不仅仅只是两个人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亦是如此,假如你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想过要跟中山小姐结婚的话,那么我跟你的建议是,千万不要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试着去接受一段婚姻并尝试去适应一个你根本就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接受的新角色。”
说着,他看了手表上的时间,接着又道:“现在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不到十分钟,只要你告诉我你还需要一些时间去好好想清楚要不要结婚,老师现在就可以出去跟宾客们说婚礼暂时推迟二十分钟,给你凑足半个小时时间让你一个人在这好好想清楚。”
“老师……”伊达抿着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
六小时前,东京。
“都快中午了还睡着呢,你这是在冬眠么。”和子走进姐姐的房间,笑着用手拍了下她被子里的屁股,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粉白色的窗帘道。
“讨厌……”幸子用手挡住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攥着被子,翻了个身道:“明明知道我昨天工作到很晚,这一大早的你跑来干嘛啊你,拜托你出去啦!”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一月八号……怎么了?”
“就只是一月八号而已吗。”和子在她的床边坐下,“你还记不记得前些天被你从外面带回来,然后随手放到桌子上的结婚请帖上写的婚礼日期啊?”
“日期……我想起来了……今天好像是伊达桑跟中山小姐的婚礼对吧?”幸子半睁开眼睛,道,“可是我都已经说过我不想去参加什么婚礼了啊,你就别来烦我了好不好。”
“那你就继续躺着做梦吧。”
“喂,你倒是帮我把窗帘拉上再走啊。真是的,下次我绝对会把门锁上再睡觉的。”
“你其实很喜欢他,对吧?”和子一边帮她把窗帘拉上,一边说。
“胡说什么呢,闲的没事干了啊你。”幸子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
和子打开衣柜,从里面挑选了几件好看的搭配丢到了姐姐的床上,道:
“如果真的喜欢的话,今天就是最后的机会了。我承认前几天我说话是重了一点,可是如果要是因为害怕别人的眼光跟口水就不敢大胆去追求真爱了的话……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
“什么最后的机会,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说着,幸子用被子捂住了头。
“我不想再看你在我们面前强做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没有人的时候却一个人捂着被子哭泣了。喜欢的话,就去把他抢过来吧。”
“抢?”幸子掀开被子,坐起身道,“你是要我去抢婚吗?不……别开玩笑了,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婚礼下午四点半开始,而从东京飞去北海道至少要四个多小时。这里里机场大约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而且就算等飞机降落新千岁机场,你也还要再坐一个小时的车才能到水之教堂。也就是说十分钟之内如果你再不出发的话,就算之后你赶到那里,婚礼也早就开始了。”
“抢婚……且不说他会不会跟我走,就算是抢成功了吧,可以后我该怎么面对中山小姐,在场的其他宾客又该怎么看我?我成什么了?抢别人老公的坏女人吗?”
“你究竟是害怕他人的非议跟中山小姐得怨恨呢,还是害怕伊达先生根本就不会跟你一起走呢?”和子说,“从小到大你就这个样子,但凡受过一次挫折之后就变得畏首畏尾了起来,就连再次尝试的勇气跟信心也都跟着仅仅一次的失败而一起死掉了。”
“是!我是害怕!你知道你现在是在怂恿我去做一件怎样超乎人们想象的事情吗!抢婚!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前抢婚!我害怕人们看我的眼光!害怕中山会因此而怨恨我!我更害怕他根本不会跟我一起走!这种事情,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以后我都很难再在公司中待下去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我话只说这么多,剩下的就交给你自己来决定好了。”说着,和子将自己平时上下班所骑的那辆摩托车的钥匙丢给了她,“我在玄关等你,如果想明白了的话,五分钟内拿着钥匙来找我,我开车送你去机场。要是五分钟内你没有下来,那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有说过,同时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我亲爱的姐姐。”
……
第七十章:「新妇素手裂白纱」
李先生,YOSHIKI全都走后,更衣室中便只剩下了伊达一个人。按照约定,李先生给他最后考虑的时间是半个小时,虽然大堂里的众人当听到说婚礼将要延迟二十分钟的时候心中无不诧然,但他们毕竟谁都不敢开口去向前来宣布延迟消息的李先生问个究竟,没办法,既然主家说要延迟,那宾客们也就只好再多等二十分钟了。
就连在场宾客中身份最为尊贵的李先生都不在意,还亲自来帮新郎传达婚礼延迟的消息,那其他的宾客又还怎么好有什么怨言呢。再说大家都是同事,今天来参加婚礼本就是为了开心,也不必为了这二十分钟而把事情弄得不愉快嘛。
李先生本意是想让伊达一个人在更衣室里好好想想清楚,不希望别人在他内心权衡不定的时候忽然进去影响到他做出他自己认为最正确的选择,所以就留下YOSHIKI在更衣室的门外等他,同时也拦住其他想要进去的人。
可就在时间过去了大约不到五分钟之后,刚刚得知婚礼延迟消息的小忍小姐便强行推开YOSHIKI的阻拦闯了进去。她手中拿着由蓝、粉、红、白、小香槟共五种不同色彩的玫瑰花所组成的新娘捧花,冷静的走到了此时坐在长凳上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的未婚丈夫的身后。她之所以在此刻还表现的如此的冷静,很大原因是因为她根本就还不知道婚礼到底为什么要推迟。她心想着未婚夫是不是忽然觉得身体有哪不舒服,又或是灯光……还是服装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尽管这场婚礼是在她的主动跟他的极度被动下所强求来的,但她却一次也没往那一种更坏的方面去想。
身体,场地,服装。
这三个问题的确是时常会导致婚礼推迟的几大罪魁祸首,但她也许忽略了另外一件有可能导致婚礼推迟甚至是取消的最令人恐惧的事情……
那就是新郎的心。
中山小姐缓步走到未婚丈夫身后,用手摘下了他的一侧耳机,轻声问他道:“亲爱的,是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为什么婚礼突然要推迟二十分钟呢?”
伊达低着头,轻叹了一口气,双手捂着脸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胸口闷闷的,并且还有一种非常想要呕吐,但是却又怎么也吐不出来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不过我答应你,二十分钟以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一定会如约出席我们的婚礼的,但在那之前能否先请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在更衣室里待上一会呢?”
“为什么!”她一脸不解地说,“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啊。”
“拜托了,小忍,请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好吗。”
“我不,我就要在这陪着你。”
“求你了……小忍,这可是我第一次求你,拜托不要拒绝我好么。”
“那我就在门外等你。”她说,“而且就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你一定要出来跟我去举办婚礼好吗?”
“好,我答应你。”
……
蒲池府,玄关。
和子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对正朝自己这边走来的姐姐道:“嗬,虽然比我想象的要慢了那么一点,可你终于还是下来了呢。”
“别废话了? 五分钟还没到吧?”幸子将她刚才留给自己的摩托车钥匙递回到她的手中? “不过我可把话说清楚了? 我这可不是要去机场……我……我因为肚子饿了……想要去机场附近的那家寿司店吃寿司而已……你可千万别多想啊……”
“行了知道了,快换鞋吧。总之我把你送到机场正门那然后你就下车,我就自己先回家了总行了吧?”
大约半小时后,和子便骑车把姐姐给送到了机场正大门外的广场上。她摘下头上的黑色赛车头盔,道:“好了,祝你好运,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家了。如果成功了的话,别忘了发短讯告诉我一声,毕竟这可是我怂恿你去做不是么。”
幸子下车? 并将头上戴的安全帽摘下来还给了她,道:“什么成功不成功的……我只是去吃寿司而已,吃寿司还需要别人怂恿的么?”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反正我就送你到这了? 接下来的路? 可就要你自己去走了。加油,鼓起勇气? 给自己一点信心,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快走啦你。”
……
飞机虽然已经起飞了,可此行所要前往的目的地究竟是应该去往何处,幸子的心中却并没有一个完全肯定的想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当她踏出房间,走出家门来到机场这一刻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抢婚可不是儿戏,任她貌若天仙,乐声如泉,甚至可以说是日本数以百万计男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可是如果真的要她推开教堂大门,冲上台去将新郎抢走,这却是一件无论是谁都要再三思考后才能最终决定要不要去做的事情……坐上飞机就算是做出选择了吗?不,坐上飞机前往北海道,仅仅只是她做出了要不要去参加他婚礼的选择。而最终要不要要做出那件惊天动地的「傻事」,却是只有当她来到水之教堂之后,推开大门走进教堂大堂之时,才要做出的选择。
究竟她会说「对不起,我来晚了。这里还留有我的位置么?」,还是会说「伊达,跟我走」。这都只有当她推开教堂大门的那一刻,才能被最终揭晓的迷。
时间来到五个多小时后,下午四点四十五分的北海道。
说好的「十分钟」已经到了,可伊达却还待在更衣室里没有出来。中山再次开门走进更衣室,道:“亲爱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快点出去进行婚礼吧。”
此时,伊达的耳朵上早已没有了耳机。可他却想都没听到似的,仅仅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中山一眼,但却没有一点想要从长凳上起来跟她出去的意思。见伊达不语,中山接着又道:
“都已经快五点了,快点亲爱的,别让宾客们等太久。”
“李先生都等得,还有谁等不得?”伊达站起身,语气颇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亲爱的。你到底还想不想结婚了?如果不想的话请你直说好吗。”等了十分钟,却等来了这样一句回答,中山的心中显然已经开始有些生气了。
“我没有说我不跟你结婚。”
“那现在就跟我一起出去啊。”中山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道。
“李先生是我的老师更是集团的总裁,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是金口语言的才对,既然刚才老师都已经帮我去跟宾客们说了婚礼要延迟二十分钟的话……现在仅仅才离原定的婚礼时间过去了五分钟,我就跟你出去进行婚礼了,那这岂不是让李先生很没有面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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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什么老师还是总裁的,我只问你,你现在到底要不要跟我出去结婚!要么我们现在就出去举办婚礼,要么今天这婚礼就直接取消了好了!反正当时跟你求婚的时候你也是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既然你真的那么不想跟我结婚,那你当初就干脆不要答应我好了啊!”
她紧攥着手中的捧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用它丢人一样。
“小忍,我……”
“我现在出去,如果你不马上跟着出来的话,我马上就去跟宾客们说咱们今天这婚不结了,婚礼取消!”说完,中山立即转身离开了更衣室。
而伊达为了稳住未婚妻的情绪,没办法也只好跟了出去。
……
教堂乐声响起。新娘中山忍、新郎伊达新一分别在主伴娘宫泽理惠小姐跟主伴郎YOSHIKI的陪同下,伴随着「My Heart Will Go On」的乐声进入了教堂。
自从李先生九年前用这首歌作为婚礼曲目之后,这些年来全国几乎所有的婚礼似乎都会选择用这首曲子来作为婚礼的曲目呢。原以为一向叛逆不羁的伊达或许会在自己的婚礼的做出一些与常人不一样的改变,没想到却还是在他的婚礼上听见这首熟悉的曲子了呢。
比起李氏娱乐公司乃至整个日本娱乐圈中其他艺人的婚礼,今天这场婚礼最大的特别之处想必就是台上的神父了吧?这位神父可不是别人,正是伊达的老师李耀之,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李先生。世人平日只道他是个了不起的大发明家,成功的商人,红透一整片天的超级大明星,却不知他为了讨信基督的母亲的欢心,早在七岁开始就修习了神学,并成功考取了牧师执照。
他先说了一套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主啊」开头的台词,接着便问站在自己右侧的中山道:“中山忍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中山眼中闪烁着泪光,微笑着回答道。
他欣慰地点一下头,接着又问站在自己左侧的伊达道:“伊达新一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
伊达正要作答,忽听得大门外一人娇声喝道:“且慢!”那人脑后扎着一头马尾,额头上是齐眉的空气刘海,两鬓处则分别留了两条长长的龙须。她身上穿上,正是那天伊达送给她的条纹外套,脚上所穿的球鞋,亦是那日台上这位新郎所买来送给她的。此人正是幸子。
“是幸子小姐啊,新一不是说你身体抱恙不能前来参加婚礼了么。”中山说。
幸子的突然闯入,虽然令得台上的中山跟大堂中的诸位宾客心中都有些惊讶。然而真正令中山感到不适的,却是她身上所穿的那件外套。
记得前几天伊达送完蒲池去浅草寺回来后明明说的是「不知道脱到什么地方忘了拿回来了」,可它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还穿在幸子小姐的身上?
对此,中山的内心已经渐渐开始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了。
“对不起中山小姐,我今天可不是来参加婚礼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台上正在举行婚礼的二位新人走去。
“那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中山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不禁更加不安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虽然宾客们的心中或多或少还有些不太清楚状况,可中山却已大致猜到了她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
“这个嘛。”幸子微微一笑,眼睛看向了牧师左侧的新郎,“伊达君,还记得那天在车上你跟我说过些什么吗?”
伊达眼见幸子到来,心中早已怦怦乱跳。
他虽比不得老师那般洞察一切,可却也不是个傻子。幸子先是在伴娘一事上反悔,适逢此大婚之日,她又突然到此,如果说她仅仅只是来讨一杯喜酒的话……这也未免太过反常,加上她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此刻伊达就算真的是个傻子,对于她今日来此的目的,心中想必也大致猜到一二了。伊达有意躲避着与中山的对视,而是把目光投向身旁的老师求救,只盼老师能打开僵局,劝得她好好离去,听她突然问到自己,只得答道:“那日在车上……我的确是有说过一些不想这么早结婚之类的话……可是……”
“既然说过那就行了。”说话间,幸子已然走到了他身前三步,“中山小姐,你的未婚夫既然不想结婚,你又何必硬要勉强于人呢。”
“幸子小姐是我跟新一的什么人,我们夫妇间的家事,几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中山原本敬重她是前辈,不想把话说得太过难听,可不想她刚才竟说出那样的话,心中一急,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时,琉璃忽然站起身道:“今日是我弟弟新一和小忍小姐大喜之日,蒲池小姐光临到贺,便是我们嘉宾。蒲池姑娘请这边上坐观礼,待稍后婚宴之上,在下再让愚弟敬蒲池小姐三杯喜酒。”
若是在平时,幸子见到琉璃肯定是要多加礼敬才是的,可当此紧要关头,她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的了,当即便上台拉住伊达的手腕道:“跟我走,逃离这场被动的婚礼。”
伊达一时不知所措,竟让她拉着走下了台,直到听到身后中山的一声哭喊:“伊达,你给我回来!”方才回过神来。
中山一把将手中的捧花给摔到了地上,跑过去双手拽住了未婚夫的胳膊道:“你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就这样就要跟这个下贱的女人走吗!”愤怒之余,她是真的有些崩溃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未婚夫居然真的被蒲池给拉走。在中山的预想里,他明明应该用力把那个女人的手甩开才对,可是他不光没有,居然还让那个女人把他给拉着走了那么多步,且要不是自己喊住了他,他还不定会回头呢。
“下贱……”
伊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从未婚妻的口中听到了这样一句带有严重侮辱性的词汇。不光是他,就连在座的宾客们也都被吓了一跳。
“一个跑来别人婚礼上捣乱,试图抢走别人丈夫的女人,不是下贱是什么!”中山说。
幸子低头不语。
“小忍,对不起……”
伊达本想跟她说对不起,自己刚才并非真的是想跟幸子一起走的,可是他的这句「对不起」刚一说出口,立即便引炸了中山心中的火药桶。在中山看来,他这个时候所应该说的根本就不是对不起,而是应该立即甩开幸子的手才对。
而且在此刻内心格外敏感的中山看来,这句「对不起」中的另外一重意思就是他已经做好了要跟蒲池一起走掉的准备了,所以才会在这最后的时候跟自己说这么一句对不起。
中山绝望地松开了未婚夫的手,退后一步,捂着嘴,眼带泪光的看着他道:“你……你真的打算要丢下我跟她走吗?”伊达刚要解释,中山便一把将前来劝阻的琉璃给不小心推摔在了地上。
中山本无意想要推倒琉璃,只是刚才伊达正好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而琉璃又恰好在这个时候从她身后走上前去想要拉住她的手劝阻她冷静一些而已。中山用力的一甩手,便正好把琉璃的手给甩开了,而最巧的就是琉璃今天为了参加弟弟的婚礼而特意新买了一双高跟鞋,而她平时从来也没有怎么穿过高跟鞋,所以就连平稳的站立都吃力。中山刚才用力将伊达跟琉璃的手甩开的那一下,便正好让她脚不小心一崴,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伊达赶忙上前扶琉璃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并为她脱掉高跟鞋揉起了脚,刚到嘴边的解释也因此而咽回了肚子里。
“刚才不关小忍的事,是我自己没有站稳……”琉璃笑着对弟弟说道。
“姐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说罢,伊达站起身重新朝中山走了回去。“太重的话我不想说,但我认为你现在应该马上去跟我姐道歉。不管你刚才是有心还是无心,你都应该去道歉。”
“要我道歉,那你为何不先跟我道歉?”她流着泪说。
“我让你现在马上去跟我姐道歉,你难道没有听见吗。”
“呵……呵呵……”中山冷笑着摘下了自己中指上的订婚戒指。就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忽然用力把戒指朝幸子得脸上给丢了过去,同时崩溃的哭喊道:“那你就去跟她结婚去吧!”
只听“啊”的一声,幸子当即便疼得坐倒在了地上。她捂着额头,同时脸上正在向下滴着血。
伊达正要走过去查看幸子的伤势,只听身后“撕拉”一声。回过头来,原是中山将头上的头纱给硬扯了下来,并用手给撕成了两半。
伊达看着地上那从幸子脸上滴下来的血迹,又看了一眼中山撕碎的头纱,终于忍不住怒斥道:“中山,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
第七十一章:「新郎跑了!」
“我过分?那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过分吗!”中山说。
伊达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理会她的无理取闹而是先蹲下身来查看幸子脸上的伤势。不幸之中的万幸,虽然刚才中山丢戒指时钻石在幸子的眉毛上划了个小口子,但幸好是没有伤到眼睛。
钻石,是所以宝石中最为坚硬的一种,而最坚硬的东西,也往往最为伤人。
伊达刚从怀中取出手帕准备为幸子擦拭掉脸颊上的那一条血痕,便听得身后再次传来了中山的质问:“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要当做没听见,你就心里难道就只有这个不知羞耻,厚着脸皮跑来抢别人老公的……”
就在中山即将再一次说出那个脏词的时候,琉璃急忙站起身捂住了她的嘴。新一的脾气她这个做姐姐的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假如第一次听到那个词他的心中多的是不敢相信的话,那么当他第二次再听到那个词的时候,可就真的是该发火了。
伊达不语,并在替幸子基本擦拭干净脸上的血迹后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张创可贴贴在了她的破了个小口子的眉毛上。
伊达紧握着幸子的手,轻声安抚她道:“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就送你到医院去,没事的,不会留下疤痕的。”事情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婚礼想要再接着举行下去看来是不成了。伊达拾起地上那枚带血的婚戒,站起身,同时摘下了自己手上的婚戒,缓步朝中山走过了过去道:“钻石本该是爱情和忠贞的象征,而你却用它来伤人……像这样沾染上了他人鲜血的爱情,我宁可不要。”伊达松开紧握着婚戒的右手,任它们掉落在了地上。接着伊达又摘掉了西装上的胸花:“幸子小姐受伤了,我必须要马上送她到附近的医院去,如果你还有半点愧疚之心的话,待会你就应该到医院来向她道歉。当然你也可以不来,你也可以不来……”
原本说什么他也不可能跟幸子一起离开自己的婚礼的,不管是看在中山的份上,还是看在姐姐跟老师还有在场这么多宾客的份上……都是绝对不可能会跟她走的,可是中山的冲动却恰好给了他一个离去的理由。
无言的耀之,沉默的琉璃。
冲动的小忍。这三个原本可以让伊达留下来进行完婚礼的最后流程的人,却一个情绪失控,俩个选择了闭上嘴巴一句话也不说。
伊达正要伸手将幸子从地上扶起,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师娘那温柔中而又透着几分严厉的声音:“伊达,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私下里夫妇间好好沟通的,来,过来跟小忍小姐互相道个歉,不管怎么说,婚礼还是要接着进行下去的啊。至于幸子小姐额头上的伤……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马上叫人开车送她到医院去。你是新郎,只管留在这跟新娘好好把婚礼举行完就成。”明菜本是不想站出来说话的,可眼看着新郎就要丢下新娘跟别的女人离开教堂了? 而一旁的新郎家属跟台上作为新郎老师……此时正扮演着牧师的老公却谁都不沉默着不说话,她若再不站出来制止这场闹剧再进一步发展下去,且不知守在山下跟附近山上的娱乐记者们明天会写出怎样的文章来呢。
幸子刚才进来把新郎从台上抢走跟新娘用戒指丢她的画面有没有被别家公司的记者拍到那先另说,毕竟因为这次的婚礼有自己跟李先生参加的缘故? 教堂周围早就已经清了场并在各个进出口都安排了保安,别家记者能够混进婚礼场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要是伊达真带着幸子一起走出教堂大门,到停车场去开车的话? 那就百分之一百是会被蹲守在教堂附近的记者们所拍到的了。
这些个小报记者呀,平时没新闻都想整出个大新闻来,像今天谁跟谁恋爱了? 明天谁又跟谁出轨了? 这种东西它们是最感兴趣的了。这要是让它们知道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它们还不得像一帮饿狗似的全扑过来了呀。
也不枉跟在李先生身边学了这么久的控局之道,昔日那位任性调皮的小姑娘? 如今也变成能够独当一面的老板娘了呢。可刚才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我们已经说了? 那就是在场所有的人中,唯三能够劝阻伊达继续进行完婚礼的人就只有他的老师、姐姐、还有中山了。中山情绪失控? 做出伤人的举动之后,已经失去了再劝阻伊达留下的资格? 而剩下的耀之跟琉璃却直到现在都还保持着沉默。明菜虽是伊达的师娘? 可在这种时候? 她的威严却完全不及作为老师的李先生。
“明菜小姐? 我……”
伊达刚要伸手去扶幸子,即被师娘吓得把手给缩了回来。
幸子自行站起,缓步走到伊达身旁。抬头直视着明菜的眼睛,目光坚定,毫无半分畏惧:“伊达君既然不想跟中山小姐结婚,明菜小姐又何必勉强于人呢。”幸子虽然也很敬重作为前辈的明菜小姐,但她毕竟只比明菜小了不到两岁,况且明菜平时又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要说怕,倒也真怕不到哪里去。
美穗从座上站起,走到幸子面前三步道:“蒲池小姐,我本敬重你是前辈,不想与你枉做口舌之争,以免在这大喜之日伤了同事间的这份和气,可你未免也太过放肆了。听听你刚才跟明菜小姐说话时的那种口气,你还有半点对前辈的尊敬吗。早在三年前,我便听我妹妹说,蒲池小姐对我妹夫伊达先生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甚至还曾在他的家里喝醉酒向他告白。人间不如意事十居八九,要说勉强,只怕是蒲池小姐在先吧。要知道这世上许多事是勉强也勉强不来的,蒲池小姐既已受伤,就该尽早到医院去看医生。蒲池小姐额头上的伤,待稍后婚宴散场,我自会领舍妹到医院前去赔罪。”
在听到美穗说出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后,幸子的目光下意识地朝身旁的伊达看了一眼。在她的印象中,那天在他的家里应该就只有他们而没有别人才对,对此她的心中可以说是十分生气:「怎么?明明说好不跟别人提起的,结果你去拿去跟自己的女朋友炫耀?还让这件事传到了更多人的耳朵里?那我对你的喜欢成什么了?你拿来炫耀的资本吗?」幸子不禁在心中这样想到。
可是当幸子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起那天他所说过的话之后,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自信的微笑。加之当她刚才用诘问般的目光与伊达对视时,他那不躲闪更没有丝毫惊慌的眼神,更加让她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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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天他没有在胡说,他的家里真的有其他人在吗。」幸子心想。
面对美穗的发难,幸子本想照搬一句当年自己扮演‘芷若’时郡主抢婚时所说过的那句经典的「我偏要勉强」来堵住美穗的嘴,可想了想却还是作罢。
“美穗小姐刚才的话说的极对,幸子也极为赞同。”她背着手,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世上许多事情本就是勉强也勉强不来的,尤其是感情。”还没等美穗反应过来她这句话里的意思,她便接着又道:“而我天生就不喜欢勉强别人。”幸子转头看向伊达,冲他抿嘴一笑,拉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向外便走。
“伊达!”
中山彻底绝望了。
伊达刚想回头,便听幸子在他身旁说道:“要走就走,要留便留,男子汉这么犹豫不决,可是很容易抱憾终身的。”伊达一咬牙,即跟着她一起离开了教堂。
伊达从怀中取出一把车钥匙,打开教堂外空地上一辆黑色保时捷汽车的车门,扶幸子坐了上去。
说来真是讽刺,这辆车子本是今天早上老师送给自己的结婚礼物,而现在自己自己却要开着它送一个来自己婚礼上“捣乱”的人去医院疗伤……伊达刚发动车子,即听身旁幸子嘤咛一声道:“真疼啊,好险没有伤到眼睛,不然我就变成三国里的夏侯惇了呢。”
“我还以为你会说「还好没有伤到脸」这样臭美的话呢,看样子你还算是知道轻重的嘛。”伊达道。
幸子道:“我也以为你会更在意我一个歌手为什么没事会去读「三国」呢,想不到原来在这种时候……你还是在意我的伤势比在意我话里的槽点更多呢。”
“谁会在这种时候还想要吐槽啊……”他说。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你是指脸上开始向下滴血的时候吗?”伊达一边开着车,一边问她道。
“不……其实我是害怕老师……”
幸子说,“你不知道当我走进教堂的那一刻,当我看到十字架下牧师的脸的时候我心里有多么忐忑。刚才在里面但凡他瞪我一眼,骂我一句,可能我都会没有勇气再去牵你的手,更不敢带着你走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闯进教堂里来把新郎给抢走,老实说这可不像我平时所认识的你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人总有冲动的时候。”她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今日我搅了你的喜事,让你不能抱得中山小姐那样的美人,跟她洞房花烛,伊达你会不会怪我呢?”
不知如何,比起方才在教堂中将要与中山宣誓成婚那时,伊达此刻心中竟莫名地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悦,到底是什么原因,却也说不上来,然而要他承认感谢幸子搅坏了自己的喜事,可又说不出口,只得道:“我当然要怪你。在场这么多宾客,其中还有李先生跟明菜小姐,你这一闹,婚礼办不成了,接下来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好了。记住了啊,你可欠我一场婚礼,等以后你跟你男朋友结婚的时候,我也来给你大大的捣乱一场,如此才算是互相扯平了。”
“我早就没有什么男朋友了……”幸子抿嘴一笑,眼神略显黯然道,“不瞒你说,我在高中的时候的确有交往过一个男朋友,但是很可惜……我们刚交往不到半年,他便因为一场突发意外而死掉了。”
“这么说这段时间来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吗?”
“没错我是说谎骗了你说我有男朋友……因为当时在我的心里……一直都还没有接受他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更没有办法忘记他,尝试去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这么说,你很喜欢他啊。”伊达说,“哪怕像这样的悲剧是一件非常令人伤感的事情,但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一定要用「遗忘」来化解心中的伤感呢?既然曾经这么喜欢,那么想必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有很多让你感觉到开心跟幸福的回忆吧?记得那天在琴房还是你自己亲口跟我说的,千万不要因为害怕看到恶评便连好评也都一起屏蔽掉了,这个道理放在这里不也一样很适用么?为什么要因为害怕想到他已经死掉了的这件悲剧,便要连同曾经那些美好的那些回忆也都一起遗忘了呢?美好的回忆就像一部世纪初上映的老式默片,虽然没有声音且颜色暗淡了些,但偶尔看上一次,也还是会被逗笑的不是么。”
“假如刚才在里面中山小姐没有用戒指丢我使我的额头受伤流血,你还会跟我一起走么?”幸子问。伊达还未想好如何回答,她便接着又道:“其实……我现在真觉得有些对不起中山小姐的。不管是谁,在婚礼上看到自己的新郎忽然跟着别人跑掉了,心里都会非常难受的吧。”
“说起你的伤。我车上有矿泉水,你不如用纸沾些水,把你脸上的血给擦的再干净些吧?”
虽然刚才在教堂里伊达已经用手帕替她擦过脸上的血,但毕竟在擦之前手帕并没有沾水,所以擦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因此现在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没有擦干净呢。
虽然她貌若天仙,一点点血迹在她的脸上还称不上是「吓人」。但是血液这种东西,总归还是会让人感到有些不适呢……
“现在好些了吗?”
幸子用沾了水的纸巾在脸上擦拭着,一张接着一张,直到擦过脸的纸上再没有鲜红色的血迹为止方才停下。
伊达借余光看了她一眼,道:“你今天究竟为什么会跑来抢婚,难道真的就仅是因为刚才你在教堂中所说的那样,是为了帮我来逃离这场被动的婚姻的么?”
“因为我喜欢你。我这样说……会显得我很任性吗?”
“在不喜欢你的人眼里,你那不光是任性更是一种极轻贱的行为,可是在喜欢你的人眼里,你却是一个非常具有勇气的、敢爱敢恨的人。”
“那在伊达君心中,我究竟是哪一种呢?是任性的那种,还是勇敢的那一种呢?”
“我觉得……”
“嗯嗯?”幸子托着腮,微笑着等待着他的答复。
“胆敢在别人的婚礼上抢走新郎得人,在我看来绝对是非常有勇气的那一种。”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现在我只管先送你到医院,今后的事就等今后再说吧。”
……
第七十二章:「Oh my love」
来到医院,医生用酒精为她处理了一下伤口,因为伤口并不是很深的缘故,因此医生并不建议缝针,而是用抗生素药膏涂抹之后重新以一张新的创可贴作为了简单的包扎。
接着医生又给她开了一管用于定期更换的药膏跟用于内服的消炎药,以免伤口发炎感染。虽然地方偏了点,临时找了这么家小医院,但医生人却很好,开完药还让护士赠送了几张免费的创可贴。在本土,哪怕是像北海道这样的乡下地方,也完全不用担心在食品医疗上会出现什么造假欺骗的问题。
“你的伤口还疼么?”
回到车上,伊达所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一句充满了关心的话。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听见他对自己的关心,但是在自己将他婚礼上抢走之后,幸子对于他的一切关心却仿佛都变得害羞了起来。
幸子红着脸,目光看向了窗外,道:“我的伤本来就没什么大碍,是你自己太过紧张了。不过怎么说也是破了个口子……疼总归还是有些疼的……”
“是钻石刺破皮肉的那一瞬间更疼呢,还是……还是我帮你贴上创可贴的时候更疼呢?”
“这都还不算什么,”她说,“等到伤口开始愈合的时候,那种又疼又痒又不敢伸手去挠的感觉才真正是折磨人呢。”说完,她将头靠在了车窗玻璃上,看着他笑了一下。
“之前你说,觉得自己做出事情挺对不起中山的,但其实最对不起中山应该是我才对。我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把她一个人给撇在了那里,她的心里一定伤心极了。说不定她现在正靠在她姐姐的怀里哭泣着呢……”
“那为什么我们两个什么道理都知道,也清楚这样做会对中山小姐造成很大的伤害……我却还是把你给带离了教堂,你也还是选择要跟着我一起走呢?伊达君心中是否也跟我一样觉得很矛盾呢。”
“人生本来就是充满矛盾的。”他说,“你的伤既然包扎好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就由你来定好不好?”
“为什么是我。”
“因为之前来医院的决定是我定的呀,所以接下来去哪当然就该轮到由你来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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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道理?”
“没什么道理,主要是我这个人比较选择困难,所以一次最好只让我做一个决定就好了……要是连着好几个决定都要我来做的话,那我可一定会被逼疯的。”
“其实我不管去哪都行,公园也好,郊外也好,只要能够跟喜欢的人在皑皑的雪地里牵着手走上那么一程,也就不枉此生了。”
“喜欢的人……是我么?”
“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冒着丢工作的风险跑来把你从教堂里救出来呀?”幸子抬起头,笑着反问道。
“今天这事闹的这样大。况且全公司里都知道今天我跟中山的婚事了,事到如今,只怕真的很难收场了……”伊达说,“喜不喜欢的先放到一旁? 我现在只问幸子姐你一个问题。假如你我真因为今天的事而得罪老师? 就此被永远冷藏,甚至于再也无法在这一行业中混下去了的话……你会对你今天做出这样的选择而感到后悔吗?”
“如果到时候真的会是那样一个结果的话,那伊达君你可得要养我一辈子啊~”她笑着说。
“你可是位连六亿豪宅都买得起的富婆? 居然还要我来养你呀?”
幸子知道他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她还是很认真的说道:“我自十八岁考入艺大那年起? 到如今已经快九年了。这九年来我除了唱歌就是拍戏,假如突然一下子不让我做艺人了的话,那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买完房子后手里便再没有什么积蓄了? 时间一长……只怕我就要卖掉新买的房子? 又或是靠在酒吧里给人卖唱来养活自己了。”
“你的目光看的倒还真挺长远的。不过你说的这些在我决定要跟你离开教堂之前便已经想到了? 你知道我之所以会跟你一起走的原因到底有几个么?也许在你的心中? 最多就只有一到两个吧?可是在我自己的心中,却至少能够找出三个。”
“三个? 可真多呀。”
“第一个原因,也就是你在教堂上所提到的,我原本就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而第二个原因,则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要是我不跟你一起走的话,那么老师到时候就一定会追究你扰乱婚礼的罪名……而我自认为跟老师的关系近一点,面子比你大一点,所以要是我跟你一起走的话,没准这件事日后还会有所转机。”
“那第三个原因呢?”
“你能来抢婚真的挺让我意外的……至于这第三嘛,我们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为什么要等以后,现在说不行么?”幸子穷追不舍道。
“如果一个刚刚逃离自己婚礼的人转身就对你说他很喜欢你,你会愿意相信吗?一定是不相信的吧……”
“我信啊。”她说,“如果你要是一点也不喜欢我的话,那你为什么要因为担心老师会责怪我而选择跟我一起离开教堂呢。由得我这个‘小疯子’一个人受责罚不就行了么。可是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就在三年前你不是还拒绝了我的告白么。”
“从你中枪,我把你抱上计程车,你躺在我怀中的那天起……那天你中了枪,衣服上全都是血,手紧紧攥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到医院我抱你下车的时候,你还隔着衣服在我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既然这么早开始就喜欢我了的话,那为什么还要拒绝我的告白呢。”
“因为当时我已经有了中山,如果我在那个时候接受你的告白……那不就等于背叛吗。”
“如果你更早一点喜欢上我就好了。”幸子说,“又或是……我更早一点被绑架……中枪被你所救的话……”
“哪有人盼着自己受伤的。”
“可是有一点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为什么那天我满身是血的躺在你的怀中……你就会突然喜欢上我了呢?难道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我原本坚硬如的心,每当看到你受伤或生病的时候,便就再也无法继续坚硬下去了。而且每当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我的心中……亦总是有一种想要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跟欺负你的冲动。我不想说什么歪理来为自己辩白,那样只会让我显得更加道貌岸然……更像是一个虚伪的背叛者。我承认我就是喜欢你,而且是在已经跟中山确认恋情以后。如果你因此而后悔把我从教堂从解救出来,也因此讨厌我的话……我不会有一句怨言的。是我自己活该。”
“别傻了伊达君。如果要这样说的话那我不也是一个明知道你有女朋友还喜欢上你,而且还在你的婚礼上把你抢走的坏女人吗。与其跟一个并不是自己最喜欢同时也并不是很想结婚的人结婚,在今后的几十年里互相折磨下去的话,那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趁早分开的好呢。那样对双方不是都有好处么。可是我认识你明明比中山小姐要早这么多,而且我的长相也不比她差吧……为什么你会先喜欢上她而不是我呢?这我可真是搞不懂啊。对此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么?”
“怎么说呢……”伊达挠了挠头,道,“我想主要是因为当时对你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吧。”
“为什么啊?是因为我那天的发型……还是我的穿着很难看吗?”
“都不是。主要因为那天你叫我斑马,而且还严重打击了我作为一个新人歌手的自信心。”
“还真是个小气鬼呀~”
“打击我没什么,最难忍是你随随便便就给自己不认识的学弟取外号。我当时不就是穿了一件条纹的衣服么,就算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喂’,可你为什么偏生要给人取外号叫什么斑马啊。”
“对不起啦~”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么?”
“呐,这样好了。”她说,“你看我现在身上不是也穿了件条纹外套吗,我那天不是叫你斑马吗,那你现在就叫回我一声‘母斑马’好啦,这样我们就算是扯平了,以后谁都不要再给对方取外号了。”
“也不是不准你取外号啦……只是拜托能不能取个好听一点的外号,例如网上粉丝不是都叫我青书公子么,你也可以那样叫我呀。”
“不要不要不要!那种意味不明的外号叫起来有什么意思,再说了戏里我们最后不是没有在一起吗,叫那样的外号多不吉利呀。”
“那你叫我无忌,我叫你郡主吧?”
“这个就更不要了,”她说,“无忌明明就是老师演的,而郡主则是明菜小姐所饰演的角色嘛。我们为什么要模仿别人呢?”
“果然还是不要外号的好。外号这种东西,实在太容易给人添麻烦了。”
“赞同。”
“那个……”
“嗯?”
“我记得你刚才不是说,如果真的丢了工作,就让我养你一辈子么?我现在回答还来得及吗。”
“我是有这么说过。”她说,“所以……你真正的回答是?”
“养就养!不就是一辈子么,最多不过还剩七八十年而已也不是很长嘛。反正我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既然你已经有房子了那我也就正好不用再买房子直接搬到你家去住就可以了。”
“那……伊达君打算什么时候搬?”
她笑着问。
“幸子姐想我什么时候搬呢?”伊达笑着反将她一军道。
“要我看……不如就等你料理完这次婚礼的善后工作以后再搬过来吧,这样也好避避嫌,省的落人话柄。”
“你真的愿意收留一个像我这样得人到你的家里跟你一起去住吗?”
“我既把你从中山小姐手中抢来了,就当然要对你负责到底呀。”
“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不知道……”
……
第七十三章:「义结金兰」
教堂之中。眼见新郎被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所抢走,在场的众人心中却不尽然都只有「惊讶」这一种反应而已。例如此刻正站立于台上的牧师先生,在他那张扑克一般的脸上便很难看出什么情感上的变化。作为牧师的李先生,不知为何却竟要比被新郎撇下的中山小姐还要更加令人关注。
想来大概是因为他既是新郎的老师,又是在场绝大多数宾客的老板吧。
新娘虽被抢婚,伤心悲痛欲绝,但若想在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对「负心人」跟「狐狸精」进行与今日抢婚伤害对等,或是给予他们二人超过今日抢婚所带给她的屈辱与痛苦更深十倍的报复却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虽说后世大和的某部电视剧的鬼才编剧虽然有编出过类似于「你抢我老公,我睡你儿子」的狗血剧情,但是那种事情若放在现实中却是过于「谈天说地」了。
而台上的这位牧师先生则不同。那些得罪了他的人,可是历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只要李先生一句话,别说是酒吧驻唱了,恐怕就连街头卖唱都没他俩的份了……毕竟,他可是SK公司背后真正的大佬呀。
不过他真的会因为这件事情大发雷霆吗?这似乎很难说。
宾客们的目光并不敢在他的身上多做停留,这要是一不小心与李先生来个对视,那可指不定会怎么样呢。那人李先生不得在心里琢磨呀:「老子就Tm来当回牧师,合着新郎跑了你们一个个全盯着老子是几个意思?」万一李先生真要是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那还不得逮住一个敢跟他对视的倒霉蛋就使劲发泄呀。谁要敢在这节骨眼上去跟他对视,那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的么。
李先生的「扑克脸」,是真正意义上的扑克脸。当他不想要做表情的时候,就算天塌地陷,他的脸上也依然会是那样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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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菜见夫如此,心中顿时变得不安了起来。
他可是一位不管在什么时候对人都尽量面带微笑的谦谦君子,就算生气,在外人面前也顶多只是微微皱一下眉头罢了。
尽管在戏里他并非没有演过发怒的戏份。但相识这么久,在生活中明菜却从来也没见他生过气,也就更不知他发起怒来究竟是什么样子。但记得他上一次除了在玩牌跟睡觉的时候摆出这样扑克脸外,便就是结婚前的某一日,他说他要砸碎一个「烟灰缸」的时候了……
记得在那之后不久,曾经死缠烂打追求过自己的近藤便离奇失踪了。虽说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够证明近藤的失踪跟李先生有关,但明菜可不是傻子。近藤失踪之事虽然未必十成跟李先生有关,但放眼大和,要说谁有如此通天的本领跟手段,并且拥有对近藤下手的动机的话,那想必八成就是李先生了。
只见他一句话也没说的从台上走了下来,从宾客席上带走了自己的妻子。离开了这场已然被搅乱了的婚礼。
……
“让你久等了,直子。”李公子用钥匙打开车门,轻声对正在驾驶座上假寐的高木说。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怎么总裁不留下喝伊达跟中山的喜酒了吗?”
“刚才从教堂里跑出来两个人,难道你真的睡着了没有看见么。”
“两个什么样的人?”
“没看见也好。”他说,”开车,回酒店,明天按照原定计划启程返回东京。”说罢,他即闭上了眼睛。侧着身子枕在明菜的大腿上打起了盹来。
不久三人便一起开车回到了位于教堂附近的一家隶属于星野集团的酒店里。假如三个人分别入住两个房间的话,按道理说本该以高木一间,李先生跟夫人一间这样来分配才对。可是等到他们坐电梯到了楼上,分配的结果却变成了高木跟明菜两个人住在一间房,李先生自己独自一个人住在了靠隔壁另一间房。
明菜猜想大概是因为刚才在教堂中所发生的事令先生的心中有些不大舒服,故而才想要一个人待会。况且现在时候尚早,没准晚上又换回来了也说不定呢?
“你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吗?”
明菜坐在床边,问正在浴室里洗脸的高木道。
“看到,没看到,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高木擦干净脸上的水渍,关上灯走出浴室道:“不管今天在教堂中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我还是都要劝夫人一句……既然总裁他都还没有说什么的话,夫人最好还是暂时将它忘记,不要再提的好。”
“高木小姐到底是看见了,还是没有看见,能不能给我一句明白话?”
“适才在车上,总裁不是已经说了么。”
“先生说什么了。”
“总裁说,那种事情「没看见也好」。”
“所以高木小姐到底是看见了,还是没有看见呢?”
“我没看见。”
“没看见就说没看见,东拉西扯这么多干嘛。”
“我刚才的话,夫人总归还是没有能够听进去,夫人要是听进去了,就不会一直这样没完没了的追问我。”
“我问不得你么?”
“这话要是总裁跟夫人说,夫人一定不会反驳。”
“好吧……就算是我错了,可高木小姐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么?就像你刚才说的,如果是先生对我这样说我一定不会反驳,可是如果你真的像尊敬先生一样尊敬我这位夫人的话,你又怎么会敢跟我顶嘴呢?”
“我不是在夫人顶嘴,而是在跟夫人讲道理。另外,夫人应该明白……总裁让我们俩个人住在同一个房间,可不是为了让我们来吵架斗嘴的。”
“虽然高木小姐你这样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只要一单独相处,就难免要斗上几句呢。你说这是否就叫做惺惺相惜呢?要是高木小姐看得起我的话,不如我俩就结个金兰之义,从此以姐妹相称吧。”
“夫人太抬举我了,尊卑有别,我哪敢跟夫人做姐妹呀。”
“嗯……时候不早了,要不叫点吃的来吧?”面对高木的拒绝,明菜尴尬之余,笑着转移话题道。
……
第七十四章:「无题」
“夫人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到酒店的后厨做好了给你端上来。”
“随便照着菜单点几道菜,让服务生送到房间里来就成了,没必要专程麻烦高木小姐下厨了。”
“夫人不麻烦我,自然有人要麻烦我。”
“你说的是先生吧。”
“是啊。难道夫人跟在总裁身边这么久,总裁就从来也没跟夫人说过「不必要的客气,会使你在别人眼中变得虚伪」这句话中的道理吗?”
“真是奇怪。”明菜说,“先生麻烦你让你下厨,是看起的你信任你,而我不麻烦你,却反倒成了是我虚伪。照这么说,仿佛你打从一生下来就注定要给先生当一辈子佣人似的;而更奇怪的是,你竟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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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不是简简单单用一两句话就能给夫人你解释清楚了,但如果夫人真的这么坚持想要把问题问到底的话,那高木倒要请教夫人一句:假如我不给总裁当佣人,不觉得这一切全都理所应当的话,这对夫人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把你给赶走了,这对我当然没有好处,只是我这人可能天生的就有些爱犯嫉妒吧。因此很多时候我总是见不得别人比我对他还要好,更讨厌这世界上居然会有人比我还要更加爱他……”
“爱是不可以、也无法用来比较的。夫人是总裁的夫人,而我则是从小陪着总裁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你我对他的真心,都是天地可鉴的。假如爱也要被人用来比个高下的话,那么请问夫人,究竟是夫人更爱小少爷跟小姐呢,还是总裁更爱他们呢?”
“正因如此,我刚刚才会说想要跟你义结金兰呀。”
“要是真的有跟对方做姐妹的那份心的话,就算没有名分又有什么关系呢。可要是没有真心跟对方做姐妹的那份心的话,就算以姐妹相称,也仅仅只是嘴上喊的好听罢了。那个你的好姐妹,姓蒲池的,平时一口一个「明菜姐」。可在她冲进教堂抢婚的时候,可否有一刻考虑过你这位师姐的感受呢?”
“你果然什么都看见了。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就连幸子那样平时那么善良的孩子,都能做出一件这么伤人的事来……而九年前我跟先生结婚的时候,高木小姐为何却……你明明也很爱他的不是吗?爱一个人的眼神……是无法隐藏的,我很早很早就知道,高木小姐你对先生其实远远不止是朋友之间的感情而已。既然如此,为何你明明比我要早这么多年就陪伴在他的身边,却没有能够跟他走到一起呢?你……明明比我更加优秀……又会做饭,又会帮他打理公司里的事情,而且长得还这么漂亮。”
“假如这个问题真的这么困扰着你的话,为什么要一直憋到今天才来问我呢。如果你真的这么自卑,自认为比不上我优秀,更加不如我爱他的话,又为什么还要嫁给她呢?”
“爱是一种会令人迷失自我的存在,就连神也无法抵抗……我不是什么大圣人,就好像幸子明明知道她今天所作所为会令到中山心碎,但她却还是那样做了。我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比不上高木小姐你更加优秀,却还是嫁给了他。也许人就是那么自私的,但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若是偶然不自私一下什么都为别人着想的话,是否也太对得起自己,枉在这世上活一遭了呢?”
“人生苦短,你可以选择做任何你能够做到的事,只要不害怕随之而来的结果就行。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他,我只想一切顺其自然,并不想强行去改变什么。夫人是个自私的人我同样也是,只不过我的自私,仅仅只是希望他能够永远开心罢了。我,从来也不想要去占有他,更用不着去抢去争些什么,因为……”
说话这工夫,房间的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能够从外面把门打开的人,除了李先生,便只有可能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了。而工作人员不可能会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进入房间,所以开门的人十成十便是李先生。
明菜这样想着,一时只想着要赶紧起身去迎他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竟把自己刚才正跟高木所聊的话题给全部抛到脑后去了。
“不好意思,是我之前预定的客房服务。”高木拉住明菜的手臂,在她身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后,便一把将明菜给重新推坐回了床上。接着,高木走到门口对前来清洁的工作人员说:“真是抱歉,因为提前回来了的缘故,所以清洁的事还是等到房间里没人之后在做吧。麻烦你专程跑一趟,真是抱歉。”
送走酒店的工作人员,高木重新回到了明菜面前的小沙发上坐下,而明菜也在这时回过神来,笑着问了她一句:“刚才是你推的我吗?”
“是我推的,怎么?”她一脸冷漠地说,“坐着不比站着更舒服么。”
明菜捂着胸口,长喘了一口气道:“坐着是比站着要更舒服,但是……你似乎不应该这么用大劲推我吧。”
“推就推了,难道还要挑日子么。”说着,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道:“我的手劲是挺大的,但是你嘛,就未免有些「似有若无」了。”
“似有若无?我明明有「B+」的好吧!”
“夫人说有,那就有吧。”
“这些肤浅的话题还是留到茶余饭后的时候再拿出来闲谈吧,我们现在是否还是应该先接着聊聊我们刚刚聊到的那个有关「爱」的话题呢?”
“那个话题已经没有再接着聊下去的必要了,因为夫人现在都已经是夫人了不是么。”
“老实说以前我也很少在乎过……但自从我跟先生结婚以后,随着我对他的爱越来越深,我就总是难免会去想一些事情……我总是想,像这样普通的我,是否真的配得上那么特别的他。换句话说,其实有时候我还真挺自卑的……”
“假如你是要找人倾诉衷肠的话,我想还是去隔壁找别人会比较好一点吧?因为我,可是像极冰一样冷漠的人。”
“我是被先生带进这个房间里来的,除非他亲自来把我带走,否则我绝对不会踏出房门半步。你可以把这称之为是一个妻子的尊严、又或是单纯的赌气,但在我自己看来,我只不过是想偶尔跟他使使小性子罢了。”
“三十分钟。”
“你说什么?”
“总裁最多三十分钟后就会想明白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等到那个时候,夫人就可以找酒店经理拿房卡去开他的门了。”
“我说了,除非他自己来找我,否则我才不去主动去找他呢。”
“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再过最多四个小时他就会关灯睡觉了,假如夫人在他睡着之前还不去找他的话,那么在明天总裁睡醒之前,就最好都不要去找的好。”
“高木小姐是觉得自己比我这个做妻子的还要更加了解他么?”
“他爱你,但还没有达到爱他自己的那种程度。认清现实,就会少走许多弯路——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的忠告。另外小耀也并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只是把你推到我们房间里来,想自己一个人待着想一会事情罢了,夫人大可不必为了这样的小事而跟他使性子,这样对双方都不好。”
“也许你是对的。先生平时常跟我说,叫我多向你学习跟请教。既然如此,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好了。”
“既然夫人愿意相信我所说的话,那么我便斗胆再多给夫人一句建议——尽量远离一些为了「爱」而迷失自我的人,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会给你带来怎样的麻烦。”
“你说的是幸子。”
“随便夫人怎么理解都好。既然夫人一时想不到自己要吃些什么,那我便先去隔壁问过总裁,然后到时候按照总裁给我的菜单做双人份的料理送上来好了。”
“既然高木小姐要去隔壁的话,那么还请替我向他转达一句:幸子这次在教堂虽然做的有些过分,但她总归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希望先生能够……能够对她从轻发落,再给她一次弥补自己过失的机会。”
“要求情,夫人何不亲自当着总裁的面去向他求情。”
说完,高木即开门离开了房间。
……
第七十五章:「继续无题」
冬日已逝,夜幕降临。令所有人都猜不透的是,此时此刻李先生的心情,究竟是如几小时前的暖阳般明媚,还是如同此刻窗外的风雪。
高木不经请示,甚至连门都没有事先敲一下,即用门卡打开了他的房门。在朋友与朋友之间,这样的行为是极不礼貌的,而在总裁与秘书之间,便更为放肆了……
天花板的灯很亮,仅仅一盏,便足矣照亮整个客厅。他端坐着,用随身的铅笔在那写着什么东西,而高木则双手插兜,缓慢朝他走去:“假如我不问你,你一定不会告诉我你正在写些什么吧?”
这种语气……
真不像是一个本该唯唯诺诺的小秘书能够对高高在上的大总裁所能说出说出的语气。怎么想都不像。
“只是一些很平常的东西。”他漫不经心地说,一边说着,书写的动作亦一刻也没有停止。
高木从冰箱里取出了两罐酒店事先便为入住酒店所准备好的饮料,并将其中一罐未打开地放在了他的左手边。
耀之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低头做起了自己的事来。高木在他身旁坐下,打开手中的饮料:“你是天之骄子,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真理。在圣人的笔下,又岂会有‘平常’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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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一向都不喜欢别人拍我马屁的。”
“奇怪。主人笔下的东西,似乎并不属于‘过去’,同时亦不属于‘未来’。”
“嗯?那你倒是说说,它究竟属于什么地方呢。”
“由心而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疑是属于只‘现在’的东西。”高木说,“可是我真的不懂,一来你既然都已经引退了,二来呢公司曲库里还有这么多没有发行的‘存货’。你又何必劳心伤神的花时间来写一些新的东西呢。”
“抢别人东西,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而已,我的主业还是要想着怎么去创造一些自己的东西。正如武侠小说中,吸人功力为己所用的功夫,十成都是阴邪的魔功。魔道,终归还是不适合我这样的正派角色。”
“你可是向来都很讨厌电影里的那些正派人物的。”
“我知道我做过许多错事,身上亦背负了不止一条性命。但我还是那句话,‘就算做不成天使,我都不会做魔鬼’。”
“所以,这次你是打算对她从轻发落了么。”高木喝了一口饮料,接着便不说话了。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看样子她并不想借这一次的闹剧来向明菜发难,同时将蒲池打入艺人生涯的深渊。假如她真的有那个心思,之前在车上,她就可以当着明菜小姐的面把这次的事给挑明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的话,一定是可以使明菜下不来台的。但是,她却并没有那么做。
没有做,是因为善良吗……
不,也许她仅仅是不想去做一些损人不利己,又或是以本伤人的事情吧。
“我没有想到她今天来跑来抢婚。”
“是没有想到,还是根本不愿意去想。”
“做木偶就要有木偶的觉悟。你不是‘明月’,还是不要有这么多的想象力的好。”
“那就等吃完晚餐以后再做决定好了。说说,待会想吃些什么,说完我马上就去准备。”
“这首曲子,你认为我作的怎么样。”
“只可惜这里没有钢琴,不然你就可以现场演奏一遍了。”
“你的记性比我好,想来你一定没有忘记我曾经说过的‘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弹奏一首曲子’的这句话。”耀之打开易拉罐上的拉环,仰头将饮料一饮而尽,用手背一抹嘴道:“既然没忘,又何必还要让我自破承诺呢。”
“干嘛总是要这么偏执不可呢。”高木拿过他喝光了的空罐子,随手便丢进了几米外的垃圾桶里,同时又将自己喝了还剩一半的饮料罐递给了他,“就算引退不再进行艺人工作了,也一样还可以弹琴、可以唱歌不是么。”
“你所存在的意义,难道就只是为了劝说我去做一些我已经玩腻了不想再玩了的事情吗?”
“那对她,主人还要接着玩下去么。”高木说,“虽然今天的事打乱了我们原本布置的计划,但却未尝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太意外了,蒲池……她怎么会像是能够做出在别人的婚礼上抢婚的的人呢。”
“你此刻的心软,才是最让我觉得意外的。其实很多事情就像是远航一样,一旦扬帆出发了,就一定要达到目的地之后才能够回航……就算到不了目的地,也至少先找到一条可以靠岸凳港的航线吧?”
“在教堂的时候,我明明可以阻止她但却没有那么做。而现在却要惩处她,这岂不是不教而诛吗。”
“那是不是把处置权交给夫人呢?”她说,“此前在教堂,虽然你并未开口说过一句话来阻止蒲池带走伊达,但是夫人却替你说了不少劝阻的话。因此,这一次让夫人来处置蒲池可以说是再公道不过的了。”
耀之喝了一口她递来的那半罐饮料,道:“我刚才那句话就只是字面意思而已,你就别自作聪明了。你不拿我当好人没关系,但可千万别不拿我当男人。假如我自己都因为要如何处置他们而感到为难的话,又怎么还会把这个难题推给自己的妻子呢。”
“那总裁你就自己来解决它好咯。说起来不就只是一句话的而已么,一句话冷藏了她,再一句话毁掉她的演艺生涯,这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
“随手可做,却不表示就随时能做。有关蒲池的事,还是让我再想个十几分钟吧……”说完,耀之将在本子末页上早已写好了的菜单撕下来递给了她。
“总裁,你这要演也演个全套啊,这婚礼上刚出了这档子事,你这胃口也未免太好了吧。”
“谁规定心情不好就不可以享受美食了。”
……
第七十五章:「继续无题」
冬日已逝,夜幕降临。令所有人都猜不透的是,此时此刻李先生的心情,究竟是如几小时前的暖阳般明媚,还是如同此刻窗外的风雪。
高木不经请示,甚至连门都没有事先敲一下,即用门卡打开了他的房门。在朋友与朋友之间,这样的行为是极不礼貌的,而在总裁与秘书之间,便更为放肆了……
天花板的灯很亮,仅仅一盏,便足矣照亮整个客厅。他端坐着,用随身的铅笔在那写着什么东西,而高木则双手插兜,缓慢朝他走去:“假如我不问你,你一定不会告诉我你正在写些什么吧?”
这种语气……
真不像是一个本该唯唯诺诺的小秘书能够对高高在上的大总裁所能说出说出的语气。怎么想都不像。
“只是一些很平常的东西。”他漫不经心地说,一边说着,书写的动作亦一刻也没有停止。
高木从冰箱里取出了两罐酒店事先便为入住酒店所准备好的饮料,并将其中一罐未打开地放在了他的左手边。
耀之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低头做起了自己的事来。高木在他身旁坐下,打开手中的饮料:“你是天之骄子,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真理。在圣人的笔下,又岂会有‘平常’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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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一向都不喜欢别人拍我马屁的。”
“奇怪。主人笔下的东西,似乎并不属于‘过去’,同时亦不属于‘未来’。”
“嗯?那你倒是说说,它究竟属于什么地方呢。”
“由心而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疑是属于只‘现在’的东西。”高木说,“可是我真的不懂,一来你既然都已经引退了,二来呢公司曲库里还有这么多没有发行的‘存货’。你又何必劳心伤神的花时间来写一些新的东西呢。”
“抢别人东西,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而已,我的主业还是要想着怎么去创造一些自己的东西。正如武侠小说中,吸人功力为己所用的功夫,十成都是阴邪的魔功。魔道,终归还是不适合我这样的正派角色。”
“你可是向来都很讨厌电影里的那些正派人物的。”
“我知道我做过许多错事,身上亦背负了不止一条性命。但我还是那句话,‘就算做不成天使,我都不会做魔鬼’。”
“所以,这次你是打算对她从轻发落了么。”高木喝了一口饮料,接着便不说话了。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看样子她并不想借这一次的闹剧来向明菜发难,同时将蒲池打入艺人生涯的深渊。假如她真的有那个心思,之前在车上,她就可以当着明菜小姐的面把这次的事给挑明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的话,一定是可以使明菜下不来台的。但是,她却并没有那么做。
没有做,是因为善良吗……
不,也许她仅仅是不想去做一些损人不利己,又或是以本伤人的事情吧。
“我没有想到她今天来跑来抢婚。”
“是没有想到,还是根本不愿意去想。”
“做木偶就要有木偶的觉悟。你不是‘明月’,还是不要有这么多的想象力的好。”
“那就等吃完晚餐以后再做决定好了。说说,待会想吃些什么,说完我马上就去准备。”
“这首曲子,你认为我作的怎么样。”
“只可惜这里没有钢琴,不然你就可以现场演奏一遍了。”
“你的记性比我好,想来你一定没有忘记我曾经说过的‘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弹奏一首曲子’的这句话。”耀之打开易拉罐上的拉环,仰头将饮料一饮而尽,用手背一抹嘴道:“既然没忘,又何必还要让我自破承诺呢。”
“干嘛总是要这么偏执不可呢。”高木拿过他喝光了的空罐子,随手便丢进了几米外的垃圾桶里,同时又将自己喝了还剩一半的饮料罐递给了他,“就算引退不再进行艺人工作了,也一样还可以弹琴、可以唱歌不是么。”
“你所存在的意义,难道就只是为了劝说我去做一些我已经玩腻了不想再玩了的事情吗?”
“那对她,主人还要接着玩下去么。”高木说,“虽然今天的事打乱了我们原本布置的计划,但却未尝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太意外了,蒲池……她怎么会像是能够做出在别人的婚礼上抢婚的的人呢。”
“你此刻的心软,才是最让我觉得意外的。其实很多事情就像是远航一样,一旦扬帆出发了,就一定要达到目的地之后才能够回航……就算到不了目的地,也至少先找到一条可以靠岸凳港的航线吧?”
“在教堂的时候,我明明可以阻止她但却没有那么做。而现在却要惩处她,这岂不是不教而诛吗。”
“那是不是把处置权交给夫人呢?”她说,“此前在教堂,虽然你并未开口说过一句话来阻止蒲池带走伊达,但是夫人却替你说了不少劝阻的话。因此,这一次让夫人来处置蒲池可以说是再公道不过的了。”
耀之喝了一口她递来的那半罐饮料,道:“我刚才那句话就只是字面意思而已,你就别自作聪明了。你不拿我当好人没关系,但可千万别不拿我当男人。假如我自己都因为要如何处置他们而感到为难的话,又怎么还会把这个难题推给自己的妻子呢。”
“那总裁你就自己来解决它好咯。说起来不就只是一句话的而已么,一句话冷藏了她,再一句话毁掉她的演艺生涯,这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
“随手可做,却不表示就随时能做。有关蒲池的事,还是让我再想个十几分钟吧……”说完,耀之将在本子末页上早已写好了的菜单撕下来递给了她。
“总裁,你这要演也演个全套啊,这婚礼上刚出了这档子事,你这胃口也未免太好了吧。”
“谁规定心情不好就不可以享受美食了。”
……
第七十六章:「无题再三」
“当然,你说了算。”高木收好菜单,“只是有一点我不是很懂,你既然已经决定不再进行演艺活动了,那这份曲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我做事情不需要理由,更加不需要向什么人汇报。与其问我曲谱究竟为何存在,你为什么不多思考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木偶」是不需要思考的,我的主人。”
“我只是吐槽说你是木偶而已,你怎么还真以木偶自居了,我收回之前说你是木偶的那句话。毕竟,你可比普通的木偶要聪明多了。”
“假如非要加上结尾的那一句不可,那这话你还不如不说呢。”
“看来你不懂什么叫幽默;不过也对,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可能也就只学会怎么讽刺人跟摆臭脸了。”
“幽默,怎么我刚才那句话不够幽默吗?”
耀之笑着转移话题道:“夫人是不是有跟你说,待会不管我点什么菜,你都只管做双份然后其中一份给她送去?”
“你怎么会知道,难不成你在我或夫人的身上偷偷藏了什么窃听装置吗。”
“要知道你们说了些什么,还用得着用藏窃听器这么下作的手段么,我的脑子,虽然跟豆腐一样粉白柔软,但可绝对不是用豆腐做的。”耀之伸手从她的外套口袋里取出自己之前所写了交给她的菜单,道:“想要做好一位完美称职的女秘书兼女管家,光了解你的男主人是完全不够的,必须要连同女主人一起了解才可以。在这张被你称之为「丰盛」的菜单上,有三分之一都是明菜小姐所喜欢吃的菜式,因此你并不用做双份,只需要做好一份,然后叫她待会过来这边跟我一起吃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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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呀,这工作还是让总裁你自己来做最为合适了。”
“你何不干脆说,我天生就是劳心伤神的命,偷懒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一种奢望——不,应该是‘痴心妄想’才对。”
“能够一直这样劳累下去,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你是打算一直坐在这闲聊呢,还是去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餐?老实说我已经开始感觉到饿了。要是你再不去,我就只好……”
“你想把我给手撕活吞了吗。”
“我才没你想象的那么饥不择食;这么说吧,如果我被困在大雪山里一个礼拜,周围没有任何食物,我也会先吃掉自己的胳膊而不是你。”
“你这话是想表达我很难吃,还是宁愿断臂都不选择伤害我呢?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你对我可真好啊。”
“滚啊……”
说罢,耀之拿起桌上刚喝完的空罐子往垃圾桶一丢,可罐子才刚飞到一半,便被她伸手接住了。
高木接住罐子,转身扔进垃圾桶道:“你就那么自信,觉得自己可以跟我一样百投百中吗?要是丢不中的话,罐子里残留的水滴可是会把地板给弄脏的。”
“你既觉得我在这次的事情上存在太多的私人感情,无法理性的处理好的话。那么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其实你本人并未厌恶她到什么恨之欲死的程度,那么又何必把事情做的那样的绝情呢。要我看既然她为了追求爱情而不惜伤害别人的话,那么总裁也应该让她为此而付出一些代价。”
“代价,什么样的代价,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
“既然是代价,有时所付出的当然要比所得到的还要更多。就算不更多,也至少应该是等价的。但在这次的事情上,为了安抚受伤新娘、中山小姐的心,总裁却不得不要让蒲池付出更多再更多的代价。如若不然,出了这样的事事小,倘事情被宣扬出去,那事可就大了。”
“我不要建议。我要的,是一个决策。”
“于大局……也就是公司的形象来比,蒲池一个人的荣辱似乎并算不得什么。加之你既跟她有仇,那不如便正好借此机会废了她的演艺生涯吧。我想对于一个一心梦想歌唱的人来说,这即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吧?”
“可你别忘了她的合约还有半年就要到期了,到那个时候她照样可以转投别家公司继续她的事业。”
“我奉总裁之命监督集团各大子公司日常运作与人事管理,有关蒲池的续约事宜我当然是再清楚不过。这件事情上,总裁如果是想要征求我的意见,那么我可以跟你说上一整个晚上也不嫌累更不嫌麻烦;可总裁既是想要我来做这个决策,当这个坏人,那我们便最好以后都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事情我自会去办,总裁你只管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就算夫人事后问起来,总裁也可把责任全都推到我的身上。”
“你总不会跟箫儿一样,想要别人的命吧?”
“「死亡」真是一种令人恐惧的东西么,为何你们每个人都如此害怕它呢。”
“因为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宝贵的财富。所以,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擅自剥夺他人活下去的权利。”
“放心好了,我从不杀生。”
“你待会出门,一定记住有三加一件事要办,一是思考如何做好今天晚上的料理,二是在抢婚这件事上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处理方式,三则是记得要随手关门。”
“三加一件事,好奇怪的语法……”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四」这个数字不太吉利罢了。我即刻就要到隔壁去找夫人,你待会做好了菜,直接送到隔壁来就行。这就是我要交待给你的最后一件事了。”
“此前我已明示夫人,让她待会过来这边找你,总裁只需待着等候一会就行何必还要亲自跑一趟呢。”
“我想她了,因此等不到她过来找我,我便想先过去找她了。怎么,难道不行吗?”
“总裁倒是诚实明达,只是这样那我之前跟夫人说的话不是就都白说了吗。”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你说了,别人记住了,就绝对不可能是「白说」的。例如我现在叫你去死,当然这只是举个例子,然后马上我又收回,接着再厚待于你。可是说过的话就是说过了……最怕的就是,当你以为别人已经忘记了不在意的时候,别人在意着;而当你以为别人会因此而记恨你的时候,别人又早已把它给忘了。故而长辈们才常说,‘宁可吃错东西,也别说错话’,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道理可填不饱肚子。”
“既如此,如何还赖着不走,我不是已经叫你「滚」了吗。”
……
第七十七章:「标题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可有可无的吗?」
“OK,晚餐的所有菜式皆已摆放齐全,先生夫人可以开始用餐了。”
“谢谢,你先去休息吧。”
“先生不留高木小姐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难得有明菜你这般心善的总裁夫人,不过我想她现在大概还不饿。”
“我就在一旁侯着,夫人有吩咐尽管叫我。”
“高木小姐做的大酱汤,深得京城府大厨真传,一闻就知道是地道的高丽风味。嗯,不错,明菜你也尝尝看吧?”
“高木小姐料理的手艺的确是越来越进步了。”
“岂止是料理的手艺,就连脸也变得越来越冰冷了不是么。”
“不会啊,在我的印象里高木小姐似乎一直都是同样一副面孔,没有变不变一说啦。”明菜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道:“不过高木小姐的脸这些年来好像就连一点岁月的痕迹也没有留下,一如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丝毫没有任何改变。保养的真是不错呢。”
耀之以瓷勺喂了一口汤汁到妻子的口中,接着又用筷子夹起了面前盘子里的一块煎饺放到了她的碗里。“她天生就不爱笑。整天摆着一副扑克脸,脸上的皱纹自然也就比别人要长的慢一些。”
明菜用餐巾轻轻擦了下嘴,笑着说道:“这样的话,那我以后也少笑一点好了。”
“还记得上次早餐吃盖饭的时候我给你讲了个冷笑话,完了你喷我一脸的饭。如此说来,你的确是应该少笑一点好。”
“可能我天生就容易笑吧~再说上回要不是先生故意讲笑话逗我,我也不可能会笑啊,你那完全是咎由自取嘛。”
“你知道你做什么样的表情的时候是最美的吗。”
“不知道。”
“是眼中泛着星光,钻石从你的脸颊滑落的时候,还有你眉毛微微皱起,咬牙鼓腮怒视着我的时候。”
“不会吧……我有怒视过你吗?我自己怎么不记得了啊。”
“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那么做过,所以我才一时想不到华丽的词藻来形容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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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指的是我哭泣时的眼泪吗?先生可真是个特别的老公呢,居然会喜欢自己老婆流泪跟发火时的模样,真是一半「S」再加上一半「M」的超级综合体呢。”
“可尽管我多么喜欢,我也还是更想要从早到晚都看到你开怀大笑时的脸。当然……嘴里吃着东西或喝水的时候除外,不然你又该「噗」的喷我一脸了。”
“先吃饭吧,不然菜待会可该凉了。难不成真是秀色可餐,总裁跟夫人只要看着对方脸,就可以不用吃饭而填饱肚子了么?”正在沙发上躺着玩魔方的高木忽然坐起身子,笑着提醒他们道。
耀之瞥了一眼她手上由黄金跟颜色各异的宝石所打造而成的‘超级魔方’,道:“又乱动我的东西。算了,你要真是闲着无聊那我就把它借给你玩一会吧。”
不久二人吃完晚餐,明菜看了一眼正在收拾着桌上餐盘的高木,抿了抿茶杯中用来漱口的茶水,道:“今天又一次沾到先生的光,享用到了一桌丰盛可口的晚餐。能够吃到高木小姐所做的料理,当真是人生中难得的一大享受呢。”
“哦,谢谢你的赞美。”
“你的小徒弟伊达,他做的料理也很好吃;不如改天把他请来,为我跟先生做一道他拿手的炸酱面吧?”明菜话外之意,乃是想要试探先生对今日闯了这样大祸的伊达跟蒲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既不好直接问,便只好侧面的试探一下了。
“他的厨艺是直子小姐所教,想吃什么叫直子给你做就行,没理由徒弟会的师父不会。何必非得叫他来做不可呢。另外你若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就是,不必拐弯抹角的来试探我。”
“毕竟是先生一手调教出来的学生,看在些许师生的情谊上……这次便对他们从轻处置了吧?”
“刚吃完饭,应该小小的休息一会才是,这时候咱们就还是不要讨论这些会让人感觉很累的话题了吧。”
“那明天再说?”
“知……”耀之本想说一句「知道了」来将此话题带过,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太敷衍,便临时改口道:“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对伊达从轻处理的。”
“还有幸子。”
“是啊……还有幸子。”
按理李总既然已经答应对涉事的伊达从轻处理,那势必便会对蒲池同样从轻;若是宽恕一个不宽恕一个,公司里的人会怎么看,外人又会怎么看?
堂堂大和王朝的第一才子兼首富,不就成了一位偏心徇私,处事不公的总裁了吗。
明菜也是关心则乱,虽然知晓先生办事乾纲独断的脾气、说话模棱两可的性格,却硬还是从他的口中争取到了一个确确实实的许诺。
此当真不易。一者,专断的耀之愿意听取他人的意见实属不易;二者,明菜能够在这种时候,冒着有可能惹丈夫大发雷霆而殃及自身的风险来为自己的小师妹求情也是不易。
虽说即使他不高兴也不会拿她怎么样,但深爱着丈夫的明菜却比任何人都还要在意先生对自己的看法。她不愿惹他生气,更不想被他讨厌……即使他不会,但她就是害怕那样的事发生。所以若不是到了非说话不可的时候,她是情愿万默,也不主动在他平常的公务上擅发一言的。
这也难怪近些年来耀之总跟她开玩笑说她在工作时与私下相处时完全就像是两个人了。
看起来,不光是做天家的女人并非是一件幸事,就连嫁给如星星般闪耀的耀之,亦并非是万乐无忧之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人这一辈子,又有谁能真正的做到一世平安无坎坷,享尽万乐无一忧呢。人既食五谷,便少不了有病痛之灾,或大或小,或多或少;人既有七情六欲,便无法超凡出世,思喜悲怒,酸甜苦辣,总归难免。故而身处不同的地位既会有不同的烦恼,上至天子,下至庶民,谁都是逃不掉的。
作为丈夫,耀之并非没有照顾好明菜。相反其对妻子的宠爱,可以说是完全超过了此先她生命中的任何人所给予她的爱都还要多的多的。
他就像高空中的一片白云,笼罩在自己爱妻的头顶,为她遮挡着烈日的阳光。亦如惬意春风,温暖着她内心的寒冷。
可是有时也恰恰是因为自己这片云太过庞大,雨露过多,不小心淋湿了她的一些自信心。就仿佛坊间大部分人都觉得大和的第一大才子远远配得上比现任这位更好一些的妻子一样,也许就连明菜自己……都觉得自己在他耀眼的光辉面前显得有些自惭形秽了吧。
可倘若李先生并非是明菜小姐丈夫的最佳人选,那到底谁才是呢?也许有人会说,「谁谁谁」才是。总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完事杂七杂八的列举出一大堆「候选人」;可是在这各色各样,不同高矮不同胖瘦不同出身的候选人当中却唯独偏偏缺了一个「最适合」,但是却又最不可言传的人选——那就是认为李先生给不了明菜小姐幸福,又或是明菜小姐配不上李先生的那些人他们「自己」。是啊,这好事情轮着谁,都不如轮着自己来的更加「适合」、同时也更加「公道」了。
哪怕别人身上总是有这的那的缺点,使得不管是哪一个候选人都不那么完美,都总是能挑出一些错来,但是唯独是「自己」,却总是一点缺点也没有的——就算是有,那也是「存在即合理」的!
……
第七十八章:「密信」
公元1994年,平成六年一月九日冬,泰王府。
前一日蒲池在北海道水之教堂抢婚的事,玄月派去李氏集团卧底的密探早在昨夜便已经过秘密接头人将消息传回至她这位王妃的耳中。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望着拿起笔正准备要在书房墙上裱了楠木框架的宣纸上写字的亲王,她却是一时犹豫着不知是否现在就要把这个消息同时也告诉这个家的男主人一声。
按夏地民间的风俗,前世作为夏人的启仁亲王原就有在冬天画「九九消寒图」的习惯。往年年年如此,今年当然也不例外。有的是画个九格八十一框,从冬至开始,日画一圈,上阴下晴,左风右雨,记录一冬光景;雅一点的人家,则涂一个光秃秃的梅枝,上面画八二一瓣素梅,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冬尽。
启仁亲王则与众不同,却是在王府书房的墙上,悬一块宣纸裱了的楠木框,由他每天写一笔,九九寒尽,毫笔恰恰批出九个楷字:
「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
“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
“大清早的吟什么诗啊,吟就吟吧断句还这么有个性,显得你说话抑扬顿挫掷地有声是怎么的?”
“还好意思说我呢。”启仁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笑了笑道:“你呢,说句话用得着用这么多成语吗,显摆你有文化是怎么的?”启殿早已习惯了跟她没意义的斗嘴,因为这样,至少还能让他记起几分自己曾经身为一个普通人的事实。亲王左手持笔,在纸上轻勾出一“撇”,嘴上同时说道:“「亭前」两字孤已写毕,今日便该轮到这「垂」字;这一笔下去,便是第一十九笔了。”
“明明是右撇子,干嘛要用左手写字,还有你这笔从下而上的「撇」字写法……这简直就是不伦不类嘛。”
“我就是喜欢挑战一些自己原本并不擅长的东西,以勤补拙,这还是老师你教我的不是吗。”
“是我教你的没错……不过现在我可没工夫跟你闲扯,那什么,我这有件正经事你想不想听?要是不想听那就算了。”
“要是想说呢你就说,何必还管我想不想听呢,反正你不一向都这么霸道强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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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殿笑着调侃她到。
玄月起身走到他身边,拿起他刚放回笔架上的笔,冷着脸在他的脸上画了一个熊猫眼道:“若我真有那么霸道,就不会问你想不想听,更不会这么温柔的跟你说话了。”
“你这是干什么。”
“没干什么,反正你写完了字也要用水把笔上的墨汁清洗干净不是么,顺便洗洗脸我想也费不了多少工夫吧?”
他摸了摸眼眶周围还未风干的墨,并将手指上沾到的墨水也涂了一些到她的脸上去:“这么喜欢玩是吗,那你也陪我一起去洗好了。”
“好幼稚。”
“明明是你先……”
“我指的不是你涂人墨汁的行为,而是你拉人下水的心。”
“既然敢在别人脸上画熊猫眼,就当然应该做好被反击的心理准备呀;我又不是你的舔狗,怎么可能任你欺负。”
“好啦。我怕我再不说过会就该忘了要跟你说什么了,你知道,这人一旦上了年纪,记性就变得不好使了。”说着她即从外衣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封密信,一边将它递到启殿的手中,一边提前为他讲解起了其中的内容:“这封密信是一月八号也就是昨天送到的,而密信的大致内容便是发生在「水之教堂」的一起令人惊叹不已的女子抢婚事件的全过程简要。”
“抢婚,昨天谁结婚?”启仁一边将信纸从信封中取出,一边问身旁的妻子道。
玄月接着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相片摆到了他的桌前,同时向丈夫介绍起了相片中人的简历:“就是他,李公子的得意高徒,李氏娱乐公司未来的接棒人——伊达新一;据我所知,此人原本没有多大的名气,全是靠了在艺大念书时结识了幸子小姐的关系才得到机会可以与之一同参演李公子的电影,此后又给李公子当过三个月的全能助理,说白了也就是被当做下人使唤了整整三个月,之后此人便平步青云,不光成为了李公子在引退前最后一个所收的闭门弟子,更是直接获得了成为电影男主角的机会。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上次幸子遭到绑架,从绑匪手中将其救出的人也是他。”
启仁一边听她说着,一边也已看完了她所递给自己的那封密信;只见他看完信,将信纸折叠好,又给原封不动的塞回了信纸里;站起身,背着手在书房中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后,便将信又交还到了玄月的手中:“娱乐性很高,但可信度低了点……怎么说呢,这实在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你该不会是伪造了这样一封密信,故意诓我,想看我的反应如何吧?”
他笑着坐回椅子上,同时向她表示了自己对于这一封信的看法。显然他并不相信信中的内容。
玄月接过密信,将其又再次拍在了他的桌上,同时说道:“的确,你是可以也应该怀疑这封信所说事情的真伪;可是你同时也应该好好想一想,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干什么要骗你呢?”
“那我现在应该表现出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算好呢。”
“三郎这是在问我?”她迟疑片刻后说道。
“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
“那就是在问我了……”
“那,那我就不问了吧。”
“干嘛不问。”
“看你不是很想说的样子,所以就不问了。”
“你们分开大约快有十年了吧?”
“你说的没错,是快有十年了。”
“古之女子,哪怕是死了丈夫也不过守孝三年便可以改嫁了,更何况是现时代的恋人,分分合合本就没有定数。而她却能在你离开之后为你独身近十年之久,也算是对得起你们曾经的那段美好了哦?”
“我可从来也没有说过不准她再爱上别的男人。”
“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总归有些不是滋味吧?说起来我真为你感到不值,但也更为你感到庆幸。”
“我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你庆幸什么,又不值什么?”
“我真不懂为什么她可以在最冲动的年纪选择对你那样的理性,而又可以在应该理性的年纪选择对另一个男人如此的冲动。——因此我为你不值,但同时我也为你早早的就甩掉了这个并不爱你的女人而感到庆幸。”
“也许对她来说,初恋既给了她一段悲喜交加的难忘的回忆,同时也给了她成长吧。”
“我该说你这是避重就轻呢,还是自欺欺人呢?”
“都快十年了,你对她却还是这样的在意跟上心,看来姐姐你还真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呢。”
“其实从始至终我都只不过是想将这份有趣的情报与你一起分享罢了,你完全不必如此戒备地来防范我哪句话里有陷阱、哪句话又是故意想引你上套。现在既然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既不想再聊她,那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将这个有关于她的话题到此画上一个并不是很圆满的句号了吧?”
“句号,问号,惊叹号,省略号,人生不是文章,何必要用上这么多的符号来‘充实’它呢。不过话说回来……幸子她能再遇到一个让她心动的人我真的很高兴,至少以后她伤心的时候,便再不用自己一个人躲起哭了。”
听了丈夫的话,玄月当即皮笑肉不笑的附和道:“是了是了,老实说我也挺为她高兴的。像幸子小姐这种没两年就要三十岁的老姑娘,能在彻底对爱情绝望了前找到一位可以相伴余生的真爱还真挺不容易的。”
“我就当你是真的为她感到高兴好了。”
“我真心的。”
“真心就不会拿着这封密信来烦我了。”
“我可是事先问过你的,是你叫我说我才说的,现在怎么却成了是我故意想要拿这封信来烦你了?”
“我已经在他的周围安排了密探,为何你还要另外安排密探,再来便是为何你所安排的密探偏偏就喜欢收集这些无关紧要的闲事,关于以上这两个问题,你是否可以另外再给我找一个除了「你故意想要来烦我」之外的听上去会让人觉得较为合理的解释呢?不过我想你既然敢把密信拿给我看,想必你早已想好如何面对我的发问的吧。”
“解释我有,但不是早就想好而是刚刚才想好的,三郎想听么?”
“我还以为你会愣愣地跟我说之前你的那句「为你不值」即是你的解释呢,看样子你的智商还算在线嘛。”
“原本是打算这么说的,但一想说出来有可能会被你反驳,便就不那么说了。”
“与其像这样绕弯子,还不如让我来替你说了吧。”说着,启仁从怀中取出一张手帕,将其用茶壶里的铁观音茶浸湿。拉她站到了自己跟前,伸手为她擦拭起了脸上的墨水:“你脸上的墨水是我画的,现在我帮你擦掉它;待会你可也得帮我擦掉我的‘熊猫眼’才是。”
“不是说要替我说吗,怎么还不说?”
“擦完再说。”
……
第七十九章:「凛冬」
“要说现在就说,不然待会我自己说了,你可就没有显摆自己脑子的机会了。不过我想像你这样愚笨的人,大约也替别人说不出什么好的解释来——除去我故意想要来烦你,跟为我不值这两个理由以外,我想你能想到的大约便就只剩下把这两个理由整合起来,说我「既想来烦一烦你,又为你感到不值」这一条了吧?与其叫你乱说一通把我给坑了,倒不如还是让我自己来说好了。”
“要整合当然就要把全部的理由都整合起来,光整合这两条算什么。就算你肯认,我还不肯认你是这样简单的一个人呢。”
“怎么我很复杂吗?”
“不是复杂,而是情感丰富。丰富到有时甚至你自己都会觉得很矛盾,我说的对吗?”
“跟精神病相处久了,难免会被传染一些某人身上所特有的莫名其妙。”
“看样子,如今你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看到她失去所有挚爱时的模样了。”
“你是指恋人跟音乐么?”
“既心知肚明,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何必要把话说的过于清楚呢。你呀,可千万不要把咱们大和的这位首富先生给想的过于心软心善了。此人今年三十有五,年纪与你相仿。他五岁成名,仅用十年光景,便为李氏在关西商界打出了一片大好光景;至二十五时,便已将李氏发展为足以跟三井等财阀并立的又一大商业王国;如今他三十五岁,这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明里打压、暗中算计自己的竞争对手们。只待时机一到,便要抛出锁链,让他们全部成为自己掌握之中的阶下囚徒。而这所谓的「时机」,我想大约便是借助朝廷的势力来帮助他完成对各大财阀的最后一道包围圈了吧。可是他应该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这也是最让人费解之所在;朝廷不会允许他吞掉四大财阀,一家独大!只要他完成对四大财阀的最终围剿,其结果必然是连同他这第五大财阀也难逃一死。他的精明与算计,最终都将成为一场空,到头来不过为他人作嫁衣裳。有时我真想不明白,耀之他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莫非此人当真是我大和千年不遇之忠臣、纯臣?是上天遣来辅佐孤成就一番千秋功业的不成?”
“是啊,我们的确不能把一个商人……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商人给想的过于善良了。”玄月轻咬嘴唇,像是忽然决定了什么似的,话锋一转道:“话既说到这了,有句话我不得不跟你提一下。我……”
她话说刚到一半,书房外却忽然传来了王府女官按铃的声音。这大周末的,女官无事干嘛跑来按铃?想来计划的第一步应该已经成功了——想到这,亲王立即吩咐着王妃去开门,自己则转过身擦拭掉了脸上的墨水。良子先向王妃施了一礼,接着便直接走到了的亲王身旁:“宫人来传皇上口谕,说是召亲王殿下即刻入宫觐见。”
“知道了,我即刻就去。”
……
皇宫,菊之间。
按照昭和先帝所定下的规矩,内阁每逢周四跟周日、也就是每周两次的两院会议的前一天,将诸臣提前一日上奏,将在第二日朝会上所议议题的奏疏送至御前,以供天子预览。而在其余时间,则是由贵族院跟众议院的议长主持各院的日常运作,每周的周二跟周三,皇帝则会指派太子先后至贵族院、众议院代为听政,并在周四来向自己汇报两日来的心得。
而今天便是周日,也就是七耀日中的「日耀日」。在对奏疏进行了惯例的消毒工作之后,内阁一如既往地将议员们的奏疏送到了内大臣德川家英的办公地,再由德川将这些奏疏专程到了御前。
“德川。”
正在阅看奏疏的皇帝忽然唤了一声站在殿中一旁伺候的内大臣德川家英。只见皇帝用手一指案上分类出的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奏疏,道:“这些就是你,跟内阁共同转呈上来的议员们的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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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有成法……陛下可以不准奏疏中所言之事,但臣却不能不将议员们的奏疏送至御前。”说完,德川即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并非不知这些奏疏中所言的内容,只是朝廷有规矩,无论是谁都不能擅自扣下大臣们所上的奏疏,因此尽管知晓其中内容,他却还是将这些奏疏给转呈了上去。
皇帝取出其中一本奏疏,拿在手中晃了晃道:“朕躬德薄,自知比不上皇考他老人家那般英明神武。御极六年,虽无大过却亦无大功于天下。是故,宗室亲贵们才敢给朕上这样的奏疏。当真是放肆的没边了!”
“陛下乃盛世之主,万不可妄自菲薄。对于这些奏疏中的狂悖之言,陛下更加不必理会,只需将它们留中不发便是。陛下您看……臣是不是现在就派人把这些上疏的议员们给叫来好好训斥一番,让他们不要在明天的朝会上再提起奏疏中所的内容,以免……”
“你,你现在马上派人去传朕的口谕。速召太子、礼王、泰王三人奉召即刻进宫。”
“是,臣即照办。”
随后德川家英即离开了菊之间的大门,找到今日在值班房当值的宫内厅下属官吏并向他们下达了皇帝陛下的指令,令他们分别前往东宫、礼王宫邸与泰王宫邸,传圣上口谕将德、文、启,三位殿下请来宫中见驾。
接着,传完口谕的内大臣德川便即刻赶回菊之间向皇帝陛下复命去了。不久,从早晨到现在看了近两个多小时奏疏的皇帝终于摘下了他的老花眼镜,用手揉捏起了眼睛,并轻叹着说道:“朕当真是老了……看样子,列祖列宗传下的江山,或只有交托给后人的手中,才能够真正发扬光大了。”按理说皇帝今年才刚刚过六十岁。要说老,还真没老到对朝廷的公务力不从心的份上;虽说先帝打下的江山实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辽阔,天下万方,有数不清的事需要朝廷去处理——可是那些都有地方督抚、还有内阁的大臣去办,皇帝只需总览全局,在内阁的协助下制定一个大的方针便是,要说劳心劳力,也还劳不到那个份上。可今天这个事坏就坏在这些奏疏上——这些直奏御前,扬言要给东宫纳妾的奏疏,内阁对此是完全没有权力处理的。因此,皇帝在今天一个早上所阅看的奏疏,可以说是完全比以往好几天的量都要多。
但是皇帝刚才的话,除了对年纪老迈、精力不济的感慨,又似乎另有所指。对此,内大臣上德川家英同样两可的回答道:“天子乃万乘之躯。陛下近来虽有小恙,想必不日即可康复,还望切莫为此过多介怀才是。”
“太子他们还没有到吗?”
“臣已经派人前去传旨,相信再过不久三位殿下就都该到了。”
“待会不管谁先到,都让他在外头候着。等到人全到齐了,你再领他们几兄弟一起进来见朕。”
“是。”
……
第八十章:「平成第一疏」
“德川大臣,不知陛下此番召我进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德川向他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还请在此稍候片刻,皇上不久就会召您入内觐见。”
“在这,就在这里?”
“是的殿下,就在这。”
……
不久,礼宫跟泰宫也都先后到了。三人虽为一母所生之同胞兄弟,按理本该更加亲近,但见面后却都只是很官方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就再没多说其它的什么话了。
因为是皇帝召见,因此三人都穿着了一身较为正式的西式礼服进宫。但同样的一套服饰,穿在不同的人身上这差别怎么就大的这样的夸张呢。启仁三殿下的这副凤表龙姿的仪表、跟他那举手投足间流光溢彩的仪态,当真是越大越不像是大和皇室中人了。
如果硬要说像,他眉眼间所散发出的英雄气,倒是真有几分像明治神宫中所供奉的御像中的明治大帝。当然,也仅仅只是御像。
三位殿下到齐后不久。
很快,接到宫人前来报信的内大臣德川家英即刻便将这一消息禀报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合上案上正在阅看的一份奏疏,语气平淡且略有几分疲惫地说道:“知道了,宣他们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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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三人刚进大殿,还没来得及给殿中的父皇请安,龙座上的父皇便先向他们几个“问好”了:
“难得啊,大忙人们这么快就都到了,真是孝心可嘉啊?”
说完,正在阅读奏疏的皇帝抬目打量了一眼被内大臣德川家英领进菊之间的三位皇子。不过很快便又低下了头。
这句话……
虽语气平淡,叫人听不出有任何发怒或即将发怒的意味,但同时却也算不上是一句好话。
加之龙案上那一反常态的、堆积如一座小山般的奏疏,还有内大臣额头上又新冒出的汗珠,都无一不在向众人宣告着一条极为重要的讯息——
皇帝陛下此刻的心情并不很好,甚至很不好。
故,默契这种东西……
似乎又再一次在殿中这三位貌合神离的亲兄弟身上显现了。
近日天下无事,议员们却一股脑地给皇上上褶子,太子虽然反应迟钝,此刻却也猜到其中大概;礼宫一向以精明自诩,这么多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谋算着如何整倒了太子然后取而代之,这次百官上疏,事先他是收到风声了的,并且依附于他的几个众议院中的议员也都跟着一起上了疏;至于泰宫三殿下则更不用多说,因为这次的浪潮原本就是由他一手在暗中掀起的。
如果要说他会不知道龙案上那些褶子里写的是什么的话,这简直就是明治以来、乃至神武立朝以来的最大的谎言了。
随后,兄弟三人很是默契的弯下了自己的腰,向龙座上的父皇行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礼。并且异口同声地说道:“儿臣等恭祝吾皇万岁,万万岁。”
“自家人就不必讲这些虚礼了,都平身吧。”
“是。”
“朕这次急着召你们来,想必你们心中都充满了疑问。案上这些奏疏,你们不妨都拿去看看,看完之后都说说……说说你们自己的看法。”
话音未落,皇帝即用眼神示意内大臣德川家英将龙案上的奏疏给儿子们送了过去。
德川将皇帝用眼神指给他的、专门整理出来放在一旁的几本奏疏放在一方木制的托盘上,双手将托盘举过头顶,弓着身子,双臂向前径直伸出,按照长幼之序,依次将托盘递送到了东宫太子殿下、皇次子礼宫殿下、皇三子泰宫殿下的面前。如此,太子所拿到的奏疏便是皇帝整理出来并刻意摆放在了最上面的那一本,而礼宫与泰宫殿下则拿到了中间与最下面的那一本奏疏。
这木并非是一般的木,而是最为上品的金丝楠木;这奏疏并非是一般的奏疏,而是写有「东宫无嗣,皆因太子妃失德,太子妃失德,故天绝其嗣,臣叩请陛下废黜小和田氏太子妃之位,为太子殿下另择良人为妃」这种狂悖之言的死谏疏。
再说这位深得新帝宠信的内相、公爵、德川家英吧。像他这样位极人臣但却时刻牢记上下尊卑,恪守君臣相处之道。摆得正位置,永远依照皇帝意志办事,不参加朝廷重要决策,不掺和皇子间争斗的重臣……
放眼古今,亦是罕见了。
……
只见太子左手拿着奏疏,右手将其翻开,从上到下,由右往左阅看起了奏疏中的内容:
「贵族院议员三笠宫亲王臣宽仁谨奏:自古君王立储以固国本、稳社稷,以求皇统万世,圣圣相承。想我大和,自始祖神武皇帝东征立朝迄今,已传一百二十五世,凡三千余年。臣弟每每阅及国史,即深感列祖列宗创业之艰辛、守业之不易。犹记建久三年,源氏建幕,自号‘征夷大将军’,凌驾于天子之上,动辄废立、流放。君道不明,臣职不正,纲常为之丧乱。源氏之后,足利又起。延元元年,朝分南北,各方纷争不断;应仁之后,又生祸端,战火不休,山河破碎。至庆应年间;皇权旁落,竟达近七百载矣。然‘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我世祖明治皇帝,英才天纵,法效神武东征,大破敌于鸟羽、伏见,恩威所至江户无血开城。革积弊、整武备;并高丽、败强俄。创一代盛世,令天下拜服。我圣祖昭和皇帝,承世祖‘经营四方,安抚亿兆,开拓万里波涛,宣布国威于四方’之遗志。更创前无古人之功业。昔日先帝在时,曾多次对臣等言起:“成大事者,尤其当以找‘替身’为重中之重;只有后继之君,才能够将列祖列宗为尽之事业继续做下去”——先帝至理至圣之言,臣弟深以为然。近日,臣常闻得宗室亲贵、两院议员中私下议及东宫之事。对此,臣亦颇有看法。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慈德昭彰,此天下皆知。然太子妃却竟在正月初一元旦日皇室家宴上公然顶撞皇后,更说出‘不想再做太子妃’这样的狂悖之言,似此疯癫失德之人,日后安能肩负国母之责,为天下兆民师学之表率。况太子妃嫁入皇室逾十年,却仍未为东宫诞下后嗣。古人云,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况皇室传承近三千年、一共一百二十五代的纯粹血统,更绝不能因此而断绝。以臣之见。东宫无嗣,皆因太子妃失德,太子妃失德,故天绝其嗣,臣叩请陛下废黜小和田氏太子妃之位,为太子殿下另在适龄未婚之皇族、华族女子中择一良人为妃。如此,则不仅为陛下之福,亦为天下臣民之福。」
……
第八十一章:「御前答对」
不知是出于惊讶,又或是愤恼。太子越往后读,脸色即越发变得难看起来。礼宫似乎注意到了太子脸上的异样;眼睛往左一瞥,正欲偷瞄他手中那封奏疏中的内容时,却忽然听得前方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自己看自己的,莫要交头接耳!”皇帝刚呵斥完礼宫,紧跟着便对他们三兄弟道:“你们既都已经看过自己所挑中的奏疏,不妨便就奏疏中所奏之事,说一说你们各自的看法。太子,你既为长子、又是储君,不如就由你来给弟弟们做个榜样,头一个来说说你的看法。如何?”
“是……”太子勉为其难的应喏了一声。“有关这份奏疏中的内容,儿臣已经仔仔细细地阅过了一遍。按理父皇问了,儿臣本该坦率直言才是。但儿臣想,这份奏疏既然是王叔所书,无论好坏,都不应该是做为叔叔侄儿的儿臣可以擅加评价的;因此,儿臣还请父皇圣训。”
值得注意到的是,当太子提到这封奏疏乃是堂叔宽仁亲王所奏的时候,刚刚才被父皇呵斥过的礼宫竟又再一次转过头去试图偷瞄奏疏上的内容;而有趣的是:自拿到奏疏伊始,直到方才都一直低着头放佛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泰宫殿下,在听到太子的话后竟也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向了太子手中的奏疏。
礼宫、泰宫两位殿下对于三笠宫宽仁亲王所奏奏疏中的内容皆表现的如此好奇,这无疑都是在向龙座上的父皇传递着一个尤为重要的讯息:人往往只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好奇;想要知道,则说明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
不得不说,这倒的确是一个自证清白的法子。可是单凭这样,就能瞒过当了近四十年的皇太子、熬到快六十岁才登基为帝的今上的眼睛,令他打消对自己的怀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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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还远远不够。
“看样子,朕的这几个儿子现在都也学会用心思了。”
“父皇……”听得皇帝此言,殿中三子当即跪伏在地。
其中第一个跪下的,便是太子。若是放在以前,当太子说完以上那一番侄不议叔的‘正论’后,皇帝就该“放过”自己的这位傻儿子,不再逼问下去了才是。
可是今个这事一看就与往常不同;一来东宫久久无嗣这件事着实是让今上心中颇感不悦,二来便是宽仁亲王在奏疏所提到的在元旦日家宴上太子妃出言无状当众顶撞皇后这事……
这事可是非同小可。
这么说吧,假如日后太子亦或是太子妃当真被皇帝下旨给废了,那么这件事情在废黜的因素中则最起码要占到两到三成的主要原因。
就在太子与两位弟弟跪下的同时,皇帝抬目看了一眼太子道:“宽仁是你的叔辈没错。但别忘了你可是太子,而他仅仅只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宗室。以侄议叔固然失礼;但以君论臣却是绝对可行。你既为储君,便有资格评论这份奏疏的好坏——你不是要圣训么,这,即是父皇给你的圣训。你可明白了啊?”说完皇帝低头端起了案上的珐琅彩御瓷杯,喝了口茶后方又才接着往下说道:“都跪着作甚,起来,都起来吧,地上多凉啊。”
三兄弟齐声应了一声“是”。接着,依照父皇的意思,太子开始了他对宽仁亲王所上奏的那份奏疏的评价:
“一封奏疏的好坏,首先并不在于它的文笔如何、立意如何、用心如何,而是应该要奏的「恰合时宜」。其次,才是要看封奏疏中的用心;且抛开奏疏本身不谈,堂叔身为宗室亲贵,自小通览群书,这文笔自然是还过得去的。至于立意,以儿臣看来,我大和大多数臣子的奏疏都有这样一个通病那就是总喜欢避开主要,而在开篇或歌颂、或感慨一番皇祖皇宗创业之艰难,功德之昭昭。等到话都得差不多了,奏疏看着也快写到尾了,这才又突然一下把自己真正想说的话给抛出来了。堂叔这篇奏疏,前半部分是既有翻阅国史后的万千感慨,又有对我大和三祖所创丰功伟业之颂歌;作为臣子,又是宗室,发这样的感慨,唱这样的颂歌本无什么不可。但奏疏写到后半,堂叔却已直接在指责太子妃失德了……儿臣并不否认,在本月初一元旦日家宴上,太子妃确实酒醉失言冒犯了母后。太子妃纵有过失,可父皇在元旦日家宴上当场便已下旨责备了太子妃,并令其一直禁足思过至今,可是堂叔他却似乎忘记了这一点,忘了对雅子的惩处乃是父皇的上谕,却竟在上奏给父皇的奏疏中公然指责雅子失德、并且还要让父皇下旨废黜储君正妻。儿臣知道,弟弟们府上的王妃都早已为天家诞下后嗣……只有儿臣的东宫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见动静……朝中不少大臣们私下里对此早已经在窃窃私语了,而堂叔只不过是身份最为尊贵,说话分量更为重的一个罢了。可是要儿臣看,堂叔的这封奏疏却犯了两个大错。一来尽管大家都一窝蜂的往宫里递褶子,可是无论是贵族院还是众议院的议员们都没有一个敢像堂叔这样直接的、公然的将矛头指向太子妃。”
说着太子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右手边的两位弟弟,面带三分微笑,意味深长地问道:“二弟三弟,如果皇兄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手上的那两份奏疏所奏的内容大约都是奏请为我纳妾的吧?”
俩位殿下皆转头望了太子一眼,却又都低下了头,不作应答。而则恰恰从侧面证实了太子刚才的猜测确实是对的;一来皇上没发话,礼宫泰宫俩殿下也不敢擅自回答,二来像这种时候越少说话,那么说错话的可能也就越小。况且既然俩位殿下既没答“是”、又没答“不是”,那不就等同于是在说“是”了吗?
“再说这‘用心’。”太子又接着往下说道。“儿臣能够理解堂叔看着侄儿年纪早已过了而立却一直没有能够与侄媳生下一儿半女的心情,这本是亲戚间的关心,要说坏心却也没有什么坏心。可是正如儿臣刚才所提到的,堂叔错就错在他忘记了父皇早在元旦日家宴上便已经对太子妃的失言之过进行了处罚,并将这份原本无尘的关心所赐予他的力量错误的用在了作为对太子妃的偏见与指责而一通宣泄了出来;因而堂叔此番‘旧事重提’,则无疑是有示众人‘皇上处置不公’之嫌的。而堂叔贸奏请皇上废妃,自以为是一片公心,则更属轻率之举,想当然耳!”
说到这,太子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从太子的神情来看,似乎还有未尽之意,但不知为何却又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下去了。也许是因为宽仁始终都是太子的堂叔。要是把话说得太狠,只怕就会像上奏请旨父皇废妃的堂叔一样,令得父皇陷入两相为难的尴尬处境了。
见太子面露难色,一向示君父以贤德的启三殿下当即站出来替太子说话道:“启禀父皇……适才皇兄所言,情理并重,儿臣亦觉如是。”三殿下这话说到这,按理要是皇上没问“那你觉得是怎么个如是法啊?”那他便该就此打住,不再继续说下去了才是。可一开始还沉默是金的启仁亲王,此刻却也学得像他的皇兄一样畅谈了起来:“堂叔虽为宗室亲贵,然天子家事,又岂是旁人可以妄言的。况且皇嫂即嫁入东宫为妃,那便是我皇家之人,堂叔又岂可在奏疏之中以太子妃出阁前娘家的旧时姓氏‘小和田氏’称之?”说着,启仁忽然跪倒在地,向父皇请罪道:“儿有错……父皇说让儿臣等自己看自己手里的奏疏,莫要交头接耳,可当儿臣听见皇兄手中奏疏竟乃是王叔所奏……一时难忍心中好奇,竟侧脸看到了一些奏疏中的内容。儿臣……还请父皇赐罪……”
龙座上,皇帝呷了口茶道:“吾儿视力,一直都这么好吗?”
启仁跪伏在地,低着头道:
“回父皇的话,儿臣上个月刚刚去医院体检并测试过视力。左右两只眼睛的视力分别都达到了最佳的二点零,不光可以看清视力表中最下一格的图案,就连十几米外别人掉在地上的硬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唯一不足,就是还跟小时候一样害怕强光……”
“朕是皇帝,但也是你们的父亲,并且还是做父亲在先,当皇帝在后。皇儿们有什么话不能站着跟父皇说,一个个的都非要跪下来不可呢?朕今有些乏了,你们都跪安吧。太子留下。”
……
诸王跪安退出殿外后,皇帝又屏退了内大臣德川家英,只留下了太子一人在殿中侍候。
“太子,适才泰宫说,天子家事绝非旁人可以妄言。时下此殿中即你我父子二人,这家事旁人言不得,你看朕言不言得?”
“儿臣谨听父皇教诲。”
“朕没有教诲,有的只是忠告。朕知道,你这些年很不好过,朕也是做过太子的人,而且一做就是近四十年。不要以为你坐在这个太子位子上有多难,你纵使再难,也难不过朕当年在你皇爷爷跟前所经历过的万千磨难;不要以为你的太子妃有多委屈,她纵使再委屈,也比不过当年你母后初入宫时所受到的宫中贵族女官们的冷眼跟非议。朕与皇后夫妻几十年,共生养了三儿一女,而你,即是朕最为疼爱的长子。从小,朕即对你满怀期望,盼着日后你能成为一代明君,致天下太平。记得那年你跟朕说,想要邀请小和田一家到皇宫,朕没多想即答应了你的请求,并且在那之后,你的母后亲自打电话到小和田氏家中促进你与雅子的婚事。朕让你娶了你所喜爱的人为妻,并不顾先帝遗命将你立为了太子,如今看来,或许这一切都是错的。假如朕当年没有让雅子嫁入皇室,亦或是遵照先帝遗命册立你的三弟启仁为太子的话,今日也许便不会这样犯难了。”
“儿臣……”
“一夫一妻制度,自先帝朝开始即恪守不渝,先帝在位六十余年,始终如一。因此朕不会理会案上这些东西,更不会废妃。”
“父皇。”
这一刻,太子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可是父皇接下来的话,却又再一次令太子万分惶恐了起来——只见皇帝闭目养了一会子神,忽然对殿中的太子道:“朕老了,御极六年来,天下万方之事,每日堆积如山,朕真是越发感到心力不济了。朕意在登基满十载后,即将帝位内禅于太子,退居内宫,安心做个不问世事的闲散老人。太子以为如何?”
“儿……儿臣!”
太子几乎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刚想要跪下,却又忽然想起父皇此前对三弟所说的话。只得猛地低下了头,并且连忙用手擦去了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皇帝起身行置太子身侧,以手轻抚其背,道:“此你我父子推心置腹之言,出了这扇门,便不要再与旁人提起了。明白吗?”太子紧咬嘴唇,眼睛全程注视着自己的鞋尖,半饷才热泪盈眶的从鼻子里憋出来了一声:“嗯……”
不久,太子跪安离去。皇帝望其背影,心中暗自感慨道:“同样是平民出身,为何太子妃却比不上皇后十分之一贤德。同样是一母所生,为何朕的这几个儿子中,偏偏却只有最不像朕的老三最为不凡……”
想到这,皇帝不禁掩面长叹一息。端茶欲饮,亦觉淡然无味。
……
第八十二章:「李世珪——耀之与明菜之子」
北海道。
酒店中,趁着夫人还在洗手间里卸妆的机会,高木连忙拉着总裁到一旁小声问到:“总裁,你方才在餐桌上对夫人所说的话,该不会不只是一句搪塞而已吧?”
“蒲池不是近藤,我虽讨厌但却并不憎恶于她。况且在一起这么久,我几时有搪塞过我的小明菜呀?”
“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即使总裁顾念着夫人的感受不忍对其施以重惩,却也不能就这样轻饶了她。此人若真是根刺,便该趁早拔了去,至于夫人那边,总裁只管把罪责全都推到我身上就是。”
“可是就算不轻饶又能怎样,这几年她都已经过气成这个样子了,难不成我还真把她赶到酒吧去驻唱、又或是赶到街头上卖艺去?醒过神来想想还是我之前太不冷静了,竟被她这次突然跑到婚礼上来一搅,便把我的心神都给搅乱了……我怎么会……”
“嗯?什么‘怎么会’。”
“没什么,就随口一说。不过我可以解释,其实我刚才原本是想说……”
“总裁近来案牍劳形,内外诸事不绝,精力难免有些不济。不过是一时口误罢了,又何必解释呢。”
“你不听也是对的。明菜妆化的淡,你我若不抓住谈话的重点,只怕待会她卸完妆出来,你我可就只有等到明天再拿主意了。我看不如这样好了:既然我已答应明菜对他们俩个人都从轻处罚了事,那么你便以此为‘纲领’,去重新思考一个处罚在夫人看来虽‘轻’,但却能够让中山小姐消气的罚法吧。”
“这色彩斑斓的黑跟棱角分明的圆难找,恰到好处的处罚方式还愁不好找么?怕只怕事情做的怪了,你到时又该说我冰冷的木偶人了。唉,这事办了到头来却不着落个好,那我多吃亏呀~”
“你这是在跟我讲冷笑话吗?”
“怎么,不好笑吗。”
“不是很懂笑点在什么地方。”
“好吧,那我回去再多学学别人是怎么讲笑话的,过几天再来找你请教好了。”说着她转身便要走。可刚走几步,却又忽然转过身道:“最后再说一个不那么冷的笑话吧,你还记得明天早上十点你要跟谁会面吗?”
“明天……十点……”
“就知道你贵人多忘事,我要不说你肯定想不起来。不如让我来给你个小提示吧?”
“不用提示,我想我大概已经想起来了,没记错应该是Rotte公司派来的商务会面的代表吧?”
“你可真是一点就透。”
“Rotte的‘有美子’小姐吗,我对她的印象还挺深刻的。”
“总裁记的不错。那,你还记得她做了些什么而使你对她印象深刻么?”
“当然记得,不过这个女人上次发疯,大概还是近十年前的事情了吧?”说着,李先生从怀中的香烟盒中取出了一支香烟,只是拿在手里却没有点火:“那件事情,就算是十年后的今天说起来都还真是令人感到哭笑不得呢。辛氏的千金,竟然会当着媒体的面说什么‘我这一辈子都只会喜欢李先生一个人’、还有类似‘非他不嫁’这样的疯话。”
“总裁没说错,明天将要跟你见面的人就是那位辛氏的千金:辛有美子小姐。七年前在高丽李先生所欠下的辛氏集团的人情,现在似乎到了该还的时候了——辛老先生的秘书在打来预约的电话中的确是这样对我说的没错。对此我有保存当时的通话录音。”
“看得出,辛老似乎很疼他的这个女儿。可若真的那么疼女儿,当初又干嘛还要把她作为财阀间‘商业联姻’的工具所牺牲出去呢。”
“总之明天抽出半个小时时间跟辛小姐见过面后,总裁当年在高丽所欠下的人情便算是还清了。这笔交易,咱们做的不亏。”高木却不在乎辛氏集团的老董事长究竟是疼还是不疼女儿,她所在乎的,只有「利益」二字。
“小珪明天下午是三点四十放课对吧?”
“是的。”高木回答。
耀之轻叹一声,道:“平时有你陪着他,今天咱们几个全跑北海道来参加婚礼了,也不知道今天手下人能不能照顾好他。”
雅文吧
“家周围常有警察巡逻经过,总裁又专门派了保镖跟保姆在家,少爷跟小姐在如此铜墙铁壁般的保护之下,总裁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担心倒是不担心,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他说,“明天十点跟辛氏小姐会面过后,你即让伊达到东京的我的办公室里来见我。这个臭小子,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要训他何必等到明天,我今天晚上就可以找时间,顺便连同蒲池一次训。除非……”就在高木即将要说出她的那个「除非」的时候,远处洗手间的门却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看样子明菜大概已经卸完妆,开门即将要从那里面出来了。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总裁跟夫人休息了,工作上的事,就还是等到明天再谈吧。”
高木说完这样一句后,就连客套挽留的机会也没有给、抢在明菜反应过来以前即穿好鞋子开门从房间中离开了。
……
翌日,麴町小学校。
一年A班教室。
“喂喂,听说了吗?今天班上好像会有一位新来的转学生欸。”教室中,一个长相普通的男生一脸八卦的对隔壁座位的女同学说到。
“是吗?是真的吗?你有看到那个转学生是男生还是女生吗?”
“听说好像是一个姓‘剑持’的人,不过是男生还是女生那我就不知道了。”
“剑持?好稀有的姓氏啊。”女生笑道,“姓这个姓氏的人想必一定是个男孩子吧,哪有女孩子姓‘剑持’的。”
就在这时,坐在他们后桌的一位留着波浪微卷齐肩短发的女生终于忍不住说了他们一句:“拜托,哪有人从别人的姓氏上来区分男女的。况且不过就是一个新来的转学生而已,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好值得稀奇的。”接着她又将书卷成筒状,用书戳了戳隔壁桌一位正在专心看书的男生道:“嘞,珪同学你也这样认为没错吧?”
“额,我吗?”
“李同学的眼睛里只有书,结衣同学你又何必要去问他呢。”普通男笑着插嘴道。
结衣白了那个明明那么普通却又无比自信的家伙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问的是他又不是你,你乱插的什么嘴,真是失礼。”
“我就是不插嘴他不也还是一样不会理你吗,我劝你还是别自作多情了。”
“你说什么!”
“那个……就让我来回答你刚才所问的问题吧,结衣同学。”本不想回答这种无聊问题的‘珪’因为担心他们俩个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吵起来,无奈只好也参与进了有关转学生的话题里:“其实有时候不光是名字,就连长相也有可能是会骗人的。不过在我看来无论这位新来的转学生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也好,只要他或者是她是一个很好相处,不会给我们A班带来麻烦的坏同学的话,那么我肯定是第一个鼓掌欢迎这位新同学的到来的。”
不久上课铃声响起,在班主任老师的陪同下,一位个子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梢高一些的留着齐背长发的女生走进了教室。
就在班主任将她的名字「剑持静」用粉笔写在黑板上,正准备要向A班的同学们介绍这位从学习院附属小学转学来的新同学时。剑持同学却抢先一步向人们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剑持静’,是从学习院转学到这里来的转学生。也许在这待的时间并不会很长。但是在这段长短未知的日子里,也还是要请大家多多指教。”
“班上还有很多空位,剑持同学要坐到哪里好呢。”老师看着教室里那些空着的座位自言自语地说到。
这时普通男主动举手站起来说:“老师,我旁边的位置没有人坐,剑持同学就坐到这里来好了。”
不愧是从一开始对于转学生这个话题表现得最为感兴趣的普通男。然而剑持静却选择性地无视掉了这个主动向自己表示好感的家伙,没等老师给自己安排座位,便自己从讲台旁走了下去,绕过普通男,直直走到了‘珪’身旁的座位上坐下。
“什么嘛,摆着一副臭脸。”普通男灰溜溜坐回了座位上,趴在桌子上小声BB到。
而坐在他周围的几个女生则都捂着嘴嘲笑起他来。
剑持放下书包,坐下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不客气……”
珪随口应承了一句,便接着低下头看书了。
剑持看着他微红的脸、跟他眼神中刻意避开跟自己对视的小动作。脸上不禁微微一笑。
星期一的第一堂课是班主任‘铃木优子’老师的国文课,因此早在上课铃声响起以前‘珪’便已经将小学一年级的国文教科书从书包里拿出来提前预习了。入行不久但却凭借其高学历担任起A班班主任的铃木老师,温柔有余却少了一些班主任应该有的严厉。瞧瞧这上课铃都响了好一会了,教室里都还有人在因为新来的转学生剑持同学在那交头接耳的讨论不停呢。
这种时候,就该作为班长的珪站起来整顿整顿教室里的不正之风了——
“咳咳,全体起立!”
虽然总算想起来了自己班长的身份,不过看样子某人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这位新来的转学生到底是女生也好、男生也罢,可当一位长相如此可爱的女同学真的主动坐到自己身边之后,却也表现得有些忘乎所以了。
明明在刚才新同学跟自己说完“以前还请多多指教”之后他就应该马上站起来叫起立的,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低头看起了书——
很明显,这小子的心乱了。
班长叫了起立,班上的同学们当即一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着珪一同向讲台上的铃木老师行了一个45度的鞠躬礼,并在听到班长说“坐下”之后重新入座。就在珪刚刚坐下,老师开始上课后不久,同桌的剑持静同学却将一张小纸条递向了他。
「同学贵姓?」
——纸条上写着这样一句话。为了不被讲台上的铃木老师发现,珪在看到的纸条的瞬间便把它紧紧攥进了自己的手里。也不知是应了人们常说的那句‘人如其字’、又或仅仅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她这一手字虽然写的秀丽灵动,可字里行间却隐约透露着几分深冬的寒意。
珪压低着声音,小心回应她道:
“要是可以的话是否能够请剑持同学专心听课,不要在上课的时间做与课堂的的事呢?”
可她却说:
“这么多的话都说了,为何就不能说一下你的名字。”
说罢剑持大小姐还很不客气地赏了珪一个白眼,接着一堂课下来便再没跟他说一句话了。
……
“喂,现在总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剑持静这才终于又再一次开口问他道,“同样的问题,我可不会再问第三遍了。”
珪没有回答,只是将刚才国文课上所用到的教科书温柔地放回了书包中,并从中取出了下一堂课将要用到的书。翻开书的扉页,用手将写在上面的自己的名字指给了她看。
“李世珪,这就是你的名字吗?”
“难不成我还会在自己的书上写上别人的名字么。”
“噗……”珪话还没说完,不知为何剑持却突然捂着嘴笑了出来。
面对剑持静突如其来的笑声,珪的脸上当即便显露出了几分不悦之色。只见珪一把将书合上,气得冷笑一声道:“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失礼吗。”
“那你又在笑什么。”剑持静把玩着手中的铅笔,微笑着反问道。
“你管我笑什么。”
这话刚一说出口,珪便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跳进了她设下的陷阱里。可既说出口的话,却是如何也没有办法收回的。
剑持转头看向他,同时手中停下了旋转铅笔的动作。单手托腮,似笑非笑道:“你的笑既不归我管,那我笑什么又干嘛要你来管?”
“看样子咱们班上这是新来了一个女魔头呀?”说罢,结衣笑着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并朝珪的座位走了过来。
“还没请教这位同学贵姓?”
“鄙姓清野,清野结衣。”
“怎么你很喜欢跟我同桌的这位小珪吗?”
“笨蛋,你胡说什么。”
“既不喜欢他,又何必要出来为他打抱不平呢。清野同学,难道你们这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小孩子是不能说谎的吗?”
“你!你!”
剑持静嘴下不饶人,就连一向被老师夸奖口齿伶俐的结衣都被她给怼得说不出话来了。
刁,实在是太刁了。
每次怼人都总能抓住对方的破绽跟要害去怼,叫别人想反击都找不出话来反击,真不愧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呀。
不过大人被怼通常都是气得说不说话来,这小孩被怼两句搞不好她就得哭。这不,正说着呢结衣就蹲着哭了起来。
这时,一向喜欢结衣同学的普通男在听到暗恋同学的哭声后终于忍不下去站出来向剑持静“宣战”道:“我说你这个新来的!打从一开始就摆着副臭脸,现在居然还把结衣同学给欺负哭了,你这个人未免也太讨厌了吧!”
“说她两句就哭了,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点吧?”剑持瞥了一眼正蹲在珪座位旁边抱着膝盖哭泣的结衣,瘪嘴一笑道:“而且要是这样就算是在欺负的话;那我要真欺负起你们来,你们还不得哭着喊着救命,以为我要杀掉你们啊。”
“请你马上向结衣同学道歉!不然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我只会为了自己真的做错了的事去道歉,可不会为了去安抚别人、更不会被别人逼着去道歉。”说着,剑持的目光看向了身旁正低着头看书的珪,并用手肘碰了他一下道:“喂,人家结衣同学可是因为你的关系才被我给气哭的,你就连一点表示都没有么?怎么说你也是个班长吧,难道就不打算去安慰安慰正在哭泣的女同学吗?”
“我天生的就不会哄女孩子。再说结衣同学可是被你给惹哭的,自己做的事明明应该自己去解决才是,何必要把责任推给别人。就算你只是个女生,也总不能够一点连男子汉的担当也没有吧?”
“你既不会哄人,怎见得我就会哄;你懂不懂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不久上课铃声响起,而结衣也自己止住了哭泣回到了座位上。
而珪看着课桌上的数学书,眼睛的余光中却不时浮现出剑持忽隐忽现的侧脸……有趣,着实有趣。人若当真专心看书,眼中又如何还有旁物、又如何还会去留意那余光中的侧脸呢?
况且这‘忽隐忽现’。人的脸在眼睛的余光如何又会忽隐忽现,分明是他自己难忍心中好奇,不时用余光去偷瞄人家罢了。
趁着老师刚进教室,珪小声提醒坐在自己身旁的剑持道:“这堂课是幸田早苗老师的数学课,她可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要是你待会再在上课的时候给我递纸条的话,我可是一定会向老师揭发你的。”
就在珪以为她听进去了,站起来叫完起立刚坐下的瞬间,她却忽然说道:
“你父亲李先生像你这般大时,胆子似乎可没像你这样小吧?”尽管她说这话时声音很细小,但这话却仍然像一根细针般扎进了珪的耳朵里。
“你……你说什么!”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转学来的、说话处处带刺的漂亮女孩,她如何会知道自己是‘李先生’的儿子。尽管她方才话中并未直言姓名,但任谁都知道她话中所指的‘李先生’是谁。这个女孩,她究竟是从何得知自己的身世来历的。
珪一时激动,竟忘了身处课上。刚才他那一声惊呼,早已惊动到了讲台上的早苗老师。
早苗掰断手中的半根粉笔,便朝珪扔了过去,珪一时不防,被她正中靶心,在额头上留下了一抹深白的粉笔灰。
“这是警告,下次再敢在我的课上大喊大叫,就让你到走廊外面罚站去。”早苗用手一指他道。
珪翻开书本,假意听课。可刚没安静一会,他便又用手挡着嘴小声问她到:“你这个家伙,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小子,就连额头上的粉笔灰都忘了擦,却还记得要向剑持静问出一个究竟。
看样子他似乎真的很在意自己身份暴露这件事呢。
剑持不语,珪接着又问:“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除此之外,这里面这个‘此’究竟指的是什么呀?能不能请珪同学帮我翻译翻译?”剑持静笑着,故意戏弄他道。
“你这人简直……”珪一句话未说完,便被走到他跟前的早苗老师揪着耳朵站了起来。
就在刚才,早苗在黑板上写了几道题正准备要抽人上去做,可是叫了珪两遍名字他却只顾着跟同桌说话而对自己的话全然当做了耳旁风。这珪也是,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剑持的身上,竟连早苗老师叫他都没有听到,这耳朵揪的可不冤。
“老师叫你没听见啊?快上去把题做了。”
“就算是叫别人去做题,也用不着揪耳朵吧?”剑持双臂环抱,冷哼一声道,“你不过是个任课老师就能这样随便揪学生的耳朵,真不敢想象这的训导主任会是怎样一副的魔鬼模样。”
“你是谁,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是新来的转学生吗?”
“猜对,我就是今天才刚刚到这里来念书的转学生。我的名字是剑持静。”
“老师教了这么多年的书,你还是第二个敢在课上这样顶撞我的学生,怎么你也想像前两个一样被勒令转学吗?还是说对于像你这样的学生来说,转学根本就早已经是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了呢?”
“我是什么样的学生暂且不论,但作为大人尤其是老师的你有一点却一定要明白——耳朵是人体的重要器官,它有丰富的神经和血管,像老师刚刚揪珪同学耳朵的行为,除了会使孩子感到疼痛以外,甚至有可能引发短暂的晕厥,并且损伤耳部神经,另外经常揪孩子的耳朵的话,还可能会导致孩子的外耳发生畸形。珪同学长得这样好看,要是以后因为耳朵的原因而影响到面部的整体美观的话,敢问早苗老师你于心何忍、又于心何安啊?”
“看样子你很聪明。既然这么聪明,那你就一起到黑板上去把老师的那道题给做了吧!要是你能够做出来,老师就不追究你刚才在课堂上的无礼了。”
“假如我真的错了,老师你大可以罚我到外边走廊上去罚站;假如我没有错,老师则更不该说出什么‘做出这道题就不再追究’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学习原是学生的本职这并没有什么错,可要是学生做错了事情,老师却仅凭学习的好坏来决定惩罚的轻重、亦或是不加以惩罚的话,那么这便是老师的错了。”
“老师没工夫跟你在这耽误时间,毕竟你不想上课,班上的其他同学可还等着上课呢。你既不愿做题,那就到走廊上站着去吧!希望走廊上的冷风,能把你的小脑袋给稍微吹得清醒一些!还有你,珪,你要是也不想做题的话,就跟她一样到走廊上站着去吧!老师可不会因为你是班长就对你特殊对待的!”
“喂,男子汉,你总不会比我这个女孩还怕冷吧?”
“欸……什,什么?”珪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剑持拉着朝教室外边走了出去。
而就在离开教室之前,这个女人竟还不忘从粉笔盒里抽出一支粉笔,刷刷两下,就把黑板上那几道题的答案全给做了出来。做完这一切,便头也不回的拽着珪推门而去了。
这孩子,着实是有些个性。
……
出了教室,剑持即松开了珪的手,靠着走廊的瓷砖墙壁,低头大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笨蛋学生跟笨蛋老师,一个个都太好玩了,新学校里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我还没有想到的。”
“你管谁叫笨蛋呢,我看你才是笨蛋,而且是个超级大笨蛋。”
“这话怎么说?”
“呵……”珪冷笑一声,“这里是学校不是监狱,你用不着来这的第一天就惹事情吧?自己被赶出教室罚站不说,还要拖累着我一起。”
“被赶出来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有些话我可以当着你的面问清楚,用不着传什么纸条、更不用害怕被别人给听见了。”
“你问你的,我可不见得会睬你。”
“珪同学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出你是李先生的儿子的吗?”
“猜?”
“没错,是猜。怎么你不信?”
“抱歉让你空欢喜一场,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李先生的儿子。”
“身为人子,却失口否认亲父,这话若叫你父亲李先生听见,可真得打你的屁股呀。”
“呵……看来你是胸有成竹,已在心中笃定李先生就是我的父亲了对么。我真不知道你这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倘若你要说是靠了别的什么,那倒不是没有几分可能。可你要说仅凭聪明去猜,我却半字也不敢信。”
“其实三年前我弟弟满月的时候我们曾见过,怎么你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小珪?”
“别在这乱攀亲戚。既从没见过,又何谈什么记得不记得的。”
“真是的,你这家伙居然已经不记得了吗。你这只臭乌龟,大乌龟!”
“喂,你说谁是乌龟呢。”
“怎么你那精通六大语种的爹从来都没教过你中文吗,你的名字既然叫李世珪,那当然就是‘你是龟’啊!”
珪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话里的意思,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怒道:“别人父母费尽心礼给子女取的名字,怎么到了你这却成了骂人的脏话?空学了几句中文谐音,就敢跑到小爷跟前来卖弄,我这‘珪’乃是如珪如璋的‘珪’,就算是你这刁蛮丫头硬要**汉字谐音来取笑小爷,那也该当是‘你是龟’,可绝不是‘我是龟’!”
“放手,小子你弄疼我了!”
“你叫我放,我偏不放。你能奈我何?”
“你这健忘又无礼的乌龟,再不放手可别怪我手下无情,拳脚无眼。”
“就凭你,吓唬谁呢。”珪少爷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黑,等回过神时却早已坐在了地上。刚要出声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右脸脸颊却隐隐传来一阵剧痛。一张嘴,口腔中的血液便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从上一个学校转学么?我可是在一年不到时间里,一共打了十二个男同学,换了五次班,顶撞了二十几次老师,最后没有办法才从以前的学校转学的。”剑持双手环抱,弓身对坐在地上的珪少爷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们这种对女孩子无礼的华族少爷了。就因为仗着自己的父亲亦或是祖父是贵族,便以为别人都不敢把你怎么样,到处欺负弱小。本小姐就是专门为了教训你们这种人而生的!”
“呸……”珪吐出被她打掉的一颗的臼齿,偏头往一旁吐了一口血水,站起身道:“拳头打在人的脸上,可是很疼的……关于这点,你出拳打人之前可有好好想过吗。”
“挨了打后居然没有哭,而且还自己站起来了吗?果然不愧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就是跟其他的男孩子不一样呢。”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可既然脾气这么古怪,想必一定也是一位平日里娇纵惯了的大小姐吧?加上你刚才说的……你是一个喜欢跟华族同学打架的暴力女,所以我想你自己大概也是一个华族吧?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在闯了这么多次祸后还有学校肯接收你了。以上我的推理,正确度应该不会低于97%吧?”
珪刚刚说完自己的推理,而一旁的教室门却在这时从里面被打开了。
早苗老师站在教室里面,冲着教室外面的二人说道:“你们俩个,都被罚在走廊罚站了怎么还不老实,刚才走廊上怎么回事这么吵,我在里面都听见了!李,李同学!你的嘴怎么回事!怎么在流血!”
珪见早苗老师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伤势,脱下外套,捂着正在流血的嘴巴,哭着扑进了老师的怀里,用手一指一旁的剑持静道:“呜呜呜呜……就是她就是她,老师就是她打我。”
“好小子,告我的刁状!”
“老师你看她还想打我呢,呜呜呜呜……”珪哭着,还不忘转头吐舌向剑持做了一个鬼脸嘲讽她。
“你这个……”
“剑持同学!”早苗老师打断了她的话,一边摸着珪的头安抚着他受伤的情绪,一边厉声对剑持道:“在学校里打架可不是一件小事,你给我在这等着,我现在马上去找你们的班主任铃木老师打电话叫你的家长来学校处理这件事情!”
“我也要跟老师一起去,不然老师不在,她一定还会冲我发狠的。”
“是牙齿被打掉了吗,珪同学。”早苗老师单膝蹲下,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说。“要不老师先带你去洗手池那边漱漱口被?”
“嗯嗯~”
……
不久珪跟剑持的“家长”都被铃木老师打电话叫来了学校,当珪看到那个戴着口罩,自称是自己哥哥的人朝自己这边走来时,不知为何忽然皱起了眉毛。
“铃木老师,我是珪的哥哥新一,因为担心他嘴巴里的伤势,我想是不是可以帮他跟学校请一天假,带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呢?”
“这个……当,当然。”铃木老师苦笑着说。打从她入职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遇到班上同学打架受伤这种突然状况,既然受伤的同学的家长提出要请假去好好检查一下,她也不好拒绝。
“那个……非常抱歉,请问我家孩子是将哪一位同学给打伤了?”这时,剑持静同学的家长也赶到了学校。
说来真是有趣,双方的家长竟然都戴着口罩,就仿佛隐约中好像有一种奇妙的默契在趋势着他们一般。
“你好,我就是被剑持同学所打伤的李世珪同学的家长。”
“啊……真是抱歉,我家孩子给您添麻烦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孩子去医院检查的费用就由我来出吧。”
“医药费就不用了,我只希望像今天这样的突然事件以后不要再来第二次就谢天谢地了。”
“是,真的很抱歉,我回家去一定会好好管教我们家剑持同学的……”
“要真是那样就最好了。”说完,新一便带着珪离开了。
伊达一路领着珪出了学校,带他上了停靠在学校校门外拐角的一辆黑色保时捷汽车,让他在副驾上坐好并系上了安全带,接着又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了一包来的路上临时在便利商店里买的一包冰递给了他敷脸。
“喂,我说。”伊达看了一眼珪脸上的淤青,笑着说道:“你不是一向都挺能打的吗,怎么这么多年的武术全都白练了?这次竟被一个小女生给欺负了,就连牙都让人家给打掉一颗,丢不丢脸了啊。”
“很好笑么……我那是看在她是女孩的份上不想跟她动手,不然就凭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早就被我给打趴在地上了。”
“牙都没了还吹牛呢,不怕漏风啊?”
“我是后槽牙又不是门牙让她给打掉了,漏的什么风。倒是伊达哥你,你昨天不是还跟小忍姐在水之教堂举办婚礼吗?怎么不在北海道度蜜月,跑回东京来干嘛了?”
“额……”珪的这番疑问倒真把他给问住了。一时间,伊达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好了。
其实早在珪看到义兄的第一眼,便已猜到昨日的婚礼肯定是出现了一些突发状况,要不然今天明明应该在北海道度蜜月的伊达哥又怎么会出现在东京,又怎么得空跑来学校接自己呢。
不过话虽如此,却也不好问得过于直接,没法子,只好先侧面的试探一下口风了:
“昨天伊达哥婚礼,我本来也想去北海道参加,吃你跟小忍姐的喜宴的。但却因为今天要上课所以没有去成。不过我人虽然没去,却让直子阿姨帮我给小忍姐带去了一份我亲手做的小礼物,不知道小忍姐她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依照常理,新人一般都是在婚礼过后方才开始清点宾客们所送的礼金跟礼品。而伊达早在婚礼开始之前就已被“拐走”,加上那礼物还是高木在私下里转交给小忍小姐的,伊达当然是不知道这份礼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就算他现在想用客套话敷衍过去,可若待会义弟问起礼物的细节,他却是无论如何也回答不上来的。
假如谎言始终都要被拆穿的话,与其叫别人拆穿,还不如自己亲自说开了的好。想到这,伊达便也不再隐瞒了:“不瞒你说,昨天的婚礼让我给搞砸了,因为这事,义父到现在都还不肯见我呢……”
“能跟我说说具体是怎么搞砸的吗?我想多了解一些昨天婚礼上的细节。了解的越多,到时我也才越好这父亲面前帮伊达哥你求情呐。”
“唉,这事可说来话长啊……”伊达叹了口气,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向义弟回忆起了昨天在婚礼上自己所做的蠢事。
听完义兄的讲述,珪当场便挠起了头:“这种事……这种事实在是太难搞了,就连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了。伊达哥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婚礼上撇下小忍姐不管,而且还跟别的女人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教堂啊!你这样做……你这样做,你让小忍姐她何以自处啊?一个新娘,居然在自己的婚礼上被新郎抛弃了,你知道这样有多伤她的心吗,小忍姐作为一个女人的脸面,全让你那一时的愚蠢跟冲动给一扫而尽了!”
面对身旁这位尚未满八岁的小孩子的训斥,伊达无能自辨更无法反驳,只有自责地说:“我当时,当时真的没有想得这样周全……是我不好,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忍小姐,是我有负于她。”
“做出蠢事后的自责,就像酒后乱性后的‘对不起’一样无耻。你若真觉得自己有负于小忍姐,就应该用‘土下座’的方式来向她道歉并跪求能够得到她哪怕只有丝毫的原谅!任由她打,任由她骂,用你现在所有的一切,包括你余生全部的爱意跟呵护来向她做出补偿,而不是只有嘴巴说‘自己不好’、‘对不起她’这样的话,这实在是太虚伪!太恶心!太无
耻了!”
“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你只管上下嘴唇轻轻一碰,便要我去做这做哪的,你可知道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好做的。就算我真的用这种方式挽回了忍小姐,我们之间也再不可能回到以前了,破碎的感情尽管重新粘补的再好,也总还会再有出现裂痕的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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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只是个小孩子没错。可是你这个大人,为何却也像个孩子似的,做事不计后果呢?我说真的,这次的事搞不好老爸他绝对会把你跟那个姓蒲池的女人一起给封杀掉的!下次我俩再见,你八成就要在大街上睡公椅了。保险起见,你还是趁现在还有钱的时候多储存一些干粮、牙膏、还有除臭剂什么的好了。”
伊达苦笑一声,道:“假如我真露宿街头了,还用得着在乎自己身上的味道吗……”
“就算是流浪汉也是要注重仪表才行啊,怎么说你也曾经做过艺人,把脸打理的好看一点,到时候不是更方便粉丝们把你给认出来吗?偶尔再去粉丝家里蹭个饭什么的,也不至于饿死呀。”
“你这小子,我可算是听出来了,你这根本就是在拿我开玩笑呢。”
“我只是提前帮你预想一下最坏的一种可能性罢了。放心好了伊达哥,我妈心善,她绝对会在我老爸面前帮你跟蒲池小姐求情的。我爸就算发火不饶过蒲池小姐,还能不饶过你这个义子么?不过这人可真是的,明明同样是女人,有的人呢就那么温柔那么让人喜欢,有的人就偏生会给人添麻烦。我看这个搅乱别人婚礼的自私女蒲池小姐,还有那个叫剑持的暴力女俩个人就都属于后者,光是看到……不,应该说光是想到都让人觉得心烦!”
“喂,小屁孩,你刚才说谁是‘自私女’啊?”随着一阵寒意袭来,这时车后座上竟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
第八十三章:「自辩」
珪虽没有回头,但却从后视镜中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说起来这还是他上车后第一次抬头看后视镜。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才知道这车上居然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了。珪看着后视镜里那张美丽但却莫名让人有些讨厌的脸,心中暗暗想道:“见鬼,难道她就是那个蒲池吗……这个女人难道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坐在后面吗?可是明明一直在车上,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出声,难道是为了要偷听我上车后都会跟伊达哥都说些什么吗?真是心机满满啊。”
常听人说这长相、智商、还有身高是会遗传的。可今个才知道,原来这‘讨厌一个人’的态度,竟也是会遗传的。正因为珪先入为主地认为幸子就是一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自私女,所以才不管她做什么都觉得她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目的在里面的。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吧。
幸子明明是因为昨天失眠而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今天早上刚下飞机,家都没回便被经纪人叫去了公司,在被长户社长大骂了一顿后正巧碰见了跟自己一起接到经纪人电话后被叫到公司来接受训斥的伊达。从伊达那里听到了他“弟弟”在学校受伤的事情,这才顺道坐他的车子一起来到了这,刚才则是因为等待的过程中太过无聊、加上困意袭来所以在车子的后座上躺着睡着了,一直到听到有人说自己是‘自私女’才刚刚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可是在珪的眼中,这一切便变成了是她故意坐在车后座上不出声,想要偷听自己跟义兄的谈话。这与其说是一场误会,倒不如说咱们这位遭受‘天妒’的幸子小姐实在是太过不幸,明明只是躺着打了个小盹,却又一次让人家给蒙上了‘心机女’这样的不白之冤。
困了睡个觉也要挨骂,这可找哪说理去。
面对后座所发出的诘问,珪却丝毫不惧地说:“自私女么;谁为一己私欲搅乱人家婚礼,谁就是我所说的自私女。话说这位欧巴桑你贵姓啊?”
“欧巴桑?”听到新一的弟弟竟这样称呼自己,幸子脸上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并当即纠正道:“小弟弟,我只比你新一哥哥大一岁而已,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我的名字叫做蒲池幸子,你可以叫我小幸姐姐、亦或是幸子姐姐。”
“欧巴桑就是欧巴桑,不会因为你否认、亦或是你自己觉得自己不是就不是的。”
“你为什么认为我是欧巴桑,是我的长相很老?还是我的声音很老吗?”
“打着真情至高的旗号,却要跑去拆散别人的婚姻,从教堂中抢走作为新娘的小忍小姐的准丈夫。事后不知羞耻,全然没有丝毫悔过之意,竟还在此跟我嬉皮笑脸的攀亲戚。你以为自己站在了所谓‘爱情’的制高点上,但其实在任何一个稍有良知的人眼中看来,无论你怎样洗刷自己,却始终都是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是未经许可,擅自闯入他人的感情部屋的一个面容可怖且手段凶恶的‘强盗犯’!故而你的长相跟声音虽然不老,可你这颗满满只装了自己一个人,庞然不顾他人感受的脏心,却是比与你同龄的99%的人都要老辣且狠毒多了的;我真不齿与你这样的人同乘在一辆车上,识相的就自己下车,如若不然,我可就要让伊达哥把你给赶下车去了!”
珪的这一番唇枪舌剑,若是换作九年前的幸子听了,只怕已然被他给怼的说不说话、甚至有可能早就趴在椅背上委屈而又带有内疚地哭起来了。可是这九年来幸子所经历过的磋磨,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苦痛艰辛——
她先是失去了挚爱的恋人,后又失去了亲密的挚友、甚至连挚友死前所打给自己的最后一通电话都没有接到。她经历过列车悍匪、手臂被子弹穿透;亦遭受过绑架、小腹中枪。风光过,亦低落过。面对网络上成千上万人的围攻与唾骂,面对教堂中数百双诧异的眼睛,她都没有怕过,难道此刻还会怕被一个小孩子骂了自己两句不成?比起网路上那些动辄问候别人高堂,诅咒别人全家遭受各种不幸的网路恶评来说,这孩子话中虽然带刺,但却总算是骂得比较“斯文”的那一类了。
因此对于眼前这个孩子刚才所说的话,幸子尽管不能说是一点都不在意,但距离‘怒点’或‘泪点’却都还差的远呢。
幸子注视着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孩子,觉得眼熟,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对于这孩子刚才的一番责难,幸子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见他脸上敷着冰袋,反倒关心的说道:“小弟弟,姐姐看你脸上敷着冰袋,你该不会是牙疼吧?要是牙疼,还是少说话比较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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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正是这样一句关心的话,在珪听来却成了一句讽刺意味十足的反击。
“呵……哈哈哈哈!”
珪扶额大笑,笑声中却无半分喜悦,倒更多的像是愤怒到了极点后用笑声来发泄心中的不快。
就在珪的怒火即将要发作,说话便要对她展开第二波攻势之时。她却用手轻轻拍了拍正在开车的伊达的肩头,笑着说道:“那个,伊达君……拜托待会在前面路口靠边停一下车好吗?”
“额?你突然有事情要办吗?”伊达这样问到。
在他想来,幸子并不是一个会因为被别人说了几句便放在心上的人。而此刻她突然说要靠边停车,想必如果不是肚子饿了想要下车去附近的便利商店里买便当的话,就是去找洗手间了吧。
幸子依然那么温柔的笑着。既不否认、也不肯定的回答道:“算是吧。”
珪听后暗喜,心想总算把这讨厌的人给赶了下车,省的待会让别人看见她在车上,再害了义兄。男人大多自信,小孩大多自我,这两点在此刻的珪的身上可谓是发挥到了极致。他只想着是因为幸子突然出现在教堂上“捣乱”,拐走新郎,才让婚礼无法进行,将事情闹到今天这样一个难以收拾的局面。却不想如果自己的义兄不是根本就不想结婚,临时借坡下驴跟着别人跑了,幸子一个弱女子又哪里拽得动他义兄这样一个大男人。
倘若真要“论罪”,有罪的也绝不应该只是幸子一人,亦或是算上驾驶座这位临时悔婚的新郎官所凑成的双璧,而至少也应该是支撑起这场名与“闹剧”的大鼎的三只鼎足才对。而这第三只鼎足,不是别人则正是这场闹剧中人们眼中的最大受害者——小忍小姐。
这样说绝不是受害者有罪论;而是十分罪责,幸子与伊达各分去四分与五分后的,那看似不起眼、不重要、却又不得不在意的一分过错。
如果说幸子是产生爆炸能量的火药,伊达是飞散伤人的弹片的话;那么小忍小姐,不正是引爆这颗炸弹的引线吗?这抢婚的有罪,逃婚的有错,难道那逼婚的就一点责任也没有了吗?而珪选择性地忽视掉忍小姐这一分责任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义兄所应该承担起的五分过错也都全部抛诸脑后,却将这十分的罪责全部给强加到了幸子的身上。这样做又何尝不是一种罪过呢?
可是看珪此刻脸上那一副暗暗窃喜的模样,似乎他一时半刻还意识不到这一点呢。
伊达开着车,就像刚才幸子所拜托自己的那样在路边把车给停了下来。然而幸子接下来的举动,却是令这俩为异兄弟谁也没有想到的。
幸子刚刚下车,转眼便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伸手解开了珪的安全带道:“被人误会是一件很难受的事,你骂也骂了,现在是否也该听我为自己辩解几句了呢?”珪尚来不及拒绝她的这一无理要求,便被她一把抱起,一直到她抱着把自己放到了车子的后座上。
“你要辩解,辩解便是,我倒也想听听你这家伙到底还有什么好说的。可你干嘛要把我抱到车的后座上来,吃饱了撑的吗!?”
“因为我想要跟骂我的你好好谈谈。”幸子说,“既然是要谈,那当然就要坐在一起好好的促膝长谈呀。”
“谈话首在内容,没的弄这些没用的形式作甚,真是……”
“你额头上白白的是什么,是在哪里不小心蹭到的灰吗?”说着幸子伸出手去,用食指的指尖帮珪擦掉了额头上的那一抹粉笔灰。
“喂,谁允许你碰我了。”珪一把打开她的手,“要谈就赶快谈,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候着你。”
幸子将刚才抱起他时从他手中掉落中、接着又被自己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拾起的冰袋递还给了他,可就在珪伸手准备要接的时候,她的手却又忽然伸了回去,“那个……大冬天的手里还要拿着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来止疼的话,时间久了手一定会受不了的吧?我知道你讨厌我。但要是可以的话,不如就让我来帮你用手拿着它吧?”
“难道你以为仅凭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改变我对你的态度了吗?要是这样那我劝你还是别妄想了,因为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很会装模作样罢了。”
“怎么说都好,要是你不拒绝的话,那就让我拿着它来帮你敷脸吧。”
“滚开,被你的碰过的东西我可不要!脏死了,拿走,快拿走!”
要是按照他这个标准,那只怕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这辆车里所有的一切全都要被幸子小姐给拿走了。孩子就是孩子,言语之间充满了破绽。
幸子小姐是一个聪明且独立的成功女性,像这样的破绽她不可能没有发现,可是她之所以把珪抱到车的后座坐下,可不是为了要跟他吵架斗嘴的。因此就算发现了破绽,她也只能笑一笑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而绝不能够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便去扣他的字眼对他进行回击。那样做除了会激怒他,没有其它一点的好处。这时若是一个没忍住,从嘴里说出了那句「你也被我碰过,我是不是该把你也拿走呢」,那可就不是聪明,而是自作聪明了。
……
“你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用你之前说我的话来说,你同样也是一个较比之99%的同龄人都要早熟也更聪明的人。”幸子收起那副姐姐般温柔可亲的笑容,一脸正经地说:“可要是你真那么聪明,就应该懂得‘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这个简单的道理才对啊。你的脸明明需要用冰袋来止疼,却只是因为讨厌我,就要让自己忍受疼痛。假如我真的是你所以为的那种心里只有自己的‘自私女’的话,看到你这个样子,心里可别提有多窃喜了。”
“休想用花言巧语在这来哄我,我是绝对不会受你的诓骗的。”珪态度很是强硬的说。
幸子略感无奈的同时,也想好了自己接下来说辞:“通常人们说谎,要么就是为了要维护自己的利益、要么就是为了要维护跟自己亲近的人的利益。你既说我是在花言巧语,是想要哄骗你,那你且说说看我这样骗你最后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不要冰袋,疼的是你不是我,你自己拿着冰袋,冻的也同样是你而不是我。你要赶我下车,我原也没什么好待的,只需一走了之,便不用再面对着你那张讨厌我的脸、不用再听你说我的坏话,这对我也同样是有利无害的。而我之所以没有走而是选择厚着脸皮留了下来,为的也同样不是我自己。孩子的心,就算不是毫无瑕疵也应该是这世上最为纯洁同时也最为珍贵的宝物才是。可是当你完全开始憎恶一个人之后,那么你的心就会因此而蒙上大人世界里的污浊……那样你就会过早的失去这笔来之不易的心灵财富的。”
“不是为了你自己,难道还是为了我不成?像你这样一副伪善的面孔看久了可真是让人恶心!”
幸子深呼吸道:
“我承认,抢婚这事我做得确实不‘善’,可我既然从没都想要扭曲这一事实,事后也丝毫没有否认我的确那么做了,你又凭什么说我是伪善呢?”
珪摸鼻一笑,道:“绕来绕去,你总算是给我绕出一句真话来了。你还知道自己抢婚这事做的不厚道呢?我还以为你当真脸皮厚到恬不知耻的程度了呢,可是既知错却又不改错,你这错知不知道的到头来又有什么用呢?说来说去,你之所以会做出那件事情的动机从始至终都是自私的。做出这样自私伤人的事后不思悔改,却在这扮温柔,装纯良,试图讨好我以减轻家父对你的惩处,这不是伪善是什么!”
“敢问令尊是?”
“装什么傻,你既一直在车上,那想必之前我跟伊达哥所说的一切你应该全都听到了才对。”
“我真的不知道,我刚才……在你上车以前我一直都在车上睡觉,一直到听见你说我是自私女的时候才醒,在这之前你们说什么了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演,你就接着演吧!”
“我真的没有,我可以用我的人格起誓,我甚至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真是讽刺,要是你在拍电影的时候演技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好的话,也不至于连续两年被媒体评选为排名第一位的‘烂片女王’了吧?”
“咳咳……”这时在驾驶座上听了半天热闹的伊达终于开口了,“关于幸子小姐的事我可以作证,在我下车去学校接你之前她确实已经躺在车后座上睡着了,为此我还把我的外套给她披在了身上。你那个冰袋要是不敷的话就先放回车载冰箱里冻着吧,不然一会可就该化了。”
“我不管她睡没睡着听没听见,总之前面停车让她下车,她要是不下,我下!”
“行吧……看样子我的确是让你给讨厌到极点了,不管我怎么说都没有办法让你相信我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坏女人了。那伊达君你就照他说的做吧,在过了前面的红绿灯过后就在路边把我给放下吧。”
……
第八十四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①」
在经过了大约三十多秒的红灯等待过后,汽车终于又再次发动了。汽车刚驶出不到十米,忽然从十字路口的左侧闪过一道黑影,伊达来不及刹车,只听得“嘭”的一声,方向盘中的安全气囊随即弹出。伊达尚不及抬眼去看到底是撞到了什么,便先解开安全带,回头看向了车的后座:“你们没事吧!”
伊达看向后座,只见幸子将珪牢牢地抱在了怀中,并小心地护在了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那个孩子。此情此景,除了令伊达深感其心地善良外,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可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看到义弟受伤的。说起来这倒不完全因为珪是义父的亲生儿子,万不容得有任何损伤;就单从哥哥的角度来讲,他也是万不能让义弟在自己所开的车上受伤的。
“我没事。”珪挣脱出幸子的怀抱,从那几乎要将自己给闷晕的雪峰软枕中逃脱,“伊达哥你也没什么事吧?”
幸子焦急地问:“是撞到什么了吗。”说着她便伸手要去开门下车查看情况,可手刚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想来许是因为三年前被绑架的事让她至今还有些后怕,所以才在遇到这种突发情况的时候内心有些迟疑不定吧。毕竟万一要是真又遇上绑匪那可就不太好了。
“你们待在车上,我下去看看。”伊达这样说着,说完便开门下了车。
幸子半站起身子,从前挡风玻璃向外看去,隐约看见前面路上好像倒了一辆摩托车,可这开摩托车的人却是不知道被撞“飞”到哪里去了。
幸子惊吓地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地自言自语道:“好像撞到人了,而且还很严重的样子……”
“不很严重。”珪说,“对方超速还闯红灯,这种情况就算把人撞死了咱们也没责任,接下来只需要打电话让医院跟警察来处理就是了。至于民事赔偿方面,自然有保险公司会去赔的。”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懂这么多法律知识呀?”
“不是我懂得多,而是你太法盲,为了日后能够成为了不起的大法官,我可是一直都有在看关于法律方面的书;就拿三年前你被绑架的事来说吧,伊达哥虽然杀死了那帮绑匪,但是却不需要负任何刑责,这正是因为在刑法典中第二十条有关「正当防卫」的条文规定,此条文规定了「公民在面对任何正在进行的对他人或自身的人身安全造成严重侵害的暴力犯罪时,具有无限防卫权」的缘故。因此伊达哥不光没罪,而且还因为救了你这个自私女而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那个……”幸子小声地说,“虽然我知道这样说很难令人相信,但其实那天伊达君真的没有杀过人。那些绑匪,他们全都是被另外一伙来路不明的杀手给杀掉的!就连我小腹上的枪伤那都是她们干的!”
“杀手,呵呵,那你倒是说说那些所谓的杀手到底为什么要杀掉跟自己无冤无仇的绑匪,从绑匪的手中救了你之后却又反过来要开枪杀你呢,这完全是一件没有逻辑的事情嘛。”
“我也说不清楚……这些事都是伊达君事后告诉我的,杀手杀了绑匪、跟向我开枪的事,都是伊达君事后在医院说给我听的;我想冒着生命危险从绑匪跟杀手手中救下我的他,应该不会说谎骗我吧你说对吧?”
“说起来要是他那天没有碰巧在游乐园里遇见绑匪,不把你从绑匪手中救出来的话,咱们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你……你真的讨厌我都讨厌到想我被人家给杀掉的地步了吗?”幸子苦笑着说。
珪将脸转向一旁,道:“那天伊达哥可是因为要跟小忍姐约会所以才会去游乐园的,这也就是说在‘救你’这件事中小忍姐也是有一分功劳的。可是你却忘恩负义,在昨天在婚礼上做出来那样的事情……这样的你,难道就一点也不该死吗。”
“这你可真把我给问住了。”
“我这本也不是一句问句,不想答那你便不答吧。我下车去看看情况,你在这待着别跟过来。”
“大马路上你一个小孩子没大人陪着就这样跑下车去多危险啊,要是被后面过来的车子给撞了怎么办?如果你硬是要去那就让我跟你一起去,不然我们就谁都别去。”
“你还是给我老实待着吧,要是你跟我一起去的话,我可是会倒霉的。”
“倒霉,这是什么话?”幸子并非不知他言中深意,但想着他始终只是个小孩子,童言无忌便也不想多去计较些什么了。可珪接下来的话,却又着实的、再一次刺痛了她的旧伤:“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就是一个随时随地都会给别人带来厄运跟不幸的魔鬼,三年前是这样,今天也还是这样。”珪这样说着,说完他便下了车,且在关门前又一次狠狠地刺痛她道:“假如你真的是‘真善’而不是‘伪善’的话,那就请离那些对你有过恩情的人们越远越好吧。”
“别跑,小心车子!”幸子用手挡住他关上的门,说着便追下了车。幸子追上前去,从身后拉住了他的手将他转过身来,单膝半蹲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以长辈的口吻教训他道:“都叫你别跑了,怎么你就是不听还越叫越跑呢!你知不知道在马路上乱跑有多危险,要是不小心被车给撞了怎么办,你不要命了啊!”
世珪不语,而此时前去观察完车祸情况的伊达却正巧从前面走回来了。“我不是让你们待在车上吗,怎么跑下来了,这路上多危险啊。”
“已经打电话通知医院跟警察了吗,伤者有几位?”珪问。
“一共两位伤者……”伊达回答,“女的胳膊受了些轻伤,像是摔懵了似的不管我怎么跟她说话都不睬我,男的头部伤势较重流了很多血,目前已经昏迷不醒了。不过说起来也真是的,超速、闯红灯、外加还不戴安全头盔,这真是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准得见血。”
珪瞥了一眼旁边的幸子,意有所指地说:“没办法,谁叫咱们今天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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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确实是倒霉,可是如果硬要把这霉运全都怪到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那就未免太有失公允了。
“那什么,幸子小姐……”伊达用手抵在珪的腰背上,将他轻推向了幸子,同时说道:“我需要留下来等警察到了之后协助处理刚才所发生的事故,小珪就拜托你把他带到医院去吧?”
“好的,我这就打个车带他去。等等……你刚才叫他什么?小珪?”
因为李先生向来对膝下儿女极为爱护,为了不让过于狂热的粉丝跟私生们干扰到家人们的日常生活,一直以来都从未在任何社交软件或电视节目中公布过他们的相片的缘故。可以说,全娱乐公司乃至全世界中都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小少爷究竟长什么模样。
就连与老板娘明菜小姐关系一向较好的幸子,也仅是偶然从明菜的口中听到过一次他的名字而已。
珪……
这个孩子,原来就是世珪吗?幸子看着眼前这位长相似曾相识的孩子,此刻总算是这份莫名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了。如果说这个孩子就是老师跟明菜小姐的孩子的话,那么这孩子身上一切异于常人的表现便都能够说得通了……
“你,你就是李先生跟明菜小姐的孩子‘小珪’吗?”幸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都说儿子像妈妈,可他怎么却不管是从长相上还是性格上都跟明菜小姐一点也不相像呢。
“小珪,呵,我跟你的关系好像没有好到可以让你用这样亲昵的方式来称呼我吧?”
……
第八十五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②」
“老实说一直到今天以前我都以为我们会相处得很融洽的,我是你父亲的学生,你母亲的师妹兼朋友,我原想我们一定会很合得来才对。”
“算了吧,原本我就不很喜欢你,在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后我就更加对你没什么好感了。要是在这个基础上你再叨叨个不停,那你就只会完全成为一个被人所厌弃的欧巴桑了。”
“可不叫你‘小珪’我还能叫什么,我的确比你要大,而且还是你的长辈呀。总不可能要我叫你‘珪桑’吧?”
“你可以叫我‘喂’,亦或是‘那个谁’,总之不要叫我的名字就行。”珪讨厌她。
但尽管如此,珪却还是跟她上了计程车一同前往了医院。
不久,计程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幸子接过司机所找的零钱,带着那孩子一起下了车。幸子关上车门,笑着摸了摸珪的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终于到了,说起来我都快不记得我上次来医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两年,还是三年以前吗?”也许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自从有希子那件事后一向沉默寡言的幸子竟开始对一个孩子变得话痨、且自言自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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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你的身体不错,只可惜,运气差了点,但我想既然你这些年来一直都不太走运,那这次想必也一定不会例外吧?”
“珪……”幸子本想这样叫他,中途却及时改了口:“那个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
“你是在诅咒我么?”
“小子不是巫师,更不会咒人。”珪冷淡一笑,接着说道:“真心话虽然难听,但却发自肺腑、绝不敢掺半分谎言,要不怎么能叫‘真心话’呢。我本不想跟你单独相处,但事既已至此,便不得不送你几句忠告;一来为了‘爱情’而置事业于死地实属荒唐,二来嘛……就算蒲池小姐你当真豁出演艺生命不要,最后也不见得就能收获到你所想要的东西,得到此番婚礼奇袭战役的‘大成功’。”
“你是说我并不能跟伊达君在一起?”
“这可不是‘我说’,而是‘天说’,天注定的事,又岂是我三两句话就能撮合或拆散的。你们俩个人,注定是有缘无分的。”
幸子听后微微一笑,道:
“记得从前一位故人曾说,他最不相信的就是命运;至于缘分这种东西,则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人生要靠相信那些东西才能前行的话,那么便宁愿不要那样的人生。看样子,我起初会错了他的意,而之后又领悟得太晚……原来缘即是缘,与命并无任何相干,因为缘是此刻拥有,命却是来日结果。就像死亡总会到来,而直到在结局前的最后一张书页,书中的角色们都还应该站好他们的岗位,做他们所应该做的事情。”
“什么样的故人。”
“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在乎我的那位‘故人’是谁?”
“不然呢。”珪说,“命运的确不值得信,缘分也确实虚无缥缈,人当然不能靠着相信那些东西去过活,直到这里我都觉得挺有道理的。但我偏不喜欢、也听不太懂后半部分你那番意味不明的感慨。看来你不是领悟的太晚,而是会错意后又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所领悟的是对的,这便是人们常说的错上加错跟执迷不悟了。”
“直说吧,你不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的感慨。”
“关于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你的感慨跟你本人没有一样是能够让我提起半分好感的。”珪说,“虽然人们常以‘我的一个朋友’这类的幌子来掩饰自己,但我想你刚才所说的那位故人却一定不是你自己。因为他有脑子,而你却没有。另外我还可以大胆一猜,这位故人首先一定是个男人,其次你一定很喜欢他。最后,他今时今日一定早已经不在你的身边了,我说的对吗?”
“你很聪明,但作为一个小孩子来说却似乎聪明的有些过头了……”
“如果以你的智商作为普通人智商的标准值的话,那么我的确是聪明的有些过头了;但若要是比起世界各地的其他高智商神童来说,我却觉得自己现在的学识跟智慧都还远远不够。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伊达哥些什么,但凭我个人的感觉来说,你们俩个却无论是从性格还是从人生、价值、生命观上都完全不相契合的俩个人。并且有一点我肯定,那就是伊达哥他之所以会选择跟你离开教堂,很大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喜欢你,而更多的是因为他对尚未完全做好准备的婚礼的迷惘跟恐惧,还有小忍小姐当天在婚礼上的情绪失控所导致的。这两种因素混合在一起,就好像被错误倒进同一根试管中的化学药剂般可怕……迅速引燃并烧毁了伊达哥跟小忍小姐俩个人之间那座看得见却又看不见的桥梁,使其名曰爱情的家园房倒屋塌,失去恋人间正常的沟通,从而让你在某一短暂的瞬间……成为了一个所谓的胜利者。但在我看来,蒲池小姐你的所作所为却比起当年背叛信长的光秀还要更加愚蠢,光秀杀死信长而取得‘三日天下’,而蒲池小姐你却连一天也无法真正拥有伊达哥对你的爱。当然,我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说到底这只不过是我个人根据现有的局势所做出的正确率最高的判断罢了……但是就算伊达哥真的肯放下一切跟你远走高飞去过普通人甚至是穷人的日子,可你难道就能够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吗?也许我过于理智,因为我从不认为爱一个人就应该是不顾一切的。但就算是再不理智的人也应该明白,要知道,人生的构成可不仅仅只是爱情而已。”
“人生的构成当然不仅仅只是爱情这一样,但是我也不想往后余生总是孤独一人。没办法,随便你怎么骂我都好,这一次就让我任性自私一回吧。”
“你的任性,可是会伤害到他人的。”珪语调低沉,似有警告提醒之意。
“伤人跟自伤之间,总归是要做出一个选择的,我知道这样不对……可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常听人说,蒲池小姐是一个人美心善,如天使般温柔的人。现在看来,这‘一般’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嗯……你说的没错,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一般的,”幸子微抿嘴唇,“可我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天使,无法做到永远都无私的去对他人奉献。你如果真的是一个聪明的孩子,那么我想你应该懂我这句话的意思吧?”
“抱歉,我不懂。”珪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
“那说明你并不很聪明。”
“你真是白费了伊达哥对你的一番苦心。”珪说,“我的牙齿之所以会掉是因为它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出现了松动,血早已经止住,完全没有到医院去做检查的必要。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明明没事却硬要我去医院做检查,这事我一猜就是直子小姐提出的,她这么做的目的,我想大概是为了创造更多我跟伊达哥相处的机会,让我能够问明白昨日之事的原委。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长户那个家伙居然会擅自做主将你喊到公司去训斥一顿,这也恰好让你有机会跟被她叫到公司去的伊达偶然相遇……因为有你在车上,所以伊达哥碍于情面便一定不会毫不隐瞒地对我说出当日的全部细节了;刚才我提到你辜负了伊达哥对你的苦心,这可并非是一句没有根据的胡说。因为突发车祸,伊达哥不得不留下处理事情,而他大可以让你打车把我送回家去却没有这么做而是让你把我带到了医院,这正是为了创造你我单独的机会,好让你能够说动我、改变我对你的看法,使我在父亲面前像个孩子似的撒娇替你说情。而你,蒲池幸子小姐,却好像根本不领他这个情似的,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我对你容忍的底线……既然这样我想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只管继续执迷不悟,我只管看着你葬送掉自己的艺人生涯,失去多年所积攒的财富跟名誉,从此沦为一个既可笑又可怜的人生败者。”
“既然你没什么事,用不着看医生的话,那我现在就打车送你回家吧?”
“我口袋里有钱,会自己打车。其次,虽然我是没什么事,不过就你现在这副不顾一切的疯态,你真的觉得自己不用去看看精神科吗?就算你真的想要跟伊达哥在一起,在那之前也该先去检查检查脑子吧?毕竟法律可是不允许一个正常人跟一个毫无自我控制能力的智力障碍者结婚的。”
……
第八十六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③」
“恭迎回府,我尊敬的殿下。”特蕾莎早已在玄关候了他多时。见他进门,即刻便拿着拖鞋迎了上去,就仿佛是一只实实在在的忠犬一般。
和朝实际上虽为皇帝当家,但名义上却与世界上其它大多数君主制GJ一样,在君主之后加上了「立宪」二字。特蕾莎,这位出生于西方地域的白人小姐,本该比别人更加向往所谓明主与自由的理念,却因为自小加入神秘杀手集团,长久以来所接受到的「忠诚」教育而变得比一些土生土长的和人还要更加懂得如何去做好一个下位者、理解并充分地践行「服从」这一词的真义。
血统,这个在君主制亦或君主立宪制里都一样被看得最为重要的东西,时常从一个人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他或她一生的贫富与荣辱。以此判定,作为白人的出身的特蕾莎小姐的小脑袋应该拥有与旁人不一样的思维方式……可迄今为止她唯一做出的让启仁感觉她是一个欧美人的事情……就是她做出背叛杀手集团加入自己麾下的决定……
这并不奇怪,因为成长的环境实在改变她太多。她证明了血统并非判定一个人的唯一准则,就连野蛮人都会为了适应新的生存环境而进化自身,那么作为一个文明世界中的更为复杂的现代人……无论是改变还是进化,其实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那些跟她同时加入杀手集团,而却没有学会将自己从人“进化”成犬的家伙们……此刻也许早已连一具可怖的骸骨都不剩下了。
……
特蕾莎扶他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高脚凳上坐下,单膝半跪,替主子脱下入宫觐见皇帝所穿的朝靴,换上了家中舒适的毛绒拖鞋,同时说道:“王妃让我在这等候殿下多时了,还让我见到殿下的时候给殿下穿一句话,说是请殿下回府后即刻到书房一趟,有要事相商。”
“怎么我离府这段时间,府上发生什么了事吗?”启仁换好拖鞋,起身问到。
“回殿下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又说是要事,又说不是什么大事,你这脑子没问题吧?”
“总之殿下去了就知道了……”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你稍后去厨房泡上一壶奶茶给我送来,然后便去休息吧。”
“启禀殿下,照王妃的吩咐,在殿下回来前奶茶就已泡好了,现正在炉上用小火保着温,并由专人在旁看管着。奴婢这就去厨房为殿下送来。”说完,特蕾莎转身便向厨房走去。而亲王也自行前往了书房。
……
启仁刚用钥匙打开门锁,耳边便听得一句:“如何,进宫觐见皇上都跟你说些什么了?”
“多大了还躲门后面吓人。”启仁笑着说了一句,关上门,拉着她到书房的沙发上坐下,并向她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入宫后所发生的事情。在此期间,特蕾莎也将泡好的奶茶给拿了进来。
玄月听后,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来,你的那位老父皇事到如今还要保着那无能的太子,希望他日后能够继承自己的皇位么?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离‘昏’字可真差不了多少了……”
“可我总认为父皇最后单独留下大哥,其中似有一石二鸟之用意。父皇毕竟是一个做了近四十年太子,熬到快六十才坐上皇位的老皇上……你还是不要把他想得过于简单了。”
“那你的意思是,皇上当着你们哥俩的面单独留下太子,其一是为了传示你俩‘太子圣眷尤隆’的错觉,好刺激你俩当中的其中一个做出错误的判断从而让你们自己漏出马脚,这样皇帝就能从中得知当年谋害太子妃腹中皇嗣的人到底是谁、知道你们当中到底谁才是那个为了储位处心积虑暗害手足的人。而‘其二’则是为了暂时稳住太子,逐渐翦除两院中的太子势力,为册立新太子做准备?”
“不是没这个可能。但……我还是更倾向于另外一种说法。”
“哦?说来听听。”
“皇帝就是想让我跟礼宫觉得,太子仍然享有圣宠,要扳倒太子则必须对东宫造成更大的重创。而要做到这点,就一定要动用到极大的人力,大费一番周章不可……正如这一次的百官上疏一般,一定要先有人出来居中联络,才能够如此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将攻击的矛头全部指向东宫这同一个方向。如我所料不错,就在此时此刻,宫中的密探便已散落到了各大臣跟议员的周围……甚至就连我的宫邸外面,也早已都布满了耳目,监视我府上的一举一动。不过不用担心……毕竟五年前,似此番相同的阵仗,皇上不也使过一回么?其实啊,皇上并不希望探子们能查到什么百官与皇子相互勾结的丑闻,而更希望什么也查不到,希望礼宫跟我都‘猜’到他老人家此举背后的深意,让我们当中的某一个暂时停止对东宫的攻势,好让他老人家能够有足够的精力来把这次百官上疏所掀起的狂潮给弹压下去。”
“只怕没这么好压。”她笑着说。
“假如皇上铁了心要保太子,就是滔天巨浪也没什么压不下去的。”启仁有些疑虑地说。
“元旦日晚宴,在太子妃的酒杯中悄悄加入‘’时你尚且面不改色,此刻怎么倒怕起来了?”玄月口中所说的不是别的正是导致家宴上太子妃言行失状的罪魁祸首。
,俗称苯丙胺,又叫做苯基乙丙胺、α-甲基苯乙胺、安非他明、安非他命。是一种药效极为显著的中枢神经刺激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在和朝曾一度成为合法药剂被大量投入使用,“体验”人数超过二百万人次,出现精神障碍者二十万人,一般吸食者亦有五十万人之多。造成了极大规模的药物滥用。一直到昭和三十年的苯丙胺药物取缔法颁布之后,才被眀令禁止生产销售。
启殿下难道真有如此之大的胆量,竟敢犯险“毒害”太子妃?
要知道太子妃言行失状,宫内必派御医为其治疗“失心疯”症,一旦御医验出其尿液中的药物阳性反应,那么宫内对此必定将会一查到底。假使在东宫查找不出违禁药物,那岂不是白让东宫赚了一个受害者的可怜形象,同时也使得皇上更加坚定了心中「废太子妃以保全太子」的打算。
事实的真相是——早在数月以前,太子妃便已经开始为了治疗其嫁入皇室后所换上的精神抑郁症而服食起了这一违禁药物。平时之所以没什么人发现,一是因为药量的使用并不频繁、亦不过多,二也是因为太子妃身边的侍女们全都守口如瓶,为其保守着一秘密。因此直到元旦日晚宴上,包藏祸心的启殿下在其的酒杯中为其所加的、远超她平时所服用的数倍乃至数十倍药量之后,才终于使她在人前露出了马脚。
而有关太子妃背地里有在服用违禁药物这件事,还是多亏了来自另一个未来的玄月小姐所提前预知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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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启仁当时曾问她「为什么大和朝的太子妃服用违禁药这一皇室丑闻你一个外人居然会知道」。但玄月却含含糊糊地,直到最后也没有回答他所提出的这一疑问。
而就在此刻,他终于找到机会再次向她发出了同样的疑问:“说到这个,关于太子妃背地里服用违禁药的事,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你总不能跟我说,就连这也是从‘历史书’上看来的吧……”
“人啊,还是活在当下更好。对未来过分好奇……除了衍生烦恼、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以外,没有别的好处。”
“我进门换鞋的时候,特蕾莎跟我说你找我可不是为了什么大事,怎么打从我一进书房,你跟我聊的却都是……”
“却都是争储大事对么?”玄月抢过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道。说罢,她冷哼一声,接着又道:“争储,争储,要我看呀,某人的心里现在除了争储以外,八成就再没有其它别的念想了吧?”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敢莫是愚夫近来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么?如果真是那样,还请姐姐一定要直言相告才是,我只有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日后才好加以改正,争取不再犯相同的错误啊。”
启仁说着,手同时也慢慢搭到了她的腰上,正想凑近了亦或是把她搂过来在她的脸上一吻。玄月却猛地站起身来,让他扑了一个空。
只见她一脚踩在面前的长形茶几上,弓身从小腿的腿袋上取出了一把刀刃长约五厘米黑柄匕首,“啪”地便插在了桌上。
“oh!你干什么,我上午才刚打的蜡!”
“你的女儿今天又把同学给揍了你知道吗?而且还把别人的牙都给打掉了一颗。”
“可是这关桌子什么事?可怜的桌子,为了颗牙齿死得不明不白的。”
“跟你说正事呢,再不正经信不信我也把你的牙齿给打一颗下来?”
“唉~原是想逗你笑的,可你最近却好像没什么幽默感似的。”启仁拉过她的手,再一次让她坐回了沙发上,同时将她插在桌子上的匕首给拔了出来。接过她手中的刀鞘,把刃给收了回去。等做完这一切后,他这才又道:“其实静子她在学校里跟同学动手这事也不是头一回了,你我也不正是因为这才不得不让她从学习院的附属小学转学的吗。你又何必如此激动呢。”
“怎么,三郎认为我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么?”
“我认为你应该把‘有些’去掉。”
“偏不。”
“好……那我们就言归正传,说回她今天第十三次把同学给打伤这件事吧。”
“难得你还记着数,我还以为你对此完全就不在意呢。”
“怎么着就非得呛我一句不可呀?”
“要不是你让特蕾莎她们私底下教静子武术,她能总在学校里闯祸吗?你说我不怼你怼谁。”
“我记得在她第一次打伤人的时候我就跟你聊过,‘武术的本质是教人如何控制与平衡自己内心的异动,而绝非是争强好胜’,并且我认为你不能总把小孩子在性格上易怒易躁的缺点全都怪到她所学的武术上。诸如此类的话,我说烦了,想必你也都听烦了吧?”
“我知道,你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总是最有道理的那一个。可是女儿在学校闯了祸,我这做母亲的心情不好,总得找个地方撒火吧?一肚子的火气总憋着不撒,早晚得憋出病来。可要是没事又或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冲府上的下人发火的话,又难免招人记恨……因此我想来想去……”
“想来想去就只有我最适合给你当出气筒对么?”风水轮流转,这一次便换到启仁来‘抢答’了。
“谁叫你是我的夫君啊~我总不能跑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不认识的家伙来撒气吧?”
“可是桌子是无辜的吧?”
“算它倒霉。”
“好吧……多出一道刻痕的桌面,不知为何却好像变得比原先更加引人注目了。哈哈,我该夸你有艺术天分吗?”
“大多数艺术品本就是因为其创作者所享有的盛名因而变得富有价值,你当然应该夸我。”
“我是很想夸你,但无奈最近朝廷里的差事太多实在忙不过来,一时间脑子里空空的……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词来赞美你了。”
听到丈夫谈起工作,玄月不禁轻叹一口气道:“都说三贤王是皇帝陛下钦定的‘救火队长’,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调。查办金丸父子与竹下一派时,便委任去做法务大臣,接着朝廷财Z出了问题,便又派你去负责‘大藏’的相关事宜。如今先帝朝所留下的老家伙们都死得差不多了,需要考核提拔新人了,这不就又把你给调到人事院去了吗。”
“皇上这兴许是在历练我,就像先帝派我去高丽一样,是为了考察我的本事,看我是否真的能够担得起人君的重担。”
“是吗,我不信。”
“特工就是特工,脑子跟武力都够了,可就是权术差了点。”
“权术?”她微微一笑,“我真怕你上了那条老黄鳝的当,聪明反被聪明误。”
“黄鳝?”
“亏你上辈子还是个夏人呢,汉字读音里‘皇上’跟‘黄鳝’的谐音都听不懂吗?”
“你这胆子可比我要肥啊。”
“怕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周围还安装了信号屏蔽器,话出我口入你耳,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的,想骂就尽管骂好咯。就怕人后骂顺口了,到了人前不小心说走了嘴。不过我家三郎应该不会那么傻的哦?”
“在这个世界里居然敢骂皇上,你可真是我这二十几年来见过最与众不同的女人了……”
“但凡心有不满,谁人背后不骂皇上?你以后也是要当皇帝的人,你会因为在微服私访的听到‘黔首’私底下骂你几句就叫官役把人家给抓起来下狱论罪吗。会吗?还是不会吗?”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静子总喜欢在学校里打人跟顶撞老师了,合着这桀骜叛逆的性格全都是你这当娘的给遗传的呀。”
“桀骜也有你一份功劳,撇不掉的,另外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我不记得你问过什么了。”
“那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不如我们来讲笑话吧?”
“我可不想再听你讲骷髅跟啤酒的冷笑话。”
“不听笑话,那我们来决斗怎么样。”
“怎么你又想打架啊?”
“我指的是‘决斗’。”
“打牌啊?”
“是啊,我可是新组了一套全世界最强的卡组。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最强卡组,可别又跟上回一样卡组里一大半都是禁卡、限制卡跟准限制卡。另外这一次你的决斗赌注是什么?赌注小了我可没心情跟你浪费时间。”
“就赌一个愿望好啦——要是你赢,我就无条件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当然前提是不可以伤人害命。”
“好啊,那就姑且陪你玩一盘好了,去拿卡盒跟决斗盘吧。”
……
第八十七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④——坂井小姐?」
“那个……直子阿姨吗,如果手头没别的事情的话不知能否拜托你帮我调查一下一辆摩托车车主的家庭住址呢?”在甩掉蒲池那个大灾星后,珪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中途下车进了一家餐厅,并找到一个角落且客人稀少的位置打通了高木的电话。
“事倒是不难办,可你能告诉我你要别人的家庭住址到底是为了什么吗?”电话那头的高木略显疑惑地问。
的确,对于掌控了大和半数以上行动电话用户跟最大的互联网运营商的李氏集团的总裁大秘来说,要查一个人的家庭住址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可要是不问清楚这孩子要别人的住址到底是为了什么,若闯出什么祸来到时候挨骂的还不是她这个‘直子阿姨’吗。
面对直子的疑惑,珪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告知道:“不瞒你说,今天我跟义兄开车去医院的途中遇到了一起车祸,所幸我们俩个都没有受伤。但是对于车祸的起因我却感到很是疑惑,所以我才想要拜托你帮我查一下车主的家庭住址……好让我能够入室搜查一番。”
“非法入室?”
“不是非法入室,是我想要去确认一件事。”
“难道你认为那并不是一起意外吗?”
“但愿我的直觉是错的。可是在那之前,我必须亲自去证实它才行。”
“你现在是一个人吗?伊达他没有在你身边吗?”
“我想他现在应该去到警察局协助警察录口供去了吧。”
“你现在在哪,要我派人来接你吗。”
“别麻烦了,就让我一个人待会,暂时享受享受没有眼睛盯着的感觉好吗。”
“如果你坚持的话……”
“那就这样说好了,办完事后我自己会打车回去的不用担心我。好了,我先挂了,待会把车牌号用短讯传给你,查到了之后记得第一时间发短讯告诉我。”
“小心点。”
“嗯,知道了。”
说完,珪挂掉电话,叫来餐厅的服务生点了一份流心蛋包饭跟一碗味增汤。一边等待着上餐,一边将车牌号以短讯的方式发给了直子阿姨。
吃完饭,珪即拿着手机里直子所发给他的地址离开了餐厅,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前往了地址上的那个地方。
那是一座单元式的公寓住宅区。按照手机上的地址,珪一路爬楼梯上了八楼,走过一条长廊,一直走到一扇门牌号上写着「819」的门前才停了下来。
“819,就是这没错了。”
珪喃喃自语着,同时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的文具盒中取出了一根铁丝,看架势好像是要用它来开别人锁的样子。
“不是说要自己打车回家吗,我看这可不像是你家呀。”幸子走到他身后,用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糟了!”珪被她一吓,一时失手竟不小心让铁丝给断在锁芯里。
“什么糟了?”
“你真应该感谢我家教好从不骂脏话,不然我真不敢想象接下来我将要说的话里将有多少个词需要消音。”
“原来你刚刚是在撬锁呀?”幸子反应慢半拍地问到。
珪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倒是想用它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说完珪脱掉鞋子,从鞋底的夹层中取出了另一根铁丝,捣鼓着把先前卡在锁芯的那半根铁丝给弄了出来。
“你不回家,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撬别人家锁玩吗?”
“再废话我给你一脚信不信。”珪一边专心开着锁,一边说。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犯法的呀?”
“呵,泥棒猫不讲道德法律意识倒挺高。”珪白了她一眼道。
「泥棒猫」——どろぼうねこ,俗称狐狸精。在日语中,人们通常用「泥棒」来泛指小偷一类的人。正如第三者是在觊觎他人的幸福,所以也可以说是感情上的小偷。
“不是说好不骂人的吗?”幸子笑了笑,略显尴尬地说。
只见珪‘咯嘣’一声撬开了门锁,同时转过身来对她说道:“我那可是在夸你呢,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你刚刚那这样说,是觉得我会因为你破例,还是你根本就觉得自己不算是个人啊?我拜托你滚好不好,别再站着这跟个稻草人似的盯着我了,我现在所做的事,根本就不是你这样的‘301’所能理解的。”
“什么303,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303就是250加13加38加2,你要是再烦我,早晚我得想个法子把你给‘404’了。现在听懂了吗?”
“还是不懂你在说什么……”幸子挠了挠头道。
“这你都还听不明白呀。”珪让她给气乐了,“难道你就是传说中在两千多年前被秦相赵高牵着去指鹿为马的那头鹿,简称‘马鹿’的神奇生物吗?”
“这回我听懂了,你这是在骂我傻呢。”看来数字方面的脏话对于她这种对「数学」没什么天赋的人实在是太过深奥,还是“马鹿”这种较为传统一些的本土脏话更加适合像她这样的人去理解。
骂人嘛,还是骂一些她能够听懂的话比较好。
当然人多的场合另算,因为在人多的场合下,就算当事人没听懂,只要旁观者中有人听懂了跟着一起笑了出来,那么激怒跟讽刺人的效果就算是达到了。
“叮——”
珪正欲开门进入,耳边却忽然传来了电梯到站的声音。反应极快的珪当即将刚刚撬开的门又给关了回去,同时抬手敲了两下门,做出了一副专程敲门拜访的模样。
尽管有些过于谨慎,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况且身边还跟了个大灾星,这当口珪可不敢去碰运气。
空旷的楼道上,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珪的心跳不禁稍有加快。一直到那人跟自己的距离近到足以让鼻子嗅到她身上的香味时,珪停下手上敲门的动作,转身用一双手拉住幸子的手道:“姐姐,要不我们试试看敲敲另一家邻居的门,也许他们会让我们进去小坐一会等妈妈回来给我们开门呢?”这小子,不光反应够快,还挺能随机应变的。上一秒还冷言冷语地讥讽别人,这一秒便拉着别人手叫姐姐了,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变脸」吗?
“欸……”
“你们是住在这附近的邻居吗,以前怎么从没见过?”
“我们是今天才新搬到这里来的,大姐姐你没见过我们也不奇怪。”珪说着,忽然低头叹了气道:“唉~本来还说陪妈妈逛超市太无聊了,想先跑回家看电视的,都怪我这傻老姐走之前居然忘了问妈妈要钥匙,害我要跟她一起被关在门外面进不了家。”
“这样吗……如果不嫌弃的话,小弟弟你可以跟你的姐姐一起到我家里的沙发上坐着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妈妈回来。”
“大姐姐你人真好。”
“如此真是多有叨扰了。”幸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大家都是住在这的邻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她说。
在屋主的盛情相邀下,尽管幸子内心对于珪刚才撬别人门锁的行为仍然持以疑虑,此刻却也不得不领着他进了别人的家。
“请问,需要脱鞋吗?”珪这句话问得很是奇怪。
须知无论是在高丽还是本土,穿鞋踩进别人家里都是一种极其没有礼貌的行为,作为一个高丽族人跟和族人的儿子,又是出身名门大家的公子,按理他不应该如此不知礼数才是。
见她似乎有被自己给问住了的样子,珪这才又连忙补充上了一句:“我看还是脱了比较好吧。”说完他便换上了拖鞋,拉着幸子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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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正当他想要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的时候,却发现遥控器亦或是电视好像就跟坏了似的,无论自己怎么按上面的开机键电视的屏幕都没有反应。
“啊嘞嘞,是坏掉了吗?”
“不……不是的,是因为没有插插头的关系啦。”女人连忙走过来将电视机背后的插头给插了上去,同时笑着摸了摸珪的头道:“小弟弟,你乖乖的待在这看电视不要乱跑,姐姐现在去厨房给你倒一杯果汁来喝哦。”
“嗯!大姐姐放心好了,我绝对很乖的。”珪声音故作孩子气地答应到。
正当幸子呆坐在沙发上,平放着双手拘谨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耳熟能详的旋律,抬头一望,电视荧幕中正是“那个男人”饮酒舞剑的后期特效水墨剪影。
“真巧,刚好赶上老剧重播。”珪轻声道。
“你也喜欢看这类的电视剧吗,小珪?”
“喜欢不喜欢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记得我可是说过,不许你乱叫我的名字,别我为了查案叫你一声姐姐,你就真把自己当姐姐了。”
“查案,你一个小孩子查什么案?再说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呀……”幸子颇感疑惑地说。
如果说之前珪撬人家门锁只是让她隐约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有点什么特殊癖好的话,那么他刚才所说的有关查案的番话,才真正是让幸子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了。
“瞧你说话时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我看你还是不说话假装自己很聪明好了,免得让别人听见你那番白痴言论,一转头拿你当白痴给卖了。”
“你这孩子,我真有那么让人讨厌吗……”
“屋主人刚刚说是要去干什么来着,给我倒果汁喝?可她这果汁倒的也未免太慢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现上山摘果子去了呢。”珪压低着声音,用只有他跟幸子能够听清的音量说到。
“哪有人擅自跑别人家里去做客,还对主人家说话这么刻薄的,再说你也没有等很久吧?”幸子小声对他说道。
“我猜她八成是做别的什么事情去了,不然我的果汁早在十几秒前就应该送到了。”
“你还不许人家回家先洗个手上个厕所什么的呀?”幸子苦笑一声道。
“地板上没灰尘,垃圾桶里没垃圾,就连电视机的插头也被拔掉了,看来我内心中的猜测已经越来越接近事实的真相了。”
“你这都是在说些什么啊,什么猜测,什么真相?”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珪话说到一半,耳边却忽然传来了玻璃物体间轻微碰撞,跟液体倒入杯状容器的声音。随着倒水的声音越来越近,珪不得不连忙抱住幸子的手臂,并往她身上靠去,指着电视机里的画面孩子似的撒娇道:“姐姐,姐姐,我好喜欢电视里的那个拿着一把剑的漂亮姐姐噢~你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呀?”
幸子看着他手所指的电视机里自己所扮演的芷若小道姑,扶着额头,身子向后一仰道:“幸子,蒲池幸子……”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果汁倒好了,请品尝。”
“好香的苹果味,这样的高纯度果汁我想一定很不便宜吧,真是谢谢大姐姐您的热情款待了。”这小子,人前人后判若两人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他老子。
“那个……二位为何进了屋还一直戴着口罩,是因为生病了吗?”她颇有些关心的问。
幸子低头轻咳了两声,道:“十分抱歉,因为最近有些小感冒的原因,害怕传染给其他人所以就一直戴着了。真是失礼了……”幸子之所以进屋还一直戴着口罩,一来是担心摘下口罩后被人给认出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她的身体最近也的确是有些病了。刚才她所说的关于感冒的话……可不完全是在撒谎骗人。
而一向没有在公共视野中露过面的珪,在听到屋主所说的话后便当即将自己所戴的口罩给摘了下来,同时笑着问她道:“大姐姐,我看你的手臂上好像缠着绷带的样子,怎么你的手受伤了吗?”
她笑着在一旁单独分开的小沙发上坐下,并下意识地抱住了胳膊,道:“小弟弟你的观察力还真是敏锐啊,这居然都让你给看见了。”
珪抿了一口杯中的果汁,道:“因为大姐姐刚才将杯子递给我的时候,手腕处隐约露出来了一点点绷带的痕迹。我想大姐姐平日应该经常有骑单车或者是摩托车一类的交通工具吧?”
她没有回答,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目光便被电视机中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看样子李先生虽已引退多年,可粉丝们对其的热情却仍是丝毫不减。看着她没有想要回答自己的意思,珪也就没有再继续往下问下去。
只见珪一脸懒散的伸了个懒腰,接着便顺势往幸子腿上一躺,仿佛忘了自己到这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似的,枕着讨厌的人的膝枕,惬意地看起了电视。
看多了黑暗风格的悬疑破案,偶尔看看快意恩仇的江湖也是不错,只是珪可没有真的全然放松,把自己沉溺在无边的虚幻世界之中……而是在等待一个时间,将针更深的扎进她那仿佛厚厚地涂抹上了一层保护膜的由谎言所充实的气球,最后再将针拔出,让她自己将虚假与真实的话全部倾泻一空,从中去伪留真,从而获取到真正的真相。
“大姐姐,如果你是编剧的话,你会认为无忌跟小道姑在一起更好还是郡主呢?”就在电视机里刚好演到绿柳山庄地牢挠脚心一节时,珪突然开口问道。
“嗯?小弟弟是在问我么?”她愣了下神,笑了笑说:“如果我是编剧的话……我觉得还是芷若跟无忌在一起比较好吧,毕竟先来后到嘛。”
而一旁的幸子则是尴尬的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想要掺和进这一话题的意思。
“其实要我说呀,何必非要从芷若跟郡主中选一个不可呢,小昭和蛛儿不也挺好的么,大姐姐你说呢?”
“姐姐我呢,还是更喜欢先来后到,从一而终的爱情……真是的,我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干嘛,真是不好意思,姐姐刚才是不是说了一些让你无法理解的话呀?”
珪直接无视掉了她的后半句话,就她前半句的话回应道:“这样的你,想必一定不会容许恋人对自己有丝毫的不忠吧?”
“小!珪!”幸子急忙用手捂着了他的嘴,同时向屋主人道歉道:“真是抱歉,我弟弟他刚才乱说的,给您造成困扰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回家后绝对会好好管教他的。”
“我的肚子忽然有些饿了,大姐姐你的家里有什么吃的么?”珪掰开幸子手,坐起身道。
男朋友还重伤躺在医院生死未卜,此时这个女人却为何如此着急先跑回家,对此珪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的只有「回家拿存折取钱付医药费」这一条而已,但如果她的目的真的是那样的话,又怎么会让作为陌生人的自己进入她的家里,还招待自己喝果汁呢?她不是应该会很着急才对吗?为了证实自己内心的猜测,珪必需再最后确认一点:那就是这个女人家里的冰箱。
只见珪话音未落,还未等她回答,便自己跳下沙发穿上拖鞋朝厨房跑了过去。
“果然……冰箱里就只剩下这些东西而已了么。”
“小弟弟。”女人从背后将他抱了起来,“未经允许乱翻别人家的冰箱,可是很没有礼貌的哦。”
“呼,真是抱歉,我弟弟他平时很乖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有些反常的样子。”幸子一路小跑跟上前来,小喘了两口气道,“真是抱歉,我想我们已经打扰您的够久了,这个时候妈妈应该已经买好东西回到家里了,我想我们还是就此告辞了吧。”
说完,幸子正伸手出来想要从她的手里抱回自己所谓的弟弟,可那个女人却摸了摸珪的头,笑着说道:“没关系,我的家里真好还剩了一些今天早上做早餐剩下的食材,要是小孩子饿了的话,那我就下厨给他做两道小菜先垫垫肚子吧。”
“说起来进屋这么久,竟还没有请教小姐你的姓名是?”
“叫我广子好了。”
“你好,广子小姐。”幸子咬唇一笑,临时想了一个姓氏道:“鄙姓坂井,这是我的弟弟小珪,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你好坂井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那什么,我突然不饿了。”
“小弟弟别怕,你姐姐刚才是跟你闹着玩呢,乖乖回去坐好看电视,大姐姐马上就做好吃的给你端过来。”
“嗝,我想还是算了吧……”
“瞧给孩子饿的,都打饿嗝了。”
“如果你真的要做料理给我吃的话,那么可以拜托让我在一旁帮你打打下手,洗洗菜什么的吗?”
“你行吗?”
“放心好了,像这种家务活我小时候在大阪的经常做的。”
“小时候,比现在还小的时候吗,那该是多小的时候啊?”广子看着眼前这位帅气可爱的小正太,幻想着他还是个小婴儿时在妈妈怀里吃奶时的样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宠溺的微笑。
……
第八十八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⑤」
“让我来看看大姐姐你的冰箱里都还有些什么食材,嗯……好像就只剩下几颗鸡蛋、小半包虾仁、一颗大番茄和一根被掰成了两半的胡萝卜了。”
珪从打开的冰箱里取出了以上食材,将它们在炉灶上摆放好后,又找了张凳子垫着脚从橱柜里拿出了一小罐米。
广子惊讶地说:“小弟弟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米是放在橱柜里的,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其实很简单啊。”珪一边说着,一边将在橱柜里找到的那一罐用玻璃罐子所装的糙米的盖子拧开,“因为冰箱跟其它地方都没有看见有放米的踪迹,所以我想大姐姐的家里要不是一粒米都没有的话……便只剩下这橱柜里有可能放米了吧?”
“真是个聪明的小弟弟。”
“不要总是夸我,我会忘乎所以的。”珪玩笑似的着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又一本正经地说:“拜托大姐姐从罐子里倒出一人份饭量的米,淘洗干净后放到一旁先不用急着放进电饭锅里,我这边先开火热热锅子。”
“不是说要给我打下手的吗,怎么现在倒成了我反过来协助你了?”广子笑着说到。
“因为我猜大姐姐你大概是一个对厨艺不太精通的人,下厨做料理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也许难度过于超纲了也说不定。”
“呐,这次你可就猜错了。姐姐我可是一个很会做菜的人哦。”
广子的话正中他的下怀,就像轻敌的羚羊自己跳入了猎人所设的陷进里,着了他珪少爷的道。珪冷酷一笑,手中鸡蛋亦在此时被他单手敲碎倒入碗中:“既然广子小姐这样说,那也许真的是我错了也说不定呢。”
他这样说着,语气中丝毫没有了之前故意卖萌时所用到的萌音。就连对那个女人的称呼,也从大姐姐变成了广子小姐。
「怎么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正在按照他吩咐淘洗糙米的广子不禁这样在心中想道。相对于被珪的突然变脸给搞得有些脑袋发懵的广子,不久前才被珪少爷百般“折磨”过的幸子则深知:这才是他的本来面孔。
珪一连打好四个鸡蛋,将其放置一旁备用。紧接着他又打开水龙头接了一小碗温水,并含了一口在嘴中漱起了口:“咕噜咕噜咕噜……”
“呸,水质尚可。”珪将水吐出,同时自言自语的说,“虽说比不了平日泡茶必需的幽谷清泉,但用来泡虾却还是可以的。”
提起泉水,珪心中忽生一念:心想你蒲池既能给自己改姓,那我又如何不能给你改个名呢?泉水……坂井泉水……还别说,这名念着倒挺顺口。
想到这,珪当即转过身道:“泉水小姐,能麻烦你帮把我的书包拿过来一下吗?”
这间房子里并没有第四个人的存在,尤其是在左右环视了一圈后幸子更加肯定这点。这时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泉水小姐’叫的就是自己,用手一指自己的脸道:“那个,是在叫我吗?”
“你觉得我像是可以跟鬼魂通灵的人么?如果答案是不,那么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不是在叫你我还能是在叫谁。”说罢,珪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把小钥匙丢给了她,接着又道:“用它打开我书包拉链上的锁,不要乱翻,直接从第一层口袋里面的夹层里把我那几包零食给我取出来拿给我就算完事。喂,我说你还愣着干嘛,大家都在忙活,你总不好意思一个人在那偷懒吧?”
幸子接住他丢来的钥匙道:“是沙发旁边那个白色的书包吗?”
“就是它。”珪说。
幸子用钥匙打开锁在书包拉链上两个拉环控中的金属中,从里面翻出了他所说的那几包零食,拉好拉链并重新将锁锁好。“我还以为你平时都不吃这些超市里卖的零食的,毕竟……”
“毕竟什么?”
正在泡虾的珪回过头冷冷瞥了她一眼道。
感觉到他话中的语气不对,幸子急忙转移话题道:“你不会打算要用这些零食来做菜吧?”也不怪幸子会有此疑虑。
瞧瞧从他书包里拿出来的那几包零食吧:除了火腿肠勉强可以用来做菜以外,另外的薯片跟油炸青豆还有那包超辣泡椒竹笋却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食材”啊?他该不会是之前在餐厅里没吃饱,临时煮饭又救不了近饿,所以才让自己拿零食来给他解馋的吧?对!一定是这样没错!他不会想要用这些东西来炒菜的……绝对不会的……可要是他真的用它们来炒菜怎么办,而且谁知道他刚才说的「我烧的菜很好吃」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是到时他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炒出来一锅黑暗料理来,并提出要自己来吃光它们,自己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想到这,幸子紧攥着的手心不由得冒出了几滴冷汗。
“没什么可不可以的。除非是你吃多了大酒店里的豪华西餐跟本土名贵餐厅里的怀石料理,眼界高,瞧不上咱们寻常人家的穷人套餐。”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你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去烹饪料理,心中略感有些好奇罢了。”
珪看着这个容貌姣好却偏生让自己讨厌的女子,不禁轻叹道:“会使刀吗,过去帮我把胡萝卜跟竹笋切成碎粒状,顺便再把番茄给洗了。”
“我的刀功不是很好,要是切的不均匀你可不许怪我。”
“这不是酒店后厨,你只管随意就好,只要是别见血,我都不会骂你的。”
“嗯,那我就试试看吧……”说罢,幸子手起刀落,三两下便把要备用的食材给全切好了。
从她用刀的手法来看,绝不像是一个从没进过厨房的新手。珪看了一眼她切好的食材,心中略感惊讶的同时也小声问道:“切的不错,家里有谁从事过餐饮行业吗?”
幸子将刀洗净并用布擦干放回原位,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回答道:“高中的时候学着做过几次菜,不过已经很久亲自下厨做过料理了。”
“是跟妈妈学的,还是爸爸?”珪接着又问。
“都不是……是跟一位很帅气的大哥哥学的。他的厨艺很好,做的料理也很特别,因此我当时缠着他让他教我了几手,例如切菜时的技巧啦、还有怎么颠锅啦,这些我都有学过的。”幸子取出一个小碗将切好的食材放进了里面,同时回答珪刚才的问题道,“不过说起来我真的好久没有进过厨房了……这么多年没拿刀还能把胡萝卜切成这样真是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呢。”
“你这算是在自卖自夸么?”
“对了,还有番茄,我现在就去洗番茄。”
“洗干净点,洗完把皮剥掉。”
“这个我知道,剥之前要先用刀在底部切一个十字。哈哈,我说的没错吧?”
“剥完皮去把锅热一热,手脚麻利点别搁这磨磨蹭蹭的。”
“知道了,我的小珪珪。”
“你就这样热锅么?”珪看着她错误的热锅方式,及时指正道,“最起码放一点油,端起锅子让油在锅子里均匀旋转一下呀。”
“抱歉……我实在是太久没下过厨了,竟连热锅的时候要放入一小勺油这种简单事情都给忘了。”
“现在把我刚才打好的蛋跟旁边那一桶小宽油给我拿过来。”
幸子按照他的话把以上两样东西替他拿了过去,可当她回来看到他手上所拿的滤网时,脸上顿时却又充满了疑惑:“你拿它干嘛,炒菜用得着这东西么?”
“滤网当然有用,如果我要在往锅子里倒油的时候使用某样东西过滤油中的杂质,那么这样东西便一定是它。”说着珪还不忘看傻子似的瞧了她一眼,接着又道:“过滤好油之后,我便会将打好的蛋液缓慢下入锅中炸至定型以得到我所要的‘蛋丝’。”
“你到底打算做一道怎样的菜呀?”她又问。
“不是‘菜’,而是炒饭。”
“炒饭!?”
“没错,就是炒饭。”珪说,“古人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今个就让我用这几样仅有的食材,为你做一道简易版的‘扬州炒饭’吧。”
“哦,原来是它呀。”
“你以前吃过?”
“有所耳闻,但还没有亲口尝试过。我记得那好像是蛋炒饭一类的料理吧?”
“那今天你可算是有口福了。”
“但愿吧。”
“怎么,不相信我的厨艺么?”
“你的厨艺好不好我不知道,可是你这么讨厌我,谁知道你会不会故意把饭炒得很难吃呀?”
“把料理尽可能做的好吃,是厨师对食材的最基本尊重,我是不会因为你而舍弃这份操守的。”珪一边说着,一边将碗中的蛋液呈现一条细丝状缓慢倒入油温已经达到要求的炒锅中,并用锅铲小心在锅中搅拌着使蛋丝在油中旋转成型。
如此绝妙的手法,普通人没个两三年时间是绝对学不会的。
蛋丝炸至定型后,珪即用滤网将其捞出,并用炒铲按压挤出蛋丝中多余的油量,接着便对站在一旁‘看戏’的幸子道:“难度较高的活我已经替你干完了,如果你不是只学会了切菜的话,就把刚才泡好了水的虾仁端过来焯水断生吧给我看看吧?”
“断生……那个,断生是?”
“焯水就是用开水煮,断生就是八成熟,你不是说自己跟着某个帅哥学过几道菜的吗,怎么连断生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真不知道究竟是你天赋太差,还是你那位名师教的有问题。”
在新“师父”的不间断的教导下,幸子小姐总算是把虾仁跟一开始切好备用的胡萝卜和竹笋全部都给炒好了。
就在幸子将炒好的食材装碗备用,以为终于可以歇一会了的时候,耳边而又传来了他催命一般的号令:“清水净锅,然后去将煮好的饭给我端过来。”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幸子解下围裙,长呼了一口气道。
看着幸子脸上的疲态,一旁的广子则道:“那个,还是让坂井小姐去客厅休息一会,这儿就让我来给小弟弟你帮手吧?”这已经不止是广子第一次提出要给幸子帮手了,只可惜前几次都被珪以「没关系,她体力很好」给回绝了。看着幸子一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当真是叫人有些于心不忍。
更何况她还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哪有主人在一旁歇着,家务活全丢给客人去干的道理呢。
可是在珪看来,反正都已经使唤她到这个地步了,又岂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便让她停下来。因此今个她就算是要休息,也应该是自己使唤完她后“赐”予她的,而绝不应该是别人替她求情给求来的。
说起来这顺水人情其实也不是不能给,只不过是没有什么必要把它送给一个即将去蹲监狱的人罢了。
“不必管她,做点小事尚且还累不死。”珪丝毫不留余地的回绝了她的好意,用手一指电饭锅道:“别愣着了,就三两步的事,把插头拔了把电饭锅端过来这种事情你应该可以做到的吧?”
对于珪一次又一次的使唤,幸子的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语气温柔地回应到:“嗯嗯,我现在不是正在去做吗。”
“戴上防烫手套,把内锅从里面取出来,端着它到外面楼道口的窗户旁边给我去站半个钟头,等到饭凉得差不多了再把它给我端回来。不用急,我会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帮你计时,时间到了我会告诉你的。”要饭的温度冷却,只需把它搁阳台上吹一会凉风就成,可珪却偏生要她端着饭到楼道窗口旁边吹风去。这里面除了希望她离自己远一点,相信也是有故意戏弄她的可能性的存在的。
珪是有心想要整她,但可别忘了幸子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好欺负的乖乖女了。
“那个,在去之前我能跟你确认一件事情吗?”
“有话就说。”
“嗯,记得你说自己并不饿对吧?那么……”
“我是说过这么一句话,且不管你想借此来做任何文章以找借口不去做我刚才让你去做的事,我都承认我的确说过这么一句话。”
“既然你的肚子不饿,那这饭就是炒给我一个人吃的咯?”幸子问。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珪轻笑一声,“这饭既是炒给你一个人吃的,那么饭里的水分是多或少,炒出来的口感是好是坏,只要你这个吃的人无所谓,那么别人也就没理由再说些什么了,我说的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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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个道理。”
“果然是心里只想着自己的自私女呢,难道你忘了这里除了你跟我之外,还有作为主人家的广子小姐了吗?”
“所以用热饭来炒饭到底有什么不可以的,一般餐厅里做蛋包饭的时候不也都是用刚煮好还冒着热气的饭来炒饭的吗。”
“餐厅炒饭用热饭是因为把要冷饭炒热会耗费比热饭更多的时间,对于餐厅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他们当然会为了节省时间加快上餐的速度而选择使用刚煮好的热饭来做炒饭。而比起餐厅所需要的效率我则是一个更加注重料理质感的人,用冷饭炒出来的饭除了不容易黏在一起使得炒饭颗粒分明增加炒饭的口感以外,还会更方便我对盐巴等调味料的用量把控。”
“可我就是不想去。”幸子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猜如果下次我见到你妈妈的时候把你让我端着饭去楼道吹冷风这件一说,你妈妈是会骂我还是骂你呢?”
“既然敢整你,我当然就敢承担一切后果。你说的很对,只不过漏说了一点;那就是你现在正感着冒,如果我真的让你去楼道吹半个小时冷风你的感冒很大可能会加重,那么下一次你跟我母亲大人见面的地点不出意外应该是会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到时候只要你把这事一说,我少不免要挨一顿揍。瞧我给你补充的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自己刚才说的还要能够威胁人?”
“老实说你就算要炒饭也不急于这一时吧,我们就不能把它放在这自然降温,非得让我这正在感冒的人端着它出去吹冷风去吗?这炒一碗饭的代价也未免太高了吧。你妈妈可是位温柔善良的大前辈,你这当儿子的性格总不能完全跟她反着来,铁了心要做一个全然不顾别人感受的坏小孩吧?”
“我不惯着谁,也不会刻意去欺负谁——当然,像你这样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别人的泪水上的疯婆子除外。”
“你不是说要留在这调查些什么东西吗?你若再惹我,信不信我直接以姐姐的身份抱着你离开这让你什么也做不成。”
“短短几分钟里,你竟敢连着威胁我两次?”珪抬头望着这个女人仍然保持着微笑的脸,一时连想把她给掐死的心都有了。
“这么说,咱们的珪少爷是愿意妥协咯?”
珪紧咬住后槽牙,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半笑半怒地说:“你给我记住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为止的你所说过的每一句话,跟你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永远记住,千万别忘了。”
“嗯,我会永远牢记的。”她抿嘴一笑,“不过光我记着没有,还请珪少爷也不要忘记才是,不然的话以后长大了不就不能来找我秋后算账了么。”
珪不再睬她,打开炉子的火,放入少许底油,将她之前炒好的食材跟米饭一起倒入了锅中,专心炒起了饭。“把火腿肠切成整齐的碎粒,另外再把那一包油炸青豆给我拿来。”
他饭炒到一半,忽然这样说道。
“是了。”
“我的力量不够,现在由你来握住锅把,来回颠锅以将炒饭跟食材翻炒均匀。”
“是了。”
“好,可以关火装盘了。”
“拿几个盘子?”
“两个就行,我不饿。”
“为什么不是一个,你就知道我一定饿啊?”幸子笑着说到。
“饿不饿自己肚子知道。”
“那我就勉为其难吃一点好了~”
……
客厅。
“欸,你这炒饭……”
幸子尝了一勺盘中的炒饭,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而且还奇怪的很是特别,是既叫人看不出她到底是觉得这盘饭究竟是难吃呢……还是好吃的那种奇怪。
“吃着石子了你?”
“不……”幸子又尝了一口确认,细细一品其中滋味过后,突然放下勺子,一把抓住珪的肩膀问:“你,你这厨艺是跟谁学的!”
“喂,我说,这只不过是一盘炒饭而已,你的反应未免也显得太过浮夸了吧。”
“回答我!”
“小时候在大阪的时候,一位帅气的大哥哥教我的。”珪这句话可谓是半假半真。他小时候的确在大阪生活过,但是厨艺却绝不是什么「帅气的大哥哥」所教,而是最近半年才跟他的父亲所学来的。他刚才之所以这样说,完全就是看幸子对这盘饭所在意的程度,故意说个谎戏弄她一番罢了。
“是多久以前,在大阪的什么地方?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两三年以前,在大阪的天守阁附近的一家老店里……至于他的长相嘛,因为戴着口罩的缘故所以没有看清。”
珪本是顺着她的问题随意编了几个慌来耍她,因为害怕自己所描述长相跟她所以为的那个人的长相出入太大所以选择用「戴了口罩」来蒙混过去,可他不知道的是恰恰因为就是他的这句在旁人听来稍显敷衍的「因为戴了口罩所以没有看清」的话,却偏偏误打误撞地与幸子的那个人平时总是戴着口罩的特征所对上了。
只见幸子双目失神,口中喃喃自语到:“是他……真的是他……”
“谁?是谁?”
“不……不是他……不会是他的……”
“这我可听糊涂了,你这一会‘是他’一会又‘不是他’的,最后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你还记得那家店的具体位置吗?”
“这么久以前的事了谁还记得清楚,反正天守阁附近的餐饮店也不多,也就不到一百家而已,你抽空一家一家慢慢找去呗。”
……
第八十九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⑥——如源再世」
“算了,我想也不可能会是他的……如果他还活着,是绝对没有理由不回来找我的。”
“向你传授人生哲理跟厨艺的那位所谓的‘故人’跟‘帅气大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相同的一个人吧?看你这么在意跟上心的样子,难不成说那个人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吗?”
“是又怎样。”
“冒昧的问一句,他……死了?”
“这个你不必知道。”
“好吧,反正这也不是眼下我的‘当务之急’,不想说就算了。”
“那你的当务之急到底是什么?”趁着广子去厕所的间隙,幸子小声问他道:“我看你好像闲工夫很多,又看电视又炒饭的,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有什么事直接点解决了咱们快一点离开这里不好吗。”
“真要只是图快我就直接打‘110’电话报警去了,还在这跟她磨叽什么。”他说,“至于你嘛,想走就走,我可从来也没留过你。”
“这饭你真是在大阪学做的吗,可不要骗我啊。”
“也许我会不记得是在哪一家店里学的,但像天守阁这么著名的地标建筑,我总不会眼花看错吧?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我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话题好聊那你便最好不要说话,不要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的来回转移,这样真的让人很烦。”
“我也不想这样,但偏偏我们聊的都是一些让我不想深聊下去的话题。”
“那就别聊,先把饭吃了再说吧。”
就在这时,刚才离开客厅去洗手间的广子也回来了。“真是抱歉,居然会在刚刚那种时候……”广子再次回来客厅坐下,“嗯~真是一道特别的料理,光是用闻的就知道一定很好吃了。”
“请用。”
珪这样说着,一直等她把饭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才又接着说到:
“料理的外观、气味、甚至就连吃进嘴巴里时的味道都有可能是骗人的。其实对于餐饮来说味道尚是其次,而卫生才是真正不可忽视的关键。如果只图填饱肚子,满一时之口欲,过后却大闹一番肚子……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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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弟这话什么意思?”广子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不解地问。
“老实说这真的挺大的,敢问这间房子大姐姐平时都是一个人住么?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会不会太宽敞了一点。”
“一个人住是有点宽敞,怎么小弟弟是打算搬过来跟姐姐一起住几天吗?”她笑着说到。
“广子小姐显然在回避我的提问,既如此那不如我直接开门见山的把话向你挑明了吧。”面对她对自己所抛出的话锋的一再回避,珪不知是心里有些不耐烦还是已经想好了要如何‘作战’,突然开口对她说道:“佐佐木广子小姐,我有足够理由怀疑今天上午发生在文京区的一起摩托车闯红灯所导致的与汽车相撞事故绝非只是一起偶然发生的意外事件。而你,佐佐木广子小姐,则是这起事件中具有最大嫌疑跟动机的第一嫌疑人。”
此话一出,可把幸子给吓坏了。这孩子怎么能够在没有拥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的前提下去指认他人的犯罪嫌疑呢,他以为他是昔日的怪物神探吗?天哪……这真是太疯狂了,最近所发生的一切都太疯狂了。
“你说的话我完全不懂,时候不早了,小弟弟你的妈妈想必应该已经回家了,我看我也就不再多留你们了吧?”
“我并不住在这栋楼里,更不是你的邻居,另外请别再叫我‘小弟弟’,因为我十分讨厌这个称呼。”珪起身道,“按理说这是你家,身为屋主人的你既已向我下达了逐客令那我便应该立刻离开才是……毕竟我可不像某些没脸没皮的家伙,总喜欢死缠着人家不放。不过我要是就这样走了,那么等到广子小姐你的可就是最低二十五年、最高终身监禁乃至死刑的严重刑罚了,那样真的没关系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不要再说一些奇怪的话了,现在请你们从我的家里离开。”
“为什么要为了那样的人而毁掉自己的人生呢,你明明还这么年轻,一切都还可以从头来过的不是么,为什么非要做出这样极端的选择不可呢……”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在这说这样的话?要是再不走,可别怪我打电话叫警察来请你们走了。”
“对不起……我们现在就离开。”幸子连忙起身向她赔罪道。
而珪则不依不饶的说:“在我看来你如果要打电话给警察,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自首。”
“小侦探,你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遗书,是在你刚刚去厕所的时候被撕碎冲走了呢,还是仍然放在你的身上的某个地方?”
“你说什么,什么遗书。”
“一个已经做好准备要死的人,死前当然会留下遗书之类的东西。只不过令你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这么幸运从那场车祸中活了下来,这真是让人深感意外不是么?不妨实话告诉你吧,就在一个小时前黑泽先生已经在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路上伤重死掉了。另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原本是打算要跟他一起死在那场车祸中的对吗?”
珪并非毫无惧怕。需知他此番冒险来此的目的除了证实自己自己心中的猜测以外,便是为了要劝说这位做了错事的广子小姐能够主动去向警方自首。珪不是没有预想过她的刀锋朝自己的胸膛刺来时的恐怕景象,但他却十分有把握能够在那之前制止她的行动。不管是用语言还是……
都十分有把握能够制止她。
“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活,只要他死就足够了。”广子苦笑着说。
珪听后大怒,当即抬手指向她的脸道:
“除了行刑者,任何人都没有权力以暴力的手段去剥夺他人的生命,尤其还是以那样危害公共安全的方式。像你这样为泄一己之私愤,猛踩油门在马路上狂飙的家伙,不光是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同时亦是对他人生命的蔑视。原谅我说话就是那么直接,因为我曾经甚至犹豫过我到底有没有给你这样的人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的必要。同样是杀人,下点药,哪怕是趁着睡着了朝着心窝子里捅一刀呢,哪样不比在充满了行人跟车辆的马路上弄出一场车祸来所造成的公众危害要小?由此可见像你这样自私的女人,就算是做歹事,做恶事,也都比别人要来的更加极端。”
“那你现在要怎么做,报警来抓我么?”
她会大方承认自己的罪行在珪看来并不意外,毕竟这个女人原本可是要跟别人一起共赴黄泉的。就算最后等待她的是死刑,相信她也并不像常人那么畏惧吧。
“报警?呵呵呵呵!”
珪一手叉腰,一手捂着嘴,弓身大笑数声道:
“一个既敢杀人又敢自杀的家伙,居然会害怕自己到警察局去自首,还要别人来替她打电话报警么?”
“真是个聪明的小弟弟,要是我跟他……我们没有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话,也许未来也会有一个像你这样聪明帅气的孩子吧……只可惜无论美梦再美,梦到最后都终究是要破碎的……”
“恕我冒昧一问,广子小姐如此着急赶回家,大概不只是为了那封遗书这么简单吧?我想……要是我今天没有到这里来,而是放任此事不管的话,你也许便有50%的可能已经死在这间屋子里了吧?而唯一能够证明这一点的就是,那封遗书此刻依然在放在你的身上并没有被销毁,这恰恰说明了你直到此刻你都还是犹豫着自己是否还用得上它。”
广子从上衣口袋里取出那封折叠起来的遗书,将它拿在手中道:“的确……就在见到你之前我一直犹豫着,但在见到你,尤其是吃过你所炒的饭之后,我便忽然不那么想死了。我这样说,你会相信吗?”
“我从不觉得一盘炒饭竟会有如此之大的魔力,我想真正使你放弃轻生念头的并不是我的饭,而是我所到来后的一切。活着,可以看有趣的电视节目,可以吃上美味的食物,活着便拥有未来,也许未来你还会成为一个贤惠的妻子,有一个爱你的丈夫跟可爱的孩子……只要活着,便充满无限的可能。你并不像那些负债累累,输掉了金钱乃至一切的可怜虫,你虽将以此负罪之身入狱服刑,但你的人生却还可以重来。这,便是我来此之后你所领悟到的能够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我说的对吗?”
“我的人生,还可以重新来过吗。”
“当然。”珪双手握住她的手道,“比起一死,还是快点打电话给警方坦白你未经允许擅自逃离医院这件事吧。”
“坦白……擅自逃离医院?”广子有些愣住了。
“擅闯红灯还造成了重大交通事故的你,身上可是背负着交通肇事罪的,可你不好好待在医院等待警方讯问却跑回了家里,这难道不应该抓紧时间回去‘自首’吗?至于那封遗书,我劝你还是赶紧用火把它给烧掉,然后把残灰给丢进马桶里冲走吧,毕竟那种东西要是让警方给看到,你的故意杀人罪可就算是坐实了。是以交通肇事罪的罪名被检方提起公诉最终被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找个好律师甚至有可能被判拘役呢?还是以故意杀人罪被判二十五年起步,无期乃至死刑呢?是生是死,皆由你自己选择。”
“这是个考验吗?”
“我可没这闲工夫去做那种无聊的事,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都是出自一片赤忱的肺腑之言。吃人嘴软,广子小姐所招待的果汁很是好喝,就当是看在果汁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一次好了。”
“这怎么可以!”沉默了许久的幸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站起身,径直走到广子身前道:“广子小姐,如果你真的做了那样的事,那么你就应该去向警方自首!而不是为了逃避刑罚而销毁证据,那样是绝对不对的!广子小姐,现在请你把手里的那份东西交给我,然后跟我一起去警局向警察交待你所算犯下的杀人罪行吧。”
广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紧攥着的遗书,又抬头看向了幸子,一时陷入了为难。
“广子小姐你千万不要听那个孩子胡说,大和的法律我是了解的,所谓故意杀人罪的最低刑罚根本就不是从二十五年起步,而应该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才对。你应该去自首,那样才能尽可能的减轻自己的罪行。你若相信了那孩子的话,他若反手把你向警方一揭发,到时候你可就真完了。”
幸子这话可不是无凭无据的。珪那孩子,从广子小姐第一次离开他们的视线时便从书包里拿出来了一个什么东西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那东西很大可能就是录音笔一类的电子设备。
而自从他把那东西放进口袋里之后就再没伸手去动过,由此可见直到现在录音笔都还仍然保持着录音状态。广子小姐猜的不错,所谓烧掉遗书,以交通肇事罪向警方自首完全就是他所设下的一个套。只要广子稍一犹豫,又或是赞同他的这一提议,那么之后珪便会将录音笔中所收录有关她承认杀人的内容呈送警方。到那时,等待她的才真正的是如山一般沉的重罪。
如此行径,真有几分像当年那位每每总是在揭穿真相之前,都会给予犯人机会自首的怪物神探。只不过身为刑警的源可不敢像他这般明目张胆地对犯人说什么「这次就饶过你一次」,更不会公然徇私枉法,抛出一重一轻两个不同的罪名来让犯人选择的。
“胡说八道,就你也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了解大和刑法。刑法确实规定了的情节较轻的杀人罪的量刑标准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没错,但是别忘了那可是建立在‘情节较轻’的前提下的量刑。而像广子小姐这样带有主观杀人意图且无视公共交通安全的杀人罪,则是完全不在‘情节较轻’这一类之中的!广子小姐一旦被以故意杀人罪提起公诉,那么等待她的最好的结果便是先被判处无期,最后逐年减刑至最低二十五年的刑罚。二十五年,人这辈子有几个二十五年,你跟她有何仇何怨,竟要把她丢进牢狱之中二十五年,让她余生近乎一半的光阴都在监牢中度过,你有没有想过她甚至有可能会直接死在那里面。”
“犯了什么罪,就该以什么罪的罪名被进行审判,这是天理,亦是国法!法不容情,除了自首她没有别的路可走。”
说罢幸子便要伸手去拿广子手中的遗书,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广子却丝毫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死攥着遗书就是不肯撒手。
“广子小姐,请不要一错再错了!请先把它交给我,然后我们再坐下来慢慢商量以后的事情好吗?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联络到这方面最好的律师,替你争取最大程度的减刑的。”
“不……不……我宁可现在就死在自己的家里,也绝不要死在潮湿又寒冷的监狱里!”
“广子小姐!”
幸子被她用力推开,脚下一滑,后脑险些撞在身后的茶几上,幸得世珪在背后用手托了她一把才没有造成悲剧的发生。而那封作为关键的遗书,则在刚才的推搡中被撕扯成了两半,分别被她们紧攥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回过神后,幸子连忙向他道谢到。
“用不着谢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在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出现什么人身意外罢了。”说罢,珪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坐下。紧接着又对一旁的广子小姐道:“你看样子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现在就用它来把那封可以被用来作为证据的遗书给烧成灰烬吧?”说罢,珪微笑着从衣兜里取出一个银白色的金属打火机向她抛了过去。
幸子:“你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会……”
“里面没气油的。”珪小声回答。
……
第九十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⑦」
他的眼睛中仿佛散发着如鹰一般锐利的寒光,尤其是当那个女人伸手拿起自己丢给她的那枚打火机时,更是冷得要当场吓死几个胆小的不可。要说对面部表情的把控,这孩子比起‘源氏’跟他的父亲确实是要差了许多……假如他真的是想以此来作为对广子的考验,那么在考验结束之前他都应该保持一副微笑的模样,亦或是毫无任何表情的扑克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目露寒光,如鹰如鹫,明摆着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很好,很好,现在就请用你手中的打火机将它给焚烧成一团灰烬吧。只要这封遗书永远消失,这个世上就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指证你的杀人罪行了。烧了它,烧掉与魔鬼所签订的契约书,用你自己的手,将你的灵魂从恶魔的盒子中解放出来,重获新生。”
珪的话宛如恶魔的低语般在广子的耳边回荡。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双漆黑的鬼手正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分别将她握着遗书的左手、跟握着打火机的右手似磁铁般慢慢吸引贴近。
“别犹豫了,快烧掉它。”珪再次催促道。
“烧……烧掉……烧掉它……”
广子喃喃自语着,握着打火机的手却微微颤抖了起来,就在她的大拇指眼看着就要转动打火机上的滑轮时,身上却忽然莫名地打了一个冷颤。
手中劲一松,打火机便这样落在了地上。
“不,不!”广子一脚将地上的打火机踢开,紧攥着手中的半张遗书,抱着膝盖,半倚着将头缩进了沙发的一角,口中还不停念叨着:“我不能够……我不能够……”
“有什么不能够的,难道你真想去绞架上走一遭,在脚下木板被撤掉的一瞬间让那绳套扯断你的颈大动脉跟椎骨动脉将你给吊死吗?还是说你想被关进那牢狱中发霉发臭,一直到生命的尽头。亲眼看着自己肉身在那永无天日的监牢里一点一点的慢慢烂掉!”
“我……”
广子抬起头来,脸上却已是一片泪容。
珪拾起地上的打火机,握在手中,并转身从幸子的手中拿来了另外半张遗书,缓步走向她道:
“我待人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若你再如此反复的变卦下去,可休怪我打电话叫警察来抓你了。现在,请你想明白了然后告诉我你最后的答案——你究竟是想被关进监狱在阴冷漆黑的铁牢中度过长达二十年的非人时光,亦或是上绞架被吊死,还是想就此烧掉这张可以作为证据证明你杀人罪的遗书,进监狱里随便待上几年然后便被释放出来过你的崭新生活?”
“我……”
“这可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机会了,你可要珍惜这次机会,把握住千万别让它溜走了。”
“不……我不烧它,但我也绝对不要去监狱里腐烂发臭!我说了,就是死我也要死在这,我不上绞架,我不上绞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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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的精神似乎已经变得不大正常。可谁说不是呢,一个胆敢犯下杀人罪行的家伙,她的精神又能正常到哪里去呢。
“广子小姐,呵呵……你这是怎么个话说。”
珪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脸上转而又换回了先前那副爽朗的笑容道:“你要是当真不愿烧它,那便不烧了罢,何必言及一个‘死’字呢。”
“反正都是要死的,与其死在潮湿的监狱里发臭,倒不如用一把烈火来烧尽我满身的罪孽好了!”只听她这样说着,忽然一把从珪的手中夺过了他的打火机,接着便起身往大门跑去。
“快拦住她!”珪见状忙朝离门更近一些的幸子喊到。
“是了!”
幸子张开双臂,身高1米65的她不知为何却忽然变得像个球场上七英尺高的四号位般不可逾越,生生的挡住了广子的去路。
“你给我让开!”广子刚要伸手去把挡路的幸子给推开,却反被她给抓住了手腕。试图挣脱,可这女人的力气却似乎远比自己要大的多得多。
“放开我!”广子挣扎着想要甩开幸子的手,却忽然被她向后一拉撞在了门上,“啊!好疼……”
幸子则趁此机会,反手擒住她的胳膊,用膝盖顶住她的后腰,将她按倒在地。“广子小姐,请冷静一下,死不是最好更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看不出你还有两把刷子。可这我就搞不懂了,你既这么厉害,平成二年又是如何叫歹徒给绑走的?”珪换抱着双臂道,“哦……我知道了,你想必正是因为那次被绑架的经历,所以才发奋学习了几招用来防身的武术吧?”
幸子:“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就打电话给警察局,说这有一个想要自首的犯人,叫他们赶紧来把她给带走吧。”
“你这孩子,别人明明都放弃想要轻生的念头了,你却硬要用那样的话去刺激人家。完了现在却又说要打电话叫警察来抓人,这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我刺激她什么了?你知道那只是个考验,打火机里根本就没有汽油。我只是以稍微有一点阴暗的词句跟她说明了最为真实的现实情况而已,如果那样也叫刺激,那么幸子小姐,我只能说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刺激。她如果有精神病,自然会被送去疯人院,如果没有,那么法庭跟监狱就在那等着她。”
“我不反对将犯下了杀人罪行的广子小姐送进监狱中忏悔赎罪,但是在那之前,我们是否应该确定她是否做好了去蹲大狱的准备。万一她在狱中做出了轻生的举动,世珪你能心安吗?”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许你叫我的名字!你这人到底是没脑子还是没记性?”
“你可真会转移话题。”
“她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安静?”珪说。
“不好,广子小姐晕过去了!”
“我看这都是因为你刚才下手太重,让她撞到门上把头给撞伤了。”
“不会吧,你可别吓唬我。”
“好吧,我想她也许是因为血糖过低所以才晕倒的。”
“从何判断?”
“你没看到她额头上冒冷汗吗。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
第九十一章:「意外中所暗藏的“意外”⑧——二十年后的舞会约定」
面对突然昏迷的广子,珪忽然这样说道:“如果我要做好一件事的话,那么我一定会找一位专门做这份工作的工作人员来完成。我已经证实了我心中的猜测并最终得到了这起事件背后的真相,现在我想应该到了打电话叫警察跟医生来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了。至于你,要是你真如你先前所说的那么同情她的话,那么就在上庭的‘最后期限’前为她找来一位律师中在这类案件的专家吧。”
“你说的轻巧,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难道人命在你眼中就这样无足轻重吗?”
“对于这个,我建议你为她找一个心理医生来治疗她的症状。别忘了我只是个孩子,而你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普通女人。别以为自己经历过一两次绑架,比别人多谈过几次刻骨铭心的恋爱所受过几次身体或心灵上的创伤,就能够在这扮演一个‘知心大姐’的角色去教导别人应该怎么样不应该怎么样。你若真这么好为人师,就应该去考教职当老师,而不是一个毫无演技跟唱功的二流艺人。哦,也许我说错了,像你这样抢别人婚破坏别人幸福的家伙,我应该叫你做‘劣迹艺人’才对。用家父的话说,「以一些私德有亏,作风败坏、言行失道、既无操守可言,更不知国法家规为何物的艺人为例。似此等艺人,欲要求其安分守己,做好一公民之本分尚且困难,又何能指望其肩负‘偶像’之名,受海内外粉丝之崇拜,成万千青少年道德之楷模?吾今效古人约法三章,与各理事会成员共定李氏集团‘家规’三条——自今日后,凡集团中有犯‘徇私舞弊’、‘yin邪通J’、‘妄语谮言’之一者,无论其职位高低,功勋之著,即免去一切职务,开除永不复录。」”
“李先生的话,你记得倒挺清楚。”听完珪所背出的‘李氏集团员工道德守则’,她却淡然一笑道。
珪见她如此,即沉着脸道:“可你却好像完全忘记了家父对于集团上下的告诫。又或者你记得,只是你从来都不把它作当一回事,这可比‘忘了’还要更加可恶。”
“我说过,我既然敢这么做就当然做好了面对所有后果的准备。”她说,“不过现在我可没心思就我的私事再跟你闲谈下去了,你若要走尽管走就是,我也不会再死缠着你,相信你这么大个孩子应该是可以自己打车回家的。我只希望你不要这么着急地打电话给警方让警察来带走广子小姐,因为在那之前我想要有足够的时间跟她好好的促膝长谈一番,我的这一点小小的请求……珪少爷想必不会拒绝的吧?”
“我拒绝。”
“我以为你没有理由拒绝的。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如果答应我的提议就可以就此甩掉我,你不是应该会爽快答应的才对吗?”
“法大于情,虽然我是很想甩掉你,但这并不能够成为我放纵一个杀人犯的理由。”
“这并不是放纵,而是稍微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可以跟她好好谈一谈,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晚一点打电话给警察而已……拜托了,就当是看在神的份上,请再宽限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宽限就是放纵。”
珪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了几块散装的明治巧克力,在未知广子是否对坚果过敏的情况下从中选择了一块未含果仁的原味巧克力剥开喂进了她的口中,以缓解她突发的低血糖症状。
接着他即回过头来对幸子道:“她既然犯了罪,就应该越早被交给警方越好。这是我的原则,是绝不容让步的,对此你就不必多言了。”
幸子抱起昏倒在地的广子,一边将她抱回到沙发上,一边对珪道:“不必多言……呵,难道就因为你讨厌我,我就应该乖乖闭上我的嘴巴,被你剥夺我说话的权利么?”
这个女人说来也真是奇怪。对于有关于她自己的恶语跟诋毁,她总是能够以最大的善意去接受,从而使得人们对她生出一种“软弱可欺”的错觉。而对于身边的人,甚至是陌生人的所遭受到的不公,她却总是能够挺身而出、据理力争,愕然以一副女强人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与先前人们主观印象中对她的软弱评价形成了一种极大的反差。
对此珪也算是小有领教了。看样子俩个同样不肯做出让步的人,这次似乎非要以一个同样强硬的姿态来碰撞出一个以败者消散、赢家通吃的结果来不可了。
“你当然有你自由发表意见的权利,但你可没有强迫我听你说话跟听从你意见的权力。”说罢,珪即前往厨房用水杯接来了一杯水,用手指在水杯里沾了沾,将手指的水弹向了昏倒在沙发上的广子的脸。
数秒过后,只见广子缓缓睁开眼睛,口中还喃喃自语道:“这……这是哪里……我……已经死掉了吗……”
珪将还剩下大半杯的水递向她,同时语气半命令式的说道:“人是这个星球上几种生命力最为坚强的动物之一,要死可没那么容易。快喝了它。”
“为什么我的嘴巴里甜甜的,那是血么?”
“是巧克力。你刚才因为低血糖晕晕倒了我喂你吃的,不过不用谢我,一块五十日元,待会记得把钱给我就行。”
“不是很贵。”她笑着说。
珪嘴角轻微上扬,半开玩笑道:“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要是你不肯付钱的话,那我就只有拿走你的水杯抵债了。”
幸子:“广子小姐,现在感觉怎么样?有舒服一点了吗?”
“何必救我……让我就这样死掉不好吗?”她将头转向一旁,十分沮丧地说。
而自从进门被打开,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被关掉的电视机此刻则正刚好播完了剧中所插播的广告。电视里,饰演小道姑的幸子正以手中的倚天宝剑刺向教主的胸膛……亦是此刻,珪的心中霎时回想起了母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记得那是好几年之前,自己第一次目睹电视机中的幸子用剑刺向扮演教主的父亲,啪的操起手边的毛绒熊朝电视机丢去时。当天,面对珪对于电视机中幸子所扮演的芷若的愤怒,身为母亲的明菜这样对他说道:「电视剧本来就是给人看的,对于电视中所呈现的一个跟一个不同画面,人自然也会跟着变换自己的情绪。或喜、或悲、或怒、亦或无动于衷,以上都是作为观众在面对观看演员所演绎的故事时所会出现的正常反应。身为演员,要演好一个角色并不容易,尤其幸子小姐所扮演的还正是这样一个性格复杂,亦正亦邪……甚至会被一部分人认为是反派的一个角色。如果你只是讨厌剧中的那个角色,那么妈妈甚至可以陪你一起讨厌她,但如果你因为角色而迁怒于演员的话,那可就不对了。尤其是你刚才用玩具熊扔电视机的动作,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电视被砸倒摔坏了,那到时候损失的是谁,是谁的家里将会没有电视可以看呢?现在自己去把玩具熊给捡回来,然后跟电视桑道歉说‘对不起,我不该用毛绒熊砸你’,这样才是妈妈的乖孩子。」
母亲大人的教导不能忘。从眼下看,这位广子小姐虽然犯下了刑法中量刑最为严重的几条罪行中之一的杀人罪,但倘若就这样把她给抓进监狱,让她郁死、或自戕于四方高墙所打造的铁壁之中,届时遭受损失的还不是这个GJ吗?
也许作为一个普通人,她所存在的价值再渺小不过……但若能为大和保留下这样一条年轻的生命,却也算得上是一桩善举了。
毕竟生命无价,抛开古人常说“慎杀”不谈,就说这现代刑法量刑中的“死缓”一条,其用意就是为了要给犯了罪人们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
对此,珪从始至终都是这样做的。从他进门开始,到广子认罪,再到她拿起自己丢给她的打火机……
珪正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考验这位犯罪嫌疑人是否真的存在以悔过跟痛改前非为前提的自我救赎之心。但显然,她虽看似有那一份心,但求死的欲望却仿佛比求生更加强烈。为此,跟揭穿她的犯罪事实把她给送进监狱比起来,想要重拾起她对于未来的希望却是要更加困难了。珪若真的聪明,那么在十几分钟前他选择考验这位广子小姐时,就应该已经预想到了这一点,预想到自己那么做所会导致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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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坏的后果……不仅仅只有嫌疑人的鱼死网破。
假使他没有预想到这一点,那么他便尚且还不能够担负起只有为像“源”那般真正的怪物才配想有的神探之名。远远不够。尤其是作为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他必须承认自己相较于“源”的不足。如果到了此刻他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则不光会害了别人,亦终究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害了自己。
虽说「弟子不必类师,师亦不必贤于弟子」。但若子不类父,则多少算得上是一个问题了。其血管中所流淌的父亲的血液,想必即使在传承中丢失了少部分性格上的精要,也绝不会使他在智商上跟当年的源氏神探相差太远。
“广子小姐……”珪终于做出了他的选择,“假如电视机里的那个父母双亡,师父离世,新郎官在大婚之日被人给抢走的小道姑最后都能选择大彻大悟后重新开始她新的人生,那么广子小姐你又何尝不可呢?”
珪并没有急着把话说完,而是先抛出一半,等听完她的回答过后再说另外一半。
“电视是电视,现实是现实,演员的演技再好,也始终无法演出真正的真情实感……假的故事,又如何能够跟眼前正在发生着的残酷来做比较……”
珪抿着嘴,强忍住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的「明明是你杀了人,却怎的还好意思说这是对自己的残酷」,转而拉过一旁幸子的手道:“我旁边的这个女人,她经历过列车劫匪,被子弹射穿手臂,遭受过绑架,腹部中弹。恋人离她而去,好友跳楼自杀她却连好友自杀前所打给她的最后一个电话都没有接到,事业正处于前所未有的低谷,今天还因为你的原因而遭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车祸。她的身、她的心所受过的伤,你自问可比你少?如果她都还好好活着,为何你却不行?”
“人跟人不同,我比不了泉水小姐这般坚强……”
“监狱的确可怕,但你大可把那当做是一所寄宿制的高中。高中生为了考大学而日以继夜的学习着,你亦可以在狱中不断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过。一死了之,对于你自己来说或许有一种以命抵命的赎罪感,但别人却只会以为你是一个杀人的恶鬼、接着又畏罪自杀的懦女。既有罪,就让裁判所去裁定你的刑罚,哪怕是上绞架也没什么好怕。如果裁判官判你入狱,那你即可在那重新学会如何做一个守法的公民,在十余年的时间中不断忏悔今日、期望明日。那,才是真正的赎罪。”
广子埋头不语。
“我想,像你这个年纪的女性应该大多都很喜欢李先生我说的对吗?”珪示意幸子摘下口罩,接着又道:“广子小姐,请你把头转过来看一看。你看,这位泉水小姐便是李先生的高徒、人称幸运歌姬的蒲池幸子小姐。”
广子听之立即坐起身。
“小弟弟你说什么,她……她是?”尽管因为某些主观的跟客观的因素,幸子早已没有当年刚出道时那般红了。可是她毕竟曾是李先生的「1985年度最佳学生」。身为李先生粉丝的广子又岂会没有听说过她的大名。
“如你所见,坂井泉水就是蒲池幸子,而幸子此刻则正站在你的面前。”珪说。
“骗人的吧,这怎么可能?”幸子虽说早已不复昔日风光,但她大小也还算是一个明星。这既不是在拍电视剧更不是什么综艺节目,一个明星居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里,这不管怎么想也都未免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了。
“我的嘴巴或许会骗人,可我想你的眼睛却总归还能帮你辨别眼前这个人的真伪,况且我又何必要用这种事情来骗你呢。”
“坂井小姐她……她真的就是幸子小姐吗?”
“我以我母亲遗传给我的发量跟你保证她就是如假包换的蒲池幸子,要是骗你,就叫我二十岁脱发,三十岁谢顶,四十岁变秃头。”
广子抿嘴侧头不语。
珪则接着说道:
“如果说高中生努力念书所能得到的是考上一所知名的大学的话,那么只要广子小姐你能够好好在监狱里忏悔你的罪过,那么等到你出狱的那天,也就相当于是成功「毕业」了。届时根据你在狱中的表现,我也会像阅卷官给参加入学选拔的考生的试卷打分一样给你打分,如果你能做到表现良好提前出狱的话,那么我跟你保证你一定会得到一个「好学生」应得的奖励的。至于是什么奖励我现在暂且先不说,免得让人误会我居然在跟一个犯人讲条件,利诱她乖乖去监狱里服刑似的。”
“虽然知道幸子小姐在家里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跟妹妹。但是以你的年纪,却跟幸子小姐的弟弟的年纪完全不相符合。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广子原本并没有把这个孩子跟心中的偶像联想到一起。但当听到这孩子说出那所谓泉水小姐的真实身份以后,她因阴郁而被厚厚蒙上一层雨雾的心境却仿佛一瞬间被擦去了遮蔽,霎时变得明亮了起来——如果说那个女人就是偶像学生之一的蒲池幸子,那么这个长得跟偶像有三分相似的孩子又是谁?难不成,难不成他就是……
尽管不能完全肯定,但想必她也猜到了大半,之所以没有直接挑明了问出口,想来也只是怕太过唐突罢。
在这信息高度发达,公民生活富足,普遍能够接受到中到高等教育的时代下,傻子可以说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生物,至于白痴则更是少得可怜。在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往往并不体现于智商,而大多是在性格跟出身的差异。毕竟跟傻子一样,真正可以被称之为天才的人也同样也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珍稀物种,一万,甚至是十万个人里也不见得能够挑出一个,真正是应了那句「万中无一」。
正因如此,一个人若想要比周围圈子里的人愚蠢或聪明太多,皆可以说是一件极小概率的事。
因此广子能凭借她自己的直觉猜出珪的真实身份,相信这点珪同样也是有所预料的。
他之所以这样做,其实很大可能还是内心高贵的自尊心在作祟。正如他所说,他不并能够当着幸子的面直接的去跟杀人犯讲什么条件,毕竟他可不想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看着她似乎已经领会到了自己的用意,珪即微笑着说:“不管你心里现在怎么想,你都只管去想便是。我既不否你,也不会承认任何我不想去的承认的事。我只能说只要你肯真心忏悔在狱中好好服刑,等你出来以后我绝对会履行我的承诺,并且在你服刑期间,每周我都会给你写一封信,每个月我都会给你寄一本李氏月刊,一直到你出狱为止。你的人生是否可以重来,通往未来的幸福大门是否还会为你敞开,其决定权都掌握在你自己手上。现在,广子小姐,你是要打电话向警方自首,还是要我陪你到警察局去自首?前者我可以借给你我的行动电话,后者我们现在就可以换鞋下楼打车。我待人没什么耐心,与其等你组织好语言再来回答我,不如我们用一个更为简单的方式来做出决定。”
说着,珪身子微微前倾,给予了她一个友善的拥抱。
随后便伸出手道:
“美丽的小姐,请跟我跳一支舞如何?尽管舞会的举办时间也许会是在十或二十年以后的某个遥远的夜晚,但我衷心的希望此刻你可以不要拒绝我的邀请。”
“我……”
广子犹豫着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将手放在了那比自己的手掌明显小了一圈多的手心上。脸上莫名的泛起一丝微红。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珪带着笑,将她缓慢从沙发上扶起,“我会记得每周给你写信,为了不辜负我的这份心意,你可要记得每周都给我回信诉说你的近况哦。”
“我会的,一定会的。”
……
第九十二章:「无题」
珪遵照自己所说的那样一路陪她来到了警局门口,但就在将进门的时候,却忽然松开了她的手:“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广子小姐。”
“就到这里……你不陪我进去了吗?”
“接下来的路,就请你自己鼓足勇气接着把它走下去吧。”
“我自己……”
“是的,就你自己。”珪说着从兜里取出了一块巧克力递到了她的手中,“嘴馋或觉得头晕的时候,就请把它给吃掉吧,不要因为是我送给你的就舍不得吃,这保质期可没剩多长时间了。”
“谢谢,谢谢你。”
“比起这块不久就要过期的巧克力,你可是远远还有着很长的路要走。现在,请满怀忏悔之心,但同时亦不要忘了挺直作为一个人的腰板,昂首挺胸地走进这扇门里去吧。”
“再见……十年,或者二十年以后,等到那个时候,再见。”
……
“可怜,可悲呐。”
凄冷的风裹着漫天飞舞的大雪,一如铁片般在他的脸颊划过,直刮得这孩子细嫩的小脸蛋隐隐作痛。看起来,他八成是冻伤了。
目送着广子走进警局,珪同时对身旁的幸子道:“我不知道你对此是否有所感悟……但是在我看来,将广子小姐从一个可怜的爱情中遭到背叛的受害者变成一个情杀案中可悲的加害者的诱导因素既不是她那偷腥的男友,也不是某个勾引别人恋人的狐狸精,而主要是她自己的性格所导致的。而这同时亦警醒着我们一个尤为深刻的道理,那就是背叛者最后都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人啊,不管没了谁都还是要继续活下去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学会好好爱自己,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应该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家伙去毁掉自己的人生。”她一边说着,手亦同时放到了自己胸前的围巾上。
幸子看着他被风吹得略有些微红的脸。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怕他根本就不会领自己的情。在寒风中,幸子苦笑着轻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将手从围巾上放了下来,再次插回了上衣的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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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轨者死了,被出轨者不久也要去蹲苦窑了,可是第三者呢……也许用不了多久时间,她又会再次插足别人的感情之中。”珪瞥了她一眼,忽然这样说道:“我想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世上才会有这么多不要脸的、肆无忌惮地去介入他人的感情的人存在吧?”
幸子不语,只是微微笑着。
她不是傻子,听得出这孩子是在暗讽自己。可是与其再跟他徒作一番争辩,倒不如一笑带过罢。
“到此为止,你似乎也该滚了吧?要是你再尾随着我不放,我可就要报警抓你了。”
“何必报警,你身后不就是警察局吗,若我有什么坏心,你大可直接跑进去找俩个警察叔叔来把我给带走就是。”
“我不想你跟着我,不是因为怕你有什么坏心眼,我只是很单纯的讨厌你所以一秒钟不想再看到你罢了。另外不要以为你没什么坏心警察就不会抓你了,这周围可到处都是摄像头,只要我一通电话打到警察局,警察一查天网,发现你一路尾随着我这个小孩,且我们俩个人又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你猜你会不会被关里面行政拘留几天?”
“我猜不会。”她说,“因为我只要打个电话给新一君或者是你的母亲让他们帮我证明我是暂时替他们照看着你,我想到时候警察一句话也不会多说便会放我离开警局。”
“还记得在广子小姐家里的时候你说过些什么吗,你说只要我能给你一点时间让你可以单独说服她放弃轻生主动自首,你就不再缠着我了。抛开过程不谈,现在这样的结果我想你应该很满意才对吧?那么幸子小姐,作为一个讲诚信的成年人,你想必不会食言的吧。”
“说起这个……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在她的面前说出我的真实身份,那样做不是也同时侧面的暴露了你自己的身份不是么?”
“秘密最不怕说给两种人听——已死之人、将死之人。对我而言,一个即将进入监狱服刑长达十五年以上的人其实跟死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在这世界上,一共有三堵墙。皇宫的宫墙将神与人分隔、贫民窟的围墙将人与‘半人’分隔、而监狱的铁墙,则是将形同死人的重刑犯与铁墙外的众生分隔。世事多变,等十几年后她服刑完从监狱里出来,又有谁知今日的秘密在明日是否还仍然算得上是一个秘密呢。”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什么半人跟死人,这样说也未免太过分了。”
“如果你真的了解过贫民窟跟监狱中人们的日常生活,你就不会觉得‘半人’跟‘死人’听上去跟难听了。也许在本土你找不到所谓的贫民窟,我建议你可以坐飞机到南亚的某些地方,去实地感受一番那里的人是怎样生活的,他们居住的极为简陋的租所,干着最为廉价的劳动力,一道夏天,汗水便会在他们身上划出一道道的印记,而他们所居住的家,那所谓的‘家’,其实无非是几根木棍支着一块破烂的塑料布而已。而即使是居住在这样的家,忍受着一切似人非人的遭遇的同时,身边亦还充斥着数不清的犯罪活动,例如卖y,毒p,甚至还有传染病。那是一个跟正直与健康毫不相干的地方,是作为一个正常人你绝对不会想要去生活的地方。那里的人们跟我们一样都是人,但每天过的却从来不是真正的‘人’的日子,因此我称他们为‘半人’。至于我为什么称监狱中的重刑犯为‘死人’,我想我也要像你解释一番你才会懂得。虽然我从没有蹲过监狱,但是据我看过的许多本有关这类的书跟家父编导与主演的「肖申克的救赎」电影中皆有相关描写,当你被关进监狱,一年,两年,五年,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之后……你的心境慢慢就会从讨厌那里、想要逃离那里,变成习惯那里,再也无法离开那里。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失去自由被关进监牢中的重刑犯人,甚至比在贫民窟中的‘半人’还要更加煎熬。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向广子小姐承诺我每周都会给她写一封信,因为我就是要尽我的所能在根源上杜绝她成为一个被监狱给同化的‘死人’的可能,不断的给予她对于外面世界的希望。现在,幸子小姐,你还认为我刚才的措辞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吗?!”
……
第九十三章:「最后の忠告」
说完,珪停顿了数秒以等待她的回应。
但见她并无想要应答的意思,珪不禁轻声叹息道:
“也许我还是高看你了,像你这样在毫无忧虑的家庭中长大,二十不到就签约唱片公司的艺人,尽管经历过许多常人一生也可能不会经历一次的劫难跟灾祸,但却始终还是无法懂得什么才叫做真正的人间疾苦。收起你那副「说得好像你这朵花就不是在温室中长大的一样」的表情吧幸子小姐,别以为我的出身比你好,人就一定比你在蜜罐子里泡得更加入味。对于某些松软如蛋糕的人来说,一旦掉进蜜罐那自然就只剩下‘蜂蜜蛋糕’这一种可能性了;但我可跟他们不一样,尤其是跟部分养尊处优的少爷们相比较,甚至可以用‘泥云之别’来形容。因为我从头到脚都是金刚一块,所以就算沾上任何腐蚀心性的黏着物,只要用清水一冲,我便还是我。”
“这么说,珪少爷倒是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翩翩君子咯?”
幸子半玩味似的说道。
珪快走下警局门口的台阶,转过身道:
“从来取人有三不可,以貌不可,以出身不可,以资龄不可。自古英雄出少年,先明治大帝御极时只有一十六岁,源平合战时,一代豪杰遮那王也不过只有二十一岁。文久三年,后来的大和第一任首辅大臣、高丽第一任总督,时尚为一名普通攘夷志士的伊藤博文受长州藩派遣前往英吉利留学时,亦只有二十二岁。大思想家坂本龙马遇幕府刺客刺杀身亡时是三十一岁,清河八郎死时是三十三岁,吉田松阴被幕府杀害时,只有二十九岁。家父创造出人生中第一个发明时,尚未满六岁。樋口一叶第一次将自己的处女作《暗樱》印成铅字在《武藏野》杂志上刊登时,也不过才二十岁。如果你仅仅因为我年纪比你小便可以在我一本正经阐述我的观点时以玩味似的口吻对我进行回应的话,那么那些你由演唱并发行的号称有着所谓积极向上精神的歌曲,其本身便已经可以被说成是一个大笑话了——要知道一个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知道怎么给予别人的家伙,又哪里来的什么本事跟资格去鼓励别人发奋向上。”
“不,我想你大概是误会我了……”
“就你刚才那句话,不管是语气还是内容都无一不充满了对我的耍弄。真不知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竟连‘误会’这样敷衍的词都好意思说出口来为自己开脱。”
“之所以会让你误会,这其中我也是要负起部分责任的。怪只怪我天生就很爱笑,习惯了在跟人交谈的时候保持着友善的微笑。其实我的语气根本就没有想要戏耍你的意思,只是因为你讨厌我,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把我语言中想要表述的信息全都倾向于往坏处去想了……”
珪抬眼环视,偌大一条马路,竟半天也没有驶过一辆计程车。那感觉,就仿佛全东京的计程车司机今天全都放假不做生意了似的。
珪抬眼一瞧远处几十米外马路斜对面的公交车站台,心想没有计程车我还不能坐公共汽车吗,遂对她道:“我现在就过去那边搭公车,要是信守承诺你就别跟上来。”
“这么宽一条人行道,难不成就只许你一个人走呀?”
“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是很难会信守跟别人的承诺的,好啊,你喜欢跟那就一直跟着好了。我呀,从现在开始就只把你当做是一团空气,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任由你自个在那耍马戏。”
……
公交车上。
因为始终不放心让他一个八岁大的孩子独自搭车回家。尽管早已说好了不再跟着他,幸子却还是尾随他一起上了公车。而为了照顾他不想看见自己的心情、同时也是为了能够让他一直处于自己的视线之中,不让他中途下车甩掉自己,幸子便刻意选了他身后一个稍稍偏远的座位坐下。
李府离珪所就读的小学并不远,但若是离广子的家,亦或是这一片区的中心警局的话,那便当真是有些车程了。因此珪足足换乘了三辆不同路线的公车,耗时半个多钟头,才终于在离家千米外的一处站点下车了。
下了车,珪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但听身后有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随即转身道:“你不是一定要亲眼看到我走进家门不可吧?”
“那倒不是……那个,你妈妈她在家吗?”
“大人的事,我一个小孩子又怎么会知道。”珪从地上拿起一团雪,一边在手中揉捏着,一边说道,“再说她在不在家跟你有什么相干,我家可不欢迎你来做客。”
“我想当面就昨天的事跟明菜小姐道一个歉,不知道小珪你可不可以行个方便,让我跟明菜小姐她见上一……”
“不可以。”
“拜托了!”幸子弯下腰,十分恳求的说,“请务必要让我跟明菜小姐见上一面!”
“我已经说了,我家不欢迎你。”珪将已经捏成球状了的雪又丢回了地上,同时拍了拍手上的雪道:“你呀,该干嘛干嘛去,总之别再跟着我就是了。”
“好,等把你送到家了我马上就走,绝对一秒钟也不多留。”
“过了前边,就下来那一大片区域连房带地全都是我家的产业,且各个进出口都配备的有守卫看守,没有家父的邀请或是亲手签发的特别通行证是绝对不容许外人擅自进入的。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这‘外人’具体指的是谁吧?”
“明白……我现在就走……那什么,虽然离家已经不是很远了,但是路上还是请要多注意一点安全啊。”
“忘了跟你说,我平时可没这么多时间去做一些无聊的事情,所以有关广子小姐每周一封信、每月一本书的任务,就交由你去做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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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那……”
“你只需要回答我‘好’或者‘不好’就行,其它的话不必多说。”珪说,“当然你有拒绝的权利,但在那之前可别忘了,提出要用人道主义去拯救她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蒲池幸子小姐呀。”
“每周一封的信,是以你的名义去写吗?”
“你可以假冒我,亦或是不署名更或者是用笔名。就当是交了个笔友,每周给她写封信问候问候她生活的近况,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明白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幸子小姐,其实你我之间本无私怨。虽然你演技差,唱歌也像小鸡叫似的,但若不是因为昨天那档子事,你我也不是一定就不能成为朋友。”
说着,珪弯腰捡起地上的雪朝她的身上丢去:
“说句诛心的话吧,别说你在家父那里早已是个失宠的弃徒。就算家父当真念着当年的师生情谊想要保全你,你也必需得要自己悬崖勒马离开伊达哥才行。只要你离开伊达哥,不跟他在一起,那你们便不算是通J。否则,就算家父想要保你,最后也势必会碍于自己所定下的「李氏集团家法三条」而中途却步。这可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了,幸子小姐。”
“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但是对于已经决定了的事,我是绝对也不会后悔的。”
“既如此,那我跟你也就再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是你俩真能成,到时结婚便不用给我送请帖了,我宁愿当自己从没有过义兄,也绝不会认你这个嫂子。”
……
第九十四章:「母慈子孝」
“呼……总算是不用再看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了。不管怎么说,这都应该算是今天的第一件好事了吧。”珪自言自语着,伸手从书包的暗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李府甚阔,以至于从玄关到主厅的一段距离竟长得仿佛像是一条回廊。整体来说,此府宅并不算得上是奢侈,毕竟以李先生首富的地位,他完全可以把宅邸营建得再大再奢华一些。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宅子就算建得再大又能有多大,难不成还能大过皇宫去?至少在这片土地上这绝不可能。在这,不管是谁,不管他多么富可敌国,他的家宅规模都不可能超过作为这片土地统治者「大和皇帝陛下」的皇宫。
否则便是僭越。
此虽无明文规定,但上一个把私宅修得比皇宫还要奢华的前任暹罗总督此刻的坟头草却已是老高了。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不能不察。
不同形态下的G体,势必会有其不同的优劣之处。
在这样一片君主高度集权的土地上,作臣子的不得不从做人的第一天起便学会什么叫做尊卑有别。
在朝廷已经费尽心机去教导人们应该如何去爱戴他们的君父的同时,为了不使子女在成长的过程中出现任何有可能出现、但却绝对不能够出现的思想偏差,孩子们真正的父亲亦不得不从小便对其子女灌输皇帝万世一系,如神在人间的忠君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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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看似一切正常,有争有论,言论自由,可一但话题被扯到某些人的身上时便全体静默,更甚者只剩下某一似人非人之声——以唇舌齐奏,拍肚作鼓,在鲜血淋漓中吹唱出一部如高山流水亦或如膏山流脂般惊绝的美妙赞歌。
这样的世界,倘若没有一俩个像启仁这样的异世人存在……那该是多么无趣。
……
“母亲,真没想到你会在家,你今天不是还有工作要做的吗?”珪一进客厅,便看到了腿上盖着一条毛毯,正悠闲地半卧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妈妈。
在等候丈夫下班跟电视广告结束的双重等待中,明菜原已有些困意,此刻见子归家,却忽然来了精神。当即坐起身来,并收脚为他腾出了一块坐的地方,笑着招手道:
“来,小珪,到妈妈身边坐。”
本来回家见到母亲,珪一日来心中的不快便已消去了大半,此刻再听着中岛美雪阿姨所演唱的电视主题曲「空と君とのあいだに」,这剩下的一小半阴云便也顿时化作虚无了。珪卸下肩上的书包,一边说着:
“中岛阿姨的唱功依旧还是那么的好,有机会我一定要再去一次录音棚里听她唱歌。”一边到母亲的身边坐下。
明菜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接着又转头看向窗外的天色。确认时间无误后,当即问到:“你们这周学校不是安排了周末补课吗,时间还这么早,你不在学校念书怎么却跑家来了?你……你该不是又逃课了吧!”
“以前逃学是因为幼稚园的那些小屁孩们都太‘恶’了,一个个不是鼻涕虫就是眼屎怪,吃个饭还总撒得到处都是,光是看到就有够叫人反胃的了。虽然现在我仍然还是讨厌跟那些幼稚的小鬼头们混到一块。但比起幼稚园,小学总归还是要好许多了,至少还没有难忍到让人想要逃离那里的地步。”
“话虽这样说,但妈妈怎么却听着你根本就不是在回答问题,而更像是在向妈妈表达你心中的不满呢?”
“为人子女的,哪敢有什么不满。虽然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打从生下来就注定了跟其他的小孩是不一样的,可是我也知道‘成熟’不是光靠学识的累计就能获得的,更多的还是对于人心跟人性的体察。因此,我并不介意在跟家庭教师学习各种知识的同时,还要像个普普通通的小孩一样去学校里学会一项叫做‘做人’的本领。”
“有些人呀,就是喜欢嘴上说着不介意,但是心里却总怪妈妈为什么不送他去他应该去的地方,我说的对吗?”
“我认为我的确已经具备一个高中生应有的文化水平了。”珪说,“虽然我只有八岁,但我跟其他的孩子却完全是两个不同境界的人,我比他们成熟,我应该去到一个跟我有着相同水平的圈子中,去跟那里的人们探讨几何图形跟三角函数,而不是整天坐在小学课堂里听人们背诵乘法口诀。”
“所以今天你逃学回家,就是专程为了说服妈妈么?”
“不,我没有逃学。自从上次我答应妈妈再也不逃学伊始,我便再也没有逃过一次学。”珪站起身说。
“那是妈妈冤枉你了……真对不起……”明菜摸着儿子的头道。
“说起这补课我就心烦,国小一年级学生有什么课好补?要不是因为这该死的补课,昨天我要是在小忍姐的婚礼现场的话。任来者是谁,她也不敢在我的面前放肆!”
“昨天的事连你都知道了?”
“今天伊达哥去学校接我,在车上他都告诉我了。”
“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除了对昨天事情的复述,就是一些很平常的话了。”珪原想把在车上见到幸子的事一并告知母亲,可一想起那个女人的脸,心中便顿时生出无穷厌恶。
这样一个人,便由得她自生自灭去好了,既是厌恶,自己又何必在母亲面前为她说话。
“大冬天的,又没开空调,就盖了一条毯子躺在沙发上不冷吗?”珪略显关心地问。
“冷吗?可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她笑着说,“虽说现在是冬天,但是除了脚以外我还真没感觉到冷。”
“为什么妈妈总喜欢摸我的头。”珪问。
“嗯嗯~怎么说呢。”
明菜一边摸着他的头发,一边说到:“因为摸起来很舒服,手感就好像松鼠的毛一样软。说起来呀,这一点你可真是遗传了你的爸爸呢~”
“除了像松鼠毛一样柔软的头发,还有别的什么吗?”珪饶有兴致地问。
“嗯……”明菜想了想说,“你们都一样聪明,而且脸长得也都一样好看呀。”
“若论相貌,我与父亲的确有三到四分相似,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才智与成就却始终不及同年龄时期父亲的十分之一。”
珪倚靠着母亲的手臂,道:
“想来最令人遗憾之事却又并不为此,最遗憾的……是世间女子半天下,可将来若想像父亲一样遇见一个像母亲这样好的人,却始终都是极难的。”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哦,小珪。”
“你知道我从不对你说谎,母亲。我所说的,全都是我心中所想的,是我所认为的事实。”
“可这‘事实’万一要是错的呢?”
“错……怎么会错呢。”他说,“不过既然母亲说我错,那我就是错。知错能改,不还是妈妈的好孩子吗?”
“都说带孩子累,可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是我家的小宝贝太听妈妈话了吗?”
“哈哈。”珪笑了笑道:“只顾着跟妈妈说话了,都把电视机桑给忽视掉了,话说今天播的是什么剧啊?能请到中岛阿姨献唱,想必剧本的质量一定不低吧。”
“还记得去年暑假你来公司找妈妈,回去的时候我们在电梯里碰见的那个小童星吗?”
“长谷川佑实?”
“隔了这么久还记得,看来她当时真的给你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印象呢。”
“妈妈别拿我取笑了,什么印象不印象的,我只是天生的比较好记性罢了。怎么这部剧里有她参演吗?”
“不是参演,而是主演的女主角哦。”
“一个未成年的小孩,演女主角?”
“是啊~”明菜笑着说。
“那我倒真想看看这部剧到底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以及这位长谷川‘小小姐’的演技是否真的配得上女主角的位置。”
……
长谷川佑实,又名「安达佑实」,昭和五十六年生人。0岁时于育儿杂志上初次亮相,后来便以童星身份活跃于广告界。长谷川为其本姓。
说起来,珪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仅仅只是凭着异于常人记忆力,方才勉强能够记起她的名字。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正是这样一个童星出道,时年不过一十三岁的女孩,竟能借由这部由她第一次出演电视剧便担任女主角的新剧而在艺能圈中大放异彩。
「空と君とのあいだに」——
天空与你之间。
这首由中岛美雪亲作词曲,并深情献唱的歌曲,便是这部名为「家なき子」的电视主题曲。
无家可归的小孩,这个名字相信熟知九十年代经典老剧的人们一定不会陌生。且不说其最终回高达37.2%惊异收视率,就说那句“同情我,就给我钱!”的名台词,更是一度成为了九十年代日本年轻人争相模仿的口头禅。
不久……
母子二人便看完了电视中所播放的最新一集的“家なき子”。老实说这样一部质量不错的电视剧本该被放到时段更为好一些的黄金档播放,但无奈各大电视台所有黄金档时段全都被明菜今年所主演的「女神探夏洛克」跟「庶务二课」给“霸占”了。谁叫人家是大和广播协会第一副会长李先生的夫人呢。
看完电视,珪身子向后一仰伸了个懒腰道:“现实生活已经不那么尽如人意了,何必又还要在电视中搞这些不痛快的画面给观众看呢。”说着,珪在沙发上侧躺下来,将头枕在了妈妈的腿上。
“这样的一部电视剧,被放在午间档播放当真是明智之举。”珪接着又说,“人们工作了一天回到家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电视里当然应该放些轻松幽默的节目才对。”
“你可真是你父亲的儿子。”
“嗯?”
“当时公司内部开会讨论节目排档的时候,你爸也是说了跟你差不多一样的话,然后亲自拍板将这部电视剧由黄金档改放到午间档的。”明菜说。
“英雄所见略同,更何况是血脉相连的亲生父子。”
“如何,看了她在剧中的表演,觉得她这个女主角算是实至名归吗?”
明菜笑着问到。
“演技尚可,但不是所有的童星都一定会有比起年少时期更为光明的未来,希望她是个例外吧。”
“听说佑实在学校里没有朋友,要不你做个好人,替你爸爸多关照一下公司里员工们的个人情感,我打电话给她妈妈约好时间,下个周末叫上她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玩吧?”
“妈妈这是要给我安排相亲吗……”珪说,“她没朋友是她的事,另外我也不喜欢去什么游乐园玩,既浪费钱又浪费时间。”
“那你想去哪?”
“我喜欢玩的,只怕她未必接受得了。我不想迁就人,也不想强迫别人来迁就我,如果没有共同的语言跟喜好的话,我看这朋友不交也罢。”
“你不试着跟她一起聊聊天说说话什么的,怎么就知道一定没有共同语言呢?”
“一个童星出身,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被她妈妈当做摇钱树的人。这样的人,跟我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妈妈十三岁登台,十六岁出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准童星了吧?小时候家庭条件也并不富裕,你外公那人你也知道,生意做不好,还总是出入赌场。还有你阿姨她……总之我也算是被他们当做摇钱树了。照这么说,小珪你也应该跟妈妈没有共同语言才对。”
“唉!好吧好吧,那就请母亲找个时间把长谷川约出来好了,我会努力试着能不能跟她成为朋友的。”
……
第九十五章:「明枪暗箭,记者会危机四伏」
平成六年一月初十到了,在这天上午皇室例行记者会上。东宫太子殿下,与许久未在公众露面的太子妃殿下一同罕见的出席了本周的记者招待会。
按照惯例,记者会通常在每周的第一个工作日,也就是星期一的上午举办。时长一般从二十分钟到一个小时不等。会上,代表皇室出席记者会的皇室成员会一一就各大电视台、新闻社记者所提出的有关问题作出回应。
记得上一次东宫俩殿下一同出席记者会,还是在三年多以前雅子腹中的男胎不幸殁去之后。而这一次,同样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事。
招待大厅中,记者分为左右两边坐着,而中间则腾出了一条宽阔的过道,皇室成员端坐前方在配备了四麦话筒的主席台上,周围伫立着身高整齐划一的佩刀警卫。太子、太子妃俩殿下到场后,记者们纷纷起身向他们躬下了腰,直到太子叫他们“坐下”,又才重新坐回了各自的坐位上。接着一同陪伴出席记者会的宫内厅人员便按惯例说起了每次记者会上都会说的开场白,诸如——“女士们,先生们,各位媒体朋友大家上午好”、“欢迎参加本次宫内厅举办的每周例行记者会”、“现在我们非常荣幸的邀请到太子殿下同大家见面,并回答大家的提问。有请太子殿下。”
由于皇室记者会从来只招待本土媒体记者,故而也就不需要专业的德语翻译再将以上内容翻译一遍了。
太子:“很高兴同媒体的朋友们见面,感谢大家辛劳到此参加本次的例行记者会。现在请大家提问。”
语毕,台下顿时便有七八个记者举起了手。太子从中挑选了一位,而工作人员则负责把早已准备好的话筒给被太子殿下所选中的记者送了过去。
那名被选中的记者当即从坐位上站起身来,微微弯腰,点头向把话筒送过来的工作人员表示了感谢。而后便开始提问道:
“太子殿下上午好。我是新潮社记者星野香织,请问太子殿下:对于关东地方尤其是东京都近年来的生育率连续下降,两院跟内阁对此有何看法?未来又会采取怎样的方式来激励年轻人们生孩子呢?”
太子目光短暂地打量了一番这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女记者。年轻归年轻,但却当真是来者不善。
“有关生育率持续下降的问题,两院跟内阁一直以来都很重视。现代科技发展迅速,在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同时生活中的节奏也在加快。去年一年,本土地区各岗位的总退休人数是八十六万人,约占本土地区总人口的0.0062%。而本土各高校的应届毕业生人数则是九十一万人,人口占比为0.0065%。且从调查图表来看,近年来的退休人数与毕业生人数所呈现的皆是一个整体上升的趋势。这代表着,平成一代的年轻人,未来势必将面临比昭和时代更为残酷的就业竞争。且就在现在,这种残酷竞争的现象已经开始在各大行业中崭露头角。而当理想公司的岗位需求全部达到满额之后,部分毕业生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待遇跟薪资都相较于理想公司的次一等的公司中就职。部分议员认为,忙碌且枯燥的工作和生活中的压力是致使当代年轻人不愿结婚、不想生孩子的主要原因。对此,内阁也曾多次召开会议商讨解决方法。而最终所想出方法则是——减低中小企业营业税率,刺激经济发展,借以扩大本土地区就业岗位。并且随后内阁还会颁布最新的几款惠民z策,其中一条便是在现有基础上再一次降低国资银行对于平民申请住房贷款时的门槛跟利率,以实现皇帝陛下在平成元年所制定的「在三十年内,使本土地方的所有民众都能拥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居所」的伟大宏图。相信只要就业与生活中的压力得到降低,人们便会开始考虑成家立室跟延续子孙的问题。现在请继续提问。”
“太子殿下您好。我是朝日新闻社记者锦户松英,在此我想向殿下提出一个问题:适才殿下提到,内阁目前已有要减低中小企业税率的打算;可是据我所知,以大阪李氏集团为首的各大企业集团近年来所采取的企业运营手段却无一例外都是以兼并收购、提高租金等压榨性的方式不断挤压着中小型企业的生存环境。有数据表明——全国中小型企业的店主中已有超过数以百万计的老人达到或早已达到了法定的退休年龄却仍然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来继承企业,最后只能选择关闭店铺。由于少子化现象严重,加之本土各大餐饮公司不断收购周围店铺扩建连锁商店,高薪挖角中小型企业工作人员。仅去年一年,本土地方已有超过四百多家中小型企业因为‘人手不足’与后继无人而宣布倒闭。各大集团与财阀的种种行径,是否已触犯法务省在两年前所最新修订的「反垄断法」?对此,请问两院跟内阁又持何看法?”
这帮记者,是一个比一个厉害。通篇讲下来,看似说的是大型企业与中小企业之间的微妙关系、最新涌现的中小企业倒闭潮、垄断与反垄断的问题;可仔细推敲一番,又仿佛有着另一层更深的意味。
什么企业的店主到了退休年龄,却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来接手家业,这暗示地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只怕忧心「少子化」现象严重是假,暗地里指责东宫「后继无人」却是真。
太子面带微笑,仿佛完全没有听出日朝社记者话中的言外之意似的,笑着回答他道:
“有关近年来本土地方所出现的中小企业‘倒闭潮’,去年一年内阁已经召开了十七次会议讨论,并在今年年初最终决定了应对策略。从下个月月初开始,内阁将会在通商产业部已有的「中小企业厅」的基础上再新组建一个名为「继承支援室」的部门,为本土历史悠久老店铺在国内寻找招募德才兼优的‘第三人’作为店铺的继承者。至于本土某些大型企业在收购中小型店铺时是否存在恶意加租跟垄断行为,这一点在接到举报之后有关部门会立即进行查实。如查证属实,定责不饶。现在请下一位记者提问。”
这时,一名被选中的身着白色长袖衬衫,头上扎着马尾的年轻女记者站起身道:
“太子殿下上午好,我是每日新闻社的记者驹木一叶。两个月前,京城府第一府立中学的二年级学生‘A君’与三名同伙在犯下入室抢劫、强奸及故意杀人多项罪名后’畏罪逃逸两天后在乡下的舅舅家中被捕,上周,裁判所一审判处主犯山田熊死刑,并判处其余从犯二十年有期徒刑到死缓的不等刑罚。然而,作为从犯之一的少年‘A君’却因为未满十八周岁而仅仅只是被判进入「少年感化院」进行治疗。此等判罚一出,顿时引起国内知名社交网站‘LM’中数以百万计网民的激烈讨论。记得两年前启仁亲王殿下主管法务时,曾力排众议,将法定成人年龄从二十岁调整为了十八岁,并将犯罪刑责的最低适用年龄从十六岁降低至了十四岁。上周记者会,启仁亲王殿下曾说:对于这次京城府所发生的影响极其恶劣的犯罪事件,他将会与全国各大媒体与民众一同关注到底,对于当地检察厅是否会对少年‘A君’提起再次公诉,则表示一切将会依法办理。在此我想向太子殿下提出两个问题:就如今的青少年犯罪现象日趋增多的现象来看,两院跟内阁是否认为这一最低刑责适用年龄仍有下调的必要?另外对于此次裁判所对于少年‘A君’的判罚,太子殿下认为是否合理?”
“对于青少年犯罪,我认为应永远以预防、教育为主、惩戒为辅。针对不同年龄段青少年犯罪的特点,做好青少年犯罪的预防。提高家庭素质,营造良好的家庭的氛围。教师要与时俱进,改善育人方法,多赞颂美德,而教师惩戒学生的手段也不可少,但要合理而适度。教师善于以身作则,通过个人良好的人格魅力影响学生。并且,学校也应多开设法制课程,以加强对中小学生和教师的法制培训教育。通过走出去——带领学生旁听审判、听取少年犯的反思;请进来——邀请当地警方开法制讲座、模拟法庭等法制学习方式,增强学生法制意识。教育学生当自己遭遇不法侵害时,要及时向家长、教师汇报,要放宽心胸,有事不要深藏在心理,要说出来,要学会去跟别人沟通,不逞一时之能。增强自我防卫能力和自我保护意识。——至于此次裁判所对于少年‘A君’的判罚是否合理,既然在上周的记者会上启仁皇弟已经接受提问并且作出了回答,本周又何必要将同样的问题再搬出来问一遍呢?现在请下一位记者继续提问。”
话说到最后,似乎带了些情绪。但却合情合理,叫人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来。
的确……
一个在上次记者会上就已经问过并且得到了回答的问题,又何必还要在今天又再问一遍?
接着又一名记者站起身来提问道:
“太子殿下您好,我是读卖新闻社记者神崎未来,在此我并非以新闻社记者的身份向您提问。抛开新闻人的身份,作为一名大和的普通公民,在此我想代表国内其他成千上万跟我一样想法的民众们向坐在太子殿下您左手边的太子妃殿下提出一个共同的疑问——作为太子妃殿下的妯娌,纯子妃殿下已为皇室诞下一子一女,而纪子妃殿下亦已诞下一女,并且腹中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请问太子妃殿下,作为东宫之妃,一国将来之母,打算何时才肯为东宫生育个一儿半……”
“够了!”太子怒而打断那名记者的话道:“太子妃不会回答这种无礼的问题,现在请下一个记者提问!”
他的声音听上去冰冷极了。而与这种冰冷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他眼中瞬间被点燃的三千丈怒火。此刻,太子殿下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台下那位轻薄无知、言语孟浪的年轻女记者。——如果说,读卖新闻社记者神崎未来的提问是有意想要使雅子难堪,并直接将她置于火上烤的话,那么德仁皇太子此刻眼中的怒火,也足以能够把这位年轻的女记者给活活“烧”死了。
原本惯例是记者提问,然后代表皇室成员就记者的提问作出回答。且在记者提完问题之后,在场的工作人员便会立即收回她手中的话筒。
可谁叫太子这么急着打断人家来着。这不,这话筒此时可还握在她手里还没来得及收回呢。
面对太子殿下对于雅子妃的一味保护,手中仍握着话筒的神崎毫不留情的回击道:“东宫既不生育,百年之后,大和江山又该何以为继?请太子妃在此正面回答天下百姓心中的疑问!”
神崎未来,这个年轻且默默无名的女记者,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有谁在背后给她撑腰?竟使她胆敢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下不顾一切地非要向东宫发难不可。瞧这不依不饶、步步紧逼的语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外媒记者呢。此人大胆归大胆,但顾虑也还是有的。正如两院跟内阁的大官老爷们一样,不管对东宫有再多的不满,攻击的矛头却始终只能指向平民出身的雅子,而绝不敢枉自尊大,对太子殿下说三道四。
“太子妃生育与否,乃我东宫家事,几时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在此置喙?!”说罢,太子拍桌而起。用手指着她的脸,同时命令一旁的警卫道:“来啊,把这个言语冒犯的家伙给我赶出厅去!让人记下她的姓名,以后再不许此人以任何一个新闻社记者的身份进入此大厅参加任何媒体活动。”
警卫接令即冲下台去将那名记者手中的话筒给夺了下来,可哪怕失去了话筒,在被警卫拖拽出大厅的过程中神崎未来小姐却仍嘶吼般的冲着台上皇太子大喊着:
“自第一次皇室记者会召开以来,大和朝就没有在记者会上驱逐本土记者的先例!太子殿下!您为何要一味袒护雅子妃殿下,却驱逐一心为民发声的媒体人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
若在平时,出了这样的事后在场的记者们一定会慑于太子殿下的威势而纷纷底下头去借机回避其眼中的怒火。可今个不知是怎么了,在场的记者全都依然端坐着目视着前方,更有甚者,直接将目光投向了太子,丝毫也没有想要避让的意思。
这样的场面,在以前是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请下一个记者提问。”
话出,半饷……却再无一名记者举手。太子还以为记者们一时走神没有听见,就又再重复了一遍。
然而台下上百位来自各个不同机构的记者,此刻却仿佛长了一条心似的,全都像空长了耳朵跟嘴巴但却无法使用的木雕一样静坐在自己的坐位上。原也有几个临阵退缩想要举手继续提问的,但叫身旁的人用眼睛一瞪,却也都不敢再有所异动了。
大厅中的氛围,瞬间降到了冰点。
“既然记者们没有问题再问,那今天的记者会就到此结束吧,散了!”说罢,太子当即甩手离去。
最后正式的结束语,还是在太子跟太子妃起身离去之后,由前不久才刚刚在新年的记者会上被太子指责「否定太子妃人格特质」的宫内厅人员代为言述的。
若非如此,台下那帮铁了心要“为民请命”的媒体人们还不知道要在那静坐到时候才肯离去呢。
……
时间回到前一天,东京李府。
处理完一日的要紧事务,早已习惯把集团日常运作丢给高木小姐的李先生赶在午饭时间结束之前回到了他位于东京都江户川区的府邸中。
因为某些打算,他不得不在东京定居。虽说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喜欢住在港区亦或是千代田,但因为跟相似的人太近会觉得不舒服的缘故,作为大和的首富,李先生却极为反常地将自己的府邸修建在了远离东京市中心——亦或者说远离“那个人”的江户川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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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拖鞋,李先生直直朝客厅走去。若是在平时,明菜没来接他他一定会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就笑着冲客厅喊到——「小明菜,怎么这么懒不来门口接你的好老公啊?」这样的话来跟她逗乐。
但因为想到明菜昨晚因为幸子的事而一夜失眠,今天早上在飞机上又只小睡了一个多小时,下了飞机便跑到了公司里录歌……想来此刻她八成已经累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所以就连开门时,耀之都尽量避免了发出太大的声响,生怕惊扰了爱妻的美梦。
来到客厅,只见电视机仍然开着,但沙发上的母子却都已经睡着了。
“真是的,电视也不关,就这样在沙发上睡着了么。”说着,耀之弯腰拾起明菜手边的遥控器。将电视里的声音慢慢放小直到静音,接着才走到电视机旁拔线关掉了电视。
这一看似意味不明的举动,实则却有着保护功放电路,扬声器的目的。
因为周围没有其他人居住,所以家里电视机的声音通常会放得很大,逐渐调低音量之后再关闭电视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保护电视内部的功放电路、扬声器。同时也可以避免在下一次开启时突然出现的大音量对功放电路,扬声器的冲击。
接着,耀之来回两趟,先后将小珪跟明菜抱到了楼上他们自己的房间里去。
正当他让妻子躺好,替她盖好被子便准备要转身离开房间的时候,手却忽然从后面被握住了:
“干嘛刚进我的房间就急着要走呢,先生该不会是讨厌我吧?”
“我这不是看你睡着了,不想打扰你吗,话说你什么时候醒的?是刚刚才醒,还是打从我一进门就醒了。”
“嗯……我想应该你把我从沙发上抱起来的时候醒的吧。”
“应该?”
“是啊,因为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当时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虽然知道自己被抱着,但是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你这是太累了,亲爱的。”耀之在爱妻身旁坐下。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抚摸着她的脸,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道:“刚下飞机的时候我就说让你早点回家休息,你却还偏要跑去公司录歌,现在品尝到苦头了吧?乖,睡吧,我会在这陪着你的。”
“一点也不苦,”明菜起身挽着丈夫的脖子道,“就算工作再累,至少爱人的吻是甜的。”
“睡吧,下午我做好饭了叫你。”
“一直到我睡着以前,先生都会握着我的手陪着我吗?”她像个孩子似的问道。
也许是因为耀之在年纪上比她大几岁,加之又曾当过她老师的缘故。所以她才会总是像个小女孩一样对他这么依赖吧。
爱的方式是多样的。
这种依赖,在某种意义上或许也是一种爱的表现吧。难得财阀跟艺人间还有如此真挚、堪当艺能圈婚姻模范的爱情存在。
难得,真是难得。难怪新闻媒体整天没事就喜欢在社交app上写稿子来赞美他们的爱情,也难怪这么多人都渴望拥有像他们这样的爱情呢。
可令人感到困惑的是,什么时候人性天生的亲人跟爱人间相亲相爱的美好品质,竟也值得被人们当作是一种多么了不起“本事”来夸奖跟赞美了?
想来……
或许是因为这世上另有许多人,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丢掉了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美好品质,因此才形成了一种类似于“物以稀为贵”的特殊价值在里面吧。
(本章完)
……
ps:
第六卷剩余章节预告——
「冲冠之怒,储君失态所为何」
「再爆丑闻,天家父子终离心」
「议废太子,夺嫡最后谁得利」
「二摘瓜稀,手足血溅皇灵殿」
「如梦似幻,东宫易主启泰王」
「乍起冽风,死灰复燃燎原火」
「以火止火,樱田门亦玄武门」
「未闻枪响,没有硝烟の宫变」
「宿命对决,天下第一左臣羽」
「不死不休,兄妹激战二重桥」
「月明星稀,血湿衣袍泪染襟」
「暴雨倾盆,血污血罪皆洗去」
「日照天明,二十八载终登极」
「今日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六卷完结——第七卷开启——
「乾圣大帝的王朝就此拉开序幕,在其长达近五十年的统治中,这个世界又将会再次发生怎样的变化。」
而在此之前,让我们把目光投回到两年前的平成四年——
一代大盗‘黑夜之羽’与‘怪盗6272号的世纪对决。怪盗6272号:这个没有籍贯,没有指纹,没有照片,在这个世界没有关于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一切信息的男人。神出鬼没的怪盗6272号,一个被日德意三巨头联合组办的国际刑警组织对其搜查抓捕多年却仍然让其逍遥法外:被日德警方称为「最大之耻辱」,名气不在「黑夜之羽」之下的男人。作为一位世纪大盗,有着专门偷盗名贵宝石的特殊癖好,被怪盗6272号盗走的失窃名单里最著名的便是从欧洲柏林藏库里所盗走的「海洋之心」与曾经欧洲各国王室的珍贵王冠,其中最著名的一顶便是「神圣罗马DG王冠」。传说二十多年前与「黑夜之羽」有过一次交锋,两人同时盯上了「大英DG王冠」,惜败于第一代「黑夜之羽」之手。在听闻消失了二十年的「黑夜之羽」再度复出之后,兴奋无比的前往日本,决意一雪二十年前之耻——目标是从「黑夜之羽」手中夺回自己二十年的猎物「大英DG王冠」。(将于第六卷番外黑羽怪盗篇登场,并与第二代‘黑夜之羽’黑羽飞鸟展开对决)
敬请期待……
……
第九十六章:「冲冠之怒,储君失态所为何」
东宫。
在记者会上受了一肚子的气的太子刚回到宫中,便无端冲着宫里的侍女发起了火。赏了人一耳光不说,还叫人把她给拖下去“赐”了二十杖。
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这名侍女在太子殿下进门的时候仅仅只是弯下了腰,而没有恭敬地称呼他为太子殿下。亦或是,这名倒霉的侍女的脸长得与记者会上那位言语冲撞的神崎未来有三俩分相似罢了。
这一举动,吓得宫中远处其他的侍女们的额头上全都冒出了冷汗。本来这宫中侍女风闻两院的议员大臣们纷纷给皇上上疏,说是要给东宫纳妾,一个个的还都想着这好事是否会轮到自己头上,盘算着想要攀龙附凤呢。可这会一见太子心情不好,侍女们便你推我,我推你的,谁都不敢把已经泡好的茶给太子端过去了。
回宫已有了些时间,茶却迟迟未到。眼看太子就要发火,这时侍女中有一位胆大的站了出来。
也不知道她是本着「一人死好过大家死」的奉献精神、还是想要借此来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竟壮着胆子从一旁的人手中接过了早已摆放好茶具恶托盘。低着头,连盛茶的壶带盖碗一起给殿中的那只随时有可能要吃人的恶龙送了过去。
侍女将茶具在桌上摆好,太子端起盖碗,用盖子箅住碗中茶叶,刚把茶水喝进嘴巴还没从喉咙咽下去便“噗”的一声朝地上吐了出来:
“一帮不中用的狗东西,连点杂活都做不好,这温茶也都敢给本太子端上来?!”
那侍女仿佛事先便已料到会有此遭遇似的,太子的话刚一出口,她便立即跪下求饶到:“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来啊,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在太子说完这句拉下去打板子的话后,她低着的头的脸上……竟一瞬闪过一丝不被人所察觉的冷笑。
若是在前些年,说白了也就一两前吧。若是那时东宫有侍女受到太子的责罚,雅子肯定会是那个第一个冲出来扮演老好人的人,可眼看着这时候她早已是心神皆乱,自身难保的一个局面,又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别人呢。因此这大半年来东宫但凡伺候稍有不周、或办事稍有迟误,皆必受到重罚。以至于上下人等无不暗中叫苦连天,甚至有些人心中比两院的议员老爷们还巴不得早点给东宫纳个侧室。
亦或是……
直接废掉这个太子,给这东宫换一个更加有德行的新主子。
不过类似于废立太子这样的话,大伙最多也就敢在心里想想,却谁都不敢第一个把它当做一个话题给抛出来。哪怕只是私下里闲谈,可但凡叫别有用心的人告上一状,那到时候打起来可就不止是二十板子了。
这样的话,可不光是她们这些侍女们不敢说,而是就连两院跟内阁的大臣们都不敢擅自议论的。——太子纵有千般过失,然而只要今上不先开这个口,为人臣子的又怎敢犯天下之大不韪,承担起这个废黜储君的恶名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今的太子,比起五年前刚刚被册立时的他,也的确是大有不同了。
彼时的太子,乃是一位宽厚仁慈的皇子,也正是因为如此,今上才选他作了太子;而此时的太子,却已然大半个身子都陷进了东宫的泥潭,难以自拔。
当烦恼丝与紧张而又敏感的神经线被烈风一吹,复杂交织、缠绕难分。当内在的心火与外来的妖火一齐这么一烧,内外相炽、酷热难当。仁慈宽厚的太子,又怎能不被他们给逼疯。
……
这杯子摔了有一会了,可一地的碎瓷片跟茶水茶叶却一直没人来清理,看着倒怪碍眼的。
倒也不是东宫的侍女人均没有眼力见,不知道去打扫,只是太子正在火头上,他不叫去,谁敢擅动啊。
最后还是雅子叫人拿来了工具,并让殿里伺候的侍女们全都退下了。
太子见雅子亲自拿了来扫帚,并想要自己扫地的那副架势,当即制止她到:“你怎么做起这个来了,这可是下人干的活。快把扫帚放下,来人啊,人都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快来把地扫了。”
“殿下别叫了,殿里的侍女们我都让她们退下了,现在这就我们。这地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做值日的时候常扫,你就让我自己干吧。”
“这怎么行,你可是太子妃呀。”
“太子妃怎么了……太子妃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而已。”雅子忍住眼睛里的泪水,笑着说道:“你这做太子的可以为自己的妻子发脾气摔杯子,我这太子妃还不能为自己丈夫把这地给打扫干净吗?”
“我今天是不是有些失态了。”太子问。
雅子将扫好的碎瓷片先且放到簸箕里与扫帚一起放到了一旁,走到丈夫所坐的椅子后边,替他按起了肩膀:
“喜怒哀乐,皆乃人之常情。太子殿下也是人,又哪里有什么失不失态一说呢。”
听着雅子这番话,太子心头的火总算是被压下去了一点。
可一想起记者会上那帮记者,尤其是当想起那个姓神崎的女记者的那张脸时,这刚刚息下去的火便又一次被点燃了:“可恶,真是可恶!今天这帮记者真是太可恶了,你听听今天他们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还没等身后的妻子接话,他忽然“嘭”的一拍桌,脸朝着雅子,手指着门外道:“这帮刁人,看着本太子在皇上那不得宠了,就一个个的来恶心我,急着去向礼宫泰宫他们献媚呢!”
“都怪我……”雅子自责的说,“要是我能为殿下生下个孩子的话,东宫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千万别这样说。”太子侧过身,握住身后雅子的手道。
“为了东宫的未来,也为了大和的未来,殿下还是就依了他们,纳妾吧!”雅子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声音略有些哽咽的说,“实在不行,就是废了我重新再封一个新的太子妃也是可以的。”
太子连连摇头,站起身从背后抱住她道:“不!雅子!我不会纳妾,也绝对不会让父皇废了你的!我说过我会用我的一生来保护你,我说到做到!”
“可要是这样的话,不光是我就连殿下您也会被废黜的啊!”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同时说出了这句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太子一惊,当场愣在了那里,就连抱着她的手都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这些年今上对启王青睐有加,又是破例给启王一脉的世子单独赐封宫号,又是令他各部办差到处历练。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自己储位的不稳,这点他岂能不知。
然而这话此时从雅子的口中说出,却还是难免会令他感到有些惊讶。
“怎么会。”太子拉着她的手,强颜欢笑道,“父皇昨日召见我跟老二老三,最后还单独留下我说等他登基满十年之后便要将皇位禅让给我呢。”
这话他本不想说,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信。什么等登基满十年之后就将皇位提前禅让给自己,这话也就骗骗三岁还行,谁不知道这是今上使的缓兵之计,为的就是要先稳住自己,然后才好来慢慢将朝中的太子D人一一翦除,给老三将来扫清障碍。
可这当口眼看着雅子的情绪已近泪崩,若再不说些话来把她给哄住了,只怕她待会又哭伤了身子。
……
与此同时,东宫御所东南方向的泰宫亲王邸上,金炉中正烧着兽炭,泰宫夫妇并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相互紧挨着烤着火取暖。
按理说这年头有暖气有暖炉还有空调,原本用不着靠烧炭这么复古的方式来取暖了才是。可谁叫启仁殿下喜欢闻那碳火烧出来时的松枝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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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李家公子真不一般呐。此人幸为助力,若使之为敌,则必是一大害。”任何时候,对于有可能会危害到自己利益的人,她都时刻保持着万分的警惕。说完这句还不算完,只听她轻咳一声,紧接着又道:“和人皆惧皇室,敬之而又畏之。本土诸多商贾,惟此人敢与你走得这般亲近,并倾尽心力助你夺嫡。昔日在高丽,他就肯主动让出私利,带头逼着那些当地的商贾们也一起来执行你的钧谕,在吕宋,又斥巨资为你大扬贤王美名。今个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叫那些新闻社的记者们也都甘心听从他的驱使去做事。读卖、朝日、新潮、还有在场其他各大电视台跟新闻社的记者,竟都像是为他李氏集团一家一姓服务似的了。这样一个几乎掌控了本土所有主流媒体的大财阀,你难道就不觉得他很可怕吗。”
启仁用火筷拨玩着炉中的兽炭不说话,直到听她把话说完,沉思许久才道:“太子名中有‘德’,却不修德。重家私而轻天下,罔顾储君之责。去年日航空难,近百人葬身火海,可他却视若无睹,当日便携娇妻乘车驰往京郊踏青玩乐。似此等妄人,人们自然对他有意见,又何须旁人驱使。”
在原世界的历史中,日航最近的一次空难本该发生在1985年,也就是著名的「123航班坠毁事故」。
根据原世界中大和官方的航空与铁道事故调查委员会,经过调查后在1987年6月19日公布的调查报告中所做出结论,飞机之所以会发生空难的原因是:「1978年6月2日,该飞机执飞JAL115航班在伊丹机场降落时曾损伤到机尾。而在机尾受损后,波音公司没有妥善修补损伤区块。在替换损伤的压力壁面板时,应当使用一整块接合板连接两块需要连接的面板,并在上面使用三排铆钉固定,但维修人员使用了两块不连续的接合板,一块上面有一排铆钉,另一块上面有两排。这使得接合点附近金属蒙皮所承受的应力明显增加,对金属疲劳的抵抗力下降了至少70%。在维修后几年的飞航过程中,因客舱内部的多次加压和减压,导致此处的金属疲劳不断累积。依照事后调查人员的计算,这次修补只能承受10,000次左右的飞行,而班机失事时已经是维修后的第12,319次飞行。飞机爬升至7,000米左右高空时,压力壁面板累积的金属疲劳达到了极限,无法再承受气压差而破裂。机舱内因此发生爆炸减压,高压空气冲进机尾,直接将垂直尾翼吹落,连带扯断了主要的液压管线,导致机师无法正常操控飞机。」
机尾受损于1978年,事故发生于1985年。而在1984年的一日,那趟本该在一年后起飞并造成520人罹难的死亡航班,却因为一通电话而被提前扼杀了——
那一日,日航突然被人告知在123号航班中安放了炸弹,若不交出十亿赎金便要引爆炸弹炸毁飞机,而不得不暂停起飞并且立即疏散机场人群,由警视厅防爆部门组织人员前往现场进行炸弹拆除工作。
为了稳住匪徒,机场按照要求准备了赎金并由专人带到指定地点,尽管如此,就在机场人员全部疏散,防爆组刚刚抵达现场之时,安放在飞机尾翼的远程引爆式炸弹却还是爆炸了。
此案最为难解之处便在于,匪徒要了赎金却又始终没有去取赎金,十亿日元分文未动,引爆炸弹却又偏偏是在人群全部疏散之后,炸只炸了一架飞机,没有出现任何人员上的伤亡。而当日匪徒所使用的公共电话亭周围的监控设施又偏偏全都出现了故障。以至于此案成为了一起始终都无法被破解的悬案。
然而……
本该发生的空难被避免了,不该发生的空难却发生了。仔细观察去年事故的罹难者的名单不难发现,其中有不少罹难者竟是在1985年就本该因为123号航班事故死去的人。或许冥冥之中,真有所谓的天意跟命数也说不定。
……
“近日卧底东宫的密使有信送来。”见他如此信任李氏公子,玄月只好转移话题道:“近段时间来,太子对东宫的侍从日渐苛刻,动辄打骂,人皆畏之如虎,心有怨而不敢言。她近日准备找寻机会,借机笼络住东宫一批对太子心存不满的侍从,利用她们来完成殿下上周所交给她的任务。”
仗着异于常人的记忆力,她每次阅完各宫密探暗中送来的密信后便立即将信给焚毁了。除了她,就连启仁也没见过信中的内容,全凭她转述。对此,启仁也从不觉得不妥。因为他对这个女人的信任早已远超了对于自己的信任,就连给密探们的回信,也是自己口述过后经由她手去润色代拟的。
听完她的话,启仁触眉略作深思,用火筷夹起一块碳火道:“我口述,你拟一封回信借明日东宫侍女外出采办新鲜蔬果的机会托人悄悄将信送至她手。——你信中所言之事,本王已经知晓。请你务必以一至俩月为限,秘密将药物下入其日常饮食之中,并趁太子外出办公之事令东宫其他侍从并宫内厅所派驻东宫女官亲眼目睹太子妃服食药物后之异常反应。行事过程万望小心,一切务必以自身安全为重,切勿被人察觉。此信阅后即焚。”
“好,就这么办。”玄月柔声道,“我现在就去写,写好后让特蕾莎把信送到接头人手上,再转交给她。”
手足相残,痛楚何亚于剜心。如此算计、阴谋暗害同胞兄弟,若说心中竟无一丝一毫的愧疚那绝对是假的。后悔,没准也有。可有些事不就是明知道做了心中会有愧,会后悔……
但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么?
……
第九十七章:「再爆丑闻,天家父子终离心①」
天有光而无日。云中的雪,一连几日的下着,丝毫也没有要停的迹象。
风似利刀般划过脸颊。吹一口气,瞬间便成了雾;滴一滴水,水眨眼便冻成了冰。除了在庭院中堆雪、打雪仗的小孩跟年轻人,跟清扫路面积雪的环卫工人,没有谁会想要在这样的天气下在寒冷的屋外多待一秒。
硕大的东京,多的是一家团圆,被炉围坐,大快朵颐共享佳肴之景。同时也多的是怀着某种梦想,从东京或本土以外的地方……‘和’,或其他种族的外来者们在桥洞下,亦或是有着公共卫生间的公园周围睡在纸箱里避寒的场景。多年前,关东地方曾一度出现过以刑满释放或假释出狱人员为目标的连环杀人案件。凶犯‘胜谷优哉’,在意图翻墙逃跑途中被一枪击中腿部丧失逃跑能力后被最终逮捕归案,并于半年后尽管当地裁判所一审宣判死刑,胜谷当庭表示接受判决结果,并在一周后被执行绞刑。
一个坚信监狱并不能真正使犯人得到救赎。我行我素,滥用私刑,势必要让犯人承受与被害者所经历过的同样的痛苦的人,最终自己也沦为了一个血腥暴力的罪犯……
说起来真是讽刺,而且是十分的讽刺。而就在前不久,关东又一次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暴力犯罪事件——几名年仅十六七岁的青年,竟在公园纵火,将一个装满了油的塑料袋点燃了丢到躺在长椅上的一名流浪汉的身上,致使其全身超过30%皮肤烧伤,至今仍在医院抢救。而在警方调取监控录像将这几名青年逮捕之后,讯问出的他们的犯案动机却仅仅只是一句完全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想要净化街道”。
并且其中一名十七岁的青年还声称:“流浪者就像狗和猫,对社会没有贡献,我不在乎他们是死是活。”
同样是少年犯罪,记者们似乎更加在乎并关注的是高丽地方那名所谓“少年A君”的判罚是否合理,并以此作为契机,来向太子发难。而对于发生在本土的青少年犯罪,尤其是类似于“这样的”、会引起某些社会争论的新闻,他们却仿佛因为事情太多,“忙”到根本没有时间跟精力去关注。这就不免有人要问了,这帮人连向太子发难都不怕,难道还怕一点小小的争论吗?
这,就又是一个问题了。
首先,皇室记者会与平常的所有的媒体活动皆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场合;在皇室记者会上,记者不允许携带任何例如摄像机、录音笔之类的电子设备。所写文稿,也必须经过宫内厅或相关部门审核后方能正式登报。如若不然,等待他们的可就不只是被“约谈”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内务下辖的千代田“霞关大酒店”,不是还在霞关吗?
那的“特色日式按摩”、“电磁疗汗蒸椅”、还有“开水烫面”几项服务可是人人试过都说好的。舒服!怎一个舒服了得,就是一具安土桃山时代的枯骨被送到那里,都保管能让他“舒服”的活过来,跪在地上哭着把自己的籍贯跟生前所侍奉的主家大名的名字给全部交代出来。
不管是谁,只要被抓……不!应该说是被“请”进那里面去之后,保证原先惨淡失色的人生顿时便能增加许许多多的色彩。
这青青紫紫的淤血,口鼻所流出来鲜血,烫伤过后的黄脓血,指甲离开手指后那独特的一块白。五颜六色的,可真是好看极了。
这里需要注意一点的是,虽然常常有人会将他们搞混淆,但掌管宫内厅的内大臣、与掌管‘内务’的内务大臣却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官职。内大臣,与宫内大臣、侍从长同属亲任官,是常年在皇帝的侧近辅佐(常侍辅弼)的显要官职。具体职掌包括保管皇帝御玺和国玺,负责诏敕、敕书及其他宫廷文书相关事务。此外,接受和上呈国民向皇帝奉呈请愿书、根据圣旨处理相关事宜等,在侧近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他们的职责和权限、为皇帝助言的范围,宪法学者并没有赋予明确的定义,这是非常模糊和抽象的。凡被委任者均基于与皇帝的信赖关系,这也是一个特殊的职位。为了区分于内阁中的内务大臣,内大臣也常被称为“内府”。
而内务大臣,则是掌管内务sheng的、在内阁中地位仅次于‘首辅’与‘次辅’的重要官位。其麾下的内务次官、警保局长、警视总监被称为“内务三役”,它们在内务sheng中是极其重要的职位。在他们退休后,大约半数的人被皇帝任命为贵族院的敕选议员。其麾下各大部门,曾一度包揽了地方行z和财z、警察、土木工程、卫生等国内各大“内务”。因此又被称作是“官厅中的官厅”、“官僚势力的大本营”、“官僚之家”。
然而在昭和后期,皇帝为削内务之权,下令将“警察”分出去成立了“G家公安Wy会”、将“土木”分出去成立了“建设sheng”、将“卫生”分出去成立了“厚生sheng”之后,内务大臣的职权与其职位的重要程度便也就此可以说是一落千丈了。
就连其麾下的“霞关大酒店”,也都在今上御极之后被划归由“内府”掌管了。
德川家英——
这位和朝公爵、内府大臣。在某种程度上,他完全可以被称作是一个只听命于皇帝的旨令的、一个不通人情,甚至毫无人性的老顽固。此人与明代中晚期司礼监掌印太监、东缉事厂提督太监唯一的不同便是他不是一个太监。
因此,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也是没有权力私自把人送去霞关度假的。太子就是再痛恨那帮记者,可只要他们没有公开在电视或新闻、杂志上有意歪曲事实……或让宫内厅觉得他们有在歪曲事实,诋毁、攻击皇室成员。那么就是太子真的想要出这一口恶气,动手前也必须得先想想这么做会不会授人以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朝中上下里里外外这么多双都盯着自己的情况下,这时要是再闹出什么“挟私报复”的丑闻来,岂不对自己的处境更加不利了吗。
那李家公子不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鼓动媒体在皇室记者会上跟东宫处处顶着干吗。
可太子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冬日的寒风并不能使如熔浆般炽热的z潮就此得到冰封。有些事他不做,自然有人会去帮他做。案板上的鱼,就是再不想死,也终究还是要被宰的。
……
同样是平成六年一月初十,这天上午,宫内厅刚刚举办了例行的皇室记者会。记者会结束之后,各大新闻社的记者便携带着他们的记事本回到了各自的公司。
神崎未来,这个年轻的记者因为被提前驱逐出场,加之公司距离记者会举办场地又比较近的缘故,因此回到公司的时间比其他随后散场的记者要更早一些。
“社长……”社长办公室里,神崎眼中带泪,神情很是沮丧地说:“真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做出驱赶媒体那样的事来。我最后还是没有能够成功劝谏殿下,真是失败。”
社长拿起桌上的茶杯,嘴唇碰着杯沿,看似要喝却又不喝,借着茶杯挡住脸的机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被人所察觉的冷笑。「年轻人,就是好骗。你甚至不需要向他们先行支付一笔肉眼所能看得到的好处,只需小小利用他们心中对于名利和渴望、或是他们过于理想化的人生观。便能用一番看似大义凛然、实则暗藏祸心的言论对他们进行洗脑,以达到让他们去为自己卖命的效果。」——社长这样想着。放下茶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做媒体的,只要不昧着良心发表虚假新闻博人眼球,做到‘为民发声’,并第一时间把真实的新闻传达给观众的读者们知晓,这辈子也就可以说是问心无愧了。晚上我安排一场聚餐,把你们那一组的人都叫上,咱们一起去大吃一顿,以纪念你今日的这番壮举!放心,这可不是什么送行饭!在此我可再一次向你保证,就像之前我所说过的那样,无论今天的结果是什么,公司都始终不会忘记你、亏待你的。”
“谢谢……社长。不过吃饭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神崎有些担心的说,“要是不小心被其他新闻社的人拍到,把今天这事硬往社长身上扯怎么办?”
神崎这话看似是在为社长着想,其实却不难能够听得出来是一句试探。她今日作为读卖新闻社记者的身份前去参加记者会,她的发言跟提问所代表的可就不仅仅再是她个人而已了。而是她们这一整个新闻小组的人,甚至于整个新闻社。若说牵扯,宫内厅头一个便饶不了身为社长的他。
他之所以提出要请神崎那一组的人们一起聚餐,其目的就是想向她证明:“我不怕被你牵扯,我会保你到底。”这样一个信息。
而神崎主动提出避嫌,其也是想要试探他是否真的有那个诚心。由此可见,有些人虽然“疯”,但却未必傻。疯魔,从来都不应该与愚蠢划上等号。
神崎未来之所以敢出言无忌,其中起到最为关键因素的便是有他们新闻社的社长在背后给她撑腰。傻?人家可不傻呢,若是社长当真用完就弃,跟她玩什么“过河拆桥”的话,她可是丝毫不介意跑去宫内厅爆料呢。
虽说这宫内厅也不是傻子,会猜不出今天记者会上的事情有猫腻……
但若是真有这么一个新闻社的内部员工,前来向他们揭发这一阴谋。尤其这个内部员工还是当日在记者会上向太子发难的记者之一。宫内厅也便就正好可以有了这么一个由头,对各大媒体进行逐个约谈,调查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了。
这么多的记者、知名媒体。上百号人,全都同声一气、众口一词的把矛头直接或间接的全部指向东宫,这背后会没有一个甚至多个重量级的大人物居中联络?!
说出来鬼都不信!
……
面对神崎的试探,读卖社长笑着回应她道:“我意已决,别人要说什么就尽管让他们去说好了。我不怕被人说成是你的后台,因为我就是你的后台!”
这事要搁在平时,他这话绝不会这样说,就是说了也很大可能上不会兑现。一个大新闻社的社长,唆使属下员工在记者会上出言无状顶撞太子,这事要是给其他媒体的人拿去稍微做点文章,他今年这一整年都不要想好过了。
可如今时局不同了。有李先生居中坐镇,各大媒体这次可谓是空前的团结。当今圣上统共有三位皇子,太子跟礼宫两位的皇妃皆为平民出身,唯独泰宫殿下的纯子妃出身最为显贵,又为先帝亲自赐婚;因此在很大程度上,贵族院的勋贵便也就更倾向于支持泰宫。就连宫中的女官们,也都似乎对平民出身的皇妃与皇族出身的皇妃之间存在着某种待遇上的差异。
贵族们需要一座靠山,一座在宫中,在皇上那里能够说得上话的靠山。
如今太后健在,那么太后便是这座靠山。可今后一旦太后不在了,他们又该去倚靠谁?倚靠自己昔日曾经对付过的美智子皇后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同为贵(皇)族出身的纯子妃便自然而然的成为这座宫中靠山的唯一候选人;也似乎只有她坐上了“那个位子”,才会继续像昔日太后做皇后时那般保护贵族们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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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因为全组人只有神崎一个人出席了记者会的缘故,其他人全都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一件怎样的壮举,以至于一回到公司便首先去到了社长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更不知今天晚上大家到底为了什么“喜事”要出来聚到一起吃饭。不过既然是社长请客,那大家只管埋着头把饭吃完,然后各回各家便是了。
席间,众人的气氛说不上热闹却也不算冷清。因为不少人待会还要开车,所以喝酒的人很少。
吃完饭,其中一位同组的记者便主动的提出了要开车送顺路的同事回家。恰好神崎与其他两位记者所居住的地方跟他顺路,原本应该独自走另一条路去搭公车的她便跟随大众一起前往了停车场。
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众人刚出饭店,漆黑的夜里迎面便走来了两个黑色皮衣打扮、戴着口罩跟墨镜,头上戴着帽子,手上还戴着手套的家伙。
他们手里分别提着一个小型的塑料桶,起初记者们还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可等他们逐渐走近,很快的神崎他们便闻到了那里面所传来的一股刺鼻的油漆味。二人大叫一声“天诛”!还没等记者们反应,噗的一声,两桶鲜红的油漆便朝他们泼了过来。
其中被油漆泼到最多的便是神崎,红色的油漆似鲜血般既惊悚又恐怖,几乎染红了她满身。好在刚才她有一个抬手挡脸的动作,不然就连嘴巴里也都是油漆了。
“这次算是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要是再敢乱说话,我们泼的可就不是油漆而是硫酸了!”说完,那两个黑衣人丢下手里的油漆桶便跑了。
“妈的混蛋,你们给我站住!”一名被油漆溅到裤子的男记者说话便要上去追他们。
组长赶忙拉住他道:“不要追了,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就这样去追实在是太危险了。当务之急我看我们还是打电话报警叫警察来处理吧。”
“等警察到这,人早都跑没影了,唉!看来也只有认倒霉了!也不知道这帮人是谁派来的,居然连泼油漆这么下作的事都干得出来。”另一个同样被泼出来的油漆溅到的女记者说。说完,她从风衣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包纸巾递给被油漆泼到最多的神崎:“先用纸多少擦掉一点,不行再找个公共卫生间用水洗洗吧。”
“瞧你这一头一身的,还是快回家洗洗吧。”一个男同事说,“我车就在那边,我开车送你。”
“这怎么好意思,我这一身会把你的车给弄脏的……”
“没事。”他说,“车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脏了开去洗车店洗洗就成。你这一身的油漆要是不赶快回家去洗了,一直这样脏着该多难受啊。”
“那真是谢谢了……”
“大家都是同事,而且还是一个组的,干嘛这么客气。来,快上车吧。”
不管他是出于怎样的一种目的,是当着社长的面趁机表现自己的高尚无私呢,还是想取得神崎小姐的好感,以后好方便追求她呢;但不管是出于何种用心,他的这一行为都是值得被表扬的。
叫人泼红漆,还放狠话说“以后不要再乱说话”,这很难不让人将这起泼漆事件幕后主使往太子的身上去想。但是这样低级且下作的报复手段,难道真的会是出自东宫之手吗?一件事,如果做了别人一定会首先怀疑你,那么又何必还要去做呢?
当然如果以“千层饼”的思维方式来解析这次泼漆事件,假设东宫在“第一层”:「我知道做了别人会怀疑我,所以我不做」;而人们在“第二层”:「我知道你怕做了会被人怀疑,因此不做,所以你的嫌疑被排除了」;而实际上东宫却是在“第三层”:「我知道你会以为我害怕做了之后会被人怀疑所以不做,因此不怀疑我,所以我还就真做了」。
那么这一层一层的可就没完没了了。
……
第九十八章:「再暴丑闻,天家父子终离心②」
两名黑衣人一路奔跑直到跑进一条小巷,彻底消失在了漆黑的街道中。巷子的那头,他们负责开车的同伴早已在那等候多时。
那是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豪华面包车,两名黑衣人上车后,车子随即发动前往了酒店的后门,去接他们此次行动中的第四位同时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位同伴。
“都拍下来了吗?”副驾驶座上的黑衣人侧身问刚刚上车,脖子上挂着一台最新式高清单反相机的男人道。
“都拍下来了。”男人一边低着头看着相机里自己刚刚拍摄的杰作,一边回答他道,“不光是照片,我还拍摄了一段那家伙满头都是油漆的录影呢。”
“太好了,这样就可以回去向会长交差了。”坐在后座上的另一位黑衣人说,“这次这趟差事办的可真轻松。”
……
李府三楼的健身房中,幕后策划着这一切行动的阴谋家正与他的爱妻在位于健身房中心的拳击台上训练着。
“踢,对,就是这样,再用点力。”
“我真的不行了,先生……”明菜往地上一坐,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道:“求你放过我吧,今天光是体能训练都练了快一个小时了。”
“站起来,明菜,今天的日常锻炼时间可是还有近半个小时才能够结束,你怎么可以现在就喊累呢。”
“不玩了,演技这么好都骗不了你。”说完,明菜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并向他伸出了手,示意他拉自己一把。
耀之拉住她伸来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而她却顺势扑进了自己怀里。“搞什么鬼,锻炼呢还是调情呢?”
“你说呢?”
明菜伸手挽着他的脖子。她半咬着唇,从低头躲闪到仰头对视,一如初恋时的恋人般,目光柔情而又带有几分羞涩地、缓缓向他的眼睛移动着。
面对妻子的示爱,冷淡如李公子这般的人也不禁转过脸去偷偷捂嘴一笑。可笑完过后,他却还是掰开了她的手,并将她给推开了:“拳击台上没有夫妻。你要还想跟我这个‘靶师’练呢,那我就接着陪你好好练,要是不想就自己到那边踢假人去。”
“承蒙先生这几年的教导,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弱女子了。这一脚你最好提前举好腿靶等我来踢,要是再像之前那样等我出脚以后才做反应的话,拳脚无眼,你可要当心被我给踢伤哦。”
“你的脚若真能快到以我反应不过来的速度踢中我,那我还真当对你另眼相看了。现在由我主动对你发起进攻,接着你迅速闪躲并趁我出招的间隙向我发起反击,反击的招式由你自己选择。”
“不必防守反击这么麻烦了,这次我想主动发起进攻。呵,我倒想试一试到底是我的脚快,还是你的反应快。”
只见她后退半步,双手握拳做好了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眼神中俨然已生出了几分杀气。
“不错,我喜欢你的自信。既然这样,那我就认真陪你玩玩好了。”说着他竟把绑在手臂上的腿靶给取了下来。
看着被他丢在地上的腿靶,明菜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担心,声音已略有了几分颤抖:“你……你干嘛把腿靶给取下来了?”
“这东西太碍事,戴着它我根本无法出拳进攻。”
说完,还不等明菜反应,他便用脚勾住了地上腿靶上的绑带将它给挑了起来,不是用扔而是一拳将被挑飞起来的腿靶用力打向了她。
“真卑鄙,说都不说一声就……哼!原物奉还给你!”
耀之接住她扔回来的腿靶又朝她扔了过去,这一次明菜可不敢再用手去接了,如果说刚才用的拳头打过来的腿靶她还能够反应过来并且能够直接用手接住的话,那么现在她的心里便只剩下“快躲开”这一个念头了。
腿靶砸在角柱上,“嘭”的就是一声巨响,李总力气不小,但这准头嘛可就不敢恭维了。
不过也难怪,这也不看是扔谁,这要是能扔准了那真就见了鬼了。
“好险,这要是被扔到一定会很疼吧。”明菜有些后怕的说。
“扔到了再说吧。”
的确,在李公子印象里,除了上次在沙发上她自己主动长大嘴巴让自己朝她丢棉花糖以外,自己也就基本没什么东西丢中过她了。
“看样子你真的很自信不会丢中我呢。”
“我看自信的人明明是你才对吧。”他说,“刚才你与其说是在躲,倒不如说就只是害怕得抱头蹲下来了而已,要不是我故意丢偏了的话,你不就被腿靶给砸中了吗?”
明菜说:
“因为我相信先生不会对我做出任何伤害性的举动,所以乖乖待在原处对我来说就是最安全同时也最可靠的选择呀。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就在这时,拳击台下的桌子上他的电话却忽然响了。
“看样子是很重要的电话,不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来。锻炼的时间还剩下十多分钟,我接个电话,你自己先到那边去踢假人吧。”
“先生最近好像都很忙的样子……”
“小明菜好像不大开心?”
“一点点。”
“那你先练着,等待会我回来,一定替你将这‘一点点’的不开心全部擦掉。”
“要等多久?”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就一俩盏茶的功夫。”
“那是多久。”
“最多二十分钟。等你这练完了,我也就差不多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泡个热水澡。”
“嗯!那我就在这健身室里等你回来哦~”
李公子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朝她挥了挥手,便拉起围网下了拳击台。
……
画面一转。
李府二楼的走廊上,俩人此刻已就刚才打来的电话交谈了起来。
李公子说:“我接到你的电话就立马赶来了,这时间找我,该不会是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吧?”
“事都办妥了。”高木从怀里取出几张刚刚冲印出来的照片递给了他,“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我想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接下来你要我怎么做?”
“不得不说这几张相片拍的还真是挺有艺术感的。”李公子说。
“艺术,现在可不是讨论艺术的时候。”
“你找一家有销量的出版社,让他们用这几张照片作为下期杂志的封面头条,标题随便他们写,越有卖点越好。”
“这事我现在就去办吗?”
“你高兴明早天亮再去也成,我不是很急,我想你也不是很急哦?”
“既这么说,那我还是现在就去办吧,我听出来你在说反话了。”高木从他手里拿回照片,道:“艺术多是一文不值的垃圾,艺术家多是性格或行为怪异的怪人,只有极少数人懂得如何去创造其真正的价值。除非有像你这样地位的人的赞美,或一大帮追随者的吹捧,否则垃圾将永远是垃圾,而艺术家则永远都是一个只会制造垃圾的无用人。”
“你……”
“我知道我说话很深奥很有哲理,但这实质上也只是一种语言上的‘艺术’。像你这样的大忙人,听后不多久便会忘记我刚才所说的话,被忘记的言语,就像被遗忘在角落积灰的杂物一样,跟垃圾没什么两样。所以我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一个光会制造垃圾的白痴艺术家罢了。”
“也许刚才我就不应该夸那几张照片有什么所谓的艺术感。”
“回去陪你的明菜酱吧,我走了。”
“那好,明天见。”
……
送走了不像秘书的秘书,李公子终于又回到了不像妻子的妻子身边。要说这秘书到底哪不像秘书,这很显而易见的她哪都不像;可要说这妻子哪不像妻子,那大家难免就有些困惑了……
怎么难道是他们不够恩爱?还是别的什么吗?
要说恩爱,这倒是挺够恩爱的,可有时或许就是太过恩爱了,所以才更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而不像已经结婚快十年了的老夫老妻吧。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没人规定所有的夫妻都必须要按照同一种模式来相处不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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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所谓不像妻子的妻子所指的就是这个的话……
那这便不是一件坏事,而反倒是一件难能可贵的好事了。相爱十年,始终如初,心如磐石无转移,此恰如一记响亮而又清脆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当初那些扬言说他们最后必不可能结婚,就是结婚也一定不会长久的人的脸上。
“这一脚可真狠啊。”看着被她一个侧踹击倒在地的假人,耀之不禁拍手称赞道,“怎么跟我练习的时候不使全力攻过来呢。”
“你会动,假人不会,劲使大了怕第一时间收不回脚,露出太多给你反击我的破绽。”
“回答正确,实战切记不用、或者少用高抬腿动作。”
“原来先生是在考我呢。”
“行了,先把脸上的汗擦干净,然后去那边坐着休息一会顺便补充补充水分,休息好了我们就去泡澡。”
“今天就练到这了吗?”
“以你今天的状态来说这样的训练强度已经足够了,时间过长反而会对身体起到不好的反效果。”
“有句话我……那个……”就在耀之弯腰准备帮她把倒在地上的假人给扶正起来的时候,她却忽然开口道。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如果可以的话……”几经考虑,明菜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是否也能像百惠小姐一样隐退做回一个普通人?舍弃掉演员跟歌手的身份,只作为你的妻子,还有小珪和丽质的母亲。”
隐退,不知为何这简单到只需要发两音便可以说出来的词听上去却仿佛有着千钧重的力量一般,落在地上,直砸得人心一震。
“你刚才是说要隐退吗?”
“是……我是这么说了。”
“已经决定了吗?”
“是的。”
“既然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了要这样做,那么除了义无反顾地去支持你,我又哪还能有什么别的话说呢。谢谢你提前告诉了我你的这一想法,我会让高木小姐去帮你安排隐退的相关事宜的。”
“隐退后,我可以像高木小姐那样每天一直跟在先生身边,陪着先生一起上下班吗?”
“你想要跟我一起去公司吗。”
“不,我只是喜欢有你在我身边的幸福跟安全感。不想隐退后先生去上班了、小珪去上学了之后,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那样我会很害怕的。”
“好,那你隐退后就每天跟在我身边,像高木一样给我当个贴身秘书吧。”
“真的吗?”
“假的。”他忽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李氏集团从来就没有不经过考核直接入职的员工,想当我的秘书,先通过了笔试跟面试再说吧。”
“什么时候开始考试,另外……可以小小的跟我泄一点点题吗?”她很是认真的说。
“看什么时候有空吧。”
“等谁有空,我还是你?还是别的什么人?拜托说清楚一点,不要这么模糊不清的好不好。”
“先去洗澡,洗完澡再说啦。”
……
第九十九章:「再暴丑闻,天家父子终离心③」
“朕前日派你去东宫传令,解除了对太子妃的禁足,她这段时间都有到哪里去?都见过哪些人啊?”菊之间内,皇帝奏疏看到一半,忽然开口问在一旁的内大臣道。
德川连忙回答:“回陛下的话,自前日解除禁足至今,太子妃除了昨日跟太子一同出席了昨日上午举办的例行记者会外,便哪都没有去了。据东宫女官回报,近日东宫并没见过有什么外人进出。”
“记者会。”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昨个朕叫你派人去查各大媒体暗中串联之事,今日可有什么眉目了?”
“据密探回报,各大媒体之所以昨日一齐在记者会上向太子静坐示威,完全是出自对太子驱逐记者的不满,跟李氏集团没有关系,跟礼亲王和泰亲王也没有关系。”
皇帝用手一拍桌子,怒而发笑道:“嗬,还真就奇了怪了!若无人在背后居中联络,这么多平日里对皇室毕恭毕敬的媒体,就万众一心,非要使太子难堪不可?”
“昨日派出去的密探,许是办事不力,叫那些人造出来的假象给蒙住了眼睛,送回来的许是一个‘误报’。臣待会便下令给她让她继续调查,严令她不惜任何手段跟代价,势必查出昨日记者会之事的背后主使为止。只是陛下……”
“只是什么?”皇帝皱眉道。
“臣始终只是陛下的一介臣子,绝不敢言、更不敢插手陛下家事。有关昨日之事,倘若真牵扯出什么世家财阀,天潢贵胄……若真到那时,臣便只有请陛下圣意天裁了。”
德川这话说的已经不能再明白了。朝中诸皇子间明争暗斗早已不是一日俩日的事,任谁都看得出来太子的储位已经不稳。这次的事,背后肯定有人主使,这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可若真要一查到底,牵扯出皇亲国戚天潢贵胄甚至是皇帝老子的亲儿子,那到时候指不定是要追究被查出来的人的责任,还是去查这件事的人的责任呢。
就连上次宽仁亲王直接上奏请求废妃,皇帝最后不也只是申饬了他几句,而并没有查办他吗。
就皇帝上次对于「百官上疏」这一事件的处理态度而言,可以说是极为暧昧的;他一来没有责罚那些上疏的大臣跟议员们,二来又没有采纳他们的奏疏,而是以一个不置可否的态度,将这些奏疏给全部留了中。
在启仁的理解中,皇帝此举暗藏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废太子。不责罚,是因为不想让百官觉得自己铁了心想要保太子;而不采纳,则是不想逼得东宫太紧,使得东宫派部分议员直接倒向礼宫、泰宫一派,于将来的朝局不利。倘若今上真心想保太子,就会采纳宽仁亲王奏疏中的建议,直接废黜雅子的太子妃名位,为东宫另择皇妃。至于纳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一夫一妻制度,这一由皇室带头遵行了近百年的“规矩”,怎能因此而被打破。如果就此开了先例,那今后只怕便要一发不可收拾了。因此,废黜太子心爱的雅子,使父子间关系直接降到冰点,却竟成为皇帝保全太子的唯一良策了。只是就如此的态势来看,似乎皇帝并没有想要做恶人的打算。
这一重要信息,既然身处宫外的启仁都知道,那么日在皇帝身侧侍驾的内大臣德川家英当然也不可能不知道。
雅文吧
起初皇帝叫自己去查,自己查了,最后得出的信息是「此事与皇室宗亲无关」,这样的调查结果其实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可查了一次不算,还硬要叫去查第二次,那自己可就得把话给挑明了:这次的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而且那人来头还不小,搞不好还是你的亲儿子。你叫我去查,那我要是真查出什么来了,要打要杀的到时候可得你自己来拿主意。
皇帝也听懂了他话中的暗示,不知是何用意的用手指将桌上的茶慢慢推到了桌子的边缘,短暂沉默了数秒后道:“倘若朕当真废了太子,这其中必定不只有太子自身的原因,另外还一定少不了有一些人在背后阴谋暗害太子的成果。废黜太子,则必定有人要成为这个新太子。礼宫,泰宫,他们各自的品性究竟如何,朕一时还没有底。太子,即未来的皇帝,责任重大,不言而喻。朕不能不考虑再三,择贤慎立。”说着,皇帝忽然用手一推,将已处于桌案边缘的茶杯轻轻松松地便推落地上,杯子当即摔成了几瓣不说,茶水还洒了满地。正当德川准备亲自前去收拾的时候,皇帝却站起身,背着手一言不发地朝大门走了。
德川连忙跟上前去,为皇帝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门口侍奉的几个宫人见皇帝出来,亦急忙跪下行礼。
“乏了,今就到这吧。剩下的奏疏全都给太子送去,等他批示完之后,再拿回来给朕看。”
“是,陛下。”
……
“你有看今天中村雅美记者在社交网站上转发的新闻了吗?”飘雪的街道上,两个年纪看上去还正在念书的女生正一边走路一边闲聊着。
“什么新闻?”另一个女生问。
“好像是读卖新闻的社长昨天晚上被人当街泼红漆的事。”
“这种事情经常都会发生的,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尤其是做记者跟媒体的,被人报复那都是常事。”
“可是当街泼红漆也未免太过分了呢。你看这张相片上的那个女记者几乎被泼了一身,衣服上头发上全都是,看着都可怜。”
她凑近看了看手机上的相片,说:“那照这样看,那些泼油漆的人显然就不是冲着社长而是冲着这个女记者去的才对吧。你看读卖社长的身上的油漆基本上都是被溅到而不像是直接泼上去的,而那个女记者不光是身上就连头上都被泼满了油漆,很明显她才是那些人的主要目标吧?”
“好可怜的女记者,头发上沾到这么多油漆一定很难处理吧,搞不好头发都要剪掉才行。”
“为什么要剪,用汽油不是就可以洗掉的吗。”
“汽油可以吗?”
“不然嘞。”
几乎是在这两位女学生闲聊的同时,马路上的一辆黑色轿车里,几个穿着西装的家伙亦就相关的话题交谈着:
“恩师可曾见到今天早报上所刊登的‘那个内容’了吗?”车后座上,一个年纪大概三十到四十岁的男人忽然转头对坐在旁边的年长者道。“虽说读卖的神崎记者昨日在记者会上的言语确有冒犯之处,可‘他们’此举做得也未免太过分了。当街被人泼这一身红漆,就是个男人他也受不了啊,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介弱女子。可耻,实在是太可耻了。”
长者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偶尔发出“嗯”的鼻音。一直等他把话说完了,才终于开口说到:“做这件事的人,就是希望在媒体界引起这样一个舆论。这样的把戏,哄哄学生跟实习生还成,你这个干了这么多年记者的人,怎么也跟着一起上当了呢?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锦户。”
原来这个中年男人就是昨天在记者会上提问的记者之一,朝日新闻社的锦户松英。那么现在坐在他身边的那个长者,莫非也是朝日新闻的工作人员吗?
“对不起,恩师。是我判断事情过于轻率了。”
“唉……”长者侧脸望向窗外,“好大的雪啊。”
……
第一百章:「再暴丑闻,天家父子终离心④」
“启禀太子殿下,内大臣德川家英大人方才差宫内厅的人送来了今上交给殿下审阅批示的奏疏……”太子府宫人向前朝正准备要带着爱妻外出散心的太子弯腰行了一礼,随即禀报这一扫兴的消息。
仔细观察不难看出,那宫人在禀报的时候,不光是手,就连整个身子不时都有在颤抖的迹象。
也不知是冷的,还是东宫这位主子当真那么令人害怕。
“皇……”太子本想称今上为‘皇上’,幸得身旁的雅子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才立即改过口来:“是父皇让德川大臣送奏疏来给我批?”
“是。”宫人低着头回答到。
虽说皇上早已不是第一次叫宫内厅送奏疏去给太子,让太子学着处理朝廷公务。但今时不同往日,泰宫得宠,太子失宠已成事实。上一次皇上差人送来奏疏,早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了。
“来人现在何处?”太子问。
宫人答道:“宫里的人,放下一摞奏疏便走了,说是……说是还有要务,叫我们代为通禀太子殿下。”
“什么!”太子脸色一沉,“宫内厅的人到了东宫,竟不来向本太子行过礼仪,便自行离去了吗!?”
宫人吓得立即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扶地,一副求饶模样。
“奴婢……奴婢也不知他们究竟是何用意啊!这帮家伙,真是太不知礼数了!”
“宫内厅如何,这还轮不到你这个婢女在这说三道四,还不快退下。”雅子道。
“是,奴婢告退……”
她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地,如今趁着机会正好开溜。
省的待会太子发怒又殃及到自己。
“殿下。”雅子挽着他手臂道,“既然皇上派人送来了奏疏,那今天我们还是不要外出了吧?就让我陪在殿下身边,到书房去先把皇上交下来的公务给处理批示了吧。”
“也罢,摆驾书房。你去,叫宫人们把奏疏都拿到书房来。”
“知道了。”雅子笑着应了一声,转而叫住了正准备要走的刚才那个前来禀事的宫人:“那个谁,你去把宫内厅送来的奏疏都拿到太子殿下的书房去。”
“是,太子妃殿下。”
宫人急忙前去将奏疏拿到了太子的书房。而太子跟太子妃,则一路不紧不慢的,一直过了好一会才到。
“奏疏都拿来了吗。”太子问。
“回殿下的话,都已拿到书案上了。”说完,宫人偷着用袖子擦了擦从额头顺着脸颊流下来的冷汗。
而这一举动,却好巧不巧地让太子的眼睛给捕捉到了。
“本宫真有那么让你们恐惧吗。”
“不,不是……”宫人道。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那名宫人将要受到处罚之际,太子忽然冷哼一声,也不知是不想再继续跟一个“低贱”的宫人纠缠下去,还是急着去处理皇上交给他的任务,就这样放过了那个家伙,让一旁的侍从开门,进了书房。
太子前脚刚进书房,雅子便拦住准备跟着进去的几名贴身侍从道:“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我陪着太子殿下就够了。”
“是。”
侍从的脸上似有几分不满。可当着主子的面却也不好表露出来,只得遵命在书房外面等候了。
而那名宫人,也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起身离去了。
……
“怎么样?顺利过关了吗?”
那名宫人一回到原先值班的地方,几个姐妹便聚过来问到。
“就差一点,呼……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次不能活着回来了呢。”
“这个太子,根本就不拿我们当人看,真是太……唉!不说了,你能平安回来就是好。”
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又生生给咽了回去。这种想骂又不敢骂,有话说不出的感觉,当真是叫人难受。
“听以前在东宫的老宫女说,太子前几年可不是这样的。”另一个宫人说,“怎么如今对我们如此苛刻……”
“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坐在这么高的位置上,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何况……太子妃还一直生不出孩子。”
“我听说太子妃以前曾经有过孩子。”
“这事我也听说了,是有过,但是还没等生下来,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没了。为此太子妃还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什么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我看她根本到现在都还没走出来,要不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怀上第二个呢?”
“别说了,要是被人听见可就不好了。”
“说的是……抱怨的话,还是烂在肚子里最好,等熬过这几年,出了宫就再不用受这份冤枉气了。”
“谁叫咱们出身不好呢。熬吧,总能熬出头的。”
“什么出身不好,我看命不好才是真的。你看泰王爷府里不也多的是非华族出身的宫人吗,可人家那日子过的可比我们好多了,虽说不上荣华富贵,但至少不用每天担心受怕,被主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吓得要死吧?”
“可从来只有主子挑奴婢,哪由得我们做奴婢的挑主子的份呢。”一旁一个年轻的宫人小声且委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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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启仁殿下当太子那就好了。”
这时,不知是哪个宫人嘴里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接着又互相看向身边的人,低下头,谁都不再说话了。
良久……
忽然又是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且比上一个声音更加令人感到震撼——
“真不知道大家到底有什么好怕。现在这局势,明眼人谁看不出来,皇上他老人家就是喜欢泰王爷要多一些的嘛。要我看用不了多久,这东宫就要换新主子了。”
“可不敢乱说!”几位宫女中稍年长的那位急忙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妄议天家,那可是要被抓起来坐牢的!你不要前程了吗?”
那宫人把手中擦桌子的帕子往地上一扔,道:“前程?若再这样苦熬辖下去,指不定哪天就像荷子一样被乱杖打死了。生死尚且难料,还管什么前程不前程的。”
“荷子的事不是说好永远不要再提了吗,人都已经死了,还提她干嘛。”
“人死了就一切都成空吗?荷子人这么好,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无端便挨了那狗太子一耳光,赏了人耳光还不算完,还叫人把她拉下去狠狠打了二十杖,整整二十杖啊!荷子身子本来就弱,当天晚上就……呜……呜呜……”
“哭什么哭!”年长宫女尽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立即制止她的哭声。转身关好大门,回头呵斥那名年轻宫女道:“你可知你刚才这些话若叫旁人给听见了,下一个死的那便是你!我可警告你,下次若再敢出言冒犯天家,可休怪做姐姐的我翻脸无情。”
“你!你难道就一点都不为荷子感到难过吗?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呜……呜呜……”
“难过有什么用?难过就能叫她死而复生吗!”
“呜呜……”
“行了,别哭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
第一百零一章:「再暴丑闻,天家父子终离心⑤」
“什么!东宫竟出了这等事!”
“据东宫女官禀告,此事万万属实。因此事非同小可,臣已令女官将目睹此事的宫人们全都集中看管了起来,听候陛下发落……”
“发落几个宫人顶什么用,太子呢!叫他马上来见朕!”
“太子此刻仍在东宫,陪伴在太子妃的床边……”
“我叫你马上把他给我找来!”
“是……”
过了二十几分钟之后,德川又一个人回来了。
“太子呢,你把他带来了没有。”
“回陛下,太子已在殿外恭候召见。”
“为什么去了这么久。”
“臣不敢欺瞒陛下,太子他……太子他本不肯来,还动手打了东宫的女官,说她‘多事’。”
“既不肯来,为什么又来了。”此刻皇帝的声音已经冷到了极点。
“是太子妃劝说的太子。”
“看样子朕的圣旨,还比不上一个女人的几句话管用了是吗。你去把他给朕带进来。”
“是。”
德川依令出去将太子给领入了殿中。只见太子衣着随意,丝毫没有前来觐见皇帝时该有的庄重,就连仪容也颇为邋遢。
太子没有穿受到召见时应着的服饰,而是穿了一身常服,本就已经让皇帝颇为不满。加之他那衣服上竟然还沾染了几处污渍,更加让皇帝连看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太子朝龙案上的皇帝微鞠了一躬,刚要说话,便听得皇帝说:“脸不洗,衣服也不换,你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可还有半点储君该有的仪态。”
“儿臣忽受召见,以为父皇必有是要事要找儿臣商量,这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这么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
“儿臣不敢……”
“朕问你,你东宫的那个雅子妃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个太子如今又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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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不知父皇所问何事,还请父皇明示。”
“你是当真不知,还是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太子妃私下服食违禁药品,以致心神失常,行止疯癫,你这做太子的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
“雅子的事,儿臣正要向父皇禀明。没错,她之前是曾的确服用过少量的药物,但那完全是为了治病。有件事儿臣心中起疑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儿臣认为,这次连同上次在元旦日上,雅子之所以会忽然变得心智失常,皆是有人暗中在她的饮食中下了过量的药物,雅子她完全是让别人的害了。对此,儿臣还请父皇明察,还她一个清白!”
“元旦日的家宴,乃是朕叫人办的,东宫的女官跟侍女,也都是朕令内大臣与宫内厅为你挑选的。太子这样说,莫非是在责怪朕!”
“儿臣焉敢。”
“朕看你没什么不敢!”
“父皇……”
“朕且问你,在你心中究竟是朕的圣旨更管用,还是那妇人的话更管用啊!”
“那为何朕叫内大臣传朕的口谕到东宫召你,你却不来。还当着他的面打了宫内厅派驻东宫的女官。”
“儿……”
“朕之前听说朕的儿子,东宫的太子平日里在东宫是人人‘敬畏’,如今看来这敬是假的,畏却是实实在在的。”
“太子妃遭人陷害,儿臣一时着急,乱了心智,故才……”
“不要再说了!”皇帝闭上眼睛,用手扶着额头道:“就连宫内厅女官,太子殿下说打便就打了,又何况其他的侍女。如今看来,这‘杀婢’的事,也八成是真的了……”
“杀婢,儿臣没有,儿臣没有做过杀婢的事啊父皇!”
“住嘴!”皇帝猛的一拍龙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在朕面前说谎不成?那东宫的宫女‘荷子’,难道不是死在你太子殿下的棍棒之下吗!虽说你并没有直接下令叫人打死她,但她一个柔弱女子,又哪里吃得住那整整二十杖的毒打。储君,即将来的皇帝,难道我大和将来的皇帝,竟是这样草菅人命的残暴之人吗?”
“荷子……”太子喃喃自语道。
在他的心里,或许早已不记得东宫曾有过那么一个宫女了。
“半月之前,荷子父母手中拿着女儿的遗像在宫内厅大门口喊冤,那时朕还不信……一是不信在太子所居东宫之内,竟会出现这样草菅人命的恶事。二是不信出了这样的事之后,太子居然就这样把它给隐瞒了下来。乱棍将人打死,死后直接拉去火葬场烧了一堆白灰,这毁尸灭迹的手段,太子做的倒真是熟练。可你万万没有想到,荷子生前的至交好友竟留下了她擦血的纱布,并且为她身上的外伤拍下了足以作为铁证的相片。”
“这……儿臣……”
“如今那两个受你指使,对荷子执行杖刑的侍从跟当时在场的宫女们全都已经招认了,你还要继续在这跟朕装糊涂吗!”
“儿臣当日在记者会上受了记者们的气,回到东宫……确曾让侍从杖打过一名犯错的宫女,但儿臣真的万万没有想到那二十杖竟就把她给打死了……若非父皇今日提起,儿臣当真荷子已不在人世……至于毁尸灭迹的事……儿臣更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皇帝起身朝他走去,“你既‘不知道’,那又是谁派人去打断了荷子父亲的一条腿,威胁他不要再为女儿申冤。又是谁!派人去给那些知情的宫女的家中送去了威胁信,杀了那两个拉着荷子的尸体去火葬场毁尸灭迹的东宫侍从灭口。”
“儿臣不知道……这准是有人想要陷害儿臣,父皇你一定要相信儿臣啊!儿臣真的没做过,儿臣真的没做过啊!”太子说着,赶紧给皇帝跪了下来,拼命祈求他相信自己。
皇帝一脚将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子踢倒在了地上,指着他的脸道:“你可知你派去作恶的那几个人,昨日下午已在釜山被尽数抓捕,今天一早便被押送回了东京,现在正由专人进行审问。他们不用多久,就会把全部事情都供出来。到那时……你就是再想跟朕坦白,朕也不会听了。”
……
第一百零二章:「再暴丑闻,天家父子终离心⑥」
“儿臣没有做过!”
“都到这个时候了,太子殿下还要在这跟朕玩‘死不认账’的小把戏吗。”
“若父皇不信儿臣,儿臣便只有以死明志,向父皇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懦夫!动不动就言死,哪里还有半点储君的样子!”
“是……儿臣确实不像一个储君,也再做不了这个储君。儿臣这便回去拟写一份自请废去太子之位的奏章,到时还请父皇大发慈悲,傅允了儿臣的奏章!”
“逆子!”皇帝一时怒急,竟差点摔倒,好在内大臣德川及时搀扶住了他。皇帝看着跪在原地,全程无动于衷的太子,脸上的神情渐由愤怒转为失望,道:“将太子送回东宫,从即日起,关闭东宫各门,无宫内厅许可不准任何人进出东宫。即日起……停用太子一切印信。朕与此人,父子恩情绝矣。”
“太子殿下,请吧。”德川走到太子身边将他扶起,用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已可以离开。
……
某茶室包间中,一帮中老年人正围坐着,你看我我看你,却谁都不先开口说话。突然,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忽然拿起面前的茶杯,将茶一饮而尽道:“诸位都是竹下派的老人了,眼下咱们可以说全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旧太子就要被废,新太子即将拥立,这咱们往后该怎么办……大伙还是一起拿个主意的好。”
“渡边兄,兄弟我早就劝你改投礼王爷门下,别跟着那随时就要倒台的太子党一起殉葬,可你偏就不听。眼下这当口,我看也只有四个字——‘听天由命’。”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小小的一个秘书一手提拔进众议院的,难道你当真忍心看着竹下公一手创立的竹下派从此在大和的政坛上消失吗!”
“竹公被罢黜首辅遣返归乡都这么多年了,这什么所谓的竹下派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渡边兄难道就只顾念竹公一人的恩情,却将整个‘自民’的利益全都抛在脑后了吗?”
“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什么遣返,那叫‘告老还乡’!”
“渡边兄如此喜欢扣人的字眼,这么多年跟在太子殿下的身边,难道就从来没有劝谏过你家殿下平时要谨言慎行吗?”
“服部!”渡边当即拍桌而起,“太子殿下尚未失宠时,你这家伙见到殿下还不是跟条狗一样!眼下太子失势,你便在此趋红踩黑,你这样的家伙还配称作是人吗?看来我今天当真不该请你来!”
这时,一个年纪稍长的老者开口道:“渡边,你今天请我们来到底想怎么样,还是明说了好。”
“我没什么说的。若硬要我说,那就一句话。倘若太子当真被废,那咱们这伙子当初投奔太子殿下麾下的二十多名议员,连同全国各地的二百多名同僚,只怕都少不免要收些牵连。因此若皇上执意要废太子……我等必需力保。”
“力保?怎么保啊!”服部道,“废太子那是皇上的意思,你这家伙莫非还敢跟皇上对着干?你自己嫌命长是你自己的事,可别拖着大伙跟你一起!”
“哎,你让他把话说完。”老者道。
渡边继续说道:“这回幽禁太子,虽是皇上拿的主意,但这背后却少不了有奸人挑唆、暗害太子殿下。诸位请想,倘若太子当真被废,那么剩下二位殿下中……谁最有可能成为这个新太子?”
“你是说……”老者不敢说出那人的名字,却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出了一个「泰」字,随即又立即用手擦去。
“没错!”渡边道,“太子如若被废,那么最有可能成为这个新太子的,便是剩下二位殿下中唯一已与王妃育有男嗣的、素有三贤王之称的启仁殿下!”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心中一惊。
而然他们心中所惊的,却并不是渡边的见解,因为他的这番见解在场的诸多老狐狸心中没有哪一个是不清楚的。他们心惊的是,这个小子居然真的敢把‘那个人’的名字给说出来。
“渡边,你可不要乱说话。”
“晚辈岂敢乱说。”随后渡边向在场的众人说出了自己心中所认为的、能够保住太子的最佳办法。
那就是将一切的罪责全都推到太子妃小和田氏的身上,然后请求皇上废黜太子妃。并且还对刚刚跟自己吵了一架的服部说——「届时只要礼亲王也参与进保太子的行列中,那么此事便更加好办了。」
服部冷笑着问他:“那这对我家殿下又有什么好处呢?”
渡边道:“保住太子,即保住了礼殿下自己。试想如果泰宫入主东宫,日后坐上大位,这朝堂之上哪里又还有礼王的位置?就算这次太子当真保不住,礼王此举,亦可示陛下以‘手足情深’,在之后的太子争夺中,亦是相当有利的。”
听了渡边这话,服部当即道:“渡边兄这样说,就是在暗指我家殿下同样也有争储夺位之心咯?”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服部兄还请不要多心。”
“就当你没有那个意思。但是这连你都能想到的事,莫非别人就想不到?要我说还是那句话,既然事已至此,大家还是都听天由命的好。至于太子倒台后会否会牵连到‘自民’跟‘经世’,渡边兄的看法则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一些。既然昔日竹公遭到罢相之后竹下派可以转投东宫,为太子办事。如今太子被废,又何尝不可再转投新主呢。至于渡边兄刚才所说的,让太子自行向皇上请罪,并废黜小和田氏的太子妃位,然后再让我们这些议员们上奏附和太子,最后礼王殿下再出来向皇上求情……你这计策虽好,但只怕就连这第一条就进行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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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部!我看你名义上是礼王殿下的属下,实际上却只怕早已归顺泰宫一派了吧!你这样帮着泰宫说话,究竟是何居心!”
“我究竟是在帮着谁说话,这并不重要。你想要我家礼殿下帮你们保太子,很容易啊,你只要先说服你家太子殿下,让他先把你们计划中第一条的「自请废黜太子妃」给做到了,我们礼宫派的议员自然会上褶子附和。如果连这都办不到,就想以那三寸肉舌头哄得我家殿下受你们利用,去帮你们得罪皇上跟泰王爷,那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诸位经世会的老前辈,晚辈告辞。”说罢,他连茶都没有喝一口,便推门而去了。
不久,在场的几个老头跟中年男人也都纷纷找理由离开了茶室。
……
第一百零三章:「议废太子,夺嫡最后谁得利①」
“问过了吗,皇上是召三郎一人入宫,还是召见所有的皇子一同入宫?”书房内,玄月正小声问在仪容镜前整理衣袖的丈夫道。
“召我一个也好,召全部皇子也好,总之我都想好该说些什么了。姐姐你呀,就不必为我担心了。”
“去吧,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在家里做好饭等你回来的。”
启仁拉过她的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道:“那我就等着待会回来品尝姐姐你的手艺了,就咱俩个人吃,不用做太多菜。”
“嗯。”她轻轻应承到。
目送着丈夫走出书房,在他彻底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是稍稍有些不安的。
……
东京皇宫。
自从太子御前‘失仪’,遭到幽禁之后,皇宫中的每一位宫人说话做事都变得比平时还要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三弟,怎么你也来了,父皇也召了你吗?”二位皇子在菊之间外碰面,礼宫见到皇弟也来了,目光霎时闪过一道警惕,却又立即笑着跟他打招呼到。
启仁向皇兄见了一礼,语气略带伤感道:“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父皇召我们来。大哥已被幽禁数日……这次只怕……二哥,待会不如你我一同向父皇求情,求他老人家把大哥给放了出来如何?”
“这……”
“二哥莫非不愿意?”
“哪里,哪里。”礼宫道,“三弟跟我,还有大哥,都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二哥我又岂能不为大哥求情呢。”
“如此甚好……只要你我兄弟一同向父皇求情,父皇必定会网开一面,饶恕大哥这一回的。”
这时,内大臣德川家英自殿中出来。对在殿外等候二位皇子道:“二位殿下,请吧,皇上叫你们进去呢。”
……
文、启二位皇子进到殿中,依礼跪地向殿中的皇上跪地行了一礼。在听到“平身”后才起身站到了一旁,低头恭候训话。
“太子的事,想必你们俩个都已经知道了。你们说说,朕应该如何处置太子啊?”好家伙,一上来就问这么要人命的问题。
启仁与礼王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长幼有序’,还是你先来吧。礼王则亦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达者为先’,你比较有能耐,还是你先来。
“你们在那使什么眼色,当朕是看不到吗。”皇帝道。
无奈启仁只好往前站了一步,率先出来说道:“回父皇的话,大哥他毕竟是做了这几年的太子……份属君臣,情连手足,纵使大哥有再多的不是,也不当是儿臣等可以妄言处罚的。”
“礼宫,你的意思呢?”
“呃……儿臣认为三弟的话甚是妥当。不管太子犯了什么错,都应请父皇龙意天裁才是……儿臣等万不敢妄言。”
“无论如何处罚,他这个太子,都是不能再当下去了。”说罢,皇帝叫德川拿了一盏茶,呷了一口茶水,接着茶杯与德川的遮挡,偷瞄了一眼他们二人脸上的表情。又道:“太子既废,你们俩个中间就难免有人要成为这个新太子了。依你们看,朕让你们兄弟谁来做这个太子,才算是最为妥当啊?”
短短一会工夫,这已是第二次试探。皇帝明知自己的这俩个儿子都不是傻蛋,却硬是还要用这样老套的方式来试探他们,说白了……就是存心还要恶心恶心他们。因为他知道,这二人之中必有一个,甚至说这俩人全部都有在暗中谋害太子的嫌疑。
这时,礼宫率先出来表态道:“虽说自古以来,自皇嗣中挑选储君向来以‘长幼有序’作为立储的准则……倘若大哥被废,按照皇室典范……本当由儿臣顺位相替。但儿臣以为,自己无论德行还是才能都远远不及三弟那般出色,倘若儿臣做了太子,则一不能令满朝文武及天下臣民满意……二不能使宗室诸王心服……那时儿臣,便当真是有愧于列祖列宗了。”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要推举你三弟来做这个太子咯?”说着,皇帝的目光冷冷的看向了一旁的启仁。
礼宫看似推自己做太子,实际上却是想把自己置于火上烤,启仁当然不上他这个当,立即跪下来说道:“启禀父皇……二哥适才之言,儿臣万万不敢领受。儿臣不知大哥这次到底犯了什么错……以至于父皇如此动怒,竟将大哥幽禁,还召儿臣们来商议废黜大哥。但请父皇念及父子之情,这次便饶过大哥这一回吧。”
“朕为什么要废黜太子,有些事你们知道,有些事你们却不知道。太子,乃朕之长子,朕立他为储,然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却深负朕望。他所犯的罪,是上不容于天,下不容于地,朕这次倘若饶过了他,则上有愧于列祖列宗在天之托,下有负于天下亿万臣民之望。朕没有将其所犯之过错明确指出,乃是为了给他保留最后一丝的体面。朕意已决,你们都不用再劝了。这几日你们的母后因为东宫的事跟朕吵了一架,已然两日未进水米……文儿,启儿,你们这便退下,去你们母后那看看,替朕好生劝劝她吧。”
“是……”
二人说罢,一同离开了菊之间。
路上,礼宫突然小声问他道:“我说三弟,你一向睿智,方才在父皇那为何却要如此愚蠢的去保那即将被废的太子,你难道就不怕父皇迁怒于你吗?”
启仁一边走着,一边面无表情地回答他道:“我倒想问二哥你,在殿外你不是答应了要跟我一起保太子的吗,怎么到了殿内,却忽然推举起我来做新太子来了。”
“三弟贤能,这太子之位,理当三弟来坐。四年前若非三弟的一纸荐书,大哥他也没这么容易的就当上了太子,现在二哥只不过是帮三弟拿回原本就属于你的太子之位,又有何不可啊?”
“依照先祖明治皇帝所制定的皇室典范,这太子这位本来就当是大哥来做。就算大哥这回当真被废了,长幼有序,这东宫之主也当是由二哥来当,哪里轮得着我皇三子启仁啊。”
“唉……”礼王轻叹了一口气道,“二哥我可比不了三弟你这般有福啊,弟妹的肚子争气,先后替你生了一女一子,你现在可当真是儿女双全,‘好’得不得了了。我家那个虽然这次又怀上了,只可惜去医院看过,又是一位女胎。二哥我就算做了太子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传位给你这‘皇太弟’吗。”
启仁听后轻声一笑,道:“二哥二嫂都还如此年青,还怕日后没有嗣子?”说罢,他忽然又换了一副哀容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大哥那边的处境,而是母后啊。母后向来最为疼爱大哥,此番父皇要废了大哥的太子位,母后已经两日未进水米,我当真担心她的身体。待会到了母后宫中,你我可要好生劝说母后,一定令她宽下心来,先把饭吃了再说。”
“都说母后疼爱大哥,我看母后最疼爱三弟你才是真的。要我看待会我只管在旁边待着,让三弟你一人出马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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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既如此信任于我,那此番不如就让我一人前去,你先出宫回府去陪陪嫂子吧。嫂子正在孕中,没你可不行啊。”
“哈哈……既是父皇让你我前去,我若不去,那不成了抗旨不尊了吗。三弟你可别害我啊。”
“我哪敢还二哥你啊。”
……
第一百零四章:「议废太子,夺嫡最后谁得利②」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快要得到我想要的,可越接近……内心却反倒越惆怅,越彷徨了呢?拥有这样地位的我,难道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了不是么。”府邸中,启殿半倚着靠枕,问一旁的玄月道。
玄月放下手中的酒杯,道:“就像很多即将把游戏给打通关了的人一样,兴奋之余,少不免的便是彷徨了吧。”
“现在的这场权力游戏,你说……我真的已经做到完美通关了吗?”启仁问。
玄月白了他一眼,道:“半场开香槟可是一件极为可耻的事情。”
“我知道……此生有限,纵使我穷极一生之力,许多事情也无法做到尽善其美。身为一个不会死的人,一世接着一世的穿梭于各个不通的时空,人性跟神性将会变得越来越难以共容。在三世为人的近百年时光中,我只觉得自己的人性已逐渐在漫长的岁月里被逐渐消磨,而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情自私的神性。许多以前我从不可能去做的事,现在做起来,竟变得那么理所应当。”
“人性那种东西,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永远也不会消失的。你之所以会有那样的感觉,只不过是因为你的人性正在渐渐融入你的神性,它没有消失,而是被包裹掩藏了起来。”
“但愿如此吧。毕竟我可不想变成一个眼中只有自己的生命跟利益,却可以牺牲其他任何人的‘神’……又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神,也不需要我们这种异世人。我们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来说,可以说是极其不公平的。”
“这个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公平跟正义可言,那些身居高位却自诩正义,口口声声要带给世人以公平的家伙,其实说到底只不过是自身不够强大罢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掩饰着自己对于权力跟欲望的追求,外表极为亮丽,本质极为肮脏。那样的人,一旦拥有了真正强大的力量,那令世人皆无法反抗的力量……那么全世界的人便都将会变成其一人的奴隶。”
“可是那样的力量当真存在吗?”
“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既然异世人这样的事物都可以存在,那么强大到足以让亿万人臣服于一人脚下的恐怖力量,又如何就不可以存在了呢?也许在这个世界没有,但在日后漫长的岁月中,你总会在某一个未知的世界中见识到这种可怕的力量的。”
“在你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主线任务都还没做完,这么着急开支线干嘛?”她笑着说,“等你当上了大和的皇帝,将这片土地治理出一幅盛世景象,来世再见,我自会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的。”
“来世……来世还能相见么?”
“有缘总会再见的。”玄月拉过他的手,道:“今生有缘与三郎结为一世夫妻,其实我已心满意足。有些事现在不跟你说,是因为一旦说了,便极有可能影响到未来的因果。我不说,其实也是为了我们俩个以后能够更早的重逢。”
“那便不说了吧。”说罢,启仁笑着转移话题道:“计划进行到这一步,太子已经算是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而在搬到了太子之后,接下来要对付的便是礼宫了,对此我们早已计划好了要怎么做,只是我忽然有些……”
“三郎今日去见了皇后,是否?”
“母后自从大哥被幽禁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之前还跟父皇大吵了一架。今晨我奉召与礼宫进宫,随后一同去了母后宫中。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才哄得她喝了小半碗我亲手煮的八宝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三郎又不是要二位兄长死,只不过是要让他们彻底退出对皇位的竞争罢了,皇后娘娘那里,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伤心难过几天,自然也就好了。”
“姐姐说的倒是轻松。”
“事实如此罢了。”
“老实说,我真讨厌我是我。讨厌我现在的身份跟我所拥有的一切权势跟地位……如果我不是生在世界,不是大和皇三子启仁殿下该多好。你我四处旅行,走遍天下,该是何等逍遥自在。”
“若你不是你,此刻你早已经死了许多回了。”玄月轻抚丈夫的脸道,“难道你忘了第一世你是如何绝望自杀,第二世又是如何叫人给害死的了吗?”
“人的寿命不过百年,而我们异世人却可以一世接着一世,带着以往的所有记忆继续活下去。若不是为了天下亿兆百姓,我还真不想做什么太子,更不喜欢当什么皇帝。我呀,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每天无忧无虑的,过着这世上最普通平凡的生活,其他便什么都不想了。”
“胸无大志。”玄月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道:“那以前在高丽的时候又是谁说,哪怕天人共弃,都一定要坐上皇位不可的?该不会是我家三郎吧?”
“人的心性总是会随着时间变化的嘛,以前说的话现在又如何还能当真呢。”
“那喜欢我,爱我,以后会不会有一天也不算数?”
“让我想想。”
“这还要想的吗!”
“这为什么不要想啊?”说着,启仁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我又不是神,哪里会一瞬间就知道宇宙究竟哪一天会毁灭啊?这你不得我想清楚了再回答你么~”
“贫嘴,看我不打死你。”
启仁握住她打来的软绵绵毫无一点力道的粉拳,将她压沙发上道:“哎呦呦,姐姐这钢筋都拧得弯的手,怎么打起人来一点也不痛啊?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打我吧。”
“舍不得?”玄月猛一使劲,轻松便挣脱开了他的控制,并反过来把他压在身下道:“如何,现在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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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靠这么近,你是想亲我么。”
“你是我夫君,我就算亲你,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我喜欢有你在我身边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
“是一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觉得特别安心,什么都不用怕的感觉。那种感觉很舒服。”
……
第一百零五章:「议废太子,夺嫡最后谁得利③」
“陛下,经昨日二位殿下见过皇后娘娘之后,娘娘已经开始恢复饮食,气色也逐渐好转了。”
“东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吗?”
“据宫内厅派往东宫的女官长回报,太子自从被令‘闭门反省自责’之后,便遵照陛下的旨意,再未出过东宫甚至是他的寝殿一步……太子妃则终日陪同在太子身侧,宫人时常听得寝殿中传出欢声笑语……嬉笑打闹之声……”
“嬉笑打闹!?太子就是如此反省自责的吗!”皇帝怒道。
德川低头不敢作答。
皇帝知他为难,亦不再问。转而长叹一声道:“召内阁诸臣进宫,朕要起草废黜太子诏书。”
“陛下终于决定要这么做了吗……”
“多年来,朕给过太子不止一次机会,想着哪怕他日后能做一个平庸的皇帝,便也就知足了。可太子的所作所为,却实在太令朕失望……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
“臣这就派人召内阁众臣入宫。”
……
“先生在忙些什么?”明菜将手中的果汁放到一旁的桌上,从沙发的背后将手搭在了丈夫的肩上。
耀之一边放下报纸,一边拿起遥控器调小了电视的声音,笑着抚摸着她的手道:“当然是忙着喜欢你啊。”
“先生骗人。”她似娇似嗔道,“我都进厨房洗好杯子倒好果汁了,都没听你跟我说一声早安,你一定是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小明菜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了!”
“那你干嘛不跟我说早安?”明菜娇哼一声道。她虽看起来还有些不忿为何先生没有跟她说早安的样子,可心中却已是十分欢喜。
“因为我想等你先说呀。”耀之侧坐着,回头看向她道。
“那要是我没有先说,先生难道就不说了吗?”
“你今天怎么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说话古灵精怪的。”
“先生这是在说我老咯?”明菜将手抽回,转身回到刚才放杯子的地方将果汁拿了回来,坐到他身边道:“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不是在暗指我明明都已经快三十岁了,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调皮啊?”
见她刚才转身要走,耀之本是要起身去追她的,但见她并不是生气上楼而是去拿果汁,便又笑着坐回了沙发上。
“孩子气有什么不好,难道非要学着别人家的妻子一样端庄持重,那才算是一个好妻子么?我呀还偏就喜欢你调皮捣蛋,偶尔跟我发发小脾气时的样子,女孩子不就是要那样才可爱么。”
明菜害羞道:“都已经是当妈妈当人了,还算什么‘女孩子’……”
耀之接过她手中的果汁,喝了一口道:“在我这小明菜永远都是小明菜,是我要用一生去疼爱的,永远十七岁的少女A。”
“先生……你刚刚拿的那杯是我的。”
“哦?”耀之低头看了眼杯沿上的口红印,宠溺一笑道:“可是夫妻之间,还用在意这个么。”
“口红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是么。”耀之拿过她手中另一个杯子,与手中的杯子一起放到面前的茶几上,搂过她的那如柳叶般纤细的腰肢道:“可如果我说我就是喜欢吃,那你是给我……还是不给我吃呢?”
明菜轻咬红唇,对视一笑道:“那……那就只准吃一点点哦。”凑近在他嘴上浅浅的一吻,随即便又害羞的低下了头。
“明菜,你好香啊。”
“才不信呢。”明菜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低声道:“又没喷香水,哪里会香。”
“就是很香嘛。”
“怪大叔,居然对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女说这样的话,真是不知羞。”
“刚才可是你主动亲的我。再看现在,也是你的双手紧紧地抱着我不放,你我到底是谁在非礼谁?又是谁不知羞啊。”
明菜抿嘴一笑,脸上红晕流转,道:“是我非礼你又如何,自己的丈夫,我想怎样非礼就怎样非礼。”
耀之轻咬住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道:“那接下来,小明菜还想怎样非礼我呢?”耳畔所传来的热气,与丈夫身上所特有的男子气息,皆不禁使她心中一荡,当即情动。
“我还能怎么非礼先生,明菜愚笨,还要向先生请教,究竟要怎样做才叫真正的‘非礼’呢。”明菜嫣然一笑,伸手向他腹下探去,手法娴熟,顷刻间便拿捏住了他的把柄。
“啊……”耀之张口松开她耳垂,连声告饶道:“十七岁的少女,有像你这么乱来的么?快松,松开我……”
“人家又没用力,先生这么紧张干嘛?”
“这不是用不用力的问题,关键是你这手未免有些太冰了……”耀之扶着额头道。
“是么?”明菜笑道,“那正好可以放先生那捂捂。”
温香在手软玉在怀,就连这把柄都还让人家给握着,他虽不同于常人,此刻却也难免有些面红耳赤了起来。
“好冰啊……快拿出来吧,算我求了你,老婆大人。”
“人家好心帮你,你却嫌我手冰,真叫人灰心。”
“你这哪是什么好心,我看分明是色心还差不多。”耀之再次将嘴凑到她耳边道:“你是不是‘想我’了?如果是,就请大大方方的告诉我吧,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拘谨干嘛。”
明菜鼓了鼓腮道:“先生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来逗我,身体却丝毫不有所行动的话,我可是要生气了。”
“真是个小可爱,好吧,既然你这么想我,那趁着还有点时间,我们快些上楼把事给办了吧。”
“嗯……”明菜张开双手道:“先生抱我。”
“好,我抱你。”
……
“耀兄,你迟到了。”饭店贵宾包间中,白衣打扮的男人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背对着刚刚进来的黑衣男人道。
“让殿下久等,臣自罚三杯。”
“罢了,反正都是茶,罚不罚的又有什么所谓。只是我当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竟会比到这来与我会面更加重要,居然让耀兄迟到了整整近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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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李耀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却是笑而不语。
启仁见他这迟到的原因似乎有些特别,便也不再追问,笑道:“既不方便明说,那我就不问了。耀兄请坐。”
“谢殿下赐座。”
启仁正要说话,却忽然闻见他身上隐隐残留的一缕女子的幽香,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诧异,却瞬间又恢复了平静:“耀兄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我既以兄弟相称,又何必还要讲究这么多的虚礼。”
……
第一百零六章:「议废太子,夺嫡最后谁得利④」
“这红烧狮子头不错,很是下饭,耀兄尝尝?”启仁看了眼身旁站立的女服务生,示意她将那碗狮子头拿到了李先生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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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秘密的会面,其席间谈话内容更是机密中的机密。启殿下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服务生在这伺候,想来那人大概便是有着‘千面魔女’之称的特蕾莎了……
耀之对她的熟悉程度不比启仁少,只是许久未曾见面,想要认出她来的确需要花些时间。看来启仁对自己虽然信任,但却也多少还防范着自己,若不然也不会出动麾下三大杀手之一的特蕾莎前来担当保镖一职了。
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但他这安全意识也未免有些太……
“谢殿下。”
李公子用碗接过女服务生用公筷夹给他的丸子,象征性的咬了一小口道:“为了吃殿下请的这顿席,我可是连早饭都没有吃啊。这满满一桌的佳肴,只怕待会大半都要让愚兄我一人给消灭了。”
“哈哈哈哈……耀兄若真有这么大的‘肚量’,这一桌饭菜就是全让耀兄一人吃了又如何。”
“这样凉爽的天气,若是条件允许,真该到户外去烧烤才是。”
“不是凉爽,是冷。”
“都说高处不胜寒,像贤弟这般身处高位的人,居然也会怕冷?”
“耀兄说笑了。”启仁饮了一口清水道,“你我皆是血肉之躯,纵使地位再高,又岂有不畏冷热,水火不侵的道理。说到底你我也只不过比起这世上其他人多了一些‘机会’罢了,不过既然上天给我们这样的机会,让我们与其他人不同,你我就应该把握住这百年短暂的人生,创建出一番千秋伟业来才是。如此也不算是白来这世上走这一遭了。”
李公子略低下头,举起面前的酒杯道:“殿下说的极是,人这一世虽只百年,但也定要有纵横九万里的雄心,不然便白在这世上活一回了。”
“耀兄今年,三十有六了吧?”
“殿下记的不错,我确实已近不惑之年。”
“耀兄三十有六,愚弟也已二十有八,你我一个年近不惑,一个即将而立,都已算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年华将逝,时不我待,很多事看来必需要抓紧时间去做了。”
“不知殿下具体指何事……”
“一些做起来不是很难,但却必定要花上一些时间的事。例如,彻底清除掉多年盘踞在商界与朝廷中的各大世家势力,使这片土地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民主。”
“世家永远都会有,清除……只怕是清除不掉的。纵使殿下这一代真的‘清除’了各大世家,可是谁又能够保证在几十上百年后,今日的寒门,不会再成为明日的世家呢。荣辱兴衰,此消彼长……说到底造成这一种怪圈无限循环的,还是人性本身的丑恶。”
这样简单的道理,三世为人的启仁岂能不知。只见他低头长叹了一声,道:“故而此事便需你我兄弟一同齐心协力,方能最终打破循环,跳出这一可怕的怪圈。”
“我会尽我的全力,去为殿下实现这一伟大蓝图,给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带来真正的民主……”说着,李公子手中的筷子忽然掉落在了地上。
启仁略感疑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特蕾莎为他重新去取了一双干净的筷子。
李公子接过特蕾莎拿来的新筷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这几日集团中的事实在太多,会议一个接着一个,让殿下见笑了……”李公子没有说谎,这几天他的确每天都要连着开好几个会。但是以他的体力跟精力而言,却是绝对不会因此便累到连筷子都拿不稳的。要不然今天这场宴会,他也不会迟到一个钟头这么久了。
“如此说来,耀兄可真该节节劳了。”
“殿下又何尝不是呢。”
“哈哈哈哈……耀兄说笑了。”启仁放下手中的酒杯,从腰间取下折扇,扇了扇风道:“如今之局面,耀兄可以休息,我却是万万松懈不得的。唉,这酒店大厨做的菜,虽然色香味俱佳,但却总是差了那么点意思。日后若有机会,愚弟必当请耀兄跟明菜嫂子还有侄儿侄女一起到舍下来做客,品尝品尝愚弟与内子的手艺。耀兄是不知道,你弟妹她可是精通世界各地招牌菜式的一代女厨神呢。”
“是吗,那可真是让人有些开始期待了。”
“话说平时耀兄工作的时候,这一日三餐都是如何解决的呢?是跟员工们一起在食堂吃工作餐,还是让公司附近的酒店做好了派人送到公司。休息在家的时候,嫂子偶尔会下厨做饭吗?”
“贤弟这几个问题问的,真不像即将入主东宫的启仁亲王殿下,倒像是个挖掘私家新闻的娱乐记者。”
“哈哈……我这个记者,只怕全世界都没有哪家电视台开得起价哦。”
“恕臣冒昧,敢问殿下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怎么,耀兄是想签了我来帮你打工吗?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得回家问过你弟妹,她点头同意了才行。”
“看不出贤弟竟也是个‘惧内’的人,真是难得。”
“听耀兄这话,难道说耀兄也是一个怕老婆的人吗。”启仁不敢相信的说,“嫂子她可是出了名的温柔,除了唱歌跟演戏的时候偶尔会‘飙高音’以外,平时不管跟什么人说话都是和声细语的。这样一位温柔的妻子,居然也有让耀兄害怕的地方吗?”
“我呀,最怕的就是她的眼泪,还有她拉着我的手撒娇时的那副模样了。因此与其说是‘怕’,倒不如说是‘爱’要更加贴切一点。我想殿下对于纯子妃殿下,更多的也是爱而不是怕吧?”
“耀兄啊耀兄,你可真会拿我寻开心啊……”
“哥哥我明明是实话实说,怎么能是说成是在拿贤弟你寻开心呢。”
启仁笑了笑不说话,却从怀中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让特蕾莎拿去递给了他,随后说到:“这本名册上所记载的人,皆为我泰宫一派的得力干将,这些人里,其中大多是我昔日在高丽时所培养起来的旧人,亦有部分是法务跟大藏的人。当然,现在他们还不能够直接帮助你去对付那些商界的财阀们,不过提前接触接触,先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只是有一条你必须记住,这份名单中的人大多都是二三十岁,年轻一代的忠忱之士。对于这些人,你绝不可以用金钱与之交好,必须以心换心,以真情相交才是。”
“臣记住了。”李公子双手接过名册,并起身向亲王鞠了一躬道,“臣请殿下恕罪,内子此刻尚在家中等候臣回去与她打网球……倘若殿下已无其他事情吩咐,臣这便要先走一步了。”
“唉~重色轻友啊,不过正好我也约了人打靶,那咱们这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妻吧。服务生,麻烦把剩菜打包一下。”
……
(本来想卡个两千字又对付一周,然后去码新书……但既然是明菜生日,那就多更三百个字吧。)
第一百零七章:「议废太子,夺嫡最后谁得利⑤」
“太……太子殿下,宫内厅的人已经到东宫了。”侍从敲了敲门,声音颤抖的说。
房间的隔音并不很好,虽然隔着门,却还是能够听见里面太子与太子妃嬉笑的声音。对此,侍从不禁低头长叹了一口气。
他也算是东宫的老人了,在太子还没有被册封为太子之前,便已在其身边做了数年的侍从。如今看到太子落得这般田地,又怎能不叫人叹息。
“哦?这次又是谁来了啊?”里面传来太子慵懒的声音。
“内大臣德川家英,他带着一大帮人,亲自来了……”侍从说。
“呵呵……”太子冷笑一声,完全收起了之前那慵懒跟不在乎的态度,肃然道:“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了,走,迎客去。”
若在平时,见到太子迎面朝自己走来,德川必会上前行礼。然而这次他可是携带着皇帝的圣旨来的,自然也就不必向任何人‘折腰’了。
不过因为圣旨中的某些内容过于敏感,天家丑闻,绝不能够让外人知晓。故令一同前来的宫内厅属下看住了殿门,屏退了附近的所有侍从、宫人,独自与太子留在了殿内。
“吾皇圣旨在此,太子跪下接旨。”德川双手将那明黄色的诏书高举过头顶道。
见太子跪下,德川打开圣旨,宣读道:“朕奉先皇遗命,承皇祖皇宗弘业六年,于兹兢兢业业,体恤臣工,惠养百姓,维以治安天下,为务令观,不敢有一日懈怠。然太子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淫乱,难出诸口。朕包容多年,乃其恶愈张。日航空难,百人性命亡于火海,其却形同无眼无耳之虫豸,竟对此事不闻不问,与小和田氏嬉笑于花红柳绿之间,当真无心无肺肠耶?因朕加责,让伊反忿然发怒,私下竟对人言‘皇上既对我处处不满,何不废我另立贤王’。更可恶者,竟在东宫之内责打宫人致死,并令人毁尸灭迹,随后又将派去毁尸灭迹之人杀之灭口。朕以此事问责太子,铁证如山,伊却以死逼朕,拒不认账。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着即废去其一切名位,罢为庶人,交宫内厅严加看管。”
……
与此同时,人潮熙攘的游乐城中,一个在同龄人中个子梢矮且长着童颜的初中少女正牵着一个性格早熟的小学生的手在商店中闲逛着。而在商店外面,这俩位孩子的母亲则正坐在长椅上,一边聊着天,一边耐心的等待着。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不光是她们,就连正在商店挑选玩具的俩个孩子也都随时戴着口罩。
“珪,初次见面,这个玩具熊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长谷川佑实取下货柜上的一个毛绒小熊道。
珪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取下一旁的小狗玩偶,淡淡道:“那这就算是我的回礼好了。”如果是别人这么做,那么这种行为应该被理解是为礼尚往来的一种,可是对于他来说,这只不过是当场便与对方两清,从此互不相欠罢了。
可怜佑实小姐接过他递来的玩具小狗,还以为自己终于有望交到自从做童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了呢。
“我们……这算是朋友了吗?”佑实紧紧将他送给自己的毛绒小狗抱在胸前,鼓起勇气问他到。
长谷川佑实,这位年仅三岁时便拍广告出道的童星,尤其在今年出演了‘无家可归的小孩’后更是名声大涨,一跃成为‘全日本的宠儿’的十三岁少女。然而其母过于独断的教导,却让她从来没有享受过作为小孩的童年真正的快乐。从懂事的那天起,她便就只有工作,没有朋友也没有恋爱,只有不停的赚钱,就好像一颗摇钱树般供人驱使着。且因为是名人,在学校中还时常会遭到一些嫉妒她的人的欺负。
“朋友吗,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而已,我想应该还不算是吧。当然这也并非是一件完全没有可能的事。如果你真的想成为我的朋友,那么,你至少首先要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人,而不是别人手中的摇钱树才行,你……懂我的意思吗?”
佑实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的话说的太深奥了,我想我不是很懂。”
“想吃冰淇淋吗,我请你去吃怎么样。”珪忽然说。
佑实说:“可是现在明明是冬天。”
“冬天怎么了。”珪说,“难道就因为是冬天,就连喜欢吃的东西也不能吃了吗?”
“可是冬天吃冰品,不怕感冒或者是肚子痛吗?如果吃了之后因为生病耽误了工作,妈妈一定会扣掉我下个月所有的零花钱的,我看还是不要了吧……”
“对我来说,只要是吃了之后不会被毒死亦或是大病一场的食物,想吃我都会马上去吃的。你妈妈那边你不用怕,万事有我顶着,她不敢责罚你的。”
“可是……”因为明菜戴着口罩跟太阳眼镜的缘故,佑实并没有认出她来。因此她还傻傻的以为这次真的是她那位刻薄的母亲大发慈悲,破天荒的给她放了一天假,带她到游乐城来玩,还带她结识同为童星的新朋友呢。
至于珪少爷,就算他不带口罩,佑实也认不出他是谁来。
“没有可是!”珪一脸严肃的说,“这是一个考验,只有你敢迈出这反抗的第一步,你才有资格成为我李世珪的朋友,不然你永远都只是你母亲手中的摇钱树!”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口一个摇钱树的,这‘摇钱树’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珪不敢相信的看了她一眼,扶额道:“原来你适才所说的我的话很‘深奥’,就是因为你不懂摇钱树这个词的词意到底是什么吗?”这人明明大自己五岁,可却连摇钱树这么简单的词都不懂是什么意思,难道当真是做童星做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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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还是我太心急了一点。”珪笑着说,“在让你从摇钱树变成一个真正独立的人之前,我还必须得花些时间让你明白到底是摇钱树才行……”
……
第一百零八章:「议废太子,夺嫡最后谁得利⑥」
“大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也该是时候解决一些眼皮子底下的琐事了。你上次说,在你的说服下,伊达那傻孩子已经主动与蒲池拉开距离了,是么?”李公子一边喝着她给自己倒在杯子里的罐装咖啡,一边看着手机上妻子所发给自己的相片,微笑着对一旁的直子道。
“我看得出他内心的纠结。”直子说,“尽管他之前答应了我,但之后也不是没有可能后悔。”
“我的儿子我了解,他就算后悔,就绝对不会承认的。”
“是义子。”
“义子也是子,至少我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分别。好了,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吧。”
“这种小事也来问我,你该不会真把我当成你的奴仆了吧?”
“小事。”李公子抬起头看向她,“我的义子差一点就跟我的前任搞到一起了,你还跟我说这只是‘小事’?”
“这不是还没在一起么。”
“可以的话真想一刀杀了你,瞧你这事不关己的态度,真是让人有够讨厌的。”
“就没见过这么双标的,同样的态度跟性格,在我这就是讨人嫌,在那个人身上就是有个性。小耀,做人可不能这样啊。”
“我承认,在做人这方面我的确不如你,但是某些方面你也同样不如我不是么。老实说,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大事小事的,反正人最后总是要死的,荣华富贵,爱恨情仇,终都只不过是一场空罢了。我之所以做这些,一来是为了完成我身为‘李耀之’在这个世界的使命,二来也是不想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束缚。关于这一点,我那小兄弟就未免太看不开,也太不够胆量了。必要的时候,还得我来推他一把才行。太子已废,老启的计划已经算是进行了一半,现在,我也该启动我所制定的‘Z计划’了。”
“Z计划?你说的是那个!不行,那绝对不行,我看你真是嫌命太长了!”直子厉声道,“他什么性格你还不了解?若是让他知道你这么做,你可是会失去你现有的一切权势,甚至是……再说,这一手也太过凶险了……哪怕其中一环出错,其结果都是将会对全局造成无可挽回的影响的。”
“放心好了。钱我还没赚够,美妻我也还没抱够,哪能就这么容易死。”
“我都差点忘了,你可是比他还要狠辣无情的家伙。”
“无情?我就是以前太讲一个‘情’字,才导致我最后不得不以更加残酷的方式去夺取那无上的权势。”
“我只是不想你这么早死罢了,要知道穿梭时空,逆转生死,可是一件很费力气的生气。你要是死的太早,害我没恢复好力量就得帮你重生的话,来世你可别怪我直接把你……”
“行了吧你,废话真的,好歹还是个神呢,整天怕这怕那的还有点神的威严吗。上次不过去赴了餐宴,结果搞得我的手到现在还有点麻呢。”
“唉……”直子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可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你运气太差,居然会在这个平行世界中遇到另外一个同样拥有‘永生石’的自己。俩个高度相似的灵魂在同一个世界中共存,且都拥有永生石的力量,这实在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概率事件了。为了不引起另一个你的疑心,在两股力量冲突的时候,我也只好让自己处于弱势,让你受一点苦了。不过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离近了会难受,你就不能找个借口不跟他见面吗?拜托,你们不是有电脑跟电话吗,实在不行写封信也行啊,有什么事就非得见面谈不可吗。”
“你这是在教训我?”
“哪敢啊,我还怕你把我给关回去呢。”
“还是原来的直子更可爱些……”李耀之有些伤感道。
“嗯,我也觉得那小丫头蛮可爱的。”她说,“只可惜她不听你的劝告,没日没夜的为了你的商业王国废寝忘食,不断燃烧着自己的生命。终归还是没能活过三十岁就倒下了。说起来我还真是要感谢你的这位直子小姐呢,要不是因为她,我估计还得有段时间才能从你的身体里面出来自由活动呢。”
“你就是个骗子。”
“骗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
“那天你明明告诉我,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就可以救活她,可最后结果却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是说过能帮你救活她没错,现在你的直子小姐不正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吗?她跟以前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多了我数以千亿年计的记忆而已。”
“夺舍就夺舍,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干嘛。”
“白痴,夺舍那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就侵入她的灵海,取代她的意识。你求我救她的时候,她明明就已经断气了好吧,我那应该叫借尸……不,这样说好像也不对,借尸还魂那是鬼怪借凡人的身体复活的说法,我又不是鬼,怎么能叫借尸还魂呢。”
“说到底就是你实力不行,不能真正将人复活。”
“好啊,只要你现在说一句‘我李子煌自愿将永生石转赠给高木直子’,我现在就可以还你一个真正的直子小姐回来,怎么样?你敢不敢说啊?”
“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会愿意自愿将‘永生’转赠给他人吗?”李耀之颇有些好奇的问。
“其实比起死亡,有时候活着反而是最痛苦的。对于受尽了人世间苦难的人来说,永生,又何尝不是一种永恒的诅咒呢。所以自然也就会有人心甘情愿的把永生石转赠给别人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永生石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这种问题你以前可是从来不问的,要不是有我的神力保护,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让人给夺舍了。”
“无聊好奇嘛……”
“到底是无聊还是好奇啊?”
“二者皆有吧。”他说,“总之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哈哈哈哈,一定是不怎么珍贵,而且该不好还是所谓的批发货,所以你才不好意思告诉我呢。”
“混蛋,你是想用激将法激我吗!?”
“我这可不是激你,而是在陈述事实罢了,一颗连复活一个凡人的力量都没有破石头,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知道它不会珍贵到哪里去了。”
直子生气的指着他,像个孩子似的用力跺了两下脚道:“你!你这个混小子!来世我一定把你送到最残酷的世界中去受尽折磨!”
“我都已经是死过这么多回的人了,还怕你一点小小的折磨不成。再者我这一世可还有得活呢,保不齐到时候你早就把这茬子事给忘了呢。”
“哼!”直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本本,道:“这可是你说的,看我全给你记下来,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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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真这么小气吧。”
“唉,算了。既然你今天难道对‘永生石’这么感兴趣,那要不要听我给你说个故事?”
“我不是很喜欢听故事。”
“你刚刚不是还说无聊的吗。”
“我无不无聊跟我想不想听你说故事之间,这二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我不想听,你总不能硬揪着我的耳朵逼我听吧。”
“揪耳朵,这倒是个好主意。”
“说,你说,我听还不成吗。”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这开场白还真是有够老套的,拜托有点新意好不好。”
“嗯!?”
“呃……请继续……”
……
第一百零九章:「议废太子,夺嫡最后谁得利⑦」
“好……好有趣的故事。”听完直子说讲的长篇故事,李公子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硬鼓了两下掌夸奖她道。
“你好敷衍。”
“不是我敷衍,主要是你这故事讲的真的引起我心理不适了。这要是我公司编剧这样写剧本的话,哪怕观众不骂,我都要骂他。”
“你现在是在变相的表达对我故事的不满吗?”
“你觉得我会承认么。”
“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她双手抱臂,身子半靠着一旁的墙壁道。“但是你该不会以为不承认,我就不会生气了吧?”
“我还没笨到那种程度。”
“那你做好迎接我怒火的觉悟了吗?”
“你想怎样……”
“不怎样,就是想强迫你再听一遍刚才的故事。”
“要打要杀随便你,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听我讲故事,原来是一种折磨吗?”直子脸色一变道。
“怎么着,阴沉着个脸想杀人啊?”
“杀人,哪敢啊,我又不是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李公子瞥了她一眼,起身拿起一旁衣帽架上的外套道:“大魔头现在要去游乐城接老婆跟孩子去了,你要跟着一起去么?”
“我才不要去给人家当电灯泡呢。”
“那你就留在这里,替我处理集团的日常事务吧。想吃什么,到时候给你买回来。”
“想吃什么?”她低头一笑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不想吃什么呢。”
“那你不想吃什么?”
“你猜我不想吃什么。”
“我为什么要猜啊,有病吧你?不说算了我走了。”
“好啦不逗你了,待会你给我带一包玉米片回来好了,我要特大包的。”
“你还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神仙啊。”
“我倒想吃龙肝凤髓,麒麟血,可你能给我弄来么?”
“麒麟血没有,龙血可以吗。”
“什么龙血,这个世界中好像并没有龙这种东西吧。”
“谁说没有。”李公子挽起一只袖子,道:“古人常称一朝之圣君为‘真龙天子’,而我曾经也是当过皇帝的人,那我的血自然也就是龙血了。你要是想喝,我现在就割开一道口子让你饱饮一餐如何?”
直子看孩子似的看了他一眼,道:
“你可真爱说笑……”
“我承认‘真龙天子’的说法的确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若你真想喝我的血,我绝对不会拒绝,这句可不是玩笑,而是我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谁稀罕喝你的血,你以为你是唐三藏呀?”
“哈哈哈哈,那这可真难说。保不准下辈子被你把我给送到唐朝,我真成三藏法师了也说不定呢~”
“贫嘴,不是说要去接老婆吗,还不快去?”
“你真不和我一起去啊?”他笑着说,“明菜可是常跟我夸你,说你人长得漂亮,做饭又好吃,不管做什么都那么厉害,谁要是能娶到你啊,那可当真是一辈子的福气呢。喂喂,你的小迷妹这么欣赏你,你该不会真这么高冷,连见都懒得多跟人家见一面吧?要知道下辈子去到了别的世界,可是想见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了。”
“没机会见那就不见呗。”
“走啦,你这个死傲娇。”说着,耀之一把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便朝外走。
……
“不吃吗?”
看着长谷川手中已经快要融化的甜筒冰淇淋,李世珪不禁问她到。
“我真的不能……”她有些内疚的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来我确实不应该逼得你这么紧,拿来吧,你不吃我自己吃,好好的冰淇淋要是就这样化了也未免太浪费了。”
“对不起。”长谷川抿了抿嘴道。
“说什么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珪接过她递来的甜筒,及时将快要化掉的冰淇淋球给吃进了嘴里道:“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是我做事太心急了,没有多去顾及你的感受。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了。”
“这句话是意思是……你以后都不会跟我玩了吗?”
“哈,你这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
“唔唔,怎么这么说我……”
“不说这个了,聊聊别的吧。继无家可归的小孩之后,你接下来会拍什么戏?无家可归的小孩续集么?”
“收视率好的话,当然有续集的,不过我听说在那之前好像还要先拍一部同名电影……”长谷川说。
“连收视率都知道,你还不算很笨嘛。”
“我又不是笨蛋,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啊。”她有些不高兴的说,但很快脸上却又恢复了笑容。“冰淇淋吃完了,我们去那边坐摩天轮吧。”
“不去,我恐高。”
“是真的恐高,还是因为不想和我一起去坐摩天轮呀……”
“干什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明明比我大五岁,拜托你拿出一点‘姐姐’的样子来好不好,怎么搞得好像我比你大五岁似的。”
“那我们去玩点别的吧,珪你想玩什么?”说完,长谷川一脸期待的看向了他。
尽管此刻非常想跟她说一句‘我什么都不想玩就想回家’。但看在母亲的面子上,珪还是耐下了性子,笑着跟她说道:“你怕鬼吗,要是不怕,咱们去鬼屋里逛逛如何?”
“鬼屋啊……”长谷川攥紧了裙摆,表情很是勉强的说,“可以的,如果是珪想要去的话,我可以的。”
“真的可以吗。”珪说,“虽然你嘴上这样说,但是你的眼神却好像并不是这样说。我恐高,你怕鬼,那咱们就都别勉强对方了,还是找一样双方都能接受的项目去玩吧。毕竟要是明明不能接受却还是硬要为了对方去接受,无条件的相互付出的话,那就不是朋友而是夫妻了。”
“夫妻吗……”
“怎么,这么年轻就想要嫁人了啊?你该不会已经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了吧,那个人的学习很好吗,还是长得很帅?”珪开玩笑道。
长谷川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五岁的小孩子调戏,当即脸红道:“才没有呢,珪你别乱说。”
“是啊。初中生而已,又是个演员,没什么事还是不要随便早恋的好。”
“珪说话怎么好像个大人一样……”长谷川问。
“是么,可能我早熟吧。”珪站起身,用纸擦了擦嘴并将纸揉成团精准地丢进了远处的垃圾桶,礼貌一笑道:“话说这地方实在是太无聊了,不如我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吧?”
“什么更好玩的地方,远吗。”
“不远,打车几分钟就到了。来,跟我走吧。”
“就这样就走了吗,不用跟大人打个招呼,让她们陪我们一起去吗。”
“你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吗,去哪还都非得要大人跟着。这光天化日的,你还怕我把你给卖了不成。放心好了,跟着我,一根头发都不会让你少的。”
“还是先去跟她们说一声吧……”长谷川看了眼远处坐着的母亲道。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么?不过也是,突然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学生要拉着自己‘私奔’,想来不过是谁都很难能够下得了这个决心。”珪拉过她的手,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不过请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更不会害你。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跟我一起走,好吗?”
长谷川先是“嗯”了一声,接着又很快的摇了摇头,最后不置可否的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既然这样,那今天就到这吧。今天玩的很开心,很期待下次与你相遇。你在这坐着,我过去跟大人们说一声,然后我们便各回各家了吧。”珪见她如此,也不废话,直接松开了她的手,起身便要走。
他这可不是什么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策略,而是真的想开溜了。
眼看有可能成为自己这些年来第一个朋友的珪就要离去,长谷川这时心中也有些慌了。她急忙追赶上去,拉住他的手道:“不是说要带我去更好玩的地方吗,怎么突然又要回家了……”
“虽然情有可原,但一次两次可以理解,接二连三的拒绝就真的让人心里很不舒服了。今天就到这吧,如果下次还有缘再见的话,我答应你会再次给你成为我朋友的机会的。”说着,珪将手给抽了回来,转身便又要往前走。
“珪……”长谷川在身后叫他的名字到。
珪有听见她叫自己,但却没有停下,更没有回头。快步走到母亲身旁,拉过她的手道:“妈,我玩的好累啊,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玩什么了就累了,不会是有别的什么事吧?”明菜摸了摸他的头道。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有些困,想回家听妈妈唱歌哄我睡觉了。”说着,珪看了眼坐在母亲身旁那位拿女儿当摇钱树的「安达有里」,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笑着说道:“那个,有里阿姨是吗?您的女儿是位出色的演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姨您也当真算得上是‘教女有方’了。”
……
“为这位前途无量的童星签下一份‘卖身契’式的长期合约,并踢开原本作为其经纪人的家长,改让专业经纪人一手负责其未来发展。不得不说,父亲大人当真是一位眼光跟手段都极为独特的大企业家。”车上,珪忽然自言自语似的对正在开车的明菜道。
“还以为你会跟我说今天跟佑实小姐在一起相处的怎么样,没想到一张口居然又是一副小大人的口吻。唉,妈妈我可真是拿你没办法了。”明菜叹了口气道。
“她对我缺乏信任。”珪躺在车后座上,闭着眼睛道,“而我呢又太喜欢记仇,通常别人拒绝我一次,我就很难再给她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了。今天看在妈你的面子上,我破天荒的给了她两次选择的机会,可是她却……唉,不说了,越说越觉得心累。总之有缘就再见,无缘就再也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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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就是太小气了。你就不能多给别人几次机会吗?”
“关于这一点啊,我随爸不随你。”珪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打个比方吧。就好像你追求老爸,就算她拒绝你,你也会锲而不舍的一次又一次的再去试着打动他。但换过来若是老爸追求你被拒绝了,那么他可就基本上没有可能再对你有任何好感了,就算你到时候反过来倒追他,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因此,假如说像我们这种人若是被拒绝了还作出一副喜欢你的样子,那你可就得小心了,没准咱正谋算着想要把你追到手后再甩了报复你呢。”
“哦?是吗?”明菜说,“那我这怀胎十月可真是白怀了,生个孩子居然一点都不像我。”
“行了不说了,妈你专心开车,我先在车上睡会,到家了也别叫醒我……直接抱我上楼把我放床上就好了……”
“知道了,我的个小祖宗。”
……
第110章:「议废太子,夺嫡最后谁得利⑧」
“伊达桑,麻烦请看这边的镜头。”通告棚里,一大帮工作人员正在拍摄着最新的冰淇淋广告。
而广告的男主角伊达新一此刻正拿着道具冰淇淋,背对着绿布配合摄像师拍摄着。
“好了,今天就拍摄到这吧,大家都辛苦了。明天同样的时间还有俩个广告的拍摄,还请伊达桑到时候不要迟到。”
“导演也辛苦了。”伊达礼貌的向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微微鞠了一躬,随后便跟着化妆师一起来到了化妆室换装卸妆。
期间伊达从经纪人那拿回手机,一边刷着视频软件上的剪辑视频,一边不时跟正在给自己卸妆聊天。至于手机上方那十几个未接来电,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把它给划掉了。
嘟……嘟……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伊达看了看打来的号码,并没有接而是把手机给音量给关成了静音,随即放回了外套的口袋里。
他揉了揉鼻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竟觉得那么陌生。为什么不接呢,只是一通电话而已……有那么可怕吗?
他问自己,同样一个问题,问了好多遍。或许对他来说,并非只有这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却偏偏是他唯一可以问的,因为其它的,都太过尖锐……
咚……咚咚……
门响了,响的真不是时候。
“请问是?”经纪人走到门边,开口问门外敲门的人道。
“是我,幸子。”门外那人道。
当听到她这一温柔的声音时,明明房间中开着暖气,伊达却感觉到浑身冰冷。
“原来是蒲池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经纪人问。她语气虽然友善,但却并没有想要为幸子开门的意思。
“我……我找伊达桑有一点事,请问他现在方便吗?”
听到幸子这样说,经纪人当即转头看向正在椅子上卸妆的伊达,目光征询他的态度。
“唉……”伊达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摇了摇头。
经纪人当即会意,转头对门外的幸子道:“非常抱歉,伊达桑正在换衣服,而且待会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所以……”
“我就见他一面,跟他说几句话,耽误不了什么时间的。请让我见见他吧,拜托了……”
“这……”幸子这话,确实是让经纪人有些犯难了。
另一头,伊达也不卸妆了,小声对化妆师道了一声:“辛苦了,妆就卸到这吧。”紧接着又走到经纪人身边耳语道:“帮我拖她一会,我从后门走。”
语罢,伊达打开化妆室后门,正欲先行离去之时,耳边却忽然传来这样一个声音:“早知道你也是这样一个靠不住的家伙,那天我就不该鼓动她去找你。”
伊达转头一看,化妆室后门门外,正靠墙站在一位戴着口罩跟墨镜的白衣女子。他不禁问道:“你是谁,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女子一边笑着,一边用放在外套口袋中的手发送出了一条短讯,道:“我什么意思,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你呀,如果不喜欢的话,那天就干脆不要跟她一起走,明明一起走了,今时今日又为何要疏远她呢?”
“你是幸……蒲池小姐的朋友?”伊达皱眉道。
“我是她的妹妹。”
“原来也是位‘蒲池小姐’。”伊达道,“没事好好劝劝你姐姐,让她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说罢,伊达当即就要走。
蒲池则直接从他身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事情都还没解决,这么快就想走吗?逃避可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逃避可耻,但却有用。麻烦请你松开我的手,我可不想弄伤你。”
“我可是柔道黑带,谁弄伤谁还不一定呢。她马上就到,有什么话当着面说清楚了,之后你想去哪我都不拦你。”
“松开!”听到她这样说,伊达立马便有些急了。不久之前他已经答应过高木小姐不再与幸子有任何联系,如今又怎么能够再见她!
“难道真要我把你放倒在地上,你才肯听话吗?”
说话间,走廊中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那八成便是幸子正在这边赶来……
“蒲池小姐,得罪了。”蒲池是不是柔道黑带他不知道,但他自己曾经可是隔三差五就跟人打群架的不良少年,就算蒲池真是什么柔道黑带,他也有把握能够胜她。
话音未落,当即一个擒拿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脚下再一绊,直接便把她摔倒在了地上。
不久幸子赶到,可伊达却早已跑进了电梯。她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看着坐在地上的妹妹,幸子不禁有些担心的问。
蒲池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道:“他进电梯了,你要是真想见他,就走楼梯去追吧。”
……
“啊……幸……蒲池小姐。”电梯门刚刚打开,伊达便看见了电梯外一头汗水,正扶着墙壁喘着大气的幸子。
也不知该说倒霉还是幸运,电梯里其他人早在前几楼就已经全部下完,如今这电梯里空荡荡的就剩他一个人,他真是下去不是,不下去也不是,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伊达君……”幸子见他不出来,只好自己走进电梯。
“咕噜……”就在这时,伊达心中忽然感到一丝不安。“蒲池小姐,你是要上楼吗?”说着他便要往电梯外走。
“不……我不上楼,我就是……就是想找你说点话。”幸子说。
“那什么我还有点事,要不咱们还是下次再聊吧。”
“很急吗?”
“很急……”
“哦……”幸子咬了咬嘴唇,道:“那个,伊达君原来的手机是不是不小心掉在什么地方了?为什么我这几天打你的电话一直都不打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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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就是单纯不想接你电话而已。”他倒是很坦诚。
“为什么?”幸子心神一颤,虽然她也不是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但当真的听到这样的回答时,却仍不免觉得有些意外。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等我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至于现在,抱歉请你让一让,我要下班回家了。”
……
第111章
“下班回家?这么说刚才讲的‘有很要紧的事要办’根本全都是骗人的话吗?”
“下班回家,和家人们一起吃晚饭,这难道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吗?”伊达丝毫不慌,甚至还反过来将她一军道。
“那……我可以去你的家里做客吗?”
“不行。”
“我知道了……”幸子失望的低下了头,道:“那我以后打你电话,你可以不要不接吗?”
“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啊,要是工作上什么事的话,直接拜托你的经纪人去做不就可以了吗。”
“我打电话给你……也不是一定是要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找你不可啊……我们……我们不是朋友吗?既然是朋友,除了工作,一定还有其他的话题可以说啊。”
“我有电话恐惧症。”伊达说,“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找我的话,就在社交账号里给我留言吧。”
“我留了……可是你一直没有回我……”
“可能是我这几天工作太忙,没什么时间上账号吧。”
“你说话的语气怎么变得这么冷。明明就在几天前我们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怎么你对我的态度忽然间变得让我这么陌生……电话不接,短讯不回,就连搬家了也不告诉我……这些到底都是为什么啊?那天你明明还跟我说要养我一辈子,还要搬到我家去跟我一起住的,怎么现在却……却变得这么冷漠了呢……”
“你就当我那天口不择言,胡说八道好了。”
“那种话……是事后随便一句胡说八道就可以不作数的吗!”她有些急了。
想来经过这么多天,其实她也早已想清楚他为何不再联系自己了。但是这种事情,包括这段时间来的种种疑问,倘若不能亲耳听到他的回答,又怎能叫人彻底死心。
“对此,我想我只能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了……真的很抱歉,蒲池小姐。”
“不,不用道歉。”幸子擦掉眼角的热泪,抬起头冲他一笑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坦诚,以后还请以友人的身份继续相处下去吧。”
“谢谢,我很荣幸曾有幸与像蒲池小姐您这样优秀的人做朋友,但是你我这间的这份友谊,还是就让它到此为止了吧。您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以后……相信一定还会有很多机会与那个真正能给你幸福的人相遇的。请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对未来感到失望……”
“哈哈哈哈……”幸子扶着额头,将脸转向一旁偷偷擦去了即将流出来的眼泪,笑着说道:“什么叫千万不要因为你而对未来感到失望啊,伊达桑,你未免也太自恋了吧?”
“那我就先走了,你没什么事的话也早点回家去吧。”
幸子微微一笑,语气不冷也不热道:“我什么时候回家,好像还轮不到伊达桑你这个连朋友都不是的普通同事来管吧?”
“也罢,随你吧。”伊达看得出她现在是在硬撑着,也瞧见了她刚刚偷偷擦眼泪的动作,但却依然还是表现的很冷漠。
“祝你待会用餐愉快。”
“哦。”
“我前段时间写了几首新歌,待会晚些时候我发给你帮我看看,这点小忙,伊达桑应该不会拒绝吧?”
“哦……”
“你除了‘哦’还会说点别的吗。”
“反正不管我说什么都要挨骂,那又何必还要去白费口舌呢。”
“我有骂你吗?”
“你刚刚不是还骂我自恋来着吗,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说你自恋,那也算是在骂你吗?若真是这样,那伊达桑你的心也未免太脆弱了。”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一直都挺玻璃心的。”
“玻璃心?不,你没有心。”
“没有就没有吧,再见,不,再也不见。”
……
回到家。
看到桌上满满一桌的菜肴,原本结束了一日辛劳回到家中心情跟胃口都该大好的伊达却因为不久前的那件事而变得有些‘厌食’了起来。
仅盛了很小一碗饭,随便吃了几口菜便上了楼。
不久他的手机响了,点开一看正是幸子在社交软件上给自己发来的私信。“还说发什么新歌来给我看,结果就只是歌词而已吗。”
看着幸子发过来的歌词照片,伊达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
话说这歌词的内容也未免太肉麻了点……什么叫「就是你把我的心染上了朝霞的绚烂」、「所以我将永远跟随你」,还什么「爱你直到心痛不已」、「明天我们还会见面吗」。
到底为什么要发这样的歌词给我看啊?我不是已经跟她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吗!
伊达这样想着,同时用被子蒙住了脸,脑中不断回想起高木小姐与幸子说过的每一句话。最终仍是理性战胜了感性,他终究还是没有回她的消息。
然而就当他准备拿起手机直接将她从好友列表中给删除了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先他一步删除了好友。
“这样也好。”伊达自言自语道。
可就在他准备要屏蔽掉所有非好友私信的时候,幸子却又给他发来了一条私信——「抱歉,刚刚是别人硬从我手里把手机抢过去删了你。就算做不成朋友,但作为同事以后还有很多工作上的事要向你这位前辈学习和请教,那个……我们还是把好友加回来吧?拜托了。」
看着这条新发来的私信跟好友申请,伊达想都没想便直接点了「拒绝」并回了她一个大大的问号,随即便将她给拉黑了。
咚……咚咚……
“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伊达放下手机。
“为什么晚饭只吃了这么一点,是在外面吃过了,还是没有胃口?”琉璃推门进来,对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伊达笑了笑道。
“也没什么,就是因为蒲池小姐的事,我的心情不太好……”
“蒲池?是那天在教堂跑来抢婚的那个蒲池吗?”
“是她,我今天在公司见到她了。”
“同一家公司的公司,相互遇见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要是碰巧遇见也能罢了,可这次是她专程跑来找我的。”
“那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说着,琉璃从衣兜里取出一包零食递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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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能怎么想……”伊达接过她的零食,拿在手中却没有打开,“高木小姐的意思基本上可以代表老师的意思,况且她那天的话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若我当真不顾一切的跟幸子在一起了,那么所伤害到的人就实在是太多了……我的事业,她的事业……中山小姐的心……公司的形象……外界的舆论……总而言之,幸子那天在教堂所做的事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如果我真的为她好,就应该去替她弥补这个错误,而不是与她一起错上加错的继续错下去。”
“不要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既然都已经做出了决定,眼睛就不要再朝后面,而应该朝前看才对。来,下楼再吃点饭,这么高一个男子汉,就吃那一点点饭怎么能行。”
“嗯……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
第112章
结束了短暂的假期。星期一的早晨,世珪少爷再次背着书包来到了这个令他百般无奈的地方——学校。
珪刚进教室,走到坐位旁,放好书包还没来得及坐下,便听得旁边传来一句:“怎么现在才到,我可是在这等你快半个钟头了。”
转头一看。
果不其然,跟自己说话正是那位前段时间一言不合便打掉了自己一颗牙的‘剑持静’。
“我喜欢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碍着你什么事。”
“这当然碍着我的事了。”剑持静说,“你每天都掐着点似的来这么晚,上课前你的座位便一直空着。因此便给了一些本班和隔壁班的美其名曰想要交朋友,实际上却想要玩早恋的混小子们接近本小姐的机会。所以你说,你每天来这么晚是不是碍着我的事了?”
“听起来好像有点……等等,要是你真的这么讨厌那些臭小子来烦你,那你干嘛不也每天掐着点来学校啊?实在不行你大可以上天台上待着,那人少,清净。”
“因为我每天的作息时间基本上都是固定的,可不像你珪少爷那么清闲,那么散漫。况且最近天台的风挺大的,我怕冷,也不想总在那上面待着。”
“怕冷你还穿的这么单薄。”
“你管我?!”
“剑持同学,我发现你这人好像有点傲娇啊。”
“傲娇也好,病娇也罢,似乎都不关你的事吧?”
“行吧,那以后我早来一点。要是班上有哪个臭小子打扰你学习你就告诉我,我这个做班长一定帮你解决。要是别班的敢来找你的麻烦,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暴揍他们一顿。”
“看不出来你还挺双标的。”
“那我看你可能是误会了,解决跟暴揍在我这其实是同一个意思,我只是不喜欢在很短的时间里把同一个词连续说上两遍罢了。”
剑持静轻声一笑,道:“打人就用不着你了,我自己就能把那些臭小子全都打趴下。之所以叫你早点来,就是因为我不想打人。”
“这么说双标的人应该是你才对。”珪说,“打我就下得去手,对别人就心软起来了是吧?”
“正是因为前两天才刚打了你,所以短时间内我才不想再惹事了。毕竟作为一个学生,没事总被叫家长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珪回忆了一下那天在走廊的事情,忽然问她:“话说那天来学校的是你什么人,怎么又是口罩又是墨镜,一副不像被人认出来的样子……”
“还好意思说我呢,你家那位不也是一样吗?话说那是你谁啊,听声音挺年轻的,我可从没听说过你有哥哥,你爸爸他也应该没有弟弟才对吧。难道是你家公司的员工么。”
李先生收了伊达新一做干儿子这件事情,因为是家事,所以除了极少数几个相关人员之外就连李氏集团的高管们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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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当然也不可能知道。
珪一来信不过她,怕告诉了她,她私底下出去乱说,二来也觉得这种事情没什么说的必要,故而笑了笑道:“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我父亲公司的员工。”
随即反过来问她道:
“那个……关于你之前提到的,我们曾在你弟弟的满月宴上见过面的这件事情……我是真的想不太起来了。而且日本的高级官员和富豪榜中……似乎并没有姓剑持的人吧……所以你到底是哪一位的女儿啊?”
剑持静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看来你不光是记性差,就连脑子也笨的可以的。”
一般人挨了骂,尤其是个孩子,不骂回去那是极少见的。可珪还就偏偏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想要知道眼前这个女孩的真正身份,那么在这种时候开口打断她绝对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可就在珪抿着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下去的时候,她却微微一笑道:“好在情商还算够用。但是我还是不告诉你我的本名。”
“她很好。”
“嗯!?”剑持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顿时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我说……”珪继续往下说到,“那天来学校的那位,你那所谓的家长,她的身材很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一位身材这样好的女士,容貌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况且她的声音还这么好听。”
“你这臭小子,该不是又想挨我的拳头了吧!?”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你一点也不讨厌她。”珪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口道:“而她对你的态度,宠爱中透着几分敬意。由此可见,她并非你严格意义上的长辈,而更像是你的侍从……或者说保姆更为贴切。”
“你……”
“现在说回我刚刚所提到的那‘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讨厌她,说明她跟你的父亲之间并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往来。一位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的女士,如果换做别人,只怕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与之发生些什么了……可是你的父亲却没有。那么这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的母亲比这位女士更加吸引人二便是你的父亲非常专一。”
“够了,停止你无意义的推理。”剑持静怒视着他道。
珪看着她的脸,继续说道:“看你长的这么漂亮,想必你的母亲一定也是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美人。老婆长得很漂亮,年纪大约在二十八到三十八岁之间的富二代或官二代……让我想想,你的父亲到底会是哪一位呢?嗯,范围越来越小了,我可就快要猜到了哦。”
珪也是个有气性的人。之前他确实是忘了自己到底是在谁的满月宴上见过这位‘剑持静’,之后因为遇到幸子,处理案件,随后又被硬拉着去认识朋友,着实是耽误了他太多时间跟精力,让他懒得去想更懒得去调查这个‘剑持静’。
可没想到今天却因为这事被人骂做是没记性加没脑子,这他可是万万咽不下这口气,说什么也要靠着自己的本事去猜出这位剑持大小姐的真实身份。
但其实他根本不用这么累。
因为只要努力用心想一想,就算实在想不起来,大不了打个电话问问直子阿姨,三年前到底有哪位身份显赫的‘小少爷’办满月,而自己又碰巧跟着父母去参加了那场满月宴……答案便自然浮出水面了。
可是他偏偏就是要争一口气,就连在推理的时候,也都把这一关键线索给抛到了一旁,死活不去回忆三年前那场满月宴。
“行了,你别猜了……”就在珪心中对于她的身份猜测的范围越来越小的时候,她忽然压低着声音道:“本小姐便是今上之孙,泰宫启仁亲王之女——泰宫静子是也!”
“别急我就快猜出来了……等等,你说什么!?”
……
第113章
“记性差,脑子笨就算了,要是耳朵再不好使,那你可就真的是该被揍了。”
“你真的是今上的……孙……孙女吗?”珪尽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问。
“这个答案,让你很意外吗?”
“这大清早的,你可差点没把我给吓死。我说静子同学呀,你不在贵族学校好好待着跑这来干嘛,体验生活吗?”这个家伙,那天一来就戳穿了自己的身份,若说她单纯只是因为和原学校的华族少爷们相处不来才转学到这里来的,珪可是说什么也不信。
你转学到哪不好,偏偏到这,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之巧的事情。
“我到这来上学,碍着你什么事了么?”
“牙都给我打掉了一颗,还敢说没碍着我事?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吃东西一直都只能用一边嚼啊。”珪没好气的说,同时瞄了一眼刚刚走进教室的老师,随即又道:“待会课上你可别再找我搭话了,我可不想再被叫出去罚站。”
“你害怕罚站?”
“我害怕跟你一起罚站。”珪说,“并且不瞒你说,我现在心里甚至有一种想要转学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她笑着缓和气氛道。
不久上课铃响起。
之后一直到下课,珪都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并且一下课珪便跑进了男厕所,一直到快要上课又才回到教室。
终于……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静子再也忍不住火了。
“一次两次就算了,你这几次三番的,是在拿我当笨蛋吗?”
珪没有说话,拿起课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用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什么‘几次三番’,你具体指什么。”随即轻轻往她的方向一推。
静子看了眼笔记本上的他所写的字,也一句话不说,直接在上面画了个猪头还给他。
珪:“……”
珪很无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静子看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幽怨,因此一下课他便又跑了。
而这一次他去的可不是厕所,而是直接背着书包出了教室,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学校大门。
……
上了公交车,珪找了一个后排靠窗的位子坐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自言自语地说:“终于安全了么……”
“安全了吗?具体指什么?”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动听,但却非常刺耳的声音。
“你到底想怎样。”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静子压低着声音,“只不过是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而已,用得着这么躲我吗。”
“什么叫我躲你啊?大姐……现在已经是午休时间了,我去哪还用得着跟你汇报吗!?”珪可不惯着她,说完便起身下了车。
别说是亲王的女儿,就算她是皇帝的女儿又如何?珪可不是什么‘传统教育’下长大的‘乖孩子’,不会像一些平民那样一见到皇室成员便尊崇至极。在他看来,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神,天上没有,地下没有,那些天之下地之上那些自称为神之后裔的皇室成员亦更不可能和神扯上什么关系。
天生早熟的他,心中的三观可不是几本写满了赞歌的皇室“功德簿”便可以撼动的。
当然,静子可不知道珪居然是这么一个天生反骨的家伙,不然她可非得再揍这小子一顿不可。
“你不坐公车了吗?”静子跟着追下了车,拽住他的书包问。
“唉……大姐你到底想干嘛啊。”
“叹什么气啊。我就是想找你说说话而已,你用不用总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啊?”
珪转过身,而她也同时松开了拽住他书包的手。珪看着她,一时颇感无语:“我们之间有什么话好说啊,我忘了你的确是我不对,可三年前你我也都只不过也就才四五岁的样子,记不住也很正常啊,这你怎么能怪我呢。另外,上次你打了我,害我没了一颗牙,虽然那颗牙原本就有些松了……但因为是我不对在先,所以我也不怪你。所以我们就相互两清,以后你别再跟我说话,我也不再跟你说话,这样有不好吗?”
“你这只臭乌龟,难道你忘了以前曾经跟我说过些什么了吗?”
“拜托,对白有点内涵,别搞得这么老套好不好……你该不会是想说我以前曾跟你说过我长大以后要娶你吧?”珪白了她一眼道,“别说我根本记不得自己说没说过了,就算是我真的说过,那也只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罢了。别用那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反正就这么个态度。”
静子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他一番道:“你小子脑子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怎么我说错了吗……那我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哼!”静子冷哼一声,道:“你走吧,等你什么想起来了,再来找我。”
珪:“哦……”
这大小姐说话莫名其妙,脾气更是古怪,珪当然是想离她越远越好。如今终于逮着机会可以走了,他不用跑的就已经算是很照顾别人女孩子面子了。
至于自己以前到底跟她说过些什么,这他可没那闲工夫去回忆。哪怕她刚才是因为在跟自己傲娇,哪怕自己真的说过长大后后要娶她这种话……可是一个小孩子的承诺又怎么可以当真呢?
更何况近一两年来他对于独身主义越发的向往,早就已经决定要远离那些世俗的欲/望,做一个举世仅有的超级王牌单身贵族——俗称「终身全职大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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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某个‘古老’的传说,相传男子三十岁还保持‘童贞’便可以使用魔法,且童贞之身保持得越久,能使用的魔法就越多,威力也越大。)
可以脱单,但却一直单身的快乐,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虽说他现在还不到八岁,但是他却已经可以肯定——比起和别人在一起,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的感觉。无论男人或女人,在他的眼中都统一被划归为「人」,并没有什么性别之分。他不会因为别人的出身或长相而对他人区别对待。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从来只厌恶三种人,一种是道德败坏的人,一种是懒惰无能的人,最后也最厌恶的……则是对自己过分热情的人。
静子大小姐,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自己的旧相识……所以暂时还未被他列入「过分热情」的人名单之中。
但是最近珪少爷的心中却仿佛要生出第四种厌恶之情……而这第四种使他厌恶的人便是——
妨碍自己单身的人。
……
第114章
“‘哦’是什么意思?话没说清楚就想走,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珪刚想要走,书包便又被她给拽住了。
“什么叫我异想天开,刚才不是你自己叫我走的吗。”
“是我叫你走没错,可……可我现在问的是这个‘哦’它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说了这么多,结果你只用一句‘哦’就把我给打发了吗,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那你想我怎样,笑着跟你说‘再见’吗?”
“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吗。”
“听静子大小姐这话,似乎你认为自己好像很礼貌的样子?拜托,这可是公共场所,你的手到底还要拽我的书包到什么时候。”
“别自恋了,大伙都忙着呢,没人会在意街头俩个小孩子在做些什么。”
“好吧……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要不你重新说一遍赶我走的话,我再重新回答你一次如何?这次我保证足够礼貌。”
“同样的话我可不会说第二次。”静子大小姐十分傲娇的说道。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这能不耳熟吗,之前在教室,他自己便曾说过一句类似的话。“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勉强。趁着午休的时间,不知静子大小姐可否赏光让我李某人请你吃顿饭呢?”
“散伙饭么?”
“哈哈,干嘛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呢。”
“你就故意气我吧。”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散伙饭’吗,怎么成是我在气你了。”
“哼……臭乌龟。”
“你说你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偏偏就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呢?”珪嘴下不留情道,“若你是个哑巴,一定比现在要更加可爱。”
“你也一样。”静子回怼他道。
“行了,走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就想一口咬死你。”
“行吧,这句话我记下了。”珪说,“等哪一天我活的不耐烦了,一定把脖子伸长了让你来咬死我。”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怕死吗?”
“死有什么好怕,就算再怕死再惜命,最后不也一样还是死吗。既然死亡无法避免,那么与其死于时间或病痛,亦或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倒不如死在静子大小姐你这样高贵美丽的仙女手上。”
“现在才来讨好我,你不觉得有些太晚了吗?”静子依然很傲娇的说。
“讨好你?”珪沉默了两秒,等身旁的路人走远,方才小声说道:“你们皇室不是向来都自诩是什么神之后裔吗,我说你是仙女,这难道不是实话实说吗?又怎么能说成是在讨好你呢。”
这小子语气怪诚恳的,可这话听着却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好了小仙女,除了咬断我的脖子,你还有其他想要做的事么?”
“当然。”她说,“你不是李氏集团的小少爷吗,带我去参观参观你们旗下的公司如何?如果可以的话,我想……”
“抱歉,不可以。这可不是我不讲情面,而是没有工作牌根本进不了李氏旗下任何一家公司的大门。别说员工们根本就不认识我,就算认识,也是不会放我们俩个进去的。”
“真的假的?我可不信。”
“信不信由你,当然如果你想去参观的是集团旗下一些子公司所开的分店的话,那就另说。”
“等等,刚刚某人说的不是‘任何’一家公司吗?怎么,难道子公司所开的分店就不算你们李家的产业了吗。”
“如果你认为那种小分店也能被称作为是‘公司’的话,那么就算是我刚才说错了吧。不过以你静子大小姐的身份,去参观那种地方岂不是自折身份么。”
“我倒想去你家的大公司参观,可是你们不是不欢迎么~”
“您言重了。规矩便是规矩,如果制定规矩却不去遵守的话,那么规矩定来何用呢?我答应你,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亲自邀请您来我们的集团总部好好参观一番。”
“为什么突然说起敬语来了,真让人不习惯。”
“慢慢习惯吧。”珪说,“以后多的是人跟你说敬语,而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如何?当真不与我一同去吃午餐吗,既然这样,那你便松手放了我吧。”
“去,为什么不去?吃你的喝你的,还不用给钱,天底下这样的便宜事可不常有。”静子说着,手却一直拽着他的书包不肯放开,生怕一放手他便要跑了似的。
“好极。过了这条马路,再走半条街便有家寿司店,我们就去那吃吧。”说着,珪看了眼她拽着自己书包的手,道:“你既拽着我的书包,我也就不用牵着你的手带你过马路了。”
静子刚要放手,他却已将手插入兜中,向斑马线走去。
“那个……这个周末你有空吗?”吃完料理走出寿司店,静子忽然问道。“反正我是挺有空的,不如我到你家,或者你到我家来做客吧?”
“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当听到静子这样问时,珪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失望。他本以为她很聪明,但现实却好像有些……
无奈只得说道:“太子刚刚被废,当下诸王与朝中的内臣外官正是要避嫌的时候,你我身份如此特殊,又怎么能够互相到对方的家里去做客。虽然……虽然我们都只是小孩子,但也难保别人会说我们的父亲是在借此来掩人耳目,传递消息。你我又何必要去招惹这不必要的麻烦呢?”
“李同学,我觉得你似乎有些想得太多了。一个小学生,干嘛要想的这样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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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我要问你。同在一校,每日相见,何必非要到对方的家里去做客?”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好像知晓这世上的一切,却又仿佛在你的世界又只有自己一样。”
“我不是一直都这个样子的吗,三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珪抬头望着远方的东京塔,微笑着道:“正如你所说,我知晓你们的这个世界,而我自己的世界中又只有我自己……因此,我才能做到身处时间的河中却不受它的影响与污染,成为永恒不变的我。”
……
第115章
“人真的能做到永恒不变吗?这不可能吧,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说大话。”静子与他一边往学校的方向走着,一边说道。
珪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路和过往的车辆,语气平淡道:“如果你所指的是一些外在的东西,那么的确,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最后都会变得苍老。但我所指的却是‘心’,对于我而言,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的心境都是不会发生改变的。现在的我即是未来的我,除了脑中的学识跟这身臭皮囊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变得更好或更坏了。”
“你的话我不是很懂……”静子说,“因为在我看来,人之所以被称之为人,除了拥有强大的学习能力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复杂多变的情感——而人的情感又并非总是一成不变的,尤其是当面对不同的事或物时,不同的人总是有他们不同的看法。而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每个人的性格与三观的差异,而造成这一差异的主要原因通常是成长环境、风土人情,还有他们经历的人和事。哪怕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在临死之前亦会有大彻大悟而导致心境发生改变的可能,而你不过只是个不到八岁的小学生,又怎么能够说自己的心已经不会再发生改变?”
“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辩论不可?”
“因为你说大话,而我对你的大话发出了质疑,所以你必须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就好像……就好像……”静子‘啪’地打了一个响指,道:“就好像玩大话骰,你说有十二个一,我这是有六个没错啦……可你也总得打开你的骰盅给我看看你到底有几个才对吧?”
“奇怪的比喻。真搞不懂你小小年纪是从哪学来这些的。”
“我就算再奇怪,也总归没有你这只臭乌龟奇怪吧?你那些话,别说是个小学生了,只怕就是个中二病也不会好意思说出口的吧?”
“天才总是孤独的,你不理解我我不怪你,毕竟我们也不是很熟。”
“天才……还有自己说自己是天才的吗?”
“不然呢?”
“好吧,还真是有够自恋的。”静子笑了笑道,“不过你确实是比别的小孩要聪明些,说是天才也没什么不行。只是天才这两个字,比起自封,还是让别人来说比较好,不然难免就会显得有些轻狂了。你说呢?”
“我还能怎么说呢。轻狂也好谦逊也罢,我从来都不在乎别人怎样看我。至于自恋……”说着,珪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静子。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比起我这个自称天才的人,似乎你这个一直纠缠着别人不放的家伙才更加自恋吧?
“够了,和你聊天真叫人火大。”
“我无意激怒你,静子同学。其实只要你别跟我聊‘我’,你就会愉快很多的。”
“不聊你还能聊什么?”
“上周我刚看完了高中三年级的物理教科书,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呵呵……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觉得跟一个女孩子谈论物理知识会使她感觉到心情愉快啊?”
“既然没有共同语言,那就不要再聊下去了好吗。”说着,珪突然加快了脚步,看样子是想要甩掉她。
静子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除了物理,你总该还有其它感兴趣的东西吧?不如我们来聊点其它的怎么样?”静子妥协道。
“其它有什么好聊。”
“例如说特长,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很多特长吧?或者我们来聊聊最近发生的一些新闻。”
“新闻……好吧。”珪想了想,道:“除了有关皇室的新闻,其它你随便挑一样来我陪你聊吧。”
“那个……据我所知伊达新一和中山小姐应该是恋人关系没错吧?前段日子娱乐新闻甚至还传出他们将要结婚的消息。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来狗仔队所拍到的照片却是伊达先生每天形单影只,脸上毫无喜悦,就像被人给甩了一样。请问小珪同学,你是否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首先,我最后提醒你一次我不喜欢小珪同学这个称呼。其次,背后谈论别人的私事是一件不礼貌的行为,请恕我不能相告。”
“就私下里告诉我一个人,我保证不会说出去让别的人知道,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你发誓?”珪说,“虽然我不相信誓言这种东西会应验……但是你愿意发誓吗?”
“我发誓。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知道,就让我孑然一身,在孤独与无助中死去。”
“好吧,誓言挺有诚意的。”
随后,珪便向她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前些天所发生的那件事情。
“难以相信,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今天居然还会发生像这样戏剧化的事情,我还以为只会在电视里才会看到抢婚的戏码,没想到现实中居然也有。能告诉我在那之后的剧情发展吗,他们俩个人在一起了吗?”
“抱歉,那之后的事情我没有去关注,不过我猜他们俩八成不会在一起,别问我原因,我相信我的判断,这是男人的直觉。”
“为什么!这总得有个原因吧,他不是都跟着她一起离开教堂了不是么?”
“生活不是拍影视剧,静子同学。人活一世,生命中可不只有爱情而已。当然这是比较自私的说法,我这还另有一种无私的说法你想不想听?”
“无私,呵呵,什么无私,无非就是‘爱不是占有而是奉献’那一套。要我看伊达根本就是个胆小鬼,因为他连放肆去爱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他呀比起蒲池小姐来简直差远了。”
“你所谓放肆去爱一个人的勇气,莫非就是全然不顾他人的看法和眼光、不计较后果、不考虑会否会对旁人造成伤害,哪怕毁掉一切也不在乎的恋爱脑吗?”
“你……你这说的也太过分了,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可我说的这就是事实!蒲池那个女人丝毫不计较后果,她抢婚的行为严重伤害了教堂上作为新娘的中山小姐,她毁掉了婚礼,毁掉了自己和伊达先生在宾客们心中的形象,并甚至即将毁掉伊达的演艺生涯、毁掉他多年来为艺人这份职业所付出的辛劳和汗水,一切的一切就仅仅只是为了她那可笑的为了放肆去爱一场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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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呜……呜呜……你欺负我……”
“你怎么哭了啊,我只是在称述事实而已……你哭什么啊……别哭了啊,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行了行了,就当是我乱说,你是对的,拜托你别哭了好吗。”
“略略略~”
上一秒还在掉眼泪的静子忽然吐着舌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道:“看不出来小珪你还挺双标的嘛,上次那个谁在教室里哭你看都没看别人一眼,我一哭你就急忙来哄了。那什么,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无聊……”
……
第116章:「二摘瓜稀,手足血溅皇灵殿①」
平成六年二月六日。
这一天并非节日,但却是一个注定不平凡的日子……
历史会记住这一天,就像记住半月前太子被废的那日一般。就算终有一天人类会遗忘掉这段历史,但神却不会,永远不会。在这个世界中,每个人所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将会被神以某种特殊的方式记录下来。
这个神可以是上帝,可以是天主,亦或者是人类身躯所能感知到的一切现实的……或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东西。
“德川大臣,这似乎不是去菊之间的路吧?”皇宫的某处长廊上,礼宫亲王忽然问走在前面给他‘带路’的内大臣德川家英道。
“殿下勿要多问,只管跟老臣走就是,陛下那可还在等着呢。”德川家英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但不知为何,这平静之中竟隐隐透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阴沉。
礼宫没有再问。
只是越往这条路走,心中便越发感到不安,仿佛危险离他越来越近,仿佛……
“德川大臣,前面不是「皇灵殿」吗,你领我来这做什么?”
“殿下请。”德川家英没有多说,只是催促他进去。
时近黄昏,天已经快黑了。皇灵殿的门敞开着,里面没有灯光也没有烛火,黑漆漆的一片,充斥着一种不明的阴森气息。
礼宫走到门口。正迟疑着,却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推,随即门也不知道被谁给关上了。
这时,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火柴划过火柴盒的声音。豆大的火光点燃了一盏烛台,明亮而不耀眼。
那人身着一身白色的祭祀服,拿着烛台手给人一种莫名的不安,就好像下一秒它就会成为敲破人脑袋的凶器一样。
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照出那张年轻的面庞,无言中带着那双深邃却坚毅的目光。他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拿着尚未放回袖口的火柴盒,迈着缓慢的步子朝早已放好蒲团的地方走去,跪坐在其中的一个蒲团上,用手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另一个蒲团,抬头望着上方的神牌道:“坐吧,二兄。父皇突然改主意不想见你,我奉旨代怹老人家……在这皇灵殿中问你几句话,当着列祖列宗神灵在上,当着天照大神与历代先帝们的神牌,兄长可要如实回话,切莫有半句谎言。”
“启……仁……”他的声音很小,自言自语似的说着,神情满是慌张。
“是我。”启仁跪坐着背对着他,用手触碰了一下身旁的蒲团,再次示意他坐下。
等到礼宫惊疑不定地在他旁边坐好,他这才又开口道:“奉旨,问二兄的话。平成二年……也就是四年前,废太子妃小和田氏腹中胎死一事……二兄可知其中有何隐情?”
“这,这我怎么会知道。”
“当着天照大神与历代先帝的面,二兄可不要说谎才是。”启仁道,“况且愚弟这可是在代父皇问话,若是说谎,那可就是欺君。我刚才问的话,二兄不妨想好了再回话也不迟。”
“三弟,你这可真是把我给弄糊涂了。四年前的那件事宫里每个人都知道是意外,你也是知情的不是么。”
“的确,在当时看来那确实更像是一起意外。可我现在问的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而是在问你这件事的背后,那不为人知的隐情。”
“隐情?什么隐情?难道那件事情不是意外吗……”礼宫本想笑着来缓解空气中的紧张与尴尬,却发现自己当此情况下根本就想笑也笑不出来。
何必再自己骗自己,故作镇定?
老头子既然召自己到这皇灵殿来,又让启仁代为问话,这就说明四年前那件事老头子绝非是一无所知的,甚至有可能已经掌握了铁证……
只是礼宫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件事他做的如此周密,甚至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别人究竟是如何看出破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事到如今,二兄还认为那仅仅只是一个意外吗?”启仁将火柴盒放回袖口的同时顺便取出几页写有证人口供的纸张,放于二人中间道:“这些,是几个参与谋害废太子妃腹中皇嗣的人的供词,兄长是否要拿去看看?”
供词!什么时候……那些人是什么时候被抓去录的口供,为什么自己竟一点也不知道!?
礼宫低着头,双眼紧闭,手死死的握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耳边却传来仿佛恶魔一般的低语:“父皇让我问你,这些口供里所说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太黑了,我看不清,也不知道这些口供是怎么回事。”礼宫抬起头说,“敢问三弟,这些口供里都说了些什么?”
“亲王殿下。”启仁这么称呼他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口供里都说了些什么,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什么?”礼宫苦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些口供都跟我有关吧……”
启仁深吸一口气,道:“在问话前我便说了,说谎对你没什么好处,可为何你却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欺骗呢。当着天照大神与历代先帝的神牌,你难道就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你是在说我就是这起事件背后的主谋吗!”礼宫极力压低着自己的声调,疯了似的质问身旁的那个男人道,“启仁,说话可要凭证据!你和你的人刚刚才整倒了太子,现在这么快就轮到我了吗!你也未免太狠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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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我有必要提醒你——此处可是供奉着天照大神与历代先帝的皇灵殿,不是你或我的府邸。何况兄弟我今天可是在代父皇向你问话,请你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启仁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你我在这每一句话,父皇那可都听着,兄长还是先把自己的事说清楚了,再想着怎么给别人泼脏水吧。”
礼宫顿时闭嘴,并朝左右望去。但一盏烛台又如何能够照亮如此一座大殿,黑暗仍然存在于这座奢华的宫殿中,而他此刻就像一个等死的囚徒。
……
第117章:「二摘瓜稀,手足血溅皇灵殿②」
“我还是那句话,有关刚才的问话,兄长还是想清楚了再回话。同时小弟最后再劝兄长一句——事到如今,再多的谎言和辩解都已无法撼动如山一般的铁证……”
“铁证!哈哈哈哈……”礼宫苦笑着打断了他的问话,“就凭几张奴才们的口供,你就想定我的罪吗!谁能保证那些奴才们说的都是真的!这些口供……这些口供又能证明什么!?”
“我说了,你不必这么着急回话。”
“三弟……自从父皇许你参与国事后,二哥已知此生再与储位无缘,早早的便绝了争位的念头。如今大哥被废,东宫的位子迟早都是你的,如何也轮不着我来坐!三弟,你难道就一定要置二哥于死地方才能够安心吗!?”
大难临头,礼宫这显然是豁出去了,竟不惜彻底与已经半只脚踏进东宫的启仁撕破脸皮,妄图反诬一口来甩清自己身上的罪名。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样做收效甚微,但比起坐以待毙,人都总是更想在最后再搏上一搏的。
然而被斩断的毒蛇头尚且能够杀人,启仁既敢奉命来问他的话,又怎么可能没有想到他会在‘临死’前对自己进行最后的反扑。
“公道自在人心,有罪的,没罪的,天知道。这些口供你既不想看,做兄弟的费点事,把它们给你念来听听也无妨……”
说着,他便就第一张口供上的内容念了起来——
其中的内容,礼宫越听越是心惊,脸色苍白,额头不禁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这份口供,居然来自他一直倚为心腹幕僚的麾下第一智囊鸠山五郎。
口供中详细招认了礼宫亲王派他秘密前去黑市购买毒药,并贿赂、威胁当年曾在废太子妃宫中伺候饮食起居的一位名叫‘丽子’的宫人在废太子妃的饮食中下毒的所有细节。甚至就连事情办成后礼宫私下里所说的一句‘但愿东宫从此绝嗣’他都主动给招了出来。
“不!我绝没有说过那种话,更没有做过那种事,这是诬蔑,诬蔑!”
“兄长的意思是……事情都是底下人瞒着你私自去做的,你自始至终都毫不知情?甚至就连这份口供,都是那个叫鸠山的人为了脱罪而有意诬陷你的。”
“对,就是这样。那个鸠山……那条疯狗!为了给他自己脱罪,竟然敢乱咬一通,把我也给牵扯进这件事情来。他一定是以为只要攀扯到我的头上,皇上就会为了皇家的颜面而不杀他,他也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这个家伙,做了那种事情就应该被绞死,居然还敢含血喷人,妄图让主子来给他顶罪,当真是万死仍有余辜!”
“兄长这话说的不错,做了那样的事,不管是不是主谋,不管他供出谁来,最后都一定是要死的。只是做兄弟的有一点搞不明白……”说着,启仁又从袖口中取出一支录音笔来:“这通话录音,还有你们在王府密谋时的录音,莫非也都是诬陷吗?”
“录音……不可能,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兄长的意思是,你们之间的谈话内容根本不可能被录音吗?”
“不……我……这录音……”礼宫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启仁这话明显是在给他下套,不管他怎么回答,都非得掉进他的坑里去不可。
铁证如山,尽管一味地否认和狡辩在这种时候看起来已经显得非常愚蠢,但尽管愚蠢,他却仿佛只剩下了这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赌启仁是在诈自己,那支录音笔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录下。甚至是在赌……赌父皇这次把他叫来,不是问罪,而是试验。
“我不知道什么录音……”礼宫一边用袖子擦拭着从额头流下来的汗珠,一边说,“我从来没有说过那种话,更没有跟什么人密谋过什么,这种所谓的录音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启仁没有说话,直接按下了录音笔上的播放键,将里面所录下的一段内容给播放了出来。
礼宫听后脸色惨白,连忙说道:“假的,假的,我没有说过这种话,这支录音笔中的内容一定是伪造的!鸠山那只疯狗想害我!这里面的内容一定是用什么科学技术……又或者是什么人用变声术伪造的我的声音!”
“这下我总算是弄明白了。”启仁说,“兄长到底为什么死活不肯认罪,原来这其中的问题并非来自证据是否够铁,而是来自兄长自身。我想就算哪天兄长被摄像头拍到在持刀杀人,事后被问起的时也会说那是有人易容成你的样子在行凶吧?”
“三弟,你!”
“该问的我都问完了。言尽于此,望兄长好自为之,弟弟走了,待会自有人来送兄长去兄长该去的地方……”
“不!”礼宫像拽住救命稻草一般忙拽住他的手,“我什么地方也不去,三弟!念在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上,你就救哥哥这一回吧,咱们可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啊!你难道就如此狠心,非要看着哥哥被革爵流放荒漠不可吗!”
“同胞兄弟!”启仁一把甩开他的手,“兄长不觉得这几个字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竟是那么的讽刺么?”
“三弟!”礼宫痛哭道,“母后她老人家近来身体一向不好,你就算不顾念我等的兄弟之情,也该多为母后她老人家想想!大哥才刚刚被废,要是我再被流放,母后她该有多伤心啊!你难道忍心看着母后她……”
“兄长的心中若真有母后,就不该做下此等恶事!”启仁打断他道,“要知道当年你所害死的胎儿,可是大哥与皇嫂未出世的儿子、母后她老人家的孙子。你既做下此等恶事,又还有何脸面在这开口兄弟,闭口母后的喋喋不休!兄长如今有此下场,怨不得任何人,要怨就怨你自己黑了心肠!”
“三弟!”礼宫埋头痛哭。
见时机成熟,启仁当即蹲下身来,在他耳旁以极其细小的声音轻语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自古想做野心家,都得要有真本事才行,就凭你,够格么?兄且安心去流放地,用不了几年弟做了皇帝,届时自会差人将毒酒替你送到。”
“启仁!你这个混蛋!”礼宫恼羞成怒,竟随手操起一旁的烛台向启仁的头打了过去。
擒腕,踢胸,甚至是闪躲,虽只有短短的一秒,但他绝对可以做到以上任何一个动作。
然而他却不挡也不躲的,硬用额头挨了礼宫的奋力一击,随后大呼道:“来人,快来人!礼王杀人了!礼王杀人了!”一边喊着,一边趁着倒地的机会结束了手机的免提通话。
约莫三四秒后,皇灵殿殿门大开,门外立时冲进几个带刀卫士。光芒照入殿中,便见满脸是血的启仁亲王正捂着头倒在一旁,而另一边则是手中仍然握着烛台的礼宫亲王,烛台与一旁的地上皆可见鲜红的血迹,「凶案现场」可谓是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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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名宫中禁卫当即擒住礼宫双臂,并从他手中卸下作为凶器的带血的烛台。另几位禁卫则急忙前去搀扶起了倒在地上头部受伤的启仁亲王。
“啊啊啊啊啊啊!!启仁!启仁!!啊啊啊!!”礼宫咆哮着被禁卫给带了下去,双眼充满了血丝,仿佛一头发狂的恶狼。
……
第118章「二摘瓜稀,手足血溅皇灵殿③」
“启禀圣上,现启仁殿下正在殿外等候圣上召见。”德川家英小心的说道。
“启仁额头上的伤……不要紧吧?”
“医官们已经为启仁殿下止了血并包扎好伤口,创口虽深,但所幸只伤到了皮肉,除了有轻微的脑震荡外并无大碍。医官说了,殿下只需好好将息数日,只要伤口不感染,一切便都无碍了。”
“没事就好。”皇帝道,“你去,传朕旨意,即刻带人封了文仁的府邸,并将其府上的宫人全部就地看管起来。同时再拟一道密旨,发给「影部」,命其秘密押送文仁一家至对马岛。再从朕的内帑中拨点钱去给他在岛上人烟稀少的地方修一座府邸,无朕旨意,不许他踏出府门一步。”
“臣遵旨,即刻照办。”
“出去的时候,顺便把启仁叫进来吧。”
……
“儿臣启仁,拜见父皇。”启仁向皇帝行了一礼,在听到‘平身’后站起,刚要说话却又听得龙椅上的皇帝说:
“朕知道你想说什什么。求情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若当真有那份友爱手足之心,等你日后登基,再一纸赦书把你的俩位兄长接回本土也不算迟。”皇帝望着龙案下跪着的启仁道,“朕已经决定了,等过段日子择一个吉日,便昭告天下,册封你为我大和的新太子。”
“父皇这样说,实在是令儿臣感到惶恐……”适才在皇灵殿中,文仁‘死到临头’前给自己泼的那些脏水,皇帝在开了免提的电话另一头可全都听见了。
启仁本想向皇帝请旨彻查自己,是的没错,就是‘我恳请彻查我自己’。甚至连理由都已想好。
但看现在这情形,这旨还是不请为好。一来皇帝已经下旨流放了礼宫一家,自己这再一请旨,搞不好会给人一种在废墟上再补踩一脚的意味。二来皇帝此刻明显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再深究下去,毕竟太子被废,礼宫又被赶出本土,这皇位的继承人选已然只剩下了自己这一个人选。这一彻查,要是没查出什么,证实了清白还好……可万一要是真查出点什么,皇家岂不是就连这最后仅剩的一个继承人身上都要沾染上污点了吗!?
“惶恐的什么,有什么好惶恐的。”皇帝说,“朕老了,这江山早晚是要交到子孙辈手中的。”
“父皇……”
“行了不用再说了,若是没有其他事,你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
“殿下……你这是……”车上,德川良子透过后视镜看到启仁头上包扎的纱布,担心的问道。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开车吧。”
车子出了宫,一路向王府驶回。二人一路无话,一直到即将抵达王府大门时,良子才又开口道:“从小到大,殿下的头,还真是全身上下最喜欢受伤的地方了呢。”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是想起他小时候那副幼稚可爱的模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良子的脸上竟罕见的带了几分笑意。
“你这话说的,可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嫌疑。你笑什么,我这都头破血流了你还笑,有那么好笑吗?”
“我怎么敢笑殿下啊。”她说,“不过话说殿下这头到底是怎么弄的……怎么好好的进了一趟宫,出来时却成这样了。”
“这种事我本不想告诉你的,但为了不让你胡乱猜想,我还是告诉你吧。”接着,启仁便将在宫里所发生的事大致上跟她讲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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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子听后心中顿时生出许多困惑,例如陛下究竟为何要让启仁去审问文仁,事后又为何草草结案……但那些事终究不是她这样的人应该去想的,因此很快她便也就释然了。
尽管已经释然,但最后她仍然还是小声地问了一句:“文仁殿下的事……启仁殿下可知是谁捅到陛下那去的?”
“照口供上的说法是,礼宫府上的心腹幕僚鸠山五郎因为忍受不了长期以来的良心谴责,故而在内心挣扎了许久后选择找到德川大臣自行坦白了此事,也就是自首。”
“自首吗……一位能够被礼王府倚为心腹的重要智囊,居然会因为受不了良心上的谴责而选择自首,这还真是出人意料。”良子说,“此人如果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蠢货,那便就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人。”
“嗯。”
“殿下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吗?”
“我还真不太想知道。”启仁说,“礼宫流放,其他参与毒害皇嗣的有关人等一律被秘密处死,这件案子其实已经可以说是结案了。至于那个什么鸠山五郎到底是真的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而自首,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陛下想查自然会派遣你的父亲、内大臣德川家英去暗中调查。”
“如此说来,倒是我轻浮了……”
“那也不能这样说,毕竟你也是在为我,还有朝廷的安危着想。其实这里面的事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当真是受人指使,这在背后指使他的人是谁?又究竟使用了何种手段?威逼?利诱?竟能使得鸠山五郎,这位深受礼王信赖的智囊就算不惜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非要拉礼王下马不可。”
“这正是适才奴婢问殿下……殿下究竟知不知道是谁将此事捅到陛下哪去的原因……”
“我知道你怀疑我,也知道陛下也曾经怀疑过我,但我确实跟那个什么鸠山五郎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主使过他去做什么事情。这幕后主使鸠山之人,真可谓是当世罕见。其手段之高、本事之大,就连我也要说上一声佩服。他主使鸠山在太子刚刚被废之后跳出来自首,连带着拉礼王一起下水,并使我皇三子启仁在成为东宫唯一候选人的同时也背负起了莫大的嫌疑。”
“奴婢岂敢怀疑殿下。”良子说,“奴婢是殿下……是殿下府上的人,一心一身,皆为殿下之命是从。莫说此事本就与殿下无关,就算是殿下主使的鸠山又如何?”
良子这话说的不错。作为宫内厅派遣泰王府女官长,以往她虽也常常往宫中送去一些王府中的情报,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对启仁不利,更别说眼下皇爷的几位皇子中就只剩下启仁一个还是无罪的清白之身。所以别说启仁不是此案的幕后主使,就算他是,良子也是绝对不可能往上报的。
这要是给报上去了……那可不是功劳,而是她德川家很有可能将要因此迎来迟到了一百多年的灭门之祸。德川良子,虽然脑子里有一些所谓的愚忠愚孝的思想,但可绝对不是一个愣头青,更不是白痴,有关王府中的事,哪些可以向宫内上报,哪些不能上报,她可是再清楚不过,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一次失手。
听了良子刚才的话,启仁不禁笑道:“你这是在向我表忠心吗?”
“奴婢既身为王府女官长,自然是当忠心于王爷的。”
“可我要你的忠心有什么用呢。”启仁道,“主仆、君臣之间,那才是要讲忠心讲恩德的。而我们是朋友,是亲人,理当是要讲情义才是。你说是吗,良子表姐。”
“殿下……”
“好了,下车吧。待会我亲自下厨,你我,还有纯子跟俩个孩子,咱们一家人一起用晚膳。”
……
第119章「如梦似幻,东宫易主启泰王①」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那个冬天所发生的一切,有关皇家的所有隐秘,都已随着将它冰封覆盖的雪一起,在三月的第一缕春风吹过之后……化水东流。
“居然连一个来接我出狱的人都没有吗。”东京某监狱的大门外,吹着迎面而来的风,男子发出了这样一句感叹。
贵族出身,家世显赫的他曾经本来有着相比于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要光明的未来。然而如今的他却比之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要更加绝望。
他不在乎家族抛弃了他,更没有后悔数年前那个夜晚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所犯下的罪行。
这么多年了,他唯一想不通的就只有一件事……
可时过境迁,那件事的答案如今或许也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夜,他刚刚在夜店中喝完酒,坐计程车回到了出狱后暂时居住的酒店,刚打开灯,却惊讶的发现客厅中正坐着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来路不明的家伙。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到我的房间里来的。”
只见黑衣人手中拿着一支高脚杯,杯中盛着半杯白葡萄酒,晃了晃,最终缓缓倾洒在客厅的地毯上。
“可怜啊,原本有着大好前途的大山家长孙,如今却落得这样一个境地。就连我这个陌生人都为你感到不值。”黑衣人站起身说,“其实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的你是否依然还如同往日一般,深深爱着那位头插粉色玫瑰花的少女呢?”
“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这个问题不重要!”啪的一声,黑衣人手中的高脚杯直接在大山的头上碎裂开来。
“混蛋!你干什……啊!”
大山狠话刚说了一半,刚抬起拳头准备要还手,脸上就立马又挨了黑衣人一拳。这一下挨的可着实不轻,大山的脸上立即就紫了一块,嘴里也流出了鲜血,力度大的直接就把他打趴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同样的问题,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今日的你是否依然还如同往日一般,深深爱着那位头插粉色玫瑰花的少女。”说着,黑衣人似变魔术般的忽然从手中‘变’出一把匕首来,抵在大山的喉咙上:“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再听到‘是’或‘不是’之外的第三个回答。你这个可怜的小丑,如果不想被刀子割破喉咙的话,最好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
“我当然爱她……即使被关在监狱里,可我这么多年来没有一天不在想她!除了她的父母,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比我还要跟爱她的人了,不!就算是她的父母,就算是她的父母也没有我更加爱她!”说着,大山忽然苦笑了起来:“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的纯子,如今早已经是启仁那个家伙的王妃了!”
黑衣人望着眼前这位既可怜又可悲的小丑阁下,心中竟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然而仅仅只是这一丝的怜悯,却并不能改变他必死的命运。
“好,很好。”
黑衣人说着便将匕首从他的脖子上放了下来,并伸手将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接着,黑衣人又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白色的信封递给了他。大山接过信封,刚撕开封纸准备取出里面的信纸,便听见黑衣人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封信中可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世上不管是谁,只要是知道了这个秘密,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过你要是不看,也一定会后悔终身,毕竟这封信中的内容,可是解开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扰着你的心中迷题的唯一钥匙。”
大山看了他一眼,没有多想便将信从信封中取了出来。信中的内容很简洁,只有寥寥的几句话,但就是这封不到百字的信,却越看越让大山的脸色涨红,最终一拳打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可恶!这个混蛋,他怎么敢这么做!”大山紧握着那封信,力气大到几乎都快要把信纸给弄破了。
“你到底……这封信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冷静下来后,大山再次就心中的几个疑惑向面前这位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客厅中陌生人发问道。
“我既然来找你,当然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大山先生是个聪明人,信你既然已经看了,那么对于我想要让你做什么想必也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你……你想对付启仁?不,我不相信,这简直是太愚蠢了!”
“呵呵呵呵。”黑衣人冷笑道,“真想不到,昔日有着‘陆之大山’的大山公的后人竟会是这样一副软弱无能的模样。我原以为血管中流着萨摩武士血液的你就算再懦弱,也至少应该有着为救心爱女子逃出魔窟而奋死一战的勇气,可如今看来,武士似乎早已死在了监牢,而现在我眼前的你,根本就只不过是一只没有骨头的虫豸罢了。”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就是,为了纯子我大不了豁出这条命去就是了。”
“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黑衣人说,“不久便是内大臣德川家英的六十九岁寿辰,届时他将在府中宴请宾朋,到时候我自会派人悄悄潜入其书房,将你手中现在握着的这封信放到他的书桌上。至于你,只需要在当天晚上给德川大臣的家中打一个电话,约他到东京塔上一见就行了。”
“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好奇你,还有你背后指使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了。”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一旦事成,启仁还有他身边多年来一直假扮纯子的那个女人都将会面临灭顶之灾就够了。”黑衣人道,“而真正的纯子,那个你一直以来心爱着的女人,在被你从启仁的地下监牢中拯救出来以后,也必定将视你为恩人,搞不好还会直接对你以身相许……你说是么?”
“可有一点我不明白,扳倒启仁,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还有你为何……为何偏偏找上了我?抱歉,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我想临阵退缩,只是我实在好奇。”
“这倒是句实话。”黑衣人说,“就是换做是我,大晚上的突然被人闯进家里,耳中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信息,也很难不好奇这整件事情到底是一回事。”
接着他又说:
“大山兄既然问起,那我也不妨对你坦诚相告。在下的主子,便是黑道赫赫有名的‘地下皇帝’、SK会幕后的真正东家——剑持老先生。”
“剑持老先生?可是他为什么……”
大山出身关西,虽说从未听说过剑持老先生的大名,但对sk会却是再熟悉不过。sk会,这个大阪乃至整个关西最大的黑帮组织,手中掌控着关西八成以上的酒吧、钢珠店、风俗店、赌场等各种灰色场所,各类‘员工’相加统计不下五万,势力不可谓不大。
只是启仁几乎从未踏足关西,却竟会跟sk会惹下什么仇怨?这大山可就想不明白了。
黑衣人似乎看出了大山心中的疑惑,当即说道:“大山兄不妨猜一猜,启仁身边那位多年来一直易容扮演纯子的女人,她究竟是谁。”
“这……这你可真是为难我了,这我怎么可能猜得出来呢。”
“呵。”黑衣人轻声一笑,道:“不知大山兄,可曾有耳闻过一位千变万化,专擅易容的女杀手。”
“你说的莫非是十年前那位突然如人间蒸发般消失的千面魔女吗?我真是被你给弄糊涂了……启仁他,他怎么会会这样一个女杀手有什么交集?你难不成是要告诉我,现在启仁身边的那个假纯子就是这位千面魔女假扮的不成?”
“没错,就是她!”黑衣人‘气愤填膺’地说道:“这位所谓的千面魔女她的本名其实叫做特蕾莎,原本乃是我家主子从南亚美利加洲的人贩子那买回来,从小命专人传授其武艺。岂料十年前派遣其前往东京刺杀某敌对帮派首脑,其竟在执行任务途中突然失去联系。经过整整十年来的探查,我们的人终于意外在前不久查清楚了其失踪的原因。原来她竟是在那次执行任务的途中结识了一个男人,且与其一见钟情,并最终选择背叛了SK会和剑持老先生。”
“那个男人,莫非就是启仁?”
“我们也是在最近才查清那个男人的身份。呵……毕竟任谁也想不到,当年叱咤警界,有着关东第一神探之称的源,居然根本没有死去,而且他就是启仁!”
“什么?当年的关东神探没死,而且启仁就是关东神探!?不,这怎么可能呢。”
“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毕竟当年有关‘源’的一切早已都被官方列为了第一等的机密,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从一位曾经见过‘源’真容的女警那里弄到了他的画像。从那副画像上看,二者的相貌至少有六成相似。由此可见,启仁他自己就是一个化妆的高手。”
“真想不到……十年前他才不到二十岁,竟就有如此歹毒的心机。他既不想与纯子成婚,就应该还别人以自由才是,可他为了得到贵族们的支持,竟不惜将纯子囚禁与暗无天日的王府地牢之中,另找一人来易容纯子与其成婚!此真禽兽之举也!”听了黑衣人的一番话,大山此时已对启仁囚禁纯子,并找人假扮纯子的事情信了七成。
其实他哪里知道,启仁当年做的可比这过分多了……
黑衣人见计谋得逞,心中不禁欣喜,却仍忍住笑意,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道:“那特蕾莎也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剑持老先生供其衣食,将其养大,一手将她培养成了SK会的第一杀手,可她却为了一个年轻帅气男人而选择背叛。特蕾莎,启仁,一个背主忘恩,一个囚禁亲族,这对狗夫妇,当真是狼狈为奸的一对!”
……
“啊~欠!”走廊上,特蕾莎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感冒了吗?”尤妮斯问。
“总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这时,洗完澡完穿着一身浴衣的启仁从一旁的浴室中走了出来,看见二人立马笑着打招呼道:“嗨,晚上好。待会一起打几圈麻将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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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特蕾莎一边答应着,一边用手挡着脸对身边的小声道:“你有没有莫名其妙突然有一种好想揍主上一顿的冲动……”
……
第120章:「如梦似幻,东宫易主启泰王②」
“殿下,这些是内阁整理好后托臣传呈殿下的两院议员们奏章。还有这一本是……人事院最新送来的升迁人员名单,请殿下过目。”
启仁接过人事院的升迁名单,同时用左手轻轻敲了两下办公桌,道:“议员们的奏章就先放在这里吧。”
说实话他打心底里看不上那些通过民选途径进入朝廷的所谓的‘zz家’们。
比起那些出身各异,或是门阀世家或是律师、媒体人之类的民选‘zz家’们,启仁还是更喜欢跟凭借真才实学,在公务员考试中合格从而进入朝廷的‘官僚’们打交道。
这一点从他还在做亲王时就能看出。
掌管法务时,他主要依靠的便是检察官们,而在主持人事院时,则更是培养了一大批公务员出身的年轻人们。
重用‘官僚’,有两个好处是最为卓越的。
其一,经由公务员考试而入仕的官僚们对皇室拥有绝对的忠诚。其二,官僚们的业务能力比较于民选zz家们要更加优秀,且更清廉。
因为法律规定了他们在除法律和命令有规定者外,不得兼职;兼职者不许另取报酬;不得为ZD或ZZ目的谋求或接受捐款及其他利益,或不得以任何方式参与这些行为,除行使选举权外,不得搞人事院规则所禁止的ZZ行为;不得兼任私营企业的负责人,顾问或评议员,不得自办营利企业。
铁打的皇帝,流水的内阁。
内阁的大臣们既管不了‘属下’官僚们的升迁,也无法决定他们的去留。要知道他们甚至就连自己的去留都无法掌控,也许今天还是不可一世的朝廷大员,明天一旦落选,便成了一介布衣。
并且在大臣们所奉命掌管的各部门中,真正拥有最高权力的往往都不是作为名义上一把手的管部大臣,而是身为事务次长的高级官僚们。
倘若不与这些拥有极高专业知识高级官僚们合作,外行出身的大臣想要管好自己属下的部门几乎可以说是一件完全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因此,大臣与官僚之间,与其说是上级与属下的关系,倒不如说是相互合作、制衡的两个不同派系或要更为恰当。
因此无论那些两院议员们的奏章中都写了些什么内容,启仁都认为自己应该先看人事院送上来的公务员升迁名单为善。
看过升迁名单,确认名单中所要升迁的人员无误后,启仁这才拿起一旁的奏章看了起来。他一边看着奏章上的内容,一边对一旁站着的内大臣德川家英道:“这份奏章中的内容我看了。文章虽说写的还算通顺,然所奏之事却是着实叫人费解。德川大臣,对此你怎么看?”
议员们的奏章,照规矩必须要先过两关才能送呈到皇帝的面前。第一关是内阁诸大臣,第二关便是宫内大臣了。
因此,身为内大臣的德川自然是看过这份奏章的。
“回太子的话……这份奏章中的某些话……虽的确有些不合规矩,但就通篇而言,却并非全无可取之处。故而老臣与内阁众议之后,还是将它给殿下呈上来了。”
“奏章既有不合规矩的地方,就应该发还回去让他修改过后重新上奏。”
“殿下说的是,老臣这就照殿下的意思去办。”德川家英说着,便要用双手去接那本启仁指明要重新修改的奏章。
而启仁拿着走着,递至一半的手却又偏在这时收了回去:“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以后再此去办理吧。”
“是……”
“对了。”启仁又道,“如果我没记错,再过几日便是德川大臣的六九寿诞了吧?”
“殿下记的不错……三日后,正是老臣的六十九岁贱诞。”
“可上至贵族院的议员,下至曾在德川府做过佣的老仆,德川大臣请了这许多的宾客,可却为何偏生没有请我启仁呢?”启仁笑着,半开玩笑的说道。
德川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道:“君不谒臣,自古通理,故而老臣岂敢……”
“哎!”启仁打断道,“那怎么着也该知会我一声,也好让我为德川大臣你的寿宴送上一份大大的贺礼嘛。”
“太子……”
德川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启仁便又打断道:“这一本奏请将‘绿色之日’改为五月四日,将四月二十九日设为‘昭和之日’,拟定从今年开始在全G范围内新增加一天法定节假日的奏章,与之前那本奏章一起,让议员们在下次会议上提出来,两院一起投票。至于这本奏请将醉驾列入刑事处罚的奏章,我认为提案虽好,但却要稍作修改。至于如何修改,和修改的理由,我都已经在奏章的空白处做了批示了,你待会着人把它拿去法务,令他们按此批示拟定好最新一款的刑法修正案,并从下月一日起在全大和进行推行。”
“臣谨遵太子谕令,即刻照办。”
启仁目送着这位老臣离开的背影,心中除了在想这半日来所处理的公务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如今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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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他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千岁,皇位的唯一继承人,更奉命当着监国的重任,形势显然一片大好,理应欣然满怀才是……但却不知为何心中总是隐隐感觉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几小时后,处理完一日公务的启仁就这样一路想着心事,最终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尽管被立为太子已有近一个月,但他却并不着急从自己的原本的王府搬入东宫去居住。但无论如何,东宫这次总归是易主了——毕竟它的旧主人此刻已然从太子降为了亲王,名为迁居,实则却是被皇帝给赶到关西去软禁起来了。
“我回来了。”一进家门,启仁便扯掉了自己脖子上的领带,且手法颇为粗暴,接着便把它与脱下来的西服外套一起甩到了一旁的衣帽架上。
启王府的侍女不多,且都是多年的旧人,也就是在这,他方才能展现出如此随性的一面。
“殿下,太子妃在书房等。”特蕾莎一边为他呈上一杯温茶,一边说。
“知道了。”启仁接过她奉上的茶饮了半杯,又递还给她,“我先去洗把脸,你去跟她回话说我一会就到。”
“是,太子殿下。”
……
“回来了。”书房中,玄月一边看着书桌上的密报,一边说。
“嗯。”
启仁随口应了一声。
玄月放下密报,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呀,也未免太爱干净了一点。这一回家啊,首先就想着洗脸,老婆倒成了次要的了。”
“我乃凡尘一俗子,若不把脸洗干净了,哪敢来拜见你这位天宫神女啊。”
“什么神女,老了,黄脸婆了。”
“若姐姐这样都算是黄脸婆的话,那我岂不是也该称自己为老朽了?如此,天下间也无谁再可称得是俊男美女了。”
“贫嘴。”
说着,玄月起身将座位让出并拉他过来坐下,自己则坐到了他的腿上。
“这么急着见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启仁拿起她刚刚看的密报说。
“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小半天不见了,怪想你的。”玄月熟练地为他按摩着手指,说着,忽然语气一冷道:“怎么,难道只有我想三郎,三郎却不想我吗?”
而日常被吓的启仁则早已习惯了她变脸如翻书一般快的演技,微笑着抽回她正在按摩的手,双手紧紧抱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她,道:
“你既这么说,那为了不使我俩因为工作的原因总是分隔两分,小半日里不得相见。不如今晚咱们便召集人手,杀进宫去逼那老皇帝退位让贤如何?如此,我俩便可朝夕与共,日夜相伴了。”
“好啊。”玄月知他是在说笑,故也玩笑道:“三郎若举事,我定当身披战甲,为你去做那冲阵的先锋。”
“哈哈,你还真想让我这太子殿下带人逼宫去啊?好!好!好!若真有那一天,就由你来做先锋,为孤领三千人马杀进宫去,夺了老头子的皇位,到那时孤为新帝,你便就是皇后了。”调笑间,二人已耳鬓厮磨,拥吻在了一块。
“呵……”吻罢,玄月伸舌舔去唇上的口水丝,不屑地笑道:“何须三千,只消给我百十余人,命特蕾莎等麾下精英持太子手谕骗开樱田等各处大门,杀尽守门警卫防止其通风报信。我则自二重桥而上,直逼老皇帝寝宫。如此,大事可成。”
“会不会太简单了?”
“那三郎与我说个‘复杂’的?”玄月笑着,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道。
“禁宫卫士,通归宫内大臣节制。另外,驻扎在京郊的……”
“那些都不是这场Z变中所应该考虑的。”玄月打断到,“别忘了,你可是太子啊。如今你的二位兄长皆已出局,而你又奉命监国,三郎根本无需去管其它这么多的人,只需将宫城和老皇帝控制在手中,隔绝诸臣与皇帝之间的联系,过十天半个月后对外宣告皇帝病重,再过几天直接让皇帝‘暴病’驾崩。届时三郎身为监国太子,又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即位登基,既名正又言顺,天下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你这说的……怎么好像我今晚真的要逼宫了一样。”
“要逼宫当然不能是在今晚。”玄月说,“要我看,三日后德川寿诞,方乃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你该不会真想……”
“哈哈哈哈,三郎说什么呢。”玄月笑着将脸凑近,与他鼻尖挨着鼻尖道:“三郎乃是这世间最大的孝子,我哪能教唆着你去做那不忠不孝的事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你自己要做。不过我实在想不出,如今的你,有何理由要这么做。毕竟你已是太子,又是如今皇帝唯一可以继承这皇位的儿子,就算不抢,这皇位也落不到别人手里了不是么?”
“你方才那句话,仿佛是在讽刺我。”
“哪一句?”
“说我是大孝子那一句。”
听到这玄月不禁笑了。
“我那才不是讽刺,在我心中,三郎本就是个大孝子。明明这储位原就该是属于你的,可老头子当年却硬要立别人做太子,逼得你不得不去争。要是换做是我啊……”说到这,玄月忽然捂嘴一笑,接着将嘴凑到了他耳边道:“要是依着我啊,早把他们一个个全都给千刀万剐了,呵呵呵呵呵。”
“老实交代,你都杀过多少人?就你这样的,我想身上至少不下一百条人命了吧。”
“这个嘛~”她紧紧依偎在丈夫的怀中,想了想道:“那三郎可记得自己昨天吃的饭里一共都有多少粒米饭吗?”
“我昨天吃的拉面,没吃饭。”
“那我昨天也没杀人。”玄月说。
启仁看着她的眼睛,嘴上说着:“你杀这么的人,晚上难道不会做噩梦吗?”心中却在回想他们刚才说开的那个逼宫的玩笑。想着想着,心跳竟都略微有些加快了起来。
玄月则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了一般,笑道:“老头子起码还有二三十年好活,三郎若是不想年过四旬还即不了位……这杨广,你只怕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为何一定要是杨广,孤莫非就不能做李世民么?”
“李世民杀兄宰弟,却没有弑君。三郎如要提前即位,则非杀你的这位君父不可。”
“你这么说,似乎是认定了杨广乃弑君之人,也认定了孤乃无能之人。孤若成事,只需逼帝下旨逊位为太上皇,再派遣数十名亲信将其软禁在西禁苑即可,何须非杀不可?”
“三郎莫非真想Z变?”玄月忽然笑着反问他道。
“呃,我……”
……
第121章:「如梦似幻,东宫易主启泰王③」
“你什么?”
“我才没有想要做那大逆不道之事,我只是就学术上的问题跟你争论一下而已。你可不要随手拿着一顶帽子就往我头上栽。”
“什么学术问题,一千三百九十年前仁寿宫中,隋文帝杨坚的驾崩之谜吗。怎么三郎觉得,杨坚不是叫杨广跟张衡害死,而是自己自然病死的么?”
“好吧……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承认我刚刚确实有那么一刹那脑子里想过要提前登基,就那么一刹那。”
启仁本不想承认这种事,可无奈她那双好像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实在是看得人心里发虚。说起来这可真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谁叫以前他总用这种眼神盯犯人来着,这么多年过去,现在总算也轮到他来体会体会被人给看穿的滋味了。
“是么,那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玄月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拉开了二人身前办公桌的最下方的抽屉并从中取出了一张A4纸。
那抽屉似乎是专门用来放纸的,除了一沓厚到数不清有多少张的A4纸以外,还有两包湿巾和三包抽纸。
玄月将A4纸放在桌面上并用一根纯金打造的镇尺压好,接着又从笔筒里取出一支铅笔,然后便在纸上画了起来。
说起来这根金条……不对,应该是镇尺,这镇尺看着怪‘眼熟’的。不出意外的话,想必它的前身八成就是当年李公子送给启仁的那一箱子金币中的其中一部分了。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一幅完整且详细的东京都地图便在她的笔下绘制完成了。
“三郎你看,此图中可有何疏漏之处?你年轻,记性比我好,若是我有什么画的不对的地方,还要请你为我指出才是。”
“东京都地图,画它作甚。”
“三郎你看,这处便是樱田门。而据此不到二百米,便是‘霞关’,也就是警视厅本部厅舍与最高裁判院之所在。而在其它各门,例如‘平川’、‘半藏’、‘大手’等,皆同样设有警卫派出所和在其四周巡逻的便衣警卫,因此到时杀人的时候我们的人除了绝对不能够使用热武器之外,最重要便是想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摆平这些来回走动的便衣警卫。”
“你总叫我看,到底是想让我看什么?看你出神入化的画图技术,还是你胆大心细的逼宫计划?”
“倘若前面的事一切顺利,那么进出皇宫的所有要道便皆可为我们所掌控,接下来我们所要做的,便是要直接攻向老头子的寝宫了。攻向寝宫,这事说着好像很容易,但做起来却并非毫无难度;宫中暗卫,始终都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故而在这一环节中,我将与尤尼斯分别从西、南两个不同方向杀向寝宫,期间避开暗卫和宫中巡逻的禁卫,只要成功潜入寝宫,控制住老头子,大事便算是成功了一半。”
“那还有一半呢?”
“还有一半,不在于人算,亦不在于天算,而是要看三郎你。”
“看我?”
“对,就是看你。”玄月说,“一看你是否能够下得了决心去做此事,二看你做成此事之后,是否下得了狠心……弑君。”
“你的逻辑似乎有些混乱。”启仁说,“你既说只要成功控制住皇宫和皇帝,这大事便算是成功了一半,为何又说……要看我是否能够下得了决心去做这件事。”
“因为如果你下不了决心,我就会替你,去下这个决心!”
“好吧,那你为什么一定非要弑君不可。”
“因为我这个人的处事原则一向如此,得罪我没关系,可得罪我男人就万万不行。皇帝老子又如何?就算是神,我也照杀不误!我倒要看看,那所谓现世人间的神,到底是否也像凡人一样会流血。”
“是人当然都会流血。”启仁心想,“只是你要杀便杀,何必非打着我的旗号。什么得罪你没关系,得罪你男人就不行,在我印象里你可一直都是一个有仇必报的女人。还得罪你没关系,这话说出去谁信啊。”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其实逼宫这件事情,我们大可不必这么着急,我觉得这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你说是么……”
“你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玄月说,“万事有我,你有什么好担心,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哪怕到时逼宫的时候真的出现什么岔子,我也会死上千千万万次,拼了命的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来帮你逆转这最终的结局,转败为胜!”
“箫儿……”启仁紧紧握住她的手,一时间竟险些让她给说动了。差点就顺着她的话把“事若败,万千罪责,自当由我一力承担,何须你死上千次万次。”给说出口了。
可这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感觉有点不大对了。
什么叫万事有你,我什么都不用担心啊?我可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监国太子!怎么能够就凭你几句话我就要去逼宫谋反?
玄月见他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决断的样子,立时便明白他心中所想,随即笑道:“看来你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既然这样那便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这太子你想当多久,就当多久,什么时候能够即位,全看‘天意’了。”
天意?笑话,她从来都只相信手中的利刃和火炮。
三日后德川家英六十九岁寿诞宴的那个夜晚,纵使启仁反对,她也必定要杀进宫去,替自家男人去夺了那皇帝老子的鸟位不可。谁说谋反一定要取得‘当事人’的同意不可了?你不反,我替你反,成功后再硬把你摁在龙座上,结果不都还是一样吗。
……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皇宫之中,正在‘养病’中的老皇帝亦秘密召见了押送被流放对马岛的礼宫一家之后回京复命的‘影部’首领。
“臣,叩见陛下。”
“平身吧。”御座上的皇帝缓缓放下手中内大臣德川家英送呈的早些时候太子所做过批示的奏疏,同时对那位跪在殿内距离自己二十米开外的臣子道。
“谢陛下。”
“嗯……”皇帝目光看向一旁侍候的德川,并向他递了一个眼色。德川当即会意,代帝问曰:“代陛下问你的话——对马岛上,一切顺利否?”
“回陛下的话,一切妥当。臣照陛下的吩咐,已将礼王一干人等尽数安置于对马北部山林的一所新建的小屋之中,并着人守住下山的各个要道,不让他与任何人接触。”
“这一路上,礼宫可曾喊冤啊?”依旧是德川家英代帝问曰。
“这一路上,礼王却曾喊冤,然至对马岛后,便只是一个劲的求饶了。”
“他都如何喊冤,又怎么个求饶法了?”帝亲自问曰。
“回陛下的话……头日在飞机上,礼王尚且沉默不发一言。”影部首领身躯一震,回话的同时又跪了下来,且比之前更加贴近地面,腹部贴地,屁股高高翘起,倒颇添了几分憨态,“可就在福冈登船,跨海前往对马的半道上,他忽然大呼冤枉。大呼一切事都是泰……都是太子殿下暗中馅害与他,然待抵达岛上,臣等将其于林中小屋安置好后,礼王便不再喊冤,并且更是一个劲的叩头请罪,日夜哭喊着求皇上不要杀他,嘴里全是似疯了一样的胡话。”
“混账。”听了他的回话,皇帝当场气得用手一拍扶手,并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啊……臣有罪……臣有罪……”
说起来也难怪皇帝发脾气。这礼王谋害废太子在先,进又反咬昔日的启王今日的太子,现在更是丢尽天家颜面,当臣子面哭喊求饶。竟还央求皇帝不要杀他?
这让皇帝作何是想?难道朕是会做出诛杀亲子之事的无道昏君不成?!
“传朕旨意,文仁既已为庶人,衣食自当与常人无异,文府上下,除每日猪肉一斤,米一斤,蔬果一斤外,不得再有任何优待。另外他不是说疯话吗,那就再找两个御医去给他看看!”
“臣遵旨。”
“退下吧。”
“是。”
……
“德川,这事你怎么看?”影部首领走后,皇帝立即就礼宫的事问在身侧侍候的德川家英道。
“依臣之愚见,陛下既已选择废黜德仁殿下的太子名位,并废文仁殿下为庶人,以三殿下为嗣入主东宫……此事无论是否牵涉到三殿下,便已都不好再深究了。”
“投鼠忌器,这个理朕还不懂吗。”帝道,“只是朕刚刚废掉太子,文仁紧接着便立即被爆出有谋害手足之罪,这怎能让朕不怀疑朕这位‘恭孝仁爱’的好儿子。朕此刻虽已立他为嗣,然此事却不可不察个清楚!文仁一事,倘若真与他无关,朕便彻底放权,放手让他去监国,然此事倘若真与他有关,朕便收回他的监国之权,命其再多历练几年。”
“陛下……”德川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本密奏。“启禀陛下,犬女已将本周的密奏送到。恭请陛下预览。”
皇帝接过密奏,随手翻了翻道:“从这本东西里的内容来看,朕这个儿子,平日里倒还算得上是安分守己。只是,仅凭这样一本东西,便足以证明他将会是一位贤明的君主么?朕看不然。”
“陛下圣明……”
……
而在东京的另一个地方,李氏娱乐公司的总部大楼之中,礼宫事件幕后的真正主谋、全大和最富有且最具才华的巨贾、李耀之先生,却正悠闲地欣赏着他价值数十亿日元的交响乐团的激昂演奏。
他倒也没这么无聊,专程跑来找人给自己单独开音乐会,只是来接在录音室里录了半天歌的明菜回家,碰巧听说交响乐团在在公司的音乐厅里排练公司新出的电视剧的主题曲,也就顺便坐下来听一听,视察视察工作。毕竟明菜那边助理传过话来说,至少还得再等半个多钟头才能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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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夫人那边就快收工了,您看是不是……”
“哦?刚不是还传过话来说还得一会吗。”
“老助理今天请病假,代班助理是个新来的不懂事,没有将总裁来公司的事告诉夫人。方才夫人问起,才知道总裁来了……”
工作人员的话还没说完,李先生微笑着便打断她道:“无妨,你跟她说让她接着录。工作便好好工作,录歌的时候怎么可以因为旁的事分心呢。”
“好的总裁。”
“去吧,麻烦你了。”打发走了前来传话的工作人员,李先生很快便又闭上眼睛投入到了音乐的国度当中。
直到大概过了五分钟之后,他的手忽然被人从旁边握住。睁眼一看,原来是明菜已经到了,并坐到了他旁边的座位上。“先生,你来怎么都不提前发短讯告诉我一声,弄得你在这等我这么久,真是让人过意不去。”明菜小声地说。
李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并用手指了指台上正在演奏的乐团成员们。仿佛在说——请安静,专心欣赏音乐。
一直到二十分钟后,他才终于开口道:“好了,走吧亲爱的。”而值得一提的是,从他之前从明菜的助理那听到说她还要录至少半个小时歌,接着进到这里坐下,一直到明菜跑来找他,这期间所等待的时间刚刚好也是二十分钟。
“额?嗯!”明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半秒才答应到。起身挽住丈夫的手臂,开心的差点连放在座位上的包都忘了拿。
“先生,今天晚餐有什么好吃的呀?嗯,让我猜猜——”这前脚刚走出音乐厅,立刻她便活跃了起来,“是麻辣火锅?啊,不对,火锅我们昨天已经吃过了。那一定是怀石料理,我们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吃过怀石料理了。”
“你这人,怎么满脑子净想着吃。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吃货。”耀之摸着她的头说。
“我都工作一天了,先生还不得好好犒劳犒劳我呀?你听,我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待会我要是饿得走不动路,先生你可要背我。”
“我才不背呢,我要把你抱在我怀里。”说着作势就要去抱她。
明菜起初还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却真的被一个公主抱抱起,一直到进电梯都没有放下。
“好了好了,先生还是快把我放下来吧,这可是在公司,待会要是进来个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啊。”
“我抱我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们老夫老妻的倒是没什么,就怕别人看见会尴尬嘛。”
“你倒挺会为别人着想。”他说,“好吧,正好我抱你这一会胳膊也有点酸了。”
正巧在说话这时候,电梯门开了。外面进来俩个女人——
一老一少,一胖一瘦。
如果不是认识,李耀之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一对母女,毕竟这对母女的长相也未免太……
那位母亲一进电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便笑着向电梯里的李氏夫妇二人打了个招呼,同时用手抵在女儿的后腰上将她往前轻轻推了推,小声道:“愣着干嘛,还不快跟李先生和夫人问好?”
“李……李先生好。”理惠低着头,很是拘谨地向他问了一声好。又过了两秒,似乎意识到忘了向李夫人问好,又才手忙脚乱的向明菜弯腰鞠躬道:“明菜前辈好。”
“你好。”或许是怕她太紧张,又或是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明菜只是笑着回应了她一声,便没其他表示了。
理惠她母亲光子也是经过前两回的事让这位如同冷面阎王一般的年轻总裁给吓怕了,恭敬地问过好之后竟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就这样,大家相互礼貌的打过招呼后,气氛便莫名陷入了尴尬。
直到电梯到了一楼,理惠和光子先下了电梯,到公司外面去打计程车,而明菜和耀之则继续往下前往位于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明菜才终于开口问身旁的丈夫道:“那个……刚刚那位好像是理惠小姐吧?是吗先生?”
“没错是她。”
“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明菜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瞧我这记性,刚刚居然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了,唉~希望她没有放在心上才好。”
“没事,下次记得就好。”耀之一边替她打开车门,一边说,“当心头,亲爱的。”
“谢谢,对了,下个月六号好像就是理惠小姐的二十一岁生日了吧?先生你看我要不要给她送件什么礼物来表示我的歉意?”
耀之有些无语的笑了下,吐槽道:“这你倒记得挺清楚的。”
不久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明菜忽然说:“说起这位理惠小姐,我倒是听说过一件有关于她的秘闻,不知先生是否有兴趣听?”
“说来听听。”
“听说也就是前几年的事,那时候理惠好像才十七岁,快要十八的样子吧。她的母亲,居然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联系上了知名摄像师筱山纪信,想要让他为女儿拍摄一套‘全果’写真来营造话题。”说到这,明菜已不禁皱起了眉,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愤愤不平的味道。
“先生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啊?”明菜说着,似乎也想到了自己娘家那些不争气的家人,自言自语的补充道:“尤其是做艺人的,家里好像总是有那么几个不让她们省心的家人……”
而耀之却好像没有听见她最后自言自语的后半句话一样,笑着问道:“之后呢,之后怎么样了。”
“之后当然是没有拍成啊,要不然这件事也就不能被称作为是‘秘闻’了嘛。”
“哦,说的也对。”
耀之低头一笑,心想要不是我派人及时制止,那该死的写真只怕早都已经全日本发行了。接着又道:“其实你说的这件事根本就算不上秘闻,等待会到家了我跟你说个更加隐密的。”
没多久二人便到了家,餐桌上,明明肚子已经饿了好一会明菜却并没有着急用餐,而是先问他道:“刚才在车上先生说等回家了跟我说个更加秘密的秘闻,那个秘闻到底是什么啊?难不成也和理惠小姐有关吗?”
“真聪明。”他说,“可你就是再聪明,也猜不到我要说的这个秘闻到底是什么。”
“先生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吧。”
“嗯……我记得那还是在昭和六十二年,也就是我们拍‘倚天’的时候。那时候理惠在剧里演一个女配,有一天晚上拍摄结束,剧组人员全都收工回酒店之后,深更半夜的,本导演的房门竟突然被人给敲响了。开门一看,居然是理惠和她妈妈。”
“拍倚天的时候吗……”明菜说,“那天我是不是下午请了半天假飞回东京给我妈过生日,是那天吗?”
“没错就是那天。”
“她们半夜敲先生你的门做什么啊?”明菜笑着问到。
“那天晚上我开门后,你猜理惠她妈妈说什么。”
“说什么?”明菜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喝了一口里面所盛放的果汁。
“她说,‘漫漫长夜,如果导演先生感到寂寞,理惠可以陪前辈彻夜长谈,还可以留下陪睡’。”
“唔……”正当明菜感到口渴,准备喝第二口的时候,听到他的话差点没直接喷出来:“咳……你说什么!陪……陪睡?”
明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昭和六十二年,那个时候理惠似乎才刚刚满十四岁而已吧?她的母亲居然带着她半夜去敲导演的门,而且还大言不惭的说出可以让女儿陪导演‘彻夜长谈’这样的话。
“你没有听错,她当时的确就是这么说的。她说着,便将瑟缩在她背后的理惠,推到了我的面前,理惠被吓得浑身发抖,但被她妈妈死死扣住手腕,根本无法挣脱,我看得出来她当时害怕极了。”
“那……那……那先生是……是怎么说的?”明菜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流出的果汁,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到。
“我当然是眉头一皱,然后果断拒绝掉了她的‘好意’。”
“先生为什么之前都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呢?”明菜起身挪了挪椅子,坐的离他更近了一些,两张椅子,几乎贴在了一起。
“因为我这个人不是很喜欢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那样会显得我很没有风度。我可不想破坏我在老婆大人心中光辉耀眼的偶像形象。”
“那刚才为什么又告诉我了呢?”
“因为你先跟我说了一个她妈妈领着她去拍写真未遂的事。这叫什么,这就叫妇唱夫随咯。”耀之笑着说。
“真想不到理惠她妈妈连那种事都做的出,真是的,还好我家先生跟别的色、狼导演不一样。”
“你这话可是把小半个娱乐圈都给骂进去了。”
“我也就私下里跟先生说说嘛,再说了,就是我真的在公众场合骂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又怎样?哼,我家先生可是全大和最富有的人,手里握着娱乐圈中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资源,有先生在,我便什么都不怕。敢笑敢怒,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是了,我的女皇陛下。”耀之笑着,握住她的指尖,俯身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道。
……
“太子手谕,令你等即刻前去召集隐藏在东京各区市的三千忠勇死士,三日后至‘秘密基地’共襄大事!”说着,玄月便将手中那封加盖了皇太子宝印的笺纸交到了面前跪着的女杀手——特蕾莎的手中。“此事务必严守机密,倘若对外泄露出半个字,汝等便不用回来复命了,直接用太子殿下赏赐给你们的‘巾帼剑’,自行了断吧。”
其实玄月面前跪着的可不止特蕾莎一个人,只不过比起尤妮斯和伊丽莎白,似乎还是她更适合担当领队一职。
“奴婢领命。”
……
第122章:「乍起冽风,死灰复燃燎原火①」
“客人都到齐了吗?”宴会大厅中,德川问正端着酒杯与友人叙旧的夫人道。
“都到齐了。”德川夫人说,“就连桂家那位性格冷淡,一向不喜欢参加宴会的小公爵都到了。”
德川四下环顾了一圈,又问:“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怎么女儿还没有回来吗?”
“刚刚打过电话来了,说是十分钟内就到,还带了小泰……太子殿下给你准备的寿礼。”
“太子殿下的寿礼?那待会我俩可得一起去府门口迎接才是,万不能失了礼节。”不久下人前来禀报,说是良子已到府外,德川家英随即便带着夫人一起迎了上去。
只见良子既没有身着东宫女官长的服饰,亦没有身着参加晚宴时所应该穿的礼服,而是一身常服。她不紧不慢的走进府门,向前来迎她的双亲躬身行了一个家礼,随即将手中所拿的一个做工精细的木盒递了过去:“太子殿下知晓父亲平日素爱收集文房四宝,此方清康熙白玉雕赑屃砚台,是太子殿下去年费了好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商人手中买来的。龙生九子,这赑屃便是其中之一,又因其形龟,故又有龙龟之称,自古便有长寿吉祥的美意。太子殿下送此礼于父亲,我想不光有祝愿父亲您长寿之意,同时亦是在说——父亲您忠君贤国,一生无暇,其贤其德,就仿佛这洁白的宝玉一般。”
德川家英接过木盒,听着女儿的话,摸须一笑道:“太子殿下谬赞了。老臣何德何能,如何能担当得起太子殿下如此之高的评价。”
“父亲……”良子道,“太子殿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命女儿代为送呈寿礼,并让我这做女儿的顺道回府来给父亲祝寿。刚才那番话,其实是女儿自己就这着寿礼给父亲说的贺词。”
德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为何不早些把话说清楚!自作聪明,那些话是你能说的吗?”
“女儿知罪。”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这是做什么。来,良子,马上就要开宴了,一起入席吧。”德川夫人道。
“一点规矩都没有。”德川家英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良子一眼,又转头对夫人说:“怎么这都快开宴了家忠还没回来,我刚刚叫你给他打电话你打了没有啊?”德川家英口中的这个‘家忠’不是别人,正是他唯一的儿子、良子的亲弟弟、比当今皇太子启仁殿下刚刚好只早了一天出生的「德川家忠」。
“我打了但是没有接通,我想方才他可能是正在开车吧,估计这会应该快到了。良子啊,待会宴会……”德川夫人本想叫她待会宴会的时候‘聪明’一些,多跟前来参加宴会的公爵、侯爵家的贵族子弟们说几句话,打好关系。但一想到之前装病把她从启王府哄回来跟一个小侯爵相亲,气得她当场就把桌子给掀了的事情,就觉心里有些后怕。便临时又改口道:“待会宴会结束后,你爸按惯例要给前来祝寿的宾客们写几副字拿回去做纪念,你这会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去趟书房,替你爸把文房四宝准备好吧?”
“好,我这就去。”
“我不是让你跟她说,叫她在待会宴会上多认识几个‘朋友’吗,你怎么不说啊。”看着良子走远的背影,德川忍不住问夫人道。
德川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这能怪我不说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这孩子从小到大什么事都听你的话,但凡你说一,她就不敢说二,可就是一谈到她的婚事,她就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要是说了,今晚你这六九大寿的寿宴办的成办不成那可就只有天知道了。你难道忘了上回她当你面掀桌子,摔门从家里跑出去的事了吗?”
……
“殿下。”良子礼貌的敲了敲半敞着的书房大门,站在门口等待着他的回应,而他此刻却正入迷的看着从宫中带回的白天尚未批完的奏章,似乎并没有听见她在叫他。无奈良子只得将声音又提高了半度,再次喊道:“殿下!”
“嗯!?”启仁回过神来,将目光从手中的奏章转而投向了书房的门口,见是她,目光中的寒意瞬间消散了一大半,放下手中的奏章,笑着起身道:“呵,是德川姐啊,今天不是你父亲的寿辰么,怎么你没去祝寿?”
“我去过了。”良子一只手背在身后,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似的,脸上强堆出几分笑意道:“殿下托我转送家父的寿礼,我也已经送到了。”
“那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哦,德川姐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坐吧,有什么事咱们坐下说。”启仁当然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只是他实在想不通她到底为何要背着一只手,怎么着?背后藏着把刀想捅我啊?不至于吧?
“太子殿下,不,小启!”
“嗯?怎么了?”
“我……我!”良子一咬牙,把心一横,索性也就豁出去了,将藏在背后的信笺给拿了出来,“这是我在父亲书房的地上捡到的!”
启仁接过她递来的信笺,面带着微笑将信从信封中取出,同时还不忘开玩笑道:“瞧你这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这该不会是哪位年轻阿姨写给你父亲的情书吧?”可当他看清信上的内容后,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化作一片烟云,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这,这信!”理智如他,此刻也断然难以冷静,一把抓过她的手腕问:“这信中的内容,可还有旁人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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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良子紧张的咬着嘴唇,几乎快要将它咬破,“我看到这封信时,信封是被拆开的,当我拿着它从书房出来,已经找不到我父亲他人了。听府上的下人说,他已经匆匆忙忙的出府了。”
“这事,为何你不早些打电话回来告诉我。”启仁狐疑道。
“这么重要的事,岂是电话里可以说的清楚的,我就是怕殿下有疑,故而才赶忙拿着信笺回来禀呈殿下的。”
“抱歉,我没弄疼你吧?”启仁松开她的手腕,并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向她道了歉,接着又道:“以你拿到这封信再一路跑回来的时间计算,此刻你父亲只怕已经在入宫去觐见皇上的路上了。”
良子揉了揉被他握的有些发疼的手腕,接着双手拉起启仁的手道:“殿下,你还是赶快入宫,去向皇上请罪吧!你毕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想必陛下是不会……”
“谢谢你将此事告之于我,你能事事以我为先,我很高兴也很感动。我向你保证,今后无论如何,只要有你在一天,便有德川家一天,我绝不会因此事而迁怒德川家。”说着,启仁用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原想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却中途打消了此念,随即便拿着她带回来的那封信起身走出了书房。
“小启,等等。”良子放心不下他一个人进宫,亦急忙跟了出去,从身后拉住他的手道,“就让我陪你一起进宫向皇上请罪吧。皇上若是执意怪罪,至少我也能为你分担一些怒火。”
“请罪?”启仁笑了,“我何罪之有啊。”
“可……可那封信……殿下,殿下现在难道不是要进宫去向皇上请罪吗?”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谷
“我是要进宫,但绝对不是要去向老头子请罪。”启仁一边走着一边说,“记住德川姐,这个世界,从来都只有失败者才是有罪的。你就待着这里,哪也不要去,等着迎接我的凯旋吧。”
……
“喂……请问是德川公爵吗?”电话那头,大山用吸了氦气的声音说。
“是,请问阁下是哪位,为何会有我私人的电话号码?”马路上,一辆白色名贵跑车中,身着一套深黑色运动服的李耀之先生正模仿着德川家英的声音,戏耍着自己掌中的这只小虫豸。
明明之前都跟他说了不必遮掩声音,却还要去吸那愚蠢的氦气来变声,胆小如此,不是虫豸是什么?
“我……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你禀告,还请公爵先生千万不要中途挂掉电话,一定听我说完。”
“虽然不知道你通过什么途径取得了我私人的电话号码,但既然你说有重要的事要向我禀告,我就给你五分钟,你尽量长话短说吧。”
“公爵阁下,事情是这样的……”
最后,大山用了近四分钟的时间将启仁如何如何丧心病狂,毒杀纯子并找人代替的事义愤填膺的向电话那头的“德川公爵”详细说了一遍。
“你说的这些,全都属实吗?”
“此事若非属实,小子岂敢禀告于公爵阁下。”
“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证据我当然有,然兹事体大,小子不敢轻易相信他人,还请公爵阁下择日单独出来与小子见上一面。倘若公爵阁下当真有为大和翦除奸佞的决心,小子必当亲手将证据交到阁下的手中。”
“好,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晚上吧。”
“行……”大山道,“公爵阁下既定了时间,那小子便斗胆定个地点——你我稍后在东京塔的顶端碰面,届时还请阁下千万莫要携带随从,以免此事外泄。”
这时,电话那头的‘德川’忽然语气一变,充满怀疑的说:“不带随从?”
“公爵阁下!”大山听出了他的怀疑,情绪颇为激动道,“请您务必相信我绝对没有任何要加害您的心思。我之所以建议您不要携带随从,乃是害怕在您的公爵府上有那启仁安插的密探。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容有半点马虎,倘消息泄露,我只怕那启仁会做出对公爵阁下您不利的事情来啊。”
电话那头,李先生原本还想戏耍他一阵,但见时机成熟,便也就借坡下驴道:“也罢,既是为了我大和朝的江山社稷,老夫便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倘若你手中那份所谓的证据是假,亦或是它根本不足以证实你所说的那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
挂掉大山的电话,李先生先是咳嗽了两声,随即又换了个声音,拨通真正的内大臣德川家英的电话道:
“公爵阁下,我的寿礼想必你已经收到了吧?”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德川家英的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儿子他现在被你关在哪里!?”
尽管极力压制,但言语中那怒极的杀意却是但凡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的。而刚才李先生口中所指的寿礼不是别的,正是一根从他儿子德川家忠的手上切下来的带血的食指,跟一部录了他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是血,不断求饶的视频的新式翻盖手机。
“公爵阁下何必如此性急。”
“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所想的很简单,我要你二十分钟之后带着半个月前强行从我家买走的家传古画,一个人到东京塔上见我。如果你不来,或者是报了警,那么你就永远也别想知道你儿子被关在什么地方。最多不出三天,他便会因为没有水喝而活活渴死。”
“原来是你,若不提那幅古画,老夫当真是要忘了你是谁。”
“公爵阁下贵人多忘事,自然是不会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好了,废话不多说,你若还想要你儿子的命,就赶快带着画赶到东京塔来吧,拿到画安全离开后,我自会告诉你他被关在哪。”
“我劝你还是自首的好。”德川家英道,“就算你拿到画,只要你人一天还在日本,我就能够派人把你给找出来。我劝你还是想明白的好,为了一幅画,到头来搭上自己命,这笔交易到底值不值得。”
“我无非就是一死,就是这样,我也会带着我的画一起死。不过你大可放心,只要我得到画,就一定会放了你的儿子,毕竟我可不像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样心思狠毒。”
“你最好说到做到。”
“我一贯守信。”
……
第123章:「乍起冽风,死灰复燃燎原火②」
“戴上它,待会德川大臣到后,我会通过它教你怎么试探他的诚意。”易容变装后的李公子将一枚小型蓝牙耳机交到大山的手中,“只要内大臣德川家英愿意为我们向皇帝陛下揭发启仁的恶行,那么启仁便死定了。”
大山接过耳机,在听完神秘人讲解完如何使用它后,不敢相信道:“真想不到,进去吃了几年牢饭出来,世界竟发生了如此之大的改变。如今的科技真是日趋进步了。”
“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是你想不到的。好了,你先上去吧,我随后就到。”说着还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递给了他:“上头冷,这条围巾你系上,免得着凉。等纯子殿下被救出来后,你可还得陪在她的身边,帮助她从几年被囚禁的阴影里走出来呢。”
“多谢。”
大山笑着接过围巾。他哪里知道,那条围巾便是被绑架的德川家忠在被绑前所戴的德川夫人亲手织给他的围巾,又哪里知道,今夜的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阴谋,一场骗局。
李公子这分明就是要杀他,而且是还要在他死后把绑架德川家忠的罪名一切栽到他这个死人的头上。
大山戴上远程通话耳机,将围巾往脖子上一系,便转身朝东京塔走去。心里想着很快就能见到启仁的下场,兴致之高,竟连今晚东京塔周围连一个保安和值班人员都没有这一反常现象都没有发现。
这块地皮,连塔跟塔下的建筑在内,皆属李氏集团所有。
这几天据说是电梯出现故障需要维修,所以一直处于封闭状态。可是今晚偏偏最离谱,负责巡逻的保安连同其他全部的值班人员,居然全部请去参加了一个公司内部的职工聚餐。
里里外外所有的大门全都上了锁,偏偏就是上塔的入口没有上锁,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样。
约莫十几分钟过后,在东京塔的顶端,大山终于等来了德川家英。
德川家英一只手拿着装画的盒子,一只手则紧握着拳头,然而就在大山准备向这位世袭公爵、位高权重的宫内大臣问好,而那位公爵大人也准备质问他自己的儿子到底被关在哪里的时候……
伴随着「嘭!」的一声,黑夜中,在位于高达三百多米的东京塔的顶端,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也不知的天意,还是仅仅只是巧合,天空竟轰隆响起一阵雷声,将方才那异样的声响给盖了过去。总之天意也好,巧合也好,看这样子今晚都八成是免不了一场大雨了。
只见,大山面朝下倒在地上,在他的周围,血液和脑浆溅的到处都是,颜色倒是与东京塔的红白两种主色尤为契合。发生爆炸并将他的半边脑袋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的,正是之前神秘人所交给他的「远程通话耳机」。
而离他几米外正手脚并用想要从地上站起来的,正是被方才爆炸所产生的能量波所掀倒在地,两只耳朵被震的嗡鸣不断的德川家英。
“公爵阁下,想必我送给你的这份寿礼,一定是你六十九年所见过所特别的。”
这时,随着鞋子踩在金属楼梯上所发出的声音,一个身着黑衣背上背着一个黑色背包的面具男子从下方走了上来。
“你到底是谁!”
德川家英满脸怒容的从地上爬起,说着还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
“开枪啊,你怎么不开枪啊?”神秘人说,“只要枪一响,我便死了,而你也就再也不可能见到你的儿子了。”
“画我已经带来了,告诉我你把我儿子关在了哪里,否则我便一枪打死你,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德川家英看了一眼地上所趴着的尸体,他并不认识那个家伙,想必……是他为了威慑,所以才故意在自己面前炸死了一个与此事不相关的人。
“画你虽然带来了,可我还得先查验一番,确认它的真迹才行。”
“你要怎么查验?”
“此乃我家传古画,你将装画的盒子丢过来,我自有办法查验它的真伪。”谷
“好,拿去!”
“不错,这幅「五色鹦鹉图」,确实是宋徽宗赵佶的真迹。”
“既然画是真的,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我儿子到底被你关在哪里!”
“呵呵呵呵……”李公子笑着将画放回盒中收好,同时将它轻轻踢到了一旁,随即换回自己原本的声音道:“德川家忠,十分钟以前我就已经让他上路了,如果你现在从这塔上跳下去,兴许你们父子还赶得上在黄泉路见上一面。如何,你要跳么,或者用你手中的枪朝自己太阳穴上开一枪也成。”
“混蛋,你说什么!”德川家英又惊又恨。惊的是眼前这个人的声音竟发生了改变,恨的是,这个人居然说他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德川家英随即用枪对准了他,愤怒地朝他连续开了七枪,直到打空弹匣中的全部子弹——然而他的心情,却中开第一、第二枪时的愤怒,变成了第三、第四枪时的惊疑,一直到第五、第六枪时的恐慌,和第七枪时的绝望。
七颗子弹,居然无一命中,全让他给躲开了!此人究竟是人是鬼!?
如果说前几颗子弹是因为二人之间有十米的间隔,他尚有反应的时间可以凭借出色的身手和反应躲过的话,但接下来的几发子弹又怎么说?尤其是最后所开的那一枪,当时那人与自己间隔不过半米,手中的枪口更是几乎快要顶在了他的额头上,他竟就那么一甩头,就直接把子弹给躲了!?
“手枪的威力终究还是弱了一点,如果你用全自动步枪打我,我现在一定死了。”
“你!你!”
“杀你,原用不着我亲自动手。”李公子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一只手从背后掏出手枪抵住了他的肚子,“但我始终相信,杀人是有罪的。反正我已经杀了这么多的人,与其把这份罪孽强加在别人头上,倒不如万千业障,全归于我一身。”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的同时,那支抵在德川家英腹部的银色左轮手枪的枪口亦响了。
一颗0.44马格南手枪弹,从他的腹部射入,后腰射出,直接打了一个贯穿。
看着眼前黑衣人脸上所戴的哭脸面具,同时感受着腹部所传来的剧烈疼痛,德川家英用着最后仅有的力气抓住了他的肩膀,声嘶力竭的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公子没有说话,但却很善良的把脸上的给摘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满足这位公爵阁下临死前这一点点小小的好奇心的话,这位老伙计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你……太子……怎么会是你……”
“呵呵,这你可就认错人了。”李公子皮笑肉不笑,一双眼睛冷冷地凝视着他道,“我当过亲王,当过摄政王,甚至当过皇帝,可偏偏没有当过太子。”
“你,费尽心机将引我到这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莫非你是想对皇上不利吗!?”
李公子这次懒得再回答他,直接道:“好了不跟你废话了,不然您老跟地上趴着的那位的死亡时间可就对不上了。”说着,便将枪口对准了他的心脏,并再次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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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家英中枪后喉中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捂着胸口向后倒在了地上,也就片刻的工夫,便气绝身亡了。死前一双眼珠子瞪得跟牛眼似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似乎怎么也想不通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杀完人,李公子一路绕开地上的红白之物,走到一旁趴着的大山的尸体旁,将枪塞到了他的手中,并朝自己刚才上来时出现的方向开了一枪。
拾起地上装画的盒子,随即打开背后背包中的黑色滑翔翼,纵身一跃,从三百多米高的塔顶一跃而下,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中。
……
第124章:「乍起冽风,死灰复燃燎原火③」
叮,叮——这夜,东京某处一间廉价出租屋的门铃忽然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啊……”穿着白色冬季睡衣的女人从地铺的被窝中坐了起来,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起身穿好拖鞋朝玄关走去。
这是一间廉价出租屋,房间很小,除了卫生间是独立的以外,客厅既做厨房之用,同时又是卧室。铃子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门外看去,然而门外那人她并不认识,便小心地问道:“请问你是?”
这深更半夜的,她一个女人,又是独居,若不问明白了,还真不敢随意便给不认识的人开门。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门外的人说,“前段时间铃子小姐不是还收到我寄的一封信吗,我就是给你写信的‘今川’啊。”
“啊……原来那位出钱给我哥哥办葬礼的今川先生,就是你吗?”铃子说,“今川先生这么晚来找我,敢问可是有什么事吗。”
虽然把恩人关在门外实在是有些不太礼貌,可是要她这独居女子深更半夜的给一个男人开门,却也实在是太难为情。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难道就因为他出钱给自己的哥哥办了葬礼,就可以说他百分百是一个好人了吗?铃子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对此,李公子也是颇为无奈。早知道就把这张脸捏得再英俊一点好了。
“深夜造访,虽说实在是唐突了一点,但请铃子小姐相信,我并没有任何不好的心思。那个……”说着,李公子从怀中掏出一张律师证,并退后一步道:“你看,我其实是一名律师。另外我还带来了一件你绝对意想不到的东西。瞧,这盒子里装着的就是你哥哥生前用生命也要守护的家传古画「五色鹦鹉图」。”
“五色鹦鹉图!?”激动之下,铃子的心中虽仍有几分不放心,但却手不听使唤地把门给打开了。
等她回过神来想要把门关上时,门外李公子却向前一步,用脚抵住了门缝。
“今川先生,你!”
“铃子小姐请不要害怕,我此举完全没有任何恶意。这盒中所装的确是你家传的古画五色鹦鹉图没错,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先从门缝把盒子塞进去给你,然后我把脚拿出来,你关上门,等确认此画无误后,再给我开门也是可以的。”
“好,那就请今川先生先把画递过来吧。”
“拿好。”
李公子将画递出,随后将脚从门缝拿了出来,让她把门关了起来。几分钟后,铃子终于将门打开,并鞠躬道歉道:“真是抱歉今川先生,刚才我居然……”
“这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更不用向我道歉,女性一人独居在家,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今川先生。”铃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到鞋架上为他找起拖鞋,但无奈家中拮据,竟连一双给客人更换的拖鞋都没有。最后只得尴尬地苦笑道:“那个……今川先生不用脱鞋了,请直接进来吧。”
铃子招待他到客厅中的矮脚桌旁的坐垫上坐下,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问到:“那个……今川先生您喝水吗?”客人进屋,若是连杯水都没有,实在是过于尴尬,但家里除了自己喝水的杯子,就再没其它的杯子。就那个杯子,她都还是刷牙、喝水两用的呢。
但出于礼貌,问还是要问一下的。
“谢谢,我正好有些口渴。”
“啊……那我现在就去外面的便利商店去给今川先生买,今川先生要喝啤酒还是?”
“我是有些口渴,但如果是要专程麻烦你去外面买那就不必了,我可还没渴到那个份上。我今天来啊,主要还是跟你商量一下有关这幅「五色鹦鹉图」的事。”
“今川先生您说。”铃子咬了咬唇道。虽然她不知道眼前这位‘今川先生’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把这幅前段时间被人强买走的古画给拿回来的。但她知道,这位今川先生一定不只是像他之前信中说的那样,只是哥哥生前的好朋友那么简单。
如果他真的是哥哥的好朋友,为什么哥哥生前从未向自己提过?为何一直到父亲赌博输光家产,赌场上门开走家里的车子,将自己一家人从家里赶了出来,外祖父被气得当场心脏病发而死,家传古画被人以贱价买走后,母亲不久亦绝望自缢。哥哥上门索要未果,并于第二天被发现投河自尽,连葬礼都没有钱举办的关头,他才突然给自己寄来了一封信,并随信一起寄来了一笔给哥哥办葬礼的钱。
这个人的身份,着实是让人怀疑。
看着铃子眼中异样的神情,李公子也没有再骗她的打算,很是直接道:“开门见山的说吧,我其实并非你哥哥的朋友,而我之所以帮你把画拿回来,目的也只不过是从你的手中再把它给买走罢了。”
“从我手中买画?”听了他这一番解释,铃子顿时觉得更加不明白了。你明明已经拿到了画,直接把它拿走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把它还给我,又再从我的手中买走它,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李公子看出了她眼神中的疑惑,当即又道:“你家中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另外我还知道,你外祖父青年从戎,有一次他抓了一个商人的全家,而那个商人便用这幅画,连同自己一半的身家换下了自己一家老幼的命。后来战争结束,你外祖父回国后退役经商,办了一个罐头厂,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也总归是算有钱人吧。你母亲,乃是家中的独女,从小衣食无忧,养尊处优。而你父亲,则是家中几个儿子最不中用的那一个,一路跌跌撞撞,方才侥幸上了高中,但所幸天生了一张好面孔,在一次校庆晚会上邀请你的母亲跳了一支舞。之后发奋,与你母亲考进了同一所二流大学,二人也渐渐确认了关系。毕业后奉子成婚,改姓入赘到了你们家。结婚这么多年来,你那个当赘婿的爹一直都还算听话,也因此在两年前你外祖父身体状况恶化后接过了罐头厂的管理权。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便越发的放肆,一直到这半年来,每晚出入‘俱乐部’、‘赌场’等地,直到输光了从你母亲那骗来的钱,最后更是趁你外祖父住院,从你母亲那里骗来了你外祖父的印章,将厂子抵押给了赌场。在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不用我说,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了吧。”
“今川先生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你家破人亡这件事情上,你全家人中除了你和你的哥哥,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首先是你的外祖父,那幅靠着用别人的家人的生命相威胁所弄来的古画我就不说了,就说他回国后办厂所用的那笔起步资金,那钱难道就那么干净吗?我想不会。一个底层人家出身,陆士毕业后参军打了几年仗,回来就积累了上百万的家资,若说这钱上没有沾冤孽,我想就算是身为他外孙女的你也是不会信的吧?再说你父亲,在外面乱玩,赌博输光家产,这就更不用别人多说了,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的。你能家破人亡,落魄到今时今日这个境遇,他该当首罪。”
“那我的母亲又有何罪,难道就因为她轻信了我的父亲,她就该死吗!?”
“轻信?呵!”李公子冷笑一声,道:“她明明知道你爹是个什么德性,却还偷你外公的印章和保险柜里钱拿给他去填那个名为赌的无底洞,你却认为这仅仅只是轻信吗?要我看,她这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你!”铃子说不过他。谷
瞪着眼睛,咬着牙看着他,差点没让他给气哭。
“哭什么!”看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的铃子,李公子当即拍桌呵斥道,“你外祖父的双手沾满了冤魂,如果仅凭你的眼泪就能为他洗掉他手上的鲜血,那么你便哭,如果不能,那你便给我把你的眼泪给憋回去!”
“你……你是当年那些亡者的后代吗?”铃子声音颤抖的问。心想如果他真的是的话,那么自己今晚开门让他进来,岂不是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已经死去先人年轻时所犯下的罪行,我想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是需要他仍然在世的后人用生命来偿还的吧?更何况,我们如今都已经是一家人了,很多事情,与其计较这么多,不如还是全数放下,共同携手建设我们现在共同的大家园。”
“这么说……你真的不是来杀我为他们报仇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当年亡者的后代,又什么时候我是来杀你报仇的?从始至终,我都只说过我是来向你的买画的而已,至于其他的,皆只不过是你自己的主观臆断罢了。怎样,这幅宋代徽宗的「五色鹦鹉图」你开个价吧?”
“开价?”
“是啊。”他说,“你现在不是很缺钱么,要不然也不会退了学校的单人宿舍跑出来租这种廉价毛坯房,半工半读,每天没课的时候就跑去打工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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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对我家里的情况的确是调查的很清楚,只是我不明白,你明明都已经从之前从我家强买走画的人手中拿到了画,为什么还要把画还给我,然后再从我的手中买一次?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是钱多的没处花,还是该说你是位品德高尚的君子。”
“我说了,我们是一家人。”
“是吗……”铃子笑道,“那要照这样说,这画我似乎应该把它免费送给你才对,毕竟我们可是‘一家人’不是么。”
“那我就直说了吧,我今晚来,还真就是钱多的没处花,专程跑来给你送钱的。既然铃子小姐不开价,那我便说个价吧,五百万日元,你把这幅画卖给我,有了这笔钱,接下来你便可以专心念书,不用再在外面打工挣学费了,你看怎样?”
“呵……我虽不懂画,但这五百万,是不是少了一点?虽然我的确很缺钱用,但也还不到卖传家宝吃饭的地步。今川先生,你看这价是不是可以再往上加点?我看你也是诚心喜欢这幅画。这样吧,一口价八百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开口就翻了近一倍的钱,铃子小姐可真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那今川先生认为多少钱合适?”
“既然铃子小姐说八百万,那就八百万吧。”
“你这个人怎么不还价啊?”
“怎么铃子小姐还嫌卖的太贵了不成。”
“我……好吧,那你什么时候给钱。”
“你若信得过我,这画我先拿走,明天我就让人把钱给你送来。”
“可是明天我要上课。那个,要不你留个电话号码,明天上完课我联系你?”
“OK。”他从怀中取出一支钢笔,在桌上随便拿了一张餐巾纸,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说道:“那什么,我还有点事要忙,就不久留了。你既然明天有课,待会也早点休息吧。”
铃子接过他递来的纸巾,用杯子压好,笑道:“你要不来按门铃,我现在还正睡的香着呢。”
“那什么,临走前跟你说个事。你爹死了。”
“额……开个玩笑而已用不着骂人吧?”铃子说。
“我想你是误会了。”李公子说,“事情发生在几天前,你父亲他持刀抢劫了一名下班回家的女白领,然后拿着抢来的钱去赌场想要翻本。结果赢了钱出来又碰上另一伙持刀抢劫的匪徒,他死活不肯给钱,还嚷着叫人救命,然后就被其中一个匪徒用刀子给捅了。匪徒逃走后,他顽强的从地上爬起来想跑到马路上去求救,结果却因为突然冲出马路,公交车司机来不及刹车而被撞死了。因为钱包被匪徒给抢走,而整个脑袋又像西瓜似的被撞了个稀巴烂,以至于警方无法辨认他的身份所以一直联系不到家属。”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爹……那个人他真的死了?让车子给撞死了?”
听完‘今川’所说的话后,铃子真可谓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尤为复杂。那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短短几天之内连续失去外公,妈妈和哥哥的人死了,而且还死的如此之讽刺。她简直想仰天大笑三声,接着再痛饮上它一大瓶酒。可一想到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却是想笑也难以笑出,但是泪水,却也同样一滴也无法为那个人落下。
她紧咬着嘴唇,低着头,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而等她再抬起头时,‘今川先生’却早已不知在这么时候走了。
实在是太静了……
静的连开门和关门的声音都似乎没有发出,就仿佛他从未来过这里一样。
……
第125章:「以火止火,樱田门亦玄武门」
坐在车上,看着宫门外站岗巡逻的那些一个个长着生面孔的侍卫们,启仁不禁在心中发出一声感叹。好家伙……这就是她所谓的领‘百十人’杀进宫去吗?看这架势,恐怕不止是百十人这么简单吧。
皇宫各门,若要说最难啃的骨头是那一块,那无疑便是这樱田门了。可她竟不光摆平了宫门的侍卫,和四周乔装巡逻的便衣卫士,竟还留下了一批人代替掉了原本站岗和巡逻的侍卫和便衣卫士,以便彻底掌控此门。
只需百十来人就可拿下皇宫?呵,只怕她背着自己多年来所暗中豢养的三千死士,这两天早已经都全数被她召集到东京来了吧。这个女人,办事效率还真是出人意料的高。
娶了这么个媳妇回家,就得在心里做好她随时有可能给你制造各种‘惊喜’的准备,否则早晚不是让她给气死就是吓死。
樱田门啊,樱田门。一百三十四年前,你有幸见证了一场震惊日本的樱田门外之变,而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皆是为了达成某种zz目的而发动的武力行动。车上,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启仁披上御寒的斗篷,开门从车上下来,迈着比平时慢半拍的步调朝宫门走了过去。
宫门站岗的侍卫,打老早就瞧见了停在远处的这辆车头印着金色皇室菊花徽印的汽车,此刻见车上有人下车并朝这边走来,便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站住,这处可不是随便擅闯的地方。”远远的,一名为首的侍卫便伸手将来人给拦了下来。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太子殿下。”侍卫一惊。
他万想不到来人竟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是早已经领着一批人进入内宫了么,怎么此刻竟会又出现在此处。
“太子殿下……尽管心中有所疑惑,‘侍卫’仍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试探地问道:“殿下深夜进宫,有什么事情吗?”
启仁看了他一眼,从袖口中取出一本奏章,将其拿在手中道:“紧急z务,不得延误,必需立即进宫奏报皇上,快快开门。”
“这……”
“这什么这?”启仁用手中的奏章将他低着的头给抬了起来,冷着一张脸道,“若是耽误了朝廷的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敢问太子殿下,可曾携带皇上特旨御赐给您的入宫金牌?”侍卫硬着头皮问。
“金牌,呵……”说起这金牌,启仁便气不打一出来。玄月这瓜婆娘背着他去屠龙弑神不说,竟还把他的金印、金牌、金剑全都给顺走了。弄得自己现在想要进个宫门还搞得这样麻烦。“你是什么时候,从哪里调来的宫门守卫,为何我以前从没见过你?”
“属下乃是昨天刚刚调任的宫门侍卫,今夜是第一次在樱田门站岗,殿下当然看着面生。”
“可你的这几位下属,我看着似乎也不是很熟,怎么他们也是刚刚调任过来的吗?”
“是……”
“这倒怪了。”启仁说,“樱田门一次调换这么多的侍卫,身为代皇上管理天下之事的监国太子的我,居然却连一丁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事出仓促,一时还没有能够来得及向太子殿下奏闻。”
“既认得我是当今太子,为何还不快给我开门放行,你们放肆的也太没边了吧。”
“回太子殿下的话,宫里的规矩殿下您是知道的……入夜宫门落锁以后,除非圣上召见,亦或是有极为紧急的事,否则无论皇亲国戚,还是当朝大臣,都是不允许进宫的。殿下当着监国之职,圣上为方便殿下进宫奏事,此前曾特旨御赐了殿下一块金牌,上刻「如朕亲临」,殿下手持此牌,无论多晚,皆可一路无阻,直入禁宫。但请太子殿下将此金牌示于臣等一观,确认无误后,臣等自当为殿下放行。”
“那块「如朕亲临」的金牌,我已让人将它带进宫去,交还给当今圣上了。从今以后我就是‘朕’,‘朕’就是我,有,或是没有那块金牌,都已经没任何区别了。”
经过一番试探,此刻启仁也已是彻底确认了他们的身份。索性便把一切挑明,也好让他们赶快给自己开门放行。不然若再去晚些,只怕那瓜婆娘便已手起刀落,将君给弑了,若真是那样事情可就麻烦了。
从今以后,我就是朕,朕就是我?启仁方才所说的这番话,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理解,都已经近乎于谋逆了。然而看守宫门的‘侍卫长’在听到启仁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后,竟只是微微有些错愕,随即便转身对属下喊了一声:“开门,放行!”
这样的结果,启仁当然早已预料到了,若无绝对的把握,他又怎么会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呢。
按照规矩,侍卫门在开门放行之后,为首的侍卫长当在第一时间通过设立在宫门口连接宫内的有线电话向宫中进行汇报,但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在之前杀人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先顺手将电话线给切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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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谁又能想到——时隔千年,曾经发生在大唐武德年间的玄武门之变,今日竟又在千年后的东方再次上演了。
樱田门之变,不……
或许说‘宫城之变’更为恰当。在未来的某一天,这场发生于平成六年三月某夜的突发宫变,或许也将与‘仁寿宫变’、‘烛影斧声’一样,成为历史的千古迷题。
今夜过后,那一尊自昭和四十一年至今蛰伏了整整二十八年的人间真龙,便真正是要一飞冲天,从此再无羁绊了。
今天晚上所发生的这场宫变,想必最迟在两三天内就会引起朝中诸多大臣的猜侧,这是任谁也无法制止的。因为就算是再至高无上的权力,它也只能堵住人们的嘴,而无法禁止人们的思想。
启仁知道……
玄月她既然敢逼宫,就一定有十足成功的把握,甚至就连弑君这事,她也有信心去瞒过全天下的人。
但是有一点想必她自己也知道,那就是她就算有本事能让所有人都相信皇帝乃重病身亡,也始终都无法骗过身为她丈夫的自己。虽说区区杀父之仇,比起老婆来根本微不足道,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又如何能够没有个明确且严厉的态度。
虽然这场宫变基本上可以说是在他的默许之下进行的,但无论怎么讲,这永远都只能是一种可能,而不可以成为一种事实。
启仁相信,一旦它从某种不确定的「可能」转变成铁一般的事实,那么那个瓜婆娘就会百分百确定——以后就算没有她,自己也照样可以做的很好。若真如此,启仁以后再想把苦事难事全都丢给她,自己躲后边偷懒当甩手掌柜,那可就不可能了。
……
第126章:「未闻枪响,没有硝烟の宫变」
听着身后宫门重新关上时所发出的声响,启仁的眼皮也不禁随之猛地一跳。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启仁轻轻揉了揉方才眼皮跳动的那只眼睛,心中自语道:“为什么我的眼皮竟会在这个关头突然跳动,箫儿……难道是你手中那柄沾满了宫廷卫士鲜血的利剑,此刻已然再次挥动,向着皇帝的头颅斩去了吗。”
弑君,她绝对说得出做得到。因为对这瓜婆娘来说,这世上除了她的亲夫,便再没有她下不了手去杀的人。她不会容许这世上存在任何想要对她和她丈夫不利的人。哪怕那个人是她跟他所生的孩子,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派人将其拿下。甚至在必要的情况下,她还会替他去行使那诛杀亲子的‘万难之事’。
在她的那一颗善变的心中,同时拥有着对贫贱者的怜悯和不屑,对上位者的尊敬和蔑视,对朋友的亲和……和利用等两种完全相反的情感。而只有对伴侣的忠贞和热爱,是唯一纯粹且永恒不变的。因此对她而言,从来都只有对丈夫的爱才是真爱,而孩子,则仅仅只不过是个意外而已。杀了就杀了,大不了有空再生一个。
恰好启仁也是一个无情之人,这俩人在一起就好像宝剑与剑鞘,茶杯和杯盖,还真是般配的不能再般配了。
……
“陛下……怎么了?”
“哈……呼……”老皇帝粗重地喘了几口气,随即如同力竭的骑兵一般,离开心爱战马那洁白细嫩的马背,躺倒在了榻上,有心无力道:“朕近来日夜操劳……这体力……实在是有些不济……委屈你了……今个就到这吧……”
“陛下~”那长相貌美,衣不蔽体的年轻女人红着脸,冲着老皇帝撒娇道,“陛下既然身体累,不如让臣妾替您按摩放松一下,然后我们便一起早点歇息了吧。”
老皇帝意犹未尽的看着她那张白皙水嫩的脸庞,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道:“好,今日皇后回娘家省亲不在宫中,朕便破例许你今夜留宿龙榻,待会就不派人送你出宫了。”
“谢陛下恩典。”
“爱妃啊。”老皇帝一边闭着眼睛享受着她娴熟的按摩手法,一边道,“你上次跟朕提的,那小警察局的局长找你麻烦的事,朕已经找人去办了,怎么样?案子是不是已经了结了?”
“陛下,说起这事臣妾就生气。原本前几天那个混蛋都已经亲自上门来向我低头道歉了,而且还被调职去了北海道。可今天不知怎么的,警察局突然又打电话来叫我去协助调查。”说着,她将脸往皇帝背上一靠道:“陛下,这事您可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呀,不然臣妾以后……就再不能在您的身边伺候您了……”
“这事明天一早朕就让内大臣派人去问个清楚,看看到底是谁要为难朕的爱妃。”
“陛下最好了。”她说,“只是臣妾听说……这位港区新上任的首位女警察局长服部静华,似乎是东京警视厅坂本雄夫的得力属下……而坂本副总监……据传又好像跟太子殿下的关系很不错。陛下千万不要因为臣妾一人,便伤了朝廷忠臣的心,更万万不能因为臣妾……损了陛下与太子殿下之间的父子之情。要真是那样,臣妾宁愿让他们把我抓了去,也不想使陛下有任何为难。”
“爱妃,朕看你是多心了。太子他根本就不知道你与朕的事,又怎么会命令属下刻意去找你的晦气呢。”
“陛下……”美人又道,“臣妾也知道太子殿下为人刚正,绝不会专门来找臣妾这一个小女子的晦气。”随即语气一悲道:“可臣妾怕的就是殿下的这份刚正。上个月小泉议员的外遇被曝光后,大家都以为只要他出面召开新闻发布会,通过媒体向民众们哭泣道歉,就可以继续做他的议员……可太子殿下一句话,小泉在新闻发布会上被检察厅的人当场带走。接着没过几天,陛下的堂弟……宽仁亲王妃的哥哥,麻生议员也被从家中带走。太子殿下冷面无私,就连自己堂婶的面子都不给,臣妾真害怕不知道哪天……自己刚刚洗好澡换好衣服,等来的不是陛下派来传召臣妾入宫侍寝的宫人……而是太子殿下派来抓人的官差。”
“既然你有这份担心,那干脆朕明天直接叫内大臣德川家英亲自去与太子说一声就是。他总不可能连朕的面子都不给吧?”
“有陛下这句话,臣妾便彻底放心了。夜深了……咱们这便熄灯就寝了吧。”
美人正要起身去关灯,可就在这时,寝殿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东西落地的所发出响动,随即门也不知让什么给撞了一下。
“放肆,殿外是何人在喧闹!”
“启……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求见。”说话的是皇帝的亲信内侍,他声音颤抖,仿佛吓得不轻。
“朕已就寝,你去,叫他明日天明后再来。”
“可太子殿下他……说是要紧急要事,必需立即面奏圣上。”
老皇帝看了一眼身边被吓得躲在被子里缩做一团的美人,霸气十足道:“他是监国,有什么事,叫他自己临机处理便是,不必事事都来奏于朕知。堂堂监国太子,要是连这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将来怎么继承朕的江山啊。”
“是吗,那本太子今天就自专独断一回给父皇看看吧。”伴随着阴云密布的夜空之上的一声惊雷,寝殿的大门,就这样被他给一脚踹开了。
他身上穿的是黑底绣金的四爪蟒龙袍,手中血迹未干的宝剑在洁白色月光下显露出一丝猩红的肃杀之气,脚边躺着的,是一具刚刚才被斩下头颅的无首之尸。
此深夜闯进皇帝寝殿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时下风头正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国太子、启仁皇太子。
“太子!”皇帝虽是老眼,却不昏花,哪里看不清他手上拿着剑,剑上还沾着血。
但他毕竟是一只做了四十多年太子,当了有六年多皇帝的老狐狸,当即便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一边下床拿起一旁的外衣穿上,一边明知故问道:
“你深夜觐见,所为何事?手中的剑,和剑上的血又是从何而来,莫非朕的皇宫之中,来了反贼?太子这是刚刚除完贼,连剑上血都还没来得及擦,便急匆匆地跑来向朕请功来了吗。”
‘启仁’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流下来的血,又用它擦去剑身上的血迹,反问道:“父皇难道没有看到,殿门口内侍的那具无首之尸么。”
“区区一个家奴,杀了便杀了。”皇帝皮笑肉不笑道,“太子既然来了,正好朕有件事要跟你提一下。”说着,皇帝拍了拍躲在被子里的美人,“别捂着了,咱们的监国太子,太子殿下!他早一进来就看见你了。”
皇帝说‘监国太子’,和‘太子殿下’故意加了重音,以表现自己对于这位发动宫变的逆子的极度不满。
“陛……陛下……”
被子里的美人被吓的直哆嗦。如果说一开始她是因为害怕奸情被撞破而下意识的躲藏起来的话,那么就在刚刚,她所恐惧的便已经变成另外一件事情了。
别说她本就不笨,毕竟一个能爬上皇帝龙榻的女人,脑子怎么可能笨呢。就算她是个傻子,可就眼下这情形,傻子都能听的出来是怎么一回事。这深更半夜的,太子忽然一脚把皇帝寝殿的门给踹开了,手里拿着剑,还杀了皇帝的亲信内侍……这摆明了是要逼宫啊!
因此她是越想越害怕,怕的像一只受了惊的鸵鸟一般,把自己捂在了被子里,祈盼着太子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一劫。
其实她不知道这样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吗?不,她当然知道。只是眼下这情形,除了如此,她又还能有什么其它办法可以做呢。跪下来求饶?就自己现在这衣不蔽体的模样,只怕太子顺手一剑就把自己给刺死了吧。
因此她现在所能期望的唯一的活路,就是太子逼宫而不弑君,而自己则一步也不离开皇帝,这样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太子,认识一下,这位是朕新纳的贵妃,也就是你的庶母。”
“父皇说笑了。先祖明治皇帝曾定下规矩,无论何人皆只可以有一个妻子;此一条甚至被写进皇室典范,就连皇帝,也要遵守。儿臣实不知这‘贵妃’一说,究竟是从何而来。情人就说是情人好了,还什么‘贵妃’,真是叫人好生无语。”
“呵……”皇帝目光瞥了一眼殿外背对着殿们伫立着的一众死士,冷笑道:“贵妃也好情人也罢,总之她是朕的女人,你断不可以为难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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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前段时间大和上下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穿高跟鞋开车,撞死人后逃逸的马路女杀手吗。”启仁仔细打量了一番那裹着被子的女人的脸道。“听说之后你之后不光找了个人去给你顶罪,还托关系把原本办你案子的几个刑警连同港区警察局的局长全都调去了九州和北海道。看样子是我低估你了,起初我还以为,背后保你的,了不起是内阁大臣一级的人。想不到,这人居然是今上。”
启仁说话间已走至皇帝面前,伸出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笑着问道:“我说今上,这同样都是你的子民,你何故却厚此薄彼呢?”
何故厚此薄彼,这话他可以说是在明知故问。启仁当然知道老皇帝为什么会厚此薄彼,很简单,不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年轻,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还爬上了他的龙榻做了他所谓的‘贵妃’嘛。
但是启仁还是要问,就算知道,也还是要问。这一问,问的不是原由,而是你身为一个皇帝,为什么竟会为了一具红粉骷髅,便做出此视人命为鸿毛,置律法于无物之举。以大和皇帝,万民君父的身份,来保这个犯了刑法的杀人罪人!
“你既知道这事,朕也就省去从头跟你再说一遍的工夫了。这案子是港区的警方办错了,那天晚上,开车的确实不是她,而是别人,这一点朕可以作证。你就照朕这个意思,吩咐人去办吧。”
“行了你不必再拖延时间了。”启仁将剑往龙颈上一横,语气中毫无任何感情道:“整座皇宫,上下里外已在全我的掌控之中,你就是再拖上再多时间,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都是朕亲生的,难道为了那冰冷的皇位,你竟真要做出这大逆不道之事?再说朕一早就已经立你做太子,这天下早晚都是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启仁’用余光瞥了一眼寝殿的殿门,心想你怎么还不来,杀你爹要是不当你面杀那多没意思。故而又接过老皇帝的话茬道:“一早就立了我做太子?呵,父皇可真是健忘啊。大哥平成二年便做了太子,而我,可是上个月才刚刚被你立为储君,这期间可差了整整四年。”
看样子想要拖时间的,可不只是老皇帝一个,这位‘启仁’才真正是在拖着好戏不落幕,等着人来看今天这场宫变大戏的高潮戏——‘斩龙头’呢。
……
而另一头,真正的启仁,此刻也已经距离皇帝的寝宫越来越近。这一路上,青石地砖和两旁的花草植被,甚至是人造的湖水中,处处都可见厮杀后所留下的血迹。
但却偏偏不见一具尸首。
空气中更闻不见丝毫的火药味,听不见一声枪响。
“看起来她唯一没有骗我的,就是她真的不会在这场宫变中使用热武器了。”踩着地上早已凝固,变得粘稠的血液,启仁不禁在心中苦笑道。
“箫儿,你这瓜婆娘,你可一定要等着我啊。”
假如玄月长了顺风耳,有听见他这句自言自语的话,一定会这样回应道:“你放心,姐等着你,你要是不来,姐还不动手呢。”
……
第127章:「宿命对决,天下第一左臣羽」
身穿一身白色蟒袍,肩披一件黑色披风的启仁刚推开门口拦他的死士走进寝殿殿门,便见身穿黑金色的自己正手持一把利剑横于君父脖颈之上,随时就要杀驾,连忙抬手制止道:“箫儿,剑下留……”
可‘人’字尚未出口,便听得噗呲一声,剑锋丝毫也不带犹豫的割开了龙颈。皇帝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死死抓在‘启仁’的手腕上,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刚从殿外进来的另一个启仁,惊恐地从气管中发出了几声“呃……呃……”的声音。
而见启仁到来,装了一晚上高冷的玄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道久违的笑容。她一手抓着皇帝的头发,一手割着龙脑袋,一边冲丈夫笑道:“三郎,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要不你再说一遍?”
“嘭——”随着嘭的一声,无首龙身倒地,这位君临了和朝六年之久的皇帝的生命,终于是在他六十一岁这年被彻底终结,死的不能再死了。
“姓陆的!”
启仁看着倒在地上,没有脑袋的父皇,愣了半秒,随即举起一旁桌子上的花瓶……不行那玩意太贵,搞不好是古董,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看来看去也没个顺手的物件,无奈只得解下自己蟒袍上的金腰带,随即便朝她冲了过去。
玄月当场吓得当场把手里的龙头哐啷一声丢在了地上,拔腿就跑。她这一躲,启仁这一腰带便抽皇帝的小情人脸上了,这一下直接给她抽毁容了不说,甚至于力气大到还把人都给抽昏死了过去。真的很难让人看出他不是故意的。
“啊,别动手,有话好好说。”眼看着就要被他给追上,玄月连忙跪了下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道。
玄月知道他照镜子似的看着另一个自己的样子心里会很烦,连忙揭下脸上易容的假面,露出自己本来的面容和一头长发。接着慢慢伸出手,将他手上刚刚差点打死人的金腰带给夺了下来,跪着替他重新系回了腰上,然后又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三郎,我知道我不好,我……”
“你什么。”
“我不乖,我心狠手辣,我不是个东西,我不该未经你的允许就派人占领皇宫,更不该无视你刚刚那句‘剑下留人’,完了还装耳背向你挑衅。呜呜呜,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别说了,脱衣服。”
“啊?在这?”玄月一愣。
“想什么呢你,我是叫你把衣服给换了,顺便把你衣服里那些填塞身材的东西一起给取出来,瞧你现在这样子,再搭配你这张脸,真是男不男女不女的,看着就叫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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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是为了假扮你么……”玄月一边从衣服里取出乔装用的填塞物,一边委屈巴巴地说。
“恭喜你现在成为我的杀父仇人了,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是把你给腰斩、车裂了呢,还是千刀万剐呢?毕竟弑君这么大的罪,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让你死的太痛快。”
“要我说,你至少也该封我做个皇后。”
“皇后就皇后,还至少,怎么着你还想当皇帝啊?”
“要是你不介意,也不是不可以。”
“好,那你这身衣服不用换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启仁。我呢,就另外换个身份,从此云游四方,你明天登基做皇帝也好,后天禅位给儿子做太上皇也罢,都不关我的事。”
“三郎,别,姐姐跟你开玩笑的。”玄月顿时急了,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任由他怎么推自己就是不松手。
“不行,我生气了。”
“唔,你别这样,三郎再这样箫儿真的要哭了。”
“你每次都说要哭,可有哪次是真的哭出来过,就你这生孩子都不带嚎一声的家伙,还哭呢?怕是连眼泪都不见得会挤出来一滴吧。”
“谁说我不会哭了,十年前在横滨,你说要我的那天晚上,事后我就高兴的哭出来了,只不过你睡着了没看见罢了。”
“扯淡,我那天晚上根本没睡着而是在装睡,事后你明明捂着嘴在偷笑,一声也没有哭过。”
……
就在这俩人间恶魔在弑君的案发现场打情骂俏的同时,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却正发生着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是东京有名的高级公寓,能够住在那的人,通常非富即贵。这时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走出电梯,他的身高看上去至少有一米八零,身材完美,戴着墨镜……
在用眼睛的余光确定没有被跟踪后,他终于用钥匙打开了位于走廊最深处的一间房门。然而就在此时,他的电话突然响起了。他有两个电话,一个是公用,一个是‘私用’,而此刻所响起的铃声,正是来自哪一部极少有人知道号码的私人电话。他立即进门,并将门给关上,随即拿起电话,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连忙接起电话,用特殊的交流暗语道:“大管家,为何您竟会亲自打电话到我这里来,这似乎有些不太合规矩吧。”身为影部的高层管理级人员,他也是少数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神秘组织究竟是为谁在服务和效忠的人之一。
“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太过激动,更不要被吓到。”
“您说。”
“皇太子启仁,已率大批人马闯进了禁宫,现在整座皇宫都已在他的控制之下,就连皇上,也都被他软禁了起来。”
“什么?皇上他!”
“现在我正在前往京畿大营调兵勤王的路上,然而就算京畿的兵马赶到,可皇宫与圣上皆在太子之手,若是冒然行动,只怕伤及陛下。”说到这,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接着又道:“因此我等必需先将圣上和太后从太子叛军的手中解救出来,然后方可领兵入宫平定叛乱。”
“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皇宫之下,修有一条密道,乃是先皇下旨所建,而它的其中一条出入口,就在平河町一家由我们的人所开的名字为‘东京第一美味拉面’的餐馆的地下室中。那平时生意不好,一整天也没几个客人,因为面的味道一般,地方又偏,所以就连一个回头客也没有。你到了那之后,只需跟右眼戴着一只义眼的老板说,‘请给我一碗你们这最出名的拉面,不要蛋不要肉,少放辣子多放葱花’,面端上来后先不急着吃,等面凉的差不多了,翘着二郎腿问他,我这拉面里怎么一块肉都没有啊,你们这店也太坑人了吧?接着一口气把面吃完,不给钱直接走人。等过大约五分钟戴上一副墨镜,又再返回去吃一碗面,这次留下连同那碗面一共两碗面的钱,但是记住,你给他的钞票必须是一张五百,一张一百,一张五十,和三枚一元硬币,然后说‘不好意思我今天出门就只带了这么多钱,差的那部分我下次来再一起给你’。接着老板会问你,还要不要再吃一碗,这碗他请,你说不用。然后他又会问你,家住哪里,今年几岁,做什么职业,你回答说‘没有家,没有工作,就连年纪我也记不清了’,然后反问他,老板你看我像几岁。老板会根据你的长相,随机说你跟他女儿或者是妹妹差不多大,你则笑着说‘是么,那改天有机会约出来一起见一面吧’。这时候如果店里除了你再没有别的客人,老板就会提前打烊带你去密道的入口。如果有,老板就会接着跟你闲聊,这时候不管你说什么都没关系,等到其他的客人都吃完东西走后,老板自然便会关门领你去密道的入口。”
“好的我记住了。”
“圣上,还有大和,就全交给你了,要是差事办砸了……”
“倘若任务失败,不劳大臣处置,羽自会自刎向皇天谢罪。”尽管刚才‘大管家’所说的话实在是令人感到难以相信,但左臣羽却还是决定遵命行事。‘大管家’乃是两朝老臣,又是伺候圣上多年的亲信近臣,他没理由害自己,更没理由害圣上。
任他聪明绝顶,又哪里能够想到,真正的‘大管家’早已死在东京塔上,而他所奉命要营救的圣上亦早已叫他的胞妹左臣玄月割掉了龙头。他此去,乃是落入别人早已设好的连环陷阱,注定是有去无回。
……
皇帝寝殿中,启仁看了一眼地上那眼睛瞪得老大盯着自己的龙头,转头看向身旁的妻子,眼神仿佛在说‘瞧你干的好事’。
接着他又低下头,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自己腿上刚刚被她抱过的地方,突然脸色一沉道:“你这家伙,刚刚莫不是故意在我裤子上擦你手上的血?”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大不了我帮你把它洗干净嘛……”
“我真想揪着你的耳朵好好教训你一顿,但——”
“但是你舍不得对吧?”
“那你就误会了,我是怕弄脏了自己的手,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上都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和冤魂。”
“没多少人,今夜被我亲手所杀的连皇帝老儿在内,不过也就一手之数。其他的,皆是丧命在外面那些死忠于我……我家三郎的武士们的手下。”
“我可不记得我有招揽、豢养过这么多的死士来为我卖命,关于这件事,我想你是否应该给我个解释。你可知道你所做的这件事,其中但凡出现一点差错,咱们便将死无葬身之地。你还真是浑身是胆,胆大包天啊。”
“我承认我胆子是挺大的,但你也得承认,我心里从来装的全都是你一个人,我所做的一切,可全部都是为了你好。其实对我来讲,做不做皇后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就算要我和你去讨饭……当然了,以咱俩的文韬武略,心狠手辣,讨饭是不可能真的去讨饭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说,无论你是皇帝也好,还是一无所有的小乞丐也好,我都一样会陪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的。我之所以今天会做出这样在别人看来大逆不道的事情,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你这话糊弄三岁小孩子还行,我可是就连一个字都不信。”启仁用鞋尖向上挑起她方才逃跑时随手丢弃在地上的宝剑,接住后用袖子擦去了剑身上的血迹,随后拉过她的手,将剑递还给了她道:“说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玄月微笑着拍了两下手,用他的声音命令殿外死士道:“来啊,把殿里的这具恶龙的尸首给抬出去‘处理’了,然后把咱们万乘之尊大和朝的皇帝陛下给请进来。”
“是!”殿外,也不知道是谁突然答应了这么一声。
随后便进来了三个人,俩个抗龙尸,一个抱龙头,把‘龙’给弄出了殿外。
接着又进来三个人,这次,是两名死士一左一右押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死士按着他的肩膀,让他给皇太子和太子妃行跪礼,玄月挥手示意他俩退出了殿外,随后用剑鞘抬起那人一直抵着的头,道:“三郎你看,此人是谁?”
“这人你是从哪弄来的。”启仁看了一眼那人的脸,转头问她道,“是用了易容术,还是直接替他整了容。”
“三郎这可冤枉我了,此人天生便长这般模样,我可没有在他的脸上做过任何手脚。”
“此人的相貌,竟与老头子有七成相似。他为什么不说话,莫非是个哑巴?”
“此人本是个靠拾荒为生的流浪汉,满脸脏兮兮的,原本并看不出来与老头子长得有何相似的地方。我也是碰巧听见他的声音,觉得他说话的声线与老头子略有几分相似,才命人把他抓了来,洗干净后才发现,原来他的相貌,竟比他的声音还要与老头子更加相似。至于他到底是不是个哑巴,呵——”说着,玄月忽然用手中的剑鞘朝那家伙的肚子上狠狠一击。
“呃啊!”那冒牌货哀嚎一声,当即捂着肚子,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如三郎所见,此人并非哑巴。”
“这人的声音,确实和老头子有几分相似。照这么说,箫儿是打算用他暂时来假扮皇帝?”启仁看了那人一眼,用德语对身旁的玄月说,“只是这人……看上去似乎不大聪明的样子,你确定他能够在亲贵大臣们面前蒙混过关吗。”
“若是三郎觉着他不行;特蕾莎,或是我亲自上阵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若是三郎觉得他不行,那就让我亲自假扮成‘皇帝’去应付那些亲贵大臣,等到需要人‘暴病驾崩’的时候,再让这个假货顶上。”玄月说,“只是我担心,皇帝‘重病’,皇后必会衣不解带的在他身边伺候。到时候若是找不到机会换人,就只好我去替三郎你死上一回了,怎么样?你舍得我去死么?”
“行了,你就别在这跟我卖乖了。那就依你,让这个假货暂时假扮几天皇帝,然后再用慢性毒药把他给毒死吧。”
二人全程用德语交流,弄的跪在地上那人是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那里知道,自己的小命,从他被那个女人发现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是要丢了。什么带他去享福,吃香喝辣,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辣?蜡烛就有的他吃。
随后玄月便命人把这位尊贵的‘皇帝陛下’给带去了偏殿。接着玄月又转身看向了榻上那位不久前让启仁一腰带给抽得昏死过去的‘贵妃’娘娘,道:“此人如何处置。”
“杀。”启仁道。
玄月将手中的宝剑向他一递,道:“我来,还是你来?”
“刚替你把剑上的血擦干净,别这么快又给弄脏了;你这一双手是干嘛使的,杀个女子,还需动用刀剑么?”
“我一只手就可以拧断她的脖子。”
“下手利索点,弄完之后去把手给洗了,瞧你这手脏的。”
“知道了知道了,送完她升天后我马上去洗,省得你嫌弃我手脏不让我碰你。”她一边说着,一边朝自己的猎物走去。
……
第128章:「不死不休,兄妹激战二重桥」
“德川家英,现在何处?”启仁问。
“据密探传来的消息,他在十几分钟前接完一个电话后就一个人匆匆走后门离府了。我在德川府外部署了五百死士,据他们传来的消息说,德川家英离府后似乎独自开车往南去了。”
“南边?”启仁道,“他若进宫当往北,怎会开车往南边去。莫非是要去港区调兵!他怎么敢!”
“这么紧张干嘛。我现在就叫人围了他的家,把他的妻女连同今晚参加他寿宴的贵族老爷们全部控制起来,纵使他调来千军万马,也是无济于事。”
对于启仁刚才的猜想,玄月简直是镇定的不能再镇定了。区区德川,何足惧哉?皇宫与皇帝尽在我手,先不说你能不能调来这么多的人马,就算你真调来了又如何。
你说你“勤王”,我反手打你个“图谋不轨”,到时候你所谓的勤王之师,一眨眼就全都变成了叛军。然后我再来一个“只抓首恶,余者不究”,你马上就得被自己所调来的兵马给反手卖掉。
“你说的对。”启仁马上也回过了味来,“传我的旨令,立即包围德川府!”
……
“禀主上!”就在启仁闭目沉思今日过后应当如何处置德川一家时,一名死士忽然进殿禀告道。
“何事?”
“就在刚刚,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衣蒙面人忽然冲出来杀死五名负责看守偏殿的侍卫,将‘皇帝’给劫走了!”
“不是说整座皇宫都已经在孤的掌握之中了吗,这不知身份的黑衣蒙面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启仁先是小声问了问身旁的玄月,随即转头对跪在自己面前几米远的死士道:“看清了吗,确定就只是一个人?”
“是,就一个人。”死士说,“属下已派手下所属人马前去追截,并联系留守皇宫各处的其它兄弟部队协助拦堵,相信它就是插上翅膀也绝飞不出去。属下此来只为请示主上,对于那劫走‘皇帝’的蒙面人,是抓活的,还是?”
“能生擒便生擒,若不能生擒,杀了也无妨。”启仁道。
“遵命。”
“此人现在往哪个方向跑了?”问这话的是玄月。
她目光冷峻,不喜不怒。
“那人带着‘皇帝’,一路向南去了。”死士回答。
“知道了,退下吧。”启仁道。
关于这点他真是怎么也想不通,那个黑衣蒙面人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皇宫之中,又为何却……
“别想了,答案是‘地道’。”就在启仁沉思的时候,玄月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考,“皇宫之下绝对有一条地道,而那人必定便是通过这条地道进入的皇宫。看样子事情的发展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难道,此人是德川家英派来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我实在搞不懂,如果他是德川派来救驾的,德川又为何要陷他于死地。除非,派他来的,和想要他死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帝是百年罕见的圣主,他老人家所修建的地道,除了逃生,必定还会设下一道机关用于阻隔发现地道后前来追杀的反贼。那黑衣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皇宫,凭的就是这条地道,而现在这条地道已经被人阻断,他已不能再通过它带‘皇帝’逃出皇宫,因此——尽管他现在还挺生龙活虎的,但在我看来,此人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一个死人了。”
“谢谢你成功为我解答了心中的一个疑惑,另外也‘谢谢’你给予了我俩个新的疑惑——那就是到底是什么人开启了这道机关,他又为何要开启这道机关。”
“能够知晓皇宫之下有地道的人不多,而知道这一机关并懂得如何开启它的人的人则更是少之又少。反正我是不知道的,我想三郎你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吧?”
“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嗯,我知道你一定会的。”她说,“但这就更可怕了不是么?如果这条这条地道的存在连身为太子储君的你都不知道,那么那个想要置这名黑衣人于死地的人他的身份,不就更加扑朔迷离了么。还有就是……他杀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假设派黑衣人来救驾的人是德川家英,而开启地道中隔断机关是另一个人,那么那个人的动机我可以断定是想要破坏德川家英救驾平叛的计划。而如果派他来的人不是德川,而那人与开启机关的人又是同一个人,他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去杀一个人?他既然有可以调动那名黑衣人的权限,直接找一间废弃的仓库一发子弹把他干掉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弄到这里来,借我们的手杀掉他不可。”
“这……”
“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首先我们要先搞清楚那个黑衣人的身份,只有清楚了他的身份,才能进一步推理到底是谁想要杀他。”说罢,玄月提剑便走。
启仁忙上前一步拉住她手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那个黑衣人,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我……你的死士们或许可以留下他,杀死他,但要生擒此人,则非我亲自出马不可。”玄月是个极为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她可以肯定自己刚才从那个进来禀事的死士头领的眼睛中看到了惊恐。
一个黑衣蒙面人,如何竟能使他如此惊恐?结合五名看守‘皇帝’的死士全部被杀这一点,玄月很快便在心中得出了答案。想来那五名死士的死状一定给他带来的很大的冲击,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必定是一位身手不凡的高手。
如今整座皇宫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任由那个高手再厉害,也绝飞不出自己的掌心。她手下的三千死士,只需动用三十分之一,就可以将那个蒙面人留下,并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将他杀死。但同样的,身为一个高手,如果他想死,就凭自己的这些死士,想要阻止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此若想要将此人生擒,除了自己这位大和第一奇女子亲自出马,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只怕不行的。
……
“啊……我……朕实在是跑不动了……”
“陛下,前面就是二重桥了,再撑一会,过了那里,就离樱田门不远了。”黑衣蒙面人小心地搀扶住他说。
这时,只听黑夜中忽然传来咻的一声,他岂能不知那是一支箭矢正朝自己飞来。若在往常,他大可直接避开,但眼下这情形,他却是避无可避,因为一旦避开,无疑是置今上的安危于不顾。
“尔等莫非还想弑君不成!?”
他一手用拿刀的手将皇帝护在身后,一手紧握着箭杆,大拇指一用力,便将那箭折成了两段。
他可以肯定,方才那箭若是自己没有强行将其于半空中拦截下来,此刻必定已经一箭贯穿了皇帝的脑门。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大胆。
黑暗中,一手持强弓之人缓步自树木掩体后走出。
她没有答话,随手将手中的强弓往旁边一丢,“噌”的一声将剑自绑腰间的剑鞘中拔出。
那是一柄不久前才刚刚饱饮过‘龙血’的百炼精钢宝剑,亦是在这一弯明月底下,她全身唯一会反射出光芒的物件。方才那一箭,虽是朝着“皇帝”去的,但目的却并不是为了杀人;此黑衣人既是来救驾的,便绝不会视君临危而不顾,独自逃生。而这一箭,正好就能为自己试出他的本事到底有几何。
就在乌云盖过明月,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砂石的一瞬,她亦动了。
除了她自己,与她这一剑所刺向的敌人,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快,就连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近在那黑衣人蒙面人一步之内的‘皇帝’也不知道。
只听得那脚步上一秒还很远,下一秒就已经到了近前,“叮”的一声,二人手中的刀剑便已碰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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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的剑,是一柄为杀而生,出鞘必饮血的杀人利器。
尽管只是刀剑之间的相碰,左臣羽却也深深感到了一股穿透肌肤,直透骨髓的寒意,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若非在此时,此地,他真想与面前这位对手酣畅的战上一场!
然而使命在身,因此他必须以最快的方式杀死一切阻拦自己的敌人。说时迟那时快,左臣羽右手持刀挡开她剑锋的一瞬间,左手当即抬手以那半支断箭的箭头向她的咽喉刺去!
玄月见势忙去抓他的左腕,却不想他力气胜过自己许多,连忙侧身躲开,并撤剑往后连退了几步,见她退后,左臣羽想也不想直接将手中的箭头朝她丢去,随即一刀斩向她面门。高手之间的比拼,就是一个不小心,也有可能被对手找到机会将你杀死,胜负,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玄月这一次没有再选择侧身闪躲,而是在在侧身闪躲的基础上似跳舞一般在原地转圈闪过了飞来的箭头,并借由身体旋转时所携带的腰部的力量,双手持剑,以一个从上向下、自右向左的斜向劈砍,向着他斩来的刀刃迎击了上去。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尽管双方都未知晓对方的境界到底高的何种地步,却都在这一击中用出了毕生的本事;只不过区别是,玄月心中所想的是要一击致胜,而左臣羽则是想要凭此一击将她杀死。
刀剑相撞,碰出一道金属撞击时所特有的橘红色火花。
紧接着又是连续几次互劈!
说是互劈,实则是左臣羽在攻击被挡下后所发起的三刀连斩,而无一例外,这三刀连斩全都被玄月给招架了下来。
“我竟低估了他,真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高手。”玄月接下他的连环三连斩,退后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同时于心中暗道。
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手,玄月此时对对手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准确的衡量,她承认,眼前这个黑衣蒙面人绝非是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战胜的对手。
“围起来!”她连忙喊道。
话音刚落,百十门持刀死士便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众人围成一个圆形的人墙,将她与那黑人蒙面人包围在了圆圈的中央。
见此阵势,他已知晓今夜的救驾任务是再不可能完成了,但他向来都是这样一个轻易接受失败的人,哪怕只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必要在死前再拼上他这么一回不可。
“你我在兵器上的功夫可谓是平分秋色,接下来不如来比较一番拳脚如何?”左臣羽一边收刀入鞘,一边如同一个侠客一般向自己的对手“挑战”道。
那人虽佩戴一副面具,叫人无法窥得其真容,但就其身形来看,似乎是个女人……
一个武力非凡,且能号令众多死士的女人,其身份跟地位必定不低。若能在较量之时近身将她擒下,会否有可能给今夜此必败的结局带来一丝的转折?
“交出陛下,束手就擒,供出派你来此之人的姓名,我不杀你。”玄月依旧紧握着手中宝剑,并抬手用剑一指他道,“敢说一个‘不’,我先杀你的亲朋好友,接着再杀你身边认识的每一个人,最后再杀你。”
亲朋好友,真是笑话。
自从幼年父母早逝之后,他便一直跟小妹相依为命,先从军后从警,一直到假死进入“影部”,从来都只有“上级”跟“下属”,哪里有的什么朋友,而自小妹死后,他更是连一个亲人也再没有。
此人竟用亲朋好友来胁迫自己,当真是笑话。
“少废话!看招!”
话音未落,左臣羽便已动了,他一手握鞘,一手握柄,步伐极为迅捷,眨眼便已到了玄月三步之内。
是拔刀术!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三次见到如此辉煌,如此迅急的刀光。
双手持剑一挡,只听得“叮”的一声,刀剑竟在同时断开,向着二人的身后飞去。
然而左臣羽的挥刀并没有因为刀刃的断损而中止,相反对手的宝剑已断,他的刀正可乘此时向对手斩去!高手的对决,从来都不会因为武器的断损而中止。
玄月反应何其迅速,当即缩身向后退却,并以断剑格挡;四周死士,见主母有危,亦当即一拥而上,持刀向他砍去。而他竟全然不顾围攻上来的死士,忍着背上传来的被刀刃所砍伤的剧痛,猛地向前一跃,挥刀斩出!
尽管有些胜之不武,但玄月知道,仅凭自己手中的断剑,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下他的搏命一击,说时迟那时快,当即伸手从绑在腰的另一侧枪套中取出一把银白色左轮手枪,枪口对准他的腹部扣动了扳机。
玄月相信他有用手中断刀将子弹挡开的本事,之所以开这一枪,为的就是逼他撤刀格挡,他若不挡,则这一发子弹说什么也吃定了。这世上,当真有人会这么“疯”吗?
刀来,剑挡。
就在刀剑相碰的一瞬间,左臣羽忽然松开了握刀的手,猛地扣住了她拿剑的右手,同时用另一只手夺下了她左手的枪。
在夺枪时,他的小腹和大腿又分别挨了一枪,加上刚刚的一枪,身上一共挨了三发子弹,然而手上的力气却丝毫不减,左手擒住玄月胳膊将她双腿按跪在了地上,右手拿枪指住她的头,冲即将冲上来的死士嘶吼道:“全都退后!”
而一个聪明的死士则直接一把抓起了坐在地上的“皇帝”,反过来威胁道:“若还想要他的老命,就赶紧放了我们的小队长!”
“敢动陛下一根头发,我必教她脑袋开花!”左臣羽道。
玄月心想:“此人究竟是谁,怎会有这般武力……”尽管被枪指头,玄月心中却无一丝一毫的恐惧,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一幕要是被三郎看到,那面子可真是丢大了,他必定要笑话自己:「还说要去生擒别人呢,结果自己倒反过来让人家给生擒了。」
“小姐最好别乱动。”左臣羽道。
而就在这时,借着月光,他忽然看见了手中所拿之左轮手枪枪身上的刻字,“你是!这枪你是从何处得到!?”
……
第129章:「月明星稀,血湿衣袍泪染襟」
“投降吧,不然一定会死的……”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能不知道这黑衣蒙面人的身份。那支银白色左轮手枪,乃是她兄长“生前”最为珍惜的父亲所留下的遗物,兄长“死后”,此物便到了她的手中。
平日里一直小心收藏于王府的珍宝室中。今夜宫变,为求父兄在天之灵庇佑,一战成功,方才随身携带。
从此人看到此枪后的反应,再结合他比自己还要凶猛的战斗实力来看,他不是自己兄长还能是谁?
然而站在启仁妻子的立场,今夜玄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离开皇宫,哪怕不带“皇帝”,只身一人也是不能的。
尽管她知道,就算自己放他走,他也不可能走——但不能就是不能,不管你是想舍生取义也好,还是惜命逃生也罢,总之在我这里从始至终都没存在过放你逃走这种可能。
“造化弄人,不成想你我再次相见,竟是在此种境地。”
尽管二人皆未挑明,但显然他们心中都已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就算你挟持我,也无法逼迫这些死士为你让开一条生路。”玄月道,“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与其寄希望的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不如早早认清现实,向我们投降吧!”
“我宁可作为皇帝陛下的战士,流干我的最后一滴血液,也绝对不会向发动叛乱的逆贼投降。”说着,左臣羽冲四周那些手握钢刀,蠢蠢欲动的死士的怒吼道:“再不交出陛下,我便一枪打死她!”
“你要杀我,只管开枪,他们都是为主上卖命的死士,是不会为了我一个人而受你的胁迫的。”
“你就这么想死吗?为了你们那个所谓的主上,就连命,也可以不要吗。”
“那你又为什么这么顽固,宁可死也不向我们投降。”玄月反问。
昔日携手共进,相依为命,兄妹二人谁也没有想到双方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世道逼人,还是人自找烦恼?又或者,二者皆是。
对于玄月的反问,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相信他也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而关于这一点,玄月亦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沉默,无话。
忽然他松开了制住她双手的手,将枪插回她腰间的枪套中,并拾起地上的刀,交到了她的手中。
“你……”玄月惊讶的看着他,“这是要向我缴械投降吗?”
“呵呵。”
“笑什么?”玄月话音未落,只见左臣羽忽然用手抓向她拿刀的手臂,猛地便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了过去。
尽管玄月及时反应,却终究敌不过他一身的怪力,断刀自前胸刺入,后背穿出,受此一刀,左臣羽这一身的伤已是再无救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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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抓着她的肩膀,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强咽下口中的一口鲜血,用着最后的力气说道:“阿月……你……就带着我的尸首,向你的主上请功去吧……”
“派你来此的人是谁!”
“德川……家英……”说完,左臣羽握着她的手将刀拔出,随即向后倒下。
玄月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扶住,可他此时却已然没有了气息。她的兄长死了,就死在她的刀下。
但她没有哭泣,只是在沉默数秒后对四周死士下令道“把‘皇帝’带回去,好好看护起来,莫要再让人给劫走了。”
随后独自一人留在了那里,手中怀抱着尚有余温的亡兄,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平稳的脚步声,随后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今夜八成有雨,我们还是早些进殿,免得待会让雨把身上给淋湿了。”
“三郎……”左臣玄月缓缓将亡兄的尸首平放于地上,背对着他站起身道,“我哥哥他,死了。”
启仁本想说些什么,她却忽然转身朝扑了过来,一头扎进到自己的怀里无声的流起泪来,无奈只好把刚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玄月,本也是不想哭的。
但是启仁一来,她便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就好像是不小心撞到头的小孩子,若大人没有发现,她或许还能把痛硬忍下来,可大人一来关心,她便要嚎啕大哭了。
“想哭就哭吧,你有权利在这种时候大哭一场。”
启仁这么一说,她反倒一下子把眼泪给止住了,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哭,大孝子。”
“你知道,我的眼泪将要全部留到‘皇帝’驾崩之日,当着百官众臣的面再流。现在哭,只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可是你不一样,你的眼泪无需保留,现在哭出来,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眼泪,我随时都可以流得出,但发自真心的,却从来都只为你一个人。刚刚要不是你,我根本……根本一滴泪也不可能流!你赔我身体白白浪费掉的水分!”
“嗯……你兄死前,说了是谁派他来的吗?”
“是德川家英!”玄月紧紧抱着自己的丈夫,语气好似告状一般。
“我想也是,除了他实在没有别人能够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救驾了。”启仁一手抚她的背,一手摸着她的头,一边安慰,一边道,“但如果真是他派的人,那开启阻断机关,使你兄陷入必死之地的人又是谁?德川绝对没有理由做这件事啊……”
“听夫一言,我顿时也觉此事过于蹊跷。但若不是德川,又能是谁呢?”
就在这时,玄月的无线电对讲机响了,她当即将其取下递给了启仁。
“喂,我是启仁。”启仁道。
“主上,我们的人两分钟前在东京塔上发现了德川家英的尸体。”对讲机那头的特蕾莎说,“而与他一同被发现的,还有一具年轻人的尸体……完毕。”
“具体说说。”启仁面无表情道。
“是,主上。”
随后,特蕾莎便将她手下的人是如何发现的尸体,连同现场的一些细节,从头到尾详细的跟启仁说了一遍。
“这么说,皇宫之外,并无一兵一卒?”
“港区之兵,确实全在营中,一兵未动。”
“好,知道了。”启仁道,“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弄清楚那具年轻男尸的身份,并派人找寻德川家忠的下落。”
“是,明白。”
“三郎!”这时,玄月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拉住他的手道,“李府!立即派人去李府!就算不围了他的家,也得派人进驻李府四周,将他全家上下一干人等严密监视起来,万不能放跑了一个!”
“箫儿何意?”
“我知道我不应该随便去怀疑一个你所看重的心腹重臣,但是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在幕后策划这一切了!的确,这听上去很荒谬,但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最后剩下的这一个,无论它多么令人难以置信,你我都不得不去好好查探一番了不是么!”
“不会的,耀兄绝不会这样做的。如此轻率行事,倘最后证实并非是他所为,岂不寒了忠臣之心?”
“三郎放心,我只需见上他一面,问他几句话,便能得出答案。若他没有做过,我自不会冤枉了好人,寒了你所谓的‘忠臣之心’,可若我兄当真是叫他给害死,则此人我非杀不可。”
“你想怎么问……”
“我会将问话的全过程用录音笔录下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尽管启仁始终还是无法相信,耀之会是那个害死她兄之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对他有什么好处?但见她如此坚持,也只能默许她去做了。
玄月则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当即说道:“有些人做有些事,并不一定要对自己有好处才去做。”说着,玄月转头目光望向了地上躺着的亡兄,取出腰间的手枪轻轻抚摸了起来:“就像他明知进宫是九死一生,可却还是来了,当用于脱身的地道被人用机关阻断,他没有向我们投降而是杀死了殿外看守的死士带着‘皇帝’一路逃到了这。这样做,对他而言有任何的好处吗?”
……
第130章:「暴雨倾盆,血污血罪皆洗去①」
“别的都先不说了,地上躺着的这位你打算怎么处理?”启仁问。
“还能怎么处理。‘左臣羽’,早在很多年前不就已经因公殉职了不是么,我想我们似乎没有必要他再死上一次了。”
玄月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想为亡兄再建造一座坟墓,也不想搞什么特殊化。既然是作为自己的敌人死去的,那么就与今晚其他死在自己手上的敌人一样,一把火烧了完事吧。随后,曾经作为一代传奇的左臣羽,便被死士们给抬走了。
而就在这时,忽然天空“轰隆隆”响起了几声惊雷,一滴,两滴,雨下了起来。“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跑,等着淋雨啊?”就在第一滴雨滴落在她头发上的一瞬间,玄月立马便拉住启仁的手,拽着他往几十米外的‘伏见橹’跑了过去。那儿不光是个避雨好地方,更是一处夫妻谈心的好去处,因为那里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
“好大的雨啊。”前一秒刚跑进橹台,下一秒她便转过身望向殿外的大雨说出了那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她挽着丈夫的手臂,用手指了指外面越下越大的倾盆大雨,接着又道:“这雨下的真是时候。话说,你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杀人犯都喜欢在雨天,尤其是雨夜作案吗?”
启仁道:“因为下雨天案发现场所留下的很多证据都会被雨水给销毁,而夜晚则比白天更便于歹徒隐藏。”
玄月则是微微一笑,又问:“那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个杀人犯?”
“你不能说‘像’,根本就是。”启仁答道。“但我们都知道,无论你犯下了多么滔天的罪行,我都会用我的一切来保护你,让你不受任何伤害。”
“很感人。”说着,她忽然在他的左边脸颊上亲了一下。
“是很感人。但如果你不是我妻子,就算你的动机是好的……但你今晚所做的事,其中任何一条,都足够让你死上成千上万次。”
“包括刚才那个吻吗?”
“你说呢。”
“要我说,那可比杀人和谋反罪更重。”
“那你想要用什么来赎罪。”
“我的罪,是建立在你假设我不是你妻子的基础上的,而我既是你的妻子,罪,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还记得昭和五十九年,你那张涂了水果味润唇膏的嘴,对我做了什么吗?”启仁道,“那个时候,你好像还不是我的妻子吧。”
“嗯~”玄月抿着嘴回忆着,“你是说那天在列车上吗。”
“我想你应该不会忘。”
“怎么可能会忘,那可是我跟你的初吻,也是我对蒲池那个家伙反击正式开始的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一天啊。”
“反击,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
忽然启仁想起了第一次跟幸子约会时的场景。
那天在水族馆,他本来想朝着她的嘴唇吻上去的,但是最后却仅仅只是好像久别重逢的友人似的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那种气氛下都没有能够上一垒,看来这世上有些事情当真是命运使然,天注定了他跟幸子最终走不到一起。
“你在想什么。十年前,水族馆?”
“我在想天上的神,伟大的造物主。”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十二单?”
“知我者,小启也。”玄月拉着他的手道:“也许电影里辉夜姬朝着月亮奔跑,衣服一层一层往下掉的镜头真的很美。但是只有真正穿过那东西的人才知道,一套二十公斤重的礼服穿在身上到底有多累。”
“下次穿十二单礼服的时候,你可就是母仪天下的大和皇后了。另外你说的没错,这雨真挺大的,而且好像还越下越大了,你说……它大概什么时候才会停?”
“天气的问题你应该去问气象局,我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天气预报说近期无雨。”
“天气嘛,总是这样变化无常的,人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天要怎样随它去。”
“三分钟前,你说‘这雨下的真是时候’,那是什么意思?该不会和我想的一样吧……”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玄月笑着说道,“有这哗啦啦的一场大雨,我们刚好就可以省去用水洗地的水费了不是么。虽说水费不用我们出,但毕竟能省就省,只要能少花钱我就很开心。”
“小财迷。”
“财迷就财迷,加什么‘小’啊?我哪小了!”
启仁当即用手一指她的胸口:
“胸襟狭小。”
“我要是真的胸襟狭小,你的小女朋友,那个叫幸子的二十七岁的老女孩,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我还应该谢谢你咯。”
“当然!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你会有我这么大的度量吗?”
“嗯~没有。”启仁说。
度量这种东西他当然没有。如果换做是他,别说是和玄月确认过恋爱关系的前任了,就算是情敌,他也早都给别人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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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玄月双手叉腰,轻呼了一口气。接着又满眼宠溺的望向他说:“你这让我怎么说好呢……明明自己都这么心胸狭小了,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去批评别人啊?”
“批评,不,我那是在赞美你。”启仁说,“正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做人,还是胸襟狭小一点的好。”
玄月看着他,嘴角微微一扬,道:“我想她弟弟八成已经死了。”
“谁弟弟?”
“除了你的德川表姐还有谁。”玄月说,“如果你无法让她相信她父亲和弟弟的死与你无关,那么你最好杀了她,就算不杀,也应该把她终身软禁。”
“我答应过她不追究德川家。”启仁语气淡然,仿佛那个对德川良子许下承诺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但是现在德川家英和德川家忠都死了,在她眼里,你已经成为了一个失信的人。”
“可如果我能够让她相信呢。”
“不,你不能。”
“也许我可以。”
“别犟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有信心能够凭几句话就能从李先生的口中问出答案,我也同样有让她相信我的信心。除非你认为我是个蠢货,否则就让我照自己想的去做。”
“你现在是觉得你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拿主意了吗?”
“当然,我已经二十八岁了。”
“二十八岁很了不起吗,就算把你前两世活过的岁数全加起来,我都还是你姐姐。”
“是吗,谁知道你有没有谎报年龄。也许你根本就不像你说的那样已经活过四世,而只不过是为了占我便宜才故意编造出这样一个谎言。”
“我到底是有多么无聊,才会编一个那样的谎话来骗你。”
“把我的金牌还我。”启仁忽然朝她伸出手道。
一说不过就开始转移话题,玄月简直是太懂他了,不过谁叫他是自己的夫君呢。
“金牌?”玄月故意逗他道,“你是说你那块第一百二十六届大和皇室宫斗大赛的冠军金牌吗。”
“严格来说是第一百……呸,什么宫斗比赛,快把金牌还我。”
“给你,接着。”
“下次干什么前,先知会我后才准去做。不然别怪我用刀鞘抽你的屁股。”
“我告诉过你我要宫变,只不过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或许……”说到这,玄月忽然话锋一转,半眯着眼看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启仁一眼,缓缓说道:“或许在这件事情我真的做的不对,我向你保证,下次不管我做什么,都一定会先告诉你,并在取得你的同意后再去做的。”
“真能这样就最好了,希望你真的能说到做到。”
“只是有一点我真的搞不懂,这大晚上的,三郎你进宫来是要做什么呢?”
“什么……”
“呐~我进宫是为了宫变控制皇宫,你进宫是要做什么呢?”
“你不问我都忘告诉你了。”
“嗯?”
……
第131章:暴雨倾盆,血污血罪皆洗去②
在听完启仁所复述的,在进宫前他所听到的德川良子跟他说的那些话,还有德川府那通神秘的电话和那封信笺之后……
伏见橹中,忽然陷入了一阵长达近十分钟的沉默之中,能听见的,仅仅只有二人平稳的呼吸声。
“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这些事有可能都是同一个人做的;打电话去德川府的人,写那封信笺的人,杀德川父子和害你兄丧命的人,全都是同一个人。”
“我现在就是在问你,这个人是谁。”
“我哪里知道是谁……不过我想他一定是一个极有本事,且胆子极大的人。这样的人中豪杰,就是一百万人中也不见得有一个。”
“你的好兄弟李耀之,可是被称赞为百年罕见的一代大才,据统计,仅本土去年一年的新出生人口就在一百万人以上。这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大才,似乎可比这‘百万中无一’要稀有且厉害多了,我说的对吗?”
“如果每一百万人中就有一个有可能是‘幕后黑手’,那么你为何要忽视这世界上其他的99.99的人,而却偏偏揪着他这0.01的可能性不放?”
“因为他是‘重生者’,就凭这一条,他的嫌疑就比其他所有人都大。”
“我不想在没有充分证据和动机的前提下去怀疑一个人;另外我也不认为,耀之是有可能做出这些事情的人。他有足够高的地位,有挥霍不完的财富,还有一位美丽的妻子……我想除非他疯了,否则他绝不可能这样做。”
“有的人,或许是知足的;而有的人他们的野心,则是会无限大膨胀,永远也得不到满足的。在我看来,你的耀兄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讲这么多,说白了不就是信不过他吗。我承认,无论是智谋还是武力,你都当之无愧是天下第一的奇女子。但是你这心胸气宇……”
“我的心胸已经很宽阔了。我问你,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何时见过我在这世上有过哪怕一个私敌?答案是没有。无论是蒲池,还是你的这个‘耀兄’,我之所以敌视他们,都只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危害到了这片土地上大多数人的利益,而从不是因为什么私怨或偏见。并且你无法否认,这种危害并不是我主观上的臆断,而是一个客观上存在的事实。”
“事实就是,我一直都没反对过你的决定。我说这些,其实只是为了让你能够有一个客观的认知,公正的去做你准备做的事,而不要被仇恨和偏见左右,使好人被错认为是坏人,而使坏人继续逍遥法外。”
“仇恨,偏见?我说了,在这世上,我从未有过一个私敌。如果连你,我的至爱、我的至亲也不信我,那么我还能指望谁来相信……”
“箫儿,我……”
“哈哈哈哈!你内疚了,你刚刚那眼神是内疚吧?你可真是个傻小子,总是上当,姐姐骗你都没什么成就感了。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你刚才说的,我都记住了,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错冤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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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这场雨,大概短时间内是停不了了。”启仁说,“很多年前在高丽,京城府,我也曾见过这样的景象。”
“关东不是高丽的京畿道,东京更不是京城府。这雨就是下的再大再久,也不会把东京给淹了的。”
“记得十九世纪法兰西大文豪雨果曾说,下水道,就是一个城市的良心和智慧的体现。尽管我从不相信什么名人名言,因为真理总是需要在实践中得到证实,但不可否认他这句话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排水的确很重要,但供水也同样很重要。我知道你提高丽,提京城府是为了什么,因此方才的话,就是我给你的回答。八年前的事,想秋后算账不是不行,但是我们不能光想着怎样把城市内涝的积水如何排出去,更应该想到狂风暴雨之后,城市的供水问题。”
“如果把这事交给你去做,你能做的好吗?”
“原来这江山有我一半的意思,就是要我帮你分去一半工作量吗?老实说我早就看那帮财阀、世家们不顺眼了。既然三郎想做,那就请找个人在台前站着,我在幕后帮忙策划一切吧。”
“看来我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启仁握着妻子的手,深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男人所应该追求的,从来都不是相貌多么美丽、才华多么惊世的女子,而是一位真正相爱,患难与共,祸福相依,甘愿相互为对方奉献一切的终身伴侣。”
“嗯嗯。”玄月先是抿着嘴,接着咬紧了牙,硬是忍着没有把心里那句话给说出来。
启仁话说的好听,可是他所选择的,恰恰是亿万人中最好看、最聪明、最优秀的那一个。而并非像他所说的,相爱,同甘共苦,亦或是甘愿献出一切。
要知道如果玄月如果不是那么优秀的话,他们之间根本就不会有之后的发展。
如果连相爱的前提都没有,那么也就自然不会有所谓的同甘共苦,相互奉献,也就更不可能成为什么伴侣了。
而这,恰恰就是玄月听完他的话后心里所想要说的。
假如不是足够优秀,那么爱仅仅只是会单方面的、奉献,也只可能是单方面的,这就是现实,真实而残酷。
“对了,上次那个潜规则电视台女主播,并且和某D姓女艺人有着不正当关系的……”
启仁话说到一半,玄月忽然表现欲很强的抢过他的话道:“你说的是广播电视协会(NHK)的总台长,那个叫神崎大熊的死胖子吗?”
“呵,你倒记的比我还清楚。”
“一般你说过的事,我都记的很清楚。”
“老头子正式驾崩前,先不要动他,免得让人以为‘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刚刚病重,我这个做太子的就迫不及待对前朝旧臣下手。”
“我办事,你放心。我会选个最恰当的日子,送他随先帝到地下去的。”
“此等虫豸,杀之脏我刀刃。我听说南北朝刘宋有个外号叫猪王的,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你的意思是……把他,把‘它’关到猪圈里去,和猪关在一起?”
“嗯,还是姐姐懂我。”启仁道,“不过既然是作为猪被关到猪圈里去了,那么一只猪所应该‘享受’到的待遇,你可最好一样也别让它落下。”
……
第132章:「暴雨倾盆,血污血罪皆洗去③」
玄月控制下的皇宫,不是铁桶,胜似铁桶。而在确认德川家英已死,港区兵马一兵未动之后,东京,整座东京,更是皆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只要心脏在握,百官臣服,加之启仁的太子之尊,接下来便再不用动一兵一卒,只需一纸文书,天下便可“传檄而定”了。
雨势不减。
伏见橹中,夫妻相依偎着坐在地板上,望着外头的大雨。只听玄月轻声道:
“古往今来,这世上不知道出了多少个国王、皇帝;可是在我看来,无论明君也好昏君也罢,他们在本质上都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些人,死后全都被埋葬在被称为这个‘陵’,那个‘陵’的坟墓里。他们王朝的历史,和活着时所做的一切,都将被编写成书本,拍摄成影视,供学者研究,供人们消遣、娱乐。但是你,也只有你,将会得到天下黎元永远的爱戴和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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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听颂词的。再说,你这也未免把我捧得太高了。”
“太阳,就是要高挂于世界的最顶端,方才能显示出它的火红跟炽热。然,日出日落,乃世之定理,因此在你休息的时候,就由我这个月亮来替你在黑夜中为苍生们照亮道路了。”
“今夜之事,仅仅只是万里征途踏出了第一步。你我接下来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不过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再没有回头的道理。哪怕前面是荆棘、是刀山、是枪林箭雨,也得咬紧牙关走下去。”
“我想这世上,大约没有比你更孤独的人了。在另一个没有我的世界,孤身奋战的你,真不知道还要多受多少伤,多流多少血……”玄月说。
“我是准备好跌得粉身碎骨的。”启仁说,“处在这样高的位置,一旦失足跌落云端,莫说你我这样的血肉之躯,就是丈八金佛,也都摔得粉碎了。不过有你在,我想那样的恨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生了。”
“佛,四十八大宏愿说的是很动听,可要真论起慈悲心来,可远不及咱们这些真正为贫苦苍生做实事的人。如果说明治一生只做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是打倒幕府,成功带领‘和’走向维新和富强的道路。那么第二件事便是彻底打倒了那些虚伪的佛像,树立起了我们自己的大物主。但是我们都知道,明治皇帝他老人家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能力不足不说,精神上还有点……对不起,我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
“是人三分疯,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你接着说下去。”
“就说到这吧,再说就显得你脑子不好使了。”
“你的意思是,对于像和朝这样的郭嘉,其继位人的人选必定是要慎之又慎的。我们宁可多生几个,让皇子们去互相争斗,也不能搞出‘千里戈壁一独苗’这样的事情来。因为谁也不能保证,那根独苗的能力和他的心性究竟够不够资格担负起这治理天下兆民的重任。”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咱家这个小皇子没本事,亦或是走在了咱们前头,咱也好有个替补给他把位置顶上不是?”
“哪有当母亲的这样说自己孩子的。再者说,就算儿子不行,不是还有孙子的么,要知道咱们和朝这近百年来,可一直都有‘好圣孙’的传统。”
“你这是夸你自己呢?”玄月道,“其实我向来是反对世袭制的,但是很可惜,这个世界上还从来都没有一位法力无边、长生不老、至公无私的神来为人们主持正义和公道。”
“神,确实从来都未存在过,但我却正在努力扮演好这样一个角色。即使没有改天换日的仙法,长生不老的躯体……但,以至公无私的心,为天下黎民主持正义和公道,我还是做得到的。”
“只是我们都知道,如果没有前两样超乎常人的本事的话,这至公无私四个字,就显得那么幼稚,且那么不切实际了。可能,这就是你们理想主义者所特有的‘浪漫’吧。”
“浪漫,呵呵……”启仁不禁苦笑,“浪漫有时候可是一种比暴力犯罪更严重的罪行。”
“思想罪?”玄月当即脱口而出到。
“嗯,言尽于此吧。聪明人之间,不必把话说的太明白。”
……
良子按照启仁的吩咐,真就一步未动的站在书房等候着。外头是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里头,是七上八下,躁动不安。
在良子看来,启仁此去,注定了是凶多吉少。搞不好刚刚到手的太子之位丢了不说,就连皇族的身份也……当然,此事也并非全无转机,要不然也不会说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这时,书房外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了一阵缓慢却无比稳健的脚步声。良子几乎是在听见脚步的同时,“唰”的一下转头看向了门外,愣了两秒后,直接跑了出去。
良子一下扑进启仁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随后意识到失态,又连忙松开,并向后退了两步。声音紧张到略微有些颤抖地问:“殿下,你……你平安回来了?陛下没有处罚你吗?”
“进去说。”启仁道。
随即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书房。
“来,先把水给喝了。”
良子被启仁拉到沙发上坐下,双手接过他递来的一次性水杯,咕噜噜一口气将杯中水喝尽,随即问道:“殿下……是被陛下软禁了吗?”
能回府不代表就没事。此情此景,良子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启仁被皇帝下旨软禁了。
毕竟启仁这位新太子才刚刚册立,就算要废也得走几个月的程序不是。你不能前脚刚立,后脚就给废了,这怎么着也得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不是。
启仁拿过她手中的空杯子放到一旁,道:“我以为我走之前已经把话跟你说的很明白了。”
良子沉默了。
的确启仁走之前已经把话跟她说的很明白,但她又怎能,怎敢相信。正如她很早就发现,启仁和“纯子”俩个人恩爱的有些过头,但在今晚瞧见那封信之前,她却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启仁与“纯子”之间竟真的有问题。
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位主子了。启仁,就是宁可失去先皇的青睐,也绝不会违心去娶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人,更不可能在婚后还于那个女人如此之恩爱。
但这种事,别说她根本不会别人说,就算她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一道白色闪电劈落在王府庭院中的一颗十几米高的大树上,当场将树劈成两截,木屑、树枝、树叶散落满地。对了,还有鸟窝。
那是一个由喜鹊筑的成的巢,里头的几只幼鸟,还是几天前才刚刚孵化的。
“可怜,家破人亡了……”启仁低吟道。
良子一怔,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站起身道:“殿下,我父亲他现在何处?”
“要再喝杯水吗?”
“我父亲他……不会是被陛下给抓起来了吧?”
“你的父亲没有进宫。”
“那……”
“喝完再说。”启仁拿起一旁她刚刚喝水的杯子,又倒了一杯水给她,直到她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才继续说道:“你父亲他,死了。”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我的人在东京塔上发现了他,和他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个叫大山的男人的尸首。现场,有枪击和爆炸的痕迹。另外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几分钟前……有人报警在路边发现一具尸体,经过身份鉴定,确认是你的弟弟德川家忠。”
“我能再喝一杯水么?”
在连续得知两名亲人的死讯之后,良子并没有像寻常人那般惊慌失措、那般悲痛欲绝,反而主动再向启仁要了一杯水。
并且有意思的是,她说完这句话后并没有自己去倒水,而是将手一伸,将杯子递向了站在她面前的启仁。
要知道,上位者主动向下位者屈尊纡贵,有个很好听的词叫做「礼贤下士」;而下位者不识好歹,要求上位者为自己做这做那的,也有个词,只是不太好听,而那个词就叫做「尊卑不分」。
“当然。”启仁接过她递来的水杯,亲自给她倒了这第三杯水。
良子一口将水喝完,用袖口擦去嘴角的水渍,将水杯一丢,直接上前将启仁抱进怀中,哭泣道:“之前……你双手抚摸着我的脸跟我说的话,现在还作数吗?”
“我跟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作数的。”
“好!”良子松开怀抱,退后半步,双手紧紧拉着他的手,目光凝视着他双眼,问:“那么告诉我,我父亲和我弟弟,到底是不是被你所杀?”
“也许今天晚上因为我……直接或间接的导致了成百上千的人送命。但我可以以大和储君的名义向你发誓,你父亲和你弟弟,他们的死跟我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今晚对你说了半句假话,便叫我死于刀剑之下。”
“我信你。”
说完,良子再一次抱住了他。启仁,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相信他的眼睛不会说谎。
这里头的奥妙,玄月是不会懂的。
因为她根本无从得知启仁在与她相识之前的十七年中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哪怕启仁愿意与她分享自己的人生经历,也总不可能把那十七年中所有的事,一字不漏的全给她复述一遍。
人就是这样复杂,难以论说的生物。有时你以为你很了解对方,但其实你连你自己都未必了解,而另有的人,却比了解她自己还要了解你,甚至比你对你自己的了解更深、且更透彻。
不过好在「人性本恶」,这世上大多数人不管看似有着再多差异,却都总归是万变不离其宗。
尤其是当信息冲不破茧房,逻辑走不出闭环,思维陷入某种固定模式时;一亿人有一亿颗脑袋,一亿颗脑袋有一亿中思想这种事情,就根本从一开始就被杀死在摇篮里了。一亿人,一亿人。
那「一亿」,至少应该是人,而不是韭菜、亦或者其它什么东西吧?
……
良子紧紧地抱着启仁,力度丝毫不亚于她最开始冲出书房时,在走廊上的那个拥抱。并且看样子,一时半会她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启仁,可怜啊。
他比今夜皇宫死去的,那些对和朝忠心耿耿的禁卫们还要可怜;比一夜之间失去父亲和弟弟,自己却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良子还要可怜。
假如他知晓玄月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哪怕死也要嫁给他。那么,想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她的,哪怕是要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女人结婚,也都绝对不会娶她的。
毕竟,某人——嗯,就是启仁。
他可是有够小心眼加记仇的。
良子也好,幸子也好,纯子也好。她们哪一个都比那位月亮仙女对他的爱要更加纯粹。
良子可以无视家族,背叛皇帝,完全站在他的一边;幸子可以在他“死”后仍然记挂他这么多年,直到最近才鼓起勇气再去尝试恋爱;纯子,哪怕被他所爱,却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对他没有任何的怨恨之意。
这些,或许现在的玄月全都可以做到,甚至比她们做的更好更彻底。
但是前世的「箫儿」,她……她都做了什么?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上辈子做过什么一句不提,跑到这来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欺骗一无所知的懵懂少年。
当真是无耻之尤。
“德川,抱的太紧了,松一点好吗?”
“不……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样抱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
“从今以后,我不能再在殿下的身边侍奉了。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小启……”
“你要走?”
“我不想走,但我必须要走。”良子道,“我的父亲,弟弟,皆死于今夜。尽管我相信此事与你并无关系,但你的太子妃,却绝对不会容许我再留在你的身边。”
“你是说,纯子?”
“那个女人,她的名字到底是不是‘纯子’,相信殿下你比我更清楚。无论我此刻的心,是真,是假,她都会一律当我是为了蛰伏在你身边伺机复仇而假装出来的。我的心越真,她便会以为我的演技越好,在她的眼里就越危险。”说到最后,良子直接哭了出来:“我父亲,弟弟皆死……还望殿下怜惜,让我以此残躯,回家侍奉老母吧。”
“你当真要走?”启仁道,“也罢……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就不强留你了。”
“谢殿下成全……”
“我想你应该知道,离开后所要面临的事情。”
“我知道。”良子说,“不过,被软禁,总比送命要好。”
“回你的房间去,今晚最后在这这里住一晚,明天我安排人送你回家。”
“我知道了。”
说完,良子终于松开了自己紧紧怀抱着他的双手。但也就是在这时,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东西,那是失望的目光。
启仁对于她的选择表示了解,但是对于她做出这样的选择,真的很失望。
也许在良子看来,启仁的想法处于第一层,那就是以为她是因为怕死,所以才会选择离开自己;而她的想法则在第二层,那就是——我死,不足惜,但我不想因为我让你跟太子妃俩个人之间的感情生出嫌隙。
但其实启仁是在第三层。
也就是他知道,良子之所以选择离开的真正原因。但良子不知道的是,启仁正是因为知道她到底为了什么要离开,才会感到如此失望。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我,还有一些小事要处理,就不烦你了。”
“小启!”
良子叫住了他,但有些话,却终究没有能够说出口。启仁也只是在门口停了两秒,见她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便直接离开了。
“没有我的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等她自言自语地说出这句话时,启仁已走出王府,坐上了车。
……
第132章:「暴雨倾盆,血污血罪皆洗去③」
第133章:「日照天明,二十八载终登极①」
平成六年,七月二十日。因”病”修养多月,将朝中事务全权交与启仁皇太子代为监理的和朝第一百二十五代皇帝,因病情恶化,医治无效,于下午一时五十六分, 驾崩于东京吹上御所。
此消息于当天下午三时十八分由宫内厅长官宣布,NHK电视台随后于当天早晨三时二十分播出黑底白字的“皇帝陛下崩御”静态字卡。
……
在宫变成功后的这几个月里,启仁充分利用自己监国皇太子的身份,不断在内阁与两院扩充自己的亲信势力。
其实自从旧太子被废以后,朝中的大臣或是倒投他这位新太子门下,或是在皇帝与东宫之间保持中立,直接或间接的,早都已成为他日后登基后所用得着的人。因为那些中立的大臣和议员,他们从来都只管一门心思的忠于他们的君主, 却根本不管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
其实这样也未尝不是一种智慧。
毕竟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心里都只想能够保住现有的官位,而并没有想要刻意的去向东宫靠拢,以求日后更进一步的想法。
就在平成皇帝驾崩的当天,皇太子启仁于大行皇帝灵前继位,改元“乾圣”。意为天降圣主。并于乾圣元年九月九日,于皇宫正殿“松之间”举行了“即位礼正殿之仪”。正式登基为和朝第一百二十六代皇帝,亦是自“明治维新”后的第五位皇帝。
这一年,启仁他二十八岁。
……
叮咚,叮咚。
这天上午,幸子正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着电视,忽然玄关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
“来了,请稍等。”
幸子随即摁下电视遥控器上的暂停键,穿好拖鞋,快步走到了玄关。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居然连看也不看,问也不问, 就把门给打开了。
“怎么是你?”幸子看着门外那位个子刚刚好到自己胸口的孩子, 语气很是意外的说。
“什么叫怎么是我,难道你给人开门前都不先看看门外是谁的吗?”李世珪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亏得你还是曾经被绑架过一次的人,安全意识怎的如此差劲。”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裤子口袋中取出两个塑料鞋套套在了脚上的运动鞋上。一路从玄关走到了她家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见他自己准备了鞋套,幸子只好将手中刚刚从鞋柜里拿出来准备给他穿的拖鞋又重新放了回去。从冰箱里拿了一罐果汁,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微笑着坐到了他身边,语气很是温柔的问:“那个……今天没记错好像月曜日哦?小珪你,不用去学校上学吗?”
珪拿起茶几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罐装果汁,冰了冰自己的脸道:“只有喝的,没吃的吗?”
幸子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实在不好意思,零食昨天都吃完了,我还没来得及去买。小珪要是肚子饿的话,姐姐去厨房给你泡杯杯面好不好?”
“这么大栋房子,就你一个人住吗?”
“不是啊,连我在内,我爸我妈我弟我妹一共五个人。”
回答他的时候,幸子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孩子,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相处了,摸他头发不躲,自己以姐姐自称,他也不纠正。莫非几个月不见,转性子了?
“五个人住,平时冰箱里就没点食材?居然让我这个客人吃杯面啊?”
“我很久没自己下厨做过吃的了,怕做的不好,让你见笑。”
“你会做什么?”
“还真被你给问住了,这么久不下厨,我自己都忘了我会做什么了。”幸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下嘴唇,笑着说:“我记得以前念高中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蛋包饭,不过这么多年没做过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得好。”
“高中么,少说也有快十年了吧,那我还是吃杯面吧。”
“那我现在就去给你泡,稍等。”
“话说,你当时是跟谁学做的蛋包饭,你妈妈吗?”
“不是哦……”幸子一边撕开杯面的盖子,往里加着饮水机里的热水,一边说,“当时教我做蛋包饭的人,是我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正式的男朋友。”
“正式?”珪喝了一口果汁,问,“怎么还有非正式的吗?”
幸子微微一笑,半开玩笑的说:“当然啦。你的伊达哥,之前我说喜欢他,他也同意了跟我交往,可后来却又不了了之,再没跟我联络,那不就是非正式的吗。”
“最近都干些什么?”
“我吗?就跟娱乐圈大多数被公司雪藏的艺人一样,在家看看电视,偶尔逛逛街什么的。”说着,幸子用塑料叉子将杯面的盖子插好,放到了茶几上。
随后拿起沙发上的电视遥控器按下了播放键,重新播放起了之前看到一半的电影。
“什么片子?”珪问。
“沉默的羔羊。”幸子答道。
“文艺片?”
“不,是惊悚片。”幸子说。
回答他的同时,幸子的心里也感到有些好奇,这么有名的一部老电影,他以前居然都没有看过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珪说,“既然你好奇我以前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看过这部电影,我不妨便满足你的好奇心。”
李世珪抽出插在杯面盖子上的塑料叉子,吃了一口泡面,说:“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我今年才刚刚八岁,并且我的大多数时间基本都花在了学习上,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休闲玩乐。而在休闲放松的时间中,专门用来看电影的时间,自然就更少了。”
“那……你的胆量怎么样,看惊悚片的时候会害怕吗?”幸子说着,手很自然的放到了他头上,温柔地抚摸了起来。“这部电影里,可是有一个很吓人的连环杀人犯哦。”
“妖魔鬼怪也好,连环杀人犯也罢,只有实际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才会略微感到有些心跳加速。只是出现在电视里,有什么好怕的。”
幸子看着他,短暂的沉默的两秒,忽然笑着拿起了身旁的电视遥控器,将电影倒退到了最开始开头的画面。随后方才腹黑的说:
“既然小珪你是第一次看这部电影,那幸子姐姐就陪你一起,把它从头开始看起好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和我把它看完了。”
而此时,李世珪已将泡好的杯面几口吃完,就连汤汁也都喝了干净。接着用随身携带的餐纸擦了擦嘴,又用果汁漱了漱口。随后往她的身上一靠,道:“我今天有的是时间,别说是这一部电影,就是再来它十部八部。看到天黑,在你家过夜都行。”
“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在逗我开心吧。”幸子一脸宠溺的看着他,随后笑着将他抱到了自己腿上。
“我长这么大还没说谎骗过人,你不会运气这么好成为第一个的。”
“可如果你这句话本身就是一句谎言呢?”
“我确实无法证明我刚刚那句话是真实的,但你同时不也一样无法证明它的假的么。既然这样,与其质疑,为何不干脆就当它是句真话,如此对你好像并没有什么坏处吧?”
“哈哈……”幸子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说:“你这孩子,姐姐就逗逗你,你怎么还较起真来了。”
“可能我天生就是一个喜欢较真的人吧。”
“嗯,喜欢较真的人,大多都是完美主义者。其实吧,我有时候也满喜欢较真的。”
“我是喜欢较真,但我不认为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什么完美主义不完美主义的,听上去就好像是在给人贴标签似的,如果非要说我是什么主义,我只承认一条那就是「独身主义」。”
“独身主义?你才多大啊,现在就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些。”
“从一个世俗的人到一个脱俗的人,任何时候都不算早,任何时候也都不算晚。”
“你这属于心理严重早熟啊。”
“那又怎样?”
“没怎样……只是我觉得,小孩子太早变得成熟,不就缺少了许多童年本该有的快乐吗,那样不是很可怜吗?”
“我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怜。”
“那倒也是,毕竟你可是李先生的孩子。寻常人家的孩子早熟,大多是因为家庭条件艰难,不得不在很小的年纪就变得懂事起来。而你嘛……我想八成是因为遗传了父亲的天才基因,头脑太过聪明,所以心理自然也就比同龄的孩子要更加成熟些。”
“的确,天赋很重要,但后天的努力,也同样很重要。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天赋更重要。话说你就不好奇,我今天到底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吗?”李世珪说。
“还能为什么?总不会专程跑来找我玩的吧?”
“老实说,因为那天教堂的事,我心里一度确实是非常讨厌你的。但是我想,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就连罪犯也不例外。况且那天的事,我那位义兄多少也是要负起一部分责任的。关于为什么公司要冷藏你,我那位伊达哥又为什么原本答应了要和你在一起,可之后却又刻意远离你……经过这几个月时间的冷静,想必就算不用我说,你的心里也应该大致想明白了。因此我今天来并不为别的事情,就只为一件事那就是帮助被公司雪藏的你,另外开辟一条新的演艺道路。”
幸子双手抱起他,用额头贴额头的方式感受了一下他的体温,随后说道:“你的额头有点烫,是不是发烧了?我开车送你去看医生吧?”
“低烧而已,我已经吃过药了。”
“你就是因为生病,所以才没有去上学吗?都发烧了就别喝冷饮了,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吧。”幸子摸着他的脸,眼神中除了关心就是疼爱。那感觉,就好像是恨不得把他身上的病转移到自己身上去似的。
她呀,不管是对曾经的男朋友,还是自家的亲弟弟,可能都没像对珪这么好过。
不过这倒也不是说她因为珪的身份而有意的想要去讨好他。而是年纪到这份上了,看到小孩子,心里天生的就会有一种母爱作祟的感觉。
等李世珪喝完她倒的热水,她又问:“客厅的空调会不会冷了点?”
“用得着这么细致入微么。放心好了,我每天都有锻炼,远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娇贵。比起我的一点小疾,我们还是谈论正事更为要紧。”
“嗯……您请说。”
幸子半开玩笑的用上了敬语。随后再次将他抱到了自己腿上。好像他是个人形抱枕似的。
“这周五,哦,也就是金曜日。一款由李氏集团所开发的,集‘直播’、‘视频’于一身的网络软件,便将正式开启公测。到时候你可以用我的账号,在上面开直播,举办线上演唱会,又或者是制作短视频,发布你的新歌。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只是……为什么我要用你的账号?难道我自己不能够申请我自己的账号吗?”
“幸子小姐,如果是用你自己的身份信息申请账号,那么不管你是用这个账号直播还是发视频,都会遭到最大程度的‘限流’。别说上软件的首页和实时热搜了,就是在视频推荐上都不会有你的视频的。”
“不会吧……”
“当然会。但是如果是用我的账号,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个了,因为我的那个账号是拥有最多特权的‘超级账号’,不管用这个账号做什么,后台的工作人员也管不着,更不敢管。据我所知,全世界目前就只有7个这样的账号;一个在家父手上,一个在家母那里,还有一个在我这。至于其它4个都在谁那里,我就无从得知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除了公司内部极少部分签过了保密协议的软件开发员工,和这七个超级账号的拥有者,其他再无任何人知晓这一商业机密。”
“既然是商业机密,告诉我知道没关系吗?还有就是,公司目前在雪藏我,而你却这样帮我,你就不怕挨骂吗。”
“说句最真实的话,伊达哥是我父亲的干儿子,我可是亲儿子,他怕我可不怕。另外再说句不怎么中听的话,你幸子小姐,在‘李氏娱乐’或许稍微还有着那么一点价值,可对于整个李氏财团来说,哪怕是人气最为巅峰时的你,也都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罢了。”
“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自己好渺小。”
“所以说,人还是不要活的太清醒的好。我就是太清醒了,所以每一天都感觉活着是一件好辛苦好辛苦的事情。”
“你可是首富的孩子,想要什么得不到,怎么还会觉得辛苦呢?”
“人从生下来那一刻就是注定到这个世界受苦的,无论是首富的孩子还是乞丐的孩子,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只有一小撮天生就没心没肺的家伙,和一大撮后天脑子叫别人给洗没了的大冤种,才会觉得活着是一种乐趣。可是连心肺和脑子都没有的人,还能被称之为人么?这年头,真正敢悲敢笑,敢喜敢怒的人,几乎已经快绝种了。放眼望去,除了刚才提到的珍稀品种,其他还算是人的,哪一个不是戴着面具,勉强装出一副所谓‘正常人’模样的精神病院的潜在病患呢。”
幸子抱着他,让他面朝向自己。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随后低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道:“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也觉得活着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甚至于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在心里祈盼着,这一觉睡去就永远也不要再醒来……但是不管我多么悲伤,多么辛苦,却始终都没有想过要去主动了结自己的生命。因为我知道,在这世上还有许多关心着我,诊视着我的人。假如我不在了,他们一定会非常伤心。因此我不能那么自私,只顾自己逃避悲伤,却把更大的悲伤留给了深爱着我的亲人们。小珪,你知道吗,人生并非像你想的那样,只有受不尽的苦痛。偶尔啊,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和胜利的喜悦。”
“只要爱我的和我所爱人全都不在了,我就可以一了百了,脱离苦海,再不用受罪了是吗?”
“这……”幸子突然被他弄的有些语塞,沉默良久方才说到,“你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李世珪略感失望的看了她一眼,道:“几个月前,你还是个胆大包天,敢于当着大半个娱乐圈的艺人抢别人婚的奇女子。可是现在,却连正面回答我问题的勇气也没有。”
“可是你的那个问题,我真的是回答不了你啊。如果我说‘是’,那就是教唆自杀,可要是我说‘不’,你又会因为我说的不合你心意把我给骂一顿。”
“怕什么,尽管说就是了。如果你说的有道理,我又干嘛要骂你?”
“可是我的道理你未必听得进去啊。”
“好吧,那就别说了。看电影。”
“那个……”幸子摸着他的头发说,“今天真的在这过夜啊?”
“嗯。”珪敷衍的应了一声。
“那……”幸子咬了咬嘴唇,试探性的问道:“今晚你跟我睡一间房可以吗?”
其实幸子原本想再多给他几个选项,比如让他和自己弟弟、妹妹、亦或者是父母睡一间房。但是一来想他不会同意,二来幸子也实在不想麻烦自己的家人来帮自己照顾小珪。所以最后干脆还是直接说出了让他和自己睡一间房这句话。
“我睡客厅就行。”
“这怎么可以,你还发着烧呢,睡客厅会着凉的。”
“跟你睡一间房也可以,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必须约法三章,也许你不懂约法三章是什么意思,我跟你解释一下……”
“不用解释,这个我懂。”
“你懂?”
“就是‘约定’的意思嘛。就像关云长土山约三事一样。”
“也可以这样说吧。总而言之,只要你能大致听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成。其实我要和你约法三章的事很简单,那就是我要自己单独盖一张被子,另外你睡觉的时候不许打呼噜。”
“放心好了,我睡觉从来都不打呼噜。”
“人晚上睡觉打呼噜,通常自己是不知道。但愿你是真的不打呼噜,而不是自己听不见自己打呼噜。”
……
随后,二人在沙发上专心看起了电影。此刻电影正巧播放到了大约十二分三十秒,由李耀之饰演的男主“汉尼拔”与明菜所饰演的实习女探员第一次在监狱中见面,男主隔着玻璃向女主说出“早安”的画面。
李世珪轻笑一声,随即说道:“同样是我父亲的全年度最佳学生,其他人每一个不是‘毕业’后拍了自己的成名代表作电影,就是连续出了好几张高质量单曲唱片。怎么到了你这,就显得如此的平庸,既没自己的电影代表作,也没我爸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新单曲。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以前是不是哪得罪过他?”
“没有。”幸子说,“我和老师的关系一直很不错,”
“你一定有做过什么得罪过他的事情,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罢了。要不然怎么他学生中这么多才能和相貌不及你的人都已经是一线艺人了,就只有你混了这么多年都还只是个准一线,完了现在还被公司给雪藏了。”
“可能是我自己不太争气吧。”幸子说,“老师有给过我出演电影的机会,但是我的演技却一直都得不到观众的认可……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能够得到在老师的电影里出演女主角的机会。”
“那你也不能来者不拒,去接烂片啊。”
“我只是想尽量多拍一些电影,在实际拍摄中磨炼我的演技。与其拜托我的师姐,你母亲用她的关系帮我在大制作的电影里拿配角的角色,到时候演不好,既给剧组添麻烦又让师姐难做。还不如我自己去找新人导演和编剧,拍一些小制作电影,也就是你所谓的‘烂片’,我在剧组里练我的演技,他们呢没花多少钱就请到了准一线的女明星出演女主角,大家相互利用,这样我心理上的负担也小很多。”
“其实专心唱歌,在歌唱方面好好发展不也挺好的,干嘛非得去演戏。”
“因为我喜欢,不,应该说是热爱演戏。而且我这两年演的那些电影其实也不能都说是烂片,他们有的只是制作上粗糙了一点,剧情上并没有任何侮辱观众智商的地方啊。如果一部电影的满分是一百分的话,我想我至少也做到了六十分及格吧。”
“幸子小姐,就连国中生的试卷满分都不止一百分了好吧,你这‘六十分及格’怕是小学生试卷哦?”
幸子当然知道只有小学生试卷的满分才是一百分,及格线才是六十分。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在和珪的对话中说自己做到了六十分及格。可她哪里知道,她面前这位小神童老早就自己学完了小学到高中的所有课程,并且已经有了超过普通大学生的文化水平。
而此时,电影正播放到女主依照“汉尼拔”所提供的谜语,来到废弃仓库寻找凶手线索的画面。由于之前幸子看过这一段,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连忙用手捂住了怀中小珪眼睛。
“捂我眼睛干什么。神经病啊你?”
“我怕电影里的死人头吓着你。”直到电视里人头的特写画面过去,幸子才终于松开手说,“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随后,二人陷入一阵时间长达约一百多分钟的沉默之中。期间幸子几次想要张口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可却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一直到电影尾声,电视中画面滚动出演职员表的字幕时,才勉强找到一个话茬开口问他道:
“接下来看什么,喜剧还是?”
“都可以,你随意挑一部放就是,只要不是烂片就行。”
“怎么突然变得对我这么好了?记得那天见面,你还对我三句话不离明嘲暗讽的。”
“此一时彼一时,况且今日的你,早已经不是那天的那个你了不是么?而我,相较那天也对你有了更多更全面的了解。”
“说说看?”
“说什么。”
“说说对我的了解呀。”幸子笑道。
“我对你的了解,不是几句话,又或者是言语能够表达清楚的。我知道你是个很重视语言的人,但是有时候语言所能传递的东西实在太多,一句话,亦或是一个词的不留神,都很容易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难以想象的严重后果。因此与其听我怎么说,倒不如看我如何做,然后用你的脑子反复思考,用你的心去切实感受。在那之后,无需别人说什么,你自己自然就会得到答案。”
说完,李世珪跳下沙发,朝电视柜走了过去,而幸子也连忙起身跟了过去。她告诉珪,电影的光盘全都放在右边的抽屉里,各种题材和类型的都有。
随即单膝半蹲下来,替他拉开了电视柜的抽屉盒,“这抽屉里放满了光盘,因为重量的关系所以有一点难拉。”
说完,幸子用手指从里到外慢慢划过那些光盘的盒子,最后从中挑出一盒取出来拿在手里道:“《WALL-E》,我很喜欢的一部动画电影,我们就看这个吧?”
就在幸子打开盒子,准备将光盘从里面取出放入一旁连接着电视屏幕的DVD机里时,李世珪却抓住她的手,夺下她手中的光盘又给放回了盒子里。随后“咔”的一声将盒子盖上,用手指在诸多光盘盒中间拨开一个缝,将其放回了抽屉里。
“自己一个人,就看沉默的羔羊,和我一起,就看动画片,你这是拿我当小孩子哄呢?”
“可你本来……”
“闭嘴。”李世珪懒得听她狡辩,直接伸出左手捂住了她的嘴。随后闭上眼睛,不靠视觉,而是凭着内心的感觉在抽屉里挑选起电影光盘来。
一直到李世珪挑好光盘,放进DVD机之后,幸子才拿开他的手道:“其实,我刚才除了想说你本来就是个小孩子之外还有一句话想说。”
“想说你就说。”
“算了我不说了。”幸子忍笑道。可忍到最后却还是没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笑你不看我选的动画片,自己闭着挑了半天,结果选到光盘还是动画片呀。”
“笑点这么低,拍戏的时候没少NG吧?另外你家抽屉里的这些电影光盘,其中至少有70%你连盒子都没有打开过,我说的对吗?它们就像某些人办公室里的名著一样,完全就是摆着做样子,当装饰品用的,就连翻,只怕都没被翻过一次。”
李世珪走回到沙发上坐下,脱掉鞋子,拿起茶几上之前喝剩下一半的果汁一饮而尽。用纸擦了擦嘴唇,道:“如果你真的看过这张影碟,就应该知道,电影最后的结尾是一个‘坏结局’。至于是怎么个坏法,我就不剧透了。”
“你都告诉我最后是坏结局了,这样还不算剧透啊?”
“我老爹编剧的动画电影,除了你之前拿的那部‘WALL-E’男主和女主是开放式的结局以外,其他的不都是坏结局么。你属实是没有听说过他的一句名言:「遗憾与不完美,方才是真正的艺术,与最真实的人生;就好像断臂的维纳斯,无头的胜利女神像,与残缺的罗塞塔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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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名言我还真没听说过,老师他什么时候说的?”
“在家,当我面跟我妈说的。”
“哦,那怪不得我没听说过呢……不过话说回来,像老师这样一个喜欢写坏结局剧本,被粉丝和观众们戏称成‘不相信爱情の男子’的人,当初是怎么会主动去追求明菜小姐的啊?这里头是不是有一段很动人的爱情故事?”
“可能他也想让自己像罗塞塔石碑一样,变得不完美一点吧。可是他本就不是个很完美的人,更不是神,根本用不着用跳入爱河这种方式来使自己沾染俗世的泥尘,以向世人证明他的人性。”
“你还真是童言无忌,语出惊人。”
“惊人倒是真,只不过我说的这些既不是童言,也并非无忌。对了,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一声狗叫,你家是有养狗吗?”
“是啊,我养了一只约克夏,名字叫‘love’,就在后院,你想去看看吗?”
“这个问题等看完电影我再回答你。”
“这电影长么?”
“也就四十几分钟,一集电视剧的时间。”
“哦……那我们就先专心看电影吧。”虽然不知道现在回答自己,和四十几分钟后再回答自己究竟有什么区别,但既然他这样说,那幸子也只好先专心陪他一起把电影看完了。
电影的末尾,男主角在女主角租住的家里向她告白遭到拒绝。
在被拒绝后,男主放下手中的热茶,拿上自己的衣服便走了。女主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低着头,脑中回闪过与男主相识后这一段日子里的点点滴滴,突然站起身反悔追了出去。
不光连鞋子都没有穿,还在跑下楼梯不小心摔了一跤,但是几乎在摔倒的瞬间就又爬了起来。然而可惜的是,哪怕她一直跑到楼下,冒着雨追出一整条街,都没有追上男主,甚至连男主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一声痛苦的哭喊之后,电影画面忽然变黑,演职员表随即滚出。接着,屏幕左侧的彩蛋画面中出现了一段小小的男主坐在公交车的流着泪,内心独白的剧情。随后电影结束。
李耀之,这位“不相信爱情の男子”,又一次在他写的动画剧本里给观众们脆弱敏感的心灵捅上了一把刀子。
“真想不到最后居然是这样一个结尾,果然是充满了遗憾的坏结局呢……”直到电影的演职员表滚完,确定再无任何反转后,幸子的脸上带着些许苦涩的笑意,语气十分可惜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牵上你的狗,我们一起出去散散步怎么样。”
“好啊。”
……
有意思的是,幸子那条名字叫做“love”的约克夏犬,虽然在她面前好像很活泼的样子,但是一牵到外面,却忽然变得胆小害羞了起来。原来不光是人,就连动物也会有内向的情绪。不过话说回来,人其实同样也是动物,只不过比起其他动物来说稍微聪明一点罢了。
“不如小珪你来牵吧?love酱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往你的腿上蹭它的头,还冲你一个劲的摇尾巴呢。”
说着,幸子笑着将握着狗绳的手伸向了他。
“你吃过早餐了吗?”珪转移话题道。
“谢谢关心,我吃过了。”
“不用谢。”
幸子当然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自然也就很知趣的没有再问他要不要牵狗的事。
珪在前面走,她则牵着狗在后面跟。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人行道上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一直到一个公交车站台旁才停了下来。
“想想像你这样的明星身上也不会有零钱,待会的公交车钱就由我来帮你出好了。”李世珪掏出一枚面额刚刚够俩个人搭车的硬币,在手中把玩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
“银座商业街。”
幸子仔细看了看站台上的巴士路线表,说道:“这好像没有直达银座的巴士吧,我们为什么不打计程车去呢?”
“坐计程车你没问题吗?”
“我能有什么问题?哈哈……你是想说我上次在计程车上被人给绑架的事么,放心好了,我内心强大着呢,根本没有那个什么,欸,那个叫什么来着?”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Yes,我刚刚就是想说这个。”幸子说,“那之后虽然我做过一段时间的噩梦,也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因为那天晚上在计程车上被绑架的事而变得害怕坐计程车。”
“好啊,既然你没问题,那就打计程车好了。看你这样子也不像很有钱的人,待会的计程车钱就由我来付好了。”
“嗯,都听你的。”
虽然让小孩子出钱请自己面子上很过意不去,但是幸子知道自己既说不过他,也争不过他,所以也就只好万事都依着他了。
这十年来她心性与性格的改变,用一个词可以概括,那就是“成长”。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伤痛与心碎的事情后,她更是越来越清楚,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今天小珪来找她,说要帮她翻红,她还真想就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自己的下半生了。
……
随后,二人便搭乘计程车来到了位于东京最繁华地段的银座商业街,因为街上人比较多,所以幸子一直把狗抱着。
“小珪,你到这来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给你买几件最新款的新衣服,换换风格。”说着,二人便走进了一家商场。
因为商场不准带宠物,所以幸子暂时将她的爱犬送去了商场的宠物临时寄存处。
接着他们来到商场二楼一家专卖名牌女装的店面,李世珪先是用眼睛打量了一眼幸子身上穿的衣服的尺码,随后便在服装店里认真的挑选起来。
他每挑中一件,幸子的手里就多一件,一直到两只手都快要都拿不住的时候,他才终于指着幸子手里的那些衣服对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女售货员道:“这些我都买了,麻烦你找几个袋子帮我把它们都包起来。”
“好可爱的小弟弟。”
售货员先是看了一眼珪,在心中赞叹了这么一句后,随即用征求的目光看向幸子,面带着职业微笑道:“太太,您真的要把这些衣服全都买下来吗?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就照他说的全包起来吧。”说着,幸子将两只手上拿着的衣服跟裙子全递给了那名女售货员,售货员也很熟练接过这些衣服。说了一句请跟我来后,便领着这对“母子”到收银台结账去了。
只是她心里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那小孩的脸看着好像有种说不出的面熟感,而那位太太又为什么戴着口罩墨镜还有帽子,把自己的脸遮的这么严严实实的。
但是从声音和身材她可以确认,这位带着孩子的太太一定是位大美人,说不定还是哪位有钱人家的太太。要不然,怎么会一次性买这么多价格昂贵的衣服?要知道她们这随便一条最便宜的裙子,普通人都要省吃俭用半个月才能买得起。
“接下来带你去买几双新鞋子。”刷完卡后,李世珪面无表情的对手中提着十几包女装的幸子道。丝毫没有因为刚刚花出去了一百多万日元而感到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不用了吧,我……”
“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哦……”
“话说你提着它们干嘛,留个地址,让商店给你送家去不就行了吗?”
“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刚刚
可是在这先消费了一百万元啊。”
随后珪便让她把手里大包小包的衣服全部递给了店员,留下她家别墅的地址后便拉着她走了。
接着珪又带她到运动鞋专卖店买了几双新鞋子,同样也是结账后留下地址,让对方收货上门。
“瞧你这手,比你的脸还干净。脸上嘛多少还化了点淡妆,可这手别说指环跟手链,就连指甲油都懒得涂。我好人做到底,对面有家钟表店,咱们一起进去给你挑块腕表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已经为我花了太多钱了。”幸子拉住他道。
她是真的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一个快三十的人,居然让个八岁的孩子领着自己逛街买东西,这叫怎么一回事嘛。
而且有一件事她非常难理解就是,这孩子到底哪来的信用卡,而且还是一张可以刷这么多钱的信用卡。
“一块腕表,卖到上亿纯属胡闹,不过一千多万还是比较合理的。除去刚才买衣服跟鞋的那一百多万,正好我信用卡这个月还可以刷一千多万,我就送你一块价格在一千万日元左右的女士腕表吧。”
说完,不容幸子拒绝,李世珪这位怪力小孩便拽着她进了钟表店。
“说起来,腕表这种东西,在我李氏集团的发家史上,可是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呢。”
李世珪此话中所指的「浓墨重彩」的一笔,说的乃是在1967年,他父亲还像他现在这么大的时候,在亚洲乃至世界所掀起的一场针对欧洲传统机械钟表行业的「石英革命」。当时,公司拨出大笔资金,并由时年仅八岁的李耀之亲自编剧,绘画,创作了一部极具未来科技感的科幻动画电影用于向世界推广李氏集团所发行的手表。
随着大量石英表进入市场,依靠价格优势及精致的设计迅速抢占国际市场,并对欧洲机械表市场地位造成了沉重的打击。1967年到 1972年的5年间,欧洲钟表和机芯产量由8400万锐减到1020万,员工总数从90000人锐减到18000人。
并且在那五年间,李氏集团抓准时机,用卖石英表赚到的钱,迅速收购了欧洲几大宣布破产、和濒临倒闭的传统机械表大牌。
然而除了极少数的人知道李氏集团内部的一切重要决策都是李耀之,李公子下达的以外,其他所有人都还以为李氏集团之所以能有今天,那位曾经的老董事长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呢。
“这款看上去不错,你觉得呢?”珪指着玻璃柜里的一块女士腕表道。
“一千五百万日元……会不会太贵了?还是另外挑款价格便宜点的吧,比如这款就很不错。”
其实幸子心中早已打定主意,无论今天小珪为自己花了多少钱,事后她都会想办法一分不少的还给他妈妈,也就是明菜小姐。
至于买这些东西,她自然不会是拿去退的。因为要是退了,万一下次小珪再来找自己,被他看到给自己买的东西全都不见了踪影,那他还不直接起身就走。
李世珪看了看她手所指中的那款,道:“你说它不错,到底是因为心里更喜欢它,还是只是因为它价格比刚刚那款便宜一点?要是后者,干脆我直接带你去玩具商店给你买块塑料卡通表好不好?”
“什么嘛,怎么这样说……”
“蒲池,真的是你啊!”这时一个穿着一身名牌,脚上踩着红色高跟鞋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摘下脸上的太阳眼镜,笑着对幸子道:“好久没在公司见到你了,最近都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就很清闲的待在家里,偶尔出门散散步逛逛街什么的。”
“亲戚家的孩子?”女人看了眼珪,问。
“这问题我不好回答,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呵呵。”那女人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道,“我原本一直以为蒲池你很节俭,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来光顾像这种奢侈品店。怎么样,看中哪款手表了,打算付钱买下来吗?”
其实她已经在这家店里逛了有一会了,并且刚刚买下了一男一女两块同款式的腕表。而且她还看见,幸子带着这个不明身份的小孩,空着手进了好几家店,完了又空着手出来。
心想幸子这逛街还是逛街,只逛不买,再联想到幸子这几个月一直被公司雪藏,和自己之前曾经被她当众教训过很没有面子,便不禁觉得心中暗爽。
“你刚刚是在看这款表吗?噢,一千一百万,真的很不便宜啊。不过对于蒲池你这样的人来说,这点小钱应该算不了什么啦。”接着,她用手指着柜中的手表,对店员说:“麻烦把这款手表取出来,让我试戴一下可以吗。”
“好的,客人。”
随后店员小心的将表取出,双手递给了她。
女人接过手表戴在手上,随后取下递给幸子道:“蒲池,你也戴戴看吧?我想它一定跟你很搭。”
幸子反正也是要从一千五百万和一千一百万的表里挑一款买下来,见她把表递给自己,索性也就戴上试试看了。而幸子刚刚才戴上,那女人就兴奋的拍着手说:“果然,这款表跟你真的很搭欸。既然这么搭配,干脆就别摘下来了吧,售货员,来帮蒲池小姐结账。”
幸子不傻,这会子功夫当然早已看出来那女人是个什么心态了。
“你这是什么眼光。”这时李世珪开口道,“要说搭,我觉得那款18k玫瑰金镶钻跟她才更搭。不过就是这表带的颜色和材质我不太喜欢。”
说着,他瞥了那个浑身高价名牌,品德却似乎有些廉价的女人一眼,取出兜里的信用卡递给了店员,道:“这块表我买了,麻烦你将手表上的绢带换成哑光珍珠白色的鳄鱼皮表带。”
而幸子也苦笑着摘下手腕那块价值一千一百万的手表,递还给了店员。
看他表情如此认真的样子,这多出来的四百万,看来自己是非花不可了。
而那女人见到如此情形,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地背过身去,随即又冷笑着转过身道:“女艺人傍大款的我见多了,可像蒲池小姐这样,陪有钱人的小少爷玩过家家的,倒是头一回见哦?”
她也就是不知道幸子身边这个小少爷到底是谁家的小少爷,要是知道,这话就是再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说。相反还会像以前幸子还是一线艺人时那样,恭恭敬敬的叫上她一声前辈。
“我对你没有什么印象,所以你应该并非是什么很有名气的明星,也并非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你,也算是一桩奇闻了。”珪这话可以说是极具攻击性。
他的意思很直白,那就是说像她这样的穷人,是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奢侈品店的。除非,她自己才是那个傍了大款的人。
“你!”那女人被珪气的是火冒三丈,可碍于珪可能是哪家有钱人孙子,她就算生气,也不敢把话讲的太过分,最后只得说了一句:“小弟弟,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什么是礼貌吗。”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家大人,还有你在娱乐公司的经纪人,他们没有教过你什么是礼貌吗?幸子小姐她现在虽说是暂时进入事业的低谷,可她以前毕竟也算是你的前辈,而你现在却这样一口一个‘蒲池’的叫她,那么请问你的礼貌又在哪里。难道说,勾搭上了那个又矮又胖,长相丑陋的四眼长户,就可以让你在跟前辈说话的不说敬语了吗?你似乎只不过是他的姘头,而不是什么高贵的社长夫人吧?”
“你个臭小鬼……你胡说什么!”
那女人刚想回击几句,珪却语气一变,转为叹息道:“也罢,反正你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我就不说你了。”
这女人确实是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她那个姘头,空有社长之名而无社长之权的长户,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平衡李氏娱乐公司下属的几个子公司社长间的争斗,还有就是为公司最大程度的压榨幸子身上的价值。
而在这几年,李先生已经从李氏唱片、李氏影业这两个子公司的社长当中挑选出了他所认定能够挑起整个李氏娱乐王国大梁的品格与才能都完全合格的接班人。加之几个月前幸子因为那天的事而遭到公司雪藏。
如今长户这条狗,可以说是完全失去他存在的价值的。更何况不久前,李先生在李氏集团的全权代理人高木小姐还收到来自李氏娱乐经纪人部总监的实名举报信,举报长户与公司内部多名艺人存在不正当的关系。
高木把这事汇报给李先生时,他正在报纸上阅读有关欧洲的新闻,当完听到举报信中的内容后,嘴角直接就笑了出来。
他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会这样笑,一种是真的赢定了的时候,另外一种,则是对方说出的话真的很好笑。很显然,这封举报信属于后者。
以他的处事原则,无论是对任何人,并且无论是「生」、「杀」、「予」、「夺」都必须讲究一个由头才行。所谓名正则言顺,他是不会无故处罚和打压一个人的。
不管是为了达到一种怎样的目的,他毕竟是让长户在李氏娱乐社长的这个位子上坐了这么些年。
当初提拔他,向人们给出的理由是他“为人勤勉”。如今罢撤他,自然也得找个可以让人信服的理由。而这封举报信,正好就是一个送上门来的由头。
当时高木给李先生读举报信的时候,李世珪就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午饭,对于自己父亲将要罢撤长户的决定,他自然一字不漏的全都听见了。
有趣的是当时明菜也在,而昔日曾为幸子吸烟、宿醉酒吧,还有教堂抢婚的事在丈夫面前求了不知道多少情的她,面对那封举报信,却没有为在公司一向对她阿谀奉承、像条狗一样讨好她的长户说哪怕一句好话。只是一脸母爱的叫自己儿子多吃点青椒和胡萝卜。至于长户,非亲非友的,谁管他死活?
……
李世珪先是爆出她和长户之间的不正当关系,接着又说她再没几天好日子可过。那女人终于是彻底被他给吓住了。她的情绪,从最开始的得意,到被李世珪激怒,再到现在的惊恐,简直就像是在拍戏一样。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和长户社长的关系,应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才对,他们之间幽会,一直都很隐秘的。
这个小孩,他到底是谁!又是从哪知道自己和长户社长的事情的?
她越想越怕,心里再没有了嘲弄幸子的心思,从包里取出行动电话,连忙走出了店门,跑到了个人少的地方跟她的男人打电话去了。
而这时店员也拿着换好表带,被包装在一个装饰精美的表盒,附带证书,价值一千五百多万日元的豪华手表走了回来。李世珪打开表盒,取出里面的手表递给幸子,并让她戴上。
“今天就逛到这吧,现在我们去宠物临时寄存处领回你的狗,然后坐车回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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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
老实说小珪给她买的那些衣服鞋子,还有手上这块腕表,幸子心里都非常喜欢。不愧是大艺术家、大教育家、大发明家、兼大和首富的孩子,眼光就是别人要强。
只是他买的这些东西的价格都太昂贵,幸子除了喜欢外,心里还有一种钱被烧掉的痛感。要不是这十几年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心理素质够好,这会眼泪可能都痛的流出来了。
李世珪看她戴上手表后喜欢却又带有些许肉疼的眼神,多少也猜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随即说道:“今天给你买衣服鞋子,还有这块腕表的钱,全都是我自己赚来的,我自己的钱。和我父母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看不起我,又或是拿我当小孩子,觉得收我送给你的东西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的话,想还钱大可还给我本人。”
“你……”
“我知道你很诧异,我一个小孩子是赚到的这么多钱。关于我的成功,我可以用说故事的方式向你完整的讲述一遍,不过这故事很长,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别在店里傻站着了。”
随后拉着幸子的手离开了钟表店,而那个故事的开头,则还得追溯到三年前,他五岁的时候,在电梯里捡到一枚五元的硬币说起。
“五元硬币,什么样的五元硬币?”计程车上,幸子忽然很激动地问道。
“硬币还能是什么样的,就是正面写着五元,背面写着昭和五十八年的很普通的硬币啊。”
“昭和五十八年?那枚硬币中间,是不是用一条红绳子绑起来的?”
“红绳子,有,不过断了。”
幸子脸上露出激动的笑容:“是了,是了!那就是我不见的那枚五元硬币!”可是很快,她眼睛里的光采就又黯淡了下来,语气难掩紧张的问:“它现在在哪里,你还留着它吗?”
“你确定那枚硬币是你的?”李世珪此时的眼神极难说清到底蕴含着一种怎样的情绪。
“是的,我确定那就是我的。昭和五十八年,红绳子,这些特征全都对上了不是么?”
“你确定那枚绑着断了的红绳子的,昭和五十八年生产的五元硬币,就是三年前,曾经为你所有的那枚五元硬币吗?”
“是的我确定!”幸子无比坚定的说。
“好的我知道了。”李世珪抬眼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中计程车司机的脸,随后向后一躺,闭上眼睛道:“逛了这么久商场我有些累了,硬币的事,就等回家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吧。”
……
“现在可以和我说了么?”
刚进玄关,李世珪还没来得及给鞋套上鞋套呢,她就无比心急的问了起来。
珪看了她一眼,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先弯腰给鞋子套上鞋套,随后一边朝客厅走着,一边道:“在我告诉你那枚硬币现在在哪之前,我想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可以。”幸子说,“只要你答应告诉我硬币的事,问什么都可以。”
“那枚硬币,你之前是从地方得到的,又或者说是什么人,把它特意送给你的?”
“那枚硬币,可能对你来说仅仅只是一枚很普通的五元硬币,根本没有什么价值。但是对我却真的很重要。因为它是我十六岁念高中的时候,和我同桌的男朋友送给我的定情信物。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它用红绳子系在我的手腕上。可没想到那天绳子居然断了,而我也因为工作太累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它不见了,直到出了公司大门才发现,可回过头去却怎样也找不着了。多亏你帮我捡到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二十七岁果然是二十七岁,小珪只不过问了她一句硬币谁送的,她居然能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出这么一大堆话来。那感觉就好像生怕别人不还她了似的。
“硬币在我家,下次再见面时,我会亲自把它交还到你手里。如果你信的过我,硬币的事我们今天就不要再提了。”
“好,不提。”
……
第134章:「今日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丽总督,来了有多久了。”
“他已经在外面跪了快两个小时了,陛下。”
“传朕口谕,宣他进殿。”
“是。”玄月提高声音,冲稍远处站着的长相略有些阴柔的身穿内侍服饰的年轻男人道:“尽忠!去,传圣上口谕, 宣高丽总督进来见驾。”
玄月方才所喊的「尽忠」不是别人,正是数月前参与了宫变的三千死士当中的一位,并且还是那三千名死士当中,身体构造较为特殊的一小撮人。
是的没错,他是个去了势的人。俗称阉人,也就是太监。
启仁皇帝是一位开明的君主。但君主始终都是君主,他的手中,握有远远超过以其他任何身份统领这片土地的人都要更加巨大的权力、与不容置疑的皇威。
在宫内使用阉人,可不是从他这起的头, 而是早在昭和朝就已经出现了的现象。宫中的侍女与女官,虽说到了一定年龄后都可以离宫嫁人,但是在那之前,她们无一例外都是皇帝的私人“财产”。
皇帝为她们安排住所,非必要不许她们离宫,以此避免她们与外界相勾结,向宫内外传递消息。
而为了保护自己的私人财产不受侵犯,除了日夜在固定位置站岗,不可以随意走动的明哨,与按照规定路线巡逻的禁卫,宫中当然也需要用到部分去了势的“公公”们充当暗卫、和日常的杂役。
而与世隔绝,几乎没有任何一技之长的宫女们,最后很大一部分都选择在35岁后依然留在宫中为皇家效命。运气的好,或许还能混个女官当当,而大多数人最后都只能是熬到60多岁,体力与精力都不济后被迫退休离宫,去到专门的养老院中养老。
而内宫的侍卫们多是公爵、侯爵家中的长男与陆士或陆大的优秀毕业生,通常待不了太久就会换下一批人, 这些人最后大多都会成为皇帝的忠臣。
在古代,殿试中被录取的新科进士们都被称作为是天子门生。
而这些优秀的,被皇帝御赐过怀表、望远镜或军刀的优秀毕业生,在某种意义上,又何尝不是天子门生呢?
当然凡事都像硬币,不能只看一面,也许在下面割一刀成为皇帝身边的“公公”,远比当天子门生所要获得的权势更大也说不定。
那“尽忠”看上去不过也就二十来岁,但他出去传旨时,就连堂堂的高丽总督都要低头跪接。
虽说总督心中跪的是皇权而非他一个传口谕的小内侍。
但堂堂总督大人的两条膝盖跪着,背也弯着,人家小内侍可是背着手,腰直挺挺的立着。
“白羽大人。传皇帝陛下口谕,宣你即刻进殿面圣。”
“是……”
高丽总督缓缓从冰冷的地上站了起来,因为跪的太久,还差点因为腿麻在进殿的时候被门槛被绊倒。一个踉跄后才稳定好身形,在内侍的带领下走到大殿正中,于皇帝高高在上的御座之下再次跪了下来。
“臣,高丽总督白羽康右!参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
按照“流程”, 臣子跪拜完,皇帝便应该叫他“平身”了才是。但那,是对没有犯事的臣子,而不是对犯了事的臣子应该有的流程。
“王府一别,白羽总督别来无恙否?”
“承蒙陛下挂念,臣一切安好……”
“知道朕这次召你来京述职所为何事吗?”
“臣有负陛下重任……臣……知罪……”
“看来这两个小时,你没有白跪。”
启仁原本都已经准备好面对对方硬撑着不认罪时用来敲碎他心理防线的话,结果因为对方认罪的过于果断,而连说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象征性的问了一句:“既然你说你已经知罪,那朕倒要听听看,你所知的,都是哪些罪?若是心存侥幸,有所隐瞒,朕可还要多治你一条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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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
随后,白羽一五一十的交待了自己这近一年来在高丽总督任上做人和为官上的失德、失Z之处。
启仁听了之后,对他所犯的过错进行了极为严厉的申饬,但在那之后却又令其戴罪留任,并且令内侍领他在宫中吃完午饭,方才搭乘飞机回去了任地。
……
话分两头,就在白羽被内侍带出殿门的同时,在龙椅后边的金屏风背后站了好长一会的玄月才终于走出了出来,重新坐回丈夫的身边道:
“你觉得这次过后他真的会改过自新吗?”
“皇后觉得呢?”
“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必定再犯。”玄月道。
“皇后高估他了,我看最多半年,最短一个来月,他就又该和金家的那帮人厮混到一起去了。”启仁一边批阅着内阁呈上来的奏折,一边道:“且让他再多活一段时日罢。杀人容易,可要杀得让满朝文武都心服口服,没有话说,多少还是要费点工夫的。”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以为自己可以在启仁的面前扮老实,扮忠诚,扮纯良,亦或是装出一副嫉恶如仇,大义凛然的模样。那个白羽就是其中之一。
但其实打从见到他们的第一眼起,启仁便早就把他们的心肝脾肺肾,还有他们脑子里想什么全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和小丑没什么区别。
“恕我多嘴问一句,陛下这次是单纯的只是想杀白羽一人,还是连同金家也一起给……”
启仁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李家最近都有什么动作?耀之他,议员竞选的还顺利吗。”
“李久和往常一样,从早到晚几乎没和什么人见过面,倒是李久的堂侄李源,似乎有想要过继给无后的李久当养子,在他死后继承‘昌德宫李王’爵位的想法。至于李耀之,他的竞选目前来说很顺利,在近期各大媒体所做的街头调查中,有关于他的评价大多都是正面的。”
“关于这本提议增加消费税税率的奏疏,皇后怎么看?”
“加到多少?”
“从现在的2%,增加到5%。”
“一年前不是才刚从3%降到2%吗,怎么一下子加这么多。”
“奏疏在这,有什么疑问自己看吧。”
玄月接过奏疏,粗略的看了两眼,随即将它合上给递了回去,道:“篇幅太长了,你捡其中紧要的跟我说说吧。”
“仔细看下来,也没什么紧要的。之所以提议增税的理由,和几年前提议开征此税的理由,剥开华丽的外衣之后,里面的皮肉几乎是完全相同的。”
“如果把消费税由2%调整到5%,一年能够增加国库多少收入?另外,消费税提高过后,接下来个税、法人、遗产等一系列的税,是否也要随着消费税一起水涨船高呢?那样做,是否会给百姓的身上施加太多的负担?我想关于这样的奏疏,陛下应该慎重考虑才是。如果要否,就把它留中不发;就算要准,也应该照‘老规矩’办,而不是现在就用朱笔对它进行批示。”
玄月口中所说的老规矩,乃是皇帝与大臣之间的一种不成文的潜规则——
以这份奏疏为例。主管赋税的乃是大藏,那么皇帝就会把它发还给大藏大臣,令其与大藏的下属官僚们开会商议过后,重新拟定一个更全面且详细的奏疏再呈送内阁。最后由宫内大臣,首辅大臣还有诸位阁臣一起开会决定是否执行。如此一来,有错都是臣子的错,而功劳则全都是君父的。
其实对于奏疏,皇帝也不总是都照“老规矩”去办。只不过增加消费税这种行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多少会引起民众心中的不满。
既有不满,这份不满的情绪就应该让他们冲着内阁大臣、和议院的议员们去发,而不是冲着英明神武之皇帝陛下去发。因此,皇帝虽也亲手批示奏疏,但大多时候批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奏疏——譬如给人发发勋章,颁颁嘉奖令什么的。
但绝对不要因此便以为内阁可以凌驾于皇帝之上行事。因为皇帝有权否决内阁的想法,但内阁却不能违逆皇帝的意愿,贵族院议长和议员的任命、本土以外各地总督的任命、以及宫内大臣、陆相、海相的任命、甚至于各类军校的校长任命,其实都全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的。尽管已经拥有了如此巨大的权力,但在公众面前,皇帝仍然保持一副极力避免参与到ZZ当中的姿态。
而事实上,皇帝一直都处于权力结构的顶点,甚至超越了世俗。
因为作为神道在人间的「现世神」,皇帝一直以来都是具有神格的。
假如把神道比作基督,那么大和皇帝的定位可从来都不是区区罗马的主教。而是上帝的儿子,一个活着的基督。
在本土,99.99%的人因为自小所受的教育和身边环境的影响,都深深爱着他们的君父。就算有那么0.01%的极少数人对君父的英明与神格有所怀疑,也绝对不敢在外人面前说出来。
通常就是最好连在心里想都不要想,如果硬要想,那么千万别说出来,假如非要说,那么一定不要写。如果又要说,还要写,那么千万千万不要署名,就算署名,也一定不要用真名。
如果以上全都不遵守,那么就不要对接下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感到意外。
……
“既然你说照老规矩办,那待会就叫内侍把它交给内大臣,再由内大臣转交给大藏大臣吧。”启仁将奏疏单独放到桌桉的一旁,接着拿起下一本奏疏,一边看一边道:“听说咱们家小静内亲王,跟耀之家里的孩子玩的挺来的,有这事吗?”
“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她只是单方面喜欢跟人家‘玩’而已,别人根本就不喜欢她,整天想方设法的躲着她呢,今天为了躲她,居然还弄出一场病来,连学都不去上了。”玄月不知什么时候也拿起一本奏疏,也是一边看一边说道。
“那孩子长得很帅吗,居然让咱们家小静这么喜欢。”
“他……”
“李耀之和明菜的孩子,我想至少也应该是个百年罕见的小帅哥吧?”
“听说是个金色头发的小正太,帅是很帅,但是性格有些早熟,而且待人很是冷澹。”
“冷澹好啊。要是单纯只是因为女孩子长的可爱,就表现的一副热情过头的样子,那样的男孩才真的是要不得呢。”
“你是在说十一年前的自己吗?”
“呵……”启仁喝了口茶,道:“说孩子呢,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来了。”
“随口提一句罢了,陛下不必放在心上。对了,陛下想知道那孩子现在在哪吗?我猜你绝对猜不到他……”
“总不可能跑到蒲池家里去了吧。”
“真会猜。你该不会和我一样,也在她家里安装了窃听器了吧?”玄月半开玩笑道。
启仁放下奏疏,伸了个懒腰,道:“你还真是有够无聊加讨厌的。”
……
“小珪,接下来我们看什么电影?”幸子问。
“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吧,我先小睡一会,电影声音稍微放小一点,吃晚饭的时候再叫我。”说完他便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并将头枕在了她的腿上。
“既然你不看了,那我也不看了。呐,我讲故事哄你睡觉好不好?”
“呼~zzzzzz……”
“不是吧,这么快就睡着了。”
“睡着就睡着,还要通知你一声吗?”
“原来还没睡着啊……”
“谁说我没睡着,我这不都在说梦话了吗。好了别跟我说话了,你这样会吵醒我的。”
“哦……”
世珪睡了,这位未来大和朝首辅大臣兼昌德宫李王的长子,原本可以终身无虑的做他的世子爷,甚至可能成为大和皇帝最宠爱女儿驸马的男人……
他睡了。
他确实应该珍惜自己人生中为数不多还可以像今天这样安稳睡觉的日子。
因为在并不遥远的未来,他的身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时他既不是世子,也不是驸马。而是一个因为谋反和意图刺杀帝后未遂,而被天下通缉的头号罪犯。
尽管朝廷并没有他的相片,只有一副画师在刺杀事件发生一年后通过被捕「一心会」成员描述所绘制的他戴着墨镜的根本看不出什么相貌特征的素描画像。
但就是这样一张通缉令,居然用上了「此贼罪大恶极!凡我臣民,人人得而诛之!」这样的话。由此可见朝廷对于有人敢于反抗他们的这种行为是多么的愤怒。
可是启仁皇帝“当年”不也做了一样的事情吗?为什么他杀皇帝,就能成为新皇帝,而别人刺杀他,意图建立一个新的,没有皇帝的国度,就成了罪无可恕的逆贼?说到底这种事情在历朝历代都是一样的,正所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如果一个人的志向是当宰相,做将军,那么别人通常会夸他有大志,亦或是笑他白日做梦。
而如果那人想要自己做主人,当皇帝……试试?试试就逝世。
有趣的是在帝后得知这位一心会的“大头目”,所谓的雪岳山百潭寺住持门下的弟子“万了”法师就是多年前因为意外“死”掉的李世珪后,在接下来抓捕行动中既然将生擒的奖赏金额多提高了一百亿日元,并且执行抓捕任务将会获得集体嘉奖,而行动的总指挥则将会获得直接提升一级官职的机会和候爵的册封。当然前提是必须生擒。
对此对外的理由是此人身为一心会的大头目,必定掌握一心会全体高层人员的名单,抓到他,拿到名单,一举铲除整个一心会,远比杀掉他的意义的更大。
而对内……这个内,自然指的是内阁首辅大臣李耀之。则是看在他这么多年劳苦功高的面子上,饶他儿子一命。
这也就是他李世珪。换做别人,就是有一万条命也不够皇帝杀的。
不过很可惜,在那次的抓捕行动中,尽管朝廷将一座雪岳山都给团团围困了起来,并在各大要道安排了守卫,但那位“万了法师”却还是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在百潭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终,经过长达十年的斗智斗勇,在百姓、外部盟友与内部同伴的多重背叛,与朝廷的步步紧逼之下……
一代先驱李世珪,终于乾圣26年,在其父李耀之所亲自指挥的抓捕行动中被捕入狱,时年34岁。
……
世珪这一觉睡的很久,但是却并不睡的很沉。头枕在她腿上的这几个小时里,他的耳朵先后听到了她的几位家人从外面用钥匙开门进门的声音,先是她的父母,接着是她的弟弟,最后是她的妹妹。
期间还隐隐约约听到幸子她妈妈问:这是谁家的孩子?而幸子则毫不隐瞒的回答说是大老板家的孩子。
「大老板家的孩子怎么会到我们家里来?难不成今天你老板来过?」幸子的妈妈又问。
「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来的。」幸子说。接着用手做了个嘘的手势,道:「好了不要再问了,要是吵醒他就不好了。小孩子没睡好生起气来可是很可怕的。」
当天世珪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在晚饭后与她一起上楼接着又看了好几部电影,并且在沐浴之后换上了早些时候在银座提前给自己买好的睡衣,在她房间的大床上躺了下来。
“明天有什么打算吗?”珪说。
“还能有什么打算,不就和平常一样咯。你这样问我,难不成是想‘约’我?你总不能明天还不去上学吧。”
“偶尔的散步对身体有益,偶尔的观影对精神有益。但若是你的人生就只剩下这么两件事可做,那么有益也都变成无益的了。”
“所以?”
“我要是你这几个月就不会什么都不做,而是会用这些空闲的时间来写歌,亦或是去健身房锻炼自己的身体。”
“你说的我都懂,只是最近我的心里太烦,实在没有精力和兴趣去做那些事情……”
“其实我真的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
“因为即使你如此烦恼,却还是有我,这个知道怎么消除你烦恼的人存在。而我心中的烦恼,却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消除的。”
“你有什么烦恼?说出来,也许我会有办法也说不定呢。”
“就是说了你也不会懂,我又为什么还要说呢。你也不用说什么‘你不说怎么我不懂’这类的话来反驳我,我可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好吧……”
“你不信?好,拿纸笔来。”
“拿纸笔干嘛。”
“我将用笔在纸上写下我将要说的话和你听到我的话后所做出的回应,在我写的时候你不要偷看,写完后我会把纸放到枕头底下。等待我们的对话结束后再把它拿出来,看看你说的话是不是和我纸上写的一样。”
“听上去挺好玩的。”说着,幸子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带密码锁的日记本,解开锁后从里面撕下一页空白的纸。和一支圆珠笔一起递给了他。
“转过身去,别偷看。”
……
“好了,我要开始我们的第一句对话了。”
“嗯。”
“我最近,确实因为一个人的原因,心里一直都觉得挺烦的。”
“谁?”幸子问。
心想总该不会是在说我吧。
“别胡思乱想。”李世珪说,“让我心烦的人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哦……那是谁?”
“一个名字既叫‘剑持静’,又叫‘静子’的人。她是东京一个非常有权势人家的大小姐,每天一见到我就缠着我聊这聊那的,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喜欢我。但是事情烦就烦在这里,我明明是个独身主义者!她干什么要这么喜欢我?”
“你说的那个女孩,她漂亮吗?”
“我说我被人喜欢心里很烦,你却问我喜欢我的那个人漂不漂亮,你属实还是拿我当小孩子不当我是大人。”
“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她长得不好看……所以才……”
“你把独身主义者当什么?或者说,你把我当什么?好了,我们的对话就到此为止吧,原本以为我们未来有可能成为朋友,可现在看来那种可能简直是微乎其微。因为你实在是太让我寒心了。”
说完,李世珪从枕头取出写满了文字的日记纸丢给了她。随即便闭上眼睛,背对着她“睡”了起来。
幸子拿起被他揉成团丢过来的日记纸,打开后刚看了两眼,便呆住了。
那纸上,竟一字不漏的写下了刚才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就连她心里想什么,也全都写了出来。
他,真的比幸子本人还要了解她自己;如若不然,便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法术。可是后者很明显比前者还要更加的让人难以置信。
“小珪……”
“睡了,别吵我。”
……
(就这更新速度,有生之年还能完结吗?速度完结,我想看珪哥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