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1300度》 第001章,故人如新 黑色的梅赛德斯gle滑进车位的那一瞬间季冬阳看见了谷雨,那张脸似乎一点都没有变,就算是再过五十年或者更久,他也能一眼认出她。 季冬阳下意识的降落下车窗玻璃,即便这样也不能把那张脸看得更清楚。幸而早春的风吹进来缓解了他心中的某种情绪,让他攥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 这里是b市国际展览中心跟前的停车场,因为陶瓷工艺品展览昨天刚刚结束,所以停车场上没有前几天那么拥挤,否则他的司机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找到停车位。 但就是那么巧。 这一刻,谷雨就站在那里轻轻抿着唇看着她对面的男子,而那个男子手里拿着手机,正对着她拍照,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笑一笑嘛!得了奖嘛!应该更高兴些嘛!笑了笑了!给我看看你的玲珑的小白牙……” 这个声音也让季冬阳心里不舒服——许寒,谷雨初中时的班长,那个讨厌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季总,怎么了?”副驾驶位置上下来的助理宋奕在拉开车门之后才发现季冬阳的神色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本正在拍照的一对男女已经结束了拍摄,两个人凑在一起看手机里的照片,男的很是高兴的样子,女的却是淡若清风般不疾不徐。 “那姑娘挺漂亮的。”宋奕微笑着给出评价,“那男的痞里痞气的,配不上她。不过,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所以这种痞子总是能泡到漂亮姑娘。季总,下车吧?” 季冬阳瞪了宋奕一眼,抬起他的大长腿从车里下来。 宋奕在他身后推上车门,一转身,惊讶的叹了一声:“哎呀,这就求婚了?” “什么?”季冬阳皱眉问。 “那男的向姑娘求婚了。”宋奕示意季冬阳看那边。 果然,许寒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红玫瑰,正傻傻的单膝跪地对着谷雨说什么。谷雨站在那里,身上果绿色的中款风衣下摆被风吹起,露出里面象牙色的针织衫,漂亮的面容上表情比许寒还傻,跟个木偶一样,就差被谁提一下线就落荒而逃了。 这算什么狗屁的求婚?连戒指都没有,就拿着那么一支蔫了吧唧不知从哪个垃圾桶或者展台上顺来的玫瑰花?季冬阳恶毒的想。 “季总?”宋奕此时已经完全确定他的boss对那对男女极其感兴趣,但身为助理还是要适当地提醒一下,“我们该进去了。” 站在那里沉默观摩求婚许久的季冬阳抬手推开挡在自己侧前面的宋奕,抬脚往求婚现场走去。 “唉?季总!”宋奕愕然,忙拔脚跟上。 “垃圾桶里捡来一支破玫瑰就敢跟人求婚?有些人的脸皮实在厚的可怕。”季冬阳凉薄的说道。 “你谁啊?”许寒即兴的浪漫求婚被打断,心里十分的不满,抬头扫了一眼身边的季冬阳,愤愤骂道:“精神病院离这儿可不近,兄弟你是怎么跑来的?有病赶紧的回去吃药!别在这儿瞎嘚嘚。” “许寒,这么多年没见,你是一点都没长进啊!”季冬阳冷笑道。 “……”许寒忽的一下站起身来,仔细打量来人,惊讶之余怒火中烧,伸手攥住季冬阳的衣领,咬牙骂道:“我当时谁呢!刚才我还真是错怪人家精神病院了!我得买一大花篮跟精神病院赔礼道歉去,好歹人家那里住的是人,而不是你这种禽兽!” 说着,许寒便挥起拳头往季冬阳的脸上砸过去。 “住手!”宋奕一把抓住许寒的手腕,用力一掰。 许寒手腕一痛,不得不放开季冬阳的衣领去全力对付宋奕。之后三拳两脚便被身手非凡的宋奕给制服。 “季冬阳!你他妈有本事跟老子单挑!”被按住肩膀的许寒弯着腰,拧着脑袋不服气的朝着季冬阳叫骂。 “小雨。”季冬阳完全不理会嗷嗷叫的许寒而是走到谷雨面前,凝眉看着她,“好久不见。” 谷雨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无声的微张着嘴巴,眼神中一片兵荒马乱。 “好巧!没想到你会来b市,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季冬阳唇角微勾,眼神也暖了几分,“你妈妈还好吗?” 谷雨眼神闪烁撇开无血色的脸,依然没有吭声。 “你他妈没想到的事情多了!你个混蛋!你还有脸跟小雨说话!”许寒愤怒的喊着,一边奋力的扭动着被宋奕制住的胳膊,一边抬脚朝着宋奕光亮的皮鞋跺过去。 宋奕灵活的躲开,并冷声叱道:“你再这样我叫保安了!” “叫啊!你他妈的叫!这会展中心是你家的?你他妈叫谁谁来啊?!”对季冬阳的仇恨让许寒失去了理智,顺带着连素未谋面的宋奕也一并被划进了禽兽的行列。 面对如此蛮横不讲理的痞子,宋奕毫不犹豫的朝着旁边喊了一嗓子:“保安!” 原处两个穿保安制服的人听见叫声便匆匆往这边赶来。 谷雨见状忙上前去朝着宋奕比手语:对不起,是我们的错,请你原谅。 “哟,不会说话啊?”宋奕惊讶的问。 “谷雨?!”季冬阳比宋奕更加惊讶,一时间不能自控,伸手拉住了谷雨的手臂,“为什么?” 而此间,许寒趁着宋奕掉以轻心,猛地挣开他的牵制并反手一拳砸在季冬阳的下巴上,“放手!” 季冬阳完全没有防备,被打的一个趔趄,手却依然紧紧地攥着谷雨的手腕。 “怎么回事儿!你放手!”保安一路小跑过来,两个人一起上前把许寒按在地上。厉声喝道:“不许打人!” “报警。”宋奕上前检查季冬阳的脸,并冷声吩咐身后的保安。 “是,宋先生。”保安赶紧答应着掏手机。 谷雨忙拉了拉季冬阳的衣袖,一脸的哀求。 “算了。”季冬阳出声制止。 “季总!”宋奕焦急的反问,“您这个样子,回去董事长问起来让我们怎么交代?” “我说,算了!”季冬阳皱起了眉头,推开宋奕,对那两个押着许寒的保安说道:“放开他。” “季总?”保安也略有迟疑,毕竟刚刚那一拳打得足够狠,季冬阳的嘴角这会儿已经泛起了青紫色。 “放开他!”季冬阳拔高了声音冷冷喝道。 “是。”保安没敢再废话,抬手放开了许寒。 许寒起身一把拉过谷雨,指着季冬阳的鼻子狠狠地说道:“季冬阳,以后你最好别让爷看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旁边的谷雨看许寒被放开,忙上前拉了他的衣袖拽着他往马路旁边走去,那急匆匆逃跑的样子像极了躲避瘟神。季冬阳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推着许寒坐进去后才收回了视线。 “季总?您没事儿吧?”宋奕低声问。 季冬阳抬手摸了摸火辣辣的下巴,转身往自己车子跟前走。 “季总?韩总,张总他们都在等我们……” “回去。”季冬阳冷冷的打断宋奕的话。 “是。”宋奕也觉得他家boss这个样子去见那些老头子们也不合适,一边上前拉开车门,一边琢摸着等会儿给那些人打电话的时候怎么措辞。 季冬阳自从上了车之后便一直冷着脸,车内的气氛简直冻死人不偿命,连宋奕往外打电话都没敢大声。司机更是保持沉默恪尽职守只管开车。 自从十年前离开景市去美国读书到现在三千六百多个夜晚,季冬阳想过许许多多种跟谷雨重逢的方式,但却没想到这一种:她变成了哑女,站在繁华的都市的高楼大厦跟前拍照,接受别的男人的求婚,对着自己打手语为别的男人求情,然后又拽着别的男人落荒而逃…… 人说,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可他跟她明明曾经是甜蜜缠绵的情侣,如今再见,却是故人如新。 该死!季东阳一拳砸在旁边的车窗玻璃上,把前面副驾座位上的宋奕吓了一跳:“季总,手没事儿吧?” “闭嘴!”季冬阳夹着冰碴的眼风扫了宋奕一下。 宋奕忙转回头去,忍了一会儿,终究忍不住调整自己的角度从观后镜里看着季冬阳的脸色,冒死问:“季总,那……那姑娘,跟你是熟人啊?” 季冬阳沉默了许久,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嗯。” 宋奕悄悄地看了又看瞄了又瞄,正要开口再问,却被季冬阳一句话给封住了嘴巴:“再多嘴你就滚下车去。” “好吧。”宋奕无奈的朝着观后镜做了个恶狠狠地鬼脸,扭头看外边的风景。 大街上车水马龙,一如既往地拥堵。 宋奕百无聊赖中忽然灵光一下,猛地回身问季冬阳:“季总,她该不会就是你的那个……那个,那个青梅吧?” “停车!”季冬阳朝着司机座位上拍了一把。 “嘎——”一直准备停车的司机把一脚刹车顺带一把方向盘,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我,我我不说了……”宋奕举手投降。 季冬阳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抬手推开车门下去,又反手‘砰’的一声推上了车门。 “唉——唉唉!”宋奕忙推开车门想要追出去。 “都滚回去工作。”季冬阳回头瞪了宋奕一眼,潇洒的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宋奕冒死下车从自己的怀里套出钱包从出租车的车窗里丢进去:“季总,先拿着用啊。” 一向进出都有人跟随从不自己带钱的季冬阳捏着宋特助厚厚的钱包,无奈的笑了。 出租车司机抬手把计程表按下去,礼貌的问:“先生去哪儿?” 季冬阳打开宋奕的钱包从里面抽出几张红票子递过去:“随便转哪儿,最后去喜来登酒店就ok了。” 出租车司机接过票子来从心里盘算了一下,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心情不好又不缺钱的主儿,便道:“那我带您去六环上转一圈儿吧。” “随便。”季冬阳把红票子甩出去后就闭上了眼睛,对去哪儿转转这样的话题完全没兴趣。 “好来。”司机师傅应了一声,爽快的踩下了油门。 第002章,画像 宋奕看着季冬阳乘坐的那辆出租车消失在车流中方才转身上车,吩咐司机:“回季氏。” 司机无声的发动车子,载着宋特助回季氏在b世的华东的总部。 车上,宋奕拿出手机来给自己的秘书打电话:“把这次陶瓷工艺品展览的获奖者名单发给我。立刻。” 对面的秘书接到命令之后立刻行动起来,两分钟之后便把一份名单发到了宋奕的信箱里。 宋奕点开手机邮件便笑了,不得不说秘书做事很不错,邮件不仅仅是名单,还有获奖者的资料以及获奖作品的图片。锁定获奖名单里的谷雨,宋奕的手指在那张白底证件照上一点,便进入了谷雨的个人资料。 谷雨,女,景市人,年龄:28岁,婚姻状况:未婚,职业:蓝景市蓝凤陶瓷厂设计总监,文化程度:某工艺美术学院陶瓷设计研究生在读…… “景市人?boss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一定是她!咦?研究生在读?一个哑女?不错啊!” 宋奕一边嘟囔着一边往下翻,个人简历后面附带着一些作品设计图,都是些陶瓷工艺品设计,宋特助毕业于牛津大学金融系不是艺术类人才,对于艺术这门高雅装逼的东西他一向没什么研究,也没有更漂亮的词汇来形容这些设计作品,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词:舒服。 这些瓷器涉猎很广,从茶具餐具到小装饰品如发簪手链毛衣链等,什么都有。但最吸引宋奕的还是最后面的那一组题名为“明月”的作品。这是一组霁蓝描金的花瓶,一共有六件,高矮胖瘦的造型各不相同,但排列在一起却特别的和谐。 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宋奕一边嘟囔着这么好看的蓝色瓷器应该叫大海啊夜空啊什么的,跟明月有半毛钱的关系吗怎么会用这么个名字,一边手指轻抬一点,把这份文件转发给了季冬阳,并附赠一句话: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手机的提示音并没有打断季冬阳的心绪,此时的他完全沉浸在回忆中。 那是十二年前的一个午后,刚上大一的他接到外祖父身体不适的电话从百公里之外的省城赶回来,一进家门便看见一个穿着反蓝色碎花裙子的姑娘拿着水壶在门口浇花。看见他进门,那姑娘甜甜一笑:“你是冬阳哥哥吧?欧阳爷爷在屋里呢。” 又被耍了!季冬阳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外祖父卧房的窗子转身就走。 “嗳?你不进去啊?欧阳爷爷在等你呢。”小姑娘上前拦在别墅门口,明快的眼神让他想起疏朗的夜空。 “他下午是真的不舒服,陆医生来过了,我妈妈给他吃了药,这会儿刚好些。”小姑娘继续解释。 季冬阳把手里沉沉的背包丢给小姑娘转身进屋。 “呃!”小姑娘被背包压得一个趔趄,但还是开心的笑着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妈妈交给她的任务是帮忙把回来的哥哥拦下来陪着欧阳爷爷吃晚饭,现在任务完成了! “不是只请了也一个保姆吗?怎么还买一送一了?”季冬阳臭着脸坐在他外祖父的床前。 考古学者景市陶瓷大学特聘的老教授欧阳詹靠在舒适的床头看着外孙子,笑得比朝阳还温暖:“她叫谷雨,是蓝嫂的女儿。今年初三了,明年想考咱们景市的一中。从今天开始,你每周周末晚上回来给她补课。” 季冬阳的脸色瞬间变了:“……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欧阳老教授顿时瞪眼,“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你个臭小子是要造反吗?!” “外公!我有自己的学业!我很忙,没时间。”看着外祖父假装生气的样子,季冬阳倍觉头疼,只得妥协:“如果她的功课非要由我们家来负责的话,我可以出钱给她请个家教。” “你这是什么话?!”老教授这回是真生气了。 “怎么了?她不就是需要一个家教吗?”季冬阳觉得自己的想法完全没错。 “嗨!”欧阳老教授无奈的叹了口气,点着外孙子的脑门叹道,“你这个脑袋里能不能装一点人情世故?你如今不是小孩子了!上大学了!社交上的一些东西也该懂了!小雨的妈妈是我们家的保姆!你知道她之前是做什么的吗?她是咱们蓝凤陶瓷厂最好的销售员啊!她现在下岗了,手里没钱,你拿钱去给她女儿请家教,你叫人家怎么想?还有,你现在出去上学了,这个家里除了蓝嫂就没有第二个人关心我,那小雨就跟我孙女一样!你若是不答应,以后别回来了!你去美国找你爹去吧!” 季冬阳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反而觉得老爷子很无聊,但他不想去美国找他爹,所以不耐烦的问:“你们累不累啊?不就是个家教吗?用得着转这么多圈儿?玩宫心计呢?” “你个小混蛋!”欧阳老教授抄起旁边的枕头往季冬阳的身上砸去。 季冬阳伸手接过枕头抱在怀里,皱眉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这回是装病,可别因为这事儿再真的气出病来。我答应你,不过,我来回的油钱怎么算?” “我给你。”欧阳老教授立刻笑了,“一个月一千块,够不够?” “够了。”季冬阳起身把枕头扔回去,看着靠在床头上乐呵呵的老头子,无奈的摇头:“起来吧!别装了,该吃饭了。” 就这样,为了不去美国找他爹,季冬阳收了一个笨到不能再笨的学生。 刚好这天便是周末,季冬阳不用急着回学校,晚上便把新收的学生叫到自己房间来给她讲课。 “冬阳哥哥。”谷雨抱着一摞书和习题卷子坐在季冬阳的书桌跟前。 “去那边桌子上,这不是你的书桌。”季冬阳玩着手里的游戏机头也不抬的说的,“还有,以后叫我季老师。” “噢。”谷雨转身后扁了扁嘴巴,乖乖地抱着书去了季冬阳卧室阳台的小圆桌跟前落座。 季冬阳把游戏通关后才懒洋洋的起身过去,随手翻检了一下谷雨的物理和化学卷子,最后抽出一张递到她面前:“先做这一套题,做完了叫我。” “好。”谷雨点头。 季冬阳冷着脸起身继续回去玩自己的游戏,等他又通了一关后再抬头看谷雨,见这小姑娘正埋头在那张试卷上认真的画着。 勤能补拙吗?季冬阳冷冷的勾了勾嘴角,那不过是笨蛋们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季冬阳再次低头继续玩游戏,通了三关后再看谷雨,终于不画了。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过去,却惊讶的发现那张物理试卷的背面画了一幅肖像——自己的肖像。他一眼就能认出谷雨画的是自己,但却又跟平日里自己照镜子的时候感觉不一样。或许每个人眼睛里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自己在这小丫头的眼里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太帅了!季冬阳有点小得意。 谷雨抬头笑:“帅吧?” “这还用你说?”季冬阳把那点小得意藏起来,冷着脸问:“题都做完了?” 第003章,我是笨蛋! 谷雨下意识的用双手压住卷子,低声咕哝道:“……没做。” 季冬阳把卷子从她胳膊底下抽出来才知道“没做”的意思是她一道题都没做。 居然是白卷?很好! 季冬阳点着谷雨的鼻子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笨的笨蛋,没有之一。” “我?笨蛋?”谷雨看着季冬阳,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季冬阳的手指敲了敲空白试卷,以眼神反问,懒得多说一个字。 “首先,我刚刚上初三,开课才一个周。其次,这是期末测试卷!”谷雨气咻咻的瞪着季冬阳,“季老师你今年大一是吧?你能把你们大一的期末测试卷完成吗?” 季冬阳轻蔑一笑,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桌跟前,随便翻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试卷回来,拍在谷雨的面前:“这是我暑假的时候做的。” 谷雨翻开试卷一看——居然是省大数学系一年级上学期的期末测试卷!而卷面上的每一道题都写好了答案,当然,谷雨不知道那些答案是对的还是错的,单只是看着那漂亮的数字符号,她就觉得特别的自卑。 看着原本趾高气昂的小丫头慢慢的低下了头,季冬阳的心情顿时明媚了许多。他把自己的试卷收起来,侧身坐在桌子上,俯视着面前的小丫头,悠然叹道:“好了,现在你可以承认自己是个笨蛋了吧?” “不能。”谷雨拽拽的把手里的铅笔拍在季冬阳面前,“不过,如果你能给我画一幅肖像,我就承认你是天才。” 季冬阳看着那支铅笔,半天没说话。 “喏,你看,你是数学系的高材生,而我则喜欢文字和画画。你有你的长处,我也有我的优点,凭什么你是天才我是笨蛋?”说着,谷雨直接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季冬阳说道,“要我说你也是笨蛋,最笨的笨蛋,没有之一!” 季冬阳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他从小到大跳级读书到现在,从同学到老师,从家长到校长还没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笨蛋呢!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季冬阳微微冷笑着看了谷雨,淡然一笑,伸手抓起那只铅笔并随手拿过一张白纸,然后低头开始画画,而且那样子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谷雨顿时吃惊,一时开始对自己产生质疑。 不过片刻,季冬阳把铅笔压在拇指下,连同那张画一起递到了谷雨的面前:“好了。” “这么快?速写啊?”谷雨微笑着低头看,笑容顿时在她脸上凝固,然后化为愤怒——洁白的速算纸上笔画潦草的画着一只小乌龟,乌龟的背上还斜着她的名字:谷雨。 “你!”谷雨指着季冬阳的鼻子,咬牙切齿。 “我怎么了?我记得有一句话说,一千个人的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所以说每个人看到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季冬阳修长的手指敲了敲之上的乌龟,剑眉轻挑:“我看你,就是这个样子咯!” “季冬阳!”谷雨恨不得咬死眼前这个人,亏了她还把他画的那么帅,还幻想着有这样的一个哥哥。狗屁!她要是有这样一个哥哥,那简直是人生最大的不幸! 季冬阳悠然的从桌子上站起来,翻手把那张画了自己肖像的物理试卷仔细的折叠起来放进上衣的口袋里,又把谷雨的物理书拿起来晃了晃:“给你办个小时的时间看书,半个小时后我考你第一单元的知识,如果你答不上来,那就在自己的作业本上写四个字——我是笨蛋。”说完,他把物理书拍在谷雨的胸口上,慢悠悠的进了屋。 半个小时!谷雨看着物理书,一时觉得头涨的十个大。 对于数理化白痴来说,看半个小时的书就能把一个单元的知识都吃透,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谷雨也不是神仙,自然登不上天,也完成不了这种任务。 季冬阳满意的看着谷雨在自己的作业本上写下‘我是笨蛋’这四个字后,满意的端详了一下,点头道:“你字写得挺漂亮。” 谷雨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吧,开始讲课。”季冬阳把作业本往旁边一推,开始给谷雨讲题。 十分钟后。 “跟你讲题呢,你看题啊,看我干什么?”季冬阳皱眉问。 “题没你好看。”谷雨傻乎乎的笑。 季冬阳看了看阳台栏杆外的柿子树,无奈的摇了摇头:“花痴。” “哪有,我是笨蛋。” “你是笨蛋加花痴!”季冬阳把书圈起来狠狠地敲了一下谷雨的脑门,“回神!” 谷雨抬手揉着脑门摇头:“这也太难了!要不我闭着眼睛听吧。” “你听不听?不听自己去跟老爷子说,我还省的每个周末都跑回来!” “好好好……听,我听。” “我很忙!很忙!非常忙!没有时间跟你虚耗!知道吗?!” “知道知道……” “跟你这种笨蛋在一起,我的智商也会受影响的,算了,我还是远离你吧。”季冬阳实在受不了,把手里的书丢到谷雨面前,起身走了。 季冬阳以为自己给谷雨的教训够深刻了,足以让这个小花痴收拾起心思来好好地学习。 然而下个周末他再次回来旅行对外祖父的承诺时,臭丫头竟然没在。 “敢放我鸽子?”季冬阳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山,暗暗地挫牙。 “冬阳啊,小雨估计是留在学校跟同学一起做作业呢,等会儿就该回来了。我煮了栗子粥,你要不要先来一碗?”谷雨的妈妈蓝静端着一碗栗子粥从门口问。 “不用了。”季冬阳毫不领情的拎了车钥匙往外走,“我先出去一下。” “噢,好的。你记得早点回来吃晚饭啊。”蓝静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季冬阳没有应声,只是一步三个台阶的跳下楼去,钻进自己那辆宝石蓝色的suv里,驱车离开。 “这小子干嘛去了?风风火火的。”欧阳老教授从书房里出来,问道。 “没说,看他那么着急,许是有什么急事吧。”蓝静把手里的粥碗往老教授面前送了送,“粥不冷不热刚刚好,老爷子你先吃点?” “嗯,先吃点。”老教授点点头转身走到餐桌跟前,又安慰蓝静,“你放心,冬阳这孩子虽然不爱说话,但心是很善良的。他在景市也没什么朋友,这会儿急匆匆的出去,十有*是去接谷雨了。” “是吗?”蓝静颇为意外,根据刚才季冬阳那脸色,她觉得这位大少爷应该不怎么喜欢谷雨,能让他每个周末都回来一趟估计他已经烦透了,现在会那么好心去学校接人? 第004章,神经了! 欧阳老教授吃了一口粥,点头笑道:“我看十有*是这样,不信等会儿你看他们两个是不是一起回来。” “这可真是不好意思了。”蓝静忙笑道,“麻烦这孩子给谷雨补课我这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若是再……” “你别这么说!让他给谷雨补课是我的主意,我主要是找个借口让他每个周末都回来一趟,看看我!对吧?你看我一个孤老头子,女儿死的死,出国的出国,女婿也在国外,跟前就这么个臭小子,他若是一走半年不回来,我这日子还能过嘛!” “那也得谢谢您。”蓝静又去厨房端了几个小菜出来,笑道,“冬阳可是咱们景市的理科状元,有他给小雨补课,我这颗心总算是放到肚子里了。” 季冬阳在景市的确没什么朋友,高中之前他也从不出去玩,跟他同龄的人都比他晚两级,跟他同年级的人也因为他的冷傲孤僻尤其是他优异的成绩而不喜欢他。所以他这会儿出去,果然是奔着谷雨去的。 谷雨早就放学了,只是在回来的路上被同年级的几个男生给拦住了,说是邀请她明天一起去爬山。谷雨不答应,这几个男生就围着她不放她走。 季冬阳的车子‘嘎’的一声停在马路旁,激起一层尘土,惊扰了那几个男生。 “谁?弄了老子一嘴土!”其中一个男生啐了一口唾沫,转头骂道。 季冬阳推开车门下车,然后反手把车门关上。那几个男生听见关门的动静都纷纷回过身来看他。 “哟?这好像是咱们景市的理科状元吧?”其中一个男生吊儿郎当气的笑着,双手一抱,“敢问状元郎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啊?” 季冬阳看都不看这些人,直接走到谷雨面前伸手拉着她的书包带子把人拽到车门口,然后开车门,把人推进去,转身也上车。 “等等!”一个打着耳钉的男生上前一步按住了驾驶座的车门,“你是谷雨的什么人啊?就这么把她带走了?” 季冬阳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又粗又壮的家伙,忽然伸手掐住他最脆弱的咽喉,冷声说道:“滚开。” “你……” “如果我用力,你就会没命。”季冬阳的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完全不像是开玩笑,“不信,你可以试试。” 这些少年们再不正干,最多也就是喝喝酒,打打架,逃课,骂娘,围着女生不放。至于杀人这样的事情,他们想都不敢想,更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算你狠!”粗壮的少年一时胆怯,身子往后缩。 季冬阳趁势松开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推开,然后开车门上车,按了一声喇叭,把这些小崽子们都吓的闪开道路,一脚油门下去,成功的飞起更多的黄土烟尘,逼得他们再次骂娘。 幸亏坐在了后座上,不然谷雨觉得自己肯定得从前挡风玻璃哪儿冲出去了。这车速,简直是心惊肉跳。 “唉唉!”谷雨拍了拍驾驶座,提醒道:“他们两条腿怎么也追不上你这四个轱辘的!你开慢点!” “你今天已经耽误了半个小时的补习时间了。”季冬阳淡淡的提醒道。 “我耽误了半个小时……我耽误我的时间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啊?你慢点!”谷雨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儿。 “嘎!”的一声,车子一个刹车停在路中间。谷雨毫不意外的撞到了前面的座位上,饶是座位是软的,她还是被撞的眼冒金星。 “耽误的是你的时间?那是我的时间好不好?!”季冬阳烦躁的砸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喇叭也烦躁的叫了一声。 谷雨揉着额头,喃喃的叹道:“是啊,原来我们的时间是共同的。” “谁跟你……”季冬阳话说到一半才发现哈死丫头说的没错,于是临时改口,愤愤的骂道:“你知道还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拉拉扯扯?你是故意的?” “我没跟他们拉拉扯扯!”谷雨摇了摇头才找回自己应有的理智,“还有,那些人也不是不三不四的!他们是我的同学,只是想邀请我明天跟他们一起去爬山而已!” “你还想跟他们那些人去爬山?!”季冬阳愤然回头,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谷雨。 “我……我,我没答应他们啊!”谷雨赶紧的解释。她生怕晚一秒,季冬阳会挥拳给自己一下子。 “哼。”季冬阳收回目光,继续踩了油门一路飙车会家。 那一天,欧阳教授的小别墅里,四个人都是惊讶的。 老教授惊讶他的外孙子那张千年冰山脸终于龟裂了,居然怒不可遏? 蓝静惊讶的是季冬阳果然是去接谷雨了,虽然他看上去很生气。 谷雨则惊讶季冬阳居然没有再骂自己,还客客气气的对自己讲了一晚上的化学,虽然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季冬阳最后一个惊讶的,他的反射弧比较长,等给谷雨讲了一个小时的化学之后才忽然觉得很奇怪,自己一向不屑以武力解决问题的,今天怎么会有掐死那小子的冲动? 神经了!真是。 …… 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已经把谷雨看成是自己的人了,只是他没有意识到。季冬阳靠在出租车并不舒服的座椅靠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看着酒店的门童上前拉开车门,便抬脚下车。 “先生,一共是四百九十二块。”出租车司机礼貌的说道。 “好。”季冬阳没心思多说一个字。 “先生,你的钱。”出租车司机递过一张百元红票,“等下,还有八块的零钱。发票要吗?” “不要了。”季冬阳没理会司机,反手把车门关上。 出租车司机看着手里的一百块,再看看已经进酒店的季冬阳,把钱放进兜里,驱车离去。 季冬阳进了酒店的大厅,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咖啡座。 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座好像一直都不会热闹,冷冷清清的只有两三个人坐在各自的角落里忙自己的事情。 季冬阳选了个更加隐蔽的角落坐下来,给侍者要了一杯黑咖。 咖啡刚端上来,兜里的手机就响了。季冬阳微微皱着眉头那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接电话的时候眉头皱得更紧:“喂,爸爸……嗯……有事……好了你别管了,我自己能搞定……ok,我不是小孩子了……好的,拜。” 三言两语挂掉父亲的电话,季冬阳才发现有一封邮件是宋奕发过来的,随手点开,顿时愣住——居然是谷雨的资料? 第005章 叨逼叨! “宋奕,我要换酒店。”季冬阳端着咖啡杯,开着电话免提跟宋奕通话。 “季总想换哪个?”宋奕对季冬阳要换酒店的事儿一点也不意外,而且还热心推荐:“其实这次陶瓷工艺品展览承办方选的那个酒店就很好,那边的行政套房我之前住过,挺干净,装修也附和您的口味。” 季冬阳满意的哼了一声:“嗯,那就换那里。” “那季总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我就在楼下的咖啡座。你收拾一下就下来吧。” “好,十分钟。” …… 宋奕是季冬阳一进入季氏工作就跟在他身边的特助,抛开这层工作关系,他们两个还是表兄弟。宋奕是季冬阳二姨的儿子,欧阳老教授一生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英籍华裔季唐,然而却在季冬阳七岁的时候因为一场空难去世了。然后他的三女儿以照顾季冬阳为由嫁给了季唐,只是她嫁给季唐之后却把季冬阳丢给父亲,自己跑去欧洲跟丈夫一起打拼事业去了。 当年季冬阳被他的小姨也就是继母带去读耶鲁大学经济系,宋奕刚好拿到那所大学的交换生名额,两个难兄难弟便一直在一起。后来季冬阳进季氏,宋奕也跟了去。所以,这个特助不是白当的,季冬阳心里想什么,他十有*都能知道。 “我刚问过秘书,这次陶瓷工艺品展览会我们季氏赞助了八十万,主办方陶瓷协会在蓝水晶酒店专门为我们预留了两个行政套房。不过鉴于季总您不管到哪里,只住喜来登的习惯,所以那两个行政套房一直空着,房卡在秘书处放着,我也没放心上。刚才给秘书打电话让她订房的时候,她才告诉我。”宋奕笑道。 “嗯。”季冬阳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 “谷雨的作品在这次展览会中获得了优秀奖。”宋奕轻笑道,“这成绩对于她来说的确惊喜,不过我看过她的简历后觉得这也是实至名归。” “明天的拍卖会怎么安排?”季冬阳打断了宋奕的话。 “所有获奖作品都将参加明天的拍卖,这是之前就签好的协议,协议已经通过有关部门公证过,这些获奖的作者应该没有问题。”宋奕说道。 “你安排一下,我要参加。”季冬阳说道。 宋奕笑了笑,没问为何对这种活动一向不感兴趣的季总为何会忽然改变了主意,只点头应道:“明白,我会安排好的。” 季冬阳沉默了片刻,又问:“你把这次获奖的作品以及资料都给我,我要看看。” “好的。”宋奕拿起手机,把秘书给自己的那份邮件整个转发到季冬阳的信箱里。 蓝水晶酒店的行政套房实在没办法跟喜来登相比,季冬阳这样龟毛的性格之所以没有挑三拣四,只不过是因为谷雨也住在这个酒店罢了。 宋奕和司机把他的行李拿进房间整理好,又问:“季总,你用午饭了没?” “……没有。”季冬阳抬手看看腕表,才想起自己坐着出租车围着b市转了一大圈,错过了午饭的时间。 “那,下午茶?”宋奕挑眉问。 “叫外卖吧,我处理一下工作。”季冬阳说着,已经坐下来开笔电。 “那我自己去,一会儿给你带回来吧。”宋奕说道。 “嗯。”季冬阳盯着笔电的屏幕,头也不抬的回道。 宋奕回到隔壁套房把自己的行李整理了一下便下楼去和下午茶,他和季冬阳不同,季冬阳有个好爹,季唐的祖父是晚清的商人,早早留洋去了英国。季家在外边用心经营了一百多年,其财富的沉淀可想而知。宋奕只是生活在小富之家,他父亲是某中学的校长,母亲也从事教育工作,当年出国留学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所以宋奕属于自力更生的那一类大好青年。 蓝水晶酒店的咖啡厅里相对比较热闹,因为这所酒店的客房被陶瓷协会全部订给了来参加展览的客商,所以这几日不管是茶座还是咖啡厅,西餐厅还是中餐厅,都颇有人气。 宋奕点了一杯红茶和两分甜点,刚坐下来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小雨,这个巧克力的蛋糕味道不错,你尝尝。” 微微苦笑一下,宋奕摇了摇头,果然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小雨,你尝尝这个,芒果慕斯。”许寒把另一份点心推到谷雨面前。 谷雨用自己的叉子挑了一点放到嘴里,轻笑着摇了摇头。 “太甜了?”许寒问。 谷雨再次摇头。 “不饿?”许寒再问。 谷雨点头。 “你们女人不能喝太多的咖啡,红茶还是能喝的,不过要兑点奶。我知道你不喜欢甜的东西,不过这是脱脂奶,应该不甜,也不会发胖。”许寒说着,拿了奶壶给谷雨的红茶里兑奶。 谷雨又摇头。 “你中午没吃饭,不能空腹喝茶。乖了,加点奶,对你的胃有好处,再说了,你都瘦成一片树叶了,加点奶没关系……”许寒一直在叨逼叨,跟他炫酷拽的痞子外形一点都不搭。 宋奕背对着谷雨作者,听着后面许寒腻腻歪歪的说话,一时脑袋发热拿了电话给季冬阳打了过去,等电话接通之后却不说话,只开了免提,把手机悄悄地放到了背后。 季冬阳刚好看完了邮件,接通了宋奕的电话后却没听见宋奕的声音,还没等他诧异,便听见了那个可恶的声音:“小雨,别不高兴了。我今天那一拳可没留劲儿,够那家伙疼两天的……” 季冬阳低低的骂了一句脏话,挂断电话连外套都不拿就出了房间。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季冬阳来到咖啡厅的时候,谷雨不在,座位上只有许寒一个人。 宋奕看着季冬阳站在自己面前,无奈的耸了耸肩。 季冬阳冷冷的扫了许寒的后背一眼,抿了抿唇,在宋奕对面坐下。 “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服务生上前问道。 “一杯咖啡,一份抹茶蛋糕。”宋奕替季冬阳回道。 “好的,请稍等。”服务生答应着转身走了。 季冬阳以眼神询问宋奕,宋奕朝着洗手间的方向挑了挑眉。 “我去一下。”季冬阳低声说着,起身离开。 “唉——”宋奕想说你去了也没用,洗手间是分男女的。但季冬阳已经走远,他也不好在这种场合大声喧哗。 第006章,仇敌,同盟! 从女洗手间出来想要过来洗手的谷雨猛然看见靠在洗手台上季冬阳顿时愣了,站在那里不知道是离开还是向前。 “小雨。”季冬阳上前两步,走到谷雨的面前。 谷雨点了点头,算是给季冬阳打了招呼。 季冬阳伸出手去想要握谷雨的手,但在谷雨往后退了半步之后又忍住了,反手插进西裤的裤兜里紧紧地攥成拳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季冬阳低声问。 谷雨微微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季冬阳觉得自己不能太着急,目前他要先弄清楚这十年来谷雨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缓了缓心里的焦急,低声问:“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小雨!”许寒喊了一声,上前去把谷雨拉到自己身后,戒备的瞪着季冬阳嘴角的青紫,冷笑道:“季冬阳,你到底想干嘛?我看你该改个名字了,你别叫季冬阳了你叫狗皮膏药吧!” 季冬阳一个字也不想跟许寒说,但现在谷雨不能说话,他想要了解谷雨的状况,许寒是个不错的桥梁。 “十年了,你是一点都没变。”季冬阳看着许寒,冷冷一笑,“还是那么粗俗。” “你……”若说诋毁人,许寒从来没输过,只是他还没开口,谷雨就拉了他一把,拽着他往外面走。 季冬阳第二次站在原地看着谷雨拉着许寒匆匆离去,心却平和了许多。 不着急,我不着急。季冬阳从心里对自己说。 …… “季总,晚上怎么安排?”宋奕把季冬阳签好的文件检查了一遍,装进公文袋里。 “没什么安排。”季冬阳现在满脑子里都是谷雨,连工作都没心思处理,对别的更没兴趣。 “要不要去喝一杯?”宋奕笑问。 季冬阳摇摇头,表示暂时对酒没兴趣。 “走吧,这几天这个酒店里住的可都是跟陶瓷展有关的人,不少设计师呢。听说这些搞艺术的都喜欢喝酒,为了接近你的目标,去坐一坐,说不定有新发现。”宋奕说着,打开衣橱给季冬阳拿出一件暗蓝色的棉质休闲衬衣。 “裤子么……牛仔裤吧。看上去不会太格格不入。”宋奕说着,又拿出一条浅蓝色泛白的牛仔裤。 季冬阳看着被宋奕摆在床上的衣服,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开始脱身上的衬衣西裤。 “哎哎——好歹避讳点!”宋奕不满的嚷着。 “我有的你都有,有什么好避讳的。”季冬阳懒懒的哼了一声,把衣裳换换好。 蓝水晶是准五星酒店,有咖啡厅也有个小酒吧。季冬阳和宋奕来的正是时候,小酒吧里差不多坐满了人,大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喝酒说笑,烟雾,酒味和酒吧里昏暗的灯光舒缓的音乐融为一体,透着一股颓靡的味道。 “一打啤酒。”宋奕往卡座上一靠,抬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烟来点上。 “又抽烟。”季冬阳嫌弃的看了宋奕一眼。 “就算我不抽,你在这儿坐着也少不了吸二手烟。”宋奕笑着转着手里的打火机。 季冬阳无语,拿起酒瓶喝了两口酒,靠在卡座上翻手机。 在这里喝酒聊天的人果然十有*都是跟陶瓷展览会有关的,他们或者是陶瓷商,或者是设计师,或者是这个行业里的金牌销售。他们谈论的话题都跟这次的陶瓷展览有关。 刚好坐在季冬阳背后的那个卡座里就有几个人在谈论这次获奖的作品。 “这次的评奖我觉得不公平,不知道你们两个以为怎样?” “评奖什么时候公平过?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说的是,我最喜欢的那组作品虽然只获得了一个优秀奖,但至少没有没埋没。这已经让我很欣慰了。” “你喜欢哪一组?” “这组,霁蓝描金,你看着釉色多好。” “这组作品叫《明月》,我最喜欢的是她的造型。每一件都很美,六件组合在一起,你看着外形线条,流畅,舒缓,韵律感多强。” “《明月》是不错,我也挺喜欢的。不过我更喜欢三等奖那组青瓷。” “青瓷也不错,素颜裸妆的美人。” “是啊。青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我也喜欢青瓷,只是我觉得这三等奖的造型比《明月》差了那么一点点。” “你不知道,这组《明月》的作者也有一组青瓷的作品,是一套茶具。对了网上有的,我找给你看看。” “网上?哪个网?” “就是设计师的微博啊,我早就关注她了。” “是吗?快,打开看看。” “我跟你讲,这个女设计师是景市一家陶瓷厂的设计总监,是个很秀气的姑娘,只可惜是个哑巴。” “哑巴?不会吧?” “这种事儿我能胡说吗?” …… 季冬阳只觉得一阵刺心,把手里的酒瓶用力的放回桌上,起身离开卡座往洗手间去。 宋奕知道他不痛快,也没理会,只管喝自己的酒。 想去洗手间躲会儿清静的季冬阳没想到谷雨简直成了红人,洗手间里也有人正在谈论她,而且这两个人的话听起来比外边的那几个还难听。 “可惜了,是个哑巴。我还想约她出来喝杯酒呢。” “哑巴怕什么,我那天在蓝凤陶瓷厂的展位上看见她了,长得蛮漂亮的。” “真的?有照片吗?” “有,那天趁她不注意我拍了两张,不过角度不怎么好。” “给我看看。哎呀,这哑女设计师可不多见,哎呀,你这角度不好,没拍到胸啊……” 季冬阳正要推开厕所的门上前去揍那两个混蛋,便听见一声惨叫,接着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敢打我!”一个混蛋怒吼道。 “你还摔我手机?找死吧你!”另一个混蛋也怒喝。 “你玛勒隔壁的!老子揍得就是你这帮龟孙子!”这是许寒的声音。 季冬阳毫不犹豫的踹开厕所门,上前去揪住那个挥拳朝着许寒打过去的混蛋的衣领把人拉回来,然后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上。那边许寒也成功的把另一个混蛋踹倒在地。 “哎呀,怎么了怎么了!” “打人了!” “报警!快打电话!” 洗手间永远是热闹的地方,不过打两拳的工夫便汇聚了一群看热闹的男女。 第007章,律师函 宋奕听见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季冬阳和许寒两个人联手把对方给揍得站不起来了。 当然有人打了电话有人叫了保安,只是季冬阳轻易不动气,但凡动了气那是保安也拦不住的,而许寒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从小到大打的架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看着保安上前去拉扯季冬阳,宋奕立刻上前去挡住并把自己的名片递过去:“去把你们孙总叫来。” “孙……孙总?”保安一愣,没反应过来‘孙总’是谁。 “孙静昆。”宋奕皱眉问,“认识吗?” “呃……”保安吓了一跳,孙静昆是蓝水晶集团的老总,他一个保安也只能在总公司年会凑巧轮到值班的时候能够远远地看这位祖宗一眼,他哪有他的电话啊? “怎么回事儿?”一个穿着黑衬衣的男子走了过来,挡在保安的跟前朝着宋奕点点头,礼貌的问:“这位先生,我是酒吧经理,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吗?” 宋奕礼貌的微笑着:“你好,给你们孙总打个电话,我想他会升你的职。相信我。”说完,他拍了拍酒吧经理的肩膀,护着季冬阳离开。 “唉,这……”酒吧经理十分为难,毕竟地上还躺着两个呢,行凶者怎么能走? 许寒抬手抹了一下酸痛的嘴巴,拍拍酒吧经理:“还是打一个吧,我相信他不会骗你的。”说完,便推开围观的人群也扬长而去。 酒吧经理抬手从保安那里拿过宋奕的名片,立刻肃整了神情拿出手机来拨电话。 “孙总,晚上好,宋特助入住了我们酒店,刚在酒吧喝酒……是的,就是季氏的宋特助……两个人,另一个看上去高高瘦瘦的……年纪三十岁左右……好,好的!好,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好的!再见。”打完电话,酒吧经理转头吩咐两个保安:“把这两位客人送到医院检查身体,找最好的专家,开最好的病房,一定要照顾好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一个人推开人群挤了进来,“谁特么随便打人?” “对不起,请问您是……”酒吧经理拦住来人,客气的问。 “他们是我的人!”来人指着趴在地上哼哼的两个人骂道:“你们酒店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我要告你们!” “这位先生您先消消气,这件事情我们酒店不会推卸责任。当务之急是先给您的同伴致伤,你放心,我们会把事情查清楚的。” “查,查,查!查什么查?怎么查?!人都被打成这样了,这事情还不明白着呢?谁打的人?给老子站出来!” 酒吧经理礼貌的安抚道:“对不起这位先生,跟您同伴打架的人已经离开了。但我们酒店在,我们不会让您吃亏的。”说完,他又给保安使眼色,保安开始把围观的人疏散开。 接到下属电话的孙静昆十分钟后便敲响了季冬阳的门。 “哟,孙总,够快的呀!”来开门的宋奕看见来人,立刻笑了,“您快请进。” “哎呀,我就说嘛,季总肯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幸亏我叫他们把最好的两个套房空出来了吧!”孙静昆笑得跟弥勒佛一样,搓着手进了房间。 季冬阳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电脑看东西,头也没抬一下。 对于自家boss的冷漠,宋奕只好打圆场,把一只红酒杯递过去,笑道:“孙总,请坐。季总看一个重要的文件,马上就好。” “没关系没关系!季总忙,这我知道。”孙静昆笑呵呵的接过酒杯,“哎呀,小宋啊,季总平时不在国内,我们难得一见,可我知道你在国内的时间还是蛮多的!怎么有几次想请你出来坐坐,都说没时间?该不会是不想见你老哥哥我吧?” “孙总哪里话。”宋奕客气的笑道,“是真的忙,那次您秘书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山河的宋总刚好在,你知道他们在筹划一部电影,刚好我们公司今年也想开辟影视这一块业务,所以跟他多聊了一会儿。这不,我们今天一入住蓝水晶,季总就让我给您打个电话嘛。” “是,是!所以我就赶紧的过来了嘛!”孙静昆笑道。 实际在来的路上,孙静昆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酒店酒吧厕所的走廊里有隐秘的摄像头,不是他们有偷窥客人上洗手间的毛病,实在是酒吧这种地方的厕所总会有一些人偷偷摸摸干一些事儿,比如吸毒,比如毒品交易等,为了自身的安全,蓝水晶酒店在公共场所的洗手间内外都有隐蔽的摄像头,或藏在装饰画里窃听,或藏在壁灯后偷拍,全都是高科技的,音质画面全都对得起吓人的价格。而这段视频酒吧经理已经叫安保部门截取,发到了孙静昆的手机上了。 即便是有备而来,孙静昆进门看见季冬阳嘴角的青紫时还是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暗骂那两个人太他妈不长眼,竟然把季冬阳给打成这样! “孙总,请。”宋奕举了举自己手里的酒杯,笑道:“你们酒店提供的红酒不错。” “是吧?宋特助喜欢就好。”孙静昆跟宋奕轻轻地碰了一下,轻轻地尝了一口红酒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季冬阳,笑道,“这是我的私人酒庄酿制的,季总如果喜欢的话,回头我送几支到季总的办公室。” “那我先替季总谢谢孙总好意了。”宋奕笑道。 “不必了。”季冬阳抬起头来,抬手把平板电脑递给宋奕,“你把这份律师函打印两份。一份寄给博市陶瓷厂,一份给孙总。” “季总,这话怎么说?这好好地怎么还闹到法院去了?”孙静昆忙问。 “我要起诉刚刚在你们酒店酒吧洗手间里侮辱我家人的两个人。”季冬阳淡淡的说道。 “哎呀我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季总能不能先听我说两句?这和气生财嘛,对不对?”孙静昆看季冬阳一脸的冷漠,又转头看宋奕,“宋特助,这么点小事儿犯不着闹上法院,你说是不是?” 宋奕无奈的笑了笑,劝季冬阳:“季总,我觉得孙总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是不是再缓一缓?” 季冬阳冷冷的看了宋奕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说话,显然是不同意。 给这么个磨人的人当助理真是不容易,宋奕一边暗暗地琢磨着该什么时候跟董事长提出要求加薪,一边耐心的劝道:“季总,这件事情闹大了对谷小姐的名誉也不好。我想她应该也不愿意您这样处理的。” 第008章,贵宾卡 一提及谷雨,季冬阳的神色立刻缓了下来,他看着宋奕半晌,方默默地撇开了视线。 宋奕知道这事儿有缓和的余地了,于是又笑着对孙静昆说道:“不过这事儿是那两个人先侮辱谷小姐在先,不管他们两个要求什么样的赔偿都无所谓,季总打了他们,也没想过赖账。但前提是他们要给谷小姐道歉,并且把偷拍的照片在没有转发的同时永久删除。孙总,这个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不难不难!道歉是应该的!你说这些人也真是,素质忒低了!”孙静昆满口答应着,“对了,博市陶瓷厂的董事长我也算是认识,这事儿交给我来安排,绝对办好。” “事情既然是在蓝水晶发生的,这件事情交给孙总处理再合适不过。有劳。”季冬阳说完便冷着脸站起身来进了卧室,把孙静昆这个身家几千万的富商丢在那里,尴尬的笑。 幸好还有个八面玲珑的宋奕。宋奕再次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哎呀,孙总,辛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几千万的身价跟千亿的身价比起来还是微不足道的,孙静昆自然不敢跟季冬阳较近,忙举起酒杯跟宋奕碰了碰,“那我安排好后给宋特助打电话?” “好。”宋奕点头道。 孙静昆识趣的起身:“那天色不早了,我就不耽误季总和宋特助休息了。” “孙总慢走。”宋奕起身把孙静昆送到门外。 孙静昆抬手拍拍宋奕的肩膀,笑道:“老弟,前途无量啊!” “孙总过奖了。”宋奕笑着摇头,“在您面前,我不过后生晚辈。您这声‘老弟’我可不敢当。” “别介啊!你这是嫌弃你老哥哥?”孙静昆笑呵呵的凑近了,低声问:“怎么样,去喝一杯?” 宋奕回头看了看房间紧闭的门,低声说道:“今晚恐怕不行,改天我请孙总。” “那咱们说好了。老哥哥我可赖上你了。”孙静昆又拍宋奕的肩膀。 “说好了说好了。”宋奕微笑点头,“天色不早了,孙总您慢走。” “好。再见。”孙静昆满意的笑着在酒吧经理和保镖的陪同下进了电梯。 电梯里,保镖分左右站在电梯门口。 “孙总,您要的资料。”酒吧经理把手里的平板电脑递到孙静昆的面前。 孙静昆也不接,只偏头看过去——电脑屏幕上是谷雨的个人资料,虽然不怎么详细,但出生地,职务等基本信息还是有的。 “景市……”孙静昆皱眉问,“我记得听谁说过,季冬阳小时候是不是在景市长大的?他外祖父欧阳詹是景市人,曾在那里养老。” 酒吧经理忙应道:“是的,他是在二十岁的时候陪同他病重的外祖父出国就医,之后就留在了美国耶鲁大学读书,毕业后进了季氏,继承了他父亲的事业。” “那么说,他跟这个叫谷雨的设计师肯定是有什么渊源喽?”孙静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喜。 “孙总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酒吧经理点头说。 “好,总算找到突破口了!季冬阳这小子不好搞。”孙静昆叹道。孙氏是房地产起家的,但最近这几年的政策改变了,房产业走下坡路,他的公司一直靠酒店支撑着,但像蓝水晶这样的酒店就算有十家也撑不起整个公司的财务。若是能搭上季氏这条大船,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孙总,需要我做什么?”酒吧经理踌躇满志的问。 孙静昆看着经理点了点头:“小赵,你很不错。今日起你升职为酒店副总,代表我全权处理今晚这件事情。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季冬阳满意。明白吗?” “是,我明白了。”酒吧经理赵大川忙答应着,“孙总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此事的。” 第二日一早,谷雨刚起床,酒店的客房部经理便亲自来敲门。 谷雨打开房门诧异的看着她,用手语询问有什么事。 “你好谷女士,我是蓝水晶酒店的客房部经理,我姓李,这是我们酒店送给您的贵宾卡,您可以拿着它去我们二十七层的旋转餐厅用早餐。” 为什么?谷雨不解的问。 “是这样的,昨晚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对您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这是我们酒店的一点补偿,希望您能给我们这个机会。” 谷雨茫然皱眉。 “怎么了?”隔壁房间的许寒听见动静拉开门走了过来。 干练的女经理忙转身朝着许寒微笑欠身:“你好,您是许先生吧?我是蓝水晶酒店的客房部经理,我姓李。这是我们酒店的贵宾卡,您可以拿着它去我们二十七层旋转餐厅用早餐,以后您入住我们酒店,可凭此卡享受七折贵宾优惠,另外,您在我们酒店的其他消费也都是可以打七折的。这是我们酒店对于昨晚那些不愉快的补偿,您还有什么要求也尽管跟我说,我会跟上面反映并设法满足您的要求的。” 许寒点了点头,抬手抽过那张卡,吊儿郎当的笑道:“行了,没事儿了。你可以走了。” “……”客房经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走吧?”许寒抱起双臂挡在谷雨面前。 “那,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了。揍了该揍的人,还能拿到你们酒店的贵宾卡,很值了。”许寒的目光从客房经理的脸上往下滑,落在她酒店制服都无法遮掩的丰盈上,目光越来越萎缩。 客房女经理顿时警觉,立刻变了脸色,一张笑脸瞬间变冷,僵硬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许寒得意的挑了挑眉梢,转身看着谷雨笑。 谷雨给了他一个白眼回房去洗漱。 “谷雨!咱们有贵宾卡了,一会儿去旋转餐厅吃早餐哈!”许寒靠在门口的玄关处,朝着洗漱间里喊道。 谷雨专心的刷牙,对旋转餐厅和完全不感兴趣。 “今天的拍卖会在下午,咱们上午有时间,我带你出去转转吧,好歹也是来一趟大都市,咱们总不能空手回去,对不对?” 谷雨继续刷牙。 “对了,现在换季,刚好去买衣服。你看你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下午你还要走红毯呢!对了,还有晚宴,咱们得买件好看的裙子……” 谷雨喝水漱口,然后洗脸。 “对了,你也没有化妆品吧?咱们不但要去买条好看的裙子,还要去做个头发,化个妆……” 谷雨用自带的面巾纸擦脸,拍上柔肤水和润肤露,从洗漱间里出来,抬手推着许寒出去,咣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哎哎——你干嘛呀你!”许寒站在门外委屈的喊着。 第009章,早餐 谷雨换了衣裳拿着房间自带的早餐券从开门出来,看了许寒一眼便往电梯间走。 “吃早餐去?走走。”许寒忙跟上。 进了电梯,谷雨抬手按下三楼。 “哎呀,不去三楼。”许寒抬手按下二十七楼,“有不花钱的豪华早餐,为什么不去?” 谷雨淡淡的笑了笑。 “好吧,我招了。昨晚我在酒吧喝酒,碰见两个杂碎,所以出手教训了他们一顿。酒店为了表彰我的见义勇为,所以送了两张贵宾卡……” 谷雨看了许寒一眼,依然是淡淡一笑。 “我说的是真的!” “好吧,是他们在议论你,说话不好听,所以我揍他们了。” 你惹事!谷雨不悦的瞪着许寒。 “我没惹事!我是生气,他们还偷拍了你的照片,评头论足的……我快气死了!”许寒崛起了嘴巴,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谷雨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还不信?”许寒一点也不想在谷雨面前提及季冬阳,因为提及那个人,便会戳到谷雨心底的伤疤,他不想谷雨难过,所以他东编西凑也不会说实话。 幸好谷雨是个省事的姑娘,她不会揪着一件事情不放,再加上她不说话,所以许寒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不肯去二十七层吃早餐。 同样拿着贵宾卡不去吃豪华早餐的人还有两个:季冬阳和宋奕。 宋奕一边跟着季冬阳进电梯一边劝道:“季总,相信我,老孙肯定叫人把贵宾卡送到谷小姐的手中了,我相信,如果这酒店还有多余的豪华套,他们也肯定无条件为谷小姐调换了。” “谷雨不会去的。”季冬阳看着电梯的数字一层层往下。 “噢,所以你为了能在早餐厅偶遇你的青梅,宁可放弃美味可口的早餐,跑来吃三楼的豆浆油条?” “不只是豆浆油条吧?”季冬阳蹙眉问。 宋奕笑着摇摇头:“到了就知道了,应该还有煎蛋。” 好歹是准五星级的餐厅,即便不是住豪华套,早餐也差不到哪里去。 季冬阳端着盘子在明档处满满的转悠,选了一块苹果,一块香蕉,一块桃子又端了一杯咖啡方去找了个地方坐下。 宋奕则去叫师傅煎了两个蛋,又拿了两根油条,两根香肠,端了一杯牛奶坐在季冬阳的面前。 季冬阳看了看他盘子里的香肠,拿了叉子插了一根来吃。 “啧!那边多得是!你自己不拿,吃我的。”宋奕不满的摇了摇头。 “你不是我的助理吗?帮我拿点早餐怎么了?”季冬阳吃的理所当然。 宋奕笑了笑:“那,请问老板,你还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去拿。” “我想吃……”季冬阳抬头扫视那边的食物时,刚好看见谷雨端着盘子站在那里,手里的夹子夹着小笼包。于是他忙道:“我要吃小笼包。”说完,便自己端着盘子起身走了过去。 “小雨。”季冬阳伸手去接谷雨手里的夹子,“用完给我用一下。” 谷雨回头看了他一眼,抬手给他夹了两个小笼包,又拿着夹子转身去夹豆沙包去了。 “……”季冬阳看着自己盘子里的包子,想了想又追了上去,“我也要这个。” 谷雨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也夹了两个豆沙包给他。然后,把夹子放下,转身又走到粥品跟前,自己装了一碗清粥。 “小雨。”季冬阳端着盘子跟到谷雨跟前。 谷雨把手里的清粥往他跟前送了送,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谢谢。”从来不喝白粥的季冬阳接过粥碗。 这下,谷雨的脸上惊讶了。 “走吧?去那边坐?”季冬阳抬手指了指靠窗户的位子,然后率先转身往那边走。走了两步发现谷雨没跟上,他又回身,微笑着问:“怎么不过来?这白粥我可不喝。” 谷雨这才反应过来他原来不是能吃白粥了,只是要帮自己拿过去。 从昨天上午的遇见,到今天早晨,谷雨一天一夜来心里都不平静,到现在再见到季冬阳,谷雨已经没那么惊讶了。 “唉——”许寒端着一盘吃的追过来。 “许少。”宋奕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那边是两人座,你过去也坐不下了。” “你闪开!”许寒低声喝道。 “许少,这儿可不是酒吧的洗手间,再说,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宋奕抬手按了按许寒的肩膀,准确无误的按在一片淤青上,许寒疼的皱眉头。 “谷雨,你什么时候会景市?”季冬阳边吃便问。 谷雨自然不可能回答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吃东西。 季冬阳也不等着谷雨回答,只是轻笑道:“这样,我刚好有时间想要回景市看看,不如我们一起吧。” 谷雨猛然抬头看着他,目光明澈如水不见一丝波澜。 “好不好?机票我来安排。”季冬阳殷切的说的。 谷雨看着他半天,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上午有什么安排?”季冬阳又问。 谷雨终于有但应了,但也只是摇了摇头。 “不如我带你去逛逛b市的博物馆吧?我听说那里面收藏了很多古瓷器,你去看过吗?”季冬阳问。 谷雨又摇头。 “没去过?”季冬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吃完饭我带你去吧?” 谷雨看了看那边的许寒,没说话。 季冬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和许寒用目光拼了一剑,放出再敢捣乱老子弄死你的气势。 许寒一拍筷子就要过来,被宋奕一把按住。 宋奕用力按着许寒,还朝着季冬阳眨了眨眼睛。 “怎么样?”季冬阳得意的收回目光,又问谷雨。 谷雨点了点头,抽了餐巾纸擦嘴巴。 “那我一会儿在楼下大厅等你。”季冬阳轻笑道。 谷雨又看了一眼许寒,起身走了。 许寒用筷子夹了个煎蛋整个塞进嘴里,急忙跟了出去。 宋奕把盘子里的煎蛋朝着季冬阳推了推,示意这个是他的。 季冬阳在宋奕面前优雅的坐下来,用旁边一只干净的叉子把那个煎蛋挑起来咬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味道不错。” “咖啡。”宋奕把之前季冬阳放在这里的咖啡递过去。 季冬阳吃完了煎蛋,又喝咖啡。 第010章,穿枝莲 “季总,心情不错啊?”宋奕笑问,“我好像还从没见到过你这明媚的笑脸。你看见没,整个餐厅的女人都在冒粉红泡泡,跟你坐在一起我都快溺死了。” 季冬阳把咖啡杯放下,轻笑道:“叫司机把车钥匙送过来,我一会儿用车。” “你用车?你上哪儿司机不能送啊?”宋奕纳闷的问,“再说,b市的路你熟吗?” “你当我跟你一样白痴啊?”季冬阳给了宋奕一个白眼,起身潇洒的走了。 为了保险起见,季冬阳没有回房间,出了餐厅直接去一楼大厅,原因自然是怕谷雨不等自己就走了。 大厅里行人来往,季冬阳站在中间环顾左右没看见谷雨的影子,心想没这么快下来,她至少要回房间换个衣裳,就算不换衣裳也会带上她的速写本或者手机钱包什么的。刚刚在餐厅的时候他看得很清楚,谷雨只拿了房卡和早餐卷,所以她不可能跟自己一样从餐厅出来直接走。 于是季冬阳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 等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许寒一个人从电梯里出来了。 季冬阳立刻坐直了身子看着许寒的身后,然而并没有谷雨。 许寒却大摇大摆的走到季冬阳跟前来,冷笑道:“哎呦季总?这么闲?” “许寒,谷雨呢?”季冬阳问。 “在房间啊!我本来是要带她去买衣服的,可惜她说什么也不去,说要在房间写论文!你说这个傻姑娘,好不容易来了b市,公费出差,多难得的机会啊?她居然闷在房间里写论文!没办法,我自己去喽!”许寒说完,吊儿郎当的走了。 季冬阳看着他在酒店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便转身走向电梯直接去谷雨的房间敲门。 然而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季冬阳一开始还以为是谷雨不说话,等会儿她就会来开门,然而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谷雨,倒是有个客房打扫推着工作车走过来,礼貌的说道:“这位先生你好,这房间的顾客已经出去了,您有什么事儿给她打电话吧。” “不在?”季冬阳惊讶的问,“不可能啊。” “是不在,你没看见这门上挂着‘请打扫’的牌子吗?”清洁工说着,用备用的房卡刷开房间把门推开。 季冬阳跟进去一看,里面果然没有人。 “先生,不好意思,请您出去。”清洁工对季冬阳欠身道,“我们要保证顾客的*,这里你不能呆。” 季冬阳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衣架上的衣服,转身出去了。 兜里的手机响,季冬阳看也不看便接起来:“喂。” “季总,司机在楼下大厅呢,您去哪儿了?”宋奕的声音。 “我马上下来。”季冬阳说完便挂了电话。 楼下大厅里,司机拿着车钥匙等在那里,看见季冬阳下来,赶紧的捧着车钥匙送上前去。 “走吧,你开车。”季冬阳现在没心思开车,谷雨不在身边,他才懒得开车。 几分钟前,许寒吊儿郎当的从酒店里出来,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出去不到五十米便在路边停下,朝着早就等在那里的谷雨摆手:“快上来!” 谷雨淡然一笑上车,从许寒的手里拿过自己的背包,里面该有的都有。 许寒自以为赢了季冬阳一回,兴奋的比划着:“我跟你说,刚我出来的时候,季冬阳还傻呵呵的等在那里呢。” “对不起二位,打扰一下,咱们去哪儿?”出租车司机问了一句。 “哦,去b市最大的商场。”许寒说道。 谷雨却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手机屏幕上打着几个字:b市博物馆。 “啊?你要去博物馆?”许寒诧异的问。 谷雨点点头。 许寒看着她坚定的目光,妥协道:“好好好,去博物馆!” b市的交通一如既往地堵。 季冬阳坐在车上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谷雨画画的样子。 许是继承了她父亲的艺术基因,她似乎生来就是一个小画家。不管是什么,都能在她的笔下栩栩如生,她什么都画,但更多的是画他的肖像。也许不是,但季冬阳见过的的确是自己的肖像。 “你这么喜欢画画,其实可以不必这么费劲的去补习物理和化学。”季冬阳看着不知道是自己的第多少幅肖像画,说道。 “怎么,你嫌我烦了?”谷雨转着手里的铅笔,反问。 “不是嫌你烦!”季冬阳无奈的敲了敲手里的画,叹道,“是因为我终于向现实低头了!一些事情真的是靠天赋的,后天怎么努力都没用。所以,我准备放弃了。” “你准备放弃了?”谷雨立刻笑靥如花的凑过来,“你是不是打算承认自己是笨蛋了?” “白痴。”季冬阳抬手敲了一下谷雨的额头,“我是放弃做你的家教了!就算我是个天才,也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你——没救了。” “啊?”谷雨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敛去,皱眉道,“你嫌弃我了?冬阳哥哥。” 季冬阳看着她跟一只被丢弃的小猫一样落寞的神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 “那你以后都不会辅导我的物理和化学了吗?”谷雨看着季冬阳,失望的问。 季冬阳轻笑道:“一中的艺术生属于文科,据我所知,如果你将来要报考艺术类大学,好像也不需要物理和化学的成绩,不过你的数学成绩……一样叫人头疼。” “我不管,我要考到省城去,我要跟你一起上学。”谷雨跟季冬阳撒娇。 季冬阳笑着摇头:“等你考上大学,我就该大学毕业了。” 谷雨的嘴巴立刻撅成了喇叭花。 “不过我可以留校读研,我们省大的物理研究生导师可是国际知名的学者。”季冬阳随口说道。 谷雨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张开双臂搂住季冬阳的脖子:“真的真的?!” 其实季冬阳不过是随口说来让谷雨开心的,他的实际情况可能等不到大学毕业就会出国。但是面对这样的谷雨,一向不屑哄人的他居然沉默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据说省工艺美院跟你们省大是邻居,到时候我去你们食堂找你吃饭啊!你可不许小气。”谷雨笑道 “好啊。”季东阳点头。 “啊啊——我好高兴啊!”谷雨高兴地放开季东阳,在屋子里转了个圈儿,脖子里的淡蓝色的玫瑰印花丝巾轻飘飘的掠过季东阳的脸,痒痒的,还有一丝淡淡的花香。 …… 季冬阳忽然笑了一声,把前面开车的司机吓了一跳,好像是见到了一件惊悚的事情,忍不住又从观后镜里瞄了自家老板一眼。看见老板那张千面冰山脸居然有融化的迹象,司机师傅一时之间心里更加忐忑。 “还要多久?”季冬阳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腕表,皱眉问。 司机忙道:“季总放心,还要十分钟就到了。” “好。”季冬阳淡淡的应了一声。 * b市博物馆,许寒和谷雨两个人凭着身份证换了门票,进去参观。 许寒跟在谷雨身旁不停地念念碎:“小雨,下午拍卖会,我们看一会儿就得走,知道吧?” 谷雨回头看许寒,摇了摇头。 “你不想去拍卖会?”许寒惊讶的问。 谷雨点头。她的那套作品是属于陶瓷厂的,获奖后,她会得到六千块的奖金,但这组作品拍卖多少钱跟她都没关系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商业活动,可是……他回来了,你不想把那笔帐还清吗?”许寒低声问。 谷雨猛然止住脚步,呆呆的站在原地。 那笔账…… 要怎么才能还的清呢?谷雨缓缓地叹了口气。 许寒一下子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拉着谷雨走到一个乾隆年间的青花瓶子跟前:“小雨快看,这个花瓶好特别!” 这是乾隆年间的青花缠枝牡丹球形双耳花瓶,青花牡丹的色泽呈青翠色,整个瓶子的造型也很漂亮,雍容,清雅,而且东西保存完好,是一件难得的珍品。 谷雨站在展台前看着这只花瓶,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这是典型的清乾隆年间的瓷制品,教科书里经常拿来做范例的。 “没什么特别?”许寒又仔细的打量着花瓶,捏着下巴问:“那你说这只花瓶值多少钱?” 值多少钱不重要,它现在是属于国家的。 谷雨怅然的看着许寒,心想,他好像还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无法估价的。 许寒看着谷雨脸上的落寞,便装作不懂她意思,痞气的笑道:“当然,进了国家博物馆的东西肯定是买不到的,我只是问如果这个瓶子在私人收藏者的手里,能卖多少钱?” 谷雨也没再较真,如果是私人收藏的话,这樽青花双耳瓶大概能卖几十万吧,拍卖有时候也是要技巧的。想了想,谷雨拿出自己的手机,从上面打了一个数字。 许寒看过后笑道:“也不是太贵啊。” 谷雨笑了笑,这个数字对许寒来说的确不算贵,谁让他是蓝凤陶瓷厂最大股东的儿子呢。 许寒的父亲许向天在蓝凤陶瓷厂即将倒闭的时候注入大笔资金,顺利控股了陶瓷厂。许多人都说当时陶瓷厂就是许向天暗中做手脚才导致面临破产的局面,后来他又出面装好人以最低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股份,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但谷雨从不计较这些,因为不管许向天用了什么手段把陶瓷厂纳入囊中,他这个人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可以说,若没有许向天,她谷雨如今还不知道在那里飘零呢。又怎么能像现在一样在兼任蓝凤陶瓷厂设计部总监的同时进修研究生呢。 谷雨一边想一边走,随便进了一个古代服装展厅。这是元代文化的展厅,玻璃展柜里挂着的都是出土的元代文物。为了营造一种文化氛围,博物馆的特别制作了一些图片和雕塑,配着那些形式各异的出土文物,整个厅里的气氛也颇有元代文化氛围。 精致的四面展柜里摆放着一只青花瓷观音瓶,色泽有点暗淡,但却吸引了谷雨的目光。 这是元代中晚期的作品,这个时候的大元青花烧造的技术已完全成熟,其特征是胎体厚重而又洁白,釉面白里泛青,釉色莹润,色调清新,纹饰素雅,图案层次也很反丰富,而且重要的一点是那些因为染料里铁含量过高而造成的铁锈斑更带着鲜明的世代特色,足以证明这只花瓶的年代。 当然,博物馆里展示的东西都已经过专家鉴定,总没有拿着赝品当真品的可能。 谷雨的目光落在花瓶上面的穿枝莲纹上许久没挪开。 “喜欢这个?”许寒小声问。 谷雨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东西也不是简单的‘喜欢’两个字可以承载的,就像这件古董花瓶,它虽然很美,但高昂的价格足以让许许多多的人止步。 就像那个人,能安静的看一眼,已经是奢侈。 博物馆里基本上是不允许拍照的,谷雨知道这规矩,便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速写本和炭笔,开始用她惯用的方式记录自己需要的信息。 “怎么又是这个纹样啊?”许寒看着谷雨画出来的图案,皱眉问。 谷雨抬头朝他轻轻微笑,示意他如果嫌烦可以先去转转。许寒点头道:“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啊!这里面信号不是很好,一会儿再走丢了。” 谷雨轻笑点头。 许寒又把一瓶矿泉水放到她旁边:“喏,水放这儿了,记得喝。” 谷雨没再理会他,而是专心画自己的。许寒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去看别的去了。 季冬阳和司机兵分两路在博物馆里转悠着找谷雨。 司机先发现谷雨的,那个站在青花瓷瓶跟前画画的姑娘在往来的身影中太过鲜明,发现目标后司机赶紧的用手机拍了谷雨的一张背影发给老板发并附加信息:boss,快来3f,元代展厅。 正在二楼转悠的季冬阳连等电梯的耐心都没有,直接从楼梯一口气跑上去,到了展厅门口却站在那里不再往前,只弯着腰平复呼吸。 谷雨画的极为认真,穿枝莲纹是她最喜欢的纹样,而这只青花瓷瓶上的穿枝莲又是她见过的最精美的,她细细的描绘,用心画下花枝的每一段弧度。 第011章 势同水火 “真美。”季冬阳忍不住赞叹。 谷雨吓了一跳,忙回头时,被季冬阳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给逼得往后退了两步。 “对不起,吓到你了?”季冬阳忙道歉,“我在这里站了许久了,还以为你已经发现了我。” 谷雨淡淡一笑,算是跟他打过招呼。 “我看看。”季冬阳伸手要谷雨的速写本。 谷雨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速写本递了过去。季冬阳接过来便开心的笑了,抬手指了指外边:“我们去坐一会儿吧,刚一路跑上来,跑的我都岔气了。” 谷雨点头应允,一边往外走一边看了看四周没发现许寒的身影,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个信息:我在展厅外边的走廊里坐一会儿。 季冬阳抬手虚扶在谷雨的肩膀护着她往外走,她手机上的信息自然也看得清楚。但他没有多问一个字。 博物馆的电梯附近的通道里有供人休息的长凳,季冬阳带着谷雨找了个没人的过去坐下。 “小雨,喝点什么吗?”季冬阳问。 谷雨这才想起许寒曾经给自己放下的那瓶水还在刚刚的展台跟前,只是……她摇了摇头,不能再跟身边这个男子有更多的牵扯了。 “小雨,我们有十年没见了。我不知道这十年来你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没有忘记我们的誓言。”季冬阳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提及往事,可不提往事,他又怎么能了解谷雨的现在? 谷雨的脸色顿时失了血色,眉头紧皱,便要起身离开。 “小雨!”季冬阳一把按住了她并趁势攥住她的手,“我不说了!你别走!你别躲着我。” 谷雨沉了沉心神,从季冬阳的手里拿过自己的速写本,翻到最后面的空白页,用笔在上面写字:过去的事情请不要再提了。 “好,你不想提,那我们就不提了。”季冬阳忙答应。 谷雨转头看着季冬阳,从他的眼神中得到确定之后,方又在本子上写:我不回景市,所以我们不能一起。 “你不回景市?那你去哪里?”季冬阳纳闷的问。 ——我去学校,我毕业论文还没完成。 “哦,是这样。”季冬阳微笑着点头,“你现在是陶瓷技术设计系的研究生,我知道的。小雨很棒!能考取陶瓷艺术大师陆正阳老先生名下的研究生足以证明你的优秀。” 谷雨羞涩的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写字。 其实她心里有很多话要问季冬阳,但又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这辈子还能见到季冬阳这个人,还能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话。 他能对自己说,小雨很棒!这就足够了。 一些人是只能仰望的,就如展柜里那只精美的青花瓷。昂贵得让人望而止步,连亲眼看一看都是奢望。 之前是自己太幼稚,以为喜欢就可以在一起。 付出代价之后才明白,人力在很多情况下是不能胜天的。而姻缘,也是早就注定了的。 “小雨,我看了你那组题名《明月》的作品,我很喜欢。”季冬阳低声说道。 谷雨轻笑,苍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让人看着舒服。 “宋奕说,你的这组作品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霁蓝色让人想到有明月的夜空。我知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季冬阳也微笑,唇角浮现着一丝骄傲。 在那个美好的夜晚,明月当空,繁星如钻,冥蓝色的夜空仿佛最珍贵的丝缎。那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谷雨,一个晴空万里的谷雨之夜,她在自己十七岁生日的晚上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他。 缠绵之后,她伏在他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月是故乡明,希望自己即便远离故乡,也别忘了故乡的那轮明月。 她希望自己是他眼里的明月。而他却一直把她当成掌心里的明珠。 那时他张扬肆意,狂傲的以为这世上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那时她青涩美好,天真的以为只要真心的爱过就是一生,以为结合会让他们永远在一起。 然而,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梦罢了。如今梦醒,那些绚丽的泡沫终于破灭,她用十年的时间学会了面对现实,学会冷静理智的面对他。 谷雨看着季冬阳唇角自信张扬的微笑,捏着笔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写。 * “小雨!”许寒急匆匆的找来,看见季冬阳跟谷雨并肩坐在一起眼里就冒火,“姓季的,你还真是块狗皮膏药!” 季冬阳淡然一笑:“许寒,我不想跟你一般见识。还有,这里是博物馆不是拳馆,你若是想打架,我们换个地方,怎么打,我奉陪。” “谁稀罕跟你打?!”许寒哼了一声,拉着谷雨起身,“小雨,我们走吧。” 谷雨被许寒拉起来,朝着季冬阳点点头,表示自己要走了。 “等下!”季冬阳立刻起身拉住了谷雨的另一只手,“我跟小雨还有话要说,要走你自己走,我回送她回酒店的。” “季冬阳你没事儿吧?”许寒好笑的上前两步,戳着季冬阳的胸口,嘲讽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算什么东西,小雨面前,永远没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开。” “许寒,你知道惹恼了我是什么后果。”季冬阳的声音很低,但很冷。 谷雨忙抬手制止二人,皱眉瞪了许寒一眼,等许寒的气焰降下去之后又转头看季冬阳。 “小雨,我还有很多话要说。”季冬阳看着谷雨的眼睛,语气极为平和甚至带着几分卑微,“你恨我一走十年没有音信我知道,但你至少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你不能就这样判我死刑。” 一直以来季冬阳在谷雨的心里都是神采飞扬睥睨众生的男神般的人物,他绝不会用这种口气对任何人说话。理智上谷雨不想再跟这个男人有任何交集,但感情上却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他。 “好了,哪儿那么多废话。”许寒不耐烦的把谷雨拉到自己身侧,指着手表说道:“你看看几点了?季总你是神人不用吃饭,我们可都是凡夫俗子,会饿的。” “那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潮州菜不错,我请你们。”季冬阳说着,便拿手机叫司机。 “不用了。”许寒拉着谷雨就走。 “许寒。”季冬阳上前两步拦在许寒面前,“你怕什么?” “我怕?”许寒看看周围漠然来往的人,痞气的一笑,“我有什么好怕的。” 季冬阳挑衅的看着许寒:“那就一起?” “我倒是没什么,我只是担心小雨会没胃口。”许寒冷笑道。 季冬阳又看谷雨,谷雨无奈的看了许寒一眼,挣脱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你看,小雨都不同意。”许寒。 “你看,小雨都不介意。”季冬阳。 谷雨叹了口气,轻轻摇头,抬脚往电梯口走去。 季冬阳跟许寒用目光拼了一剑,又各自急匆匆的跟上。 出了博物馆三人步行至停车场,季冬阳先一步给谷雨开车门,许寒则趁着谷雨上车的时候转到另一边率先上车。 季冬阳看着跟谷雨并肩坐在后座的许寒,淡淡一笑,转身去拉开了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司机师傅忐忑的看了自家老板一眼,有点不知所措。季冬阳淡淡的吩咐:“开车,我们去吃潮州菜。” 司机忙答应一声为季冬阳关上车门,然后小跑至驾驶室,上车,驱动车子离开。 季冬阳忽然的退让,让许寒有点失落感,转念一想又暗骂这厮的阴险——显然他是在跟自己比气度啊! 路上,季冬阳回头微笑着对谷雨说:“潮州菜比较注重养生,这个季节b市的气候太干燥,我看你嘴唇都有些干裂,我们去喝点滋补的汤品,他们家的燕窝炖的不错。” 谷雨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许寒则酸溜溜的斜了季冬阳一记白眼:“谁不知道你季总财大气粗?一盏燕窝就把我们打发?” 季冬阳大度的微笑:“小雨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当然,如果不喜欢潮州菜,咱们可以换餐厅。” 谷雨忙摇头,表示不必了。 许寒则琢磨着等会儿怎么狠狠地宰季冬阳这混蛋一顿。 然而在点菜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就算是把这家餐厅给一把火烧了,恐怕也宰不到季冬阳的九牛一毛。 妈的!季冬阳太特么的有钱了!许寒愤愤的把菜谱丢到桌子上。 “白果芋泥,香煎蚝仔烙,红苹果煲石斑鱼,卤鹅掌,小炒皇……”服务生报了一长串的菜名。 “再加一个干贝竹荪冬瓜汤。”许寒不甘心的补充道。 “别忘了我开始点的冰糖燕窝。”季冬阳叮嘱服务生。 “先生放心,都记下了。”服务生微笑着欠了欠身,“请问先生,就三位吗?” “是的,请尽快上菜,我们下午还有事情。”季冬阳说道。 许寒嘲讽一笑:“不着急,我们没事儿,季总忙的话可以把帐结了提前走人。” 服务生笑了笑,收好菜谱出去了。 季冬阳懒得理会许寒,转头问谷雨:“你下午不参加那个拍卖会吗?” 许寒凉薄的叹道:“小雨说了,这种商业活动铜臭味太浓了,她不喜欢。所以我们不准备参加。不过这可是季总你大显身手的好时候啊!有钱人不就等这时候显摆呢吗?” 季冬阳看着许寒皱了皱眉,没理会他。 对于许寒这个人,季冬阳完全没有好感,就像是班里的尖子生看那些只知道喝酒打架的街头小混混一样,季冬阳对许寒完全没有理会的心情,看都不愿多看一眼,对于他的冷嘲热讽,更是当做一个屁。 显然,像季冬阳这样人是不会跟一个屁动真气的。 不过许寒早就知道季冬阳的心里没把自己当回事儿,也知道这十年来谷雨的心里一直有这混蛋的位置,即便他让她遍体鳞伤,她依然不会忘了他。 许寒显然没有季冬阳那样的胸怀。他打定主意要时时刻刻让他不痛快,尤其是在谷雨面前,不管季冬阳说什么,他都会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一番。 “许寒。”季冬阳终于受不了许寒的一再诬蔑挑衅,把手里的筷子放下,郑重其事的问:“下午你有没有空?我想跟你谈一谈——就我们两个人。” 谷雨一怔,抬头看着季冬阳,想从他脸上探查出他的意图来。然而季冬阳一脸的平静,所有的情绪都收的极好。 许寒不傻,他已经猜到了季冬阳无非是想从自己的嘴里知道这十年来谷雨是怎么过的,她为什么不会说话了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当然不会让季冬阳遂了心愿,所以冷笑道:“对不起,爷没时间。”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季冬阳问。 “爷什么时候都没时间。”许寒冷笑道。 季冬阳轻轻地叹了口气,诚恳而无辜的看着谷雨:“小雨,你看他对我这态度真是……” “行了行了!少在这儿装可怜啊!”许寒立刻指着季冬阳的鼻子骂,“猫哭耗子这种把戏,你们季家人人会玩儿,就属你演技太差!我劝你还是趁早收了!” “许寒。”季冬阳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当着谷雨的面他不想跟许寒计较,因此皱眉道:“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许寒好笑的站起来摇头,又点着季冬阳的鼻子骂道,“季冬阳,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指着我许寒的鼻子骂我过分,就你季冬阳不行!你他妈的不配!” “许寒!”季冬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boss?”司机立刻推开房间的门进来。 “看看,看看——果然是有钱人呐!”许寒冷笑着瞥了司机一眼,伸手拉起谷雨,说道:“走吧小雨,咱跟人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饭吃着也没意思。” “你站住!”季冬阳怒喝。 门口的司机师傅立刻转身堵住了门口,不让许寒出去。 许寒冷笑着点了点司机师傅的胸口,骂道:“给老子滚开。” 司机师傅高大的身板儿纹丝不动。 许寒转身骂季冬阳:“你他妈的除了仗势欺人之外,还有别的本事吗?” 第012章,拍卖会 季冬阳走到许寒的面前,把谷雨的手从他的手里拉出来,冷笑道:“我比你势大,所以无论我怎么做,你都可以说我是仗势欺人。你不想被仗势欺人,就滚回去把自己壮大起来再找我。” 许寒盯着季冬阳看了半晌,方哈哈大笑:“季冬阳,你这话可以说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跟你拼爹?我特么脑袋被马桶挤了也不会干这种没谱的事儿!是,你我都是靠着自家老头子耀武扬威的人,不过老子比你活得坦荡!”说完,许寒抬手推了司机一把,低声骂了一句脏话便拉着谷雨走了。 司机还想去追,季冬阳却叫住了他:“算了,让他们走吧。” 对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季冬阳没有一点胃口。司机见老板没什么吩咐便无声的带上房门退了出去。季冬阳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怒火,拿出手机来给宋奕打电话。 “boss有何吩咐?”宋奕略带调笑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给我查一下蓝凤陶瓷厂的股权状况,另外,下午的拍卖会我不去了。你安排个人,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把谷雨的那组作品给我买回来。”季冬阳说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啊?”对面的宋奕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万分疑惑的问:“季总你喝多了?还是……谷小姐在你身边呢?她答应了你什么……你不能这么没原则啊!” “少废话。按我说的做。”季冬阳打断了宋奕的各种猜测,挂了电话。 谷雨被许寒拉着出了餐厅,便反手甩开了他,并愤愤的瞪着他,目光中尽是不满的责问。 “小雨,你生气了?”许寒也知道自己刚刚是过分了些,但是一想到谷雨曾经为季冬阳受的苦,他心里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 谷雨盯着许寒看了半晌,方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地摇头。 许寒夸张的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就知道小雨不会怪我的。” 谷雨翻了他一个白眼,走去马路边上招手拦车。 一辆出租车停下来,许寒和她先后上车。 “去蓝水晶酒店。”许寒报了地址后,又问谷雨,“小雨,反正你对拍卖也没兴趣,看来也不想去参加那个晚宴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去吧?” 谷雨点了点头,她是无可无不可的。 出租车把两个人送回蓝水晶酒店,许寒方才想起午饭还没吃。因拍着额头叹道:“都是让季冬阳给闹的,我们先吃点东西在回房,然后定机票回景市。” 谷雨点了点头,对许寒的建议没有意见。 两个人进了餐厅,简单点了几样菜,要了两碗白米饭。谷雨默默的吃东西,许寒坐在她对面开了一瓶啤酒,一边喝一边看她。 手机铃响,许寒拿出手机一看是他老爹打过来的,忙接起来,嬉皮笑脸的问:“喂,老爸,想我了?” “老子哪有功夫想你?”许向天骂了一句,又问:“谷雨跟你在一起吗?” “在,在啊。”许寒看着对面的谷雨,“我们吃饭呢。爸你有什么事?” “博市陶瓷厂的赵总给我打电话了,说是他们的两个设计师冒犯了谷雨,要道歉。”许向天说道。 “那帮龟孙子侮辱人,说一声对不起就完了?”许寒不满的嘟囔。 “赵总什么人?怎么可能是一句话的人情?他们送了我们一张十几万的订单。”许向天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欢喜,反而有些沉闷。 “哟,这是好事儿啊。”许寒笑道。 “行了,这事儿你知道就好了。”许向天沉声说道,“我给你们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们,老赵说,合约晚上在宴会上找你和谷雨谈。这事儿你要认真一些,别整天吊儿郎当的不干正事儿。” “这事儿干嘛找我?”许寒不满的嚷道,“他不是亲自给您打电话吗?为什么不找您去签合约?” 许向天不满的哼道:“你是我儿子,难道你不能代表我?别忘了,你还是厂里的市场总监。而且赵存德就在b市!你不在b市把合约签了,难道回来再跑去博市一趟啊?” “我今儿想回去呢。”许寒低声嘟囔道。 “回来?”许向天嘲讽的笑了笑,“真是邪门儿了,你一天到晚的都想着往外跑,什么时候想着回来过?” “爸!你怎么说话呢。”许寒低声说着,瞟了谷雨一眼。 谷雨一直没抬头,忙着吃东西。但许寒知道谷雨什么都听见了也什么都明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保证把合约签好回去,就这样,我还没吃饭呢,饿死了。”许寒也不等许向天再说什么,迅速把电话挂掉。 谷雨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许寒,微笑着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他的盘子里。 “谢谢。”许寒笑着把糖醋排骨加起来啃,虽然他从小就不喜欢吃这酸酸甜甜的东西,但谷雨给夹的,他得大口的吃。 “我说,咱们今儿回不去了。”许寒啃完了糖醋排骨,拿了纸巾抹嘴巴。 谷雨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晚宴还是要去,我总不能一个人去吧?你得陪着我。”许寒委屈的撅起嘴巴。 谷雨想了想,拿过手机打了几个字递过来:去可以,你不许再跟季冬阳吵架。 “行行行!”许寒点头道,“今晚我是奔着赵存德那孙子去的,绝不跟季冬阳吵架——不过,你见着他得躲着点!我看见他黏在你身边就火大。” 谷雨轻笑着摇了摇头。 “小雨,你得跟我说一句实话。”许寒伸手握住谷雨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谷雨看着许寒,等着他的话。 “你说,你是不是还爱着季冬阳?”许寒问。 谷雨一怔,沉默片刻后,缓缓地摇了摇头,拿过手机打了三个字递过来:不爱了。 许寒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朝着谷雨双手合十点了点头。 谷雨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心里却犹如被缓缓地割了一刀,痛感一点一点的扩散,一直扩散到指尖,手里的手机‘啪’的一下掉在桌子上。 “怎么了?”许寒忙问。 谷雨摇了摇头把手机捡起来,轻轻地捏着。 下午拍卖会在蓝水晶酒店二楼的多功能厅举行。 谷雨和许寒吃过饭后也只来得及回房间去换了件衣裳便去了拍卖厅。因为拍卖的瓷器并不是古董,所以安保工作也没有那么严格,谷雨和许寒拿出蓝凤陶瓷厂的参展证给门口的工作人员看过,又签过到之后便跟着一个服务生进去,被安排在中间靠左的一张圆桌上落座。 桌上有红酒,饮料以及各种水果。 落座后,服务生上前问谷雨要什么饮料,谷雨要了一杯清茶。许寒则要了一杯红酒。 宋奕带着秘书进来的时候,并没看见谷雨和许寒,因为他觉得季冬阳不来的原因肯定是因为谷雨不来。 当他无意间听见有人提及谷雨的名字时着实愣了一下,回头一看了那人一眼,立刻被人家认出来了:“哎呦,这不是宋先生吗?” “哦,你好。”宋奕微笑着点了点头。 秘书忙上前来低声说道:“宋特助,这位是博市陶瓷厂的赵总。” “哦!”宋奕顿时明白了这人是赵存德,微笑着伸出手,说道:“原来是赵总。” “宋先生是来陪谷小姐的吗?”赵存德笑问。 “呃……”宋奕顺着赵存德身后秘书的目光看到了谷雨,遂笑道:“不是,我是代表季总过来的。” “季总也对这次拍卖的东西感兴趣?”赵存德倍感意外。 “是啊。”宋奕得体的微笑道,“对不起赵总,我得过去跟谷小姐打个招呼。回头再聊。” 赵存德笑道:“刚好我那两个不争气的设计师得罪了谷小姐,我这儿想过去道个歉还拉不下脸来,宋先生带我一下嘛。” 宋奕笑道:“赵总,您开什么玩笑呢?您可是陶瓷业的前辈啊!” “正因为如此,我这脸才抹不下来嘛。”赵存德说着,拿了自己的酒杯跟着宋奕往谷雨那边走过去。 许寒一眼看见宋奕,原本笑着的脸就拉下来了。再看见赵存德,心里更是不舒服,幸好宋奕后面没有跟着季冬阳,否则许寒肯定要拉着谷雨走了。 “赵总。”许寒率先起身跟赵存德打招呼,怎么说赵存德也是跟他父亲差不多的岁数,他一个晚辈应有的礼貌还是不能少的。 “哎呀!许少!”赵存德拍拍许寒的肩膀,“你父亲真是好福气啊!养了个好儿子,可以为他分忧了。” “赵总您这是笑话小侄呢?”许寒也把招牌微笑拿出来应付。 “岂敢岂敢哪!”赵存德笑着看谷雨,“这位就是你们蓝凤的大才女谷雨小姐吧?” 谷雨微笑着点了点头,礼貌客气。 “来,大家坐下说吧。”宋奕笑道。 “好,坐下,坐下说。”赵存德率先坐下来。 赵存德过来的目的是许寒,宋奕的目的则是谷雨。这四个人一落座便各自闲聊起来。 许寒不仅仅是个吊儿郎当没正经的公子哥儿,也还是蓝凤陶瓷厂的市场部总监,就算他不怎么靠谱,但市场部总监应有的素质还是有的。 赵存德原本也没把蓝凤放在眼里过,别说许寒,就是他爹许向天在赵存德的眼里也不过如此。只是如今人家有季氏做后盾,连蓝水晶集团的孙静昆都要给他们几分面,自己也不能跟他硬碰硬了。 老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孙静昆是这样的人,赵存德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今天都有资格坐在这里参加这拍卖会。 “待会儿拍卖开始的时候,每件拍卖品都会有一个简短的介绍。你的作品是由许少上去做介绍吗?”宋奕悄声问谷雨。 谷雨微笑着点了点头,她不说话,这样的事情要么交给许寒,要么交给拍卖会的工作人员。 “不。”身后有人说话,打断了谷雨和宋奕的交谈。 “季总?”赵存德先看见了来人,忙起身打招呼。 许寒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季总。”宋奕也站了起来。 “你去准备一下,等会儿谷雨的作品拍卖时,你上去做简短介绍。” “这恐怕不好吧?”许寒不高兴的说道。 季冬阳轻笑着反问:“许总,难道我季氏的特别助理不够资格给你蓝凤陶瓷的作品做介绍?” “这不是资格的问题,作品介绍这样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人来比较合适。”许寒说道。 “哎呀,许少,你这就不对了。”赵存德忙打圆场,“这获奖作品虽然是咱们陶瓷厂的,可参展协议上写的明明白白,作品一旦获奖,那都归这次展览的主办方所有了。所以这作品介绍由谁上去做,还重要吗?” 许寒眉头紧皱还想说什么,赵存德忙拉了他一把转身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有季氏捧你们谷小姐,你怎么还不领情呢?傻不傻?” 许寒想要辩驳,又被赵存德给压了压下去:“对了,许少,我上午刚跟你父亲通过电话,有笔生意咱们俩谈谈。”说着,赵存德朝着季冬阳点了点头,把许寒给拉走了。 季冬阳淡淡的笑了笑,坐在谷雨的身边。 拍卖会开始。 首先拍卖的是新人奖三组作品,然后是优秀奖三组作品,另外三等奖,二等奖,一等奖一共六组作品。按照次序排下来,谷雨的作品在优秀奖里面人气是最高的,所以排在第六位拍卖。 宋奕在拍卖会一开始便去了后面,一直到谷雨的那组作品被摆出来之前他都没出现。 因为是现代陶瓷制品,所以虽然获奖了,也没有多高的价格,前面的五组作品之中,最高拍出的价格是八万六千块,最低的一组作品是三万四千块。而拍卖会定的最低标价是五千块,每举牌一次加五百块。 谷雨的作品被摆在展台上的同时,投影仪也把放大了数倍的图片投放到了背景上。同时被投放到墙上的还有这组作品的底价:五千人民币。 这一切都很正常,跟前面一般无二,全场的热情已经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高涨了,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出去走动透气。 然而一身雪白西装如芝兰玉树的宋奕一出现在台上,场内的气氛没几分钟便回来了。 第013章,心中的明月 “哟,这不是宋奕吗?” “哪个宋奕?” “季氏的总裁特助啊!” “他怎么站那儿去了?季氏旗下没有陶瓷产业吧?” “那是蓝凤陶瓷厂选送的作品。” “季氏什么时候跟蓝凤陶瓷掺和到一块儿去了?蓝凤也够牛逼的,居然让宋奕上台给他们做产品介绍?” “嗯,这其中必有蹊跷。” “说的没错!” …… 在一片窃窃私语声和音乐中,大厅里安静下来。 宋奕微笑着向大家问好,然后开始介绍谷雨的这组作品。介绍词是谷雨之前早就写好的,宋奕在后面也看了几遍,不过几百个字,这对宋奕来说极其简单。 “……霁蓝,让人们看见的时候首先会想到浩淼的夜空,而这一套霁蓝花瓶则是谷雨设计师心里的明月——眼前的夜空,心中的明月。”宋奕说完,抬手指着身后屏幕上的作品,轻笑道:“下面,让我们把这里交给拍卖师。” 拍卖师朝着宋奕点了点头,跟宋奕交换了位置。拍卖开始。 因为宋奕给这组作品做介绍,所以拍卖师一开口,大厅里便有人频频举牌,这组《明月》不到十分钟就由底价五千涨到了五万。 季冬阳一直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作,宋奕坐在他的对面也保持着微笑。 “五万一千!” “五万两千!” “五万五千!” “六万!” …… 价格依然往上升,宋奕瞄了一眼自家老板,慵懒的举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牌子。 “八万!”拍卖师抬手指着宋奕,“宋先生,出八万人民币!” “十万!蓝水晶集团孙先生出十万人民币!” “十一万!博彩陶瓷集团赵总,十一万人民币!” 宋奕好笑的看了赵存德一眼,心想这老东西跟着起什么哄呢?季冬阳依旧不动声色,谷雨却有点坐不住了——一套优秀奖的现代陶瓷作品能卖到这个价格,足以让她心惊肉跳了。 “十二万!蓝水晶集团孙先生,人民币十二万!” “十五万!季氏集团特别助理宋先生,人民币十五万!” 谷雨瞪着宋奕,眼神满是焦急和不解。宋奕却只装作看不见的样子,笑得安然自得。 怎么回事儿?谷雨用手机打了这几个字递到季冬阳面前。 季冬阳侧身凑到谷雨耳边,小声说道:“没什么事儿,咱们不理他们。你想喝什么?红酒还是橙汁?对了,要不要叫他们给你鲜榨一杯芒果汁来?” 谷雨想要摇头拒绝,但季冬阳已经抬手叫了服务生过来,吩咐他去拿一杯鲜榨的芒果汁,不加冰。 “我记得你之前非常喜欢喝芒果汁,蓝水晶的芒果是从进口的青芒,味道很不错的。”季冬阳小声解释。 谷雨鼻间一酸,之前她跟着妈妈住在欧阳老教授的别墅里时,最喜欢的就是鲜榨芒果汁,欧阳老教授家里的芒果是海南空运过来的,比当地卖的那些更甜。 十年了,她现在也已经算是有点钱了,但她却从没有给自己买过一次鲜榨芒果汁。 因为她怕,怕这甜美的味道会让她轻易地想起过去。 那些曾经逝去的当初有多美好,后来就有多伤痛。她永远不想触及的伤痛。 鲜榨一杯芒果汁的工夫,那一组霁蓝花瓶已经叫到了三十万。 谷雨被拍卖师的鼓槌声吓了一跳,忙转头看向季冬阳。 季冬阳依然平静得很,俊逸非凡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感觉到谷雨看自己的目光,他唇角的微笑又温暖了几分。 “三十六万一次!” “三十六万两次!” 孙静昆似乎玩上瘾了,忽然举起手里的牌子:“三十八万。” “三十八万!蓝水晶集团孙先生,三十八万人民币!” “三十八万一次!” “三十八万两次!” 季冬阳淡笑着朝着宋奕打了个手势,宋奕微笑着举起手里的牌子:“六十万。” “六十万!”拍卖师已经激动得不行了,“季氏集团,宋先生,六十万人民币!” “六十万第一次!” “六十万,两次!” “六十万,三次!”拍卖师手里的鼓槌重重的敲下去:“成交!” “哦吼——”许寒直接伸开双臂发出一阵呼喊。 接着整个大厅里都响起一片欢呼声。 好像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了,大家都在举杯庆祝,虽然他们甚至不知道在庆祝什么。 赵存德举杯向许寒:“许少!这下你们蓝凤陶瓷可是出尽了风头啊!” 许寒自然也十分的高兴,尽管他知道这是季冬阳对谷雨的意思,但谷雨的作品能在这次拍卖会上拍出这样的价格,那么她的身价也会随之倍增,她以前做的瓷器以及她以后的作品的价值也都会几倍的增长。 当然,钱不是最重要的。但许寒知道,钱对谷雨来说非常重要。 高兴让许寒暂时忘却了对季冬阳的憎恶,连赵存德也变得可爱了几分,于是开心的举杯跟赵存德碰了一下,笑道:“赵总,咱们的合约等会儿就签了吧?” “急什么,明天签。”赵存德笑呵呵的说的,“一会儿咱们要好好地喝一杯。” “好吧!我本来是打算今天回景市的。看来只能等明天了。”许寒笑着喝了一口红酒。 赵存德笑道:“急什么?家里有你父亲坐镇呢,你晚回去两天有什么要紧?b市有几个地方不错,回头我带你去玩儿。” “玩就算了。”许寒笑着摇头,“你带着我去玩儿,然后顺便给我老爹去个电话。我回去会被我老爹修理的……很惨。” 欢呼声和庆祝声持续了几分钟,拍卖会进入中场休息。许多人都出去透气,留下的人也基本都离开了原来的座位,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激烈的讨论着。 因为谷雨的那组霁蓝《明月》拍出了六十万人民币的天价,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后面的作品价格会拍的更高。甚至有人断定这次的拍卖会将史无前例,创造一个辉煌。 然而,等下一轮拍卖会开始的时候,大家却觉得好像不对劲儿了。 季冬阳已经不见了踪影,连他的特别助理宋奕也消失了。 孙静昆和赵存德等几个看季冬阳脸色的人提不起精神来,拍卖的气氛便淡了很多,大家似乎还沉浸在对之前精彩瞬间的回忆之中,要么对眼前的作品百般挑剔,要么根本不感兴趣,以至于最后压轴的一等奖都没能恢复前面的精彩,只拍得了十九万六千块。 最后,这一场拍卖会的十二组作品之中,谷雨的哪一组只获得了优秀奖的《明月》竟然以最高,且是一等奖三倍的价格拍出。这让每一个参加这次拍卖会的人都感到震惊,更让整个陶瓷业赶到惊讶。 后来的有关媒体甚至借着此事向评奖委员会做出质疑,说这次展览会的评奖程序是否有问题,居然埋没了这么一组优秀的作品,让它与应有的荣誉擦肩而过。 且说拍卖会当时,谷雨被季冬阳拉着中途退场,从酒店里出来就被塞进了那辆梅赛德斯。 去哪儿?谷雨用手机打字询问。 “去买衣服,晚宴你是我的女伴。”季冬阳微笑道。 谷雨用力的摇头,表示拒绝。 “谷雨,就算你晚上不想做我的女伴儿,可刚刚的拍卖你也看见了。大家的视线肯定会围着你的转,你将是今晚宴会的主角,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季冬阳劝道。 谷雨依然摇头,面带为难之色。 “你是在为许寒担心吗?”季冬阳问。 谷雨没再摇头,但也没点头,只是垂下了视线。 “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所以,他应该也会希望你能漂漂亮亮的出现在晚宴上吧?” 季冬阳看谷雨没再反对,便吩咐司机:“开车。” 许寒是看见季冬阳拉着谷雨出宴会厅的时候追出来的,但是半路上被蓝水晶的孙静昆给拦住说了两句话的工夫,再追出来,就只看见那辆梅赛德斯的屁股消失在酒店门口的喷泉之后。 “我去!季冬阳你个混蛋!”许寒气得跺脚。 季冬阳这个混蛋带着谷雨去了宋奕给他介绍的一个服装工作室,这工作室的服装设计师是专接高级定制的主儿,不过他的工作室里也会有一心血来潮时设计的服装,或挂在橱窗里,或穿在模特身上,无论是面料还是做工都是精品。 “您好季先生,我是这间工作室的主设计师,我叫林枫,您可以叫我小林。”一个干净时尚的男子上前来打招呼,“宋先生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季先生是要选一套女士礼服对吗?” “是的。”季冬阳看了看谷雨,微笑道,“挑一件适合这位女士的晚礼服。” 林枫打量了一眼谷雨,微笑着赞道:“这位女士气质清雅,肤色白润,适合浅色的礼服。刚好我有两件礼服刚从巴黎时装展上带回来,款式和色彩都适合这位女士,不如去试试?” “好,去试试。”季冬阳点头。 两套礼服,一套是裹胸款,浅蓝色;一套是单肩带款,珍珠白色。 谷雨分别穿着两套衣服出来照镜子,季冬阳说还是珍珠白的好看,当然,原因有点见不得人:珍珠白的好歹有个吊带儿,比裹胸款的露的少。 “谷女士的发质真好,不过还是盘起来比较适合晚宴。”林枫捻着谷雨的长发,说道。 “简单的做一下吧。”季冬阳看了看腕表,“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没问题吧?” “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了!”林枫说着,抬手指了指化妆台,“谷女士让我们amy帮你做一下发型,现在请您先去更衣室把这件衣服换下来,这件衣服呢,腰身有点松,我马上去改一改,等您头发做好,衣服也刚刚能改好。绝不耽误您的时间。”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谷雨虽然天生丽质,但她基本不怎么搭理自己,衣服穿得随便,头发也是顺其自然的披散着,更没有描眉画眼的习惯,一直以来都是素颜朝天。 这次,化妆师给她略微修了修眉毛,化了个淡妆,长发简单的挽起一个发髻,用一只亮晶晶的钻夹夹住。再换上那套珍珠色的晚礼服,一站在季冬阳面前,季冬阳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款刚刚在巴黎时装周上获奖的礼服也非常衬托谷女士的气质,再配上这简单大方的发髻简直完美!哦——对了,现在b市夜里还是有些冷的,还要搭配一条披肩。”林枫说着,转身从一个模特的身上摘了一条珍珠色镂花针织披肩给谷雨搭在肩上,并细心地整理披肩的角度。 季冬阳看着林枫忙上忙下的手,眼神又冷了几分。 “可以了,走吧。”季冬阳上前把谷雨拉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冷冷的看着林枫:“帐记到宋奕的头上。” “呃,是的。宋先生已经说好了。”林枫被莫名其妙的发火了,脑袋一时短路。 季冬阳没再废话,直接半拥着谷雨离开。 “哎呦我的妈!一张脸冷死人!”旁边的amy夸张的抱着双肩。 “太帅了!”林枫眨着星星眼。 amy翻了个冷眼。“显然,季总跟你不是一类人,不怕帅你一脸冰碴?!” “我只是说他帅,有没想霸占他。”林枫看着空荡荡的门外,依旧垂涎三尺,“你知道吗,刚刚我都不敢看他。” “拜托!堂堂季氏集团的继承人!身价上千亿好不好?难道是哪个阿猫阿狗说霸占就能霸占的?挨个边儿也够你吃一辈子的了。” “你呀!一个字——俗!”林枫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014章,不速之客 孙静昆身为这次陶瓷艺术展的赞助商,包下了展览的全部消费。 季冬阳带着谷雨再回蓝水晶酒店,一进门就迎面扑过来一一道玫红色身影。他下意识揽着谷雨往后退了一步,对方却依然准确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darryl——!”女子欢呼着,踮起脚尖搂住季冬阳的脖子紧紧地贴在他的怀里亲吻他的脸颊。 谷雨一怔,被旁边冲过来的许寒拉到一旁。 季冬阳捏着女子的肩膀把人从身上撕下来,正色道:“秋晚,这是在中国。” “我知道呀!那又怎么样?” “注意你的举止!”季冬阳不悦的点着她的鼻子,脸色越发的难看。 “好吧。”女子忽然转头朝着谷雨看过来,惊讶的笑道:“噢!上帝啊!简直是女神下凡。darryl!你来中国这么几天就泡上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原来珍妮的担心是正确的!你的魅力永远无法阻挡。” “闭嘴!”季冬阳蹙着眉头呵斥了一句,上前来跟谷雨介绍:“谷雨,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季秋晚。” “嗨!晚上好,你们可以叫我vicky。”季秋晚朝着许寒和谷雨挥手,“你们两个看上去有些不般配哦!” 许寒对季家人都没有好印象,揽着谷雨的肩膀冷笑道:“是吗?你看上去倒是跟季冬阳很般配,一眼就能看得出你们是一家人。” “噢,谢谢!”季秋晚从小到大都生长在欧洲,自以为受最好的教育有最好的修养,也听不出许寒的冷嘲热讽。 许寒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时无奈,也笑了:“好吧,你们兄妹好好聊。失陪。”说着,他带着谷雨先进去了。 季冬阳被谷雨挽住的那支手臂,眼神暗了又暗。 “darryl,那姑娘是谁。”季秋晚挽着季冬阳的胳膊问。 “这里是中国,按照风俗,你要叫我哥哥!”季冬阳不悦的说道。 “噢!你简直像是变了个人!”季秋晚夸张的感慨。 “你怎么来了?”季冬阳问。 “我来看看你啊!”季秋晚得意的挑了挑眉尖,“幸亏我来了,不然可要错过很多事情哦!” 对于这个妹妹,季冬阳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他们兄妹两个一向互不干涉。却没想到这次她忽然跑中国来干预自己的事情,于是皱眉道:“不要拐弯抹角,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欧阳女士非要我去相亲!”季秋晚夸张的感慨道,“你说,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这简直不可思议。” “所以你跑了?”季冬阳反问。 “不然呢?难道我等在家里听她摆布?” 季冬阳停住脚步看着季秋晚,平静的说道:“我要你说实话。否则今晚我就安排人把你送回去,你信不信?” “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也不是我的监护人。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不管你还是欧阳女士都不能干预我的自由。”季秋晚笑着摇头。 “c,送小姐先去酒店。”季冬阳冷声说道。 跟在后面的一个保镖立刻上前,对季秋晚欠了欠身:“小姐,请。” “季冬阳!”季秋晚回头瞪着季冬阳。 “说实话,你还有一次机会。”季冬阳淡淡的说道。 “我真的是不想嫁给那个眼高于顶不屑一世的安德鲁!”季秋晚看着季冬阳冰冷的脸色,忙上前去挽住他的手臂,“哥哥,今晚的宴会你都没有女伴儿,就让我留下来吧。” 听了这话,季冬阳越发生气。季秋晚看着他的脸色又冷了三分,忙道:“你放心,等会儿进去我负责缠着刚刚那个男的,帮你把那个美人抢回来。如何?” 季冬阳听了这话,心便松动了几分。许寒那厮是在无赖,自己若是跟他一般见识,肯定会让谷雨为难。若是有季秋晚帮忙,肯定不一样了。 “哥哥?”季秋晚摇了摇季冬阳的手臂。 “好吧。”季冬阳皱眉道,“不过等会儿进去,你可不许胡闹。” “知道了!”季秋晚忙收起玩笑之色,摆出一副名媛范儿来,还真的挺有气场。 晚宴是西式的,各种美酒饮料,冷盘餐点等都整齐的摆在桌案上,随便取,随便拿。 许寒带着谷雨一进来便攫取了许多人的目光,孙静昆回头看见谷雨,率先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笑道:“谷小姐今晚好漂亮!” 谷雨微笑点头,表示谢意。 “孙总,幸会。”许寒微笑道。 “幸会,幸会!”孙静昆笑得,“哎呀许少,真是羡慕你啊!” “孙总说笑了,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许寒笑道。 孙静昆抬手指了指谷雨,笑呵呵的说的:“你看你,少年才俊,美人在怀,能不叫人羡慕吗?” “不管孙总是不是笑话我,我都得谢谢你。”许寒笑着去餐台上拿了一杯红酒,“孙总是怪我没敬您酒呢是吧?来,我先敬您一杯。” 孙静昆笑呵呵的举起酒杯看谷雨:“谷小姐不喝点?说实话,今晚这个宴会,你才是名副其实的主角啊!” 谷雨轻笑摇头。许寒举杯跟孙静昆一碰,笑道:“她不喝酒的。孙总,我敬你。” 孙静昆轻轻地抿了一口酒,回头看见季冬阳带着一个大美人进来,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朝着许寒和谷雨点了点头,立刻迎了上去。 跟在孙静昆身后迎上去的还有赵存德等七八个人。 “我去!好像大臣迎接帝王啊!”许寒冷笑道,“一帮狗奴才。” 谷雨轻轻地推了他一下,表示反对。 “走吧,我们先去吃东西。”许寒笑着把酒杯交给一个服务生,带着谷雨去餐台跟前拿吃的。 各种西式糕点,水果沙拉,果汁以及洋酒摆在餐台上,可谓琳琅满目。 “想吃什么?”许寒拿了盘子递给谷雨。 谷雨指了指一个芒果慕斯,许寒伸手去给她夹,却被别人抢了先机,于是不满的回头看,刚好对上季冬阳微笑的帅脸。 “哎呦,花心大萝卜来了。”许寒哼道。 季冬阳把芒果慕斯放到谷雨的盘子里,轻笑道:“那是我的妹妹!你耳朵有毛病啊?听不懂人话?” “你妹!对,你妹!”许寒故意重复了两遍,邪气的笑着,“可我分明听见她说什么珍妮不放心?珍妮是谁啊?不会是你妈吧?” “滚!”季冬阳低声道。 “你……”许寒立刻攥起拳头要开打。 谷雨忙拉了他一把,拼命地使眼色。旁人不知道,谷雨自然是清楚地,在季冬阳的心里,他妈妈是最重要的人,谁提跟谁急,何况许寒还扯出他妈妈来开玩笑。 “嗨!”一身玫红色洋装,浓妆艳抹的季秋晚上前来朝着许寒招手,“终于找到你了。” “找我干嘛?”许寒警惕的看着眼前这火辣美人。 “来,咱们喝一杯。”季秋晚举着手里的酒杯。 许寒摇摇头:“对不起,这没名头的酒可不敢随便乱喝,再说了,美女咱们也不认识啊,我们中国男人可没你想象的那么随便。” “不是吧?”季秋晚好笑的看了一眼季冬阳,“我只听说过中国女人都讲究贞节,没听说过中国男人也带贞节环的?” “不,不,不是我的问题。”许寒眯起一双吊稍儿眼看着季秋晚,“是你——我是随便的人,也不喜欢随便的女人。” 季秋晚好笑的摇头,许寒又补了一句:“中国男人不带贞节环,但中国男人带责任心,别人我不敢保证,但至少我不会在跟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再去跟别的女人勾搭,谢谢。”说完,许寒便拿了个盘子自己去找吃的。 “嗬!”季秋晚站在原地看着许寒的背影,半晌没动。 不管是季冬阳也好,谷雨也好,都是这场晚宴的焦点人物,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吸引了众多的目光,不管走到哪里,至少有五六个人围着攀谈。 谷雨不说话,但有季冬阳处处维护她,许寒看了半天,最终也插不进去,知道这种时候他也不能犯浑,便端着一杯酒找了个座位坐下来自饮自乐。 “怎么,女朋友被人带走了,所以一个人喝闷酒?”季秋晚再次凑过来,坐在许寒旁边的座位上。 “你不是季氏集团的大小姐吗?怎么这满屋子的人都没有巴结你呀?”许寒笑眯眯的问。 季秋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转而妩媚的笑道:“因为我从不过问家里的生意呀,我是家里的公主,只负责享受财富。至于如何打理财富,那是男人的事儿。” “哦,说的很有道理。”许寒笑着举起酒杯,“来,干杯。” “干杯。”季秋晚得意一笑,对着许寒释放万种风情。 “季小姐是今天才到的吧?”许寒笑问。 “真聪明。”季秋晚笑道,“连这都能猜出来?” “还用猜吗?”许寒心想就你这德行,若是早就来了,季冬阳可没那么清闲去缠着谷雨。 “你跟季冬阳……你们是亲兄妹?”许寒问。 “是啊,不像吗?”季秋晚反问,“你没发现我们两个人的嘴巴很像吗?我们都像我爸爸。” 许寒摇了摇头,事实上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跟季冬阳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他甚至恶毒的想这女孩恐怕是季冬阳的后妈背着他爹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哦,算了。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喝酒吧。”季秋晚又跟许寒碰杯。 许寒自然不会拒绝,又跟她喝了一杯。 “对了,我刚刚听说你的女朋友……”季秋晚凑近了许寒跟前,小声问,“就是跟我哥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她是个很厉害的陶瓷工艺设计师?” “嗯,她很厉害的!”许寒由衷的叹道。 季秋晚看着谷雨的背影,又问:“她是不是跟我哥以前就认识啊?据我对我哥的了解,他可不是个热情的人。” “你那个哥哥的确不是个热情的人,他也不是跟我们谷设计师以前认识,他是发羊癫疯呢,不正常。”许寒淡淡的笑道。 “羊癫疯?”季秋晚皱眉问:“那是什么?” “哦,你英国来的洋妞儿,不知道这土话。”许寒又举杯跟季秋晚碰了一下,笑道:“这羊癫疯啊,他就是一种病。” 季秋晚嘴里的酒差点笑喷,指着许寒笑道:“许先生,你真是……真是幽默。” 许寒也笑,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好像个沾了小姑娘便宜的坏小子。 两个人的笑声被周围的人听见,都回头看他们。 许寒借口去洗手间,端着酒杯穿过来往的人群,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谷雨。 “怎么,季冬阳把你一个人丢这儿,跑了?”许寒坐在谷雨身边,把一杯果汁递给她。 谷雨轻笑着摇了摇头,她不说话,不善应酬,跟在季冬阳身边也不自在。季冬阳是被几个老头子给叫到一旁去谈事情了,她见许寒跟季秋晚坐在一起笑得开心,便一个人悄悄地躲到角落里来了。 “走吧,没劲。”许寒低声说道,“咱们从那个侧门走。” 谷雨顺着许寒的手指看了一眼那个侧门,点点头,伸手拉了拉肩上的披肩,起身跟着许寒往外走。 “爸爸,晚秋怎么跑过来了?你不知道?”季冬阳的声音从半掩的一扇门后面传来。 许寒拉着谷雨停住了脚步,示意她听。 谷雨皱着眉尖轻轻地摇头示意偷听不好,许寒拉着她不放手。 “爸,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晚些回去……不,我想回一趟景市,自从外公送回景市安葬之后我都没回去过,我想去给他老人家扫墓……不用了,你自己打电话给秋晚让她回去,我没工夫看着她,这边她也不熟悉,出点事儿就不好了……什么珍妮?我跟她没关系!我的婚事我自己说了算,你们若是背着我做什么,可别怪我不认账。好了,我还有事,先这样,再见。” 许寒一听见季冬阳说再见便拉着谷雨转身回去。 季冬阳进门刚好看见他们两个站在那里,因皱眉问:“怎么,要走?” “小雨累了,季总再见。”许寒淡淡的说道。 “我刚好也没什么事了,这里的东西也至少好看的,小雨肯定没吃好,我请你们去宵夜。”季冬阳说道。 “谢谢,不用了。”许寒抬手推开季冬阳,带着谷雨出去,了。 “唉?”季冬阳想要再说什么,许寒忽然回身指着季冬阳,生气的喝道:“别再跟着我们!你跟小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再来打扰她的平静!我谢谢你。” 第015章,我回来了! 季冬阳听许寒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听得也不少了,但他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像这会儿如此义正言辞的还是头一回。不过许寒也没想跟他多说什么,说完便带着谷雨走了。 “季总?”宋奕找过来,看着季冬阳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忙上前问:“董事长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说来说去不就那点事儿嘛。”季冬阳眉头紧皱,看了一眼里面聊得开心的众人,一时意兴阑珊,“回去。” “好。”宋奕答应道,“那跟孙总说一声?” “你去说吧,我先走了。”季冬阳说完便从侧门走了。 宋奕忙拿出手机来跟孙静昆打了个电话,便跟了上去。 回到了房间,宋奕打电话叫了两份宵夜,方转身问:“季总,我们都撤了,秋晚一个人还在里面呢。” 季冬阳冷笑道:“你当她是三岁的小孩?这样的宴会在她眼里连个私人party都算不上,放心吧。” “说也奇怪,她怎么忽然跑来了?她不是一贯都瞧不上中国吗?嫌这儿环境差,人素质也不高什么的。”宋奕好奇的问。 “我也觉得奇怪。”季冬阳冷冷的哼了一声,接过宋奕递过来的酒杯,“对了,这事儿肯定跟安德鲁家有关,今天秋晚提到了珍妮,老爷子也跟我说起珍妮。” “逼婚?”宋奕诧异的问,“董事长不会想强强联手吧?” “应该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季冬阳淡淡的说道。 宋奕喝了一口酒,笑道:“我也觉得季氏不缺那份钱。” 季冬阳沉默了一会儿,方道:“行了,那边的事情先放放,明天我们去景市,你安排一下。” “明天?我们这几天压了不少工作,明天恐怕……”宋奕皱着眉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不是还有今天晚上吗?”季冬阳说道。 “不是吧?”宋奕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门房被敲响,宋奕开门,服务生把宵夜送了进来。 季冬阳起身去洗手,出来说道:“吃吧,吃完回办公室。” 宋奕点点头:“boss,我对你的敬仰之情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 第二天,许寒跟赵存德签了合约之后,带着谷雨坐上了南去回景市的动车。而季冬阳则乘坐下午的飞机离开b市往南飞,两个人同时在傍晚时分回到了景市。 蓝凤陶瓷厂两年前刚迁到景市经济开发区,新的厂区占地几百亩,连员工宿舍也一并都建在这里。 许寒把谷雨送到门口,把行李箱推进去,笑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晚上我来接你家去吃饭。” 谷雨摇了摇头,轻笑着打手语:不用了,你去忙。 “你一个多月没在这里住了,里面什么吃的都没有,中午在车上也没好好吃东西,晚饭一定得好好吃饭。”许寒劝道。 谷雨接过许寒手里的包,抬手把他推出门外。 “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家里阿姨做的饭还可以……”许寒话没说完,谷雨便把他的外套拿出来塞进他的怀里,笑着按了按他的肩膀,反手把房门关上。 “嗳,你……”许寒无奈的看着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拎着自己的外套和小行李箱转身走了。 听着外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谷雨靠在房门上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托着手边的行李箱进了卧室。 这是陶瓷厂给单身职工准备的宿舍,因为谷雨的级别比较高,所以能有这样一间五十平方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前阵子忙展览的事儿,谷雨多在省城的设计学院里跟导师请教作品的事情,这里的确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谷雨没急着收拾行李箱里的衣服,而是先去洗手间拧了抹布把屋里的擦了一遍,又把床上的床单被罩都换下来丢进洗衣机里,换了一套干净的。之后才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进了洗浴间去洗澡。 把自己里外都收拾干净了,谷雨方拿出手机来翻了翻,在网上订了一份外卖,然后去小厨房里烧水。 水烧好了,谷雨拿出一只帝王黄珍珠釉盖碗来给自己冲了一杯龙井茶端出来坐在小厅的布艺沙发上,又从包里拿出pad来随便翻着网页看新闻。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她只因为是许寒发来的消息,便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手机短信提示音又响,谷雨无奈的放下盖碗拿了手机点开看,短信居然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谁呢?谷雨蹙眉点开看:谷小姐,我们到景市了。 谷雨一时更加迷茫,想不起这人是谁,便没理会。 过了一会儿,手机短信提示音又响了,谷雨犹豫了一下,拿过来点开,确实一条彩信图片。 这是一座老别墅的图,西式建筑,铁艺花墙,谷雨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个地方,再看后面陪着的文字:小雨,我回来了。 季冬阳回来了,人就在欧阳老教授当年住的那栋小别墅里。谷雨缓缓地闭上眼睛,刚刚平静的心又乱成了一团。 * 季冬阳站在昔年的旧别墅跟前,陈年旧事一桩桩一件件涌至眼前,压也压不住。 宋奕在他身边站了半个小时的工夫,看他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季总,我已经给物业打过电话,他们回复说已经找了家政把这里收拾妥当,我们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只是,吃饭是个麻烦,这里恐怕没有什么食材,要不,我们叫外卖?” “随便吧。”季冬阳说着,抬脚进了别墅。 此时春光正好,铁艺栏杆上爬满的蔷薇花开得正盛,风吹过,花枝摇曳,馨香满怀。 宋奕和司机一人提着两个大箱子进门,感慨道:“这里真是世外桃源啊!等我们老了,就来这里养老,最好不过了!” 季冬阳沉默不语,只是细细的打量着别墅里的布置,然后慢慢的走上楼梯,进了当年自己的房间,站在那张红木床头的双人床前。 十年前,季冬阳提前修完了大学的学业,并拿到了国外四所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随时可动身去欧洲或者美国去继续自己的学业。而谷雨当时是市一中的美术生,专业课成绩不错,但文化课却不理想,数理化学的不好也就罢了,连英语也学得不好。 他之所以迟迟未动身就是不放心谷雨,他想让她去国外上艺术学院,这样两个人就可以在一起。然而谷雨的英语太差,而美术生出国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季冬阳每个周末都不辞辛苦跑回来给谷雨补习功课。 那时他们两个相处两年,已经由一对小冤家变成了一对儿小情侣。 季冬阳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谷雨,也是谷雨十七岁的生日。所以即便那天不是周末,他还是跟学院请了假,驱车赶回来给她过生日。 谷雨的父亲是陶瓷厂的老画工,母亲下岗了,家里条件并不好,她奶奶又嫌她是个女孩,一直不喜欢她,所以她从小到大也没正经过过什么生日。 “冬阳!冬阳——”谷雨一放学就看见停在院子里的车,高兴地拎着书包跑进门,一路叫着跑上楼。 “慢点……呃!”季冬阳手里拿着一个礼物盒子刚好递过去,谷雨却已经欢呼着扑了过来,搂住季冬阳的脖子不放手,还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亲完以后,谷雨依然勾着季冬阳的脖子,仰着脸笑问:“今天不是周末啊,你怎么回来了?” 季冬阳把手里系着蝴蝶结的盒子递到谷雨的面前,低声笑道:“小傻瓜,礼物。” “礼物?我给的?”谷雨接过这个粉紫色的盒子左右转了转,诧异的问。 “谁过生日就给谁啊。”季冬阳挑了挑好看的眉梢。 “啊!今天是我生日啊!”谷雨高兴地叹道,“哎呀,我妈妈总是把我的生日定在谷雨这日,可每年的谷雨都不是同一天哪!害得我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 季冬阳抬手揉了揉她软塌塌的头发,叹道:“你自己不记得也没所谓了,有人记得就好了。” “我知道,你会一直记得的!”谷雨笑嘻嘻的上前来再次搂住季冬阳的脖子,“冬阳,我爱你。” 季冬阳拍拍她的后脑勺:“好啦!下去吃饭了。” “吃饭吃饭!今天我生日,我妈妈肯定做了好吃的。”谷雨拉着季冬阳下楼。 楼下欧阳老先生已经坐在了饭桌上,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便笑道:“小雨小雨!快来,快来看看爷爷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爷爷!您也给我准备了礼物啊?”谷雨高兴地放开季冬阳的手跑下楼梯,一眼看见餐桌上那个大大的蛋糕,顿时惊喜的欢呼起来:“蛋糕!这么大啊?” “喜欢吗?”欧阳老先生和蔼的笑着。 “喜欢!谢谢爷爷。”谷雨忙道谢。 “嗯,喜欢就好。”欧阳老先生催促道,“快切吧,这可是我叫冬阳从省城带回来的,这家蛋糕店的鲜奶蛋糕特别好吃。” 季冬阳走过去拉了椅子坐在外祖父身边,提醒道:“就是您不能多吃。” “今儿小雨生日,我怎么也能吃一块吧?”欧阳老先生皱眉道。 “您的血糖恢复正常了吗?”季冬阳问。 欧阳老先生斜了外孙一个白眼,没说话。 “只吃一小块啦!我把鲜奶刮干净了,喏,就吃这么一小块没事的吧?”谷雨把鸡蛋大小的一块蛋糕送到老先生面前,看着季冬阳问。 季冬阳被这一老一小给搞得没办法,摇头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吃这么甜的东西,明儿张医生来了你自己跟他解释啊。” “解释什么呀解释?我今晚就吃这一点!我什么都不吃了!”欧阳老先生瞪了外孙子一眼,接过谷雨手里的盘子,拿了叉子开始吃蛋糕。 “汤来了!”蓝静端着一只汤盅从厨房里出来,高兴地笑道:“小雨啊,那蛋糕太甜了,欧阳爷爷血糖高,可不能多吃啊!” “知道啦,妈!我不会给爷爷多吃的。”谷雨笑道。 “唔?什么汤啊这么香?” “乳鸽汤!我煲了一个下午了!”蓝静说着,拿了碗先给欧阳老先生盛了一碗。 季冬阳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压着笑,绷着脸问:“是谁刚才说只吃那块蛋糕来着?” “这是鸽子汤,不是吃的。”谷雨笑嘻嘻的把汤送到欧阳老先生面前。 欧阳老先生哼道:“就是!你这臭小子这会儿管得宽了?你一个月才回来几次啊?小雨天天在我跟前,可比你会照顾人!” 季冬阳笑了笑,轻轻地摇头:“我算看出来了。我这外孙子就是外人,小雨才是您的亲孙女呢。” “说对了!往后啊,你若是敢欺负小雨,我可饶不了你。”欧阳老先生说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对了,今儿小雨生日,你送礼物了吗?” “送了,送了!”谷雨那粉紫色的盒子摇了摇,笑道,“礼物我已经收到啦!爷爷你看。” “哟,这是什么好东西啊?”蓝静看了一眼那盒子,笑道:“冬阳,你可别再给小雨乱花钱。你这每个周末都回来给她补课,阿姨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再花钱……” “阿姨,放心,这个没花钱,是我自己做的。”季冬阳笑道。 “好,没花钱就好。”蓝静笑道。 “小兔崽子,从我这儿坑去那么多钱,都败到哪儿去了?小雨一年过一次生日,你还不送件像样的礼物?”欧阳老先生不满的哼道。 “冬阳自己做的?是什么呢?”谷雨低头看着粉紫色的盒子。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欧阳老先生鼓动道:“快拆,爷爷也很好奇呢。” “那我拆了?”谷雨又看季冬阳。 “拆啊!你看他干什么。”欧阳老先生催促道。 “好。”谷雨小心的把盒子上的蝴蝶结解开,把粉紫色的包装纸也轻轻地扯开,然后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泪滴形的吊坠,吊坠看上去像是玻璃制品,但玻璃里面封了一片指甲大小的娇嫩的花瓣。 ------题外话------ 亲爱滴们,欢迎跳坑哦! 你们有没有发现可爱的明珠每天的公众章节都是四千多字呢? 快来保养我吧!很快就肥了! 第016章,谷雨之夜 “好漂亮啊!这个是冬阳自己做的?”蓝静笑问。 “是的。”季冬阳一边喝汤,一边轻笑。 “这花瓣是玫瑰的颜色,可怎么这么小?”谷雨纳闷的问。 “这是玫瑰最靠近花心的那一瓣儿,当然小了。”季冬阳理所当然的说道。 “啊!最靠近花心的玫瑰花瓣!好浪漫啊!”谷雨叹道。 “冬阳啊,这个是用什么做的啊?”蓝静又问。 “化学实验室里的玻璃棒。”季冬阳说道。 “嗯,原来不是便宜,是根本就没花钱。”欧阳老先生对自己的外孙子嘲讽起来也一点都不留情。 “怎么没花钱?你可知道这一小片玫瑰花瓣儿是我六十支玫瑰里挑出来的。”季冬阳端起酒杯,朝着谷雨举了举,“别光顾着看了,来,先祝你生日快乐。” “等等!”谷雨举着手里的吊坠细细的看着,“六十支玫瑰里就挑这么一片花瓣儿?” 季冬阳抿了抿唇,颇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没办法,我试验了六十多次才成功……而且,太大的花瓣儿放不进去。” “你试验了六十多次啊?”蓝静惊讶的问,“这得费多少工夫啊?” 季冬阳笑这摇了摇头:“没事儿,反正我学业已经修完了,现在在学院也只是混日子而已。来吧,先庆祝小雨的生日。” “对!来来来,先祝小雨生日快乐!”欧阳老教授也举起酒杯。 “外公,你不能喝酒的。”季冬阳又泼了一盆冷水。 “喝一点点,小雨生日嘛。”欧阳老先生笑呵呵的说道。 “不行。”季冬阳说着,把老爷子手里的酒杯拿走,“蓝姨,白开水,谢谢。” 蓝静忙道:“好好,老爷子是不能喝酒的。”说着,她忙拿了个水杯倒了半杯白开水。 “可,这酒都倒上了啊!”欧阳老教授看着酒杯里的红酒,垂涎欲滴。 “倒上了,您也不能喝。”季冬阳一板一眼的说道。 “那你喝?就你那点酒量。”欧阳老教授鄙夷的横了季冬阳一眼。 “我喝,我喝我喝。爷爷放心,不会浪费的。”谷雨把酒杯拿过来放到自己面前。 蓝静忙斥责道:“你这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谷雨笑着吐了吐舌头。 欧阳老教授笑道:“别这么说,今儿咱们小雨是寿星,寿星最大。” “就是,小寿星,多喝点。”季冬阳朝着谷雨举了举酒杯。 “好!干杯!”谷雨举杯跟季冬阳碰了一下,一口把杯里的红酒都喝了。 “哎呦你这孩子!你慢点喝!这酒也很厉害的,看等会儿喝醉了!”蓝静在一旁叱道。 “没事儿,喝醉了就睡呗。今天小雨生日,难得大家都高兴。”欧阳老教授笑呵呵的喝着白开水。 气氛是真的很好,连蓝静都跟着喝了点红酒,谷雨又拿蓝静的手机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她的爸爸也祝他生日快乐。 谷雨跟季冬阳两个人把一整瓶红酒喝完,两个人都醉醺醺的跑去了楼上的天台,谷雨还把剩下的蛋糕端上来,两个人坐在天台上继续吃。 蓝静在楼下不放心的催了一声:“小雨!不要玩儿太晚了,明天冬阳还要回学校呢。” “知道啦!放心吧妈妈!别烦啦!”天台上,谷雨窝在季冬阳的怀里,笑呵呵的看着天上的星星。 季冬阳宠溺的抚弄着谷雨软塌塌的头发,低头在她的额角吻了一下,笑道:“就这么跟你妈妈说话?” “唔,知道啦!”谷雨往季冬阳的怀里缩了缩,捏了一块蛋糕送到他嘴边。 “不吃了,太饱了。”季冬阳摇头。 “太饱了也得吃,这可是我的生日蛋糕,你一口也没吃呢!”谷雨把蛋糕塞进季冬阳的嘴里。 季冬阳的嘴巴被塞的满满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谷雨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笑着凑上去吻他。 “唔……”季冬阳满嘴的蛋糕还要应付怀里女孩的吻,一时好像是沉浸在蜜糖里,从里到外都透着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谷雨真的是季冬阳的小克星。 他从小不喜欢热闹不喜欢麻烦,不喜欢被人缠着不放,更不喜欢那些白痴一样的小孩。 可她自从遇到谷雨,好像这些不喜欢都变成了喜欢,他喜欢这个小白痴整天围着自己转,喜欢她的胡搅蛮缠,喜欢她笨笨的咬着笔杆为一道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数学题绞尽脑汁的样子。 更喜欢她的坦率和热情——就像此刻,花枝摇曳,暗香浮动,天台上一对情侣情意绵绵你侬我侬,连夜空中的月亮都羞涩的扯过一片云彩遮住了脸。 “冬阳,英语好难啊。”谷雨亲够了,靠在季冬阳的怀里发牢骚。 “难也要好好地学。不然你怎么跟我一起出国?”季冬阳把她软软的头发缠到手指上又放开,简单的动作不停地重复着。 “我哪有那么厉害啊!”谷雨苦着脸叹道,“我这辈子就没想过出国上学,我不行我不行的!” 季冬阳把人搂过来,吻了吻她的头顶,低声说道:“我季冬阳的女朋友,必须行。” “冬阳我真的不行,英语真的是太难了!我学了这么久,就学会了几句话!”谷雨钻进季冬阳的怀里撒娇。 季冬阳搂着怀里小醉猫一样的谷雨,笑道:“学会了几句话?说来给我听听。” “唔,你听好了——iloveyou,imissyou,iwanttoyou……”谷雨咯咯笑着,手指在季冬阳的眉眼上轻轻地划过,她的指尖仿佛带了电流,让季冬阳的心酥酥麻麻,如痴如醉。 季冬阳唇角一抿,狠狠地揉了一下小醉猫的头发。 谷雨忽然笑着坐直了身子,手指点在季冬阳的唇上:“对了对了,还有一句——ikissyou……唔!”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喝了不少酒,再加上怀里的女孩特别的热情,一个劲儿的往怀里钻,季冬阳一时难以把持,吻到火热之时便不知不觉的把手伸进了谷雨的衣服里。 “冬阳,你要我,好不好?你要我吧!”谷雨喘息着问。 “……”季冬阳猛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醉意迷离的谷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冬阳,我们在一起吧,我们在一起吧。我喜欢你,我不愿意你离开,我们在一起好不好……”谷雨搂着季冬阳的脖子,低声咕哝着,忽然哭了,一边哭一边不停地重复着要在一起。 季冬阳一时情动,心疼的不得了,把谷雨紧紧地抱在怀里,一遍遍的重复道:“小雨乖,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没有人能把我们两个分开。” 那天晚上两个人都醉了。不仅仅是沉醉在红酒里,更沉醉在纯美的爱情里。 谷雨说,他们在一起了就不会分开,他们要永远在一起。季冬阳也被那样真诚那样热情的谷雨给打动,一时把理智丢去一旁。在那个醉人的春夜,真的跟谷雨在一起了。 第二天季冬阳没急着走,而是打电话给学校又续了两天的假,在家里留到周末。 谷雨醒来后却害羞了,听着季冬阳打电话请假,自己悄悄地把被子拉高蒙住了脸。 季冬阳把手机丢到一旁,转身看见小家伙整个儿都钻进了被子里,便走过去靠在她身边,低声提醒道:“蓝姨叫吃饭了!” “啊!糟了!”谷雨吓了一跳,忽的把被子推开就往床下滚,一时又腿酸,站不稳,直接滚到了地上。幸好床边的地毯厚,她才不至于真的摔着了。 “怎么了?这么不小心!”季冬阳忙转过去把人从地毯上抱起来,却一不小心把被子给曾到了一旁,浅蓝色的床单上拳头大的一块血渍一下子跳进谷雨的眼里,一时间谷雨的双颊火烧火燎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季冬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明白这丫头为何脸红,于是打趣道:“怎么?现在才害羞?是不是晚了?” “去!”谷雨推了他一把,哼道:“谁害羞了!” “小雨?小雨!”走廊里传来蓝静的声音,“快起来!要迟到啦!” 谷雨顿时惊慌,推开季冬阳便往外跑,又被季冬阳一把拉住:“等等。” “等什么等呀,来不及了!” “你就这个样子从我房间里出去你妈妈该怎么想?”季冬阳火辣辣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 谷雨忙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口,再低头发现自己只穿着一条底裤,一时又羞得无地自容。 “别遮了。”季冬阳拿过自己的一件衬衣给她披在肩上,小声笑道:“昨晚已经里里外外都被我看光了。” “你……” “小雨!起床啦!再不起床吃到了!”蓝静敲完了谷雨的房门又转过来敲季冬阳的,“冬阳,起床了,你今天不是还要回学校吗?快起来吃早餐了。” “啊,知道了蓝姨!”季冬阳回头吼了一嗓子。 “快点啊!”蓝静应了一声,又转身去敲女儿的房门。季冬阳把谷雨往自己床上一推,忙去拉开房门。 “蓝姨,小雨昨晚喝多了,估计还得睡一会儿,我刚给她们学校打了电话请了假。你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哎呦!这孩子!”蓝静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道,“真是不长进!本来学习就差,还耽误课……” “蓝姨你别着急,我今儿不回去了,我留下来给小雨补课。绝对比她们学校老师讲的好,你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一向不善言辞的季冬阳这会儿说话也利索起来。 “你不回去了?”蓝静笑道,“既然这样,那就让那死丫头多睡一会儿吧。你快下下来哈,煎蛋冷了不好吃。” “知道了,马上就来。”季冬阳点点头,看着蓝静下楼去才关上房门。 季冬阳转身,便看见谷雨已经从床上爬下来,七手八脚的掀床单。 “干嘛呢你!”季冬阳忙过去,把床单从谷雨的手里接过来。 “你快拿去洗掉!”谷雨催促道,“千万别让我妈妈看见——算了,你给我吧,我去洗。” “别闹了。”季冬阳把床单丢在地上,伸手把谷雨搂进怀里,“乖,坐下。” 谷雨顺着季冬阳按下的离去坐在床上,因为某处的疼痛而忍不住‘哎呦’了一声。季冬阳忙问:“怎么,还疼?” “你还好意思问!”谷雨羞涩的捶了季冬阳一拳。 “我怎么不好意思问?昨晚你可勇敢的很!”季冬阳在谷雨的耳边轻笑道,“还说我是怂包,说我是胆小鬼……” “哎呀,行了行了!”谷雨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再说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说了。”季冬阳宠溺的揉了揉谷雨鸟巢一样的乱发,“你现在能走路吗?能走的话赶紧的回你自己屋去,一会儿我把早餐给你送上来,还不好?” 谷雨撅了撅嘴巴,低声说道:“我要吃烤肠和煎蛋,还要热豆浆。” “知道了,快去。”季冬阳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 “唔,你还没刷牙。”谷雨笑着躲。 “敢嫌弃我?”季冬阳做愤怒状,扑上前去把人按在床上挠痒,“敢嫌弃我?敢嫌弃我?敢嫌弃我不怕我吃了你!” “哈哈哈……”谷雨笑成一团,连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求季大人你饶了我吧!” 第017章,赶鸭子上架 季大人…… 季冬阳看着整齐的床铺,暖暖的轻笑,那丫头总是喜欢调侃自己,补课的时候她喜欢叫自己季老师,玩笑的时候叫自己季大人,只有当着外公和她妈妈的面时才肯正经的叫自己一声‘冬阳’。 可是,现在她却什么都叫不出来了!她居然变成了哑女,每天跟人交流只能是打个简单的手语,要么就是手写,或者用手机拼写。 曾经充满灵气的姑娘,变得那么安静。 安静的宛如橱柜上的一件瓷器,想不到她的时候,她便宛若不在。 季冬阳又叹了口气,转身坐在床上,抚着淡蓝色的床单,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十年的光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季总,下来吃饭了!”宋奕在楼下喊。 季冬阳抬手揉了揉眉心,起身下楼去。 宋奕叫了饺子粑还有芋儿蒸排骨还有禾丰珍珠粉。季冬阳下来的时候,宋奕已经把吃的装了盘子,整齐的摆在了餐桌上。见他下来,宋奕笑道:“快来尝尝,我叫了特色小吃,好像很不错。” 季冬阳先去洗了手,又回来坐在主位上,看着餐桌上的吃食,轻轻地虚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加了一个饺子粑放到嘴里。这是本地的特色小吃,季冬阳有十年没吃到了,一入口都是记忆的味道,一时间刚从回忆里拔出来的思绪又被扯了回去。 “季总,好好吃饭。”宋奕看着季冬阳吃了这口忘了那口的样子,低声提醒了一句。 “嗯。”季冬阳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汤,“宋奕,你这几天着重办一件事。” “什么事?”宋奕问。 “你打听两个人,一个姓谷,叫谷朝阳,另一个姓蓝,叫蓝静。” “明白,谷雨的父亲和母亲,对吧?” “嗯,聪明。” “不是聪明,是用心了!”宋奕摇头道。 季冬阳满意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宋奕笑着往前倾了倾身子,笑问:“唉,老板,看在我这么用心工作的份上,给加点工资吧?” “给。”季冬阳夹了个饺子放到宋奕的碗里。 “……老板,您真行。”宋奕哭笑不得的把饺子塞嘴里,“有钱人都叩门是吧?” 季冬阳横了他一眼,把饭碗一放,拿了纸巾抹了嘴巴起身走了。 宋奕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拿起手机来给餐桌上的残羹剩饭拍了个照片,找到谷雨的手机号码发送过去。 谷雨叫的外卖还没送到,因为这几天劳心劳力,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铃响把她从浅眠中惊醒,抓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又点开信息看了一眼,无奈的呼了一口气。 门刚好被敲响,她放下手机去开门,门外除了送外卖的小妹,还有一个干练的姑娘。看见来人谷雨笑了,这是她高中时候的同学如今的闺蜜田静和,也是陶瓷厂设计一部的主管,是自己的得力干将。 “谷雨!”田静和上前来跟谷雨拥抱,“恭喜你哦!得了大奖!” 谷雨拍拍对方的肩膀,表示谢意。田静和转身从外卖小妹的手里接过带子,笑问:“多少钱?” “刚这位女士在网上已经支付过了。”外卖小妹笑道。 “那好,谢谢了。”田静和一边道谢,一边拉着谷雨进门后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放,再次转身跟谷雨拥抱欢呼:“谷雨你太厉害了太厉害了!你知道吗?我从网上看到关于拍卖会的报道,知道你的那组作品拍出了天价,压过所有的获奖作品,我高兴地一个晚上没合眼!” 谷雨也开心的笑,伸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去拆食物的包装盒。 “来来,我来!咱们大艺术家别动!你的手现在可金贵着呢!”田静和一边拆食物的包装袋一边兴奋的说道:“我听总经办的人说,许总说这回要给你发个大红包,还要给咱们设计部的所有人都提一级工资!你知道吧,设计部的所有员工听了这话都高兴疯了。” 谷雨听了这话也非常高兴,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表示一定要好好地庆祝一下。 “我还以为许少会叫你去他们家吃饭呢。没想到他给我打电话叫我来陪你。谷大设计师啊,人家许大少爷对你的心思可真是没话说哈!你也别老是抻着人家,这么好的男人,小心被别的姑娘抢走了。”田静和说着,把筷子递到谷雨的手里。 谷雨低头吃东西,唇角带着淡淡的笑。 许寒是不错,两个人中学时候的同学,小时候总喜欢跟自己开玩笑,后来自己出事儿了他不但救了自己一命,还求他父亲把自己留在了陶瓷厂,为此,他也放弃了自己随心所欲的生活被他父亲给绑在了陶瓷厂。这一绑就是十年。 谷雨知道,许寒放弃自己喜欢的篮球,放弃省篮球队的特招生名额在陶瓷厂做这个市场部总监全都是为了自己。只是,自己却因为旧日恩怨未了不能给他的感情一个回应,这么多年了只能装糊涂,对他的好视而不见。 “快吃,吃啊!想什么呢!” 谷雨回神,笑着点了点头,开始吃东西。 手机铃响,谷雨看了一眼不是自己的,便示意对方接电话。那姑娘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忙接起来:“你好,我是田静和。” “小田啊,这一批出口的货品有点问题,你最好赶紧的来一下。” “能有什么事儿啊?这批货是我亲自盯着进的窑炉啊!” “质量有点问题,幸好发现及时,你还是赶紧的来一趟吧,否则货发走了若是再被退回来就更麻烦了。” “质量有问题你找质检部啊!” “质检部的人在呢,他们说是你们设计部的问题,你还是过来一下吧。” “好好好,我马上过来。”挂完电话,田静和对谷雨说道:“设计部的人说了,明天晚上大家一起庆祝。今晚你先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我来接你哈!” 谷雨点了点头,把田静和的包拿过来递给她。 “走了!你累了这么久,好好休息一下。”田静和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送走了好朋友,谷雨也没心思吃饭了,回来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丢到垃圾桶里,拿了钥匙拎着垃圾袋子出门去丢垃圾。 下楼梯的时候遇到厂里的同事,大家都跟她打招呼,谷雨微笑着一一点头。 丢掉垃圾,谷雨又在职工宿舍后面的小公园里坐了一会儿,方回了宿舍。一进门便看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闪,拿过来一看是许寒来的电话。 “小雨,出口的那批货设计上有点问题,你十分钟后下楼来,我来接你。”许寒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谷雨忙把手机放进包里,然后回卧室换衣服。 十分钟后,许寒的那辆奥迪q5飞速的冲过来,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宿舍楼门口,谷雨也刚好拎着包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 许寒推来副驾驶的车门朝着谷雨喊了一声:“快,上车。” 谷雨坐进车里随手带上车门,麻利的抬手拉安全带扣好。 “这批瓷器是直接出口去法国的,花样设计以及釉色都严格按照对方的要求,是珍珠釉珐琅骨瓷,有几百对花瓶,还有几千套茶具,茶杯等共计一万两千件。货品装箱的时候质检员也验过,当时没发现什么问题,但封箱的时候他们不小心碰坏了一个花瓶,仓库的老师傅无意间发现摔碎的瓷片上的花纹不对。然后开箱检查,发现整批瓷器的底纹都不对,于是打电话上报质检部,现在生产车间跟设计部互相推诿,责任难定,闹到了我爸爸那里。” 谷雨皱眉摇头,心想出口的产品素来要求更加严格,只是跟法国人做生意也不是头一遭了,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大意呢!花纹不对,东西居然都要出库了!这一层层的关卡是干什么吃的?! 看了一眼谷雨焦虑的神色,许寒又劝道:“好了,你也不用太着急,我爸叫我把你接过去,也就是想让你帮着想想办法。这段时间你一直没在厂里,这事儿怎么算也算不到你的头上。” 谷雨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出口的货品,若是耽误了交货时间,那是要赔付双倍的违约金的。即便蓝凤陶瓷厂不缺钱,但钱也不能这样糟蹋。更何况信誉扫地,以后还怎么跟人家合作? 许寒自然知道谷雨心里真正着急的是什么,拍拍她的手劝道:“不要太着急,事情总能解决的。” 谷雨反手拍拍许寒的手示意他好好开车,许寒却一把把她的手攥住。 “……”谷雨一怔,低头看着被许寒握住的手,轻轻地挣了挣没挣开,只得转脸看向车外。 许寒见谷雨没再挣扎,便轻轻一笑,吁了口气把她的手放开了。 仓库离谷雨的宿舍不愿,许寒开车也快,十几分钟就到了。 就这十几分钟的工夫,设计部的两位主管田静和和赵晓波,质检部的总监以及这批货的质检员等人都已经到了。大家看见许寒和谷雨进来,一个个沉着脸都不说话。 “怎么回事儿?”许寒皱眉问。 “你看看,这螺旋斗纹都是反的。”仓库的老师傅把一只茶杯递给许寒。 这是一只珍珠釉珐琅中式盖碗,底色为明黄釉绘细细的金线螺旋斗纹,主图案是珐琅绘彩祥云团龙,明亮的珐琅绘彩跟珍珠釉黯哑的光泽形成对比,不管是做工还是色泽都极为精巧奢华。 一切都很完美,如果不是螺旋斗纹的方向是逆时针的话。 谷雨只看一眼便知道这事儿难办了。那些法国佬本来就很苛刻,每回质检的时候都恨不得鸡蛋里面挑骨头,这回蓝凤把这么大的骨头送人家眼前去,人家还不得好好地抱着啃两口? “许总,这事儿怎么办啊?”销售部的科长许贡苦着脸问许寒:“这张订单我们销售部可是盯了好久了!上一次里昂就对我们的工艺不满意,嫌粗糙,若不是他们因为资源为题自己不能烧制骨瓷,这批订单我们根本拿不到的!现在好了,跟法国人的生意这回是做到头了!”里昂 许贡是许寒的堂弟,在蓝凤陶瓷厂也算是皇亲国戚了,若不是这事儿最终牵扯到设计部,牵扯到谷雨,也就是最终会惊动许寒,他早就压不住怒火要朝着设计部发飙了。 “田静和,你怎么说?”许寒看向田静和。 田静和偷偷地瞄了一眼谷雨,咬牙道:“这单是我们设计一部做的,跟二部没关系,我会彻查的。” 许贡立刻朝着田静和吼去:“查,查,查!查有什么用?现在这单上百万的单怎么算?我还有百分之七十的货款没结账呢!况且,不能按时交货,我们要两倍赔付!这责任你们设计一部负得起吗?!” 田静和想要反驳,却被谷雨的一个眼神给制止,咽了口唾沫把那些气话都压下去,依然面带不甘的问:“那以许科长你的意思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我若是知道怎么处理,我还在这里干嘛?”许贡没好气的瞥了谷雨一眼。 许寒皱眉道:“不行先提前约见一下里昂,跟他实话实说,如果他愿意接收这批货,我们可以再给他一定的优惠。” “许总,你也跟里昂那人打过交道,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您觉得仅仅是优惠,他能接受这批货吗?再说,这事儿恐怕也不是里昂一个人说了算的。”许贡无奈的摇头,“许总,你别难为我了,这事儿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你如果真的硬是把这件事情押到我们科的头上,那我承认我无能,我辞职。” “你……”许寒看着许贡扬长而去,气得说不出话来。 “许总,这事儿主要是我的责任。该怎么处置,该怎么负责,我听从公司领导的意见。”田静和说道。 “这就不是哪个人站出来负责的事儿!问题是我们跟法国人的合作怎么办?!”许寒沉声叹道。 谷雨上前两步,挡在田静和面前,用手语表示:我可以去找里昂谈谈。 “你去?这……”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许寒急的跺脚。 第018章 接近真相 谷雨看着许寒脸上无可奈何的苦笑,轻笑着歪了歪头,以眼神反问: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心烦意乱的许寒在她的注视下忽然平静了下来,一股豪气凭空而生,挥手道:“好了!这事儿我跟谷总监去解决,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至于惩戒,等这件事情摆平以后再说。” 俗话说,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 此时此刻,在这件事情跟前,许寒就是那个个子高的人。 仓库的老师傅,设计部的两位部长,质检科以及销售科的人在许少的豪言壮志下一哄而散,各自忙各自的去了。留下许寒和谷雨两个人站在那小山般的箱子跟前。 谷雨走到一个箱子跟前,拿了旁边得剪刀便开封。 这只箱子里装的是套装的九件套下午茶茶具,从防震泡沫里拿出一只茶杯来细细的看,除了螺旋斗纹的方向错误之外,茶杯精致,毫无瑕疵。这螺旋斗纹跟指纹一样的细,再加上珍珠釉本身的纹理,其实如果不去刻意的关注,这瑕疵根本看不出来。 “你说,我们就这么交货,里昂那货会不会看不出来,让我们直接蒙混过关?”许寒小声问。 谷雨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当然,对方检验不出来的几率也有,但如果人家检验出来了,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唉!”许寒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谷雨沉静的眸子,低声问:“小雨,你真的有什么办法吗?” 谷雨用自己的手机打字问许寒:里昂什么时候来景市? 许寒皱眉道:“嗯,好像是三天后的飞机。我刚在家里听老爷子说了一句,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讨论这场危机的应对策略。所以,重新生产是完全不可能的。” 谷雨把手里的茶盏放回去,又拿了胶带来封箱子,许寒见状忙上前帮忙,两个人把箱子封好之后,转身离开。 许寒开车送谷雨回宿舍:“不管怎么说,你今晚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们再开会讨论这件事情。” 谷雨点点头,算是应允。 “不许胡思乱想,一定要好好睡。你这阵子累坏了。”许寒再三叮嘱。 谷雨推开车门下车,转身朝着他摆摆手。 许寒看着谷雨进了楼门才驱车离去。 谷雨上楼至自己的宿舍门口看见靠在门上等着她的田静和,便轻叹一声上前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闪开,自己好开门。 “谷雨!”田静和跟着谷雨进门,从谷雨背后抱着她哀声叹息,“我这回是死定了!估计是设计师把图案在电脑里做了镜像自己却没察觉,所以才造成这样的后果……谷雨,谷雨我死定了!呜呜……” 谷雨转身拥抱着田静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谷雨!我该怎么办啊?”田静和红着眼圈儿看着谷雨。 谷雨拉着她在小沙发上坐下来,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平板电脑放到她的手里,帮她点开了搜索引擎。 “是不是要查一下里昂这个人的详细资料?”田静和问。 谷雨轻轻点头,然后自己则抱着笔电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也开始搜索里昂所在的法国bbn贸易公司的相关资料。 其实有关于里昂和bbn公司的资料,网上能查到的也有限,里昂毕竟不是什么明星,网上也八不到他的私人爱好花边新闻等,田静和翻遍了所有相关的论坛微博贴吧等网站,也只能了解到里昂是一个中国通,大学时便在中国留学,对华夏文化尤其是陶瓷文化有着极深的研究。而谷雨则从国外的一些相关论坛上搜寻到bbn公司更详细的资料以及里昂在这个公司的身份地位以及影响力。 两个人忙了一个晚上,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里昂这个人不好对付,但如果能摆平了他,这件事情也等于解决了七八成。 夜深人静,田静和也没力气说话了,便抱着手机跟谷雨聊qq。 ——老大,您说这事儿真的能解决吗? ——试试看吧,就算是世界大战,最后不也要坐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吗? ——谷大设计师,小的这条命就交在您老的手上了。 ——嗯,在我死之前肯定会拉上你垫背的。 ——【图片】泪流满面 …… 第二天一早,阴天,微雨。这是季冬阳最喜欢的天气,起身后拉开窗帘,走去露天阳台上舒展着双臂,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季总。”宋奕敲门,穿过卧室走到露天品台上来,“早。” “早。”季冬阳转身接过宋奕递过来的一杯清水。 “季总,您交代的任务我基本已经搞定了。”宋奕一脸的严肃,说完又叹了口气。 “这么快?”季冬阳水喝了一半,捏着杯子问:“说说。” “十年前,也就是你的继母欧阳女士带着欧阳老教授去瑞士疗养的那年,谷雨的父亲从陶瓷厂辞去了工作去深圳发展,但天有不测风云,他在南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不幸去世。而蓝静女士当时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蹬在梯子上挂窗帘,当时就摔下来了,摔成了脑溢血,虽然救治及时保住了性命,但是偏瘫了。” 季冬阳听到这里,眉头皱成疙瘩,忽然转过身去。 “蓝静女士瘫痪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为了不连累女儿,悄悄地吃了几十颗安眠药,也去世了。” “也去世了?!”季冬阳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怪不得那日在b市国际展览中心的停车场,他向谷雨问候她的母亲时,许寒忽然跟愤怒的狮子一样扑过来,对自己拳脚相加。 “母亲的去世对谷雨的打击很大,在她母亲去世的当天晚上,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天一夜,据说后来是许寒撬开了房门把她抱出来的,当时她身上很多血,根据当时的邻居传言,说她是想自杀……” “自杀……”季冬阳狠狠地捏着手里的玻璃杯,恨不得把杯子捏成碎片。 曾经在季冬阳的心里,谷雨是一个永远没有阴天的女孩子,她是天使,是阳光,她永远是快乐的。若不是现在谷雨失语的事实摆在面前,打死季冬阳都不会相信那样的女孩曾经自杀未遂。 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攥着,季冬阳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从那以后,她就不会说话了。”宋奕自然看得出来季冬阳的心痛,但还是低声继续说道,“我想,也许她一开始只是不想说话,后来才渐渐的失语。” “你从哪里查到的这些?”季冬阳沉声问。 宋奕无奈的叹道:“boss,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样东西叫qq群?我昨晚申请了一个新的qq号,搜索了景市十几个跟陶瓷有关的群,聊得我哟……我到现在都头晕脑胀呢。” 季冬阳回过身来诧异的看着宋奕,半晌才问:“那么说,你这些话都是传言?” “就算是传言,那也是无风不起浪。这件事情过去了十年,就算现在这些版本都是传奇色彩,但至少有三分原形吧?我想,这里面至少有两点是事实,第一,谷雨的父母都去世了。第二,她的失语的确是因为遭受了重大的打击。所以季总,你想要追回心爱的女人得对症下药。” “她父母都去世了,她的奶奶不喜欢她,在这个世上,她就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季冬阳叹息着摇了摇头。 “那我们为她做点什么?要不我们干脆把蓝凤收购了吧?”宋奕问。 季冬阳嘲讽一笑,摇了摇头。 “好吧,这事儿我就不多嘴了。对了,昨天的工作您都没做啊,一会儿把该签字的文件都签了。九点钟还有一个视频会议,现在,可以吃早餐了吗?boss。” 季冬阳跟着宋奕下楼去吃早餐。在餐桌跟前坐定之后,季冬阳说道:“关于谷雨的事情,我想最清楚的人应该是许寒。” “可是许寒这个人少爷脾气,他就是不跟我们说,动不动就脏话连篇,太难缠了。”宋奕摇头道。 “他难缠,不是还有他父亲吗?”季冬阳淡淡的说道。 “许向天?据我所知,那可是个老狐狸。”宋奕冷笑摇头。 “你把鸡抛出去,老狐狸不就乖乖地听话了?”季冬阳反问。 “说的是。”宋奕笑道。 许向天今天非常的烦躁。 原本跟bbn的生意做得就不怎么顺利,法国人吹毛求疵不说,还有博市的赵存德从中作梗,对这个生意伙伴虎视眈眈。原本谷雨跟许寒在b市跟赵存德签了一份合约,蓝凤能由此小赚一笔,可这笔小钱还没捂热乎呢,这横空一剑就把他的心口窝给捅了个大窟窿。若是跟bbn公司决裂,蓝凤陶瓷想在欧洲市场站住脚跟就等于白日做梦了。 许向天接完儿子许寒的电话之后,便把自己闷在办公室里闭目沉思。 秘书敲门后进来,小心翼翼的说道:“许总,有个人把电话达到了总裁办,说是季氏集团的特助,姓宋。” “不接,你们去处理……等等!”许向天猛然回神,“你说他姓什么?” 正准备落荒而逃的秘书又赶紧的回来:“姓宋,说叫宋奕。” “接进来!”许向天立刻坐直了身子。 电话被接进办公室,许向天接起电话便换了一副笑脸:“你好,是宋先生吗?” “你好许总,我是季氏集团驻华总裁特别助理,宋奕。” “你好你好!”许向天把语气调到有生以来最礼貌最客气的模式,“哎呀,前几天蓝水晶酒店里的事情,还多亏了宋先生从中协调,许某还没向宋先生道谢呢!” “许总客气,如果徐总有空,不知可否请我这个外来户尝尝你们景市的特色小吃啊?” “哎呦!宋先生您来景市了?!”许向天惊讶的问。 “是啊。昨天刚到,这不一早起来先拜拜你许总的码头嘛。”宋奕笑道。 “这可不敢当不敢当!”许向天忙问,“您住哪个酒店?我这就去接您。” “不用了,你定个地方,我去找你。” “那怎么好呢,您来景市我这都没个欢迎仪式,这会儿总要上门接一下。” “哎呀,行了许总,别玩儿那些虚的了。” “那好那好,既然宋先生这样说了,那等会儿我把酒店地址给你发过去。” “好,那让许总破费了。”宋奕挂掉电话,朝季冬阳一笑,“季总,一起去吧?” “你自己去就行了。”季冬阳对许向天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019章 绕话 景市南郊凤呜山风景区里的一所私人会馆。许向天在门口亲自把宋奕迎了进去,带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雅间之中。宋奕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边秀丽的风景,叹道:“青山碧水,鸟语花香,景市真是好地方啊!适合养老。” “呵呵,景市虽然小,但胜在风景好。宋先生若是喜欢,我叫会馆送您一张会员卡,您以后来景市大可住在这里。这里虽然是郊区,但交通却很方便。” “这好像是个私人会所嘛,怎么还能住?” “的确是私人会所,不过我在这里有点股份,所以里面有一栋小房子是可以住人的。宋先生若是喜欢,今晚就可以搬过来。” 宋奕无奈的笑着摇头:“多谢,我倒是愿意,只怕季总会不高兴的。” “季总也来了景市?”许向天早就猜到了,但宋奕不说他没好直接问。 “是啊,身为季总的特助,自然是他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宋奕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来。 有服务生进来,礼貌的询问:“二位先生是需要咖啡还是茶?” “宋先生?”许向天笑问宋奕。 宋奕轻笑道:“来了景市,自然要喝茶。就当是品鉴一下这里精美的茶具也好。” “宋先生对瓷器也感兴趣?”许向天笑呵呵的说道,“那回头我送你一套茶具,我们厂里自己烧制的,嗯,限量版。” “噢?那先谢谢了。”宋奕笑道。 有漂亮的姑娘进来为二人冲茶。宋奕和许向天品过第一泡茶之后,寒暄结束,许向天开始切入正题:“宋先生来我们景市,是不是季氏集团将要在景市有所动作?” “没有。”宋奕把青瓷茶盅放回茶海上,听着瓷器跟红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轻笑道:“我这次陪季总来景市是因为一点私事。不过许总也该知道,如果有合适的商机,季总自然也不会错过的。” “私事?”许向天愣了一下,方笑问,“不知道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当然,如果许总肯的话。”宋奕轻笑。 “宋先生请直言。”许向天说道。 “我想知道关于谷雨的事情。十年前她父亲的死,以及之后她的所有精力。”宋奕看着许向天渐渐收敛的笑容,沉吟道,“许总你应该知道,这些事情我若想打听别人其实也不难,不过,我更相信你的话。因为我想知道真实版本而不是那些带着传奇色彩的动人故事。” “宋先生这话说的,真是……”许向天笑着摇了摇头,却欲言又止。 “怎么,许总有为难之处?”宋奕问。 “不,我只是不想过多的提及别人的*。毕竟谷雨这孩子——”许向天说着,抬手喝了一口茶,“这十年来这孩子一直在我眼前,她跟我女儿也没什么区别的,说心里话,你让我背着她去议论她的过往,还真是6不好开口啊!” “哦?”宋奕笑着调侃,“我还以为许总是把她当儿媳妇的。” “呃……这话说的!”许向天笑着摇头,“宋先生肯定是因为在b市看见犬子跟谷雨在一起,所以才这样说的吧?” “难道不是吗?许少因为这事儿还把我们季总给打了。”宋奕轻笑道。 “啊?”许向天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话怎么说的,这个混账东西!等我回去就教训他。” “不必啦!”宋奕笑着摇头,“许总若是真的觉得抱歉,就跟我说说谷雨的事儿吧。” 许向天盯着宋奕看了两秒,方嘲讽一笑,叹道:“宋先生,你真行。你这叫恩威并用啊?” 宋奕不以为意的喝茶:“许总,我想听客观的事实。” 许向天正不知道该怎么说呢,旁边的手机响了,他朝着宋奕说了声‘抱歉’便拿了手机起身去接电话。 “爸爸,刚刚我跟谷雨以及销售部的两个经理一起开了个会,我们一致认为这件事情应该率先跟里昂讲明白……” “讲明白不就等着退货吗?”许向天烦躁的转身,眼前的青山绿水也不能平复他此时的心情。 “可是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里昂那个人有多龟毛您又不是不知道!”许寒也很着急。 “讲明白的代价呢?”许向天自然明白这事儿不仅仅是讲明白就能解决的。 “里昂那个人对我们的古瓷器有很深的情结,所以我们如果送他一套足以让他站在我们这边为我们说话的仿制古瓷器,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赝品?”许向天好笑的问,“你们当里昂是傻瓜啊?” “是仿制品。爸爸,这种事情我们也不能骗人家。” 许向天冷笑:“你觉得里昂会为了一件古瓷仿制品就不会为难我们了?这可是上百万的单子。” “总要试试啊。”许寒说道。 “这是谷雨的主意吧?” “是谷雨想的,但我觉得这样做很好。就算里昂不会因为一件仿制品就站在我们这边帮我们说话,但至少会让这件事情有回旋的余地。我们再做些让步,大不了这一单不赚钱,但至少能维护好双方的关系。” “哎呀行了行了!我就知道你们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许向天皱眉道。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许寒反问。 “有。这事儿你们先别管了。”许向天说完,便挂了电话。 许向天虽然去落地窗外接电话,但门却没有关,他说话宋奕都听见了:退货,赝品,里昂,为难,上百万的单子……这些字眼凑在一起,足够让宋奕猜到通话内容。再加上许向天刚刚还问对方这是不是谷雨的主意。 “宋先生,不好意思啊。”许向天回来,继续坐在茶座跟前,若无其事的喝茶。 “许总今天很忙,看来是我冒昧打扰了。”宋奕轻笑道。 “没有没有。”许向天忙笑道,“宋先生和季总在b市帮了我们蓝凤陶瓷一个大忙,季总还花高价拍下了我们的获奖作品,给了我们蓝凤极大的彩头。这些可是我们从没想到过的惊喜呀!还有……最让我内疚的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居然跟季总动手,你说这……这真是太不应该了!真是抱歉啊!抱歉!” “没什么,都是小事。”宋奕轻笑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得跟许总说清楚,季总高价拍下谷总监的那组作品并不是因为蓝凤陶瓷,而是因为那是谷雨的作品,仅仅是因为谷雨。” “哦,是的。我明白。”许向天笑着点头。 宋奕笑了笑,没再多说。 许向天等了一会儿,见宋奕没有再提及十年前的意思,便拿了茶杯喝了口茶,又干笑了两声,说道:“宋先生,你刚才说到十年前谷雨父母的事情,对吧?” “我知道许总不是那种随便说人闲话的三八,没关系,我佩服许总的为人,不说就不说吧。”宋奕端起茶盏,对许向天轻轻一笑,“喝茶,许总。” “呃,喝茶,喝茶。”许向天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把手里的热茶泼到宋奕的脸上。 后面几次,许向天都想把话题扯到谷雨身上,都被宋奕巧妙的避开了。 宋奕很能聊天,他从小喜欢看书,也看过很多书,所以天南地北古今中外他什么都能聊,而且什么都能聊出点东西来。话题一直被他带着走,许向天即便是老狐狸也被他绕的有些晕。 一壶龙井冲过六泡就没什么味道了,许向天看看时间,便吩咐服务生:“上菜吧,宋先生怕是饿了。” 服务生答应着出去,两个人从茶座转到旁边的沙发上又继续闲聊。 “对了,宋先生说,季总花天价拍下谷雨的那组作品,仅仅是因为谷雨。那么……”许向天想借此把话题再引回到最初。 然而宋奕却笑着打断了他:“刚刚我们说到了我们季氏的欧阳夫人。怎么,许总也认识我们欧阳夫人?” “啊,是啊,我们都是景市人嘛。欧阳夫人在出国之前曾经在景市一中读书,我们是校友。”徐向阳的微笑带着几分得意。 “原来许总跟我们董事长夫人是校友。”宋奕诧异的笑道。 许向天翘起二郎腿,轻声叹道:“是啊,不过说起来,真是光阴如箭啊!我也有十来年没见到她了。想必她一定过得很好吧?” “十来年?”宋奕挑了挑剑眉,轻笑着暗自思忖,原来这老家伙跟夫人十年前见过,这事儿不知道季冬阳知不知道呢? “是啊。那年她回国接她的父亲欧阳老教授去瑞士疗养,我刚好有幸遇见了她,当时都不敢认了,还是她认出了我。呵呵……”许向天简单的说道。 宋奕立刻笑道:“哎呦这可真是巧。那以后有机会许总去瑞士,倒是可以去夫人的庄园去住些日子。你知道,那边的风景是极好的。” “哎呀,不敢奢望啊!”许向天笑着摇头。许向天心里却清楚地很,像欧阳文倩那样的人,恐怕早就把自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怎么可能邀请他去她的庄园居住? “这有什么,许总生意做得这么好,出国去修养几天也是应该的嘛。钱是赚不完的。”宋奕笑道。 “可别提这事儿,我这儿正头疼着呢。我这每天都盯在这里都出岔子,若是哪天不在,这蓝凤陶瓷用不了几天就得倒闭破产。”许向天也知道跟宋奕没那么深的交情,两个人聊了半天,这小子也不过是想从自己的嘴里套话而已,但现成的资源摆在这里,不用白不用。一百多万虽然不至于让蓝凤破产,但若是能搭上季氏这艘大船,以后在bbn公司面前也能理直气壮一些。说白了,做生意都讲究个利益最大化,想来bbn也不好不卖季氏个面子。 “这怎么可能,许总别开玩笑了。”宋奕早就猜到了许向天的鬼心思,却装傻摇头。 “今天咱们哥儿俩聊得这么愉快,有些事情也不必瞒着了。”许向天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道:“兄弟啊!实话跟你说吧!老哥我遇到难处了!” 宋奕轻笑:“许总你是逗我玩儿呢吧?” 服务生敲门,然后推着餐车进来,端上六道精致的凉菜。 “我逗你干嘛呢!”许向天无奈的叹息摇头,等服务生出去了方亲自拿了酒瓶给宋奕倒酒:“来来,我知道你尝过不少好酒,你今儿尝尝这绍兴老酒。” “嗬!这可不敢喝,我等会儿还得开车呢。” “说句倚老卖老的话,咱们今天一见如故,老弟你若是不喝,就是嫌弃你老哥我。” 宋奕笑了笑,点头,任由许向天给自己的酒杯斟满。 “听说季氏集团最早创立于英国,老弟想必跟bbn公司的里昂先生也认识了?”许向天问。 “里昂?还真不认识。”宋奕轻笑着摇了摇头,“bbn集团的总裁倒是见过两面,但也不怎么熟。许总见谅,我主要负责亚洲区这边的事务。” “那更好了!”许向天举起酒杯跟宋奕碰了一下,笑道:“老弟啊,你好歹帮老哥一个忙。等老哥这一关过去,你叫老哥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许总你真会说笑,难不成我想要你的蓝凤,你也给我?” “呃……呵呵,就怕兄弟你瞧不上我这小破厂。”许向天说着,把杯中酒一口干了,晾酒杯给宋奕看。 宋奕笑了笑,也把杯中酒喝完。 “宋老弟,我知道你们季总神通广大,你看看这件事情能不能请他出面帮老哥说和说和。”许向天又给宋奕倒酒。 “到底什么事儿啊,许总您这吞吞吐吐的?”宋奕笑问。 “这事儿啊,说起来还跟谷雨有关。”许向天便把事情跟宋奕说了,而且着重点出这是设计部的失职,谷雨身为设计部总监那是有相当大的责任的。 宋奕轻笑道:“按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西方人跟咱们不一样,那些人不管做什么都喜欢一板一眼的,连天王老子都不怕,动不动就律师函,打官司,真是烦人得很。” “说的就是嘛!”许向天又跟宋奕碰杯,“说起来还是咱们中国人好,讲礼仪,讲究礼尚往来。” “不过也没什么,做生意的人都讲究个利益最大化。我想,只要你许总肯让利,他们bbn集团也不会揪着这么一点小事儿不放。” “老弟,这事儿你得给老哥我出个主意。”许向天叹道,“若是这事儿真的过不去,别人也就罢了,就谷雨那孩子……那孩子吧,事事都爱较真,就算我不追究他们设计部的责任,她自己也会辞职的。唉……十年了,这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第020章,活着就好 宋奕看着许向天那老狐狸一样的脸,心里暗暗地冷笑,这种时候把谷雨抬出来,真是太无耻了。 “宋老弟,来,我再敬你一杯。”许向天又给宋奕倒酒。 宋奕又问:“许总,你刚刚说,谷雨在你们蓝凤十来年了?我看她也没多大啊,怎么就在你们厂呆了这么久啊?” “这孩子十七岁就在我们厂里做学徒工了,今年二十七岁,不多不少刚好十年。” “学徒工?”宋奕故作诧异的笑道,“不会吧?之前在b市我可是看了她的个人简历了,她现在是研究生在读,好像今年要毕业了?” “所以说,这孩子不容易呢!十年前她父亲为了还债辞去厂里的工作去南边赚大钱,这钱没赚到却出了车祸,一撒手去了。她母亲忽闻噩耗又不小心摔了一跤,脑溢血!幸亏及时送了医院,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但却瘫痪了。你说那种情况下,谷雨怎么去上学?只好来厂里做学徒工了!” “十七岁的学徒工?许总你也忍心。”宋奕摇了摇头。 “我当时也是没办法啊!那个时候我刚刚接手这个厂子,忙的不可开交,这些事情也没办法亲自过问。再说,她们娘俩当时那种状况,若是我们厂不收留她,她们就得饿死。”许向天摇头叹道。 “说的也是。不过你能让她考大学读研究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嗨!这话怎么说呢,这孩子虽然可怜,但也真是要强,又极有天分。否则,我就是再照顾她,她也没有今天的成绩!”许向天叹道。 宋奕点头,觉得许向天终于说了句人话。 “但是这次这件事情的责任人是谷雨最要好的姐妹,这个叫田静和的设计师是她大学时的同学,据说在美院的时候非常照顾她,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一样,毕业后她跟着谷雨来了蓝凤做设计师,如今出了这事儿,谷雨肯定会替她承担责任的。刚刚我儿子给我打电话来也说,谷雨想亲自约见里昂谈这件事情呢。” “亲自约见?”宋奕诧异的问:“这不可能把?谷雨不是不能说话吗?她怎么跟里昂谈啊?” 许向天轻笑道:“她不会说话,我儿子会说话啊!这些年,我那个儿子跟谷雨形影不离的,可不就是她的嘴?她想什么,只要一个眼神,我那儿子啊,立刻就明白。” “这么说,许少跟谷雨已经想好了对策了?” “他们那些对策若是有用,我就不用这么着急了。”许向天又举杯跟宋奕碰了一下,“所以啊,这事儿就算是老弟你为了谷雨,也得想想办法拉老哥我一把。” “瞧许总说的,能帮我肯定帮啊!”宋奕轻笑道。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宋老弟你对此事也无能为力了?”许向天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宋奕。 “里昂这个人我真是不认识,不过我可以回去问问我们季总。”宋奕也是打得一手好太极。 许向天从心里骂了一句小狐狸,又堆起笑脸跟宋奕套近乎。 * 季冬阳一个人在别墅里用通过网络邮件把要紧的工作处理完毕时已经十二点了,看看时间,知道宋奕是不会回来了,他便打电话给司机叫他来接自己出去转转。 司机以为老板在这个时间出去自然是吃饭,问也没问就往市区开,季冬阳却冷冷的吩咐了一声:“去蓝凤陶瓷。” “……是”司机答应着,在前面的路口调转了方向。 车子开进陶瓷厂大门的时候,司机对门口的保卫说了一句:“我们是b市来的,找谷雨谷总监。”便被放行了。 不是保卫不负责任,实在是这辆车太唬人。再加上谷雨的作品在b市拍出天价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有这样的壕来找,保卫觉得一点都不稀奇。 车子停在职工宿舍楼的楼下,季冬阳坐在车里看着外边来往的人,捏着手机又犹豫了。 不知道谷雨身上发生这些事情之前他迫切的想知道,然而知道了之后却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手机忽然响了,季冬阳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宋奕。” “季总,蓝凤遇到了麻烦,许向天这老混蛋把谷雨给抬出来了,想让我们帮忙。” “你在哪儿?”季冬阳问。 “我在一个私人会所里,许向天去洗手间了,那老东西酒量太差了。”宋奕的声音里夹着冷笑,听起来很得意的样子。 “陪酒就陪出这样的消息来?真是没用。”季冬阳低声说道。 “……还有别的。”宋奕低声把bbn的那件事情简单跟季冬阳说了一下,又补充道,“那老家伙的意思,好像我们不出手,他就会把损失转嫁到谷雨头上。” “之前他敢,现在他还敢吗?问不出什么有用的就尽快回来吧。”季冬阳冷眼看着外来往的行人都朝自己这辆车投来好奇的目光,微微皱了皱眉头,“我有电话进来了,回来再说。” “好。”宋奕挂了电话。 季冬阳看了看来电,把电话接起来,没好气的问:“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遇到什么麻烦了?” “嗨!亲爱的哥哥,我来景市了。”季秋晚欢快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 季冬阳把手机拿开一些,皱眉道:“你来景市做什么?” “玩啊!景市的瓷器不是世界闻名吗?我要带一些回去送人。”季秋晚说道。 季冬阳一脸不耐烦:“随便你,我很忙。除非你遇到什么大麻烦,不要给我打电话。” “噢,你真是无情!”已经入住景市皇朝大酒店的季秋晚不满的嚷道,“你住在哪个酒店啊?我来……” 季冬阳不等她说完便挂掉电话,因为他看见谷雨和一个姑娘并肩从楼栋门口走了出来。那姑娘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跟谷雨说着什么,两个人急匆匆的往外走。 “小雨。”季冬阳忙推开车门迎上去。 对于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季冬阳,谷雨完全没有准备,一时怔住。 “哟,这是谁啊?”田静和看看季冬阳,又看看谷雨,纳闷的问。 “你们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们过去。”季冬阳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车。 “呃——”田静和看见那辆梅赛德斯gle,倒吸了一口冷气。 谷雨无奈的抿了抿唇,以眼神询问田静和,田静和忙笑道:“我们……只是想出去吃个饭而已,这位先生您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季冬阳看着谷雨说道:“正好,我也没吃午饭呢,不如一起。” “啊……这合适吗?”田静和又看谷雨。 谷雨知道躲是躲不开了,遂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往车子跟前走。 季冬阳满意的过去给谷雨打开车门,等她上车后便跟着坐了进去。田静和被高大魁梧的黑人司机吓了一跳,不敢进副驾驶,只得从另一边挤在了谷雨的身侧。 “你好,我叫田静和,是谷总监的助理,请问先生您是……”田静和自然不指望谷雨给自己作介绍了,只好隔着谷雨朝季冬阳自我介绍。 “你好,季冬阳。”季冬阳淡淡的说道。 “季冬……阳?季总?!”田静和瞬间回神,“啊!原来您就是季氏集团的季总!” 谷雨看了一眼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的田静和,抬手拍了拍她的腿,示意她回神。 “等等等等!我是说——你真的是季总?六十万买下我们谷总监那组《明月》的季总?”田静和此时像是身处梦幻之中,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环境。 季冬阳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的:“怎么,不像?” “不不不……”田静和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太意外了!是的,太意外了。” 谷雨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静。田静和则握住谷雨的手抵在眉心,低声嘟囔着:“谷总谷总,你先别着急,你给我点时间,我需要冷静,冷静!” 谷雨轻笑摇头,季冬阳看着她笑,自己也笑了。 司机从观后镜里看了好几眼,在车子开出蓝凤的大门之后终于忍不住用英语问了一句,老板我们去哪里? 季冬阳这才问谷雨:“你想吃什么?” 谷雨又推田静和,田静和忙道:“我们去吃土豆粉……呃,不对,季总您想吃什么?” “土豆粉?哪家?”季冬阳问。 “就小吃一条街后面,陈记土豆粉。”田静和说完又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哎呀,那里好像不适合季总这样身份的人去哦!” 季冬阳轻笑反问:“我什么身份?我不能吃土豆粉吗?” “不不,不是那个意思。”田静和忙摆手。 “景市老前门街后面那条小巷子里,陈记土豆粉。”季冬阳对司机说的。 司机师傅赶紧的通过导航搜索目的地,搜索到目的地之后又把地址发出去。 季冬阳看见司机的动作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这次他和宋奕是偷偷跑出来的,但身边的安保还是跟了十几个。只不过他们都不在明处罢了。 陈记土豆粉真的只是一个小店,店门口的那个小巷子也开不进季冬阳的这辆车。 为了不让司机和前前后后的保镖为难,谷雨没下车,而是用手机给田静和打了一串字:去打包三份土豆粉回来,其中一份要多加辣椒,再加几个麻酱烧饼。 “明白了。”田静和答应着下车,钻进小巷子里去买吃的。 “她是你助理?”季冬阳问谷雨。 谷雨拿出手机来给他打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季冬阳点了点头:“看出来了。你想什么她都知道,你们两个很默契。”说到默契,季冬阳又想到了许寒,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谷雨猜不透季冬阳为何一下又不高兴了,十年不见,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患有轻微抑郁症的大男孩。他变得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心思自然也捉摸不定。 “你们遇到麻烦了?”季冬阳又问。 谷雨一怔,用手机打字:你怎么知道? 季冬阳冷笑道:“许向天已经在向宋奕求助了。” 谷雨默然,这的确是许向天能做出来的事情——无所不用其极,是许向天成功的法宝。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关系,只要对他有好处,他都会抓住不放。 “需要我帮忙吗?”季冬阳问。 谷雨想了想,轻轻摇头。 “如果是小事,许向天不会冒昧的向宋奕开口吧?”季冬阳又问。 的确不是小事,不过,相信事情总能解决。谷雨用手机打字给季冬阳。 季冬阳想了想,又问:“许向天会因为许寒而放过你,但他能因为你放过刚才那个姑娘吗?” 谷雨沉默了,她知道许向天可以因为许寒的缘故不追究自己的责任,但绝不会就这样算了,田静和身为设计一部的主管,是第一责任人。 季冬阳看着谷雨微蹙的眉头,心中不忍:“bbn公司的董事长我还算熟,要不要……” 谷雨忙摇头,又用手机打字:不用了,谢谢。 “为什么跟我这么客气?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季冬阳问。 谷雨转过脸去看着车外,这是一条老巷子,但经过十年也早就不是之前的样子。 “对不起。”季冬阳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父亲和蓝姨都去世了。” 谷雨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明白父母的去世跟季冬阳没有任何关系。 “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带我去看看他们吗?”季冬阳问完之后看谷雨犹豫的神色,又补充道:“外公现在记性不好了,以前很多事情都忘了,却唯独没忘了你跟蓝姨。过些时间我回去,他若是问起来,我跟他也好有个交代。” 谷雨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打字问季冬阳:欧阳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阿尔茨海默症——就是你们通常说的老年痴呆症,他现在在瑞士疗养。”季冬阳说着,又苦笑着摇摇头,“他现在病的很严重了,有时候连我都不认识。” 谷雨轻轻地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说,什么病都不重要,只要活着就好。她多么想母亲现在还活着,就算她瘫痪在床上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要她活着,自己就还算有个家。不像现在。 第021章,午餐 季冬阳看着谷雨的空寂的神色,沉默的伸手去攥住了谷雨的手。他本来就不是能言善辩之人,此时心中万分愧疚,更不知道该如何说。 手机铃声又响,季冬阳看了一眼屏幕接起电话:“喂,爸爸。” 谷雨听见这个称呼,忙把手从季冬阳的手里抽了出去,转身想要推开车门下车,却又被季冬阳给抓住了手臂。 “我在景市……我知道。晚秋也过来了……好,我知道了。办完事情我就回去了……没有忘记,就这样,再见。”季冬阳挂掉电话后顺手按了静音,方对谷雨说道:“你不必躲开,我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你的。当初我离开留你一个人在国内,让你吃了不少苦,这,是我终生不能弥补的错。可是小雨,你要给我一个机会去弥补,好不好?” 谷雨轻轻地摇了摇头。其实她的心里想着的是他永远不要回来,永远不要见到现在的自己。她不需要弥补,只要能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健康的自己。当他想起自己的时候,一直是快乐的,那就足够了。 季冬阳攥着谷雨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沉声说道:“小雨,我没有忘记我们的誓言,当初我们发誓要永远在一起,所以我回来了,你放心,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 谷雨用力的摇头,躲避着季冬阳的目光。 “小雨,不管这十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未婚妻。这次我正好回来了,我们结婚吧。我回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季冬阳说着,伸手揽住谷雨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 车门被人猛然从外边拉开,田静和看着被季冬阳紧紧搂在怀里的谷雨,顿时惊的长大了嘴巴。 谷雨听见动静,拼命地挣扎。季冬阳怕伤着她,只好放开手。 “啊,那个,我我我……我好像忘了买烧饼了。不好意思,你们再等一下哈!”田静和把手里拎着的带子往谷雨的怀里一塞,转身跑了。 谷雨看着她比兔子还快的身影,一时哭笑不得。 片刻后,谷雨的手机响,她从包里拿出来一看,竟是田静和打过来的,刚接起来,电话那边就传来田静和的喘息声:“谷总啊!我忽然想起还有点急事需要回公司处理一下,我先打出租车回去啦!那个,反正你还在休假期,不急着回来,好好吃饭哈!”话音一落,电话便被挂断了。 季冬阳轻笑:“你朋友不错。” 谷雨则打开手里的袋子,发现里面居然有四份土豆粉,还有十个麻酱烧饼!季冬阳看了一眼袋子里的食物,转头降下车窗对守在外边的司机说的:“回去。” 回去,自然指的是回别墅去。 司机得到指令上车,发动车子直接开回了别墅。 谷雨从车里下来,站在外边看着这栋美丽的小洋楼。 家里刚出事的那阵子,她曾经无数次一个人偷偷地跑到这里来逗留,看着季冬阳卧室连着的那个露天阳台一呆就是一整天或者大半夜。后来许寒为了让她振作起来,瞒着许向天以公司的名义给她报了工艺美院陶瓷设计研修班把她送去了省城,她才没办法经常回来了。 后来考入美院,学业和工作双重压力逼得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些事情。 再后来,只要她人在景市,许寒就形影不离,为了不让他着急,她也只是一个人偷偷地想一想,算起来却又好几年没来过这里了。 看来季家没有拖欠过这里的物业费,不管是花草还是房屋,都有人修建搭理,一切还都是旧时的样子,黑色铁艺围墙上的蔷薇花枝比之前更茂盛,清风徐来,花雨缤纷,宛如童话里的场景,甚是美丽。 “进去吧。”季冬阳上前来揽住谷雨的肩膀,并顺手从她手里把装食物的带子接过去递给旁边的司机。 谷雨轻轻地点了点头,被季冬阳带着进了别墅的大门。 里面的家私陈设也丝毫没变,那张大大的红木餐桌依然摆在明亮的餐厅里。 司机拎着袋子进厨房,把吃的东西装了盘子端出来摆在餐桌上。 “喝点什么?”季冬阳问了之后不等谷雨有什么反应,便自行回答:“牛奶。等下。” 见过吃土豆粉喝牛奶的吗?谷雨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混杂着甜蜜的情绪。 季冬阳用微波炉热过牛奶给谷雨端过来,轻声叮嘱:“小心烫。” 谷雨用手语表示感谢,季冬阳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之前总是乱糟糟的短发现在已经及腰,但依然很软,一如记忆之中的手感。 季冬阳坐在主位上,谷雨坐在她的身边。他拿了筷子把她的那份土豆粉调拌均匀然后推给她。 气氛十分的和谐,如果谷雨的手机不响的话,这将是一顿平静而愉悦的午餐。 “小雨!你跟季冬阳在一起?”即使没有开启免提,许寒的声音也十分清晰地钻进季冬阳的耳朵。 季冬阳伸手把谷雨的手机从她手里拿过来,冷冷的回了一声:“打扰别人吃午饭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有什么事情请你一个小时后再打过来。”说完,便把电话挂掉。 谷雨嗔怪的瞪着季冬阳。季冬阳把牛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先喝点牛奶再吃,这个放辣椒太多了,伤胃。” 面对这样的季冬阳,谷雨从来都是没办法的。 这边两个人安静的吃东西,那边被挂了电话的许寒却疯了。 他是刚好看见一个人跑回办公室的田静和才知道谷雨跟季冬阳在一起的,偏生田静和还添油加醋,说季氏集团的大boss好温柔,居然屈尊就位陪着自己跟谷雨去吃土豆粉,许寒当立刻就暴躁了。 “他们去了哪里?”许寒捏着手机,愤愤然问田静和。 田静和忽然意识到许少这是吃醋了,忙安慰道:“许总您别生气啊!不过就是吃个土豆粉而已,没啥的。” “他们去了哪里?!”许寒追问。 “就,就那个陈记土豆粉店呀。你知道的。” 许寒骂了句脏话就往外走。田静和忙把他拉住:“哎,你等等啊!他们没下车,土豆粉是我去买的!你想啊,季总那样的身份,肯定不能去那样的小店就吃一碗土豆粉吧?” “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许寒气得眼睛都红了。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田静和吓得放开了许寒的手臂,往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下自己回来?”许寒拍着桌子。 “季总也不是什么坏人啊!”田静和小声辩驳。 “在你眼里,有钱人都不是坏人,是吧?!” “没,没钱的人也不一定是坏人啊!” “你……”许寒恶狠狠地点了点田静和,抓了车钥匙风风火火的走了。 许寒跑出办公室急按电梯,匆匆忙忙的到了停车场把自己的那辆奥迪q5开出车位,风驰电掣般冲出蓝凤集团。 车窗玻璃降到最低,风从车窗里呼啸而入,把许寒微长的头发吹散。 他如火烧眉毛一样冲了一段路之后,忽然心里涌起一股酸涩,一脚刹车,把车子停在了空旷的马路边上。 从小到大,许寒都是在鄙夷和指责之中长大。小时候他不是乖孩子,学习成绩也不好,老师不喜欢他,但又受不了他的作恶多端,只好让他当班长,用班长这一头衔把他卡住,让他尽量不要惹事。而他的父亲每天都忙着赚钱,找情妇,找情妇,赚钱。根本没时间管他。 初中三年级的时候许寒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谷雨。然而那时候谷雨身边有个季冬阳。 许寒对季冬阳并不陌生,那个不喜欢跟人说话的天才少年跃级读书,明明可以被保送去北大,却放弃了机会参加高考进了省大数学系。这种做法让老师们扼腕,让许寒这样的少年恨的牙根儿痒。 不过,许寒没想到季冬阳会那么护着谷雨,甚至因为他们几个男生围着谷雨逼着她跟他们去爬山,季冬阳差点被掐死自己。 从那以后,许寒就把谷雨从自己的视线里划了出去。 在季冬阳面前,他许寒想不自卑都不行。 可是时隔十年,一切早已经天翻地覆,甚至季冬阳那混蛋把谷雨弄得遍体鳞伤,家破人亡!为什么他许寒在季冬阳面前还是这么没底气!许寒愤愤然砸了一下方向盘,又颓然叹了口气,伏在方向盘上。 他守在谷雨身边十年,都没能走进她的心里。而季冬阳即便离开景市十年,谷雨的心里依然留着他的位置。 这一场战争从一开始他许寒就没赢过。 * 许向天原本想凭着自己过人的酒量把宋奕灌醉,然后占得先机让他帮自己解决bbn的那个麻烦。却完全没想到宋奕的酒量比他好多了,他自己喝的烂醉,宋奕却只是熏熏然而已。 “老弟!厉害!”许向天看着眼前的有五六个宋奕在晃,却依然死撑着不倒下去。 “不行,我醉了。”宋奕连连摆手,“头晕。” “没事儿,醉了就去睡。”许向天坚持把服务生叫来,吩咐他扶宋奕去房间休息,然后自己就死猪一样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宋奕被服务生扶到房间,关上房门扯掉领带往床上一趟,拿出手机来给季冬阳打电话。 “季总。” “说。”季冬阳看了一眼端着碗筷进厨房的谷雨,低声说道。 “现在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谷雨的父亲是被夫人逼得辞去了陶瓷厂的职务去下海赚钱的。至于夫人用什么借口去跟谷雨的父亲去谈的,许向天这老狐狸也不知道。” “什么?夫人逼的?”季冬阳皱眉,欧阳文倩逼得谷雨的父亲辞职去下海去赚钱?然后谷雨的父亲才因此遭遇车祸丧生,然后引起后面蓝静摔成脑溢血,瘫痪在床,然后自杀以及谷雨因此自杀等一连串的事情来?! “许向天说了个数字——八十万。这应该是谷雨家欠夫人的钱数。为了这八十万,谷雨的父亲才去深圳的。” “八十万?”季冬阳冷笑反问:“他们家要这笔钱做什么?简直荒谬。” “以谷雨的家庭背景,自然不可能跟夫人借八十万,就算他们开口,夫人也绝不可能借给他们。我觉得应该是有别的什么事儿。” “嗯,我知道了。”季冬阳回头看着谷雨从厨房里出来,又问,“你怎么样?” “喝多了啊!派司机来接我吧,boss。”宋奕悠悠的叹道。 “好,我叫人去接你。”季冬阳说完,便挂了电话,把司机叫进来吩咐他去接宋奕。 谷雨用手语告诉季冬阳自己要回去了。 季冬阳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司机去接宋奕了。等他们回来才能送你走。” 谷雨摇摇头表示不用司机送,自己可以回去。 “这里是叫不到出租车的。”季冬阳温和的笑着把谷雨耳边的一缕碎发顺到她的耳后。 谷雨拿出手机,点开上面的滴滴打车的地图。 “你不是在休假吗?陪我一会儿,好不好?”季冬阳把谷雨的手机抢过来,把软件退出。 谷雨安静的看着他,不摇头,也不点头。 季冬阳坐在椅子上仰着脸跟她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败下阵来:“好吧,我送你。” 谷雨忙摇头,又从季冬阳的手里拿过手机,打字:我自己可以回去。 “可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季冬阳握着谷雨的手,叹道,“我不放心。” 谷雨抿了抿唇,又用手机打字:你不在的这十年,我不是一样过来了? “……是我不好。小雨你恨我吧,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季冬阳忽然伸手搂住谷雨的腰,把脸埋进她的怀里,闷声道:“但不管你怎么恨我,我都不会放手的。” 谷雨缓缓地伸出手抚摸着季冬阳的短发,从心里叹道:如果能恨你,或许就好了!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恨你? 过了许久,季冬阳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谷雨方把他从怀里轻轻的推开。然后拿过手机继续点开打车软。 十分钟后,一辆私家车停在别墅外边。 季冬阳送谷雨上车的时候非要跟进去送她,谷雨却把他推下了车。 “到了之后给我打个电话。”季冬阳不放心的叮嘱道。 谷雨点头应允,抬手把车窗玻璃升上去,隔开了季冬阳*辣的视线。 ------题外话------ 希望包养我的人突飞猛涨!阿门! 第022章,闹脾气,巧遇。 银色的车子在视线里消失,季冬阳却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回去的意思。其实他的心里非常非常想钻进车子里送谷雨回去,但理智却把他定在原地一步也没动,甚至在谷雨升上车窗的时候还保持着暖暖的微笑,朝着她摆了摆手。 他总要给谷雨一定的时间去适应。虽然这很可笑,他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恋人,曾经无话不谈,曾经相拥在一张床上共同做着一个美梦到天亮。 人生很短,而他一离开就是十年。 谷雨乘车从别墅离开回蓝凤集团,车子在开发区干净整洁的路上穿行,停在马路对面的一辆红色奥迪q5从司机的视线中一闪而过,司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还感慨了一句:“嘿!奥迪q5,我最喜欢的车。” 只可惜谷雨此时满腹心事没有在意,更没有回应司机的话。 到了蓝风集团之后,谷雨用手机把车费支付后下车急匆匆的进办公楼。遇到相熟的同事跟她打招呼也只是匆忙的点个头。 设计部在7层,谷雨从电梯里走出来便遇到抱着设计稿要进电梯的田静和。 “唉?你回来啦?”田静和诧异的看向谷雨的身后。 谷雨随着她的目光往后看,又询问的看过来。 “许少呢?”田静和问。 “?”谷雨把大大的问好画在脸上。 田静和忙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歉然道:“都怪我多嘴啊!我回来刚好遇见许少,便把你跟季总一起去吃饭的事儿跟他说了。然后……他就发火了,饭也没吃就跑出去了。怎么……他没去找你啊?” 谷雨无奈的摇了摇头,先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来,咖啡。”田静和端着一杯咖啡放到谷雨的手边,又问:“要不我给许少打个电话吧?他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你了,找不到你肯定着急。” 谷雨点点头,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田静和。 田静和忙拿过手机拨许寒的电话。 “关机了。”田静和无奈的看着谷雨。 谷雨抬手揉了揉眉心,拿过手机来想了想,给季冬阳发了个短信:你在做什么? 短信几乎是秒回:想你呢。 谷雨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既然季冬阳没事儿,那么许寒就不会有什么事儿,她现在最怕的是两个人到一块儿打起来。 季冬阳那边被谷雨的一个短信给撩拨的五饥六瘦的,等了好一会儿,谷雨却又没动静了。于是他又追了一个短信过去:小雨你到家了?你干嘛呢? 谷雨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再给许寒再打电话,季冬阳的短信就到了。看了短信,谷雨想了想,给他回了一句:我到公司了,你放心。如果许寒去找你,你立刻给我来电话。 季冬阳看到短信之后,好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捏着手机半天没动,最后还是回了两个字:好吧。 收到季冬阳的承诺,谷雨把手机丢回桌子上,喝了一口咖啡之后又觉得不放心,把手机推给对面的田静和,示意她再给许寒打电话。 田静和又打过去,依然是关机。 “要不我出去找找。”田静和起身说道。 谷雨摇摇头,景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许寒自己开着车,哪里去不了?田静和一个女孩子又怎么找得到。 田静和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最后还是急匆匆的出去了。 谷雨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 夜幕降临,景市皇朝酒店里灯火辉煌。 季秋晚穿了一身宝蓝色的洋装短裙身姿摇曳的出现在酒店的西餐厅里。 对于季秋晚来说,世上最孤独的事情便是一个人用晚餐。站在餐厅里她左右环顾,想要找一个可以共进晚餐之人。 “晚上好女士。”服务生上前打招呼。 季秋晚的目光扫到临窗的位子上坐着的一个金发蓝眼的男人,于是唇角微勾,推开面前的服务生走上前去。 “嗨,里昂!”季秋晚笑着打招呼,“真的是你吗?” 正在喝咖啡的里昂抬头看见季秋晚,也惊讶的站了起来,并张开双臂,笑道:“嗨,我美丽的vicky!真是太神奇了,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我也很意外,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季秋晚上前去跟里昂拥抱。 服务生等两个人寒暄完了,才上前询问:“请问女士需要点什么?” “一杯红茶,一份水果沙拉。”季秋晚说道。 “好的女士,请稍等。”服务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里昂笑看着季秋晚问:“亲爱的vicky,你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吗?” “是啊。你知道,我喜欢一个人四处走走,这样会有不同的惊喜。你看,我刚来了景市,这不就遇见你了吗?”季秋晚笑道。 “verynice!”里昂笑道,“我也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你!对了,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好啊。”季秋晚笑着点了点头。 季秋晚和里昂原本并不是太熟,但他乡遇故人这种惊喜足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于是两个人从泛泛之交一下子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听说里昂这次是代表公司来验收蓝风集团的货物的,季秋晚笑道:“原来你们公司跟蓝风集团有生意往来,真是巧了。” “哦?”里昂惊讶的挑了挑眉头,笑道:“难道季氏也跟蓝风集团有生意往来?” 季秋晚摇了摇头,笑道:“里昂你应该知道,季氏集团只拍卖古董珍品,从不做现代瓷器的生意。” “噢,是的。”里昂点头笑道,“可是你刚才说‘巧了’?那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季氏跟蓝风集团没有来往,但我亲爱的哥哥跟蓝风集团的谷总监有来往啊。前天在b市的陶瓷展览获奖作品拍卖会的事情,你还没听说吗?” “哦!yes!yes!我听说了!”里昂笑道,“这已经是一段佳话了,季总是不是爱上了那个姑娘?” “谁知道呢。”季秋晚无奈的摇了摇头。 里昂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亲爱的vicky,季总……是不是也来了景市?” “是啊。不过我们兄妹向来都是自己玩自己的,互不干涉。”季秋晚笑道。 “好吧我美丽的vicky,用中国的话说,今晚我们只谈风月,ok?”里昂举起手里的红酒杯。 “ok!”季秋晚举杯跟他碰了一下,微笑道,“我第一次来景市,希望不会太失望。” “是不是会失望并不取决于哪个城市,而是眼前的人。” “这话也是中国的谚语吗?我听着好像很奇妙。” “噢,no!这是我的话。” “里昂先生,如果只听你说话,我会以为你是个中国人。” “vicky,你可以叫我中国通。” …… 季秋晚和里昂用餐之后离开酒店,里昂和他的助理以及另一个bbn的同事一起陪着季秋晚去了景市一家有名的酒吧月半弯。 这个时间还有点早,不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酒吧里的音乐也比较舒缓,几个人进门后找了个靠近舞台的卡座坐下来,各自点了喝的东西开始闲聊。季秋晚去洗手间,回来时发现坐在吧台跟前一个人喝酒的许寒,便转了方向走了过去。 “嗨!”季秋晚拍了一下许寒的肩膀,“一个人?” 许寒还当是寻常搭讪的人,头也没回的哼道:“滚开,老子烦着呢。” “许寒!”季秋晚一手拍在吧台上,“你太过分了!” 许寒这才回头看清楚身边的人居然是季秋晚,于是冷笑道:“你也来了?你们季家人都是这么讨厌。”说着,他拿起酒杯来,把酒一口喝下去,对里面的酒保说道:“再来一杯!” “你的女人被人家抢了,却朝着我撒气?”季秋晚好笑的摇着头,“你们中国男人都是这样子的吗?” “啧!”许寒皱眉,转身看着季秋晚,把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翻,冷笑道:“你以为你生在欧洲就是女王了?别忘了——你爹,你爷爷,你祖爷爷,都是中国男人。” 季秋晚被许寒的话给呛得说不出话来。 酒保又倒了一杯酒推到许寒面前,许寒喝了一口,方朝着酒保打了个下响指,“兄弟,给这位伦敦来的女士一杯红星二锅头。” “好的,没问题。”酒保跟许寒是老熟人,抬手拿了一支酒杯便转身去倒酒。 “什么?二锅头?!我才不要喝这种土酒。”季秋晚嚷道。 许寒冷声一笑:“那对不住了,我一个中国土包子,只能请你和这种土酒。你若是嫌弃,可以离我远点。” “嗨!vicky,怎么了?”里昂从季秋晚的背后走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看见许寒之后,方惊讶的笑道:“哦!许!好巧啊。” 许寒看见里昂也是一愣,但看见他放在季秋晚肩膀上的手之后,方笑道:“里昂先生,你是早到了两天,是因为要陪季小姐逛景市吗?” “哦——不不不,事实上我们也是偶遇,就想今晚在这里偶遇了许少你。”里昂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卡座,“一起吧?” 许寒看了那边几个bbn公司的人一眼,摇头笑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回去,今晚就不奉陪了。明天我设宴,为里昂先生和季小姐接风,还望赏光。” “我当然没问题,就是不知道vicky有没有时间?”里昂看着季秋晚。 “有好吃的,我就有时间。我这次来景市就是吃喝玩乐的。”季秋晚笑道。 “那就好,明天上午十点半,我会准时给二位打电话的。”许寒说着,拿出钱包抽出一叠钞票来丢到吧台上,“再见。祝你们玩的愉快。” “再见。”里昂笑着点头。 许寒从酒吧里出来,被夜风一吹,醉意便袭上心头。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开机,想要打电话找个代驾,却遭到了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息的狂轰滥炸。 看了看未接来电,有谷雨的,田静和的,还有他爹许向天的,再看看短信息,除了销售部今天的业绩报告之外,全都是问他在哪里的。 其他人倒也无所谓,只谷雨的信息和电话让他心头有了几分安慰,于是把电话拨回去。 谷雨的手机一通就被人接起来:“许少!你在哪里?!” 许寒听见田静和爆炸般的声音,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在月半弯,你跟谷雨在一起?告诉她我没事,这就回去了。” “你去喝酒了?不许酒后驾驶!”田静和吼道。 “我知道,我叫代驾。告诉谷雨不用担心,天色不早了叫她早些睡。”许寒说完便要挂电话。 “等等!我们就在附近,你等一下,我们马上过去了。”田静和说完,率先挂断电话。 “你居然带谷雨来夜店一条街?!该死!”许寒对着已经切断通话的手机低低的骂了一句脏话。 原本是田静和一个人跑出来找许寒,然天黑之后谷雨给田静和发信息问她怎样,她说还没找到。谷雨不放心她一个人,便也跑出来陪着她找。 两个人在景市转了大半圈儿,又去一家粥铺吃了晚饭,正准备往酒吧一条街这边来看看,许寒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从电话里听出许寒喝了酒,田静和便二话不说往这边跑。 看着气喘吁吁地两个人,许寒两条剑眉拧成了疙瘩,径自朝田静和开炮:“这大晚上的你们两个女孩子跑这种地方来干嘛?不出点事儿你心里不痛快是吧?” “行了,醉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为了找你,我的腿都跑断了!”田静和上前来从许寒的手里拿过车钥匙,顺手拉开车门把他推进了车后座。 “你推我干嘛?!”许寒怒吼。 “你个大男人还怕推啊?!”田静和立刻吼回去。 许寒还要再喊,谷雨已经上车坐到了他身边,并递上一块湿巾。许寒一肚子无明业火顿时消了,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接过湿巾来抹了一把脸。 第023章,谈判 “bbn公司的人已经到了,我们却不知道。”许寒闷声叹道。 田静和哼道:“喝醉了就睡,别瞎说。bbn公司的人到了怎么可能不联系我们?他们在景市可没有第二家合作单位。” “里昂人就在月半弯,跟季秋晚一起喝酒呢,你不信可以回去看看。”许寒仰着头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田静和回头看了他一眼,诧异的问:“真的?” “爱信不信。”许寒淡淡的回道。 “对了,季秋晚是谁?”田静和又问。 许寒冷冷的哼了一声:“季冬阳的妹妹,季氏集团的大小姐。” “季氏集团怎么跟bbn裹到一块儿去了?季总不是站在咱们这一边吗?”田静和从观后镜里看了谷雨一眼,问。 谷雨抬手拍拍田静和身后的座椅靠背示意她专心开车。 “小雨,你确定真的要那样吗?”许寒握着谷雨的手问。 谷雨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想好了,那可是你的心血。”许寒提醒道。 谷雨淡淡的笑了笑,跟朋友比起来,一点心血算得了什么呢? “或许我们可以找季冬阳帮忙……” 谷雨扭头看着许寒,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定地摇头。 “好吧,我们不找他。”许寒觉得自己心塞感觉又减轻了几分。 第二天上午,许寒约里昂来蓝风集团验货。 里昂电话里还在推脱,说不着急,明天也可以。睡在她旁边的季秋晚推了推他,低声说道:“去,闲着也无聊,我跟你一起去。” 于是,上午十点,里昂和bbn公司的人以及季秋晚一行人准时出现在蓝凤集团的会议室。 寒暄过后,大家在会议桌跟前落座。许寒叫人搬了一套英式茶具来放在会议桌上,请里昂验货。 里昂拿着茶壶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翘起手指来,赞道:“很好,很好!你们的工艺一直都不错。我很满意。” “里昂先生,真的满意?”许寒笑眯眯的看着里昂。 “是的,简直完美!”里昂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瓷器。 珍珠釉,是附在陶瓷坯胎上如珍珠般颗粒状的亚光高温釉,需经过1330c的高温烧制而成,圆润细腻,无铅无毒。珍珠釉那低调的质感、亚光的色泽,再加上质地洁白的坯胎,在烧成后显得格外雅致。 这一批瓷器的珍珠釉非常的细腻,但也不像钻石般璀璨,亦无彩釉之斑斓,只有那隐约的晕彩珠光,散发着不可捉摸的神秘韵味,代表着含蓄优雅的东方之美。 许寒看了谷雨一眼,把验货报告书往里昂面前推了推,笑道:“满意的话,请您在这儿签字吧?” “ok!”里昂拿过报告书就要签字。 许寒又伸手把报告书给勾了回去。 里昂诧异的看着许寒:“why?” “虽然你没看出来,但有件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许寒拿起里昂手边的茶壶,指着上面的细纹,“你再仔细看看这个花纹。” 里昂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片刻,忽然惊讶的张开了嘴巴:“噢!天哪!怎么会这样?” “是我们的失误。”许寒坦诚的说道。 “这……这这是不合格啊!”里昂激动得站起身来,连连摆手,“整批瓷器都是这样的吗?你们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太低级了!简直太低级了!” “里昂,我们已经检讨过自己的错误了。现在,你能坐下来我们冷静地把这件事情说完吗?”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里昂好笑的看着许寒,“你做出这样的东西来,难道还指望着我们bbn公司买单?” “可是,如果刚才我不提醒你,你已经在这份验收报告上签字了。”许寒淡笑道。 “你……你这是欺诈!”里昂愤怒的指着许寒。 许寒冷笑道:“里昂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许寒欺诈了你什么?我如此真诚的待你,你可不能好坏不分啊。” “不管你怎么说,这批货不合格的残次品我们bbn公司都不可能买的!两天后,如果你们不能交付合格的产品,那我们就按赔付协议来执行。”里昂气势汹汹的说道。 “中国有句老话,买卖不成仁义在。不知道里昂先生可否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许寒指了指里昂身后的座位。 里昂看了一眼许寒身后神色淡定的谷雨以及许寒的秘书和田静和,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臂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里昂先生,我们蓝凤集团跟bbn公司合作有多久了?”许寒跟里昂的态度截然相反,他倒像是跟老朋友叙旧的样子,懒懒的靠在椅子上,还把右腿搭在坐腿上。他从小就是一副街痞的样子,这份悠闲洒脱放荡不羁都是本色演出。 “两年了。”里昂冷冷的说道。 “是啊,两年了。这期间我们交易的金额至少有两千万了吧?”许寒问。 “不算这次,一共是两千六百二十万。”里昂说道。 “里昂先生好记性,是这么个数儿。”许寒点点头,抬手拿起会议桌上的咖啡浅浅的喝了一口,又问:“里昂先生,你知不知道我们蓝凤集团在这两千六百二十万的交易额中,获取了多少纯利润呢?” 里昂耸了耸肩膀,淡然一笑:“这个是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我怎么会知道。” “也对。”许寒点了点头,又问:“你想知道吗?” “你肯告诉我吗?”里昂的双手放开臂膀,放开了一身的戒备,好笑的反问。 “其实,我们的合作都要中止了,我告诉你也无妨。”许寒说着,又喝了一口咖啡,叹道:“我们做了两年的生意,交易额达两千六百多万,可我们蓝风集团从中获取的利润也不过一百六十多万。” 里昂笑出声来,连连摇头:“许,你别开玩笑了!我也不是傻瓜,根据我对中国市场的了解,你们蓝凤集团的利润绝不会低于百分之二十。” “没错!按照理论上推算,我们的利润是有百分之二十。可是里昂先生你别忘了,我刚说的是纯利润。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儿我跟你算一算这里面的细账——”许寒坐直了身子,之前的痞气一扫而光,一本正经的同里昂掰着手指算账:“你们bbn公司的人每次驾临景市,都是我们招待的吧?这吃喝拉撒住外加每回我们都送你们的礼品,这是多大的一笔开销你知道吗?当然,我们中国是礼仪之邦,我们把情义看得比生意更重要,你们bbn公司对我们来说是贵宾,我们招待贵宾,送贵宾礼品这是应该的。就算你们不跟我们合作,你们来了我们这地面上,我们招待一下也是应该的,这叫地主之谊。里昂先生,你是个中国通,应该知道‘地主之谊’的意思,对吧?” 里昂被许寒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自从bbn跟蓝凤集团合作,他们bbn的人来景市,吃喝住基本都是蓝风集团招待,这是事实。 “另外,每回咱们一笔生意做成,我的父亲不都要送里昂先生你一套珍品瓷器作为礼物?不知道里昂先生有没有听说,我们的一组瓷器前几天在b市的拍卖价格是六十万。之前我们送给你的那些瓷器可不比这套六十万的《明月》差呢!”许寒说道。 里昂被许寒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摊开双手问:“许先生,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要我为那些礼品买单?” “里昂先生,我们虽然喜欢钱,但我们也不至于为了钱去缺了德。”许寒正色道,“就像今天这件事情,刚刚你完全没有看出这批瓷器的瑕疵,如我不提醒你,你早就在验货书上签字了,而且我也相信,这一批瓷器运到你们欧洲去也不一定会被那些人看出破绽,因为这种螺旋斗纹在很多人的眼里顺时针和逆时针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里昂无言以对,因为许寒说得是事实。 “但我没有那么做,我选择了诚实。”许寒冷笑,“可是我们诚实的结果就是被你说成是诈骗。” 里昂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噢,许,你说这么多都没用。我们还是讨论一下这一批瓷器你们将如何处置吧。” 许寒淡笑摇头:“我们如何处置重要吗?现在应该是听听里昂先生你的意思了。” “我承认你们的做工很精致,你们瓷器烧制的也很好,但是,我真的很遗憾,bbn公司不收残次品。”里昂摇头说道。 “ok,那么我们来说一说这件事的后果吧。”许寒皱了皱眉头,停顿了几秒,忽然往前请了倾身子:“首先,这一批产品你不要,我们的合作将会中止。我会依照合约赔付给你三百四十万的违约金。然后,我会联络别的买家把它卖出去。当然,货款完全抵不过给你的违约金,但至少这批货不会砸在我的手里。我们蓝凤的损失大概是两百三十万的样子。” “两百三十万,对你们来说不是小数目。”里昂颇有几分得意的挑了挑眉。 “是。的确!”许寒点头叹了口气,“可那又怎样?我求您,您能不要违约金吗?” 里昂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很无奈。 “所以,这笔账我们只好认了。”许寒淡淡的笑了笑,“所幸,这笔钱对我们来说虽然不是小数目,但也不至于让蓝风集团破产。” “那么说,许先生你是准备支付这笔违约金了?” “里昂先生你的态度这么明确,我们又能怎么样呢?”许寒笑着反问。 里昂有些莫名其妙,在他的印象里许寒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这个人用中国话说就是有些无赖,无理也要争三分,他是不肯轻易地放弃的,除非他早就想好了退路。 果然,许寒也没让里昂失望。 “里昂先生,我们认识两年多,也算是朋友了。作为朋友,我想关心一下你的处境——如果我们支付违约金,那么你该如何应对你的客户呢?据我所知,你这批瓷器是安德鲁公爵定制的,你们的交货期是十五天以后。十五天的时间可不够你另找陶瓷厂重新烧制一批同样的瓷器的。”许寒微笑着问。 里昂的心忽的一沉,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个大麻烦。 “好吧,或许你有更好的办法。”许寒见里昂不说话,便轻松的往后一靠,拿起秘书刚送来的新咖啡慢慢的喝。 里昂的眉头微微皱起,什么都没说。 事实上,他哪里有更好的办法?bbn公司跟蓝凤陶瓷厂的违约协议是根据订单的交易额拟定的,交易额是一百一十五万,那么三倍的违约金便是三百四十五万。可bbn公司跟安德鲁公爵迁丁的合约交易额却是十五万欧元,违约协议也是三倍赔付。即便bbn公司拿到蓝凤集团给的违约金,跟四十五万欧元也有半数的差距。 还有一点不容忽视,蓝凤集团可以不跟bbn公司合作了,他们已经跟季氏集团搭上了关系,可bbn公司却不能丢掉蓝凤集团这个合作伙伴。他们再也找不到比蓝凤集团更低的价格,更好的质量,甚至更好的合作态度的厂家合作了。 谈判陷入沉默之中,双方在沉默中暗自较量。 一直坐在旁边用手机上网的季秋晚忽然抬起头来,问:“谈完了吗?” “呃,等等,亲爱的,再等等。”里昂显然还在犹豫。 许寒却对着季秋晚笑了:“季小姐,对景市的感觉如何?昨晚玩得愉快吗?” 季秋晚笑道:“很好,景市比我想想中热闹。” “那就好,我还担心季小姐这样的名门淑媛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城市呢。”许寒说着,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又对里昂说道:“时间不早了里昂先生,我们先去吃饭吧。反正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里昂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同事,那两个人只是他的副手而已,自然不会替他做决定。 “好吧。”里昂耸了耸肩膀,“不过,许,今天中午这顿饭由我来请,如何?” “那就不必了,里昂先生,虽然我们要支付给您高额的违约金,但至少一顿饭的钱我还是有的。”许寒笑着摇摇头,“放心,这顿饭我不动用公司的钱,是我个人请大家的。” ------题外话------ 亲爱滴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记得看完后把此书放入书架再走哈! 第024章,收藏品 景市一家特色菜馆,店面不大但因为做的菜特别地道,所以很忙,每张餐桌一般都能翻两遍台。进门两排主编座椅上都是排队等位子的人。 许寒跟这家店老板是熟人,而且头天晚上就打电话定了位子,所以大家都不用等,而且一进门便被请进了最大的雅间。 季秋晚从小在西方长大,从未见过一家小餐馆能有这么好的生意,一时看得目瞪口呆,进雅间后连连感慨:“你们中国人真是太多了。” “季小姐也算是中国人吧?”许寒淡笑着问。 “呃,是的,算是吧。”季秋晚点了点头,她的父亲是华裔,母亲是从中国嫁去英国的,所以她算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许寒没再多说,而是在主位上坐下来,照顾里昂坐在自己的右手边。 “季小姐,请上座。”田静和把许寒左手边的位子让给季秋晚。 季秋晚虽然生在英国长在西方,对中国饭桌上的礼仪还是懂的,季家是晚清时期迁去英国的大家族,一向对家中的子女自幼都是进行中国式的传统教育。 bbn公司的其他两个人分左右在里昂和季秋晚的身边,田静和坐在了许寒的对面。 “对了,怎么谷总监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季秋晚好奇的问。 “谷总不喜欢应酬。”许寒轻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季秋晚有点失望的摇了摇头。其实她跟着里昂去蓝凤集团最主要的目的是看看那个让她哥哥放不下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对于季秋晚的心思,许寒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他不愿多说而已。 菜是早就点好了的,大家一坐下,服务生便开始上菜,许寒叫田静和拿了一瓶白酒来,对里昂笑道:“之前我们一直遵照里昂先生的习惯喝红酒,今天你得给我一个面子,尝一尝我们中国人喜欢的白酒。” 里昂立刻无奈的叹道:“噢,上帝啊!中国的白酒很烈!比xo还厉害!” 许寒拿过酒瓶给里昂倒酒,并笑道:“里昂先生你放心,我不会趁你醉了让你在验货书上签字的,你可以放心的喝。” “许,你真会开玩笑。”里昂此时已经抛开订单的烦恼,开始认真对待这顿饭,这场酒了。 许寒倒上酒之后,却没急着开场白,而是对田静和说:“你去问问老板,我定的外卖叫人送去了没有。” “外卖?”季秋晚纳闷的问。 许寒笑了笑,没说什么。 “该不会是定给谷雨谷小姐的吧?”季秋晚笑问。 “怎么,季小姐对我的私事很感兴趣?”许寒反问。 季秋晚自顾笑道:“在b市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许寒你很喜欢谷雨对不对?啊!我哥哥也喜欢她,谷雨真是幸福。” 里昂插嘴道:“季小姐不必伤心,我也很喜欢你。” “就是嘛,以季小姐的条件,自然不缺喜欢的人。”许寒说着,举起酒杯:“来,第一杯,为我们新朋旧友的相逢。” 大家都举杯,许寒一口把杯中酒喝干,然后亮给里昂看杯子。 熟知中国礼仪的里昂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也硬着头皮把自己杯里的白酒一口喝下去,然后挤眉弄眼,引得田静和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谷雨没有跟许寒他们一起去吃饭,一是许寒应酬从来不带她出席,二就是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午饭是许寒叫人送来的外卖,她最喜欢的景市特色:小炒鱼,黎蒿炒腊肉,还有一份米粉牛肉。 平日里最喜欢吃的东西今天却吃不出味道来,小炒鱼和黎蒿炒腊肉都叫秘书拿去分了,谷雨自己只随便吃了两口米粉,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便走了。 秘书以为她回去休息了,也没多问。 谷雨拿着钥匙从办公楼里出来,刚好有质检科的车去仓库,她打了便车去了仓库。 蓝凤集团的仓库有两个区域,一片是大仓库,里面存放的是即将交付的产品,另外还有一个保险库,面积不大,但里面是一间一间的小库房,小库房都装了先进的防盗门,有两重防盗系统,里面存放的是蓝凤集团早年间出的典藏版珍品,以及各位董事们的个人收藏。谷雨在这里也有一个小库房,里面存放的是她这些年来的心血,有没有拍卖的获奖作品等。 叫来保管员,两个人各自输入密码进了小仓库,谷雨对保管员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这个小仓库里存放的是谷雨的私人收藏,身为设计部总监她有权利把自己的东西存放在公司的仓库里。 “那谷总监您要走的时候再叫我。”保管员客气的点点头,转身走了。 谷雨微笑点头,看着保管员走了,才拿出钥匙,转身去打开一格保险柜。 保险柜里放着两只青花瓷盖碗。 青花瓷,又称白地青花瓷器,目前发现青花瓷最早的标本是唐代,成熟的青花瓷器出现在元代,明代青花成为瓷器的主流,清康熙时发展到了顶峰。 谷雨看着这两只一模一样的青花瓷盖碗,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先把左边的那只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托在手里,指尖轻轻地拂过盖碗上的穿枝莲纹样,仿佛是抚摸着稀世珍宝,珍惜无比。 事实上,这只青花瓷盖碗也的确是稀世珍宝,的确值得任何人去小心翼翼的对待。 谷雨的目光从盖碗精致的青花纹上流连,思绪却悄悄地飞到了十年前。 那天下午,欧阳老教授的身体出现了状况,忽然间不认识蓝静是谁了。蓝静吓的不轻,赶紧的给季冬阳打电话,季冬阳一边送欧阳老教授去医院检查的同时也给自己的父亲打了电话。 第三天,欧阳文倩从国外回来,说要带她父亲去美国治病,顺带把季冬阳一并带去美国读书。 欧阳文倩做事雷厉风行,很快办完了所有的手续,并催着蓝静把别墅里的东西收拾妥当,贵重物品她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也将放到银行的保险箱里。 “谷雨,你去书房把我父亲日常用的东西收拾一下,包括他喝水用的杯子,写字用的笔,还有他平常喜欢看的书,都要装箱子,我要去瑞士放在他的房间,让他感觉还是跟在这里一样。”欧阳文倩微笑道。 “好的阿姨。”谷雨有点怕欧阳文倩,在这样一个贵妇面前总是拘束。不过这不影响她愿意帮欧阳老爷子收拾东西。 “哎哎——那个盖碗要小心啊!那可是老爷子心爱的东西。”欧阳文倩端着红茶杯从外边进来,看见谷雨用软泡沫包那只盖碗的时候,连声提醒道。 “我知道,欧阳爷爷一直用这个盖碗喝茶。”谷雨托着盖碗,仔细的看着上面的穿枝莲纹,“欧阳爷爷说,这个盖碗有七百多年的历史了,对吧?” 欧阳文倩轻笑着走到谷雨的身边,居高临下看着谷雨一头软塌塌的短发,轻笑道:“是啊。这可是元青花。” “哦,那这个是古董喽?”谷雨笑问。 “当然。” “既然是古董,能随随便便带去国外吗?”谷雨纳闷的问。 “这对旁人来说是古董,但对我们家老爷子来说只是个喝茶的杯子,怎么不能带?” “好吧,那我给欧阳爷爷包的仔细一点,可千万别磕了。”谷雨说道。 “小雨啊,冬阳说你也打算去国外读书,对不对?”欧阳文倩靠在红木雕花的书桌上,看着谷雨用软泡沫包盖碗。 “冬阳是这么说的,可是我的英语……好差的,我怕考不过。”提到这事儿谷雨就感觉非常挫败。 “出国读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单单是语言的问题,还有生活习惯什么的,对了,最重要的是钱啊!你知道在国外可不比国内,没有父母家人在身边,再没有钱,那可是很难过的。” “冬阳说……”谷雨犹豫着低下了头,季冬阳是说过钱不是问题,他也可以照顾她。可是她真的要花季冬阳的钱去读书吗? “冬阳肯这样对你,可见你在他心里的重要。”欧阳文倩笑道,“不过我很好奇,你这么小的年纪,就确定这辈子跟定了冬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呢。” “冬阳对我很好,我会一心一意的对他,跟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欧阳文倩不以为然的笑道:“你们哪!小儿女心思,在一起的时候甜哥哥蜜姐姐的,一旦分开,不过一年半载这感情一准就淡了。你看外边的世界那么大,你怎么就知道你出去之后不会遇到更好的男孩子呢?再说,你们搞艺术的小姑娘,不都是喜欢浪漫吗?我们家冬阳那么闷,你跟他在一起真的快乐吗?” “阿姨,你别这么说啊,冬阳一点都不闷的。”谷雨笑道。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吧?冬阳九岁那年就被心理医生诊断说有轻微的抑郁症呢。”欧阳文倩低声说道。 “阿姨,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吧?冬阳现在都大学毕业了,再说,那心理医生看谁都不是正常人,我若是到他们跟前,说不定他们也会说我神经病呢。”谷雨笑的比春天的花儿还烂漫。 欧阳文倩嘴上笑着,眼睛里却掠过几分不屑和不满。 谷雨拿了胶带纸把缠好的软泡沫要粘起来,欧阳文倩却忽然说:“对了,小雨,我记得我父亲有个烟斗放在书柜的抽屉里,你去看看还在不在?” “好的。”谷雨点头答应着,把手里的青花瓷盖碗放下起身。 “你这个不是包好了吗?去放到箱子里去吧,别放在这里,等会儿又忘了。” “这个还要粘一下……” “不用了,我看包的够严实了。” “好吧。”谷雨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起身离开。 元青花到底有多贵重,十七岁的谷雨并不知道。所以当她拿着那只用软泡沫包好的青花瓷盖碗起身要去装到箱子里的时候,脚下被绊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落在地上摔成几半时,她也不是多么害怕。 那个时候的她觉得欧阳爷爷那么喜欢自己,季冬阳那么喜欢自己,所以自己摔碎他们家一个盖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哎呀!这可怎么好!”欧阳文倩皱眉看着地上的碎瓷片。 “对不起,阿姨,我不是故意的。”谷雨忙蹲下身去捡瓷片。 “这可是元青花啊!”欧阳文倩长长的叹息。 “那,那怎么办啊?”谷雨咧着嘴问。 “行了,你把这些碎瓷片收起来吧,就算是瓷片,也挺值钱的。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走个路还被地毯给绊着。”欧阳文倩叹道。 谷雨当时有些傻,多余的事情都来不及想,只是乖乖的把这些碎瓷片收到了一个盒子里。 当天下午,欧阳文倩就让季冬阳先一步陪着欧阳老爷子和他们带来的医生一起乘私人飞机离开了景市,欧阳文倩一个人留下来处理剩下来的琐事。 那天季冬阳上车之前用力的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说:“等我去美国安排好了就回来接你,很快,你在家里要好好地学英语,听见没?” 那天谷雨以为自己会哭的,但却没有,她微笑着跟季冬阳挥手,告诉他自己会努力学好英语等着他回来接她。 然而这一等就是十年。 其实在b市巧遇季冬阳,谷雨最想问他的就是,为什么一走十年都没有消息。难道真的像欧阳文倩说的那样,他们两个就是小儿女过家家一样,一旦分开,时间长了一切都淡了吗? 第025章,元青花 手里的这只青花瓷盖碗就是当初谷雨不小心打碎的那一只。如今看上去,这只青花瓷盖碗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跟没有被打碎之前一模一样。但谷雨却知道,一件瓷器被打碎过,就算是经过再精细的修补,那也是跟之前不一样的。 那些碎裂的痕迹经过精心的修补,或许连专家都有可能鉴定不出来,但作为瓷器本身,碎过就是碎过。心里的痕迹是永远也抹不掉的。 更何况这只青花瓷盖碗还连着她父亲的性命。 当年,欧阳文倩对自己打碎这只青花瓷盖碗的事情并没有多说什么,谷雨便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她没跟自己说什么却去找了自己的父亲。 当时,欧阳文倩拿着那些碎瓷片给谷朝阳看:“谷师傅,这是我们家家传的东西,元青花。你是行家,你该知道这只盖碗如果完好无损的话应该值多少钱吧?” “元青花?”谷朝阳惊讶的看着那些碎瓷片,喃喃的叹道:“那可真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啊!” “价值连城么,倒也说不上。前些年这件东西我找人评估过,那是……六年前吧,当时的古董鉴定师给出的价格是六十五万。已经过去了六年了,淡淡只按照按照国内货价的涨幅来看的话,这只青花瓷盖碗也价值八十万了。” “那是,那是。”谷朝阳连连点头,他心里明白,一件古董的价格绝对比一般的货物价格涨幅多得多。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欧阳文倩轻笑道,“这只青花瓷是你女儿打碎的。我知道你女儿还未成年,你是她的父亲,这笔账你不会赖掉吧?” 谷朝阳当时只是蓝凤陶瓷厂的美工师,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千数块钱。钱数块钱养家在当时刚刚够,他连女儿上大学的学费都凑不齐,这八十万的巨债对他来说简直跟天塌下来没什么区别。 然而男人是一个家的顶梁柱。女儿闯下的祸,只有父亲去背负,去弥补。 在蓝静又找到新工作之后,谷朝阳辞去了工作,在之前同事的帮助下决定深圳一家陶瓷工作室打工。因为那一家工作室能给他一个月五千块的工资。五千块跟一千块相比,总是离得八十万更近一些。 然而,五千块的工作还没开始,在他去深圳的路上就遇到了车祸,客死他乡。谷雨至今都记得听见那个消息的时候自己的感觉——那真的是天都塌下来了。 也是在父亲死了之后她才知道,欧阳文倩跟父亲索要八十万赔偿的事情。她当时死的心都有。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谷雨的思绪,她把盖碗小心翼翼的放回保险柜里,关上柜门之后才去包里拿手机。 ——小雨,在做什么?是季冬阳的短信。 谷雨捏着手机犹豫了好久,才给季冬阳回了一条:明天,我们找个时间谈一谈吧。 对面的季冬阳看到这条短信先是高兴的要跳起来,转念一想又有些忐忑。 “季总,这份文件等着要呢!签字啊。”宋奕看着发愣的季冬阳,低声提醒。 季冬阳转着手机,皱着眉头看了看文件,拿过笔来麻利的签字。 宋奕等他签完,立刻拿走又递上一份:“季总,这一份。” 季冬阳在宋奕指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依然是心不在焉。 “季总?”宋奕又叫了一声。 “嗯?”季冬阳抬头看宋奕,“干嘛?” “没事吧?”宋奕问。 “有什么事?”季冬阳反问。 宋奕看了看季冬阳手里的手机,挑了挑俊逸疏朗的眉眼。 “哦,小雨来的短信,说明天要跟我谈一谈。” “她找你谈?怎么谈?她……”宋奕后面的话被季冬阳冰冷的眼神给封了回去。 季冬阳沉默了片刻,又问:“里昂跟蓝凤集团的事情怎么样了?” “许向天说,里昂应该是明天到景市。”宋奕说完,立刻皱起了眉头,“不对啊,如果里昂明天来景市,谷雨应该没时间来应付季总你吧?” 季冬阳眉头深深皱起来:“秋晚在做什么?” “我叫人盯着呢,问问就知道了。”宋奕说着,拿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出去,片刻后得到答案:“季总,你真是神了。大小姐跟里昂在一起,他们跟许寒一桌吃饭呢。” “里昂今天已经跟蓝凤集团在谈了,那么说今天事情会有个结果了?” “听许向天那意思,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不会这么快就能解决吧?”宋奕迟疑的说道。 “他们都一桌去吃饭了。”季冬阳敲了敲桌面。 “说的也是。”宋奕点了点头,又笑道,“难道许寒会让他爹把损失都转嫁到谷雨的头上?” “应该不会。”季冬阳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虽然不喜欢许寒,但许寒对谷雨的那份心思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不就行了?你也别多想了。人家许向天父子能撑起蓝凤集团这么大的陶瓷厂,那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宋奕劝道。 季冬阳不置可否,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淡淡的说道:“算了,给我来一杯咖啡。” “好。”宋奕把签好的文件放到文件夹里,转身去给季冬阳煮咖啡。 * 里昂以为许寒会用中国的白酒把他灌醉。然而又失算了。许寒并没让他多喝,不过是点到为止。 饭后,许寒叫司机把里昂一行四人送回皇朝酒店,然后自己带着田静和回公司去了。 季秋晚跟着里昂进了房间,一边去拿酒杯倒红酒一边问:“喂,里昂,你没觉得哪个许寒今天说话做事很奇怪吗?” “噢?说说看。”里昂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转身走到季秋晚身后揽着她的腰,从她手里拿过酒杯来浅啜了一口红酒。 “明明是搞砸了订单,需要赔付高额的违约金,可他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沮丧,甚至还有些得意。”季秋晚说着,轻轻摇头,“我怎么看,他都像是在卖关子。” “你是不了解我们bbn公司跟他们的合作啊!”里昂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去坐在沙发上。 “那你跟我说说嘛。”季秋晚又倒了一杯红酒,走过去坐在里昂身边。 “蓝凤集团在景市的规模是首屈一指,他给我们的价格虽然不是最低的,但在质量保证的条件下,也是很难得的。”里昂说到这里,忽而又笑了,“你们季氏集团不也看上了这一点了吗?” “季氏的事儿我从不操心,你是知道的。”季秋晚摇了摇头。 “亲爱的vicky!就算你不了解你们季氏的生意,也该知道你亲爱的哥哥在b市花了六十万人民币买了一组仅仅获得优秀奖的现代瓷器作品吧?” “当然。可你知道吗?那跟生意无关,跟蓝凤集团无关。”季秋晚笑道。 “噢?why?”里昂诧异的问。 “因为那组作品的作者,蓝凤集团的设计部总监谷雨小姐是我哥哥的初恋女友。” “……什,什么?”里昂一下子愣住了。 “所以,那六十万人民币买一组毫无价值的现代瓷器的事情,用中国的一句话说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季秋晚说着,举杯跟里昂碰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里昂却没有季秋晚那么乐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蓝凤集团跟季氏的关系就更近了啊!中国人向来喜欢把感情和生意掺和在一起,这在他看来虽然是非常愚蠢的事情,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更叫人头疼。 季秋晚一眼就看穿了里昂的心思,笑道:“不过你放心啊,我保证我哥哥不会帮蓝凤集团。” “嗯?为什么?”里昂诧异的问。 “因为喜欢那个谷雨小姐的不只是我哥哥一个人,还有许寒。”季秋晚笑着反问,“你觉得,我哥哥会帮一个情敌去处理这种危机吗?” “噢!”里昂了然的点了点头,得意的笑了,“很好,我明白了。” “所以,你放心了?”季秋晚轻笑着把酒杯里的红酒喝完。 里昂喝了一口酒,又摇了摇头。 “你还不放心?哦,对了,是不是担心安德鲁公爵的订单不能交货?”季秋晚问。 “不仅仅是这一张订单。”里昂摇头道,“是将来我们bbn公司将来的陶瓷生意都不好做了。” “我就不信了,你们也不差这点钱,为什么不自己弄快地建个陶瓷厂?缺工人?据我所知中国的工人非常廉价,而且他们都愿意出国工作。”季秋晚满不在乎的说道。 “不,不,不是地,不是厂房,不是工人。”里昂连连摇头,“亲爱的vicky,你或许还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在中国定制的那些瓷器叫骨瓷?”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呢?骨瓷原称骨粉质瓷,简称骨瓷。所谓骨瓷,就是骨粉加上石英混合而成的瓷土,质地轻盈,呈奶白色。将这种瓷器置放在灯光下,可隐隐透光。”季秋晚说完,笑问:“里昂先生,瓷器是中国的,但骨瓷却可是英国的东西。” “对,非常的对。”里昂点头道,“技术对我们来说不是问题,可是陶土和牛骨粉却很难得。” “明白了。”季秋晚连连点头。在西方,动物的骨粉是很贵的东西,比较起来,他们更注重环境保护和动物保护。所以矿产开采和动物骨粉这两个昂贵的条件,就足以抵得过从这边进口的贸易差。 “所以说,现在我们有点骑虎难下。”里昂为难的摇了摇头。 “这也不是什么难题啊。”季秋晚笑道,“我就没看出那一批瓷器有什么不妥,不就是那个细小的花纹旋转的方向不同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跟他们蓝凤集团砍砍价,省点钱买下来算了,相信安德鲁公爵跟你的关系,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为难你的吧?” 里昂摇了摇头:“vicky,你不知道啊!我跟安德鲁公爵是好朋友不假。但这件事情我肯定不能瞒着他,所以说服他接受这件事情还是不容易的。” “那倒也是。安德鲁也不是缺钱的人。”季秋晚点了点头,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了。 * 蓝凤集团设计部总监办公室。 许寒坐在谷雨的办公桌跟前看着办公桌上那个红木盒子,眉头紧皱:“小雨,你确定要把这个送给里昂?” 谷雨的手指在红木盒子上轻轻地敲了敲,淡淡的笑了笑把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穿枝莲纹青花瓷盖碗托在手里细细的看着,目光恋恋不舍。 “还是算了吧。我爸爸收藏了一对薄胎瓷的梅瓶,送给他也说得过去了。”许寒说道。 谷雨摇了摇头,许向天的那对薄胎瓷梅瓶她见过,的确是好东西,是著名陶瓷工艺大师的手笔,若是出现在拍卖会上,绝对也能拍出天价,只是安德鲁公爵对元青花更有兴趣,尤其是自己手里的这只穿枝莲青花盖碗,她知道安德鲁公爵的手里有一只,如果加上这一只,刚好凑成一对。 “你真的舍得?”许寒知道这只青花盖碗对谷雨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才一再的犹豫。 谷雨点了点头。 “小雨,其实这真的没必要。”许寒又劝道。 谷雨笑了笑,从旁边拿了钢笔在便签纸上写了一句话。 许寒看了之后点了点头,低声说:“好。那就按你的意思办,不过,如果里昂那个混蛋今天晚上不给我打电话,那这么好的东西咱就不能白给他了。” 谷雨点头,表示同意。 第026章,真真假假 谷雨跟许寒说的是今天晚上里昂会主动联系许寒,继续跟他谈这批货的事情。其中的缘故分析的也很到位,许寒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关键,所以下午回来之后把自己的办公室门一关,先在沙发上睡了一小觉,醒来之后天色已晚,他便把手机放到触手可及的地方,随时等着里昂来电话。 然而时间过了六点,过了七点,里昂的电话依然没打过来。 “嗳?里昂这老小子是怎么回事儿?”许寒捏着手机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那我们怎么办?”办公桌跟前的销售科长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许少,刚刚许总可把我叫过去一顿臭骂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给我交个底吧,我求你了!” “急什么?又不然你担责任,不愿在这儿等就下班吧。”许寒不耐烦的说道。 “许少,你这……” “再等半个小时。”许寒看了看腕表。 “好吧,那你说,我们需要准备点什么?”科长又问。 许寒脸色微微一沉,低声说道:“不用,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晚上八点五分,里昂的电话终于来了。 许寒盯着手机屏幕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方接起了电话,声音却带着几分慵懒:“喂,里昂先生?” “是的,许,晚上好。”里昂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悠闲。 “晚上好,里昂先生。”许寒的声音听起来比里昂还悠闲。 “是这样的,许,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喝一杯。”里昂说。 许寒轻笑出声:“噢?里昂先生是不是爱上了中国白酒?” “噢,no!我只是想请你出来喝一杯而已,并不一定是喝中国白酒。怎么样,许?” “好啊!里昂先生这么热情,我总要给你一个机会。”许寒笑道。 “那好,景市你熟,地方你来选。不要太吵的地方,我想我们应该好好地谈一谈。” “那好啊,你在酒店等着,我一会儿过去接你。” “好。再见。” “再见。”许寒挂了电话之后,低声骂了句脏话,方对对面的销售科长说道,“这孙子还真是沉得住气。” “都这么晚了,咱们还带谷总监吗?”销售科长问。 “当然要带,这东西可是她亲手做的,就这么给咱们送了人情……唉!”许寒低声说道。 “她这都是为了田静和嘛。”销售科长说道。 “怎么说话呢?”许寒不满的瞪过去。 销售科长忙举了举手,赔笑道:“哦,对不起,许总,我说错话了。” 许寒没跟手下纠结,拿了车钥匙便匆匆的出办公室的门往电梯间走去。 先去职工宿舍接了谷雨,许寒开车去皇朝酒店接里昂。这次里昂没有带季秋晚,也没有带其他助手,而是只身一人赴约。 许寒驱车带着里昂直接去许向天请宋奕吃饭的那个会所。 销售科长没有进房间,而是直接在外边的厅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今晚就是来做司机的,许少要喝酒,许少的爱车也不喜欢让代驾碰。 宽敞安静的房间里,许寒,里昂以及谷雨三个人在落地窗前的半圆形沙发上落座,谷雨把手里拎着的一个箱子轻轻地放在脚边。 服务生端了几杯酒进来,里昂伸手拿了一杯红酒,许寒给谷雨拿了一杯西瓜汁。 “许,我想我们应该好好地谈一谈。”里昂轻轻地摇着酒杯,看着里面砖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 “不知道里昂先生想跟我谈什么?”许寒轻笑着问。 里昂亲笑道:“许,你不要跟我装傻了。我们之间能谈的当然是我们的合作。” “我们还能合作下去吗?我还以为今晚这顿酒是跟里昂先生一起喝的最后一次酒。”许寒笑问。 “噢,no!no!我们一直合作的很好,怎么能说是最后一次喝酒呢。”里昂摇头道。 许寒和谷雨交换了一个眼神,轻笑道:“里昂先生的意思是说,这一次,你愿意跟我们共同度过这一关?” “是的,如果我的客户能够接受这批瓷器的话,我愿意在验货单上签字。但是……安德鲁公爵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里昂叹道。 “里昂先生放心,这一点我们已经替你想到了。”许寒笑道。 “什么?你们替我想到了?”里昂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里昂先生如此有诚意,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许寒说着,转头看谷雨。 谷雨把手边的箱子拿到茶几上,调整密码之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红木盒子。 “这是什么?”里昂看着古香古色的红木雕花镶黄铜螺钿的盒子,好奇的前倾了身子。 谷雨把密码箱放到一旁,用一个小小的黄铜钥匙把盒子打开。 “噢!上帝啊!”里昂看到里面的青花瓷盖碗之后,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谷雨把木盒子推到他的面前,轻笑着收回手。 “里昂先生,这件东西你该不陌生吧?”许寒问。 “这是真的吗?”里昂伸手想要碰触那只青花瓷盖碗,却又不敢。 谷雨递上一副白手套,里昂忙拿过来戴在手上,小心翼翼的把青花盖碗托在手里细细的看。 “许!这只青花瓷盖碗足以买下我们那批货……哦!不,不,足以买下那样的十批货!对,你不会白白的送给我的。你开个价吧,多少钱?”里昂激动的语无伦次,“只要你把这个卖给我,我们定制的这批瓷器我无条件签字。ok?” “里昂先生,你开个价吧。”许寒轻笑道。 “我?”里昂诧异的看着许寒。 许寒轻轻点头:“你觉得这只盖碗值多少钱?” “我不好说,许,你知道我并不是古董鉴定专家。”里昂摇头笑道。 “那里昂先生认定这是一件古董了?”许寒轻笑问道。 “难道不是?”里昂微微皱起眉头,又开始研究那只茶盏,并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在安德鲁公爵的城堡里见过一只跟这只一模一样的青花瓷盖碗,公爵说那只盖碗是元青花,原本是八件,但如今世上仅存两件,一件在安德鲁公爵的城堡里,另一件在中国!难道这只是假的?” “里昂先生,这的确是一件仿制品。”许寒轻笑道。 “仿制?”里昂的手指在盖碗的花纹上轻轻地拂过,皱眉摇了摇头,仔细审视了半天,才无奈的说道:“这样的浓艳大气的色泽,还有这苏麻离青经过烈火烧制的所泛出来的锈迹……怎么看都像是真的。而你居然告诉我这是假的?你们中国人的仿制手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虽然这是一只假的,但我保证安德鲁先生见到它,也一定会欣喜若狂的。”许寒说道。 里昂点头道:“是的,是的!我也相信安德鲁公爵见到它会欣喜若狂的。” “所以,有了这个,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是问题吗?” “许!不得不说你真是太知道……”里昂用力的想了想,才想起一个感觉比较合适的词语:“投其所好了!” “我是一个真诚的人,我喜欢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所以我总是会准备好你们想要的。”许寒淡定自若的微笑着。 谷雨看了许寒一眼,从心里给了他两个字:装逼。 里昂又细细的看着手里的盖碗,半晌,悠然叹道:“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 “里昂先生,就算这只不是真的,也值几十万人民币呢,你信不信?” “的确。”里昂点了点头,说道:“仿制到这种程度,去代替珍品去参加展览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了。” 许寒身子忽然前倾,低声说道:“所以,你想要把它送给安德鲁先生去做礼物,必须支付给我们的谷雨女士二十万的手工费。” “什么?”里昂先生抬头看谷雨,“这是谷总监的作品?” “是的。”许寒说道,“这可是费了我们谷总监小半年的工夫呢。就算是算工时费,也不只是这笔钱。” “那么说,谷总监肯定是见过真品了?”里昂看谷雨的目光,好像是盯着那只真正的元青花。 谷雨轻轻地笑了笑,低头喝果汁。 许寒叹道:“里昂,谷总监的确是见过真品,不过,你不用惦记了,真品肯定是不卖的。” “那你能告诉我真品在谁的手里吗?”里昂迫切的问。 “不好意思,里昂先生,这件事情我无可奉告。你只要知道你手里这件是仿制品就可以了。”许寒说着,拿起旁边的酒杯朝着里昂举了举。 “我愿意给三十万人民币,你能不能告诉我真品在哪儿?”里昂问。 许寒笑着摇了摇头,自顾喝酒,一副懒得搭理里昂的表情。 “许?”里昂又往前凑了凑,低声问:“我只是想问问真品在哪儿。” “在我手里。”许寒淡淡的说道。 “那……”里昂忙探身上前。 “不卖。”许寒很直接的回绝,“你不用多想了。” “不管多少钱都可以。”里昂说道。 “多少钱都不会卖的。”许寒敛了笑,正色道,“实话告诉你吧,东西不属于我,我只是代管而已。”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真品是谁的?”里昂缠着许寒不放。 许寒叹了口气,摇头道:“里昂,我们还是回到问题最初吧。有了这件宝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里昂笑道:“我要带着他去见安德鲁先生,在征得他的同意之后,剩余的货款将到你们的账上,而那批瓷器就可以起运了。” “可是如果你把这件东西给了安德鲁先生,他还是不同意呢?”许寒问。 “我会尽量说服他同意的。”里昂忙道。 “我又怎么相信你呢?谁知道你会不会只带着这件仿制的元青花一去不回?”许寒又问。 里昂有些着急地说道:“许,你应该相信我!实际上现在我们是合作伙伴,而安德鲁公爵则是我们共同的客户。再说,我支付给你三十万人民币,这只仿制元青花实际上是我买的。” 许寒立刻敛了唇角的微笑,正色道:“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应付这件事情,五十万人民币我都不会出卖这件仿制品。现在你出三十万,差不多是我们半价给你的。明白吗?里昂先生。” “五十万?你开玩笑。”里昂连连摇头。 “里昂,中国有一句话:假作真时真亦假。”许寒说着,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喝完。 “……假作真时真亦假。”里昂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缓缓地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 第027章 我们分手吧。 晚上十一点,许寒的车把里昂先送回皇朝酒店,然后回蓝凤集团。 路上,谷雨用手机打字给许寒看:为什么要里昂三十万? 许寒笑了笑,也拿出手机来打字给她看:白给他我不甘心。三十万便宜了这家伙。 谷雨皱眉拿过手机继续打字:你那句假作真时真亦假要误导里昂了。 许寒:是他自己想多了。 谷雨:算了,反正我们已经把话说明白了。 许寒:现在我担心里昂这家伙反水,拿着那只盖碗去讨好了安德鲁,回头还是不买我们的帐。 谷雨: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还是应该做好准备。 许寒:什么准备? 谷雨:支付违约金啊。 许寒拍了拍谷雨手边的密码箱,也没心思打字了,直接笑道:“明天里昂来买这个的时候,我会把条款都写清楚的,至少要把违约金这一条写进去。否则,这只盖碗我最少八十万卖给他。” 谷雨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我明天一早就把合约给法务部看,签完之后立刻公正。里昂那老小子如果敢闹鬼,我们就用法律对付他。”许寒低头看着谷雨的脸,低声笑道:“明天中午签合约,你早上可以睡个好觉。” 谷雨摇了摇头,点开手机打字:我明天有事,就不跟你一起了。 许寒盯着谷雨的神色,车里没开灯,外边的路灯也很昏暗,手机屏幕也暗了下去。谷雨的脸隐藏在阴影里,表情有些恍惚,叫人捉摸不定。 “谷雨,你是要见季冬阳吗?”许寒问。 谷雨点了点头。许寒沉默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没办法代替季冬阳在谷雨心里的地位。 “那叫田静和陪你?”许寒问。 谷雨摇了摇头。 “那好吧,我给你安排个司机。” 谷雨想了想,点开手机给许寒打字:你放心,明天我要把跟他之间的事情都做个了结。 了结?许寒跌入谷底的心顿时雀跃起来,谷雨要跟许寒了结?如此说来,她是不会嫁给他的? 谷雨看着沉默的许寒,伸手拍了拍他的膝盖。 “嗯?”许寒抬起头来看着谷雨。 谷雨把手机递过去:明天我跟他谈完了你来接我。 “好,好的!”许寒用力的点头。 谷雨摆摆手跟许寒告别,抬手推开了车门。 许寒看着谷雨宿舍的灯亮了之后才驱车离去。 第二天一早,谷雨想要下楼去吃早点,出了楼门便看见季冬阳的车停在那里。 看见谷雨出来,季冬阳忙下车迎上去:“小雨,你昨天没有说具体时间,所以,我过来接你一起吃早餐。” 谷雨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用手语对季冬阳说:等一下,我回去换身衣服。 “不用了吧?这样挺好的。”季冬阳看着谷雨身上蓝紫色格子衬衣和牛仔裤。 谷雨用手语告诉他:我再拿点东西。 “那我跟你一起上去吧。”季冬阳说。 谷雨知道拒绝也没用,便点了点头。 回到宿舍,谷雨留季冬阳在小客厅坐,自己进了卧室换了一件薰衣草色长裙和白色的针织衫,拿了手包,检查了一下钥匙和手机,裸着脚穿上门口那双浅米色的小根儿鞋子,推开门之后转身看坐在沙发上的季冬阳。 “好了?”季冬阳把手里的杂志放回茶几上,起身跟着谷雨往外走。 这次季冬阳没用司机,而是一个人开车来的。两个人去外边找了个干净的早餐店随便吃过早餐,谷雨便给季冬阳指路让他把车子开到了蓝凤陶瓷厂的仓库去。 季冬阳什么都没问,谷雨指哪他去哪儿。 因为季冬阳不是蓝凤集团的人,所以他进不了库房,谷雨让他在车里等。 谷雨去了没多久,拎着个箱子从里面出来。季冬阳从车里看见她,忙下车去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替她拉开了车门。并顺手把箱子放到了车后座上。 谷雨等季冬阳上车之后,把手机递过去:去欧阳爷爷的别墅吧。 季冬阳忙点头:“好的。” 宋奕一早准备了早餐,季冬阳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他还以为boss这一去天不黑是不会回来的,谁知道不过一两个小时,这人就回来了。 “哎呦?谷小姐也来了?”宋奕诧异的笑道。 “去给小雨弄点果汁来。”季冬阳把车钥匙丢给身后的司机,接过谷雨手里的箱子护着她的肩膀进门。 “有刚买来的奶茶,要不要?”宋奕问谷雨。 谷雨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用手语表示感谢。 “客气了。”宋奕打了个响指去厨房准备。 谷雨站在大厅里环顾四周,目光从屋里的红木家具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老爷子的书房门口。 季冬阳忙问:“想进去坐坐?” 谷雨轻轻地点头。 “来吧。”季冬阳揽着谷雨的肩膀把人带到门口,推开房门。 书房里的摆设还跟之前一样,只是那些放在书架上的书和百宝阁里的花瓶摆设等都没有了。长条书案上也空空的,看上去有点凄凉。 谷雨的目光从书桌往下看,落在那块进口的羊绒地毯上。当年,把自己绊倒在地摔碎了那只青花瓷盖碗的就是这块地毯。 “奶茶来了。”宋奕端着两个杯子进来,至窗前,把两只白色的马克杯放在红木小方几上,又对季冬阳笑道:“季总,你的咖啡。” “嗯。”季冬阳点了点头,对谷雨说道:“小雨,坐下说吧。” 谷雨走到方几跟前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季冬阳在她对面坐下,把手里的箱子放在几上。 两个人就这么各自坐着,一个喝奶茶,一个喝咖啡。 晚春的阳光从他们的背后照进来,落在二人的肩背上,暖暖的,让人不想说话。 谷雨把茶杯里的奶茶喝完,放下茶杯,把密码箱拿过来放在腿上,调好密码,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只书画纸装裱的盒子。她直接把盒子拿出来放到小几上,推到季冬阳面前。 “什么?给我的?”季冬阳疑惑的问。 谷雨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季冬阳把咖啡杯放下,伸手把盒子打开——一只青花瓷盖碗嵌放在明黄色的绸缎上,耀眼的明黄色衬得青花的颜色浓艳大气。 “这……”季冬阳一时愣住,这东西对他来说曾经十分的熟悉,但此刻完好无损的摆在面前却又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因问:“这只茶盏不是已经打坏了吗?” 谷雨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记事本,翻开其中的一页,递到季冬阳的面前。 季冬阳接过本子看上面写的字:这只元青花盖碗是当年给欧阳爷爷收拾行礼的时候被我不小心打碎的。真的很抱歉。现在修补好了,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另外,尽管这只茶盏修补的很精致,但毕竟被打坏过。我为我当初的莽撞道歉。 谷雨看季冬阳看完之后,便又递上了一张银行卡。 “这又是?”季冬阳疑惑的接过银行卡。 谷雨拿过出笔,在本子上写道:卡里是二十万,算是赔偿金。 “……”季冬阳的脑袋里像是被一道白光闪过,一切谜团都解开了。 谷雨的父亲谷朝阳为什么会无端端的欠了欧阳文倩八十万?自然是因为谷雨打碎了这只茶盏! 当初欧阳文倩只说那只茶盏被谷雨不小心打碎了,外公听说这件事情后只说了一句:小雨也不是故意的,碎了就碎了吧。而这件事情提过之后便记忆被尘封起来,季冬阳也没多想。 现在想起来是多么可笑! 一向视财如命的欧阳文倩怎么会那么好心?一只完好无损的元青花价值几何,傻瓜也应该知道!她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就这么算了?! 如果只是对谷雨的父亲索赔八十万巨款也就罢了。可是因为这八十万,让谷雨家破人亡,连话都说不出来!这让季冬阳胸口里的愤怒如爆发的火山一样喷薄而出,无论如何也压不住。 有的人发火了会砸东西,恨不得把能看见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有的人发火了会虐虐人虐己,撞墙跳楼。 季冬阳发火了,只是沉默。一个字也不说,谁也不看,就那么坐着。沉默的看着手里的那张银行卡,修长的手指捏着卡片翻来覆去的看。 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整个书房里的气压低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谷雨是了解他的,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该劝些什么。 她能不去说欧阳文倩一句坏话,已经是极致了。 因为这件元青花盖碗,她的父亲惨死母亲自杀,而自己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一切,到今日,终于该有个了结了。 该还的还清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剩下的心痛也只好自己慢慢的疗了。 不愿再待下去,也不能再待下去,谷雨伸手把记事本合起来,和笔一起放进自己的包里,缓缓地站起身来。 ‘咔’的一声轻响,谷雨回头看着已经断成两半的银行卡,愣住。 “小雨,我不要你的钱。”季冬阳低声说道。 谷雨轻轻地点了点头,其实她也知道给季冬阳二十万,实在是太伤他。只是她想用这件事情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要,她也没必要勉强。 “你想说的话,都已经对我说了吗?”季冬阳问。 谷雨再次点头。 季冬阳缓缓地抬起头来,仰视着她:“昨天你说的是我们谈谈。那么,现在你可以听我说了吗?十年不见,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谷雨低头看着季冬阳乌黑幽深的眸子,那目光承载了太多的深情,仿若实质一样包裹着她,让她的心跳都乱了。 季冬阳把放青花瓷盖碗的盒子盖上推至一旁,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小雨,我记得我们并没有分手,对吧?” 谷雨愣住,她完全没有想到季冬阳开口就是这样的话。 “我们是恋人,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出国去读书,然后留在外边工作。虽然我十年没回来,我们也没有联系。但我们却一直没有分手,这是事实。”季冬阳说道。 谷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季冬阳伸手握住谷雨的手,低声说道:“我向你道歉,我来晚了。” 谷雨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其实无所谓早晚,就算是季冬阳如约回来,那个时间也刚好是自己出事的时候,当时的那种境况,她对季冬阳的只有恨。倒不如现在才来,她已经恢复了平静,还能跟他像今天这样坐在阳光里,喝一杯奶茶,想几段往事。 “现在我回来了,你现在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扛,好吗?”季冬阳紧紧地握着谷雨的手。 谷雨转了转手腕想要挣开,季冬阳却固执的不放开,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不见了似的。 无奈,谷雨只好单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慢慢的打出一句话:冬阳,我们分手吧。 “不……不!”季冬阳伸手把手机从谷雨的右手里拿走,直接丢去身后的沙发上,然后双手握着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同意,我不要分手!我们曾经发过誓的!而且,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谷雨低头不语,此时她手都被季冬阳紧紧地攥着,除了沉默什么都做不成。 心痛的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着,滋滋啦啦的,痛不欲生。 呼吸乱了,思绪乱了,一切都乱了! 谷雨紧紧地抿着唇,以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不哭,不语,不动,不看他,以沉默的目光表达自己固执己见。 季冬阳在她的沉默中一点一点的疯狂。 第028章,我们不分手! “小雨,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跟你分手。”季冬阳说完,把谷雨猛地抱进怀里,死死地箍着她的腰。 谷雨也不挣扎,只是凭着他这样紧紧地箍着自己,疼痛从他的手臂上传变全身,有一种错觉,好像是把自己拆散了跟季冬阳重新黏合在一起,撕皮扯肉的疼,反而让心里好受了些。 然而季冬阳的心里却不好受。谷雨的沉默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而这疼痛却像是恩惠。 汽车的轰鸣声从窗外传来,随之是季秋晚明媚的笑声:“宋奕哥!我哥在家吗?” 谷雨挣扎了一下,提醒季冬阳放开手。 季冬阳直接搂着谷雨走到门口,把书房的门从里面锁上。 谷雨无奈的叹了口气,指了指门外。 “不理她。”季冬阳现在压着怒气没出去把季秋晚赶出去那完全是因为谷雨在面前他舍不得让谷雨看见这些不痛快的事儿。 门外,季秋晚问宋奕:“宋奕哥,我哥呢?” “有什么事啊?不能先跟我说说?”宋奕给季秋晚递上一杯咖啡。 “我有正事儿。”季秋晚接过咖啡来也不喝,直接放到餐厅的桌上。 宋奕笑了笑,没说话。 “你不信?”季秋晚好笑的看着宋奕,又摇了摇头,“算了,跟你说也没用,我找我哥说去。”说完,季秋晚起身往楼上去。 宋奕看着她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没说话。 季秋晚跑到楼上转了一圈儿没找到季冬阳,后嘚嘚嘚跑到楼下来,目光落在紧闭的书房门上。 宋奕早在季秋晚进门的时候听见房门落锁的声音了,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 季秋晚跑到书房门前,用力的转了转门把手,发现书房是锁着的,一时奇怪,问宋奕:“这房门怎么是锁着的?我哥在里面?” “大小姐,我不知道。”宋奕笑道。 “你这能不知道吗?你不是我哥的助理嘛!”季秋晚走到宋奕跟前,抱着双臂问,“我哥到底去哪儿了?你快告诉我,我真的有急事。” 宋奕笑了笑,季秋晚一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小姐能有什么急事? “哎呀,宋奕哥!”季秋晚着急的拉了拉宋奕的衣袖。 “要不,你自己给季总打电话吧。”宋奕把自己杯里的咖啡喝完,把电脑拿过来开始看文件。 季秋晚不满的看了宋奕一眼,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给季冬阳打电话。 季冬阳的手机就放在口袋里,只是昨天谷雨说跟他谈谈,今天一早他出门的时候就把手机调到了静音。所以任凭季秋晚把一遍遍的拨打,他不想听见,也就听不见。 “宋奕哥!我哥到底去哪里了?”季秋晚打了几个电话都无果后,又开始缠着宋奕。 宋奕轻笑摇头:“你别难为我,我一个打工的,哪里敢对老板的行踪追根问底?” “我知道了,我哥定然是去找谷雨了,对不对?”季秋晚问。 “或许吧。” “连我的电话都不接,肯定是跟谷雨在一起。”季秋晚叹了口气,转身去坐在沙发上。 宋奕看季秋晚没有走的意思,便把手里的工作放下,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咖啡,走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笑问:“你口口声声说有急事,怎么这会儿又不着急了?” “着急也没用,我哥又不见踪影。”季秋晚叹道。 “看来我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那好,你坐这儿等,我先失陪了。”宋奕说着,便起身要走。 “唉,宋奕哥,你有没有听我哥说起过有关青花盖碗的事儿?” “青花盖碗?”宋奕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恍惚听季总说了一句,但具体怎样,他却没说。我也没放在心上。” “那只青花盖碗的仿制品我看到了,母亲跟我说,那只青花瓷盖碗是外祖父的心爱之物,如今怎么会在许寒的手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要问问哥哥。”季秋晚生气的说道。 宋奕诧异的问:“你是说外祖父的那只元代青花瓷盖碗?夫人不是说已经被打碎了吗?” “许寒拿了一个仿制品卖给了里昂,里昂今天一早就带着那只仿制品回国了。临走时他说真品在许寒的手里。我不明白,所以才来问问哥哥。”季秋晚说完后,才想起宋奕也是外祖父的外孙,在这栋别墅里,她,宋奕,季冬阳三个人是一样的人。 “好了,没别的事儿我去忙工作了。”宋奕似乎对青花盖碗没有兴趣,起身后又问;“你中午要在这里吃饭吗?” “算了,既然哥哥没在,我先走了。等他回来你给我打电话啊。”季秋晚觉得这里没趣儿,便起身走了。 “慢走啊。”宋奕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看着季秋晚妙曼的背影,淡淡的笑道。 季秋晚朝着身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奕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房门,摇了摇头,又去餐桌上坐下处理工作。 书房里,季冬阳一直搂着谷雨不放手,谷雨挣扎了几次都没挣脱,最后只得任凭他抱着。 “小雨,你想怎么样都行,总之我们不分手。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是你的未婚夫。”季冬阳再次强调。 谷雨抿了抿唇,依然不说话。 “这十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了一些,也有一些是不知道的。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我愿意听你一点一点的说给我听。”季冬阳说道。 谷雨轻轻地叹了口气。 季冬阳忽然明白她是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便伸手从口袋里拿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谷雨看到季冬阳手机上屏保上自己十年前的照片时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点开短信功能开始打字:欧阳爷爷的青花盖碗我给你送回来了,你记得给老人家说一声,并替我道歉。这件事情如果做不好,我爸爸泉下有知也会怪我的,所以,请你帮帮我。 季冬阳摇头道:“外公根本没怪你,当时欧阳文倩就跟他说了。说起这件事情,应该我替欧阳文倩替你道歉,是她擅作主张利用此事要挟你的父亲,才造成后面的惨剧。”对于自己的继母,季冬阳从来都不愿提及,在不得已要提及她的时候,也只是称呼她的名字,从来不叫三姨,更不会叫她母亲。 谷雨咬了咬唇,轻轻地摇头,表示这件事情她并不怪季冬阳。 季冬阳却万分愧疚的道歉:“对不起,小雨,我是来到景市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我还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谷叔和蓝姨?” 谷雨咬着唇撇开脸,不让季冬阳看见自己眸子里氤氲的泪水。 季冬阳抬手拂过她的脸颊,歉然叹息:“我不是有意要戳你的痛处,我是真的想去看看他们。尤其是蓝姨……” 谷雨用力的摇摇头,用手机打字给季冬阳:今天我真的还有事,等以后有时间再说,好吗? “你有什么事?工作吗?”季冬阳问。 谷雨继续用手机打字给他:我毕业设计不能再拖了。 “噢,也对。”季冬阳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回校?我送你。” 谷雨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这次来景市就是为了找你,你要走了,我自然也要跟着你一起走。”季冬阳说道。 谷雨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沉默了许久,才打了一长串的字:冬阳,我们分开了十年,你忽然回来,应该给我一点时间,不要逼我,好吗? 季冬阳看完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不逼你。” “你留下来陪我一起用午饭吧?” 谷雨轻轻地点了点头。 季冬阳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拉着谷雨从书房里出去直奔厨房。 餐厅里处理工作的宋奕看着从自己面前飞快飘过的两个人,惊讶的捏了捏下巴,自言自语道:“几个意思啊?boss亲自进厨房?” 季冬阳果然是亲自下厨。谷雨被陪绑,必须站在厨房里看着他做饭,不许离开半步。 不过季冬阳的厨艺的确让谷雨吃惊,之前那个吃饭连筷子都不拿的大少爷,如今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居然很是熟练的样子,单只看着,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季冬阳在用心的往煎牛排的平底锅里倒红酒,看着他用洋葱圈把煎蛋做成十分规则的原形……她站在一旁看他的侧影,便已经心满意足。 有那么一瞬间,谷雨真的很想让时间就这么停住,停在这一刻。 没有过去,也不需要未来,只有今天,只有这一刻。 “是不是很帅?”季冬阳回头看了谷雨一眼,抬手把鸡蛋壳准确无误的丢进垃圾桶里。 谷雨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管什么时候,季冬阳都是那么帅,他像是天生的王者,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我跟宋奕住在一起,我们都不喜欢美国佬那些外卖,所以轮流下厨。一开始,我做的东西宋奕那小子一口都不吃,嫌弃的要命。”季冬阳笑道,“不过现在好了,他做的都不如我做的好吃。不信你问问他。” 谷雨立刻微笑着回头看餐厅里的宋奕。宋奕一边十指如飞在电脑上打字一边头也不抬的喊道:“你现在做的东西也很难吃,我不过是看在奖金的份上夸你两句而已。” 季冬阳一边把煎蛋放到盘子里一边喊道:“好啊,今天的午饭没你的份儿,你自己出去吃吧。” “好不容易有个当电灯泡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弃呢。”宋奕笑道。 “好,这笔账先记着,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季冬阳做恶狠狠状。 “收拾我?大家都在休假的时候,我还在累死累活的工作!你真是绝版黄世仁啊!”宋奕叹道。 “再叫年假没了。”季冬阳哼道。 “看看,比黄世仁还恶毒。”宋奕向谷雨拱手一拜,“这世上也只有您能收拾他了,真的谷总监,你让我们季总往东他绝不敢往西,以后属下的幸福就都看您的了。” 看着两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谷雨轻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保持中立,绝不插手。 手机铃响,谷雨忙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看。 正在往盘子里装牛排的季冬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偷偷回头瞄了一眼。 谷雨手机上是许寒发来的信息:我去哪儿接你?抬头看了看整理牛排的季冬阳,谷雨低头给许寒回信息:半个小时后来欧阳老教授的小别墅来接我。 许寒的短信很快又追过来:午饭你想吃什么? 谷雨给他回:季冬阳已经把午饭做好了。 许寒的短信延迟了两分钟,在谷雨刚要收起手机的时候才回过来:知道了,按时到。 季冬阳借着往餐桌上送餐的机会从谷雨身边走过,悄悄的瞄到了这条信息却什么也没说。 第029章,物归原主 季冬阳煎的牛排味道很好,但比牛排更好的是他无微不至的体贴。 谷雨不用动手,牛排已经被切成小块,味道也被调好,叉子递在手中。 之前许寒对她也是百般照顾,却从未像季冬阳这样无微不至,而且以季冬阳的性格,他肯这样放低了姿态,自然是因为心里的愧疚已经深到了极致。这不是谷雨心里的季冬阳,她的冬阳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从不卑微的。 用完一顿午饭,宋奕被季冬阳赶去厨房洗盘子,谷雨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 “下午要回省城?”季冬阳问。 谷雨点了点头。 “许寒送你去?”季冬阳又问。 谷雨轻轻摇头,用手机打字给他:我自己回去。 “我……”季冬阳想说我送你,话未出口就被谷雨眼神里的拒绝给堵了回去。 她说不要逼她,好吧,那就一切都依着她。 许寒驱车准时赶到,让季冬阳的脸色又黑了一层。然而既然说好了不逼她,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上了许寒的车,被他带走。 宋奕洗完了盘子擦着手出来,看着靠在沙发上闭目沉思的季冬阳,上前提醒道:“季总,咱们这休假该结束了吧?再不回去,董事长恐怕要随后杀过来了。” “再说吧。之前我一直呆在国外,这边的公司不也照常运营吗?”季冬阳皱眉道。 “那怎么能一样呢?”宋奕摇头。 “要不你先回b市主持工作,我还要留几天。” “季总,你这样不合适吧?我也没办法跟董事长交代啊。”宋奕为难的叹道。 “这事儿我自己跟他说,不用你解释。”季冬阳摆摆手。 宋奕双手合十朝着季冬阳拜了拜:“多谢季总体贴!我一个小小的特助,可顶不住董事长大人的威压。” “对了,秋晚回来说什么了?”季冬阳问。 宋奕忙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她说外公的那只元青花盖碗在许寒的手中?我记得那不是已经打碎了吗?” “你跟我来。”季冬阳说完,转身进了书房。 宋奕忙起身跟了过去。 “你看。”季冬阳把那个盒子打开,推到宋奕的面前。 宋奕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盒子里的青花瓷盖碗,诧异的问:“该不会就是这个吧?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跟旧货市场淘来的一样。” “这就是外公的那只元青花盖碗,当初被谷雨不小心打碎了,欧阳文倩以此向谷雨的父亲索赔八十万人民币,逼得她先没了父亲,又没了母亲,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季冬阳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那为什么这东西又完好无损的在你这里?”宋奕轻轻地摸索着杯盖的边沿,低声问。 “是谷雨把它修复好了,刚刚还了回来。”季冬阳说道。 “这也能修好?”宋奕惊讶的看了一眼季冬阳,“这也太神奇了吧?这个看上去一点痕迹都没有啊!咦,这又是什么?”宋奕捡起桌上被季冬阳折断的银行卡。 “她说,东西已经碎裂过了,就算是修补的手法非常高明看不出一点痕迹,但碎过终究是碎过,所以给了我二十万算是赔偿。”季冬阳冷笑道。 “嚯!”宋奕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想不到这位谷雨看上去弱不禁风,骨子里这么要强?”不等季冬阳回答,宋奕又压着笑幸灾乐祸的问:“对了,季总,被人甩钱的感觉好不好啊?哈哈哈……” “滚!”季冬阳照着宋奕的脸挥了挥拳头。 “别生气啊!季总。”宋奕往后躲了躲,又压着笑,说道:“我是真心佩服这位谷雨小姐,敢拿钱砸你季总的,恐怕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唯一一个吧?她是真不怕你,真没把你放在眼里呀!” 季冬阳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失笑:“是啊!敢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也就她一个了。” “这么多年了,终于能在你这千年冰山脸上看见这样的笑了,看来谷雨果然是你的真命天女。”宋奕笑道。 “所以,我不能没有她。”季冬阳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宋奕伸手轻轻地敷在季冬阳的膝盖上,“作为你的特助,我会帮你的。” “谢谢。”季冬阳叹道。 宋奕笑问:“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是我自己都没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办。”季冬阳靠在沙发上,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每次我跟她说话,她都只能沉默以对,我就回想起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而我只是笑着听。那时候她就像是一道阳光,破窗而来,照亮我,温暖我。而现在,她变成这个样子,而我却是罪魁祸首。” “你有责任,但你还不能算是罪魁祸首。”宋奕插了双手靠在沙发上,“罪魁祸首这个荣誉,你可不能跟夫人抢。” 季冬阳冷冷的瞥了宋奕一眼,没吭声。 “对了,你说谷雨要回省城去完成毕业设计了?那我们也没必要再住下去了,赶紧的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去哪里?我不回b市的。” “我知道。”宋奕笑道,“不过,跟老板回来度假,您不能只顾着您自己,不让我这个下属回家看看吧?” 季冬阳这才忽然想起宋奕的父母都是省城某中学的老师,宋父如今是某私立中学的特聘校长,算起来自己也有很久没见到姨夫和姨母了。 “好,去省城。”季冬阳说道。 “那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谢老板隆恩啊?”宋奕笑问。 季冬阳轻笑:“少耍贫嘴,若是谷雨不回心转意,你以后都别想休假。” “知道了,小的定会竭尽全力帮老板追媳妇的。”宋奕狗腿的欠了欠身,“老板请休息,小的去收拾行李了。” “滚。”季冬阳笑骂。 “对了,这价值八十万的宝贝……” “带上吧。”季冬阳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一向自负,不把天下人天下事都放在眼里,如今却对谷雨一筹莫展。 谷雨在当天下午跟公司办好续假手续只身一人去了省城,许寒把她送到车站,看着她进了检票口才转身回去。出门却遇到了季秋晚。 “哟,季大小姐?这么巧。”许寒吊儿郎当的笑着,目光直往季秋晚的胸口瞄。 季秋晚却挺了挺腰,把自己的事业线往前送了送,笑道:“许少,有空吗?请你喝一杯。” “那是我的荣幸啊。”许寒笑道。 “痛快。”季秋晚笑道,“走吧。我们还是去那家月半弯。” “请上车。”许寒朝着自己的车偏了头。 月半弯酒吧,因为是下午三点钟,所以酒吧里人可罗雀,连酒保都没精打采的擦着酒杯,好像没睡醒。 不用专门找安静的地方,满场子都挺安静的。许寒和季秋晚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座位。服务生上前来询问后,送上两杯咖啡。 “许少,我也不跟绕弯子了,今天我找你就是为了那只元青花盖碗的事儿。”季秋晚优雅的搅着咖啡。 “什么青花盖碗?”许寒轻笑着反问。 “许少,你就别卖关子了。今天一早你不是跟里昂签了一份协议吗?里昂拿着你的那份仿制品回去找安德鲁谈判了。他告诉我,那件元青花的真品就在你的手里。” “不,你说错了。不是在我的手里,是在我们蓝凤陶瓷集团的仓库里。”许寒说完,抬手看了看腕表,又摇头道,“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了。” “那它被弄去了哪里?”季秋把咖啡被一放,晚焦急的问。 “我想大概已经物归原主了吧。”许寒淡淡的说道。 第030章,母女 “物归原主?”季秋晚冷笑,“那件东西是我外祖父的!而我外祖父现在在瑞士疗养。你说你物归原主,归哪儿去了?” “不知道。”许寒淡淡的说道。 “许寒,说句实话就那么难吗?”季秋晚问。 许寒笑了笑,端起咖啡杯来浅浅的喝了一口:“不难,但我不想告诉你。” 季秋晚打开精致的手包,拿出一张卡来拍在许寒面前:“这张卡里有十一万欧。” “嗬!季小姐真是财大气粗啊。”许寒扫了一眼那张卡片。 “这些钱买那只元青花也足够了。怎么,还不能让你许少开口说句真话?”季秋晚好笑的看着许寒。据她所知,许寒也不是什么富豪之子,许向天是有点钱,可那点钱跟季氏比起来连九牛一毛也算不上。 “季小姐,如果我给你十一万欧,买你家两条人命,你卖不卖?”许寒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许寒我可没得罪你!”季秋晚皱眉。 “想要知道我什么意思,回家问你妈去。”许寒说着,把咖啡杯一放,顺手丢下一张粉红票子,“我还有事,失陪了。” 看着桌上的银行卡,季秋晚皱着眉头伸手拾起来放回包里,靠在卡座上沉默了一会儿,虽然知道许寒的哪句‘回家问你妈’去绝大多数是讽刺的意思,她最终还是拿起手机给欧阳文倩打电话。 “hi!妈咪!”电话接通之后,季秋晚立刻一副小女儿的娇嗔。 “你是不是玩疯了?好几天都不给妈咪打电话。”欧阳文倩用英文跟女儿交谈,声音很是柔软。 “没有啦,我在办大事儿。”季秋晚也用英文跟欧阳文倩说话,“妈咪,你还记不记得外祖父的那只被打碎的元青花茶杯?” “是盖碗。”欧阳文倩纠正女儿的话,“你怎么想起这件事情来了?” “我知道它还是完好的!” “怎么可能?当年我亲眼看着它被打碎的。”欧阳文倩说道。 “我承认我没见到真品,不过我知道在谁的手里。”季秋晚把许寒用高仿品解决危机的事情跟欧阳文倩说了一遍。 欧阳文倩听完后沉吟道:“这么说,是谷雨的父亲修好了那只盖碗?” “据我所知不是她父亲,是她跑去深山找到一个七十多岁的修瓷老师傅,学成回来之后亲手修复了那只元青花。”季秋晚说道。 欧阳文倩嗤的一声笑了:“怎么可能,就凭那么个毛丫头?修复古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研究古瓷一辈子的老师傅也不一定能做到。” “难道是他们骗人?”季秋晚迟疑的问。 “这有什么不可能?别忘了那句古话:眼见为实。”欧阳文倩冷笑道。 “但我刚刚问许寒,他说东西已经物归原主了,还说那个盖碗跟两条人命有关?”季秋晚又疑惑的问,“妈咪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什么两条人命?”欧阳文倩一头雾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听听就算了,何必放在心上。” “妈咪……” “哎呀,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交给你的任务怎么样?” 季秋晚不悦的哼道:“他若是能跟我一样听话,你和父亲就不用这么操心了啊!” “他该不会又去找谷雨那个毛丫头了吧?”欧阳文倩不悦的问。 “那个谷雨现在可不是毛丫头,人家是蓝凤集团的设计总监呢。咱们季总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都找不到北了。” “这么说,他是准备要放弃跟珍妮的婚姻了?” “他从来都没答应过娶珍妮吧?” “……”电话那边的欧阳文倩沉默了。 季秋晚则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妈咪,那件事情我们要另外想办法了。” 欧阳文倩叹了口气:“你让妈咪再好好想想。你现在要盯紧了冬阳,注意他的一言一行,尤其是他如果做出损害我们季氏利益的事情来,你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了。”季秋晚答应着。 “还有你外公的那只元青花盖碗,一定要弄清楚怎么回事儿。”欧阳文倩又叮嘱。 “好的,这事儿不用你说。今天下午谷雨离开了景市,我想我哥他们也该走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收拾东西准备退酒店了。” “好的,自己照顾好自己,缺钱跟妈咪说。” “知道了,拜~” 季秋晚挂掉电话,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咖啡,收好手机起身离去。 景市到省城,动车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 谷雨拎着行李箱下车,从出站口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j省陶瓷工艺大学。 她的研究生导师是国家级陶瓷工艺大师陆正阳老先生,路老先生很喜欢谷雨的灵气和勤勉认真,不但收了她做学生,还认了她做干孙女,又觉得她不说话,生活很不方便,便以研究课题需要一个助手为由让她从宿舍里搬出来住在自己的家里。 来之前许寒给路老先生打过电话了,知道谷雨要回来,路老先生通知自己手中的几个研究生一起晚上要好好地给谷雨庆祝一下。拿奖并不稀奇,作品被拍出了天价,这是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 虽然路老先生是个文化人,不喜欢把钱挂在嘴边,但作品被拍卖六十万和六万,那也是有着实质区别的。 钱不是一切,但钱至少可以证明那一组《明月》非常优秀。 谷雨一进路老先生的小院就收到了一阵欢呼声,随之而来的是缤纷如雨的彩条和碎片,弄得好像是谁要结婚一样。 “恭喜师姐!贺喜师姐!” “恭喜师姐在全国展会上获奖!为咱们j省争光!” “贺喜师姐一炮走红!成为咱们景市陶瓷的明星!” “噢——” 欢呼声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把谷雨围在中间。 “哎哎——这个怎么开啊?”陆正阳老爷子拿着红酒从屋里出来,虚心的向学生们讨教。 “老师,这活儿哪里用得着你干?您给我吧。”一个阳光男生忙上前去接过酒瓶。 “你们这些人别围着你们师姐在院子里叫唤了,一会儿邻居该告你们扰民了!谷雨呀,快进来,老师给你准备了庆功宴。” 谷雨上前去到老先生面前,深深地鞠了个躬。 “好!好好好!进来吧,进来吧。”老先生笑呵呵的点头。 谷雨随着陆老进门,见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了一桌子的菜,一时暖暖的笑了。 “快,去洗手。”陆老笑着招呼后面的学生,“你们把师姐的行礼拿到楼上去,也赶紧的过来了。” 第031章,心难静 谷雨去洗手,回来时大家都已经入座,只有陆老左手边的位置空着,很明显那是留给她的。 落座后,谷雨举起手里的酒杯微笑着举向陆老先生,然后再次欠身鞠躬。 “好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就喝这一杯。”路老先生笑呵呵的喝了一口酒。 “师姐,我们都从网上看见了拍卖的现场视频,你真是太棒了!”帮谷雨拿行李箱的学弟笑道。 “是啊,那个宋奕真的好帅!”去年刚考上来的学妹笑道。 旁边的女生揉了揉小学妹的后脑勺笑道:“师姐你知道吗?小童这几天一直都在扒季氏集团,那个宋奕的简历她都能倒背如流了!彻底沦陷了,真的。” “哎呀好了好了!你们这些不思进取的家伙们,还不赶紧的敬你师姐一杯酒?你们的那些作品都不合格啊,趁着你们学姐还没毕业离校,该请教的要抓紧时间。”陆老爷子敲敲桌子,故意板着脸做严肃状。 “啊——老师!今天是师姐的庆功宴,您就不能慈祥一点嘛?”小师妹立刻垮了一张圆脸。 陆老爷子给谷雨夹了一根大大的鸡腿儿,悠悠的说道:“等你也跟你师姐一样拿个大奖回来,我就对你慈祥。” 餐桌上一片哀嚎加欢呼,让谷雨一时哭笑不得。 庆功宴之后,学弟学妹们都走了,小楼里除了请来的保姆就只剩下谷雨和陆老两个人。 谷雨去小阁楼把行礼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衣裳下楼去了后院。 这栋小楼从前面看跟学院其他老教授住的小楼没什么区别,为有后院是改造过的。沿着楼体往后扩出五米多的厦厅,厦厅之青砖铺地,左右两侧各有大大的架子,架子上放着许多陶坯。这里是陆老先生制陶的地方。 厦厅下灯光明亮,陆老爷子站在架子跟前看着一组已经烧制成半成品的花瓶。 谷雨走到老爷子身后,跟老爷子一起看。 这就是她的毕业设计,陶坯是她从陶土开始自己动手做的。图是提前画了两个多月才定的稿子,此时陶坯已经烧制出来,接下来就是要上青花纹样了。 “小雨啊,你这一组作品出来,恐怕要被学院留下咯!”陆老先生感慨道。 谷雨微笑着轻轻点头,学生的毕业作品能被留校放进展览柜中,对于学生来说是最高的荣耀,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舍得?”陆老先生打趣道,“这组作品比起那组《明月》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这若是放到市场上去,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呢。” 谷雨拿出手机打字给陆老:学生的作品有大半儿是老师的心血,能够留在学院给后面的学弟学妹们看,也是我的荣耀。 陆正阳满意的点了点头,感慨道:“你这孩子没有功利心,这一点最让人佩服!也最让我这老头子喜欢。” 谷雨笑了笑,继续打字:这组毕业作品我心里还没什么底。 “你呀,有十分的把握,却偏偏说六分。”陆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行啦,天色不早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好好地做这一组作品,七月份的研究生毕业设计展上,我期待着你的表现。” 谷雨点了点头,扶着陆正阳回房去休息。 第二日,陆老先生去学院给学生上课,谷雨便一个人留下来做自己的毕业设计。 这一组花瓶的造型都是从古瓷器里衍生出来的样子,没有什么突发奇想的构思,造型都简洁大方,走的是经典路线。谷雨要做一组青花瓷器,但纹饰不用那些古典纹样,却想要用工笔山水的方式把一些名胜风景以青花的方式落在这一组瓷器上。 她给这一组瓷器命名为:远行。 工笔山水不是谷雨的特长,但为了这组瓷器,她之前曾经托陆老给她介绍了一位山水大家潜心学习了几个月的山水画。之后,她又把自己这些年来出门采风时拍摄的风景照都逐一筛选,最后选出六个有代表性的风景图片,先用宣纸作画,画出满意的图样之后,再用青花色落在瓷器上。这些准备工作之前已经做完,如今她再回这里,就是要把这些已经定稿的山水画落在瓷坯上。 虽然已经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但谷雨还是不能轻易地在成品陶坯上落笔。毕竟在陶坯上作画和在宣纸上是不一样的,墨色和青花颜料也不是一个概念。 谷雨拿了个普通的圆盘陶坯放在架子上试画。没画几笔,谷雨便长长的叹了口气把笔放到手边的笔架上。 往日里最能让她平心静气的风吹竹叶声今日却成了搅扰她清静的噪音。心总也平静不下来,眼前脑中总是出现季冬阳的脸,以及他一再重复的那句话:我们不分手! 他说来景市就是为了找自己,那么自己到了省城,他一定也来了吧?季氏集团在j省并没有分公司,季冬阳来这里应该是住在酒店里吧?像季冬阳这样的身份,走到哪里都会是焦点人物,不知道他的到来会在j省掀起什么风波来…… “小雨啊!喝杯茶吧。”保姆端着一个盖杯从屋里出来,打断了谷雨乱纷纷的思绪。 谷雨忙向保姆欠了欠身表示谢意。 保姆看着谷雨画了几笔的盘子也看不出好坏了,又问:“你饿不饿?我做了槐花饼,你要不要吃一块?” 谷雨诧异的看了看隔壁老教授家的那棵槐树,碧叶如云,浓密婆娑,却早就过了花期。 “哦,这槐花是我之前收的,用保鲜膜包着冻在了冰箱里。昨天不是给你庆祝嘛,陆教授叫我拿出来做了槐花饼,我看剩的不多了就没再往冰箱里放,今天刚好你在家,就把那些都做成饼了。” 谷雨笑了笑,指了指天空,又做了个等待的手势。 保姆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好,那就等教授回来一起吃。” 被保姆过来说了两句话,谷雨的心是彻底安静不下来了,她只好站起身来在厦厅里转圈儿。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她转身去拿了手机点开看。短信是季冬阳发来了的:小雨,我在你们学院门口等你,你下课后我们一起吃午饭。 谷雨捏着手机无奈的看了看院子里的紫竹,吁了口气之后低头回短信:我没在学院,你不要等我了。 季冬阳的短信立刻追过来: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谷雨无奈的摇摇头,给他把短信回过去:我在导师家,忙呢,等我空了再联系你。 靠着车子站在陶瓷工艺学院大门口的季冬阳看着手机里的短信也是一声轻叹,她说等空了再联系,真的吗?真的会空?真的会主动跟自己联系?季冬阳低声嘟囔了一句: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 第032章,找上门来 “季总,吃闭门羹了?”宋奕从车里出来,站在季冬阳身边,跟他以同样的动作靠在车上。这兄弟俩就这么站在学院门口,回头率简直百分之二百。 “她没空,也没在学院。”季冬阳把手机递给宋奕,让他自己看短信。 “在导师那里?她导师谁啊?”宋奕问。 “陆正阳。”季冬阳说道。 “我怎么听这名字有些耳熟呢?”宋奕抬手点着下巴,“究竟是从哪儿听过呢!” “人家是国家级的陶瓷工艺大师,多少还是有些名头的。”季冬阳淡淡的说道。 “陶瓷工艺大师……”宋奕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忽然笑了:“想起来了,陆老爷子可是老熟人啊。” “老熟人?”季冬阳诧异的看着宋奕,“跟你?” 宋奕笑道:“跟我不熟,跟我爷爷熟。” “跟你爷爷熟有什么用。”季冬阳转身拉开车门坐进去。 宋奕敲敲车窗:“你听我把话说完啊!我爷爷……” 季冬阳把车窗降下来,不满的说道:“还不走?站在这里招蜂引蝶的不嫌烦啊?” “是你先跑这里来招蜂引蝶的好吧?”宋奕不满的哼了一声,转身走到另一边上车,发动了车子。 “继续说。”季冬阳悠闲的转着手机。 “说什么啊?”宋奕左右查看着路况,慢慢的把车子驶入车河。 “说你爷爷跟陆正阳之间的那点事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爷爷跟陆老之间是纯友谊!被你这么一说,好像……” “啧!”季冬阳回头瞥了宋奕一眼,“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 季冬阳通过宋奕的爷爷宋寿元搭上陆正阳老爷子的时候是三天后了。这三天的时间里他没有给谷雨发任何信息,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开始谷雨还有点不适应,然而忐忑了一天一个晚上之后,谷雨的心已经静了下来。 她觉得季冬阳可能是真的放手了,也或许是b市有事把他召回去了,毕竟是那么大一个集团的总裁,总不可能一直闲着没事儿干跟自己耗着。 心静下来了,手也平稳了。一副江南古镇图落在素色的陶坯盘子上,博得了旁边一直安静观望的陆老爷子一声喝彩:“好!好哇!这只盘子烧好之后,我就留下了,算是你我师生一场的纪念。” 谷雨微笑着挽住陆老的手臂,轻轻地摇。在她的心里陆老不仅仅是她的导师,而且是她的贵人。那件她打碎的元青花盖碗也是陆老爷子帮她找了一个老师傅学了一年多手艺,回来才自己修复好的。 在这个世上除了许寒之外,陆老爷子是第二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别说一个盘子,就是老爷子要她整组作品甚至其他,她也不会含糊的。 “这制陶,你有悟性,画画,你更有灵性。小雨啊,你是我陆正阳活了这把年纪见过的最有灵气的学生。说心里话,我真的不想让你离开我呀!如果你不是蓝凤集团的设计总监,我都想把你留下来做我的助教。”陆老爷子叹道。 谷雨微笑着枕在陆老爷子的肩膀上,她也很想来陶瓷工艺大学做助教,只是,她是个哑巴,做助教,岂不是误人子弟? 电话铃响,陆老爷子笑道:“好了,你忙你的,我去接电话。” 谷雨点了点头,看着老爷子进屋去,自己则把那只画好的盘子放到电烤箱里去,把温度调到一千三百度,开始烧制。 陆老爽朗的笑声从屋里传来,谷雨站在小院里抬头看着从竹叶的缝隙里透过来的光,缓缓地眯起眼睛,看着那斑驳的光影变成光圈儿,随着风声,一闪一闪的,让她想到了一个词:岁月静好。 如果能一直在这样的小院里做陶画瓷,抛开那些凡尘俗事,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吧。 “好,好吧,你来,我们杀两盘!哈哈……谁怕谁呢,快来吧,我叫人去准备饭菜了!还有一个人?谁啊,你孙子?来吧来吧,你孙子也不是外人哪,哈哈……” 谷雨被陆老爷子的笑声吸引了视线,回头看去,老人家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活得真是叫人羡慕。 如果自己的爸爸和妈妈都活着,该多好。 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谷雨看了一眼那边架子上的陶坯,盘子没有烧制出来,她也不知道画的效果如何,谨慎起见,现在还是不能动手画正品,于是转身回阁楼上去。 阁楼的窗户旁边支着一个画架,画架上放着一幅画到一半的景物油画,画的是一只球形青花瓷瓶,瓶子里插着一束粉色的玫瑰。画还没画完,只铺了大色调,但粉色的花,青花瓷瓶加上淡青色的桌布和背景,色彩柔和却又不失娇艳,花束透着勃勃生机,似乎还能让人闻到玫瑰的香味。 这幅画谷雨早晨起床后画过一遍,这会儿过了半天的工夫,早晨画的颜色已经半干了,这会儿刚刚适合继续画。她拿起调色板和油画笔来,先往后退了几步端详了一翻,方上前去沾了颜色继续画。 等她又把花瓶和玫瑰细入的刻画了一遍之后,楼下传来两个老头的笑声。谷雨把手里的调色盘和画笔放到油画箱上,往后退了两步又细细的端详这幅画,慢慢的琢摸着接下来该怎么画。 有上楼梯的脚步声,谷雨不以为意,还当是保姆。 “好漂亮。”一声赞美从背后传来,把谷雨给吓了一跳。忙回头,看见季冬阳赞赏的微笑。 谷雨很想问季冬阳一句:季氏集团是倒闭了吗?怎么总裁都这么闲? “太美了。”季冬阳对谷雨的这幅青花玫瑰不吝赞美之词,“静谧之美,生命之美,如果挂在书房,必能让人安静的思考,如果挂在卧室,必能让人闻着玫瑰的香味入眠……小雨真是天才。” 谷雨听了这话立刻失笑——这会儿称自己是天才了?之前是谁说自己是最笨的笨蛋的? “那个……冬阳啊!下来喝茶!”陆老爷子高昂的喊声从楼下传来。 “好的,我一会儿就来!”季冬阳朝着楼下应了一声。 谷雨这才反应过来季冬阳怎么来了陆教授家?她不记得季冬阳这种理科高材生跟一个陶瓷工艺大师有什么交集啊! “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会认识陆老?”季冬阳一眼就看穿了谷雨心里的怀疑,轻笑道:“宋奕的爷爷跟陆老是老朋友了,还有,陆老跟我外公也认识。” 谷雨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怎么能忘了欧阳爷爷是一个考古专家并古瓷器研究专家呢。 第033章,追问 陆老爷子再次招呼季冬阳下去喝茶,谷雨也以眼神催促。 “你陪我一起去吧。”季冬阳伸手搭在谷雨的肩膀上。 谷雨看了看刚刚画过一遍颜色的油画,轻轻地点了点头。 “来,快来!小雨,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宋老先生可是咱们j省省大中文系的泰山北斗。”陆正阳笑呵呵的转头想宋寿元介绍自己的得意门生,“老宋啊,这就是前阵子刚在全国陶瓷展上荣获优秀奖的谷雨,我的得意门生。,这孩子不错的,你得多多指教啊。” “行了行了,你这位得意门生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贯耳了!”宋寿元说着,指了指在自己身边落座的季冬阳,“这小子来的路上一直在我耳边叨叨,听得我心脏病差点犯喽!” 大家都笑起来,陆正阳也指了指季冬阳笑道:“对了,我们小雨那组作品能一炮走红,还多亏了冬阳的大手笔啊。来,这杯茶算是我对你的谢意。” “不敢不敢!”季冬阳忙双手接过茶盏,“陆老,在您和宋老面前,我一个后生晚辈,可当不起您这话。” 谷雨看着跟陆老爷子寒暄的季冬阳,一时感概,时间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十年,能让季冬阳从一个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屑一顾的阴郁大男孩蜕变成一个八面玲珑的跨国集团总裁。 口袋里的手机铃响打断了谷雨的思绪,她忙拿出手机朝着几个人歉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去外边接电话。 “喂,小雨。里昂来电话了,说安德鲁非常喜欢那只茶盏,答应不跟我们计较这批货的小瑕疵,他已经拿到了安德鲁签署的验货单,明后天就飞来景市了。小雨,麻烦解决了,谢谢你!”许寒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谷雨听了这个消息也很高兴,她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两下。 许寒听见这两声,知道谷雨也很高兴,又继续说道:“对了,那个季秋晚你还记得吧?她知道了元青花盖碗的事情,拍给我十万欧元要买下来。真是好笑死了……小爷看上去像是缺那百十万的人吗?” 谷雨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渐渐地敛了去。 “对了,虽然我没有被那个姓季的女人收买,不过我看她是来者不善啊,你要小心点,知道吗?” 谷雨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地敲了三下。 “你知道就好了,这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对付不了她的。如果她你找你,你给我打电话,我去削她。” 谷雨笑得眉眼弯弯,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两下。 “好了,那就这样。周末我去看你。” 谷雨不自觉得回头看了一眼季冬阳,正犹豫着要答应还是拒绝呢,许寒一句“就这么说定了”便挂了电话。 谷雨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通话结束’四个字,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从她从屋子里走出来,季冬阳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引得品茶的两个老人家也都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陆正阳率先开口:“那个,冬阳啊,你是不是喜欢谷雨?” 季冬阳忙回头笑道:“陆老,您可真是目光如炬啊。” “什么目光如炬,我跟你说,我的那些学生里面,十个男生有九个半都喜欢我们谷雨。”陆正阳笑呵呵的摇头,“你这种绿幽幽的目光,我可是见多了!” “……”季冬阳心塞。 “老陆啊,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的那些学生可比不上我们冬阳。”宋寿元作为宋奕的祖父,自然要站在自己孙子的表哥兼老板身边。 陆正阳立刻拉下了脸:“老宋啊,不是我说你,我也知道现在是经济社会,可是,你好歹也算是一个文豪,你怎么弄的自己一身的铜臭气?” 宋寿元听了这话并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摇头:“哎呀,老兄啊!你以为冬阳只是一个跨国集团的总裁,只是一个有钱人吗?想当初他在我们省大数学系读书的时候,那数学系的一干教授都对他竖大拇指呢!后来她考研,那些家伙们都争着要做他的导师。只可惜啊,人家两年完成大学学业后就直接出国读金融了。那些老头子白白挣得头破血流的,毛都没捞到。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陆正阳笑着对季冬阳说道:“别见怪啊,是我老头子孤陋寡闻了!” “哪里,陆爷爷跟我外公是好朋友,是我之前小,不懂事,没怎么来拜望您。”季冬阳笑道。 谷雨捏着手机进来,用手语跟陆老爷子表示自己去厨房帮帮阿姨,看中午做点什么菜。 陆正阳笑道:“好好,你去吧。我记得阿姨早晨好像买了鸭子,就炖个鸭汤,我记得老宋喜欢喝鸭汤的。” “什么叫我喜欢?鸭汤是个好东西你知道吧?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喝鸭汤正合适。”宋寿元说道。 谷雨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往厨房去了。 季冬阳刚想说自己也去厨房帮忙,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 “对不起。”季冬阳忙起身跟两位老人家道歉。 “没事儿没事儿,你们都是大忙人!呵呵……”陆正阳笑着点头。 季冬阳又歉意的笑了笑,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走去一旁接电话:“喂,父亲?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算算时差,季唐那边天因该是凌晨。 “我听你母亲说,你外祖父当年被摔碎的那只元青花瓷盖碗已经修复好了?”季唐沉稳的声音里透着威严。 季冬阳冷冷的笑了笑,说道:“父亲,你的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 “东西现在在哪里?”季唐问。 “那是外祖父的东西,父亲好像你无权过问吧?”季冬阳淡淡的问。 “我对元青花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这件事情你母亲知道了。我也觉得你外祖父的东西不能留在外人的手里,你想办法把它拿回来。” “我母亲?”季冬阳的目光闪过一丝凛冽,“我母亲若是泉下有知,我想她是不会想要回那只元青花的。” “冬阳!你怎么说话呢?”季唐的声音带着不满。 季冬阳冷声说道:“父亲,我知道不在乎这一两件古瓷器,所以这只盖碗在你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可是你知道吗?有人曾用它逼死过两条人命!我怕把它拿回去,你就不怕她会被冤魂索命吗?” “你胡说什么!”季唐怒道。 “我没有胡说,关于这件事情你可以打电话给宋奕问清楚。我现在说话不方便,先这样,拜拜。”季冬阳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题外话------ 亲爱滴们,圣诞节快乐哦! 第034章,二姨 季冬阳这边挂了电话,不过两分钟,宋奕的手机又响了。正陪着母亲一起买菜回来的宋奕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忙肃整了神情接起电话:“董事长,你好。” 欧阳文菁看了一眼儿子,伸手把他手里拎着的菜接过来,先一步拿钥匙开了家门进去。宋奕在门外把事情跟季唐完完整整的解释清楚之后挂掉电话,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也进了家门。 因为房门是虚掩的,欧阳文菁从里面听得清清楚楚。宋奕一进门,欧阳文菁一边给儿子递上一杯水,一边问:“季唐是想要回那只青花盖碗?” “没有,他就是问问怎么回事。”宋奕接过水来喝了一口,又冷笑道,“是夫人想要回去,但又不好直接给表哥打电话,所以让董事长出面。” “文倩的眼里除了钱就再没有别的!”欧阳文菁冷声哼道,“当初她借着照顾冬阳的理由嫁给季唐,结果照顾了不到半年就把冬阳送回来跟着你外祖父,她自己则留在季氏,明着是帮季唐搭理集团的事情,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她自己做打算?还当自己真的是贤妻良母呢。大姐忽然空难去世那会儿冬阳还不到七岁!那么小的孩子一下子没了妈那就跟天塌下来有什么区别?她居然利用孩子上位,爬上季家夫人的宝座之后就把孩子给丢给了老爷子!若不是冬阳那抑郁症不治而愈了,别说季唐饶不了她,连你外公也得恨死她!” “妈!”宋奕笑着往欧阳文菁身边靠了靠,笑道:“您这张嘴还是这么不饶人。这都多少钱年的事儿了,您还记着呢?那夫人再不好,不也还是你三妹呢吗?” “什么三妹?人家那是董事长夫人!哼!”欧阳文菁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我若不是看冬阳可怜没人疼,才不同意你进季氏给他们打工呢!整天夫人长夫人短的,她还真当她自己高人一等吗?” “好啦!我去别的公司上班,也拿不到这么优渥的薪水嘛。这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宋奕笑道,“再说,我跟表哥一起做事时间久了也是有默契的,跟别人搭档,应该也不会这么得心应手的。” 欧阳文菁哼了一声,又问:“那只盖碗,你们真的不打算带走?” “妈妈!那可是国家级文物,海关上可是查的很严的!哪儿那么容易过关?你呀,就别操心了。我已经在银行租了一个保险柜,把它安安稳稳的存进去了。”宋奕笑道。 “那可是你外祖父的心爱之物,当年破四旧的时候,为了保住这只盖碗,你外祖父可是费尽了心思。”欧阳文菁无奈的叹息。 “我知道,表哥说了,等他去瑞士看望外祖父的时候,会告诉他的。”宋奕握住母亲的手,又问:“妈,你今年也退休了,怎么样,要不要去瑞士玩几天?你也该陪陪外祖父了。” 说到这话,欧阳文菁又是一肚子的不满:“你外祖父年纪大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不一定哪天就走了!那瑞士有什么好?这叶落总是要归根的!回头你跟冬阳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接你外祖父回来养老,反正我已经退休了没事儿干,我每天伺候他难道不比那些外国的护工好?” “哎呦!妈!人家那些护工都是专业的好吧?再说了,您这身体也不是多么好,你血压高,心脏不怎么好,还神经衰弱晚上有点动静都睡不好,护工这样的活儿你可做不了啊!”宋奕劝道。 “去!被你一说,我身体还不如你外公了?”欧阳文菁不满的哼道。 宋奕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退了休,也该享受享受生活,调养调养身体了!外祖父身边有一流的医护人员照顾着,您过去陪着他聊聊天,说说话就行了,若是真的接回来照顾,我可真是不放心呢。” “你看看这座城市里有多少老人?谁都跟你外公一样住在疗养院?养儿防老这话可不是白说的!疗养院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孩子贴心贴肺!对了,你外公住在疗养院,你三姨陪着他吗?” 宋奕笑着摇头:“那怎么可能,她每天都很忙的。” “那就是了!把一个老头子孤零零的丢到疗养院!亏她做的出来!” “好了妈!你若是不高兴,等退休手续办完之后,我陪你去一趟瑞士,你自己去跟夫人说,如果她同意,你就把外公接回来照顾。”宋奕劝道。 “嗯,这主意不错。到时候你可别又说没时间啊!” “……妈,你还真去啊?”宋奕无奈的问。 “当然真的去!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啊?小混蛋。” 宋奕无奈的点了点头:“知道啦!赡养老人是每个公民应有的义务!我可不能阻止老妈你尽义务。” 欧阳文菁哼了一声,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水杯喝水。 “也不知道表哥这会儿怎么样了,连个电话都没有。”宋奕喃喃的说道。 “你们这当助理的都有职业病,这才多会儿工夫没见,你就跟个老妈子一样惦记着他。”欧阳文菁笑道。 “老妈,你说的太对了。我这是病,得治!”宋奕笑道。 “行了不跟你瞎聊了,我去做饭了。”欧阳文菁拍拍儿子的手,笑道,“做你最喜欢吃的香辣蟹和香辣虾。” 宋奕忙起身:“老妈我给您打下手。” “拉倒吧你!”欧阳文菁把宋奕按到沙发上,自己进厨房忙活去了。 “妈,辛苦了!”宋奕果然就懒洋洋的缩进沙发里,拿出手机来刷微信。 手机铃响,来电显示季秋晚,宋奕看着手机默默地等,就是不接电话。 欧阳文菁从厨房里露出半个身子来,纳闷的问:“你这孩子怎么不接电话呢?” 宋奕笑了笑:“推销的,不用接。” 欧阳文菁听了这话不疑有他,又回厨房忙活去了。 电话无人接听之后自动挂断,不到十秒钟季秋晚又打了过来。 宋奕依然不管,就那么安静的看着,等着电话自动挂断。 如此来往反复三次,厨房里的欧阳文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把手里的螃蟹一丢,擦了擦手走了过来,一眼看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季秋晚。 第035章,目的 “是秋晚?你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欧阳文菁一边说一边伸手抄起了宋奕的手机。 “嗳,妈……”宋奕还没来得及阻拦,欧阳文菁已经把电话接起来了:“喂,秋晚哪?我是你二姨。宋奕下楼去买酱油了,手机没带……对,等他回来我跟他说,让他给你打过去……什么?你回国了?在j省?那好呀,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来家里吃饭吧……忙?忙就算了,你跟你妈妈一样,都是大忙人啊。那就这样,我厨房还开着油锅呢,不跟你说了。” 宋奕看着老妈气咻咻的挂了电话,无奈的笑道:“你就多余接她的电话。” “我哪里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家这么功利?我好心邀请她来家里吃饭,她倒好,忙!有工作!就这么冒昧拜访太失礼了!还说回头约好了时间再来拜访……哼!跟我玩这套虚的!看看你三姨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欧阳文菁气愤的哼了一声,转身去厨房忙去了。 宋奕看着老妈的背影,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挑了挑剑眉,把拿起手机来继续刷微博。 季秋晚在知道宋奕已经到省城之后冷冷的笑了笑,转身靠在床头上看着天花板想事情。片刻后,半握在手里的手机响,季秋晚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嫣然一笑,接起电话:“hi!里昂。” “亲爱的,你还在景市?”里昂高兴的问。 “是啊。”季秋晚懒懒的问,“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吗?怎么,你不回来了?” 里昂笑道:“事实上,我已经回来了。” “那太好了,我刚找到一家好吃的菜馆,等会儿咱们一起去试试?” “噢,不不,今晚不去,今晚你跟我一起去见蓝凤集团的许总一起吃饭,顺便把接下来的事情办完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好好地玩一天了,我陪你逛景市的旧瓷器市场。”里昂说道。 “陪你去应酬啊?那我得考虑考虑。”季秋晚扁了扁嘴巴,想起许寒对自己的态度她就来气。 里昂忙道:“亲爱的,帮我这个忙吧。这次安德鲁公爵跟我一起过来了,公爵已经说了晚上要跟你一起。” “不是吧?安德鲁公爵也来了?”季秋晚惊讶的问。 “是的,主要是他想看一眼那只元青花盖碗。” “好吧。”季秋晚点了点头,“那你们几点来接我?” “十分钟后车子到酒店楼下。” “好。”季秋晚挂了电话便拎了一件宝蓝色的礼服进了浴室,十分钟后再出来已经把自己打扮成参加晚宴的美丽女郎。 许寒手心脚心都没想到里昂会把安德鲁给带来,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待,还是他爹许向天有魄力,听说后冷冷一笑:“他根本就不是冲着我们集团来的,他们是冲着元青花来的!我们有何必战战兢兢?” 听了这话,许寒也笑了:“问题是元青花现在不在我们手里,他们来也没用。” “这倒是有点麻烦,那个安德鲁大老远来了却见不到他想见的东西,恐怕会不高兴啊。”许向天叹道。 对于这事儿许寒一点都不担心,冷笑道:“那只盖碗小雨已经还给季冬阳了,我们实话实说就是了。他想要看,自己去找季冬阳去。” 许向天点头,让季冬阳去跟安德鲁较劲儿倒是好事,这些人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不过他还是叮嘱了一句:“不过话得好好地跟他们说。” “爸,我今晚还有事儿,你去应付他们吧。人家安德鲁那么大一个人物儿呢,您再不出面有点说不过去。咱没有元青花,但还有好酒好菜招呼他们嘛,然后您顺带着跟安德鲁搭个桥,以后说不定咱们的生意在欧洲就把市场开大了。”许寒笑道。 “你有什么事儿?谷雨又没在景市。”许向天哼道。 “真有事,否则我才不会放过这次用公款去好吃好喝的机会呢。”许寒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不想见到季秋晚,想到那娘们儿许寒就觉得心烦,看一眼都不舒服。 季秋晚盛装赴宴,却败兴而归——第一,她没见到许寒;第二,她没见到元青花盖碗。一晚上都陪着几个老头子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一三陪呢。 “真是讨厌!”季秋晚一回来就把高跟鞋踢掉,光着脚踩着地毯进了卧室,把自己摔到床上的同时从手包里摸出手机,把季冬阳的号码调出来打了过去。 季冬阳这次破天荒的没去住酒店,而是住在了宋奕的家里,晚饭吃的是欧阳文菁做的香辣虾和香辣蟹。还陪着宋奕的父亲喝了两杯,饭后打开电脑处理过今天必须处理的加急文件,又跟b市的高层管理开了个视频会议,便准备洗澡睡了。手机铃响,他还以为是公司有什么事儿,结果拿过来一看是季秋晚,于是又不耐烦的扔了到了桌子上。 “怎么不接电话?”宋奕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看了一眼震动的手机。 “季秋晚的电话。”季冬阳皱眉道,“真不知道她跑来中国做什么,就算是欧洲装不下她了不是还有美国和加拿大吗?” “她今天也给我打电话了。”宋奕坐在办公桌上,修长的双腿慵懒的晃着,“我没接,我老妈接了,结果给气得不轻。” 季冬阳淡淡的笑了笑:“她的脾气性格跟她妈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二姨跟她说话能高兴才怪呢。” “我觉得她是冲着那只元青花盖碗来的。”宋奕说道。 季冬阳摇头道:“没那么简单,她来之前可不知道盖碗的事儿。” “据我所知,安德鲁公爵来了中国,而且今晚人在景市。”宋奕看季冬阳的脸色变了,忙笑着安慰季冬阳,“不过你放心,他的孙女珍妮小姐没来。” “他们还惦记着让我娶公爵的女儿呢。”季冬阳冷笑摇头。 “这是最符合利益联盟的婚姻哪,如果没有谷雨,我也赞同你娶珍妮。”宋奕笑道。 季冬阳盯着宋奕看了半晌,方道:“你赞同也没用。” 宋奕笑着举起双手:“我知道,您现在眼里心里只有谷雨一个人。那才是你的真命天女,什么珍妮,安妮等等都靠边站。” 第036章,夜深不眠 季冬阳小口小口的喝牛奶,跟宋奕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季秋晚的电话却一个追着一个的打过来,好像赌气似的,一直打。宋奕拿过手机看了看,季秋晚不用自己的手机改用酒店房间的电话打过来,无奈的摇了摇头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季冬阳!”季秋晚愤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什么意思啊?不接我电话!” “大小姐息怒!”宋奕笑呵呵的说的,“季总在洗澡呢,手机在房间里他也听不到啊。你电话打的这么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那什么,你遇到麻烦要先打110,我跟季总都不在景市,一时三刻也赶不回去啊。” “你是巴不得我遇到麻烦是吧?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接我电话,我遇到麻烦你们能帮我吗?”季秋晚朝着宋奕发火,“宋奕,有你这样的吗?就算你不是季氏的人,你还是我表哥呢吧?我又不是追命鬼,你至于这么躲着我吗?上午给你打电话还让你妈妈接?你干脆让你妈妈来季氏给你当助理吧!” 宋奕把手机拿开皱着听着她吼完了,才问:“大小姐,你有事儿就说,没事儿这么晚了我也要睡了。晚安。” “等等!”季秋晚喊道。 季冬阳伸手把手机从宋奕的手里拿过来朝着季秋晚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跟宋奕大呼小叫的?你闲着没事儿赶紧回家去!我们忙着呢,没工夫,也没义务伺候你。” “季冬阳!你凭什么把外祖父的元青花给私吞了?!”季秋晚冷声问道。 季冬阳听了这话又有一股想把电话挂掉的冲动,不过看了一眼宋奕,他忍着没挂,只冷声说道:“第一,外公还健在,他的东西目前还不算是遗产,不会被任何人私吞;第二,就算将来有一天外公不在了,他的遗产继承人是我,二姨和你母亲。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那只盖碗都轮不到你来多嘴。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季冬阳!外公现在是跟着我妈咪疗养!凭什么你是第一继承人?!” “季秋晚,你该庆幸你现在没站在我面前,否则我定会抽你。”季冬阳说完,把电话挂断丢去桌子上,低低的骂了一声:“什么东西!” “行啦,别生气了。你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又何必为了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跟自己过不去。”宋奕劝道。 “我气的是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家人!简直是耻辱。”季冬阳气得脸色都变了:“就她这种人也配替外公。” “哎呀,行啦!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别生气了,好好地洗个澡睡觉,明天好去找谷雨继续进行你的千秋大计。”宋奕说着,从季冬阳的行李箱里找出睡衣塞进他的手里,推着他去浴室。 想到谷雨,季冬阳的怒气顿时消散了大半,顿时有一股给她打电话的冲动,但想了想现在已经很晚了,说不定她已经睡了,便把打电话的念头按了下去。 谷雨今天很忙,不但画了一个盘子,把那幅油画画了一半儿,还帮着陆教授新收的四个研究生修改了设计图,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才消停了。 陆老爷子让她早睡,她笑着点点头却悄悄地去了后院。 经过十几个小时,烘烤炉里的盘子已经冷却了。谷雨把那只盘子拿到灯下安静的看着上面色泽明润的青色山水画,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时而又无奈的笑着摇头。 总得来说这只盘子算是成功的,但还是几个小细节是不满意的,青花的釉色当时如果太浅的话,经过高温烧制会褪几分变得更浅,影响到画面效果。不过没关系,釉下彩的不足可以用釉上彩来补。补完后再烧制一次就可以了。 一时兴致来了,谷雨也不觉得累,她把盘子放在工作架上,开始调釉,对比色彩并精心修补盘子上的画面。 釉上彩跟釉下彩不同的是,修补好之后再进烧烤炉,烧制出来之后颜色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不过是几个小细节不足,谷雨原本是想修好了就去睡,然而修好之后看着成品她的兴致更浓,从心底里涌起一股压抑不住地力量,想要尽快把那一组花瓶都画好。 于是把盘子放到烧烤炉上调好温度按下开关之后,她又抱了一只花瓶陶坯放在架子上,重新调青花色开始在花瓶上画画。 艺术的魅力在于感染人,影响人,让人深陷其中不知疲倦。 谷雨此时就是这样,初夏的夜晚,夜深人静,微醺的风掺和着花香吹动着竹从,宛如天籁之音。谷雨全身心的投入到画里,忘了时间,忘了身在何处。 “哎呦!你这孩子一夜没睡?”一早起来到院子里打太极拳的陆老爷子看见谷雨站在那里仔细品评陶坯上的画时,惊讶的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谷雨回头,微笑着朝陆老爷子点头,并用手语说:请老师指点一下。 陆老爷子背负着双手围着那两个放在工作台上的花瓶转了一圈,微笑点头,满意的说道:“好!很好。小雨啊,你从没让老师失望过。” 谷雨双手合在一起朝着陆老拜了拜,然后转身打开电烤炉把那只盘子拿出来递给陆正阳。 “漂亮!不,简直完美!”陆正阳又意犹未尽的叹道,“只可惜是个单品,如果能做一个系列就更好了。” 谷雨笑着摊了摊双手,又指了指那一组花瓶。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单品有单品的好!这个我收藏了!说不定过几年,这只盘子也值几十万呢,我可就发财了!”陆正阳笑呵呵的说的。 谷雨轻笑着摇头,她自然知道这老人家不是那种贪财之人,否则凭他的造诣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在陶瓷大学带学生。 “好了,你一夜没睡,累坏了吧?自己去厨房找点东西,吃了就去睡吧!”陆正阳笑眯眯的叹道,“不然熬坏了身体,可是咱们陶瓷业的损失啊!” 谷雨对老爷子的调侃无奈的笑了笑,又把那两只画好的花瓶刷上釉,才去休息。 第037章,想不想? 这个夜晚,同样没睡着的还有季秋晚。被季冬阳骂了一顿,季秋晚的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从小到大她都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就算跟季冬阳不合,但季冬阳学成后就进了季氏集团,先被下放道南非呆了一阵子,后又去了纽约,之后便欧洲美国来回飞,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季秋晚一次两次的,兄妹两个少有交集,像季冬阳这次怒火朝天的朝着她放狠话,季秋晚还是第一次听。 而且更让季秋晚生气的是,季冬阳对着她吼完了就挂了电话,之后不管她怎么打,电话都打不通了。根据以往的经验,季冬阳十有*是把她的手机号以及酒店房间的电话号码都拉进了黑名单。 “季冬阳!你给我等着。”季秋晚恨恨的拨通了欧阳文倩的电话。 欧阳文倩听到女儿在电话里的哭诉也很生气,不过她不是年轻娇贵的小姑娘,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是怎么处理怎么解决而不是朝着谁大喊大叫骂街骂娘。 “宝贝儿,这件事情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既然已经修复好了,在冬阳的手里还是在你二姨的手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将落到谁的手里。你这样大吵大闹根本于事无补,反而让人家觉得你没有礼貌和教养。”欧阳文倩说道。 “可是,我好生气!”季秋晚委屈的说道。 “你生谁的气呢?季冬阳?宋奕?还是你二姨?”欧阳文倩问。 “其实最让我生气的不是这三个人,而是许寒!这个人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总是用那种瞧不起人的眼光看我,他算什么东西?也配瞧不起我?”季秋晚生气的说道。 “许寒是谁?”欧阳文倩皱眉问。 “就是那个整天跟跟屁虫一样守在谷雨身边的人!哦,对了,他的父亲是蓝凤的老板。” 欧阳文倩一听这话立刻笑了:“一个小小的陶瓷厂,也敢跟季氏碰?真是不自量力。在季氏面前,他们连鸡蛋都算不上,定多算个气泡而已。” “那我该怎么办嘛!”季秋晚问。 “上帝啊!我的宝贝!对付一个气泡,你还没有办法?”欧阳文倩好笑的问,“想办法捏碎它。” 季秋晚崛起了嘴巴:“哪儿那么容易捏碎的啊?他们现在可是有季冬阳做后盾!季冬阳对那个谷雨,简直跟着了魔一样。” “你不是说那个许寒整天守在谷雨身边吗?那他跟季冬阳之间不是矛盾很深?”欧阳文倩提醒道,“女儿啊,现在这情形就是鹬蚌相争啊!” “对哦!”季秋晚顿时眼前一亮,“季冬阳和许寒是鹬和蚌,谷雨是那条鱼,而我就是渔翁啊!” “所好了宝贝,我要忙了。发动你的聪明才智,不要遇到事情就知道哭。只有动脑筋,那鹬蚌还有鱼,都将是你的囊中之物,ok?”欧阳文倩温和的问。 “ok!”一个计划雏形在季秋晚心里形成,她高兴地对着天花板笑了。 不得不说季秋晚也是个很有才的姑娘,深得她母亲欧阳文倩的真传,看问题总能看到关键,也很快能抓住重点。 季秋晚知道,许寒说白了也就是个吃喝玩乐耍横耍帅的‘富二代’,虽然他这个‘富二代’差着自己十万八千里,但总归也是靠父母的人。若是辖制住他的父亲许向天,他一定会乖乖地听话再也蹦跶不起来。 如果自己掐住了许寒,那么谷雨就不难办了。 那么季冬阳还能笑得出来吗?季秋晚想到这些,兴奋地一晚上没睡好。直到四五点钟才睡了一会儿,醒来后看看时间不到九点,于是她拿着手机给许向天打电话——幸亏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多了个心眼,把许向天的私人手机号码给要来了。 许向天这个时间刚刚做到办公桌前,秘书端着咖啡进屋,需要她签字的文件还没送进来。 “喂?季小姐?早上好啊!”许向天也存了季秋晚的电话,毕竟季氏是谁都想攀上的大船,跟季家小姐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 “许总,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点事儿。”季秋晚说道。 “好啊!我现在在办公室,有几分急要的文件需要签字,季小姐在酒店吗?我安排人去接你?” “谢谢,不用了。这样吧——我先用早点,然后去找你。” “好,那我就恭候季小姐大驾光临。”许向天微笑着挂了电话,对秘书吩咐道:“打电话给下面的接待,一会儿季氏集团的季小姐过来,人来了,请她直接来我办公室,不许怠慢。” 秘书忙答应着,出去打电话交代下去。 一个多小时后,季秋晚在秘书的引领下走近许向天的办公室。 许向天起身相迎,笑呵呵的请季秋晚在沙发上坐下,并吩咐秘书:“给季小姐煮一杯蓝山咖啡。” 季秋晚礼貌的朝秘书点头道谢,然后等秘书出去后又向许向天笑道:“许总,这次打扰有些冒昧,还请你不要见怪。” “季小姐说哪里话!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我们蓝凤集团都举双手欢迎啊!”许向天笑道。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季秋晚优雅的微笑着。 秘书送咖啡进来,许向天看着季秋晚接过咖啡只闻了闻便放下,知道是自家的咖啡入不得人家大小姐的嘴,但也只能这样了,他喜欢喝茶,所以他的办公室里有各种好茶,但就是没有好咖啡。 “季小姐刚刚电话里说想跟我谈一谈,不知道是要谈什么事?”许向天笑问。 季秋晚嫣然一笑,开门见山的问:“许总,不知道你想不想把蓝凤集团做大?” “当然想了!”许向天笑道。 “那许总愿不愿意跟季氏合作呢?”季秋晚又问。 “季小姐,你直接说条件吧。”许向天压着狂跳的心,佯作平静的说的。 “没什么条件,只不过是派驻技术骨干进驻公司,另外再派几个金牌销售进公司带一下你的销售团队罢了。公司的管理权还在你许总的手里,我个人向你的蓝凤陶瓷注资二百万欧元。至于占多少股份,等审计评估公司给你昨晚清算报告之后再定。许总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许向天一口应了下来。 第038章,入主 “什么?!”许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田静和,“季氏注资蓝凤陶瓷?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啊?季总花了六十万买下谷总监的作品,那么注资蓝凤陶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田静和朝着许寒翻了个白眼。 “你干脆别叫田静和了,你叫田白痴吧。”许寒哼道。 田静和朝着许寒挥拳:“你才白痴呢!我们蓝凤陶瓷即将成为中外合资企业了,我们这些人即将走向国际了!这是多大的好事儿啊!” 这一声吆喝,把茶水间的人都吸引过来,一个个围着田静和询问。许寒看着田静和兴奋的笑脸,抬手把跟前的两个小文员推开端着咖啡杯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季氏注资蓝凤陶瓷?! 刚睡了几个小时的谷雨看着许寒发来的信息,一时也懵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慢慢的回神,仔细的琢磨许寒给自己发来的这条信息。 她知道季冬阳对自己旧情未了,但也知道季冬阳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更不可能爱心泛滥到为了自己注资蓝凤陶瓷的。季氏集团在世界各地投资,业务范围涉猎到能源,医药,地产,重工,商贸,运输以及各种文化投资,可却不会无缘无故去对一个陶瓷厂注资的。而且,二百万欧元对蓝凤陶瓷来说不是一笔小钱,可对季氏来说连九牛一毛也算不上,这算什么投资? 手机铃又响,打断了谷雨的思绪,看一眼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季冬阳的名字,谷雨微微皱着眉头点开了信息:小雨,公司有急事我要先回b市去,现在已经在路上来不及跟你道别了。过几日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谷雨仔细的看了两遍季冬阳的信息,觉得所谓注资的事情好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于是回信息问:季氏注资蓝凤陶瓷是怎么回事儿? 已经上飞机的季冬阳听见手机信息响立刻点开看,然而看了谷雨的信息之后却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坐在他旁边的宋奕纳闷的问。 “季氏注资蓝凤陶瓷?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季冬阳把手机递给宋奕,让他看谷雨的信息。 “我也不知道啊。”宋奕说完眼前一亮,一脸不可思议的反问:“难道是秋晚?” 季冬阳冷笑道:“用钱说话,永远是她们母女最擅长的手段。” “可是……她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拿捏蓝凤集团,让许向天把谷雨赶走?这样不是正好帮了你吗?你刚好英雄救美把谷雨揽到自己的羽翼之下。”宋奕说到这里换了一副美滋滋的笑脸,“哎呀,说起来夫人她们这回倒是真的做了回好人。” 季冬阳冷笑着拿回自己的手机一边给谷雨回信一边说道:“她们若真是要做好人,那才有鬼了。” “那……季大小姐的葫芦里到底是卖什么药?”宋奕皱眉沉思。 “反正不是什么好药。”季冬阳说着,把信息给谷雨发过去。 我不知道注资的事情,这事儿可能是欧阳文倩和季秋晚安排的。你要小心些,我会关注蓝凤陶瓷的事情,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谷雨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微微皱眉。此时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会怎么样,反正她现在也不在景市,最坏也就是丢了工作。可欧阳文倩母女到底对蓝凤陶瓷打的什么主意呢?谷雨想来想去都猜不透,但还是把季冬阳对此事毫不知情的事情告诉了许寒。 居然不是季冬阳出手?许寒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眉头皱的更深。 如果是季冬阳出手,他可以猜到是为了谷雨,可如果不是他出手,季氏集团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欧阳文倩觉得当初的八十万没有把谷雨给彻底打趴下,看如今季冬阳对谷雨又旧情复燃,欧阳文倩又使出的手段?可是区区二百万欧也买不下蓝凤陶瓷啊!管理权依然在蓝凤陶瓷的手里,这不应该是欧阳文倩这样高度的人应该做的事情吧?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秘书随后进来,说道:“许少,许总办公室来电话,说请你过去一趟。” “好。”许寒起身去衣架上抓过自己的西装外套一边穿一边出门。 许向天的办公室里,已经签完协议的许向天和季秋晚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开心的聊天,许寒进来跟他爹打招呼:“许总,找我有事儿?” 许向天看着儿子吊儿郎当,站都站不直的样子皱了皱眉头,示意他坐,然后介绍道:“这位是季氏集团的季小姐。你们认识一下。” 许寒朝着季秋晚一笑:“季小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那天在酒吧拿钱没把我给砸晕,又特意跑到这里来砸钱?哎呀,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季秋晚礼貌而疏离的微笑道:“许总监,你说什么?” 许向天则低声呵斥许寒:“许寒,这里是总裁办!你给我收敛点。”然后,许向天又向季秋晚赔笑脸:“季小姐,是许某教子无方,请你见谅啊!见谅!” “许总客气了,我接下来要接手陶瓷厂的销售部和设计部,还需要许总监的权利配合。”季秋晚微笑道。 “你要接手销售部和设计部?你懂销售吗?你懂设计吗?!”许寒怒声质疑。 “许寒!”许向天朝许寒瞪眼。 季秋晚不以为意的笑了:“对不起,打断一下,我曾经在瓦诺艺术与设计学院读过十四个月的绘画艺术,至于销售——你居然会质疑季家人的销售能力?这未免也太天真了吧?而且,据我所知,许总监你连大学的门都没踏进过,你是怎么坐上销售总监这个位子的?难道不是因为你是许总的儿子?” “你……”许寒咬牙瞪着季秋晚。 许向天抬手打断了儿子后面的话:“好了!许寒,你给我闭嘴。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许寒咬着牙根儿愤愤然看着季秋晚,“请季小姐这就来我办公室交接工作,我也好早日放假出去轻松几天。” “放假?噢,不,不行!我做销售部正职,而许少你则降半级,继续留在销售部做副总监,来协助我下一步在蓝凤陶瓷的工作。”季秋晚说完,微笑着问许向天,“许总以为如何?” 第038章,危机 许寒一听这话立刻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季秋晚不同于之前的淡定自若气定神闲,他忽然想到了设计部,一时顾不得自己,指着季秋晚的鼻子问:“接下来,你该不会让谷雨也做你的副手吧?你想要一个人身兼销售部和设计部两个部门的正职?” “许少,你错了。”季秋晚抬头瞥了一眼许寒,“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兼任两个部门的正职?蓝凤陶瓷虽然不是什么大企业,可我也就没有轻慢之心。我在诺瓦的同学娄应宽先生明日到职,等会儿就麻烦你跟谷总监联系一下,请她回来做个工作交接。” “娄应宽是什么鬼!”许寒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另外,谷总监忙着呢,没空搭理她。” “许总,怪不得蓝凤陶瓷一直做不大,原来高层管理如此混乱。”季秋晚瞥了一眼许向天,淡淡的笑着。 许向天一向精明,到此时若看不出什么端倪来那就白混了。于是笑着喝了一口茶,方不疾不徐的说道:“季小姐有所不知,谷总监虽然年纪不大,但却为我们蓝凤陶瓷立下过汗马功劳。别的不说,就说前几日的全国陶瓷工艺展,她的风头可是无人能比。而且我们跟博市陶瓷厂的合作项目也是因为她才促成的,若是此时把她从正职降为副职,怕会引起博市陶瓷厂的猜忌。季小姐不知道,谷总监在我们国内的陶瓷行业的人气可是非常高的,这消息一旦散出去,我保证不出三天,谷总监的桌头至少会放上十几封邀请函,那些人都等着她从我这里跳槽呢。” 季秋晚听了这话,依然是淡淡的笑着,抬眼扫了一眼许寒,目光中带着挑衅:“怎么,许总该不会觉得季氏集团连一个有能力的陶瓷设计师都请不到吧?我的同学娄应宽在瓦诺学院进修的就是陶瓷设计,许总若是不信,可以从网上搜索一下他的简历,哦,对了,他在巴黎有自己的陶瓷设计工作室——工作室的名字叫碧玉。想来许总应该也不会太陌生。” 巴黎的碧玉陶瓷设计许向天自然听说过,许寒则更加熟悉,因为谷雨很喜欢这个工作室,经常会搜索他们的相关信息。 不过许向天有自己的想法,听了季秋晚的话,他依然保持着冷静,脸上的微笑也一丝没变:“季小姐的同学那肯定是才华横溢,但是,人家那么大个设计师,怎么可能屈尊降位来我们蓝凤来上班?就算是来了,咱们又能留住人家多久?可别将来他在这里玩儿够了拍拍屁股走人,谷雨我们也请不回来了,那我这陶瓷厂可不就等着关门大吉呢吗?” “那这么说,许总是觉得我没有诚意咯?”季秋晚轻笑道。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季小姐误会了。”许向天虽然很想把季秋晚的二百万欧弄到自己的荷包里,但更不想让蓝凤陶瓷变成季家兄妹母子挣谋算计的炮灰,于是放低了姿态跟季秋晚商量道:“季小姐,销售部的事情咱们现在就可以定下来,许寒给你做副手,好好地学习季氏的销售经验。或者你能带着他去开拓欧洲市场,那我更是全力配合,这设计部的事情,且容我缓缓再说,至于你说的那个娄应宽先生,我们可以把新产品开发部门全部教给他,然后再从设计部调一半的人手过去听他调遣,你看这样好吗?” “那许总需要缓多久?”季秋晚轻笑道,“是不是等资产清算出来,我直接按照资产比例,控股蓝凤陶瓷以后,咱们在商量设计部的事情?” 许向天笑道:“季小姐啊,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缓一缓,你看谷雨现在也不在公司,所以咱们先缓一缓,再说,那位娄先生不是还没到景市吗?等他来了咱们听听他的意思也不迟啊,对不对?” “行,那就听许总的意思,等我同学到景市我们再商量设计部的事情。现在,我想去销售部跟许总监谈谈接下来的工作,许总你先忙吧。”季秋晚说话间已经站起身来。 许向天没想到季秋晚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尤其是当着儿子的面,一时有些尴尬。 “季小姐先请去会客室坐一坐,我跟许总还有些事情要汇报。”许寒淡淡的说道。 季秋晚也不在意,轻笑道:“那好吧,我先回酒店了,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吧,我们的协议我会交给我们季氏集团在亚洲区的律师事务所去做公正的。” “你请便。”许寒以犀利的目光送季秋晚出去,并跟过去把办公室的门用力关上,反手落锁。 许向天看着儿子的一举一动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更加阴沉难看。 “爸,你为了区区两千万请一个太后来坐镇?值得吗?”许寒瞪着许向天,脸上除了愤怒还有不可思议。 “怎么说话呢?”许向天冷声反问,“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许寒摊了摊双手,追问道:“爸,我们陶瓷厂现在做的很好,为什么非要接受季氏的注资?中外合资对你的诱惑力真的那么大吗?” “儿子啊!”许向天沉沉的叹了口气,“你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你可知道爸的难处?” “你有什么难处不如说给我听听?做儿子的倒想好好地为您分分忧解解难。”许寒转身坐在沙发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知道景市有多少家陶瓷厂?” 许寒随口说道:“大大小小加上个体小作坊,三十七八家不到四十家的样子。” “你说的这是去年的事儿了!今年开春,景市又新注册了十几家。”许向天叹道。 “都是些工作室小作坊,根本不能同我们比。”许寒满不在乎的摇头。 许向天点了点头,说道:“是,你说的没错,这些刚刚注册的小企业我们可以不在乎,但我们的老对头红陶已经准备在香港上市了,你知道吗?” “上市?不会吧?”许寒一时诧异了,这事儿他还真是没听说。 第040章,暴走! “你呀!”许向天虚空点了点儿子,无奈的叹道:“你这一颗心都扑在谷雨的身上,一门心思的护着她,哪里为你爸爸我想过?咱们的老对头陶展业从去年就开始融资,现在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而且我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陶展业已经订好了去香港的机票,后天走。儿子啊!红陶集团很快就要成为上市企业了。如果他们这次能够成功上市,别的咱先不说,那咱们景市大大小小四五十家陶瓷厂还不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吗?到那时,这景市,这中国陶瓷可还有我们蓝凤的立足之地吗?” “可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季秋晚的两百万欧也解决不了你的难题。”许寒闷声道。 “是,区区两百万欧元是解决不了我们的难题,可搭上季氏集团这艘航空母舰,我们还怕他陶展业?”许向天不屑的哼道,“我敢说,红陶只要上市,我就下手买他们的股,有这二百万欧攥在手里,即便我做不了他最大的股东,但至少在股东大会上会有一定的话语权。儿子啊!到那时,我们既有蓝凤陶瓷,又有红陶的股份,还怕什么?” 的确!就算许向天说的这些操作起来并不一定那么顺利,但只要攥着钱,只要绑上季氏,一切也不是不可能。许寒缓缓地点了点头,自嘲的笑道:“所以你决定牺牲掉谷雨?” “啧!”许向天皱眉叹道,“不管是什么问题一遇到谷雨,你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有了。我有说让谷雨辞职吗?不过是正职调成副职而已,那个娄应宽自己在法国有工作室,你觉得他一年能有几天呆在我们蓝凤集团?设计部真正挑大梁的还是谷雨。至于销售部,我正要跟你说呢,你要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地搭着季秋晚这条线,把欧洲的市场给我拿下!决不能让红陶占了先机,明白吗?” 许寒摇头道:“你把什么都打算好了,唯独就没算到如果季秋晚只不过是逗着我们玩儿你该怎么办?二百万欧对于季家大小姐来说不过是点零花钱而已。她随随便便就挥霍了只当是买个开心,我们呢?” “我们有什么损失吗?蓝凤陶瓷有多少家底你没数,难道我也没数吗?她的二百万欧元放进来最多不过拿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已。行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老子还没有老到不能思考的地步,这里还轮不到你当家作主。忙你的去吧。”许向天成竹在胸,起身走到大办公桌之后坐下,拿起一份文件来大致扫了一眼准备签字。 许寒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刚刚她可是说要控股我们的,难道你没听见?” 许向天懒得再多说,朝着许寒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走。许寒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身拉开房门出去了。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陆正阳教授家的后院里竹影婆娑,谷雨看着刚从烘烤炉里抱出来的两只花瓶细细的怀着挑剔的心思审视。 站在旁边的几个学弟学妹则是满眼的惊艳,大家纷纷拿出手机对着花瓶拍照。其中一个只比较老成的男生说的:“大家拍照可以,但不能发微博微信朋友圈啊!师姐的作品要在毕业设计展上一鸣惊人呢!” “知道啦知道啦!” “放心,这点规矩我们还是知道的。” “就是!” 大家叽叽喳喳之中,谷雨被兜里的手机震动打断了本来就乱纷纷的思绪。她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发现不是信息而是电话,许寒打过来的。 谷雨一边走出师弟师妹们的包围一边接起了电话。 “小雨,季秋晚那个娘们儿太坏了。她用二百万欧元砸晕了我家老头子,老头子同意她入股蓝凤陶瓷了。”许寒愤愤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奈。 谷雨愣了愣,原来注资蓝凤的不是季冬阳而是季秋晚。 “最可恨的是季秋晚不要管理权,非要来销售部做总监,还点名要我做她的副手!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嘛!我不干了!我要辞职了!就算是我许寒要做副手也是给你做,我宁折不弯绝不给那娘们儿做副手。”许寒在电话里吼着。 谷雨无奈的听着许寒在电话里一通唠叨,之后挂了电话后给他发了个信息:你如果实在不愿呆在景市,就过来吧。 许寒接到这个短信后一时激动不已,立刻就把自己的秘书叫进来,把紧要的文件都签了字,然后下达了命令:已经进行的订单抓紧时间催促生产部,没有定下来的单子都先搁置一下,等待新的销售总监上任后处理,本大爷要休假了。吩咐完毕,许寒把办公室里的个人物品收拾装箱丢到角落里,拎着外套提前下班走人。 算算时间,如果开车快一点,还能跟谷雨一起吃晚饭。想到这个,许寒的心情顿时明媚起来。 “吔?许少这么早干嘛去啊?”田静和抱着一叠设计稿从新产品开发部出来,刚好跟许寒走了个对脸儿。 “休假了。”许寒朝着田静和摆摆手,“再见。” “哎哎——”田静和立刻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追上去,低声问,“你休什么假啊,许少?” “周末?年假?”许寒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又摔了一下脑袋,“实在不行算我事假好了,你又不是人事部的,管这么宽干嘛?” “事假?”田静和好笑的闪身拦住他的去路,“许少,不说真话我可不让路。” “真话就是季秋晚注资蓝凤,蓝凤陶瓷即将成为中外合资的大企业了,我许寒伺候不起,要休假。明白?”许寒说完,抬手把挡在自己面前的田静和推开,抬脚走近电梯。 田静和眼疾脚快一步跨进去:“蓝凤成为中外合资,需要你许少去伺候谁呀?季秋晚?那你赚大发了!那个季秋晚可是亿万富婆。” “你喜欢你去伺候她!别跟我闲扯淡了。”许寒再次抬手把田静和从自己面前拨拉开。 “行了,不逗你了。”田静和笑道,“我知道你只喜欢我们谷总监。你这么一怒之下拍案而去,是不是要去找谷总监求安慰求顺毛?” ------题外话------ 亲爱滴们,新年好!新年快乐!新年新气象!新年大吉大利! 走过路过别忘了收藏,戳一下【加入书架】就ok了! 么么哒! 第041章,碎片 许寒狠狠地瞪了田静和一眼,想要反驳却无从开口。 的确,自己就这么跑到谷雨哪里去,除了求安慰求顺毛还能是做什么? 这是自己能干的事儿吗?还算个男人吗? 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电梯到达一层,田静和看着气鼓鼓却一言不发的许寒,小心翼翼的前倾了身子,歪着头看他的眼睛,试探着问:“怎么了?还真生气了?” 许寒冷声冷气的反问:“谁生气了?就凭你三言两语也能气着我?”说完,他把手里的外套往肩上一搭,推开田静和走出电梯大步离去。 短短十几分钟之内被推开好几次的田静和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扁嘴道:“明明是只哈士奇还非得装狼狗,心眼儿小的跟针鼻儿似的,还偏偏装大度,当老娘看不透你的心思呢?老娘只是懒得跟你计较。” 许寒一路走到停车场,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里,却没有急着打火发动车子,而是靠在椅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思量了几分钟之后,他拿出手机给谷雨发信息:我如果去找你,会提前给你发信息。你安心做你的毕业设计,这边的事情不用操心了。 几秒钟之后,谷雨的信息回过来:知道了,你不要冲动,就算你不相信任何人也要相信自己的父亲。 许寒把信息看了两遍,轻轻地笑了笑,抬手打火发动车子,驶出停车位的同时,也用手机拨打季秋晚的电话。 “hello,许少。”季秋晚的声音透着几分得意。 “季小姐,你在哪里,有没有兴致一起吃个饭?”许寒礼貌的问。 “噢,真是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约了。”季秋晚懒懒的说道。 “那晚饭后找个地方喝一杯?”许寒又问。 “明天吧,我今晚不方便。抱歉。” 许寒从心里骂了一句死矫情的娘们儿!嘴上却笑得很温和:“那好,明天中午,季小姐的时间留给我,ok?” “ok,明天中午,皇朝酒店西餐厅。”季秋晚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许寒说完,便挂了电话。 * 谷雨等那几个学弟学妹们围着自己刚出炉的那两只花瓶叽叽喳喳讨论完毕离开后方又回来,站在花瓶跟前细细的看,挑剔不足之处,想着要怎么修补。 然而心里一直想着许寒说的那些事情,陶瓷厂被季氏注资,季秋晚要求进蓝凤陶瓷销售部以及许寒的怒火中掩饰着没有说出来的那些话,乱糟糟的堵在心里让她不得安静。 她早已经过了天真的年纪,经过巨变,也早就不再对生活抱有不切实际的梦想。自然明白季氏集团注资蓝凤陶瓷这件事情肯定不会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了蓝凤的头上。 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谷雨揣着手机回到阁楼上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关好,打开手机微信跟田静和聊天。 季氏注资是怎么回事?谷雨问。 田静和几乎是秒回:事儿大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谷雨皱着眉头把消息发出去。 田静和许是觉得事情太复杂打字描述实在是太难,便发了一条长长的语音过来,把她所了解到的事情全都跟谷雨说了。最后补了一句:你必须得回来,咱们设计部若是交给季秋晚,兄弟姐妹们怕是没活路了! 谷雨把田静和的语音信息听了两遍,最后淡然苦笑——季秋晚真不愧是欧阳文倩的女儿,这母女俩对付人的手段都一样,喜欢用钱砸。十年前是八十万人民币,如今是二百万欧元。 然而不得不承认,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至少对自己这个穷人家的孩子是有效的。看来是该为将来做打算了。谷雨站在窗前看着外边的竹林,听着楼下学弟学妹们的说笑声,思绪飘出很远。 那是她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日子,如果可以,她宁愿这辈子都不想起那一年发生的事情。 季冬阳和欧阳老教授离开景市十三天之后,父亲谷朝阳辞去了蓝凤陶瓷厂的工作要去南边赚钱,当时她很不理解,曾经问父亲:“在厂里做的好好地,为何要去赚钱?” 父亲爱怜的看着她,沉沉的叹了口气似是有千言万语,却只说了四个字:“为了责任。” 当时的谷雨并不能真正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直到父亲出意外的消息传来,母亲摔成瘫痪,许寒陪着她去把父亲的骨灰带回来安葬之后,许向天等来给谷朝阳送葬的亲朋都离开后,留下谷雨在墓地谈话。 许向天告诉谷雨,是因为她打碎了欧阳老教授的古瓷茶盏,人家索赔八十万,谷朝阳才不得不辞职去赚钱的。 八十万人民币对当时的谷雨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她甚至不知道这笔巨款能用来做什么。但她却明白,这八十万要了她父亲的命。 原来父亲是为了她死的!谷雨跪在父亲的墓碑跟前哭的撕心裂肺。 “孩子,别哭了。你父亲已经去了,但你母亲还活着,她还在医院里等着你照顾。你也该长大了。”许向天把谷雨拉起来,把她从墓地带回自己的办公室。 谷雨一直都浑浑噩噩听凭许向天摆布,直到许向天从他的保险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谷雨面前,并打开给她看里面大小不一的碎瓷片,她才猛然惊醒——就是这只青花瓷盖碗!就是这几片碎瓷让老实巴交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的父亲送了性命!谷雨当时唯一想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再狠狠地摔一万次,把它们摔成齑粉随风飘散也不能解了心头之恨。 “哎!千万别摔!”许向天一把夺过谷雨手里的盒子,像是护心头宝一样护在怀里,“就算是碎片,也值好些钱呢!这是欧阳文倩留给我的,说这是你父亲欠她钱的证据。再说,你摔了也没用,你父亲已经为这个送了命,你就是把这些碎片摔成粉,你父亲也活不过来了!” 第042章,钱! 谷雨顿时黯然。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无论她怎么做,父亲都已经死了。当时走的时候,他是欢欢喜喜的去的,回来的时候,却只是一盒骨灰。想到父亲的音容笑貌,谷雨的眼泪又汹涌而下。 “小雨啊!你先别哭,叔叔跟你说件事情。”许向天亲自去给谷雨倒了杯热水放到她的手里,又叹了口气,说道:“你父亲是咱们厂的老职工了。虽然他已经辞职了,如今却发生了意外,从感情上讲厂里自然应该照顾你们母子。你们住的房子是厂里的老职工宿舍,按理说你们家没有人在咱们厂里上班了,应该搬出去,对吧?可现如今你还小,你母亲还在医院里,那宿舍就先住着吧。不过叔叔跟你说啊,那片老宿舍到明年夏天就该拆了,你知道吧?我已经在市郊区买了地,咱们从厂房到职工宿舍都搬到郊区去,这片地要改成陶瓷厂的展览馆和办公楼,将来作为咱们厂对外的形象。所以……你们母女也只能住到明年夏天,到时候老宿舍拆了,你们得另找地方住啊!” 谷雨一时间不知所措,一双喊着眼泪的大眼睛看着许向天,嘴巴嗫嚅了几下,怯怯的问:“许叔叔,必须搬吗?” “那房子要拆啊!你们不搬,怎么办?”许向天无奈的看着谷雨,“真不是叔叔心狠,咱们新盖的宿舍楼虽然也是给职工住的,但是却需要职工按照成本交点钱,虽然一平方也只需要几百块钱,可是你们不是厂里的职工,你妈妈早就辞职了,叔叔若是让你们母女住,别人是会有意见的……” 就算是没意见,一平方几百块钱自己家也拿不出来。谷雨抬手擦了擦眼泪,把手里的水杯放在茶几上站了起来,哑声道:“许叔叔,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搬的。” “嗳,好,好!不着急啊,你还有时间。”许向天心里也是不忍,但也是没办法,这个陶瓷厂他刚控股,几乎投入了全部的身家,若不好好的经营也是要赔了老本的。 谷雨看着许向天手里的盒子,怯怯的问:“许叔叔,这些碎瓷片是我爸爸的命换来的,你能不能帮我收着,不要把它卖掉?” 许向天还以为谷雨是想把这些碎瓷片要回去呢,一听说她提这些碎片心里难免不舍,又听她说让自己收着,顿时释然,忙点头道:“这个是应该的,按理说,只要你父亲把那八十万还给欧阳文倩,这东西就是你的。可是如今……也罢,这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自然是归你所有。我先帮你收着,将来你若想拿回去,随时来找我。” 谷雨朝着许向天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 出了那栋半新不旧的办公楼之后,她靠在墙根儿上稳了稳心神,拿出自己的手机来给季冬阳打电话。然而手机里的提示音冰冷而无情的告诉她:你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谷雨跟疯了一样不停地拨号,手机里千年不变的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最后她无奈的把手机一丢抱着头蹲在地上无声的哭泣。 刚刚放学的许寒从许向天的车里下来便看见蹲在楼门口一旁靠着墙抱着头的谷雨,他疾步走到谷雨身边,把她拉了起来。 “谷雨,别哭了。”许寒胡乱在谷雨的脸上抹了两把,把人搂进怀里。 一个人在伤心欲绝的时候如果没有人劝,哭累了也就算了,但如果有个人劝,有个怀抱可以依靠,那委屈便会被放大数倍。十七岁的谷雨此时伏在许寒的肩上似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许寒带走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酒店的房间里了。 “许寒,你借我手机用一下。”谷雨的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此时她非常想找到季冬阳,哪怕只听他说一句话也好。 许寒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放到谷雨的手里。谷雨迅速的拨打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回应她的依然是: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谷雨简直要崩溃了,大颗的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 “这谁的号码?”许寒在谷雨的面前蹲下来,“你告诉我,看我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谷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许寒的衣服,急切的说的:“这是冬阳的号码!许寒,你帮我找找他!他去美国之前跟我说过,手机号码不会变的!手机号码不会变!为什么会不在服务区?你说,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谷雨!你冷静一下!季冬阳是什么人?他如果出事,那些世界财经杂志上肯定会有新闻爆出来的!喏,我们搜一搜。”许寒还以为谷雨只是因为在这个时候需要季冬阳的安慰却找不到他,所以才哭的这么伤心,他以为谷雨是在担心季冬阳出事。所以他起身打开酒店房间的电脑,上网之后搜索季氏集团的相关消息,然后指着屏幕对谷雨说道:“你自己来看看,这上面可有关于季氏一点不好的消息?” “那为什么手机打不通?”谷雨泪眼蒙蒙的看着电脑屏幕。 “手机打不通的原因有很多,没电了,坏了,或者忘带了,或者网络故障等等。”许寒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皱巴巴的纸巾,抽出一张来抹谷雨脸上的眼泪,“好了,别哭了。你也不想想,美国跟咱们这儿的时差?这个时候,他应该正做春梦呢。” “是啊,有时差。我忘了。”谷雨吸了一口气,又找回了一点力气,便转身拿了自己的背包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谢谢你许寒,我得去医院了。” “我送你去。”许寒忙拎了自己的书包跟着她往外走,“这里离医院近,钱我已经付了,你住在这里照顾你妈妈也方便……” “不用了!”谷雨一听到许寒说到‘钱’这个字,便立刻顿住脚步,非常坚决的拒绝许寒,“谢谢你,真的不用。” 第043章,洋兰皇后! 第043章,洋兰皇后! “怎么了?你看着我跟见了鬼一样!我有那么可怕吗?”许寒不满的瞪着谷雨,“就算你心里只有季冬阳一个人,也没必要拒绝所有人的帮助吧?” 谷雨闭了闭红肿到发痒的眼睛,吸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好了,不要说了。我陪你去医院。”许寒说着,伸手接过谷雨手里的抱,拉着她出酒店往医院去。 蓝静这一下摔得不轻,若非送医院及时,这会儿恐怕也保不住性命了。 到了医院,许寒叫谷雨去病房,自己则去医生办公室询问情况。 医生不知道许寒跟病人是什么关系,询问过后知道这少年是病人女儿的朋友,皱着眉头犹豫道:“这个真不好说,现在是把性命保住了,具体怎么样要等她醒过来以后再观察。” “医生,最坏的打算是什么?”许寒低声问。 医生看了一眼这一身牛仔铆钉染着黄毛耳朵上三四个洞的少年,半晌才说:“最坏的打算是成植物人,一直昏迷下去。” “我操……”许寒低低的骂了一声脏话,看见医生脸上的不满,忙道歉:“对不起医生,我……口头禅,不是故意的。” 医生摆了摆手,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样子,又忍不住说道:“对了,麻烦你通知一下病人家属,病人的医药费拖欠了,赶紧的去续交,否则耽误治疗可不是我们的责任。”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了医生。”许寒难得客气的说两句好听的话。 出了医生办公室,许寒直接去交费处把自己存储压岁钱的卡拿出来给蓝静交了一万块的医药费。然后才去病房找谷雨。谷雨刚用温热的毛巾给蓝静擦过手和脸,正解开她的病号服给她擦身,看见许寒进来,便拉过被子把蓝静的胸口盖住。 “怎么样?阿姨醒过没?”许寒走到病床跟前,看了一眼带着呼吸器双目紧闭的蓝静,低声问。 谷雨摇了摇头,没说话。 “你别担心,我刚问过医生了,手术很成功,阿姨会好起来的。”许寒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自信,一点都不像是骗人说瞎话。 谷雨听了这话,长长的吁了口气,点头道:“谢谢你了。” “我们是同学嘛,干嘛这么客气。”许寒说着,上前拿起脸盆和毛巾,“我来,我去吧。你坐会儿。”说着,他端着脸盆出去往洗手间去了。 谷雨坐在窗前,握着母亲的手看着她没有血色的面容,缓缓地闭上眼睛把脸埋进她的掌心里。这是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手,她辛苦劳作赚钱养家,只为了让她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她喜欢的学校。 可如今这双手却僵硬的没有一丝知觉,任凭她揉捏磋磨,一点反应也没有。 许寒把毛巾洗干净了拿回来晾上,又看了一眼伏在病床上的谷雨,劝道:“我在这儿守着,你去吃点东西吧。如果你的身体拖垮了,你妈妈也没人照顾了,对吧?” 谷雨摇了摇头,说道:“我没胃口,你回家吧。已经不早了,你妈妈也该担心你了。” “担心我?”许寒好笑的摇头,“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她只会担心自己的头发做的好不好看,衣服是不是最新款,才不会管我为什么不回家。” 谷雨握住母亲的手看着她的脸,摇头叹道:“怎么会?妈妈都会担心孩子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许寒作为一个叛逆青少年对这样的话显然是听不进去的,又问:“你不想出去也没所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回来,你好歹也得吃点东西吧?” “没关系,你回吧。”谷雨说道。 许寒看着谷雨的后脑勺,半晌才转身走了。 同病房的里一个照顾偏瘫老伴儿的阿姨看了谷雨一眼,劝道:“小姑娘,那是你同学?” 谷雨点了点头,没说话。 “我看他对你挺好的,你妈妈出事儿了,你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干嘛还对人家冷言冷语的呀?多个人帮你不好吗?”那阿姨问。 谷雨苦笑摇头:“他上高三了。” 而她真正想说的是,自己已经这样了,高考是没办法参加了,就算是考上了,也不能不管母亲自己去上学,就算母亲好了,她也拿不出工艺美院那高额的学费……所以,何必再拉上一个许寒陪着自己也蹲在这深谷里,失掉大好的机会? “噢!”对面的阿姨点了点头,又赞道:“你这孩子真是善良,俗话说,好人有好报,你妈妈会好起来的。” 好人有好报吗? 谷雨想起这句话,无奈的苦笑。 她扪心自问从未做过坏事,父亲和母亲也从没做过坏事,可为何上天会如此对待他们? 父亲早逝,母亲瘫痪之后自杀,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连那一点点的希望都不给她留。自己死里逃生活下来,为的也不过是早日还清那笔巨债。 原本以为巨债还清了就可以自由了,可这十年来许寒不离不弃的守护之情又该怎么算?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难道真的可以轻轻抹去不留痕迹吗?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眼前的景色被笼罩在夜色里,模糊成一片婆娑的黑影。 “小雨,吃晚饭了!”陆老家的保姆从楼下喊了一嗓子。 谷雨忙收回思绪,动了动酸麻的双腿,捏着手机转身下楼去。 “哎呀!小雨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啊?”保姆阿姨关切的唠叨着,“你这两天太累了吧,今天可别熬夜了,早点睡。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知道保养身体,等老了可有得罪受。” 谷雨看了看饭桌上的饭菜以及碗筷,纳闷的看着阿姨,阿姨笑道:“陆教授有应酬晚饭不回来吃了,就咱们俩,快坐吧。”说着,她帮谷雨把椅子拉开。 谷雨欠了欠身表示谢意,坐下来开始吃饭。 刚吃了几口,季冬阳的信息又来了:小雨,我下飞机了,你在做什么?吃饭了吗? 谷雨捏着手机想了想,给季冬阳回了个短信:好的,你赶紧回公司吧。我在吃饭。 季冬阳看到谷雨回的信息,脸上的神情顿时暖了几分。宋奕推着两个人的行礼从旁边过来,看见季冬阳的脸色,笑问:“谷女神给你回信息了?” “嗯,走吧。”季冬阳勾了勾唇角,暖暖的笑意引得来往的女人们纷纷侧目。 宋奕跟季冬阳并肩往外走,说道:“刚刚我打了个电话给许向天,他说大小姐以个人的名义向蓝凤注资二百万欧,说是要掌握蓝凤的销售部和设计部,请娄应宽来顶替谷雨的位置做设计总监。” 季冬阳忽然住了脚步,脸上和煦的微笑顿时敛去,换成了一脸冰霜:“顶替谷雨的位置?他们要炒掉谷雨?” “不是,是降为副职。我听许向天的意思根本舍不得谷雨走,也对娄应宽没抱什么希望。所以谷雨即便是降为副职,也不影响她在设计部的地位。” “他想得美。”季冬阳冷声哼道。 “季总你是什么意思呢?”宋奕推着行李架继续往前走。 “娄应宽是季秋晚的裙下臣,什么都听季秋晚的。你觉得她会给谷雨好脸色?”季冬阳冷笑道,“再说,谷雨在蓝凤供职我都觉得委屈了她,若是再给她头上安排一个娄应宽,岂不是太无能了?” “你是赞成谷雨辞职,还是想要收购蓝凤?”宋奕问。 季冬阳眯了眯眼睛,看着机场大厅外面已经等候着的宾利车,淡淡的说道:“你给许向天打电话,就说季氏集团要控股蓝凤,条件随他开。” “好的。”宋奕把手里的行礼递给上前来迎接的司机,跟着季冬阳一起钻进了车子。 车子使出机场,上了机场高速,宋奕拿出手机来给公司的秘书打电话:“你们把急需季总签字的文件袋藕整理出来,一个小时候送到总裁办公室。另外,再订两份外卖,叫他们四十分钟后送到我的办公室。” 季冬阳瞥了一眼宋奕,淡淡的问:“谁告诉你我要吃外卖?” 宋奕微笑道:“季总,我替您算过了,您这趟回来没有时间吃大餐。公司至少堆积了六十份以上需要你亲自过目签字的文件,另外还有两个要紧的会议,明天一早星河公司的人会来谈他们即将开拍的那部电影的投资,还有韩总他们也一直等着要见你……今天晚上,辛苦你吃点东西就抓紧时间处理工作吧。我想用不了几天你还是要亲自跑一趟景市,签署蓝凤集团收购的合约。” 季冬阳听了这些话沉默的点了点头,没再表示任何异议。 回到季氏集团,季冬阳和宋奕吃了点简单的外卖就卷起袖子开始工作,宋奕负责审核一遍那些需要签字的文件,然后再给季冬阳,季冬阳接过文件后只在关键的条款上看一眼便挥笔签字,两个人配合默契如行云流水,简直是无间隙工作。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宋奕把最后一份文件看完递给季冬阳,同时按下旁边的内线电话让秘书送两杯咖啡进来。 季冬阳签完字之后站起身来活动者双臂,转身看见办公室角落里的几个纸箱,因问:“这是什么?” 宋奕走过去仔细看过箱子上的封条,恍然道:“这是你花了六十万买回来的宝贝啊!” “打开。”季冬阳说着,便蹲下身子去亲自拆纸箱。 “我来,我来!”宋奕忙拿了一把裁纸刀过来帮忙。 两个人七手八脚把箱子打开,把六只花瓶一个一个的拿出来摆在季冬阳那张比床还大的办公桌上。 季冬阳抱着双臂仔细的打量了一翻,又转身环顾自己的办公室,最后指着办公桌左侧的墙面说道:“叫人在这里做个博古架,按照这六只花瓶的大小和颜色去设计。要快。” 宋奕说着,便拿过自己的平板电脑点开购物:“干嘛要设计?直接去买好了,现在的办公家具有成千上百的花样,总有一款适合你,而且,这组花瓶现代感极强,应该不需要太过繁琐的展示柜。如果去买的话,明天就可以把花瓶摆上去了。你看,这几个样式都还不错,名牌……” 季冬阳嫌弃的看了宋奕手里的电脑屏幕一眼,也觉得宋奕选的那组柜子不错,犹豫了一下,方点头道:“就这组了,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天亮之后立刻送过来。” 宋奕为难的看着季冬阳,一脸的无语。 “怎么,做不到?”季冬阳皱眉。 “做……的到。”宋奕心想大不了加倍给钱就是了,这点小事若是做不到,自己这个特助真可以回家了。 秘书送了两杯咖啡进来,看见办公桌上的花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季冬阳蹙眉问:“有什么不妥?” “呃,没有。”秘书忙笑了笑,眼前灵光一现,忽然问:“季总,需要订几支花放在花瓶里吗?” “花?”季冬阳回头看宋奕。 宋奕点头:“这么漂亮的花瓶,空着是可惜了。” “那,定什么花?这蓝颜色很纯,配白玫瑰应该好看。”秘书忙献计。 “玫瑰?俗了吧?”宋奕咧着嘴看季冬阳。 “洋兰。”季冬阳忽然说道,“白色的洋兰。” “好,我这就去打电话订。”秘书忙答应着出去了。 宋奕轻笑道:“洋兰?我不记得季总你对花卉还有研究啊。” 季冬阳扫了宋奕一眼,淡淡的说道:“通知伦敦,米兰,纽约和温哥华的副总裁,三分钟后视频会议。” “好的。”宋奕忙肃整了神情,端着咖啡杯坐到自己的办公桌跟前,拿起电话一一通知。 季冬阳做事一向干脆利索,没用的事情半个字也不说。跟着他做事的那几个副总裁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人,一个个都紧跟他的做事节奏,也都是雷厉风行之人。 饶是这样,一场国际视频会议结束的时候也已经是夜里两点多。 “季总。”秘书提着宵夜进门的时候,怀里抱着一把白色红心的洋兰皇后。 季冬阳抬头看见那花,心头突地一跳,一双眸子更加深不见底冷波潋滟,看得女秘书那张脸微微发烫。 “给我吧。”宋奕起身过去,把花和宵夜都接了过来,在女秘书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干得不错。” 女秘书的脸更加红艳,小声说道:“吓死我了,还以为做错事儿了呢。” “没事了,你可以下班了。”宋奕轻笑道。 女秘书立刻如蒙大赦,忙悄声的退了出去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忙了一天,赶飞机回来,又工作到深夜的季冬阳按理说已经很疲惫了,但是眼前清雅多姿的白色洋兰皇后安静的插在静谧如夜的霁蓝花瓶里,那安静的美丽足以涤荡身心的疲惫,让他浮躁焦虑的心渐渐地安静下来。 “许向天那边你打过电话了吗?”季冬阳的手指沿着花瓶的曲线轻轻地划过,一丝沁凉通过指尖传到心底,他心中立刻浮现谷雨清丽的素颜。 “打过了,他好像不愿意被我们控股,说想跟你好好地谈一谈。”宋奕说道。 “为什么不愿意?”季冬阳皱眉问。 “说是他十几年的心血,不想看着蓝凤这个品牌消失。”宋奕轻笑道,“主要是怕我们给的价钱不合适,另外也怕得罪了大小姐吧。这个许向天是个老狐狸,一向是左右逢源的。” “我对这个品牌没有任何兴趣。另外,只要他同意被我们控股,价钱好商量,还有季秋晚不在季氏任职,无权对季氏的一切业务指手画脚,一个有点闲钱的大小姐和季氏集团,该如何取舍他许向天不用别人教吧?另外,左右逢源是好事,但如果拿捏不好分寸,可就左右都逢不了缘了。” “季总说的是,天亮后我再跟他谈。现在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等会儿天亮了还有两个会,中午还约了星河的韩总。”宋奕提醒道。 “好。”季冬阳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花束,转身进了旁边的一道房门。 * 许寒也是一夜没怎么睡,三四点钟的时候才迷糊了一阵,七点多起床去跑步机上慢跑半个小时,出了一身透汗之后洗澡,换衣服,开车回家去吃早饭。 许母跟大部分有钱的太太一样,有钱,无聊,除了购物打牌之外就是认真的打扮自己,美容美体美发美食样样精通,另外,对儿子百依百顺,要一给一百,袒护,溺爱,并且毫无原则可言,所以许寒从不学无术吊儿郎当是有原因的。 “寒寒回来了!”许寒进门的时候,许母正穿戴整齐了准备出门,看见儿子又立刻折回来,拉着儿子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儿,越看越高兴,简直爱不释手:“吃饭了吗,阿姨早晨刚牛尾汤,你要不要来一碗?你这几天是不是又瘦了?你爸爸又折腾你了?” “妈,我饿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能不瘦吗!”许寒像个孩子一样靠在他妈的肩膀上撒娇。 “你这傻孩子,这么大了也不知道按时吃饭!”许母一般骂着,一边吩咐家里的保姆:“陈嫂,快给寒寒乘碗汤来!还有那个小蒸包寒寒喜欢吃,你快热一热拿上来。” “不用热了!”许寒忙喊道,“我就喜欢吃冷的。” “胡说,冷的怎么能吃?吃了肚子疼。”许母轻轻地拍了儿子的肩膀一下,“用光波炉热一下,两分钟就好了。你说以你一个人干嘛不回家来住?一个人住在外面,连饭也没人给你做!家里哪儿不好?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什么事儿不都依着你?” “妈!要不您别跟我爸过了,跟我去过吧。”许寒搂着母亲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 “胡说!”许母笑骂。 “我没胡说,我就是不愿跟我爸爸住一起,他总是看我不顺眼,什么事儿都跟我对着干!我这段时间工作多努力?他非要弄个人来销售部压着我,还逼着我给她做副手!妈你不知道那女人有多讨厌!我给她做副手,我简直生不如死!”许寒噘着嘴告状。 “你爸爸昨晚跟我说了,人家是季氏集团的大小姐嘛!他也是为了陶瓷厂的未来着想。”许母摸着儿子的后脑勺,跟哄三岁小孩一样,“你都长大了,要体谅你爸爸。” “这些年,我什么时候不体谅他了?我不是一直早努力工作嘛!妈看我们蓝凤的销售业绩就知道了!”许寒仰着脖子叹道,“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我亲爸。”说完,他又忽然顽皮一笑,凑近许母的耳边小声问:“妈,他到底是不是我亲爸?” “你个死孩子!”许母抬手拍了儿子一巴掌,“胡说什么呢你!” “我就是觉得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别说年轻的时候了,就现在这年纪走出去那仰慕者也是一把一把的,怎么那时候偏偏看上了我爸那么没趣儿的男人。”许寒扁嘴道。 “你爸爸怎么了?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是很英俊的!”许母又拍了儿子一巴掌,“别尽在这儿胡说八道了,快去吃饭吧。你倒是风流潇洒,就那么一个谷雨,十来年了也没拿下,这点,你比你爸爸可差远了。” “哼,我才不跟他比呢!”许寒嫌弃的哼了一声,起身去餐桌上吃饭。 许母起身跟着儿子走去餐桌跟前,一边看着儿子吃东西,一边给他夹菜,又问:“儿子,你今天不上班吗?” “妈,起今天是来请求支援的。”许寒把一个小笼包整个塞进嘴里,大口的嚼着。 “请求支援?”许母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儿子,你说,妈妈一定全力以赴。” “中午我请了季秋晚吃饭谈工作,妈妈你跟我去吧。” “你们谈工作,我去干吗?我有不懂那些生意上的事情。” “主要是,我怀疑季秋晚看上了我爸爸。”许寒一本正经的说道,“妈你这正宫娘娘的地位虽然不可动摇,但这防火防盗防小蜜可是铁律,您可不能掉以轻心。” 许母认真的想了想,又一脸不可思议的问:“不是,那季秋晚可是季氏集团的大小姐!她能看上你爸爸?” 第044章,戏弄 许寒喝了一口汤,又一本正经的看了许母半晌,慢慢的摇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说啊!”许母看儿子这样,越发着急。 “妈,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更不许揍人!”许寒说道。 “你说!急死妈妈了!”许母着急的拍了拍桌子。 “妈妈,你眼角有皱纹了。”许寒低声说道。 “……什么?!”许母忙抬手摸了摸眼角,着急的问:“真的吗?” “妈妈,你不信自己拿镜子看看,虽然皱纹很浅,可是……岁月的痕迹啊!神仙都挡不住。” “怎么会呢!我刚用了一款新眼霜,说是提拉紧致,绝对能祛除鱼尾纹的!”许母说着,忙转身从手包里翻出一只小镜子来照,且喃喃的叹道:“啧!真的嗳!怎么办……” “妈,你看,你终究还是老了,而我爸爸……”许寒故意欲言又止,用充满怜悯的目光看着许母。 “你是说……”许母的脸色顿时变了,手里的镜子也没心思照了。 “其实呢,我爸那个人就算是有那个贼心,也一般不会伸那只贼手,可是……季秋晚不一样啊……” “他有那个贼心也不行!”许母立刻怒声吼道,“他若是敢在外边养女人,我非得扒了他的皮!” 许寒默默地缩了缩肩膀,心想,老爸你别怪我,我也是被你逼的。 许母气鼓鼓的攥着拳头闷了半天,忽然又问:“不对啊,就算你爸爸嫌我老了,可人家季大小姐能看得上他?这也太奇怪了。” “哎呀,我的妈呀!你真是太天真了。”许寒忙道,“有那么一句话不是说,三十岁的男人是成品,四十岁的男人是精品,五十岁的男人是极品哪!我爸刚好五十多岁,有钱,有风度,懂女人,那正是当下年轻姑娘们竞相追逐的对象!她季秋晚也是女人!再说,人家可是喝着西洋墨水长大的,比起咱们中国的姑娘,更喜欢成熟的男人。不过妈你放心,我还听说,这季秋晚睡过的男人可是如过江之鲫。她都是玩玩的,从不当真。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爸爸会跟你离婚去当季家的女婿。当然,季家应该也不稀罕他这样的女婿。” “你爸有钱?你爸有钱还稀罕人家那二百万欧?”许母已经被许寒戳中了心事,只是在儿子面前,还要维持最后一丝尊严,所以嘴硬。 “所以说嘛!这事儿还真不怪我爸,那季秋晚拿出二百万欧来以个人的名义入股咱们陶瓷厂,那我爸是人财两得啊!换我我也愿意。” “……气死我了!”许母咣咣的拍着餐桌。 许寒把最后一个小蒸包塞进嘴里,用两口汤冲下去,一边抽了纸巾抹嘴巴一边起身说道:“行了妈,你也别生气了。这生意场上男女之事都是逢场作戏,你别当真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啊!”说完,许少爷伸手抓起车钥匙来溜之大吉。 许母看着儿子逃一样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喊了一嗓子:“你刚才不是说让我去给你助阵吗?” “算了吧,妈!我怕你这样跟我去了,会对人家泼硫酸。为了我们一家人的幸福,我决定替你打前阵!”许寒说着,钻进自己的车里,麻利的点火,一脚轰了油门飞车离去。 季秋晚却是胜券在握,一点也不担心蓝凤的事情会有什么变化,一夜笙歌之后第二天十点多才起床,梳洗打扮之后叫了一杯奶咖,正靠在床头一边喝一边用翻阅今天的时尚新闻,许寒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喂,许少。”季秋晚懒懒的接电话,“这么早?” “你该不会还没起床吧?”许寒嬉笑着问,“是不是打扰了你的好梦?” “还好。”季秋晚淡然一笑,心里却对许寒主动送上门来很是满意。 “我已经在酒店大堂了,你收拾好了就可以下来了。”许寒说。 “好,那你等我。”季秋晚说道。 “行,你快点啊。”许寒说完挂了电话。 季秋晚看了一眼时间,笑了笑把手机丢到一旁继续喝咖啡看新闻。磨蹭了一个小时之后才起身去洗手间重新化妆,换衣服,出门的时候距离许寒给她打电话已经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时的时间,按照正常情况下,除非是谷雨让他等,换了别人,就算是他亲爹许寒也没这个耐心早就甩门而去了。然而这次他却一直耐心的坐在大堂里等,咖啡都喝了三杯。 季秋晚从电梯里出来便看见许寒懒懒的靠在沙发里捏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当即,她脸上得意的笑容更深,三步两步上前去在许寒的身边坐下来,玉臂一抬搭在许寒的肩上,笑问:“许少好忙啊。” “我不忙,我忙的话,能坐在这里等季小姐两个小时?”许寒侧脸,笑得很是邪气,“啧!季小姐虽然妆容精致,不过这粉黛也掩饰不住你的疲惫,看来昨晚定然又是一夜欢畅啊?” 季秋晚抬手在许寒的脸上点了一下,轻笑道:“你少来了!不是要请我吃饭吗?走吧。” 许寒把手机收起来,抓起车钥匙起身:“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季秋晚满意的笑了笑,跟着许寒出了酒店。 红色的奥迪q5一路疾驰出了景市市区,往青翠山丘之地驶去。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季秋晚一边问,一边打开手机里的定位地图。她虽然一向任性妄为,对季氏来说也只是一个从不涉猎生意的大小姐,但她身边也有几个跟随的人,绝不会让大小姐落单,遭人暗算欺负。 “你不觉得城市之中喧嚣嘈杂,让人心烦得很。我带你去个清净的地方,我们好好地乐一乐。”许寒笑道。 “清静的地方?”季秋晚笑着摇了摇头,“你该不会喜欢野战吧?” 许寒眉梢微微一挑,不动声色的笑道:“看来季大小姐是经验丰富啊?” 季秋晚冷笑道:“你许少也不是省油的灯吧?” “嗯,说的不错。”许寒笑了笑,“可我再不省油,不也得对你季大小姐服服帖帖吗?” 季秋晚听了这话,心里觉得无比舒服,转头看外边的风景,眼睛里的得意怎么也压不住。 许寒带着季秋晚在一个山谷里的民居跟前停下来,他率先开门下车,然后便靠在车上等着季秋晚。 季秋晚原本还等着许寒过来给自己开车门呢,结果那人根本理都不理她,只顾着自己欣赏风景,于是她推门下车转到许寒的面前,不满的说道:“你也太不绅士了。” “季大小姐,这里是中国。中国的男人只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关心备至。”许寒轻笑道。 “你请我出来,就是要告诉我,你喜欢的女人不是我?”季秋晚笑问。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嫁给我吗?”许寒抱着双臂靠在车上,笑看着季秋晚。 “嗬!”季秋晚后退一步看着许寒,“你这算是向我求婚吗?” “你愿意用二百万欧入股蓝凤,难道不是为了征服我?”许寒笑问。 季秋晚笑着转身,看着周围的山清水秀,不说话。 “能娶了你这样的大小姐,还有两百万欧的陪嫁,算是我许寒赚了,我为何不愿意?”许寒认真的说道,“季小姐若是觉得我求婚的诚意不够,可以告诉我,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你做梦吧。”季秋晚冷笑道,“就凭你,也想娶我?也不照照镜子。” 许寒也冷笑,抬脚走到季秋晚的面前,看着她的脸,一本正经的问:“你不想嫁给我,却想要控制我,难道只是因为你这只恶劣的猫少一只好玩的老鼠?” 季秋晚淡淡的笑了笑,却不说话。 许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季秋晚笑道,“走吧,时候不早了,我饿了。” “不用走了,就在这里吃饭。”许寒指了指身后的民居,抬脚往院子里走。 “这里?”季秋晚嫌弃的看着那土院子,无奈的看了一眼终于跟上来的那辆黑色商务车,跟着许寒进了院子。 这是典型的郊区农家乐小饭店,因为这个地方太过偏僻且又是新开的,所以没什么生意。许寒之所以知道这里,是因为这里的老板是他发小,是小时候一直跟着他一起调皮捣蛋的孩子,长大后娶了媳妇想要安生过日子却谋财无门,跟许寒借了点钱把自己的老房子收拾了一翻开了这么个饭店。 对于季秋晚这样的大小姐来说,这里连她家养狗的地方都不如,让她在这里吃饭?那简直是羞辱。 “许寒,你什么意思?”季秋晚冷着脸拦住了许寒的去路。 “许少,这位就是你说的贵客吧?来,贵客,您请里面坐。”许寒的发小赵一鸣腰间系着个脏兮兮的围裙,笑呵呵的跟季秋晚打招呼。 季秋晚嫌弃的看了赵一鸣一眼,见这人光着膀子,肩上还有个黑乎乎看不出什么形状的纹身,头发用发胶抓的跟鸡冠子似的,笑起来一脸的凶相,便下意识的往一旁躲了躲,皱眉道:“你离我远点。” “嘿!你这娘们儿……”赵一鸣立刻就要急了。 “三儿!”许寒皱眉喝了一嗓子。 赵一鸣那火儿发到一半儿就熄了,转头去陪着小心,笑问:“老大,你说。” “季小姐可是从英国来的贵客,你把你的狗脾气收一收,别吓着人家。”许寒抬手把赵一鸣嘴里叼着的烟抽出来丢在地上,一脚把火星踩灭,又抬手弹了一下赵一鸣的脑门儿:“还有,叫你媳妇把她拿手好菜各样都做一份来,咱们得好好地尽一尽地主之宜。” “行!老大你放心,我媳妇那手艺,保证你满意。”赵一鸣笑呵呵的答应了一声,又看了季秋晚一眼,转身走了。 季秋晚皱眉道:“许寒,你自己在这儿吃吧,我走了。”说着,她转身就走。 “嗳——等等!”许寒一把拉住了她,“这儿真的是我们这里有名的特色!你高高在上惯了,来到咱们中国,就得接接地气儿!再说了,二百万欧的私房钱也不是个小数目了,你真的想打水漂?不想知道我们家老爷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季秋晚一听这话,心里立刻起了疑心,暗想许向天那老东西难道还敢耍花样? 许寒看季秋晚眼神里的犹疑,便趁势拉着她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了下来,并劝道:“季大小姐,我能在酒店里等你两个小时,你就不能安静的坐下来听我说几句话?” 季秋晚一想也是,反正来都来了,难道就这样回去了?于是淡然笑道:“好啊,你说。我给你时间。” 许寒笑了笑,伸手拿了茶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要给季秋晚倒茶,又笑道:“对了,你是不是只喝咖啡?那对不住了,这茶是山里的茶树,是我兄弟自己炒制的茶叶,估计入不得你的口,我就不给你倒了,你喝口白开水吧,美容养颜。”说完,他放下茶壶,果然给季秋晚倒了一杯白开水。 季秋晚虽然是在国外长大,但季家乃是华裔旧族,家里的规矩也是有的,季秋晚自然知道中国素来没有白水待客的道理,许寒这是故意的。但她却也没心思从这些小事上计较,只是靠在藤椅上淡淡的看着许寒,想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季小姐,你有多少私房钱?”许寒笑问。 “你好像没有权利问我这样私密的问题。”季秋晚冷笑。 许寒轻笑点头:“对,我是没有这个权利,但我只是关心你。我爸爸心里想的是让蓝凤陶瓷上市,好有相当的实力跟对手竞争,他可不是软柿子,可以给你砸点钱就听你的话,任凭你随意揉捏。所以我劝你你若是没有足够的钱控股蓝凤的话,你那二百万欧还是别用来打水漂了。” 季秋晚看着许寒,脸上的冷笑渐渐收敛,半晌方道:“二百万欧砸到你们蓝凤陶瓷只是打水漂?许少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的确,二百万欧不是小数。不过据我所知,季氏集团的事情你好像并没有权力插手,也就是说,你只能动你的私房钱,而蓝凤陶瓷若是想搭上季氏这条船却有更好的捷径可走。”许寒自信的笑道。 季秋晚点头:“的确,许少说的没错。” “所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还是早点跟我说实话。”许寒悠然的喝了一口茶,“你我认识的时间尚短,季小姐可能不知道我许寒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一声,在这个世上,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谁都不能逼我。” “也包括谷雨吗?”季秋晚笑问。 许寒的目光瞬间变冷,盯着季秋晚说道:“你果然是为了谷雨。” “不,你错了。我对谷雨一点兴趣都没有。”季秋晚摇头。 “不要口是心非了。”许寒轻笑道:“蓝凤陶瓷,我,我父亲,以及景市的一切你都不关心。你只关心你的哥哥季冬阳将来会娶谁做妻子,确切的说,你只关心季氏集团未来的女主人是谁,对吧?” 季秋晚的目光闪烁着撇开,扫视两旁之后,方笑道:“这是我们季家的事情,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你不想让季冬阳娶谷雨。”许寒不再兜圈子,忽然间单刀直入,语气十分肯定。 季秋晚也稳下了心神,说道:“没错。我不喜欢谷雨,更不愿让她进我们季家的门。” “所以你要找一个娄应宽来压制谷雨?你真是太天真了。”许寒好笑的看着季秋晚,像是看着一个顽劣的孩童:“你以为季冬阳会袖手旁观吗?只要他出手,你和那个娄应宽会被轰得渣都不剩。” “我不是还有你这个联盟吗?”季秋晚笑道,“你也不同意季冬阳娶谷雨吧?你那么喜欢谷雨,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抢走?” “谷雨是不会被任何人抢走的。”许寒冷声说道,“她一定会嫁给珍惜她,爱她的男人。” 季秋晚说道:“可是,比起珍惜和爱,季冬阳好像不比你差多少。你看他在陶瓷展上一出手就让谷雨压过了所有人的风头,把她捧到天上去了。” “是,所以陶瓷展上的那件事情,我从心里感谢季冬阳。”许寒笑道。 “你说什么?”季秋晚诧异的看着许寒,“你感谢他?” “是啊,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把谷雨捧到这个高度。谷雨这些年辛苦的付出,最想要的就是得到世人的认可,季冬阳那样做,等于成全了谷雨,我怎么能不感谢她?” “许寒,你可真是……”季秋晚嘲讽的笑道,“在西方,两个男人争一个女人,可以用性命去决斗。而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是不是男人不用你来下决断。我也没兴趣跟你试。”许寒笑道,“你只是想利用我替你搬开绊脚石而已。可是你却用错了方法,季大小姐。” “我不是利用你,我只是想要帮你。”季秋晚问。 “你会有那么好心?”许寒依然冷笑。 “我可以让你娶谷雨为妻,难道这还不是帮你?”季秋晚笑着反问。 这话触及了许寒的逆鳞,他看着季秋晚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看直到把她看得浑身发毛。 “来喽!”赵一鸣一嗓子打断了这边的沉默,一路小跑端着个托盘走过来,一路笑呵呵的喊着:“老大,你最喜欢吃的油炸臭豆腐!又香又脆!” “这什么东西!”季秋晚立刻捂住了鼻子,被这臭烘烘的味道给熏得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这可是特色小吃!别的地方可做不了这么正宗。”许寒笑眯眯的说道。 “……”季秋晚用力捂着鼻子,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远方才喘了口气,看着许寒把那么恶心的东西放到嘴里,她再也忍受不了,只说了一句:“许寒,你是故意的!你等着!”便一路小跑出了小院子。 “吔?这就走了?”赵一鸣看着季秋晚落荒而逃的背影,咂了咂舌头,又问:“这儿可没出租车啊,这位大小姐该不会要跑回去吧?” “怎么可能,她的保镖就在外边。”许寒笑道。 “嗬!这女人这么有来头?”赵一鸣嘿嘿笑道:“还是老大你有手段,能把这妞儿收服了,在咱们景市你就可以横着走了。” 许寒眯起眼睛笑骂:“滚蛋吧你!横着走的那是螃蟹。” 季秋晚自以为摆了许寒一道,想着用谷雨这根胡萝卜加二百万欧元注资的大棒把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收服,却没想到反被他给戏弄了一顿,一时间气炸了肺,当时钻进保镖的车里,就咬牙发誓,一定要让许寒跪在自己脚下。 跟着季秋晚的保镖只是负责大小姐的安全,只要她好好地,对于她的其他事情保镖们一概不闻不问,也不听她差遣。所以回城的路上始终都是季秋晚一个人生闷气,几个保镖都是一副死人脸。 “妈咪!”季秋晚把电话打到欧阳文倩的床边。 “唔……”欧阳文倩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依然黑漆漆的屋子,伸手按开了床头灯,又看了一眼身边空空的床,皱眉问:“怎么了?” “妈咪,我需要钱。”季秋晚委屈的说道。 “你要钱?”欧阳文倩皱眉问,“你要多少?” “我要两千万。”季秋晚说道。 “两千万?人民币还是……” “欧元!”季秋晚嚷道,“我要两千万欧元。”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欧阳文倩彻底的清醒了,“是不是许向天为难你了?” “妈咪,我要买下整个蓝凤集团!我要让许家父子从蓝凤集团里滚出去!”季秋晚恨恨的说道。 “宝贝儿,别冲动。”欧阳文倩低声安抚暴躁的女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人再愤怒或者高兴的时候做的决定都是错误的。我想,两千万欧元足以买下两个蓝凤陶瓷厂了,你为何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题外话------ 亲爱滴们,感谢跳坑! 如果有月票评价票啥的,一定要多多支持谷雨和季冬阳! 么么哒! 上架感言 这是我上架最快的一本书了,从开始写到上架,一个多月的时间,真的好快。 但这本书却写的并不匆忙。 这个构思去年就有,中间的设定和提纲也是一变再变,修改了几次最终定为现在这个样子,其中花费了不少精神和气力。 其实,作为一个靠着红楼文起家,靠着穿越架空文成长的我,写现代都市文真的是自讨苦吃。因为很多读者都是看古风言情不看现代言情,看现代言情不喜欢古风言情,十有*都是古今题材泾渭分明的。所以,之前靠古风言情积攒的那点人气,会因为转变题材而一切成空,使得作者跟新人一样从零开始战战兢兢。 不过还好,虽然这本书明珠算是从头开始,但却不算战战兢兢。 写文七年,从上架的第一本书开始,我就一直渴望能够写一篇不看订阅,只随本心的小说。 然而迫于生计,一直没有做到。 这七年来,读者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时时刻刻看着衣食父母的脸色写文,生怕情节设定,人物性格设定的不讨喜,读者不喜欢,不买账,使得自己赚不到钱,没有收入没有地位。 在追求订阅的路上,我一路痴迷,越走越远,却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违背了写文的初心。 我是一个任性的人。 我的任性不是因为我不缺钱,相反,我上有六个老人,下有黄口小儿,正是最需要金钱支撑的时候。但我实在是想写一篇发自内心的小说,这篇小说不用太长,只有四五十万字,但却完整,温馨,向上,可以给十四五岁的少年看,也可以给四五十岁的中年看。 这种渴望太强烈,也刚好有书院现代类征文这个支点,所以做了这件大胆的事情。 今天,《爱在1300度》在连载了12万字公众之后顺利上架了,看着惨淡的人气,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跟进来订阅。但既然是想写一本不看订阅的书,我就希望自己可以真正的做到。 所以,在这里我想说两句话: 第一句:感谢正版支持的读者亲,你们依然是我的衣食父母,对你们的大力支持,明珠在此深深地鞠一躬,表示由衷的感谢!感谢你们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支持,没有你们,我走不到今天。 第二句:感谢那些因为vip弃我而去的朋友以及转到他站看免费的读者。你能在网络小说这片浩淼无边的大海里一眼看见这篇《爱在1300度》并选择每天追下去,便是对我的肯定,在此,明珠也向你说声谢谢。 ok,下面说一下本书的更新: 因为实在是没有存稿,上架第一天只能更六千字,而且这本书以后也不可能更太多,万更什么的,基本渺茫,所以要求作者万更甚至更多的朋友,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另外,因为接下来是寒假,春节,所以这本书连载期间也不能保证全勤。但根据作者本人写文7年无间断的情况看,作者基本就是个不码字不能活的人,所以就算是断更,一个月也不会超过两天,当然春节期间除外。 最后,说一下《爱在1300度》的读者群,因为这本书的特殊性,所以这本书的读者请加入另外一个新的读者群,群号:21190211。敲门砖,本书里任何一个角色名,无需正版验证,只要是本书的读者即可。 最后,再次对大家的支持表示感谢。 么么哒! 第045章,解释 许寒把季秋晚给戏弄了一翻,心里倍感得意,便发语音信息给谷雨嘚瑟。 此时谷雨刚刚睡醒正在餐桌跟前吃午饭,看见许寒发来的信息,点开听了之后,无奈的笑了笑,打字回复他:蓝凤陶瓷厂的事情不是儿戏,你别胡闹了。 许寒早就猜到谷雨回这么说,自然也不在意,又发语音问谷雨:“我已经跟人事部请了事假准备去找你的,不过我还得等一天,我想看看我妈怎么收拾我爸。” 你爸爸妈妈怎么了?谷雨皱着眉头把信息发出去。 许寒想起他老妈的神情就忍不住笑,对着手机嘀嘀咕咕把他一早起来回家挑拨他妈妈的事情也跟谷雨说了。 谷雨听完了语音之后也笑了,又低头发信息给他:你这样做就不怕你爸收拾你? “怕什么?我又没说瞎话。那个季秋晚摆明了没安好心,他还答应她,根本就是没把我妈放在眼里。”许寒气哼哼的说道。 谷雨想了想,又劝道:你妈妈跟你爸爸闹僵了,对你们都不好。你还是回去跟你妈妈把事情说明白的好。 许寒看了谷雨的信息,细细的捉摸了一下,笑着回语音:你是不是怕我妈跟我爸爸闹僵了我爸跟她离婚她就完了?我告诉你吧,当初我爸爸为了让我妈不插手公司的事情安心在家里做太太,买下蓝凤陶瓷厂之后就把百分之六十的股权都放在了我妈名下,所以你放心,我爸是绝对不会跟我妈离婚的。 谷雨听了这个,笑着摇了摇头,放心的同时,又觉得好笑。从这一点上说许向天倒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只是夫妻两个人之间的信任要用这种方式去维持的话,是不是太可悲了呢? 然而再想想爱情本来就如泡影般美丽虚幻,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坚不可摧,许向天夫妇这样的状况应该算是极好了。有多少夫妻在贫贱之时互相扶持,一旦富贵了就各自忙着出轨,另寻新欢,然后转身闹离婚打官司,弄得鸡飞狗跳。 这是一个浮躁的社会,人心如此,无法强求。 许寒没有得到谷雨的回信,又发过来一条语音:等我破坏了季秋晚的诡计之后就去看你。你要好好吃饭,注意合理的作息和饮食,不许熬夜,更不许整夜不睡,等我去看你时若发现人是瘦了,看我怎么罚你。 谷雨笑了笑,回了三个字:知道了,你也别闹的太过分。 许寒的语音信息立刻回过来:过分?这就过分了?在我们的地盘上,还受那外来女人的欺负,那我许寒还有脸在这世上混吗? 谷雨刚要给他回信息,季冬阳的信息便跳了出来:小雨我后天去看你。 怎么这么快就要回来了?谷雨微微蹙起了眉头,心里思量着季冬阳再回j省是不是跟季秋晚注资蓝凤陶瓷有关,正想着该如何措辞问问这事儿呢,许寒的信息又跳了出来:谷雨,你干嘛呢?怎么不回信了?是不是在吃饭?我也吃饭呢,我这儿有红烧牛蛙,赵一鸣他老婆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我发个图给你,等你下次回来我带你来吃。 随后便是几张图发过来,谷雨还没看完,季冬阳的信息也再次追了过来:小雨我把花瓶摆好了,给你发个图你看看这样好不好。然后季冬阳也发了几个图过来。 谷雨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看谁的好。 “小雨,吃饭呢,先别忙了。”陆教授给谷雨碗里夹了两块排骨,“我看你这几天总是抱着手机聊天,是不是谈恋爱了?哪家的男孩子啊?是不是咱们学院里最年轻的副教授周觅啊?” 谷雨忙摇了摇头,羞涩的笑了笑放下手机低头吃饭。 “小雨啊,周副教授人挺好的,是个做学问的人,跟你很般配啊。”陆教授慈祥的笑道。 谷雨再次轻轻摇头,笑了笑继续吃饭。 陆教授又问:“你是有心上人了?是谁啊,叫来给我看看。” 谷雨想要摇头否认自己有心上人,但又怕否认了,陆教授会更加尽力的撮合自己跟周密,所以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嗳!好!你的个人问题定下来,我也放心了。不然哪,你拿到了学位离开我这里,我也还是惦记着你的事儿。”陆教授笑道。 谷雨轻笑,用手语向陆教授表示感谢。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咱们谷雨动心呢?有照片吗?给我老头子看看。”陆教授兴致勃勃的放下筷子凑过来,“我跟你说啊小雨,我这辈子阅人无数,这人的品性好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谷雨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照片呢?给我看看呀。”陆教授着急的问。 谷雨无奈,只好打开手机相册从里面假装翻找,翻了几下,刚好翻出一张她跟许寒的合影,这张照片是许寒拿着她的手机自拍的,两个人站在b市会展中心前面的停车场上,两个脑袋挨在一起占据了大部分的篇幅,后面高高的会展中心大厦成了一片背景,连个字也没拍上。 “咦?这小伙子看着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陆正阳拿过谷雨的手机,仔细端详许寒那张笑脸。 许寒,陆正阳自然是见过的,但这手机里的照片因为是自拍角度的问题,把人的脸照的有些变形,再加上许寒做了个鬼脸,这照片跟他本人也只有六分相像,陆老爷子一时没想起是谁来。 谷雨本来就不说话,这会儿更无话可说。既然陆老爷子误会了,那就误会吧,有许寒做挡箭牌也挺好的,至少老爷子不会把自己跟周觅扯到一起了。 “嗯,还不错,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务正业,不过应该不是个花心的家伙。”陆老爷子点头道。 谷雨又笑,此时除了笑也不能怎样。 而此时此刻,许寒和季冬阳两个人都等不到谷雨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着急。许寒还好,知道谷雨在做什么对她并不担心,季冬阳就不一样了——白色的洋兰皇后和霁蓝花瓶配在一起,连他这个审美白痴都觉得好看的东西,谷雨居然会无动于衷?肯定有问题!于是,季总修长的手指一抬,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季冬阳?”陆老爷子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恍然道,“对了小雨,我记得季冬阳上次可是专程来拜访你的,你们好像之前就认识?你确定你喜欢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个臭小子?这两个人相比,我觉得还是季冬阳更可靠一些。刚刚那小子的眼神太不稳重,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啊。你要好好考虑,不过老师还是觉得周觅更合适你。” 谷雨笑着听陆正阳啰嗦完这番话,方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点了接听。 “小雨?你在忙吗?”季冬阳问完,又忙补充道:“你忙的话,就在手机话筒的位置敲一下,不忙,敲两下。” 谷雨无奈的想,怎么季冬阳也学会了这样的办法?但想归想,她还是在手机话筒的位置敲了两下。 “小雨,白色的洋兰皇后配霁蓝花瓶真的很美,你看见了吗?”季冬阳低声问,又补充道,“看了一下,没看两下。” 谷雨只得敲了一下。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最喜欢白色的洋兰皇后,如果配着宝石蓝色的花瓶会更美好,只可惜,鲜花市场的那些人总喜欢用红色的花盆来养这种花,真是俗不可耐。”季冬阳捏着手机站在自己的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外边的高楼林立,眼神是那种腻死人的宠溺和温柔,“我之前并没觉得怎么样,可这次看见你做的霁蓝花瓶,才想起你说的这句话,果然不错!” 谷雨对着陆正阳轻轻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开餐桌,走到后面的小院里去。 “小雨,你在听吗?”季冬阳的声线低低的,是前所未有的性感,仿佛气息就在耳边。谷雨的心里一阵莫名的萌动,忍不住心虚的看了一眼身后屋里坐在餐桌跟前吃饭的陆正阳。 “小雨?”季冬阳略微提高了一点声音。 谷雨在手机的话筒位置轻轻地敲了一下,给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今天很忙,一会儿还要出去谈点事情,不过明天就差不多忙完了,明天晚上的飞机过去看你,好不好?” 谷雨轻轻地敲了两下,季冬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两下是表示反对,忙问:“你不想见到我?可是我很想见到你。谷雨,十年前我忽然失去了你的联系,让你受了太多的苦,这是我的错,是我失职没有保护好我的姑娘。但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相信我。” 谷雨的心中一阵发酸,她很想问季冬阳,十年前的那个电话为什么打不通,明明是自己联系不到他,为什么他却说忽然失去了自己的联系?只是这些话堵在喉间,嘴巴张了几次,却没办法发出声音。 算了,问了又如何?知道原因了又能怎样? 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他不再是当初的季冬阳,而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傻女孩。 谷雨按下心中的酸楚,保持着理智和平静。 “小雨,当时我送外祖父去瑞士治病,到了医院不小心把手机给弄丢了,当时外祖父的病情没有确定,我一直在医院陪着他做各项检查也没有时间去买新手机更没时间去补办原本属于中国的手机卡,所以等安排好外祖父之后我直接去了美国,到了美国后我立刻给你打电话,可是你的手机却打不通了。当时我还发了许多电子邮件给你,你一封都没回过,我很着急,想要回来看你,可偏偏那个时候季氏在非洲投资的一个大项目出了问题,父亲当时抽不开身,只好由我和宋奕过去处理,当时我们学业很紧张,却还是不得不去非洲呆了两个月的时间,再回来已经没有假期了。”季冬阳说到这里,声音有些急促,“我知道是我不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应该是我不回来找你的理由,可是后来我发给你的所有信件你都不回,我托我二姨也就是宋奕的母亲去景市找你,她说根本找不到你,你们家以前住的地方早就拆了……从那时我彻底失去了你的联系,我以为是你不喜欢我了,所以躲着我,我曾经有段时间甚至怨恨你……” 谷雨安静的站在院子里听着季冬阳的话,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算算时间,季冬阳说自己电话打不通的时候应该就是母亲自杀自己也出状况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哪里还有心思接电话?她的手机早就被许寒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至于电子信箱她更是从没看过。出事后,她对季冬阳曾经恨之入骨,那份刻骨的恨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消磨,沉淀,酝酿,最终还是抵不过相思之苦,至今时今日,听着他无奈的语气,低低的话语,她依然心动如初。 可也仅仅是心动吧。 谷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都过去了。 惊涛骇浪之后应该是平静的生活,两个本来就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即使相爱。因为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花都会结出果实,并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会一起到白头。 “小雨?”季冬阳说了许多之后,听不见谷雨的回应,又忍不住问:“你在听吗?” 谷雨抬手在手机上敲了一下,表示自己在听。 季冬阳很想问你是怎么想的,更想从谷雨的嘴里知道自己联系不到她的那段日子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谷朝阳的死,蓝静的死以及谷雨的自杀,这些话从谁的嘴里听到季冬阳都不信,他只想听谷雨说,哪怕她骂自己,诅咒自己下地狱,都无所谓,只要她能发出声音,能在此时此刻给自己一点回应。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谷雨连‘嗯’一声或者‘啊’一下都没有。 回应他的只是一下,或者两下的轻敲声。 季冬阳几欲抓狂之时,宋奕敲了敲门推门进来,提醒道:“季总,该走了。” “好。”季冬阳回身朝着宋奕点了点头,方平复了心里的情绪对谷雨说:“我出去一趟,跟星河娱乐的韩总谈点事,早点忙完这些事情也好早些去看你。你要多休息,毕业设计再要紧也比不得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谷雨轻轻地敲了一下手机表示知道了。 季冬阳轻叹一声,说道:“好了,你挂电话吧。” 谷雨想了想,便主动切断了通话。 宋奕看着季冬阳的脸色,小心的问:“跟谷女神通话?” 季冬阳点了点头。 宋奕又细看了看季冬阳的脸色,更加小心的问:“谈崩了?” “没有。”季冬阳摇了摇头。 “那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好像是被甩了一样。”宋奕放心了。 季冬阳接过宋奕递过来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往外走了两步,又站住了脚步,回头对宋奕说道:“帮我找个私家侦探,好好地查一查我走了之后谷雨以及她的父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着重查一查她当年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会失语。” “你之前不是说要亲自去找答案的?怎么现在又改了主意?”宋奕诧异的问。 “我之前看见她跟许寒通电话的时候,心里妒忌的要命,可是今天我自己跟她通电话,好像是我在对着一个打不通的手机独白,也只有她偶尔敲击手机的声音让我知道她的存在,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我等不及了,一定要尽早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失语,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季冬阳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泛着血丝,眼圈都是红的。 “好,我这就联系最好的私家侦探。”宋奕忙答应着。 “还有,我怀疑她的失语最主要的是心理原因,你联系最好的心理医生,等后天我们过去的时候我跟小雨谈一谈,让她尽早接受治疗。” “季总,心理医生的事儿你还是要缓一缓,说的太着急了我怕会适得其反。”宋奕劝道。 季冬阳点头,他自然明白在国外看心理医生很正常,可在国内对心理医生还是有极大的抵触的。 ------题外话------ 亲爱滴们,看过后记得留言,记得投票,么么哒! 第046章 条件 谷雨原本以为这两天许寒和季冬阳两个人的电话信息轮番不断,眼看着蓝凤陶瓷已经成了他们几个人博弈的棋盘,自己会心神不稳没办法好好地画瓷。然事实却相反。她闲着的时候总是想着这些事情,可一旦拿起画笔,就把这些事情都忘了。 前面的两只花瓶已经烧制完成,是这组《远行》的前奏,第一只花瓶上画的是江南水乡民居,河边台阶上洗衣的妇人,河里划着船桨摆渡的男子,河岸两旁层层叠叠的民居以及民居之间偶尔挑出了一株桃花……这些元素组成了儿时的画面,正是游子初次远行时回首望故乡时深印在心里的烙印。 第二只花瓶上的画面则以山水树木为主,极少的几间民居稀稀落落的在山林之间,整个画面宁静幽美,林间一人,身负一只大大的背包,徒步而行,微微扬着头,对前方满怀希望和憧憬。 这两只花瓶为一对,造型是传统的观音瓶少做一点改动,外形端庄厚重,沉稳优雅,瓷质洁白如玉,青花绘图精致细微,色泽亮丽,鲜艳欲滴。 谷雨端详了这两只花瓶半天,觉得还少一点东西,但又说不清楚。便把两只花瓶放到架子上去,开始画下面的一对。 有时候,心里的迷茫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才能更清楚地解析,所以她已经学会了放下。所有的疑惑,不解,迷茫,在不能得到答案的时候暂时放下,先去做那些应该做的事情,或许做完这件事情,之前的那些问题都已经水到渠成迎刃而解。 谷雨全身心的在陶坯上描绘心里的花卷,犹如在全身周围做了个结界,把那些风声鸟啼都隔在外面,连太阳渐渐高升阴影飘逸而她已经身处骄阳之下亦浑然不觉。 许寒跟着陆教授家的保姆照穿过别墅小楼进后院,一眼看见她白色纯棉t恤衫被汗渍渗透贴在消瘦的背上,顿觉心疼不已。 保姆无奈的笑道:“叫了她好几次了,一直都答应着却不动。” 许寒看见旁边有一把伞,便伸手拿起来撑开,默默地走到谷雨身后,撑着伞为她遮阳。 保姆见了,无声笑了笑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谷雨一口气把这一只陶坯整体都画完方才放下笔。看着转台上的陶坯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画笔想要起身站起来,却发现腰和腿都有些不听使唤。 “慢点。”许寒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谷雨吓了一跳,抬头瞪了许寒一眼,面带嗔怪。 许寒看了看腕表,笑道:“我已经站在这里给你撑了半个小时的伞了。是你画的太入神了,却翻过来怪我吓到你了。” 谷雨笑了笑,扶着许寒的手臂慢慢的站起来走了两步,腿脚才恢复了应有的灵活。 “你这么拼命图个什么!”许寒不满的叹息着。 谷雨轻轻摇头,走到竹阴下拿起一个纯白珍珠釉的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急急的喝下去。许寒看着她这样子又忍不住皱着眉头去重新烧了一壶水:“那个早就冷了吧?你慢点喝。” 一连喝了两三杯水,谷雨才又舒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藤椅叫许寒坐,然后自己也坐下来看着他微笑,等着他说些什么。 许寒也笑了,一边拿着茶壶给谷雨倒茶一边眉飞色舞的说道:“你知道吗?我妈跟我爸闹了一场,季秋晚注资蓝凤的事情差不多该黄了。” 谷雨拿起茶杯来小口喝茶,等着许寒继续说下去。 “我真没想到我妈这几年攒了那么多钱,她直接把支票往我爸办公桌上一放——六千万!只要撕毁跟季秋晚的合作,这钱就放到陶瓷厂做股金。我爸当时看着那张支票眼睛瞪得那么大!哈哈……”许寒靠在藤椅上笑。 谷雨看着他笑,也觉得开心。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仍然没办法爱上这个人,但在心里她早已经把他当成了亲人。有时候亲情的恒久远胜过爱情的激越,更叫人安心。 “不过我担心季秋晚不会就此罢休,她这个女人心气儿太高了。”许寒笑过之后又叹了口气。 谷雨轻轻地摇头,从旁边拿过她平时画稿子用的纸和笔写道:你不要总跟你爸爸作对,这样不好。 “我不跟他作对,我这不休假来陪你了嘛!”许寒伸了个懒腰,又摸着肚子说道:“我开了一路的车,早晨也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谷总能不能赏脸陪我吃个饭啊?” 谷雨把手里的纸和笔放到一旁,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别看了,陆教授不在家,我们出去吃吧。”许寒说着,伸手拉着谷雨起身往外走。 保姆在许寒来的时候便猜到谷雨肯定会出去,干脆也没准备做他们两个的饭,这会儿正自己抱着一碗两面在厨房里吃。许寒拉着谷雨出门的时候跟她打了声招呼,保姆从窗户里朝着二人笑着摆了摆手。 许寒是自己开车来的,那辆红色的奥迪q5就停在浓荫蔽日的小路旁,许寒给谷雨拉开车门看着她上车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嘎’的一声停在他的身后。 一脚跨进车门的谷雨听见动静转头,刚好对上季冬阳阴郁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许寒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季冬阳冷声问。 “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许寒抬手揽住谷雨的肩膀,挑衅的看着季冬阳,“小雨饿了,我要带她去吃东西,你若是没事儿赶紧的闪开,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吗?” 季冬阳一听这话立刻冷着脸上前两步,伸手就要揪许寒的领子。 谷雨忙上前两步挡在许寒面前,微微蹙眉盯着季冬阳。 宋奕则淡淡的上前来跟谷雨问好:“谷总,我们季总可是专程从b市赶过来解除蓝凤陶瓷遇到的困难的。” 谷雨朝着宋奕点了点头,又回头看许寒,以眼神示意他不要闹。 “解决蓝凤陶瓷的事情请去景市找许董事长。我跟谷总监都只是蓝凤陶瓷的员工,所以概不奉陪。”许寒说着,伸手把谷雨拉回来,转身推着她上车。谷雨想要反抗,他在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想跟他们纠缠不清?难道之前的那些事情还不够吗?” 谷雨只觉得像是什么在心脏的位置狠狠地咬了一口,一愣之后猛然转头看了季冬阳一眼,眼神之中尽是恨意。 季冬阳被她看得也是一怔,许寒便推着谷雨上车,关上车门隔开了二人的视线。 “小雨!”季冬阳上前去要开车门。 许寒转身把他挡住,冷声说道:“季冬阳,十年前你已经要了她的大半条命!她用了十年的时间疗伤,她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你,如果你还算是个男人,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她真的爱她,就放开她,不要再闯进她的生活!不要再回来伤害小雨一次。她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再也经受不起一次伤害,她再也不能有那样的十年了!” 季冬阳被谷雨看那一眼,心里已经万分内疚,再被许寒指责一通,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脸色也更加阴沉难看。 许寒却不理他,说完后转身转到车子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点火,一脚轰起油门飞车里去。 宋奕站在季冬阳身边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咬牙道:“这小子还真是嚣张!回头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他。” “他有嚣张的资本。”季冬阳说完,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宋奕也随后上车,吩咐司机开车后,又问季冬阳:“我们去哪儿?” “跟上他们。”季冬阳淡淡的说道。 司机不用再听吩咐,已经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许寒是从驶出这一带别墅区后发现季冬阳的那辆黑色宾利一直跟着他,低声骂了句脏话他加快了速度想要甩开尾随的车子,谷雨却拍拍他的手臂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太快。 “好吧,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吧。”许寒说道。 谷雨轻轻地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许寒看了她一眼,忽然说道:“把安全带系上!” 谷雨默默地抬手把安全带拉过来扣上,并睁开眼睛看着前面的各色车辆。 “想吃什么?西餐?中餐?或者我们去试试中山路上那家新开的泰式菜馆也不错。”许寒笑问。 谷雨点了点头,此时她心里想的是等会儿季冬阳跟许寒再吵起来该怎么办,根本没心思去想吃什么。 “别想了。”许寒伸出右手去拉过谷雨放在膝头的手握住,“我不会跟他吵了。” 谷雨这才微微的笑了笑,反手握了握虚寒的手,然后放开。 许寒看见谷雨笑,也笑了。 谷雨把许寒的手推回去,示意他好好开车。 被顺了毛的许少随即笑弯了眼睛。 这是一家新开业的泰式风情菜馆,地点选在j省省城昌明市最繁华的商业区一家大型购物商场里。商场的三层都是餐馆,汇集了大江南北古今中外各种风情。这家名曰青芒的泰式菜馆的生意也极好,若不是现在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怕是要排队等号。 许寒拉着谷雨选了个两人的座位,其目的自然是不想等会儿被季冬阳挤进来。 不过季冬阳这回让许寒失望了一把,因为他根本就没出现在这家餐厅里。直到吃饱喝足,许寒都没看见那张讨厌的脸。然而许寒的心里也因此而感到不踏实。 一向强势,喜欢正面进攻的季冬阳也开始绕弯子,开始走迂回路线了? 许寒的心里有些忐忑,而且这种忐忑在他结账出门直到驱车离开时都没看见那辆黑色的宾利时上升到了极点,开出停车场没多远,他就把车子靠路边停下,转头看着谷雨。 谷雨也奇怪的看着他。 “小雨,你还爱着季冬阳,对吧?”许寒问。 谷雨微微低眉,避开季冬阳的目光。 这个问题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想,到底是爱,还是留恋?让她难舍的是那段旧情,还是旧日的时光?答案似乎一直就有,就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安静的躺着,但只是她自己不敢去打开,更不敢面对。 有时候她也恨自己不够果断。也知道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可是感情又不是生意,哪里能说断就断? 许寒似乎对上面的问题答案也并不太在意,不等谷雨回答又问道:“那你会嫁给他吗?” 谷雨轻轻地摇头,她知道自己即便依然深爱着季冬阳,也不可能嫁给他了。 “那你嫁给我吧。”许寒握住谷雨的手,说道。 谷雨猛抬头看见许寒眸子里深得化不开的弄清,一时慌乱,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知道你放不下他,你心里还爱着他。一个能让你付出全部的人肯定在你心里深深地扎了根,我不求能把他从你的心里连根拔除,我只想能陪在你身边过平静的日子。季秋晚也好,季冬阳也好,他们要争蓝凤陶瓷让他们去争吧!我辞职不干了,等你毕业设计完成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过我们的日子,好不好?”许寒紧紧地握着谷雨的手,看着她眼里的犹豫,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是逃避,但我不想再等了。小雨,我已经等了你十年,我们都是小孩子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谷雨的心里翻滚起一阵阵的酸楚,许寒对子的情谊她一直都知道,更知道他的坚持与固执。十年了,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欠了他多少,如果有一本感情账的话,恐怕这辈子她都还不清了。 从包里拿出手机,谷雨一个字一个的打给许寒看:你让我想一想,等毕业设计做完之后给你答案,好不好? “好!好!”许寒激动的解开安全带,上前去狠狠地抱了抱谷雨,那种兴奋就像是谷雨已经答应了他一般,连声说道:“我等你,我等。十年我都等了,还怕两个月吗!” 听了这样的话,谷雨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她似乎已经看见如果将来自己拒绝的话,许寒会是个什么情景。 “走了!”许寒显然是已经非常满足,放开谷雨的同时在她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在谷雨反应过来之前麻溜儿的坐直了身子拉过安全带扣上,驱车送谷雨回去。 季冬阳是看着许寒的车子开进商场之后才决定不再跟随的。当时宋奕很是奇怪,问了一句“为什么”,季冬阳没有回答,只是吩咐司机:“去酒店,先住下再说。” 昌明市喜来登酒店的行政套房内,宋奕叫了客房服务生把外卖收拾出去之后,又叫了两杯咖啡,方回头说道:“季总,私家侦探那边已经给回信了。” “怎么样?” “因为时间太短,他们查到的东西并不多,只是说当时谷雨的母亲去世后,她在自己家里自杀未遂被送去医院的事情好像另有隐情。”宋奕说着,把电脑打开进入自己的信箱,打开一封邮件之后送到季冬阳的面前,“你看,这是他们通过特殊途径找到的谷雨当时住院的相关资料。” “妇产科?!”季冬阳看过邮件后,惊讶的喘不过气来。 宋奕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看到这个邮件的时候也很惊讶。 “究竟是怎么回事?!”季冬阳低吼。 “接下来的事情要更深的调查,涉及到病人的*,医院那边不好入手。而私家侦探断定当时给谷雨诊治的医生是妇产科也仅仅是凭着这张照片,这是有人无意间拍到的,这个医生是景市最负盛名的妇产科医生,当时许寒正在跟他交谈,而他们判断这张照片跟谷雨有的自杀有关的唯一凭证是照片上相机自带的拍摄时间。并没有找到相关的治疗单以及药品单,所以这个判断也不能完全确定。我已经提醒了私家侦探,他们会从许寒的身上入手查这件事情。”宋奕把电脑拿回来,又劝季冬阳:“你不要着急,他们会有办法的。” “不。”季冬阳忽然说道,“不要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了。” “为什么?”宋奕纳闷的问,“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这个时间,是你离开中国的第二个月,当时你还在瑞士陪外祖父。而……” “别说了!”季冬阳打断了宋奕的话。 “可是我已经跟他们说继续查了……”宋奕一脸的为难。 “叫他们停止!立刻!”季冬阳厉声说道。 “好。”宋奕忙答应了一声,抄起手机来给私家侦探打电话。 宋奕那边电话刚打完,季冬阳的手机就响了。 看看来电显示,季冬阳毫不犹豫的切断电话,关机,然后把手机丢到一旁。 宋奕还来不及叹息,自己手里的电话也响了。 “秋晚的电话,我出去接。”宋奕看着季冬阳的脸色知道他心情不好,起身往外走。 季冬阳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放在他面前的咖啡一点点变凉,浓香的味道也渐渐地散了,他却一动不动。 “妇产科”三个字充斥着季冬阳全部的思维,他不能想象当时谷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一想到她浑身是血几乎丧命的状况下去看妇产科,他的心就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着,痛不欲生。 房门被敲响,随后宋奕推门进来,看着依然坐在沙发上的季冬阳,无奈的说道:“许向天来了。” 季冬阳看着宋奕沉思片刻,说道:“让他进来吧。” “好。”宋奕答应着转身对身后的司机点了点头。 站在门外的司机推开旁边的房间,请许向天过这边来见季冬阳。 许向天进了季冬阳的套房,在季冬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落座。宋奕又打电话重新叫了两杯咖啡来,在许向天对面落座,客气的微笑道:“许总,我们季总的时间很紧张,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许向天对季冬阳能专程过来跟自己谈注资的事情非常满意,毕竟季冬阳背后是整个季氏,这可比季秋晚那玩票性质的二百万欧强了千百倍。 “许总,不如我先说。”季冬阳打断了许向天的话。 许向天到了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堵回去,一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和煦的笑着:“好,那就请季总先说。” “蓝凤陶瓷在你的手里经营十二年至今,最高年产值是三千一百二十九万六千人民币。说起来,你不是景市最好的陶瓷厂,但却是经营最长久的陶瓷厂,因为你的蓝凤前身是国营企业,虽然那点老底子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却是你起家的根本,因为陶瓷产业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文化的传承,这是蓝凤的优势。但是目前你的处境也不乐观,你的老对手陶展业已经完成了一次大的融资,准备在香港上市。红陶上市之后销路拓展,生产肯定会跟不上,所以他必定会转过身来做兼并。你就算是为了自保,也要扩大规模,争取早日上市,才能跟红陶抗衡,或者说是谋得生机。我说的对不对?” “季总真是犀利啊!直接切中要害。”许向天叹道。 “你的困难对季氏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季冬阳说道。 “但是,我希望季氏能保留蓝凤这个老品牌,还有,我还不想那么早退休,所以季总能不能让我保留对蓝凤的经营权和管理权?”许向天说完后,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条件有些过分,忙笑着补充了一句:“就这两条,其他的都听季总安排。” “许总,你应该知道所有跟季氏合资的企业,季氏都必须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管理权和经营权等各部门要职都由季氏的人出任,这是跟季氏合作的基本条件。”宋奕说道。 “可是……”许向天还想争取。 季冬阳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没问题。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我也有我的条件。” ------题外话------ 终于能按时更新了。如果不出意外,以后的更新时间还是早上八点半。亲爱滴们么么哒! 记得有票就投哦! 第047章,双面人 “季总你请说!”许向天按捺着心里的激动,目光灼灼的看着季冬阳。 “告诉我谷雨当年自杀的真相以及她失语的原因。”季冬阳说道。 “这个……”许向天坐直了身子,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方笑道:“季总啊!这事儿过去好多年了,而且当时我的心思都在陶瓷厂上,至于她为何自杀我还真是说不清楚。不过关于她失语,我想最大的原因是心理上受的刺激太大了。当时那阵子她的父亲和母亲相继去世,尤其是她的母亲,吃了大量的安眠药就死在她的眼前,十几岁的小姑娘,任凭谁也受不了这个。所以那段时间谷雨一直都不说话,对谁都木木的。大家也都理解她的心情,开始的时候还劝她,后来见这孩子不再寻死觅活,开始回厂里上班,一个个也都放心了。可想不到的是,从那以后她跟谁都不说话了。季总啊,谷雨是在我眼前长大的,你知道我那儿子一直对她的心思,这十来年了就没有一天放下过,所以谷雨在我这儿就跟我的女儿差不多。关于她不能说话这件事情,我承认我也有责任,如果当时对这件事情能重视一些,及时带她去做治疗,或许不是这个结果。可是……唉,十年了,她从不愿意开口说话到不能说话,说起来就叫人心痛。” 季冬阳听许向天说了这么多,全都是废话,心里极为不满,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宋奕见状,忙插了一句嘴:“许总,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谷小姐是在她妈妈出事之后开始不说话的呢,还是在她自杀未遂之后不说话的呢?” “哎呀,当时我真的很忙,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再加上我们许寒那阵子一直陪在谷雨身边,还有我们寒寒他妈妈也很关心谷雨,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至于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说话的……应该是她自己出事之后吧。我记得我老婆当时跟我嘟囔了一句,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饭也不吃话也不说,真是急死人了。嗯,应该是这样。”说完,许向天又看着季冬阳,干笑两声,问道:“季总,恕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您是不是喜欢谷雨?” 宋奕一怔,忍不住转头看季冬阳。 季冬阳冷傲的眉峰微微一挑,淡淡的瞥了许向天一眼:“谷雨是我的未婚妻。所以许总你把她当女儿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这些年她虽然在你这里得到了不少的帮助,但她为你们蓝凤陶瓷创造的价值足以对得起你对她的关心。许总一向善于打感情牌,但在我这里没用。” 许向天一翻唠叨没有换来相应的结果,反而被季冬阳抽了一记耳光,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笑容也僵了。 宋奕忙打圆场:“许总,据我所知,你好像并不赞同你儿子许寒跟谷小姐的事情?” “嗨!宋特助,你跟季总一直在国外,可能不知道咱们国家现在的情形,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生了儿子做儿子,生了孙子做孙子。这就是咱们中国家长的现状啊!许寒拿混小子是我儿子不假,可他的事情我有那件是说了算的?倒是他能反过来做我的主。说起来真是惭愧啊!” 宋奕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 季冬阳冷冷的看了宋奕一眼,说道:“许总说笑了。我对你的教子经不感兴趣。” “呵呵,让季总见笑了。”许向天忙笑着点头,“那季总,你看我们合作的问题……?” “你跟季秋晚是怎么谈的?”季冬阳问。 “季小姐让我把陶瓷厂的资产清算一下,说是想要控股我们陶瓷厂。不过,我也知道季氏集团的总裁是季总你,所以我还是要听季总你的意思。” “季家人从来不少个人对外投资,但那些都跟季氏集团无关。秋晚手上的零用钱也不少,若是她想控股你们陶瓷厂也不是不可能的。”季冬阳淡淡的说道。 “不不,季总误会了。”许向天忙摆手,“蓝凤陶瓷并不仅仅是缺乏资金,我是想尽快上市,最好是赶在红陶的前面。这就是逆水行舟啊,我们进得慢了就是输啊!所以,我许向天还是想跟季氏集团合作。” 季冬阳看了宋奕一眼,宋奕从身边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许向天,微笑道:“这是合作意向书,许总拿回去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会派人跟你谈合作的细节。” “好,好!”许向天的激动再也按捺不住,脸上浮起红晕,目光如炬的看着手里蓝色的文件夹连连点头。 “那先这样吧,我希望许总对我们的合作做好保密工作。这样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当然,正式签署合约的时候,我们可以考虑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宋奕说道。 “好!没问题,发布会的事情可以交给我,我一定安排好。”许向天连声做保证。 宋奕看了一眼季冬阳,方微笑道:“那就先这样吧,季总很忙,就不多留许总闲聊了。” “好,我不打扰季总了。”许向天起身告辞,出了门又问宋奕,“我看完这份合作意向书之后给季总打电话?” 宋奕微笑道:“许总给我打电话就好了,季总的手机是私人号码,不接跟工作有关的电话。” “老弟,厉害啊!全权代表季总安排工作。以后还要拜托你多多关照老哥哥我咯!”旁边没了季冬阳,许向天说话放开了许多,又开始跟宋奕称兄道弟起来。 宋奕微笑道:“许总客气了,我们是合作关系,互相关照是应该的。再说了,中国不是有句老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嘛。许总在景市可算是地主了,以后我仰仗许总的地方还多着呢。” “客气客气,有用得着老哥哥的地方尽管吩咐。”许向天笑道。 “好,有许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宋奕笑着抬了抬手,示意许向天可以走了。 许向天也不是笨蛋,不再啰嗦,及时告辞离去。 宋奕回了房间,看见季冬阳依然坐在沙发上没动,便道:“季总,休息一下吧。” “季秋晚刚刚打电话说什么?”季冬阳缓缓地站起身来。 “问我们在哪儿,问你在做什么,怎么不接她的电话。”宋奕轻笑道,“我想大概是因为许向天拒绝了她控股蓝凤的事情,所以想到是我们从中作梗了,所以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哼。”季冬阳冷冷的哼了一声,站在窗户跟前看着外边的高楼大厦。 “不过,我觉得夫人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宋奕提醒道。 “没有她的支持,季秋晚那个蠢女人才不会提出注资这样的事情。她是知道了那只元青花盖碗的事情了,怕自己十年前的阴谋被我掀开,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搅乱我的判断——简直愚不可及。”季冬阳冷声说道。 “许向天已经跟她签署了合约,如果不接受她的注资,恐怕要给她一笔赔偿金。”宋奕提醒道。 “那是许向天的个人行为,跟蓝凤陶瓷还有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说的是。”宋奕点头。 季冬阳转过身来,窗外的光从他身后照进来,模糊了他冷峻的五官,连声音也软了几分:“你去找一下许寒。” “找许寒?”宋奕有些不理解季冬阳的意思。 “算了。”季冬阳又摇了摇头。其实他还是想从许寒的嘴里知道点什么,但想想许寒那个性格,只怕宋奕去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宋奕也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的叹了口气,劝道:“你这几天太累了,还是稍微睡一会儿吧。” “嗯,你忙你的去吧。”季冬阳点了点头,抬手把领带摘下来丢到一旁。 宋奕走过去给他把窗帘拉上,转身出门。 * 许寒说休假,就真的休假了。吃了饭后也不走,就留在谷雨身边帮她打下手,端调色盘,递水,守在旁边不声不响,做任何可以做的事情。 谷雨偶尔回头看他一眼也是笑一笑,两个人看上去很是合拍。连陆教授家的保姆都觉得这两个人是天生的一对儿,甚至还想晚上这小伙子是不是会住在这里,是不是要收拾客房,或者他会跟谷雨住在一起。 许向天的车子停在别墅外边的时候,陆教授也刚好回来,车子停在许向天的车子后面,下车时一脸的奇怪。 “哎呦,陆老!”许向天回头看见陆正阳,忙上前握手问好。 “你是蓝凤陶瓷的许总吧?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许向天知道这位老爷子性子古怪,不喜欢跟生意人打交道,忙笑道:“您的高足是我们陶瓷厂的设计总监嘛,我有点公事找她,原本是想先给您打个招呼的,可电话没打通,只好冒昧了。” “噢,你是来找小雨的。”陆正阳点了点头,指着门口说道,“进来吧。” 对于许向天的到来,谷雨很是平静,她知道季冬阳来了,季秋晚又在旁边推波助澜,许向天肯定会来找自己的。而许寒则十分生气,当着陆正阳的面就甩脸色给许向天看。 谷雨看了看陆正阳,又看了看许寒。 陆正阳起身说道:“你们有话慢慢说,晚上在这里吃饭,我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说完,也不等许向天说什么就起身上楼去了。 许向天客气的起身,等陆正阳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二楼方才坐下,低声呵斥许寒:“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都是你妈妈惯得你!” “爸,你大老远跑这里来,不会是为了骂我两句吧?”许寒皱眉道。 “我才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谷雨的。”许向天瞪了儿子一眼,又看着谷雨,脸色缓和了许多,开口之前先叹了口气:“谷雨啊!有些事情叔叔不能瞒着你,而且叔叔还要向你讨个主意。” 谷雨轻轻地点头,表示自己肯定能帮就帮,绝不会袖手旁观。 “季总来了,你是知道的吧?”许向天问。 “我就知道你来明昌跟季冬阳有关!”许寒不满的哼道。 许向天没心思理会不孝子,只对谷雨叹息:“刚才我见着季总了,谈了一下合资的事情。蓝凤陶瓷跟季氏合作才是真正的合资,跟季秋晚那姑娘合作什么都算不上。这个不用我说你也明白,现在真正能帮得上咱们的是季总。” 谷雨点了点头,她自然相信季冬阳有能力帮蓝凤陶瓷上市,击败红陶集团。 “这些都是公事,跟你没啥关系。不过刚刚季总想我打听你十年前的事情,我是什么都没说。不过,我看季总那脸色,好像是知道了什么。”许向天看谷雨的脸色渐渐苍白,又低声叹道,“你应该知道季总的能力,一些事情如果他真的想知道,谁都瞒不住。不过叔叔既然曾经答应过你替你保密,就不会去乱说。可是……医院那边,还有医生那边,很多人的口都不一定能封住啊!” “爸!”许寒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怒声质问许向天,“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不是往小雨的伤口上再捅一刀吗?你做事从来就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许向天低声叱道:“我如果真的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今天在季冬阳面前就把事情的真相都说了!又何必得罪他为你们隐瞒!” 谷雨眼看着这对父子因为自己又要吵起来,忙伸手拉了许寒一把,朝许向天合起双手,做祈求状。 “小雨啊!你是个好孩子。这十来年,叔叔对你也还算不错吧?你上大学,你进修研究生,叔叔都大力支持你,保留着你在厂里的工作,发着你全工资,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对此,咱们蓝凤多少人眼红不满?还不都是我顶着?叔叔若想害你,还用等到今日?” 谷雨再也不愿意听许向天继续说下去,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字给他看:许总你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自己去跟季冬阳说明白的。 许向天看了这话,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叹道:“小雨啊,季总对你应该还是一往情深。只是……你自己还是要考虑清楚,那豪门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爸!谁说小雨要嫁给季冬阳了!”许寒立刻不满的打断了许向天的话。 许向天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好笑的说道:“我倒是盼着你早日能跟谷雨定下来,只是也要人家谷雨点头才行啊。” “很快就能定下来了。”许寒倔强的说道。 “那我就等着,定下来早些跟你妈妈说一声,也让她放心。”许向天说完把自己杯里的茶喝完,起身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两个自己多注意身体,天气越来越热了,别只知道贪凉。” “知道了。”许寒不情不愿的应道。 谷雨忙起身相送,看着许向天坐进车里,司机驱车离开,她缓缓地走到旁边的栏杆跟前,慢慢的坐下去。 许向天出来后一上车,就拿出手机来调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片刻后电话被接起来,他低声说道:“夫人,事情已经按照你交代的办妥了……谷雨会自己去找季冬阳说的,但我看她的神情,肯定会让季冬阳死心。你放心,她其实早就死心了,我们做这些也不过是为了更保险……好,谢谢夫人。再见。” * “小雨,你真的要跟季冬阳说那件事情吗?”许寒低声问。 谷雨低着头没反应,半晌方拿出手机来给季冬阳发了一个信息: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个面,谈一谈。 季冬阳连日来劳心劳力,虽然是心事重重,但人一躺在床上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宋奕把他的手机拿走,调到了静音,在隔壁房间处理工作邮件也没注意到谷雨发来的信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认为谷雨会主动联系季冬阳,所以根本没想这事儿。 等季冬阳一觉醒来发现这条信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对不起,我真的没看见。”宋奕连胜道歉。 “不怪你。”季冬阳犹豫着要不要给谷雨打电话,这个时间她会不会已经休息了。 宋奕建议道:“回个信息吧,如果她休息了,明天早晨可以看见。” 事实上这个时候谷雨根本没休息过,因为一直没等到季冬阳的回信,她心神不定没办法去画瓷,只好在自己的房间里画油画。 信息提示音一想,她手上一晃,一笔浅浅的粉色抹在了背景上,变成败笔。然而谷雨却无暇顾及,忙放下调色板和画笔去窗台上拿了手机点开来看: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你来定。 谷雨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要尽快解决,拖久了对谁都不好。于是狠了狠心,回了信息过去:明天中午,我去找你。 季冬阳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心狠狠地跳了几下,捏着手机回信息的时候手都有些不听使唤了:我去接你。 谷雨很快把信息回过来:不用了,许寒开车送我过去,你住哪个酒店? 季冬阳看到这条信息后,心里的激动又压下去,慢慢的回了三个字:喜来登。 好的,我到了给你打电话,晚安。谷雨的信息随后回过来。 晚安。季冬阳回了两个字。 宋奕看着季冬阳把手机丢到茶几上,端着酒店的送餐过来,说道:“吃点东西吧。” 季冬阳却轻声一叹:“宋奕,陪我出去喝一杯吧。” 宋奕愣了愣,点头:“好。” 两个人也懒得出去,直接下楼去了酒店的酒吧。 五星级酒店的酒吧只是静吧,供客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小酌闲聊而已。不过这刚好符合季冬阳的要求,他从小都不喜欢吵闹。 宋奕点了两杯酒,和季冬阳找了个僻静的卡座坐下。季冬阳默默地喝酒,宋奕也不说话,只拿出一根细长的雪茄来点上,慢慢的陪着他喝。 季冬阳一连喝了两杯威士忌,原本冷澈幽深的眸子带了几分水汽,方自嘲的笑道:“你说,当时谷雨得有多恨我?” 宋奕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幸而季冬阳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只顾自己说下去:“她那年只有十七岁……我真是个混蛋!”说完,他把半杯酒一口喝下去,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 “或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宋奕拿起酒瓶来又给季冬阳倒酒,同为男人,他知道季冬阳今晚是需要彻底的醉一场。 “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样,事情就更糟了!她是要恨死我了。”季冬阳又拿起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口酒,自嘲道,“不过恨我也是对的!是我该死。” “我觉得谷雨是不恨你的。如果她恨你,不会是这个样子。”宋奕劝道。 “是啊!她就是这么好。”季冬阳又一口把杯中酒喝完,“你不知道她曾经的好。她每天都那么开心,就算考试不及格都会笑,她是快乐的天使,她到哪里,哪里都是一片欢笑。外公特别喜欢她,整天在我耳边唠叨要我把她当亲妹妹,让我疼她护着她。” 宋奕也把自己的酒喝完,默默地给两个人倒酒。 “跟她在一起的那两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可是到头来,我却把她弄得遍体鳞伤。”季冬阳说完,拿起酒杯,一口把一整杯就都喝下去,然后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宋奕看着季冬阳头顶的微乱的发丝,轻轻地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地吐出一缕缕白色的烟雾。 都是曾经深爱过的人,宋奕自然知道其中的滋味。 之前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宋奕见到过季冬阳每天晚上都发电子邮件,每天都等着收电子邮件的样子,那时他就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会让季冬阳喜欢到这个程度。 见到谷雨之后他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谷雨并没有惊艳世间的容颜,也没有特别吸引人的才艺,不过做几组陶瓷,在他看来也并没什么太稀奇的。 可是爱情原本就是折磨人的东西,不管是青春年少的毛头小子还是身家数亿的钻石王老五都会在她面前无奈痛苦悲伤落寞。 当晚,宋奕没有劝季冬阳一句,任凭他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等到他趴在桌子上睡了,方打电话叫司机进来跟自己一起把他弄回房间去。 第048章,别再烦我! 第二天,谷雨一上午都没什么心思画瓷,也没心思画油画,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趴在床上闷了两个多小时,便起身洗澡换衣裳,拎着包下楼去。 许寒驱车送谷雨去见季冬阳,一路上车子开得很稳,而他总是不停地回头看谷雨。 谷雨在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回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拍拍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示意他好好开车。 车子在停车场停好,许寒解开安全带说道:“我陪你去吧。” 谷雨伸手按住许寒轻轻地摇了摇头。 许寒不放心的叮嘱:“那你谈完了赶紧的出来,有什么事情都给我打电话。” 谷雨点头,又拍拍许寒的手臂让他放心,自己拎着包转身下车。 许寒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无奈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来在方向盘上敲着,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叼在嘴里,抬手在兜里翻了翻却没找到打火机,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抽烟了……谷雨不喜欢烟味。 谷雨一进喜来登的大堂,迎面就过来两个穿黑西装白衬衣系着领结的蓝眼睛男子。 “你好,你是谷雨小姐吗?”为首之人礼貌的问。 谷雨轻轻点头。 “我们是季氏集团的人,我们夫人在等你,请跟我来。” 夫人?谷雨顿时诧异,他们说的夫人是欧阳文倩吗? “谷小姐,请。”蓝眼睛的男人十分的客气,但语气也不容置疑。 谷雨看了看空旷的大堂,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违拗,倒不如看看欧阳文倩要做什么,于是点点头,抬手请对方带路。 蓝眼睛男子欠了欠身,果然转身带路,谷雨随后跟上。 电梯把谷雨带到26层,踩着厚厚的地毯,蓝眼睛男子带着谷雨走到红门房门跟前,他先示意谷雨稍等,然后自己上前敲门,用英语询问。 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式礼服的老年男子看见门口的谷雨,点了点头,闪身让开门。 带谷雨来的人都守在了门外,谷雨看了众人一眼,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抬脚进门。 这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面的奢华可想而知。不过谷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所以对这些奢华视而不见。 十年不见,欧阳文倩好像一点都没变,岁月和时间在这个女人身上竟然不留痕迹。一身上等丝缎青白色绣花旗袍穿在她的身上,也只是她精致容颜的衬托而已。她姣好的面容若稀世明珠在这一片奢华之中散着冷清的光辉。 谷雨走到她的面前,轻轻地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坐吧。”欧阳文倩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谷雨点头致谢,在欧阳文倩指的沙发上坐下。 “你喝茶,还是喝咖啡?”欧阳文倩又问。 谷雨摇了摇头,欧阳文倩的东西,就算是一口水她也不想喝。 “给她一杯咖啡吧。”欧阳文倩说着,自己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轻笑道:“这咖啡是我自己带来的。中国市面上的咖啡都没有正宗的。” 谷雨淡淡的笑了笑,此时此刻她倒是庆幸自己如今是个哑巴,哑巴不说话,对方也不能说自己不够礼貌。 欧阳文倩自然也不需要谷雨的恭维,她兀自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贵妇姿态,客气而疏离的微微笑着:“我听说,你把那只元青花瓷盖碗修好了?” 谷雨平静的坐在那里没什么表情,好像没听见欧阳文倩的话。 她深恨过欧阳文倩的八十万巨额赔偿相逼,可究其原因,还是自己不小心打碎了那只青花瓷盖碗,从而害了自己的父母双亲,所以她更恨自己。 “这是你父亲当日给我的欠条。”欧阳文倩从手边精致的小包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放在茶几上,往前推了推。 谷雨低头看着纸条上父亲的笔迹,心里的悲伤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其实,说到底我还是更想要完好无损的青花瓷盖碗,而不是这八十万。你也知道,季家并不缺钱。”欧阳文倩淡淡的说道。 谷雨伸手把父亲写的欠条拿过来捏在手里,看着上面的一笔一划,父亲的音容笑貌浮现子啊眼前,跟本没听见欧阳文倩在说什么。 “谷雨,你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会打碎那个青花瓷盖碗吗?”欧阳文倩轻笑着问。 “?!”谷雨猛然一怔,抬手擦去眼睛里的泪,盯着欧阳文倩,等着她后面的话。 “当时绊倒你的是那块地毯,而那块地毯本来平整的铺在地上,可你却绊倒了。”欧阳文倩以胜利者的姿势居高临下的看着谷雨,“其实你本来可以过得平安快乐,但你却奢望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这就是结果。” 谷雨把父亲的那张欠条死死地攥在手里,拼尽力气压制着心里的撕碎欧阳文倩的怒火才能让她不立刻扑上去。 “做人,就应该安分守己。季冬阳是季氏的继承人,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小姑娘凭着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占为己有的。”欧阳文倩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老管家。 老管家欠了欠身,去旁边的套间里请了一个人出来。 这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姑娘,她微笑着坐在欧阳文倩的身边,很是亲昵的靠在欧阳文倩的肩头。 欧阳文倩握住那姑娘的手,轻笑道:“这是季家世交安德鲁伯爵的女儿珍妮,也是季冬阳的未婚妻。他们的婚事早在四年前我跟冬阳的父亲就与安德鲁伯爵订了下来,今天请你过来,也是专门介绍你认识一下。” 谷雨不屑的看了珍妮一眼,心里的怒火滔天最终也只能用自己的眼泪来浇灭。 “谷雨啊,你不能怪我心狠。”欧阳文倩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前阵子,因为各种原因我们季氏对非洲的生意进行撤资并对旗下的一个分公司宣布破产,从而引起了民乱。冬阳的父亲被当地的乱民围攻,最后还是安德鲁伯爵出面协调当地政府才解决了此事。这样的事情或许你听都没听说过,可这就是季氏每天都会面临的事实。所以你跟季冬阳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是你永远无法想象的。你们不合适,所以,我劝你还是尽早放手。” 谷雨缓缓地站起身来,她早就想好了要放手,却没想到欧阳文倩会对自己来这一套。 这女人高高在上似乎已经拥有了全世界,为什么还要对自己如此痛下狠手?为了拆散自己跟季冬阳,间接害死了两条人命,却只字不提,毫无悔意,好像自己的父母只是咎由自取一样。 欧阳文倩看着已经站起来的谷雨,微微仰视,却气势不减,好像是长辈在训斥晚辈一样语重心长:“谷雨啊,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只是提醒你要珍惜现在。蓝凤陶瓷即将跟季氏合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蓝凤陶瓷会在季氏的扶持下成功上市,击败对手,成为景市甚至中国陶瓷业的龙头企业。这些,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就算你不顾及许向天和蓝凤陶瓷厂,我劝你也想一想许寒。毕竟这十年他陪在你身边也挺不容易的。” 谷雨看着欧阳文倩,从包里拿出手机来拨打季冬阳的电话。 欧阳文倩给旁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上前拿过谷雨的手机,对着已经接起电话的季冬阳说道:“少爷,我这就送谷小姐去见你。” “怎么是你?!谷雨呢?”季冬阳倏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碰倒了茶几上的咖啡。 “怎么了?”宋奕赶紧的抽了纸巾去擦拭季冬阳裤子上的咖啡渍。 季冬阳没理会宋奕,转身就往外走。宋奕赶紧的跟了出去。 房门打开,季冬阳一眼看见从电梯里出来的谷雨以及跟在谷雨身后的季家的老管家。 “小雨!”季冬阳忙上前去一把把谷雨揽在怀里,怒视着管家,用英语叱问:“你做了什么?!” 英国管家朝着季冬阳施礼,用老腔英文说道:“少爷,夫人只是请谷小姐去喝了一杯咖啡而已。” “她来中国做什么?”季冬阳冷声问。 “夫人只是许久没回故乡了,所以回来见见故人。” “哼。”季冬阳低头看了看谷雨,柔声说道:“我们走,不用理她。” 管家在季冬阳转身的时候礼貌的说道:“少爷,夫人今天晚上设宴请宋家先生和夫人一起吃饭,希望你跟宋特助一起参加。” “我没空。”季冬阳冷冷的丢下三个字后,拥着谷雨进了自己的套房。 随着一声厚重的房门响,嘈杂被隔绝到门外,谷雨被季冬阳送到柔软的沙发上落座,随后手里多了一杯温热的牛奶。 “她没说什么吧?”季冬阳关切的看着谷雨,发现她眼圈微红,立刻猜到了什么,忙握住她的手说道:“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代表我的意思。你只当她是胡说八道好了!” 谷雨自然知道欧阳文倩的话不代表季冬阳的意思,也知道季冬阳会全力的站在自己这边保护自己,可是她却不能当欧阳文倩胡说八道。十年前她能用一只青花瓷盖碗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十年后她就有办法把蓝凤陶瓷毁灭。 而蓝凤陶瓷对许向天意味着什么?那是他十几年的心血以及全部的身家。 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和母亲,难道还要许寒也失去父母吗?难道也要许寒跟自己一样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小雨,你……喝点牛奶。”季冬阳看着谷雨一动不动,心里越发的没底。不管是学业还是事业,他一向都是所向披靡杀伐决断,唯有面对谷雨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贝壳里的软体,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谷雨看着手里的牛奶,玻璃杯的温热暖了她的手,却暖不了她的心。 “小雨,不管欧阳文倩跟你说什么,我对你的心一直都不会变的。”季冬阳低声说道。 谷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牛奶杯放到一旁,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纸和笔,匆匆的写道:我想跟你谈的事情与欧阳文倩无关。 “你想说什么?或者问什么,尽管说,尽管问。”季冬阳说道。 谷雨眉头抬头,更没看见季冬阳眼睛里浓烈犹如实质的温柔,自顾在纸上写道:我知道你对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很好奇,一直想知道。那么我现在就坦白的告诉你:那时我恨你入骨,却忽然知道怀了你的孩子,就自己偷偷的买了堕胎药。我恨你,更恨我自己,所以堕胎药吃了双份,想要跟孩子一起死。不过后来被许寒发现,送到了医院,孩子没了,我却活了下来。 谷雨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因为情绪激动手指微颤,写出来的字也不能看。可那颤抖的笔画却像是一把匕首,一笔一划割破季冬阳的皮肉筋骨,割破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痛不欲生。 谷雨写完这些话之后,缓缓地从沙发上滑到地上,跪在茶几跟前,抬头狠狠地看了季冬阳一眼,把这张脸深深地烙印在心里,又捏着笔,继续写道:现在,你都知道了。所以,以后别再来烦我,免得让我更恨你。 写完,她把笔一扔,扶着茶几起身匆匆离去。 房门‘咣’的一声关上,季冬阳也在沙发上滑下来,跪坐在茶几跟前的地毯上,捏着谷写字的那张纸,泣不成声。 守在门口的宋奕看着谷雨逃一样离开,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心的推开门进去。 谷雨冲进电梯里就撑不住了,贴着电梯壁满满的蹲下身子,全身痉挛,连气都喘不过来。 电梯里的服务生吓坏了,忙上前问:“女士,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 “一……一楼,去……一楼。”谷雨颤声道。 “好的。”服务生忙应了一声,抬手按下电梯去一楼,并拿出对讲机跟一楼的大堂经理联系,告诉他电梯里有一个顾客身体不舒服,让他做好叫急救的准备。 许寒自然是不放心在车里等,早早的就来了酒店大堂,就坐在正对着电梯口的位置,以便谷雨一出来他就可以看见。 然而当他看见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扶着谷雨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忙冲上去把谷雨搂在怀里,急切的问:“小雨,怎么了?” “这位先生,你是这位女士的家人吗?她好像不舒服,你看要不要叫急救?” 谷雨连连摇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寒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对服务生说了一句:“谢谢,不用了。”便抱着她急匆匆的离开。 * 季冬阳在宋奕推开房门的时候忽然站起身来,大步冲向门外。 “季总?”宋奕忙追上去。 季冬阳却一声不吭走向电梯间,进了电梯直接按下最高层。 欧阳文倩正低头看着晚宴的菜单,她要设宴请自己的二姐夫妇,这对她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事情。珍妮和季秋晚两个人则凑在一起坐在阳台上一个喝咖啡翻杂志,一个抱着电脑看当即奢侈品新款。 季冬阳冲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少爷,你不能……” 欧阳文倩抬头看了保镖一眼,冷冷的说道:“没规矩,怎么跟少爷说话的?” 两个保镖忙欠了欠身,默默地退了出去并关上房门。 “冬阳,来,珍妮刚煮的咖啡,味道好极了。”欧阳文倩说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 “你回来做什么?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季冬阳怒声喝问。 “冬阳,你怎么了?”欧阳文倩温和的笑着,一副慈母的样子。 “不要装了!我都替你累。”季冬阳冷声说道,“你刚刚跟谷雨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把她父亲当年打给我的那张欠条还给她了。你不是跟你父亲说那只青花瓷茶盏已经修好了吗?既然修好了,那欠条自然应该还给人家。”欧阳文倩又上下打量了季冬阳一眼,轻笑道,“看你这么急急火火的样子,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欠条?呵呵!”季冬阳冷笑,“我真是佩服你,居然还留着那么一张欠条到今天。” “darry!”珍妮手里握着一本杂志从阳台那边走过来,对着季冬阳妩媚的笑着,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好久不见。” “你也来了。”季冬阳冷冷的哼道,“你们好大的阵仗,就是为了再次拆散我跟谷雨吗?” “噢!darry,你在说什么?”珍妮耸了耸肩,莫名其妙的说道,“我是陪着季夫人来中国祭拜欧阳老夫人的,你说我们拆散谁?谷雨是谁?是刚刚那个哑女吗?” “你闭嘴!”季冬阳恨恨的说道,“她不是哑女,她只是懒得跟你们这些肮脏的人说话而已。” “嗬!十年都不说一句话,还不是哑女是什么?我们肮脏?那谁干净?许向天?许寒?她谷雨若是真的冰清玉洁,又怎么可能脚踏两只船,踩着你跟许寒两个人不放?”季秋晚懒洋洋的走过来,拉了珍妮的手坐在欧阳文倩的身边,悠悠的叹了口气,“我亲爱的哥哥,天下像你这样的傻瓜可真是不多见了。” “你闭嘴!我的事情没有你多嘴的份儿!”季冬阳斥责季秋晚。 “冬阳,秋晚是你的妹妹。”欧阳文倩提醒道。 “你是不是也要提醒我一句,你是我的后妈?”季冬阳反问欧阳文倩。 欧阳文倩微微皱眉:“冬阳,你的教养呢?你母亲在天有灵看见你这样跟我说话,也一定会怪你的。” “你有脸替我母亲?我母亲在天有灵看见你这样算计一个孤苦无意的小姑娘,定然会以你为耻!羞于做你的姐姐!”季冬阳冷声叱道。 “随便吧。她本来就瞧不起我。”欧阳文倩冷笑道。 季冬阳觉得多看这些人一眼都难受,忽然感觉跟这样的人争辩也是多余,便转身往外走。 “冬阳,晚上我请你二姨母和你二姨夫吃饭,你和宋奕也都过来。”欧阳文倩看着季冬阳的背影,淡淡的说道。 “你的饭,恐怕二姨根本不稀罕。”季冬阳说完,摔门而去。 * 宋奕追着季冬阳过来,被保镖拦在门外,正担心呢,季冬阳又一阵风一样冲了出来,他又赶紧的追着季冬阳离去。季冬阳也没回记得房间,进了电梯直接按了一楼。宋奕忙打电话叫司机去把车开过来。 “季总,去哪儿?”上车后,宋奕问。 “随便去哪儿,我不要跟那个女人住在一个酒店。”季冬阳冷声说道。 “好,那我们去香格里拉吧。听说那儿也不错。”宋奕说道。 “你给许寒打个电话,问问谷雨怎么样。”季冬阳说着,身子往下滑了滑,缩在后座的角落里,抱着双臂闭上了眼睛。 宋奕回头看了一眼季冬阳疲惫的脸色,无奈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出许寒的号码。 许寒带着谷雨离开的时候,谷雨脸色苍白的难看,他知道谷雨对医院十分反感,这个时候也肯定不愿意回陆教授的别墅,便自作主张带着她去市郊区的水库旁。 宋奕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许寒的车子刚出市区,手机铃声响,他看都没看便用蓝牙接起了电话:“喂,哪位?” “许少,你好。我是宋奕。” “哦,宋特助。如果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给公司许董事长打电话,我现在休假呢。” “我是想问问你,谷雨没事吧?”宋奕问。 许寒看了一眼后座上的谷雨,皱眉道:“这事儿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操心吧?没别的事儿我先挂了。” “那好吧,你好好照顾她。”宋奕无奈的挂了电话,回头看了季冬阳一眼,说道:“应该没事,听许寒的口气就知道了。” 季冬阳没说话——能有什么事呢?她最难过的时候早就过去了,今天这样的情形,她再难过也比不上当初。 她说,别再来烦我,别让我更恨你…… 季冬阳闭着眼睛,看见的是谷雨满是泪痕的脸,他又紧紧地抱了抱双臂,连宋奕的目光都想要躲开。 第049章,酷夏 宋奕是第二天才发现季冬阳不正常的。他不吃饭也不说话,只把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发呆。 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宋奕就赶紧的回自己的房间给季冬阳的心理医生查理打电话,季冬阳小时候就有轻微的抑郁症,遇到谷雨后不药而愈,但去美国读书的那段时间联系不到谷雨时复发了一段时间,当时宋奕跟季唐商量,给季冬阳在美国找了优秀的心理医生。 查理在电话里跟宋奕交谈了许久,挂掉电话之后,宋奕沉沉的叹了口气。查理让他找出心病所在,想办法解决了,否则季冬阳的抑郁症极有可能再犯。而且如果再犯,恐怕会很严重。 季冬阳的心病就是谷雨啊! 宋奕想起季冬阳攥在手里不放的那张纸,想起纸上的那些话,无奈的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还是拿起手机给许寒打电话。电话拨出去没响一下就被掐了,宋奕顿时有些发懵——许寒不至于吧?连电话都不接了。 然而宋奕转着手机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再打过去的时候,许寒把电话拨了过来,宋奕忙接起:“喂,许寒。” “有事吗?”许寒的声音很低,好像是怕吵醒谁。 “我是想问你,谷雨怎么样了?”宋奕尽最大的努力表现出自己的关切之情。 “你告诉季冬阳,如果他真的关心小雨是不是过得好,就让他滚的远一点不要再出现在小雨面前,谷雨自然会好起来。”许寒愤愤的说道。 “许寒,一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能见个面吗?”宋奕无视了许寒的怒气,依然话语平和。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许寒看了一眼谷雨的卧室,皱眉道。 宋奕淡淡的笑了一声,说道:“许寒,我能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谷雨,也希望她能过得好。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好,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许寒心里盘算着谷雨这一觉能睡一个小时就很好了。 “我去找你。”宋奕说完,便挂了电话,拎着外套出门去。 陆正阳老先生住的这一带都是上了年纪的文人,环境清幽,连商铺的广告都掩映在碧竹翠木之后。 宋奕驱车赶过来,在附近找了个小咖啡馆,把地址发给许寒,自己先点了一杯咖啡等他。许寒来的也快,进门看见宋奕,便拎着车钥匙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想不到我们居然能坐下来闲谈。” “喝点什么?”宋奕朝旁边的服务生招了招手。 “无所谓,白开水吧。”许寒淡淡的说道。 服务生应了一声转身下去,没多会儿果然端了一杯白水过来放在许寒面前。 “谷雨那天哭着走的,跟我打了个照面,我很担心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宋奕问。 许寒喝了一口水,淡淡的说道:“能怎么样?比这更难过的时候都过去了,这点小事儿根本不算什么。” “十年前的事情谷雨跟季总说了,我也看到了。”宋奕说完,顿了顿,又叹道:“当时的境况可想而知。季总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对你也是很感激的。没有你,我们现在回来只怕都看不见谷雨了。” “你这话说不着,我帮谷雨是因为我喜欢她,跟别的任何人都没关系。”许寒淡淡的说道。 “这话说的是,你和季冬阳各为所爱,而我也只是一个旁观者。”宋奕笑了笑,喝了一口咖啡,又叹道:“不过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旁观者清?” 许寒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他许寒自然不是那种有话说不出口的闷棍子,但论辩的话也的确不是宋奕的对手,宋奕在季冬阳身边这几年负责所有的对外应酬,谈判辩论自然是一把好手。 “许少,季总离开十年,你陪在谷雨身边十年,你对她无微不至体贴照顾,甚至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你都知道她想做什么,你们两个人在一起默契的让人妒忌。”宋奕说到这里,看到许寒眼神中闪烁的得意,也笑了笑,又问:“可为什么谷雨还没有嫁给你?” “你!”许寒被堵了个窝脖儿,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爱情是不能勉强的。”宋奕又补了一刀。 许寒冷笑道:“你说的没错,爱情不能勉强。所以你替季冬阳说再多都没用,谷雨对季冬阳除了怨恨再也没有别的了。” “没有爱,哪来的恨呢?如果谷雨早就放下了季冬阳,也不会那么在乎夫人的话,更不会在说了那些狠话之后痛不欲生哭着离开。”宋奕轻声叹道,“许少,其实你比谁都明白谷雨心里还是爱着季冬阳的。若季冬阳不是季氏集团的继承人,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是,你说的没错。”许寒冷笑,“可季冬阳会为了谷雨放弃季氏集团吗?” 这次轮到宋奕沉默了,他知道,只要谷雨让季冬阳放弃季氏集团,季冬阳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季氏集团却不能没有季冬阳。季唐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季秋晚又是那么个人,欧阳文倩倒是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可也正是因为太过功利,再如今这样的形式下季氏集团落在她的手里只怕多则十年少则五年就会败落。季氏集团旗下多少公司多少人都在这艘航空母舰上,如真的坏了,沉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的罪过可不是季冬阳一个人能承担的起的。 “宋特助,还有别的事儿吗?如果没有,我得回去了。”许寒看了看腕表,说道。 宋奕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白来一趟,便说道:“许少,我跟你说实话吧,季总少年时因为母亲忽然去世,曾经患上抑郁症,之后是跟谷雨在一起才好了。后来在国外的日子里他这病又犯过,我们给他找了心理医生,治疗了几年才治好,但昨天谷雨走了之后他一直不说话,我觉得这事儿有些严重,你看,你是不是回去劝劝谷雨,让她来见一见冬阳。” “两天不说话就算是大病了?谷雨十年没开口了!这十年来季冬阳在哪里?!有谁能替谷雨去季冬阳面前说一句,请他回来看看谷雨?”许寒把手里的水杯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起身欲走。 宋奕伸手一把拉住了他:“许少,你先坐,坐下。” 许寒挥手甩开宋奕:“你被给我拉拉扯扯的。” “你当我愿意啊?”宋奕放开手,哼道,“说起来我也是多管闲事。” “谁求着你管?”许寒反唇相讥。 “好好,我不管。老子不管了!”宋奕说着,把咖啡喝完,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粉红票子丢在桌上,起身说道,“你许少本事大,你自己去处理这事儿吧。你有信心再等十年二十年,让谷雨爱上你,嫁给你,到时候我来喝你的喜酒,我跟你说一声恭喜。” “你……”许寒看着宋奕离开,刚追了两步想要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响了,他还以为是谷雨醒了便看也没看就接起来,“喂,小雨,你醒了?” “什么小雨,是我!”田静和不满的说道。 “你?有事?”许寒的声音立刻变得不耐烦。 “没事敢给许总你打电话吗?你许总是什么人,我若是随便骚扰你,你不得把我给吃了!”田静和嘲讽道。 “我对你的肉一点兴趣都没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许寒更加不耐烦。 “许寒!你是男人吗?有你这样跟女人说话的吗?”田静和不满的喊道。 “你到底有没有事儿?没事儿我忙着呢,挂了。”许寒说着,就要挂电话。 “你回来的时候给谷雨带一盅鸽子汤!她想喝。”田静和在许寒挂电话之前吼了一嗓子。 “你说什么?”许寒纳闷的问。 这回轮到田静和拽了:“你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你怎么知道谷雨要吃什么?”许寒纳闷的问。 “我在她身边呢,你说我怎么知道。”田静和说完,便挂了电话。 许寒顿时笑了,田静和居然跑来了,看来谷雨平时也没白对她那么好。 谷雨狠心伤了季冬阳一把,从喜来登回来后便昏昏沉沉的。田静和给她打了两次电话都没接便很是担心,也是因为有些设计上的事情拿不准,所以就干脆跑过来了。 田静和的叽叽喳喳没心没肺是谷雨的一剂良药,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谷雨心里的阴郁也没驱散了不少。 倒是许寒反而开始沉思起来。 宋奕说的没错,谷雨心里放不下季冬阳,就像谷雨是自己的心病一样,季冬阳也是谷雨的心病。 如果季冬阳真的不好,谷雨将来知道是自己隐瞒了实情,肯定会恨死自己的。 许寒有心要把宋奕来找自己的事情跟谷雨说,但又怕一旦说了,谷雨会义无反顾的扑向季冬阳的怀抱。这两种想法一矛一盾在他的心里来回交错,让他心神不宁。 于是晚饭后趁着谷雨给田静和修改设计稿的时候,他出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宋奕打电话。 宋奕的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但说话很是着急:“喂,许寒,你有事快说,我在飞机上。” “你在飞机上?那……算了吧。”许寒皱眉道。 “嗳,你到底有什么事?”宋奕也知道许寒没事不会给自己打电话。 “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对了,季冬阳呢?”许寒问。 宋奕看了一眼已经进了私人机舱的季冬阳,低声说道:“外公病重,我们要立刻赶回去,季总和我,还有我爸妈我们都要去瑞士。你照顾好谷雨,等飞机落地我给你打电话。” “好吧。”许寒皱着眉头挂断了电话。 犹豫了一个晚上,许寒还是跟谷雨说了实话:“季冬阳和宋奕他们全都回瑞士了,说是欧阳老爷子病重。” 谷雨听了这话,在设计稿上修图的手顿住,半晌没动。 “前天宋奕来找过我,说季冬阳在你走后情绪一直不好,说他之前有抑郁症,怕这次又犯病。”许寒见谷雨不说话,又继续说下去,“我没跟你说,是觉得你的状态也不好。但我也没想瞒着你,你如果生气就生吧。你如果想去瑞士,我这就去订机票陪你去。” 谷雨忙摇头。她是很想念欧阳爷爷不假,但却从没想过去瑞士看他。之前是因为没有那个能力,而现在则是因为没有那个资格。 季冬阳在消失十年后的春天忽然出现,闯入谷雨的生活,却又在彻底搅乱她的平静之后悄然离开。 谷雨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就是宿命吧!上天注定两个人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对于许寒来讲,季冬阳在这个时候离开简直是太好了!这真是走得好走的妙,走的呱呱叫!他真心希望这混蛋最好再也别回来,这样谷雨至少可以暂时把他忘了,可以过得快乐一些。 田静和则有些失落,心里期待的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没有结局,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没有爱情。 这个时候最烦躁的则属许向天。季氏集团跟蓝凤陶瓷的合资进行到一半儿,欧阳文倩走了,季冬阳和季秋晚走了,连宋奕也走了。留下一个律师两个副总跟他谈细节,但却都不做决策,说最终还要等总裁签字才行。 “这就等于把我给晾到这儿了!”许向天靠在老板椅上,气得拍桌子。 “许总,季氏的钱不到位,夫人那里不是还有一笔钱呢吗?那天她不是说可以放到咱们陶瓷厂扩大经营吗?”副总在旁边提醒道。 许向天皱眉道:“她那天说的都是气话!再说了,那女人的钱来扩大投资,算什么爷们儿?我还丢不起那个人。” 副总无奈的摊了摊手:“那我们怎么办?就眼睁睁的看着红陶在香港上市我们却什么都不做?” “许寒怎么还不回来?”许向天忽然问。 “这……我们哪里知道啊。”副总无奈的摇头,心想你自己这个亲爹都管不住儿子,别人谁管得住啊。 许向天皱眉拿起电话给许寒打电话。 许寒正守在谷雨身边看着她画瓷,手机一响惹得他很是不耐烦,一边把手里的调色盘放到谷雨手边,转身从口袋里拿出电话,一看来电显示,便皱起了眉头:“喂,爸,有事啊?” “你休假休够了吧?”许向天问。 “没呢。”许寒回头看了一眼谷雨。 谷雨听见许寒的叫“爸爸”便把画笔放下,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后退几步看着自己画的效果。 “回来开会!叫上谷雨一起。”许向天说完也不等许寒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喂!谷雨事儿还没办完呢!毕业设计很重要……”许寒皱眉看了看已经切断的电话,生气的把手机丢在画案上。 谷雨端着两杯茶走过来递给许寒一杯,许寒喝了一口,叹道:“老头子打电话,让你我回去开会。” 谷雨想了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回去。 “那好,等你把这只花瓶画完我们就回去。开完会我再把你送回来,你这毕业作品也不能再耽误了。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该毕业展了!”许寒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谷雨画的最后一个花瓶,满意的笑道,“等你毕业展的时候,我一定要给你一个惊喜。” 谷雨微笑点头,其实许寒不用做什么,她已经对他感激不尽。 许向天叫许寒和谷雨回来开会的目的只有一个:没有了季氏的帮忙,蓝凤陶瓷讲如何面对即将上市的红陶,如何另辟蹊径为蓝凤重新谋得一条生路。 谷雨对这样的事情自然没有任何见解,她参加这样的会议就是来听决策的,她觉得自己只要认真执行会议的决策,配合新品开发和市场部的工作就可以了。 然而却想不到许向天首先就把问题抛向了她:“谷雨啊,你觉得我们蓝凤陶瓷的出路在哪里啊?” 谷雨一时茫然,抬头看着许向天,又看他身边负责新品开发的副总以及市场部总监许寒,最后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打了一行字用投影仪投放道大屏幕上:设计部会全力配合新产品开发部和市场部的工作,为蓝凤陶瓷谋得新出路而努力。 “好吧,设计部也只能这样了。”许向天又看许寒,“市场部呢?” 许寒笑了笑,说道:“我们都听董事长的。” 许向天皱了皱眉头,不满的说道:“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 “我的想法?哦,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像这样如临大敌,红陶上市是件大事,但他上市之后也不会那么快就会回头吞并我们,就算他们有那个想法也没有那个实力。还有,我建议大家都以个人的能力等红陶上市之后去买他的股票,最好能买到他的原始股。大家都在景市混的,亲戚找亲戚,朋友找朋友,想买他们的原始股还是有办法的。” 许向天听了许寒的话,冷笑道:“你这是歪门邪路。” “歪门邪路也是路啊。”许寒笑道。 许向天气结,众人却一哄而笑。唯有谷雨神色凝重,暗暗地为蓝凤集团的未来担忧。 大会开完,谷雨又把设计部的几个主管聚到一起开了个小会。 因为谷雨不说话,所以设计部开会的规矩是几个主管先后发言,把自己近期的工作做总结,好的不好的,都要分析透彻,然后自己能解决的说明解决办法,解决不了的等总监安排。 整个会议都是主管们再说,谷雨作为设计部总监只做最后总结。她的方式依然是电脑打字,把方案以投影仪放到大屏幕上,若有不清楚的当场发问,她现场作答。解决问题之后就散会。 谷雨在蓝凤陶瓷工作了十年,从一个小小的学徒工开始做到美工师,然后去进修了本科学位回来任设计部主管然后两年前做到设计部总监的位子,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设计部的这些人有七成是她招聘进的蓝凤陶瓷,田静和与另外一个设计部主管更是她在读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同学,所以设计部的工作一直很顺畅。 现在蓝凤陶瓷面临极大的挑战,谷雨的想法是拓展销路自然重要,创新却更重要。她想借着毕业季向陶瓷工艺类毕业生做一个景市陶瓷工艺展,意在发现新锐创意人才,并扩大蓝凤陶瓷在陶瓷业的影响。借着这样的机会也可以接一些艺术性更强的订单,蓝凤陶瓷的优势是产品的工艺性抢,质量好,所以要好好地把握这一点,把自己的长处发挥到极点,企业就有竞争力。 开完会之后,谷雨让大家都散了,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把刚刚会议的录音又细细的听了一遍,然后开始打开文档做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田静和出去后没多会儿就端着一杯咖啡进来坐在谷雨身边,揉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叹道:“谷总啊,也要注意身体,看你瘦的快成闪电了!你是要羡慕死我吗?” 谷雨笑了笑抬手摸了摸田静和腰上的软肉,眼睛没离开电脑屏幕。 “哎呀,你非礼我!”田静和笑道。 谷雨收回手,又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去忙。 “那我先去了,中午一起去吃饭啊。”田静和说完便起身出门,跟端着茶杯进门的许向天走了个对过,忙后退两步,微笑道:“董事长好。” “嗯。”许向天应了一声,看着田静和出去,才把房门关上转身做到谷雨的旁边。 谷雨朝着许向天欠了欠身,算是打招呼。 “谷雨啊,会开得怎么样啊?”许向天问。 谷雨把会议总结调出来,用投影仪放给许向天看。 许向天看完之后点头道:“你的想法很好,我同意你的建议,你不是也要参加你们学院的毕业设计展吗?我觉得咱们这个展览可以跟你们学院联合起来搞,资金方面不是问题,需要多少你做个计划,我来签字。不过,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把所有的获奖作品都给我买回来,怎么样?” 谷雨皱了皱眉头,打字问许向天:许总买那些获奖作品做什么? “我要把这些作品都放在我们陶瓷厂自己的展览馆里。”许向天微笑道,“至于将来怎么做,那还是要看时机的。我就不方便跟你说那么多了。” ——可是毕业设计展的优秀作品学院需要留校的。谷雨蹙眉打字给许向天。 “我想在我们景市建一个陶瓷文化博物馆。你想想,这些优秀的陶瓷作品放在这个博物馆里不是比放在你们学院的展览馆里更有意义吗?”陶瓷文化博物馆是市政府的一个项目,许向天想拿下这个项目必须要做出点成绩来。不过这些话他不会跟谷雨说。 谷雨点了点头,她有点明白许向天的意思了——陶展业走商业路线,蓝凤陶瓷走文化路线。他去做上市公司,而蓝凤陶瓷则跟zf搭上边,就算钱赚的不多,但至少也是一条稳当可靠的路。 ——我会尽最大努力去做好这件事情,但获奖作品能不能买下来我不能保证,毕竟学院是不会轻易让步的。 许向天看完谷雨打的字,点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会亲自找你们院长去谈。” 谷雨点了点头,谈判不是自己的强项,她也不想揽下这件事情,许向天亲自出面最好不过。 忙碌起来的日子是没有时间去悲伤感怀的。 接下来的谷雨就像个陀螺一样,毕业作品和蓝凤陶瓷的事情让她连轴转,另外还有两篇毕业论文要写,她每天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休息,真的是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了。 转眼便是盛夏,昌明市的进入最炎热的时候,一向酷夏的谷雨更加没有一点胃口,每天也就是吃点绿豆粥度日。 这天又是雨天,闷热了几天,一下雨好歹能透一口气。 谷雨把毕业论文的一段写完,抬手敲了敲酸痛的腰背,刚站起身手边的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谷雨,我外祖父于昨日去世了,冬阳没说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欧阳爷爷死了?谷雨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然后渐渐浮现出欧阳老教授慈祥的笑容,眼泪渐渐蓄满眼眶,缓缓地落下来,滴在手机屏幕上。 “谷雨?红豆沙来了。”田静和拎着外卖包进来,看见谷雨满脸泪痕顿时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谷雨抬手擦了眼泪,轻轻的摇了摇头。 “发生了什么事?”田静和纳闷的嘟囔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又抽了两张纸巾给谷雨递过去。 谷雨轻轻摇了摇头,对田静和打手语:我出去一下,天黑前回来。 “嗳,你去哪儿?”田静和忙追着谷雨出去。谷雨头也没回朝着她摆摆手,示意她没事儿,不用跟。 第50章,喜忧 郊外墓地,一座座墓碑整齐的排列着,宛如等待检阅的士兵立在这烟雨迷蒙之中。 穿着黑色无袖丝绸衫的谷雨把怀里一束包在紫色花纸里的粉白色康乃馨放在墓碑跟前方正,用手里黑色的油纸伞遮住了墓碑,细细的看着墓碑上贴着谷朝阳和蓝静的照片,两张照片上,不管是谷朝阳还是蓝静全都面带淡淡的微笑,安详而宁静。 这是当初蓝凤陶瓷厂的老职工凑钱给谷朝阳买的一块墓地,也许许向天有先见之明,当时就买了个双穴的墓,刚好,蓝静不久后跟着谷朝阳去了,依然是许向天和厂里的几个老职工帮忙料理后事,让这夫妇两个一起葬在这里。 ——妈妈,欧阳爷爷去世了。 谷雨从斜跨的包里拿出纸巾把照片上的水珠轻轻地擦拭干净。从心里默默地说道:你们在天堂会相遇的,你见到他,替我问他一声好。就说,这十年来小雨一直都很想念他,也很记挂他,只是没办法见他一面,不能当面叫他一声爷爷…… 谷雨一直站在父母的墓碑跟前,任凭雨大了又小,小了又大。 “谷雨!”许寒找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飞快的跑过来,山风把伞吹的变了形,他干脆抬手丢掉。 谷雨回头看着急的变了脸色的许寒,微微一叹皱眉抬手用雨伞把他罩住。 许寒抬手拿过她手里的伞,往谷雨的头上推了推,皱眉道:“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这里来了?” 谷雨摇了摇头,拉着许寒的手臂往外走。 “以后不许一个人乱跑,知道吗?!”许寒心有余悸。 谷雨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爸爸跟你说什么了?”许寒又问。 谷雨再次摇头,看着许寒眼神里的执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宋奕的短信息给他看。 “这个宋奕……”许寒皱眉想要骂脏话,忽然觉得欧阳老教授去世这件事情宋奕告诉谷雨是对的,那脏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皱眉揽住谷雨的肩膀,催促道:“快回去吧,一会儿天要黑了,山路开车可不好走。” j省陶瓷工艺大学的毕业生作品展在蓝凤集团的大力支持下顺利举行。 学院的学生从专科,本科到研究生,一共三百余组作品全部在省美术馆一层和二层同时展出,同时附带展出的还有蓝凤集团设计部往年的获奖作品以及二十余组新品。开展的第一天,广播电视台,报纸,杂志,以及及大网络等几十家大媒体各自做了全面的报道。声势之响亮,规模之浩大在j省陶瓷业界之中绝无仅有。 陶瓷工艺学院的院方领导邀请市领导在开幕式上讲话,蓝凤集团董事长许向天也向这次参展的毕业生致辞。学院的领导和蓝凤陶瓷的其他副总等都站在发言人的后面博取上镜的机会。 谷雨一个人站在最隐秘的角落,隔着落地玻璃看着外边的铺天盖地的气球彩带,听着那些沸反盈天的喧哗声,一时只觉得刻骨的疲惫。 “小雨。”许寒从她身后走过来。 谷雨一怔,转身回头,顿时愣住——许寒穿了一身白西装,怀里抱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站在米色的大理石柱旁边,看着她微微的笑着,简直像个新郎官。 谷雨好笑的摇了摇头,猜不透这家伙又要搞什么鬼。 许寒深情的看着谷雨上前几步走到她的面前,然后缓缓地单膝跪地,微笑道:“谷雨,你说过,等你毕业设计做完了会给我一个答案。那么,在这毕业展开幕仪式上,借着外边的阵势,我向你求婚。”说着,他从玫瑰花束中拿出一个宝蓝色的盒子,盒子打开,里面一枚亮晶晶的钻石戒指,“小雨,你愿意嫁给我吗?” 谷雨看着那枚今年时尚珠宝杂志上被长篇文章重点介绍命名为“守护”的钻戒,轻轻地咬了咬唇,良久,才伸手拉住许寒的手把他拽了起来。 “小雨!”许寒的兴奋不可言喻,他把玫瑰塞进谷雨的怀里,张开双臂把她抱起来原地转圈,“太好了!你终于答应我了!小雨要嫁给我了!” 刚好外边的发言结束了,学院院长以及许向天转身往里走要带着市领导率先参观这些陶瓷作品,有手疾眼快的记者先一步进了展览馆大堂,摄像机无意间扫到谷雨喝许寒两个人,顿时发现了新的新闻,急匆匆的赶过来做现场采访。 “许少?您是许少吧?” “这位女士是蓝凤陶瓷的谷总监吧?” “是谷总监,谷总监你好,许少真是在向你求婚吗?” “请问谷总监你答应了许少的求婚吗?” “谷总监将加入许家成为蓝凤集团董事长的儿媳妇了?” “谷总监,作为一个能够凭着自己的本事嫁入豪门的姑娘,您此时是不是很开心?” …… 记者一窝蜂一样围过来,把谷雨喝许寒挤在中间,跟打了兴奋剂一样连珠炮一样发问。比起陶瓷作品展这样的官方新闻来,像设计总监嫁给董事长儿子这样的事情要更加吸引眼球,更加有卖点。 谷雨一时不知所措,只知道抬手挡着自己的脸。 许寒把谷雨护在身后,皱眉道:“我说诸位,你们这是干嘛呀?没见过男女朋友谈恋爱啊?领导们都在那边呢,诸位赶紧的去忙正事儿吧。” “许少,听说你追求谷总监好多年了,谷总监一直没松口。我看这次你连戒指都买好了,是不是谷总监已经答应你的求婚了?” 许寒看着这些人,知道不说点什么他们是不会轻易散开的,反正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便大大方方的点头说道:“是的,她已经答应了。等我准备好了,就会举办订婚宴。到时候会给诸位一一奉上请帖的。现在,大家可以去忙正事儿了吧?”说着,许寒挥手指了指那边被晾着的领导们,挑眉笑着。 有些事儿就是这样,你越是躲着不回答,好像藏着多大的猫腻儿似的,越是惹得人追着不放。你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事情明白了也就没什么可盯着不放的了。记者们听说许家将会举行订婚宴并会奉上请帖,一个个也就没再多说,各自扛着相机架着话筒走了。 谷雨拍拍胸口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许寒转身看着她,胸口里的兴奋再次涌上来,他激动得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拉过谷雨的手套在中指上:“这个是我自作主张挑的,不过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戒指一定要你自己去挑。” 谷雨看着手指上熠熠闪光的戒指,抿了抿唇,心里五味陈杂。 “走。”季冬阳拉着谷雨往外走。 谷雨回头看了一眼展厅里的人,有些犹豫。 “今天有那些人在,什么事情都不用你操心。我还准备了礼物给你,走了!”许寒拉着谷雨的手快步出门。 j省陶瓷工艺展的新闻的确不如豪门富少与灰姑娘的爱情故事更吸引人。当天下午,网上就有人放出许寒抱着谷雨转圈的视频,尽管这视频不是专业人士拍的不是很清晰,角度也不是太好,但却很快被转发,评论,到晚上的时候已经微博微信朋友圈转发了上千条。 晚上许寒带着谷雨在昌明市最高的旋转餐厅吃饭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短信声,微信声,微博以及电话,各路人马全都涌上来询问那消息是真是假。 别人的电话都可以不接,许母的电话却不敢装听不见。 许寒笑着跟谷雨说了一声“我妈”,便笑嘻嘻的接起了电话:“喂,妈。” “儿子,儿子!你张阿姨告诉我,你现在是大名人了!”许母兴奋地问,“他们在网上传的那事儿是不是真的啊?!” “你猜。”许寒笑道。 “你个小混蛋!快告诉妈妈是不是真的!你不说,回头你的订婚宴我可不管!”许母在电话里笑骂。 “妈!我错了!我应该提前跟您报告的!不过,谷雨已经点头了,所以儿子的事儿你还得多费心,多受累,这事儿除了您其他的我都信不过!谁让您是我亲妈呢,对吧,哈哈哈……” “小混蛋!终于给妈娶媳妇了!”许母感慨的变了声音,“妈盼着抱孙子盼的头发都白了……” 许寒忙道:“好了好了!妈,我跟谷雨吃饭呢,这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我都快忙死了。” “好好好,你吃吧。你告诉谷雨,展览办完了先别急着回来,你们在昌明市先把婚纱挑好了!咱们这边的婚纱可不如省城的好看……算了算了,我明儿就去找你们,这结婚可是大事儿!” “妈!先订婚,你准备订婚宴。结婚是大事儿,急不得,必须按章程来,要好好地准备。”许寒笑眯眯的看着谷雨,说道。 “好好,先订婚!订婚也要穿礼服啊!对了,妈妈明天先给你转一点钱过去,你带着谷雨好好地逛逛,不单单是礼服,你还要给谷雨买几件像样的首饰以及衣服什么的,咱可不能委屈了人家。” “知道了老妈!我有钱,没钱了会跟你要的,放心。”许寒无奈而幸福的笑道,“请问太后老佛爷,儿臣可以吃饭了吗?” “好了,吃吧吃吧!”许母笑着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手机,许寒轻轻地吁了口气,明明很得意却还做无奈状:“你看看,人老了就是这样,小雨,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你可别管这么多,太累。” 谷雨笑着摇了摇头,低眉用力的割牛排。 “我来。”许寒伸手把谷雨的盘子端到自己面前,转手把玉米甜汤放到谷雨面前:“你先喝点这个。” 谷雨也不跟他争,看着他把牛排认真的割成小块之后又给自己送过来。便用手语表达自己的感谢。 “以后跟我不许这么客气。而且,如果哪天我忘了帮你割牛排或者其他的什么事,你记得要对我发脾气,我是不会说你像泼妇的。”许寒笑道。 谷雨瞪了许寒一眼,低头喝甜汤。 许寒把牛排切好送到谷雨面前,又举起红酒杯笑道:“来,让我们庆祝一下。” 谷雨自然明白他说的是庆祝什么,便从善如流的拿起酒杯跟他轻轻地碰了一下,低头看着杯中砖红色的液体,深深地喝了一口。 “嗳,你不能喝酒,少喝点。等会儿头晕。”许寒提醒道。 谷雨淡淡的笑了笑,心想如果能喝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昌明市华灯初上之时,瑞士的某个风景优美的私家庄园里却依然是阳光明媚。 欧阳老教授因病不治与世长辞,欧阳文菁和欧阳文倩两个人因为该把父亲葬在何地的事情发生了争执——欧阳文倩想要把母亲的骨灰一并签到瑞士安葬,欧阳文菁则以为应该把父亲的骨灰请回景市同母亲安葬在一起。本来就不合的两姐妹因此而争执不下,谁也不让。 “冬阳,你是大姐的儿子,你此时就代表大姐,你说,你外公的骨灰应该如何安葬?” 悲伤不已的季冬阳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此时靠在椅背上目光呆滞,全无往日的神采,听了欧阳文菁的话之后,有气无力的说道:“中国人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我想外公在天有灵必定想要回景市去。” “哥哥,我们都在欧洲这边,如果把外祖父送回去安葬,清明寒食想要祭奠都难。”季秋晚说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欧阳文菁冷冷的说道。 “二姨,我是这个家的一员,我有权利对外祖父的后事发表我的意见。”季秋晚立刻反驳回去。 “既然你有权利,那我也有权利吧?”宋奕淡淡的笑道,“外祖父三哥女儿,两个外孙一个外孙女,一共六个人,如果说有权利,大家都有权利。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投票决定吧。” “宋奕,你想好了再说话。”欧阳文倩一脸不满的看着宋奕。 “三姨,我想好了。”宋奕神情依然是淡淡的,全然不是平日面对欧阳文倩时的样子。 “你……” “好了,那就投票吧。冬阳代表大姐和他自己,可以投两票。”欧阳文菁说道。 “父亲这十年来一直是我养着,他的后事应该是我说了算。” “你还好意思说!父亲不是你一个人的父亲!你打着孝顺的名义把他接到这里来,他连一个亲人都见不到。如今他已经去了,你还要把他葬在异地他乡,你这是大不孝!在家里,大姐不在了还有我!父亲的后事怎么算都轮不到你做主。”欧阳文菁怒声道。 “好吧,既然二姐做主,那我不管了。”欧阳文倩冷着脸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季秋晚看了看季冬阳和宋奕,也气呼呼的起身走了。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欧阳文菁愤愤道。 “二姨,你如果放心,外公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季冬阳轻声说道。 欧阳文菁叹道:“在这里,我有天大的本事都使不出来,更何况你二姨我也只是个平头百姓。你外公的事情交给你和宋奕两个人去办,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要尽快接你外公回国。” “好的,二姨你放心,我跟宋奕一定把这事儿办妥当。”季冬阳撑着这一口气,一定要把外公的后事办好。 然而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欧阳文倩离开后不到两个小时,她的秘书就送来一份厚厚的文件,秘书用纯正的伦敦味英语说道:“这是欧阳老教授的医疗费用,夫人让我那一份给您,麻烦您看过之后,按照第一页文件上的比例,把钱支付给夫人。” “什么?”欧阳文菁皱着眉头接过文件袋,拆开后打开第一份文件,看见上面的数字和比例,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欧阳老教授十年前来到瑞士,在这里接受最好的治疗也修养,花费自然也是天价。而且十年之久,即便是在国内,这医药费,疗养费,护工费等等都算起来也是一笔巨款,何况是瑞士。欧阳文菁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季冬阳冷笑道:“二姨,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宋奕伸手把文件从母亲的手里拿过来看了一眼,皱眉道:“看来,不给这笔钱,她是不同意我们把外公送回国内了。” “给她。”季冬阳冷笑道。 “可是我们……”宋奕想说,这真的是一笔巨款。 这些年来宋奕跟季冬阳两个人自己也做过一些投资,手上也有相当一笔钱,可他们两个的私房钱跟这一笔巨款比起来,还真是不够看。 “我来想办法。”季冬阳淡淡的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 “你别管了,你安排好二姨和二姨夫,我回头给你打电话。”季冬阳站起身来,又朝着欧阳文菁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看着季冬阳高瘦的背影,欧阳文菁咬牙道:“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我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是一母同胞!想想就觉得耻辱。” 宋奕无奈的揽住母亲的肩膀,劝道:“好了妈妈!现在说这个也没用,我先带你跟爸爸去休息吧。” 第51章,我是爱你的 季冬阳说他有办法,宋奕却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怎样。把父母送去酒店住下之后,宋奕就立刻打电话给季冬阳,然而季冬阳的手机去没有人接。 此时的季冬阳,正坐在他父亲季唐的书房里。 季唐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面色沉静,良久不语。 就在刚刚,他的儿子跟他说要把自己在季氏的股份拿出一部分来换成钱。 季氏的继承人会缺钱?季唐像是听见一个绝世笑话一样莫名其妙,可是却笑不出来,因为他儿子说了,他已经想好了,决定了,说若是自己这个董事长不要他手上的股份,他就去找其他股东。 看着儿子那双酷似前妻的眼睛以及沉静如水不悲不喜的脸,季唐沉沉的叹了口气,问:“你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多钱?” 季冬阳实话实说,把欧阳文倩跟欧阳文菁要老爷子医药费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冷声说道:“外公有三个女儿,我母亲是老大。外公看病养身体所需要的所有费用,我母亲应该承担大部分。我拥有季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其中有百分之二十五是母亲留给我的。所以我拿出一部分股份换成现金支付这笔费用理所当然。” “你觉得理所当然,我觉得简直荒谬。”季唐冷声说道。 “这有什么好荒谬的?养儿防老,这在中国是天经地义的。” “我不是说你支付这笔费用荒谬,我是说你为了这笔钱出让自己名下的股份荒谬!”季唐生气的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儿,方背着手转过身看着季冬阳说道:“这笔钱你不用管了,我会叫管家安排好飞机送你外公的骨灰回国安葬的。” “父亲是什么意思?你是去找欧阳文倩说情,还是打算替我母亲支付这笔钱?” 季唐皱眉道:“欧阳文倩也是你母亲!就算你不愿意叫她一声母亲,至少也要叫她一声姨母!冬阳,你的礼貌和教养哪里去了?” “在她爬上你的床的那一刻,她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唯利是图靠身体博取财富的女人。”季冬阳说完,也站起身来,“父亲如果打算去找她说情,我劝你还是算了。我怕她现在答应了,转过身去背着你会把我算计的一干二净。如果你打算支付这笔钱,那我谢谢你,而且你放心,我会打借条,并按照银行利息分期还给你的。” 季唐看着季冬阳转身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抬手揉了揉眉心。说不清楚从何时开始,这个儿子跟自己已经生分到如此地步。不管是钱或者物,都跟自己分的一清二楚,一分一毫都含糊。 宋奕急匆匆赶到季家庄园,从季唐的书房门外遇见从里面出来的季冬阳,轻轻地松了口气,低声问:“董事长怎么说?” 季冬阳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紧闭的书房门,沉声说道:“安排飞机,送外公回国。” 宋奕知道在季氏,真正一言九鼎不容置疑和反驳的人是季唐。既然季唐这样说了,欧阳文倩再有十二分不愿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当然,季唐怎么跟欧阳文倩说什么,或者怎么满足她,那就另当别论了,宋奕不必多想,多想也没用。 季氏的私人飞机从瑞士起飞,至香港停留之后,再飞景市飞机场。这期间自然需要跟飞机场联络好停机事宜,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件事情既然季唐发话了,那一切就都不是事儿。 第二天季冬阳抱着欧阳老爷子的骨灰盒上飞机,和欧阳文菁夫妇以及宋奕等人一起起飞,先至香港,休息至第二天凌晨再次起飞,上午到景市机场。 在来之前,宋奕已经通知过国内考古界的几位泰山北斗,告诉他们欧阳老爷子的追悼会以及告别仪式将在景市殡仪馆举行。所以他们一到景市便接到j省考古协会副会长的电话,考古协会的人以及宋奕父母的几个朋友还有欧阳家的两个远房亲戚齐聚在景市欧阳老爷子生前住的小别墅里一起商量追悼会事宜。 宋奕坐在沙发的一角百无聊赖的用手机翻国内这些天的新闻,却不小心翻到了许寒向谷雨求婚成功的花边,这条新闻跟j省陶瓷工艺毕业生毕业作品展览的官方新闻放在一起,颇受关注,仅仅两天多的时间已经点击过万,配着许寒抱着谷雨的照片,网民们对其关注度空前高涨,纷纷转发留言,许寒皱着眉头往下翻,单只留言就已经过千条。 看了看坐在对面跟几位考古界老前辈说话的季冬阳,宋奕的心里隐隐的担忧。 天色已晚,考古界的几位元老起身告辞,欧阳家的几个远亲也一起离开,欧阳文菁在丈夫的陪同下回房间休息,宋奕却跟着季冬阳的脚步进了书房。 “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坐一会儿。”季冬阳在窗下的沙发上坐下来,一脸的疲惫。 “有件事情,我想提醒你一下。”宋奕给季冬阳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他对面的茶几上。 “什么事?”季冬阳揉着眉心问。 “外公生前很疼爱谷雨,外公的丧礼要不要跟她说?”宋奕低声问。 季冬阳沉默了,要不要说呢? 宋奕看季冬阳沉静悲伤的眸子,轻叹道:“几天前,我已经告诉她外公去世的消息了,她没有回信。”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说了。”季冬阳说道。 “好。”宋奕其实是想跟季冬阳说谷雨跟许寒的事情,但勇气鼓了几次,终究没说出口。这段时间季冬阳够累的了,今日把外公的骨灰送了回来,还是先让他睡个好觉再说吧。 季冬阳不让宋奕告诉谷雨,谷雨也在第二天知道欧阳老教授的骨灰回到了景市。 欧阳老教授曾经是j省考古协会的会长,在考古界里举足轻重,他病逝的消息自然要见报。而且还是景市日报的头版新闻。 新闻是田静和在茶水间里偶然翻到的,然后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谷雨,当下想也没想就拿起电话来给谷雨发信息。 谷雨此时还在毕业展上,展览一共是七天,今天是最后一天,要撤展了,琐碎的事情一大堆,她和许寒两个人都守在这里。 看到田静和发过来的消息,谷雨脸上的笑容立刻敛去。 刚看着工作人员把一组作品装箱的许寒回头看着谷雨,纳闷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谷雨把手机给许寒看,许寒看见是田静和发来的信息安慰了谷雨两句便急匆匆的离开,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皱眉把电话打了过去。 “许总,有何吩咐?”田静和见是许寒的电话,便没当回事儿。 “田静和你有病吧?!”许寒压低了声音,不满的骂人,“你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你好好工作不行吗?整天这么八卦,真不愧是三八。” “许寒!”田静和被骂的莫名其妙的,当时也火了,“你有事说事,没事儿少在这儿放屁!老娘忙着呢。” “你闲着没事儿把那些没要紧的事情跟谷雨说什么?你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嫁出去吗?就是因为你除了是个胖子之外还是个大嘴巴!这世上没有男人会喜欢大嘴巴的女人!” “许寒你有病吧?我跟谷雨之间的事情管你屁事儿啊?别说她现在还没嫁给你,就算是嫁给你了,她也有权利知道她应该知道的事情!”田静和毫不示弱的骂回来。 两个人在电话里对骂了一阵子,许寒抬头看见谷雨从走廊那边过来,便迅速的挂了电话。 谷雨想要回去祭拜一下欧阳老教授,许寒也不能说不好,当即便叫了蓝凤的市场部主管过来,叮嘱他们一定要把获奖的瓷器完好无损的运回景市去,自己则开车带着谷雨先回去了。 谷雨回景市的路上给宋奕发了个信息,问明白欧阳老教授的追悼会在回景市后的第三天上午九点于景市殡仪馆在景市市郊的山里举行。便先回自己在陶瓷厂的宿舍,第二天换了一件黑色连衣裙出门,想要叫出租车去殡仪馆,却发现许寒转着车钥匙靠在一辆白色的宝马车站在宿舍门口。 “别看了,这是我老妈的车。不是去参加欧阳老教授的追悼会吗?我那辆红色的车不合适,所以特意找我老妈换的车。”许寒说着,伸手拉开车门。 谷雨双手合在一起向许寒表示谢意,她是由衷的感谢他的体贴和细心,即便现在能说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 “跟我这么客气?这不对啊。”许寒扶着谷雨上车,又转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座,回头看看坐在旁边的谷雨还在发呆,便欠身过去。 谷雨被突然靠过来的许寒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躲,紧紧地贴在椅背上。许寒被她的样子逗乐,伸手拉过安全带,叹道:“帮你系安全带,这么紧张干吗?我又不亲你。” “……”谷雨刚无声一笑,脸颊上便是一暖。 许寒偷香成功,得意的笑了笑,坐回去发动车子。 谷雨无奈,却也没办法生气。只是心里觉得别别扭扭的,扭脸往右看车外。 许寒脸上的笑意收敛,默默地叹了口气,抬手打开车载音响。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我总是微笑的看着你,我的情谊总是情谊就洋溢眼底……”温和优雅的歌声从音箱里传来,弥漫在车内,犹如在耳边吟唱,唱到人的心里去。许寒微微苦笑,心想老妈这首歌选的可真应景。 谷雨似乎也被这首歌打动了,她不在别扭的看着车外,开始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的虚空。 “我曾经想过在寂寞的夜里,你终于在意在我的房间里,你闭上眼睛亲吻了我,不说一句紧紧抱我在你的怀里……” 这首歌,谷雨最早听的是王菲的女声版,当时一听倾心。 已经许久不听了,这次忽然听到,心里的涟漪便一圈圈的荡漾开来。 跟着歌声,她很容易就想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她把女孩子的最珍贵给了季冬阳,季冬阳在她耳边说会呵护她一辈子,陪着她一起到老。然而此时想起来,那些誓言竟如这歌声一样缥缈,听得见却摸不着,记得起却永远也不能当真了。 幸好歌不长,几分钟之后,换了另一首歌,许寒也及时找话题岔开了歌声带来的那种情绪。否则,谷雨脸上的神色也很快正常起来。 到了殡仪馆,许寒把车子停好,和谷雨并肩走去奠仪大堂门口。 有工作人员帮忙发放白花,还要在本子上登记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名。谷雨看见摆在门口的一片花圈,一下子就受不了了,止不住掉眼泪。许寒替她去登记了名字,拿了两朵白花过来给她别在衣襟上,然后自己也别了一朵。 追悼会按时举行,谷雨和许寒站在众人之间向欧阳老教授的遗像鞠躬默哀,一直到亲属答谢,追悼会结束,她的眼泪就一直没听过。 季冬阳在她一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她要来,谁也拦不住。况且欧阳老教授生前把她当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疼爱,于情于理她也应该来。只是看见站在她身边的许寒,季冬阳的心就像是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痛的喘不过气来。 欧阳家的远房亲戚以及上了年纪的考古界元老们在追悼会结束之后便相继离去,接下来季冬阳和宋奕以及欧阳文菁夫妇要送欧阳老爷子的骨灰去墓地安葬。 许寒本来是想着结束后带谷雨离开的,可谷雨非要亲自送老爷子的骨灰下葬。没办法,许寒只好随行——他总不放心谷雨一个人跟着季冬阳宋奕他们一起去墓地。 景市公墓墓地不多,谷雨的父母跟欧阳老教授的妻子葬在同一个墓地中,谷雨对这里倒是不陌生。 季冬阳捧着欧阳老教授的遗像,欧阳文菁捧着父亲的骨灰盒,宋奕陪着季冬阳,欧阳文菁的丈夫扶着她,其他人除了宋奕的一个堂兄和一个堂妹之外,便是季氏跟过来的保镖和司机。许寒觉得自己跟谷雨两个人跟在这一行人之中特别的突兀,但谷雨坚持要做的事情,他却没办法拒绝。 一行人谁都不说话,除了欧阳文菁一直低声饮泣,谷雨默默的流泪之外,其他人谁都没哭,包括季冬阳和宋奕。 宋奕是总校跟外祖父的感情并不深,也没在一起待过一两天,而季冬阳的眼泪好像早就流干了。 看着骨灰盒放进墓穴之中,看着石板把墓穴盖住,看着欧阳老教授笑容慈祥的照片镶嵌进黑色的墓碑之中,谷雨无声的哭泣,泪如泉涌。 葬礼结束之后,宋奕和季冬阳朝着谷雨跟许寒深深地鞠了一躬。 许寒揽着谷雨对季冬阳,宋奕以及欧阳文菁等人说道:“逝者已矣,还请节哀顺变。” 宋奕轻轻点头:“谢谢。” “那我们先告辞了。”许寒揽着谷雨的肩膀转身要走。 “等下。”季冬阳忽然出声,沙哑的声音让人听着心疼。 谷雨先一步顿住脚步,许寒也随之转过身来,平静的问:“季总还有什么事儿吗?” “小雨,你父亲和蓝姨也在这里吗?可否带我过去看看?”季冬阳看着谷雨的眼睛,问。 许寒是多么想谷雨会摇头,只可惜,谷雨却轻轻地点了头。 “谢谢。”季冬阳说道。 谷雨看了一眼许寒,往前走了两步,季冬阳立刻拔脚跟上。许寒想跟着一起过去,但又觉得不能让谷雨多心,硬生生的站在原地没动。 宋奕看着季冬阳和谷雨两个人离开,方上前说道:“许少,我们出去等吧。保镖会跟着季总和谷雨,他们不会有事的。” 谷朝阳和蓝静的墓前。 季冬阳深深鞠躬之后,接过身后保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一束白色铃兰放到墓碑前,轻声说道:“蓝姨,冬阳来看你了。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谷雨微微苦笑。 季冬阳也没有更多的话,在墓碑前站了几分钟后,方转身对谷雨说道:“我们走吧。” 他说要走,谷雨自然不会反对,便转身跟他齐肩往外走。 走了好长一段路,季冬阳才问:“你毕业设计展结束了?” 谷雨轻轻地点头。 “成绩怎么样?”季冬阳不等谷雨回答又自顾说道:“不用问,你的优秀我知道。” 谷雨无奈的勾了勾唇角,时隔十年,他依然还是老样子,那股自信与霸道似是与生俱来,经历诸多变故依然不减。 “过去的事情,我要郑重的跟你道歉。”说完,季冬阳抬头看了看远山,轻声叹道,“你恨我也好,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些。” 谷雨很想说我并不恨你,我那天的话只不过是为了推开你。只是她说不出来。 “许寒对你很好。”季冬阳想说,你好好地跟许寒,让他照顾你,可这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也说不出来,不甘心,更不想放手。 只是无奈,自己伤她入骨,而她也恨自己入骨。 将来,再无可能。 “我会留在景市住两个礼拜,等给外公祭扫之后再走。”季冬阳自顾说道。 谷雨点了点头,想说两个礼拜之后是我跟许寒的订婚宴,可是她不能说话,就算能说,这话也说不出口。说了,会让他伤上加伤。 两个人就这么走出这片墓园,至门外的停车场。 许寒看着他们肩并肩走过来忍不住微微皱眉,抬手丢掉手里的烟头转身迎了上去:“小雨,走吧,我妈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催我们回去吃饭。” 谷雨转身朝着季冬阳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告辞。 季冬阳说道:“小雨,再见。” 再见。谷雨从心里说道,希望你一直过得好。 看着那辆白色的宝马先一步离开,季冬阳方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而随后上车的宋奕在副驾驶坐定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季冬阳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暗暗地放心。 * 许寒说他妈妈打电话催他们两个回去吃饭并不是借口,许母是真的要许寒带谷雨回家去吃饭并说要陪谷雨去选几件像样的首饰算作订婚礼物,但是谷雨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应对许母,一上车就靠在座位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直到进景市市区后,许寒在一个红绿灯前踩刹车有点急了,她才蓦然睁开眼。 看了看所在的位置,谷雨用手机打字给许寒:我回宿舍去,太累了。 许寒看她的脸色苍白,知道带她回家去见自己的妈妈是真的不妥,万一许母问起来他们也不好解释,便把谷雨送回了宿舍。 一进门,谷雨就倒在小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 许寒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说临时有事不回去吃饭了,挂了电话又给餐厅打过去订外卖。不过是倒了杯水的工夫,回来便见谷雨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谷雨是真的睡着了。 自从上次她从喜来登跟季冬阳分开之后,心里就一直没放下过。回回半夜从梦中惊醒,都是因为梦到了季冬阳哀伤到极致的眼神。而这次见到他,虽然他是真的很哀伤,但至少人是无碍的。他能跟自己说对不起,说再见,可见他已经从伤痛中走了出来。 谷雨悬了许久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刻骨的疲惫也随之而来,让她头一挨着沙发靠枕便睡着了,连许寒把她抱去床上都没醒。 许寒把她的鞋子脱掉,拿过一条薄毯子给她盖好,方无奈的叹道:“傻丫头,这是多久没好好地睡了?居然困成这样。”沉睡的谷雨自然不会回答他,而许寒也只能沉沉的叹了口气,去外边的小厅里躺在沙发上用手机玩游戏。 第52章,闯! 外卖送来,许寒收了之后去卧室看了一眼谷雨,见她睡得很沉便没有叫她,自己随便吃了两口又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直到困了着。 许寒是被一阵寒意给惊醒的,他忽的坐起来看了看腕表,已经是夜里两点多。定了定神,许寒起身进卧室看谷雨,见谷雨依然沉沉的睡着,姿势都没动,一把黑发弯在枕边,月色从窗外照进来笼着她安静的面容。伴着她清浅的呼吸声,许寒觉得自己的心突突的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许寒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把她脸上的一缕秀发拨开,指尖从她脸颊上轻轻滑过时感觉到她脸颊上的温度,心忽然停了半拍,然后猛然贴在她的额头上,又返回来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谷雨!”许寒焦急的叫了一声,“醒醒!” 谷雨依然沉沉的睡着,没有任何回应。 许寒急匆匆的出了卧室抓起手机就给陶瓷厂的厂医打电话,直接把厂医从睡梦里弄起来,让他带着医药箱来宿舍楼。 陶瓷厂的厂医对许寒这样不礼貌的行为也是敢怒不敢言,一个是董事长公子,一个是董事长未来的儿媳妇,他老婆跟他一样在厂里上班,孩子上幼儿园的钱也是厂里全包的,这份工作不能丢,这两个人他谁也不能得罪。 再说,身为医生,救死扶伤也是职责所在。 “赵医生,快看看,昨天去了趟墓地,回来就睡了,睡到半夜竟烧成这样——我刚给她试了表,39度呢!”许寒推开小卧室的门,让厂医赵斌进去。 赵斌近前给谷雨做了简单的检查,说道:“许总,这发烧有各种原因,也会引起很多并发症,我先给谷总打一针退烧针,如果天亮之后这体温还不退,就得赶紧送医院。这事儿可耽误不得。” “我知道。”许寒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谷雨讨厌医院,他早就带她去医院挂急诊了。 退烧针打了,不到帮小时,谷雨出了一身的汗,体温降到了37度半。 赵斌跟许寒请示:“许总,我等会儿还得上班,你看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许寒看了看时间,三点多,点头说道:“行,你先回去睡会儿,有事儿给再给你打电话。” “行,有事您尽管说。”赵斌把自己的药箱收拾好了背在身上,出门的时候又叮嘱了一句:“如果谷总醒了,一定要给她多喝水。” “知道了。”许寒答应着把赵斌送出门。 谷雨一直睡着,许寒看她出了这么多汗,生怕她脱水,就把她硬扳起来喂了半碗水。 许寒就这么坐到天亮,再摸摸谷雨的额头,发现汗下去之后又是滚烫。 于是再也不敢犹豫,先给田静和打了个电话叫她过来帮忙,然后拿着钥匙钱包抱起谷雨就往外走。 “病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的毛病,就是太虚了,估计这阵子都没好好休息,身体的抵抗力太低,所以平常的感冒也抵制不住,用药后等高热退下来再观察一下……”医生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走到走廊口上停下脚步看着许寒,笑道:“许少,不必太担心了。其实病人沉睡也是好事儿,睡眠是身体自我修复的最好方式。让她多睡会儿或许好的会更快一些。” “好的,谢谢你了,医生。”许寒点头答应着。 谷雨睡了一夜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醒了,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起床上厕所。 田静和把她扶到厕所里去,靠在门口唠叨:“医生说了,你这身体可是累垮了,一个小小的感冒都抵不过,高烧39度,反复几次,再这样折腾下去你就废了啊!” “不过这次许寒算是男人了一把,守了你一夜啊!你这未婚夫选的还不错。” “对了,你们订婚宴的事情怎么样了?你都一点不操心,全都交给许寒他妈妈?至少礼服和首饰要自己选吧?” “谷雨啊,你嫁给许寒之后还会来咱们蓝凤上班吗?” “啊啊啊——忘了告诉你最重要的事情了!今天的头条新闻,红陶已经成功上市了。今天的财经报做了大幅长篇的报道,听董事办的人说,董事长的脸色很不好看……” 谷雨靠在洗手台上打开水管,把外边田静和的唠叨隔绝,低头细细的洗着手指。 红陶上市了,景市的陶瓷业又要经历一场大的洗牌。 谷雨就算再不懂经营,也明白蓝凤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也不过是造势而已,真正跟人家上市公司短兵相接的时候,那些东西都是浮云。 “谷雨?谷雨?”田静和听见洗手间里的水哗哗的想,一时有些心慌,忙急促的敲门。 谷雨转身打开房门,疲惫的看着她。 “哎呦,你吓死我了!”田静和拍拍胸脯,“我还以为你晕倒了呢!快快,去床上躺着。” 谷雨固执的摇头。 “干嘛?难不成你这个样子还想回去上班啊?”田静和扶着谷雨往病床上去,劝道,“放心吧,就算你全勤,这个月也没全勤奖啦!赶紧的躺下休息,一会儿许少来了看见你这样,肯定又得骂娘。” 谷雨无奈的躺在病床上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回去上班,只是不想呆在医院里——即便是私人医院,即便病房装修的特别像家,谷雨还是不喜欢这种地方。 不过她的心思田静和不懂,如果许寒在,一定懂得。 这个时候,谷雨忽然间觉得身边有个许寒特别的安心,这种安心是别人谁也给不了的。 嫁给他也许不是因为爱,但应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谷雨默默地想。 * 季冬阳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看完注资蓝凤陶瓷的文件材料之后,把东西往茶几上轻轻一摔,问旁边的宋奕:“你觉得这事儿怎么样?” “蓝凤陶瓷还是有前景的。我们注资之后,把它运作上市,足以跟红陶拼一把。如果合适的话,继而兼并红陶也不是什么难事。”宋奕对此事做客观的分析。 而季冬阳自然不在乎这些,一个蓝凤陶瓷就算是不赚钱,季氏也不在乎。 “季总,有件事情得告诉你。”宋奕小心的说道。 “你是不是想说,许寒和谷雨即将订婚的事情?”季冬阳问。 宋奕一怔,说道:“你都知道了?” “谷雨手上戴着钻戒,我想不知道都难。”季冬阳冷声说道。 “原来是这样。”宋奕点了点头。 季冬阳往后一靠,躺在沙发的椅背上,抬手捂住额头,缓缓地说道:“所以,蓝凤陶瓷不能被红陶兼并,这就算是我送给谷雨的订婚礼吧。” “……”宋奕一愣,心想一向只喜欢掠夺和控制的季总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招了? 以退为进?还是真的要退了?宋奕捉摸了许久都没想明白季冬阳真正的用意。 然而,季氏的总裁在合约上签了字,低下这些人便得抓紧时间去办。 接下来的几天内,宋奕全权处理季氏注资蓝凤陶瓷的事情,许向天全力配合宋奕的工作,这件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 谷雨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就回宿舍了,医生叮嘱一定要多休息,按时吃药。许寒便给她请了病假让她在自己的宿舍里好好休息。顺带着,许寒自己也不怎么去办公室,把笔记本抱到谷雨宿舍的小厅里,就在那张小沙发上安了家,办公休息两不误。 其实这段时间最忙的不是许向天也不是许寒,而是许母。 许母为了儿子的订婚宴简直操碎了心,她一边指责许向天只知道生意从没把儿子放在心上,一边叮嘱许寒照顾好谷雨,千万养好身体不能在订婚宴上出岔子,一边把订婚宴张罗的风生水起。 谷雨养了几天,体力就回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去上班,许母就带着礼服店的人上门给她量身。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许母看着谷雨的小腰,连连咂舌,“这真是让人妒忌又让人心疼啊!” “许太太说的是,谷小姐的腰身穿我们这款衣服效果比模特还好。”礼服店的人笑道。 “好看是好看,只是这也太瘦了。”许母皱眉道,“等结了婚你就别上班了,好好在家里养身体,我可听说了,太瘦的女人不好生养……” “妈!”许寒立刻打断了许母的话,“说了半天的话了,渴了吧,尝尝我泡的茶。” 许母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该在这种时候替什么生养,于是接过儿子递过来的茶杯笑道:“你什么时候会泡茶了?你顶多也就是把热水冲到茶叶里。” “是,是,老妈你是茶道高手,这一点不但我服,我老爸更服。”徐哈笑道。 “越说越没正经的。”许母回头看了谷雨一眼,见她面带微笑站在镜子跟前,任凭礼服店的那些人围着她转来转去没有一丝的不耐烦,才放了心。 按说,许母这样的人是绝不会跟谷雨妥协的,只是儿子的心思她在明显不过了,经过了十来年的折腾,她也早就服气了。许寒是个能折腾的主儿,当初许向天夫妇逼着他娶别的姑娘,他竟然弄了个小男模领家里去,说不让他娶谷雨,他宁可跟男人在一起混。 当时许向天夫妇还当他是吓唬自己,熟料后来他还真在酒吧里胡闹了一阵子,搞得满城风雨的,许母最后举上手投降——只要别跟那些小鸭子们胡闹,喜欢谷雨就喜欢谷雨吧,娶个哑巴儿媳妇他们也认了! 谷雨再怎么不好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能给老许家生孩子啊,如果许寒真的跟那些混账东西在一起,再跑去国外搞个什么同性结婚什么的,那他们两个这一辈子的心血不就白瞎了嘛!所以许母现在的心思就是一定要顺顺利利的让许寒把谷雨娶回家,这件事情再不能有任何差池,必须顺顺当当的。 许母是个有些品味的富家太太,她给儿子的订婚宴选在景市市郊的一家园林酒店里。 七月的天气,正是最炎热的时候,这家园林酒店里绿植和水景占了酒店面积的三分之二,比市区凉爽多了。 谷雨在这天一早就被许母派的专车给接到酒店里,服装师化妆师七八个人围着她转悠,使劲浑身的解数要让她成为今天最耀眼的明星。 而与此同时,季冬阳端着一杯咖啡坐在小别墅餐厅的餐桌跟前,面前放着一份早餐,而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宋奕昨晚问过他:真的想好了吗?决定放手了? 他说,已经想好了。他爱谷雨,但谷雨恨他,他不能让谷雨跟一个恨不得食其肉起寝其皮的人生活在一起。所以只能走得远远的,以大洋相隔,让时差和空间把两个人之间的情愫割开。 宋奕当时也只是轻声一叹,没有多说。 今天一早,宋奕吃过早餐就出门了,一来是把银行保险柜里的那只元青花盖碗取出来想办法带走,二是要把欧阳老教授名下的这座小别墅归还给当初的单位——这栋别墅本来就是欧阳老爷子之前供职的单位给他养老的,现在人已经不在了,别墅理应归还。 季冬阳是今天下午的飞机离开景市,蓝凤陶瓷注资的事情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将由宋奕以及其他的几位高管同时负责,季冬阳身为季氏集团的总裁,理应坐镇总部指挥全局。 这是在这所小别墅里的最后一顿早餐了。 季冬阳喝完杯中的咖啡,转身看着餐桌上的早餐以及早餐旁边的平板电脑。 手机铃响,是宋奕打过来的。 季冬阳接起电话:“季总,我电脑忘了带了,有个文件存在d盘我忘了放信箱了,麻烦你把这份文件和我信箱里的原始文件一起帮我转发到公司的信箱。有劳您动动手指,我下次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好。”季冬阳打开手边的电脑,找到宋奕要的文件,又打开他的电子信箱把文件转发到公司的信箱离去。 这本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邮件转发之后,季冬阳在关闭电子信箱的时候扫到了一封来自命名为king侦探社的邮件,看看时间,是昨天晚上的信件。 季冬阳记得这家侦探社是当初宋奕找来调查谷雨的事情的,可是后来调查不是停了吗?季冬阳再也没有支付费用,怎么他们依然会给宋奕发信件? 怀着一丝好奇,季冬阳点开了那封信件。 一分钟之后,季冬阳忽的一下子站起来,厉声叫过司机,要了车钥匙就往外冲。 司机忙跟出来询问:“季总,还是我来开车吧。” “你收拾东西去机场等我!把我的机票改签为一个小时之后的航班!”季冬阳扔下这句话,钻进车里发动车子冲了出去。 季冬阳一路飞速直许寒和谷雨订婚的那家园林酒店。 这一路上,他看不见红绿灯,看不见那些被他超过的那些车辆,脑子里只有电子邮件里的那张图片。 那是谷雨当年在医院里的妇产科诊断书,上面清楚明白的写着:母体虚弱,不堪重负,胎儿自然流产。 不是堕胎药!更不是什么双倍的堕胎药! 是自然流产,身体虚弱,不堪重负! 想想当时那个情景,别说好吃好喝,估计她连觉都睡不着,打击一重一重的压过来,她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如何承受得住?! * 季冬阳的司机看着老板亲自驱车离开,首先要做的不是执行季冬阳的命令收拾东西去机场,而是第一时间拨打了宋奕的电话。 宋奕接到电话后猛然回神,暗暗地自责关于这件事情他不该隐瞒,昨晚就应该跟季冬阳明说的,于是忙吩咐司机:“你立刻带着人跟过去,季总是往许寒跟谷雨订婚的酒店去了!你们务必要保护好季总的安全!” 司机得到指示,马上带着人驱车一路急追。 司机和保镖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论起飙车,季冬阳肯定不是对手。所以尽管季冬阳先一步出发,一路急心如焚把油门踩到底,司机和保镖也在他在园林酒店门外踩下刹车的时候把车停在季冬阳车子的左右。 “季总。”司机看季冬阳开门下车,忙迎上前去。 季冬阳冷冷的看了司机一眼,抬手推开他便闯进了酒店。司机忙招呼两边的人一路跟上。 许寒和谷雨的订婚宴自然是高朋满堂。许向天夫妇几乎遍请了景市的名流前来赴宴。酒店的安保自然也不容小觑。季冬阳往里硬闯,酒店的安保自然要上前拦挡,季冬阳却二话不说,一把推开保安人员抬脚进门。 酒店的保安们见状呼呼啦啦一起围上来挡住了季冬阳的去路。 “滚开。”季冬阳皱眉道。 “这是季氏集团的总裁,请让开。”司机上前,用生硬的中文讲话。 “……”保安们面面相觑,季氏集团注资蓝凤陶瓷厂的事情人尽皆知,那么季氏集团的总裁出现在这里应该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季冬阳趁着面前众人犹豫之时,硬生生推开挡在面前的人直接冲进了酒店,他身后的司机保镖们一路跟随保护,生怕他们老板有什么意外。 ------题外话------ 冬阳雄起了! 呵呵。 第53章,劫人! “滚开。”季冬阳皱眉道。 “这是季氏集团的总裁,请让开。”司机上前,用生硬的中文讲话。 “……”保安们面面相觑,季氏集团注资蓝凤陶瓷厂的事情人尽皆知,那么季氏集团的总裁出现在这里应该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季冬阳趁着面前众人犹豫之时,硬生生推开挡在面前的人直接冲进了酒店,他身后的司机保镖们一路跟随保护,生怕他们老板有什么意外。 季冬阳一路前行,如入无人之地,在惊呆了一众宾客之后,终于惊动了主席台上并肩站在一起的许寒和谷雨。 许寒在看到激动样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眉头紧皱。 谷雨则是满脸的惊讶,不知所措。 季冬阳穿过面色各异的宾客们一直走到主席台上,一把拉住谷雨,把许寒刚刚带到她手指的戒指摘了下来还给许寒,皱眉道:“她现在还不会说话,你不能把沉默当默认。你这是趁人之危。” “季冬阳,你最好现在就滚,否则我不能保证你能安全的离开这里。”许寒低声说道。 “许寒,你如果算个男人,就等她开口说话之后,亲自告诉你她是否愿意嫁给你。”季冬阳轻蔑的说道。 “季冬阳,任何人都有资格说这话,唯独你没有。”许寒说着,挥拳朝着季冬阳的脸打了过去。 紧跟在季冬阳身后的司机自然不是吃素的,上前一把抓住许寒的手腕,一转手把人制服。 现场一片哗然!酒店的安保人员以及许家的至交和许寒的铁哥们一个个蜂拥而上,想要一起把季冬阳揍成肉酱。 季冬阳带来的那些保镖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哗啦啦围成一团把季冬阳和谷雨护在中间。 谷雨看着季冬阳,眼泪含在眼里,一脸的哀求之色。 “小雨,你真的愿意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一辈子跟他捆在一起?是,许寒可能会对你好,会照顾你。可是你不爱他,这是事实!你觉得一个男人能容忍他身边的女人一辈子都想着别的男人?小雨,醒醒吧。”季冬阳低声说道。 谷雨连连摇头,眼泪冲花了脸上精致的妆容。 “季冬阳,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许寒被保镖挡在外边,指着季冬阳怒喝。 季冬阳看都不看许寒,只是盯着谷雨:“小雨,你那天跟我写的那些话是骗我的,根本没有堕胎药,你是身体虚弱导致的流产!我想你一定也很爱我们的孩子!因为那是我们爱的结晶!” “季冬阳!你个混蛋!”许寒怒骂着一拳打在面前保镖的脸上,“你放开谷雨!” 季氏的保镖腿上一扫把许寒踹倒在地,上前就要把他按住。 “不要伤了许少。”季冬阳好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及时吩咐道。 保镖立刻住手。 许寒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身后的哥们儿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上!” “揍他!” 许寒的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个卷着袖子往上冲。 “住手!都给我住手!”许向天在外圈儿扯着嗓子喊着,无奈众人这时候都红了眼,谁也不听他的招呼。许向天转了一圈儿,最后抄起话筒架子,轮在手中转了一圈,敲碎了旁边的香槟塔。 “哗啦!”那些香槟杯被打成碎片,四下飞溅。 群情激奋顿时变成鸦雀无声,许寒和他的哥们儿们都回头看许向天。 许向天把手里的话筒架子丢到一旁,走到季冬阳面前,皱眉问:“季总,你今天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要带谷雨走。”季冬阳说道。 “可是今天是我儿子跟谷雨的订婚宴。” “谷雨是我的未婚妻,我跟她早就情定终身,而且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这其中的一切恐怕没有人比许总你更清楚的。”季冬阳盯着许向天,皱眉道,“而且,我相信如果这里面的事情如果不是你有意推波助澜,也绝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许总,有些话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许向天一时无言以对,他的确从欧阳文倩那里拿到过好处,并许诺要拆散季冬阳跟谷雨两个人。 季冬阳看着许向天躲避的眼神,冷笑道:“你要想明白,季氏姓季,不姓欧阳。我爸爸还没有老糊涂,不会任凭一个女人拿着季氏去胡作非为。” “季总,这其中定有误会……”许向天还想要解释。 “我没时间听你啰嗦,你还是好好地跟你儿子解释吧。”季冬阳说完,拉着谷雨就往外走。 “季冬阳!你个混蛋!”许寒拔脚就追。 无奈,季氏的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按着他,让他寸步难行。 季冬阳强行拉着谷雨离开订婚现场,把她腿上自己的车,然后驱车离开。 谷雨此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季冬阳开车的间隙看了一眼旁边的谷雨,皱眉道:“小雨,你真的那么恨我吗?居然忍心用那样的话来伤我。你知道自从那天之后,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好几次我都梦见你一身的血,气息奄奄的叫着我的名字,骂我……” 谷雨用力的摇头,完全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怨恨还是不怨恨,也没有心思听季冬阳的任何解释,满心都是季冬阳今天把她从订婚宴上带走,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许寒,怎么面对许母以及许向天还有蓝凤陶瓷的那些同事们。 “小雨,你恨我也不要紧。但你现在不能说话都是因为我,我一定要治好你,等你能说话了,你可以每天都骂我,一直骂到我死。只要你解气,怎么样都可以,但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季冬阳咬牙道。 谷雨无奈的撇开脸,气得攥紧了拳头。 季冬阳又看了她一眼,雪白色礼服裹着她妙曼的身体,锁骨处的铂金项链闪闪发光,项链坠是刺目的心心相印。 “小雨,我们现在就去洛杉矶,我给你联系好了最好的医生,喉科,心理科,还有妇科,我一定要把你的身体调养好,我一定能做到……” 谷雨猛然转头瞪着季冬阳,用力的摇头。 季冬阳转头看着她,皱眉道:“小雨,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能一辈子不说话……” 谷雨不经意的抬头往前看了一眼,嘴巴猛然张开,眼睛瞬间瞪大。 “怎么了?”季冬阳回头往前看,但见一辆货车从对面冲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季冬阳首先想到的是谷雨没系安全带,同时他手中的方向盘往右一带,车子猛然往右一拐,车头撞向路边的栏杆的同时,卡车也狠狠地撞在了车的左侧身。 一声巨响。 “冬阳!”谷雨沙哑中夹着尖利的声音,比急刹车的声音更令人撕心裂肺。 季冬阳在失去意识之前,蓦然一笑——小雨终于喊了自己的名字。 …… 谷雨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刚一动,身边就有人按住了她的手:“谷雨!你醒了?” 田静和?谷雨看着眼前的人,意识慢慢的恢复——她在订婚宴上被季冬阳劫走,然后遇到了车祸,一想到在生死关头季冬阳打方向盘让货车撞到他那一边,而他则用自己的身子把自己护住,谷雨就觉得胸口处一阵翻涌,焦急的张开嘴巴:“冬……冬阳呢!” “谷雨你会说话啦!”田静和兴奋的跳了起来。 谷雨一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虽然那沙哑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可千真万确是从她自己的嘴巴里发出来的。 “谷雨?谷雨!快,快叫我!”田静和握着谷雨的手,兴奋而焦急的说道。 “静……静和?”谷雨试着叫了一声。 “谷雨!”田静和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把谷雨搂进怀里。 “嘿,嘿!你干嘛呢?!”推门而进的许寒一边喊着一边把田静和的手拉开,“小雨醒了你不喊医生,在这儿瞎喊什么呢?” “许寒。”谷雨被田静和放开后,忍着脑门上剧烈的疼痛,看着许寒。 “……”许寒顿时僵直了身子,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傻了吧?”田静和得意的笑道。 “你……你你你……”许寒一时舌头大了两圈儿,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许寒,对不起。”谷雨哑声道。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谷雨一直想对许寒说的,而此时此刻,在季冬阳强行闯进酒店把自己从订婚宴上航带走之后,她更需要跟许寒道歉。不仅仅是为季冬阳,更是为自己。 “等会儿!”许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对田静和说道,“你,掐我一把。” “怎么了?”田静和好笑的问。 “快掐!”许寒怒道。 田静和笑眯眯的伸出手去在许寒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嗷——”许寒痛的跳脚,一把把田静和挥开,“你个死女人!下死手啊你!” “是你让我掐的!”田静和笑道。 许寒转过身来看着病床上的谷雨,已经没心思搭理田静和,而是上前来握住谷雨的手,小心的说道:“谷雨,你再叫我一声?” “许寒。”谷雨哑声叫道。 “小雨!”许寒伸手握住谷雨的肩膀,把人拉进自己的怀里。 谷雨猛地被拉起来,头又是一阵剧痛。 “哎呀,快叫医生啊!”田静和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许寒这才把谷雨小心的放回病床上去,关切的问:“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谷雨抬手指了指脑门:“疼。” “你还好,只是有些脑震荡,没有骨伤,五脏也没受伤……”许寒说到这里就低下了头。 谷雨一把抓住许寒,焦急的问:“冬阳怎么样?他伤到了哪里?!” 许寒抬头看着谷雨,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他到底怎么样?!”谷雨抬手按着脑门,一着急,头就像是炸开了一样疼。 “还在急救室,手术已经六个小时了,还没结束……”许寒说完,又忙劝道,“你先别着急!不会有事的!宋奕已经打电话从国外找了相关专家来,季氏有自己的飞机,那些人专机过来,应该也快到了……” 都需要从国外找专家了……这得伤的多重啊!谷雨颓然的闭上眼睛。 田静和带着医生急急火火的进来,把谷雨忽然会说话的事情跟医生说。 医生摆摆手制止了田静和的话:“你稍等,我们先对病人做一下检查。” 许寒伸手把田静和拉到一边:“医生,她说头疼的厉害,麻烦你快看看。” 医生没搭理许寒,在他看来这一男一女两个陪护人员都有些不着调。 给谷雨做过简单的检查,医生又查看过旁边的监控仪器之后,对许寒说道:“病人的头部受了撞击,是中度脑震荡,不宜情绪激动,不宜多说话,更不宜起身行走等动作。一定要卧床静养,明白吗?” “是,知道,知道。”许寒连声答应着,对自己刚才的举动暗暗地懊恼。 医生不放心的看了许寒和田静和一眼,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给病人加一点镇静剂,让她先睡一会儿。陪护人员最好只留一个就够了。人多了太吵,不利于病人修养。” “好的好的!”许寒连连点头。 “我不要镇静剂。”谷雨哑声说道。 医生皱眉道:“镇静剂有利于你休息,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多休息。” “我想……”谷雨还要说什么,只觉得脑门有一阵剧痛,忍不住咬住牙默默地忍着。 “我去叫宋奕来跟你说季冬阳的情况,然后让医生给你开镇静剂,你听完宋奕的话就休息,好不好?”许寒问。 谷雨这才点了点头。 医生却摇了摇头,一边给身旁的护士交代注意事项,一边出去了。 “我去找宋特助。”田静和忙出去找人。 许寒看着病床上闭目等待的谷雨,再次无奈的叹息。 宋奕正守在季冬阳的手术室外,田静和求爷爷告奶奶的把他给拉了来,按在谷雨的床边。 “宋……奕。”谷雨沙哑的嗓子像是被摩擦的砂砾。 “?!”宋奕立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是的,她会说话了!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季总的情况,你给她说一说,好让她放心。医生说了,她现在不能激动,不能活动,一会儿要用镇静剂让她休息。”许寒在旁边飞速的说道。 宋奕看了一眼许寒,从许寒冰冷不满的眼神中迅速挣脱了惊讶,稳了稳心神,对谷雨说道:“首先,季总的那辆车子曾经改装过,防弹,抗撞击,安全系数是极好的。但因为当时你们两个都没有系安全带,所以安全气囊没有起到作用。猛烈的撞击下,季总的手臂骨,肋骨等应该是骨折了。而且鉴于他嘴角和鼻子里流出来的的血迹,我猜测是肋骨骨折摩擦到了肺,会有肺出血的现象,性命危险是有的,你知道,任何伤害病痛都有可能威胁到生命,包括你现在的状况也不容乐观。但你放心,医生会全力抢救。” 听了宋奕的话,谷雨心痛,焦虑,但心里也有点底了。 宋奕说的不错,现在季冬阳这种状况谁也不能保证会万无一失,但他们都会全力救治,而且还有更好的医生正在来的路上。所以,季冬阳肯定不会有事的,季氏那么强大,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唯一的继承人在车祸被送进医院后还出什么意外。 宋奕看着谷雨苍白的脸和微红的眼睛,轻声说道:“谷雨,你知道季总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所以,就算是为了季总在醒来后能看见健康的你,能让他安心养伤,你也要好好地休息,听医生的话,争取早些好起来。冬阳的骨伤是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的,你比我更清楚,他是多么希望陪在身边的那个人是你。” 谷雨了然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你放心。” “好,你这样说,我就真的放心了。”宋奕说着,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冬阳那边我去守着。” 送走了宋奕,护士拿着针剂过来,往给谷雨挂的点滴里慢慢的推了一针管药剂进去。没多会儿的工夫,谷雨果然睡着了。 许寒对田静和说道:“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了。” 田静和坐在谷雨身边没动,皱眉道:“你看你那副鬼样子,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我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许寒想了想,或许这个时候谷雨并不那么想看见自己,于是也没再争执:“那我先回去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有事我也只能给你打电话。”田静和说道。 许寒没心思跟人斗嘴,便拎了自己的外套转身走了。田静和看着他出去之后带上房门,无奈嘟囔了一句:“谁能知道幸福和意外哪个先到?嗳!” ------题外话------ 感谢诸葛紫轩的九张月票!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感谢15829495442,以及云水那边两位亲的月票以及评价票,感谢谪仙的评价票…… 好久没公开表达谢意了! 感谢所有给票给钻给花的亲们!我爱你们!么么哒! 第54章,合并病房 谷雨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睁开眼睛第一句话依然是问:“季冬阳怎么样了?” 刚刚进病房把许寒换走的田静和一边拿了湿毛巾给她擦脸,一边说道:“我刚来的时候问了一下护士,说是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了。你放心吧,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谷雨点了点头,睁着眼睛看着屋顶。 “喏,我给你带了小馄饨,特意跑去你爱吃的那家给你买的。”田静和说着,要扶着谷雨坐起来。 “静和。”谷雨坐起来之后,伸手要手机:“我先打个电话。” “好吧。”田静和把手机递给她。 谷雨找出宋奕的手机号码拨过去,宋奕很快接起电话:“喂,谷雨,你醒啦?” “宋奕,冬阳怎么样了?” “你稍等。”宋奕好像是躲着什么人,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季总还没醒,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你放心。董事长过来了,他要把季总带回瑞士养伤,刚他们父子俩在争执,你别着急,我等会儿过去看你。” “好。”谷雨挂了电话,就要转身下床。 “你干什么去?”田静和忙把饭盒放下,转身过来扶她。 谷雨指了指洗手间。 “你现在会说话了,不能再懒了,该说话的时候不要比划。”田静和扶着谷雨进了洗手间。 谷雨微微苦笑,点了点头。她本来就不是哑巴,十年前突遭巨变,让她对生活对人生都失去了信心,那时候连许寒她都躲着,甚至不想理任何人不想说任何话。时间久了,就真的不说话了。 可是昨天,当她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货车朝着季冬阳撞过来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就像是一次破茧,她下意识的嘶吼着季冬阳的名字,然后被季冬阳狠狠地摁在怀里,头撞到右侧的玻璃上,晕厥过去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眼里都是季冬阳,连呼吸之间都是季冬阳身上的味道。 那一刻,谷雨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仿佛季冬阳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依然是那个可以用生命保护自己的人,依然值得依赖。 脑震荡的表现除了头疼之外,还会呕吐,晕眩等症状,谷雨虽然还没呕吐过,但这种时候也不敢多吃东西,而且她也没胃口。 宋奕是半个小时之后过来的,进门朝着田静和点了点头,坐在谷雨的床前,低声说道:“你怎么样?” 谷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好。 “季氏的董事长想要见你。”宋奕低声说道。 谷雨顿时瞪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其实他是一个挺和蔼的人,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你不必担心。”宋奕说道。 “你们董事长该不会要把他儿子受伤的事情算到谷雨的头上吧?”田静和担心的问。 宋奕微笑摇头:“不会的,昨天发生的事情我都跟董事长说过了,司机和保镖都不会说谎的。还有,那辆撞你们的货车司机是疲劳驾驶,这些相关部门已经做了鉴定。所以这件事情董事长怎么样也怪不到你的头上。我想他要跟你谈的是关于你跟季总之间的事情。” 谷雨轻轻地点头。 “你同意见他吗?”宋奕问。 谷雨无奈的笑了笑,哑声说道:“他是冬阳的父亲,我不能拒绝。” “好,那我回去告诉他。”宋奕点头说道。 谷雨双手合在一起朝着宋奕点了点头。 “你能说话了,尽量多说话。你之前的失语就是不想说话不说话的缘故。”宋奕说着,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季总那边不用担心。等他醒了,我会告诉他你对他的关心的。” “谢谢。”谷雨微微笑道。 宋奕笑了笑,又朝着田静和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田静和把人送到门口看着人家走远了房关上门回来趴在谷雨床前,小声问:“嗳,这个宋奕,有没有女朋友啊?” 谷雨看了田静和一眼,轻轻摇头。 “没有?那太好了!”田静和握拳。 谷雨无奈的叹了口气,沙哑的说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 “那你……你摇头是不知道啊?”田静和失望的问。 谷雨无奈的笑着点了点头。 “那么帅的男人,有本事,又有钱,肯定不缺女人哪!看来我的美梦又破裂了!”田静和颓然趴在床上,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谷雨无奈的看着她,伸手去揉了揉她的短发。 长得帅又有本事的男人……想当年她看季冬阳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想想自己付出的代价,也唯有深深叹息。 季唐并没有立刻见谷雨,谷雨忐忑了一个上午,率先等来的是季冬阳已经醒过来的消息。 谷雨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即将结束的点滴,对田静和说道:“我想去看看他。” “这得问医生,医生说你能下床走路,我就扶你去看他。”田静和心里想着如果自己送谷雨去看季冬阳,回头许寒会不会把自己给撕了。 “我一定要去看看他。”谷雨固执的说道。 “那我现在就去问医生。”田静和说道。 谷雨伸手拉住她:“轮椅。” “呃,也是个办法。”田静和心想许寒若是知道自己用轮椅推着谷雨去季冬阳那里,会不会说是自己怂恿的?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季冬阳身边的司机推着一个轮椅进来,礼貌的对谷雨欠了欠身:“谷小姐,季总想要见你。麻烦你跟我过去一下。” 田静和扶着谷雨往轮椅上去,司机则高高的举着剩下的半袋液体亦步亦趋。 出病房门的时候,田静和幽幽叹道:“你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啊!” * 尽管谷雨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季冬阳时还是被吓了一跳。他都上缠着纱布,露在薄被外边的左胳膊打着石膏,除了右手上的点滴之外,身上还连着六七根线路管子什么的跟各种仪器接在一起。那种状况怎么看都像是随时会挂掉。 幸好,脸上没有伤,虽然脸有些浮肿,但还是那么帅。 “小雨!”季冬阳看见谷雨便向起身,一下牵动了身上的伤,一时痛的皱起了眉头。 “别动。”谷雨忙伸手按住了他的右臂。 季冬阳张着嘴巴看着她,半晌才喃喃的说道:“你真的会说话了!” 谷雨微微的笑了笑,哑声说道:“是啊。”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季冬阳鼻子一阵阵发酸,说话的声调都变了。这一场车祸差点要了两个人的命,然而给季冬阳最大的惊喜就是谷雨能说话了。 “你,怎么样?”谷雨看着自己被季冬阳攥住的手,低声问,“疼不疼啊?” “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他们给我用了国外进口的药,效果很好。我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季冬阳连声说道。 谷雨摇了摇头,伤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疼? “你怎么样?宋奕说你中度脑震荡,头还疼不疼?晕不晕?”季冬阳问。 谷雨再次轻轻地摇头不说话,十年的习惯一时也难以立刻改掉。 “你说话呀!怎么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话吗?”季冬阳问。 “不是。”谷雨忙摇头,因为摇的有些急了,眼前发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不舒服了?”季冬阳说着,忙叫司机:“喊医生过来。” “不用了。”谷雨忙摆手。 从进门起就隐身的田静和无奈的打断了两个人无聊的谈话:“那个,谷雨的确不能激动,季总,要不我先推她回病房去休息?” 季冬阳看了一眼田静和,吩咐旁边的司机:“去告诉医生,在我的病房里加一个病床。” “是。”司机应声出去。 “嗳,等等!”田静和忙道。 然而司机只听季冬阳的话,根本没听见田静和说什么。 “季总,这不好吧?”田静和又转向季冬阳。 “有什么不好的?”季冬阳反问。 “这不方便啊!”田静和理所当然的说道。 季冬阳淡然一笑:“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十年前就在一起了,你见过夫妻在一起会有什么不方便吗?哦,田小姐是说你在这里会不方便对吧?没关系,我这里有专业的护工,你照顾谷雨这几天也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一下,等大家都方便的时候再来。” 这话若是许寒说出来,田静和会立刻骂回去。然而季冬阳这个人的分量太重,她不敢。 “冬阳。”谷雨不满的皱了皱眉头,田静和是自己的好朋友,季冬阳应该给予应有的尊重,这样说话实在太没礼貌了。 季冬阳垂眸看着谷雨,低声说道:“难道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想吗?” “不是那样。”谷雨无奈的说道。 “那就跟我住在一起吧,我保证绝不会有人打扰你的休息。”季冬阳握着谷雨的手不放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着眼眸小声说道,“我只是想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在身边,看见你在,身上的伤才会疼得没那么里开。” 田静和无语的看了看天花板,叹道:“我真是受不了了!我去收拾东西。” 因为季冬阳的身份不宜弄出太多新闻太大的动静,所以当时救护的时候宋奕就制定这家私人医院。而私家医院除了私密性好之外,另一个好处就是只要有钱,一切好商量。 季冬阳要在自己的病房里加一张病床,护士长就亲自带着人推了一张多功能病床进来放在季冬阳的床边。 谷雨看着进进出出的人,顿觉无语。 田静和把谷雨的个人用品都拿过来交给护工的工夫,谷雨已经被两个女护工扶着躺到了病床上。看着堪比女皇的待遇,田静和站在谷雨的床边轻轻的嘘了一口气,说道:“那什么,既然这里有专人照顾,我就先回去一下,晚上我送玩翻过来。” 谷雨点了点头,哑声说道:“这两天你累坏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是的,晚饭也不用送,这边什么都有。”季冬阳恨不得所有不相关的人都赶紧的滚开,最好病房里只剩他跟谷雨两个人。 田静和虽然性子直爽,但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当下就拎着包麻溜儿的走了。 许寒在医院的门口遇到田静和,当下一脚刹车踩下去对着她猛拍喇叭。 “咦?”田静和转身看见许寒一脸的愤怒,转身走过去,问道:“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不是说晚上来替班吗?” “我如果不过来,怎么知道你半路溜号?”许寒生气的瞪着田静和,“幸亏谷雨平时对你那么好,为了你,价值几十万的东西眼睛一眨不眨就送了出去!你就这样对她?” “你知道什么!”田静和转身走到车子的另一边,拍拍车门,“开门!” 许寒抬手把车门锁按开,田静和拉开车门坐进来,说道:“走吧,回。” “回什么回?”许寒皱眉道,“你把谷雨一个人丢在医院里,你还算是人吗?” “你搞搞清楚!季冬阳也在这个医院!他能在你的订婚宴上把谷雨带走,就能好好地照顾她。你呀,还是好好地想想你自己吧!” “滚!”许寒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把医院大门口的保安人员吓了一跳。 “好,那我滚了。你保重。”田静和倒是淡定,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许寒会暴怒,她正是要激怒他,让他从那场沉迷的单恋中清醒过来。 许寒痛苦的伏在方向盘上,对田静和的离去不闻不问。 医院的安保人员看着田静和从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方上前来敲了敲许寒的车窗,提醒道:“先生,麻烦你把车开到停车场好吧?你挡着别人的道儿了。” 许寒没好气的应了一声,一脚油门冲出去,又把保安给吓了一跳。 “哎呦喂,这活儿是没法干了!分分钟都有生命威胁啊!幸亏我腿脚利索,不然这脚丫子就被碾碎喽!”保安一边叹息一边摇头,无奈的回保安室去。 那辆被许寒的车子挡在门外的黑色宾利缓缓地驶进医院的大门,缓缓地滑入地下停车场。 车内,一身宝蓝色小立领绸衫的冯唐淡淡的问身边的宋奕:“刚刚从那辆车里下来的那个姑娘就是田静和吧?” “是的,董事长。”宋奕应道。 “那辆车是许向天的儿子的?”季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的,董事长。”宋奕再次点头。 “他来看谷雨?”季唐的神色依然是一潭秋水平静无波。 “应该……是的,董事长。”宋奕有些忐忑了。 季唐没再说什么,宋奕在旁边看他的脸色, 车子停稳,保镖们迅速下车把宾利车子围起来,车门方在外边被拉开。宋奕先下车,然后转身等季唐下车之后,和七八个保镖一起簇拥着他往电梯间走。 季唐一路面沉如水,宋奕也没敢多说什么。 病房里,季冬阳正侧脸看着谷雨,谷雨则闭着眼睛躺在他身边,修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明显是没睡着,但是却也不理会季冬阳。 病房门被推开,守在门口的保镖无声的立正。 季冬阳回头看见他父亲,愣了一下,也闭上了眼睛装睡。倒是谷雨听见动静忙睁开眼,看见季唐顿时愣住,傻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就是谷雨吧?”季唐看着那一双顾盼有神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一笑。 “爸。”季冬阳没办法装睡了,睁开眼睛说道,“她不舒服,有话你问我。” “她不是……愿意说话了吗?”季唐暗暗地打量着谷雨,这就是让自己冷若冰霜的儿子疯狂的女孩子。看上去非常平常,好像没有任何吸引人的亮点——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自己儿子心里的位置无可替代。 “愿意说话并不代表可以多说话。刚刚喉科医生来检查过了,她声带受损,还需要用药,近期内还是不能多说话。”季冬阳说道。 “好。”季唐点了点头转向季冬阳,“那我就跟你说。” 谷雨在旁边,季冬阳不想跟自己的父亲顶嘴,便顺着他说道:“爸,你有话就吩咐吧。” 季唐又笑了——儿子已经多久没这么乖巧的跟自己说话了?十年?二十年?从他妈妈去世之后就没有过了,算算时间已经二十五年了。而今天,他能这样跟自己说话,并不是因为父子亲情,而是因为旁边这个叫谷雨的姑娘。 季冬阳看季唐笑而不语,便自顾说道:“爸,这次的事情我是有不对的地方。你放心,我会补过的。” “补什么过?”季唐微笑摇头,“谁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呢?为自己心爱的姑娘犯什么错都值得。” “……爸?”季冬阳一时捉摸不透他父亲的话。在他的印象里,季唐从来没有感情用事过。在他面前,任何事情都条理清晰,一是一,二十二,对是对,错是错。 季唐摆摆手,示意季冬阳不必多说。 ------题外话------ 昨晚奶奶吃止咳药吃多了,发生了状况,忽然打电话来,大珠都吓尿了…… 忙活了半夜…… 这几天的更新尽最大努力,不能按时,请大家见谅! 第055章,谈话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季冬阳的左臂骨骨折,肋骨也裂了两根儿,这会儿是一定要在床上养伤了。 季氏集团的事情除了季唐这个董事长要料理一大部分之外,在亚洲区的事务几乎全部压在了宋奕的身上,宋奕还得操心病房里这俩人养伤的事情,忙的跟陀螺一样滴溜儿转。 欧阳文菁心疼儿子,也心疼季冬阳,每天炖了补汤往医院送。本来欧阳文菁就因为大姐早逝的缘故把季冬阳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看待,可见了谷雨,对谷雨的疼惜更甚。 “小雨啊,这莲子百合粥我放了绿豆荷叶和冰糖,最是清热去火的,你酷夏吃不下东西,多吃点这个对身体好。”欧阳文菁坐在谷雨的病床旁边,端着碗喂谷雨。 谷雨自小到大都没被人这般伺候过,一时满身都不自在,手指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欧阳文菁一腔爱心无处安放,便对着谷雨唠叨起来:“宋奕之后本来我还有个女儿,怀了五个月给掉了。当时哭得我哟……算了算了,说这些干嘛,来,快吃。 “谢谢阿姨。”谷雨低声道谢。 “谢什么谢呀!你就满足一下我当妈的心,暂时充当一下我女儿吧。”欧阳文菁笑道,“来,再吃一口,喂饱了你,我还得伺候冬阳。” 谷雨只得张开嘴又吃了一口,又不知第多少遍解释:“阿姨,我可以自己吃的。” “你看看你那只手肿的!我怕你把碗给摔了。”欧阳文菁端着碗不撒手,硬是要喂。 旁边的季冬阳微笑道:“小雨,姨妈刚不是说了嘛,她把你当女儿了,你就满足一个想要女儿的妈妈这么一点小心愿吧。” 谷雨无奈的笑了笑,只得靠在病床上让欧阳文菁伺候。 “行了你,别在这儿冒酸水儿,一会儿姨妈也喂你。”欧阳文菁笑道。 季冬阳忙转头吩咐门口的司机:“把我的饭拿过来,我饿了。” 司机答应着上前来把小饭桌支在床上,把季冬阳的饭一一摆在上面。 “嗳,你等我喂你呀。”欧阳文菁笑道。 季冬阳用自己的右手麻溜儿的挖了一勺骨头汤送到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我右手又没肿,就不麻烦你了。再说,你也不缺儿子,不用来我这儿母爱泛滥。” “你这张嘴,就是这么不讨人喜。”欧阳文菁笑骂。 谷雨看了一眼旁边的季冬阳,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之前这个人如此强势,极少会顾忌别人怎么想,现如今他依然强势,却已经学会为被人着想,而且还会说几句笑话逗身边的人开心了。 吃过饭后,谷雨想要下床去走一走。 “哎呀,你还不能走路,只怕要头晕。若是想出去透透气还是坐轮椅吧。”欧阳文菁说道。 “不……用了吧?”谷雨轻轻地摇头,已经两天了,她的头晕症状已经基本没有了。如果不是季冬阳非要留她在这里陪着,她都想出院了。 “那我陪你去。”欧阳文菁把饭盒和小饭桌都收拾到一旁。 “叫阿琳扶着我去就好了。阿姨你也照顾一下冬阳。”谷雨微笑道。 季冬阳看了一眼手上没滴完的药袋子无奈的叹道:“其实我也想出去转转了。” “你不能去。”欧阳文菁立刻拉长了脸,“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里躺着吧!” 谷雨被护工阿琳扶着出门,临走时悄悄地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今天有些阴天,天气不算太热,但却没有一丝风,有些闷的透不过气来。护工扶着谷雨慢慢的走着从病房楼的后门出去,在小花园的紫藤架下坐下。 “阿琳,我有点渴了。”谷雨歉意的看着护工。 “好的谷小姐,我去给你拿水,你就在这儿坐着,千万别动。”阿琳叮嘱完了,转身回病房去拿水。 谷雨看着她走远,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出许寒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小雨?”许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迷迷糊糊的,像是还没睡醒的样子。 “是我。”谷雨歉然的问:“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喝得烂醉的许寒从沙发上坐起身来,使劲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些,却不小心把手边的酒瓶子拨拉在地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谷雨听见动静便猜到了一二,皱眉问:“许寒,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没,没有。”许寒忙矢口否认。 谷雨对许寒的了解并不比许寒了结她少,所以对方的谎言基本不用辨别也能听得出来,她沉默了几秒钟,方轻声叹道:“许寒,对不起。” 许寒的酒清醒了几分,也沉默了几秒钟,才喃喃的说道:“小雨,你知道我对你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你说谢谢,而你不管怎么伤我,我都不需要你说对不起。” 谷雨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缓缓地闭上眼睛,她知道许寒说的这些话不是敷衍,而是真心话,然这也正是她最最无奈的缘由。 电话在通着,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许寒才问:“小雨,你的伤怎么样了?恢复的好吗?” “挺好的,我……差不多可以出院了。”谷雨低声说道。 “我听说季冬阳找来了最好的喉科医生,你不要急着出院,你要好好地配合医生做治疗。虽然你不会嫁给我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你知道我是真的真的希望你过得好,不管你在哪里,是谁的妻子……”许寒自嘲的笑了笑,咬牙忍着心里往上翻涌的酸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只要你过得好,我也就一切都好了。” “我也一样。”谷雨低声说道。 我也一样,不管我在哪里,是谁的妻子,我都希望你能过得好。 只要你过得好,我也就一切都好。 “好,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们即便做不成夫妻,也还是朋友。”许寒笑了笑,又问:“季冬阳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办订婚礼?对了,你要告诉他,不管你们的婚礼他们季家怎么安排,在景市必须有一场仪式,我还要你挽着我的手走上红地毯呢。他季冬阳就算是要娶你,也得从我的手里把你接过去。” “嗯,都听你的。”谷雨轻轻地点头。 “对了!”许寒忽然想起一事,忙抬手拍了拍额头,问道:“季唐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谷雨想起季唐那天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再也没出现,心里的忐忑又冒了出来。 “别怕,他们季家有钱是不错,但我们也不缺他们家的钱去干什么。所以没必要怕他。” “我知道。”谷雨轻声应道,又问,“厂里的事情怎么样了?许总和阿姨……都还好吧?” 许寒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淡淡的冷笑了一声。 订婚宴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按理说许向天应该是暴跳如雷。然而并没有——宋奕出面,以季氏集团的名义对蓝凤陶瓷做了极大的补偿,然后宋奕和许向天两个人联手把那天的事情给压了下来,相关新闻媒体的报道都没有出现,就算有些小道消息以及网络上的流言,在两人的有意引导和打压下没两天就平息了下去。 同时,季氏集团放出更劲爆的新闻——和蓝凤陶瓷合资成立一家注册资金一亿五千万的陶瓷贸易公司,从而成功的吸引了新闻媒体的眼球,博得了景市相关领导的高度重视。 如此一来,订婚宴上的这点事情自然就无人再提及了。 这些事情许寒看一直都冷眼旁观,没有参与过一丝一毫。 许向天对他的纵容也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只要他不去杀人放火,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许寒?”谷雨等了许久没等到许寒的回答,忍不住叫了一声。 “挺好的,我爸很忙。忙着做大事儿!”许寒忙回道,“我妈有些不开心,不过她有一帮朋友,昨天就跟那群女人一起去香港购物了。所以——都挺好的,你放心。” “你呢?你每天都在做什么?”谷雨又问。 “我?我没什么事情可干啊,就每天上上班,骂骂人,喝点酒,呵呵……挺好的,真的。”许寒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瞎扯。 谷雨想了想,方轻声叹道:“许寒,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帮忙。” 许寒立刻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睛,说道:“什么事?你说。” “我之前在陆教授那里画了不少油画,现在还放在他家。你能不能帮我拿回来?我想办个小画展。” “行,没问题。”许寒立刻答应着,“画展的地点你想在哪里搞?美术馆行吗?” “不用在美术馆,我们找个画廊办吧,然后顺便让画廊帮忙卖一卖。” “为什么要卖画?你缺钱吗?我有啊,你要多少我给你……”许寒一听说谷雨要卖画,立刻心疼不已——多好的画啊!干嘛要拿出去卖!一想到谷雨每天用心画的画作将要被陌生人拥有,许寒就觉得郁闷。 “许寒,我只是想知道我的画到底有没有价值。”谷雨打断了许寒的话。 其实,她的主要目的是想让许寒有点事情做,虽然不在他身边,她也知道这几天许寒过得一定是醉生梦死的生活。这样下去,他就毁了。 挂断电话之后,谷雨又给田静和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想要办一个小型个人画展,让她帮许寒去一趟陆教授那里,把存放在那里的油画整理一下,装框什么的,总之田静和一个学工艺设计的眼光肯定比许寒好。实际上,谷雨让她帮着许寒做这件事情的目的是怕许寒一个人孤单,想找个人陪着他而已。 * 在谷雨肿起来的手腕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季唐的秘书悄然来到了医院。在谷雨又一次在楼下散步的时候找到了她。 “谷小姐,董事长要见你。”季唐的秘书礼貌的说道。 谷雨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工阿琳,说道:“你先不要回病房,随便去哪里转一圈,我回来时给你打电话。” 阿琳知道这是不让病房里那位知道的意思,忙点头应道:“谷小姐你放心,我刚好要回家一趟取点东西,你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点了点头,又对季唐的秘书说:“我们走吧,别让季董久等了。” “谷小姐,车在那边。”季唐的秘书对谷雨的冷静有些意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停在通道上的黑色宾利。 谷雨知道那是季唐的专车,便缓缓的起身走过去。 季唐从国外生活了几十年甚至是出生在国外,但却是彻头彻尾的国人的做派——梳理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的背头,中式丝绸对襟衫,丝绸长裤,传统样式的手工皮鞋永远不变。 宁静安然的茶室里,檀香袅袅,茶香清冽。 今天的季唐穿了一件月白色长袖绸衫,没有戴眼镜,却更像是一个儒雅的中国文人。 “季董。”谷雨微微躬身,礼貌的跟季唐打招呼。 “你来了。”亲手烹茶的季唐把紫砂茶壶放下,方抬头看着谷雨,指了指对面的坐垫,“坐吧。” 谷雨上前去,跪坐在玫瑰色洒金坐垫上,整理好裙裾之后便双手交叠在身前,神情肃整的等着季唐说话。 季唐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不卑不亢认真对待的样子,心里对她的评价又加了几分。 “谷雨。听说你是一个很优秀的陶瓷设计师和修复师,想必你对茶也有一定的研究。来,尝尝我烹的茶。”季唐说着,递了一盏茶给谷雨。 谷雨双手接过,闻香,轻品,回味之后,方微笑道:“这是极好的乌龙茶,谷雨不才,只知茶香甘冽却说不出其中的奥妙,不敢班门弄斧。” 季唐呵呵笑了:“你能品出这是乌龙茶,就比冬阳和秋晚两个人都强。” 谷雨听季唐把自己跟他的一双儿女相提并论心里不由得一怔,但也只是不动声色的欠了欠身,没有说话。 “你跟冬阳的事情,我之前听秋晚的母亲说起过,但不过寥寥数语,所以对你的印象并不深。不过冬阳在你和许寒的订婚宴上做出那种荒唐事之后,我又听宋奕把你们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对你也有了新的认识。”季唐也喝了一口茶,微微的笑着,“不过,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情,我今天请你过来是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谷雨想了想,觉得季唐这话问得太笼统,她实在不好回答,于是欠身道:“不知道季董问的具体是什么事情?” “关于你和季冬阳的未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季唐看着谷雨的眼睛,敛去了唇角的一丝微笑。 “我没什么打算。”谷雨垂眸说道。 “谷雨,你是在敷衍我吗?”季唐的眼神闪过一丝愠色。 “不敢。”谷雨淡淡的笑了笑,“事实上,关于这件事情我根本无法去打算,也不敢去打算。” “噢?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怪冬阳了?他可是在关键时候用性命护住了你的安全。”季唐微微蹙眉。 “不,您误会了。”谷雨摇了摇头,“我没怪他。对于他以命相护,我自然是心存感激的。但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感激就能说清楚的。还有,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说了往往不算。” “你的意思是你听冬阳的?”季唐蹙眉问。 谷雨淡然一笑,摇头道:“我也不想听他的。我只是希望他能心平气和的理智的跟我商量这件事情。” “兴平气和。”季唐放缓了语速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又勾起一抹笑意。 谷雨刚好抬头看他,心里忽然闪出一个想法——季冬阳的唇形很像他父亲,尤其是这样淡淡冷笑的样子。等他将来老了,或许就是这样子。想到这些,谷雨心里一暖,眼神里也浮现了浅浅的笑意。 “你笑什么?”季唐敏锐的察觉到了谷雨的情绪变化。 “没什么。对不起,季董。我刚刚走神了。”谷雨忙收回思绪,暗暗地提醒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咳嗽一声整个景市都要跟着颤抖,绝不是自己轻易能触怒的人,还是打起精神来应对吧。 季唐的眼神中又闪过一丝不悦——之前,这世上能在跟自己谈话时走神的人不过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发妻欧阳文晴,现已经去世多年,另一个是季冬阳。而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竟然是第三个。 “对于你和季冬阳的将来,我尊重你的意思,等你跟冬阳商量以后再说。那么,我们现在谈另一件事情。”季唐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和许寒之间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不可能一边跟我的儿子住在一个病房里,一边又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曾经是你的未婚夫。” “对不起,季董。”谷雨脸上不多的笑容也尽数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倔强的眼神,“我跟许寒之间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想你是没有权利过问的。” 季唐顿时怒了:“你说的没错。我自然对你的私事没有一点兴趣,如果你没跟我的儿子在一起并有过一个孩子的话。” 听到这话谷雨的脸色顿时苍白。她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地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对不起季董,我想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再见。”说完,她朝着季唐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第056章,辞职休假 都说女人如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所以女人最大的武器是温柔,是示弱。而这个姑娘看似柔弱,实则倔强不屈,看上去是一副楚楚可怜谁都可以欺负的样子,然遇到关键的问题则分毫不让。 季唐看着谷雨离去的背影缓缓地喝茶,心里默默地想着自己这个傻儿子这回是真的遇到克星了。 谷雨从茶室里出来,季唐的司机便上前拉开车门让她上车,把她送回医院去。 回去的路上,谷雨给护工阿琳发了个短信让她十分钟后到医院门口等自己,然而阿琳没回信。回到医院下车后也没看见她,在病房楼下等了一会儿,谷雨看自己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便一个人上楼去。 季冬阳的病房在这栋病房楼的最高层,谷雨按下电梯后看着数字一路上升直到16层停住。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谷雨往外迈了一步便看见季冬阳的保镖。 “谷小姐。”保镖面无表情的跟谷雨打招呼。 谷雨点了点头,径自往前走。然后在季冬阳的病房门外,遇到了护工阿琳。 “阿琳?”谷雨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 阿琳点了点头,忙扶着谷雨进了病房。 病床上,季冬阳正闭着眼睛养神,房门被推开他也没睁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谷雨走到自己的病床跟前坐下,小声对阿琳说道:“我有些渴了,麻烦你去帮我倒杯水来。” “好来。”阿琳答应着出去,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回来。 季冬阳这才睁开了眼睛扭头看着谷雨,等她喝了一杯水之后,方问:“我爸爸找你了?” “嗯。”谷雨转身躺在床上,出去这一趟虽然没干什么事儿,但真心累。 “说什么了?”季冬阳问。 “没什么。”谷雨看着屋顶,淡淡的说道。 季冬阳抬腿下床,光着脚跑到谷雨的病床上挨着她躺下,近距离的看着她。 “小心点。”谷雨忙往另一边撤了一下,离开季冬阳的左胳膊一段距离。 季冬阳皱了皱眉头,又下床去转到另一边,再次挨着她躺下。 “……你想干什么?”谷雨无奈的挪回去。 “这样你就碰不到我这只受伤的胳膊了。”季冬阳侧身躺着,伸出右胳膊搭在谷雨的头顶上。 他这样的姿势,让谷雨有一种依偎在他怀抱的感觉,呼吸之间都是他的气息,有如实质。 “你爸爸问我怎么打算。”谷雨低声说道。 “嗯,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季冬阳的手指勾起她一缕长发轻轻地绕在指尖。 谷雨没说话,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不说了?”季冬阳问。 “说什么?”谷雨反问。 “我爸爸问你怎么打算的,你怎么回答?” “我说,我怎么打算有用吗?” “……”季冬阳抬头看着她,笑问,“你就这么问他?” “嗯。”谷雨睁开眼睛,“不行啊?” “他没生气?”季冬阳纳闷的问。 谷雨想了想,说道:“好像是生气了。” “我爸生气还是蛮吓人的。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季冬阳忙问。 “没有,他立刻转了话题。” “噢?”季冬阳眨了眨眼睛,叹道,“有意思啊!老爷子也有服软的时候?他又问什么?” “又问我跟许寒以后会怎么样。” “……你怎么回答他?”季冬阳低头看着谷雨修长的睫毛。 “我说我跟许寒的事儿跟他没关系。” “……”季冬阳吁了一口气躺在了枕头上,直直的盯着屋顶不说话了。 谷雨这回没等他问,就直接说下去:“然后他生气了,我就回来了。” “小雨啊!”季冬阳伸手握住了谷雨的左手,悠然叹道,“我有一种预感。” “说吧。”谷雨也看着屋顶,心想任何事情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她甚至隐约的希望季唐出来横加干预干脆拆散她和季冬阳,这样她就可以安心的离开这一团乱麻的状况。 “我爸爸会很欣赏你的。”季冬阳说道。 谷雨轻声冷笑。 “你不信?”季冬阳侧转了身子看着她。 谷雨摇了摇头,她当然不信——堂堂季氏集团的董事长,季家的当家人被自己一个小姑娘呛了两次,还能欣赏自己?除非他有自虐倾向。 季冬阳却对自己的感觉相当自信,他的父亲,在季氏犹如帝王般的存在,还从没有在谁的面前吃过瘪。而这次居然任由谷雨摆了他两道却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这太不正常了,除了他也喜欢这个姑娘之外,没有别的理由能说得通。 “小雨。”季冬阳的手指穿过谷雨的秀发,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嗯。”谷雨懒懒地应了一声。 “跟我去美国吧。”季冬阳低声说道,“我接下来要负责季氏在南北美洲的生意,你跟恩我一起过去,刚好可以治疗你的嗓子。” “不去。”谷雨淡淡的说着,转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季冬阳。 “那你想去哪里?”季冬阳问。 “哪里也不去。”谷雨抬手把季冬阳捣乱的手推开,“我要睡一会儿,别闹。” 季冬阳无奈的苦笑,又是这样——这几天只要他一说将来,她不是睡觉就是出去走走,根本不想谈这事儿。 谷雨的确不想谈,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谈,谈什么。 刚开始被季冬阳强行从订婚宴上带走的时候她心里是气愤,气他如此莽撞,气他的不管不顾。 后来发生车祸,他扑过来护住自己的那一刻她五味陈杂,所有的怨气所有的愤怒都烟消云散,只担心他的安危。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两个人都安全了,她心中尘埃落定只有,那股怒气又渐渐地翻上来,再加上季唐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心里窝着一股火,都发到季冬阳的头上去了,她觉得今天这个局面都是他季冬阳造成的! 其实不知不觉间,谷雨又回到了十年前的状态,心里有什么不满都往季冬阳头上赖,反正只要自己不开心都是他的错,没什么道理可言 ——这一点跟所有恋爱中的男女没什么差别。 只是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季冬阳一动不动的躺在谷雨身后,听着她的呼吸声渐渐地沉稳悠长,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想要起身回自己的病床上去,又有些舍不得。想留下来贴着她,又怕她睡不好。正犹豫不决之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谁呀,这么讨厌!季冬阳抬头瞪过去,对上季唐那张冷峻的脸。 “……爸?”季冬阳忙坐起身来,又看了一眼睡着的谷雨,赤脚踩着地毯应着季唐走过去,低声说道:“我们出去谈吧。” 季唐看了一眼睡着的谷雨,嘴角挽起一抹冷笑,无声的转身去了病房外边的小会客厅。 “咖啡,还是茶?”季冬阳问。 “不必了,白开水就可以了。”季唐淡淡的说道。 季冬阳转头对护工阿琳说道:“倒两杯白开水,然后你们都可以出去了。” 两杯白开水放在小茶几上,屋里所有的人都出去,季冬阳正襟危坐看着季唐,等候父亲大人的训示。 “本来我是不想来找你的,不过……你先看看这个再说吧。”季唐进门的时候拿着一本杂志,季冬阳一时也没注意。 “《财贸经纬》?”季冬阳看着杂志上的英文字,纳闷的问,“这个怎么了?” “自己翻开看看。”季唐冷笑道。 季冬阳低头翻开杂志,在其中一页上停住——季氏总裁勇闯旧情人订婚宴,劫走准新娘路上遭车祸。 标题如此显眼如此八卦,完全不是欧洲人的作风,而且这篇文章里面配着相关图片,那是图文并茂,简直比爱情小说都吸引人,完全不是财经杂志该有的风格。 季冬阳猛然抬头看着季唐,“这种新闻怎么会上这个杂志?!” “你现在问为什么,是不是太晚了?”季唐反问季冬阳。 季冬阳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缘故,抬手把杂志合上卷在手里,冷笑道:“爸,你的后院不安稳,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季唐皱眉道:“你先别管旁的,你知道这篇报道一出来,季氏集团的股票一夜之间跌了两个点。” “两个点?这么多……”季冬阳的脑子迅速转起来,心也有点疼,季氏集团的两个点可是不少不少的钱呢。 “你也觉得有点多?现在除了我之外你是集团的最大股东。其他的股东都要求开会,给他们个说法,你说怎么办?”季唐问。 “您也说了,我只是第二股东。”季冬阳轻笑,“所以这件事情怎么处理,自然还是由董事长你说了算。” “你是未来的继承人,你说吧。”季唐说道。 “是不是得表示一下对总裁的惩戒才能平复众怒呢?”季冬阳反问。 “怎么惩戒?”季唐又问。 “免去总裁的职务吧。”季冬阳淡淡的说道。 季唐盯着季冬阳看了半晌,问:“你这话是心甘情愿的吗?” “自然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回去上班,免去总裁的职务,一来平息董事会的怒气,二来也让我好好地养伤,刚好一举两得。”季冬阳淡淡的说道。 季唐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吧。” “好,解职的事情就麻烦爸爸你了。”季冬阳微笑道。 季唐看着季冬阳轻松的笑脸,皱眉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儿了?” “没啊。”季冬阳摇头,“我一直在这里养伤,我手机都被宋奕拿走了,我这过的是与世隔绝的生活啊。” 季唐来的时候也想过让季冬阳暂免总裁的职务,但却没想到会这么痛快。儿子这么痛快了,反而让他这个当老子的有点莫名其妙。 季冬阳淡然一笑,解了季唐心里的疑惑:“为季氏辛苦了这么久,我终于可以休个假了,谢谢你了爸爸。” 原来这小子是想要为美人放弃江山。季唐不满的哼了一声,起身说道:“随便你吧。想要休息就休息,不过,别闲下来无事生非就好了。” 季唐说完起身便走,季冬阳随之起身相送。门口的保镖刚打开病房门,宋奕便急匆匆的冲了过来,迎面见到季唐,宋奕忙欠身问候:“董事长好。” “嗯。”季唐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带着自己的秘书保镖走了。 宋奕看着季唐进了电梯,方拉着季冬阳急匆匆的进了病房,焦急的说道:“董事长来做什么?” 季冬阳把手里的杂志丢给宋奕:“自己看。” 宋奕一看杂志顿时一脸挫败:“原来董事长已经知道了!” “我已经提出辞职了。”季冬阳转身坐在沙发上。 “什么?!”宋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季冬阳好整以暇的看着宋奕,轻笑道:“我借此机会休个假,不好吗?” 宋奕看了一眼里间病房的房门,忽然明白了:“你休个假是挺好,可……公司的事情怎么办?你怎么就不想想这个杂志怎么会忽然做出这样的报道?而且有图有文,这不是西方人的做事特点,这完全是国内八卦!” “是啊!”季冬阳得意的笑了笑,“嗳,你说这事儿如果写个剧本拍个电影什么的,会不会卖座?” “季总你没事儿吧?”宋奕好笑的看着季冬阳。 季冬阳笑了笑,说道:“算了,不说笑话了,一点都不好笑。” “的确不好笑。”宋奕苦笑道,“你辞职休假了,那我这个特助怎么办?是不是也要跟着你一起辞职休假?” “看董事长安排吧。”季冬阳沉吟道,“亚洲区的工作离不开你,我估计你还得继续做苦力。”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宋奕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压低了声音问,“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跟谷女神好好地度个蜜月?” “我倒是想。”季冬阳半躺在沙发里,自嘲的笑了笑。 “怎么,谷女神还没松口?”宋奕小声问。 季冬阳点了点头:“生气呢。” “生气是应该的,你把人家从订婚宴上强行给拉走,还出了这事儿……换做是我我也生气。”宋奕哼道。 “啧!怎么说话呢?”季冬阳瞥了宋奕一眼。 宋奕忙收起玩笑之色,低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这得好好地哄一哄啊。” “哄啊!”季冬阳犯愁的揉了揉眉心,“可是怎么哄啊?真愁人。” “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出去。对了,你这伤还疼不疼了?”宋奕关心的问。 “这都半个月过去了,已经不怎么疼了。”季冬阳看了看打着石膏的左臂。 宋奕想了想,又凑近了季冬阳的耳朵小声说道:“其实在这病房里也挺好的,两个人靠在一起聊聊天叙叙旧,你再趁机撒个娇装个不舒服什么的,女孩子嘛,别的没有,同情心肯定有。你一喊疼,一不舒服,她心里再大的气也先放一边儿了。” 季冬阳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有道理。” 宋奕又点了点杂志,低声问:“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季冬阳冷笑,眼神瞬间犀利起来,“在背后这么算计我,我若是不计较,他们不说我大度,肯定以为是我无能呢。” “那?”宋奕浓密的剑眉微微一挑,等着季冬阳发话。 季冬阳也压低了声音:“这些图片他们在国外是搞不到的,先查查是哪家媒体把这些卖给了他们,给我好好地收拾一下。然后……再找人给我盯着季秋晚。记住,不要轻易出手。” “明白!”宋奕点头道,“还是老规矩,不出手就罢了,出手务必狠准稳,打准她的痛点才行。” 季冬阳淡淡的笑了笑,没说话。 “哎呀!一想你这位老板都要休假了,我这打工仔还继续忙里忙外的,心里就觉得不平衡。我也想放假啊!整天当牛做马,累成狗了!”宋奕叹道。 季冬阳抬手拍拍宋奕的肩膀,悠悠的说道:“行,等你哪天要谈恋爱了,我一定好好地放你的假,把你这些年攒的假都给你。” “行,就算是为了假期,我也得抓紧了。”宋奕拍了一下大腿,起身说道,“我就不打扰老板谈恋爱了。先撤了。” “辛苦了。”季冬阳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说道。 “为老板服务。”宋奕朝着身后摆了摆手,出门去了。 第057章,梦醒 季冬阳看宋奕离开,方起身进了病房。谷雨还在睡,依然侧卧着,季冬阳走到病床跟前低头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淡青色的静脉血管,轻轻地叹了口气。 到晚饭的时候,谷雨还没醒。护工阿琳想要叫醒她,季冬阳摆摆手说道:“不要叫她,让她睡吧。天热,饭菜就不要留了,等她醒了再去买。” “好的。”阿琳答应着,先把季冬阳的饭摆在床桌上。 季冬阳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叫司机把自己的平板电脑拿过来上网,随手翻看新闻咨讯并处理一些私人邮件。 开始的时候季冬阳还偶尔转头看看睡在旁边的谷雨,没过多久他自己也累了,便靠在床头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见哽咽声,季冬阳猛然惊醒,转身看见谷雨抱着薄被哭得喘不过气来。 “小雨?”季冬阳忙翻身下床,走到谷雨床边,“怎么了?” 谷雨没应声,依然抽噎着。 守在外边的护工听见动静也赶紧的进来,和季冬阳一起叫谷雨。然而谷雨却只是哭,好像根本听不见两个人的声音,阿琳恍然道:“她在做梦。” “小雨!小雨!醒醒!”季冬阳忙用力的推着谷雨。 谷雨被推醒,猛然睁开眼睛,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人。 “做了什么梦啊哭的这么伤心。”季冬阳伸手把人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 谷雨忽然抓住季冬阳的衬衣用力的贴在他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 季冬阳顿时失措,一时顾不得左臂的疼痛,忙抱住谷雨连声安慰:“小雨怎么了?乖,先别哭,没事了,只是个梦而已……” 然而谷雨哭的一塌糊涂。眼泪很快渗透了季冬阳肩头的衬衫凉凉的黏上他的肌肤。 “小雨啊……”季冬阳心疼不已,又不知如何安慰怀中痛哭的姑娘。 护工,护士以及司机等人围了一圈儿,谷雨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知只管伏在季冬阳的肩头哭得晕天晕地。 季冬阳无奈之下朝着众人摆摆手,让大家都先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相拥的两个人。 谷雨依然在哭,季冬阳只是无声的顺着她的后背,任凭她哭个痛快。 苦到终于累了,谷雨开始靠在季冬阳的肩上抽噎。 季冬阳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着。 许久,谷雨的气顺了,方哑声说道:“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抱着个小婴儿,婴儿是冰冷的,已经死了,我想要救他,不知道该怎么救,又像是有坏人追,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后来我又莫名其妙的想着反正孩子已经死了,不如干脆埋了吧,于是跑到一片说不清是什么花的花根下慌乱的用手挖土,土好冷,明明花都开了,草都长出来了,可那土还是冷的刺骨……我就想,如果孩子睡在这样的地方,得多冷……” 季冬阳一时心如刀割,眼泪也止不住的滚下来:“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十年了,孩子应该早就投生到更好的人家,再世为人了……” “他会恨死我的……”谷雨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会的。他要恨也该恨我。”季冬阳吻了吻谷雨的乌发,低声说道,“是我不好,是我的错,都怪我……” 谷雨哭成这样,自然也没办法吃饭。季冬阳也没劝她,只是靠在床上搂着她慢慢的跟她说话,说当初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联系不到她有多着急,终于能透一口气了想要回来找她的时候季氏在墨西哥的投资又出了状况需要他赶过去处理,以至于后来拜托宋奕的妈妈来景市找她无果时自己有多难过,等等。 情人之间的细语呢喃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内容,有时候只是一个简单的语气词也透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谷雨开始的时候只是听着,后来也渐渐地开始说起自己当时的处境,母亲自杀,自己承受不住悲痛一个人反锁了门在家里哭倒晕过去,被痛醒之后发现自己躺在血泊里,血浸染了床单甚至流到地上,那时候的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后来被许寒送到医院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因悲伤过度身体虚弱导致了流产。 提及过往,自然不可避免的提到了许寒。 谷雨忽然想到季冬阳对许寒的恶劣态度,因埋怨道:“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地谢谢他的。”季冬阳忙承认自己的错误,“我之前不知道这些,再说了,是他每回见了我都骂我——不过我是该骂,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不怪你。你也是没办法。”谷雨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又说许寒,“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这么多年了,明知道我心里的人是你,却依然对我不离不弃。他妈妈给他找了多少姑娘他都看不上,为了我做过不少荒唐事。” 季冬阳揉着谷雨的后脑勺说道:“我知道了,他是我们两个人的恩人,以后见到他,我一定任打任骂绝不还口。” “他就是那个脾气,跟谁说话都像人家欠他多少钱一样,你犯不着较真。” “是是是……”只是那小子每回见了你就像是见了主人的哈巴狗一样摇头摆尾,尽心的太好。季冬阳嘴上应着,心里却沸反盈天的。 “我没事了,我明天要出院。”谷雨忽然说道。 “嗯?”季冬阳立刻欠身看着她,纳闷的问:“你这么着急出院干嘛?” “我要办个小画展,已经叫许寒帮我去把画都拿回来了。”谷雨低垂着眼睑不看季冬阳。 “办画展?”季冬阳想起谷雨画的油画,忙道:“办画展是好事儿,不过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谷雨抬眼翻了季冬阳一个白眼,不满的说道:“被你这一搅合,蓝凤我是回不去了,我总要有事干,不能失业在家。” 季冬阳失笑:“失业在家怎么了?难道我还养不起你?” “我不要谁养。”谷雨倔强的说道,“我自己养自己。” “好好好!你自己养自己!”季冬阳又侧身靠在床头,笑问,“你上次在小别墅还甩给我二十万呢,怎么,这么快那二十万就花完了?” “没啊!事实上我也只有那二十万。”谷雨犯愁的叹了口气,“如果我不在蓝凤工作了,肯定不能继续住在职工宿舍了。我还要找房子,二十万服了房租再收拾一下,买点家具什么的……根本不够用吧?” “那不如这样?反正我也刚被董事长给解职了,正没事儿干呢。你画展的事情还有租房子什么的,都交给我来办呗?我给你做助理,不要工资。怎么样?” 谷雨往后躲开尺许,诧异的看着季冬阳。 “怎么,不要工资都不行?”季冬阳笑问。 “你为什么会被解职?”谷雨问。 “你都不好意思回蓝凤上班了,我怎么好意思还做季氏的总裁?那件事情可不仅仅是满城风雨,现在是全球风雨了。” “不是吧?”谷雨心想季冬阳这事儿做的是过分了些,可也不至于惊动国外的媒体吧?季氏一个跨便全球的大集团也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影响了生意? “我从读书的时候就开始为季氏做事,差不多八年了都没休假过,如今受了伤,也该休息一阵子了。”季冬阳揉乱了谷雨的一头长发又以指代梳慢慢的给她梳理顺滑,“更何况,我在追女朋友呢!我爸爸就算是为了季氏的千秋大业着想,也该给我几天假期的。” 谷雨审视季冬阳的表情,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总觉得这人的话不可全信,但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劲儿,所幸也不多问了。 “你再等两天,咱们一起出院好不好?”季冬阳柔声问。 “再等两天你这样子也不能出院啊。”谷雨皱眉道。 季冬阳叹道:“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可不能在医院待一百天吧?明天叫医生再给检查一下,差不多我也可以出院了。等会儿我叫宋奕帮我们找一处房子,让人过去先收拾一下,等咱们出了院也就有落脚的地方了。”“谁说我要跟你住一起了?”谷雨扁了扁嘴巴。 季冬阳忙道:“是我要跟你住一起,你看,我在景市一个亲人也没有,你总不能不管我吧?” “你一个大男人,还要谁管?”谷雨好笑的问。 “我是男人不假,可我受伤了行动不便啊!作为人家的女朋友,你是不是得对男朋友表示一下关心呢?”季冬阳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那么一大堆人围着,想要什么没有?还需要我照顾?不对——谁是你女朋友?我们早就分手了。” “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我说过这话吗?你说过吗?我答应了吗?没有吧?”季冬阳一脸的纯良无辜,“小雨你不能这么嫌弃我。” “你这话若是让你爸爸听见了,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呢。堂堂季氏的继承人想要什么女人没有?”谷雨想起季唐跟自己说话的神色,忍不住冷笑摇头。 季冬阳忙低头吻她的额角:“我只想要你。” ------题外话------ 儿子回来了,小崽子两个礼拜没回家了,终于放寒假了……老娘我给他洗澡洗衣服洗鞋子,累成狗了…… 第058章,新的开始 闹中取静的一套小别墅,上下三层,室内面积不到四百个平房,却错落有致布局合理。前门靠近马路,后面还有个十多平方的小院子,里面种了一棵荷花玉兰,台阶下撒了些勿忘我的种子,紫色的花开得很是茂盛,浓郁的紫色宛如浓烈的思念,叫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 “一楼客厅,厨房,餐厅,另外还有个保姆房。二楼四个卧室,两个卧室朝阳,另外两个卧室面向北,夏天凉快,还能看风景。三楼是阁楼,可以做画室,另外烤箱也可以放到上面去,空间够大,还有个露天小阳台。怎么样?谷总,还满意吗?”宋奕带着谷雨在里面转了一圈儿,最后在玉兰树跟前站住,伸手揪了一片剔透的花瓣放在嘴边吹。 谷雨对此处十分满意,微笑点头,却转了话题:“宋奕,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不敢,有什么事儿谷总你直接吩咐就成。”宋奕笑道。 谷雨无奈的问:“你能不能别‘总’啊‘总’的?我们之间也不是工作关系吧?再说,我很快就不是蓝凤陶瓷的设计总监了。” “那我叫你什么?嫂子?”宋奕一本正经的反问。 “……”谷雨愣了一下,一时红了脸,低声说道:“那你还是别改了。” 宋奕转身看了一眼季冬阳,叹道:“季总,还差把劲儿啊。” “行啦,你忙你的去吧。”季冬阳上前去伸手握住谷雨的手,小声问:“你画展的事情怎么样了?” “许寒和田静和在印象画廊布置呢,等会儿我去看看。”谷雨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季冬阳忙道。 谷雨夸张的看了一眼他吊在脖子上的左臂,反问:“你是不放心我呢,还是想让我不放心你?” “……”季冬阳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你留下来帮我收拾行李吧。”谷雨说着,转身上楼去自己的卧室,又喊道:“我晚上回来吃饭。” 季冬阳跟在她身后上楼,却在房门口被“砰”的一声关在了外边。听着房门从里面落锁的声音,他无奈的喊道:“你至少要让我进去啊!” “等我换好衣裳。”谷雨在里面应了一声就再没了动静。 季冬阳在门外转圈,心里急的七荤八素的,恨不得找个铁条把门锁给撬了。 谷雨在蓝凤陶瓷厂宿舍的东西还有很多没搬过来,拿过来的也只是三个装衣服的箱子。她打开箱子挑了件以上换下来,又环顾了一下这功能齐全的大卧室,卧室整个装修走的是现代风格,简约时尚,米白色调,更衣室,洗手间都很大,外边还连着露天阳台,谷雨把窗帘拉上挡住外边火辣辣的太阳,又去了一趟洗手间方出来。 季冬阳还守在门口,见她出来,忙上迎上前两步:“怎么样,房间还算满意吗?” “这是主卧吧?我住这里,你住哪儿?”谷雨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也住这儿啊。” 谷雨抱着双臂看着季冬阳不说话,她答应了季冬阳重新开始,而不是旧梦再续。 “……我是说我住隔壁。”季冬阳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笑道:“两个朝阳的卧室,你一个我一个,露天阳台是通着的,晚上我们可以去阳台上看星星。嗯……宋奕已经被董事长委任为亚洲区副总裁,明儿就去b市上任了。不用给他留房间。” “还是要留一间的,不然他来了景市还要去住酒店?”谷雨摇头说道。 “还是嫂子疼我。”宋奕一边上楼一边说道,“嫂子你放心,你的行李我一定亲自盯着保姆给你收拾好。这事儿你若是指望着我们季总,那是真的指望不上。他自己的东西还不知道怎么收拾呢。” 季冬阳回头瞪宋奕:“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谷雨没时间跟着两个人斗嘴,一边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季冬阳下楼,一边说道:“晚饭我想吃老北京凉面。” “好,没问题。”季冬阳忙答应着。 宋奕小声问:“没问题?你会做?” “你不会做?”季冬阳反问。 “我会吃。”宋奕扁了扁嘴巴。 “作为你特助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天,你必须做完这件事情,否则我不同意你调任。” “正好,我正不想走呢……” 谷雨踩着楼梯下楼一路出了屋门,身后二人的喋喋不休被房门隔断。 门外的司机已经准备好了车,见谷雨出来,忙伸手拉开车门请谷雨上车。 “去中山路上的印象画廊。”谷雨上车之前,跟司机说了一句。 “是。”司机关上车门转身跑到驾驶室那边上车,驱动车子稳稳地滑入行车道。 许寒和田静和已经在印象画廊的展厅里坐了半天了。 印象画廊承接谷雨的个人小型油画展的事情是田静和谈的,这家画廊的老板跟田静和的父亲算是认识,田静和通过这层关系把场地费谈了个友情价。 想不到的是等许寒把谷雨的三十七幅油画拉到画廊的展厅委托画廊给配画框的时候,画廊的老板顿时改变了主意。当时就拉着田静和商量画展之后进行拍卖的事情。 田静和一听这事儿两眼立刻冒出兴奋的光芒:“拍卖?怎么个拍卖章程?你们画廊要分几成?” “我们画廊为好多当代著名画家拍卖过作品,也举办过十几次慈善拍卖会,效果非常好。你这位朋友的作品我个人非常喜欢也非常看好。而且我与你父亲也算是朋友了,我就给你最好的优惠——拍卖所得除了支付相应的成本之外,我们抽取一成半的拍卖费,剩下的都归作者所有。这可是目前为止我们所有拍卖会的最低费用。” “这样啊?”田静和细细的想了想,觉得这事儿真心不错,便要给谷雨打电话。 许寒一把夺过手机,皱眉道:“不用问了。这画不卖。” “这又不是你的画,卖不卖也不由你说了算吧?”田静和好笑的看着许寒。 “这事儿就我说了算!”许寒愤愤的瞪着田静和,“就算谷雨要卖这些画,我之前也早就定下了。我全要了!听明白了吗?” “你……你要那么多画干嘛?三十七幅呢,你挂的过来吗?”田静和好笑的问。 “我一天换一幅,我天天不重样!你管得着吗?”许寒瞥了田静和一记冷眼。 “你……”田静和看着许寒转身离去的背影,小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画廊的老板无奈的抹了一把汗,小声说道:“要不……悄悄问问你的那个朋友?这毕竟是她的画,最终还是她说了算。” “行吧,一会儿她过来你单独跟她谈。”田静和说完,总觉得自己没面子,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不过,我这个朋友有个非常非常有钱的男朋友,这些画她还真不一定会卖。” “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看你朋友画的这些话,她一定是个内心世界非常丰富非常有艺术修养的人,能跟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也是我的荣幸。以后合作的话还有的是机会,到时候还请田小姐你多多帮忙。”画廊老板毕竟是个生意人,生意人说话做事都会给自己留后路。 “好说好说。这次你给我们配的画框能不能打个折扣?”田静和趁机砍价。 “行!没问题,咱们先选合适的,到时候算个总价,我再给打个折。”画廊的老板一口应允。 “好,来来,赶紧的选,等会儿我朋友来了就能定下来了……”田静和说着,转身又一头扎进那各种画框的样品里,挨个儿的往谷雨的画上比划着。 谷雨进来的时候,田静和与画廊老板两个人已经选出了五个花样的油画框,分别是豪华宫廷花纹的,欧式简约以及现代韵味的三种样式以及金色,白色,铜色等几种颜色。 “谷雨,我觉得这个金色的欧式简约很好。你说呢?”田静和拿出其中一个画框放在一幅画上比给谷雨看。 那幅画整体是个暗色调,黑瓷花瓶,深蓝色的绸缎背景布和略有些枯萎的紫色郁金香,画面的颜色透着一股奢靡而阴郁的气息,搭配金色的画框之后顿感奢华。 谷雨轻轻地摇了摇头,从一堆画框里巴拉出一个宽版做旧古铜色的欧式花纹的画框,画廊的老板顿时拍手叫绝:“就是这个框子,简直完美!” “颓靡而忧郁。”田静和捏着下巴认真的品味着,“为什么你总是一下子就能找到最合适的那一款呢?” “因为画是我画的,我最清楚这幅画想要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谷雨说着,开始把跟这幅画基调差不多的挑出来大小不等的六幅,对画廊的老板说,“这六幅都要这个框子。” 画廊老板忙答应道:“好的!没问题,尺寸应该都有现成的,我等会儿叫人去仓库里找。” 谷雨点了点头,又继续寻找适合的画框。许寒听见动静从展厅深处走了出来,看见谷雨时脚步一顿,故意放缓了脚步走过去。 “今儿外边热死了。”许寒没话找话。 谷雨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低声说道:“这几天为了忙画展的事情,你都顾不上吃饭了吗?” “怎么可能。”许寒笑道。 第059章,请你袖手旁观 谷雨看着许寒消瘦的面颊,轻声叹道:“你快成林黛玉了。” “不是吧?”许寒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幸福的笑了,“还好吧。” 谷雨轻轻地摇头,没再跟他多说什么,转头问画廊的老板:“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展厅吗?” “当然可以。”画廊老板灿烂的笑着,“那个,不好意思,我还没请教你大名?” “你好,我叫谷雨。”谷雨礼貌的微笑着伸出手去。 画廊老板迟疑了一下方伸手跟谷雨握手,“谷雨……那咱们蓝凤陶瓷的设计总监……” “就是她。”田静和笑道,“想不到你也知道我们蓝凤的谷总监。” “哎呦喂!久仰久仰!谷总可是咱们景市的名人哪!这街头巷尾随便谁一提起你来没有谁不知道呢。”画廊老板握着谷雨的手激动得抖了抖,“我姓陈,陈立兴,希望以后能跟谷总多多合作。” “这次画展的事情还要麻烦陈老板多多费心。”谷雨微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我跟小田的爸爸是朋友,说起来大家也不算外人。”陈老板笑着看了一眼田静和,“所以,我有话就跟谷总你只说了。” 谷雨轻笑道:“陈老板有话不妨直说。” “是这样,谷总的才气在咱们景市那是人尽皆知的,所以我觉得你这些油画如果拍卖的话,应该有不错的反响。所以……不知道谷总你有没有这个意思。” “不瞒陈老板说,我办这次个人画展就是想为自己探探路,我想知道我的这些画有有没有人喜欢,价值几何。”谷雨笑道。 “哎呦,这可不好说!我听说你那一套瓷器在b市拍出了六十万的天价!这在现代瓷器之中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画廊老板笑眯眯的说道。 旁边的许寒一听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谷雨忙轻笑道:“那套瓷器是特例。陈老板,你还是客观的分析一下吧。” “艺术是无价的!只要遇到真心喜欢这些画的人,出什么价都在情理之中。所以我还真不好说——前阵子我这里有一幅山水画被一位外籍华裔给看上了,你猜给了什么价?” 谷雨轻笑摇头表示猜不到。 “三十一万。”画廊老板得意的用手比划了一下。 谷雨有些惊讶,一幅现代山水画能拍卖到这个价格,的确不低了。 “我知道,我知道!”田静和忙道,“我从网上看到那个新闻了,可是那幅山水画有四米长啊!我们谷总的画可都是小画。” “田小姐说的不错,大画容易卖高价,可是小画也有小画的好——精致啊!你看谷总的那些画多精致?那色彩,那调子,不仅精致,而且感觉更好!说实在话,我这画廊在景市开了也有七八年了。好画我见不过不少,但这么有灵气的油画却不多见,就看画展的时候能吸引什么层次的人过来!”画廊老板说到这里,眼前一亮,“对了,新闻媒体,咱们得找几家像样的新闻媒体来做一下相关报道,把画展这事儿炒一下,谷总本来就是红人,再添把火,可不就更红了?” 谷雨淡淡的笑了:“你是说前阵子网上的那些八卦吗?” “……呃,不好意思。”画廊老板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笑道,“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好吧,我的意思是谷总你现在是名人,前阵子不仅在b是的全国陶瓷展上拿了奖,后面在毕业设计展上也是一鸣惊人,你的那套《远行》据说有人出到了二十万,蓝凤陶瓷的董事长直接说多少钱都不卖,把人都给回绝了。所以,你的画也一定能拍出好价格的。” 说话间,谷雨已经在展厅里转了一圈儿又回到了原处,看着靠墙摞在一起的画和画框,谷雨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有些累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顺便谈一下费用的问题。” 画廊老板忙道:“好好!我请大家去喝茶。” “陈老板,我的事情还要麻烦你,所以今天的下午茶算我提前谢谢你。”谷雨说着,又看许寒和田静和,微微笑了,“当然还有我的两个好朋友。” 好朋友?画廊老板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许寒,连连点头:“那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吧。”谷雨说着,往后退了两步。 许寒老大不情愿的跟着谷雨出了画廊,看了一眼季冬阳的那辆梅赛德斯gle,皱眉道:“坐我的车吧,四个人刚刚好。” “好。”谷雨朝着已经拉开车门的司机点了点头,让他先回去。 画廊老板唯恐天下不乱的问了一句:“咦?怎么这司机还是个黑人?谷总你从哪儿顾来的呀?” “上车。”许寒拉开车门,瞪了画廊老板一眼。 “好,有劳许少了。”画廊老板笑呵呵的抬脚上车时又转身对田静和说道,“田小姐先请?” 田静和早就转到另一面自己开了车门,抬脚钻了进去。 谷雨无奈的看了许寒一眼,自己去副驾那边打开车门上车。 许寒上车后却不急着发动车子,只问:“咱们去哪儿?” “去你喜欢的梧桐茶社。”谷雨轻声说道。 “好。”许寒心里因为谷雨刚才那“好朋友”三个字而泛起来的委屈因为谷雨这句话给治愈了,一脸的不痛快都抹了去,笑得很是和煦。 梧桐茶社是许寒的狐朋狗友开得茶社,里面的所有瓷器都是蓝凤陶瓷出品的,算是许寒这个销售总监设在这里的一个形象工程,里里外外自然都按照许寒的心思来布置装饰,平日许寒有什么客户朋友想要喝茶的,自然也都带到这里来。 许寒的车子往茶社门口一停,茶社的老板就从里面迎出来了:“许哥来了!” “老四,今儿生意怎么样,忙吗?” “还算行吧。”老四笑道,“昨天刚来了一罐儿极好的碧螺春,尝尝?” “绿茶好,不过今儿不喝。今儿喝花茶。”许寒吊儿郎当的在大厅里一站,环顾四周,又指着吧台上的一盆多肉绿植,嫌弃的说道:“这什么呀也摆在这里?难看死了。” “好好,换了。”老四说着,转头对旁边的服务生说道,“去把那盆小佛珠儿给收起来,放到后面我的办公室去。” “小雨,你看这里放一只什么样的花瓶好?霁红怎么样?” 茶社整体是中式复古装修风格,红木雕花的吧台如果再大一些的话,放一只霁红球形瓶的确不错。 “放一个养碗莲的青花瓷碗更好些。”谷雨说道。 “听见了么?碗莲,里面装水,水聚财。”许寒看着他的好哥们儿皱眉叹道,“你也动动你那榆木脑子。” “是是,谷总的脑子当然比我们好使……”老四说了半句忽然反应过来,转头诧异的看着谷雨,眼珠子瞪得滴溜儿圆:“唉?不对啊!谷总,你你你会说话了?” 谷雨轻笑不语。许寒则笑骂道:“行了你,别在这儿废话了。” “是是是,请,四位里面请。”老四说着,亲自前面带路,把四个人请进里面最大的雅间,“许哥,小绿今天没上班,你看是叫谁来给几位烹茶?” “随便谁吧。”许寒一脸没意思的说道。 田静和皱眉问:“小绿是谁?” “一个茶道师。”许寒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儿,便吸了一口气皱眉问:“你管这么宽干嘛?” “谁管你了?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挺特别的,不会是艺名儿吧?” “拉倒吧你!”许寒斜了田静和一眼,“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还艺名。” “好了。”谷雨忙打断了鸡声鹅斗的两个人,低声说道,“都少说一句。” 田静和斜了许寒一记白眼,低声说道:“谁稀罕搭理他。” “静和。”谷雨瞪了田静和一眼,示意她不要再闹了。 许寒哼了一声进门去,在茶桌跟前坐下来,又招呼画廊老板:“陈老板,坐。” 画廊老板早就见惯了青年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许寒,谷雨,田静和这三个人之间是怎么回事儿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懒得多想,有时候糊涂比明白更好。 老四叫了一个帅气的小伙子进来给四个人烹茶,许寒看了那小子一眼,忍不住笑了:“嗳?什么时候这里有了男茶道师了?” “许总你好,我姓安。你可以叫我小安。” “嗯,好,先来一壶茉莉。”许寒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老板,画廊展厅的费用怎么算?”谷雨转头问道。 “画展一共是七天,费用么,一天六千块一共是四万二,加上押金一共六万,这个许总已经付过了。另外画框的钱我刚刚算了一下,是一万七千二百四十块,刚田小姐跟我说要优惠,这样,我把零头都抹去,收你一万七。怎么样?” “什么一万七?一万块就成了!”田静和忙插嘴道,“你赚了场地费,难不成还要在这画框上狠敲咱们一笔?” “哎呦,田小姐,我这已经是按照成本价算了,可没那么高的利润。” “一万五。”许寒淡淡的说道,“从我给你的保证金里扣就成了。” “行,许总痛快,那就这么定了。”画廊老板笑道。 谷雨看了一眼许寒,心想画展的费用总不能都让许寒给付了呀。 喝茶谈事情,差不多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结束了。期间,许寒帮着谷雨跟画廊的老板敲定了画展的具体细节,以及需要邀请的几家媒体等事宜,之后几个人起身互相告辞,许寒说要送谷雨回去,田静和便说要跟着一起去参观一下谷雨的新居。 “好不容易休个周末,你都不用去处理点私事吗?”许寒看着拉着谷雨手臂不放的田静和,皱眉问。 “谷雨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是自然是我最要紧的私事。怎么,你有意见?”田静和哼道。 “好了!你们两个真是的。”谷雨拉开车门推田静和上车,然后自己也坐进去,看许寒也上车,方才说道:“许寒,画展的钱我一会儿转给你。” 许寒正要发动车子,听见这话立刻收回手,侧脸往后看着谷雨,皱眉问:“我们之间一定要分的这么清楚吗?” “许寒,有几句话我一直想说,之前是说不出来,然后前阵子也一直多事没有机会。”谷雨看了一眼身边的田静和,轻声叹道:“静和不是外人,我这话也就不背着她了。你对我的情义我心知肚明。我心怀感激,我很庆幸这辈子能有你这样的至交。以前你一直照顾我,是因为我需要你的照顾,可我不能一辈子都活在你的照顾之中,即便我们那天的订婚宴没有被季冬阳打断,即便我有一天会嫁给你,我也希望能够做一个独立的我。请给我一个机会,在我可以独立站在那里的时候,请你尽量的袖手旁观,然后为我鼓掌喝彩。好吗?” 这是谷雨开口说话之后,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说到后面她的嗓子又哑了,声线转低,声音听上去似是哽咽。 许寒还能说什么? 许寒还需要说什么? 一时间,三个人都不说话。 车内宽敞的空间似是冻结静止。 许久,许寒默默地发动了车子,驶出停车位滑入车道。 田静和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静,小声问谷雨:“你那个房子在什么路上?通几路公交车?” “在梧桐西路,我还不知道通哪一路公交车。”谷雨说道。 田静和笑道:“好吧,等会儿到了我自己去看看,回头好自己坐车来你家蹭饭。” “小雨。”许寒忽然开口打断了后面两个人的谈话,“你刚才跟我说那些话,可你跟季冬阳又住在一起,怎么说?难道我跟他就那么不一样吗?” 谷雨略一沉吟,方说道:“现在的房子是我付房租。他只是借住。” “啊!”田静和顿时长大了嘴巴,“这么说你是把季氏集团的继承人给包养了?” 谷雨无奈的看了田静和一眼,默默地叹了口气。 第060章,睡觉 不管谷雨说这句话是出于什么目的,许寒听了之后心里都痛快了许多。再想想季冬阳那样的人在遭受谷雨拒绝之后的样子,许寒都觉得自己这六万块钱都不算什么了——至少在这之前他为谷雨做过的事情他季冬阳这辈子都别想超越。 车子停在别墅门外,许寒没有下车,因为他看见季冬阳吊着胳膊从里面出来了。 “不进去坐坐?”谷雨问。 “不去了,还有事。”许寒说道。 “那好,以后有时间再来。”谷雨也不强求,下车后看着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的田静和,纳闷的问:“你也不下来?” “我不去了,我等你们家季总不在的时候来,看见他我紧张。”田静和笑嘻嘻的伸手把车门关好,朝着谷雨摆摆手。 谷雨无奈的笑了笑,朝着她也摆摆手,又对许寒说了一句:“开车慢点。” 许寒按了一下喇叭,在季冬阳走到跟前之前,一脚油门踩下去,飞速的离开。 “是许寒送你回来的?怎么不请他进屋坐坐?”季冬阳走到谷雨身边,一脸胜利者的淡定。 谷雨回头看了一眼季冬阳,自然没错过他眼神里的小得意,也很清楚他在得意什么,于是无奈的笑了笑,转身进门去。 “对了,那个老北京两面的材料都买好了,再过半个小时可以吃饭。”季冬阳跟着谷雨进去。 屋子里开着冷气,与外边的闷热相比简直好比天堂,谷雨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换了鞋子往厨房走,并叹道:“外边真是热死了。” “嫂子回来了!冰箱里有冷饮,还有冰淇淋哦。我下午出门补货的时候顺便帮你买回来的。”宋奕从厨房里露出个脑袋来,笑道。 “呃,谢谢!”谷雨由衷的道谢,但却在打开冰箱后略有迟疑——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冰淇淋了,久到她已经不记得这种女孩子都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怎么了?”季冬阳站在她的身后,低声问。 谷雨忙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胃有点不舒服,冰淇淋怕是不能吃了。” “胃不舒服?怎么回事,下午在外边吃什么东西了?” “没吃什么,就喝了两杯茶。没事的……我先上去换身衣服来。”谷雨把冰箱门关上,转身往楼上去。 季冬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咦?嫂子呢?”宋奕举这个勺子从厨房里出来。 “刚看到冰淇淋,她说胃不舒服。”季冬阳说道。 “……哦!”宋奕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应该是不方便吃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季冬阳纳闷的问。 宋奕看着季冬阳那懵懂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叹道:“老板,你也好意思说你是三十多岁的男人?” “这跟我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季冬阳莫名其妙的反问。 “跟你是不是男人没关系,但跟嫂子是不是女人有关系。行了吧?”宋奕说完,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季冬阳到底还是个正常男人,略一沉思就明白了宋奕的意思,抬手揉了揉鼻子也进了厨房。 谷雨回自己房间里打开衣橱一看,衣服已经整整齐齐的挂在里面了,而且按照颜色,款式,类别分的清清楚楚,绝对专业家政范儿。 谷雨抬手从衣架上滑过,最后挑了一件白色纯棉大t恤和七分打底裤进了浴室,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先去阳台上把头发用毛巾拧干,又把换下来的衣服手洗干净晾在架子上。 此时已经暮色四合,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掩映在高楼大厦之后,正是倦鸟归巢华灯初上之时。 “小雨!开饭了!”季冬阳找上楼来,推开谷雨卧室的门没找这人,转身看见阳台上的那道背影,看着那大大的t恤衫裹着的窈窕身影以及她肩头的那一抹霞光,立刻觉得心中一暖。 “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想什么呢。”季冬阳走过去,从她背后把人搂住,低头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额角。 “下午跟画廊的老板谈画展的事情,他说,我已经是名人了。”谷雨轻笑道。 “名人?是因为……”季冬阳想说是因为陶瓷展,可转念一想,陶瓷展的影响力不会大的连画廊老板都念念不忘的地步,有如此大影响的肯定是那场不欢而散的订婚宴。 “今年我的确是出了名。”谷雨转身靠在阳台的白色栏杆上看季冬阳。 “对不起,我……” “不要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虽然有那么一阵子我的确有些怨恨你,但认真的想一想,如果我就那么嫁给许寒了,对他来说是真的不公平。”谷雨说着,低低的叹了气,抬手轻轻地按在季冬阳的心口处,呢喃道,“得不到回应的爱,实在是太苦了。许寒那么好的一个人,应该有个姑娘全心全意的爱他,维护他,处处为他着想。”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找到那个人了?”感情上素来迟钝的季冬阳终于敏锐了一把。 谷雨轻笑:“还不确定,要再等等。” “好了,先别为这些事情费心神了!吃饭去了。”季冬阳揽着她的肩膀转身回去。 原本说好的老北京凉面没吃上,捧上饭桌的是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另外,宋奕和季冬阳面前都是米饭,米饭上也是盖浇的西红柿炒蛋。 “凉面呢?”谷雨纳闷的问。 “你胃部舒服,季总吩咐,要给你吃点热东西。所以——”宋奕挑了挑眉梢,笑得别有深意。 谷雨感觉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于是没再多说,在大热天里吃热面条,吃完恐怕还得去洗个澡。 这栋房子不够大,季冬阳的司机还勉强有个房间可以住,但他的那些保镖们就住不开了,谷雨有几次想问那些在医院里把病房守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去了哪里,但又觉得那些人跟自己毫无关系,便也没多嘴。 饭后,谷雨主动去洗碗,被宋奕赶出了厨房:“我在这里的时候,就不劳烦嫂子你洗手作羹汤了。明天保姆到位,这些事情更不用你操心。你既然不舒服,赶紧的去休息吧。” 谷雨道谢后,解了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便见季冬阳坐在客厅里看财经新闻。 “……今天,季氏集团副总裁季秋晚女士召开新闻发布会,宣称季氏集团旗下的投资将对中国的服装,箱包,制鞋等七种行业进行投资并购,另外,下个月初,季女士将亲临景市,对景市的两家陶瓷厂进行投资考察,在这之前,季氏集团已经对蓝凤陶瓷投资了两千万美元,季秋晚女士说,季氏是华裔,她的祖父和父亲一直教导她做人不能忘了根本,所以她主张季氏集团未来五年的发展计划重点都放在中国……” “季秋晚成了季氏的副总裁?”谷雨纳闷的问。 “嗯。”季冬阳无所谓的笑了笑,“你放心,宋奕才是亚洲区的副总裁,这边的一切事务都不能绕开他。” 谷雨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于季氏集团的事情她自认无权过问,也没那个能力去多管,只说了一句:“我先上去了。”便转身离开。 季冬阳原本就是无聊,坐在这里等谷雨一起上楼,此时更不肯多耽误一秒钟,随手把遥控器一丢便起身跟着谷雨后面上楼去。 “我忙呢,你怎么不看电视。”谷雨进门后便坐去书桌跟前,把自己的笔记本打开。 季冬阳在谷雨身后俯下身去,单手撑在电脑桌上,下巴抵在谷雨的头顶,轻声说道:“看看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别的不行,看个账目详单什么的,我肯定比你看得快。” “别闹。”谷雨一边打开信箱里的邮件一边歪头躲开,他一说话,下巴一动一动的碰她的头顶,太别扭了。 “咦?你这是画展费用的清单吗?”季冬阳问。 “是啊,除了场地费和画框这两项主要开销之外,还有一些琐碎的费用,比如画展开幕式上的新闻媒体是不能白来的,每个人都要准备一份礼品,否则那些人转头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另外,还要邀请几位前辈名人前来助阵,画廊的老板说,最好再请几个知名企业过来捧个场,可是我觉得画展上搞这样的东西,似乎太功利了……”说起画展的事情来,谷雨便有一肚子话要讲。 “我来看看。”季冬阳右手拍拍谷雨的肩膀,“你去床上躺一会吧。” “刚吃了饭就躺着。”谷雨不情愿的起身,低声嘟囔着,“我会变成猪的。” “乖了。”季冬阳抚着谷雨的肩把她送去床上,然后自己转身回到书桌跟前看那几张详单。 谷雨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侧脸看着季冬阳修长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让一个跨国集团的总裁给自己看一个小画展的账单这种事儿若是传出去,人家会不会说季冬阳的脑袋进水了? 如此简单的账单却被做的如此杂乱,季冬阳一时难以忍受,便打开电脑的表格把邮件里的数据重新整理了一份清晰明白的财务账单。 尽管他只有一只手能用,但做这点事情依然十分轻松。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搞定账单的事情后,回头却看见谷雨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卧室里的顶灯开着,柔和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留下一道深色的阴影。她睡得很是沉稳,因为侧躺的缘故,嘴巴被压得微微张开,季冬阳走过去,果然看见在她嘴角处有一块湿痕。 流口水的毛病十年了都没改啊!季冬阳只觉得一颗心被万丈柔情填的满满的,微笑着走到床前,伸出右手去把枕头拿到她的脑袋旁边,又托着她的脖颈把她的脑袋放到枕头上。 一只手真是费劲,季冬阳看了一眼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臂,心想如果不受伤该多好,这会儿可以直接把她抱到床的一旁去,然后自己好在另一侧睡。 如今倒好,她一个人斜着占据了整张床,自己这么大个人总不能窝在床角睡一晚吧? 估计是故意的!季冬阳朝着熟睡的谷雨做了个恶狠狠地鬼脸。 谷雨是被热醒的——七月底的天气在景市来说是最热的时候,季冬阳居然给她把空调关了! 被闷热给弄醒之后谷雨迷迷糊糊的找遥控器,闭着眼睛在摸了一圈没摸到遥控器反而摸到一只手,一时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喊出来。这下好了,所有的瞌睡都烟消云散了! 季冬阳也在谷雨抓住自己手的时候被弄醒,他意识回笼之前下意识的以为谷雨又做噩梦了,忙起身上前搂住她:“小雨别怕,我在这儿。” 谷雨长长的舒了口气,叹道:“热死了!你怎么睡睡在这里,还把空调给我关了?” “你不是不舒服嘛?我怕你受凉。”季冬阳说着,起身去书桌上拿了空调遥控器把空调打开。 谷雨从床上起身,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说道:“你赶紧的回你自己屋里去睡。” “……好。”季冬阳无奈的应了一声,却转身躺到谷雨的床上。 谷雨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某人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便转身去落地窗跟前的贵妃榻上躺下,伸手把靠枕抱在怀里继续睡。 季冬阳闭着眼睛没等来谷雨的责备便莫名其妙的睁开眼,看见正对着空调躺着的她,一叠声的说道:“你赶紧的来床上睡,我这就走了!”说着,他起身往外走,还不满的嘟囔着,“真是败给你了!之前怎么就没这么倔呢!” 之前……谷雨想起之前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黏在季冬阳身边的自己,默默地叹了口气。 ------题外话------ 哈哈!想歪了的举手! 第061章,献计 接下来的几天谷雨都在为个人画展的事情忙碌,画廊老板似是有心要跟她拉近关系似的,不管什么事都给她打电话询问意见,恨不得谷雨每天都去他家画廊上班。 季冬阳在旁边看着,敢怒不敢言。终于有一天他看不下去了,在谷雨走后吩咐司机开车把自己送去了这家画廊。 今天,所有的画作都装框完毕,谷雨正亲自在展厅里看着工人把画往墙上一幅一幅的挂。哪一幅挂在什么位置都需要她用心考量,安排顺序。另外,每一幅画的简介以及相关信息标签也全都是谷雨手写完成的。为了这些东西,她熬了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先生,画展后天开始,今天我们在布展,请你止步。”工作人员温和的提醒声打断了谷雨的思路,她一回头,看见吊着左胳膊的季冬阳站在门口。强烈的光从他背后的门口照进来,模糊了他的五官,却把他修长的身形拉高,如修竹挺拔而立。 “我朋友。”谷雨转身走过去,先跟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又看着季冬阳微微的笑:“你怎么来了?来回折腾一身的汗,你这胳膊里面又该不舒服了。”谷雨说着,指了指季冬阳打着厚厚石膏的左臂。 天太热,石膏又太厚,季冬阳又一直怕热,只要身上出一点汗,他就嚷着不舒服,说胳膊痒的难受,非要去提前把石膏拆下来。谷雨没办法,就去买了一副毛衣针来,在他说不舒服的时候用毛衣针顺着石膏戳进去挠一挠才好些。为此,谷雨还感慨了一句,自己还没结婚呢就当妈了。引得季冬阳差点给她来个饿虎扑食。 冬阳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提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叹道:“没办法,你知道我是个劳碌命,忽然闲下来觉得各种不适应,所以来看看有什么可帮你的。” 谷雨无奈的笑了笑,转身看了看展厅里忙碌的几个工人,最后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那把椅子:“你去那儿坐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我不坐,也不喝水。”季冬阳摇摇头,“我提前看看你的画,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身后有工人叫谷雨过来看画挂得是否合适,谷雨也来不及跟季冬阳多说,便转身过去了。 谷雨很忙,没时间招呼季冬阳。季冬阳也不打扰她,一个人站在墙边一幅一幅的看谷雨的画。 众所周知,一幅画能映射画者的心境,若细心拼读,能读出画者很多内心的世界。 季冬阳虽然没什么艺术细胞,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站在这一幅幅油画跟前,季冬阳本着拼读谷雨内心的想法细细的看,发现其实即便他自认为很了解谷雨这个人,然而面对这些画的时候依然有很多东西他看不懂,看不透。 就像面前这幅画,古铜色的欧式画框镶嵌着一幅暗色调的画面:黑色球形瓷瓶里插着几只浓紫色的郁金香,郁金香的花瓣有点儿蔫了,浓艳的紫色带着几分颓废的气息,还有一片花瓣落在桌布上,轻薄如蝉翼,却带着弄得化不开的忧郁,宝蓝色丝缎背景布映在黑色瓷瓶上更把这种忧郁衬托到极致。 整幅画面的色彩不多,除了大片的宝蓝丝缎,浓艳的紫色郁金香,明明是艳丽的色彩,看得人心里却是沉沉的压抑,配上古铜色华丽的欧式化矿,给人一种奢华颓靡到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富贵繁华不过枷锁。 季冬阳默默地想,这应该就是这幅画的精髓。 这应该是画给自己的一幅画,她是想用这种瑰丽的色彩画出浓郁的压抑,这就是之前自己的人生写照。季冬阳在这幅画跟前站了许久,想了很多,直到最后什么都不想,只盯着那一片落在桌布上的花瓣看。 “怎么样?很美吧?”旁边有个人问。 季冬阳回神,转头看了一眼——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他并不认识,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人就是这画廊的老板。 “我是这画廊的老板,我姓陈。”陈立新笑呵呵的伸出手去。 季冬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默默地扭头继续看画。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想提醒你一句,画展最后的一天将会举行拍卖活动,你如果真的喜欢这幅画,到时候可以过来看看。”陈老板笑道。 “我知道。”季冬阳的目光依然流连在那幅油画上,心思却已经飘远。 “那好,我不打扰你了,你慢慢看。”陈老板对如此没礼貌的季冬阳一点也不反感——这明显是个大金主,看他盯着那幅画的神情,拍卖会上肯定会不吝重金的。身为生意场上八面玲珑的陈老板几乎已经感觉到数钞票数到手软的感觉了。 季冬阳一直想把谷雨的这些画据为己有。这个念头从当时在陆教授的家里看见谷雨画画的时候就有了,至此时,这种愿望强烈到了极点。 一开始谷雨说办画展的时候季冬阳就想过跟上次陶瓷展一样,直接出手把这些画高价买了。然而谷雨并不同意,并且严词拒绝,说如果他再来拍卖会捣乱,就必须从她的房子里搬出去。 季冬阳费了这么大劲儿才跟谷雨住到一起,当然不能从这里搬出去,所以这次拍卖他不能参加。 ——不过没关系,他不能参加,还有别人可以参加。 看了一眼不远处忙碌的谷雨,季冬阳拿着手机悄悄地往洗手间溜去。 “喂,宋奕。”季冬阳拨通了宋奕的手机。 “老板,有何吩咐啊?”宋奕从一堆文件中直起身来懒懒的靠在椅背上,连声抱怨,“我都快累死了!之前做你助理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啊!怎么一个转换了个身份就多了这么多工作啊!我要加薪!” “你先闭嘴,听我说。”季冬阳低声说道。 “好好好,听你说,你说完了就得给我加薪啊!不然以后再也不听你说了。” “……”季冬阳沉默了几秒钟,等宋奕啰嗦完了之后,方皱眉说道,“谷雨的画要拍卖,我必须买下来,但这事儿又不能让她知道。你立刻帮我想个办法,想好了,就给你加薪。” “这还用想吗?你不出面,找谷女神不认识的人出面买不就行了嘛!多打点儿事啊!”宋奕嗤笑道,“季总我发现一遇到谷女神的事儿,你的智商直线下降,都不带回弯儿的。” 季冬阳被嘲笑了也不生气,只是冷哼了一声,提醒道:“不是一幅画!是三十七幅!是我智商有问题还是你智商有问题?你找一个人全额拍下三十七幅画,不露馅才怪呢!” “那就多找几个人嘛!在j省,咱别的没有,相熟的人还是有几个的。”宋奕笑道。 “所以我才找你!别废话了!赶紧的想办法。”季冬阳说道。 “你给我老妈打电话,她那么喜欢谷女神,你把话说明白,我老妈肯定全力以赴的帮你。她和我老爸都是人民教师出身,别的没有,桃李遍天下那是一点也不夸张,她的学生以及学生家长都可以帮忙。就算他们亮给给你找不到三十几个人,但找十几二十个人是没问题的。你再统筹安排一下,让家长再带个亲属啥的,足够了!实在不行,找一两个特别有钱的帮忙多买一两幅不就好了嘛!” “好了,你忙吧。”季冬阳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嘿!过河拆桥也没这么快的吧?万恶的资本家!给我加薪啊加薪!”宋奕对着手机愤愤的说道。 季冬阳挂了宋奕的电话就给欧阳文菁打电话。 欧阳文菁一听说是为了谷雨的事儿,二话不说拍着胸脯把事情给揽了下来。 这边季冬阳排兵布阵,那边谷雨也是忙进忙出。 画展开幕这日,景市的几家大媒体都请到了,而且因为提前赛了钱的缘故,这些媒体今天谁都没问让谷雨为难的话题,只对画展做正面官方的报道,远离八卦和狗血。 欧阳文菁夫妇带着数十位朋友前来捧场,许寒把他的狐朋狗友也全都叫了来。另外来捧场的还有许向天夫妇以及红陶实业的陶展业极其秘书。 谷雨对陶展业的到来十分的惊讶,毕竟这是蓝凤的老对手,谷雨跟他并没有什么交情。 “谷雨啊!恭喜恭喜!”陶展业笑呵呵的上前向谷雨祝贺,他身后的秘书带着两个下属捧着两个大大的花篮放在展厅的门口。 谷雨忙微微欠身,客气的说道:“多谢陶总,您这么忙还亲自过来,谷雨真是受宠若惊。” “应该的应该的!你是咱们陶瓷业界的才女啊!我们必须要给你捧场。”陶展业笑呵呵的说着,转头看向季冬阳,“这位就是季总吧?在下陶展业,久仰季总大名啊!” 季冬阳淡然微笑,伸手跟陶展业握了握:“陶总客气了,欢迎你来参加谷雨的画展。” “老陶?你也来了!”许向天从旁边横插进来,打断了陶展业跟季冬阳的交谈。 “哎呀老许啊!谷雨这么大的动静,我不来能行吗?”陶展业笑得有几分揶揄,“许总如今跟季氏合资,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啊!我这里还没向许总道贺。真是对不住啊!改天一定摆酒请罪。” “干嘛改天?就今天吧。”许向天笑道。 陶展业笑着摇了摇头:“哪天都行,就今天不行。今天是谷雨画展的开幕,咱们老哥俩要好好地给谷雨捧场。” 许向天来参加谷雨的画展是因为谷雨要辞职的事情来的,虽然谷雨跟许寒的婚事吹了,但蓝凤陶瓷不能没有谷雨这个设计总监,许向天看到谷雨的辞职信当时就丢进了碎纸机里。 他许向天辛辛苦苦培养了十来年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地放出去便宜了别人?如今看到陶展业笑得如此小人得志的样子,许向天越发坚定了这样的想法——无论如何,他是不能放谷雨离开蓝凤陶瓷的。 “那行,走吧,别在这里站着了,咱们也去看看谷雨的大作。我告诉你,有喜欢的可不能手软,一定要买回去收藏。”许向天说着,拉着陶展业走了。 季冬阳看着两个老家伙的背影,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谷雨看了季冬阳一眼,轻声叹道:“今儿空调开得够低了,不需要季总在这里降温了,麻烦你去那边坐下休息一下吧。” “好的。”季冬阳不会在这个时候做任何违逆谷雨的事情,立刻乖乖地答应着转身往里面去了。 站在谷雨另一边帮忙接待的田静和碰了碰谷雨的手臂,悄声笑道:“嗳,季总真是太可爱了。” “你是说冷的可爱吗?”谷雨反问。 “no!是乖得可爱。你说他在你面前怎么这么乖呢?”田静和羡慕的咂舌。 “如果许寒在你面前也这么乖就好了,对吧?”谷雨立刻把她的心里话给揭露出来。 “说什么呢!”田静和跟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脚闪开,“这么好的心情,别跟我提那个人。败兴!” 而与此同时,迂回的展厅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季冬阳和许寒不经意的走到了一起,两个人面对面站住脚,互相瞪着对方。 季冬阳却先一步退让,且极有礼貌地微笑着:“许少,你先请。” 一心想要跟季冬阳争的许寒被这阵势弄得一愣,皱眉道:“不要以为你跟小雨住在一起就很得意。” “其实我并没有。”季冬阳轻笑道。 “在今天,我不想跟你吵架,恕不奉陪。”许寒说着,转身往回走。 “许少,改天一起吃饭。”季冬阳朝着许寒的背影喊了一声。 “算了吧,我怕你毒死我。”许寒朝着身后摆了摆手。 季冬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无所谓的笑了笑。 “怎么,季总是觉得对不起他吗?”陶展业从季冬阳的身后走了过来。 “我这一辈子只对不起过一个人,那个人绝对不是他许寒。”季冬阳冷冷的说道,“不过……这跟陶总有关系吗?” 第062章,恼羞 陶展业笑了笑,说道:“季总说的是,你的私事是跟我没有关系。” “你慢慢看,恕不奉陪了。”季冬阳自然知道陶展业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是听说谷雨在蓝凤辞职了他赶紧的跑过来挖墙脚,然而季冬阳才不会再让谷雨跑出去朝九晚五的辛苦,所以干脆不给陶展业好脸色——当然,即便不因为这些,他季总的脸色也从来没对谁好过。 “季总不必客气,你轻便。”陶展业一点都不生气,跟季冬阳这样的人生气根本是自己找不痛快,他才没那么傻。 三十几幅画里,季冬阳还是最喜欢那幅题名为《紫色郁金香》的画。所以不知不觉的脚步又停在那幅画跟前。 站在不远处的陶展业看着季冬阳专注于画的神情在原地停留了两分钟方淡然一笑转身离去。 画展第一天,诸事顺利。除了许向天对谷雨的辞职表示不满,私下里把她叫到僻静之处说了半天话之外,可谓一点意外都没有。 第二天,谷雨的手机开始忙起来,有不少人来时询问展览的画是否对外卖,价格如何等。 谷雨一一回复,说画展最后一天是拍卖会,有兴趣可以过来看看。 到了晚上画展结束,谷雨一出门便看见了陶展业的车停在画廊门口。陶展业一看见谷雨出来便从车里下来,笑着朝谷雨指了指自己的车,说道:“谷雨,我送你回去吧,顺便跟你谈点事情。” 许寒今天有事不在,季冬阳因为手臂骨伤需要去医院复查所以也不在。原本打算自己叫出租车回去的谷雨看了看路上来往的车辆,觉得自己无法拒绝,便点了点头,上了陶展业的车。 “陶总,不知道你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谷雨开门见山的问。 陶展业笑叹道:“哎呀,谷雨啊!我昨天看了你的画展,有一幅画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我太喜欢了!不过你拍卖那天我刚好有事要去香港,你看你能不能行个方便,把那幅画先卖给我?价格你随便开。” “就这事儿?”谷雨诧异的问。 “就这事。”陶展业笑得,“怎么样,行不行给句话。” “陶总这么看得起我?不知道是我的那幅画入了陶总的眼?”谷雨淡然笑道。 “这幅。”陶展业从手机里把照片调出来给谷雨看。 谷雨看见那《幅紫色郁金香》时,微微一怔,抬头看着陶展业诧异的问:“这幅?” “是啊!”陶展业点了点头。 谷雨弄不明白一个把事业做得风生水起的人怎么会喜欢这么忧郁的画,又想到好像季冬阳特别喜欢这幅画,便想着陶展业或许是想买下来去讨好季冬阳?再转念一想,其实陶展业把这幅画买下来也好,省的季冬阳不管不顾的拿钱往上砸,弄得又跟上次在b市的陶瓷展一样。 上次那时候季氏总裁出天价买下自己的作品,那些人只能说是季氏总裁慧眼识珠,可这次若他再那么干,肯定又会引起一股八卦狗血的*。 如此一来,倒是卖给陶展业更省心些,谷雨默默地想。 “你若是担心价格问题,这个你可以先拿着。”陶展业说着,送上一张空白的支票。 “这倒不必了。”谷雨忙道。 “不不,你拿着,我更放心一些。”陶展业笑得,“不然回头再被旁人给抢了去,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好吧。”谷雨接过支票,略一沉吟,又硕大,“既然陶总你想要买个放心,那画展结束后我就叫人把画送到你公司去,你走的时候安排好人接收就行。至于价格……就按当时同等规格画作的拍卖价吧,不高不低,这样你放心,我也安心。” 陶展业笑道:“行,那我就真的放心了。” “那既然这样,麻烦陶总在前面的超市门口停车,我要去买点东西。”谷雨说道。 “没问题。”陶展业吩咐司机,“送谷总到前面超市。” 谷雨从陶展业的车里下来,拎着包进了超市,完全没主意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辆车,车里的人看她进超市之后,立刻拿起手机拨电话:“喂,董事长,谷总从陶展业的车里下来了,进了超市……是的。一个人,陶展业没下车,他的车子直接走了……好的明白。” 许向天挂掉电话之后,沉沉的叹了口气。 “董事长,红陶真的要挖谷总监吗?”坐在对面的副总皱眉问。 许向天皱眉反问:“不然呢?他陶展业对谷雨的画展那么热心,今天又单独见谷雨,还有什么目的?” “抛开许寒跟谷总监的关系不说,季氏如今也是我们的大股东,季冬阳也不会同意吧?” “或许吧。那个季冬阳……”许向天揉了揉眉心,叹道,“鬼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副总焦急的问:“那我们怎么办?谷总知道我们公司所有的新产品开发样式,如果她被红陶给挖过去了,我们即将上线的新产品还做不做了?” “谷雨么,我还是了解她的。即便她辞了职也不会把我们公司的机密透露给陶展业的。我只是猜不透陶展业的目的,按说,他也应该知道我们不会放谷雨离开的,他这么急火火的冲上去,低三下四的跟一个小丫头献殷勤,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许向天皱眉道。 “董事长,不管他陶展业怎么想,肯定是没安好心。我觉得,我们必须让谷总监尽早来上班。”副总提醒道。 “我知道。”许向天点了点头,面带犹疑之色。 “董事长,你还犹豫什么?你若是觉得有些话不好开口,我替你去说。她谷雨在咱们厂十来年,怎么说那也是有感亲的吧?董事长你对她可谓情深义重,我就不信她还真的是一头白眼狼。” 许向天摇摇头说道:“白眼狼不至于,估计是她因为跟许寒的事情闹得太难看了,是真的拉不下脸回来。小姑娘家家的……可不就是矫情嘛!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叫许寒他妈去找她。” “嗳!这行!”副总忙点头。 “好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这就打电话。”许向天说着,拿起电话来给他老婆打了过去。 许母刚从香港购物回来正在美容院里做保养呢,许向天电话打过来,她脸上敷着面膜说话都不利索。 “你今晚约谷雨吃个饭。”许向天在电话里说道。 “我晚上有约了,改天吧。”许母肚子里的那股气还没消呢。 “老婆啊!什么事儿啊比我们蓝凤集团还重要?”许向天语重心长的问。 “蓝凤是你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许母哼道。 “老婆,订婚宴的事儿也不能都怪谷雨吧?是季冬阳强势,谷雨有什么办法?再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如果谷雨跟季冬阳之间还有感情,那么她嫁给了咱们儿子将来也是个大麻烦不是?现在谷雨因为这事儿辞职,我这辞职报告还没批准呢,他陶展业就上门来挖人了,你说我培养谷雨这么多年,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去帮陶展业来对付我么?”许向天痛心疾首的说道。 许母没说话,换了个手拿手机。 “老婆,你帮帮我吧。这事儿只有你去最合适。谷雨一个姑娘家,我去找她,有些话说不出口。许寒呢?见了谷雨一点原则都没有了,根本谈不出一个一二三来!至于公司的其他人……也都不合适啊!再说那些人资格都不如谷雨呢,谷雨肯定不买账。所以,只能是你出马了!我若是有一点办法也不劳动你。好不好?” “哎呀,知道了!烦死了。”许母说完,把电话挂掉,喊人,“我把面膜弄了吧,我有事要走了。” “许太太,再过十分钟就好了呀!”美容师忙劝道。 “等不及了,快点洗掉吧。”许母看了看时间,催促道。 * 谷雨从超市里买了点蔬菜调料等,又买了点零食,杂七杂八拎了一大袋子出来,交了个出租车回家去。 出租车和季冬阳的车子前后脚停在门口,季冬阳一看谷雨拎着那么大一个袋子赶紧的过来接,谷雨摇摇头没给他,只问:“愈合的怎么样?” “挺好的,再过几天就可以拆石膏了。”季冬阳固执的伸出右手把购物袋接过来,转手递给司机。 “过几天?过‘几’天啊?”谷雨瞪了季冬阳一眼。 “还得有个三十几天吧。”季冬阳笑道。 谷雨翻了他一个白眼转身进屋去。 “晚饭想吃什么?”季冬阳跟上去问。 “应该是我问你吧?晚饭想吃什么,季总?”谷雨笑道。 “唔,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季冬阳举手保证,“绝对不挑。” 保姆正从厨房里煲汤,看见谷雨和季冬阳进来忙回身打招呼。 “阿姨煲了什么汤?”谷雨把手里拎着的小排放到水池里。 “鸽子汤,季总说要给你炖个汤补一补。”保姆笑道。 “最应该补的是他这个病号吧。”谷雨回头看了季冬阳一眼,又找盆子来洗排骨。 保姆看着季冬阳吊着胳膊跟在谷雨身后亦步亦趋的样子,觉得厨房实在是小,于是笑道:“我来吧。你刚回来,上去换个衣服洗个澡,一会儿汤先下来喝汤。这个小排要怎么做?” “糖醋吧。”季冬阳说道。 “用莲藕一起炖吧。”谷雨说道。 “呃?”保姆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你不是喜欢糖醋小排吗?”季冬阳叹道。 “我是给你补钙的!让你的骨头快点长好。”谷雨说着,又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季冬阳那只吊着的左臂。 保姆忙笑道:“那就用莲藕炖吧。莲藕炖排骨大家都能吃,莲藕对咱们女人的身体也好。这大热的天,糖醋的有些腻了。” “阿姨炖的时候记得放点糖。”谷雨看着季冬阳微微笑了笑,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出去,“我先去换衣服。” “为什么放糖啊?”季冬阳朝着楼梯问了一句。 “因为要哄小朋友啊!”谷雨的声音从楼梯上出来。 季冬阳靠在楼梯的栏杆上听着那声房门响,嘴角的笑意渐渐地散开来。 有手机铃响,季冬阳转头寻望过去,见谷雨的肩包放在门口的玄关上,于是他转身走过去拎着包一步步上楼。 谷雨刚脱了衣服正准备进浴室呢,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啊!”谷雨忙把手里的睡衣展开挡住自己的身体,愤怒的瞪着季冬阳:“你怎么不敲门!” “你手机响了。”季冬阳把手里的包包举了举,无辜的说道。 谷雨伸出一只手接过包,看着依然站在门口不走的季冬阳,皱眉问:“你还不走啊?” 季冬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什么没看过?” “……”谷雨朝着他咬牙。 “好好,走了。”季冬阳转身欲走。 谷雨松了口气,刚把怀里的衣服丢到一旁,从包里拿手机,季冬阳又忽然转过身来:“嗳,你今天画展怎么样啊?” “……”谷雨一手拎包一手拿着手机,看着季冬阳瞪大的眼睛,忽然抬手把包往他身上丢去。 “啊——”季冬阳往后躲了两步,假装惊恐不安。 谷雨的包摔在地上,里面的钱包纸巾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了一地。 “我帮你捡。”季冬阳忙蹲下去。 “砰!”谷雨上前一脚把房门踹上。 “嗳,小雨,没想到你看着瘦,其实却不算干瘪啊!比以前好多了……” “季冬阳!你给我闭嘴!”谷雨恼羞成怒,对着房门怒吼。 第063章,软刀子 谷雨拿着手机翻看来电记录,看到是许母的手机号之后连跟季冬阳生气的心思都没有了。洗澡也顾不上了,衣服也没穿就转身坐去床上,把电话给许母打过去。 “喂,阿姨。刚刚手机没在身边,没听见你的电话,对不起。”谷雨开口先道歉。 “小雨啊!你有空吗?阿姨想要请你吃个饭。”许母和气的说道。 “啊?现在吗?”谷雨看了看外边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犹疑的问。 “怎么,不方便啊?”许母笑道,“不方便的话就明天,阿姨打扰你了,对不起啊。” “不不……”谷雨忙连连摇头,“阿姨您想吃什么,我来请你。” “跟阿姨还那么客气。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啊。”许母温和的说道。 “阿姨,我自己叫出租车过去就好,你告诉我在哪里。” “那好,我把地址短信发给你,我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好的。”谷雨看了看时间,忙抓起衣服起身进浴室,赶紧的冲个澡换了衣服就往外冲。 “嗳!你干什么去啊?”等在餐厅的季冬阳忙起身追了出来。 “出去有点事,你车呢?给我用用。”谷雨焦急的说道。 “艾伦!”季冬阳回头喊司机,又问谷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寒的妈妈约我吃饭,时间来不及了。我回来再跟你解释。”谷雨说着,急匆匆的钻进了车里。 季冬阳皱眉看着车子离去,从兜里拿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出去,电话接通之后他皱眉吩咐道:“c,跟着我的车,保护好车里的人。” “yes!boss。”听筒里传来低沉黯哑的声音,通话结束。 许母把谷雨约在一家私房菜馆。这里是景市的老城区,街道狭窄,车子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大马路旁边然后走进去。 谷雨叫司机在路边停车,并告诉他不用等,先回去吃饭,自己回去的时候可以叫出租车。司机嘴上答应着,只等谷雨下车后把车往前开了开找了个停车场停下。 这家私房菜馆谷雨之前来过,并不陌生,顺着古香古色的巷子往里走,拐个弯儿过一道蜂腰小桥就到了。 天气热,但许母这两年研究养生之道,所以夏天尽量也不吹空调,就让老板把饭桌摆在院子里的芭蕉旁边,古朴的实木小方桌两旁摆着两把木椅子她占了一把,对面的一把是留给谷雨的。 “阿姨。”谷雨走到近前,低声叫道。 许母抬头看了一眼谷雨,笑了:“哎呀,你这孩子忽然会说话了,到叫我觉得有些陌生。你这一叫我,我还以为是旁人来了呢。来,快做。” “好。谢谢阿姨。”谷雨的心里有些忐忑,言行也有些拘束。 面对许寒的深情她还可以时而装傻,面对许向天的施恩,她也可以当做是对方的经济投资,看面对许母,谷雨却除了歉疚还是歉疚。 许母对谷雨也不算多么好,只是这些年来,她总是在谷雨最难过的时候出现,给她一点平常的关心和爱护,不多,只是一点点,不足以让谷雨感激涕零,也不会让她觉得受人施舍,却让她难以忘怀。 “天儿热,喝点绿茶解解暑。”许母拿起茶壶来给谷雨倒了一杯茶。 “谢谢阿姨。”谷雨双手接过茶杯。 “这家的菜是不用点的,我们等着就好了。不过我已经告诉他们你不吃生冷的东西了。”许母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呀不要只顾着忙事业,女孩子家最要紧的还是身体。你现在不注意,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后悔啦!” 许母像是寻常家里的长辈唠叨自家女孩儿一样的口气,让谷雨心里泛酸,强忍着泪意,轻轻地点头,答应着:“嗯,我都听阿姨的。” 服务生开始上菜,先是一盅虫草羹,许母拿了汤勺给谷雨盛,又问:“你画展的事情怎么样了?” 谷雨忙双手接过羹汤,连声道谢:“谢阿姨,画展的事情都顺利。” “你别老是谢来谢去的。这几年你跟我们寒寒在一起,阿姨可没把你当外人。”许母嗔道。 “是。”谷雨不由得低下了头,“是我对不起阿姨。” “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许母雍容大度的微笑道,“我也是女人,自然明白我们女人这辈子爱上一个人不容易,能不放弃都不会放弃。就像我对许寒他爸,当年他也很混的,荒唐事儿多了去了!我还不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谷雨笑了笑,她自然不敢附和许母的话,只低声说道:“阿姨不怪我就好。我这几天心里十分不安,不敢见您,也不敢给您打电话……” “你这孩子就是爱多心。”许母笑了笑,又看着服务生上菜,亲自给谷雨布菜,清风和煦的转了话题:“对了,我瞧上了你的一幅画,等你拍卖的那天我一定去买下来。” 谷雨忙道:“阿姨您喜欢哪一幅,我给您送家里去,不用等到拍卖——我哪敢要您的钱哪!这么多年你对我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我报答都来不及呢。” “我喜欢你那幅《紫色郁金香》。那颜色跟我卧室的装修很配啊!”许母笑道。 “呃……”谷雨一时语塞,暗恨自己不该着急答应了陶展业。 许母看着谷雨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因笑问:“怎么,舍不得啊?” “不是。”谷雨忙摇头,“是今天陶总来画廊,说是看中了那幅画,不管什么价都要定了。还……丢下一张支票给我。”谷雨说着,忙从包里拿出手机,“不过阿姨你放心,既然那幅画你喜欢,我就不卖给他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说清楚,支票也给他退回去。” “唉,别别别!”许母忙拦住谷雨,“这可不好,你都收了人家的支票了,又怎么好反悔?” “没事,反正是张空白支票,他只是说拍卖会那天有事不能参加,所以押了一张空白支票在这里,无非就是表示一下诚意而已……” “小雨啊!咱可不能这样。你虽然以后不指望着卖画吃饭,可也不能出尔反尔啊。还是算了吧,阿姨也不是非要那幅画,你看看如果有其他的也可以。” “这样……”谷雨把自己的画细细的数了一遍,“有一副粉紫色的百合,也是紫色调,比那幅郁金香更温暖一些,挂在卧室里也合适。”说着,她用手机把自己画的照片找出来递给许母,“阿姨你看看。” “嗯!这个也好!我昨天在你画展上还跟寒寒说了,这张画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 谷雨忙答应道:“好,那就是这一幅了,我明天就给您送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寒寒肯定还要去画廊的,你让他给我带回来就行了。”许母又笑着给谷雨夹菜,“对了,你画展结束之后该回去上班了吧?你不去上班,你许叔心里可不踏实啊。” 来的路上,谷雨就想到许母会问这事儿,虽然想了很多理由,但此一时里她却一条都说不出口。 许母又叹道:“你知道,我对蓝凤的事情从来都不喜欢的多管多问。那是因为我放心啊!你许叔别的不行,管个厂子还不至于赔了钱。他不赔钱,我就能睡得着觉啊!不然,我跟寒寒我们娘俩都去睡大街了。小雨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跟咱们蓝凤的感情是很深的!你舍得离开吗?我知道你辞职,是觉得你跟寒寒的婚事弄成这样,大家都没脸。你如果真的不愿面对这事儿,好说啊!我叫许寒回家来,反正他这个销售总监也是可有可无的。可你不一样,你若是离开了,蓝凤不出一年半载肯定完蛋了。” “不不,阿姨,您言重了。”谷雨忙摇头道,“许寒在销售部从普通的销售员做起,到今天也是十分的不容易,再说,现在销售部没有谁比他更有经验,蓝凤的销售渠道可以说是他一路打开的,他若是离开了,厂里有再好的产品都销不出去的。” “可是,你比他更重要啊!”许母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和你许叔都不能让你因为这事儿离开蓝凤。” 谷雨轻轻地叹了口气,半晌,才低声说道:“伯母,我离开蓝凤也不仅仅是因为许寒。” “那你是因为什么?是不是有更好的去处了?” “并没有。对我来说,其他任何公司企业都比不上蓝凤陶瓷。我是从这里长大的,不仅仅有感情,还熟悉这里的一切。我怎么可能离开蓝凤去别的地方上班呢?” “这么说,你答应阿姨了?”许母笑问。 “我……再考虑一下。”谷雨低声说道。 “行,你好好考虑。你有什么想法什么要求,若是不好意思跟你许叔说,就跟我说。别的事儿我不敢保证,但你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许母说着,又给谷雨夹菜,“哎呀,别光顾着说话了,快吃饭。” “好,谢谢阿姨。”谷雨低头吃东西,却是食不知味。 第064章,情之结症 就在谷雨吃东西的时候,季冬阳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冷冷的笑了笑,低头从排骨汤里捞出一块莲藕放到嘴里慢慢的嚼着。 许向天这老东西,居然玩起了感情牌。 陶展业这老东西,居然也打起了谷雨的主意。 这两个人都特么不是省油的灯啊!一个用空白支票换走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幅画,另一个却让老婆出马对谷雨下软刀子……该怎么收拾一下这俩老混蛋好呢? 季冬阳抬手拿过边上的红酒杯轻轻地喝了一口酒。 * 谷雨跟许母一分开,许母便拿出手机给许向天打电话。 “怎么样?”许向天问。 “陶展业找谷雨是买了她的一幅画,不过奇怪的是,陶展业以不能参加拍卖为借口给了谷雨一张空白支票,说是不管谁以什么价格买下他看中的那幅画,他都愿意以更高的价格把那幅画买下来……我捉摸了半天,不知道他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但我觉得谷雨并没有撒谎,在这种时候她即便不想再回蓝凤,也不会去陶展业那里供职的。我觉得这点良心她还是有的。”许母坐在融融的月色里面沉如水,跟刚才的温婉和蔼完全不是一个人。 “她如果要跟陶展业合作,完全没必要去红陶去上班!她只要自己开个工作室,把她的设计图纸高价卖给红陶就足够了!”许向天叹道。 “季氏跟蓝凤是合作伙伴,她就算是为了季冬阳也不会跟陶展业合作吧。”许母皱眉道。 “但愿如此。”许向天叹了口气,但凡谷雨这小姑娘还有一个软肋,那就是季冬阳了。自己那个傻儿子鞍前马后的追了十年,还是抵不过人家几句话。 * 谷雨回到家时,季冬阳已经自己吃了晚饭,正坐在露天阳台上捧着pad看电影呢。月光笼罩在他身上,月白色绵绸衬衣和裤子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安暖而静谧。谷雨靠在卧室门口隔着玻璃窗看着他,一时入神。 季冬阳早就看见谷雨进门了,算算时间也该上来了,怎么还没动静?一回头看见她,不由笑了:“怎么样,帅不帅?” “自恋。”谷雨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拉上窗帘,拿着衣服进了洗手间。 七月底的天气又闷又热,一天恨不得洗八回澡都不到天黑。 谷雨冲凉出来随手拿了一件白色丝绸睡袍换上,倒了两杯水去了露台。 “来。”坐在连椅上的季冬阳往一旁让开一些,拍了拍身边的空。 谷雨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把水杯递给他,顺便扫了一眼pad的屏幕——居然是八点档的偶像剧? “你会看这种东西?”谷雨纳闷的问。 “宋奕让我多看这些,说对我有帮助。”季冬阳苦恼的皱眉。 谷雨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笑起来就止不住,手里的水杯都拿不稳。 “你干嘛笑成这样?”季冬阳越发郁闷,把她手里的水杯也接过来,放到手边的小桌上。 “你会听他的话?也真是奇怪了。”谷雨笑道。 “这家伙特别讨女孩子欢心,上学的时候身边就有三四个女孩追他,现在也是,季氏的那些女职工看见他都脸红,他办公室里经常会有各种礼物……”季冬阳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这家伙简直是桃花精转世。” 谷雨又忍不住笑:“不是吧?前阵子在景市没见他身边有什么女孩子啊。” “那是他不让你看见。”季冬阳哼道。 “你羡慕他啊?”谷雨又问。 “我不羡慕他,我只想讨自己老婆欢心。”季冬阳看着谷雨,一本正经的说道。 谷雨被他的样子给逗得笑了。 季冬阳却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低声叹道:“跟我说说吧,遇到了什么麻烦?” 谷雨心里想要从他怀里挣开但身体却一动没动的靠在他的肩上,沉默不语。 “你看,我看这么多偶像剧也没用啊。自己老婆有心事都不愿跟我说,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谁是你老婆?!”谷雨低声嗔道。 “未婚也是妻啊!”季冬阳一脸无辜的看着谷雨,“你不能事情做过之后就不承认了,你要对我负责。” “别贫嘴了,这不是你的特长。”谷雨轻轻地叹了口气,想不到季冬阳这样的人都要学人卖萌耍乖了。 季冬阳用下巴蹭了蹭谷雨的额角,低低的叹了口气。 两个人沉默的依靠着,许久,谷雨才把今天陶展业和许母找自己的事情跟季冬阳慢慢的说了。 季冬阳听完后轻轻地吻了吻谷雨的头发,安慰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是放心,就交给我吧。” 谷雨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想自己去处理。” “相信我,这件事情我去处理会很简单。而你自己去处理只会更糟糕。在这个时候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让许氏夫妇放心。”季冬阳轻轻地揉着谷雨的长发,低声叹道,“我知道,你现在最不想的事情就是许家人误会你。” “许寒的妈妈……对我真的很好。”谷雨低声叹道,“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是多么渴望我妈妈能在我身边。” “我知道,我知道……”季冬阳心疼的把人搂进怀里不知道该如何抚慰才好。 曾经的伤痛再痛,愈合了就好。但若是揭开那道疤,又岂止是伤痛两个字可以形容?季冬阳实在不想谷雨去反复品味曾经的痛楚,所以此时此刻,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许久,谷雨平复了胸中的情绪,从季冬阳的怀里抬起头来,仰视着他硬朗的下巴,低声问:“季冬阳,你还会走吗?” 季冬阳低头吻她的唇角,轻声许诺:“以后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你。” 这晚,谷雨靠在季冬阳的怀里睡着。因为露台上种着夜来香,和薄荷,倒是不担心有蚊子,只是午夜后夜风变凉,季冬阳想要把她抱回屋里去却无能为力,只好用一只右臂揽着她,尽量把她更多的护在怀里。 幸好有保镖半夜巡视发现他们两个,叫醒了保姆给送了一条毯子过来。季冬阳就把自己跟谷雨裹在那条薄毯中争着眼睛到天亮。 不是他不困,实在是舍不得睡。 这十来年他多少次梦里惊醒看着怀里的被子出神,多少次夜里睡不着想要抱个人在怀里…… 所有人都以为他季冬阳这样的人身边绝不会缺女人。 实际上跟谷雨分开之后他一直独善其身,直接的原因并不是没有女人想要靠近他,实在是除了心里的这个姑娘之外,他看谁都是一张脸,不论男女好坏,对他来说都是应酬,连最起码的生理反应都没有,又如何成其好事? 很多时候季冬阳都在想一件事——如果每个人都有一个情结的话,那么谷雨就是他的情结。 情之结症,无药可解。 * 第二天,谷雨依然是去画廊照顾自己的画展。 季冬阳却说自己一夜没睡想要补眠,所以光明正大的窝在床上不动弹。谷雨也没多想,自己收拾利索走了。只是她前脚走,季冬阳随后就拨通了许向天的电话。 “许董,我们找个地方喝喝茶吧。”季冬阳淡淡的说道,“我听宋奕说你有个会所环境非常好,今天正好闲来无事,想去领略一下呢。” 许向天满口答应:“好的季总,我这就让司机去接你。” 切断许向天的电话,季冬阳又找出陶展业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陶董,有时间吗?许董约我们一起喝茶。” “季总?”正在开会的陶展业被惊到了,“你说什么?许董……许向天吗?” 季冬阳懒懒的反问:“在景市,除了许向天,还有第二个许董跟我有关系吗?” “季总说的是。”陶展业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几个股东以及副总,抬手示意他们都不要说话,“那什么,许董请我……跟季总你喝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没什么事,应该是闲聊吧。陶董你如果没时间的话就算了。我自己去也行。”季冬阳淡淡的说道。 “呃,不不,我有时间,许董和季总相邀,就算是没时间也得挤时间啊。”陶展业说着,呵呵的笑了。 “那就好,等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自己过去?” “行,没问题。”陶展业满口应允道。 “再见。”季冬阳挂了电话之后,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陶展业则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面前的众人,无奈的说道:“季冬阳说许向天邀请我一起去喝茶。” “董事长,是不是你的计划被许向天给窥破了?我们的人说,昨晚谷雨是跟许向天的老婆一起吃的饭。”一个戴眼镜的精英说道。 “有可能啊!他许向天一向不省油。”陶展业叹道。 “那我们怎么办?”另一个股东皱眉问,“难道就这么眼巴巴的等着蓝凤来收购我们?” “不会。”陶展业淡然冷笑,“我们如果就这么容易被收购,他许向天早就出手了。现在我们的难题是季氏。这个季冬阳……不简单哪!” “董事长,我们不是找到了他的弱点吗?” “是的,谷雨是他的弱点。可这个不仅仅是我们知道,许向天也知道。他季冬阳心里更是明明白白。”陶展业叹道,“当一个人清楚自己的弱点在哪里的时候,这个人就没有弱点了。” 第065章,难以回头 季冬阳把许向天和陶展业两个人约去一起喝茶,许寒则一早就到了画廊。 谷雨在门口看见他,诧异的问:“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没去上班?” “我妈昨晚找你了?”许寒问。 “是啊,我跟阿姨一起吃了晚饭。你回去帮我说谢谢她。” “她没说什么吧?”许寒又问。 谷雨站住脚步回头看着他,微笑着反问:“她会说什么呀?” 许寒审视谷雨脸上的神情,她微微的笑着,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可许寒却觉得如此熟悉的一张脸,却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看不透了。 “你想多了。”谷雨轻笑道,“阿姨跟我聊得很好。哦,只是她不大适应我能开口说话了。” “那就好。”许寒从谷雨的表情上实在看不出什么,便轻轻地吐了口气。 谷雨看许寒还站在原地不动,便催促道:“你去上班吧,我这儿也没什么事,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许寒伸手拉住了谷雨的手腕。 谷雨迟疑了片刻方指着楼梯说道:“我们上去说吧。” “好。”许寒跟着谷雨上楼,在画廊展厅角落的小茶座坐下来。 时间的确还早,画廊老板还没上班,展厅里只有清洁阿姨在忙。 “喝点什么?这里除了水只有速溶咖啡。”谷雨又问 “你坐,我什么都不喝。”许寒的目光始终看着谷雨。 谷雨在许寒的面前坐下来也看着许寒。许寒却沉默着,什么都不说。 他不说话,谷雨也不说话,就坐在他面前安静的等。 时光仿佛停止,连清洁阿姨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擦地走路蹑手蹑脚的没有声音。 许寒就这样看着谷雨,看了足足有十来分钟的时间,终于开口了:“小雨,我现在觉得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一样,就算我瞪大了眼睛,都看不清你。” 谷雨微微苦笑:“你的意思是说,你之前错看了我。” “不,不是那个意思。”许寒忙摇头。 谷雨低垂了眼眸,轻声叹道:“许寒,你说过无数次不许我跟你道谢,不许我跟你道歉。可你知道吗?我最想跟你说的就是‘谢谢’,最不愿意跟你说的……就是‘对不起’。我知道,你为我做任何事情都不图我的那声‘谢谢’,而你最不想听的也是‘对不起’。可……我还是要说。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而我最不得已的事情就是……最终还是要辜负了你。” “没关系。”许寒抬手搓了搓脸,然后故作轻松的笑着,“被你辜负了,我也心甘情愿。至少,我们之间有十年的时光可以回忆。陪你走过你生命中最好的十年,我也不算赔本。” “许寒,我最怕你这样。”谷雨低声叹道。 “怕也没办法,我改不了了。”许寒笑着站起身来,“不过幸好,你以后有季冬阳陪着,我也没机会让你怕了。” “许寒。”谷雨依然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许寒,低声喊道:“我们有时候只知道往前走,却总是忘了回头看看身后。其实,身后的人或许更值得珍惜。许寒,你回头看看吧,就在你身后,有个姑娘深爱着你,只是你选择视而不见。” “你为什么不回头?”许寒背对谷雨站着,声音里透着刻骨的疲惫,“其实,你无需回头也知道跟在你身后的我有多爱你。” 谷雨缓缓地闭上眼睛,低声叹道:“……我回不了头了。” “是啊!你回不了头。”许寒也轻声一叹,“所以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想回头,就能回头的。”说完,他再也没有停留,大步离去。 谷雨把脸缓缓地埋在手中,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知这个曾经深爱自己的男人自此将一去不回头。 一天都没什么精神,心情低落到极点的谷雨一回到家里便闻到了阵阵花香,一时纳闷,视线在屋内搜寻,然后落在电视柜上,电视挂在墙上,下面的电视柜便成了摆设,之前上面放着一个鱼缸,今天鱼缸不知被搬去了那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霁蓝花瓶。花瓶里插着满满的白玫瑰,陪着嫩绿色的情人草,清雅而温馨。 “怎么样,喜欢吗?”季冬阳吊着胳膊也依然帅气不减,明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要命,嘴角还是噙着暖暖的笑。 谷雨也不由得笑了:“喜欢。” “我知道,这个花瓶配洋兰皇后最好,只是下午叫人去买,居然没买到——”季冬阳说着,走到花瓶跟前抽出一支白玫瑰凑到鼻尖闻了闻,又送到谷雨面前,“没办法,只好这样了。” “下次你可以试试粉色的花,粉色跟霁蓝在一起也挺好看的。”谷雨接过白玫瑰来,插在季冬阳浅蓝色衬衣胸前的口袋里,然后抬脚往楼上去。 “好,明天再去花卉市场转转。”季冬阳靠在楼梯看着她一步一步上楼去,喊道。 “季氏总裁闲着没事儿干,该当卖花童了?”谷雨朝楼下喊了一嗓子之后,关上了房门。 季冬阳听着谷雨房门落锁的声音,抬手把自己胸口的玫瑰拿出来咬在嘴里:“卖花童有什么不好?至少我在传递爱。” 谷雨把自己关进洗手间泡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再下来,心情好转了些。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季冬阳刻意营造浪漫气氛,把餐厅的顶灯关了只留着壁灯,餐桌上摆了一个欧式复古烛台。 “哪儿买的这个?”谷雨指着烛台问。 “在许董事长的会所里顺来的。”季冬阳微笑道,“怎么样,挺好吧?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不花钱白拿人的东西,心情这么爽。” “幼稚。”谷雨好笑的摇头。 “吃饭。”季冬阳把谷雨面前的盘子端到自己这边来,把上面的牛排一刀一刀的割成小块。 谷雨看着他低着头极其用心的样子,心里泛起酸酸的甜。 “下午的时候,董事长给我打电话了。”谷雨托着下巴,轻声说道。 “嗯,说什么了?”季冬阳把最后一块牛排切好,把盘子送到谷雨面前。 “说我的辞职报告明天会批下来,让我回厂里办手续。” “那不挺好吗?你以后的时间都属于你自己了。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什么都不干。”季冬阳开始割自己盘里的牛排,刀子碰到盘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谷雨问。 季冬阳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谷雨,平静而认真的说道:“许向天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不管他答应我什么或者做什么,都是在他得到足够利益的前提下。所以你无需因为他说什么做什么而内疚。” “可是……”谷雨无奈的摇头。 “吃饭吧。牛排凉了就不好吃了。”季冬阳拿起红酒杯朝谷雨举了举。 谷雨也举起酒杯跟季冬阳轻轻地碰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开始专心的吃饭。 第二天谷雨回蓝凤陶瓷厂人事部去办手续时,接到陶展业的电话,说那幅画他不要了,他愿意支付违约金,多少由谷雨说了算,金额可以直接填到那张支票上随时可以转账兑现。 人事部经理签完字把结算工资的单子递给谷雨,笑道:“谷总啊,是不是要出国了?” “出什么国?”谷雨纳闷的反问。 人事部经理笑问:“咦?你辞去咱们蓝凤的工作,把自己的画都卖出去,不是为出国做准备吗?” 谷雨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拿了单子跟人事部经理道别后出门去财务部。 财务部的经理见到谷雨也十分的客气,结算工资之后也问了一句:“谷总,准备什么时候出国啊?到时候我们为你举行个践行宴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出国?” 财务经理笑道:“哎呀,别不好意思了。季氏的总部在欧洲,季总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呢?” 谷雨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要辩解,竟然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于是跟财务部的人点了点头,留下一句“改天请大家吃饭”便出门去了。 财务部经理看着谷雨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方感慨道:“啊呀!想不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居然傍上了季氏集团的继承人!真是不简单哪!” “是啊,怪不得咱们许少追了她十年,她都不松口啊!原来人家有个超级钻石王老五揣着呢。”旁边的一个会计师也忍不住咂舌。 “换我,我也不答应啊!许少跟人家季总那就不是一个级别好吧?”对面的女出纳附和道。 “嗳!换你,你能顶得住许少鞍前马后十年如一日三百六十五无死角的追求?我满心以为这就是咱们未来的老板娘了,谁知道……转眼人家成了季氏集团未来的女主人了。” “照样还是老板娘,季氏集团即将对我们进行第二次注资,据说董事长昨天请季总喝茶了。” “是吗?!真的假的……” 谷雨站在走廊里,听着财务部的那些叽叽喳喳,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电梯。本来她还想回一趟设计部的,现在看来还是不回去的好。 第066章,离开 谷雨进了电梯,慌张的按下一楼,看着数字往下降,心情也跟着往下降。至一楼,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她刚要抬脚出去,却又被一个人给撞了回来。 “啊——对不起……谷雨?!”撞到谷雨怀里的田静和抬头看着谷雨,两只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 “静和,你怎么了?”谷雨纳闷的问。 “谷雨!”田静和忽然抓住谷雨的手腕,急切的问道:“你跟许寒说什么了?他为什么非要出国?你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能这么伤害他啊!” “出国?许寒要出国吗?”谷雨纳闷的问。 “他要去澳大利亚……好像是不回来了,说想要移民,去那里买一块地开农场……”田静和说着,眼泪又开始扑簌簌的往下掉,“你说,他一个人跑那么远开什么农场?这不是有病吗?!” “他或许只是说着玩的吧?”谷雨忙劝道,“你哭成这样就是因为这个?” “谷雨!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田静和把谷雨推到电梯壁上连声质问:“许寒哪里不好?你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能这么对他,你眼里心里但凡有一点他,他能一个人跑去那种鬼地方嘛……” “静和,你冷静点。”谷雨看着电梯的数字又开始往上升,无奈的仰头,索性把后脑勺也抵在电梯壁上,借着冰凉的电梯壁让自己浑浑噩噩的头脑也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他机票都订好了,明天一早就走,你让我怎么冷静?”田静和哭着质问。 “明天就走?移民怎么可能这么快?”谷雨纳闷的问。 “谁知道他移民是不是真的,反正他就是想尽快离开景市,离开这里,离开你!眼不见为净!你还不明白吗?!”田静和说到后面近乎疯狂,连声调都裂了。 电梯门打开,有人要进来,看见两人这般模样却吓了一跳:“田主管?你没事吧?” “抱歉,她没事。”谷雨拉着田静和出了电梯一看才发现这层刚好是设计部,于是拉着依然呜呜哭着的田静和去了自己原来的办公室。 她有好一阵子没来这间办公室了,但因为一直有人进来打扫,所以这里跟她平时上班是没什么两样。进了门,谷雨把田静和送到沙发上,自己则转身去把房门落锁。 田静和从茶几上抽了纸巾擦眼泪擤鼻涕,谷雨靠在房门上无奈的看着她。 一直等田静和哭够了,谷雨才问:“静和,你想要我怎么做?去找许寒,让他留下来?让他接受你对他的爱?” “谁爱他!”田静和撅着嘴巴哼道,“他这种人也配有人爱?他整天犯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一辈子不应该有人爱。” “你看看你,又这样。”谷雨叹了口气走过去在田静和的身边坐下来,“你明明喜欢他,却每次见了他都针锋相对,好像不吵架你都没办法活一样。你就不能退一步,和和气气的跟他说句话?我就不明白了,你对谁都挺好的,为什么唯独对他这么暴脾气?” 田静和又抽了一张纸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看见他就来气。” “你看见他来气,是因为你爱他,可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我这里,对不对?”谷雨无奈的笑着。 田静和的嘴巴抿了抿,没吭声。 “那你现在应该高兴了,他终于可以把心思从我身上收回去了,这不正是你的机会吗?” “他不是把心思从你身上收回来了,是他根本就没了心。”田静和低声反驳。 “那你要我怎么办?”谷雨又问。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田静和忙抬头看着谷雨,伤心的说道,“我知道他眼里心里全都是你,之前,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嫁给他,你们两个人幸福的在一起,我看着也幸福。后来季冬阳来了,我承认我心里生出过那么一点小心思,我觉得你跟了季冬阳,他就能够回头看看我,所以我也做过一些事情为你跟季冬阳牵线……谁知道不是的!事情完全不是我想的这样……他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之后狠狠地骂了我一顿,再也没给过我好脸色,不管我怎么赔小心都不行……谷雨,你不知道刚刚我去劝他不要走,他冷着脸让我滚的样子……” 谷雨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靠在沙发扶手上喃喃的问:“静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想伤害许寒,更不想让你这么难过,你们两个是我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你说我该怎么办?” 田静和看谷雨也哭了一时歉疚,忙拿了纸巾递给她:“谷雨!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我不是故意朝着你发脾气的,你别难过了……” “我想,我是不能去找许寒了。我去找他,即便他留下来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觉得,我们都放开手吧,让他出去走走,就算是散散心也好。你说呢?”谷雨握住田静和的手。 “不放手也没用,我根本抓不住他。”田静和无奈的摇头。 谷雨无奈的叹道:“既然这样,我们都不要活的这么累,让他出去走走,你也放下这段感情重新找回自己,等过一段时间他回来了,你如果还爱他,我帮你追他,怎么样?” “谷雨。”田静和把头枕在谷雨的肩上,“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谷雨抬手拍拍田静和的手,轻笑道:“傻瓜,是我该庆幸有你这样的闺蜜。” “你不生气吧?我刚刚冲你发火了。” “如果生气,那我们还算是朋友吗?” “嗯,你是中国好闺蜜。” “你也是。” …… 从蓝凤陶瓷出来,谷雨靠在车后座上悠悠的叹了口气。前面的司机从观后镜里看了谷雨一眼,礼貌的问:“小姐,我们回家吗?” “你送我去个地方吧。”谷雨轻声说道。 “谷小姐要去哪儿?”司机又问。 “去凤栖山公园的东门。” “好的。”司机抬手从导航仪上找出凤栖山公园东门的地址,设定好目的地之后,发动车子缓缓地驶入车道。 几乎是这边司机的导航仪一确定目的地,留在别墅里抱着手机刷新闻的季冬阳就收到了信息提示。 “凤栖山公园东门?她去那里干什么?”季冬阳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屋顶的水晶吊灯。 半晌,季冬阳用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c,一刻钟过来接我。” “yes,boss。”电话里传来沉稳的声音。 一刻钟后,黑色丝绸衬衣浅蓝色牛仔裤的季冬阳吊着胳膊从小别墅里出来,上了一辆毫不出奇的黑色沃尔沃。 谷雨在凤栖山公园的东门下车,让司机在下面等,自己一个人买了一张票进了公园,然后穿过几百米的景区开始爬山,一路走走停停一直到了山顶。 这座山之前是个荒山,山上林木茂密但都是自然生长,那时候谷雨刚跟季冬阳分手,她的爸爸妈妈还好好地没发生意外,那天周末谷雨跟几个同学包括许寒一起爬上这座山,大家在山上野餐,说笑,打闹。唯独谷雨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看着远处的风景想季冬阳。 那个时候他们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这该死的时间。只恨不得快些老去,跟相爱的人守在一起。 “喏,吃不吃?”许寒把一块重新烤过的鸡腿递给谷雨。 谷雨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吃,你吃吧。” “你想什么呢?一个人闷声坐着也不说话。”许寒好奇的问。 “没想什么。”谷雨摇头。 “是不是想那个学霸哥?”许寒又问 谷雨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他不是已经出国了吗?我跟你讲,这感情嘛,一天不见,如隔三秋,三天不见,就不知道他是谁了。” 谷雨笑看了许寒一眼,低声骂道:“胡说。” “这怎么能是胡说呢!这是*裸的事实,你还别不承认。那不是有个词叫……叫‘耳鬓厮磨’吗?这感情,要天天在一起耳鬓厮磨才行,一旦磨不到了,那就渐渐地生疏了。还有,你那个学霸哥比你大好几岁呢,到了美国灯红酒绿的,你觉得他能禁得住诱惑?别傻啦!你在这儿想他想得吃不下饭,他在那边说不定搂着谁睡觉呢……” “你闭嘴!”谷雨愤怒的等着许寒。 “哟,还真生气了?”许寒咧嘴笑道。 谷雨狠狠地剜了许寒一眼,起身便走。 “唉,别走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大家都吃东西呢,你也吃点吧。等会儿没力气下山的话,我可不背你。” “你放心,我就算是滚下去也不会让你背。”谷雨撂下一句狠话就走,却没想到下一刻就遭了报应——抬脚踩到了一块石头,狠狠地崴了脚,人也摔倒在地上,还把胳膊肘给蹭破了皮。 然后,那天果然是许寒把她背下了山,还送她去了医院。 就是那么一个人,不在乎自己对他如何,一直默默的关心着自己。如今他要一个人离开景市跑去那么远的地方,而自己却连个告别都没勇气。 谷雨一个人站在山顶的树荫下俯瞰着景市,默默的叹息。 第067章,送别 “一个人傻站在这里干嘛?”低沉性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谷雨的思绪。 谷雨回头看见身后的季冬阳,轻轻地笑了:“站在这里自然是看风景了。 ”大热的天,这风景有什么好看的。回去了,我还等你吃午饭呢,结果等的肚子咕咕叫了也不见人回来,你是想饿死我啊?“季冬阳上前拉了谷雨的手转身就往回走。 ”你现在变得话好多。“谷雨失笑道,”你以前可不这样。“ ”你以前也不这样啊!整天围着我跟个话唠一样。“季冬阳看着湛蓝的天空微微的笑着,”如果我也不说话,咱们两个闷葫芦可怎么好呢。“ 谷雨走了两步才觉得脚疼,因皱眉弯腰,却见小细跟的鞋子不适合爬山,已经把小脚趾给磨破了。 季冬阳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脚趾上,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说你不就是辞个职吗?至于这么虐待自己?“ ”哪有,是这双鞋不合脚。“谷雨低头咕哝着。 ”还能走吗?“季冬阳无奈的问。 谷雨看了看凹凸不平的石头台阶,又看看季冬阳脚上的鞋子,眼前一亮:”要不,你把鞋子给我穿,你光着脚走下去。“ ”啧!“季冬阳无奈的摇头,”我光着脚走下去没问题,但只怕你穿着我的鞋子也不合脚,回头再摔个跟头滚下去可就“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那怎么办?”谷雨皱眉看了一眼季冬阳吊着的胳膊,他这个样子,就算自己愿意让他背他也背不成啊。 “凉拌。”季冬阳说着,腰一弯,伸手抱住谷雨的腿把人扛在了肩上。 “啊——”谷雨吓了一跳,双腿下意识的踢了两下,另一只脚上的鞋子也掉了。 季冬阳笑道:“别闹,我若是一脚踩空了咱们俩得一起滚下去。” 谷雨立刻不敢动了:“你干嘛啊,这样很难看的!”幸亏今天穿了一条长裙,不然这姿势……谷雨都不敢想了。 季冬阳扛着谷雨一边往下走还不耽误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放心,不会走光的。” “……”谷雨一肚子的郁闷就这样被闹的一干二净。 季冬阳扛着谷雨下山,把她塞进车里,然后单手把寒湿贴在背上的衬衣拉了拉,吐了口气才跟着坐进去。 “我的鞋子丢在山上了……”谷雨皱眉道。 “还鞋子呢,脚都成这样了。”季冬阳看了一眼谷雨的叫,心疼的不得了——别说捡回那双鞋子了,当时他没把鞋子丢山下去就不错了!那是鞋子吗?那简直是仇人。 说完,季冬阳吩咐前面的司机:“先找个药店。” “找药店干什么?”谷雨问。 “买药水,还能干什么?”季冬阳无奈的反问。 “……”谷雨直接转身闭上了眼睛。 司机开车先找到一家药店,进去买了创可贴和碘伏回来,季冬阳在车上把谷雨脚上的伤擦好用创可贴贴住。 回家后把人扛进屋里,季冬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宋奕。 “老板,是谷女神抛弃起了吗?你怎么忽然想起给属下打电话了?” “你知道哪个牌子的女鞋女装比较好?” “哎呦?老板你现在也学会关心人了?是要给谷女神买鞋子和衣服吗?等会儿我把各大女装女鞋品牌给你发过去,不过老板你才离开公司多久了,难道忘了我们季氏名下的奢侈品也有鞋包以及女装之类的产品吗?” “不要奢侈品,东西以舒适为主。” “那要定制啊!”宋奕忙道 季冬阳皱眉:“定制来不及了!” “好吧好吧,这个我真不知道了,你不如打电话问问我妈?”宋奕告饶的问。 季冬阳直接把电话挂断,转手给欧阳文菁打过去。 宋奕看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无奈的叹道:“boss还是这么霸气。” * 谷雨回来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房间里堆了好多衣服以及十来个鞋盒子,一时之间她还以为自己睡懵了。 “怎么回事儿啊?哪儿来的这么多东西?” “醒了?来试试,看合不合适。”季冬阳拿出一双米白色的平跟儿小羊皮的凉鞋递过来。 “……你买来的?” “是啊,你不是嘟囔着你鞋子丢了吗?我陪你的。” 谷雨失笑:“你这是要用钱砸我呀?” “砸也砸不疼你。”季冬阳说着,握着谷雨的脚踝把鞋子套在她的脚上,满意的说道:“还不错,你起来走一走试试,姨妈说这个牌子的鞋很舒服,新鞋也不会磨脚。” “你给欧阳阿姨打电话了?” “当然,我得咨询一下专家”季冬阳笑了笑,补充道,“我发现中年妇女对衣帽鞋包之类的东西都堪称专家。” 谷雨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我那双鞋子挺好的,就是我不该穿着它去爬山。” “你还是对你那双鞋子放不下是吧?”季冬阳无奈的问。 “也不是。”谷雨笑了笑,又轻声叹息:“许寒要出国了。” 季冬阳怔了一下方问:“去哪里?” “说是想移民澳洲,去那里当农场主。” “……不错的选择。其实前几天我还想带着你一起移民澳洲呢,没想到叫他占了先。”季冬阳失笑道。 “你为什么要移民那里?”谷雨的思路顿时被带歪了。 “那里空气好啊!弄一片地,想吃什么种什么,然后你画画,做陶,我每天看你画画做陶,想想就觉得幸福。” 谷雨好笑的问:“天天看我画画做陶?难道你买一大片地不去种吗?” 季冬阳抬手捏了捏谷雨的脸颊,笑道:“傻瓜,我们可以找人帮忙啊!难不成你要我自己开着机器去耕种?我也不会啊。” 谷雨顿时感觉自己这回是‘二’了,便瞪了季冬阳一眼转身往露台上去。 季冬阳忙跟出去,问:“你午饭都没吃,晚上想吃点什么呢?要不要叫阿姨煮点薄荷粥?” “冬阳,我想明天去机场送许寒。”谷雨回头说道。 “送,一定要去送!我陪你去。”季冬阳忙应道。 * 季冬阳原本说给许寒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间的航班,谷雨犹豫了半晌,电话最终没打。季冬阳想叫人去查一下许寒的订票记录,又怕谷雨知道了会不高兴,所以还是一大早起来就陪她去了机场。 能陪着未婚妻去给情敌送机,我也许是本世纪最大度的男人了。季冬阳在去机场的路上默默的想。 许寒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许母之外,送他来的还有一堆人,都是他平日里要好得哥们儿。 众人一路说笑着走来,看见季冬阳和谷雨并肩站在那里,一时都愣了。 许寒那个开茶馆的好哥们儿性子直爽,当时就拉长了脸上前走了两步,冷笑着问:“哟,这谁啊?这么出双入对的,朝着谁显摆呢?有钱了不起是吧?老子还就是不信这个邪了……” 季冬阳身后的司机以及保镖瞬间警惕,一个个缓缓散开把季冬阳和谷雨护在中间,准备随时出手制服这个挑衅之人。 “三儿,别闹。谷雨是来送我上飞机的。你们去给我领登机牌托运行李吧。”许寒把他的哥们儿叫回来,无视季冬阳的存在走到谷雨面前,“是田静和找你了?” 谷雨轻轻地点头。 许寒抬手按在谷雨的肩膀上,轻笑道:“你别听那个女人胡说八道,我挺好的,就是觉得这么多年也没能出去风流快活几日,太亏了。人家不说嘛,人不风流枉少年。所以我得趁着还年轻,赶紧的跑出去快活几日。你放心,你结婚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你自己要多保重。不要轻易设险,更不要去玩那些有危险的游戏。”谷雨说道。 “我知道,你放心。记得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你现在能说话了,该拒绝的时候就要拒绝,不要再保持沉默了。还有,”许寒拍了拍谷雨的肩膀,笑道,“如果季冬阳再敢欺负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负责回来揍他。” 谷雨无语的回头看了一眼季冬阳,季冬阳淡淡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许寒抬头看着季冬阳的目光,缓缓地说道:“那就好。虽然我很想揍你,但我一点也不想因为这个原因揍你。” 季冬阳剑眉微微一挑,说道:“那你一定要多保重,好好锻炼身体,以后有机会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地切磋一下。” “随时奉陪。”许寒说完,又看了谷雨一眼,转身从许母的手里拿过登机牌,“我走了。你们都回去吧!” 谷雨看着许寒背着一个单肩包的背影,眼泪又没止住。 季冬阳抬手揽过她的肩膀,低声劝道:“好了,他一个大男人,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如果不想让他担心的话,就应该早点跟我结婚,好好跟我过幸福的日子。” 谷雨回头看了一眼许母,满脸的歉然。 许母看着靠在季冬阳怀里的谷雨,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堆不起来,只朝着她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我们也回去吧。”季冬阳低头问谷雨。 谷雨又看了一眼许寒的那几个铁哥们,然那几个人都因为订婚宴上的事情对谷雨耿耿于怀,更恨不得上前去把季冬阳给大卸八块,所以许寒一走,这些人更没好脸色,一个个冷眼相对。 谷雨默默地叹了口气跟着季冬阳一起离开。 第068章,反击 个人油画展的拍卖在季冬阳的操控下非常成功,看着自己储蓄卡上的数字,谷雨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因此她也问过季冬阳是不是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季冬阳当时也是摊了双手一脸无辜,说早知道谷雨会这样问,当时他就应该光明正大的去买,何必还要担一个偷偷摸摸的名声。于是谷雨也没再多问,即便是季冬阳暗中买了这些画又如何,那也只能说明他深爱着自己。 拍卖会之后,谷雨用那笔钱为自己置办了整套做瓷的家当,随着七月过去进入八月初,那些做陶瓷用的一应物件全都安放进别墅三楼的工作间。 谷雨开始整理一些资料,准备开自己的陶瓷工作室。工作室的业务主要是做产品设计以及古瓷器修补。前者是为了梦想,后者是为了赚钱生存。季冬阳本来闲着无事,如今看谷雨忙进忙出的,心里更是发痒,恨不得左臂明天就去拆石膏,可以跟她一起忙。 这天午后,一直阴沉的天终于开始下雨,湿润凉爽的风从窗口吹进来,雪白色的蕾丝窗帘轻轻地飞扬开来,宛如轻云一般。 谷雨在楼上画图纸,全副心思都在最新设计的一组茶具上。 季冬阳端着一杯绿茶轻着脚步上楼来,走到谷雨身边把玻璃杯放在桌上,眼睛一扫看见她图纸标示处主题的地方写着一个娟丽的小字:初。 “初?”季冬阳在谷雨身边坐下来,手臂环在她身后,轻声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谷雨把铅笔放下,抬头看着季冬阳反问:“你觉得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呢?” “初恋?”季冬阳说着,凑到谷雨跟前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吻,“我是你的初恋,你也是我的初恋,对吧?” “别又扯到这上面。”谷雨轻笑着把他推开一些。 “怎么能不扯呢?我一看到这个字就想到这些,别的什么也想不出来。”季冬阳又凑过来。 “热,别闹。”谷雨又把他推开。 “干嘛呀!别推我。”季冬阳不满的说道,“我手臂疼。” 谷雨回头看着季冬阳的胳膊,原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包围的石膏已经拆了,换成了一块板子托着他的小臂。其实骨伤是在上臂骨,但为了不让他整个胳膊用力,所以还是得吊着。但是推一下就疼?这应该没可能的。 季冬阳被看得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鼻子说道:“好吧,不疼了,可是你别推我。” “你坐到那边去好好说话。”谷雨指了指旁边旁边的沙发。 季冬阳把椅子一拉又往跟前凑了凑,一脸委屈的问:“小雨你不爱我了?” “你怎么了?”谷雨反问。 “我觉得你不爱我了。”季冬阳委屈的扁了扁嘴。 “你扯这么远干嘛?”谷雨好笑的问。 “你动不动就推开我,很显然是不喜欢我了。” “季冬阳你今年几岁啊?”谷雨好笑的看着他。 季冬阳伸手把谷雨搂进怀里,下巴搁到她的肩膀上不说话。最近这几天他总是这样,像个大狗狗一样围着谷雨转来转去,时不时的上来蹭一下找找存在感。 “你管我几岁!”季冬阳哼道。 “好了,别闹了,我想早点把这个系列设计完,不然我的设计灵感都要被磨光了。”谷雨拍拍季冬阳的后背。 “不行,你眼里只有你的设计稿你的灵感,我这么大个活人在你面前你都无动于衷。” “好啦!”谷雨无奈,低头在季冬阳的额角轻轻一吻,“你先去自己玩一会儿,我花完了这张图就下去找你,我们一起去跑步。” “好吧,那你快点。”季冬阳抬头又索要了一个吻,才耷拉着脑袋下去了。 自从受伤之后,季冬阳从没如此盼望着自己的胳膊赶紧的好起来——如果这会儿自己的胳膊好了,那他就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谷雨给那什么什么一顿再说!就不信治不服这丫头。季冬阳下到一半楼梯处,又不甘的回头看了一眼,愤愤的想。 初。具体是个什么意思呢?其实谷雨自己也说不太明白。 灵感这东西就是这样,你可以捕捉到,可以把它变成作品,但如果用语言去解说的话,总是会有词不达意的感觉。 不过有一个词大致可以表述谷雨此时的心情:初心如雪。 一切带有‘初’字的词语,都像是包含着纯洁和丰盈,从一眼凝眸的初见到钟情执着的初心,每一个字眼里都含着情,带着韵,隐着美。 自从许寒走了之后,谷雨从他的微博上看到他发的照片,知道他的足迹,看到他飞扬的笑脸,心里的那份歉疚也渐渐的释然,一颗心似乎回到了最初。就像那年雨季,一切都依然美好,美好的让人忍不住掬捧到手心里好好地珍惜。 季冬阳一从楼上下来就立刻恢复了一脸的冰冷,一楼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分。正在擦地的保姆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这几天,保姆对季总一会儿变可怜兮兮大狗狗,一会儿变冰山男的状况表示非常担忧,若不是这份工作的待遇优厚,她都想要辞职了,每天被这样反复无常冷热交加的虐几遍,人会精神分裂的。 季冬阳冷着脸听电话,一言不发。 电话里的声音也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就事论事的跟他说一些事情。身为季氏的继承人,又掌控季氏大局这几年,季冬阳自然不可能只有宋奕这一个特别助理,另外的那些人都身在世界各地,以不同的身份在季氏名下的实业或者控股公司担任一些看上去跟总裁完全不搭边的职务,实际上是季冬阳不可或缺的眼睛。 这些人会把季氏遍布全球的信息第一时间送到季冬阳这里,他会根据这些做出相关的决策。 如今季冬阳不再担任季氏总裁,但这些人依然还在做以前的事情。季冬阳手中握着季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除了季唐之外的第二大股东,就算为了自己死去的母亲也不可能对欧阳文倩母女听之任之。 季秋晚现如今是季氏的副总裁,在季氏的权限仅次于重新回来担任总裁的季唐。 欧阳文倩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暗中动作不断,一心想要把季冬阳手里的股份弄到自己的手里。在她看来,季冬阳的母亲死了那么多年了,季氏的江山就算自己没有一半的功劳也有四成,凭什么季冬阳凭着一个死去的人就可以坐拥季氏半壁江山,而她们母女奋力打拼也不过占个零头? 季冬阳听完电话,靠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方拿起手机给宋奕打电话。 欧阳文倩暗中动作,牵扯了季氏在亚洲区的产业链收到波动,以至于宋奕这个亚洲区的负责人深受牵连,已经连着两三天没好好吃饭睡觉了,此时他正埋在一堆文件里奋力拼搏,对面茶几上放着一份外卖,都凉了也没来得及动。在此时此刻接到季冬阳的电话,他表示很愤恨。 “老板,您什么时候绝地反击啊?温柔乡里呆的久了,你该不会一点斗志都没有了吧?”宋奕在电话里抱怨。 “现在你那边什么情况?”季冬阳低声问。 “可想而知啊!一片糟糕。”宋奕叹道,“我简直有一种抓狂的感觉,真是不知道董事长是不是故意放水,怎么会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在瑞士疗养呢。”季冬阳低声说道。 “怪不得。”宋奕抬手揉了揉眉心,“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她们折腾?” “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证据都拿到了,随时可以放出去。只是……那也是治标不治本啊。” “我就是为了出一口气而已。”季冬阳冷声哼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干吧。” “好,明白。”宋奕答应着,低低的笑了一声。 第二天,曾经报道季氏总裁闯人家订婚宴并出车祸差点送命的那家经济杂志放出一组照片和一篇短文,短文的题目是:季氏副总裁季秋晚女士跟缅甸地头蛇出双入对吞云吐雾。这组照片十分清晰的拍到了季秋晚跟一个东南亚男子一起在一个装修的十分奢华的房间里吞云吐雾的情景。同时,这组照片以及短文也出现在各大论坛网站,以几块的速度覆盖了世界的每个角落。 季氏总部在下一刻就炸了锅。 季秋晚被欧阳文倩狠狠地骂了一顿并勒令她立刻马上滚回来,知道这事儿已经出了控制,季秋晚也不敢分辨,赶紧的收拾包袱滚回了伦敦。 “那家杂志社是怎么回事儿?!这样的话也敢乱说!我要起诉他。”欧阳文倩把那本杂志狠狠地摔到地上。 “夫人,这家杂志社已经被收购了,我刚查清楚,现在它在少爷的名下。” “季冬阳?”欧阳文倩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声质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不过是收购一家杂志社,这样的小事……我们以为夫人不会放在心上。” “不是跟你说了吗?关于季冬阳的任何事情都不是小事!” “是的夫人,我们记住了。” “滚!”欧阳文倩看着面前的两个助理,恨不得把人一脚踹出去。只是她自诩为上流贵妇,这样的事情也只能从心里想想罢了。 第069章,醉酒的后果 季秋晚吸毒的事情仅仅是一个开端,随着这一场丑闻的波动还没过去,后面网络上又爆出一条八卦:细数季氏千金的裙下臣。 这条八卦的制造者非常用心,把季秋晚十几岁时开始交的男朋友全都扒了出来,包括那些仅仅有一夜情的以及想借着大小姐上位的男人,但凡跟季秋晚发生过关系的,都被曝了出来,而且有图有真相,想赖掉都不容易。 结合季氏集团这阵子的各种负面新闻,这一条八卦不到一个晚上就被吵到了八卦以及经济等新闻头条。把同期的娱乐八卦给毙成了渣。 欧阳文倩疯狂的砸了一套古老的下午茶茶具,并狠狠地抽了季秋晚一记耳光。 季唐因为此事而犯了心脏病需要手术治疗,医院急电欧阳文倩过去签字。欧阳文倩只得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放下匆忙赶往瑞士。 与此同时,宋奕正跟季冬阳通电话。 “这下事情搞大了。”宋奕低声叹道。 “早晚都会有这一场。”季冬阳冷笑,就在父亲让季秋晚进公司做副总裁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不会罢手——别的他不在乎,但母亲留下的东西谁都不能觊觎,谁敢越这道雷池,就必须接受被雷劈的代价。 “你准备怎么办?”宋奕问。 “等。”季冬阳说着,目光微微抬起瞥了一眼楼上。 “不能等太久,她不会死心的。”宋奕提醒道,“吸毒事件爆出来之后,她就应该想到了是我们出手了。这次又搞了个大的,还把董事长给气的发了心脏病,这么好的把柄她绝不可能不用。” “我知道。但就是这样,才能触及问题的根本。这么多年来我真是够了,这次一定要彻底的把这件事情摆平,不然以后哪有太平日子过。”季冬阳说道。 “说的也是。”宋奕应道。 “好了,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总的来说效果不错,接下来要重点要放在股市上。” “明白。”宋奕低声应道。 谷雨是从微薄头条上发现的那条八卦,当时八卦已经爆出了一周的时间。在这个信息迅速更新的时代,一条八卦能在头条上呆七天,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晚饭时,谷雨问季冬阳。 季冬阳摸了摸自己依然吊着的左胳膊,摇头道:“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是奉父命在此养伤的。” “哼。”谷雨横了季冬阳一眼,奉父命养伤?说的多好听,他敢说自己只是在养伤吗? 季冬阳抬手揉乱了她额前的碎发,低声笑道:“吃饭。” * 进入九月,季冬阳的骨伤终于痊愈,医生叮嘱若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及时来就诊,平时只需适量运动就好了,依然避免提重物等。从医院回来,季冬阳强烈要求要庆祝一下自己伤愈。 谷雨前几天忙的一套瓷器设计的初稿已经完成,接下来要细细的琢磨,慢慢的修改,急也急不成。而季冬阳的骨伤养了这么久终于全好了,也的确应该小小的庆祝一下。 想了一圈,外边的餐厅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于是决定自己动手,当晚季冬阳给保姆放了假,自己和谷雨两个人一起钻进厨房,叮铃咣当忙了两个小时,终于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喝点酒吧?”季冬阳手里捏着一支红酒。 谷雨想了想,庆祝的话如果不喝酒的确不像话,于是点头,允了。 季冬阳顿时高兴起来,亲自开了酒倒进水晶醒酒杯里。 谷雨又回厨房,做了个简单的果盘出来的时候,季冬阳已经把酒倒进了酒杯。 “来,快坐。”季冬阳起身去把谷雨的椅子拉开。 “谢谢。”谷雨轻笑道。 “应该的。”季冬阳低头,吻了吻谷雨的额角。 谷雨看着杯里的砖红色的液体,举杯道:“来,干杯,庆祝你康复。” “谢谢。”季冬阳举杯跟谷雨轻轻一碰,“不过,我更希望我们能庆祝点别的。” “别的?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值得庆祝吗?”谷雨疑惑的反问。 “当然。”季冬阳喝了一口酒,又示意谷雨也喝。 谷雨无奈的笑了笑,果然也喝了一口酒之后,方道:“说说?” “比如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季冬阳笑吟吟的看着谷雨,“我觉得这才是最值得我们庆祝的事情。” “谁跟你在一起了?充其量我们只能算是合租。”谷雨斜了季冬阳一眼。 “合租也行,反正现在我们住在一起嘛。”季冬阳忽然笑道,“对了,当初你乔迁新居的时候我们也没庆祝,来,今晚顺便一起庆祝一下。”说着,他又举起酒杯。 谷雨觉得这话也说得过去,又跟他碰了碰,喝了一口酒。 “来,吃东西。”季冬阳用水果茶挑了一块芒果送到谷雨嘴边。 谷雨迟疑的张开嘴巴咬走芒果,吃完后方道:“我总觉得你今晚像是有什么阴谋。” “怎么可能!”季冬阳立刻无辜的瞪大了眼睛,“小雨你不能这样想我,这也太冤枉了!我会死不瞑目的。” “闭嘴!今儿刚康复,什么死不死的。”谷雨叱道。 “呃……我说错话了。我自罚。”季冬阳说着,举杯自己喝了一口酒。 谷雨忙阻拦道;“行了,伤刚好,酒还是不要喝太多。” “高兴嘛!我十多年没这么高兴了。”季冬阳又给两个人都添了酒,叹道,“真的,之前一个人的时候,我其实很多时候不敢想你,一想你,就什么也干不成了,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你别笑……你要信我。” “我信你。”谷雨敛了笑,无奈的叹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能喝太多酒。” “其他时候可以不喝,今晚一定要喝。”季冬阳说着,把空了的酒瓶拿过来放到谷雨面前,说道,“小雨,你看这酒。” “这酒,跟十年前你过生日那晚是一样的。只是年份要晚一些,不过,这也是这个酒庄选的那片葡萄园的葡萄酿制的。你有没有觉得这酒的味道跟十年前的一模一样?” 谷雨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自己生日的那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不能顺着他的话说,更不能否认什么,只得苦笑道:“我又不是品酒师,你这问题太高深了。” “不是品酒师也没事儿,多喝点就品出来了。”季冬阳说着,又举杯跟谷雨碰了一下。 谷雨无奈一笑,又陪着他喝。 一瓶红酒,两个人一来二去还没觉得怎样呢就喝完了。 谷雨的酒量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些年因为身体不好更没喝过,今晚陪着季冬阳喝了这么多,早就有些撑不住了。开始的时候还摇头,最后一杯的时候,季冬阳喝她就喝,根本都不懂得拒绝了。 喝完最后一口酒,季冬阳看谷雨的眼神已经变了——深不可测的眸子里闪着两团火焰,连目光都是烫人的。 谷雨朝着他摆摆手,呢喃道:“你……干嘛盯着我看。” “小雨,我是谁?”季冬阳凑近了谷雨的面前,声线低沉黯哑,仿佛流沙磨金,性感无比。 “冬阳。”谷雨仔细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人,低声笑道,“就算是我傻了,也认得你。” “真乖。”季冬阳心里激起千层浪,弯腰把谷雨抱起来上楼去。 …… 谷雨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又回到了十七岁,还是夜风微醺的夜里,还是旧时的花香,季冬阳拥她入怀,温柔体贴更胜以往,让她在梦里迷离,一点点沉溺下去。 第二天醒来后,谷雨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直到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唇边时才忽然睁开眼睛。 “就知道你醒了。”季冬阳低声轻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谷雨惊讶的起身,腰间一阵酸痛,又无力的躺回去。 “你要为我负责。”季冬阳贴着她躺下,顺手把人拉进怀里。 “……”谷雨忍了忍没忍住,抬手捶了季冬阳一拳。 “别生气了!”季冬阳握住谷雨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还难受吗?” 谷雨扭头不理他。 “对不起啊!你总是拒绝我,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好不好?你也体谅一下我!我都忍了这么多天了啊!”季冬阳控诉道。 “我要喝水。”谷雨噘嘴道。 “老婆大人等着!”季冬阳立刻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请用。” 谷雨喝了半杯水,又吩咐:“我要洗澡。” “我昨晚已经给你洗过了。” “……我饿了!” 季冬阳立刻把薄被一掀:“早餐已经好了,我抱你下去吃饭。” 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一个早上。 谷雨被季冬阳喂饱之后移到沙发上,季冬阳上前蹲在她跟前,讨好的笑道:“老婆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谷雨失笑道。 “那我可不可以说一件事?”季冬阳问。 “说吧。”谷雨点头道 “你跟我去伦敦吧。一个小时以后的飞机。”季冬阳握住她的手,说道。 “啊?!”谷雨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没搞错吧?就算我同意,这也来不及啊!” “我看过了,你的护照有去欧洲的商务签证,还没到期。至于行礼,我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吃饱喝足刚好可以出发。怎么样,老婆大人?” “老婆你个头啊!”谷雨生气的抬脚踢了季冬阳一脚。 第070章,新发现 “你如果不愿意,那我们就不走。”季冬阳抬手握住谷雨的脚踝,真诚的看着她。 谷雨顿时犹豫了,一时又别别扭扭的说道:“也不是不愿意,只不过是见到你父亲我就有些胆怯……还有,我不喜欢欧阳文倩。” “我父亲现在只是个病了的老头儿,再说,你又不在季氏拿工资,你怕他干什么?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样。”季冬阳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色,“至于欧阳文倩,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她将会有多惨。” “……我不想看谁有多惨,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谷雨低头说道。 “我知道。我会给你平静的生活。”季冬阳直起身,上前捧起谷雨的脸,“不过前提是你必须站在我身边。以后的日子,我不想跟你分开,一天都不行。” “好吧,就当是搭个顺风飞机去旅游了。”谷雨叹道。 “太棒了,我们走吧。”季冬阳说着,顺手抱起谷雨就往外去。 出了屋门谷雨才发现原来真的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司机已经把车子开到了门口,车门打开,正等着他们两个呢。 “如果我不答应跟你去,你怎么办?”上飞机后,谷雨问正在给自己扣安全带的季冬阳。 “把你给迷晕了,直接抱上飞机。”季冬阳轻笑道。 “你什么时候成强盗了?”谷雨好笑的问。 “为了把老婆娶到手,成什么都无所谓。”季冬阳面不改色的说道。 “你真的可以去写言情小说了。”谷雨无奈的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季冬阳笑了笑,心想何止写言情小说?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干什么都愿意。 飞机起飞后谷雨就开始睡,她原本是有些晕机的,只是这次实在是太累了,还没来得及晕呢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非常沉稳,甚至连个梦都没有,中间被季冬阳叫醒喝了两口温水,转过身又继续睡。不是她心大不装事儿,实在是她知道想再多都没有,即将面对的事情是她想破了脑袋都没用的,所以还不如把这一切都交给季冬阳。 谷雨再次醒来的时候刚好飞机降落,气压差让她耳膜里刺刺的痛,非常不舒服。 “怎么了?”季冬阳问。 “耳朵好痛。” “飞机要降落了,一会儿就好了。”季冬阳握住了她的手。 出机场的时候,谷雨才终于明白季冬阳在景市摆的那点架势完全不够看。 前面二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站成一排等在出闸口,一个有着鹰一样眼睛的瘦高男子看见季冬阳之后立刻上前两步,低头欠身:“少爷,您回来了。” 季冬阳揽着谷雨的肩膀,目光扫过眼前来接机的这些人,微微皱眉,用英语说道:“安德森,下次再来接我不要带这么多人。” 安德森答应道:“是,少爷,我是想着最近有点不太平,还是小心些好。” 季冬阳没再说什么,揽着谷雨的肩膀从vip通道出机场,在一群黑衣人的前呼后拥下上了一辆奔驰房车。 完全没有心思欣赏豪车,谷雨上去后就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按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低声叹道:“好累,头疼。” “先喝点水,实在不舒服就躺一会儿吧。”季冬阳递过一个精致的白瓷杯。 “不能再睡了,再睡就真的没救了。”谷雨不想喝水,一边推开季冬阳的手一边仰头叹道,“真后悔跟你来啊!” 季冬阳忙靠过去为她按摩太阳穴,低声问:“一会儿到了家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谷雨轻轻地摇头:“不用了,应该是晕机,休息一天就差不多了。” “好,我还认识一个老中医,祖传的医术,前些年才移民古来休养身体的,明天我带你去拜访他,让他为你诊个脉,好好地调理一下身体。”季冬阳说道。 “你还是先忙你的正事儿吧,我只是太累了。”谷雨连连摇头。 季冬阳没再多说,心里却早就拿定了主意。 先把谷雨送到酒店,安顿好之后季冬阳片刻不停的去了医院。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谷雨默默地叹了口气,这阵子他虽然受伤但过得悠闲,整天懒洋洋的像是没睡醒的猫一样,忽然看见他这般凌厉才想到,这本是一个杀伐决断智珠在握的人啊!这样的人就应该站在高高的顶尖之处睥睨苍生翻云覆雨,却心甘情愿的在景市那个小城市里陪了自己两个多月。 他这样做,是因为歉疚吗?他季冬阳想要弥补什么过错,自然有许多种方法,而能让他做到如此的,大概除了爱,真的没什么别的原因了。 酒店是季氏名下的产业,房间自然非常舒适,而且季冬阳离开之前安排安德森带着两个女仆守在外边,一来他担心欧阳文倩的人会来骚扰谷雨,二来他也真的担心谷雨的身体。 谷雨在酒店的床上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后头疼缓解了许多,精神也回来了。 起身去洗了个脸,换了衣服,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往外看,不由得被那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而感动,默默地叹道,怪不得有钱人都想来这里呢! 身体舒服了,饥饿感也就随之而来,算算时间已经有十来个小时没吃东西了。于是找客房服务的电话打算叫餐,谁知电话刚拿起来,房门就被敲响了。 谷雨又放下电话去开门,看见一个女菲佣端着托盘站在门口:“谷小姐,少爷走的时候吩咐我们给您炖了燕窝。” 菲佣开口居然说中国话,让谷雨顿时受宠若惊。“谢谢!” “温度刚刚好。”菲佣把一盅冰糖燕窝放在餐桌上。 “谢谢。”谷雨再次欠身道谢。 “你请慢用,我就在外边,有事你可以叫我……噢,god!忘了介绍我自己:我姆依娜。” “好的,姆依娜。谢谢你,我记住了。”谷雨笑着点头。 菲佣又欠了欠身,方微笑着出了房门。 谷雨看了一眼陪着燕窝送进来的芒果慕斯和黄油饼干,一时忍不住吃了两块,觉得味道一般,于是专心把燕窝羹吃完。 外边风景极好,但她却并不想出去。她知道季冬阳这次回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自己不能帮忙,但也不能给他添麻烦。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忽然想用手机上网看看许寒的动向,于是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好像都没带。 季冬阳这家伙可真是的!谷雨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看见书桌上的电脑,又笑了——跑到伯尔尼来还想用手机上网,可不是疯了吗! 打开电脑,谷雨发现这电脑居然是中文系统,一时又大为感慨——这是在伯尔尼吗?人人说中文,连电脑都是中文系统,恍惚间还以为飞了一圈又回到了国内呢。 许寒的微博刚刚做了更新,上面是一组他跟一个葡萄园农场主的合影。 灿烂的阳光,颗粒饱满的葡萄,容光焕发的笑容以及当地特色的衣服让许寒看上去像是个阳光少年。 看着他的笑容,谷雨也忍不住笑了。 看完照片继续翻看博文,谷雨忽然扫到一昨天的博文,顿时挺直了后背。 ——今天真是倒霉,去个海边竟然遇到了暴雨,往回跑的时候居然闯错了房间,落汤鸡一样的我被一个小美女笑了个够!没想到长得那么卡哇伊的姑娘居然藏了一个恶魔的灵魂,这世界上还有同情心吗? 一条短短的博文,下面配着一张大雨瓢泼中的城市照片。 卡哇伊的姑娘?这么说许寒有艳遇了?谷雨一时很兴奋,也没顾上许多,拿起手边的电话就给许寒打了过去。 伯尔尼这边是傍晚时分,而在澳洲的许寒这个时候却刚刚入睡。 “唔,谁?”许寒也没顾上看电话号码,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 “许寒。”谷雨的声音里隐含着笑意。 “小雨?”许寒顿时清醒了,一欠身坐起靠在床头,又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算了算这时候国内应该是半夜,因问:“想我想的睡不着觉啊?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 “我在伯尔尼呢。”谷雨这才想起时差的问题,“你是不是已经睡了?” “还没,刚躺下。”许寒忙道。 “我刚看了你的微薄,所以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谷雨说道。 许寒立刻打断了谷雨的话:“你先别问我,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去伯尼尔干什么去了?我在网络新闻上看到季氏的那些烂事儿了,我告诉你,这些事儿你让季冬阳自己去处理,你千万别掺和进去,那些人都特么是修炼千年的老妖精,你可不是对手,知道吗?” “我知道,我不会掺和他们那些事儿的。”谷雨答应着。 “那季冬阳带你去伯尔尼干什么?这个时候你应该留在景市”许寒不满的说道。 谷雨淡然轻笑道:“我在景市和在这里没什么区别,如果他们想要对我怎么样,就算我跑去南极也躲不掉的。” “这倒也是,那个老妖婆还是有些手段的。”许寒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就得看季冬阳跟她谁段位高了。” “许寒,先别说我。”谷雨的声音轻轻浅浅,转了话题:“你跟我说说那个长得十分卡哇伊却藏着一个恶魔灵魂的姑娘吧。” “呃……”许寒没想到谷雨会问这事儿,但一想起自己的遭遇,气又不打一处来,“什么姑娘,那就是一个小恶魔。” 第071章,等待 原来许寒说的小恶魔美女是个十岁的小姑娘。 谷雨听了之后万分失望,连话都不想说了。 许寒一个人自顾在电话那边兴奋地说了好一阵子之后发现谷雨一直沉默还以为她睡着了,遂试探着叫了一声:“小雨?” “嗯,我在。”谷雨懒懒的窝在窗前的沙发里,看着外边日落时绚丽的天空。 “你和季冬阳现在怎么样?”许寒问。 “就那样吧。”提起季冬阳,谷雨的声音更是发懒,他把自己丢在酒店就没影了,连个电话都打过来,可见事情有多棘手。 “你们又在一起了吗?”许寒低声问出这个他一点也不想问的问题,问完了之后更是怕听到答案,所以把手机拿开了些。 谷雨沉默了,“又在一起”这四个字里,包含着多少呢? 他们曾经在一起过。 他们曾经很愉快的在一起过。 隔了十年,他们又在一起了。 虽然也很愉快,但心境怎么也回不到以前了。 曾经单纯的快乐,曾经无忧的恋情早就湮灭在尘世的纷乱之中。 他们又在一起,即将面对的又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谷雨一直沉默。 许寒在她的沉默中慢慢稳住了情绪,在许久等不到她的答案之后,又开口打破了沉默:“小雨,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好吗?” “好。”谷雨轻声应道。 “那就好。我要睡了,有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许寒说道。 “好。”谷雨答应着,迟疑了几秒钟后,方挂了电话。 其实,那几秒钟的迟疑,谷雨想了两个问题,一个是问问许寒跟田静和联系了没有,另一个是想叮嘱他见到好姑娘千万别错过,一辈子太长,一个人走太孤单,找个人结伴而行才算是好。 然而她都没说出口。她知道,一样的话在别人嘴里说出来是关心,但自己说出来,只能让许寒上心。 打完电话后谷雨就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着外边,看着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渐渐地隐去,灯光逐次亮起来,然后她看得累了,闭上眼睛,渐渐地睡着。 她睡得并不沉,季冬阳一把她抱起来就醒了,熟悉的味道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让人安心。于是手臂先于思维伸出去勾住他的脖子,低声喃喃的问:“你回来了。” “怎么睡在沙发上?”季冬阳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轻声责备。 “没想睡,看风景呢,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谷雨小声说道。 “这儿有什么风景可看的?等我忙完了带你出去玩。”季冬阳把谷雨放到床上,然后踢掉鞋子挤到她身边跟她并头躺下。 谷雨这会儿已经精神了,看着季冬阳眼底淡淡的青色,便把薄毯往他身上拉了拉,低声说道:“玩的事情先往后放,你赶紧的睡一觉吧。” “你跟我一起睡。”季冬阳手脚并用把谷雨困在怀里,把脸往她的耳边贴了贴,闭上了眼睛。 谷雨怕他睡不着,于是一动不动任凭他搂着抱着。很快,他的呼吸便轻缓悠长起来,可知是睡得沉了。于是轻轻地把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和长腿给推过去,然后一点一点的往后撤。 “唔,不要走。”季冬阳低声咕哝着把人拽回来,继续搂在怀里。 “我去个洗手间,你先睡。”谷雨小声说道。 “唔……快点回来。”季冬阳依然闭着眼睛呈半睡半醒的状态。 谷雨无奈的拍拍他的脸颊,轻声说道:“知道了。” * 季冬阳也没睡多久,晚上十点多,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他起来接了个电话看谷雨正靠在床头用手机上网,便凑过来在她唇上狠狠地吻了一下,问:“饿了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好,我想吃河鲈鱼片。”谷雨说道。 “河鲈鱼片……还是该去那种小店子才能吃到正宗口味的。这会儿太晚了,我先在这边随便吃点,明天我再带你去吃。”季冬阳说道。 “好吧。”谷雨起身下床,去洗手间稍微整理一下,把长发随便编成麻花。 季冬阳进去洗脸,看着镜子里她温润的素颜,忍不住轻声笑道说道:“好看,好像你十七岁的时候。” 谷雨抬眼看着镜子里的人,淡然一笑:“怎么可能?十七岁和二十八岁的人差了半数的岁月呢。” “在我眼里,不管过多少年,你都是十七岁的样子。”季冬阳脸也顾不得洗了,只站在谷雨身边看着镜子里那个自己编辫子的她。 手机铃声又响,季冬阳皱了皱眉头转身出去接电话。 谷雨洗好脸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他阴沉的脸色,因问:“怎么了?” 季冬阳的脸色瞬间转暖:“没什么,先去吃东西吧。” 他不说,谷雨也不好再问,遂挽着他的手随他去餐厅用餐。 然而,季冬阳的心里到底是有事,谷雨看着他把平时不喜欢的绿色蔬菜第八次放到自己的嘴里时,终于忍不住问:“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就算我不能帮你,说出来也总比闷在心里好。” “真的没事。”季冬阳回神,摇头说道。 “好吧。你说没事,我相信你。”谷雨抬手指了指旁边的蔬菜:“但那盘花椰菜已经快被你吃完了,你能不能给我吃一点?” “呃……”季冬阳低头看自己盘子里切得歪七扭八的牛排再看看那盘已经被自己干掉大半的花椰菜,一时暗骂自己控制力越来越差了! 季冬阳把花椰菜送到谷雨的盘子里,又顺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方微笑道:“你觉得这里的菜味道还好吗?如果不喜欢,明天我们换一家。” 谷雨摇头道:“不用了,你还是别为这些小事操心了。我能照顾自己,何况你还专门留了人给我。” “好,那我尽快处理完那些糟心的事情,争取两天后带你出去走走。”季冬阳说道。 “好的呀。”谷雨甜甜一笑,只要季冬阳能快刀斩乱麻,她能不能出去走走都不重要,如今的谷雨,只要安心。 用餐后,季冬阳把谷雨送回房间就走了,临走时把谷雨按在床上亲了个云天昏地,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谷雨的心头浮起一丝淡淡的惆怅。 第二天早上,季冬阳没有回来。 时差没有倒过来依然还在睡的谷雨却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喂,冬阳?”谷雨迷迷糊糊的抓过床头的电话,她下意识里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的人也只有季冬阳。 “gu—yu。”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虽然她的中国话十分不标准,但谷雨还是听明白了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你是谁?”谷雨皱眉问。 “我是jane。我们在中国见过面的。”珍妮蹩脚的中国话说的很不流利,但勉强能听懂:“我就在你住的酒店咖啡厅,你能下来吗?我们谈一谈。其实我是要上去找你的,只是darryl安排了人把你保护你,我不方便过去。” 谷雨听了这话不由得冷笑:“你都来了酒店了,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怎么,你不敢下来吗?”珍妮反问。 “有什么不敢的?难道你还能吃了我?” “噢,上帝啊!我怎么可能吃人。”珍妮无奈的叹道。 “我说,我一会儿就下来。”谷雨说完把电话放下,转身靠在枕上看着天花板把自己带来的衣服默默地想了一遍。 最后,谷雨选了那件季冬阳给自己买的紫色丝绸无袖长裙,又把长发打散盘起在头顶,然后又挑的蓬松一些,并抽出几缕随意垂下,再别上那支季冬阳送给自己的白金玉石蜻蜓发针,最后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对着镜子左右照了一会儿,觉得满意了方才出门。 “谷小姐,您要去哪里?”安德森上前问。 “去咖啡厅。”谷雨说道。 “好的。”安德森点了点头,“我给您带路。” “谢谢。”谷雨没有说让安德森留下来,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过度,她对这里一起都不熟悉,安德森是季冬阳的人,应该值得信赖。 珍妮在咖啡厅比较显眼的位置坐着,谷雨一进来就看见了她,于是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在她对面站定,微笑道:“珍妮小姐,上午好。” “噢!太神奇了!你真的会说话了!刚刚在电话里听见你的声音我还不敢相信。”珍妮惊讶的笑着站起身来,又看了一眼谷雨身旁的安德森,笑道:“安德森,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德森礼貌的朝着珍妮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珍妮小姐下午好。谷小姐在伯尔尼期间,我是她的特别助理,负责她的行程安排和方为工作。” “哦!very—nice!你是一个很好很称职的助理,相信谷小姐的伯尔尼之行一定非常愉快。”安妮说着,抬手指了指谷雨身旁的座位,“谷小姐,请坐。” “谢谢。”谷雨点了点头,在安德森给自己拉开座椅之后坐下去。 “谷小姐你要什么?咖啡,还是红茶?”珍妮客气的问。 “谢谢,我要鲜奶。”谷雨微笑道。 ------题外话------ 额滴个神啊!今天差点没被卡死!大家小年快乐! 第072章,谈崩了! “谷小姐,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来找你。”珍妮蓝灰色的眼眸看着谷雨,带着不可逆转的气势。 谷雨淡然一笑:“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什么?会……冲?”珍妮微微皱眉,她来之前做足了功课,却没想到谷雨一开口说了个她完全不知道的词,不过即便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能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嘴角装出来的笑意也敛了去,“谷小姐,我不想跟你说太多没用的话,我只是想要问你两个问题。” “问吧。”谷雨看着她那高贵的表情破裂,心里有些暗爽。 “第一,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darryl?” “darryl是谁?”谷雨反问。 “季冬阳。”珍妮抿了抿唇,破损的高贵表情又裂了两道痕。 “我为什么要离开他?我离不离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他的什么人?你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样的话?”谷雨冷笑着反问。 “好吧,你问了这么多,无非是不死心。要知道水晶鞋的故事只有童话里才有。”珍妮并没有被谷雨的这几个连问给击倒,相反,她来之前所做的工夫都围绕着这几个问题,所以这几个问题倒是帮她找回了状态,“你知道darryl——啊,不,季冬阳,你知道季冬阳这次为什么回来吗?” 谷雨心里一沉,她只知道网上的那些八卦新闻,知道季唐因为季秋晚的事情犯了心脏病住院手术,却并不知道季冬阳真正要面对的是什么。不过,这些年她已经学会了如何面对了别人的挑衅和打压,所以尽管心里已经翻天覆地,可脸上依然平静如初。 珍妮看着淡定自若的谷雨,想起欧阳文倩说的话——她说,这个时候就算她看上去会很镇静,但其实心里已经开始乱了,你不要管她的冷静,需要继续深入的给她剖析事实…… “谷小姐,你知道季氏在东非的产业链已经陷入了僵局吗?你知道季氏的股票在这几天内下跌了多少吗?你知道darryl手中握有的那些股份已经缩水到了什么地步吗?噢——或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darryl只需要你做他的金丝雀。他只要你躺在那个美丽的笼子里,每天晚上等着他回来饲养玩弄就可以了。”珍妮最后这句话学了几十遍,还专门研究了‘饲养’和‘玩弄’的意思,所以说起来似乎特别解恨。 谷雨心里已经是滔天的怒潮,只是她已经习惯了心里越是愤怒脸上越是平静,等珍妮说完,她平静的看了她几秒,才端起那杯鲜奶来问:“珍妮小姐,请问你说完了吗?” “如果你了解darryl的处境,就应该明白知难而退才是你最好的选择。”珍妮说道。 “好,我知道了。”谷雨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珍妮其实还准备了很多,但谷雨不动声色,让她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那我应该向你表示一下感谢。”谷雨说着,抬手把杯中的鲜奶尽数泼到珍妮的脸上,然后微笑道:“一杯奶,不成敬意,还请珍妮小姐笑纳。感谢你的邀请,再见。”说完,她起身就走。 “……啊!啊!”珍妮抬手抹了一把脸,弄得满手的鲜奶,一时更让她抓狂,用英语和法语不停地骂着“可恶的女人!可恶!” 谷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餐厅侍者以及珍妮的随从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一时间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连阻拦都忘了!大家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把牛奶泼到人的脸上?对方可是一位伯爵的女儿啊! “拦住她!抓住她……你们这群蠢货!不许让她走!”珍妮把脸上的鲜奶抹了一半儿,指着谷雨的背影愤怒的吼道。 珍妮带来的随从这才反应过来,几个人呼啦啦追上去要拦谷雨。 安德森朝着两旁打了个响指,立刻有八个高大的男子从几个方向出现,分别挡住了珍妮的那些随从。 珍妮带的人自然不是平庸之辈,然季冬阳安排在谷雨身边的这些人更是业中翘楚,这些人都是退役军人,他们有屠龙之技,身陷红尘之中,为人保驾护航也为自己赚取生活的资本。 谷雨的脚步顿都没顿一下便出了咖啡厅,在安德森的保护中进了电梯。 安德森进了电梯就拿出手机来给季冬阳打电话,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必须第一时间报告。 “不要给他打电话。”谷雨说道。 “why?”安德森不解的问,“呃,为什么?” “让他先忙自己的事情,这个珍妮今天来找我,就证明他们对冬阳已经无计可施了。所以先不要给冬阳打电话,看珍妮还会有什么动作再说。”谷雨说道。 “可是少爷吩咐的是有任何事情都要第一时间通知他的。”安德森为难的说道。 谷雨给了死心眼的安德森一个白眼,淡淡的说道:“你家少爷平时也都听我的话。” “呃……可我只听少爷的话。”安德森无奈的摊了摊手。 谷雨微微一笑:“那我回头就叫你们少爷辞退了你。” “……”安德森只好把手机收进了口袋里。 回到房间,谷雨把自己关进卧室趴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那股劲儿来。在珍妮说她是金丝雀每天只等着季冬阳回来饲养和玩弄时,她恨不得上前去把这个可恶的女人撕碎。 但是,不管怎么生气,现在这个状况也的确如珍妮所说,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每天只能在这个奢华的房间里等着季冬阳回来。之前谷雨一直在想,只要自己不给季冬阳添乱让他可以安心的去处理那些事情就可以了。可是如今的一颗心却怎么也压抑不住那种冲动,想要做点什么,不能就这么等在这里。 然而,能做什么呢?谷雨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无奈的舒了一口气。 正在纠结郁闷之中,旁边的电话铃声响了。 谷雨懒懒的伸出去抓取了听筒放在耳边:“冬阳。” “谷小姐。”一个低沉的声音让谷雨一个激灵,忙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董事长?”谷雨惊讶的看了一眼房门,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你有时间吗?我们谈一谈。”季唐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听起来应该是手术非常成功。 “好的。”谷雨忙答应着。 “我的人过一个小时后到酒店。你一个人来,敢吗?” “董事长说笑了。您叫我过去,我不敢也得过去。”谷雨礼貌的说道。 “好。”季唐满意的说道,“那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谷雨又摔回到床上,看着天花板长长的吐了口气,叹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一个两个都要找我谈谈。谈个毛啊?” 然而,就算谈不出个毛也要谈。 谷雨在床上又躺了三分钟,然后起身再次进洗手间把已经乱糟糟的发型重新打理了一遍,补妆,再看看衣服,想来季氏的董事长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不会把她一个小丫头穿什么放在眼里,于是还穿着那件紫色的丝绸长裙,出来后看看时间还不到,便想着打开电脑看了一会儿有关季氏的新闻。 谁知道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真给吓了一跳。 网页一打开,便是季氏集团撤资引起第三世界人民暴动的消息,上面大幅的照片上都是黑压压的人民抗议暴动的情景,再看下面的报道更是触目惊心。原来暴动仅仅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就造成了几十人死亡,千人不同程度受伤。季氏集团驻当地的总裁被挟持,十几个高管都被一股有武装力量的暴民给押进了一间厂房,当地的政府对这些却无能为力,只能靠国际力量进行援救。 这些事情以前谷雨只在国际新闻上听过,那些新闻被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代过,她也从没放在心上。然而这次不同,这次的事情跟季冬阳息息相关,她细细的看下去,有限的英文水平让他即便不能全部理解其中的意思,也已经吓出了一身的汗。 怪不得珍妮会说那样的话!谷雨默默叹道,她原来说的一点都不错。 房门被敲响,谷雨方从震惊中挣扎出来,起身稳了稳心神,方说道:“请进来。” “谷小姐。”房门推开后,露出安德森那张无奈的英俊脸膛,“董事长的车在楼下等您。” “好的,我已经准备好了。”谷雨说着,去床头柜上拿了自己的手包,说道:“走吧。” 安德森无奈的闪开门口,看着谷雨跟季唐的人一起离去进了电梯之后,再次拿出手机来给季冬阳打电话。 季冬阳的手机却依然在通话状态,安德森打了四次了都是这样,遂无奈的摇了摇头,决定再等会儿。 “安德森,少爷会生气的。”旁边的女仆提醒道。 “我知道,可那是董事长的人,我无法阻止。”安德森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看来不用谷小姐去说,自己这份工作都做不久了。 第073章,好办法 季唐的车子直接把谷雨接到了医院的病房,谷雨进门的时候跟欧阳文倩打了个照面,被欧阳文倩冷冷的瞥了一眼,那气势,恨不得从谷雨身上剜一块肉去炖汤喝。 谷雨没心情去理会这些,此时她的满腹心思都在病房里那个老者身上。 季唐心脏病不算严重,而这里又有世界顶尖的医生,所以手术后他恢复的挺好,这时候已经可以坐起来在床头靠着了。看着那双依然深不可测的睿智眼眸,谷雨心想就算是病了,老虎依然是老虎,绝不是病猫。 “董事长,下午好。”谷雨微微欠身,礼貌的跟季唐问好。 “嗯,坐吧。”季唐在看见谷雨的时候心里微微愣了一下,明明还是那个小姑娘,却又似乎跟那次见的不怎么一样。那次她虽然也很倔强,穿着随意神情淡然,礼貌中透着疏离。今天不一样了,她精心打扮过,虽然是简单的一声问候,却也可见是发自真心。是什么让她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呢?或者说,她已经决定跟在自己儿子身边了,可是,凭什么? “董事长,您要喝水吗?”谷雨看了一眼旁边的水杯,里面是一杯水,看样子没有动过。 “重新倒一杯。”季唐说道。 “好。”谷雨把床头柜上的水杯拿起来,什么也没问,起身去了旁边的洗手间把水倒掉,又重新去倒了一杯。 “有点烫,您慢点喝。”谷雨把水杯递给季唐。 “怎么不兑点凉的。”季唐微微皱眉。 “您病着呢,应该喝点偏暖点的水。这样对身体好。”谷雨劝道。 “还有这种说法?”季唐好笑的反问。 谷雨愣了一下,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之前我妈妈总是这样说欧阳爷爷,我听得多了,所以记住了。” 季唐虽然是中国人,几家虽然是传统的中式教育,但他毕竟是生在英国长在欧洲,对谷雨说的这样完全没有科学道理的事情根本无法理解,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岳父脾气,如果有人能在他身边天天念叨什么,那就不外乎两个原因,一个是这话的确有道理,二来是他完全包容这个人。谷雨的妈妈只是个保姆而已,居然也能在老爷子跟前唠叨?一边想着,季唐一边喝了半杯水。 谷雨接过水杯捏在手里,低声问:“董事长,季氏是不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对于季氏来说,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季唐淡然一笑。 “那……”谷雨心想既然这样,那珍妮说的话以及网上的那些新闻还有季冬阳不见人影的忙碌该怎么解释呢? “我只是想看看冬阳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季唐一句话解了谷雨的疑惑,“只是我没想到安德鲁家的女儿会去找你。季氏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应该被牵扯进来。” 谷雨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失落,觉得季唐说这些还不如责备她无能,至少那样说明他已经接受自己跟季冬阳在一起了。现在算什么?你跟季氏没有任何关系,所以那些人找你,骂你侮辱你都是他们的错,没关系,我是季氏的掌舵人,我来保护你,等事情过去了你该去哪儿去哪儿,咱们依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小丫头,你也挺厉害啊!敢往安德鲁家的女儿脸上泼牛奶。”季唐呵呵一笑,玩味的看着谷雨。 “您消息可真是灵通。”谷雨无奈的笑道,“既然你这都知道了,肯定也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他们那些人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不用问也知道。”季唐摆了摆手,又指着旁边的一个房门说道,“你从今天起就住那里,我会叫人把你的行李都搬过来的。” “季董,我……” “她不住这里。”季冬阳的声音从外边传来,随着保镖的阻拦,季冬阳已经冷着脸推开房门进来了。 “速度还算不慢。”季唐瞥了季冬阳一眼,缓缓地说道。 “爸,你把小雨接这里来是什么意思?”季冬阳皱眉问。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让无辜的人受到骚扰而已。”季唐微微皱眉,“倒是你,暗中做的那些事情是什么意思?” “我原本也不想瞒着你的,只是因为你正病着,所以没跟你说。现在你问了,那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好了,我准备等这次风波平息之后依然带着小雨回景市去。我们要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想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你如果同意把季氏的总部迁到上海,那我可以考虑回季氏任职,否则,我只想每年坐等分红。” “你……”季唐立刻变了脸色,恨恨的瞪着季冬阳,喘了好几口气才指着他骂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季氏二百年的基业毁在你的手里吗?!” 季冬阳淡淡的说道:“爸爸,你说错了,我不回季氏任职也依然是季氏的股东,我们高新聘用高级经理人给我们做总裁有什么不好?至少这样可以把那些家族的纷争排除在外,也不会因为窝里斗,把人都丢到全世界去。” “你还好意思提这事儿!若不是你……”季唐指着季冬阳的鼻子,话说到一半,想到旁边的谷雨,又没再说什么。 谷雨猜到季唐是因为自己在才欲言又止,于是起身说道:“季董父子说话,我先去外边走一走。” “不用。”季冬阳一把拉住谷雨的手臂把人困在怀里,“你哪里都不用去,你是我的妻子,理应和我同舟共济。此时爸爸教导我,你站在我身边就好。” 看季唐这意思,这次的事情要怪季冬阳了?谷雨一时无语,想走走不了,只好站在那里。反正季唐和季冬阳两个人如果非要得罪一个的话,那人肯定是季唐。谷雨觉得季冬阳小时候抑郁症的事儿多半都是因为他这个父亲不称职,这事儿当初谷雨小不怎么懂,现在却是真的明白了为何人家会说‘有后妈就有后爹’这句话。 “算了,我累了,你们先去吧。”季唐没有了训话的*,靠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那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季冬阳说完,便带着谷雨出了病房。 这家医院本就是季氏持股的产业,季唐住院,整个一层病房都空了出来,安排了严密的安保监控系统,每个角落都在安保负责人的眼皮底下。 季冬阳带着谷雨推开旁边的一间房进去,然后反手把房门关上,落锁之后,便把她按在门上紧紧地盯着她看。 “你看什么?”谷雨终于被他看得不自在,抬手推他。 “没想到你也是个暴脾气啊!”季冬阳笑道。 “怎么,只许她骂我,不许我还手啊?”谷雨冷笑道,“我倒是想骂她呢,可是中国话骂人的她都听不懂,我骂了也是白骂,还不如给她降降温让她冷静一下更好。” “好办法。”季冬阳低头在她唇边轻轻一吻,然后又觉得意犹未尽,又低头狠狠地亲了一口,方笑道:“以后谁敢再来你面前胡说八道,就用冰水泼她。” “冰水也得有现成的才行。”谷雨哼道。 季冬阳一本正经的说道:“没关系,没有冰水还有热茶,是在不行叫安德森带个水壶。里面装热水还是冰水都看你心情,怎么样?” 谷雨顿时失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还挺幽默的。” “我不是开玩笑。”季冬阳认真的说道。 “你可行了吧。”谷雨推开他往里面走到沙发跟前坐了下来,又指了指身边的空儿,说道:“你来,咱们好好地谈一谈。” “呃……我什么地方惹到你了?你上次跟我说谈一谈的时候,是拿了一张卡摔我脸上呢。”季冬阳慢吞吞的走过来在谷雨的身边坐下。 “不,这次不是摔钱给你。”谷雨看着季冬阳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能把这次的事情跟我详细的说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无非是他们想把我手里的股份给稀释了却没成功,就联合安德鲁家族把东非的合伙投资给终止了,那边的投资中止,引起了一系列的问题,让季氏的股票一路下跌,他们就趁这个机会更多的购进季氏的股票。都是些小手段,凭这些整不跨季氏的,你放心。”季冬阳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你知道我数学从小就不及格。对经济更是一窍不通,但是,你刚才说要跟我去景市过小日子是什么意思?” “就是跟以前一样当一个快乐的股东,每年坐等分红,然后跟你卿卿我我恩恩爱爱过日子的意思啊。”季冬阳笑着俯身过来,把谷雨压倒在沙发上,“怎么,你不愿意啊?” “我有什么不愿意啊?可是你爸爸好像很生气啊。你为了我忤逆你爸爸,那我以后这儿媳妇可不好当。” “那怎么办?难不成你愿意留下来在这个家里做受气的小媳妇?” “当然不。”谷雨立刻回绝。 “那不就结了?”季冬阳抬手轻轻地拂过谷雨的额头,把一缕碎发拨开,露出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轻声说道:“等我收拾了欧阳文倩那女人,咱们就回景市去。” 第074章,债主 “欧阳文倩不是那么好收拾的吧?”谷雨低声叹道。 “这些你不用管,虽然她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但我也不是傻瓜,不会坐以待毙。”季冬阳靠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窗外,目光似是没有焦点的虚茫,深不可测。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一说呢?是觉得说了没用?或者你根本就没准备好对策,只是见招拆招?” “都不是。”季冬阳摇头说道,“我不跟你说,是因为那些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如果跟你说了,你肯定会为了我去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甚至决定。我喜欢你,我爱你,是因为你是谷雨,是我认定的妻子而不是工作上的助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爱我去做那些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好,我工作上的麻烦我自己解决。你事业上的事情我也不干预,只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好不好?” 谷雨听了这话立刻来气,坐直了身子质问:“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没干预我吗?六十万买一组花瓶,还有暗中收买那么多人买我的画,你这也叫没干预?” “那我也都是通过正常渠道去办的吧?”季冬阳无辜的反问。 “你是在跟我显摆你有钱有本事吗?”谷雨秀美微微一挑,做冷傲状。 “没有没有,绝对不敢。”季冬阳忙伸手把谷雨搂进怀里,“我哪敢在你面前显摆啊!我是求着你好吧!” “还有,你刚才说什么?你不希望我因为爱你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谁告诉你我爱你了?少臭美吧你。”说完,谷雨又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给了季冬阳一个后背。 “啊!这事儿可严重了。”季冬阳按着谷雨的肩膀把人转过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记得那天晚上你为了求我快点,‘爱我’的话可是说了好多遍呢,我居然忘了录下来,要不……我们再试试?” “起开,你胡说八道。”谷雨顿时羞红了脸,推开他站起身来就走。 季冬阳岂能让她离开,一把把人拽回来按在沙发上:“为了证明我不是胡说八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来一次……啊,不对,两次……呃,不满意?那三次总可以了吧?还打我?四次,好吧好吧,五次!再多我恐怕会力不从心啊……” 谷雨开始还捶他,后来在他的厚脸皮和无理取闹下不得不放弃。而那件紫色的丝绸长裙也因一声清脆的裂帛声而宣告报废。这是她最贵的衣服了!谷雨心疼的闭上了眼睛,暗骂季冬阳这混蛋真是败家。 五次么,肯定是开玩笑的。 不过到底是三次还是四次最后谷雨也说不清了,她只记得季冬阳逼着她说了无数次‘我爱你’,然后她就睡着了。连季冬阳把她抱去浴缸里洗澡也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看,然后意识都没回来又接着睡。 沉睡中,谷雨唯一念念不忘的一件事情就是:等醒了一定惩罚季冬阳这个混蛋。 季冬阳把谷雨放在床上,自己躺在她身边一点睡意都没有,这几天的焦躁和疲劳得到了缓解和释放,此时的他是最有精神的时候。 季冬阳安静的躺在谷雨身边看着她熟睡的面容,一个小时后起身,先把自己收拾妥当,又出去叫守在酒店的女仆把谷雨的行李箱推进来,吩咐她们好生照顾小姐,自己则去见季唐去了。 谷雨一觉醒来看见姆依娜,还以为自己是在酒店里。 “谷小姐,你醒了。要喝水吗?”姆依娜温和的问。 谷雨起身,身上却酸痛无力,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季唐养病的医院里而不是酒店,于是皱了眉头叹道:“你怎么来了?” “少爷让我们过来继续照顾谷小姐。”姆依娜说着,上前扳着谷雨的肩膀把她扶起来,又拿了两个枕头垫在她身后。 谷雨接过水杯却不着急喝,只问:“季冬阳呢?” “少爷有事,出去了。”姆依娜说道。 好吧,又出去了!谷雨喝了一杯水靠在床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姆依娜低声问:“小姐还要睡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睡?” 谷雨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点了点头,是得吃点东西,这会儿她没力气估计是饿的。 “好的,小姐请稍等。”姆依娜忙起身出去,没多会儿工夫便推了一辆精致的餐车进来,另外还有一张床桌。 谷雨看着姆依娜把床桌支好,无语的闭了闭眼睛,心想我又不是病号,至于吗? 餐点虽然精致,但谷雨却不怎么喜欢,食不知味之时她再次想到季冬阳的话:不希望你因为爱我而去改变自己。于是忍不住抱怨——我要吃中餐!我要吃景市的小吃!我才不要吃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填饱了肚子又躺了一会儿,终于躺的腻烦了才起身。 “谷小姐,外边阳光很好,你可以出去走走。”姆依娜一边拉开窗帘,一边说道。 “可是,这里是医院啊!医院的风景再好也是医院,下面散步的都是病人,想一想就没心情了。”谷雨叹道。 姆依娜忙又说道:“少爷说了,您如果不喜欢这里,可以搬回酒店去的。” “听你这话说的,我就像是你们少爷的囚犯一样,不管我去哪里都得是他准须的。” “啊,也不是。”姆依娜忙摇了摇头,但她中文到底有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下去。 谷雨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忽然问:“你们董事长现在在做什么?” “在休息吧。”姆依娜迟疑了一下,说道,“刚刚我看见夫人出去了。” “那我去看看他。”谷雨说道。 “这……”姆依娜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关系,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他。”谷雨说着转身进洗浴室,又对姆依娜说道:“姆依娜,麻烦你帮我打开行李箱吧,我要找一件合适的衣服。” “好的,小姐。”姆依娜只好点头答应着。 季唐又跟欧阳文倩吵了一架,心情极为不好。这个女人的贪欲越来越*,这让他非常反感,看她一眼就觉得不舒服。然而他又不能跟她离婚——因为根据法律,如果他跟她离婚,他名下的一半财产会成为她的,而且他还要每年支付给她一笔巨额赡养费。 一世英名的季唐,想不到在六十岁的时候还要为婚姻而郁闷。这让他产生极强的挫败感,甚至怀疑自己当初决定娶这个小姨子的决定是个巨大的错误。由此,他这阵子总是在没人的时候想起起季冬阳的母亲。 “董事长,谷小姐要见您。”门口的管家打断了季唐的思绪。 “哦,叫她进来吧。”季唐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靠在床头。 谷雨进来,看着季唐那张无懈可击的脸,自然是要先问好。 “你会主动来找我,我很意外。”季唐的目光扫过谷雨的脸,然后在她扣得严密的上衣以及上衣衣领遮住的半块红印上停留了一下,迅速撇开。 谷雨自然知道季唐为何会面带不愉,可这真不怪她,衬衣的所有扣子都扣了,依然遮不住那个吻痕,她倒是想过再加一条丝巾的,可大热天的也太奇怪了。刻意忽视季唐的脸色,谷雨决定速战速决,于是直接说道:“我是有事情想求董事长帮忙,所以才冒昧过来打扰。” 季唐不由得惊讶,因问:“噢?什么事,说说看。” “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外边的风景。冬阳没空,我也不想麻烦他。不知道董事长能不能帮忙?”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拦住季冬阳,然后你一个人去出去旅行吗?”季唐问。 谷雨点了点头,说道:“另外,还请你帮我找两个人陪同,我英文不好,法语意大利语更是一窍不通,所以走到哪儿都不方便。” “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会来找我?是怕冬阳不答应?” “我不想麻烦他。” “那你就麻烦我?我们之间的交情没有这么深啊。”季唐嘴角噙着玩味的微笑,这个女孩子真是有意思。 谷雨点头道:“是的,我们之间的交情并不深,但我就是想欠您一次。这样,我们之间就有交情了,不是吗?” “那么说,如果我给你安排好了这件事情,我就是你的债主了?”季唐笑问。 谷雨微笑应道:“对,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你可以坐等收利息,也可以天天催债。我想这对您来说应该是比较舒服的一件事情。” 季唐点头说道:“好,你想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最好是现在。”谷雨说道。 “那你去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后我安排人跟你一起走,至于旅行路线你们可以在路上定,吃住花销都不用你操心,所幸我这个债主当的彻底一点,将来也好多收点利息。” 谷雨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旅途愉快。”季唐看着谷雨起身,微笑道。 “谢谢您。” “不用谢,反正我将来是要追债的。” “好,随时恭候。”谷雨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季唐说道。 “董事长您有话请说。”谷雨站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季唐。 ------题外话------ 亲爱滴们,马上要过年了,你们忙吗? 珠珠过年要回老家山里,然后还要回鲁西北的大平原,两边老人都跑过来之后回来已经初五了。 过年是好事儿,阖家团圆,还能见到平时见不到的亲戚,只是太累了,啊啊啊…… 第075章,旅行 “你就不怕我说让你离开冬阳?”季唐笑问。 谷雨定定的看着他,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床头,让这个老人的笑容变得和煦而温暖。让她再一次恍惚想到许多年之后季冬阳也老了的时候,应该也会这么暖暖的笑着跟晚辈说话,心底便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安稳,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摇头说道:“我怕。但我觉得你不会。” “我怎么不会?如果现在你离开冬阳,季氏的所有麻烦都解决了。”季唐依然笑着。 “不,我离开冬阳,对你来说是更大的麻烦。”谷雨说道。 季唐轻轻点头:“不错。你放心去旅行吧,祝你旅途愉快。” “谢谢董事长,也祝你早日康复。”谷雨说完后微微欠身,然后出了病房。 直到踏上行程,看着外边蓝宝石一样纯净的天空和棉花一样的云朵,还有翡翠一样的树木和古老的建筑时,谷雨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是真的到了美丽的瑞士。 她拿出手机对着车窗外的美景不停地拍照——手机是季唐给她的,说是让她随时跟季冬阳打电话,省的让他以为是做父亲的绑架了他媳妇。 不过谷雨这会儿还没时间跟季冬阳打电话,她拍了好多照片,必须先发到微博中去给朋友们看看再说。 果然,微博图片一发出去,田静和立刻冒了出来:啊啊啊——太美了!我一定努力赚钱,争取有生之年去一趟伯尔尼! 谷雨看完之后忍不住笑,回复道:不用有生之年,你现在来陪我吧。 半分钟后,田静和的私信叮咚一声来了:快发一张跟季总的合照来虐一虐我这单身狗。 谷雨给她回信息:没有合照,此刻我也是单身狗。 田静和的私信几乎是秒回:为什么呀!你家季忠犬干嘛去了? ——忙,忙的不见人影。我等不及了,所以一个人跑出来玩儿。 ——等我,我马上过来陪你! ——好,包吃包住包机票,赶紧过来吧! ——最恨你们有钱人!等着,我这就去请假,一定过去狠狠地宰你一顿! …… 谷雨正跟田静和闲聊,有一条私信发过来:季冬阳有空陪你出来玩了? 点开私信,谷雨看到是许寒发来的,便随手给他回了一条:我一个人抛出来玩呢,实在是闷死了。 你要去哪里?许寒的信息随后追过来。 谷雨想了想,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直接出伯尔尼,找几个文化古城看一看,最主要的是想要看看那些早年间漂洋过海来到欧洲的瓷器。 ——那首选是巴黎了?许寒发信问。 法国集美博物馆的瓷器从中国最早的原始瓷器一直到明清的青花、五彩瓷,各个朝代各大名窑的名品应有尽有,且多为精品。谷雨想了想,回信道:是啊。 许寒便再也没了音信。谷雨还以为他睡了或者有其他的事情,也没在意,继续拿出手机拍照,然后发图片微博。 天黑后司机把车开进了一所乡村小别墅里,谷雨什么都不用管,只负责把自己丢进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然后换上衣服下楼去吃饭。 姆依娜负责收拾她的衣服行礼,另有一个厨艺精湛的菲佣负责料理晚饭,一个司机两个保镖负责检修车辆以及同小别墅的主人交涉等。 晚饭是刚出炉的黄油面包和新鲜的牛奶,另外烤炉里还靠曲奇饼干,姆依娜在谷雨喝牛奶的时候又端了一盘水果沙拉过来。 “谢谢。”谷雨礼貌的微笑。 “谷小姐,这里有鳄梨还有苹果,鲜橙和西柚,明天早上可以做水果卷了。” “太好了,只是又要辛苦阿克了。”谷雨笑道。 姆依娜回头看看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阿克,摇头说道:“刚刚阿克还跟我说,这次能跟小姐一起出来真的很高兴,你那么温和,好像我们是在共同度假一样。”说着,她又去拿了醒酒杯给谷雨倒了一点红酒。 “多谢你们照顾我,不然我在这里是寸步难行。来,坐下来我们一起用餐吧。”谷雨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笑道。 “噢,照顾您是我们的工作,亲爱的!”姆依娜开心的笑着,真希望这份工作能够长久一些。 季冬阳的电话是晚饭后打过来的,谷雨刚好在院子里散步,接电话的时候刚好有一只蝴蝶从她面前飞舞着,落在一朵雪绒花精致的花瓣上。 “我在一个乡村别墅里,这里有很多雪绒花,还有蝴蝶。”谷雨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蹲下身自,伸手去触摸蝴蝶轻盈的翼。蝴蝶忽然飞走,她也不着急,反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那朵洁白的花。 季冬阳听说她一个人跑出去旅行原本是很生气的,然而听见她轻柔的声音,心里的那股气顿时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无奈:“你一个人就这么跑出去都不跟我说一声,是想要握急死吗?” “你忙完了吗?”谷雨反问季冬阳。 “还没有。”季冬阳抬手揉了揉眉心,“大概还需要十天左右。” 谷雨抬头看着冥蓝色天空中闪耀的星光,轻声说道:“那你安心忙,你爸爸安排了人照顾我,姆依娜也跟着我呢,你不必担心。” “我知道,爸爸跟我说了。你出去散散心也好,省的一个人整天闷在房间里。”季冬阳也知道让她一个人整天闷在房间里很不好,不过他还是觉得非常遗憾,轻声叹了口气,“我真想陪着你一起去。” “我会发图片微博,你可以关注我,这样你就可以知道我每天都在哪里,在做什么了。” “好,我一会儿去看看。”季冬阳答应着,“你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贪玩,不要贪凉,不要随便下水,我记得你不会游泳的,还有……” 听着季冬阳还要说,谷雨轻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哎呀,季总原来也有老妈子的潜质啊。” “……”季冬阳立刻住嘴,半晌才低声笑骂了一句:“不知好歹的家伙。” “好啦!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吧?”谷雨笑道。 “问什么?” “问问你有没有吃晚饭,晚饭吃的什么?一会儿还要忙工作吗?记得早点睡。” “晚饭没吃,没胃口。今晚原本是想回来陪你的,结果你跑了——那么我还是回去工作吧。至于早点睡……好像也不现实啊!”季冬阳无奈的叹道。 “就算你没胃口不想吃晚饭,但至少也该喝点汤或者喝点牛奶,其次,即便你还要回去工作,也要尽量早些睡觉。因为,我是不会跟一个身体不够健康的男人结婚的,有健康隐患也不行。明白吗?” “身体不够健康?有健康隐患?你确定这话是说的我吗?”季冬阳失笑道,“如果你这会儿在我身边的话,我要身体力行让你知道我的身体有多好。” “季冬阳!”谷雨恼羞,声音立刻拔高了三分。 “嗯,我听着呢。”季冬阳靠在沙发上懒懒的笑着。 “我说真的!你本来就比我大好几岁呢!你如果不能陪着我变老,那么我会去找别人哦!”谷雨坏坏的笑着。 “啧!你还真敢说。”季冬阳咂舌道,“不过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事儿你就别想了。我小时候外祖父给我算过卦的,说我能活过一百岁。” “冬阳。”谷雨收了笑,轻轻地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叹什么气。”季冬阳问。 “我不要你活一百岁,因为我怕是没有那么长的寿命。如果我先死了,剩下你一个人孤单的活着,我也不放心的。”谷雨低声说着,眼泪就默默地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在衣襟上顿时不见。 “所以你要保重身体,一定要努力的长寿,这样你才能一直陪着我到老啊。”季冬阳不知道那边的谷雨已经泪流满面,眼前都是两个人白发苍苍时的样子,想想也挺好玩的,一个英俊勃发的白发老头子牵着个风华绝代的白发老太太,一起去旅行,看遍各处的美景,尝遍天下的美食,嗯,很美好,很幸福,很好! “谷小姐!”姆依娜拿着一件外套从别墅里找了来,“谷小姐你在哪儿?” 谷雨回头朝着姆依娜招了招手,又对季冬阳说道:“姆依娜来找我了,你快点去吃东西吧。” “这是什么道理?她来了,你就挂我的电话?” “你到底要不要去吃饭?” “唉!你不在,我真是没胃口吃饭。” “去吃饭。”谷雨重复道。 “……你能不能早点结束旅行回来陪我?”季冬阳继续腻歪。 “我说,你现在去吃饭。”谷雨的语调拔高了三分。 “好吧。”季冬阳叹了口气,“原来书中的河东狮真的有啊!” “季冬阳!你……”谷雨满肚子的情绪都被气没了,手撑着地站起来就要骂人。 季冬阳忙打断了她的话:“我去吃饭了,然后你睡觉前记得给我打电话。” 谷雨狠狠地挂了电话,又对着手机愤愤道:“敢说我是河东狮!才不要给你打电话!” “谷小姐,起风了,该回去了。”姆依娜把手里的外套披在谷雨的肩上。 “好凉爽的天气。”谷雨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叹道:“算了,不跟他生闲气了。姆依娜,你陪我走走吧。” “好,不过卢卡斯说咱们不能走太远,九点要准时休息,明天一早六点半起床,用过早餐后咱们就出发,去另一个美丽的小镇。” “好。”谷雨愉快的点头。 第076章,爽约 谷雨一路走一路玩,一个礼拜后才到了巴黎。在巴黎有季氏名下的酒店,入住比较方便。然而谷雨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能在大堂碰见许寒。当许寒笑吟吟的迎着她走过来时,谷雨顿时捂着嘴巴傻在原地。 直到许寒走到谷雨面前,张开手臂拥抱她,她才笑着捶他的胸膛,连声问:“你怎么来了?这一个礼拜都没消息,给你微博留言都不回,我还以为你跑南极去陪企鹅去了呢!” “南极哪有巴黎好?企鹅更没办法跟你相比。”许寒笑着拍拍谷雨的肩膀,又仔细看她的脸色,点头道:“嗯,气色不错,看来这一个礼拜玩的很开心。” “嗯,这边的风景的确好,吃喝都有人伺候,当然开心。”谷雨笑道。 “早知道你喜欢这些,我早就该带你来的。”许寒叹道。 谷雨看了看周围,跟随她的司机和保镖守在前后左右,姆依娜正托着她的行李箱和阿克一起走进来,于是低声跟许寒说道:“咱们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还是先上去吧。” “好吧,我的房间在十二层,你的房间应该还没收拾好吧,要不要先去我那里坐坐,喝点东西?”许寒微笑着邀请。 谷雨愉快的答应:“好。” 跟保镖说清楚这是自己在中国的朋友,又让姆依娜先回房间去收拾行李,谷雨跟着许寒去了他的房间。 通过这一个礼拜的相处,姆依娜等人越发喜欢谷雨的性格,温和得如同春风细雨,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即便餐点做的不合口味也从不挑剔,只是微笑着提出自己的意见或者说明自己的口味。所以这会儿她提出要去自己的中国朋友房间里去喝杯咖啡,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反正酒店的安保系统很完善,任何一个房间都是在安保人员的监控之中,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 季冬阳的电话打过来时,许寒刚好在笑着,笑声通过手机传到季冬阳的耳朵里,他便如一条警犬一样警惕的竖起了耳朵咆哮:“小雨,你跟谁在一起?” 谷雨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许寒,轻笑道:“许寒来了巴黎,我们刚好在酒店大堂里遇见了。” “怎么会这么刚好?肯定是他有预谋的!”季冬阳生气的说道。 “冬阳,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谷雨无奈的叹道。 许寒则直接在对面大声喊:“季冬阳你不服就过来!老子正好手痒,想跟你打一架!” “许寒,你有种就等着!”季冬阳说完就挂了电话。 谷雨无奈的看了一眼手机,又抬头责备许寒:“你非要招他!他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的……” “哎呦,这就心疼了?让你一个人跑出来旅行,我一想就来气。”许寒哼道。 “是我想一个人出来走走的,我觉得这段时间时时刻刻都跟他在一起,被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我都不能独立的思考了。”谷雨叹道。 许寒一本正经的说道:“作为一个女孩子,就应该时刻被宠爱着。你这么好,他季冬阳怎么对你都不算过分。他不就是有俩臭钱嘛!你又不缺钱。对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这次来到伯尔尼才知道,财富和责任是成正比的。就好比东非那边的暴动,如果季氏集团有更多的财富,那些人就不会因为合作伙伴的撤资而暴乱,那么多人也不会死,不会受伤。” 许寒轻笑道:“你还是太天真,那是政客的责任。再说了,季氏集团又不是救世主,说白了,他们也只是一个通过各种渠道为自己的家族赚取利益的集团而已。季氏的合作伙伴停止投资,无非是想要更多的好处,谈不拢,拿不到,就出这种滥招。这跟我爸和洪涛集团竞争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中小型企业的竞争带来的是兼并和职工下岗,而像季氏这样的大鳄互相撕咬,结果是大批的民众受苦,丧命。就这么简单。” “所以,你看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啊!”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这些事情,我们感慨不过来的,所以还是享受当下吧。” “嗯。今天休息,明天陪我去卢浮宫。” “没问题,我来巴黎就是陪你的。我所有的时间都是你的,随叫随到。” 谷雨笑着举起咖啡杯:“谢谢。” “不客气,其实我也希望能在浪漫的巴黎街头有一个美丽的偶遇。” “那要提前祝你成功了” “哈哈……好!” 季冬阳是打算挂了电话就赶来巴黎的,然而门还没出就被欧阳文倩给堵在了门口。 “有事去找我的秘书谈,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话,让开。”季冬阳冷声说道。 “我们和解吧。”欧阳文倩看着季冬阳的眼睛,说道。 “和解?你开什么玩笑。”季冬阳淡淡的说道。 “冬阳,抛开我和你爸爸的关系,我还是你的姨母,我们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属,有什么事情不能摊开来说吗?” 季冬阳冷笑道:“这么多年来你处心积虑挖空心思想要把我母亲在季氏的股份,如今斗不过我了,又来跟我谈什么亲属,不觉得太可笑了?” “冬阳,你看你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在误会我。”欧阳文倩婉约的叹了口气,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其实你就是个倔强的孩子,总是想方设法的跟大人斗气。” “闭嘴!”季冬阳怒道,“收起你那幅虚伪的后娘脸,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还真是没长进,二十年了只会用这种手段。你以为我跟我爸一样色迷心窍?滚!你再不滚开我就动手了。” 欧阳文倩在季冬阳抬手推她之前闪开门口,皱眉道:“冬阳,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人留一线。我诚心诚意的来跟你和解,为的是不让你爸爸再从中间为难下去。一边是你,一边是你妹妹和我,你觉得你爸这个天平最终会倾向哪一边?你真的要跟我鱼死网破吗?” “你错了。你我谁都不是鱼,谁也不是网。”季冬阳点了点欧阳文倩的鼻子,冷笑道:“你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而我,才是季氏未来的主人。” 一把推开欧阳文倩,季冬阳大步流行的出了医院的病房楼,上车前他抬头看了一眼季唐病房的窗户。 “少爷,我们去哪儿?”安德森问道。 “去巴黎。”季冬阳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电话。 刚刚下飞机的宋奕一边推着行李车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接起:“季总,我到了。” 季冬阳刚好说话,手机里又有电话打过来的提示,他皱眉道:“你先稍等,我接另一个电话。” “好的。”宋奕应了一声,把蓝牙耳机放在耳朵上,手机顺进口袋里,双手推着行李车往外走。 几分钟后,季冬阳的声音又从耳机里响起:“你在原地等待,我这就去机场接你。” “好。”宋奕对于老板突发好心居然亲自来借机这件事情一点也不乐观——如此不寻常的举措,季总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 卢浮宫,壮丽的阿波罗画廊。 谷雨几乎是走不动脚的,而且她恨不得全身上下都长满眼睛,要把这华丽美妙的画面全都收进脑海里。对她来讲,有吸引力的不仅仅是那些名画,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震撼的美。 而许寒则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他只负责给谷雨拿着包,拿着水,是不是的提醒她好好走路别撞到了人,比姆依娜还贴心,。 “唉,休息一会儿吧。”走了半天,许寒自己都脚酸了,看谷雨还兴致勃勃的样子,无奈的提醒。 “你累了?”谷雨终于把心思从哪些画上收回来,看了一眼许寒,“那你先去那边坐一坐,我一会儿来找你。” “还是算了吧。”许寒把手里的水杯递上去,“你喝口水吧。” 谷雨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又感慨道:“这里真是太美了,我恨不得直接住到这里来。” “那可真是挺难办的,人家这里不准许住宿。”许寒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左右的诱人,笑道,“季冬阳不是说要过来的吗?怎么还没来。” “你能消停点吗?”谷雨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打消了一半儿。 “能,你陪我去那边坐一坐,我就消停了。我实在是累死了。”许寒笑道。 “幼稚。”谷雨横了许寒一眼,心里知道根本不是他要累死了,是他担心自己太累。 “走吧。”许寒接过谷雨手里的水杯,带着她去那边的台阶上。 两个人并肩在台阶上落座,姆依娜等人也分散在周围各自休息。 许寒看看周围那些目光痴迷的游客,叹道:“你说这世界上怎么那么多艺术家啊!” “人类在原始社会就已经追究美了,他们会把兽牙打磨成项链戴在脖子上。追求美好是人的天性,并不是只有艺术家才会。” “嗯,太深奥了,老百姓表示听不懂。”许寒笑呵呵的仰在台阶上看着华丽的天花板。 “明天我们去看瓷器。” “好。”许寒忽然叹了口气,“你说,英法列强当初从我们中国抢走了多少好东西啊!” 谷雨轻轻地点头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题外话------ 亲爱滴们,这是春节前的最后一次更新了! 珠珠提前给大家拜年,祝大家新年好运!阖家幸福安康! 红包在除夕夜于正版群里发放!么么哒! 第077章 威廉王子 一天没接到季冬阳的电话骚扰,谷雨开始有些心不在焉,连面前展柜里的元青花双耳瓶都没心思看了。 许寒看着她落寞的样子暗暗地叹气,用别的话题把她的心思引走。 “一会儿该闭馆了,我们该准备出去了。”许寒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道。 “今天走了一天,累死了。我明天早上不要早起了。”谷雨说道。 许寒把手里的外套展开披在谷雨的肩上:“行,累的话就休息一天,反正卢浮宫一直都在,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两个人并肩往外走,姆依娜等人分散开来跟在二人的左右以及身后。 谷雨满怀心事的下台阶,一不留神踩空了一道,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前扑去,许寒喊了一声小心伸手去抓她却抓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她倒下去,一颗心顿时揪到了嗓子眼。 “呃!”原本走在谷雨前面的一个男子听见身后的动静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见一个人朝着自己扑过来,下意识的往前迎了半步,伸手抱住了谷雨的肩膀,让她幸免于难。 谷雨自己也吓得不轻,尚未回神之际,听见头顶上有一个温和的声音询问她,只是不知道这位说的是哪国语言,她完全没听懂。 “谢谢!非常感谢!”许寒上前去把谷雨揽进怀里,急切的问:“小雨,你怎么样?” “谷小姐。”姆依娜也快步赶上前仔细的检查谷雨的身上。 保镖则上前来向那个扶了谷雨一把的男子道谢,那男子身边的几个人也迅速上前来,为首者低声询问。 季唐知道谷雨要在欧洲各国旅游,所以给她挑的保镖也通晓欧洲各国的语言,帮了谷雨的那男子跟身边的人对话没几句,保镖便听出这位乃是荷兰贵族,忙上前用荷兰语跟他道谢,并报上家门。 谷雨此时已经恢复了心神,后怕之余对面前这个金头发蓝眼睛的年轻男子满怀感激,若非他帮了自己,自己这回非得磕破了头不可,于是扶着许寒起身,对保镖说道:“帮我转告这位先生,对他的帮助我非常感谢。” “你是中国人?”帮谷雨的那个男子面带惊喜之色。 谷雨更是惊讶,忙点头应着,心想我是中国人也值得你这么高兴? “噢!我非常喜欢中国。”男子接着说道,“中国的文化实在是太深奥了!” “谢谢你。”谷雨由衷的。 “呃,你叫什么名字……不对,应该是问,请问你贵姓芳名?”男子吃力的咬着字眼。 谷雨轻笑道;“你太客气了,贵姓芳名可不敢当。你叫我谷雨就好了。” “谷雨?你……就是那个谷雨?” 谷雨顿时万分惊讶:“你……认识我?” “安德鲁公爵那里有一只元青花茶盏,说是你仿制的。”男子微笑道。 “啊……”谷雨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许寒。 “原来先生是安德鲁公爵的朋友。”许寒淡淡的笑着,心琢摸这个人跟安德鲁一伙儿的,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男子并不在乎许寒的态度,只微笑着对谷雨说道:“谷小姐,恕我冒昧,不知道能否请你一起用晚餐?” 谷雨轻轻摇头:“对不起,我今晚已经有了别的安排。” “那,明天?” “……明天,我就不在巴黎了。谢谢先生的好意,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再见。”谷雨情亲的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保镖一眼。 保镖忙上前用荷兰语跟对方道别。 回去的路上,谷雨跟保镖问过了那男子的身份,原来这人是荷兰的威廉王子。 “……德兰王子是荷兰王后最喜欢的儿子,他曾经以安博尔王妃侄子的身份去中国游学六年,对中国的文化十分的敬重和喜爱,可以说是个中国通。”保镖简单的给谷雨介绍道。 谷雨听了之后无奈的笑,这个荷兰王子怎么样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觉得为难的是对人家的相助之恩该怎么表示感谢?不过像他这么尊贵的人只怕也不稀罕自己的感谢吧? 回到下榻的酒店,谷雨先回自己房间去洗澡,然后换了衣服叫上许寒一起去餐厅吃东西。 那个在卢浮宫拉了她一把的蓝眼睛男子已经坐在餐厅里等她了。 谷雨回头看许寒,低声叹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许寒哼道。 “嗳!看来是躲不掉了。”谷雨叹道。 “为什么要躲?就算他是王子,又能拿我们怎么样?”许寒抬起手臂,示意谷雨挽着他,“走,过去看看他搞什么鬼。” 德兰看着谷雨挽着那个气势凌人的中国男子走过来便缓缓起身,微笑道:“谷小姐,你好。” “威廉王子,你好。”谷雨微微颔首。 “谷小姐,我很真诚的邀请你共进晚餐。”德兰指了指身边的餐桌,说道。 “听说威廉王子是个中国通,那么你应该听说过中国的一句话:无功不受禄。您下午在卢浮宫救了我,我万分感谢,按照中国的礼仪,我应该请您吃饭。可威廉王子却执意要请我吃饭,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谷雨问。 德兰微笑道:“谷小姐真是个直爽之人,我知道中国人有在餐桌上谈事情的习惯,所以我们可不可以坐下来,边吃边谈?” 谷雨看了一眼许寒,缓缓点头:“好吧,不过,我希望我们能按照你们西方人的习惯,aa制。” 德兰无奈的笑了笑:“好吧,那我们就一起用餐吧。” “威廉王子请。”谷雨微笑道。 “谷小姐,请坐。”德兰则走到谷雨跟前,体贴的为她拉开了椅子。 “谢谢。”谷雨也没再扭捏,大大方方的提着裙裾坐下。 许寒不悦的瞥了德兰一眼,在谷雨的身边落座。 德兰宽容的笑了笑,转身走到谷雨对面落座,又抬手示意旁边的侍者给谷雨倒酒。 开餐倒也还算愉快,德兰不愧是在中国待过六年的人,不但中国话说的很流利,还了解很多中国的风俗民情,尤其对中国陶瓷颇有研究。 谷雨也很快就明白了这位皇室王子对自己如此客气的目的——荷兰皇家博物馆里有很多破损的中国古瓷器,他听说谷雨是这方便的行家,所以想邀请她一起去荷兰。 “你怎么看?”谷雨转头问许寒。 许寒喝了一口红酒,沉吟道:“其实这也是个机会,据说荷兰皇室可收藏了不少古瓷珍品。寻常人想看还真是看不到。” “可是,我担心冬阳……”谷雨低低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德兰微微前倾着身子看着谷雨为难的脸色,“谷小姐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威廉王子盛情相邀是我的荣幸,只是我原本的计划是在这里多呆几天的。”谷雨歉意的微笑道。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几天。”德兰说道。 “这样……不好吧?威廉王子你如果有事可以先行一步。而且原本我的行程里也有荷兰,等我到了荷兰再去拜访您,不好吗?” “不不,谷小姐不必客气,反正我也不忙。而且,跟谷小姐交谈非常愉快,我很乐意陪你一起看卢浮宫里收藏的古瓷器。”德兰微笑道。 “这恐怕不太方便吧?”谷雨微微皱眉,她可不想伺候一个王子。 “谷小姐放心,我绝不会打扰你的。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多多的了解一下那些古瓷器而已。”德兰诚恳的看着谷雨。 谷雨又无奈的看了一眼许寒,许寒则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小雨啊,有威廉王子同行,我们应该更方便才对。” “你……”谷雨微微皱眉,不满的瞪了许寒一眼,原本是想让他帮忙拒绝的,谁知道他却这么说。 德兰忙又说道:“许先生说的没错,谷小姐与我同行,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另外,我还会给你介绍绿水晶陶瓷设计工作室的总设计师,哦,他的中文名字叫娄应宽,想必谷小姐也听说过。” “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是如雷贯耳。”谷雨淡然笑道。 “娄是一个很优秀的设计师,我们家族用的瓷器有一半以上都是他的工作室设计的,我相信谷小姐跟他肯定有许多共同的话题。”德兰一边说话,一边优雅的吃东西。 “或许吧。”谷雨并不想对娄应宽这个人多说什么,对面前这个举手投足都贵气十足优雅雍容的男子更是视而不见。此时她的心里想的是娄应宽和季秋晚是好朋友。所有跟季秋晚要好的人都是季冬阳的对手,而她如今不能帮季冬阳,更不能给他添麻烦。 “那就这么说定了。”德兰为笑着举起酒杯。 谷雨也举起酒杯,微笑道:“今天我很幸运,因为威廉王子及时出手救了我。为了对威廉王子表示感谢,我愿意与您一起在卢浮宫鉴赏那些古瓷器,并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至于以后的事情,就等以后再说,可以吗,威廉王子?” “好。”德兰举杯跟谷雨轻轻一碰,“干杯。” “干杯。”谷雨微笑,眼神中闪过几分无奈。 ------题外话------ 亲爱滴们,过年好啊!大珠珠终于回来啦! 第078章,相会 晚餐后,谷雨终于忍不住主动给季冬阳打电话。然而,季冬阳的电话却打不通。许寒看着谷雨失落而焦虑的样子,劝道:“季冬阳不是一般人,他电话打不通肯定是在忙,你不要瞎想了,早些睡吧,今天转了一整天够累的了。” “我知道,你也早些休息吧。”谷雨点头应道。 “记得早睡啊!女人到了三十再熬夜,老的可快着呢。”许寒出门前又回头说道。 “你才老呢!”谷雨横了他一记白眼。 “哈哈……”许寒笑着出去并随手带上了房门。 姆依娜把热牛奶拿过来,谷雨喝了两口,又忍不住拿起电话拨打季冬阳的手机。 这次手机终于打通了,响了几声之后被接起来,谷雨立刻问:“冬阳,你怎么样?” “谷女神,你放心,boss没事。”宋奕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宋奕?怎么是你。”谷雨一颗心并没有放下,季冬阳的手机都在宋奕的手里,他到底是在忙什么呢。 “boss两天两夜没睡了,刚能松一口气所以睡着了。为了让他能睡个安稳觉,我把他手机关机了两个小时,现在刚开,你就打过来了。怎么样,听说你在巴黎,玩的还开心吗?” “两天两夜没睡?!”谷雨惊讶而又无奈,叹道,“好吧,你们没事就好,我挺好的。你也累坏了吧?早些休息吧。” “多谢嫂子关心。”宋奕笑道。 “你还有力气废话,可见还不累。”谷雨笑骂,又叮嘱道,“宋奕,拜托了。” “嫂子放心。”宋奕收了笑,一本正经的。 挂了电话,谷雨把杯中的牛奶喝了之后去漱口,回来趟去床上,却是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德兰果然如约而来,邀请谷雨上他的车一起去卢浮宫。 谷雨也没拒绝,带着许寒和姆依娜一起上了德兰王子的房车。 虽然坐在一辆车里,但谷雨却对这位威廉王子十分的戒备,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这种紧张的气氛让德兰哭笑不得,只好开口解释:“谷小姐,你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 谷雨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德兰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在做过多的解释。 接下来的一整天,德兰都跟在谷雨身边,十分认真的跟他探讨有关中国古画和古瓷器的知识,谷雨这十多年来一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方面,讲起来自然头头是道。 德兰对谷雨的仰慕之情也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等到下午从卢浮宫出来的时候,他对谷雨的礼貌客套已经发展为殷勤备至,把许寒都给挤到一旁去了。 姆依娜是季冬阳的人,在一旁看着十分的担心——照这个速度,威廉王子很快就要横刀夺爱了。然而跟随的保镖却都是季唐的人,他们只对谷雨的安全负责,至于她跟谁交往,谁对她献殷勤,都不再他们的职责之内。所以,德兰跟谷雨的事情便这样瞒着季冬阳,直到德兰又陪着谷雨去了大英博物馆。 这几天季冬阳真的是忙的人仰马翻,欧阳文倩联合了十几个季氏的股东一起挤兑季冬阳,想要一举把他打垮,季冬阳自然不能引颈待戮。 经过几天的斗智斗勇,季冬阳终于占了两分上风。 睡了四个小时后起来,季冬阳第一句话就问:“谷雨现在怎么样了?” 宋奕懒懒的靠在窗前的沙发上一边按着笔记本十指如飞一边说道:“挺好的,昨晚来了个电话,问你怎么样来着。我说你睡了,她还叮嘱我好好照顾你。” 季冬阳顿时满足了,又问:“欧阳文倩那边怎么样?” “自然是垂死挣扎。”宋奕抬手敲了一下键盘上的enter键,方抬起头来叹道:“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我们现在手里有一大笔钱就好了。” “一大笔钱。”季冬阳轻声叹道,旁人或许无法理解这是多大的一笔钱,但他心里有数,那真的得是一笔巨款才行。 “不说这些了,你安排一下,我要去找小雨。”季冬阳一边起床往洗手间走一边说道。 “关键时刻啊!你就这么走了?”宋奕惊讶的问。 “现在这种情况,我坐在这里和不坐在这里也没什么两样。你小心盯着点,随时给我电话就行了。” “果然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啊!”宋奕感慨道。 即便是追心似箭,季冬阳到巴黎已经是半夜了,谷雨已经睡着,值班的保镖守在门外,见了季冬阳,几个人一起欠身叫:“少爷。” “嗯。”季冬阳淡淡的应了一声,“开门。” “是。”因为季唐并没有说过季冬阳不能去找谷雨,所以他们也不会阻拦,拿出房卡把房门刷开,放了季冬阳进去。 季冬阳进门惊醒了姆依娜,姆依娜从保姆房里出来。问了一声“谁?”因看清楚来人是季冬阳,忙低头用英语低声说道:“少爷,谷小姐已经睡了。” “小姐这几天怎么样?”季冬阳低声问。 “每天都是一早出去,闭馆的时间到了才回来。很辛苦,不过兴致很好。”姆依娜悄声说道。 季冬阳又皱眉问:“那个许寒是不是整天缠在谷小姐身边?” “许先生还好,只是威廉王子这几天对谷小姐很是殷勤。”姆依娜小声说道。 “威廉王子?”季冬阳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脑子里把威廉家族的人过了一遍,方问:“德兰?” “是的。”姆依娜点了点头。 “他来填什么乱!”季冬阳摇了摇头,转身往卧室里去。 姆依娜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但愿少爷没有太生气。 季冬阳感觉自己很久很久没见到谷雨了,心里着实想得厉害,来的路上一直都在想见了她自己会不会直接扑上去。可是当他真的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安稳的睡着的时候,心里却是一片怜惜,舍不得惊扰她了。 轻轻地坐在床边,季冬阳安静的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伸手去抚她的脸颊。房间的小夜灯光线昏暗,她的面容也很是朦胧,然只是那温和的触感便足以让季冬阳心神激荡。 谷雨虽然累及了,但因有心事,睡得并不沉,季冬阳的手在她的脸颊上来回的蹭,她就朦朦胧胧的醒了。睁开眼睛看见床边的人,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小雨,醒了?”季冬阳看她睁开眼睛,立刻笑着俯身过去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唔,冬阳。”谷雨低声呢喃着伸出手臂攀上季冬阳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 季冬阳的心跳顿时漏掉半拍,手臂上不自觉得用力把谷雨从床上拉起来搂进怀里。感受到自己腰背上手臂的力量,谷雨才算是清醒了,忙推开季冬阳的肩膀借着黄晕的灯光仔细的端详着眼前人:“嗯?冬阳,真的是你?” “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刚刚还在叫我的名字呢,是不是梦到我了,嗯?”季冬阳满足的不得了却又有着无限的渴望,低头稳住她的唇,由浅至深,直到怀里的人受不住用力的推他才放开。 “哪里是梦到你了,刚刚睁开眼睛看家你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在做梦。”谷雨靠在季冬阳的肩上打了个哈欠。 “继续睡吧。”季冬阳低头问。 “嗯。”谷雨点了点头,从季冬阳的怀里起身去躺在枕上。 “我陪你。”季冬阳踢掉鞋子甩掉外套,直接躺在谷雨身边。 谷雨抬手推了推他:“你去洗个澡,衣橱里还有睡衣。” “好。”季冬阳在她唇边一吻,叮嘱道,“你别那么快睡着,我很快就好。” 谷雨往被子里钻了钻,没有回答。 季冬阳立刻起身钻进了洗手间,匆匆的冲了个澡就裹着浴袍出来,再看谷雨合着眼睛安静的躺在床上,好像又睡着了。 “唉。”季冬阳轻轻的叹息。 其实谷雨并没睡着,一直以来她都睡眠不好,时常半夜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这种时候被惊醒更不可能这么快就睡着,她只是怕季冬阳再发疯,所以安静的躺在那里装睡。 而季冬阳的一声轻叹又让她心软,心里一犹豫,眼睫毛便轻轻地动了动。随即听到季冬阳一声轻笑,然后身上一凉,薄被被掀开,季冬阳长腿一伸便钻了进来。 “啊!”谷雨一惊,忙往一旁躲。 “往哪儿躲!”季冬阳一把把她拉回来压在身下。 “你不累啊?”谷雨看了一眼撑在自己耳边的两支胳膊,无奈的问。 “乖,你这是在心疼我吗?”季冬阳笑得眉眼弯弯,低头轻轻地衔住谷雨的耳垂,轻轻一咬,听到一声娇斥之后方满意的放开。 “我很累,想睡。”谷雨的脸颊有些发烫。 “乖,一次,一次之后我们一起睡,好吗?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这几天若不是工作压着,我怕是要疯了。”季冬阳软声相求。 “……”谷雨无奈的叹了口气,季冬阳的一次一向都是好几个意思的。 季冬阳看谷雨不说话,自然是默认了,便抬手把身上的浴袍扯丢去了地上。 ------题外话------ 下雪了,感冒了……头像是被带了紧箍咒! 嗯,明天情人节,祝宝贝们情人节快乐! 单身狗们就别出门了,在家里乖乖看书吧,哈哈…… 第079章,交换条件 许寒一早起来等谷雨一起去用早餐,结果等到九点都没动静,去敲谷雨的房门又被保镖给拦住,说谷小姐还在休息,请他不要打扰。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许寒看了看表,皱眉问,“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许先生放心,谷小姐没事。”保镖说道。 许寒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皱眉说道:“那好吧,我先去吃东西。她醒了让她来餐厅找我。” “好的。”保镖礼貌的答应着。 到了餐厅,许寒看见正襟危坐在餐桌跟前的威廉王子,一肚子的郁闷顿时散了几分——这位也巴巴的在这里等着呢。 “早。”许寒微笑着同德兰打招呼。 “早。”德兰礼貌的同许寒点了点头,忍了忍,终于没忍住,问道:“谷小姐还没起床吗?” “累坏了,还在睡呢。咱们先吃吧。”许寒说着,展开自己面前的餐巾。 德兰皱了皱眉头,看着已经开动的许寒也迟疑的展开了餐巾。 谷雨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房间厚重的窗帘隔开了外边的光线,让她产生错觉,睁开眼睛看看黑乎乎的天花板还以为天没亮呢。 “醒了?”季冬阳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呃……”谷雨回头看着枕边人,前夜的记忆瞬间涌上来,一时间又感动又委屈,竟伸出双臂贴上去在季冬阳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啊!”季冬阳轻呼。 谷雨满意的放开,抬头瞪着他:“痛吗?” “不痛。”季冬阳故意逗她,“很舒服。爽!” 谷雨抿了抿唇,低头又要咬他,却被他的大手捧住脸狠狠地吻住。 许久,两个人喘息着分开,季冬阳用额头轻轻地抵住她的,低声问:“饿了吧?” 谷雨这才感受到胃里已经空的难受,遂又侧脸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地咬了一下,低声嘟囔道:“饿死了!再不给我吃东西我就啃了你。” “欢迎来啃。”季冬阳闷声笑着把谷雨的手拉进被子里。 “流氓!”谷雨低声骂了一声,甩开了季冬阳的手,转身下床时腿上一软,差点又坐回床上。 “这是一个男人最正常的反应。”季冬阳反抗道。 谷雨懒得理他,扯过地上的睡衣裹在身上进了洗浴间。 半个小时后,季冬阳陪着谷雨去餐厅吃东西。而此时的许寒和德兰早就用过早餐各自看过早报又用过一杯红茶,正准备换咖啡。 “噢!darryl?”德兰看着季冬阳揽着谷雨,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许寒端着红茶杯的手一顿,无奈的闭了闭眼睛没有回头。 季冬阳走到德兰跟前,礼貌的伸出手,微笑道:“德兰,请叫我的中国名字,季冬阳。” 德兰从善如流,微笑着起身跟季冬阳握手之后张开双臂:“冬阳,好久不见。” 季冬阳也张开双臂上前跟他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说道:“好久不见。”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德兰一边说,一边看向谷雨,“他们说你是季氏的客人,我却没想到你是冬阳的朋友。” 季冬阳忙摆手道:“不不,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德兰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谷雨,疑惑的问:“你的未婚妻不是珍妮—安德鲁吗?我前几天还在报纸上看到你们订婚的消息。” “那只是一场闹剧罢了。”季冬阳紧张的看了一眼谷雨,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对德兰说道:“那是欧阳文倩女士一手操纵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也不同意。” “噢!上帝啊!这真是……”德兰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你只当那是一个玩笑就好了。”季冬阳淡然一笑,“抱歉,我们都饿了,要用点早餐。你呢,威廉?” “我已经用过了,二位请吧。”德兰的目光一直锁定谷雨,欲言又止。 谷雨对她礼貌的点了点头,放开季冬阳的手走到许寒跟前,轻轻地敲了敲桌子:“你吃过了?” “嗯。”许寒这才把手里的报纸收起来,痞气一笑,“我在这里等你是想跟你说,等会儿我想自己出去走走,这几天整天陪着你去看瓷器和字画,都错过了好多艳遇了。” 谷雨无奈的叹道:“你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收起来,才好有艳遇。” “你错啦!法国妞儿才不喜欢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是哥这样的吃得开。”许寒说着,把手里的报纸放到桌上,潇洒的站起来转身离开并朝着后面摆摆手,“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你也是!”谷雨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许寒没再说什么,只是再次摆了摆手,从容的走出了餐厅。 德兰悄悄地对季冬阳说道:“许先生很优秀的。” 季冬阳淡然一笑,低声回道:“手下败将。” 德兰回头看着季冬阳,笑而不语。 季冬阳回以一个玩味的眼神,似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这位来自荷兰的威廉王子跟季冬阳很熟悉,这让坐在旁边的谷雨很是出乎意料之外又觉得情理之中。毕竟季家人在欧洲经营了一百多年,即便他们不跟欧洲人通婚,但人脉关系也早就跟这些人融到一起。 “威廉,你大哥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季冬阳一边吃东西一边问坐在对面喝咖啡的德兰。 德兰耸了耸肩膀,无奈的叹道:“噢冬阳,这事儿我真的不清楚。你知道我对那些事情从来都不关心。” “那你对什么关心?中国瓷器?中国字画?京剧?” “是的!我这次来巴黎也是想在这里找寻那些中国遗落的珍宝——你知道,我了解过二十世纪初期的历史,对中国的遭遇很是惋惜……” 季冬阳不等德兰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那你一直缠着我未婚妻,可有什么收获吗?” 谷雨默默地瞪了季冬阳一眼,对季冬阳的这般不礼貌很是不满。 德兰却对季冬阳的不礼貌并不介意,反而表现出一点心虚和尴尬,他喝了一口咖啡沉了沉气才笑道:“原本我还在想该如何跟谷小姐开口说那件事情,如今你说她是你的未婚妻,那我就不担心了,我直接跟你说好了。” “威廉,你知道中国有一句话,叫‘无利不起早’吗?”季冬阳说着,又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谷雨,低声说道,“你是不是被这家伙温和的外表给迷惑了?” 谷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微笑摇头。 “冬阳,你真会开玩笑。”德兰摇了摇头,无奈的叹道:“我是真心敬仰谷小姐的才华,这几天我跟在谷小姐身边,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真的是受益匪浅!” “想要找一个能为你解说中国文化的人很容易,你威廉王子用得着对谁如此屈尊降贵吗?若无所图,你才不会这样。”季冬阳把牛奶杯放下,淡然说道,“你还是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赶紧的说,不说我们要走了。” “不不,等下。”德兰忙道。 季冬阳拿了餐巾纸递给谷雨,谷雨放下牛奶杯后轻轻地擦拭着嘴角,安静的等德兰说。 “是这样的,我听安德鲁公爵说谷小姐能修复破损的古瓷,而且可以修的……嗯,天衣无缝?所以我想,我能不能请谷小姐去一趟我们的博物馆,我们那里有不少破损的中国古瓷器,你知道,那些都是无价的瑰宝,因为破损而不能展示给世界看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行。”季冬阳一口回绝。 “冬阳,我还想你能帮我跟谷小姐说一说。”德兰无奈的看着季冬阳。 “她没时间。”季冬阳淡淡的说道。 德兰看了看谷雨,又无奈的对季冬阳说道:“冬阳,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我能为你效劳的一定不会推辞。” 季冬阳还要拒绝,谷雨却打断了他的话,直接问德兰:“威廉王子,如果我愿意帮你修补你们国家博物馆里收藏的瓷器,你愿意为我做什么呢?” “噢!上帝啊!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德兰激动的说道。 “那我想让你帮季冬阳拜托现在的困境呢?你能做到吗?”谷雨看着德兰的眼睛问。 “……这个?”德兰看了一眼季冬阳,为难的说道,“亲爱的谷小姐,我对生意上的事情真的从不关心,冬阳现在处于什么困境,我并不知道,而且……我对我的家族目前的经济状况也不十分了解。” “这些都不是问题。”谷雨轻笑道,“只要你愿意。” 德兰又看了一眼季冬阳,无奈的说道:“这个真是太让我为难了。” “其实,修补瓷器这样的事情并不难,但难的是修补几百年前的古瓷器,你知道那个时候烧制陶瓷所用的原料都跟现在不一样,本来我存有的原料就不多,而且据我所知你们博物馆里破损的中国古瓷器不下五十件,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谷雨说着,站起身来微笑道:“我们还是不要为难彼此了德兰先生,再见。” “威廉,其实就算你答应了我未婚妻的条件,我也不一定会答应这件事情。所以……再见。”季冬阳随之起身,把手里的餐巾放到桌上,伸手拉住了谷雨的手腕一起离去。 “等等!”德兰忽然起身,紧走两步挡住季冬阳和谷雨的去路。 威廉家族的保镖和季氏的保镖都哗啦啦上前来,各自警惕的盯着对方。 “德兰,你要做什么?”季冬阳冷声问。 “噢,上帝!”德兰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对身旁的保镖说道,“你们都退下。” 两边的人这才各自退了一步。 季冬阳淡漠的笑着:“威廉,你想怎么样?” “我帮你。”德兰说着,转向谷雨,“谷小姐,我答应你帮助季冬阳摆脱现在的困境,尽管我根本不了解他现在处于怎样的困境之中。请你答应我去我的国家博物馆修复那些破损的瓷器,好吗?” “不行。”季冬阳皱眉道。 “怎么不行?”德兰瞪着季冬阳,他虽然不知道季冬阳面临着什么困境,但能成为他季冬阳的困境的肯定不是小事儿,自己连问都不问就答应了,他居然还拒绝?! “这两件事情不能成为交换的条件。”季冬阳说道。 “冬阳。”谷雨从旁边拉了拉季冬阳的手。 “小雨,你别管。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季冬阳侧脸低头,语气由冷漠变得温和。 谷雨踮起脚尖凑到季冬阳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话,季冬阳的眼神瞬间炽热,然后抬手把她狠狠地搂进怀里,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之后,方转头对德兰说道:“我们再谈一谈。” “好。”德兰立刻答应,对他来说能把自己国家的那些破损的瓷器修复好才是最重要的。 季冬阳拉着谷雨回房间,进门时谷雨迟疑的说道:“你们去谈,我就不参与了。” “你刚刚说什么?”季冬阳握着谷雨的手反问。 谷雨无奈一笑:“具体的事情我又不懂,坐在那里也挺无聊的。” 季冬阳固执的看着她,低声说道:“陪着我。”他的目光坚毅沉静,让人不自觉得深陷进去。在这种时候,谷雨完全抵挡不住他的力量,像是被催眠一般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好。” ------题外话------ 原本计划今天一口气写个万把字结文呢!可是没写到……这篇写的真是蛮吃力的,亲爱滴们见谅吧。么么哒!明天继续。 第080章,失措 因为谷雨在身边的缘故,季冬阳跟德兰交谈始终用中文。谷雨坐在一旁给他们两个煮咖啡,把谈话内容听得清清楚楚。季冬阳说威廉家族和安德鲁家族跟欧阳文倩联手,欧阳文倩许他们事成之后能够拿到季氏在海上的一条航线以及在非洲的几处矿藏。这两家本来跟欧阳文倩的关系就不错,再加上相当的利益,自然鼎力相助。 季冬阳再强悍,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形下逍遥度日。 在宋奕以及几个强力住手的帮助下,他们自然也制定了一套计划,却也都是些奇险之招。如今胜负未定他自然也不敢自负。 事后,谷雨问他为何会在这种时候还能跑到巴黎来看自己,到底是留了什么出奇制胜的后招,季冬阳笑而不语,心想自己当时哪里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法宝,实在是被相思煎熬的受不住了才跑了去的,若说是什么东西稳住他的心神而让他不至于崩溃,那么这个法宝也只有谷雨了。 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成为一个穷光蛋,谷雨也不会离开自己。她从一开始爱上自己就不是因为财富,更不会因为财富舍弃自己而去。说不定自己真的成了穷光蛋,她还会窃喜,至少坦然。 第二天,谷雨带着姆依娜以及季唐给她配的全部安保人员随着德兰—威廉直飞荷兰。 临行前的一个晚上,季冬阳把许寒约到一个拳馆,两个人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场。最后,大汗淋漓的二人一起躺在垫子上聊天。 “许寒,明天你陪小雨去荷兰。”季冬阳看着耀眼的顶灯,淡淡的说道。 许寒淡笑着嘲讽他:“你不怕我把小雨拐跑了?” 季冬阳自信的微笑着侧脸看许寒眼角的一片淤青:“你用了十年的时间都没把她拐跑,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许寒对这句话恨得压根儿痒痒,很想一拳把季冬阳这可恶的笑脸给砸个稀巴烂,但是他不能,因为刚刚为了揍季冬阳他拼尽了全力,这会儿工夫他已经累的爬不起来了。 爱上一个人就是要爱她的全部,甚至爱屋及乌。我特么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烂好人,许寒无奈的想。 季冬阳让许寒陪同谷雨去荷兰也是经过了一翻纠结的——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大度到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边放一个情敌。但是为了谷雨着想,季冬阳却又不得不这样做。他自己是不能去的,而姆依娜和那些保镖也只是尽职尽责而已,谷雨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身边没有一个全心全意向着她的人,季冬阳不放心。 看着许寒陪同谷雨一起登上私人飞机,季冬阳从心里默默的想:等处理完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一定一分一秒都不离开谷雨,绝不允许任何男人比自己离她更近。 * 虽然谷雨在进入荷兰皇家博物馆之前就已经想过这里一定会让她惊讶,但当她真正面对那些被珍藏在这里的中国古瓷的时候,还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对于瓷器谷雨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看到这些被异国人视如珍宝的瓷器,她甚至觉得中国瓷器就应该属于全世界,应该在世界各地的博物馆里都有,这样才能让世界上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种族的人都能看到并体会到中国陶瓷的美好。 许寒站在谷雨的身边,看着那些摆放在丝缎上的陶瓷碎片,无奈的叹道:“又到了你衣不解带的时候了。” “为了这些,衣不解带也是值得的。”谷雨轻笑着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瓷片托在掌心细细的看着,“你看,这世界上破碎了还能被如此珍藏的唯有中国古瓷。” 许寒微笑道:“不,这世界上破碎了还能被珍藏的不仅仅是中国古瓷,还有很多。” 谷雨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你现在居然变成了哲学家。” 许寒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老年男子走到谷雨面前,礼貌的说道:“谷小姐,你的工作室在这边,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好,带我去看看。”谷雨把手里的瓷片放回原处,跟老者离开。 许寒则站在原地环视一遍周围的环境,指挥着其他人这样那样,让这里的每一个细节小处都迎合谷雨的喜好。 接下来的日子正中了许寒的话,谷雨每天都在修复这些古瓷,吃饭都是许寒催着,睡觉更是需要许寒再三催促才会回房间去。季冬阳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过来追问谷雨的寝食状况,许寒一边冷嘲热讽一边把谷雨的状况加油添醋的告诉他。 日子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五十天。 又是中午时分,坐在工作台对面沙发上玩游戏的许寒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放下手里的pad,起身说道:“该吃午饭了。” 正在细心打磨抛光的谷雨似是没听见一样继续手上的工作。 “该吃午饭了。”许寒走到谷雨身边,再次提醒。 谷雨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说道:“三分钟。” 许寒伸手摘下谷雨鼻梁上的眼睛,皱眉道:“一分钟都不行。” 谷雨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那只元青花双耳瓶轻轻地放在工作台上。 “走吧。”许寒催促道。 “嗯。”谷雨缓缓地起身,一边活动着麻木的腿脚一边抬手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跟在许寒身后穿过漫长的华丽的走廊去餐厅。 午餐是中式的,德兰为谷雨找了两个中餐大厨来专门料理饭菜。 “早晨我跟他们说做你爱吃的清蒸鱼,也不知道这两个厨师的手艺怎么样。”进餐厅的时候,许寒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谷雨。 谷雨微微皱了皱眉头:“无所谓,其实我现在好像不怎么喜欢吃鱼了。” “为什么?口味变得这么快?”许寒走到餐桌跟前,先给她拉开椅子。 “变倒是没变,只是许久不吃也不怎么想。”谷雨轻笑道,“我是不是被这里的四不像中餐给破坏了味觉?” “不。”许寒在对面坐下来,摇头道:“是你一直都好养活,不挑食。” 谷雨笑了笑,展开自己的餐巾。 姆依娜端着一个托盘过来,微笑道:“谷小姐,许先生早晨交代要做的清蒸鱼。”说着,她把鱼盘放在桌子上。 谷雨在闻到鱼香的时候猛然皱起了眉头,并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许寒纳闷的问。 “腥味好重。”谷雨皱眉道。 “还好吧?”许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里,“很鲜嫩,是你喜欢的味道。” 谷雨连连摇头:“算了,我是真的不喜欢吃鱼了。” “不喜欢?”许寒诧异的看着谷雨的脸色,“不喜欢也不至于这样吧?” 姆依娜看着谷雨捂着鼻子和嘴巴不肯说话的样子,无奈的说道:“既然小姐不喜欢,那就先端下去吧。” 谷雨点了点头,等那盘清蒸鱼在面前端走一口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你这样子真的好奇怪。不会是……”许寒说道。 “这个……”谷雨心里灵光一现,却淡然一笑,“是他们的厨艺不好吧?连姜末都没有,鱼怎么可能没腥味呢。” “没放姜末吗?”许寒纳闷的回头看了看。 然而站在后面的几个人都不是中餐专家,他们甚至不知道姜末是什么,所以也没人回应。 姆依娜端了两道素菜过来,谷雨才有了点食欲。当即拿起筷子来吃饭,许寒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半晌,最后也是什么都没说,伸手拿起汤勺来给她盛了半碗玉米甜羹。 接下来的半天许寒都不怎么对劲儿,电脑游戏玩不下去,八卦新闻也不想看,窝在沙发里一直盯着谷雨。 谷雨似是对许寒的目光早就免疫,任凭他目光灼灼想要在自己身上凿出两个洞来,她也只是安心的做事,眼里只有她手上那件被修补的古瓷。 下午四点半,许寒终于忍不住了,对身后的姆依娜说道:“去告诉他们,谷小姐身体不舒服,需要一个医生过来。” “谷小姐身体不舒服?”姆依娜迟疑的看了一眼伏案工作的谷雨一眼。 “是的。快去。”许寒说道。 “好的。”姆依娜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谷雨如今是威廉家族的座上宾,不管德兰是怎么跟他的父王和母后讲的,总之来为皇家博物馆修复古瓷器的谷小姐身体不舒服可是大事儿。没多会儿的工夫来了四个精通不同医术的医生。 谷雨纳闷的看了看这些人呼啦啦进来的人又转头看许寒:“怎么回事儿啊?” “检查一下吧,百利而无一害。”许寒说道。 “我很忙唉!”谷雨皱眉。 “很快,如果身体无恙,你今晚可以加班一个小时,怎么样?”许寒问。 谷雨看了一眼即将完工的那件元青花双耳瓶,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不能私自通知季冬阳。你知道现在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进入了关键时期,我不想成为这其中的变数。” “我不会让你的事情妨碍他的,放心。”许寒应道。 谷雨听他这样说,才点了点头把手上的手套摘了下来。 * 威廉家族的医生自然医术高明,而谷雨的身体也并没有什么疑难杂症——她只是怀孕了而已。 许寒看着医生递过来的尿检单沉思不语。虽然在决定让医生来给她做检查的时候已经预感到了这样的结果,但预感变成事实之后,他心底的惊喜还是压抑不住。 谷雨怀孕了! 曾经因为那一次小产而被医生判定为再无受孕可能之后,她居然怀孕了。 这无疑是天大的惊喜。 许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脸,再细看那张他根本看不懂的报告单,目光只盯住其中的某个符号,问身边的医生:“你确定吗?” “先生,我们的仪器精准无误。”医生显然有些不悦,“谷小姐已经怀孕七个周,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 许寒盯着医生看了半晌,方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谢谢你。” “不用谢。”医生冷漠的看了许寒一眼,转身走了。 “呼——”许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坐在工作台跟前已经开始全心全意修补瓷器的谷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五分钟后,季冬阳的电话拨通。许寒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季冬阳,你现在把手上所有的事情都停下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听我说话。” 正坐在会议室里开股东会的季冬阳一怔,然后给宋奕使了个眼色便拿着手机起身出去,留下会议室里十几个股东面面相觑。 “是不是小雨怎么样了?”季冬阳站在伦敦季氏总部最高层空旷的走廊里,冷声问。 “你听清楚了。”许寒放缓了声音,一字一字的说道:“谷、雨、怀、孕、了。” “……”季冬阳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颗烟花被点燃,砰地一声飞上了高空,炸开的瞬间,绚丽到了极致,以至于连呼吸都屏住。 “季冬阳,你在听吗?”许寒说完后没听见任何动静,便带了几分怒气。 “我,我在听,在听。”季冬阳语无伦次,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抬了抬又放回裤袋里去,无措的转身又转回来,像是个失了心的傻瓜。 “季冬阳,你特么的真是好运。”许寒忍不住骂道,“你知道吗?那一年小雨意外流产后身体遭受重创已经被医生断定不会再怀孕。可如今,她居然怀了你的孩子!” “……是,我知道我知道……”季冬阳喃喃的说道。 “她自己还不知道。”许寒听见季冬阳这样,怒气更胜,“你特么的什么时候滚过来?” “马上,马上……拜托你好好照顾她,我马上就过去。”季冬阳近乎哀求的。 “我会照顾好她的。”许寒说完,极为不满的挂了电话。 ------题外话------ 还是没完结…… 好痛苦! 只好下一章看看了! 明天继续,么么哒! 第081章,放下 季冬阳捏着手机站在走廊里无所适从。宋奕安排完了会议室里的事情出来看见他呆呆的背影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忙上前去询问:“季总,你没事吧?” “没事。”季冬阳这才恍然回神,忙转身往会议室里走,走了两步又忽然住脚转身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 宋奕看他这样就知道是出大事儿了!自从他跟季冬阳在一起上学到现在十来年了,还从没见他这般失控过,于是忙追上去问:“季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谷雨吗?” “谷雨,是的,谷雨!”季冬阳用力的拍了拍宋奕的肩膀,开心的笑道,“你知道吗?我要当爸爸了!” “……啊!”宋奕的嘴巴顿时长得能塞下一只鸡蛋。 “我去订机票,我要马上飞荷兰。”季冬阳说着,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进去直奔办公桌。 宋奕转身看见他抓起电话来要亲自订机票,忙上前去说道:“我来吧!我来!” 季冬阳看了一眼宋奕,才反应过来自己对于订机票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特别熟练,于是忙把电话塞过去,催促道:“快点,要最快最近的航班。” “知道。”宋奕把电话放下,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打电话给季冬阳定机票。 季冬阳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打量了一遍,听着宋奕打完了电话又问:“你说,我该准备些什么?” “现在?”宋奕好笑的反问,“孩子还在肚子里,你能准备什么?你赶过去对嫂子表示一下你的深情厚谊让她开心最重要了。” “噢,也对。”季冬阳点了点头,又急切的问:“机票怎么样?” “半个小时后有飞机,不过只有经济舱。” “经济舱也行。”季冬阳忙抬脚往外走,且一叠声的说道:“快叫司机准备车送我去机场。” “你可以等两个小时后我们自己的私人飞机就到机场了。”宋奕建议道。 “不用了,经济舱就很好,马上叫司机把车开过来。”季冬阳说话间已经出了办公室的门,推开抱着一叠文件的秘书大步流星的走了。 秘书焦急而无奈的问宋奕:“boss怎么了?这些文件还急着等他签字呢!” “再着急的事儿也往后推一推,boss已经不正常了。”宋奕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拿起电话来给司机打电话,以保证季冬阳下楼之后司机已经等在门口。 * 谷雨对于自己怀孕的事情一无所知,许寒没让医生告诉她,而对检查结果的解释也只是简单地一句话:身体还好,但不能劳累。 于是她的工作时间由每天的九个小时缩短为六个小时,多了三个小时必须躺在床上睡觉。对此,谷雨表示过反对,但反对无效。许寒把医生搬出来,还说如果她不听话就给季冬阳打电话。 为了不让季冬阳分心,谷雨只好答应。所以在她看见季冬阳怀里抱着一大束金色郁金香急匆匆赶来并紧张的站在自己面前握着自己的手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非常不满的瞪了一眼许寒:“你说话不算数。” “好了,我任务完成了。”许寒只对季冬阳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怎么了?”谷雨把季冬阳手里的郁金香接过来低头嗅了嗅,又抬头纳闷的问:“你怎么失魂落魄的?发生什么事了?” “小雨!”季冬阳轻轻地张开双臂把谷雨搂进怀里。 谷雨靠在季冬阳的肩上,心底的疑惑更大:“到底怎么了?” 季冬阳抬头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你要当妈妈了。” “……我,我?”谷雨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啊!”季冬阳再次把她搂进怀里,这次是紧紧地搂着,手臂微微的颤着,“我们去结婚,明天就去。” “等等。”谷雨从季冬阳的怀里挣扎出来,抬头看着他,问:“你刚说我要当妈妈了,是什么意思?” 季冬阳低笑着把手敷在她的小腹上,轻吻她耳边:“还能是什么意思?你怀孕了,小傻瓜。” “不可能!”谷雨立刻反驳。想当年她正是听见病房外医生跟许寒的谈话知道自己再无做妈妈的可能后才觉得世界末日来临,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想从这个世界消失的。 “医生已经确定了,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七个周的小生命。”季冬阳心疼的把她搂进怀里,“你放心,从这一刻起,我再不会离开你。” 谷雨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真的怀孕了,所以对季冬阳的话没什么感触,只是一再的问:“真的吗?你确定?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真的,我确定。”季冬阳低头吻住她的唇,阻止了她那一连串的疑问。 谷雨一直到晚饭后都在惊讶跟喜悦之中反复摇摆,连饭都没正经吃。季冬阳守在她身边,一边打电话安排明天的事情一边为她的反常而头疼。 “再喝杯牛奶吧。”季冬阳把手机丢到一旁,走到床前坐下来,握住了谷雨的手。 “……”谷雨被命令靠在床头不许来回乱转,但脑海里却早就翻江倒海,根本没听见季冬阳的话。 季冬阳捏了捏她的手,又问:“小雨,你饿不饿?” “啊,不饿。”谷雨回神,并摇了摇头。 “你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这可不行。”季冬阳耐心的劝道,“你肚子里怀着我们的宝宝,以后的每一顿饭都要认真吃,知道吗?” “我真的不饿啊!”谷雨说着坐直了身子,“你去把检查单拿过来我再看看。” “你都看了十二遍了!”季冬阳无奈的笑着。 “看看嘛!”谷雨说道。 季冬阳无奈,只得起身又去抽屉里把那张确定谷雨怀孕的检查单拿过来给她看。 谷雨捏着检查单,重复着已经说了十多遍的话:“你给我说说,这都什么文啊,我一个都不懂,来,给我念念,再好好翻译。” 季冬阳也不烦,起身在她身边半靠在床头,再一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肩头,开始指着检验单上的文字一字一句的给她翻译并解释。 谷雨又听了一遍之后,悠悠叹息。 季冬阳的手臂轻抬,指尖滑过她的脸颊,低声说道:“叹什么气呢?是不是还恨我?” 谷雨摇了摇头:“不恨。其实我从来都没恨过你。” “为什么?你因为我受那么多苦,应该恨我的。”季冬阳更加心疼。 “真的爱一个人,是永远也恨不起来的。或许当时觉得已经是恨了,但后来想想也只是怨,可我不想做怨妇,不想去跟任何人抱怨,所以只好选择不说话。他们问我什么我都不说,劝我什么也都不说,我只想一个人承受,痛也好,苦也好,孤独也好。如果不是你,我宁可一个人受着。”谷雨轻声说道。 季冬阳的心酸痛得窒息,此时此刻他除了紧紧地拥抱着怀里这个娇小的女子之外,不能做任何事,不能说任何话。 谷雨一个晚上都没睡着,不停地同季冬阳说话,说过去的事情,说没有季冬阳的那十年她是怎么过的,说将来,说他们的孩子…… 季冬阳安静的陪着她,不停地用手指梳理她的长发,不时地吻她。 直到凌晨时分谷雨才沉沉的睡去。 季冬阳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是靠在她身边安静的看着她。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无声的亮了,季冬阳等了好一会儿才不耐烦的拿起来,赤着脚无声的出了卧室。 “boss!你终于睡醒了!”宋奕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是没睡。”季冬阳天生冷淡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听起来性感无比。 “呃……这又是个什么状况?”宋奕惊讶的问。 季冬阳淡淡一笑回头看了一眼卧室房门,低声说道:“没什么,原计划推迟一天,小雨刚睡着。” “好吧。”宋奕无奈的说道,“你是老板,一切都是你说了算。”虽然他一夜没睡把季总的婚姻大事给操办整齐了——但晚一天的话,似乎还可以给更完美。 谷雨这一觉睡得很沉——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心事,终于说出了十多年来积累在心底的话,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去睡觉,不再为任何事任何人担心。 季冬阳一天都守在她的身边,安静的用手机处理一些文件,跟宋奕用信息的方式交流意见。 午后三点多,谷雨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就看见身边的季冬阳,然后,忍不住微笑。 “醒了?”季冬阳俯身在她额角轻轻一吻。 “嗯,早。”谷雨扬起下巴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吻了吻。 “……”季冬阳的身子一僵,差点把持不住。 “我渴了。”谷雨推了推季冬阳。 “呃,好的。”季冬阳忙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过水杯,试了试温度,送到谷雨的嘴边。 谷雨靠在床头喝了一杯水,又坐了两分钟,方下床去洗手间。 “你小心点。”季冬阳不放心的跟到门口。 谷雨转身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问:“连这你也要看着吗?” “呃……”季冬阳笑着摸了摸鼻子,“如果你许可的话。” 谷雨翻了一个白眼,抬手把洗手间的门关上。 ------题外话------ 不知道该给季总和小雨一个怎样的婚礼。 纠结…… 明天一定要结婚了! 么么哒! 第082章,Will youmarr 不得不说,人的一生可以没钱,可以没权,但一定要有一个靠得住的朋友。宋奕对于季冬阳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季冬阳接完宋奕的电话,谷雨也刚好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他凑过去轻轻吻去她嘴角的奶渍,低声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那我去换衣服。”谷雨已经隐约猜到了季冬阳要做什么,心底的雀跃怎么也压不住,眼神闪着亮晶晶的光彩。 季冬阳暖暖的笑着:“好,穿你最漂亮的衣服,不然你会后悔的。” 谷雨笑着看了季冬阳一眼,起身进了更衣室。 威廉小王子给她准备了极为奢华的住所,这间更衣室比她在景市的那套小公寓都大,里面是各种各样适合她尺码的衣服。 “可是,穿什么好呢?”谷雨把衣橱的门都打开,目光从那一件件精致奢华的衣服上缓缓地扫过。 季冬阳一直都在说要结婚要结婚,谷雨便以为这次他肯定是带自己去教堂,所以最后选定了一件白色重缎礼服裙,虽然跟婚纱还有很大的区别,但这圣洁的白色以及极品丝缎散发的光泽足以弥补那点缺憾。 谷雨先去洗手间把头发打理了一下,然后换上这件礼服裙出来,站在镜子跟前看着自己,手情不自禁的在小腹上滑过——只有七个周,什么都看不出来。唯一能让她感受到孕育的是每天闻到鱼虾的腥味时那忍不住的干呕。 “好了吗?”季冬阳实在是等不及了,推门进来问。 “好了。”谷雨侧身回头,看着他微笑。 季冬阳看着她的明媚的笑容顿时愣住,恍惚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一年前。愣了半晌他才抬脚走过来,从衣橱里拿了一条珍珠色羊绒披肩裹在她的肩头,低声叹道:“已经秋天了,风很凉。” “这样可以吗?”谷雨低头看了看及地的裙角。 “非常好——简直完美。”季冬阳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走。车子已经等着了。” “好。”谷雨随着季冬阳出门,上了一辆黑色的房车。 一路上,季冬阳都握着谷雨的手一言不发。谷雨也很紧张,脑海里一遍遍浮现牧师问自己愿不愿意的话。 车子出了繁华的市区直奔郊外,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稳稳地在一栋乡村别墅跟前停下。 “小雨,我们到了。”季冬阳捏了捏谷雨的手。 谷雨缓缓欠起身:“好,下车吧。” “小心点。”季冬阳率先起身下车,然后握着谷雨的手看着她缓缓地从车里走出来。 谷雨的脚落在柔软的草地上,抬头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的说不出话来——欧洲特有的蓝宝石一样的天空和棉花一样的云朵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可惊奇的了,让她说不出话来的是眼前那一片花海。 目之所及,都是玫瑰。白色,粉色,黄色,香槟色,红色以及紫色到蓝色,一层层的晕开去,向彩虹。 “喜欢吗?”季冬阳从谷雨的身后拥着她,和她一起看着眼前的花海。 “喜欢。”谷雨轻轻地咽了一口唾沫。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够面对这样的花海说不喜欢。 “走,我们去那边。”季冬阳指了指风车木屋。 谷雨看了一眼那蓝天白云下轻轻旋转的风车,随着季冬阳一起缓缓地迈过一朵朵玫瑰往木屋走去。 当他们走到花海中间时,天空传来轻微的声音吸引了谷雨的注意力。她抬头看过去,但见一架精致的遥控小飞机在图顶上盘旋,那亮丽的黄色在蓝天下特别的耀眼。 “这是什么?”谷雨笑问。 季冬阳含笑不语,跟她一起抬头看着天空。 小无人机在空中徘徊着至谷雨的左上空,停住,然后缓缓地转身,原地停留了两三秒之后,开始喷出一股淡紫色的烟雾。 “啊!”谷雨高兴地轻呼,“好漂亮。” 季冬阳却不说话,只是用手托着她仰起来的脑袋。 小飞机一边喷出紫色烟雾一边在空中蜿蜒而行,在空中画了一个不怎么规则的‘w’。 “咦?”谷雨纳闷的低头看了季冬阳一眼。 季冬阳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垂依然不说话。 谷雨只得又抬头看着天空,等着小飞机继续用紫色的烟雾说话。 “w”之后是“i”接下来是“l”,四个字母组成一个单词:will。 小飞机写完这个单词后已经飞到了谷雨视线的右上方,于是停住喷雾,嗡嗡的飞到左上,又开始喷出红色的烟雾,分别是“y”,“o”,“u”。 如此反复来回,当小飞机在空中画完最后一个字母“e”时,前面刚开始的那个“w”已经模糊了。 看着小飞机最后画出的那个问号,同样模糊的还有谷雨的视线。 willyoumarryme? 季冬阳转身走到谷雨的面前,然后缓缓地单膝跪地,手里托着一个宝蓝色的心形盒子高高的举到谷雨的面前,仰着头,认真的看着她,缓缓地问:“小雨,嫁给我,好吗?” 谷雨低头看着他近乎虔诚的目光,指尖越过那颗闪耀的钻戒轻轻地落在他的眉梢。 “小雨,让我以后都一直守在你身边,我发誓再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嫁给我,好吗?”季冬阳再问。 谷雨轻轻地握住他的手,笑开的瞬间眼泪倏然从脸颊上滑落,滴在首饰盒上,泪珠映着阳光,跟钻石争辉。 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这铺天盖地的花海以及这煞费苦心的小飞机,仅仅是为了这一句话:嫁给我,好吗? “我这一辈子除了你,还能嫁给别人吗?”谷雨轻笑着握住季冬阳的手,低头,吻了吻他的指尖。 季冬阳立刻起身,一把把谷雨抱起来狂笑着旋转。 天空中,小小的无人机又开始盘旋,洁白的烟雾在空中扭扭曲曲的写下:shesayido。 而风车木屋里面,通过监视器看着外边这一切的宋奕,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这么完美的求婚,简直是杰作!” “少爷好开心啊!”姆依娜也盯着监视器,喃喃的说道,“我还从来没见他这样开心过呢。” “开心?嗯,能不开心吗?我费了这么大的心血!”宋奕咂舌道。 “谷小姐也很开心。”姆依娜又看着谷雨脸上洋溢的欢笑,由衷的叹道。 宋奕捏着下巴笑道:“那当然,能把boss这样的大咖纳入裙下,任谁都会开心的。” “大咖?”姆依娜虽然熟悉中文,但像这样的字眼却听不明白。 宋奕指着监视屏说道:“那什么,你去提醒一下少爷,再转下去谷小姐肚子里的宝宝就该受不了了,让他适可而止。” “呃,为什么是我去?”姆依娜问。 宋奕挑了挑眉梢:“你不是谷小姐的贴身管家吗?” “呃……好吧。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这是煞风景。”姆依娜无奈的转身出房门去做煞风景的事情。 宋奕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身靠在椅子上正要休息一会儿,却因无意的一瞥,被监视屏上忽然出现的一个人给吓了一跳,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抓起对讲机喊道:“警戒!警戒!有危险!”喊完之后,他环顾四周,随手从一个保镖身上摘了一把手枪便冲了出去。 而此时,季冬阳已经把谷雨护在身后,怒视着面前端着枪对着自己的季秋晚。 季秋晚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右手端着一支小巧的手枪指着季冬阳的眉心,正一步一步的往前靠近。 “我劝你不要做傻事。”季冬阳冷声说道。 “你把我逼到绝路的时候,难道就没想到还有一个词叫‘鱼死网破’吗?我亲爱的哥哥!”季秋晚双眼翻红,目光凶狠,像是一头发疯的美人豹。 “我没有逼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季冬阳冷声说道,“还有,你最好弄清楚这里都是我的人,你不会得手的。如果你现在放下枪,我或许可以考虑给你留一条生路。” “都是你的人?”季秋晚冷笑反问:“如果他们真的都是你的人,我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季冬阳,你再逼着我妈妈放弃手中股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季冬阳看了看四周,按照惯例,安德森至少会安排八到十二个人在周围防护,而此时季秋晚已经拿枪指着自己将近十分钟了,却只有三个人出现其中一个还是不明所以跑出来的姆依娜。 “秋晚!”宋奕手里的枪指着季秋晚的脑袋,从木屋里走了出来,“把枪放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谈。” “宋奕?”季秋晚看见宋奕,眼睛里的怒火更盛,“你不过是季冬阳身边的一条狗而已,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季秋晚!你不要太过分了。”季冬阳冷声呵斥。 季秋晚怒急,手指一动,一枪打在季冬阳的脚边,青翠的草地上冒起一股白烟,谷雨惊叫着抱住了季冬阳的腰下意识的把他往自己的身后拉。 季冬阳顺势带着谷雨往地上一倒,躲在旁边的玫瑰花之后,而宋奕和季秋晚两个人都同一时间开枪。 宋奕和季冬阳都在美国读书,两个人上学的时候就喜欢跑去靶场练枪,季家更有条件让他们接受专业的射击训练。也幸亏有这么一点点射击基础,宋奕的枪法比季秋晚准了好多。 季秋晚一枪失准打在地上,看季冬阳抱着谷雨滚到玫瑰花里,便气急败坏的连续开枪,然在她开了三枪之后,宋奕的一颗子弹打在她的手臂上,她惊呼一声,手里的枪落在地上。 宋奕趁机冲上去飞起一脚揣在季秋晚的肩膀上,及时阻止了她捡起那把枪,并用自己的枪口抵住了她的太阳穴。 “秋晚,我如果现在开枪,也只能算是防卫过度。”宋奕冷声说道。 “你有本事就开枪。”季秋晚咬牙道。 宋奕当然不会开枪,而是解下自己的领带把季秋晚的双手绑在身后,并把她身上细细的搜了一遍,确定没有刀具枪支等东西之后,才把她交给姆依娜:“看好她。” “小雨,你怎么样?”季冬阳把被自己压在怀里的谷雨扶起来坐好,急切的问。 “我,我没事,冬阳,你伤到了没有?”谷雨被那一枪给吓得心惊肉跳,脸色惨白的吓人。 “我没事,我很好。”季冬阳又把谷雨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把她身上沾的玫瑰花瓣以及草叶都摘掉,又问:“你确定没事?” “没事。”谷雨抬手摸了摸小腹,确定没有不适感,又忽然伸手搂住季冬阳的脖子,急切的说道:“冬阳,我们结婚吧!快些。” “……好。”季冬阳轻轻地把她拢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乖,地上冷,我们先进屋里去吧。” “我站不起来了。”谷雨为难的苦笑。 “是我不好。”季冬阳忙道歉,然后伸手托起她的腰和腿弯把人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往木屋里走去。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宋奕制服季秋晚的同时,安德森等人也制服了那些被季秋晚收买挟持的保镖。季冬阳自然是没心思审问这些人的,便都丢给宋奕去处理,他只管把谷雨抱进屋里去放在床上,又打电话找医生过来给她检查身体。 谷雨只是受了惊吓,身体并没什么不妥。医生来了又去,折腾了几个小时后终于安静下来,季冬阳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放下去。 原本准备的烛光晚餐没变,只是把地点改在了床上。谷雨原本就胃口不好,此时受了惊吓更不敢多吃,只喝了一碗鲜菌汤,吃了两口意面。 饭后,谷雨看着姆依娜把东西都收拾出去,方问:“冬阳,我们结婚要去教堂吗?” “你喜欢教堂吗?”季冬阳反问。 “我不信教,无所谓。”谷雨摇摇头。 “我也不信——可是在这里,结婚都要去教堂……”季冬阳有点为难,如果结婚不去教堂的话,该去哪里呢? “有纸笔吗?”谷雨忽然转了话题。 “你要纸笔做什么?”季冬阳纳闷的问。 “写婚书。”谷雨轻笑道。 “……有!”季冬阳的目光瞬间炽热,他用力的点了点头,急匆匆的起身出去。 谷雨的“婚书”两个字激起了季冬阳心底的无限柔情。他记得谷雨之前就说过,将来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效仿古人,请长辈给自己写一纸婚书。现在长辈都没有了,她依然想要一纸婚书。所以尽管是在欧洲的郊外,季冬阳依然给谷雨弄来了笔墨以及正红色的书柬。 只不过东西拿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谷雨刚好睡了一会儿,醒来后精神很好。看见大红色的书柬心情更好。 “没有墨块,只能用黑墨水了。”季冬阳歉意的说道。 “已经很好了。”谷雨翻开大红书柬放在桌上,又拿过那支狼毫小楷——小巧的毛笔倒是好看,但质量却很是一般。不过这没关系,谷雨把毛笔浸泡在清水中等着狼毫上的胶质化开之后,用指尖轻轻一捏,然后蘸上季冬阳送过来的黑墨水,略一沉思,便在书柬上缓缓地书写起来。 婚书:季谷两姓,择吉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看此月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写完之后,谷雨在落款处靠后的位置先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递给季冬阳。 季冬阳看着那娟秀工整的簪花小楷为难的笑道:“小雨,我那字儿写在这儿可是大煞风景。要不还是你帮我写上吧,我按手印。成吗?” 谷雨笑了笑,果然替季冬阳把名字写上。 季冬阳看着她一笔一划的写自己的名字,顿觉十分满足。然而满足之后又犯愁:“没有印泥唉……” “嗯,这是个大事儿。”谷雨看了看左右,忽然笑道:“去把我的包拿来。” 季冬阳回头看见谷雨的手包,忙过去拿过来递给她。 谷雨从包里找出一只口红,笑道:“只好用它暂时代替了。” “好主意。”季冬阳笑道。 谷雨用手指在口红上涂了涂,在自己的名字下面按下印记。 季冬阳也学着她的样子把唇膏涂在自己右手食指上,在自己的名字下面并排着谷雨的手印也稳稳的一按。两个鲜红的指纹并排着印在粉色的纸上,跟那几行小楷在一起非常和谐。 ------题外话------ 还是没完结……我也是醉了! 明天回老家接孩子,顺便给公公庆祝生日,今晚如果写得多就明天一早更,如果一早不能更,那就只能停两天了。等正月十六送儿子上学后再更。么么哒! 【结局】爱如陶瓷,易碎而长久! “从此以后,咱们就是夫妻了。”季冬阳看着那一纸婚书上的字,感慨道。 “嗯,以后我们就是亲人了。”谷雨低头摸了摸依旧平坦的小腹。 “放心,我以我死去的母亲发誓,一定会照顾好你和我们的孩子的。”季冬阳低下头去把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 “冬阳,你找个时间带我去见见你的母亲吧。” “好。”季冬阳点头,“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跟我去一趟伦敦。” “去伦敦干什么?”谷雨纳闷的问。 “先去见见我父亲,然后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办完之后我陪你回国。”季冬阳说道。 “那我们结婚都不需要你父亲参加吗?”谷雨纳闷的问。毕竟季唐是季冬阳的亲爹,哪有儿子结婚,亲爹袖手旁观的? 季冬阳看着天花板淡然一笑,说道:“那要看他什么态度了。” * 季唐能什么态度呢?谷雨怀孕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季家有后更重要呢? 所以谷雨跟着季冬阳一进入季氏老宅,便接到了季家人最隆重的迎接。 四个管家带着上百名男仆女仆各自穿着正装站在庄园大门口,在谷雨进门的时候齐刷刷的行礼,齐声称:“少爷,少夫人。” 把谷雨给弄得路都不会走了,差点走成顺脚顺手。 季唐见到谷雨很是客气,直接吩咐管家:“请少夫人先回房间休息,叫人把顿好的燕窝送上去,还有那些按照少夫人准备的时鲜水果和糕点也都送进去。” 谷雨转头看季冬阳,季冬阳低声说道:“你去休息一会儿,我先跟父亲谈一谈,随后就来。” “好。”谷雨低声应道。 旁边的管家领命上前请谷雨上楼的同时,也带着一队女仆端着各式果盘跟着进来。 季唐看着儿子的目光追随着谷雨上楼又收回来之后,方说道:“去书房,我们谈一谈。” “好。”季冬阳这次回来也是要彻底的跟季唐谈一谈的。 季唐的书房很是阔朗壮观,一眼望不到头的书架有四排,上面满满的都是书。旁人不知道,季冬阳是知道的,这些书里面并没有什么经济学之类的东西,这里面都是名家名著,珍品孤本,随便拿出一本来放出去都是价值连城,但在这里,却只是一本供主人现时翻阅的书籍。 然而此时此刻,父子二人谁也没有心思看书闲话。 “关于你姨母和你妹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收场?”季唐坐在书桌之后,微微皱眉看着季冬阳。 季冬阳在季唐的对面坐着,斜着身子靠在陈檀木椅子的靠北上,听了父亲的话之后淡然一笑:“收场?我为何要收场。” “冬阳,可以了。”季唐皱眉道。 季冬阳冷笑:“当季秋晚拿着枪指着我的脑袋时,您怎么不说这句话。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也是我的父亲。难道你就不担心她一枪打死我,季氏会从此绝了后吗?” “冬阳,你怎么变得这么刻薄了?你不要忘了你小的时候你的祖父就曾教导过你做人要‘厚德载物’。”季唐无奈的叹道。 “没错。”季冬阳缓缓地点头,“可人若是我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又何以载物?” 季唐一时失语,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父亲,你是季氏的掌家人,所以你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首先考虑到季氏的利益和名声,这我不怪你。但你袒护她们母女至此,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想?”季冬阳问。 “我不是袒护。文倩也就罢了,可秋晚毕竟是你亲妹妹,难道你真的要把她送到牢狱里?”季唐放缓了语气,抬手梳理了一下花白的发鬓。 季冬阳却不为所动,只淡淡的说道:“只有把她送到那里,我才能安心的生活。” “你……”季唐的眉头皱的更紧。 “父亲,我这次回来是告诉你我要跟谷雨结婚的事情。” “你们结婚我没有意见,我会为你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同时,我也想借此机会告诉全世界的人,我们季氏很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季唐耐着性子劝季冬阳,“如果你答应我,我就把我名下股份的百分之七十转到你的名下,结婚后,你就是季氏的掌家人。” “您的意思,如果我不答应这样做,您名下的股份就都是季秋晚的?”季冬阳反问。 “冬阳,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你跟秋晚都是我的孩子,而你是季家的男人,季氏这一切早晚都是你的。”季唐皱眉道,“你又何必跟秋晚去计较太多?” “父亲,你弄错了。不是我跟她计较,是她太贪婪。这阵子你身体不好,但我想季氏发生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你。我知道你是想打架都好,但我告诉你,这不可能。”季冬阳淡淡的笑了笑,叹道,“其实你比我更明白这世上并没有万全之策……所以您还是早做选择。” “那你告诉我,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放过她们母女?”季唐无奈的问。 季冬阳沉思片刻,做出很为难的样子,叹道:“除非她们放弃季氏所有的股份,每年只在家里领一笔合理的赡养费。” “冬阳!”季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太过分了。” 季冬阳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来,淡然一笑:“父亲,我也是为了季氏的将来着想。我觉得,你一定也不愿意我和秋晚两个人互相算计到老。或者,你更愿意把季氏一分为二,从此后我与她们母女各不相干?” 季唐皱眉看着季冬阳,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然而,片刻后,他又欣然一叹——这才是他季唐的儿子,冷,淡漠,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然却在必要的时候伶俐且狠辣。 “父亲,您再思考一下,我去看看小雨。”季冬阳微微欠身,冷漠而礼貌的退了出去。 季唐看着厚重的房门被关上之后,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杯已经冷了的香茶重重的叹了口气。 从书房里出来,季冬阳便看见宋奕正站在走廊的尽头,于是朝着他使了个眼色,转身走向楼梯往楼上自己的书房去。宋奕立刻拔脚跟上。 “怎么样?”一进门,宋奕立刻问。他知道季冬阳的计划,但却也为他暗暗地捏了一把冷汗。 “没答应。”季冬阳淡淡的说道,“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怎么办?我们真的要……?”宋奕低声问。 “事情走到这一步,她们是绝不可能再同我和平共处了。”季冬阳的目光闪过冷冽的寒意,“留下一丝隐患,就是对未来的不负责。” “说的是。”宋奕对季冬阳的话深有同感,现在,季冬阳跟威廉家族联手把欧阳文倩的势头打了下去,通过各种方式吞掉了她手中将近一半的资产,昨天又把季秋晚交给了警方。这对她们母女来说是致命的打击,若是让她们缓过这口气,对季冬阳带来的也一定是狠狠地报复。双方脸皮已经撕破,表面的平静也无法维持了。 “如果他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没有做出决定,就按照我们原计划做。”季冬阳说道。 “行,那我去盯着了。”宋奕点头。 * 谷雨在季冬阳的卧室里慢慢的走了一遍,把他的更衣室和连带的小书房挨着看了一遍,发现这里基本没有季冬阳生活的痕迹,便百无聊赖的走到窗下的沙发上坐下,顺手拿过小几上的一本杂志,翻开来发现里面的英文自己基本不懂,便又丢了回去。 管家带着女仆送了各种水果,西点以及几种汤品进来,谷雨却完全没有食欲。 门终于被推开,伴随着季冬阳的声音:“小雨,等烦了吧?” 谷雨站起身来迎上去,关切的问:“怎么样?你父亲没有为难你吧?” “怎么会呢。他高兴得不得了,说是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给我们。” “啊?那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国?”谷雨有些不情愿,这样的环境虽好,但却不是她喜欢的。 “明天我们去拜祭一下我的母亲,回来之后收拾一下就准备回去。许寒已经回去为我们准备婚礼了,再不回去,他还不知道会怎么骂我呢。”季冬阳拥着谷雨走到沙发跟前扶着她坐下,又看了看茶几上的蔬果点心汤品等,皱眉问,“这些你都不喜欢?” “还好,我不饿。” “这里的饭菜虽然极力保持着中国菜的特点,但味道早就变了。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季冬阳拿起水果叉挑了一块黄桃放到嘴里尝了尝,“唔,不够甜。晚饭你想吃什么?” 谷雨想了想,说道:“说不好,其实什么都行,只要别是太荤腥的东西就好了。” “我去厨房看看。”季冬阳起身说道。 “你去?” “嗯,我看看有什么食材可用,想必我的手艺你是可以接受的。” 谷雨轻笑,虽然他的手艺无法跟季家的名厨相比,但只要是他亲手做的,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吃呢? * 第二天一早,季冬阳带着谷雨去见季唐,说自己要带谷雨去拜祭自己的母亲。 季唐一夜没怎么睡,脸色很是不好,但这样的事情他没办法拒绝,只得叫了管家来,吩咐他去安排一下。 半个小时后谷雨随着季冬阳上了一架私人商务机,飞机起飞后直扑蔚蓝的海洋。 “我们去海上?”谷雨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海洋,纳闷的问。 季冬阳握着谷雨的手,轻声解释道:“我们去一个岛上。季氏买了一个小岛来专门安葬亡故的季家人。我母亲的坟墓也在那里。” “哦。”已经面对过无数惊讶的谷雨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不觉得惊讶了。 季冬阳握着她的手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说道:“以后,我们百年之后也会合葬在那里。” “……”话题忽然间沉重起来,谷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要多想,我一定会照顾你到最后一刻。”季冬阳再次捏了捏谷雨的手,安慰道。 谷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便开口问了出来:“如果我先走,你会再娶吗?” 季冬阳一阵沉默,之后说道:“不会,我这个人生性凉薄,心里的爱实在少之又少。给了你之后,便再也没什么可给其他的人。” 谷雨反手握住季冬阳的手:“别这么说,你一点都不凉薄,只是世人多凉薄,你我都被伤怕了。” 季冬阳把她揽进怀里,用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嗅着她发丝的淡香,轻声叹道:“以后都不怕了。” …… 季氏的坟墓占据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岛,方圆几十公里的小岛经过风水大师的精心规划,山水花木无不精到。这里有专门的园艺师搭理,更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安保队伍驻扎。环境清幽,安全也有保证。 此时秋天,岛上大片大片的雏菊开得正盛。从飞机里走出来便是扑面而来的清香。 一座座白色的石雕墓碑整齐有序的依山而居,庄严,雍容,静谧,祥和。 季冬阳挽着谷雨的手,穿过从从雏菊走到欧阳文晴的墓碑跟前。 谷雨把怀里的一束白玫瑰恭敬的放在墓碑跟前,然后退回来跟季冬阳并肩而立。 “妈妈,我找到了与我共度一生的人,今天特意带她来看你。”季冬阳看着墓碑上欧阳文晴的照片,轻声说道,“我记得小时候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不会陪我一辈子,真正陪着我一辈子的人是我的妻子。你还说,男人应该是一棵树,妻子则是树上安巢的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让自己枝繁叶茂。幸好有小雨,幸好她一直在。” 季冬阳伸手握住谷雨的手,侧脸看了她一眼,唇角泛起一丝暖暖的微笑,又转脸对着墓碑继续说道:“妈妈,过几天我要带小雨回中国去了。我们会在中国结婚,我陪着她在那里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像你小时候教导我一样教导他,给他讲有关于你的一切。你在天堂上会看到的,对吗?” 那天,季冬阳站在母亲的墓碑跟前说了很多话,谷雨则一直安静的陪在他身边。那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海风吹过带着花的清香浸润着人的灵魂,天与地,海与花,风与云,都那么澄净,纯粹。谷雨在以后的日子里常常会想起这一天,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终将在这个小岛上安息,自己的儿女会不会也像季冬阳一样站在墓碑前微笑着说这些琐事。 祭拜完之后,两个人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乘飞机飞回。下了飞机又乘车,一行人直接回季氏庄园。 季冬阳揽着谷雨的肩进门,管家已经迎接出来,上前欠身,用老式英语礼貌的说道:“少爷,董事长在书房里等你呢。” “小雨,你先回房去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过来。”季冬阳低头在谷雨耳边说道。 “好。”谷雨微笑点头,“跟你父亲好好谈,不要着急上火。” 季冬阳笑着在她耳边轻轻一吻,应道:“遵命,夫人。” 谷雨顿时红了脸,瞪了他一眼,转身上楼去了。 季冬阳看着谷雨上楼之后,方转身看了一眼管家,默默地往季唐的书房里去。 谷雨回到房间洗过手换过衣裳,喝了半杯水后拿出手机来翻信息,看见许寒给自己的留言:什么时候回来?这边已经万事俱备了!再不回来,我就把婚结到你们前面了! 谷雨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再次忘了时差把电话打了过去。然而许寒这个时间刚好没睡,电话响了两声就立刻被接起来了。 “许寒。”谷雨高兴地问,“你要跟谁结婚?是静和吗?” “别逗了!”许寒立刻嗷嗷的叫起来,“谷雨你不能自己要做新娘子了就喜欢当红娘!” “是你说如果我不回去你就把婚结到我前面的!”谷雨嗔道。 “我说这话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婚礼现场我准备的非常非常好!好的我自己都动心了,想要抓个新娘子立刻去把婚结了!明白了吗?”许寒笑道。 “那你就去抓!别只顾着动嘴。”谷雨扁了扁嘴巴。 “行,我争取快点。”许寒笑道。 谷雨没说话,气氛一下子沉默起来。 “小雨?”许寒叫了一声。 “嗯。”谷雨轻声应道。 “你还好吗?”许寒问。 “我很好。”谷雨抬手按在小腹上,幸福一笑,又补充了一句:“孩子也很好。” “那就好。”许寒感慨的看着天花板。 “许寒。”谷雨看着窗外,轻声说道:“人生的路太长了,一个人走太孤单。你一定要找一个伴儿。” “我知道。我会的。你放心。” “好。” …… 季冬阳推门进来,便看见谷雨坐在窗前沉默的看着窗外,窗外柔和的光纤笼罩在她的身影,她安静的像是一座雕像。 “怎么了?”季冬阳轻轻地抚上她的肩膀。 “没什么。”谷雨回头,微笑着看季冬阳,“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季冬阳微笑着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发丝:“明天,飞机已经安排好了。” “你父亲这边……”谷雨迟疑的问。 “已经解决了。”季冬阳轻笑着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叠文件来翻到后面放到谷雨的腿上,抬手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笔塞到她手中,指着文件上的签名处说道:“乖,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 “这是什么?”谷雨纳闷的看着这份英文文件,疑惑的问。 “卖身契,签不签?”季冬阳笑问。 “我的?”谷雨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卖身契,好笑的反问。 “我的。”季冬阳笑道,“不知道你肯不肯接收呢?” “好吧。”谷雨轻笑,低头在签名栏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季冬阳满意的接过文件,然后起身站立朝着谷雨微微欠身,微笑道:“好了,我们可以去吃晚餐了。” “你还没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谷雨笑道。 “这是属于季氏女主人的东西。曾经是我母亲的,现在属于你了。”季冬阳暖暖的笑着,眸子里闪烁的光彩令人着迷。 “……?”谷雨依然满脸的疑惑。 “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股份。”季冬阳不再卖关子,“谷雨女士,现在你是季氏集团最大的股东了,还请你不压嫌弃我。” “!”谷雨顿时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叱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就这么轻易地签了字……” “都说了是我的卖身契。你字都签了,不许不认账啊!”季冬阳故意做出一副忐忑的样子来。 谷雨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太儿戏了!这么大的事儿……” “对我来说,你才是最大的事儿,其他任何事情在你面前都不值一提。”季冬阳伸手把谷雨揽进怀里,“我听说,一个女人如果真的爱一个男人,就会心甘情愿的花他的钱。所以,你一定是真心爱我的,对吧?” “你这什么谬论。”谷雨哭笑不得。 然而,不管什么谬论,季冬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而且字已经签了,就算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反正自己也没有想离开他的意思,这辈子都要跟他绑在一起,大不了等孩子大了就把这些转赠给孩子吧。谷雨默默地想。 不过——最大的股东?这又是什么意思?季氏最大的股东不应该是季唐这个董事长吗? 有疑问就问是谷雨一向的好习惯。 季冬阳对此问题淡然一笑,给出最简单的答案:“父亲的股份现已经全部转到我的名下,而我把这些股份跟我的那部分一起都转赠到了你的名下。之所以现在才让你签字,就是再等我父亲的认同。就才刚刚,他认同了,所以,你签字,这份文件就生效了。”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季冬阳轻笑反问。 “不是还有季秋晚吗?” 季冬阳笑容倏然便冷,轻哼一声说道:“用手里的股份换取她后半辈子的自由以及季氏的颜面。这笔账父亲算的还是很对的。” 这么说欧阳文倩和季秋晚母女什么也没得到?谷雨愣愣的想。 “好了!别想了,赶紧下去吃饭了。”季冬阳揽着谷雨的肩膀往外走。 …… 第二天,季冬阳果然陪着谷雨坐飞机回国,把工作的事情全盘丢给了宋奕。 对此,送特护表示深深的愤懑,看着飞机在天空中化为一点并在视线中消失之后,方对旁边的姆依娜说道:“看看,这就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少爷跟谷小姐真是天生一对。”姆依娜依然沉浸在美好的爱情里,对宋奕的抱怨完全忽略。 “行啦!他们是天生一对,我们是天生劳碌命,回去工作了!”宋奕叹了口气,转身回车里。 “宋,你能不能跟少爷说一说,我想去中国工作,可以吗?”姆依娜追着宋奕坐进车里。 “可以,但你在去之前最好再加强一下你的中文。”宋奕笑道。 “我中文说的很好了!” “在这里是不错了,但是到了中国,你还远远不够,因为那是一个十里不同音的国度,你除了学习标准的华语之外还要学习一下方言,尤其是景市的方言。” “噢!上帝啊!”姆依娜望着天空,哀怨的叹了口气。 …… 季氏的私家飞机在景市机场落地。 上了飞机就开始睡的谷雨懵懵懂懂的睁开眼睛问:“到了?” 季冬阳拿过羊绒外套罩在她身上,并随手拂去她脸颊一侧的乱发,低声说道:“到了,是不是不舒服?” “还好。”谷雨揉了揉眼睛,想要站起来,腿却有些酸麻。 “不着急,先活动一下腿脚。”季冬阳说着,弯腰去捏她的腿,又皱眉道:“好像有些肿了。” “嗯,坐得太久了。”谷雨缓缓地站起来,原地踱了两步。 季冬阳担心的问:“怎么样?能走吗?” “没问题。”谷雨伸手扶住季冬阳的手臂,“我们下去吧。” 季冬阳扶着谷雨从飞机里下来,夜风吹散了谷雨的长发,把她身上的羊绒外套吹的翩跹而起。 “冷不冷?”季冬阳忙把她搂进怀里。 “不冷。”谷雨微微笑了笑,“怎么我觉得家里的空气都比伦敦好呢。”谷雨感慨道 “是的,这个季节,景市秋高气爽而伦敦的雾太多了。你喜欢这里,我们以后就在这里定居。”季冬阳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许寒带着人来接机,动用了关系把车子直接开进了机场。远远地看见季冬阳护着谷雨快步走来,忙叫身后的司机:“把车子再往前开开。” 司机看了一眼旁边的机场安保人员,默默地踩下了油门,迎着季冬阳和谷雨缓缓地往前开。 “小雨!”田静和抱着大束的百合花高兴地迎上去。 “静和。”谷雨看见田静和也很开心,张开手臂跟她拥抱。 “好了,赶紧的上车。这风太大了。”季冬阳在旁边劝道。 “上车上车!有什么话车上聊。”许寒大手一挥,说道。 司机早就打开车门,谷雨跟田静和拉着手上车,把季冬阳和许寒丢在后面。 季冬阳无奈的看了一眼许寒,终是伸出手去:“许少,谢谢。” 许寒吊儿郎当的咬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抬手拍了拍季冬阳的肩膀:“不必客气,我也不是为了你。” “没关系,就算是你为了谷雨,我也谢谢你。”季冬阳接着补了一句让许寒几乎吐血的话:“她是我的女人,你对她好,我感谢你是应该的。” …… 许寒把谷雨和季冬阳的婚礼安排在景市郊区的庄园别墅里。 时值金秋,景市郊区的枫叶经过了一次霜雪,半数以上都变红了,远远望去红黄绿相见,缤纷而壮丽。 婚礼的仪程按照中式传统的婚礼操办,因为谷雨没有父母,所以许寒把陆教授接了来做为长辈受礼,另外作为长辈参加婚礼的还有欧阳文菁夫妇二人。 许向天夫妇,陶展业夫妇都在嘉宾席,如今蓝凤陶瓷和红陶实业都是季氏旗下的企业,二人联手做了景市陶瓷的老大,在季氏的安排下各自发展自己的长处,各自开辟新市场,都已经成功上市。 谷雨的婚礼服是田静和跑去香港的一家礼服公司选的,因为考虑到她已经怀有身孕,所以礼服选的大了一个号,大红刺绣礼服穿在身上有点松,田静和因此十分后悔,不知第多少遍的感慨:“早知道你还是这么瘦,我有何必订大一号的礼服!” “这样挺好的,我不喜欢紧紧地贴在身上的那种。”谷雨看着镜子里自己那一身大红绸缎以及精致的刺绣,又心疼的问:“这礼服多少钱啊?” “不贵不贵。”田静和笑道。 “不贵是多少钱?”谷雨又问。 “我不知道,钱是许寒付的。”田静和帮谷雨整理好裙角方直起身来,叹道,“你纠结这些干嘛!安心的当你的新娘子就好了。” “静和,许寒他……”谷雨歉然的看着田静和,不知道该怎么跟唯一的好朋友解释。 “行了!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别说那些不相干的事儿。还有啊,你以为我傻啊?他心里没有我,我还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多没面子啊!我告诉你,你姐们儿我也是有人喜欢的!比那混蛋强了不知多少倍。等你的大事儿办完了,找个时间出来帮我参谋一下,如果可以,我可就点头啦!” “真的吗?”谷雨惊喜的问。 “当然是真的。”田静和翻了个白眼,“瞧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姐有人要,你就谢天谢地似的。” “不是不是……我,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谷雨忙道。 田静和看着谷雨急的泛红的脸颊,伸出双手去拥抱着她,认真的说道:“放心,我们都会幸福的。” 谷雨张开手臂抱住田静和,轻声叹道:“对!我们都会幸福的。” “许寒说你怀孕了,不能累着,也不能让他们闹你。所以婚礼看着排场大,实际上仪式很简单。”田静和说道。 “我知道,这样很好了。”谷雨微笑道。 田静和看着谷雨,又叹道:“你怀孕了,蜜月旅行也不能去了。结婚后只能乖乖待在家里养胎了,是不是觉得特赔本啊?” 谷雨认真的想了想,撅起嘴巴,点头:“好像是唉。” “那怎么办?让季总怎么补偿你?”田静和坏坏的笑着。 “你说呢?”谷雨也跟着笑了。 “我说?这事儿我可不能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化妆间的门被敲了两下后接着被推开,季冬阳半个身子探进来,问:“好了没有?你们两个在这里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 “哎呀,这个时候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田静和跺脚。 季冬阳不理会田静和,只笑着催促谷雨:“赶紧的吧,穿个衣服能穿半天,外边都等急了。” 谷雨再次转身看了看镜子里自己完美的妆容,起身走到门口挽住季冬阳的手臂:“已经好了,走吧。” 一场盛大而简洁的婚礼在景市南郊庄园别墅按部就班的举行。 当天晚上景市各大新闻媒体就准备好了新闻稿子,第二天一早,季氏集团总裁季冬阳跟陶瓷工艺大师谷雨喜结良缘的消息就飞快的传播开来。而新闻的主角此时却在酒店的套房里睡得沉稳安静。 九点一刻,谷雨醒了。 睁开眼睛看见身边睡得沉稳的季冬阳,她忽然想起昨天田静和的话——新婚蜜月也不能去旅行,甚至连新婚夫妇必须做的事情他们现在都要避讳,说起来真的是蛮不划算的。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背对着季冬阳发呆。 一只手从背后绕过来缠在腰上,手掌轻轻地按上小腹:“新婚后第一天就叹气?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哪里做的不够,让媳妇大人不满意吗?” “你醒了。”谷雨转过身来看着季冬阳。 “你一叹息,我哪里还敢再睡。”季冬阳笑着凑过去深深地吻她。 “唔……”谷雨终因气闷而推开了季冬阳,叹道:“虽然是新婚,但却不能出去玩,想想真是无聊。” “怎么会呢,有我陪着你,怎么会无聊。”季冬阳把她搂进怀里。 “有你陪着就不无聊了?像现在这样在床上躺着聊天?” “我一直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在新婚后实现。”季冬阳以手作梳,梳理着枕畔的长发。 谷雨立刻抬起头来看着他:“什么愿望?” “我想跟你一起做一件陶瓷——就最简单的盘子也好。总要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才行。” “这倒是简单,我们租的房子里就有现成的东西,一会儿回去做。” “好,那我们现在起床,吃饭,然后回去。”季冬阳揉了揉谷雨的后脑勺。 谷雨从他的怀里挣扎起来:“嗯,起床。” 于是这对新婚夫妇便在结婚后的第一天在酒店吃了个简单的早餐后谁也没通知,悄悄地回到他们在梧桐路的小别墅里,一头扎进三楼谷雨的工作间,俩人一起玩泥巴去了。 …… 以前季冬阳看谷雨做陶,总觉得很容易。然而等他自己上手时才知道这其实很难。 “哎呀,这些泥巴在你的手里那么乖巧听话,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这么难搞?”季冬阳满头大汗的问。 谷雨轻声叹了口气走到他跟前:“你先起来。” “噢。”季冬阳听话的起身,伸着两只沾满泥巴的手,小心翼翼的用胳膊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 谷雨在他的座位上坐下去,把手指轻轻地放在那只瘪到姥姥家的陶坯上,让转盘缓缓地转动,把这只盘子的陶坯渐渐地做正,做薄。季冬阳在谷雨身后坐下把人揽在怀里,双手附上谷雨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叹道:“我现在才知道你是多么了不起。” “每个人都有长处,我虽然会做陶瓷,但对经济金融却一窍不通。连基本的外语都学不好——你之前都叫我笨蛋的,你忘了?”谷雨轻笑道。 “嗯,没忘。”季冬阳轻吻她的耳垂,“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别闹!”谷雨偏了偏头,躲开他的骚扰。 季冬阳看着自己和谷雨的两双手里渐渐成型的陶坯,说道:“小雨,盘子做好之后,我想在上面写几个字。” “好啊,想写什么字,等坯子做好了你自己写。”谷雨满口答应。 “这是我们两个人做的第一件瓷器,我要在上面写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季冬阳和谷雨新婚之喜。然后以后每年的今天,我们两个都一起做一件瓷器,在上面写上一段话,好不好?这样,等我们金婚纪念日的时候,就可以办一个陶瓷展了。” 谷雨轻笑:“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浪漫的想法。” 季冬阳又侧脸吻了吻谷雨的脸颊,微笑道:“跟才女在一起时间久了,总会受到点熏陶的。” 半天的工夫,一个薄胎圆盘陶坯在两个人的手里做成。 谷雨把陶坯轻轻地放在晾板上之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起身看着陶坯出神。 季冬阳从她身后搂着她,问:“小雨,你在想什么?” “冬阳,你有没有觉得,爱情就像是一件瓷器?”谷雨问。 “怎么说?”季冬阳问。 “爱情就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美好而易碎,需要精心呵护。”谷雨说着,侧脸抬头看着季冬阳,“再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也是要用心去经营,婚姻才会美满,对不对?” “没错。”季冬阳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喃喃的说道:“爱像一件瓷器,从泥土中来,经过巧手塑造,在要经过1300度高温烧制,得成品,美丽而易碎,需用心呵护方得长久。” “但愿我们的爱能够长长久久。” “放心,我们一定会爱得长久。” “为什么?” “因为你是陶瓷工艺大师啊!” “讨厌……” 狭小的工作间里扬起一阵开心的笑声,透过百叶窗,随着金秋的风,传出很远,很远。 …… ------题外话------ 亲爱滴们,正文到此完结! 还有一章许寒的番外。写完后接着写吃货的番外。 么么哒!