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 第1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1 头好痛，像被人用砖石钝器击打过。 作为千年内唯一飞升的兔妖，温瑶大大小小的苦也都吃过，此刻却觉得额头的痛楚难以忍受。 短短几秒钟之内，她确定了一件事——这具身体很柔弱。 “宿主，要现在接收剧情信息和原身的记忆吗？” 温瑶松了口气，按照系统之前讲述的，不是所有世界都会有原身的记忆。 有的世界只会有剧情信息告诉她身体的原主人曾经经历过的大事，远没有身体本人的记忆详细。 这是她第一次穿越位面，如果能有原主人的记忆当然最好不过。 温瑶没有睁开眼，维持着这具身体原本的动作：“接收。” …… 良久。 温瑶在脑海中梳理完这个世界的信息……有点超出她的认知了。 和她曾经所处的修仙世界不同，这是个现代世界，人们弱小却可以利用“科技”办成许多事。 也难怪头会痛，原身用头撞向墙壁以求结束生命，不仅没有成功，响动还被家里的阿姨注意到了。 温瑶的眼睛虚虚睁开一点，清晨的光很温和，但过了片刻她才适应屋内的光线，彻底睁开眼。 手腕微动，有明显的束缚感。 是家里人发现她寻死以后阻拦，原身的挣扎太过激烈，不得已才把她绑了起来。 原身和她同名，也叫温瑶，原本是a大美术系的大一学生，却因为男朋友而最终郁郁退学。 吴皓。 温瑶在心里缓缓咀嚼着这个陌生的人名。 这是原身的男友，也是导致原主轻生的罪魁祸首。 她不太懂恋爱，但“温瑶”班里的女生都说她和男友的恋爱关系并不正常。 - 门外传来交谈声，温瑶静下心神仔细去听。 是一道温润的男声，语调舒缓而沉稳，谈吐间透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真好听。 游刃有余的优雅。 其实不止一道声音，声音的主人应该在和别人交谈，但男人的声线太独特，低沉和清冷结合得刚刚好，让温瑶想起那个人。 长珩上仙。 她穿梭位面的唯一原因。 上仙有恩与她，能帮他渡劫，兔妖很开心。 哪怕再也不能吃胡萝卜，只要能帮到上仙，她也是愿意的。 - 十分钟前。 a城温家别墅的大门口，温父和温母终于盼来了焦急等候的人。 二人各有自己的家族产业需要打理，聚少离多，夫妻情分早就化作亲情与责任，此刻同时出现在一年回不了几次的别墅，只是为了他们的女儿温瑶。 两人在商场上素来雷厉风行，此刻对待面前的人，态度却如春风般和蔼，暗藏了丝小心翼翼的敬重。 能不敬重吗？付氏集团的总部虽然不在a城，但旗下子公司业务涉及地产、金融、医疗等多个行业，遍布全国。 付家，是真正的金字塔尖。 而这塔尖上的付夫人和付二公子现在就在他们面前。 “云禾，我们家瑶瑶还要麻烦小瑾了。” 付夫人本名叫宋云禾，是温母学生时代关系最好的同学，毕业后她们分别去了不同的城市，少女情谊在时间和距离的消磨下变得浅淡。 但毕竟曾是那么要好的朋友，看在少时友谊的份上，温母的请求宋云禾还是不会拒绝的。 第2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2 正好a城即将举办一场画展，是宋云禾喜爱的艺术大家。 她干脆和付瑾一起来了a城。 付瑾这个儿子向来给她争气，27岁的g大临床心理学博士，g国心理研究院最年轻的研究员。 得到这些旁人渴求不及的头衔，对于男人而言，轻易得如同在自传里随意批阅注脚。 付瑾回国后接手了付氏医疗事业，牵头成立了付氏的心理健康研究所，一时风头无两，慕名而来的人不计其数。 如果不是为了年少的好友，宋云禾也不会开口让付瑾走这一趟。 温母朝付瑾伸出手，不是对待小辈的礼节，更像是对待平辈：“付医生真是年轻有为。” 被称赞的人削薄的唇瓣勾出温润弧度，身体微弓表示尊重，虚虚握上温母伸出的手。 温母保养得很好，四十多岁的手上只有几条细小的纹，依旧白皙透亮。 但男人的手却更加白。 一种几近病态、没有血色的白，像院子里恹恹的白蔷薇，又像是被雕刻的上好冷玉。 “您过誉了。” 温母心里更多了几分好感，优秀而不骄矜，不愧是付家的公子。 要是在古代，也得是担得起一句“陌上公子如玉”的王孙贵胄。 “好孩子，快跟阿姨进来。” - 远道而来的付瑾和宋云禾被温父温母亲自迎进了别墅。 提起女儿，温母忍不住叹气，“瑶瑶这孩子打小就不爱和人接触，我和他爸领她看医生，说是自闭症。” “但她其实很懂事，人又聪明，上学的时候除了孤僻点，和正常人没两样。” 就是太像正常人了，她们夫妇工作又忙，就没把女儿的问题当回事。 温父想起女儿消瘦的脸颊，也忍不住叹气：“谁想到瑶瑶上大学后交了个男朋友。”他的声音变得愤慨，隐约有些发抖。 “我们派了人去她的学校打听，那个男生……他一直在贬低瑶瑶。” 温父攥紧了拳，声音里透着后悔之意。 “这事在他们学校里也传开了，瑶瑶班上的同学都说她的恋爱关系不健康，那个男生……经常用一些心理暗示影响瑶瑶的生活。” 说轻了是影响，说重一点其实就是操控。 通过对受害者施加情感虐待和操控，让受害者逐渐丧失自尊，产生自我怀疑，无法逃脱。 在国外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案例，g大心理研究所还曾做过这方面的研究课题。付瑾心下了然。 他耐心地听着，眉也跟着一皱，似乎很能认同温家夫妻的气愤之情：“心理暗示？他把低劣的心理手段当做玩弄感情的技巧，是该被惩戒，但当务之急是瑶瑶的状态。” 这个女孩的背景他在来之前已经有所调查，相比之下，他更关注她现在的状态。 “对，对！瑶瑶半夜撞墙闹着自杀，幸好被发现拦了下来，我们已经叫医生来打过安定了。” 提起女儿的举动，保养得当的妇女似乎一下子苍老下去。 幸好吗？ 对温瑶这样的心里患者来说，活着可不一定是幸运。 付瑾大致有了判断。 “我过去看看她吧？”男人话语的内容是在征询温父温母的意见，但偏偏有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按照他说的话做。 温父温母对视一眼，温母开口道：“没问题，但瑶瑶她……有点抗拒和陌生人接触，还得拜托付医生了。” 第3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3 原主这两天一直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封闭的房门会让她有安全感，像是飘摇的浮萍，因为木板的存在能得以喘息片刻。 但温家人怕她出事，为了观察女孩的状态，只好把门敞开。 温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在这扇敞开的门里，看到了付瑾。 男人的下颌线轮廓利落，一双丹凤眼狭长，鼻梁高挺饱满。 黑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相映衬，配上唇间的红——像一幅会被收藏家爱不释手的泼墨古典画。 一幅棱角锋利的画。 偏偏被眼镜的弧度柔和了棱角分明的压迫感，这样锐利的皮相在他身上，竟让人生出温润亲近之意。 眼镜……这就是眼镜啊。 温瑶在记忆里知道这个东西，但亲眼见到还是会觉得稀奇。 修仙之人耳目通明，可没有眼镜这种东西。 令她稀奇的不止这一处。 括挺的衣物勾勒出流畅的线条，笔挺得没有丝毫褶皱，是单排扣的……黑色西装。 温瑶不知道什么叫制服诱惑，但她的目光迟迟没有从男人身上移开。 “恭喜宿主发现目标碎片！”系统的声音伴随着男人靠近的脚步，在温瑶脑海中响起。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碎片遇到。 “小统，我要取得他完全的信任并且成为他最重要的人，对吗？” “是的宿主，只有这样才能收取到魂魄碎片。” 温瑶抿了抿唇。 最重要的人吗？ 她知道碎片在这个世界只是个人类，和妖族不一样，人类在意亲情、友情、爱情，他们有太多的羁绊，太多重要的人…… 嘴唇不自觉地用力，牙齿攻破了唇间柔软的防线，渗出血来。 铁锈味儿弥漫在口腔。 心底涌起强烈的惊惶感，惴惴不安，又像在抗拒厌恶。 温瑶觉察出不对，问系统：“小统，这具身体……似乎在影响着我的情绪和行为。” “宿主，在这个位面你会受到原身性格的影响，不过影响程度会随着灵魂的融合逐渐减弱。” “鉴于宿主是第一次穿越位面，可能需要比较长的适应时间，相信多经历几个位面就不会啦！” 原身的性格……自闭，社恐，和陌生人打交道会十分不安抗拒。 是真的很抗拒啊。 温瑶忍受着心里的不适，她正因为碎片的靠近而不安，甚至产生出想要马上逃离这个房间的想法。 身下的椅子好像生出了刺般难捱，温瑶的手腕开始不听使唤地小幅度挣扎，摩挲着粗粝的麻绳。 她猜测那里已经磨出了红痕。 男人却在离她还有好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是一个很安全的距离。 不安感因为他没有继续靠近而稍稍缓和。 高大的身影蹲在了她的面前，视线持平，温瑶的目光和男人眼眼镜后的目光对视上，又赶紧垂下眸。 匆忙的视线落在他的领口下侧，那里别了一支兔子样式的胸针。 是只通体白色的兔子，手里还捧着朵蔷薇花。 胸针雕刻得很精细，兔子身上的绒毛纹理哪怕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也显得栩栩如生。 第4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4 有点像妖身的她。 但是没有她的皮毛好看。 “温瑶，我是你的心理医生付瑾，受你父母所托，会帮助你进行心理疏导。”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并没有给她“被打量”的感觉，自然又温和，像是一切原本就该是这样。 付瑾。 温瑶在心里重复他的名字，想叫出口，但窘迫感却让她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微微张开唇，才发觉喉咙干渴得厉害。 想把身上的绳子解开。 原身寻短见的渴望强烈，温瑶虽然受到她的影响，但总不至于会寻死。 她伸出舌尖润了润发干的唇，残留的血腥味被卷进口腔。 付瑾的目光一直不动声色地落在少女身上，没有直勾勾地打量，但也把她的动作神态全都收在了眼底。 不安，但眼神里没有胆怯。 手指在抓衣角，但是挣扎的幅度小而克制…… 寻短见是件很有技术含量的事，割腕需要勇气，跳楼要有楼可跳，药物得有渠道获得，溺水必须不恐惧水。 少女偏偏选了激烈但很难成功的一种手段——以头撞墙。 还是在家里有人的前提下。 缺乏缜密冷静，更像是情绪冲动所为，随着紧迫感的减弱，更多的会是后怕与恐慌。 除非是少女的演技太好，连他都骗过了。 她不会寻死。 付瑾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但他依然没有直接解开绳子。 “下个月中旬corot大师会来a城举行画展。”男人的声音很温润，就如温瑶之前隐约听到的一样。 不是那种刻意伪装出来的温柔与迎合，倒像是河底天然生长的暖玉。 corot大师，温瑶的眼神一亮。 原身极其热爱画画，很多时候独自在房间里一画就是一天。 corot大师是她很喜欢的一位前辈，如果能去看她的画展，也算是了却原身的一个心愿。 心里的渴望与欣喜稍稍冲淡了与陌生人打交道的不适感，温瑶定下心神问付瑾，“真……真的吗？” 少女的声音缓慢得有些艰难，又能从中听出急促之意，不难让人知道她很想赶快说完这句话。 说出这句话，好像用尽了温瑶全身的力气，没想到原身对她的影响会这么大。 少女的反应在预料之内，付瑾很满意。 “内场的邀请函已经寄出了，而我恰好有一张。” 关注corot大师的人都知道，他的内场邀请函向来一张难求，被邀请人可以带一名同伴前往。 “我希望一个叫温瑶的姑娘可以当我的同伴。” 温瑶的眼睛更亮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心底的那份激动。 但理智告诉温瑶，对方和她第一次见面，这样……是不是过于主动了？ 虽然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要成为他最重要的人，能和他有接触的机会自然最好。 “真……真的吗？” 少女又重复问了同样的问题，语气里的不可置信更深了一点。 这次付瑾终于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 “真的，我向你保证。” 男人袒露了他的目的，“只要这个叫温瑶的姑娘答应我，解开绳子后不会乱动。” 第5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5 啊，原来还是怕她寻短见。 总觉得付瑾对她说话的语气很像在教导内向的小朋友，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 但……她还真的吃这一套。 又或者说，有社会交往障碍的她在他的语气里确实受到了安抚。 这具身体也才十九岁，在处理人际关系和与他人相处上，可能还是九岁孩子的心理。 “我答应你。”这次温瑶的回话虽然简短，但比刚才坚定连贯了不少。 付瑾唇边的笑意加深，恍惚间让温瑶产生了一种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的错觉。 男人绕到了她的身后，温瑶看不到他的神情，刚平复些的惊惶又冒了上来，她只觉得背后发冷。 “现在我要解开绳子，会很快。” 话音刚落，温瑶身上的束缚蓦然一轻。 付瑾说很快，是真的很快。 绑住她的绳子是阿姨情急之下从储物间拿来的，绑的圈数不多，但阿姨慌乱下打的是死结。 温瑶微微用力拂开松垮的绳子，手指粗细的麻绳落在地上，她依旧垂着眸子，余光瞥见了绳子的断口。 整齐、利落，像是被锋利的金属破开的。 很像……开了刃的匕首。 也不一定，这个世界“科技”那么神奇，有可能是她不了解的某些工具。 温瑶有点想知道是什么，但付瑾全程没有让她看到一点工具的影子，从取出到使用，再到放回……竟然想不出被他放在了哪里。 原身看过一部电影叫做《剪刀手爱德华》，难不成付瑾其实也有一双剪刀手？ 这个现代世界还蛮有趣……这么想着，心底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排斥感弱了下去。 “下个月，还要辛苦你和我去参加corot大师的画展了。” 温瑶抿了抿唇。 付瑾真的很贴心，明明是承了他的情，却还要对她说“辛苦”。 付瑾又蹲在了温瑶的面前。 蹲下是一种很不体面的姿势，但付瑾太从容了，甚至微微蜷着背，视线与她持平。 男人一只手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撑着下颌，没说一句夸奖的话，但温瑶觉得他的眼睛在说：你做得很好。 可她其实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按照和他的约定，没有乱动罢了。 温瑶还是不习惯对上付瑾的视线，本能似地移开目光，又注意到男人撑着下颌的手。 很漂亮。 指节有分明的骨感却不枯瘦，比例修长而不夸张，整齐圆润的指甲透着浅淡的红晕。 非要说出什么不足，大概是这手白得过分，有种不真实感，但也因为如此，皮肤下微微突出的青色血管更加明显。 他的手也像一幅古典画。 用了最上乘的笔墨纸砚细细勾勒的那种古典画。 有点想收藏起来。 温瑶明显地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连呼吸都有点滞涩。 原身是个不折不扣的手控，画人体结构的时候也最爱画手部。 付瑾这样的一双手，好想……摸一摸。 被冒出的这个念头惊了下，温瑶不得不正视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 原身除了有社交恐惧障碍，还有肌肤渴求症。 第6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6 肌肤渴求症，顾名思义是指对拥抱、抚摸等等与肌肤接触的亲密举动过分渴求，患者往往缺乏安全感，渴望被爱。 这一点连原身的父母都不清楚。 她从小就很渴望能被爸爸妈妈抱住或者亲亲脸颊，偶尔的拥抱能够让她开心好久。 但是温父温母太忙了，拥抱是短暂的，亲吻是罕见的，就连见面也成了一种独属于节假日的奖励。 更多时间是家里的阿姨在带她，但阿姨总是小心翼翼的，照顾得很周道却始终不会与她多么亲近。 很早原身就知道，她和可以大大方方索取爱的孩子不一样。 一面讨厌着和人接触，一面渴求着肌肤的亲近。 她一向克制得很好，所有人都觉得她孤僻内向，但没有人知道她心底隐秘的渴求。 但是……付瑾的手也未免太漂亮了。 如果能握一握的话……温瑶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强压下心里的想法。 少女安静地坐着，两只手拘谨地搭在腿上，付瑾莫名地觉得她像一个乖巧的好学生在无意识地开小差。 把她细微的动作收在眼底，付瑾依然耐心地等待。 他知道温瑶还有话要说。 “付医生……”陌生的称呼被温瑶叫出口，有几分不习惯，像鹦鹉第一次模仿人类说话，总有些生涩。 “你会经常来看我吗？”一鼓作气地说出口，温瑶才发觉这是她遇到付瑾以来和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付瑾也有些意外。 他抬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我就住在对面的房间，这段时间我们每天都会进行心理疏导。” 那岂不是每天都可以和付瑾相处？ 温瑶暗自高兴，想起人类都注重礼貌，嗫嗫地说了句：“谢谢。” 付瑾似乎轻笑了一声：“想吃东西吗？” 温润的声线配上挑的尾音，勾起了温瑶腹中的饥饿感。 原身已经两三天没有怎么吃过东西了，阿姨送来的食物吃不上两口就会觉得反胃。 低落的心情抑制了食欲，食物也变得难以下咽。 但温瑶毕竟没有那样低落的心情，刚刚还不觉得，现下饥饿感统统涌了上来。 “…想。” 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股掩盖不住的软。 直到喝上粥的那一刻，温瑶还有点不真实感。 付瑾真的很体贴周道。 从她说想吃东西，到清淡养胃的食物被送来——前后也不过几分钟。 他肯定早就让家里的阿姨准备了。 “你我的母亲是多年的同学，如果不是分隔两地，我可能会是你的学长。” 温瑶小口地吃着粥，付瑾也没离开，就在一旁说着话。 她刚想放下碗认真去听对方讲话，他却好像已经察觉到少女的意图。 “你吃饭就好，不用回我。” 温瑶拿着碗的手微微一紧，只好又喝了口粥。 好吃。 阿姨的手艺很好，虽然是淡粥，但里面有蔬菜和瘦肉，鲜嫩香滑。 一碗粥见了底，温瑶也从付瑾口中了解到更多关于他的事。 原来付母和温母曾经是同学，她也很喜欢corot大师的画作，这次一起到了a城看展。 只不过作为她的医生，付瑾住在了温家，而付母则是住进了付氏旗下的酒店。 第7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7 房间里燃着付瑾为她点的香。 温瑶坐在床边，盯着不远处的香炉出神。 香炉被做成了兔子的形状，瓷白的口中升腾起袅袅的轻烟，又隐没在整个房间。 原身没有点香的习惯，连这个香炉都是付瑾带来的。 鼻尖充斥着檀木的厚重温雅，吸进肺里又觉得空渺清透，是很温润的香。 温润中又似乎透着薄纱般的冷，像付瑾一样。 温瑶脑海里他压灰置篆的身影挥之不去。 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的动作。 在这个科技盛行的时代，付瑾像位难得君子。 喜欢兔子的君子。 - 卫生间里，这位温瑶以为的“君子”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水流的声音杂乱，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开来，那双温瑶很想摸一摸的手此刻被揉搓出了红痕。 付瑾和温母握手时干脆得体到挑不出一丁点差错，如今把手揉搓得刺痛也同样毫不迟疑。 他脑海里浮现出少女粉雕似的脸，惊惶如小兔般的眼，和他原本想象的并不一样。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分明是易惊胆小的少女，却对他有种特殊的信任。 付瑾觉得有趣，但也无意去探究其原因。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付氏的心理健康产业要在南部发展，a城是个很好的跳板。 - “吴皓：冷静了没有？能不能学会懂事？” 温瑶握着手里的方块，看着白色框里的消息。 这个被称作“手机”的方块确实神奇，某种程度上可以媲美仙界的灵器。 发消息的人备注是“吴皓”，是原主账号的置顶联系人。 “宿主，这个吴皓就是伤害原身的渣男！”系统激动地提醒道。 温瑶穿梭位面借用她人的身体，需要完成原身的愿望，才能持续使用身体。 否则还没等她取得碎片的信任，身体就会先陷入不稳定状态，慢慢衰竭而亡。 而这个位面原身的愿望有两个。 第一个是考上青大美院，第二个就是希望吴皓能够得到惩治。 吴皓是原身在a大美术系的大二学长，负责在报道的时候接应大一新生。 而温瑶就是被他接应的新生之一。 原主讨厌人际来往，但是吴皓是她的班助，她也不可避免地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他会很主动地关心原主。 从一开始的“对大学生活还适应吗，有问题可以找师哥”到后来的“瑶瑶交过男朋友吗”。 原主感到抗拒但顾及礼貌还是会回复吴皓的消息。 后来他经常找各种理由约她吃饭，美其名曰团建，原主一再推脱，但偶尔有推脱不开的时候。 再后来吴皓在大庭广众之下送了她一束玫瑰花，问她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周围有许多人围观，吴皓的室友起哄地喊着：“答应他！答应他！” 原主觉得尴尬，甚至喘不上气，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吴皓有双还算好看的手。 她在起哄声里颤抖着手接过了玫瑰花，成了吴皓的女朋友。 第8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8 原身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一段健康正常的恋爱应该是什么样的。 吴皓会和原身谈她喜欢的艺术家，会送她没人送过她的玫瑰花，也会帮她挡掉不喜欢的社交。 原主开始觉得谈场恋爱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遭。 可是好景不长，吴皓迫切地想和她发生关系——亲吻、触摸全都让她觉得不适。 原主虽然有肌肤饥渴症，却只能接受和吴皓牵手。 而吴皓一旦被拒绝就会开始挑剔温瑶的缺点。 “你怎么这么瘦，别人的女朋友身材都很好，你去练练臀吧。” “接个吻还他妈扭捏，装什么，除了我谁还会对你有兴趣。” “你也该化妆打扮打扮自己，因为你我在朋友面前丢了多少面子！” …… 她一遍遍和吴皓解释，哪怕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但他不理会，只有在温瑶给他转钱的时候才会态度缓和地叫她“宝贝”。 温父温母在钱上对温瑶很大方，也从来不过问，原主不停地给他送昂贵的礼物。 原主的状态越来越差，身边的同学也总说些风言风语，她害怕去学校，害怕吴皓逼迫她发生关系。 而她又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归咎在自己身上。 身材再好一点就好了，不抗拒和吴皓发生关系就好了，会打扮就好了…… 原身不敢去学校，频繁地翘课缺考，最终被a大退学处理。 系统愤愤道：“宿主想好要怎么惩治吴皓了吗？偷偷把他做掉怎么样？” 小统有点急躁，温瑶并不赞成。 “这里是法治社会。”法治社会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 “他这样的人内心其实很脆弱，要从他在乎的事情下手。” 吴皓又发来一条消息。 吴皓：。。。快点回我消息 温瑶在对话框里敲了个“滚”字，想了想又删掉。 原身和吴皓的聊天记录截止于三天前。 吴皓想和她发生关系，甚至字里行间带有威胁的意味。 而他用来威胁的筹码…… 温瑶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吴皓：这周末来这里见面。 吴皓发了一个地址，是个酒店。 吴皓：宝贝，你的那些照片可不想被别人看到吧，别让我失望。 温瑶的眼神冷冽下去。 吴皓有原身的一些暴露照片。 发生关系吧，不行？那拍些照片给他看总行了吧？ 一步步地逼迫，他看似在让步，其实根本是变本加厉。 温瑶模仿着原身的语气回复了他，系统很疑惑：“宿主，你真的要去见他？” “不是我一个人去。”她的这具身体还很虚弱，肯定不会独自去见吴皓。 “就是要趁他没有防备，出其不意。” 系统：“宿主，其实我可以直接删除吴皓电子设备里的那些照片。” 虽然说它不能对小世界干涉太多，但是删个照片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做到的，不会被这个位面的天道法则察觉。 也省得宿主被威胁。 “现在先不要删。”温瑶的眼里闪过狡黠。 吴皓以为有照片在手就可以有恃无恐了，自然就不会多做防备。 第9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9 “瑶瑶，多吃一点。”温母坐在餐桌前，往温瑶的碗里又夹了一个虾饺。 这是原身小时候喜爱的食物，在她长大以后就已经不喜欢了。 就像原身和父母的关系，也在长时间的不见面中变得淡泊。 温瑶低着头，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盘子里的菜。和温家父母相处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瑶瑶，我和你妈妈今天下午就要去c城谈合作了。”温父和温母交换了个眼神，“你要听付哥哥的话。” 温瑶偷偷抬眸，端坐在那的男人噙着温和的笑，她的打量被主人公当场抓获。 付瑾却好似根本没注意到少女的目光，对一旁的温父温母说道：“叔叔阿姨放心。” 本来还想着让温家父母无论如何也要抽出时间陪温瑶，但少女对父母的抗拒太明显了。强行让他们陪温瑶营造一个其乐融融的假象，只会让她觉得更尴尬。 反倒是他自己。 付瑾唇边的笑意加深，有几分耐人寻味。 温瑶对他的态度很特别。 温母面上的赞赏之意更甚，在心里感叹：付瑾真的是有君子之风。 - “你还真放心留女儿和他单独在家？”温父皱着眉，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什么叫单独？不是还有阿姨和张叔？家里佣人都是信得过的，怕什么？”温母瞪了眼温父。 “再说了，那可是付家的公子！人家付瑾要什么没有？能贪图咱家女儿什么？” 得，温父不说话了。温母说的确实有道理。 - “瑶瑶，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付瑾坐在桌前，没有像温瑶第一次见他那样穿得很正式，只穿了件款式简单的白衬衫。 虽然没系领带，但是衬衫的扣子扣得规矩，一直扣到了最上面那颗。 这是付瑾的房间，以前是空着的，温家父母为了给付瑾住才特意让人打扫出来的。 男人住进这个房间才不过一天，却把这里变得像他自己的领地。 留声机里传来舒缓的不知名乐声，唱针下黑色的胶片徐徐地转。 声音不大，不会喧宾夺主，温瑶觉得很悦耳。 “可以。”温瑶坐在桌子对面，回答了付瑾的问题。 但她的视线没有落在付瑾身上，首先被他桌子上的摆件吸引。 色彩风格很有特点，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出是corot大师的画作《尼纳尔河》的周边。 付瑾像是知道她在看什么，“我还有一个同款的摆件，一会儿你可以带走。” “不过，现在先和我说说吴皓吧。”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温瑶的手指还是微微蜷缩起来，思忖应该说些什么。 她把他和原身初识、相处的过程选择性地讲给了付瑾听。 略去了照片的事。 温瑶讲得很慢，前后语句都不太连贯，但付瑾听得耐心，时不时会给出回应。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站在一个绝对向着你的立场，客观地倾听着你的故事。 他聆听你，但不审视你。 “有错的人是他，绝不是你。”付瑾倒了杯水推到温瑶面前。 温瑶原以为桌上茶壶里装的是茶，没想到是清水。 她接过杯子，水还是温的。 第10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10 付瑾随意地推了推眼镜。 温瑶不对劲。 被煤气灯效应影响的人往往会自我怀疑、自我厌弃。 但温瑶的语气和用词里听不出自我贬低的倾向，反而对吴皓的抵触厌恶情绪更强烈。 “有没有想过让吴皓付出代价呢？” 付瑾问得突然，温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按原身的个性肯定会说不会，但按她的想法，吴皓这样的人于情于理都应该被惩治。 她想到自己的计划，瞥了眼付瑾桌子上的医药箱。 那是温瑶家的药箱，里面装有之前开的备用安定针剂。付瑾来了以后就被拿到他的房间里了。 付瑾很体贴地没有追问，反而站起身，“抱歉，瑶瑶，我去一下洗手间。” 温瑶求之不得，点了点头。 —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周围寂静到温瑶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探身打开了医药箱，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拿出了一支安定剂。 和系统在脑海里再确认了一遍这个的剂量和功效。 系统：“宿主，你拿这个干嘛啊？” “吴皓。”当然是给渣男准备的。 系统似懂非懂，宿主大概是想把他弄晕再打一顿？ — 另一边的洗手间里，付瑾看着手机屏幕上少女的一举一动。 她不知道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装了摄像头，毫无察觉地把药箱摆回原处。 脸上温和的笑变得莫测。 安定剂吗？看来这个“乖巧”的女孩根本不是个任人欺负的软弱角色呢。 — 从付瑾的房间里出来，温瑶去找了张叔。 张叔是温家的管家，从小见证着温瑶长大的，是真心把她当半个女儿。 但张叔样貌很凶，管着家里的佣人又很有气势，原身其实心底里很怵他，从来不愿意与他多接触。 “小姐，这……容我问问夫人和先生。” 温瑶低着头，闻言也不责怪，“您明天给我答复就好。” 她刚刚提出周末要去看电影，张叔询问温家父母，如果同意的话自然好，不同意的话温瑶也会想别的办法。 — “夫人，那我去问一下付医生。”张叔握着手机，不太确定地问道。 夫人真的很信任付医生啊。 张叔敲了敲男人的房门。 “进来。” “付医生，小姐这周末想去电影院。您觉得以她现在的心理状态，能放心让她出门吗？” 付瑾还坐在那张桌子后面，手上摆弄着《尼纳尔河》的摆件，温暖的色调下那双手依然白得醒目。 “她现在的心理状态很稳定，出门散心会更有助于她的情绪恢复，不放心的话可以多派些人跟着。” 付瑾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眼中划过兴味，隐在眼镜后。 — 周末。和吴皓约定的日子一晃就到了。 荧幕上是时下的流行电影，厅的规模不大，只有温瑶一个人，门口守着温家的人。 温瑶走到后门，蹑手蹑脚地打开门。 她已经提前做好了攻略。这层的楼上就是和吴皓约定见面的酒店。 门外守着两个健壮的男人，见到温瑶出来，微微鞠躬。 “小姐。” 第11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11 两个人都很魁梧，温瑶没有抬头看他们，低头从口袋里拿出针剂，递了上去。 和人打交道还是让温瑶觉得不舒服。 不过二人都是温家的保镖，她已经提前交代好了事情，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动作快点。” 两人领了药剂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温瑶则走回影院，捧着一桶爆米花吃了起来。 “宿主，吴皓已经失去意识了，他们在脱他的衣服……啊这？” 温瑶嚼着爆米花，画面正演到小熊在吃蜂蜜，她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不会做太过分的，只是拍拍照片。” 吴皓不是喜欢暴露的照片吗，那就让他自己拍个够。 系统屏蔽了楼上的画面，但还是忍不住抹掉一部分马赛克。 啧。丑。 “小统现在可以删掉原身的那些照片了。” 系统想到正事，也不去关注吴皓的生理构造了，侵入了他的智能设备。 “宿主！竟然还有其她女生的照片！” 温瑶拿爆米花的手顿住。 “能判断她们的身份吗？” “可以，大部分都是a大的学生，还有一些邻近学校的……他也太坏了！” 吴皓这种人，往往会以交往的对象数量为荣。 温瑶记下了这些女孩的名字。 “宿主，他们下楼了。” 温瑶又起身走到后门，刚才的两个保镖出了电梯门就凑了过来：“小姐，这是你要的东西。” 其中个子更高一点的递过来一部手机。 温瑶接过放进口袋。 “辛苦。钱已经汇到你们的账户里了。” “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父母，不然……猜猜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 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还是他们的小姐吗？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不过这是好事，带点锋芒才不会被人欺负，现在的小姐让他们感到欣慰。 “您放心。”二人郑重地点头。温瑶觉得他们两个好像电影的熊兄弟，有点憨憨的可爱。 她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就在心里姑且称呼他们为熊大和熊二。 - 电影落幕，温瑶从放映厅的正门走出来，张叔正等在那里。 “张叔，付医生在家里吗？” 其实温瑶很想和付瑾一起看电影，这部片子还是付瑾给她选的，但是他说今天有事不能来。 可惜了。 “没有，付医生有事还在外面忙。” 可能是付瑾的私事吧，温瑶不好多问，和张叔回了家。 而被她以为去处理私事的付瑾此时正站在监控室。 急匆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吴皓、在后门和保镖交谈的温瑶…… 全都被男人收入眼中。 “您看？”陪同在一旁的经理战战兢兢。 这家综合性购物广场是付家旗下的产业之一。 那可是付氏的二公子。 也没提前接到上面通知，突然迎来了这么一尊大佛。 经理的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大佛”已经看了两个多小时监控了，他还是摸不准这位在想什么。 “今天的监控设备好像有故障啊。”付瑾的口吻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轻巧。 经理弯着腰，就差给这祖宗跪下了。 “都删了吧。” 第12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12 可算听到付瑾发话了。 经理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如释重负地说：“是的，咱们的监控今天出故障了。” 负责监控室的员工也很有眼色，麻利地删掉了今天的监控。 “那不打扰你们工作了。辛苦。” 付瑾冲经理点点头。 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些受宠若惊，殷勤地把这位二公子送到了门口。 可算送走这尊大佛了。 - “付医生，你终于回来了。” 餐桌上都是阿姨精心烹制的菜肴，温瑶不停地分泌口水，但依然坚持等付瑾回来再吃。 少女的眸子亮得像蕴含了星光。 想把这星光揉碎。 破碎成眼泪流下来。 付瑾抿了抿唇。 “在等我吗？”他问出口又在心里嘲讽自己。 明知故问。 “对。”温瑶还很高兴。付医生回来的时间比她想象的早很多。 她都没有等多久。 “下次不用等我，瑶瑶自己吃就好。” 温瑶“哦”了一声，没在意这话。 付瑾明明笑得那么温和，惊喜的神色像一种鼓励。 他大概是希望自己等他的吧。 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温瑶表示理解。 “这是什么？” 付瑾的手里提了个白色的礼盒，通过透明的部分能看出来是个蜂蜜罐样式的蛋糕。 温瑶也在明知故问。 “蛋糕，送给你的。” 付瑾说出了她最想听的话。 蜂蜜……看电影的时候就想尝一尝了。 “小统。付瑾好好。他给我带蜂蜜蛋糕诶。” 温瑶忍不住炫耀。 “小统吃不到。” 系统：……讨厌没有边界感的兔子。 “要在饭后吃。” 温瑶刚想尝一口，就听付瑾这样说，有点可惜地坐了回去。 “快吃吧，我洗完手就来。”付瑾放下蛋糕。 越来越有意思了。 指使别人报复渣男的时候冷静理智得很，等他吃饭的时候却有点不可思议地……呆？ — “我打算复读。” 今天是惯例的心理认知治疗。付瑾问到她对未来的规划。 温瑶大概思考了下。除了惩治吴皓，原主还有一个愿望就是考上青大美院。 专业联考原身肯定没问题，但温瑶接手这具身体以后还需要多加练习，才能熟练地运用原主的绘画技能。 而且青大美院的招生不仅要看联考成绩，还会有文化课的综合素质测试，这恰恰是原主的短板。 对温瑶来说只会更难，毕竟这个现代世界的知识体系和她原来的世界大相径庭。 复读是很有勇气的选择，放在一般人身上尚且不容易下定决心，何况是温瑶。 这几天相处下来，付瑾听到这个答案倒是不意外。 温瑶的心理状态比他来温家之前预想的好很多。 并没有陷入怀疑焦虑和痛苦不安的漩涡，相反，她太理智清醒了。 非要说什么的话，只是有点抗拒和人接触。 “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吗？” “青大美院。” 她热爱绘画，想去青大美院也在情理之中。 许多心理患者的不良情绪往往有相当大一部分来自于不如意的现实。 而心理医生要做的是帮助患者从自身的角度接纳、改变。 第13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13 并不是从现实上帮助患者解决实际遇到的问题。 最多是建议和开导他们以良好的心态面对。 付瑾对待接手过的病人大都如此。尽心理医生的本分，但也仅此而已。 但温瑶…… “如果学习上遇到问题，我大概能帮上些忙。” 付瑾这话说得谦逊。他自己的本科就是在青大读的……全国物理竞赛金奖保送的。 他后期去g国转攻心理学，至今还是青大物理系某些教授的遗憾。 付瑾的意思是可以辅导自己的功课？ 太好了。这样就有更多机会和他相处了。 温瑶没忘记自己的核心任务是要取得付瑾的信任，成为他最重要的人。 “小统，你说患者有可能成为医生最重要的人吗？” 系统最近看言情小说入了迷。 “怎么不能？你看这本《霸道医生爱上我》讲的就是。” 怎么听起来那么不靠谱？ “是谁写的，我也去学习学习。” 系统把作者的信息告诉了温瑶，同时建议道：“宿主，靠单纯的医患关系肯定没办法成为他最重要的人，但是你们可以发展别的关系啊……” “别的关系？”总不能做亲戚吧，从血缘上就不是。 “恋人啊……宿主，你可以和他做恋人啊。” 恋人吗？温瑶做兔妖的时候不懂人类的情爱，后来做了神仙……神仙是不允许恋爱的。 “对啊宿主，你想啊，你把付瑾追到手，从恋人发展到夫妻。配偶可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按这个世界的法律来讲，就是很重要的人了。” 毕竟宿主也没机会当碎片的父母和子女。 温瑶半信半疑，但还是把这个提议放在心上了。 - 温瑶是只执行力很强的兔子，在做事之前也会有些计划。 她列了个《成为付瑾最重要的人计划书》。 第一章是追到付瑾。 目前还是空白页。 而另一件事过于简单，温瑶甚至没有列计划书，事情进展得依然很顺利。 就是报复吴皓。 吴皓曾经用原主的画参加过国际上的青年联赛，拿了特奖。a大是这场比赛的主办方之一，那幅画现在还挂在a大的展厅里。 原主不在乎那些荣誉，从来没想过表明那是自己的画。 但温瑶才不会善罢甘休呢。 她在校园论坛里发了帖子，放出了吴皓盗用画作、pua女生感情的证据，同时也把这些证据发到了a大的校长信箱，实名举报。 “小统，帮我把这个帖子置顶。” 系统很骄傲能帮上宿主：“保证他们都删不掉。” 这条长帖在校园论坛置顶久居不下，一时间a大议论纷纷。 a大副校长办公室。 “大伯，这回您得帮我。” 吴皓跪在副校长室的地上，一旁的中年男人也没去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侄子。 “你个混账小子，出事了知道找我了？还不赶紧去找校园论坛运营维护的人？” “找过了，没用，撤不下去。” 吴皓气得额头青筋直突，“知道是谁干的吗？” “温瑶，前阵子退学那个。” 第14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14 吴刚气不过，抡起巴掌就往吴皓脸上招呼。 “她是温家的人，a城有几个温家？你惹谁不好偏招惹她？” 吴皓只知道温瑶家是做生意的，挺有钱，但不知道她就是a城温家的女儿。 “这事我先替你压下去，你快去温家赔礼道歉，把那小姑娘哄好了！” 想想还是不解气，吴刚抬脚踹了过去，吴皓没敢躲，恭顺地低下了头。 成了。 有大伯压着这事，掀不起多大水花。 从副校长室出来，吴皓掏出手机给温瑶发消息，又是红色的感叹号。 那天他在酒店莫名其妙地晕倒，醒来后连少女的影子都没看到，再发消息就发现已经被拉黑了。 好个温瑶。 - “宿主，把吴皓逼急了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啊？” “不怕，他又不敢找上温家。” 也是，宿主平常都不出门。 比起吴皓，面前的外语阅读更令人头痛。 “小统，为什么我和答案完全不一样呢，它是不是出错了？” 一共十几道题，竟然没有一个和答案一样。 还不如都蒙c。 “答案没错，不然宿主去问问付瑾？” 原身的外语就不好，更别提温瑶了。这跟让她一只兔子去学刺猬的语言有什么区别？ 但是……未免错得太多了些。 兔子很有自尊心，又做了一套新的阅读。 一个小时过去了，温瑶咬着笔杆。这套阅读还是一个都没对。 但这次她学聪明了，用黑笔划掉其中几道题的选项再写上正确答案，其余的用红笔标答案。 这样看起来就错得没有那么多了。 温瑶拿着习题册，敲响了付瑾的房门。 “付医生，可以请教你几道题吗？” 少女抱着习题册和文具袋，小小的一团，有礼貌极了。 “乐意之至。” 付瑾好像在忙，没有戴眼镜，气质不似平常的温和，凌厉到让人不敢直视。 温瑶再看去时他已经戴上了眼镜，又变回温瑶印象里那个体贴的样子。 面对面讲题属实不太方便，兔妖很大胆：“我能坐在医生身边吗？” 付瑾笑着说好，还贴心地把椅子搬了过来。 “原来是外语题啊。” 付瑾的语气像是在感慨。 他仔细地把少女的练习册浏览了一遍。题干的单词被画了大圈，原文里和题干相同的单词被画了小圈，少女选出的答案则是大圈和小圈重叠数量最多的那一个。 好端端的阅读理解，被她做成了消消乐。 付瑾的笑意罕见地蔓延至了心底。 温瑶的手拘谨地摆弄按动笔，虚虚地按下去，再减小力气感受它的回弹。 “这篇文章的大意你清楚吗？”付瑾拿起一支笔，靠近了些。 他的虹膜其实是偏亚麻色的诶。 远看并不明显，但现在离得近了就会发现。 …… “付医生，我下次还可以来问你题吗？” 付瑾讲东西深入浅出，晦涩的地方总能变得浅显易懂，温瑶来的时候主要是想增加和他接触的机会，现在却是真心觉得他是位好老师。 心理研究所在a城分所的选址、人事调动，在南区的规划审理……有很多事列在付瑾的日程表上，但他听到自己对少女说：“好。” 第15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15 a大论坛的置顶帖又有更新。 更多吴皓比赛造假的证据被放了出来。有他和温瑶的聊天记录、温瑶的网络账号几年前就发过那张获奖作品的照片，以及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这幅作品和我的所有画作一样，画作放大，人物眼神中间有我本人的名字缩写。” “校方如果真的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查验一下呢？”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a大紧急撤下了展厅的画作，但有手快的同学已经拍摄下来并进行了放大，果真如楼主所说。 “啧，都锤成这样了学校还没有措施，这个吴皓是多有背景啊？” “楼上，这个吴皓姓吴，吴刚的吴，你品，你细品……” - “学妹，可是这样那些照片……” 温瑶正在跟找上她的学姐发消息。 这个学姐叫黄莹莹，是a大艺术史论系的大二生，也是吴皓曾经伤害过的女孩之一。 和原主不同，黄莹莹在和吴皓分手后一度想把他的恶劣行径宣扬出来，但碍于影响还是忍让了，见温瑶勇敢地站了出来，主动找上了她。 “学姐，他手上的所有照片都已经被销毁了。「微笑」” 而且退一万步讲，吴皓拿照片威胁女生，不管是索要钱财还是发生关系，都是触犯这个世界法律的。 “宿主，你说黄莹莹会站出来为我们说话吗？”系统清楚温瑶的举动，但摸不准其她受害者的心思。 温瑶没迟疑：“暂时不会。” “这么确定？” “证明没有是很难的事情，我们暂时还没办法证明吴皓手上没有她们的照片了，她们还是会顾忌这个保持缄默。” 有道理。 系统问道：“那怎么办？” 怎么办？等事情发酵，自然有办法。 — “吴皓，这是你吧？” 男寝，室友对着吴皓的方向暧昧地吹了个口哨。 吴皓正心烦着，张口就是一个“滚”，但眼神还是飘到了室友的电脑上。 ？！ 上面赫然有他的高清无码照片。还打上了“#短小#猥琐男#”的标签。 吴皓的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没心思去想他的室友为什么会搜索短小#猥琐#男。 “草，肯定是温瑶那个贝戋人干的。” 背景被做了处理，但吴皓很快就联想到了那次在酒店晕倒。 他愤恨地踢了下桌子。 — “付医生，这个送你。” 问完了今天的题，温瑶拿出自己亲手叠的纸兔子，上面的眼睛还被她涂成了红色。 温瑶偷偷地打量付瑾的神色。 男人接过去，完全没有因为只是一个折纸兔子而不以为意，像是对待很珍贵的东西：“很可爱，谢谢瑶瑶。” 送礼物当然要送些特别的，付瑾很喜欢兔子，温瑶亲手折了一只，有种把自己送给他的感觉。 兔子高兴了，像吃了甜丝丝的水果胡萝卜。 最近拜读了小统推荐的《霸道医生爱上我》，她的感触很深。 空白的《成为付瑾最重要的人计划书》填上了一行字：要对付瑾好，不定期地送他小礼物，制造惊喜。 温瑶：计划进展顺利。 第16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16 “你好，请问你是谁？” 早餐时间，付瑾坐在餐桌前，面前的小姑娘头发扎成了马尾辫，随着她的歪头微微晃动。 系统在一旁加油打气：“她，为爱苦等，痴情不改；他，冷面医生，油盐不进。一朝失忆，他慌了……” 这是系统和温瑶看《霸道医生爱上我》总结出的第二个技巧：失忆有助于促进感情。 付瑾挑了挑眉，推了推眼镜，没有答话， 温瑶有些着急了，再接再厉道：“这里是哪里？” 阿姨在后面听到她这么说，担忧地望向付瑾，但男人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付瑾，我是付瑾。” 他回答得认真，早晨的光线给男人的头发镀上了零碎的金色，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温润。 让人不敢冒犯的温润。 “这里是你的家。”付瑾一本正经地配合温瑶。 “那……我是谁？”温瑶把险些脱口而出的夸赞咽了回去。 好险，差点忘记了自己现在失忆了。 失忆不仅会忘记对方，也会忘记自己。 “你是爱吃胡萝卜的温瑶。” 啊，付医生还真是细心。 他们一起吃饭的天数不长，但他似乎已经对她的饮食偏好十分清楚了。 原主对胡萝卜没有特别的喜好，所以温瑶在吃胡萝卜的时候也会表现得很克制。 还是被付瑾发现了啊。 “啧啧，宿主，这么注重细节的男人，说不定心理有些问题。” 系统刷了太多遍《霸道医生爱上我了》，已经开始找新的书看了，它最近看的一本书叫作《变态心理学》。 别说，感觉付瑾还挺符合其中一些行为特点的。 “小统，付瑾才不是变态。他自己就是学心理学的。” 温瑶不赞成，替付瑾争辩。 “那可不一定，书上可是说了，越是钻研心理学人的越有可能出那种超级变态。” 系统直觉付瑾有点可怕，但说不出来具体的点。 小统肯定是脑补了奇怪的东西，温瑶劝道：“小统少看些奇怪的书吧。” 付瑾明明那么好。 她半晌没有说话，他也没有不耐烦，神情间不见一丝愠色。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温瑶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这几天良好的作息和饮食让少女消瘦的脸长了点肉，变得圆润，脸色从惨白过渡到有血色的暖白。 付瑾不答反问，“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温瑶想到了教材里的一个词，兴冲冲地说：“可持续发展关系。” 发展成他最重要的人。 系统：这个词好像不是这样用的…… 付瑾失笑，两颊的肌肉牵动嘴角，温瑶才注意到男人原来是有酒窝的。 他平常笑得眉目温和时并不明显，此时锋利的轮廓被柔和，浅浅的梨涡浮现了出来。 “那先吃饱饭再发展，好不好？”付瑾的语气像在哄小孩子。 有道理，凉了就不好吃了。 但是……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能帮我找回记忆吗？”温瑶还在挣扎。 小说里女主失忆，男主就是一边帮她找回记忆，一边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 “当然可以。你以前一天要背三百个单词……” 温瑶：谢谢，失忆治好了。 第17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17 a大吴皓事件登上了热搜。 a大上一次出现在热搜还是因为举办联赛，时隔几个月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 引发讨论的不仅仅在于吴皓比赛造假，还有他pua原主的聊天内容。 “细思极恐！这是典型的煤气灯效应！” “接楼上，科普：煤气灯效应又称煤气灯探戈，是指对受害者施加情感虐待和操控，让受害者逐渐丧失自尊，产生自我怀疑，以至于怀疑自己的记忆、感知或理智。” “结婚率下降y染色体人真应该反思。” “但是会这样的不全都是男生，女生也有，我一个朋友就是……” 网上讨论的呼声愈来愈大，系统的作用功不可没。 系统：“宿主，下一步怎么办？” 温瑶在习题册上打上一个勾。嗯，正确率比之前高多了。 收起笔，她带点漫不经心地刷了刷网上的舆论。 她这个号因为曝光吴皓的事也有了些热度，温瑶创建了一个反心理控制小组，呼吁健康的人际交往关系。组里面女生居多但也有男生，大家会分享各自的经历，互帮互助。 黄莹莹等人也加入了。 温瑶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还是好好的，足以证明她说已经删除掉了吴皓手里的所有照片可信度很高。 “学妹，多亏了你。” “是啊，吴皓现在都不敢来上课了！” …… 温瑶：「微笑」 小组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但温瑶很少在里面发言。 在互联网冲浪虽然不会像在现实中社交那样令她不舒服，但也会引起她下意识的抵触情绪，温瑶能潜水就不会发言。 “宿主！你看热搜榜！！！” 系统突然高声尖叫。 热搜前几赫然是：#付氏心理研究所转发反精神控制小组# #付氏反精神控制# #付氏心理研究所a城分所# 温瑶点进去，才发现付氏心理研究所的官号和付氏集团的官号全都转发了她的讨论组，还带上了关于精神控制的科普。 付氏的官号粉丝庞大，基本都是冲着付氏集团的名号来的，但旗下的官号很少会发帖，这次支持反精神控制的帖子直接就霸占了热搜前几。 温瑶原本的帖子也不过是让小统控制在热搜前十，这下倒好，前十都占了。 a大的校长此时正焦头烂额。 本身这件事闹大，上面已经有不满了，这下付氏公开支持，领导直接打电话诘问他。 原以为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想到越闹越大。 吴刚做事还算圆滑妥当，只是他这个侄子啊，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原想卖他个面子，现在嘛……保不住了，都保不住了。 _ 紧随着付氏的转发，a大学校官号也紧急发布声明：吴皓比赛系盗用他人画作，成绩造假，荣誉取消；鉴于其行为不端，违反学校规定，造成重大影响，特此开除处理。 一时哗然。 随后吴刚严重违反规章制度被开除的声明也发了出来。 吴皓最好面子，现下可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第18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18 “宿主，为什么不报警处理啊？” 吴皓还收了原主不少转账，威胁那些女生发生关系的事桩桩件件都触犯了这个世界的法律的。 “取证很难，时间冗长，未必能很快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温瑶想起那些被拍了照片的女孩：“而且也需要其她女孩的调查配合，回忆起那些事对她们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新的伤害。” 宿主还是想得很周全的嘛。 温瑶也不打算把人逼到绝境，吴皓要是自此夹起尾巴做人，她也不会再过多关注他了。 — 温瑶翻开了自己的《计划书》，在上面写上了第三项：及时告知心意，避免误会发生。 为了顺畅地和付瑾表达心意，温瑶苦思冥想了一天，提前打了一份草稿。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子念自己的草稿，越念脸越红。 有点蠢是怎么回事。还是再改一改吧。 只是说话是不是太单调了些？ 温瑶支起原主的画架，比量画布的位置。 也许是原主的影响，绘画比学外语得心应手得多。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付瑾立体的五官、亚麻色的虹膜、还有不易察觉地小酒窝……全都跃然纸上。 第二天，温瑶带着画来到付瑾门前，敲门之前先在心里复习了一遍昨晚润色好的话语。 终于敲开了付瑾的门。 “付医生，这是送给你的画。” 少女的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一副睡眠匮乏的样子。但眼睛里的奕奕神采让人难以忽视。 心情都写在脸上。 她递过来的水彩画尺寸不大，但细节勾勒得生动，能看出作画的人用了心思。 画上的人戴着偏圆框的细边眼镜，眼睛因笑而微微眯起，清朗的酒窝更衬得他温雅……是世俗眼中的付瑾。 付瑾的心底却无端地生出丝戾气，但掩饰得太好，表面看去就和画中人一样清朗。 “谢谢瑶瑶。”语气里是恰到好处仿佛机器计算过的欣喜。 但少女没体会到这种精确到假的不自然感，判定计划进展顺利。 温瑶舔了舔嘴唇，开始吐露心迹的部分：“付医生，我喜欢你。” 第一句直奔主题。虽然温瑶并不确定什么是真的喜欢。 “喜欢到可以为你再也不吃胡萝卜。” 第二句强调程度。这句是真话。为了上仙，兔子妖可以再也不吃胡萝卜，为了上仙的碎片也是一样。 “可不可以做我男朋友？” 第三句表达目的。温瑶原本想说的是可不可以和我结婚，毕竟人类的妻子似乎比女朋友要重要一些。 但考虑到人类结婚之前要先交往，于是换成了这个说法。 “我的所有都是你的。” 第四句许诺真心。哪怕付瑾好像什么都不缺。 这四句话简单凝练，中心思想突出，用词真挚恳切，是温瑶头脑风暴了许久的结果。 一字一句地说出口后，温瑶的脸有些发烫，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只振翅欲飞的蝶。 但这一次温瑶没有闪躲，对上付瑾的视线。 和以往见过的都不同，付瑾眼里的笑意消失了。 第19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19 像是懒得伪装的猛兽，危险的气息不加掩饰。 “喜欢我？” 温瑶第一次听到付瑾用那样温雅的声线发出嘲讽的声音。 少女忍不住后退了半步，这个动作让付瑾眼底的晦暗加深。 吓到她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溢出一声轻笑。 他应该以温和又疏离的方式和温瑶说：谢谢她的喜欢，但是他的行业规范不允许医患发生恋爱关系。 他应该开导她，帮她认清好感不等同于喜欢。 付瑾很清楚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对待温瑶。 但少女说出那句“我喜欢你”之后，向来斯文待人的付医生还是失控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温瑶比他小八岁，干净得像张白纸。他无意弄皱这张白纸，等下个月画展一过，研究所的事情稳定下来他就会离开。 “温瑶，我们不可能。” — 回到房间的温瑶耳边还回荡着付瑾的那句“不可能”。 男人的话那样决绝而不留余地。 系统看不下去了：“宿主，你也别太难过。” 温瑶的确很失落。 少女坐在椅子上，身上还穿着见付瑾时穿的那件薄绒睡衣，细长的小腿一晃一晃。 其实并不意外。 付瑾是上仙的碎片，上仙又不喜欢她，他的碎片自然也不会。 看来收集碎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没关系，只要宿主坚持，付瑾迟早会爱上你的。” 温瑶没打算轻易放弃，但想到在网上看到的词汇，还是有些苦恼：“小统，他已经这么明确地说不可能了，我再追求是不是……舔狗啊？” 系统很干脆地否定：“当然不是。宿主是兔子又不是狗。” “那就是舔兔。” 温瑶在在《成为付瑾最重要的人计划书》下又单独开了一个章节，标题工整地写上了“舔兔日记”几个大字。 下面第一行记上：某年某月某日，请求和付医生交往。他说“不可能”，有1%的概率可以理解为“不，可能”，我和付瑾医生还是有希望的…… - 自从那天和付瑾表白被拒后，温瑶就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学习上。 所有科目的进步速度温瑶都很满意，原主已经掌握却还不太熟练的知识都被她融会贯通……只除了外语。 之前还能请教付瑾，但经历了上次的事，她也不好意思再去问他题了。 温瑶拜托张叔帮她找了个外教。 一番筛选留下来的是一名青大外国语院的交换生。 “老师好。” 温瑶的手攥紧了衣角，因为要见生人特意穿得比较正式，衬衫上还系了奶杏色的领带。 jacob今天穿了杏色的卫衣，乍一看和少女的领带很搭。 他已经被提前叮嘱过，这次要教的学生有些特殊。 但面前的少女还是让他惊讶了。 温瑶长得娇小，一张鹅蛋脸白嫩嫩的像刚剥壳的水煮蛋，坐在那虽然窘促但生动，跟个易碎的瓷娃娃似的。 jacob感觉像吃了颗甜软而不腻人的棉花糖，语气放得温柔极了：“瑶，不用那么客气，叫我jacob就好。” 第20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20 jacob当外教的经验很丰富，这节课只是试讲，内容是他精心准备过的，所以很有把握。 少女配合得很好，虽然总是内向地低垂着头，但很有灵气，往往一点就透，想来在班级里也是那种让老师省心的好孩子。 一节课的时间流逝得飞快，临走的时候jacob还有点恋恋不舍。 对学生不该起别的心思，但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 少女娇娇软软的，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瑶，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想给你分享一些学习资料。” jacob说得自然，温瑶也没多想，添加了他的联系方式。 送他离开的时候路过餐厅，金发的少年状似无意地感叹：“瑶，你们家的饭菜好香啊！” 正常的人听了这话一定会留他在家吃过饭再走。 但温瑶不是正常人。她是只兔子，现在还是只社恐的兔子，比jacob这个外国来的交换生更不懂这些客套的礼节。 虽然jacob讲课还不错，但她还是希望能赶紧送他离开。 少女没听懂他的暗示，jacob也只是失落了片刻就挥手和温瑶告别：“瑶，期待下次见面。” — 餐厅里付瑾不发一言地坐着。 面前的菜肴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男人此刻没戴眼镜，眉眼间的冷峻没了遮掩，阴恻晦暗的神情让人心底生寒。 温瑶送走jacob后折回了餐厅准备吃午饭，没想到会看到付瑾在。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和付瑾一起吃饭了。付瑾有自己的事情，不是总在温家，他在的时候温瑶就会避着点，让张叔把饭送到房间里。 张叔不知道两人间发生的事，只当她专注学习，也没多想。 不知道付瑾在这儿坐了多久。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即使坐下也不比温瑶站着低多少，餐厅的空间很大，她还是感到了一股压迫感。 刚才路过的时候有装饰物遮挡，没看到他在这，她和jacob的对话他应该都听到了。 “这么香的饭菜，不吃？”付瑾的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温瑶抿了抿唇，在餐桌前坐下。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一直躲着付瑾也不是办法。 耳边的碎发随着少女咀嚼的动作微微晃动，温瑶目不斜视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 付瑾心里那种古怪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想让她那双水润清亮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怎么办好呢？ 做成项链随身佩戴？还是泡在福尔马林里里，成为他的私藏品？ 是他亲口否决了少女交往的请求。 她会避而不见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个年纪的女孩三分钟热度，朦胧的喜欢来得快散得也快，时间一长，遇到更感兴趣的事物总会释怀的。 总会释怀吗。 付瑾的心微微一紧，像被浸泡在幽潭里，滞涩得厉害。 温瑶，你就这么没有恒心吗？ 付瑾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那个和她年龄相仿的金发男生，语气神态就差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温瑶的社会交往障碍他很清楚，却和那个男孩相处得那么自然。 付瑾唇边勾起一抹冷漠的笑。 第21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21 “付医生，这个外教有哪里不好吗？”张叔疑惑道。 依他看，小姐和这个外国小伙子相处得很融洽，温瑶也说了接下来还打算聘请他。 男人的穿衣打扮无一不透露着精致斯文，镜片后的眸子温润，让人看了心生好感。 付瑾的语气不疾不徐：“瑶瑶的心理状态刚有好转，接触陌生男性难保不会产生应激反应，”男人微微停顿，“如果是女孩子的话，或许会更有亲和力，对她的治疗也更有帮助。” 这么严重吗？ 张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左右jacob不过试讲了一节课，现在换人也还来得及。 “好的，付医生。”张叔心里捏了汗，想不到找个外教而已，差点害了小姐。 — 温瑶的外教换成了一个女孩子。 简也有一头金色的卷发，讲起课来和jacob大胆活泼的风格不同，温柔又沉稳。 “瑶，你进步得很快！” 她很喜欢这个东方女孩，一颗姨母心都快要泛滥成灾。 如果能有个像温瑶这样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简克制着自己想抱抱少女的冲动。她已经被交代过不能和温瑶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也不能私下里加联系方式。 可惜了。 张叔和温瑶说是因为jacob家里有私事不能来，这才换成了简。 温瑶有点遗憾但是不多。简讲课也很好，她受益良多。 房间的门是敞开的，从门口路过的人能轻易看见里面的场景。 付瑾若无其事地路过温瑶的房门口。 少女正埋头于书案，头上扎了个小兔子的发夹，随着身体的写字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旁边的金发女生似乎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批改着少女的习题册。 岁月静好的画面。 这个新家教还算规矩。 付瑾回到自己房间，修长如玉的手拿起咖啡杯浅抿了一口。 焦苦的黑咖啡没加任何糖，他喝下去却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他这是在做什么。 拒绝了少女的告白，却故意换掉了她的家教老师。 他在……嫉妒？ 付瑾很擅长处理自己的情感。又或者说他的情绪变动向来平稳，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旁观他人的情绪。 嫉妒啊。 怎么可以呢。 要远离能引起他情绪变动的事物。 少女大把的青春年华，他不是她的良缘。 付瑾面无表情地喝完一整杯咖啡。 高咖啡因浓度的黑咖啡。 心跳加速，快得快要挣出胸膛，冷白的面容浮上红晕。 他是咖啡因不耐受的体质，但大脑会在摄取咖啡因后变得异常的清醒。 饮鸩止渴似的。 少女的身影挥之不去，就和咖啡一样，对他来说无异于是止渴的鸩毒。 饮下只会想索取更多……直到万劫不复。 她根本不懂什么是情欲爱念，就敢招惹他。 温瑶啊。 她最好及时止损，退回她的安全地带。 — 付瑾的心理治疗频率从之前的每天一次到最近降到了一周一次。 自此上次表白失败，这是温瑶第一次敲门走进付瑾的房间。 与以往不同，窗帘只是拉开了缝隙。 第22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22 阳光从其中透过来，不偏不倚，恰巧打在付瑾面前。 温瑶的视线顺着光亮看去，撞入付瑾的视线。 “付医生。” 少女的声音软糯，随便说点什么都像在撒娇，但尾音收得干脆毫不拖沓，又让人觉得利落。 她拉开椅子，刻意地坐远了一点，规矩得无可挑剔。 付瑾直起身子，颀长的身形挡住缝隙里透的光，阴影几乎把女孩全部笼罩住。 他没有先看温瑶，那双精致到过分的手正轻轻地拨弄唱片机的指针。 温瑶小幅度地咽了咽口水，强压想摸摸那双手的想法和心底的小失落。 自从上次表白失败，总觉得付瑾看到她时都不太开心。 果然还是太唐突了，一定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吧。 她又把椅子悄悄往后拖了拖。 不能再引起付瑾的反感了。 温瑶自认为小动作做得很隐秘，但全都被男人收入眼中。 付瑾的神色更加晦暗，亚麻色的瞳孔逆着光，一瞬间好似变成了纯黑色。 但只有一瞬。 他按下窗边的按钮，窗帘自动收起，午后的阳光大把地倾泻进屋子，付瑾的唇边勾起熟悉的温润笑意。 又是那个光风霁月的付医生。 刚刚的一切仿若错觉。 “瑶瑶。” 平心而论，感觉付瑾更像《霸道医生爱上我》的温柔男二，只可惜她不是男二号深情以对的女主角。 只能徐徐图之了。 兔妖定了定神，认真地开始今天的心理疏导。 付瑾不愧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三言两语好像什么都没聊，但总能精准地判断她的状态，提供很好的情绪价值。 “你想找全科家教？”男人问得自然，语气没有质疑，反而带了鼓励。 温瑶点了点头。 她要冲击青大美院，最好还是接受一遍体系化的教育。 “不会有问题的，像jacob、简，他们都很好。” 像是担心付瑾不同意，少女的语速快了些。 “对，你和他们都相处得很好……”男人也点了点头：“找全科家教也有助于你尝试和更多人接触，为重新开始大学生活做铺垫。” 温瑶的眼睛亮了亮，像藏了星星。 “我会让张叔安排的。” — 温家父母不在，付瑾这个权威医生的话简直成了温家的“圣旨”。 他来到温家也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却让温家上下都信服不已。 付瑾说要给温瑶找家教，第二天一大摞的个人简历就摆在了他桌上。 温家好歹是a城数一数二的家族，找的家教也是最优秀的一批，而且一定会提前做好背景调查。 付瑾一张一张地翻看，偶尔拿起笔做下记号。 简历被他分成了不同的几堆，他停下笔，拨了通电话。 “查几个人，资料我发电子版给你。” 电话那端的韩墨差点没激动地哭出来。 这是二少去了a城以后第一次联系他，一定有什么大事！ 韩墨郑重地应下，挂断电话后迫不及待地打开资料，开始行动。 …… 许久，韩墨的心情变得复杂。 不是，这些人怎么查也只是些普通的家教老师吧？ 第23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23 付瑾的效率很高，没过几天温瑶就收到了自己的课程表。 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除了中午的休息时间，每个时间段都被科学地安排了不同科目。 这两天她陆续听了很多试讲，男女家教都有，付瑾筛选出来的人果然很好。 无论是讲课的基本功还是彼此之间的相处，都让温瑶觉得满意。 只是陌生人见多了，温瑶这只“社恐兔”难免处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 她在慢慢适应。 系统：“呜呜，宿主好勤奋！付瑾这个狗男人，给你安排那么多课！” “小统不要这么说，是我自己要求的。” 温瑶一边在脑海里反驳系统，一边整理出下节课要用的资料。 下节试讲的语文老师已经到了，温瑶做好心理铺垫，深呼吸几次，把人叫了进来。 “老师好。” 少女乖巧地打招呼，两只手放在腿上，礼貌地微笑。 在屋子外远远观望的张叔也很紧张。 “付医生，不是说小姐和陌生男性接触可能会引起应激反应吗？” 付瑾前几天说的话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因此提供给付瑾挑选的简历大部分都是女性，只有极少数的男性，没想到付医生真的选中了其中一位。 “真的没问题吗？” 张叔苍老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屋内少女乖巧地听课，这次试讲的老师是个刚毕业的文学系博士，身形清瘦，穿着干净的白衬衫。 透明的半框眼镜下是张清俊的脸。 乍一看气质倒是很像付瑾，一样的温润斯文。 试讲似乎进行得很顺利。 付瑾在张叔旁边，听到他的疑问后摇了摇头：“这位老师和之前那个男孩子不同，更沉稳成熟，言行举止的分寸都掌握得不错，很适合教瑶瑶。” 张叔将信将疑，不过看着屋内融洽的气氛没再多说什么。 左右有他和付医生在，真有什么问题也能马上处理。 张叔安静下来，付瑾也不再作声。 他静静地观察着少女—— 细微的表情变化、手指无意识的小动作…… 他选这个老师，也有自己的考量。 这个男人各方面都和自己很像，又或者说，和表面上的“付瑾医生”很像。 这样的人很容易会取得少女的好感。 届时他再稍加引导，温瑶就会明白，她以为的喜欢其实只不过是对一些优秀品质的钦慕、对同一类人或同一种气质的欣赏，并非男女之情。 这才是他这个心理医生被少女表白后最应该也最正确的做法。 真是无私又敬业啊。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推了推镜框。 温瑶的年纪还太小，在情感方面又没有半点有用的经验，像柔弱的猎物跌跌撞撞地闯入猎人的领地。 她不懂事没关系，他会送她回到安全地带。 只是，别再招惹他了。 猎人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仁慈和耐心。 — 把所有科目的老师都敲定下来，温瑶长舒了一口气。 从现在到下一次联考还有半年的时间，只要一直像现在这样进步下去，考过的概率很大。 不过专业课也不能落下，她架起了画板。 第24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24 少女的手指灵活地勾勒颜料，一层又一层，浓淡、力度都把握得刚好。 画成后，温瑶反而怔住了。 太久没见到长珩上仙，竟然下意识地画了上仙。 “哇，宿主画得好像啊。”系统惊叹道。 小统总是很捧场，但温瑶觉得这画并不及真人万分之一的风采。 这样好的上仙，魂魄碎成了那么多片，自己却连收集一片都那么困难。 最近她一学习就是一整天，付瑾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即使住在同一栋别墅里，两个人也很少能见面。 攻略进度停滞不前。 温瑶轻叹了口气。 “咚咚……” 敲门声和付瑾的声音一起传来：“瑶瑶，在吗？” 温瑶三下五除二把刚作好的画放起来，这才去开了门。 “付医生，有什么事吗？” 少女不解地看他，粉唇边沾了些许白色的颜料，像个偷吃了奶油蛋糕的小孩子。 “颜料，”付瑾虚虚地指了下她的唇边提醒，又接着说：“离我们约定的心理疏导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你没来，我就过来看看。” 温瑶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果然已经迟了十五分钟。 方才作画太沉浸一时忘了时间，想不到竟然画了这么久。 “对不起。” 少女脸上的歉意真挚：“我们现在就去吧。” — 付瑾在进行心理疏导的时候经常会以自己为例—— 他的见识渊博，温瑶总是会听入迷。 偶尔他也会提到一些自己的喜好，温瑶恨不得能当场拿出《成为付瑾最重要的人计划书》记录上去。 刚才付医生说到自己不喜欢吃蘑菇，温瑶在心里默默重复：不喜欢吃蘑菇……不喜欢吃蘑菇…… “下周日就是corot大师的画展了，期待吗？” 温瑶的思绪被打断。 不知不觉付瑾住进温家很久了，印象里还要很多天才开始的画展其实就在下周日。 “期待！”温瑶用力点点头，“付医生也会去，对吧？” 少女问得认真，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 “当然。” — 「学妹，求你救救我，我快要崩溃了。」 手机里弹出消息，温瑶点开，备注上写着黄莹莹。 黄莹莹给她发求救消息？ 她们上一次聊天还是在几周前，黄莹莹想揭露吴皓的恶劣情绪但心有顾虑。 「学姐，怎么了？」 她回得很快，同时呼叫系统：“小统，给我找黄莹莹的资料，越多越好。” 「手机里说不清楚，明天下午一点在日料店见一面吧，一定要来，我只能求助你了！」 「千万别告诉别人！千万！」 黄莹莹发了一个定位，然后就再也没回任何信息。 不管温瑶发了什么都像石沉大海一样，再无回应。 只能求助她的事情…… 她和黄莹莹唯一的交集就是吴皓，所以这件事也和吴皓有关系吗？ 温瑶放下手机，一向温软的眸子里浮现出几分凌厉。 她起身走出房间。 “张叔，熊大和熊二呢？” 管家一愣：“什么？” 温瑶想了想道：“就是上次的那两个保镖。” 张叔反应过来：“他们在公司，小姐有事找他们？” “把他们叫过来吧，我要出趟门。不要告诉付医生。” 第25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25 第二天温瑶如约到了日料店。 她进包厢的时候，黄莹莹已经在了，好像等候了很久。 女人的五官明丽，但眼底乌青，神色憔悴，头发也有些凌乱，整个人消沉的不像一个青春年华的女大学生。 “学妹，你终于来了——” 黄莹莹一句话没说完整就忍不住啜泣起来。 温瑶摘下背的包，放在一旁的酒柜上，包上的毛绒兔子挂件眼睛红红的。 一如此时哭红了眼睛的黄莹莹。 “学姐——” 温瑶坐到黄莹莹旁边，用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等女人身体抽动的幅度小点才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莹莹拿起杯子喝了口温水，又把另一个杯子往温瑶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喝。 情绪激动的女人缓口气后说道：“学妹，吴皓他还是有我……我的那种照片，他知道我加入了你那个反精神控制讨论组，就要把那些照片散布出去……” 黄莹莹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捂着嘴，手微微发颤。 吴皓手里的那些照片温瑶已经让系统全部删掉了。 不可能还有。 要么黄莹莹在撒谎，要么在那之后吴皓又有了新的照片。 可单纯把照片传播出去对他没有什么好处，他应该怨恨她最深才是，报复黄莹莹能解什么气呢？ 最好是用来威胁黄莹莹做点什么。 温瑶瞥了眼她递来的水杯，清澈透明，看上去只是杯普通的水。 她拿起水杯摩挲两下，黄莹莹的视线也聚焦在水杯上。 “学妹，光顾着说我了，你渴了就先喝点水，我点的套餐一会儿就上了。” 包厢里的空调开着，温瑶的视力很好，能看清显示面板上的小字。 32度。 虽然现在是秋季，天气已有凉意，但屋内把空调开到32度…… 太拙劣了点。 少女似乎是觉得闷热，把外套脱下挂在架子上，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两颗。 “学姐，吴皓没有威胁你做什么吗？” 少女的语气平平，乍一听还有点冷淡。 黄莹莹的眼圈又红了起来，不说话只是啜泣。 温瑶也沉默下来，包厢内只有低低的啜泣声。 她又拿起水杯，这次终于喝了一口水，但因为喝得太急，刚咽下去就呛到了自己，本就微红的小脸更加涨红，由于本能反应不住地咳嗽。 桌子上就有纸抽，温瑶抽出两张，捂住嘴小声地咳嗽。 黄莹莹的啜泣声变小了，连忙问温瑶：“学妹没事吧？” 温瑶吸了吸鼻子，摇头，把水杯放回原处。 “吴皓他……他没有威胁我做什么，就是……就是单纯地想报复我……”黄莹莹的声音有气无力。 “那学姐想让我帮你什么呢？” 少女的手扶住额头，慢慢地揉着太阳穴，也许是因为热，湿漉漉的双眸变得迷离。 “把那些照片删掉！学妹你之前不是就说删掉了那些照片，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怎么做到的……” 温瑶的声音越来越小，头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终于支撑不住，趴倒在桌子上。 第26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26 黄莹莹脸上所有丰富的表情都消失不见。 她平静地拿出手机发消息，几分钟后包厢的门被打开。 来人一脸阴沉，周身是掩盖不住的戾气。 黄莹莹闭上眼，声音哽咽地对来人说：“吴皓，收手吧！她可是温家的女儿，把事做绝只会断了你自己的后路——” 原来女人真流泪的时候是没有那些浮夸表情的。 “后路？你以为我还有后路？” 吴皓只是冷笑。 他被a大开除，家里也嫌他丢脸不肯再给他钱。 他从前奢靡肆意惯了，猛然间亲友避他如洪水猛兽，没有学校和公司敢要他。 他这一辈子就算毁了，哪还有什么后路？ 温瑶害他到这个地步，他也要毁了她的人生。 昏迷的少女倒在桌边，吴皓上前两步，拽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你确实彻底没有后路了。” 门在这时被打开，几个彪形大汉冲进来，领头的男人面色冷凝，仿佛可以结出冰来。 他一脚踹在吴皓身上，对方吃痛闷哼一声，背因为痛苦而弓起。 “你他女马的谁——” 吴皓大声地叫嚣，男人却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直直地走向温瑶。 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少女的睡颜依然平静安稳，像童话里的睡美人，被男人打横抱起。 其实从头到尾都清醒的温瑶：…… 不是，付瑾怎么来了？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黄莹莹的目的不单纯。 系统查到了吴皓的开房记录，温瑶早就让熊大熊二他们守在那里了。 吴皓这样的人对付女孩子，就会用那几招。 杀人放火的事情他不敢干，但利用女孩子的名誉要挟他最擅长不过了。 进包厢以后系统说屋内的监控被破坏了，温瑶就更加确定吴皓的目的。 她包上的兔子挂件里藏着微型摄像头，店里的监控坏了也不要紧，她早有准备。 隔壁包厢就坐着许多温家的保镖，一旦事情不对，他们便会冲进来制住吴皓。 黄莹莹的那杯水她一口没喝下去，只是配合着演出已经晕倒的假象。 吴皓想设计害她，她就将计就计收集些证据。 足够吴皓被判几年了。 但付瑾…… 装晕的少女被男人抱在怀里，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男人匀称的指节覆在她的肩胛骨下，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一股奇怪的触感…… 原身这个肌肤饥渴症真是…… 温瑶咽了咽口水，极力控制自己抱回去的欲望。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付瑾那双好看的手。 还是装晕好了。 付瑾面无表情地抱着少女往门外走。 身后的黄莹莹瘫坐在椅子上，被保镖制住的吴皓还在用力挣扎。 吴皓常年健身，有几分实力，不顾一切的挣扎还真让他找到机会摆脱了钳制。 他掏出身上藏着的匕首，先捅向边上的保镖，又朝着付瑾离开的方向奔去。 目标很明确，就是男人怀中的少女。 事情发生的突然，快到让人难以反应—— “付医生” 保镖大声嘶喊，时间在此时仿若被拉慢。 男人回头的同时，吴皓的匕首也刺了过来。 第27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27 男人的反应很快，马上侧身挡住怀中的少女。 但他自己的手臂不可避免地被划出一道血痕。 付瑾抬腿踹掉了吴皓握着的匕首，身后的保镖冲上来把狰狞的吴皓按倒在地。 温瑶没办法再装睡了，她着急地睁开眼去看付瑾的伤势。 男人白皙的手臂渗出血珠，衬得他肤色更加苍白。 “付医生，疼吗？” 少女的眼神澄澈，明晃晃地盯着他的伤口。 其实伤得不深，但付瑾莫名觉得被少女盯着的地方有些痒，像被某种柔软的小动物舔舐过一般，他的喉结滚动，声音暗哑：“不装晕了？” 温瑶低垂下头，睫毛落下两团阴影。 现在的付瑾……有点危险。 “我……我不晕了，付医生放我下来吧。” 付瑾“嗯”了一声，但两只手依然稳稳地把少女抱在怀里。 他转头对保镖说：“报警吧。” 从头到尾没再给吴皓一个多余的眼神。 — “行了，你这伤得不深，不需要缝针，定时换药别碰水就好。” 林深放下了手里的医药箱，见旁边少女眼巴巴地盯着，又对她说：“你也别担心了，没多大事。” 温瑶还有些不放心，这个林深医生虽然是付瑾的朋友，但穿着休闲服，说话跳脱，怎么也不像一个权威医生的样子。 她刚想再问些什么，付瑾却开口了：“瑶瑶，去上课吧，老师等你很久了。” 她是趁午休时间出来见黄莹莹的，本来算的很好，可以在下午第一节课前回来。 只不过中间变故太多，结束得比她预想中的晚。 老师已经等在房间里了，温瑶微抿起唇，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少女走后，林深立马探头过来，挤眉弄眼地问：“付瑾，这女生和你什么关系啊？瞧着都没成年，下得去手？” 男人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不会说话可以闭嘴。她成年了，而且只是我的患者。” “患者啊……”林深的语气意味深长，一副“我懂我都懂”的神情。 “太乖了，别招惹这样的，不是一路人，再把自己搭进去。” 林深摇了摇头。 他这个好友，别人不了解他还不了解吗？ 什么患者需要住在人家里，一住那么多天，还给人家挡刀子？ 他这个素来冷情冷性的好友，怕是要栽了，偏偏自己还不愿意承认。 只是可怜那个少女了，娇娇软软的，看付瑾的眼神那么专注，怕是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你很闲？”付瑾的眼神暗下来。 林深恍若没察觉到周身的低气压：“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那小姑娘即使成年了也不超过二十岁，你都快三十了，还要老牛吃嫩……” 林深的话终于说不下去了，付瑾的眼神实在可怕，他悻悻地拎起药箱，直接开溜！ “喜欢就坚定点，不喜欢就别给人家希望——” 林深的这话倒是说得对。 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付瑾一个人，男人就那样沉默地坐着，许久未动。 确实，不该再住在温家了。 第28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28 “我是您父亲为您聘请的律师韩墨。” 接待室里，韩墨看着对面戴着手铐的男人，露出了一抹温和又专业的笑容。 “吴皓先生，我们利益一体，请你一定要信任我。” 吴皓的神情变得激动。 他就说家里人不可能完全不管他，这不是还给他请了律师吗？ “韩律师，您一定要救我出去！” 韩墨拿出了一沓文件，递了过去：“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良久。 吴皓颓废地闭上眼：“韩律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必须要说自己有精神疾病吗？” 韩墨的神情严肃：“是的，你犯的事证据确凿，哪怕是未遂，也足够你进去几年，但如果你有精神疾病就不一样了。” 他的身子前倾，靠近了点，目光锐利：“到时候只需要接受医院的管控，等时机成熟了，证明自己痊愈就可以出来，不比几年的牢狱之灾轻松多了？” 吴皓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我该怎么做……” — 谈话结束，韩墨离开接待室。 他整理了下衣领，拨通电话：“二少，吴皓答应了，都按您的计划进行。” 电话那头的男人反应平淡，似乎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做得好。找一处我在a城的私产，派人收拾出来，我要住进去。” 韩墨应下来。 — “宿主，付瑾现在手受伤了，不能碰水，多好的机会啊！” 系统很兴奋，付瑾现在一个人根本不方便洗澡，如果宿主能帮他洗澡…… 温瑶虽然没往那个方向想，但也觉得很愧疚。 付瑾是因为她受伤的，她也该为他做点什么。 “付医生，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温瑶敲开了付瑾的房门， 男人的左手臂缠着绷带，但好似没受任何影响：只淡淡地说：“不用。” 有点冷漠。 温瑶的心脏像被无形的东西捏住，酸涩感蔓延。 付医生已经这么讨厌她了吗？ — 温瑶的《舔兔日记》写不下去了。 因为付医生从温家搬走了。 付瑾搬走得很突然，事先都没有和温瑶打过招呼。 一上午的课结束，出来就发现佣人在打扫付他的房间——空荡的房间。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甚至都没有付瑾的联系方式。 网上能查到付氏心理健康研究所的地址，温瑶想了想，还是去了。 研究所虽然成立不久，但装潢布置都很完善。 前台负责接待的小姐姐也很友善：“妹妹，付所长不在所里，我可以帮你登记预约。” 少女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背着单肩包，像个不折不扣的高中生。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也会有心理问题啊。 前台心里多了几分怜惜：“如果你要咨询心理问题，我也可以帮你安排别的优秀医生。” 她们的所长付瑾虽然权威，但很少会接患者，现在的预约已经排到年后了。 “那，可以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温瑶抓紧了单肩包的背带。 “抱歉妹妹，所长的私人联系方式我们不能随意透露。” 其实连她们也没有所长的私人联系方式。 a城研究所不过是个分所，平常管事的都是副所长。 第29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29 “谢谢，不用了。” 温瑶敛下眼睫，和前台姐姐道了声谢，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研究所。 和付医生相处了那么久，她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一旦他要离开，她根本找不到他。 只能等周末了。 — 心心念念的周末终于到了。 温瑶见到了几天未见的付瑾。 他来接她参加画展，身上穿的西装和温瑶第一次见他时穿的那件款式一样，斯文清雅一如初见。 “付医生。” 温瑶和他打招呼，男人浅笑着回她。 就是再迟钝，温瑶也意识到了付瑾的疏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就是从她那次精心策划的表白开始。 他的手臂没有缠绷带，伤口想必已经痊愈了。 痊愈了就好。 温瑶蜷曲着手指，坐进了付瑾的车里。 在她没有看见的角度，付瑾的眸光深邃，轮廓分明的下巴微微紧绷。 少女今天穿的也很正式，纯白色的礼裙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蔷薇花，衬在锁骨边，愈发显得她肌肤娇嫩似雪。 仿佛掐一下就会红肿哭泣。 既然决定放过温瑶，不给她任何念想，今天的画展一过，他们二人怕是再无交集。 也好。 他与她本就不同路。 — “瑶！竟然能在这里遇到！” 金发的少年惊喜地出声。 温瑶也很惊讶，居然能在corot大师的画展上看到jacob。 她记得少年是英语系的交换生，想不到也会对画展感兴趣。 “老师好。”温瑶礼貌地打招呼。 说来惭愧，她加了jacob的联系方式，却没怎么回过他的消息。 他太热情了，很多时候温瑶都不知道要回些什么。 “还叫什么老师啊，叫我名字就好。”少年笑得开朗，金色的头发很耀眼，整个人像个小太阳，“你也喜欢舅舅的画吗？” “舅舅？” “是啊，corot是我的舅舅，这次在a城举办画展，其实只是想找借口来看我。”jacob的脸上浮现一丝狡黠的神色。 少女的眼睛微微瞪大，有点不可置信。 “很惊讶吗？知道我们关系的人确实不多。舅舅他是绘画天才，但我对这方面不感兴趣，我更喜欢当老师。” “这样啊。”温瑶颔首，还真是有缘分。 “舅舅自己没有孩子，平常最喜欢的就是我了。” jacob的神色略微得意，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自己的舅舅。 “臭小子，又在胡说八道了。” corot的母亲是华国人，虽然金发碧眼的特质显著，但他从小受母亲影响，华文发音标准，像个华国的本地人。 “大师。” 温瑶眼里的激动更甚。 这可是原身的偶像！四舍五入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偶像！ 见到偶像的激动盖过了见到陌生人的不适，温瑶简直想原地转个圈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corot大师名气很大，但为人谦逊，笑着和她打招呼。 别说，甥舅俩笑起来真的能看出几分相像。 和蔼的男人却在看到温瑶身后的人时收敛了神色。 “瑾，很荣幸你能来！” jacob这才发现温瑶是和别人一起来的。 第30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30 男人身材高大，甚至比有外国血统的他还要高上一点，存在感很强，只是jacob刚刚只顾着温瑶，还以为两人不是一起来的。 舅舅虽然和善但也有艺术创作者的傲气在，能被他这样敬重的…… 看来男人的身份不简单。 jacob一向随心所欲，直接问了出来：“瑶，这位是你什么人，不介绍介绍？” 温瑶一顿，很快地说：“这位是付瑾，我的心理医生。” 说得那么快，倒像是撇清关系似的。 “jacob是吧？之前见过你给温瑶补习，”付瑾抬了下眼眶，又转头对corot说：“你有一个很优秀的外甥。” 话说出口付瑾就有些后悔。 特意提起见过他给温瑶补习，不就是在暗示自己住在温瑶家吗？ 已经决定不给少女念想，他这又是在干什么？ 和毛头小子争风吃醋？ “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 温瑶现在的心理状态很好，哪怕他不在也能从容地应对陌生人。 反倒是他…… — 洗手间里，镜中的男人俊秀但眼神阴鸷。 他用洗手液反复揉搓那双白到失真的手—— 付瑾刚刚和corot握手了。 水流声哗哗，冲掉了手上的泡沫，也稍稍冲淡些他快要泛滥的情绪。 只是刚走出洗手间，被压抑的情绪又冒了上来。 “瑶瑶？” 白裙少女站在离洗手间门口不远的地方，看样子已经等了半天。 “付医生……”少女的声音很小，但语气坚定，“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为什么？”付瑾的声音没了方才的温和。 “我……我想和付医生保持联系。” 因为要成为你最重要的人啊。 “为什么？”男人又接着问，语气没变，几乎算得上质问了。 系统在脑海里哇哇大叫：“狗男人，他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不同于系统的急躁，温瑶回答得很认真：“因为我喜欢付医生。” 又来了。 付瑾上前两步，靠近少女，那只为她挡过匕首的手臂撑在墙上，离少女的脸颊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空间本就狭小，男人的压迫感显露无疑。 “你喜欢我？” 男人一直在问问题，像是在确认什么。 “对。”少女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靠的太近，她的额头几乎快触碰到付瑾的唇了。 “那个语文老师呢，喜欢他吗？” 男人说话间的吐息落在她耳边，有点痒，温瑶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厚重温雅。 “也喜欢……”温瑶思考了片刻，“他课讲得很好。” “也喜欢？” “对，但是付医生不一样。” “不一样？” 系统：得，又变成复读机了。 温瑶想起《霸道医生爱上我》里的情节，微微踮起脚，温软的唇贴上付瑾的脸颊。 “我……我想对付医生这样，但是不想对别人这样。” 付瑾亚麻色的瞳孔骤然紧缩，湿软的触感让心里的某根弦彻底绷断。 “温瑶。”男人很少叫她的全名，此刻贴在少女的耳边轻声呢喃，像是在念什么魔咒。 “你自找的。” 第31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31 付瑾捧起少女的下巴，温瑶娇小的脸蛋几乎被整个包裹在男人的手掌里。 “唔……” 她的眼睛瞪大，小鹿似的眸子笼罩上一层水雾，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眼泪来。 系统：“啊啊啊这个狗男人！宿主你快推开他！” 温瑶已经无心分辨系统的话了，原身的肌肤渴求症被付瑾一个动作勾了个彻底。 她手脚发软，要不是身后有墙壁支撑着，怕是会直接滑下去。 “换气。” 付瑾的声音暗哑，尾调透着几分缱绻餍足。 男人的侵略性太强，少女身上都是他的气息，终于在温瑶以为她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时候，付瑾“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 温瑶的胸膛起伏，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太……太激烈了。 “付医生……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唇齿纠缠一番，少女出口的第一句话竟然还是要他的联系方式。 付瑾轻笑一声。 男人的手指冰凉，又惹得少女打了个冷颤。 “手机。” 他伸出手，示意少女。 温瑶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这是同意了。 她赶紧从包里翻出手机，没设锁屏的手机就那样毫不防备地递到付瑾手上。 他点开屏幕，几下就输入了自己的账号，发送申请，又把自己的私人手机号也存了进去。 “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少女的刘海有些凌乱，付瑾抬手替她整理：“只是患者的话，我不会给私人号码。” 男人微弯着腰，眼睛平视温瑶，神色郑重：“请多指教，付医生的女朋友。” — 回到展区的温瑶还在回想付瑾的那些话。 今天顺利得简直像在做梦。 原以为很讨厌她的付医生，不仅给了她联系方式，而且答应了和她交往。 温瑶红着脸，展区里精妙绝伦的画作都好似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她的眼神虽然还在画上，但思绪却早就飘远。 “付瑾，瑶瑶？” 一道优雅的中年女声传来，拉回了温瑶的注意力。 来人穿着一身古雅的高定修身旗袍，皮肤白皙，像个秀丽的年轻女子，但眼底的细纹暴露了她的年龄。 这个人认识她和付瑾，她却不认识对方。 温瑶看向付瑾。 “母亲。”付瑾唇边的弧度从刚刚开始就没有下去过。 肉眼可见的好心情。 温瑶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打招呼：“阿姨好。” 原来是付瑾的母亲。 宋云禾保养得当的精致脸庞挂上浅笑，表面不显，但心中惊讶。 付瑾之前对画展并没有透露出什么兴趣，他自己虽然有独立的邀请函，但她并不觉得儿子会来。 更别说……还带着少女。 温瑶的照片她在温母那看过，今天见了本人才发现少女比照片里还要更加可爱灵动，一袭白裙像童话里的精灵。 他这个儿子一向有主见，给温瑶的心理治疗进展她从来没有问过，只从温母那听说温瑶恢复得很好。 第32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32 但现在看来…… 两人站在一起堪称郎才女貌，其中的氛围是个人都能察觉到异常，更别说经验丰富的宋云禾。 她这个素来冷心冷清的儿子，多少优秀的世家小姐明里暗里表达心意，都被他温和又坚决地推拒了。 如今居然和小自己八岁的患者纠缠到一起。 简直是胡闹。 宋云禾不动声色地皱眉。 她对心理疾病没有歧视。 但付瑾和一个有心理问题的少女在一起，还是他自己的患者，两个人的年龄又相差那么多。 且不说他们怎么长久，单说这件事传出去对付家的名声也会有不好的影响。 “瑶瑶看起来气色不错，恢复得这么好，阿姨真替你高兴。”宋云禾拉起少女的一只手，轻轻拍了拍。 温瑶想到这是付瑾的母亲，强忍住接触陌生人带来的不适感，乖巧地说：“谢谢阿姨，多亏了付医生。” 毕竟是付瑾的母亲。 她要成为付瑾最重要的人，难免会超过宋云禾这个母亲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 兔子妖还是很抱歉的。 宋云禾眼底隐藏的反感和少女无知觉的善意与隐忍，付瑾看的清清楚楚。 他对情绪的察觉本就敏感。 男人上前一步，隔开了温瑶和宋云禾，站在二人中间，侧身对宋云禾说：“母亲在a城待的还习惯吗？” 宋云禾状似无意地寒暄：“a城山清水秀，气候养人，只可惜咱们母子迟早要回北城，不像瑶瑶这么有福气，能一直留在a城享受这宜人风水。” 付家的根基、付氏集团的总部都在北城，付瑾总是要回北城的，宋云禾这话是提醒更是警示。 温瑶倒是没太在意宋云禾的话外之音。 她要考青大美院，青大就在a城，她的大学也会在a城读，不过她是为了攻略碎片才来到这个世界上，毕业以后也会有大把的时间和付瑾相处，碎片在哪里她就可以去哪里。 距离完全不是问题。 “a城的研究所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还要在这待上一阵子，倒是母亲，画展结束了就可以回北城享清闲了。” 付瑾的话语淡淡，四两拨千斤，惹得宋云禾心底微微郁结。 这小子虽然外热内冷，但这么明显的针对她这个母亲还是第一次。 为了那个少女吗？ — 回到家的温瑶迫不及待地踢掉卡通拖鞋，扑到床上。 看了一天画展，她的小腿有些发酸，身体很疲惫，但心情却很兴奋。 她在床上打了个滚，用柔软的被子把自己卷起来，拿出手机给置顶联系人发消息。 「付医生，你到家了吗？」 付瑾送她回家，看着她上了楼，兔妖一步三回头，其实很想把他留下。 已经整整十五分钟没有看到付医生了！ 系统：“宿主你真是个舔兔！” 「嗯，刚到。」 付瑾回得很快，像是一直在拿着手机等待新消息。 温瑶发了个「摇头晃脑兔.gif」的表情包，然后问出了她最在意的问题。 「付医生，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第33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33 系统：“啊啊啊宿主，你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被他吃干抹净了还要替他擦嘴巴！” 温瑶的语气也凶起来：“小统胡说，明明是付瑾替我擦嘴巴！” 今天和付医生接吻……付瑾说那个就叫接吻…… 那时候明明就是付瑾替她擦口水的。 兔子妖回想起来感觉有点丢兔，脸又开始发烫…… 虽然大部分口水都是被付医生吃掉的。 人类真奇怪，表达喜欢的方式竟然是靠吃对方口水。 温瑶觉得很难想象，但如果对方是付瑾的话…… 也不是不行。 而电话另一端的付瑾，握着手机的指节倏然收紧。 结婚？ 他有把握和少女的交往会走到结婚这一步。 但是温瑶才十九岁，她甚至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在正式交往的第一天就问他什么时候结婚。 语气还很自然，仿佛他们结婚是理所应当的事。 「等你到年龄就结婚。」 付瑾也回得很自然。 没等布放陷阱，猎物就自己跳进来，大概没有哪个猎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 宋云禾坐在车里，配件考究的迈巴赫后座宽敞，她靠着椅背，对副驾驶上的人说：“王叔，去查查温瑶。” “知道了，夫人。”王叔心领神会。 温瑶是宋云禾同学的女儿，基本情况她都了解，特意说去查，那就是要往深了查。 王叔下了车，目送着宋云禾的车驶向她暂居的付氏旗下酒店。 他转过身，却被拦下。 “王叔！好久不见！” 韩墨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 “二少有些话托我转告您。” 王叔神情凝重，什么事竟然还牵扯到二少？ “这付家到底是姓付，什么该查、什么不该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您是多年的老人了，想必比我清楚。” 付家现任的家主闲散度日不管事，付家的大部分产业都由家里的两个少爷接管。 大少虽然对外以继承人的身份走动，但其实付家真正掌权的是那位不显山露水的二少。 王叔的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没说什么。 — 系统：“宿主，后门没人！冲冲冲！” 温瑶张望两下，确认四处没人，关好房间门就朝着别墅的后门走去。 前天黄莹莹又给她发消息约她见面。 她答应赴约，但是……还是要躲一下张叔他们。 上次她去见黄莹莹就被付瑾知道了。 他明显有些生气。 付瑾不愿意她和吴皓、黄莹莹这群人过多接触，想来是怕他们狗急跳墙做出伤害她的事。 吴皓无药可救，已经被送进去了，但是黄莹莹…… 温瑶觉得她还有的救。 少女一身碎花小裙子，蹑手手脚地离开了温家。 系统充当起贴心播报员：“一切安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宿主只要在晚饭前回来就好！” 今天是周六，温瑶没有排课。 现在是中午，她刚刚吃过午饭，只要房门一锁，正常晚饭前都不会有人来她的房间。 只要在晚饭前回来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一会儿要去青湖写生吗？」 付瑾的消息在这时候弹了出来。 第34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34 青湖是a城最大的观赏湖，依山傍水，景色极美。 付瑾知道她每周六会练习画画，带她去青湖写生很适合。 「不了，下次吧。」 「兔子低落.gif」 温瑶有点遗憾，她很想和付瑾去写生，但可惜还要和黄莹莹见面。 这次她们约在了一家咖啡店，对面的女人同样提前来了很久。 “学姐。” 黄莹莹的脸色依然憔悴，但与上次的丰富表情不同，这次她的眼里都是疲惫。 “学妹，吴皓已经被送进精神病院了，下一个会是我吗？” 温瑶倒是不知道这些，她语气疑惑：“精神病院？” “是啊，付氏心理研究所，和进精神病院也差不多了，都要接受管控。”女人低下头，抿了口咖啡，嘴角也蔓延上苦涩，“又能比进监狱好多少呢？” 付瑾的研究所？ 温瑶的思绪拉远。 上次付瑾让人报警，她还以为自己要出面参与指控吴皓，没想到全程没有人找过她。 原来已经处理了吗？ 系统：“宿主，这里面肯定有付瑾的手笔！把人弄到他的研究所，岂不是任他为所欲为了？” 少女面色淡然。 付医生那么温柔斯文的一个人，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再说，吴皓做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住进研究所接受管控已经算便宜他了。 “我不会指控你的。”少女抬眸，定定地看着黄莹莹，“不论你有什么把柄在吴皓手上，我都可以帮你销毁。” “但如果你还对他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愿意为了这样一个品行低劣的男生，不惜和他一起伤害其她无辜的女性……”温瑶一顿，柔和的眉眼显得有些凌厉。 “那我建议你去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 温瑶小小地饮了口咖啡，她点的焦糖玛奇朵甜甜的，喝下去让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学姐，你是a大艺术史论系的学生，那是a大最好的专业之一，你有着很高的绩点，连续两年都拿到了奖学金。” “我在学校的展厅看过你画的画，很有灵气，假以时日未尝不会在界内闻名。” 兔妖没看过，但是原身看过，确实很有灵气。 温瑶正色道：“你有着很光明的前途，绝对不该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而止步不前。” 黄莹莹的眼泪终究是没有忍住，少女的声音轻柔又严肃，让积攒了许久的情绪如洪水般轻易决堤。 “我……我也不想的。他装可怜卖惨把我叫出去，我一时心软就……就……”黄莹莹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下去。 “他又强行拍了我的那种照片……还威胁我，如果不帮他约你出来就散播出去……我没想着害你，我知道他订的酒店，已经提前和前台说好，如果看到他领着一个昏迷的女孩就立马让保安拦下报警。” “我想着先配合他、稳住他，走一步是一步，其实……其实我也很怕……” 温瑶耐心地听着，把桌上的方糖推过去。 “学姐，咖啡太苦了，加点糖吧。” 第35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35 温瑶送走了黄莹莹。 她让系统再次把吴皓拍下的黄莹莹照片删掉。 这可能就是她和黄莹莹最后一次见面。 a城那么大，受害者没有成为加害者，一切还有无限可能。 — “小统，这雨还要下多久啊？” 温瑶抿唇站在咖啡店的屋檐下，手臂因为发冷而环在一起，来回搓了搓。 今天的天气预报说降雨率只有百分之十五，但偏偏阴云密集，说下就下。 雨珠断了线似的落下来，几乎连成了一片水幕。 这雨下得突然，她根本没有带伞。 “看样子短时间内都不会停了……”系统的声音有些无奈。 身后的咖啡店已经打烊，一个小时前还热闹的街道转眼间在大雨下空无一人。 风吹得雨珠溅到了她的小腿上，温瑶又往后站了站。 她拿出手机摁住开机键却毫无反应。 没电了。 “小统，附近没有能充电的地方了吗？” 系统又查询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了宿主，这一片商业区营业时间都短，大大小小的店都关门了。” 兔子妖抬头看了眼天色，只能等雨小一点了。 不过……要被张叔他们发现了。 — “小姐人呢？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张叔的脸色严肃到可怕，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管理佣人本就有威严，现下发怒更是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 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家，电话也打不通，外面又下了这么大的雨…… 张叔正焦急，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他赶紧接起，对面的人却不是他以为的小姐—— “付医生？” “是我。瑶瑶的电话打不通，我就打给你了。她在家吗？” — 天色渐暗。 温瑶不知道过了多久，但雨势一点不见减弱。 再等一会儿。 如果雨还不见小，她只能冒雨回去了……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雨丝夹杂着寒气，湿湿冷冷的让人很不舒服。 只怕是避免不了要着凉生病了。 “衣服披上吧。” 熟悉的男声在雨滴的喧闹里依然清晰—— “付医生！” 少女猛地抬起头，入目是男人的深色毛呢大衣。 边角的颜色略深，想来也是被雨洇湿的。 但他递过来的那件衣服却因为被男人护在怀里，整洁干爽，没有淋到一点雨。 温瑶接过来披上，衣服上还残留着付瑾的体温，暖洋洋的让人想长舒一口气。 男人的衣服很大，在他身上堪堪垂到膝盖的衣服在少女身上都快够到了脚踝。 “你怎么来了？” 温瑶想过来的会是张叔或者温家的什么其他人，但没想到会是付瑾。 系统有点神经兮兮地说：“宿主！他是不是在你身上装了定位器啊？” 自从系统看了《变态心理学》以后，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付瑾有点不对劲。 宿主明明是偷偷跑出来的，没告诉任何人她去了哪，付瑾又是怎么找到的呢？ 跟踪？定位器？ 只有这两种可能了，不然根本没法解释。 “我再不来，你怕是要把自己折腾生病。”付瑾的语气平淡，能听出来有些不悦。 第36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36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啊？” 付瑾撑着伞，温瑶的一只手牵着他的袖口，男人的腿很长，但步子很慢，正好迁就了少女的速度。 系统还在温瑶的脑海中阴谋论，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它既希望宿主能攻略下碎片，又怕宿主被碎片欺负。 温瑶问得随意，付瑾握着伞柄的手指稍稍收紧。 “张叔最后一次见你是十二点四十，你最后一次回我消息是一点十八。” “你瞒着大家去做的事，我能想到的无非就是和黄莹莹有关。你们如果见面，大概率也是在餐厅、咖啡店这样的地方，而且离温家和a大都不会太远，最好在二者之间。” 付瑾的伞向少女那侧倾斜了几分，他的肩膀边缘暴露在雨中，很快被雨水打湿。 男人的身形高大，其实不适合与人合打一把伞，他的车里也有备用伞。但付瑾只拿了一把伞过来，从始至终就没考虑过和温瑶分别打伞。 “你不喜欢生人，不愿意打车更不会坐公交，所以一定去了三十分钟内徒步能到的地方，离你家不会超过三公里。” 付瑾能想到这么多，兔妖有点惊讶，继续问道：“可是三公里内的餐厅、咖啡店也很多啊，付医生怎么能这么快确定我是在这个方向？” 付瑾的侧脸冷白，漫天雨幕好像都成了陪衬。 “给你打电话显示关机，最有可能的就是手机没电了。不管你去了什么地方都可以找到充电的办法，除非你去的地方在手机电量不足时已经停止营业了，而你因为大雨被困在原地，找不到其他可以充电的地方。” “三公里内的店铺很多，但这么早就打烊的，只有东边的这片商业区了。” “哇——”少女的嘴巴微张，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一直阴谋论的系统也安静下来，细思极恐于付瑾的缜密。 付瑾都不是a城人，却如此熟悉a城的一些基本情况，再加上对人性格的把握、逻辑的严谨…… 系统如果有实体，只怕现在全身的汗毛都会竖起来。 这样一个人其实根本用不到定位器吧？他想找一个人哪怕是天涯海角也不可能逃得掉吧？ “可是这样也不能完全确定我就在这边啊，万一我忍住不适打车了，或者我根本就把手机落在家里了，那这些不是就不成立了吗？” 温瑶的声音清软，在雨声下显得有点小。 “是啊……所以我只是来碰碰运气，果真找到了你。” 付瑾挑了下眉，拉开车门：“到了，上车吧。” 护着少女坐进车里，男人才收了伞，从另一边的车门上车。 暴雨天道路危险，司机的车速缓慢，车里的温度很舒服，在冷雨里站了许久的温瑶差点哭出来。 活过来了！ 系统仍旧心有戚戚：“宿主——我还是觉得付瑾有点古怪。” 温瑶：“我还是兔妖呢，我也很古怪！而且付医生又不会伤害我。” 车内很安静，付瑾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黄莹莹说了什么？求情，希望你放过她？” 第37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37 “差不多。”温瑶想起黄莹莹疲惫的脸，“学姐人其实挺好的，上次她也没想着真的害我。” 付瑾“嗯”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黄莹莹没有害少女的心思。 如果不是调查过她，知道她交代了酒店前台报警，黄莹莹现在不可能有机会好端端地和少女见面。 “但是吴皓真的很可恶，只让他进研究所接受管控，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少女似乎有些气愤，脸颊微微嘟起：“付医生能不能让他天天都吃很难吃的饭？” 付瑾失笑，从车载储物柜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温瑶：“要按规章制度来，不能滥用权力。” 也是，吴皓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她居然想着让付医生走后门针对吴皓，兔妖有点羞愧，小口地喝了下保温杯里的水。 水温正好，熨帖而不烫嘴，一口下去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如果韩墨在场，听到方才付瑾和温瑶的对话，怕是要当场捶胸顿足。 吴皓如今在研究所里浑浑噩噩度日，真的患上了精神疾病，还不是付瑾一手安排的结果？ 他倒是在少女面前装得纯良。 — 温瑶很快就到家了。 张叔打着伞守在门口，年过半百的老人脊背微微有些弯曲。 “张叔，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兔妖低着头，心底浮现歉意。 她偷偷出去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但实际上阴差阳错地起了反效果。 张叔轻叹一口气：“小姐回来就好……只是……jacob来了，正在客厅等你……” 要不是因为jacob的突然拜访，他们也不会发现小姐早就不在房间了。 他看向一旁的男人，用眼神求助：小姐见jacob没事吧？ 付瑾的唇角弯起柔软的弧度，摇了摇头，亚麻色的瞳孔清透如琥珀：“瑶瑶快进去吧，客人在等着呢。” 温瑶哦了一声，没有多想。 张叔的脸色有点奇怪。 jacob来有什么事呢？ — 进屋后的温瑶知道为什么张叔的脸色会那么奇怪了。 jacob手里捧了一束玫瑰花。 “瑶！” 少年今天穿得比那天在画展上还要正式。 奶杏色的西装，配上他金色的头发，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角色。 他一向笑得开朗阳光，此时手捧着玫瑰花，正色道：“可以和我约会吗？” 温瑶捏紧了身上披的大衣。 她知道在兔子眼中只是食物的玫瑰花在人类的世界里代表爱情。 兔妖不太懂爱情，但是她知道和付医生交往了，就不能再收别人的玫瑰花。 玫瑰花…… 原身的一些不好的回忆被唤醒。 吴皓当年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了她一束玫瑰花，让原身迫不得已答应了成为他的女朋友。 温瑶的指尖开始打颤，小腿发软，轻飘飘地像踩在棉花里。 头越来越沉重，双脚却仿佛已经离地。 这已经不仅仅是局促了…… 她想逃离这个地方，想让自己晕过去……只要失去意识，就什么都不用面对了…… 自从温瑶接管这具身体，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严重的应激反应。 第38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38 付瑾的脸色沉下来，扶住了快要跌倒的温瑶。 她发生了解离反应。 手捧玫瑰花的金发少年满眼茫然，不知道少女突然之间为什么会这样。 jacob知道温瑶有心理问题，但亲眼见到她发病还是第一次。 付瑾的语气疏离又冷漠：“你的好意她心领了，很感谢你对我们瑶瑶的喜欢，不过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希望你注意分寸。” 男朋友？他吗？ 可是上次温瑶明明说付瑾是她的心理医生而已，怎么短短几天时间就变成了她的男朋友？ jacob不愿意相信，但少女身上确实披着宽大的、明显不属于她的外套。 付瑾身上的压迫感太强，少年强行镇定下来：“我会等她亲口告诉我，但是现在不用把她送去医院吗？” 男人捋了捋少女的发丝，扶着温瑶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回头瞥了眼身后的少年：“我就是专业的医生。让张叔备车送你回去吧，多听听你舅舅的话。” jacob手里的玫瑰花垂落下，失魂落魄地愣住。 舅舅的确叮嘱过他要小心对待付瑾。 付氏的二公子，不是他们家能招惹得起的。 — 温瑶在迷蒙中以为自己又变回了一只兔子。 面前种的胡萝卜有着类似上仙身上的檀香味。 兔子嗅了嗅。 嗯，檀香味的水果胡萝卜。 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兔子张开嘴咬了上去……咬不动。 又软又有韧性的胡萝卜。 还真的少见。 少女抓着付瑾的一只手，软嫩的唇含住他的食指，牙齿用力地咬下去，留下一排牙印。 十指连心，尖锐的痛意从指尖传来，付瑾的表情都没变一下。 “瑶瑶，松口。”男人贴在少女耳边，循循善诱地像在哄小孩子。 少女竟也真的松开了口，皱着眉闭眼躺在床上。 付瑾走出房间，叫住一名路过的女佣：“替她换身干爽的衣服，动作轻一点。” 他顿了下又问：“厨房在哪里？” — 温瑶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安稳地躺在床上。 被雨打湿的裙子换成了她最喜欢的毛绒睡衣。 她走下床，又差点跌倒，头昏沉沉地像做了一场大梦。 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只宽而有力的手扶住。 “付医生。” 两人虽然已经是情侣，但少女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叫他付医生。 “刚清醒就下地乱跑，跟个兔子似的。” 她本来就是兔子啊。 “jacob已经走了。”付瑾端着一盘糕点，橙色的面团被捏成了胡萝卜的形状。 qq弹弹的，看上去诱人极了。 闻上去却有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玫瑰花…… 温瑶的眼神一凝。 “尝尝吗？我做的鲜花饼。花是从我的私人花圃里现摘的。” 系统：“哇，他在a城还有私人花圃。” 温瑶：哇，他还会做鲜花饼。 “付医生还会做糕点吗？” 少女眼神里的一丝崇拜让付瑾再次失笑。 外人往往崇拜他的财富、他的学识亦或是他的容貌，但单纯因为他会做糕点就眼里亮起星星的，怕是只有温瑶了。 第39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39 “略懂一些。很多外面的食物我都吃不惯，只能自己动手琢磨。” 付瑾拿起叉子戳住“一颗胡萝卜”，递到温瑶嘴边。 少女一口咬了下去，清新的玫瑰花香味盈满口腔。 好吃。 如同置身于一片玫瑰花海。 温瑶的舌尖卷走唇边的糕点渣，想到自己刚刚的异常，心有余悸：“付医生做这个应该费了不少功夫，我晕了那么久吗？” 付瑾此时已经脱掉了外套，衬衣的袖口卷到小臂，从敞开的领口能清晰地看到他紧致的锁骨。 “两个小时。” 他的玫瑰是从花圃里现摘运过来的，要不是少女睡了太久，他还来不及做这一盘鲜花饼。 准确地说，少女并不是“睡着了”。 “瑶瑶可以回忆一下当时的感觉吗？” 温瑶的牙齿轻咬住下嘴唇，漫游中的记忆涌上来：“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兔子，不知道身处哪里，但是有胡萝卜吃……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 “自我认同改变，失去现实感、自我感觉甚至是记忆错乱——典型的解离反应。”付瑾现在穿着普通的白衬衫，但温瑶已经能想象到他穿白大褂的样子，权威又踏实。 付瑾摩挲着食指，温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一排细密的牙印，看大小，似乎就是她的。 原来胡萝卜是付瑾的手指。 兔子妖的脸又红了起来，看得出来她咬得很用力，虽然没见血，但齿印边缘已经有点呈紫红色。 难怪两个小时都没消退。 那么好看的一双手，白皙清透，却因为凌乱的牙印增添了几分脆弱感。 “对不起，付医生可以咬回来……唔……” 少女的话音刚落，男人的唇就贴了上来，堵住了她后面要说的话。 付瑾靠得太近，近到温瑶能数清他有几根下睫毛。 她羞赧地闭上眼，感受着男人侵略性很强的吻。 被压抑隐藏的占有欲似乎露出了苗头。 付瑾的呼吸也有些加重，和少女的唇齿纠缠间蔓延着玫瑰的甜腻，与上次的轻柔不同，这次的吻显得有些强势。 兔妖……兔妖觉得很舒服。 原身的肌肤饥渴症温瑶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但随着她和付瑾的相处，那种渴求感愈发明显。 想抱住他。 想亲吻他。 想摸上那双比模型还好看的手。 …… 温瑶的眼里浸上一层水雾。 虽然很渴望和付瑾接触，但她一直克制的很好。 付医生是正人君子，从来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这么凶的吻完全超乎少女的意料。 “瑶瑶，经历过的事每回想起一次就相当于又发生了一遍。忘掉吴皓吧，只记住我的玫瑰花，好吗？” 男人的声音轻柔，仿佛不是念在她耳边，而是念在她的心底。 系统：虽然它并没有瞳孔但是「瞳孔地震.jpg」。 谁家医生这么给患者治疗的？ 系统查阅资料，还真翻到了解离反应的一种治疗方法——脱敏疗法。 所以付瑾给宿主做鲜花饼又亲了宿主，真的只是为了给宿主治疗？不是在趁机占她便宜？ 系统将信将疑。 第40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40 “不是，你真打算在a城定居了？” 坐在桌子上的林深啃了口苹果，冲着椅子上的男人吹了个口哨。 “下去。” 付瑾的神色冷淡，头也没抬，在面前的文件上签下最后一笔，合上笔盖。 “你如果真的那么闲，我不介意给你找点事做。” 林深又啃了口苹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还闲？你这个所长天天当甩手掌柜，什么脏活累活都给丢给我……” 付瑾扯了扯领带，一个眼神就让林深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的嘴里还在小声嘟囔，但人却乖乖地从桌子上下来了。 没办法，他这个好友是典型的面热心冷，哪怕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其实从心底里林深还是有点怵他。 “那个吴皓，前两天打破了杯子要割腕自杀，被咱们所的医护人员拦下来了。” 林深想起这次他找付瑾要说的正事。 “用最好的医疗资源治着，看紧点别让人再出事。”男人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服，“死亡这样轻易的解脱，他也配？” 明明是疑问句，但他的态度淡漠，更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深“哦”了一声，在心里为吴皓默默点上一根蜡。 惹谁不好，偏偏惹上这位祖宗。 “诶！才几点，你这就下班了？” 付瑾已经走出了所长办公室的门，林深以为他不会回话了。 没想到男人特意转过头说：“去给她做吃的。” 林深知道付瑾口中的“她”是谁，就是上次在温家见到的、那个瓷娃娃似的小姑娘。 不是，他这语气，没听错的话是在炫耀吧？ 拜托，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啊？ — “付医生！” 少女雀跃地抬起头，果不其然地看到付瑾的手上提了袋子。 自从上次给她做了鲜花饼，付瑾就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每次来看她都会带些亲手做的吃的。 草莓慕斯、奶油泡芙、抹茶布丁、可可布朗尼……好像就没有付瑾不会做的甜点。 温瑶放下了手里的习题册，眼巴巴地盯着付瑾。 男人在她期待的目光下从袋子里取出一个保温盒，打开盖子，微微辛辣的姜味和浓郁的奶香味溢了出来。 “姜撞奶，趁热吃。” 系统：迟早要买一个能尝到味道的电子舌头。 温瑶用勺子小口地吃起来，滑嫩香醇的口感让人心情愉悦，吃进胃里暖洋洋的。 如果付瑾去当甜点师，肯定不会比那些享誉国际的大师差。 温·美食家·瑶给予了高度评价。 “付医生不吃吗？” 温瑶吃东西的时候，付瑾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他似乎很喜欢看自己吃东西。 男人的面容温和，温瑶的视线在他的唇上多停留了几秒。 姜撞奶很好吃，付医生的唇也……也很好吃。 但付医生太正经了，兔妖每次想亲亲抱抱都不好意说。 总感觉付瑾是话本里的良家女子，而她则是满脑子想着怎么吃美人豆腐的纨绔子弟。 她的心理状态好了很多，也没有再出现解离反应，但肌肤饥渴症……好像更严重了。 第41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41 “那我不客气了。” 付瑾的声音里带了笑意，还在吃姜撞奶的少女眼眸微微瞪大，勺子从手中滑落。 他是不是有读心术啊？ 温瑶刚想到一些害羞的事，付瑾就亲了上来，轻而易举地掌握了主动权。 少女的两只手被男人一起扣住，下巴被抬起，被迫张开唇让付瑾吻得更深。 房间里的温度悄然上升，氛围变得愈发旖旎暧昧。 系统已经见怪不怪了，开始它还怕宿主被付瑾欺负得太狠，后来发现……宿主其实也很想欺负付瑾。 一个疑似变态，一个肌肤渴求症。 系统：我不好评价。 “小姐，在吗？下一科的老师到了。” 敲门声传来，夹杂着张叔的声音。 温瑶小小地推了下付瑾，男人有点恋恋不舍地松开钳制少女的手，替她理了理头发。 — 少女的房门打开，走出来的却是付瑾。 “张叔……让老师进来吧。” 男人手上拎着保温盒，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张叔的余光往屋内瞥，隐约看到了她家小姐气喘吁吁、双颊绯红的样子。 但付瑾很快挡住了他的视线。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把少女挡得严丝合缝。 付医生来温家的频率越来越高，在温瑶房间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渐渐地，张叔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付医生和他家小姐……只怕是在一起了。 又或者说不是他察觉到的……付瑾似乎根本没打算藏着。 付瑾大温瑶八岁，又是她的心理医生，怎么看都不登对。 但他家小姐精神状态越来越好是不争的事实。 与此相反，倒是张叔的精神状态有些不稳定。 每次付瑾来温家，他都要担惊受怕、左顾右盼好一阵子。 张叔：心累。再这样下去我要自闭了。 — “你说付医生和瑶瑶在一起了？”女人不可置信地问。 “是的夫人。虽然没明说，但是……和明说也没什么区别了。”张叔的心情很复杂。 “他还经常给瑶瑶做甜点？” “对，每次的样式都不重复，小姐……她很爱吃。” 电话那头的温母看了眼通话中的电话号码—— 是张叔的号码没错啊。 但为什么他说的话都那么难理解呢？ 付瑾，付氏二公子，和她家有自闭症的姑娘在一起了，还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似乎还很好吃以至于她家姑娘很喜欢。 这一段话槽点太多，温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你确定？”温母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张叔很能理解为什么温母三番五次地发问。 “夫人，我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付医生和小姐的氛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我知道了。你多留意吧，过阵子我就回a城了。”女人的语气有些古怪。 她那里的背景音有些嘈杂，听着像是在开讨论会。 “有新动向随时告诉我。” 女人匆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张叔叹口气。 温父温母向来忙于生意，都不怎么能顾得上小姐。 付瑾和温瑶……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第42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42 温瑶准备了许久的联考终于拉开了帷幕。 原身的底子加上这几个月的恶补，她有充足的信心能够达到青大美院的分数线。 道路上都是即将步入考场的考生、送考的家长和车辆，温瑶也在其中。 联考对很多家庭来说都是一生的头等大事，往往会全家出动送考。 但温家不一样，温父温母依旧在外忙事业，哪怕是联考这么重要的日子也抽不开身。 系统：“宿主，你说会不会是付瑾搞的鬼？他使了些手段拖住了原身的父母，才让他们这么久没能回a城，不然做什么样的生意需要两个人在外面待那么久啊？” 小统又开始阴谋论了。 温瑶也见怪不怪，根本没理它。 不得不说，这次系统无意中真相了。 “放轻松点。” 付瑾的声音慵懒，比平常还要惬意。 少女自打坐上车就一直小声念叨：“我不紧张……我不紧张……” 就差把紧张写在脸上了。 实在不能怪温瑶。 兔妖修行千年见识过很多大场面，别说区区一场联考，就算是千万人的战争她也不会怯场。 但是这具身体的自闭倾向还是会影响到她。 今天联考街上本就人多，一会儿进了考场还要和监考老师接触，屋子里又全都是陌生考生…… 温·社恐·瑶：这是地狱吗？ 少女紧张得心跳声都快了几分，付瑾觉得好笑：“如果希望自己不紧张，应该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说‘我很放松’而不是‘我不紧张’。” 温瑶“哦”了一声，抓着付瑾的手更紧了一点，又开始重复：“我很放松……我很放松……” “东西都确认过了？” 付瑾拉起少女的手，轻轻晃了晃。 “我很放松……我很……”少女似乎才反应过来男人的话，“早上出门的时候检查过一遍。” 既然提到了考试用品，温瑶顺势再检查一遍。 各种证件、画架、水桶、颜料、水粉笔—— 等等，水粉笔？ 温瑶蓦地抬头，惊呼出声：“水粉笔拿错了！” 她带的这盒水粉笔是崭新的，但考试如果用新的笔手感会很差，她已经提前磨损过一盒了，没想到带错成了新的那盒。 “没关系，现在离考试开始还有很久，告诉我水粉笔放在房间的哪里了、有什么特征？”付瑾轻柔地抱住少女，修长的手指虚虚握住她的后颈。 “你先去考场，我回去取，一定来得及。” 温瑶他们很早就出来了，付瑾回去现取的确来得及。 “好。”少女松开和付瑾十指相扣的手，悬起来的心稍稍放下。 — 付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众多，付瑾从别的地方调车过来也不过是一通电话、几分钟的事。 男人回到温家，照少女说的话按图索骥，轻松地就找到了被她遗落的那盒水粉笔。 他拿起笔抬步就要走，却忽然瞥见温瑶房间里的一副画。 画中男人一袭白衣，出尘绝俗，五官勾勒得并不清晰，却很明显能看出画中人不是他。 繁复的打扮像二次元中的古风人物，但他直觉这是现实存在的人。 付瑾的眸光瞬间变得深邃幽深，有些渗人。 第43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43 “谢谢付医生。” 温瑶接过付瑾递来的水粉笔，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把握得刚刚好。 她的语气郑重，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拘谨，手指紧紧抓住颜料盒，给自己打气：“我会加油的。” 随即，娇小的少女挥了挥手，和门口的许多考生一样，转身走进了考场。 “放轻松就好。” 付瑾笑得温和无害，目送少女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看一幅画能体会到创作者的心境、对画倾注的感情。 温瑶房间里的那幅画…… 太碍眼了。 男人站在原地没动，拨通了韩墨的号码。 “二少！请尽情吩咐韩墨！” 韩墨的声音难掩激动。 这次……这次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继查家教老师、诱哄犯人之后，男人下达了他在a城的第三个指令—— 又是查人，而且是光凭一幅面容不算清晰的画像查人。 “二少，这……这真的不是什么动漫人物吗？” “不管是真人还是动漫人物，全力去查。” 好家伙，听这架势还是要查到底了。 — 温瑶考完出来，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付瑾。 他还站在来时的地方，不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两个多小时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男人的身形高大，容貌俊朗出挑，站在一众中年家长里，有几分鹤立鸡群的味道。 少女的眸子亮亮，水盈盈的像被溪水洗涤过，让人心生好感。 她快走了几步，离开警戒线，直直地奔向男人。 “同学你好……” 突然路被人拦住，温瑶抬眸看去。 拦住她的少年清瘦，穿着不知道哪个高中的校服，白净的脸涨得微红，显出几分窘态。 说出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少年全身的力气。 在进考场前他就注意到少女了，瓷白的小脸乖得不可思议，一双大眼睛水润又漂亮。 他在高中也被很多女生追求过，但从来没有接受任何一个女生的告白。 想不到在联考的时候遇到了温瑶。 少年觉得……他要恋爱了。 “你好。”温瑶不知道少年的来意，出于礼貌还是停下来和他打了声招呼。 “有什么事吗？” 少女的声音轻软，如果少年不是和她在同一个考场，他甚至都不能确定少女的年龄，只会把她当成学妹。 “我……我也在32考场，就坐在你的斜后面……” 巧言善辩的少年在高中赢过辩论赛的金奖，却在少女面前变得有点结巴。 鉴于对方只是个刚成年的人类幼崽，温瑶忍着不适，耐心地听下去：“所以呢？” 她并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色，但少年还是慌了神，口不择言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见温瑶蹙起眉，少年立马改口：“我是说，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也是艺术生……” “瑶瑶。” 低缓的男声打断了少年的喋喋不休。 他有点不悦，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原来是少女的家长。 进考场前他就见过男人，穿着低调但气场太强，完全不像他和少女的同龄人，想来是她的什么亲属。 第44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44 “付医生！” 少女的语气雀跃，和刚才面对少年时完全不同。 温瑶扑了上去，撞进付瑾的怀里，男人似乎早有预料，稳稳地接住少女。 在陌生人中待了太久的社恐兔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抱住付医生的瞬间，鼻腔充斥着男人身上好闻的檀香味，踏实的安全感涌上心底。 如果不是还有外人在场，温瑶简直想喟叹一声。 今天也吸到了付瑾！ 系统：宿主有肌肤渴求症，天天想吸攻略对象怎么办？在线求助。 “叔叔好……” 少年挺直了背，紧张地跟男人打招呼。 要在少女的亲属面前留下好印象。 付瑾的教养很好，但听了少年的话还是微微变了脸色。 叔叔？ 斯文温润的面孔差点维持不住，他环住少女的腰身，宣示主权似地，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不加掩饰地看向少年。 “请问你找我的未婚妻有什么事？” 少年的嘴巴张大，心事都写在脸上。 竟然是未婚夫妻！ “没……没事……打扰了！” 兴冲冲来的少年灰溜溜地离开了，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背影有几分狼狈。 单方面坠入爱河的他在五分钟内又单方面失恋了。 — 少年带来的小插曲很快过去。 温瑶和付瑾坐上了车。 “瑶瑶也觉得我老了吗？” “嗯……”少女在翻看自己的外语笔记，听到付瑾的话，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什么？” “瑶瑶也觉得我老了吗？”付瑾又问了一遍。 温瑶没太在意，只是随意地摇了摇头。 兔妖已经上千岁了，虽然上仙比她的年纪还要大，但是这个世界的碎片才二十多岁，怎么能算老呢？ 明天的文化课要考温瑶最不擅长的英语，她低着头，抓紧时间巩固知识点。 车里的小桌子上放着付瑾做的陈皮绿豆糕—— 绿豆是他亲手筛选、提前几个小时泡发的，糕点的形状玲珑精巧，是付瑾用雕花刀一点点修饰出来的。 但少女没吃一口，只是低头看笔记。 因此她也没有看到男人摘了眼镜，眼底泛起令人不寒而栗的温度。 — 联考一晃而过，各地进入了如火如荼的阅卷环节。 在等待成绩的这些天……温瑶搬到了付瑾家里住。 开始他只是邀请她去家里玩，还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温瑶大快朵颐后就准备回家。 但是…… 付瑾家里有家庭影院……高清大屏、顶级音效的那种。 她为了准备联考，这几个月都在专心学习，如今松懈下来，当然想好好放松放松。 在家庭影院看一场熊大熊二的电影，吃着付瑾做的美味佳肴，只要抬手就有柔软的抱枕递上来……没有一只兔子能拒绝这样骄奢淫逸的生活。 温瑶也堕落了。 更别提付瑾家还有各种各样的全息游戏、种着天然蔬果的花园…… 温瑶：天堂也不过如此。 温家虽然有钱，但温父温母平常很少回家，家里的装饰设施都是最传统的那种，完全比不上付瑾家有趣。 温瑶顺理成章地从“只吃一顿饭”变成了“只住几天”。 第45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45 张叔不放心，上门找过几次，但看她神采奕奕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 期间温母也给她打过电话。 温瑶不知道付瑾和温家父母都说了些什么，但他们似乎很容易地就接受了两人在一起的事实。 母女俩的谈话简短又疏离，原身和父母之间的裂缝很深，不是一两天就能修复的，她作为攻略者也不想做无用功。 既然他们都没有反对她和付瑾在一起，温瑶就没有多花心思在父母奇怪的态度上，只舒舒服服地享受起她的假期生活。 付瑾其实很忙，不是全天都会在家，比如现在。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温瑶一个人。 空调的温度刚刚好，盘子里摆满了原生态纯绿色的水果胡萝卜。 她原以为付瑾家的布置会以黑白灰色调为主，但实际上是很温柔的莫兰迪色系。 这里的一切温瑶很喜欢，吃饱喝足的兔妖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里，打了个哈欠。 墙上的钟表指针是兔子形状的，随着滴答滴答地转动，兔子的眼睛会睁开又闭上。 温瑶觉得好玩，盯着看了一会儿。 房间里点着香，是温瑶最熟悉的、令人安神的檀香。 好困啊。 温瑶又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 好像进入了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 恍惚间她听到了付瑾的声音。 这个时间付医生应该在研究所工作，所以应该是在做梦…… 正在看《变态心理学15》的系统察觉到了异常。 “宿主！醒醒啊宿主！” 宿主此时闭眼躺在沙发里，碎片就坐在旁边，神色诡谲难辨。 熟读前十四部《变态心理学》的系统顿时警铃大作！ “宿主！！！” 但被呼唤的少女丝毫没有发觉，她正轻飘飘地做着梦，周围是鲜艳欲滴的玫瑰花丛。 一道隐约的男声念出了一个名字：“吴皓……” 温瑶的心神微动，所以她这个梦其实是解离反应吗？ 少女皱眉，很嫌弃地呢喃：“讨厌……” 那道男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又说：“照片……” 声音飘渺不定，好像说在她耳边，又好像远在天边。 温瑶想起吴皓曾经拍下的原主照片。 “删掉了……” 她已经让系统全都删掉了，不仅是原主的还有其她女生的。 “谁删掉的？” 付瑾一步步地引导，终于问出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他查过吴皓，自然知道吴皓的惯用手段，但没等他出手，所有的照片都不留痕迹地消失了。 温瑶和他预想中的不同，并不像被情感困扰、身心俱疲的受害者，反而很理性地用自己的方法报复了吴皓。 她有秘密，付瑾一直都知道。 开始他只是对温瑶感兴趣，无意深挖她背后的秘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少女的在意程度日益加深。 贪婪的占有欲、隐忍的掌控欲，还有在心底生根发芽的爱意…… 与之而来的是患得患失的陌生情绪。 他会担心温瑶介意两人的年龄差距、会害怕温瑶发现他并不如表面上那样温润…… 他想问出少女心底的隐秘。 第46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46 “谁删掉的……”温瑶重复了一遍付瑾的问题，又缓缓道，“是小统啊……” 系统：警告！警告！攻略过程不得泄露系统的存在！警告！存在泄露风险！ 呜呜呜……果然天下没有白读的书，它就说付瑾是变态！ 这家伙忍了那么久，终于露出了马脚，竟然偷偷摸摸地催眠宿主！ 系统在温瑶的识海里吱哇乱叫，但以为自己正在做梦的温瑶并没有被唤回意识。 原身本来就有心理疾病，受其影响，温瑶是最容易被催眠的群体。 何况是付瑾这样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 在他的精心准备下，少女正一点一点地吐露自己的秘密。 “小统是？” 付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声音放得更轻。 “小统是……朋友……” 少女的唇角微微勾起，好像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系统听到少女的回答，吱哇乱叫得更大声，还夹带着点哭腔。 它们这些穿越系统，一般都会被宿主当成工具人，稍有不顺攻略者心意，回去后可能还要被投诉，尤其是那些神仙，傲慢得很，它们统圈里流传着一句话：宁可做牛做马做牛马，都不要做神仙的系统。 呜呜呜……但是宿主好可爱，既没有神仙的傲气，还会认真完成攻略任务，虽然平常总说它阴谋论，但是在心里居然把它当成朋友。 系统：感动.jpg 不过宿主，真的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真的会出事的啊喂！ 男声没过多追问下去，反而又引出了新的隐喻：“画、白色、男子。” 温瑶的唇抿了起来，联想到前阵子画过的上仙的画像。 这次她没有主动展开下去，于是付瑾只好再次发问：“他是谁？” 上仙是她的恩人，在温瑶飞升仙界前就已经位列诛仙之首了。 但真要说起上仙的来历，小兔妖其实并不清楚。 温瑶只好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是……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 付瑾的食指缓慢而有节律地轻轻敲打沙发扶手，发出细小而沉闷的响动，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艰涩地开口，这次他问的更具体了。 “他叫什么？” 温瑶听罢却突然愣住。 叫什么？ “长珩”是上仙的道号，但不是他的真名。 仙界没几个人知道上仙的真名，更没人敢直呼他的真名。 真要说起上仙叫什么……温瑶……也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上仙在这个世界的碎片叫什么，所以她想了想回答道：“付瑾，他叫付瑾。” 温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系统松了一口气。 稳了！ 感谢宿主什么都不知道！感谢宿主神奇的脑回路！感谢上仙！感谢所有人类！ 系统的反应很强烈，付瑾的反应也很强烈。 男人倏然停下手指的敲打动作，视线紧紧落在少女身上。 少女在潜意识里不会骗人，她说的都是真话，所以那幅画里的人……是他？ 心脏蔓延开奇异的感觉，付瑾的呼吸加重，感受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像沉溺于深海，又像抓住了浮木。 第47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47 他的手掌覆上少女的脖颈，细腻纤弱的触感仿佛一用力就能捏碎。 但男人没用一点力气，只是掌心严丝合缝地贴合她光滑的肌肤。 少女的体温过渡到付瑾的指尖，温暖得想让人珍藏。 “这是一场模糊的梦，你会逐渐忘记，进入深度睡眠……” 付瑾在少女的耳边落下近乎虔诚的一个吻，声音几不可闻。 催眠的时间不能太长、引导不能太深，不然容易对被催眠者的精神状态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作为专业的心理医生，付瑾太清楚这点。 — 温瑶是被系统的咆哮吵醒的。 兔子钟表的时针前进了一大格，她这一觉睡了好久。 头有些昏沉，像做了一场大梦，梦里还听到了很像付医生的声音…… 但是具体说了什么她却记不清了…… “呜呜宿主你可算是醒了！” 系统的异常反应让温瑶不解，她揉了揉眼睛，一副没太睡够的样子。 “怎么？小统的《变态心理学》又有新的研究成果了吗？” 嗯，发现付瑾做了变态的事情，怎么不算研究成果呢？ 简直是重大突破。 系统亢奋道：“碎片刚刚催眠了你！” 温瑶：催眠？是她睡了太久吗，为什么听不懂系统在说什么？ 系统开了个头，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温瑶。 “我没有说太多吧？” 还有点困倦的温瑶一下子清醒过来。 如果泄露系统、攻略这些事情，小世界的天地法则会排斥温瑶，把她强制驱逐出世界。 “没有，宿主！太惊险了，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我刚刚查了碎片的黑化值，竟然达到了100点！” 温瑶的脸蛋微微紧绷，这些天在付瑾家的伙食太好，少女的脸上多了几分肉，隐隐有点圆润。 但是付瑾和系统都说她这样最好，比原来消瘦得过分的样子健康许多。 “什么是黑化值？” 系统开始支支吾吾。 “就是……就是……有的攻略对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性格比较极端、偏执，在攻略过程中很难把控。” “黑化值越高危险性就越高，一旦黑化值超过75点，我们就会建议宿主放弃攻略，以维护自身安全为重，撤离位面。” “像付瑾这样黑化值达到100点的目标极其罕见。” 它们系统圈目前遇到过黑化值最高的攻略对象也才85点。 而且听说那个宿主不仅攻略任务失败了，回去后还精神受创，休养了好久才缓过来。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掩饰不住地自责：“都怪我，进入位面的时候没有查付瑾的黑化值，他……他的起始黑化值就有60点！” 付瑾一开始斯文矜贵的正派形象确实唬住了系统，以至于后来它虽然怀疑男人有问题，但从没有联想到黑化值上。 毕竟黑化值高的都是些不折不扣的疯子。 这可是长珩上仙的碎片！仙界第一清冷正直的上仙！ 他的碎片怎么会是一个黑化值那么高的人？ “宿主，要不我们撤吧？” 第48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48 系统止不住地后怕，现在宿主还全须全尾的，谁知道哪天碎片疯起来会做出什么事？ 不如趁早溜溜球。 少女的神情肃穆。 付瑾的初始黑化值只有60点，涨到了100点一定有原因。 这是上仙的碎片，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放弃的。 付瑾……温瑶不觉得他有小统说的那么可怕。 她认真地问系统。 “小统，你把我和付瑾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温瑶顿了下，强调道，“不要夸大其词。” 系统略带委屈地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复述一遍了付瑾和宿主的对话。 温瑶低敛着眸光，陷入了思考。 付医生的专业性毋庸置疑。 在准备周全的前提下，如果他真的想诱导自己说出系统的存在、攻略的来意…… 完全有能力做到。 但付瑾的提问还是偏向于模糊，追问也不深，好像生怕知道全部真相似的。 这才给了她钻空子的机会。 所以付医生的心里其实也很矛盾？ 既想知道她的秘密，又怕知道太多—— 温瑶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无意识地摆弄起手指。 快到男人平常回家的时间了。 她看向玄关那处，在心底默默数数。 1、2、3…… 兔子钟表的分针也在缓缓转动。 在少女默数到629的时候，门口传来响动。 付瑾回来了。 他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少女穿着毛绒的卡通睡衣，不发一言地坐在沙发上，似乎正在等他回来。 她的长相很乖，姿态又端正，坐在那里像是等待丈夫下班的妻子…… 只不过少女的神情奇怪，更像是那种要和丈夫离婚的妻子。 付瑾的眼底有一抹微不可察的慌乱。 “瑶瑶，今天想吃什么，话梅排骨怎么样？” 付瑾提了提手上拎着的一大袋新鲜排骨。 他尽可能地把语气放到最自然，像平常和少女的相处一样。 只不过往日里最爱吃的话梅排骨，也没有让少女露出雀跃的表情。 温瑶还是一言不发地坐着，定定地看向他的眼睛。 是发现了他做的事？ 付瑾的心脏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惶恐感涌上心头。 但他仍然稳住神色，坦然地回望少女。 林深总说他太会伪装，戴着让人看不透的面具。 其实他只是对很多事情都没兴趣。 因为没兴趣，所以用看似谦和的态度敷衍对待。 但温瑶不一样，饶是在心理博弈中从未失手的付瑾，也不敢大意。 人啊，一旦陷于情爱，就会患得患失、畏手畏脚。 像被驯服的野兽，只能匍匐于对方身下，祈盼一点怜爱。 付瑾曾经对这样的人嗤之以鼻，他能用最客观理性地视角分析他们所谓的情爱。 可想不到有一天，他自己也成为了这样的人。 “付医生。” 好一会儿，少女才开口。 “我有些事情，不能告诉你。” 男人“嗯”了一声，像在准备接受某种审判。 “但付医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直接问我。” 温瑶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打直球。 第49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49 付瑾家有很多心理学的书籍，她闲来无事也会找出几本翻看。 但依然猜不透男人的心思。 既然猜不透，那干脆就不猜。不博弈就是最好的博弈。 “只要是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付医生。” 少女微仰起头，眼里写满了认真，像在发什么誓言。 “我会一直陪在付医生身边，努力成为付医生最重要的人。” 付瑾一直都知道温瑶是很认真的人，说出口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心里酸涩晦暗的感觉被一种酥麻、极端的愉悦所取代。 系统：“涨了涨了！宿主！黑化值警报响了！” 为了弥补之前的疏忽，系统在察觉付瑾黑化值达到100点的时候就打开了黑化值警报。 只要黑化值上涨它就能收到提醒。 可它们系统显示黑化值的上限是100点，碎片已经到了100点，居然还在往上涨？ 而且还是在宿主说出了那么真诚的话以后？ 果然疯子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考量的呜呜。 系统仔细地盯着付瑾，随时准备脱离位面，谨防下一秒男人就撕下伪装伤害宿主。 但被系统这样提防的付瑾只是轻轻地笑了。 亚麻色的瞳孔盈着笑意，小小的梨涡柔和了眉眼。 这样俊朗的人展颜一笑，让见者恍若亲临春日胜景。 付医生……还真是好看。 温瑶浅浅地咽了下口水，想亲亲抱抱碎片的想法又冒了上来。 “所以付医生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少女更想说问完能不能亲一口，想到碎片100点的黑化值，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她在心里预演付瑾会问什么、如果问到系统她该怎么回答…… “除了话梅排骨，还想吃什么菜？素炒胡萝卜丝，胡萝卜羊肉汤……” 温瑶愣住，这就是付瑾想问的吗？ “都……都想吃。” “嗯，甜点呢？” “香草冰淇淋！” “好，但是只能吃一个。” “哦。” 系统：就这，黑化值100点？尊嘟假嘟？ — 催眠事件后，温瑶和付瑾的相处模式还是没变。 她依旧每天美滋滋地宅在他家，吃着他亲手做的食物，看着喜欢的动画电影，偶尔去花圃浇浇水、施施肥。 人类有个词叫“快活似神仙”。 温·真神仙·瑶：在付瑾家的日子不比当神仙差。 付医生再也没有催眠过她，也没有问起有关系统、攻略的任何问题。 系统的黑化值警报器时不时就要响一下，尤其是在她和付医生接吻的时候。 一人一统一开始还会心惊胆战，后来次数多了就习以为常了。 系统甚至每天在它的统友圈里更新日志：今天宿主的攻略对象黑化值也在上涨，目前100点+黑化值，超越全位面100%的攻略对象！明天再接再厉！ 引来一群其它位面的系统在下面评论，一时成为系统界的风云话题。 一晃就到了联考出成绩的时间。 温瑶守在电脑前，移动鼠标刷新网站。 付医生家的电脑和网络都是当下最高的配置，但出分页面仍然在加载中…… 第50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50 付瑾也陪在旁边，用那双连指尖都泛起好看颜色的手叉住一块梨，递到少女的嘴边。 温瑶自然地张开嘴，咬了下去，动作熟练极了。 她手指没停，不断点击刷新网站。 电脑屏幕的光反射到少女脸上，把她的五官映照得更加立体，像柔焦镜头下的雕刻娃娃。 现在已经是晚上，遮住窗帘的房间有些暗，但温瑶没有开灯。 美其名曰：这样查分才有氛围感。 循环转动的圈终于停了下来。 分数……看不到分数。 但是有显示排名。 全省前十。 a城艺术联考的前十名只显示排名不显示具体的分数。 “芜湖！” 少女的嘴里发出一声欢呼。 不枉费她勤勤恳恳地学了那么久像刺猬语一样难的外语。 系统：宿主好棒！ 付瑾早就找人查过少女的分数了，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配合她表示惊讶。 “瑶瑶这么棒，想要什么奖励？” “香草冰淇淋！” 温瑶回答得很快。 她最近迷上了香草冰淇淋。 清新特别的香气、甜软冰凉的口感…… 温瑶一想，嘴巴里就好像尝到了那种味道。 只可惜入秋后，天气越来越凉，她的体质阴寒，脾胃偏虚，只要多吃寒凉的食物就容易胃痛。 付瑾从来不让她多吃。 “忘记上次是谁肚子痛，无精打采了好几天？”付瑾食指微曲，轻点了下少女的鼻尖。 “给你做香草味的乳酪蛋糕。” 少女刚蔫下去的神情又鲜活过来。 付瑾可以把乳酪蛋糕做出非常像冰淇淋的口感，一度让她十分惊艳。 “好耶！” 付医生总是这样，从来不会强迫她改变决定，但会以另一种方式引她做出他满意的选择。 而且丝毫不会让她反感。 — a城的出分和报考时间离得很近，温瑶填上了自己的志愿，只等青大美院的录取结果出来。 原身的愿望很快就要完成了。 只差碎片的攻略进度了。 “宿主，每个小世界你只有三次查询攻略进度的机会，确定现在要用吗？” 系统例行程序地问了问。 “确定。” “攻略任务：成为碎片最重要的人。目前进度：90%，请宿主继续加油！” 兔妖有点小失落。 才90%。 还没有付医生的黑化值高呢。 看来还是要快点成为付医生的妻子，那样就是他的法定第一顺位继承人了。 系统不知道温瑶的心声，不然一定会说：攻略进度和让人闻之色变的黑化值，这是可以比较的吗？ — 温瑶一页页地翻着日历。 青大美院的录取通知书到了，这就意味着……离她的二十岁生日不远了。 她用水彩笔在那一天旁边画了个小兔子。 兔子前面的日子被打上了一个又一个叉……温瑶躺在床上，哼着小曲，兴奋地睡不着觉。 明天她就二十岁了……就可以和付医生结婚了。 结婚诶。 神仙是不允许相恋的。 掌管人间姻缘的月老是个年轻貌美的姐姐，她曾经和温瑶吐槽过仙界关于情爱的严苛规定。 第51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51 仙界条例都是代代相传的。 神仙们的寿命越长，就越喜欢墨守成规、一成不变的东西，谁敢质疑仙界的条例，就是在挑战先人的权威。 神仙不许相恋这点就刻在戒碑上。 是每个小神仙踏入仙界的必修课。 可是兔妖……她正在小世界和上仙谈恋爱诶。 温瑶想到这，脸又泛起淡淡的红晕。 — 兴奋了一夜的兔妖醒的很早。 就像付医生说的那样。 如果在睡前给自己心里暗示明天要早起，第二天就真的会很早醒来。 她跳下床，简单洗漱过后，就去了厨房。 付瑾果然早就起来了，正拿着平底锅煎蛋。 男人穿着一身简约的家居服，黑色的围裙系在他身上，隐约能看凸出的肌肉线条。 付医生的身材很好，哪怕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显得禁欲优雅。 怎么有人连穿围裙都这么好看啊。 听到身后的声音，男人回过头看她。 付瑾没戴眼镜，锋利的面部线条压迫感很强，但屋内食物的香气给他平白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温瑶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付医生！我们去办结婚登记吧！” 少女的声音清脆，蕴含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爱恋。 喜欢而不自知。 付瑾的眸光平和，心底的躁动越发明显。 他按捺住心底贪婪的情绪。 “好，先吃饭。” 少女意识不到没关系，他有漫长的时间可以陪她周旋。 — “小统，人类结婚登记需要额外准备什么吗？” 温瑶坐在车上，头倚在车窗里侧的边缘，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窗外的景物变化飞快，付瑾家离民政局不远，再有几分钟就到了。 她却突然想起上次忘带水粉笔。 受这具身体的社恐属性影响，温瑶每次出门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打怵，不自觉地忘记一些事情。 她没结过婚，但是她看的《霸道医生爱上我》里有一段情节。 恶毒婆婆不同意男主和女主结婚，所以扣下了男主的户口本。 通过原主的记忆，她大概能理解“户口本”是什么…… 但是她并不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兴许是在温家。 系统正在回复统友圈的消息，它因为付瑾的黑化值在系统界小火了一把，现在每天回复消息都回复不过来。 所以语气有点心不在焉：“需要户口本、身份证……” 还真的需要？ 兔妖惊坐起来，十分懊悔，看向一旁的付瑾，抓住他的手臂晃了晃。 丢三落四的兔子妖很羞愧：“付医生……我没有户口本。” 付瑾顺势握住少女的手，五指自然地扣进她的指缝，十指紧扣。 “在这呢。” 男人的一只手牵着少女，另一只手不慌不忙地打开车载柜。 里面有两本户口本、两张身份证，明显一份是付瑾的，一份是她自己的。 温瑶脸上的惊讶之色似乎取悦到了他，付瑾露出一个分外温和的笑。 颊侧的小小梨涡又浮现出来。 付医生最近很爱笑，和初见那样礼貌的笑不同，是一眼能在他眼底看到星星的那种笑。 第52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52 “原来付医生早就准备好了。” 她还以为原身的户口本会在父母手里。 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 付瑾一定和温家父母沟通过，早就拿到了她的户口本。 瞒着自己搞定了父母还拿到了她的重要证件—— 如果是一般的女生，碰到这样心思缜密的男生，怕是会心生恐惧、避之不及。 但温瑶这只社恐兔不一样。 付瑾的做法恰恰免去了她和人接触的不适感。 不用和原身的父母打交道，温瑶还是很开心的。 系统：古井无波.jpg 看吧，它就说，黑化值100点的大佬，想引发社会动乱都能做到，结个婚而已，怎么会考虑不周全呢？ 车载柜里还有好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透过透明的部分能看到里面装的是糖果。 温瑶的睫毛弯弯，伸手指向柜子里的礼盒。 “那这些糖是给我吃的吗？” 付瑾对甜食无感，大概率就是给她准备的。 但出乎她的意料，付医生竟然摇头了。 “这是一会儿要分给工作人员的……喜糖。” “当然，你也可以吃，准备了很多份。” 系统：瞧瞧，连喜糖都准备好了。虽然看似是它家宿主特别期盼结婚，但其实……它不好说。 — 温瑶没吃礼盒里的喜糖。 因为付瑾说喜糖的目的是把新婚的喜气分享给别人。 她想把更多的喜气分享出去。 绝对不是因为早上付瑾做的三明治太好吃，她吃撑了。 — “稍微分开一点，对，你们贴太近了，”负责拍摄的民政局小姐姐声音很温柔，“好，就是这样，真漂亮！” 相机的闪光灯“咔嚓”一声，定格下温瑶和付瑾的笑颜。 拍完了照片，温瑶拿了一盒喜糖过去，乖巧地递给摄像姐姐。 她的表情羞涩，声音也有点发怯，但很清晰：“姐姐，分享给你喜气。” 对方愣了一下。 少女看起来稚嫩得如同高中生，拍照的时候还不显，这会儿拿糖给她，懵懂的气质更突出了。 摄像又看了眼电脑里的信息，确认一下少女的年龄。 刚满二十岁啊。 现在这个恐婚的时代，刚满二十岁就结婚的女孩太少见了。 再看眼男人的年龄…… 已经二十七岁了啊。 看着倒是不显。 两人相差八岁，但郎才女貌极为登对。 很久没看到这么养眼的新婚夫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一线明星瞒着粉丝结婚了。 摄像姐姐接过少女递来的糖果，照例说了些吉祥话。 只是些所有人都会说的、再平常不过的祝福语：百年好合、举案齐眉等等。 但少女还是很认真地和她道谢，就连那个看起来就气度不凡的男人也郑重地和她说谢谢。 真是对有意思的夫妻。 两人拍完照片就去走其它流程了。 离开的时候手还紧紧牵在一起。 少女面对男人和对她们这些生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轻松自然得多。 即使见惯了新婚甜腻夫妻的摄像也还是感慨于两人之间的氛围，简直没有旁人能融入进去。 她出去接了杯水，听到她的同事也在讨论这对夫妻。 第53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53 “刚才我没细看，他们送的礼盒竟然是那个国际大牌子的！” “小刘，你又少见多怪了，不过是一些糖果、巧克力，再大牌还能大牌到哪去？” “啊啊啊姐，你好好看看，这个牌子的糖果之前还上过热搜，咱俩的一个月工资加起来也不够买一盒的，而且有钱都不一定能买的到！” 被称作“姐”的工作人员狐疑地看了下手中的糖果盒。 她们在民政局工作经常会收到新婚夫妻的糖果，早就司空见惯，小刘的反应未免太大了。 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上网搜了这个牌子。 好家伙，小刘还真没夸张。 这么贵且难买到的糖果，他们夫妻一送就是局里在场的人手一个？ 她默默地记下了两人的名字。 原来是大人物。 — 回到家的温瑶拿着两个红本本左右端详。 她有种不真实感。 这么简单就成为付瑾的第一顺位法定继承人了？ 温瑶想起付医生说的那句“喜气只有分享出去才会被延续”，煞有介事地打开朋友圈。 她账号里的好友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接管这具身体以后添加的家教老师、反精神控制小组的成员。 她拍下两人的结婚证，发了几个月以来第一个朋友圈。 虽然和他们不是很熟，但这些人类或多或少地都帮助过她。 兔妖愿意跟他们分享喜悦。 “瑶瑶，洗澡水放好了。” 温瑶刚点击「发送」，就听到门口传来付瑾的声音。 今天好像是人类认为“宜嫁娶”的好日子，民政局排队登记的情侣很多。 她和付医生也用了小半天的时间才办好。 长时间没出过门的宅兔觉得很疲惫，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拜托付医生帮她放热水。 她要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来了！” 温瑶放下手机，踩着绵软的拖鞋直奔浴室。 — “小兔子乖乖，把电话接来，不接不接就不接，妈妈没回来，谁来也不接……” 少女的来电提示音乐回荡在房间。 已经在隔音浴室打开花洒的温瑶并没有听到。 付瑾刚要去叫她，却瞥见屏幕上的名字：「jacob老师」 男人的脚步顿住。 他的眉眼低垂，台灯的光把线条流畅的侧脸拉出长长的影子，投映在墙壁上，一瞬间恍若鬼魅。 男人拿起手机，按下「接听」。 “瑶！你的朋友圈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和付瑾结婚了？” 少年的语气急切。 “是啊，她和我结婚了。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付瑾的语调轻飘飘的。 他虽然嘴上回着少年的话，但手根本没停留在通话界面，而是把语音通话的窗口最小化，点开温瑶的朋友圈。 排在第一条的是他和少女刚领的结婚证。 没配任何文案，但有一个微笑兔子的小表情。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好几次想说什么又停下。 欲言又止的样子，隔着屏幕也能想象到。 “我去温家找过瑶，张叔说她不在家，你们同居了？她这么久都没消息，你……是不是你强迫瑶的？” 第54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54 许是因为一时受到的冲击太大，少年有些语无伦次。 “我和她是夫妻，当然住在一起。你又算什么东西，来质问我？”付瑾嗤笑一声，轻蔑与恶意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来。 撕去了那层温和的面孔，男人的表情冰冷得可怕。 “你该庆幸，你有个好舅舅。” 如果不是温瑶很喜欢corot大师的画，他又很疼这个外甥，付瑾不介意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让少年彻底远离温瑶。 jacob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打颤。 哑口无言。 — 付瑾没给少年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阿嚏——” 门外传来少女的喷嚏声。 系统：“啊啊啊宿主，完蛋了，要被发现了！黑化值警报又响了啊啊啊……” 时间倒回到几分钟前。 温瑶兴致勃勃地打开淋浴器，美美地开始洗热水澡，结果没几分钟就悲催地发现……她来例假了。 比前几个月来得都早，但量一点都不少。 她只好匆匆擦干身体披了浴袍出来。 当人类就是这点麻烦。 她是兔子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种苦恼。毕竟兔子不会来例假。 谁知道在门口正好撞见付医生和人打电话。 她的房间隔音很好，但门没有关严，开了不大不小的一条缝。 足够她清楚地听到两人的对话，而且辨认出电话那头的人是jacob。 温瑶一时间走也不是，站在原地也不是。 她和系统一合计，还是先离开装作不知道为好。 但没想到她在这时打了个喷嚏。 系统：“宿主，这可是黑化值100点的目标啊，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 系统有点说不下去了。 它的储存空间里不停地冒出各种恐怖猎奇的场面，以及《变态心理学》十五部著作的经典案例。 温瑶吸了吸鼻子，刚打完喷嚏的眸子水润，眼尾隐隐发红。 她宽慰系统道：“小统不用太担心，付医生不会做什么的。” 既然藏不了，那就不藏。 直球兔的名言：不博弈就是最好的博弈。 上次jacob送玫瑰花时她就想拒绝，但当时发生了解离反应，温瑶没能和他说清楚。 后来好起来她也没太在意这件事，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想不到jacob这么执着。 是她没把话说清楚，才让付医生不得已一次次替她出面。 温瑶推开房门：“付医生，可以帮我吹头发吗？” 付瑾的神色莫名。 他说的那些冷漠又刻薄的话少女一定都听到了。 不过在此之前…… 她为什么洗澡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 “来例假了？”付瑾一边问，一边接过温瑶手里的吹风机。 “嗯……”温瑶的情绪不高，“没有很难受，但是……嗯……血流成河。” 她坐到椅子上，手捂住小肚子。 付瑾顺势站在后面，撩起少女的头发，把吹风机开到二档，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来回吹动。 “我做了冰淇淋蛋糕给你庆生，可惜不能吃了。” “啊？好恨！” …… 系统：？ 这是什么走向？说好的黑化值100点呢？说好的《变态心理学》呢？ 第55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55 付瑾吹头发的技术很好。 动作柔缓到没有扯落她的一根发丝。 吹风机发出细微的白噪音，湿润的头发在他的手里一点点变得干爽。 付医生真的好全能，哪怕是吹头发这种小事情都能做得很好。 反倒是她……越来越依赖付医生了，惹得系统经常说她的自理能力在退化。 可是……这种被人照顾、什么都不用管的感觉真的很爽诶。 温瑶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会和jacob说清楚的。” 其实她不介意和jacob当朋友，毕竟他是corot的外甥，和他保持友好关系，说不定能有机会多看看大师的画。 但是少年逾矩了，玫瑰花……是不能随便送人的。 她接受不了他的玫瑰花，也无法回应他的心意。 付瑾手上的动作一顿，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本来想用些不好的办法……彻底解决这个过分热情执着的少年。 但少女毫不在意的态度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已经结婚了，jacob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何必在意。 — 生日的夜才刚开始。 “还没好吗？付医生。” 少女的眼睛蒙了层丝带，因为看不见，声音有点发颤。 付医生说准备了生日礼物给她，但是暂时还不能摘下丝带看。 对未知礼物的期待让她有点心急，手指抓着衣摆，无意识地揉弄。 “好了，可以摘下来了。” 付瑾的话音刚落，温瑶就迫不及待地取下丝带。 “瑶瑶，生日快乐。” 伴随付瑾富有磁性的声音，温瑶看清了他准备的礼物—— 面前摆着的画装裱考究，明显是被主人悉心珍藏的艺术品。 “《纳尼尔河》！” 温瑶的嘴巴张大，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是corot最经典的画作之一，虽然衍生文创产品很多，但原作早在多年前就被一位脾气古怪的外国富商用高价拍下、私人珍藏了。 别说普通人了，就是corot本人也很难再见到这幅画的真迹。 “这……这是真品？” 少女不可置信地问。 原身对这幅画的研究很多，付瑾在之前还送过她一个《纳尼尔河》的摆件，温瑶很珍惜，还把它一起带到了付瑾家。 付瑾没说话，但表情明晃晃地传达了一个意思：这就是真品。 温瑶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她的脸本就白嫩，像刚剥壳的鸡蛋，用力掐一下就起了红印子。 兔妖知道碎片在这个世界很厉害，很多连锁的产业都是他们家旗下的。 但是这种有钱也没机会接触到的孤品画作，男人不声不响地就能送给她当作礼物。 温瑶心中的惊讶久久不散，但更多的是欣喜，她直接走上前紧紧抱住付瑾。 “谢谢付医生！我真的很喜欢！” 男人就势环住少女的腰肢。 温瑶长得娇小，头微踮着脚才堪堪到他的胸口。 付瑾只穿了件薄绒的睡衣，少女细热的呼吸就倾洒在他胸口的肌肤上，身上散发的沐浴露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 付瑾的喉结滚动。 今天的礼物，可不止一件。 第56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56 少女刚洗过的发丝蓬松柔软，乌发垂落，有几缕碰触到付瑾的皮肤，勾缠地让人心痒。 心里的燥意更盛，似乎只能靠近少女，才能纾缓几分。 男人的手指顺着温瑶的脖颈向下滑动。 温瑶还穿着浴袍，随着付瑾的动作，衣襟层叠错开，露出一片细嫩雪白的肌肤。 “瑶瑶，我把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殷红的唇瓣贴近少女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 付瑾一直克制着和少女的亲密举动。 因为他察觉到了温瑶的肌肤饥渴症。 明明是接个吻就脸红到不行的害羞少女，却每每用那样渴望的眼神看他。 付瑾在读博时对这种症状略有研究。 他知道患有肌肤饥渴症的人如果没有得到安抚，只会越发渴望。 他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 他的克制，是淬了毒的引诱。 温瑶的身子打颤，睫毛不停地扑闪，整个人如同被雨滴拍打的浮萍，好像下一秒就要融进雨里。 她听见自己说：“好。” 屋内只开了一盏台灯，被男人随手调低亮度，朦胧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交缠到一起。 “叫我什么？”男人的喘息声很重。 温瑶已经没有气力说话了，断断续续地回答：“付医生……” 付瑾的眼尾发红，诱哄道：“是老公。” “老……老公……”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温瑶不敢看付医生如同笼了雾的眸子，那里面倒映的都是红着脸的她自己。 一室的旖旎暧昧化作缠绵春色。 兔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表达好感的方式，不止亲吻。 好不容易回完一波消息的系统想了想碎片的黑化值，到底是有点不放心。 系统：让我看看亲爱的宿主在干什么。 马赛克？ 哦，马赛克一般只屏蔽那种画面，所以宿主是在干碎片，没事了……等等？ 「瞳孔大地震且震级过高.jpg」 — 付瑾出门工作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和她腻在家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偶尔温瑶也会怀疑：到底谁是社恐啊？ 按照人类夫妻的习惯，她住进了付瑾的房间，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每天靠得太近，兔妖难免会被付医生的美色诱惑，经常凑上去亲亲抱抱。 开始是她主动，后来总会演变成……某些更深入的亲近。 温瑶曾试图说服付医生节制。 但每到这时候，付瑾亚麻色的瞳孔就会染上水色，在她耳边暗哑又带点委屈地说：“瑶瑶不想多和我亲近吗？” 兔妖：缴械投降。 偶尔温瑶也会怀疑：到底谁是肌肤饥渴症啊？ 系统对此的总结很正确、中肯、一阵见血：宿主，碎片恨不得长在你身上。 可是付瑾再黏他，假期也总有结束的一天。 青大就要开学了。 温瑶的录取通知书早就邮寄到了，她已经申请了校外住宿，所以没什么行李需要收拾，但还是得按时报道。 今天付医生的好像有事要忙，出去了两个小时还没回来。 第57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57 家里有他做好的午饭，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食，都是他亲手做的。 自从搬到付医生家，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外面的食物了。 口味似乎都被付瑾养刁了。 昨天刚下过小雨，使得今天外面的天气格外好。 天空湛蓝如洗，像一块巨大的透明画布，点缀着零星飘动的云。 几个月没出过门的社恐兔很难得的有了出去走走的想法。 嗯…… 去青湖写生吧。 这几个月她也有在画画，只不过大多数都在画付瑾。 是该画画风景了。 衣帽间很大，各个季节的衣服都有，全是付瑾给她准备的，尺寸款式都很合适。 她找出一件连衣裙，带上写生用具，步伐轻快地开门。 ——门打不开。 付瑾家里的锁竟然是从里面打开也需要密码的那种。 她根本不知道密码。 指纹也解锁不了。 系统：“宿主，碎片是不是在变相囚禁你啊？他会不会不让你去上学？” 如果是以前的温瑶，她会反驳小统的恶意揣测，但现在…… 知道付瑾的黑化值超过100点后，她也不能肯定了。 少女抿唇不语，拨通了付瑾的号码。 — 这边付瑾正在和a大校董吃饭。 一桌子都是年过半百的领导级人物，有不少虽然现下在大学任职，但过几年就会晋升从政。 少女的电话来得突然，付瑾只是略微颔首示意，就拿着电话出了包厢。 没有一个人面上敢显露出不悦。 开玩笑，这可是付氏的二公子，见面礼就给青大捐了十栋楼。 他们青大虽然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学，但综合实力并不是最强的。 男人自己的履历就足够他选择任何一所国际顶尖高校担任教授，但他主动选择了来青大任教。 有多少高校都在暗中打探原因。 谁又能想到是因为他的妻子在青大呢？ 还是大一新生。 开始他们还在猜，或许只是个年轻的小女朋友，图个新鲜关照一下。 但男人张口闭口不离“妻子”二字，无名指上的婚戒也非常晃眼。 一群校董面面相觑，不得不接受了付瑾和小八岁的大一妻子结婚，还为了她特地来青大教书这个事实。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偶像剧。 总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男人肯来他们学校任教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校董们面面相觑，因为男人的离席而有些尴尬，想讨论他和少女的婚姻又不太敢。 所幸付瑾很快回来了。 “各位，我妻子有点事，先走一步，新学期，还请大家多关照。” 男人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意，礼貌而又优雅地举起茶杯：“我家那个闻不了酒味，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失陪。” 在座的都是人精，纷纷举起酒杯应和，嘴上还夸着付瑾夫妻感情好、家庭和睦令人羡慕。 哪怕男人滴酒未沾，也没人劝他喝酒或者强行留他，而是起身客气地送他出门。 等付瑾走远了，才有几个资历深的校董忍不住感慨。 “那小姑娘是美院的？可得叮嘱一下美院的老师，别出任何岔子。” 第58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58 付瑾到家的时候，温瑶正穿着那件森系连衣裙等他。 少女比初见时的气色好了许多，一举一动都让人移不开目光。 真想把她藏起来。 藏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让少女的眸里、心里完完全全地只有他的存在。 “付医生！” 温瑶的声音清脆。 她总是这样，每次喊他都带着欢喜，尾调温软，让人恨不得把太阳摘下来给她。 哪怕她发现自己连家门都出不去，也没有任何慌乱或指责。 只是喊他回家接她一起去写生。 这样没有戒备心。 是太信任他不会对她怎么样吗？ 付瑾的眸子里似有幽暗的火，明明灭灭的仿若吹不灭一般。 “走吧，去青湖。” 少女不会让他摘太阳，她就是他的太阳。 — 青湖周围空气新鲜，还有成群的野生候鸟。 温瑶和付瑾去了一趟回来，简直心旷神怡。 那里的人不算多，但走几步总能遇到几个。 她还以为宅家几个月，猛然见到生人心里会很不适应，没想到并没有很难受，只是略微有点反感。 她想起系统一开始说的话。 随着她和身体的融合度提高，原身对她的影响会越来越小。 温·社恐兔·瑶已经没有那么社恐了。 但她依然觉得宅在付医生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非常舒服。 但是这样的好日子因为青大的正式开学而告以段落。 付瑾没有流露出一丝半点阻止她去上学的意思，反倒是她，在校门口恋恋不舍，不愿进去。 像个第一天上幼稚园的小朋友，在幼稚园门口磨磨蹭蹭的不进去。 系统：没眼看。 “走啊，一起进去。”付瑾牵着少女的手。 温瑶却停在原地，踌躇不前。 像是能看透少女的想法，付瑾的眼眸含笑，语气轻松：“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青大心理学系教授付瑾，温同学，欢迎来选修我的课。” 男人推了下镜框，用温雅的声线说着这样认真的话，倒是真的很有大学教授的气质。 温瑶知道付医生从不轻易开玩笑，他会这样说就意味着……他确实来青大当老师了。 看来以后不是付医生，而是付老师了。 少女牵着男人的手轻轻地晃了晃，眉眼间全是喜悦。 太好了，这样在学校里也能见到付医生了。 啊不，现在应该是付老师。 — 绘画系的专业课并不多，青大鼓励学生自由学习，在选课上几乎没有限制。 她首先就选修了付瑾的心理课程。 因为付瑾是新教师，又是空降来的教授，学校在他的要求下没有做任何宣传，付瑾的心理学课程刚开课时，根本没有几个人选。 为数不多的那几个人也是因为没有抢到别的课，迫于学分才来的。 但是渐渐地，他们发现—— 这门课的老师好帅啊。 不仅帅，讲课也生动有趣、能提供情绪价值，完全不像那些死板念课件的老师，每节课下来真的能从中学到东西。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付瑾的课出勤率直线上升。 可不管有多少人来听课，总会有一个少女最早地坐在第一排。 第59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59 一开始大家还没觉得有什么。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嘛，花痴一点、喜欢长得帅的老师，积极上课很正常。 但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 ——付教授和温瑶的无名指上戴的是同款婚戒吧？ 青大的校园论坛爆了，许多条八卦付瑾和温瑶的帖子涌现出来，又很快都销声匿迹。 于是大家懂了，这对儿是不能八卦的人物。 当事人温瑶对此并没什么感觉。 她因为在校外住宿所以没有室友，除了开班会的那几次，连同班同学都没见过几面。 付医生的课时安排很巧地和她的安排同步。 他又有独立的办公室，温瑶每天上几节课，中午和他在办公室吃自带的午饭，等一天的课结束了再一起回家。 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 只有开学第一天的时候有男生拦下她要联系方式，被她拒绝了还纠缠不休。 是付医生出面解决的，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 没人打扰、老师和善、课业轻松，还能天天见到付医生。 社恐兔：简直是完美的大学生活。 这天思政课的老师身体不大舒服，下课很早，温瑶拎着包打算先去付瑾的办公室等他。 “温瑶。”突然出现一道有点熟悉的中年女声。 后半个学期始终没被人拦过的温瑶讶异地抬头看。 “宋阿姨。” 竟然是付瑾的母亲。 雍容华贵的女人神色非常冷淡：“我们谈谈吧。” 少女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称呼她为“母亲”，毕竟人类的习俗就是这样，结婚后应该管男方的母亲叫“母亲”。 但是她的态度……显然来者不善。 系统：要来了！是不是恶毒婆婆“开个价离开我儿子”的戏码？ 温瑶抿唇不语，和宋云禾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你们结婚了？瑶瑶，阿姨就直说了，你们不合适。” 付瑾把人藏得够严实，饶是她也用了这么久才发现两个人已经结婚了，还都在青大。 医生和患者搞在一起还不够，现在还要整个师生恋。 成何体统？ “付医生和我觉得合适就够了。”温瑶的嗓音清软，没有攻击性，但也没有丝毫怯弱。 像是一捧清水，抽不开、断不破，让人没有办法。 “你图付瑾什么呢？阿姨知道你家里不差钱，但是你父母经商也不容易，常年都要奔波。”宋云禾放软了语气。 “如果你能离开付瑾，阿姨可以让你的父母轻松地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他们也不用那么劳累了，可以在家多陪陪你。” a城只是个规模很小的城市，和北城相比实在不够看，宋云禾的话很诚恳，自以为拿捏了少女的软肋。 她这样内向缺少父母关爱的女孩，应当很渴望亲人的陪伴。 “我是付医生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的财产有一半都是我的，剩下的才有可能分给你。” 少女的声音娇俏，罕见地带了几分炫耀。 “我父母在外经商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也不需要他们的陪伴，我有付医生陪。” 第60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60 宋云禾的脸色一变。 看上去柔柔弱弱很好拿捏的少女，竟然软硬不吃。 “你就不怕这么任性会害了父母、害了自己？” “阿姨既然找上我，想必就是没能拿我的父母怎么样。” 温瑶微微歪头，不置可否。 宋云禾牙齿紧咬，良好的教养让她维持着体面，尽量不在少女面前失态。 “付医生！” 温瑶朝着宋云禾身后招了招手。 刚下课就赶来的男人大步迈向少女所在的地方。 “母亲。”付瑾的神色平静，一把牵过少女的手，挡在两人之间。 十足的袒护意味。 宋云禾太反感他们在一起了，哪怕他看得再紧，也会被她找到机会打扰少女。 果然放少女自由，就要承担被人打扰的风险。 真烦啊。 又舍不得真的把她关起来。 男人眸中划过危险的神色。 宋云禾是他的母亲，对他有养育之恩，他虽然淡薄亲情，但不好真的出手对她做什么。 是得想个办法让她主动接受了。 短短几秒中内，付瑾内心闪过很多想法。 但他没和宋云禾多说话，打了声招呼就直接拉着少女离开了。 “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你不是说想吃饺子，我煮了水饺……” “我母亲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她祝福咱们……唔……百年好合！” …… 越走越远的两人背影和谐，倒真像一对神仙眷侣。 徒留宋云禾在原地，叹了口气。 — 一个学期很快过去，温瑶迎来了她大学的第一个暑假。 “瑶瑶听说过cosy吗？” 温瑶放下了手里的《霸道医生爱上我2》实体书，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付瑾。 她在网上听过这个词，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付瑾为什么会突然提这个？ “要不要cos莎莉清？” 莎莉清是温瑶最近很爱看的一部动漫里的女主角。 她坚韧又善良，作为人类的献祭品在魔兽的世界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兔妖很欣赏她。 “啊？”温瑶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转念一想，能cos她很喜欢的二次元角色，也不失为一种新奇有趣的体验。 “好啊。” 这部剧还是当初付医生找出来推荐给她看的呢，他一定也很喜欢。 温瑶：没办法，就是这么宠，满足一下碎片的小心思。 她答应cos莎莉清没几天，男人就拿出了一堆cos用的服装和道具。 看那一身略带破败的衣裙，不难猜到是要还原莎莉清作为祭品少女被囚在牢房的那一幕。 温瑶觉得有意思，配合地换上了衣服。 只是—— “真的要……做到这么还原吗？”温瑶晃了晃手上的镣铐。 “而且我怎么记得莎莉清没有戴脚链啊？”她又晃了晃腿上的锁链，细长的链条坠着铃铛，在灯光下反射出好看的金属光泽。 “cos最重要的就是还原度了。”付瑾挑了挑眉。 付医生说得没错，少女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任由男人帮她化妆。 是的，那双研究科研、勾写病例、批阅报表的手……此刻正在给她化cos仿妆。 “我怎么不知道付医生还会化妆？” 第61章：心理医生他黑化了61（终） “嗯，这几天有练习过。” 温瑶“噗嗤”笑出声来。 一想到付医生这几天都在背着她偷偷练习化妆，少女的笑意就止不住。 真的有种反差感诶。 系统：宿主你先别笑，付瑾化得真的挺像的……啊啊啊战损妆，爱了爱了！ 温瑶的好奇心也被勾了出来。 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付瑾一停手她就跑到了镜子面前。 镜中的少女脸色略微苍白，朱唇红润如血，嘴角、颧骨都有淤青，憔悴得像被折磨过。 男人画的确实很好，妆不浓重，乍一看非常逼真。 哇，好好看！ 兔妖已经有代入感了，她在付瑾的指导下摆出了和剧中莎莉清类似的姿势。 温·莎莉清·瑶颓废地坐在地上，目光流露出绝望，绝望的深处还有一丝不灭的希冀…… 她正得意于自己的演技，门铃突然响起。 温瑶没在意，沉浸在自己的角色设定里，付瑾则是去开了门。 他只开了一道门缝，还用身体挡住了。 但门外的宋云禾匆忙一瞥，还是看清了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 宋云禾恨不得给自己的儿子一巴掌。 她养了这么久的儿子，竟然从来没有发现他是个……心理变态。 她手下的人查到付瑾其实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施虐情节、反社会人格。 哪一个词单独拎出来都令人心惊。 而这几年，都是因为是温瑶一直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忍受他的缺陷，付瑾才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她之前什么都不知道，还对少女恶言相向…… 宋云禾想到自己当初对少女的态度就十分后悔。 那么好的女孩—— “你要是真做出什么伤害温瑶的事，我……我和她父母都不会饶了你的！” 宋云禾的表情严峻。 付瑾耸了耸肩，意味深长地笑了。 他这个母亲啊。 有很多种方法都能改变她对少女的态度，付瑾偏偏选了很特别的一种。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他想给少女戴上镣铐。 — 温瑶不知道付瑾和宋云禾说了什么，但是从那天后她再也没来找过她的麻烦。 甚至宋云禾偶尔来付瑾家看她，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她似的。 兔妖一路顺利地读完了大学，如愿以偿地在家当起了插画师。 少女的作品风格独树一帜、光影绝美，很快在圈子里小有名气，积累了一批粉丝。 许多人因她的技术慕名而来，接触后发现她不仅画得好，性格也很好，于是更卖力地为她宣传。 约稿的人越来越多，有次温瑶沉浸在创作中，冷落了付瑾。 第二天醒来时兔妖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那天cosy的手铐绑在床上。 就……挺刺激的。 当事兔表示不愿再回忆起，问就是脸红。 那天一向守时的温瑶破天荒地超过了交稿时间，非常认真地和对方道歉并且免除了费用。 后来的后来业内都传，这个很神秘的插画师大大，哪哪都好，就是……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鸽稿。 温瑶：谁懂啊？风评被害.jpg …… “恭喜宿主成为碎片最重要的人任务完成度100%，收集碎片*1！” 第62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1 “宿主，检测到时间点为小美人鱼为了拥有双腿将声音献给了巫师，您的任务是1.亲口告知王子是自己救了他并祝他幸福；2.得到碎片完全的信任并成为他最重要的人，加油！” 温瑶眨眨眼，看着面前懒散而坐的少年。 少年紫色的眸子透亮却不含什么情绪，长而浓密的紫色头发波浪般堪堪垂到腰身。 明明是海妖般的长相，却有种冷漠寡淡的疏离感。 最关键的是……他的上半身没有任何衣物遮挡，垂坠的发丝间，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流畅的肌肉线条向下延展成暗紫色的鱼尾，锋利的尾鳍隐隐反射出寒光。 经过上一世和付瑾的相处，温瑶已经不是没见过男性身体的兔子了…… 但是、但是…… 猛然看到人鱼几近完美的身体还是很有冲击力。 温瑶不禁低下头，又悄悄把眼神上移。 这就是真·人鱼线吗？ 她小声地咳了一下，掩盖自己的不自然。 刚进入这副身体，还不太适应人鱼族的习性。 她有些不确定，问系统，“他是要取走我声音的巫师吗？” 系统回答得很肯定：“是的，也是本位面您要攻略的碎片。” 也许是温瑶太长时间的安静让少年起了点不耐，薄凉的唇轻启出声，是预想中的少年音色，带了点低沉但不闷哑的磁性，“所以，你要拿什么和我交换？” 原主以自己的声音为代价换取了人类的双腿，温瑶有点抗拒，但还是开口，“我用声音和你交换，可以吗？” 人鱼是被海神祝福的种族，天生都有副空灵的好嗓子。少女的头发清澈到像海的颜色，声音更是空灵干净，还带点不谙世事的娇软，很明显是海神宠儿中的宠儿。 少年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如果你只愿意付出这个，那很难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温瑶有点烦恼。 明明原主就是用声音交换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少年会不同意。 明明声音对于所有人鱼来说，已经是很珍贵的东西了。 “小统，我有什么比声音更珍贵的东西吗？” “宿主，检测到美人鱼最珍贵的东西是…额…心口的鳞片，凝结着海神的祝福。”系统检索一番，发现对于美人鱼来说，能够比声音还珍贵的东西，好像也就只有这个了。 原故事没提到过心口的鳞片，温瑶有些不确定，接着问系统：“这个可以拿去和巫师交换吗？” 系统迟疑片刻，随即肯定地说，“当然可以！” 温瑶了然，抬头看向少年。 “用我心口的鳞片，可以吗？”似乎是怕少年拒绝，她又补充道，“这已经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 斯普兰的眸光颤了颤，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心口的鳞片吗？ 少女浅蓝色的鱼尾在身后小幅度地左右摇摆，湛蓝的瞳孔里倒映的全部都是他的身影。 他很笃定，这只看起来不过刚刚成年的人鱼，并不知道心口鳞片的意义。 沉默良久，少年没有作声，温瑶也就没有催问。 她只定定看着他紫色的、宝石般的眼睛，有点走神。 长珩上仙的佩剑上，就有一颗紫色的灵石，在很多很多年前，为了救她，干净的灵石溅上了血。 温瑶有点难过，觉得实在不行的话，声音和鳞片可以都给上仙的碎片。 察觉到了少女身上低落的情绪，斯普兰突然觉得有趣。 等她知道了鳞片的含义，会有什么反应呢？ “我同意这场交易了。” 少年口中低吟起某种咒语，一瓶黑色的液体凭空出现在了桌子上。 温瑶隐隐直觉有哪里不对，但对方是主神的碎片，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相信对方。 刚想问系统怎么取出心口的鳞片，谁知心念一动，一块纯蓝色的鳞片就出现在了温瑶的手上。 她伸手，把鳞片递向少年。 少年没去接，只略抬手，鳞片就飘到了他的手里。 “斯普兰，我的名字。” 第63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2 王国最近很热闹，他们的王子查尔德殿下要和邻国的索菲亚公主订婚了。 “哦！听说了吗？咱们的王子殿下出海时遇难，正是被索菲亚公主搭救，才能够平安地回来哩！” “哟！那可真是段佳话！” 王城中的一处酒馆，两个中年人畅快地讨论着王子订婚的喜事。 而今天，像这样的讨论在王国里随处可见。 “小统，我的腿走路一点也不疼诶！” 温瑶漫步在王宫外的街道，看着自己已经走过一段路的双腿和身上蓝色的纱裙，依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喝下药水上岸的时候，不仅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身上还自动出现了衣服和鞋子。 童话世界，果然很酷。 也很残酷。 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个为爱情奋不顾身的美人鱼，虽然换取了人类的双腿，但每走一步都像行走在刀尖。 可是这种残酷没有降临到温瑶身上。 冷漠的巫师少年，不仅没有收走她的声音，连疼痛的副作用都没加注在她身上。 她忍不住和系统感叹，语气带了点不自知的炫耀，“统统，斯普兰真好。” 系统有点欣慰，又有点担心。 人鱼中的巫师，代表了海神的诅咒，冷漠邪恶，能有那么好心？ 它刚刚查了碎片的黑化值—— “宿主不要掉以轻心，这个碎片的初始黑化值就有85点！” 温瑶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付瑾的黑化值还常年在100点呢。 她站在华丽的西式城堡面前，有点新奇于童话里的城堡。 守门的侍卫注意到了这个过分精致的蓝发少女，视线眯起，在看清少女眼睛的那刻不由得怔愣。 “你好，可以让我进去吗？” 美人鱼的声音本就动人心魄，对不会魔法的人类来说更是蛊惑。 “当……当然！” 高大侍卫们的眼睛一点点失去了焦距，恭敬地打开了城堡的大门。 温瑶按照系统的指示，来到了宴会正厅。 舞会明亮的灯光映在少女蓝色的纱裙上，引来附近一些贵族的注意。 她没有理会周围人打量的眼神，径直穿梭在人群里，寻找着原身甘愿变成泡沫都要爱的哈德王子。 等等……泡沫！ 温瑶又梳理了下原本的剧情，美人鱼在王子结婚的当天变成了泡沫。 温瑶：有点希望王子是不婚主义。 “小统，王子结婚的话，我会变成泡沫吗？” 系统回答得很坚定，“不会的，原身爱王子，才会在他结婚时变成泡沫，宿主并不爱他，当然不会。” 温瑶放心了，她无意拆散他人的婚姻，只想完成原身的愿望，告诉哈德王子真相罢了。 虽然聚会上的人很多，这位原身见过一面就深爱上的哈德王子却很好认。 哈德穿着纯白的贵族礼服，正从容不迫地跟一个年长者寒暄，身旁挽着他手臂的女子举止优雅中带着丝俏皮，无疑就是和他订婚的邻国公主艾西雅。 等和他交谈的年长者走开，温瑶走上前，“哈德殿下，你好，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哈德还没答话，艾西雅先露出了温柔的笑，看向哈德，“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虽然这么说，但艾西雅挽着哈德的力道丝毫没有减轻。 “当然不，”哈德给了艾西雅一个安抚的眼神，又对着面前的温瑶说，“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之前你在海上出了事故，是我救了你，把你送到了岸上。” 温瑶尽量言简意赅，她想赶紧完成原主的愿望好去找斯普兰。 斯普兰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 第64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3 而此刻，被温瑶心心念念的斯普兰，正看着面前的镜子。 镜子里，蓝发的少女正用几天前专注望着他的眼睛，同样专注地望着别人。 她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那么专注吗？ 斯普兰面无表情地想。 “是我救了你。” 少女软糯的声音，透过镜子，回响在斯普兰的屋子里。 这个在人鱼中也算非常好听的声音、这个他本该一并取走但莫名没有取走的声音，此刻只让斯普兰觉得刺耳。 所以她宁愿用鳞片去交换双腿，只是为了上岸找这个人类男人吗？ 不谙世事的人鱼，拯救了遇难的王子，一见倾心，千里追寻。 是会被歌颂的故事呢。 不过似乎还有一只人鱼…… 斯普兰看着镜子里，王子胸前别着的胸针和他身边的艾西雅，眸光幽幽。 系统：啊啊啊黑化值涨到90点了……不过好像不是多大的问题。 它也想起了上个世界的付瑾。 — “请问…你是？”哈德有些混乱。 一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女，声称救过自己。 “我是……曾救过你的爱丽儿·瑶，祝你们幸福。”温瑶的语气带了几分郑重。 原身的母亲是条来自东方海域的人鱼，给女儿起的名字也兼有东方的韵味。 原来的爱丽儿，独自离开海的庇护，来到陌生的人类世界，口不能言，走路如踏刀尖，最后变成泡沫，心愿也无非是亲口告诉王子她救过他，希望他幸福。 温瑶说完，也没有观察哈德的反应，转身朝外走去。 从小被呵护长大的王子，在听过少女的回答后反而更加困惑。 这个自称救过他的女孩虽然容貌精致不似普通人，但着装打扮并不像贵族，突兀地出现在宴会上…… 哈德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见少女离开，抬步就要去挽留。 但他还挽着艾西雅的手，突然向前的力道似乎太大，让这位柔弱的公主踉跄着就要摔倒在地。 哈德看到这一幕，赶紧去扶娇弱的未婚妻。 再抬头时，宾客如常，哪里还有蓝发少女的身影。 — 温瑶直接离开了城堡，或许是受原身情绪的感染，她出去的时候胸口有些发闷。 不过这份情绪来得很快，消散得也很快。 温瑶开始期待再次见到斯普兰。 — “你要当我的助手？”紫发的巫师少年垂着眸，似在审视。 “可…可以吗？”温瑶甩着自己的尾巴尖，有点忐忑。 少年住的地方离原身的家太远了，游过来要好久，她只能找借口留在少年身边。 “我能找食物，做家务，还可以表演才艺……”温瑶为了推销自己绞尽脑汁。 她还要接着说下去，但一直没出声的少年抬了抬眉，“什么才艺？” “唱歌……还有……”她偷偷看了眼少年的脸色，“吐…吐泡泡？” 这是温瑶偶然发现的，她这具身体是美人鱼，可以吐出形状各异的泡泡。 在少女看来，她想和斯普兰住在一起，是时隔很多天的突兀请求。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天来，冷漠的巫师一直在魔镜前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斯普兰唇角翘了翘，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笑的表情，倒显出几分和善来。 像是引诱航海者沉船的海妖，因为图谋船上的宝物，所以不吝啬释放善意。 “进来吧，瑶。” 第65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4 斯普兰的家是一个两层的海底城堡，温瑶上次来的时候只在一楼正厅停留了片刻。 这次不一样，她有了自己的房间。 城堡不大，但只有斯普兰一条鱼住，依然有很多空房间。 斯普兰说一楼的房间随温瑶挑选，但她还是不太满意，因为斯普兰自己住在二楼，而且还不让她上二楼。 自从那天斯普兰让她进家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可这几天温瑶很少见到斯普兰。 准确地说，是斯普兰很少下楼。 她待得有点无聊，一连几天不止有点无聊，她还有点饿了。 “斯普兰，我出去找食物啦。”她冲着楼梯喊了一句。 蜿蜿蜒蜒的楼梯，从一楼的光亮延伸到二楼的黑暗。 黑漆漆的二楼没有传来任何回应，温瑶也不知道斯普兰是否听到了。 — 在附近的海域，她的捕食进行得很成功。 一开始周围并没有什么活着的海底生物，温瑶一直往远游，周围的鱼才多了起来。 在温瑶身后的斯普兰：…… 他是海洋里的巫师，住所附近当然没有生物敢随便过来。 少女往前游的气势好像不遇到活物不罢休，斯普兰就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人鱼少女的速度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游出了很远一段。 可是他知道，想要离开其它海底生物心中的“巫师禁区”，她还要游得更久。 少年干脆施了个巫术。 品种各异的鱼、大大小小的虾、横冲直撞的螃蟹……附近的生灵多了起来。 温瑶不知道跟在身后的少年，只当自己终于碰到了海的馈赠。 她反应很快，刚刚还立在珊瑚石旁发呆的鱼，眨眼间就落在了温瑶的手里。 捕获了足够的食物，温瑶按原路回到了斯普兰的城堡。 二楼依旧悄无声息。 温瑶不会巫术，也没有童话世界里的奇怪药水，虽然可以自如地在水里生活，但没办法在水里生火。 她干脆直接处理起鱼来，做成一盘盘鲜美的……生鱼片。 斯普兰会吃吗？ 少女半垂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晃动，她端着一盘鱼，对着二楼开口：“斯普兰，要一起吃鱼吗？” 没有回应。 长久的沉默把温瑶拉回到某些久远的记忆里。 她刚能化为人形的时候，问树林中的猫妖，怎么对一个人好。 那猫妖爱吃鱼，就告诉她，“给他抓很多鱼吃。” 于是温瑶每天都抓很多鱼送到长珩上仙的院子里。 直到有一次她亲眼看到他用那些鱼投喂路边的野猫，一条都没有留下。 “很美味。” 斯普兰的声音又把温瑶从回忆带到现实。 许是温瑶想得太投入，竟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少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吃了她准备的鱼。 但这并不妨碍温瑶的好心情。 她有点想吐个泡泡抒发下她的高兴：“那你多吃一点，还有很多条。” 斯普兰像是没收住笑意，笑出了声音。 就算只是长珩上仙的碎片，他也生得极好，五官精致到动人心魄，有种童话般的不真实感，却偏偏神情冷淡，生生压下了眉眼的明艳。 此时斯普兰一笑，这明艳压过了冷淡，竟有些晃眼。 温瑶只觉得，他比海底所有珊瑚的五光十色都要惊艳。 第66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5 系统：确实晃眼，黑化值飙升到95点，能不晃眼吗？ 碎片的心思着实难猜，莫名其妙地就在涨黑化值。 温瑶：丝毫不慌.jpg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虽然住进了斯普兰的城堡，却和他交集不多。 说是给斯普兰当助手，但他从未让她帮忙做过什么事情。 说是要得到斯普兰的信任、成为他最重要的人，但温瑶对此也没有任何头绪。 他话很少，平常一个人待在二楼，不知道都在做什么。 温瑶每隔一阵都会出去寻觅些食物叫斯普兰一起来吃，这算是她和斯普兰接触最多的时候了。 他就像这座城堡本身一样，空旷且沉寂。 温瑶问系统：“小统，你知道更多关于斯普兰的事吗？” “额……宿主，可获取的信息只有原故事里所描述的。” 温瑶明白系统的意思，原故事对斯普兰的背景刻画很少。在原本《海的女儿》故事里，斯普兰只是个戏份不多的巫师。 除了这点，温瑶对他一无所知。 — 斯普兰很享受独处。 他不好奇海底亿万生灵的日常，不好奇许多人鱼向往的人类世界。 但他偶尔也会用巫术观察外界，寻找些有可能来和他交易的对象。 只是最近，施了巫术的镜子里，只有一个主角——一位蓝眼睛的小人鱼。 他同意这只人鱼住进了自己的城堡，但他不太知道该怎样和她相处。 他不缺助手，巫师总是独来独往。 或许他就不该同意她留下。 可是他收下了她的心口鳞片，她当然就该留在这里。 她说要出去找食物，是真的要找食物吗？还是……厌倦了他这无趣的城堡，想离开吗？ 莫名的情绪郁结，对他来说是很稀奇的体验。 而当少女用亮晶晶的眼睛期待他吃鱼的时候，这份郁结散得干净，被一种更稀奇的情绪代替。 他笑出了声音。 —— 海底的世界一片平和，海面却不平静。 浪花翻涌起落，在粼粼波光的映射下显出几分梦幻。 海上的风浪不不算小，拍打着缓慢行驶其中的庞大游轮。 哈德站在甲板上，目光投向海面，但眼神并没有聚焦。 自从那天宴会以后，他总是做同一个梦。 美丽的少女变成了泡沫，消散在空气里。 梦中的少女有像海一样清澈的瞳色，和宴会上短暂出现的少女一模一样。 宾客清单里并没有她，哈德问过侍卫和仆从，所有人的回答都模糊不清，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因为自己也说不清的理由，他再次来到了这片海域。 看着曾经差点吞噬他性命的海洋，哈德心里并无畏惧，脑海中反复浮现的都是少女变成泡沫的画面。 “亲爱的，在想什么？”温柔的声音从哈德身后传来。 是他的未婚妻艾西雅。 哈德摇了摇头，“没什么，看看海景。又回到你我初遇的地方了。” 艾西雅心里想：我们的初遇才不是在这里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在甲板上待了一会儿，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在这天夜里，白日没有多待的艾西雅又来到了甲板上。 夜很深，没人会注意到这里。 “——噗通” 物体入水的声音很轻，甚至没有激起一朵大的浪花。 第67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6 “管好你的人鱼。” 艾西雅的音量不高，但语气没了甲板上的温柔，反而有股深海寒潭般的狠厉。 对面的少年听了却依然神色平淡。 同样是人鱼中的巫师，即便生活在不同的海域，艾西雅能察觉到爱丽儿和他有关系也不奇怪。 斯普兰轻嗤了一声：“把寿命与灵魂寄托在一个人类身上，愚蠢。” 人鱼的平均寿命有三百年，但只有人类的爱才能让他们拥有完整的灵魂。 而如果那人爱上别人，人鱼就会变成泡沫。 爱上人类，就是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冒险。 艾西雅哼了声，嘲讽道：“哪里愚蠢得过你，接受一只人鱼公主的心口鳞片。” 人鱼巫师引诱海底的生灵堕落，放大它们内心的欲望，利用它们的贪念精进自己的巫术，被人鱼族所不耻。 斯普兰眼神幽暗下去。 他的语气很冷却很肯定：“你既然感应到她给了我心口鳞片，就应该知道，她不可能喜欢你的那个人类。” “最好如此。”艾西雅冷哼。 — 第二天，太阳升起，光一层层地折射到水下，唤醒了海底世界。 温瑶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 可能是最近过得太安逸，人便容易懒散。 她推开房门，却意外地看到了斯普兰。 “……早上好？”温瑶有些不确定地打招呼。 难得见到斯普兰一次。 他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斯普兰一脸“我有话要说”的表情，温瑶也就没有动。 她安静地站在那，鱼尾尖小幅度地晃动。 终于等到少年开口。 “你知道心口鳞片的含义吗？” 温瑶的眼睛微微瞪大，有点没想到斯普兰会问这个问题。 她在脑海里问系统：“小统，心口鳞片有什么含义吗？” 系统此时心虚，声音也没那么有底气：“好……好像是人鱼族爱情的象征。” 系统的回答有点出乎温瑶的意料，她原以为鳞片的重要性，不过是可以用来炼制某些药物器具，没想到是象征情感。 她把鳞片给了斯普兰，那岂不是……？ 温瑶的脸颊发红，有点局促地跟斯普兰说：“知……知道的。” 少年巫师此刻的眸光闪动，有种侵略性，“那你说说看，是什么含义？” 他在追问。 温瑶只好忍住害羞，索性刻意地提高了音量，以此盖住心里的情绪。 “象征爱情！” 小人鱼的脸红扑扑的像上好的苹果，出卖了主人内心的情绪。 好可爱。 好想咬一口。 明明人鱼不吃苹果的。 斯普兰紫色的眸子眼神变暗，他知道少女根本不了解心口鳞片的含义。 那象征着人鱼族的爱情没错。 忠贞的、纯粹的爱情。 把心口鳞片给了人，对方就可以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是否是谎言，随时感应到自己的行踪，如果对方死亡，自己也会一同死亡。 背弃对方还会受到海神的诅咒。 所以这是人鱼族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单单“爱情”两个字那么简单。 即使是确认关系的人鱼族伴侣，也很少会交付对方自己的心口鳞片。 第68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7 这代表着“我不会对你说谎”、“我会随时让你知道我的行踪”、“我会和你一起死去”。 人鱼一族没有灵魂，这鳞片就像是它们的灵魂。 年轻天真的人鱼追求和人类的爱情以获得灵魂，年长成熟的人鱼只保护好自己的心口鳞片安稳度日。 没有人鱼会轻易交付自己的心口鳞片。 温瑶不了解这些，她只察觉到斯普兰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但她的情绪也不稳定，一早起来就意识到自己当时给斯普兰鳞片相当于变相“求爱”，有点丢鱼。 温瑶又有些自暴自弃地想，没准斯普兰根本不在意这些所谓的“含义”，只是单纯地想用她的鳞片炼制什么药水呢。 她不想斯普兰接着问下去，正想说点什么话岔开话题，却听到少年问她：“今天浅海上有游轮，要去看看吗？” 生活在海底的人鱼族都很向往海面上的世界，但只有成年了才会被家里长辈允许浮到浅海。 原本的爱丽儿和她的姐姐们都很盼望成年以后去浅海玩，爱丽儿也是在第一次浮出海面的时候遇到了王子。 她这具身体刚成年不久，斯普兰认为她会喜欢去浅海玩也正常。 温瑶开口应下：“好啊。” 难得斯普兰主动邀请，她要成为他最重要的人，这种机会当然不会拒绝。 主动邀请她的话，是不是也说明她对他更重要了一点呢？ 少女的语气带了几分雀跃，连带着鱼尾尖都晃得更轻快了：“现在就去吗？” 温瑶没注意到少年瞬间暗沉的瞳孔和紧握的指节。 就那么向往人类的世界吗？ 那为什么要给他鳞片？ 哦，她不知道其中的含义。 他应该把鳞片还给她的。 可凭什么？她自己交给他的。 “现在就去。”少年的声音依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细听又好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有点暗哑。 “那……我们走吧？” 斯普兰压抑的情绪稍稍平复：“我们？” 温瑶有点不确定了，又有点奇怪：“不是我们一起吗？” 她并不好奇人类的游轮，如果斯普兰不去的话，她为什么要去呢？ 毕竟从海底游到浅海，也有很远一段距离呢。 “你要我和你一起去？”斯普兰好像在确定什么。 少年的目光太过奇怪，像潭幽紫色的蓄水池，存蓄了莫名的情绪。 她以为他在邀请她一起去？ 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不过……也可以。 “当然了。”温瑶理所当然地回答。 不是斯普兰邀请她一起去的吗？ 难道刚刚斯普兰是在建议，不是在邀请？ 少女尾巴尖晃动的频率因为思考而趋于平缓，嫣红的唇微微抿着。 “那走吧。”斯普兰的话打断了温瑶的思考。 也好。 不管斯普兰是在邀请还是在建议。 总归现在要一起去浅海了。 等真的到了浅海温瑶才发现，那明显的王室图标……这竟然是哈德的游轮？ 原故事里没有王子再次来到海上的桥段，温瑶还有些稀奇。 不过王室出游肯定带了很多侍从。 人多眼杂，对人鱼来说，太危险了。 第69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8 温瑶很犹豫。 她感觉有点危险，想劝斯普兰回去。 但是他是人鱼巫师，应该有自保的能力。 想了想她开口：“游轮上有很多人，咱们要小心一点，不能靠那里太近。” 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此时他们离游轮还有很长一段的距离，但温瑶也只是浅浅地把小半张脸露出水面。 夜晚的空气很清新，风从海面上吹过还夹带了点凉意，凉爽而不寒冷。 斯普兰侧头看少女，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爱丽儿，你之前为什么要和我交换人类的双腿呢？” 温瑶也侧头看他。 少年紫色的头发海草般披散着，身形消融在身后浓稠的夜色里。 真像只海妖。 某种程度上，斯普兰也确实就是海妖。 温瑶眨眨眼。 总不能说是因为爱上了王子吧。 她含糊道：“我以前救过一个人类，但他不知道我救过他，”少女停顿片刻，“我不想做好事不留名，就上岸告诉他。” 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很牵强，温瑶有点不敢看斯普兰的眼睛，干脆转过头不再看他。 可她没什么别的解释了。 系统的任务，原身的心愿……这些又不能和他提及。 上一世的付瑾虽然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到最后也没有逼问她这些事。 这一世的碎片会巫术，她得更加小心才是。 “这样啊……”斯普兰的声音很轻，混杂着海风吹皱海面的响动，显得很空灵。 虽然是很牵强、没有信服力的说辞，但是…… 少年的左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一片海蓝色的鳞片。 倒是没有在撒谎。 手里有少女的心口鳞片，斯普兰能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今天的天气很好。 前些天从海底看月亮，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被海水扭曲的图案。 今天却能在空气里看见原原本本的月亮，不圆但很亮。 月光清清冷冷地洒下来，又被游轮的华灯染上几分橘晕，倒有种别样的温柔。 天上月，比海底月好看了太多。 因这月色，温瑶的心情很开阔。 她一时有点好奇，问斯普兰：“你以前有去过岸上吗？” 似乎都是人鱼找巫师交换双腿，巫师就不会向往陆地吗？ “没去过，”少年顿了顿，“在陆地待太久会失去巫术。” 游轮沉稳地立在海里，即使是夜晚也很明亮，让人能轻易地猜测到船上此时的热闹。 可能是舞会，可能是派对。 艾西雅就在游轮里。 斯普兰在心里又嗤了一声。 那条人鱼就在陆地待得太久了。说不定哪天那个人类变心，她就会变成泡沫。 温瑶点点头。 陆地会削弱人鱼的能力，上岸太久的人鱼就不能再回到海洋里了。 “那你不会无聊吗？” 少女很放松，问得也随意，语气里没有一点对巫师的害怕或是厌恶。 明明是人鱼族的公主。 家里长辈没有教她要离巫师远一点吗？ “不会无聊。” 斯普兰没有抬头看月亮。 被海水折射变形的月亮亦或是空气中的正常月亮，不过是个月亮。 在他看来都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面前的少女，目光里盈盈地映着月亮。 真奇怪，她和所有的海底生物都不一样。 第70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9 和斯普兰去过浅海之后，温瑶就再也没有见过王子了。 原故事里化为泡沫的悲剧离她越来越远了。 相反地，斯普兰和她的关系算是越来越近了。 具体可以表现在少年出现次数的显著增多。 温瑶此刻正在斯普兰城堡外的庭院。 灰色的沙很细，偶尔掺杂了些小的沙砾、石子儿，摸起来虽然不光滑但是也不扎手。 她握起一把沙子，用手压实，拢成想要的形状。 ……她也不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形状。 “小统，你说堆个什么东西好呢？” 系统有些恨铁不成钢。 恨！笨蛋宿主不去和碎片培养感情，反倒在院子里面玩沙子！ 又想到温瑶本来是只兔子精，又有点释然。 “……堆只兔子？”系统的语气太过温柔了，像是在哄小孩子。 “小统好幼稚啊……”温瑶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无奈。 自家的系统有点幼稚，不过也不能嫌弃它。 就当哄孩子了。 于是她抓起沙子，还是堆了个“兔子”出来。 系统：…… 想了想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 温瑶又捏了捏，在“兔子”的旁边加上了几根“胡萝卜”。 “在做什么？” 漂亮的少年突然出现在她旁边，俯下身看她。 斯普兰最近总是会突然出现，温瑶起初还会惊讶一下，后来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在堆沙子，”少女抬手指了指，有点不易察觉的炫耀，“你看。” “这是……海龟吗？”斯普兰的语气很认真。 温瑶有点愠恼，不过看看自己的作品。 海底的沙子细软，不容易成型，可能确实不是很像兔子…… 她有点挫败地开口：“对……是海龟。” 斯普兰眉梢微挑，有点意外。 他能感应到少女在说谎。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谎。 不过……在这种地方上说谎？ 少年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 “我准备了些食物，要回家吃吗？” 好像人类的夫妻一样。 回家。 斯普兰喜欢这个说法。 他依旧俯着身，温瑶一侧头才发现他们现在的距离有多近。 近到温瑶可以清晰地看到少年纤长的睫毛。 “好啊。” 美人鱼不是天天都需要进食的，往往吃一次食物可以饱很久。 但温瑶很喜欢吃东西。 也很喜欢用“吃东西”这个理由光明正大地制造和斯普兰接触的机会。 以前她会外出捉些鱼虾，回来做成刺身。 但最近斯普兰总是主动准备好食物。 他会巫术，准备的食物都是烹饪好的，比冰冷的刺身好吃很多。 温瑶最近外出的次数大幅度减少。 偶尔出去也是在附近的海域遛弯。 而且只要在外面待的时间久一点，就会有一只突然出现的斯普兰喊她回家吃饭。 温瑶就会兴冲冲地和他一起游回城堡里。 今天也是。 桌子上摆放着准备好的精致菜肴。 温瑶抬头对着斯普兰露出了个大大的微笑。 会巫术的人鱼好有魅力啊。 “好想吃掉啊。”斯普兰准备的食物都很美味，温瑶有点迫不及待。 少年的眼眸暗沉。 是啊。 好想吃掉啊。 第71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10 人鱼不必天天进食，但一次进食的量很大。 温瑶吃得很开心，桌子上的盘子一碟一碟堆成了小山。 她的吃相很好，也不急躁。 但坐在对面的少年慢条斯理地摆弄着餐具，吃得缓慢。 温瑶手边都堆出了小山，他的面前却还是最开始的盘子。 她看了看自己面前一道又一道的美食，又看了看斯普兰盘子里略显简陋的食物。 有点窘迫。 好像是自己吃得太快了，让斯普兰都没吃上什么东西。 她抬起手向斯普兰的方向推了一盘煎鱼排。 刚刚她也吃过一盘，味道极好，和上一世付瑾的手艺不相上下。 “多吃一点。”人鱼少女的声音清软，像是一股流淌的澄澈海水，一滴、一滴——坠在斯普兰的心上。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斯普兰接过盘子。 少年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竟比细腻的盘子更显瓷白。 温瑶悄悄咽了咽口水。 总觉得斯普兰比面前的精致菜肴还要……可口？ 自己真是只坏兔子，吃了斯普兰做的食物不说，竟然还想吃人家。 “咚——咚——” “您好——” 门外有声音传来，似乎很焦急，但又发着颤，像是在恐惧什么。 温瑶正有些羞愧于自己对斯普兰的奇怪想法，听到敲门声，连忙站起身：“我去开门。” 少年轻声应了下，眸色暗沉。 斯普兰知道门外来的人是谁，也清楚来人的用意。 他在给温瑶机会。 ……离开他的机会。 温瑶推开门，微微抿唇。 面前的人让她有些意外。 六只蓝尾巴的人鱼，如出一辙的海蓝般的眼睛—— 是原身爱丽儿的六个姐姐。 “爱……爱丽儿？！” 站在最前面的是大姐，看到了担忧多日的妹妹，直接惊呼出声。 “你怎么……在这里？！” 姐姐们很震惊。 她们的小妹最向往人类世界，不辞而别前也整天把救下的人类王子挂在嘴边。 她们都以为她是和巫师交换双腿，去了人类世界。 温瑶有点头疼。 按照本来的故事发展，原身的姐姐们会用自己长而浓密的头发和巫师交换匕首，并让原身用匕首杀掉王子，重回海洋。 现在她们出现在斯普兰家门口，大抵就是来交换匕首的。 大姐见温瑶迟迟不说话，谨慎地看了眼屋内，把温瑶拉到一边。 “爱丽儿！” 温瑶的尾巴尖一晃一晃，组织了下措辞。 “我上岸去找了王子，但是发现他已经有了未婚妻。” 二姐性子很急，听了这话，愤愤地开口：“我的海神啊！人类狡诈，容易变心，你怎么能冒然上岸！” 大姐一个眼神阻止了她，示意温瑶继续说。 “然后我受了伤，回到海里……是巫师大人帮我治疗伤口……”温瑶的声音越说越小，“我为了报答他，自愿留下来给他当助手。” 这番话破绽太多，那可是巫师，怎么会那么善良帮人鱼治疗伤口。 难道是爱丽儿和他交换了什么？ 大姐细细感应了一番，突然睁大眼睛：“爱丽儿，你的心口鳞片呢？” 第72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11 温瑶并不觉得心口鳞片有什么，但毕竟对一般的人鱼来说那是最珍贵的东西。 她嗫嚅道：“给巫师大人了……” 六个姐姐听到这话，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我的海神啊！你……你喜欢巫师？”二姐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被他哄骗了？”三姐十分担忧。 “怎么办？心口鳞片一旦送出去，除非他自愿还给你。”四姐长叹一声。 “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轻率就把心口鳞片送出去呢！”五姐不由嗔怪。 “要送也是送给人类啊，还有可能会拥有灵魂呢。”六姐年纪就比原身大一点，对人类世界的憧憬还没有完全消失。 大姐拍了下六姐的头，又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温瑶。 “妹妹，你喜欢巫师吗？” 温瑶点点头。 斯普兰可是长珩上仙的碎片，她当然喜欢。 看着妹妹海蓝色的懵懂眼睛，大姐一时无奈，暗暗责骂巫师。 她家妹妹这么小的年纪，对情爱之事尚且懵懂，会把鳞片送给巫师，一定少不了他的引诱。 “父亲和祖母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大姐声音幽幽。 温瑶想起非常疼爱原身的祖母和很受原身敬重的父亲。 看温瑶垂着头不说话，大姐又说：“我们这次是偷偷出来找巫师的，父亲与祖母并不知道。” “不然咱们拿其它东西和巫师交易，把妹妹的心口鳞片换回来？”二姐提议道。 她十分厌恶代表不详的巫师，但想带温瑶回家，必须先拿回她的鳞片。 几位姐姐很赞同，为了拿回妹妹的鳞片，她们不介意牺牲一些自己珍贵的东西。 温瑶终于开口：“我要先和巫师大人说几句话。” 她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 “请等我一下。” 转身进了屋里。 留下六个美丽的人鱼面面相觑，看着小妹踏进了巫师的城堡。 好纠结。 “小统，能不能让爱丽儿的家人们忘记我啊？” 温瑶不自觉地咬着下唇，落下浅浅的牙印。 “宿主，我做不到……”系统有点愧疚。 “好吧，本来也没指望小统……” 系统：……为什么是“果然如此”的语气？！ 温瑶发现斯普兰还坐在刚才用餐的位置。 少年的眸子低垂，神情意味不明。 餐盘里的食物原封未动，和温瑶离开时的一模一样。 温瑶坐回斯普兰对面的椅子上，身体挺得笔直。 手攥成拳，规矩地放在鱼尾上。 “斯普兰，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少年垂着的眸子抬起，唇边噙了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没有出声，很有耐心地示意温瑶继续说下去。 像是在鼓励一条即将被放生的小鱼，勇敢地回到大海，勇敢地追求自由。 但系统很清楚斯普兰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因为就在刚刚，黑化值达到了100点。 比付瑾那个世界还要快地到达了黑化值上限。 系统有种直觉，在脑海里问温瑶：“宿主！你不会是要——” 温瑶应了系统一下，随即对斯普兰说：“你可以让我的家人忘记我的存在吗？” 因为是在求人，少女的声音略带窘迫，比平时显得更娇，像是在撒娇。 偏偏她的语气又很郑重。 第73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12 系统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它还以为宿主打算听姐姐的建议，要回鳞片和她们回去呢。 原来是问斯普兰有没有办法让她们忘记宿主……等等。 斯普兰虽然是巫师，但也只不过是会些巫术罢了，哪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改变其它人鱼的记忆呢？ 系统正想说点什么，只听一直沉默的巫师少年终于开口。 “让你的家人忘记你的存在？”斯普兰轻轻地重复了一遍温瑶的话。 声音很轻几乎像是在呢喃，但疑问的语气很明显。 温瑶点了点头。 察觉到斯普兰话语里的疑问，她攥起的手又紧了紧。 “是的，我的家人、她们不太了解人鱼巫师，”少女斟酌了下用词，“有点接受不了我留在你这里——” “所以，你能让她们忘记我的存在吗？”温瑶端坐着，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请求。 斯普兰没什么情绪的眼底浮现出了暗芒。 不了解巫师的明明是眼前的小人鱼。 他很清楚她的家人会是什么态度。 岂止是接受不了，应该是十分厌恶他。 她们一定会告诫温瑶离开他。 他本来也以为，少女进屋是来告别的。 或许告别前还要想尽办法要回自己的鳞片。 斯普兰手心里，湛蓝的鳞片若隐若现。 他本打算把这鳞片还给她，放她回去，回到海的那一边……那里有疼爱她的家人，有鱼虾嬉戏的生机。 那才是属于她的世界。 他都要放过她了。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提出离开。 为什么想让她的家人忘记她。 是……因为他吗？ “我能改变她们的记忆，”少年似是微不可察地喟叹一声，“不过，你要拿什么交换呢？” 斯普兰靠在椅背上，修长好看的手随意地搭在桌子上。 和温瑶第一天来到这个童话世界见到的斯普兰很像，却又不太一样。 巫师少年身上那股冷漠的疏离感淡了，愈发衬得他丰姿冶丽，像惑人心魄的海妖。 温瑶有点不知所措。 还要拿什么交换呢？她明明已经把人鱼最珍贵的鳞片给了他。 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 系统很气愤：“宿主，他也太过分了！要了鳞片还不够，还想要什么？” 是啊，斯普兰还想要什么呢。 “你……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温瑶咬着唇，有些委屈，像是在控诉，“最珍贵的东西已经给你了……” 斯普兰的眼神更加晦暗。 巫师人鱼啊，就是贪婪自私。 总想要更多、更多…… 他给过她机会的。 “永远留在我身边。”少年终于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像猎人终于收网。 而被捕获的猎物却还用理所当然地眼神看他：“当然。” 温瑶觉得这根本算不上交换，留在斯普兰身边本就是她的诉求啊。 想让原身的家人忘记她，也是为了留在斯普兰身边。 她看斯普兰的目光不由得有点古怪：“还有吗？” 她本来都做好了失去声音甚至缺胳膊少尾巴的准备。 结果，就这？ 温瑶在心底感叹：不愧是上仙的碎片，还真是纯善。 第74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13 “还有——” 还有别的要求吗？温瑶刚放松一点的手又不自觉攥紧了些。 只见斯普兰那比珍珠还要白润的手掌放在了心口的位置，一枚暗到近妖的紫色鳞片浮现在他的手心。 “戴上它，无论何时都不要摘下。” 他向温瑶伸出了手。 有种近乎虔诚的意味。 温瑶不明就里。 这是心口鳞片没错吧？ 是对人鱼来说最珍贵的心口鳞片没错吧？ 斯普兰现在是在把这鳞片给她没错吧？ 而且……这鳞片象征爱情，温瑶给斯普兰的时候不知道含义，心里没有太多波动，但现在斯普兰给自己…… 她的耳尖渐渐染上绯色，本该是身体温度最低的部位，现在却烫得灼人。 爱情的象征吗？ 她和斯普兰…… 少女内心并不排斥，甚至有种说不清的愉悦，如同吃了蜜渍过的胡萝卜，甜丝丝的。 温瑶伸手想去拿斯普兰手中的鳞片，却被少年微微侧手躲开。 圆圆的眼睛里盈满疑惑，温瑶以为是自己的意思表示得不够清楚，于是又强调道：“我答应你了。” 少年的表情很温和，语气也很温柔，“嗯，我帮你戴。” 温瑶“哦”了一声，讷讷地放下手。 斯普兰上前一步，和温瑶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 太近了……近到她甚至可以数出斯普兰睫毛的数量。 斯普兰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灯光，落下的阴影包裹住人鱼少女。虽然逆着光，但温瑶觉得他的眼睛里有笑，远比灯光亮。 少女娇小的身体完全陷落在他的影子里，斯普兰的心里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满足。 他把手掌虚虚覆在温瑶心口前，暗紫色的鳞片像是很清楚主人的心思，倏忽隐没进少女的身体，消失不见。 温瑶只感觉心口处有种淡淡的温凉感，冰冷却熨帖，温润却清冽。 她感觉和斯普兰之间好像建立了某种联系，很奇妙。 少年没有退开，反而更靠近了一点，呼吸倾洒，和少女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温瑶有点想后退，但身后是坚实的椅背。 她眼神飘忽，扫过家具装潢、贝壳陈设，就是不敢对上少年的视线。 真像只兔子。 斯普兰的手里又浮现出一块亮闪闪的鳞片。 海蓝的颜色、熟悉的气息……是温瑶的心口鳞片。 温瑶看到自己的心口鳞片，又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像是在询问少年。 “帮我戴上，好不好？”斯普兰的声音有点低哑，尾句疑问的语调微微上扬，带出几分缱绻意味。 偏偏他眼神真挚，专注地望着人时，只让人想答应他的一切请求，只为这目光再多停留片刻。 而现在这目光里，晃动的都是温瑶的身影。 “宿主！清醒一点！他在用巫术蛊惑你啊！”脑海里系统突然叫喊。 温瑶有点奇怪小统为什么这么说。 斯普兰没必要用巫术蛊惑她的……她本来也会答应…… “别多想，是我自愿的。”温瑶安抚了下担心过度的系统，随即轻声应下了少年的请求。 “好。” 第75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14 温瑶接过斯普兰手里的蓝色鳞片，学着他刚刚的动作，也把手虚虚覆在斯普兰的心口处。 因为不知道具体该怎样操作，少女的动作显得有点笨拙，无意中碰到了斯普兰的身体，慌乱地飞快抽离。 人鱼普遍体温偏低，但刚刚的触感却有些烫人，连带着少女的脸颊也泛起红晕。 温瑶稳了稳心神，刚想询问斯普兰应该怎样操作，就见蓝色鳞片没入少年的心口，好似一缕轻烟。 斯普兰阖上眼，喉咙里溢出一声浅浅的闷哼。 他很快又睁开眼，眼眸里向来的冷漠的深紫幽潭好像被软化，变得有点像……香芋味儿的奶油。 温瑶动作幅度小小地咽了咽口水，舌尖舔过唇珠，红润更甚。 “咚咚——” 敲门声再度传来，打破了有些旖旎的氛围。 温瑶想起门外的姐姐们，正色道：“斯普兰，现在可以改变她们的记忆了吗？” 少女和他说话时经常会叫他的全名，带着一种专注的意味。 斯普兰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少女的唇齿间辗转出来，远比人类之间“亲爱的”、“宝贝”这样的称呼来得更好听。 名字是人鱼族最短的魔咒。 他点头：“当然。” 是和温瑶刚刚答应“永远留在他身边”时一样的回答，一样的理所当然的语气。 斯普兰低低吟起咒语，手下凝结出繁复的图案。 — 门外六只人鱼眼皮垂合又费力地睁开，头晕沉混乱，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搅乱思绪。 她们这是在哪儿？为什么要来这儿？ 记不太清了。 大姐惊觉附近气息森冷，细细看去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巫师的城堡。 “这可能是巫师的陷阱，我们要快点回家去！” 六只人鱼来得焦急，走得也匆忙，回到自己的宫殿里依然对今天的怪事心有余悸。 躲在窗户偷偷观察的温瑶目送她们远离，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各自安好。 想了想又有点不放心，她转头问身后的斯普兰：“这对她们的身体没有什么伤害吧？” 斯普兰不着痕迹地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平静地说：“没有。” 对她亲人的身体不会有任何伤害。 无非是对他自己的身体有些损害罢了，小事。 温瑶点点头，不疑有他，雀跃地应了一声。 会巫术的人鱼好有魅力啊。 “现在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了。”温瑶有点感叹，心里很轻松。 远离了原身的悲剧，完成了原身的愿望，又解决了原身的家人。 人鱼有三百年的寿命。 她还有很漫长的时间可以和斯普兰相处，去成为他最重要的人。 “是啊——”斯普兰的声音蕴着笑意，他最近似乎经常笑。 比以往所有年岁加起来的次数都多。 想到心口覆盖着少女的鳞片。 那里被温软的、绵密的感觉萦绕着，就好像心脏被少女柔柔地握住。 好满足。 他之前一直没有戴上温瑶的鳞片。 他知道少女不明白其中的郑重含义，他给她后悔的机会。 是她自己留下来的。 或许温瑶现在依旧对心口鳞片的含义一知半解，但那又怎样呢？ 他不会再给她离开的机会了。 第76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15 破土的新芽茸茸绿绿，绽放其中的矢车菊蓝得清丽，蜜蜂蝴蝶穿梭其间忙着授粉。 春天到了。 不止来到了陆地上，也下潜进了海洋里。 斯普兰最近出现的频率有些太高了。 温瑶打了个哈欠，眼角弥漫上雾气，红润的像只兔子。 她起身，在门前站定，迟疑一会儿还是推开门。 果然。 不远处的餐桌旁，容貌昳丽的人鱼少年正坐在那里。 他姿势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听到开门的声响，视线望过来，像阳光似的照在温瑶身上。 不是冬天的阳光，是那种夏天的阳光。 有点太灼热了。 温瑶有些不太想对上少年的视线，最近少年的瞳色紫得愈发妖冶，好像会勾人一样。 让温瑶心里总冒出“吃掉斯普兰”的诡异想法。 可是她不能吃掉斯普兰。 兔子本就是素食动物，虽然温瑶在当人和当人鱼的时候都没少吃肉类。 虽然肉很好吃……但是不能吃人鱼肉，更不能吃斯普兰。 系统暗中看热闹。 接触过情欲的兔妖被付瑾娇养得还是那么纯情。 人鱼族的身体和人类不同，宿主会把情欲当成食欲也情有可原。 “早上好……”温瑶主动打了招呼，但依然没看少年。 “嗯，去洗漱，来吃饭？” 温瑶应下。 人鱼是不需要天天进食的，但斯普兰最近每天都会准备早、午、晚饭。 肚子都有些圆润了呢。 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温瑶也不太敢正视斯普兰。 明明前些时日已经渐渐习惯人鱼的习性，对于斯普兰裸露的肌肉也没有多想。 但最近，总感觉…… 温瑶的脸微微发烫，泄愤似的、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鱼肉。 — 是夜。 没了白天的春光和煦，夜里气温偏凉，却催生出更隐秘的燥热。 温软的少女睡在水晶床上，许是因为夜里气温下降，蓝色的鱼尾微微蜷缩起来。 显得更乖了。 要命似的乖。 房间里的另一道颀长身影就安静地站在床边。 温瑶的睡颜安稳，毫无防备的样子，像是认为自己所在的地方绝对安全。 毫无戒心的人鱼，连他进了房间都不知道。 斯普兰的呼吸有些加重，眼神里浓稠的暗色像是化不开的泼墨。 他弯下腰，薄凉的唇触碰上少女柔软的唇瓣。 像沙漠里的旅人遇到久违的绿洲。 紫色的尾鳍一点点向上，卷住了少女蓝色的尾鳍，力道不大却贴得紧。 少年微微睁大瞳孔，冷淡的眉眼此刻泛着潋滟的光。 尾巴……是人鱼的敏感部位。 像是感受到什么，温瑶呢喃出声，却没有醒过来。 房间里，少年压抑的喘息声混杂着不知是满足还是更加渴求的喟叹，给夜晚的寂静添上了欲色。 系统看得分明，在温瑶的脑海里警铃大作，不断地呼喊着温瑶。 “醒醒啊宿主，有变态！！！” 可少女依然在安睡，甚至似乎正在做什么美梦，嘴角弯起了个软软的弧度。 系统：这都叫不醒宿主，斯普兰是施展巫术了吧？绝对是施展巫术了吧！ 它就说这个碎片也不是什么好人。 上仙的碎片黑化爆率也未免太高了。 眼睁睁地看着宿主又无知无觉地用脸蹭了蹭斯普兰，系统低低地叹气。 ……毁灭吧。 第77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16 一夜好眠。 “宿主，你终于醒了！” 温瑶刚睁开眼，就被脑海里的系统吵到。 系统赶紧哀嚎地控诉斯普兰的恶行。 温瑶才醒，还有点迷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带着些许不可置信：“小统，你是说……斯普兰他昨天晚上到我的房间亲……亲我？” 系统痛心地道：“是！的！” 困意消散，头脑清醒起来，温瑶有些狐疑地问系统：“那我怎么没发现？” “因为他用了巫术啊。”系统的声音一字一顿，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上一世的付瑾会催眠，这一生的斯普兰会巫术。 系统：没完没了是吧？ 温瑶“咦”了一声，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纯善的人鱼少年会在半夜偷亲她，甚至动用巫术。 但是系统没必要骗她。 抿了抿唇，温瑶的心情复杂。 “我知道了小统，他很过分，”少女的手指贴近自己的唇，轻轻戳了两下，很难想象斯普兰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我会跟他生气。” 想到系统方才因为自己的质疑而不太好的语气，温瑶又补充道：“谢谢小统，小统最好了。” 系统憋闷了一夜的情绪在自家宿主软软的夸赞里消弭，它很感动，声音不自觉地夹了起来，“哼。” 温瑶听得打了个颤。 摇了摇头，她决定和斯普兰生气。 从不吃他做的饭开始。 “咚—咚—” 敲门声传来，少年敲门的节奏不急不缓，力道不轻不重，既不令人感到烦躁，又不会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爱丽儿，你醒了吗？” 已经到了往常少女起床的时间，感受到少女呼吸频率的改变，分明已经清醒了。 为什么迟迟没有出来呢。 房间里没有传来温瑶的回答，斯普兰停止了敲门的动作，目光幽深。 他状似随意地说：“今天的早餐有煎鱼排，海藻沙拉，凉拌海蜇……” 声音不大，但被门后的温瑶听得清清楚楚。 都是她爱吃的呢。 想到海蜇皮咯吱咯吱的爽脆口感，温瑶浅浅地舔了舔嘴唇。 她愿赞美海蜇皮为“海胡萝卜”。 可以和斯普兰生气，但是没必要和食物生气。 温瑶还是推开了门，乖乖地坐到了餐桌前。 斯普兰神情温和，和前几天并无分别，只是周身隐约充斥着森冷寒意，隐匿在过分精致的眉宇间。 每早都会和他打招呼的少女，今天没有和他问好。 温瑶咀嚼着海蜇，腮边微微鼓起小包，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晃动，像只啃胡萝卜的兔子。 好想戳一戳她的脸颊。 斯普兰手下刀叉的动作愈发缓慢。 温瑶余光瞥见少年放缓的动作，也放下了刀叉。 她坐在那里，眼神不加隐藏地直视少年。 带有侵略性的目光。 像是温软无害的小动物，使坏之前故作凶狠地露出实际上没什么攻击力的爪牙。 斯普兰的眼里闪过笑意，却没有抬眸对上少女明显的目光，像是无所察觉一般，依旧慢条斯理地品尝着食物。 喉结随着咀嚼的动作上下滑动，比例完美的身体线条在紫发下若隐若现。 人鱼是海神的艺术品。 心里那种想“吃掉斯普兰“的冲动又占据了温瑶的心脏。 少女忍不住蜷起身体，用手按上了心口，清晰地感受到那里跳动的频率。 太快了。 第78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17 面前的少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异常，只专注于面前的食物。 不大的一块鱼排被他切分成了许多个等大的小块，却迟迟没有被再送进嘴里。 温瑶用力按了按悸动的心口，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鼓励自己。 她倾身向前，不客气地亲上了斯普兰。 “唔……” 少年的瞳孔紧缩，眉蹙起，薄唇似是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更方便了温瑶的动作。 唇齿交缠，少女毫无章法地“亲吻”更像不痛不痒的啃咬，本就嫣红的唇愈发水润，灵动的眼睛也变得湿漉漉的，如同蒙了雾。 好热。 斯普兰的唇好凉。 像是在闷热的夏天里赤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任由清凉的海风拂过。 温瑶的意识有点模糊，按照心里的想法莽撞地做事，心脏明明跳得越来越快，但在触碰到斯普兰的时候又意外地传来平和的感觉。 尾尖也摇得很快，像是在和心脏比赛，她在心里斥责了一下，告诫它们不能再快了，但是它们一个比一个还要不听话。 斯普兰被抵在椅背上，刚才还拿在手里的刀叉早就被远远推到了不可能磕碰到少女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少女堪堪一握的腰肢。 那里是人身和鱼尾的过渡，没有鳞片覆盖，柔软得不可思议。 呼吸的频率渐渐紊乱，温瑶发烫的脸颊越来越红。 有点太激烈了。 她抽身跌跌撞撞地坐回椅子上，唇微张，小幅度地喘息着。 做了这样过分的事，温瑶的眼神游移不好意思放在少年的身上。 但是转念一想，斯普兰昨晚也未经同意就偷亲了她，而且还使用了巫术。 是他有错在先的。 明明最近她也……很想亲斯普兰的，可是她都忍住了，斯普兰却…… 那自己随心所欲一点，应该也没关系的吧。 “我吃好了。”温瑶说服了自己，尽可能若无其事地起身，想要回到房间。 手腕却被少年捉住，传来细腻冰凉的触感。 极富耐心的猎人担忧吓跑猎物，从不展露自己的獠牙，只徐徐引诱它跳进陷阱里的牢笼。 可猎物不仅对这份“仁慈”一无所觉，还自己凑到了猎人的嘴边。 当然该被吃掉啊。 少年握着温瑶的手力气加大，贴得更紧，手掌与少女的手腕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斯普兰阻止了少女想要逃回房间的举动。 温瑶只好回过头，带着点破兔子破摔的意味，对上少年的视线。 亲都亲了，还能拿她怎么样。 和她料想的不同，少年的神情没有恼怒与羞愤，反而太过平静了。 像是一方无风无浪的危险海域，不知道平静下面蛰伏着怎样的凶残生物，让人心生恐惧。 但温瑶不觉得恐惧，斯普兰神情莫名，她只当他太过震惊还没有回过神。 还是吓到他了吧。 温瑶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后悔方才的一时冲动，刚想开口解释几句，就听到斯普兰开口。 “爱丽儿，刚才那样的事，有和别人做｜过吗？” 第79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18 和付瑾做过。 不过付瑾和斯普兰都是同一个人，不能算是“别人”。 温瑶摇了摇头，算作对少年的回答。 斯普兰的嘴角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少女的动作笨拙而生疏，他能猜到她没有和别人做过这样的事情，但还是想听她亲口承认。 “这种事情爱丽儿只能和我做。”少年的语气笃定，又放缓一些，“好吗？” 温瑶有点愣神，付瑾也说过同样的话。 见少女走神，斯普兰眸色晦暗，俯身靠近，又重复了一遍：“好吗？” 少年周身的气息好似海水，环绕着她，温瑶点头，又补充道：“斯普兰也只能……只能和我做这样的事。” 对情爱尚还懵懂的少女，还不大确定喜欢的含义，就已经生出了微妙的独占心理。 斯普兰唇边的笑意加深，心底深沉的、不能言说的占有欲被稍微满足，既而升腾起的不是平和，反而是想索取更多。 真贪婪啊。 他并不在意季节的变迁。 四季的交替于他而言，无非是世界的刻板规律，从一种清冷到另一种清冷。 但少女的出现让他真正意识到了“春天”。 春天，是人鱼的发情期。 成年的人鱼伴侣受其影响，欲望被放大，心情变得躁动焦灼，理智逐渐被本能压制。 斯普兰和温瑶交换了心口鳞片，受到的影响只会更加强烈。 温瑶的这具身体成年不久，也没有过伴侣，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发情期，并不知道会有这样奇怪的影响。 斯普兰虽然知道，却也是第一次亲身体会。 少年的气息在冰冷的海水里显得更加灼热，铺洒在小巧圆润的耳垂上，催红了那处敏感的皮肤。 也让温瑶心底好不容易压制住的奇怪念头再一次、更加强烈地冒了出来。 “别……” 她下意识地想拉开和少年的距离，一只手被他握紧，就用另一只手去推身前的斯普兰。 手却也不听话，绵软地使不上力气，触上少年坚实的胸膛，指尖传来清凉的触感，推拒变成了抚摸。 甚至想触摸更多。 温瑶有预感，这样下去事态一定会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而且以人鱼的形态……是该怎么样呢…… 脸红的好似深海沁血的珍珠，少女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悄悄缠上的紫色尾尖。 倏尔，过电般的酥麻感从尾尖顺着脊背直达大脑，温瑶本就勉强支撑的身体颤栗着倒下，被少年稳稳接住。 斯普兰半搀半抱着她，鱼尾越缠越往上，紧紧地和少女颤抖的尾巴交叠在一起。 暗紫色和海蓝色交映，几乎要融合成一个新的颜色。 湿漉漉的杏眼终于凝出泪珠，和海水交融在一起，泛起涟漪。 海底的昼夜本就不如陆地分明，感官的刺激把时间放慢又拉长。 在昏厥前的最后一刻，温瑶隐约地想：还是做人类好，人鱼……尾巴……好可怕。 斯普兰手把手地给温瑶上了一节“鱼体结构生理课”，准确地说应该是尾把尾。 他开始喜欢春天了。 第80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19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小统，当人鱼好累啊……” 温瑶瘫在床上，双目放空，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身旁的位置空荡，她抬手摸了下，还有温度，斯普兰应该是刚离开不久。 “呜呜，宿主放心，下个位面绝对可以当人……” 系统早在温瑶与碎片不可描述之前就被自动强制屏蔽了，这时候才能和宿主说上话。 少女蔫蔫儿地躺着，系统一边心疼，一边暗戳戳地诋毁斯普兰。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人鱼巫师哪有好东西。 温瑶吸了吸鼻子，安静地当一条废鱼，她有些好奇斯普兰去了哪里，但是实在没有力气起身。 门在这时候被推开，斯普兰手里端着什么，朝温瑶走来。 他逆着光，面部轮廓被模糊，衬托得五官更加柔和。 “我配了药剂，喝下去会有助于你的健康。”斯普兰坐到了床边，语气温柔地像在哄小孩子吃药。 药剂散发的苦味横冲直撞地涌进温瑶的鼻子里，浓稠的黑褐色与少年白皙的指节形成极大反差。 她不是很想喝，但斯普兰特意为她配的药，如果不喝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好意。 温瑶的神情有些恹恹的：“一定要喝吗？” 斯普兰的表情愈发温柔，点头的动作却十分坚定。 好吧。 温瑶坐起来，伸手去接盛着药剂的碗，被少年微侧躲开。 杏眸里明晃晃地浮现出不解，她盯着斯普兰，无声地表达自己的疑惑。 “我喂你。”斯普兰盛起一匙，递到温瑶的嘴边。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 温瑶心里羞赧，她有手有脚的……啊不，有手有尾的，连吃东西都要斯普兰喂，未免有点太懒惰了。 不过手臂确实也很酸痛。 还是要怪斯普兰。 少年也不说话，静静地举着药匙，金属材质反射的光亮落在他的面容上，留下浅浅的斑驳华影。 真好看。 温瑶配合地喝掉了药，出乎意料地发现这个药剂没有那么难喝，细品竟然还有点甜。 接下来的过程变得很顺利，被投喂的一方态度积极甚至可以说期待，投喂的一方动作轻缓，总能在少女咽下一勺的时候呈上下一勺。 颇有几分默契。 随着药剂见底，温瑶身体的酸痛渐渐褪去，不适感演变成了精神爽利的充沛感。 想来是斯普兰的药剂起了效，不过这效果未免也太好了。 温瑶舔舔嘴角的药汁，咽下最后一口药剂，真挚地说了句：“谢谢。” 会巫术的人鱼好有魅力啊。 少女又又忍不住感慨。 温瑶说话时的神色总是很生动，使人忍不住沉溺在这份鲜活里，感受她的情绪。 斯普兰将碗放到一边，和温瑶对视着，没有说话。 原本她只是一条自己随意关注的小人鱼，竟然大言不惭地要给他心口的鳞片。 当时她的眼神也是这样的真挚，没有其它人鱼友好面孔下隐藏不住的厌恶与惧怕。 本以为她会变成泡沫，像所有追求人类爱情的愚蠢人鱼一样。 但是她回到了大海，还理所当然地留在他的身边。 活了上百年的人鱼巫师冷漠地看着海底和陆地的情爱，却几乎是哄骗着少女，接受了自己的鳞片。 第81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20 温瑶有点不太喜欢春天了。 刚才还在和系统感叹当一条人鱼好累，现在身体的乏累消失一空，看着面前的清俊少年，脸颊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 这几天的记忆在脑海里回放，少年尾尖的清凉，舌尖的柔软，指尖的滑动…… 奇怪的感觉又强烈起来。 她承认斯普兰的外貌很出色，是人类所不能达到的精致，但是……她也不是唯色是图的人…… “小统，为什么我最近总想……总想和斯普兰黏在一起……” 温瑶换了个说法隐晦地问系统。 “春季是人鱼一族的发情期，有伴侣的成年人鱼会不由自主地释放出吸引伴侣的气息，同时被伴侣的气息所吸引，变得……”系统翻阅着资料，感叹自然界的奇妙。 “可以了小统，我知道了。”温瑶打断了系统即将脱口而出的直白发言，“那……什么时候会结束呢？夏天？” “是的宿主，具体要因鱼而异。” 温瑶开始期待夏天了。 不过……春天其实也不算太坏，适度的话，还是很舒服的。 少女的脸越来越红，浅蓝色的鱼尾慢悠悠地卷了上去，缱绻眷恋地缠住少年的鱼尾。 斯普兰却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任由少女动作。 事态好像失控了，但其实恰恰在少年的掌控里。 气息浓烈，几近攀登到某种极点，斯普兰低哑的声音，响在少女的耳畔：“想要个孩子吗？” 温瑶的大脑快要宕机，听到少年的问话努力恢复些理智，想到自己的情况，断断续续地问斯普兰：“我的身体不能怀孕，没……没办法有人鱼宝宝，你介……” “意”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少年突然的用力打断，出口的声音变得尖细，夹杂着啜泣，再不成调。 “……太好了，只会有你我。” 斯普兰的声音很低沉，像是进食猎物的海妖发出餍足的喟叹。 温瑶已经分辨不清语句的含义，只从语气知道斯普兰并不介意，反而为此……欣喜。 斯普兰的确很高兴，他完全不想要后代。 人鱼诞生的后代有很小的概率会是“海的弃子”，他们生来被海神厌弃，受海神的诅咒，会成为人鱼巫师。 父母对斯普兰来说，是很陌生的存在，因为他从出生起就被发现是这样的人鱼，父母只稍稍惋惜就迫不及待地抛弃了他。 他自出生起便记事，同样的经历，不希望自己的后代再经历一遍。 而且，他也不希望温瑶的注意力被其它生物分走，哪怕是……后代。 — 春天可真荒唐。 树木从新绿生长到葳蕤，阳光从和煦升温到毒辣，微风涌成了热浪，夏天轰轰烈烈地来到了陆地，却迟迟不踏入海底。 或者说，已经踏入了海底，但是对于某只人鱼来说，还像春天没有远离一样。 “小统，人鱼的……那个时期不是到夏天就结束了吗？” 系统知道宿主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虽然到了夏天，但是近来它被强制屏蔽的次数依然很多。 系统：再多来几次它连马赛克的格数都能数清了。 第82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21 “理论上是这样的……”系统表示同情，但是也无能为力。 “嗯……”温瑶打着哈欠，眼尾泛起潮红，倦怠感像烙印在脑海里一样挥之不去。 似乎一天比一天更加嗜睡了。 斯普兰每天都会亲手喂她喝下药剂，效果也很明显，她的身体连一点浅淡的淤痕都没有，更别提会有疼痛感。 只不过睡眠时间越来越长，即使是清醒的时候也感到无精打采，经常她刚起床就已经是下午了。 斯普兰会照常给她准备一日三餐，但她从一天吃三顿慢慢变成了一天吃两顿……到现在一天也不一定能吃一顿。 “小统，我这样是正常的吗？”温瑶拍了拍脸颊，试图唤醒自己的活力。 “宿主……会不会是斯普兰的药剂有问题？”系统觉得宿主现在的这幅样子很不正常。 不说别的，光是吃饭次数减少这点就很不像自己的宿主。它有理由怀疑是斯普兰这条黑心人鱼做了什么手脚。 “不会的。”温瑶的语气很笃定，她不认为斯普兰能做出这样的事。 哪怕她不确定现在少年对她的信任有几分、自己于他有多重要，但她仍然可以确定斯普兰不会伤害她。 温瑶一边和系统说话，一边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泪珠颤悠悠地从眼角滑落，在白嫩的脸上落下两道清浅的痕迹。 也许应该和斯普兰交流一下，没准他会知道原因。 少女揉了揉眼睛，抹去脸上的痕迹。 刚刚落下的几滴眼泪已经变成了近圆形的透亮珍珠，温瑶捡起来，把它们都装到了小盒子里。 人鱼的眼泪会变成珍珠，这里面存放的都是她收集的“泪水珍珠”。 这次的成色没有以前好，放在一起区别更加明显：形状不够圆润、光泽属实黯淡…… 温瑶更怀疑自己这具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她打算去听听斯普兰的看法，往常一睁眼就能见到的紫眸人鱼，今天却反常地不在身边。 正准备推开门去找他，却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艾西雅，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向前的脚步一顿，温瑶放轻了动作，缓缓地坐回床上。 艾西雅，是那个王子的未婚妻吗？ 一年不见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瑶混沌的脑海变得清明，她静静听着门外的声响。 偷听是坏孩子做的事情。 明明房间的隔音很好，她已经坐在了床上却还能如此清晰地听到斯普兰的声音…… 温瑶的视线定定落在装珍珠的盒子上，心思却全然没有放在上面。 是斯普兰故意让她听到的。 “和你待在一起那么久，你的那条人鱼已经受到诅咒的侵蚀了吧？”艾西雅的声音不似一年前的温柔，话语里带有很强的攻击性。 “你已经喂了她很多次心头血，”艾西雅很肯定，“我可以……用我的心头血交换。” 她的语气又弱下来，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温瑶听到斯普兰轻笑了一下。 她能想象到少年漠然的神情和不达眼底的笑，不似艾西雅不加掩饰的攻击性，斯普兰的冷厉更像是蛰伏水下的浩大冰山，只浮出水面小小的一隅。 第83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22 “她不会用你的血。”斯普兰的笑意收敛干净，淡漠地看着艾西雅。 被这样的目光直视，艾西雅微微眯起眼，任由沉默在她和斯普兰之间蔓延。 没过多久，艾西雅就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诅咒每天都需要镇压，光凭你一个巫师的心头血去缓解诅咒，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如果加上我的，起码能……” 艾西雅正欲出口的话梗在喉间，没有说出。 少年的神色太冰冷了，幽紫的眸子宛若淬了冰，仿佛在下一刻就能让深海的水一寸寸冻结。 “海神草，我有海神草，只要你给我匕首，它就是你的。”艾西雅一顿，话锋一转。 海神草，生长周期极长，传说凝聚了海神的祝福，可以炼制出多种珍贵药剂，其中就有能够帮助普通人鱼对抗诅咒的，但生长条件苛刻，近百年内只有艾西雅曾经在的海域出过一株。 作为巫师，艾西雅很清楚少年的阴暗心思，那些见不得光的可怕占有欲……她也不觉得斯普兰会让他的人鱼喝别人的血。 刚刚那么说只是抱着侥幸心理试探，但凡有可能，她当然希望可以把海神草留下自己用。 只可惜她离海太久，巫力枯竭，现下无法炼化海神草，不然也不至于会找斯普兰讨要取王子性命的巫术匕首。 她本就打算用海神草和斯普兰交换。 “成交。”斯普兰对此并不意外，他看中的就是艾西雅手里的海神草。 ——能够让温瑶免受诅咒侵袭、长久陪伴他的海神草。 “拿到匕首后，你要在午夜十二点钟声敲响之前把它刺进那人的心脏，不然你会变成泡沫消散。” “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不到半天的时间……我可以帮你尽快回到宫殿。” 从海底到陆地宫殿至少需要几天的时间，若是全盛时期的艾西雅自然有办法在半天内抵达。 但现在……艾西雅自嘲地牵扯起嘴角，这是她今天的第一个笑。 她也不意外斯普兰会帮她。 倒不是认为他有多好心，只是他家那只人鱼曾经为了哈德王子上岸，虽然二人并没有什么，但……斯普兰应该是很乐意看他消失的。 人鱼少年又一次念起了咒语，玄妙的音调也传进了在屋内默默听着的温瑶耳中。 信息量好大。 本以为拿的是“远离原剧情和斯普兰安稳地在海底度日”剧本，没想到…… 温瑶扶了扶额。 现在可以确定几件事。 艾西雅是条人鱼，还准备杀掉王子；温瑶作为普通人鱼，和斯普兰待久了会受到诅咒；为了削弱诅咒的伤害，斯普兰疑似在她喝的药剂里掺杂了他的心头血。 系统在空间里嗑起了电子瓜子，本以为风平浪静的小世界原来背后这么精彩。 果然，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碎片在替宿主负重前行。 它又觉得碎片还是很好的，愿意用心头血给宿主缓解诅咒。 啊不对……明明宿主会受到诅咒是因为和他待在一起。 果然是黑心人鱼，真的无私的话，斯普兰直接让宿主离开他就好了。 系统用力吐出一个电子瓜子皮。 第84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23 “宿主，你说艾西雅为什么要杀王子啊？” 温瑶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其中内情。 原身面临杀王子或者变成泡沫的局面是因为王子娶了邻国公主。 那嫁给王子的艾西雅又是为什么呢？ 她心底隐隐有猜测，但没有和系统多聊，而是起身推开了房门。 远道而来的客人早就离开了，但作为主人的少年还端坐在正厅里。 斯普兰的脊背一丝不苟地挺直着，但许是因为刚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周身透着一股慵懒的愉悦。 温瑶推开房门的瞬间，少年的眼神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再没挪开。 薄唇勾起温柔的弧度，他对她说：“早上好。” 是和面对艾西雅时截然不同的语气，蕴含了显而易见的高兴。 温瑶一晃神，被斯普兰语气里的喜悦感染，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一句“早上好”来回应他。 她轻咳一声，掩盖自己差点又迷失在少年海妖般容颜的事实。 斯普兰哪里是人鱼，分明是海狐狸——海底的狐狸精。 还是只不听话的狐狸精，用心头血炼药这种大事也瞒着她。 虽然不清楚这对斯普兰身体的影响，但从艾西雅的话语里也不难猜出，这影响一定不小。 而自己喝了那么多药剂，又耗费了斯普兰多少的心头血呢…… 温瑶板着脸，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严肃凶恶的表情，“我都听到了。” 没想到斯普兰嘴角的弧度更深了，语气也更加温柔：“嗯。” 他干嘛一直对她笑啊？海狐狸精！ 见少年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温瑶忍不住提醒：“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斯普兰轻“啊”了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瑶，你之前救过的人类很花心，已经有了妻子却还和侍女勾结。” 谁知少女听了这话，严肃的表情一点也没柔和下去。 斯普兰唇边的笑意终于淡了，“那个人类背叛了人鱼的爱，当然该死。” 温瑶严肃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斯普兰在说什么？ 她才不在意人类王子是否该死，也不关心王子和艾西雅的纠葛。 见温瑶一副“你在说什么，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事想要跟我说吗”的表情，斯普兰挑了挑眉，笑意又漾上来：“瑶在怪我没有告诉你诅咒的事？” “不必担心，这诅咒以前没有对你造成过实质性伤害，”像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斯普兰的声音出奇地轻松，“以后就更不会。” 当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了。 温瑶蹙起眉，杏仁圆眸瞪着斯普兰。 天天喝他的心头血，哪里会有实质性伤害。 斯普兰的笑意彻底从眼底消失，唇角却还勾着笑：“瑶是在怪我没有告诉你诅咒的事吗？” 也对，正常人鱼都会愤怒吧。 正常人鱼也许会觉得应该马上离开巫师，远离诅咒的根源。 但温瑶可不是什么正常人鱼，她是只兔子，为了斯普兰来到这个世界的兔子。 “会伤害到你自己的身体吗？”温瑶问出口又觉得这个问题很蠢。 第85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24 答案不言而喻，每天取心头血，肯定很痛。 温瑶忍不住问系统：“小统，为什么不告诉我诅咒的事？” 系统也很无辜：“对不起宿主，这个位面没有普通人鱼会和巫师相处那么久，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 换言之就是系统也不知道温瑶和斯普兰待久了会沾染诅咒。 也对。 “很痛吧……”温瑶的声音很轻，不像是疑问，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不认真听的话根本听不清。 但斯普兰听得清楚清楚。 他经常和各种情绪打交道，阴暗的、负面的、绝望的、无助的……这些情绪是滋养他巫术最好的养料。 此刻少女的情绪分明是低落的，但斯普兰知道这和他所熟悉的情绪都不同。 温瑶的情绪应该归为人类口中的“心疼”，她在心疼他。 这样的认知让心口覆盖着鳞片的地方变得温热柔软，像一团化在海底的火，烧得一切暖融融的。 “不痛的，我会巫术。”从未有一刻斯普兰对自己巫师的身份感到这么庆幸，还可以当作借口去宽慰面前的少女。 他很有耐心地解释：“之前没有和你提起诅咒是不希望你担忧恐惧。” 这些斯普兰赖以生存的负面情绪，他都不希望在少女身上出现。 “现在有了海神草，瑶再也不会受诅咒的影响了。” — 的确如斯普兰所说，喝过他用海神草炼制的药剂以后，原本的嗜睡、乏力统统消失不见。 不过温瑶还是会偶尔起床晚。 这就要归功于某条海狐狸精了。 斯普兰睡觉时很喜欢用自己的尾巴缠着温瑶的尾巴，温瑶起初还很害羞，但是时间久了也逐渐习惯被紫色的鱼尾缠绕着入睡。 他的鱼尾温度很低，冰冰凉凉的触感很好。 当然温瑶不知道的是，少年总是在暗中用巫术使房间温度升高，然后享受着少女无意识缠得更紧的尾尖。 巫师就是贪婪啊，已经缠上，却渴望缠得更紧、更紧一点。 这天温瑶睁开眼，入目就是少年放大的精致脸庞，距离近得只要温瑶微微侧脸，就会碰到斯普兰的唇。 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斯普兰白净的脸上也看不到一个细小的毛孔，温瑶无端地联想到了一个人类的成语：吹弹可破。 真的会破吗？ 温瑶对着斯普兰的脸轻轻地吹了口气，童话世界就是神奇，在海底也可以像在陆地一样呼吸。 少年的睫毛颤动，没了眼睑的遮挡，紫眸里的流光璨璨就这样直接映进了温瑶的眼底。 猝不及防。 温瑶有些窘迫，清早没刷牙就对着人家吹气，怎么想怎么奇怪。 她拽起被子遮住脸，只露出一个蓝蓝的发顶。 事实上人鱼作为童话里的种族，虽然生活习惯和人类相仿，但身体构造远比人类精妙。 温瑶的呼气没有任何味道，只给少年的皮肤带来丝浅浅的痒意，装睡的斯普兰不由得好笑。 “斯普兰，我可以去二楼看看吗？”温瑶想掩盖尴尬说点什么，突然想到自己一直没有去过城堡的二楼。 第86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25 之前斯普兰不让她上二楼，温瑶觉得是她和他还不太熟的缘故，当时斯普兰待在他的私人领地，又不允许她踏足，想见他一面只能期待他从二楼出来。 后来斯普兰变得愈发粘人，甚至住进了她的房间，温瑶就极少见到他上二楼了。 面前的少女从被子底下探出一截，眼里的窘迫还未完全褪去，明显在转移话题。 斯普兰的眼神闪动。 他的领地意识很强，一开始禁止温瑶上二楼确实有一部分是因为和她还不够熟，无法信任她。 但另一部分原因却是二楼有很多蕴含巫术的古怪事物，譬如他的镜子和他炼制的各种药剂，少女贸然上去极容易触发某些禁制术法伤到她自己。 而斯普兰自己也无法断定到底当时是哪个原因占上风。 其实他从很早就在意起温瑶了，从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又或者说意识到也不愿意正面承认的时候。 “当然可以，不过要我陪你一起，好吗？” 温瑶其实没有那么好奇二楼，但斯普兰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应承下来。 — “斯普兰，这面镜子会说话吗？” 二楼传来温瑶兴奋的声音。 她在斯普兰的房间里发现了童话里才有的“魔镜”。 等身高的透明镜子，镜中的少女因为惊喜而微微张着嘴，灵动的蓝眼睛望向她身旁的少年。 “会。” 斯普兰身后的手暗中施术，面上神情温和，示意少女试一试。 温瑶想起曾经读到过的童话，清了清嗓子：“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刚刚还透明的镜子，在她问完的瞬间浮现出一幅画面，是温瑶的笑颜。 “当然是爱丽儿·瑶啦！”魔镜的声音像个偏中性的小孩子，语气里满满都是讨好。 温瑶却对所谓魔镜有点失望。 她明明不是人，而是人鱼。而且哪怕算上人鱼…… 温瑶余光瞥向斯普兰。 怎么也是斯普兰更美一点。 这么说并不是觉得斯普兰的容颜多么女性化，只是人鱼少年的美是那种模糊了性别的惊艳，即使看了很多次依然会忍不住心悸。 “斯普兰，这个还能做什么吗？” “可以看到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事。” 温瑶的眼睛又瞪大了点。 会巫术的人鱼好酷。 斯普兰失笑道：“直接在脑海里勾勒想看到的画面，它就会呈现出来……” 这面被施了巫术的镜子只有斯普兰能用，但温瑶戴着他的心口鳞片，也是可以使用的。 温瑶闻言闭上了眼睛，在脑海里回忆艾西雅的样子…… 镜子里出现了艾西雅的身影，她似乎在炼药，手里拿着容器，摇晃着五颜六色的液体。 看背景是在海底，和温瑶所在的海域不同，艾西雅所在的地方海水颜色更偏绿一些。 原来人鱼身的艾西雅是这样的啊……倒是和斯普兰一样有着紫色的尾巴和眸子。 不过艾西雅好好地出现在海里也就意味着…… 温瑶心念一动，镜子里的画面也随之转变。 果然，哈德王子已经死去，画面里是王国在举行葬礼。 第87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26 温瑶倒不替王子惋惜，他落得这个下场是自作自受，她只是有些唏嘘。 摇了摇头，她心念一动，又想到什么，闭上眼睛。 镜子这回呈现出一个风雪交加的地方，马车奔驰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金色头发的小女孩赤着脚在雪地里瑟缩。 瘦削的身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旧围裙，里面有许多扎火柴。 哦豁。 温瑶惊呼一声，竟然还真的有卖火柴的小女孩。 在一旁的斯普兰目睹了一系列过程，眉微微挑起。 画面里的小女孩似乎是冷极了，滑动了一根火柴，火焰“蹭”得在她面前窜了出来。 温瑶想到小女孩的结局，心中恻隐，问斯普兰：“可以通过镜子给她送东西吗？” 斯普兰回答得很快：“可以。” 她又有些不放心，“会伤害到你的身体吗？” 斯普兰的语气肯定：“不会。” 温瑶知道他没有在说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于少年说的话，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她似乎可以分辨斯普兰话语里的真实性。 当然很久以后温瑶才知道这其实是因为自己戴着斯普兰的心口鳞片。 少女的眼睛更亮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了一直积攒的“泪水珍珠”，递给斯普兰。 “可以把这个变到她的手里吗？”温瑶脸上溢满期待之色，就差把“会巫术的人鱼真酷”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斯普兰看了看盒子里保存妥当的珍珠，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是少女的眼泪呢。 他在少女期盼的崇拜目光下施起巫术，刚才还在少年手心的盒子消失不见，随之镜子里的小女孩手中出现了一个盛着珍珠的盒子。 饥寒交迫·穷困潦倒·小女孩：来……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小女孩颤抖地揉了揉眼睛，面前华美精致的珍珠就好像一个不真实的梦，这是她在贵族太太们的饰品中见过的宝石，叫……叫珍珠！ 而且比她以往见过的还要漂亮！ 她向周围打量，来往的人全都行色匆匆，没有人在她这驻足停留。 不是谁遗落的…… 突然出现在手中的珠宝，小女孩有种预感，一定是……是上帝！ 她手指交叉放在胸前，拿起一颗珍珠，转身向城里最大的当铺走去…… 温·上帝·瑶：欣慰.jpg 她又有些担心，“大人们不会为难她吧？”小女孩的手里突然出现较大数量的珍珠，难免会引起大人的猜忌与贪婪。 “不必担心，我在上面施加了巫术。”斯普兰在接过珍珠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既然温瑶想帮这个孩子，他自然会考虑周全。 上面施加的巫术会帮助她渡过难关。 而且温瑶不知道的是……他送到小女孩手中的珍珠，也不是温瑶递过来的那些。 海底巫师的收藏柜里，多了个精致漂亮的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颗颗成色上佳的珍珠。 那可是温瑶的眼泪，他怎么会给别人呢？ 不过是随意变了批相似的珍珠罢了，镜子里呈现不出细节，连温瑶也没有发现。 第88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27 作为被海神厌弃的孩子，能在危机四伏的海底世界平安生存上百年，人鱼少年的实力毋庸置疑。 但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弱小的生物施以援手。 如果没有足够多被他看中的交易资本，他为什么要帮助那些弱小的生物呢？ 冷漠，自私，这是巫师人鱼的本性。 但如果瑶愿意……斯普兰可以不遵从这本性。 见过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温瑶心底的兴奋更甚。 她心念一动，脑海中勾勒画面，镜子里的场景再次转变，浮现出一个头戴王冠的老头儿。 一直在旁边笑着看温瑶的少年脸色一僵，在少女睁开眼之前，抬起手轻轻覆在了少女眼前，指节并得很紧，没有露出半缕缝隙。 画面里的老头身上没有穿任何衣物…… 斯普兰又好气又好笑，不明白温瑶为什么会想看到这样的荒唐画面。 掌心传来温瑶睫毛轻颤的细小触感，麻麻的、痒痒的。 系统却看得真切：“哇，真的没穿衣服啊，不愧是《皇帝的新衣》。” 系统在某些重点部位多停留了片刻。 啧，太小，不行。 覆在少女眼前的手没有丝毫要挪开的意思，温瑶也有些尴尬，她只是好奇一试，并不想看到皇帝赤条的身体。 “斯普兰，我换一个，”温瑶的睫毛颤颤，“你把手放下吧。” 她又想起了一个曾经看过的童话故事，镜子里的皇帝消失不见，少年的手也终于移开。 出乎意料地，镜子里映出的是温瑶和斯普兰的身影，就如同一面普通的镜子。 像是知道温瑶的疑惑，斯普兰解释道：“没有显示画面说明这个世界不存在你想看到的事物。” 不存在的事物？系统好奇，“宿主，你想了什么？” “那个戴红帽子的女孩。”温瑶也诧异镜子里为什么没有显现。 “哦，《小红帽》啊！”系统觉得他知道为什么没有显示了，“宿主，那个是格林童话，而我们的世界是安徒生童话。” 原来是这样，的确，它们的作者都不一样。 “暂时没有别的想看了，”温瑶想不到别的安徒生童话了，扯了扯少年手，“斯普兰，你平常都看些什么啊？” 少女的语气带着点不自知的娇软，斯普兰知道她只是正常说话，但听在他的耳朵里，总觉得像是在撒娇。 在海底独自生活了上百年的冷漠人鱼，此刻在想：少女如果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一边嫉妒月亮一边想办法替她摘下来。 “很多，海底潜在交易的对象，陆地上的奇闻轶事。” 这是遇到少女以前，遇到少女以后，她就成了镜子里的常客，后来他和少女光明正大地住在了一起，便很少用这面镜子了。 “在瑶和我做交易之前，我就从镜子里发现了你。” 当时少女脸上对人类世界的渴望太容易读懂，斯普兰有预感她会来找他做交易。 但很奇怪，当时他并不觉得温瑶和其它海底生物有什么不同，也不过把她当作一个增长巫力的生物。 第89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28 没想到后来自己的心口鳞片戴在了这条人鱼身上。 斯普兰的唇畔笑意温和，起初觉得奇怪的动作，现在做起来也熟稔自然。 可真好看啊。 温瑶也情不自禁地翘起了嘴角：“使用这面镜子会消耗你很多的巫力吗？” 斯普兰摇了摇头，冷白脖颈的喉结微微滚动：“不会。” 海底没有雪，温瑶经常觉得斯普兰的皮肤就像雪，不，比雪好看。 “那，我可以经常来看吗？” 温瑶指了指镜子，这个魔镜好像现代世界有很多频道的电视机一样，可以当作闲暇时的消遣。 “当然可以。”斯普兰回答得很干脆。 虽然他更希望少女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最好一丝注意力都不要分给那面破镜子。 一丝都不要。 心口微微发烫，翻涌着少女不知道的晦暗情绪。 但是没关系，她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外界的事物不过是看个新鲜。 她只会陪在自己身边。 — “小统，任务进度还是没涨吗？” 这是温瑶第二次在这个世界查询攻略进度了。 兔妖有些发愁，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百年了。 整整一百年。 一只人鱼的寿命也不过是三百年，算上原身的年龄，她已经度过一半了。 “是的宿主，还是99%。” 系统见证着这一百年里任务进度上涨到99%，然后一直卡在99%，它宽慰道：“没事的宿主，还有上百年呢。” 也是，温瑶暗暗给自己打气。 成为斯普兰最重要的人这点温瑶很有信心自己已经做到了。 因为斯普兰身边根本没有别人诶。 只有她一个，当然是最重要的了。 但任务进度卡在99%……是还不够信任她吗？ 信任这东西很玄妙，温瑶不知道该怎么获取。 她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对他好。 她已经把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所有她能给的都交付给斯普兰了，而且陪他在这海底宫殿待了数百年。 实在想不出怎么提升这1%了。 腰身被从后还住，打断了温瑶的思绪。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这城堡里只有两个人，哦不，两条鱼。 她转头，啄在了少年的脸颊。话语从唇齿里溢出，有些含糊：“斯普兰……” 该拿你怎么办啊。 两人的心里同时浮现了这句话。 斯普兰的手虚虚扣在温瑶的脑后，没有使力，但阻断了少女退后的动作，他俯身，把算不上吻的轻啄加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吻…… — 温瑶和系统都忽略了一件事。 她们觉得巫师少年强大如斯，潜意识里从来没有考虑过斯普兰也有寿命将近的那天。 所以当这天，容颜毫无变化的少年低垂着眸子，和温瑶说他的寿命要用尽了的时候，一鱼一系统宛若瞳孔地震。 是了，斯普兰本就比她这具身体年长几十年。 “用巫术……也不行吗？” 很酷的巫术突然间不酷了。 “人鱼族的正常寿命只有三百年，没有外力可以改变。”斯普兰的表情很轻松，对比之下倒显得一脸沮丧的温瑶更像寿命即将耗尽的人鱼。 第90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29 “海神草呢？对，海神草，可以找艾西雅……”温瑶猛然想起自己曾用过的海神草，功效那么好，应该会有帮助。 激动的语气在少年平静的目光中淡了下去。 “也不行啊……” 真的有帮助的话，斯普兰怎么会想不到呢？ 温瑶的心情又低落下去，上一世她和付瑾相伴到了最后，这一世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斯普兰的死亡吗？ 系统有些不忍心，“没关系的宿主，只是小世界的碎片，还会有下一个世界……” 温瑶知道系统的意思，她都知道。 但哪怕是碎片……她也不想。 斯普兰眸光里的紫色幽深，散在耳边的碎发衬得他有几分妖冶。 平静的疯狂。 少女像太阳和月亮的结合，既温暖又不灼热，在冰冷的海底，她是最耀眼的存在，身上总洋溢着积极正面的情绪。 现下明显的情绪低落，是百年里极其罕有的。 少女是独属于他的太阳，此刻却被阴云遮蔽了。 他的寿命将近，他应该放他的太阳离开。 心口鳞片佩戴了就不能摘下，那是对于普通人鱼来说的。 斯普兰的巫术不能延长自己的寿命，但完全可以替少女摘下心口的鳞片。 他亲手戴上去的，他自己的鳞片。 但斯普兰现在什么也没说，只淡笑着看温瑶。 温瑶更难过了，吸了吸鼻子：“还有多久？” “今夜十二点。” 斯普兰的语气太从容了，平静地不像在说“过了午夜他就会死去”，更像是在说“十二点的时候我们去浅海看星星吧。” 竟然这么快。 现在是清晨，也就是说斯普兰的寿命只剩不到一天了。 系统关注的重点不太一样：“这么精确吗？” 温瑶没理会，抓着斯普兰的手更加用力，好像这样就能留住少年。 她也打算做一只海狐狸。 “斯普兰，我们……我们做一次吧……” 少女的声音是那样微小而坚定。 — 温瑶躺在床上，似乎是累极了，又被事情困扰，即使在睡梦中也皱着眉。 斯普兰伸出手，指尖触碰上少女的眉心，轻轻抚平。 和以往任由少女睡去不同，这一次斯普兰低低唤醒了她。 “瑶。” 温瑶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在看清斯普兰的面容时终于惊醒。 她坐起身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抓斯普兰的手，紧紧握住。 “我……我睡了多久？”睡梦中的时间流逝模糊，温瑶生怕下一秒斯普兰就会倒在她面前。 “还早，才傍晚。” 温瑶的瞳孔顷刻放大，仅存的睡意消散。 已经傍晚了？！ “瑶，我现在要说的事很重要。”斯普兰轻柔地把少女的发丝别到耳后，顺着轮廓，在耳垂处停留几秒。 那里敏感得过分，但少年的动作不含旖旎，温瑶只觉得难过。 她知道还会在下一个世界遇到上仙的碎片。 但是斯普兰不知道，对他而言死亡就是终结。 系统：“啧，要说遗言了，肯定没什么好话。” 温瑶想反驳系统，但是斯普兰接下来的话让她无暇去想旁的事情。 ……他在给她科普心口鳞片的作用。 第91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30 原来只要她戴着斯普兰的心口鳞片，或者斯普兰戴着她的鳞片死去，她们二人都会一同死亡。 听到这些，温瑶的第一反应就是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虽然斯普兰死亡后她可以让系统立即抽离出这个位面，但是……亲眼见证他的死亡还是会难过。 如果可以一起死掉……好像也不错。 “瑶，我可以取下你我心口的鳞片。”斯普兰的神情很郑重，靠温瑶更近，少年高挺的鼻梁几乎要触碰到少女莹润的鼻尖。 上百年过去，少年的容颜依旧未变，还是那样惊艳。 人鱼真是得海洋眷顾的种族，容颜不会老去，像是大海的琥珀，一生凝固在这海底。 “瑶，你与我不同，你还有数十年的寿命，二楼的药剂与物品用法你已都知晓。” “遇到困惑之处可以寻问魔镜或者查阅我留下的手札。” 斯普兰平常会给她讲二楼那些药剂、物品的用途，是不是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呢？ 温瑶抿了抿唇，眸子里带了几分不悦和委屈。 “瑶，让我帮你取下鳞片吧。”斯普兰语气真诚，几乎是贴在温瑶耳边说出的。 系统依然不屑：“黑化值100点，他说这话的时候黑化值警报还在响，他想取下鳞片才怪呢。” 不管斯普兰是不是真的想取下来，反正温瑶不想。 她觉得戴着鳞片很好，感谢鳞片让她不必亲眼见证斯普兰的消亡。 她把靠得过分近的少年推远一些，正色道：“不要。” 又像是发泄情绪一般补充：“不要做傻事。” 可不就是傻事，对于不想目睹斯普兰死亡的温瑶来说，这简直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而斯普兰竟然提议要把“枕头”抽走。 “小统，如果我没能完成任务，那碎片……？” 温瑶最大的担心就是只剩下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完不成任务的话，上仙的碎片岂不是收集不回来了？ “碎片会被随机传送到另一个世界，只不过那个世界的任务难度会更高。”系统安慰道。 它觉得这条多疑的人鱼已经很难搞了，难度系数更高的任务……不敢想象。 但总还有机会。 温瑶松了口气，终于放心下来。 少女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没有被斯普兰忽略。 她的反应总是让人意外。 “瑶，如果不取下鳞片，你就要和我一起变成泡沫了。”斯普兰咬字加重了些：“消散在海里的泡沫。” 温瑶：啊？原来人鱼的正常死亡也会变成泡沫啊，还挺酷。 她小幅度地后退，手掌警惕地护住自己的心口，似乎怕一个不注意少年就会摘下她心口的鳞片：“那就一起变成泡沫。” “我喜欢泡沫。” 在阳光下会呈现出五彩斑斓的色泽，很好看。 至少在温瑶当兔子的时候没有见过。 斯普兰笑了，生死在温瑶口中像是一场小孩子吹泡泡的游戏。 他听见自己说：“好”。 斯普兰答应她的事从来都会做到。 温瑶松开了捂在心口的手，转而去牵斯普兰。 第92章：人鱼巫师他黑化了31（终） “那……我们现在做点什么呢？” 少女亮晶晶的眸子就像在说：如果你想要星星，也不必客气，我可以给你摘回来。 上仙，我们很快会在下个世界再次相遇，死亡只不过是新的开始。 温瑶无声地对斯普兰说。 “躺一会儿吧。”斯普兰就着温瑶牵住的手把少女拉进怀里，躺倒在床上。 鱼尾交叠，少年的姿势是不动声色的禁锢。 而被禁锢的少女还浑然不知，蹭了蹭他的胸膛。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际，斯普兰在温瑶的耳边呢喃。 声音藏着泡沫的光影里，消散在大海中。 但温瑶听清了。 他说的是“瑶，我爱你。” 不太能理解人类积极情绪的巫师少年，用人类表达爱意最赤诚的字眼，和少女一同迎接死亡。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响起：“叮！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度100%！碎片收集*1，目前碎片数量：2。” 斯普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彻底地信任了她。 系统：“果然是多疑的狗男人，宿主殉情才愿意相信你。” 回到空间后的温瑶还有些恍惚。 她没有附和系统，耳边斯普兰的话语久久不散。 爱……吗？ — 艾西雅番外 第一次见到哈德王子是在艾西雅的四十九岁。 有长辈疼爱的人鱼才会被约束在五十岁成年前不允许去浅海。 艾西雅是独来独往的巫师，才没有人管她呢。 浅海的凶猛生物一点不比深海少。 彼时少女还不够强大，被捕食的仇家追得上了岸。 海滩上有人类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用仅剩的巫力变成了一只小鱼，紫色鱼鳞的小鱼。 走近的人类以为它是条搁浅的普通小鱼，他捧起它，叹了声：“真可怜。” 那人就是哈德王子，尚是孩童的哈德王子。 也许只有被保护得太好的王室继承人会那样悲天悯人，捡到条鱼不用来烹饪吃掉或换卖钱财，反而自己养起来。 他把她放在鱼缸里，从那里面看，他的五官都被扭曲，但艾西雅依然觉得很好看。 哈德王子的善意是她在海底从未感受到的，他会给她喂食，虽然并不好吃，会逗弄她，虽然她并不是每次都想理会。 她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人类有灵魂，而人鱼没有了。 休养一阵后，她回到了海底。 比以前更勤奋、更惜命、更不顾一切。 几年以后，当初的孩童长成青年，而邻国多了个“艾西雅公主”。 原来的公主多病，年纪轻轻就玉殒香消，她用巫术篡改了那些人类的记忆，代替了她的身份。 她是那样小心又大胆地接近他。 终于找到了机会，他们订婚了。 起初婚后的生活很幸福，哈德很爱她。 她也不知道算不算爱，他给她华丽的衣服、精美的首饰、轻柔的亲吻。 她想，这应该就是爱，这样的生活就是幸福。 长时间的陆地生活导致巫力流逝得越来越快，艾西雅会逐渐从人鱼变成一个普通人。 真好，从没人爱的人鱼变成有人爱的普通人。 她错了。 当亲眼看见他和侍女厮混在一起时，幸福的泡影终于被打破。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他不知道她是抛弃了怎样的东西、又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换来和他的缘分。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被父母抛弃时没有哭泣、被海底生物追赶，东躲xz的时候没有哭泣、巫力衰微食不果腹的时候依然没有哭泣的艾西雅，在华丽的宫殿里哭出了眼泪。 离岸太久，她的泪甚至没有变成珍珠。 巫师本就是自私阴暗的，哈德辜负了她的信任，他不值得她变成泡沫。 艾西雅果断去找了斯普兰，那个她一直敬而远之的同为巫师的少年。 交换了匕首，结束了哈德的生命，也结束了她对陆地的眷恋。 变回人鱼回到海底以后，日子变得愈发无趣。 她偶尔会偷偷用巫术观察斯普兰的生活。 少年的巫力比她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大多数时间她什么都看不到。 但也有例外。 偶尔她会看到瑶——那个愚蠢到把心口鳞片交给一个巫师的人鱼，看到瑶对斯普兰的亲昵。 艾西雅知道少年是故意的，他在故意向她炫耀。 艾西雅只报以嗤笑，没人看到她片刻地晃神。 第93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1 “公主，您醒醒！” 白芷跪在地上，稚嫩的面孔可见焦急，粉纱披帛随着她的话语微微晃动。 一旁同样跪着的白果性子急，看向白芷，直接问了出来：“离公主和二公主的约定不足半个时辰了，公主为何还不醒？” 她们两个是长宁公主的贴身侍女，才十三四岁的年纪，真遇到事情难免慌乱。 往常公主午时小睡，从来不会睡这么久，只一炷香的时间就会自己起身了。 而现下日落西沉，榻上的少女却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 白芷年长白果一岁，做事更沉稳，见公主不醒，颤抖着手指就要碰上少女白皙娇嫩的手臂。 这可是整个燕国都最尊贵的正一品长公主。 长公主出生时天降甘霖，缓解了燕国的大旱，被陛下亲赐封号“长宁”，寓意“多喜乐、长安宁”。 自从长宁长公主诞生，燕国天灾不再，连年风调雨顺、国富民强，逐渐跻身九州强国之列，隐隐有一统天下之势。 百姓私下都说长公主殿下是“神女”，给燕国带来了祥瑞。 如今不过十岁，长宁公主就被陛下赐了富饶的江东做封地，可谓是盛宠之至，甚至没有哪位皇子能比得上。 公主不喜欢被人打扰睡眠，白芷已经做好了请罪的准备。 就在她要碰上公主身体的时候，床上的少女睁开了眼。 “去清江殿。” 小侍女松了口气，连忙应下。 — 华丽气派的轿撵绣着祥凤云纹，寻常妃嫔争破头难求一尺的上好绸绢在长宁公主这里，也不过是用作轿帘。 温瑶拉开帘子的一角，天空阴云密集，好似下一秒就要落雨。 少女的声音带着十岁孩童的软糯，对着抬轿的太监说道：“再快点。” 第一次穿到小孩子的身体里，兔妖活动手指，粉嘟嘟的小拳头握紧又张开。 “宿主加油！这次特意让宿主穿到原主还没有欺负过碎片的小时候，只要从娃娃抓起，不怕攻略不下碎片！”系统的姨母心泛滥了。 好小只的宿主，像个小包子，好可爱！ “希望碎片没事。”温瑶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的碎片是姜国战败后，为了求和派来的质子——姜国二皇子姜子渊。 燕姜两国素来不和，此次质子入燕，摆明了是送给燕国泄愤的。 燕帝对欺凌姜国质子的行为视若无睹，纵容了一众尚且不明事理的皇族子弟。 甚至五皇子还因为欺负姜子渊而得到了燕帝夸赞，更助长了这群孩子的气焰。 人在燕国的地盘上，质子怎么样还不是他们燕国说了算？ 一些人为的伤痕完全可以说成是姜子渊自己不小心造成的。 原主也参与了欺辱姜子渊。 倒不是像某些皇族子弟一样，想借此谋求帝王的恩宠，只是原主的外公——当年的姜国战神霍明，就战死在和姜国的战役中。 原主的亲生母亲——前皇后霍以宁也因为哀思过度而早逝。 原主从小耳濡目染，心里对姜国十分不喜。 第94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2 作为这群孩子中地位最尊贵、最受宠的长公主，原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他人欺辱姜子渊的时候冷漠旁观，但漠视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今天她又和二公主约好了去质子府邸。 燕国的皇宫廊腰缦回、占地极广。 温瑶的长宁殿在中心轴风水最好的位置，但质子的府邸却是在极为偏僻的角落。 饶是她已经催促，抬轿的太监也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 兔妖有些心急，脑海里不断闪过姜子渊被欺凌的画面。 刚一落轿，她就掀开轿帘。 清江殿的门前杂草丛生，朱门的边角已然落漆，隐隐有锈迹。 听说这给质子住的清江殿之前是一处废妃的旧居，阴气重得很，在姜子渊住进来以后才改名“清江殿”。 清江清姜，肃清姜国。 难为燕国特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找到这么一处破败的存在，还起了这么一个有羞辱意味的名字。 温瑶心里发涩，有点不是滋味。 还没见到碎片，她就开始心疼起他了。 — 姜子渊被院内的嘈杂声吵醒。 头昏沉低热……感染风寒的感觉他太熟悉了。 少年眯眼打量周遭的环境。 冷清简陋的木床、破洞漏风的窗纸……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他年少当质子时待的清江殿。 少年撑着酸软无力的手脚下床，在铜镜前定眸端详。 镜中瘦小的男童裹在有些破旧的墨衣里，脸颊因为长期缺乏营养而微微凹陷。 姜子渊做出了判断。 大概是他八九岁时的身体。 才下地走了两步，姜子渊的喉咙就止不住地发痒，他咳了几声，因为用力，发烫的脸变得更加涨红。 “墨竹。” 他强压下喉咙的痒意，平复呼吸，冲门口喊道。 乍一听到自己的童音，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殿下，您怎么下床了？快回去躺着！” 闻声而来的墨竹急忙扶住瘦小的少年。 “我们住进清江殿几日了？” 墨竹一听少年这样问，眼眶不禁发红。 他比二殿下年长一岁，从小服侍在他身边，亲眼看着少年是如何在姜国被皇帝厌恶，又是如何被送进燕国为质。 这燕国人不把他们殿下放在眼中，肆意磋磨不说，连生病了都不派御医过来。 他们家殿下自小体弱多病，怎么受得了燕国这样的折磨？ “回殿下，我们是这月初五住进来的，今个是二十五，正好是两旬。” 二十天了啊。 姜子渊低低笑出声，声音因为生病而嘶哑，但掩盖不住男童未变声时的纯稚，显得有几分古怪。 他在燕国为质七年，在九国动荡、风云际会之时筹谋十年，于二十六岁时一统九州。 成为天下共主不过四年，就因为身体亏损、积病日久而驾崩。 一睁眼竟然回到了九岁——他最不堪的年岁。 真是造化弄人。 十七年前的事理应模糊，但姜子渊自幼过目不忘，能够清楚记得每一个欺辱过他的人。 入住清江殿二十天左右…… 恰好是一次令他印象深刻的折辱。 第95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3 “你们这群燕人欺人太甚！真不怕遭报应？” 墨竹守在门前，死死抵住门框。 他家殿下还病着，绝对不能让这些不怀好意的人进到屋里去。 强壮的侍卫簇拥着一个半大的男孩，在他的命令下纷纷去推搡堵着门的墨竹。 “哈？你们姜国人不是正在遭报应吗？” 五皇子温承宇只有九岁，脸上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刻薄，完全不像一个九岁的小孩。 帝王家的子嗣都早熟。 他欺负姜子渊得到了燕帝的夸赞，尝到了甜头，愈发变本加厉。 父皇本就不怎么重视他，能借燕国质子的机会被他称赞，温承宇求之不得。 “哼，把他给我拉开！” 五皇子下了令，侍卫们更加卖力。 墨竹紧咬牙关，他虽然会些拳脚功夫，但长期没有吃过饱饭，小身板单薄，比他家殿下强不了多少。 温承宇的护卫个个人高马大，他根本牵制不住。 “放开他。” 那扇墨竹死守的门，被少年从里面推开。 姜子渊的烧还没有退，说话闷闷的，九岁的他身形瘦弱，比同岁的温承宇矮大半个头。 但少年的眼神狠厉，像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温承宇养尊处优惯了，心里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这姜子渊的眼神好生可怕！ 周围都是他的护卫，温承宇被一个病恹恹的质子吓得后退，自觉丢脸，恶狠狠地找补：“姜子渊，要放开他也行，你给我当马骑两圈，我就放开他，怎么样？” 侍卫门哄笑成一团，附和温承宇道：“姜国多良马，想来他们的二殿下也能当一匹好马，今天就给属下们开开眼！” 墨竹被侍卫们按倒在地，脸贴着冰冷的石子，声音从牙缝挤出来：“殿下，不可！” 姜子渊的表情依然平静，没有因为温承宇羞辱的话就变得激愤。 上一世温承宇也是这样做的。 最后呢…… 他覆灭燕国，把温承宇的尸体挂在了燕国的城墙上。 姜子渊的眸色狠决。 今日之辱，来日他会百倍奉还。 少年站在那，脊背挺直，像一颗风雨摧折不倒的松。 温承宇到底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孩，面对实际已经二十六岁的姜子渊，气势上完全被压制住。 他心底对姜子渊的厌恶更甚，抬手指了身边的两个侍卫：“还站着？那本殿就帮帮你！你们去，让他跪下。” 侍卫领命，摩拳擦掌就冲着姜子渊袭来。 “温承宇，点到为止，莫要欺人太甚。” 脆生生的娃娃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二姐？你……是在替这个病秧子说话？”温承宇看向来人。 ——二公主温恙，长公主温瑶的孪生妹妹。 在九州，双生子有特定的寓意。 福祸相依，双生子中先出生的被视为“福”，后出生的被视为“祸”。 寻常人家若是得了双生子，往往会将先出生的千娇万宠着养大，以求福泽庇护。 而把后出生的送去寺庙道观，以免危害家族气运。 第96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4 在皇家就更是了。 温恙是后出生的那个，在他们这群兄弟姊妹中最不受燕帝喜爱。 虽然因为要对外遮掩避讳，没有将她送到宫外，但她在宫内的处境可不算好。 “二姐莫不是也生病了，说出这般胡话？”温承宇不解道。 前两天温恙还和他们一起欺辱姜子渊。 今天约好了聚在这清江殿，几个孩童心照不宣地打算再在姜子渊身上找点乐子，谁知温恙赴约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阻止他。 “我没生病，姜子渊是江国质子，真做得太过，他这病弱的身体，死在我们燕国王都，再引起战事，父皇怪罪下来，你担得起？” 温恙这番话说得很有气势。 她继承了母亲的好容貌，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看出长大后会是怎样的倾国绝色，哪怕穿着最普通的皇族常服，也让人移不开目光。 温承宇却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噗哈哈，二姐，姜子渊可是姜国太子的孪生弟弟！” 温承宇私下里没少听自己的母妃说，九州各国皇室，只有他们燕国和姜国近年来出了双生子。 姜国战败求和，燕国要留的质子本来是太子姜子言。 是姜国皇室多让出十二座城池、黄金千两，才让姜子渊代替哥哥在燕国为质。 温承宇没太听懂母亲的一大堆分析，但他知道，姜子渊代表双生子里的“祸”，就算死在燕国，姜国也不一定会追究。 温恙衣袖下的指甲嵌进皮肉，用疼痛保持清醒。 隐忍，一定要隐忍。 老天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就是为了让她改变这一切。 上一世她和所有燕国皇室子弟一样，肆意欺凌姜子渊，对少年不以为意。 可十七年后，这个不起眼的姜子渊会搅弄风云，先后覆灭燕国、统一九州。 天下共主啊。 温恙知道姜子渊日后是怎样的风光无限，而她却死在了燕国灭国的那天，连尸体都被挂在城墙上未能入土。 谁知道一睁眼居然回到了十岁这年。 九州分久必合已是大势，而做到这一切的人，现在只是任人欺凌的质子。 简直是上天垂怜。 温恙想得长远，只要她在姜子渊落魄时护佑少年一二，给他温暖，让他对她心生好感。 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足以保她在姜子渊得势后的荣华富贵。 或许……她还能成为母仪九州的帝后。 温恙的野心很大。 她是中宫嫡出的公主，只比温瑶晚出生了几秒，境遇就天差地别。 温瑶是御赐封地的长宁长公主，而她温恙从小被视作“祸星”。 帝王冷落她，连宫里的奴才都见风使舵克扣她殿里的用度。 重活一次，她占得先机，势必要轻视她的人付出代价！ 温恙给姜子渊投去一个善意的眼神，转过头对着温承宇说：“姜子渊动不得，你还小，不懂利害，皇姐也是为你考虑。” 温承宇冷下脸。 他在出门前就被母妃交代不能对姜子渊心软，温恙要是强行阻拦…… 不过是个祸星，他还是皇子呢！ 温承宇正要下令侍卫对姜子渊动手，突然听到长公主的声音。 第97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5 “是啊，姜子渊受些皮肉之苦江国并不在意，但若折辱他的尊严，丢的是江国的脸面。” 温瑶款款而来，闻名九州的云锦襦裙随着她的脚步而摆动，像朵熠熠生辉的莲。 “恐怕不能轻易了事。” 一众宫女侍卫恭敬地下跪。 温恙的手攥得更用力，指甲几乎要划破皮肉。 刚才她来的时候，这群宫女侍卫可没有行下跪这样的大礼。 系统：“宿主，碎片看起来病得很严重啊，真可怜……等等，怎么上来黑化值就100点？” 姜子渊此时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按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少年的双腿虚浮，她怀疑如果现在侍卫松开手，他可能会因为站不稳而跌倒。 温瑶抿唇。 少女的长相明艳，虽然十岁的脸蛋还未长开，但神色冷淡下来，颇有几分上位者的压迫感。 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清江殿，一来就看到碎片如此狼狈。 心口像堵了一团棉花，隐隐作痛。 九岁的小孩黑化值就100点，一定是受了很多委屈。 “皇姐。”温承宇规矩地行了一礼，“你这是何意？” 今天一个两个的都疯了不成？ 温恙阻止他也就罢了，连长宁长公主也不赞同他的做法。 前几日这两个人还和他一起欺辱姜子渊，也没见她们提什么江国脸面。 兔妖心下愤恨。 坏小孩，还问她是何意。 她要是再晚来一步，碎片怕是已经被温承宇强行当马骑了。 心中痛斥温承宇，但温瑶面上的神色依旧浅淡：“好歹是姜国皇子，总要给人留些颜面。” 她指了下身旁的白果。 “本公主今日想看比武，这个侍女是我外公家送来的，有些身手，正好同二殿下切磋切磋。” 白果被温瑶交代过，上前一步，落落大方地施了一礼。 听到温瑶的话，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谁不知道姜子渊是个病秧子，根本不会武功？ 长公主的外公是燕国赫赫有名的战神，武将世家出来的侍女，说是切磋，其实完全能把姜子渊碾压。 这就是长公主新想出来的欺负姜子渊的法子？ 温承宇的脸色缓和，他就说长姐不会突然袒护这个质子，原来是想了新的法子折磨他。 温瑶没理会众人的反应，抬头看了眼大团的乌云，接着说道：“只是天色不作美，约莫一会儿就要下大雨了，二妹和五弟还是先回自己的寝殿罢。” 不愧是双生子，少女的声音和温恙很像，一样空灵如黄鹂，只不过她的声音更软、断句却更干脆，很好同温恙区分。 让他们都走？ 温承宇又皱起眉，不太情愿，但天确实快下雨了，长公主的话他也不能不听…… 罢了。 “那我就先回寝殿了，长姐也早些回去，免得淋雨。” 他客套两句，带着自己的侍卫离开了，路过温恙的时候只是轻轻颔首示意，连礼都没行。 周围的小侍女都在心里悄悄感慨：长公主果然是最受宠、最有威严的皇嗣，只几句话就让五皇子乖乖回去了，不像二公主…… 第98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6 温承宇已经出了清江殿，但温恙还站在原地没动，眼神直直地看向姜子渊。 系统：“宿主！这个温恙有古怪诶！她看碎片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小统又开始夸张了。 不过……温恙确实和原主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几天前温恙还很乐意在欺负姜子渊的事上表现自己，今天却突然表现得很舍不得他受伤似的。 “二妹还不走，是要我亲自送你？” 温恙只带了两个侍女来，温瑶人多势众，她根本没什么办法。 但她还是倔强地在原地多站了一会儿，目光闪烁：“长姐，切磋要点到为止。” 临走前温恙还转头对着姜子渊露出一抹怜惜的笑：“二殿下保重。” 不管怎么说，今天要给姜子渊留下一个好印象。 — 清江殿里终于静下来了。 温瑶借口天要下雨，领着白果和白芷进了内殿。 她对着一脸警惕的墨竹开口道：“扶你家殿下进去。” 随即，微抬下巴，向自己带来的侍卫下令。 “其余人在外面侯着。比武切磋闹出动静也不必惊慌查看，没有本公主的命令不要进屋。” 侍卫们齐齐低声应下，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长公主身边的白芷和白果姑娘虽是女子，但连他们这些寻常的侍卫也不是其对手。 姜国的质子殿下怕是要遭殃了。 不过无所谓，反正只是敌国废弃的质子。 — “白芷、白果，慢慢破坏这屋里的陈设，声势弄大一点。” 屋里只有她和碎片几个人，温瑶的小手指着陈旧的床榻、案几，安排好侍女的任务。 两人没有迟疑，拔出佩剑就冲着温瑶指过的地方劈劈砍砍。 她们是温瑶母族从小为她培养的亲侍，在这深宫里，甚至能为了公主违抗皇命。 家具与长剑碰撞的碎裂声不绝于耳，更衬得温瑶和对面少年之间的氛围沉默。 墨竹站在姜子渊身前，防备之色溢于言表，而被他护在身后的少年也眸色深沉。 两个小孩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岁，防备心就如此重。 温瑶微微叹息，放软了语气：“我在先贤遗作里读到‘迁怒饰非，圣者不为也’，两国积怨，的确不该迁怒到你们身上。” 系统：哇，宿主好有文化。 温瑶：嘘，瞎编的。 少年听了温瑶的话，似乎要说些什么，淡红泛白的唇翕动，却是先捂嘴咳嗽起来。 温瑶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 好想抱抱碎片、拍一拍他的背。 姜子渊比她小一岁，温瑶比他高半个手掌，从上往下看，能看到少年脸颊清瘦突兀的骨骼。 都瘦得皮包骨头了。 御膳房肯定没给清江殿送过好的吃食。 系统：虽然这次小碎片上来黑化值就有100点，但是……他真的可怜到让人想摸摸抱抱诶。 “公主……深明大义，子渊敬佩。” 九岁的少年眸里浮现感激之色，像绝境时见到了希望的光，又生怕是海市蜃楼般的希冀，迅速垂下头。 在温瑶看不到的角度，姜子渊的唇勾起一个饶有兴味的弧度。 第99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 温恙和温瑶…… 前者眼里硬装出来的善意早就暴露了。 她大概率和自己一样重生了。 重生这种事情虽然玄妙难以相信，但既然发生在了他身上，自然也有可能发生在别人身上。 至于温瑶—— 姜子渊舔了舔干涸发裂的唇。 他有些不确定。 温恙看他的眼神，讨好中隐约有惧怕，像极了从十几年后重生而来的。 ——知道他未来会攻占燕国、一统九州，所以想趁现在施恩于他。 真是天真。 重活一世也不长长脑子，完全不考虑他会不会也重生了。 温瑶却不太一样。 这个燕国最金贵的少女、九州百姓口中的“神女”，并不怕他，更没有刻意地讨好，不像是知道他未来会覆灭燕国。 少女被娇宠着长大，十岁就能读到普通人家一辈子都未必能接触到的圣贤之书，根本没见过什么人间疾苦。 伪善。 姜子渊给温瑶下了定义。 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动了恻隐之心，最好利用了，不是吗？ 他抬头，果不其然地看到温瑶紧抿成直线的唇。 温恙争抢着表现出对他的善意，但少女却在隐藏她的心疼。 可笑的心疼。 姜子渊心中不屑，漆黑如夜色的眸子转动：“公主……可以帮帮子渊吗？” 系统：啊啊啊，宿主！帮他！他要什么都给他！小可怜呜呜呜！ 温瑶的语气放得更温柔：“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碎片在燕国无依无靠，从他和温承宇的对峙就能看出来小孩很有傲气，愿意求助她，是不是说明对她的防备卸下了些许呢？ 兔妖有点开心。 崽崽肯卸下对她的防备，她的养崽大计才能顺利进行。 是的，温瑶已经把姜子渊当成需要她庇护的崽崽了。 “公主可否请御医为我医治？”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请求过分了，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替子渊求一服汤药就好。” 堂堂一国皇子，入他国为质，生病了连药都没得吃。 温瑶小幅度地倒吸一口冷气。 “好。” 她伸出手想摸一摸少年额头的温度，姜子渊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蓦然躲开，缩紧了肩膀。 温瑶只好悻悻地放下手。 之前温承宇他们用石子扔过姜子渊，少年的额角还有没消散的淤青，估计身体面对碰触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闪躲。 温瑶告诫自己：崽崽被欺负怕了，对待崽崽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姜子渊的头垂得更低了，小手握拳覆在嘴前咳嗽了几下，声音嘶哑：“公主离远些，莫要渡了病气给您。” 少年的用词斟酌、举止克制，懂事得让人更加揪心。 其实姜子渊只是讨厌别人的触碰，但他把这份厌恶隐藏得很好。 他刚给温瑶出了个难题。 他在燕国遭遇的冷待是燕国帝王的授意，少女再受宠也只是个公主，去为他求药，太医院必然会上报帝王。 拂了燕帝的面子，少女一定会被帝王斥责。 温瑶不是蠢人，他认为她很清楚利害关系，知道替他求药会惹父皇不快，还敢轻易答应他？ 第100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 好啊，到时候少女办不到，只能迫不得已撕下伪善的面孔。 他就可以顺势利用她的愧疚感提出其它的请求。 前世他在燕国为质七年，这一世……或许可以借由温瑶早点离开燕国。 想到这里，姜子渊神态中的感激之色更甚，因为方才咳嗽得太用力，一双眼睛晕染上水色，眸子弯弯，像落入水中的新月。 他生得好，衣衫破旧、墨发披散，像只迷路的幼兽，能轻而易举地激起人的保护欲。 “公主大恩，子渊无以为报。” 温瑶没有察觉到少年心里的弯弯绕绕，碎片病成这样她当然要想办法给他弄些药。 她问脑海里咿咿呀呀快要哭了的系统：“小统，碎片只是普通的风寒吗？” 系统最近很爱看一档寻亲节目，里面有好多和亲人失散的小孩，孤苦无依，非常惹人心疼。 它觉得姜子渊就同那些小孩一样，虽然黑化值100点，但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系统啜泣两声：“是的，碎片的体质差，现在又是秋天，他殿里的环境这么恶劣，才几天就染上了风寒。” 温瑶的目光看向白芷那边，简陋的木床已经被劈得断裂，但还是能看到上面叠得整齐的泛黄的被褥。 太薄了。 清江殿本是废弃的寝殿，里面的一应用具都是前人遗留下来的，内务府自然不会给少年置办新的。 她又轻轻叹了口气，自从来到这个位面，兔妖快把自己一年的气都叹完了。 实在是这个位面的碎片太弱小，在燕国举步维艰，她要细心为他筹谋才是。 “若要谢我的恩情，就好好休养身体。” 温瑶的尖牙咬上左手无名指，这具身体力气小，但皮肤也娇嫩，她蹙着眉，直到舌尖尝到铁锈味才停下。 “唐突了。”温瑶刚说完，就用浸着血珠的指尖在少年的唇角飞快一抹。 她的动作太快，姜子渊来不及躲避，苍白的唇畔衬上少女鲜红的血，有种惊心动魄的反差。 “等我。” 温瑶的语气郑重。 — 长公主终于从殿内出来了。 守在门口的侍卫偷偷向里张望，用眼神示意彼此。 刚才打斗的声音那么大，姜国的质子别是死在里面了。 ——满地都是桌椅床榻的“残肢断臂”，病弱的少年嘴角还有血迹。 这是给姜子渊打吐血了？ 可惜门合得太快了，他们只来得及从缝隙中匆匆一瞥，看个大概。 少女的心情似乎很好，吩咐道：“比武看得本公主心情甚悦，只不过坏了一屋家具，让内务府送一批新的过去罢，省得旁人说咱们燕国虐待质子呢。” 侍卫们领命，就往内务府去。 打完质子一个巴掌再给他一个甜枣，让人挑不出毛病。 五皇子让人家学马爬，粗鲁！ 真要论欺负人的本事，还得看他们公主。 — 坐上回殿轿撵的温瑶，脸上的轻傲与喜悦全都淡去。 她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碎片。 但哪怕这具身体是燕国长公主，温瑶依旧不能做得太明显。 宫内到处都是燕帝的眼线，她如果无缘无故地对姜子渊好，反而会害了他。 第101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9 系统：“宿主，你要怎么给碎片拿药啊？” 温瑶假装欺负姜子渊给他换了家具，一次或许没什么，但如果再以这样的方式给他去太医院求药…… 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少女半敛着眸，发髻上的流苏簪子微微晃动。 既然不能直接给碎片拿药，那就给自己拿药。 — “宿主，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会生病的吧？” 酝酿了一天的大雨倾盆而下，仿若断了线的珠子，在青石板上砸出一朵朵水花。 子时的夜幽黑寂静，院子里只能听到雨滴坠落的哗啦声。 少女打着哆嗦，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没撑伞就站在雨中。 铺天盖地的雨点拍打在她的身上，刘海湿漉漉地贴附在额前，冷腻的感觉并不好受。 如果此时有人过来，看到他们燕国的长公主瑟缩在寒风中淋雨，一定会惊讶不已。 “我就是要生病啊，小统。” 因为身体发冷，温瑶回小统的声音也在发颤。 “我……我不能让太医院给碎片看诊送药，但如果我也感染了风寒——” 温瑶把衣襟的敞口扯得更开了一些，皮肤暴露在雨下：“太医院一定会送来最好的药。” 系统懂温瑶的意思了，她是想把自己弄生病，好给碎片谋药。 系统心疼姜子渊，但更在乎它家宿主：“可是宿主，你这个身体也才十岁啊，真的生病发高烧，撑不住怎么办？” “会好起来的。” 兔妖在说她自己，也在说碎片。 — 温瑶淋了将近两个时辰的的雨。 她是避着殿前守夜的宫女翻窗出来的，要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回屋里。 少女比窗子高不了多少，浑身湿透地翻窗进屋，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手指已经冻得发僵，温瑶缓慢地活动了下，换下一身干净的里衣。 暖炉里的火烧得很旺，她蹲下，就着火的温暖烤干衣服和头发。 好暖和啊。 人在寒冷时会本能地渴望温暖，刚经历了外面的凄风骤雨，兔妖简直想在暖炉边舒服地睡去。 但是……不能睡。 碎片还病着。 温瑶回想起姜子渊的可怜模样，坚定地把暖炉推远。 喉咙干涩发痛，是要生病的预兆。 “阿嚏！” 她打了个喷嚏，同时双手紧紧地捂住嘴。 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惊动了守夜的宫女就不好了。 “小统，下次能不能让我当皇帝啊，当公主好憋屈……” 尤其是年纪尚小、没有实权的公主。 再得皇帝的宠爱又怎样呢？ 原主的外公霍明是燕国战神、统领重兵的将军。 霍名常年征战沙场，对妻子忠贞不渝，从未纳过妾，二人成亲多年，只有原主母亲霍以宁一个女儿。 十年前霍明战死、霍以宁也在生下原主不久后就去世了。 霍家虽然很受百姓和朝堂清流的敬重，但是近些年逐渐没落，行事十分低调。 原主的愿望就是保护好霍家。 “宿主放心，后面的位面保证让你当皇帝！大权独揽，随心所欲！” 系统认真地记在小本本上。 第102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10 “公主，奴婢要服侍您起身了。” 今天的长公主起得也很晚，可女红教习一会儿就要来长宁殿了，不能任由公主起这么晚。 白果推开木门。 “公主，您……还好吧？可是害了风寒？” 榻上的少女双眸紧闭，粉润的唇微微张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里溢出几句呢喃。 白果狠狠皱眉，公主昨天还好好的，一夜之间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昨夜是谁当值？门窗也不关仔细些，公主若病了，你们全都下去领罚！” 白果自幼习武，说话中气很足，身后跟着的侍女跪了一地。 “白果……别责备她们，昨日去清江殿回来后，身子就不爽利，去……去请太医来。” 少女哑着嗓子，似乎是难受极了，说话的声音很小，气若游丝。 白果倒了一杯水，递到温瑶嘴边，转头冲着还跪在地上的侍女说：“还不快去！” — “公主，你还怜惜那个姜国的质子，他都把病气渡给你了！”白果气不过道。 公主心善，昨日帮姜子渊挡了五皇子的欺辱，却害自己染了风寒，真是好心没好报。 “是本宫高估了自己的体质……咳……想不到姜子渊的病疾这样容易染上……” 温瑶这句话故意说得大声，屋里的宫女太监都能听到。 要想碎片免受欺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家远离他。 她去清江殿多待了一会儿，第二日就染了病，其他想找姜子渊麻烦的人自然也会忌惮几分。 一举双得。 这场病生得真值啊。 温瑶捏了捏仿吞刀片似的喉咙，吸了吸鼻子。 就是……生病真的好难受。 — 御医很快赶到长宁殿，温瑶强打起精神配合他看诊。 少女神情恹恹，明艳的脸蛋失去活力，像朵被暴雨打落枝头的牡丹花。 温瑶表面上在乖乖配合太医，心里却已经在规划拿到药后送去清江殿的路线。 “长公主只是风邪入体、寒气侵身，臣为公主开方抓药，只要按时服下，注意保暖休息，公主福泽深厚，定无大碍。” 年长的御医并没发现少女的走神，他收起搭在少女腕上的丝帕，俯身作揖。 “多谢太医了，白果，你去跟着抓药。” — 从长公主的长宁殿到碎片的清江殿，走宫内大道需要一盏茶的功夫。 但温瑶选了绕御花园的小路。 “宿主不要害怕，我在这里陪你！” 周围的夜漆黑，伸手只能隐约看到五指，温瑶提了一盏昏暗的灯，拖着略感沉重的脚步艰难前进。 “有小统在，不害怕。” 系统：嘤嘤，宿主好可爱，这个世界的碎片如果对宿主不好，它真的会发疯的！ — 清江殿里并无守卫，温瑶敲了敲门，等待了半天还是无人应答。 姜子渊是在睡觉吧。 温瑶轻叹一声，直接推开了门。 她也不想在晚上过来，可只有晚上才有机会瞒住别人给碎片送药。 少女半只脚踏进屋内，却突然僵立在原地，手中的宫灯掉落发出极轻的响动。 脖子被什么冰凉尖锐的东西贴住，仿若再动一下就会划破脆弱的喉咙。 屋里只有碎片，所以—— 第103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11 只能是姜子渊了。 九岁的小孩随身带着匕首，在深夜正常人都在熟睡的时候，还能如此警觉。 昨天还在怜惜碎片的系统：糟糕，为什么感觉这个姜子渊也是朵小黑心莲？ “是我，温瑶。我来给你送药。” 少女说话带着很重的鼻音，糯糯的，乍一听像是在撒娇。 烛火豁然亮起，映照出屋内的情况。 姜子渊的脸上还残有没褪去的肃杀之意，手里紧握的短刃泛着寒光，正抵在温瑶的脖颈处。 看清了来人，少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跌坐在一旁，紧促地喘着气。 “公主殿下深夜来访，惊煞子渊了。” 吓到崽崽了。 温瑶的神色认真：“抱歉，我也不想的。” 为了安抚惊色未定的少年，也为了抓住教育崽崽的好机会，她耐心地和姜子渊解释。 “燕姜素来不和，如果我让太医院遣人为你看诊送药，他们请示父皇后一定不会来……或者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开些疗效不好的药。” 一口气说了大段的话，喉咙的刺痛感更加明显了。 温瑶咽了下口水，扶着桌沿坐下。 “只好给你吃我的药了。” 她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三个罐子，边拿边说：“这罐是治疗风寒的，这罐是滋补身体的，这罐……这罐是果脯蜜饯。” 姜子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少女如数家珍地拿出一堆东西，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甚至连去苦生津的蜜饯都带来了。 他的嘴角垂下，眉毛皱起，似是愧疚极了：“吃公主殿下的药？您……您也生病了吗？可是子渊渡了病气给您？难怪他们都说我是……是祸端……” 他说得太急，以至于说到一半就不住地咳嗽，小心翼翼地去看温瑶的反应。 “不是，”温瑶没有多说，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不是你渡了病气给我，你也不是祸端。” 她从食盒的下层拿出一只油纸包着的烧鸡，推到姜子渊面前。 “你生病了，要吃得更有营养些，不要多想，所谓双生子中的福祸星，不过是百姓对鬼神的盲目迷信。” “鬼神不会把世人的福祸寄托在几个孩童之上。” 温瑶自己就是神仙，话说的十分笃定。 她的语气有些语重心长，沙哑虚弱的声音，不如昨日那样脆生生的惹人喜欢，但无比清晰地传进了姜子渊耳中—— “若真有鬼神，也当怜惜你才是。” 兔妖的手掌轻轻摸上少年的头。 因为是深夜，姜子渊柔软蓬松的乌发没有束起，自然地垂落。 嗯，滑滑软软的，和她想象的触感一样。 昨天就想摸一摸了。 碎片虽然处境艰难、疾病缠身，发质也不算好，但一头墨发打理得很仔细。 爱干净的崽崽，可爱。 摸到碎片头的兔妖有几分雀跃。 少女的面色潮红，但手掌冰凉。 这一次，姜子渊强行忍住躲开的冲动，任由温瑶的手抚摸他的头顶。 少年的瞳孔里凝聚着瞬间翻滚的情绪。 第104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12 恍若在心底升腾炸裂开一朵烟花，陌生的热流倾泻而出，包裹住心脏。 可笑。 少女明明自己还生着病。 却在这里安慰他。 “子渊自幼不得鬼神庇佑，王室不喜、百姓不敬……唯有公主愿意眷顾几分。” 少年的睫毛在眼睑落下一小片阴翳，轻颤了几下。 “这药，子渊不能喝。” 姜子渊是真的不想喝温瑶带来的药。 他本来的想法很简单。 如果温瑶没能弄到药，他就顺势提出别的请求。 ——先提出一个难以完成的请求，再提出一个更简单容易做到的。 这种小把戏他太擅长了。 但温瑶竟然真的带来了药。 少女那日在清江殿总共也就待了不到半个时辰，期间他都遮捂着口鼻，也刻意保持着距离。 怎么会这么巧，她在今天就生病了？ 姜子渊从来不信神佛，他一直都坚信事在人为。 这温瑶……怕不是故意生病的。 就为了替他谋得汤药？ 想到这个可能，少年的呼吸加重了一点。 最好不要是这样。 太容易利用的人，在深宫里可活不长久。 而且御医给她配的药都是按剂量熬制的，他若喝了，温瑶喝什么？ 他虽然存了利用温瑶的心思，但—— “姐姐，我喝了，你怎么办？” 温瑶的头脑有些混沌，原主的这具身体并不孱弱，被养得很好。 只是毕竟年龄小，非常娇气，再加上她根本没喝太医院开的药，已经疲乏劳累到意识开始微微涣散。 突然听到少年喊她“姐姐”，温瑶的眼睛睁大，精神变得有点亢奋。 一路拎着食盒的酸软手臂都仿佛轻快了些。 崽崽喊她姐姐诶！ 少女的反应太明显，姜子渊好似意识到了话语里的不妥。 “抱歉，公主……我没有姐姐，只有一个很讨厌我的哥哥，您待我很亲切，就像……姐姐一样，子渊一时失言……” 姜子渊回想起他的亲哥哥，姜国太子姜子言—— “你个灾星，也配称本宫为哥哥？” 姜子言从来不允许他称呼他为“哥哥”，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 可是后来呢？ “好弟弟，求求你，看在我们一母同胎的份上，放哥哥一马。” 从不屑一顾到他一统九州后的卑微恳求。 姜子渊的眸光闪动，晕开一片墨色。 少年的心思太敏感，温瑶知道他会错了意，定定地注视他的眼睛。 “没有，你愿意称呼我为姐姐，我很开心。” “我的皇弟们性子都顽劣，宫里的娘娘太多，个个都把尔虞我诈、阴谋算计那套教给他们。” 温瑶摇了摇头，显出小孩子特有的娇憨：“都是坏小孩，不如子渊乖。” 温承宇做过的事她可记得清楚呢。 燕帝的嫔妃众多，子嗣也多，现在最小的十一皇子才刚刚满月。 人一多，彼此间争风吃醋，风气自然很差。 还是碎片可爱。 “至于汤药，我宫里还有，这是：特意为你带的，你且放心服用便是……” 少女贵为一朝长公主，但在他面前好像很少自称“本宫”，都是自称“我”。 第105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13 此时温声同他讲话，倒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女孩。 温瑶心里的小鹿正在欢快地奔腾，前两个世界的碎片都比她大，这还是第一次她可以当碎片的姐姐。 “小统，崽崽叫我姐姐诶！” 系统：啊？这就叫上崽崽了？ 它赶紧发了条统友圈求助：十岁的宿主把九岁的碎片当崽养怎么办？急！ — 姜子渊先天不足，吃药更是家常便饭，类似的汤药他前世不知道吃过多少。 久病成医，他从气味就能判断罐里黑乎乎的药大概是什么成分。 有甘草、桂枝等等，装在瓷罐里，少女玲玲小巧的手一只握不住，恰好该是一次服用的量。 十年前九州大旱，饿殍遍野，各国的药物储备都供给不上。 直到现在，贫苦点的人家依然吃不起药，哪怕是王室内部，对药物的管控也很严格，都是现取现煎。 少女把一罐药都给他拿来了，长宁殿里哪还能有剩余的？ 姜子渊久久未动，温瑶也固执地不肯退让。 “姐姐，不如你我一人一半，虽然会折损些药效，但总好过你我僵持，白费了一服好药。” 少年先开了口，拿了一个干净的碗，倒上半罐药，把瓷罐又推回温瑶面前。 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 换成一般的小孩可能就直接把药都喝了，但姜子渊的心思细腻，可能察觉到了她没有喝药。 不愧是她的崽，太贴心了。 “好。”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少女的脸蛋皱在一起。 秋季寒冷的天，两个发烧生病的小团子分喝着一服汤药，场面一度十分和谐。 系统：谢谢各位关心，不求助了哈，当崽养也挺好，青梅竹马！ — 时辰愈发晚了，温瑶没有多待，取了空罐子就回了长宁殿。 所幸碎片在的地方偏僻，她走的小路上并没有严密的巡逻防守，一路还算通畅。 在确定少女走远后，在偏殿听了许久的墨竹终于现身：“殿下，燕国公主送来的药，你怎么敢轻易服下！万一里面有毒……” 长公主和他家殿下的交谈声音不大，动作也轻，只不过清江殿年久失修，隔音极差，墨竹很久前就被吵醒了。 “她自己也喝了。” 姜子渊的神情不复先前的乖巧。 墨竹一噎，焦急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 的确。 所以刚刚殿下提出分食，还亲自动手拿碗，也是在防范温瑶有投毒的可能吗？ 这么一看，他家殿下果然聪颖过人，没有被燕国公主的几句花言巧语就冲昏头脑。 如果他们二殿才是姜国的太子那该多好啊……姜国复兴指日可待。 可恨如今他们被困敌国，只能仰仗他人鼻息。 墨竹的视线游走过殿内的床榻、桌椅，这些都是内务府在长公主的示意下换上的。 虽然质量一般，但比原来的好上许多。 或许……不该对温瑶有太多偏见？ “墨竹，这两日你去东边的紫竹林多走动，如果遇到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不要声张，把这封信递给他。” 少年的话打断了墨竹的思考。 第106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14 “不必多问，无需自报家门，给他后直接离开。” 墨竹接过信，封页上并无一字。 殿下在燕国皇宫还有认识的人？ 他心下惊诧，但出于对殿下的忠诚与信任，最终什么也没问。 二殿下这两天神神秘秘的，连他都有些猜不透。 — 寝殿里终于只剩姜子渊一个人。 桌子上还有少女带来的烧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少年撕开一个鸡腿，咬了上去。 酱香多汁的滋味在口腔中迸发开。 即使在姜国，身为“祸星”的二殿下也很少能品尝到这样的美味。 姜子渊的眸光闪烁。 过目不忘有时候也是一种折磨。 “若真有鬼神，也当怜惜你才是。” 温瑶郑重其事说这句话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浮现。 还有燕国未来一段时间会发生的大事…… 服下汤药的少年气色难得地好转些许。 就让他看看她是否也是重生而来的异客罢。 姐姐。 — “公主，这都几日了，还未痊愈？” 白芷不似白果那样脾气躁，但也忍不住埋怨起清江殿里的小少年。 “要我说皇上真该把清江殿封起来，免得祸害别人。” 满宫都知道长公主温瑶被姜子渊害得染了风寒、卧床多日还不见好。 往清江殿跑得最勤的五皇子也被母妃勒令最近都不许再去。 普普通通的清江殿，竟然成了燕国皇宫里的“禁地”。 温瑶：多亏我那爱聊八卦的宫女们。 “迁怒饰非，圣者不为也。白芷，你又忘了我说过的话？” 少女轻咳两声。 好几个位面了，兔妖还是见不得别人说上仙的坏话。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碎片，她也不会坐实姜子渊“祸星”的身份。 白芷嘟了下嘴，替温瑶拿下敷在额头的湿帕子。 “哪有患了风寒这么多天还烧着的，太医院院使稍后就到了，公主可要让他好好瞧瞧。” 温瑶病的这几天，燕帝来远远地探望过一次，发了好一通脾气斥责御医。 长宁殿的下人都自豪于帝王对公主的重视。 但温瑶隐约觉得这个帝王对长女的宠爱只流于表面。 远远的探望，都没进正殿，只是训斥御医做足表面功夫。 真正心疼儿女的父母，怎么会不亲眼看看自己孩子的情况呢？ 燕国的水，也许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但温瑶现在最在意的还属碎片的身体。 “正好让院使为我多开些药。” 温瑶的嗓子比前几日有所好转，能听得出来她很开心。 被燕帝斥责后，太医院年近古稀的院使亲自提着药箱来了长宁殿。 身体难受但心情很好的温瑶：马上又有药喽！ — 一连几天去清江殿送药，温瑶对这条路已经十分熟悉了。 今日的药，院使加了味据说很珍贵的药材。 她还多带了御膳房特供的烹制羔羊肉。 少女的嘴里哼着不知名小调，脚步比前几天还要轻快。 清江殿亮着烛火。 自从那夜，姜子渊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给她留灯。 温瑶的手指碰上门框，就要推开的时候，殿内传来一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殿下，我们才是一类人。” 第107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15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07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1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16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08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1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17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09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1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18 枉顾名节说自己有花柳病就罢了，她旁边那个小姑娘才多大？ 看着都不超过十岁，怎么可能有花柳病，还传染给她，简直是无稽之谈！ 凤燕山上个个都是大人物。 可女子这般言语粗鲁、举止轻浮，怎么看也不像大户人家教出来的闺秀。 瘦猴男人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头目。 “老大，我们会不会绑错人了，就这两个娘们儿，能换到钱吗？” 他们常年流窜于边境，不通晓燕国的风土人情，这次冒险干一票大的，专门挑的华丽寝殿下手。 但是……千辛万苦绑来的人，太像患了疯病了。 被叫作“老大”的男人目光狠决，一咬牙：“留几个弟兄看守，你随我再探一次凤燕山，看看那些勋贵的反应！” 如果这两个女眷很重要，凤燕山的人一定正在焦急寻人。 如果没人在意…… 那只能卖到青楼挣个人头钱了。 老大愤恨地踢了下地上的柴草堆。 — 二人走后温瑶才睁开眼。 她和夏娉婷的手脚都被绑住，动弹不得。 少女白净的脸沾了灰，语气迟疑—— “你不是说武艺高超，定能护我周全吗？” 夏娉婷之前说自己打赢了夏家的所有侍卫，听上去太荒谬了。 但温瑶总觉得她说的是真话。 毕竟……如果不是无可奈何，夏家怎么也不会把她带来吧。 她的战斗力那么强，怎么还会被绑到这儿？ “话不能这么说，功夫再高也怕小人暗算啊。” 夏娉婷煞有其事：“他们下的毒不简单，连小爷我……连臣女都中了招……筋骨松软、使不出力气。” “但是小瑶儿别怕……谁要想动你一下，必须先从我身上跨过去！” 以防隔墙有耳，夏娉婷没称温瑶为“公主”，温瑶也没自称“本公主”。 女子手脚被绑着，像只被丝茧束缚住的蝉，朝温瑶的方向蛄蛹两下。 其实夏娉婷长得秀丽，因为表情丰富更显得神采奕奕。 但行为举止过于……不拘小节，反倒是像个男子。 顶着一张美女脸做奇怪的事，还叫她小瑶儿…… 温瑶悄悄往后挪了挪。 在门口目睹一切的绑匪甲：…… 他拿着两张干瘪的饼，从夏娉婷身上跨过去。 “吃饭了！” 刚放完厥词“要动温瑶先从她身上跨过去”的夏娉婷：兄弟，不给面子？ 温瑶年纪小，怎么都跑不出去，绑匪甲直接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绳索。 “喂！为什么不给我解开！” 夏娉婷不乐意了，蛄蛹着身体去撞绑匪甲。 绑匪甲沉默一瞬，对他的兄弟说道：“中了软骨散还能这么有活力，要不把她的嘴封上吧？” 绑匪乙：“我看行！” 男人直接把饼塞到了夏娉婷的嘴里，女子反应很激烈，嘴里呜噜呜噜个不停。 温瑶又往后挪了挪，安静地吃手中的饼。 凭兔妖对夏娉婷不多的接触判断，她是在说脏话吧…… 夏娉婷的手没被解开，只能嘴里叼着饼不松口。 她如果松嘴，本就粗粝的饼会掉到地上沾灰。 第111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19 温瑶费力地吃了两口饼，看夏娉婷一直蛄蛹，还是替她拿下了饼。 “汝爹也！等我恢复力气一定把这些贼人打得他们爹都不认识！” 夏娉婷的嘴解放出来，第一句话果然……也很惊世骇俗。 — 燕国的皇室都去了凤燕山，皇宫内防守疏忽，是最好的出宫机会。 “殿下，这是我们全部的积蓄了！” 墨竹手里攥着一小块金锭。 “出宫后找一家叫醉仙居的酒楼，按我说的步骤和话术同店小二交流。” 墨竹心疼银两，但更怕花钱也办不到少年交代的事—— “可是殿下，就凭这点定金能请到影子出手吗？” 那可是影子啊，九州排行前十的武功高手。 想请他办事，起码要备上百两黄金。 而墨竹手里这块，满打满算还不足一两。 “而且真的成事了，剩余的黄金怎么办？我们根本就出不起啊……” 要知道姜国战败，一整个国家也才赔了燕国两千两黄金而已。 到时候如果他们付不起约好的价钱，影子的怒火……他和殿下加起来也承受不住啊。 “银两的事不急，我自有办法，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送上。定金少些也无妨，只要你按我说的步骤来，他会接下这单的。” 像影子这种级别的高手，不是有钱就能有门路请他出手。 但姜子渊非常清楚其中的门路。 前世他曾把影子收为己用，对他十分了解。 长宁殿的补药有一半都补进了少年的身体，姜子渊的脸颊已经多了些肉，嘴唇也有了血色。 面若冠玉的少年手里握着白玉暖炉，语气自信。 未雨绸缪的气势，让墨竹联想到了即将化龙的金鳞。 他的心情在少年平静的目光下变得激荡。 恍惚间觉得一切都在这个小少年的算计之中。 — 其实姜子渊的心绪很乱。 成大事最忌心绪不平。 为了中秋祭齐聚凤燕山的贵人们会被一群流窜边境、不知天高地厚的匪徒惦记上—— 凤燕山地势险峻，能带的侍卫数量不多，那群匪徒还有西域特制的软骨散，竟然真的让他们得了手。 前世温瑶就被绑匪当成了普通大户人家的闺秀绑架勒索。 后来这件事成为了燕国皇室的秘辛。 如果温瑶是重生而来的，自然能想办法规避这次绑架。 可如果不是…… 他咳了几声，肺腑的震颤明显。 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姜子渊脑海划过很多种可能，又被他一一否决。 不会有意外的，他提前请了影子，算好时间，几乎是绑架事件一发生，影子就会出手。 少年闭目养神，眉却仍微微蹙起。 — “感动吗，小瑶儿？这是我一早就雇好的人，专门为了保护你！” 夏娉婷自以为隐秘地给身穿黑色斗篷的中年人使眼色。 “我们做这行的信誉很重要，宁死也不会透露雇主的信息——” 影子戴着半截面具，把嘴里含着的细长草叶吐出来，趁机呸了一声。 “但我的雇主根本就不是你！你若再多言，我便把你从山崖上推下去！” 第112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20 这个鹅黄衣裙的妮子实在是忒……忒不要脸皮了！ 影子杀人放火的事做多了，心肠冷硬，但这个女子的言行举止，让他这个淡漠的江湖高手都破了功。 从把她救出来开始，夏娉婷的嘴就没停过。 还是那个小姑娘可爱一些。 影子看向夏娉婷身边默不作声的小女娃，少女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打量，径直望回来。 遇事不卑不亢，最重要的是还不聒噪。 这样的保护对象真的很令人省心。 如果他有孩子，大概也像她这么大了。 影子把语气放温柔了点：“女娃儿，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 温瑶其实已经很累了。 她和夏娉婷被关押在凤燕山的隔壁山头。 这一片地形复杂崎岖，温瑶的小腿都快走断了，还没看到山下的影子。 “不累的，叔叔。我们可以再走快一些，不然很容易被他们追上。” 兔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叔叔还抱有警惕心。 她和夏娉婷刚吃完干瘪的饼，男人就恍若神兵天降，几招解决了看守他们的绑匪。 说是来保护她的，但温瑶完全不认识此人，对他的话只信一半。 兔妖还试图询问系统此人的底细，但最近几天也不知道小统在忙什么，她几次呼叫它都没有得到回应。 “敢断我们的财路？” 身后传来一声暴呵，先前的瘦猴男子和他的老大凶神恶煞地射来几支箭封住了前路。 温瑶顿住脚步，就连夏娉婷也眼神打转不再说话，若无其事地退到影子的后面。 “头脑简单，但功夫都还不错，碰到他们算你二人倒霉。” 地上的箭矢整齐地排成了一排，影子一撩衣摆，悠哉地点评道。 能让闻名江湖的影子夸一句功夫不错，足见得这群蛮贼有几分实力。 “但还好你们够有钱。” 背后的雇主可是出了五百两黄金，只为了这个女娃的平安。 甚至安排好了他该如何送她回去—— 第一步就是斩草除根，把参与的匪贼全部剿灭。 这是雇主的要求，不然他若动用武功带这女娃儿疾行，别说这个山头，早就能到凤燕山山顶了。 之所以慢慢行进，就是为了等他们追上，一绝后患。 影子不再多说废话，长剑出鞘直指匪徒。 — “二公主，长公主邀我们前来，到底有什么事？” 贵女们面面相觑。 很奇怪，长公主殿下邀她们前来，不派身边的白芷和白果姑娘，而是让二公主来请？ 二公主温恙不受众人喜欢，鲜少参与闺阁谈话聚会，最近却过分活络。 今天更是主动把她们聚在一起，说是长公主有事相邀。 “姐姐的想法，本宫也不知，只说了让本宫请你们来。” 温恙的面色无辜，似乎也被蒙在鼓里。 前世，中秋祭之前温恙就被贼人掳走了。 两天后才被霍家的死侍找到。 燕帝封口狠辣，几乎没有朝臣发现，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前世她和温瑶的寝殿相邻，二人一起被掳走了。 这世夏娉婷那个蠢东西主动凑上来和她换寝殿。 天时地利人和，她温恙都占了。 第113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21 前世温瑶被掳走这事密而不发，这一次她领着贵女们前去，众目睽睽之下，由不得人替她遮掩。 温瑶要两天以后才会被寻回。 两天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足以毁掉一个贵女的名节。 神女，一个有污点的公主还配被称为神女吗？ 她偏要亲手把温瑶拉下神坛。 “诸位，长公主暂时不见客，有事还请晚些时辰再来。” 白果拦在门前。 温恙的眼皮一跳，心头浮上不详的预感。 只有白果一个，白芷呢？ 按上一世推算，现在应该没人发现温瑶失踪了，白芷又是去哪了？ “瑶瑶陪朕下了一早上的棋，乏累了，朕让她直接睡在偏殿了，”男人的声音威严若洪钟，“怎么会与你们有约呢？” 不明所以的小姐们纷纷跪下。 “见过陛下。” 陛下居然来了！ 一场普通的闺阁聚会，惊动了陛下，那就大有玄机了。 为首的温恙跪得最直，心中惊骇最甚。 不好的预感成了真。 温瑶怎么可能跑去下棋？ 前世燕帝压下了少女失踪的事，祭礼当前，旁人只以为长公主是在斋戒熏沐，等到起疑心时，温瑶已经被救回了。 这一世她算好了时机，提前引贵女前来，为何还是晚了一步？ 温恙的思绪被打乱，但燕帝已经拦下她们，她必须给出一套说辞—— “儿臣不知长姐在父皇身边侍奉，许是会错了长姐的意，大早上惊扰了诸位女眷，还请父皇责罚。” “朕不是严苛之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责罚你，但你也应学着安分守己，别一天天只知道徒生事端！” 燕帝的话一出，诸位贵女身子跪得更低。 温恙的脸色也更加惨白。 “既无事，便都散了。” — “长公主在凤燕山、朕的眼皮子底下不见踪影，禁卫军都是干什么吃的？” “离中秋祭还有几天？今天如果不是她身边的侍女发现得早，长公主失踪的事传出去——朕都不敢想象，百姓会是什么反应！” 禁卫军统领跪在地上，捏了把冷汗：“臣已调动都城的禁卫军协同搜寻，誓必寻得长公主！” 皇上很久没发这么大的火了。 “找不回来你提头来见！行事隐秘小心些，绝不能让别人察觉到公主失踪了！” — 温瑶此时还在回凤燕山的路上。 “大胆贼人，还不速速放开我们家小姐！” 几十个黑衣人拦住路前。 和那群绑匪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这些黑衣人纪律性很强，身上的煞气是打家劫舍的匪徒所比不上的。 ——在战场上厮杀过的煞气。 黑衣人没多废话，冲上去和影子缠斗起来，一招一式都是杀招。 影子的态度也不似面对匪徒时的散漫，并不藏手，招招毕露锋芒。 “叔叔，这是我母族的人，可否手下留情——” 眼看着两波人打了起来，温瑶的声音多了几分急切。 会来营救她且称她为“小姐”的，只有霍家的人。 可男人的武功实在太强，动作快出了残影，是毫不藏拙的打法。 第114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22 温瑶的话音才落下几个瞬息，黑衣人就全部倒在了地上。 “女娃儿莫慌，他们只是被我打晕了，半个时辰后会自行恢复。” 影子看起来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批人来，并且清楚他们的实力，上来就是大招。 “可是叔叔，他们就是来救我的人，直接把我们交给他们不好吗？” 男人的回答很坚决：“不行，叔叔的任务还没完成。” 夏娉婷撇撇嘴：“这也是你雇主计划的一部分？” “你不是我的雇主吗？怎么会不知道？” 影子还记得这夏娉婷方才就雇主一事缠磨了他许久，终于让他找到机会反讽回去。 温瑶的脑回路难得地和夏娉婷对上。 她也想到了。 影子出手果断，用的都是不致命但一击制敌的招式。 若不是早有预料，怎么会这样迎战？ “叔叔，你的雇金很贵吗？” 温瑶问得委婉。 她想打探影子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他的实力不俗，想要雇佣他，肯定要花一大笔银子。 能出得起这笔钱、有料事如神的本事、想要救她—— 这样的人，温瑶实在想不出来。 “把这小妮子卖上一千遍，从九州最北边卖到最南边，都雇不起我出手一次。” 影子斜昵了眼夏娉婷。 女子瞬间炸毛：“你什么意思，小爷恢复力气打你八百个来回不是问题……” 温瑶想试着套出点影子的话，但才问一句，夏娉婷和影子就剑拔弩张起来。 而且……这是夏娉婷第二次自称“小爷”了吧？ 小统到现在还没回来，或许就和夏娉婷有关。 它下线之前提过几次此人有异样，像是穿越任务者。 兔妖也很疑惑。 虽然穿越位面执行任务的人很多，但很少会同时在一个位面。 夏娉婷如果真是穿越者—— 他的任务是什么呢？ “我不和弱女子打架。” “那你就等着被弱女子打！有本事等药效过去别跑！” …… “都别吵了——” 温瑶还来不及细想，夏娉婷和影子吵得越来越凶，她只能先劝架。 被匪徒劫持一趟，别的不说，倒是看了好多场打斗。 — 温瑶这具身体才十岁，每走一段路都要停下来休息。 她想凭毅力强撑，每次都说“可以继续前进”，但每次都被影子强制留在原地休息。 月亮一点点爬上山坡，黑暗中的山林更加危险难走。 一天了，她们还没走出这座山。 看来只能等明天了。 温瑶缩成一团，躺在草堆上，没什么困意。 今天的月亮很圆，如果能把崽崽的脸蛋也养得这么圆就好了。 碎片在做什什么呢？ 没了系统陪伴的兔妖，生出了些寂寥的心情。 — 前有匪徒拦路、中有霍家人救援。 所以在第二天一早、遇到第三波拦路人的时候，温瑶的内心已经掀不起波澜了。 而且这次的来人更好辨认—— 甲胄护身、盔带赤羽，只有燕国的禁卫军是如此打扮。 “大胆贼人，速速放开公主！” 温瑶眨了眨眼。 瞧，拦路的人说的话都大差不差。 第115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23 可这一次温瑶料错了。 影子和前几次一样，利落地与禁卫军交起手。 但刀光与剑影碰撞，一时间竟然僵持难分…… 不是吧？在原主的记忆里，禁卫军还不如霍家的亲侍强。 影子打败霍家人如同砍瓜切菜般容易，怎么反倒和禁卫军打得难舍难分？ 更夸张的是……影子似乎不敌禁卫军，步步后退，最后更是奋力一跃，只留下一句—— “女娃儿，后会有期！” 夏娉婷语气悠悠：“他这雇主真奇怪，不把你交给母族的人，却愿意把你交给陛下的人……不会就是陛下派来的吧？” 说完她又否决自己。 “也不对啊，九州排行榜上的高手从不插手朝堂之事，他可以救一个公主，但绝不会接一个皇帝的委托。” 夏娉婷收了调笑打趣的神色，垂眸沉思，温瑶就在边上看着。 拜托，夏娉婷怀疑影子，可她自己也很惹人怀疑。 小统快点回来吧。 她都好奇夏娉婷到底是谁了。 — “殿下，事情都办妥了，但影子说……想亲自见您，可要属下再次出宫回禀？” “不必。” 姜子渊了解影子，他如果对人产生了兴趣，会去主动了解。 院内的落叶静静地积于地面，过了半晌仍纹丝未动。 这么久都没起风。 姜子渊不紧不慢地把墨发束起，端正仪容，准备迎接这位前世故人。 雇影子去救温瑶，一来护住温瑶无碍。 二来…… 霍家注定和燕帝反目，但绝不能太早就被燕帝怀疑打压。 在前世，霍家的死侍先燕帝的人一步找到温瑶，翌日霍家就被找借口调离了京城。 而这一世，影子提前拦住霍家亲侍、让温瑶顺理成章地被燕帝的禁卫军救回，就能延缓霍家被燕帝调离京都的进程，为他后续的计划做铺垫。 三来……激起影子的兴趣，更早地把他收为己用。 墨竹雇佣影子的时候并未透露过身份，但影子若真有心想知道，跟踪墨竹进皇宫易如反掌。 “呦，原来是个小男娃！” 每一波会遇到什么人、应该怎么处理……盘算得那么精细的背后主使竟然是个男娃娃。 “小孩，你出得起银子吗？” 影子想故意吓吓这个男娃，但少年唇畔却绽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他姜子渊若做事，便会把利益扩至最大。 — 温瑶被救回来后，寝殿的防卫加强了两倍不止。 她也被限制不能离开寝殿。 被变相软禁的兔妖只能背背祈福的经文、期盼中秋祭快快到来—— 直到她已经能把经文倒着背出来，这场燕国极其重要的祭祀典礼，终于拉开了帷幕。 悠远的钟声混杂着气势磅礴的鼓点，凤燕山的祭台上青烟缭绕。 少女身着的服饰华贵，更胜以往，衣摆上绣着的神兽图案极为复杂，好似下一秒就要振翅凌空而飞。 温瑶跪在仅次于燕帝身后的位置，在一众皇子之前，阖眼默诵。 她按着记忆熟悉地默诵祈福经文，但心里求的可不止国泰民安。 第116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24 “希望崽崽安康、顺利地长大。” 祈福祈福，祈的是神仙赐福。 兔妖不拜神仙，她自己就是神仙，她会亲自护佑崽崽福泽绵长。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清江殿昼夜烛火不熄。 姜子渊今天特意点了支最亮的烛蜡，殿门大敞，铺出一路的光亮。 犹如银河降人间。 少年端坐在“银河”之中，注视着烛芯一寸寸燃短，凝出泣血似的烛油。 燕国皇室回宫了。 一根烛蜡见了底，少年喉咙溢出轻咳，默不作声地又点亮一根，但手指一个打颤，差点碰翻整个烛台。 “子渊！” 少女扶住将倒未倒的姜子渊，摆正了烛台。 刚来就看到了崽崽这弱柳扶风的样子。 怎么感觉崽崽越养越虚弱了？ 通明的烛火照得二人的影子摇曳。 她之前随口和少年嗔怪过秋季夜色太长、太暗，来时被石子绊了路。 没想到姜子渊记在了心上，每每都会给她留烛火。 她来的日子不规律，少年必然是每日都亮着烛蜡，才能让她每次来都有光亮指引。 上午才从凤燕山回来，思崽心切的兔妖当晚就来了清江殿。 原以为今夜来得突然，又要摸黑走夜路了，没想到姜子渊竟留了烛火，还守在殿前。 “是在等我吗？” 温瑶摸了摸少年的头。 “等得不久。” 姜子渊没说是不是在等她，而是直接说他等得不久。 好像等她已经成为了一件默认的事。 小少年的衣摆冰冷，只在风里待一时半刻，吹不出这样的温度。 哪里是等得不久？ 温瑶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或许是崽崽在深宫里唯一能等上一等的人了吧。 “子渊下次关上殿门等姐姐，好不好？” 少女的嗓音细嫩，刻意放软了声调，是温柔到极致的哄。 崽崽太黏人也有坏处。 对待这么小、这么乖、这么柔弱的崽崽，温瑶心里半点不耐也无。 “夜深露重，吹多了风，又要生风寒了。” 她微微蹲下，把系着红线的平安玉扣挂在少年的脖子上。 这是她在凤燕山的寺庙求来的。 凤燕山常年受燕国百姓祭拜，无形中也汇聚了许多气运。 由温瑶这个真神仙诚心求取，所得到的天地玉石是真的可以保佑人逢凶化吉。 “戴着，别摘下来，它会替姐姐保佑你。” 总觉得她去了凤燕山一趟，大半个月没见着碎片，他好像都长高了一点。 还是要多给他补充营养。 “过几日的宴席上，子渊要多吃菜席，最好装出食不果腹、虚弱病危的样子，平安扣也不要被人看到，这是你和姐姐的秘密，好吗？” 温瑶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 这次宴席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人要来，但燕帝命人替她赶制了华贵的衣裙，还叮嘱她最近勤加练习礼乐。 处处透着不寻常。 更别说还这次宴席姜子渊也要出席。 好不容易降低了碎片在宫里的存在感，温瑶很怕他在宴席上被看出端倪，又重新进入燕帝的视野中。 第117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25 “好。” 姜子渊握着这块没有任何瑕疵的平安扣，指节微用力。 秋夜天凉，颈间的玉石却很温润，甚至比他的手还要暖。 想必少女一路上都贴身捂在袖中。 “姐姐，为什么对子渊这么好？” 少年的声音有点颤，好像要哭出来似的。 兔妖双手捧住了他的脸蛋，轻轻捏了捏。 “我不喜欢迁怒于人，皇弟他们做得太过了。” 崽崽的脸好软。 温瑶顿了顿，复又说道：“我认为他们做得不对，却不能明面上阻止，只能暗中帮扶你一二。” 院外的蝉声凄切。 烛光下少女的容颜静美，皮肤洁白，恍惚间让人觉得不是烛光照亮了她，而是她照亮了烛光。 “只是……这样吗？” 姜子渊的语气疑问中带着点怅然，像是有点失落。 “你生得好容颜。” 温瑶说得不假思索。 虽说是为了宽慰碎片，但她这话确实出自真心。 和前两个世界不一样，这个世界的碎片现在好小一只，还没她高，眉眼再立体也显得可爱，是很独特的漂亮。 少年的眼底浮上浅浅的笑意：“那子渊要好好地养护这张脸了。” 如果温瑶也是重生而来的，这时候为了讨好他，应该说些更好听的话才是。 温瑶这个小姑娘还算有趣。 前世的他与这位长公主交集不多，只是他被欺凌时她漠然地看过几次。 后来其他人做得越来越过分，也许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终于看不下去了，温瑶再没出现在清江殿。 受宠的公主和敌国的质子，本就不会有什么交集。 反倒是这一世…… 几日后的宴席，对外既没有说明设宴缘故，也没透露参宴者是何人，温瑶只察觉到反常，并不知道其中玄机。 但他知道。 好戏才刚要开始。 希望她有趣得再久一点。 — “公主，可使不得，这是陛下御赐的琉璃杯，咱们殿就只有这一个，不能摔啊！” 二公主所在的重栾殿，瓷片碎了一地。 温恙已经砸了好几个茶杯。 旁的倒也无妨，眼见着二公主把手伸向了琉璃杯，侍女再也顾不上礼仪，紧紧地拽着她的衣摆。 “是啊，咱们殿只有一个的琉璃杯，长宁殿怕是都不稀罕用，在库里堆成山积灰了！” 温恙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番话，但说完还是冷静下来，放下了琉璃杯。 姜子渊这个小孩不识抬举，虽说收下了她送的衣物，但始终有股拒人千里的冷漠。 那些衣服是她用了自己宫里最好的线，一针一针缝出来的。 为了避人耳目，她还特意在深夜强挺着困意给他送去。 她和他同为双生子里的“祸星”，温恙以为只要她释放出善意，少年多少都会有所触动。 结果呢？ 衣服是收下了，姜子渊对她的示好却无动于衷，反应淡淡。 这也罢了，姜子渊是日后会称帝九州的人，戒备心强点也无妨。 她慢慢来就是了。 可凤燕山上，不仅燕帝提前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而且就连温瑶，也在当日晌午就在寝殿露了面。 第118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26 上一世她二人可是被绑架了足足两天啊！ 温恙闭上眼，平复呼吸，在脑海里梳理最近发生的事。 她掌握先机，一定要戒骄戒躁。 难道是她的重生引起了连锁反应不成？ “去取琵琶。” 她要多加练习，这次宴席，不能再出错了。 — “白芷姐，你看到从正殿过来的那顶轿撵了吗？轿帘用了上好的绸绢，旁边还跟着陛下身边的红人李公公呢！” 白果擦着花瓶，但心思早就飘远了。 “看到了。” 白芷也擦着一个花瓶，这一架子上摆的都是陛下御赐的东西，除尘打扫时需要格外小心。 “就是遮得太严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 白果的声音略显遗憾。 整个宫里除了皇帝和皇后，也就她们长宁殿的轿撵能用上那么好的绸绢。 轿里的人会是谁呢？ “咱们从凤燕山回宫的途中齐国就和赵国开战了，会不会是其中哪国派使者来咱们燕国求援了？” 九州连年多天灾，饥荒引起的疾疫、暴动数不胜数，国与国之间的交战也屡见不鲜。 如果是他国使者，用这么好的轿子接待倒是说得通。 “你呀，就是好奇心太重！什么都想知道。” 白芷摇了摇头，瞪了白果一眼。 “可最近的事真的太多了。” 白果嘟囔着嘴，手里换了个花瓶擦。 “上次还不知道是谁在我身上放了字条，我还以为是哪个妮子的恶作剧，想不到去了公主的屋里，真的没有人。” “白果！说了几次了，不许再提此事！” 公主被劫走，他人知道了只会诟病。 “现在又没外人！说说怎么了？白芷姐，你觉得是谁留的字条？” “擦你的花瓶！” — 远在钱庄取银子的影子无端打了个喷嚏。 他随手一擦，问钱庄的掌柜：“这张票可是真的？能兑出五百两？” 掌柜拿起票细细地端详，又走到后台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出来时步履匆匆。 “贵客借一步说话！” — “艾椒紧缺，宫里储备的最后一点，我让御膳房做了这道菜，快尝尝。” 艾椒是九州最常用的香辛料，增色填味的效果很好。 除此之外它还有逐鬼辟邪、祛寒散湿的功效，上能医病、下能生火，在这个动荡的年头，深受百姓喜爱。 温瑶面前是一盘艾椒腌制过的炙烤鱼肉。 少女咽着口水，她今天梳了双环髻，两个丸子头摇摇晃晃的，不像一国稳重的长公主，十足是一个馋嘴的十岁小孩。 齐赵两国是艾椒的主产地，此次开战，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两国的艾椒种植区。 大片艾椒树被毁，市面上流通的艾椒供不应求、价格暴涨，御膳房里的艾椒也不多，温瑶最近很少能吃到用艾椒做的美食了。 “姐姐先吃。” 姜子渊夹了一块鱼肚子上肉，却没自己吃，先放进温瑶的碟子里。 崽崽总能在最正确的时刻说出她最想听到的话。 温瑶没和他客气，边吃边感动。 鱼肉好吃、崽崽好乖，兔复何求？ 第119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27 “你也吃，未来许久都吃不到了。” 赵国和齐国交战，少则数月、多则数年，再算上休养生息的时间，新的艾椒上市不知道还要多久。 普普通通的艾椒本来不贵，短短几日内价格直翻了百倍，就她面前这一小盘子，拿到外面都能卖出天价。 温瑶夹了块看着就很入味的鱼皮给姜子渊，和崽崽吃“夜宵”的次数多了，两个小团子已经十分有默契。 最开始温瑶只是带些肉食给少年补充营养。 后来渐渐地发展成每次与他一起吃夜宵。 好像在每个世界都可以和碎片和谐地吃饭。 兔妖有点恍神。 当年她还是只未修得人形兔子，只能在各个山头啃啃野草。 到了冬天草木凋零，她吃了上顿没下顿，大部分时间都在挨饿。 但被上仙圈养起来后，龙章凤姿的仙人经常亲自喂她吃草。 她挨过饿，所以对得到的每一份食物都心怀感激。 当时她就想，食物真好吃，可从来不见仙人吃东西，如果有一天她能和仙人分享食物的美味该多好。 “姐姐。” 姜子渊的咳嗽声唤回了温瑶，少年侧过头，用帕子捂着嘴，小脸微皱。 “子渊，可是被刺卡到了？” 温瑶夹鱼皮的时候已经撇去了上面的碎刺，但看姜子渊难受的样子，还是心里一紧。 少年摇了摇头：“是子渊身子虚。久病之躯，姐姐迟早也会生厌罢……” 他的话还没说完，温瑶的手指就贴在了少年的唇上。 好柔软。 像一团被包裹住的水。 少年握着帕子的手收得紧了点，那帕子里洁白干净，哪有一点污秽。 姜子渊发现，只要他露出了病弱之态，少女的注意力就会被吸引过来。 他这病殃殃的身体活不过三十岁，便是重生一次，提前通晓事情走向又如何？ 他已站上过权势之巅，将轻贱过他的人都踩在了脚下。 和那些掌握权势就苦苦寻觅长生的君主不同。 姜子渊饱受病痛之苦，实现抱负后更觉得人生了无意趣。 寂寥痛苦的生命，再漫长也只是徒增折磨罢了。 上天让他重生一次，他想做的事无非是加快复仇和一统天下的进程，然后……迎接命定的孤寂。 但少女的反应总能让他愉悦。 她的同情怜惜能持续多久呢？ 等她开始流露出憎恶…… 姜子渊想。 不能像上一世把她曝尸城墙了。 干脆也让她生病好了。 只能卧榻在床，被细心照料。 — “小统？” 温瑶日常呼唤小统。 “宿主您好，原先的系统0001号已回总部调取数据，由我1695号暂时接替。” “你好。” 温瑶不明觉厉，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和1695号打招呼。 “为了弥补宿主，特地为宿主开启权限，你可以在夜晚梦到白天碎片的经历。预祝宿主早日攻略碎片。” 1695号的机械音不似小统那么富有感情。 温瑶“额”了一声。 其实……小统不在也不影响她完成任务，没想到还会有补偿。 这夜温瑶入睡得很快。 第120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28 “你不怕我毁约？谋士好智则多诈，我若贪心一点，大可一两银子都不给你。” 老者轻啜了口茶。 对面的少年坐直了也就才高出案几少许，闻言毫不慌张。 这群人，总喜欢逗他。 “君子正冠而死。先生既是天机阁之人，定然不屑失信于子渊一个稚子。” 天机楼不为百姓所熟知，可但凡朝堂官吏、名门上流，无不对其既向往又忌惮。 向往的是天机楼谋士算无遗漏、影响时局的本事，忌惮的是天机楼在九州错综复杂的势力网。 各国掌权人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天机楼的身影。 而天机楼的众多谋士又以东涂、南芜、西卿、北离四位为首。 九州流传着一句话：天机四士，得其一可成大事，聚齐四可平天下。 他前世并未聚齐四人依然平定了天下，但确实与四人你来我往、周旋颇多。 “稚子？姜二殿下少年奇才，可非寻常稚子可比。” 北离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放到少年面前。 “全靠先生信任。” 老者“哼”了声。 几日前少年遣人给他送信。 他们天机阁谋士的身份隐藏极深，天机四士彼此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他待在燕国皇宫的不起眼处韬光养晦多日，只有燕帝一人知道他是天机阁北离。 想不到东涂那帮人没找上来，倒是先被一个孩童找上了。 他觉得诧异，但还是看了信。 信里分析了赵国和齐国的局势，阐述了多条两国即将交战的理由。最终的目的却是……希望他购进艾椒。 少年在信中和他立下赌约，二人各选一物，齐赵如果开战，谁选的物品增值大，视为谁赢下赌约。 姜子渊先选了艾椒。 少年身无分文，他要是应了赌约还要替这小子买进艾椒，且收益分他三成。 九岁的小滑头，一手空手套白狼玩得炉火纯青。 但于情于理他分析得都很对。 两国交战，粮草军需是最受人关注的。 像艾椒这样用途广泛、产地却局限的日用作物一时半会的确很难想到。 少年吃准了他也会看好艾椒。 “若我不与你应赌，自己买进艾椒，你又当如何？” 姜子渊心中冷笑。 天机阁这几个谋士有多心高气傲，他再清楚不过了，不会占小孩子便宜。 他点出了艾椒，北离就不可能自己偷偷购进，只会应下他的赌约。 但少年面上只是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那子渊也不能如何。” 老者横眉一挑。 “对政局分析得如此透彻，却只是想着投机取巧赚些银钱，未免辱没了你的玲珑心思。” “金银财宝取之有道，怎么能算投机？” 北离暗暗翻了个白眼。 根本就是那些商贾可以写入书中的标准投机！ “那你接下来要如何做？” “我们是在艾椒一成价时购入的。” “现在艾椒价格涨至百成，必然有真正投机取巧的商贾想趁机发财，大肆收购。” 姜子渊有意加重了“真正投机取巧”这几个字的语气。 第121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29 北离的眼角微微抽搐。 这小子在呛他呢，还挺有脾气。 少年泰然自若，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我们收购的艾椒数量够多，完全可以抽出一半，以八十成的价格批量卖给这些人。” “艾椒虽好，但并非不可替代。麻椒、唛角的产地远离齐、赵，生长周期也短，用不了几个月，大批的新香料就会涌现。” “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就再降价，以十成的价格抛售手中剩余的艾椒给普通百姓。” “届时和那群哄抬价格的商贾一比，我们不仅赚了银两，还能赢得个好名声。” 北离鼓了鼓掌。 “你想得倒是简单，九州的商贾被你耍了一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事情都是先生背后的商会所做。” 提起赚钱的时候一口一个“我们”，说到被找麻烦就变成“先生背后的商会”了。 真是趋利避害分得清楚。 年逾半百的北离第一次生出一种自己已经老了的错觉。 现在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况且……先生的商会有了名望，民心所向，那些商贾再气，又能拿你如何？” 北离啧了一声，又饮了一口茶：“说得轻巧，商市诡谲不输朝政，他们不会暗中使绊子？” 少年也慢悠悠地给自己斟倒了一杯茶，直视老者。 “先生是天机阁四士之一，若连对付这些商会的本事都没有，还是趁早退居阁中，向其余三位俯首称臣吧。” 天机阁阁主未定，四士此时入仕，不仅是因为如今天下一统一统已是大势所趋，正是施展才华的好机会。 而且也因为他们要各择其主，凭本事扶持自家主君、一较高下，来决定新一届的阁主。 从来没有人能让天机阁北离露出吹胡子瞪眼的神态，姜子渊做到了。 “你小子，聪慧有余，锐气太盛。不懂得收敛锋芒，将来是要吃大亏的。” 北离说着赌气的话，但突然一转话锋。 “不过遇到老夫算你走运，我能助你少走弯路，想不想走上九州权势之巅？” 来了。 姜子渊抬眸。 他做这些可不是只想赚些银钱。 北离说他不懂收敛锋芒，但他一个先天有疾、势单力薄的质子，再收敛锋芒，北离凭什么能看中他？ “先生要选择助我？” 姜子渊反问道。 两人都很清楚答案。 “是你选择了我，而非是我选择了你。” “您折煞子渊了。” 老者又“哼”了一声：“这个时候谦逊上了？为什么选老夫不选那三人？” “因为先生在燕国皇宫，离子渊距离最近。” 这什么回答！ 王室挑选谋士、谋士选择君主，这是关乎前途的人生大事。 少年却说选他是因为离得近。 姜子渊，可真是个奇人。 姜国出了这样一个宝贝，却不知道珍惜。 有姜帝追悔莫及的一天啊。 北离捋了捋白胡子，叹息两声。 少年的衣襟摆动时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小角。 老者状似无意地说道：“平安扣成色不错。” 第122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30 换来少年倏然变冷的神色。 北离哈哈大笑，心中被少年呛住的那点阴霾终于散了。 再少年天才又能怎样，有了在意的人，还不是要落入俗套？ — 姜子渊和北离交锋的时候，温瑶就在上空看着。 像看电影一样。 崽崽好聪明啊。 昨天她还在和姜子渊分享艾椒腌制的食物，遗憾未来许久都吃不到艾椒了。 想不到少年这边已经提前预料到了艾椒紧缺，还借此赚了银两。 听他们话中的意思，手中购进的艾椒规模还不小。 在信息闭塞的古代，能做到这点…… 温瑶联想到了碎片100点的黑化值。 “1695，这个世界的碎片是不是和原主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1695回得很快，但回她一席话如说一席话：“可能吧。” “小统……0001号回总部调取数据，除了和夏娉婷有关，会不会也和碎片有关？” 1695又说了一遍：“可能吧。” 温瑶：…… 有点明白了暂时换个系统而已，为什么还会有补偿。 还好她从来没有指望过系统。 碎片做了这么多，她也要努力了。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温瑶就叫了白芷到身边。 “白芷，外祖母还没答应来见我吗？” 原主的愿望是护霍家周全，但她并不清楚霍家现在的形势。 穿成小孩子可以看到幼年时期的崽崽固然很好，但是坏处也显而易见，很多事情原主都不太清楚。 如今原主在霍家的直系亲属只剩下一个外祖母。 去凤燕山前她就派人给外祖母传过信，想请她到宫里一叙。 但消息就如同石沉大海，外祖母并没有来，也没遣人回她。 好像对这个外孙女漠不关心。 可她在凤燕山被挟持时，白芷飞鸽传信到霍家求救，霍家极快就派了精锐的亲侍来。 “回公主，老太太没回话。” 怕少女失落，白芷又安慰道：“过几日宫内设宴，看内务府筹备的规格，咱们老太太也应该是要参宴的，等宴席结束，公主再留她叙旧也不迟。” 又是宴席。 温瑶半阖着眸子，白芷在身后替她梳着发髻。 “白果，你再去把凤燕山的纸条拿来给我看看。” 正是因为这张纸条，白芷和白果才能一大早就发现了她的失踪，迅速禀报燕帝、求救于霍家。 写纸条的人刻意把字写得斜斜扭扭，用的纸墨也平平无奇。 就是不想让她通过纸条看出点什么。 她的脑海里无端浮现出梦里的少年。 运筹帷幄的自信姿态，和她平时所见的病弱孩童判若两人。 会不会是姜子渊呢？ 温瑶放下纸条。 铜镜里的少女眸色莫名。 见公主又提起了凤燕山的事，白芷突然想起来—— “公主，昨日白果和我说，发现你失踪的那日早上，二公主曾带着贵女来殿前找您，说是您约她们前来。” “要不是陛下来得及时，您失踪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温瑶蹙了下眉：“二公主？” “是的，白果这丫头，有这种事也不早说，还是昨日闲谈时才提起。” 第123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31 那就不对了。 她根本没有约过贵女前来。 温恙带人来…… 就好像早便知道她不在寝殿。 纸条也是。 知道她要被劫持才能提前留下纸条。 倘若纸条真是姜子渊所留、温恙带人上门是想让众人发现她不在寝殿…… 那这两个人的秘密……会不会是能预知未来？ 温瑶有些心惊。 但种种都只是她的猜测罢了。 只要她把自己的事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担心的。 1695号看温瑶心态转变如此之快，僵硬的机械音有了点起伏：“宿主不焦虑吗？” 温瑶摆弄了下花瓶里形态优雅的文心兰，圆嘟嘟的花瓣娇嫩喜人。 “与其焦虑，不如浇花。” 1695十分感慨。 心态真好，不愧是上仙喜欢的人。 最后一支凤尾蝶钗插进发髻里，少女不点而红的朱唇微启，对着白芷说。 “我记得殿里有《九州志》？拿一本……不，两本来。” 一本她读，一本给崽崽。 清江殿里可没有书籍，不管姜子渊能不能预知未来，该读的书都要读。 原主被奉为“神女”，受帝王盛宠。但她不爱读书，燕帝似乎也有意不让她接触文史典籍。 温瑶与现皇后并不亲近，但帝后二人对原主的教育态度如出一辙——放养。 原主没有太傅教导、也不必去国子监读书，只跟着几位教习学些琴棋书画。 虽说这个古代位面的主流还是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但并不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有条件的家庭依然会送女儿读书习字。 反观燕帝，倒像是想把这个长公主养废。 勤奋修炼千年的的兔妖：废是不可能废的。 “白芷，多观察长宁殿的侍女、太监，发现谁有异常只管告诉我。” 宫里的眼线太杂，她已经确定了几个人是被燕帝安插进来监视她的，但除了这几个肯定还有别人。 “取《九州志》时若有人问起，只说我打发时间，读些地方游记。” 《九州志》和多数地方游记不同，不只有自然地理记载，更有各国政治势力的概览。 既适合掩人耳目，又能让她对九州各国有所了解。 风雨欲来。 — 管弦呕哑，丝竹悦耳。 “见过燕国陛下。” 西域异服的少年施了一个他们国家特有的礼，退回座位的时候斜睨了温瑶一眼。 眼神中隐隐有着倨傲。 “西凉国太子西门苍穹进献红玛瑙虎柄金杯一对。” 尖细的太监音传遍了整个大殿。 温瑶第一次见这位西凉太子，和他无仇无怨。 但少年这样子，明显是把她当成了假想敌。 老实说，有点幼稚。 温瑶撇嘴，视线一一掠过施礼的众人。 “赵国二皇子赵禹、五公主赵瑜进献蓝釉莲花一盏……” 行礼献宝、称赏赐座的流程还在继续。 各国王室都派了小辈中最尊贵的来。 如果此时把燕国皇宫炸掉，九州的朝野怕是要发生惊天巨变。 “姜国太子姜子言进献芙蓉石玉如意一尊……” 少女的眸光顿住。 崽崽的哥哥。 第124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32 姜子言和姜子渊的五官像是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谁也不会把他们认错。 姜子渊自幼体弱，是个瘦小的矮团子。 但他哥哥姜子言体态康健、步伐沉稳，比崽崽高了好多。 温瑶的视线久久地落在姜子言身上，从他上前行礼到拂袖落座，她一直在打量他。 九州各国王室齐聚，落座的人各怀心思、神色莫名，但也有人注意到温瑶的异常。 比如……姜子渊。 姐姐，为什么要看姜子言？ 答应了温瑶在宴席上扮弱示惨，少年只穿了单薄的绮衣。 为了做得更像，他早上没吃任何东西，甚至都没有喝水。 腹中的饥肠辘辘比不上心脏的绞痛。 姐姐，为什么要看那么久？ 姜子渊眸里病态的阴郁之色险些溢出来。 被温承宇欺凌时都没产生过这样强烈的情绪。 那日少女半开玩笑地说，对他好是因为他生得好容颜。 但他今天为了伪装，故意涂了显得脸色蜡黄的粉末。 不照镜子他也能想象到，自己此时一定很难看。 的确不如盛装出席的姜子言容色动人。 黑色衣襟下的平安扣紧紧地贴着肌肤。 早知道温瑶会注意姜子言，不如毁了这场宴席。 少年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引得殿内众人纷纷侧目。 赵国五公主赵瑜是中宫嫡出，年龄最小，捏着鼻子挥了挥手，生怕被传染似的。 听说燕国的长公主去过一次姜子渊的殿里，回去就生了好长时间的病，她可不想也被染上疾疫。 “你们姜国的病秧子还活着呢？怎么也能参加天机阁的宴席？” 姜子言眉头一皱：“赵国就是如此教养公主的？” “你！”赵瑜正欲反唇相讥，却被哥哥赵禹拉了衣袖，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出发前父皇千叮咛万嘱咐，此次来燕是为了天机阁的大人物。 主角还没出场，在此之前一定要少生事端。 “小妹年少失言，还请姜太子海涵！” 赵禹客气地作揖。 “一时年少可以当做借口，希望贵国公主不要一直年少，让旁人以为赵国人都如此不知礼数。” 姜子言的话语铿锵有力，西凉国的几个公主都大着胆子看他。 这可是双生子中的“福星”，言辞犀利的样子，真有几分未来君主的气概。 — 姜子言替他这个双生弟弟说话，不过是为了维护姜国颜面。 他略带厌恶地朝姜子渊扔了个手帕。 “捂严实点。” 要不是因为这个弟弟，他也不会坐到王室的最末席。 下面挨着的都是燕国的普通贵族。 和一群低等级的人坐在一起，姜子言的心情很差，却碍于天机阁的考核，没有发作。 姜子渊没捡他扔过来的手帕，眼神飘忽游移，倒数了几秒。 抬起眼眸时，果然撞进了少女的目光中。 温瑶在碎片咳嗽的时候就一直在关注那边的情况。 姜子渊的座位离她很远，几乎隔了半个大殿。 不知道是因为咳得太用力，还是受了委屈。 少年似漆的瞳孔里竟然有水光。 第125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33 温瑶的心如同被细针刺了一下。 众人只看到长宁公主侧身和身边的侍女说了些什么。 毕竟燕国是东道主，主人家都注意到了这处，他们也没再说什么。 任由这个小风波一带而过。 少年眸里的水光更甚。 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他如愿地看到温瑶的注意力锁定在了他身上。 就连少女侧头和侍女说话时，目光也似有若无地在他身上流连。 心脏的绞痛这才舒缓几分。 就应该一直看着他。 少年左手小臂的一块皮肉被他自己掐得发紫，面上却笑得更无所谓，偷偷对着温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头的白芷退出了大殿，过了一会儿又领着几个宫女进来。 鱼贯而入的宫女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白芷领在最前头，拍了拍手。 “这是长宁长公主为诸位新添的银耳雪梨羹，各位殿下慢用。” 温瑶看着碎片一勺勺喝下雪梨羹，心稍稍放宽了点。 还好她有让人备些润肺清咳的羹汤。 想养好崽崽的身体不是件容易事。 她为了给姜子渊一人喝汤羹，还要给所有人都送上才不显得奇怪。 还是长大好。 崽崽快快长大吧。 — 小辈们的明枪暗箭，坐在主位的帝王并没理会。 龙袍加身的男人只是轻轻晃着酒杯。 有沉不住气的人率先发问。 “陛下，天机阁的前辈何时才到？” 他们不远千里从九州各地赶来，就是为了天机阁的谋士。 今天参宴的也不知道是天机四士的哪位。 得一可成大事啊。 天机四士隐世已久，此次出山必定会掀起波澜。 这次宴席，就是天机四士之一借燕国之名想要见识诸国小辈的风采。 九州各国王室都收到了邀请。 说是见识，其实就是考验。 若得了天机四士的青眼，被收为徒弟教导或者扶持一二，别说自家的皇位了，就是把自家的版图再扩大点也并非奢望。 燕国目前国力强盛，天机阁会选择于燕国设宴也在情理之中。 其它国家只派出了小辈里的佼佼者，但燕国却凭借主场优势，让王室所有的适龄小辈都参与其中。 甚至还有燕国的朝臣。 不禁让人怀疑，难道天机阁已经选中了燕国的人？ “是啊，已经开宴一刻钟了，怎么还不见前辈身影？” 第一个人开了口，后面马上就有人附和。 赵瑜正要跟着说两句。 身旁侍候的老太监突然在布菜时，把汤汁洒到了案上。 “怎么派这么老的太监服侍？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人，手脚如此不麻利，差点脏了本公主的衣服！” 赵禹扯妹妹的袖子力气比刚才还大，但赵瑜脾气上来了，怎么都拦不住。 那汤汁再进分毫就能溅到她身上，姜国的病秧子说不得，一个太监而已，她还说不得了？ “老夫老喽，的确是你们年轻一辈的天下了。” 弓背弯腰的老者直起身子，摘下了头上戴的太监帽。 这熟悉的面孔…… 正是那日温瑶在梦中见过的北离。 第126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34 “北离阁下，快些入座吧，这些孩子都等不及了。” 一直未作声的燕帝比了个“请”的手势。 天机阁的人，本事大脾气也古怪。 他知道北离扮作了太监，只好配合着他，还好燕国的小辈没出岔子。 赵瑜一瞬间如同吃了只苍蝇般难受，僵在那里。 北离，居然是天机阁北离！ 老者爽朗地笑了几声，身上还穿着太监的常服，气势却完全变了。 “不是有人说老夫来迟了？我可比在座的来得都早，你们案几上的吃食有不少还是老夫端送的呢！” 北离慢悠悠地坐在了上首一直空缺的位置。 面对他的这番行为，再稳重的人也忍不住面露异色。 天机阁的谋士还真是……名不虚传。 他们开始仔细地回想刚刚有没有在哪里得罪了北离。 认为自己没出错的人暗自欣喜，觉得自己表现不好的人难免沮丧。 但姜子渊只低头拨弄汤匙。 盅里的羹汤色泽极好，用料很足，一尝就知道炖了许久。 她早就准备了羹汤。 给他准备的。 少年的嘴角微微翘起。 他对殿内人的反应不甚在意。 北离怎么出场都可以，非要扮成太监，还故意在赵国公主那里洒汤汁。 老者本就清楚赵瑜的德行，也不会看重她，之所以这么做，纯粹是觉得有趣。 估计赵瑜以后待人接物时都会记得今天。 老顽童。 姜子渊咽下一口汤羹，抬头时恰好温瑶也看了过来。 少女用绣帕半遮着脸，在旁人不容易看到的角度对着姜子渊做了个口型：都喝掉。 他们都在揣摩北离的心思，只有她在提醒他喝汤羹。 还好没有提前毁了这场宴席。 姜子渊的想法转变很快。 “都别愣着了，想必诸位已备好才艺，不如趁此机会展示一番，让老夫见识见识你们年轻一辈的风采。” 北离坐定后，直奔主题。 他这话说得直接，大家都是有备而来的，西凉国深肤色的少年太子瞟了眼在场众人，有些跃跃欲试。 却被人抢先一步—— “父皇、北离前辈，便由我先献丑了。” 站出来当出头鸟的人是温恙。 燕帝的脸色不定，但最终只说道：“允。” 温恙身后的侍女从善如流地递上一把紫檀五弦的木质琵琶。 原主精通琵琶，温瑶能看出来这把琵琶并非凡品。 比温恙一身的宫装首饰都要名贵。 她坐在殿中央，素手轻弹，复抹而挑，时促时缓。 高亢大气的曲调从她手中的琵琶流转而出。 一曲罢，余音绕梁。 无声胜有声。 “燕二公主的琵琶弹得如此之好，本殿仿若听到了仙乐，双耳暂明啊。” 短暂的沉默后，赵禹第一个带头鼓掌。 “赵二皇子过誉了，我只是抛砖引玉，长姐的琵琶技艺犹在我之上。” “二公主已经如此精通器乐，长公主还在你之上……真是令人期待！” 妹妹在北离面前丢了脸面后，赵禹变得更热切，话也密了起来，试图挽回些颜面。 温瑶变相地被架在了台面上。 如果不演奏出更精妙的曲子，怕是要下不来台。 第127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35 “女娃儿，你这曲子可有名字？以前从未听过。” 北离捋了捋胡子，浑浊但矍铄的眼睛里出现了几分兴味。 九州多灾，百姓罹难，不少文人墨客失意之下纵情声色，极为推崇曲艺。 温恙的这首曲子百折迂回、慷慨顿挫，足以让她在那群文人中风靡一时了。 “此曲名为《东风志》，愿借东风，扶青云志。乃是我自己所谱，未曾借鉴名家之作，是而阁下没有听过。” 殿中的温恙半抱琵琶，施施然侧腰行了一礼。 北离的脸上露出笑意，赞赏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不错，女娃儿这曲子的立意妙啊。” 不少王孙公子也看直了眼。 “二公主虽是女子，却有如此大志，一首《东风志》真令人如痴如醉啊！” “还是她自己谱的曲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气……长大了还得了？” “你不是最擅长音律，可有记下曲谱，待我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殿内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燕帝的脸色也有所好转。 他还怕这个女儿像赵国公主一样，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现在一看，她敢做出头鸟，的确有点本身，起码在曲艺上算得上天赋惊人。 “善，传赏。” 北离都夸了温恙，燕帝大手一挥，直接赐了封赏。 “儿臣谢父皇赏赐，承蒙诸位抬爱。” 温恙叩谢皇恩，起身后转头微笑着对温瑶说：“长姐，到你了。” 兔妖从她的笑里看出了挑衅。 这首《东风志》是原主自创的，从没在人前弹奏过完整版。 按原主的性子，就是准备在这次宴席上弹。 温恙却抢先一步、一个拍子不差地弹了出来。 而且熟练度很高，显然是经过了长久的练习。 预知未来，还是重回过去呢？ 温瑶慢吞吞地夹了一口艾椒蒸鸡。 王室为了筹备宴席，从宫外采购艾椒，花了好大一笔银两。 如果没有在梦里目睹姜子渊和北离的对话，她也不知道钱都被崽崽赚去了。 温恙会不会也从艾椒这里发了财呢？ 被温恙挑衅她并不在意，但联想到姜子渊，兔妖莫名有了点小懊恼。 她细细咀嚼完口中的鸡肉才撂下筷子，站了起来。 少女的脸上没出现温恙想象中不可置信、惊慌失措的表情。 温恙盗用了原主的曲子，可她根本就没打算弹琵琶。 “白芷，笔墨。” 少女一个眼神过去，白芷会心地点头，呈上了早就备好的笔墨。 “长公主这是要……作画？” “长公主还擅画？难不成是书法？” …… 九州女子四艺有琴棋书画，但善琴者居多，真善书画的人还是少数。 琵琶大家尚且有许多女子，可闻名九州的书画大家都是男子。 嘈杂声四起，被议论的少女只是淡然地提起笔。 宣纸的篇幅不算很大，但温瑶长得娇小，站在中央，好似要被纸张吞没。 笔墨挥毫间，殿里的声音越来越小。 坐在前排的人逐渐屏住了呼吸。 “一副宴席图，庆贺诸国才子相聚于此。” 第128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36 小半个时辰过去，随着少女收笔，完整的画卷展开，宴席中众人的姿态跃然纸上。 温瑶可是在现代世界经历过速写考试还拿了联考省前十的人。 画最擅长的国风水墨画，简直一气呵成。 台下众人无不双目微睁。 连倨傲的西凉太子也蹙起眉，身子伏在案上，不自觉地向前倾，试图离画更近一点。 还是北离先开了口。 “陛下，可否容老夫上前一看？” “阁下请便。” “燕国陛下……本殿也想上前一观。”西门苍穹坐不住了，第二个发问。 “请便。” “陛下……臣女也想去前面看看！”说话的女子语气豪迈。 “请……你是？”燕帝眯了眯眼，视线后移寻找声音的来源。 熟悉的鹅黄衣裙、熟悉的矫揉造作的行礼…… 温瑶猛地看过去。 “臣女左丞相四女——夏娉婷。” 还真是她。 少女的额角开始条件反射地微微抽动。 怎么……哪都有她？ 上次凤燕山一别后，温瑶在皇宫安心养崽崽，夏娉婷作为左丞家的女儿被送回夏府。 二人再无交集。 竟然这么快又遇到了。 夏娉婷行事作风古怪，很有可能是和她一样的任务者。 三番两次和她巧遇…… 她的任务不会和自己有关吧？ — 燕帝一时语塞。 这次的宴席，连左丞相都只能坐得一个末位，他的子嗣更是没资格出席。 但他记得下面的人禀报过，左丞相身体不适，预备留给他的位置空缺，夏家派了小辈代父出席。 ……就是这个夏娉婷吗？ 以前怎么没听说夏家还有个四女夏娉婷？这么没眼力见，夏家怎么会派她来？ “你就不必去了，在原位坐着就是。” 言外之意：轮不到你，消停一点。 夏娉婷不大走心地说了句“臣女遵命”，坐下后发现温瑶在看这边。 她的表情又活跃起来。 小瑶儿！小瑶儿！ 温瑶飞快地转过头，就当不认识这个人。 夏娉婷这次能来，指不定又把左丞相府的人都打趴下了。 她突然蒙生出一个想法。 倘若她买些凤燕山上匪徒所用的西域软骨散，高价卖给夏丞相。 好像能大赚一笔。 因为……她觉得左丞相一定会买。 新的财路找到了。 — 温瑶在胡思乱想，但北离却在她的画前停伫，手指抚过宣纸，小心地避开着色的部分。 不止北离，其余上前的人也做出了类似的举动。 这幅画笔法工笔的处理新奇大胆，细枝末节处也活灵活现。 若是流传出去，必会震动画坛，开启九州画艺新的纪元。 “长宁长公主真不愧是福星啊，文坛的画痴们看了这画，恐怕要发疯。” 赵禹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这兄妹俩都不怎么会说话。 温瑶是福星，谁是祸星呢？ 不就是刚刚一曲琵琶赢得喝彩的温恙公主？ 说者无意，有心的听者总觉得赵禹在含沙射影。 比如温恙。 眼见着刚还笑着的二公主表情都不对劲起来，心思通透的人兀自摇了摇头。 不过……长宁长公主的画是真的惊艳。 第129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37 “陛下、长宁公主，可否将此画赠与老夫珍藏？” 这还是北离第一次称呼小辈的封号。 可以看出老者的重视。 “朕无异议，瑶儿，你可愿意？” 他的这两个女儿，今天真是出人意料。 默默无闻的那个弹了自创的琵琶曲，而擅长琵琶的那个又作了更难得一见的画。 “儿臣也无异议。” 温瑶的反应平平。 她在现代世界练习的手稿堆叠了几大箱，拿去垫桌角都嫌太厚，对这幅随手而作的宫宴图，真的不甚在意。 “前辈，佳作应当供人传阅，您直接私藏，是否有些不妥？” 燕国的一位世子爱画若痴，他不在乎什么天机谋士，但老者三两句话就把这么一幅孤品占为己有，男人心中不忿，顶着冒犯皇帝的风险直言道。 赵禹：都笑我，看，果然有画痴发疯了吧？ 北离却半点未理会这位世子，自顾自地问道。 “下一位是哪个娃娃？” “前辈，本殿愿为大家舞剑。” 西门穹苍“唰”得一声抽出佩剑。 他比温瑶还年长两岁，站起来能俯视在座的大部分稚子。 “舞剑？西门太子要舞剑？” 殿内又炸开了锅，各国的质疑声音都有。 有人开始疑心这是不是一场鸿门宴，西门太子会不会在舞剑时突然刺向谁。 各国皇室的未来可都在这殿中。 一刺一个准啊。 “此乃木剑，边缘滑钝，不会伤人，不然本殿也带不进宫里。” 西门穹苍像是知道众人的疑虑，坦然地解释。 所有人入宴前都要经过搜查，身上不能带有可疑的利器。 先前质问的人有些尴尬，干笑着打圆场：“西门太子思虑周全，在下佩服。” 乐起剑动。 西凉的服饰不似燕国的保守，暴露出少年古铜色的肌肉线条。 墨发飘动，木剑在他手中舞出了残影。 气若长虹，不输真剑。 温瑶又夹了口艾椒蒸鸡。 一盘子的鸡肉都快被她吃没了。 等她再抬眼时，看到西门穹苍剑舞得不错，只是…… 为什么越舞离她越近啊？ 少年挽了个剑花，以一个飒爽的点刺动作收尾。 但温瑶只是愣了一下，就又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 舞得很好不过请离我远一点，不要打扰我吃东西，谢谢。 西门穹苍读懂了温瑶脸上的意思，面色微沉。 殿中人都在拍手叫好，他不好说什么，冷哼一声，收剑入鞘。 兔妖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个人类幼崽好拽。 耍个木剑而已。 才艺展示还在继续。 室内不便展示武艺，其余男子不像西门穹苍一样带了木剑，只能吟诵些诗词歌赋，偶有一两首佳作。 女子亦然。珠玉在前，再怎么表现都像落了下风。 前面温恙的琵琶曲、温瑶的宫宴图、西门穹苍的剑舞已经给众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再听些陈词滥调的诗句，总觉得差点意思。 等一轮展示下来，太阳早已西沉。 在场的人都一副兴致缺缺、精神涣散的样子。 “诸位是九州王室，要善才艺，更要精通策论。就以‘饥荒’为题，各抒己见罢。” 第130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38 北离的话引得众人精神一振。 重头戏终于来了。 “饥荒”算是近几年各国科举试题中的常驻题了。 一般人都会歌颂自己帝王的丰功伟绩、在治理灾荒中的优良表现。 若再能提出几条实用的建议，就有机会在科考中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 这已经发展成一种九州的惯例了。 皇嗣们虽不用参加科考，但也对“饥荒”为题的策论十分熟悉。 在才艺展示环节中表现并不亮眼的人面露喜色。 他们知道会有策论，但没想到会是“饥荒”这样简单的题目。 “自古饥荒都是对帝王治理才能的重大考验。十年前九州大旱，颗粒不收，一众国家之中，就属燕国恢复得最快，可见陛下治国有方。” 正在心里遣词造句的人还没来得及发表他的长篇大论，就有人出声了。 在场的人寻声看去。 这声音听着陌生，是哪家皇子—— 温瑶夹鸡肉的手终于顿住。 这是崽崽在宴席上第一次说话。 他的计划要展开了吗？ — 看清了说话的是姜子渊，一旁的人松了一口气，嘴角噙上讥笑。 还当是谁，原来是姜国的病秧子。 姜子渊在燕国为质，讨好夸耀一番燕帝的功绩，无非是想换得当质子的日子舒坦些罢了。 就在众人以为他只是鼓起勇气拍一下燕帝马屁的时候，姜子渊又继续说道。 “不过，子渊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解惑。为何燕国在饥荒中死民百万，远超十年前总人口相近的齐国呢？” 少年言辞切切，竟然有几分咄咄逼人。 温瑶漫不经心的表情微微凝固。 崽崽所图之事，原来涉及到十年前的饥荒？ — 燕帝的眸子里倏而闪过肃杀之意。 但他没正面应对少年的发问，反而是底下的燕国伯阳侯府世子先坐不住了。 “你怎么信口开河？我燕国死于饥荒的百姓不过几十万而已！哪来的百万死民？” “贵国披露的数据自然不足百万，但之后燕国与姜国开战，贵国广征壮丁，却只筹得不到五十万人马，四百余万人口，抛去老弱病残，剩下的那些人不是死在了灾荒中，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少年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似是有些来不及换气，轻轻咳了两声。 “若非我姜国突然蹊跷地撤兵，怎会给了贵国休养生息的机会？” “你！满口胡言，姜国撤兵是我大燕霍明战神用性命拼杀出来的，你的话是何居心！” 伯阳侯世子一拍桌子，语气激动。 对比之下，姜子渊显得异常平静。 “将帅已死，群龙无首，正是最好的进攻机会，我姜国在此时撤兵，怎么不算蹊跷？” “退一万步讲，燕国赫赫有名的战神霍将军陨落于燕姜开战不久，至今死亡原因不清不楚——” “大胆！”伯阳侯世子直接打断了姜子渊的话。 姜子渊好似没听见，根本没停下，甚至转过身直视着一直沉默、被大家忽略的年长女子。 “霍夫人，您怎么看？” 第131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39 这下再迟钝的人也听出不对劲了。 姜子渊哪是在奉承燕帝？ 他分明是在揭燕国的短啊。 还把霍将军的遗孀牵扯进来了。 霍家从霍明死后极为低调，霍夫人常年礼佛、不问政事。 老太太穿着朴素的墨绿衣裳，安静地坐在角落，低调得不像一个诰命夫人。 “臣妇不明白二殿下的意思。” “霍夫人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少年不依不饶。 “姜子渊！” 统治燕国十余年的帝王拔高了音量。 “朕竟不知，你来燕国才不到三个月，就对我燕国了解如此之深？莫不是胡说些不成体统的话，想在我大燕的地盘惹是生非？” 燕帝的怒意已经不加掩饰，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来人，把他拖出去，带回清江殿。” 侍奉的太监宫女屏息凝神，座上的贵客都在隔岸观火。 这姜子渊怎么连言多必失的道理都不懂？ 他一个质子而已，发出那般惊天言论，被燕帝处置纯属自作自受。 不对—— 姜国太子还在场呢，不会任由他弟弟被拖出去。 这姜子渊倒是挑的好时机。 殿里的人心思转了几番，准备看姜子言像开宴前那样，维护这个弟弟。 只是燕国的太监都快碰到姜子渊的肩了，姜子言却一点要制止的意思都没有。 再不阻拦，姜子渊可就要被压着狼狈地离席了。 温瑶的唇抿紧，不动声色地抚上衣摆，是一个要起身的动作。 姜子言的态度有问题。 他连开宴前姜子渊被赵瑜说几句都要回击，现在却一声不吭。 崽崽要是真被拖出大殿，姜国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姜子言连姜国的脸面都不顾也不希望姜子渊接着说下去…… 饥荒、霍明的死、姜子言的态度…… 兔妖脑子里灵光一闪，努力把这些串联起来。 背后突然传来很轻的力道，有人拉住了她。 “墨竹？” 低着头的小太监微微抬了抬帽檐，复又垂下。 “我家殿下命我拦着公主。” “他说了，让您不用担心他。” 墨竹指了指被少女吃的几乎只剩汤汁的艾椒鸡。 “后厨还有，可要我再端一盘？” 他的声音细微，虽然在和温瑶说话，但低着头，别人看见也不会觉得异常。 温瑶摇了摇头。 她就说为什么她的案几上有两盘艾椒鸡，别人只有一盘。 还以为是下面的人弄错了。 原来是墨竹端来的。 崽崽…… 几个月前被温承宇欺辱时毫无还手之力的崽崽…… 现在都能在宫宴上安插人了。 而且墨竹淡定得如同即将被拖走的不是他家殿下。 温瑶若有所思，看向上首的北离。 “且慢，策论而已，不如听这孩子说完？” 果然，北离出言阻止了。 “北离阁下，畅所欲言并非胡言乱语，还是不留他在场蛊惑人心了。” 燕帝不为所动。 “殿内都是各国才俊，岂是那么好蛊惑的？陛下从谏如流、行事磊落，听他一言又何妨？” 北离的两个反问直接堵住了燕帝的退路。 这场宴席是为北离而办的，他都发话了，帝王阴沉着脸，挥了挥手。 第132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40 打算上前架住姜子渊的太监退了下去。 “陛下圣明。” 少年故意施了个大礼。 “陛下问我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实不相瞒，我在从姜国至燕都时曾路遇一燕人恸哭，声极悲切，闻者落泪——” “我便下马车问了缘由，这将死之人，把他家的陈年旧事一一道来，委实令人心惊。” 姜子渊的声调顿挫，刻意停在此处，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燕帝的脸色则肉眼可见地变差。 能让一国君王控制不住情绪，众人从不以为意，逐渐起了几分兴趣。 难不成燕国十年前的饥荒真有猫腻？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了出来：“如何心惊？” “他们所在的崎县最先爆发饥荒，父子二人去官府领取赈灾粮食，却被乱棍赶走。有坚持不懈围在府门前乞食的，竟直接被当成了暴民活活打死。” “草木充饥、易子而食，饿了那么多天的百姓对抗天灾已是不易，哪有力气再对抗持有兵器的府衙？” “他的同县乡邻只有小部分人饿死在求助官府的路上，其余大多数都死在官府衙役手下，至死都没有看到一斗赈灾粮。” “他父子二人侥幸靠食枯树皮熬了过去，但因为去官府讨过粮食，被扣上了‘反贼’、‘暴民’的帽子，十年来东躲xz，不敢回乡。” “常年的奔波忧劳，那人的身体早就亏空，命不久矣。他不过而立之年的儿子甚至先他一步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 某位不识人间疾苦的公主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连温瑶也蹙起了眉。 她只在书中读过对当年饥荒的片面记载，但其中内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试问燕国秋收冬藏，各地大小粮仓上百个，为何在饥荒爆发时措手不及，死民百万？” 少年的话说完，又一次刻意停下。 马上就有人接道：“难不成是有官员层层克扣粮食？” 赈灾中的贪污屡见不鲜，各国或多或少都有些。 “当灾情严重到一定程度，囤积粮食已经没有意义了，哪怕层层克扣赈灾粮食也赚不到什么银两，因为绝大多数百姓根本没有银钱。” “更何况国难之下，克扣官粮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是数万条人命，若事后问罪都是要掉脑袋的，哪个官员会愿意冒这样大的风险，只为了一点银两？” 姜子渊说得有理。 九州官僚间有一句俚语：小灾捞油水、大灾愁断腿。 说的就是如果灾情不严重，可以从中克扣些，但如果是严重的灾情，他们不仅不敢克扣上面的赈灾补助，甚至会为了减少伤亡而自掏腰包贴补。 原因无他，一旦伤亡过多，哪怕虚报数据，在事后征募军伍壮丁时也会被发现继而问罪。 “所以子渊有理由怀疑，贵国粮仓储存的粮食早就被人贪污了，只有空的粮仓，才无论如何都救不活饥寒交迫的灾民啊。” “所以官府不是不愿发粮，而是无粮可发，在丰年攒下的粮食早就在饥荒爆发前被官员贪污殆尽了——” 第133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41 “死民百万，但凡五成粮仓有粮都不至于此，有能力贪污各地这么多粮食且不被惩处的，整个燕国能有几人？” 少年提起灾情，眼眸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愤慨，让人下意识就忽略了他蜡黄的脸色。 “陛下，贪污的巨额银两又流向了哪里？同年我姜国国库充盈、在饥年依然翻修了祈天台，至今为人称道。” “这二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够了，竖子无礼！”伯阳侯世子这次直接摔了杯子。 “世子怎生这么激动？啊，伯阳侯就是在那时才被封了伯阳侯……” “父皇和贵国霍明将军素来水火不容，从年少时二人就交手多次，已经成了父皇的心病——” “直到十年前霍将军身死才医治好这心病。可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我姜国武将若真有如此本事，怎么会多年来被霍明将军威慑压制？” 少年轻笑一声，殿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话说到这份上，所有人都读懂了他话里的暗示。 燕国贪污了粮食，把银两送给了姜国，还出卖了霍明将军的性命。 作为交换，得了好处的姜国撤兵、暂歇战火。 而从中牵线搭桥的很有可能就是伯阳侯府。 这消息带来的冲击太大了。 就好比突然告诉他们姜子渊会一统九州—— 怎么可能？ “你说完了？说完了就让下一位进行策论吧。” 姜子渊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话，燕帝一句就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男人饮了口酒。 伯阳侯世子也是个蠢的。 这时候越着急阻拦越显得心里有鬼。 “且慢，陛下，臣妇也想知道相公当年的死因，不知姜太子有何见解？” 刚才还不接姜子渊话的霍夫人，却在此时开口了。 她用拐杖重重地点了两下地面，颤抖着站起身。 她知道一旦表态，就会被缴入风云之中和帝王正面对抗。 她相公霍明死得蹊跷，女儿也在宫里殒落。 同时失去了两位至亲，霍夫人一夜间憔悴得如同老了几十岁。 她年轻时是燕国出了名的美人，如今不过五十，还没北离年纪大，就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霍明战死，燕帝几道圣旨下来，给他追封了功勋。 多少人艳羡。 戎马一生将军死后的大葬办得风光，全国缟素一日，可谁又知道灵柩里连尸骨都没有。 葬礼排场再大也换不回亡人。 十年来，她从来不敢细想。 派出去查明真相的亲侍死了一批又一批。 她不查了，只要能护活着的人周全，她可以自己咽下苦果。 也不用查了。 霍明死后，姜帝大宴三天庆贺，不乘胜追击而是撤兵。 要说没阴谋，她不信。 一人性命换取一国休养生息的机会。 真是笔划算的买卖。 可猜到真相又如何？她只能低调行事，降低存在感，就连女儿留下的血脉也不能常去宫里探望。 “神女”温瑶被捧得越高，霍家就越要和她保持距离。 温恙被当作“祸星”，在宫里的境遇不好，她心痛但只能偷偷接济。 哪有什么福祸，福祸全是人为的。 第134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42 现在姜子渊把事情摊开在众人面前，霍家被迫进入燕帝的视野，哪怕她再隐忍，燕帝也不会放过霍家。 这把刀悬在头上，不知道哪天就会落下。 凤燕山一事，她的亲外孙女儿被劫持，她们霍家都不敢大张旗鼓地寻找，只能独自忧虑。 霍家的兵权早就被收走了，只剩一些培养多年的亲侍，还要小心被帝王忌惮。 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 今日九州皇室都在，其它国家巴不得看燕国乱起来，宴席结束后必然大肆宣扬这桩丑事。 燕帝堵不住悠悠众口。 既堵不住，便只能疏。 是最好的彻查机会。 有九州各国王室的眼睛盯着，哪怕燕帝后期会从中作梗，只要开始查，就不会轻易结束。 所以这次她不再沉默，反而配合起姜子渊。 “见解？子渊不过是他国皇子，怎敢有什么见解？” “不敢？朕还以为你神通广大、无所不知呢！” 少年唇边的笑意更深。 “子渊不如陛下神通广大，您圣明贤德，自会查明真相，还霍夫人一个公道。” 霍夫人终于下定决心了。 环环相扣，最后一环也成功按照他的设想扣上了。 他说路遇一燕人并非编造。 北离多年来留在天机阁中，外人皆不知他有个兄长在燕国。 兄弟二人曾因为志向不同而有了分歧，北离远赴天机阁当了谋士，多年未见兄长。 老者出阁后却得知兄长已死，连唯一的儿子也不在人世了。 正是他两世都遇到的燕人。 上一世他因为北离兄长的遗言被老者找上门，但时间远在这次宴席之后。 这一世他主动找上北离，把一切都提前。 主动权在他。 — “传朕旨意，宣监察御史李必明日觐见督办此事。” “姜二殿下可还满意？” 燕帝讽刺道。 姜子渊露出一个“佩服佩服”的表情。 挺满意的。 就知道燕帝为了避嫌要先找一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官员督办。 李必家就是崎县的，亲身经历过十年前的饥荒，为人清廉正直，风评极好。 由他督办最能服众。 李必……他事先就提醒过北离找李必。 “让诸位看了笑话。朕敬诸位一杯，天色不早了，策论留待明日再继续吧。” 坐在上首的男人面带疲色，浑然不知自己走进了姜子渊设好的局里。 — 如果说姜子渊像是只虚弱的小猫崽，藏着秘密，悄悄地变成大老虎。 那么这个西凉国的太子就像只骄傲的小狼崽子。 小狼崽子此时把温瑶拦在了一片文心兰花丛里。 “温瑶，宫宴图画得很好，我记住你了。” “所以？” “等我。” “等你什么？” 她的手心里被少年硬塞了朵花。 兔妖挺喜欢这种圆嘟嘟的小黄花，没有直接扔掉，正待问清楚西门穹苍的意思。 抬眼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跑得好快。 身后的树影晃动。 传来少年的轻咳声。 “子渊？你怎么在这里？” “我碰巧路过，不知道姐姐和西门太子在此，打扰二位了——” 第135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43 姜子渊摇摇晃晃地从树林后走出来。 宴席上锋芒毕露的少年似乎因为耗费了极大的心力而体力不支，马上就要倒下。 “没有打扰，我和他也是碰巧遇到的。” 温瑶及时扶住了他，轻轻握住姜子渊的肩膀。 少年的衣袖宽大，但握住后才发现里面空落落的。 他的胳膊比她的还要细一圈。 还是太瘦了。 得再养精细些。 温瑶在想怎么养崽崽，完全没注意到扶起姜子渊时，手中的小黄花被少年碰到了地上。 姜子渊碰落了花，有些着急地后退一步。 但越急越乱，反而踩上了一脚。 圆嘟嘟的小黄花经过少年的这么一踩，变得皱巴巴、沾满了泥土。 “啊，抱歉……姐姐……”姜子渊蹲下去拾起花，小心地放在手中吹了吹。 “抱歉，看姐姐紧紧攥在手中，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 少年一再道歉，就算是再生气的人都不会舍得责备他了。 更何况温瑶一点都没生气。 “不重要。” 姜子渊的小手沾了花瓣上的泥土，温瑶干脆把花从他手心里拂开。 蔫蔫的花打着转，又落回了地上。 “不打紧。一朵文心兰而已，长宁殿就有许多，没什么特别的。” 他道歉了两次，温瑶也强调了两次这花并不重要。 姜子渊“放心”下来：“那就好。” 文心兰确实普通。 但在西凉，送花是少男少女表达心意的方式。 西门穹苍才多大？ 他懂什么？ 姜子渊本想直接拦下的，谁知道这小子给了花就跑。 就这点胆识也敢给温瑶送花。 少年心中冷笑，余光瞥了眼地上的文心兰。 他点点头：“姐姐也要回寝殿，不如同行？” 温瑶思忖片刻。 她之所以会走这条小路，是因为霍夫人约她在这边见面。 白芷和白果为了掩人耳目都没跟过来。 清江殿同样偏远，姜子渊走这条路还可以理解，谁知道西门穹苍也会走到这边。 “迷路也能遇到你，果真是有缘……” ——温瑶还记得西门穹苍别扭又勉强的神情。 还是崽崽可爱。 反正也顺路，她可以先送崽崽回清江殿，然后再去赴霍夫人的约。 “好啊。” 大小团子自然地并肩走在小路上。 太阳早就落山了，天色只是借着余晖还有几分敞亮。 少年往前走的时候又状似无意地踩了一脚文心兰。 可怜的花几乎要被嵌进地里了，但没人在意。 “姐姐可会怪我把你的母族牵扯进来？” 少年的语气落寞，比地上那朵文心兰还要惹人怜惜，像是觉得温瑶会从此怪他。 1695在统友圈疯狂发动态：惊！你绝对想象不到黑化值100点的任务对象是什么样的！ 呜呜，还好001号回总部了，不然它根本没有机会“亲眼”见识到。 这100点真的是黑化值而不是绿茶值？这碎片真的只有九岁就会这一套了？ — “十年前的事又不是你做的，你只是把事情说出来而已。” 月上中天，秋季的昼夜轮替总是很快。 第136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44 浅淡的月光下，姜子渊微低着头。 少年的睫毛垂下，映下两团阴影，乍一看像是流下了两行短而窄的泪痕。 “可毕竟是牵扯到霍家。”他顿了顿，“还有姐姐的外公霍将军，很快又要被别人议论，有损他身后名节。” “再说，姐姐就不疑心我说的话都是凭空捏造的？” 温瑶抿了抿唇。 少女今天穿着为宴席特意赶制的宫裙——十余位燕国绣工最好的绣娘绣出来的宫裙。 她的长相偏明艳，工序繁复的衣裳只会衬得她的好颜色，远压一路上开得正艳的花。 她当然知道姜子渊不是凭空捏造。 他的分析缜密有理，又能通晓未来。 应该是知道些真相，才会设计在宴席上说出那番话。 今天把霍夫人牵扯进来也肯定早有预谋。 但如果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燕帝真的用霍明的性命换了和姜国的短暂和平。 那他或早或晚都要对霍家下手。 姜子渊只是在自己需要的时间挑起了二者的对立而已。 而且这时机对他自己和霍家都有利。 有什么好怪他的呢—— 等等，最需要的时间？ 之前在凤燕山救了她的那位高手，把霍家派来救她的人统统打晕了，却把她交给了禁卫军。 她和夏娉婷当时都不理解。 现在想想…… 如果霍家的亲侍没有被打晕，而是赶在燕帝的人来之前把她救走了…… 那霍家可能早就被燕帝忌惮、调离京都了。 霍夫人还怎么配合崽崽在宫宴上的言行？ 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凤燕山的事是崽崽在背后相助。 突然想通了的温瑶再看姜子渊那张无辜的脸。 嗯……还是很可爱……哪怕气色不太好也像个糯米团子一样。 只不过……是黑芝麻馅的。 “你在宴席上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不觉得是凭空捏造。” “如果真相真的像你所暗示的那样，我祖父在天有灵，也只会感激你让真相有大白于人前的机会。” “只是子渊，不管你所图为何，不要动霍家。” 少女的眸色认真。 姜子渊的五官也在温瑶的注视下变得柔和。 他今日安排墨竹去到少女身边，就已经不打算遮掩一些事情—— 他不如温瑶想象中那样纯良无害。 少女显然也觉察到了异样。 姜子渊突然轻笑一声：“子渊是姜国质子，霍家是燕国忠良，倘若真有一日要对上呢？姐姐当如何？” 话问出口后他又觉得有些后悔。 竟然问出了这样愚蠢的问题。 他不是真正的九岁孩童，不会天真到以为温瑶会为了他与家族、与燕国作对。 少女果然迟疑起来：“那……那可能会有一点难办。” 兔妖的想法很简单，先把崽崽养大。 九州风云动荡，若真到了立场不同兵戎相向的那一步…… 大不了带着崽崽私奔。 姜子渊很快体贴地摇头，仿若刚刚问出刁钻问题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会让姐姐为难的。” 他们还小。 他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把温瑶养成一个只想着他、宁愿为他背离家族和国家的人。 少年的瞳孔浮上一抹妖异的笑，倒真有几分像传说中的“祸星”。 第137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45 “外祖母。” 怕霍夫人等得急，小跑着过来的温瑶说话微微有点喘息。 兔妖算好了时间，正常是不会来晚的。 但在清江殿门口，崽崽又咳得厉害，她不放心，只好扶他进了殿里。 等几杯茶水喂下去，时间早就溜走了。 “长公主来得晚了些，可是路上被人发现了？” 霍夫人皱眉问道。 她的声音浑厚有力，让人听了下意识地害怕。 不过语气里并没有责备，温瑶反而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关切之意。 “遇到了西凉国太子和姜国二殿下，耽误了些时间和他们周旋。但只有他们二人，身旁没有侍从，并无大碍。” 原主心底里很喜欢她这个祖母，温瑶受这具身体的影响，对霍夫人天然地不想带有防备，说了实话。 “西门穹苍生性桀骜，野心很大但不屑于藏匿，不足为惧。但那姜子渊——” 霍夫人眼眸中闪过厉色。 少年在殿上打的什么算盘她心知肚明，可还是不得不顺着他的心意站出来。 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被一个九岁的孩童牵着鼻子走。 “长公主不能和这种人做朋友，更没要直接站在他的对立面，和他少接触就好。” 原主的外祖母很少来宫里探望她。 连私下里称呼都不愿意喊她的小字、闺名，而是冰冷冷的“长公主”。 但霍夫人话语里的谆谆教诲作不得假。 难怪原主的愿望是保护好霍家。 她也察觉到了霍夫人的善意吧。 只是可惜。 温瑶要成为崽崽最重要的人，确实不会和他做朋友，也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但少接触……少接触还怎么把崽崽养大？ “嗯……都听祖母的。” 温·阳奉阴违·兔答应得很快，看起来非常乖巧。 “今日我叫长公主前来，是为了殿上发生的事。”霍夫人开门见山：“长公主觉得姜子渊说的可是真话？” 这次温瑶没有马上开口，她犹豫了下—— “祖母要听实话吗？” “听实话？长公主果然有自己的见解。” “无论真相如何，都与你无关，长公主只需要记住你是燕帝的长女，是大燕的‘神女’，是正一品长公主。只要你不正面忤逆燕帝，他不会动你。” 霍夫人蹲下来，布满皱纹的双手捧住少女的脸颊。 “好孩子。” 到底轻泄一声叹息。 — “你小子，让我堂堂九州前十的高手，跟踪一个小姑娘？” 温瑶今天挑的路线隐蔽，障眼法又用得好，姜子渊能和她“偶遇”，还不是多亏了他影子？ “不是普通的小姑娘，是燕国的公主。在皇宫里来去自由，也就您这样九州前十的高手能做到了。” 少年手捧着书卷，头都没抬，一串话已经说了出来。 说得影子没了脾气。 这小孩。 你说他会溜须拍马吧，他又不谄媚迎合。 你说他是肺腑之言吧，他头都没抬，虽然用了“您”字，但委实没有半点崇敬的意思。 姜子渊好像天生克他似的。 影子注意到少年手里书卷的封面——《九州志》。 “你不是过目不忘？这本书都看了几遍了还在读？” 第138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46 “就因为是那女娃送的？” “书不错。”少年没说是或不是，只淡淡地反问：“温瑶去见了谁？” 影子看不惯姜子渊这样。 就好像一切都在这个九岁小孩的掌握之中。 “哼，那女娃去见了西门穹苍……” 少年终于把书卷放下了。 “那女娃还给他送了花，西门穹苍笑得也像花似的……” 姜子渊直勾勾地盯着影子。 男人咽了咽口水。 “她去见了霍夫人，也没说什么，霍夫人让她别正面参与饥荒的事……还有让她少接触你。” 该死，怎么又被姜子渊压制住了。 “她怎么说？” 影子正懊恼，听到少年这么问，又来了劲。 “她说——都听霍夫人的！” 生怕少年意识不到，他又自顾自地补充。 “也就是她要少和你接触！” 说完他赶紧去捕捉姜子渊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 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少年笑得温和。 更可怕了好吗？ — “李必，你是我燕国最公正秉直的督察御史，且你本就是崎县人，最能体恤当地百姓。” “朕授予你随意进出军中的特权，你亲去崎县彻查十年前的饥荒一事和霍将军的死因。” 还是昨日的大殿，还是同一批人，只是殿中央多了个穿官服的中年男人。 “至于霍将军——” “姜二殿下不是怀疑伯阳侯吗？伯阳侯，朕命你全权配合李必调查。我燕国身正不怕影子斜，务必彻查清楚，给诸位一个交代。” 与昨日压抑不住怒火不同，今日的燕帝又恢复了那副强国帝王自信的样子。 “臣李必领旨谢恩，定不负陛下所托。” 中年男人神情严肃、目不斜视。 却在抬眸时暗中和北离对视一眼。 “姜二殿下这次无话可说了吧？” 燕帝也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问心无愧，把少年的座位安排到了前边。 就在温瑶对面。 离得近了，少年的容颜更加清晰地映进兔妖的眼底。 “陛下圣明。” 姜子渊今天的皮肤很白，像换了一个人。 苍白的虚弱感比蜡黄的颓废感精致许多，温瑶都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她之前叮嘱过姜子渊在宴席中低调。 但经历了昨天…… 的确也没必要再过度伪装了。 昨天是黄豆团子崽崽，今天就是糯米团子崽崽。 温瑶夹了一筷子糯米鸡。 好吃。 案几上摆了两盘糯米鸡。 她朝两边望了望。 其他人案上都只有一盘。 不过今天墨竹倒是不在。 “既无疑虑，昨日未进行完的策论今日就继续罢……北离阁下，可要换个题目？” 燕帝的语气也没有昨日那般客气了。 “就不换了，挨个说吧。” 北离随意地挥挥手。 明明是“饥荒”这种最简单的题目，但昨天姜子渊借题发挥，牵扯出了燕姜的秘辛，众人再作论述，都有些奇怪的感觉。 少年讲八卦秘辛，他们讲背好的八股文…… 好像都背离了策论的初衷。 但北离没换题目，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 又一轮策论。 “阁下可有中意的人选？” 第139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47 “这个娃，这个娃……还有这个娃。” 老者一连指了三个人。 第一个点了姜子渊。 温瑶毫不意外。 第二个点了她。 嗯……也说得过去，没准还是崽崽要求的。 至于第三个—— 北离指了席末的一个女子。 “我？” 夏娉婷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老者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他早就打探过了，这女娃武力奇高，阁里的武痴们肯定喜欢。 “阁下真是慧眼识珠！” 夏娉婷激动地端起酒杯，遥敬老者。 这下可以和小瑶儿一起，还不用把天机阁的人都打趴下了。 总打架也挺累的。 夏娉婷看北离的目光变得炽热。 这老头比凤燕山上的那个识趣儿多了。 “北离阁下，你宁可选一个无名无辈的官家小姐，也不选本殿？” 西门穹苍剑眉挑起，被戏耍的感觉并不好受，话里带着火气。 夏娉婷展示才艺的时候就只吟了几句连韵都不押的诗，策论也是敷衍地简单带过。 怎么会入了北离的眼？ “西门太子文韬武略具佳，只是西凉已有西卿了，我天机阁规矩，二士不从一主，还请西门太子勿怪。” 北离回了西门穹苍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全场哗然！ 西卿！ 天机四士之一，和北离齐名的西卿！ 西门穹苍本人也十分错愕。 他是西凉太子，他都不知西卿什么时候为西凉效力了？ 天机四士出阁不久，踪迹难寻，北离设宴选徒算是四人中最招摇的一个。 至于西卿的行迹，旁人一点头绪都没有。 北离淡定地夹了块糯米鸡吃起来。 别说宴上众人了。 他都是不久前才知道西卿已归顺西凉。 西卿性子古怪、手段奇诡，擅长商道。 北离出阁时就曾怀疑西卿会不会干脆因为名字里带“西”字，直接投奔西凉。 但也只是胡乱猜测。 真正确信这点，是姜子渊那日提到凤燕山上绑架温瑶的匪徒使用的软骨散—— 软骨散的药效极好、管控极严、产量极少。 属于西域黑市里比较难弄到的货。 可那伙流窜的匪徒都能拿到不少的量，姜子渊怀疑有人在暗中发展相关产业。 北离按这条线追查下去，还真让他摸查到了点痕迹。 虽然没有决定性证据，但大概率就是西卿的手笔。 结合西凉近来的举动—— 西凉毗邻赵齐，却能从齐赵交战中安然脱身，如果背后有西卿的指点，那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姜子渊是姜国留在燕都的质子，阁下把他带回天机阁，不妥吧？” 燕帝装出苦恼的样子，叹了口气道。 天机阁谋士收徒会把人带到与世隔绝的天机岛上教导，姜子渊要是被带走了，谁来当这个质子？ “不是还有长公主跟着吗？陛下若不放心……不如老夫再带一位皇子去岛上？” 燕帝从善如流地接过话：“那就烦请阁下带六皇子去罢。” 北离在心底咒骂一声。 老狐狸。 姜子渊能被送到燕国为质，姜国不见得多在乎他，两国若真再起风波，他留在燕国根本威胁不到姜国什么。 第140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48 燕帝装模作样地这么说，就是为了再塞个皇子进天机阁。 ——六皇子温承简。 北离的目光落在温瑶下首几个座位的少年身上。 其实这孩子刚才的表现不错。 才艺展示虽是作诗，但比多数人作得都好，策论时也说了几条听得过去的见解。 从头到尾不声不响地坐在那，全然不似他哥哥五皇子温承宇那样大惊小怪。 燕帝这老狐狸看重的孩子确实是这一辈里的好苗子。 “好，加上六皇子，明日老夫便带这四人回天机岛。其他娃娃也不用在意，除了我，另外三位天机谋士也已入世，这世道，正亟待诸位大展乾坤。” 北离的话说得漂亮。 远来一趟的诸国王室倒不是很遗憾。 起码他们知道了天机四士的最新动向，还听闻了燕国的秘辛。 这里面可以做的文章太多了。 十年前各国实力略有参差但差距不大，近些年的燕国却因为农业上风调雨顺而异军突起。 这次抓到了燕国的把柄，在座的人表情都还算从容。 — 一场宴席，完全按照崽崽的心意来，他获利最大，最后竟然还能让各方都满意。 温瑶吃掉第二个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糯米鸡，舔了舔唇。 真聪明。 聪明的人防备心都重。 崽崽对她的信任又有几分真假呢？ — 紫檀五弦的木质琵琶被弃置一边。 侍女全都被支走了，温恙独自一人坐在殿中。 前些日子为了练琵琶曲，她的指骨侧翼生了薄茧，用力握着茶杯，手指隐隐有些发痛。 上一世北离没有带任何人回天机岛。 策论的题目不是“饥荒”。 姜子渊全程没有存在感，温瑶只是因为一曲《九州志》被北离夸赞了几句，夏娉婷……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就更没有她的事了。 温恙再意识不到问题，就白白重活了一次。 姜子渊、温瑶，乃至那个夏娉婷……也许都换了芯子。 全都重生了，她还有什么先机可占？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子渊没有对她改观，北离没有收她为徒。 少女平静的面容变得扭曲，一点点回忆前世发生的事。 她蓦地放下茶杯。 还有机会。 前世在及笄后，她被送去寺庙为燕国祈福。 那寺庙所在之地太偏远、人烟稀少，发生的事情流传不开。 她还曾怨恨燕帝把她打发到这样的穷乡僻壤，现在却为此感到庆幸。 姜子渊他们身处繁华的燕都，应当都不知道那地发生的事…… 她不信这样还不能占上风。 既然姜子渊不识抬举。 她不介意把他和温瑶都毁了。 — 海风拂面，咸咸的海水气息直往人鼻子里钻。 大船的甲板上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孩童。 矮的那个捂着嘴，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吹吹风会好一点。” 温瑶拍了拍姜子渊的后背。 “早知道你晕船，上船前带些酸杏好了。” 少年还没回话，后面突兀地传来一道呕吐声。 比他还要严重。 温瑶也停下了拍崽崽背的手，回眸看去—— “六弟。” 第141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49 六皇子温承简今年才七岁。 他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秽迹，明明是狼狈的动作，硬是被他做出了慢条斯理的皇子风范。 比姜子渊还小的人类幼崽。 幼崽很乖，喊她的时候露出了还没长全的小豁牙，和他正经的神情对比，显得很可爱。 “长姐。” 温承简的母妃在宫中向来恪守本分、不争不抢，教出来的孩子也有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因为年龄太小，温承简还没变声，听上去是纯粹的童音。 他以前从来没有欺负过姜子渊。 温瑶还挺喜欢这个小孩。 乖乖的跟个小兔子似的。 兔妖喜欢小兔子。 看他难受得厉害，温瑶像拍姜子渊一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也晕船吗？” 少女穿着豆青色的清新绿裙，是陈旧甲板上、海天交接处，最亮眼的一抹色彩。 “略有一点不舒服，让长姐担心了。” 少女似乎有股神奇的魔力，能使人不自觉得生出亲近之意。 温承简和她接触不多，但对她的印象不错。 姜子渊的话打断了两人间的“姐友弟恭”。 “姐姐，我好多了，海风吹得身子发冷，不如我们回房间去罢？” 少年的声音虚弱，但眼神却沉沉的，像埋于地底的极致黑耀石。 温瑶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但正对着他的温承简看得清清楚楚。 温承简回以一吐—— “呕……” 少女皱了皱眉。 温承简的晕船反应比姜子渊还严重。 把七岁的他独自留在这，她心里过意不去。 “你先回去吧，我陪他一会儿。” — “六殿下在船头的甲板上吹风，他不舒服，你们做奴才的也不去伺候？” 温承简的房间里，少年厉色质问着侍卫。 温瑶他们去天机岛能带的侍从有限，但毕竟都是燕国的皇室，每个人都带了几个下人负责照料日常起居。 温承简因为不舒服自己跑到甲板上，侍卫们也正发愁六殿下去了哪里。 姜子渊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去找了温承简的侍卫。 看似指责，实则是把温承简的位置告诉侍卫。 快点去找你们主子吧。 他才不会放任他和温瑶独处。 侍卫们面面相觑。 燕国的殿下都没说什么呢，倒是他姜子渊一个质子先发难了。 这时急匆匆冲进来一个人。 “可有看见我家公主？” 白芷神情焦灼，连门都没敲。 船只在海上，方圆百里都没有人，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 如果只是因为找不到温瑶，她不会这么焦急。 姜子渊的心思转动—— “长公主在船头的甲板，你这般着急找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外面落了大雨，公主可不能再淋雨了！” 公主上一次感染风寒就是在几个月前的雨天。 那一病病了好久，她现在都心有余悸。 海里下雨，水汽连了水汽，更容易感染风寒。 公主可不能再生病了。 “伞带了？” 白芷点点头。 “我带你去。” 姜子渊当机立断。 “诶！姜二殿下、白芷姑娘，等等我，我家六殿下也在甲板，我和你们一起去——” 第142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50 少年前脚刚走，后脚天空就下起了雨。 温瑶和温承简被困在了窄窄的檐下。 走下甲板再回房间的路程不远，但也不近，温瑶莫名觉得崽崽会带伞来接她。 就如同第一世的付医生一样。 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姜子渊去而复返，带着伞……还带着一大帮人。 “公主！” 白芷最先喊出声，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撩起裙摆，朝着温瑶的方向小跑而去，溅起甲板上的小小水花。 姜子渊却比她更快—— 少年举高手臂，先一步把温瑶罩在了伞里。 还不忘对着温承简挤出一个笑。 “伞太小，容不下第三个人了，六殿下就让下面的侍从撑伞罢！” — “听闻南芜观天象一绝，阁下与他师出同门，算无遗漏却看不准天气，在这方面还是差点火候啊。” 姜子渊撂下了还滴着水珠的油纸伞。 “臭小子，把伞放远点。我不擅长观天象，但我擅长观人，淘到了你这颗沧海遗珠——” 老者“喏”了一声。 “天象？你自己学。” 北离扔了本《天文志》给姜子渊，本意是想噎一下他。 谁想到少年真的把书拿了起来，一副要认真看的架势。 ——姜子渊的确打算认真看看。 他对天气并无兴趣。 但今日在风雨中把少女罩在伞下的感觉…… 属实不错。 少年轻轻地摩挲伞把。 利用好天时，有时候也可以创造出不输地利人和的效果。 — 船外雷雨奔腾。 海上的雷声震耳欲聋，能把三岁小孩吓得惊惶啼哭。 “小瑶儿，你怕不怕打雷，要不要姐姐陪你睡啊？” 夏娉婷一觉睡到了晚上。 海上的颠簸完全没影响他的睡眠质量。 她刚想去甲板上透透气，就发现外面在下雨。 正好来看看温瑶。 “天王盖地虎。” 温瑶突然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 夏娉婷：“啊？” 少女歪了歪头。 不知道这个暗号吗？ 只要经历过现代位面的任务者应该都能对上。 所以夏娉婷没去过现代位面？ — 狭窄的过道里，温承简卷着铺盖，迎面碰到了姜子渊。 温承简害怕打雷，船舱的房间他本来就睡不习惯，一打雷脑海中都是妖魔鬼怪，更睡不着了。 好一番辗转反侧后，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温瑶。 少女那样温柔而皎丽的面容，怕是妖魔鬼怪都不愿意伤害她。 睡在她身边一定很安心。 “六殿下是要换房间睡？看这方向，不会是要去长公主那屋？” “男女七岁不同席！六殿下可不要失了礼法。” 姜子渊的眸色沉沉。 黑曜石似的眼经过情绪的淬火熔铸，黑得更加妖诡。 上一世因为温承简并没参与欺凌他，燕国国破之日他没有对温承简赶尽杀绝。 可少年重气节，自刎于城墙上。 姜子渊欣赏他的勇气，还命人给他收了尸体入土安葬。 现在……他有点后悔。 温承简沉稳，但说到底只是个七岁的娃娃。 “不同席？那姜二殿下怀里的又是什么？” 姜子渊把怀里的铺盖夹得更紧了点。 “对啊，七岁不同席，六殿下七岁故而不行，本殿已经九岁了，故而可以。” 第143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51 屋外的吵闹声引起了屋内的注意。 夏娉婷推开房间门，就看到两个小团子对立站着，手里都各自拿着被子。 她摸着下巴，砸吧了两下嘴。 小瑶儿这具身体才十岁，长珩的碎片应当年龄也不大。 很有可能就是这两个人其中之一。 “小孩，你们在争论什么？” 女子蹲下来，和两个娃娃大眼瞪小眼。 这两个哪个是狗长珩呢？ — “按礼数，你该称呼我为六殿下，以下犯上对皇子不敬可是砍头的大罪。” 温承简的语气很冲。 本来遇到姜子渊心情就不好。 夏娉婷是臣子家的庶女，管他叫“小孩”的确僭越。 姜子渊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 他多看了夏娉婷几眼。 她怎么会从温瑶的房间里出来？ 他早就让影子查过夏娉婷了。 这女子武功奇高，在凤燕山上却轻易就被人算计，中了软骨散。 愚不可及，但又不是全无心机—— 左丞相府因为她都乱成了一锅粥，左丞相依旧拿她无可奈何。 而且夏娉婷似乎在刻意接近温瑶。 总是有不同身份的人，怀着不同的目的接近温瑶。 西门穹苍、温承简、夏娉婷…… 温瑶就像朵刚刚抽枝发芽的花。 还没结出花骨朵，已经吸引了不少蜂蝶的注意。 白日里晕船导致少年的气色并不好，此刻漂亮的薄唇发着淡粉色，紧紧抿起。 要再快一点夺取权势、再快一点统一九州。 再快一点……把花藏起来。 — “子渊、六弟？” 温瑶紧跟着夏娉婷走出来，也看到了崽崽和另一只崽崽对峙的情景。 姜子渊瞬间换了副面孔。 “姐姐，我……外面的雷声有点大，子渊可以在你这里睡吗？” “我在地上睡就可以，不会打搅姐姐的。” 温承简心中大喊一声“可恶”。 被姜子渊抢先一步。 他努努嘴，换上一副不遑多让的可怜模样：“长姐，六殿下比我年长，应该比我勇敢。但……但我还小，雷声太可怕了，长姐能让我在你房间里打地铺吗？” 夏娉婷翻了个白眼。 这两个小崽子变脸变得真快。 都挺狗的，搞得他都分不清哪个是长珩了。 1695系统也在温瑶脑海中磕起了电子瓜子：“宿主，你打算让谁进来啊？” 001号留下来的瓜子好好吃啊，看热闹必备。 如果眼神能发电的话，姜子渊和温承简现在的眼神大概能推动这个位面的电力科技进步很多年。 温瑶有些小纠结。 这艘船为了更好地抵御风浪，船体设计得很大，房间却又小又少。 天机阁的人加上她们几个和侍从，已然把仅有的房间都占了，没有一间多余的空房了。 她的房间也不大，勉强能容下碎片在里面睡。 如果再加上温承简……就实在太挤了。 可是两个崽崽的眼神都很可怜。 不管拒绝哪个，半夜想起来都会歉疚吧。 夏娉婷见温瑶面露难色，趁机插话道：“那让他们两个一起睡不就得了？” 姜子渊：…… 温承简：…… 温瑶：唔，好有道理！ 第144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52 一个人睡害怕的话，两个崽崽一起睡，正好可以作伴。 “你们要一起睡吗？” 温瑶的眼睛亮了亮，觉得夏娉婷难得地出了个好主意。 “不要。” 姜子渊和温承简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温瑶：……？ — 两个小孩僵持不下。 最后谁也没睡进温瑶的房间，都原路回了自己屋子。 说来奇怪。 让他们两个一起睡以后，姜子渊的表情不可怜了，温承简也不再嚷着雷声吓人了。 夏娉婷：白眼.jpg — 船在海上飘飘摇摇了几天。 期间姜子渊和温承简上演了各种“晕船，难受，姐姐抱抱”的大戏。 温瑶一会儿哄哄这个，一会儿拍拍那个。 偶尔还要应付和她勾肩搭背自来熟的夏娉婷。 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碎片最近的状态确实不太好。 她之前嘱咐过姜子渊要认真读书。 这几天姜子渊不黏着她的时候，温瑶梦到他都在读《天文志》。 她也借着他的眼看过那本书。 里面详细记述了九州上到星宿、下至地质的天文地理现象和规律，十分晦涩。 温瑶看一眼就想打瞌睡，但少年明明小脸惨白没有血色，却从早到晚手不释卷、挑灯夜读。 勤奋得惹人怜爱。 所以在他黏着自己的时候，兔妖的耐心更足，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而且姜子渊特别有分寸感，言谈举止从来不会引起她的反感。 照这样发展下去，崽崽大概率会成为一个饱读诗书的正人君子。 嗯，书难读，崽好养。 把黑化值100点的小树苗扶正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 天机岛是海中一座远离九州大陆的独立小岛。 号称位置极其神秘，如果没有人引导会迷失在海上。 有不信邪的人试图寻找天机岛，后来都消失在茫茫的海水里，再无音讯。 经历了几天的舟车劳顿，温瑶几人终于见到了天机岛的真面目。 他还以为北离领她们进岛时会蒙住所有人的眼睛。 毕竟天机岛的位置和入岛的方法都是不传之秘。 但老者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很快温瑶就明白他为什么不在意了—— 天机岛上三步一丛、五步一树，乱石纷杂、流沙覆盖。 “可要跟紧老夫，不然走错一步，小命不保呦！” 北离的步伐放得很慢，但她们一行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依然有些吃力。 “这是……奇门遁甲之道？” 四人都察觉到了异常。 不过温承简第一个提了出来。 “对，我们四个谋士各有所长，但奇门遁甲是天机阁的人必须学习的一门，也是天机阁不惧九州来犯的一大立身依仗。” 北离脚下的步子没停，回头瞟了温承简一眼：“你们入阁后都要学，学不会可出不去阁。” “前辈就不怕我们学会以后，出去带兵攻打天机岛？” “哼，天机岛多少年屹立不倒，你有本事大可一试。” 这次换夏娉婷“啊”了一声：“那要多久才能学会啊？” 北离晃了晃头：“快的话三年五载。” “慢的话呢？” “慢的话一辈子都学不会喽！” 第145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53 有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 那岂不是要一辈子困在这座岛上了？ “那我不去了，小瑶儿，咱们回燕都吧？” 原本温瑶走在前面，姜子渊跟在她旁边，夏娉婷和温承简走在后面。 听了北离的话，女子直接上前一大步，拉住了温瑶的手，就要往反向去。 少女的胳膊纤细白嫩，夏娉婷的手臂也同样如莲藕般白皙，明晃晃地映进姜子渊眼底。 好讨厌的人。 — 温瑶被拉住手臂，心里的那种违和感又冒了出来。 夏娉婷没去过现代位面，但她的举止又不像一个古代位面的人。 难道是玄幻位面的任务者？ 兔妖抽了下手臂…… 没有抽回来。 夏娉婷的力气是真的大。 “你想出去我不拦你——”北离用手里的竹筒敲了下夏娉婷的头，“只要你走得出去。” 夏娉婷正要和北离争辩几句，突然一个踉跄，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什么鬼东西？” 女子堪堪稳住脚步没让自己摔倒，顺着绊倒她的地方看去—— “抱歉。” 姜子渊淡定地收回脚。 夏娉婷：这么狗，一定就是长珩吧？ — 北离把她们领进岛里，分配了几个人住的房间就没影了。 温瑶和夏娉婷住在竹楼的一层，姜子渊和温承简住在竹楼的二层。 岛上很大，不止有她们几个。 但是温瑶在竹楼附近逛了逛，愣是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倒是看到了不少飞禽走兽—— 头上顶着彩色羽毛的鸟、不怕人甚至有点凶的狸猫…… 难怪天机四士彼此都不知道身份。 岛中用奇门遁甲之术分隔成了许多独立的部分，岛这头和那头的人可能十年都碰不到一起去。 天机阁的培养方式……属实有点奇怪。 — 入夜，夏娉婷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上了锁的箱子。 她面色凝重地解开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锁，取出了被绸绢包裹的东西—— 一本书，封面上写着《青梅竹马竟将我遗忘》。 这是时下九州最畅销的风月话本。 按照上次做的标记，夏娉婷翻到某一页，开始认真读了起来。 越读神情越严肃。 这里面的情形对现在的“她”来说非常有帮助。 话本里的女主角和男主角从小一起长大，却把男主角忘得干干净净。 男主角为了唤起她的回忆，做了非常多的事情。 比如……和她一起看月亮。 夏娉婷抬头看了眼窗外。 月亮圆得像饼。 十分适合观赏。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屋，想去敲敲温瑶的房门。 但还没走几步，就“砰”得一声倒在了地上。 ——软骨散，无色无味，接触后会晕倒数个时辰，醒来时浑身酸软、使不上武力。 最适合夏娉婷了。 姜子渊从暗处走出来。 瘦小的身体被月光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像是野狼在御敌时竖起的瞳孔。 天机岛上的动物很多，但人居住处都撒了特制的粉末，用以趋避野兽。 北离还警告过他们不要轻易走出划定的范围。 如果……把夏娉婷拖出竹林的范围…… 第146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54 再在她身上划开一道口子…… 伤口处的血迹应当能把岛上的猛禽恶兽吸引来。 匕首在姜子渊手中转出了花。 少年的目光冰冷。 恰和寒光冷器相配。 — 时间倒回到出发前。 宴席初散。 清江殿里，少年把泛白的陈旧衣物收进包袱中。 “西域软骨散，有多少收多少。” 影子翘着二郎腿，吐出嘴里嚼着的草叶。 “有多少收多少？西域黑市现在批量售出软骨散，数量庞大价格却未降，如果要把现有流通的软骨散收尽，起码也要花光一个钱庄的银子！” “怎么，意气用事，要拿来对付夏娉婷？” 软骨散虽然神奇，但对没有武功的人来说，其实和普通的蒙汗药没什么区别。 只有在对付武功高超的人时，软骨散才能真正发挥其作用。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影子也稍微能摸清姜子渊的脾性了。 九州政事不能让这小少年皱眉，天灾降祸不能让他悲悯，但是如果涉及到温瑶…… 这小屁孩真就是小屁孩。 散席后，夏娉婷在殿门口缠着温瑶的画面不少人都看到了。 大部分人只当是女子间的闺阁情谊。 姜子渊却不觉得。 转头就让他跟踪了温瑶。 自己还来了场“偶遇”。 西门穹苍是真的迷路瞎逛到温瑶那的，姜子渊就…… 影子心下鄙夷。 “就算要对付你的小情敌，也用不着收那么多软骨散啊，西域摆明了要大量供应，你这时候买这么多，不是当冤大头吗？” “软骨散难求，是因为草药和炼制方法都很困难，一旦我们买的多了，西域短时间内都供应不上。” “找人破解药方，制出解药。” 姜子渊把包袱打了个结。 西域软骨散数量激增，背后少不了西卿和西域皇室的推动。 做这件事最直观的好处就是……可以大赚一笔。 一个国家什么时候才最需要那么多的银两呢？ 打仗的时候。 既然他们要银子，他就给西域银子。 “你没反驳？真当成小情敌了？” 影子关注的重点显然不太对。 少年懒得和影子多说，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上次赚的银子还有剩，足够了。” 何止是足够买下软骨散，就是买下整个西域……买下整个西域还是不够的。 交代好了影子，姜子渊去院中推来一个大坛子，踮起脚打开盖子。 “什么味儿这么香？” “艾椒酱。” “你自己腌的？” “是。”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你特意拿来，是要给我尝尝？” 影子刚才还顶了姜子渊一句，现在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是，你看这个大小，再给我搬一块重一点的石头来，压严实一点。”姜子渊理直气壮，“我搬不动。” 温瑶好像很爱吃艾椒。 他翻阅书卷找到了艾椒酱的做法。 现在他们要去天机岛，还不知道要在岛上待几天，他得带几罐去岛上。 少女还太小，从小被娇贵着养大，海岛远离大陆，怕是会吃不惯上面的食物。 没关系，他会把她精细地养大。 第147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55 竹楼长廊，温瑶提了一盏烛灯，缓步走着。 白天夏娉婷神神秘秘地拉住她，叫她晚上来房间找她。 也不说是什么事。 穿堂而过的风凉爽，把少女额角的碎发吹得凌乱。 “子渊，这是？” 夏娉婷躺在地上，姜子渊蹲在一旁，不知道在做什么。 少年的身躯僵硬片刻，动作自然地把匕首收回去，然后才转过身。 还好他有观察竹楼的地形和房间分布。 哪怕在处理夏娉婷时，他依然很谨慎，背对着温瑶有可能走的路线。 就是为了防备温瑶会突然过来。 “我来时她就躺在门口了，睡得很熟，我怎么叫都不醒。” “是吗——” 大晚上睡在地上，如果换了旁人的确匪夷所思，但是夏娉婷的话……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瑶摸了摸姜子渊的头。 少年的青丝柔顺，不管什么时候摸起来，都是滑滑软软的。 总觉得这只黑芝麻馅的团子，在密谋什么坏事。 “我想找姐姐，给你这个，”姜子渊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罐子，“但是这里太绕了，走错了路。” 兔妖用鼻子嗅了嗅。 艾椒的香辛味道。 “……艾椒酱？” “嗯。”少年有点羞涩地偏过头，“我自己做的。” 见状，温瑶忍不住愧疚起来。 崽崽给她准备了自己做的艾椒酱。 她还怀疑他是不是干了坏事。 崽崽好，兔妖坏。 — 躺倒在地上的女子睁开眼。 夏娉婷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这具身体已经被他强化了，武功卓绝且不会那么容易感觉到乏累。 上一次感受到这样疲乏无力还是在凤燕山中了软骨散。 昨天……他要和小瑶儿看月亮来着。 然后……然后…… 就突然失去了意识。 上一次无预兆地失去意识也是在凤燕山中了软骨散。 可是天机岛怎么会有人用软骨散呢？ 夏娉婷撑着廊边的扶手站起来，从上到下地打量自己。 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疼痛的伤口。 怪事。 — “竹楼连廊确实凉爽，但最好……还是不要睡在屋外的地上。” 早上吃饭的时候夏娉婷姗姗来迟。 出于好意，温瑶还是决定提醒她一下。 谁知夏娉婷听了她的话，好看的脸蛋挤出一个扭曲的表情。 算了。 兔妖打算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想法。 爱睡地上就睡地上吧。 — 春去秋来，时光如梭。 在天机岛的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已经五载有余。 温瑶几人不止要学奇门遁甲，还要学文史经书、时政兵法…… 考核不过还会被北离责罚。 日子平淡又充实。 在这五年多的时间里—— 夏娉婷经常不明不白地睡在地上。 每次醒来之后都要神神叨叨地说“天机岛上有鬼”。 为此还闹出了很大的阵仗，拿着扫帚和自己画的“符纸”要抓鬼。 最后当然是什么“鬼”都没有抓到。 温承简和温瑶越来越熟悉，从“没什么情分的塑料皇家姐弟”到了“好喜欢瑶瑶姐”。 兔妖也在心里真的把温承简当成了半个弟弟。 第148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56 岛上自成一个生态体系，吃食也很丰富，温瑶就着艾椒酱吃得很香，长高了一大截。 不过……变化最大的还属姜子渊。 进岛时还比她矮的少年，如今已经比她们几个都要高了。 五官也长得更开，该锋利的地方愈发锋利如削，简直大变样。 从可爱变得……非常有压迫感。 北离的考核很难，有时候温瑶也要点灯熬油地学习或者……让1695系统“善意地提醒”她，才不至于被训斥。 但姜子渊似乎一直都能从容应对。 温瑶甚至怀疑他早在进岛不到一年时，就能破解岛上的奇门遁甲之术，自由进出了。 并且她有证据…… 岛上没有艾椒，姜子渊却能一直拿出新的艾椒酱。 他必然是有和外界联络的法子。 在这一点上北离也很纵容他，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1695是临时代替001系统来帮助她攻略碎片的，能量不够支撑很久。 谁都没想到001只是回去调个资料，竟然去了那么长时间。 这就导致了1695不得不开启低能量模式，温瑶夜晚梦到碎片的能力越来越弱。 她现在基本上梦不到姜子渊白天发生过什么事了，只偶尔会梦到几个画面。 对此温瑶的评价是：以为是金手指，原来是镀金手指。 可纵然德智美全面发展，姜子渊的身体还是很差。 碰到雨天严寒，轻则咳喘胸闷，重则发烧卧床。 平常多走几步就有可能因为劳累而虚弱倒下。 弄得兔妖经常为此发愁。 所有人里，属她读医书最为认真。 只可惜姜子渊是先天不足，后天调养极为麻烦。 温瑶马上就要到十六岁了。 在这个世界，十六岁及笄就意味着成年了可以嫁人。 是女子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时间节点。 她现在对奇门遁甲之道精进了不少。 可以独自进出天机岛，达到了北离的“出师”标准。 最近她就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岛，一来为了姜子渊的身体寻些药材，二来嘛…… “也不知道外面都乱成了什么样子？” 夏娉婷上岛时就十几岁了，这几年的变化不大，还是当年的样子。 是啊，一晃五六年过去。 燕国的皇室多次传信到天机岛在燕的联络点。 询问什么时候才能接长公主和六皇子回宫。 这几年在各国的“努力”下，燕国当初克扣灾粮、用良将性命换取姜国停战的事被越传越广。 燕帝为了撇清关系，只能拿伯阳侯府顶了罪。 纵然如此，百姓还是不买账。 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是皇帝老子在背后支持，他伯阳侯有什么胆子、什么能力做到？ 燕帝三番五次来信，希望温瑶这个“神女长公主”回宫稳定民心。 但是都被北离挡回去了。 想必当年燕帝要是知道她们会去这么久，根本就不会让她们来天机岛。 “这燕帝小儿如此短视！我天机岛这么多年从来不带外人进岛，你们几个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北离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夏娉婷翻了个白眼。 第149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57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49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5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58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50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5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1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59 它怎么敢抓伤温瑶那么多次？ 第一次在少女皮肤上看到伤痕时，姜子渊就想扒了这只小畜生的皮。 但少女格外关注这只狸猫，经常来喂它。 他始终不好下手。 一直到这只狸猫终于惹了少女的厌弃，姜子渊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平静的水面只是溅出了几朵小水花。 很快又归于沉寂。 月色微凉。 — “姐姐，别再受伤了。” 温瑶的手腕被少年隔着帕子握住。 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晃动瓷瓶。 姜子渊的动作很仔细，药粉撒在狸猫抓出的伤口处，狰狞的伤痕像被风吹了一下，激起微微冰凉的刺痛。 “子渊会疯的。” 少年的眼里有浅浅的血丝。 明明压抑着情绪，却偏要泄出来几分给她看。 “我尽量。” 那只狸猫让兔妖想起来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出生时身边就没有父母。 因为耳朵垂落立不起来，温瑶小时候没有朋友、被其它兔子排挤，驱逐出了族群的领地。 她不招小动物喜欢。 一只落单的兔子，只会被当成盘中餐。 如果不是上仙…… 温瑶捏了下姜子渊的脸蛋。 狸猫让她想到了幼年时期的自己。 但她不会像这只狸猫一样，恩将仇报。 她的恩人是长珩上仙，她有把上仙的碎片崽崽好好地养大—— 少年褪去了孩童的稚嫩，骨骼舒展，眉目疏朗，往那一坐，满院的竹木都不及他的风骨。 再不复入岛时的软糯。 但也许是因为姜子渊总是一副病弱需要被怜惜的样子，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动作做得太多了，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温瑶捏姜子渊的脸颊捏得十分顺手。 反倒是姜子渊。 连帮她上个药都要隔个帕子，和宫里的御医似的。 顾忌着男女大防。 每到这时，温瑶就会起些坏心思，捏着姜子渊脸颊的软肉揉上好久。 直到白得如同涂了釉的颊边皮肤泛了淡粉色，才停下逗弄他的手。 “姐姐——” 姜子渊叹了口气，无奈又包容。 少年经过了变声期，声线由雌雄莫辨的孩童音色变成了沉酿一般的醇厚。 虽然才十五岁，比同龄人都高，已经像是个弱冠的男子。 “都要及笄的人了，总要顾忌些礼数。” 兔妖噘噘嘴。 说得好像她是个登徒子一样。 “只对子渊这样。” 攻略碎片的世界多了，温瑶好像能从碎片身上找到一些共性。 她知道每个世界的碎片虽然各有不同，但都会爱听某些相似的话…… 尤其是这种有排他性的话。 果然，少年低低叹了一口气，乖乖地任由她捏脸。 — “小瑶儿，我马上就能学会了，你等等我！” 夏娉婷挥着秀帕，眼角真情实感地挂上了两滴眼泪。 五六年了！ 天机岛上才多少人，他都没找到机会让小瑶儿想起来他们的前尘过往。 每次想做点什么，都会莫名其妙地晕倒。 他想过是人为，甚至怀疑过是不是闹鬼……但既没抓到人，也没有揪到鬼。 这样下去小瑶儿猴年马月才能记起他？ 第152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60 “马上？奇门遁甲之术看似差一点，实则差的远呢！多少人败在最后的通悟上！” 北离日常怼夏娉婷。 不过他说的是实话。 温瑶看了眼风风火火的女子。 好像夏娉婷留在岛上也没什么不好…… 软骨散断产许久了。 夏娉婷的武功却更加精进，能治她的东西越发少了。 真放她出去，还不得惹得九州鸡飞狗跳？ “长姐，多珍重。” 温承简的眸色复杂。 他是燕帝选定的皇子，母妃没有显赫的家世，在燕国立足全凭燕帝的扶持。 可少女的外公是威名远扬的霍将军，如果她选择支持霍家，势必要和燕帝一派对上。 局势动荡，党派林立。 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他们几人的立场各不相同，在岛上还能神色无虞地打闹。 一旦出了岛，就不得不做出抉择了。 — 温承简打小就跟个小大人似的，总是心事沉沉。 是个十足的矛盾少年。 起码在温瑶眼中是这样的。 “六弟，有事不要压在心里，可以和长姐说。” 温承简只是点点头。 和他们两个都道过别，温瑶看向站得离她最近的少年。 “子渊，你不和我一道回去？” 姜子渊早就能自由进出天机岛了。 她现在要回燕，还以为姜子渊会同她一起。 而且她找不到姜子渊还留在岛上的理由。 少女的心里涌上一丝不安。 “不了，姐姐先回燕宫……我……还有点自己的事要办。” 崽大不由人啊。 “好吧……” — 温瑶坐上了回燕的船。 随行的只有白芷和白果。 两个小侍女也在天机岛待了五六年，从青葱少女长成了成熟的女子。 “公主，陛下如果让您去联姻怎么办啊？” 白芷英姿飒爽、长衣佩剑，甲板上的风吹得她的衣摆呼呼作响。 “联姻？” 白果端来一盘点心，不明所以地咽了咽口水。 这点心还是姜二殿下给公主准备的呢。 几年的相处下来，她们已经对姜子渊大大改观。 如果不是燕姜对立，她们真希望公主能和姜二殿下凑一对儿。 “公主的及笄礼，西凉派了太子参与，你还看不出来意图吗？” 白芷揪了下白果的耳朵。 这小妮子，光长身体，不长脑子。 西凉和燕国正在打仗，而且并不落于下风。 燕国长公主的及笄礼，它们大可以随便派个使臣来，颐指气使地参与宴席。 却派了如日中天的太子来。 要是没点目的，鬼都不信。 “陛下惯会用这一招，牺牲别人换取他安安稳稳地坐在皇位上……” 白果在天机岛散漫惯了，说话都不避讳人。 她们是霍府培养出来的亲侍，自然是向着霍家的。 “白果！在天机岛上尚且可以无拘无束，但回到燕宫，切不可再这样随意说话了。” 少女的神情严肃。 “你啊，嘴上没个把门的，被公主训了吧！” 白芷摇了摇头，接过白果手上的糕点。 “公主吃些糕点吧，姜二殿下特意给您带的。” 她的语气带了点小炫耀。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瑶身边的人……似乎都对姜子渊观感很好。 第153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61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53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6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4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62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54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6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5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63 “和你有什么关系？” 夏娉婷没好气地白了眼姜子渊一眼。 这些年他已经基本确定了姜子渊就是长珩的分身。 没有人比长珩那个狗东西更会吸引小瑶儿的视线了，从她还只是兔子的时候，夏娉婷就见识过。 他可以陪小瑶儿在这个位面耗很久。 但是一具女子的身体行事多有不便，比他原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完美无缺的身体差远了。 目前看来，让小瑶儿恢复记忆还遥遥无期。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子渊跟块狗皮膏药似的，天天和小瑶儿黏在一起。 夏娉婷心里别提多恨了。 不愧是长珩的分身，和长珩一样狗。 之后的位面……他无论如何也要用男人的身体！ — 虽说奇门遁甲之道不能强求，但夏娉婷和温承简发愤图强，还真让他们找到了门道。 温瑶离岛不到半个月，夏娉婷就通过了北离的考核。 “六殿下怎么通过得那么慢啊？” 温承简正伏案练习书法，女子突然神经兮兮地凑上来。 这人只有阴阳怪气的时候才会喊他“六殿下”。 “本殿之所以还没通过，是因为今天让你先接受考核了，别说得好像我拖了你的后腿一样！” 少年把砚台推远了些，万一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打了夏娉婷，也不能把墨汁溅到身上。 “明天本殿一定会通过考核的，所以你今天把东西收拾好——希望你清楚，我们要一起乘船回去，最主要的原因是你不认得路……你要是再多说，我到时直接把你从船上扔下去！” “切。” 夏娉婷不以为意地拿起少年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咀嚼几下后给出点评—— “不如小瑶儿那的糕点好吃。” 温承简默不作声地把砚台又推远了些。 长姐的糕点都是姜子渊准备的，和他们的自然不一样。 蠢货。 夏娉婷每次吃了温瑶的点心后都会莫名其妙地“昏倒”，还不长记性。 “你看看你，哪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出了岛谁会要你？” 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数在豆蔻之年就会订下婚约，等到及笄后直接嫁人。 像夏娉婷这种二十岁还没嫁人的，则会被街坊邻里戏称为“老姑娘”。 “嫁人？你孩子嫁人了我都不会嫁人！” 夏娉婷夸张地张大了嘴巴。 “……我没有孩子。” “对啊，”女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也不会嫁人。” 她的表情怎么总是这么丰富？ 白瞎了一张娇美的脸。 “你不想嫁，左相会同意？”少年反问道。 “他啊……不同意还能怎样？”夏娉婷拖长了尾音，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 好久没逗那老头了。 都有点想他了。 — “他们都走了，你小子要待到什么时候？” 老者信步走到桂花树下。 神清骨秀的少年还坐在那里雕木簪。 像开得最好的那枝桂花幻化而成的桂花仙郎。 “等到暮桂花开之后，怎么，师傅不想我多陪您几天？” 暮桂花是天机岛开得最晚的桂花品种。 第156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64 花开时芳香沁脾，若有物件在香气里熏陶几天，沾上的桂花香能经久不散。 温瑶特别喜欢这种香气。 每年都要拉着他在暮桂花树下的秋千荡上好几天。 桂花形状的簪子如果沾上桂花的味道……她应该会很喜欢。 北离一眼就看出了姜子渊的意图。 “还要月余暮桂花才能开透，我倒是希望你待到那时候，但那样可能会赶不上她的及笄礼。” 北离口中的“她”不言而喻，就是温瑶。 “师傅还不相信我计算时间的能力？” 北离犹豫片刻，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我是相信你计算时间的能力，可你太在意儿女情长了，真正的帝王……不该如此看重风月之事。” “徒儿并不看重儿女情长——” 北离挑眉，等待少年的下文。 “我只是看重温瑶一人而已。” — 温承简和夏娉婷一路打打闹闹地回到了燕国的国都。 和温瑶的待遇一样，燕帝当天就去了温承简的宫殿和他促膝长谈。 “长公主出嫁，朕打算让你去护送，后续也由你代表大燕和西凉谈判—— “有了功绩，朕才能更好地提拔重用你。” 燕帝着重说了“提拔重用，暗示的意味明显。 东宫之位还空缺着。 可温承简最关注燕帝的第一句话—— “长公主出嫁？嫁到哪里？” “你在天机岛多年，朕不信你看不明白现在的局势，不知道长宁公主要与西凉和亲？” 燕帝一双具有压迫感的浑浊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温承简。 “长宁长公主是百姓口中的‘神女’，真要与西凉和亲，一定会民情激愤……” 温承简皱起眉，斟酌措辞。 “你以为朕想不到这点？朕当然想嫁别的公主，但西凉的太子指名道姓要尚长宁公主，朕有什么办法？” 燕帝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西凉的谍报网说他们已经研制出了新的火器，我大燕内忧未止，倘若西凉真的孤注一掷……只怕祖宗多年传下来的江山社稷，就要断送在朕的手中……” “可是……” 温承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燕帝打断。 “简儿，好孩子，你是朕最看好的皇子，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何况那西凉太子对瑶儿有意，她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百姓都会记得她为了国家做出的牺牲。” 温承简低着头，没有出声。 既然觉得温瑶不会受委屈，为何用“牺牲”一词？ “几年未归，你母妃和七弟想你想得紧，你可务必要找时间去她宫里请安。” 燕帝像拉住温瑶的手一样，拉住了温承简的手，拍了拍。 少年的神色一紧。 这是在用母妃和七弟威胁他？ “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都不能体会朕的良苦用心……朕受了多少指摘，有多少不易，你应当能体会。” 温承简抿了抿唇：“儿臣……自然是站在陛下这边的。” 燕帝终于露出满意之色。 “好孩子。” 温承简想起那个温柔如水的少女，问了句：“长姐可答应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按自己的性子来。” 第157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65 看来燕帝在温瑶那里没讨到什么便宜。 他的长姐看似温温柔柔很好说话，其实心智坚毅着呢。 可燕帝说得也没错。 普通人家女儿的婚姻大事尚且要由父母决定，更别说是一个公主了。 而且他和温瑶不同。 他的母妃势单力薄、亲弟年幼……他从一开始就只能依靠燕帝。 至少……在面上不能忤逆燕帝。 — “公主，沉鱼落雁这词用在你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白果之前觉得这种文绉绉的词语不过是夸大其词。 但看了少女的美貌，才知道世上真有如此绝色。 “长公主国色天香，果真是仙人下凡。” 在旁边弓腰站着的老嬷嬷也跟着奉承道。 她是燕帝派来的，名义上是协助长公主梳妆，实则是为了监视她—— 防止温瑶在及笄礼上弄出什么幺蛾子。 兔妖微抬了抬下巴。 算她说对了。 她确实是仙人下凡。 少女对着铜镜理了下鬓角，拂紫绵的曲裾深衣贴合肌肤，勾勒出她纤细的脖颈曲线。 温瑶在脑海中问1695系统：“小统……001号还没回来吗？” 如果小统在，此时应该会疯狂地夸她吧…… “还没有呢……宿主是不喜欢1695号吗？” 1695的电子音拐了好几个调，显得很怪异。 这几年它亲“眼”看着姜子渊是如何在温瑶面前扮乖的，说话下意识地就模仿起少年的语气。 “你好绿茶噢……” 兔妖鄙夷。 系统：宿主怎么从来没说过碎片茶？ 懂了，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受伤.jpg “公主，陛下派人来催了。” 白芷从外殿进来，在少女耳畔低语。 温瑶抿了口胭脂纸。 粉嘟嘟的唇沾了绯色。 “走吧。” — 当年北离的收徒宴之后，九州的形势越发纷乱复杂。 各国的往来谨慎，少有典礼能把所有国家的使者都聚齐。 不过也并非全然没有。 比如……大燕长宁长公主的及笄礼。 温瑶到时宾客基本上都已落座。 这场及笄礼的主角来得最晚，但一出现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儿臣来迟，还请父皇责罚。” 少女行礼的动作落落大方，众人心中都冒出了一个念头：不愧是天机阁北离的徒弟，非常人可比。 “说什么责罚，今日是你的及笄礼，自然以你为先，快快落座。” 燕帝笑得慈祥。 温瑶坐进龙椅之下的首席。 在燕国礼官的主持下，复杂的笄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道道流程走下去—— 最后由燕帝亲自致辞，当今的皇后娘娘携冠笄以进，替少女加簪，就算是礼成了。 “本太子欲求娶大燕长公主温瑶，望陛下成全。” 雕了玄凤的簪子刚插进少女的发髻没多久，西门穹苍就站起来作揖道。 从温瑶进殿那一刻开始，他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这几年他有了通房侍妾和侧妃，对儿时只有一面之缘的温瑶虽说不至于魂牵梦绕，但也会经常想起—— 那张在他脑海里、宣纸上出现过多次的面容长大了该是何等风姿？ 第158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66 今日他见到了，甚至被少女惊艳得瞳孔微微缩起。 求娶温瑶是西卿替他出的主意，本意是试探燕国。 但此刻，他是真的想娶温瑶当他的太子妃。 — 西门穹苍在前几年北离的收徒宴上亦是如此，总是第一个出头。 小狼崽子……现在不算崽子了，已经长成了小狼。 温瑶看着“小狼”大言不惭地说要娶她。 兔子和狼是不可能的。 “1695，你说兔子和狼生出来的宝宝会是……狼兔吗？” 系统：“为什么不是兔狼？长着兔耳朵的狼？啊不对……宿主，你和西门穹苍在这个位面都是人类啊……” 温瑶想到长着兔耳朵的狼，有点想笑，但是又想到长珩上仙是人类。 兔子和人类……好像也不太行？ 不过……上仙也不会想和她生宝宝就是了。 虽然这几个位面的碎片都对她很好，但一旦集齐了所有碎片，拼成上仙完整的灵魂。 那样清冷不容亵渎的仙人，大概会责怪她在小世界的所作所为吧。 — “西门太子年少有为，与我家瑶儿郎才女貌。但是毕竟燕国正在与西凉交战……” 趁温瑶走神的时候，燕帝率先开了口，语气担忧，点到即止。 “这个陛下不用担心。” “若我与长宁公主结为连理，西凉与燕自然交好同心，既然同心，怎么会起战火？必然是和平往来。” 温瑶还没说上话，燕帝与西门穹苍就一唱一和地把她的话都堵死了。 “西门太子深明大义，朕十分欣赏！瑶儿，你意下如何？” “老身觉得不妥。” 又是不等温瑶答话，霍夫人就走出席位。 身后一群臣子也跟着上前一步。 “陛下，臣等也认为不妥。” 臣子这时公然站出来拂了帝王的面子，燕帝的表情变得微妙。 少女小幅度地挑了挑眉。 就知道今天的及笄礼燕帝和霍家会借西凉的事彼此发难。 她并没担忧。 燕国不可能真的答应让她去西凉和亲。 霍家只要利用舆论给燕帝施压，他不敢轻易答应。 把大燕的“福星”嫁到西凉…… 啧。 温瑶夹了筷子面前的菜肴。 嗯……还是姜子渊的双份艾椒鸡好吃。 他不在燕宫，少女案几上的艾椒鸡都只有一盘了。 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 一番唇枪舌剑。 燕帝和霍夫人为首的臣子各执一词。 “各国使者都看着呢，此事过后再议，左右西凉太子还要在燕待上些时日。” 最终燕帝中止了讨论。 和前几年北离收徒宴上的场景何其相似？ 燕帝连把这件事往后推的话术都很像当年推延姜子渊策论时用的那些。 只是……总感觉燕帝难看的脸色有点没那么真实。 和当年被姜子渊当庭质问的脸色没法比。 温瑶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凝重。 燕帝还留有后手？ — “长姐！这是姜二殿下托我给你带的糕点。” 温承简打开食盒的盖子。 “新的样子？” 少女拾起一块，举在灯下。 这糕点虽然精致，但是和姜子渊的风格还是有一点点细微的差异。 第159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67 “姜子渊就是别出心裁，最会整这些花样逗长姐开心。” 温承简连“姜二殿下”都不叫了，皱着眉，像个吃味的小朋友。 这几年四人混得很熟，私下里相互之间都直呼其名。 如果碎片是猫崽，西门穹苍是狼崽，那温承简……就像只聪慧但温驯的鹿崽。 温瑶没多想。 轻轻咬了口被做成枫叶形状的糕点。 杏仁的味道入口立即化开，盈满整个口腔。 好浓的杏仁香…… 浓到都有些呛鼻子了。 挺好吃的。 只是……为什么会头发晕？ — “这次针灸你必须做！不来一次全身的治疗，就你的破身体，还想不想活过二十岁了？” 北离总是懒散的面容变得十分严肃，语气比平常考核他们几个时还要凶上许多。 “师傅……” 少年的语气无奈。 前世他和北离最多只能算惺惺相惜的对手。 这一世在他的刻意安排下，二人有了一段师徒缘分。 但是……偶尔彼此都会觉得这是段孽缘。 就好比现在。 “全身针灸，徒儿可能会陷入昏迷，一周都醒不过来……” “不说墨竹就在这，天机岛侍仆也不少，最不济还有老夫，我亲自侍候你进食换洗，总该行了？” 北离扯着嗓门喊道。 想他天机阁北离逍遥一生，搅弄风云好不快活。 偏偏晚年造了孽，收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徒弟。 这臭小子越长大越少让他把脉，要不是影子提醒他，他还真以为姜子渊自己心里有数，已经把身体调养得非常好了。 “可是，现在正是易生变数的时候……” “打住，你的身体现在更容易生变数，说不定过两年就突然变成尸体了！” “九州都在你的计算之中，与其担忧局势，还不如忧心忧心你自己的身体！” “何况，你还不相信温瑶那丫头？论才思她不逊于你，还总有自己的奇妙想法，燕帝能拿她怎么样？” 北离连珠炮似的，少年说一句话，他顶回去三句。 不得不说影响都是相互的。 老者的这一出……还挺像夏娉婷的。 温瑶悟性不输姜子渊，只是志不在夺权争势。 这个时代女子继承皇位难如登天，但四人中北离唯独对温瑶最为严苛—— 倒不是针对温瑶，只因为这是姜子渊授意的。 少年对待温瑶，谨慎得像是对待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就差把她“束之高阁”了。 可他却让北离教给她最难学习的知识、设置最难的考核。 那日桂花树下少年说的话北离还清楚地记得—— “她是燕国的长公主，自当翱翔九州。” 呸。 他看姜子渊巴不得少女碰壁呢。 每次温瑶遇到疑难困惑，少年都会装作不经意地贴上去，“恰好”帮她答疑解惑。 “可是，等徒儿把事情布置妥当再行针也不迟……” 姜子渊拗不过北离，但是要七天不能理会外界事物…… 他任由温瑶独自出岛已是极限。 这几日逗留岛中，不过是为了给她打造一支无暇的桂花簪作为及笄贺礼。 第160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68 “行了，什么不迟？必须现在！不能再迟了！你要是未及弱冠就死了，老夫就给温瑶找十个八个男宠……” 姜子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北离这说的是什么话？明显是被气狠了。 “……听师傅的。” 少年难得妥协。 — 边关。 大漠落日正圆，夕阳的余晖下，马蹄声轻慢。 温承简骑在最前方带队的红鬃烈马背上。 身后一匹千里马疾驰而来，背上的人拉住马鞍长吁一声。 “大胆，这是长宁长公主的出嫁使团，你是何人？胆敢惊扰！” 随行的小吏殷勤地上前喝止。 长公主嫁去西凉，理应由一位亲王护送，但燕国没有在世的亲王，按理说该是由最年长的五皇子护送。 可燕帝派了十三岁的温承简带领使团。 这事办好了就是功绩一件，没有人会不懂燕帝的意思。 陛下这是属意六皇子当太子呢。 “都退下，让他们上前。” 温承简发话了，趾高气扬的小吏动作僵住，一头雾水。 完了，来的居然是六殿下的人。 — “殿下，找到一个，足有七八成像。” 骑着千里马不眠不休地赶了两天的路，男人的喘气声略重。 “七八成像足矣，她家里人如何？” 另一匹千里马就在男人后面，马上有一女子蒙着面纱。 温承简上上下下地把女子打量一遍。 虽然看不大清长相，但从身量上就与温瑶有七成相似。 “背景全查过了，本来是富庶人家的小姐，双亲遭了变故，急需银两，这才自愿替我们办事。” “家中人都安顿好了，给足了银两还派了几个兄弟看着。路上教了她些礼仪，只是时间太紧，还差点气候。” “礼仪不打紧，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样相像的人，辛苦你们了。” 少年松了一口气。 “为殿下分忧是属下职责所在。” — 千里马上的人进了马车休息，队伍又继续前进。 可是才走出不到半个时辰，又一匹千里马疾驰而来，拦在了送亲的使团前面。 千里良驹难求，怎么在这大漠边境里像普通的驴子一样，一匹又一匹地冒出来？ 小吏这次学聪明了，没有自作主张地呵斥，而是等六殿下先发话。 果然，温承简也把人单独叫到了一边。 — “你是二姐身边的人？” “殿下好记性。” 这女子同样带了面纱，摘下后露出一张英气的脸。 赫然就是温恙的贴身宫女之一。 和温瑶身边的白芷与白果都出自霍家。 “二公主问您，要怎么收场？” 少年不答反问：“收场？收什么场？” 女子似乎早有准备。 “您又说笑了，看来殿下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今日惠妃娘娘有恙，七殿下也没来给六殿下送行……您就不怀疑，他们身上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 温承简的目光冷下来，但面上仍然保持着镇定。 “温恙对她们做了什么？” “我们公主既然敢出手，就说明瞒过了宫里的御医，有十足的把握您没办法应对。” 第161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69 “现在……殿下想和我聊聊怎么收场了吗？” 女子笑意盈盈的，问完后见温承简还是沉默不语，干脆接着往下说。 “殿下不回话也没关系。我们二公主说了，依您和长公主的关系，您会找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代替长公主嫁去西凉。” “等到那边把生米煮成熟饭，再施压于陛下，给这女子加封一个公主的名号，到时候西凉有火不能发，陛下有苦不好言。” 温承简冷哼一声：“你当那西凉太子是蠢的？他见过长姐，本殿找人替嫁，他发现不了？” “西凉太子固然见过长公主，可殿下可以准备些迷情药粉……这年头旁门左道的毒药越来越好买了……我们公主替惠妃娘娘准备的毒药就极好……” 西凉的软骨散突然盛行，又在一段时间后销声匿迹。但从那之后，九州地下市场的毒药流通发展十分迅速。 各种以前稀缺难买的毒药，现在都能轻易取得。 女子的表情笃定，与之相反，温承简的眉彻底皱成“川”字。 她说得一点不错，他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温瑶与西凉和亲的事拖下去，只会不了了之。 霍家清楚这点，燕帝也知道。 燕帝用母妃和七弟威胁他，他只能先委屈了温瑶。 宫里不比宫外，难以布置太多人手，除非是九州排行榜上的绝顶高手。 天机岛上倒是有一个影子，可惜影子只听命于姜子渊。 燕帝掌握皇宫的所有布防，把惠妃和七皇子软禁在宫里，他根本没办法派人营救。 但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温瑶嫁给西门穹苍那个莽夫。 从被燕帝威胁的那天起，温承简就在派人寻找与温瑶长得相似的人。 就是为了搞一出替嫁。 为了确保事情进展顺利，他还准备了特制的催情药粉。 温恙……竟是每一步都猜到了。 惠妃和七弟被软禁在宫里，但他出使时燕帝特地允了他们送行。 虽然有重兵看守，但温承简回燕宫不久，母妃恨不得他日日都去请安，七弟也总往他殿里跑，黏人得很，有机会给他践行一定会来。 是他们自己称恙没来。 现在看来这都是温恙的手笔。 燕帝限制了母妃和七弟的自由，温恙却是用了更下作的手段。 之前小瞧了她。 少年的神色动容，怒而强压火气的样子让女子出了口恶气。 她们二公主当年一首《东风破》弹得极好，却没有被北离收为徒弟。 这几年夹在燕帝和霍家中间，两边不讨好，她们做侍女的都看在眼里。 温承简和温瑶是天机阁的徒弟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们公主算计得明明白白？ 她笑得更开怀：“也不用您多做什么，只要把长宁公主交给我们，惠妃娘娘和七殿下自然会平平安安。” “你们要对长姐做什么？” 温承简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二公主让我告诉您，我们会把长公主带到西山，请她安静地‘住’上几天，等到那位替身姑娘和西凉太子完婚，就把长公主送回皇宫。” 第162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0 “我也是霍家人，可以用性命起誓，不会对长公主做任何不好的事，这点还请六殿下放心。” 其实她也不是很能理解二公主的命令。 温恙让她威胁温承简，把温瑶带走送到西山上。 可也只是把温瑶带到西山关起来，多余的事一件都不让她做。 费尽周折还和六殿下撕破脸，只是把温瑶关上几天…… 真的有点得不偿失。 但霍家出来的亲侍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忠心。 她被分给了温恙，自然支持温恙的所有决定——公主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我们公主只是要确保长公主没有真的嫁到西凉去。” 温承简打断女子：“我原本就不会让她嫁到西凉去。” 温恙要是真的只想搅黄温瑶和西门穹苍的和亲，大可以袖手旁观。 “瞧您这话说的，总要把事情掌控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不是？”女子不咸不淡地回道。 “为什么一定是西山？”少年不依不饶。 “因为西山足够偏僻，我们家公主才能放心——再说，六殿下可没有说不的机会。” 温承简上前一步，逼近女子：“既然你们问心无愧，想必不会介意我多派几个人保护长姐？” “我们公主特别交代了，殿下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派人与我们同行，一旦我们做出任何对长公主不利的事，就用你们自己的方式联络告知。” 出乎姜子渊的意料，女子答应得非常爽快。 可她像是被问烦了，语气里的威胁之意又重了起来：“燕国皇宫许久都没有娘娘过世了，惠妃娘娘不会成为近年来的头一个吧？” 少年的拳头紧紧攥起，心头浮上浓浓的无力感。 的确，他不能拿母妃和七弟的性命做赌注。 这女子说的话他不全然信。 温恙还有阴谋。 在天机阁待了五载不止，他的学识计谋精进了许多，只可惜依旧势单力薄。 出岛后北离提供的帮助只有一小队人手。 真正的势力亟待他自己培养。 不像姜子渊，身边还有影子那样的高手。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保护好长姐吧…… 他早就知道这个被各国轻贱忽视的质子，才是北离真正选中的人。 如果是姜子渊…… 温承简望了眼天空，雾蒙蒙地像被沙子裹着，什么都望不到。 姜子渊到底在做什么？ 从和亲的队伍启程到现在，他不信那个连绊倒温瑶的绿植都要连根拔除的人，在知道少女要和亲后，会无动于衷。 — 影子捧着一个药盒。 里面装的草药对姜子渊的身体大有助益，是他去赵国好不容易寻来的。 但他的表情根本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只不过是去了赵国几天，再回来时……温瑶就不见了。 相貌和姿态再怎样伪装，一个人的气息是很难改变的。 马车里的那个，根本就不是温瑶。 九州榜前几的高手差点和留下来保护温瑶的人拔剑相向。 “你们就让长公主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难以想象。 姜子渊如果知道了…… 第163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1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63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2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64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5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3 “这是……哪里？” “西山！” 因为温瑶醒过来而非常兴奋的系统：您的记事本系统1695号已上线。 少女俏白的脸沾了灰，细长秀气的柳叶眉皱成一团。 西山……有这座山吗？ 温瑶在脑海里仔细搜寻关于这座山的信息。 她似乎在梦中借碎片的眼在什么地方读到过“西山”。 但碎片读了太多相关的书籍，“西山”又不是什么特别的名字，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温恙的人把宿主带过来的！”1695好几天没有人可以说话，整个统都要抑郁了，回答得十分积极。 “可是……我昏迷前的最后记忆是温承简给我送糕点……” “对哦，宿主就是被温恙的人从温承简手中带走的。” 为什么1695系统不能一次性说清楚？ 温瑶：……有时候一个人攻略碎片也挺无助的。 此刻，她无比想念001号。 小统在交代情况的时候比1695痛快多了。 当然，现在的兔妖没有想到，很快001号就会回来，可她却宁愿001号没有回来。 — 1695好不容易把发生的事都说清楚了。 温瑶也稍微恢复了点体力，撑着地勉强坐起来。 这棚子是由茅草搭建的，实在太破旧，连个床都没有，她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地上。 摇摇欲坠的茅草门破了好几个大洞，从中灌进的风中夹杂着奇怪的味道。 说不上是什么味道。 既不好闻也不算难闻。 门被从外面推开，进的风越多，那股味道就越大…… 温瑶嗅了嗅。 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但还没等她想起来在哪里闻过就被呛得咳了两下。 “长公主您醒了！” 推门而入的男人手里握着一瓢栗米饭，看到温瑶坐起来，差点把瓢掉到地上。 “你是……六弟的人？” 她对这个男人有印象，是温承简手底下武功最高的几人之一。 “是的，卑职奉六殿下的命令保护您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只有你一人？” 少女长长的睫毛抬起，给人几分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温承简的杏仁糕绝对有问题。 进天机岛之前她就知道，温承简是燕帝主动送到岛上的，将来不可避免地要在她和燕帝之间抉择…… 只是她没想到……回燕宫才几天，他就选了燕帝。 兔妖有些遗憾，但是并不后悔把温承简当成了半个弟弟。 她从来都是这样赤诚的人，想对谁好只是因为想她想，并不要求对方一定如何。 男人被问住了，挠挠头：“有几个兄弟在外面弄吃的，还没回来，只有我先回来给您喂些汤水。” “除了六殿下的人，还有二公主派来的人，但是一刻钟前二公主的人就都不见了。” “不见了？” 怎么越来越奇怪？ 温恙把她弄到这里，什么都没做，不仅没绑她，还把看守的人都撤走了？ 没绑她还好说，中了软骨散确实不需要绑。 但是撤走看守的人…… 就这么自信她离开不了？ 第166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4 少女活动了下手腕。 男人又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刻意的、憨厚的笑：“是啊，我出去生个火的功夫人就都不见了。” “所以温恙把我囚在这里，而且你家殿下默许配合了她……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二公主要做什么别说卑职了，就连我们六殿下也不知道，”男人补充道：“但我们殿下可是给公主找了替身嫁去西凉，他知道您不想去和亲，从来都没打算勉强您呢！” “说不定二公主也是为了您好，怕您真的跳了西凉这个火坑，等那边的和亲流程走完，就会把您送回燕宫。” 温瑶：“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前后矛盾吗？说我不想和亲，又说温恙把我囚在西山是怕我去和亲……六弟既然那么体恤我，反正二公主的人都撤走了，我们也走吧……” 男人支支吾吾地，明显有所顾虑：“公主，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待几天……” 二公主的人突然不见，他已经飞鸽传信给六殿下了…… 可不可以放长公主走还要看六殿下的回信。 不然他们直接走了，惠妃娘娘和七殿下怎么办？ 他是天机岛上的人，亲眼看着温瑶从十岁的孩童出落成及笄的少女，打心底里不想对她不利。 但他的主子是温承简，只能万事以温承简为先。 — 西山又荒凉又大，山周围连绵的相似山峰繁多，丛林又密，影子不熟悉地形，绕了好大的圈子。 原本他和温恙差半天出发，按他的速度完全能赶上温恙的人，但因为迷路，硬是被拖到了现在。 还要多亏北离派人从天机岛给他送来了地图册。 这老东西倒是了解他。 经历了好一番波折，影子终于确定了哪座是西山，却在山脚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姜子渊？你怎么来了？” 他差人回去报信只是为了让姜子渊布署。 没让他亲自涉险。 他以为少年就是再重视温瑶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西山之行不可能简单，不知道藏着什么埋伏。 他是九州榜上的高手所以敢孤身犯险，姜子渊一个病病殃殃的小屁孩，就算这些年学了点武功，怎么敢来这？ “过后再谈，先去救温瑶。” 姜子渊一连昏迷了七天，醒来就听说温瑶被带去了西山。 他的语调平稳，但眼底一丝笑意也无。 前所未有的冰冷。 影子欲言又止，姜子渊周身的气息太过可怕，把他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二人一同沉默地往山上走。 他运了内力，健步如飞，姜子渊竟也跟上了。 少年的内力远不如他深厚，一定是冒着超过身体负荷的风险运力疾驰。 越来越近。 只隔着一公里多，姜子渊已经远远地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小轮廓。 少女仿若有感应似的，也看到了他，大幅度地挥舞手臂。 姜子渊刚要勾起唇角……蓦然僵住。 火光翻涌冲天，映进少年的眼底，刹那猩红。 “姜子渊，快走！” 影子喊得声嘶力竭，几乎用上了平生最大的声音。 第167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5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67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8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6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68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9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7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69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0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8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70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1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79 “我可以收手。” 姜子渊挑起“温瑶”的几缕头发，轻嗅了嗅。 暮桂花的香气清中带甜，悠长醉人。 如果温瑶此时有意识，大概会笑着同他说“好香，子渊你闻闻看”。 少年把眼眸闭上，声音暗哑：“只要姐姐能醒过来——” 只要温瑶能醒过来，他什么都可以答应她。 飘在半空的温瑶急得打转儿。 她不知道碎片对九州局势的掌握到了什么地步。 但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正面出手了。 温瑶有点担心他树敌太多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别担心宿主，你不是给过碎片平安扣吗？那个可以保佑他逢凶化吉！” 系统在一旁提醒道。 对哦！ 少年脖颈处有一小截不起眼的红线。 姜子渊把平安扣戴得很低，看红线的位置，玉扣应该贴近他的心脏处。 但愿吧。 不过—— 温瑶的声音有一些心虚：“小统，你是怎么知道……平安扣的事？” 送出这样的平安扣多多少少会折损她的魂力，之前系统警告过她不能随意这样做。 她送碎片平安扣的时候正好是小统和1695系统交接的空档期。 按理说系统不应该知道。 “我虽然在主系统那里，但还是能检测到宿主这边的魂力波动。” 它回了一趟主系统发现了太多的事。 宿主如果出现魂魄本体受损、魂力波动等等任何危害自身的状况……主系统那里会收到反馈上报并。 那可是主系统。 是它们系统界的老大。 还要再往上报…… 而且还会帮宿主修复损伤…… 从来没听说任何一个快穿任务者能有这样的待遇。 001很激动自己抱了个非常粗的大腿。 但是它什么都不能说。 只能以故作平静的电子音回答温瑶。 温瑶也没多想。 小统没生气真是太好了。 — 四季轮转变迁。 温瑶在天机岛的竹楼半空中“飘”了快一年。 再飘下去，她感觉自己就要融进天机岛的空气里，从兔妖变异成一只“空气妖”了。 每次碎片来的时候她都会和他说上好多话。 但是姜子渊一句都听不到。 两个人其实离得很近，却像是隔着天堑。 基本上是各说各的。 最近碎片来的频率也变低了。 而且每次给她喂食擦洗后就匆匆离开竹楼，不知道去做些什么。 更多时候温瑶只能和系统交流。 “宿主，你胆子大不大？” “唔……还好？” 兔子的胆子都比较小，但温瑶从小在野外豺狼虎豹的手底下讨生活，算是只胆子比较大的兔子。 “那你要不是试着玩一玩恐怖游戏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温瑶来了几分兴趣：“小统还能玩游戏吗？什么游戏？” “就是密室逃脱啊、解密推理啊、怪诞恐怖游戏之类……要试试吗？” 小统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机械音就会变得……很夹。 可明明是温瑶无聊，系统找游戏给她玩，为什么声音还会那么夹呢？ 兔妖略微迟疑地应下：“试试吧。” 毕竟实在是太无聊了。 第172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0 “好的！这就为宿主连接！” 系统的机械音更夹了。 温瑶半信半疑地进了游戏，系统给她找的游戏类似于ai虚拟游戏。 兔妖连着玩了几场，从天亮玩到天黑才依依不舍地退出游戏。 虽然精神疲惫，但总体上体验感真的很不错。 游戏里的画风很恐怖，但是并没有吓到温瑶……就是有点过于血腥了。 “小统，我还能再玩一会儿吗？” 疲惫但亢奋的温瑶甚至想再玩一会儿。 “下次吧，游戏也很耗费宿主的精神的，况且……碎片来了哦。” 系统长舒一口气。 既然宿主对无限流游戏适应得这么好，下个位面它就不用换了。 不过暂时还不能告诉宿主，只好先把她的注意力引开。 — 温·阿飘·瑶来了个空中180度大翻转，果然看到姜子渊迈步进来。 十六岁的少年比去年又长高了不少。 “姐姐，今年生辰给你雕了艾椒形状的簪子……你不知道吧，艾椒在成熟前也会开花。” 姜子渊给“温瑶”戴上了簪子。 少女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时间像是在她身上静止了。 一年的时光不仅没有让她的容颜衰败，反而因为皮肤长时间没有被太阳照射，变得更白皙，催生出更加惊心动魄的美。 簪子上缀了碧玺红宝石，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的珠玉，很像……那日少年在西山上混杂着血珠的泪滴。 姜子渊挑的位置和戴簪子的手法都很有讲究，既点缀了少女的美，又不会扯动她的头发。 给温瑶戴上后，好似一株沁血的梅花落在了雪上。 知道姜子渊听不见，温瑶还是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很漂亮，她很喜欢。 这具身体昏迷一年多了，她和小统已经被迫关掉了黑化值警报器——没办法，太吵了。 温瑶一直都怕崽崽做出什么傻事，他本来身子就虚。 还好现在的姜子渊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脸色红润，也没有消瘦，甚至还多了点肉。 应该是有按时吃饭和喝药。 今日是“温瑶”的生辰，兔妖以为姜子渊会待很久，可实际上他待的时间比往日还要短，只坐了不一会儿就走了。 温瑶不放心地飘到门口，想追出去看看。 但没有办法再往外飘一步了。 — 姜子渊回了自己的房间。 案上的吃食还冒着热气。 少年的动作麻利，一碗清粥一勺勺地送进口中，很快就见了底。 可不多时，姜子渊拿起身旁早就备好了的盆，把刚刚吃进去的粥又吐了出去。 “诶！你这是何苦！真不想吃，不吃就罢了，这不是糟践自己嘛！” 北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温瑶出事，姜子渊还活着，但没有了一点正常人该有的生机，像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自残，每日按时吃饭—— 但是他根本没有胃口，强吃进去的东西都会生理性地吐出来。 少年擦了擦嘴角，用备好的水漱口，接着吐掉。 稍作休息后又端起另一碗粥喝了起来。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做过很多遍。 第173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1 “她不想看见我憔悴的样子。” 温瑶曾经说过对他好是因为他的好容貌。 姜子渊希望少女一醒来就能看到自己最完美的样子。 “她真想看到的是你爱惜自己的身体，而不是……诶！” 北离“哐啷”一声把碗摔在桌子上。 姜子渊一吃东西就会吐，但他能面无表情地硬吃下去，直到身体接受了些食物，不再吐出来。 这个人，对自己一直都特别狠。 姜子渊懂他的意思。 温瑶想看到的是认真生活的他，而不是强行营造出假象的他。 “可是师傅，你熬的药我都有按时吃，还是会恶心想吐。” 姜子渊的眸子空空的，恍惚间让人觉得坐在这里的少年只是一具躯壳。 他不挑食，对食物没有过分的追求，吃饭从来都不是问题。 但以前勉强算得上喜欢的食物现在也变得味同嚼蜡。 只让人想吐。 北离给他把过脉，一切正常，说不清原因。 许是心疾所致，许是脾胃虚寒。 就像温瑶现在的情况—— 没有意识，但是心跳正常、脉象平稳，甚至身体状况越来越好，只是醒不过来。 “子渊，因果有定数，造太多杀孽只会结恶果，对温恙的处理……到底是狠辣了些。” 老者很少这样语重心长地同姜子渊讲话。 少年每天都会活生生剥去温恙的几寸皮肤，却用最好的药材吊着她的一口气，不让她死去。 北离见识过不少酷吏，在姜子渊面前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这个徒弟颖悟绝人，就是在某些事情上太偏执了。 “这就是她结下的恶果。夏娉婷死了，温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只是剥去她的皮肉折磨，我还觉得轻呢。” 少年的声音飘忽不定，倏而尾调带了笑意。 瘆人得很。 想到夏娉婷的死，北离的神情肃穆起来，不好再责怪姜子渊手段残忍了。 别看他平时总嫌弃夏娉婷，其实他还挺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娃。 短短几天，竟然天人永隔。 “那温承简呢，你打算怎么办？” 温承简虽说是燕帝“强塞”给北离的徒弟，但他教导了五六年，总归是有了感情。 他入世就收了这么几个徒弟，已经没了一个，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了。 “先关起来吧。” 温恙在北离的收徒宴上窃了温瑶的曲子，那时候姜子渊就起了杀意，但顾忌着她是温瑶的孪生妹妹，没有出手。 他以为温恙这种蠢人，就算是重生而来也占不到先机，掀不出什么风浪。 想不到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 她前世及笄后，钦天监上书谏言，大意是说二公主的祸星体质显现，要去寺庙镇镇身上的邪气。 钦天监算来算去算出来一个非常偏僻的地点，毗邻西山。 燕帝就下旨把温恙送到了那附近的一座庙里祈福。 因为实在太偏僻，发生了熔岩爆发这样惊骇的事也只有几个当地人远远地发现，在西山附近的村子里传了几天。 根本没人上报朝廷。 第174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2 温恙通过这个天灾差点要了温瑶的性命。 但如果没有温承简的配合……温恙也不可能得逞。 可是少女很喜欢她的这个六弟，姜子渊能感受到温瑶是真的把温承简当成了亲弟弟。 “等姐姐醒来让她自己处置罢。” 少年的这句话说得……就像是笃定温瑶一定会醒过来。 北离把话藏在心里没说，只是斟茶。 温瑶的情况前所未闻，还能不能醒来……其实是未知数。 “还有西门穹苍……慢慢来，不着急。” 姜子渊不需要北离的回答，他非常清楚自己正在做的事，心里也有下一个目标。 他看温恙不顺眼，忍让的后果是温瑶现在还昏迷在床。 他早就看西门穹苍不顺眼了，这次他不会再忍让。 如果没有西门穹苍，就不会有和亲一事，后面的事可能也不会发生了。 果然，障碍就是要提前扫清。 所有威胁到姐姐的。 他都会扫清。 所以，快点醒过来吧。 — 少年的祈祷没有得到回应。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倘若五秋不见，又是隔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呢？” “姐姐不怎么喜欢算数，那我来告诉姐姐，是一千八百四十九个日夜——已经睡了这么久，姐姐还不打算醒来看看子渊吗？” 如果说五年前的姜子渊还只是有了点大人模样，那么现在二十岁的姜子渊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人了。 剑眉星目，浓淡相宜。 “姐姐，今日是我及冠的日子，等你醒来替我加冠可好？我还命人绣了成亲用的喜袍，样子是我监督着改的，你一定会喜欢……” 少年长而柔顺的青丝只是自然垂落，并未束起。 温瑶的生辰在姜子渊之前，今年他送的簪子上雕了迷你的凤冠。 其实姜子渊为人也经常大胆创新，并不墨守成规。 就从每年温瑶生辰他雕的簪子来看—— 他的簪子取材广，不拘泥于形式，哪怕是戴在头上的凤冠，他也能雕出一个精细的小挂件，缀在簪子上。 凤冠形状的簪子，全九州只有这一个，就戴在温瑶耳边。 “姐姐，我已经统一了九州，你如果同子渊成亲，就是母仪天下的帝后了呢……” 少年好像想到那场面，手微微发颤，梳理着少女的头发。 五年了。 她依然还“睡着”。 “哈，不说这个了，说说师傅吧，我知道自己不该怪他。可是……我没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他和影子。” “你肯定不希望我怪他们……道理子渊都懂，只是……你亲口讲给我好不好？” 少年苦恼地叹了口气。 温瑶听着姜子渊的话，又冲向了床榻上“温瑶”的身体。 这个动作她试了太多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但这次—— 她没有穿过去，而是……融进了这具身体里！ 系统：“好耶！宿主终于可以醒过来啦！” 温瑶也很激动，但是灵魂融进身体的一瞬间，她的意识突然陷入了昏迷。 温瑶清醒的最后一秒：想当一只说脏话的坏兔子了。 第175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3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75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6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4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76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7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5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77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6 少女扑了上去，因为用力太猛扯到了手腕的细链，发出窸窸窣窣的铃铛声。 姜子渊刚好坐在了她可以够到的范围里。 系统：这如果不是他精心设计过的距离，他把电子屏幕吃了！ 温瑶的唇贴上少年的脸颊，狠狠嘬了一下。 冰冰凉凉的，像吸了一口甜甜的杏仁豆腐。 嗯……明天可以让姜子渊做杏仁豆腐给她吃。 少年的瞳孔如她所愿地放大。 温瑶有些意犹未尽地舔掉唇边的水渍。 看他还敢不敢再逗她！ 事实证明姜子渊敢。 “姐姐从话本里学了很多东西，子渊自愧不如……” 少年一只手稳稳扶住温瑶，防止她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张过去，另一只手顺势理起温瑶的头发。 少女的一头青丝并未梳起，五年的时间足够头发的长度从及腰长到及臀。 此刻全都披散着，显得有些凌乱，但在姜子渊的手掌中却异常服帖。 温瑶卧床不起的这些日子里，他曾无数次地触摸过她的一头青丝。 这具身体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过了五年，还能保持干净清爽，离不开姜子渊的一次次清洗打理。 系统：“感觉碎片去当护工应该能挣很多钱。” 温瑶：“……小统，你知道为什么你找不到cp吗？” 系统的征寻cp统友圈发布后，点赞留言的颇多，但是没有一条是真的要和它处cp的。 最近小统经常抱怨这件事。 系统像个好学宝宝：“为什么呀？” 温瑶：这很难说，但是我知道你大概要单身很久。 — 不过姜子渊又提到了话本……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少女像鼓囊囊的气球被扎了一个洞，瞬间漏了气，萎靡下去。 话本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还不是白果。 等她下次见到白果一定要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你害得我好苦！ 但很快她又没有心思腹诽白果了。 姜子渊还说她从话本里学到很多，明明还是他研究得更深入一点。 温瑶只是亲了口碎片的脸颊。 少年却反客为主，搞得好像要把她整个人拆之入腹一样—— 抬着她的下巴，亲得又凶又猛。 交缠的水声听得温瑶羞红了脸，恨不得把头埋进被子里。 碎片不该自愧不如，他应该自愧太如。 不行，等再见到白果，不能只是拉着她诉苦。 还要当着她的面把她的那些“宝贝”话本都烧了。 谁叫它们教坏了姜子渊。 还她那个纯洁可爱的崽崽！ — 温瑶真正见到白果的时候，早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那是一个普通的清晨。 姜子渊一大早就去上朝了，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无所事事、睡到自然醒的温瑶刚伸了个懒腰，舒服地把被子拉下去一点，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姜子渊走的时候给她掖了被角。 她睡觉贪凉，喜欢踹被子，还喜欢一条腿露在外面骑着被子，姜子渊每次看到都会给她把被子拉上去。 还振振有词—— “姐姐好不容易醒过来，身子还虚着，如果着了凉，又要喝很多苦涩的药汁。” 在姜子渊的多次劝阻下，温瑶踢被子的小毛病有被纠正过来。 但是在他上朝以后，兔妖还是很喜欢偷偷把被子拉下去一点。 “公主！” 只听门外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女声。 人未到，声先至—— “哎呀，你小一点声，是要把所有人都引来吗？” 灰衣女子拍了白衣女子一下，急忙伸手去捂她的嘴。 “白果！白芷！” 一晃五年过去，两个小侍女外貌和体型上都变了样，但性子还是没变。 她们随长公主回燕以后，温承简下药迷晕了温瑶，燕帝把她们调离了长宁殿，不准她们跟随在和亲的队伍里。 温承简派人和她们说不用担心他会解决，可二人根本不放心，又传信去了霍家和天机岛。 只是从宫里向外头传递消息层层受阻，隔了好几天霍家才收到信，为时已晚。 至于天机岛那边也迟迟没有来信。 多年来在二人心中无所不能的姜二殿下破天荒地变得非常不靠谱。 两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被困在宫中还被燕帝找借口责罚，苦不堪言。 谁知道后来情势急遽变化。 先是听说她们公主殿下在西山出了事，后是姜二殿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策反了燕国的军队。 一呼百应。 姜子渊还是姜国的皇子。 哪怕是被送到燕当质子的，那也是姜国人。 作为燕国宿敌——姜国的二皇子，被那么多燕国军队将领接纳效忠，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但姜子渊才十几岁就做到了，不仅如此，他还率军逼宫燕都，生擒燕帝，使得燕国江山易主，轰动九州。 就在众人以为他出师无名，理应扶持一位皇子时，他自己在燕国登基为帝了。 少年初登基时各国唱衰声不绝，燕国国内的反对声音也很大。 可他掌握了燕国全境的武装力量，有异心的人打不过他，反倒是被他趁机肃清朝野、整顿朝纲。 姜子渊对待臣子，颇有几分喜怒无常的暴君风范。 官员上朝时都提心吊胆的，丢了乌纱帽是小，被摘了脑袋才是大。 这位新帝，不听话的大臣的脑袋，他是真摘啊。 和面对臣子时的冷酷不同，姜子渊对百姓十分体谅。 他在治国理政上有自己的办法，发展农业水利、轻徭薄役—— 百姓不满燕帝久矣，在姜子渊统治燕国后，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渐渐地，反对的呼声越来越小，有的地方甚至自发给他修建了庙堂。 白芷和白果看着少年在外如何叱咤风云，但更令她们震惊的是姜子渊对公主的照顾。 用“无微不至”一词都不足以概括。 姜子渊亲自给温瑶擦脸，她们就在外屋准备水。 姜子渊在厨房给她做方便吞咽的食物，她们就帮忙打下手准备食材。 这些年愣是没有机会见到公主。 “公主殿下！”白芷倒吸一口气，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还说我呢！你不也很激动！” 白果可算是逮到白芷失态了。 第179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7 谁看了能不激动呢？ 她们公主都长成大姑娘了。 只是……为什么公主的手腕上会有锁链？ 白果想起了几本她曾经看过的话本，咽了咽口水。 不是她想的那种吧？ 少女注意到白果的视线，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移开，往被子里藏。 “你们……随意坐就好。” 温瑶非常想念这两个小侍女，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太尴尬了。 “公主……姜二殿下，没把你怎么样吧？” 还是白芷斟酌着措辞，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我没事，倒是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兔妖除了行动受限，每天懒懒散散的，好不惬意。 提起这个，白果的话一下子密了起来。 “公主！你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太难进了，我们在门口蹲了半天，才跟着采办的人混进来的！” “天机岛的奇门遁甲之术玄妙，自然不好进……”温瑶笑着摇了摇头。 白芷和白果陪她在天机岛待了五年多，应该很清楚这点。 等等，白芷和白果翻山越海来天机岛找她？ “公主您过糊涂了，这哪里是天机岛？这是燕国国都！” 少女怔愣住，圆润粉嫩的唇张成一个“o”型。 被忽略的点连成线，紧绷成温瑶脑海中的弦，一下子崩断。 这里的一步一景，分明是天机岛，分明是她在竹楼的房间，连墙角掉漆的位置都丝毫不差。 不过……天机岛远离九州大陆，姜子渊要天天去上朝，不太可能把真正的天机岛作为尧朝的都城。 群臣都在远离大陆的海岛还了得？国家还怎么治理？ 但如果这里本来就是燕国的国都，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相同的场景、不同的地方……所以姜子渊……在燕国国都造了座城中岛？ “哇，宿主……这这这……” 系统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磕磕巴巴地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这得要多少钱啊？” 小统最近好像掉到钱眼里了。 这是重点吗？ 造出一座连她都分辨不出真假的岛，不说真金白银，光是人力都不知道要抽调多少壮丁。 姜子渊刚刚一统九州没几年，正是根基不稳、民心易动的时候，如此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怕是会激起民愤。 燕帝就是因为民心涣散才轻易被推下了台，姜子渊千万不能步他的后尘。 “外面百姓可有反对姜子渊的呼声？” 少女的手也不往被子里藏了，抓住了被角，泄露了她紧张的情绪。 “姜二殿下……现在应该叫陛下了，可真是个奇人。” 白芷感叹一声。 “虽然大臣们见到姜殿下都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但是百姓却出奇地拥戴他。” 她和白果在这座仿天机岛建造的园子里做事，接触不到温瑶，但是经常会接触姜子渊。 这位少年帝王对称呼并无要求，她们叫“姜二殿下”叫习惯了，姜子渊也从来没有纠正过她们。 “修建这座园子都没人反对？” 少女不可置信地问道。 这可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园子，参与的人何止成千上万？ “银钱都走得姜殿下自己的私库，没动用国库一两银子，而且工匠都是自愿来的——姜殿下给的酬劳多，各国战火初歇，百姓急需休养生息，来建上几个月园子就够寻常百姓一家老小的吃喝了！” “所以这座园子啊，不仅谈不上劳民伤财，反而给百姓带来了许多营生。” 从白芷莫名骄傲的神态就能看出来，她对姜子渊的信服度更上了一个台阶。 姜子渊被百姓爱戴，她可以说是与有荣焉。 系统：“以工代赈！碎片治理国家的手段放在现代都不过时诶！” 少女低下头，漂亮的眼睛里融进了纷乱的思绪。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正对着她的艾椒款发簪，反出宝石独有的光泽。 原来这五年，在阿飘形态看不到的地方，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 今日的姜子渊下朝比平常都晚一些。 在他回来之前温瑶就让白芷和白果都走了。 屋内又只剩下她一个。 理论上碎片应当不知道白芷和白果来过。 可是温瑶的第一句话就提起了此事—— “除了白芷和白果，我还想见见外祖母。” “宿主，你干嘛把见别人的事和他说啊？碎片黑化值那么高，万一刺激到他怎么办？”系统急得语速加快。 温瑶在脑海里回小统，语气有些幽怨：“因为我和白芷、白果的见面就是他安排的啊。” 系统的电子屏幕上打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啊？” 它怎么听不明白？ “没事，小统去玩吧。” 少女的声音更幽怨了。 笨小统。 这里虽然是仿建的园子，但是人为改变后的地形和天机岛无异，姜子渊如果真想布置奇门遁甲之术，白芷和白果根本进不来。 不然怎么在她昏迷的那些年，两个小侍女一次都没有溜进来过？ 她们能进来，其实就是姜子渊放了水—— 他让她见了想见的人。 既然如此，温瑶干脆自己提要求。 霍家现在平安无恙，但是……她不想霍夫人始终对碎片有误解。 她的这个请求提得巧，有种点到即止的默契感。 “姐姐聪明，”姜子渊只是顿了一瞬，就又恢复了乖巧好弟弟的样子，“还有其他人想见吗？” “没有别人想见了……但是，子渊能不能把这个打开？” 少女举起右手，这具身体的皮肤娇嫩，掐一下就会有起印子，但是戴了好几天手铐的右手，此时连红痕都没留下。 足以见少年在手铐上花了多少的心思。 鉴于他雕的簪子都很精巧，温瑶觉得这副手铐搞不好也是他自己做的。 经历了她五年的昏迷，姜子渊比以前的碎片都要缺乏安全感。 温瑶愿意迁就他。 以这副模样见了白芷和白果尚还可以接受，但霍夫人是长辈，让兔妖就这样见她…… 温瑶：不行，真不行。 “姐姐不喜欢这个？” 少年没有直接答应，反而轻轻抚摸起温瑶腕上的细链，神色难辨。 温瑶抿了抿唇。 又来？黑化值爆表的崽就是难哄。 第180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8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80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9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第181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8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章：病弱质子他黑化了90 事实证明，直觉很准的系统……也有猜错的时候。 第二天下午起床的时候，温瑶的酒早就醒了。 少女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整个人像个不停散发怨气的蘑菇。 “宿主！碎片是不是在酒里混了奇怪的东西！” 系统急于求证，第一时间问出了自己的猜测。 “没有……只是度数比较高的烈酒而已，没有掺杂别的东西。” 对昨晚仍然心有余悸的兔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特别长的哈欠。 她在天机岛的时候，医书读得最多，对药理最为精通，在中过一次温承简的迷药后更是小心谨慎。 而且碎片还能往酒里加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又不会害她。 奇怪的东西……她突然反应过来，难道小统说的是那种药？ “小统！你的系统该杀杀毒了！” 少女的声音嗔怪。 温瑶这具身体属于很容易喝醉，但是清醒后会记得发生的所有事情的那种。 昨天晚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动作、细节、力度……都很清晰。 她好不容易才把脸颊的红晕压下去，小统提起这茬，又勾起了她的回忆。 姜子渊一直给人一种病弱偏瘦的感觉。 但其实脱了衣服后…… 温瑶的视线往下移，落在少年窄而有力的腰腹上。 小声地咽了下口水。 很有料。 少女的视线一点点往上移，划过昨天晚上她弄出的一道道抓痕。 深浅不一的红色……她下手原来这么重？ 兔妖赶紧把目光继续上移。 睡着的姜子渊容颜安静，显得很好欺负。 但少年肩宽腿长，周身充斥着令人忽视不了的压迫感，睡在她的床上，把床都衬托得小了一圈。 像只餍足慵懒猫，又像只守卫自己领地的老虎。 兔妖动作轻柔地把自己的手从这只“大老虎”的手里抽出来，向上拽了拽被角，像姜子渊做过很多次的那样。 难得她醒得比碎片早。 温瑶打算下地喝杯水，却在脚尖刚沾到地面的那一刻听到闭着眼的少年开了口—— “娘子。” 或许是因为刚睡醒，姜子渊的嗓音暗哑，像被砂纸打磨过，低沉又勾人。 不似当年可怜兮兮地喊她“姐姐”的软糯了。 昨天晚上最激烈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叫她的。 少女脸红得滴血，水也不喝了，直接缩回被子里面，把自己当成一只鸵鸟。 别猫啊虎了的，求求碎片做个人吧。 — 温瑶后来还见过温承简一次。 按照她的意思，姜子渊并没有为难温承简。 但是被姜子渊囚禁了五年，温承简还是憔悴了许多，最直接的体现就在外貌上……他和她印象里的那个小团子差别很大，苍老得不像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 说他三十多了温瑶也能信。 “长姐，当年的事，抱歉了。”温承简嗫嚅道。 他没有多解释，当年做出那样的选择，立场不同、成王败寇，他相信温瑶都懂。 少女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好好生活”。 她和温承简的关系不可能再回到当年了。 就像碎掉的镜子，再怎么重圆也会有裂痕。 不过现在燕帝倒台，姜子渊又因为她，不会为难温承简和他的母族，这对他来说何尝不算是一个好结局呢？ — 送走温承简以后，温瑶唏嘘了好几天。 但这点小情绪很快被时间冲淡了。 这之后兔妖的日子都过得很充实。 自从成功给碎片顺毛后，姜子渊不再拘着她了，反而会主动给她找事做。 白芷和白果也会经常来她的屋子里，协助她处理一些内务。 姜子渊从来不忌讳在她面前议政，后来干脆直接在她房间里处理起政事，还时不时拿奏折来让她批。 那时候温瑶才恍然间发现，她和碎片从小一起长大、在天机岛一起受教，受他影响，其实两个人的字写得很像。 不过她和姜子渊批阅奏折的风格还是有明显的差别—— 朝臣有时候会收到一些带着可爱小花、小兔图案的批复。 大臣：陛下还挺有童趣的。 — 姜帝统一九州后改年号为“尧安”。 尧安元年，姜帝册立原本的燕国长宁长公主温瑶为后。 这位皇后十分神秘，册立后不仅没有举行什么轰动天下的立后大典，而且多年来都被燕帝藏在深宫中，就连一副画像都没流传出来。 甚至坊间有传言说，长宁公主早就被掉包了，真的那位当初被送去了西凉和亲，宫里那位并不是原来的长公主。 民间众说纷纭，随着故人接连地隐世或离世，谁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种种猜测一直到姜帝死后都没停歇，愈演愈烈，以至于相信不同真相的人分成了不同的派别。 但各个派别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达成了一种共识——姜帝对他唯一的这个皇后用情极深。 从姜帝的后宫里始终只有温瑶一人就可以看出来。 帝后是同一天驾崩的，死后合于一陵，独设墓园，不与后世共葬。 二人生前的最后一道旨意是后人不许给他们设立谥号、庙号，禁止后嗣祭拜—— 这位千古一帝和他颇具传奇色彩的皇后其实并没有诞育自己的子嗣。 所谓“后嗣”是姜子渊从长宁长公主的母族霍家过继的一位旁系偏支的子嗣。 什么？你说从皇后母族过继一位甚至和皇帝没有血缘关系的远方亲戚当太子，群臣会不同意？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朝中根本没人敢反对。 百姓心目中的这位贤德之君，是臣子心中不折不扣的暴君。 哪怕姜帝后期迷信道士、炼制仙丹、追求长生之道，痴迷到不理朝政，但朝野依然肃整，没出过什么乱子。 有异心者，都被他用雷霆手段整治了几波。 剩下的也都胆战心惊的，还出了好几个留名青史的廉洁官员。 这位姜帝一生大起大落，功绩无数。 后世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 但没人能否认，姜子渊一统九州后的确给这片大陆带来了数百年的太平。 帝后的爱情故事流传到后世，甚至推动了尧朝一夫一妻制的风潮。 第183章：生存游戏里他黑化了1 “不吃药吗？我准备了果脯蜜饯。” 温瑶坐在床边，手里捧着蜜饯罐子和一碗乌黑浓稠的汤药。 姜子渊轻轻地把碗推开。 当年温瑶就是这样，每次都要准备果脯哄着他吃药，像哄小孩子一样。 其实他根本就不怕苦。 只是和当年不同，少年的青丝已经变得花白，精心保养的俊朗脸庞上也有了皱纹。 “夫人最清楚，这副破败身子，能陪你到不惑之年，已是上天恩赐了。” 他这一世虽然有北离的诊疗，有九州最好的药材，但也只是比上一世多活了十年—— 先天不足实在太难调养了。 多出来的这十年都像是偷来的。 兔妖的眼角现下也有了细纹，眼眶里浮上细碎的泪花。 她当然清楚碎片的身体情况。 不过她还是吸了吸鼻子，尽力让气氛轻松一点：“就说你上次找的那群道士不靠谱吧！什么长生之道，都是群江湖骗子……” 姜子渊失笑。 他又何尝不知道那群人是骗子呢。 可人一旦在世间有了牵挂，就不舍得离开了。 靠人力无法改变，便只能寻求玄学诡道。 他握住了温瑶的手，示意她看向旁边的案几：“你之前不是吵着要喝甜酿酒。” 案几上面摆着一碗醇香诱人的酒酿。 温瑶放下汤药，又端起酒酿，定定地看着姜子渊。 按她对黑化值100点碎片的了解，这里面……应当有毒药。 兔妖举起碗，一饮而尽。 “不苦……不是断肠散吗？” 她舔掉嘴边的酒渍。这酒的度数很低，而且一点都不苦。 碎片如果想给她下毒药，应当会下毫无痛苦、片刻后准时毙命的断肠散，可是断肠散加在酒里会泛苦味。 姜子渊突然放声大笑。 温瑶：读不懂你们黑化怪！ — 当天夜里姜子渊就没了呼吸。 温瑶还好好地活着。 那碗甜酒里什么都没有。 相反，姜子渊给她留下了海晏河清的江山、制衡朝臣的把柄。 就连给她做膳食的御厨，都是姜子渊亲自教出来的，用料风格和姜子渊如出一辙。 “叮！恭喜宿主攻略进度达到100%，收集碎片*1，累计*3，获得大礼包一份。” 兔妖回到空间后眼眶还有些红。 笨蛋。 她是为攻略碎片而去的，碎片死了，她自然不会在那个位面独活。 系统：“碎片出不笨呢！他最会了！这个位面的碎片虽然死前没有给宿主下毒，可越是这样宿主便越会记得他的好，再也忘不掉他，真是有心机！” 碎片的心眼子多得它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温瑶：……好像也无法反驳。 “小统，大礼包是什么？” 和前两次不一样，这次任务结束后竟然有礼包。 “宿主到下一个世界就知道了，要现在进入新位面吗？” “好。” 兔妖想快点见到上仙的碎片了。 —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音乐声从橘色的小猫玩具嘴里传出，玩具尾巴处，生锈的发条咯吱咯吱地转动。 胃痛得痉挛，温瑶睁开眼。 入目是几个生锈的汽油桶，木质的地板已经积了一层薄灰，像是很久没人来过。 废弃仓库？ 她尝试站起来，但过度的饥饿感让她浑身无力，只好先靠在墙边，接收这个世界的记忆。 原主温瑶是一名刚上大三的学生，很喜欢vr游戏，用自己暑假兼职攒了许久的钱买了t公司最新推出的vr生存游戏——天选。 游戏开服的当天，原主准时进入虚拟仓，被随机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与此同时，全服玩家都收到了通知，每位玩家会自动生成一个编号，原主的编号是32。 到这里一切都还正常，直到游戏世界响起冰冷的机械音。 “物竞天选！提醒各位玩家，本游戏连接虚拟vr脑感应装置，如果在游戏内死亡，在现实中也会死亡～” “每位玩家的编号代表初始积分，击杀玩家可获得对方的积分，第一关成功存活的五十名玩家晋级第二关，积分前十的玩家可以在第二关获得神秘道具哦！” 大部分玩家对冷不丁出现的机械音将信将疑。 有几个玩家不相信游戏死亡会导致现实死亡，又觉得这机械音实在诡异，嚷嚷着要退出游戏，却被当场抹杀，爆成了一团团血雾。 他们在现实世界中死亡的影像也同步展现在了每位玩家脑海中——身体一点点化成血雾，发出痛苦而扭曲地哀嚎。 没人再提出要退出游戏了。 众人心思各异，不得不按照游戏的玩法努力存活下去。 玩家在这个世界里同样会感觉到疲惫、饥饿，需要补充食物和休息睡觉。 原主作为一个武力值一般的普通女大学生，一边躲避着其它玩家，一边寻找食物补给，属实有些狼狈。 一开始她还能找到一些食物勉强填饱肚子。 到后来有食物的地方往往都已被人发现，由身手好、武器先进的玩家占领。 原主能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少，又因为没有食物的摄入而越来越虚弱，陷入恶性循环，终于活活饿死在了这个仓库里。 而原主的愿望也很简单，就是活着离开这个游戏，安全地回到现实世界。 温瑶接收完记忆，整理了一下这具身体留下的物品，只发现了一把匕首。 匕首上只沾染了灰尘，并无血迹。 原主在游戏的这几天从未击杀过别的玩家，相应的，积分也还是原始的32分。 “小统，大礼包是什么？” 温瑶还是比较关心这个礼包。 “因为这个世界特殊，属于高科技虚拟世界，这个位面的天道规则并不完善，不能检测到宿主是外来者，宿主可以很快恢复体能，我还可以给宿主开个金手指！” 系统的语气特别骄傲。 它终于不是只能看热闹的系统了，它也能给宿主开金手指了！ “什么样的金手指啊？” 兔妖很给小统面子，夸张地“哇”了一声。 “宿主可以选择力大无穷体质、财源广进体质或者……万人迷招桃花体质！” 第184章：生存游戏里他黑化了2 万人迷？招桃花体质？ 小统是嫌前几个世界碎片的黑化值还不够高吗？ 温瑶果断排除掉这个。 财源广进……在虚拟世界有钱似乎也没什么用。 “小统，我选力大无穷。” 温瑶选了听起来最靠谱有用的一个金手指。 “好的宿主！已为你接入力大无穷天赋！” 系统稍微有点遗憾，它其实很想看万人迷修罗场来着。 温瑶伸展了几下手臂。 好像没什么变化。 “力大无穷”的威力她还没有体会到，但是先体会到了“体能恢复得很快”的好处。 不过才躺着缓了一会儿，原本虚弱的身体已经被她的灵魂慢慢修补，饥饿感和无力感都减退很多。 她站起来，握着匕首，向仓库外走去。 — 便利店后门。 两个魁梧的男人把一个少年堵在死角，身后是墙皮剥落的水泥墙。 退无可退。 “小子，识相点就把吃的都交出来，我们还能让你多活一会儿，”其中一个男人举着手枪，瞄准少年的眉心，“不然，我可就开枪了！” 少年低垂着眉眼，白皙的皮肤没有沾染一点灰尘血污，在一款生存游戏里显得异常突兀。 如果有聪明理智的人在场，看到少年在游戏开始几天后还能纤尘不沾，一定会远远避开这个危险人物。 但饿得肚子直叫的几人显然失去了理智。 “这个便利店里什么都没有，肯定都被这小子藏起来了！”另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从便利店里走出来。 精神的高度紧张和缺乏食物补给，让这群人变得戾气深重。 而他们戾气发泄的对象——那个少年，只是抿起纤薄的唇，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像是不谙世事的幼兽闯进了猎人的陷阱，脆弱无助。 温瑶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蹙起眉，敛起了气息，慢慢接近那个举枪的男人。 “噗嗤”一声，银色的匕首又快又稳地从身后扎进男人的心脏。 一击即中。 血液喷溅到少女脸颊，滴答滴答地顺着她的下巴落到地上。 温瑶拔出匕首，被刺中的男人睁大眼睛倒下，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突然死亡。 “宿主……你……” 系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它家可爱的兔子宿主呢？这个眨眼间就杀了人的暴力女孩是哪位？ 温·暴力·瑶其实也很意外。 她没有想到轻轻一戳就能直接把男人杀死。 她当兔子的时候就杀过生。 动物界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没有生灵能独善其身。 男人有枪，如果不利用她在暗、男人在明这点下手，很难保证少年的安全。 所以她出手很果断。 不过她以为最多只能伤了他然后夺走他的枪支。 想不到男人直接咽了气。 这就是力大无穷吗？ 而且…… “小统，没有响提示音，这个人不是上仙的碎片吗？” 这才是最令温瑶惊讶的地方。 她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个少年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像是长珩上仙。 看他有危险，她甚至没来得及分清青红皂白就出了手。 可是按理说，接近碎片后小统应该会提醒她。 难道认错人了吗？ “呃，宿主，我不是说这是个高科技虚拟世界吗？很多东西都不好检测……”系统的机械音又开始夹了起来。 温瑶敏锐地捕捉到了它的迟疑。 “小统……你不会检测不到谁是碎片吧？” “是的宿主……”系统赶紧接话，“虽然我检测不到谁是碎片，但是能查到碎片的初始黑化值只有55点！天大的好消息！” 只有55点？ 那确实是好消息。 之前的碎片从来没有过这么低的黑化值。 一声暴呵打断了温瑶的思考—— “臭娘们，敢动老子的哥们儿！” 跟男人一伙的几个人看到他们大哥倒了下去，顷刻间睚眦欲裂，伸手就要擒住温瑶。 其中虎背熊腰、浑身肌肉的一个中年男人离温瑶最近，马上就要掐到她的脖子。 少女脸上还有残留的血迹，轻飘飘地抬起拳头，迎上男人比她大好几圈的手。 “噗哈哈，拿小拳拳锤人胸口……” 其余几人见状恶劣地哄笑，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笑声就戛然而止…… 掌掌相碰，肌肉男直接飞出去十几米远，吐出一大口鲜血。 “32号击杀18号，积分加18！” 虚拟面板上的播报提示终于让几个男人面色阴沉下来。 但是很快……他们就没机会再说话了。 “32号击杀41号，积分加41！32号击杀12号，积分加12……” 连续弹了好几次积分增加提示。 温瑶的实时积分排名一跃从第七十多名晋升到第十七名。 只是甩了甩手的功夫，她就把几个人都解决了。 一点都不累。 金手指不愧是金手指啊。 “你救了我，恩人？” 四周躺了好几具尸体，少年的气势一下子变了。 刚才还是个纯良无害的小白花，现在突然变了脸色，像个—— “小统……这……这个位面没有什么狐狸精怪吧？” 温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系统打开了一袋新的电子瓜子。 “不好说……宿主不是玩过惊悚游戏吗？” 她在上个世界当阿飘的时候确定玩过惊悚游戏，可根本不是同一种感觉。 突然把肠子扯出来绕在脖子上的恶鬼，和漂亮得像狐狸精的少年。 当然不是一种画风。 后者……更渗人了好吗？ 而且这个人给温瑶一种熟悉感，不排除他是碎片，就算不是，在这个逃生游戏里交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温瑶强自镇定：“不用谢我，我也得了很多积分。” 少年低低笑了两下。 “你叫什么名字啊？” 温瑶还在考虑面前少年是碎片的可能性有多大，闻言不假思索地告诉了他—— “温瑶。” 见少年没搭话，温瑶主动问了一句：“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100号。” 少年笑得更夸张了，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 100号？ 这不是编号吗？怎么能算名字？ 电光火石之间，温瑶猛地想起来原主在进入游戏仓时头盔上的一句话—— “不要和任何生物、死物透露你的真实姓名。” 无标题章节 《尊嘟假嘟？攻略对象又黑化了》无标题章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