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途》 第一章 李翊 所谓,失民心者不可长久,说的大概就是暗影现下的状况。 西楚顺历六年七月十号,楚军按照江忍计策行军,大破暗影前锋大军,斩先锋大将曹莽,歼敌一万三,俘虏三万二。十月三号,楚军又以少数兵力破暗影驻扎南方的右翼大军,斩杀大将李正林,歼敌九千,俘虏二万四。十月二十一号,楚军向前压进,又歼灭了数十支残军部队。大胜不多,但小胜却不断。 暗影在连续的败战之下,终是选择归宿后撤。 直到顺历七年二月,暗影大军已被楚军从西楚境内赶至西北边陲之地。 纵观全局,北有北离大军坐镇边疆,西有凉蜀大军虎视眈眈,东南西楚大军又高歌猛进。 一时,五六年间横扫半个西楚的暗影大军已落入众军的包围之中,尽显败势。 然而此时,比起西北的肃杀,南方却要祥和得多。 南方的曲灵城,因未受到战火袭扰缘故,此时,还是一副繁荣的景象。 咱们的主人公李翊,一大早就坐在了城北官道旁的石头上。 他今日就要北上,至于去做什么,自是投入军营,捞一份大好前程。 他正翘首以盼时,一阵风吹了过来,他为了躲避转身拢了拢衣袖,像是要把自己整个缩进衣服里。 待风吹过后,他又转身看向南方的曲灵城。 这时,一个三十来岁,身穿褐色长衫的中年男子牵马从城门口走了过来。 男子来到他身边,把那匹白马栓在了他身后的古树下,挨着他坐了下来。 男子是他师兄,名为赵喜。但他并不唤他为师兄,而是叫他喜叔,因为他的年纪较大 赵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带来的酒壶也递向了他,说道。“舍不得?” 李翊接过酒壶,难得一笑。“确实舍不得,和北方相差太大。此番一比,心中不免失落。想来,喜叔你不会懂。” “投入军营而已?有什么好沮丧的,所谓人死鸟朝天,不死那啥!” 李翊勉强一笑,想了想,问道。“喜叔,你可有去过北方?至少这五六年里,可有去过?” 赵喜扭头看了一眼他,说道。“没去过,不过听人说,那是人间炼狱。我可不敢去,实话说,怕死!” “看来喜叔也怕死?” “那是自然。” 李翊喝了口酒,把酒壶挂在了身上。准备起身时,赵喜说道。“你小子不会真喜欢城里那位江姑娘吧!何不去追?” “算了,我是凡夫俗子,配不上人家。” “我虽不懂你心中所想,但也在书中看到过许多道理。所谓天若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 “喜叔,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和那姑娘算不上有情人,以后有没有缘还另当别论。你如此说,也不怕别人误会!” 李翊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解下身后白马的绳索,拾起一个黑色布袋包裹,甩到背后也不看赵喜,缓缓往北方走去。“此番若是不死,那便好了。” 后面的赵喜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从腰间又解下一个酒壶来,举起喝了一口。 赵喜坐在石头上,看着李翊即将消失的身影,苦笑喃喃自语。“要是来得太晚,可有得后悔咯!” 李翊离开曲灵城这一天,是顺历七年的二月三号。 李翊沿着官道北上,第二天下午,他在河沟边停了下来,把马放在了河边的草地上,从衣袖里掏出几块干粮,在河边伴着水吃了几口。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像是有什么人盯紧他的后背。 他刚转过身,几支羽箭便从草丛中射了出来,直取他的面门。 他伸手摸向腰间,随手拔出腰间那把佩剑,一剑将其中一支斩落在地,顺势弯腰躲过剩下的几支。 然而这时,水面也纷纷跃出了数十道黑影来,他只看一眼,便知那是扑向他这边的。 他极速后退,待站稳之后迎着一剑砍了出去,把一个俯冲而来的黑影连人带刀砍翻了出去,还带飞了一连串鲜血。 然而,他也好不到哪去,差点因站立不稳而向后摔倒 剩下的几十个黑人纷纷把他围住,丝毫不留任何缝隙。 他只觉不妙,然而却不敢有所耽搁。 他一剑横扫而出,把其中一人斩了出去,直接斩断了人家一条胳膊。也趁机一脚踢出,长剑也跟着刺了出去。 下一刻,他已洞穿前方那人的咽喉,横剑把那人整个头颅都斩了下来。 其中一个黑衣人也在此期间一拳打在他的背上,几乎要把他整个砸趴下去。 他转身一脚横扫而去,把中间一人踢向一侧。他跃起冲了过去。 然而,背后还是挨了一刀。 他刺向旁边一人的胸膛。洞穿时,自己小腿上又挨了一刀。 七八个黑衣人看着他,眼中丝毫不惧。 然而,他已跃到了没人的官道上。 他转身面对七八个黑衣人,抽出那把插在他背后的刀,扔在了旁边。 就在众人不注意之际,他把一包东西挥了出去,烟雾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毫不迟疑,又在烟雾里扔了几颗火雷。 几声爆炸之后,七八个黑衣人已经没有活着的了。 他吐出一口鲜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而背后和小腿,此时还在不断的冒着鲜血。 他很庆幸这些人的修为不高。不然,他自己恐怕已经去了阴朝地府。 可就在他从黑衣人撕下衣服包扎小腿时,有掌声响了起来。 他抬头看去,一个黑衣看不出模样的男子正站在树梢上,紧紧地盯着他。 李翊放下手中动作,握紧了地下的一颗石头。问道。“阁下是谁?” 黑衣人也不理他,只是自说自话的开口。“虽不是正规剑法,但这杀人之术,也算不错了。” 李翊试图站起身来,无奈全身无力,根本使不上力。 黑衣人咯咯一笑。“没用的,他们都是暗影里的杀手,向来讲究不死不休,没当场死去,已经非常幸运了。” “刀上淬了毒?” “没错!杀手眼里没有输赢,只有生死。为此,他们可以不惜一切。” 李翊苦笑,说道。“看起来,倒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先生是头号目标,自然要死。” “先生?阁下说的是谁?” 黑衣人冷笑道。“先生,你莫要装了,我不会同情你的,只愿下辈子投个好胎,莫要和暗影作对了。” 说完,一把刀不知从何处跳出,已然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扑了过来,直刺李翊胸口。 李翊坐在地上,绝望地闭上了眼,他自知,在此等情况下,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下一刻,“铛”的一声在他耳边响起,扑向他的黑衣人被人掀翻了去。 一个二十四五岁,身着半身白鸟图案的白衣男子,此刻正双手握刀的站在他面前。 白衣男子说道。“暗影里的人都来了,看来他非常重要!只是不知,他是谁?阁下又是十星中的哪一位?” 黑衣人站起身来,耸了耸肩,爽朗般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够爽快。自称双刀可走天下的贾公子,果然不一般。” 听黑衣人如此说,李翊抬头看向了白衣公子,有些希望他确实是双刀可行走江湖的贾公子。 可,他依旧只是看到白衣公子的背影。 即便如此,李翊心中还是很激动。 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一路南下从未见过在西楚留下名号的江湖人士,此次若真是贾公子的话,算是破例了。 “贾某修为低微,不敢称道。”白衣公子拱了拱手。 黑衣人向白衣公子也作了一揖,开口说道。“能和贾公子对招,说起来三生有幸。不过上头有令,此人不得不除,还望贾公子高抬贵手。” “我若不,你当如何?” “贾公子当真要插手暗影的事?”黑衣人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在下行走江湖,向来最爱多管闲事,阁下若是觉得不妥,放马过来即可。” 黑衣人看向李翊,大笑之后,说道。“好!在下今日便买贾公子一个面子。不过先生可要注意,在下还会再来的。” 黑衣人说完,转身跃起,瞬间消失在了视线中。 贾君思收刀入鞘,蹲下来查看李翊伤势,问道。“伤得不轻,小兄弟和他们有仇?” “晚辈记得,自己并无仇家,此事,我也摸不着头脑。” 贾君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暗影做事,向来让人难以琢磨,今后当小心才是。” 他说着,从身上摸出两个药瓶来,递给了李翊。“这瓶是我行走江湖时,用来清理伤口的。另外一瓶,服用可以减缓毒素蔓延。若不是我还有急事在身,当送小兄弟一程的。不过小兄弟也不用担心,北方的江丰镇上有个叫黄凯的医师和我认识,你递出这个药瓶,他认出来自会救你。不过切记,是江丰镇。” “如此,那便多谢前辈了!” 贾君思站起身来,跃上树梢,说道。“刚才看了一下,你的剑法确实不正宗。这世道,既是要杀人,也是那些该杀之人,望小兄弟铭记于心。” “谨遵前辈教诲。” 贾君思也不回答,而是再次跃起,消失在了视线中。 李翊服下一粒药丸,坐在树下废了好大劲才把另一瓶药倒在伤口上包扎好。 他收了长剑,起身晃晃悠悠地跃上马背。用剑柄敲了一下马背,马飞奔了出去。 在几个时辰的颠簸下,终于撑不住晕在了马背上。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满是稻草铺垫的木板上。周围有些破烂,像是什么破庙。 一个衣着破旧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看着他,好似发现新大陆。 李翊看着他,他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脸上却似乎很高兴,笑得像只猴子。 李翊有些错愕,本想一拳打过去的,但身体无力,根本抬不起手臂来。 “老大,他醒了。”少年看着李翊,却不知和谁说话。 身后有人走了过来。 李翊扭头看去。 来人也正打量着他,说道。“看穿着,南方来的?” “你们是?”他好奇的问。 来人笑着,说道。“新帮,章楚新。” 李翊想了想,愣是没想到这个新帮到底是什么帮,章楚新又是什么人。 章楚新也不在意,耸了耸肩,说道。“你也不用多想,新帮才刚刚起步,现在不为人所知。但将来,定会名扬天下的。” 李翊没回答,章楚新却摇了摇头,接过少年递过来的药碗,说道。“醒得太早,得罪了。” 然后很暴力地一拳把李翊打晕了。 李翊再次醒来时,已是晚上。 外面好像下着小雨,听起来沙沙作响。 他看了看四周,自己依旧还躺在那张铺满稻草的木板上。 他抬头看去,破庙里只有一盏还亮着的油灯,但与外面的小雨不同,庙里仿佛打雷。 地面铺满稻草,二十几人拥挤在一起,睡得像是死猪。至于为何像是打雷,则是赛比神仙的打着呼噜。 唯有一处不同的,就是开口就说自己是章楚新的少年了。 章楚新安静地打坐在草席上,周围仿佛折射着真佛降世的光芒。 他和自己都有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完全不用和那群少年拥挤在一起。 李翊看着章楚新,一时有些意外。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是个修道者。 看灵气波动的情况看,修为似乎还不低的样子。 李翊动了一下,对方迅速就察觉了。也不激烈,只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李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这世道,打扰别人修炼这种事,轻则赔钱道歉,重则是要杀人抵债的。 “你别担心,我章楚新不像他人,动则杀人泄愤。” “你是修道者?” “几年前在榕道县外捡到一块玉佩,晚上会发光,慢慢吸收会觉得神清气爽,久而久之就慢慢学会了。” “原来如此。” 章楚新笑了笑,说道。“你也是?” “两年前,在耀城和一个朋友学过,只是一星半点,并未深入研究过。不过以我这姿质,想是参不透的。” “没想到你还去过西楚东方,我章楚新还没去过呢!不过,以后会去的。” 章楚新说这,站起身来,刚走到门边,就停下问他。“要不,出去走走?” 李翊没说话,但站起身跟在了章楚新的身后。 章楚新给了他一块馍馍,说道。“一天没吃饭吧?先垫着。” 李翊也不介意,他一口咬了下去,却硬得难以下咽。 章楚新见他这模样,说道。“南方那么好,干嘛北上?看你背后的伤,给你一刀的人似乎不想让你活着。实话说,要不是遇上我,你自己怕是早就没了。” 李翊拱了拱手。“谢谢了。” “诶!咱们新帮不在乎这些。” “你可有听过太平遗迹?” 章楚新似看出了他的全部心思,微微一笑。“听你说起太平遗迹,免不了要提及那把太平剑了,你也是向着那把剑去的吧?” “总是要去西北的,顺道而已。” “看起来,对太平剑势在必得的不少嘛!” 两个人站在了破庙外,看着外面下起的小雨,都不禁觉得,有几分说不出的冷。 李翊背负双手,一身青黑色的长袍,如果不考虑身后被人一刀划破的那个缺口,完全诠释了章楚新说来自南方的那句话。 章楚新没他穿得好,甚至看上去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乞丐。 一身浅灰色的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不说,还有些许未清洗的泥土。 章楚新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翊一遍,说道。“跟我来吧!” 李翊看着径直转身的章楚新,脑子明显有些转不过弯来,但还是跟了上去。 第二章 王道平 李翊和章楚新趴在村口镇最有钱的汪家屋顶上,小心翼翼四处观望,似都不怕天上的雨水。 李翊跟章楚新离开后,就被他带到了这里。 李翊到现在还想不通,当时怎么就答应章楚新了。 现在想来,他才恍然大悟,许是章楚新说只抢人不伤及无辜,一时糊涂的他就跟了过来。 他们在宅邸守卫最薄弱的屋顶上揭开了一块瓦片,章楚新还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张地图来。左右对比,仿佛蓄谋已久。 章楚新拿出两枚丹药来,把一枚递给了李翊。 章楚新把一个稀奇古怪的瓶子打开,从揭开的缺口处把瓶子里的东西倒了下去。 瓶子里的烟雾缓缓降落,屋里的守卫们挨个纷纷倒下。 李翊这时才明白,瓶子里装的竟是毒药。 章楚新似看出李翊的担忧,开口说道。“放心,毒不死人,只是让他们暂时昏迷。本帮主有分寸。” 李翊吐槽,所谓有分寸无非是对这种勾当了然于胸。 不久之后,他和章楚新两人走进了汪家府库内。 章楚新一番操作行云流水,把屋子里的几个大铁箱纷纷打开。 章楚新嘿嘿一笑,扛起了一个箱子就走。 可刚走到门口,他又转了回来,像是恶趣味横生。伸手拔出李翊腰间的佩剑,在墙壁上刻了起来。“替天行道,作案者。” 他想了想,又问李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连同伙都不知道。想来,做贼做到这种程度,也是没谁了。 “李翊。” 听到李翊的名字,他瞬间刻了下去。“楚翊。” 他把李翊的佩剑插回剑鞘里,转身就走。 李翊跟在他的身后,为他保驾护航。 他们并未把这个宅院里的东西搬空。 用章楚新的话来说,小施惩戒,望回头是岸重新做人。 第二天,李翊起床时,章楚新已经起了,此刻正站在破庙外,对着一棵比他还高的小树苗发呆。 他不禁好奇,问道。“这是?” 章楚新没有回答他,反倒是问了一个像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你觉得,这棵树能成为参天大树吗?” 李翊耸了耸肩。“西楚旱灾不断,可不像南慕北离那般风调雨顺,想要成为参天大树,看起来,很难。” “李翊,那你可看好了。” 章楚新说着,在树下打坐起来,什么也不做,只是屏声静气。但随着他身上的灵气缓缓升起,那棵树苗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 李翊此刻终于不再怀疑,这棵树苗将来一定能成为参天大树,至少与这位想要名扬天下的年轻人相辅相成。 待章楚新睁开眼睛,李翊又说道。“昨晚那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咱们既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自然是劫富济贫,西楚这般模样,还怕穷人少?” 李翊点了点头,也是,这天下不缺穷人,更何况是被暗影掳掠过一番的地方。 下午时,李翊和章楚新告别,他倒是没去想章楚新如何劫富济贫。毕竟章楚新看起来真不像坏人。 章楚新很想留下他,但见他去意已决,只得惋惜告辞。 他们站在破庙外拱手相送,若不是真没什么交情,众人都要以为早已是八拜之交。 李翊说道。“我身上还有毒素,此番却是需要赶紧北上的。有个前辈说江丰镇有位叫黄凯的前辈可以帮我解毒,若不走。不说你我是否还能再见,怕是那太平遗迹都到达不了就要死了。” 这时,章楚新旁边的阿豆,愤愤不平地开口说道。“毒素,李公子就这么瞧不上我们帮主的医术?我们帮主可是药王二代门外弟子。” 李翊一愣,看向章楚新时,章楚新只是一笑。 “阿豆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传人,我那师兄才是传人,我只是个门外弟子,学了些皮毛罢了。不过你放心,就算我的医术再差,你身上这毒我还没放在眼里。我已全帮你解了,此番其实不用再去江丰镇的。” 李翊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那便多谢章兄了。” 他拱手和众人告辞,出了破庙,一路下山。 他在村口镇转了一圈,在昨天和章楚新作案的汪家马厩里找到了喜叔花重金给他买的那匹良驹。 一时打定主意,定要拿回自己那匹白马。 镇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至少没有汪家要大肆抓贼的消息。 后来经过打探他才终于明白,汪家为了南慕的生意,已派潜了家族豢养的死士护送一批货物去了南慕国,此时,家族已没有了修道者坐镇,这才让他和章楚新钻了空子。 再则,北方战乱不休,汪家许是也害怕消息传递出去。 若真如此,到时候江湖上的豪侠和暗影里的人会趋之若鹜,那岂不是亏大了。 李翊骂了一句。“章楚新真是只修炼成仙的老狐狸。” 李翊照葫芦画瓢,用了昨晚和章楚新做勾当的方式,又成功把那匹良驹偷了回来。 走之前,他又学章楚新在马厩墙上刻了一行字。“多谢照看良驹,现已取回。” 他跃上马背扬长而去。 两天后,他到达了江丰镇所管辖葫芦山,他在山脚下停了下来。 下了马,他坐在树下啃着干粮。可刚刚喝了一口酒,山上便有马蹄声传了过来。 他吓了一跳,扭头看去,一匹黑瘦老马撒腿狂奔,马背一名黑衣少年晃着手上东西,好似戏耍路人。 少年年纪和他相仿,模样有几分英俊。穿得不怎么样,但却有几分说不出的潇洒。 那少年见到山脚下的李翊,大声高呼。“诸位可看到了,在下可没说谎,帮手就在山脚下。后境高手半步剑仙,你们要是投降,在下还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否则,休怪本公子手下无情。” 李翊刚刚收拾好手上剩余干粮,还没听清那少年说什么,那匹黑马已经快接近他了。 然而那少年身后,一队人马追着他飞奔而来。 那少年冲到李翊面前,却真的把他当作帮手一样把手上的东西扔了过来。 少年也不看李翊,而是突然拉住绳索,调转马头反方向冲向了身后的那队人马。 李翊一愣,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少年怎么敢的,身后可是十几骑。 他低下头,拎着手上的东西,又不禁好奇了,里面到底是什么呢!居然沉甸甸的。 可下一秒,已经不容他再想下去了,因为几骑马追那少年的人已经围了上来。 “诸位听我解释。” 可众人根本不听他的辩解,举起刀便砍了下来。丝毫不讲江湖规矩。 李翊拔出腰间长剑,一剑劈了出去,和一人的刀割在一起,只见火花四溅,他已把那人推翻了出去。 他转身把少年丢过来的包裹挂在马背上,一剑迎了上去。 几个人也不惧怕他,也挥刀砍了过来。 这时,周术安之前教他的杀人术就起了作用,至少在此刻对战几人的打斗中没有落入下风。 这还是他没有下死手的缘故,若真要动真格的,在这些低修为的人面前,他出剑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然而那边,那少年可不像他,仿佛和这些人有深仇大恨一样,出招处处阴狠之外,还不断开口鼓动他。“兄弟,可不要心慈手软,这些可不是什么好人,是暗影遗留下来的残兵,周围几个村可被他们霍霍惨了,下手可得快准狠。” 见李翊一愣,他又说道。“他们为祸乡里,奸杀掳掠。杀过的人不知多少,在下刚刚给你的那些,就是他们在周围村子抢的银两。” 少年说着,朝着人群里扔了几颗黑色的东西。 众人并不知情,也不觉得那东西有什么用,一时并没散开。 可李翊却知道,因为几天前他刚刚对暗影的那些杀手用过的,是专门出自九宫山的火雷。 少年一把抓住李翊胳膊,两个人一起跳到了另一边。 下一秒,这几黑色的东西就在前方几十人的中间爆炸开来。 少年看着被炸死炸伤的一群人,哈哈大笑,提着长枪便冲了过去。 很快,他如万军从中探囊取物一样骑着他那老马晃晃悠悠地走了回来。 可身后,已然是一片尸体,当然也有几人被砍了手臂没死去的。 他来到李翊身边,从马背上抽走了那个包裹,摸着李翊的那匹白马,说道。“好马,南方来的?有钱人?” 李翊一愣,因为这问话的方式,着实有些像两天前刚认识的章楚新。他摇了摇头。“不!北方人。” “在下王道平,方才多谢兄台相助了。” 王道平跃上他那匹黑色老马,缓缓前走去,说道。“可要一起去江丰镇逛逛?同为江湖人,喝酒庆祝。放心,我请客。” 李翊跟上,说道。“说得好是饶他们一命,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些断了手脚之人,可能比当场死去的还要惨。” “你说得没错,我其实也不喜欢杀人,第一次时还觉得恶心,好多天都没敢吃饭。但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们既然做得出罄竹难书的事,就应该也会想到有这么一天。何况西楚就是这样,不像南慕北离那样国泰民安,甚至不如南疆。在这世道里,你若不会杀人,反倒成了累赘,那是活不了多久的。我曾见过很多人在我面前死去,但我无能为力。但我觉得,有些人若是该杀,那便留不得。” “王道平,好名字。听起来,这歪理倒还挺有道理,哪琢磨的?” “起于生活,悟于江湖。”王道平笑了笑。“对了,还不知兄台姓甚名谁,可否告知?当然,你若不愿说,那便罢了。” 李翊拱了拱手。“李翊,李雯青。” “李翊,名字也很一般嘛!” “名字无非一个代号而已,阿猫阿狗都一样。” “书上说的吧!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阿猫阿狗!这话想来也只有你说得出来了。” “方才王兄说我是你的帮手,王兄也不怕穿帮了去?” “那有什么,就算没有你,在下解决他们,也只是几颗火雷的事,何况我几天前就知道你会出现在那。” “前几天!” 王道平神秘兮兮。“可有听过南慕国那位能知天命的九空大师?” 李翊摇摇头。南慕国的人,他听说过如今天下第一的墨剑仙,当年那位名动天下的百里先师,至于什么九空大师,他确实没有听过。 王道平有些得意。“李兄,不知道了吧!我前段时间在彭州城见过了,经他一番点拨,受益匪浅。老和尚是个能人,据说是习得佛法中的知天命,料事如神。” “所以王兄信了?” “当然信了,他连我在哪长大哪出生的都知道,这天下巧的事太少,我不信还能如何!” 李翊一笑。取下在村口镇打来的酒,自己先喝了一口,递向王道平。“王兄,你既说请我喝酒,自己应该会的吧?” 王道平翻了个白眼。“年轻人闯荡江湖,岂有不会喝酒的道理,江湖枯燥乏味,不会喝酒那得多没意思。” 李翊把酒壶丢了过去,王道平接过,打开喝了一口。 李翊说道。“南慕来的和尚,能知天命,被王兄说得神乎其神,听起来倒是让人向往,可不要被人骗了去。那样脸可就丢大了。” “老和尚在南慕鼎鼎有名,据说寺庙里香火不断,排队看命的人能从这到达江丰镇,可不一般。” “南慕国不好?为何非得来西楚这种鬼地方,疯了不成!” “谁知道呢!老和尚倒像是个疯子。当然,保不准是吃饱了撑的。” 王道平不知哪来的勇气,倒似乎忘了刚刚才说人家知天命,现在却开始调侃起来。说起来,也不怕人家知道骂他祖宗十八代。 王道平瞥了瞥李翊。“李兄,可有想过去南慕国看看?据说那边太平盛世,可繁华了。” 李翊摇了摇头。 他以前确实想过,甚至觉得人生在世应该去那繁华的九洲看看。只不过后来,一路南下看到这人间疾苦的场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三章 暗影六星段承轩 王道平把酒壶还给了李翊,有些意兴阑珊地开口。“虽不是好酒,但在这没水的地方,小酌一口,也是神仙美味,可别丢了。” 说完,还不忘眨了个眼,像是调戏小娘子。 李翊苦笑摇头,正准备仰头再喝一口时,王道平突然高呼出声。“小心。” 王道平说着,已然把一支射过了的羽箭打偏了去,钉死在了一旁。 李翊瞬间反应过来。一剑挥出,把一支羽箭切成了两半,另一支已经稳稳地抓在了手心里。 有人在前方的道路旁拍起了手。“先生的身手,果然不凡。只是都流血了,为何还不肯放下。唉!真后悔当没听那家伙主意,要是在羽箭上涂上毒药,那就有趣了。” 这人,身着黑衣。 王道平眯了眯眼睛,完全不明白,前方那人说的“先生”从何而来。 难道说的是他?可他根本不是什么先生!也当不起什么先生! 那么!难道是旁边这位?如此的话,他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他心里虽如此想着,还是握紧了手里那根暗红色的长枪。 以他的阅历,眼前这人绝对不是山头上那几个残兵能比的,至少身上的气息就不一样。他不是对手。 然而在他握住长枪的瞬间。李翊笑了起来。“这世间之人,何时竟变得如此有意思了。都没见过的人,开口就叫人先生,也不怕说出去被别人笑话。” 那人耸了耸肩,也不在意。“不,我见过先生。” “喂!李兄,你到底什么身份啊!他们如此大张旗鼓,不科学啊!。你看看,这家伙可是玄阶高手,实力不弱。” “我怎么知道,想必他们是疯了吧!这家伙是暗影里的人。说起来,我前段时间也见到过一波,不过侥幸,没死。” “李兄,那你自求多福了。”王道平拍了一下李翊的肩膀,对着那人说道。“在下和他并不认识,萍水相逢而已,你们有什么恩怨的话,自己解决便可,在下这就离开,不打扰二位了。” 说着,拽开缰绳移开方向就走,丝毫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气概。 路边那人也不管他,而是把头顶的斗笠摘了下来,像是掷飞镖一样扔向了李翊。 李翊一剑把斗笠劈成两半,一脚把几十颗石子踢向了那人。 那人一掌打了过来,竟把所有石子当场震退回来。 李翊一剑挥出,把几颗石子当场打落在地。 那人微微一笑,轻轻一挥手,隔着几十步开外,直接把李翊打退了出去。 那人说道。“世人都说先生是惊世之才,在下只道谋虑过人,没想到这杀人之术也是一流。只可惜,修为太低了,杀人术用起来倒显得华而不实了。” “是吗!那就看看我这一剑。”李翊说着,竟已经逼近了那人身前,一剑直取那人咽喉。 但那人不慌不忙,似乎早已洞察这一切,竟仅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李翊的剑,李翊用力往前推,竟在那人两根手指间砸出了一道光芒来。 那人却也只是微微一笑,把李翊连同他那把长剑甩飞了出去,整个人顿时一跃,一掌加持而去,打向李翊。 李翊闪身躲开,绕到一侧挥剑劈砍。那人伸手抵挡,但李翊已再次改变方向,已经绕到了那人身后,高高举起长剑,一剑刺了下去,直取那人后颈。 那人转身,两根手指再次弹出,但此次并没有夹住李翊的剑,而是以强硬的姿态狠狠地抵在李翊的叫尖上。 只听“轰”的一声,直接把李翊抵在一米开外,根本近不了身。 那人轻轻一顶,竟把李翊整个人都顶飞了起来,再次往远处扔去。 李翊重重的摔在了远处,嘴角上已经流出了鲜血。手臂上隐隐传来无力之感。 这就是修为之间的鸿沟,根本不是那杀人术可以超越的。 李翊站起身来,把手中长剑像是投掷飞镖那样掷向那人。整个人也像是猎豹一样扑了出去。 长剑被那人一掌打掉,抬头时,李翊已扑到他的面前。他正扬起拳头要砸时,那把被他打飞的长剑又像回旋镖一样再次落在了李翊的左手上。 李翊右手狠狠一拳砸向他的面门上,左手上长剑也刺了过来,方向,却是他的咽喉。 他伸手从地面的草丛里抽出一根木棍,一棍扫了出去。打在李翊的长剑上,把李翊整个扫了回来。 李翊只觉虎口发麻,整条手臂都像是要碎裂了般,差点就抓握不住剑了。 那人只觉身后一股劲风吹来,突然一愣,正待转身,一柄枪从那人后背刺了过来。 那人回撤,一棍挥了出去,和身后王道平的那把长枪撞在一起,瞬间撞出了火星来。 李翊见机会难得,也扑了上去。 一时间,李翊和王道平把那人紧紧的包围在了攻击范围之内。 那人只觉不妙,如果是之前,两人一个方向一致对外,那么他可以很轻松的应付。但现在,这两人一前一后,他便是有三头六臂,在此等疲于奔命之下,也是有些难以招架了。 可他每每挥出那根木棍的力道都不减,却也只能和两人打个平手。 他一棍挥了过去,王道平却只是冷笑。 王道平可不是要在这里耗死眼前之人。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那根木棍直接砸在长枪上,长枪也瞬间现出了原形。根本不是王道平对付那几十个残兵时的暗红色长枪,而是用木棍伪装成的长枪,枪尖的地方全是一节节叠加的火雷。 王道平丢下那把长枪,给李翊使了个眼色,自己却往后飞奔而去。 然而,李翊并未听从他的建议,反倒是在长枪炸裂的瞬间一剑刺了出去。 那人被火雷炸了一脸,胸口上血肉模糊,正往后退去之时,正好撞在了李翊的剑尖之上。 李翊双手按在剑柄上,直接把剑身整个插进了那人的胸口上。 那人吐出了一口鲜血,怒吼一声,整个人瞬间处于爆发边沿。 然而李翊已经没时间管这些,他一只手紧紧地抵住剑柄,另一只手往下垂放,已经被王道平的火雷炸伤了。 李翊大吼一声。“起!” 尽管只是一只手,却几乎要把那人整个都举了起来。 然而这时,那人张开手掌高高举了起来,整个身体仿佛聚气一处,有雷电在掌心上方盘旋, 那人一掌落了下来,雷电触及剑身,瞬间炸开了去,竟直接把整把剑炸成了碎片。 王道平大怒,“李雯青,你疯了吗?” 然而说归说,他还是不敢耽误地运起了气来。很快,白色的灵气就笼罩在了他的身上,他一拳朝着那人打了出去。 他可以确定,这一拳就算打不死那人,也能让那人二度受伤,毕竟那人现在已经受了高强度的内伤。 可就在他即将接触到那人时,一紫衣身影飘然而至,拦住王道平的拳头。 紫衣人像是调戏女子一般把那人带偏离了去 王道平扭头看去,那两人缓缓地落在前方的树梢之上,紫衣人微微一笑,黑衣人却吐了一口鲜血来。 紫衣人是个男子,年纪约莫三十来岁左右,不算年轻,但也不是很老。 他的八字须很有特色,是一眼就能让人印象深刻的那种。 紫衣男子笑了笑。“火雷厉害,小兄弟是九宫山的?” 王道平站直身子,笑道。“没错,在下正是九宫山的弟子。” “在下可是好些年没见你们宫主了,想当年,也是和他有些交情的。” “这些在下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宫主可没有龙阳之好,阁下还是不要想他的好。” 李翊把手上的剑柄丢向一边,吐了一口血,说道。“暗影还真是大手笔,对我一个小人物竟派出你们这些的人物出动,倒不知,阁下是十星八将中的哪一位?起码,死也要在下明白吧?” “阁下阁下的喊,你们这些年轻人呐!还真是没礼貌,算起来,我好歹也算半个前辈了吧!” 王道平耸耸肩。“前辈也得看是什么人。暗影,杀人越货,做的都是不干净的勾当,不配当前辈二字。” 紫衣男子叹了口气。“算了,和你们这些年轻人计较,说出去怕是会被人笑死。在下段承轩,两位可要记好了。” 李翊一惊。“紫衣段承轩。” “哈哈哈哈,没想到在下居然能让先生识得,也算知足了。” 李翊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段承轩,你们当真觉得我真是你们口中的先生?” “不是又怎样,暗影盯上的人,必死。何况我见过先生,自是不会错的。” “那你想怎样?”王道平盯着段承轩。 段承轩笑了笑。“他现在可不能死。” “听起来,他不死的话,倒像是我们要死咯!”王道平摊了摊手。 “所以,有什么遗言,还有时间写。之后我会给你们带回去,他日放在琅琊阁上,传唱千年。” 李翊冷笑。“段承轩,你想杀我们可不容易。” “哦!怎么说?”段承轩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挥了一下。 “因为,我们会跑。”李翊从身后掏出一包药粉过来,向着段承轩两人丢了过去。自己却后退跳到了马背上,对着王道平大喊。“王道平,还不赶紧走。” 王道平也不敢耽搁,往药粉扩散的地方又扔了几个火雷,也跳上马背,一路飞奔跟着李翊。 让人难以想象,一匹行将就木的老马,却没有被李翊的白马甩掉。 待李翊王道平消失在视线中,黑衣男子才开口。“怎么不追上去?” “追上去,毋庸置疑他们会死,但你也别想活了。” “对暗影来说,你当真以为我有那么重要。” “这两人就是两具尸体,让他们多活些时日而已。何况,我答应过她,自然不会让你出事。我知道,你伤得很重,那一剑差点洞穿了你的心脏,你只是强装镇定。” “谢谢。” “暗影的人何时这么客气了?都是刀口舔血的,下次可没这好机会了。” 这边,李翊和王道平直接一路飞奔北逃,直至看见了江丰镇的身影,两个人才在某个山头上勒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两个人掉转马头,在马背上击掌欢呼。 王道平向远处比划了一个手势,说道。“哈哈哈哈,没想到居然能在暗影手里逃脱,不枉此行,将来传出去怕是祖上冒青烟的头等大事。” 李翊看着有些得意的王道平,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会跑掉呢!” 王道平收手看着李翊。“哈哈哈哈……,所以那紫衣段承轩也不过如此嘛!” 两个人打转马,往江丰镇方向走去。 “王兄,你还没回答我,刚刚为什么没有一走了之?” 王道平笑道。“看你不似坏人,何况之前也确实利用过你,我王道平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但生在江湖,也是讲义气的。倘若今日真一走了之,将来名震天下时岂不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谢谢。”李翊说。 “李雯青,咱俩谁跟谁,你太客气了。”王道平嘿嘿一笑。 李翊说不出他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对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如此自来熟。 王道平牵着马走向前方,马尾四处甩动驱赶蚊虫,看上去倒确实有几分潇洒。 可他似又想起了什么,严肃地说道。“不过李雯青,这先生二字到底从何说起?” 李翊摊了摊手,也是一脸无辜,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暗影里的家伙们发疯了。左一句先生,右一句先生,倒是和贾公子说的一样,暗影做事,向来让人难以琢磨。” “好吧!反正那些人半路拦截的又不是我,我干嘛费力不讨好,非得问个明白。” 李翊哭笑,解下腰间酒壶,擦去上面的血渍,自己先喝了一口,把酒壶递了过去。“别说你疑惑,我自己也一头雾水。倒是你,背后竟是九宫山这种大势力,难怪有恃无恐。” 王道平喝了一口酒,咧嘴嘿嘿一笑。“其实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是九宫山的人,那火雷都是从山贼手里找到的。” 李翊翻了个白眼,对他说的自是不信。 王道平叹了口气。“算了,知道你不会信,说了也是白说。” 说着,两个人已经进入了江丰镇。 两个人找了一家看上去色调不错的酒楼,把马栓在了酒肆前方,两个人走了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洗劫了那伙山贼的缘故,王道平一开口便是有钱人的架势。“小二,上好的菜。” “得嘞!这就给客官准备去。”小二应着,往后厨去了。 吩咐了店小二之后,王道平抽出两个茶杯,耍了一套自视甚高的切茶方式,给自己和李翊各倒一杯。说道。“说实话,我平时随便吃,从不讲究,不过和你投缘,今天特地加餐。” “看起来,托我的福了。”李翊也不在意,举起王道平倒的那杯茶,抿了一口。 王道平看着他,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你刚刚那一手实在是太帅了,以前经常用的吧!” “我们可打不过那段承轩,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王道平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李翊。“对了,你不是也被火雷炸到了吗?怎么现在跟个没事人似的。” 李翊指了指自己胸口,说道。“其他没事,就是这条手臂受伤有些严重。” 王道平伸手过来敲了敲他的胸口,随即竖起了大拇指,只是看了看他那条似乎不太利索的手臂,说道。“你这家伙,也太拼了。” 至于李翊胸口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件护胸铁甲。 第四章 世外桃源雾里 饭后,离开的两人并未骑马,反倒是牵马在江丰镇里闲逛。 四周的乞丐投来羡慕的眼光,大概是李翊身上这件黑色带有些许白色花纹的衣服太过惹眼,又或者两人手上牵着的两匹马。 王道平倒是一改之前的豁达,有些感慨。“天灾人祸,总是避免不了,就像负债一样,都是要用命去填的。” 李翊看着身后的乞丐们,突然对王道平说。“你何不给他们些银两,做个体恤苍生的大侠?之前听你说想名震天下,现在岂不是好机会?” 王道平翻了个白眼。“你就别逗了,我都看得清楚,你会不知道。我就算给了他们银两又如何,你确定他们能活得下去?西楚已经如此多年,年年遭灾,民变四起,暗影又枕戈待旦,我救不了他们。” 李翊也不看他,只是调侃。“说起来,倒像是谋夺家产时的说辞。” “你就别调侃了,不说我还籍籍无名,就算名满天下又能怎样,你看看琅琊阁,九宫山,还有信城卢家和曲灵城江家,哪个家族势力不是能人辈出,可他们又能救下多少人。就算那位神秘的西楚剑仙出现,怕是也改变不了西楚的现状。” 王道平看着李翊,严肃地说道。“李雯青,咱们就算有赤诚之心,还能救这天下芸芸众生不成?” 李翊没有回答王道平,但身在西楚的他一个眼神就能知道王道平所说这些的意思。西楚这些年,有天灾,有人祸,并非一朝一夕。 王道平突然笑了起来。“李翊,你也当真是无趣,咱们就随便聊聊,你还当真了不成,又不是要去拯救天下苍生。” “我去过南方,和这里不一样。” “我知道,南北差异较大嘛!”王道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才想起李翊手臂上的伤,想了想,说道。“想什么呢!我带你去个地方。” 王道平说着,率先跃上了马背,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那匹老马飞奔了出去。 李翊看着疾驰而去的老马,也跳上马背紧跟其后。 两个人出了镇子一路南下,沿着他们早些时候来时的方向折返。 李翊没多问,早在见到紫衣段承轩之前,王道平就说过要带他去某个地方的,现在想来,彼时说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现在他要带他去的地方。 这一路倒是很顺利,没有再遇到暗影三星四星之类的杀手。 结果在达目的地之前,王道平给了他一块黑布,让他把眼睛蒙上了。 他虽不理解王道平为何这样做,但还是听从王道平的。 待他摘掉黑布时,已经到了王道平心心念念要带他来的地方。 李翊站在有些古朴的村口石碑前,说道。“雾里!看起来,只是个平常乡村而已,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那些值得纪念的好地方。” 王道平一笑。“你当真觉得只是平常乡村?我告诉你,有大玄机。” “什么玄机?” 王道平神秘一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李翊听得他这话,也不多作询问,反倒是仔细观察起来。才发现,这里果然和他们在江丰镇乃至西楚多半地区看到的景象不同,没有乞丐,也没有多少贫穷。 “看起来确实和其他地方不同。” “一般人可进不来,外面的雾就是这里的屏障。”王道平说着,得意洋洋。 “雾?” “没错,我们穿过云雾过来的,还坐了船。” “难怪这村子叫雾里。” “这可不是一般村子,这里住着将近上万人,称得上小镇了。”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要蒙上我的眼睛。” 王道平看着李翊。“因为,危险。” 有人从他们两个旁边走过,似都认识王道平一般,和他打着招呼。“道平回来了?” 王道平也很热络,纷纷挥手回应。“七叔七婶早啊!在外面闯荡这几个月,得了几件好东西,到时给您二位送过去。” “得嘞。”说着,已然走开了。“那可说定咯!” “一定。” 最后,王道平把他带到了一个两层吊脚楼,外面挂着古朴灯笼的房屋前。 两人把马栓在了马厩里。 王道平带着李翊上了楼。 李翊叹了口气,说道。“一路走来,所见所闻和西楚大多数地方相差甚远,这里仿若世外桃源,并未受西楚旱灾侵袭,也似乎未受战争波及。” “说明这是个好地方,看看就知道了,这里并不缺水,造成西楚如今局面的是什么,水占了很大一部分比率。”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不是说一般人进不来,你是怎么知道路的?” 王道平嘿嘿一笑。“说明我不是一般人咯!” 两个人走到楼上,一个坐在客厅椅子上的白发老者抬起头看了过来,见到两人,有些惊讶,说道。“诶!你小子怎么回来了?” 李翊看着王道平,从老者话中,王道平似乎经常来这里的样子。 王道平一笑,说道。“江湖险恶,我受不了。不过外公,我带了个朋友回来,您不会介意吧?” 李翊一愣,看向王道平,见王道平不似说假,才确定,这老者多半是他外公不假。 “你都带进来了,还问我是否介意,故意寻我开心的吧?”白发老者脸一横,气得吹胡子瞪眼。 王道平赶紧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壶,递了过去。“这可是容城的桃花酿。” 李翊看向王道平,王道平面不改色,已经把酒壶放到了老者面前。 然而,李翊却知道,所谓容城的桃花酿,无非是欺骗老实人的手段。 酒壶里的酒并非来自容城,而是王道平在江丰镇那家名为“天下酒客”的酒肆里打的。 老者接过酒壶,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哈哈哈哈,还是你小子有孝心。不过芙珠脾气古怪,你们两个可不要和她提及。” “知道了,外公放心,可不像芙珠。” “少拍马屁,外公可不吃这一套。” “外公,真的,我这次不仅给你带了酒,还有别的。” 老者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说道。“真的,你小子不骗人?” “外公,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王道平把一个包裹递了过去,老者接过打开一看,瞬间笑了起来。“还是你小子懂事。” “知道您喜欢这个,特地去九宫山拿的。” 老者带着包裹转身就走,把屋门关上前还不忘吩咐。“可不要随便进来打扰我,我倒要看看九宫山的火雷到底是何神仙东西。”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王道平摊了摊手,有些无奈。“我外公就是这样,对火雷一道很感兴趣。” 李翊一笑,和王道平一起坐在了二楼的客厅里。 “看起来没有什么烦心事的样子,活到这般年纪又这般性格的人,实在难得。” 王道平给他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杯,说道。“我外公不喜欢外面的人,说话直来直去,有时不免伤人,你别往心里去。” 李翊举起茶杯,笑了笑。“说得我像是那小肚鸡肠之人一样,何况他也没说我。” 王道平站起身来,说道。“我去炒个菜,等下咱俩下酒。” 说着,也不等李翊回话,匆匆往厨房走去了。 李翊坐在客厅里,茶杯中飘着袅袅的青烟。 外面树梢上几只鸟叽叽喳喳叫着,远处的夕阳西下,红霞满天,几棵树坐落在街道两旁。 他站起身来,往楼夏走去,在周围转了一圈,他又给两匹马喂了些稻草。 转身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正盯着他。 女孩一身浅黄色长裙,一头复古垂髻发型,腰带双重蝴蝶结缠绕交织。胳膊上挂着一个浅色篮子。篮子里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许是白菜,许是草药之类的。 “你是?”她说。 这话李翊捏着鼻子也能猜到问谁,所以开口便回。“在下李李,也可叫我李雯青,外界人。” “难怪我没见过你,原来不是雾里的人。” 女孩刚刚说完,突然又想起了过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指着李翊,说道。“说,什么人?怎么来到这里的?带你来的人,是谁?” 李翊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必要藏着掖着。 一来这姑娘不像坏人,二来不想让这姑娘误会。 想着,要是这姑娘喊上一句抓贼,自己岂不是要被抓进牢笼里当贼一样虐待。 “姑娘可认识王道平?” “王道平,原来是他。” 李翊看着女孩,问道。“姑娘和他很熟?” “算是,毕竟相识六七年了。” “姑娘是王道平的表妹?” 李翊之所以有此疑问,则是这一路王道平嘀嘀咕咕,跟他说了很多他那位表妹芙珠的事。 此刻又听得女孩说和王道平认识了六七年。两件事一联系起来,就知道这人定是王道平口中经常和他作对的那个姑娘了。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尹芙珠。” “芙珠姑娘。” “之前听你说,叫李翊?李雯青?” “正是。” “搞不懂你们这些人,一个名字不好吗?非得取那么多,还乱七八糟的。” 李翊一愣,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心说这也不是想要一个就要一个的啊!名字又不是他取的。 尹芙珠见他尴尬,开口说道。“说吧!那家伙带你来这里,做什么的?雾里一般很少与外界来往,也不太喜欢外面的人。” 李翊一愣,这个问题同样不好回答。 王道平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他没问,稀里糊涂地就跟过来了,至于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来,他从未想过。 就在这时,那个把他带到这里的王道平从二楼上打开了窗口,笑着说道。“芙珠,他是我一个朋友,你不要为难他。” 尹芙珠翻了个白眼。“说得我很想为难他似的。罢了!来者是客,给你一个面子也无妨。” “知道表妹好!我特地为你做了好吃的,爆炒鲜虾。怎么样,可要尝尝?” 尹芙珠说道。“行吧!勉为其难。” 她说着,和李翊一起上了楼。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李翊扭头看向窗外,窗外依旧如之前一样,鸟鸣声不断。 尹芙珠冷笑看着王道平,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和他厮打在一起。 李翊转身看着两人,笑了笑,给两人都各夹了一块肉,说道。“真羡慕,你能有这样的表妹。”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我吃饱了,下去看看。” 说完,已经往楼下走去了。 尹芙珠和王道平两个人面面相觑,一脸不知所措地扭头看着他的背影,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悲伤。 尹芙珠问王道平。“你这朋友怎么怪怪的,好像挺羡慕咱们的?” 王道平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瓜。“我怎么知道,兴许人家想家了呢!” “你还说是他朋友,连他想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怕被人笑话死。” 王道平微微一笑,对尹芙珠的白眼不予理会。 下午时,王道平和李翊在马厩旁碰了一下酒壶。 王道平说道。“李兄,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李翊看着王道平,说道。“刚刚转了几圈,确实是个好地方,至少比起外界来,安居乐业。” 李翊灌了一口酒,有些意兴阑珊。“西楚要都这样,那该少死多少人啊!” “没想到啊李翊,竟是个忧国忧民之人。”王道平哈哈一笑。 王道平说着从马厩围栏上跳了下来,解下那匹黑马,说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完,也不等李翊回答,架着马飞奔了出去。 李翊也跳上马背,跟了出去。 不久之后,两个人来到了一处悬崖上。 他们把马放在崖顶的草坪上,却站在了悬崖最前沿。 王道平指着下方。“镇子就在下方。” 李翊寻着王道平指的方向望去,下方云雾缭绕,但依稀能看清楚。房屋的轮廓,还有错落的街道,农田。 “我们就是从下方上来的?”李翊问道。 “嗯,绕了一个大圈就到这了,看起来是不是还有种天上人间的感觉?” 李翊看着下方,却不回答王道平。 王道平坐了下去,说道。“你去北方做什么?不会杀人放火抢劫吧!这个我在行。” “去大漠城,太平遗迹。”李翊说道,似乎不怕王道平猜出他的目的。 “看起来,是朝着那把剑去的!” “王道平,你真像我一个朋友,他第一次听我说去太平遗迹时,也觉得我是冲着那把太平剑去的。” “听你这话,不是冲着那太平剑去的?” “不,我就是冲着那把剑去的。” 王道平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些年关于太平遗迹的事迹传遍天下,去太平遗迹的人,无不是为了财宝和太平剑。然而!你看上去并不贪财好色,那么就只有那把太平剑了。” “说贪财就贪财,为何还要加上好色?” “贪财好色岂不是很有趣?” 王道平扭头看了看他,又看向下方,说道。“罢了!无趣。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竟能让你记住。” “大名鼎鼎,章楚新。” 王道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还当真是大名鼎鼎,我居然没听过。” “以后会的,虽然现在还籍籍无名。”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李翊用拳头敲了敲王道平的胳膊,说道。“不好说,要是过几天就死了,谈什么名震天下。” “你这嘴还真是欠啊李兄。” 第五章 尹芙珠 李翊看着王道平,王道平来到一处巨石前,停了下来,笑着看向李翊。“你觉得,这看起来像什么?” “看起来倒是有些像站起身仰望天空的巨型雕像,当然!是人。” “这石头可是这里的神,至少这里世世代代都是把它称之为神的,这里世世代代不受外界影响,正是有了这块石头的庇佑。” “听起来像是神话故事,或者魔教的洗脑骗人之术。” 王道平白了李翊一眼,说道。“李兄这话要是跟下方那群人说,指不定人家几颗石头就能送你归西。也别说去太平遗迹了。” “说的也是,不过这当真能庇佑这里?” “来,把你的剑给我。”王道平说着,抽出李翊在江丰镇上买来的那把破剑,一剑劈了出去。 巨石上出现了一道足有拇指粗细的裂痕。 可在李翊和王道平的注视下,那道裂痕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仅仅片刻,仿佛从未被人动过一般。 李翊一愣。“怎会如此?” “哈哈哈哈……,七八年前,芙珠带我来这里时,我也像你一般觉得不可思议。你知道她当初怎么说我的吗?” 李翊摇摇头,王道平哈哈一笑。“她说大惊小怪,井底之蛙。” 王道平说完,突然再次变得严肃。“这可是奇石,所以,也难怪她那时会笑话我。” 李翊看着王道平,似是看懂了他的话,又似是没懂。 王道平继续说道。“不如你来试试?” 李翊接过王道平手里的剑,一剑劈了出去,速度出奇地快,但劈在巨石之上时,裂痕只有指甲缝大小。 王道平摇了摇头。“看起来不错,你的修为还差了些!” “我根本没怎么修炼过,只是以前跟个朋友学过些许皮毛,也就是杀人术好些。不过你也看到了,在绝对实力面前,华而不实。” 王道平摇了摇头,走过来,一指点在了李翊肩膀上,用力往下一压,李翊感觉整条胳膊都被快拧了下来。 然而他并未阻止,任凭王道平按压。 王道平也还未停下,又往李翊腰间指点了一下,接着又在李翊胸前点了几下。 李翊疑惑地看着王道平,一脸疑惑。 “不用看,我可是在帮你,不信你坐在石头下运功看看?收获应该会不少。” 李翊照着王道平说的,坐在了石头下运起气来。 不一会,淡淡的灵气在他周围排成了一排。 王道平一笑,坐在李翊不远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他身上也笼罩起了一层光圈。 王道平再次睁开眼睛时,李翊已经站在了石头旁,静静地盯着石头看。 “之前你说想带我去个地方,想也没想就稀里糊涂地跟到了这里。真是有幸,石神,是个好名字。” “先辈们取的名字,还凑合吧!” 李翊笑了笑,说道。“你这话说出去,也不怕笑死个人。” “先辈们胸怀宽广。” “哈哈哈哈,王兄,刚刚你劈了一剑,裂痕不是已经愈合了吗?怎么还会有人刻得上字?” “疑惑吗?哈哈哈哈,你我还没有到达能够刻字的地步,想刻字,起码得有剑仙或者刀仙境界。” “看王兄这么说,这里以前有高手助阵咯!” 王道平一笑。“何以说以前,其实现在就有。” 李翊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个完全笼罩在雾里的世外桃源,居然有世外高人。 “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个人了,不会是你外公吧?” 王道平摇了摇头。“不是我外公,我外公顶多算得上德高望重。至于这个人,实话说,我在这里住了六七年,也不知道他是谁。” “听起来越来越有意思了,就像行走江湖时突然遇到天下榜上赫赫有名的赵青衫和刘彦长等人。” 王道平白了他一眼,说道。“反正现在没有那个实力,探查不到他的。” “以你现在的修炼速度,将来能探查到也未可知。” 王道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李翊啊李翊,你刚刚不是才说,或许我过不了多久就要死翘翘了,根本没办法成为高手,这话又从何说起呢!” 两个人牵着马下了山,李翊把酒壶递给王道平。 王道平接过,李翊调侃。“你外公不是很讨厌外面的人?他怎么不讨厌你?” 王道平直接把李翊酒壶里的酒喝了个净,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外公是讨厌外面的人没错,可我除外。” “确实是有些性格的老人。” “我外公生气喜欢抽竹条,小时候,他就是这样打我的。” 李翊莞尔一笑,不做言语。 两个人沐浴在下午的阳光下,晚霞从前方照了过来,把两个人的背影拖得老长,好似两把笔直的利剑。 王道平哼着小曲,手里摇晃着李翊的空酒壶,李翊走在他的旁边,不评论不说话,却是认真品着王道平哼的小曲,尽管确实听不懂。 晚上时,李翊站在窗前闭目思索,想象王道平白日里点穴时教他的修炼方法。 他瞬间就进入了状态,可仅仅片刻工夫,一阵余音袅袅的琴音传过来打乱了他。 他竖耳倾听,感觉就在旁边。 他从窗口处跃出去,在周围有竹子的院子里停了下来。 因为,他见到了那人。 是的,那人坐在前方屋舍窗口前,手指跳动如白日起舞,桌面摆放一张白玉雕琢的古琴,图案上朱雀起舞。 李翊虽不懂音律,但也不得不说,这琴声是好的。 然而那人抬头时,他才惊醒,自己有些失礼。 他正准备低头行礼时,却猛然间看清了那人的脸。 没错,正是今天他在马厩旁见到的那个女孩。尹芙珠。 尹芙珠看着李翊,莞尔一笑,说道。“觉得怎么样?” 这话说出,李翊这才发现,原来这女孩早已发现了他,只是一直没有找借口大喊抓贼或者有色狼云云。 李翊有些不明白,自己这般一个大活人站在她面前,就算不是让人恶心的丑男,也该让她心绪不平才是,怎么就没有打扰到她呢! 李翊点点头,说道。“舒心!有些像南方那人的曲子。” 他准备说我一个朋友,但想想他们应该还不算朋友,于是只能用那人替代。 尹芙珠才不管他心中作何想法,只是微笑的说道。“舒心,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奖我的。” “没想到,姑娘竟是懂音律的。” “那有什么,又不是什么太难的东西,一看就会了。” “一看就会,不是天资聪颖之人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李翊说。 女孩咯咯一笑。“你说话真像王道平,满嘴都是赞美之词,是不是他教你的,跟你说,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少跟他学那些乱七八糟的。” “没有。”李翊淡淡地说。 “我不信,王道平早前他还说要名震天下,不过他还要点脸,没说要一统江湖。” “你和他关系很差?看着很敌对的样子。” “你也知道,我爷爷他身体不好,可他总喜欢给他送酒水。每每看到,我恨不得揍他两拳。” 李翊一笑,看着尹芙珠,说道。“打他两拳,你确定自己打得过他?” 尹芙珠指了指桌面上那张古琴,说道。“你觉得这只是用来听听的?” 李翊不答,尹芙珠又说道。“其实可以杀人。” 李翊一愣。“用琴杀人?” 确实没听过用琴杀人这种神乎其神的杀人方法。可能是自己资历太浅,没见过吧! “怎么?不信?”尹芙珠看着他。 他说道。“也不是不信,只是听起来总比舞刀弄枪还要玄乎。” “看来你是不信的,别说你了,我当初也不信,但后来信了。” 尹芙珠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说道。“进来吧!” 李翊走了进去,在屋舍里看了许久,里面除了书籍外就是满屋子的草药了。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当初王道平为何说自己没有这女孩聪明了。 尹芙珠给李翊倒了杯茶,说道。“别的不敢说,不过你信不信王道平他打不过我?” 李翊听她这话,突然一愣,且不说听起来怪不怪异,就看女孩那坚定的眼神,他都不得不怀疑,那女孩是否真的比王道平还要厉害。 女孩见李翊不语,倒是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开口问了另一个问题。“对了,刚才你说南方那人,是谁?也是个通晓音律的?” “嗯!年纪和你一般大小,也是个女孩。” “哦!”尹芙珠拖长了尾音,意有所指地开口。“喜欢的,女孩?” 李翊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不算!我和她还不算真正的认识。谈不上喜欢。” 尹芙珠撇了撇嘴。“唉!还以为有故事能听了呢!白高兴一场。若真喜欢,不去追求可要后悔了。” 李翊坐在古琴旁边,看着桌面那碗热茶,茶里清清楚楚地看见尹芙珠的眼睛。 她似笑非笑,仿佛容易亲近,并非如王道平说的有些霸道不讲道理。 李翊一身白衣,尹芙珠一身粉红色长裙,虽然颜色相对不同,在夜里怎么看都较为显眼。 李翊却在尹芙珠的话中不知所措。 尹芙珠似看出他的心思,伸出手来,敲了一下他的鼻子,说道。“看把你吓得,不就一个姑娘而已,哪里找不到。” 李翊不知怎样回答,也许是真有几分喜欢那个女孩的吧! 尹芙珠撇了撇嘴,说道。“听王道平说,你明天就走?” “嗯!”李翊点点头。 “没趣,走吧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外界的人。” 不过在李翊转身之际,尹芙珠又叫住了他。“你等等,据说你们闯荡江湖的,都非常凶险,看你修为如此低,一点都不怕?” 李翊摇了摇头。 众所周知,并非不怕,只是有时候逼不得已而已,就算怕也非得闯。 在话本世界里,众人出入江湖最终都能名震天下,实则真正的江湖并非如此,可能还没等到名扬天下,就已经饿死在了路上。 尹芙珠向李翊招了招手。“你过来。” 李翊靠近尹芙珠,尹芙珠伸出两根手指,快速像是出剑一样指向了李翊。 李翊呆呆地看着尹芙珠,尹芙珠指尖却有一道似若惊雷的灵气闪动。 然而在李翊的注视下,尹芙珠的两根手指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她用力压了下去,说道。“我终于明白王道平为何带你来这里了。” 她收手后,从后方抽出一张宣纸,取了一些药材,记录下用药程序,递给了李翊。“一定要小心注意你的手臂。” 李翊接过,才突然觉得尹芙珠有些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尹芙珠牵强地笑了笑。“我没事,你学着我刚刚的动作试试?” 李翊学着尹芙珠刚才的动作,两根手指快速指向了远处,却并未有灵气弹射出去,反倒是也如同尹芙珠刚才那指尖一样,仿若有惊雷闪动。 “这个不是什么特大武技,不过吓一些小毛贼总是可以的。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不然真要在我这里睡下,外面的流言蜚语你怕是承受不住。” 李翊心中感动,却又不知如何感谢,只得把随身携带的玉佩放在了尹芙珠手里,说道。“这东西据说能保人平安无忧,驱鬼降魔,送给你,也算是朋友了。” 做完这些,他不等尹芙珠回答,他就已经转身离去了。 尹芙珠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应该,还会再见的吧!” 第六章 王道平跟李翊北上 李翊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像是几千年没有睡过觉一样。 他看着自己指尖流动的灵气,明亮得像是灯光一样,瞬间照亮了他的脸。 他觉得不可思议,想起尹芙珠对他说信不信她比王道平还厉害的话。 种种事迹联系下来,她好像说得没错,她好像真的比王道平还要厉害。 第二天,王道平又把一块黑布蒙住了李翊的眼睛,带他离开了这里。 李翊明白,这里与外界不同,外界之人必定不能知道通往此处的路。 走之前,尹芙珠倒是在满是雾的桥头和他们挥手告别。 出来后,李翊才解开了自己眼睛上的那块黑布。 第一眼,他们站在百年枯树下,头顶乌鸦呱呱乱叫,周围一条南北宽阔的官道。 烈日当头,便是没有北方那般干旱严酷,但也不得不说,确实比雾里干燥得多。 王道平站在他不远处,递给了他一个水囊,说道。“路上用得着,可别被人抢了,要还的。” 李翊从王道平手中接过水囊,挂在了腰间,说道。“谢谢。” 王道平耸了耸肩。“咱们就此别过吧!再见时,看谁修为更进一步,李翊,本公子教你的修炼方法,可不要忘了。” 李翊看着他,开口说道。“据说芙珠姑娘很厉害,能打你十个八个?我只要有她厉害就行了。” 王道平看着李翊,微微一笑。“她一向看不惯我的做事风格,说点气话你也信。” 李翊点点头。“信。” 他从百年枯树下跃上马背,扯动缰绳,往北方飞奔而去,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王道平看着他的背影,身后那片模糊的迷雾里,尹芙珠缓缓走了出来,手里一把暗红色的长枪。 “这家伙修为确实很低,路上居然没有发现我。” 王道平摊了摊手,哈哈大笑。“芙珠,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家伙了,才见过一面就送到这里,以前可没见过。” 尹芙珠把那把暗红色长枪丢给了他,说道。“我是来送你的,爷爷那边不知道,但我会说清楚,以后别再回来忽悠他了。” “知道了。” 王道平跃上马背,在马背上扭过头用眼角余光看向尹芙珠,说道。“芙珠,你真不去外面看看?听说南慕国盛世繁华,说不一定还能遇见天下第一的那位剑仙哦!” 尹芙珠撇了撇嘴。“我觉得这雾里就不错,外面有什么好的,刀关剑影,危险。” “那你可要照顾好外公了,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尹芙珠笑了笑。“放心,我会照顾好爷爷,不用你操心。” 王道平点点头。“走了。” 然后牵着马扬长而去。 李翊坐在江丰镇街道的医馆里,把手伸向了前台那位有了白发的老者。 老者抬起他的手,仔细的端详起来。 这者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他北上时,那位双刀可行走天下那位贾公子介绍的黄凯。 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开口道。“公子这伤有人处理过?” “嗯!在村口镇有个叫章楚新的年轻人帮忙包扎过,后来再次受伤,用了一个朋友的药。” “年轻人?” “嗯!两个都是年轻人。” “如此天赋,医术一道前途不可限量啊!” “此话怎讲?” “小兄弟,不妨告诉你吧,这两人的医术,已经不在我之下了。” 李翊一愣,倒是没想到一个在镇子里呆了几十年的医者能对章楚新和尹芙珠那么高的评价。 阿豆说章楚新是药王第二代门外弟子,他当初还不信,只是觉得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给自己等人拉名声。没想到还是真的。 “药是没错的,只是你的药太少,还碰过水。” 黄凯转身,给他取了一些膏药,在他手臂上的伤口上贴了下去。 据说是贾公子介绍过来的,所以黄凯又给了他一些行走江湖的药,离开之时又再三嘱咐,不能碰水。 李翊点头谢过,出了医馆后,他又一路北上。 他才到镇子北方,突然发现身后几条尾巴跟着,周围也带着危险。 他在巷子的尽头停住了脚步,转身拔出了腰间佩剑。 身后一条人影冲了上来,周围房顶上的人也纷纷跃了下来,把他围在了中间。 领头一人脸上带着刀疤,一把宽如臂膀的大刀。身形也极其魁梧,身上刀疤不少。不像是平时田地里的老实汉子,倒仿佛是那亡命之徒。 带头的男子把刀扛在肩膀上,吹了声口哨,缓缓说道。“南方来的?有钱人?” 李翊不答,对方又笑了笑。“以前听道上的人说南方人势力很大,千万不要轻易得罪,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后来我想明白了,南方人和北方人一样,都是一个脑袋一双手,怕他个鸟。” 他的话刚说完,刀已经挥了过来,指着李翊。 周围一群人一拥而上。 李翊知道,这些人怕是看到自己身上这身衣服,觉得自己来自南方,甚至是南方的有钱人,想在自己手上捞点东西。 李翊跃了起来,从众人的包围圈中腾空而起,落在了众人上方的屋顶上,抽出腰间佩剑。冷笑着一个俯冲压了下来。 抵达地面时,他已经掐住一人的脖子,把其掀翻了出去。 然而他并未转身反击其他人,反而向前直追上去,出剑挑断了那人的手筋。 他转身一剑劈出,把一个追上来的人劈落在地。抓住那人的领子,高高举起,像是猿猴一样狠狠地往地面砸去,直到把人砸得鲜血淋漓。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有些暴力,着实和他的长相大相近庭。 周围人呆住了,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没错,他们确实欺压过一些普通的老百姓,也打骂过其他人,领头的也确实是从牢房里越狱的亡命之徒,可他们只是普通人,哪有见过此等暴力的打斗方式。 一时,众人全都慌了神。 然而,那带头的壮汉并不惧怕,还是面不改色的模样,不知是色厉内苒还是真不害怕。 只见他怒吼一声,一刀向李翊劈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暗红色的长枪从侧下方刺了过来,顶在那壮汉的刀上,把那壮汉连人带刀顶向了另一个方向。 最终,那壮汉终于握不住刀柄,松开了手。 李翊有些意外,没想到是王道平。 王道平耍了一道枪花,把长枪插在了满是烟尘的青石地面上,发出了一阵轰鸣。 王道平拍起了手,说道。“李兄,这么好的事居然不叫我,不够义气啊!” 李翊挥了一下剑,把剑刃上的血渍甩了出去,抬头看向了左侧的王道平。 王道平潇洒地站在长枪旁,咧开嘴笑着看他。 下一秒,王道平抓住枪柄,像是横扫千军一样拔了出来,以甩的方式顺带挥了出去。 一瞬间,带着碎石的气浪直接扑向前方,把几人扫得七零八落,全都倒在了地上。 可就在这时,一刀从他背后袭了过来,刀身从高空降落,眼看就要把他斩成肉泥。 然而他却只是微微一笑,长枪像是长了眼睛般顶了上去,再次把那把刀顶飞了出去。 一枪再次扫出,砸在那人肩膀上,鲜血四溅,肩膀上和嘴里血丝弹跳而出。 王道平用力往下一压,竟当场把那人压得二次吐了血。 李翊这边也陷入了混战,他才抬起头,前方一把刀向他挥了过来。 他一剑迎上,避开所有刺向自己胸膛的刀,在一旁举起了手,誓要把空气中的灵气聚于手心中。 他一掌砸了出去,掌心上唬人的灵气呼呼作响。 众人纷纷往一旁退去,他转变方向,一剑刺向那几人中最壮的那个。 可就在即将刺到那那人胸口时,那人的刀从斜上方砍了下来,直接把他剑逗打偏了去。 就在那人以为得逞冷笑间。他已经以另一种方式重新握住了长剑。 他借力弹跳,快捷地绕到了那壮汉身后,一剑割了下去。 只听得那壮汉闷哼一声,竟扑通直接跪了下去。 李翊一脚把那壮汉踢翻了出去,剑刃抵在那壮汉喉咙处。“有两下子,只是手脚有些笨拙了。” 那边,王道平一拳把领头的壮汉砸到在地,收枪拍了拍手,也结束了战斗。 他朝着李翊一笑。“我还没出全力,着实没劲。” 李翊走到那壮汉面前,也不管王道平,把剑抵在了那壮汉的脖子上,说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壮汉一笑,说道。“老子从不为人卖命,只是觉得阁下是个有钱人,所以想抢些银两。” 王道平看向李翊,一笑。“你这花枝招展的打扮也该改改了,不然别人看了还以为你是南慕来的有钱人。不仅暗影里的人有如此想,想必他们也是。” 李翊收剑入鞘。“你们走吧!” “多谢阁下不杀。”壮汉抱了抱拳。“今后若有什么需要,我朱大龙定然在所不辞。” “行了,李翊可没有这么好的心,你们要是还不快些走,他要是反悔了起来,可有你们后悔了。” “多谢。” 壮汉说着,被几个走上来的人簇拥着离开了。 李翊突然扭头看向王道平,顺手解下酒壶丢了过去,问道。“不是说就此别过,怎么还跟了过来?” 王道平灌了一口酒,笑眯眯地看向李翊。“我想过了,都是闯荡江湖的,跟谁一起不一样。太平遗迹,说实话,我也想要那把太平剑。” “王道平,你不怕自己抢不过我?” “各凭本事,就像找媳妇一样。嗯!找媳妇你可理解?” 李翊从王道平手中接过酒壶,喝了一口,跳上马背。“那你可要跟上了,我速度很快的。” 说着,他扯动缰绳,白马像箭矢一样射了出去。 王道平看着冲向前方的李翊,向巷子里吹了声口哨。 一匹黑色老马从后方巷子里飞奔了过来。 他抚摸着黑马鬃毛,说道。“前方那家伙想和我抢太平剑,你可不能让他得逞。” 可黑马无动于衷,他的一腔热血似打在了空处,于是悻悻开口。“算了,你要是能听得懂,我自己也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了。” 他一鞭子抽在马背上,老马飞奔了出去,他爽朗一笑。“追上前方那家伙,回头给你加餐。” 他们即将出镇子时,李翊拉住缰绳让马慢行。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王道平,说道。“这里人潮拥挤,可不要冲撞了他人。” 王道平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像十恶不赦之人吗?我只杀该杀之人。” “好。”李翊说着,下马缓慢前行。 王道平站在江丰镇北方的狭窄街道前,被周围来来往往的乞丐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他并未因此而生气,反倒乐此不疲。 他正做的事,用他个人的观点来说,积德行善,是祖上冒青烟的头等大事。 事实也确实如此。 李翊不想和他废话,索性把马拴在了靠城门的位置,只为等他一道。 李翊苦笑摇头。“这家伙。” 王道平做的,并非是那丧尽天良偷盗别人钱财的龌龊事。反而,是救死扶伤的大好事。 他把几天前在残兵手里抢来的钱全都送给了这些围拢过来的乞丐。 最终,王道平在李翊的注视下一把撒掉了包裹里的银钱,骑着马和李翊扬长而去。 过了江丰镇,李翊问道。“王兄,你之前不是说,以一己之力救不了天下苍生,怎么突然又想通了?” 王道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李兄,我想过了,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能帮的人,我又不是圣人,什么拯救天下苍生,实在太远了。回到如今的现状,若当真看着他们活活饿死,我自己就算再铁石心肠,也终是于心不忍。何况能帮一时是一时,总不枉我辈年轻人之侠气,你说是不是?” “王兄,你之前可不是这样想的。我猜,你并非不想要这些东西,太平遗迹的传说沸沸扬扬。有些说书先生画龙点睛,说太平遗迹里金银财宝无数。所以,你是朝着遗迹里的金银财宝去的吧?” 王道平尴尬一笑。“李兄,你这话俗气了,我王道平岂是那种贪财之人!” 李翊一笑。“既然不是,辩解做什么。” 王道平耸了耸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看来李兄还是不懂,在下为的,是那天下罕见的绝世武技。” 李翊看着他,倒是认真了几分,说道。“王兄也听说了太平遗迹里的绝世武技?” 王道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尴尬开口。“我其实是猜的,不过你想啊!当年那太平剑仙宁愿摧毁太平古城也不愿投降,怎么可能一点武技都没留下。何况那些说书先生都传开了,既如此说,想必也是有其中一些道理的。” 第七章 无头信 李翊点了点头,说道。“说书先生的话虽不可信,但你的猜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是。”王道平得意洋洋。“对了,你不是说自己从北方来的吗?怎么当初不直接去那太平遗迹,难道有隐情?哦!我知道了,红颜知己。” 李翊翻了个白眼,说道。“年轻,谁还不想有个游历天下的梦。” “听人说南方很繁华,我还没有去过呢!当真繁华?” “你若去了,怕是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找个女子嫁了也未可知。” 王道平戏谑一笑。“既如此,你又何故北上?不单是太平遗迹这么简单吧?” “我又不是要拯救苍生,这乱世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难道还有别的理由。” “哈哈哈哈,李翊,你要真想拯救天下苍生,不妨叫上我,我陪你一起,什么暗影,打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李翊无语,只觉王道平的话实在好笑。别的不说,就说拯救天下苍生这话,就像要给孩子摘天上的星辰一样荒唐可笑。 “我不过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什么拯救天下苍生,你王道平也太看得起我了。” 王道平哈哈大笑。“李翊,你别急着反驳,我也见过北方的人间炼狱,我父母饱受战乱而死,我也看不得这人间惨剧,想要改变现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李翊微微一笑,给他丢了个饼。“不说这个,说得那么伟大,要活得下去才有力气。很多人觉得闯荡江湖定能名震天下,实则刚初出茅庐就死在半路的实在不少。” 李翊把酒壶给王道平递了过去,王道平也不客气。 李翊说道。“西楚缺水,能酿出酒来实属不易,你可不要一口全喝光了,到时候咱俩可没地方补充。” 王道平撇了撇嘴。“没想到你还真抠门。” “多谢夸奖。” “无趣!诶!李翊,你可有喜欢的姑娘?比如青梅竹马什么的?” 他这话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毕竟之前他可是说李翊一路南下都是为了红颜知己的。 李翊向他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他继续说道。“你闯荡江湖也有段时间了,居然还没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有点可悲啊!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觉得,怎么样?” “我看你也是独自一人,怎么不先给自己介绍一个?” “唉!说来惭愧,我还没见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何况,有个姑娘陪着总感觉哪里都怪怪的,就像芙珠一样,话太多。所以,一人也并非不好。” 李翊不回他,只是继续往前走去。 他们行走在官道的高地上,原本该是满地杂草鲜花盛开的地方,却是尘土飞扬风沙漫天,一条条缺水留下的裂痕沟壑纵横交错,时不时还见到几具尸体。 他们沐浴在夕阳下,影子在满是风沙的半坡下拖得老远。 晚上时,两个人躺在篝火前,靠着枯树睡了过去。 李翊突然睁开眼睛,目光锁定在了一处草丛。 他的目光突然收缩,把腰间的长剑拔了出,瞅目标掷了出去。 突然,前方一声惨叫,一只不知是狼是狗的东西突然翻滚了出去,瞬间被洞穿了脑袋,没了气息。 “什么东西!”王道平从梦中惊醒,抓起旁边的长枪一挥,护在了自己身前。 李翊翻了个白眼,说道。“死了。” 王道平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暗影里的杀手又跟上来了。” 李翊走上前去,调侃说道。“王道平,你说像你这样睡得比较死的,跟我一路同行,会不会连我一同害死。” “那样最好,死一个算一个,为西楚做贡献了。”王道平嘿嘿一笑。 他看着李翊,李翊手起刀落,他开口问道。“话说,这是什么东西?” “不是狗,是匹未成年的狼崽,大概走丢了,见我俩睡得较死,想尾随袭击。” 王道平把长枪插在了地上,叹了口气。“不仅狼饿了,我也饿了。” 李翊手起刀落,很快就把狼皮扒了下来,内脏也挖了出来。 不过都没要,而是丢在了一旁的树丛中。 王道平看他这样,翻了个白眼,说道。“你随便丢在这里,不怕腥味很重?” 李翊提着被扒了皮的狼肉就走了过来,说道。“咱们明天就走,今晚可将就一二。” 王道平摊了摊手。“好吧!就忍一笑。” 他说完,似又想起什么,开口说道。“你若是考虑吃的,应该找我,这是我的强项。外公和雾里的人就不说了,芙珠也是对我赞美有加,我可是得过先生亲自指点的。” 王道平说着,已经从李翊手上接过了狼肉,李翊也没有和他争辩谁的厨艺更甚。实则,他知道自己在这一方面一星半点,不是王道平的对手。 最后,王道平把狼肉捆在了几根木棍上,烤了起来。 然而,李翊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李翊和王道平继续动身北上,昨晚没吃完的狼肉,也被他们切成块放在了包裹里一并带走,冬天才过去,肉还能储存些时间。 何况西楚贫瘠,他们赶路的更是很难吃到肉。 可才走了几里路,他们就在一个村子前停了下来。 村子名叫刘家村,是官道旁的一个村子,周围全是群山。 虽有官道作为交通要道,但还是离周围县城乃至镇子都比较远,所以并不富裕。 这几年的兵灾直抵彭州城外,但这里似乎没被暗影大军侵扰。 李翊和王道平本是进入补充水源的,可在村口就停了下来。 村口一户人家哭哭啼啼,被村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道平好奇心泛滥,说道。“过去瞧瞧。” 说着,也不等李翊回答,率先跑了出去。 两人在人群外围歪着脑袋从缝隙处往里看。 经过打听之后才知道,这家人是打猎为生的猎户,昨天上山打猎时不小心走得太远,伤了一条胳膊。当时就晕了过去,今早才被上山打猎的人发现。 李翊和王道平站在屋子前的石头上,看着那男子被灼烧的手臂,有些不解。可两人还是在此等气氛下问别人哪里可以补充水源。 毕竟,这样的事要是惹得别人不高兴,不知道什么时候锄头就下来了。 那人的手虽已全部灼伤,但却没事,只是精神有些萎靡,说起他的遭遇,他还闪躲着眼睛心有余悸。 一个自称云游的老者用热水帮他把手臂上的伤全部清洗掉后,又上药把整条手臂都包扎起来,再三嘱咐,不可碰水。 此期间,王道平用五十枚铜板和一个小童做了交易,那小童给他们两个把三个水囊全都装满了水,还笑嘻嘻的数着钱。 李翊见那人没事,牵着马叫上王道平缓缓往前走去。 王道平跟在他身后不远处,手上牵着那匹黑马,黑马只有他肩膀那么高。 他说道。“李兄,你走那么急干嘛,不好奇那东西是什么?” 不过他说归说,还是跟了上来。 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身后村子里的人吵吵闹闹,却仿佛没见他们离开。 离开村子后,王道平开口说道。“据那人说,他在深山里迷了路,寻找下山的路时被莫名其妙的弹了一下,以他手上的伤,你说他可有说谎?若真是,那东西又该是什么?” 李翊翻了个白眼。“听起来很玄乎,就像起死回生一样,你也信?” “哪有什么玄乎不玄乎的,天下那些个剑仙枪仙,哪个不是一剑断山,一剑断水。说不一定,那人说的那座山上,就有高手坐镇。这种事屡见不鲜,十多年前那位西楚剑仙登顶西楚第一的宝座没几年就消失不见了。众说纷纭,但我更乐意相信他是归隐山林,还不是被人所杀。” 李翊扭头看向王道平。“王兄。听那人说得玄乎,你可是想去看看?” “怎么样?不如一起去瞧瞧?” 见李翊不说话,王道平又开口说道。“可都是出来闯荡江湖的,有什么可怕的,你若不去,我自己去。” 说着,已经跃上马背,冲了出去。 李翊摇摇头,也跃上马背跟在了他的身后。 王道平得意一笑,用眼角余光看向李翊,可他突然一愣,像是看到了什么。 李翊见他拉住缰绳神色有些古怪,也好奇起来,问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道平指着他的背后。“那是?” 李翊回过头,也愣住了。 只见身后一只白色的小鸟跟着,模样很是怪异,说不出在哪见过。 很快,只见那只小鸟缓缓落在了李翊的肩膀上,触碰到他的衣服后瞬间变成了一张纸条。 李翊接住纸条,打开一看,上面清晰写着一行字。“暗影对先生发动了刺杀行动,先生切记,小心。” 字句简简单单,没了。 李翊把纸条递给王道平,却苦笑地摇了摇头。“先生,别人还真会取名字,我要真有那本事,何至于流浪至此。天下的先生不少,扬城的苏先生,丹州城的李先生,还有彭州城里的几位祭酒先生,北离的李先生,南慕番外书院里的番外先生,南疆的陈先生,哪个不是都技艺伴身的,我何德何能啊!” “我就说你身份不简单,你还不承认。”王道平哈哈一笑。“亏得你还说自己是无名小卒。李兄,不诚实呢!小心将来生儿子没屁眼!” 李翊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说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你可信?” “不信,单凭这白纸化鸟的本事,来头就不小。雾里的人可做不到,哪个大人物闲得慌非要给一个无名小卒送信。” 李翊看着前方的山顶,说道。“本来是不想上山的,看来这次是不得不陪你走一趟了。” “那有什么,你只陪本公子一次,本公子可要跟着你上刀山下油锅的,那些个杀手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磨刀霍霍,整戈待旦!” “看起来,我是赚到了。” “诶!李兄言重了,在下好歹也是要和你一起拯救天下苍生的,这样说实属让在下羞愧。” 难得王道平不正经,李翊也笑了起来,爽朗说道。“你王道平要真会羞愧,怕这全天下都还无地自容吊脖子自尽了。” 王道平举着那张纸条,问道。“那这东西。” 李翊歪头眨了眨眼。“你留着当纪念也不错。” 王道平翻了白眼,拳头一握,竟硬生生把手上的纸片捏成了粉末。 “两位,等一下。”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叫住了他们。 两人转过身,一个骑着毛驴的老者缓缓行了过来。 李翊和王道平握紧了手中武器,戒备起来。 老者接近他们他们时,他们居然没有发现,也就是说这老者的实力在他们之上。 “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老者说着,在满是缝合的布包里摸出两个小药瓶来。 他来到王道平和李翊身边,在两个人错愕的表情中把药瓶递在了两人手里,说道。“刚刚在后面听到了两位的对话,想上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怎么能少了这东西。” 李翊看着老者捋着胡须,笑得慈眉善目,问道。“前辈这是?” “不是重要物件,不过关键时刻能救命,你们若真在山上遇到那东西,敷上我给的药即可。” “谢谢前辈。” “不用谢,两位,还会再见的。”老者说着,骑着毛驴离开了。 走得那么干脆,好像真的只是出于好心。 “前辈是?”王道平问道。 “不重要。” 下午时,他们来到深山中的一处树林,停了下来。 李翊把两匹马放在有草的地方,走过来坐在了王道平旁边。 这是晚上,是他们上山后第一次停下来整顿休息,顺便吃点东西。 对于没有找到那个地方,两个人不在乎。 李翊看着前方的篝火,王道平喝着李翊递过来的水,一只手却转动着火堆上昨晚没吃完的狼肉。 李翊闭上眼睛,缓缓靠在了身后的树上。“我先靠一下,注意周围。” 王道平一笑,应了一声。“放心!不过你昨晚那一剑确实厉害。” 李翊也不睁眼,而是闭目养神地说道。“我以前看过一本书,是关于行走江湖的,上面都有记载,学了一点,不够精通。” 王道平用匕首切下一块狼肉,递了过来,说道。“虽然有点变味了,不过还可以吃。想想那些问咱们要银两的乞丐,可没这么好运。” 李翊睁开眼睛,笑了笑。“比起其他人来,有吃就不错了,我可不想像北方人那样成片死去。” 王道平看着李翊,邪魅一笑。“还挺关心天下苍生,看来之前口是心非了。” 李翊咀嚼着狼肉,面无表情,眼睛里闪烁着光,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也许,他真的有死过一次。 王道平撇了撇嘴。“像你这样话少的人,真是太无趣了,也不知以后能不能找到喜欢的姑娘。” 李翊起身,把狼骨头丢在了一旁,头也不回。“你先休息,我去周围转转。” 王道平把一根树枝像是投掷飞镖一样扔向李翊,自己也站起身来。“难得这里安静,要不比划一番,实在想看你练得如何了。” 李翊偏头躲过王道平扔过来的树枝,说道。“你也不怕暗影里的人发现。” 王道平摆好架势,咧嘴一笑。“放心,我有查过,几十里内没有人烟,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的,就算来又怎样,来多少杀多少。” “那好啊!” 李翊后退半步,王道平跃起一掌打了过来。 李翊并未出剑,反倒是迎难而上,出手和王道平对了一掌。 结果下一秒,他却被王道平打退了几十米开外,双脚沿着地面滑行,刨开了几公分厚的泥土。 王道平有些得意,然而,脸却突然慢慢变得惨白起来。 李翊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自己身后的东西。 王道平瞬间回过神,从地面上抽出那把枪,扔了过去。 第八章 枪仙宋奕 李翊偏头,王道平那把暗红色长枪刚好从他脸上划了过去。刺中了身后扑过来的黑影身上,把黑影整个刺翻了出去。 李翊往一边躲去,刚刚站稳身形,那棕熊便发疯似地咆哮了起来。 没错,那不是别的,正是一头成年的棕熊。 李翊本以为那棕熊遭此一击,定会发怒向他们冲将过来,但事实并非如此。 那棕熊转身就跑,冲向了树林的更深处。 两个人对视一眼,往棕熊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才追了几百米,两个人突然又停了下来,只因两人都听到了前方那棕熊的惨叫声。 两人眼睛里闪着光,一阵犹如雷电的声音直接扑面而来,那头棕熊当场就被撕得粉碎。 李翊拉着王道平,两个人纷纷躲向旁边的石头后,那棕熊被撕碎的血肉,飞了过来,全都砸在了石头上。 等一切结束,李翊站起身来,捂着鼻子向前走去,说道。“都是血腥,这熊看起来挺健壮的,不承想这么不结实,居然被撕碎了。” 王道平跟上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蹲下身捡了地上一块被撕碎的熊肉,递了过去。“你看这个,和那人的手臂相比,怎么样?” 李翊朝着王道平手上的熊肉看过去,没接,但点了点头。“颜色几乎一样,灼烧的部分也非常相似。” 他突然反应过来,说道。“你是说?” 王道平打了个响指。“没错,也就是说,咱们找到了,那人说的地方就在前方。” 王道平说着,看向李翊,眉飞色舞起来。“不然咱俩打个赌,看看里面是否有高人居住?如何?” 李翊却摇了摇头。“不。” “为何?” “因为你会输,你看,如果这里真有人住,也不会这般荒无人烟,至少得有几间像样的屋子,再说,若真有人隐居于此,周围定会非常干净。” 王道平虽不同意李翊这说法,但也没有理由反驳,所以选择了沉默。 可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哦不,也不是亮光,而是一面仿佛水晶般的透明墙。 李翊和王道平对视一眼,都不解。 王道平说道。“过去看看。” 李翊突然想到上山时那位老者说的话,他二话不说掏出药瓶,倒出如黏液一样的液体敷在了他和王道平的手上。 两人一起往前走去,王道平从地面上拔出那把被震飞出去的长枪,伸手摸向了前方的那股仿佛水般波动的亮光。 可他瞬间就收了回来,仿佛遭到雷击。 李翊看着王道平。“怎么样?” “这能量冲击太大,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李翊伸手,可同样被弹了回来,手指却差点被烧成熟肉。 他后退两步,抬头仔细观察起来。 王道平摇摇头。“看起来是进不去了,我可不想成为刚才那头熊。” 李翊微微一笑,扭头看向王道平。“我以前学过阵法,这无非就是结界,破了就是。” 李翊说着,走向了另一边,在一旁的石头上写写画画起来。 王道平看着他,有些怀疑他是否在故弄玄虚。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信他了。 “不过我不是很精通,甚至说只懂个一星半点,也不知能不能成。” 王道平调侃道。“结界阵法,这些可是话本里驱鬼先生的说辞,你以前真的学过阵法?如此玄乎其玄,你不会是被街头骗子骗的吧!” 李翊白了王道平一眼。“我看你倒是挺像骗子的,以后干这行定能吃穿不愁。” 李翊说着,又跑到另一边的树上写写画画,再退到刚刚他和王道平低头躲碎肉的石头上,又画了一道符文。 最后,他来到王道平身边,抽出腰间长剑,一剑割在了王道平的手指上。 入鞘之时,另一只手抓住王道平流血的手,跑到他作画的地方,用血滴在了上面。 王道平差点骂娘,不过看李翊面无表情地用他的血在石头上做标记,也就只能忍了。 李翊放开王道平的手,走向另一边,转身对着王道平说。“等一下对着我画的符文催动灵气。” “这样真能破掉这结界?”王道平指着波动如流水的界面,却不相信地看着王道平。 “我也没把握,不过,总要试试看。” 王道平催动灵气,听着李翊的指挥,把灵气全都注入到了李翊画的符文里。 前方那如潮水般波动的结界突然缓缓淡去,一阵气浪瞬间从里面涌了过来,把两个人推向了几十米开外。 两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后,王道平好奇地问李翊。“你居然不用自己的血,说不过去啊!难不成我的血有特殊作用,还是说这结界需要童子之血才能破除!哦!你这家伙其实已经被人污了清白?” 李翊翻了个白眼,向前走去,说道。“要割自己的手,不痛吗?” 王道平追了上去,气得差点吐血。他完全没想到,李翊这家伙之所以没有用自己的血只是因为痛。可偏偏自己还以为他早已不是童子之身。 他跟上李翊,两个人从刚刚满是结界的地方走了进去。 王道平啧啧赞叹。“看起来,空气质量还不错,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李翊白了他一眼,也不管他,而是继续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山洞前。对视了一眼之后,并肩走了进去。 王道平用枪在石壁上划了一下,他那把枪就像灯一样瞬间亮了起来。 李翊知道,王道平是在用灵气点亮整个山洞。 他没劝,只是调侃。 “如此燃烧灵气,你不怕精力耗尽,要是里面真有什么人,你我不是死得很惨!” “怕什么,我带了火雷,再说你这家伙刚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这里没人吗,怕他个鸟。” 李翊摇摇头,没有再和他争辩。 他们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前方已经没路了,不过尽头那里却有一块仿佛用剑劈砍的石壁。 石壁上倒是没什么字,不过石壁下却坐着一具骷髅,一具十分醒目的骷髅。 骷髅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有些掉色,上面还挂着蜘蛛网,看上去已然有了几年光景。 骷髅旁边,还有一个长长的盒子,约莫比人还要长上几分,却细小如一根方形长棍。 王道平看着那具骷髅,开口说道。“他不会站起身来吧?” 李翊摇摇头,知道王道平这是胡说八道,不予理会。 他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骷髅手里还紧攥着一本书。 他低下头一看,一目了然。 他转身对着王道平开口。“看起来,这就是你说的高手了。” “高手,你确定是他?”王道平跑了过来,疑惑地看着地面那具骷髅。 “你自己看他手上的东西。” “入世枪法。”王道平一字一顿,突然扭头看向李翊,满脸的不可置信。 因为那本书上赫然写着“入世枪法”这四个大字。 众所周知,当年那位横空出世的西楚枪仙,就是靠此枪法名震天下的。所谓入世即枪仙,说的就是他。 “所以,他定是你说的高手了?” “不敢相信,难不成此人就是枪仙宋奕。”王道平指着那具骷髅。 “应该是的,西楚靠入世枪法名震天下的,也就只有他了。” 王道平把手伸向旁边,抓住了落满灰尘的长盒。 可他觉得,盒子上仿佛充满了火焰,正在灼烧着他的手。 盒子又似有千斤般重,自己一时居然提不起来。 他向李翊使了个眼色,最后在李翊的帮助下,两个人才勉强把长枪移开了那具枯骨。 王道平打开那个盒子后,叹了口气。“昔日名震天下的枪仙宋奕,没想到是死在了这里。” 见到枪之后,他已经非常确定,这就是宋奕无疑了。可怜这西楚枪仙,死了也无人知晓,还真是让人唏嘘。 可怜众人还一直吹嘘,说他厌倦尔虞我诈早已归隐山林。 “看起来你倒是挺多愁善感的。”李翊笑着调侃。 他和王道平处久了,不怎么爱说话的他,倒是也学到了王道平的一些缺点。 王道平本来还有些难过的,却被李翊这句话弄得有些兴致缺缺,说道。“李翊,你也太没同情心了,这好歹是西楚枪仙,当年可是差点打败刘彦长之人,要不是他较为年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说那么多干嘛!既然宋前辈已经不在人世了,不正好便宜了你。你们两个都是用枪的,既是缘分,你当把握住才是。” 王道平听到李翊这话,才瞬间反应过来,说道。“没错,枪仙前辈既然已经不在人世,我自当接手他的衣钵才是,对于我这个向来崇拜他之人,也算是对他平生所学有所交代。” 他说着握住盒子里那把金色长枪,使出全力嘶吼了出来。 结果,吼声震天响,却没有举起来那把枪,着实尴尬。 李翊撇了撇嘴。“他这金世枪可不是一般兵器,你当真觉得,以你现在的修为,能举起来?” 王道平瞥了李翊一眼,把骷髅上的书拿了过来。说道。“无所谓,不用在下也能成为枪仙,当然,那是以后。不过那些还太远,眼下最重要的当是这‘入世枪法’。李翊,你要不要也一起参详参详?” 李翊本不想看,没承想自己眼力太好,居然在王道平翻动时看到了前面一部分。 王道平也不理他,在山洞里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仔细研究起来。 李翊转身,走向了外面,顺便把那把暗红色长枪插在了洞口处。 冬天刚刚过去,许是动物们还处于冬眠期,居然听不到一丝声响。 王道平看着看着,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坐起,闭上了眼睛。 李翊在山洞外找了一些柴火,顺便抓了两只野鸡。 在王道平打坐冥想时,他已经手起刀落把那两只野鸡处理干净放在了火架上。 王道平睁开眼睛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李翊在山洞外的石头上伸着懒腰,他那把暗红色的长枪和李翊的身影落入眼中,只是黑衣和暗红色长枪显得格格不入。 王道平捡起山洞里的一块石子,朝着李翊扔了过去。 李翊瞬间躲开,但石子砸到的地方,竟奇迹般地被砸出了一个洞来。 王道平看着那个洞,有些不可置信。 他一直以为枪仙宋奕的入世枪法只是练其招式,没想到也能增强体格。 李翊从火架上给他扔了半只烤鸡过来,说道。“给你留了半只,补一下,咱们还得赶路。” 王道平接过烤鸡,笑了起来,撕下一块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道。“李兄,你这朋友可没白交,在下以后大富大贵了,定然不会忘了你。” 李翊耸了耸肩。“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养羊’的故事。” 王道平走过来,和李翊并排站着,看向山洞下方的景色,也伸了个懒腰,说道。“没想到这地方,树还挺多。” 他蹲了下去,坐在刚刚被打出一个小洞的石头上,问李翊。“养羊,怎么说?” “故事很长,可以省略,说的是牧民为救羊不择手段的故事,不过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那牧民之所以救羊,是因为羊有利用价值。” 王道平点了点头,说道。“懂了,说半天,我自己是羊,你是牧民。” “我可没说。” 王道平一笑,说道。“我真是有些佩服自己了,居然还有利用价值。” “所以王兄,早些离开我是明智之举,不然福祸难知。” 王道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李雯青,咱们可是要一起拯救天下苍生的,就差同穿一条裤子了,你如此说不怕天打雷劈?” 李翊微微一笑,看着下方不说话。 初春的风吹了过来,轻轻地侵蚀着两个人的脸,仿佛一场雨,倒是有些说不出的冷 王道平津津有味,好像真的多年没吃过肉,也不知是不是装的。 他把鸡骨丢在下方的草丛中,自己走回山洞里,伸手握住那把靠在骷髅旁的长枪。 可这次除了稍微震动一些,还是如之前一样根本提不起来。 他放下长枪,扭头看向李翊,说道。“李兄,提不动,看来又要麻烦你了。” 说着,也不等李翊回答,径直坐在之前打坐的石头上冥想起来。 三天后,王道平大概是领悟了入世枪法的奥秘,居然头一次提动了那把枪。 他对李翊耍了大牌,说是要打遍天下无敌手,于是故作姿态地在山上耍了一套不入流的枪法。 要下山时,他突然开了窍,说是想为枪仙宋奕树碑立传。 李翊没反驳,和他一起把宋奕的尸骨从山洞里移了出来,在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草草埋了。 王道平在后山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块作为墓碑,用李翊的剑在上面刷刷刻了几个字。 他拉着李翊跪了下去,给坟墓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前辈生前总为西楚奔波,不惜与整个暗影为敌,晚辈佩服之至。今日得前辈入世枪法,虽不曾入门,但自认也算半个弟子,今后定当如前辈一样,致力于改变西楚。前辈若在天有灵,请保佑晚辈事事顺心,若他日能力挽狂澜,定让西楚人远离这般苦难。” 李翊看着石碑上“西楚枪仙宋奕之墓”这几个字,又看着王道平真诚的样子,一时有些感慨。 不知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同这位枪仙一样,死后无人知晓。 第九章 对战夏春刀 李翊坐在树下,喝了一口水。 他起身把水囊递给了王道平,撇了撇嘴。“我之前说的果然没错,视金钱如粪土?想来只是没有看见好的东西罢了。宋前辈若真泉下有知,怕是会气得吐血。” 他这话倒是发自肺腑,毕竟会如此调侃王道平,源于王道平从宋奕手上取走了那枚纯金打造的戒指。他心中不忿。 王道平翻了个白眼。“哪有什么泉下有知,这东西宋前辈又带不走,还不如我带走,反正也是半个徒弟了,也不算给了外人。” “王兄,你之前跪在枪仙前辈面前说在天有灵的,你忘了?” “总得有点仪式感吧!雾里讲究规矩,偶尔就习惯了。” “罢了!反正也如你所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李翊摆摆手向前走去,不理他。跃上马背之后才说道。“此去北方还要经过几个村镇,你可准备好了?” 王道平懒洋洋地起身跟了过来,跃上马背后说道。“又不从镇子里过,有什么可怕的,何况我王某人向来福大命大。死不了,信我。” 李翊扯动缰绳,率先沿着小道往前走去,王道平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回到通往北道的官道上,沿着官道不停。最后在镇子外的那条干枯河道旁停了下来。 李翊跳下马背,跑到河道那边看了许久,没说什么。 王道平以为他出了事,牵着马走了过去,也愣住了。 李翊苦笑,对王道平说道。“看着皮包骨头,应该是饿死的,一家老小,有些惨。” 王道平应了一声,似乎没有别的话要说。 李翊收回手,叹了口气。“死了也好,生不如死,免得煎熬。” 王道平看着李翊,李翊眼睛里仿佛闪烁着亮光。 王道平微微一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有什么好感慨的,一路上不都是这样?如你所说,活在当下,才是煎熬,看开些。” 两个人牵马回到官道上,李翊把解下的水囊再次挂在了身上。看着王道平,说道。“你倒是看得很开,像是书中常提的置之生死于度外。说起来,他日若真能名扬天下,倒是好事。” 王道平一笑,说道。“那便多谢了。” 他们沿着官道前行,周围还是那股扑鼻的腐尸味,两人心中,都有些说不出地沮丧。 他们才刚离开河道不远,王道正准备平扭头看他之际,前方一道剑光射了过来。 非常快,一瞬就到达他们面前。 李翊来不及多想,抽出腰间佩剑,一剑劈了出去。把那道剑光当场斩碎了去。 然而,他自己却好不到哪里去,已经连同那匹白马一起翻滚了出去。 抬头望时,地面已经被刚刚那一道剑光撕开了一道沟壑般的裂痕。 王道平站在沟壑几米开外的地方,和刚刚站起身的李翊隔着沟壑张望,手里的枪已经握出了汗来,坐下的老马高高扬起前蹄,差点挣脱束缚跑向树林深处。 两个人同时看向剑光射过来的方向,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 男子衣服有些破旧,头顶上一记黑色斗笠,背后一把犹如木板的巨刀,有些像乞丐和亡命之徒的混合物种。 单此看去,如果不是他身形和背后的巨刀有异曲同工之妙,你很难想象,他就是暗影派来的又一个杀手。 王道平和李翊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因为那黑衣人伸手扶了一下斗笠,又转而去握住了身后的刀。 王道平讪讪一笑,说道。“李兄,看来你的敌人不简单呐!” 李翊也不看王道平,而是盯紧了前方那人的每一个动作,说道。“怕了?你现在跑还来得及,放心!我不会连累你。” 王道平微微一笑,握紧了手中的枪。“我要是怕,下山时就该走了,我要是怕,怎还会离开雾里?” 王道平的话音刚落,前方那人踏步走了过来。 但不知为何,也许是反派低智商的缘故开始废话起来。“先生真是让人好找,杨云杨飞没等到的,倒是让夏某碰到了。” 两个人一愣,都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视,倒不是这话有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寒意,而是这话音和那人巨大的身形有点不太匹配。不仅不苍老,听起来十分年轻。 王道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阁下也是暗影的人吧?真是勇气可嘉,该给你竖起大拇指的,只是一路上听这家伙唠叨腻了,所以我觉得,不该给。这家伙说他并非你们口中的先生,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信他。” “暗影杀人,从来不讲对错,上方既有令,那你们就必须死。” “看来是谈不拢了,也罢!总有人急着想要送死,送你一程又何妨!”他说着,把装着金世枪的盒子绕了几圈缰绳,狠狠插在了地面上。 他此动作做完,已经率先扑了出去,一枪直刺那人面门。 李翊也跟着他扑了出去,两个人一左一右配合攻击。 王道平越过之前劈出的那条沟壑,那人摘下斗笠,掷了过来。 王道平一笑,硬生生跃起几米高,踩在树梢上,把整棵树都压得弯了九十多度,在树回弹的瞬间弯腰匍匐像只猎豹。 他被弹了出去,枪尖直刺飞过来的斗笠而去,一枪刺穿之后,当场将其劈碎。 他去势不减,直刺那人面门。 那人一刀挥了出来,落在他的枪尖上,把他挡了回来。 那人再次挥出一刀,整把门板宽大的刀似有千斤重,竟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窟窿。 李翊从左边跃起,抓住王道平的后领,硬生生把他拽出几十米开外,才堪堪躲过了那一刀。 可那一刀去势不减,刀光掠了过来,把那匹黑色老马从头到尾撕成了两半。 李翊王小声提醒。“这是浪人夏春刀,不简单,几年前仅凭一把狂刀闯下赫赫凶名,有一刀杀死八位中阶修道者的战绩,乃是暗影十星八将里的十星。以你现在的修为,怕是还挡不住他刚刚那一刀。” 王道平扭头看着那匹被撕成两半的老马,眼中流过一丝杀意,仿佛自言自语。“看出来了,确实是个狠人,不过,我会杀了他的。” 这半年一人一马朝夕相处,他对这老马还是有了些感情的。 但眼下情急,他也顾不得伤心难过,只得再次握住手上长枪。 他扭头看向夏春刀,夏春刀缓缓地走了过来,把那把刀拖着。 他用眼角示意李翊,自己却率先冲了出去。 李翊也不甘示弱,一脚踢出,把前方几个石头踢向夏春刀,在夏春刀一刀砸碎石头的瞬间。他也跟着王道平,扑了上去。 夏春刀冷冷一笑,说道。“真是找死。” 说着,一刀劈了下来,刀身从高空落下,刀光却射出去几十米远。 两人纷纷往两边躲去,刀光从两人中间掠过,差点把两个人当场撕碎。 夏春刀举起又是一刀,哦不,不是一刀,是两刀三刀四刀。 他接连地出刀猛砸,速度快到极致。 李翊和王道平自诩也是身姿敏捷之人,却在他的狂乱刀法中近不了他的身,甚至都被挤压的有些狼狈。 王道平在手指上按下那个戒指,周围一米开外的地方仿佛受到灵气控制一般,大大小小的石头竟都悬浮了起来。 他一拳打出,硬生生把那些个悬浮的石头打向了夏春刀。 夏春刀扑了上来,身体仿佛就是盾牌,把飞过来的石头全都撞得当场粉碎 李翊在他左边几米开外的地方一剑挥出,剑气逼近夏春刀时,他把王道平之前给的火雷扔了出去。 夏春刀一剑劈在火雷上,瞬间被炸得满脸漆黑。 王道平趁此机会,伸直长枪,刺了出去。 李翊隐隐觉得,他的枪劲似乎比之前又强了几分,至少隐隐有了能控制周围空气的感觉。 夏春刀刚刚从火雷爆炸的烟雾中挣脱出来,再次被王道平一枪顶了出去。 夏春刀突然反手一刀,直接把王道平打了出去。王道平双脚沿着地面滑行,在全是裂痕的官道旁搓出烟来。 王道平只觉胸口上气血翻涌,手骨也仿佛被当场砸碎一般,痛得几乎失去力气。 他再次出手,枪跟随左右横扫,好似身体的一个部位一样行云流水,是那枪仙宋奕“入世枪法”的第一式,名为“大力舞龙”。 李翊只觉得,这一招竟比刚刚那招还要强上几分,虽然远远不及夏春刀狂乱的刀法刚猛霸道。但假以时日,定能比夏春刀还要强。 李翊不得不承认,王道平确实是练枪的奇才,难怪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下也能自创一手好枪法。 李翊高高跃起,一剑刺向夏春刀的后颈。 他修为较低,自是不能像王道平那样以霸道大开大合地方式和夏春刀硬碰硬刀剑相向,只能寻找夏春刀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可夏春刀身后仿佛长了眼睛般,歪头竟躲开了他的攻击。 他的剑刚从夏春刀的脖子旁划过,一阵刚猛霸道的气瞬间从夏春刀身体里弹射了出来。 不仅他的剑差点被震断,就连他的整个人都感觉仿佛断了胳膊。 然而这样的疼痛并未让他退去,他跃起躲过了那刚猛霸道的气体。 如此一来,整个人已成了双脚离地的样子,非常危险。 但眼下,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尽自己所能,拖住夏春刀,至少这样王道平还能多几分把握杀掉夏春刀。 好在夏春刀被王道平那一枪缠住,并没有对他下手,不然他必死无疑。 他刚刚落地,又像一只猎豹一样弹射了出去,一剑挥出,剑尖直取夏春刀的脖子。 可剑却在夏春刀的脖子上前进不了半寸,仿佛割在了钢铁上。 他靠敏捷的身姿绕到夏春刀身后,从天而降一剑插在夏春刀的后背上,剑尖还未没入夏春刀的皮肤,他就已经被一掌拍了出去。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后背,仿佛有一根肋骨断了。 王道平一枪砸在夏春刀的头顶上,一声巨响,竟把夏春刀砸得往后倒退了出去。 王道平趁势一拳打出,直接轰向夏春刀的胸口。 可夏春刀只是冷冷一笑,仿佛看待蝼蚁一般。“能让那些家伙都杀不了的,夏某还以为是什么人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夏春刀说着,举起他的刀,抡了下来。 下一秒,刀刃直接砸在王道平的长枪上。 王道平瞬间被砸翻了出去,夏春刀加快步伐跟上,在距离王道平只有半米远的距离,他已经再次抡起了手中的大刀。 王道平抬头,看着夏春刀那把好似木板的巨刀,直接把那把暗红色的长枪顶在头顶上。 然而下一秒,只听一声巨响,那把伴随他有些年头的暗红色长枪当场被砸成了两截,他也被震飞了出去。 李翊站在满是血腥味的老马尸体前,拔出了那根王道平不怎么举得起的长枪。 他把盒子拿了起来,丢给了王道平。“王道平,这个不用,当真是浪费了。” 然而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像王道平那样需要反复练习才能举起这把枪,反而非常容易就上手了。 王道平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接过那个盒子后,一拳将其打碎,从里面取出那把枪站了起来。 他握住枪身,指向了夏春刀。 夏春刀只觉一股霸道的灵气扑面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才刚刚抬起头,王道平便一枪砸了过来,似有横扫千军之势。 他举刀,枪身直接砸在他的刀刃上,把他整个人连同刀一起推了出去。 他把刀身插入地面,最后终于在拉扯中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王道平,王道平手上一把金色长枪,好似一根燃烧的火棍。 王道平嘴角虽带着血,但他可以感觉到,打了这么久,这家伙不仅没有弱下去,反而是越挫越勇,气势和实力也仿佛在不断地提高。 他一时有些错愕,他虽从未见过这枪,但他很肯定,这枪来头定然不小。 可突然,他脑海里想起了什么。 七八面前,枪仙宋奕横空出世时,似乎也是这样一把闪耀的长枪,难不成这枪真是宋奕的那一把? 他虽疑惑,然而眼下根本不等他想那么多,李翊已经从身后扑了上来,长剑所指的方向,还是他的脖颈。 他一掌打了出去,直接把李翊的剑拍得粉碎。 王道平也扑了上来,双手握枪挥砸,动作土到没法形容,然而懂枪法的人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这是枪仙宋奕“入世枪法”中的第二式,名为“烈刃破甲”。 虽然看似简单平常,却是是非常难接的一招。 夏春刀抬手,可他瞬间愣住了,那把巨型大刀还插在地面半米深的土里。举起的只有他被李翊用火雷炸毁衣袖的一条胳膊。 可眼下,拔出那把刀再战或者逃走已经来不及了。 第十章 杨云扬飞 王道平躺在地上,像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丝毫动弹不得。 有脚步声缓缓向他走了过来,仿佛踩着秋天的落叶。 他知道,来的人并非雾里的教书先生,也不是死鸭子嘴硬非得和他犟嘴的表妹尹芙珠。当然,更不是那些个天下闻名像是九段剑式莫温凉一样的人物。而是一路北上慢慢受他影响的李翊。 夏春刀死了,刚刚那一枪,已经给夏春刀脑袋开了瓢,当场就死去了。 他懒得扭头看李翊,而是睁着眼睛看向天空,眼睛里有些湿润,仿佛下起了雨。 然而并非是雨,而是夏春刀头颅上喷射到他脸上的一丝气血。 李翊向他伸出了手,说道。“开心了?” 他握住李翊的手,李翊难得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没想到初出茅庐的王道平,一枪就砸死了赫赫凶名的夏春刀,说出去也可以名震一方了,可喜可贺。” 说着,他倒是把王道平拉了起来。 王道平翻了个白眼,说道。“刚刚那个只是意外,那夏春刀失手了,不然死的可是你我。不过,我也高兴。” 李翊转身往前走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活下来了,自然高兴。” 王道平跟在他身后,说道。“还以为,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想来平日里烧香祷告,也不是毫无用处。” 李翊摆了摆手。“我有个朋友说,行走江湖其实就是从危险中一次次地蜕变,活着就是最好的。” “你那朋友是?” “在西楚东方认识的,叫周术安。” “看起来,以后要去认识一下,倒是想看看你那朋友怎么样。” “看得出来,你对枪之一道很有天赋,以后配得上枪仙之名。不过眼下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听夏春刀说,暗影里的杨云杨飞离此地不远,咱们要是不赶紧离,等那两人赶到,怕是都要死了。” 王道平点点头,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向夏春刀的尸体跑去。 李翊看着他,最终摇了摇头。 他在李翊眼前也不害臊,大肆地在夏春刀身上搜刮起来。 结果在他的一阵搜刮之下,还真被他搜出了几两银子来。 李翊坐在马背上,扯住缰绳扭头看向了远方的夕阳。 夕阳照射得只剩他和马融合的影子,马却走动焦躁不安,似乎之前的惊吓并未停息。周围或者说身后,一片狼藉。 李翊心想,王道平这家伙小时候肯定饿过,甚至混得没有裤衩穿,不然不会这么要钱不要命。 王道平站在夏春刀旁边,扬起嘴唇笑了笑,夕阳下,他的脸有几分泛黄,嘴唇上干裂的纹路在血迹的映衬下,清晰可见。 不过他笑归笑,还是向李翊走了过来。 然而在即将抵达李翊身边时,他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抽出了腰间匕首,冲向了那匹老马。 李翊看着他,他在那边手起刀落,嘴里还嘀嘀咕咕仿佛说着古老咒语。 李翊也不阻止,只是仰头喝了一口酒,仿佛来了兴致般说道。“与夕阳相伴,死里逃生,真好。” 是啊!真好! 王道平走了过来,扛着一只马腿跃上马背坐在李翊身后,开口催促道。“事态紧急,赶紧走,至于它,之后再做处理。” 至于为何要拆下一条马腿,这个其实并不难猜,这一路铁定艰险,他们是不敢从村子和城镇赶路的,马腿就成了他们接下来的食物。 李翊扯动缰绳,白马飞奔了出去。 地处偏南的江丰镇,一辆马车缓缓地进了城。 刚刚进到镇子来,打扮一身青衣的年轻人便问起了身边的小童。“可有北方来的信?” 小童摇摇头。“自出曲灵城以来,不曾收到北方来的信。”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大帅恐怕担心你我安危,如此也好,少了很多麻烦。你去叫店家准备些饭食,不用复杂,简单即可。” “是。”小童应着,跑出去了。走之前还怕打扰到他,连门也一同关上了。 男子从身上拿出一张地图放在桌面上,仔细观看起来。 男子摸着下巴思索,仿佛研究消失多年的藏宝图。 此去不远,一匹马已然在镇子南方几公里远的地方追赶而来。 马背上,是一身黑色长衣,脸挂丝巾的瘦小身影。 李翊和王道平自是不知道江丰镇内外发生的事,也不知道他们今后会与此三人有所交集。 此刻的他们,正坐在距夏春刀死去几十公里外的树林中整顿休息。 李翊在树下生起了火,把那条马腿清理干净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用于熏制,另一部分大火猛烤。 他们倒是不担心水的问题,一来两个人身上都带着酒,渴了可以小酌一口,二来他们找的这个地方还不错,有水。 那匹马自是不用担心饿着,周围因为那口井的缘故,草也长得也很是不错。 他们不敢走大路,专挑没有人烟的小路走,所谓翻山越岭。 想来,这也是没人发现这口井的原因,否则,这水可能早已不复存在。 两个人坐在篝火旁,李翊没有武技功法,自是担任起了烤肉的重任,同时也监督观察周围的动向。 王道平则不敢耽误,修炼起了宋奕的“入世枪法”。 一个时辰之后,王道平在李翊熏烤的肉香中睁开了眼。 他接过李翊递过来的肉,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饿一天,实在不好受,你是否也这般。” “嗯!” 李翊点点头。又问他。“怎么样?”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知道,李翊问的并非烤出来的肉。 一来,李翊知道他对食物的味道并不在乎,二来,他知道李翊的厨艺,没必要问。 至于为何这么问,想来是对他修炼“入世枪法”的心得有所好奇。 他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心思,居然扬嘴调侃起来,“李兄,你不会害怕了吧?” 李翊看向他,说道。“此话怎讲?” “我的意思是,害怕我一飞冲天比你强之类的,可有?” “在下心在广阔天地,比我强的比比皆是,多你一个又有何妨。”他笑了笑。“咱们身后可能不到几十公里的地方就有强敌,亏得你还有心思开此等玩笑。” 王道平摊了摊手。“好吧好吧!你这家伙实在也太无趣了,不说便是。”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吃了一口肉,慢慢咀嚼思索起来,像是想起什么,开口说道。“以我自己的感觉,第三式差不多快突破了。” 李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王兄,你果然是个练枪的天才,倒也如你所说,带不走的还不如便宜了你。” “天才?我看你像是故意消遣我的。你是没有见过那些个练枪练剑的家伙,哪个不是深藏不露。我顶多算一般,连芙珠都骂我,烂泥扶不上墙。” 李翊不看王道平,而是扭头看向远处,说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你王道平,至少是我目前见到最有练枪资质的人。哦!换个词,资格。” 王道平微微一笑,说道。“李雯青,你有听说过南慕国那位绝世天才吗?据说同我一般大小。人家从去年就已经是枪仙了。” 李翊把酒壶递向王道平,开口说道。“没想到你也听说过那位绝世天才。” “自然听过。据说是个女孩,长得还不错,有机会该去南慕看看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她的话自是另当别论,至于你,也切莫妄自菲薄。” “这个我自是知道,我又不是要和人家比,何况也比不过。” 王道平接过酒壶,想了想,又递了回去。“算了!咱们还处于危险当中,再喝怕是都活不过明天了。” 李翊想了想,觉得王道平说得有道理,随即收起了酒壶,说道。“也对,先看看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再说!” 若是不能,喝再多吃再多也是枉然。 王道平把最后一块肉放进嘴里,起身走向那边井口,耸了耸肩。“肉没焦,有长进了。” 他喝了一口水回来,对李翊说道。“轮流休息,上半夜我来守。” 李翊没有反驳,扭头看向王道平时,王道平已经坐在井旁树下。他从衣服里摸出一块手帕来,擦拭着枪身。 李翊把手放在剑柄处,难得一笑。“注意安全。” “放心,就算不是为了我,也会的。”王道平说着,也不看他。 李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所幸一晚上他们都没遇上什么危险。 第二天,王道平把酒壶里的酒倒在了李翊的酒壶中,自己则把另一个酒壶装满了水。 他们选了一条没人走的小路,再次启程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被人拦了下来。 这次,拦住他们的,是暗影里素有“夺命双煞”称号的兄弟二人。 李翊把手伸向腰间,握紧了匕首,目光却看着前方,说道。“暗影里的夺命双煞!” 杨云把刀一挥,扛在肩上,向王道平和李翊弹舌一笑。“正是我兄弟二人。” 李翊一笑,说道。“来杀我的?” 杨飞一笑。“没错,上方有令,不得违抗,只能请先生赴死了。” “可我,不容易死。” 杨云说道。“确实,先生倒像是有九条命的,从曲灵城一路北上,居然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也当真难得。只可惜,到此为止了。” 王道平跃下马背,抽出匕首把玩,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有些懒散。“两位这话真是没点脑子,两位想杀我二人,确实易如反掌。不过两位有没有想过,我二人一路走来为何一直安然无恙?” 王道平说着,还朝杨云杨飞眨了眨个眼。 杨云举刀指向王道平,说道。“阁下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以为我兄弟二人好糊弄。” “不妨告诉二位,自在下出山以来,恩师就一直伴随左右。这西楚世道,恩师已经看透清楚,自是不愿让在下误入歧途,步你等后尘。恩师不愿露面罢了,你等当真以为,真能杀得了我二人?” 王道平说完。啪的一声拍在了石头上,石头竟裂开了一道裂痕。 王道平这话一出,不说杨云杨飞,就连李翊也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他们身边还有别的高手。 可想想,似乎也挺合理,若周围真没高人相助,怎么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杨飞说道。“阁下莫不是觉得我兄弟二人蠢笨如猪,故意说个恩师来吓唬我兄弟二人的吧?” 王道平见杨云杨飞似乎真的被唬住了一点,趁热打铁高高把枪举了起来。 “砰”的一声,枪插在了地面。 王道平看着两人,说道。“二位可识得这枪?” 杨云正要开口,杨飞却突然看出了枪的来头,说道。“大哥,这枪好像是。” 杨云听得杨飞这话,看过来时当场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当年见过宋奕,对他那把燃烧的金世枪非常深刻。眼下一见,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他缓缓开口。“金世枪?” “没错,恩师的金世枪,天下少有的神兵利器,可还入眼?” “可宋奕五年前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 王道平突然扭头看了过来,目光犀利,仿佛能杀人。怒吼出声。“笑话,我师父乃是练武奇才,天下数得着的枪仙,当真以为什么人都杀得了他。” 杨飞看他说话气势逼人,一时,心中也变得怀疑起来,说道。“大哥,看他不像说假话的,咱们要不要先撤下看看情况?” 杨云看着王道平和李翊,心有不甘的说道。“先生,咱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两人转身跃向树林深处。 几十分钟后,王道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被吓得差点没了力气。 他说道。“确实凶险,差点就露馅了。” 李翊向王道平伸出手,说道。“我还以为,你说的是真的,后来才反应过来。不过,干得不错。” 王道平点点头,抓住李翊的手,在李翊的带动下一个翻身落在了马背上。 两个人沿着杨云杨飞退走的反方向一路飞奔,心里无比清楚,“夺命双煞”并非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笨之人,他们始终会发现事情原委。 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两人的反应竟会如此之快,他们才刚刚逃了一天,在即将进入大漠城地界的道路上又被拦了下来。 李翊和王道平站在长满青苔的石头前,目光盯紧前了方。 两个人身上都带着擦伤,是刚刚从马背上摔下来留下的,所幸只是皮擦破了皮,并无大碍。 只是喜叔送他的那匹白马,奔跑过程中被杨飞掷过来的一刀砍断了马腿。 后来又在翻滚中又被杨云一刀拦腰斩成了两段,当场死去了。 杨云用手摸了摸刀刃,笑道。“之前还以为,枪仙真在二位身侧。现在看来,之前是我兄弟二人想太多了,二位身侧若真有高人,为何不出手!” 李翊示意王道平,王道平懂他的意思,两个人瞬间分开,王道平一枪砸了出去,李翊也不甘示弱,抽出腰间匕首,扑了出去。 王道平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又大了几分力道,直接把杨云砸得后退了几步。 李翊一刀落在杨云手腕处,绕着杨云手腕旋转切割。 杨云大惊,反手也抓住李翊的手腕,直接把李翊摔了出去。 李翊沿着地面翻滚,砸在了前方一棵树上,直接把树撞得连根拔起,倒了下去。 王道平目光一凝,来不及管李翊那边,而是大步上前,扬起长枪再次砸下,落地之后左右横扫。 可就在即将扫到杨云面门时,杨飞一拳打了过来,直接落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整个打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耍了一道花枪,把枪尾插在了地面上,紧紧握住枪身。停下来时,地面已经被拉出了一道半米宽的裂痕。 王道平气喘吁吁,艰难地站起身来,擦掉嘴上的血迹后,单手提起金世枪,指向了杨云杨飞。 他的入世枪法向来长进得快,已经到达了第三式的高度,但在这两个玄境高手的面前还是没有半分胜算。 可眼下,便是心有不甘,他也不能有丝毫怯懦。 第十一章 遇见剑仙 杨云笑了笑。“之前听阁下说,枪仙宋奕一直伴随左右,确实是吓了一身冷汗的。不过后来我兄弟二人一想,若你师父真在此处,怎会轻易放我兄弟二人离去?” 王道平冷笑,耍了一道枪花,说道。“二位若是不信,可以过来试试!” 杨云杨飞瞬间一愣,即便王道平只是一个小小的舞枪动作,两个人依旧看得出来他对枪之一道的天赋。倘若天赋不好,怎么会呈直线上升趋势。 “大哥,他的气息好像在不断上涨,生平从未见过,该不会隐藏实力了吧!” “以我兄弟二人的实力,定能杀了他们,何况咱们还有后手。免得夜长梦多,也只能动手了。”杨云说着,冲了过来。 王道平使了个眼色,和李翊一起扑了出去。 王道平一枪砸下,用尽全身力气横扫。 可下一秒,他的枪和杨飞的刀撞在一起。 他被杨飞掀翻出去,杨飞也被他一枪砸得眼冒金星。 杨飞落在不远处,整个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王道平完全没想到,自己这招几乎到达了“入世枪法”的第四式,却还是在杨飞手上落了下风。 他完全低估了杨云杨飞兄弟二人。 杨飞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王道平居然还能达到“入世枪法”第四式的门槛。 照他这样的成长趋势,再等个几年,岂不是又一个枪仙横空出世? 他心想着,就算今日毁掉全身修为,也一定要杀了这个王道平不可。 他抬头时,杨云已经再次和王道平战在了一起。虽然占了上风,可想要杀掉王道平,却是非常困难。 可就在他即将出招时,身后有股强劲的风吹了过来。 他转身,李翊指尖闪着亮光,竟是尹芙珠之前点拨他的招式。 说是吓唬小毛贼,然而对于李翊来说却是非常重要。 杨飞转身一刀,李翊握紧腰间匕首,迎着刀光而上,挡住了杨飞砍过来的一刀。尹芙珠教的那一指,差点戳在了杨飞眉心上。 杨飞吓得冷汗直冒,瞬间躲了开去。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他却是非常清楚,那一指哪里是吓唬小毛贼的小道把戏,那可是十几二十年西楚第一的西楚剑仙的“惊雷指”。 他被李翊一脚踢在腰间,有些狼狈踉跄后退,李翊也被他一刀扫了出去。 李翊砸在前方的干树堆里,周围碎沫飞溅。 杨飞转身扑向王道平,王道平被杨云一拳打在肚子上,他也一枪挥出,差点把杨云脑袋砸成西瓜。 在杨云侧身躲避之时,王道平改变方向,借力一枪横扫而来,直抵杨飞面门。 不是很出彩,但却是“入世枪法”中的第一式,名为“大力舞龙”的招式。 杨飞被打得节节后退,只觉王道平身上全是枪影,他便是强些,也不免心惊胆战。 好在这时,杨云突然扑了上来,从一侧逼退了王道平的枪势头。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心有余悸,就在刚刚,他的胸口差点被王道平戳成了窟窿。 杨飞一愣,一道劲风从身后扑来。 他转身抵挡,一根木棍直接砸了下来,竟把他砸得向后倒退了出去。 他有些懵,因为这一棍的力道不仅大,而且还有隐隐江湖武夫宗师级的身影。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他一刀扫出去撞在废墟里的李翊。 他一刀砍了出去,李翊却不躲,直接一棍迎上,直接和他的刀再来个面对面接触。 然而让杨飞意外的是,李翊那根在废墟堆里找的木棍,并不像木棍,而是像一根玄铁打造的重棍。至少他那一刀根本没有让这根不起眼的木棍断裂。 李翊凑近几步,木棍跟随左右横扫。 杨飞大惊,因为这招不是别的,正是王道平之前用在他身上,枪仙宋奕“入世枪法”里的第一式,“大力舞龙”。 他用出自己的自创刀法,一刀刀地迎接上李翊的棍法,却堪堪只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害,但他还是节节败退。 李翊举起木棍砸下,又是宋奕“入世枪法”里的第二式,“烈刃破甲”。 杨飞举刀挡下,瞬间被砸翻了出去。 李翊和杨飞这边打得有来有回,王道平那边也是。 杨云杨飞退到一边,眼看长时间不能取胜,还隐隐有了落入下风的趋势。 两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杨飞说道。“他俩这天赋太好,在这样打下去怕是对咱们不利,只有用那一招了。” 杨云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挥了一下手上的刀,说道。“起。” 两人同时举手,灵气从脚底升起,瞬间交织缠绕在了两人身上。 这是他们的底牌,是一种运用后能短时间增强修为的功法,几乎能达到翻倍实力的效果。 这功法他兄弟二人修炼多年,如今灵气融合,已经差不多能摸到半步刀仙的门槛。 两人一同举起刀,向李翊和王道平扑了过来。 王道平和李翊迅速后退,然而已经晚了,那刀的速度快到极致,已经落在了他们前方。 两个人撞在身后的树丛中,瞬间把沿路的几棵树拦腰撞断了去。 李翊躺在地上,也不看旁边的王道平,只是吐了一口鲜血,说道。“王道平,本想和你闯荡江湖游历天下的,没想到却要一起死在这里了。可有后悔?你本可做枪仙的。” 王道平哈哈大笑。“说起来是有些后悔的,不过已经晚了。” “二位可以上路再聊。”杨云说着,举起了手上的刀。 可就在刀即将落下之际,一阵刺耳鸟鸣传了过来,仿佛撕开空气。 一把蓝色长剑从远方飞射过来,仿佛万道霞光。直指杨云面门。 杨云扭头躲开,长剑擦着他的眼皮飞过,只半分,就要洞穿他的脑袋。 他瞬间觉得周围充满了危险,动一步,仿佛都能粉身碎骨。 至少这威慑力比他强很多,其实岂止强很多,简直就是全方位的碾压。 好在来人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否则刚刚那一剑,他躲不过去。 他目光直视那把插在地面的长剑,长剑在他眼前缓缓消散了。 他转身时,王道平和李翊已经不知被什么东西带到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天空中一只青色有小山那么大的鸟缓缓降落下来。他出刀护在自己身前,缓缓往后退去,身上已全是冷汗。 他很确定,出手这位修为绝对不低,至少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匹敌的。 天下剑仙,果然如那仙人一样,乘鹤御剑。 他抬头看去,只觉一阵威压袭来,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来。 然而,他还是看到了那人的身影,那人身着一身青色长衫,是个女子妆扮。 那女子冷冷说道。“我向来不喜欢杀人,若不想死,即可就走,越远越好。” 杨云杨飞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跑去,直到跑了几百米开外,两人才终于敢悄悄扭头往回看一眼。 李翊和王道平用尽全身力气才终于在树下坐正可身子。 李翊看着王道平满脸血迹,说道。“我还以为,要命丧于此了,如今活着,真是难得。” “用你的话来说,活着,才是最好的,我此刻,深以为然,此话有理。” “哈哈哈哈……。” 两个人哈哈大笑,看向前方时,都愣住了。 前方救他们那人,竟是个身着青衫的女子,很好看,似乎极为年轻。 当然,两人自是不知道她的真实年龄,若是知道,怕是要吓得当场吐血。 女子站在前方的裂痕边沿,旁边是一只鸣叫的青色大鸟,如仙鹤,但不是仙鹤。 李翊和王道平可以肯定,这女子修为不低,甚至很强,强到没边那种。 至少,在此等情况下,能悄无声息带走他们的,怕是一般剑仙,都很难做到。 苏婷看着自己前方的两个人,微微一笑。可就在她要转身离去时,李翊却开口了。 “方才,多谢前辈了。” 这句话,是李翊鼓起很大勇气才问出来的,毕竟不知道这女子是不是脾气暴躁,一个不爽就要将他们打杀了。但他可以肯定,自己这称呼绝对没错。 苏婷也不说话,只是轻轻一跃,瞬间来到两人身侧。 两人顿时一惊,不禁又对苏婷的修为好奇了几分。 苏婷面无表情,一掌打向两人。 然而待两人伸手隔挡时,却只觉一股温暖的气流从头顶缓缓注入,流向了四肢百骸。 仅仅片刻工夫,两人已经恢复如初。 在那女子走向青色大鸟时,王道平站起身来,问道。“前辈是,剑仙?” 苏婷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终于开口了。“来西楚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的,都有点不习惯了。”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李翊弯腰抱拳。 “无名小卒罢了,没什么大名。” 苏婷觉得,无非一面之缘,以后还能不能再见还很难说。再说自己一个南慕国人,身处异国他乡确实不宜向别人透露姓名。 苏婷转身跃上鸟背,准备走时,李翊又叫住了她。“西楚吃得很少,不过刚刚,我们那匹白马死了,丢了怪可惜的,前辈若不嫌弃,可以拿些去,喂这大鸟也好。” 苏婷一愣,扭头看着被拦腰斩断的白马,确实非常可惜,随即问李翊。“你了会烧肉?烤的也行。” 李翊有些为难,实在是因为自己在厨艺这一块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王道平也很给力,从旁边站了出来,说道。“前辈放心,他不会的,我会,我在雾里厨艺也算首屈一指,定能让前辈满意。” “帮我烧些。” “前辈放心,我王道平一定拿出自己最擅长的。” 苏婷跳了下来,走向满是血腥味的白马,举起了手。 随着他的动作做出,前方那匹白马被她的动作控制,瞬间剥皮切割。 李翊和王道平瞬间瞪大了眼,简直不可置信。 王道平小声和他嘀咕。“剑仙的实力,果然好厉害。” 其实,何止厉害,简直匪夷所思。 李翊一笑,说道。“有听过一剑断山,一剑绝水的,却是没有正真见过,如今看来,也并不假。” 王道平挠了挠头。“青衫剑仙赵青衫和散人刘彦长,琅琊阁的那几位,还有消失多年的西楚剑仙和九段剑式莫温凉,应该也能做到。不过说归说,都没见过,倒是可惜了。” “赵青衫!刘彦长!”苏婷从地面上拾起一块生肉,丢向空中,喂给了那只青色的大鸟。 李翊在周围找了一些柴火,坐了下来丢在了篝火里。好奇问道。“这两位!前辈也听过?” “天下榜上,他们不弱,我其实没见过,也不想见。说是比我还要强上几分。” 苏婷说着,把一些马肉放在大鸟脚下,摸着大鸟的头,说道。“不比南慕,委屈你了。” 大鸟一声嘶鸣,低下头吃了起来。 李翊说道。“前辈这鸟,看起来很挑食啊!” “是有点,以前它是专吃鱼的,哦!很大的那种。现在到了西楚,没有这个条件了。” “它可有名字?” “青羽。” 王道平坐在地上,也不听两人对话,生火烤起肉来,随口说了一句。“前辈想来点什么味的?麻辣清淡样样皆可。” “我不挑。” 她说着,难得一笑,又说道。“我有个师侄和你一样,学过厨艺。三年前我救过他一命,后来据说他浪迹天涯,很多人都说他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多年不见,如今看到你如此娴熟的手法。倒是有些怀念他了。” 王道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前辈放心,我的厨艺可不一定比他差,等一下前辈尝可以再做评论。” 苏婷叹了口气,“都是能吃得下去的,倒也没有那么讲究。” 她说着,也不看两人,而是扭头看向了来时的地方,好像那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李翊好奇她的口音,随即开口。“听前辈口音,不像本地人,和我以前一个朋友有几分相像,能告知晚辈二人,来自哪里吗?” “来自南慕,不是西楚人。”苏婷说。 “南慕国,难怪穿得这么好,可不像我们西楚的这般。前辈看我这身,可否像是乞丐?” 王道平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说道。“前辈可是剑仙?” “南慕那边,有人这么叫,但我也不知,算不算。” “李翊也是学剑的,前辈可否指点一二?一点便可。” 苏婷看了看李翊,摇摇头。“教不了。” “他资质真有那么差?连前辈这样的高手也教不了?” “我向来不擅长教授别人,做不来这些。何况一时半会也教不了什么。” 李翊点点头。“倒是无妨,我向来知道自己。姿质差本就改变不了,何况如前辈所说,一时半会能教什么。” 王道平拍了一下李翊的肩膀。“有些可惜,不过没关系,有我王道平在,总不会让你饿着。” “这话走题了?” “无妨,在下故意的。” 王道平切下一块肉递给了苏婷。“前辈可先尝尝。” “多谢!” 苏婷咽下几口,王道平问道。“前辈觉得如何?” “尚可!” 王道平也不在意,毕竟从南慕来的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这评价已经很高了。 他也把一块递给了李翊。“我多烤了些,管够。” 李翊应着,接过坐了下去。 苏婷吃了几块,看向李翊。说道。“倒也不用担心,总会遇见那个能教授你的人。恕我直言,不妨换根木棍试试,或许会有别的收获。”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她回到青色大鸟旁边,一把虚空长剑突然现在,在早已睡熟的大鸟身侧平躺在半空中,竟是给苏婷当起了床。 王道平和李翊对视一眼,心中不禁咋舌。心想难得天下剑仙,个个都是如此? “今晚可以安心,有那位前辈在,总不会让你我被人打杀了去。” 李翊点了点头,靠在树下睡了过去。 第二天,李翊和王道平是被鸟叫声吓醒的。 是那只名字还不错的大鸟。 两人看到的第一眼,是她随风起舞的那身青衫,再然后,是那只扭头遥望远处的大鸟。 如此一人一鸟,说不出的格格不入。 但,这才是他们心中对于高手的期盼。 两人同时起身,准备抱拳行礼时,苏婷摆了摆手。 两人这才看清,那位剑仙,居然没有带剑。 苏婷跃起,坐在青羽背上,向两人走了过来。 “昨晚,多谢两位烧的肉了。此去,也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再见了。但不管怎样,总归是欠两位的,如若今后两位有幸去到南慕,去一个叫天荡山的地方,跟他们说是骑大鸟的朋友,他们定不会放任两位不管。然而眼下,却不得不分开了。” “前辈要走?”李翊问道。 “我一生懒散惯了,不喜欢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 “前辈此去,将要去往何处?” “还不知道,不过眼下,怕是要先去那座饱经沧桑的大漠城。” 苏婷说着,在青羽耳边呢喃吩咐,青羽挥动翅膀腾空而起,在李翊和王道平两个人的视线中,飘然而去。 第十二章 比武 王道平一脚踢飞孩子们玩耍的鞠球,划出一道弧线,打进入了墙壁上挂着的木洞里。 孩子们欢呼雀跃,好似遇到了高手偶像,载歌载舞。 仅仅片刻钟工夫,已经把他团团围住在了中间。 李翊站在场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被孩子们围堵的王道平,笑了笑。 这是他们到了大漠城后,出来活动的第一站。王道平说近来风餐露宿很累,非要拉着他来这蹴鞠场看他大显身手。于是一向心软的他拗不过,只得跟着过来了。 好在之前有那位前辈相助,他们从南方几十公里外到大漠城,一路平平安安,简直连只苍蝇都选择了绕道走。 这是李翊第一次来大漠城,心说说不上欣喜。也并不失望,毕竟两年前他从扬城南下,西楚半壁江山都是如此。 他也曾夹在难民中一路奔逃,如今想来,那些时日,真是让人难忘。 他离开了蹴鞠场,在街上的一家地图店铺停了下来,买了一张地图。 可才刚出门,一匹马从他身边飞过,把他撞翻了出去。 他起身是,那人已经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王道平在蹴鞠场玩了一天,终于在太阳落山之际和孩子们告别了。 回来时,他在门外敲了两下门,本想把手上的美酒分给李翊两人一起分享,但李翊睡得沉,他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把酒壶放在一旁的桌面上,叹了口气。“睡得真死,也不完全安全,竟都如此放松了。” 他也没有了要再叫醒李翊的意思,躺到另一张床上,也睡了过去。 然而此时,南方城门口,一辆黑色马车缓缓从南方行来,在男子掀开帘幕之际,进入了饱经沧桑的大漠城里。 王道平再次醒来时,李翊已经站在外面的走廊等了他许久。 他起身走过去,问道。“可是等了很久?” 李翊点点头。 “如此早,不觉得困?” 李翊我不看他,说道。“总是比之前睡得好,至于是否困,有的,只是少了。” 王道平一笑置之,跟随王道平一路往前走去,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昨日在蹴鞠场多次打听,听孩子们说,大漠城最近来了很多人,北方宋家园林里据说还要举办比武大会,至于原因,孩子们说不清楚。但,有奖励可以拿?我在想,我们要不要也去试试?” “人家那些奖励岂是那么好拿的,千万人过独木桥,你有那般好运。” 说着,两人已经往楼下走去。 王道平紧跟其后,循循善诱。“没有千万人。” “知道,但还是很难。” “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又不是真要去比什么武,就是去看看的。据说宋家还是名门望族,从前朝延续至今从未间断,家里还很有钱。” 李翊苦笑摇头,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主意多半是为了钱去的。” 王道平嘿嘿一笑。“没钱寸步难行,西楚这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总是和茶馆酒肆里的说书道理相差不大的。” 是啊!在西楚谁不知道没钱寸步难行这个道理,不说那些个被饿死或者奄奄一息的,就连那些个还有一口饭吃的人,不也都在为生计奔波忙碌。 什么宋家比武大会,李翊并不想去,他只是想是看看大漠城的其他地方,但架不住王道平多方恳求,最终答应了。 王道平看了看周围,此刻的客栈里寥寥几人,王道平突然凑近几分,小声对李翊说道。“况且我还听说,宋家园林里有个好地方,别的不说,这个倒是可以去看看。” “好地方?” 王道平神秘一笑。“秘密,到时再告诉你。” 王道平向旁边喊了一声。“小二,来两碗正宗的肥肠面,多加肥肠。” 小二在那边高兴地应了一声,几分钟之后,麻溜地给两人送来了肥肠面。 两人吃完,李翊正要上楼时,被王道平拉着走了出去。 他们没有即可去宋家园林那边,而是来到大漠城东边的一座山角下。 “觉得怎么样?”王道平说着,率先沿着青石块的台阶走了上去。 李翊不明所以,要不是知道王道平和他是头一次来,他都快以为,王道平是不是经常来这些地方撒野了。 他没回王道平的话,而是踏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山并不高,两个人来到山顶,两人在一处石壁山停了下来。 这时,就连李翊也愣住了。 石壁上插着三把剑,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 地面上被游客踩得光亮,似乎为这三剑慕名而来的人不少。 说起来,五六年前暗影放弃绕开这座城,不知是不是害怕这三把剑。 王道平说道。“昨天听他们说,这地方的三把剑来头可不小,据说是当年西楚剑仙插进去的,至今仍无人拔得出来。” “看起来,倒像是真的。” “不然,你试试?” 李翊也不废话,走上前去,握住剑柄。可使尽全身力气,他还是无法撼动那三把剑。 王道平看着气喘吁吁的他,笑道。“哈哈哈哈,据说当年双刀可行走天下的贾公子就来过此处,闹个大红脸说在下拔不出来。他都束手无策,何况你一个年轻人。” 李翊翻了个白眼。“那你还让我拔!心思都不纯。” 王道平一笑,说道。“想看看你出丑,自然这样说了。不过,这不是重点,你过来看。” 他说着,转身去向那边看向山下。 李翊走到他身旁,站在他旁边,这才看清楚了。 原来在山顶上可以看到整个大漠城的全景,也难怪这座山在城里没有被铲除了。 “确实好看。”李翊说道。 “趁着有机会,过来看看,所谓行走江湖,定要看最美的风景,最漂亮的女孩。” 李翊翻了个白眼,觉得他后一句纯属胡说八道,毕竟之前这家伙可是说自己还没遇到过喜欢之人的。 王道平突然伸手抽出李翊腰间匕首,说道。“看我的。” 他走回三把剑前,在空白的石壁上刻下字句。“待他日天下太平,携手同游时,必取此三剑。” 后面,他加上了自己的名字,也笑着加上了李翊的。 李翊看着后面的两个名字,想起了创建新帮的章楚新。 当初他们在村口镇做贼时也曾有过此等行为。 李翊笑了笑,调侃道。“你如此刻字,听起来,很像卖身葬全家!” 王道平翻了个白眼。“你这嘴,有点毒了,可是学的?” “不知,大概是在旅途中慢慢改变的吧!其实说实话,我也不喜欢。” “我觉得倒是无妨。又不是什么大事。” 两个人说着,一同下了山。 晚上时,两个人又匆匆出了门。 李翊看着灯火辉煌的街道,夜市里热闹得有几分像南方的曲灵城。 他不由感慨,自己仿佛回到了南方,坐在书舍墙上看满街行客。 王道平见李翊表情怪异,问道。“喂!可是想起什么事了?” 李翊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哦!倒是没有。” “我看不像。喂!可是喜欢的女孩?说出来看看?也许,到时还可以陪你一起去抢亲。” 李翊摇了摇头,懒得理王道平这犹如蠢货一样的脑回路。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宋家大宅前。 牌匾上的字,果真随意奔放。“宋家园林。” 但倒也不知和园林有没有关系了。 宋家大宅前站着两人,身着青黑色长袍,仿佛去过琅琊阁当过修炼弟子。 两人带着佩刀,非常严肃,好似谁谁谁欠了他们很多钱。 他们站在这里的唯一目,不难猜,怕是防止那些个没有请帖还死皮赖脸要闯进去的。 李翊和王道平一路北上,前天才刚到的大漠城,自是没有宋家的请帖,更是没有报名比武考核。哪里能进得去。 王道平一把拉住李翊,匆匆往另一边走去。“我有办法。” 李翊翻了个白眼,然后任凭王道平拉着走到了宋家偏远的一处墙角。 李翊倒没有反驳,跟随王道平一起,从围墙外翻了进去。 李翊并非不怕被人抓住,相反地,他倒是有些怕耽误自己前往太平遗迹的行程。 只不过王道平一路陪他走到这里,又一同经历生死,所以他觉得,自己就算陪他被抓打一顿也无妨。 两个人沿着宋家院子里的小路前行,偶尔遇到一些仆人经过,两个人则装作很淡定,仿佛真是从大门走进来的。 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了北方比武大会的场地上。 两个人找了最不显眼的地方站着,除了一些身份看上去比较显赫的之外,其他人,大多也都没有座位可坐。 王道平站在李翊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好奇,突然拱了拱李翊的肩膀,问道。“你之前说得对,确实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都快看不清那宋家主的模样了。” 确实如此,他们站的这个地方,想要看清前方坐在主位的宋军晖,确实痴人说梦。 李翊不明白,宋家究竟为何要办这比武,还抛下重金和珍贵物品向周围年轻人招揽。难道只是为了捞钱救济穷苦的修道者。 可他心里虽疑惑,却没问王道平,王道平想来和他一样,也是两眼一抹黑。 “看那么清干嘛,又不是要过去说话套近乎。再说咱们俩什么身份,哪有资格跟人家说话的,到时不被扫地出门就是祖上拜过菩萨的头等大事了。” 王道平嘿嘿一笑。“现在看起来,离开始还有段时间,走,先带你去那个地方看看!” 李翊点点头,虽然有些做贼的心虚,但也十分好奇王道平心心念念的那个地方。 他俩往一旁人少的地方走去,转过拐角时,王道平打开了地图。 结果王道平并未带他去宋家严防死守的藏经阁,而是跟着地图一路弯弯绕绕,去了宋家园林的后山。 李翊坐在山顶一处石头凸起的地方,有些无语。 之前。他心想王道平可能是要带他偷什么东西,比如,武功秘籍和武技之类的。 但没想到,两人并未和他想的一样夜闯寡妇村,哦不,藏经阁。而是来了这个只有几米宽的温泉水潭。 王道平看李翊不动,伸手把水泼在他身上。“咱们行路半个月了,你也不洗洗身上,可以下来试试,这水舒服。” “我还以为咱们要做飞贼,夜闯藏经阁什么的!没想到。” 王道平翻了个白眼。“我好歹是雾里出来的,基本操守还是要有的。” “那当真难得了。” 李翊笑了笑,觉得王道平就是一条贼船,自己已经慢慢同他一起,做了江洋大盗。 两个人泡了一个舒服的澡,悄悄下山时在山脚下又被人拦了下来。 “贼!说的就是你们两个了吧?” 说这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女。 少女一身红衣,挽了一个漂亮发髻。可长发仍旧抵达腰间。 少女手里还持着一把点缀蝴蝶花纹的红色长剑,身侧还有不少人跟着。 王道平眼睛一亮,用肩膀拱了拱李翊。“真是没白来,这姑娘真好看。” 李翊向王道平翻了个白眼,走上前去,向那姑娘行了一礼。“我二人并非姑娘口中的贼,只是那边还未开始,便过来了。” “鬼鬼祟祟,当真觉得本姑娘好骗。不然这样,本姑娘也不喜欢讲什么大道理。二位若是能在本姑娘剑上走过十招,可自行离去。但如若不然,本姑娘也是要把你们交给家主处置的。” 王道平从李翊身后探出脑袋来,说道。“姑娘此话当真?” 女孩也不废话,径直拔出手中长剑,刺了过去。 王道平看到女孩来势汹汹,瞬间抓住李翊后衣领点地往后退去。 他把李翊拽偏方向之后,一枪迎了上去。 一声巨响之后,两个人都被震退了出去。 然而说要走十招的女孩仅仅一招就收了手,说道。“枪仙宋奕的入世枪法!” 王道平见女孩已停手,自己也顺势收枪,插在了地面上。说道。“姑娘怎知?” 他有些好奇,自己这枪法根本不入流,顶多就是随便挥舞一副空架子,这女孩是怎么知道这是入世枪法的呢? 女孩冷冷一笑,说道。“刚才二位说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本姑娘算是信了。但也希望,别辱没了这枪法。” 女孩说完,转身走了。 李翊从后面走了上来,说道。“看起来,是个脾气不好的,你以后要是和她有所交集,那可惨了!” 说着,走在了前面。 王道平跟着他,说道。“你说她是怎么知道这是入世枪法的?” “谁知道呢!我又不认识她,哪里能知道她心中所想。” 王道平小跑着跟上,一把拍在李翊的肩膀上,说道。“李雯青,觉得这姑娘,怎样?” 李翊懒得管王道平这废话,一笑置之。 不久之后,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场地上,又在外围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在了栏杆上。 场地前方的宋军晖慷慨激昂,不免夸大其词,说参军入伍报效国家之类的诱惑言语。 王道平和李翊懒得听这些,而是坐在栏杆上变着手指猜拳。 宋军晖说完,又是一阵锣鼓喧天,终于,被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比武大会开始了。 接下来,就是来自大漠城或者冲着太平遗迹来的众人上场比武。 王道平看得津津有味,开始在李翊旁边评头论足。说谁谁谁修为不错,谁谁谁天赋稍差些,自己一拳能干翻谁谁谁。 李翊懒得理他,低下头有些想打瞌睡。 可他起身准备出去走走时,眼睛瞥到了他们之前在后山下遇到的那位姑娘。 女孩已经换了一件晚上并不明显的黑衣,头发也盘成了耸立的马尾辫。 李翊捡起一根木棍,用木棍戳了戳王道平的肩膀,用头示意王道平看过去,同时说道。“王兄,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来了,不看看?” 王道平朝着李翊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脸瞬间红了起来,却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王道平瞪了一眼李翊,才向对方作了一揖,女孩也在不远处回了一礼,算是打了招呼。 可那女孩并未如他一样像是看到了神仙心情激动,转身就看向了擂台。 第十三章 南慕国百里飞歌 李翊看着王道平有些魂不守舍,说道。“她居然不杀你,许是对你也一见钟情了也不一定。王道平,看起来,你运气不错。” 王道平推了一下李翊。“去去去,什么时候沉默寡言的你也这么喜欢胡说八道了。” 李翊一笑。“罢了,不说这个,免得你受不了刺激自寻短见,我可当不起这罪人。” 王道平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 李翊抬头看了一下前方,说道。“你说这台下众人,个个翘首以盼,谁才是最有机会拿到魁首的?” “那些前辈根本不在乎虚名,再说和一帮年轻人打闹计较说出去丢人,指不定还会被人笑话戳脊梁骨,所以眼下就只剩下那帮年轻人了。有些我不敢说,不过大多都是空架子花拳绣腿,没多大实力。” 王道平说着,突然扭头看向李翊。“所以,你信不信,我要是上去,这魁首一定是我。” 李翊白了王道平一眼。“且不说天下修炼者是否多如牛毛,就单拿眼下看到的来说,怕是就不下百人。即便你再天才,又怎能怎样,还能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不成?” 王道平蹙了蹙眉,打了个响指。“不然这样,咱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李翊看着王道平,笑着伸手拿走了那壶酒。 王道平想了想,说道。“还没想好,不过也不必赌了,要是真赌,你会输得丢掉裤衩。” 李翊翻了个白眼,王道平又指着前方说道。“在场最有实力的就五个人,当然,我说的是那些年轻人,至于前台那些不知道哪个家族宗门长老的老者,轮不到他们头上。” “也不怕他们口诛笔伐,治你个大不敬之罪,王道平,有种。” 王道平没理他,而是继续说道。“那个使圆月弯刀的徐冲不错,用细剑的赵远程也还行,耍刀的朱大海稍微强些,剩下两位,手无寸铁的王凌华没看出来,我们旁边这位,怕是也不低。” 李翊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他说的旁边这位是谁。 然而,还能是谁,除了在后山脚下接住他王道平一枪的那个少女,还能有谁。 “这点倒是说对了,她!应该很强。”李翊说。 “不过你要相信,她肯定不会出手。” “为何?” “还能为何!女生第六感很强,熟称直觉。我的第一百零八感也很强,我给他取名万物通。你觉得,可还行?” 李翊翻了个白眼,就当他王道平放了个屁。 王道平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在身后的杂物堆里抽出一根木棍来,在李翊惊愕的目光中纵身一跃,踏着众人的肩膀跳到了擂台上,横棍而立。 “在下王道平,方才看诸位打得精彩异常,心中向往。斗胆也来试试,倒不知,有哪位侠士敢上来一试的?” 李翊一笑,摇了摇头。“还真是你,也不怕暴露咱们现在的位置,暗影要是发现,那可就惨了。” 朱大海看着擂台上的王道平,把刀举起扛在了肩上,说道。“小兄弟倒是意气风发!就是不知,是否真的有那个本事,也罢!老朱来讨教一二便是。” 说着,已经朝着擂台上跃了过去。 朱大海扬起手臂出刀,一出手便没留下后手,是刚猛霸道的从天而降刀法,讲究的就是一个“猛”字。 王道平一棍挥出,棍横劈左右横扫游刃有余。 这是他自创的枪法,以轻巧灵活著称,正好克制了朱大海这种刚猛霸道的打法。 朱大海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刀,但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因为别的,在这几刻钟的时间里,他的手心,已经全是汗水。 王道平一棍从他的下颌处划过,他退到擂台外围,武技已经在周围微微振明。 可王道平似也不怕,挥起木棍高高砸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 朱大海只觉,一股霸道之力仿佛从天而降,换了之前的轻巧路线,直取他的面门。 他往后急走,木棍在地面砸开,瞬间弹起射了过来。 朱大海一刀高高扬起正要抡下,那根木棍已经抵达他的面前,微微上扬直接抵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一用力抡下那把刀时,王道平已经往前一推,把他整个举了起来,再次往前一推,甩到了擂台外。 周围众人见此情景,一时间的安静之后瞬间爆发出了一阵潮水般的掌声。 李翊扭头看去,那姑娘也拍了拍手。 王道平说道。“承让了,朱兄。” 朱大海拱了拱手。“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王道平看向周围,说道。“可还有谁要上来的吗?只当切磋,在下也不在乎什么名次,大家可随意发挥。” 王道平这话说完,发现没人,正要悻悻然跳下擂台时,有人说话了。 “那就我也来试试吧!” 话音冷淡,有种拒人于千里的感觉。 然而此话一出,场地上瞬间变得安静起了来。 王道平转身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已经跃起缓缓落在了他的面前。 少年一身黑衣,手里还握着一把黑色的长枪。 王道平心中隐隐打鼓,他明显感觉到,这少年的修为,在他之上,而且似乎高很多。 王道平握紧了手上的木棍,紧盯了那少年。 那少年也不多作废话,提枪刺了过来。 王道平只觉一股力量在周围不断盘旋,已然死死的锁定了他。 这是来自那少年的压迫感,擂台边沿的围栏甚至都被这气浪压得变形了去,有几分扭曲。 王道平丝毫不敢怠慢,侧头躲开了少年刺来的一枪,木棍迎枪而上,直接砸了出去。 可下一秒,他的木棍砸在那人收回的长枪上,当场炸成了好几段。 那人一笑,抬枪指向王道平,说道。“王道平,倒确实是个天赋好的,不过,你不是我对手。可要认输?” 话音冷冷的,很是平淡。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王道平总觉得这少年不像游侠,而像一个杀手。 王道平扭头,沿着长枪平视那人的眼睛,说道。“之前真看走眼了。其实,你才是这里最强的年轻人。也罢!” 他朝着李翊大喊,“李翊,我的枪。” 李翊从身后抓起那根被黑色布条包裹的长枪,扔了出去。 王道平抓过李翊掷过来的长枪,转身一枪扫了出去,那人也一枪挥了过来。 两枪相撞之间,发出了一声轰鸣,火花四溅。 金世枪上的布条被当场砸得粉碎,露出了金色的外表,图腾上金龙盘绕而上,像是要翱翔九天。 可王道平还是被那少年一枪掀翻了出去。还悬浮在空中时,他已经用枪插入地面上,借着枪身旋转几圈才终于缓缓地落了下来。 台下众人并不管这招是否诡异难寻。他们只是惊讶,惊讶他手上那把已经消失了多年的长枪。 毕竟,那可是枪仙宋奕的金世枪。 “金世枪!”宋军晖站了起来,明显抑制不住心中激动。 前台不仅宋军晖站了起来,大漠城里有头有脸被邀请过来做评委的老者们,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然而不仅他们,台下更是已经炸开了锅,仿若潮水。 “这家伙,难不成真是枪仙前辈的弟子?” “多半是八九不离十了,要清楚这金世枪可不是谁都能握在手上的。枪仙除了之外,还能有谁。” “枪仙前辈消失多年,如此一来,岂不是要重出江湖了吗?” “我之前总说枪仙前辈没死,外面那些传言只是胡说八道,现在终于有人证明了我的说辞,我没错,枪仙前辈也没死。” “这些都是暗影里放出的谣言,主要是想打击我方势气,不过谣言终是谣言,终有被拆穿的一天。” …… 周围议论纷纷起来,但王道平可不管这些,他凑近几步,长枪挥了出去,入世枪法的第一式已然张开。 一瞬间,他的长枪似长了眼睛般快速挡住了那少年刺过来的一枪。 他崔动灵气,已完全注入到了长枪之上,“入世枪法”的“烈刃破甲“从天而降,退回第一式的“大力舞龙”左右开弓。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这“入世枪法”的招式可以随时切换使用,用时也可游刃有余攻退防守。 难怪当年枪仙宋奕能横空出世,只可惜,他的辉煌太短暂了。 那少年被王道平的枪法来回开弓击打,却仍旧游刃有余的化去了所有攻击。不仅如此,他甚至在几次猛烈的对枪中,还隐隐占据了上风。 众人从之前的惊讶之中回过神来,都看向了擂台上的两个人,一时安静得像是下了一场大雨。 那少年一笑。“我要出招了,王道平!可想好了如何应对?” 说完,他已经一枪横扫了过来,枪身落在王道平的胸口上,把王道平整个扫了出去,差点飞出了擂台。 少年把手放在衣袖里,抓起那根黑色长枪便走,也不和谁打上一个招呼,像是认输一样径直下了擂台。 周围掌声呼唤不断,但比起那个地方,他真是不喜欢。 他才下了擂台走出不远,只觉身后一股霸道之力缓缓降了下来。 他转身看去时,一个红衣女子站在擂台中央,手握一把断了半截的木剑。 木剑上花纹复杂美观,看上去像雕刻的鳞片兰花印记。 女子看着他,目光中说不出地深冷,仿佛已看出了他的全部底细。 他双手拢在袖子里,在远处作了一揖。 女子抬起木剑,笔直地架在了王道平的脖子上,剑身的方向却仍旧指着他。 他后退几步,正准备把衣袖中的东西投掷出去。可身后,不知何时已满是杀气,像是乌云笼罩了整个天空。 这是他生平感觉到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他停下手中动作,悄悄往身后挪动步子,缓缓离去了。 回到这边,王道平惊讶地看着那女子。 自认眼光独到的他,还是没有看清眼前这女子用的是何种武技,竟能在瞬间到达他的面前。 其实,何止他没看清,就连那些个有经验的前辈们,也都是一头雾水的面面相觑。 至于台下的观众,那就更不用说了。 女子看着王道平,笑了笑,说道。“是个好苗子,可惜了,他不喜欢教授弟子,不然你也不差。” 王道平看她笑得和蔼可亲,正想捡起旁边的金世枪走下擂台。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仿佛被人放在了寒冬里一样。 他用了很大的勇气直视女子的眼睛,说道。“前辈是谁?” 女子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说道。“这个不重要,便是说了,怕也经不起什么大的风大浪来。” 她笑了笑,转身看着台前的宋军晖,说道。“据说这比武考核有奖品,是早在几十年前就消失的逐光剑,在下确实想观摩一下。宋家主说过,只要拿到魁首便可取走,此话,当真?” “自然,宋某一向说话算话,只要能拿到魁首。但暗影之人除外。” “宋家主放心,我和暗影没有半点关系,生平也非常痛恨无恶不作之人。” 她说着,看向了王道平,说道。“小兄弟,对不起了。青歌剑舞!” 她说着,断裂的木剑瞬间发出一道红光,直接把王道平推翻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擂台外围。 王道平从未见过如此残暴的打斗方式,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女子是真强,至少以他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及。 女子转身,向远处眨眼一笑,却对着众人说道。“还有挑战的吗?” 众人见她还未出剑就已经把王道平推翻了出去,谁还敢上前找死,都只是相互对望尽等事态发展。 宋军晖看真的没人了,站起身来说道。“既然没人上台,那魁首就是这位姑娘的了。” 女子抱拳,说道。“多谢宋家主了。” 宋军晖对旁边的下人吩咐了几句,下人往后方走去了。大概是去取剑。 宋军晖问道。“刚刚倒是忘了问,姑娘可否告知名讳?听口音,姑娘不是西楚人吧?” 百里飞歌行了一礼。“在下百里飞歌,并非西楚之人,从南慕之地而来。” “原来是南慕国的贵客,倒是宋某失礼了。” “宋家主言重了,在下来此,本就是为了寻找佩剑。路经此处时,听得外面众人说起,方才知道逐光剑的事。方才看这些年轻人打得热闹,一时兴起便冲上来了。说起来,在下才是唐突无礼在先的人,倒是要给宋家主说声抱歉的。” 宋军晖也不客套,继续问道。“此姓!可是南慕国的百里?” 百里飞歌点点头。“正是。” 听百里飞歌这么一说,台前的几个老者纷纷站起身来,激动得恨不能凑近看看百里家的人长什么样子。 台下那群小年轻不知道,但他们这些年近半百的老人可是非常清楚这百里家的来头。 不说南慕国境内是否很有威望,如今放眼整个天下也都是屈指可数的名门望族,是西楚宋家江家乃至锦城王家都要望其项背的存在。 撇开这些不说,二三十年前被人津津乐道的那位天下第一,就是出自百里家。 如今,天下还偶有提及那个百年一遇的绝世天才,也姓百里。 放眼整个天下,又有谁有他的天赋?如今的西楚第一人,散人刘彦长,不及。青衫剑仙赵青衫,不及。那位据传和刘彦长争锋吃酷三战三败的九段剑式莫温凉,不及。 当然,这些李翊和王道平自是不知道,两人只以为这些人羡慕的,只是这女子的美貌和修为。 台下有些长老已经议论开了,好像遇到百年美玉。 让李翊不禁觉得好笑。 “百里家,岂不是先师后辈?” “只可惜,先师自二十年前人魔大战之后就消失了,也不知是否还存活于世!” “难说,以先师实力,怎可轻易仙逝。” …… 不久之后,比武考核的奖品被宋家的侍从们搬了上来。 宋军晖一一颁发,王道平说自己不需要排名,宋军晖也没给他排,但不知为何,还是特地送了他一卷看似武功秘籍的书。 但他看了后才知道,那是一本医书。 他也不失望,毕竟还可以带回去给对医术一道颇有研究的芙珠。 宋军晖颁发到百里飞歌时,亲自接过侍从手里接过盒子,递给了百里飞歌。“此后这剑,就归飞歌姑娘所有了。” 百里飞歌接过盒子,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了盒子。 盒子打开后,里面没有想象的亮光迸射出来,剑身也并非像名字那样带光闪烁,而是漆黑古朴。甚至看上去还有几分锈迹斑斑。 百里飞歌抓住剑柄,往空中劈了一剑,只见天空中一声震鸣,一道剑影划破长空而去。仿佛要将整个天空撕成两半。 准备悄悄溜走的王道平和李翊听到这声音,转身看去,瞬间呆在了原地。 以前常听人说一剑断山一剑断水,在南方见到那位青鸟伴随的前辈,虽也曾见到剜肉剔骨的本事,但他们却从未见到那前辈挥出此等可搬山倒海的一剑。 不承想如今,他们也算是见到了一剑断山河的气气了。 王道平庆幸刚刚只是比武不是战场厮杀,否则,他自己怕是早已死了千八百回。 第十四章 城北舞棍,城南杀人 百里飞歌笑着收剑,把剑沿着盒子放了回去,说道。“剑是好剑,和我在铸剑阁上看到的一些也不遑多让。只是,可惜了。” 宋军晖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问道。“姑娘既说这是好剑,为何又觉得可惜?可是这剑有什么瑕疵?” “并没有,只是我体质特殊,一般的剑在我手上用不出它的威力。不然,我何以带一把断了半截的木剑在身上。” “原来如此。” “此剑与我无缘,我便不拿走了,宋家主自行处置便可。” 王道平和李翊离开了北方的场地,从之前翻进去的围墙又翻了出来。 王道平拍了一下李翊的肩膀,走到前方巷子正准备解下腰间酒壶喝上一口时,巷子深处一条疯狗扑了上来。 两个人转身撒腿就跑,足足在宋家园林周围跑了几圈才甩掉那条疯狗。 王道平踩在一块雕刻棋盘的桌子上,气喘吁吁有些愤怒。“今天真是见鬼了,回去定让芙珠帮忙求求神仙。” 李翊笑看着他。“难得见你这模样,此刻若有画师记录下来,将来再看时,肯定又是别的心情。” 王道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那你不也是如此。” 李翊耸了耸肩,往前走去,说道。“我又不在乎,将来若想笑,笑便是了,谁还没个窘迫的时候。” “说的也是,天下道理万变不离其宗,你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李翊摆了摆手。“走了。” 王道平跟在他身后,解下酒壶喝了一口。“烧刀子,这酒是差了这些,但胜在烈,也算不错了,可要来点?” “行走江湖有酒即可,若次次都想着那不染尘和长生之类的好酒。倒不如回去吃颗安眠药做做白日梦。” 王道平苦笑,跟上他后,把酒递了过去,李翊没接。他耸了耸肩,又把酒壶挂在了腰上。 他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从路旁拔出的杂草,说道。“真没想到,那位百里飞歌那么强。也不知和南方救过咱们的那位前辈比起来,孰强孰弱。你说,那位百里飞歌前辈会不会也是一位剑仙?” 李翊没有回他,只是一笑置之。 他也觉得无趣,索性闭了嘴。 这一路他们都不说话,半个时辰的路程让他感到不安。 他们抵达客栈之时,他突然发现了不对,他们这一路走得太长时间了。 他抓住了李翊的肩膀,李翊像是睡着了般,在他面前缓缓化成了灰。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眼前的一切,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片荒芜。 可他好歹也是上阶巅峰的人,怎么此等问题都察觉不出? 他转身,准备从旁边捡起一颗石子丢向前方试试水,可手还没落到石子上。眼前的一切就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像是泡沫一样让人觉得荒诞可笑。可终是让人笑不出来。 他身后的这条路,并非回客栈的路,而是一条被刻意引导去往城外的路。 他此刻站在城外的山冈上,不远处便是前几天他和李翊经过的乱葬岗。远远向北望去,还能看得清楚北方暗影大军绕道而行也不攻打的大漠城。 可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他心中满是疑惑。 但他还是伸手拔出了身后的长枪,退宿到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地方。 他在小土坡的半山腰上催动灵气,用耳朵倾听周围的一切。 李翊被带到了不熟悉的北方,他和王道平之间,已经隔了整座大漠城那么远。 他被前方的一阵热风吹醒了过来。在周围找了个可以依托身体的地方,第一时间,还是抽出了腰间的那把匕首。 他正想着之前种种迹象,一个妖娆的男子从空中缓缓落了下来。 那男子向他抛了个媚眼,说道。“先生真是会躲,居然跑到宋家园林里去了。” “那又怎样?”李翊说道。 “还能怎样,暗王向来仁慈,不仅当初,就连现在,也是一分一毫都不愿动大漠城的。不然!当初若大军兵临城下,可是要像扬城城头上那样,多死几个入位剑仙的。” “可暗影如今的局势,可还有要攻打大漠城的机会?实话说,知阁这话要表达的意思,恕我没有明白。” “没关系,在城里无法动手的,总可以把你们引出来,在一一杀掉。” “好毒的心思。也不知我如此说,阁下是否愿意。” “无妨,先生总归都是要死的人了,发泄心中不满也无不可。” “七星兵围,据说曾拜入魔教,是十鬼王中天山老人的弟子,阁下觉得,在下说的可对。那天山老人和魔教多人幻术天下闻名,你虽不及,但所谓耳濡目染,也算是摸到了一点皮毛。” “说得倒也没错,不过先生有没有考虑过,便是我的幻术再怎么不入流,也能让先生死在此处。” “那也不一定,我向来命硬。” “哈哈哈哈……。”男子哈哈大笑,突然变了脸色,向李翊扑了过来。“既然上面要先生死,那先生就留不得,只要除了先生,一切自然好说。” 李翊一刀砍了下去,已经扑到他面前的兵围瞬间消失。 消失的兵围并未就此离开,而是出现在了李翊的身后,一掌打向了李翊后背。 李翊转身格挡时,瞬间被拍飞了出去。 兵围一笑,走向李翊,口中不饶人的念念有词。“别人都说在下是十星中最弱的,但只有上将大人和先生知道,在下在十星里,并不输他们任何一个人。” “天下无敌又如何,你在暗影里不也一样遭人唾弃。哈哈哈哈……,你只不过是一人妖。”李翊难得开口这么犀利。 他起身抓起一根足有大腿粗细的木棍,砸了出去。 兵围冷笑一声,手指突然勾勒形成利爪,指甲从指尖像是暗器一样长了出来,把李翊砸过来的木棍从中间整个撕成了两块。 李翊趁此空当,一个横踢直往兵围面门,落在兵围脖子上把兵围扫翻了出去。 李翊身体还未落地,另一条腿便已高高抬起,直接从高处狠狠砸了下来。 下一秒,他的脚后跟直接印在兵围的头顶上,把兵围整个人砸跪了下去。 然而,他自己的腿也在兵围的格挡下被利爪划破了一个口子,流着鲜血。 兵围伸手抓住地面,整个身体向上弹起,落地后再次压低,已犹如猎豹般匍匐在了地上。 然而此时,地面已经被他抓出了手掌般宽大的凹痕。 他心中有些震撼,刚刚这年轻人踢出的两脚,简直顺畅到一气呵成,整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他好歹也是暗影十星里的一位,就算十星中位列第三最强的苏代来了,也不一定说就能轻松赢他。 然而这个看上去修为平平的年轻人,他是怎么做到如此敏捷的呢! 他真是庆幸这个年轻人的修为低,不然以他现如今停滞不前的实力,怕是真要成为这年轻人的刀下亡魂了。 他看着李翊腿上的伤,笑着说道。“先生,我这‘阴柔之美’怎么样?” “确实挺厉害的!一直以为幻术师只会些上不得台面的障眼法,没想到也会这种凶残的武技。” “多技伴身,杀手裤腰带上过活,自然不能少,不说十星八将那些个暗器小人身怀各种物件,在下也有很多。只是可惜,先生以后看不到了。” 兵围说着,向李翊走了过来,李翊紧盯兵围。 然而,兵围突然闪过,他在看清时,这个好似阴阳人的家伙已经抵达了他的面前。 他抓住一个石头砸了出去,兵围瞬间消失在他眼前,幻化一道烟雾绕向后方,伸手刺了过来。 他快速往一边闪去。然而衣服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兵围戳出了几个洞来,乍一看,实在不伦不类。 兵围冷笑着闪身后退,在他周围形成了四五个幻象出来。 李翊再次抓起被兵围撕了一半的木棍,挥了出去。 下一秒,他把其中一个幻影当场砸碎,木棍微微上扬,仿佛有灵气闪烁。 基本无用,因为兵围的幻影总会及时补上。 他举起木棍往地上一插,有了几分入世枪法里的第三式样子,但并不是。 他闭上了眼睛,既然只有一个是真的,不看反而更好。 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再次挥动木棍。 一道鬼魅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越来越近。 他往一旁闪躲,利爪扎入他的胳膊里,痛得他面部都扭曲了起来。 他反手一棍挥出,身后的兵围挨下一棍,但不退迎面扑了上来,扬起利爪就要戳他的脖子。 可以想象,如此尖利的爪子扎进他的脖子会发生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他觉得有东西从高空而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好似能压塌周围地势一样扑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住了。让人觉得恐怖的力量。 他睁开眼睛,用木棍杵地,木棍当场被压得瞬间断掉四分五裂,整个人陷入被压塌的区域内,差点被压碎了肺腑。 他抬头看去,一根长棍从空中飞射而来,砸在了他的面前。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从高空缓缓降落,站在了长棍上。 长棍特别奇怪,上面的图腾如恶鬼缠绕,几乎天下所有长棍都没走这条邪魔的路子的。 他突然回过神,看着被压得凹陷下去的区域内,几百米的地方。 暗影七星的兵围跪倒在地,双手双脚已经碎成血沫。 青衣男子一伸手一挥,竟把兵围打出了几百米开外,整个串在树枝上。 兵围抬头看向这边,咿咿呀呀的出声。“你是?” 却模糊得让人听不清。 李翊正想说话,可青衣男子并未给他说话的机会,跳下来,抽出旁边的棍子,挥了出去。 然而即便隔着几百米远,兵围还是被这一棍拦腰斩成了上下两段。 李翊心中波涛汹涌,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 他当初一路南下,说是游历天下见见世面,但他一直未见过这些高手。 然而故事从他开始北上就发生了转变,他先是遇到了西楚众人皆知的贾公子,后来又遇到了青色大鸟伴随左右的青衫女子,再后又是一剑划破长空的百里飞歌前辈。 然而现在,他眼前又站了一位棍法卓绝,似乎天下独一无二的青衣男子。 李翊跪倒下去,用手撑住身体,脸上却苍白一片。 男子转身看着他,收了长棍,说道。“杀过人?” “杀过,多为江湖悍匪,有过前科的。” “还挺不错。” “前辈是?” “南慕国人。” 司空卓云淡淡地开口,声音中带着磁性。 李翊听得此话,终于松了口气,不是暗影派来的就好。 他站起身来,向男子抱了抱拳。“方才,多谢前辈搭救了。” “不必客气,正好路过此地,顺道而已。何况,她看不过去,便只能帮了。”司空卓云说着,一指点在了李翊肩上。 李翊只觉一股暖流进入身体里,流向了四肢百骸。身上的伤也随之开始缓缓地愈合起来。 李翊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到好许多之后,再次抱拳。“说起来,该好好报答前辈的,只不过。晚辈有一个朋友还深陷危险之中,若不去找,怕是今晚过后就没机会了。所以,还望前辈恕罪。” “小兄弟担心他?” “他多次陪我经历生死,书上说生死之交,大抵如此。我不能失去他。” 司空卓云越过他,在他几步开外站定,面向南方的大漠城。说道。“我其实见过他,实话说,是个天赋极好的少年!”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罢了,那就再帮你一次。” 他说完,把那根黑色有怪物图腾的棍子举了起来,说道。“神龙万里。” 他一棍挥了出去,一道金光挣脱铁棍束缚,划破整个大漠城上空,去向南方。 李翊一愣,看得嗔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 “今后行走江湖,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司空卓云说完,轻轻一跃,落在了几百米开外的城墙上。 大漠城宋家园林后山顶上,一个老者看着那一道棍影。转身对宋军晖说道。“老了,不如这些年轻人咯!” “老前辈切勿妄自菲薄,您是大漠城乃至西楚都该敬重的人物,大漠城的安危,还得靠你守着呢!” “比不过刘彦长赵丫头也就罢了,没想到南慕来的这两位,也几乎都在老夫之上。” “总要看得开才行,我不就很抵嘛!” 老者看了看他,莞尔一笑。“也是。” “只是可惜了,三弟他!” “我观察过那少年了,手上的确实是金世枪。” “外面都在传,也不知是真是假,大哥死前让我照顾好他,可我。” 老者笑了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缓缓往山下走去。“那便不烦你了,免得你把护送先生的事搞砸,老夫可担不起那罪。” 南方的小土坡上,王道平一枪挥出,砸在了杨云的刀上,两个人同时被产生的气浪震退了回去。谁也奈何不了谁。 他们右边,那个手持蝴蝶花纹长剑的女孩一剑刺向了杨飞胸膛,整个人悬空像是旋转的箭矢。 杨飞用刀挡在自己跟前,被女孩用剑推着往后滑行而去,刀剑之间,撞出道道花火。 女孩是在宋家园林后山脚下遇到的那一位。 这女孩是不是脑子抽风了,竟不顾礼义廉耻跟踪王道平来到了这里。 在王道平差点被一刀送去阎罗殿时,他从侧后方杀了出来,救下了王道平这条狗命。 然而尽管如此,有美人在侧的王道平还是没有能打杀掉那对挨千刀的兄弟。 王道平看了一下那边,见女孩没事,一枪狠狠往地面插了下去。 他正催动灵气要被那兔崽子杨飞一个难忘教训时,一道极光从大漠城上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射了过来。 王道平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思考。那道刀光已经抵达面前,直接横扫而过,把杨云当场斩成了两半。 可刀光去势不减,直接也把杨飞像是宰杀猪羊一样碾成了两半。 至此,暗影里的十星,不仅死了第十星的夏春刀,还死了四星五星的兄弟两人。 当然,王道平此刻还不知道城北也死了一个七星兵围。 王道平站在全是干枯杂草的土坡上,有些呆傻。 他简直不敢相信,不远处那两具散乱的尸体,就是刚刚活蹦乱跳还想让他去西方佛国享受极乐的兄弟二人。 女孩见他这模样,走了过来,用剑鞘在他肩膀上敲了一下,笑着说道。“怎么?怕以后没对手了?” 王道平站起身,也不回女孩的话,只是捡起了旁边的金世枪。 女孩笑了出来。“呵呵呵呵……,看把你吓得,都快不像人了。本姑娘就是想说,你也不用担心,刚刚那杀气明显不是冲你来的,不然你也该和他们一个样了。” “我只是震惊,天下竟会有此等高手。” “枪仙剑仙向来都是如此,一剑断山河的也不在少数。有什么好奇怪的。待西楚战乱平定。我带你去琅琊阁看看,如何?” 王道平收枪,莞尔一笑。“不了。” “无趣!” “其实,姑娘方才也被吓到了吧!” 女孩把剑插入鞘中,说道。“我觉得,不戳破会好些。” 她说着,转身缓缓往山下走去。“亏得你还是我三叔弟子,着实无趣得紧,三叔眼光确实变差了。” 王道平跟在她身后,说道。“姑娘当真不怕刚才那道气浪把你给斩杀了?” 可他这话刚刚说完,似回过神来,开口说道。“姑娘刚刚说什么?枪仙是你三叔?” “怎么?不可以?还是说我三叔不是你师父?”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 王道平没看她,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平时看李翊那家伙一无是处,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了。 也难怪,他们在宋家园林里她要放了他们两个。 第十五章 同行 王道平和女孩一路斗嘴到城墙下,才发觉自己竟光顾着斗嘴,忘了李翊的生死安危。 他向女孩拱手告辞,在即将拐入巷道时,转过身偷瞄了一眼女孩的身影。 女孩在城门处戴上面具,举起手往空中发射了一枚手雷信号弹。 王道平不明所以,但直到城墙上士兵大喊捉贼女孩撒丫子就跑他才明白。 原来不仅他们中了幻术,城门上那些士兵也中了幻术。 也对!不然这宵禁时间城门怎么那么容易被打开,他们又是怎么出去的。 女孩向另一边的巷道跑去,士兵们一路跟随而去。 很快就消失在了巷道里。 等士兵们全部消失,女孩才终于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看着王道平离开的背影,笑了笑。“虽然脑子不灵光,但确实有点意思。” 王道平在巷道里一路北上,根据他放在李翊身上的药材香粉一路寻找,最终在北方茶馆门口前见到了满身是血的李翊。 他有些意外,李翊虽满身是血,但脸色却出奇地好。好像他们分开这段时间,根本没发生什么亲者痛仇者恨的大事。 王道平跑过去,拍了一下李翊的后背,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翊一遍后,才说道。“才一段时间,身上怎么全是血了?” 李翊叹了口气。“身上还有伤,都是之前从伤口处流出来的,不过放心,已经止住了。” 王道平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后,说道。“走,回去再说,我今天遇到怪事了。” 他们回到客栈后,王道平把在南方遇到的事全告诉了李翊。 他口吐芬芳,从那女孩跳出来美救英雄到那道气浪飞射而来斩杀杨云杨飞为止,说得简直神乎其技。 李翊苦笑,心想他若不是一心想要练枪,倒是一个说书的好苗子。 王道平口中所说的那道气浪,他能猜到这是什么,应该是青衣男子挥出的那一棍。 他没告诉王道平真相,只是举起茶杯抿了口茶。 王道平也不问他是否看到了气浪。他只是带着审视看向了李翊。说道。“李兄,人人见你都叫先生,你不会真隐藏了什么吧?” 李翊翻了个白眼,苦笑。“你信?” 王道平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点玄乎。” “放心,我不是。许是人家搞错了!一路上你也见着了,我修为低,自身都难保,哪能当得起什么先生。” 王道平听李翊这么一说,也点了点头。 可他心里还是很疑惑。要真没隐藏什么的话,怎会一路上都有人在帮助他? 那位身侧伴随大鸟的青衫女子和那位双刀可行走天下的贾公子也就算了,刚刚那道好似刀片一样的极光是怎么回事。这些难道真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道平举起茶杯,也抿了一口,说道。“你说咱们在深山见到的那具尸体,会不会不是枪仙前辈的。许是他故意弄给暗影看的,比如瞒天过海。” 李翊不明白他为何想起了宋奕,但还是摇头,回了他一句。“不知道,不过可能性不大。” “哎呀!难啊!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 “我也是。” 李翊说着笑了笑。“想不通便不用想了,免得头疼。” “也罢!路到桥头自然直。” 李翊站起身来,走到前方那张床面前,正要躺下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从今晚的事来看,咱们又被暗影的人盯上了,明天得赶紧走。” “也行。” 王道平看向窗外,窗外漆黑如墨,有风吹过,似乎还伴随些许风沙。 王道平想了想,摇摇头。“不行,咱们周围还有个兵围盯着,怕是走不出这大漠城就要命丧黄泉了。” 李翊从床榻上的包裹里拿出了之前买的地图,又回来摊在桌面上,认真观察起来。 他看了许久,才对王道平说道。“兵围已经死了,这个你可以放心。” 王道平恍然大悟,难怪李翊身上伤口不深却全是鲜血,原来血也并非都是他的。 “难怪你身上全是血。” “嗯!有些是他的,但大部分却是我的。” 李翊说着,用笔在地图上勾勒出了新的线路,说道。“你过来看,这条路怎么样?” 王道平凑过来,看清了上面的路线之后,点了点头。“这条路可以,避开了一些明显的官道茶馆,也可以避开很多暗影的影子,不过怕是要多吃些苦。” “嗯!但要去太平遗迹还需两匹快马。” 王道平点点头。“这个交给我。” 李翊应了一声,收起地图,说道。“都准备睡吧!明天等你的马匹到我们就走。” 王道平点了点头,走回自己的床榻前,倒头躺了下去。“希望接下来的路,顺畅。” “会的。”李翊说着,看向了外面,一阵风吹过去了。 第二天,王道平醒来时,李翊已经收拾好了,正站在外面的走廊上等他。 他有些尴尬,挠了挠头。“我起晚了?” “倒是不太晚。” 两人一同下了楼,走出客栈后,一路向北而去。 他们在北街一家酒肆里停了下来,正坐在门外的石狮子旁。 街道上一匹黑马和一辆马车缓缓走了过来。 李翊抬头,朝着马背上的人看去。只一眼,他就看到了马背上那个瘦小的身影。 他还记得,这是那天在地图店前骑马撞他的那个人。 “是你?”李翊想也没想就喊了出来,之后有些后悔。 马背上那个带面纱的瘦小身影看向他,问道。“公子可是在说我?” 听声音,竟是个女孩。 李翊想到如今他和王道平的处境,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即拱了拱手。“是在下认错人了,还望姑娘莫怪。” 马背上的人笑了笑。“没关系,我也经常认错人。” 这时,马车里的人也开了口。“阿遇,可是出什么事了?” 是个磁性的男音,听起来也似乎很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 马背上的女子回了一句。“没有,只是闹了个误会罢了,哥哥不用担心。” “如此便好!若是咱们挡道了,可以稍微让些,能走就行。” “好!哥哥放心。” 女子说着,也像李翊和王道平拱了拱手。“方才那是兄长,此去北方,时间紧急,所有得罪二位的地方,还望海涵。” 李翊笑着说道。“倒是没有。” 废话,如此一个很有礼貌的女子,谁脑子不好使了要发一通脾气的。 女子说道。“多谢。” 她牵着马往前走去,赶马车的男孩抖了一下缰绳,马车摇晃着紧跟在了她身后。 李翊和王道平看着马车走远,才缓缓地往前走去。“不要酒了?” “有水即可?” 王道平笑眯眯地碰了一下李翊的肩膀。“听声音,是个好看的姑娘。喂!突然叫住人家,不会是喜欢上了吧?” 李翊翻了个白眼,不想理王道平的不正经。 他俩来到北方的马场,拉了两匹相对便宜的红马。 至此,李翊花光了身上的全部家当,王道平也是。 来之前喜叔给李翊的银子不少,加上和章楚新在汪家替天行道偷的那些钱,足够两个人用很久的。可惜大部分在逃亡中丢失了。 王道平拍了拍李翊的肩膀,说道。“没关系,太平遗迹里想来多的是钱。” 李翊翻了个白眼,牵着马走了出去。 两人跃上马背,才刚走几步,王道平便停了下来。 李翊转身看去,只见王道平调转马头看向后方。 他寻着王道平的目光看去,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来,人不少,周围还有不少衣着像是西北楚军的。 李翊不明所以,正准备叫王道平时,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几个身影,有些熟悉。 聪明如李翊,一眼就看出来王道平的心思了。 他摇了摇头。罢了!还能管他的情感问题不成。 倒也不是他非要感慨,着实是此刻的王道平不太在心。 王道平看着那个在宋家园林后山脚下见到的女孩,笑了笑。 李翊牵马走过去,用长剑戳了戳王道平的后背,说道。“王兄,那女孩可好看?” 王道平脸色一阵火烧,一把拍掉他的剑。“去去去,你这家伙也忒不正经了,我可是清清白白小伙子。” 李翊觉得好笑,倒也没和他争辩。 待一群人走近,李翊才看清了,原来那几个熟悉的身影,就是昨晚在宋家王道平说要勉强能打的四位。 宋焰汐也看到了王道平,他骑在马背上,开口说道。“王道平?” “你记住我名字了?” “也不是多难记的名字。” 王道平挠了挠头,一时倒不知说些什么了。他想了许久才说道。“你们这是?” “北方军营,杀敌报国。” “西北。”王道平说。 “嗯!你昨天死活不愿参军入伍,今日却似乎有所动作,冲着那太平遗迹去的?” “我们只是呆腻了,随便出去走走。” “一路上可不太平,暗影遍布北方各地,姓王的,可要一起?” 王道平看着女孩,突然一笑。“算了!我们身边很危险的,倒是不想连累你们。” “我们有军队护送,可不怕危险。” 王道平正想再说,李翊却答应了。“好!” 王道平一把拉住李翊,说道。“李翊,你认真的!咱们和他们不顺路。” “我刚刚在想,咱们为何一直被人追杀,可否是因为咱们只有两人,势单力孤的缘故。如此,倒不如跟他们一次试试,也许人多,暗影那些杀手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我只是还有些不放心!” “放心,我有把握。再说,机会难得,你不是挺喜欢那姑娘的?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王道平翻了个白眼,说道。“去去去,谁喜欢那姑娘了,她就是个小魔女,我和她不对付。” 不过他虽埋怨,还是听从了李翊的安排。 也许李翊说得对,他们经历那些厮杀,都是因为身旁没人伴随的缘故。 王道平打马挨着女孩,开口问道。“北方军营,你们真是要去参军的?” “没错,可要一起?”女孩笑着。“有额外奖励。” 王道平一笑,摆了摆手。“算了,我曾发过誓,要和某人拯救天下苍生的,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女孩扭头看着王道平,笑了笑。“都是为国为民,何来的道不同。如今暗影苟延残喘,只要加把劲,就能侧底消灭这股流寇。倒是百姓得意休养生息,何来的道不同,都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 王道平一愣。 是啊!都是希望西楚能够平息战火的,军人在前方拼死拼活,才是真正的保家卫国,怎么就不是拯救天下了呢!怎么就道不同了呢! 这些,难道不比口头上大言炎炎来得实在吧! 王道平心虚,不看她的眼睛,说道。“反正道不同,不相为谋。” 女孩只是笑了笑,牵马走上前方,城门被缓缓地打开了,他骑着马走在了众人前方。 李翊一行人跟在了前方那辆马车上,男孩开口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公子,真要和他们一起,是不是太过张扬了。” 马车里的人缓缓说道。“无碍,就快到北方了,越是离北方越近,咱们的处境就越危险。多些人也好,到时咱们也好做些调整。据暗线消息,暗影已经开始部署了围堵咱们了,接下来,怕是有得忙了。” “那公子,小姐那边。” “她武艺虽不错,但这次又和以往不同,此地凶险,让她千万小心。” “是。”小童应了一声。 “你好好在外面守着,有情况的话,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公子。” 男子才刚刚睡过去,马车却在城北几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被晃醒,问道。“外面怎么了?” 小童连忙在外面答应。“前方好像出现了塌方,道路大部分塌陷下去了,正在处理,不远处的周围还有血气,好像经历过厮杀,还有具断了两截的尸体。” “尸体!”男子一愣,但随即回过神来。 他确实大惊小怪了,在这水资源匮乏,年年旱灾的西楚,一具尸体而已,算不得什么。一路北上见到的就不在少数,早就麻木了。 小童继续说道。“对,尸体还被分成了两段,仿佛被人从中间斩断的,而且。” “你进来说。” 小童听到这话,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他刚坐下,又站起身掀开帘子左右看了一下周围。 男子一笑,说道。“没事,都是自己人。” “那尸体有些像将军画里的刺客。” “下去看看。” 男子起身,下了马车,从一群人身边走过时,那个骑马的女孩也牵马跟了过来。 男子笑了笑,说道。“阿遇,倒是不用担心,我没事。” “如今,我就在哥哥身边,自然贴身保护。” 男子笑了笑,缓缓往前走去,女孩也下了马,跟了过去。 宋焰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了王道平身后,最后跟他一起站在了尸体旁。 王道平不知是不是真的对宋焰汐有意思,时不时的偷看宋焰汐几眼。 他开口调侃。“又不是价值千金的大宝贝,索性就是一具死尸。我有点不明白一具尸体能引来这么多人。果然,人都喜欢热闹,这话不假。” 李翊扭过头,看向身后,那个一身黑衣的女子和一对主仆缓缓走了过来。 男子站定后,看了一下,说道。“看起来,计划要提前实施了。” “哥哥,他是谁?哥哥见过?”那女子说道。 几人扭头看去,都想那男子给出答案。 但不等那男子开口,李翊却先说话了。 “他是暗影里的,诸位可听说过十星八将,他就是十星中第七星,江湖名号幻术师的兵围。” 众人齐齐看向他,不明白他是如何只晓得这个兵围的。当然,也是在等他的回答。 “放心,他是来杀我的,和诸位无关,诸位倒是可以放宽心。”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瞬间一愣,纷纷扭头,上上下下打量起他来。 都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迁动暗影十星八将这样的杀手。 李翊有些不自在,感觉他们好像在看自我表演的大猩猩。 第十六章 何顾严前往横崖谷 王道平有些惊讶,挠了挠头。“你是如何知道他是兵围的?难道就因为他是你杀的?” 几人又震惊了。 什么?就他这样的修为居然能杀掉这种号称幻术师的高手?着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前辈出手杀的,不是我。不过我也和他交过手了,我打不过他。至于为何知道他是幻术师兵围,他亲口承认的。至于是不是,我也不敢下定论。” 王道平说道。“原来如此,” 男子又看了几眼,点点头。“确实是暗影的兵围,我信上见过他的画像。我只是好奇,他,为何杀你?” 李翊一笑,说道。“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不过从一路北上就开始了,遇到的还不少。起初有六星的段承轩,十星的夏春刀,还有一个常戴斗笠,面上还带有刀疤,也不知是暗影里的几星。后来又有七星的兵围,四星五星的杨云杨飞。” 王道平双手叉腰,煞有其事地说道。“这家伙运气不好,据他说从曲灵城北上开始,一路上就是腥风血雨不断。实话说,我跟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等等,曲灵城?”俩兄妹一愣,瞬间打断了王道平的话。齐齐看向了李翊。 男子问道。“你说,你来自曲灵城?” 王道平不明白这兄妹俩为何惊讶,但他也似乎觉察到了不同寻常,问道。“二位,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有,你继续说。”女孩说。 “这家伙藏得很深,每个要杀他的人半句不离先生二字,似乎还需要他身上的某些东西,不过我搜过了,这家伙啥也没有,纯属一个穷光蛋而已,也不知暗影是不是疯了。非要给他戴个先生的高帽。” 那个小童听得此话,看了看男子。 男子叹了口气,对着李翊和王道平作了一揖,苦笑开口。“在下惭愧,倒是让二位挡了刀。” “挡刀?”王道平和李翊一脸狐疑,不明白这男子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向自己两人行如此大礼,还说惭愧。 说起来,他年纪比起自己两人要大,平日里见着了,怕是也要喊上一声兄长之类的,可怎么就突然对自己两人行此大礼了呢! 男子苦笑。“将军用了我的名字开道,那些人都紧盯二位,我才能一帆风顺。总的来说,那些人是来杀我的,是二位为我挡了刀。我是曲灵城的,恰好小兄弟又是从曲灵城来的,要是将军提前混淆暗影,我便可安全。” 宋焰汐之前一直看着几人对话,此时也突然好奇问道。“你是他?” “方才倒是忘了介绍,在下曲灵城,江家,江忍。” 戴面纱的女子也拱了拱手,说道。“江遇。” 那个小童也紧跟其后。“江小牙。” 宋焰汐看着作揖介绍的江忍,有些激动,说道。“没想到竟是先生,此番父亲嘱托,让我护送先生一路北上,我还一头雾水不知先生在何方呢!没想到却是同路了。” “是宋姑娘吧?” “嗯!在下宋焰汐。” “家中长辈经常提及先生,说先生是难得的惊世之才。先生在战场上的分析每每都能提前预判。说起来,楚军多次大捷都是因先生的力挽狂澜。宋焰汐也是非常喜欢先生的兵法之道,只是并不懂。” “都是小道把戏,西楚有将军和北方将士才是真正的万幸,我只是只会玩阴谋的小人物罢了。我其实并没姑娘说的那么聪明。” “先生亲自北上,难道,如今的局势已经到了最佳时机?” “嗯!确实,不过在等一个人。” “一个人?” “没错,一个前辈。” 女孩会心一笑。“宋焰汐也是北上参军入伍的,对兵书一道知之甚少,今后怕是要多麻烦先生了。” “无妨。” 王道平没理宋焰汐和江忍的对话,反倒是因为之前江忍的话气得差点咬断后槽牙。 他挣脱李翊的手,走过来一拳就要往江忍身上打。嘴里也是恶毒不饶人。“原来就是你个王八蛋差点害死我和李翊的。” 不过在他即将和江遇大打出手之际,李翊又一把拉住了他,顺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摇了摇头,这才清醒过来。 罢了罢了,学一下芙珠也不错,大人大量。 他苦笑,耸了耸肩,又作了一揖。“倒是在下冲动了。先生可别放在心上。不过,先生即是惊世之才,可不能再让我俩陷入险地了,不然我怕自己再次控制不住情绪。” 李翊笑了笑,说道。“我这朋友脾气虽然暴躁,但内心却是好的,先生可别往心里去。” 江忍摇了摇头,说道。“他若怨我,我心里还好受些。若是不怨,我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王道平似听到两人对话般,摆了摆手。“先生不用管我,方才只是一时冲动,我王道平也并非不明事理。李翊这家伙之前说想拯救天下苍生。先生既能让西楚止戈,为先生挡刀也无不可,就当是为正义流血流泪了。” 李翊摇了摇头,第一次觉得王道平也并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李翊说道。“先生既然明亮了身份,接下来,暗影怕是都要朝着先生来了。别看咱们一群人浩浩荡荡,保不准里面就掺杂着暗影的人。” 江忍点点头,看向宋焰汐,说道。“这些人都是从宋家考核出来的,全都是要北上参军入伍的?” “嗯!但多半是父亲挑出来保护先生的,就连军队也是。” “他们可否听从你的命令?” “我有令牌在手,他们不听也得听。” “军队既是听姑娘的,那接下来怕是要麻烦姑娘了。” “只要先生开口,焰汐能做到的,绝不推迟。” 被司空卓云气场压塌的道路终于在烈日照射的中午铺平了,一群人回到队伍里继续往北而行。 江忍在马车里写了张纸条,装在竹筒里递给了江小牙,说道。“把这个拿给宋姑娘,让她想办法送去北方。” “好。”江小牙接过,从马车里退出去了。 江小牙很快就跑了回来,站在马车外说道。“公子,信已送出。” “好!你去外面守着,有事叫我。” 说着,拿出盒子里的一张地图,端详起来。 江小牙应了一声,坐在了马车外驾车。 宋焰汐刚刚放飞信鸽,王道平便牵马走了过来。 她看着王道平,王道平却发着笑,好像吃了好几罐蜂蜜,满脸的不怀好意。 她也不知王道平是不是得了癫痫之类的重症,翻了个白眼看向前方。 王道平双手枕在脑后,说道。“宋焰汐,这名字不错。” “王道平,这名字倒是很难听,谁取的?当时也不考量考量?” “这你就不懂了吧!资质平庸,道法平平。这就是在下名字的由来,据说当年可是大人物取的名字!猜猜是谁?” “不想猜。” 王道平得意洋洋,用金世枪挑起一颗石子握在手中,往路旁扔了出去,打在地上卷起一阵烟尘。“我若说西楚剑仙你信吗?” “不信。” “当真没趣!你也不配合一二。” 宋焰汐翻了个白眼,说道。“听李翊说,你贪财好色,此次去太平遗迹,不会为了那传说中采阴补阳的邪功去的吧?” “诶!贪财不假,不过好色可不要往我头上扣。”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男人都好色。” 王道平懒得理她这话,吐了吐舌头戏耍。“在下一身正气,好歹也是立誓要拯救苍生的,怎会被小小美色迷住,宋焰汐,你太小看我了。” 宋焰汐翻了个白眼。“最近关于太平遗迹的消息很多,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都去了太平遗迹。可想,当年那太平剑仙的影响有多大了。只是,可惜了!” “那你怎么不去?看看仙人陨落的地方,留个念想,日后好和子孙后辈们谈论丰功伟绩。” “不想去,为了一把破剑,大老远跑一趟不值当。” 王道平撇了撇嘴,突然问道。“宋焰汐,你真的是宋家园林的人,大漠宋家?” “没错,大漠宋家。” “师父他真是你三叔?” “千真万确。”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个恶毒魔女没有对我痛下杀手。” “你就偷着乐吧!三叔都不愿教我入世枪法,倒是被你学了去。若是将来不成枪仙,三叔怕是会被气死。” 王道平委婉一笑。“宋焰汐,师父他有和你们联系吗?” “没有,消失五六年了吧!没再回来过,很多人都说他死了,可你不是站在这里吗?怎么!难道你这入世枪法是假的不成。” 王道平看着宋焰汐满脸笃定,也不好打破她的幻想,所以只能哈哈大笑以此掩盖过去。 “那是自然,师父可是枪仙,当年若不是年轻,怎会败给那散人刘彦长。” “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了,其实,还挺想他的。”宋焰汐说。 王道平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流露着光。 王道平不想让她难过,他摸了半天,最终从衣袖里摸出一袋牛肉干来,递了过去。“不高兴吃点这个,这是我在李翊那边偷过来的,小心别让他看到了。” 她还未答应,王道平已经把牛肉干放在了她的手上,牵马离去了。 北方丛林深处,暗影的某个作战残兵正驻扎在此处。 带队的是前不久刚兵败的何顾严。 然而此时,何顾严正和军中属下在帐篷中商讨当前局势,吵得热火朝天。 对不久前横空出世,具有惊世之才的江忍恨之入骨。 然而,就在他喝下一杯酒时准备发火时,一个士兵从外面冲了进来,单膝跪地禀报。“将军,有军情。” 坐在主位上穿着银色铠甲的何顾严站了起来,接过下属呈上来的纸条,打开一看,脸上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路径横崖谷,将军接应,江忍。” 何顾严喃喃自语,把信放在灯火下烧成灰烬之后,看着跪下的士兵,问道。“可否走漏风声?” “第一军情消息,不曾走漏风声。” “好,封锁这一带,绝不能放过一只苍蝇,这次,本将要让江忍困死横崖谷下。安排下去,从明天开始,直扑横崖谷,严防死守。” “我等,听从将军号令。”副手李文修抱拳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众人纷纷允诺,各自忙去了。 晚上时,又有士兵送来一封信,上面的字句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何顾严坐在帐篷首席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江忍怎么也不会想到,他送往北方的信会被我截住,这次他是插翅难飞了。” 何顾严抽出腰间佩刀,在帐篷的油灯下观看起来,冷冷一笑。“江忍,咱们很快就要见面了,你可千万别先死了,在下要你死无葬身,替曹将军报仇。” 第二天早上,何顾严刚刚走出帐篷,就恰好碰上走过来的李文修。 李文修仿佛有什么事一样,非常急切。 何顾严看着他,说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南方传来情报,过来让将军定夺。” 何顾严看了一下李文修,接过李文修手上的纸条,打开一看。 只见上面写着。“不到百人,这是将军立功的最好时机,段承轩。” 字句不多,不过还是清楚阐明了江忍等人的大致情况。 何顾严把纸条撕碎扔在了一边哈哈大笑。“老天爷想让谁死,谁也活不长。” 两个人往军营里走去,身后众人纷纷收拾帐篷,半个时辰之后,何顾严带着四百多人的队伍匆匆南下。 路上他又接到了两封来自江忍的信,本来比较欣喜的他心中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因为信的内容和截到的第一封毫无差别。 李翊一群人到达名为乌山的山脚下,停了下来。 在有水的井旁吃了些干粮,轮流到井旁打水补充。 李翊靠着江遇坐在有些凉快的树下,自己吃了一块干粮,也给江遇递了一块过去。 他从腰间抽出匕首,把一根木棍削成长剑模样插入鞘中。 江遇在昨天已经把面纱摘掉了,现在完全以真面目示人。 当时轰动还不小,着实是因为好看,给众人留下了不小的冲击。 “谢谢。”江遇接过李翊的干粮。 李翊按住剑柄坐在了树下,靠着闭上了双眼。 江遇看着李翊,说道。“你调查过我?” “没有,犯不着调查。” 这是实话,毕竟他见过她,也在曲灵城听过她的曲子,没必要调查。 如果不是她不认识他的话,他们应该也算认识。 “我们之前认识?” 李翊扭头看她,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摇了摇头。“没有。” 他把一个水囊递给江遇。“看你身上没带水囊,送你。不用在意,这是之前多准备的,其实也并不多。” “这个!” “我有酒壶,王道平也有,可以装水。”李翊笑看了看自己挂在腰间有几分凸显酒仙的酒壶,一笑而过。 江遇笑了笑,一把从他手上接过水囊,又看了看他腰间的剑,说道。“木剑?” “之前那把断了,随便防身,木剑总比没有好。” “难怪要去太平遗迹,为那把剑去的?” “嗯!”李翊点点头。 “听说你从北方而来,一路南下,到曲灵城之后,便没再南下了,为何?突然北上,又为何?两年游历漂泊,经历生死,看过人间疾苦,想去改变?” 李翊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江遇,仿佛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置身在蓝色的天空中,一丝不苟地笑着,仿佛没有悲伤。 那边的王道平传来一声惨叫,打断了他。 他苦笑一声。“你看我这实力,连自己都救不了,遑论这天下苍生。” 他起身耸了耸肩,转身向王道平那边走去。 目光所及之处王道平正被宋焰汐揪住耳朵上串下跳。 他一笑,对江遇说道。“再往北些,危险怕是会接踵而至,小心了!” 江遇站在树下,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心痛。 她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握紧手中佩剑,却扭头看着李翊的背影,李翊和她一样都一身不显眼的黑色。 她刚刚和他对视时,仿佛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挣扎和无奈。 难怪王道平昨天会说,他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心系天下。 第十七章 遭遇埋伏 此时的这边,王道平说道。“比就比,谁怕谁,输了可不许耍赖。” 他说着,从腰间摸出几个铜板握在手中,走到一个士兵面前,要了一把弓和几支羽箭,然后在宋焰汐的目光中把铜板全部抛向空中,弯弓搭箭。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飞了出去。他再搭上,“嗖”的一声,又飞出一支。再搭,直到第三支射完,他才缓缓向宋焰汐那边走过去。 “看到没,三支全中,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宋焰汐莞尔一笑,向王道平伸出了手。 王道平无奈,只能从腰间再摸出三枚铜钱来,不情愿地放到宋焰汐手上。 宋焰汐看着王道平,说道。“王道平,你可看好了。” 说着,同样把三枚铜钱抛向空中。然而下一秒,他抢过王道平手上的弓,不同于王道平的做法,而是同时抽出了三支羽箭,搭上瞬间拉动,放手射了出去。 结果,三支羽箭全部命中,把三枚铜板死死地钉在了树上。 王道平摊了摊手,说道。“我刚刚可没出全力,不过输了就是输了,不会耍赖的,说吧!条件。” 宋焰汐瞥了一眼王道平,调侃道。“王道平,你比我三叔差远了,我三叔箭射得好,连我都自愧不如。他难道没教过你?” 她把弓还给王道平,说道。“至于条件,也不为难你,同我一起,参军入伍如何?” 王道平想了想,点点头。“可以,不过,要等我去太平遗迹回来,不然说什么都是白搭。” 宋焰汐笑了笑。“成。” 王道平摊了摊手,走向树的那边。不一会儿,他把从树上扯下来的几枚铜板揣到腰间,又把弓箭还给了那个士兵。 “多谢了,兄台。” 他正和那士兵聊得热火朝天,江小牙就从马车那边跑了过来,给宋焰汐递了某个东西。 他也不在意,毕竟!这有可能是先生给她送去北方的信。 众人都说先生是惊世之才,也不知如此频繁向北方送信有何用意。 宋焰汐不知道王道平心中所想,但她接过当时没看,而是走向人少的地方,才缓缓地打开了竹筒。 不久之后,队伍的另一侧,一只信鸽飞往了北方,一只飞往了南方。 他们再次整顿车马向北前行。 王道平跟在宋焰汐旁边,问道。“先生给的东西,你可有看过?” “看与不看都一样,我信先生。” 王道平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说道。“切!喊得那么亲切,你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宋焰汐,那你眼光可真不咋地。” 宋焰汐向王道平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只是崇拜他而已,倒是你,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前没学好吧!难怪李翊说你贪财好色。” 王道平微微一笑,说道。“好吧!不喜欢最好。” 他说完,打马向前,冲在了最前方,对着身后的赵远程说道。“赵兄,赛马如何?” “好啊!输了可是要请酒的,王兄舍得吗?”赵远程应着,也冲了上来。 “可以,到时候有钱了,都是小事。” 身后三人有说有笑,突然冲着前方说道。“赵远程,打不过他,你可不要赛马输了,我们等着喝酒呢!” 说完,哈哈大笑。 此时,已经赶到横崖谷准备设下埋伏的何顾严等人,突然又截到了江忍从南方送来的信。 众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因为事情似乎正在脱离事先规划。 何顾严和几个高层下属站在高山上看着狭窄的谷底,北方的风吹在众人脸上,着实不太正常。 何顾严面目阴沉,眼中带着血丝,明显昨晚没睡好。 李文修抱拳道。“将军,你说那江忍是不是故意的。” 何顾严缓缓开口,话中带着冷漠。“说个理由。” “将军想想看,一个多次打败军师的人,怎么可能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明知北方有人拦截,信根本传不到北方,可他为何还要这么做呢?只能说明,他在做给我们看,咱们截的信全是他故意为之。” 听得李文修这话,何顾严脸色更加阴沉了,随即说道。“现在赶往西南,绝对不能让他们从太平遗迹方向绕过,就算死,也要拖住他们。” 于是一群人放弃了在横崖谷设伏的打算,反而奔向西南通往太平遗迹的那条弯路。 然而让何顾严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在西南路段设好埋伏,就有斥候匆匆来报。“将军,探查到江忍等人刚刚通过横崖谷,不从此处经过。” “噗!”何顾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脚把斥候踢翻出去。“跟我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好像事先知道横崖谷没人,大摇大摆通过了。” 何顾严一拳打在地面,咬牙切齿。“他娘的,欲盖弥彰,此地无银。”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疏忽,还是让江忍钻了空子。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此地到横崖谷,快马加鞭的话用不了一天时间,死死咬住他们,通知北方,增援拦截。” “可是,横崖谷地势险要,怕是。” “不足百人,还妄想和我这四百铁骑对抗。本将料定,他们此刻最想做的,就是脱离咱们,咱们可不能给他们机会。速速通知后方,丢弃一切重物,立即出发。” “是。”众人应允,纷纷跟着他跃上马背,又朝着横崖谷飞奔而去。 他心中自是明白,若真遭到埋伏,以他们人困马乏的状态,必定损失惨重。但要真让江忍活着离开,不说他自己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北方将士也会因此丢掉更多性命,甚至暗影解散的可能都有。 只要能杀了江忍,那一切牺牲都在所不惜。他死无所谓,但,必须留下江忍。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江忍等人不随他的愿,没有因人少而纷纷逃离北上,仿佛事先知道他会来一般设下了埋伏。 两百多人在横崖谷上守株待兔,刀剑全部换成了以高打低的弓箭。 尽管人数上不占优势,但这个地方要是站在山上,下方便是一条死路,天神下凡也无能为力。 此时,王道平正用匕首雕刻木棍,懒洋洋地不知在想什么。 宋焰汐见他藏着心事,走了过来,蹲在他旁边说道。“看起来,有心事?” “都快分道扬镳了,你也不说句安慰的话。” “反正你输给我了,不久之后还会再见的,你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安慰。” “成,待我在遗迹里找到好东西,到时再远走高飞,你想见我都见不到了,那时才有得鼻子哭。” 宋焰汐一笑,见王道平在木棍削平的地方一刀刻到底,突然来了兴致,问道。“你这是?” “雕刻像李翊那样的一把剑,不过是小物件,装饰用的,就像你们姑娘家喜欢的珠钗,发簪什么的。可惜没有桃木,不然倒是可以避邪了。” “送女孩的?” 王道平突然看向宋焰汐,嘿嘿一笑。“其实,是送你的。” 宋焰汐摊了摊手。“也不是不可以。” 王道平一笑,也不理她,手起刀落,想了许久才问。“你说,咱们都等半天了,那何顾严等人还会不会追过来?” 宋焰汐摇摇头。“我又不是先生,怎么可能知道。不过,何顾严这个人多次在先生手上吃瘪,那位被斩杀的曹莽大将又是他军中的好友。他心中本就记恨,若是不追过来,待先生进入军营,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再说,通过咱们暗线的消息忽悠,得知咱们不到百人,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就算再冒险,他想必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正好可以练练枪。” 他站起身来,和宋焰汐一起看着普通狭窄的谷底关口,仿佛置身在悬崖之上,一时倒是有几分远眺江山的感觉。 只是很快,他就被北方的风沙吹得没了气质,破口大骂。“真他娘的不解风情。” 稍北些,那块狼牙般的巨石上,李翊握住剑柄站在风中,长衣飞扬,若不知道他修为较低,当真要以为,他是个高手了。 江遇跃到他旁边,把手上的弓箭递过去。“这是个好地方,擒贼先擒王,交给你如何。本来该给宋姑娘的,但她要和王道平一起,他那个地方不好射箭,只能给你了。” “你相信我?” “信!” “谢谢。”李翊接过,在上面看了看,拉动试了一下。“轻了点。” 江遇一笑。“轻了好,重了可能拉不动。对了!这个给你,以作防身。” 她说着,抽出李翊雕刻的木剑丢到一边,从身后摸出一把剑来,递给了李翊。 “这是?” “小牙的佩剑,不过他用不着,我特地向他要过来的。你总不能带把木剑冲锋陷阵吧!” 李翊一笑,伸手接过,握在了手上,说道。“谢谢。” 然而他想了想,又说道。“南方山好水好,为什么北上?” “你知道,我呆不住,总想看看世间如何!” “结果你看到了!” “嗯!”江遇解开水囊,递给李翊。“喝点?” 李翊也不介意,打开喝了一口,又递给了江遇。 至于何为不喝他自己腰间那壶,想来只是因为,腰间那壶是酒。 “人间疾苦,一路上都是逃荒之人,死尸比比皆是。那些人往南方也好,至少有个活路。” “其实。”李翊准备开口时,南方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江忍站在不远处,迎着风沙看向南方,突然举起了手。 全体弓箭手瞄准了那群汹涌而来的敌军。 何顾严等人进入他们下方时,江忍放下了手,李翊率先把箭射了出去,众人也纷纷跟随其后。 箭矢非常准确,一箭便射到了何顾严的左肩上,把他整个人都掀翻了出去,也不知有没有洞穿他的心脏。 出现这种情况,敌军瞬间乱了阵脚,不知前进还是后退。 然而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了,纷纷落下的箭雨覆盖了周围。 仅仅片刻工夫,他们多半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四百多人的队伍一瞬间已经不足百人。 又一轮齐射,谷底只剩几十人苦苦挣扎。 何顾严抓住一个士兵的尸体作为盾牌,才没有当场领盒饭。 江忍再次举起手,士兵们纷纷抽出武器,随着一声令下,士兵们冲下山去。 王道平率先冲了下去,一个入世枪法的第二式压下,直向何顾严面门。 何顾严出枪把他挡了回去,一枪挥出直接打得王道平毫无招架之力。 出枪的却是战场上冲杀,取敌将首级时大开大合的招式,完全显示刚猛霸道。 且不谈他的修为原就比王道平还高,就这战场上累积的经验,就不是王道平能够比的。 此人,起码是超凡境界高手,可能离枪仙也就半步之遥。 可就在王道平要被砸到墙角时,宋焰汐把那把蝴蝶花纹的剑插在一旁,从背上拉下一张弓来,抽出三支羽箭,搭上射了下去。 羽箭竟能受她控制一般,去向何顾严。 何顾严回手舞枪,枪在他周围舞成了一个全身包围的屏障,密不透风。 宋焰汐的箭也全部被他挡了回去。 朱大海、徐冲,赵远程纷纷加入打斗当中,一瞬间引爆全场。 李文修刚刚探出头来,朱大海一刀落下,把地面砸了个大坑,却被李文修一掌打在胸口处,硬生生推了出去。 徐冲的圆月弯刀脱离手心,旋转绕着李文修攻击,李文修横刀一劈,把徐冲的圆月弯刀砸了回去,直直向徐冲飞去。 徐冲闪身躲过,圆月弯刀插在地上半米深。 赵远程这时从高空降落,双剑笔直指向李文修头顶,有几分当年雪山剑仙的落雪。 然而李文修抬手,刀却挡在了自己头顶,硬生生挡下了赵远程这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 赵远程突然觉得不对,李文修的刀气直逼他的面门,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碾碎。 他往后倒退,挥舞双剑如闪电交叉,绕过下方直取李文修咽喉。 李文修一刀落下,一刀竟有三四分刀仙的霸道。瞬间把赵远程劈翻了出去。 王凌华双手在胸前跳动,嘴里大喊。“虚幻无敌,起。” 随着他的怒吼,地面竟然幻化出一尊巨大的人影来。 众人纷纷看过去,竟是燕南王家的虚幻功,这个王凌华居然和在宋家时扬言要一打四的王道不相上下。 只见巨大的幻影两拳紧握,狠狠地向李文修砸了下来。 李文修出刀顶住头顶幻影的巨大拳头,却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即将震得口吐鲜血,几乎站立不稳。 朱大海徐冲和赵远程也不敢耽搁王凌华为他们争取的时间,扑了上去。 赵远程一剑刺在李文修胸口上,朱大海拦腰一刀破了李文修身上铠甲。 徐冲从背后,一拳打在李文修脊背上,发出了一声断裂般的声响。 李文修全身是血,已然活不了了,但他却笑着拔掉了胸口的丝线。 当他们看到了李文修铠甲下的东西时,已经晚了,因为那是九宫山出了名的火雷。 几个人纷纷退后,但还是被炸飞了出去,晕了过去。 第十八章 太平遗迹 回到王道平这边。 王道平一棍又挥了出去,入世枪法的第一式,大力舞龙左右横扫。 何顾严一枪刺了过来,和王道平对了一枪,又把王道平推出去几十米远。 宋焰汐再次抽出三支箭,绷紧射了出去,直扑何顾严的后背,何顾严转身抵挡,枪法舞得密不透风。把三支羽箭砸翻在地 王道平趁机扑了上来,枪法竟瞬间提升,好像已是入世枪法的第四式,烈焰亡灵。 只见他直刺而上,枪上火焰笔直燃烧,火光从枪尖脱离而出,去往何顾严的后背。 李翊从王道平旁边也扑了上来,出剑是当初他在耀城周术安教他的杀人术。 三个人配合默契,看似已经完全克制住了何顾严的每个部位,但三人还是在何顾严身上占不到任何便宜,甚至是落入下风的趋势。 何顾严一枪横扫而出,只见一道光芒射向李翊和王道平,像是要把两人当场拦腰斩成两段。 宋焰汐手指控制的三支羽箭从高空直刺而下。在何顾严背后旋转剧烈抖动。 但几乎刺不进半分,最终在何顾严的一声怒吼中,被当场震成了粉末。 王道平拉住李翊衣领往后倒退而去,那道寒芒从两人身侧掠过,差点把两人当场碾成肉泥。 王道平眼疾手快,再次拉住李翊,跃向空中。 然而就在这时,何顾严一枪直直向他们刺了过去。 众所周知,脱离地面,是最危险的动作,若真被一枪刺中,那他们两个将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这时,站在山顶上的江遇也终于抓向了她一直背在身后不曾离身的箱子。 猛地扬起往上一砸,“砰”的一声箱子落入了地面上。 她催动灵气把手放在箱子上,箱子像是扇面一样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张白玉雕刻仿佛朱雀起舞的古琴。 她拉住古琴的一端,抽了出来,转身打坐把古琴平放在了自己腿上。手落了下去,按住琴弦,拨了出去。 一阵仿佛剑气般的光芒直射而去。 何顾严见此情形,不得不转身一枪砸了过来。 下一秒,何顾严的枪尖上,发出一阵阵刺耳的轰鸣。 何顾严一枪把那道仿佛剑气一样的光芒打碎,舞了一道枪花,把枪猛地往地上一砸,气浪瞬间扑向四周。 王道平再次挥出一枪,打了一套自创的枪法,然后改变和何顾严同样的做法,猛地把枪往地上一砸,入世枪法第三式的气浪也瞬间扑了出去。 江遇手指在琴弦上走动,快如仙子起舞,仿佛西楚失传已久的群魔乱舞。 但并不是,而是江家祖传下来的武技,当年那位古琴剑仙创下的《古琴剑道》。 一道道气浪脱离古琴,像是光芒直接把何顾严包围在了中间。 何顾严仿佛受到某种东西控制般居然用不出力来。 李翊趁此机会,不知从哪抓到一根木棍,竟挥舞如神龙出海一样砸了出去。 当即落在何顾严的脖子上,一棍将何顾严掀翻了出去,脖子发出了仿佛当场断裂的声音。 正在这时,宋焰汐从背后抽出三支箭来,搭上瞄准何顾严的胸口,射了出去。 两支羽箭瞬间洞穿何顾严的脖子,一支则落在何顾严的左肩上。 何顾严看着自己手上的枪,倒了下去。 至此,敌军已全部阵亡。 李翊和王道平站在战场中央,看着整个谷底,谷底狭窄,乍一看去,目光所及都是尸体。 那边,赵远程王凌华等人已经缓缓站起身来,相互搀扶坐在了地面上,相视后哈哈大笑。 江遇等人已经从山上下来,正忙着帮士兵们包扎伤口。 李翊一笑,看着王道平说道。“看起来,你伤得不轻。” 王道平吐了一口鲜血,翻了个白眼。“差点死了,这家伙离枪仙怕是只有一步之遥,能活下来,真是谢天谢地了。” 李翊问道。“还能走吗?” “皮糙肉厚,自然还能走。” “咱们休息片刻便离开,如何?” 王道平没回。 李翊也不催促,扶起王道平给他找了个坐的地方,和走过来的江忍宋焰汐等人点头致意。 待两个少女站在他们面前时,他说道。“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但这话不好说,也不知王道平喜不喜欢听。” 宋焰汐说道。“倒不知你要表达的意思了。” 李翊一笑。“这个你得问王道平。” 江忍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总之,一切小心,这西北总是不太平,一个不小心,怕是就没命回去了。” 宋焰汐没看李翊,倒是看向了王道平,说道。“赌约还作数不?” “放心,王某向来遵守承诺。” “那便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说着,转身离去,也不说去哪接,什么时候接。 一群人寒暄几句之后,李翊和王道平跃上马背,坐在马背上抱拳拱了拱手。 “相信还会再见的,诸位,这便告辞了。” 李翊说着,调转马头奔向了地处西南的官道,王道平紧跟其后,两个人前往了太平遗迹。 两人迎着落日前行,北方风沙呼啸。 王道平跟在李翊身后,说道。“你怎么没想过参军入伍?” 李翊也不回头,只是说道。“想过,确切来说,我突然北上就是苏先生的提议,他就是让我参军入伍的。” “又是先生,看起来,倒是很厉害的样子。” “不!苏先生他不会武功,也没多少谋略,比不得江忍。不过,他也同样心系天下,好在一年之前扬城城破时,他没死。” “那你岂不是取了太平剑之后就要北上参军入伍了?” “若没意外,当是如此。” 李翊说着,转身看向王道平,说道。“其实,你是答应宋焰汐参军入伍的吧?” “哪…哪有,我是自己想去尝尝做军人的,跟小魔女有什么关系。” “那天我都听到了,我修为虽低,但耳朵却是不差,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李翊,你不会故意试探我的吧?” “你可以问我,看看我都听到了哪些,兴许我高兴,多加些油醋。” “好吧好吧,是有这事。” “王道平,你看起来挺喜欢宋焰汐啊!” “没有,她脾气不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谁要真喜欢,怕是祖上坟头草忘割了。” “唉!你说她干嘛!倒是你,真的要参军入伍?” 李翊一笑,说道。“看看吧!也许也和你一样!” 他说着,一鞭子落在马背上。 王道平爽朗一笑,也跟着落下一鞭子,紧跟李翊,两个人冲向前方,飞奔在光秃秃的土坡上,卷起一阵烟尘。 一天过后,两人站在太平遗迹的外围,都有些失落。 两人从未来过太平遗迹,本以为它会像大漠城那样被城墙包围,内部暗藏玄机。 然而,除了远处那些被毁掉的建筑之外,就只有前方这个广场了。 广场不小,没被毁坏多少,至少和他们在大漠城见到的那些相比,相差不大。只是年头久远,多了些许萧瑟。 不过眼下却极为热闹,因为来了不少人。 李翊和王道平知道,这些人无非也和他们一样,都是为了前朝遗迹里的宝贝而来。 王道平努了努嘴,说道。“这地方真的会有宝贝?” “谁知道呢!不过既然都来了,再怎么着也得看看那太平剑吧!” “我只是觉得,它会不会是个骗局。” “怎么说。” “你看周围,除了那些破败的屋舍之外,几乎一贫如洗,屋舍里要是真有太平剑和武功秘籍,怕是早被收刮干净了。” “你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但愿那太平剑没有被取走吧!” 李翊看着周围,那些人正在周围的废墟里翻找,可谓挖地三尺。 他扭头准备走时,突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 王道平一愣,寻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没错,那人正是他们即将进入大漠城时,伴随青色大鸟的前辈。 当然,直到此刻,他都不知晓那前辈的名字叫什么,只知她是来自南慕国,修为堪比剑仙。 她身边并未带什么大鸟,也没有穿他们在大漠城南方见到的那件青衣,而是一袭白衣。 可即便如此,她站在广场中,李翊和王道平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也许她还像之前一样赤手空拳,又或者她给两人的印象极为深刻。 李翊和王道平向她走了过来。 苏婷虽站在李翊和王道平不远处,也早就看到了两人,但眼下她却没时间和两人寒暄。 她走向广场的中央,蹲了下去,伸出手触摸在广场中央的图腾上。 下一秒,她突然用力,一股灵气从天而降,形成一道几米远的光柱注入图腾中。 众人也纷纷扭头看过来,她周围瞬间飘满了肉眼可见的符文。 王道平不知道,但学过一点结界的李翊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封印符文。 但他很清楚,就算自己知道这些符文,也不清楚封印的阵眼所在。 符文在苏婷的默念中一道道的破碎开来,仿佛幻术一般消散。 众人不得不惊讶,以苏婷的修为,绝对能在西楚论武朝堂上大放异彩。至少以她现在的实力,他们根本做不到。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道轰鸣突然响起。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最后一道符文在空中散开化为灰烬。 苏婷高高跃起,整个广场往两边拉伸打开,露出了它仿佛早已该有的样子。 没错,广场下是一个巨大漆黑的深坑。 众人纷纷掉落到突如其来的巨大深坑中,直到不见人影。 王道平和李翊也一样,和众人一同,掉进了看不见的深渊里。 高空如仙人降临的苏婷瞬间改变姿势,一个俯冲向下扎了下来。 身后的门在她进入之后,瞬间“砰”的一声关上。 整个过程持续不过片刻工夫,却仿佛巨兽吞食。 若不是亲眼所见,众人根本不敢想象,真正的太平遗迹,并不是那些被毁掉的城墙屋舍,而是地底深渊。 地下室里,王道平和李翊掉进了漆黑干燥的地窖里。 李翊摸了好久的黑才到达躺在地上嗷嗷叫的王道平身边。 李翊扶起王道平,说道。“这股发霉的味道,真是不太好闻。” 王道平拍了一下李翊的手,扭了扭腰。“你这家伙也不知道小心点,我刚刚可是摔在石子上了,差点断了腰。” 王道平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么一个地方,能不发霉吗?都三百多年了,我就怕咱们出去后,发生什么七窍流血的症状,那才叫要命。” “你当真会说,出不出得去还是一个未知数呢!”李翊说着,叹了口气。“先找火吧!这个地方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王道平嘿嘿一笑。“放心,我有办法。” 说着,他敲了一下旁边的石壁,点燃了火。 李翊看过去,王道平却在火光里咧着嘴笑,好似真就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金银财宝。 他说。“用于照明的火雷,之前不是给了你一个吗?怎么!忘了?” 李翊这才想起,之前王道平给他火雷的时候,确实有好几根是用来照明的。不过离开宋焰汐等人时,他送给了江遇,当作江小牙那把佩剑的回礼。 王道平也不管他脸上的表情,而是看了看他们两个掉进来的这个地方。 不是地牢,也不是地下房间,而是一条足足有几米宽的地下通道。 王道平看着看着,脸上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李翊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王道平指着地面,那是他刚刚摔下来的地方。 那地方根本没有石头,只有一具穿着破烂衣服的人骨。刚刚他明明没有砸在石头上,而是落到了人骨上。 李翊摔下来的旁边也有一具,但他站起来急于寻找王道平,并没有碰到,所以更加完整。 “别看了,是人骨无疑,三百多年前的骨头有什么好看的。” 两个人往前走去,一路沿着通道观察。 王道平举起火雷四处照明,但并未发现什么,只是偶尔有蝙蝠从头顶飞过。 他们突然来到一处较大的空间,足有他们在上方几间屋舍那么大。 精心设计过的,周围的图腾全是大理石的雕刻壁画,非常精致,形状像是皇家园林,或者墓地。 两个人沿着外围的墙壁观察,墙壁上刻的却不是花花草草,而是一幅接着一幅画的人物雕刻壁画,仿佛在叙述故事情节,说不出的栩栩如生。 王道平只是觉得,墙上的壁画特别诡异,他居然有些说不出的心惊。 李翊则不一样,他完全忘记了周围还有王道平陪他一道,整个人仿佛已置身于前朝的兴衰历史中,所有的画面都在他脑海中如戏一样缓缓流动。 王道平觉得奇怪,想着自己都没什么事,李翊怎么就突然失去意识如行尸走肉了呢! 他用手拍了拍李翊的肩膀,可李翊却眨也不眨地看着前方那些仿佛天方夜谭的雕像,根本感觉不到他的触碰。 王道平看向下方,金色的珠宝点缀错落有致,黄金色的图腾龙飞凤舞。建立这个地下空间的人似乎也很懂得美观。 王道平喃喃自语。“难不成是前朝的避难通道。” 他说着,却是手起刀落,金世枪沿着点缀的珠宝一颗颗地挖掘。 直到最后一颗被他收入怀中,他才终于伸个懒腰站起身来。 他突然扭头看向身后,他们进来的那道门已经缓缓地关上了。 然而李翊,则还在盯着墙上不放,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 第十九章 李翊斩杀蟒蛇 此时的李翊,早已沉浸在梦境中。 他从太平遗迹下缓缓上升,回到上方的太平城,置身于一座古城的街道中央,周围人来人往。 他缓缓走过小乔流水的街道,站着看对面桃花围绕的亭子。 亭子里站着一个老者,老者白发苍苍,像是即将入土之人,却笑得十分慈祥。 老者向他招了招手。 他不知所措,作揖回了一礼。 老者突然一跃,落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再次跃起。 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到达了对面的亭子里。 老者在亭子里坐了下来,伸手示意他也坐下。 他倒也不客气,坐了下去。 这时,他才看清自己前方桌面上的图案,但若说图案也不贴切,因为只是一个雕刻的棋盘格。 老者把一盒黑子推向他,示意他先下。 他也不客气,生平跟苏先生学过一星半点,虽然并不精通,但却知其原理。 他落下一子,老者却开口了。“知道你会来,事先准备好了。” “事先?”他看着老者落子,却满脸疑惑。 老者一笑,说道。“没错,这地方,也只有你能进来了,三百多年了,终是没有辜负。” “三百多年,前辈是?” “昔日,镇守太平城,自缢地牢深处的太平剑仙,或者叫扬阔。” “太平剑仙!” 李翊震惊不已,没想到会是三百年前的人。但他想了想。苦笑着说道。“之前倒是误会了,游历时,曾听人说凉蜀那位许胤禛国师活了三百多年,听得三百多年,以为是他,不承想前辈还活着?” “不,我已经死了。” “死了!难道,我是在做梦?或者,这是前辈创造出来的幻境?” “没错,是幻境,但这就是我给你的东西,也只有这么多了。” “话说,这是什么地方?” “好奇?看起来是不是很繁华?” “嗯,街道上很多东西,在西楚北方都没见过。尤其屋舍和一些雕像,像我在南方见到的那些府宅,可能比起南慕国来,也丝毫不差。” “哈哈哈哈……,其实,这便是昔日的太平城。” “可怎么看起来,比现在的废墟还要大上许多啊?” “三百多年了,早已被毁得一干二净,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些,只是些许残骸罢了。” 李翊想了想,随便落下一子,说道。“好,我也不和前辈争论,毕竟挺累。只是我有个疑问。前辈这幻境里,不会只是想和我下棋吧?实话说,我可不太精通此道。” “西楚如今的世道,可谓白骨露于野,你既踌躇忧伤,何不起兵造反?” “前辈这话,要是传到彭州城那位耳朵里,我可活不过今晚。” “可你不也活不了吗!” “前辈这话我不太明白,难道我一定要起兵造反才能活得下去?如今西北战乱即将结束,我可不想做那再次搅动乱世的杀戮者。何况,我资质平庸,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做这些。” “你长大了,终不似少年模样。” “人总会长大。何况只是不似而已,我是。” “你对西楚现如今的局面和当年的西平有何看法?” “都是人间炼狱,一路上看到的,如前辈所说,白骨露于野,两年前从扬城南下,见过不少饿死的。” “当年西楚也是趁虚而入,如今不也如同当年的西平一样?” “前辈对前朝往事那么在意,究竟为何?为了让西平一统天下,前辈好封顶天下第一?还是?” “不,因为年轻时的一个承诺。” 李翊明显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这个誓死不降,对前朝之事耿耿于怀的老者居然不是想登顶天下第一,仅仅只是为了他口中的一个承诺。 “承诺?听起来倒像是有故事的。” “没错,我曾答应过一个人,好好看顾她的西平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看起来,这人对前辈很是重要。” “一生挚爱,某些原因,她嫁于他人,郁郁而终。” “前辈的故事我也听说过,如此说来,前辈口中说的那人,当数兰萍公主了?” “没错!” “前辈真是性情中人,对感情之事念念不忘,让晚辈心生佩服。只是前辈执念太深,怕是走错了路。据我所知,当年顺帝一声令下,满朝文武皆都废寝忘食。大力扶持什么人体傀儡术。苏先生多次提及,这种傀儡术,活人祭祀,肉身成兵。” 李翊说着说着,苦笑。“当年,以致民生尽失之境地,不得人心,西平是自己作死,不得民心,西平不亡,谁亡?如今,虽也是民不聊生白骨露于野的局面,但却是不同,西楚这般局面源于天灾,不然那杨维宁怎可翻得起来。说到底,西楚还有民心。前辈可知,坐镇龙椅那位的所作所为?我并非要高歌颂德,只是出于本心觉得他做得好。他从南慕北离等地购置的粮油不计其数,全用于赈济灾区群众。琅琊阁,九宫山,道仙宗,南北世家大族等无不纷纷响应,这是西楚。相比之下,暗影的那些勾当,才是像极了当年的西平,终究不得人心。怕是兰萍公主见到当年情形,也不愿有那样一个盛世吧!” “是啊!她如果活着,也不希望西平那样的。” 李翊落下一子,说道。“何况,我当真喜欢一年之前战死扬城城头的庸王和庸王妃,真正的英雄。顾道城的宁王周王,铮铮铁骨。当然了,前辈只是幻境留下来的意识,想来不知这些。” “我确实不知道。” 李翊一笑,又问道。“刚刚前辈说,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能来,为何?难道还和我有关系不成?” 老者一笑,说道。“因为你是前朝遗孤,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前朝皇室血脉。” 李翊一愣,他一直以为可能是自己天赋不行,老前辈留下的幻境只针对自己,把自己困于此处直到死去。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原来,自己竟是那前朝余孽。 难怪,难怪他见了自己后会问为何不起兵造反,难怪会说这个地方只有自己一个人能进来,难怪他会对自己这般慈爱。 说起来,自己是和西楚有血海深仇啊! 然而,就像他之前说的,前朝的灭亡并非一蹴而就,内部早已腐坏土崩瓦解。作死怎能还怨天尤人? 既是错了,就该用于面对该有的局面。 如今,且不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人,没有王图霸业,就算他是当下某位枪仙剑仙又如何?还能对抗天下大事? 横空出世的枪仙宋奕不厉害?不同样被人暗算至死,庸王赵勋不厉害,不也没挡住暗影大军。 他只想让西楚那些穷困潦倒之人过得好些,不再受这般苦难罢了。 老者看出他的心思,似乎也明白了他的决定,笑了笑,站起身来,一指点在李翊眉心处,说道。“去追求你心中的正义吧!等你三百多年,我也想她了。” 李翊只觉一股强劲霸道的力量灌入体内,把他整个都要推翻了出去。 王道平正四处寻找密闭空间里的出口。 正是这个时候,一阵气浪从李翊身上扑了出来,差点把他推倒出去。 他看着醒过来的李翊,没出口询问出了何事。 李翊问他。“什么时候了?” “都快一天了,你这家伙还真能睡,赶紧帮忙寻找出口,否则咱们都得死在这里了。” 他说完,手却摸到了边沿的一块活动石块,按了下去。 突然,墙体两侧有个方形石洞打开了。 一群密密麻麻的东西从石洞里涌了出来。 李翊不知道,但王道平和学医有一套的尹芙珠在一起待过六七年,自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便是书中记载毒性非常强大的蜘蛛黑寡妇。 李翊眼睛里闪过一道光,仿佛见到那太平剑仙曾在这里经过的痕迹,他走上前,在一处壁画下把一块大理石方块推进了墙体内部。 随着他这一举动,周围开始震动起来,整个地下通道仿佛都要坍塌了一样摇晃。 但令王道平没想到的是,他们所在的位置不仅没有坍塌下去,反而在一阵剧烈地抖动之后往后移了些许。 前方的黑寡妇成群结队蜂拥而至,在即将到达他们脚下时,后方的门突然打开了。 王道平拉着李翊就往后跑。 他们刚刚过了石门,李翊又在墙上找到一块相同之前的石头,按进了墙体内部。 门缓缓从上方降落,最终落在地面上,关上了。 可即便如此,有些黑寡妇还是冲出了石门阻隔,向他们扑了过来。 王道平把李翊沿着通道甩飞出几十米远,自己则转身从胸口处摸出一个火雷来,丢了出去。 王道平转身,和李翊一同往尽头那边跑去,身后的通道里发出一声巨响。那些扑上来的黑寡妇全被炸成了灰烬。 他们停了下来,王道平低头看着脚下,只觉心惊胆战,因为脚下全是皑皑白骨。 看成色,仿佛刚刚被撕碎过的一般,应该是那群黑寡妇所为。 李翊突然觉得不对,一把推开王道平,说道。“小心。” 王道平转身看去,李翊已经抓住一条蛇,用江遇给他的那把剑刺进了蛇身体里。 蛇!没错,是蛇。 可这里怎么会有蛇呢?是三百多年潮湿不见天日形成的蛇窝,还是他们跑得太急,踩到了地底机关。把当年地牢里的蛇放了出来。 李翊把手上那条死去的蛇丢到一边,又把脚上踩着的一条碾碎踢到一边。 身后的声音传来,是摩擦地面的声音。两人不用想也能知道,这不是行动无声的黑寡妇,而是蛇,或者说蛇群。 “赶紧跑。”李翊说着,率先冲了出去。 王道平也不甘示弱,转身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像是疯子一样在通道里撒丫子狂奔。倒和平日里说要名扬天下要做大侠要拯救天下苍生有些出入。 跑了一阵以后,两个人又停了下来。 因为前方又是一道被堵住的石门。 “他娘的,拼了。” 王道平说着,转身站在李翊前方,一招入世枪法的烈刃破甲直接把爬在前方的蛇砸了个底朝天,蛇身翻滚往后。 “我对付它们,你找出口,动作快些,我怕自己撑不了多久。” 李翊也不回王道平的话,此时他自知情况紧急,在通道的尽头摸索起来。 甚至来不及思考会不会进入更恐怖的深渊里。 王道平则在通道里耍起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枪法,不仅宋奕的枪法使得虎虎生风,就连自己之前琢磨的枪法也是砸得炉火纯青。 前方扑上来的蛇,每每接近他都被绞成肉泥。 王道平觉得,要不是情况紧急,他该在李翊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枪法的。 可很快,他就觉得不对了,因为前方的动静更加大了。 倒不像是一群蛇,而是一条,一条很大的东西。 “李翊,能不能快点,前方好像来了条更大的。” “等等,我在试,坚持住。” 李翊把一块圆形的青石块拧转一百八十度,然后推入墙体内部,敲了一下。 前方开始震动起来,宽有两米的石门向上拉动,缓缓地打开了。 王道平一记游龙出海刺了出去,把周围的蛇砸得犹如稻草般四处翻飞。 李翊转身一剑砍在一条扑来的蛇身上,连同蛇皮一道把它撕成了两半,他再一脚踢飞一条足有手臂粗细的蛇,往通道深处又扔出了一颗火雷。 王道平一记烈刃破甲,前方通道里一堆蛇被他砸得只剩下尸体。 他挑起尸体准备用于堵住通道口。 可就在他一枪挥出去时,前方一条几乎有整个地下通道粗大,头上还带着菱角的蛇扑了上来,张大嘴一口咬住了被他掀飞出去的蛇。 那居然是一条蟒,或者蛟。 王道平被李翊一把拽住,从身后石门洞口处甩了出去。 王道平大喊一声。“李翊。” 然而他被李翊甩出去并未撞到墙上,反倒是被人一把拽住衣领,缓缓拖住落向后方。 接住他的人轻功极好,至少他感觉不到一点颠簸。 他的视线中,李翊跃起站在那条巨蟒面前,仿佛下一秒即将被一口吞入腹中。 然而下一秒,李翊并未被一口吞掉,仅仅只是被那条巨蟒推进了这个空间很大的地下室里。 只见李翊一剑插在地面,整个人高高跃起,竟然在那条七彩斑斓的蛟身上闪展腾挪。 速度之快,就连王道平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李翊本人。 可一路跟着他北上,从未见过他用这种绝世武技。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呢?难道自己真的没有认识李翊? 李翊一剑刺了出去,直接从巨蟒的脑袋下闪过,一剑插进了巨蟒的尾部脊椎。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拉着剑柄往蟒蛇身上狂奔。 一路切割,好似在地面狂乱作画。 蟒蛇身上瞬间冒出了血来,血液像是喷泉一样飙射。 李翊来到蟒蛇头顶的地方,跃起几十米高再次砸下。 拳头周围蓄满了灵气,红色如火一样的虚幻拳头“轰隆”一声直接砸在了蟒蛇的脑袋上。 蟒蛇瞬间倒了下去,身体晃动拍打着做着最后的挣扎。 王道平担心李翊,一个起步扑了出去。 却被身后刚刚接住他的那人拉住拽到了一边,在王道平的视线中,他手指跳动好似得道高僧做法。嘴里喃喃自语。 “道殇,起!” 地下室里的空气在他的动作和声响下瞬间凝结,四五十把灵气所化的虚空长剑缓缓升起飞射而出。 下一秒,长剑如扇形般扩散,死死地钉在了蟒蛇身体的每个部位。以至动弹不得。 众人看着李翊和那人,一时竟惊讶不敢出声,眼中竟带了些许惊恐。 至少他们两个,一个可以轻松打死一条巨蟒,一个又能轻易虚空化剑。 比起他们来,强得太多。 思及此,众人不禁后背发凉起来。 自己等人因为太平剑追那人到此处来,大言不惭地说要杀了那人泄愤。 之前看来那人根本没在意,不然自己等人怕是都要死在这里。 第二十章 徐进新 李翊站在蟒蛇倒下的中央地带,被蟒蛇整个身躯围在了中央。 他倒是没怎么受伤,但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臂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没错,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以前说杀人术炉火纯青,那只不过是在低修为人群里能够拿得出手的小道把戏罢了。至于这种张嘴都能吞掉整个人的庞然大物,则是想都没想过。 可如今,自己怎么就能杀死这种级别的怪物了呢?难道是在通道里见到了前朝的那些壁画?或者和那太平剑仙杨阔对弈时所获之心得? 哦!想来应该是那太平剑仙在自己眉心上点了一下的缘故。 他摇了摇头,还没想到出去后如何给王道平交代的理由,王道平就已经在蟒蛇尸体外喊他了。 “李翊,怎么样了?” 李翊尴尬一笑,觉得自己纯属多余,随即答应道。“还行,就是这血腥味有点大,差点被熏死了。” 李翊说着,在众人的目光中从蟒蛇盘旋的中央跳了出来,站在了王道平的身边。 王道平把金世枪往地上一杵,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道。“李兄,你啥时候这么厉害的?有在偷偷修炼神级道法?” “没有。刚刚,我也挺意外的,可能是之前咱们在那间地下室里,在墙上看到的那些壁画起了作用。” 李翊确实无辜,他是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道平把金世枪拔了出来,耸了耸肩看向周围。“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等哪天你想说了,再说也不迟,我又不是非知道不可。” 王道平说着,突然扭头看向旁边刚刚拉过自己一把的那个人。 那人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年纪和自己两人差不多大小。可他身上怎么就有股老气横秋的气质在! 这种东西,若身上没有一点实力,是怎么都装不起来的。 “刚刚。” 王道平本想说句谢谢,可却被对方打断了。 “金世枪,看起来,兄台是枪仙的弟子。” “啊!是。” 王道平挠了挠头,借坡下驴,反正宋焰汐也这么认为,天知地知他知还有李翊知,不妨就说是枪仙弟子好了,又不吃亏。 他想了想,问道。“兄台认识我师父?” “不认识,不过你师父我很崇拜。” 王道平心中腹诽,心想还真是枪仙,走到哪都有一群随时念叨的小迷弟迷妹。 也不知,他若还活着,会不会笑得鼻孔朝天。 王道平耸了耸肩。“原来如此,不过你们也不要一直想他,毕竟他也不是天上仙人。我以后也是要成为枪仙的人,不妨换我好了。” 他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我师父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们要是知道事情真相的话怕是会接受不了的。但不知为何,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欠揍且欺师灭祖的话。 “嗯!看得出来,倒是个有天赋的。不过枪仙前辈是枪仙前辈,你是你,就是有关联也不能同日而语。” “不说这个,还不知道兄弟叫什么名字呢!” “徐进新。” “这名字不错,听起来还挺顺口,高人取的?” “确实是高人取的。” “在下王道平,阁下也算救了在下一命,今后若有什么为难之事可找在下,做得到的在下绝对不推辞。” 王道平说着,向对方行了一礼。 对方也点了点头,看向李翊,问道。“他是?” “在下的一个朋友,过命交情。” 王道平的话还未说完,李翊却开了口。“在下,李雯青。” 徐进新点点头,也不回答。 其实也不用回答,因为他认识李翊,他也是在扬城长大的,小时还经常在山外学堂外偷偷读书,怎可不认识。 王道平转身看着前方那群人,问道。“他们,你认识?” 徐进新听王道平这么说,也扭头看了过去。 然而那群站在远处手持武器之人见他看过来,也都纷纷扭头看向了别处,许是尴尬,许是害怕他的眼睛。 徐进新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跟来也好。” “徐兄,看你修为不低,可能还在我和李翊之上,怎么修炼的?平时,有高人指点?” “没有,都是自学的。” 王道平有些悻悻然,倒不是真信了这位徐兄的话,只是无语到没话可说了。 不过也罢!就当这家伙胡说八道好了。 李翊找了个台阶,坐了下去,把江遇送给他那把剑插入了鞘中。 他抬头看向前方那些人,实在不明白。那些人明显来者不善,可为何站在远处,迟迟不敢动手呢?是被刚刚自己那几下唬住了?还是! 可就算不和自己等人大打出手,也该四处观望寻找出口吧!难道都不想出去? “他们人倒是不少,来杀你的?”李翊问道。 “也不知是不是。” “看样子,倒像是被你吓住了!” “那样最好,我也懒得出剑。” 王道平说道。“徐兄,看来我之前说得没错,你是高手无疑了。” “罢了!不说这些,江湖恩怨没有过不去的坎,道理都说一笑泯恩仇,也并非在胡说八道。眼下倒是要先找借口。不然泯不泯恩仇的都是枉然了。” 李翊说着,站起来,在周围查看了起来。 徐进新指了指头顶。“头上便是出口。我手上有这地牢的地图,是和太平剑一起的,在太平剑仙尸骨上找到的。” 王道平有些纳闷,看着头顶,问道。“以你的修为,难道还开不了这门?” “我的修为并没有二位想象中的那么高,确实打不开。但有人打得开。” “有人?你说的不会是之前那位前辈吧!”王道平说。 他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位前辈了,毕竟他们能来到这里,全凭那位前辈一己之力。 那么,她居然能打开那道门,想必就一定能打开上面这道。 “没错,而且,她已经来了。” 徐进新的话音刚落,之前王道平和李翊被群蛇追杀的通道里,突然闪出一道白色身影来。 没错,来者正是那个在大漠城南方救过王道平和李翊一命的前辈。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而已。 苏婷在地下室里的全部通道都转了一遍,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地方,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李翊和王道平两人惊讶不已,又对她的修为好奇起来。 毕竟,能在这地牢逛几遍而一尘不染的,除了高修为的剑仙,也不知道什么人能做到了。 苏婷站在李翊一拳打死的那条蟒蛇头顶上,蹲下摸了摸蟒蛇头顶流出的鲜血,莞尔一笑,喃喃自语。“青羽算是有福了。” 她的话语实在莫名其妙,像是小女儿一样有几分撒娇般的可爱,以至于让众人都不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要是让人知道,这人也曾在天下榜上留过名,怕是会吓得下巴都掉到地上,当场尿了裤子。 但李翊和王道平知道,她口中的青羽,无非是那只伴随她左右的那只青色大鸟。 她突然看向李翊,有些严肃地开了口。“你杀的?” 李翊一时不知所措,本想说不是,但却没发出口。周所周知,这里的人都看到了,这东西刚刚就是被他从天而降一拳打死的,抵赖不得。 “天赋不错。”苏婷难得一笑,瞬间手起刀落,虚空之剑握在手上,一件件的把整条蟒蛇分成了十几段。 王道平有些不爽,撇了撇嘴,说道。“前辈也太偏心了,难道没看见通道里的蛇尸?那都是我杀的。要不是我,李翊怕是早就中毒身亡了。” “你也不错,看里面的情况,枪法想来是更加娴熟了。” 王道平一拍胸脯,一改之前的颓废,说道。“那是。毕竟以后也想做个枪仙,像前辈一样的。” 苏婷一笑,看向了周围,说道。“都在等我?” 徐进新点了点头。“是!倒是只能靠前辈出手了。” “你做不到?”她问。 徐进新拱了拱手。“晚辈还差一点,做不到是事实。” “南慕那边倒是有失偏颇了。西楚的天才也不少,谁说不如南慕的,还真是放屁!那番外路人怕不是老糊涂了,竟说此等话来糊弄众人。” 她说着,伸出手指向上方,像是要开天辟地,口中冷漠地大喊,倒是和平时安静不争不抢的性格大相径庭。“给我开!” 一股众人从未感受过的威压瞬间直冲云霄,竟把看上去严实合缝的头顶面板往两边拉开了去,露出了整个天空的亮光。 众人看到第一束光照进地下室时,全都欢呼雀跃起来,仿佛某个组织执行高危任务劫后余生,胜利归来。 苏婷像是得道飞升一样率先跃了出去,逆光飞行。 片刻之后,她笔直立在远处前朝留下的诛仙柱上,侧身看着夕阳。 身后一群人像是跳蚤一样纷纷从洞口处跟了出来,倒真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感觉。 王道平笑着从蟒蛇身上割下一块鳞片,装进怀里才一跃而上。 李翊看着他,他像是得到宝贝一样眉飞色舞。 李翊觉得非常好笑,觉得要不是时间紧急,他非得把整条蟒蛇都带离这里。 徐进新站在人少的偏远废墟下,手持一把赤红色的长剑,剑身纹路犹如黑色魔咒点缀,剑柄前方镶嵌一颗蓝色珠宝。珠宝被一个龙头咬住,龙头鬃毛张牙舞爪向剑身延伸出手指般长短。 剑很好看,较平常的长剑要宽上两倍,非常适合男子使用。 地下室里见过徐进新耍过一手虚空之剑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还站远了几分。 但一直滞留太平遗迹上方未进入遗迹底下的众人,眼中不禁都流露出了贪婪的光来。 众所周知,来这里的人大多为了这把太平剑,或者太平剑仙遗留在遗迹里的道法功籍,当然,也不排除有像王道平这种纯属为金钱而来见钱眼开的。 徐进新收剑背于背后,转身正准备离开,可才踏出一步,又停了下来。 因为站在柱子上的苏婷喊了句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话。“青羽。” 随着苏婷这一声出口,远处山间瞬间传来一声刺耳的鸟鸣。 徐进新转身看过去,逐渐浮现在他或者众人视线里的,是一只比人还要大上许多的青色大鸟。 大鸟并未停下,而是随着苏婷的指示进入了还在开着的地下室里。 “下面有吃的。” 这是苏婷的指示。 众人目瞪口呆,都没想到这大鸟居然在地下室里当起了搬运工。 搬完最后一段蟒蛇肉之后,门缓缓关上了。 苏婷从立柱上跳了下来,摸着青色大鸟的脑袋,用虚空之剑一片片地切喂给它。 就在众人觉得一切即将结束要各奔东西之时,天空中的一道黑影印入眼帘,打乱了众人的步伐。 只见那道黑影以快速的方式直往徐进心的方向砸去。 徐进新向后跳开,退后几十米远。 抬起头,目光中碎石横飞,他刚刚站着的位置上,被那道黑影瞬间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来。 “什么东西!”有人惊呼。 然而并不像众人想的那样是某件东西,而是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 众人瞬间呆住,至少以人肉之躯撞开青石地面的,她是头一个。 但这种修为的人西楚并非没有,当今名扬天下的赵青衫和刘彦长,名气稍微次一点的莫温凉等人就能位列其中。 但这些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从未亲眼见过。 王道平和李翊面面相觑,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满眼的不可置信。 那道身影他们见过,没错,在宋家园林时就曾目睹她的风采,虽然已经七八天过去了,但那划破长空的一剑和用在王道平身上那残暴的打法,两人可谓都是记忆犹新。 百里飞歌看向徐进新,徐进新只觉一阵威压扑面而来,周围瞬间充满了肃杀之气。 他握紧手中太平,眯了眯眼,瞬间催动灵气,太平上瞬间附着起了一层灵气,缓缓燃烧了起来。 百里飞歌扑了过来,跟着一剑横扫而出。 徐进新一愣,因为他看清了,百里飞歌手上并非高级武器,仅仅只是一把看上去非常普通的木剑,而且,还是断的。 除了雕刻精致之外,看上去简直毫无作用。但此刻的徐进新觉得,毫无作用简直是自欺欺人。 因为周围,在这一瞬间已全是剑气,他整个人也完全被笼罩在了里面。 徐进新见她出剑快如闪电,也顾不得思考前因后果,迅速出剑也挥了出去。但几乎招架不住百里飞歌的这一剑。 他再次挥出一剑,几乎把整条手臂都震碎了般才勉强挡住百里飞歌这一剑。 即便如此,他还是被百里飞歌震出去了几十米远。 他再后退几米,拉开与百里飞歌的距离,一剑挥了出去,却是一道剑影。 眼看着就要把百里飞歌斩成两半,可百里飞歌只是一剑挥出,轻轻松松就把他的强力攻势化掉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徐进新把太平负于身后,手指在胸前跳动变化,空中瞬间显现出无数悬浮的长剑来。 他指向百里飞歌,口中默念。“万剑归宗,去!” 那些长剑在他的动作和默念中扑了出去,像是一束束光一样刺向了百里飞歌。 他整个人也瞬间被自己的剑气推翻出去,后退几十米深深踩入地面才停了下来。 那些剑随着他的控制如扇形散开,把百里飞歌围在了中间。 第二十一章 相聚西楚 百里飞歌看着飞扑过来的剑潮,一笑。但却突然举起了手,高高扬起一剑挥了出去。 下一刻,只见一道剑影飞扑而去,像是千里冲杀,直接把徐进新催动的剑潮斩成了碎片。 她把木剑收起背负于身后,缓缓向徐进新走去,一只手像是和尚念经一样落在自己胸前。动作简单。但灵气却从她的手中像是丝一样迸发了出来。 仅一瞬间而已,空中竟也出现了无数的长剑。剑尖来回震鸣,直指徐进新,杀气逼人。 众人一时间都惊得像是吞了两只鹅蛋。 你要是说武技,毫无疑问他们见过,这玩意谁都会几招如黑虎掏心猛虎下山之类的武技,也不觉得新奇。但你要说剑仙都会耍上几手的万剑归宗,那就稀罕得值大钱了。 百里飞歌也不管众人是否眼珠子外陷,只是轻轻地默念了一句。“万剑归宗!” 她的话音刚落,手已经挥了出去,直指徐进新。 周围的长剑飞扑而去,仅仅片刻工夫,已经把徐进新整个围了起来。 “剑来。” 她说着,指尖微微弯曲催动灵气,徐进新手上的太平剑“唰”的一声飞入她的手中。 她抓住剑柄,上下看了一下,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太平剑确实不错,据说是三百多年前太平剑仙的佩剑。可惜了,仍旧不适合我。” 他说完,反手一剑劈了出去,目标却是站在柱子下的苏婷。 可百里飞歌劈出的并非剑影,而是笼罩在徐进新周身的长剑。 苏婷扭过头,看着扑向自己的剑潮,伸手一挥,虚空之剑顿生,随着默念射了出去。 一瞬间而已,竟然有些像两群蜿蜒的蛇相互撕咬,最终相撞而亡。 众人纷纷往后退去,根本不敢靠近半分。以免遭了池鱼之殃。 百里飞歌把长剑抛向空中,在空中转了一圈之后,斜斜地飞向徐进新,插在了徐进新的脚下。“也罢!太平不适合我,还你了。此剑不错,比之外宋家看到的逐光剑还要好,莫要辱没了这剑便好。” 前方的苏婷一笑,仿佛很欣赏百里飞歌的剑法,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向来都是形影不离的,怎么还有一个躲起来了。” 她说着,向百里飞歌又劈出了一道剑气。 百里飞歌不慌不忙,笑着看她,好似笃定她伤不到自己。 然而确实如此,有那位在,真有几人能伤得了他。 她把双手抱在怀里,在那道剑气将要把她撕碎之际。一道影子不知从何处闪了过来。 一身青衣的司空卓云,笔直的挡在她的面前。 在众人注视下,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棍,在空中旋转一圈之后,按着顶端狠狠地杵向了地面。 一瞬间而已,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什么侵蚀了般,水分都开始剧烈蒸发起来。 空中,已然全是肃杀之气。 巨大的灵气波动以他和百里飞歌为中心,像飓风一样往四周蔓延开来,差点把站在几十米开外的人震得倒飞出去。 却是他那一不起眼的一杵。 苏婷斩出的那道剑气抵达两人面前时,瞬间被这股波动的力量碾碎了。 苏婷微微一笑,伸手一挥,才把所有从百里飞歌两人那边扑过来灵气抵消了去。 苏婷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在她身后呢!实话说,你也不怕将来有人把你骂成缩头乌龟。不过出来也好,说明还是挺在乎的。” 话刚刚说完,她又笑着加了一句。“两位,好久不见了。” 百里飞歌和司空卓云相视一笑,百里飞歌说道。“婷姐,近来可还好?” 李翊和王道平看着三人相互寒暄,这才终于明白,他们并非真的大打出手不死不休,而是好友之间的相互问候。 只是这种问候方式着实让人不解,难道这是剑仙高手一贯的所作所为。 李翊看着那根有着怪物图腾的棍子,心中实在好奇,这么一根棍子,到底修为多高的人才能使用! 是的,这人他认识,七八天前,这人的举动可谓是让他记忆犹新。 那种城北舞棍,城南杀人,说出去只会出现在话本小说里的桥段,居然真实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实力他猜不到,但比起那两位强如剑仙的女子来,可能还要更上一层。 王道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想什么呢!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想那位江姑娘了?实话说,是个好姑娘,到时和你一起去抢亲,咱们一起打断新郎狗腿,如何?” 李翊苦笑。“偏得就你喜欢胡说八道。” “罢了!跟你说话实在无趣。” 两人再次看向前方。 百里飞歌走向苏婷,说道。“异国他乡的,相见确实不易,只是没想到,婷姐也会在这。” “我向来喜欢游历天下,也是前几个月才到的西楚。” “西楚可不好过,比起南慕来,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苏婷一笑,说道。“西楚资源贫瘠,刚刚那小子杀了条蛟,蟒蛇化蛟,修炼怕是已经三四百年了。好东西,可不能放过,你们可要尝尝鲜?” 她说着,看向远处的李翊和王道平,又看了看徐进新,说道。“你们三个,有把力气也好,帮我找些柴火过来,把这蛇肉给烤了。至于多余的肉,给他们吧!莫要浪费了。” 他们,说的自是来太平遗迹寻找太平剑或者寻找金银珠宝的众人。 李翊走了过来,王道平也拉着徐进新跟着走了过来。 李翊一揖到底,说道。“三位前辈,又见面了。” 王道平和徐进新两人见此,也纷纷有样学样,跟着李翊作了一揖。 徐进新又对百里飞歌行了一礼,说道。“方才,多谢前辈手下留情了,如若不然,晚辈怕是早已命丧黄泉。” 百里飞歌摆了摆手。“我只是想看一下你的剑而已,又没有要真的杀你。说起来倒是我无礼在先的,实在抱歉了。” 这是实话,她若真想杀徐进新,想来徐进新早就死了!但后一句,也是真心实意的。 “多谢!” 三人纷纷往遗迹废墟中走去,不久之后,他们抱回了废墟中前朝遗留的大批木材。 徐进新把剩下烤不完的蛇肉分给了还未离去的众人,留下两段,一段给了青羽,一段他们六人吃。 王道平弄好架子,串上蟒蛇肉缓缓搅动起来。 李翊坐在一旁,往火堆里放了些柴火,扭头看向西方,不知在想什么。 那三位前辈坐在了巨大的青石块上,叙述过往,看样子,可能真的许久未见了。 徐进新坐在李翊旁边的石块上,靠在了之前苏婷站立的那棵柱子下。 “在南慕时,偶有听人说,你去找空岛了,也不知去了哪,没想到会在这。”百里飞歌说。 “空岛?是什么东西吗?”王道平突然好奇地问道。胆大如他,也不怕打断别人的话要被割去腰子。 司空卓云一笑,回他。“据说,天下一直有两个神秘的地方。一是当年魔尊封印自己的虚空之洞,那个地方知道的人不少,不过都没人进去过,当然,除了她。二是众人还不知道在哪的空岛。空岛不是东西,确切来说,是个地方。” 王道平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只是听你们把空岛说得那么神秘,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如此说来,里面岂不是有很多宝贝?苏前辈该不会是在找里面的金银财宝吧?” 李翊扶额,和徐进新对视一眼,觉得不认识王道平的话,会好一点。 百里飞歌一笑。“你这话当真是婷姐不追究,不然定然死得很惨,不过婷姐向来懒得理这些小事。” 苏婷苦笑,也不看王道平,说道。“我找了很多地方,可都不是,别的不说,就光这下面,每个角落都找过了,一样不是。” “婷姐,你也不怕自己后悔。”百里飞歌有些无奈。 “无妨!” 她苦笑着,又说道。“实话说,我倒是羡慕你们,一路同行,永远不用担心会一个人。” 百里飞歌一笑。“也就是他而已,不过甚好。” 苏婷无奈一笑,看向司空卓云,继续说道。“当年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才十六七岁,如今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时间过得真快。除了话太少之外,倒是还和以前一样,让人觉得亲近。” 苏婷这话说出,旁边的司空卓云一笑,把之前李翊掰开的木板放在了火堆里,说道。“怕是改不了了。” 王道平笑了笑,看向西边夕阳,很是感慨。 他摸着插在地上的金世枪,暗暗发誓,定要好好修炼,至少成为像他们这种高修为且长久年轻之人。 “其实,还和以前一样,不怎么融入家族里,小时候习惯了。”司空卓云说。 “看你如今的修为,不在那三位之下,家族里应该很欣慰才是。” 苏婷口中的那三位,自是南慕甚至天下皆知被称为三仙的三位女子。 百里飞歌听苏婷这样说,也笑着看向了司空卓云,说道。“说起来快三年了,我至今还没见过他真正的实力,老喜欢藏着掖着了,也并非事事都顺着我。” “知道他厉害,还有几个人敢欺负你的,海外那位?他可离不开岛。” “是啊!这辈子有他,我便知足了。倒是婷姐你,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空岛在哪,下次都不知道去哪了,还能怎么办,随便走走看看罢了,当作一次长途旅行!” 她一笑,继续说道。“倒是你们!为什么也来了西楚?” “还能为了什么,身上没有趁手的武器,所以央求着他,便过来了。刚刚你也看到了,我的九仙实在不太适合随身修炼。” “看来传闻不假,身上有剑,实则无剑。” “剑倒是挺多的,只不过都不适合,其他的普普通通,和我的九仙比起来,也没啥区别。” 苏婷点了点头,看向李翊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司空卓云说道。“对了,这小子让我教他剑法,我怕把他教坏了,没敢。这个你正好在行,算婷姐欠你个人情,看看能不能指点一下。” 司空卓云看向李翊,抽出一根木棍丢到李翊面前,说道。“试试这个?” 李翊接过,有些犹豫地看向几人,说道。“这个真的能行?” 百里飞歌一笑,说道。“能不能行你先试试再说。” 李翊抓起木棍走到一边,在前方没人的广场上一棍挥了出去,又舞了几朵棍花,停下时,扭头看向几人,有些不解。 “感觉怎么样?”苏婷问道。 “是挺轻松的,比较用剑顺畅,只是!” 王道平一脸懵圈,问道。“李翊不是喜欢剑吗?你们怎么还给了他一根棍子。” 司空卓云笑着说道。“那是因为,他根本不适合练剑,相反的,倒是一个练棍的好材料,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他看向王道平。“我以前也用棍教过别人枪法,要不要一起?说起来枪法和棍法大致上相同,向来讲究一寸长一寸强。” “那我试试。”王道平说着,示意徐进新过来接住他摇动的烤肉架子。 在徐进新上手之后,他走向另一边,和李翊一同,有模有样地接受了司空卓云的指点。 事后,几人坐在立柱下吃着烤蛇肉,司空卓云突然问道。“北上真的是为了救天下百姓?” 李翊苦笑,脸上瞬间露出了一抹忧伤,他把一块蛇骨放在地面上,说道。“我从北方南下,其实是苏先生让我逃离那个生死之地。南下时,见过无数的人间惨剧,一路上尸骸遍野,客死他乡之人比比皆是,不可谓不惨烈。书上说,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倒是说得极有道理。我自己也在地狱里爬过,见过南方繁华以后,总觉得,这天下着实讽刺。一片天地下,南北差异竟如此之大。我想,若北方都像南方那般,那该少死多少人。” “若天下年轻人都像你这般,那倒是好多了。” “前辈过奖了,只是纸上谈兵,毫无用处,就像无法改变西楚,无法改变民不聊生的现状。” 王道平挠了挠头,不合时宜地插了句嘴。“李翊,你可没和我说过这些,有点不厚道了。” “倒是心系天下。” 一向比较冷漠的徐进新终于开口了,这也是自他们在此地烤肉以来他说的第一句话。 司空卓云看向他,摇头一笑。“看起来,你也挺关心西楚百姓的。说起来,真是太像当初的我了。” 后面那句王道平等人可能不明白,但苏婷和百里飞歌确实非常清楚。他这话何意。 毕竟,他年轻时也不受家族里的人待见,至少家族里那些长老。 原因无他,只因他是旁系家族出生,并非直系亲属。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依靠自己成就了如今这个高度。不说南慕西楚北离南疆东桑凉蜀等国,放眼天下,这样天赋的人实在很少。 然而之所以感慨,无非眼前这个年轻人和他一样,都是没有恩师教导,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 徐进新疑惑地看着司空卓云,完全不理解他这句话从何说起。 百里飞歌一笑,打断了他的疑惑。“你倒也不必疑惑,你只是非常像他而已,他小时也和你一般,是独自修炼的。” 徐进新这下终于明白了,这个强到没边的人怕是想起了过去的他。 “你天赋很好,比起当年的我,怕是还要好些,以后成就定不在我之下。其实,我们都看出来了,你是剑仙。” 李翊和王道平一愣,纷纷扭头看向徐进新,像是吃了苍蝇般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剑仙! 他们当真没听错,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真是剑仙?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可他明明和自己两人一样,都还是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啊!用别人的话来说是毛都没长齐的那种。 徐进新说道。“十七岁时就是了,不过这一年来都没怎么进步。” “确实厉害,若不是我没练过剑,应该要教你一些的,你们三个天赋都不错。以后,西楚怕是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司空卓云说着,站起身来,举起手上的八魂,一棍杵在了地上。前方遗迹那些破烂的屋子瞬间拆分组装,仅仅一刻工夫,已经把早已破败不堪的屋子重新组装回去。 “我和婷姐一间,走!”百里飞歌说着,拉着苏婷的手往那边走去。 其他三人看着司空卓云,司空卓云一笑。“走吧!” 第二十二章 无名小卒徐某 他们在遗迹里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王道平醒来时,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走出木屋,李翊站在远处的阳光看着晨光,笑得有些不知所措。 李翊的不远处,百里飞歌正和司空卓云整理衣领,仿若一对恩爱的神仙眷侣。 实则,他们也似乎是一对神仙眷侣,很恩爱那种。 那个身边伴随大鸟的苏婷苏剑仙,还有那个自称已经成剑仙一年多的徐进新,早已不见踪影了,像是急着回家见爹妈。 王道平揉了揉眼睛,走了过去,他正准备抱怨李翊为何不叫醒他时,李翊却一把抱住他,拍了两下他的后背。说道。“细细说来。咱们认识也几个月了,当初你说想陪我拯救天下,也不曾觉得会分离,没想到今日,还是要分道扬镳了。” 王道平看着李翊,不解他这话为何莫名其妙,说道。“你说什么呢!不会是睡傻了吧!咱们不是说过要一起北上参军入伍的?” “你看身后。”李翊把他翻过来,示意他看向前方。 他抬头看向了前方的高地。 一队骑兵整齐划一地排列像是即将冲锋投入战场,马鼻子里仿佛吞吐着火焰,旁边旗帜招展飞扬。 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女子站在骑兵队伍的最前方。枣红色骏马来回走动,仿佛难以驯服。但女子却英姿飒爽岿然不动。 王道平就算是眼睛从小被人戳过,也一眼就看出来了,对方是那个救过他一次的宋焰汐。 就是不知此番前来,是为了什么。 当然,有些健忘的王道平自是没有往自己答应过别人这件事上想。 是,宋焰汐确实说过要来接他,可他并未当真过,真要北上参军也只会是独自一人前往,或者拉上李翊快马加鞭。 当然,宋焰汐也并非特地来接他的,只是顺道就过来了。 宋焰汐从高地上骑着战马飞奔而来,在前方的广场上勒住了缰绳,那匹马前蹄跃起,稳稳停在了他面前。 宋焰汐不徐不疾,拍了拍马背,看向和李翊站在一起的王道平。“怎么?你不认账了?” “谁说我不认账了,本公子向来认赌服输。” “那就走吧!咱们还有任务在身,可不能耽搁太久。” “这么急。”王道平说。 他确实有想过北上,但还没做好准备,至少还不知道李翊心中所想。 “军营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军令如山。”宋焰汐说着,坐在马背上向他伸出了手。 他一脸狐疑,宋焰汐一笑,收回手缓缓向前走去。“不想绑架你,你有几刻钟考虑的时间,考虑好了再说。” 王道平看着骑着枣红色大马走向一边的背影,转身看着李翊,准备开口时,李翊一把把他向前推了几步,笑着说道。“看得出来,你喜欢她。北上之前,喜叔跟我说,要真有喜欢的人,可不要让人家等太久。” 王道平翻了个白眼。“我没有,你瞎说。” “瞎不瞎说的我说了不算,你得问自己的心。我知道,你担心我,毕竟以我的修为,是个修道者都能揉捏一把。不过,之前你也看到了,我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一无是处,至少,也是能徒手打死蟒蛇的。” 李翊一笑,又说道。“我希望你不要为了我耽误自己。放心,咱们还会再见的。你若真是担心我,再见时,不要落后太多。” “可是。” 李翊一笑。“我有了新的想法,想去南疆之南,海上看看。放心,此去大漠城,我和两位前辈一起,你死了我可能还活蹦乱跳的。像你说的,我命硬得很,阎王都收不走。” “好吧!那你也别落后了,不然我可不让。”王道平说着,向宋焰汐挥了挥手。 “小魔女,我想好了,一来不能违背誓言,而来也想以身报国。我跟你走。” 宋焰汐在马背上吹了一声口哨,高地上的骑兵队伍里,一匹黑马嘶鸣一声,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王道平看得清楚,这匹马是宋焰汐之前骑的那匹,还有个很是霸气的名字,叫“震雷”。 王道平之所以清楚,则是因为之前和宋焰汐打赌时,被这马踢了一下屁股,可谓记忆犹新。 黑马抵达王道平身边时,王道平伸手抓住缰绳一跃而上,稳稳落在了马背上。 他把金世枪一横,有点像中了状元的少年郎在帝都骑马游行示威。别说,还真有几分说不出的人模狗样。 宋焰汐和王道平向李翊三人拱手告辞,李翊也拱了拱手。“保重!” “李雯青,保重了!” 王道平说着,和宋焰汐牵转马飞奔而去,只留下两道烟尘。 李翊跃上马背,扯动缰绳,和两人背道而驰。 司空卓云和百里飞歌这两位神仙人物也似来了兴致,居然牵起王道平丢下从大漠城买来的那匹棕色雄马,跃了上去。 李翊走在前面,两个人就同骑一匹马跟在身后。 李翊用眼角余光偷瞄两人,微微一笑,眼中却是说不出的羡慕。 其实,他想要南下,并非一时脑热,而是因为刚刚王道平熟睡时,苏婷和司空卓云三人给他说起了深海里的深海鲛珠的事,那想去追逐那颗鲛珠。 不为自己,只为那些在死亡边界上挣扎的人。 他又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身后的两人,微微一笑。突然就想起了江遇,仿佛江遇的一颦一笑还再昨日。 是啊!他也曾在江家墙头上听过她弹的曲子,也曾多次在梦里见过她站在桃花树下浅浅一笑。现实中,喜叔也希望他早些回去,说是不要等到来日后悔莫及。 后来他们在大漠城相见了,但他却不曾说出自己和她认识,只因,她并不认识自己。 然而如今,她在北方军营里,应该还好吧! 你说,她怎么就不和宋焰汐一起,来太平遗迹看他一眼呢! 徐进新在去往北方扬城的客栈里停了下来,要了一碗羊肉面后,就纷纷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他从腰间拿出一张地图来,仔细观看起上面的线路,又在上面做了诸多标记。 他知道回家的线路,也清楚记得此次回去要做什么,但每当离家近一步,他都会看一下地图上所在的位置,心也不由抽痛了一下。 据说一年之前他在西楚最南边时,扬城破城,那两位剑仙战死城头,悲壮慷慨。 如今想来,一年多时间过去了,也不知自己心中那人,可还安好。 查看地图,这是从扬城初入江湖以来就开始的习惯,想来今后也改不掉了。 外面有人敲响了门,他把地图放在桌面上,走过去把门打开。 小二笑眯眯地招呼。“您的羊肉面,最新鲜的,请慢享用。” “谢谢。” 他从餐盘里端过牛肉面,用太平剑的剑柄把门抵住关上。 他坐在窗前吃着面,外面烈日当头,依旧是风沙漫天的局面。 他也经常在想,若是西楚不是这般模样,那暗王扬维宁会举得起旗子? 桌面上的地图被风轻轻吹着,有一根枝条落在了上面。 地图上清晰记载,西楚的全部位置。 北方扬城,南方曲灵城和庸都城,东耀城,西丹州。东北宜宁城,西北大漠城,东南锦城,西南信城。除此之外,还有各大官道河道路线以及乡镇古城。 徐进新的手突然一抖,已经空空如也的碗从手上脱落,掉在了地下。 他趴在窗口桌面上,闭上双眼,却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故意洋装买醉吸人眼球。 有人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脚步杂乱,一听就是一群人。 有人把刀插在木板地面上,拉过一个凳子坐下,吐了口唾沫。“呸!我就说这招管用吧!加点迷药,管他来多少,不都一样放倒,别说他只是个毛头小子,就算来了剑仙枪仙,也是白给。” “这小子真能跑,一路从太平遗迹跑到这,可惜还是栽在了哥几个手里,那些人也真是的,看不出他手里的太平剑吗?真是便宜哥几个了。” “还是大哥想得周全,不然也不会轻松得手。” “小二,干得不错,赏你的。” 有人说着,一阵摸索,最终,像是把什么丢给了小二。 “好嘞,谢谢几位爷,那小的就不打扰几位爷了。不过几位爷动手可要干净利索些,不然上面查下来小的可担不起。” “啰嗦,不相信哥几个?” “好嘞好嘞。” 脚步声远去了,还连同门也关上了。 “大哥,这可是那太平剑。”又有人说。 说着话,已经把桌面上的太平剑拿了过去。 “动手吧,收拾完赶紧离开,不能留下把柄,这个地方两边都盯得紧,若是让人知道他们得了太平剑,可不好。” “大哥说得是,早日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说着,已经有人一刀抡了过来,不过在抵达徐进新脖子时,已经被徐进新伸出两指抵在了离脖子几寸的地方,丝毫寸进不得了。 “似乎,力道不够啊!”徐进新说道。 那人只听得如此一句话,便见徐进新抬起头,笑看着他。 他心中已是一片慌乱。正准备一拳打向徐进新时, 徐进新一用力,两指往前一顶,瞬间把那人从窗口送了出去。 然而只是一刻钟,那人已经把墙面砸出了一个洞来,落入了另一间屋里,不知死活。 “怎么会,他不是中了迷香吗?难道没有!” “看起来,这把剑不适合诸位。”他伸手。 太平剑飞了过来,径自落入他的手上。 对方几人冲了上来,准备出刀时,徐进新出剑,直直的抵在了最前面那人的脖子上。 他的手腕一动,巨大的气浪扑杀而去,竟瞬间把几人身上的衣服连同头发全都撕扯了下来。 “去!”徐进新说一声。 几个人瞬间被气浪掀翻出去,砸在了前方的墙壁,大半部分都晕了过去。 徐进新收剑一笑,说道。“有个前辈说,西楚这一辈中,我第一,可还入得了诸位的眼。” 他抓起桌面上的地图,提起包裹,蹬着桌面跳到门口,推开门转身下楼时,说道。“可还有站得起来的?若没有,可别怪在下不等了。” 楼下,店小二哼着小曲擦拭桌子,像是今天见到了镇子街尾那个唱曲的小娘子。 可下一秒,他见徐进新从楼上下来,笑声戛然而止,简直犹如吃了苍蝇般难看。 “你你你!” 徐进新即将出门时,退回来看了他一眼,说道。“刚刚,得是你给我放的迷香?” 店小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徐进新点了点头。“谢谢。” 然后走了出去。 徐进新才刚刚出了门,一队兵马便迎面走了过来,约莫有五六十人左右。 来的军队干净利索,仅仅片刻工夫,已经把整个客栈都围住了,连同徐进新也被包围在其中。 “据情报,那些逃兵藏匿此处,为防止他们再次逃跑,客栈里的人,一个都不许走,若发现私自放走逃兵者,杀无赦。” 徐进新指了指自己。“可包括我?” “那是自然,有逃兵伤了我们少爷,自是要以命相抵。” “可我偏要走呢!诸位当如何?也不是非要和诸位过不去,只是在下一向管不住自己的脚。” “那就只有砍了。” 前面那人说着,抽出刀从马背上扑了过来。 徐进新抽出太平剑,挥了一下,剑身笔直指向斜下方,在那人即将抵达他面前时,一剑挥出,直接把那人斩落在地。 那人手上并无伤痕,但刀却已断成了几截。 可以想象,若刚刚那一剑落在身上,还是何等凄惨模样。 众人中间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看了过来,眼睛一眯,说道。“曾有幸在书中见过,传说中遗失在太平遗迹里的神器,果然名不虚传。重金悬赏,剑我要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徐进新又一剑挥出,等众人看清时,他已如直线一样闪至众人身后。快到让人怀疑是不是昨晚和自家媳妇那啥时都没有脱掉裤子。 也不怪大家大惊小怪,毕竟大家都有种错觉,就是觉得,整个空间甚至他们都受到了拉扯才反应过来一样。 然而,等他们意识到不对时,已被带到了几十米开外重重砸在了尘土里。 徐进新一笑,缓缓收剑,说道。“我答应过一个人,伤而不杀,不管西楚兵家之人还是暗影的叛国者,都一样。诸位,若有缘江湖再见。” 他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马从客栈后方的马厩处飞奔而来,他跃上马背说了一句“去北方扬城”,然后潇洒离去。模样倒是有些像他在客栈里对那些人说话时的傲气,大概真的年轻。 西楚年轻这一辈中,你第一的说法当真不是那司空卓云随便说说的。 众人倒在地上,似乎摔断了腿,一致地站不起来。都掉在了满是血腥味的泥土坑里。 徐进新不知用了什么魔力,众人被叠罗汉一样被堆在了一起。 刚刚被人唤作少爷的年轻人身上那身白衣已经变成了漆黑色的。 他恶狠狠的说道。“我随父亲征战多年,从未受过此等屈辱,没想到今天被个无名小卒弄得如此狼狈。通知后方大营,封锁这一带,凡见到身戴太平剑者,要么将其活捉,要么就地斩杀割掉头颅。本公子要他的头颅当球踢。” 所谓年轻人败家一无是处说得真对,这年轻人只顾自己报仇,却忘了暗影大军归缩西北,即将走向灭亡 然而这位败家子的话还真管用,几天时间里,北方倒是多几许多腥风血雨的刺杀。 徐进新手握太平剑一路冲杀,一人把阻拦的几百名暗影士兵打到西楚驻兵的几十里地外,转身扬长而去。 鬼知道后来这些暗影的家伙怎样了。 不过经此一闹,他故意说出来的名字倒是刻在了西北这片土地上。 无名小卒,徐某! 后来,某个女子还用这个名字说要嫁他一辈子,说他真好看云云。 第二十三章 暗影第八将高中毅 大漠城,李翊在之前王道平蹴鞠的赛场上一棍落下,后退左右横扫来回开弓。 这是司空卓云教他的神龙棍法,他已经初步了解前面的步骤,后面的只是会些挥舞的花架子。 但别看如此,还真有几分不伦不类的宗师风范。 他耍了一朵棍花,把棍子往地上一杵,结束了司空卓云指点的神龙棍法。 他拔出木棍走向前方,坐在众人常坐的观众席上,擦了擦汗,喝了一口酒壶里的水。 他倒是不怕别人偷学这棍法,一来自己并不熟练,打不出那种女子舞剑的精彩。二来此时并非白天,没有清晨和中午都喜欢在此嬉戏打闹的孩子。三来他这种棍法在西楚根本不怎么受人喜欢。 可他刚刚收起旁边木棍,有人便拍起了手。 他扭过头,前方有人站在蹴鞠场的枇杷树下,一身白衣。 他警惕握紧了手中的木棍,盯紧了前方那个白衣男子。 老实说,这个人出现他完全没发现,就像凭空而来一样,若不是他不相信鬼神一说,不然定要以为这人以前见过阎王。 “别紧张,在下可不是坏人,妥妥的西楚好人一枚。”白衣男子说。 “你是?” 白衣男子一笑。“在下赵瞳,是前面雅居楼的老板,当然,也是这蹴鞠场的老板。最近听人说有小毛孩对我很是不满,晚上喜欢来我这蹴鞠场撒尿,完事还踩两脚以泄心头之恨。所以过来瞅瞅,没想到阴差阳错便看到了你练棍,着实不好意思。” “阁下看起来并非无名之辈,至少刚刚,我可没有听到阁下的脚步。” 赵瞳一笑。“哈哈哈哈……,你刚刚打得那么入神,若当真发现了我,那才叫怪呢!不过你们这些练武的,要是不早点解决这些问题,早晚得出大麻烦。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棍法不错,以前所未见,受过高人指点?” 李翊不说话,脸上却是闷葫芦的深沉表情。赵瞳看向他,说道。“什么不是无名之辈,在下可没修炼过,有时,连三岁孩童都打不过,倒也有趣。若不是经营这家雅居楼,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 李翊终于放下了警惕,说道。“听起来,倒像是再说自己的苦楚。” “比不得那些死去的人,倒是惭愧了。接住!”赵瞳说着,把一个东西丢了过来。 李翊接过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种香味特别浓厚的美酒。 “仅凭这酒的香味,看起来就价值不菲,阁下舍得?”他说。 赵瞳走了过来,伸手搭在李翊的肩膀上坐了下来,好似和他非常熟络。“不懂了吧!这可是上等的美酒,名为姝墨,一般人可喝不起,我是无意间才得到的酿制秘方。” “姝墨!听起来,这酒的名字也太随意了吧!” “诶!这酒可不随意,要不要听听?” 李翊歪头,表示自己愿意洗耳恭听。 “那走啊!”赵瞳说着,站起身走在了前面。 李翊想了想,反正自己当初在太平遗迹里杀过蟒蛇,一路南下又杀过人,看这姓赵的也并不像坏人,所以抬起脚步就跟了过去。 雅居楼里,赵瞳给李翊倒了满满一杯酒,说道。“李兄,这可是一桩美谈佳话。” 李兄!这是李翊来到雅居楼告诉赵瞳自己名字后赵瞳自来熟的称呼。 李翊没有立即动手喝下,而是竖起耳朵恭听。 赵瞳见李翊不喝,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李兄可知天下第一的墨剑仙?红榜那位?” 天下榜分红黄蓝绿白,红榜自是天下第一梯队之人,现如今也只有两位占据这一榜。 那便是天下第一那位墨剑仙和龙凤双仙中的龙子仙林陌与。 然而他们口中的墨剑仙,自是比那位龙子仙还要强上几分的人物。 纵观天下,又有多少人打到这个高度的,当年那两位先生顶多只是蓝榜。几十年前的西楚剑仙阮阾,想来也只能到达黄榜。至于现如今的刘彦长,怕是在黄榜和蓝榜横跳的人。 李翊点点头。“嗯。倒是经常听我一个朋友说起。” 这倒不是他自大非要班门弄斧,毕竟天下第一的那位确实在天下榜上占据多年,不说那些个喜欢津津乐道的说书先生,就连他自己,也曾有幸在画卷上见过几次。 说起来,那些个不习武不懂天下道法的书生们且不谈,但只要习武有一年半载的,若真不知道天下第一的那位,那确实就该去抹脖子上吊了。 “那位女帝李兄可曾听闻?” “有所耳闻,不过只是听闻罢了!倒是听人说,她对那位墨剑仙一往情深。” 赵瞳哈哈一笑。“其实这酒便是那女帝所创,后来被那酒师如松记在了《酒经》上,我也才有幸习得,不得不说,是好东西。” 李翊一叹,自言自语。“以前觉得,那女帝对墨剑仙的感情无非别人以讹传讹。姝墨!这是两人的名字合称,想来她对那位墨剑仙的感情并非作假了。” 赵瞳开口。“那可不,……” 赵瞳吧啦吧啦,从那位女帝寒清姝跟随墨剑仙,到最后双双坠落百雨湖中不知生死结束,整个过程惟妙惟肖,仿佛身临其境,当真的学到了雅居楼那位说书先生胡说八道的本事。 赵瞳说完,喝了一口酒,说道。“不管那女帝和墨剑仙是否经历过坎坷最后双双殒命,索性那些离咱们都太远。眼下这些,才是我们该享受的。” 他指着桌面上热气腾腾的东西,继续说道。“这些食材可都是从南疆高价运过来的,还新鲜着,都没舍得给外面那群客人吃,你不同,觉得和我有缘。” 李翊才不管他和自己是不是有缘,只是感慨,像他这么一个看上去似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居然还能知道那位女帝和墨剑仙的江湖故事,倒也是稀奇了。 “多谢赵兄款待。”李翊说着,举起一杯酒,对着赵瞳。“请!” 赵瞳也举起一杯酒,和他碰了一下,抿一小口,说道。“其实你别看我身子孱弱,我去过南慕。嘿嘿!不妨跟你说,南慕那地方才是真正的盛世繁华,那女帝和墨剑仙的故事也是从那里听人说来的,跟你说这些,其中真假,其实我也不知道。” 李翊了然一笑,原来如此,确实是自视甚高了。原来这世间并非只有懂武艺的人才懂这江湖,不懂武艺的人,原来也能如此了解。 也对,若不是如此,怎会和南疆那里的人有所交集,怎会去过南慕,又怎会攒下如此一个偌大的家业。 “其实,请我过来不只是为了喝酒吧?”李翊说。 赵瞳尴尬一笑,说道。“其实,也确实有点小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不好开口。” “说吧!既然你都请我吃了西楚的上等佳肴,无功不受禄,能帮的绝不推辞。” “你的棍法看上去不错,能否教一下我。” “赵兄怎么想着要学的?” “你是不知道,最近有群北方来的混混,专门到我那蹴鞠场闹事,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学一下也好,让别人知难而退。” “你雇几个打手不就行了?” “打手有,不过我自己也想学个一招半式。” “可这些都是花架子,没多大用处,在高手面前三脚猫都算不上,如此,赵兄还想学吗?” 赵瞳嘿嘿一笑。“李兄,看得出来,你那并非花拳绣腿,若是在西楚传授开来,将来定能发扬光大。” 李翊喝下一口酒,把杯子放在桌面上,看向赵瞳。“好!不过也不一定能教得好,毕竟我也是半吊子。” “无妨。” 李翊回来时,走了近道,特地在一年之前就搬往南方的区域住宰街道经过。 前方那家今早经过的大户人家突然传来了狗叫声,隐隐让人觉得,应该会发生些什么事。 他停了下来,靠墙认真听了一会儿,但除了狗叫,确实挺安静的。 他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来不及多想就闪到了一棵树旁最漆黑的地方。 一个黑影从高墙上翻了出来,竟眼睛瞎似的没有看到他,而是径直往巷子深处走去了。 身后一群点着火把的人闹哄哄地追了上来,骂骂咧咧,仿佛誓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李翊撇了撇嘴,有点感谢自己的英明神武,躲在了一旁,不然,要是让那群气急败坏的人看到了,那岂不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待那群人消失后,他才悄悄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他寻着那人逃跑的地方追过去,最终,在城东一家宅院前停了下来。 他怕那人看到,躲在了身后的拐角处,可那人还是眼下,依然没看到他,而是从墙上翻进去了。 所以你很难想象,一个眼瞎至此的盗贼,他是如何偷盗成的。 他沿着墙翻了上去,站在墙上悄悄跟随下方那道身影而去。 最后,他停在了一处高大的宅院屋顶上,眼睁睁看着那人进入屋里,把门关掉了。 他俯下身趴在漆黑瓦片的屋顶上,用耳朵贴在了瓦片上倾听里面的动静。 可静下来,他才感觉到了不对,毕竟如此一个偌大的宅院没有一个护卫,怎么看都着实不符合情理。 难不成,这贼就是这宅子里的人?可大半夜跑出去,就是为了去私会谁家的小娘皮的。 可也不合理,毕竟有如此一个家业还要去偷盗,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他悄悄打开屋顶的一块瓦片,下方的说话声终于传了上来。 “本盗圣出手,哪有不得手的,明天就可前往北方复命军师,大功告成。” 说话的,李翊死了爹妈都不会认错,就是他一路追过来那个瞎子。 只是现在的瞎子已经不做伪装,做回了原来该有的面貌,脸上那块黑布被他扯下放在了桌面上。 其他人好似和他约好的,全都纷纷祝贺,甚至有些不开窍的已经开始搭上关系,要把女儿嫁给他云云。 那人笑得像是老狗,喝了一口酒之后,说道。“你还真别说,这西楚穷是穷了点,不过这些大户人家还真是有钱,若不考虑北方兄弟们,怕是够一个人吃一辈子了。” 前方一个脸带刀疤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老万,你们学这行的真是潇洒,走到哪都吃穿不愁,偶尔还能当当采花贼,下回有机会,你可要教兄长几招。” “也没什么潇洒的,都是为暗影服务,我可不敢多收一分钱,要是让上面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老万,你也忒无趣了,我就说说而已,又不是真要把你兜里的钱分了,再说我可比你怕死。” “对了,北方可有来信?” “嗯!战况焦灼,眼下并没什么进展,不过那位已顺利入营,接下来更难了。” “怕他个鸟,咱有神兵利器,一个先生而已,晾他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喵!” 下方正说到此处,还没来得及把后面的话说清楚,李翊身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猫叫。 他转过身时,一只黑猫不知是不是发了疯,向他扑了过来。 他闪身躲开,那黑猫扑了个空,却打翻了他身边的一块瓦片。 可如此一来,下方的几人也瞬间醒悟,纷纷扭头看向了他所在的屋顶。 “谁!” 一身黑衣连衣帽的男子一拍桌子,一根筷子原地弹起,被他抓在手上,往头顶的瓦片上投掷过来。 李翊往后倒退,那两根筷子触碰到瓦片之后,瞬间在整个屋顶炸了开去。 像是一颗火雷在水面炸开。 李翊后退沿着屋顶往后一路滑行,推翻了一地的瓦片。 随着前方那个炸开的缺口越来越大,整个屋顶全都坍塌了下去。 然而李翊却见一人迎着掉落的瓦片,从坍塌的缺口处一跃而上,一拳打了过来。 李翊此时即便想转身逃离,但为时已晚,他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扑了上去。 两个人如闪电一样在并未来得及坍塌的屋顶相撞,如两头气势如虹的远古金刚。整栋房屋被撞得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 李翊跃起,一拳打了下来,下方的男子瞬间跟随瓦片坍塌掉落了下去。 李翊一拳打了个空,却在掉落的瓦片中抓住一根木棍,一棍挥了出去。 下一秒,木棍砸在那人的胳膊上,却没有把那人砸得加速掉落,反倒是把自己手上的木棍砸断成了两截。 两个人落到地上,李翊一拳打了出去,那人也一拳砸了过来。 结果,两人的拳头撞在一起后,都被震退了出去。 李翊站在满是瓦片和木棍的废墟里,用眼角余光看向了四周,满脸的疑惑。 刚刚和这人谈笑风生那些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那他们到底去哪了呢!难道自己之前眼花了,自始至终,这里都只有眼前这个人。 可要是自己眼花,脑海里怎么会记得如此清楚呢! “阁下是谁?”那人从旁边抽出了插在地上的法杖,指向他冷冷的质问。 李翊这才从他的面目中看出,是个戴着黑色连衣帽的和尚。 “无名小卒。”李翊说道,耸了耸肩。 难得想起王道平在时的不正经,居然脱口而出就来了王道平喜欢的台词,着实也是让人啼笑皆非。 那和尚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说道。“阁下不说!那便只有打了,在下向来喜欢杀人,欢迎阁下成为我杖下亡魂。武技,恶魔禅杖。” 说着,已然举起了手上的法杖。 李翊只见这光头和尚身后出现了巨大的影像,一座巨大如小山般的黑色佛陀,手上也同样握着一根法杖。丑得简直不伦不类。 光头和尚向李翊一法杖挥了过来,整个影像也同时挥动法杖,气势倒也像是横扫千军。至于内里,不得而知。 所谓恶魔禅杖,乃是暗影八将里的高中毅的武技,此时用出来,不难猜这个长得着实不像什么好鸟的人是谁。 可眼下,他便是知道这瘪三和尚,也懒得管他是不是高中毅那个杀千刀的。 他后退半步,横枪一扫,气势便升了起来,不是别的,正是他和王道平在深山时瞥到一眼的“入世枪法”。 第二十四章 大漠城里的暗影 只见他挥出一道棍影,砸了出去,和那高中毅影像中的法杖相互撞在了一起,犹如猛虎撕咬。 可下一秒,他被震了出去,落在几十米开外,还重重撞断了一根人体粗细的柱子。 整个屋子哗啦一声倒了下来,把他彻彻底底地掩埋了下去。 高中毅往后倒退了半步,说是毫发无伤没错,但脚步虚浮也不假,至少用法杖抵在了后方的动作骗不了人。 高中毅似发了疯,不但不冲过去对李翊连砸带捅,反倒是扬起了手中法杖一棍砸了下来。 地面也在他如此兴师动众下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裂痕来。 李翊整个从废墟中跃起,震飞无数碎石残渣。 他站在断壁残垣的废墟上,抹掉了嘴上那丝血迹。 他扭头看向名为恶禅的高中毅,握紧了手中那根木棍,可血还是从他的手臂上流了下来。 他是在太平遗迹里杀过那蛟龙般的蟒蛇没错,但如此就说他很厉害屌炸天,那你就太看得起他了。 若真说起来,他体内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他都不知从何而来,哪里能真正算得上厉害。 一路南下时他又不是没问过那两位前辈,但他们的回答不也一样雷声大雨点小地说不知道。 如今,要面对比杨云杨飞还要强上几分的高中毅,自是要更加上心几分。 他一棍砸了出去,直接往高中毅头顶那抹白色头皮挥动。 高中毅惊惧愤怒,倒像是被人羞辱骂了爹妈,一禅杖便横扫了过来。 巨大的佛陀和他动作同步,落在了李翊那根木棍上。 可李翊才刚刚落地,那尊巨大的佛陀已然扑了上来。 他赶紧往一边躲去,之前站着的地方已经被砸出了一个大洞来,周围木屑横飞。 李翊从一侧冲了上来,一棍挥出猛砸,竟是那司空卓云神龙棍法中的龙吟。 他的木棍落在那巨像上,直接把整个佛陀巨像砸得往后倒退了出去。他趁此机会,扑了上去,一根木棍犹如长剑。 高中毅见他扑到自己面前,木棍上已然聚满了杀气,随时可能将他的白皮光头掀掉。 他也毫不犹如地后撤抵挡,拳头如罡风砸出。 整个人才刚站稳身形,便已把法杖往一旁插去,双手缓缓合十,还不忘大声怒吼。“金刚缠绕。” 随着他的这声高呼,并未扑出去和李翊双双对打的他,周围突然出现了无数的拳头,像是暗器一样向李翊射了过去。 李翊一棍砸碎一个拳头,横棍缓缓后撤。 他极为狼狈,但那根木棍更为不堪。仅仅只剩下手心握着的部分。 但若如此就想让他跪地喊爷爷饶命,那你真的是太小瞧他了。好歹那位司空卓云前辈说得对,他也是杀过人的,区区几个拳头就想让他失去尊严,下辈子吧! 突然,天空中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撕开了整个天空。 一道白光从身后不见人影的地方射了过来,从他头顶上方直接射向高中毅的面门,竟是要将高中毅当场斩杀。 高中毅伸手拦截时,只听胸口处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声响,他已被推向几百步开外。 抬头再看时,简直是一路撞着房屋到达这里的。 高中毅满身伤痕,筋骨几乎全毁,整个身体也被压得爆出了血浆。 这还得多亏了他那名为“恶禅金刚罩”的武技。 可即便如此,也几乎丢了半条命。 他看向前方,一个看似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站在废墟之上,一身华丽青衣,一根仿佛魔鬼缠绕的精致铁棍。 他从未见过此人,在西楚混迹多年江湖的他。也从未听人说西楚还有用棍如此出神入化之人。 可这人也当真强,身上的气息仿佛就能碾压一切。 李翊抽出陷入地底的双脚,走了过来。“两位前辈怎么也过来了。” “如此大的动静,我们要是再不来,你估计就要交代在这了。”百里飞歌说着,缓缓从高空落在司空卓云旁边。 “你们是?” 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高中毅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南慕的。至于名字,还是不说了,说了你也不会知道。媚眼抛给瞎子,多没意思。”百里飞歌看着高中毅,继续说道。“你们暗影,把这周围几户人家都连根拔起了,不怕遭天谴,所谓邪不胜正,书上道理早已清清楚楚,莫非你们不懂?” 高中毅竟要站起身来,可一阵蠕动还是没有站得起来。可还是嘴硬。“西楚已经如此,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区别!本就是出来造反的,谁不是提着个脑袋过日子。” “歪门邪道,终将不得好死,也难怪会被各路大军堵在此处进出不得。” “什么歪门邪道邪不胜正,那些都是书本上恶心的东西,骗骗那些酸腐读书人还差不多。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东西,我们要做的,乃是重新组建新军,整顿西楚,将来踏平整个天下。” “野心不小,说得倒也有几分慷慨。只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百里飞歌说着,抬起一只手,指向高中毅。 只见一道灵气像直线一样闪过,瞬间穿透了高中毅的胸口,把高中毅整个推翻了出去。 倒地之时,已然被洞穿心脏而死。 “跟上吧,还有别的事要做。” 百里飞歌说着,同司空卓云一同,跃向了前方。 李翊知道,百里飞歌这话是对他说的,所以也跃起跟了上去。 跟上两个人之后,他又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们已经在北方找到了出口,逃跑的那些人定会在那里逃出,书上说守株待兔,这便是了,倒是可以教你。” “如此说来,他们也跑不掉了?” 百里飞歌一笑。“是这个理。” 司空卓云也不管两人这没营养的对话,开口说道。“最近城里死了很多人,你可有发现了?” 李翊细细思索之后,点了点头。“回大漠几日了,细细想来也确实如此,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如今听前辈说起,倒是恍然大悟。人数比之前,少了许多。” 三人在城北一个寺庙前停了下来,从一侧跳到了屋顶上悄悄观望,倒也是守株待兔无疑了。 百里飞歌指向下方。“他们应该会从这里出来,可不要放过了。” 李翊往下看去,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他的视线里,果然有人从寺庙里走了出来。 李翊数了一下,人也并不多,加上他一路跟随那个眼瞎的之外,总共才七个人。 司空卓云跳了下去,挡在了那七人面前。舞了一下八魂,抬起指向那六人。“这就想走了?” “敢问阁下是谁,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百里飞歌缓缓落在了司空卓云的旁边,说道。“那些尸体你们不准备带走,倒是出乎我们意料了。” “两位莫不是眼睛瞎了,我等两手空空身无分文,何来的尸体。” 百里飞歌扬起了嘴角。“你们口中的神兵利器,莫非忘了?说一千道一万,事实总是改变不了。你们都会否认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都有提前设想过。” 百里飞歌挥了一下手中的九仙,继续开口。“你们杀人劫财,城东一带,几乎落入你们之手。你们并非对尸体情有独钟,但尸体能被你们制作成傀儡,或者你们口中的利器。” 带头那人用剑指向百里飞歌,愤怒开口。“简直胡说八道,不让我等离去还振振有词,岂有此理。” 他们说得倒是理直气壮,只是也不想想眼前这两位是否真的是软柿子好捏。 百里飞歌一笑,说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咱们一探便知。你们若不是心中鬼,何须如此紧张。” “阁下究竟是谁,非要管这事吗?” “这些不重要,但我辈身在江湖,自是也懂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道理,所以只能诸位赴死了。” 百里飞歌说到此处,掌心上的灵气闪动了起来,与此同时,前方一人竟也大胆地扑了上来。口中大喊。“我拖住他们,你们快跑。” 百里飞歌一掌打了出去,嘴里冷笑。“当真以为,谁都能拖住我们。” 她说着,一剑挥了出去,把扑上来那人斩了回去。 百里飞歌收剑,伸手指向那人,说道。“我可不像他人一样心存善念,对于某些喜欢倒行逆施之人,通常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话音刚落,一道剑气如直线闪过,扑向前方,也如杀那高中毅一样,瞬间穿透了那人胸口。 有人见情况紧急,拔出了腰间钢刀,也不管接下来是不是要死,剩下的越过高墙,纷纷往北方逃去。 可他们还在北方土坡的官道上被人拦了下来。 “宋某在此,诸位还要去哪啊!西天极乐如何?” 众人就算再眼瞎,也还是一眼就看清了那人是谁。 那人手持逐光剑,笑得有几分阴险,就像是来杀猪宰羊的。 宋军晖,宋家的这一任家主。 说起来,此次大漠之旅,他才是头号目标,只可惜,他身边有那位白胡子老头在,每每都能料敌先机,着实让他们白忙活了一场。 一人挥了一下手中钢刀,冷冷说道。“宋家主既然也来了。罢了,那就免得咱们多跑一趟。” “你们暗影私底下的那些龌龊事,我昨日便已知晓了,只可惜,倒是我的疏忽,死了那么多人。不过也好,你们也只能活到今天了,就当给他们最后的一点补偿。” 宋军晖说着,一剑挥了出去,一道剑气去向前方。 在剑气即将抵达几人面前时,一个带着面具之人跳了出来,一剑势大力沉的剑法挡下了他的这道剑气。 他瞬间愣住了,竟没想到这些人中还有此等高手。要知道,他的这一剑说不上强,但也并不太弱。 只是还没等他想清楚,那人便已冲了上来,出剑便砍,速度是他招架不住的快。 仅仅几分钟时间,他已经被打到几十米开外。 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一剑似乎在哪见过的,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想不起来了,也不该去想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人声音苍老,好似年过花甲的老者。“你们快走,这里交由我来应付。” “你当小心。” 几人提醒,但还是头也不回往北奔去。 那人一剑砸了过来,又把宋军晖砸出去了几十米远。宋军晖吐了一口鲜血,平时涵养很好的他很想爆粗口却不知如何开口。大概是不擅长的缘故。 逃离几人这边,一刻不敢停留,此刻倒是有些后悔哥几个调侃时恨不得长出四条腿的话是真的。 可任他们如何努力,还是在北方千米之外又被人拦了下来。 那位名叫司空卓云,脸上仿佛就写着老子很牛你怎么地的年轻人缓缓从高空落了下来。 站稳身形后,也不知是不是剧情需要侧身用八魂指向了他们。 “到此为止了。” 三人停下脚步,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使了个眼色之后,纷纷扑了上来。竟是要与这牛叉人物拼命。 一人直扑司空卓云面门,一手握枪直取司空卓云的喉咙,一手已然蓄满了灵气,当真有几分像暗影里那位军师的锁魂掌。 司空卓云随手一挥,把那人砸翻在地,犹如一摊烂泥。 剩下两个人纷纷扑了上来,形成左右夹击之势。倒还有几分气势。 司空卓云回棍抵挡,几乎要把那两人打得手脚筋骨尽断。 这时,一人持刀向他砍来,灵气萦绕而上,刀气猎猎作响,仿佛要整个将他吞噬。 他反手一棍落下,气势如虹。 那人也不甘示弱,回刀格挡,却被他狠狠一棍砸了出去,力度之大简直不敢想象。毕竟手臂骨骼已经完全扭曲折叠,简直比粉碎性骨折还要严重百倍。 他一棍再次掷了出去,八魂直接顶在那人肚子上,把那人推出去几百米远,一路上还搅起了地面上无数的泥土碎石,直至洞穿那人肚子送他归西为止。 那人的血流在了八魂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司空卓云伸手,八魂从那人身体里抽了出来,缓缓落到他的手中。 他把八魂指向剩下两人,冷冷问道。“那些人,是否全在地下通道里?” “哈哈哈哈……,是又怎样,他们也已经活不过来了,你要他们的尸体做什么,莫不是要吃了他们?” “死到临头倒是嘴硬。可终归,倒行逆施,不得好死。” “我们暗王承天地之势,誓要改变西楚现状,你又知道些什么。” “所以,去看看西楚那些死去的人,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听你说道!” 司空卓云说着,掌心上已然升起暗红色的灵气,他抬手打向前方。灵气如一条直线闪过,瞬间刺穿了两人的胸膛。 李翊握紧了手中的木棍,面对这个他跟了一路之人,据说是十星中称为盗圣的万扶四,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万扶四拔出匕首来,也不像其他反派角色那样废话多,直接就刺了过来。 李翊只觉一股杀气袭来,纷纷闪身往一侧躲避。 匕首从他腰间闪过,他高高跃起一棍砸下。 可也不知道这根木棍是不是被水泡过,才刚刚接触到万扶四有些佝偻的身躯,突然就断裂了开来。 万扶四转身,匕首左右横扫,像是发泄心中仇恨一样刺向李翊腰间。 李翊侧身一脚踢出,把万扶四整个踢趴在地面。 万扶四站起身来,突然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冷笑,一挥衣袖,几十枚暗器从衣袖里射了出来。 李翊瞬间收回木棍舞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大圆盘以作抵挡。 可手上的木棍瞬间炸了出去,几乎抵达他手上。 他抽出江遇给的那把剑,一把将其斩落。 万扶四看着他,笑了笑。“刚刚的只是开胃菜,现在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暗器。你可要看好了,千刃。” 万扶四说着,已然张开双臂,整个人向后倒退而去,几百枚暗器射向了李翊。 李翊眼睛里反射着一切,一把暗器直刺他的头顶。 第二十五章 寺庙地牢里的尸体药人 冥冥中,他又仿佛回到了太平城,又坐在和太平剑仙对弈的亭子里。 太平剑仙杨阔笑着抬头看他,落了一子,气息从棋盘上扑面而出。 他瞬间从幻想中惊醒,射向他的枚暗器已只离额头几寸远。 他伸手,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道。“给我停!” 话音一出,刺向他的几百枚暗器瞬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力量阻隔在了几寸甚至几米开外,根本前进不了半分。 他自己都惊讶,这该是何等力量,才能瞬间抵挡住万扶四自称能杀半步剑仙的暗器。 难道是自己在太平遗迹里继承了太平剑仙的实力缘故?又或者自己本身就这身绝技?只是不知道而已? 太平剑仙杨阔,说给自己的东西,难不成就是这残留的力量? 哦!原来如此,难怪他在见了他之后,行云流水地斩杀了太平遗迹里的即将成蛟的巨蟒,难怪他在见了他之后,能让如羽箭飞行的暗器止步不动。 如此想来,他当年该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李翊随手一挥。“回去。” 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震碎山河。 那数百枚暗器被他这么一吼,瞬间被震退了出去,原路返回,方向甚至指向了万扶四。 万扶四睁大眼睛,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实话说,他确实用暗器一流,暗器也确实能杀死半步剑仙的高手。但他却从未想过,自己把暗器练得炉火纯青,有一天要面对的,是自己的暗器。 他才刚刚转身要跑,数百枚暗器已经有几十枚射了过来,刺进了他的身体。 他倒在地上,身体仿佛被绳索控制。眼睛里,李翊扑了上来,如敏捷的猎豹,一剑割破了他的喉咙。用的却是在高手面前毫无作用的杀人术。 他看着自己全身流的血,直到最后意识慢慢消散。 李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剑丢在了旁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看到了昔日那被人诛杀的天煞孤星。 他心中仍存疑惑,难道自己真的得到了昔日太平剑仙的修为。 可他早已死去多年,已然在三百多年前太平之战中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怎还会把力量保存在遗迹的地牢里。 有人在前方拍了拍手,笑着说道。“下手真利落,年轻一辈中,却也不错了。” 他抬头看去,百里飞歌和司空卓云向他走了过来。 他呼出一口气,说道。“刚刚还以为自己快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百里飞歌也不看他,向四周打量起来,话却是对他说的。“这就是你说的,突然出现的力量?看起来确实厉害。” 李翊点点头,捡起地上的长剑站起身来,对两人说道。“嗯,上次在太平遗迹里,也是如此,就像突然继承了别人的修为一般。” “倒也不错,看起来更是难得。只是,你似乎还不能完全运用这股力量。”百里飞剑走到万扶四面前,蹲下来查看尸体,从里面摸出几枚暗器,问道。“他,是谁?” “暗影十星里排行第九,名字不好听,好像叫万扶四,” 百里飞歌扭头,眯了眯眼看他,突然一笑。“十星?听起来就很不一般的样子,你小子可以啊!” 李翊有些尴尬,说道。“他其实是被自己的暗器杀死的。” “那不一样是你杀的。” 李翊走过来,说道。“你们那边?” 话音还未落下,百里飞歌抓住话题说道。“有我们在,谁还能跑得了。” 司空卓云看着南方上空,说道。“咱们应该回去看看,宋军晖对抗那人,隐藏很深,连我都骗过了。” 司空卓云说着,一跃而上,八魂如游龙跟随,在他即将放下脚步的地方形成临时踏板,来回交叉垫脚,简直神奇。 李翊的胳膊突然被百里飞歌一把抓住,跃了起来。 他只听百里飞歌嘴里喃喃自语。“行万里,去。” 百里飞歌伸出手指向前方,巨大的灵气在高空聚集,一把如丝网聚集形成的巨剑落在两人脚下,把两人带向了南方。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宋军晖被那面具人一拳抵在墙上,头半寸嵌入了墙上,鲜血淋漓。 那人拔出剑,刺了过来。 就在即将插入他的脖子时。一根木棍从高空旋转而来,当场把面具人的长剑打偏方向,插进了他头半米的墙上。 面具人抬头,弃剑往后滑行急速后退,一眼便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年轻,非常年轻,才十八九岁模样,一身白色长衫,气质可谓非常出尘,似乎是大漠城里的世家公子。 可这公子看上去娇贵,但棍法却十分诡异,他在暗影混迹多年,却还未见过此等棍法。 当然!如果李翊此刻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人便是在雅居楼请他大吃海喝的赵瞳。 他此刻所用的棍法,乃是李翊之前指点神龙棍法和入世枪法的大杂烩。 但可能李翊没想到,他眼中不起眼没修为的人,天赋既然如此之高,已经基本掌握了他所教授的部分。 用起来丝毫不比李翊差。 赵瞳一棍落下,竟是入世枪法的第二式,烈刃破甲。 那人迎面而上,伸手催动灵气,那把剑一声震鸣,飞速落在他的手上,他一剑迎了上去,竟将赵瞳的木棍当场切成了两半。 赵瞳握住半截木棍转变方向,神龙棍法的无龙之首挥得呼呼作响,直向那人面门挥动。 那人却是不慌不忙,一指指向赵瞳,手臂身后灵气聚集,犹如铠甲附身,竟形成了一把虚空之剑,刺了过来。 赵瞳站直身体,握住木棍尾端顶了出去,灵气瞬间迸发而出,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结界屏障。 下一秒,虚空之剑和他面前的结界屏障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声震鸣。 他被撞击的气浪推了出去,直接往后滑行出几十米远。 然而,那人却毫无受伤痕迹。 他抬头时,那人一剑刺了过来。他一脚踢出,把地面石子踢成暗器刺向那人。 那人把石子斩落,却突然收了手,转身长剑负于身后,说道。“还会再见的。” 说完后高高跃起,虚空长剑回归落于他的脚下。他催动灵气,飞向了西北方向。 宋军晖仓皇起身,来到赵瞳身边,突然半跪扣手,“殿下怎会?此地如此危险,属实不该。” “你也不用管我,刚刚我若不来,你怕是要死在这了。那人实力很强,我不是他的对手。” “确实隐藏很深,不过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嗯!此人不简单,你回去好好查查,这个地方我不能多呆,接下来的事,交由你了,你千万小心。记住,切莫泄露我的行踪。” “殿,公子放心,我一定办妥。” 宋军晖说完,赵瞳点点头,转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李翊和司空卓云三人来到宋军晖面前时,宋军晖已经把自己受伤的胳膊草草包扎了一遍。 宋军晖拱了拱手。“多谢二位了,不然这局面,我怕是自己应付不了。” “不必客气,就算不是为了西楚,看在黎民百姓的生死性命上,我们虽不是什么好心人,但也不能坐视不理。” 百里飞歌说道。“那些尸体全都留在了地下通道里,暗影里的人还未来得及带走,宋兄可不要光顾着说闲话,可否要进去看看?” 宋军晖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倒是把这事忘了,走!” “宋兄得有心理准备,那场面可不太好,让人看了,怕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会觉得心生胆寒。” “司空先生放心,我们大漠城当年就是受到暗影侵扰最多的地方,生死之事早已看淡,许多事情我心里有数。” 说着,四人已往寺庙里走去。 李翊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地跟在了三人身后。 这些关乎天下百姓生死的大事,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插不上嘴,但内心心存正义的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帮点小忙,哪怕帮把手做些粗活也好。 他们进入了满是蜘蛛网的寺庙里,司空卓云便疑惑地说道。“外面看起来一切正常,怎么里面像是几十年没人打扫的?这里早已没人居住了?” “是两年前的事。两年前,这里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几百名僧人无故惨死,后来经调查,是寺庙里一名僧人所为。究其原因,只是和老方丈发生了口角,最后心生不满心生杀意。后来官府追查,这名僧人逃往了西北。加入暗影后化名高中毅,乃是当今暗影十星八将里的一员。再后来,西北再次发生战乱,这桩凶杀案也就搁置了下来,至今仍没人抓住那杀人凶手高中毅。” “高中毅?”李翊突然有些疑惑地惊呼出声。 他是真不知道如此巧合,好在他不是王道平那个不要脸的,不然怕是要尾巴翘天上眉飞色舞。 宋军晖扭过头来,见李翊凝眉思索,说道。“没错,听司空先生说,小兄弟和他交上手了,觉得怎么样。” 李翊点了点头。“是个修为高的,不过死了,我运气好,被两位前辈搭救,留了条命。” 说出如此一句话,但也难为他这个不会调侃之人了。 “那也算为寺里的僧人讨回公道了。”百里飞歌叹了口气。 他们说着,已经往地下通道走去,很快,他们就进入了一间地下空间,看起来倒像是寺庙的地牢。 他们推开里面的门,一阵恶心的气味扑面而来。 李翊也差点吐出今日刚吃的东西。 几人抬头看去,印入眼帘的,是几百具平躺在床上的尸体。看不见面容,因为全都被白布遮盖住了。 “他们这是?”李翊问道。 宋军晖掀开一张白布,指着床上躺着的人,说道。“傀儡术,或者梦幻药人,暗影里有位来自南疆的药师,对此等歪门邪道颇有研究。” 百里飞歌一一掀开了后面几具尸体的白布,最终用手煽了煽气味,说道。“听起来真是骇人听闻。” 宋军晖笑了笑,说道。“这些人经过特殊秘药浸泡,醒来后如同行尸走肉,尸体僵硬如同钢铁,不惧疼痛。虽是歪门邪道不错,但也确确实实是好的武器。” 司空卓云叹了口气。“这倒让我想起了三年前的南慕,西南一带也是被人肉机甲覆盖,有幸见过几具尸体,现状同如今如出一辙。后来,听我一个朋友说,当时场景如蚂蚁过山丘,简直骇人听闻。后来无缘无故消失了。不过据我猜测,此番情景应是还会卷土重来,只是不知到时会是什么模样了。” 李翊说道。“都是傀儡药人,说不一定,此两者间,就有别的相同之处呢!” “那次的人肉机甲事件,药水也是南疆的药师调制,若不是同一人,当出自同门。如此倒行逆施,也不枉天下人人痛恨。” 宋军晖看向司空卓云,说道。“依先生之见,这些尸体该如何处置?” “最好烧掉,或者割下头颅,深坑掩埋。如此,方可解决。” “如此,是否太过残忍,毕竟死人!” “宋兄,何为残忍?到时血染大漠时,那才是真正的残忍,你想当那千古罪人。” 宋军晖想了想,说道。“好!不为天下苍生,就为护大漠城一方安宁,也该是如此。”他想了想,又有些为难。“只是死者家属那边,有些困难。” 百里飞歌说道。“这有何难,如果消息可靠,这些尸体苏醒还有五六天时间,此期间可以昭告大漠城死者家属。探望可以,不过得提前陈述利害关系,不得有肢体接触,不得领回尸体,不然到时可不好销毁尸体。” “这个我知道。”宋军晖说。 第二十六章 丹州城 走出寺庙后,宋军晖急着处理后事,拱手后匆匆离开了。 李翊三人站在寺庙前的平地上,看着坐落南方的大漠城,倒是有几分说不出的感慨。 说起来,当年大漠城也是非常繁华的!只可惜了。 “可惜了。” 他喃喃自语。 他只是阴差阳错跟踪了别人,然后就发现了这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还和别人动了手。 如今想来,如此大半夜不睡觉,着实困顿得紧。 李翊说着,往前走去。 可他突然觉得不对,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自己身后没有脚步声。 他转身看去,司空卓云和百里飞歌两人站在寺庙前的平地上看着他,嘴上都洋溢着笑。 他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实话说,他心里有些空落,像是被人抓住了什么。 百里飞歌开口说道。“小李翊,也是该分别的时候了。” “两位前辈要走?” 问出这话后,他突然想明白了,那种空落的感觉,有点像在太平遗迹时王道平离开他的滋味。 王道平该是对的,毕竟那里有个他心心念念,喜欢斗嘴的姑娘。 可自己没有,又该去哪呢! 哦!原来听了三位前辈的叙述,想去南疆南海的啊! 真是伟大,还要标榜自己想救天下苍生!实则,一无是处罢了。 “来这有段时间了,总不能一直呆着不走,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多呆一刻都是耽搁。此刻,却是不得不走了。” “那这次,两位前辈准备去哪?” “不知道,随便去,也许是北离,也许是南疆,许是再回南慕,又或许一直游历下去。去天下诸国,也并无不可。” “还会再见到两位前辈吗?” “有缘的话,应该还会再见的,不过天下那么大,也不一定再见了。不过你也不用灰心,若真想见的话,去南慕国万象城的百里家,或者塞外书达城的司空家,兴许运气好,还能再碰到。” “百里家和司空家,听前辈说来,应该都是响当当的大家族吧?” 百里飞歌一笑,点了点头。“算是!不过我和他不受家族里的规矩约束,自由惯了,便是你去了,多半也是很难碰到的。” “没关系!总得试试运气。我其实也想去看看南慕国的盛世繁华。” “小李翊,若真有喜欢的姑娘,可要抓住好机会了,不然定会像某些人,后悔一生。” 至于是哪些人,太多了,天下那些个多情种,无不都被情感所困。近到小仙宗那位无清道姑,远到三百多年前那位曹观镜。 他一笑,想着,若那人算是喜欢的人,那确实有一个。 不过那人应是有喜欢之人的,自己如此多余,倒也不必想着要一起共度白头。 他说道。“还没有呢!西楚如今动荡,天下未定,怎能有儿女私情。” “这话现在说早了,将来等自己后悔了,定然想给自己两个耳光。”百里飞歌一笑,继续说道。“你天赋也不差,虽比起南慕那位来确实不如,不过也足够了。若他日真的再见,不要落后太多便可。” “多谢两位前辈提点,在下会尽力的。” 他对着两人一揖到底,抬头时,两人已乘灵气所化的仙鹤而去。 “你还年轻,有时间当应该去南慕国看看,书上道理太多,有些不对,倒也总有合理的。” 李翊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方才喃喃自语的说道。“会的。” 话语自信,就像昔日章楚新对他说的,将来定能名扬天下。 第二天时,他早早地出了门,来到了半个月前询问北方是否有信来的速通驿馆。 他踏步走了进去,向着里面正在忙碌的伙计问道。“敢问,可有扬城来的信?” 伙计扭头看了看他,说道。“有点眼熟,咱们之前见过?” “半个月前来过一次。” 小哥点了点头,说道。“难怪有点眼熟,说吧!叫什么名字?” “李雯青。” “等着,我看看,记得这个名字的南北都有来信。” 李翊疑惑,北方苏先生给他来信很正常,毕竟之前就一直催自己参军入伍,但南方又是谁会给他写信呢?莫不是章楚新不想当新帮帮主了让自己回去料理后事? 很快,在他的疑惑中,伙计真的就找出了两封信来。 他走出驿馆时,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那封来自苏先生的信,字句不多,但清清楚楚地表明了,让他去丹州城看望一个病危的故交好友。 第二封信,是喜叔写来的,阐述了自己当下的状况,希望他注意身体。最后还提及已经有人上江家提亲,自己若喜欢那江家大小姐,应早作打算。 他苦笑,心想那江家大小姐若真要成亲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自己还去抢亲打断新郎官的腿不成? 他们之前见到都不曾认识,这些事又有什么重要的。再说如今两人各走一方,她北上参军入伍,自己南下去找那能让西楚降雨的深海鲛珠,都没办法再见了。怎么早做打算? 下午时,他被赵瞳请去雅居楼里又吃了一顿饭,临走才和赵瞳告别。 他拱了拱手。“赵兄,此次告别,怕是再难见面了。” “为何?你要离开大漠城?” “有个长辈的故交在丹州城,此刻病危,让我代替他前去探望,说起来,总是不能在大漠耽搁太久。” 赵瞳拿起茶杯,摩挲赏鉴许久,才说。“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见面了。” “有缘的话,自是还会再见的。” 但就像百里飞歌说的一样,天下之大,怕是也很难再见了。 “好吧!你既要走,我也不拦着。这样,我有个朋友也在丹州,我写封信你带过去给他,到那边让他给你安排住处。” 李翊想说什么,但赵瞳已经“噔噔噔”地上了楼。不久之后,把一封封好的信递了过来,说道。“切记,送到丹州城刘家,说是赵瞳的信。” 李翊点点头。 第二天,李翊跃上马背飞奔而去,城外的黄土官道上卷起了一阵尘土,好似某先锋大将开路。 半个月后,他来到了丹州城,牵着马站在城墙外看着城墙上大大的“丹州”二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骑马跟在北方逃难而来的人群,突然觉得不适合,只得下马牵着。 最后安全通过城墙关卡,他来到赵瞳让他捎信过来的刘家。 “赵瞳来的信。” 阐明情况后,他站在了刘家门口等候。 不久之后,有人从刘家大宅里走了出来。 李翊见到那人,一时竟有些愣神。 因为出来迎接他的这人,他见过,是曾救过他一命的贾君思。 江湖上传言凭借双刀便可行走天下的贾公子。 “贾前辈。” “好久不见啊!李小兄弟,北上千难万险,你想到你居然活着回来了。” “一路北上遇到很多朋友,多亏他们才化险为夷。” “来,这边请。”贾君思带路。 两个人一直唠嗑。 李翊问道。“前辈怎会在此?” “这是我家。” 李翊一愣,完全没想到这里会是贾君思的家。 贾君思见他神色怪异,继续说道。“我是父亲领养的儿子,小时候父母便离世了。不说那些前尘往事,你既来到了此处,便把它当作自己家。” “前辈和赵瞳很熟?” 贾君思一愣,随即说道。“关系还不错,以前愿意为他出生入死那种。” “那现在呢!” “现在我想,依然如此。” 李翊点点头,跟在贾君思身后,最终被带到了一间古朴的屋子里。 贾君思说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李翊点了点头。 “我就住你隔壁,平时有事吩咐即可。” “好!” 李翊虽答应着,但他有事可不敢吩咐这位爷,这位爷不说是不是天下无敌,就按辈分来说也算前辈。一个晚辈要真不懂礼节,把前辈当丫鬟呼来喝去,将来传出去怕是没有立足之地。 “你先休息,我有急事出去一趟,饿了去厨房吩咐,我打过招呼了,自是有人给你弄吃的。” “好!麻烦前辈了。” 贾君思摆了摆手,说道。“应该的。” 然后出了门。 李翊看着门外,一时有些愣神,自己居然这么受待见了。 他把门关上,仔细打量起屋里。 墙面上是几张女子画像。 女子看上去十八九岁模样,衣服是一袭淡青色的烟罗软纱。 模样很好看,称得上美女二字。 “以前有女子居住过?”他心里想着。 但最终仍没有答案。 他出了刘家,在丹州城里转了一圈,在铁匠铺里相中了一根棍子。 棍子倒不是很好看,只是看起来比较趁手。 既然那司空前辈说自己是练棍的奇才,倒不如换个方向重来,也许会练出不一样的成就。 他刚刚握住棍子上端,有人就开口说话了,是个女的。 “这棍子不是铁的,用来做武器?倒是头次见。” 李翊扭头一看,一袭红衣的少女站在铁匠铺前光亮的地方,手里却不是西楚乃至南慕人人喜爱的剑,而是一把刀。 李翊一眼就看出,这少女身份不简单,甚至似乎很有钱。 从那把刀和身上穿着来看,很像南慕国那些来西楚的有钱人,至少身着非常相似。 “姑娘是?” “丹州城的,说了你也不认识,不过你只需知道在下是丹州城最漂亮的即可。” 李翊一愣,完全没想到女子如此自恋不要脸。 他一笑,说道。“姑娘倒是开朗。” “话说你真的喜欢这棍子?”少女说。 “趁手,防身。” “这棍子手都可以提起来,有什么好的,你若真喜欢,让铁匠师傅再给你打一根更好的不就行了。” 少女说着,也不看他,而是把刀放在了铁匠铺前台的桌面上,说道。“甘叔,刀我拿过来了,你仔细研究。剑你可挑选好了?” 被叫甘叔的铁匠师傅从铁匠铺深处走了过来,拔剑递到少女面前。“这是最好的一把了,我可是用心挑选的。这里不比那些铸剑地方,我也不是铸剑师。” “没关系,闯荡江湖而已,对我来说武器啥的只是用来看看的。” “甘叔,刀可要记得还,不然我父亲那边交代不过去。他会骂我的。” “没问题,研究透彻就还回去。” 李翊看着两人,说道。“姑娘既是喜欢剑,为何不前往北方,那太平遗迹里的太平剑可是极为好看,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少女看向他,说道。“当时没时间,不过那把剑应该被人取走了吧!便是我去,怕也只是吃土的命?又是何苦!” “没错。倒也确实。” 李翊说着,倒是没把被司空卓云点评西楚这一代第一的徐进新供出来。 “现在只是找把趁手的武器而已,和你一样,又不是选相伴一生的人,迟早都得换的,到时候去天下各处看看,总能找到更好的。” 被唤甘叔的铁匠师傅说道。“这棍子也不是很好,小伙子若真喜欢,拿去就是了。” 李翊点点头,说道。“谢谢。” 铁匠师傅走向铁炉处,李翊握住棍子,提起来舞了一下,从身上摸出一粒王道平从太平遗迹抠出来的珠宝,放在了前台上。 少女见他如此,一笑,也不说什么,只是觉得他这行为非常有意思。 女孩拿起桌面上那把铁匠师傅拿来的剑,正准备走,南方一阵猛烈的风吹了过来。 第二十七章 刺杀行动 李翊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白衣的人影站在院子高墙上。 李翊仔细看,居然是一位和眼前之人年纪相仿的少女。 “可选好剑了?”白衣少女问道。 红衣少女握着剑鞘,递给她看。“剑在我手,想做什么,自是随时都可以。” “好,现在就走。” 白衣少女说着,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李翊,好奇地问道。“他?你朋友?” 红衣少女一笑,摊了摊手。“刚刚说了几句话,还不认识,应该算不上朋友。” “也罢!我可不想管你的私事。走吧!晚了可来不及了,据说那人今日出城。” “好,可想好了埋伏何地?” “若消息可靠,我选的地方应该没有问题。” …… 两人说着,已然飞身而起,踏在别的屋顶上,再次跃起一同奔向南方,像是逃亡的大盗。 李翊听着两人的对话,觉得好奇,不过他也听出了两个人似乎藏着秘密。 “他们是要去做什么事?” 他想着自己回去也没事可做,于是也飞身跃起,跟在了两人身后。 不过出了城之后他才发现,两个在他前方 少女消失不见了。 换句话说,他跟丢了。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而是沿着官道往南方追去,追了几里地才停了下来。 他在官道一侧的树林里坐了下来,找了一些柴火,把无意间碰到的野猪打死切成小块串起来放在了烤架上。点燃了火堆。 时间回到几刻钟之前,躲在满是树丛的宽敞官道两侧,两个少女对视了一眼,都是尴尬地一笑。 因为,那个傻子刚从官道上跑过去了,居然没有发现躲在了道路两侧的她们。 两人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正怀疑是不是消息有误时,一辆马车从北方飞奔而来。 速度不慢,反而快到极致,像是急着去见什么人。 两女跃起,一身白衣的楼沁依一脚踢掉了马车前的车夫,抓住缰绳坐在马车上前,已然干起了驾车的活计。 一身红衣的赵飞亦落到车顶,一剑从车顶隔着木板刺了下去。 马车里的人并未被赵飞亦刺中,反倒是从马车窗口处翻了上来,也站在了车顶。 果然没错,是楼沁依心心念念想要杀掉的那人。 那人一剑压了过来。 赵飞亦横剑劈砍迎接而上,却被那人这一剑震得往后倒退,差点落下了马车。 驾车的楼沁依见赵飞亦不敌,也放弃了驾车,只让马车随马奔跑。她已然飞身跃起,也落在了马车顶上。 楼沁依一掌打出,灵气贯穿半米远的距离,直扑那人胸口,像是火焰一样即将燃烧。 那人挥手一挡,竟把她那一掌挡了下来,反手一掌把她震退向后,落下了马车。 赵飞亦趁此机会,一剑横扫那人双腿。 那人似早已看穿她的招数,跃起高高落入空中。整个身体腾挪好似猴子。 然而,他的全部姿势,只是为了攻击赵飞亦。 只见他整个人从天而降,头部向下,一指顶了下来。 随着他的动作,灵气从手指开始散开,剑气破空而来,已然做出了以指为剑的高招。 赵飞亦只觉得,一股霸道的力量从天而降,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那人说道。“若论天赋,你二人确实不错,这个年纪能到如此地步,可说天下少有。不过,想刺杀我,你们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这时,下方突然响起了说话声。“通敌卖国,我便是拼尽性命,也要取你狗命。” 是楼沁依,她并未被那一掌推下车去,而是伸手抓住了马车边沿,挂在了马车上。 她一用力,整个人再次飞身而起,从怀中掏出几颗在丹州城准备的火雷,扔了过去。 那人见她如此疯狂,也不害怕,而是在火雷即将到达面前时,放弃攻击赵飞亦,几剑挥了出去。 然而就只是这么几剑,竟把所有火雷都在爆炸之前劈出去几十米远的地方。才在远处闪耀爆开。 赵飞亦和楼沁依看得清楚,那人剑法伶俐,即便没到达可一剑断山水的剑仙境界,也可称得上半步剑仙了。 赵飞亦一拳打了出去,已然蓄足了十分力道。 下一刻,她的这一拳居然起了作用,竟把那人轰出了几步,已然退到了马车边沿。 楼沁依唰唰唰地掷出几枚飞镖。 那人手握金刚剑,唰唰唰地横劈,把所有暗器全都斩落在了地上。 赵飞亦和楼沁依趁此机会扑了上去,剑尖笔直抵向那人胸口。 楼沁依说道。“这是我挑战赵飞亦时专门创的武技,名噬神,本是为你准备的。” 她的话音刚落,手一扭,剑气从身体沿着剑身爆破而出,一股犹如猛兽的气体瞬间去向那人。 那人冷笑。“凭此也想杀我,姑娘是不是太小看在下了。” 那人挥手,掌心的灵气聚集犹如雷电闪烁,却已然抵在了楼沁依的剑尖之上。 赵飞亦把长剑抛向空中,伸手指向那人,说道。“我也有一剑,赵家传承下来的九丈千霜,虽不熟练,但也要让你这卖国求荣坏事做尽的狗贼吃吃苦头。” 她说完,高空中的长剑随着她的控制笔直刺了下来。 一股寒冰之气瞬间从高空降落,仿佛即将下雪一般。 那人一愣,有些惊骇,说道。“九丈千霜!赵家的家传绝学,据说是一门威力巨大的飞剑术,伤者会被冻骨而死。你,是丹州城赵家人?”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你若怕死,可跪下磕头。可留个全尸。” 赵飞亦话音刚落,那把从铁匠铺里淘出来的长剑发出一阵嘶鸣,已然抵达了那人不到半米远的距离。 那人挥起手中金刚,瞬间挡住了那把从天而降的寒冰之剑。 让人意外的是,就只是被这么一挡,那把仿佛裹挟着千万怒气的长剑竟瞬间被截停了下来,丝毫前进不得。 那人冷笑,大声说道。“你若叫你叔伯父亲前来,在下还忌惮三分。可你一个十几岁的娃娃,也不怕自己太年轻了夭折,竟敢来此行刺杀之事,是不是真的太小看我了?” “我若怕死,便不会来到此处,我既答应了楼沁依,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整个把你剁成肉泥。” “狂妄!”那人说着,手上聚起灵气,把两人都震退几步,到了马车顶上边沿。 那人一掌打了过来,直向赵飞亦胸口。 可就在那人一掌便要打在赵飞亦胸口上时。 楼沁依再次刺了过来,剑气撕开空气,把自创的噬神再次提高了几分力道。 那人伸手格挡,手腕却被剑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放肆。” 那人怒吼一声,衣袖一挥,一掌转变方向,反而落在了楼沁依的掌心上,和楼沁依来了个对掌相撞,把楼沁依震退了出去,直接滑行落在了下方的马背上。 马瞬间受到惊吓,撒腿狂奔起来。 两人如此刚猛地对招相撞,发出一阵阵破空的气浪,一层层往官道四处扩散,把周围的树吹得摇曳不止,仿佛即将被碾碎成粉末。 马车轮轴在拐弯时碾到了高处,整个马车开始摇晃起来。 他从马背上跃起,再次扑向那人。 赵飞亦似明白她的意思,两人竟同时挥剑,招式好似配合练过多遍的,非常默契。 当然默契,毕竟这是两人自创的剑法。名为双刃锋芒。 可即便这是两人的杀手锏,也只是堪堪能和那人打个平手不落下风。 那人说道。“这双人剑法不错,只可惜仍旧奈何不了在下,在下已离剑仙只有一步之遥。今日便让你们为我的剑仙之路开道。” 他说着,金刚剑上的灵气突然变了颜色,从白色变成了恐怖的黑色。 他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舞剑抵挡两人攻击,说道。“罗刹秘术,剑道入魔。” 赵飞亦和楼沁依纷纷对视一眼,震惊不已。 罗刹秘术,乃是西楚和整个天下都严令管制的禁术。至今也只盛行于魔教,怎么会!难道,他竟是魔教中人? 两人来不及往下多想,而是对视一眼转身跃下了马车。 可还是被马车的惯性带动往后滑行而去,直接去向了官道一侧的树丛里。 两人心里非常清楚,若真被那人一剑劈中,就算不死,怕是也要丢掉半条命。 这罗刹秘术可是刚猛霸道的杀戮之术,能吞噬人的心智。 他们刚刚落地,那人还没来得及用出他的罗刹秘术,一根棍子如羽箭一样从树丛中射了出来,把那人从马车上掀翻了下来。 棍子直接插向马车,把马车整个搅得粉碎。 那匹马被撕裂的碎片击中,整个脖子已然血肉模糊,碎片嵌入了动脉里,血飞溅着,它在嘶鸣中倒了下去。 那人楼沁依和赵飞亦齐齐扭头,都寻着棍子飞来的方向看过去。 一人手持烤肉站在火堆前看着他们,笑着用手上的肉串示意三人继续。 这人,楼沁依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刚刚在丹州城的铁匠铺里还问过赵飞亦,他是不是赵飞亦的朋友。 李翊咬下一块猪肉,说道。“三位若是累了,不妨停下来吃点再打?” 真是好心至极的提醒,只是不知葫芦里卖没卖药。 那人脸色阴沉,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拦在下的车?” 他心中愤闷无比,心中何止是为何要拦在下的车?简直就是为何敢拦在下的车? “无名之辈罢了,阁下若是想知,也并非不能告人,阁下可挺好了,在下乃是西楚新帮的章楚新。”李翊手持肉串,说到最后还弯腰拱了拱手。 像极了那些个酸儒装腔作势的模样。 李翊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当真是和王道平呆久了,也学到了他用人顶替的本事。 也不知,若章楚新此刻在此,会不会一把掐住他的人中,让他掐入六道轮回。 “什么新帮,什么章楚新,在下可没听过,阁下若不想死,且快些离开,免得被误伤了。” “没听过没关系,现在不出名,但将来定能名扬天下,你可信?” “没想到你倒是潇洒,我们都快死了。”赵飞亦说着,挥剑指向前方那人。 李翊有些尴尬,说道。“刚刚追过来时,没发现你们,不过运气好,撞见一只野猪,随手敲死了。” 他倒是没说谎,一路行来,他确实没看见赵飞亦和楼沁依两人,是真的跟丢了。 “年轻人,你把我的马车砸了,难道也是来杀我的?” “我北上时,也是被人追杀不断,幸得一些朋友舍命相救,才能活到现在,说起来真是万幸。” “所以咱们相同,你是来帮我的?” “错!有个前辈说,西楚这世道如此,当守住本心。既是杀人,也是杀该杀之人。刚刚看阁下的剑法凌厉怪异,早已入魔,应该不是好人,若真要杀,那自然是杀你。再说我那些朋友教会了我一个道理,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是吗?有趣。既然想做那英雄,那便一起上吧!就算你们三人一起,在下也不待退缩分毫的。”那人说着,笑了起来。“为了暗影王图霸业,在下便是入魔那又何妨。” “真是暗影的忠犬,可惜了。你既要入魔,那我便诛魔,为天下开道。” 李翊说着,把手上肉串往树上一插,竟硬生生把肉串叉子插进了树上半截深。 他踏步跃身而来,一拳打向那人,那人闪身躲过。 然而,躲了个寂寞,因为这是李翊的虚招。 李翊已跃到那根铁棍前,抽出了砸破马车,斜斜插入地面的铁棍。 他转身,一棍挥向了那人。 口中却同时呼喊。“可别愣着了,我一人可打不过这家伙。” 这话说出,站在一旁的楼沁依和赵飞亦两人才缓缓回过神来。 对视一眼以后,也扑了上来。 李翊一棍砸在那人的金刚剑上,那人冷笑,用力把他掀翻了出去。手掌聚起灵气,扑了上去再次往他被掀翻出去的方向打去。好似一道长虹。 李翊只觉一股强劲的气浪扑面而来,他挥棍抵挡,却再次被推出几十米远,泥巴路面瞬间被他双脚犁出了两道划痕,简直让人看了都觉得惊骇非常。 楼沁依一掌打向那人后背,赵飞亦踩着她的肩膀高高跃起,像是惊鸿落下,剑尖直指那人后颈。 那人转身抵挡,一只手和楼沁依对掌,掌心上的罗刹秘术像是蛇一样缠绕而上,竟似乎要将楼沁依整个吞掉。 赵飞亦那一剑已然抵达,那人却只是轻轻一侧身,竟躲了过去。 赵飞亦趁势横扫,楼沁依挣脱束缚,速拳齐出打得砰砰作响。 那人挥剑化去赵飞依的攻击,不顾楼沁依的速拳砸在自己身上,已然扬起手拍向了赵飞亦。 然而,李翊很不讲武德的从身后跃起,拿着石头砸了下来。 力道很大,就连那人都觉得承受不住的大。 那人被他这一击砸得翻滚了出去,石头却像是豆腐一样在那人坚硬的脑袋上炸开了花。 没错,李翊用的并非他那根铁棍,而是从地上随便捡的一块石头。 那人一时间竟有些发懵,这个看上去没修为,甚至其貌不扬的少年,力气怎会如此大?难道是天生神力? 第二十八章 楼沁依和赵飞亦 那人站起身,罗刹秘术中,名为剑道入魔的武技已经不仅仅覆盖在长剑上,而是整个人周身。 他眼睛突然变得暗紫,实力竟然蹭蹭上涨。 李翊说道。“糟了,赶紧往后撤。” 他说着,冲上去,拉住两人手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瞬间把两人甩飞出去几十米远。 那人一剑砍了过来,他一棍迎上,口中大喊。“不就是罗刹秘术吗?给我破!” 他身体里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竟硬生生扛住了那人一剑。 楼沁依和赵飞亦两人划出几米远,站起身来看到这一幕,都有些不可置信。 别的不说,她们刚刚可是看到李翊从她们面前经过都没有发现她们的。 然而现在,李翊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强了? 要知道,此刻那人已经把自己提高到了半步剑仙的巅峰,突破剑仙也不是不可能。 李翊被推了出去,那人也同样后撤几步,手臂甚至差点脱臼掉落下来。 那人惊骇不已,说道。“阁下究竟是谁?为何如此这般?” 李翊一棍而下,入世枪法瞬间呈现。他冷冷盯着那人,说道。“在下无名小卒。” 两女看得清楚,才知道这是枪仙宋奕的入世枪法。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李翊竟是枪仙弟子。 当然,这也是李翊没告诉两人的原因,不然,两人定会竖起中指鄙视李翊偷师学艺。 可谁人知,那枪仙宋奕早已埋骨他地,根本说不上什么偷师学艺。 他也只是在山上随便瞅了几眼,然后就悟出了前面的几招,而且用得也并没王道平那种对枪之一道很有天赋的人出色。 “赶紧过来帮忙,还发什么愣呢!当真以为我真的能打过这家伙。” 两女冲了上来,一左一右近距离与那人相互厮杀,再次用上了两人的独创剑法,双刃锋芒。 李翊看着两人,收棍后说道。“两位能拖住他吗?越长越好。” “不知道,不过尽量。”赵飞亦说。 李翊闭上眼睛,那日司空卓云的身影在眼前浮现,神龙棍法的路数一一在脑海里浮现。 睁开眼睛时,眼睛突然变得更加明亮起来,好似一汪泉水。 那人金刚剑从高空降落,直接去向赵飞亦的手臂。 李翊一棍顶了出去,气浪瞬间收紧扑了出去。名为神龙棍法的武技中,一招名为龙王咆哮的招式突然爆发。 空气中似有万千根棍子同时向前撞击,瞬间把那人撞飞出去四五十米远。 那人当场吐血,另一只手上的骨头已经碎裂爆出血浆来。 那人半跪在地,手捂住胸口,金刚剑插在地上,满眼血丝,说道。“没想到,一个自称无名之辈的人。实力竟如此之高。” 李翊走了上来,一棍抡下砸在他的脑袋上,说道。“只不过运气好罢了,在下可没怎么修炼过。” 那人被李翊一棍砸了出去,翻滚倒在了地上。 那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看着李翊缓缓走来,说道。“小兄弟,你若放过我,将来暗影当道,在下定保举小兄弟上朝为官,金银财帛,美女万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时,楼沁依抢过赵飞亦手上的剑,擦了一下自己嘴角上的鲜血,走到那人面前,用剑抵在了他的喉咙上,说道。“真是痴心妄想,如今那先生已经北上,天下局势已定,你心心念念的暗影,只会成为历史车轮的牺牲品,付之一炬。” 那人咳了一口血,说道。“据在下所知,在下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既要杀在下,这是为何?” 楼沁依冷笑。“你可还记得十几年前,扬城外百里,被屠的楼家满门吗?” 楼家!他哪能不知道。他手上这把金刚剑就是从楼家收刮而来,这么多年了,可谓随自己南征北战,立功无数。 “任你如何春风得意。也想不到当年那位逃走的小姑娘会化一腔仇恨为愤怒,前来寻仇吧?” “确实没想到,就像没想到你就是当年逃走的那个小姑娘一样。一直以来,在下以为你早已饿死他乡,没想到却是还存留于人世,而且还习得一身修为,真是痛恨当初没有赶尽杀绝啊!” “为杀你这狗官,血海深仇我时时不忘,闭着眼睛都记得清清楚楚,苍天有眼,今日也该是你偿命的时候了。” “原来如此,不过!” “你总得为那些曾经做过的龌龊事付出代价。” 楼沁依说着,一剑刺进了那人的喉咙。 那人捂住喉咙,嘴里要说的话卡在了脖子里没能再发出来。 此刻,尽管他是神佛降世也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 楼沁依看着早已没了气息的那人,仰头看着天空,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了下去,清脆地滴落在了地面上。她喃喃自语。“沁依终于杀了这狗官,大仇得报,你们可以安心去了。” 话语中全是悲凉,又全是无奈,楼家早已残破不堪了。 三人把后事处理干净之后,把那匹马拖到了官道旁边,赵飞亦楼沁依在李翊烤猪肉的那个火堆旁坐了下来。 李翊看着两人,说道。“可有事?” 他倒是没什么,但两女多多少少受了点内伤,衣服上也多了些许尘土和血迹,有些狼狈。 “无碍,这点伤,死不了。” 这话是楼沁依说的,有点冷清,但实话说是个不会说话的,半句不离“死”字。 李翊摇了摇头,也不管两人,在旁边搬了一块石头过来,坐下后为两人烤起肉来。 他刚刚把肉上到架子上,还没来得及转动。突然似又想起什么,伸手在腰间摸索起来。 不久之后,他从身上摸出两瓶药来,递给了对面的两个少女。 “之前我北上时,差点遭遇不测,幸得贾前辈出手相救,才得以逃生。这便是他给我的药,一直没用完,还有一些,应该对两位有帮助。” 赵飞亦看着他,说道。“贾前辈?” “丹州城的贾公子,双刀能行走天下的那位。” 赵飞亦点了点头,这个贾公子不仅实力不俗,号称双刀可行走天下。长得也还不错,确实称得上“公子”二字。 她见过那位贾公子,甚至去过他家,有幸见过几面,但并不熟。 楼沁依则不管两人对话,而是问道。“这如何用?” “白色瓶子用于内服,两粒即可,绿色瓶子全是药粉,撒在伤口处包扎即可。” 楼沁依点点头,自己先服了两粒药丸,把白色瓶子递给赵飞亦,自己则带着绿色瓶子走向了树林深处。 赵飞亦吃下两枚药丸,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不久以后,两人回来了。 见李翊靠在树下,嘴里咀嚼着烤得有些焦黄的猪肉。 赵飞亦说道。“你看起来心事重重,是有什么事没解决?” 李翊扭过头,看向两人,给她们递了几串过去。说道。“看起来精神多了。” 这话说的自然不是自己,而是两个少女。他也没回赵飞亦问是否有什么事没解决的那个问题。 赵飞亦接过烤串,给了楼沁依几串,她也几串,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然精神。日后洪福齐天,将与天同寿。” “此人修为如此高,二位为何选择今天动手?不怕打不过?” 没错,这是李翊的疑惑,这两人算得上天赋异禀,修为不低。但两人加起来也还远远不是那人对手。 她们是怎么想的,居然两人就敢行刺杀之事。 “本想着他今日身边人定然少,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没想到,我低估了他的实力,他竟还会罗刹秘术。害得赵飞亦差点跟随丢掉性命,说来实在惭愧。” “那有什么,我若怕死便不来了。何况我也不是在帮你,咱们有言在先,我帮你杀人,你同我一道去看天下英才。如今此人已死,你可要履行诺言,同我一起去挑战天下那些被人称道的天才人物。” “自然,这是之前便说好的。”楼沁依应着,咬了一口烤串,一愣。 李翊说道。“怎么了?” 楼沁依尴尬一笑。“有些糊了。” 李翊也尴尬得有些脸红,说道。“我可不是学厨艺的料,当初我那朋友在时,吃喝不愁,现如今倒是要自己亲自动手了,当真没人便要丰衣足食。” “可以慢慢学嘛!到时候有人嫁你,岂不是要幸福死。” 赵飞亦的话刚刚落下,两个人便向她看了过来,她一时无措,问道。“你们这是?难道我说错了?” 自然没错,不过会烧菜做饭就有人嫁就幸福死,在此等情况下说出来着实不应景。 李翊看向她们两个,说道。“二位都是丹州城的?” “她不是。”赵飞亦说。 “北方扬城。”楼沁依说。 李翊点点头,只是一笑不作回答,他其实也来自北方扬城。 但即便他乡遇故,也不一定要说出自己的出处。用王道平一贯的说辞。“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李翊站起身走到那匹被碎片撕碎肚子的那匹马身边,站在那里看了好久,才说道。“丢了可惜,该想想如何带回城里,就算不吃,给那些南下只为寻一口吃的难民也不错。” 赵飞亦点了点头,但此刻三人身边并没马车,要把马运到城里一时倒是犯了难。 可就在这时,南方有一队马车晃晃悠悠地行了过来,车队不大,约莫有六七辆马车,身边还围着一群走镖的打手,个个手持钢刀凶神恶煞,好似那亡命之徒。 赵飞亦一笑。“看我的。” 赵飞亦说着,走上前和几人打招呼,通过许诺给人钱财众人才愿意帮他们把那匹马运回来。 赵飞亦出的价码高,所以,连同他们也一起坐在了最后一辆马车上。 李翊看着两人,才想起一直忘了问两人的名字,于是问道。“她是?” “她是?” 这句明显没头没脑,赵飞亦都没明白究竟什么意思。 “她是谁,叫什么?” “楼沁依。” 他没问赵飞亦,因为之前问过了,但赵飞亦不愿回答,想来此刻也是一样,所以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 可赵飞亦却自己开了口。“在下赵飞亦,丹州城赵家。” 李翊点点头。看着马车外的景色,手却握着那根在铁匠铺淘来的棍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飞亦似来了兴致,开口说道。“你这棍子,倒也有趣,不如称之为神棍如何?日后你若闯出名堂,报上名号时大声说神棍章楚新,人家定然让你三分。” 这话,不仅她想笑,就连坐在一旁掀开马车窗帘看向外面的楼沁依也绷不住笑了出来。 李翊看着赵飞亦,翻了个白眼,说道。“刚刚看你招式伶俐,每每攻击都是别人下盘,那你何不叫无耻之剑?若今后报上姓名,人家岂不是双腿打颤面色苍黄。” “江湖名号这块,在下多年前就已经想清楚了,自是不劳你操心。而且,你所取的这个名字着实太过恶心。” 李翊一笑,懒得和她争辩,掀开车帘走了出去,和外面赶马的车夫坐在一起,两个人聊了起来。 他们进了城,三人在岔路口下了车,赵飞亦按照事先约定好的,给了车队银钱,让车队伙计亲自把马送到赵家去,这才和李翊拱手告辞。 李翊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回来。 但并未有多远,赵飞亦便开口再次调侃。“神棍,咱们还会再见吧?” 李翊没有回答,而是耸了耸肩。 他这举动让人看了,很想揍上两拳出出气。但意思也不难猜,大概是不知道,一切随缘。 实话说,这丹州城不小,但也不大,倘若真想见,倒是可以私会般天天腻在一起你浓我浓。但若是无心,离了这丹州,以后还能不能再见还难说得紧。 还是百里前辈那句话,天下那么大,若想再见,怕是难了。 第二十九章 卢少侠卢彦彬 李翊在城里又转了一圈,通过苏先生给的地址,找到了他那位故交好友的住所。 但他此刻并没急着就去拜访,一来今天刚到根本没有做好准备,二来自己这身狼狈的行头着实不太适合。毕竟,读书人最在乎礼节着装。 他记下位置,匆匆往来时的方向返回。 他来到一处人比较多的地方,停了下来。 此处不知发生了何事,竟被众人一层层围了个水泄不通。都快造成道路拥挤了。 他挤在人群外围,勉强能透过众人留下的缝隙看清里面的情形。 是两个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 后来经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两人都是看上了言家姑娘,所以约架私下里解决。 李翊明白,所谓私下里解决,无非约架打一次,输的一方从此退出,不再纠缠。赢的一方可以没羞没臊地和别人眉来眼去。 李翊觉得,这种事情真是好笑,就像公狮子决斗吸引母狮子一样。 他想着,也不知道那言姑娘喜不喜欢这两人,若是都不喜欢,那这两人在此费力地大打出手,着实是眉眼抛给了瞎子,不值。 他刚想到此处,被围在中央的两个人已经开始打了起来。 灵气蔓延到了众人这边来,武技叠加纷纷对撞,简直拳拳到肉。 李翊看得起劲,跳到一处较高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解下腰间酒壶慢慢品尝起来,倒也蛮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人互斗。 用王道平那嘴碎的话来说叫看狗咬狗。 一时间,他倒有些想王道平了。 他刚刚灌了一口酒,有人从一旁窜了出来,一把抢过他的酒壶,灌了一口。 他扭头看去,一个穿着绿色衣服,年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举着他的酒壶,像是酒仙一样也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 年轻人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长得倒也确实有几分人模狗样。 年轻人喝下一口酒,说道。“爽快。” “你是?” 他不禁好奇问,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抢别人手中的酒壶,他难道不怕被人一拳打过来,一拳两蛋吗? 那少年看着他,一笑。“刚刚出来闯荡江湖的,不值一提,若真要问,叫我卢少侠就好了。” 李翊一笑,觉得此人说话如此不客气,还有几分疯子般没来由的洒脱。 说起来,这年轻人倒像是脑子不太好使的,竟有点像开口就叫自己神棍的赵飞亦。 他心想,丹州城是不是专门培养这种不着调的人,以至于有赵飞亦和眼前这位卢少侠的出现。 那卢少侠把酒壶又递给了他,问道。“那你呢?叫什么名字?看起来,也是刚出来闯荡江湖的吧?年纪似乎还没我大的样子。唉!这世道可不好混呢!” 李翊苦笑,听他的口气,倒数第二句像是毛都没有我长齐的意思。 李翊接过酒壶,抱了抱拳。“在下,李翊。” 卢少侠一愣,说道。“江湖险恶,你就这么把自己名字说出来了?不怕我是坏人什么的?” 这话,好像他不明白李翊为何不像自己自称李少侠一样。 李翊说道。“难不成你是江洋大盗?要抓我上山?做压寨夫人?” “我可没说过,我游历江湖也是做过替天行道之事的,比如杀贪官劫富济贫。不过你别说出去,不然让官府的人知道了,通牒文书下来在下可是要蹲大牢的。且李兄是个男的,在下又没有那龙阳之好,压寨夫人着实夸张了。” 卢少侠说着,又看上了李翊的酒壶。 李翊用眼角余光看着他,觉得好笑,又把酒壶递了过去,说道。“你有酒瘾?” “没有,着实是你这酒和我以往喝过的有所不同,好奇罢了。说起来,李兄可否告知,这酒叫什么?将来我一人时,也可自己购买。” “姝墨。” 没错,这酒就是赵瞳口中说来历不可小觑的姝墨酒。 当初他要南下来丹州城时,赵瞳亲自送他的,说是路上解馋。 李翊一路南下都未舍得喝,此刻见别人比斗打得精彩,随即才拿出来小酌一口,以当助兴。 但没想到刚拿出来还没喝上几口,这个号称卢少侠的年轻人就来到了这里。好像早就盯着他身上的酒壶了。 “啊!不错不错,真是好酒,名字倒也奇特。” 李翊一笑,心想何止奇特,简直是奇特得不能再奇特的那种,毕竟是那位天下第一和女帝的名字组合。 他坐下来,把酒壶递给李翊,说道。“李兄觉得,这两人谁会赢?” “黑衣那位。” 卢少侠哈哈一笑。“哈哈哈哈……,那我让着你点,就随便说紫衣那个会赢吧!” 最后,那紫衣男子一拳打碎地面,裂纹往四处蔓延而去。 黑衣男子也突然跃起,落在紫衣男子身后,一拳打在了紫衣男子背后上。 紫衣男子被一拳打翻滚出去,嘴里瞬间吐出了鲜血来。 黑衣男子一剑抵在紫衣男子的脖子上,说道。“张兄确实很强,但不是在下对手。不过,为了言姑娘,也只能得罪了,望海涵。” 紫衣男子抱拳。“在下认输。从今往后,在下愿放手不再纠缠言云枝。” 至此,决斗到此结束了。 自称卢少侠的年轻人一笑,说道。“看来你看人更准一些。” 李翊也笑了笑,不作回答。 其实不是他看人更准,卢少侠看人也不赖。只不过,卢少侠可能矫情,非要故意让着他。 “这两人真是好笑,若那言姑娘真是喜欢这两人其中一个也就罢了,可惜了。我可是听闻那言姑娘心有所属的。” 李翊一笑,说道。“就怕这两人在此地打得头破血流,到最后人家言姑娘和别人双宿双飞你浓我浓,那人可就丢大了。” “哈哈哈哈,我也是这般想的。”少年哈哈大笑。 这笑声一出,下方众人纷纷扭过头来,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们两个。 卢少侠的笑声卡在喉咙里,有些尴尬,他摊了摊手,对着众人说道。“我们再说那魔教左护法有断袖之癖的事,诸位这样看着我们,要不要过来一起探讨?” 有人见他如此说,翻了个白眼,说道。“无耻之尤。” “笑得如此猥琐,怕不是和那左护法是一路货色。”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此种人当打断腿浸猪笼。” 卢少侠倒是不介意别人满口胡诌,是不是气得七窍生烟。他只是一笑转身跳到了路面,跟着李翊一同离开了。 两个人回到刘府,卢少侠便扭头好奇地问了起来。“这是你家?” 李翊摇了摇头。“只是暂时居住而已,说起来,倒是一个前辈的家。” “前辈,我倒是有些想见见了。再不然也想让人家指点一下修为。你知道,在下勤俭好学。” 李翊很无奈,翻了个白眼走了进去。 卢少侠也跟着他进了刘府。 在回来的路上,李翊才清楚了,原来卢少侠并不是丹州人,而是来自南方。至于哪里李翊并没细问,卢少侠也没说。 只知道他刚从彭州城而来,还没找到居所。 最后李翊回来,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跟着了,脸皮厚到说让李翊给他找住所。 李翊无奈,给他找了几个时辰的住所,可这家伙油盐不进,居然嫌太贵,不住。 无奈,他只能把他带来了这里。 他们刚刚推开门,卢少侠便一把把自己扔在了床上,像是丢麻袋一样毫无顾忌。 不久后,他已经呼呼大睡起来。 李翊打开窗户往外看去,刘家大宅院子里,并没什么人,一切都和第一眼见到的一样,极为安静。 他实在不明白,如此大的一个宅院,就这么些人,难道不觉得冷清? 何况,西楚如今并不太平,他也不怕盗贼什么的。 不过他想了想也能明白,贾前辈可是双刀可行走天下的高手,实力怕是不在剑仙之下,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些盗贼若是想要闹事,若不是本事大,那就是不想活了。 不久之后,贾君思回来了,见李翊站在窗前,也不急着进来,而是到隔壁他的房间找了一盒棋子过来,说道。“下一把?” 李翊点点头。 他们坐在外面的亭子里,贾君思先落了一子,说道。“是不是感觉很安静?” 李翊紧跟其后,说道。“有点,不过甚好。” “哈哈哈哈,我当初也是如你这般想的,结果把院子里的人都遣散了。不过除了这里,父亲那边的人还是很多的。” “你父亲他?” “生病了,所以一直没带你去见他。”贾君思说完,叹了口气。“父亲如今只剩一口气吊着,也不知能不能等到药王到来。” “前辈回来就是为了这事?” “也不全然,自己也有些私事。” 至于什么私事,李翊大概明白,路上喜欢八卦的卢少侠一路絮絮叨叨,早已把那言姑娘对他倾心的事说了十之八九,现在他既然说私事,那便是那些不为人所知的儿女情长了。 想想,自己还没和卢少侠说这是贾君思贾公子家,也不知他醒来后会是一副什么模样。想来,表情应该很有趣。 李翊落下一子,说道。“屋里的画像是?” 贾君思突然一顿,抬头看他,想了想说道。“那是我阿姐,父亲的亲生女儿。不过得了重病,死了六七年了,我父亲也正因此郁郁寡欢,病重至此。” “原来。” “是不是很漂亮?” “嗯!确实好看。” “可惜,现如今也只能看着画像回忆往事了,若没有那画像。我都快记不得她什么模样了。” 李翊点点头,很认同贾君思的说法,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似乎并不懂什么安慰人的话,以前好像也没说过。 “你若不认真,可就要输了。”贾君思说。 听得此话,李翊才回过神来,认真地看着棋盘。 贾君思又说。“那人给我写的信里,说你南下是要看望一个人,是谁?” “舟山学堂李先生。” “原来是他。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去看过那先生,听说他病情也很严重,外面传可能活不过这个月,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也听说了这些流言,明天再去探望,实话说,我有点好奇这个李先生。” 李翊说着,落下一子,竟把即将输掉的局面拉了回来。 贾君思一愣,笑看着他,说道。“原以为你下棋很差,没想到却还不赖,跟高人学过?” “没有,以前在耀城跟一个朋友学过一点,也没深究过,随便落的。我对输赢看得并不重。” 贾君思一笑,心想确实。又不是江湖上打打杀杀你死我活。 就在这时,卢少侠打着哈欠站在门边问道。“李翊,有吃的吗?快饿死了。” 两个人扭头看去,卢少侠揉着眼睛,仿佛还未睡醒。 贾君思伸手拉了一下柱子旁边的线,说道。“刚刚进来时就感觉到了另一股气息,是他吧?” 李翊点点头,不作辩解。 在这种高手面前,辩解从来没用。 贾君思又问。“他是?” 卢少侠听到这个声音,这时才看清李翊对面坐着的那人。 他一时有些愣神,甚至差点吓得跪了下去。 他眼力便是再不好,也能一眼看出贾君思这套白色白鸟图案的衣服。 所以他很确定,眼前这个人,便是双刀可行走天下,实力深不可测的贾公子。 他刚要开口,李翊那个挨千刀的却先替他说了。“他是卢少侠。” 自称卢少侠的少年听到李翊这话,气得差点吐血,简直杀了李翊的心都有了。 在李翊等同辈少年面前,他可以隐瞒身份耍耍嘴皮子,但在贾君思这种前辈面前,他可不敢造次。 他作了一揖,说道。“晚辈信城卢家卢彦彬,刚刚冲撞前辈,还请前辈恕罪。” 贾君思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也不必拘谨,过来坐吧!” 第三十章 李先生给的《太平南国》 卢彦彬走了过来,站在李翊身边。 贾君思说。“坐吧!你看看他这棋路数怎么样?可有指点意见,不然可要走下坡路了。” 卢彦彬低下头,看着棋盘差点拿李翊的子落在他想下的地方。但李翊却先他一步,落下了另外的位置上。 然而岌岌可危的棋局又变得更好了些。 贾君思落下一子,说道。“没想到竟是名门之后。” “前辈说笑了,卢家早已没落,在天下名门世家面前,却是不敢如此称呼的。” “你天赋不错,今后重整卢家也不是不可以。” “我志在山野,对重振家业之事着实没有兴趣。倒是我那堂弟,心心念念都想得到家业。其实有他重振家业也不错了。” “志在山野?看起来是个武痴。”贾君思一笑。 卢彦彬正想说话,有人从外边抬着饭食走了进来。 进来的人说道。“公子,饭食已经弄好了,你看?” “拿过来吧!我们就在这里吃,正好陪同我两个朋友说说话。” 外面几人知道贾君思的性格,纷纷走上前来把棋子棋盘收了。 上好菜之后纷纷退下了。 卢彦彬咽了口口水,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贾君思一笑,说道。“不用客气,我可不像他人,处处讲究礼节。” “前辈倒是独特。”卢彦彬说。 “只是觉得繁琐,太过麻烦了。” 饭后,他们被贾君思带去见了病危的刘文涛。 刘文涛当着贾君思和小儿子刘聪的面给李翊和卢彦彬的修为点评了一番后沉沉睡去了。 晚上时,贾君思出去了,说是有事。 李翊和卢彦彬自是没问他去哪里,是不是私会某个女的。 眼下,两个人只是静静地坐在屋里。 卢彦彬坐在床上扭头看着墙上的女子画像,说道。“这个屋,以前是女子闺房?” “嗯!前辈说了,是他阿姐,不过不在人世好几年了,至于病情,我没细问。” “可惜了,长得还不错。” 李翊翻了一页书,说道。“就算长得不好看,若还活着怕是也嫁人了,你便是想娶,那也没那个机会。” 卢彦彬翻了翻白眼。“我只是惋惜罢了,又不是真要娶。” 他摸向腰间,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来时我发现个好地方,里面好东西无数,不然咱们过去看看?” “又不能增强体能,比如一拳打死剑仙什么的。再说,外面风大。” “怎么就不能了,那可是个好地方,天下少有。好吧!撇开这些不谈,就说你想要的,你不是需要更好的棍子吗!也许那里便有。实话说,你手上这破烂,实在太差劲了。若是放在我面前,我都觉得挡路。” 李翊听他这么一说,看向自己旁边那根棍子。 自上次打完那一战以来,他的这根棍子就越来越难看了,哪哪都有缺口。 于是把书合上,说道。“那便去看看。” 卢彦彬笑着,嘀嘀咕咕。“到了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两个人从刘家院子里翻墙而出,卢彦彬带着李翊一路东行,像是夜间作贼疾跑。 至于为何要翻墙而出,则是因为大门关了,大晚上着实不好打扰人家开门。 不久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宽敞的宅院前。 李翊远远就闻到了香味,顿时明白过来,问道。“酒坊?” 卢彦彬打了个响指。“没错,够意思吧!” 李翊哭笑不得,他本觉得卢彦彬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珍馐美味,再不济也是什么武技功法之类的。却没想到这家伙口口声声从嘴里吐出来的好东西,竟是酒。 是了,他怎么就忘了,这个最是离经叛道的卢少侠,基本没说过正经话。 他有些后悔,觉得卢彦彬说不会让自己失望都是放屁。 两人进入了酒坊里,有人迎了上来,看着两人说道。“知道公子会来,特地去地窖里拿了最好的酒,不过下酒菜还在烧,公子还需再等。” “无妨。”卢彦彬说道。“且让我们先吹点风,一路从刘家赶过来,都快累死本公子了。” “我以为会是什么武功秘籍或者美味佳肴,没想到是你卢少侠馋酒了。” “没办法,嘴都快裂开了,需要点酒解救。” 李翊一笑,说道。“方才这老伯认识你?” “信城也有这么一个酒坊,掌柜也是他,在信城时就认识了。” “原来是认识的,难怪死活都要过来蹭点酒喝。” 卢彦彬翻了个白眼,也不管他这话有多毒。 两个人无聊,在酒坊里的某个书架上找来了一盒棋子,喝着小酒对弈起来。 结果每每都是卢彦彬这个对棋道不上心的人败北而归。 他双手一推,把棋盘推乱,说道。“算了算了,反正又下不过你。” “我只是随便落子罢了,谁知你棋术如此不堪,下得竟比我还差。” “在下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下棋的,又不能当饭吃,那么认真干嘛!” 李翊一笑。“又不是真为了输赢,娱乐一下罢了,不过别人可不像我,城里人下棋最讲究陶研情操,那些书生最是如此。” “我看他们都是装出来的,我倒是想找个机会去学堂那些书生面前耍耍拳头,看他们是否还矜持。”他笑得邪恶,仿佛早已下定决心整顿学堂里那些迂腐书生。 “听起来,有些像要去魔教找那左护法学那龙阳之好。” 卢少侠翻了个白眼,说道。“去去去,什么学龙阳之好,在下可是正经人。” 菜被端上来了,刚刚说要招待他们的两个人也坐了下来,陪着两人一起用餐。 那人突然说道。“公子是偷跑出来的吧?” 卢彦彬严肃道。“给家里道了信的,张叔竟可放心。” 这人便是这酒坊的老板,名唤张正,年纪三十来岁,八字须,人长得不怎样,但酒却酿得不错。 “家里不让你出来是有道理的,如今西楚兵凶战危,你父亲也怕你有所闪失。” 卢彦彬喝了一口酒,说道。“张叔不必担心,我命很硬。我父亲他们就是太过谨慎,才导致卢家如今处境,照我说,处事该反其道而行,彦明就很有这个觉悟。” “他?” “张叔放心,他确实狠,但不反对,是有真才实学的。我向来也不喜欢家里的事,给了他也好。” 李翊一愣,看着卢彦彬和张正,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惊天秘密。 卢彦彬又说道。“再则,我性格跳脱活跃,便是一直留我在家中,我也是坐不住的。” “你既已道信回去,我也就放心了。” 张正说着,自己却抿了一口酒。 卢彦彬却是来了兴致,说道。“这个且不说,我也实在没兴趣。眼下好奇的,倒是你这酒坊。” “我这酒坊有什么好的。只能勉强营生罢了。” “这酒就不错,张叔,实话说,跟谁学的?” “不过跟一个朋友学过一点,要说好,差那位朋友却是远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我才不管呢!今日便要张叔教我几手。我将来行走江湖怕是用得着,想喝酒时就停下来找个作坊自己酿。” “这可是个苦差事,就怕公子吃不了苦。” “唉!我又不是身娇肉贵之人。张叔该是知道,我生来就是最能蹦的。” 李翊听着两人对话,却是没话插嘴,但听到卢彦彬说不是身娇肉贵,他还是笑了笑。 虽说他家没落了,没以前的声势威望,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本就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怎么可能不身娇肉贵。 再说从刚刚两人对话来看,他那位父亲都怕他磕着碰着,怎么可能不身娇肉贵。 李翊喝了杯酒,扭头看向高墙远处。 外面吹着风,风沙作响呼啸而过,里面伴随着酒香传入鼻子里。 卢彦彬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有心事?” 此刻,他倒是没了以往胡说八道的轻佻,而是比较严肃,想来是有些关心李翊的。 李翊一笑,说道。“想起了一个朋友。” 卢彦彬给他夹了一块肉,说道。“看起来关系应该很好,有时间当给我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人。实话说,我也好奇。不过现下,咱们应该先填饱肚子。” 李翊一笑。 他们回来时,卢彦彬有些微醉,胡说八道的在夜色里扰民。“欲上青天揽明月,不为家国,只为佳人。” 道路旁边屋子的二楼上有个妇人打开窗户,把一个东西砸了下来,破口大骂。“酒疯子滚一边去,别打扰老娘诓孩子睡觉。” 卢彦彬一闪,躲过那妇人丢下来的东西,和李翊一起抱着脑袋撒腿就跑。 两人刚跑开,二楼窗户就被人拉关上了,那个自称要诓骗孩子睡觉的女子坐了过来。 桌子对面的人看着她,四五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困顿,好似昨晚到现在一夜没睡。 “可看清楚了?就是这人,到时行动可注意些,可不要露出马脚。” “好!” “都回去吧!” 几个男子悻悻然走出门去。 李翊和卢彦彬这边,刚刚跑出几百米,就坐在地上喘起了粗气来。 “我跟你说,要不是喝了点酒,本公子可不会这么狼狈。” 李翊一把把他拉了起来,调侃道。“自然,你天下无敌。” 卢彦彬翻了个白眼,觉得和李翊没有一句可聊的。 “我答应了张叔,明天还会过来,你要不要一起?” “先看看情况再说。”李翊说道。 “以后终于放心了,若是想喝酒了,随时可以停下了,找个作坊喝尽兴。” 李翊觉得,白天问他是不是有酒瘾问对了,他的话虽否认,但此刻却显露无疑。 若不是如此,怎的几句话离不开要喝得天翻地覆? 两人又爬墙进了刘家。 卢彦彬倒头就睡,李翊也在旁边一张床躺了下去。 第二天,不仅李翊和卢彦彬要去看那位舟山学堂的李先生,就连贾君思也要去。 三人在充满阳光的清晨见到了舟山学堂的李先生。 李先生年近八十,躺在床上想来已命不久矣。 李翊不知为何,见到此人竟有些莫名地亲切。看着他奄奄一息,心中说不出地难过。 老人看着他,也是满眼关心,甚至有些泪满眼眶。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为何如此沉重,不明白为何有几分难过或者想哭的冲动。 难道是因为,李先生和苏先生是至交好友,两个人互相熏陶,自己也有了如他们一样的亲切感。 众人说了一阵话后,李先生想和李娜单独说说话。卢彦彬和贾思君退了出去,在学堂里逛了起来。 至于屋里李先生和李翊说了什么,两人不得而知。 三人出了学堂,贾君思匆匆而去,说是有重要事情要做,卢彦彬也去了昨晚大醉的酒坊,说是想得那《酿酒真经》。 李翊和卢彦彬分开,回到了刘家。 他打开了李先生给他的那本书,不说内容,就说打开黄皮纸包着的外皮就让他震惊了。再打开里面,内容更是把他吓了一阵冷汗。 里面的内容并不多见,甚至早已绝迹多年。 但此刻看来,真有几分压力笼罩在了身上,因为这就是几百年前消失的前朝皇家武技,名为《太平南国》。 李翊看不懂,但却也听人说起过这《太平南国》的威力,若修炼大成,可直接登顶入位境界,比之一般剑仙枪仙还要强上些许。 可为何会消失绝迹,则是因为,此等武技功法是选择血脉的,没有了前朝皇室的血脉,怎么能修炼得了。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免疑惑,李先生为何给他这种随时可能遭来杀生之祸的东西。 他猛然惊醒,难道太平遗迹里,那太平剑仙真的没有骗他,他说的全是真的,自己真有那前朝血脉。 如此说来,那行将就木的李先生又是谁?苏先生又是谁?他们是知道自己是那前朝余孽的? 他把书合上,不愿多看。 他走到一旁,找了个盒子装起来,封死了。 那些前朝往事,他不想去深究,前朝已亡,他没有搅动是非的能力,也不觉得自己该有这个能力。就算有,他也不该为一己之私造就生灵涂炭。 自己向来喜欢自由,比起那些,他更想做一名拯救众人的游侠。 第三十一章 卢彦彬离开丹州 几天后,李先生像是完成了生前任务,撒手人寰了。 李翊参加了他的葬礼,没有流泪,只是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像是有眼前丝线扯动他的心一样。 那天回去之后,其实他有想过,自己姓李,那李先生也姓李。想来,应该是亲人,才会如此这般共鸣! 他一直守到最后,直到葬礼结束。 又过了一天。卢彦彬坐在那日他和贾君思下棋的亭子里,潇洒的对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看着他,说道。“猜猜?” 李翊一想便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一向有些酒瘾的卢彦彬天天往酒坊那边跑,里面的东西自然不言而喻。 “莫不是长生。”他说。 卢彦彬翻了个白眼,说道。“张叔都不会酿那长生酒,我哪里会,你太看得起我了。” “这是你酿的?” “那是自然,这几天就这么一点。若不是长生那种天下名酒,不过亲手酿制总会更有味道。” 他不管李翊,坐在桌面上抽出两个杯子来,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示意李翊。“尝尝?” 李翊坐了下来,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点评道。“差了一些,不过可喝。” 卢彦彬一笑,说道。“才刚刚学的,自然比较差,不过以后总会好的,人总会进步,这些年天下闻名的剑仙枪仙,当年何尝不是一无是处。” 李翊倒没反对他的这番说辞,毕竟仅凭几天就能酿制出这等酒来,确实不是一般天赋可比。 两人把一瓶酒喝完,卢彦彬说道。“难得我今天高兴,陪我出去转转?” 李翊没有反驳,想着也想多看看丹州景色,于是同他一起出去了。 两人一路穿过热闹的街巷来到城南,卢彦彬才说。“没个姑娘陪着,本来热闹的街道,也是索然无味了。” “想女人了?” 卢彦彬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那孟浪轻浮之人。” 卢彦彬兴致缺缺,本来还想抒发一下心中感慨,没想到却被这不解风情的李翊打了个七零八落。 可李翊却觉得好笑,如此说没有女人便索然无味之人,难道不梦浪轻浮?想来说出去都是猪上树都不会信的那种。 两人一转身,看到了不远处的贾君思,贾君思正和一个女子面对面的站在马车前。 他们正好也扭过头来,看到了李翊和卢彦彬两个。 李翊和卢彦彬两个赶快避开目光顾左右而言他,好似做了贼一般心虚。 贾君思把女主迎入那车里,才走过来。 上了马车的女子掀开帘幕也向这边看了过来。 李翊和卢彦彬都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都赞不绝口,实在是个很好看的女子。 两人行了一礼,李翊率先开口。“前辈这是?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贾君思说道。“城外有座山庄,据说那里花海很是不错。我们过去瞧瞧,顺便给父亲弄点药回来。” 卢彦彬说道。“没想到传闻都是真的,倒是让前几日那两位兄台打了个寂寞。” 倒也当真不解风情,如此说出来。也不怕双刀可行走天下的贾公子恼羞成怒一刀削下他的脑袋。 “我可不在乎那些传闻,索性不过让酒楼里那些说书先生多赚些钱罢了。” 最后,贾君思和两人拱手告辞,上了马车后,匆匆往城外行去了。 李翊和卢彦彬看马车远去,才转身往回走。 两人走到两侧都是兰花的狭窄巷道里,卢彦彬开口说道。“家中来了信,说祖父病重,我怕是明天就要走了,知道丹州还没逛清楚,所以叫你一起来走走。” “我说你今天怎么那么有雅兴,原来是要走了。”李翊说。 卢彦彬问道。“李兄日后有什么打算?” 难得他会正经下来问别人事情,李翊觉得好笑,所以开口便随便说了。“能怎么办,四海为家,流浪天涯。” “哈哈哈哈……,说得我都差点信了。又不是要去拯救天下苍生。”卢彦彬笑得前仰后合。 笑了一阵之后,他才拍了拍李翊的肩膀。“但不管怎样,日后要是来了信城,记得有我卢彦彬。到时在下做东,邀几个美女为你助助兴” 卢彦彬笑得不怀好意。 两个人去了驿站,李翊把一封信放在了桌面上,对着前台的伙计说道。“送去扬城山外学堂,给苏先生,拜托了。” “出了钱的,一般不会出错,公子竟可放心。” 两个人出了驿站,卢彦彬又问道。“这信是?” “哦!给扬城一个前辈的,此去路途遥远,望不要在中途丢失吧!” “你师父?” “算吧!毕竟能识几个字全靠它,也是他抚养长大的。” 两人上了丹州城中央的高塔,李翊继续说道。“前几天在城里逛时就上来过,觉着风景不错。” “这塔不错,也不知丹州那些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居然修一座高塔在城镇中央,难道是为了显摆丹州有钱?” “不是为了天下无敌的卢少侠能观看整个丹州吗?” 卢彦彬耸了耸肩。“不过你还真别说,这才四楼,都能看到下方的街道屋舍了。你说信城怎么就没这么一处地方呢!当年那老城主真是腐败啊!” 李翊说道。“这塔是二十多年前修的,据说是某两位高人施法封印,才得以留存至今。这塔是用来镇守妖魔的。” “镇妖宝塔?” “没错,不过我也只是听人说起一二,不知真伪。许是人家胡说八道以讹传讹也说不一定。” “照此说来,这里岂不是禁地,这些前来观赏的人也不怕。” 李翊摊了摊手。“在下也不知。不过据说塔中可是有真实封印存在的,刚刚咱们经过那道门,都是用铁链层层封锁而死。” 两个人到了五楼,站在五楼往下看,下面的人来来往往,如同蚂蚁。 “没想到如你所说,这里的风景还不错,不过晚上应该更好看,若领略那万家灯火的风光,想来也是不虚此行。” 李翊不回他,而是下了楼。 卢彦彬赶紧追问。“你这是?” 李翊说道。“看看那锁链。” 两人来到二楼,在那个被层层铁链封锁的铁门前停了下来。 卢彦彬一笑,伸出手去触碰那铁链,结果手在要碰到铁链之时,突然变得温热起来,灵气仿佛往四周蔓延。卢彦彬觉得,自己的手仿佛要被燃烧殆尽一般。 卢彦彬赶紧把手收了回来,说道。“看来如你所说,确实有封印存在。这种力量,怕是再摸下去,整条手臂怕是都要被碾成碎末。” 李翊上次来可没像卢彦彬这样伸手触摸实体感受,自是不知道一接近那铁链就会有疼痛的燃烧之感。 李翊说道。“那岂不是断手断脚的很多。” “想来这结界对普通人没有效果,这铁链如此粗重,一般人也打不开。” “说得也是。”李翊说道。 晚上时,李翊在院子里练棍,卢彦彬坐在亭子里喝着酒看他,突然想到什么,说道。“要不要再去那镇妖宝塔看看?” “为何?之前不是才看过?”李翊挥着棍,回答着却不看他。 “想再看看。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李翊扭头看他。“那就再去看看,就当陪你最后一程。” 卢彦彬翻了个白眼,着实不明白李翊这个嘴毒不会说话的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他们重新回到阁楼上,刚刚登上二楼,卢彦彬就迫不及待地朝那铁链跑过去,好似见到那酒坊里的酒。 卢彦彬伸出手,就在手指即将要碰到锁链的瞬间。一道白光在他面前闪过,把他震得赶紧收了手往后退去,整条手臂仿佛触电般差点被碾成了粉末。 卢彦彬低头仔细观察。 李翊不明白他为何对这锁链如此感兴趣,但眼下也懒得理他,而是站在远处伸手放在栏杆上看着下方的街道。 卢彦彬从那边走了过来,说道。“本想着看看宝塔里的妖魔长什么样子,但试了一下,以我现在的实力,怕是鸡蛋碰石头。” “你也不怕把那些妖魔放出来为祸人间。” “怕什么。”他说着,一拍前方宝塔外围的栏杆,一跃而起,跳跃到三楼上抓住栏杆再次用力把自己往上甩。 一刻钟之后,他站在了宝塔的最上方,说道。“我乃绝世。” 话音才到此处,想了想又说道。“绝世酒仙,将来定能名扬天下,就算妖魔鬼怪,亦斩于身下。” 话音高亢,像是浪一样传播在丹州城。 李翊仰头看着他,一时倒是有些羡慕,想着,这大概就是年轻人的狂傲吧! 如此一想,居然想到了参军入伍的王道平,还有那个想带领新帮名扬天下的章楚新。 下方街道上有人骂骂咧咧地怒怼起来。“吵死个人,你个断子绝孙的还想名扬天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真不知羞,多大的人了还唧唧歪歪。” “我看他是得了失心疯。这年头得病的就是这德行。” “让本公子上去会会这位名扬天下的狂妄之徒。” 说着已然纷纷上了楼。竟是要找这位绝世酒仙拼命。 卢彦彬一笑,又几次翻越,落到了二楼的围栏上。 两人定睛看去,一群人稀稀拉拉地跑上了楼来,为首的一位公子“哗啦”一声滑倒在了地面。简直来了个狗啃泥。 身后的侍从一阵手忙脚乱。“少爷没事吧!” “不用管本少爷,上去把那小子拉下来。” 侍从们听从命令,纷纷往三楼走去,那公子才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扭头看向李翊和卢彦彬。瞪了两人一眼。“看什么看,小心挖了二位眼珠子。” 然后说完也匆匆往楼上跑去了。 李翊一笑,正要开口,卢彦彬却摊了摊手。“没办法,那位公子眼瞎,没看到绝世酒仙。” “你不怕他气死过去?” “哈哈哈哈……,这话本少侠喜欢。” 他的话刚说到此处,那群人又“噔噔噔”地下了楼。 那公子又问。“二位可看见刚才那位狂徒。” 李翊一指下方街道。“那狂徒吓得尿了裤子,往那边跑了,公子可要追,若不赶紧怕是追不上了。” “还不赶紧追。” 说完,还不忘对两人装模作样作揖。 卢彦彬也不管那几个人,而是对他笑道。“怎么样?” 李翊耸了耸肩。“气势倒是有,不过应该把酒仙改为酒鬼。” 卢彦彬翻了个白眼,两个人下了楼兴致缺缺地回来了。 第二天,卢彦彬果真带着包裹和李翊还有贾君思告别,走时还对李翊说。“望李兄潜心修炼,若他日再见,还能对酒当歌。对了!也不要落后太多,不然在下笑死你。” 李翊没有送他,而是只在刘家门口看他骑马远去。 他一笑,想来,再见时,他们都会名扬天下的吧!当然,自己不会。 贾君思说是有事要做,然后和他分开匆匆往城南去了。 他回到屋里,打开了手,里面是一封从未动过的信,是刚刚速通驿站里的人跑腿送过来的。 聪明如他,一想就知道,这是先生的信,只是不知道先生此次要吩咐他去做什么。难道还是北上参军吗? 他想着,打开一看,确实是先生的。 然而,此次和以往不同,先生并未让他再次北上,而是希望他前往帝都彭州城。 至于为何,先生信中并未提及。 第三十二章 药王第二代关门弟子苏泽奚 位于村口镇西北方向的破庙里,章楚新早早就起了床。 他先是在外面打了一套拳,然后再坐在外面那棵树下冥想。 阿豆从山下匆匆的赶了回来,一路而上就像是被人追杀一样大喊。“帮主,帮主……。” 章楚新睁开眼睛撇了撇嘴,不知如此大清早的,阿豆就发了羊癫疯,简直嚎得像是杀猪。 所幸他修炼纯正,不至于当场吐血走火入魔。 “是出什么事了吗?竟能让你火急火燎的。” “帮主,山下来了个骑毛驴的,说是想见你。” 章楚新一愣,完全不明白有什么人想要见自己,难道是想入帮的?自己已经赫赫威名? 可最近没有油水,新帮很多人都离开自寻活路去了,只剩阿豆和他两个人。赫赫威名更不切实际。毕竟他还未到达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步。 然而山下那人来此,究竟为了什么?难道是来受罪的? 想到此处,他往前方的半坡上走去,跳到了石头上伸着脑袋往下看。 果然,是个认识的人,挫骨扬灰都不会认错的那种。 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慢悠悠地骑着毛驴上了山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药王二代关门弟子苏泽奚,也就是他的师兄。 他非常疑惑,不明白师兄为何就来看自己了,还偏偏在师父来信的第二天。 难道是知道他非常窘迫,过来送钱救济的。 想着,苏泽奚已经骑着毛驴来到了他们面前。 “师兄。” 苏泽奚说道。“你这家伙,还以为你不愿见我呢!就我说,咱们以前都是孩子,打闹着玩的,可别当真了,他老人家看门下不孝,会气得吐血的。” 章楚新板着脸,说道。“你怎么想着到我这里来了?谷里不好?” “别提了,无聊死。师父不在,你也不在,所以我也出来了。至少,同你们一起出来闯荡的话就来得不错。” “你没看到我现在混成这样,很惨吗?” “我可不像你,以我现在的医术,一般疑难杂症不在话下,饿不死。” 两个人靠在破庙的顶上,一人一瓶从东边带来的美酒。 章楚新灌了一口,说道。“师兄,闯荡江湖,滋味如何?” “还不错,就是病人比较多,有时忙不过来。” 章楚新喝了一口酒不说话了,倒不是他羡慕师兄,而是想起了曾见过一次的李翊。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个朋友。” “朋友?” “对,一个看上去不怎么爱说话的朋友。” 章楚新对见到李翊时的印象非常深刻,觉得他就像个闷葫芦,是用铁棍都很难撬开嘴的那种。 然而他不知道,李翊现在已经慢慢变得开朗多话,至少没有了往日的满面愁容,有时还会毒舌几句。 说起来,主要是受到了王道平和卢彦彬的熏陶。 “看起来,应该很年轻。”苏泽奚举起酒杯,示意章楚新干杯,自己却先喝了一口。 “是很年轻,年纪和我差不多,除了没我好看之外。” 苏泽奚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就算了,长得也不是很好看。不过那人若真还年轻,那应该很有意思。” “是啊!很有意思,就是不知道,再见之后他会是个什么模样。可惜他去了太平遗迹,那里兵凶战危的,有没有命回来还难说得紧,就怕一去不回了。” “看起来,师弟还是挺关心他嘛!” “师兄不是刚说他应该很有意思吗?我自然要关心一二。” 苏泽奚白了他一眼,说道。“以你现如今的实力,怕是已不在琅琊阁那三位之下,何不去找他,顺便闯荡一下,总比你独自坐在家中要强。” 章楚新一笑。“我既比那三位还强,那师兄觉得,我和师兄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医术嘛!我更上心,自然更胜一筹,至于修为,我练过大龙伏魔,自然也是我更强一些。” 章楚新对一向性格跳脱的师兄没有理会,知道他喜欢胡说八道,所以摇摇头一笑而过。 “师兄,此次准备去哪?还是上次那?那女孩师兄不会还惦记吧!人家已为人妇,师兄早些死心,以免误入歧途。” “据说信城通往南方那条河六七月非常热闹,总想去看看,看天下事,了却残身。” “师兄也对这些感兴趣?师兄向来不喜欢热闹,怕是想去挑战信城里没人能治好的那位病人吧?” 苏泽奚一笑,向章楚新说道。“师弟,你若变通一下,我当夸你几句。可惜了。” “师兄还是老样子。” “你也还没有变,怕是一辈子改不了了。” 章楚新从身上摸出一封信来,递给了苏泽奚,说道。“师父来信,说是让我去丹州城救治一个人。你此去信诚,时间还长,丹州离此地不是很远,师兄医术既比我好,那师父交代的事情,就拜托师兄了。” “你还真是会当甩手掌柜。如此懒散,难怪不愿做师父关门弟子。” 苏泽奚说着,起身从破庙屋顶一跃而下。 这个看上去只会看病的少年,却让人怎么也没想到,会像仙人一般稳稳落地。 “没师兄天赋,学那么精干嘛!何况我一心想学的可不是医术,书上说,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会死人的。” “师弟,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可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苏泽奚说到此处,缓缓向前方走去,解下那匹毛驴,下山去了。 只是走时说道。“丹州既有病人,师兄不妨替你前去打打头阵。你若真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定然后悔终生。” 苏泽奚走了,没再回头。 章楚新坐在破庙顶上,看着山下。 山下的小路曲折蜿蜒,师兄躺在那匹毛驴背上,随那匹毛驴而走。 他来此一趟,仿佛真的是路过,匆匆而行。 第二天,章楚新站在破庙旁边的石头上,面对刚刚升起的太阳,打了一套拳。 之后又匆匆下了山,只留下破庙里呼呼大睡流着口水的阿豆。 章楚新在山下遇到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孩童手里捏着一串众人喜欢的冰糖葫芦,舌头舔舐犹如吐舌调戏别人。 却是睁大眼睛要他教那七杀阎魔掌。 章楚新摸着他的脑袋,说道。“此去哥哥将会游历天下各地,名扬天下是少不了的,待回来之后,哥哥定带你上山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帮主。如何?” 孩童点头如捣蒜,且不知有爹有娘的他正经历一场连哄带骗的拐卖儿童事件。 “去吧!”他又给了孩童一串糖葫芦,拍着他的肩膀让他离开了。 他进了城,直奔汪家而去。 没错,是他们偷盗的那个汪家。 只不过汪家不知道他们大肆调查的“楚翊”此人。他章楚新就是其中一个。 在汪家大门前又等了许久,有些无聊,只得扎起马步又打了一套拳。 最后才在管家的带领下去了马厩里。 他身上还有些钱,足够买匹老马。 他买了一匹老马,在几番来回砍价中节省了一些钱,又买了些吃的回去给阿豆那个憨货。 回来时,他又跑到了那个几乎已隐隐有墙宽的树下打坐。 灵气却是在他周身蔓延开来,好似给他笼罩上了一道光圈。 阿豆抬了一盆水给老马抬了过去,又添了些草。 他实在不明白,帮主为何买匹马来供着,难道是宰杀了给他们两个吃的。 然而单纯的阿豆怎么知道章楚新心中所想。 章楚新再次醒来,把上次从汪家劫来剩下的钱都给了阿豆,说道。“新帮解散了,你拿着这些钱过活去吧!找个老婆,生个胖娃子。” “十四五”岁的豆子明显没明白李翊这话什么意思。 可细细一想,章楚新这是要赶他走。 可他一个十四五岁的人没了老大,却是无所适从,一时间却红了双眼。 章楚新看着不忍,说道。“我有个朋友在曲灵城,你可去那帮衬一二,此次我要去游历江湖,待我回来时定能名扬天下,到时候咱们一起再重新组建新帮,如何?” 阿豆脑子虽没章楚新灵光,但也不傻,知道他们新帮要想重振,章楚新必须走出去,必须名扬天下。 何况昨晚帮主师兄和帮主的话,他自己已经听得非常清楚。帮主那位师兄,是希望帮主能出去闯荡江湖的。 阿豆点点头。 章楚新拍了拍他的肩膀,哭笑不得,说道。“好了好了,一个大男人的,有什么好哭的。如此这般,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咱没种,呆会我写封信你带去曲灵城,我那朋友见到信后定会收留你的,放心好了。” 阿豆又点了点头。 第二天,章楚新早早就起了床,在山上又打了一次拳,然后在阿豆还在熟睡的情况下骑着老马离开了。 他来到山下,孩童却站在石头旁等他,手持一根枝条左左右右挥打。 “姜仪,等哥哥归来。” 孩童挥手告别,章楚新扬长而去。 此时,地处扬城里的徐进新打开了窗户,外面的风才终于透了进来。 虽然此刻是大晚上,但屋里却是非常闷热。 他便是坐在屋里看信,也免不得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西北兵凶战危,他从那种地方冒着生命回来,是想去见一个人。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已然南下入了朝廷做官,被调遣到南方各地做任务去了。 没错,他想见的这个人,便是曾一度与他共赴生死的王芷荷。 起初他离开扬城游历天下时,她曾说待自己实力强大无人可比时,她定陪他归隐山林。 如今,他游历这两年来,早已成为剑仙,放眼整个西楚,年轻一辈中,不管琅琊阁那三位天才还是九宫山与其他门派子弟,都只能跟在他的身后望其项背。 怕是也只有南慕国那位也姓徐的少女能与之相匹敌。 然而眼下,他手里的这封信,并非那人亲手所写,而是扬城山外学堂里那位先生的亲笔手书。 只是为何要给自己写信,自己却是不得而知。 他把书信放在桌面上,从窗户上往下看去,外面漆黑的巷道下,有人缓缓走过,却是两个酒鬼。 只听那两人的对话隐隐传来。“你说男子三妻四妾怎么了,她还给我闹了脾气。” “嫂夫人许是觉得兄长不顾家里吧!” 话音忽隐忽现地远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他眼前闪过,好似一只追赶老鼠的猫。 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压过来,直接去向北方。 徐进新抓起桌面的太平剑,懒得从客栈下楼,而是从窗户跳了出去,跟随那道身影跃向北方。 徐进新看得清楚,那道黑影去向了扬城城主的宅邸。 那人身上的灵气瞬间蔓延开来,周身像是正在燃烧一般。 加上他极速往北方飞跃,倒好像是流星陨落,将要把城主宅邸给夷为平地。 至于为何会有人想刺杀城主张宇博,想来是他策划偷袭暗影后背,让其望龙坡大败。 然而徐进新却是不管那道黑影是什么人,到底什么势力,他只知道城主绝不能死,否则扬城将陷入到恐慌中。 他举起手,身后灵气瞬间聚集围拢,虚空之剑瞬间显现,以八卦的形式围成了一个圆。 武技竟是那剑仙才会用的万剑归宗。 他指向前方,身后长剑纷纷射了出去,直扑那人。 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剑潮所震慑,突然停下转过身来,口中默念。 巨大的灵气长棍落入手上,被他舞成了圆圈。 李翊口中说道。“万剑加持,速落。” 整个剑潮突然转变方向,全部飞扑向上,到达几十米高后再次掉转方向,仅仅半刻钟,竟像是下雨一样极速落下。 那人握住虚空长棍往上一顶,却把那头顶上的剑潮瞬间顶得粉碎。 那人实力已然不在剑仙枪仙之下,至少他徐进新看得出,自己不是对手。 可就在这时,城主宅邸,一道黄金色的剑影飞射而来。 速度极快,仿佛要将那道黑影瞬间斩成两半。 徐进新这才明白,原来城主府竟有剑仙坐镇。 那人,挥棍一挡,却被这道剑影在空中推出去几百米。 他刚刚缓过神来,又是一道剑影从宅邸里射了上来。 徐进新再次举起手,属于剑仙的万剑归宗随着他的手势全都悬浮了起来,刺向那人。 那人似乎觉得刺杀无望,一棍挥出挡下所有攻击,再次跃起,去向百米之外,几刻钟时间,消失不见了。 徐进新没有追赶。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若真去了,那也只能白白丢掉性命。 他见刺杀之事已经宣告失败,退回了客栈里。 至于城主府里的那位高手,他并不好奇。 第二天,徐进新去了山外学堂。 他并未进入学堂里,而是站在了门外,抬头看着他曾躲过雨的银杏树。 昔日他便是在此处听学堂里苏先生授课的。 现在虽然已经这般年纪,但听到学堂里的声音,还是会想起当时那种场景,真是怀念又不想拥有的过去啊! 学堂里的苏先生走了过来。 徐进新先是一揖到底。 实话说这位先生从未真正教授过他读书写字,毕竟他没进过学堂里。但平心而论,把那些年偷学的东西加起来,这位先生确实也当得起一句老师。 “先生。” “嗯!坐吧!”年近八十的苏先生也不请他进入学堂,而是就在外面雕刻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先生让晚辈过来,不知是何事情?” 第三十三章 徐进新离开扬城 “我知你剑术了得,两年前在路边有看到过。” “先生竟知道这些?说起来那时只是瞎子摸黑罢了。” 苏先生一笑。“西楚不太平,希望你能教孩子们一招半式。若他日真有什么不测他们也能傍身一二。” 徐进新一愣,随即抱拳有些惭愧。“这个实在抱歉,晚辈怕是帮不了。” “为何?徐小兄弟是怨我当初没让你进学堂?” “不,先生当年不赶晚辈,已经感激不尽了,怎敢还怨先生。只是我有个心仪之人去了南方,我怕是要寻她而去。” “心仪之人,说的可是为她喝下毒药那位。” 徐进新点点头,说道。“那都是陈年旧事,没想到先生也知道。” 他说着,脸色却有些牵强。 “坊间酒肆里说书先生都在传,都是佳话啊!” 徐进新觉得好笑,无非当年为她饮下毒酒险些丧命而已,竟被众人说得神乎其技。 “其实那日归来时,我也在醉仙斋听闻,说得倒也还有鼻子有眼,不过多为夸张之言。我已警告过那说书先生,望他不要再捏造是非。” 苏先生有些释然,说道。“原来如此,你既有事,那便走吧!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人。” 徐进新拱了拱手,说道。“大忙帮不上,小忙倒是可以,晚辈在城里还有些私事,此期间可以抽空过来教他们一些练剑的技巧,不说能否有效,但日后若真遇见盗贼,也可防身自保。” “如此,那便多谢徐小兄弟了。” 苏先生说着,站起身来向徐进新鞠躬行了一礼。 徐进新赶紧扶住他,实话说,这一礼他着实受不起,毕竟只是过去帮些小忙罢了。 他答应了苏先生,第二天,早早地便站在了学堂院里的树下,手把手地教起了孩子们剑法。 苏先生在学堂的窗口前看着这一切,却是欣慰。“要是还年轻动得了腿脚,那该多好啊!终归是老了,往事不堪回首啊!” 话语中,多少无奈与辛酸。 徐进新轻轻打了一下一个男孩的胳膊,说道。“伸直,出剑要有力,千万不要犹豫,若真是战场厮杀,你们这样怕是活不了多久的。” 事后,他和苏先生告辞离去。 苏先生一笑,说道。“看得出来,你对剑之一道领悟非常深。” 徐进新点了点头,说道。“毕竟这两年有认真琢磨过。说起来,也算不枉当初了。” 他离开了学堂,来到了扬城朱家门口,停了下来。 听到有人禀报,以前见过一面的朱智志迎了上来,说道。“就知道徐兄会回来,静候佳音许久了。” “承蒙抬爱了。”徐进新说着,拱了拱手。 “话说外面的世界怎样?听说南方美女如云,个个娇艳欲滴,可是真的?” 朱智志是朱家的这一辈中的老六,前面有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后面还有两个妹妹。 朱智志不懂琴棋书画,不识四书五经,是个彻彻底底的败家子。 不学无术不说,还和底层三教九流厮混在一起。久而久之,家里之事一窍不通。 对此,朱家家主对其极为心痛,大呼是上辈子作孽得罪了人。 朱智志却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仿佛不将老爹气死,心中不快。 徐进新此来,并非和朱智志有八拜之交。关系好到要来看老朋友。 而是两年前他出走游历江湖时,曾在朱智志这里赊了一匹马。 所以,他现在是带着东西过来偿还的。 但朱智志却非常好客,勾肩搭背把他迎进了朱家大宅。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朱智志给他斟了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朱智志不问他赊马的事,仿佛对那匹马并无印象。 他向周围下人吩咐道。“去给本公子和徐公子弄些吃的来。” “是!” 下人应着,退出去了。 朱智志看下人已经退出,有些激动地追问道。“你方才还没回答我那个问题呢!外面的世界究竟怎样?” “很精彩。不过出了城,可能都会看到尸体。从扬城到南方,尸骸遍野。” 这句话有些夸张,但尸体多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这个我知道,上次出城踏春,在城外就见到不少。” 他这话并没错,以前只听说西楚是人间炼狱,民不聊生。 自从那一次见到几具尸体无人问津之后,便是和城里三教九流厮混的他再也不去城外了,着实心痛不忍。 “南方繁华,至曲灵城往南,有一条东西贯穿的河,最终在锦城和曲灵城交界处一直往南,进入南疆,最后汇入南海。所以,南方并不像北方这般缺水。” 朱智志点点头。“这个起初他们也和我说过,南方有水,谁也不怕饿着,种出粮食也是够吃,北方已经多年不曾下雨。庄稼种出来多半要在田里死掉,北方苦啊!” 徐进新一愣,着实没想到号称纨绔子弟的朱智志却有这般感慨,他着实不明白。 难道自己之前所认识的那人并不是他,而是别人? 徐进新懒得理这些,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来,说道。“这是我在太平遗迹里捡来的东西。我不太懂这一行,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想着,既是前朝留下来的东西,不贵重也可留作念想。” 朱智志听他这么一说,看向了一旁的那把剑,说道。“这便是太平剑了吧?” “在太平遗迹里,运气好,所以拿到了,也算上天眷顾。” “我可以看看不?” 徐进新点点头。 朱智志走过去,抽出剑鞘里的太平,便是平时不怎么用剑的他也觉得,这是一把好剑。 “昔日那太平剑仙就是靠此震慑西平的,只是可惜了,是个宁死不屈的前辈。” 他挥了一下,又说道。“看来你运气不错,以前就看你练剑用心,现在得此好剑,修为怕是更上一层楼了。” “有个前辈评价挺高的。” 能不高吗?西楚这一辈中,你第一。 他说着,又从身上摸出一个小袋子来。沿着桌面连那块玉佩一起,推向了朱智志。 “这是?” “两年前和你赊的那匹马,死了,我给它分尸送给了那一带的灾民,这个算是赔偿。” 朱志打开一看。“里面是好几块金子。没错,还未加工过的纯金。” “这个太贵重了。” 他知道,两年前送给徐进新的只是一匹老马,根本值不了这个钱。 何况,他也没想过要把钱要回来,只是想交朋友而已。 如今徐进新给他这么多东西,倒是让他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正要把东西推回徐进新身边,徐进新却摇了摇头,说道。“世人皆说你纨绔败家,也确实败家。不过你心地善良,你若真不想要,便拿去做些善事,买些米粮,给城里那些食不果腹的人分了吧。” 朱智志一抱拳,说道。“多谢。” 李翊离开时,朱智志坐在桌面笑看着他,却问道。“此去西南不远,传来的消息可是振奋人心。据说那一带出现了一个神出鬼没,剑法了得之人,自称徐某。客栈酒楼乃至书社学堂里可都传开了,你可知那徐某是何模样?” “知道。” “如此,我便望着徐某再次登门的那一天了。” 徐进新没回应,但也没否认,所有一切尽在不言中。 离开了朱家后,他去了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那间破旧的屋子已经被人拆掉了,许是有人买了这块地,要重新盖一栋更好的宅子。 他虽说是扬城人,但从小就孤苦伶仃,一直在乞丐堆里厮混长大,没有家,或者说,这里就是他的家。如今!这个破烂的家也没了。 他有些难过,但也只是惋惜罢了。 就在这时,有人从那边走了过来,匆匆又去向了街头的另一边。 跑过去的,是一个拿着饭碗的七八岁小男孩。 倒是有些像当初的自己。 他笑了笑,走向蹲在街边的小乞丐,蹲下来对他说道。“跟我去个地方,我请你吃好东西。” “真的有好东西吃?”男孩问他,有些高兴,脸都红了,明显害羞。 他一笑,说道。“那是自然。” “可他们说不要相信别人的话,不然可能要被吃掉的。” 西楚这几年爆发战争,再加上一直不下雨,外面逃荒的人数不胜数,有易子而食的,有吃尸体的。这些早在城里那些书中先生口中演绎过无数遍。着实算得上人间惨剧。 如此,小乞丐警惕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说道。“可你看我像坏人吗?” 小乞丐摇摇头。“看起来确实不像。” “那就走吧!” 徐进新说着,走在了前面。 他一身青衣随风而舞,看得小乞丐有些愣神,说不出的向往。 小乞丐追上他抬头追问。“哥哥是大侠?” “哥哥是大侠,以后要做那剑仙的。” 然而他已经是剑仙了,只是没办法跟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述说。 他们在一家面馆前坐下,吃了两碗面。 走到没人的地方,徐进新才塞给小乞丐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 他笑着说。“哥哥可是好人,这里都是银子,拿回去和你的兄弟姐妹们分了吧。” 他拍着小乞丐的肩膀,小乞丐也不迟疑,纷纷跑向了巷子尽头。 此后几天,他都在抽空教授学堂里的孩子剑法。 孩子们也认真,倒是学会了一些招式,挥舞起来有模有样。 苏先生很是欣慰,点点头。 他邀徐进新来教授孩子们不是为了要让孩子们日后成就剑仙枪仙问鼎天下。而是要让他们知道,世道艰难,便是读书习文,也莫要忘了强身健体。 他嘱咐了孩子们一句。自己却走向了一旁的屋子,关上门后打开了手里的信。 信是刚刚送过来的,但他一猜就知道是谁。 信条上字不多,交代了南方书社的一切事宜,感慨自己无能,帮不了先生什么的。 苏先生放下信条,叹了口气。“终究,还算过得去吧!” 他刚刚从屋里走了出来,徐进新便已经在了学堂门前。 他走了过去,作为晚辈的徐进新向他拱了拱手。“先生。” 他点了点头。“说吧!就在这里,不然他们见到你,可要哭闹不止了。” “先生知道我要走?” “猜的。” “北方事情已然办妥,总是不能呆太久。”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的东西,我一辈子教书育人,虽没什么成就,也没教出几个像样的弟子,庙堂之上更是寥寥无几。” 徐进新看着他,他却是不在意的饮下一杯茶水。 可当真就没成就?想来天知道。 苏先生继续说道。“不过!我还算活得心安,毕竟这是我一生追求。我有个好友,也是如我一般,只可惜,他病得很重。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徐进新一笑,看着他,不想知道他那位好友是谁,也不在意他是否有成就。而是开口说道。“先生倒是看得开,不像我等入世之人,免不得有时还要打打杀杀。” 苏先生笑了笑,说道。“那姑娘定然很漂亮。不然你怎会这般。” “对于他人而言,她可能普普通通,但在晚辈心中,她是西楚乃至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那可要珍惜啊!”苏先生说。 却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流露出了过往的遗憾。 “定会的,若有机会再回来,定还会再来教授孩子们,至少能让他们乱世自保。” 苏先生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望先生保重。” 他转身,跃上了学堂外的一匹马,扯动缰绳扬长而去。 这一天,苏先生站在夕阳下,看着远去的徐进新,回忆起了很多往事。 那个嫁到帝都彭州城的人,她还好吗?是否也如同自己一样,都两鬓斑白了? 第三十四章 遇险 李翊在刘家的院子里练棍,却是把司空卓云神龙棍法中的前面部分来回练习。 同时,他还把以前周述安教他的杀人术融入到了棍法里。隐隐的就有了几分要成就宗师的趋势。 贾君思拍了拍手,笑着说道。“昔日我见你时,你毫无修为,用的也只是那无用的杀人术,没想到现如今,你不仅学会了一套棍法,还将自己擅长的杀人术引入其中,说起来,可算天赋好的。” 李翊听到这话,转过身来,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贾君思。 他拱了拱手。“前辈。” 他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太过投入,贾君思过来竟都没有发现。 贾君思伸手制止,笑着说道。“难怪卢彦彬说你无趣,你对规矩太过在意。” 贾君思走过来,把手上的棋子放在石桌上,继续说道。“过来再陪我下一局,幺弟的棋术太差,下着实在不过瘾。” 贾君思口中的幺弟,自是他义父的亲儿子,刘聪。 李翊把木棍靠在亭子旁,坐了下来,说道。“我也下不过前辈。” “年轻人总要锻炼锻炼,不然棋术怎会提高。我若不来,下次想要再找你下棋可就难了。” 李翊跟随他的节奏,也落了一子。“前辈下棋严谨,每一步似乎都深思熟虑过的。是否有专门学过的?” 贾君思一笑,说道。“在琅琊阁和那位下过,不过输得很惨。” 李翊明白,他口中琅琊阁的那一位是谁!若说到下棋,昔日天下闻名的棋圣跑不了了。 棋圣不仅棋术了得,据说实力当年已经达到入位境界巅峰的实力,离那半仙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后来人魔大战时丢了一条胳膊,从此回归琅琊阁,不再下山。 李翊没想到,此等二十多年不曾出山的人竟也和贾前辈认识,难怪贾前辈修为长进那么快了。 “没想到前辈还见过那些不问世俗的高人。” “当年我闯荡江湖时,多有受他们指点,虽然如今很难再往上前进,但若当初没有他们,我自己怕是没有今天的成就。” 李翊点点头,只是陪着他下。 贾君思问他。“此去帝都,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我一个长辈让我跑一趟,具体什么事他没说。不过,先去那边看看,若实在等不到他的来信,我可能要再次南下,又或者直接去南慕。” “为何?” “就是去游历天下罢了!从小就被困在扬城那个小地方,一直以来就很想游历天下。” 前一句显然不是真心话。贾君思看得出来,但念及每个人心中都有或多或少的隐私,所以也没多问。 “那就好,待你名扬天下归来,应该会在我之上,提前为你庆祝。” 他举起酒杯,李翊也跟着举起,两个人相碰一饮而尽。 第二天,李翊坐在马背上,和贾思君告辞离开。 “前辈,珍重!” 他来到城门外,停了下来,因为一辆马车停在了东城门外占了路中央,形成了堵塞。 他刚要下马牵着前行,前方两匹马上的少女竟都扭过了头来。 两个少女见他,高兴的向他挥起了手。“神棍章楚新,这边。” 李翊看过去,两个少女朝他笑着,有点像看到老鼠要戏弄一番的不怀好意。 神棍一出,周围因那辆马车而拥堵的人也纷纷扭过头看他。 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不仅用了章楚新这个名字背锅,有些不好意思。还因为神棍这个江湖称号不怎么好听,一听就觉得是无恶不作的街头混子。 他没回答,赵飞亦却再次向他挥手,像是好久不见有点想说话亲近一下的样子。 没错,此二人便是昔日在城南一同回城的楼沁依和赵飞亦两人。 他只是不明白她们两个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昨晚和贾前辈告别时他们有在屋顶上做贼偷听,今天故意出城来送他的? 但他倒也是有些愕然,之前还觉得,若想在城里相见,可以你浓我浓地眉来眼去。若不想见,出了城天涯海角的可能都见不着。 如今想来。倒是没有在你浓我浓的好地方眉来眼去。倒是在可能不会相见的地方遇见了。 如此一想,他不禁觉得,缘分这种东西。就像酝酿的狗屁,随时都可能有绷不住的时候。 他挤出人群,来到较为松散的地方,前方两人牵马也停了下来,待他跟上。赵飞亦又说道。“去哪?” 李翊一笑。“刚刚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竟是两位。惭愧惭愧。” “问你话呢!准备去哪?” “帝都彭州。” “我们两个也去帝都,如此,正好同行。” “你们也去彭州!为何?” “还能为何!你们男子可游历天下,就不准我们女子抛头露面?” “倒是没有。” “那不就结了。” 赵飞亦的话刚刚说完,楼沁依就开口了。“想必地处东边的琅琊阁你听过的吧?” 李翊点头,江湖上修炼之人若不知道那赫赫有名的琅琊阁,那就真的该找块豆腐撞死了。 他一个游历过两年多的人,虽没去过那种地方,但也耳熟能详。 “听过,在丹州就有说书先生传二十多年前人魔大战时那位断了一条胳膊的棋圣。再则,抛开那些年名声显赫之人谈,单拿如今被誉为天下难遇的三位天才,也是非常炙手可热的了。” “看起来你也不是孤陋寡闻嘛神棍。” 李翊翻了个白眼,三人骑着马缓缓前行。 楼沁依继续说道。“此次我们经过彭州,正是前往琅琊阁。” “琅琊阁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昔日出了一位入暗影,境界已达入位的高手,为平风波,可是不问世事的。” “谁知道呢!也许人家暗地里也在悄悄密谋着什么的,总之我们很是向往那,总是要去和那三位比试比试才甘心。”赵飞亦说。 李翊此刻终于明白了,他们昔日从城南同他一起回城时说的并不是玩笑话。而是真的要上那琅琊阁挑战被誉为天下难遇的几位天才。 “倒是你,不回你的扬城,去彭州干嘛?哦!懂的,有钟意的女子在那边。可是?” 赵飞亦说着,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开始像是打量大猩猩一样打量着李翊。 李翊懒得和她们斗嘴,而是牵马自顾自慢慢往前走去。“走了。” 他只觉得,便是如卢彦彬那样话多的人,也没有眼前这两位难缠。 不过两人跟在了他的身后,赵飞亦说道。“既是同行,那便一路。西楚不太平,多个人照应也不错,何况咱们见过你的实力,总能帮得上忙。” 李翊没回答,只是让两个姑娘跟着。 他觉得口有点渴,解下腰间的酒壶,抿了一口。 他也知道,赵飞亦说的没错,西楚不太平,以前他就是一个人北上。若没有章楚新和王道平等朋友,怕是早已葬身火海。 如今离开丹州,有两个修为不是很低的姑娘跟着,其实也不错。 他们离开丹州城,直到太阳即将落山时。才终于停了下来。 李翊才刚刚把火堆点燃,便听到了一阵响动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退到路边,对两个姑娘说道。“有人正往这里赶来。” 两个姑娘退到他身侧,前方一阵浓烟袭来,几匹马好似军队前冲阵一样飞奔了过来。 然而马背上的人却是故意为之,不加以制止。反而是越加卖力催动骏马。 李翊和两个姑娘,纷纷跃起。那匹冲过来的马直接越过几人,被绊倒翻滚砸在了他们身后的树上,直接把身后那棵小树都直接撞倒在了地上,整个连根拔起。 那匹马当场被撞断气死去了。 但那人并未因此丢掉性命,而是纷纷跃起。 落到了官道中央。 身后那三人纷纷向李翊扑了去,使用的竟清一色的都是弯刀。 李翊不明白,以前暗影的人把他当作江忍来对待也就罢了!现在他既已不是江忍,这些人何至于还要来刺杀他呢!难道是自己杀了十星之一的盗圣? 他心里有一些疑问,可眼下来不及想这些,只能抽出那根棍子仓促迎敌。 他一棍挥砸扑向自己的那人,和那人对了一刀。 他被那人一刀震飞了出去,手臂上一阵发麻仿佛受到严重撞击。 此人比之前他们在丹州城南方官道上斩杀的那人要差些,但也只是稍差些。毕竟,也是即将入那刀仙境界的高手。 李翊此刻用不了太平剑仙的实力,自是打不过这人的。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束手待毙,不然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那人也有些震惊,因为那两个姑娘也纷纷围了过来,简直虎视眈眈。 那人脸色变得惊喜了起来,因为那两个姑娘身后,又有人围了过来。 赵飞亦楼沁依纷纷转身,同时出剑挥了出去。 李翊明显感觉到,楼沁依和赵飞亦,明显比之前他们在城南时还要强上几分。 他有些惊讶,明明就只是十几天的时间,她们竟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如此想来,也难怪了,难怪有底气去挑战那三位被誉为难遇的天才。 对方总共四人,他们就只是三人。 李翊这边还是对战之前给他一刀那人,赵飞亦也一剑迎上了另一个围攻过来的人。 只见他的长剑上灵气四溢,竟和另一人打得有来有往。 最为惊讶的是,楼沁依竟一人对战两个不落下风。 李翊把目光从两个姑娘身上收了回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前方那人一刀劈了过来,却是横扫向他的面门。像是要把他的脑袋横劈做成水瓢。 他后退,一棍迎上。此人竟又多用了几分力道,在他棍子接触到此人的刀时,却被整个砍翻了出去,那根在铁匠铺他自认很好的棍子已被砸成了两截。 那人也不知是不是瞧不起他,又或者想真正和他打一次,竟犯了杀手忌讳,傻了般丢了手上的刀,像是猛兽一样扑了上来。 李翊顾不得胸口翻涌,双手舞动,用起了在刘家院子里卢彦彬随意指导的拳法。 那人一拳打了过来,他也一拳轰了出去。 可撞在一起后,他只觉得,整条手臂仿佛都碎掉了般,竟在触电,麻木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但他却管不了那么多,在那人再次用胳膊肘撞向他时,他选择迎着那人的胳膊跃起,在空中踢了一脚,直接踢向那人后脑勺处。 那人反应也是迅速,转过身一拳迎了上来。 可就在那人即将一拳打断他的腿时,赵飞亦向他这边掷出了她手上的长剑。 长剑犹如飞驰的羽箭,直直刺向了那人的后背 那人不得不挥手抵挡,一种像是雄狮狂吼的武技瞬间蔓延,灵气从地底缓缓盘旋而上,附在了身上。竟瞬间把那把长剑震退了回去。 李翊有些惊讶,他万万没想到,这人用出的这招,竟有些像别人常提及和尚不坏神通中的金钟罩。 然而眼下他也没有时间去想此人是不是佛门中人。而是一拳击出,砸在了那人身上。 赵飞亦这边,她一拳砸出,落在了对方的手臂上,把对方砸得面目扭曲,倒像是粉碎性骨折。 然而她却没收手,反而将自己的拳头打开,伸手聚起了灵气,像是那传说中的七杀阎魔掌。 然而,知道的人总是知道,这只是丹州赵家的百通拳。 她再次一掌打在那人手臂上,把那人打后退了几步,那把被震退回来的长剑也在此刻回归落在了她的手上。 李翊一拳砸出,被弹了出去,也算是脱困了。 他跃向远处,抽出那把江遇给他的剑,扑了上来,眼中满是杀意,用的并非什么了不得的武技功法,而是周术安教他的杀人术。 然而,便是他带着杀意,修为距离不是如此能弥补的。 那人一声怒吼,把他砍在手臂上的长剑瞬间震得碎裂。 李翊只觉,身上每一块骨头都要被震碎了一般,简直疼痛 他被弹至远处,还未落地,那人已然跃起,扬起拳头仿若弯弓,竟要将他打向地狱深处。 第三十五章 遇苏泽奚,南宫振宜下山 然而就在这时,赵飞亦跃了过来,一剑斩落。 那人转身抵挡,赵飞亦后退,在空中一剑挥了出去,剑气直扑过来。 那人暴怒狂吼,剑气瞬间被他震碎烟消云散。 那人再次扑向李翊。 可就在拳头即将碰到李翊时。 一人不知从何处而来,一脚踢在那人手臂上,把那人整个踢退了出去。落地后翻滚几米才稳住身形。 然而这时,这人才缓缓地落了地。 李翊扭头,看清了来者的模样。 一身浅色长衫,一个不起眼的药箱子,远处还有一匹不是很高的毛驴。 很年轻,看上去才十八九岁的样子。 年轻人吃下一枚药丸,从身上摸出一根小小的棍子来,把棍子上的塞子打开,一阵烟雾弥漫了开来。 那四人见状,其中一人说道。“毒气,赶紧撤。” 说完,已经跃起,纷纷逃离了这里。 赵飞亦回剑入鞘,自己却挥了挥到达自己面前的烟雾。 楼沁依也把金刚剑收了起来,刚要走过来,却突然觉得脑袋一晕,纷纷随着李翊和赵飞亦晕了过去。 金刚剑,没错,是那人手里的那把金刚剑。 赵飞亦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了。 李翊和楼沁依已经醒来,两个人坐在篝火旁不知在说什么,那个放毒把他们迷晕的年轻人正从箱子里翻找东西。 篝火上,一大块从那匹撞死的马上切割下来的肉。 她说道。“章楚新,你怎么没有当日的修为了?若不是我出手,你怕是早就死了。” 那捣鼓药箱的少年突然一愣,扭头看向赵飞亦。问道。“章楚新?” 说着,还不忘往四处打量起来。 他实在不明白,一心窝在破庙里的章楚新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被自己打动了?也出来闯荡江湖? “你是?”这时,赵飞亦才有时间问起年轻人的名字。 年轻人拱了拱手。“苏泽奚。” “多谢兄台相救,不然我们怕是很难脱身了。” “没事,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你们和在下年纪相仿,手痒痒就出手了。”苏泽奚说道此处,又严肃了起来。说道。“不过姑娘刚刚说到章楚新,难道那家伙来了这里?” 赵飞亦指着李翊,说道。“此人,乃是江湖人送外号神棍的章楚新。” 苏泽奚一愣,看向李翊,想了许久,终于才明白了过来。 什么师弟在此处。根本就是此人在用他的名字骗吃骗喝,和别人行苟且之事时用了他老实巴交的师弟顶锅。 想到此处,他倒是有些眉飞色舞起来,很想看看他那位师弟听到这话后的表情。 想来该是会破防骂娘的吧! 他上下打量起李翊来,李翊却拱了拱手。“在下李翊,之前形势所迫,用了一个朋友的名字,没想到这乌龙越闹越大了,实在抱歉。” 苏泽奚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赵飞亦听说是李翊之前用了假名字骗他们,顿时就来了气。“哦!原来你不叫章楚新。” 李翊尴尬一笑,说道。“那日匆忙,也没来得及解释,本以为此生应是不会再见了,错便错了。” “好你个李翊,竟一直骗我们两个。” 楼沁依此时也开了口,说道。“这样挺好的,将来名扬天下什么的可不是他,而是那叫章楚新的。” 这时。从药箱里找到东西的苏泽奚点了点头。“没错,到时候那章楚新想来也会感谢他的。不过若用他名字来做坏事,他怕是会骂死他。” 几人点点头,仿佛看到章楚新招呼李翊祖宗十八代的样子。 然而,李翊和楼沁依三人又看向了苏泽奚。 实话说,他们不明白苏泽奚这话从何而来,难道他也认识章楚新不成? 苏泽奚只是笑笑,走向楼沁依。把手里的东西打开递了过去。 这时,三人才看清楚了苏泽奚手里拿的东西。 不是别的,居然是伤药。 瓶子颜色有些像上次贾公子给李翊的那些。 楼沁依看着自己胳膊上那一道切口,明白苏泽奚这是在给她准备药。 她也不客气,接过药后,也不消毒,就这么像个大男子一样把药粉倒了上去。 苏泽奚从未见过有如此自强的女子,一时也不说话,只是走到李翊旁边。抓起李翊手上的搅动架,搅动起火堆上的烤肉,说道。“若不是没吃的,不应该吃这个的。” 赵飞亦翻了个白眼,只觉这苏泽奚挑剔,在西楚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苏泽奚耸耸肩,突然又问道。“李兄见过章楚新?” 李翊说道。“以前见过一面,他救过我。” 苏泽奚点点头,心想。“那小子还不错嘛!居然出手救人。” 他一笑,说道。“他这个人脾气是乖张了点,不过人还不错。” 李翊一愣,问道。“苏兄见过他?” 苏泽奚一笑,心说何止见过,简直化成灰都认识,印象深刻得很。 然他却只是点点头,说道。“见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有想揍他的冲动,这个人好吃懒做,照着帮主的位置胡作非为,骗吃骗喝。在下最恨这种人,见一次打一次。” 李翊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想着他应是和章楚新关系很好。随即笑着说道。“看起来。苏兄和他关系很好。” 苏泽奚一笑。“一点点。” 李翊点头。“今日多谢苏兄相救了,若是将来天下太平,定然报答苏兄今日救命之恩。” “没关系,我苏泽奚向来不需要什么报答,你就把我当作一个路人来看便行了。” “看得出来,你医术不错!是要赶往什么地方吗?”赵飞亦说。 苏泽奚一笑。“游历天下,贯穿西楚。” 赵飞亦一笑。“有志向。” 苏泽奚耸了耸肩。“本想去信诚南方那条通往南疆的河流看看,据说那里七八月份很是热闹。不过,我答应了一个朋友,怕是要先去丹州城一趟。没办法,这是医者的宿命,总不能抛下不管。” 关于信城南方那条河,李翊和楼沁依不知道,可赵飞亦却是一清二楚。 她出生在丹州,也有去过信城好几回,那条河自然也有去过,甚至在那边生活过一段时间。 至于苏泽奚说医者宿命的事,要去给谁治病什么的,他没问。 索性城里生病的又不是一个人,那些从北方逃难而来没吃没喝的又何止一个。他们出了城门见到的就有很多。死去的也不在少数。 苏泽奚抽出匕首,把烤熟了的马肉一片片切下来。串成几串递给了三人。 “那些人为何追杀你们?你们看上去也不像穷凶极恶之徒啊!你们这是,得罪他们了?” “不知道。”李翊说道。 实话说,他是真不知道,谁知那些家伙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赵飞亦愤愤不平。“许是那些人疯了吧!这年头中风的人不少。”她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这世道便是如此,何况现如今西楚战乱四起,很多人为了活命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你要是得罪什么人,晚上指不定就有人出钱来杀人灭口了。” 苏泽奚一笑。“说得有理,看来你们要小心了,这是玩命的事。” “谢谢。”李翊说。 “不客气,本公子一向乐于助人,尤其像你们这种长得好看且又年轻的。” 楼沁依吃下一口肉,担心地说道。“之前那些人怕是还会追上来,须得快些离开。” 她说着看向天空,叹了口气。“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达到彭州。” “你们去彭州?”苏泽奚问。 赵飞亦指着李翊。“他去彭州,我们只是经过。不过经过,总要进去看看才行。实话说,我也想看我大伯他们。” “彭州可是个好地方,据说很大,比起丹州来,不知要大上多少,而且在下还听说,是个修道之人多如狗的地方。” 几个人有些愕然,完全转不过苏泽奚那句“修道之人多如狗”的脑回路。 不过,还是楼沁依先开口了。“此去东方,主要想去看看琅琊阁上那三位?” 苏泽奚瞬间明白了过来,点点头说道。“也对,据说人家可是天才,天下难遇那种。你们若是想去挑战人家,可要当心了。” 赵飞亦耸耸肩。“有什么可怕的。” “你们有把握?” 楼沁依和赵飞亦两人摇了摇头。 苏泽奚说道。“看起来不像我,我可是打败过他们的,昔日我上山时,一掌便打破了琅琊阁的前院山门,吓得他们那些师兄弟都跪求我不杀之恩。当然,他们也是如此。” 三人一愣,不明白他话中是调侃嘲讽还是真有此事。 可他既然如此说,难不成他真的很强?真的有打败过那三人?不然怎敢说出这种话来。 “苏兄这话可是真的?”李翊问道。 苏泽奚神秘一笑。“那是自然,因为是在梦里。” 三人瞬间无语,差点没冲上去把姓苏的捏圆搓扁。 也是了,梦里什么不能做,便是把那天下第一的墨剑仙踩在脚下哈哈大笑,一拳把那番外书院里的先生打掉门牙也不为过。 不过,三人还是不明白,他是怎么有勇气这么说的,难道不怕传出去那三位上门讨要说法? 苏泽奚喝了一口酒,把酒壶递给了李翊,说道。“对了,两位能否告知名字?” 说的这两位,自然是还没自我介绍的两个女孩。 李翊摇了摇头,把苏泽奚的酒壶递了回去。“不喝了,不渴。” 楼沁依正在这个时候,拱了拱手。“在下楼沁依。” “赵飞亦。” “名字倒是好听,一听就是能让人印象深刻的那种。” 苏泽奚一笑,站起身来。在黑夜的篝火前伸了个懒腰。“几位的伤已经被我治好,若不动武的话,应是不会再复发了,不过若遇到了,难说,所以一路东行。小心。” 李翊拱了拱手。“多谢苏兄。” “医者本心,不用客气。” 他走到那匹毛驴旁边,坐在旁边的树下,靠着闭上了眼睛。“先睡觉了诸位,好梦。” 李翊点点头,扭头看向赵飞亦和楼沁依,说道。“我守夜,你们两个靠一下。” 楼沁依点了点头。“下半夜我来守。” 李翊点点头。 第二天,苏泽奚对着三人拱了拱手,说道。“三位此去彭州,还望保重。” “保重。”三人异口同声,都拱了拱手。 苏泽奚跃上驴背,缓缓离去。“都是年轻人,鲜衣怒马闯江湖,当不负年少。” 声音很高,好像在说与李翊等人听,又好像在提醒自己般自说自话。但不管怎样,这话确实好,年轻人鲜衣怒马闯江湖,确实不该负韶华。 李翊微微一笑,又想起了贾君思说的话。西楚世道如此,便是杀人,也是杀该杀之人。这当是年轻人不负韶华的真实写照。 是啊!既是年轻人,那便要做有意义的事。 三人跃上马背,一路向东而行,都纵马疾驰,没说一句话。 琅琊阁上,名为南宫振宜的少女告别了负手而立的师父,匆匆下了山。 她下山之后,倒是没急着去彭州城,反倒是匆匆去了离琅琊阁最近的广阳县。 她把手上师父的亲笔书信交给了赵家小厮,小厮说是一定送到公子手里,让她稍等片刻,然后匆匆进了门。 她没等,悄悄走了。 生平不喜欢这些那些繁文缛节,信送到,自然要早些离开才是。 他来到城北,高高举起手上的长剑,说道。“向着心中想去的地方,一路前行。” 所谓心之所向,此乃归处。若不是如此,日后也不会紧跟那人。 这是她第一次下山,她虽不识得路,但却已经想好了第一站去哪里。有在本子上标记所想去的位置。 师父曾说彭州城的戏班让她难以忘怀。她听久了,虽不知是何模样,但也总想去看看,究竟什么样的表演能让师父念念不忘。 可她刚刚出县城,就开始迷路了。 好在她在路边遇上一个好心的农妇,问了后才知道,要走彭州在前面一个岔道就走错了,要走西北方向,而不是直直向北。 第三十六章 青王殿下 于是她又屁颠屁颠地牵着马走回来,在上个岔道口走错的地方沿着西北那条路疾驰而去。 不过又行了不过百里,她又迷了路。于是干脆坐下来躺在树上等路过的行人经过。 她如此想着,不免有些尴尬,因为着实验证了下山时师妹唐婉儿的那句话。 “你既不识得路,为何还要下山闯荡,不怕迷路被人拐卖了去,如此投石问路不如带上我,我下过山。” 是啊!如今倒是成了投石问路之人。可惜本想带师妹的,没想到师妹突然就闭关了。可真是如同王珂师妹一样,对修为一道,非常上心。 她此时觉得,初出茅庐之人,真的是太可怜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她也不能放弃打道回府。 因为她有目标。 别看琅琊阁三位天才中,她排第二,但实际隐藏天赋的弟子数不胜数。 抛开那些隐藏天赋的弟子之外,王珂师妹处处压自己一头,天赋自然不在话下。 至于邓世霖师兄,他生性懒散,对修为之事不是很上心,若真认真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虽排第三,但也只是名义上的第三。 所以她此刻出来历练的,自然要多学些东西回去,让师妹唐婉儿还有师妹王珂羡慕一下。 她正想到此处,前方道路上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跳下去在路旁等着,待车队接近了她才开口询问。 知道是去彭州的商队,她才放下心来。 她想着,自己本就不知道去往彭州的路,不如跟在了车队后算了,索性车队到彭州,自己也就到了。 车队也没有赶她,而是默认了让她跟随,有时停下来时,还会给她送些吃的。 不过车队拉的东西似乎很重,一路上走走停停。 她好几次都想自己强行独自上路,不过碍于自己不认识路,最后也只能叹息默默跟着,别人停下休息时,她也停下来吃东西。 一路如此,七八天后才到了离琅琊阁也并非几千公里的彭州市。 她站在城外,终于松了一口气。 进城之后她匆匆去找了师父最喜欢的戏班子,只为看师父心心念念的戏班子究竟怎样。 可结果来了之后听不懂不说,还觉得并非像师父说的那样让人向往。 可她想想也能释然了,自己又不是师父,怎么可能有师父的心思。 她坐在后排正愁眉苦脸有些想起身离开时,前方竟突然吵了起来。 经打听,她才知道,戏班里有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几天前被城里某位公子看上了,非要带回家做小老婆,结果小姑娘不同意,当场拒绝了。 这公子可能颜面扫地,放下狠话,说还会再来。 这不,此刻又突然抢上门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气愤,但碍于那公子有权有势,也都不敢上前阻止,只是看着无能为力。 可南宫振宜听说后,怒气一下就上来了。 她拍了一下桌面,大骂一声“无耻”。整个人便高高跃起,落到了舞台上。 这一举动把台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几个正在拉扯小姑娘的小厮都看了过来,凶神恶煞地瞪着她,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可众人只是警告,她却是忍不了,她扑上去直接动了粗,几下而已,几个凶神恶煞的小厮已然被她打倒在地,翻滚抽搐差点当场断气西游。 她走向坐在下方的公子面前,抽出剑直接架在了那公子的脖子上,冷冷说道。“如若不然,公子娶我如何?” 那公子见她如此生猛,而且还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哪敢真娶她。 不过他一向霸道胡作非为惯了,愤怒地说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敢如此拦在我面前,你怕是不想活了吧!” 他素来有彭州小霸王的称号,无恶不作嚣张跋扈,何时受过这等气。 然而,南宫振宜可不惯着他这毛病。一剑挥出,剑身抽在他的脸上,直接把他抽翻了出去。 砸在舞台外几米处,甚至都吐出了一口鲜血。 几个小厮纷纷爬起来搀扶住他纷纷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放下豪言。“你给我等着。” 经此一遭,众人都深怕那小霸王突然找上门敲诈勒索,早早就散场去了。 几刻钟而已,除了台上一群戏子之外,也就只剩她南宫振宜一人了。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 南宫振宜也不会安慰人,一时间,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着实不该多管闲事。 但她还是随着戏班一同回了他们的住所。 都已经出手惹祸了,总不能一走了之让别人自己善后吧! 要是那小霸王再找上来他们该如何! 可还能怎么办呢!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当晚,她坐在众人桌前才得知了戏班的来历。 竟都是从西北逃难而来,遭受过家破人亡的苦难。 南宫振宜没去过西北,自是不知西北战争如何残酷。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在众人商议对策之际,端着茶水出去了。 那个小姑娘跟了上来。 小姑娘名叫谢婉婉,是戏班里东家的姑娘。她也和大家一样,都是死了亲人从西北逃难而来的。 她也没什么特长,不过为了糊口,重抄旧业罢了。 “多谢姐姐相救了。” 谢婉婉叫得并没错,南宫振宜今年十七,比她还要大上一岁。听到她的年纪后,她就这样称呼了。 南宫振宜向她举了举手上的水杯,一笑。“没关系,我也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 “可姐姐终是为我们得罪了那杨家,他们怕是不会放过姐姐的。” “那杨家很可怕?” “那杨吉父亲在朝中为官,很是得皇帝陛下宠幸,所以那杨吉也靠此在帝都作威作福。此次,说是看上了我,实则不然,那杨吉只不过想巴结城主府的公子罢了!” “如此,难道就没人治得了他?” “彭州城里,多有怨言的百姓,更有许多受害者,不过碍于他父亲的官职,也都敢怒不敢言。” 南宫振宜一怒,险些把茶杯摔在地上。“岂有此理,难道上面的人都不知道,任由那杨吉胡来。” “压得很紧,再加上下面的人不敢声张,许是此等事被压下了。” 南宫振宜把杯中茶饮尽,眼中怒火焚烧。“怕他做甚,即是要来,打一顿便是了。” 众人商议未果,有些人甚至觉得应把谢婉婉推出去,以此消灾,有的人则有了退出戏班的打算,着实不想连累自己。 南宫振宜则不以为然,在外面和谢婉婉坐在亭子的树下乘凉。 两人已经打定主意,明日就去城主府讨回公道,一定要揭露那人的罪行。 第二天,天刚刚亮,城主府的大门还没打开,一阵击鼓声便传入了后堂。 有人匆匆回后堂禀报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城主张啸。张啸匆匆起身,胡乱整理衣裳之后便赶往了前厅。 看到门口的几人时,顿时脸色犹如锅底。 听得谢婉婉说着自己儿子的不是。 张啸脸色极为难看。仿佛吞了苍蝇一般。 “诬陷,这绝对是诬陷,我儿子堂堂正正做人,绝对不会做此等事情来,赶紧给本城主滚出去,若再胡搅蛮缠,别怪本城主不留情面。” 南宫振宜冷笑。“看起来,城主大人是要包庇自己自己儿子了。” “一派胡言,在下身正廉明,岂是你们能够诬陷的。刚才你们既说是那杨公子说出来的。那好,本城主便派人唤来那杨公子与几位对峙,若是没有此等事,看几位如何收场?” 说完,冷哼一声。 不久之后,那杨吉果然被带到了城主府门口。 来时还带了小厮,当真是潇洒至极。 “小娘皮,你这是诬陷,在下从未做过此等事情。在下连城主大人的公子都不认识,还帮他抢人,疯了吧!” “明明是之前你亲口说的。” “有吗?大家有听到吗?” “虽然没听到,但我们可都是受害者,我闺女就是被你这畜生害的。”一个老者说道。 “我可没害你闺女,根本就是在给她物色好郎君,要知道像她这种出身,一辈子也别想嫁好,奈何你那闺女性子烈得很,竟不懂感恩,上吊自杀了。” “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那杨吉的小厮听了,顿时大怒,就要上前来抽这老者耳光。“你这贼厮,又不是我们公子做的,那可是。” 他的话刚说到此处,那张啸便一眼瞪了过来,吓得他连忙住嘴不敢说话了。 那张啸挥了挥衣袖,说道。“本城主已查明真相,此事子虚乌有,诸位且先回去吧!” 此话自是有意偏袒,当是早就和杨吉串通好的。 南宫振宜气得一拳打在旁边的一座雕像上,瞬间打扁了雕像的半颗脑袋。 众人纷纷扭头,只见她抽出剑,已经站在张啸面前,长剑抵住张啸的脖子。 冷冷的开口道。“百步之内,我杀张城主易如反掌,张城主可想好了,既管一城之事,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张城主应该比我更清楚。便是想不清楚,我也不怕这血溅五步的场景。” “是……是在下断言了,姑娘可别下手,在下愿意给受害者家属赔偿。” 南宫振宜收了剑。“说道,希望你是认真的。” 她说着,转身退了回去,可就在即将到达之前站着的位置时,那张啸不知所谓地突然开口大喊道。“大胆逆贼,竟敢刺杀本城主,给我拿下。” 就在南宫振宜又要出剑之时,不远处的屋顶上突然响起了鼓掌声。“精彩!精彩!真是精彩啊!” 话音刚落,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眼睛却死盯着那张啸,最后眯成了一条缝。 年轻人一身白衣,手里持着一根好似玄铁打造的棍子。 看气度,当是非富即贵。 那些人不认识少年,只以为世家大族里来的毛头小子。 然而,那张啸已经面如死灰,跪了下去。“殿下千岁。” 听得此话,众人也吓得纷纷跪倒,高呼。“殿下千岁。” 唯独南宫振宜不识好歹,竟直挺挺地站在雕像前,不为所动。 少年看了她一眼,随即扭头看向张啸,说道。“皇叔既许你城主之位,当为国为民,如今,你却以权压人,究竟是何居心?” “殿下,我!” “你那公子,生性好色,却占着你城主的身份胡作非为,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他做的那些龌龊事。” 少年把一叠卷宗扔在了张啸面前,说道。“这些都是这些年你贪污的罪证,皇叔日理万机,为西楚省吃俭用,你倒好,奢华得很。至于杨吉和你那儿子,荒唐天下皆知,偏你还如此袒护,我看你头顶的官帽是戴久了。” 张啸一言不发,身体却瑟瑟发抖。 少年又说。“此事我会禀报皇叔,二位好自为之。” 少年走到那跪在地上的谢婉婉父女还有几位受害者面前,把他们一一搀扶了起来。“都没事吧?诸位放心有我在,他们是跳不了多久了。” “多谢殿下关心,我们都没事。” “没事那就好。”少年说着,又转身对着周围的人说道。“诸位,你们以后若是遇到此类事情,可到青王府上来找我。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你们,我定帮诸位讨回公道,让他挫骨扬灰。” 众人一愣,讨回公道就不错了,但要挫骨扬灰,听起来有些狠毒。 “多谢殿下。” 几人纷纷道谢。 “我会上报皇叔,诸位放心好了,皇叔不会不管的,诸位,也请回去吧!” 年轻人说着,带着众人纷纷离去了。 那些门外围观的人见年轻人离开,没戏好看了,随即也一哄而散了。 南宫振宜和几人回到戏班里,突然好奇地扭头问旁边的谢婉婉。“刚刚那个就是青王殿下?” “老青王在八年前就死了,世袭罔替,自然也就是世袭青王之位。”谢婉婉说。 “听说他喜欢结交江湖豪杰,是个融入市井之人!你们来得早,可有听说此事。” “嗯!来到彭州也几个月了,私下里也听人说起过他的往事,说是玩世不恭,比较贪财,生意有好几处酒楼呢!” “原来如此,没想到他还会出手相帮。” “我还听别人私下里说,这青王是个有大智慧的人,私下里非常节俭,那些酒楼利润基本全部充入宫中了。” 南宫振宜也不意外,和自己来之前听到的,大致相同,本想着应该去见见这位青王的真容,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今天居然就见到了。 晚上时,南宫振宜没吃饭便匆匆出了门,一路沿着青王府的方向而去。 她在青王府周围巡视一圈,发现没人后,做贼般地从旁边高墙跃了进去。 但他并未真的跳到地面,而是站在屋顶缓缓巡视。 她在屋顶观察了一段时间,才觉得不对。 按理说这么大的王府应该守卫深严才是,却没想到一个人也没有。死气沉沉的,倒像是山上的乱葬岗。 像是有人知道她要来,故意令人退下了。 那年轻人,或者今日见到的那位青王殿下坐在亭子里,手攥一根金色珠钗,那根有些显眼的铁棍就放在旁边。 他倒了两杯茶,说道。“知道你要来,茶都准备好了。” 南宫振宜趴在屋顶上略微思索,想想应该没别人了,那年轻人喊的应该是自己,于是一跃而下,稳稳站在了亭子的前方。 年轻人站在亭子里看着她,远远地举起了两杯茶,一杯端在自己面前,一杯远远递向了南宫振宜。 第三十七章 青王府瓮中捉鳖 南宫振宜看着他,略微思索要不要走过去先行过礼再接茶。 但那年轻人的话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向来不喜欢这些烦琐的礼节,你不用向我行礼。” 不过南宫振宜还是以江湖人的形式拱了拱手。“谢谢青王殿下。” “此地就你我二人,不用这般叫我。”他笑了笑,继续把茶杯递了过去。“在下赵瞳。” 南宫振宜接过茶水,赵瞳又说道。“坐下吧!” 两个人坐了下来,南宫振宜抿了口茶,放在桌面上后说道。“今日见殿下模样,仿佛在哪见过。” “南宫振宜,是与不是?” “殿下竟也知道在下名字,难道以前真的见过?” “天下谁人不知,你和你师妹,还有那个叫邓世霖的师兄,早已天下闻名。” 他说着,有人从旁边送了糕点过来,放在桌面上后悄悄退下了。 “那些都是谣传,其实并没有那么神奇。” “即便如此,天下天赋异禀的年轻人,无不以三位为最。谣传也好,真实也罢!既是天下传了自是要知道的。”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其实去过琅琊阁,那时还小,也就十一二岁,秦明师父和我说过三位,也远远地见过三位几眼。你既然对我有印象,当是那时见过。” “原来如此,难怪会觉得见过。” 只是南宫振宜还是不明白,即便小时候见过几眼,也没必要撤掉所有的院内护卫吧!他可是皇亲国戚,如今西楚战乱,怕就不怕有刺客。或者,他就不怕自己对他不利。 “殿下这宅子如此松懈,就不怕闯进刺客。” 赵瞳笑了笑,说道。“外面那群人早已等不及了。我若不是如此,他们怎么敢进来。倒是你,既来了,可敢和我一致对敌?” “殿下什么意思?殿下难道是故意撤掉防卫的?” “没错,我故意的,此乃瓮中捉鳖之计。” “有意思,如此的话,那就全凭殿下吩咐了。” “我主要想看看你的实力。”赵瞳说着,吃了一块糕点。 两个人说到此处,一时倒是没话可说了。 于是作为青王的赵瞳不得不尴尬开口,想着哪怕询问琅琊阁近来发生的琐事也好。 于是问道。“王珂师妹和邓世霖师弟近来可还好?琅琊阁上的各位师叔伯可还健全?” “王珂师妹闭关了,怕是要好几年才会出关,邓世霖师兄还是老样子,依旧懒散,不过自从上次回山,对棋之一道更加上心了。至于诸位师叔伯,也还好,除了师父外也都健全。” 南宫振宜对他的问题一一解答,倒是没觉得有多粗俗不好意思。 她便是第一次与这人对坐这么久,也发现了,传闻中的不假,此人确实喜欢结交江湖朋友,心向江湖。 可就在两人说道赵瞳为何上山时,赵瞳却突然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道。“他们来了。” 他说完,随即从身上摸出一条黑布来,把自己的脸蒙了起来。 然而做完这一切握住铁棍时,屋顶上二十几个黑衣人已经齐刷刷地把两个人围在了中间庭院里。 南宫振宜抽出了手上的清仓,起身站在了赵瞳身旁,挥了一下剑,让剑身斜指向下。 赵瞳说道。“在下青王赵伯易,若要杀我,得先追得上再说。” 他说着,已经跃起,落在邻宅顶上,奔跑向西北而去。 南宫振宜也紧跟其后,落在他的身后,一同往西北飞奔而去。 身后黑衣人看着眼前这一幕,都有些不知所措,说起来,他如此天门大开,不是等着自己等人自投罗网吗?怎么还扭头跑了?难不成怕死? 然而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群人中的小头目瞬间吩咐道。“咬紧他们,可别跟丢了。” 众人纷纷允诺,向南宫振宜和赵瞳的方向也飞奔追了出去。 赵瞳自是有自己的考量,一来大晚上着实不愿吵到街坊邻居,二来着实不想让自己那宅子付之一炬。 所幸有个被誉为天下难遇的天才在自己身侧,自己也可安然无恙。 结果如此大晚上的,居然出现了在屋顶上一前一后的追逐战。 黑衣人中,一个擅使暗器之人,瞬间向赵瞳和南宫振宜掷出无数枚钢针。 南宫振宜转身挥剑抵挡,剑挥动作如闪电般快,竟把所有钢针全都砸落在了地上。 然而她即便倒转身体,身后也仿佛有着一双眼睛一样,不仅没被赵瞳甩掉,甚至也不曾踩空掉下屋顶。 他们直接越过城墙,去向西北的原野上。 城墙上的守卫士兵昏昏欲睡,只见几十道身影如闪电一样唰唰而过,揉揉眼睛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赵瞳停了下来,用铁棍指向了众人。“暗影里的杀手,据说个个身手了得,来者是十星八将中的哪位?可敢报上名来。” 那人小头目却不说话,只是冷冷地说。“留个全尸,动手。” 说着,自己却先出枪刺了上来,直刺赵瞳面门。 南宫振宜出剑,一剑抵在小头目刺来的长枪上,使出力气把那小头目推翻了出去。 众黑衣人见此情形,纷纷扑向两人,打定主意,便是以车轮战的方式,耗也要耗死这两人。 赵瞳一棍挥出,李翊教的入世枪法和神龙棍法大杂烩瞬间有了几分成型。 竟瞬间砸在一个扑上来的黑衣人刀上,瞬间把那刀砸得粉碎。 他一棍再次顶了过去,直取那人小腹。但可能是角度问题,却没能顶在那人小腹上,而是鸡飞蛋打地去向了那人的命根子。 那人只觉得脑海中一阵电光石火,瞬间被顶出几米开外,倒地抱着鲜血淋漓的下体昏死过去了。 南宫振宜一剑挥出,整个人跟着凌空飞起,如此攻门打开,本是最危险的战斗方式。 若真有人一枪刺出,她恐怕必死无疑。 但眼下她凌空飞起的姿势中,整个人已经和剑融为一体。 整个身体在空中极速旋转,让想要一枪置她于死地的人根本无懈可击。 就算一枪下去,她也会把所有攻击格挡回来。 更何况,她这一招可是在琅琊阁上用心琢磨过的,用在一般人身上,别人也很难以招架。 带头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目光紧盯凌空的南宫振宜,已然眯成了一条缝。 然而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可他乃是十星中的老二,名号狼尾。就算不用武器也能和十星中的众人互搏不落下风,还怕区区一个小姑娘? 他便是没有多大的技巧招式,但凭借自己力大无穷的优势,还不能把这小姑娘砸回去? 狼尾想着,扬起长枪,高高砸了下去,势大力沉,竟真的将南宫振宜砸了回去。 这一枪不敢说太强,至少把南宫振宜砸落在几步开外。 南宫振宜落回原地,用力往地上一踩,才终于站稳了身形。 然而她的手臂却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咬一样。 她强撑着挥了一下剑,说道。“好大的力气。现在的杀手都这么强了吗?” 那狼尾一笑。“姑娘天赋果然不错。若是其他人,刚刚那一招当是破不了,可惜遇到了在下。在下生平没什么本事,就只是力气大。” “确实力气大,不过本姑娘打的就是力气大的。” 南宫振宜说着,扑了上来,出剑猛砍。 她把速度加快了几分,心里非常清楚。力气大的人,那多半万变不离其宗,都会多少有些笨。 自己只要以快打慢还怕打不倒这暗影里自称狼尾的二星。 她整个身体仿佛要接触地面般在地面快速地滑行,绕到狼尾身后高高跃起,双手握住剑柄一剑往下按压,方向却是那人的背脊。 那人转身,一拳打了出去。 拳头瞬间和南宫振宜的长剑相撞,难以想象,如此激烈的相割,那人拳头居然没有事。反倒是把南宫振宜的长剑都砸出了火星来。 南宫振宜也不示弱,才刚落地就转变长剑方向顶了上来,身上的灵气在她的动作中再次爆发了开来。简直如一支灵气加持的羽箭一样突然向前猛推。 狼尾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她身体里会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来。 可眼下也想不了那么多,他双手相扣握住像是拳头,以诡异的方式扬起犹如抡大锤一样砸下。 南宫振宜侧头躲过,灵气波动从她侧脸闪过,犹如灼热的岩浆,差点烧到他的整张脸。 南宫振宜却是不管,剑身直直去向狼尾的腰间。 就在即将插进狼尾身体时,几个黑衣人瞬间转身,向她这边冲了过来,手上的刀已经在她身后形成了网。 简直像是特地训练过的一样,天罗地网无懈可击。 她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不得不作出调整改变当下形势。 她转身,那道犹如羽箭加持的长剑从高空画下一个半圆转变方向,直直劈向冲过来的一个黑衣人。 只一瞬间,那黑衣人便被她一剑砍了下来,脑袋整个从肩膀处被切开掉离了身体。 她没来得及感觉不适,便被狼尾从身后一拳砸在了背上,直接轰出去了几米远。 在此期间,她挥剑挡住了冲过来的几人,顺便一剑刺在一人的喉咙上,送他归西见了阎王。 甚至,她在往前滑行时还带着那人的尸体做了肉垫。 她从那黑衣人脖子上拔出清仓,从那人身体上站了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耸了耸肩,只感觉背上仿佛断了几根肋骨一样,痛得她面目扭曲。手臂都有些隐隐脱臼的感觉。 “当真是好大的力气。”她说道。 狼尾只是冷笑,却是没和她说话。 然而她却没法管这些,因为狼尾一拳再次打了过来。 她往身后跳开,整个人再退几十米。 可目光所及,她刚刚站着的位置上,狼尾拳头已经打入地面,砸得泥土四处飞溅。 南宫振宜长剑瞬间上前一顶,剑气再次从剑尖爆发。 她只是扭了一下手腕变动长剑,气体瞬间翻涌而去,扑向了几个挡路的黑衣人。 赵瞳这边,刚刚把血淋淋的铁棍收起,一棍横着挥了出去,直接又把一个黑衣人砸得脑浆迸裂。 然而,这已经不是他在这里杀的第一个人,而是第四个。 但在他这边的黑衣人,根本没有南宫振宜那边的强,他的实力也并不在南宫振宜之上。基本说起来,这些黑衣人比她那边的,应该差了一个或者两个境界。 至少和南宫振宜对打的那个大个子就不是他能对付的。 他想想释怀了,南宫振宜可是琅琊阁的三位天才之一,便是打不过那人,怕是也不会相差太少。 赵瞳左右横扫,入世枪法中第一式大力舞龙油然而生。 直接以此开道,把几个挡路的黑衣人砸翻在地。直接逼近狼尾后背,一棍顶了出去。 狼尾只觉得背后一阵疼痛,好似被针扎了一般。 他转身,一拳砸了下来。 南宫振宜一剑挥了出来,剑气直接扑向狼尾。 她知道,自己若不赶紧帮忙,以狼尾的力气,赵瞳怕是会被一拳砸成肉泥。 狼尾一愣,因为被南宫振宜的剑气格挡住了。 狼尾用力往下压去,把剑气全部震得粉碎。 然而就在这时,赵瞳一棍从高空砸落,击向他的面门。 棍的尾端直接砸进了狼尾的脑袋瓜上。 狼尾冷笑一声,抓住赵瞳的铁棍,往上一抬,竟把赵瞳连同那根铁棍都高高举了起来。 那人把赵瞳甩了一圈之后,突然扬起把赵瞳砸向了地面。 然而就在赵瞳即将被砸成肉泥时,身着青衣的身影闪现而出,站在赵瞳和狼尾两人中间,手已然握住了铁棍的中央。 整个人的气势之强,让人汗颜。至少仅凭握住铁棍便能让它瞬间停滞,他们或者她从未见过。 一阵气浪从三人身边传来,蔓延向四周,把几十米远的地方都碾成了灰尘。几具尸体被当场碾碎,几个黑衣人正待逃跑,不过也都被震得七窍流血而亡。 狼尾刚刚的淡定瞬间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惊恐。他生平见过的强者不少,但还从未见过有人真正用过如此强悍的力量。 然而现下,他就算已经拼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也不能让铁棍下移,哪怕半分,怎可能还是此人的对手! 他的力气只是一种无武技功法,名为“大力无敌”,他也多以此为傲。 然而如今,这门让他骄傲的功法,已经被完完全全地破掉了,他已经没了依靠,怎能不惊。 身后的南宫振宜握住剑柄尾端,灵气萦绕在剑身上。 她两只手握住剑柄用力往前一推,直接从狼尾后背插进了狼尾的身体里,剑尖从狼尾的胸膛露出,血流不止。 狼尾抬头看着眼前之人。 是个年轻人,不过眼睛却黑得可怕,脸上的刀疤贯穿整张脸,身体各处黑烟弥漫,尤其那眼睛处,更甚。 第三十八章 苏万里 实话说,他从未见过有如此比恶魔还像恶魔的人。 然而一切都晚了,他的胸口已经被洞穿,便是军师在此处,他怕也是活不了了。 “给我死。” 青衣少年说着,一阵烟雾从身上笼罩过来,瞬间把狼尾给吞没在了烟雾之中。 一瞬间而已,狼尾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南宫振宜和赵瞳纷纷后退,可还是被飞溅而来的血气溅了一身。 那青衣少年更是狼狈,甚至比两人沾上的血还要多,确切地说,已然成了一个血人。 不过那少年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倒了下去。 第二天,少年醒来时,已经在青王府的大床上了。 他起身看着外面,仍旧是大太阳,没有下雨。 树荫下的赵瞳正在挥舞他的铁棍,好似真有几分宗师的架势。 和昨晚不同,他已经换了身衣服,铁棍也不像昨晚一样全是鲜血。 不过,这件似乎玄铁打造的兵器却是缺了一块,应该是昨晚用力过度打碎的。 少年看着自己,自己也换了一件黑色长衣。 赵瞳在树下说道。“醒了?” 赵瞳说着转过了身,向少年拱了拱手。“多谢相救。” 须知,他是一个王爷,身份尊贵,根本不用行如此大礼,不过他还是行了一礼。 大概是喜欢结交江湖朋友的缘故,又或者对救命恩人的感激。 那少年也拱了拱手,但却不说话。 赵瞳看着少年,不明白他为何这般冷淡,脸上居然没有一丝表情,像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难道他真的是亡命之徒,可这十六七岁的人,怎么可能是? 再则,说起来他也并不像啊! “在下赵瞳。” 少年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 赵瞳说道。“这是赵某的家,平时人少,算是安静了点,不过赵某觉得,挺好。” 少年又点了点头。 赵瞳说道。“兄台便是救了赵某,以后就是这府上的贵人了,可把它当作自己的家,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多谢,不过在下有住的地方,赵兄也不必麻烦。” 赵瞳点了点头,又好奇的问道。“听口音,兄台应不是西楚人,敢问,兄台是哪里人士?” 少年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模样依旧地冷漠,眼睛里倒映着和昨夜相仿的光,好似北方寒冬腊月的雪。 只是昨日,他的整个瞳孔黑如浓墨,今日,虽是寒冬腊月,却是正常。 “就算如此,兄台也该把伤养好了再回去,这是赵某的意思。”赵瞳说。 “谢谢。”少年说道。 赵瞳好奇的又问。“对了!忘问了,兄台可否告知名字?” 少年抱拳拱了拱手,说道。“苏万里。” 赵瞳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苏万里!这名字听起来倒是特别,也不像隐藏高手,倒是赵某眼拙。” 名叫苏万里的少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出自己是高手,而是说道。“你的伤还没好,不宜扯动,动作不可太大,以免拉伤。” 赵瞳一愣,这少年说什么,他说怕自己动作太大拉伤?他,难道是在关心自己? 一个陌生的男子,对你说你要好好养病保护好自己。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就像有什么秘密关系一样。 赵瞳把脑子里的念头甩掉,犹豫着开口说道。“其实,赵某已经叫过大夫了,苏兄尽可放心。” “嗯!”少年应着,踏步往门外走去。 赵瞳有些发懵,不知道少年这是要去哪?难道是刚睡醒想方便不好开口询问?又或者自己让他好好养伤他没听到? “苏兄这是去哪?” 少年没回答他,而是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 赵瞳苦笑,心想他能去干嘛!无非待不惯这地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他刚刚在亭子里的凳子上坐下,下人就纷纷传了一封信过来。 “殿下,丹州来的信。” “嗯!” 传信那人自是不敢看赵瞳的信,纷纷出门去了。 “殿下上次推荐那人来了彭州,可能不需多久就会到达,殿下需早作打算。” 一句不多,但却捕捉到了重点,那人离开丹州,前往彭州来了。 除此之外,也并非没有别的内容了,书信后面还有三个字。 却是贾君思的名字。那个江湖上自称双刀可行走天下的贾公子。 李翊和楼沁依这边。 两少女靠树而坐,都给面前的篝火添加了些许柴火。 利用章楚新作为名字的李翊正在给马挠痒痒。 此地离彭州已经不是很远,快马加鞭的话,大概再有个两天就能到达。 自从上次被追杀以来。这一路他们倒是安全,好像那些退去的人忘了他们的存在。 他回到两个少女身边,把两块饼递了过去。“饿了就吃点,此去彭州还有些距离,不要勉强。” 赵飞亦和楼沁依也不客气,接过来慢慢咀嚼。 赵飞亦却蹙了蹙眉,说道。“这是石头?怎会如此硬!” “大概是时间久了,上个镇子预留的。”李翊说道。 “那算了,我等着吃你做的叫花鸡吧!这东西着实难以下咽。”她说着,又把饼递了回来。 其实他们并非没吃的,火堆底下还埋着两只野鸡。 这是之前李翊出去找水时发现的,结果被他一棍抡了下去。 这不,现在就在火堆里抱团取暖了。 赵飞亦和楼沁依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李翊这厮没让她们失望,还是在前方不远处找到了水。 那两只抱团取暖的野鸡就是在那边处理过。 回想之前,楼沁依和赵飞亦见他回来,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好似见到了什么好宝贝。 其实也不怪他们,毕竟这半个月来风餐露宿的,几乎淡出个鸟,如今加餐,两人怎能不欣喜。 此时,李翊看了看赵飞亦,收起了她递过来的饼,放回了袋子里。 他一屁股坐在两人对面的石头上,似是累了般靠在身后的树闭上了双眼。不一会的工夫,呼吸就变得均匀了起来。 楼沁依和赵飞亦看着他,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几天看上去精神头不错的他,居然这么一下就睡着了。 不过两人也能明白,毕竟一路走来都提心吊胆地为被追杀之事担心,如今把悬着的心放下了,自然觉得很累。 李翊再次醒来,是被香味激醒的。 他睁开眼,楼沁依和赵飞亦正一人撕下一根鸡腿。 有之前他的吩咐,烤出来的鸡并未糊,倒是刚刚好。 赵飞亦见他醒来,把撕下来准备咬一口的鸡腿递了过来,说道。“本以为你会多睡些,不好打搅就没喊了,不过你既也醒了来,那便一起,喏!” 李翊伸手,却没接住鸡腿,反而是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我来根翅膀就行。” 说着,拿过楼沁依手上的那只野鸡,拧下了两根翅膀。 楼沁依和赵飞亦也不看他,而是低头自顾自地咀嚼。 赵飞亦说道。“味道倒也如你说的那般,不过比起丹州城酒楼里的,却是差了些火候。” 李翊一笑,说道。“我又不是什么大厨,索性不过随手烤来垫肚子的罢了。实话说,一路风餐露宿,多点荤腥也好,走起路来都要多几分力气。” 他如此说着,倒突然想起了厨艺还不错的王道平。还有曲灵城的喜叔。 三人把烤肉全吃光之后,又在树下靠了几个时辰,醒来才跃上马背慢慢往前赶路。 不过三人没走多久就又停下了。 倒不是三人非要浪费时间,而是天色不好,像是要下雨一样。 李翊拉住缰绳看向天空,马却在他扯住缰绳时有些焦躁不安,来回走动。 他说道。“看起来,怕是要下雨。” 两少女点点头,也抬头看向了突然黑下来的天空。 这是多少人期待的,希望不要闹成洪灾即可。 楼沁依扭头看向赵飞亦,说道。“你不是说来过彭州几次,想来对此地路况很是熟悉,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避雨的。” 赵飞亦说道。“此去百里没有地方可以休息,不过前方倒是有个破庙,若真下雨,便也只能去那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有个避雨的地方总比没有好。”李翊说着,和楼沁依还有赵飞亦三人纷纷往破庙行去。 楼沁依问道。“那破庙怎么样?是否适合避雨?” 赵飞亦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没进去过,不过应该是可以的。” 不久之后,三人来到了赵飞亦所说的破庙里。 破庙也当真是破,周围全是蜘蛛网,一看就知道,怕是二三十年就没了香火。 他们刚刚进到破庙里来,下面就沙沙下起了雨。 他们的马并未留在外面,而是也被牵到了破庙里的一角。 楼沁依大概多年没看过雨了。走出破庙站在走廊上负手而立,抬头看着簌簌而下的雨水。 李翊靠在门边看着她。 她换了件红衣,腰间一条蝴蝶结花纹的白色腰带。一头沾了些许雨水的长发,一身看上去很是不错的劲装。 赵飞亦打趣道。“看上了?” 这话自是问李翊的。 李翊摇了摇头,说道。“只是觉得,她长得太像一个故人了。” “故人?新大陆?” “说了你也不知道,实在多余。” “好吧!懒得理你,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走了出去,和楼沁依一并站在走廊上,说道。“西楚好久没下雨了。” 西楚好久没下雨了!没错,确实是好久没下了,记得上次还是年关之前。 “西楚百姓若是看到这雨,该是很高兴吧!”楼沁依说。“你说,这西楚若一年多来几次这样的雨,该是能活多少人呢!” 赵飞亦看着她,没有回答。实话说,她不知道楼沁依是和自己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可不管怎样,这个问题却是很好,好到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不全是好事,怕也会死很多人。”李翊说。 这话并不假,以如今的势态。怕是不下个天昏地暗,不罢休了。 众所周知,要是多年没雨,地面就会变得干燥发硬。如此一来,要是突然下起大雨,浸不进去土里就会形成洪灾。 赵飞亦翻了个白眼,对他说道。“那有什么,至少有水喝了。” 这倒也是,比起洪灾,人们常年在旱季里受苦受难,所以自是希望越下越大。 李翊一笑。心说是了,怎么会不是呢。世人都是感性动物,他也不例外。夏季炎热时总希望自己能在那寒冬腊月里,若身边全是积雪冰块,则又希望自己在那夏季里。 他看了一眼楼沁依和赵飞亦,她们两个正伸出手触摸外面的雨水,好似对这雨情有独钟。 他回到破庙里,在周围找到那些丢失的木条,生起了火。 他找了个石头放在柱子底下,坐着靠在了上面。 外面,楼沁依收回手,把手心里的雨倒在了外面,转身说道。“你只去过彭州,我和她可是要去琅琊阁,是要早些弄清楚路线的。不然像我们这样到处瞎转,怕是会耽搁很多时间。” 赵飞亦点点头。“嗯!到彭州后让我大伯帮忙列出一条去往琅琊阁的路线,那样的话,真就便捷多了。” “也不知你口中的彭州究竟怎样,没去过,倒是有些想瞧瞧了。” “挺好的,比起丹州来,怕是要大上个三四倍,这些年若不是战乱,当是要比南方的信诚曲灵城等地更为繁华。只可惜,朝廷里那些前去寻找深海鲛珠的人,全都没能回来,不然这西楚应该如南慕北离一样。” “鲛珠?” “哦!这是大伯上次回家时跟父亲提及,我悄悄听到了,至于这鲛珠有什么用,实话说,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回到破庙里,也找了两个石头作为凳子,学着李翊坐了下去。 楼沁依又问。“那又为何说,全都没能回来?” “一,西楚并不临海,派去之人遇到大风大浪根本没有应对策略。二,西楚这些年战乱不休。派去寻找的人大大减半。如此一来,若在海上遇到海盗什么的,命都没有了还怎么回来。” 楼沁依点点头。“想必,这就是西楚恶果循环的缘故吧!” 赵飞亦把一根木条放进火堆里,点了点头。 她也把石头放在李翊旁边,和李翊靠在一根柱子上,说道。“是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下,你若不休息,那雨停了便早些叫醒我们。” 楼沁依点了点头。“放心!我醒的。” 第三十九章 猫女 外面的雨缓缓停了,楼沁依睁开眼睛从石头上站起身来。 她收回手往外走去,灵气从她收回手的瞬间也缓缓消失在了这个破庙里。 她站在破庙大门前,看着外面。 外面漆黑如墨,但天边已经缓缓露出了鱼肚白。 下了一个晚上的雨,从昨日申时到今早卯时,说起来,这雨算是下得长的了。 她突然觉得有几分冷,但也没在意,只是觉得如此真好。 她难得露出笑来,不仅她,就连这世间万物,在受到雨水滋润后,仿佛都多了些许生机。 她走回来拍了一下赵飞亦的胳膊。“赵飞亦,咱们该起程了。” 在赵飞亦睁开眼睛的瞬间,她却也突然转身。 因为,她突然感觉到,这破庙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她伸手握住金刚剑,看向了大门前方。整个人摆开架势警惕起来,随时都可以扑出去准备战斗。 可就在这时。 一阵猫叫声从头顶传了下来,她抬头往上看去,顿时汗毛倒竖。 一只黑猫紧盯着她,仿佛在笑,又仿佛极尽所能的嘲讽。 她心里咯噔一声,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涌了上来。 按理说,这种破旧的地方,有猫有狗也算正常,但眼下,这只猫却是不同。 因为它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让人看了,不禁心底发寒。 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认知中的猫。或者,这根本就不是猫。 “小心。” 她只听到一声叫喊,回过神来时,赵飞亦已经一剑把从头顶砸下来的房梁劈成了两半。 她再抬头,那只黑猫已经跳到了身后的一处墙壁,用力蹬腿向她扑了过来。 她转身一剑往上挥出,剑身直接落在黑猫的爪子上,眼看就要把黑猫的前爪连同头颅一起砍下来。 然而,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黑猫不仅没有死,反而在三人的注视下,把楼沁依从破庙里推着滑行到了外面的泥泞道路上。 如此诡异的一幕,着实让三人惊骇。 可三人还没来得及想清其中缘由,破庙到外面的木板地面已被楼沁依的双脚抵翻了一大堆,甚至有根柱子都因此轰然倒了下来。 整个场景简直称得上碎屑横飞。 她才刚刚站稳,破庙也瞬间倒了下来,把李翊和赵飞亦都埋在了里面,生死不知。 “赵飞亦,李翊,你们没事吧?” 她喊着两个人的名字,手中的金刚剑却又握紧了几分。 那只黑猫从废墟后方跳到了满地狼藉的瓦片上,对着楼沁依叫了一声,再次扑了过来。 才刚刚离开废墟,身后就突然炸开了花,本以为死透的李翊和赵飞亦起死回生,或者破土而出。 倒是像仙人一样缓缓落在了废墟之上。 楼沁依又挥出了一剑,和那只黑猫再次来了面对面的碰撞。 她又被推了出去。 同时,那黑猫也向后打着空翻缓缓降落。 在三人的注视下,那只着地的黑猫缓缓幻化成了一个人。 是个女子,或者说,是一个身姿十分妖娆的女子。 乍一看,倒不像名门正派或者江湖侠女,反倒有几分像说书先生口中说的魔教之人。 三人满脸震惊,简直觉得见了鬼。 且不说这种猫变人的把戏他们从未见过。就算见过,那也只是在魔术表演的舞台上。 可眼下,如此情急的情况下,这人是怎么做到如此娴熟切换自如的? 难道,她真是猫?或者猫妖? 但眼下,时间也不容他们想这些。万变不离其宗,这些无非就像兵围的幻术一样,使用了障眼法。 李翊和赵飞亦对视了一眼,正准备扑过去帮助楼沁依时,一阵地动山摇的脚步声缓缓传了过来。 他和赵飞亦扭头看去,极为不搭配的三人组缓缓向他们走了过来。 为何说极为不搭配呢!着实是因为这三人的身形让人一言难尽。 三人中,其中两位胖得像是肉球。 两位仁兄唯一不同之处,就是一个较高,只有一条胳膊,一个却矮得有几分矬。 除这两人之外,另外那个也好不到哪去。身高一般,但却瘦得像是竹竿。 赵飞亦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开了口。“魔教的齐家三鬼,看来此次,怕是难打了。” 三鬼是三人的江湖名号。老大齐恒,最胖那个,老二齐飞,最矮那个,老三齐天王,最瘦那个。 李翊知道这三个人的江湖名号,对他们种种行为很是不齿。 说起来,他和这三人还是旧相识。 当初初出茅庐时,他曾见过他们杀人饮血,甚至奸尸分食。 他和周术安两人趁他们睡着时,还一剑砍下了齐恒的胳膊。 如今这三人来到这里,是不是来追杀他的不确定。但来此,想必多多少少是和那条胳膊有点关联。毕竟那条胳膊可是自己砍下来的。 李翊突然握紧了手上的棍子,挥出指向三人,用王道平一贯的说话方式开了口。“三位这是来寻仇的?那就太有意思了。” 齐恒看着李翊,说道。“小兄弟当真让我兄弟三人好找,从东边容城一路急行到此,脚都快走断了,所幸,终是不负众望。” “三位要杀他?可知他的本事,他乃是天下唯一的神棍。棍法出神入化,三位当真不怕?” 是不是出神入化不知道,但是唯一,却是对的。 齐天王说道。“姑娘真是有趣,知道这家伙和我兄弟三人有什么仇怨吗?” “本姑娘不知,也不想知。” “那就离远些,刀剑无眼,以免误伤了姑娘。” 赵飞亦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李翊曾称,我是那天下的无耻之剑,三位当真想尝尝?” 齐飞说道。“大哥,莫要和这些人废话,让我前去把这小子撕烂了,为大哥出气。” “二弟,不要忘了我们此次来的目的。” 齐飞点点头,看向李翊,说道。“我们可以不杀你,但不过,你须得跟我们走。” “我若不呢?” “那就只有杀了。”站在一旁的女子冷笑道,突然从袖中甩出了一只猫来。 楼沁依见此,瞬间跃了过来,挡在了李翊面前,一剑将那只扑向李翊的猫斩落在地。 那女子再次伸手,此次竟然挥出了颜色各异的几十只猫来,围绕在了楼沁依周围。 楼沁依不敢掉以轻心,身体微微向下匍匐绷紧神经,金刚剑握在掌心中隐隐有些灼热,名为九重的剑法已经缓缓蔓延开来。 然而就在这时,那魔教中名为三鬼的三人也携地动山摇之势扑了过来。 李翊扬起铁棍挥向了一只白猫。 赵飞亦一剑挥出,挡在李翊身前,说道。“三位可是忘了我。” “挡路者,死!”齐天王冷笑说着,灵气已经直达赵飞亦和李翊前方。 “如此,那本姑娘便是要出剑斩魔,为天下开道了。” 她的声音不小,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说的却是在丹州城南方官道斩杀那人时李翊说过的话。 如此想来,真不知她是觉得霸道,想体验一下这种感觉,还是心中一直如此想法。 她把长剑竖于身前,手指从下往上缓缓划过剑身,灵气如火焰燃烧般瞬间覆盖在了剑身之上。 那三人一愣,面面相觑,竟都同时感觉到了她的修为高度。 “怎么可能,你居然。” 然而齐飞的话还没说完,赵飞亦已经扑了上来。一剑如东海水流聚集,剑气旋转拉扯,似要将三人碾碎。 齐飞挥剑格挡,却被赵飞亦这一剑推翻了出去,整个人仰面翻滚,在空中转了一圈脸着地一路滑行。 仅仅如此,地面已经被摩擦出一道血痕来。 齐飞只觉,自己仿佛被千斤巨石撞在了胸口上,差点呼吸不过来。相比之下,脸上的疼痛倒是不算什么了。 重剑却被齐飞插在地面上,手腕疼痛隐隐有握不住的趋势。 然而你若往剑身上看,剑身已经开始有了裂痕。 她!或者开口敢说自己是那无耻之剑的赵飞亦,居然隐藏了实力。 其余二人看齐飞已经招架不住,纷纷也冲了上来。 齐恒扬起手上的武器,巨大的狼牙棒从高空掠过划出一道半圆弧线,砸在了地面。 地面瞬间裂开,裂痕蜿蜒往前而走,形成跳开式杂乱的蜘蛛网形态。 赵飞亦顺势一剑顶了上去,目标却是齐恒这个肉球。 然而,就在她的剑即将刺到齐恒时,齐飞瞬间闪了过来,用剑挡住了赵飞亦的攻击。 齐天王看三人僵持不下,把手上武器掷出,自己也扑了上来。 动作不慢,但几人都看得清楚,这是一记已经开始成形的上勾拳动作。 赵飞亦冷笑,已经看清了齐天王招式的她,伸手顺势抓住齐天王的胳膊,用力往一旁一拉。 齐天王整个在地面划出半米远,重心已然改变方向而去。但赵飞亦却还没放手,而是抓住齐天王的胳膊往上一扬,身体垫上来一扯,把齐天王摔了出去,砸在了几十米开外的泥泞里。整个一个过肩摔。 齐恒再次出手,巨大的手掌已然如佛陀般砸了下来,竟震得周围仿佛都在地动山摇。 赵飞亦跳开,脚下却被齐恒这一掌压得碎石横飞。 齐飞也瞬间出剑,剑的去势是杂乱无章的猛劈猛砍,但打的就是一个猛字。 然而他还没碰到赵飞亦,整个身体已经完全前进不了了。 因为他的前方,李翊已经一棍砸掉一只黄猫,转身用棍挡住了他的剑。 他心中着实惊讶,李翊的力气竟比上次他们见到的时候还要大上几分,修为也高到了某种他们不曾想象的高度。 至少在他之上,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只会逃跑的少年了。 李翊冷笑。“三位是不是忘了我!” 他抓住齐飞的手腕,用力一甩,竟把齐飞甩了出去,撞在了之前倒下的废墟里。 赵飞亦踏在李翊的肩膀上高高跃起,一剑刺了下去,方向是驼着背的大肉球,名为三鬼之首的齐恒。 然而,在剑尖即将没入齐恒的后背时。 那妖艳女子向这边一挥手,一只黑猫踏空奔跑而来。 她脑子中瞬间感应到了这只猫的来势,刚要转身抵挡,却被这只猫撞翻了出去。 楼沁依的九重已经用到了第二式,几乎达到了她用这一武技的极限,但还是没能抵挡住那些扑过来的猫。 她被砸翻在泥泞里。脸上鲜血淋漓,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从嘴里吐出了好几口鲜血,除此之外,脸上身上还有多处擦伤。 李翊一个低腿横扫,把齐恒整个扫倒下去,还没落地李翊一招“烈刃破甲”便当头砸了下来,直接砸在了齐恒的后背上,把齐恒砸出去几十米开外。 女子看着李翊,掷出一只猫来。 李翊瞬间挥棍抵挡,但那只猫速度极快,瞬间就抵达他的面前,他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躲过。 然而,那只猫撞在他棍子上时,竟幻化成了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那掷出那只猫的女子。 李翊从未想过,还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打斗方式。 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招数,很强,甚至强到让人觉得恐惧的地步。 那妖艳女子抓住他的衣领,高高举起往前砸了出去。整个和他还有赵飞亦摔那三人的招式相同。 只听“砰”的一声,地面瞬间被砸出了一个巨坑来,碎石瞬间飞向四周。 不说别人,就连李翊都觉得不知所措,他从未知晓自己的身体竟会如此结实,居然没有当场死去。 眼下的情况,那三鬼显然不是他们三人对手。但这妖艳的女子,却似乎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得多。 怕是超过后境境界,和一些剑仙枪仙是同等级别的超凡境界了吧! 看来赵飞亦说得没错,确实难打了。 可就在这时,一把剑斜斜飞了过来。 那妖艳女子瞬间转身,幻化为烟雾闪到了一旁,那把斜斜飞过来的剑稳稳插在了他之前站着的地面上。 那妖艳女子看向前方,说道。“什么人竟敢管魔教的事,报上名来可饶不死,否则!” 远处缓缓地走来了几个人,最前面那个女子把身上的风衣脱掉,说道。“我们殿下说了,这个人必须抓活的,所以,你不能杀他。” 李翊和赵飞亦三人一愣,扭头去看。 这几人他们认识,刚出丹州不久就曾被这几人拦过一次。 后来这几人一直没有出现,他们还以为是这几人觉得困难放弃了!没想到一直跟在身后,是要做那捕蝉的黄雀。 “可以,若你们能从我手上抢走的话。” 妖艳女子说着,另一只脚已经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曲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那几人也不废话,冲上来瞬间就和妖艳女子打在一起。 女子确实很强,竟然和几人打得不相上下,尤其那些乱串的猫,着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李翊缓缓站起身来,往身后缓缓后退,趁着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向赵飞亦和楼沁依使了个眼神。 可他们刚走没几步,那魔教的三鬼竟也站了起来,看向他们这边。 这时,李翊在丹州买的火雷就派上了用场,不讲武德的他一股脑把几十个火雷扔了出去,也不管丢在什么地方,转身就和楼沁依赵飞亦三人往前方跑去。 他们的马被压在了废墟里,逃跑根本不可能,不过好在前方道路上,那几人的马还完好无损,这倒是给了他们逃跑的机会。 三人刚刚跃上马背,一只黑猫从爆炸的废墟里踏空跑了出来。 到外面安全的地方后幻化成人。 然而幻化成人之后她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扑将上来。好像死也不愿放过李翊三人一样。 可就在这时,爆炸的废墟里也有东西窜了出来,如蛟龙游走。 李翊看得清楚,是一把剑,一把普普通通大街上随时可以找得到的剑。 长剑从高空而落,直接往女子头顶刺来。 妖艳女子往后飘飞倒退出去,那把剑插在了李翊和赵飞亦三人面前不远处。 之前脱掉风衣的女子一跃而起,稳稳站在了剑柄上。 李翊再次使了个眼神,也不管这女子,三人纵马而去。 第四十章 李翊三人到彭州城 “他们可要跑了,如此,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抓。”妖艳女子说道。 站在长剑上的女子也说道。“他们行踪我们早已了如指掌,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但你们想带走他,那是妄想。” “西楚皇室居然指定抓他?难道也知道什么?” “无可奉告。” “既如此,那几位还是早些追上去吧,不然走远了可就追不上了。” 妖艳女子说着,大声笑了起来,扭头看向身后从废墟里一瘸一拐爬起来的三鬼,继续说道。“咱们走。” 说着,缓缓向官道的一侧走去,直至消失在尽头。 站在长剑上的女子跳下来,收回长剑,看着被砸得头破血流的几人,有些想笑。 不过素来严肃的她还是忍住了。 只是扭头看向身后时,突然绷不住了,破口而出。“他娘的,偷了咱们的马。” 李翊三人纵马而行,丝毫不敢耽搁,就怕一停下来,两队人又跟上来。 他们跑了一路,直到几匹马累得跑不动,三人才停下来休息。 李翊坐在树下,吐了一口鲜血。 赵飞亦赶紧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来给他擦拭。 刚刚急着逃跑倒是没怎么注意,如今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之前被那妖艳女子抓住衣领往下猛砸时有多凶险。 “怎么了?”赵飞亦问道。 “就是气血翻涌,大概之前受了极大的内伤。” 楼沁依从身上摸出一个药瓶,自己先吃了几颗,递了过来。“苏泽奚给的药我还带着,先给他服上吧!” 赵飞亦拿出一颗药丸出来,塞进了李翊嘴里。 李翊服下药丸,在两人面前坐了下去。 二人松了口气,坐在地面上累瘫了下去。 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在此刻放松了下去。 楼沁依起身,说道。“我去找些吃的,你守着他。” 赵飞亦摇了摇头。“你受伤更严重,我去。” 不久之后,赵飞亦找来了一些蘑菇,也不洗就直接放在了火架上烤。 楼沁依说道。“这蘑菇花花绿绿的,你不怕有毒?” 赵飞亦也不看她,而是说道。“你自小流落江湖,什么都吃过,听你说过一些,这些应该是没毒的。可惜此刻没锅,不然那才是真正的美味。” 楼沁依突然觉得好笑,想她楼沁依认识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居然不知道,这个一向爱胡说八道的朋友居然也懂吃的。 赵飞亦说道。“你我都是吃货。” 楼沁依一笑。“我小时流落江湖,若不吃可是要死人的,比起那些吃人的,我算是好的了,也因此确实成了个吃货。” 赵飞亦一愣,没想到楼沁依会说这些。 她一个世家大族的小姐,自是没有从小流落江湖的体验。 大概自己过得太好了,不像那些从北方而来,食不果腹之人。 楼沁依一笑,说道。“被吓傻了,别多想,那些事都过去了,我如今过得很好,正陪你去琅琊阁看看那三位天才。” “谢谢。” “我们之前约定好的,你帮我杀那人,我同你去挑战那三人。” “我只是没想到会和你成为朋友,书上有句话说生死之交,过命交情。你说,我们这经历生死的,可算。” 楼沁依点点头。 对于赵飞亦这句话,她没有反驳的,她们确实一起经历过生死。无论将来是不是天各一方,都称得上生死之交过命交情。 “我总相信西楚会有变好的一天,有人会让他变得如同南慕一样国泰民安。” 楼沁依说。 赵飞亦没回答,这个问题她真不知道。西北扑向战场的人且不说能不能,但基本十死无生。去那海上飘摇的人也更不用说,多半死于海上客死他乡,终不得归来。 楼沁依起身。“让我来烤吧!” “那好,我等着吃了。”赵飞亦说着,找了个地方坐下。 不久之后,楼沁依伸手把一串放了酱料的烤蘑菇递给了赵飞亦,说道。“尝尝?” 赵飞亦接过尝了一口,说道。“味道确实不错,比李翊还好些。” “以前家里菜比较少,不够吃,总是琢磨怎么做好吃够吃,久而久之,也就会了一点。不过比不上厨馆里的那些人,自是差了很多的。” “已经不错了,反正我还不会。” 就在这时,李翊睁开了眼睛。 楼沁依递了一支过去,说道。“怎么样?” 李翊接过,说道。“是要好些了,没想到苏泽奚的药这么好。” “说不准他就是学医的呢!”赵飞亦说。 李翊也不回他,而是咬了一口,点点头。“没想到味道这么好,之前你怎么不动手。” 楼沁依说道。“因为懒,有人动手了我退到一边即可,不然挡路。” 李翊撸了好几串,拿起赵飞亦的长剑走向那三匹马。 “去干嘛?”赵飞亦说。 “总得去看看那三匹马,弄些草过去,不然咱们明天怎么启程。” 赵飞亦点了点头。 李翊弄了一大堆草放在三匹马面前,走回来时说道。“现在够多了,应该能吃一个晚上。” 赵飞亦见他把剑插在地面回头叉腰,不禁噗嗤笑出了声,说道。“初次见时觉得你还有几分俊,此刻倒是觉得,你像极了田埂上养马的。” 李翊把剑收回,走到她身边,把剑递了过去。“等天下太平了,做个田埂上养马的也不错,不过怕是要猴年马月了,说起来,那真是一个遥远的梦。” 赵飞亦翻了个白眼,接过长剑,学着他把长剑插在了地面回头叉腰。 楼沁依又把一串蘑菇递了过来,李翊接在手上,说道。“谢谢。” 楼沁依摇头苦笑。“你这么客气?” 李翊坐在她的对面,她看了看李翊,问道。“那些人为何要追杀你?你收了他们东西?” 听到这话,李翊也瞬间严肃起来。 上次暗影的追杀只是闹了个乌龙,原因是把他误认为是聪明的江忍。 可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在朝的人要杀他,魔教的人也要杀他,这究竟是什么回事?难道自己曾经得罪过他们? 他摇了摇头。 赵飞亦把肉签丢在火堆里,起身抽出刚刚插在地面的长剑,放入剑鞘里走向了另一边,说道。“想不通就别想了呗!多大点事,就算你命里缺根筋,打回去就是了,谁还怕他们。” “你这是?”楼沁依问 赵飞亦摆了摆手,“方便一下,可别过来。” 李翊没理会赵飞亦那句不避讳他的话,反倒是陷入了沉思。 没错,或许他的命里真缺点什么,不然怎会每次都和追杀挂上钩。 他正低头查看着上个镇子刚刚淘来的棍子,楼沁依却说话了。“什么时候走?” 他抬头看着楼沁依,楼沁依目不转睛,仿佛在看瓷器玛瑙。 “你这是?” “只是觉得你嘴上的血渍很有意思。” 李翊有些尴尬,瞬间扭过头去。 楼沁依一笑,说道。“你别误会,只是觉得你的血渍很有意思罢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早就知道了。” 楼沁依又递给了他一串蘑菇,说道。“吃饱了明天好上路。” 所谓说着无意,听着有心,他只觉得楼沁依这话仿佛在诅咒他早点下地狱,堕入六道轮回。 他把那串蘑菇全部推进嘴里,拔出那根棍子起身。说道。“你们若是感觉困乏,可稍作休息,此地我来看管,放心!阎王来了都收不走你们。” 这句话倒是有些不着调,就像在说老子天下无敌,神来杀神佛来杀佛,着实有几分欠揍。 “好!” 楼沁依说着,躺在了稻草铺平的地面上,闭上了眼睛。 李翊一棍挥出,力道恰到好处,做到了既不出声又很有力。 他本打算待赵飞亦回来就走的,但天黑了,马也困乏,如今楼沁依又如此说,他也只能点头停下来休息一晚。 他坐在篝火旁,看着那把断掉只剩剑柄的剑,不知该扔还是该留。 该扔,因为太过于占位置。不该扔,因为那是江遇所赠,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他想了许久,还是把剑柄挂在了腰间。 再看看那根棍子,上面有和上次那根一样的痕迹,已经开始面目全非了。 也罢!到了彭州再换,反正哪里铁匠铺多得是,想要多少就挑多少。 再则不然,前往南方的铸剑山庄寻一根就是了。 第二天,天刚刚亮,三人便急匆匆地赶往了彭州城。 直到下午,他们才来到了彭州西门城墙下。 三人进了城之后,下马牵着缓缓前行。 按理说,这里不是繁华的中央地段,更谈不上位置好,可为何就这么多人呢? 三人都是不解,最终才在众人的谈话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三人哭笑不得,为自己的无知闹乌龙强加辩解。“看起来,你我都是孤陋寡闻之人。” 说起来,并非有人在此地开店买鸡蛋,而是前方开了家药铺诊所。 诊所里的大夫仿若神医在世,可谓药到病除。 而且诊金比中央大街开了百年的老字号疗养庭还要低。 这不,有些小灾小病的人不就过来了。 三人不知是真是假,毕竟,这些事说起来都是那些排队众人说的算。 李翊扭头看着旁边的楼沁依和赵飞亦,说道。“大家都在说,这人医术高明,反正我信了。” 赵飞亦向他翻了个白眼。“不信又能怎样,还能把人家吃了不成。” 李翊摇了摇头,说道。“这先生为平头百姓低价诊治固然好,但将来要是被人盯上,可就麻烦了。” 赵飞亦耸了耸肩,说道,“心若宽广坦荡,还怕别人议论,所谓没敲过门鬼都破不了窗。” 楼沁依提醒。“是不做亏心事还怕鬼敲门!” 赵飞亦反驳道。“总是一个道理。” “这些做买卖的,你别看谦恭有礼,谦谦君子的模样。其实,最喜欢背地里使绊子了,有的转身就开始捅刀了。” “还好你没说师父被徒弟一刀,饮恨西北后取而代之的事,不然我哪天要是也找个人给你来那么一两下,你就惨了。” 二人摇头苦笑,也没理赵飞亦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只是牵着马和她一起往前走。 她开口继续说道。“不过你身上既有伤,不妨去看看,或许那先生真是神医在世,指不定就治好了。” 李翊摇了摇头,说道。“不了,苏泽奚的药很好,已无大碍。”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赶紧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最近可是累得很,怕是这几天都没精神了。” “你大伯不是在这边,怎么?不去他家?” “想和你一起呗!不然,大伯若是不让我去琅琊阁上,岂不是只能呆在这里等家里人来找?我可不想回去。” 他们说着,已经到了那个药铺诊所前。 可让人意外,诊所不大,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的简陋,倒像是城外安置难民的房子。 药铺旁边挂着一张牌子,上面的字句非常清楚,乃是两个字。“苏记”。 且不谈药铺的名字如何不好听,光看药铺大小,你很难想象,平头百姓们是怎么把这里面的人和神医联系到一起的。 三人站在没人排队的另一侧,定睛往里看去。 一个青衣的年轻人坐在屋里有些暗沉的椅子上,手伸出放在桌面与人诊脉。 第四十一章 城北北玄山 “看起来,你大伯家很是不错。我们这算没来错吧?”楼沁依说道。 赵飞亦翻了个白眼。“你不用奉承,哪有那么好。你是没见过那些王孙贵胄的府邸,不然怕是好几天吃不下饭。不过我也看不上他们,个个眼高于顶,看着糟心。” 没错,这里是赵飞亦大伯家。 说起来倒也有些惭愧,之前他们是不想住她大伯家的。不过在城里找了一天住所之后,还是改变了看法。 原因!着实是没有合适的客栈。或者说太贵,不是他们这种跑路落难的人所能够承受的。 所以无奈,最后他们只能选择了这里。 三人才刚把行李放下,赵飞亦和楼沁依便跑过来,说道。“我想去见一个朋友,带着她,离这里也不远,你可要一起?” 李翊摇了摇头。 赵飞亦叹了口气。“罢了!知道你不喜欢这些,那便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李翊看着两人离开,摇了摇头。 他把自己整个放在床榻上,放松睡了一觉。 醒来后,他又在院子里打了一遍神龙棍法的前半部分。 晚上时,他们刚刚吃完饭,一向不喝酒的赵飞亦却带来了一壶酒。 “这是今年彭州最好的酒,我和楼沁依尝了一下,觉得不错,特地买过来给你的,就当一路提心吊胆后的放松!” 赵飞亦说着,把那壶酒丢了过来。 李翊一把抓住赵飞亦丢过来的酒壶,另一只手又抓住楼沁依掷过来的酒杯。 他倒了一杯出来,放在鼻尖闻了闻,说道。“谢谢。” “这酒叫做桃花开,名字虽不怎么好听,但内里却是好酒。” “嗯!”李翊点点头。 楼沁依则说道。“我们可能只在彭州住几天,就当是看看风景。几天之后就将前往琅琊阁了。分道扬镳之际,你是怎么想的?话说,可要同我们一起?” 李翊摇了摇头,说实话,这个问题他还没想好,不知道该去哪。 但他还是笑了笑。“我在等一个前辈的信,不过此次应该会拒绝他,先往南方去看看。或许去铸剑山庄找把趁手的武器,又或许直接去南疆。实话说,总想看看那南海风光怎么样。” 赵飞亦一愣,脱口而出。“南疆?你不会开玩笑的吧!” 李翊用手指弹了一下那根棍子,笑着说道。“不会,总是没去过,此次正好去看看。” “你去那边做什么?且不谈眼下各路势力都在追杀于你。便是没有,去那南疆之地,也是凶险异常。我听说那里巫蛊之术横行,你就不怕英勇就义?” 这话李翊也不知如何反驳,但他却把上次在太平遗迹和两位前辈得知的消息说了出来。“你们可知,能让天下降雨的深海鲛珠吗?” 楼沁依和赵飞亦一愣!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再扭头看向李翊。 他们岂止知道深海鲛珠,再来彭州的路上都有谈过好几次,只是他李雯青睡着了不知道而已。 赵飞亦研究了一下措辞,说道。“你是说,可能要去南疆,到南海寻那深海鲛珠?” 李翊点点头。 楼沁依却开口了,说道。“之前听赵飞亦说,前往海上寻鲛珠之人,基本都没有能活着回来的,说明这些事极为凶险。赵飞亦说得对,英勇就义是常有的事,你若去了,当小心才是。” 李翊点点头。“我自醒的,放心!我命中带硬,总能死里逃生。” 这句话王道平经常说,他也觉得似乎如此。 如今,怕是又要和这两人分道扬镳,拿出来糊弄一下也算找了个借口。 赵飞亦爽朗一笑。“哈哈哈哈……,命中带硬,你还真当真了,只不过每次都有朋友在旁相助罢了。昔日是那叫章楚新和王道平的,之前从丹州一路走到这里,可是我和楼沁依,可再接下来呢?” 是的,什么命中带硬次次死里逃生,只不过是占着朋友的光侥幸而已,如若不然,怕是刚出来行走江湖之时就已经客死他乡了。 “总得去闯闯。看不得人间疾苦,看不得命如草芥,去躲避世界纷扰,也好。” “如此心系黎民,是个好人。”楼沁依说。 李翊苦笑,觉得满腔热血被他这么一句话搅得烟消云散。 赵飞亦耸了耸肩。“好吧!随你。明天可要一起去城外北玄山看看?” “北玄山?” “没错,就单纯想去看看当年赫赫有名的天岖。” 李翊点点头。“好。” 楼沁依一笑,说道。“我想过了,若分道扬镳,我陪她去琅琊阁挑战那三位天才,你去铸剑山庄选你的兵器,咱们在曲灵城会合。” 李翊有些懵,一时不知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再见? 可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楼沁依又开口了。“你放心,此去当是很快,那三位被世人如此称赞,我们多半是打不过的,就当是去看看。” 赵飞亦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是跟我去,就不能说点好话,专门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不过她也不生气,楼沁依说得对,就是去探个底,又不是要你死我活。 “我想问,你们又要去曲灵城,做什么?” 赵飞亦说道。“还能为了什么,同你一同去南海,取那深海鲛珠。” “可此一路如你所说,凶险异常。” “我和楼沁依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也确实,从他们第一次认识,再从丹州一路走到现在,经历过两次死里逃生,也确实没有贪生怕死过。 “好吧!不过我有个前提,你们若是不到,我可不能等太久。”李翊说。 “放心,倒时书信过去,若真有什么事耽搁了,你也不必等。”赵飞亦说。 李翊一笑,说道。“好!” 如此,此事算是敲定了。 第二天,赵飞亦拉着楼沁依的手。和李翊一同出门了,三人上了马,一路绕过皇宫从东门而出。直扑北方北玄山。 北玄山,李翊听说过,知道这是一个神仙般的好地方。 昔日他刚出来游历时,就曾听闻,此山来头不小,不说山上那个早已没落的宗派,就从培育出的弟子而言,就有些让人想去究竟这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他没来过彭州城,所以也对北玄山极为向往。 他们刚刚把马牵至旁边,几匹马便从他们面前风驰电掣地奔过去了,卷起一道道烟尘。 三人站在路旁看着那些人。 赵飞亦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些人如此着急,莫不是抢着去投胎?” 这句话就有些过分了。 不过楼沁依和李翊知道她的说话风格,只是相视一笑。 三人缓缓前行,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反正不是很多。 李翊倒是有些疑惑了,按理说北玄山赫赫有名,就曾出过好几名的剑仙,想去的人应当争先恐后才是,可如今,怎么如此寥寥无几。 他问道。“怎么人这么少?” 这话自是问来过好彭州好几次的赵飞亦。 赵飞亦耸了耸肩。“以前我也来过几次,确实非常热闹,并不像现在这样子。想来!” “想来?”李翊越听越迷糊了。 “据说前段时间,这里人潮拥挤发生了踩踏事件,为平复朝臣们以此做文章大肆攻击政敌,北玄山被官府关掉了,不准有人上去。” “原来如此。” “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进去,咱们可以悄悄地溜进去,所谓神不知鬼不觉,比他苍蝇还要隐秘,谁人知道。” “你当真不怕被人抓住?如此教我们做贼,可不太好。” “什么做贼,你是说你吧!我可是记得,你之前说,有和那个章楚新作过贼的。” 李翊无奈摇头。 此时,在远离他们几百米的守卫台阶上。 一个少年正坐在路旁的石头上,把几个七八岁的孩童拉到自己身边开始唠家常。 孩童们衣着破烂,脸上沾满泥垢,显然是几个小乞丐无疑。 “据说这少年啊!走上前端起毒药就喝,引得众人大惊,心说这少年当真不怕死,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少年卖了个关子,说道。“猜猜这少年是谁?” 一个孩童说道。“不会是老大你吧?” 少年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好吧,那后来呢!后来怎么了。” 少年嘿嘿一笑。“没了。” “没了!” “对,路边那说书的就只讲到这里,至于后面那个少年有没有死,我也不知道。” 几个孩童瞬间泄了气,明显还想着再听下去。 少年说道。“我再跟你们说个故事吧!至于上次那个叫桃花的故事,你们去城南方画街的通天大道店门前可以听。”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却突然一愣。 有马蹄声从南方传了过来。 他伸手拍了拍几个孩童的肩膀,摸出一两银子来,递给最大那个,说道。“拿去分给你的那些小兄弟们,买点好吃的,就说是新帮的帮主给的。” 他说着,站到了路中央。 几个孩童看着他,问道。“老大,你这是。” “进城时看一个人不爽,摸了他的银子,他是来找我麻烦的,所以你们得快些走,不然可是要被他们记在心里的。” “老大,那你呢!” 少年哈哈大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大我天下无敌,区区毛贼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 “那我们要看老大大展雄风。” “我可在这里呆不了多久,要是让那些人看到你们,那可就惨了,咱们新帮向来喜欢保存实力,你们可就是新帮的未来。” 他如此胡说八道,都觉得老脸通红。 但在几个孩童的眼里,却非常有道理。 于是,几个孩童点点头,匆匆离开了这里。 他叹了口气,坐在台阶上,吹着口哨找了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待几个骑马的走近了,他才抬起头来,说道。“居然知道我来了这里,很不赖!” “城里都是我的眼线,便是挖地三尺,也能把你找出来,何况你能飞天遁地不成。” “好!下次挖地三尺,飞天遁地,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找到我。” “少废话,你竟拿我身上的东西,可知道后果,若是磕头道谢,倒是可以留你一条狗命。” “哈哈哈哈……,在下向来胆子最大,天下那些凶名赫赫的,无不被我揍得满地找牙,你们区区几个,也不怕断腿断脚?” “如此冥顽不灵,那便打到他闭嘴为止。” 说着,已经向着两边吩咐了下去。 几个人抽出随身武器,冲向了前方的少年。 少年挥出手上的木棍,一一打在几个人身上,仅仅片刻工夫而已,几人已经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动弹不得。 少年向后方跃起,站在石头上居高临下,说道。“我学过医,秉承佛道精神,从不轻易出手取人性命。不过为了防止几位再次跟上来,只能委屈几位一段时间了。若此期间不幸被人打死,还请勿怪。” 他说完,头也不回往北玄山上奔去了。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口口声声秉持佛道精神,然开口却句句不离死字。 然而他们也没办法。谁叫这家伙确实有两下子呢! 李翊几人并没有选择直接上山,在山脚下就被赵飞亦带着绕了一个圈,直到最后一处静谧的地方才停下来。 三人看去,在赵飞亦口中的道路,其实是几百米高的断崖,断崖之间有落差,倒像是一段一段的台阶。 “以前,我就是从这里上去的。实话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爬上去的。” “确实不是一般人能爬的。不过对我们来说,其实也不是很难。” 赵飞亦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是自然。像我们这种以修炼为主的人,自是不在话下。但那些平民百姓可不一样,就曾有人攀爬不幸遇难,当时还引起了轩然大波。” “走吧!索性小心些即可。”楼沁依一马当先,先跳到了一处断崖上,转身伸手时,赵飞亦和李翊已经跟着跳了上来。 她的动作倒是多余了,说道。“看起来,我的手倒是多余了。” “你这是操心了,多谢!不过这地方轻松,你也不必担心。”赵飞亦说。 他们没花多长时间,就来到了比较平坦的崖顶。 几人跟着赵飞亦缓缓前行,终于在道路的石梯旁停了下来。 三人这才明白,他们来到了上山的台阶处。 赵飞亦率先走上台阶,一路往上。 楼沁依和李翊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不久之后,三人又停了下来。 赵飞亦指着石梯旁一块白净墙面,说道。“初次来时,我曾在此地刻字,那可真是豪气干云,如今想来,当时的情景,真是想忘都忘不了。” “刻字,且不说有没有毁坏文物,就说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你不怕在此管事的罚你银子?不过还别说,这刻字应该很有意思。”李翊说。 楼沁依问道。“可为何这上面并没有字?” 赵飞亦走上前去,说道。“看着,这面墙可非常神奇。” 她抽出楼沁依的金刚剑,在墙面墙刻下“李翊”二字。 李翊一愣,不明白他为何要写自己的名字,难道写她自己的不好吗,她的名字可要比自己的好听些。 楼沁依说道。“为何拔我的剑,却写他的名字?” “这个不重要,仔细观察即可。” 第四十二章 北玄山上,再遇章楚新 二人纷纷看去,目光所及,倒是对应了她说那句“非常神奇”的话。 因为墙面上,赵飞亦所刻的字正在缓缓消散,像是雨水冲刷道路的脚印。 “怎会如此?”楼沁依明显不解。 赵飞亦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不过据传,这里藏着强大的灵气,是一般人得不到的那种。当然,我所说的一般人是像你我这样的。” 李翊说道。“什么力量?” “我哪知道,又没真正见谁吸过。” “这样说来,除了有些神奇之外,那岂不是看得着摸不着,” “早上可以当灯光使用,据说会发光,当然,也可以当镜子使用。” “我觉得,咱们还是到山上去看比较适合,这股力量虽好,但用不了也是虚妄,不过就像没钱看窑姐罢了,看得着摸不着。”楼沁依说。 李翊一愣,倒没想到一向很好的楼沁依竟会如此比喻。 李翊摇了摇头,对着赵飞亦说道。“赵飞亦,你可是刻了赵飞亦到此一游?” “不。”赵飞亦神秘一笑。“我刻的,世人皆不知。” “是何?” 她哈哈大笑。“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话一出,不仅李翊有些错愕,就连走在前方的楼沁依也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竟然会是这么一句让人觉得操蛋的话。 三人往前走去,一直沿着曲折的台阶往上前行。 然而,他们才刚踏入破败的宗门广场上,还没走几步,一阵风就不知从哪袭了过来。 楼沁依觉得不对,瞬间出手,抽出金刚剑,往旁边一剑挥了出去。 那人犹如猎豹,手腕上不知是不是带了铁圈,被她这么一剑居然没有当场断掉胳膊。 楼沁依往后退了几步,那人也向后退了几步。 楼沁依正要准备再出手时,却听到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李兄!” 李翊也很意外,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章楚新。 章楚新非常高兴,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之前总以为此生难见了。” 没错,那日他可是和苏泽奚说过的,北方兵凶战危,着实不是能活着回来的好地方。 李翊也很激动,看着章楚新要冲过来拥抱他,他微微偏了偏身体,说道。“我也没想到,你怎么也来了彭州。” 听二人如此说,似乎认识的样子,楼沁依把剑收回了剑鞘里。 “认识?”赵飞亦看向一旁的李翊,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以前见过一面。”章楚新说着,向两个姑娘拱了拱手。“在下章楚新。” 楼沁依和赵飞亦两人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位就是之前李翊一直用来背锅的那位仁兄。 赵飞亦看了看章楚新,目光犹如看马戏团的猴子。她说道。“你就是章楚新?” “听起来,像是认识我的,可我不记得认识姑娘,还请姑娘告知,是否在哪见过?”章楚新说。 两女摇了摇头,楼沁依说道。“不曾见过,不过听李翊提起罢了!” 章楚新看了看李翊,又看了看两个姑娘,问道。“她们是?” 赵飞亦拱了拱手。“在下赵飞亦。” 楼沁依也跟着拱手。“楼沁依。” 章楚新也不看两女,跑过来搂住李翊肩膀左右看了一下,悄悄说道。“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北方兵凶战危,倒没想到还能再次相见。” 赵飞亦耸了耸肩,不合时宜地插了句嘴进来。“他命里带石头,砸死人家了。” 李翊翻了个白眼,心说赵姑娘,这话过了,以后切记别再说了。 楼沁依说道。“既认识,之前为何还要出手?难不成被魔教暗影里的人收买了?” 章楚新讪讪一笑。“之前在半山腰上点了几个街头小混混的穴道,怕他们去告状带了人上山来。我正在修炼,一时没注意便出了手。” “几个人?”李翊看着他,似在怀疑他此话真假。 “你们没看到?” 李翊一想,明白了。他们是在山脚就绕路的,半山腰上的情况他们自是见不到。 他说道。“大概是绕路了。” 他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章楚新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呐!” “看起来,你的新帮散伙了!” “也确实,不过以后还会再次聚集回去的。倒是你,怎么也来了这北玄山?” “来看昔日西楚剑仙住的地方,总得找点东西回去,日后和豆子他们说起,我也好有些底气。” 赵飞亦一笑。“倒像是遇到了老夫少妻,话都多了起来。” 楼沁依听她此话,倒也只是微微一笑。 李翊又问。“你修炼得看起来有些怪异,是何种功法?” 章楚新说道。“别误会,正经男子,我可没学不正经的功法。” “又不是采阴补阳,你解释什么!难道真有这么一回事不成。” “胡说,在下修炼的可是世人闻之色变的一指柔二指禅三指金刚的绝妙武技。” 李翊不知何为一指柔二指禅三指金刚,也不想问,只是说道。“你何时来的?” “十多天了。” “就没留下一两个跟随的?” “定是习得那魔教护法的龙阳之好,把人家吓走了。”赵飞亦不合时宜地开口。 章楚新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嘴这么毒,像是谁欠了她七八万两似的,我倒是想问,你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李翊哭笑不得,觉得遇见两个性格如此的人,他也是无奈。 他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何没人跟随了?” 章楚新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说道。“因为没钱。” 李翊点点头,明白了。 想当初遇见他时,他已经看出了他的窘迫,只是没戳破罢了。 “说那么多干嘛,好不容易来趟北玄山,还见到了你,带你看个东西去,可有意思了。” 李翊一头雾水,不过被他拉着往前走去了。 楼沁依和赵飞亦相视一笑,跟在了他们两个的身后。 章楚新把三人带进了一座宫殿里,说道。“这里可有意思了。” 李翊不明白,看不出他说得有意思在哪里。 不过还别说,除去破旧之外,倒还真有几分说不出的气派。 “据说这个地方西楚剑仙阮阾曾经住过。” 没错,不然之前李翊也不会说来看看西楚剑仙住过的地方。 李翊疑惑,便是西楚剑仙阮阾曾经住过又怎样,难道章楚新口中的有意思还和他有关不成? 赵飞亦却说道。“我以前也来过,这个地方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样,但据说这里有一道暗门,穿过暗门可以看到广阔的天梯大道,真正的天梯就在那里。不过那些传言,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我没去过,许是外面误传的也不一定。” “没想到这些姑娘也听过?”章楚新惊讶。 “我曾上来过几次,那时候人多。但多半是来看风景的,我也只是略有耳闻。” “北玄山分为内门外门,天岖即是内门,是精英弟子住的地方。”楼沁依插了句嘴。“索性我也只是听人说起,不知是真是假。” 章楚新点了点头,来到大殿中央,跃上了房梁上。“我之前来时就发现了这个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姑娘说的暗门,我打开过,门里倒是有一道光芒闪烁,像是打开的炉灶火一样。不过我没进去看。” 赵飞亦问。“那是为何?” “因为怕死,谁都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东西,要是关着八尺神龙怎么办?” 楼沁依撇了撇嘴。“如此玄乎你还真想得出来,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谁知道里面什么样子。” 李翊也不说话,跃起落在了房梁上,看着房梁暗处的通道机关,恍然大悟。 难怪,如此隐蔽的地方,别说那些游客难以发觉,就连他们这些有些修为的人,怕也很难感知到。 当然,那些像章楚新一样是梁上君子的人则另当别论。 他看着章楚新,章楚新伸出手把闸门开关往上一搬。下面的殿堂后一面墙壁缓缓往两边拉开。 一道雕刻着双龙缠绕的铁门缓缓浮现在几人面前,铁门在章楚新的按动下,缓缓往两边打开了。 印入眼帘的,倒也真如章楚新说的,像是炉灶的火一样折射出了光来。 李翊却没看下方,而是盯紧了房梁上的一处地方。那里雕刻着清晰可见的字句,从轮廓上来看,应该是才刻上去不久的。 字句只有几个字。“已查过,不是空岛。” 其他说起来都是浮云,但空岛着实让他印象深刻。 昔日在太平遗迹时,王道平就曾追问过空岛的来历,他在当时,就明白了所谓的空岛,究竟是个什么。 那位带着青色大鸟的前辈,就是在寻找空岛的下落。 如此说来,她岂不是来过这里?可为何要刻下字呢? 章楚新寻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些字,说道。“你脸色不太好,这字难道有什么故事?” “没有,就是好奇。” “其实,这句话我之前就已经琢磨过,不过没有找到答案。那刻字的人应该是个疯子,心血来潮就刻上去了。” 李翊没理他,跳下房梁,走向那道双龙缠绕的铁门,迎着那道已经开始接近平缓的光线。 “以免不测,我先进去。” 几人点点头,看着他走进了光芒闪耀的门里。 李翊才进去不到半刻钟,又倒退了回来,对着三人说道。“可以进来。” 三人也朝着他走去,都害怕门里强烈的光线冲击,用手挡住了眼睛。 “没关系的,倒是把你们弄得如此紧张。” 三人听他此话,才终于把手放了下来,往前看时,只觉不可思议。 原来传闻并非虚言,北玄山上真有暗道存在。所说的天岖也是真实存在的。 可几人还是疑惑,这座宫殿坐落在半山腰上,殿堂前方是一个以修炼为主的练武场。殿堂后方则全是住所院落,院落后方就是山。 如此说来,这个地方究竟是怎么形成的?这道门又怎么会有一条通往仿佛天堂的路? 李翊不得不信,南慕传说里神秘的地方是存在的。 他走上前,楼沁依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想是让他别去。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相信我,一定是真的。” 他说着,踏上了白色的豪华台阶,走得平稳,甚至没什么事。 几个人也跟了上去。 章楚新说道。“大不了一起死,我修为比你还高,若说出去胆小如鼠,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赵飞亦一笑。“章楚新,你这话存在问题,像极了一双殉情的苦命鸳鸯,是两只有龙阳之好的雄鸳鸯。” 章楚新白了一眼她,说道。“就你话多。” 李翊不理两人的斗嘴,反而是继续往前走。 “看起来,倒确实是个神秘的地方,除这天梯和上方的天岖之外,周围都是雾。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底,也不知咱们到底身在哪里。”楼沁依说。 赵飞亦回了她一句。“那不是正好吗?指不定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掉下去就死掉了。若有人跟过来,正好杀人灭口。不过也当真奇怪,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别有洞天的地方。” “章兄?这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 章楚新尴尬一笑,挠了挠头,说道。“之前在大殿,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经过。于是就跳到了房梁上。说起来,只是巧合。” 倒也确实只是巧合。 “这里有人?” “嗯!好像是看管这里的,不过他们应该都不知道这暗门。” 几人说着,又来到了一处宽大的广场上,广场前方又是恢宏的宫殿。 李翊一看,只觉得,比起西楚皇宫来,这里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他们在宫殿里走了一遍,确实如想象的一样,一个人也没有,当然,他们也没有拿里面的东西。 章楚新吐槽。“看起来恢宏大气,可结果人都没有,倒真是像极了一座鬼城。” 楼沁依难得没和他唱反调,说道。“也不知天岖怎么就没人了,难道是怕下方忌惮?” 所谓下方,几人自是心领神会,西楚心脏,皇宫不就在山脚下! “也许有别的隐情。”赵飞亦说。 几人出了天岖,把暗道门关上后,下了山。 几人沿着来时的方向返回,到山脚下时,章楚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就是从这里上来的?” “那是自然,除了这里,我想不到还有别的路。”赵飞亦说道。 “我就不是从这里来的。” “除了大门,难道还有别的地方?” 章楚新嘿嘿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回到城里之后,章楚新离开了,说是替他师兄去拜访一个人。 第四十三章 武道第一楼 第二天,李翊早早就出了门,也没和楼沁依和赵飞亦说一声。 他来到速通驿站前,问道。“请问,可有北方来的信?” “有!还请公子告知名讳?” 李翊拱了拱手。“李雯青。” “公子等着。”在驿站里工作的伙计到后面一阵翻找,最后在杂物堆的最底层找到了信。 走过来递给了李翊。“有些时日了,公子若是还不来,怕是要丢失了。” 李翊接过,说道。“多谢了。” 李翊倒没有急着打开信封,而是收了起来。 他一时也不想回去,便随便在城里逛了一下。 他走到那个名叫“苏记”的药铺前,停了下来。 那里人还是很多,多到让人有几分怀疑,他是否真的是那人人称赞的神医。 不过如此多的病人,那人倒是不骄不躁,还是和昨日一样,正在伸手为病人把脉。 他心想,章楚新也懂医术,不知和这少年比起来,谁更厉害些。 不过想归想,他根本没有要把章楚新拉过来和这少年一比高下的意思。 坐在街道旁边的树下,看了许久,直到眼前之人全都离开之后,才走上前去。 他也没问少年名字,只是安静地坐了下去,把手伸出放在了诊脉的桌面上。 那少年抬头看了看他,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腕上,用心感觉他的脉搏。 尽管他有心理准备,但在少年抬头看他的瞬间,还是愣了一下。 少年模样比前天他们在外面看到的还要清晰,脸上的刀疤贯穿整张脸,本来该称得上好看的模样,却有些说不出的恐怖。 难道如自己之前想的一样,他真是亡命之徒? 然而,抛开这些,光看他的面容,倒似乎是他在梦中常见到的一人。 少年把他的手推了回来,说道。“你受过伤?” “是受过伤,不过之前有吃过药。” 少年点了点头。“嗯!已经快好了,根本不需要再做检查,但修炼时还需注意,以免动作太大扯到旧伤。” 李翊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人说的这么准,难道真如世人所说,他?是个神医不成。 他曾听章楚新说自己是药王二代门外弟子,他那位师兄得了真传,乃是关门弟子,医术在他之上。 前天在门外看着,他就好奇,这人是不是章楚新的师兄。 但终究没有问出来。 然而抛开这些,他倒是觉得好笑,因为少年后一句话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扬城课堂上偷看话本时看到的一句话。“步子太大总是会扯到蛋”。 李翊想了想,说道。“自己还不太确定是否真的康复了,所以过来看看。” 所幸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他倒是不担心有人会催促不要蹲着茅坑不拉屎。 李翊起身,作了一揖。“多谢指点。” 少年也站起身来向他拱了拱手。“慢走。” 李翊离开时,又扭过头去看,少年缓缓把门关上了,烙印在他印象里的画面,仍旧是那张刀疤可怖的脸。 自己真的有见过他,在那个仿若现实的梦里。 他的眼睛一转,落入别的院子里,院子里放着几个大缸。里面盛满了水,还飘来一阵阵酒香。 院子里传来一个妇女骂骂咧咧的声音。“都叫你少些混合其他的水,用完了可是要去深山里背的。” 妇人对面正在忙碌的中年人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夫人息怒,大不了我今后起早些,不过这甘甜的水可不能放太少,以免失了味道。” 俨然,一副妻管严的模样。 李翊没多看,只是往前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他其实明白,那缸里装的是水,是去城外龙梁泉挑的,用来混合谷物酿制美酒。 他回到自己屋子里,正准备打开信封时,赵飞亦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地窗口上,没形象地把一个东西丢了过来。 “拿着。”她说。 李翊接过后一愣。 那东西竟是他的酒壶。他昨晚睡觉时解下来放在了桌面上,今天出去时确实忘了带上。没想到赵飞亦却开过门拿去打了酒。 “谢谢。”他说。 “又不是什么好酒,就是普通的烧刀子,大伯家里多的事,心想你这几天穷得没酒喝,结果给你打了一壶过来。” 李翊一笑,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他并非真的没钱,只是不知怎的,没把那些王道平送给他的珠宝拿出来。 赵飞亦跳了下来,往前走去。“还愣着干嘛!快些跟上,我大伯他们在等着咱们呢!” 李翊把酒壶挂在腰间,追上了她,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赵飞亦转身一拳敲在他肩膀上,想了想,犹豫地收了回来,说道。“想什么呢!我大伯就是请我们过去吃饭的,他最近忙着朝廷那些事,都快忘了还有我这个侄女,想必今天想起了我,大概是为接风洗尘准备的。” “看起来!你大伯对你还很好。” “那可不!都是一家人嘛!从前父亲打我都是大伯护着的。如今大伯在朝为官,唉!真是难回到从前了。” “真好。”李翊有些羡慕。 赵飞亦一愣,看向李翊时,他的身影有些说不出的落寞,究竟是羡慕还是别的,她说不清楚。 但她始终没再开口。 她没停下,他也没停下,而是沉默地径直往前走去。 他们来到客厅时,楼沁依已经坐在那里了,身影如刚见时的一模一样,有几分淡雅。 有种出水芙蓉的高冷。 其实,楼沁依是很好看的,若世间真排什么美人榜,她该是名列前茅。 坐主位的,是李翊见过一面的赵锦涵,楼沁依对面的,他也见过一面,是赵飞亦的大伯母杨容,再往下就是两人的掌上明珠和心肝宝贝,赵飞亦的堂妹赵薇薇和堂弟赵夕阳。 几人见他们进来都点了点头。 赵薇薇向赵飞亦招招手。“堂姐,这边这边,我这里还有位置。” 赵锦涵和杨容笑得合不拢嘴。想着要是老太太还在,看到这一幕,定当很高兴。 “薇薇这是好久没见你了,你可莫要放在心上。”杨容说道。 “大伯母,不会的,我也是挺想来看你们的,不过我爹不给,说是怕我给你们惹麻烦。” 赵锦涵清了清嗓子,说道。“快些坐下吧!不要让楼姑娘久等了。” 二人坐下后,才终于开席。 饭后,李翊回了自己的屋里,打开了信封。 里面是苏先生写的内容。 “我在学堂里见到了你的一个朋友,听我谈起你时,他笑着说印象深刻,希望将来再见。他已告诉我你心中所想,你既不想参军入伍,那就追求你要的东西去吧!注意安全我也就放心了。” 信中没有多少字,也就只是到了这里,但简单明了。 他有些感慨,来之前他觉得先生会阻止他。至少该让他北上参军入伍,或者做别的什么事。 可没想到,这一封信和以往恰恰相反,是让他自己随意选择去留的。 他想想也是释怀了,大概苏先生年纪大了,不想多管这些小道琐事。 然而另一个问题,他又觉得疑惑了,他的朋友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是哪个能和先生彻夜长谈。 难道是王道平? 不可能!他在军营里没办法去扬城,章楚新更是不可能,毕竟这一大活人在这里不是凭空变出来的。难道是周术安? 他一时有些头疼,把信封放在桌面上,不想去想那些乱糟糟的事了,解下腰间酒壶和剑柄,放在桌面上后,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第二天才刚醒,他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了。 他拉开门时,一阵清香的风吹了进来。 当真,轻风吹动少年梦,女子花香飘满路。 他抬头,楼沁依和赵飞亦站在外面两侧的走廊上,背对大门看向前方,手里各拿着一本才子佳人的画册,但却是无心欣赏。 两人穿着干净,一袭白衣一件紫衫,皆是便装。 她们好像在等他。 可他有些疑惑,他们究竟为何早早地过来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心中如此想着时,倒也觉得两个人有些说不出的可爱。因为这模样像极了前天他们在北玄山练武场前见到的那几尊雕塑。 他有些错愕,有种睡觉被人偷了家的感觉。 赵飞亦转过身来,见他表情怪异,把手上画册收了回去,翻了个白眼,说道。“吃了苍蝇?我们可对你的睡姿不感兴趣。” 楼沁依笑了笑,把放在走廊一侧的金刚剑插回鞘中。说道。“她说,我和她去武道第一楼没意思,所以等你一起,可有兴趣?” 李翊苦笑,心说你们都等这么久了,我能不答应吗?我要是不答应会不会被活活打死? 他点了点头。 实话说,他也想去逛逛。 昨天确实逛了一些地方,但后来在“苏记”前停了下来,还不曾到过一些地方。 看过先生的信后,他已经决定前往南疆。 且不说这一路是否凶险,怕是有命活着回来,也回不到这里了。如此,多记住些地方也好。 所谓武道第一楼,三人也见过,是坐落于城西的一座楼。 楼确实有些高,相对于普遍低矮的房屋,此楼却足有七八层之高。 之前,他们从丹州赶来时,就曾经过这里,不过当时也只是感慨,没上去看过。 何况这武道第一楼有规定,只是偶尔开放一次,不定时。据说只要能登顶之人,就能见到西楚此时修为最高的刘彦长刘前辈。 赵飞亦慵懒地开口说道。“好不容易开放一次,总要去试试才行。嗯!我的意思是不惜此行,可懂?” 李翊点了点头。“我昨天在街上逛时就听人说了,没想到连你们两个也如此感兴趣!” 楼沁依接过他的话,说道。“据说那位刘彦长前辈云游回来了,大伙都想看看。传闻中的神仙人物,谁还不想看上一下。” 李翊一笑,说道。“据说那刘彦长长得可是极为好看,你们莫不是冲着人家的容貌去的?” 赵飞亦和楼沁依齐齐回头,白了他一眼。异口同声。“去死。” 李翊摆了摆手。“我就随便说说,当真两位就输了。” “看来可以看到好多少年天才了。”赵飞亦说。 李翊打了个哈欠,知道赵飞亦说的话不假,在西楚像刘彦长赵青衫这等人,仰慕者能排成长龙,那些自诩天才的少年少女们同样如此。 这不,他眼前这两位好像就写着“咱俩是你的两枚小迷妹”。 “没意思,又不是要做那天下第一。” “当真是要拯救天下苍生的人,竟都对这些人不屑一顾,格局还不错。”楼沁依在一旁笑着调侃。 李翊解下酒壶喝了一口,说道。“比起打打杀杀,路旁那位舌颤莲花的说书先生更为有趣,他的书中内容极为精彩。那书若是真实事件改编,也不知书中那立誓的少年现如今如何了。” 楼沁依一愣,说道。“你也去桥头听故事了?” “嗯!很有意思,光是坐在那里,就能听一整天。” 楼沁依来了兴致。说道。“你一个男的竟喜欢女子情情爱爱的话本,不怕说出去被人笑话?” “所以说他怎么是神棍呢!”赵飞亦眉飞色舞,像是抓住了某人的痛处。“这种事,书上形容可是很委婉,美其名曰春天来了。” 李翊翻了个白眼,把棍子放在肩上,走在了前面。 “喂!不会生气了吧!”赵飞亦说。 “没那么小气。” 城外,一身红衣的少女摘下了头顶的斗笠,扭了一下手腕,把斗笠放在了牛车上。 好看,但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的她却非常阔绰,一出手就把一两银子再次放在了牛车上,说道。“谢谢老伯一路指引,这是报酬。” 女孩说着,也不逗留,而是朝着城门处走去了。 老伯在后面呼喊。“姑娘,给多了,要不了这么多。” 可少女头也不回。 老伯无奈,只得摇摇头,说道。“真是好人。” 少女站在彭州城外,抬头望着上面墙上的字。喃喃自语。“帝都彭州。” 她进了城,听到路人说起那位刘彦长前辈后,她直往武道第一楼而去。 她心中要做之事,又更多了几分信心。 他此行虽不是来找这位前辈的,但这位前辈实力深厚,若有他帮助,或许能打通师父的经络。 她来到武道第一楼前,周围已经站满了人。 她心想,那位西楚第一的刘彦长当真受人喜欢。居然只是一个云游归来,就能引得这么多人前来观看。 她刚想到此处,突然一愣,因为眼角余光看到一个站在外围的少年。 确切的说,也不算少年,毕竟从脸上看,确实和少年有几分出入。 少年一身黑衣,有几分说不出地慵懒,双手插进衣袖里像是贵家公子。本该有几分身形的人,脸上的刀疤却极为恐怖,如那亡命之徒。 她正看着,那少年突然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她一时有些尴尬,赶紧避开了少年的目光。 委实说,这少年不知哪来的戾气,眼中好似有恶魔缠绕,着实不好对视。 她看向前方,有人陆陆续续登楼,却又被一阵阵从楼顶俯冲下来的气浪压回来。 索性落到地面又被气浪抬起。 这是好的,至少没有当场摔死。 她跃起,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直接往二楼而去。 她伸手抓住楼外的栏杆,站在二楼外围,用力再次跃起,直接去向五楼。 众人惊讶了,心想这女人疯了不曾,她是怎么敢的,难道她修为比自己等人还要高? 可疑惑归疑惑,他们还是为女孩捏了把汗。 其实,倒不是在场众人看不起她,而是在场之人,那些尝试登楼的,都从未到达过五楼。 仅仅到第四楼就被强大的冲力压了回来。 第四十四章 武道第一楼见到刘彦长 然而,在众人的视线下,那少女居然以强硬的姿态顶住了从上方压下来的气浪。 她站在五楼往下看,并不觉得多高,但胸口却是一阵翻涌。 她再次往上跃起,在即将达到六楼之时,一阵比之前还要强的气浪压了下来,几乎要把她的肺腑挤压成肉泥。 这道气浪如剑气一样,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过一向自诩天赋不错的她还是顶住了这股强大的压力。 下方的众人已经开始议论起来,都是对她的天赋和修为极为赞赏。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确实称得上天才,至少一般人没有她的意志。年轻如她,也少有她此刻的修为。 她站在六楼,却是觉得有些头昏眼花,差点抓不住六楼的外围栏杆。 实话说,她以前站在南门山俯瞰下方时,都不觉得如此乏力,此次却是让她觉得,真的无力了。 她想了想,还是咬紧牙再次跃起,直接跃向七楼。 她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觉得,她该为师父多做些事。 一阵气浪以百倍的姿态从上方压了下来,仿佛要将她整个身体碾成粉末。 她喷出一口鲜血,咬紧了牙关。抓住七楼外围的栏杆上时,尽管手已麻木无力,但她还是加强了力道死不松手。 等这阵气浪流过之后,她站在了七楼上。整个人已经有些站不稳了,随时有从上面掉下来的可能。 下方众人为她欢呼之余,也为她捏了把冷汗。 想来,是真担心她被这力量震得当场死去。 赵飞亦四人原本站在人群后方,不过后来找了个地方坐着有些百无聊赖。 但此时看到眼前的一幕,四人也不由地捏了把汗。 四人?没错,是四人。他们在来武道第一楼的路上,又碰到了坐在街头跟小孩讲盗版“桃花”的章楚新。 几人还记得当时章楚新的模样,不说好看,但绝对让人印象深刻。 当时,他像说书先生一样眉飞色舞,轻摇折扇有些无耻。好像恨不得就是那个少年,或者恨不得一头扎进那少年母亲的肚子里。 章楚新见三人面色古怪,起身耸了耸肩,拍着孩子们的肩膀述说散会,待孩子们跑开后他才说道。“知道你们会来,我等了很久了,腿都麻了,回头得加钱。” 三人没理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三人会来,只是翻了个白眼。 实话说,这家伙也真是掉钱眼里了。 不过也对,谁让他穷到要解散新帮来维持生计呢! 三人对视苦笑,也不理他,而是自顾自往前走去。章楚新没大没小,耸耸肩恬不知耻地混入了三人的队伍里。 “跟你们混了,吃饭时让伙计多来一份,不介意是红烧猪蹄。” 赵飞亦翻了个白眼。“只想着钱和吃的,小心被撑死。” “能吃是福。” 李翊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快跟上吧,去晚了位置都没了。那时,怕是想哭都没地方。” “好嘞。” 且不说章楚新当时如何恬不知耻。就眼下,楼沁依抬头看向了那少女,说道。“那姑娘的实力,应是在我和她两个之上的。” 李翊一笑,难得看到一向高傲冷漠的楼沁依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说的,是你和她?”李翊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赵飞亦。 赵飞亦接过话头。“那是自然。以你的修为,掐指算也不会是你。当然,你也别用那副表情看着我,我可没有埋汰你的意思。以你现在这种情况,波动太大,楼沁依自是不会说你。” 好吧!好像赵飞亦说的也没错。 “那我呢!”章楚新嘻皮笑脸地看着两个女孩,有些期待。像是在问为什么不是我,你们两个是不是白痴之类的。 “你!是让人想揍两拳出气的。”楼沁依说。 “去去去!真是没句好话。” 李翊摇了摇头,懒得理三人斗嘴。 他抬头再次往上看去,那少女再次跃起,竟是要登那第八层。 他不禁为那少女再次捏了把冷汗。 她!当真是是疯了不成?是个有眼睛的都看得非常清楚,她到达第七楼时已经非常勉强。 如此强弩之末,若是再往上爬,和找死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此刻也并非只有她一人疑惑,众人也是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全都屏住了呼吸,只希望她一切都好。 可她才刚触摸到第八层的栏杆,一阵气浪便压了下来,竟比之前那阵还要强上千倍。丝毫不给她以反应的机会。 她只觉得,整个身体在那么一瞬间,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整条手臂竟感觉不到疼痛,她也似乎没抓住八楼的栏杆。 她闭上眼睛,有什么东西清脆地落下,像是掉进了大海里。 就这样结束了吗?真是不甘心啊!师父的石化病还没好呢! 她心里想着。 然而就在众人错愕的瞬间,一道黑影扑了上去。像是迎风飞翔的黑鸟。 那道黑影以强硬的姿态,一只手抓住了掉落的少女,另一只手迎着气浪顶了上去。 李翊只觉得,脑子里瞬间天旋地转。似乎是因这黑影跃起,搅动的气浪不对劲。 老实说,这人的实力应该非常恐怖。 至少,应是和昔日在太平遗迹被司空前辈誉为西楚第一的那位不相上下了。 如此看来,天下那些自诩天才的人,在这人面前,岂不是如同那孩子一般。 那黑影整个怒吼一声。“给我破!” 然而,随着他的这声怒吼,整道气浪在他头顶瞬间散开,竟对他丝毫不起作用。 众人往上看去,少女和那道,或者那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已经站在了八楼上。 男子转身把黑色连衣帽带上,缓缓往前方的进口走去。 其实,他也必须带上,因为他的眼睛里,跳动着黑色的烟雾,好似那地狱魔鬼。 若是让人看到,又不知会吓到多少人暴跳如雷。 红衣少女拱了拱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跟上了她的步伐。 此时此刻,坐在八楼里对饮的两人被这一阵破碎的气浪惊动,扭过头来,看向了外面。 “这次,看来是有人破了前辈的气灵阵。”少年说着,喝了一口酒。 “没想到年轻人里还有这般人物,我年轻时,怕是我要逊色几分。” 少年扭头往外瞅去,见到一一抹黑色身影,笑了笑,说道。“没想到是他。” “殿下认识他?快些叫他进来。” 听到这话,有侍从匆匆往八楼外的围栏走去。 少年靠在椅子上,有些没形象,说道。“几日前,他救过我一命,修为,放在西楚年轻一辈中,屈指可数。” 中年男子有些好奇。“哦!屈指可数?和你比起来如何?” 少年一笑。“前辈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以我的天赋你还不知道。” “西楚的天才虽不少,但你也不差。” “可和这人比起来,确实差远了。只可惜,他不是西楚人。” “不是西楚人?” “听口音,倒像是来自南慕那边的。” “南慕!”中年男子明显愣了一下。 他见过的人中,不乏南慕国的,但要说天赋好又这么年轻的,他确实没见过。 黑衣少年带着红衣少女走进了八楼的屋里。 少女见刘彦长,对其拱手行了一礼。“在下高清禾,见过散人前辈。” 散人,自是江湖上对刘彦长的称呼,或者那位不务正业专门揣度人心的书院先生取的。 黑衣少年也作了一揖。“苏万里,见过散人前辈,见过青王殿下。” 少女一愣,随即也赶紧向赵瞳行礼。“见过青王殿下。” 她之前就奇怪,这么年轻一个人,怎么能和散人前辈坐一起,原来是尊贵的青王。 刘彦长笑了笑。“我和凌一其实不在乎这些礼节,倒是不用如此客气的。” 高清禾说道。“即是前辈,礼自是要行的。” 刘彦长看着两人,说道。“坐下吧!” 说着,有侍从拿来两张椅子。 苏万里和高清禾也不拘谨,坐了下去。 刘彦长又看了看两人。“你们是?” “我们。” 高清禾正要开口,苏万里却接过了她的话。“还不算认识。” 赵瞳和刘彦长一愣,不明白苏万里这话什么意思。 然而,他们也不想想,刘彦长这家伙问的是什么问题。你们是?难道还是夫妻不成? 赵瞳心中疑惑,既然不认识,何故要帮助呢!难不成喜欢人家? “只是上来时,顺道而已!” 刘彦长点了点头,说道。“我曾许下承诺,若能登上八楼者,在我能力范围内,答应其一件事。说吧!你们都想要些什么?” “请前辈救我师父。”高清禾站起身来,跪了下去。 赵瞳离她较近,一把扶住了她。“姑娘何苦如此。” “你师父是谁?需要我做什么?” “小仙宗,无清道姑。” 刘彦长叹了口气。“原来是她。” 他想了想,说道。“可惜我对医术一道并不在行,怕是也无能为力了。说起来,昔日我也有个好友死于石化病,我自己都是无能为力之人,自是帮不了你的。” 高清禾叹了口气,说道。“来之前我就知道了,师父也说别抱多大希望,想是知道这些的。我本是去药王谷的,可药王云游四海去了。后来打算来彭州看看,也许能碰到一些医术较好的郎中。到了之后,听人说前辈云游归来,想着西楚前辈修为最高,若能用内力打通师父经脉,或许能镇住一二。” “我!”刘彦长开口,正准备说自己无能为力望姑娘理解时。 有人接过了他的话,说道。“前辈倒是不用担心,这病我能治。不过,我也希望前辈能帮我个忙。” 刘彦长扭头看过去,是坐在对面的苏万里,于是说道。“能力范围之内,若是能帮到,自不会推辞。” 苏万里把头顶的帽子摘下,露出了整张恐怖的脸,他说道。“前辈应该感受到了,我身体里那股狂暴之力。” 刘彦长点点头。“你破了我的气灵阵时,我就已经感受到了,其实我也猜到一二了,是想让我帮你压制吧?” “嗯,不过希望先生保密,事关生死。” 高清禾和赵瞳一愣,齐齐看向苏万里,然苏万里的神色里仍旧波澜不惊。 赵瞳突然想起苏万里在城外西北方向救场时的强硬姿态,不免疑惑,真的就是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可本就如此强大了,为何还说事关生死呢?有谁杀得了他呢?又是谁要杀他呢? 刘彦长哈哈大笑,看向前方的苏万里,说道。“这个小兄弟可以放心,我既承诺答应别人一个要求,自是会做好保密工作。” “谢谢。” 少年这么一句话说完,静静地坐在对面椅子上,也不觉得会得罪人,而是悄悄把帽子戴上了。 赵瞳吩咐下人去准备的餐食被侍从一一抬了上来。 不过赵瞳却未先动筷子,而是把酒推到刘彦长和苏万里身边,说道。“我向来对吃之一道并不关注,便是粗茶淡饭也常有接触,不过今天散人前辈在,还有你们两个,我便破例一次。” 苏万里也不说话,而是看向酒壶上的精致的花纹,上面甚至雕刻着极为清晰的字。 “此酒名为姝墨,来自南慕,据说只有南慕那位酒师可以酿制,极为难得。” 刘彦长一笑。“以前只喝过酒师的长生,没想到除了长生红叶之后,倒还有姝墨这等好酒。” 赵瞳给三人各倒了一杯。“听酒肆里的伙计说此酒起初并非他所酿,而是南慕陨落在百雨湖中的女帝所酿。” 赵瞳又扭头看向高清禾,问道。“高姑娘可要来点?” 高清禾摆了摆手。“我还不太会,你们自便即可。” 赵瞳一笑。“那姑娘可要把手伸长些,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他扭头,刘彦长却说道。“最可惜之事便是二十多年前没见那人魔大战的场面,多少剑仙英雄折损云崎山脉之上。说起来,那些英雄不少在我之上,是我望其项背我达不到的高度。” 是的,当年他也同那些人一个年纪,不过正在北离游历,不曾南下与之抵御妖魔,此为他生平遗憾之一。 苏万里不说话,而是看着酒壶上的字,陷入了回忆当中。 这酒他并非没喝过,甚至以前还能随时到后厨里拿师父或者先生收藏起来的那些。 哦!他还记得和那不染尘放在一个柜子里,旁边一个架子上是长生还有桃花酿。 刘彦长看着苏万里,说道。“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苏万里回过神来,连忙向刘彦长拱了拱手。“惭愧,只是想起了一些人。” “一些人?我听凌一说你不是西楚人,口音倒像是南慕的,那些人当是南慕国的故人吧?” 苏万里点了点头。 第四十五章 彭州城内遇袭 楼下之人如蚂蚁一般试图登楼,却都只能到达三楼四楼,甚至有些在三楼四楼就被气灵阵挡了回去。 倒真是像极了人这一生,大多停留在玄阶境界不得前进。 赵飞亦和楼沁依也跃了上去。两人瞬间登顶六楼,引起一阵欢呼。 说起来,她们算是非常厉害了。 其实到这层的人不少,几千人中,起码有七八个,其中不乏中年人,多是被境界囚禁半生的。 章楚新也去了,他甚至比赵飞亦和楼沁依还要高上一层,到了七楼,但也只是止步七楼而已。 和他到达一层的,还有一个少女,当然,不是那个进入八楼的红衣少女,而是另有其人。 他当然不知道,甚至楼沁依等人也不知道,这便是琅琊阁上三位天才之一的南宫振宜。 唯一不同的,是他嘴角带血,受了内伤,对方却没有受伤。 李翊似乎没有兴趣,只是站在人群后方,眼神中有些不安。 倒也确实不安。 眼下的李翊,也不知为何,就是有些莫名地感到害怕。 不知是怕他们刚刚进入这里,那个双手插在黑衣袖子里的少年,还是那位散人前辈,又或者城外那些追杀他们的人。 三人走了回来,章楚新笑着问道。“李兄,觉得怎么样?” 李翊勉强点点头。 赵飞亦一脚踢在章楚新腿上,却问李翊。“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心里有些不安。” 赵飞亦一笑。“放心,城里有散人前辈这样的高手坐镇,魔教和暗影里的人进不来。” 李翊点了点头。 赵飞亦一拳正准备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但犹豫着像是怕打傻了,最终轻轻一拳砸在了他的肩膀上,有些开朗地说道。“为何不试试?” 李翊摇了摇头。“我修为低,要是二楼都没上去就被拍下来,那可就丢脸丢大了。” “总要相信自己,虽然你体内那股力量不可用,但也不能否认自己的修为。”楼沁依说。 李翊一笑,说道。“谢谢。” “何时如此客气了,着实不像你。”楼沁依说道。 章楚新一把搂住李翊的脖子,肩并肩地往前走去,说道。“据说你即将南下,去铸剑山庄?” 身后的两个姑娘看着,对视莞尔一笑,也跟了上去。 李翊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铁棍,说道。“总要找把趁手的武器。” “也是,你这棍子像是烧火的,着实难看,找把也好。总不能像搅屎棍!” 李翊哭笑不得,觉得章楚新有嘲笑他眼光差的意思。 看看,搅屎棍,多损呐? 他想起了在丹州时,卢彦彬也为他相中这么一根其貌不扬的棍子而嘲笑。 “她俩不跟你一起了?好机会,可要抓住。”章楚新说着,还向空气中比了个抓握的手势。 所谓她俩,自是跟在两人身后的赵飞亦和楼沁依。 “她们有自己的事,此次来彭州只是碰巧遇上了,同路而已,又不是要跟着我一辈子。” “好吧!那她们准备去哪?” “你话真多,怎的不去问他们?” “女子麻烦。” 李翊无奈,心说你自己不就很麻烦。 李翊苦笑,说道。“据说,是去挑战琅琊阁那三位天才的。” “原来如此,想想那画面,定是精彩。” “那你为何不和他们一道,也去看看。” “打打杀杀多没意思,我要好好修炼,将来重振新帮。” 李翊懒得理他。 可几人还是站住了。 因为他们似乎都感觉到了危险。 没错,李翊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 该死!他们走了近道,进入了人烟稀少的旧房区,如此,便也进入了那些暗中窥探者的目标范围内。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路一直被人追杀呢!何况李翊之前还觉得不安呢! 可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可从丹州到此,或者从曲灵城北上开始,他们为何要追杀自己呢! “快后退。”李翊说道。 几人纷纷往后撤去,几支羽箭从楼顶乃至老旧房屋的一侧射了过来。 插进了一旁的木桩上,发出了雷鸣般的震响。 李翊挥棍把一支羽箭打偏了去,拉住楼沁依往旁边一闪。 正在这时,有人从尽头那边向他们扑了过来,速度快到极致,仅仅片刻工夫,竟已如搅动风云般抵达了他们面前。 周围老旧房屋被此人如此强力搅动,瞬间被吹得摇摇欲坠。 章楚新拉住李翊和楼沁依往后甩去,自己一个虎扑,抓住那人手臂时,说道。“他可是我罩的人,想动他,可要先过我这关。” 他说着已然把那人甩飞了出去。 那人落地在地面一阵翻滚滑行,终于在前方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人站起身来,耸了耸肩,突然怒吼一声,竟不是人般瞬间在前方炸开。 身上的铠甲零件纷纷脱落,犹如暗器般射了过来。 李翊一棍砸开一块射过来的铠甲零件,楼沁依赵飞亦此时也顺势跃起,落在了老旧房屋顶上。 那人抓起一些掉落在地上的零件,往这边一掷,竟把一块铠甲零件扔向了这边的赵飞亦和楼沁依。 楼沁依赵飞亦赶忙躲开,最终缓缓落地 身后,那块被掷出的铠甲零件仿佛被赋予了力量。竟瞬间把她们两个刚站着的那栋房子砸得当场翻倒。 几人只听“哗啦”一声,身后已然倒成了一片。 赵飞亦和楼沁依对视了一眼,都懂对方的意思,一左一右扑了上去,剑尖直刺那人面门。 两人剑气交叉而行,竟是他们共同开创的“双刃锋芒”。 下一刻,两人剑尖直接顶在那人头顶上,但那人似乎练过铁头功,竟刺不进半分。 那人怒吼一声,竟把赵飞亦和楼沁依震飞了出去。两侧的房屋也被他这一声怒吼震得连片倒了下去。 远处的老旧房子里,许是还有几户没搬家的人。此刻,也是纷纷从屋里跑出来,惊慌失措地纷纷逃离了这里。 章楚新早已举起的手瞬间落下,巨大的墙面瞬间随着他的手势从高空降落。 不是那一指柔二指禅三指金刚四指无敌的金刚指,而是某种奇怪,章楚新称之为神天功的武技。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这股狂暴之力震得往后倒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三人都非常疑惑。这人究竟是谁,怎会如此强大? 李翊一棍挥了出去,棍子砸在那人头顶上,可只听到一声爆开,棍子瞬间从前端裂开直接到达了尾部。 李翊的手指仿佛被剥开了皮,痛得简直犹如十指连心。 那人跃了过来,伸手扼住他的脖子,把他整个带起推向后方的木制旧房。 两个人如同炮弹一样将整个楼房撞得粉碎一片。 他被那人从废墟里举了起来,狠狠地再次砸在了地上,动作实在有些疯狂。只一瞬间,他嘴上已是鲜血淋漓。 可他却毫无还手之力。 那人扬起了拳头,拳头上的齿轮旋转摩擦,带着花火。 他眼下看清了,眼前这位,居然不是人,或者说,是人,但不算人。 “神棍,看我的。”赵飞亦一剑刺了过来,剑尖落在那人后背上,快速旋转犹如开山凿石,竟然在那人身上转出了道道火花来。 楼沁依出拳,手快如闪电,自称打遍天下负心汉的速拳砸得砰砰作响,但也起了些许作用,竟稍稍把那人轰开了些许。 章楚新一拳打了出去,仿如一道墙一样随着他的手,直接砸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或者那不是人的东西,竟被砸翻了出去。整个人动作敏捷地在空中转变姿势,直接伸手扣起地面石块,一路翻滚。那人扣动地面青石块的同时,零件和地面也摩擦出了火花。 那人滚到一处房子下方,竟硬生生拔下一根柱子,单手握柱,指向了这边,然而他的身后,房屋倒塌了下去。 那人冷笑,嘴角间带着说不出的嘲讽。他扑上来,扬起整根柱子砸了下来。 章楚新伸手往上抬起,巨墙瞬间从地面升起,足足升到几米高,才堪堪挡住那根柱子的轰砸。 整个粗壮如腰身的柱子瞬间被砸成了两截。 章楚新的神天功巨墙也瞬间破碎如同碎屑一样像碎屑消散,周围如一阵飓风横扫而去。 把周围倒塌的屋舍废墟吹向了更远的地方。 那人再次扑了上来,跃起时手臂已经像拉弓一样扬起。 “让我来挡。”楼沁依闪至几人面前,一剑挥了出去。 然而她自知,这一拳自己不死,怕也是半个废人了。 然而就在那人即将一拳砸到她身上时。 李翊一把拉开了她,不知从哪找来的一根木棍。嘴中鲜血淋漓,模样有些狰狞。犹如他在丹州城南方时一样,再次用木棍顶了出去。 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的棍子同时向前方猛撞。把那人瞬间撞出四五十米远。 那人犹如东桑的刺客般匍匐扣地滑行。再次扣翻了一路的青石块。 然而经此一撞,他身上的零件也犹如泥浆般纷纷掉落了下来。 最终散落在四五十米远的地方,整个人躺倒下去,动弹不了了。 “这人怎会?他看起来!” 然而,赵飞亦的话还未说完,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要将他们碾成粉末一般从高空压了下来。 几人抬头时,如恶魔降世的烟雾缓缓逼近。 可就在即将抵达几人面前时,后方也突然有声音响了起来。 几人没有扭头往后看,因为那人已经闪到他们面前。 几人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既是刚刚在武道第一楼把红衣少女带上八楼的少年,也是那苏记里像极了亡命之徒的黑衣人。 少年握住一根木棍,在头顶舞了几圈之后狠狠地杵在了地上。 随着他这一动作落下,周围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城外的地方瞬间被搅动的空气犁了几百米远,树都被连根拔起或者折断。整个成片倒下,杂乱无章。 李翊几人头顶上那股无形的力量在此少年一杵木棍之下,全部消失殆尽。 若不是刚刚打斗的废墟犹在眼前,你很难想象,这里真的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搏杀。 然而眼下,自诩天赋不是很差的几人看着这少年,都惊得屏住了呼吸。 天下说天赋异禀的实在不少,他们这些,还有那些隐藏的,甚至琅琊阁上那三位。怕是和这人比起来,也是弱得像是普通孩童一般了吧! “他怎会如此强!”赵飞亦不可思议的说道。 章楚新倒是有些兴奋,说道。“师父说得果然没错,天下之大,我果然只是沧海一粟。” 李翊点点头,非常同意他的说法。 他知道,这少年之强,怕是被司空卓云誉为西楚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徐进新,怕是也要弱上几分。 那么问题来了,如此一个年纪轻轻之人,他是如何变得如此强大的?他又是如何修炼的?实在让人费解。 高空那股破碎的力量再次袭了过来,已然有雷电风暴之象,好似一头暴躁的困兽。 名为苏万里的少年横棍挡在几人面前,竟是丝毫不惧。 若你知道他的过往,很难想象,他就是那个嘴上说着杀遍天下人,实则却处处给人诊脉的少年郎。 就在此时,身后一阵风吹过,一个人飘然而至,落在了几人前方。 人倒不是很老,至少看上去是个才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 男子抬头看着上方。“魔教,慕容桓,左护法都来了,这么大动干戈,是要杀了我吗?” 上方的黑雾中突然走出一个人来。犹如神仙般踏空让人觉得神奇。 是个身着紫衣,看上去也是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没错,这人便是魔教里的左护法慕容桓。 慕容桓耸了耸肩。“我特地选了这么一处无人居住的地方,就是怕打草惊蛇,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你,实在惭愧,此方若是回去怕是难和樟歌交代了。” 他口中的樟歌,自是上代圣女之一的慕容樟歌。 “你把彭州这片毁成了这样,难道不该给我个交代?” “交代。哈哈哈哈……,刘彦长,你真是为难我了,是他们自己动的手,我可没出手。” “他是?”刘彦长看着倒在地上,一路都是零件之人。 上方的男子说道。“西楚,鬼刀仙杨文。” 此话一出,除了刘彦长和苏万里之外,在场的几人,瞬间都惊呆了。 什么?他就是鬼刀仙杨文? 据说杨文实力已经突破后境,以超凡境界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若是和双刀可行天下的贾公子,怕是也有一战之力的,怎会就这么成了别人的工具人? “他也死在了你们之手?”刘彦长说道。 “不只他,还有其他人,南慕国的剑仙,北离的道仙,乃至西楚南疆的诸多高手,太多了。” 刘彦长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魔教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也和那暗影同流合污了?” “西楚已是这般模样,民不聊生,是个人都想活着,暗影为了站稳脚跟。我们也一样,总不能饿死在山中不是?” 刘彦长往上空一掷,一道光芒直接席卷而去,眨眼即到。 那人却也不慌,只是伸手一挡,竟把那道光芒打散了去。 那人摊了摊手。“既如此,便后会有期了。反正咱们打不起来,你知道的,若是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说着,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只是话音却远远地传了回来。“诸位,还会再见的。刘彦长,樟歌可是对你心心念念,劝你早日归入我教,娇妻美妾,岂不快哉。” 众人不明白,以刘彦长的实力,难道也打不过这位魔教的左护法。 但只有刘彦长知道,自己并非打不过这位左护法,只是若真在此处打起来,怕是彭州城内外都将毁于一旦,会死很多人的。 第四十六章 再次南下 赵瞳也从身后跃了过来,站在刘彦长旁边,说道。“真是好险,好在这一片房屋老旧要拆迁,之前就让人先行搬离了,不然怕是会有很多人要死。” 刘彦长叹了口气,说道。“原本坐镇城中的那几位前辈去了西北,留我一人在此,此时才是真正的感觉到了独木难支啊!” “以前辈的修为,别人怕是也不敢轻举妄动。”赵瞳说道。 赵瞳知道,对外宣称是云游四海的刘彦长,其实一直不曾离开过,只是听从宫里命令隐藏自己留了下来,为的就是镇守彭州。 现如今,宫里宫外的高手加起来,也确实他修为最高。 所以他才有此说法,也确实有几分独木难支。 赵瞳走向李翊几人,对着李翊说道。“李兄,又见面了。” 李翊在此处见到赵瞳,本就有些疑惑,但现在见他过来打招呼,也没多想,开口就问。“赵兄怎么也来了彭州?” “你忘了?我是商人,曾经去过南慕,还去过北离的,来这里还有什么稀奇的。不妨告诉你,我在彭州有点生意要谈,所以就过来了。” 刘彦长和苏万里也不揭穿对外声称是商人实则身份尊贵的青王殿下,而是任由这位青王殿下睁着眼睛胡扯了。 刘彦长看了看李翊,问道。“你认识他?” 赵瞳笑了笑。“倒是忘了介绍,他是我在大漠城认识的一个朋友,名叫李翊。” “原来你说的那位朋友就是他。” 赵瞳又看了看楼沁依两人,对刘彦长说道。“至于这两位姑娘,我还不曾认识。” 几个人见刘彦长说话,才明白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就是天下榜上留名的刘彦长,纷纷上前行礼。 之后,章楚新一阵说辞,说要早些回去疗伤,众人就这样分道扬镳了。 几人今天都有些累,仿佛掉进地狱的窟窿里一样,纷纷打道回府,进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李翊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缓缓摇晃的树叶,思绪有些混乱。 旁边的桌面上,赵飞亦熬好送过来的药还在冒着青烟。 他今日,伤得确实不轻。可没想到,那个性格向来跳脱的姑娘竟还有些关心他。 他闭上眼睛,想了半天,可始终找不到,究竟是什么人要追杀自己。至少找不到追杀的理由。 说起来,自己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做不到江忍那样颠倒乾坤的事,又不像徐进新一样年轻有为。 他叹了口气,喝了碗里的药,拉开一张椅子趴在窗前,不久之后睡着了。 他醒来时,已是晚间,身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毯子。 如此细细想来,外面倒还真是有点冷。 然而外面,赵飞亦却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她那地方有些背光,不知在想什么。 她见李翊醒来,给李翊又扔了一壶酒过来,说道。“接着。” 李翊才刚刚拿稳酒壶,在他印象中不喝酒的赵飞亦却灌了一口酒,说道。“明日就该分道扬镳了,特地从大伯地窖里拿了两坛过来,特地给你送行。不过,我走之后你可别跟大伯说,我们是去琅琊阁。不然,本姑娘可饶不了你。” 李翊苦笑。他好像记得赵飞亦和楼沁依两人说不认识琅琊阁路要问她大伯的,怎么就不能让她大伯知道了。 然而抛开这些,那句给你送行的话是否有些不吉利? “女子喝酒确实不妥。”他说。 “那是自然,你出门看看那些倒在地上毫无形象衣不蔽体的,那个不是被酒烧坏脑子的。照我说,酒鬼就没个好东西。” 李翊点点头,不过还是觉得她一棍打死一群人的样子很好笑。 赵飞亦说道。“你说,我都快离开了,你怎么就不对我说点什么?” “能说什么?祝你一路长虹?见那三位时,不落下风?” 赵飞亦很高兴,点点头。“当然,自是要一路长虹的。” 李翊无奈,扭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毯子,说道。“你帮我盖的。” “大伯之前来过,说你睡在这里容易凉着,结果找了件毯子给你盖上了。” “谢谢!” “谢我作甚,又不是我。”她说着,从光线较暗的座椅旁走了过来,问道。“可有觉得饿?若饿的话我带你去找吃的。” 听赵飞亦这么一说,李翊的肚子也开始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细细想来,他们早上只是喝了些粥,中午也只是吃了些面,根本没怎么进餐。 赵飞亦带他去了厨房。 李翊一时有些尴尬,因为此场景他在村口镇就有做过,没错,当初一本正经地当贼。也是被人忽悠着去的。 然而此刻,便是在自己家,赵飞亦也带他做了一次贼。 赵飞亦拿了一根鸡腿递给他,说道。“虽是有些冷了,不过总比没有好。” 李翊南下时,半路饿了什么没吃过,区区冷肉又怕什么,又不是没熟。 他咬了一口,看向赵飞亦,赵飞亦却还在厨房里翻找。 他说道。“你是给楼沁依找吃的?” “能怎么办,她也还没吃饭呢!总不能看着她饿死。” 李翊点点头,一同和赵飞亦翻找起来。 两个人出去后,赵飞亦把楼沁依那份送了过去。 她回来时又拿了一袋牛肉干,跃上了屋顶后说道。“可要上来?” 李翊跃起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说道。“昨天去武道第一楼时,听章楚新说你去太平遗迹是为了那把太平剑?可结果没有太平剑不说,怎么还用上了棍子。” 李翊一笑,不知该怎样回答。 这个说来话长,起初他是练剑的,以为会几招杀人术便可以领悟剑道。 但事实是,他去太平遗迹并没得到太平剑,还被告知练棍可能会有收成。 “你不说便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麻烦。” 她把一粒牛肉干抛起,用嘴接住咀嚼起来。 她把一袋牛肉干吃了大半,从屋顶上跳了下去。扭头回来歪着脑袋看着李翊,说道。“我们明天就走,到了曲灵城之后,给你捎信,若到时真有什么急事,你也不必多等。” 她说着,已经往那边走去了。 李翊坐在屋顶上,看着天边,空气中莫名有些干燥。 他跳下去进屋从抽屉里拿出笔来,给远在北方扬城的苏先生写了封信。 不过最后还是撕得稀烂。 他躺在床上睡不着,突然想起今天救了他们那个少年。 他起身,翻墙出了赵府,直往苏记而去。 他站在苏记不远处,看着正在收摊的苏万里。 苏万里也看到了他。 “进来吧!”苏万里说道。 这话,便是他傻得一无是处,也知是在和他说话。 李翊跟着他进了屋里,把门关上之后,他才有机会看清里面的摆设。 屋子不大,不过却是清一色的药材,许多是他从未见过的药。 仿佛比之前尹芙珠带他看的金库还要富足。 苏万里推开另一间相连的屋子,他也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着实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一旁还有炉灶家具。 简简单单,却是非常干净。 两人坐下,苏万里给他倒了杯酒,也给他自己倒了一杯,把酒杯推过来时说道。“找我有事的吧?” 李翊点点头,说道。“也不算有事,就是以前好像见过!” “见过?” “嗯!不过是在梦里。” “梦里?梦里的事你也拿到现实来说,也不怕别人笑话。” 这是实话,若是梦里梦到过就觉得非常亲近,那也未免太好笑了些。 “我在梦里见到,你我一同拯救西楚众人。如今,你也在低价给城里的人诊治,梦里应该是没错的。” 少年,或者苏万里笑起来,有些疯狂,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有些阴冷,像是疯掉了一般。“看起来你是不了解我,不然怕是不会说出这种事来的。梦中之事,最好别信。我向来不喜欢救人,如今,你所看到的,无非是为了财。” “我虽不了解你,但我觉得,你不是坏人。” 苏万里一字一顿。“我与天下为敌。他,他们,包括你,你觉得我不是坏人?” 苏万里看着李翊的眼睛,不过应该从李翊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来,根本没有害怕,所以他低下头喝了一口酒,苦笑。 “你现在做的,不就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李翊说道。 “我并没有那么伟大,只是为了活命不得已而为之,我其实是那逆天而行者,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他说着,又阴冷地笑了起来,声音卡在喉咙里,有些说不出地疯狂,倒真是像极了一个疯子。 李翊喝了口酒,把酒杯放下,站起身来,走到通往药铺的那道门,也不转身,只是停下了一下,开口说道。“在下,李雯青。此次南下,怕是直接去往南疆。听说南方之地,南海很是不错,此次便是游历天下去看看的。途中怕是会经过曲灵城,你若想要同我一起,到时一封信捎过来,我可等你。” 苏万里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你可知,我是谁?竟这么不怕我!” “我知道,今日赵瞳偶有提及。苏万里,倒确实是个好名字。” “受了伤还去南疆南海?真是勇气可嘉。不过李兄错了,在下并不叫苏万里。” 李翊一笑,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叫苏万里。而是踏步向前,走出了苏记。 他站在苏记外,呼出了一口浊气,苦笑不已。心想,自己刚刚确实胡说八道了。 其实,就是想来看看他是不是梦里那人的,根本没想过要在一起唠家常。 说起来,也没有要让他跟着南下的意思。 何况他此刻做的才是大事,为国为民虽有些夸大其词,但对比其他只为逐利的医馆,确实也当得起了。 若真同自己一路南下,回不来了那才是真正的坏事。 第二天,他和章楚新一道同楼沁依两人出了城。 几人在城南看见了那一片如火如荼的废墟,简直犹如被翻转过来了一样,残垣断壁。树木折断连根拔起。 “这些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吗?”赵飞亦满脸疑惑。 不仅她,就连其他三人也是一脸懵圈。 然而,这就是昨天那个名叫苏万里的少年救他们时留下的。 赵飞亦楼沁依去往东南方向,直扑琅琊阁所在,李翊则和王道平直接南下。 “望此方顺利,咱们都应活着回到这里,可敢答应?”这是赵飞亦离开前说的话。 赵飞亦两人既然走了,那么他们也该离开了。 倒不是不好意思在赵飞亦大伯家里住下去,而是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至于他身边的章楚新,并不是真要和他去海上见鲨鱼,或者喂鲨鱼。而是因为,他说许久未曾回药王谷,此次南下正好经过,他想回去看看,所以便同路了。 他们才走不久,身后又有两人南下了。 没错,这两人便是一身黑衣的苏万里和一身红色便装的少女高清禾。 当然,苏万里并非要去追赶李翊同他一起去海上喂鲨鱼。而是那天在武道第一楼就答应了高清禾,南下救她的师父,那个叫无清道姑的前辈。 至于代价,只要刘彦长帮他压制一下体内的那股狂暴之力即可。 高清禾年纪比苏万里大一岁,本想叫他苏兄弟,但昨晚见他医术过人,便改了称呼叫他苏小神医。 “苏小神医,听你口音,不似西楚人,可否告知,是哪里人士?” 苏万里扭头看着她,说道。“在下,南慕国人士。” 高清禾似知道,点了点头。“据说那边不像西楚,可是真的?” “确实不像。” “盛世繁华国泰民安?” “算是。” “倘若西楚有一天也能那样就好了。” 她这句话说完,开始变得落寞了起来。 她其实并非窝在小仙宗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也曾知西北战乱如火如荼,也曾见过成群结队难民南下。 心中何尝不想西楚也能国泰民安,让流离失所的西楚百姓远离苦难。 第四十七章 南宫振宜第一次见徐进新 苏万里看着她,不禁也想起他在西楚见过的那些场景,从南慕而来见到的那些尸体,那场景简直称得上饿殍遍野。 可昨晚有个家伙信誓旦旦地说他在他梦里成了无所不能的救世主,话是可笑了些,但也希望西楚能好些吧! “总会好的,有人总在试图改变。” 高清禾又问他。“可南慕那么好,小神医干嘛还来西楚?” 苏万里没说话,这个问题他也在思索。 为何?大概害怕,大概不想面对那个魔咒般的东西。 所以他远离南慕,只是躲避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并不想要的东西。 但如果是像李翊李雯青之类的人问出来,他大概会恶狠狠地发火,说要杀遍天下人什么的。但这个女孩,他怎么也骂不出一句话来。 “闯荡江湖,总要出来见见世面。”他说。 他们越往南,南方的植被就越茂盛,甚至偶尔还见到了溪水。 也难怪李翊游历一次就有所感慨,质问说为何南北差异如此之大。 几天之后,李翊和章楚新早早在溪水边停了下来。 两人把马放在草长得较好的溪水边。 两人在溪边洗了手,李翊拿出自己的酒壶打水,章楚新则坐到不远处拿了两块干粮出来,把其中一块递给了李翊。 他咬了一口干粮,骂骂咧咧,好像在说这干粮不是人吃的。 可见李翊坐在旁边低着头不说话。他指了指前方。“此去不远,便是药王谷了,你没来过,给你通个气,下次若来,可记清楚了。” 李翊抬头看他,他却耸了耸肩。“也不知,再见师父时,会不会被他打断腿扔到外面。” 李翊一笑,喝了口水。把水放好后说道。“如此说来,你师父他,很凶?” “也不是很凶,就是脾气古怪,老人嘛!脾气向来不好。总之,千万不能惹他生气,不然唠叨起来,可有得受。” “天下有本事之人,脾气向来都较为古怪,你师父应该也是如此。” 章楚新把所有干粮放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咀嚼。含糊不清的说道。“此去离铸剑山庄也不远,咱们可说好了,你陪我去药王谷,我再陪你走一趟铸剑山庄。” 李翊看了看他。 他毫不在意,好像没有骗他。 “我寻思着,你又不要武器。去山庄上干嘛?难不成山庄内有你喜欢的女子?”李翊有些怀疑的意味。 “可没有,就是陪你去看看,我向来对女子不感兴趣。怎么?难道还不信?” 李翊提起酒壶,走向前方抓住马的鬃毛,一跃而上。“不感兴趣,不过,该走了。” 章楚新跟在他身后,也跃上了马背,两人一路往南方行去。 两天后,他们到了药王谷前方,在官道上下了马。可眼前的情形,却是让两人犯了难。 着实,进不去。 李翊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师父真是慧眼识珠,连这门都不让你回了?” 他会有此一说,并非空隙来风。因为药王谷附近,或者方圆百米都是毒阵。从前方的药王谷直至通往曲灵城的官道旁,你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全是紫色的毒气。 “师父怕是气我。” “为何?” “因为我不愿做他的关门弟子,我记得这件事好像有跟你说起过。” “嗯!好像是有说起过,当初也没多想,如今细细想来,你还当真是有些特别。” “主要是在下对医术一块不太感兴趣,一心都只想着学武。你知道,我一直希望这方面将来能名扬天下。” 李翊点点头。“没关系,以你的天赋,后应是会的。” 他说着,找了个地方坐下,抬头看着章楚新,说道。“即是要进去,那就只能看你了。你知道,我不懂医,破不了这毒阵。” “好!我先试试,若真破不了,到时再想别的办法。”章楚新说着,沿着毒阵周围旋转了起来。 李翊一笑,觉得他很像之前在曲灵城见到那些偷窥青楼的好色之徒。 他吃了两粒章楚新给的药丸,闭上眼睛运起气来。 很快,他只觉一股闷热存于胸腔,张嘴吐可出来。乍一看去,竟是一口黑血。 章楚新似乎在那边听到了他吐血的声音,问道。“李兄,你那边没事吧?” “之前受的伤,在毒气的刺激下有些剧烈。半会功夫怕是还好不了,不过无碍。” “没关系,到时进了谷里,让师父帮你看看,师父的医术,一向药到病除。” “谢谢。”李翊说着,继续闭上了眼睛。 然而自称除了他师父师兄医术无人能敌的章楚新看了一天,愣是没有破去这道毒阵。 李翊站起身来,说道。“怕是你也破不了,不如通知里面,让你师父他们撤回毒阵?” “李雯青,你不信我?” “信了又能怎样。” 章楚新泄气了。没错!信了又能怎样,他是真破不了这毒阵。 如今想来,自己当初不做师父的关门弟子,倒似乎是件愚蠢的事。 他叹了口气。“真是有些怀念师兄在的时候啊!” 是啊!那个时候师兄总是会在旁帮助的。 然而两个人正愁眉不展时,彭州方向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两人纷纷看向北方,警戒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想来的莫非是一路追杀李翊的杀手。 你很难想象,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到达草木皆兵的地步。 可直到那两人的身影出现,他们才终于松了口气。 地处彭州城东南之地,楼沁依和赵飞亦两人牵着马缓缓上了山。 两个人不禁感慨,这琅琊阁真是会挑地方,此等一览天下美景的好地方,怕是地处帝都北方的北玄山也要逊色几分。 也难怪,这数十年来,年轻人的名次要以琅琊榜来命名。这琅琊阁的名声之显赫,可见一斑。 两人刚到山门前,就被几十个琅琊阁弟子拦了下来。 这是琅琊阁近来的门规,少有和山下普通人来往。 原因无他,只因为琅琊阁现任师叔伯中有人去了西北。 琅琊阁阁主下令,把那人从此逐出琅琊阁。也正因此。琅琊阁从此不问天下之事,一心修仙修道。 “来者何人?此地乃是琅琊阁,若无他事请速速离开。”有弟子说道。 赵飞亦上前拱手。“丹州城赵家,赵飞亦前来拜山,还请诸位师兄通报一声。” 一个女弟子听到她这话,明显想起什么,好奇问道。“丹州赵家?姑娘可是和袁师叔有关?” “正是。” “姑娘且先等着,我等这就去通报。” 说着,一个弟子已经转身,飞奔往山上而去。 不久之后,琅琊阁松井阁的袁轻阁长便赶了过来。把赵飞亦和楼沁依带进了山上。 帝都彭州。 南宫振宜紧靠墙壁,目光紧盯前方的那条狭窄巷道。 这几天,青王府来了好几波刺客。经可靠消息,刺客们都是来自西北。 她倒是没有细究,不过想来应是和那暗影脱不开关系的。 昨晚,她就在前方街巷里杀了好几个刺客,又把其中几个打退了回去。 今晚,她又来了青王,但并未进入府内与赵瞳商议对策,反而是悄悄站在了某个不易被察觉的角落里。 她看向了那个随时会出现刺客的地方,手中名为清仓的长剑被她握在了手中。 说起来,她为何会来青王府御敌,原因她也说不清楚。 但绝不是因为喜欢赵凌一。若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只能说上次在城主府欠他一个人情,算是还他的。 她动了动手,正准备换个位置盯梢时。 突然,前方一个黑衣人缓缓走过来,进入了她的视线里。 她有些疑惑,心想这刺客怎的如此心大,既是来刺杀的,为何这般毫不掩饰?难道是强到不用做任何掩饰了吗? 那人头顶戴着斗笠,黑衣有几分显眼。背后还背着一件用黑布包裹的东西。有些宽大,像是箱子。 南宫振宜心想,里面应该是件武器。 而且还是非常惹人眼的武器,不然以当下局势,他不可能还让其包裹着。 那人走到她面前,似是没有发现她。 她心想正好,于是,整个人像是猫一样扑了出去,一剑刺向那人。 那人突然反应过来,整个人脚不沾地地往后滑行。瞬间反应的动作让人觉得非常轻盈丝滑。 南宫振宜一愣,觉得有些偏离消息中的刺客,但她也丝毫不退,反而直接把那人逼到巷子深处。 巷子里是个死胡同,那人若是进了里面,如同瓮中之鳖,再想走出来,那就有些难了。 可到达里面之后,那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开始反击。 她一剑刺了过去,那人伸手一挡,手臂绕过她的长剑打了上来。 她被一掌打在肩膀上,整个人后退了出去。 那人收手,说道。“姑娘,还请停手。” “既是来刺杀的,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用衣服擦了擦清仓,再次扑了上去。 可很快,她身上就冒出了冷汗来,巷子深处非常狭窄,她的剑在狭窄空间里受到了严重阻碍。 她正要弃剑和那人互搏,可为时已晚,那人已经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再次说道。“在下并非刺客,只是经过此地,姑娘想是误会了。” 她一愣,此次她听清了,这声音着实年轻,和得到的消息不同。 消息上说可能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修为甚至不低。 怎么!拿错了剧本?眼前这位倒是符合修为不低,但绝非四五十岁的老头。 可随即她又想通了,老人年轻人又怎样,当今世道,加入暗影的年轻人何其多。也不能说他就不是。 那人一把打掉她的剑,才收手放开了她。 “得罪了,还望姑娘谅解。” 说着,向前方走去。 南宫振宜看着那人走远。突然觉得奇怪,这人不是刺客吗?怎么自己都要杀他了他还无动于衷? 自己昨晚可是杀了他们好几个同伴的。如此想着,她突然回过神,难道他真的不是刺客? 她想到此处,她瞬间开口询问。“兄台当真不是刺客?” 说出这句话后,她有些难为情,甚至尴尬。因为有种指着别人鼻子骂了很久,最后发现骂错对象后,说尼玛,骂错人了! 那人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说道。“姑娘看我,很像刺客?” 南宫振宜一愣,这时才看清了他的脸。虽然还被斗笠遮住些许。 是个少年,很好看的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比起琅琊阁的邓世霖师兄来,怕是也要好看上几分。 她觉得自己有些害臊,脸居然红了几分。 可她还是装作郑重,说道。“前方就是青王府,前几天有好几波刺客过来刺杀,本以为你也是,随即动了手,有得罪之处,望兄台海涵。” “谢谢。”少年点点头,转身就走。 南宫振宜突然有些急了,问道。“兄台可愿告知名字?他日姑娘我也好登门谢罪。” 少年没说话,头也不回。 她有些惋惜,不过想想自己如此问起人家的名字,着实唐突。 她又回到了之前盯梢的墙角,站了许久。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她回到了住所。 她把自己放在床上之后,才发现,自己辗转反侧居然睡不着。 娘的,真是见鬼了,只是见过一面,怎就满脑子都是那人身影。 说起来,根本算不上喜欢,就是有些深刻罢了。 她起身在梳桌前一阵翻找,终于在柜子最下层找到了谢婉婉给她的那套话本。 里面不是皇宫里的孤本春宫画册,而是谈及才子佳人的情感小说。 她生平从未真正喜欢过谁,也不知世人常说感情如何。就像不知师父对那位赵公子是何心思。 她仿佛心血来潮,带着某种心思打开了手里的话本。 第二天,她站在外面街道上红着眼睛昏昏欲睡。 谢婉婉经过她身边时,停下用手戳了一下她的胳膊。“振宜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吗?” 她扶额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昨晚睡得晚了些。” “看你这样,倒像是一夜没睡的。是不是?”谢婉婉神秘地咯咯一笑。突然止住话语,换了话题。“我看出来了,姐姐你的掩饰不好。但不管怎样,姐姐还是要让自己的睡眠充足起来。” 南宫振宜点了点头。 有人在那边叫了谢婉婉一声。 谢婉婉转身往外走去,摆了摆手。“走了,我今天有重大表演,姐姐若去不了的话便好好休息,看得出来,姐姐是真的很困。” 南宫振宜本想反驳,可确实如她所说,太困了。 不久之后,她又把自己放回床上。 约莫过了三四个时辰,她才在下午太阳开始倾斜时醒了过来。 她在外面走了一圈,还是没见到谢婉婉他们,有些无聊,于是也出了门。 第四十八章 徐进新离开彭州 徐进新踏进了那间小屋,里面的和尚笑意盈盈。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徐进新没理热络的和尚,而是打量着店铺旁边的这间小屋,这是他一年前游历时住过的小屋。 而对面那个和尚,是当时认识的一个朋友。 和尚来自白龙寺,不过据说不守寺规被赶了出来。 但聪明如徐进新,知道这个和尚是胡说八道的,毕竟像他这种天赋的人,白龙寺不要,让其在山下自生自灭着实是脑子不好的举动。 可被赶下山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徐进新想说,天知道。 走投无路的和尚在彭州开了旁边这个小店铺,给人画符驱邪,还给店铺取了个听起来着实不要脸的名字,叫“通天大道”。 不说画符驱邪效果如何,但一来二去,还真就有了些名气。 至此,和尚乐得合不拢嘴,自称这是聪明。 和尚名叫空欲,年纪二十来岁。 但从在这店铺赚得盆满钵满来看,空欲这个名字倒是显得极为可笑。 也许,当初给他取名的老和尚没有睁眼看看,他是否真的万事皆空,无欲无求。 “没想到,还真是贤弟,他们都说兄长命算得不错,看来也是有些准的。”空欲说道。 “我想在兄长这里多住几天,顺便打探些消息,此间之事,怕是还要麻烦兄长。” “倒像是我欠你的,罢了罢了!说说看,也许,我还真能帮到你也不一定。” “兄长可知,芷荷她在帝都?” 空欲摇了摇头。“不知。” “据说她在帝都还有官职,专做刺杀活动的,兄长可见到过她?” 空欲摇了摇头。“没见到。你知我此处很忙,平时很难顾及外面发生之事。不过你也别灰心,我城里朋友不少,到时我让他们帮你打听。” “那这几天,便麻烦兄长了。” 和尚一本正经的脸上突然就笑了起来,和平日和尚的庄严沉稳的气度大相近庭,反倒是有些没形象地挠了挠头。说道。“自然,兄长自会竭尽全力。” “谢了。” 徐进新说着,站起身来,往另一边走去,有个伙计在那边招呼,应是引着他去新的住所。 徐进新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问道。“那些事,可是兄长传出去的?” 空欲知道,所谓的那些事,无非是自己传出去,然后被酒馆说书先生说得天花乱坠的故事。 如此想来,自己一个和尚,传出情情爱爱的故事,着实有些不伦不类。 “是有一点,不过被别人改了许多,着实惭愧。” 徐进新点了点头,说道。“多有夸张之言,且并不符合实际,更不好听,所以,还望兄长下次别再传出去了。” 他说完,在伙计的带领下,消失在了前方。话语却是有些重的。 清晨,徐进新站在半个月前章楚新忽悠孩童们的石梯上,扭头看向了来时的路。 身后一个少女跟着。 见他看过来,少女扭头看向了别处,好像只是路过,然而这种路过是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到现在的。 天知道,同路之人竟犹如跟踪尾随一样有趣。 “我就是随便来看这风景的,没人说我不可以来这北玄山吧!”她说。 是的,说话的,是从琅琊阁而来差点迷路的南宫振宜,那个差点宰了城主的南宫振宜。 南宫振宜一笑。“听那和尚说你来自北方,可是真的?” 徐进新点点头。 “你若要回北方,到时捎上我,我也想去北边看看。” 徐进新没有回答他,而是扭头往前走去。 南宫振宜厚着脸皮就跟了上去。 她自己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只是跟着他走,他走到哪里,她就在身后几步开外。他回过头她就扭头看向别处。 如此,她都觉得,自己就好像那狗皮膏药,非常黏人。 “姑娘来了这里,不怕青王府突然出现刺客?”徐进新难得开口。 但开口的话却直截了当,像是说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人了一样。 “他府里有别的高手坐镇,多我一个不多。” 自然,少她一个也不少。 南宫振宜耸了耸肩。“说起来,我算是多余的,何况我只是在还他人情,并非要保护他一辈子。” 徐进新点点头,又问。“姑娘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南宫振宜一笑,看着他,说道。“北玄山,几十年前的大宗派,非常有名,虽然有些惋惜。” 徐进新点点头,又转身继续往上走。“据说这里发生过踩踏事件,关闭了。你既是彭州人,想来是知道的吧?” 南宫振宜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件事算是知道的。不过,我不是彭州人。我前段时间上来过,不过在半路就被拦了下来,他们的理由是,我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所以呢!” “所以,见你来了此地,便跟上了。实话说,我也想看看天岖长什么样子。不过不好进,强闯是不行的。” “姑娘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徐进新说着,突然走向了另一边,来到了之前李翊和赵飞亦上山的一片断崖。 两人到了山上,转身往下看时,南宫振宜感慨,“如此简单便上来了,看来下方管得并不严格。” “只是个由头,不让人多罢了。” 徐进新说着,往前走去。 南宫振宜小跑跟上。 很难想象,被誉为难遇的琅琊阁三位天才之一的南宫振宜,却是有几分说不出的卑微。 徐进新和南宫振宜站在了那面仿如镜子的墙前。 南宫振宜说。“听人说里面藏着一股力量,也不知是真是假,毕竟那也只是民间传闻。” 徐进新没有回答她,而是站在那面墙前看着自己,一时觉得自己印在里面的脸越来越模糊了。 他们回来时,南宫振宜又问。“你不会就过来照一下镜子的吧?若是如此,何不晚上再来,据说晚上更明亮,像灯光一样。说不准。” 徐进新好奇,问道。“说不准什么?” 南宫振宜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胳膊。“说不准,可以在灯下跳舞。” 徐进新一笑,说道。“就是去看看的而已,你还觉得自己来游玩的了?” “谁还不向往天岖,就算只是过来看看。” 是啊!谁还不向往那天岖! 天岖里出来的,哪个不是赫赫有名,四绝里,不说那刘彦长杨维宁,周亦琳,单单是一个孙青,就让人心驰神往。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但便是如此,徐进新走到哪,她还是跟到了哪! 徐进新很无奈,但也只是无奈,只觉得这姑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他们去了帝都非常有名,据说主院在南慕的番外书院。 两人站在书院一侧的高墙上,看着里面认真读书的小姑娘。 南宫振宜好奇。“她是?” “一年之前捡到的,把她认做妹妹了,可还好看?” “嗯!长大定是个没人,就是不知在这书院里有没有见到那位先生了。” “那位先生岂是那样好见的。这只是分院,据说在南慕主院那边,几乎没人见过他是何模样。” “说的也是,世人皆讨厌他,恨不得他死无葬身,哪里还想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也讨厌他!” “不认识,犯不着,再说他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准一些罢了。” 徐进新一笑,转身而去。 南宫振宜跟上,有问道。“怎么?不去里面看看。” “她现在已经很好了,我此番还有要事在身,便不进去了。” “看起来,你倒是挺关心她的。” 徐进新不说话,只是往前走去,她又跟了上去。 最后,她直接跟到了徐进新居住的小屋才离开。 她转身时说道。“我知道你住这里的,只是不愿多做打扰。” 倒是有些像孩子。 和尚看着南宫振宜远去的背影,看了看徐进新。说道。“这姑娘还真是有意思,你可小心了。” “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罢了,还能杀了我不成?” 空欲和尚摊了摊手。“算了,这些事我向来是不懂的,便不和你说了也无用。回归正题,我今日忙碌了一天,也算是有所收获。” 两个人进了屋,对外面的客人说道。“阿弥陀佛,今日已打烊,诸位还请明日再来吧!” 然后把门关上了。 “兄长打听得如何?”徐进新急忙问道。 “据说她南下了,为了跟踪某人。若没猜错,此刻应该在曲灵城。如你所说,刺杀此等事危险系数极高。怕是!” “那人是谁?她可会有危险?” “不知,多半是危险的。但你也不必担心,此事并非只有她一人。” “那就好。” “还有。”他正要开口,可却摇了摇头,说道。“罢了!此事我不多作讲解,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解决吧。” 徐进新虽不知他想说什么,大概也能猜到一二,其实他也听说了这件事。 “既如此,那明天我就走。” “这么快。” 空欲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以为他好不容易来一次彭州的,应该会多待,可没想到。 “你知道我,此刻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也罢!那你一切小心。”他摇头一笑。“本想找些药给你防身的,但我知道,以你如今的实力,怕是也用不着。” “多谢!若是将来真有不测,还望兄长帮我照看好她。” “你我兄弟一场,不说别的,就算你一直如此,我也会照看她长大成人。此刻她在番外书院算是过得好的。” 徐进新点了点头。“我想休息一下,许多事情是要麻烦兄长了。” “无碍,总归都是欠你的。” 这句话倒像是讽刺,但徐进新却头也不回。 第二天,徐进新牵着马站在名为“通天大道”的店门外,和空欲拱手告辞。 “此去南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望兄长照顾好自己。” “自是会的。” “再会!” “再会!” 徐进新跃上马背,牵转马头,往南方疾驰而去。 空欲和尚叹了口气,说道。“希望一切都好。” 他转过身,几个孩童站在他面前,满脸期待,他从店铺里拉了张凳子过来坐着,开口说道。“后来那少年年纪轻轻就成了剑仙,在北方那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然而徐进新离开的几天里,空欲的店门口总是会出现那个叫南宫振宜的姑娘。 空欲无奈,终于走向了那个少女,说道。“姑娘怕是有事,不妨进屋再说。” “有劳大师了。” 名为空欲的和尚微微一笑。“在下只是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和尚罢了,称不得大师。姑娘如此称呼,要是让人听了去,怕是会笑话一辈子的。我年纪比姑娘大,姑娘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空欲兄长便可。” “兄长可知!”南宫振宜想了想,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因为此时她才想起,自己不知道那个少年的名字叫什么。 空欲给她倒了杯茶,说道。“是找他的吧?” “他不在此处了吗?” “两天前就离开了。” “难怪一直见不到人。” “我看出姑娘心思,姑娘是不是喜欢他。” 南宫振宜脸微微一红,强力辩解。“没有,我只是觉得他长得比较好看,并没有男女之情。何况,我向来不懂感情。” 空欲莞尔一笑。“但不管如何,姑娘总都想见他的,对吧?” “我。” 她犹豫了,因为她也确实是想见他的。 “若是想见,那就去追吧!此时南下,应是还来得及。” 南宫振宜回来时,一直在想空欲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心中不知怎的,总是久久不能平复。 空欲和尚希望她往南方追过去,至少能在那少年心里填充一二,至少。 毕竟他现在已经孤身一人了。原本他心心念念那人,已经心有所属。 她路过名叫“醉仙斋”的酒楼。里面的说书先生声音高亢,说的是那少年南方游历后终成剑仙的过程。可最终结局,终不似,少年游。 她笑了笑。“原来,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桃花。竟是你。让你奋不顾身的,那姑娘该是多漂亮!” 她收起心事,匆匆回了住处。 第四十九章 铸剑山庄寻找武器 晚上时,南宫振宜把谢婉婉找了过来,开口问道。“你可有见过好看的人?” 谢婉婉有些不知所措,完全没想到她会问她这么一个问题,毕竟,她平日里都是清冷的模样的。 不过如此也好,总归让人觉得要多亲近几分。 “振宜姐姐这是?” 南宫振宜苦笑,再次说道。“罢了!说与你听作甚,我尚且不知,你又不是我,哪里能知道这些。” 谢婉婉看着她,笑了起来。“姐姐方才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其实,我每次看姐姐,都觉得很好看。也不知,这算不算你说的见过好看之人!” 南宫振宜没回答,只是莞尔一笑。 谢婉婉笑了一阵,突然郑重起来。“姐姐想说的,可是男子?” 南宫振宜点点头。“算是吧!我一个朋友。” 谢婉婉意味深长。“哦!振宜姐姐,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 南宫振宜苦笑,还是冷漠得让人觉得拒人千里。“怎么会呢!只是觉得好看罢了。” “看起来,振宜姐姐倒像是在掩饰。不过算了,我可不管姐姐心如的想法。” 南宫振宜一笑。“其实,他已经离开彭州了,去往南方,只是可以确定,应该还没走远。” “那姐姐还不赶紧去追,不然到时,可有得后悔了。” “他其实,有喜欢的人,此次南下就是为了寻找那人的。” 谢婉婉嘿嘿一笑。“那姐姐的手,可要伸长些了。” 南宫振宜叹了口气,说道。“此刻,我都不知道该去哪了,起初是想北上体验人生疾苦的。” “振宜姐姐,你若真喜欢,那就该去他身边,长久相伴,他总会看到的,书上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决定如何,还得看你。” 南宫振宜一笑。“谢谢,我在想想。” “罢了,不和你说这些,毕竟我也只是泥婆萨抹黑,不懂的。” 南宫振宜点点头。 第二天,她起了大早,在庭院前告别了众人,谢婉婉送了她好一段路,她越上马背,往南方去了。 李翊拔了一把剑,放在手上掂量了许久,又插回了地面。 章楚新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说道。“说起来,你一个练棍的,会来这地底下寻找配剑真是难得。” 没错,这里是铸剑山庄的地底下。 他们在北方的药王谷外遇到了苏万里和名为高清禾的少女。 苏万里破了药王谷外的毒阵,几人直接抵达药王谷门前,但他们并未因此闯进谷里,而是直接来了这里。至于原因,想来只是药王谷门口的字劝退了他们。 “药王谷师徒全部云游,谷里剑阵天罗地网,硬闯者,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写字的人明显没有文化,字句歪歪扭扭,还有些大言不惭。 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恼羞成怒非要硬闯,而是急匆匆地赶来了这里。 庄主沈洪听到章楚新是药王第二代门外弟子,竟亲自出庄迎接。 理由。说是药王许禁死对头,哦不,好友,见到章楚新这个侄子必要好生招待。 宾主尽欢之后,得知他们来意,老庄主又把李翊和章楚新带到了这里。 老庄主像是懂人情世故的,并没立即让李翊和章楚新前去寻找那件神器,而是在地下室里一阵晃悠,一一介绍地下室里的武器。 最后,章楚新实在忍不了了,开口问道。“听说师伯这里有一件名为刺骨的神器,可否让晚辈两人看看?” 老庄主叹了口气。“非是老夫不带你们两位去看,只是那地方去了,两位也不一定能拿到这根刺骨,多此一举,老夫着实不愿看到啊。” “这是为何?”李翊问道。 老庄主沈洪叹了口气,说道。“这刺骨是当年老祖宗王阳子打造的,据说出炉时天地异象,老祖宗有位好友正好经过此处,说是此棍不祥,出山必定有仙人陨落。于是,这件神器便一直被封印在了此处。” 章楚新说道。“真有这么神奇。” 老庄主叹了口气。“其中真假,我也不知,不过庄里一直流传着老祖宗那位好友的话,若是有缘人能破解他的封印拿走这根刺骨,或许能化解此种危机。可就算如此,这几百年来,到山庄上的人千千万,还是没有能拔出来的。” 李翊说道。“原来如此。” 沈洪说道。“你们两个若是想去,也并非不可,老夫可以带路,不过拿不拿得到就要看两位的运气了,老实说,老夫实在不太看好的啊!” 李翊说道。“前辈放心,就只是看看,若真没有那个命,也怪不了谁。” 章楚新想了想。“若真如师伯所说,从封印里拿到这根刺骨,将不会再有仙人陨落了吧?” “老夫也不知,索性都是当年老祖那位朋友说的,我也不曾见过,不过想来应是如此的。” 章楚新点了点头。“师伯既然都说了,想来这些都是没错的,李雯青,这次就只有看你自己了。” “跟我来吧。”老庄主带着两人去往了另一间密室,打开门时突然问道。“上面那两位既是你们的朋友,为何不一起进来看看?” 李翊笑着说道。“都是心性淡薄之人,平时说话都是无所谓的样子。想来,这也是他们没进来的原因。” 他才刚说到此处,老庄主已经一剑划伤自己的手,把流血的掌心按在了封印的铁门上。 铁门上的外表层如铁锈一般脱落,裂开掉到了地面上。 章楚新心中疑惑,说道。“这封印境需要鲜血开启,那师伯每次来这里,岂不是都要割手?” “确实如此!不过也不是经常来,一年来不了两次。那些上山来寻找武器的,大多都是没有听说过刺骨的,便是听说过,也少有对其感兴趣的。所以也不用担心时时刻刻割腕。” 沈洪笑了笑。“这里便是布上九宫山的火雷,怕是也不一定能炸开,安全,所以我也不用时时刻刻盯着。” 他的话音刚落,坐落在地底深处的那道门打开了。 一道金光从里面折射了出来,像是传说中那道霞光。 几人连忙伸手遮挡,以免一时闪烁的光线伤到眼睛。 直到金光消失不见,几人才终于放开了手。 两人看过去,只见一根暗红色的长棍插在了前方的高台上,周围散发着暗红色的光。有几分像是放在火里烧的烙铁。 这,便是传说中不输那把龙旗和凤璃的神器,“刺骨”。 李翊和章楚新看得非常清楚,棍身被无数的铁链包裹缠绕着,符咒起起伏伏的飘荡在周围,有规律地围绕着棍身旋转,好似荡漾在水里的晨光。 “这便是刺骨了。”沈洪说道。 李翊和章楚新点点头,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沈洪有些惭愧,说道。“实话说,我也没见过别人怎么破解封印的,老头子受不了这地底的气味,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他说着,缓缓往外走去了。 章楚新对着沈洪的背影拱了拱手,说道。“师伯放心,若真势不可为,绝不强求。” “嗯!看你们的造化咯,反正我已经见过多次失败的了。” 此后几个时辰,李翊都打坐在地下室里,倒像是进入了某种忘我的状态一样。 章楚新百无聊赖的现在一旁,但却始终观察着李翊这边的动静,随时都可能扑上来。 在他的视线中,有灵气从李翊体内缓缓流了出来,落到了符咒上,将其一道道击碎。 山庄上,沈洪找到了在亭子里自己对弈的苏万里。说道。“小兄弟喜欢下棋?” “也不太喜欢,就是觉得无聊罢了!前辈若是觉得有趣,不如同晚辈一起落子攀谈。” 沈洪一笑,坐了下来,说道。“庄里人少,老夫孙子孙女还小,我时常也同你一般独自琢磨棋道,不过也都对输赢不怎么看上,所以,其实是没什么进展的。” “晚辈也只是会下而已,算不得高明,和别人下时,也经常是输得一塌糊涂,就曾被人说脑子不好使。” 苏万里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沈洪摸着胡须笑道。“哈哈哈哈,老夫也是如此,索性生平不是争强好胜的,不然怕是要被气得吐血。” 苏万里落下了一子,淡淡说道。“这样才好,若是事事都讲究输赢对错,那着实是无趣了。” 沈洪也不管他这句话,抓起一颗棋子思索起来,却是说道。“小兄弟为何不跟着他俩下去?看小兄弟身边也没什么武器傍身,这倒是让老夫有些好奇了。” 苏万里一笑。“在下生平不祥,不想让他们陷入险境当中,也算是放过他们一命吧!” 然而这句话,他都自知漏洞百出,便是不想让他们陷入险境,何故跟着一起来了山上? 沈洪也不管他这话是否漏洞百出,而是认真思考起来,说道。“小兄弟这步下得可真是妙,只一颗棋,竟扭转了已败之局。” 说着,却是认真思考起来。 此地隔壁的几间院子里,名为高清禾的红衣少女,正带着几个孩童飞奔玩耍。 几个欢快的笑声传遍了院子的每个角落,高清禾故意跑到楼上往这边看了几眼。 地下室里,李翊破开了最后一道封印。 章楚新有些紧张,他那神天功的墙壁早已蓄势待发,只等那巨浪的力量扑面而来。 然而他的等待着实是多余了,因为根本没有气浪,只有棍子上铁链断裂的声音。 李翊并未走上前去,但那名为刺骨的武器已然落到了他的面前。 章楚新有些激动,说道。“没想到就这么拿到了,我还有点不敢相信。” 李翊站起身来,抓住名为刺骨的棍子挥了一下,说道。“没想到这武器这么趁手,确实适合用于砸人头颅。” “这可是好几百年前的武器,传至今日依旧如初,倒确实不负神器二字。”两个人说着走出了地下室里。 在上方下棋的两人看到了他们。 沈洪笑了笑。“没想到,等了百年竟然认了你。” 李翊说道。“有些侥幸,不过,倒也确实幸运。” 沈洪笑着,招呼道。“两位过来看看,我这步该如何走,不然怕是要输掉了。” 两个人纷纷走过去,把棋盘围住,都各自拈了一枚棋子慢慢思索起来。 第二天,几人告别了沈洪。 “这几天,打扰前辈了。”李翊拱了拱手。 “无妨,反正山庄早已不复当年,老夫倒也不用担心你们偷走什么。” 沈洪笑得像是弥勒佛。 几个孩童在一旁依依不舍,开口就说希望高清禾下次再来。 高清禾一一答应,说下次一定。 几人再次向着沈洪拱手,最终扬长而去。 此时,曲灵城南方不远的道仙宗上。 一身灰色长袍,二十多岁模样的男子上了山。 宗门弟子阻拦不住,只得纷纷通报上方的长老。 然而男子对于这些毫不在意,而是直接往宗门最高的那座山上飞奔而去。 不久之后,他在山上遇见了道仙宗的最高领导人陈执事。 然而,道仙宗的陈执事似乎知道他要来,早早的就安排了茶水和点心。 有人把他带到了山上的客厅里,纷纷退了出去。 客厅里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旁边一根拐杖,年纪看上去已经是半步入土的人了。 也难怪一直听闻道仙宗将要重新挑选新的执事。 男子向那老者作揖行了一礼,说道。“晚辈何墨谦,未曾通知便闯了上来,望前辈不要怪罪。” “无妨,我也许久未曾和人促膝长谈了,今日便和你喝点。” 没错,道仙宗的最高领导者不似其他宗门称宗主阁主宫主掌门,而是叫执事。 老者姓陈,如今说起来只是道仙宗的执事,名不见经传。但若细细探究他曾经历过的,那他的身份可不简单。 他?是那二十多年前便名列前茅,甚至位列西楚前三的陈登。他?是二十多年前,跟随西楚军队赶往云崎山脉斩妖除魔的陈登。 二十多年前,他同如今那位天下第一的墨剑仙等人一起封印魔族大军。彼时,他已经是当时的西楚第一人了。 可那次大战之后,他也落下一身病痛。 这些年,他的修为几乎降到了零,和小仙宗里的那位师妹一样,已是行将就木之人。 第五十章 一剑惊风雨,桃花树下盼佳人 “坐吧!”老者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沉积了多年的痛。 “我听说,前辈当年和苏先生认识?” “认识?”老者想了一下,似是想通了什么。才笑了笑。“我四十多岁时,以为在西楚已无敌手,当和南慕那位先师一较高下,但后来,我遇见了他和前不久才刚刚病逝的那位李先生。方知,我其实并非西楚第一。二十年前,我确实是西楚第一,但也只是因为那两位先生因为封印妖塔全身修为尽毁。” “所以说起来前辈是认识他的!我这样说对吧?” 陈登点了点头。 “晚辈游历天下归来,正好经过此处,从前偶有听先生提及前辈,很是仰慕,便过来了。” “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废人,救不了西楚受苦受难的黎明百姓,改不了天灾人祸。有什么好看的,只不过吊着一口气罢了。” “前辈自谦了,在晚辈心中,能从云崎山脉回来,就算不能回来的,都是英雄。” “哈哈哈哈……,这话过了,让人听了,怕是要笑话的。我若是英雄,那你呢?你又是什么?”陈登意味深长地看着何墨谦。 何墨谦一笑。“我只是一个没用书生罢了,先生也是如此说我的,至今我还记得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无用书生?这话你也说得出口。据我所知,你当年也是要北上对抗暗影的,以你的能力,平定西北不在话下。” “可后来没去成。” “所以说,可惜。”陈登说道。 何墨谦抓起茶杯,说道。“我喜欢云游,这些事自是有宫里的人和各大臣对应,我向来喜欢自由。” 他说完,喝了一口茶杯中的酒。 “什么喜欢自由,这种话你骗骗其他人还行,骗我,却是多余了。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心中有气。”陈登说。 何墨谦一愣,举起茶杯定在了半空中,终是没有喝就又放了下来,苦笑不已。 陈登说的没错,他心中有气,他当初确实也是要去往西北抵抗暗影的,至少圆他那位年轻好友的梦。 不过后来,他那好友被人陷害至死,凶手却得到朝堂群臣庇佑,所以他心灰意冷了。 他没有救下那位朋友,甚至连他的尸体在哪都找不到,所以他是那无用书生是不争的事实。 “是!我心中有气。” “你那位朋友若是见你如此,想来也是不愿的吧!说起来,苏先生和你断绝关系,想来也是因此。” “他们一定失望透顶。毕竟,西楚死了这么多人,我还在因为当时之气游历天下。可谓逍遥快活,谁还不痛恨。” “其实,你应该去西北的,不管为了什么。”陈登说。 “我一直想替他报仇来着,只是心中仍旧有些迷茫。此次正好经过这里,便上来了,觉得也许前辈能够指点一二。” “我也不知,不过,西北应该能找到答案?” 何墨谦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后说道。“其实,我在上山前就有想过。如今,听前辈这样说后,倒是看开了许多。我想,我自己也该是如此。也罢!前尘往事,也该做个了结了。” 他站起身来,说道。“前辈可有剑,晚辈想借用一下。” “剑的话,自是有的。” 沈洪说着,站起身走向一旁,拿起了旁边一把普通长剑,连同剑柄一道递给了何墨谦。 何墨谦抓过长剑,走到窗边,通过窗口微微抬头往上看,天空万里无云。 他说道。“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结束这西北的战乱,那便给西北那人一点警告。若轻举妄动,死!” 他从窗口处跃了出去,缓缓落于屋顶上,简直犹如仙人一样的飘逸轻巧。 他一剑挥了出去,然后以人眼看不到的速度收剑入鞘,一气呵成。 整个道仙宗上方突然爆发气体乱流,一声巨响直接炸开,传遍千里之外。 道仙宗的弟子们不管在哪个方向。都纷纷侧目看向了最高山上。 何墨谦伸出手,那道剑影快速往天空更高处飞射而去。掠过曲灵城上方,以几乎覆盖整座城池的姿态一闪而逝,去向了西北。 陈登也走到窗口处,抬头看向了何墨谦,目光中有些神往,像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何墨谦站在屋顶上远朝西北而看,身姿笔直,衣服却被气体吹得四处飞扬。 陈登感慨。“果真是当今西楚的前沿强者,我当年最强时,怕是也远远不及。” 何墨谦扭过头来,抱了抱拳。“多谢前辈指点了。” 道仙宗里如今两个修为较高的人,一个在宗门内的屋顶上,一个在曲灵城繁华街道路旁的算命摊子上,都是同时抬头看向了天空中。 只是一人看得到衣袂翻飞的何墨谦,一人则看不到。 但都不妨碍他们心中的那股震惊之色。 坐镇帝都彭州,被天下人称道了十多年西楚第一的刘彦长,此刻正站在了武道第一楼的屋顶上,仰望那道突如其来的剑气,心中不知想什么。但一身紫袍却极为显眼。 众人也抬头看向了他,都驻足观望。不明白平时需要登到第八楼才能见到的神仙人物,怎的今天就突然转了性子。不离开也就罢了!却还在看着天空怔怔发呆。 着实是西楚第一人,众人看的也不怕刮风下大雨打雷什么的。 刘彦长却管不了那么多,只是喃喃自语地开了口。“此人之强,怕是还要在我之上,他究竟是谁呢?” 雾里的后山山顶上,一个老者和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在石头前突然抬起了头,看着天空中突如其来的变故,雷声阵阵,雷电仿佛要蔓延到他们身边。一道剑影从乌云中飞切而过。 老者说道。“此一剑,比之一般剑仙强太多,天下少有。而今,西楚能做到的怕是也只有先生了。” 男子看着老者,却是笑了笑。“此一招,我其实也很难做到,这人确实很强。” 九宫山上,刚刚破完阵的青衫女子正端着茶杯示意主座的几位老者。“师伯如此安排,不怕将来九宫山没有退路?” “九宫山早在多年前就和西楚皇家有所往来,实话说,这些年我们九宫山的火雷都是提供给皇宫里的,早就没了退路。” 老者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要再说些什么。 外面天空中仿若爆炸的雷鸣。 青衫女子似乎有所感应,腰间铃铛摇晃不止。她把茶杯放下抓起桌上长剑,也不顾大堂内是否有老人长辈,就这么转身冲了出去。 才出到门外,就已经跃了起来。 半刻钟之后,她来到了九宫山最高的地方,抬头看向西南方向。 九宫山几个修为较高的长老也纷纷上到了此处来,都是一同看向那感天动地的仙人一剑。 可还未等几个长老开口,青衫女子便已捷足先登。“这西楚战乱,也该定了。” 几位长老不明白她的意思,但知道她的修为,也没有说话。 琅琊阁上,四位修为已到达玄通境的高手,纷至沓来,最终和其中一人站在琅琊阁最前方的高楼上,看向了前方,那道仿佛如要切割整个天下的剑气。 其中一女子说道。“西楚竟还有此等修为之人,怕是我等加起来,也不是对手了。” “此人实力,怕是已入半仙境界中后期,和那刘散人应是不相上下的同等段位,我们确实打不过。” “不用想了,此等高度,想我等如今停滞不前的修为,只是望其项背的罢了。” 地处东边与南慕交界的云崎山脉西北角,一个女子提着一只体型比自己还大上好几倍的棕熊,一挥手把棕熊扔出了几百米开外,一路翻过撞断无数树木枯枝,最终停下来时死了。 女子抬头看天,不做言语,但她知道,西南的异象,怕是和那人也差不多了吧! 北宜宁城地界上,一对并排而坐的男女放下了手中肉串,都扭头看向了南方。 一身红衣的女子笑着说道。“这剑气,若是暗影里的人,西楚怕是危险了。不过,想来应该不是。” 她说着,给一身青衣的男子递了一串肉过去,继续说道。“不过也不用担心,此剑气去往西北,不是杀咱们的。” 男子点点头,低头吃起了肉串。 女子一笑,正准备扭过头时,男子伸手过来把她嘴上的污渍擦了去。“下次吃东西时注意些。” 女子歪着脑袋,问道。“可好看?” “嗯!” “卓云,这辈子,应是不会看上别人了吧?”女子笑得眉眼弯弯。 “既是你在身边,半辈子都值了,哪还有心思挑三拣四。你知道的,我对感情向来看淡,但唯独是你,处处例外。” 女子一笑。“我知道,因为是你。” 西北之地,两军对垒的战场上。 此时,见着南方突然变化的天色,气息都变得焦灼起来。 战场,本是高手云集之地,不说当年那些和暗王杨维宁义结金兰一起造反的宗派弟子,就单单前来投靠想谋一份前程的奇人异士,实在不在少数。 楚军阵中也有不少剑仙枪仙实力的将军,皇宫大内高手也实在不在少数。 此刻,两军将士中的高手纷纷跃上高处,倒像是起落的尘埃。 南方而来的天色瞬间抵达,交织的乌云突然破开,一道剑气已然抵达暗影大军面前,向着暗影大军的方向,高速砸落了下来。 暗影军队里,一个骑着枣红色大马的将军持着长枪纵马而来,从马背上跃起,一枪迎剑气而上,动作干净利索,口中大喊。“看我暗影东降神威大将军的暗夜枪。” 这人便是号称东降神威大将军的韩寻,在暗影位列右护法职位。地位仅次于暗王,军师还有左护法。 随着韩寻的动作,地底的身后灵气突然暴涨,一根突然形成的巨大长枪从他头顶飞过,直接顶了上去,与那道几乎能覆盖整支军队的剑气以强硬的姿态相撞在了一起。 可巨大的长枪并未抵挡多久就被震四散破碎了去,像是一根铁棍被碾压一样碎屑横飞。 他抱以必死的决心再次舞动起来。 可就在那道剑气即将抵达他胸口时,身后突然闪出一人,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后衣领,把他整个拽飞扔了出去。 这人是谁,自是还要压他一头他心服口服的左护法,号称魔王之眼的黄正罡。 黄正罡一拳迎上,直接打在了那道剑气之上。 触碰的瞬间,剑气和拳头上聚集的灵气碰撞在了一起。黄正罡掌心上一块可以覆盖整个军营大小的墙体屏障突然出现。 可还是震得裂开犹如破碎的冰块。 黄正罡再次一拳,整个墙体屏障才缓缓修复了几许。 黄正罡再次出手,把整道剑气整个砸碎。灵气扩散所产生的气流瞬间把整道墙体屏障也搅动了起来。 “快些闪开。” 然而,黄正罡的话音才落,已经被炸翻了出去,一路倒退而去,直接翻滚到了几百米开外才缓缓停下。 黄正罡站起身时,之前翩翩公子的模样已经变成了披头散发的样子,手上也全是自己之前喷射而出的鲜血。 这样子,不可谓不难看,但和平日里的形象比起来,简直大相径庭。 黄正罡的手有些颤抖,仿佛已经精疲力尽,隐隐有了握不住拳头的感觉。 “这次,暗影怕是不得不考虑后路了。” 道仙宗上,何墨谦缓缓收剑,再次跃回了屋里。 他把长剑还给了陈登,说道。“其实此次,也并非全是为了来看前辈的。” “你来时我就知晓了,说吧!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能否帮得到你。” 何墨谦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来,沿着桌面,推向了陈登。“这个东西极为重要,比之你我的性命,怕是还要重要上千万倍,是我用命从极北之地,北海上带回来的。才到西楚,便听说道仙宗上,有人和北离那位景顺王相识,所以便跑过来了。原本只是想打听的。没想到一时间却要去那西北战乱之地了。所以,这东西我只能放于前辈这里。望前辈帮我个忙,若有谁真认识那位景顺王的,便托他找到那位王爷,让其助我救这西楚的黎民百姓。” 陈登脸色变得沉重起来,想是已经知道了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可他还是不由的试探问道。“里面的可是? 何墨谦点了点头。“晚辈说了这些,想必前辈也猜到了,里面,正是晚辈从北海上带回来的深海鲛珠。” 陈登点了点头,非常严肃。“放心,便是死,我也要看护好这东西。” “有前辈这句话,晚辈也可以放心去了。” 何墨谦辞别陈登,往外面走去,突然面对夕阳在门外伸了个懒腰。说道。“据说道仙宗上有位道种,我想去看看。” “去吧,在凌怀师侄的后山上。” 何墨谦点点头,飞身往陈登说的地方而去。 几刻钟之后,他落在了院子的墙头上,看着那位坐在桃花树下看桃枝的少年。 那棵树明显已经枯萎,看上去已经不会再有重生的迹象。但他却呆呆地仰望看着。 若不是知道他就是那位道种,何墨谦都要以为,他是不是脑子不好,呆呆傻傻那种。 “真是有趣。” 何墨谦说道。 坐在桃花树下的少年看他一眼,一笑问道。“仙人?” “也不是?” “前辈?” “可以这么称呼。” “正好我有疑问,那便问问前辈好了。前辈可曾有喜欢的姑娘?” “当年,白凌江上,见一袭青衫,至今不忘。” “可曾喜欢?” “甚喜!” “可为何没有相伴左右?” “我抛下了她。” “原来如此,可还会再见?” 何墨谦想了想,回道。“想来。过不了多久,还能再见。” “真好。” 少年转身坐着面向他,说道。“我也有一个喜欢的姑娘,她说待这桃花开了,便来看我。” 何墨谦一笑,若不是知道灵气能让死掉的植物复苏,他都要以为,这少年是不是中毒太深了。 “嗯!到时,可莫要辜负了人家。” 他说着,在墙头上站起身来。 那少年问道。“前辈这是,要走了?” “嗯!特地过来看你的,不过人已经看了,也是该走了。” “多谢!”少年说着,又转身打坐面向了那棵枯萎的桃树,双手托腮。 何墨谦站在墙头,看着夕阳余晖,喃喃自语。“赵,青衫,可还好?” 他一跃而起,像是乘风一样飘然而是去。 一个正往这边走过来,一身白衣的少年见此,作揖拱手。“前辈,慢走。” 第五十一章 李翊等人抵达曲灵城 北方,暗影军营里。杜胜在遇见黄世仙的前一刻,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停了下来。 黄世仙觉得好奇,这个年轻人怎么到了近前就停下了?难不成以为自己之前骗了他? 然而,待黄世仙认真看时,杜胜手上的那枚戒指又亮了一下。 他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杜胜掩饰着自己的慌乱,说道。“没事!” 说完,还不忘笑着开口。“之前倒是麻烦了。” 黄世仙一笑。“没有,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身上不简单,果不其然。” 他说着,已经把一包药递了过去。“这是师父给的,每天一次或许能压制住。” 杜胜接过药包,把一瓶酒递了过去。“喝点?” 黄世仙接过,杜胜却又开口了。“比不得你,听军营里的前辈们说,你天赋很好,以前我也觉得不以为然。可现在,算是改变了看法。” 黄世仙喝了一口酒,有些怔愣,缓缓说道。“如此紧急,你说他们到底为了什么呢?” 杜胜摇了摇头,看了看不远处那个最大的帐篷。“不知道,不过多半和昨日那道剑气有关。” “那倒也是件很大的事。” 杜胜接过黄世仙递过来的酒壶,他把酒壶挂在了腰上。“走了。” “嗯!”黄世仙点了点头。 可才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说道。“接下来的事可能会很艰难,你接触过那些人,据说很多天赋都很好,可是真的?” “倒也确实有些天赋好的,不过照我接触过的那些来看,也就能看而已。” 杜胜点了点头。“那也不错。” 黄世仙看着杜胜离开的背影,又开口说道。“我心中隐隐不安,若暗影当真解散了,你该去哪?” “还不知道,不过想来南方是跑不掉的。不过这预感当真不好,希望不会成真。” 杜胜苦笑,看向了手上那枚戒指,他倒是没有开玩笑。若暗影当真解散,那么,他也只能去南方了。 师父在丹州一带,但最近一个月,戒指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当真不是戒指坏了的话,那就是师父他出事了。 杜胜似想起了什么,说道。“倒是你,你怎么办?” 黄世仙一笑,“我还不知,不过,可能会同师父一起战死,也算是对过去有所交代了。” “难怪你是暗影里天赋最好的,军师也愿收你为弟子?我等凡夫俗子,实在不如。” “可没有大家说得厉害,至少还没真正杀掉那位先生。” 杜胜一笑。“那可不是件好差事,怪不了你。” 他说着,摆了摆手。“走了。” 几天之后,高层领导终于商量出了对策。 暗影已经岌岌可危,高层将领死战到底,但年轻的天才们却是他们的后路。 他们必须解散,马上就走,就算不是为了将来能卷土重来,但至少可以留他们一条性命。 黄世仙再次见到了杜胜。 是在军营里年轻人准备离开的前一天。 杜胜正在和唐万思交谈着什么。 远远看过去,倒有些交代后事的意味。 他走过去,杜胜也扭过头来看到他,苦笑着开口。“看来你的预感不错,这次怕是要解散了。” “真打算去南方了?”黄世仙苦笑着说道。 “应该去看看,师父他音信全无,实话说,我心里有些不安。” “那便早些走,若是待那人北上,前方大军压境时,就难走了。” “此地接下来会是火海,你真的不走?” “师父还在这里,你说我该去哪?” “也罢!知你向来如此,我就算有心,也是劝不动的。” 第二天,杜胜便离开了,但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些暗影里的年轻人陆陆续续离开了。 他刚想转身回军营里报到时,有人在一旁喊了他一声,“世仙,过来为师看看。” 这人便是暗影里位列军师之位的方书钦。也是他名义上的师父。 黄世仙一愣,完全没想到师父竟然早就站在自己身旁,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他转身走过去。“师父怎么过来了?” “怎么?不想看见为师?” “没有。” 这个他喊一声师父的中年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欣慰地叹了口气。“我刚见你时,你才这么高,才过去十一二年时间,竟都成了大小伙了,不得不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他没回答,只是跟着他往回走。 因为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倒像是师父要赶自己走一样。 “想想,都好多年没有心平气和地跟你这样说过话了。” “主要是师父太忙,为暗影的事四处奔波。” “倒也是如此说,不过这暗影啊!还是被咱们这些领头人搞砸了。” 他不说话,因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个人要到帐篷时,方书钦从身上摸出一件东西出来,递给了黄世仙。“你也收拾一下离开吧!” 他还没接,就看清楚了,是一块蓝色的玉佩。 他连忙下跪,也不接那块玉佩,有几分惶恐。“师父不走,我也不走。” “你可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西北之地即将迎来腥风血雨,到时候多半我们都是活不了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会和师父一起,哪怕是死。” 方书钦叹了口气,摇摇头。“罢了。为师怕是也劝不动你,过来和为师喝一杯,为师把身上的本事都教给你。” 黄世仙连忙点头。“多谢师父,弟子一定好好学。” 可不久之后,说是会好好学的黄世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被自己的师父下毒,晕了。 方书钦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黄世仙,呆了许久,才说道。“进来吧!” 外面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向方书钦微微拱手。 “记得把他带远些。” “是,军师。” “接下来我不在,保护他就靠你们了。” 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黑衣人跳了出来,拱了拱手。“军师放心,便是我等死,也不会让黄小兄弟受伤的。” 方书钦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几个人也是迅速,几下就把黄世仙扛在了肩上。 待几人身影消失,方书钦才站起身缓缓离开了有几分漆黑的帐篷。 打开帐篷的瞬间,外面的风吹在了他的脸上,确实有几分说不出的凉。 “这西北,要变天了吗?” 李翊一行人在即将到达曲灵城的北方七八公里处,被一伙山匪拦了下来。 几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甚至可以说错愕。 前面几个山匪穿着破烂,手持卷了刃的钢刀。 说起来,也着实不太像山匪。但他们还是装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倒是给李翊等人添加了不少乐趣。 果然,不是池中人,做不了池中事,那几人一开口,就暴露了底细。 “此山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断头台。” 此话一出,不仅章楚新这个性格开朗的人扑哧大笑出声,就连性格一向较为冷漠的三人也忍俊不禁起来。 一旁一个山匪连忙在说错台词的山匪的耳朵里耳语了起来。 说错台词的山匪老脸一红,但还是梗着脖子重新开口。“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我们要是不给呢!”章楚新说道。 “那,那就只有把你们都杀了。反正这山郊野外的,孤魂野鬼也实在不少,正好和人家做个伴。”另一山匪冷冷地看了过来。 章楚新又要开口,却听苏万里冷笑起来。“听到没。他们居然想死。呵呵……,在下生平还没见过有这般猖狂的山匪呢!真是有意思极了。” 冷笑声和话语说不出的阴冷,好像喉咙里梗塞着千年的老痰。 他也不管李翊几人诧异的目光,而是冷笑着一挥手。一道黑色烟雾从自己身上奔射而去,把路两旁几棵大腿粗细的大树当场折断了去。 他冷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倒像是转变了性子般说道。“可惜,在下实在不喜欢杀人,不然几位,怕是要埋骨此地了。” 几个人哪见过这种阵仗,早已被吓得两腿发软,甚至有的已经瘫倒在了地上,都站不起来了。 说起来,他们哪里是什么山匪,只是从北方南下的难民罢了。 以前哪有干过这种打家劫舍的事,只是如今穷得揭不开锅,只好出此下策上山当了强盗。 可没想到刚刚营业第一天,就当街被第一波客人杀了个下马威,当真是,这年头强盗也不好做呐! 苏万里往一旁走去,在马背上一阵摸索,摸出一个包裹来,把包裹直接丢给了几个人,说道。“快走吧!找个正经营生,以后别再做什么山匪了,害人害己。如若再让我遇见,可不像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几个汉子抓住包裹连忙点头。“是是是,谢公子不杀之恩。” 然后转身纷纷离开了。 章楚新和李翊几个人看着这位名叫苏万里的年轻人,一时竟有些不明白。 他明明看上去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像亡命之徒,可做起事来却都是他们不得不承认的大好事呢? 难不成,他装的? 章楚新问道。“苏兄,你看起来很有钱嘛!出手就全给他们了?” 他其实想说干嘛放他们走的,但话到嘴边却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这么一句。 苏万里跃上马背,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对着高清禾说道。“时间还早,高姑娘,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高清禾点点头,也跃上了马背。“好。” 李翊和章楚新看着两人,也跟了上去。 章楚新把马牵挨着苏万里同行,有些好奇地问道。“苏兄!你看起来比我还小,怎么就练就了这么一身好修为,是有什么诀窍吗?” 苏万里也不看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在下若说天生自带的,根本不用修炼,你可信?” 章楚新摇了摇头。“不信,毕竟这说起来着实玄乎。” “这可是事实。” “不管怎样,在下就问苏兄一句,你可愿意教授?” 李翊扶额摇头,他当初怎么就没发现章楚新这个好学之人呢! 苏万里扭头看他,打量着。“你想学?” “嗯!”章楚新点头如捣蒜,实话说,他是真羡慕苏万里这身本事。 苏万里扭头看他,说道。“你在西楚,天赋也算是不错,何苦还要来问我?” “修为之事,谁还嫌多的,像我这般,自是多多益善。” 苏万里冷笑。“说得倒是好听,你可知,拥有这身修为,代价究竟几何?” “不知。” 苏万里再次冷笑。“不知还想学,还真是不怕死。” “会反噬吗?放心。在下生平皮糙肉厚,还有什么苦是不能吃的。” 苏万里冷笑,那笑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非常可怕。 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听得人不寒而栗。“这代价,天下为敌。注定要杀遍天下人的,包括你。哦!还有他们。” 苏万里牵马走上前几步,再次说道。“何况,你便是想学,在下也是教不了的。” “为何?” “在下刚刚不是说过了吗?在下生平从未修炼过,这力量是自身带的,实在不懂如何教。” 李翊和高清禾骑马跟在两个人身后,听着两人的对话,对视一眼后无奈地摊了摊手。 他们在曲灵城北方几里地就分道扬镳了。 苏万里和高清禾在半路上山去了名为小仙宗的道观,章楚新和李翊则继续南下。 离开时,章楚新对苏万里说道。“将来若是还能再见,苏兄可不要私藏,你身上这身修为,我也要学的。” 苏万里站在黑色骏马身侧,对着骑在马背上的李翊和章楚新拱了拱手。“若真能如此,也并无不可,索性,我也不想要这身本事,给你又何妨。” 李翊和章楚新进了城,直接往名为“天下事”的书坊走去。 “天下事”,顾名思义,就是喜叔的书坊。 这书坊算不小,甚至还大得有些离谱,至少在曲灵城这块地上,它是独一份的 章楚新在曲灵城有认识的朋友,但碍于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尴尬,于是只得跟着李翊来了这里。 城里的人比较多,两人早早就下了马,牵着慢慢往前挪动。 他们突然停了下来,但并非烟花柳巷里瑶姐盛情邀请,而是路旁一个算命的老道拦住了他们。 “两位小兄弟且慢些走。” 李翊觉得好笑,心想这年头骗子做得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章楚新也是好奇,问道。“道长,可有事?” 第五十二章 再次见到喜叔 “自然。”老道理所应当地应着。 章楚新看着他,笑了笑。“不知道长所谓何事?” 他其实对这种骗吃骗喝的老道没什么好感,毕竟以前就有做过此类坑蒙拐卖的事。 老道笑着看向李翊,别说,还真有几分人模狗样。呸!仙风道骨。 老道故作矜持,最终像是下定决心,手指开始跳动起来,大有掐指一算的气势。 “也罢,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觉得你旁边这位小兄弟印堂发黑,怕是要有血光之灾啊!” 这句话,章楚新听得大为兴奋,像是遇到同行惺惺相惜,他捂脸笑了起来,调侃道。“李兄,看起来是说你的,你有大事要发生了。” “前辈是否说得危言耸听了。”李翊问道。 “你不信?” 章楚新撇撇嘴。“这种事情,自是不信的,天下骗子众多,保不准你就是一个。当然你可以证明自己,若真无所不能,也并非不能相信你。” “我若说自己能知天命,你们可信?” 章楚新笑了笑。“这种人并非没有,从前就听人说起过南慕国九空寺里的那位大师,据说能知天命,但这些人向来玄乎。所以,老道你说这些,我们自是不信的。” “看来是不信我的本事啊!” 李翊一笑。“前辈既然如此自信,那便说说我们从哪里来,要去往哪里?” 老道看了他一眼,笑了出来,一字一顿。“你们从彭州来,即将前往海上。至于做什么,自是找那深海鲛珠。” 章楚新一愣,瞬间冲上前,一把捂住了老道的嘴,倒像是也不怕把老道捂入六道轮回。 “前辈可要小声些。” 倒不是他小题大做了,毕竟前往海上寻找深海鲛珠之人多半没有活着回来的。至于为什么,想来会动许多人发财的大计,例如西北暗影,又例如皇宫里某些阿谀奉承投机取巧的。 “怎么,信贫道了?” 李翊苦笑。“前辈既是如此说,想不信也都难了,何况咱们一路南下都是低调行事的,被你如此说,岂不是要传扬出去了。” 章楚新放开老道的嘴,老道这才得以喘息。 章楚新说道。“如此说来,他真要有危险了?” 老道点点头。“这是天机,乃是窥探所得,自是不会有假。” “如此,那前辈可有办法改变?” “并非没有。” “还请前辈助我。” 老道听他这话,伸手在旁边破旧的袋子里翻找起来。 很快,他在里面找到了一张画好的符纸,拿出来叠成纸包递给了李翊。 “这护身符有金刚不坏的作用,到时候能护住你的心脉。” “为何必须护住心脉。” “因为,你会受到强大的力量冲击,这是唯一能救你的方法,至少是贫道知晓的唯一一种。” 李翊拱了拱手。“多谢前辈。” “无妨,贫道向来乐善好施。” 章楚新撇了撇嘴。“看起来倒像是耍嘴皮子的,说吧!多少钱。” 老道竖起一根手指。“一两银子。” 章楚新撇了撇嘴。“也不便宜,都能吃好多彭州的肥肠面了。” 老道撇了撇嘴,没理章楚新的抱怨。 李翊从身上摸出一两银子来,递给了白胡子老道。 老道接过,笑眯眯地说道。“望小兄弟接下来平安无事了。” 李翊拱了拱手。“多谢了。” 两人正要走,老道又叫住了他们。“两位等等!” 两人停了下来,老道又从袋子里摸出一本书来,看着章楚新递了过来。 章楚新有些不知所措,可还是犹豫地接在了手上。“这是?” “觉得你和贫道有缘,此书便送你了,虽不是好东西,但比较适合你。” 章楚新此时一看,顿时愣住了,因为这本事并不简单,乃是道仙宗那位凌虚道人所创的《随风踏雪》。 自从见到这老道就鼻孔朝天的章楚新也不得不做足了姿态,一揖到底。“多谢前辈了,倒不知些东西前辈需要多少钱。” “看你和我走远,便不要你的钱了,送给你吧!” “多谢。” 老道摆了摆手。“走吧走吧!不要耽误了贫道赚钱,否则贫道可就翻脸不认人了。” 两人又行了一礼,没再逗留,牵着马往南离开。 才走了几十米远的距离,老道又说道。“若有机会,希望两位能去道仙宗看看,贫道就算为道仙宗招揽顾客了。” 两人没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去,因为老道这话着实没什么吸引力,像是无病呻吟。 可身后,还是听到老道和别人的对话声。 一时间,两人也不知道这老道是否真的在骗人了。 “道长,真是神啊!昨天吃了您给的药,简直重振雄风啊!” “可有欲仙欲死,嗯?” “哈哈哈哈,道长小声点,旁边人多眼杂,说出去丢您的脸。” “是极是极。” “今日前来,主要还是想多要些丹药,道长放心,可以加钱,实话说,张某得这丹药,如鱼得水,简直犹如龙啸九天。” “好说好说!” “哈哈哈哈……。” 对话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 李翊和章楚新两人对视一眼,都是苦笑无言。 说起来,他们两个还真是不明白,这个白胡子老道,究竟是如何做到淫荡和仙风道骨来回转换的。 此事若深究起来,两人不信他年轻时偷看过寡妇洗澡都不成。 说道。“这说这家伙会不会骗子?” 李翊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就算是,也没有办法了,他既然能算出咱们此行的目的,也只能信他了。” “也是,反正杜绝一切可能发生的坏事总没有错。” 不久之后,两个人终于来到了名为“天下事”的书坊前。 赵喜知道他要来,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李翊远远地喊了一句。“喜叔。” 赵喜点点头,看向章楚新,说道。“这位是你书中提及的那位朋友?” 李翊说道。“没错,这就是书中,我同你提及的那位朋友,章楚新。” “倒也确实年轻。” 章楚新拱了拱手。“喜叔好。” “嗯!你也好,不过是这小子的朋友,那便不用太过拘束。” “如此,那便多谢喜叔了。” “无妨。” 赵喜说着,又看向了李翊。“没想到你小子回来这么快。不过是好事,北方打打杀杀的,总没有南方安全。” 赵喜转身,没等两人回话,又说道。“进来吧!” 赵喜把两人带到了书坊后面的院子里,又给两人安排了两间房。 李翊还是以前那间,章楚新则住他隔壁。 “你还是以前那间,你朋友隔壁那间。” “麻烦喜叔了。” “没办法,不把一切事情办妥,先生可能饶不了我。” “这地方倒是挺好的,漂亮。” “那是,我跟你说,他以前住在这里晚上就经常偷跑出去。” “喜叔,李翊他晚上都去哪?我总感觉他会不老实。” “有些我不知道,不过隔壁我倒是见过几次。” 章楚新看着李翊,有些意味深长,说道。“李雯青,可是偷看女子?” 赵喜一笑,接过章楚新的话茬。“这个你要好好问问他了,她向来沉默寡言不喜说话,谁知是不是真去看某家姑娘。” 话虽如此,但他赵喜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苏先生苏中多次提及要照顾好的这位小师弟,心中其实挺喜欢那位江姑娘的,不然当初李翊北上时,他也不会那般调侃。 见李翊不答,章楚新哈哈大笑起来。“李雯青,没想到你竟也是个梁上君子,以前倒是没看出来,倒是章某眼拙了。” 赵喜一笑,摇了摇头,说道。“那些事不说也罢,索性没有意义。你们既然来了我这里,那便好好在我这里住上几天,此后要南下再作打算也不迟。” “倒是麻烦喜叔了。” 赵喜摆了摆手,往另一边走去。“谁叫是你师兄呢!总是没办法的事,若不虚心照顾,怕是又该受先生责骂了。罢了!此行你们必是舟车劳顿,先休息片刻,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做些好吃的来。” 赵喜说着,已经往厨房那边去了。 只是离开时,把房间的钥匙放在了李翊房间的窗口上。 很快,两个人也来到了自己房间。 赵喜很人性化,给他们一人安排了一间屋,还是差不多相邻的。 章楚新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好后,提着酒来到李翊房间前,在门口站住了。 他靠在门边说道。“方才听喜叔说,你经常去江家,可是曲灵城那个江家?” “就是偶有去过,也只是站在墙根上,并未正真进去过。你可别想太多。” “我知道,你放心,此等糗事我是不会捅出去的,若如此,死爹死妈死全家。”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毒,可惜,他早已是死爹死妈死了全家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当初发下过毒誓最后违背了。 李翊想了想,说道。“不过倒确实是那个江家。” “我就知道,喜叔所说的爬墙,应该没什么好事。大胆猜,应该是去看姑娘了。就曾听你说过江家的江遇,既然是在曲灵城,那应该是去看她的。李雯青,你暴露自己了。” 他说着,把手上的酒壶递了过来。“烧刀子,可要来点?” “去去去,我正忙,没空理你。”李翊懒得听他废话,一把把他推了出去,关掉了门。 章楚新在外面嚷嚷。“你心虚什么,我就是开个玩笑。” 然而,李翊却不理他。 李翊把包裹放在了床上,也把那根名为刺骨的棍子放在了一旁。 外面已经听不到章楚新的话了,想是章楚新觉得没意思就回去了。 他打开窗户,外面的光照了进来,第一眼就照到了腰上。 他一愣,看着他把本属于江小牙的佩剑,却在自己手里只剩剑柄了。 江遇,也许,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吧! 他刚刚把剑柄放下,章楚新又走了过来,在外面说道。“喜叔叫我们两个去客厅吃饭。你能否快些,我快饿死了都。” “好。” 他出了房间,和章楚新一起去了客厅。 晚上时,章楚新没有琢磨白胡子老道给他的《随风踏雪》,所以又来了李翊这边,很大度地还带了两坛酒过来。 他把一坛丢给了李翊,站在外面的假山上。举着一坛示意李翊干杯。 李翊喝了一口,他说道。“刚刚看了一下那前辈给的随风踏雪。” “如何?” 章楚新苦笑。“还能如何,想来姿质太差,学不会。说起来,何止是学不会,简直就是看不懂啊!” “那前辈既说你身段好,当是很适合这门绝学,他日总会琢磨清楚的,切莫灰心丧气了。” 李翊喝了一口,一愣,问道。“换了?” “你知道,我穷。” 是啊!他怎么忘了,他穷。若不是如此,他何至于解散了他心心念念视为亲生儿子的新帮呢? “嗯,有喝的就不错了。” “喜叔的书坊里都有些什么书?” “种类繁多,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天下事。名字如此,想必是应有尽有的,不然也不会是曲灵城最大的书坊。” “我想进去看看,也许能让我破开这随风踏雪。实话说,有些想看自己如仙人的模样了。” “好!明天就可以。其实,也不用知会喜叔,他平时忙。伙计我熟悉,看见我,想来他也不会没眼力。” 李翊正答应着,章楚新却愣在了前方。 李翊问道。“怎么了?” “你过来点一下我。” “好!” 李翊走过去伸手点了一下章楚新,一瞬间,章楚新的身体里灵气四溢。 章楚新对他说道。“看起来,是该修炼了。” 章楚新说着,坐在了外面的院子里,开始催动灵气。 李翊看得非常清楚,他身上的灵气缓缓往头顶飘动,还在上面聚集成了一小片,犹如他们在彭州时,他用的神天功。 李翊也坐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章楚新打坐了一个晚上,他本以为自己肯定会困得想要睡觉。不承想,自己反倒是格外地精神。 一大早就过来敲李翊的房间了。 “昨天晚上进步不小。”他眉飞色舞,看着睡眼惺忪的李翊。 李翊看着他,想象当初才和他相识时,他坐在那棵树下修炼的样子。 彼时,他还问自己是否相信那棵树会成为参天大树。 如今想来,那棵树即便不是参天大树,也应该长得很大了吧! “想什么呢?” 李翊回过神来,说道。“没有。” “别想了,陪我去书坊里看看。” 两个人说着,朝着前方的书坊走去了。 两个人在书坊一楼寻找时,章楚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说道。“李翊,以前生意也是这么好?” “以前人也挺多,但稍微少些。” “那喜叔岂不是很有钱。” 李翊点点头,说道。“喜叔确实很有钱。” 这话他可没有胡说八道,想当初,他北上时喜叔还给了他不少银钱,只不过后来被人一路追杀,丢了不少。 章楚新叹了口气,恨不得自己立马变成喜叔的亲儿子。 第五十三章 再次见到徐进新 章楚新问道。“李翊,我其实很好奇,你和喜叔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看起来对你挺好的样子” “他也是苏先生的学生,所以说起来,他算是我师兄,不过我十七,他三十八,所以才一直唤他喜叔的。” “原来如此,喜叔竟也是扬城那位先生的弟子,难怪了。” 在他看来,扬城那位苏先生,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毕竟那位自称无用书生的何墨谦可也是他的弟子。 别人不知道那位前辈的厉害,但他当初可是听师父说过的。 他们看了看二楼,有些拥挤,于是出去逛了一圈。 两人沿着河边一路往下,又在南方见到了昨天那个老道。 只是不知他为何换了位置摆摊。 章楚新给老道递了一壶酒过去,说道。“还真是巧,没想到又见到前辈了。” 老道接过他的酒,板着脸。“算你小子还有些孝心。” 章楚新懒得和他胡扯,说道。“前辈,我有个问题,你是道仙宗的?” 老道嘿嘿一笑,说道。“贫道不才,正是道仙宗的。” 道仙宗,也是西楚的大门派,和琅琊阁九宫山紫轩门还有北玄山的天岖一样,都名声显赫。 只不过天北玄山五六年前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不复存在了。 “道仙宗很穷?” 老道听章楚新这话,翻了个白眼。“你们不知道,宗里规矩太多,所以贫道便下山了。” “看起来,前辈是不受宗规约束的。” 老道嘿嘿一笑。“大概是懒散惯了。” 李翊赶紧打岔,以免这两人胡说八道起来。说道。“昨日看到前辈画符的样子,想来修为很高。” 老道嘿嘿一笑。“年轻人,贫道就喜欢你们说这大实话,也确实,贫道不好说在这西楚无敌,倒也算是拿得出手。” “那前辈可否展示一二?”李翊说道。 “那可不行,道家仙法向来不外传,尤其是道仙宗。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这家伙能把随风踏雪练好的话,贫道可以考虑考虑。” “算了,无趣,又不是非得看前辈表演。”章楚新说着,把双人枕在脑后沿着河边往下走。 李翊苦笑,向老道拱了拱手。“前辈,抱歉了。” 然后匆匆跟上了章楚新的步伐。 李翊和章楚新回来时,已经是下午。这个时间点上,二楼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两人进入书坊后,直接上了二楼,在二楼翻找无果后,才又上了三楼。 可结果,两人找了一个下午,都没找到能让章楚新顿悟随风踏雪的方法。 李翊给章楚新递了杯茶过去,说道。“还有一个方向没找,先喝点茶休息一下,之后再慢慢看。不过,也别抱多大希望。” 章楚新接过茶杯,坐在了窗前读书的凳子上,说道。“算了,反正是道仙宗的秘术,我又不是道仙宗弟子,干嘛非得学这个。” “书倒是有趣,就是不知,这如雾剑仙是谁了?”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声音。 李翊和章楚新放下茶杯,侧耳倾听。 有人回道。“如雾剑仙!这作者的名字也太奇怪了些。不过,他把两年之前的事写进了书里,也不管嫂夫人是否成家,也实在太可恨了吧!” “书倒是挺好,不过不太属实,书中多有夸张的地方。何况,芷荷并不喜欢那徐进新,书中把芷荷写得对那徐进新如何如何情真意切,倒也实在是太歪了些。” “哈哈哈哈,杨兄莫不是吃醋了?” “芷荷已经嫁给了我,她什么心思我最为清楚,当初让那徐进新离开只不过让他知难而退罢了!我只是觉得,如此歪曲事实污人清白着实可恨。” “反正找不到那如雾剑仙。如今也只能求书坊销毁了这些书了。” “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说起来,这书中说那徐进新长得极为好看,杨兄见过他,觉得如何?” “是挺好看的,我都不得不承认,模样比我周正多了,不过也仅仅如此罢了。” “可书中说他好似成了剑仙,名扬天下,看来是个奇才。” “名扬天下岂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我俩尚且做不到,何况他一个才修炼两年的人。” “说的也是,以你如今的实力,半步剑仙绰绰有余,尚且不能说名扬天下,他又怎么做得到呢!他当初可是一丝修为都没有。此时就算有了些,回来还不是一样打不过你。” “打不打得过我倒是不在乎,只是这留言传得太广,从北到南都在述说,光是版本都有好几个,实在影响不好。” “这无良作者也真是的,就非得赚这黑心银子?” “可惜你我都不认识这人,实在无从查找,此来书坊,老板尚且不知作者来历,又遑论你我。” 另一人叹气。“不说这个,倒是眼下情况,你此次南下,可有追踪到那人消息?” “就在城里。” “就在城里?” “我和芷荷已然锁定目标,只是城里人多眼杂,实在不好出手,但等那人出了城。” 话到此处,没再说下去了。 李翊和章楚新下楼,在二楼见到了坐在窗前书桌上的两人,都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但若真和他在太平遗迹见过一面的徐进新比,着实,是差了很多的。 他们走出了书坊,章楚新说道。“她们不会是来追杀你的吧!” 这倒不是瞎说,毕竟一直追杀他的人实在不少。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若真是,那又要麻烦了。” 他说着,捏紧了手上的符咒,所谓金刚不坏,真能救他一命吗? 曲灵城的北方。 徐进新坐在马背上,在曲灵城北方的山丘上看着南方,名为曲灵的古城印入眼帘。 巍峨的城墙无不显露这座古城的繁华,也难怪当初李翊心中会产生无限悲凉。终归南北差异太大了。 他喃喃自语的开口。“终于到了,芷荷,我们该见面了吧!时隔两年,我已成剑仙归来。” 他一扯缰绳,胯下骏马嘶鸣一声冲向了曲灵城。所过之处,一片黄沙蔓延,落在了夕阳的余晖下。 该见之人总会见,该了之事也该了了,这命运也该推动齿轮了。 然而此去不远的后方百来公里外,一少女坐在马背上一路疾驰地赶来。 胯下骏马仿佛吞吐着火焰,倒也当真是千里好马,不然怕是自己倒下身亡。 李翊从厨房里拿了些菜叶,往喜叔养兔子的圈里扔去。 章楚新从一边走了过来。 他转身看向章楚新,问道。“打探得怎么样了?” 章楚新看了周围一眼,说道。“你跟我来。” 章楚新把他带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上后,说道。“你大可放心,这姓杨的并非冲着你而来。” 李翊点点头,说道。“那样最好。” “不过他们此次追查之人,说是东宫那位太子亲自指定的,至于为何要杀,暂时还未打探清楚。” “那这几人,可都有打探清楚?” “嗯!奉命前来的这位叫杨文玉,父亲在朝廷那边是个宠臣。他也在官府里当官,是专门缉捕凶手的北玄司。同他南行的还有一个女子,名叫王芷荷,是他的妻子,也入了北玄司。” 李翊点点头。“这女子那天倒是听说了。” 他心想,也不知徐进新知道这两人之间的事后。会不会难过。 章楚新继续说道。“他们住在北方邵家府邸,邵家有个公子叫邵林,两人是好友。哦!对了,就是昨日我们见到的那个。” 李翊点点头,说道。“既不是冲着我来的,那便不必理会。倒是我们,隐藏好行踪即可,此次南下,怕是不会轻松,我心中也属实担心,你出门时也要小心。” “嗯!” 两人在客厅和赵喜用完餐,章楚新匆匆出了门,说是去看一个朋友。 李翊无事,拿出那根放在屋里的刺骨,在院子里练了起来。 他的棍法进步不慢,至少,不考虑身体里那股似乎太平剑仙给的内力,他已经快到达中阶境界的水平了。 而此刻的章楚新,应该是后境中期。 他才刚一棍落下,赵喜便拍着手从侧方走了过来。 他扭头看去,赵喜一身黑衣,手上提着一个包裹。他说道。“喜叔,你怎么过来了?” 赵喜一笑,说道。“我记得你上次用的是剑。此次回来,怎么还换了武器。” “在太平遗迹时,被一位前辈指点,说是以我的资质,不适合练剑,若换成棍。或许会有不少收获,后来南时换后才知道,那位前辈并非胡诌。” “那也好,不然你也只有那杀人术可看一二可。但这些放在高手眼里,那也只是小道把戏,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李翊点点头,和赵喜一路沿着廊道前行。两个人坐在亭下时,赵喜把手上提着的包裹递了过来,说道。“南下怕是会有很多危险,我昨天去给你弄了些东西。” 李翊打开包裹一看。里面全是丹药和一些瓶装的药。 “喜叔,其实。” “收下吧!你此次南下怕是凶险万分。先生若是知道你此行什么都不带,怕是会气出病来。” 李翊点点头,收下了包裹。 晚上时,章楚新早早睡下了,说是在城里找了一天的书,又陪他那位朋友去了许多地方,太累了。 李翊一个人翻墙悄悄出了门,他本想去北方邵家看看。但在街上,他见到了一个人,自此,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人扭头也看到了他。 “李翊。”那人有些沙哑地开口出声。显得有些生涩。 那人站在黑暗里,牵着一匹马。 李翊也开口回应。“徐进新!” 徐进新一笑,说道。“没想到你也来了南方。” 李翊点点头,说道。“那日你不辞而别,我还以为今后不会再见了!没想到。” “若有缘,自是还会再见的。”徐进新牵马走了过来。 “这话他们也时常对我说,不过,也就听听罢了,见过的人多半是不会再见了的。” 徐进新也不管他是不是领悟够深,而是看向了他手上的刺骨,问道。“你这手上的武器?” “哦!这是在铸剑山庄上刚寻到的,名为刺骨。” “刺骨!以前倒是听人提起,不过没见过。如今一见,倒还真是有几分神器样子。” “几百年前王阳子所铸,流传至今,说起来也算神器了吧!传言是如此,究竟是不是神器,我其实也不知道。” 徐进新看着他,倒是有些欣慰。“你的修为增长了不少。看起来,我走后用了不少心思。” 李翊一笑,岔开话题,说道。“对了,你怎么也来了南方?” “找一个人。” 李翊突然警惕起来,小心翼翼地问。“是个女子吧?” 徐进新没回他,但却点了点头。 李翊挠了挠头,突然有些焦急起来。他其实很想说出那日和章楚新在书坊听到的实情,让他早些放弃看开些。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喜欢的姑娘心有所属,你当如何?” “该如何便如何。何况,我信她,两年前她说,待我名扬天下学有所成归来,她便跟我归隐山林。” 若是没呢!她便可以心安理得地说你没有做到,咱们不适合。 再从侧面来说,都是让你名扬天下了,怎么还会和你归隐山林。 只可惜,你不懂她,她也估错了你的天赋。 “所以徐兄,你游历天下,只是因为那位姑娘的一句话?听起来倒真是不可思议,” 若真如此,也确实是不可思议。 徐进新苦笑。“难道还应该有别的理由吗?” 李翊点点头,确实!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可他真是傻,让他奋不顾身喝下毒酒然后出走之人,至始至终,其实都没有喜欢过他。 这说出去的话该是一个怎样悲伤的故事啊! 可自己,就算知道实情又能怎样,还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不成? 可自己又不懂得开导人,也不会说什么好话啊!他会听得进去吗? 两人一路往前走,徐进新问道。“你怎么大晚上的还出来?记得上次王道平跟我说,追杀你的人不少,你也不怕?” “就是出来透透气,屋里闷热,你知道,我向来在一个地方呆不了多久。” “你何时也变得如此爱说笑话了,我记得,你当初可不是这样的。不过,你既不想说,那便算了。” 第五十四章 徐进新毁掉一生道运 地处有些偏西的书坊前,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抬头看着书坊上的牌匾,感慨般开了口。 “天下事,也是好多年没有进来过了。” 说是年轻,实则不然,一般人看到他这副面相,都会觉得他很年轻。但若真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已经有三十六七了。和书坊里的掌柜年纪差不多。 这人是谁呢!是五年前出走游历天下的无用书生,是几天前在道仙宗上一剑震惊整个西楚的何墨谦。是后来那人评论,兵戈铁马一人行,只身可挡百万军的西楚前沿高手,修为已至半仙境中后期。 放眼天下,也都是少有的存在。 回归正题,此时已过亥时,按理说此时书坊应该关门了才是。但不知怎的,今晚大门不仅没有关,反倒是开着像是迎客,灯也亮得如同白昼。 何墨谦心想,也许师兄知道他会来,故意等他的,可以师兄的修为,应该探查不到他的气息才是,可怎么会? 他感受了一下气息,明白了,里面不只师兄一人,还有其他高手。 他踏步走了进去,把门关上之后上了楼。 不过才到三楼,前方两人便笑着朝他开了口。 “听凌虚前辈说后,就知道你会来。师弟,好久不见了。” “师兄,别来无恙啊!凌虚前辈,好久不见了。” “何兄弟快些过来坐下,你师兄特地给你做了好吃的,我沾了光也可以饱餐一顿了。” 何墨谦坐在了两个人对面,也不客气,自来熟地喝了一口茶,说道。“我这次,去了很多地方,见了西楚以外的世界,很是有趣。” “何兄弟见过了大世面,可不再像我们这等凡夫俗子了。”凌虚老道哈哈一笑。“贫道其实也想同何兄弟一样出游四海,只可惜师叔他老人家身体越来越差,总是离开不得。” “大世面不敢当,但此次何某经历过的确实挺多,懂了许多道理。不过此次不提这些,我主要是来看师兄的。” “你要北上了吧!”赵喜说。 何墨谦点点头。“据说那位小先生已经病倒,所以何某决定北上,助他一臂之力,何况,我也想替一个人报仇,也了却这几年的纠葛,和我心中的那根刺。” 赵喜叹了口气,说道。“先生若是听到师弟这话,也该欣慰了。” “先生可还好?”他问道。 “一切都好,只是不提你。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心中其实是有你的。” “你们倒是唠起了家常,我一个人看着倒是多余了。” 话虽如此,但若看他眉眼,完全没有多余的样子。 何墨谦一笑,调侃道。“凌虚前辈,不如加入进来,据说当年。” “不了,我可不敢。不过有一说一,若何兄弟真的北上,那西楚也该定了。”凌虚老道赶紧摆手。 何墨谦看向外面,黑夜里有几只蝙蝠飞过。确实,西楚战乱这些年,也该定了。 天空才刚刚亮出鱼肚白,李翊和徐进新便已经趴在了邵府的屋顶上,两个人像是做贼。 李翊昨晚本该告辞离开的,但昨晚,他还是和徐进新跟着那群黑衣人来到了这里。 可谓一宿没睡。 回想昨晚,他都有些唏嘘,他已经向徐进新拱手告辞了。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屋顶上便出现了几十道黑影。 黑影速度极快,简直一闪而过。 也正因此,引起了李翊和徐进新的注意。 徐进新把那匹马放在街道旁,和李翊对视一眼后跟了上来。 结果,他们还是来到了这个李翊最不想让徐进新来的地方。 那群黑衣人明显是刺客,邵府里显然有他们想要刺杀的目标。 目标,李翊掰着脚趾头都能想到,定是在北玄司做刺杀任务的王芷荷和杨文玉两人。 可惜,这群黑衣人锁定了邵府里目标,最终没等到目标出现,却先遇上了他们两个。 徐进新把最后一名黑衣人处理掉后,便小心跃上了屋顶,李翊跟上,才是这时的模样。 李翊正要拉走徐进新时,下方突然传来了声音。 “文玉,怎么样了?可有收拾妥当?” 李翊一愣,因为那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子。从声音判断是个年轻的女子。 何况那女子口中的文玉极其刺耳。 徐进新听到声音也是一愣,但脸上瞬间露出了几分高兴的神色来。 他正要跃到院子和王芷荷相认时,被李翊一把拉住了,李翊摇了摇头。 李翊非常清楚,说话的就是王芷荷。 他也不知为何要拉住徐进新,毕竟这算他的私事。 但想到下方那两人是夫妇,倒是他徐进新一个人被抛开了,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大概也是为他难过的吧! 李翊有些无力地笑了笑,心想罢了,让他见最后一面吧!反正应该是最后一面了。 他松开了手,可有些意外,因为徐进新并没有要往下跳。 此时,又听到王芷荷说话了。“我们也该出发了,马我已经重新换上了好的。不过既是刺杀,你怎么还穿得如此显眼?” “总是给你看的,当然要穿好看些。” 女子叹了口气,说道。“此次任务艰巨,下次可莫要这样了,咱们要是做不好,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我知道了,我主要也是想让你开心。不过你也答应我,以后别再为这些流言苦恼了,再苦恼皱纹可都要出来了,真不好看。” “好,一言为定,我可看得很通透,到时漂亮迷死你。” 杨文玉用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傻姑娘。你是我的全部,总是不愿让你受到伤害的。什么时候不漂亮了。” “既然如此,那便快些走吧!晚了可都要错过了。” 杨文玉脸一板,说道。“你说自己不为这些琐事苦恼了,可我不信,外面都传疯了,你是不是真喜欢那位徐进新。除非!” 王芷荷跑过去,抱住杨文玉踮起脚在杨文玉脸上亲了一小口。 “就你喜欢打趣,你知道的,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但我并未喜欢过他。起初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帮过他多次。上次让他游历天下,只是希望他知难而退罢了。如今,他应是也有喜欢的人了!终是两条线上的人,也算是救了他吧!” 徐进新捏了捏拳头,李翊怕他做傻事,伸手拉住了他。 然而,他的手冰凉如水,眼中满是悲伤,仿佛有野兽将要扑出来。 李翊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徐进新转身,跃下了屋顶,往另街道另一边跑去了。 李翊跳下也赶紧跟了上去。 但徐进新的速度太快。以李翊的修为,差点跟丢了。 但他还是在西北方向的路段石梯前停了下来,因为徐进新就站在那里不走了。 他终是怕徐进新想不开,开口劝慰。“徐进新,你可千万别做傻事,你值得更好的未来。” 这句话真是犹如说你有光明的前程,但往往只是屁话。现实中背道而驰。 徐进新却是在前方转身看向了他,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李翊,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句话让李翊一愣,准备好了说辞的他犹如受到一记闷棍。一时不知所措起来,想了很久才说道。“以后会有的。” 徐进新笑得有些惨然。“我当初游历时,在曲灵还要往南,认识了一个朋友,那朋友也是为情所困。可他本可活着的,但他还是放弃被自己喜欢的人杀死了!我见他倒在血泊中,我本想救他,问他为何这样做,但他拒绝了。他说喜欢一个人是会为她做世间任何一切事情,包括命。起初我不明白,但后来,我想,他说的其实没有错,我是和他一样的。” 他拔出那把太平剑,高高举起,头顶上瞬间盘起了一股仿佛能碾碎一切的灵气。“罢了。” 他把太平剑狠狠插在了路边青石板铺就的石梯上,把头顶上的灵气全部注入到了太平剑上。苦涩一笑。“那就这样吧!我把你所给予我的全都还给你,也算是两清了。若有幸活着,也别再见了吧!” 李翊扑了过去,口中大喊,像是几个月后西北大战时诸仙人口中的千里传音。“徐进新,你疯了吗?” 然而,天空中随着徐进新把长剑插入地面,乌云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笼罩了过来,雷电在空中闪烁不停,划过一天天纵横沟壑。 好似即将下一场大雨。 时间回到几刻钟之前,远在曲灵城北方的小剑宗上。苏万里坐在楼顶上,面向东方看着那枚戒指。 没错,是那枚他从南慕带过来名为千里送的戒指。 然而,他刚想收回戒指时,西南方向一道闪电打破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看着西南方向笼罩过来的乌云,把那枚戒指缓缓带在了手上,有些愕然。“这是,剑仙陨落!” 他苦笑,捏了捏手上那枚戒指。“也罢,就当做个善人,这几年都过来了。” 他在戒指上某处地方按了一下,淡淡地开口。“千里之外,曲灵城西北方向。” 话音刚落,眼前一个旋涡缓缓升起,他往旋涡里走去,瞬间被旋涡整个吸收了进去。 书坊三楼的何墨谦才刚刚喝了一口南疆的乌龙茶,头顶上传来的雷鸣却打断了他。 他把茶杯放在桌面上,伸出头往外看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喃喃自语。“西北方向,有人去掉一生道运,剑仙陨落。” 赵喜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也是一样的难看。 何墨谦向赵喜拱了拱手。“师兄,我先去看看了。” “好!” 他从三楼窗口跃出,虚空中无数的书卷顿生,从四周飘于脚下供他临时踩踏,整个人像是一阵风一样往西北方向飞奔而去。 地处雾里的学堂前,一名中年男子抬头看着天空,缓缓开了口。“去掉一生道运,剑仙陨落。” 琅琊阁的大门上,几个琅琊阁的长老从山上各阁飞身而来,竟也都在大门上抬头看向了头顶上的乌云和雷电。 心中全是疑惑,究竟是哪位剑仙求死呢? 曲灵城南方不远的道仙宗,名为凌怀的老道和他的几个师弟也抬头驻足观望,仿佛曲灵城西北正在发生的事,乃是可以改变历史走向的大事。 “师弟,西北怕是有剑仙陨落,诸位师弟且帮我看顾好道仙宗,师兄去去就来。” “好!” 几人应着,但他已经落在了巨大的拂尘上,往曲灵城西北方向飞奔而去了。 正在回归的司空卓云和百里飞歌,此时正坐在灵气幻化的仙鹤上,听到身后雷鸣,也都齐齐转身看了过来,叹了口气。“还是会走那条路吗?可惜了,是个天赋极高的。” 西楚和南慕交界的云崎山脉上,一只青色大鸟和一袭白衣的女子在小溪一侧扭头看向了西方。“是那叫徐进新的小兄弟吗?倒是可惜了。” 九宫山上,一身青衫的女子站在九宫山后山山顶,抬头看向了南方,缓缓开了口。“去掉一生道运,便是活下来也算半个废人了,现在的年轻人,对自己真是残忍。” 坐镇帝都彭州的散人刘彦长,再次站在武道第一楼的楼顶上,像是仙人一样看向了头顶的乌云。口中惋惜。“可惜了。” 西南信城河上某处神秘宗门,女弟子们纷纷扭头看向东方。 其中一个领头的名为路细的女子突然说道。“这是要下一场大雨,速速通报师父,搁置的法事,该做了。” “是!” 第五十五章 章楚新上了道仙宗 曲灵城西北方向上,徐进新嘴角全是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那件青衫。 李翊从身后抱住了他,不知怎的,身体里太平剑仙的修为喷涌而出,也和徐进新一样,都是口鼻流血。 他也当真是傻,竟然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难道他真心想死在这里不成。 可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一侧突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旋涡。 那位处处透着古怪的苏万里从里面走了出来。已经是举起了手的姿势。 他手上烟雾缭绕,倒像是恶魔缠绕。 最终,他一拳向两人打了过来。 触碰到两人身体的瞬间,黑色烟雾快速缠绕了上来,把两个人全部包裹起来。 苏万里脸色有些不好,手上微微颤抖,好像徐进新和李翊之间那股力量反弹在了他的身上。 东南方向上,乘势而来的何墨谦一指落在李翊和徐进新额头上。把两人都打飞了出去。 天空中一声巨响,徐进新毁掉道运产生的力量全部被这一指打得七零八落。 徐进新和李翊都倒在了青石块铺就的台阶旁,晕了过去。 这时,凌虚老道和他的师弟凌怀老道也纷纷赶了过来。 两人走过来,向何墨谦拱了拱手,凌虚老道说道。“没想到何兄弟也在这里,情况怎么样了?” “没想到两位前辈也过来了。”何墨谦拱了拱手。“情况算是稳住了。” “他们可有事?” “多亏了这两位小兄弟,暂时保住了一条命,不过毁了道运,以后怕是不能修炼了。此等情况,怕是危及生命都是可能的。” “如此年轻便已是剑仙,真是难得,可惜了。”凌怀道人说道。 何墨谦走上前,想要拔出那把太平剑,可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 凌怀老道有些意外,说道。“以何兄弟的修为,难道也拔不出这剑?” “他天赋极高,此番毁掉道运,非是我能拔出来的。非但如此,怕是西楚那位刘彦长,还有消失已久的西楚剑仙阮阾来了,怕是也拔不出来。” 苏万里在一旁咳出了一口血。 三人这才齐齐看向了他。 苏万里回过神来,连忙向三人行礼。“晚辈苏万里,见过几位前辈。” “你体内之力,看起来非常凶猛,很难控制吧?” “何前辈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凌怀道人走过来,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脉搏,说道。“凶兽之力,你竟。” 苏万里脸色苍白,但他还是一笑。“没错。晚辈身上,确实是凶兽之力,前辈这是要杀了我吗?” 凌怀老道叹了口气。“罢了!看在你刚刚救了他们两个的份上,这次就先放过你了。” “多谢前辈。” 凌虚老道说道。“诸位还是不要闲话家常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他们带回书坊再说吧!” 几人把李翊和徐进新带回了书坊,再用内力护住了他们的心脉。 苏万里在曲灵城的药铺里抓了些药过来,熬煮了满满两罐。 李翊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屋里并没什么人,只有躺在另一张床的徐进新和他。 但徐进新并未醒来,他毁掉一身道运,如同自杀,伤得自是比他还要严重。 可何必呢! 他起身往外走去,只觉得全身酸痛无力,走路都有几分不稳。 守在外面的苏万里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放回了小盒子里,然后收入怀中。 他考虑了很久,才说道。“他差点死了,多亏你。留了一条命。” 李翊坐在了他旁边,说道。“我只是觉得,如此一个天赋极好之人,不该就这样死去!当时,没想那么多。出于本心就救了。” 苏万里不看他,而是朝着屋里张望了起来。“你倒是好心,可如今,他和死去了又有什么区别,就算活着,还不是一样成了废人。” 苏万里这话说得真是不客气,但他不得不承认。苏万里他说得对,但他当初并未想那么多,只想保住徐进新的命。 “算了,总算是活着的,活着,才能谈希望。”苏万里说着,给他倒了碗药。“这是喜叔高价买来的,可别浪费了。” 李翊接过他递过来的药碗,却看着出了神,许久之后他才问道。“你说,喜欢一个人,真的会为她做任何事情吗?哪怕生命?” 苏万里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几分迷茫。 如他苏万里这般仿佛要干天干地干苍穹的人,居然也在他这句话中陷入了思索,不久后苏万里才苦笑着回答。“也许吧!不是挺好?” 也许!答得可真是干脆,不过也不怪他会如此说,毕竟有前车之鉴的。且不说如今天下第一的那位,就是光他知道的那位夏神医,哪个不是为情所困,倾尽一切的。 苏万里缓缓开口,有几分感慨。“为情所困!如此天赋,当真是可惜了。” “不惜毁掉一生道运,怕是真的很喜欢那位王姑娘,但也只是喜欢罢了,有时候喜欢并不能代表所有。” “那你呢!可有喜欢的人?”苏万里看着他,仿佛在看他有没有私藏什么一样,目光非常犀利。 李翊一笑。“有!不过她在北方军营里,此刻正在对抗疯狂的暗影大军,生死不知。但我知道,我和她不会再有交集了。” 他这话说得笃定,哪里知道命运弄人,几天后,北方那姑娘就会活蹦乱跳地站在他面前,他们还会再有交集。 苏万里一笑。“说明以前有过交集,真是有意思。” 苏万里说着,起身耸了耸肩,继续说道。“我明日就回小仙宗了,此后你们若是南下,那便很难再见了,望一路顺风了。”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南下?” “不了,我若真跟你们一起,怕是。很难有人活着回来。” 苏万里说着,看向了自己的掌心,掌心里有一丝黑烟飘散。 他昨日,又用了体内的那股力量,怕是过不了多久,身体里的那股力量又该发作了 他才刚刚走到廊桥下,李翊又问他。“苏万里,那你可有喜欢之人?” 苏万里苦笑,摇了摇头。“你看我如此,像是有喜欢的人?在下是那逆天而行者,谁还嫌命太长了要过来笑死。” 他头也不回,像是刚从牢笼里爬出来的恶魔,冷漠无情。 可真的没有?不,那个说愿意当自己眼睛,让自己看清世界的姑娘算是一个的吧!如果到时候她不杀自己的话。 第二天,李翊刚打开门。 有人就在墙上对他开了口。“你何时竟如此在乎别人生死了?” 他一愣,抬头看去。 一个少女正坐在墙上审视地看着他,表情有些几分戏弄之意。 他意外地出了声。“江遇。” 没错,这女孩就是他和苏万里说在北方对抗暗影大军的那个喜欢之人。 只是他有点疑惑,她不是在西北吗?怎么就突然回来了?还喜欢上了爬墙这种只有贼或登徒子才会做的事。 “你倒不用惊讶,是我没错。不信打自己两嘴巴看看。” 李翊一笑,倒也没有傻到要打自己的地步,只是好奇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她说着,从高墙上跃了下来。 在窗口处往里看了看,说道。“他就是你舍命救下的人?” “就是帮了一点忙而已,哪有那么夸张。”李翊说。 江遇点了点头。“真是不怕死。”她又跃上高墙,说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李翊没回答,只是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书坊的三楼上,何墨谦和赵喜扭过头,相视一笑。“这世间,多少人这般的,皆是为情所困。想想,那暗王杨维宁也是如此吧!” 何墨谦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再次把茶杯放到了桌面上,说道。“没想到那小子竟也是先生的弟子。” “先生对他很是关照,不知为何?” “师兄这是故意气我的吧!知道先生对我失望至极,偏就你还这样说。” 赵喜莞尔一笑。“难得看师弟这表情,就是想戏耍一下。罢了!不说这个,倒是你,何时北上?” “明天吧!那位小先生已然倒下了,总要有人扛起大旗才是。” “那她呢?” “师兄是指,青衫?” “只能是她,还有别人不成!” “她去九宫山了,说是为了破那火雷之阵了,前几日那剑,她应该知道我要北上了。” “师弟,看来此次,你是躲不过了。不过照我说,美人如画,仙子入凡尘,难得有你这种好命,三生有幸,该是不辜负人家才是。” 何墨谦一笑。“躲不过就躲不过,总不能一直逃避。如你所说,仙子入凡尘,何其有幸,竟是对我如初。”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说话声。 “喜叔,我可以上来吗?” 这话明显是李翊。 何墨谦说道。“他要上来?” 赵喜点点头,说道。“上来吧!” 李翊噔噔噔地上了楼,见到赵喜和何墨谦之后,一愣。 有些不明白一向不怎么喜欢接待客人的喜叔为何能和这位年轻人攀谈甚欢。 “喜叔,这位前辈是?” “他同我一样,是你师兄何墨谦。” 李翊一愣,没想到这就是传说中那位自称无能书生的何墨谦。先生引以为傲却失望至极的何墨谦。 可他还是疑惑,这位师兄可真年轻。 他走上前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师兄。” 何墨谦点点头。“咱们师兄弟三人,倒是不用客气。” 赵喜调侃。“他怕说出去被人调侃。” 何墨谦白了赵喜一眼,对坐在一旁的李翊说道。“那少年是你朋友?” “嗯!” “难怪不顾一切地救他,当时把我都看傻了。我若是不来,你怕是就和他一样了。” “多谢师兄相救。” 何墨谦叹了口气。“罢了!都是年轻人,我要是你们这个年纪,怕是也不会坐视不管。” 说到此,他又很感慨。“这少年天赋极好,西楚难找到几个,可惜了。” “怕是醒了也会自寻短见。”赵喜说。 “师兄放心,他就算以后什么都做不了,我也不会弃他不顾的,就当是对当初他救王道平的报答。” “你自己都是泥婆萨过河,拿什么保护他,也不是师兄非要挖苦你,这事着实很玄!” 这句话何墨谦倒是没说错,李翊受到徐进新毁掉道运的力量冲击,经脉受损,确实称得上泥婆萨过河。 “至少,他是我朋友!” 何墨谦一愣,是啊!他是他朋友!他可以为他做所有事情,哪怕去死。 他曾经不也有一个朋友吗,年纪轻轻就成了枪仙,只可惜,死了。 只因他没在他身边。 “罢了,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吧!总是年轻人,鲜衣怒马才是常态。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赵喜一笑,给李翊递了杯茶过去,说道。“急匆匆地上来,可是有什么事?” 李翊挠了挠头。“我就是想问,都回来两三天了,怎么还不见章楚新的踪影?他!” 赵喜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几天前,凌怀道人看他天赋不错,把他带回道仙宗了。此后再见,怕是道仙宗的弟子了。” 李翊点点头。“也好,至少要比跟着我强,少了危险,他也才能安心修炼。” 何墨喝了一口茶,说道。“你倒是挺关心他的。” “他是我朋友,曾说总有一天会名扬天下,我信他。” “真是像极了当初的我们。” 赵喜连忙调侃。“可惜你没名扬天下,我也没有。” 第五十六章 离开曲灵城 李翊和两人告辞下了楼,一路匆匆。 可还是在楼下停住了。 因为书坊前一个持着长剑的少女向他走了过来。 他再三确认,一身素色白衫,长得确实有几分像仙子,不过,他不认识。 那少女来到他跟前,拱了拱手。“在下琅琊阁弟子南宫振宜。” 李翊一愣,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位很漂亮的少女就是琅琊阁三位天才之一的南宫振宜。 可她是怎么敢自报姓名的?且不说这世道像她这种身份特殊的人很容易遭人惦记,单单女子这层身份就可以说危险重重。 说起来,她难道就不知道江湖险恶这个道理? 如此想来,赵飞亦和楼沁依两个姑娘屁颠屁颠地跑去琅琊阁,摆出要和这位姑娘一决雌雄。哦不,一决高下的姿态。倒是多余了。 李翊也拱手回礼。“在下李翊,敢问姑娘,可是有事?” “他在里面吗?” 李翊摸了摸脑袋瓜,不知道她所说的他,是谁! 但随即,脑子比之卢彦彬要好些的他回过神来,知道她所说的他是谁了。 不难猜,院子里如今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只能是毁掉一生道运的徐某徐进新了。 “姑娘说的,可是徐进新?” “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应该是的。我听说他毁掉了一生道运,就在书坊里住着,可是真的?” “嗯!”李翊点点头。 “那!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反正不用交钱。”难得一向死板的李翊还调侃了一句。 他带着南宫振宜进了后宅。 说是住在书坊里,实则不然,他们住的地方一直都是书坊的后宅,从书坊一旁就可以直接进到里面。 李翊打开自己房间的门。 他和南宫振宜同时看过去,徐进新躺在床榻上还没醒,但眼角微微蹙起的眉,却好似在梦里梦到了想不开的事。 李翊做了个请的手势,很自觉的没有进去,而是站到了一旁,在走廊上抬头看向了天空。很是有一股“我是空气我可什么都不知道”的意味。 南宫振宜也不扭捏,从不在意男女授受不亲的她直接走了进去。 她把那把名为清仓的长剑放在了床榻另一侧。坐了下来,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她第一眼见到就愿意改变行程追他南下的少年。 李翊悄悄走远了,至少他觉得,把空间留给两人,是做了头等烧高香的大事。 第二天,他的师兄,那位名叫何墨谦,江湖名号“无用书生”的男子北上了。 走之前在名为“天下事”的书坊前同他和喜叔告辞。话语中颇有“入道诛魔,斩尽天下不公”的豪迈。 下午,李翊又去了速通驿站,拿到了赵飞亦和楼沁依写来的信。 结果不出所料,两个气势汹汹像是要找人算账的姑娘,并未见到南宫振宜和王珂本尊。倒是对那位名叫邓世霖的少年颇有微词。 毕竟,这少年就不是个东西,对修炼之事不感兴趣也就罢了,美人如玉在旁却是毫不动摇,老神在在。倒也难怪赵飞亦会说他“不上道”。 当然,也不怪这两位姑娘会是此等想法,毕竟你说长得挺好看的一个少年,不思进取竟一心琢磨棋道。要是参悟人生哲理了也还好,要是不然,怕是会有大麻烦哦! 信的最后,她们还说了两个人来不了曲灵城的缘由,多次提及让他不要再等他们了。倒像是诀别信,让他快点去死。 李翊一笑,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已经被琅琊阁的前辈收为了弟子。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样总是比跟着他要强,不用颠沛流离,也不用担心危及生命。 李翊非常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心想既然不等他们,那他也该走了。 他回到来时,南宫振宜又在徐进新床榻前守了一天。 南宫振宜倒是不说话,安静得让人觉得,她是个很文静的女孩。 南宫振宜拧了一条湿毛巾盖在徐进新的额头上,紧紧地盯着徐进新看,好似怕徐进新有什么闪失一样。 总之,她一个女子,多了李翊这种大老粗的细心,照顾起人来,更是章程有度。 李翊去了后厨,回来后咳了一声,待南宫振宜转过身时,他才说道。“这两天,多谢姑娘了。” 南宫振宜莞尔一笑。“不用。” 李翊走了进去,把在后厨炒的几碟小菜和白米饭同餐盘一起放在了桌面上。“我看姑娘没吃饭,特地去后厨给姑娘炒了几碟小菜过来,姑娘先吃点再忙也不迟,所幸此刻有我,也放得开。” “多谢了。” 南宫振宜坐了过来。 李翊说道。“姑娘慢用,有什么事的话叫我便可。”他指了指另一边。“我去那边看看之前煮的药是否凉了。” 南宫振宜点点头,李翊走了出去。 李翊有把之前熬煮过的药再热一遍,等凉了些之后他才抬回来亲自喂给徐进新。 他看着收拾好餐具走进来的南宫振宜,开口说道。“在下明天就要南下了,姑娘可有打算?若是想住下我同喜叔打个招呼,想住多久都可以。” “你要南下?去做什么?也要带上他吗?” “啊!去南疆海上。” 李翊想了想,又说道。“姑娘可听说过深海鲛珠?” 南宫振宜摇了摇头。 李翊一笑。“没听过也没关系,总之是件好的东西。至于是否带他,姑娘觉得我还能怎么办,若是不带,他醒来后怕是会自寻短见。总之,当初既然救了,总不能再放任不管。” 南宫振宜点了点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那我也跟你们南下,相比于照顾人,我看起来更在行,应对紧急情况我也能起作用。” “南下?是去南疆吗?”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个声音从墙头上传了过来。 李翊扭过头,一袭白衣的江遇坐在墙头摇晃着脚,有几分悠闲。 “江姑娘。” “叫我江遇即可。” “李某只是想问。你也要跟着南下?” “你们若是要南下,那我便舍命跟着。若不去那便算了。” “是去南疆没错,只是不知姑娘为何要同我们一起?” “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哥在北方病得严重,我此番正是南下,就是为了寻找一味药材,正是去南疆。” 李翊当然知道,昨天他上楼问喜叔和那位师兄关于章楚新的下落时,就听他们说过了。 如此一来,也能说得通她为何会在曲灵城这个地方出现了。 “既如此,那你们就早些准备好行装。” 第二天,李翊用王道平在太平遗迹挖出来的珠宝买了一辆马车,三个人在书坊前和喜叔告辞而去。 李翊坐在马车外驾车,两女和还未苏醒的徐进新坐在马车里头。 南宫振宜十七岁,江遇也十七岁,不过江遇要比南宫振宜小上三四个月,所以从认识到现在,江遇就一直亲切地把她叫做了南宫姐。 马车飞奔行驶在通往南方的道路。 南宫振宜掀开马车窗帘往外看去,无数的树影往他们行驶的反方向飞驰。 她放下帘子,对江遇说道。“我看了一下,外面风景不错,我们此次南下,应该会是一场轻松的旅程。可做好了进入南疆的准备?” 江遇却有些悲观,且不说在北方听王道平说起过李翊之前种种被人追杀的事情。就单说前方,就不像想象中的安全。 江遇说道。“据说这段路盗匪很多,也要小心才是。” 南宫振宜点了点头。 江遇却突然来了兴致,再次问道。“听人说琅琊阁是个好地方,南宫姐怎么就下山来了?这其实和吃苦无异。” “说吃苦也不完全对,在宗门里也常有此类事件发生,宗门里称之为历练,在此之前,邓世霖师兄就有下山过。” “不过也对,听人说你天赋极好,是个练武奇才。出来历练也好,总不至于将来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我天赋一般。同辈师兄弟里,不说在我之上的王珂师妹和邓世霖师兄,就是一些其他的师兄弟,也比我差不了多少,光是我知道的,来自南慕国的那位白栩师妹就非常亮眼,所谓桃花姑娘,耍的一手桃花剑诀难逢敌手。” “以前倒也听说琅琊阁里有来自各地的弟子,此番亲自听你说,我才开始信了,实话说,我有些向往。”江遇说。 “除了南慕国的之外,也有北离南疆,东桑甚至东南诸国的。这些人中不乏天赋较高的。北离的宇文怀忠,西楚三沐,南疆的陈尚公子。不过你若真想去,我回去时,可以同我一起。” “好!” 两人正说到此处,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南宫振宜掀开帘幕问道。“怎么了?” 李翊跳下马车,把马解开,说道。“我看这旁边的水不错,我们补点水吃点东西,也正好让马休息吃点草?总不能也让它们饿着。” “好!” 南宫振宜说着,和马车里的江遇耳语了几句,拿着他的长剑出了马车。 江遇也跟着一起出了马车,两女在周边逛了起来。 李翊找来几块石头快速搭起了一个炉灶,把一个洗净的铁锅放在上面,往里面加了一锅水后点燃了火。 他看着江遇和南宫振宜缓缓走过来的身影,说道。“怎么样了?可否安全?” “得出结论,南宫姐,还是你说。” 南宫振宜一笑。“得出结论,一切安全。” 当然安全,这里的草长得非常茂盛,却没有其他动物啃食过得痕迹。既然没有动物啃食过,那自然也没有像老虎豹子一样的凶猛动物。 李翊一笑,说道。“我准备煮稀粥,你们能将就不?” 稀粥?为何是稀粥不是炒其他菜,则是为了照顾马车里还躺着的那位。 南宫振宜,走过去,坐在了马车的一角,也不看他,说道。“我什么都能吃?” 江遇也搭腔。“李雯青,你以为我们娇弱吃不了苦的不成。” 李翊一愣,抬头看着她,她却只是一笑。 倒不是因为她后面那句娇弱吃不了苦的话,而是她喊出的那个名字。 他记得自己从未把这个名字告诉过她,就算是之前赠他剑时,也不曾。可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他思索良久,终于知道了。 和她在北方战场上一起对抗暗影大军的王道平,是知道自己名字的,许是就有告诉过她。 “好,既然都能吃,咱们就将就一下,下一站就到南沙县了,到时咱们把马卖掉吃点好的再走水路。” 南宫振宜说道。“其实,站在这种地方喝稀粥,也挺美。” 确实,他们停下马车休息的这个地方,确实很美。 李翊去马车里一阵翻找。江遇走到炉灶前,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是曲灵城江家的大小姐,帮忙烧起火来。南宫振宜抱着剑靠在马车的外侧。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危险逐步靠近,声音很细微,是动物猎食时的声响。 对啊,他们怎么就忘了,此处若真的没有食草动物的痕迹,怎么就是捕食者活不下去跑路了呢?难道此地不应该是它们的栖息之地吗? 说起来,他们刚刚可是看到一具动物骸骨的,虽然看上去是有些年头了不假。 江遇也发现了不对劲,从地上捡起了一枚石子握在手中。 李翊也发现了危险的靠近,在马车里握紧了手上的那根刺骨。 “别动。”南宫振宜说着,闭上了眼睛。 这句话是对江遇说的,但声音适中,想必在马车里的李翊也听到了。 就在这时,前方一只老虎扑了过来。目标非常明确,是站在最显眼位置的南宫振宜。 第五十七章 魔教温柔鬼辰柏 南宫振宜一剑挥出,瞬间把那只猛虎拦腰斩成了两截。 只一瞬间,她已收剑入鞘,动作行云流水,好似练习了千百万遍的一样。 李翊和江遇有些惊讶,自他们相识南宫振宜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手。 没想到,她出剑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几人在河边草草喝了几碗粥后。李翊站起身来,抬了一碗粥往马车里走去。 可就在他即将登上马车时,南宫振宜叫住了他。 “我来吧!” 李翊并未觉得她应该像别的女子一样受制于男女授受不亲此等迂腐之言上。 但他们实在还不太熟悉,没必要也实在不该有此举动。 再则,她是怎么有勇气给他喂食的,睡着那位可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过,李翊正愣神间,南宫振宜已经接过他手上的白粥,抬着上了马车。 江遇看着他有些局促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 她喝了一口李翊从溪边打来的水,抬头看向了对面,却对李翊说道。“可曾看过话本?” “不曾。” “话本上有些剧情虽然过于狗血,但放在现实中,也不是没可取之处,这世间一见钟情的实在不在少数。所以不用怀疑,男女感情上处处透着狗血,这是真的。” 李翊看着她,她笑得像是无所事事,嘴角扬起像是不怕去海上喂鲨鱼。 但好看,并不似那天他和章楚新刚刚到曲灵城时,那凌虚老道和路人宛如老狗的笑。 他也抬头寻着她的目光看去,前方,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不过,植被倒是茂盛得像是进入了丛林里。一句话概括,风景不错。 李翊想,其实也没多大奢望,若是将来一直这样陪伴着,那也挺好。 李翊把那两匹马牵了过来,四人再次起程。 可他们才走了几十公里的路,在地图上名为连水壶的地方,又被一辆非常香艳的马车拦了下来。 那辆马车横亘在道路中央,把整条路都堵得几乎严丝合缝,没有半点地方可以让他们通过。 可为何说香艳,倒不是马车上涂了防狼喷雾这等东西。而是马车内除了一个中年男子之外,还有几个酥胸半露的女子。此等场面,倒也确实太过香艳。 李翊拉停马车时,仍能听到对面马车里传来的调笑声,暧昧得像是进去青楼窑子。 李翊皱了皱眉,正准备喊话让对方挪动马车,对方却先开了口。 但不是车里那位年少多精的男子,而是站在马车前方的一个女子。 “我们家公子听说阁下身上有件好东西,所以特地在此等候,说起来也有半个时辰了,不知可否给予观看。” 江遇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说道。“本姑娘我跟了他一路,怎么不知道他身上藏着东西。诸位姐姐,我们不想树敌,还请让条道。” “这小子藏得极好,姑娘自是不知道。但我们早就打探清楚了,消息,自是没有错的。” “在下身上确实没有你们所说的东西,诸位,还是请回吧!” “是吗!那便只有动手了。你们,不要毁了上头要的东西即可。” 马车里的人说着,一声吩咐,外面的女子们纷纷抽出软剑,向李翊四人扑了过来。 李翊握紧手上的刺骨,一棍挥了出去。直接把一女子扫了出去。 可女孩们像是会隐身术一样,瞬间在他们面前来回走动,以烟雾的形式消失又出现,简直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江遇一笑,走回马车内,拿出了那个盒子,出来时已然把盒子打开了。 李翊站在几十个女子前方闭上了眼睛,只为判断几个女子搅乱的笑声中,是否有可破之机。 他故意露出破绽,几个女子瞬间扑了上来,软剑围绕他的周身响动。 他挥动刺骨抵挡,一棍再次把一个女子扫了出去,这一棍不可谓不用力,但他自己的肩膀上也确确实实被割了一剑。 他那位师兄说得没错,他为救徐进新,修为都掉到了地底,自身尚且都是泥婆萨过河。又怎么躲得过那一剑。 他回转一棍扫在一个女子肚子上,再次举起猛地砸下,去向了另一个女子的头颅。 然而就在这时,车内的男子动了。 李翊一愣,转过身只见一道紫光向自己袭来,那人伸手抓向他的衣领。 他一棍砸了下来,直取那人命脉。 但那人只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刺骨,让他用不出半分力道来。 他背后又要挨上一剑时,一阵灵气扑面而来,直接在他后背把那个女子的剑荡开了去。 前方,带着八字须的中年男子把他的刺骨往上一甩,伸手再次上前抓住他的手腕。竟要强行把他往前拖拽而去。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有声音响了起来。 一瞬间,如暮鼓晨钟般让人惊诧,众人纷纷扭头看去,一道道灵气被那坐在马车上的少女拨了过来。像是一条条能杀人的丝。 男子连忙抽手,一掌打了出去。 李翊趁此机会,本就扬起的刺骨落了下去。 他一棍向前方男子的身上砸去,男子侧身往后倒退而去,瞬间闪身躲开了他的这一棍。 男子对周围众人说道。“快速堵住耳朵,这音律能杀人。” 众人听到这话,瞬间回过神来,纷纷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对此,还就真有了几分作用。 中年男子一把打掉扑向他自己的灵气,说道。“琴音杀人,天下倒是少有。没错,是小瞧姑娘了。不过,姑娘是不是也太小瞧在下了。” 江遇并不回他,而是严肃地把手收回放在了琴弦上。 李翊冷冷的开了口。“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阻拦我等去路?” “魔教,辰柏。”男子说。 “温柔鬼?”江遇一字一顿。 “没错,正是在下。”那男子慵懒应了一声。 温柔鬼辰柏,这家伙运气不错,据说当年得了一部温血残卷之后,实力突飞猛进,瞬间就跻身到了魔教中高手行列。后来,他在魔教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但对于李翊等人来说,这家伙缺点有点多,最大的一点是好色。 据说他当初的实力,已经抵达超凡初期,顶得上初级剑仙,如今这个时候,怕是一般剑仙在他面前都很难应对了。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对于李翊他们来说,这人可当真不是一般的强。 “我曾在朋友面前放下豪言,愿入道斩魔,为天下开道。后来她们也是纷纷效仿,为此,我一直觉得,倍感荣幸,所以。” “所以,你要杀了我们这些邪魔外道?” “没错,虽然今天可能杀不了,但以后肯定会的。” 男子拍了拍手,突然笑了起来。“有意思,阁下尚且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竟在此处口出狂言,在下愚钝,实在不知阁下哪来的勇气。” “在下向来勇气都是大的,江姑娘,动手。” 李翊说完,江遇抚琴的手往前一推,一阵音律无节奏地响了起来。 一道道如剑影的灵气扑向前方那辆马车。形成了天罗地网的杀阵 辰柏一掌挥出,把一道灵气当场打得粉碎。又跃起一掌从高空压了下来,直取李翊头颅。 李翊收棍,往空中挥出,像是要劈开整个天空一样,动作有些大开大合的潇洒。 刺骨挡在了他的头顶上,在那人一掌拍下来之际,他已用力扬起荡开了那道掌法聚集的灵气。 他整个人被推了出去。瞬间压弯身子匍匐在地,一路以匍匐的姿势往后滑行,动作匪夷所思。 辰柏拍了拍手,说道。“此动作非常敏捷,在下好像在哪见过。” 话语中仍旧是决胜千里之外的慵懒? 李翊用的只是杀人术里面敏捷逃跑的招数,并非真的厉害。 他知道,在辰柏这种高手面前,他只能这样取巧。 辰柏身后,几个女子纷纷扑向江遇和坐在马车里的南宫振宜。 然而在他们即将触碰到马车时,一阵气浪从马车中扑了出来,瞬间把几个女子挡了回去。 江遇低头抚琴,琴音仿佛能控制人的大脑,让这群女子再次受到侵蚀,纷纷丢掉了武器,倒在地上捂住了耳朵。 辰柏扭过头看着江遇,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说道。“真是个漂亮的姑娘,不如和在下上山练就合欢缠神功如何?将来定能名扬天下。” 江遇没有回答他,而是用力往前一抚,一道剑气直逼辰柏而去。 李翊的神龙棍法甩了过来,棍影重叠,仿佛有无数的长棍交叠在一起。 辰柏伸手一挡,却愣住了,因为自己手掌伸起的地方空了,根本没有什么棍子。 他心中疑惑,自己怎会出现这种情况,以自己剑仙般的实力,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低级的失误,但眼下的的确确判断错了。 他手掌向另一个方向打去,一掌便锁住了李翊的脖子,李翊被他上前一步甩了出去。整个人被甩出几十米开外,撞在了地面上砸得碎屑横飞。 但砸在地面的李翊竟瞬间化成了烟尘,消散了。 辰柏才刚刚扭头,身后的李翊一棍砸了下来,力度大到仿佛能开天辟地。 他转身伸手捏住那把刺骨,单手把站在另一端的李翊整个举了起来,砸向了远处。整个人跃起加持而去,拳法快到让人咋舌,拳拳到肉的打在了李翊的身上。却不知和那合欢缠神功有没有关联。 李翊被砸得鲜血淋漓,身上像是都被砸断了所有肋骨一样动弹不得。 李翊的刺骨早已脱手掉到了一边,他整个躺在地上往后滑行而去。 但让他意外的是,本就像是强弩之末又被他砸得全部断掉肋骨的李翊又站了起来。 他只见李翊双手齐发,无数的暗器从袖中飞扑而来。 辰柏身上金光炸开,肌肉上仿佛充满了力量,他一把打掉一根暗器,整个身体犹如金刚一样,强得让人难以置信。 李翊抽出腰间匕首,掷了出去。 辰柏迎着枪林弹雨的暗器扑了上来,一拳打在李翊的头颅上,把李翊的整个头颅都打飞了去。 辰柏才刚怒吼一声,高空一根棍子砸了下来,把他狠狠砸得陷入了地面上。 李翊握住刺骨站在他的头顶微微一笑。 他一愣,不明所以。 他刚刚不是已经一拳打爆李翊的头颅了吗?这里怎么可能还会! 他扭头看向马车那边时,江遇的手指跳动如飞,在古琴上像是跳舞。 音律杂乱无章,倒像是他听下人说的十面埋伏。或者群魔乱舞。 一根棍子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把他的整张脸都打肿了起来。 他直接从土里跃起,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两把刀,他挥舞着再次扑向了一棍打在他脸上的李翊。 李翊往后倒退而去,棍子却在后退的时候舞得没有丝毫破绽。 但对于辰柏这个实力堪比剑仙的魔教利爪来说,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他一刀狠狠砸了下去,把李翊直接砸得翻滚了出去。 毕竟,在实力面前,多少花里胡哨都显得极为可笑。 他伸手,空中无数的灵气瞬间聚集而来,随着他的挥出,无数刀影扑向李翊而去。 他回转完美收刀,胜负已定。 可才走几步,他又愣住了。 身后那个被刺成刺猬的李翊,竟如之前那几个一样,化成了烟尘。 他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扭头看向前方时,他们那辆车上,马已经被放走不知去了哪里。被他们堵住的那辆马车早已人去楼空。 他那些侍女也全部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看样子。竟都是被一剑封喉而死。 他心中不免疑惑,难道除了那两人之外,马车里的那位是自己估错了。马车里那位已经是剑仙高手般的存在? 这是他第一时间的想法。 他知道车里还有人,实力并不弱,不说能敌剑仙,但至少,已经算得上一个半步剑仙高手。 可他瞬间又明白了过来。是自己大意,居然中了那姑娘琴音的影响。 不承想,他在这里打了半天,只是自己心中幻想出来的假想敌!也是有趣。 真正的敌人,早已溜之大吉了。 他抬头看着天空,叹了口气。“也罢,一卷书而已,什么时候拿都可以,只是可惜了,那两位娇滴滴的姑娘。” 第五十八章 徐进新苏醒 马车行驶在南方官道上。一刻也不敢停下。 李翊驾车,江遇脸色苍白地坐在马车内,南宫振宜正在为她疗伤。 她这种修为,要控制住一个如同剑仙一样的强者,实在太过于困难。 不过当初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南宫振宜把手从她后背收回,说道。“感觉怎么样?” “好点了。”江遇说着,笑着看向南宫振宜,继续说道。“没想到南宫姐还挺厉害。” 南宫振宜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只是说道。“此地离连水壶有些距离了,他怕是不会再跟过来,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看看。” “好!”江遇闭上了眼睛。 南宫振宜也掀开车帘走了出去,坐在了李翊旁边。 她似有感慨,说道。“在琅琊阁上用棍的师兄弟也不少,刚刚看了,你的棍法很是怪异,南宫生平从未见过。” 李翊一笑,说是怪异,也确实怪异,能把入世枪法和神龙棍法两大绝技融会贯通形成用棍用枪之人喜欢的招式,自然看起来处处透着古怪。 “有听过神龙棍法没?”李翊不看她,只是安静地驾着马车。 南宫振宜摇了摇头。 李翊一笑。“这可是南慕一位前辈教的,时间匆忙,也只教了招数。离开时说是让我自己领悟潜心修炼。此后,一直赶路太忙,根本没有时间静下心来潜心修炼,所以只会前面那几式,花架子罢了。” “原来如此。” “你们琅琊阁上是不是个个天赋异禀?之前那一剑封喉的样子,有几分飒。” “也不全是,到玄阶就停滞不前的大有人在,可能终其一生也突破不了。有些人小时天赋异禀,后来也多半停在玄阶前进不了,主要还是要看造化。”南宫振宜说。 “你剑法不错,若是以前,我可能会和你学上一二,可现在不能了。” “若是想,随便学,也不是不可以,索性只是剑法,又不是什么不可外传的东西。”南宫振宜说着,看了看里面。 李翊问道。“他怎样了?” 他!自然是那个毁掉一生道运的徐进新。 “还不知道,毕竟我也是两眼一抹黑。现在想来,倒是不懂的错了,不过想想,也快醒了。”她说完,想了想。“我很好奇,你和他怎么认识的?是很好的朋友?” 李翊点点头。 但,若真说很好的朋友,真算不上,毕竟他们也只是在太平遗迹里见过一次。一起捡过一些木板当柴火烧,一起吃过蟒蛇肉,再近一点,也就睡过一间屋而已。 “在太平遗迹认识的,他救了我一个朋友。” “原来如此。” “不过后来他离开了,认识时间不长,他算是不辞而别,是个冷淡的人,以后接触可要注意这一点。不过,我总觉得见过他好像不止一次。” 南宫振宜一笑,说道。“他总是这样,从彭州来时也是如此,性格冷淡。” “你很喜欢他?”李翊问。 他其实也不懂得情感之事,但他看得出来,她对他是真的关心,心中好奇,也许是真的喜欢。 南宫振宜一笑,也不似其他女孩一样脸红羞臊,她坦然看向前方,说道。“只是觉得好看罢了,不懂何为钟意,但想必以后会体会到的。不过那时还远。” 李翊不回她,虽不知她会不会体会到,但他明白,她对徐进新,是真的好。 为此,他也算放心了。 他扭头看着南宫振宜,南宫振宜靠在了马车外,闭上了眼睛。 他摇头一笑,心说,年轻人鲜衣怒马的同时,又有些说不出的傻。也许喜欢了也未可知。 其实!何必呢! 他们不敢在半路停下,直接赶到了南方的县城才停了下来。 李翊把徐进新背到了屋里,帮他把被褥整理好之后,才一头扎到了床榻上。 第二天,他把马车在东市卖掉,又到岸口租了一条船。 从信城流下的衍江正好经过镇子,河正好也流入南疆境内汇入大海。 他们可以直接顺流而下。若中途江遇寻找药材,他们也可以停下来帮忙寻找。 下午,三人又到河岸口和船长核对了一下信息。 回来时,三人在面馆里吃了碗面。 晚上,南宫振宜递了一枚丹药给李翊。 她再三叮嘱。“这丹药能护他心脉,是我下山时师父给的,据说出自道仙宗那位凌怀道人之手,不可多得。”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都拿出来,可真舍得。” “我又不在乎生死,何况是他,便是多做些又何妨。” 李翊点点头,他打开了房间,把丹药放进了徐进新嘴里。 几天后,他们乘船顺流而下。 李翊站在甲板上看着沿途风景,正沉思着要不要停下来上岸时,江遇匆匆从船里跑了出来。 说道。“他醒了。” 李翊只听到“醒了”二字,转身便匆匆往船舱里走去了。 船舱里,徐进新坐在床榻上,脸色有些苍白,眼中说不出地无神。 你很难想象这就是当初在太平遗迹里,让他和王道平都感到震惊的那个少年。 南宫振宜坐在他旁边,把熬好的小白粥放在了桌面上推到了他的面前。 他却是问道。“这是哪里?” 李翊连忙解释。“衍江,咱们正在顺流而下。”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他们呢?” 南宫振宜没有回答。然而,她也不知道怎样回答。 没错,他是睡了很久,约莫已经半个月,可她口中的他们究竟是谁?她真不知道。 但李翊知道,他所说的他们,无非就是王芷荷和杨文玉二人。 可他就算知道,又能怎样,难道说人家都双宿双飞去了?赶紧洗洗睡吧? 也许,就像他说的,他自己并不懂得安慰人。 徐进新也不看南宫振宜,而是抬起了桌面上的白粥,喝了起来。 喝完之后,他扭过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李翊和江遇。微微一笑,模样很是牵强,说道。“李兄,可否能拉我一把,我想出去看看?” 李翊这才反应过来,瞬间上前扶住了他。 李翊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少了往日的神采。 不知怎的,李翊竟觉得有几分难过起来。倒有几分像离开先生时的感触。 曾经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如今却沦落至此,需要人伸手拉住方能站得起来。不得不让人唏嘘。 他们来到外面,徐进新一笑,说道。“放手吧!我自己能走,死不了。” 李翊放开了他的手,却缓缓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又一笑,脸色有几分吓人,却是说道。“我现在手无缚鸡,寻死都难,你还怕?” “好!不过你要答应我,勇敢活下去,此后之事,此后再议。” “李兄,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其实也怕死。”他说着,咳了起来。 他说着,走向了甲板那边,李翊没有跟过去,只是远远地看着。 他一身白衣,站在船头,却怎么看都有几分格格不入。 李翊心想,其实当初那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何必呢! 那姑娘当真不喜欢也就不喜欢了,何至于要到生死的地步。 南宫振宜从船舱里也走了出来,越过李翊,站在徐进新的身后。 便是极力否认不喜欢,对徐进新没有心思的她,却怎么也隐藏不了眼中的担忧。其实,她在别人眼里早就暴露了。 李翊好笑,若真不在乎,何至于从彭州一直追到江上来?何至于每每喂他粥药时都要亲力亲为? 听江遇说,她原本是要北上去那西北战场的。 “你见过那姑娘?” 这话,李翊知道,是在问自己,毕竟当时在场的也只有他了。 但这句话该如何回答!却有几分困难,说见过,那姑娘很好看,徐进新为情所困,被别人抛弃了想不通所以才毁掉一生道运的? 如此,是否过于直白。 李翊想了想,说道。“见过一次。” “可好看?” “没怎么注意,全放在他身上了,怕他做傻事”李翊说着,指向了坐在船头的徐进新。 想了想,他又说道。“你想找那姑娘报仇?” 南宫振宜难得一笑。“就是问问,我又不是什么大凶大恶之徒,一点事情就要涉及生死厮杀,多不应该。” “那姑娘和她钟意的男子双宿双飞了,已为人妇,如今浪迹天涯,恩爱缠绵,是让人有点羡慕的,也不怪他会一蹶不振!” 南宫振宜一笑。“也并非全是坏事。大浪淘沙,最后的才是金子。” “姑娘,你这话看起来这话意有所指。” 南宫振宜耸耸肩,继续问道。“对了,你最了解他,他之前的修为到底如何?” “听江遇说,你之前和他打过一次,没测出来?” “当时是在狭窄巷道里,确实没测出来,不过确实很强。” 李翊耸了耸肩。“他!怕是西楚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 南宫振宜一笑。“我想,也该是如此。” “可如今,怕是成了最后一人了。” “没关系,便是他最后什么也没有,我也还会站在他身边的。” 李翊看着他,真想调侃,这就是她所说的只是觉得他好看,没有别的私情? 可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又不是感情大师,非得遭那份罪去管他人感情不成。 李翊向南宫振宜拱手一揖。“多谢了。” 南宫振宜转身,说道。“我和江遇丫头商量过,她教我弹琴,我教她剑法。” “这是好事。” “所以,你看好他,我进去了。” “好!”李翊点点头。 南宫振宜进入了船舱里,没再回头,仿佛真的只是前来了解关于徐进新的事。 徐进新站在船头,以往看着挺潇洒高大的一个人,现如今却说不出地孤寂弱小。 他心想,若是以后也像这般毁掉自己一生道运,会不会比他还要可怜上几分。 徐进新从船头走了回来,看着他说道。“李兄,有酒吗?” “哦!有有有。” 李翊解下酒壶递了过去。 徐进新接过,喝了一口,愣住了。 李翊赶紧解释。“不是咱们在太平遗迹时喝的那个,这酒据说来头不小,是南慕那位酒师亲自酿造的,名为姝墨。” 没错,这是卢彦彬给他讲来头不小的姝墨。 喜叔知道他喜欢喝这个,南下时特地送了他一壶。 “姝墨,倒是个好名字。” “据说,正宗的姝墨酒应该是那位女帝寒清姝所酿,这种经过酒师之手酿制的,说起来,其实也并不正宗。” “还不错。”徐进新点了点头。 他似想了许久,才问道。“当初干嘛救我?一个无用之人,累赘罢了,” 干嘛救他?说实话,他当初也不知道,只觉得他该死,脑子一热,就扑过去了。 想来,若当初不扑过去的话,他怕是早就死了。 事后,他可是还记得那老道送给他的符咒,在他身上被碾成了灰烬的。 “不知道,也许,你是我的一个朋友,当时不忍心。就扑过去了。” 徐进新说道。“谢谢。” 他转身走向那边,李翊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个人站在船头,李翊说道。“何必想不开呢!以你的能力,何愁没有后来者。那姑娘说得对,大浪淘沙,后来的才是最好的,” “想不开?”徐进新一愣。 他当初是想不开,所以要自尽?听起来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可事实若不是如此,还是怎样的,难道只是不想要这一身修为了而已? “当初,你的眼睛里空洞无神,已经像是死了,说是已经死了你明白吗?无所谓了,当时有些担心,便跟着去了。” 徐进新一想,笑了笑。 他倒是没想李翊当初是何心思,不过自己毁掉一生道运时他扑向自己的样子,真是让他觉得,傻透了。 他还记得,那时他的口中喊着自己的名字,但自己被体内的力量充斥着,已然变得沙哑听不清。 第五十九章 抵达猿峡 “所以你便救了我?”徐进新又喝了一口李翊说不是很正宗的姝墨,却不看李翊。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活着,也必须活着。” 徐进新哈哈大笑,眼中似都要有泪流了出来。 谁知,他心里到底是何滋味。不禁想,大概,只有天知道。 想来也是该尝尝失败的滋味了,不然若什么都一帆风顺,岂不是太没趣了。 “我游历南方时,见到一人,很有意思。” 李翊看着他,问道。“怎么个有意思?小叔子和嫂子之间的偷情故事,这种桥段世人最为喜欢,若是如此,洗耳恭听。” 徐进新难得苦笑,想来,不知李翊何时变得牙尖嘴利的。他说道。“他叫孙韩齐,东北宜宁人。本是和喜欢之人来南方寻找武器的,可结果中途发生了意外。” “意外?” 徐进新一笑。“其实,那女子心有所属,心有所属你知道吗?” 李翊点点头。“知道。” “他哪里知道,这是那女子设下的圈套,目的是永久和他分开,事不大,可结果你知道,他死了。” “死了?” “没错,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但自愿被杀的。” 李翊问道。“那日你毁掉一生道运时说的那人?” “没错!”徐进新笑了笑,又说道。“我本可救他的,可他还是死了,你可知为何?” “为何?” “他说,那人是他一生中最信任的人,那人既让他去死,那他便去死,理由是,把爱埋在过去,不后悔。所以我答应了。” 徐进新说得波澜不惊。 李翊却有些压抑,说起来他不懂那么些歪理,也许那个叫孙韩齐的家伙那样死很悲壮很深情,可那又怎样呢! 你死了,难道让你去死的那人会为你感到一丝难过,或者泪流满面什么的?想来,应是不会的吧! “所以那女的希望他死,他就觉得自己应该牺牲成全他人了?听起来倒也挺伟大的,但也仅仅只是伟大罢了。” 徐进新摇了摇头,说道。“他只是觉得,她就是他的全部。” 李翊一笑,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你这朋友还真是莫名其妙,美其名曰为爱而死,实则傻得可以。” “是啊!可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总喜欢莫名其妙,就是傻得可以,我也不例外。”徐进新说道。 他的眼中充满了悲伤,仿佛千年寒潭,你很难想象心里该是如何难过才会压抑至此。 李翊想起他在彭州城里听到的那个故事,说是少年和少女在桃花树下相遇相知相爱的故事,故名为桃花。 想着想着,他不禁就笑了起来。 那少年,真是傻得可以。 他看着徐进新的背影,徐进新走向那边,扬起头灌了一口他给的姝墨。 他只是看着徐进新,徐进新不管他,只是喃喃自语。“纵横两年多,也是该休息的时候了。邓兄,西楚这一辈中第一人,该你来扛了,做琅琊榜上第一,皆是你我所愿。” 他举起手上的酒,正准备往河里倒,但突然觉得酒很贵,便收了回来。 李翊在那边笑着问道。“徐兄,在说什么呢?” 徐进新扬了扬手上的酒壶。“举杯敬海神,望之一路顺风。” 李翊接过徐进新丢过来的酒壶,灌了一口,说道。“这酒很贵,去了南疆,怕是要换回那烧刀子了。” “无妨,我平时也不怎么喝的,所谓借酒消愁,那都是随意举杯做给别人看的。” 他说着,往船舱里走去。 李翊问道。“你这是?” “放心,不是回去吊脖子,只是想找船家要根竿子,慢慢消遣时间,总之,有些想吃鱼了。” 很快,他又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两根鱼竿。 他把其中一根递给了李翊,娴熟挂起鱼饵把竿子甩进了水里。 李翊摸了摸鼻子,看着徐进新递给他的竿子,有些尴尬。 实话说,他来过南方,也见过大江大河,但却从未真正钓过鱼,所以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 可他们的船在不停地往下行驶,如此赶路下钓鱼,真是前所未见。 想来真如他说的,所谓钓鱼,无非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的罢了! 李翊也懒得想是否真能钓到大鱼,他有模有样地学着徐进新,也把鱼钩抛到了水里。 这时,江遇和南宫振宜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两人见他们如此,都松了一口。 江遇走过来敲了一下李翊的肩膀,说道。“看起来,你不太会钓鱼,李雯青,让我来试试如何?” 李翊扭头看着江遇,想了想,终是把鱼竿递了过去。 江遇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实则自己也没钓过鱼,结果闹了个大红脸不说,差点把自己绊倒了。 徐进新看着南宫振宜,笑了笑,把鱼竿塞到了她手里,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向船舱那边走去了。 李翊问道。“不钓了?” “给你们弄点吃的去。” 不久之后,他从船舱里搬来了一个烧着木炭的火盆。 又在船家那找了许多铁签过来,一阵忙碌之后,他和李翊终于把桶里钓上来的几条鱼请上了火架上。 南宫振宜没心思钓鱼,却站在栏杆处看着徐进新,问道。“你也会弄这个?” 徐进新也不看她,只是自顾自地搅动铁签,说道。“以前跟一个朋友学过,算不上精湛,但可以吃。” “嗯!”南宫振宜应了一声。 徐进新又问。“为何跟过来了?”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让人不知怎样回答,就像在问你为何吃饭一样。 南宫振宜想了想,斟酌着回答。“南方风景好,出来历练总不该错过,这个理由可行?” 这话是句说辞,但听起来毫无错漏之处。 “嗯!” 但徐进新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不久之后,徐进新把烤好的鱼递向了南宫振宜。说道。“可要尝尝?” 南宫振宜接过,却有些手足无措。 徐进新笑了笑。“怕我下毒害你?若不吃就给他们吧。” “没有,谢谢。” 徐进新又扭过了头,不再看她。 南宫振宜把其余几串分给了江遇和李翊,自己也浅浅地尝了一口。 可瞬间愣住了。 这味道她并非没尝过,不说一模一样,但真是像极了邓世霖师兄的手艺。 江遇拍了一下她的后背,问道。“怎么了?吃不下吗?” “没有,就是想起了一个人,这味道太像他的手艺了。” “那个人,可是邓世霖?”徐进新说。 “你怎么知道是邓世霖师兄的?” “见过一面,这烤制方式便是他教的,三生有幸,会了一点。” 南宫振宜恍然大悟,原来邓世霖师兄下山时就曾见过他。 只是上山之后,邓世霖师兄便一心扑在了棋局上,说破不了师叔祖的棋局绝不下山。 几个人才把鱼竿和火盆收拾好,天空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几人纷纷往船舱里走去,到了船舱之后,南宫振宜转身看去,目光中,徐进新站在船舱口看着外面,背影映在雨幕中有些说不出的萧瑟,终归,多了几分孤独。 她不明白,如此好的一个男子,那女孩是如何忍心骗他的。 其实,她刚刚说了谎,她并不是觉得南方风景才来的南方,而是因为他,她才不远千里来了这里。 其实,她起初是想北上的。 徐进新把手伸到外面,任凭雨水冲刷,像是想冲去那些可怜又可笑的记忆一样。 南宫振宜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 也只是看着,便觉得多了几分心安。 江遇准备拉她时,她却做了个静声的动作。“小心,打扰到他了。” 江遇点点头,自行离去了。 徐进新突然转过身来,看见她时,她尴尬得手足无措,但还是在慌乱中镇定下来,解下身上的一个酒壶递过去。“会喝酒?” 徐进新点了点头。 南宫振宜一笑,说道。“之前看你和李翊一起时,有喝过,便把这个带过来了,这是在北方镇子买的无忧,给你了。” 徐进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给一个病人送酒?说出去不怕被人骂?” 南宫振宜摊了摊手。“反正我自己不会喝,就当提前给你准备的。” “谢谢。”徐进新说着,把酒壶挂在了腰间,走向了他那边的房间。“在下全身病痛,要先睡一觉了,如果到了南方猿峡,叫一声,可好?” “好!”南宫振宜应着,看着他的背影,他身着一身白衣,高高瘦瘦的,身子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孱弱。 或许和如今一无所有脱不开干系,可他真的很好看,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邓世霖师兄都比不了的。 半夜,李翊坐在床榻上,已经闭上了双眼,周身灵气被他催动了起来,缓缓运转缠绕而上。 他心中有些不安。 其实,一路北上又一路跑回来,他都没有想要变强的意愿,可现在,他是如此的迫切。 可能,是南方比较危险,又或者想保护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徐进新。 可自己却在他毁掉道运时损了心脉,着实有心无力。 他们到了名为猿峡的峡谷底,几人走出了船舱。 抬头看时,四周的峡壁上攀爬着鸣叫的猿猴。猿猴们上上下下的走动。可不管怎样,都在盯着他们这条船,好似他们船上真有好吃的东西。 李翊和江遇站在船头,看着前方的壶口,心里不知怎的,有几分不安。 “怎么了?”南宫振宜问。 “没有,就是在这种地方,多了些紧张,以前不懂,想来这便是放不开手脚。” “放松些,这里曾有人居住过,总不会出事。” 这句话南宫振宜倒是没瞎说,她曾听邓世霖师兄说起过这个地方。 多年前,据说这里居住着某位隐世高人,一天无事便喜欢逗弄这些猿猴。后来,这位高人被请到朝廷里做事去了。至此。这群猿猴也就没人管了。 再后来,经过此处的船队靠岸有被猿猴抢东西的说法。 久而久之,这条河上就有了猿劫这个说法。 “嗯!”江遇应了一声。 南宫振宜点点头。“那好,我过去了,他,我才是真的不放心。” 江遇点点头。“好。” 南宫振宜往身后走去。 江遇把目光收回,看着李翊,说道。“南宫姐的那个说法你可信?” 李翊看着她,耸了耸肩。“猿猴向来如此,你既靠了岸,它们自然要来抢些吃的。” “说的也是。”江遇点点头。“当年那位高人据说在这一带设下重重结界,根本没人进得去。” “你好奇?不如咱们过去看看?” 江遇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也不怕被那些猿猴抢,到时候不要一丝不挂的回来,那脸可就丢大了。” “你这么不信我?” “嗯!” “罢了罢了!我发散心,绕过它们。” 江遇一笑,说道。“我倒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信这些猿猴,我小时候就被抢过一次。如你所说,它们向来让人觉得生厌。” 李翊似乎来了兴趣,问道。“那你当时可有哭鼻子?” 江遇看着他,他的眼睛里藏不住事,仿佛在运量着怎么笑自己被猿猴戏耍然后哇哇大哭的样子。 江遇一脚踢在他的腿上,说道。“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当初有没有哭鼻子。” “没趣,我还以为,以你的性子,当初肯定求爷爷告奶奶了呢!” 江遇又对他翻了个白眼。 他赶紧摆手。“我就是瞎说的,不存在生气的吧?” 江遇一笑,说道。“抛开那些猿猴不说,你也不怕被竹条穿心而死。当年有那高人在,自然不怕丢掉性命,但现在不一样了,那高人既不在,被刺伤了可没人救。” 李翊摊了摊手。“看来要上去看只能等下次了,着实遗憾,罢了!又不是非得看不可。”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了脚步声。 江遇和李翊扭过头去看。 南宫振宜和徐进新站在身后不远处。 两个人并排而站,一个一身白衣,一个换了一件绿色罗衫长裙。 徐进新长得高,几乎要比南宫振宜高出半个头。但论颜值。两个人站在一起,却是非常般配。 第六十章 南疆大盗鬼王霍无桀 其实,之前南宫振宜就和他们一起过来了,只是听李翊说此地就是猿峡,便匆匆往船舱里走去了。 走时江遇好奇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笑着说,答应了徐进新,到此处唤他一声。 此时此刻,江遇也懒得去想之前的事,只是一笑,对着不解风情的李翊说道。“看来船上的桃花,也该开了。” 李翊偷偷看向身后两人,两人在甲板上不说话,却是同时看着远方,李翊一笑,说道。“看得出来,是真心喜欢的,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敢承认罢了。” 江遇一笑,倒没有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南宫振宜和徐进新走了过来。南宫振宜有些好奇,说道。“见你们心情不错,是什么有趣的事?” 江遇一笑,说道。“没有,只是在想,若把李雯青推上岸,不知会不会被那些猿猴洗劫一空。” 南宫振宜笑了笑。“且不说猿猴,单说那前辈设下的阵法就不容易破,动则怕是会死人,上岸怕是很难。” “南宫姐认识那人?” “不!不认识。”她走上前来,和几人看着两岸的猿猴,说道。“我师叔祖棋术极好,小时候不懂事,经常跑去看他下棋,一来二去,也就知道了这位高人的名字,他其实是师叔祖的朋友,是来自道仙宗的前辈。” 徐进新慵懒开口。“据说当年那无喜道人违背宗规被赶了出来。此期间消失了十多年,众人都以为他早已死去,实则,他不仅没死,还习得一身好本事,此去不远,便是他当年落脚之地了,若不是废人,倒真是想上去看看。” “你居然知道?”南宫振宜有些惊讶。 此等事情很少有人提及,毕竟那人早已隐姓埋名多年,至今虽在朝廷里辗转,但也并未用当初的名字。而此等隐秘之事,他徐进新是如何知道的呢?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此刻说的那位无喜道人,早已在半个月前,战死西北了。 “一个朋友和我说的,觉得他不似说假,我便信了。” 是吗?仅仅只是觉得那位朋友没有说假,他便信了,可他这信是不是太随意了。 “你那朋友。”江遇正准备问徐进新那位朋友的来历时。 船突然像是猛打方向一样,众人差点被甩到河里去。 尤其此时并无修为的徐进新,差点撞到围栏翻滚下去。 所幸南宫振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待船平稳之后,开足了最大马力向前行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好端端地,船长怎么就突然开足了马力? 难道是他船上那批货很急?又或者急着去见什么人? 可很快,有船员跑过来说明了情况。 事实并非那批货急,船长也不是疯了要见狐媚子,而是后面那艘很大的船压了过来。 几个人从船两侧往后方看去,一艘比他们乘坐这艘还要大上好几倍的船紧跟其后。 船上的旗帜招展飞扬,上面大大的“鬼王”二字起起伏伏。 正待他们转身侧头去看时,船上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号角。 他们便是再傻,也知道旗帜上鬼王二字的含义。 这是一条彻彻底底的盗船啊! 来之前他们已经打听清楚这一带的情况了,尤其要进入南疆的一段路,海盗更是猖獗。 可为何还要走这条路呢?难道不怕被人杀了喂鱼? 大概这条路较直,可以最快时间抵达南疆。 再则,不走水路,还能走什么路,走陆路难道就没有盗匪了? 非也非也,接近南疆的地方盗匪都非常猖獗。 南宫振宜拔出她那把名不见经传的清仓,挥了一下斜指向下,目光冷冽的看着斜上方,说道。“也好,我这剑还未开封,杀过的人不多,正好血祭。” 她跃到船顶上,抬头看着那艘大船,那艘大船上的人见她如此,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加快速度冲了过来。 大船甲板上的人拉开了弓箭,对准了小船下方的几人。 众人没有放开弓弦,而是缓缓让开了一条路。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缓缓从后方走到了甲板前,俯视看着南宫振宜,说道。“居然还有人愿意走这条路,有意思。” “为何?这天下的路人人皆可走。为何我们不能” “姑娘可知,我这船是干嘛的?” “鬼王!既是南疆海盗,自是抢劫的。” “姑娘既然知道,为何还敢来,难道不怕?” 南宫振宜正要开口,徐进新却懒洋洋地先说了话。“为何不敢,又不像墨剑仙那种天下第一的大人物。” 那人哈哈地大笑起来。“有点意思,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我说话的,真是让人兴奋。不过,我答应过一个朋友,必须带走两人,对此,我可以放过所有人。” “我们若不呢!”江遇缓缓开口。 “既然如此,便是琅琊阁的贵客在此,也只能得罪了,兄弟们,先把船毁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大船上的人再次拉动了弓弦。 江遇突然好奇,问道。“不知阁下要带走的人,是谁?” “他。”那人伸手指了指李翊,又指了指江遇。“还有你。” 李翊耸了耸肩,说道。“我就知道是我,但让人意外,江姑娘怎么也在里面。” “她自然也很重要,罢了!小兄弟既然有自知之明,那就该为全船人员着想,跟在下走实在是明智之举。” 那人的话音刚落,徐进新摊了摊手。“我如今是个废人,靠诸位了,不过,莫要和这老家伙说太多,以免受到蛊惑。” 他靠近李翊,问道。“你可会布阵?” “会一点。” “那好,咱们朝着岸边靠,只要进入那无喜道人布下的结界阵法中,自然可以脱困。” 可他的话才刚说到此处,上空的羽箭就飞射了下来。 李翊一把把他推到了船舱里,说道。“靠岸之事,拜托了。” 李翊说完,整个人转身一棍挥出,直接把一支羽箭砸落到了江里。 他再抬头时,几十支羽箭飞射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船在徐进新和船长的操控下,迅速改变了方向,急速往岸边行去,几十支羽箭纷纷射到了水里,竟是射空了。 身后那艘大船扑了上来,和他们的船擦肩而过,几乎要将他们的船撞翻。 大船上有人借机跳到了小船甲板上,李翊一棍横扫而出,把其中几个连同兵器一起打到了江里去。 身后有声音响了起来。 倒不是船员被人挟持大喊救命,而是换了一身淡黄色长裙的江遇拨动了琴弦。 南宫振宜一剑挥出,横着把一人从大船甲板上斩了下来,整个分成上下两个部分,都掉到河里后,大概是喂了鱼。 她再次出剑,气势不减,真就仿佛有一剑西来的气势。 这剑威力不小,乃是她修炼还未大成的“烟波浩渺”,这是当年师父下山时江上所悟,至今说起来仍是被诸位师叔伯称道的大杀招。 只可惜,她还未完全顿悟,用不出招式的三成威力。 她站在小船最顶端,仿佛随风起舞般随船飘荡。 然她却没有犹豫,灵气早已释放笼罩在了周身,形成了一层隔绝外围的气浪。 随着她的挥出,一道气浪脱离剑身而去,直直往那大船上扑去,似要将整艘大船撕成两半。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人挺身而出,只一刀便挡住了她仿佛能撕碎整艘船的一剑。 南宫振宜一愣,虎口上隐隐有几分灼热。 然而他却惊得有几分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这一刀强到让人咋舌,毕竟鬼王的厉害不是浪得虚名,早已知晓。但这一刀,却是像极了当年师父所说的寒冰刀之极。 当今耍剑的多如牛毛,有成就的实在不在少数。比如,开口就能耳熟能详的青衫剑仙赵青衫,紫衣剑仙李青怀,桃花剑仙张望先,西楚剑仙阮阾,九段剑式莫温凉。 但比起这些,要说用刀用得好的,就少得太多,几乎寥寥无几,但眼前这位用寒冰刀的,就称得上是一位。 南宫振宜只是不明白,此等刀仙般的人物,说出去也是和师父等人是一样的超凡强者,怎就落草为寇了呢?还起了“南疆大盗”和“鬼王”这样的名号。 不过想想也就释怀了,西楚这般局面,不是苟且偷生者,就是蝇营狗苟之辈。何况他一个野心勃勃的刀仙。 如今暗影里的人,当年心怀正义的不在少数,但都被这野心磨平了棱角,最后还不是上山做了那穷凶极恶的贼寇。 她一剑挥了下去,毫无畏惧地看着眼前这个握着寒冰刀的中年男子,眼中带着冰寒之色。“听师父说,用刀得八分运道的,逍遥仙段长极位列西楚榜首,用刀随心所欲。他之后还有不少刀仙。其中,就有使用寒冰刀的霍无桀。可那逍遥仙早已赶往了西北除魔卫道,自然不会是他。所以,除了霍无桀之外,也只有那霍无桀了。” 那中年男子一刀斩了下来,把她那一剑的剑气斩得七零八落,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人还记住我的名字,真是三生有幸。不过可惜,该结束了。” 男子说着,再次一刀挥了下来。 南宫振宜即便只有十七岁,面对如此强敌,也毫无畏惧。 她抬起头,把身上的灵气全部回收,覆盖在了那把名为“清仓”的剑上,整个跃起一剑挥出迎了上去,口中反驳。“所以,你便堕落至此。” 下一秒,她那一剑迎上了霍无桀随意挥出的一刀。 只觉得,死亡的气息在周身萦绕开来,整个胸口仿佛有东西即将炸裂一般。胸口一阵绞痛,气血翻涌。 她被那一刀震得从船上几十米高的地方掉落到了甲板上。 才刚刚站稳身形擦掉嘴角血丝,旁边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她看过去,几道光芒直扑而上,去向站在大船最前方的霍无桀。 这几道光芒出自江遇之手,琴音入耳,直接把大船上的人震得耳朵都要聋了去。 霍无桀一指,竟把那几道光芒瞬间打碎。 他一刀挥了下来,李翊迎接而上,刺骨迎着寒风猎猎作响,棍身上瞬间冻得起了一层冰霜。 他心中满是怒火,那根已完全是寒冰的刺骨去势不减,仿佛要将那霍无桀当场砸成肉泥。 但他的刺骨落在了霍无桀的寒冰刀上,离霍无桀头颅只有几寸远时,霍无桀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那根刺骨。 李翊用力往上猛砸,可身体仿佛被冻成了冰雕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霍无桀把刺骨高高扬起,整个连同李翊一起甩了下来,直接砸在甲板上,把他们一路乘坐的船前方的甲板撞断成了两截。 站在甲板上的南宫振宜和江遇纷纷跳开,落于起起伏伏的江面上,仿若仙人站立,但都未沉入江底。 霍无桀一愣,都看向了水面上两个女孩。 没错,天赋极好,至少贵为刀仙的他,当年在两人这个年纪时,做不到。 南宫振宜挥了一下剑,一阵剑气萦绕周身,带动地下江水。 她看着霍无桀,口中大喊。“清水长龙,去。” 河中的水随着她的呼喊,突然像是有了灵性一般,缓缓地升了起来,随着她那名为清水长龙的武技聚集。 她仿佛在跳舞,那升起的水缓缓聚拢,形成了一条长龙。 江遇手指推向前方,琴音中跌宕起伏,让人好像置身战场中央,四面埋伏。 这一举动,倒是完全吸引住了站在大船最前方的霍无桀。 霍无桀坐在了甲板最前方,慵懒地看着这两个小姑娘。很想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然而这边,徐进新已经缓缓把船开靠了岸。 徐进新从船上跳了下去,船长和几个不多的船员也纷纷跳到了河岸上。 大船上有人弯弓搭箭。再次放开弓弦射了下来。 眼看着羽箭即将抵达他们面前,李翊突然从水中一跃而起,长棍挥舞如长龙,直接把射在几人周围的羽箭打偏了方向。 李翊带着几人往岸上走去,然而,他们这时才发现,他们又遇到麻烦了。 没错,他们被一道无形的结界堵在了岸边,无法进入前方仿佛桃花盛开的境地。 “你既懂阵法,此时便只能靠你了,听我朋友说过,那无喜道人当年便是住在这周围,慢慢摸索应该能找到阵眼。” 李翊没回答,而是开始在周围摸索起来。 第六十一章 青平庄 江面上,南宫振宜站在大船前方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手突然向前方推了出去。那道由她操控的水形长龙向霍无桀击射而去。 伴随那道水形长龙同行的,还有一道好似剑气的光芒。 这是江遇波动琴弦形成的气浪。 两人合力击射的气浪交织在了一起,仿佛能把周围的水都蒸腾干净。 江遇手速快如闪电,像是舞者般翩翩起舞。 霍无桀一拳打了出来,直接把水形长龙和那道气浪交织的力量打得四分五裂。 霍无桀再举手,空中无数的长刀瞬间显现,像是南疆众人都喜欢使用,那名为天女散花的暗器杀招。 他冷冷一笑,伸手挥向南宫振宜,无数的长刀扑将出去,像是要把南宫振宜整个扎成刺猬。 江遇觉得不对,眼睛一眯,手指压在琴弦上突然往前一推,一阵好似剑气的力量突然向前方飞奔而去,瞬间就把刺向南宫振宜的长刀全部打碎干净。 但她尚未恢复的身体却在推出这一招后有些招架不住,整个人像是大鱼拉动的鱼漂般在水面往后滑行倒退出去,两边留下了足足有人体高的波浪水线。 她又吐了一口鲜血,手再次附在了古琴上,已隐隐有了抓握不稳的感觉。 这一推,她用了九层功力,已经是她线下所能做到的底线了。 南宫振宜扬起手臂,被打散的长龙再次聚集,瞬间往两侧拉伸,形成了无数道冰柱形状,漂浮在她的周围。 她再次朝着霍无桀掷了出去,水柱犹如猎豹般冲了出去。 霍无桀伸手一挡,只一招,竟把所有水柱都挡在了自己前方半米开外。 他的手指在空中微微弯曲,动作仅仅只是那么一捏,水柱瞬间在他面前分散掉落到了河里。 然而只这么一瞬间的工夫,前方一道剑影瞬间飞射了过来,已然有了剑仙的气势。 他挥刀抵挡,却被那道剑影在水面上像是推小舟一样撞得他往后滑行。 他怒吼一声。“给我止。” 整个人好像瞬间停下,前方那道剑影瞬间被震得破裂开来。 在那道剑气即将消散之时,强大的气浪瞬间从脚下涌起,仿佛是刚刚强行停下炸开的般,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水面凹槽,直到一刻钟之后才恢复了平缓模样。 水浪向四周扩散而去,周围波浪起起伏伏。大船上的人差点因此摔了下来。 船上的旗帜被瞬间炸开的气浪震得当场断了下来,甚至连船都差点被整个掀翻出去。 南宫振宜半跪在河面上,嘴角上已经溢出了鲜血来。 她刚刚强行提升实力,使出了剑仙一剑,但也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反噬到了。 岸边上,李翊从前方跃了回来,还没到达徐进新面前,就先开了口。“徐兄,找到了。” “能打开吗?” “能。” “好,把他们带过来,切记,小心。”徐进新说道。 李翊看着前方,握紧了手上的刺骨。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每况愈下的修为,怕是很难带着两个女孩回来,但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只能试试,至少尽人事,至于天命,那也只能听天命了。 他走到岸边,正准备一棍挥出去时,徐进新走到了他身后,唰唰几下,点在了他身上的几处要穴上。 他只觉一股暖流从脚底缓缓升起,一股霸道之力仿佛进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至少,比他承受徐进新道运之前还要强上几分。 “能保你提升战力,你们三人一起,或可全身而退,不过,也不全是好事,有副作用。” 李翊坦然一笑。“都是死里逃生好几次的人了,你觉得我会怕这个,徐兄,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李翊说着,扑了出去,只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气。 他对着两个女孩说道。“我已在岸上找到阵眼,之前已告知徐进新破解之法,所以速速后退。” 他一棍挥了出去,挡在了霍无桀挥来的一刀,用力把霍无桀整个掀翻了出去,一路水花四溅。 霍无桀才站稳身形,便看到了站在两个女孩面前的李翊。 霍无桀一时有些疑惑。 不明白这个看上去怎么都不起眼的人,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强了。 他究竟是何时把自己变强的? 难道他隐藏了实力,或者他身体里本就有某种不为人知的东西?就像恐怖的凶兽之力一样? 要知道,他的刀可不是这么好接的,其余那些个刀仙,不说比他弱,但至少,可不敢轻易说有绝对把握能胜过他的。 霍无桀想着,捏紧了手上的寒冰刀。 他再次一刀斩了过来,李翊握住刺骨从下往上猛挥,刺骨直接砸在他的寒冰刀上。 霍无桀只觉一股霸道之力涌了上来,仿佛要瞬间把他整个撕碎一般。 他用力再次压下,却被整个掀翻在了空中,掉落的趋势形成了一条弧线。 最终,他掉落到了江面上。 他擦着嘴上水渍,再次伸手,空气瞬间旋转起来,随着他的甩动,瞬间如海浪一样翻滚扑向李翊。 李翊伸手抓住南宫振宜和江遇往岸边急退而去。 江面水急速升起,汹涌扑面而来,仿佛要扑灭这烈火。 霍无桀声嘶力竭。“给我死。” 他的话音刚落,无数道水花随着南宫振宜的手势升起,击射向他。 他不躲不闪,只是冷冷一笑。“真是不自量力。” 他把刀插入了江面之上,扑过来的水浪瞬间冻结,形成了小山般高度的冰雕。 李翊一棍挥出,神龙棍法的大杀招去向前方,隐隐有了当初大漠城时司空卓云城北舞棍城南杀人的气势。 李翊旋转一周,横扫而来。朴实无华,是用刀之人都喜欢用,觉得牛气的动作。 然而他用的不是刀,而是那把名为刺骨的神器。 只一瞬,他像是要拦腰斩杀般把霍无桀扫了出去,一路摩擦着水面翻滚出去。 李翊改变挥棍姿势,改了从上至下的猛砸。江面上形成的冰块小山瞬间被他砸得四处飞溅。整个裂开直至水底。 霍无桀催动灵气往前一推,竟把跳起的冰块全部推了回来,犹如暗器一样扑向击向岸边的李翊三人。 然而高空中,南宫振宜控制的水柱犹如长剑一样扑了下来,直刺他的头顶。 他冷笑,像是佛陀一样无畏不惧,而是站在江面上双手缓缓合十,无数的刀从旁边窜出,去向他的头顶,瞬间把那几十道如长剑的水柱打得破碎。 他自己则被震得倒退出去,一路滑行靠在了那艘大船上。大船被他撞得倾斜了一个大大的角度,差点被撞得翻了下去。 李翊一棍砸了下来,霍无桀瞬间闪躲。 他是躲开了,但那一棍却结结实实落在了大船上。 他转身看向身后,船头瞬间炸开,船上的碎屑向他飞溅了过来。 他在江面上一蹬,躲开碎屑的同时瞬间向前窜了出去,奔跑在江面上,犹如一条直线一闪而逝,简直如履平地。 便是如李翊这等见过众多高手的人,也不曾见过有人能在水上如此轻盈行走的。 李翊说道。“我已告诉徐进新阵眼在哪,你们先走,我垫后。” 他说着,扑了上去。 也如同霍无桀一样的踩踏着水面奔跑而出。 他在离霍无桀不到半米的地方,突然刹住脚步停下,双手握棍挥了出去。 挥出的力道瞬间搅动江面的水浪,如炸开的浪花般,整整把两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霍无桀也一刀劈了过来,两个人都同时往前用力一推。刀和棍之间瞬间发出了一声震鸣,两个人同时被对方推了出去,沿着水面匍匐往后滑行。 霍无桀伸手插入水面,水面瞬间从他脚底冻结,跳动般瞬间扑向李翊这边。 李翊一棍从天而降,直接把江面冰块砸得粉碎。 霍无桀伸手举过头顶,李翊周身的水瞬间高高升起,把他整个包裹了起来。 李翊只觉得,包裹的水瞬间冻结成了冰,空间在形成冰的同时迅速缩紧。 空间里有冰锥向他刺了过来。 他身上的灵气缓缓飘散蔓延,犹如灯光般摇曳闪烁。 他一棍砸了出去,直接把冰块形成的外围砸出一个窟窿。 他从里面冲了出去,一棍直取霍无桀的面门。 霍无桀挥刀格挡。 李翊加快挥棍速度,加快加快再加快。 两人打得极为精彩,从岸边直接打到了江面中央。 江面浪滔起起伏伏,两人打斗的地方水花四溅,溅起的水花往四周扩散开来,足有几十米高。 两人仿佛置身在水面下两米深的地方左右碰撞。 岸边,徐进新等人已经打开了结界大门。 徐进新看着李翊,笑道。“倒是打上瘾了,就是不知之后会怎样,有些期待这家伙哭鼻子的样子了,应该很好玩。” “他实力突然大增,会受伤吗?”江遇问道。 徐进新一笑。“我点了他几处穴道,强行提升好几倍实力,自然会受伤,不过放心,他命很硬,应该不会死。” 江遇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李翊和霍无桀这边。 这时,李翊正一棍挥出。 江遇开口大喊。“李雯青。” 李翊似懂她的意思,棍落在霍无桀冰刀上时,顺势借力往后滑行退去。 很快,他就退到了岸边。 霍无桀正待追击,李翊一棍挥了出去, 霍无桀收刀格挡,整个人被打了回去。 趁此机会。李翊回到徐进新等人身边,进入打开的结界内。 霍无桀从江面上扑了上来,直接一刀砍在结界上。 李翊等人在结界内听到了巨大的撞击声响。虽没回头,但都知道,以霍无桀的性格,应该是以强硬的姿态劈砍结界。 但那无喜道人的结界是何等坚固,岂是人人都能破除的,哪怕是像他这种刀仙般的人物。 徐进新等人并未在意站在结界外的霍无桀等人。 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可才走了几步,前方就有几根竹竿射了过来。 “小心。”南宫振宜说着,一把把徐进新拉到了身后。 李翊一棍落下,把其中几根砸落在了地上。 江遇往前一抚,琴音瞬间震碎攻击而来的竹竿。 李翊往四周看去,想了想说道。“先别动,我看看阵眼在哪。” 他说着,踏步朝前走了出去。 江遇有些担心,本想伸手拉住,可还是没有。 然而,李翊一句话让她放心了不少。 “这里只有我懂阵法,只有破除了阵法咱们才能真正进入无喜道人的隐居之所里。放心,时间足够我找到阵眼。” 江遇点了点头。“那你小心。” 李翊点了点头,跃了出去。 几人看着他在高空中腾挪跳跃,那些竹竿每每都从他的旁边射过。 他每次都是险险的躲过,下方的几人看着,都不由的捏了把冷汗。 最终,他在一块巨石后方找到了阵眼所在。 他手指在空中画了起来,淡淡的符咒在他手指上成型,印入阵眼里。 他沿路回到几人身边。给三人讲解了一番阵法的破解方法,几个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去,最终站在了李翊指定的位置,往剩下的阵眼上注入灵气。 徐进新正打着哈欠,可一阵亮光袭来,原本有些迷雾的地方突然变得清晰明亮。 “李兄,有两下子。” 李翊一笑。“过奖了,皮毛而已。” 他抬头时,前方半山腰上的几间屋子印入了他的眼里。 不说那几间屋是如何地富丽堂皇。其实,也没有富丽堂皇的感觉。 不过从风景和建筑方面来看,倒真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感觉。 江遇用胳膊肘拱了拱他,问道。“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事。” 他也确实没事,他只是想起了王道平带他去的雾里。 然而此地,还真和那个地方有几分相似,唯一不同,怕是这里比之那里,要小得多,甚至没人。 想到此处,倒是想起了说比王道平还要厉害的尹芙珠。 那姑娘的脾气一直都很古怪,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几人往前走去,江遇走在最前面,到木桥那边时,还转过身来向几人招手。 几人通过木桥,在几间屋子前的一块路牌处停了下来。 定睛看过去时,都愣住了。 只见上面写着让人觉得操蛋的一句话。“欢迎贵客驾临寒舍。” 几人面面相觑,只觉一阵尴尬袭上脸颊,似乎都红了几分。 毕竟这句话有点儿戏,像赵飞亦那句“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 但这句话后面还有字。是“青平庄”三个大字。应该就是此地的名字。 但不管怎样,那无喜道人像是知道他们会来。早就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可那无喜道人不是早已去朝中做大官了吗?怎还会知道的? 几人正疑惑间,一直紧绷的李翊突然捂着额头有些站不稳。 江遇和徐进新眼疾手快,都伸手扶住了他。 可他还是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第六十二章 四人组被传出青平庄 两天后,李翊终于从床上站了起来。 江遇从旁边走了过来,搀扶住他。 “我想出去看看,你可愿带我逛逛?” “好!” 院子里,徐进新大概觉得无聊,在无喜道人的屋里搜罗了两盒棋子来,放在石桌的棋盘上慢慢思考起来。 南宫振宜则在他旁边陪同,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地打坐修炼。 李翊见几人都安然无恙,终于松了一口气。 拜苏万里的药方所赐,他吊着一口气没死。他们之前的伤也恢复如初,真是可喜可贺。 “醒了?”徐进新开口问着,却不扭头看他。 “嗯!”他点了点头,抬头看起周围来。 之前没注意,此刻端详起来,不禁赞叹那无喜道人真是有品。 这院子里其他东西没有,不过这桃树却是不少。 按理说,此刻正值五月中旬,天下的桃花应该早已凋零了才是。 但这方小天地却仿若人间仙境一般不受外界影响,此刻正是满地鲜花。 霍无桀等人在之前的猛轰猛砸无果之后,突然就消停了,不过并未因此离去,反倒是不厌其烦地在结界外守株待兔。 只待他们休养生息归去,他们便可逮个正着。 结界里确实没人,连吃食都有些紧张,他们除了自己带的干将,每天都要到后山挖些野菜搭配。 这样的日子,让李翊觉得,真是像极了当初他刚初出茅庐时和周术安野外求生的日子。 是他教会自己许多东西,但分开这么久,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真的去南慕国看盛世繁华了吗?真的名扬天下了吗? 晚上时,他在屋里正要打开一本无喜道人留下的话本时,徐进新便敲响了门。 他打开门,徐进新说道。“你倒是个有闲情雅致的,也不管我们,你看,我们都快饿死了。” 李翊看了一眼徐进新,把那本书放在了桌面上,说道。“那刀仙霍无桀就在外面守着,实话说,我也没有办法,毕竟出去的结局大家都懂。” 徐进新苦笑,说道。“看来我是真废了,什么都要靠你们。” 李翊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些落寞。 也不知是后悔毁掉一生道运,还是后悔遇见了王芷荷,又或者后悔遇见他们。 “以后说不一定能修炼回来,你也不必灰心丧气。” 徐进新翻了个白眼,他的身体怎么样他会不知道? 李翊所说修炼回来,无非是安慰他的说辞罢了。 何况他自己毁掉一生道运,就是抱着把一切归于零重新开始的。可没有想过要重新修炼什么的。 徐进新虽懒得理李翊的话,但还是说明了来意。“我在院外的石壁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很是有趣,我不懂阵法,也许和某件东西有关,所以特地过来和你汇报了,你可要过去看看?” 李翊听到此话,一愣。“符文?” “没错,看起来像是修炼武技,反正我猜不到。” 李翊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徐进新的胳膊,往外走去。“你何不早说。” 徐进新苦笑。 两人来到石壁上。 徐进新坐在了前方树下的石头上,李翊提着油灯蹲了下去,不久之后,他说道。“是传送阵法。” “传送阵法。”才赶过来的南宫振宜和江遇正好听到他这话,都是一愣,最终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她们都是修炼之人,自然也听过传送阵法。 据说阵法师开启这种阵法,能把人送到千里之外的地方,甚至只需几刻钟的时间。 “能否破除?”徐进新问道。 虽说这个地方确实可以免受霍无桀等人举刀屠戮,也确实很美。但却是他多一分钟都不想呆下去的地方。 李翊摇了摇头。“不能,以前也看过此类阵法,不过,只是见其轮廓,并不精通。” 徐进新叹了口气,摊了摊手。“也不全是坏事,在下若陪你们死在这里,也算三生有幸。” 李翊一笑,说道。“也并非全无办法,我那包裹里有师兄送的《阵法大典》,兴许可以起到作用,想来也是该去翻翻的时候了。” 他倒是没有说谎,书确实是何墨谦离开时送给他的。 走之前他还笑着说。“听师兄说,你向来喜欢研究阵法,我这里正好有本关于阵法的书,我平时也不看,放着也是浪费,不如就送了你,也算发挥作用了。” 他接过放在身上,何墨谦又问他。“据说你要去南疆寻那深海鲛珠?这话可是真的?” 他点点头。 何墨谦一笑。“是个心怀天下的,比我强,先生该是很喜欢才是。” “先生他。” “他对我心灰意冷,不怪他,是我让他失望了。不过此次南疆之行,怕是凶险异常,你得答应师兄,活着归来,到时咱们一起再去看望先生,你也好和我说情。” 何墨谦说着,笑着跃起去向了北方。 此刻,江遇有些好奇,问道。“李雯青,你师兄他是?” “哦!可有听说过无用书生何墨谦?” 江遇点了点头。“略有耳闻,不过他的名声并不响亮,用江湖上的话来说,籍籍无名。” 李翊点了点头。“我对他也不甚了解,不过想来,是个好心肠的,至于修为如何,我不敢断定。” “既是如此,确实可以试试,总比呆在这里坐着等死要强。”南宫振宜说道。 “嗯!”李翊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李翊把那本名为《阵法大典》的书翻了几遍,作为了头等攻克的难题。 他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除了吃饭,剩余时间几乎不见任何人。 几天后,在落日余晖的午后,他终于打开了那扇门。 可第一眼,他看到的,不是经常给她送饭的江遇,而是向来喜欢独自对弈的徐进新。 徐进新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抬头问他。“是否悟通了?” 他摇了摇头。“不完全,不过了解了一点,我觉得,可以试试。” “李兄,看起来,你的天赋也不错,此番遇见你,也算值了。” “就是感兴趣,要真有徐兄的天赋,可能早就天下无敌了。” 徐进新一笑。“我现在可是废人,人家一拳能把我打哭一个月那种,若在别人前面说天赋,岂不被笑话死。” “可之前厉害,总是不假的。” “罢了,总归争不过你。李雯青,你变了。” “变得话多了,对吧!我也发现了,其实现在也不是我喜欢的样子。” “没错,变得超级话多,而且有向油嘴滑舌的方向发展。不过很好,我辈生在江湖,若不死,当如此,方不负这韶华。” 两个人往外走去,在外面,他们见到了南宫振宜和江遇。 两个姑娘从旁边的竹林回来,篮子里是刚挖的竹笋。 李翊点头示意,她们也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了过来,同徐进新一起在前方树下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南宫振宜问道。“可有把握破开这阵法?我有研究过,可惜不懂。” 他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开了口。“方才徐进新也问了这个问题,实话说,有些困难。不过,总要试试才知道。” “我急着去南方寻找哥哥的药,此番,靠你了。李雯青,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江遇说道。 李翊看着她,她的眼睛里似乎带着某种东西。李翊最终点了点头。“嗯!会的。” 罢了!就算不是为自己,为了江遇,或者那位年纪轻轻的小先生,他自己也得拼一把。 他走向前去,在墙壁前一阵观摩。 突然伸出手去,触摸在了那道墙壁上。 他手指上的灵气迸发了出来,触碰到了某些符文上。 然而,随着手指的触摸,符文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像是镜子一样反射光线,照射到了院子外的多处地方。 李翊也不回头,只是说道。“有机会的。” 江遇有些激动,正要冲上来查看时,被南宫振宜一把拉住了。“等等。” 江遇这才回过神,自己确实激动过头了 若因为自己失误触碰,把这一丝机会也弄丢了,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李雯青,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翊转身点点头。“嗯!不过需要你和南宫姑娘的配合。” “李公子尽管吩咐,在下定然照办。” “待会你站在门口。江遇,江姑娘,你去南方梯口那道光面前,都听我号令,咱们一起对着墙壁催动灵气,兴许能破开。” 两人很快就站在了他刚刚指定的位置。 李翊这才说道。“就是现在了。” 他的话音刚落,三道灵气瞬间扑了出去,落到了他旁边的墙壁上。 突然,墙壁上发出一阵门锁碎裂般的声音。 李翊瞬时说道。“可以收了。” 三人顺势收手,走回来时,李翊对两人说道。“倒是要多谢两位姑娘了。” 南宫振宜也不在意。“倒是不用客气。” 李翊不再看几人,而是走上前去查看。有符文的石壁上,已经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 他还没来得及伸手触摸,一道门一样缓缓往两边打开了去。 光从里面照射了出来,几人纷纷看过去,门里全是旋涡形状的东西。 只可惜,他们没见过徐进新毁掉一生道运那天,苏万里被传送过来的那个旋涡,不然也一定惊讶,因为是一模一样的。 李翊无奈摊了摊手。“算是没白学,这次真是要多谢师兄的《阵法大典》了。” 徐进新懒洋洋地回答。“回去请他吃北方的烧饼,加肉那种,他一定说好有孝心。无用书生,倒是有趣了。” 李翊笑了笑,不再理他。 南宫振宜走了过来,把清仓抱在了胸前。说道。“这个阵法能持续多久?时间上可否来得及?” “一个时辰的话,应该来得及,不过若东西多的话,可以提前做准备了。” 南宫振宜点点头,拉着江遇往她们住的地方走去了。 李翊也去了自己的房间,提出一个包裹出来。 他们并没等多长时间,江遇和南宫振宜就走回来了。手上没有别的,只是几个包袱而已。 徐进新有些慵懒,说道。“也不知,这次能去到哪里!希望,不是外面。” 李翊白他一眼。“若真是外面,那也没关系,有人陪你一起死,不亏。” 徐进新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多想死一样,着实无趣,李雯青,你不仅变得话多,又有了几分恶毒。” 李翊也不在意,率先走了出去,站在了漩涡口,他拉了一把江遇。“可敢一起试试?” “有何不敢。” 两个人瞬间跳到了漩涡里。 徐进新看着只剩下的南宫振宜,南宫振宜也看着他。 南宫振宜的眼睛里仿佛有光,清晰的反射出自己无所事事的模样,倒确实是个病秧子。 南宫振宜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说道。“也不知能传送多久,还会不会还和他们去同一个地方,不管怎样,你抓紧我,去哪都行。” 但这话说完,还没等徐进新抓紧,她便已经抓住徐进新的手往旋涡里走去了。 李翊和江遇被传送到了南方城外的宽阔地带上。 江遇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跃到一棵树上,看向了南方的城池。 “前方那是?” 她会有此一问,着实是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其实,何止他没来过这个地方,就连游历过南方的徐进新也没来过。 可她突然觉得自己这句话纯属多余,是个没瞎的都看得出来,这是城池。 “过去看看?” 两个人才刚走没几步,徐进新和南宫振宜也被传了过来。 两个人转身,都有些尴尬。 倒不是多久没见不好意思,而是刚刚他们竟忘了还有徐进新和南宫振宜这对苦命鸳鸯。 南宫振宜看了一下南方的城池,又看着两人,说道。“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倒像是不错的样子。” 李翊摇了摇头。“我们其实也不知道,正准备过去瞧瞧呢!结果你们也过来了。” “想必是南疆单列城。”徐进新悠悠开口。 李翊和江遇异口同声。“你来过?” 徐进新耸了耸肩。“没有,我猜的。” 两人翻了个白眼,李翊正色说道。“看来只有进城或者找人问问了。” 几个人往前方走去,来到一处人比较多的官道。 李翊窜入人群,打听起事情来。 几人不禁要想,向来沉默寡言的他,在受到王道平和那位自称绝世酒仙的卢少侠的影响下,在打听事情方面,也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几刻钟之后他跑回来,接过江遇给过去的水,像是多年没喝过的一样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才说道。“我已多方打听,没错,是单列城不假。” 第六十三章 在南疆遇到王立围 几个人往人群去的反方向而行,去向了单列城的方向。 江遇问道。“他们这是?” “应是求神拜佛去的,倒是不用理会。”徐进新难得有闲情雅致开口。 李翊点点头。“南疆之人,大半以陨石生意为主,后方有个道观,这些人想来是希望来年再创辉煌,再不济无病无灾也可。” 几个人来到城里,先找了个客栈住下。 徐进新和南宫振宜还在整理房间时,李翊已经出去了。 无聊的徐进新又在屋里摆起了棋盘,自己再次自行其乐起来。 南宫振宜打开房门,但并未打扰到他,他仍旧是那副凝眉思索的模样。 她想,这人倒是有些像邓世霖师兄,有些说不出的沉稳。 是了,邓世霖师兄也是如他这般喜欢凝眉思索地研究棋局,至于有何作用。她想,大概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她坐在了徐进新的对面,切了一杯茶给他递过去。难得开口询问,“怎么样?” 他正投入,忽见眼前的茶,才看到她,连忙说道。“哦!谢谢。” 南宫振宜抚了一下鬓发,说道。“不客气。” 徐进新突然看向她,说道。“有好几次都听你说,自己是琅琊阁的,倒是没有仔细问过。可是真的?” “嗯!”南宫振宜点点头。 “据说山上那位棋圣棋道惊人,可是真的?” “嗯!” “你可会?” “会一点点,但不精通。” “那你帮我看看这棋局应当怎么破,我暂时还没看出门道来。” 他说着,也不管南宫振宜,反倒是自顾自地抿起茶来。 南宫振宜也低头看着桌面上的棋盘,但却没心思看思考棋局。 想来,徐进新的气息是种让人心绪不能平静的毒药,让她无法静下心来。 她没说谎,她对棋也只是了解,根本不精通。所以他说帮他参悟,其实是找错了人。 以前去师叔祖那根本不是为了下棋去的,而是想听师叔祖在南慕时听到过的那些故事。 回到这边。 江遇倒是勤奋,才把房间收拾好就坐在床上修炼起来。 若是此刻有人站在她面前,一定会发现,她身上的灵气比之以往,变得更加浓烈了。 只半个时辰,她已经从玄阶巅峰突破到了后境境界。 而南宫振宜此刻的实力,也就后境境界的实力,就算是巅峰后境,她也只差半步之遥就能追得上她。 李翊在东市逛了一圈,才发现,南疆确实盛产陨石,一路下来,大部分都是琳琅满目的陨石。 陨石,之前倒也听人说过,至于有什么用,他还不知道。 但他特地去书舍里查了一下,最后才恍然大悟,原来陨石作用确实广泛,难怪坐落蛮荒之地的南疆会白手起家。 之后,他又去了人潮熙攘的南市药铺,又在里面转了一圈。 可惜,都没找到能够根治徐进新的温灵草。 当然,也没看到之前在青平庄时江遇和他说的断肠七星花和禾麟茸。 那时,江遇坐在院子里的栏杆上,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担忧。 他虽没问,但也知道,她怕耽搁行程,怕西北那位躺在病床上的小先生会就此死掉。 后来,他把自己关进屋里,重复观看那本名为《阵法大典》的书,多半,其实是为了她。 大概喜叔说的那句玩笑话,他心里一直都在惦记着。 可惜,他和她真正相遇太晚,不然定跪着求章楚新去西北,至少救下那位名为江忍的小先生。 再则不然,那位出手便能毁天灭地的小神医苏万里也可以。 可他心中如此想,哪知道章楚新去道仙宗全是因为他。 那日,他为救徐进新昏迷不醒,章楚新为求那凌怀道人救他甘愿上山做了别人的弟子。 原本,他其实是要和他去南疆的。 奈何,身不由己。 李翊走出药铺,抬头看着漆黑的夜色,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时,有人叫住了他。 “兄台不懂陨石,想来不是南疆人吧?” 他转身,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笑着向他走了过来。 他定睛看去,虽然光线不是很好,但还是能够看到那人的轮廓,长相好,而且也比较高。 他有些疑惑,问道。“阁下说的,可是在下?” “正是,此地来来往往的人,就属你不懂陨石了,你说除了说你之外,难道还有其他人?实话说,在下注意你很久了。” 李翊想了想,一路逛来确实只有他傻乎乎地啥也不懂,也难怪这位兄台会有此一说。 他摸向腰间的刺骨,警惕地握紧了,毕竟注意你很久了这种话,多半出自坏人之口。 年轻人摆了摆手。“放心,在下不是坏人,兄台若不信可以打听。” “既是好人,何故跟踪在下?” “只是好奇罢了,实话说,我也不是南疆人。” 李翊无语,只因他也不是南疆人就要跟踪自己?说出去不怕被人说是无耻淫贼的典型代表? “看兄台刚刚的样子,可是在找什么药材?”年轻人问道。 “一个朋友生病了,用药极其特殊,想来只有南疆才有,所以特地跑了一趟。” “原来如此,兄台可否告知是何等药材,兴许在下能够帮到一二,我来这边有段时间了,对这里也还算了解。” 他说完,似乎觉得如此说话有些不妥,随即解释。“我也是西楚人,看兄台初来乍到,总觉得,能力范围内该帮就帮了,没有别的意思。” 李翊也不在意,淡淡的说道。“禾麟茸,断肠七星花,兄台可还有办法?” 年轻人听到这话,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说道。“在下刚刚。” 李翊冷笑。“说大话了?” “确实。不过其他药材没问题,这个禾麟茸和断肠七星花确实。” 确实怎么?确实不多见?还是根本没人找得到? 想必,都有吧! “一般人找不到,兄台也不必这般神色,其实在你说出口之前。在下便已经知晓了结果。不过,谢谢了。” 年轻人一拍胸脯。“倒是客气了,在下向来乐意助人,何况还没帮到你呢!” 年轻人说着,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刚刚忘介绍了,在下王立围,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李翊一抱拳。“李翊。” “李翊,倒是个好名字。” 李翊心里嘀咕,心说一个名字而已,此人怎就听出是好名字了,自己都不觉得有多好。取名字时也没有别的寓意啊! 两人一路走到尽头,王立围说道。“李兄,可是你一个人来的南疆?” “还有几个朋友,不过前几日想是都没有休息好,此刻正在客栈里休息。” “原来如此。”王立围点了点头。似又想起什么,继续问道。“对了,你那生病的朋友,是不是被什么东西诅咒过?” 李翊一愣,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实话说,他真不知道江忍有没有被诅咒过。 “这里人多嘴杂,跟我来。” 李翊本打算回去的,但听王立围如此说,他心中也好奇起来。 受过诅咒,听起来有点意思,只是王立围口中的人,是江忍吗?江遇她知道吗? 两个人进了一家客人较少的茶馆,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王立围给他倒了杯茶,递给他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你那朋友是不是很聪明?” 李翊一愣,心想他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知道江忍聪明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王兄是怎么知道的?” 王立围笑了笑。“我见过他,实话说,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李翊有些疑惑,摸向自己腰间,那根刺骨仍旧留有余温。但他已经没有当初那样想一棍敲死眼前人的冲动。 “可是江忍?” “没错。王家和江家,算是世交,不过近年来,已经少有走动了。” “听起来,王兄来头不小,就是不知为何走动就少了!当然!王兄若是不便说,那便罢了,毕竟在下也不是非要听人家是非的人。” “你可听说过锦城王家?” 李翊点点头,他自然知道,那个王家岂止来头不小,简直赫赫有名。 王家镇守东南一带,一手垄断了前往西楚的陨石,称得上富可敌国。 王立围一笑,继续说道。“因为有钱。所以走动便少了。” 因为有钱! 这个理由有点任性,但却是一语中的。 不过他说的没错,因为有钱,已经让龙椅上那位盯了许久。 李翊不想管他家是不是惹了帝都那位龙颜大怒,所以开口问了自己的疑惑。 “所以这半天来,王兄说那被诅咒的,是江忍?” “没错,是那家伙,那家伙当初修炼不行,也不够聪明,现在倒是厉害了,这一年来,西楚因他扭转乾坤,已经直逼帝都的暗影大军已经被推到了西北角落里。” 李翊还是不明白这和江忍被诅咒有什么关系。 王立围似看出他的疑惑,继续说道。“想来这便是聪明的代价,想要平定战乱,总得有人要牺牲。便是他了。” 李翊想到那个看上去确实有几分耐看的小先生,曾几何时,自己也因他差点被人追杀而死。而他,真的被什么寓言诅咒了吗?可听起来,真是匪夷所思。 “王兄是说,他之所以被诅咒,是变得聪明能运筹帷幄了?” “说是诅咒并不贴切,我倒是觉得交换更为适合。那和尚肯定跟他说,为西楚将来的百年和平着想,然后他就交换了。” “所以代价是死,可对?” “我听他说过,并非无解,只要找到禾麟茸和断肠七星花,自可解除,至于如何解除,在下也不知道。” “那,交换那人是谁?” 王立围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所以,我第一时间说出禾麟茸和断肠七星花时你便猜到了,我此番前来和他有关。” “可以这么说。” 李翊正准备开口,茶馆大堂内有人走了进来。 李翊看过去,是个手持雨伞的少女。 少女一身黑衣长袍,头上被斗笠遮住了几许,但却还是能看出几分冷漠。 若是不认识她的人,会觉得,大热天的带雨伞,应该是有病之人。但认识的人则不这样想。甚至不敢这样想。 这把雨伞不单单是遮风挡雨那么简单,它的作用,是用来杀人的随身凶器。 王立围唤了一声。“这边。” 李翊看着王立围,问道。“认识?” 王立围一笑。“南疆的一个朋友,之前托她帮忙做点事。” 那少女年纪大概十七八岁模样,看上去非常年轻。 少女坐了下来,脸上面无表情。 少女看着李翊,问道。“他是?” 王立围立马解释。“一个朋友,西楚来的,叫李翊。” “在下陈绾,见过李公子。” 李翊抱拳回礼。“李翊。” 陈绾看着王立围,把一张请帖递了过去。“不容易,不过总算拿到了。” “谢谢。” “为何想去比试,我印象中你并不喜欢这些?” “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我,我只是个凡夫俗子,向来喜欢打打杀杀。” “若是换成好勇斗狠岂不更加贴切!” “是极是极,那便多谢姑娘美言了。” “我那边事不少,不能呆太久,走了。” 少女站起身便走,走到门边又扭过头来,说道。“不过,你今日穿着得体,总算比之以往,还要好看。” 王立围挠了挠头,看向李翊,说道。“有吗?” 李翊一笑,不作回答。 回到客栈时,李翊在门外见到了江遇。 江遇一身白色长裙,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西边天空。 远方那里夕阳红霞早已消失不见,只有无尽的黑夜。 她倒是面无表情,不过想来隐藏得好,不容易让人发现。 李翊捏了捏手上的东西,还是没拿出来,而是藏好了才走过去。 江遇听到脚步声,扭过头来。 她笑看着他,语气平缓。“回来了?” “嗯!” “你说,此地对比西楚,如何?” 李翊觉得,她这话音里有些埋怨,像是自己逍遥快活去了不带她一样。 他有些尴尬,犹豫着说道。“除了蛇虫多些,比西楚好,至少不像西楚那样,民不聊生。” “嗯!”江遇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衣袖,问道。“你袖子里是否藏了东西?” 李翊一愣,心似乎被什么揪了一下,觉得,自己仿佛偷了东西被人抓住一般。 “啊!没有,哪有藏什么东西。” 江遇点了点头。“算了,想来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不看也罢。” 李翊不说话,她又说道。“明日我准备去城外的花都,想在哪里碰碰运气,你可去?” 李翊看着她,她也看着李翊,她眼睛澄澈得看不出一丝杂质来,并不像他要求同行的那位苏小神医的眼神。 “好!” 这个好,算是答应了,而且有些干脆,至于为何,跪地可求天可知。 “那明日早些起,路程不近,来回耽搁,怕是也要一天。” 李翊点点头。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交代清楚,那便早些休息,走了!”她说着,向她和南宫振宜的房间走去了。 走得干脆,好似她来此处,并没什么重大的事情要说,只是邀他一起赏花看景。 他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就想起第一次听到她的琴声时,爬墙看到的第一眼。 那时,她也这般,让人恍惚。 后来喜叔还经常以此打趣,说他若喜欢什么人,便要早些表明心意,话语意有所指。 第六十四章 南疆花都 李翊看着江遇消失后,才终于收回了视线。 花都!这个地方他很早也在街上听人说起过了,但并非真的种了很多花。说起来,只不过是地处南疆的草药基地罢了。 就像地处南慕南方青州岛上的诸葛家一样。 不过诸葛家已然没落,自是不能和南疆花都相提并论。 药材每年都大量开花,久而久之,花都的名字便慢慢形成了。 李翊打开门,徐进新还在思考棋局。 但旁边的南宫振宜早已离去。 李翊仔细看去,他虽低着头看棋局,但却仿佛没在思考,反而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李翊觉得不对,跑过去查看才发现,徐进新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可徐进新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怎会还如此。 他把徐进新扶到床上躺着,打开了苏万里留下的药方。 他按着药方在包裹里一阵翻找之后,拿到药材后匆匆下了楼。 他给楼下的伙计打了个招呼,从衣袖拿出一颗宝石递了过去。 伙计小哥接过连忙应允他的要求。 李翊匆匆往后堂的厨房走去。 他亲手给徐进新熬了一锅汤药。 抬着药回到房间里时,徐进新已经坐了起来,他打坐靠在墙边上,脸色苍白地看着李翊。 见李翊有些惊慌,他说道。“无碍,你不必担心。” 李翊走了过来,把汤药放在一边,给他盛了一碗递过来。他又说道。“多谢了,李雯青。” 李翊没有说话,只是应了一声。 他喝下李翊递过来的药,有些牵强地笑了笑。“是不是很可怕?” 李翊苦笑。“都什么时候了,偏就你还有心思说这个。” “怕什么,不过活一天算一天罢了!我的身体我最为清楚。” 李翊找了很久的理由,他当初为何带他来了这里,大概就是徐进新刚刚说的这个理由。 李翊突然有些愤怒,或者说怒其不争。“徐进新,我带你来南疆,是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你明白吗?你是那么优秀的人,本应该光彩夺目,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自我消沉!” 徐进新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李兄,看起来,你倒是很生气。照我说,倒是没有那个必要,我只不过阐述了件事实罢了!你知道,这是当初不死的代价。如今吊着半条命已经不错了。之后还会越来越严重,怎么说呢!你当初带我来南疆真不是明智之举,我可是个累赘。” “你不是累赘。” “你这句话我很高兴,谢谢,不过我还是累赘。” 李翊叹了口气,走向另一张床,躺了上去,说道。“今日累了,早些休息吧!” 徐进新点点头,也躺了下去,他仿佛累得虚脱般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第二天,徐进新终于转好了些。大早上就已经在窗前摆下了棋盘。 李翊醒来时,他还笑着调侃。“李兄,你起晚了,江姑娘若是知道,怕是会不高兴。” 他点点头,没过多理会徐进新,而是匆匆出了趟门。 回来时,他在客栈前方,单列城的东兴街道上看到了南宫振宜和他。 他缓慢前行,观察周边美景,南宫振宜缓步跟随,在他身后几米开外。 江遇牵着两匹马走过来,和李翊一起。 他们看着南宫振宜和徐进新的背影,不禁相视一笑。 江遇不知哪来的兴致,开口说道。“也好。” 她牵着马向前走去,却对身后的李翊说道。“李翊,走了。” 李翊也收回视线,也牵着马跟在了她的身后。 两个人出了城,跃上马背飞奔而去。 到了花都之后,两个信誓旦旦说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人却是犯了难。 着实,好吧,进不去。 江遇有些郁闷,说道。“这地方还真是严苛,倒像是防贼一样。” 然而,可不就是防贼嘛! “来之前我查过了,花都里的药材,据说是专为南疆皇家栽种的。既是和皇家有所关联,自然严苛。” “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李翊一笑,说道。“可愿做贼?” 江遇白了他一眼,然后正色的说道。“做贼怕是也进不去,你刚刚也说了,和皇家有所关联的,都不简单。这种地方,想来定然高手如云。” 李翊摊了摊手。“那就只能打道回府了,不过你也别灰心,此地没有,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 两个人正说着话,有人出声打断了他们。 “李兄,你怎么也在此?” 李翊和江遇齐齐转身,王立围和陈绾站在花都门前的装饰石桥下。 两人都看着这边。 王立围一身浅绿色长衫,陈绾一身有几分像杀手的黑衣。 两个人身段都较为修长,此刻站在一起,倒有了几分天生一对的感觉。 王立围看到江遇,十分惊讶,惊呼出声。“江丫头?” 江遇也有些意外,平复下心情后说道。“立围大哥怎么在此处?” 她实在没想到,远在南疆单列城,竟还能见到老熟人。 不得不说,缘分这种东西有时真像狗屎运,一下就踩到了。 “我。” 陈绾一笑,在一旁打趣道。“这家伙觊觎他的大嫂,可结果,有贼心没贼胆,跑出来了。” 王立围向陈绾翻了个白眼,向李翊两人尴尬一笑。“你们可别听她瞎说,我就是来南方看风赏景的。” 李翊点点头,没追问他是否觊觎他大嫂的事。 王立围突然又说道。“你们也要进花都?” 江遇点点头。“嗯!想进去给哥哥看看有没有所需的药材,不过没有请帖,怕是进不去了。” 李翊又加了一句。“其实,里面也不一定有,不过去看看总是没错的。” “既是他的朋友,那便好办,我向来和这里的人熟,打个招呼应该可以进去,你们等着。” 陈绾说着,走向了那边的门卫,和那门卫不知说了什么,那门卫靠过来时,突然变得恭敬起来。 江遇说道。“看起来,这姑娘来头不小,他们似乎对她都挺恭敬?” “她叫陈绾,是我在南疆的一个朋友,对南疆极熟,我此来南疆,多亏了她的照扶。” “她说的?” 她说的?能是什么,自是她口中觊觎大嫂的事。 但此刻,王立围却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苦笑。“嗯!此来南疆,说是游山玩水看花赏景,但那些其实都是借口,实则,我是想躲避家里的一些事。但也并非如陈绾说的那样。罢了!这种事情说出来,着实不好。” 江遇知道,所谓觊觎他的嫂子,完全不对,只是因为喜欢之人成了大嫂,所以便开始有了此等流言。 这事要搁谁身上,怕都是难以接受的,所幸他是个心性极好的,远离了是非之地。不然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家宅不宁了。 江遇转移话题,说道。“立秋大哥他?” “他向来喜欢火器,四年前就上九宫山当弟子了,如今我和他也很少见面,就年关时见过一次。” “时间可真快,也就几年时间,他都成了九宫山的弟子,算是恭喜吧!” 陈绾走了过来,说道。“走吧!此地我已打点清楚,想必不会再有人阻拦了,接下来,两位大可放心。” “多谢陈姑娘了。”李翊拱手。 “没关系,举手之劳,毕竟是王立围的朋友。” 陈绾的话才刚说完,王立围却有些不好看了,拉着陈绾前进几步,小声说道。“你昨天不是说弄请帖不容易,今天怎的就和别人说了两句话?” 冷漠的陈绾难得眨眼,摇头一笑。“还不准我骗你了!” 王立围翻了个白眼。 江遇和李翊相视一笑,有些无奈。 尽管两人声音极低,可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们两个的耳朵里。 几人进入了花都里,才刚走了不远,陈绾便转身说道。“我和王立围还有些事要办,便不陪二位了。二位若需要寻找药材,可以慢慢寻找,地面都有牌子。” “多谢陈姑娘了。”江遇说道。 “举手之劳罢了,两位不必在意。” 江遇和李翊觉得,这两人倒真是把他们误认为是来游山玩水的了不成。 王立围插了一句。“若真选中了什么药材,门口处理便行了。” “嗯!”李翊点点头。 王立围拱了拱手,和陈绾走向了另一边。 江遇一笑,看向了脚下的牌子慢慢思索起来。嘴里却说道。“他们好像把咱们看成游山玩水的了。” 李翊看了看自己,又看看江遇,说道。“倒确实挺像的,不过快些找吧,这里药材不少,若是晚了,咱们怕是要睡在这边了。” 两人从头到尾,直到把整片花海都找完,每块牌子上都仔细查看了一遍,在没有发现所需的断肠七星花和禾麟茸后,才终于放弃了寻找。 两个人走出花都时,江遇笑着看向李翊,李翊正耸动肩膀,像是极为困乏。 她说道。“多谢了,难为你还帮我找了一天,此事我当为你记下一笔。” “要记的话,可要记好的,不然说出去会被人说的。”他说着,去向那边,把那两匹马牵了过来。“不过,咱们也该回去了。” “嗯!”江遇接过他递过来的缰绳,跃上马背。倒是少了平日的担忧,有些潇洒的说道。“去晚了怕是要宿这山郊野外,据说这一带猛兽还比较多,我可不想成为他们的晚餐,所以,当策马扬鞭。” “可还不够你杀的。” “我一向善良,饶它们一命总该可以的吧?” 李翊说着,也跃上了马背,看着对面的江遇,一笑。“好!” “走了!” 江遇一甩马鞭,率先飞奔了出去。 李翊紧跟其后,两个人飞奔在傍晚的夜色下,天空如昨晚那般,红霞满天。 单列城里。 南宫振宜站在梯口树下看向下方,徐进新双手拢在袖子里,慵懒地站在岸口处看向江面。 这是众人常放河灯的地方,但他站在此处并不是要放河灯祈祷来年风调雨顺,或者爱情婚姻美满,纯属是想吹吹风。 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可谁人记得,他曾是那绝代风华的少年郎。 徐进新扭头沿着石梯往上看,见到了正看着他的南宫振宜。 南宫振宜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眼睛里不知有什么流动。 徐进新想,那定是担忧,还有几分诱人。那眼睛,怎会如此好看呢? 可他何德何能,能让琅琊阁上三位天才之一的南宫振宜惦记着。 他摇头一笑,伸了个懒腰,走上来,和南宫振宜擦肩而过往前走去,说道。“该回去了,我怕。” “嗯!” 他的话还未说完,南宫振宜却用一声应答打断了。 两个人沿着来时的路回去,此期间,都不说话。只是某个人身上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定,像是心底插了某把刀。 徐进新惨然一笑。“我心中一直好奇,你为何就跟过来了?” “我只是。” 她只是什么?只是不想他如此?不想他自寻短见?还是? 原来,任你心中有百般理由,在面对某些人时,却总是说不出来。 “我应是不会再对谁有非分之想了,比如话本里说喜欢之类的事,喜欢你可懂?总之,你早些离开,会是最好的。” “懂,但!无关喜欢!” 懂!无关喜欢!说得那么坚决,可心中为何隐隐作痛,手却还捏紧了呢? 大概她只是替他觉得不值。他应该属于更好的,就算不是自己。 徐进新说道。“那样最好。” 南宫振宜停下脚步,徐进新却不停,而是缓缓往前走去,走到灯笼下时,隐隐可见他的身影有几分摇晃。他扭过头时,脸色说不出的苍白。身型消瘦慵懒,真是说不出的病态。 她捏了捏手,又松开又捏紧,仿佛某个人捏紧了她的心。 他,怎会如此? 她跑了上去跟在他旁边,他却说道。“你师兄真是个有趣的人,以前和我对弈时,赢时总喜欢眉飞色舞。” “邓世霖师兄?” “没错,是个喜欢下棋的,不过,滴酒不沾,这点倒是无趣得紧。” “嗯!师兄向来如此。” “只可惜,怕是很难再见了,我!” 徐进新说道此处,突然倒了下去。整个人是往前扑到的。 南宫振宜瞬间抱住他的身子,他整个落入她的怀里,嘴里吐出的鲜血染了她半身衣裳。 “徐进新,徐进新,你怎么了?徐进新。” 她坐在地上,在没人的巷道里抱着徐进新的身体,差点承受不住他的体重。 你很难想象,这个人竟是琅琊阁上出手便能取人性命,一剑几乎能达到剑仙程度的南宫振宜。 可明明那个叫徐进新的男子看起来那么羸弱,全身病态消瘦,怎么就有点承受不住呢! 终究!是心乱了还是别的,倒也真是难说了。 第六十五章 琅琊阁上见棋圣杨羽 南宫振宜看着徐进新苍白的脸,有些慌了神。 他嘴角上全是鲜血,仿佛刚刚受了严重的内伤,完全碾碎了心腑。 南宫振宜摇晃着徐进新的身体,口中话语焦急,却像是怕极了什么。“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徐进新,你信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徐进新的身体软绵无力,像是在刚刚那一刻,真的死去了。 她站起身,也打横把徐进新抱了起来,一刻不停地飞奔向前而去。 天知道,那公主抱的温暖,该是多少人羡慕的永恒。 可她却没心思想其他事,只是一直在祈祷,嘴里絮絮叨叨甚至他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徐进新,你信我,还会再见到师兄的,你能和他下棋。你能给他指点剑术之道。你还可以和他乘船坐而论道。你们可以在岸上看别人谈诗论画。还有,你还有我。你信我,可好?” 李翊和江遇赶到药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徐进新躺在床上,已经脱去他那一身白色袍子。 南宫振宜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满身鲜血,却颤抖得可怕。 江遇走到她面前,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开口。“南宫姐,会没事的。” 南宫振宜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来,开口有几分嘶哑。“你说,他不会有事的吧?” 江遇坐在了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点点头。“嗯!不会有事的,有我,有李翊,还有那位苏小神医的药方。” 琅琊阁。 名为邓世霖的少年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双手托腮冥思苦想。 桌面上下了大半的棋,棋子杂乱无章。 旁边的门开着,但并非他忘了关,而是知道有人要来。 那人他刚认识不久,是近来袁师叔刚收的两个弟子之一。 没错,是个女孩,很漂亮很有意思的女孩,名叫楼沁依。 这女孩之前是来挑战他的,但他避而不战,后来女孩也忘了挑战之事。 大概受他影响,每次来都改为同他参悟棋道。 后来,除了研究棋术,他们也偶尔切磋剑术。 邓世霖想,要不是两人没啥情感纠葛,还倒真有几分怕别人说私会情郎什么的。 他拈起一颗棋子攥入手心,刚要落下时却又收住了,感觉哪里不对。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风吹过。 他警惕的攥紧了手上的棋子。 因为这气息不是那女孩,而是一股他从未见过的气息。 可那气息未曾停下,只是掠过他头顶去向了琅琊阁九阁中离他最近的龙山阁。 他心中焦急万分,站起身时却打翻了整块棋盘,棋子撒得满地都是。 至于为何焦急,因为住在龙山阁的那位,是最喜欢下棋,向来受他尊敬的师叔祖。 师叔祖修为低下,甚至还不及他,此时强敌来袭,他自是抵挡不住的。 小时候一直不明白,像师叔祖这么一个修为很低的人怎么在师叔等人面前威望那么高。 后来天天跑龙山阁听师叔祖讲故事才突然发现,师叔祖似乎见过大世面,但也仅此而已。 后来他下了山,才听得别人说起,原来师叔祖并非籍籍无名,修为也不是很低,只是当年人魔大战时,落下了这一身的病痛。 师叔祖勉强从战场拖着半个身子回来,很是不易,可已是废人。 可和他一起坐而论道的那些人,多半已然掩埋黄土。 话说回来,只是自己等人不懂,师叔祖又何止修为不低。他是西楚,乃至整个天下,都享有盛名的棋圣,当得起天下唯一。 然而此时,这道气息带着无尽的锋芒,去向他的龙山阁直指他的面门。他会有危险吗? 邓世霖纵身跃起,落在屋顶上往山上飞奔而去,旁边一把插入土里的桃木剑轰鸣一声,飞速拔起跟了上来,落在了他的脚下,往山上飞去。 山上。 建得不错的院子里却并不安静,反而传来了敲打的砰砰之声。 若是让人看见,昔日自称棋道天下无双的棋圣杨羽,不下棋思考,反倒是修建桌椅板凳,怕是会唏嘘穷困潦倒。 可就在他放下墨斗之际,有人走进了他的院子里。 他似有察觉,转身看了过来,见来人后,了然了。 来者是个男子,长得不怎么好看,而且还有些矮,但很年轻,才二十来岁的模样。 但知道这人的人都知道,很年轻对这个人来说不好形容,因为他只是看上去二十来岁,至于真实年龄,没人知晓。 “杨兄,好久不见了。”来人说道。 “原来是先生。” “可是很惊讶?” 杨羽一笑,也不修那桌椅板凳了,而是推开门走了进去,说道。“是很惊讶,不单是容貌。” 男子也不谦虚,直接也跟着走了进去。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毫无形象。问道。“为何?” “二十多年前,见先生时,先生是这般模样。如今,我已经是快要入土之人了,先生还是这般模样。” “其实也并非一点都没有改变,至少,看开了很多事情。” 年轻人说完,看了看这屋里的摆件,周围挂了一些乐器和雕刻的玩具木剑,穿过户外可以看到细水长流,当然,应该还养了一群鸭。 “你这摆设倒是不错,回头我也按照如此修建一间。” “如今啥事也不做,只是挂着好看罢了,无用。” 杨羽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他似乎并不懂茶,一口就喝了。见杨羽看过来的目光才觉得有些尴尬,说道。“你知我一路风餐露宿,口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风。 他一笑,说道。“倒是个天赋极好的,没想到竟如此关心你,怕我对你不利。” “先生若真对谁不利,怕是谁也就活不了了。” “你少吓唬人,我也并非那般神奇。” 杨羽也不在意,只是向外面喊了一声。“世霖啊!这是我一位故交好友,不必担心师叔祖。” “可是师叔祖,当真无事?” “无事,你若真是关心师叔祖,那便给师叔祖炒几个下酒菜来。” “师叔祖既然无事,那世霖这便去安排。” 说着,往旁边灶台走去了。 “先生怎会来此处?” “偶尔路过,便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消息,西楚快止戈了,那位自称无用书生的人已然北上。” “无用书生倒是有听说过,可他在西楚也只是籍籍无名之人,北上了真有用?” “不显山不露水之人,并非真的无用,他是个厉害的,怕是和那位西楚剑仙已经不相上下了。” 西楚剑仙,是自苏先生、李先生和那位号称无愚道人陈登执事跌下西楚第一的宝座之后,才登场的西楚第一。 后来,这位西楚剑仙突然隐退,才轮到了如今号称西楚第一的散人刘彦长。 “先生确定没说假话。”可他这话出口,顿感失言,先生所说的,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兵戈铁马一人行,孤身可挡百万军。” “没想到这无用书生竟如此之强。” “可不是!那位枪仙死得早了,不然以他的天赋,怕是也和这两位不相上下了。” “我见过那位枪仙几面,很年轻,可惜六年前就死了,着实让人惋惜。” 是啊!以他那天赋,怕是比起 男子一笑。“且不谈那些远的,就说眼下,镇守西北的那位年轻的小先生已经倒下了。那位无用书生也不得不北上扛起大旗,不得不说,西楚有这两位,实在有幸。” “那位江小先生倒下了?” “听世霖说他在西北之地占有重要的位置,曾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多次献计大败暗影,世霖都很尊崇来着。” “他以前不聪明,好在心系西楚黎明,和被赶下山的无欲小和尚做了交易,自是交易,当有代价。” “交易,白龙寺的禁术,《百菱残本》?” “没错。” “代价,救千万人,他和那位小和尚,死?” “其实也并非没解之法,有人已经在南疆,他们可以救这两位,只是,罢了,索性都是一些不好的事。” “有人扛起大旗,那便再好不过了。” “我说这么多,你信我?” 杨羽一笑。“若是都不信先生,那还有谁能信!” 这话非虚,天下说知天命的,南慕国那位九空大师,道仙宗那位凌虚道人。 这两位可当真是知天命的好手,可在这位面前,无不显得逊色无力。 这位可是说什么什么准的人,那嘴倒像是诅咒一般。 “前段时间,西南方向,天生异象,怕是剑仙陨落,先生可知是谁?” “不是老派剑仙,只不过是一个天赋极好的年轻人罢了。” “年轻人?” “没错,很年轻,十八岁的剑仙。” “年轻人,可为何就!” 杨羽笑着,也不由叹了口气。 男子一笑,说道。“年轻人弯弯绕绕的思想比较多,有时候想不通脑子一热就这样了,不过也不是陨落,只是毁掉一生道运而已。” “那不也是要死?” “是,不过被一个家伙救下了,拖着一条命没死,算是好事。” 杨羽摇了摇头。“如此说来,岂不是也一样每况愈下,早晚都是死。” “也不全然,身边有几位朋友,大概能活下来。” “可惜了,便是活着又有什么用,是个废人罢了,像我一样,度日如年。” “兴许哪天就奇迹发生了也不一定,不也还有我在嘛!” 男子说到此处,才记得自己身上带来的两壶酒,把一壶递了过去。“如松酒师的长生,味道不错,倒是忘了给你。” “我这身体每况愈下,着实不敢喝。” “也是,那我便留在身边,行路时渴了能喝一口,只能怪你这家伙无福消受。” 就在这时,邓世霖把几碟小菜送了上来。 “师叔祖和这位先生,请慢用。” 然后退了出去,站在门外。 杨羽说道。“世霖,你下山去吧,我和先生有些话要说。” “可是师叔祖。” “放心,先生不会对师叔祖怎样。” 其实对他怎样了又能怎样,他一个后生晚辈还能挡住这位先生不成? “那弟子便告退了,师叔祖有事记得唤弟子。” 他说着,跃起往山下行去了。 男子夹了一块青菜放在嘴里,赞叹道。“手艺倒是不错。” 杨羽有些欣慰。“那小子以前学过。” “可惜了,会死。” 杨羽一愣,连忙追问。“会死,为何?” “为了一些朋友。” “那可有办法避免?” “没有。” “先生可否救他?” “你知,我是方外之人,不能救。不过,你倒是可以。” “代价几何?” 男子把酒壶放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鸣响,一字一顿?“以命换命。” “知晓了,以我这把老骨头,若真换他一生平安,那也值了。” 男子哈哈一笑,说道。“你倒是不怕死。” “早就是该死之人了,如今活着,无非苟延残喘罢了,我那些朋友,全都入土多年,实话说,有些想他们了。” 酒足饭饱,男子又来了兴致。“我想试试你的棋道?” 杨羽把桌面上的餐具收拾到一边,把桌面擦拭干净,把棋盘摆好后,伸手示意男子先下。 男子抓了一颗黑子,想了想,直接下了天元。 杨羽皱了皱眉。实在不明白这先生何故下这里。难道棋道真的高明异常,在玩老叟戏孩童? 这就有点尴尬,如此能把昔日自称棋道天下无双的棋圣弄得有些惴惴不敢落子,这先生该是何等厉害。 此事若说出去,众人不免怀疑,当年那棋圣的名号是否掺杂了水。 杨羽问道。“先生这是?” 男子放下一把棋子,放开作凝眉思索状,站起身来。“罢了,索性又不会下棋,看得头疼。” 杨羽无语,他还以为这先生下天元有什么高招,没想到只是不会下瞎落子。 竟让他下了半辈子棋的人都有些不敢落子。 第六十六章 赵辛前往西北 “先生不会?”杨羽说道。 “在下生平没有学过这个。” 他向门边走去。 杨羽坐在后方的椅子上开口又问。“先生此来,怕就是为了此事吧?” “没错,有点可惜,不忍他这般死了,所以过来告知一二,顺便看看你。” 此事,还能是什么事,自然是邓世霖会死这件事。 “嗯!为此,便多谢先生相告了。” 男子苦笑。“所为相告,便是让你拿命去换,你当恨我。” 杨羽突然笑了起来。“我倒是想咒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可惜了,实在做不到。” “既然已经把事情交代清楚,那我也该走了。天下之事,我一个方外之人不便插手,可还是每每破例。” “我心中还有两个疑问。” “两个问题?” “没错,我和先生认识这么多年,实在不知先生几岁。” “二十五。” “可我记得先生二十多年前说自己二十一,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先生怎才二十五。” “那有什么,三年前有人问我,那时我二十四,十二年前有人问我,那时我仍然二十四岁,十六年前,我三十岁。” “先生当真喜欢胡说,年龄怎会来回横跳的。” “总之,一直在变化当中,每一段时间对应不同年龄。或许几百年后我还是这般模样也未可知呢!” “看来,我还不了解先生。” “天下没人了解我,毕竟我神出鬼没,哈哈哈哈……,天下没人能知我,我比那仙人还仙人。” 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又问。“那另一个问题呢?” “先生被天下学子谩骂,说是不学无术,先生当真没放在心上?” “我向来嘴毒,说得准,众人对我有怨言自是情理之中,不过他们只是过过嘴瘾,能把我怎样,随他们闹去吧!我又不似他人小肚鸡肠,动则杀人泄愤。何况,我还打算作一部名为《我决定抢他的老婆》的书,到时,怕是又要成为他们口中的无耻之尤,早都习惯了。” 杨羽抽了抽嘴角,说道。“《我决定抢他的老婆》?” “没错,就是《我决定抢他的老婆》。” 他说着,轻轻跃起去往了山下。 他落在名为邓世霖的少年的院墙上,有些潇洒地蹲下看向屋里。 少年正坐在床上冥想,可抬头似乎看到了他。 少年走出院子,对他这个貌似也很年轻的先生作了一揖。说道。“先生。” 大概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如此称呼。 “邓世霖,倒是个好名字。” 邓世霖回话。“这名字并没什么寓意,是师父当年随便起的。” “嗯!你师叔祖对你赞誉有加,所以特地过来瞧一眼,实话说,果然不错。” “看我?可我并不觉得自己天赋好,只是资质平庸的无名晚辈罢了。” 男子一笑,说道。“年轻人懂得收敛锋芒,是个心性极好的,将来,这天下定有你一席之地。” 他说着,跳下高墙落入院子里,说道。“你山下有个朋友,毁掉一生道运,如今拖着一具残破身子,苟延残喘,你可知?” “一个朋友?可是徐进新?” “是他。” “可他天赋无双,怎会如此?” “年轻人嘛,谁还没被几个女子伤过。实话说,我也憧憬两个人的未来,可惜啊!这么多年,我都活成王八了。” “先生此话怎讲。” “后一句你可以忽略不计,但前面那一句。你能救他一命,若想知道,到时亲自问他就是了。” “多谢先生相告。” “嗯!”男子伸了个懒腰。“看也看了,该走了。” “先生且慢?” “你小子还有事?” “只是想知晓先生名字罢了。” “哈哈哈哈,我就一个路人,不提也罢。”男子说着。在他眼前一跃,往山下去了。 天刚刚亮起,九宫山名为爆破场的地方。 身着蓝白色九宫服的弟子已经开始在场地里埋下刚刚研制出来的火雷。 随着一声呼喊。 场地里瞬间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站在众人前方的少年人接过同伴递过来的纸张,思索起来。 不久之后才说道。“这个地方还需再改进,再加些材料,不然威力达不到预期效果。” 此少年,是九宫山年轻一代对火雷天赋极好的一名弟子。 经过几番周折,他才得到了他带领的小队进行测试的这个机会。 在那位前辈还停留在九宫山的前提下,显得极为难得。 少年来自东北宜宁城,名叫杨卓然。 “是!”众人应着。 此时有一个弟子突然调侃道。“师兄倒是对此上心,任何事都需亲力亲为。照我说大可不必,师兄尽管作出方案,我们测试即可。” “是啊!云飞师弟说得对。” “我若不管,你们还不闹翻天,一个个都是管不住自己的。” “师兄,你这就有些言重了,我们要是看事情紧急,也不会马虎的。” “就你云飞喜欢找理由。前期师叔伯他们研制的火雷大部分运往了西北战场。但消息大家也都得到了,并不是很成功。抛开这个不谈,就拿咱们之前研制的火雷来说,埋入地下形成阵法,但在那位前辈面前,还是不堪一击。所以我想,一定要在那位前辈离开之前,让她看看,所谓火雷之道,也并非说说而已。” “师兄说得自是在理,不过我听那边说了,那位前辈今日就要下山。已经和师叔伯们打过招呼了的。师兄,就怕那位前辈看不到了。” “此话云飞师弟从何处听来的,是真的吗?” “自然千真万确,我难道还会骗师兄不成,此事后方已全部知晓,只是我们一直忙着火雷的事没注意罢了。” 杨卓然把指挥令牌递给了名为云飞的少年,说道。“我过去看看,你督促大家加强研制,切记,不可松懈。” “好!师兄快去吧!不然去晚了可就见不到那位前辈了。” 少年匆匆往身后的九宫山赶去,可刚到山门前,就见到了那位前辈和一众师叔伯拱手告辞的画面。 他认识那位前辈,那位前辈的名字很好记,叫赵辛。 当然,是个女子。 但这位前辈并不像屋舍里的大家闺秀,而是一个修为非常高的人。 甚至是他至今为止见过修为最高的人。 九宫山虽说比其他宗门要弱,只有火雷一项最为拿得出手,可山上也是有两位超凡境界高手的。 那两位高手虽然没有在江湖上留下名号,但和一些剑仙比起来,可没有差太多。 可这位前辈出手,二十招之内,他们还是奈何不了这位前辈,甚至还被打得节节败退。 杨卓然还未走近,便听到那位前辈开口了。“赵辛叨扰多日,此期间得罪的地方太多,还望诸位师兄多多体谅。” “赵辛师妹说笑了,自从你来了这里,九宫山弟子们修为更是涨了一截,怎么能说叨扰。” 此时说话的,是九宫山上,最为年轻的长老朱倪。 朱倪是个年轻的女子,年纪大概在三十二三。 “赵辛不懂火雷,来此也只是为了破阵提升修为。至于提点诸位师侄,既是顺道,尽力而已。朱倪师姐说的,赵辛不敢居功。” “师妹谦虚了。”九宫山上的宫主姚仁摆了摆手。 姚仁,五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 “赵辛此番前往西北,若留得性命归来,怕是还会再来九宫山,到时,望诸位师兄师姐记得赵辛便可。然而眼下,山高路远,诸位师兄师姐就不必送了。当然,若真就死在了西北,这次应该就是我和大家的最后一面了。” 朱倪开口。“九宫山随时恭贺师妹到来,以后,师妹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即可,我想师兄他们也是如此想的。” “对,小师妹说得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多谢诸位师兄师姐了,如此,赵辛便告辞了。” 赵辛刚要转身。 不远处的杨卓然跑了过来,开口说道。“前辈这是打算要走了吗?” 赵辛扭头看他,一笑。“没错,总要尝试着去追自己喜欢的东西,若一直留在一个地方,怕就错过了。我这话的意思,你可懂?” “喜欢的东西?”少年说道,但明显一头雾水。 “看起来是不懂,不过没关系,你以后也会有的,总是一些让你奋不顾身的人和事,在天下大是大非面前,可能掀不起多大风浪来。” 她往前走去,继续说道。“你的天赋不错,在九宫山上确实难得,之后可不要落后别人太多。” 赵辛一挥手,整个人高高跃起,一把剑从虚空飘来,缓缓落入她的脚下。 她再次向众人拱手。“诸位,再见了!” 山门前的众人也向她拱了拱手。“保重。” 她直接御剑前往西北,却是攥紧了手上的东西。那里!是件某人送给她的东西。 不珍贵,甚至地摊上可以说烂大街,但意义非凡。 她喃喃自语。“何墨谦,等着我。你要救这天下,我们一起还西楚太平。” 远在曲灵城北方不远的小仙宗上。 名为苏万里的少年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喝了。 他放下茶杯往外面的院子走去,在院里的小池塘洗了手,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住的这个院子不小,足有以前他和师妹先生三人住的三分之一大小。 来之前,他也在小仙宗里逛过,总体面积而言,确实要比昔日的忘尘山庄大上不少。 或许他不远千里而来,又不顾身体伤势地诊治那位前辈,他们早已把他视作座上宾,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宽敞的屋子。 他在种满桃李树的前方停下,抬头看向头上方的李子,顺手摘了一颗,尝了一下,没熟。 他伸手丢掉正要拔起那把木剑时,有个贱兮兮的声音传了过来。 “奸贼恶贼逆贼,敢偷主人的果子,我要过去告发你,让你不得好死。” 苏万里转身,看着出声的地方,不禁哑然失笑。 他心想,这家伙也真是有趣,每天闲暇之余都会跑来这里守着,像是怕他会做什么大坏事一样。 这东西不是人,小仙宗里没有其他弟子,只有自称很小就被无清道姑带上山的高清禾。所以,若说起来,小仙宗里总共就两个人。 那么这个贱兮兮的东西是什么呢?自是无清前辈闲暇时养的碎嘴鹦鹉。 他懒得管这只鹦鹉是否被人撕过嘴,而是走回了屋里,整理药箱忙碌起来。 小仙宗,虽名不见经传,但说起来,它的来头并不小。 现在的无清前辈,乃是当年道仙宗的四杰之一,虽是年纪最小的一位,还是女子之身,却是同辈道人中,天赋最好的。 至于为何最后会满身石化,则是因为二十多年前在东方横亘西楚南慕的云崎山脉上抵御过魔族入侵。 后来,她大概知晓命不久矣,便来了道仙宗的别院生活,也就是这小仙宗,至此,便没再回过道仙宗了。 也正因此,至今为止无人敢在小仙宗外说三道四。 一来不敢对抗整个道仙宗,二来着实没有必要在一个废人面前耀武扬威。 晚上时,苏万里站在窗前,看着前方,那几十棵高清禾亲自种栽的桃树。 他正发着呆,却突然觉得一股东西从胸口处涌了上来,直接从嘴里喷射而出。 他知道,那是鲜血。 是那股狂暴之力,他身上的病又要发作了。 他苦笑,来了西楚,可能不会再被人追杀,但也有可能死在这病痛之上,如果可以称得上病的话。 他作为对抗命运的最前沿,最终是否真的会死无葬身?真是难说。 他抓住窗户边沿,才勉强站稳身子,没有倒下。 可眼睛里,却在黑色和清明之间来回横跳,像是有魔鬼正在争夺他的身体一样。 他的身上已经冒起了一股淡淡的黑烟,像是在燃烧着什么。 他一步一步地往床边走去,躺了上去。 远在南慕国,九洲城向西几百公里的地方,名为倾颜山庄的院子里。 一名女子在自己手心里割下了一个口子,把血滴在了那把短剑之上,运起气来,再次把灵气全部注入到那把短剑之上。 扩散的符咒随着他的注入缓缓收拢再次附着在了短剑之上。 封印再次加固,但她却吐出一口鲜血,满脸苍白。 扭头看向窗外时,有蝙蝠在夜色李飞过,他自嘲说道。“这便是报应了,也罢,总是欠你的,还多少都不够。” 苏万里缓缓转醒,却自己累得几乎站不起来。 他攥紧了手上的东西,是那枚名为“千里送”的戒指。 这个戒指对他意义非凡,是先生送给他的,师妹也有一枚。 他苦笑,居然又想起师妹了。 他逃亡天下,把自己抽离到命运的边沿,可还是会想起师妹,还有那个偏心满脸严肃的先生。 这些年,他们可还好?这!也是他心中一直以来最关心的一件事。 可那个家,大概已经成了过去式,回不去了。 第六十七章 南疆赛事 第二天,苏万里背着药箱前去和早已好了大半的无清前辈和那位爱穿一身红衣的少女高清禾告辞。 “小神医,何故如此急着离开?不多住几日吗?” 这是他离开之前无清前辈对他说的话,有几分朴实,但掩盖不了话语中的关心。 “晚辈还有要事在身,此番却是不得不离开了,此方对前辈的救治不能帮到最后,还望前辈不要怪罪。” “哪里!此番小神医驾临寒舍,招待不周的该是我们,说起来,倒是要向小神医说声抱歉的。” “前辈也不必担心身上的石化病,用药和注意事项,我已和高姑娘说过,如今,高姑娘自己便能做到。在下在此,也无非是赏花看景罢了,倒不如回去把一些未做之事了结了,也免得日后多添麻烦。” “总之,此次真的谢谢你了。清禾,你送送苏小神医!” “是,师父。” 苏万里又向坐在前方的无清前辈拱了拱手。 苏万里和高清禾往外走去,在不远处马厩里拉出一匹马来。 在小仙宗门外,苏万里转身拱了拱手,说道。“高姑娘不必送了,无清前辈还需姑娘照顾,回去吧!” 高清禾点了点头。“此去路途遥远,西楚之地,总是不太平,小神医定要注意安全。” “多谢。” 苏万里应着,跃上了马背,他牵转马扬长而去。 高清禾抱拳行了一礼。“珍重!” 南方,地处南疆地界的单列城内。 李翊一行人还未离开,因为被徐进新突然的晕倒拖住了行程。 不过好在绝世天才徐进新并未因此饮恨西北,而是在几人的精心照顾下微微转醒了过来。 可即便如此,徐进新的伤还是刻不容缓。 此期间,也并非全部都是坏事,前几天王立围和那位名叫陈绾的姑娘过来看徐进新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在三人的几番追问下,王立围才开了口。 此事也并非能让人发大财从此过上衣来张口饭来,呸,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龌龊大事。而是花都准备举行一场年轻人的比试。美其名曰,看看南疆儿郎是否孬种。 然而这些其实并不重要,他们也本不该关心,但比赛奖品中的一味药材,却是此刻徐进新所缺乏的。 并不多见,医馆里也多次回绝说没有此类药品出售。 于是,南宫振宜报名参加了,江遇也报了名。 至于李翊,他修为一退再退,已经几乎接近了初出茅庐时的高度,着实没有参加的必要了。 此时,李翊扶起徐进新,两个人缓慢地往外走去,坐在了客栈外的小茶馆前。 徐进新一笑,接过了李翊递过来的茶,说道。“看起来,是不是像要入土的人,嗯?” “脸上比较苍白,不过总会好的,我们就差那味药了,她们!我相信她们两个。” 徐进新笑着,咳了两声。“我都不怕死,瞧把你们急的,说出去也不怕别人大骂咸吃萝卜淡操心。” 李翊把茶杯放在桌面上,严肃地说道。“徐兄,其实,你也该忘了吧!总不是什么好的过去。” 徐进新在李翊看不到的桌下捏了捏拳头,最终放下了,他勉强地笑道。“你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和我说了,我明白你担心什么。放心,我已经忘了,人家是有家室的人。所以,下次都别再提了,说出去多不像话,倒像是要去做那奸夫一样。” “嗯!其他的事,我管不了,但你若想死,先问过我。” 徐进新苦笑。“我还没尝过死的味道呢!可惜了,便是想尝,现在也没机会了!” 他抓起桌面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倒像是喝酒。 他把双手拢在袖子里,有些慵懒地往外走去。 李翊看着他的背影,他沐浴在阳光下,很慵懒,有些瘦弱,一颦一笑间,尽显贵公子的病态气质。 李翊突然又想起之前自己的一个疑问,到底是多么喜欢一个女子,才会对自己狠到这般田地。 可其实,何必呢! 李翊跟在他的身后,随他而走。 他们在城里的河边又逛了许久,几个时辰后才回到了客栈里。 徐进新打开了房间的门,走到床边躺了下去。说道。“以前从未感觉走路会有这般累,现在感受到了,实在不好受。” “大概以前你修为高,从未感受过普通人的生活。” “说得我像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气的。罢了罢了,如此也好,那就好好当个普通人。” “嗯!”李徐点点头。“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徐进新点点头。“也好,有点累,我也想休息一下。” 李翊拉开门退了出去,顺便把门拉关上了。 可才走出院子,他就看见了走过来的南宫振宜。 南宫振宜手里还是拿着那把清仓。 “他?在屋里?”南宫振宜问。 “没错,不过他说自己有些累,睡下了。和我逛了那么久,想来也当真是有些累了。” “嗯!那我便不打扰他了。” 南宫振宜正要转身,李翊又问道。“江遇她?” 南宫振宜一笑。“你可是想她了?” “没有,就是想问她怎样了?” 南宫振宜一笑,说道。“她现如今正投入修炼,切不可前去打扰,以免走火入魔。” “嗯!”李翊点点头。“这个我自是知晓。” 南宫振宜似又想起什么,走回来,伸手递给了他一个东西。“这是上次在回生馆求的,作用是强身健体。想他此刻也并不想见我,此事,便拜托你转交给他了。” 李翊伸手抓了过来,应道。“好。” 南宫振宜点点头,突然说道。“你说他能好起来吗?” 这是一个简单且复杂的送分题。但并不那么好回答。 “你喜欢他?” “你喜欢江遇?” 李翊摸了摸鼻子。“没有。” “你有。” 南宫振宜一笑。“你眼睛里都是她,隐藏得确实极好,但我还看得出来,喜欢一个人,所作所为是骗不了人的,江遇她大概也知道。” 李翊挠了挠头。“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南宫振宜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把据说当年店铺关门前购买的清仓,剑鞘在阳光照射下非常亮眼。赤红色的。 李翊说道。“南宫姑娘说的应是自己,其实姑娘真是不会隐藏,我看出来了。此事姑娘若是不想传扬开去,我可替姑娘保密。放心,这东西我会说是自己买的,徐进新会安然无恙,他不会死。” 南宫振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踏步往前走去了。 李翊心里有些发怵,大概南宫振宜说得没错,他心里有那个女孩。 可能也曾憧憬喜叔说的那些喜欢一个人就去追的话。 若是没有,他当年怎会爬到墙上去听她弹琴。若是没有,他北上时遇到她怎会莫名其妙地高兴。若是没有,他怎会在城里买下那支藏起来的珠钗。 他一笑,摇了摇头。 其实明明很在乎,却又不敢承认,这是感情还是欲情故纵,说起来,倒是让深陷其中的人琢磨不透了。 他往外走去,在不远处的酒肆里打了满满一壶刚出炉的烧刀子。 又去城东的地图铺子里买了一张南疆地图。 回来时,他又给三人买了当地特色的两只烤鸭。 第二天,四人匆匆骑马去了城外的花都。 到了之后。几个人才算真正感觉到了难。 明明他们已经起得很早了,可站在花都外面时,还是被人山人海的场景镇住了。 “看来我们还是起晚了。”李翊说道。 徐进新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半夜就醒,大不了到场地里躺下再睡一觉。” 江遇翻了个白眼,说道。“如此,要是让人看见了岂不是要笑话死,我觉得这种方法不可取。” 徐进新耸了耸肩。“有什么怕的,只要找到好位置。” 他们走了好长时间才靠前一点。 几个人正不知方向时,见了坐在前方的王立围和陈绾。 陈绾还是一袭黑衣,王立围换了一身青衣,看起来,两个人确实都有几分好看。 王立围向几人招了招手,几个人走了过去。 “王兄,陈姑娘。”南宫振宜和江遇四人抱拳行礼。 陈绾一笑,说道。“快些坐下吧,快开始了。” 几人纷纷坐下,此刻才有心思打量起台下的布置来。 台下围栏内是投射打斗的,围栏外是观众座椅,缓缓偏高而走。台子周围放着四个传送台。 这个李翊知道,以前初出茅庐时曾在书上查过,被称为神奇石头的传送台,能把人传送到别的地方进行比试,再投视到中央石台上。以满足观众的观看效果。 这样的好处很多,可以让人尽可能发挥,因为传送到的地方几乎是虚拟出来的地方,根本不用担心会毁掉周围一切。 若是没有传送台,就当下局势来说,若真有几个修为高的,认真打起来,怕是会把花都整个夷为平地。 突然,前方一阵吵闹声响起,一个老者走向舞台中央,开口说了起来。 “今日,东北南幕,正北西楚,他们都说我们南疆人只会使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暗器手段,对此我们决定在花都举行一场比试,以打破我南疆全是孬种的谣言,此次比赛将采取公平公正的方式进行,前方坐席上的宗派都有长老到场进行评判,望诸位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奖励在花都外的告示上已经说清楚了,只待诸位大显身手。……。” 长篇大论,说的大概是比试项目和注意事项,切磋时点到为止。 李翊懒得听这些废话,而是扭头看向了四周。 众人情绪高涨,都在纷纷鼓掌叫好。 但唯独其中的一人独树一帜,十八九岁模样,很年轻。一身浅白色的袍子,别说,还确实有几分英俊。 李翊扭过头,江遇问道。“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没有,就是看看你们的对手。” “可有眉目?” “有几个挺强,需注意,那个!” 李翊指了指他之前看到的那个年轻人。 江遇寻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点了点头。“嗯!” 年轻人也正好看过了,却是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下方的讲话终于结束了,随即旁边响起了一阵锣鼓声。 参加比武的人在几位老者的安排下纷纷走上前去,把手伸进箱子里进行抽签裁决。 以抽签相对序号作为对手,赢者晋级,输的淘汰,以此类推,直到最后前十名诞生。 他们需要的药材在第二名的位置,所以他们可以不是第一名,但一定要是第二名,不然他们可能得不到所需的药材。 此时,上去抽签的江遇和南宫振宜也走回来了。 南宫振宜抽到的是八十七号,江遇抽到的是一百三十四号。 两个女孩才坐下,陈绾便坐了过来,开口说道。“之前听王立围说,姑娘是琅琊阁上的三位天才之一?” 南宫振宜抱拳行礼。“琅琊阁,南宫振宜。” 陈绾也行了一礼。“上次去看徐进新时,倒是忘问了,在下陈绾。” “听李翊说过了,我倒是记得陈绾姑娘。” “且不说这个,姑娘修为究竟如何?” “后境境界,并不出众。至于外面传的,皆是以讹传讹,并没那么夸张。” “后境的话,有点悬。” “悬?” 陈绾连忙解释。“哦!此次前来花都参加比赛的,有两位实力在后境巅峰,姑娘若想成功晋级一二名,恐怕有些困难。” “嗯!这些事来之前就有考虑过。不过,姑娘也不用担心,我旁边还有江遇。” “总之,提前告知你们一声,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实话说,这两位实在不好对付,小心总是好的。” “多谢陈绾姑娘相告,此次,我和江遇都会全力以赴。便是再难,怕是不会后退半步。” 陈绾难得一笑。“为了徐进新?” 见南宫振宜不回答,她又说道。“放心!王立围站在你们这边,我也同他一道,是你们这边的人。” “谢谢。”南宫振宜说。 “没关系。他想做的,便是我想做的。”陈绾一笑。 李翊听着两个女孩说话,插不上嘴,但却觉得,陈绾这句话好像在说王立围去杀人放火与天下为敌她也跟随一样。 李翊起身。“我去外面看看,若真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江遇点了点头。“去吧!” 之后的赛事,在传送台的帮助下,也是很快。 江遇和南宫振宜也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进入了决赛圈。 两人在那老者的呼唤中再次抽了签,江遇抽到了三号,与此相同的,是个用鞭子的漂亮少女,名叫何东来。 南宫振宜抽到五号,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名字有些土,叫高占。但看上去也并不简单。 其实何止这个高占不简单,此刻能站着走到这里的,都不简单。 两个人回到台上时,李翊已经从后面回来,都给两人各倒了两杯水。 李翊坐了下来,问道。“感觉怎么样?” 南宫振宜说道。“还行。” 第六十八章 平局 江遇和南宫振宜齐齐扭头看他,他只是微微一笑。 江遇看着他的表情,问道。“你看上去脸色并不太好,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翊也不管两个人的眼色,说道。“听陈绾说,此十人中,南宫姑娘对战的那位高占,已经停留后境巅峰几年,虽一直未突破,但很强,要小心才是。至于江遇对战那位,是南疆远城何家的千金,天赋极好,十七岁,也入了后境境界,若打不过,不要勉强自己。” “为了温灵草,自是要全力以赴的,我们四人一个都不能少,不管是徐进新,是你还是我,” 李翊点了点头,说道。“名叫秦海之的那位也是后境巅峰,不过你们这轮遇不到他,不用太过担心。” “下一轮总是会遇到的,说起来,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她转而一笑。“不过放心,我们也不是好对付的,你说是吧南宫姐?”江遇说道。 南宫振宜点点头。 李翊哭笑不得,难得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两个人还说得出这种调侃的话来。 “剩下的那七位里,都是玄阶实力,不高,但也不低,小心即可。”李翊想了想,又开了口。“但,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位,我还没看清他的实力,应该就很强。最应该小心。” 几人说话的工夫,第一轮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名为王演的男子抓住对方的脖子高高举起砸在青石板蒲成的广场上,最终获胜。 第二轮,名为李白君的少年一拳轻松把对方打倒在地,极速后退潇洒转身折扇轻摇,获胜。 台下的老者宣布完比赛结果之后,突然又开了口。“下一组,远城何家何东来,对战西楚,江遇。” 两个女子走到下面的台子时,两边的观众瞬间都沸腾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她们都是女子。 在这有几分枯燥的打斗中,同时出现两个女孩在擂台上,确实是枯燥中添加了兴奋剂。尤其在两个姑娘都极为好看的情况下。 台下众人窃窃私语,就差大喊说给我生猴子我爱你之类的污言秽语了。 前方的观战台上,有人按下了传送台的按钮。 一阵光芒从四个传送台照射了过来,瞬间把两个站在中央的姑娘全部吞没,直至消失不见。 擂台上再次出现画面时,已是被传送到假的环境里投回来的影像了。 影像里,两个姑娘站在长满青草的原野上,相对而立。 倒是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很礼貌地相互行了一礼。 不禁让人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去认亲戚的。 “在下远城何家何东来,敢问这位姑娘来自哪里?可否告知。我看过姑娘前几次的表现,实话说挺厉害。” “西楚,江遇,只是无名小卒,不提也罢。” “好,即是比赛。那便拿出真正的实力,可不要心慈手软,我何东来向来不会如此。” 江遇点点头,往后退一步做好了防御准备。“姑娘不会。我自然也不会。” 何东来再次向江遇行了一礼。 突然,何东来抽出身后的鞭子来,通体发红的鞭子被她这么一甩,直接就抽了过来。 江遇往后退去,险险地躲过了那根鞭子。 身后的箱子被她抓住高高举起,最终再次拉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不得不说,她箱子地质量真的很好。在如此猛烈的撞击居然没有当场坏掉,反倒还让地面多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来。 何东来使出武技,周围空气瞬间像是燃烧了起来。影子犹如长蛇一样填满整个天空,突然就再次扑了上来。 台下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惊叹。 毕竟,之前他们看的打斗都很乏味,可没见这位何家千金用出过这种仿佛能将整个空间燃烧的武技。 可如今,她却以如此姿态来迎战对手。 江遇往后倒退,整个人脚尖紧贴地面滑行。抱着箱子里抽出来的古琴,一手贴上抚了出去。 一阵阵琴音响起,直接传向四周众人。 众人只觉这琴音响起后,头晕目眩。 江遇再次抚上,无数的音律瞬间聚集压缩,形成了一道道剑影,向前方扑将而去,直接把将要燃烧过来的长蛇打得七零八落。 众人再次惊讶。 他们万万没想到,何东来上来就用武技杀招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个少女也突然抚琴用出了这种仿佛能绞杀众人的杀招。 你很难想象这种武技若是没有被传送台的保护,周围人是不是也会受到波及。 何东来一鞭袭了下来,整个是从高空挥砸而下,直接把地面抽出了一道裂痕来。 裂痕直接向着江遇的方向移动,撕开地面,仿佛里面正有藤蔓急速地攀爬生长。 江遇伸手,再次落回琴弦上,指尖跳动如群魔乱舞。一道道如箭雨的灵气从琴身上飞射而出,砸了出来。 她为了躲避脚下的裂痕,整个人突然往后滑行倒退而去。 何东来站直身子伸手一掷,一道剑影般瞬间把即将抵达自己面门的箭雨砸得粉碎。 她站在前方的风口处,随着风吹起,摆动着衣袂和长发。身后阳光完全侵蚀了她的面部表情,只有黑色的身形轮廓。 她再次伸手,空中仿佛有雷电闪过。 一条虚空中灵气所化的长蛇从天而降,向江遇扑了过去。 江遇也不管何东来的攻击,而是像佛陀一样在虚空中坐了下来。古琴缓缓飘落在她的膝盖上。 他双手落了下去,手指按在琴弦上开始跳动,宛如仙人起舞。 一阵悠扬的琴声往周围扩散开来。 台下众人听得有些动容,竟都沉浸在了琴声之中,仿佛此刻正有仙子站在风中回首相望。 竟让他们忘了,此刻传送台投射过来的画面中,是两个少女对战的画面。 江遇的周身在她琴音响起时,已经形成了一面虚空般的镜子。在她之后的弹奏中,镜子里的东西露了出来。 众人看得极为清晰,无数的长剑,如那剑阵般的剑气。 江家许多年前引以为傲,古琴剑仙的古琴剑道,在琴音中展露无疑。 何东来凝眉,喃喃地开口说道。“原来是西楚江家,也并非无名小卒,倒是在下看走眼了。” 她说着,伸出的手突然捏起,那条长蛇一样的东西突然扑了下去。 下方的长剑也在江遇的抚动下升了上来。 何东来趁此机会瞬间冲了过来,江遇快速抚琴,无数的长剑朝着何东来的身影飞射而去。那条长蛇游动在剑阵之中。 何东来倒是敏捷,竟然完全躲过了仿佛密不透风的剑阵。 江遇没想到,只一瞬间何东来就来到自己面前。 何东来倒是没用鞭子抽,因为鞭子已经在剑阵中被她丢在了另一边。此时此刻,她捏紧拳头一拳打了下来。 江遇也并未再使用琴音攻击,抬起古琴挡了一下。何东来的拳头瞬间砸在了古琴上。 下一刻,一声仿若爆炸的响动震耳欲聋。 两个人同时催动灵气,然都被瞬间爆发的灵气震飞了出去。 江遇抓住古琴后方的提手,宛如挥刀一样从空中挥了个半圆砸了出去。 整个人没有半点停留,脚也横扫而出,竟是一个暴力的扫腿动作。 何东来跃起,一只手却抓住了江遇的古琴,整个人用力往下一压,仿佛要把江遇整个压入土里一样。灵气在她的催动下在四周鸣响。 江遇瞬间被何东来以蛮力推了出去。周围的草地上被突然升起的压力压得全都变了形。 江遇一笑,顺势而下,直接把悬浮空中的何东来扬起砸了下来。 但何东来并未就此被她砸伤,落入地下之后往后滑行而去。 何东来稳住身体缓缓站起身来。一伸手,之前落在远处的那根鞭子飞了过来。 然而,这条鞭子竟与之前大相径庭,不像鞭子,而是像一把极细的剑。 何东来看着江遇,说道。“南疆人说我天赋异禀,十七岁便入了后境之境,之前,我深以为然。实则今日,我才发现,我其实普普通通,根本算不上什么天赋异禀,至少在江姑娘前面是这样的。” “何姑娘,拿出你的实力吧!实话说,我也想看看究竟如何。” “好,那江姑娘可要看清了。”她应着,挥了一下剑身,整个扑了上来。 只一瞬间,她已抵达了江遇面前。江遇收手,她一剑直接猛砸了下来。 江遇身后矗立在地上的箱子突然回收,以不可意思的方式砸了过来,落在了何东来的那把细剑之上。 然而,一把细得要命的剑,竟然没有当场断裂开来,反而在何东来的拉扯下被高高掀了起来。 这把细剑,竟硬得可怕。 江遇极速后退,把古琴高高抛起,高空中的箱子突然打开,竟然以同步的方式重叠在一起,直接把古琴收了回去,再次关闭。 整个回收动作只在一瞬之间,倒像是闻名天下的宣召机甲。 江遇抓住落下的箱子背带,甩了过来,巨大的箱子犹如一把门板大刀。 何东来却不怕,眼中甚至还多了几分兴奋,她一笑,却是扑了上来。 她一剑顶在了古琴之上,两个人相对砸了几下,竟都把对方砸得手腕发麻。 直到一阵嘶鸣把两人震开,才终于结束了战斗。 何东来站起身,收了鞭子,笑着说道。“我出的剑伤不了你,你也奈何不了我,江姑娘,不如这样,咱们算平局,你看如何?” 江遇也站了起来,把箱子甩到背后背着,开口回答。“嗯!我们既然都奈何不了彼此,索性就如你所说。” 何东来举起手,说道。“我和江姑娘平局。” 众人哗然,纷纷议论起来。可实在没想到,这种比斗居然还有平局的,简直闻所未闻。 在南疆这片地方上,正规比斗,可还从来没有选手自己要求平局的先例呢! 然而此次,被打破了。 “此事当真是事出有因还是故意为之,真是难说。毕竟,从来没有选手提议平局的。” “我看怕是故意放水的吧!” “这样岂不是更有趣,我最喜欢看这种了,若事后被人揭发,一定很有趣。就是不知,上方会怎么判了。” “管他呢!我等又不是判官,修为之事又说不上话,只能看看罢了,也许那两位姑娘并未阳奉阴违,是真的平分秋色呢!”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可就在这时,评判台前有个老者开了口。 “为何?” “诸位前辈也都看到了,我和江姑娘同等修为,她既奈何不了我,我也伤不了她分毫,再打下去也同样没有结果。索性平局,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你们也可以暂缓休息片刻。” “可南疆向来没有自己要求平局的,为此,姑娘还要平局吗?” “自然,若真不可平局。也行,那便判我败她胜如何?” “这?”那老者有些犹豫了。 实话说,南疆确实没有自己要求平局的先例,可哪里又有私自给别人判定胜负的? 前方有个老者想了想,和众位判官述说了起来,最后开口说道。“我和诸位长老商议了一下,都觉得,两位可以平局!” “是。”明显是下属的老者躬身允诺,大声宣布道。“此局特殊,经过审查,二位平局,二位,还请先离开吧!” 何东来和江遇朝着前方几个老者拱了拱手。“多谢诸位前辈了。” 何东来歪头看着江遇,笑着说道。“此结果也不错,江姑娘,走了!” 江遇点点头,两个人离开了擂台。 才刚离开,那老者便又开了口。“接下来是第四组,两位请上台吧。” 江遇才刚坐下,李翊便跑过来,问道。“你没事吧?” “无碍,没受伤。” “若真打不过,也不用勉强自己。” 江遇点点头。“嗯!那姑娘很强。” 徐进新一笑,伸了个懒腰。“我就说不容易,下次怕是更难了。其实,我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几个人都向他看了过来,眼中是警告的意味。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转身。“着实没意思,我去花都那边逛逛。放心,我不做傻事。” 李翊正准备起身跟着,南宫振宜一把拉住了他。“我去吧!” “可你台下还要!” 李翊的话没说完,南宫振宜打断了他。“还有时间,我瞅准时间赶得回来。” “那你们小心。” “放心,有我在。” 南宫振宜说着,跟在徐进新的身后,走出去了。 王立围坐在一旁,把头扭了过来,说道。“他可没有修为,为何身上全是伤?” 倒不是他要故意这样问,他是真不知道徐进新身上发生的事。 此时想起来,他倒是有些后悔之前去看徐进新时没有向李翊等人问出来了。 “是受到什么东西挤压过?还是被人用什么武技打了?” 李翊一笑,说道。“只是意外罢了,哪有什么真的能挤压肺腑的。” 王立围耸了耸肩。“罢了,我知你不愿说这些。给他留点隐私也好,反正我也不是那种非要听人家是非的人。” 第六十九章 南宫振宜晋级 “我有个叔父也是这般,据说是当年被仇家打伤的,一身病痛,没有一丝修为,倒是和徐进新的情况极其相似。”陈绾见两人说话,也突然插了这么一个话题进来。 “那他可找到人报仇了?”李翊问道。 陈绾摇了摇头。“且不说他不知那人是谁,便是知道,以他现如今的情况又能怎样?报不了仇,一切都是枉然。” “那不是还有你?”王立围说。 陈绾一笑。“这就要回到前一个问题了,因为不知道仇人是谁。” 其实她很少笑,但如此笑起来,倒也有几分说不出的好看。 李翊心想,王立围眼光还不错,竟会有此等如杀手一样的朋友。 “这事,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王立围看向陈绾。 陈绾也看着他,说道。“你有些事不也没和我说。” “关于她的事,你知我不想提及。” “现在可是你大嫂了,还一口一个她,若真让有心人听到了,那流言可有得受了。” “说得也是。” “罢了,我才懒得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没趣。” 此话说完,她苦笑不已,这句话到底从何说起。是她想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也是让人难猜了。 江遇和李翊坐在一侧听着本来四人探讨最后变成两个人述说的这些话题。突然觉得有几分尴尬。 陈绾看着两人扭头顾左右而言他,脸上微微泛红,说道。“他总是走不出过去的感情阴霾。此次说是出来历练做陨石生意,实则,他是逃避过来的。” 李翊和江遇听着她的话,苦笑。两人都明白,自己喜欢的人嫁给了自己的大哥,不管以前怎样,如今木已成舟,该避嫌的总是不能过从甚密。 李翊一想,笑了。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看看有谁都能如愿以偿的,怕是都没有吧! 那位天下第一的墨剑仙,那位自称九段剑式的莫温凉,何尝不是。 他正走神,江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在想什么呢?” “没有。” 可但真没有? 自然不是,是个眼神好的都看得出,他心事重重。 他如今算是厉害了,这几个人修为都不是很低的人,都愿意陪他一道去海上找那传说中不知是否存在的深海鲛珠。 他们一路遭遇别人追杀,像是偷了放在古墓里能避邪的十方宝物。如今,几波刺客里是否有所交集,在江湖上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他几乎都是两眼一抹黑。 他心想,自己何德何能,又是被人跟随又是被人追杀的,着实太小题大做了。 他举起带来的酒壶,打开喝了一口,看了看王立围,递了过去。 王立围看着他,正准备伸手时被陈绾打了一下。“他答应过我,重新做人不再喝酒。此事,李兄还是莫要劝他。” 李翊把酒收了回去,说道。“也好,喝酒总不是什么好事。那些口口声声说要成为绝世酒仙的,怕也只能是个疯子。” 他此话说出,倒是笑了笑,突然就有些想那位在丹州跳跃到镇妖宝塔顶端大言不惭说自己是绝世酒仙的卢彦彬了。只是不知,他若听得自己此番说辞,会不会气得原地吐血而亡。 江遇看着他,说道。“既不是什么好事,那你也早些戒了吧!免得日后也成了疯子。” 李翊摇了摇头,看向台上时,台上被传送台投影过来的画面里,正是一片森林。 那位名为辰禹的二十岁男子高高跃起,一掌打了下去。 他的手掌上瞬间形成了一个旋涡似的灵气,仿佛空气都被吸到了他的手上一般。 自认自己不弱的男子弯腰一掌打在地上弯腰匍匐,地面瞬间弹起了无数的碎屑,他挥手一掷,空间里悬浮起来的碎屑瞬间朝着辰禹飞射而去。 当真是使用暗器的,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可下一秒,便是看起来无懈可击的碎屑,在绝对实力面前,被当场碾得毫无意义。 辰禹那一掌仿佛已经可以融化周围的一切。把对方打出去的碎屑全部震得当场碎裂。 他才刚刚往后退去,一掌打来的辰禹已经抵达他的面前。 他只能仓促抵挡。 他伸手接住辰禹的手,自信若认真起来不会输给高占和秦之海两人的他,居然在这个从未在南疆显山露水的年轻人面前,有些难以招架。 其实,何止是难以招架,简直是在跟一股狂暴之力作对抗。 不远处的花都内,徐进新低下头看向脚边开得极好的野花。 南宫振宜已经把当初自己不明所以送给他那瓶无忧拿到了身边。 这便是不让他再喝了。 徐进新意兴阑珊地开口。“姑娘不去后面看比斗,真是可惜了。” “无妨。”南宫振宜说道。 徐进新一顿,莞尔一笑。“南宫振宜,和我一个废人如此赏花看景,你不觉得很没意思?” “倒也没有,我又不是为精彩热闹而来。天下之事,若说精彩,当年那场人魔大战才是最为精彩,可惜,不知多少前辈死于那场大战。我虽是个修炼之人,但也着实不喜欢打打杀杀。” “换个词可好,好勇斗狠?”徐进新难得调侃。 “好。”南宫振宜应着。 她应了才感觉,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且不说好勇斗狠和打打杀杀是否有潜在联系,可突然就这么答应是否太过随意了。 徐进新叹了口气。“这花不错,可惜了,折一支的话。说是会打断腿喂狗。” 没错,他们进来后,路牌上的字就说明了一切。“入花都,看尽南疆美景。” 此话还未结束,后面还有一句,明显是孩子写上去的,字句歪歪扭扭。“折花者,打断腿喂狗。” 话后面,还刻了一个带双髻咧嘴大笑的表情,明显,这是孩子的恶作剧。 “那只不过是小姑娘随便写的,你还当真了?” 徐进新转过身来,慵懒地看着她,说道。“如此不合理,既然一直留到现在,想必这里的人也是应允了的。” 南宫振宜点了点头,又跟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路,直至见到一个小院子,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两个人抬头望去,一名小姑娘坐在院子外,手里那把扇子。 此刻,小姑娘正煽着烧起的火堆。 有个坐着轮椅的男子推着车走了过去。 男子停在了火堆旁,扭过头时,看见了徐进新和南宫振宜。 男子向他们招了招手。 两个人踏步走了进去。 可才进到里面,身后就传来了众人鼓掌的欢呼声。 两人都极为清楚,这种声音,无非在告诉他们,第四组,胜负已分。 南宫振宜站定,说道。“上局胜负已分,我该回去了,徐进新,可要同我一起?” 徐进新扭头看她,还未开口,坐在轮椅上那中年男子却先开了口。“姑娘也参加了?” 南宫振宜向中年男子行了一礼。“晚辈确实参加了,因为某些原因。” “若是急,那便快些回去吧,此时,莫要耽搁了才是。” 南宫振宜看着徐进新,徐进新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姑娘不用担心,我和这位小兄弟一样,都是没有修为的。想伤他,怕也是有心无力。” “那就麻烦前辈照顾一下他了,待此事了结,定当再次酬谢。” “放心,我会毫发无伤的把他还给你。” 南宫振宜又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时间回到几十刻钟之前,辰禹一把抓住对手的衣领,以强硬的姿态把对手砸向了地面,周围众人拍手称快,他也赢下了这场比赛。 然而此刻,台下的高占已经在那位老者的述说中双手抱胸地站在了擂台下。 然而,却也只有他一个人,因为那位名叫南宫振宜的对手不曾出现。 此等情况,众人不禁纷纷猜测,是否因为台下这位长得极其吓人,把名叫南宫振宜的姑娘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又或者,那位南宫振宜发现这位高兄的修为之后,怯懦跑路了。 可看上去,这位二十来岁的男子,不说长得是否英俊潇洒,但至少也并非青面獠牙那般可怕。 江遇和李翊相视一笑。都朝后看去,两个人此时的脸上,都流露出了焦急之色。 江遇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也只有我顶上去了。” 李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说道。“小心,若打不过,认输就行,药材之事,我们重新再想办法。” “嗯!放心,我会把安危放在第一位,若真事不可为,我会放弃。” 江遇站起身来,正准备走下去时,南宫振宜从后方的人群里跃了过来。 她落到两人身边,把名为无忧的酒放在了李翊的手上,说道。“这酒你先放着,他若哪天好了,再给他。我若受伤,不要告诉他可好?” 李翊点点头。“好!” 她往台下一跃,落到了那位高占身侧。 她向众人拱了拱手。“让诸位久等了,抱歉,着实是之前有点事,耽搁了。” “既然来了,那便开始吧!”前方观众台上,那位老者按动了控制传送台的按钮。 半刻钟之后,两个人被传送台带到一处古老的建筑群里。 这里房屋破旧,已经没有了人烟,想来早之前人就先行搬离了这里,或者这天下根本没有这个地方。 高占话不多,转身向南宫振宜行了一礼,然后出手打了过来。 南宫振宜身形如燕往后退去,轻松避开了高占的攻击。她抬起手中那把清仓,一剑刺了出去,剑芒闪动仿若惊雷。 高占也不闲着,身形一闪,躲开南宫振宜这一剑,已经闪现到了南宫振宜的一侧。 南宫振宜还没来得及扭头,他便已经挥起了手中的巨斧。 南宫振宜眼神一冷,一记师父所创的烟波浩渺破空而出,直直将高占的巨斧震退了回去。 高占紧皱眉头,凝视着南宫振宜的同时,心中大惊。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女子实力竟然如此之强。和自己一般,竟都是后境高手。 高占挥了一下手中的巨斧,灵气缓缓从身体上盘旋而上,他挥舞着再次扑了上去。 你难以想象,一把如此巨大的斧头,他是如何用到此等地步的。 南宫振宜一剑转身挥出,抵在了高占如猎豹一样扑过来的攻击上。 她转身用力一带,清仓在巨斧上割出了道道火花。 众人只觉惊讶,本以为高占入后境多年,巅峰之境已经很强,甚至在这些年轻人面前都是稳稳拿捏的。 没想到,这名叫做南宫振宜的少女,剑法竟会如此犀利,一出手竟隐隐有了占据上风的趋势。 可众人也不想想,她也是入了后境境界之人,当初在名为衍江的江面上还用过一剑,直接有剑仙出剑的威力。 高占也丝毫不惧,挺起胸膛,举起手中巨斧猛砍猛砸。 他的力量惊人,每一次攻击都会地动山摇,周围的废旧房屋也每每被他震得轰然倒地。 高占举起手中巨斧抡了下来,南宫振宜一剑挥了出去,两人之间,一层层波动的气浪爆发了出去。 高占突然觉得虎口一麻,巨斧被瞬间荡开了去。待他微微向后仰倒时,南宫振宜已经一拳打了过来。 此拳并不高明,而是烂大街人人都会的上下左右勾拳。 这一拳直接打到了他的肚子上,几乎把他肚子里的苦水都要打出来了。 他直接被一拳打得双脚离地,整个人往后翻滚而去,撞倒了身后的一众破旧房屋。 他从废墟里爬出来,瞳孔紧紧收缩,眼中极为震惊。 到底是何种情况,自己这种实力的人居然能被一拳掀翻如此之远。 那姑娘的爆发力到底该是何等的惊人啊! 他抬头,惊讶地看着前方,名为南宫振宜的姑娘,站得笔直,挥手挽了一朵剑花。动作仿佛有要收剑的趋势。 他想,那姑娘定是隐藏了实力的,至少也是后境巅峰,不然不可能一拳打退自己这么远。 他如此想着,已经不敢再轻敌。 站起身时,他抖了一下身上的碎屑,全身的灵气缓缓覆盖而上,名为“同体力合”的武技缓缓爆发。 他挥动巨斧攻了过来,整个人和巨斧瞬间融为了一体,像是陀螺一样旋转起来。 南宫振宜见他如此,也不后退,清仓上发出幽幽蓝光,倒像是她之前南下时路过药王谷时见到的毒气那般幽深。 她一剑迎了出去,落在高占的巨斧上,快速的撞击让两人兵刃都冒出了火花来。 高占实在疑惑,自己都用出了“同体力合”这种武技,可为何还破不了她的防御呢?难道她的修为已经突破了后境境界? 然而,他心中虽疑惑,眼下却也没时间想这个问题。 他一只手突然向上一扬,袖子里的所有石子尽数而出。 这是他的底牌,南疆人陨石生意兴隆,众人都喜欢暗器,他不仅修为上到达后境巅峰,暗器上也不差。 此时此刻,他非常确信,如果袖子里的是暗器,距离这么近,南宫振宜定然必死无疑。 但他知道规矩,点到为止。 南宫振宜瞬间弯腰,旋转巨斧从她头顶飞过。 她往身后滑行而去,整个动作飘逸干脆利落。 在石子即将抵达她面前时,她一剑挥了出去,把所有石子砸在了地面上。 高占趁此机会高高跃起,一斧子砍了下来。 南宫振宜扬剑一挡。 高占大喝一声。“同体力合,压!” 下一秒,南宫振宜的清仓被震得脱离了手。高占更是惨,整个人都被震飞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高占站起身时,嘴角已经冒出了鲜血来,怕是再也没有一战之力了。 南宫振宜也好不到哪去,她只觉手臂隐隐作痛,仿佛要断了般。 几刻中之后,她伸手大喊。“剑来。” 那把被砸出去的清仓飞了回来,落入了她的手中。 高占惨笑。“是在下输了。” “承让了。” “姑娘怕是已经步入超凡境了吧?” “几天前的事,不然怕是打不过高兄。” 半刻钟之后,两个人被传回了擂台下。 南宫振宜往四下里扫去,众人都在看着她,擂台外也响起了强烈的掌声。 或许,她真的很厉害,天赋也很好。 她正看着那边的江遇,台前的老者声音响了起来,终归这一局,她胜了。 第七十章 花都决赛 南宫镇振才刚刚坐下。 江遇就有些高兴的说道。“南宫姐,没想到你这么厉害,那高占居然不是你的对手。” “他很强,后境怕是很难有人是他的对手了,我只是比较幸运。” 他正说着话,一人把一块帕子递了过来。帕子上还有一瓶药。 她沿着递过来东西的人看去,竟是陈绾,陈绾旁边还站着王立围。 陈绾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给她这些东西倒像是认真的。 大概。她是真的在意王立围,不然也不会说愿意和自己等人站在一边这样的话。 “先把药服下,我知你受伤了,还不轻。” 南宫振宜也没拒绝,接过药瓶倒了几粒药丸放在了口中,吞下后说道。“谢谢。” “小事,我总是和你们站在一边的,做不了什么,送药总还是可以的。” “总归是赢了,接下来,怕是还有一场恶战,难哦!”王立围有些没个正形。 李翊却说道。“你若真受伤严重,我回去找徐进新,让他再次帮我提升实力,我来迎战。” 南宫振宜说道。“你岂不是要死?” “我命硬得很,我有个朋友就深有体会,怕是全天下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死。放心!我相信自己的命。” “是那个叫王道平的?” “嗯!” “听你说是过命交情,应该很有意思。”南宫振宜无奈一笑,用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我还能打,何况我想为他做点事。你不同,你心怀天下,不似我等庸俗之人,你的事该放在海上。” 李翊没再说话了。 南宫振宜说得没错,他来南方,就是为了海上那名为深海鲛珠的东西去的。 不然,他该是和王道平一样,在西北入伍杀敌。或许,早已变成了一抔黄土的。 可他见过死去的人多如牛毛,命如草芥。 西楚终不似东方南慕的太平盛世,也不及南疆北离富庶。 西楚已整整八年没怎么下过雨了吧!这便是命。他既是要改这命。 江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李雯青,怎么了?” “没有。”他委婉一笑,站起身来。“我去花都,看看徐进新。你们若打不赢,不必勉强,我这里还有些从太平遗迹里挖出来的珠宝,应该可以购买那些药材的。” 江遇和南宫振宜点了点头。 陈绾说道。“我说不容易,可你就轻松打败了高占,修为突破后境了?” 南宫振宜点点头。 “看起来挺厉害。所言非虚,南疆在修炼一道上,确实比不过南幕西楚北离。” “也不算。” 这时,台上那位老者又说话了。 “诸位。经过这几轮比斗,晋级的有,第一组的安利武,第二组的郭盛星,第四组的辰禹,第五组的南宫振宜。至于第三组,情况特殊,为公平起见,在落败的四人中选一人与之对战。胜的话,两人晋级,输的话,两人均落败,别人晋级。现在,第三组的人上来抽签,落败的四人也上来抽签。” 江遇正准备起身,坐在他们不远处的何东来站起身来,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走到几人面前时,作了一揖,先对陈绾说道。“陈姑娘。” 陈绾也作了一揖。“见过东来姑娘。” 何东来不再看她,而是扭头看向江遇。“让我去吧!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了,保存实力,相信我,还有机会。” 江遇点了点头。“谢谢。” 何东来往前走去,头也不回,却是说道。“你们不是南疆人吧!话音不太像南疆的。” 然而没等江遇等人开口,他已经走上了台。 很快,抽签结果就出来了,对面指定一号和她打,她只是站在旁边双手抱胸,根本不用抽签的。 对面那那个抽到一号的男子向她这边看了过来。 李翊在花都里找了许久,最后才在那几间小院前停下了脚步。 他看见了一身白衣,看起来很是慵懒的徐进新。 徐进新对面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两人中间一张桌子,上面棋盘上密密麻麻,一旁一个小姑娘一手托腮,正看着棋盘。 另一只手指指点点。“徐大哥应该下在此处才不会输,你应该听我的。” 当真是把观棋不语的话抛诸脑后,但两个人似都不讨厌她般随着她胡闹,有时还按着她的意思落子。只不过下几步之后就要输掉了。 这个院子是用木桩围起来的,只有半人高低,并不奢华,所以李翊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三人。 见徐进新没事,而且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高兴。 他放心了,正准备离开时,那个小姑娘突然看到了他,叫道。“师父,有人来。” 中年男子和徐进新一愣,也扭过头来,看见了他。 徐进新一笑,说道。“此人是晚辈的一个朋友,应是担心晚辈安危,所以就过来了。” 中年人笑着对李翊打量一番,说道。“既是徐小兄弟的朋友,那便进来吧!” 李翊觉得,话都到这地方了,若是转身离去未免太过高傲不近人情,于是抱拳拱了拱手。“只能叨扰了。” 倒是极为礼貌。 李翊走进院子里,小姑娘屁颠屁颠地去抱了一个凳子过来,放在了他面前,指着凳子说道。“师父说了,来者是客,坐吧!” 李翊没坐,却是疑惑地问道。“前辈是?” 中年男子一笑。“我便是这花都之主,陈玄连,这是我的小徒谢小冉。” “原来如此!见过前辈,见过小冉姑娘。” 陈玄连说道。“不必拘谨,我生平性子也是极为懒散,不喜欢礼节约束,若不嫌弃,叫我一声陈叔即可。” 李翊坐了下来,认真看向棋盘上的棋局。 棋局有些杂乱,但懂棋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陈玄连所执的黑棋已经隐隐占据了上风。 徐进新对着李翊说道。“你看我这棋下得怎么样?” 李翊一语中的。“快输了。” 徐进新白了他一眼,“真是不会说话,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谢小冉在一旁说了起来。“都怪徐大哥不听我的,不然也不会全显败势。” 徐进新撇了她一眼,说道。“你个小姑娘,懂什么。要是听你的,早就输了。” “才没有。”小姑娘反驳。 徐进新有些好奇,看向李翊,说道。“李翊,你信不信,这局我能扭转乾坤?” 李翊一笑,说道。“之前你说,下不过琅琊阁的邓世霖,我记在心上了。后来想想,其实你对棋之一道并无天赋,所以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来一局。” “说天赋,那也不一定,我徐进新悟性极高,说不准哪天那位棋圣就在我手上吃瘪了。” 陈玄连突然放下棋子,抬头笑着说道。“看二位如此,倒真是让在下也想起了年轻时,意气风发轻狂至极,可惜,总归是回不去了。” 李翊抓起一枚棋子,拈在手中,说道,“其实,输赢并不重要,在乎的应该是过程,不然若事事都讲究结果,那人岂不是太累了。” 徐进新撇了撇嘴,却丝毫不受干扰,倒是给了中肯的回答。“看起来,李兄悟得很透彻,回头得加鸡腿。” 他笑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下不过!输了。” 谢小冉睁着大眼睛看着拈着棋子的李翊,好奇问道。“你也会下棋?” 李翊一笑,“是会些,不过,下得并不好,还经常输,我有个朋友说,若是下棋要钱,我怕是连衣服都会没得穿。” 徐进新对小姑娘说道。“他迟早输得精光,此话你记住,徐大哥说的,保证不假。” 谢小冉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就算下不好,也可以学的嘛!” 徐进新看向李翊。“你先和陈前辈切磋一番。我最近无聊,在喜叔的‘天下事’里拿了一本名为《民以食为天》的书,学了两个小菜,觉得应该能胜任。如此,我此刻便去后厨炒几个菜来给二位下酒,如何?” “我这东道主,却要你自己动手做饭招待自己,说出去,我自己怕是会被骂得很惨。唉!没脸见人呢!” “我知前辈不在意这些,带路吧小冉姑娘。” “后厨在后方,跟我来。” 等两人消失不见,李翊才说道。“前辈应该看出来了,他其实并无修为。” 陈玄连笑了笑。“哈哈哈哈……,我自己也是如此。而小兄弟你,似乎也差不多了。” “若是不考虑其他的,我倒是不太在乎修为之事。” 陈玄连落下一子,说道。“他是个天赋极好的,可惜了。” “都是为情所困,也不知将来能否走出低谷。” “听他说,他有个朋友心怀天下,便是你吧?” “只是见不得别人受冻挨饿罢了,天下之事,我一个小人物又怎可左右得了,平日里那些豪言壮语,只不过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懦弱无能罢了!” 李翊落了一子,继续说道。“说起来,倒是要叫前辈笑话了。” 陈玄连也紧跟着落子。“这样就不错了,西楚如今的世道,我虽没去过,但也偶尔听来花都的人提及,实在不好。能有你这般的年轻人,已经不错了。” “前辈过奖了,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此来南疆,危险重重,实话说有没有命活着回去还难说得紧。” “总要去试试,方知心中无愧。” 李翊一笑,真想说世间之事,我不负天,就怕天负我。但想想,还是没有说。 很快,在李翊两人的棋局落入尾声时,徐进新和眉飞色舞的小姑娘从后厨走了回来。 徐进新手里端着盘子,里面确实是几碟香喷喷的菜肴。 “师父,徐大哥的厨艺可比你强多了。” 小姑娘说着,向陈玄连吐了吐舌头。 陈玄连无奈一笑。“师父又没学过,不过你以后可以学,做给师父吃。如何?” “好!” 武台这边,何东来以最快的方式拿下了这一局。 她很庆幸,这一局的对手不是很强,比想象中的要弱许多,不然她可没把握如此轻松。 接下来,胜利的六人再次抽签以争夺前三的位置。 几人抽签时,南宫振宜抽到三号,对战的是那位一身黑衣,打得一手好拳的宋明波 江遇抽到二号,特地和何东来分开,对战的是那位身形有些魁梧的李太安。 至于何东来,她抽到一号,对战的自是那位有些潇洒的辰禹。 在那老者的宣布中,何东来和辰禹都纷纷下到了擂台处。 江遇看过去,见何东来也正瞧过来。 她点了点头,何东来也点头示意。 两个人被传送台传送出去后,南宫振宜突然问道。“你和她接过手,觉得谁会赢?” “不知道,对方看不出修为,不过之前李翊说要注意他,也实在不好说。” “那便再看看,那人应是很强。要是你我遇到,不可为就认输,温灵草之事,咱们再想办法。” 江遇点了点头。 两个人扭头看向投在擂台上的影像。 但这一次,幸运并没有站在何东来这边,她被一掌打出去,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拱手认输了。 但也并非多狼狈地认输,而是自觉打不过地认输。 众人都认为,她是多打了一场消耗太多才会输的,不然那位叫辰禹的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也不怪他们如此想,毕竟这位辰禹在台上的表现平平无奇,倒像是走了狗屁运。 第二场,江遇在满是残垣断壁的废墟上方坐了下来,手掌微微压下,落在了琴弦上。 她往前一推,周围形成的镜子里,无数的长剑飞射而出。 西楚江家的独门绝学“古琴剑道”蔓延开来,直接把李明波打得向后倒退,拿下了这一场比赛。 第三场,以南宫振宜超凡境的实力,打得游刃有余。 最终,那位李太安不堪重负,拱手认输了。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三人了,这三人争夺第一和第二名。 由于第一名一位,第二名两位,倒也刚刚好是他们三位。 江遇瞬间投降,说道。“在下自知不如,认输。” 众人哗然,竟没想到之前和何东来的比赛平局也就罢了,此刻居然还认输。 众人只觉得,之前她和何东来的比赛,一定掺杂着猫腻,都纷纷叫嚷起来。 “凭什么?想平局平局,想认输认输,你也太会挑运气了吧!” “就是!我看,之前何东来就是放水,不然哪还会有你站在这里的机会。” “我看他们就是串通好的,少搁那惺惺作态,我已经看出你的嘴脸了。” …… 江遇再次开口。“我知诸位不服,但这机会我可以让给诸位,诸位要是打得过眼前这两位,那我无话可说,诸位便是这第一名,若是觉得打不过还请见谅。” 她这话一出。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是啊!她就算再厉害,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位南宫振宜,那位南宫振宜可是入了超凡境的。 如此想来,她认输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待众人安静下来,前方的老者也开始宣布了。 南宫振宜和辰禹被传送台传了出去。但几刻钟都未曾在投影的擂台下见到人影。 众人正议论纷纷之际,直到几刻钟之后,擂台上突然出现了画面。 画面中,两个人都沉浸在打斗中。 但手上都没用武器,而是拳拳到肉地对轰。 第七十一章 辰禹来访 只见南宫振宜一手抓住辰禹衣领,用蛮力把辰禹甩翻出去,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地面的碎石瓦片横飞,落了一地。 待烟尘散去后,躺在废墟里的辰禹站起身来,满嘴的红色鲜血。 他连忙伸手制止南宫振宜的攻击,说道。“南宫姑娘,在下认输,在下认输。” 整个动作有些夸张,仿佛怕极了南宫振宜一拳把他打入六道轮回。 然而周围众人听到这话,都有了我在哪我是谁的茫然。 他们只是觉得,今天真是见了鬼,居然出现了这么多弯弯绕绕。 倒也不怪他们会有这种想法,着实是这次比赛有那么几分莫名其妙地荒唐。 在前方老者的宣布下,她拿下了这一局。 辰禹和南宫振宜才走出擂台,南宫振宜就低声提醒。“你嘴上的颗粒。” 辰禹有些尴尬,赶紧趁人不注意,伸出舌头把红色中黄色的小颗粒舔干净。 至此,花都的赛事告一段落了。 排名也很快,在江遇和南宫振宜出去逛了一下之后,也出来了。 毫无疑问,南宫振宜第一,江遇和那位辰禹第二。 第三则是何东来李太安还有宋明波。 第四则是十人中第一波就被淘汰下来的那四人。 江遇和南宫振宜领了比赛药材之后,纷纷和王立围和陈绾告辞离去。 两个人并未回客栈,而是闲庭信步地去了花都深处。 他们在花都里的亭子停下时,南宫振宜突然见到前方的一抹身影,正准备上前道谢时,那人却闪身消失了。 她叹了口气。“罢了!此后若有机会,再当面道谢也不迟。” 江遇见她如此,连忙问道。“南宫姐,怎么了?” “没有,就是有些担心他了。” “那便快些走吧!” 两个人往前走去,突然没有了赏花看景的心思。 两人绕过亭子,江遇突然问道。“南宫姐,徐进新和李翊真在这边?似乎人很少啊!” 南宫振宜点点头。“是少了点,但也不用担心他们安危,周围都是隐藏的高手。” “嗯!” 屋子这边,李翊和徐进新向陈玄连师徒拱手告辞。 “此番,叨扰前辈了。” 待徐进新走远了些,陈玄连才从衣袖里摸出一个黑色布条包裹的东西来,递了出去。“此书对我无用,但不知对你二位是否一样。若是没用,那便拜托小兄弟替我先做保管,若是有用,那书便送予二位了。” 李翊即便没看到书的内容,但见包得如此严实,也能猜到,里面定是一本极为珍贵的书。 他一抱拳。“那便多谢前辈了。” 他的话音刚落,小姑娘谢小冉就在一旁插嘴说了出来。“李大哥,你们下次还会再来的吧?” 李翊一笑,说道。“若有时间,应该还会来的。” “嘿嘿,这便最好,花都里太无聊了,总要有人陪着说话才是,可惜陈绾姐姐也很少来了。” “没关系,待以后你长大了,就可以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了。” “好!一定会的。” 李翊正想再开口,但听到后方徐进新的叫喊声,他只好拱手。“那晚辈这便离开了。” 陈玄连挥了挥手。“去吧!” 李翊转身跟上徐进新。 身后,陈玄连和小丫头不知说了什么,小丫头鼓起腮帮子生闷气。 李翊笑了笑,对徐进新说道。“小姑娘说,下次是否还会再来?”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若有时间,应该会去的。” “那怕是没机会见到了,你没多少时间,江遇,或者说我们也耽搁不起。” 李翊点点头。 两人往前走去,半路就遇到了从擂台那边走过来的江遇和南宫振宜。 江遇笑着晃动手上的药材。“温灵草,我们拿到了。” 徐进新抱拳拱了拱手。“倒是多谢了。” 李翊也很高兴,一把搂住徐进新的肩膀。“没关系,不管她们还是我,都是愿意两肋插刀的。” 他没作假,是真的高兴。因为温灵草的存在,徐进新的身体又能压住更长一段时间了。 几人回到客栈之后,李翊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懂药材的他借助书本的帮助,最后把温灵草放在药罐里,小火炖肉般慢慢的熬煮。 第二天,徐进新喝了一口之后,又被南宫振宜拉着再去了一次花都。 对于昨天还信誓旦旦说怕是不会再见的徐进新来说,简直犹如现场直播啪啪打脸。 两个人回来时,江遇和李翊已经在城里准备好了离开的吃食,只待收拾行李即可启程南下。 下午时,几个人正在屋里清点东西,客栈里常来通报的小厮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给几人递了几张请帖之后告辞离去了。 然而这请帖却让几人犯了难。 实话说,他们谁都不想去,但请帖上是多次帮助他们的陈绾,着实不知如何拒绝。 “瞧把你们愁的,不就是赴宴,又不是去战场送死,有什么可怕的。” 徐进新说着,先踏出门走了出去。 他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中没有一丝杂质。 他站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屋檐牌匾下,风吹来。倒是有几分说不出的潇洒。 然而,风是真的很凉。 身后三人也跟了过来。 他没回头,只是慵懒的耸了耸肩。“那陈姑娘多次帮助咱们,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应该去。何况,她想是知道我们几个将要离开,想见一见。” 三人听他这话,都纷纷翻了个白眼,只觉得,他说得非常有理,但无非都是屁话。 “那就去吧!道个别也好,这天下如此之大,还不知将来是否还会再见了。”南宫振宜说。 几人到了名为天斋香的酒楼后,被酒楼的伙计带着上了三楼。 进到三楼的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三人这才看到坐在房间里的王立围,和以她名义邀请自己等人的陈绾。 但让人意外的是,陈绾并未坐在主位上,恰恰相反,她坐在了另一侧的客位方向上。 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子。 很年轻,可以说气宇轩昂,气度不凡,不似他们在比试中见到的那些粗犷的汉子。 而且从衣着上来看,非富即贵。 三人一愣,一时不明白,他们是否走错地方。 着实不知道是陈绾请自己等人吃饭还是眼前这位年轻人。 陈绾似看出几人疑惑,说道。“他是我一位兄长,昨日在花都见过二位的,当然,二位肯定不知道。说来惭愧,并非在下邀请的诸位,只是兄长多方恳求,想认识一下诸位。在下不得不从中牵线,说起来,倒是抱歉了。” 那年轻人作了一揖。“在下陈浩炎,此番倒是唐突了,望诸位谅解。” “无妨。”李翊也作了一揖。 “我其实是这天斋香的老板。” 几人依依行礼。 但心中不免疑惑,这个天斋香的老板为何要请自己这些人? 难道是见他们在擂台上拿到珍贵的龙涎紫檀香还有温灵草?要交换或者出刀勒索什么的? 然而与众人想的不同,这位陈浩炎既没有出刀勒索,也没有提什么过分要求。 只是说在花都见过江遇和南宫振宜两位,觉得她们修为不凡,想认识交一个朋友。 此后几人有说有笑,推杯换盏,提及南疆西楚之事时,都大有见解,各抒己见。 陈浩炎承诺来南疆可以找他帮忙,力所能及之事他定不会袖手旁观云云。 几人连忙答应是是。 几人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本是连只蛐蛐都不肯多呆的大晚上,他们却警惕起来。 因为,他们周围似乎有人在盯着他们,像是被杀手盯上猎物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几人在客栈前方的楼下看到了一个修长身影。 那身影正看着他们。 那双眼睛在灯光下有些犀利,仿佛能看透一切事物一般。 几人都微微握紧了手上的武器。 那人却点亮了火折子。 火光下,那人的脸变得清晰起来。 是那张长得勉勉强强,但却十分开朗潇洒,在花都武台上有几分锋芒的辰禹的脸。 南宫振宜迅速开口。“都别动手,是辰禹公子。” 几人往屋里走去,点亮了油灯,辰禹才把黑衣帽拿了下来。 李翊突然问道。“辰兄若是想见我们,何故如此打扮,倒叫人以为是贼了,须知,我身边这两位姑娘可是高手。” “没错,将来难有敌手,此话我是认真的。”徐进新打趣一笑,伸手解下李翊腰间的酒壶。给李翊和辰禹还有两个姑娘各倒了一杯。 他自己却倒了一杯茶,自言自语地说道。“她不让我喝,所以只能以茶代酒了,辰兄勿怪。” 他说这话时,扫视了一眼南宫振宜,众人全都明白了他嘴里的她,究竟是谁。 南宫振宜也不避众人的目光,只是平淡地开口说道。“他如今不能喝酒,抱歉了。” 辰禹点了点头。“看出来了。” 李翊说道。“辰兄此来,是有什么事吗?” “据说你们要南下了?哦!我是个直性子,几位应该不会介意吧?” “无妨。”李翊摆了摆手。 辰禹见几人脸色有些怪异,还有些防备,他连忙解释。“我也即将南下,坐我的船如何,我可以保证,绝对比别人的快。” “你自己有船。” “对,我自己都是靠这个吃饭的。” 南宫振宜说道。“坐你的船和坐别人的船有什么不一样吗?何况我们是打算骑马南下的。” 辰禹喝了一口酒,说道。“据我所知,你们这一路并不太平,你们来南疆这一路上,多次被人追杀,虽然运气极好,但那些人修为不低,都在你们之上,要是再遇上,可很难办,” “追杀,你竟然知道!”江遇惊诧。 辰禹一笑。“南疆一带,尤其北方单列城,在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江遇又冷笑。“可那又如何?” 辰禹也不生气,只是慢慢地说道。“其实,你们入了南疆也并不安全。南疆的杀手比之西楚,只多不少,这一点整个天下都公认的” 李翊开口。“所以呢!那刀仙霍无桀怕是还在北方做春秋大梦,等着兔子撞死在墙上什么的。啊!这是书中看得故事,叫守株待兔。回归正题,霍无桀并不知道我们到了南疆,所以我想,并没有辰兄说的那么严重。” “你们可知追杀你们的是哪些人?”辰禹笑了笑。“都不知别人是谁就如此放松,也不怕后面会死得很惨。” 几个人沉默了,他们虽知追杀之人有好几波,但究竟是哪几方势力却一无所知。 “但在下知道。” “你知道?”南宫振宜江遇和李翊异口同声,他们实在不明白他一个南疆人怎么知道西楚之事的。 难不成看面相就知道?也是像那凌空道人一样的知天命之人? “说说看,兴许我们高兴就坐你的船了!”徐进新抿了一口茶,有些慵懒的开口。 辰禹突然变得严肃,一字一顿。“西楚皇室,西北暗影,三国交界的北方,云崎山脉上魔教,还有南疆的魔道王途。” 李翊听到他的话后,看了看其余三人,点了点头。“好,既是如此,那我等便坐你的船,实话说,我也想看看是否真能从你手上活着离开。” “放心,在下的船快,一定先到石龙城。至于运费,你们看着给,我不贪心。” “好。”李翊点点头。 “此事既已通知完毕,那在下也该走了。若是明天走的话,来城外石榴坡脚下,就是常有人渡江的地方,我在那里等你们。” 辰禹说着,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才走出门不远,南宫振宜便跟了出来。 辰禹说道。“你不怕徐兄吃醋?他看起来有些孱弱。” 南宫振宜开口打断他的话。“若是心中坦荡,还怕有鬼?他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不会那般想的。何况,我只是过来道谢的,又不做什么事,说起来,昨天倒是要多谢辰兄了。” 辰禹一笑。“不必客气,在下本来就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也不想拿什么名次,哪知不小心就进了决赛圈,也是苦恼得很,随手送人也成,总不是什么坏事。” “总之,多谢辰兄手下留情了。”南宫振宜站定,行了一礼。 “无妨!只是这辰兄!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南宫振宜不置可否。 辰禹摆摆手,消失在了黑暗的视线里。 第二天,几个人收拾好之后,纷纷前往了南方的石榴坡。 正是夏季五六月中旬,石榴树才含苞待放,本该是绝世美景人也还春风得意的时候。 奈何他们在石榴坡上,心中的期待就碎了一地。 名为辰禹,在擂台上还极为潇洒的少年公子,在一条看上去并不奢华的船上,靠着椅子,用斗笠遮住脸,仿佛睡着了。 但他手上却抓住一支从山上折下来的石榴花。 几人之所以失落,是因为他的船。 他的船并不大,比上次他们被霍无桀等人追杀时坐的那条还有小上一些,更是没有上次那条装饰的奢华。 有些老旧,不过却被年轻公子扫得极为干净。 几人疑惑,如此一条不怎么起眼的船,船上躺着的少年是怎样好意思开口说船非常快的。 几人跳到船上。年轻公子,或者说辰禹才把斗笠移开了去。 辰禹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说道。“等你们许久了,总算没白等。” 第七十二章 江上遇到阾龙兽 果然,等开了船之后,几人才发现,和想象的一模一样。 这条船并不像辰禹说的那么快,甚至还有几分沉重走不动的样子。 几人都觉得,他们应该是被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人给忽悠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们既然已经无法再选择,那便坐下来好好欣赏余下时光。 船行驶了一段路程之后,江面上突然起了大雾。 徐进新觉得有些冷,率先进入了船舱里。 “这种天气有点冷,我先进去了。” “我和你一起。”南宫振宜跟在了他身后。 最终,几人也纷纷进入了船舱里。 南宫振宜端坐在船舱一侧,双手抱住她那把清仓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江遇坐在靠门的地方,时不时好奇往外张望。 这时,辰禹从外面走了进来,把手中的木剑靠在舱内一角。 对着众人一笑。“怕是要下雨。” 李翊懒得理他这话,而是问道。“辰兄,你都不看路,咱们会不会翻船死在河沟里?” “不用担心,这船质量上乘,里面安装了上等陨石,可自动行驶。” 徐进新靠在船舱的角落里,闭着眼睛像是听着外面江水轻轻拍打船体的声音。 辰禹看着几人,笑了笑,“看来大家都没睡好。也好,我自己昨晚也没怎么休息,趁此机会先睡一下,醒来了再回答诸位的问题,如何?” 南宫振宜睁开眼睛,说道。“那便去吧!索性都上了船的,除了信你还能怎样。” 他起身摆摆手。“那便不打扰诸位了。唉!倒真是困得不行啊!” 李翊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好奇问道。“你不是不带武器的!为何此次还带了把木剑?” “虽然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我也想风雅一番,至少,做个君子也成。” 李翊一笑,说道。“倒也好看,罢了!我倒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你作甚。” “那是,自己雕刻的,自是要精美才好。昨晚我看那片石榴树不错,便砍了一棵下来,这把剑便是出自那棵树了。” “你也不怕被人骂。” “上次就有人骂过了,实话说不好听,他们诅咒我说将来生儿子没屁眼什么的。不过我心胸宽广,大不了今后少收他们船费就是了。” 说完,他把自己房间那扇门关上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江面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水底各种鲜艳的石头逐渐变得清晰可见。船也逐渐越来越快,甚至突破了这种湖泊船速的极限。 几人现在才不得不承认,辰禹并未吹嘘,他这条船确实很快,比他们之前坐的那条,不知要快上几倍。 “这江面真是清澈,按理来说,这么深的地方不该如此清澈才对,可意外了。这里难道还发生过别的事情?”江遇问道。 南宫振宜扭头看着辰禹,等他回答。 辰禹看着江遇和南宫振宜,忍不住笑了,开口说道:“大家放心,这地方我常通过,底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条小虫罢了,何况有两位姑娘在,还怕它翻出花来?” 江遇看着他,说道。“我看。不仅我和南宫姐,你的修为也不低吧?” “我可没有,在花都时,只是使用了手段,侥幸而已。” “希望如此。”江遇一笑,双手抱胸。 “在下句句属实,两位不信?算了算了,又不是要争个高低天下无敌。”辰禹一笑。 江遇不看他,只是说道。“如此,你可愿给我等看看修为?” 辰禹施施然转过身,伸出手来,轻轻提起一根木棍。 这本应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他却做得十分炫酷。 他松手放下木棍,在木棍即将坠落的瞬间,他突然抽出那把木剑,剑身顺着木棍所过之处横斩,木棍瞬间裂成两半,一半飞入江面,一半却被南宫振宜稳稳地抓在了手中。 李翊和徐进新也扭过头来看向这边,都有些惊奇他这一剑。 当然,并不是他这一剑非常厉害。只是他耍剑的方式非常炫酷,像是马戏团里的杂技。 “倒是不错,若拿出些更有用的就好了,着实华而不实。”江遇说道。 “所以说,在下修为低微,别人就有评论过,说在下故弄玄虚。其实,很对。”他把剑负在身后,仿若一个高人道士。 徐进新懒得理几人,一脸懒散地看着周围美景,好像刚才发生的事丝毫与他没有关系。当然,也确实和他没有关系。 “不过这些技巧不错,倒是可以学。”江遇好奇地问道。 辰禹说道。“熟能生巧,三岁孩童都能学。” “借助剑的震动来使木棍分开,说是熟能生巧没错,但也需要极强的内力才能做到。其实也并非华而不实。”李翊在一旁解释道。 辰禹对李翊翻了个白眼。“就你喜欢唬人。” 江遇用箱子撞了一下李翊。“我想了一下,他说得没错,我考虑欠缺了。” 辰禹懒得理会两人眉来眼去,说道。“你们可听说过东桑?” 江遇想了想,回答道。“听过,不过没去过,据说那边和南慕隔海相望,要过去总是有些困难的。” “没错,此为东桑忍术,能杀人无形。当然!只是对于普通武夫。若真是遇到什么枪仙剑仙之类的,那也没用。” “如此说来,你去过东桑?”江遇问。 “书上看的罢了!老实说,我没有去过东桑,甚至就连南慕西楚都没去过,我愿称之为失败者。” 江遇摇头一笑,说道。“你若去街上如此表演,当是吃得很香才是,我早日祝你事业有成。抱得美人娇妻。” 辰禹歪头爽朗一笑。“下回一定。” 可就在这时,他们的船向上跳了起来。 几人纷纷跑到船边往下看去,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掀他们的船。 南宫振宜走上前,立在船头,说道。“看来,你说的那条小虫来了,还当真胆子不小。” 她挥了一剑,剑气瞬间向四周蔓延开来。 众人不禁诧异,她的修为,已经几乎接近了剑仙的程度。 辰禹突然变了脸色。说道。“不,不是那条,是别的,要大得多。” 辰禹说着,又跑到船的一边往下看,站起身来后说道。“南宫姑娘,你挡得住它吗?这东西可不小。” “可以试试。” “好,大家可坐稳了,我要带大家起飞,可要抓住。” 说着,他走向船头,伸手点在自己额头上,只见指尖灵气缓缓注入到了额头上。 随着他的动作,整条船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飞奔了出去,快得简直让人怀疑,它是否真的是一条船。 身后的那条小虫,哦不,已经变成了大虫的东西也跃出水面扑了过来,像是海上鲨鱼追逐猎物一般,直接把整条江水弄得波涛汹涌。 南宫振宜才握住手中的清仓,那条虫便再次跃出水面。张着血盆大口吞了过来。 竟是要连整条船一起吃掉。 几人终是看清了,这哪里是什么大虫,简直就是和蛟龙一般大小的怪兽啊! 南宫振宜冷笑。“畜生,给我回去。” 她一剑挥出,剑气扑向那条跃出水面的怪兽。 徐进新慵懒地拢了拢衣袖,难得调侃。“辰兄,你不是说,这条路很安全吗?” “以前是很安全的,不过现在出了点意外。怎么?徐兄怕了?看你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啊!” 他说完,南宫振宜那道剑气突然在那条怪兽面前炸开。 辰禹也趁此机会,突然站在了船头最前方,食指还是指向了自己的额头,说道。“抓紧了诸位。” 他说着,整条船突然改变了方向,竟然来了个漂亮的大漂移。 那条怪兽也在此刻从上方扎进了他们这条船刚刚所在的位置。 水花四溅,几乎要将几个抓住船边的人吞没,就连整条船似乎都要被巨浪推翻一般。 南宫振宜再次一剑挥出,剑气瞬间斩碎溅起的水花,船从被包围的水花中跳跃着冲了出来。又在江面上打了一个极大的转弯漂移。 几人觉得,他们不是坐在一条船上,而是在骑一条龙上。 前方的水面再次升了起来,像是蘑菇菌子般突然冒出水面。 整条船突然从升起的水浪上穿过,跳了过去,简直有一瞬间如飞行在空中一样。 但也确实是飞在了半空中。 然而,整条船还在空中时,水面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又跃了上来,像是要接住整条船一样。 “该死,这家伙究竟得有多饿才不愿意放过我们。只能拼了。” 李翊抓住刺骨,走到甲板边沿往下看。 徐进新在后方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辰禹开口。“阾龙兽,别人豢养的,我看是故意投放到江中的。” “豢养!”江遇和李翊异口同声。 如此说来,是有人故意把这只阾龙兽放在这里的? 那究竟为何要放在这里呢?李翊心中隐隐不安。难道他心中一直担心之事,即将临头。 辰禹突然说道。“抓稳,给我转,再转快些。” 南宫振宜突然从甲板上跃起,一剑如惊鸿般刺向那只阾龙兽。 一瞬间,仿佛有强大力量砸在了那只阾龙兽的头顶,直接把整只足有小山高的阾龙兽砸进了水底深处。 水花四溅,船却往前方飞奔而去,不再等她。 李翊扭头往回看,南宫振宜站在被砸出水浪的江面中央。 他突然觉得,南宫振宜是不是和章楚新学过他那道猛烈的神天功。 “为何不等她了?如此,她岂不是更危险。”李翊追问道。 辰禹耸了耸肩,“放心,以她的修为,能追上来。” 徐进新也难得开口。“确实,这点我信辰禹,我也信南宫,李雯青,放心。” “南宫姐总会没事的,她修为高。”江遇看着船后的南宫振宜,手却搭在了面前的箱子上, 几人的话音刚落,南宫振宜已经向这边飞奔了过来。 她奔跑在水面上简直如履平地,倒像是上次在衍江时那霍无桀一般无二 身后的猛兽跃起扎入水面,再跃起扑向了她的后背。 徐进新在甲板角落里拿了一把弓过来。搭弓上箭,说道。“看我不射瞎你这狗东西的眼。” 几人顿时哭笑不得,难得在此等紧张情况下他还骂得出脏话来。 辰禹不合时宜地开口。“徐兄,这可不是狗,用词不当,待你哪天身体好了,当罚酒。” “在下愿意叫它狗,它就是狗” 话音落下,也同时放开了弓弦。 众人有些惊愕。 已然毁掉一生道运,看起来像是文弱书生的病态公子,竟能拉得动这把弓。 甚至射出的羽箭还似乎很有威力的样子。 羽箭“嗖”的一声,直接朝南宫振宜射来,南宫振宜瞬间转身,羽箭从她的胸口几寸距离处射了过去,直接插在身后的那只阾龙兽的眼睛上。 南宫振宜在水面上刹车停住,转身一掌打了出去,直接把整只阾龙兽掀翻身子倒在了水里。 阾龙兽发出一声如虎般的兽吼。 南宫振宜扑向船这边。 被射中一只眼的阾龙兽还不放弃,从水底游着追赶而来。 “咔嚓。” 江遇的箱子如同机甲一般打开,她抽出古琴,单手抱着就往水里抚了下去。 一阵阵琴音响起,那只阾龙兽瞬间像是受到什么攻击一般,瞬间在水底翻滚起来。 如此一来,整条江的水都被搅动翻滚起来,浑浊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两条江水。 远在后方通过灵气幻境看着这一切的一群人中,为首的中年男子捏碎了手里的茶杯,碎渣掉了一地。 他阴沉着脸开口。“那姑娘怕是快成剑仙了。” 身后一个嘴角带血的老者突然又吐出了一口血来,说道。“看来,我的阾龙兽受了重伤,怕是难以抵抗了。” “秦老放心,在下已然命人加快追赶,他们逃不掉的。” “如此,那便麻烦副门主了。” “本就是我们录雪门之事,秦老只是过来帮忙的,倒是辛苦秦老了。” “来人,送秦老下去休息,顺便把陆师弟他们叫过来,本门主要与他们商议事情。” “是!” 两个录雪门弟子走上前来,推起坐在轮椅上的老者,往后方走了回去。 中年男子看着前方,一挥手。“继续加速,定要咬住他们。” 第七十三章 江面上再次被人拦截 南宫振宜伸手抓住甲板上的栏杆,翻了上来,那只阾龙兽终于没有再跟上来,倒像是被打晕在了水里一般。 辰禹得意洋洋。“怎么样?本公子的掌船技术可算一流?” 李翊苦笑打趣。“还不错,只是感觉,差点成为那怪物的晚餐了。刚刚也确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徐进新不合时宜的开口。“怕什么,咱们船上高手如云,还怕它一只小小的阾龙兽,照我说一拳打死最好。” 话语还是那般的慵懒。 “这东西看起来极为凶猛。尤其是你!下次可要小心。”南宫振宜看着徐进新。 徐进新也看着她,终是没有反驳,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那是,毕竟专用人肉喂养的,哪有不凶猛的道理,刚刚,它可是想吃掉我们。”辰禹眉飞色舞。 好像成为怪兽腹中餐与有荣焉一般。 江遇翻了个白眼,说道。“听起来,咱们就像香喷喷的腊肉,让那家伙垂涎三尺了。” 徐进新又耸了耸肩。“这句话就像在酒楼里见到珍馐美味一样,怕是咱们在那怪兽眼中,都变成了一盘菜了吧!” 他走向那边,才刚刚把那把弓放在之前的角落里。 可就在这时,船又突然动了起来。 辰禹又骂了一句。“又来了。” 南宫振宜疑惑,往船下看去,问道。“刚才那只阾龙兽又追上来了?” 辰禹脸色有些不好看,食指再次点在自己额头上,说道。“从气息来看,不是,应该是只没受伤的。倒是要小心了。” “还是龙阾兽?那这水里究竟还有几只这样的怪物。” 李翊说着,握紧了手中的刺骨。 他走向一旁,往江水里看去。水里冒着搅动的泥浆,翻腾的好像有人用棍子在水里搅动过。 就在这时,那只阾龙兽从水面跃了上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入腹中。 江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扯,将他整个人拽了回来。那只阾龙兽从他旁边飞射而起,跃入了空中。 江遇的手却落在琴弦上,抚了上去。 一阵气浪向上击射而去。 那只阾龙兽张嘴发出一阵嘶鸣,声音仿佛也有攻击般把江遇抚的气浪震得当场碎裂。 南宫振宜一剑横扫而去。 那只阾龙兽再次向他们这边张起了嘴。 不过,这次它并未再扑上来,而是从嘴里吐出了好似岩浆的火球。 辰禹大骂一声,整条船以优美的形式再次即兴转弯。 身旁的江遇单手抚琴弹奏,眼睛已经缓缓地闭上了。 她沉浸在琴音中,仿佛已经变成了琴音中的舞者。 只一瞬间,她已进入战备状态,几乎不为所动。 她的琴音气浪从四面八方而来,如丝线交叠成网,几次将怪兽推向后方。 如此情况,你能感觉得到,空气中已然弥漫出一股不死不休的气息。 徐进新站在不远处的甲板中央,无精打采地看着怪兽逼近,又拔出一支羽箭放在弓弦上,拉开瞄准。 “你那兄弟已经被我射瞎了一只眼睛,也好,送你一支也无妨。” 他说着,放开了手中弓弦。 羽箭翁鸣一声,射了出去,直接射中了阾龙兽的一背鳍上。 没想到,却是失了准头。 辰禹哈哈大笑。“徐兄,你这次准备得有些欠佳,回头得罚酒。” 徐进新耸耸肩,说道。“有你们在,我怕什么,只是无聊随便玩玩罢了。” 南宫振宜举剑待战,平缓的说道。“放心,便是这里人都死光了,包括我。也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这话,倒也真是感人,若不懂情感的,倒是难以品尝其中蕴含的关怀。 她冷冷地扫视四周一圈,竟扬起唇笑了。 实话说,这只阾龙兽不是他们对手。 且不说这里有江遇和她,就算没有,怕是一个辰禹就足以把它剁成肉泥。 只见辰禹嘴里“哦豁”地叫了一声,整条船从气浪上跃起,再次打了几个漂移。 江面水花被翻得高高立起,足足有几十米高。 正在这时,一声巨响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几人纷纷扭头看去,李翊刚好把手里的几个东西掷了出去。 几人看清了,那是他们在单列城里火雷铺里见到的东西。 他们只是不知,李翊什么时候买的。 几人都有些兴奋。 心想,有这东西还用什么灵气和这只巨大的阾龙兽对抗。反正它又打不过,索性陪它玩玩也不错。 没错,李翊手上的东西,正是他用过很多次得心应手的火雷。 江遇收回古琴,伸手。“给我一个。” 李翊把一颗放在她手心上。“有点危险,要小心。” “放心,我可以学你。”她笑着往后面紧追不舍的那只怪物抛了出去。 整个火雷在阾龙兽前方爆炸开来,震得整条船都晃了三分。 阾龙兽发出一声嘶吼,仿若龙吟。 南宫振宜迅速作出反应,奋力一跃,朝着巨兽一剑挥了出去。剑影席卷江水扑杀而去。 她跃起,在空中翻滚着一把抓住被徐进新射中背鳍的阾龙兽。站在船上把整条阾龙兽拽着甩了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起了大雾。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了一股紫色的毒气。 “不好,有人放毒,快些找东西捂住嘴。”辰禹说着,看向李翊,说道。“李兄,我那间屋里,椅子上有平时用的黑布,拿过来给大家蒙上。还有一瓶药也拿过来先一人一粒吃着。” 李翊没说话,转身小跑着往船舱里走去了。 仅仅片刻工夫,李翊便已经找来了辰禹说的东西。 这黑布有几十块,倒像是做强盗时众人常用来蒙面的面巾。 几人当下也无暇思索他以前是不是无恶不作上山强抢过民女,而是迅速把黑布往嘴上捂住打了结。 一时间,几人倒真有了几分十恶不赦的感觉。 “看来此地有人埋伏。”辰禹说。 徐进新看向李翊,说道。“怕也是冲着你来的,这是来之前就设想过的,倒也不必大惊小怪。” 李翊没说话,只是严肃的捏紧了手上的刺骨。 江遇见他神色,拍了一下她的手,像是缓解他的紧张,说道。“放心,我们不会丢下你的,至少!我不会。” 江遇这句话刚说完,辰禹却已经拧紧了眉头。说道。“有高手,百米之内的水底,动物们怕是已经被控制了。” “如此说来,有一场硬战要打了。”南宫振宜握紧了手中的清仓剑。 可就在这时,水面突然有东西扑了过来。 什么鱼虾之类的水生动物跳向他们开始撕咬。 南宫振宜将其中一条足有小猪大小的鱼甩向了身后紧跟的阾龙兽,众人见状纷纷加入战团。 李翊抓住刺骨,一棍砸了出去,将一条扑上来的食人鱼砸在了甲板上。 南宫振宜的长剑在阳光下反射着迷人的光芒,她的身形如同龙一般迅速闪现,剑光四射。 徐进则是懒洋洋地躲在一旁,看着这群疯子打打杀杀。虽然他修为没了,但是这样的场景,他倒是有些向往,或者说怀念。 江遇突然抚琴,琴音响起,倒有了效果,至少扑向他们的水生动物似乎被震破了幻境,掉到水里后缓缓游走了。 她转身对着阾龙兽,帮忙南宫振宜。 船在辰禹的掌控下瞬间从紫雾中飞了出来,他摘掉嘴上黑色布条,大骂,“他娘的,闷死老子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阾龙兽依然紧追不舍。南宫振宜一剑挥了出去,一道剑影脱离剑身飞射而出。 阾龙兽瞬间被整个先翻了出去,在江面上不断的往后翻滚。 江遇的琴声停下半拍,却又突然抚了上去。 此时此刻,她变成了全身心专注的女孩,不再是刚才活泼可爱的样子,古琴上的华彩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一曲终结,整张古琴才散发出了耀眼的红光。红光照向那阾龙兽,这只阾龙兽即将被片片血色的雾,斩杀销毁。 众人松了一口气,觉得该结束了之时,有一道强力的光突然在那只阾龙兽身边闪过,把那片血色的雾瞬间震得破碎。 徐进新努了努嘴,难得苦笑。“看来,正主到了。” 辰禹一笑,说道。“徐兄,你可是怕了?” “在下连死都不怕,还怕他们。我们好歹也是在鬼门关转过的人,用李翊的话来说,命硬得很,他们想杀我们,可不容易。”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伤我阾龙兽。” 一道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霸气响亮,有股不怒自威的感觉。 几人往前看去,一人站在江面中央,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辰禹瞬间控船停下,看着前方说道。“听人说,经常豢养阾龙兽的杜家,有两位非常厉害的超凡境高手。之前能挡住江姑娘杀招的,不说不简单,怕也只有杜如君和杜如夏了。只是不知,前辈是哪位,可否方便告知啊!若将来有机会,晚辈定当登门拜访。” “伤了我两只阾龙兽,就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容易。” 徐进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老头,便是不伤你那阾龙兽,咱们也走不了吧!偏就你说得头头是道。” “没错,你们船上有我们要的人,劝你们赶紧交出来,在下还可以留你们一条性命” “你这老狗,说的可是我?”李翊说道。 “没错。公子可知自己是谁?” 李翊一愣,心中隐隐不安。 是的,就像当初在太平遗迹时,太平剑仙跟他说过的,他并非西楚人,而是那前朝余孽,和那赵氏皇族有血海深仇的前朝余孽。 “我便是我,难不成还是下凡神仙!” 老者摇了摇头。“罢了,公子既是不知,那老夫也不用多说了。只是公子手里的那本书,着实不太安全,可否让老夫帮你保管一二。” 江遇冷笑。“书?阁下是否搞错了,他穷得叮当响,几次差点饿死街头,哪来的什么书,你是不是太高看他了。” “姑娘牙尖嘴利,可知他是谁?” “管他是谁,他即便是那玉皇大帝,在本姑娘眼中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李翊看着江遇,有些感动。 然而江遇却没看他,只是抱紧了古琴严阵以待,好似随时做好迎战那人。 “如此说来,公子是不愿意跟我走,也不愿意留下那本书咯?” 李翊说道。“在下包里的书不少,当真不知阁下说的是哪一本,有我朋友的《民以食为天》,还有几本关于地图的,《贴在墙上的画》,都不错,可要送给阁下?” “既是不知,那老夫便只有自己取了。” 老者说着,从江面上扑了过来,一掌打向站在中间的李翊。 李翊握紧了手中的刺骨,仿佛要把它折断一般。 可就在他即将一枪挥出抵挡时,南宫振宜突然站到了他的面前,一剑斩了出去。那人一掌落在她的清仓上,灵气和剑气瞬间撞在一起爆炸开来。 下一秒,整条船被掀翻了出去,差点倾覆。 第七十四章 从江底通道逃走 那老者瞬间退了回去,南宫振宜只觉手臂发麻,喉咙里隐隐有血丝要流出来。 辰禹说道。“怎么样?可还承受得起?” 南宫振宜喷出一口鲜血,缓缓开口。“超凡境高手,至少中期,我暂时还不是对手,对打有些玄。” “好,既然很强,那你们便抓稳了,我带你们离开这。相信我,待会他们眼睛里应该很精彩。” 辰禹说着,脸上露出笑来,几分说不出的邪恶,像是在青楼楚馆里浑水摸鱼成功。 “你这是,要逃?”徐进新慵懒地拢了拢衣袖,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要和他硬刚到底呢!着实让人失望啊!” “哈哈哈哈,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三十六计跑在三十五计,我又不是智力障碍者,非得硬刚岂不是找死。” 徐进新耸了耸肩,抓过李翊的刺骨,拿不动手机放了回去,说道。“辰兄,第一次觉得你还有几分聪明。” “在下向来聪明,只是不喜欢表现罢了。” 江遇手指放在琴弦上,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有什么东西就拿出什么东西,呼那老头脸上,千万别客气,最好往死里整。” “看起来,有点视死如归的感觉,辰兄,我们这是要玩一场即兴大逃亡?”徐进新说道。 辰禹一笑。“没错!” 可他突然收回心神,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动手!” 南宫振宜再次用出上次在北方江面上用出对付霍无桀的那一剑。 她师父张素素当年在江上领悟的烟波浩渺。 只是这一剑,比之前那次用出来的还要强上几分。倒也不知她是用什么方式修炼的。 江遇坐在甲板上,手在琴弦上往前一推,竟是江家的家传绝学,《古琴剑道》。 徐进新正低头画圈,听到声音抬头,见到了一道剑气和五把虚空长剑飞扑出去的场景。 他叹了口气。“看来,我真成了累赘。” 整条船紧跟其后,像是一条龙一样呼啸着撞了上去。 倒不像那四两拨千斤一样绵软无力,而是像极了千斤压四两的震撼残暴。 可突然,整条船并没撞在那老头身上,而是在浪花中高高跃起。 在跃过那老者头顶时,那老者正一挥手打碎那道剑气和那五把虚空长剑。 那老者抬头往上看,李翊却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之前用时剩下的几颗火雷,掷了出去。 那老者一愣,没看明白李翊的手速,转头就怀疑李翊是不是在南疆学过暗器。 想他虽在江湖上名声不响,但好歹也是同剑仙刀仙高度的人物,见过的人也是彬彬有礼,哪有见过这种不要脸的愣头青。 回头来说,南疆暗器天下闻名,在天下这片土地上刺客杀手也多半出自南疆。 这小子难不成在南疆入了那暗无天日的杀手组织? 他抹了一把脸,只见上面全是灰。 但他也不好骂几个兔崽子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偷袭使用暗器此等龌龊行径。 说起来,修为高如他,着实没这个脸。 他有些愤怒,不承想,他只是被这么一炸,那条船竟然已经行到了几百米之外的大江转弯处。 辰禹一笑。“李兄,你这招用得当真不错,若不是知道你没学过暗器,我都要以为,你是不是在南疆偷偷琢磨暗器了!若是真有心,下次说出来,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出来就能把暗器用得得心应手。” “我可没那心思。” “罢了!懒得和你说这些。抓稳了,接下来我要让那老头原地傻眼。” 只见他说着,食指放在眉心上突然催动灵气,一道淡淡的紫色灵气一闪而过。 整条看起来有些破旧地船居然翻天覆地的发生了变化。 仅仅片刻工夫,已经变得崭新犹如船厂刚刚开出来的。 李翊抬头,头顶上被突如其来的透明东西盖住,或者说,整条船在一瞬间被包裹了起来。 他们的船在完成重新组装之后,一头扎进了水里。 托那条船的福,他们即便进入了水里,也仍然能看到水里的情景。 李翊几人都傻眼了,眼中满是我发现了新大陆的精彩。 也不怪他们这般模样,毕竟就连一向慵懒的徐进新也难得竖起了大拇指。 李翊讪讪一笑。“辰兄,你这也太。” 辰禹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连你们都这般模样,那老头估计也傻眼了。” 没错,江面上,那老者确实傻眼了,简直像是见了鬼。 那条船只不过离他几百米远的距离,只是转个湾的工夫,以他的修为,转眼便可追得上。 可如今,江面上空空如也,早已是人去楼空了。 他心中不免疑惑,这条船难道真有这么快?快到他几乎寻不到踪迹的地步? 一向修为不低的他,突然怀疑这世界是不是真的有鬼存在。 据说石龙城北去不远的石龙山脉经常闹鬼,他也不曾去过。此地离那里也不是很远,是不是,又或者真有妖怪作祟什么的。 可有没有鬼他不知道,但有妖他却是清楚的。 不说别的,西楚丹州城里那座宝塔就镇压着千万的妖魔。 如此,还真有几分可能。 水底,几人知道那老者不会再跟上来后,终于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然而,他们若是真看见那老头傻得像个呆萌可爱的三岁孩童,定然能捧腹笑出肠子。 江遇一笑,从船舱里拿出两张椅子过来,一张递给了南宫振宜,一张自己提到李翊身边,坐下后说道。“辰兄,没想到你这船也并非那么不堪,之前倒是眼拙了。” “那是,所谓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说的就是我这条船。”辰禹得意洋洋。 “改!是入海不是入地。”江遇反驳。 “好吧,那就入海。” 徐进新慵懒地靠在南宫振宜递给他的椅子上,说道。“凭你和两位姑娘的实力,不可能打不过那老头,为何要跑?” “想必诸位也发现了,咱们身后有人紧追不舍。锤那傻老头还不容易?咱们一口一个唾沫星子就能淹死的事。只不过是为了避开后方那些人罢了,若真让他们咬住,那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了。” 他们说着,船突然缓缓往上升起。 “如此就上升了,你不怕他们追上来。” “放心,他们追不上来了。” 等船浮出水面后,几人才看到,他们并不是在江面,而是在一条地下通道里。 难怪他们之前突然觉得一黑,只以为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如今看起来,他们是从江底某个水底通道钻了进来。 不过如此也好,他们倒是不必担心后面那些追兵了。 地下通道里自是安全的。 只是为了不让头顶的蝙蝠撕咬到,辰禹并没有掀开罩在头顶的那块透明东西。 “怎么样,在下可有骗几位?” 徐进新开口。“倒真是没骗人,船快到令人发指,起初我还怀疑是否吹嘘过头了,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回事,做人总还有些良心。” “在下的船,向来都是快的。抛开船本身不谈,就这条近道,就我一人知晓。从此处往南的话,几乎不用绕弯。在下测过,至少能快上三天时间。” 几人点点头。 他说得不错,抛开跑不跑得快不说,光是地下通道这一条,坐他的船就非常划算。 船又行驶了一天时间,终于在清晨从水底升了上来。 船进入了一处湖泊地带,眼前出现了一片浩瀚的湖泊,像是进入了大海里。 几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船只穿梭腾跃,尽情享受当下的美好时光。 前方有几条船呼啸而过,辰禹老兄不知是不是脑子抽风了要看郎中,竟然招手说道。“喂!可否带上一程。” 几人正疑惑他是不是疯了,他便开口解释道。“我小时便是如此叫唤的。如今有这条船了,还是会想念当初,实话说想来少不了当时功劳。” 众人沉默不语,虽觉得他此话莫名其妙,但也确实有几分难过的样子。 辰禹忽然说道:“如果你们想找到传说中的禾麟茸和断肠七星花,恐怕就只有去石龙城了。” “这两种草药石龙城真的有?”南宫振宜挑起眉毛询问道。 “石龙城向来繁华,和西北岷城一样。这里曾出土过珍贵的石龙陨石,石龙城也因此得名而来,这里聚集天下客商,南来北往络绎不绝。如此转折的交通枢纽,奇珍异宝,珍贵草药,说不一定就有很多。兴许你们运气好,一去就能碰到!毕竟你们前几天运气都很好,那老头就没追到。” 几人都不由自主地给了他个白眼。 实在是因为他这话前面部分正经得要命,而后半部分就有些不厚道地指桑骂槐了。 “你这功夫若是去讲故事,应是会把人气出个好歹来。占别人死亡家产,岂不比你干这个要好得多。” “干过,不过被人用鞋子追了几条街,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徐兄,其实骗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听你如此说,倒是有些想看你当初是何模样了。”江遇说道。 辰禹也不理两人的调侃,继续说道。“抛开石龙城不谈,偏东的原始丛林里,应该会有你们要的禾麟茸和断肠七星花。不过,据说至今为止还没人正真进去过,你们也很悬。” “为何没人真正进去过?” “据说会迷路,还会进入幻境里无法自拔,更有甚者还见到了鬼,吓得拉了满裤衩都是,此事不便不说,总归不太好。回归正题,如此闹鬼的地方,传久了众人自是不敢靠近,众人都是喜欢趋吉避凶的,躲还来不及怎会轻易靠近?” “没想到,当初坐你船没坐错了,还有额外消息。”李翊说。 “所以到了之后可以多加钱,我不嫌多。” 李翊恨不得刚刚开口这句话只是个屁。 徐进新把无聊用来投壶的羽箭放回了甲板上的一角,说道。“辰兄,你打探别人是不是拉了满裤衩,这是不是太不地道了?将来怕是人家诸事不顺是要诅咒你生不出儿子断子绝孙的。” “在下喜欢生女儿。” 徐进新也不看他,而是看向了前方,不和他做反驳。 南宫振宜走到他旁边,说道。“风有点大,你可觉得冷?” “没事,就是想多看看外面的风景。怕哪天突然死了看不到。” “好,我站你左侧,帮你挡住些。” “谢谢。” “不用谢,你没事就好。” 李翊看着两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看得出来,这位琅琊阁上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女,其实是很喜欢眼前这人的。至少她会选择跟他一起南下就说明了一切。 其实,他和江遇都看到了,徐进新突然晕倒那天,她像个丢了魂的孩子,根本没有琅琊阁上天之骄女的形象。 李翊突然觉得一痛,手上握着的刺骨仿佛咬了他一口,有些痛。 他扭头看去,一道亮光仿佛被吸入棍子里一般消失不见了。 可回想,都是神兵利器,那位说自己适合练棍的前辈,他的那根八魂是否也会这般呢? “怎么了?”江遇突然问道。 他把手放到身后,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只是在刺骨上发现了之前从未发现的地方,觉得新颖。” “那你把刺魂躲后面干嘛,我又不是要跟你抢。” “是啊!忘了。” 老实说,这谎言不太好解释。 “算了,本有事要问你的,但看你如此心事重重,不想问了,改日再问。” “我!” “你什么你,好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总要有个头绪才好应付那些事。” “我想过了,接下来,先到石龙城找你的禾麟茸和断肠七星花!鲛珠之事,倒是不急。” 其实,急也没用。 “好。” 船往南一路急行,终于又在一天后的石龙城停了下来。 辰禹接过几人给的银子,说道。“本应该多收的,但看诸位和在下认识的份上,那便算了,索性又饿不死。” “几天之后,不管拿不拿得到禾麟茸和断肠七星花,我们都要离开石龙城,辰兄可愿再送我们一程?” “没问题,在下向来重情重义,多大点事,放心!包在我身上。” 李翊作了一揖。“多谢了。” 辰禹拍了一下李翊肩头。“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偏就你还处处礼貌,倒像是那离山上那位死读书的。” “离山。” “哦!是南疆的一个小地方,我有个朋友在那里。”他耸了耸肩。“不提也罢!我便是说破天机你们也不认识。总之,在我面前行礼显得生疏了。” “多谢。” 辰禹翻了个白眼。“感觉我刚说的话都白说了,罢了!懒得管你。” 他把自己不多的行囊扛在肩上,说道。“我有个好住处供几位挑选,没有客栈酒肆那种地方好,但若是暂时屈身,那也是可以的。诸位若是不嫌弃,可以先住进去,价钱可以减半。” 李翊觉得,之前以为王道平贪财,没想到这个辰禹才是真正的掉进了钱眼里。看看!虽说都是减半,随便给的,但几乎句句不离钱字。 “那便去看看。” 辰禹站在船的最前方,把船又变了个模样后,才带着几人离开了。 说起来,为何要把船变成别的样子,后来李翊才明白。他们在江上时,可被那老头瞧见了。若船还和之前一般,怕是很快,他们就要被别人抓住了。 他们正转向进入另一条道路时。 李翊看见了岸边上的一个中年男子,有些不知所措。男子看上去有几分健硕,不是很好看,但却衣袂飘飘,看上去十分像得道高人。 他心中一动,这人他似乎认识。可在哪见过呢!他好像忘了。 第七十五章 赵辛见山外学堂的苏先生 《珠途》第七十五章 赵辛见山外学堂的苏先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罗青婉见山下学堂苏先生 罗青婉被那孩子带到苏先生的院子里,就突然听到了左上方一阵声响。 他扭头看过去时,楼顶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听错了吗?”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压力太大,出现了幻听什么的,回去应该多弄些养神安眠的药,以便不时之需。 她走到满脸花白胡子的苏先生面前,行了一礼。“晚辈罗青婉,见过苏先生。” “坐吧!”苏先生示意她坐下。 她也不客气,坐了下去,说道。“晚辈一直听闻,苏先生的学堂简陋,没想到,却是真的。” 苏先生...... 《珠途》第七十六章 罗青婉见山下学堂苏先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苏万里回到彭州 《珠途》第七十七章 苏万里回到彭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何墨谦北走,空欲出彭州 《珠途》第七十八章 何墨谦北走,空欲出彭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邓世霖准备再次下山 琅琊阁上。 邓世霖下了一子,开口问对面的少女。“你觉得,我落子此处如何?” 对面的楼沁依说道。“挺好,落子此处,看似凶险,但却稳稳保住当下局势,此后再作反击,也容易许多。” 他一笑,把棋子一推,弄乱后说道。“不下了,反正今日没心思。” 他起身,正想拔掉那把插在地面的长枪,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同你一起上山那位赵师妹,有好些时间没见到人了,她没在山上了?” “她祖父病危,回去了。” “难怪,我说一直没见到...... 《珠途》第七十九章 邓世霖准备再次下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巨型蜘蛛 李翊把之前在江面从那条船上拿下来的黑布包裹着几颗野果走了过来,说道。“我到前方看了一下,一切安全,没有大型动物活动的痕迹。不过还好,我在前面摘了点野果,书中记载,并不好吃,可以尝尝。” 他说着,把布袋中的东西拿出来,递了过来。 江遇拿了一个,问道。“你知道名字?叫什么?” “南疆向来多产这种水果,名为香甜奶果。不过此地杳无人烟,应是野生的。” 徐进新拿起一个走到溪水旁洗干净,一口咬了下去,满口爆浆。 确如李...... 《珠途》第八十章 巨型蜘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徐进新被蛇咬 徐进新一笑,脸上却有几分惨白。“之前它跑过来时不小心被气流冲击到了。不过放心,李翊的命硬,我沾了光,应是不会死的。” 李翊朗声一笑。“哈哈哈哈,徐兄,怕是以后长生不老,不死不灭也要说是我的功劳了。” “你又懂我了。” 李翊说着,起身走了过来。“这是在石龙城里买的,据说有护心保脉的功效,当时我想,对于你应该有用,所以便买了。不过你这人脾气古怪,之前着实没有理由给你,现在为了安全,也算是有了借口。” 他说着,...... 《珠途》第八十一章 徐进新被蛇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石怪 “若大家都怕,到时找点东西把耳朵堵上,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的话,应该会好些。” 徐进新说着,咬了一口兔子肉。 李翊沉默不语,低下头看着前方的篝火,好像在想什么。 江遇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怎么了?” 李翊回过神,看着她,说道。“我在想,里面会不会住着什么人,然后在丛林外围设了结界。” “我觉得不太可能,如此大的一片森林,设一个如此大的结界,他为了什么?为了躲避南疆世俗纷扰?或者改造新世界?” 李翊点点头,也...... 《珠途》第八十二章 石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 对战石怪 那石怪怒吼一声,直接把辰禹震得倒飞了出去。 辰禹撞在身后一堆石头上,石块瞬间倒了下去,撒得到处都是。 辰禹吐出一口鲜血,笑道。“二十多年前的魔物,难怪众人常说此地闹鬼,原来如此。”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灵气缓缓从四周回收,覆盖在了他身上的每个角落。 一时间,他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然而那石怪并未第一时间攻击他,而是转了方向扑向了李翊。 这让他有些疑惑,难道不是他离那石怪更近? 可眼下也容不得他想那么多。 《珠途》第八十三章 对战石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徐进新三人走出幻境 辰禹一拳砸了出去,却再次被那石怪稳稳地拦了下来。 那石怪似乎极为兴奋,怒吼间,某种黑色的东西已经从它的脖颈处流了出来。 这东西沿着辰禹的手臂环绕而上。突然如针一样扎进了辰禹的皮肤里。 辰禹只觉一阵疼痛袭来,手臂上的经络仿佛被什么抽动般跳动起来。 他身体里仿佛被注入了某种东西,某种可以控制他神志的东西。 他怒吼一声,眼睛突然变了颜色,瞳孔里白光四射。“给我去死。” 可惜此处没人懂得,不然绝对惊叹。因为这是天下少...... 《珠途》第八十四章 徐进新三人走出幻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丛林深处 徐进新拢了拢衣袖,双手插在衣袖里,倒像是有些冷,他说道。“这幻境里见到的,应该是最重要的人了吧?” “如此说来,你也见到了最重要的人?是她?” 徐进新苦笑。 他突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倒像是没有秘密一样,什么事她都能猜得七七八八。 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或者脸上都写着那个人是自己的唯一?非她不娶? 可那人若不嫁作他人妇,真的是个好人啊! 徐进新一笑。“已经不重要了,人嘛!总要把心放在广阔天地里。就像李翊,...... 《珠途》第八十五章 丛林深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皇室亲王,慷慨赴死 西北。 刚刚临近傍晚,军营里便已经热闹了起来,倒像是回到南方一样,隐隐有了门庭若市之感。 然而,若不是知道北方战事残酷,又在这几年遭受旱灾侵袭,怕是都要以为,这是回到了十几二十年前。 说起来,今日为何热闹,原因却是不难猜,是个常年游走在军营里的人都知道,前线又传来了大捷。 前军依江小先生之计,佯装败北诱敌深入,大败暗影左翼的十三太将,歼敌一万二千四百余人,俘虏将近八千九百人,斩素来有暗影万夫不当之勇的十三...... 《珠途》第八十六章 皇室亲王,慷慨赴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军营来客 军营南方,何墨谦御剑而来,一挥衣袖,便已把想从南方夜袭的暗影小队斩杀殆尽。 他才刚落定,有人已经落在了他的前方。 气息他熟悉,甚至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那种。 “浊云轻风向西行,红马青衣渡白江。此生若无相见时,了却前身做观客。我记得这是你当初第一次见我时写的。在白凌江畔,那时即将下雨,我牵着老马准备渡江,说起来,是有些应景的,就不知,你这些年可真做了观客?” 何墨谦笑了笑,说道。“很远就感觉到气息了,知道是...... 《珠途》第八十七章 军营来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询问枪仙下落 第二天,楚军军营里。 何墨谦一大早就去了后方的病房营帐里,在一间最为特殊的帐篷前停了下来。 至于去干嘛!一来探望那位曾有过几面之缘的前辈许禁。二来看看那位真正让他北上的小先生江忍。 江忍听到何墨谦要驾临寒舍,高兴得几乎像是回光返照,多了几分神采。乍一看,原本的病痛也几乎消失殆尽了一样。 他正准备起身前去接见何墨谦,甚至想看看这位他苦苦等待的何墨谦是何模样,但却被许禁拦住了。 不过还好,后来他躺在床上,还是见...... 《珠途》第八十八章 询问枪仙下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道仙宗上,北离之行 清晨的道仙宗上响起了钟声。 若不是三三两两的有牛鼻子小道走过,你估计要以为,这是走进了白龙寺。 道仙宗的弟子受宗规日夜熏陶,都养成了早出晚归的好习惯。 若不是个个看上去人模狗样,你倒是要觉得是不是山下的庄稼汉被请上山来做早操。 此刻的道仙宗大广场上,弟子们已经开始听长老们唠叨说道了。 然而此地热闹非凡,有一个地方却截然相反。 这个地方是凌虚老道的“清幽居”。 名字倒是清新脱俗,然而住在里面的人却让人大呼震碎三观...... 《珠途》第八十九章 道仙宗上,北离之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 巨蝎 远在南疆深山里的几人又在山地险要的地方停了下来。 为何会突然停下来,倒不是突然遇到了和上次一样的魔族人和蟒蛇。而是丛林深处下起了小雨,周围升起了几十米外不见人影的大雾。 几人才刚刚在船舱里吃完东西,江遇便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她打开雨伞,站在船头的雨幕下,看着周围的大雾,有些担忧。 李翊站在她身后,给他递了一个东西过去。 她见李翊并未带伞,便把黑色的雨伞往他头顶移了过来。 两个人躲在黑色雨伞下,头顶雨声沙沙,若...... 《珠途》第九十章 巨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杀人狂魔,毒仙李正 他们的船飞得极快,但还是在那只蝎子面前显得极为缓慢。 他们冲出了毒物的包围圈,一路向前飞行,从树丛中穿过,就像一场穿越时空之旅。 但就算如此,那只巨蝎还是紧紧跟在了他们身后。 辰禹扭头看向身后。张了张嘴有些想骂娘,但想想竟不知如何开口,想来是平时教养不错的缘故。 他们到达植被茂盛的外围地带,巨蝎依然翻山越岭地跟了过来,把周围的树丛都撞了个七七八八,树都被他压得断裂甚至往两边倾倒而去。 辰禹心中的怒火也因此而...... 《珠途》第九十一章 杀人狂魔,毒仙李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 逃出丛林 李正的手突然抬起,地面有藤蔓破土而出,直接如血矛般刺了上来。 南宫振宜往旁边一闪,一根藤蔓从身侧刺了过去,她的长剑从身后扑了上来,如剑阵一样将她层层包裹住。挡住了从地面钻出来的那些藤蔓。 辰禹一拳砸下,落在李正的脑袋上。 但离李正一寸距离后就被强烈的罡风挡了下来。 “危险”李翊冲上来,开口大声提醒,然而虽如此提醒,棍法却大开大合地砸了下来。 但辰禹不管不顾,再次往下用力。“给我破!” 他的瞳孔里,红色再次加剧...... 《珠途》第九十二章 逃出丛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洛神山庄(一) 李正有些惊讶,因为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几乎没有中毒,可他是怎么做到的?应该不可能才是,怎么会? “你没中毒?”李正说道。 “为了替他报仇,我在毒药里磨炼侵泡过,早就百毒不侵了,你这点毒确实厉害,但对我而言,不过如此罢了。” 辰禹说着,站起身来,抓住一根木棍,指向了李正。“现在都不止三百招了,看来你这毒仙的话也如同猴子放屁一样,臭不可闻。” 李正也不知道他这句毒得让人恨不得骂他祖宗十八代的话,而是疑惑起来。“...... 《珠途》第九十三章 洛神山庄(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洛神山庄(二) 南宫振宜站起身来,抓起地上的清仓,说道。“罢了,你也算帮过我们,也算扯平了吧!我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一下,有事情你们先商量着。” “南宫姐,等我一起,实在太难听他们唠叨了,无趣得紧。”江遇也起身跟着走回了船舱里。 两个人走到舱门前,南宫振宜转身看向徐进新,说道。“可否答应,不碰酒?” 徐进新点了点头。“嗯!答应你。” 她也点点头,转身和江遇进入了船舱内部。 徐进新走到甲板最前方,站在宋轩易的一侧,也不说话,只...... 《珠途》第九十四章 洛神山庄(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洛商送江遇禾麟茸 宋轩易笑着,有些得意,像是在炫耀自己必将天下无敌。 可就在这时,有小厮打开了门。 小厮看到外面的情形之后,连连惊呼。“公子,是你啊!你回来了?” “嗯!通知一下表兄,还有,准备些饭食,我要招待这几位朋友。” “他们是?” “我朋友。” “好!我现在就去通知少爷。” 说着,小厮已经飞奔而去。 宋轩易把几人带进了洛神山庄里,问道。“怎么样?” 李翊点点头。“确实挺好。” “我也觉得是这样。”宋轩易笑道。 不久之后,他们在山...... 《珠途》第九十五章 洛商送江遇禾麟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西楚决战(一) 凌长道人带着章楚新、苏衫还有一个叫清青的弟子踏上了小仙宗的台阶。 很快,四人便来到了小仙宗山门前,敲响了小仙宗的大门。 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 少女章楚新认识,甚至还有些相熟, 毕竟当初,是和她同行过五六天时间的。 少女名为高清禾,是小仙宗上唯一的弟子。 凌长道人拱了拱手。“想必这位,便是清禾师妹了吧!” 身着红衣的少女一愣,一时倒不知这位孩童模样的年轻人为何这般称呼她了。 她想了想,问道。...... 《珠途》第九十六章 西楚决战(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西楚决战(二) 杨维宁一笑。“倒没想到会是你!” “我猜到了,你肯定意外,毕竟任谁想,也不可能是我。” “说起来,我们这一辈中,我一直以为,师兄是最厉害的,毕竟连那九段剑式莫温凉都能打败。确实不是一般人。” “其实,他们都很厉害,我也都很敬佩。” “该如此!”杨维宁又笑了笑。“我们天岖这一辈,可谓处处压琅琊阁一头。就曾憧憬着,不如哪天把琅琊榜改为天岖榜算了。可千算万算,我们这一辈中,最强的不是那莫温凉,也不是师兄,竟然是...... 《珠途》第九十七章 西楚决战(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帝都守卫战(一) 暗影大军里。 有士兵匆匆赶来,到达军帐前半跪下地。“报!北方失守,黄将军和刘将军两人所带军队多数投降,两位将军战死。” “报!楚军火雷太过猛烈。在前方已经撕开了我方一个缺口,军师若是不想办法阻止,我军危矣!” “报!有大内高手袭至军营内部,专挑我军将领刺杀,愿军师速速拿出策略,不然我军恐怕支撑不起多久了。” 方书钦听到这些,拍了一下案桌。“看来只能用那些军队了,李恒,把机甲军放出来,尽量让众人后撤腾出机甲...... 《珠途》第九十八章 帝都守卫战(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帝都守卫战(二) 刘彦长的手往前一挥,那些个飞起的长剑像是蛇一样向西北方向扑杀而去,把西北方方向渐渐逼近的杀气挡在了千米之外。 他整个人也跃起扑向前方,竟是狂妄到要离城迎战。 他沿着西北方向的杀气而去,似乎真就不怕被众人围攻,被当场斩杀去西天极乐见佛祖老爷。 最终,他在城外几千米的丛林地带把几位从西北方向扑杀而来的人死死挡在了千米之外,不得前进一步。 虽然远隔千米,但他的话却犹如洪钟,一字一句地传了回来,回荡在彭州城上空,...... 《珠途》第九十九章 帝都守卫战(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凌华道人下山 道仙宗上,那位多年来不曾踏出院门的凌华道人,终于破天荒地走出了那个院子。 他缓缓沿着台阶而上,去到了道仙宗上最高的那间屋子,推开门,坐下后,说道。“师叔!” 道仙宗的执事,那位道号为无欲的陈登老道,也开了口。“说吧!” “师叔,我想下山了。” 本该惊讶的道仙宗执事却只是微微一笑,仿佛早已知道事情原委。 但这事,若搁谁身上,怕是会惊得掉下眼珠子,哀叹世间着实不公。 毕竟这位道仙宗上修为返璞归真的道人,可是被那位...... 《珠途》第一百章 凌华道人下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紫衣剑仙和凌华道人救场 城北,大内高手们齐齐站直,排成了一排,纷纷抽出手上的兵器,催动灵气同仇敌忾。 一时间,气浪也扑了出去,竟是犹如一把利剑一样直指北方来客。 可他们以最强悍的姿态抵抗北方来敌,能抵挡住吗? 答案模糊,这几位西楚皇宫里的大内高手也没时间想,因为下一秒,所有一切都给了他们答案。 有灵气在城北炸开了,几十名大内高手竟没能挡住,纷纷倒飞出去,撞在了身后的城墙上。 一道身影直指西北城墙而去,剑气直抵那位皇帝陛下面前,几乎...... 《珠途》第一百零一章 紫衣剑仙和凌华道人救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暗王杨维宁自刎 方血如这个入了半仙境之人,据说被压得手臂血管爆裂开来。 终是感受到了凌华道人的恐怖。 道仙宗上这位凌华道人,怕是和西北放手厮杀那位何墨谦,也是不相上下了吧! 毕竟以如今战斗的方式看来,都是直追那位天下第一的步伐的。 然而他哪里知道,这位命不好的道人,除了命不好,此次下山会死之外,其他又哪里不好的,简直堪称完美,甚至无法挑剔的典范。 说起这位凌华道人,他可是得了道仙宗几乎所有传承的风云人物,不说后无来者,至少...... 《珠途》第一百零二章 暗王杨维宁自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暗影军师方书钦身死 何墨谦往西北而去,一掌打了下去,在下方冲撞的人肉机甲里砸出了一片区域来。 这种军队实在不怕死,楚军也在他们手上死伤大半,战况可谓非常惨烈。也难怪暗影都称之为神兵利器,也确实是神兵利器。 何墨谦转身看去,几位大将乃至那位梁甘林,已经被这些人肉机甲包围在了中间,看上去简直水泄不通。 何墨谦缓缓落地,但他并未对向四处逃散的兵卒发起攻击,而是向周围开口大喊。“暗王杨维宁已死,死前,他希望诸位能迷途知返。所以,此...... 《珠途》第一百零三章 暗影军师方书钦身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道仙宗凌华道人身死 彭州城。 刘彦长一拳砸在了曹莽的胸口上,把曹莽砸得倒飞出去,零件散开撒了一地。 曹莽撞在了远方的透明墙壁上,刘彦长扑了上来,手臂扬起一拳再次打了下去。 整个人金光笼罩,竟是犹如那佛陀一般,有几分骇人。 下一秒,他一拳砸破了曹莽的脑袋。绿色的液体喷射而出。 他也不管是否恶心,抓住里面的陨石,扯出来当场捏爆了。 众人都称的桃花剑仙张望仙,被卫顺迟一拳砸得往后倒退了半步。但他并未退去,反倒是改了个攻击的姿势。拳头从...... 《珠途》第一百零四章 道仙宗凌华道人身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战乱结束 慕容樟歌笑了笑,说道。“兄长放心,有那位刘散人相伴,天下还有谁胆子够肥,敢动我的。”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说出这种话着实有些露骨,或者说不要脸,毕竟有种说我男人雄壮威武,想要把他展示给众人的即视感。 但也确实如她所说,那位刘散人,再怎么不堪也当了十几年的西楚第一,放眼天下,又真有几人对他构成威胁的。 慕容君一笑,“如此,那兄长就放心了。” 之后,暗影大军在城墙上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退走了。 如此大军出动,又草草离...... 《珠途》第一百零五章 战乱结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李翊等人离开云海城 邓世霖四处观望,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西北方向。 那里,有一抹身影缓缓靠近。 邓世林看着,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样,心中冰凉一片。 他看清了,那抹身影,是他那位师父。 他那位师父坐在灵气所化的大鸟背上,看上去,模样有些狼狈,甚至嘴角上还带着血迹。 你甚至不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山河见到下方的邓世霖,心中的那块石头,终是落了下来。 他这一生,最后的牵挂,就是他了。 他缓缓落下地面去,他那位向来坚强,被世人誉为琅琊阁这一...... 《珠途》第一百零六章 李翊等人离开云海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李翊等人抵达南海城 很快,红衣少女落到了甲板上,抬头看向这边时,已经一剑斩了过来,可南宫振宜转身,也一剑斩了出去,把来势汹汹的剑气抵消干净。 红衣少女收剑入鞘,看着徐进新,薇薇一笑,也不管南宫振宜是否手握剑柄,开口说道。“真好看,倒是和他相差无几了。” 这句话倒是让在场几人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要说那是自然,你不看看都是哪些人? 李翊还没进入船舱里,靠在船舱外咳了两声,以打破此时的安静。 可红衣少女也没管他们心中是...... 《珠途》第一百零七章 李翊等人抵达南海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紫轩门下吃火煮 然而几人抬头时,苏泽奚已经不在原地。而是鬼使神差的站在了岸边上。 苏泽奚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着说道。“我昨个夜观天象,北方不太好,有多少纨绔子弟正在死爹死妈,还有死全家。不知几位是不是北方来的?” 他这话听起来深奥无比,又让人听得云里雾里。但若是有个正常一点的人点破说狗屁不通,这位看上去十八九岁,满脸写着我知天下事的年轻人,怕是会暴跳如雷。 “北方之事,关我们兄弟什么事,他们要死爹妈就死爹妈,难不成还来...... 《珠途》第一百零八章 紫轩门下吃火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苏泽奚开始上山 两天后,苏泽奚刚刚把采来的草药包裹着放进药箱里,却突然感觉到了有东西在靠近。 他加快手上动作,箱子才关到一半,可就在这时,一道剑气从南方迎江面而来,把江面水震得起伏飘荡。 他转身,身上灵气已然暴涨开来,像是瞬间吸收起了周围的灵气。 在那道剑气即将抵达他面前时,他高高举起的手砸了下来。 一股无形的透明墙体猛然砸了下来,把那道剑气砸得瞬间消散而去。 他往后倒退滑行而去,最终,站在了水面上,只是停下时,脚下往后踩...... 《珠途》第一百零九章 苏泽奚开始上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 紫轩门山下之战 少女们见此,也纷纷扭头看向了下方。 苏泽奚不说话,但手却缓缓合拢在掌心处,像是佛陀的合手礼。 这一动作,让人有些不解,但随后,几人才反应过来,因为已经有武技笼罩了过来。 这是什么武技呢,如果那位即将死去的空欲和尚在此,一定会说,这家伙用的,乃是贫僧教他的“大龙伏魔”。 路细一剑刺了过来,仿佛带着山上的气运,剑气极度收缩,把台阶两边的植被都震得四处摇晃了起来,幅度之大,几乎有要当场断裂的趋势。 苏泽奚一掌打出...... 《珠途》第一百一十章 紫轩门山下之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